绿茶她好磨人   作者: 廿廿呀   文案:   冬茵在知道渣男把自己当备胎的那天就跟他女朋友亲了嘴。   从那之后她就变得不对劲,总觉得女朋友好迷人,好性感,忍不住想把她抢过来,忍不住想要独占她……   大概是:老实人变坏开始撬墙角,带走渣男女朋友的故事。   本文又名《咬桃尖》   ps:女2很早就分手了!   架空文!   内容标签:强强、打脸、成长、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冬茵 ┃ 配角:谢茗君 ┃ 其它:《酿酒师和金丝雀》求预收   一句话简介:老实人变坏开始撬墙角。   立意:祝你走出自卑,仰头迎接清晨朝阳;祝你永远自信,随时仰头欣赏黄昏的雨打芭蕉。 第1章   谢茗君又来找冬茵了,明明她们昨天才偷偷见过面。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吊带裙,小V领,露出胸口的深邃的锁骨,推开半掩着的门后,她直径走进狭窄的六人宿舍。   她很自来熟的拉开椅子,找到合适的姿势坐下,然后交叠着长腿,手指握着桌上的鼠标,指腹慢慢地滑动着滚珠。   屏幕上的论文还没有写完,差个三千字。   冬茵正在挑今天要穿的衣服,见人过来,赶紧把衣柜关上,她从柜镜上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样子。   粉丝运动套装搭配着一双粉色拖鞋,跟谢茗君对比起来,她过于粗糙了,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   “你怎么过来了?”冬茵轻声问。   谢茗君在看她电脑上的东西,没应声。   电脑右下角的小窗口在循环播放瘦身操的视频,刚刚冬茵跟着视频里的教练做了一起练习,把身体折出不可思议的弧度,现在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额角的那缕发湿漉漉的打着卷。   冬茵去洗了把脸,回来把瑜伽垫卷好收进柜子里,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谢茗君没喝,拿出了打火机。   冬茵不敢拦着她,只能小声提醒,“宿舍不让抽烟。”   谢茗君斜了她一眼,说:“宿舍还不让口口呢。”   冬茵抿了抿唇,没敢说话。   气氛很尴尬,冬茵捏着水杯,站在旁边不一动不敢动,桌上只有她练毛笔时买来的砚台,她拿过去给她当烟灰缸,但是谢茗君并没有抽烟。   冬茵嗯了声,轻声问:“你找我有事吗?”   谢茗君说:“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吗?”   过了会,她又说:“你不是喜欢邹宇熙吗,突然下这么大劲勾引我,为什么?”   她问的好突然。   冬茵抿了抿唇,心膨胀了起来,像是攒足了气的皮球,又很快就被戳破。   她手指捏了捏床架子的楼梯,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是喜欢他,我……我喜欢你。”   “真的是这样吗?”谢茗君问着,她吐息间带着烟草味,还有薄荷的凉。   冬茵嗯了一声。   声音很小,说出来她都泄力。   冬茵低着头,不敢看谢茗君,肩膀颤动着。   她不是害羞,是在撒谎。   在十五天前,冬茵喜欢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她的前男友,邹宇熙。   谢茗君跟邹宇熙是学校很出名的情侣,他们经常拍那种短视频传到网上,粉丝特别多。   他们感情很好,在学校很招人注目,大家都很关注他们。   冬茵很平平无奇,是那种最普通的老实人,穿着普通款的短袖和打底裤,头发总是一根马尾,她也不做发型,刘海全梳到脑后,瞧着光秃秃的。   在学校她性子内向,在哪都不起眼,一定要起眼,也是别人议论她,嫌弃她。   邹宇熙性格开朗,阳光性的帅哥,他会很热情的跟冬茵说话,像是夏日的凉风,冬日的太阳,次次温暖她。   每次她坐在角落,邹宇熙都会发现她,轻声细语的跟她搭话,带着她认识很多人,她也以为自己认识到了很多朋友,被遗忘的她终于被人发觉了。   冬茵喜欢这种温柔,喜欢邹宇熙,也非常非常喜欢邹宇熙的朋友。   直到前几天,邹宇熙他们要提前弄毕业聚会,怕以后毕业各奔东西就彻底散了。   冬茵被邀请一块去,她喝一杯两杯三四杯酒,醉到在桌子时候,冬茵听到邹宇熙在跟大家聊天,哪怕醉了,她也很努力的去听,听得特别认真。   大家起哄地问邹宇熙,冬茵跟他什么关系。邹宇熙用很顽劣的语气跟大家说:“冬茵啊,长得不出众,人又穷,我怎么看得上她,跟我们做朋友都有些掉价,哈哈哈嗝,就是帮我们打杂的,我的舔狗,别当真啊……”   那群人哈哈笑着说:“别说她挺勤快的,每次随叫随到,有时候还主动来给我们当苦工,就是每次带她出去很丢人。”   “是啊,邹宇熙很专一的,心心念念的还是谢茗君。”   然后大家怂恿邹宇熙和谢茗君复合,冬茵也才知道,原来这次毕业聚会是假、舍不得是假,安排他们复合是真、拿冬茵取乐是真。   邹宇熙问谢茗君吃不吃醋,跟她打情骂俏。谢茗君坐在那里点了一根烟,她也没抽,等到香烟烧起来,指尖轻轻弹动,烟灰落在邹宇熙的手背上。   在场很多人都笑了,说谢茗君吃醋的样子真可怕,在逗下去怕是要把烟头按在邹宇熙脸上。   他们的目光嘲讽地落在冬茵身上,像是看到了舔狗摔跤,他们早知道邹宇熙在玩弄冬茵这个舔狗,也喜欢看冬茵像狗一样被邹宇熙呼之来呼之去。   那会谢茗君坐在沙发上,跟现在的样子一样,目光瞥向趴在桌子上的冬茵,那高高在上的姿态,瞥她一眼都是在鄙夷她。   前一秒冬茵还在难过,她想毕业之后会离开学校,之后再也看不到喜欢的人。她一个人难受的哭了,她不好意思让大家看到,只能偷偷的抹泪。   可是没想到大家一直在笑话她。   那瞬间的羞辱,把她压抑许久的情绪全推涌上岸,失望的、恶心的、还有被践踏的自尊。   胃里翻江倒海,冬茵恶心吐了。   酒精上头,冬茵要想报复,让这群人都不好过。之后她挣扎着站起来想要离开这里,不想碰到了谢茗君的裤腿。   谢茗君睁开眸子看着她,眉眼带着些懒意,她似刚刚睡醒,微微皱着眉,手里捏着一把打火机。   指腹摩擦着上面的纹路,一点点的从头抚摸到尾,无火胜有火,她身上像是带着种炽热的星火。   之后,银色的打火机在昏暗的夜里被擦亮了。   趁着所有人睡了,趁着邹宇熙睡熟了,冬茵趁着自己还醉着,她爬起来勾引还很清醒的谢茗君。   谢茗君还特别好上钩。   冬茵悄悄摸了一下谢茗君的腿,谢茗君垂眸看着她,于是她的手指落在了谢茗君的膝盖上。   她问:“谢茗君,你要不要在毕业前放纵一把?”   然后,谢茗君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第2章   谢茗君吻技很好,她把冬茵捞起来吻。   冬茵脸憋红了,感觉要窒息了。   谢茗君稍稍往后退,勾了下唇,看着冬茵的样子笑。   当时沙发上还有人,邹宇熙歪在一边,冬茵嘴唇翕动着,继续往上爬,去勾谢茗君的脖子。   谢茗君直接将她拉到了隔壁的浴室。   冬茵被推到了镜台旁边,她后背撞在了冰凉的洗手台上,她还来不及喊疼,谢茗君伸手捏着她的腰,把她抱到镜台上坐着。   冬茵紧张地看着谢茗君,手撑着镜台,掌心很凉,她整个人颤抖着,她第一次大胆勾引人,平时怯弱得连别人的眼睛都不敢看。   谢茗君没有说话,手贴在她的后背上,目光在审视冬茵,像是看冬茵这张脸好不好下口,又像是问冬茵疼不疼。   谢茗君的指腹滑过了冬茵的唇,在她的唇珠上揉搓着,低下头,声音冷冷的,说:“你放纵我看看?”   冬茵不会啊,她都不知道怎么放纵。   谢茗君冷嗤了一声。   那瞬间,冬茵特别想哭,眼泪都冲到了眼眶,出师第一次就被回击了,她觉得自己特别的失败。   谢茗君一定是知道她根本不会勾引人,所以故意让她难堪,冬茵有点生气,她张嘴咬住了谢茗君的食指,用了很大力气,谢茗君被咬痛了,眉头皱了起来。   冬茵看着她,眼底的泪水在晃动,谢茗君也在她的视线里也晃动,但是她就是不松口,一直咬着谢茗君的手指,似乎要把谢茗君的手指咬断。   冬茵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只知道等谢茗君把手指抽出去的下一秒没有打她,而是用唇堵住了她乱咬人的嘴。比起之前的教训,谢茗君明显兴奋了。   谢茗君舔了一下她的唇,像是打标记那样先把地方圈好,再握着她肩膀一点点固定她的姿势,缓缓深入。   这次的亲吻跟上次不一样,冬茵感觉到了血腥的味道,她一直以为接吻很甜,所以热恋中的情侣喜欢接吻,喜欢不分场合地接吻。现在明白了,没有甜不甜,只看是欲望来临还是故意的敷衍。   吻没有味道,很寡淡,甚至很不舒服,冬茵不敢呼吸,在她憋了很久,快死掉快窒息过去的时候,谢茗君才稍稍离开了一些给冬茵换气的机会。   门被推开了。   她们的第三次接吻被打断了,邹宇熙站在门外,他醉得挺厉害,摇摇晃晃的,握着门把看冬茵和谢茗君,他眨了几次眼睛。   这一幕太快了,三个人都愣住了。   冬茵动作最快,她伸手勾住了谢茗君的脖子,轻声喊:“谢茗君,我、我还想亲……”   她凑过去,把嘴唇贴上去,细细地啄着谢茗君的嘴唇,谢茗君愣了几秒,然后开始回吻她。   邹宇熙愣愣地看着那相拥的两个人,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然后捧着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他可能想清醒清醒,但是不管他怎么清醒,看到的只有他的跟班、他的舔狗冬茵,强吻了他高冷的女朋友。   像是烂泥玷污了高洁的云。   “谢茗君!”   旁边邹宇熙大声喊了一句,有了一些清醒,但是谢茗君回应不了她。   冬茵的唇黏在谢茗君唇上。   这个吻一点不甜,可是很柔软,嘴唇有蜜桃香味儿,正好这个季节很适合吃桃子,她们一口的一口的像是在吃桃子。   冬茵勾着她的脖子,轻喘息着,接吻好费力气啊,像是一口气跑了八百米。   谢茗君捏着冬茵的下巴,冬茵眼睛红着,刚刚被亲得要哭了。   这个冬茵看着楚楚可怜,很弱小。谢茗君的手指按在冬茵的眼角上,揉搓了一下,果然是有泪水流出来。   “……谢茗君。”冬茵喊了她一声。   谢茗君没应声。   因为她们亲得太投入,邹宇熙喊了几声谢茗君又喊了几声冬茵,本来想阻止,听着却像是给她们呐喊助威,谁也没回应他,过了一会,他居然自己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等到吻结束,谢茗君狠狠地捏着冬茵的下巴,看她的眼神戏谑,冬茵能分辨出来,谢茗君并不是在好奇,仿佛在笑冬茵小儿科。   那整一个晚上冬茵都待在浴室里,谢茗君出去的时候把门锁了,冬茵被锁在浴室里,她压根出不去,她就在洗手台上坐了整整一宿,这次被人欺负她没想哭,就一直摸嘴唇,理不清什么感觉。   直到第二天,门被猛地被推开了,开门的是邹宇熙,他表情很复杂,盯着冬茵像是在捉奸,不对,怎么形容说不清楚,因为昨天她看到是冬茵强吻人,谢茗君被强吻,但是谢茗君是他女朋友。   冬茵还坐在镜台上,维持着谢茗君把她抱上去的姿势,邹宇熙表情更复杂了,这和梦里重合了一半。   “谢、谢茗君呢?不是……冬茵,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坐在洗手台上……”邹宇熙磕磕巴巴的,完全没有说冬茵是舔狗那么流畅。   冬茵舔了下唇嘴唇,“怎么了?”   嘴巴好疼的,被谢茗君咬坏了。   邹宇熙扫到了她的小动作,想问又不敢问,“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喝醉了,在外面趴着吗?”   冬茵说:“被人家抱进来了。”   “啊?”   “然后被人反锁在里面了。”   “哦。”邹宇熙松了口气,早习惯冬茵被人欺负了,后他赶紧补了一句,温着语气说:“谁啊,怎么能这么欺负你?你快下来,多危险啊……冬茵,你记不记得谁把你反锁到里面了。”   “不记得。”冬茵从洗手台上下来。   邹宇熙过去把水龙头打开,捧着水洗脸,第一次没清醒,第二次又继续洗,脸都被搓得通红。   水溅到冬茵衣服上了,冬茵往后移了一点。   她听到邹宇熙叹了口气。   这就是报复人的快感吗。   那真的有点爽呀。   冬茵决定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应该更爽,报复渣男,再把他漂亮会接吻的女朋友抢走。   浴室之外的客厅,谢茗君坐在客厅的餐桌旁,这次不是抽烟她在给自己化妆,给薄唇涂上唇釉。   安静的、对冬茵视而不见,甚至忘记了昨天把冬茵锁到浴室里的事。   冬茵站了一会儿,小步走到小餐桌旁边,她拉开了侧面的小桌子,谢茗君拿着镜子抿了抿唇,她的唇也破了。   谢茗君没理冬茵,她捏着口红的食指和中指都缠上了创可贴,是那种褐色的创可贴,没有任何图案。   冬茵一直盯着她的手指看,看完又去看谢茗君的脸,谢茗君长得很漂亮,很精致,眼尾上挑,很犀利,唇瓣很薄,抿起来就有种刻薄感。谢茗君换了一件新裙子,昨天是性感的黑色,今天穿了酒红色的V领裙,腰身收得很紧,显得身材很曼妙玲珑。   谢茗君一直没理冬茵,弄着自己手上的事,冬茵轻声说:“谢茗君,嘴巴破了,不能涂口红的,我刚刚百度过……”   谢茗君涂口红的动作顿了顿,扭头看向冬茵,说:“……强吻别人女朋友也是不可以的,这是大家都懂的道理。”   她坚持把口红涂完了,然后收拾好化妆盒起身,从冬茵身后走过的时候,她又压着声音说:“昨天只是小惩罚,长记性了吗?”   可是。   该记哪个惩罚啊。   是记被咬破嘴唇的,还是被锁进浴室的?   谢茗君走得很早,她化完妆就出了别墅,门口停着一辆敞篷豪车,她拉开后座车门,前面司机就把车开走了,她也不跟别墅里头的人打声招呼。   她走后,冬茵也没有继续留在这儿。   冬茵背着包离开了聚会别墅,聚会他们选的郊外别墅,这里好难走,冬茵一边看地图一边找路,走了半个小时才找到公交站,九月的天气如火,路上都是蝉鸣,吵得她耳朵疼了,她不停地用手扇风。   之后邹宇熙追问过冬茵,问她是被谁锁到浴室的,还试探地问她是不是谢茗君,冬茵很老实地回了他一句:是,是谢茗君。   邹宇熙叹着气说:“哎,谢茗君她脾气就是这样,家里比较有钱,谁惹她不开心了,她就会还回去要报复回去……就是比较任性,你避开着点,最好别让她知道我们关系很好。我跟她相处得也不是很好……”他说得惆怅,听着好可怜,以前冬茵肯定会安慰他,这次冬茵沉默了,在心里想着事。   原来谢茗君是这样的人啊。   她才知道哎。   邹宇熙问:“你没生气吧。”   冬茵答非所问:“谢茗君很坏吗?”   邹宇熙继续叹气,“被家里宠坏了,哎,我是不打算跟她好了,决定彻底了断了,但是她总是跟我闹,有点烦……不说这个了,你真没事吧,我请你吃个饭吧,帮她向你赔罪。”   冬茵说不用了,又说:“你别难过,以后谢茗君再误会我们,你要是不好应付谢茗君,你就跟我讲,我去帮你应付她。”   冬茵跟他们这群人相处了很久,但是跟谢茗君接触是最少的,因为谢茗君高冷,讲话还有点难听。   这事儿就没有了后续,邹宇熙怎么想的冬茵不知道,但是她一天一天的,总想着去找谢茗君,她们俩又相处两个星期,经常见面。   现在,谢茗君问她真喜欢还是假喜欢。   冬茵看着谢茗君,点头,说:“真喜欢。”   “可喜欢了。”   说完,宿舍的门被推开了,冬茵室友回来了,她们刚刚去逛超市了,每个人手里提了半个西瓜。   “冬茵帮我接一下……”开口的是冬茵隔壁床的孟莫愁,没等到冬茵过来帮忙,她抬眸才察觉到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谢茗君?”孟莫愁疑惑,再看看冬茵,更疑惑了,这俩人一个坐着椅子,一个站在旁边,俩人的情绪都不太对劲。   后面的几个室友催促地喊,“快进去,我要累死了,莫愁师太你快进去。”   孟莫愁一边拎一边小声说:“谢茗君来了。”   “谢茗君?”   “不会吧,她来做什么。”   慢慢地大家都进来了,她们住的六人间的宿舍,刚刚回来了四个室友,还有一个去陪男朋友了,几个人看着谢茗君也不再说话,提着东西回自己的床铺,以往大家回来都要搞东搞西,现在一个比一个安静,连拿塑料袋和开关柜门都变得小心翼翼。   谢茗君维持刚刚的动作,面朝着冬茵,眼神一如既往的轻蔑,说:“继续啊,再说一遍我考虑信不信。”   好羞耻。   室友都在,冬茵有点点不好意思。   冬茵轻声说:“邹宇熙不是个好东西,他勾三搭四,是个海王,他不是温柔,是消磨女孩子的喜欢。我已经看清他了,你不要上他的当。”   谢茗君看着冬茵。   冬茵说:“你跟我吧。”   所有室友都在偷听她们说话,有人的西瓜摔在了地上,白色瓷砖上有一片红。   都很震惊、还惊讶冬茵怎么这么不要脸,她不是喜欢邹宇熙吗,怎么又追求邹宇熙女朋友,不会觉得羞耻吗?   但是勾引这个东西一回生二回熟。   谢茗君没有骂冬茵,更没有阻止她。   冬茵就觉得自己还可以大胆一点。   冬茵坐到谢茗君腿上,谢茗君没有推开她,她就继续大胆的说:“谢茗君,我喜欢你,你跟我在一起吧。”   “我比邹宇熙更好,你可以随便欺负我,锁我进浴室也好,凶我也好,我都乖乖的,不会的我学。” 第3章   原本安静的氛围里多了几分诡异,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宿舍所有人竖起了耳朵,她们都在偷听,想知道后面怎么发展,冬茵实在太放肆大胆了,这直球快打到天上去了。   还浴室、还只要谢茗君喜欢的她都学,她想学什么……   色情、又有点带感。   室友们大为震惊,就很好奇谢茗君的态度,可惜的是,谢茗君并没有推开冬茵,还是很安稳地坐着。她是背对着门坐,冬茵的床铺靠着洗漱间,谁都看不到谢茗君的表情,只有坐在她腿上的冬茵……   谢茗君有过几秒的震惊,但是震惊的情绪很快在她脸上闪过,之后变成了兴味,她的眸光落在冬茵身上,一直审视着冬茵,这次谢茗君没有问真的还是假的,而是好奇地问:“你都会什么?”   冬茵说的时候就靠着胆子大,现在羞耻爬满了全身,羞到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偷偷扫了一眼四周,和两个室友对上了视线。   冬茵忍住羞耻,凑到她耳边说:“会接吻。”   “嗯?”谢茗君没听清。   冬茵提高了一点声音,“我很会接吻。”   谢茗君笑了声,看向她,这次是真的在嘲笑她了。   “既然你说得这么真心诚意,那我……”谢茗君看向冬茵,冬茵立马坐直了身体,期待着她的动作。谢茗君跟那天要亲她的时候一样,先是细细地考量她。   冬茵悄悄地把刘海勾到耳边,露出自己的整张脸,在微微抬起头,把自己的嘴唇往谢茗君那里凑,比第一次谢茗君审视她的时候大胆了许多。   她抿了一下嘴唇,又轻声说:“我最近还在练瑜伽。”   谢茗君嘲讽地说:“就你练的那玩意,叫瑜伽还不如叫鱼叉……”   “下次我练给你看,嗯?”冬茵刚刚说得太着急,太想表现自己,并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话只说一遍。”谢茗君没重复。   冬茵遗憾地叹了口气,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谢茗君的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像是在掂量到底细不细,冬茵想:难道她刚刚在夸我腰细?   她小小声地说:“是吧,我也觉得挺细了。很多姿势我都能做得很标准。”   谢茗君许久没开口,捏着冬茵的下巴,等了半分钟,说:“那你还想学什么?能学什么?”不等冬茵回答,她又捏着冬茵的腰,把冬茵提起来放在地上,说:“你跟我出来。”   冬茵没站稳,人往后踉跄了一步。   谢茗君起身,椅子被带得一声响。   冬茵身上的衣服没有换,还是粉色的运动装,她这样出去就很丢人,她说:“你能等我一下吗?”   谢茗君没说话,冬茵赶紧打开柜子,从里头找了一套衣服,她衣服都差不多,基本没什么好看的款式,挑都不用挑。   冬茵抱着衣服去洗漱间,她迅速把衣服换上,普通的黑色短袖,配了一条黑色的打底裤,等冬茵换好衣服出来,并没见到谢茗君的人。   孟莫愁吃着西瓜,接了一句话,“谢茗君走了,她等都没等你。”   冬茵有点着急,没去看孟莫愁什么表情,说了两句谢谢就快速把论文保存,她拿着包跑出去找谢茗君,谢茗君走路很快,从来不等人,有时候她都不走路直接坐车离开,冬茵还挺怕追不上她。   好在这次冬茵跑出来,谢茗君并没有走远,刚刚走进宿舍楼旁边的小树林。午下的阳光刺眼,地板都是灼热滚烫的,小树林的枝叶繁茂,翠绿的叶子遮挡住阳光,投下一片片的阴影,看着还有些凉快。   走进去能听到蝉鸣,一如既往的炸耳。   冬茵一边走一边认真想,她要告诉谢茗君自己打算学什么吗?要不要毛遂自荐一下?她其实有一点点没想好,但是只要努力应该都可以学会。她喘着气,看着前面的身影,笑着喊:“谢茗君。”   谢茗君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冬茵。   “刚刚在宿舍戏弄你只是小惩。”   谢茗君说得很直接,也不会过度,她不像开玩笑,冷冷地说:“我把你喊到这里来,是给你留点脸,你以后别再追我。”   冬茵闷闷地哦了一声。   谢茗君跟刚刚不太一样,在宿舍还挺好的,怎么出门就不行了,她是经历了什么心理路程吗?   “觉得丢脸吗?”谢茗君问。   说实话很丢脸,冬茵告白得好认真,好心潮澎湃,谢茗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好像没起什么波澜,让冬茵的自尊有些受挫。   谢茗君压着声音说:“你以后再烦我,我就让你更难堪,知道吗?”   “知道的。”   冬茵眨眨眼睛,她的眼睛很亮,水灵灵的,里面都是装着水,看得人很想伸手去揉一揉按一按。   先前在宿舍谢茗君只掏出了打火机,这次她把烟摸出来了,细长的,烟做得很好看,谢茗君拿烟的样子也很性感。   冬茵望着她,说:“谢茗君,你不要抽烟。”   谢茗君拿打火机的动作停了停,说:“你还挺能管的,管东又管西。刚刚不是还说听我的话吗?”   冬茵说:“可是……你说,让我别烦你,那刚刚的话就不作数了。”说完觉得谢茗君不太开心,她赶紧补充,“抽烟有害身体,还是别抽吧。”   谢茗君故意把打火机塞在她手里,把香烟喂到了自己唇边,说:“给我点上。”   她的唇形很好看,唇上是妖艳的红,唇里是暗红色,她抿一下唇,烟帽被含得微微湿润,她咬着烟往冬茵眼前凑。   冬茵捏着打火机,想给她点烟。   她看起来好坏,没有人不爱。   手指落在打火机的盖子上,冬茵摸了摸,打开,又咔嗒的合上。冬茵踮了踮脚在她耳边说:“谢茗君,抽烟真的不健康,要不……我们接吻吧,这个比较健康。”   谢茗君戏谑的眼神在那一瞬变成了疑惑,紧接着她就笑了起来,她把香烟拿下来,夹在指尖。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茗君手中没有烟了,也不晓得她们走了多久,就到了一家餐厅门口,冬茵七拐八拐的,人都绕晕了,也不知道这是哪儿的餐厅。   进去的时候,冬茵拿手机搜了下,她们不知不觉的走出学校了,她居然都没有察觉到。   谢茗君入座,就说了一句话,说她没有被人请客的习惯,然后菜都是她点的,冬茵也不知道多少钱,也不敢问,太贵她也吃不起。   店里没几个人,菜上得很快,餐盘摆得精致,里头的东西就一点点,冬茵拿筷子慢慢吃着菜。   谢茗君就吃了一道甜品,她一直在玩手机,中间接了一个电话,是邹宇熙打过来的,邹宇熙语气温柔,就问她吃没吃,要不要一块去吃点东西。   冬茵盯着她看,谢茗君也瞥她一眼,谢茗君说:“正吃着,跟你那个小跟班吃饭。”   “你跟冬茵吃饭啊?为什么一块吃饭?哪个餐厅。”邹宇熙语气不是紧张,听着像是有点无奈,说:“冬茵她能有几个钱,你跟她一起吃什么饭?”   冬茵穷是大家所知道的,但是这么直白说出来,让她听着不是滋味,吃到嘴里的东西也不香了。   谢茗君说:“担心她没钱付账?我看她吃的挺开心的,没觉得自己穷啊,你操什么心。”   邹宇熙尴尬的笑了笑,“就是说说,你们发个定位来,我过来付钱。”   冬茵看着谢茗君打电话,谢茗君说了两三分钟把电话挂了,看向冬茵,说:“吃饱了吗?”   “吃饱了……还差一点。”   这些菜看着就非常贵,冬茵觉得不管谁付钱,还是吃完比较好,不然太浪费了,她继续吃,吃了很多。   谢茗君会偶尔看向冬茵,冬茵总是吃得很慢,很认真地在品味,想把价钱品回来,但只要冬茵察觉她在看自己,就会立马加快咀嚼的速度,脸颊都变得有点鼓鼓的。   有次谢茗君的手指不觉地动了动筷子。   等冬茵放下筷子,她想着去付钱的时候,谢茗君直接出了门,服务员跟冬茵说,谢茗君已经在网上付了钱。   从餐厅里出来,天气比之前更热了,这边的行道树没有知了歇脚,听不到扰人的叫声,比较安静。   冬茵快步走过去,跟谢茗君并肩,又过了几秒,她走到谢茗君面前,倒退着走,她小动作总是一套又一套的,谢茗君停下脚步,看她要做什么。   冬茵拿出手机,动作很小心地递上去,她说:“谢茗君,我能加你微信吗?”   谢茗君皱了皱眉。   冬茵继续举着手机,她低着头,在手机界面上点动,轻声说:“今天的饭菜,好、好像很贵,我拿不出现金,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我一点点还给你,用微信转账……”   谢茗君认认真真地看着冬茵,冬茵也不矮,谢茗君不用低着头,就稍稍前倾着抱着双臂。午间的热气腾上来,冬茵的脸都蒸红了。   她看着谢茗君唇瓣微启,牙齿咬了咬舌尖,好像她被气到了,憋了一会,谢茗君说:“冬茵,你这个人有点东西。”   半个小时后。   冬茵慢慢吞吞的回宿舍,学校太大了公交总是等不到,冬茵只能自己加快步伐走回去。   她又是热了一身汗,抬手刚想敲敲门。   就听到了里面议论的声音。   孟莫愁声音很尖锐,她说:“我没听错吧,冬茵给谢茗君告白了?她想追谢茗君,这不玩呢?”   “我记得她之前老是跟邹宇熙混在一起。”搭话的是睡冬茵对面铺的应琼雪,应琼雪跟冬茵是一个高中,只是冬茵学理科,她学得文科,在高中她们没什么交集。   她们这个宿舍楼,统一六人间,除了冬茵单独一个班,剩下是五个人是一个班的。   说到住宿这个事蛮复杂的,冬茵学日语的,她们班有13个女生,就有一个得单出来去别的专业住,冬茵是单独出来住的那个,大一的时候大家都不太了解,加上成年了性子都变得很温和,彼此相处的都很和谐。   再后来有几个室友觉得本专业不适合自己,就申请了换专业,然后换到系院安排的宿舍楼。新搬过来的应琼雪跟冬茵一个高中,她看冬茵比较不顺眼,没多久冬茵在高中的那些事全被宿舍知道了。   冬茵抓了抓书包肩带,再抬手要敲门的时候,就听着里面的人说:“冬茵深藏不露啊,我还以为她想当小三,没想到居然去勾谢茗君。”   “主要谢茗君那个态度也怪怪的。”   沉默了几秒,应琼雪突然说:“……嗯,冬茵她有点东西。”   冬茵也觉得自己有点东西。   她开心的抿了抿唇,也不敲门了,直接把门推开走进去。 第4章   背后说坏话不是什么好事,冬茵把门推开,那几个人跟咬到舌头一样,僵硬得不敢动,比冬茵跟谢茗君告白还要尴尬。   冬茵走到自己的床铺,把包放在桌子上,拉拉椅子继续开电脑写论文。她也不会去追问别人问什么嚼舌根,就弄自己的事,宿舍里的人很不自在,晚上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冬茵下午吃了很多东西,晚上一点也不饿,肚子涨涨的,她摇摇头,等写论文写累了,她去打了热水,洗完澡就去床铺上躺着玩儿了。   床铺离空调很近,吹得她膝盖很疼,她扯过薄毯盖在腿上。   邹宇熙给她发了几条信息,问她出去吃得怎么样,又安慰她:【谢茗君脾气就这样,估计是记你的仇,以后你少跟她一块出去,尽量别跟她一块吃饭,她吃东西都很贵。】   冬茵回复:【她没让我付钱。】   邹宇熙:【她那样逗你,你心里也很不好受吧,我也不好说她,说了会变本加厉,反正你就别主动找她。】   冬茵:【嗯,我知道。】   她跟谢茗君进餐厅刚坐下来,谢茗君就说过不习惯让别人付钱,应该就没想着让她付钱。   而且。   冬茵穷,但她并没有穷到连一顿饭都吃不起的地步,只是太奢侈的吃饭她有些舍不得罢了,这样一直提,一直说她没钱说她穷,让她自尊心很受创。   邹宇熙:【你们吃了多少钱,我请你,给你发红包。】   冬茵:【不用。】   回完,她又加了一句:【你能不能把谢茗君的微信给我,我想把今天消费的饭钱还给她。】   当时冬茵问谢茗君要微信的时候,谢茗君说完话就盯着她看,好像被她气到了,之后就不搭理她,等到接她的车来了,直接扬长而去了。   哎,叹气。   人嘛,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要。   邹宇熙也不愿意给冬茵,说:【算了,别加了,你要是在微信上说错话,她又欺负你怎么办?】   冬茵翻了个身,打字:【不会的,我不跟她说话,我就给她钱,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等了几分钟。   邹宇熙还是说:【算了,晚点带你打游戏。】   冬茵好想加谢茗君的微信啊。   邹宇熙说是带她打游戏,实际是偷偷带她玩游戏,让她换了个小号,还提醒她只能玩男号,千万不要开麦。   玩的就是那种简单的枪战游戏,一百个人一局,资源装备有限,要靠抢,可以单玩或者组队,除了自己和队友,剩下的遇到了就得杀,反正活到最后就是胜利。   冬茵平时不怎么玩,觉得没意思。   “我用的朋友小号,她不知道是我邀请她玩游戏,待会你帮我捡捡枪就行,我带你们吃鸡。”   冬茵说:“我可以帮你哄她。”   邹宇熙笑了声,说:“她啊,哄不好的,你别说话就行了,帮我打好这局游戏,快把麦关了。”   “好。”   游戏进去需要一段时间,邹宇熙邀请人,他站在队伍正中间,过了一会,他左边是冬茵右边是昵称叫“谢谢”的人,应该就是谢茗君了。   冬茵点了一下旁边的跳舞动作,然后观察旁边的谢茗君,谢茗君没有动,维持着抱枪的姿势。   她穿了一套墨绿色的小背心跟小短裙,好像是商场新出的皮肤,价格挺贵的。冬茵又去点另一个跳舞姿势,只是舞蹈没有跳完,就进入了游戏。   进入游戏先在飞机场集合,冬茵就去找谢茗君,谢茗君很容易找,在一群系统赠送的短袖长裤里,她的衣服最好看,冬茵跑到谢茗君面前,谢茗君没认出来是队友,被挡住了视线,对着她的脸就是一拳头。   冬茵轻轻地笑了一声,手指揉揉自己的脸颊,叫她的名字,“谢茗君。”   她没有开麦,游戏里的人没听到,反倒是室友听到了。   孟莫愁敲了敲床护栏,压着声音喊对面的应琼雪,说:“我天,冬茵都开始在梦话里喊谢茗君了……”   冬茵爬起来把耳机插上。   再拿手机,人物上了飞机准备跳伞。   邹宇熙在地图标记了位置,她们跳得沙漠豪宅,人跟下饺子似的,在这里要么暴富,要么一贫如洗直接挂在这儿。   队友都没有说话,只有随机来的四号“草莓甜心”开了一句语音,她声音很甜很暖地说:“哎,三号,你别乱跑啊,小心死掉,这里人好多。”   之后枪声四起,跑出去的三号那个血条就哗哗啦啦的变动,一会低一会高,眼瞅着要挂掉了,就见着三号肌肉男推开门跑进来了,他穿了一款不知道打哪儿抢来的粉色小背心加小水手裙跑了回来,他豪爽地拉开易拉罐灌了一瓶饮料,然后哗啦啦地把急救包、绷带、饮料这些游戏物资全丢在二号面前。   在二号捡的时候,他穿着裙子跳了一个舞。   游戏对话框里刷出信息。   谢谢(二号):“?”   wsdywsdy(三号):【跳舞跳舞跳舞】   从豪宅区杀出去,游戏里的人少了一半,装备是冬茵打来的,他们四个人一个比一个肥。   跑路的时候草莓甜心继续开麦,很轻很轻地问:“哥哥,你好厉害,可以加微信吗。”   邹宇熙开语音回复,嗓音温柔,“还好,我打得比较一般,微信就不加了。”   “不是说你,我说的是三号,那个壮汉哥哥。”   穿粉色裙子的壮汉本来在奔跑,闻言转身看过来,草莓甜心就不跟邹宇熙说话了,跑过去找冬茵,“小哥哥可以加微信吗?下一把继续玩儿啊,小哥哥,你开麦了吗,能听到我说话吧?”   她快跑到粉色裙子壮汉旁边的时候,粉色壮汉转身就跑了,原来壮汉不是等她,而是一号开麦的时候,二号听到停下来了,于是壮汉也跟着停了,壮汉是在等二号的动作。   草莓甜心问:“一号,你跟他们什么关系。”   邹宇熙尴尬地笑了笑,不好说:“就……”   “啊,他俩一对,你被拉来陪玩?”   “呃……”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难怪他们不搭理我。”   “呵呵。”邹宇熙尴尬死了,把麦关了,陪玩个屁,冬茵才是陪玩,但是冬茵也太会哄人了吧。   他试图去谢茗君旁边,之前没开麦还好,谢茗君把他当普通队友,不会抗拒他,现在他一靠过去,谢茗君就会把枪对准他,最重要的是,谢茗君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壮汉。   尽管知道是冬茵。   可他还是忍不住,内心:这人怎么像个变态?   之后有飞机送物资往下扔空投,谢茗君去捡,冬茵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蹲着一枪一个,她们捡完空投就跑。   这时,草莓甜心开着越野皮卡来载冬茵。   冬茵操着人物跑下了坡,跨上了谢茗君开的二轮摩托,摩托开得不是很稳,胜在拉风,沙尘都被吹起来了。就是有点可惜,她手里要拿枪,不能抱住谢茗君的腰。   跑到一半的时候,摩托车停了下来,谢茗君的人物从车上下来,把身上的吉利服脱了下来丢在了地上,冬茵过去捡起来穿上,遮住了身上的骚粉。   衣服穿好,她们继续跑找新的落脚地。   冬茵捏着手机看,不停地调视角,就看着谢茗君骑摩托戴她,她一手撑着下巴,计算还有多久到地方,感觉这样兜兜风也不错,岁月静好。   想着,她听到谢茗君的麦动了动。   过了几秒,谢茗君说:“有枪响。”   冬茵转了一下视角,没看到人,目光瞥到左上角,是邹宇熙跟那个“草莓甜心”死掉了,应该是他们跑得太慢了,遇到了后面的队伍被打死了。   她俩配合挺默契的,谢茗君突击冬茵埋伏,最后也没苟着玩,直接大刀阔斧的解决,杀死了所有人。   这局玩得挺开心的,谢茗君还是退出了队伍。   冬茵跟着退出了队伍,她去最近好友那里看了一眼,谢茗君在线,冬茵直接发了一个邀请过去。   指腹磨搓着手机套,安静地等着。   她趴在床上,脸被手机光照亮,眼睛盯得干涩,她眨了眨眼睛,再瞧着,屏幕上多了一个人。   谢茗君加入了队伍。   谢茗君又去换了一套新衣服,也是刚刚出来的新衣服,谢茗君很快点了准备,冬茵准备打字问她选什么地图,微信就弹了信息出来。   邹宇熙:【谢茗君应该不玩了,待会我俩一起玩?不过,你可别穿粉色的裙子了,那不适合你。】   冬茵回他:【她在跟我玩。】   发完,她赶紧退回游戏,直接开了一局。   这局跳到水城,房子里全是水。   物资贫瘠人还多,冬茵跟之前一样,跳下来就找个地方点蹲,拿枪专门打那些穿得好看的人,然后给自己配一套粉粉嫩嫩的衣服,小裙子一摆一摆的。这游戏自由度高,有枪就行,只是这次她不是一个人行动,两个人一起蹲。   中间邹宇熙去观战看冬茵和谢茗君怎么玩的。   就看到冬茵和谢茗君趴在草地里,青青的绿草,两个人物挨得很紧,冬茵的人物会一直贴着谢茗君,谢茗君动一下,她也动,手臂挨手臂,偶尔扭动还会身体撞击,那草就狂摇不止。   他戳了戳屏幕,心情有点复杂。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   谢茗君跟冬茵滚草地。   他再看一眼,冬茵的人物动一下,粉红色的裙子压住了谢茗君白皙的腿,活像冬茵压了谢茗君,这该死的游戏穿模起来像黄游。   一晚上她们打了几局,都不说话,就是玩哑巴局,抢衣服、打劫,开摩托兜风,胜率出奇得高。   直到最后一局。   谢茗君冲出去太快,在门口死了。   冬茵的狙还没有打出去,谢茗君就在门口死掉了,变成了物资盒子,冬茵刚想下去,谢茗君开麦了,说:“别下来,对面四个人,狙他们。”   冬茵换几个位置,开了四枪,放倒了四个人。   虽然就剩她一个人,观战的几个人都觉得她应该能吃鸡。   但是大家看到的是,穿粉裙壮汉跑到门口把去谢茗君的包打开了,把里头的东西全捡到身上,谢茗君是满配,给冬茵就是如虎添翼,然而她舔完包就跑回了屋子,把自己的东西卸下来,继续回去舔,舔到盒子里的东西一个都不剩。   最后关键时刻,大家都没说话。   就听着砰的一声,粉裙壮汉变盒了。   变盒了?他变盒子了?   他拔了一颗地雷,死了。   靠,自雷了。   游戏结束,大家都没愣过来。   死得太突然了,还是自杀,死在那个独栋小屋子里,穿着谢茗君的衣服,抱着谢茗君用过的枪。   观战的人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游戏玩得有点悲情。”   “是啊,感情真好,还殉情。”   游戏打完,冬茵等了一会,就看到谢茗君下线了,应该是不玩了,死了一局就不玩了吗?   她想,之后还得苦练技术,争取一局不死。   这种游戏平时觉得没什么意思,但是玩起来玩嗨了,只玩一把两把就不是很带劲了。   冬茵给邹宇熙发信息,问:【不玩了吗?】   邹宇熙回了个嗯。   过了几秒,他又发信息:【我就玩了一局。】   冬茵又问:【那谢茗君还生气吗?】   邹宇熙观战过,他现在有点糟心,说:【现在应该不生气了,就是不怎么搭理我。冬茵你今天对她挺热情的啊,这么讨好她,会不会觉得累?】   冬茵说:【嗯,我想着不能让她生气,也想着学学怎么哄她。下次她再生气不开心,你就不用受累了,你直接就找我,我帮你哄她。】   邹宇熙有点感动:【谢谢你啊冬茵。】   之后发了个表情图:【感谢身边有你.jpg】   冬茵:【应该的。】   回完信息,冬茵直接清屏了,也没再管游戏。   ……   冬茵大四课程不多,只是她在提前写毕业论文,又接了几个翻译稿挣钱,对比大家就挺忙的。   她没有课就宅在宿舍忙活。   一直到星期三才有一节课,天气特别热,其实这节课她都学完了,去不去上都无所谓,但是她是那种好学生,从来不会逃课,她背着包去教学楼。   路过奶茶店,冬茵往里头瞥了一眼,有点馋。   后天发翻译的稿费,手头上比较宽松,冬茵打算去奢侈一把,买一杯四块的柠檬水,然后让服务员少冰,这样就能喝到满满一杯水,划算又便宜。   冬茵刚扫码付完钱,就看到谢茗君在隔壁奶茶店,谢茗君已经买好了奶茶,冬茵没想到能遇到谢茗君,刚想过去打招呼,谢茗君理都没理她,特别冷漠的走掉了。   上课时间要到了,冬茵只能叹气,捏着自己的冰柠檬水去教室,课程有点无聊,她把耳机插上,就上游戏看了一眼,想着去游戏靶场练狙.击.枪。   刚上线看到“谢谢”这几天给她发了很多信息,还给她赠送了好几套粉色的衣服,时间都在她下线以后,原来那天不是不玩了,是跑去买皮肤了呀。   谢谢:【你玩狙还挺厉害的。】   谢谢:【我看你玩的时长不高,小号吗?】   谢谢:【加大号玩一把?】   谢谢:【你下了?】   冬茵打字:【嗯嗯嗯,这是我的小号,我有一个大号是女号,不过是Q.Q号,我之前一直打Q.Q区,你要加我微信号码吗?】   还没发过去,那边谢茗君又发来信息。   谢谢:【现在才回?你还挺高冷的,一个字都不回。】   几秒钟后,所有字都删除,她一个字都不发。   冬茵:【en】   谢谢:【?】   谢谢:【有时间玩游戏吗?】   谢谢:【我这里有几个朋友,想着约你组一局,来吗?】   过了几秒,谢茗君再发信息:【你不会是小学生吧?那不玩了,你好好学习吧。】   冬茵:【daxue。】   谢谢:【你打个字我看看?】   冬茵:【嗯】   冬茵:【nixianggenwowanma?】   下一秒,谢茗君发了邀请过来。   问就是想,还特别想。 第5章 替换了,可以看。   冬茵刚加入游戏队伍,就听到两个女声在斗嘴,一句一句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一个说“切”,另一个就说“呵”。   等到冬茵加入游戏,俩人才算安静了。   打游戏的时候,冬茵还是习惯性的跑出去抢衣服,穿得粉粉嫩嫩,这次她很快抢到衣服跑回来。   正在捡衣服的队友看到冬茵这一身装扮都愣了愣。   壮汉、粉红吊带、粉红小短裙。   就算没打字也能看到满屏幕的问号。   谢茗君:【不是送了你几套粉色皮肤吗?】   粉色壮汉感觉到了大家的目光,往后退了一步,很快他端着枪趴窗户上瞄准打一枪、换窗户一枪,上平台一枪,噼噼啪啪几枪,楼下躲得严严实实的人全变成了一个个明显而可怜的物资盒子。   冬茵再拿着枪下来,就听到耳机有“啊啊啊”的声音,谢茗君有个朋友兴奋的尖叫。   “大佬有点粉红癖好怎么了!”   “反萌差!这叫可爱!谢谢你打哪儿挖来的人?”   再开口的是另一个朋友,声音比较沉静,“安静点,吵的我听不到脚步声了。”   打游戏之前,谢茗君说过,这俩人都是她朋友,她俩先一起组队打游戏,两个人都很菜,谁都不想承认就吵起来了,谢茗君就让冬茵意思意思带一下。   然后冬茵真的意思意思的带了她们,抢了最好的装备把谢茗君两个朋友包了里一层外一层,再配药配枪,原本吵架的两个人不知不觉中安静了,很冷静的接受了事实。   不是谁的错,是两个人都太菜了。   呵呵。   一场游戏差不多半个小时,成功吃鸡。   她们一个叫“红烛暖北风”,一个叫“路寒秋”,“红烛暖北风”比较话唠一直在聊天。   红烛暖北风:【晚点约饭吗?路寒秋请客,感谢你带着大佬让我们体验到了游戏的乐趣。】   谢茗君:【再看。】   红烛暖北风:【你在哪个教室。】   谢茗君:【A3003】   红烛暖北风:【大神你哪儿人,我游戏显示咱们一个区的,要不要一块出来吃饭?】   红烛暖北风:【大神怎么一直不说话?我刚刚申请加了大神微信,希望他以后能拉我们一起飞,不知道会不会同意,谢谢你有加上他微信吧?】   谢茗君:【他没给,加不上】   路寒秋:【下线了吧。】   红烛暖北风:【不愧是大佬,好高冷噢。】   ……   几分钟后,A3003教室最后一排靠边的位置被挡住了光,等谢茗君稍稍抬起头,冬茵捏了捏书包袋子,轻声说:“好巧啊,谢茗君,你也在这里上课啊。”   谢茗君看冬茵的眼神很有些不解,似乎很纳闷冬茵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过,她也没去问,继续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机。   这种事也不会深入去想,大学的课程都是公开的,有很多人学了本专业还会去旁听别的专业课程。   对视着,谢茗君桌子上的笔滚到了地上,又晃晃悠悠的滚到了冬茵的脚边。   冬茵弯腰捡起来放在谢茗君的桌子上,“谢茗君,你的笔。”   上课铃响起,谢茗君收起腿,冬茵从她前面走到另一边,坐在了她旁边的空位上。   冬茵走的很小心,一点也没碰到她。   大学课间很少人说话,静悄悄的,冬茵很安静的把书包放在抽屉里。   谢茗君也很安静的玩手机。   冬茵小声说:“我逃课过来的。”   她没有逃课的习惯,哪怕所有课都学懂了,学会了,她也不会中途逃课,会一直坚持到最后一秒钟,这是第一次,这一路过来她心脏怦怦乱跳。   就连她坐下来的时候心跳还在持续,谢茗君听到了心跳声,终于瞥了她一眼,冬茵抿着唇笑了笑,说:“我刚刚买柠檬水碰到你了,现在上课碰到你,我们好有缘啊。”   谢茗君没搭理冬茵,左边耳朵上戴上了蓝牙耳机。上课时间到了,台上老师开始讲课,谢茗君学金融的,跟冬茵不同专业不同方向。   冬茵从背包里翻出本子跟笔,老师讲什么她记什么,记了快大半节课。   期间,谢茗君的视线移过好几次,冬茵抄写的速度变得更快了,本子上的笔记依旧很工整。   抄完黑板上最后一个字。   冬茵揉揉酸痛的手腕,摸着食指凹陷的地方,斜着朝着谢茗君看去,然后她的腿在桌子下轻轻地触碰谢茗君。   谢茗君今天穿的牛仔裤,显得腿笔直纤长,冬茵不敢碰的太用力,觉得自己的裤子太廉价,她碰了一下,谢茗君没回她,她再碰第二下,再碰第三下的时候腿被谢茗君握住了。   掌心落在冬茵腿上用力的捏了一下,然后一点点把她的腿推开,冬茵又靠过去,谢茗君摁住她的腿不动。晌午的天气很热,谢茗君手心温度好高,像是灼烧了这廉价的布料,在摸冬茵的大腿。   “别蹭我。”她说。   冬茵嗯了一声,低头看手机,就看到微信系统提醒:【“红烛暖北风”邀请你加入群聊“粉色战队”】   她再点进去,就直接进了群。   怎么回事呢,怎么突然就进了谢茗君的朋友群呢?她挺茫然的,内心很紧张,感觉腿上的温度也变高了。   谢茗君的手没有收回去,似乎很怕冬茵的腿碰到她,就一直维持着阻挡她的姿势。   冬茵想起自己碰她腿的目的,把笔记推给谢茗君,压着声音说:“老师讲得好像很重要,我抄下来了,我把这页撕给你吧。”   谢茗君说:“上次跟你说的话,你没听懂吗?”   冬茵把笔记拿回去,不再打扰谢茗君,只是偏头偷偷地去看谢茗君。   谢茗君玩得很专注,单手玩手机。   冬茵去偷瞄一眼谢茗君的手机屏幕,屏幕太小了,她只敢瞟了一眼赶紧收回来,生怕被谢茗君发现,就知道她在聊微信,没玩游戏。   冬茵也把手机拿了过来。   她过来之前谢茗君的朋友申请加她微信了,说是以后方便以后打游戏,还给她打了一声招呼。   以前冬茵总是一个人打游戏,偶尔被邹宇熙那群人拉过去凑数。每次她都会遇到戏弄她的、说话很难听又喜欢推锅说她不会打游戏的人,冬茵想开口又说不出来,总是憋闷着,自己抿着唇盯着手机屏幕。那时候她的嘴巴就跟贴了封条一样,好怕一开口,别人就不开心了,特别敏感,又特别小心翼翼。   很简单的事,对她就很为难。冬茵一个人扣手指都可以玩一天,社交却能让她心惊胆战很久。   “红烛暖北风”邀请她,她除了紧张,其实还有些开心,群里只有四个人,应该是专门弄来打游戏的。她进去看了看成员,里面用的应该是真实名字,“红烛暖北风”叫楚凝安,“路寒秋”就叫路寒秋。   里面的人已经在开始聊天了,冬茵跟不上节奏,也不知道怎么聊,就看着她们说去哪里吃饭。   楚凝安:【@谢茗君@路寒秋,欢迎一下,我把大神拉进来了。】   路寒秋:【欢迎。】   谢茗君:【欢迎】   冬茵:【xiexie】   楚凝安:【@谢茗君,大神在叫你。】   【大神,你不想说话就不用管我们,感觉你打拼音挺累,对了,你是留学生吗,不会用汉字?】   路寒秋:【少说话,你想大神回你哪句?】   楚凝安:【有道理。】   冬茵突然觉得装高冷挺好的,不回答别人的话,别人也不会觉得你有问题,认为这很正常。   她不说话,就看她们聊天。   【@谢茗君,你跟那个谁怎么样?】   谢茗君:【不怎么样】   又几秒:【她盯着我看】   路寒秋:【一般来说,你不看别人,应该不知道别人在看你。】   谢茗君:【没理她】   没理噢。   明明在摸她的腿啊。   冬茵稍稍把腿往回收,谢茗君的掌心很下意识用起力,像是要把她抓回去。谢茗君没按住她的腿,就把手放在桌子上,两个手一起打字。   冷漠如她,仿佛无事发生。   这时,冬茵把腿伸过去,挨着谢茗君的腿轻轻地蹭了一下,因为太羞涩了,太放肆了,冬茵四周望一眼,脸涨红,她赶紧低下头,要把头钻进书本里。   她们两个人的腿挨在一起,冬茵是个很敏感的人,听着谢茗君的呼吸变重了一下。   群里聊天速度突然变快了。   谢茗君在群里说:【她就是欠收拾】   楚凝安:【得了吧,你要是真的收拾得了她,还能天天梦见她?】   冬茵稍稍抬头。   她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但是没人注意,信息发得太快了。   没人知道,冬茵已经混入了她们的内部,她们聊得也是越来越嗨,什么都往外说。   楚凝安:【那你晚上又梦到她怎么办?】   路寒秋:【是啊,你不仅梦到她,她还在你梦里练瑜伽。】   楚凝安:【嗯,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   楚凝安:【谢茗君、谢茗君,你哪去了,说话啊!】 第6章   好几分钟,谢茗君才出现在群里。   谢茗君:【下课了,收东西。】   冬茵看看手机,再看看谢茗君。   骗人。   明明还有十分钟才下课。   要不是冬茵坐在她旁边,冬茵就信了,差点被她骗到。   刚刚楚凝安在群里艾特谢茗君,谢茗君先是盯着手机屏幕,几秒后,她特地把手机换了方向,避免让冬茵看到,然后手撑着头,仰起头看向上面的教学屏。   中间谢茗君偏头和冬茵对视了一眼,唇瓣微启,好像要说什么,冬茵把耳朵靠过去听她说话。   “别靠我太近。”谢茗君说。   冬茵哦了一声。   冬茵没去戳穿谢茗君,只是很好奇谢茗君为什么会梦到自己在练瑜伽,难道她很想看她练瑜伽吗?   想着。   冬茵再去看手机,楚凝安和路寒秋聊到吃饭的事了。她第一次知道谢茗君有两个好朋友,从她知道谢茗君这号人物的时候,谢茗君的脾气就不好,好像是个独行侠。   冬茵也是个独行侠,但是两者区别很大,谢茗君是不大爱跟人玩,高冷。冬茵是没人跟她一起玩。   下课铃声响了,谢茗君把笔夹在书本上,拿起来就走,冬茵也快速把笔记本放包里,跟在她身后一起出去。   叮铃铃的,走廊里都是嘈杂声,冬茵贴着墙往下走,俩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大楼。   午后阳光过去,没有开始那么燥热了,只是攒足了整个白天的热气经久不散,四周变得闷热闷热的。谢茗君估计也觉得热,在大厅里找了个阴凉地儿躲着,一直拿书本在扇风。   冬茵走过去站在她旁边,轻声说:“偷你的风。”   谢茗君嘴角动了动,是笑了,觉得冬茵这个样子有点好笑,她拿着书继续扇风。   冬茵额边的碎发被吹动了,她问谢茗君:“你等人吗?”   谢茗君嗯了一声。   冬茵平时话也很少,主动找话题并不是她的强项,冬茵把手机掏出来看看,偷瞄一下谢茗君在跟她朋友聊什么。   楚凝安:【谢茗君,我们到你学校东门了,你们不是早放学了吗,为什么路上还有这么多人。】   楚凝安:【她还没走吧,正好让我看看长什么样!我可太好奇了。】   冬茵微微愣。   她们想看她长什么样?   顿时,冬茵有些焦灼了。   谢茗君的朋友肯定跟她一样的条件,一定长得很好看,冬茵的自卑又爬了上来。   脚下的地板越来越烫脚,冬茵站不住了,她犹犹豫豫地往前走了两步,脚蹭到了台阶的边缘,试探地走了一步。   谢茗君低着头玩手机,在打字。   谢茗君:【随你们吧,不过你们应该见不到,她待会就跑了】   楚凝安:【为什么?】   谢茗君:【怂】   楚凝安:【不会吧,她那么大胆撩你,胆子应该不小吧,你问问她要不要一块吃饭?】   谢茗君没有问,一直没开口说话。   楚凝安很热情,群里她发信息最快。   楚凝安:【你叫她一块呗,就当是测试一下,看看是不是因为你见不到她,才会频繁地梦到她。】   谢茗君:【你打哪来的理论?】   楚凝安:【路寒秋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谢茗君:【?】   谢茗君:【你话好多】   楚凝安:【可一定留住她了,我们马上到。】   谢茗君:【留不住,她长了脚,很会跑。】   的确,谢茗君说对了,冬茵只打算在这里站一会,做好了跑的准备,她怕见陌生人,很怕跟陌生人打交道,更怕陌生人的审视。   冬茵算好时间,慢吞吞地下了几个台阶,到最后一个台阶,脚半天没落下去,她扭头去看谢茗君,谢茗君微微挑着眉,一副她算准了的样子。   冬茵的脚点了点地,又顺着台阶楼梯往上跑,再次跑到谢茗君面前,说:“我在蹦台阶玩。”   谢茗君平静地说:“我知道。”   冬茵哦了一声。   过了几秒,冬茵忍不住问:“真的吗?”   真的觉得她在蹦台阶吗?刚刚谢茗君不是还在群里说她要跑吗?现在她回来了,谢茗君怎么没有一点错愕感?   谢茗君拧着眉说:“不然呢?”   实际,她把手机掏了出来,手指按在发出的信息上,看着上面弹出来的提醒,没看到撤回选项,偏头呼了口气。   几分钟后,一辆车停在了学校门口。   车门推开的时候,就有两个女孩子从上面下来了,一个穿着黑色的吊带,扎了一个很高的马尾,另一个就穿着白色衬衫,她是齐肩短发,看着比较安静。两个人都长得很好看,属于不同类型的美女。   冬茵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个黑色衣服的可能是楚凝安,她看起来话多,一下车就冲着谢茗君挥了挥手。   “谢茗君,想好去哪里吃东西吗?”说着楚凝安顿了下,把车门甩上,看着冬茵哇哦了一声。   白色衬衫那个就比较安静,下车没怎么说话,眸子挺平静的,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冬茵。   顿时,冬茵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下意识想去抓背包肩带,脚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你朋友嘛,谢茗君。”冬茵明知故问,问完她就咬了下舌头,不太会说话。   谢茗君嗯了一声。   冬茵有点急了,按道理谢茗君应该会说让她走之类的话,那她就会说“好的”,然后赶紧离开。   “那你们……要去吃饭吗。”冬茵的话很小,再问谢茗君的意见,脚也试探到了台阶边缘,坚持到谢茗君朋友来,她已经很大胆了,就希望谢茗君朋友对她印象不差。   只要谢茗君嗯一声,她随时能百米冲刺离开这里。   然而,谢茗君开口的是,“怎么,你怕了?”   “我……”冬茵默默地把脚收回来,觉得谢茗君这个人好难懂,先前让她别靠近,现在又问她怕不怕,她用最小的声音说出最大的气势,“我不怕!”   她俩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下面楚凝安和路寒秋一句也听不到。这么干等着也不好,楚凝安很热情地邀请道:“要不一块去吃饭,谢谢,你把那个谁……”   “咳。”路寒秋打断楚凝安,说:“谢茗君,你把你朋友也带上一起去,你们应该不用上晚自习吧。”   冬茵摇头,“没有……但是,谢、谢谢。”   楚凝安说:“谢谢。你说句话啊,人家喊你半天了,又不要你请客,路寒秋请客。”   冬茵想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说,她是在谢谢楚凝安的好意,不是在喊谢茗君。   谢茗君还是没邀请冬茵,先下楼梯,冬茵犹豫了几秒跟在后面,谢茗君拉开车门,直接坐上了车。   冬茵知道她们是好意地邀请她,也有点担心,这次不去,下次碰不到谢茗君怎么办。   先前是开学周,大家都在学校很容易碰到,现在课程空下来,完全碰不到人啊。   冬茵站在车窗那儿,小声问谢茗君:“你想不想我去啊?”   “我不……”   “来来来。”谢茗君的话还没说完,楚凝安就把后座的车门打开,“你叫冬茵吧,来,冬茵上来,咱们一块去吃东西。”   冬茵捏着手机,坐进了车里。   嘭的一声,车门关上,也把外面的热浪彻底隔绝了,外面太热了,热得简直不对劲,她们像是站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太阳也不遗余力要把人烤干一样。车内开了空调,冬茵坐进去还没习惯,感觉手臂有些冷。   车座是分开的,两个人挨得并不是很近,谢茗君偏头看窗外,车开进了林道里,阴影落下,车窗上映着冬茵的脸。   谢茗君能清晰地看到,冬茵没看车窗外的风景,也没有去看前面的路,就一直盯着她的方向,目光特别热切,亮晶晶的,不像是先前那样水盈盈的含着一包泪,更像是太阳落在玻璃上的反光,亮眼刺目。   车穿过林道就半分钟的事,冬茵的影子也只存了半分钟。   再去看车窗上、车窗外的风景,就觉得失去了亮点,没什么意思了。   几分钟后,谢茗君坐直了身体。   前面楚凝安扭过头,说:“在你们学校外吃东西怎么样,听说你们学校外的夜摊烧烤很不错。”   冬茵不知道怎么选择,她去看谢茗君,谢茗君说:“可以,反正路寒秋请客。”   冬茵轻声说:“我也可以的。”   楚凝安笑了笑,她跟冬茵坐斜对面,再次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冬茵,冬茵手指慢慢地攥紧了,很紧张,动动唇,也对她笑了笑。   “楚凝安,你看看导航,我找不到路了。”路寒秋喊了一声,楚凝安应了声好,坐直了身体去看导航。   然后,在楚凝安的指导下,路寒秋彻底没找到路,不知道把车开哪儿去了,转了三四个圈。   冬茵小声开口:“从左边走,穿过那个马路,你们开前面去了。”   路寒秋打着方向盘,拐了两下,把车到达目的地,她们从车上下来,楚凝安说:“多亏了冬茵啊。”   冬茵接了夸奖,有些开心,她偏偏头,发现谢茗君在皱眉,冬茵说:“很快就到了,你别烦。”   几个人直奔后街的烧烤。   这摊是新疆人开的,走两步就闻到了很正宗的羊肉味儿,她们过去要了三斤小龙虾,又去拿小餐篮选烧烤串。   冬茵在学校读书这么久,还不如楚凝安和路寒秋熟练,站了半天,不知道该挑什么。   她很少走到后面来,这里太热闹了,都是朋友成群结队的来这里吃东西。她只有想奢侈的时候,去前面买一份炒意面。   冬茵没怎么挑,默默地把篮子放回去了。   这里生意太火爆了,没有空位,老板又去搬了几个桌子支起来,谢茗君先坐过去,先占了位置。   她坐在那儿,手机放在桌子上,微微歪着头,说她跟这夜色融为了一体,又多了几分清冷,说她格格不入,又觉得她身上多了几缕烟火。   冬茵多看了两眼,走过去,说:“谢茗君,我去买喝的,她们喝啤酒吗?”   “不喝。”谢茗君说。   冬茵哦了声,跑去旁边奶茶店排队买奶茶,速度特别快,好像很兴奋一样,谢茗君动了下唇,后面的话没说完,她什么都不喝。   冬茵想要买点东西跟大家一起吃,别人请她吃饭,她什么都不干,就心里很过意不去,冬茵不知道大家的口味,跑得太急了也忘记问,就想着吃烧烤喝果茶吧,然后买了四种口味不同的果茶回来。   放平时她才不会喝这么贵的,但是今天不一样,她花得一点也不心疼,队伍很长,她排回来的时候,烧烤和小龙虾都做好了。   大家把空位留好了,她挨着谢茗君坐。   “谢茗君……”冬茵把果茶放在桌子上,谢茗君拿了一杯,剩下三杯让楚凝安她们选,最后一杯是她的。   吃东西的时候,冬茵总是最后一个拿,她拿了一串土豆片,听着楚凝安她们说话。   也是听她们聊天才知道,楚凝安和路寒秋俩人是青梅,跟她不是一个学校的,在隔壁的学校读书,她们跟谢茗君是打游戏认识的,后来发展成朋友的。   冬茵插不上什么话,就听她们讲,谢茗君戴着手套剥龙虾,偶尔搭一两句话,其间摘了手套拿着吸管插进果茶里喝了一口。   冬茵呼出口气,戴上手套剥龙虾吃,终于放心了,大家都喝了她的奶茶,她也敢搭两句话。   楚凝安话多,爱笑,嘴边两个小酒窝,她问冬茵打不打游戏,冬茵说打,问她打得怎么样,冬茵就说打得一般。   然后,她们就聊游戏的粉红壮汉大佬,猜测这个大佬是不是职业选手。   虾肉很嫩,里头的年糕也入味了,点了很大一盘羊肉串,冬茵跟着大家一块吃。   吃饱喝足,拿纸巾擦嘴,天黑透了,小摊上的灯全亮了起来,宛如夜空的星,冬茵仰头看是不是跟天上的一模一样,感觉脸有点湿,她摸了一下,就听着有人喊下雨了。   “下雨了,我靠,快,我要赶紧回去。”楚凝安快速擦完手,从椅子上起来。   刚刚只是几滴,天空酝酿了一会,开始大发雷霆,噼里啪啦地往下扔雨滴。   路寒秋打开后备厢,拿了把雨伞递给谢茗君,说:“你送冬茵回去吧,我得送楚凝安先回趟学校。”   楚凝安看起来很急,已经上了路寒秋的车,好像遇到了很头疼的事。   冬茵关心地问:“怎么了?出事了吗?”   路寒秋说:“她农科院的,前几天把自己的毕业设计种下去,今天刚刚发芽。”她声音冷冷淡淡,瞥向楚凝安说:“你好歹农科院学生,种菜不知道看看天气?”   “这不是跟你吵架吵忘记了吗?要不是你今天打游戏太菜,我能忘记这茬吗?我本来想着去拉塑料布的,赶紧的……”   楚凝安上车,路寒秋在后面上车,楚凝安跟冬茵挥挥手,冬茵也跟她挥挥手。   车很快开走,冬茵还没回过神呢,感觉今天收尾的话还没说,她扭头发现谢茗君已经走了,是朝着学校方向离开的。   幸好,这雨是在她们吃完之后下的,不然烧烤全泡汤。   冬茵小步跑过去,雨落下来,她的脸一下打湿了,她摸摸脸,钻进谢茗君的伞里。   她想想心里特别开心,总是抿抿唇,不知道还以为她在回味唇上残留的烧烤味儿。   “有那么好吃吗?”谢茗君语气淡淡的,声音比较小,雨声大一点就听不到她的话。   冬茵说:“不是的,我在想你朋友。”   走回去的路还长,雨滴哗啦啦地落在伞面上,伞柄歪了歪,雨水如帘地往下落。   等绿灯的时候,冬茵拉拉谢茗君的衣摆,轻轻说:“谢茗君,你朋友好好啊。”   绿灯亮了,谢茗君直接过马路,冬茵依旧小步追她,雨声嘈杂,过了马路,冬茵听着谢茗君说:“怎么,喜欢上楚凝安了?” 第7章   “是朋友的喜欢,跟对你的喜欢不一样。”冬茵认真地解释着,她很敏感,能感觉得出谢茗君情绪不对劲,但是她不敢想,怕自己想太多了。   毕竟天上下的是雨,不是腐蚀性的强酸。   到了宿舍门口,冬茵习惯性地去捏书包肩带,然后,手指一顿,她扭头看向外头,人有点着急了。谢茗君站在门口举着伞,她没打算走进宿舍,看着冬茵问:“又怎么了?”   冬茵结结巴巴地说:“我书包丢了。”   “书包?”谢茗君去看她肩膀,果然没看到那黑色的背带。平时冬茵去哪里都会背一个黑色的书包,就淘宝货,三十块一个,灰色的,没什么特别。谢茗君说:“再买一个就行了。”   “不是,里面有书,还有我的笔记本,我去宿舍拿把伞。”冬茵想去找书。   “现在去找什么书?”谢茗君皱着眉,一副不愿意送她的样子,说:“我问问路寒秋她们,也许掉在车上了。”   “我记得在烧烤摊那里,我挂在椅子上了。”冬茵很认真地说着,当时她挂上去还想了下,走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拿。   只是后面的雨下得太着急,她就把书包给忘记了,冬茵说:“我去拿一下,我宿舍有伞。”   谢茗君道:“我先问问路寒秋。”   冬茵去拿手机,刚准备看群,想着不合适就紧紧地捏着手机,等着谢茗君说。   谢茗君发信息还没忘吐槽她,说:“你好歹没把手机弄丢。”   她说话有点嘲讽的意思,冬茵不好接话,就看着她在手机上摁了摁,谢茗君抬头说:“行了,路寒秋说书包在她那儿,烧烤店老板看到了,给她们打了电话,她们开车回去取了,明天有时间送来。”   “好、太谢谢你了。”冬茵松了口气,又补充道:“也帮我谢谢你朋友,今天谢谢她们请客。”   谢茗君嗯了声,语气淡淡的,“你不是也请了奶茶吗,一杯还不便宜,二十二块,快赶上甜点了。”   她站在宿舍大厅门口,握着伞柄抖了抖雨伞,水珠落在地上啪啪地发出声响,雨势变大,天上瞧不见星星月亮,这个夜变得黑漆漆的,有些阴森可怖。   然后,她举着伞走进了漆黑的雨夜里。   冬茵走了两步,本来想送送谢茗君,伸着脖子朝着外面望了几眼,只看到花花绿绿的伞,实在分不清谁是谁。   她寝室的钥匙在背包里,得去管理员那里拿备用钥匙,如果背包找不到,她还得申请给门换个锁芯。   锁芯、钥匙,一套下来老贵了。   现在找到了背包,冬茵就放心了,她把门打开再去还钥匙,然后拿出手机刷群消息。   群里——   谢茗君:【你们看到冬茵的背包吗?】   楚凝安:【没有,怎么了?】   谢茗君:【车上找找看。】   楚凝安:【还是没有,会不会在烧烤摊?】   楚凝安:【我俩刚刚差点被抓酒驾了,靠,那个小龙虾里倒了很多啤酒,我说怎么那么香,得亏路寒秋心里有数她没吃,你待会回去可别开车。这大下雨天的,注意安全啊。】   之后谢茗君没回。   群里也没消息往下发了。   冬茵仔细地看了几遍,路寒秋没说她的包在车上,谢茗君是在骗她啊。   这会几个室友回来了,室友看看开着的门,再看看跑回来的冬茵。   应琼雪皱着眉问:“你出去怎么不关门?不怕咱们寝室丢东西吗?隔壁宿舍前几天还说丢了钱。”   她嗓门大,宿舍在一楼,站在走廊里声音变得又长又空,整条走廊上的人都能听到。   冬茵心里想着书包,就反驳了一句,说:“我就在旁边站着,而且宿管阿姨的监控还开着,怎么会丢东西呢?”   “以防万一啊,防人之心不可无。”应琼雪踢了下门,又小声嘀咕了两句,以前冬茵不会回她的话,低头听训,嘴巴跟打了结一样,闷闷的道歉,今天居然回了她一句,她就很不爽,特别想找冬茵的茬。   有时候人的心眼真就那么小,她光看看你的面相,就觉得你讨厌,想欺负你,这样她就觉得爽。   现在冬茵回击了,应琼雪就很不得劲。   她回到宿舍就翻箱倒柜的,好像非要找找看自己丢了什么东西一样,还怂恿大家一块找东西,特别小题大做。其他几个室友本来没理她,看着她翻东西久了,开始担心,也在那里弄弄自己的东西。   冬茵本来就很焦灼,听着应琼雪说丢了很贵的口红,她就更焦灼了,拿着手机说:“真丢了吗,丢了我叫学校保安来吧。”   应琼雪闭上了嘴。   冬茵说:“你再找找啊,看看还有没有丢什么。”   应琼雪更不想说话了。   冬茵转身去底下箱子里拿雨伞,应琼雪说:“行了行了,至于吗,我没丢东西行了吧。”   冬茵其实想去找自己的书包。   莫名的,听到这句话她心里有点诡异的开心,以前她从来不吵架,第一次吵赢了。   其他几个室友也拦着她,说:“算了算了,别去找宿管了,应琼雪就是嘴贱,没丢东西就算了,你听外面打雷又闪电的,你洗个澡赶紧睡吧。”   的确,外面很可怕,打雷又闪电。冬茵不敢出去了,就想着待会雨小点,或者不打雷闪电的时候再出去,可惜,雨一直没有停歇。   冬茵躺在床上,安慰自己。   没事的,一个书包而已。   之后再买一个就行了,或者用布袋装,她抽屉还有一个布袋儿,书也不是很重要,反正都学完了,书可以去淘宝买一本,或者去图书馆找。   明天早点过去也许还能找到,而且,她还跟应琼雪吵架吵赢了,值得开心。   这个过程挺难受的,跟脱敏一样,她要经常性安慰自己,不然就会越想越悲观。   她睡得比较晚,室友出去上课都没吵醒她,直到门被拍得砰砰响,把她吵醒了。   冬茵从床上下去,打开门,眨了下眼睛就看到了谢茗君,谢茗君发稍有些湿,黑色的阔裤腿被打湿了,是从雨里走来的。   看看她,冬茵就知道今天的雨还没停。   开始她有点诧异,以为自己睡幻觉了,谢茗君怎么又来敲她的门了呢。   “傻了?”谢茗君开口说话,嗓音略哑。   “没有,没有,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有什么事嘛……你,你进来吧,我室友去上课了。”   冬茵把门打开,让她进来。   谢茗君没进来,她站在门口,抬了下手,她捏着袋子,里头是个书包,“路寒秋让我送来的。”   冬茵喉咙突然发痒,她看着谢茗君。   谢茗君等了几秒,不耐烦地把书包扔给她,冬茵双手去接,稳稳地把书包抱住了,里面装了书跟笔记本,扔过来还挺重的。   冬茵闷哼了一声,说:“谢谢。”   她的背包找回来了?   谢茗君帮她找回来了?   冬茵认真地看着谢茗君,谢茗君垂着眉,看着很不耐烦,脸色有些白,片刻,她转身要走。   冬茵抱着书包,赶紧揉揉脸,说:“你等我,我快点换衣服。”   她折回去换衣服洗漱,等找出去的时候谢茗君已经不在了,冬茵叹了口气怪自己起来晚了。   早上的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天气阴沉可怖,风一阵阵的刮,旁边的几棵大树狂摇不止。   九月要过去了,很快要迎来秋天的寒凉,按着以往惯例,这雨应该会连绵不绝的下个不停。   谢茗君感冒不快点好起来怎么行呢?   冬茵拿手机想看看群消息,今天里面就没声了,只有她们打游戏打嗨了,懒得换群才会在群里聊开,像现在,群里就安安静静。   冬茵很担心,很快,她想到邹宇熙了。   昨天邹宇熙还给她发信息,让她去帮他干活,他最近在拍视频,要给他那群嗷嗷待哺的粉丝看,这次下雨是很好的素材。   冬茵回他:【我刚刚听人说,谢茗君好像感冒了,感觉你现在去照顾她,你们俩关系会更好。】   邹宇熙回得很晚,这会估计还没起,冬茵去发了一条短信,再给他打微信电话非要把他吵醒。   过了三分钟,邹宇熙发了条语音,声音懒懒糙糙的,一看就是熬夜过度,还没睡醒:“她感冒了啊……好吧,可是我今天过不去,有素材没录上,正好今天下雨补录一个,我待会给她叫个跑腿送药。”   冬茵说:“这样不好吧,还是亲自去比较好,送药感觉好没诚意,这样还不如假装不知道。”   那边沉默了一会,打了个电话过来,邹宇熙的语气在电话里好无奈,一直叹气地说:“哎,冬茵,可是我这真没时间,你信我,我怎么跟她说呢……”   冬茵当然是知道他没时间啊,有时间冬茵还不告诉他呢,冬茵托着下巴,手指点了点桌子,说:“那、那我帮你去吧。”   “你去?”邹宇熙疑惑,勉强打回了几分精神,“你能去吗?下这么大雨,她住得还挺远。”   “嗯,我还有论文跟翻译稿没弄……”冬茵停了一会,半天没说话,邹宇熙就说:“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就不麻烦你了。”   冬茵问他:“你很想跟谢茗君和好吗?”   邹宇熙嘴上说不想,心里肯定想。   冬茵以前很笨拙,没察觉出来,她现在很敏感,她嗯了一声,“我把电脑背过去吧,我去帮你照顾她,我会跟她说是你叫我去的。”   “这样不好吧……对你多不好,浪费你这么久的时间。”邹宇熙有些犹豫。   “没有什么不好的。”冬茵特别想去照顾谢茗君,好想去,谢茗君肯定是帮她拿书包感冒的。   之后,邹宇熙把地址发给她。   冬茵就挂了电话。   她用手机地图查了查地址,还挺近的,坐一趟公交就可以到,冬茵换好鞋子,拿着伞就出门,到门口她又去把书包背上了。   冬茵特地把书包肩带调高了一点点,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今天的书包有一点点不一样。   这是谢茗君帮她找到的哦。   别人会不会注意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她一个人的小开心,她可以跟全世界炫耀。   今天的乌云和雨知道就行了。   下公交,冬茵就按着地址走,到小区门口要刷门禁卡,她运气特别好,下车的时候遇到一个阿姨,阿姨抱着小孩不好拎东西,她过去帮着提了一下,就跟着阿姨一块进了小区。   等到了谢茗君住的地方,她心里怪紧张的,深吸口气敲敲门,没人开门,她又按按门铃。   这次谢茗君开门了。   她握着门把,看到是冬茵,皱起了眉。   冬茵就主动打招呼:“我来了,谢茗君。”   谢茗君脸看起来有些苍白,身上穿着灰色的长款睡衣,没什么精神,开口的声音很哑,问道:“你怎么来了?”   “早上看你好像不舒服,我就找来了。”冬茵紧张地说着,攥着手指,问,“我可以进去吗,我买了药过来。”   谢茗君看看她手中的袋子,冬茵趁机把脚往门里塞,僵持了两三分钟,谢茗君把门打开了,冬茵提着袋子钻了进去。   谢茗君把门关上,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   谢茗君住的地方布置得很精致,精装修,三室两厅,客厅的沙发放着一条毯子,看起来她刚刚在这儿睡的。   冬茵在门口的垫子上站着,地面很干净,她不好意思直接踩上去,问:“我换拖鞋?”   谢茗君踢了一双干净的拖鞋给她,绿色的,跟谢茗君脚下的款式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冬茵过去把药放在茶几上,回答之前的问题,说:“我问邹宇熙的。”   “邹宇熙?”   冬茵嗯了一声,说:“邹宇熙真不是个东西,我都跟他说你病了,他都不知道来照顾你,非要去拍自己的视频,太恶心了,他心中根本没有你。”   “幸好我记住了你的地址,不然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住得离学校很远呢。”   “嗯,这么近,他怎么不来呢?”   冬茵好纳闷地说着,她真以为谢茗君住得很远,没想到这么近,那之后她来找谢茗君玩就方便多了。   她背对着谢茗君,说的时候脸微微发红,等她把东西放下来,扭头去看谢茗君的时候,变得特别自然,说:“谢谢你今天给我送书包。”   “你话真多。”谢茗君背贴着沙发,毯子搭在腿上,看起来病得很难受。   冬茵还有很多话没说,比如什么“你男朋友好垃圾不像我我就想照顾你”,再比如“谢茗君我会好好照顾你我比你男朋友好多了吧”。   谢茗君听她说了半天,说:“我很烦。”   冬茵嗯了声。   烦了就好,烦死邹宇熙,就会喜欢我了。   她小声说:“谢茗君,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煮粥吃吧?怎么样,我做粥好拿手的。”   谢茗君没说话,坐在沙发上,过了会她又躺下,说:“随便你,做什么都行,就别吵我,我头疼。”   冬茵点头,她不再说话了,只是走过去,伸手碰了碰她额头,然后再摸摸自己的。   不烫,应该没有发烧。   谢茗君不想搭理她,假装不知道,也懒得动。   冬茵蹲在旁边,看着她的睡颜,哪怕闭上了眼睛,不去皱眉,依旧没有收敛犀利的锋芒,脸上总带着几分冷艳与疏离,越是难以攀折,就越是想征服拥有。   瞧着瞧着。   冬茵就好想亲她一口。   只要不说话,亲一口也没问题吧? 第8章   冬茵没亲上。   一来,太贸然亲下去会不礼貌,她没胆子;二来,谢茗君自己把头偏过去了,脸朝着沙发。   冬茵从背包里拿东西,她先去谢茗君的厨房,里面锅碗都有,厨台收拾得很干净,但是打开冰箱发现只有一些速食面和一些饮料。   感冒得吃些新鲜的东西。   幸亏她来时想到了这些,买了一些蔬菜。   冬茵把隔音门关上,她先洗米,泡一会再下锅煮,拿出青菜、鲜肉慢慢地切好,煮沸腾了丢几块姜片下去,硬米变得软烂黏稠,她把姜捞出来放鲜肉,调好味儿撒下青菜。   味道很不错,闻着很香。   冬茵小锅端出去,谢茗君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她去了一趟厨房,出来拿了碗筷递给冬茵,俩人就在茶几上吃粥。   倒不是粥做得有多么鲜美,主要是感冒吃什么都没胃口,这碗粥恰到好处,一口下去还很烫,可以让嗓子舒服点。   谢茗君一边吃一边看手机。   冬茵拿手机也瞄一眼,没瞄到游戏群里有信息,就很好奇谢茗君在看什么。   难道在跟邹宇熙聊天?   毕竟邹宇熙挺会装得,他答应叫冬茵过去,肯定不会就这么放任不管,会去谢茗君面前说两句,要是他全揽工了怎么办。   冬茵认真地想,该怎么说邹宇熙的坏话呢?   她吃了一口粥,端着碗,轻声说:“我们只能吃粥,邹宇熙就吃得很好,吃香的喝辣的。”   谢茗君仰起头,看着她,勾着唇笑了起来,说:“我没跟邹宇熙聊天。”   “哦。”   冬茵脸红红的,有点尴尬,差点把碗扣脸上。   一锅很快见底,谢茗君脸颊上看着有了气色,她放下碗,“粥吃了,你可以回去了?”   冬茵把碗筷收起来,“我洗洗碗,你别碰凉水。”   几分钟,冬茵把碗洗干净,回来擦擦手,说:“谢茗君你现在好多了吧?”   “嗯。”谢茗君不像之前那么困了。   “那谢茗君我们去医院吧。”   “嗯?”谢茗君疑惑地看着她。   冬茵就说:“你现在状态好多了,也不是很难受了,我们去医院看看,这样好得快一些。”   “我也不爱看医生。但是想想,不去看医生得病一个星期,去看一次,也许只病一天。”   她声音轻轻的,听起来没那么烦人,就是有时候很较真,谢茗君不起来她就一直说话,声音越靠越近,语气越来越轻,好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小孩子。   谢茗君皱了皱眉,“所以,你刚刚做粥……”   “吃饱了才有力气走路。”冬茵说,“我也没撒谎,你吃了粥,我就走,只是走的时候捎上你。”   “你还真敢说。”   谢茗君盯着沙发套上的纹路。   又半分钟,她爬起来去卧室,冬茵跟在她身后,以为她要去卧室里睡觉,就去拉谢茗君的衣摆。   谢茗君说:“我换衣服你也跟着?想看?”   “不跟着。”冬茵脸微微发红,“那你多穿一点,别穿的太单薄了。”   冬茵松开手,谢茗君把门甩上。   冬茵摸摸脸,脸好烫哦。   她以前都不敢想。   但是,不敢不代表她以后不想。   冬茵看过谢茗君穿吊带的样子,直角肩,深邃的锁骨,傲然的起伏,被贴身的、薄薄的布料包裹着。   那会她只是抱着欣赏、羡慕的眼神看过。这样的女人好性感啊,怎么那么好看呢?   冬茵嘴上不敢说出来,会藏在心底。   自卑的人,站在阳光下不一定敢仰头去看天。   但是她内心的世界一定是广阔的。   冬茵在沙发上坐着,谢茗君躺过的地方明显比其他地方要高,掌心贴在上面,能感受到纹路上的热度。   门推开,谢茗君从里面出来,她穿了一件针织衫,浅卡其色的,V领是白色对拼,衣摆被她掖进去了一点,谢茗君手里拿了一件薄款的针织外套,跟她身上的衣服不是很搭配,红白色的,有点像圣诞款。   冬茵站起来,“谢茗君,你好了吗?”   谢茗君手一扬,手里的外套就被扔了过去,冬茵没反应过来,衣服就掉在地上了。   冬茵迅速捡起来,抱着衣服跟着她出门,她锁好了门去电梯,电梯到一楼门打开,冬茵就感觉到了凉意,谢茗君没问冬茵要衣服,她穿得很厚实,冬茵单穿了一件长袖。   慢慢地,冬茵反应过来了,把外套穿上。   她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叫的车来了,车厢很窄,俩人坐在一起,司机开了交通电台,电台里DJ说着附近的路况,和最近两天的天气。   司机大叔感叹地说:“寒流要来了,上午立秋一冷整个秋,下午立秋热死整个冬,今年要冷。”   他说的谚语,用的本地话,冬茵研究了一会才听懂,冬茵记在心里了,今年很冷,得多喝热水。   昨天的雨下得太突然,来医院的人好多,挂号抽血做检查,费了半个多小时。   冬茵让谢茗君坐在旁边等,她一个人去排队,还给谢茗君倒了杯热水。   别看她胆儿小,却很会照顾人。   除了抽血要谢茗君亲自来,谢茗君想做点什么,她就会拉着谢茗君的袖子,说:“你别动,我来吧,你别动。”   “上厕所你也能帮我来?”谢茗君硬是被她灌了一肚子水,她说:“我又不是残废。”   “可是你是病人啊。”冬茵说。   谢茗君盯着看了她几秒,先低下头,坐回位置。   冬茵问:“不上厕所吗?”   谢茗君说:“我憋着。”   “待会打三瓶吊水,可能会很难受。”   “那你还给我灌热水?”   “我拿来给你热热手的,看你那么爱喝热水,我就多拿了几杯……”   现在不是冬天,但是冬茵她姓冬。   谢茗君去完洗手间出来,安静地坐着,等着护士来打针,她在群里发信息问。   谢茗君:【有人聊天吗,我脑子疼】   楚凝安:【你感冒了?】   谢茗君:【嗯】   楚凝安:【可还别说,昨天的雨下得真大,真是冷冷的雨狠狠地抽在我柔软的脸蛋上。】   楚凝安:【那你一个人在医院?】   谢茗君打字的手顿了顿,指甲扣了扣手机套,回:【嗯】   楚凝安:【路寒秋也病了,我过来拿药,我也在医院,我过来找你,咱们一起。】   谢茗君:【不是,你拿药来什么医院?药店不够你拿的】   谢茗君:【你别过来】   “嘿,谢茗君!”楚凝安来得特别快,她就在对面的楼里,然后惊了,问:“冬茵也在啊?”   冬茵坐在靠里的位置,楚凝安走过来才能看到人,楚凝安心里啧啧两声,看谢茗君的眼神就不对了。   冬茵歪歪头,先看了谢茗君一眼,谢茗君身体往后靠了靠,一副很头疼的样子,冬茵说:“嗯,我有点感冒,过来拿感冒药,就碰到谢茗君了,你呢,你也感冒了吗?好巧啊。”   楚凝安说:“不是我,是路寒秋。”   冬茵问:“那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她不跟着过来的话,你怎么给她看病啊?”   楚凝安摇摇头,“她胆子忒小了,害怕打针,真是受不了她,哎,体弱多病,又不爱看医生。”   冬茵关心地说:“发烧了吗,发烧了一定要看医生,而且,她不来的话,你应该拿不到药吧?”   楚凝安叹气,“可不是么,害我白跑了一趟。”   “那你叫她来,感冒不能拖,要早点看。”   “有道理,谢茗君都来了,她路寒秋有什么好怕的,怂什么……”   俩人一句话一句话地说着,冬茵去看谢茗君,谢茗君又在玩手机,都不搭理她。   冬茵跟楚凝安说话,其实有点故意的成分,她想要谢茗君关注一下她,没了这份关注,她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对了,楚凝安。”冬茵轻轻地喊楚凝安,察觉到了谢茗君在看她,她又慢慢悠悠补了一句,“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楚凝安看着她。   冬茵就故意很小声地说:“你帮我谢谢路寒秋,就说,谢谢她帮我拿书包。”   “书包?路寒秋没有啊,昨天她给我拉了一夜的塑料布……”   “咳!”本来后仰的谢茗君坐直了身体,看着楚凝安说:“要不我走,换个位置给你好好聊?”   “那倒不必了,哪能让你给我让。”楚凝安抿着唇,不说话。   谢茗君看着有点凶,气势特别强,冬茵也把脑袋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她偏过头偷偷笑。   楚凝安从座位上起来,拿着手机去打电话,然后跟她俩挥挥手,说自己去接路寒秋了。   谢茗君呼了口气,又身体往后仰,维持着刚刚的姿势,恰好能看到冬茵的笑,问:“你笑什么?”   冬茵被发现了,就笑得大胆了些,说:“你刚刚好像吃醋啊,好像不喜欢我跟楚凝安聊天,你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呀?”   她眨眨眼睛,看起来有点狡猾,有点乘胜追击的样子,谢茗君原本要讽刺她一句想的美,这会居然有点难开口。   就没想到。   那么自卑的女孩,还有这种表情?   “我吃醋?”谢茗君反问她。   “对呀,不然你刚刚为什么发火?”   “我……”谢茗君咬了下唇,冬茵表现得很疑惑,一双眼睛瞪得很大,期待她的答案,谢茗君说:“被你俩吵得头疼。”   “哦,是这样啊。”冬茵点点头,好像信了,但是笑得更开心了。   前段时间看她,还是低着脑袋,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女孩儿,现在过分的明亮了。   她坐在蓝色的单排椅上,手指点点扶手。   护士拿着配好的药来打针,喊着谢茗君的名字,冬茵立马举手,“这这这,在这儿!”   等护士拿着点水过来,冬茵指着谢茗君,说:“她是谢茗君。”等护士要打针的时候,她又小声地提醒,“打轻一点。”   护士噗嗤一声,问:“到底是你怕还是她怕啊。”   一针下去,冬茵先别开视线,等护士离开,她听到了“嗤”的一声,谢茗君在笑话她。   谢茗君笑话冬茵,冬茵就看着她脸上的笑容。   她笑得好好看。   冬茵靠过去,想离她近一点。   吊水要打三瓶,过程有点慢,她俩干坐着坐着什么都不说就很无聊,第一瓶打到一半,谢茗君拿出手,搜了一个电影看。   科幻片,玩弄时间那种科幻片。   冬茵也跟着看,一开始谢茗君拿着,但是她有只手在打针,冬茵就主动问要不要帮忙,单手拿手机很不方便,谢茗君没拒绝。   看的时候,有弹窗跳出来,是邹宇熙发过来的,他问谢茗君怎么样,冬茵盯着屏幕。   谢茗君说:“你别动,看不到了。”   等信息消失,冬茵把手机递过去,“不好意思,我看得太入迷了。”   她往谢茗君那里靠,把手机屏幕送过去,心想:谢茗君没怎么样,就是在靠着我看电影。   打了快三个小时,她们六点到医院,出去的时候晚上九点了。   再回到谢茗君的房子,已经是十点了。   冬茵把医生开的药放在桌上,拿包准备回学校了,再晚点,公交就停运了,指不定宿舍门都关上了。   冬茵刚准备跟谢茗君告别,再告诉谢茗君明天她再过来的时候,听着谢茗君手机响了,谢茗君接听了,那边传来邹宇熙的声音。   “茗君,你怎么样了?感冒有没有好点,我再打车了,过来看看你。”邹宇熙语气温柔,担心的她的情绪快漫出来了,“冬茵去照顾你了吧,我求了她半天。”   谢茗君在玄关处换鞋子,动了动唇,随便应了一句,说:“还行吧。”   “那我过来看看你?”邹宇熙轻声说着,声音有些暧昧。   本来冬茵都打算走了,觉得在谢茗君家里留宿不好,会打扰她,邹宇熙给了她勇气……   冬茵把包放在桌上,不背了。   她走到玄关口,她仰头看看谢茗君。   冬茵轻声说:“明明是我自己来的,他真不要脸,什么都让他邀功了,自己从来不出力,自己拍视频跟别的女孩子笑得那么开心,宁愿逗粉丝,都不来照顾你。”   “不像我……作业都不做,陪着你去医院。”   “我一个人回去都不安全。”   “凭什么呢?”   她声音很小,嘀嘀咕咕的,那头邹宇熙没听清,就说:“是冬茵在说话吗?她照顾你一天了,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谢茗君把手机拿起来,放唇边,“冬茵说,我感冒关你屁事,她让你滚回去。”   “啊?”邹宇熙微微愣。   谢茗君直接把电话掐断,冬茵就把拖鞋放回去,她一边穿鞋子一边说:“我照顾你一天,他怎么那么不要脸,明明我自己来的啊。要是别人,他跪下来求我,我都不去。”   “那你跟他说啊,跟我生什么气。”谢茗君抱着双臂,说:“你还真有点意思,刚刚跟邹宇熙打电话,你声音小的跟麻雀一样,现在挂了电话,你就嚷着叫着发脾气。”   冬茵那个闷声不语自卑的性子,背靠着墙,也不说话,看着真的来气,很着急。邹宇熙很会骗人,冬茵说话也变得冲动了。   窗外的夜黑布隆冬的。   “行了,我又没让你回去,你自个明天早上走。”   谢茗君把鞋子踢给她,转身进客厅。   冬茵低下头重新换鞋子。   有点紧张,她攥着手压制情绪,又有点亢奋,就抬头看着谢茗君的后背笑了起来。 第9章   冬茵在谢茗君后面走慢吞吞的。   谢茗君扭头看了她一眼,冬茵就捏着衣服,闷闷的样子好像还在生气。   挺没想到的她还能有点小脾气。   冬茵生气不像是别人那样直接上脸,更不会一脸戾气,就是闷着,嘴巴抿着,闷闷的不露情绪。   谢茗君都想跟她说一声,你闷个屁,直接去骂邹宇熙啊,搁这儿闷什么?摆脸色给谁看呢?   “你今天不回去的话,不给室友发个信息吗?”谢茗君说了一句。   等了一会没听到声音,她扭头去看,冬茵说:“跟她们说清楚了。”   谢茗君嗯了一声。   冬茵自己汇报,很老实的说:“我说我今天在你家里睡。”   “……”   谢茗君侧头看冬茵,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没有。”冬茵说得很小声,心里欢呼:是啊,我故意的,让别人知道我在你家里睡觉,这样一传百,百传万,大家都知道了。   “你就睡这儿,待会自己去洗澡。”谢茗君推开隔壁房间的门,里头空荡荡的就一张床。   “嗯,好。”冬茵应声。   谢茗君扫了她一眼,冬茵穿得衣服总是那么两套,像是淘宝上的九块九包邮,也就是今天套了她的外套,看着有点不一样,她被圣诞红衬得肤色白里透红。   过了会,谢茗君从卧室拿了一套睡衣出来丢给她,“没穿过的。”   粉色的,上面是草莓的图案。   冬茵抱着衣服,还能嗅到阳光和洗护液的味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她直接去洗澡。洗完把睡衣穿上,面料舒服,很润肤,她把扣子一颗颗的扣好,在镜子前撩了下额边的碎发。   她从浴室里出来,站在谢茗君门口。   谢茗君的房间有浴室,她洗完就坐在床上玩手机,门没关严实,察觉到外头的人,抬眸瞥了一眼。   冬茵身上穿着睡衣,衣服很宽大,显得她整个人很瘦弱,当初睡衣就是买大了一号谢茗君懒得退,洗了后一直没穿。   她头发湿了,水珠从发梢滴落,长发被水湿润后微微打着卷,卷发托着脸,一双眼睛被氤氲的水灵灵,有点像小时候玩的洋娃娃。   两人对视着。   冬茵先开口,“谢茗君……”   她局促的捏着衣摆,脸颊透着粉,好像很不好意思。谢茗君问:“什么事?”   “我可以借一下吹风机吗?”   “嗯。”吹风机放在谢茗君卧室门口的小收纳箱,她早上出门回来吹过头发,随手放在那儿了。   冬茵把吹风机借走,没在她屋里吹,现在已经很晚了,外面是漆黑的夜,雨好像停了,安安静静的,冬茵捏着门把,从缝隙里看她。   谢茗君看着她,好像在问,你要做什么?   冬茵没说话,轻轻地把门带上,她去浴室里吹头发,先把浴室门关上,开小档,头发吹到半干就没吹了,怕吵到谢茗君。   她去隔壁房间,发现床上有个纸袋,里头放着很轻薄、瞧着很柔软的小衣服。   冬茵拿起来看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她趴在床上盯着袋子看,谢茗君好贴心。   “喂。”谢茗君敲了下门,把冬茵吓了一跳,伸进袋子里的手又拿了出来。   冬茵赶紧坐起来,盘着腿问:“怎么了?”   她问完,门外就没声儿了,冬茵准备下来开门,就听着谢茗君说:“你跟我生什么闷气,真气,你直接去骂邹宇熙。”   又停了会,她语气冷冷的,声音却轻了,“我又不瞎,今天麻烦你照顾了。”   在感谢我吗?   冬茵眨眨眼睛,她坐床边手指揪着床单,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压根没什么脾气,习惯了自我消耗,谢茗君让她留下来住,她的气就没了,可谢茗君这么一说,像是哄她,她就膨胀了。   她特别想推开门抱一下谢茗君。   外头的谢茗君又问:“你刚刚要说什么?”   冬茵说:“你晚上别锁门。”   “嗯?”   “晚上我来看看你,免得你又发烧。”   沉默了半分钟,冬茵听着开门关门的声音,谢茗君回到房间了,冬茵推开门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门锁上,有点想去试试,看谢茗君有没有给她留门。   她回到房间重新躺在床上,被子很柔软,能感觉到被阳光晒过的蓬松感,手指落在上面感觉很软绵。   有点睡不着。   特别兴奋。   她就盯着那个白色的纸袋子,看着上面的英文字幕,写的是“Underwear”。   冬茵把手机举起来看了一眼,邹宇熙发了很多信息,问她怎么回事,问她在干嘛。   冬茵特别想跟人分享喜悦,就一直跟邹宇熙聊天,回复他:【谢茗君好像是有一点点生气,她不准我回家。】   【我好想回去,她不让我走,我还有很多作业没写,论文也没交。】   【怎么办?】   【我现在在干嘛,我现在穿着她的睡衣,躺在她的床上,一点也睡不着,就很难过。】   她还叹气:【哎!】   ……   早上起来,谢茗君睁开眼就看到了冬茵,她晕乎着,说:“怎么又梦见了,烦。”   随即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里。   冬茵蹲在旁边,身上还穿着她的睡衣,说:“谢茗君,早安。”   谢茗君惺忪着,眼睛睁了睁,又闭上了,过了一会,她清醒了,看着冬茵,再看看窗户,窗外有光往从缝隙里往里渗透。   刺眼炫目,她连续眨了几下眼睛,睫毛煽动。   今天没有下雨,雨停了,能听到细微的风声,以及外面大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这些声音都很轻,不像前几天扰人的蝉鸣。   等她醒来的时候,冬茵就在想,那些蝉跑哪里去了呢?被大雨冲刷掉了吗?还是死在了夏天呢?   “天都晴了,你怎么还没走?”谢茗君撑着手臂坐起来。   “天是放晴了,可是我的衣服还没有干,昨天把衣服顺手洗了,我以为能很快就干,没想到今天还是湿的。”   以前那是夏日炎炎,现在都入秋了,能干才见了怪,谢茗君很无奈,“你怎么这么蠢。”   冬茵没说话。   的确,她是挺蠢的。   谢茗君去刷牙,出来闻到了香味儿,冬茵很早就把粥弄好了。   今天的粥跟昨天不一样,看着做的像乱炖,粥跟面条一块煮的,放了好几片大白菜。   谢茗君看着没什么食欲,她只盛了一点,尝了口点点头,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冬茵介绍说:“这个在我们那儿,叫烫饭。”   谢茗君盛了满满一碗,锅里的东西再次清空,冬茵去洗锅,她依旧不让谢茗君碰水。   今儿的太阳恰到好处,不过分热不过分冷。谢茗君不出门闲来无事,把茶几四周整理了下,看到冬茵的包,拿起来瞅了一眼,里头是书跟卷子,不像是她的专业课。   冬茵把茶几上的书包打开,拿了一本书出来放在桌子上,又摸出一支笔,说:“我做作业,等衣服干了我再走。”   谢茗君笑了,说:“你还做作业?”   “做啊,你们不是也要做作业吗?”冬茵把卷子展开,她很好奇谢茗君怎么做作业,问:“谢茗君,你每天都是偷偷做作业吗?”   “什么叫偷偷做作业?”谢茗君不理解。   “就白天不写,晚上拿出来偷偷写。”   “我没那么傻。”   冬茵就说:“那我们一起写。”想想她又摇头,“你感冒刚刚好,还得好好休息。”   谢茗君靠在沙发上,吃饱喝了药,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得亏昨天去医院打了一针,今天就好的差不多了,她拿遥控器,随便放了一个电视。   冬茵写作业很安静,不管电视多大声音都没干扰到她,直到半个小时后,她收起作业本,到谢茗君身边坐下摸她的头。   谢茗君握着她的手,呼了口热气,很无奈的看着她,“摸一下就行了,别一下一下的。”   冬茵看着她,眨了下眼睛,俩人离得很紧,过了会谢茗君放开冬茵的手,“茶几抽屉里有耳温枪。”   冬茵哦了声。   她转身去开茶几抽屉,拿着耳温枪给谢茗君测温度,轻轻地碰谢茗君的耳朵。   “不烫了。”冬茵说着。   她趴在沙发上,衣服宽大,扣子扣的很稀散,布料叠在一起的时候,会露出肉。   她刚刚很努力在靠近谢茗君,一边衣摆滑到了腰上,露出了纤细的腰线,看着就很想让人握一把。   “你想亲我?”谢茗君问。   “你不发烧了。”冬茵的确想亲她,也感觉能亲上她,谢茗君嘴巴不饶人,但是冬茵对她做亲密的事,她似乎也不会拒绝。   谢茗君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冬茵趴在她腿边,伸手去碰她的下巴。   谢茗君捉住她的手腕,摁住冬茵的肩膀往后推,冬茵就手脚并用的往沙发上爬,爬起来伸手抱住了谢茗君的腰,谢茗君没有推开,好像猜到冬茵会抱她一样。   然后冬茵就嗅到她身上的味道。   沐浴露瓶子上说的是石榴味儿,闻起来香香的,可是嗅起来跟石榴好像不沾边。   “勾引我?”谢茗君的声音在冬茵头顶响起。   冬茵嗯了一声,其实算不上勾引,就是想跟她贴贴,想抱她想嗅她身上的味道,想和她黏在一起,这让冬茵心安,让冬茵会有膨胀的感觉。   不过谢茗君说她是在勾引她,那就是她在勾引她吧。   “就这样还勾引人。”   谢茗君说:“至少要这样。”   突然的,她伸手解开了冬茵的领口的扣子,很粗鲁地往下扯了一下,她在吓唬冬茵,只是下一秒她戏谑的表情僵硬在脸上。   谢茗君看着冬茵,冬茵感觉肩膀有点凉。   “你没穿?”   冬茵点点头,“嗯,不好意思穿、穿你的。”   “不是……那你就好意思光着?”谢茗君说着,冬茵红透了脸,她昨天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之后,谢茗君捏着她的睡衣衣摆,问:“那……下面呢?”   冬茵也很羞耻的,看看自己的肩膀,把布料慢慢的拉起来,把扯开的扣子合上。   说:“我不告诉你。” 第10章   冬茵说这话,挺招人的。   谢茗君捏着她衣服的动作重了好几分,她盯着冬茵,指腹挨着她的肌肤擦了一下,目光灼灼盯着,“你再说一遍。”   她眉头沉着,盯着冬茵的时候,露出让冬茵无处可藏的害怕。   冬茵闷声问:“说什么啊。”   谢茗君的指甲在她腰上的肌肤刮蹭着,有点痒有点疼,冬茵往后缩,想把被她捏住的衣摆扯回来。   谢茗君的手指陡然用了些力,攥紧了衣服,就不还给她,粉色的布料都被她捏皱巴了。   冬茵小声说:“我没好意思换。”   真的不好意思换,那可是谢茗君的贴身衣服,她看看就行了,穿在身上就很不好意思,就没穿。   就这么光着,肯定也不好意思。   冬茵还没来得及解释为什么没穿。   谢茗君就说:“你不好意思穿我的,就好意思在我家里光着到处跑?”   这话被人说出来,她脸涨红,这种事情冬茵也想过,她刚刚还想解释的,现在又不好意思讲出口了,憋了一会才说。   “反正我比较小,穿着别人也看不到。”   谢茗君微微愣。   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再往下看了一眼,她说:“你是自己看自己吧?”   “嗯?”冬茵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谢茗君说:“算了,我懒得跟你掰扯这个。”   冬茵嗯了一声,把衣服扯整齐了。   谢茗君的手指落在她下巴上摩擦。   一下一下的,像是逗宠物,又像是在思考什么,冬茵轻轻问:“那还亲吗?”   之后门铃就响了,谢茗君的手就停了,去看门,冬茵慌了,怕她跑了,伸手就捞住她的脖子,跪坐在她腿上。   谢茗君捏着冬茵的腰,她要起来,说:“你想我就这样抱着你去开门?”   冬茵面红耳赤,脑子不由自主的浮现那个画面,支支吾吾地说:“你抱不动的吧?”   谢茗君笑了声,她提着冬茵的腰,双腿落地,闷哼了一声,就把冬茵抱了起来。   冬茵被吓了一跳,赶紧勾住她的脖子。谢茗君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没猜错,来的好像是邹宇熙……”   “我、我……”   冬茵有些着急了,想从她怀里跳下来。   谢茗君不松手,“不是胆儿挺肥的吗?待会他进来,你还敢这样坐我的腿上吗?”   冬茵说不出话,谢茗君表现的却很恶劣,把冬茵的腰掐的很紧,“就敢在我面前撒野?”   这几天,冬茵胆子越来越大,真是顺杆子往上爬,“敢是敢,就是我衣服怎么办,我还光着,都光着。”   谢茗君低头扫了一眼,她咬了下唇,说:“你成心的?”   “没有。”冬茵也想坐在她腿上啊,但是总不能这样去见邹宇熙,那她得恶心死。   犹豫了半晌,门拍得砰砰响,谢茗君松开手,把人放下来,冬茵往卧室里跑。   谢茗君揉了揉手腕,“一把骨头……”   冬茵去房间拿小袋子,她去浴室换,换慢吞吞的,有一点是不好意思,但是更多的是羞涩……   这个感觉很难形容。   她全身上下都穿着谢茗君的衣服,里里外外跟她是一样的味道。   冬茵悄悄捏着衣服嗅了嗅。   好香。   单单闻沐浴露,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可是混合人的体香,就变得迷人,会让人上瘾。   谢茗君还在等着她换好衣服,才能给自己男朋友开门?   一般情况冬茵不会说邹宇熙是她男朋友,会很较真的说是前男友,她俩还没有复合。   现在说男朋友,就有种刺激感,像是在羞辱邹宇熙,更突显自己跟谢茗君的关系。   换衣服的时候,冬茵往镜子里看了一眼,以前她很少注意这个,可能低头太久了,习惯性隐藏自己,她对自己的身材并没有把握。   她站直了,看看腰,再看看胸。   好像、是不小了。   冬茵赶紧拿睡衣套上,不知道谢茗君捏她衣服的时候,有没有摸到她腹肌,她练瑜伽,练了一点点腹肌。   冬茵整理好,对外喊:“我好了。”   谢茗君开门,外面站的果然是邹宇熙,谢茗君朝着浴室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收回了视线,邹宇熙敏锐地跟着看了一眼,他凝了下眉,“谁啊?”   “谢茗君……”   不用谢茗君回答,浴室门打开,冬茵从里头走出来,穿着谢茗君的睡衣,长发散着。   “是冬茵啊……”邹宇熙干笑,心里头说不出什么感觉。   知道是冬茵应该放心了,可总是怪怪的。   可能是冬茵穿着谢茗君的衣服,变得有点不像她了。   邹宇熙走进来,手上提了很多东西。   冬茵瞥了一眼,瞥到了谢茗君的视线,谢茗君没去看邹宇熙,也没有好奇邹宇熙带来的什么东西,反而一直打量着冬茵。   她更好奇邹宇熙来后冬茵是什么反应。   冬茵没过去,走到桌子旁边,慢吞吞地收拾桌子上的书本,一本本塞进书包里。   气氛有短暂的僵持,邹宇熙先说话,“你们俩吃了吗,我带了一些泡芙过来。”   谢茗君冷漠拒绝,说:“吃了,冬茵早上做了一些吃的,叫什么烫饭。”   邹宇熙笑了笑,说:“冬茵谢谢你啊,照顾茗君一定很辛苦吧。”   冬茵点头,“很辛苦。”然后看向谢茗君说:“我很辛苦的照顾了她很久,一个人。”   邹宇熙盯着她俩看了一会,谢茗君没回冬茵的话,他当这俩人有矛盾了,毕竟东茵昨天跟他抱怨了一天,说谢茗君不让她走。   讲真的,邹宇熙心里挺不舒服的,谢茗君叫他滚,却把冬茵留下来。他知道谢茗君在闹脾气,很想跟冬茵换一下,只是嘴上他不好意思表达出来,太跌面。只能一直安慰冬茵,说没事,跟谢茗君住没事的,别紧张,不就是穿穿衣服睡睡床嘛。   邹宇熙把东西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去找谢茗君聊天,谢茗君一开始不搭理他,后面邹宇熙说到了他们拍视频的事,谢茗君才给了他几分钟时间,安静的听他说。   大概就是谢茗君很久没有露脸,粉丝都很想她,那些粉丝追谢茗君很久了,还说,谢茗君就算隐退,也得跟粉丝告别。   冬茵也竖着耳朵听,想着适当的时候,挑拨他们的关系,但是听了半天,她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他们每次拍视频,冬茵是个打杂的,不太懂他们怎么运营。   邹宇熙说:“国庆再拍一个视频,当告别,之后你想退就退,可以吗?当是为了你那两百万的粉丝。”   谢茗君没说话,只是目光看向了别处。   他们一直说话,一直聊天,冬茵看着邹宇熙试探谢茗君的底线,他一直靠近邹宇熙。   好烦。   好烦好烦。   冬茵出声打断他们,说:“谢茗君你过来一下,我有东西找不到。”   “嗯?”谢茗君瞥了一眼。   冬茵是在撒谎,她来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都是穿谢茗君的睡谢茗君的。   谢茗君还是去了隔壁房间,手轻轻的带了下门,门半掩着,“什么东西丢了?”   冬茵就在那半掩着的视角盲区里,安安静静的,看她的时候,眼睛晃着光,里头的水晃动着像是要哭了,瞧着叫人心软,下一秒,冬茵伸手勾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拉进这隐蔽的阴影里。   谢茗君后背贴着墙,目光在她脸上转悠,说:“你又想干嘛?”   冬茵就在她的侧脸上亲了一下,谢茗君没动,冬茵的唇又往她的唇角移动。冬茵想亲她好久了,就想亲她。   她的舌尖舔了舔她的唇线。   谢茗君没张开唇,她的舌头就往里面钻,谢茗君稍稍捏了下她的肩膀。   冬茵靠得更近了,门吱呀的晃动着,不知道是关还是要来,她顾及不到这个了,一直吸着谢茗君的嘴唇。   她们开始接吻,水声潺潺,难舍难分。冬茵只接过一次吻,没有什么经验,只能随本能亲。   那没有关严实的门,那小小的角落,稍微动作大一点,就会到了界限外,就出格了。   邹宇熙在外面问:“你们拿好了吗?”   唇分开的时候,谢茗君在冬茵耳边,唇碰碰她的耳朵,重复问:“冬茵,拿好了吗?”   冬茵轻喘着气,说:“还差一点点的。”   冬茵的唇准备再次贴在她的唇上。   谢茗君依旧没闪躲,唇上湿润的,她今儿没涂口红,唇色依旧艳红,被冬茵咬红了。   她似乎在等冬茵亲她,可这瞬间冬茵萌生了一段恶劣的想法,来自内心深处的想法。   谢茗君不拒绝她,是不是内心深处也在骚动,是不是也在同样期待她呢?   只是谢茗君想要她主动,想要尝尝她的味道。如果、如果她故意不给呢?谢茗君会主动亲吻她吗?   一个吻根本不解渴,只是开胃菜,只是将将把欲望的阀门打开,呼吸都在变重。   冬茵抬眸,她的脸在谢茗君眼前放大,干净的、明亮的,唇瓣上湿湿漉漉。   她眨了下眼睛,低头去看谢茗君的嘴唇,她们的鼻尖挨在一起,冬茵呼了一口气,触动了她肌肤上细绒。   谢茗君的手用力,扣住了她的腰,摁住她的肩膀,要开始回吻她了,谢茗君回吻会很凶,会咬她的嘴唇,会把她亲哭。   看,谢茗君没能把持住吧。   冬茵心里畅快急了,却不着急亲她。   就在一张薄翼的距离,她选择了撤退,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在谢茗君即将回吻的时候,往后退了一步。   只给一半甜头,唇瓣的痒意还在。   谢茗君呼吸着,看着在生气,那些没发泄出来的情绪全憋成了火。   冬茵跟没看到一样,她把床上的袋子拿起来,走出去塞到包里,她握着门,看着邹宇熙说:“我好了,我要回去了。”   然后又偏头去看谢茗君,声音特别轻地说:“下次再亲吧,等邹宇熙不在的时候。”   冬茵表现的很不好意思,很羞涩,实际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可能不懂,她在勾引人,埋钩子,等着谢茗君这条高冷的鱼咬钩。   “啊?”邹宇熙很茫然,之后就看着谢茗君脸色阴沉的从卧室里走出来,谢茗君只说了一句话,“你还愣着干嘛?”   “嗯,我也要走了,那国庆的事,你怎么想的?”邹宇熙赶紧追问了一句。   冬茵在玄关口换鞋子,她穿的很简单的休闲鞋,绑个鞋带就行了,她的手指很灵活,扯着绳子弄来弄去,一下打了个蝴蝶结。   “我会考虑。”谢茗君说。   冬茵换好了鞋子,抬头看向谢茗君,谢茗君回视了她,她接受了冬茵的信号。   两人短暂的对视着,就几秒,睫毛微颤,眼帘落下,结束了这次对视。   呼吸有些发热,落在唇珠之上的肌肤,很灼热滚烫。   为什么呢。   说不清道不明。   像是她们两个不干不净。   那一眼太污浊了,刺激的细胞都在颤动,感觉空气里的氧气分子在互相挤压碰撞。   邹宇熙就站在旁边,他什么都没察觉到,他甚至感觉不到这其中的漫长。   冬茵捏了捏背包肩带,“我走了。”   谢茗君嗯了一声,冬茵后面出来,没关门,谢茗君从里面走出来把门给带上了,她瞧着门彻底关严实了,才转身去电梯那里。   路上她很愧疚跟邹宇熙说:“我这几天好像惹谢茗君不开心了,真的很抱歉。”   邹宇熙叹着气说:“没事,跟你没关系。”   邹宇熙按电梯的时候,冬茵偷偷地回头了一次。   紧闭的防盗门,又被人推开了。   谢茗君站在门口,她站的笔直,抱着双臂,咬了下唇,那恨恨的样子,像是想打冬茵。 第11章   “冬茵。”   电梯到一楼,邹宇熙突然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看着她。   这种眼神冬茵很熟悉。   男人嘛,开始凝视一个女人的时候,就是要开始他的深情告白,以为女人会相信了他的认真,就会为他赴汤蹈火。   呕。   冬茵想吐。   邹宇熙说:“我其实挺喜欢你的。”   “我跟谢茗君是在一起习惯了,纠纠缠缠三四年了,很多是捆绑在一起,事业、未来,所以有时候很为难。”   又笑着夸她,“你性子好,比她好多了。”   女人是喜欢比较,尤其是跟美女比较,听着都很欢喜雀跃。   冬茵也很开心,她比谢茗君好,那是不是代表,她追到谢茗君的几率变大了一些。   冬茵说:“谢茗君也挺好的。”   邹宇熙说:“嗯,她某些方面是好的。”   对呀。两个好女人就应该在一起吧。   谢茗君就该属于她。   他说:“冬茵,你说实话,你觉得她是什么样儿的人。”   “你想听哪种实话?”   “就内心深处里的话。”   内心深处,冬茵认真的想了想,谢茗君好高傲,性格随心所欲,人坏坏的。   冬茵加重语气,“脾气特别坏,她开心就做什么,不开心就不做什么,老是欺负我,好像看不上我,我有时候特别想欺负回去,但是我又不敢。”   突然的,冬茵很好奇,问邹宇熙,“你怎么追到谢茗君的啊。”她捏着书包看着他,眼里露出了一点点的羡慕,他到底怎么追到谢茗君的啊,她想取取经。   邹宇熙笑了,说:“以前可难追了,我们学校的女神,我追了两年,高三她才点头。我那时候追她没少受苦……”   冬茵说:“能具体说说怎么追的吗?”   邹宇熙说:“她那时候喜欢喝酸奶,我送了一学期的酸奶……”他顿了顿说:“她家里出事,总有人去骚扰她,我为她打架……”   说着,他压了一根手指在唇上,轻轻地嘘了一声,冬茵疑惑地看着他,他说:“朋友来电话了。”   冬茵正听到高潮,她还想听呢,最烦这种说话说一半的,冬茵喊道:“邹宇熙,你待会接,继续说说可以吗,我很好奇。”   “嘘,别闹。”   邹宇熙接电话,那边声音就甜甜的,开口就说:“小哥哥,你忙什么呢,怎么都联系不上。”   声音莫名的有点熟悉,冬茵却想不起来是谁。既然邹宇熙让她别闹,那她闹一下吧。   冬茵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录音,走到他身边把手机捏着,录他跟别人调情的声音。   到楼下,冬茵仰头看了看,谢茗君住在十二楼,这么看也看不到人,不知道她是不是站在楼上,冬茵有点点自恋,觉得她在看自己。   邹宇熙打了一路的电话,冬茵没说话,全程录音,车停到大门口,她就下来了。   明明就去谢茗君家里住了一夜,再回宿舍却有点不太习惯,冬茵坐在椅子上,觉得空落落的。   不知道谢茗君在干嘛。   她拿出手机,看那个群,安安静静的,群里都没什么动静,再冷下去,就没人了。   冬茵去开了一个游戏,把邀请发到群里,很快群里的人全进来了。   打游戏的时候,冬茵还是不开麦,不说话。   这次她穿了谢茗君送的一套皮肤,新出来的粉色秋装,经常性的,谢茗君要死的时候,冬茵就冲过去,挺身而出,挡在谢茗君面前。   看。打架有什么用。   她都给谢茗君挡子弹了。   楚凝安就很想说,让她死让她死,真的没必要,大佬你死了,我们就全完了,哎。   打游戏的时候谢茗君一直没说话,很沉默,能一枪打死的人,她开了三四枪,有时还对尸体扫。   楚凝安操着自己的人物站在旁边,说:“泄愤啊?”   路寒秋:“那这得多气啊。”   “被冬茵气的?”楚凝安不解,说:“说实话,接触了几次,我觉得冬茵还不错,就是胆子小,有一说一,是谁说她长相普通的?”   路寒秋说:“没仔细看,你看的很仔细?”   “注意了一下,你没看到,那天去医院,她穿着谢茗君的外套,就之前买的那个圣诞红,坐在谢茗君旁边,跟代拆的礼物一样,真的挺漂亮的,就是没怎么打扮而已……”   “砰!”一记地雷响,楚凝安人倒了。   麦里谢茗君声音懒懒的,“楚凝安,你怎么回事,能不能注意周围?路寒秋去救一下。”   路寒秋跑过去,半天没有救楚凝安,就站在她旁边,冷冷的说:“话是挺多的。”   最后还是冬茵去扶人,打了字说:【xiexie】   楚凝安爬起来怒道:“谢谢,你看,大佬都在呵斥你,能不能懂点事!”   谢茗君拔枪杀人,一枪一个,“那还真有点不能。”   玩了几局,没拿到胜利,今天她们玩法冲,没什么策略。   要下线的时候,楚凝安实在没憋住,问了一句,“谢茗君,冬茵回去了吗?”   谢茗君没回答。   路寒秋出声说:“一看就是回去了。”   几把游戏结束,战绩惨不忍睹,耳麦里全是啧啧声。   楚凝安:“谢谢,要不我们晚上出去吃饭,明天出去玩一圈,蹦极?待会群里聊,我这边室友要学习了。”   回到群里,几个人在等谢茗君的信息。   谢茗君说:【不去了,有事儿】   【不过,你们明天可以过来】   楚凝安:【Iknow!】   冬茵:【en?】   翌日。   天气没前几天冷的那么厉害,相比之前是有一些冷,早上要从短袖换到长袖。   楚凝安跟路寒秋一块去找谢茗君,俩人买了不少菜,她们进门把菜放在玄关,往屋里看,只看到谢茗君坐在沙发看电视。   “冬茵还没有过来?”楚凝安问。   谢茗君嗯了一声,“她没车,应该要坐公交。”   现在还早,楚凝安换了鞋子坐上沙发,她跟谢茗君很熟,就没什么坐姿,直接盘着腿。   谢茗君看了看她,说:“真丑。”   “就你大美女,懒得搭理你,喊大神打游戏。”   四个人再次组局,她们仨在一块,开麦声音很杂,正好大神从来不开麦,她们就把麦关了,直接交流。   中途大神去中饭,她们停了四十分钟,之后就一直在打游戏,就这么从早上坐到黄昏。   楚凝安顶不住了,她早饭就吃了一个面包,再这么等下去得饿死,她问:“谢谢,你跟冬茵说好了吗,约中饭还是晚饭,打电话催催?”   “我没她联系方式。”谢茗君拨弄着手机,脸色也不大好看。   “不是,你没她微信?”   谢茗君皱皱眉,“我没给她。”   “……”   楚凝安无语了,“没微信,你怎么知道她要来,还说她一定会来,她跟你托梦啊?”   一局游戏结束,大神在群里问还来不来,他要准备买晚饭吃了。   谢茗君抿了抿唇,把手机丢一边,偏头看向窗户那儿还没收的衣服,风吹着,那两件黑色的、普通款式的衣服跟着风摇晃。   冬茵有两件衣服故意没收回去,她的小心思明明白白的,昨天她走之前还挺嚣张的。   但是她就是没来。   “不是,我撅了啊。你就凭借这个断定她会来?守株待兔都不带你这样的。”   楚凝安看看她,去看看路寒秋,“咋整?”   路寒秋说:“……我也哽住了。”   几分钟后,邹宇熙接到了谢茗君的电话。   “茗君,怎么了?”邹宇熙还挺开心的,谢茗君头一回主动打给她,等了很久,就听着那边说。   “你让冬茵过来。”   “啊?来哪儿?”   “让冬茵到我家里来。”谢茗君语气并不是很好,有点咬人的意思,“吃、火、锅。” 第12章   “冬茵最近很忙。”邹宇熙说,“我最近几天找她帮忙,她都没时间来,估计去不了吧,你们自己吃?”   “很忙?忙什么啊?”谢茗君说,“你对她还挺了解的。”   “哈哈哈哈。”邹宇熙干笑。   谢茗君语气冷冷的,不像开玩笑,说:“跟她说,她今儿不过来拿,我就把她衣服扔了。”   说着挂了电话。   她拿着手机,重新进入游戏,点了准备再来一局。   旁边楚凝安看手机,忍着肚子的饥饿,“来来来,来一局,反正也就四点半而已。”   说完,她踢了一脚旁边的路寒秋,“你有没有觉得谢谢今天莫名的较真,是因为什么呢?”   路寒秋想了想,说:“可能是关乎女人的尊严。”   谢茗君长腿一抬,两个人一块滚下沙发。   那边,冬茵刚进游戏捡了一把枪,手机就有弹窗过来,邹宇熙给她打电话来了。   她挂断继续打游戏,邹宇熙又打了几次,这局输了,冬茵好大的脾气,给邹宇熙回微信:【干嘛啊,我现在很忙的!】   邹宇熙也来气,刚刚没打通冬茵的电话,他给谢茗君打回去,被谢茗君狠狠地骂了一顿,他再次给冬茵打电话,说:“你不是有衣服掉谢茗君那里了,谢茗君叫你去拿,不然她给你扔了,我跟你说啊,她真的会扔的。”   冬茵一听,是谢茗君找她,小脾气就下去了,正好她也有点想谢茗君,语气有点荡漾,“现在过去吗,我现在不方便过去啊。”   她昨天走的太潇洒了,再过去,谢茗君肯定会打她,她有点不敢,更想谢茗君来找她。   邹宇熙说:“衣服你不要了?”   冬茵说要,又说:“可是现在真的很晚了……她能不能来接我。”   邹宇熙听得满头雾水,冬茵让谢茗君去接她?不是,她跟谢茗君这状态,让冬茵去接她。   平时,冬茵很敏感,很会察言观色,现在就有点拎不清。但是冬茵语气软软的,“可以吗,你能跟她说说吗?”   邹宇熙想着她在跟自己撒娇,说了声行,切电话,打给谢茗君。   谢茗君那边就不软了,语气冷飕飕的,“你跟她说,再不来,真扔了。”   邹宇熙再给冬茵打。   冬茵说:“那你告诉她,我想她……”   “啊?”邹宇熙等了一会,没等到她后面说什么,“想什么?”   冬茵声音轻轻的,“明天想见到她,你跟她说。”   邹宇熙快听不到她说什么了,不知道是自己聋了,还是冬茵太害羞了,反正今儿他当这个传话筒要传炸了。   冬茵的确很害羞,让邹宇熙跟谢茗君说什么她想她,也太羞人了吧,她怎么能这样呢。   她呵斥自己。   冬茵你也太坏了!   冬茵说:“就是,我想……我想她、明天给我送过来,我今天不好过去拿衣服,可不可以。”   “冬茵。”邹宇熙听着她的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以后说话不用着急,可以慢慢说,别这么断句。”   几分钟后,邹宇熙再给谢茗君打电话,他干脆利落,“冬茵说她想你。”   “嗯?”   “不是。”邹宇熙都快被冬茵给绕进去了,“她说是想你给她送过去。大概就是没车费了吧,现在月底,她手头也没什么钱。”   “你要是想让她拿走,我待会开车送她过来。”   “行了,要你多管闲事。”谢茗君笑了声,“让她想着吧。”   笑完,她又补了一句,“告诉她,最好别招惹我,否则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然后,电话挂掉。   邹宇熙把原话不动给了冬茵,冬茵就问:“真的这么说吗?”   “嗯,你别老是惹她。”   “……哦。”冬茵抿抿唇,心里好开心,谢茗君让她想她,那她会不会想自己?   冬茵有好多话想跟谢茗君说,就说:“那我,明天在图书馆的三楼等她,我应该会穿新衣服。”   “还说啊?”邹宇熙感觉到一种灼心的疲惫。   “不能说吗?”冬茵有些失落,“我就是想穿得漂亮点,这样她能看我顺眼一点、多喜欢我一点,跟我玩,这样你也能更了解她,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行,穿漂亮点也挺好。”邹宇熙听着还有点感动,真不错,冬茵大概是他鱼缸里最会游泳、最努力的鱼了。他认真地说,“她平时穿得挺好看的,比较时尚,你不用有压力,你跟她不一样的风格。”   “那你觉得她喜欢我什么风格呢?”冬茵小心问,还找了根笔挨个记下来。   邹宇熙如实说,让她试试可爱风的,冬茵底子不差,个子也不矮,就是平时不会打扮自己,总是很廉价的搭配。   “好的,谢谢你啊。”冬茵认真道谢。   平时也没有人跟她说这些,都是靠她自己摸索的,怎么让谢茗君喜欢她,她是一头雾水,有邹宇熙帮忙好多了。   晚上冬茵抱着枕头滚了几圈。   特别开心。   明天,谢茗君应该回来的吧。   她又摸摸自己的唇,一定会来的吧?   一大早冬茵就去图书馆等着了,学校图书馆正对着大门,冬茵过来得走过来得四十多分钟,这会就已经很多人在练习口语了。   冬茵在旁边的小石桌上等着,她安静的等着,时间一点点变动。   从六点变到了七点,图书馆开门,她立马去三楼,来的人很多,她得多抢一个空位置。   过了一会,有个年轻的男孩坐在她旁边,问:“那个,小姐姐,可以坐在你旁边看一下书吗?”   冬茵抬了下眸,看他没坐自己抢的空位,点点头。   那男孩又说:“小姐姐,可以加微信吗?”   “加微信?”冬茵握了握手机,“我们不太认识。”   “就是交个朋友……”那男孩笑着。   冬茵刚把手机送过去,男孩加了好友,就问她:“小姐姐,你今天过来看书,准备考研吗,我也大四的。”   冬茵摇摇头,说:“不是。”   “那你来干嘛?”男孩问。   谢茗君就在旁边的墙那儿,站的有点隐蔽,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她来了。   她从书架上拿了本书,随手翻了两页,偏头去看冬茵,目光有点愣,然后久久的停留。   冬茵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清晨的光……哦,现在十一点,算不上是清晨的阳光。是午间的阳光从玻璃上折射进来,悄悄的擦过她的侧脸,落在她桌子上,她轻轻一笑,含着羞,那距离很遥远的光,全聚集在她脸上。   冬茵抿着唇,嘴角上翘,有点羞涩的含蓄,又有点想炫耀,说:“约会啊……在图书馆约会。”   她上面是粉红色的蝴蝶领七分袖,底下是一条格子半身裙,底下是黑色的小皮靴。她坐在窗户那里,桌子上还放着一本书。   “……啊,原来是这样啊。”男孩儿有点尴尬,瞅瞅冬茵,扭头看了一眼,正好瞅到谢茗君,有点惊讶又有点习以为常的收拾东西走了。   冬茵没看到谢茗君,她背对着谢茗君坐着,直到谢茗君走过去拿书敲她脑袋,书就放在她脑袋上顶着,“一个搭讪开心成这样?”   冬茵抬头,她捏捏腰上的挂包,不是她以前背的黑色书包,是她最近在网上买的透明款的小背包,很便宜,上面有个小耳朵。   “谢茗君!”   “约我出来干嘛?”谢茗君半抱着双臂,她没拿书,冬茵不敢动,一直顶着书本。   “一起看书。”冬茵笑着说,“很有意思的。”   谢茗君往四周看了看,说:“就这?这地儿连话都不能说,有什么意思?”   冬茵把占好的位置给谢茗君坐。   谢茗君只是瞥了一眼,表情挺嫌弃的,但是冬茵拉住了她的袖子,说:“谢茗君,我六点就过来抢位置的。”   谢茗君不为所动她就继续拉,“信我,我会让你觉得很好玩的,真的。”   “是么,我还挺好奇的,一个图书馆能怎么玩?”   然后,她就被冬茵拉到椅子上坐着了。 第13章   图书馆很安静,现在是备研期间,很多人都是站着。   冬茵把她刚刚敲自己脑袋的书拿下来,推给她,“看书吧。”   书是随手拿的,用来打冬茵的,放在谢茗君面前,她也没兴趣要看。   冬茵倒是挺喜欢的,自己拿了一本书,看得很认真,她总是能从背包里摸出一支笔,跟一个手掌大小的笔记本,开始记录东西。   她越记越认真,几乎忘记了周遭的人和事,桌上的光影停止不动,微已难见的尘埃在窗外照进来的那一斜方阳光里飘动,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把这景这物都定格了。   谢茗君无所事事了一会,敲她的桌子,“有笔吗?”   冬茵抬起来头,缓了几秒从包里掏出笔给她,问她:“笔记本要吗,我分你一半?”   她说的试探,俨然心情很好的样子,然而下一秒,笔就敲在了她头上,谢茗君捏着笔的尾端,皱眉问:“这很好玩吗?”   “啊?”冬茵微微愣,她怕打扰到别人,就在笔记本上写字给谢茗君:【你想想,就你跟我在这里看书,不觉得很开心吗?】   谢茗君又敲了一下她的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来图书馆的人,多半表情严肃,微微皱着眉头,就她俩坐在角落,拿笔敲脑袋玩儿。   冬茵一直写字,把笔记本推给谢茗君,字迹工整,全在线格之间,她问:【那你想看别的吗?】   “嗯?”   冬茵把包背着,带她往图书馆后面走,最后面一排是书架,轻轻地把她往前推。   谢茗君没站稳,后背挨着书架,刚要说话,冬茵就嘘了一声,手指压在唇上,“你别说话。”   这么小的声音,谢茗君都快听不到了。   冬茵仰仰头,一点点靠近谢茗君,亲了亲她的下巴,只是轻轻的触碰,嘴唇挨着她的下巴。   的确,这里不能说话。   她们似乎接吻从来没有在亮堂的地方,像是故意为之,永远找这种黑暗的点。在这个角落,跟所有人隔离。   吻她、触摸她。   冬茵笑的很明亮,人也很乖,偏就喜欢黑暗,她表现的很纯情,只是亲亲唇角。   唇瓣离开,她站直了身体,说:“谢茗君……好玩吗?”   书架的阴影和阳光拉成了一条斜线,走过来就几步的距离,没有任何过度,她们就亲上了,纯情和涩清割裂的分明。   呼吸都重了。   “不好玩吗?我再亲亲你。”   依旧绕过了唇,在她右边唇角亲亲,找好了角度一般,故意的擦着她的唇边。   挺痒的。   过了一会,冬茵又在谢茗君左边亲了一下,绕过去的时候,她呼吸着,温热的绕过她的唇。   两边唇角一起亲,谢茗君的身体往后退了一下,因为是书架,不能太用力退,怕书掉下来,只能手掌轻轻地挨在上面。   冬茵说:“对不起,昨天没过去,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谢茗君伸手去抓抓住冬茵的肩膀,把她推到了墙上,动作太大,不小心弄掉了一本书,书砸在她的脚边,前面找书的学生听到动静,往这里看。谢茗君也没有松开,手指落在冬茵的嘴唇上揉搓,她不怕被人看,胆子特别大。   谢茗君动作很粗鲁,把她的嘴唇搓红了,样子看着有点恨她,说:“冬茵,你怎么这么浪?”   “……我。”   “又是情侣来找刺激,就不能好好学习吗。”拿书的学生在前面嘀咕了一下,冬茵脸涨红,特别心虚特别不好意思,不知道回前面的人,还是回谢茗君,“我一直都很浪的。”   挺不知羞耻的,实际她攥着自己背包肩带,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冬茵舔舔唇,声音压得很低,“你还想玩点刺激的吗?”   等谢茗君松手,她把书快速捡起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拉着谢茗君一起狂奔出去,跑得时候,她还扭头看看谢茗君,谢茗君眉头挑起,是在期待她说的刺激。   一直跑,跑的特别快。   她们穿过了林间小道,十多分钟才停下。   “到地方了。”冬茵喘着气。   谢茗君仰头,看着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东五食堂。   对,图书馆旁边的食堂。   冬茵拉着她进去,谢茗君没动,然后问:“冬茵……这就是你说的刺激。”   “……嗯啊。”   冬茵笑着说:“现在还没有放学,可以提前吃东西,待会人来了,就吃不了了,这里的饭菜比较好吃。”   “冬茵,你是不是……”谢茗君看冬茵的时候,咬着牙,“算了,你多半是的。”   冬茵走到她后背,把她往食堂里面推,说:“谢茗君你想吃什么?”   谢茗君很少来食堂,开学吃过几次,后面忙,也懒得跟人挤。   她也不说话,冬茵说:“那我自作主张了。”   这个食堂比其他几个大,菜色丰富,冬茵拿着餐盘,自己拿什么菜,就给谢茗君拿,然后给两个人一起付钱。   冬茵特别开心,走在谢茗君前面。   “你不用害怕,大四很少有人来吃饭,而且没有那么巧……”   冬茵话还没说完,就在旁边看到了一个熟脸,是邹宇熙的兄弟,这人是个大嘴巴,又喜欢挑事,先前问冬茵跟邹宇熙什么关系的就是他。   他眼睛雷达似的,一下就瞥见了冬茵,可能没反应过来冬茵穿了新衣服,然后不停的用胳膊怼旁边的人,说:“难得一见啊,谢茗君旁边是冬茵吧,靠,她俩坐一块。”   本来很小的事,用他的语气说出来,就像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大新闻。   三楼还有座位,冬茵可以上去避开这些人,但是她没有去,还是坐在很显然的位置,拉拉谢茗君的袖子,“你不要坐别的地方。”   谢茗君挑眉。   “坐在我旁边好不好?”冬茵看着她,眼神比在图书馆还要热切。   谢茗君坐在她对面,没挨着她,筷子在碗里戳,她没什么食欲,冬茵老是抬头看她的脸,看一下吃一口,好像特别下饭。   吃的盯她们的人都走了,就剩她,她还喝了口汤。   从食堂里出来,冬茵问她:“你今天开心吗?”   谢茗君拿着筷子,“你开心吗?”   冬茵的表情全写在脸上,不用回答都能说清楚,她说:“跟你在一起就很好玩。”   好玩的?   谢茗君停下脚步,看着她,“冬茵你先前说的好玩的,是……是玩我吗?”   “没有!怎么会,我就是想让你开心。”冬茵很激动的解释。   谢茗君低着头,对视她的眼睛,冬茵却有点慌了,因为谢茗君太聪明了,居然看穿了她,她也想玩谢茗君……   谢茗君没呵斥她,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意思,像是开心,又像是冷笑,之后她们从树荫小道穿了过去。   冬茵仰着头看她。   她穿得是黑色短袖,一角掖进了牛仔裤里,也是很普通的款式,偏就是不一样的风格。   “你懂什么是约会吗?”谢茗君突然问。   冬茵不是很懂,快步跟她并肩,看着她,“你可以教教我吗?”   冬茵好想谢茗君教她,这样明天、后天,都可以待在一块。   她的心思挺容易猜的,谢茗君没回头,又是说:“你确定,我教你什么你都学?”   “嗯嗯嗯。”冬茵用力点头。   谢茗君走在前面,冬茵赶紧跟着她,她脚步很快,从食堂再走回图书馆。   期间冬茵心有余悸的想,难道谢茗君拉着她去图书馆接吻吗,她天天去图书馆,知道几个没人的角落。   但是没有,谢茗君带着冬茵去了学校大门那里。   谢茗君回头说:“叹什么气,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叹气?   冬茵叹气了吗?她都没有察觉到呢。   谢茗君开跑车过来的,耀眼的红色敞篷,她拉开车门,中控台上放着一个打火机。   说起来,有一段时间没看到谢茗君用这个打火机了,以至于,冬茵都忘记谢茗君以前很坏了。谢茗君坐进去,握着方向盘,还戴了墨镜,“上来?”   冬茵站在车外,有点不太敢坐,谢茗君就歪着身体把车门推开,然后一把将她拉上来。   冬茵第一次坐豪车,心里很紧张,她努力装作见过世面的样子,动作却很轻,怕弄脏了她的车。   谢茗君扯着安全带,给她扣好,她动作用力,好像是捆绑她,说:“把车门关上。”   谢茗君没说去哪,冬茵慢慢的摸,摸到门把,就乖乖把车门关上。   冬茵想去拿打火机,免得她吸烟。现在她好像又变得很坏,跟感冒的时候不太一样,拿的时候她瞅到底下的抽屉里塞了一本书,封面有些皱巴巴的,上写着《Sexandlove,andwomen》   一本国外书籍,好像还是生肉,翻译有很多种,最直接的翻译:性、爱和女人   打火机就在Sex和love中间压着,像是要把什么点燃,谢茗君……怎么想着看这个?她……她要干嘛。   “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谢茗君突然出声。   “啊?不会啊,你想去哪儿?”冬茵慌忙的收回视线,冲着她微笑,努力保持淡定。   “去酒店。”   谢茗君不紧不慢地说:“你以为我跟你说着玩的,冬茵,你今天招惹我一天了,我对你……真是忍无可忍了。”   接着,她发动车子,直接焊死后路,驶出了校园。 第14章   车在马路上奔驰,冬茵头发都被吹乱了,景色倒退,驶过了繁华的街道,到了一家酒店门口,楼很高,抬头看去很眩晕。   冬茵瞥了谢茗君好多眼,抓着安全带,说:“谢茗君,你别戏弄我了,我……”   车停下来,不再受冷风吹,温度瞬间爬了上来,变得闷闷的,燥燥的。   谢茗君说:“我很纳闷,你说喜欢我,就这样喜欢我?”   “……嗯。”   冬茵嗯完还没往下说,谢茗君笑了声,语气嘲弄,说:“你想帕拉图的喜欢我啊?”   “不是……不是的,我想过别的。”冬茵认真地说着:“想过接吻,我喜欢跟你接吻。”   “不是不想,是不敢。我先前说了,不会的我慢慢学,我会努力学的。”   她就是想证明,可是越说越着急,谢茗君直接解了安全带,她绕过来给冬茵开车门,说:“给你一个想的机会,你敢不敢?”   冬茵仰着头看她,谢茗君说:“自己解安全带。”   她转过身。   冬茵耳边仿如有人在敲钟,一下、两下……   谢茗君刚把电梯按开,看着身后跟过来的人,她走进去,说:“你胆子还挺大的。”   冬茵说:“其实我还没有想好。”   “哦。”   俩人进了楼,谢茗君并没有带冬茵去房间干坏事,而是去了餐厅,单独的包厢,先前她们在游戏群里聊过,本来今天约好了去蹦极。   里头并没有人,谢茗君进去就把门关上了,她坐椅子上,把书放桌子上,开始一页页的翻动。   冬茵偷偷看谢茗君,能猜到一点点,她是因为那天不给她亲,她生气了。   看,谢茗君因为她调动情绪了,说明,她肖想过她的吻,说明她的办法有用。   冬茵胆子不大,是最近跟她相处久了,就有点克制不住界限,一直在试探。   她觉着谢茗君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谢茗君应该就是吓唬她。   她也安静的等着。   路寒秋和楚凝安半天没来,要是有人来的话,冬茵的紧张一定会下降的,她捏捏手指,又拿手机,看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   还偷偷的去看游戏群。   群里也是安安静静的。   谢茗君一直在看书,没玩手机。   冬茵偷偷看一眼书里的内容,上面写着:【Topleaseawoman,useyourfingers.】   取悦一个人女人,用你的手指?   ?   谢茗君为什么要看这种书啊?   冬茵抖着手,在群里发了信息:【chifan?】   她盯着手机的时候,突然谢茗君就开口说话了,“她们估计不来了。”   冬茵还以为她在看自己的手机,她把手机捏着,问:“等等吧,她们是你的朋友,我们直接走不太好吧?”   谢茗君:“她们自己爽约,等她们做什么?”说着,她的手指落在冬茵额头上弹了一下。   谢茗君合上书本,准备走了。   冬茵紧紧地捏住包,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谢茗君交叠着腿,说:“包里有什么,攥这么紧?”   冬茵还真的从包里掏出东西了,两杯酸奶,她放在桌子上,道:“喏,给你的。”   谢茗君看她的唇,说:“我不喝这个。”   冬茵结结巴巴,“我就带了两杯,偷偷给你,你一杯,我一杯,本来想跟你一起在图书馆喝的,去吃饭给忘记了。”   谢茗君捏着那杯酸奶,指尖在上面点了点。冬茵很快把酸奶拆开,把勺子插在上面,然后推给她。   草莓味儿的酸奶,里面还有嫣红的果肉,谢茗君并没有吃,手指落在盒上,指尖停在上面轻轻地擦了一下,沾了白色的酸奶。   她猛地拉住冬茵,冬茵跌在了她腿边,冬茵本能的稳住身体,仰起自己的头。谢茗君手指落在冬茵的唇上,把酸奶很均匀的涂在了她的唇上,几次指尖快滑进她嘴里,又次次收了回去。   嘴巴好痒,冬茵好想咬她。   谢茗君问冬茵:“你想亲我吗?”   冬茵刚想张唇咬她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   之后,手指钻进冬茵的嘴里,合着草莓酸酸的甜味儿,她跟冬茵说:“冬茵,现在没人,你想亲我吗?”   冬茵愣住,这是她在谢茗君家里下的钩子,谢茗君咬住了她的钩子,但是准备把她扯进大海。   她想亲她,想狠狠的亲她。   冬茵咬她的手指,尝着那酸奶。   她自己买的,买来给谢茗君玩弄她的。   安安静静的,能听到窗帘被风吹的颤动,冬茵被谢茗君抱起来放在坐在餐桌上,谢茗君根本不是等着谁,也不介意有没有吃午饭,就是要饱餐一顿。   冬茵哼着声音,抱着谢茗君的脖子,轻轻的蹭她的脸颊,像是她们第一次亲嘴那样儿。   “谢茗君你亲亲我吧。”   谢茗君笑了一下,笑容里是几分恶劣,两杯酸只用来涂唇,很有点浪费。她把冬茵推倒,人躺在白色的餐布上,拿着酸奶往下倒。   她要和她接吻,要和她唇齿纠缠。 第15章   酸奶甜甜的,她们分着吃,落下一滴,谢茗君吃一口,滴在唇上,滴在下巴上,滴在脖颈上,她埋头品尝,冬茵攥着她的衣服。   谢茗君在她耳边问她能不能把衣服弄脏。   冬茵说不能,谢茗君就咬了咬她的肩膀。   正面咬了,又咬反面。   冬茵被捞起来,手撑着桌子。   这几天冬茵勾着她,其实也想跟她亲。   有一点冬茵明白,为什么她喜欢跟她在一块了,因为……很简单,跟她在一块,能做好多喜欢的事,内心里的想法可以随时随地的说出来,可以不用那么伪装。   自卑、胆怯   真的太压抑了。   她有很多话想说,很多事儿想表达,可是总是差了一秒、两秒,那词儿卡在她的舌头尖,要强缩回去,强迫自己把想法吞回去。   冬茵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敢。   如饥似渴,冬茵表达着自己的想法,想亲她、想亲她,她胡乱的回应,胡乱的啃……   她们之间被透明的线相连,斩不断,谢茗君的手指落在冬茵的侧脸上,居高临下的姿态,抚摸到她的唇瓣上。   轻飘飘的,整个人都是晕的。   等冬茵回过神,她们已经出了包厢,她轻声跟谢茗君说:“你、你记得让服务员换个桌布。”   谢茗君问她,“我怎么跟服务生说,说你把桌布弄脏了?”   冬茵肯定不敢让谢茗君那么说,太有歧义了,“不是我,我没有,可是……别的客人要吃饭。”   谢茗君按开电梯,说:“待会好像是楚凝安跟路寒秋去吃饭。”   她说的时候在笑,冬茵只觉得谢茗君太坏了,还很可恶,故意让她羞耻。   到了房间,谢茗君去洗澡,冬茵身上没脏,反倒是谢茗君被蹭了一身酸奶,冬茵坐在床边,脑子里还在晃荡,她偷看一眼群消息,楚凝安跟路寒秋说去吃饭。   她把脸埋进枕头里,太可恶了。   之后谢茗君从浴室里出来,身上穿着浴袍,松松垮垮的,只在腰上系了一根绳子,她捏了捏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床边。   冬茵再翻那本书,她看得很认真。   谢茗君靠近,她才听到声响,忙把书往身下塞。   谢茗君:“不是,我的书你藏什么?”   “……啊,你的书啊。”冬茵慢吞吞把书拿出来,问:“你看这种书干嘛啊。”   谢茗君刚要说,瞥了一眼名字,又说:“路寒秋的书,上次掉我这儿了。”   冬茵一副不太信的样子,“路寒秋看这个干嘛?”   谢茗君伸手拿书,翻了两页,没什么表情,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看过。”   “……哦。”   谢茗君合上书,看冬茵,冬茵抿抿唇,说:“能不能借给我看看啊?”   “讲的什么?”谢茗君问。   “就是,很普通的外国小说。”冬茵轻声说着,“就是两个女人一起长大,后来发生了关系,其中离开了,另一个回忆这件事……”   谢茗君凑近,在她耳边说:“……然后呢?”   “有点点看不懂。”冬茵说。   书上主要描写过两个女人的重逢,描述性,说她们因此剪短了指甲,冬茵只看了开头,她不太理解,她和谢茗君接吻的时候,谢茗君抓她的腿,指甲从肌肤上滑过,她觉得挺舒服的。   她一直在看这段话,谢茗君眉挑了下,扫到书上的原句,说:“因为你大腿是敏感点,掐一下你就觉得舒服……但是手指是要去别的地方。”   “啊?”   谢茗君笑,“继续往下看,别脸红。”   她这样笑,冬茵就很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冬茵继续看,脸不自觉的红了。   “Sheenteredmybodywithherfingers,andIfeltverycomfortable.”   “好像真的要用手指,原来这样弄。”   谢茗君微微愣,没想到冬茵会念出来。   她念的书上原句,用的是那种很标准的美式发音,压着的强调,有点诱人的魅惑。   一时分不清是探讨,还是她故意的。   谢茗君说,“不一定用手指,还有别的。”   谢茗君靠着床头,她没怎么看书,就是随口一说,习惯性怼她。   冬茵就很当真,“后面还有什么,好像一直都是手指。”   “你是真的不知羞,还是装的?”谢茗君问她。   冬茵小声说,“我就是好奇。”   很不解,还能有什么东西,这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她忍不住想继续去探寻。   谢茗君帮她指了几段话,让她自己读,“需要我帮忙翻译吗?”   冬茵说不用。她平时有接英文翻译稿,看这个简直就是小意思。   两个女主的□□,她们会摸向对方的腿,成了某种暗示,成了一种攀附,手和腿成了最亲密的接触。   冬茵趴在床上看,偏偏头,看到了谢茗君敞开的浴袍,深V快到小腹,白色的浴袍一边散开,露出滑腻泛水的腿。   冬茵指腹捻着书页。   她眼里带着几分崇拜,说:“谢茗君,你好厉害,你怎么不看书,就什么都知道?”   谢茗君捏着她的下巴,指腹擦着她的轮廓,说:“那以后还惹不惹我?”   冬茵舔舔唇,只是问:“谢茗君,你以后能不能教我?”   “教你?”谢茗君像听到了笑话,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我凭什么教你?有什么好处?而且,教你这种事……莫名其妙。”   “我给你好处。”冬茵说。   她翻过身,面朝着谢茗君,手指落在大腿上点了点,也暗示她,说:“我给你咬。”   谢茗君有瞬间的发愣。冬茵说完迅速从床上溜了下去,并没有追着她要答案,说:“我去洗澡。”   她关上门。   后背贴着门,脚趾头卷着,羞耻。   “呼……”   谢茗君定的套间,浴缸很大,冬茵可以一个人泡在里面,她脱了衣服,弄了浴盐。   她抱着双臂,感受着水波的荡漾,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她掐了一下,根本没感觉。   一直以来,她都好像是个模仿者。   外界做什么,她学什么,总是看着别人,走在别人后面,害怕做出一点点出格的事。   有想法也憋着,永远不敢说出来。   唯一大胆的就是,选择勾引谢茗君。就像是一种致命的瘾一样,让她根本停不下来。   冬茵出来的时候,谢茗君已经不在了,应该是换房间了,冬茵有点点失落,又有点松了气的感觉。   她躺在床上把那本书翻回去,忍不住的读,这本书很有用。   她要好好学,全部学会。   冬茵看书有个习惯,她喜欢去看结局,怕碰到了悲剧,这本书是HE,而且很圆满。   她翻到书最后一页。   上面写着很简短的句子。   "Intheend,Ifuckedher.." 第16章   冬茵早上一起来就有客服敲门来送衣服,一件娃娃领的连衣裙,白领粉裙,很乖很淑女,她拿进浴室直接换上了。   客服还问她昨天的衣服要不要干洗,酒店提供干洗服务,但是冬茵昨天已经把衣服洗了,现在晾在阳台上。   “那我们帮你烘干吧。”   冬茵把衣服给她,表现的很坦然,“谢谢。”   客服回了个笑,觉得这姑娘挺有气质的。   吃饭还是在昨天那个包间,冬茵记得楼层,就自己坐电梯过去了,她过去推开门,就看到了楚凝安跟路寒秋。   路寒秋坐在阳台的小桌子上,手指落在笔记本键盘上敲字,楚凝安在做伸展运动,扭头看到冬茵,楚凝安用胳膊肘一个劲地怼路寒秋,“看,我就说,冬茵长得很好看,就是不喜欢打扮。”   尽管她声音很小,冬茵还是听到了,她有些许的不好意思,主动打招呼,“你们、你们好,又让你们请客。”   “别客气,请客的是谢谢。”楚凝安笑着,唇角露出小梨涡,她朝着对面的沙发喊,“谢谢,你看冬茵今天这一身,是不是很可爱,是不是很好看。”   谢茗君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个位置她们接吻的时候坐过,她坐在里面,抬头看冬茵,目光审视了一会,语气淡淡,“还行吧。”   她今天是白衬衫,底下是麦色长裤,跟冬茵的粉色裙子完全不搭,冬茵还以为她们会穿一套,穿情侣装呢。   楚凝安跟冬茵招招手,“来我这里坐。”   冬茵走过去挨着她坐下,目光一直往谢茗君身上看,谢茗君很淡定,好像把昨天的记忆剔除了。   楚凝安特别话唠,她一直在说话,说她们昨天约谢茗君去蹦极,谢茗君说是去学校给冬茵送衣服,楚凝安问冬茵,“衣服送给你了吗?”   冬茵摇摇头,楚凝安继续说,说谢茗君没去送衣服就算了,之后约好说吃饭,她居然再次爽约。   爽、爽约?   没有吧,她们在这里瞎搞了很久。   楚凝安叹气,“她真是太鸽了,要不是今天我们连环call叫她过来,她又得溜我们,待会多点些东西讹她。”   明明她们昨天在酒店房间里住了一夜,可以说她们两个一直在腻歪,只是谢茗君没跟她们说。   像是个秘密。   谢茗君不说,冬茵也不说,说也说不出口。   “上桌点菜了。”谢茗君起身坐在椅子上,她的位置随便坐的,冬茵还以为她要昨天的那个方向,她刚跟过去,楚凝安跟路寒秋拉开了椅子。   那个方向,是她们昨天坐的。   冬茵看了一眼,就装作不知道。   楚凝安特别能说,十个气氛组都没她能说,整个包厢都能听到她喋喋不休的声音。   谢茗君呼出口气,有点忍无可忍了,“路寒秋,管管。”   “嗯?”路寒秋合上电脑,抬起头,摘掉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你们刚刚谁在说话。”   “……”   “刚刚楚凝安问你吃不吃饭,不吃饭就滚蛋。”谢茗君说。   路寒秋皱了眉头去看楚凝安,楚凝安据理力争,路寒秋怼她两句,两个人就开始打嘴仗了。   谢茗君撑着下巴看她俩吵架,冬茵发觉她嘴角勾着笑,那样子有点坏,冬茵也跟着偷偷笑。   斗嘴十分钟,楚凝安拿菜单点菜,她拉椅子跟冬茵挨着,说:“我昨天来这儿吃了,这几个菜还不错,你看看你要吃什么。”   “你们昨天在这里吃饭的啊?”冬茵小声问。   “是呀。”   楚凝安翻着菜单,给冬茵推荐什么菜好吃,冬茵闭了闭眼睛,脑袋快钻进桌子里了,冬茵声音小的不能再小,问:“那你昨天的桌布什么色的?”   “桌布什么色?”楚凝安东看看西看看,皱了下眉,说:“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她捏着桌布,“好像是白色的吧,今儿怎么换红色了,你不喜欢这个色吗?可以叫服务员换个色的。”   “不、不是……”冬茵忙摇头,她没有那个想法,想想又羞的不行,赶紧继续低头,她感觉谢茗君在看自己,悄悄偏头看过去。   谢茗君拿着饮料,笑得嘴角轻轻往上勾,她抿了一口,表情有点故意。   冬茵反应过来了,谢茗君肯定叫人换过,只是故意捉弄她不跟她说,她有点气,一没过脑,就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谢茗君。   踹完她才反应过来,张嘴想说对不起,看着谢茗君还在笑,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于是那句话变成了一脚。两脚过去,谢茗君看了过来,冬茵小声说:“叫你欺负我。”   “……胆儿还挺肥。”谢茗君抬腿,拍了拍裤腿上的灰。   冬茵低着头嗯了一声,咬咬唇就笑了起来,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去拿桌上的果汁,她也跟着喝。   谢茗君咬了下唇,嘶了一声。   好像想欺负回去,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欺负。   冬茵真是太不长记性了。   冬茵没好意思点菜,拿笔跟着看了看菜单图片,就把菜单传给谢茗君,谢茗君一通瞎点。   菜都是很大的盘子,很少的菜,几个人一块下筷子能到碗里就一丢丢,都不好意思用餐了。   楚凝安说:“好吃是好吃,就是量少,吃的不爽。”   冬茵去看她,觉得楚凝安洒脱,做什么都很随性。   “你还挺有意思。”谢茗君说:“我请客吃饭,你踹我就算了,之后一脸感激的看着别人。”   早餐吃的丰盛,她们都有点撑,提议去后面的商业街逛逛。   直接步行过去,到了广场,楚凝安跟路寒秋准备上去买衣服,谢茗君就说不上去,在一楼的小喷泉旁边坐着。   “奇奇怪怪……上次还说chller上新了要去看看衣服。”楚凝安转过身跟路寒秋嘀咕。   路寒秋说:“你以为她是不想去买衣服吗?她是看冬茵不好意思去,所以不去。”   楚凝安白了她一眼,说:“你以为我傻啊,我不这样说明白,冬茵怎么知道谢谢的小心思?”   “你以为我真以为你傻啊,我不这么说,你能说出后面这句话吗?”   “靠,路寒秋,你有病。”   俩人的声音融入人群的杂音里。   谢茗君呼出一口气,晃晃脑袋,“终于安静了,耳朵都被她吵麻了,再也不跟她俩一块出来了,烦死了。”   “感觉……她们还挺好的。”   冬茵觉得真的好,热情,很少有人对她这么热情,一直跟她说话,她把话题说冷掉也不会有负担。   说完,冬茵挨着谢茗君坐下,好像在说,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谢茗君呢。   谢茗君扯了扯嘴角,“你知道什么是烦吗?”   冬茵对什么都会说好,好到没主见,有时候她还来不及去想自己的感受,就先以别人想法为主。   她说:“我也不知道。”   谢茗君表情不是很好,说:“你这不就是讨好型人格了吗?”   冬茵有点被说中了,人家跟她玩,她就很开心,不由自主的开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不是想跟别人玩,是别人对我好,我也忍不住对别人好,但是我不知道什么好,就什么都给别人了。”   说完,有点沉默。   谢茗君再度开口,语气没那么冷了,她递给冬茵一块硬币,说:“你对着喷泉里的乌龟如愿,说认真点,就说自己以后不会对别人好,会绝情一点,把自己的开心放在第一位。”   冬茵微微愣,她也从背包摸出一枚硬币给谢茗君,说:“你要不要也投喷泉里?”   谢茗君起来,手插兜里,没要她的钱,也没有许愿,她往前走,冬茵跟着她,扭头把自己的硬币抛进喷泉,谢茗君给的那一枚硬币她塞进包里。   商场实在没什么好玩的,不是卖衣服卖鞋子的店,就是美食街,稍微有点好玩的就是打电动,可惜她俩都不会。   这样随便逛逛一下,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路过小饰品店,谢茗君进去看小挂件,冬茵看了看价格,特别想劝她:别买呀,淘宝有卖的,比这个便宜好几倍呢!   看的她痛心疾首。   谢茗君看了一个车挂件,一个小雪人,头顶是一颗绿色的草,雪人脖子歪一歪,雪人头顶的草也会跟着动,她拨弄了两下,看样子准备买了。   谢茗君取下挂件,拿手机付款的时候,手机响了,她盯着看,上面的号码对她俩来说非常熟悉。   谢茗君挂断了,又有信息进来。   冬茵看不到信息,不知道她有没有回邹宇熙,冬茵取下那个小挂件,拿去付了钱,等谢茗君付钱,冬茵把小袋提起来放在她眼前,笑着说:“送给你。”   谢茗君捏着手机,亮起来的屏幕,又被她按灭了,冬茵说:“喜欢吗?刚刚看你一直拿着不放手。”   谢茗君眉心凝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手抬起来,冬茵缩了一下头,谢茗君没打她,只是接过了礼物,然后手机插进了兜里。   就这么一个小挂件,居然四十五块钱。   不过,谢茗君把买的那个小雪人挂件捏在手里晃来晃去,冬茵想,贵点也没事,重要的是喜欢。   商业街后面是风情街,都是别的国家的建筑,修建的很好看,只是上面打了很多广告,瞬间失去了一半的欣赏价值。   谢茗君的手机一直在响。   她们在过道上的奶茶店歇脚,谢茗君买奶茶请她喝,喝的时候,谢茗君会经常性的看手机。   再喝几口奶茶,谢茗君起来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把外套和手机放下桌子,“帮我看着。”   “嗯。”冬茵用力点头。   谢茗君走过拐道。   她的手机再次亮起,提醒有短信进来,好像是银行转账信息,之后就是电话了,邹宇熙打开的。   嘟、嘟……那声音在冬茵耳朵里响。   谢茗君说楚凝安吵,其实并不是,楚凝安安静多了,这个声音却快把她耳膜吵破了,它怎么能这么吵。   快把美好的约会破坏了。   很烦,烦死了。   冬茵的手碰到了手机,结束这吵闹。   电话接通,那边邹宇熙说:“茗君,你收到这个月的工资了吧,对了,你在哪儿呢,吴明威约咱们一块出来吃东西,他带女朋友了,你跟我一块去呗……”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娇嗔打断了。   冬茵哼了声,她咬着唇,语气轻轻的,嗲的快听不出她的原声了,“谢茗君,别、别亲我了,电话响了,别这样亲我,求求你……”   话没说完,电话掐断。   冬茵掐断的,她把手机反扣着推回去,脸迅速涨红,热辣滚烫,人快冒出火了。   奶茶厅很小,人跟人之间挨得很近,很多人盯着她看,大人小孩老爷老太,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很复杂。   羞耻,太羞耻了。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冬茵脚趾头疯狂扣鞋底,那边排队的几个年轻女孩子冲着她比手指,“绝!”   几分钟后,谢茗君从洗手间出来,拿纸巾擦擦手,坐在冬茵对面的位置,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瞥冬茵一眼,敲敲桌子,“你喝得是我的奶茶吧?”   “啊?对不起……”冬茵把奶茶推回去还给她。   吸管都被咬皱了,谢茗君怎么可能还要,她拿起衣服跟包继续去排队重新买,冬茵慢慢吞吞的过去,这时谢茗君手机又响了,可能四周安静的过头,这个电话就显得来势汹汹。   谢茗君手指刚要滑到接听,冬茵低声说:“刚刚一直响,一直响,别人都很安静的在喝奶茶,就你手机一直响,别人老是盯着我看,总觉得有点不礼貌。”   她声音越说越小,“很尴尬,很羞耻。”   冬茵脸红了,所有情绪表达的明明白白,谢茗君眉头凝起,看她的表情带了一些歉意。   谢茗君直接点了拒接,把手机音量压到最小,刚刚她进来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四周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在盯着她们看。   冬茵走到她前面,挡住她,好像在说,来吧来吧,笑话我吧,不要笑话谢茗君。   谢茗君看着她,嘴角噙了点笑,说:“狐假虎威。”   等队伍排到她们,谢茗君点好奶茶,她递给冬茵一杯。   冬茵接过果茶,“谢谢。”   她们出了奶茶店,压抑的气氛少了很多,冬茵的脸还是挺红的,谢茗君再看手机,未接电话十几个,邹宇熙也是能打,她眉头皱了下来。   “你胆儿不是挺大的吗,直接接了骂他啊。”   冬茵说:“接别人电话不太礼貌……而且你直接把他拉黑不就好了吗?你不是也没有拉黑他吗?”   下次电话进来的时候,谢茗君接了电话,没管对面说什么,直接骂:“滚!”   之后,她把邹宇熙的号码送进黑名单,把手机屏幕送到冬茵眼前,说:“看到了吗,把字读出来。”   “通讯录黑名单。”   冬茵一个字一个字念。   谢茗君笑了声,把手机塞回兜里说:“脾气还不小,有本事去跟邹宇熙置气……”   冬茵走到她旁边,转移话题,问:“谢茗君,这个味道的奶茶,你还喜欢吗?”   谢茗君不喜欢喝奶茶,觉得腻,更不喜欢喝果茶,觉得甜。她点的纯绿茶味儿,不加任何小料。   把吸管插进去,她喝了一口,说:“原味绿茶,还行吧,比上一杯要好,怎么?”   冬茵点点头,冲着她笑着,笑的特别甜,“没事呀,就是觉得,你喜欢这个口味儿就好……” 第17章   之后,冬茵的心情明显变好了。   从奶茶店出来,她嘴里一直哼着歌,轻轻地,调子有点古早,不知道是不是冬茵唱跑调了,谢茗君半天没想起来。   谢茗君侧头问她,“你唱的什么?”   冬茵说:“老人与海啊,刚刚饰品店里听到的。”   果然很古早,也就是小时候在DVD机的碟片里听过。   冬茵把整段的旋律哼了出来。   唱完,她看向谢茗君,紧张地问:“你觉得这首歌好听吗?”   谢茗君站在下去的自动楼梯上,握着扶手,评价道:“比你朗诵的时候好听多了。”   “……哦。”   冬茵不知道自己朗诵怎么样,她没有参加朗诵比赛,但是她很开心,一遍一遍的哼那几段旋律。   到了一楼,她们去前面的风情街玩儿,有踩高跷的小丑在吹气球,小丑给了谢茗君一个。   谢茗君捏了两下递给冬茵。   粉色的气球,捏成了一只兔子,冬茵捏了捏耳朵,说:“谢谢。”   “嗯?”谢茗君扭头看她。   冬茵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感激,看她不生气,似乎也不排斥,就说:“谢谢,你小名真好听。”   她又念了好几遍“谢茗君”,让“谢茗君”这三个字在唇舌里缠绕,真的好好听。   粉色的兔子,在空气里摇曳。   谢茗君没回她的话,对她叫自己小名这件事,没有反对也没有表达喜欢。   她们从意大利风情街穿过去,旁边有家餐厅,谢茗君直接走了进去。   这店装修的很高级,有点异地风情的感觉,冬茵心中感叹,意大利还挺好看的。   谢茗君点餐,冬茵看看菜单要了一份布丁,等上菜的时候,她就看周围的食客。   她想着来这儿吃东西多半要优雅一些,待会她也要注重礼节,可仔细看,发现每个人吃的都很狼吞虎咽。   谢茗君抬眸,说:“你出门带镜子了吗?”   冬茵说:“嗯?没有带,你要补妆吗?”   谢茗君把餐巾布放好,说:“既然你出门不带镜子,那做什么时时刻刻注重自己的状态,自己开心不就好了吗?”   人在照镜子的时候,身影被约束在那一方镜面里,会格外注重自己的仪表和动作,镜子之外,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就应该随心所欲,挣脱条条框框的约束。   冬茵觉得谢茗君很哲理,特别厉害,说:“谢茗君,你懂得好多啊。”   吃的上桌,点的不是什么高级餐点,就意大利常吃的披萨、意面什么的。   之后餐厅有点吵,点餐台那儿站着俩意大利人,俩人年纪有点大了,老爷老太比划了半天,跟点餐的小姐姐说话有点急了。   冬茵瞥了几眼,把嘴里的披萨吞了下去,她拿纸巾擦了擦嘴,跟谢茗君说:“我过去一趟。”   “嗯?”   谢茗君抬头,冬茵就从座椅上起来了,她走到点餐台,轻声开口说:“Salve,possoaiutarla?Possotradurreperte……”   本来没几个人注意,冬茵一开口就有人停下动作去看热闹,餐厅里比先前安静了一些。   谢茗君停下了动作,歪了下头,点餐台离她们的位置有点远,其实听不到冬茵在说什么,只是从她们逐渐缓和的表情上看,冬茵应该把事情解决了。   她咬了一口卷饼,冬茵回来了,坐回位置她呼了口气。   谢茗君问:“刚刚怎么回事?”   冬茵解释,“那两个是游客,跟团过来玩的,去洗手间的时候跟导游走丢了,手机又没电,他们想借充电宝,但是说了半天服务员没听懂,就有点着急……”   服务员会一点意大利语,只是说的不标准,正好这俩意大利人年纪有些大,英语说不太明白,意大利语也带腔调,交流出了一点问题。   “你还会意大利语?”谢茗君问。   冬茵有点不好意思,“会,之前学了一些。”   谢茗君说:“那你挺厉害的。”   “嗯?”冬茵抬抬头,盯着谢茗君看,谢茗君莫名:“又怎么了?”   冬茵抿了下唇,“真的很厉害吗?”   “这还有假的吗?”谢茗君反问她。   冬茵笑了起来,说:“我其实会的语言挺多,法语、西班牙语……我打算在毕业前把联合国工作语言都了解一些,最好都学会。”   她又补充,“联合国工作语言一共六种。”   听起来挺容易,实际一门语言学起来就要命,谢茗君习惯性要嘲弄她,但是冬茵眼睛太亮了,说的很认真,以及她腰上挂包里随时随地放着笔记本。   谢茗君咬了一口卷饼,说:“如果是你,好像不是不行。”   “嗯?”冬茵没听清楚,感觉她好像在夸自己,就很想再听一遍,“你说什么呀?”   “我说,你再不吃菜就凉了。”   “哦、哦。”冬茵拿披萨吃。   说着,服务员端了一碟冰淇淋过来,说:“您好,这是刚刚那两位意大利先生给您点的。”   “啊?”冬茵扭头去看,那两个意大利人已经不在了,服务员把冰淇淋放在桌子上,冬茵舀了一勺子放嘴里,说:“很甜,你也尝尝。”   谢茗君吃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   这地儿只在消费的时候比较好玩,硬逛起来实际没什么意思,她们找了个露天的茶吧,坐在椅子上聊天。   晚上这儿的灯亮起来,风景才有趣了,特色的建筑被灯光包裹,底下的喷泉像是加了一把劲,让水柱喷得更高更远,吸引了很多人去投硬币。   之后,楚凝安她们来了,楚凝安把抱着的爆米花放在桌子上,她们刚刚去看了一场电影。   楚凝安说:“电影还不错,喊谢茗君去,谢茗君一直没回,实在太可惜了。”   谢茗君把手机静音了,冬茵跟她解释了一下,免得楚凝安误会谢茗君爽约。   谢茗君去买东西,她俩挨着坐,楚凝安把爆米花分给冬茵吃,嘴巴闲不住似的,压着声音说:“又是邹宇熙,这男的真是狗脸不要。其实谢谢大二就提分手了,俩人一直没和好。期间,她也没怎么搭理邹宇熙,就是邹宇熙会挑事儿……”   “这么早的吗?”   冬茵很惊讶,她大二跟邹宇熙关系好起来,那时候谢茗君跟邹宇熙还是大家艳羡的情侣。   楚凝安说:“谢茗君以前家里出事儿,好像快破产了,邹宇熙家里帮了不少忙。谢谢在学校脾气又差,也没有什么朋友,有人经常去学校要债,邹宇熙校队的,经常带人去帮忙,有次受了很严重的伤,好像被小混混捅了一刀,休学了一段时间,错过了高考。之后谢谢也留级了,俩人一起考上名校……谢谢就是记得这份情吧,所以一直没给他难堪。”   “……哦。”   冬茵说:“可是,邹宇熙一直在吸她的血,就仗着她记着这份情,骚扰她不珍惜她,甚至在网上借着她炒作。”   “谁说不是呢。”楚凝安把吸管插进奶茶,她吸了一口,“我当初第一次见邹宇熙,觉得他跟谢谢真是般配,人阳光又温柔,要是好好谈恋爱,肯定一段佳话。”   就谢茗君和邹宇熙这些经历……让人听了都感动,旁人谁都插不进去,没办法破坏他们两个人。   “所以谢谢很久不在网上发视频了,她打算直接退网,这样对谁都好。”   冬茵拧着眉头,“邹宇熙又很会利用人心,总是假装温柔,好像做什么都会被原谅。”   想想,她低声说:“其实,很多人比他更好……”   比如说,我就很好。   只是她不太自信,不好意思说出口。   楚凝安拍拍她的肩膀,“冬茵,加油,搞定谢谢,救她出苦海!”   冬茵认真地说:“都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楚凝安,你人真好。”   楚凝安拿着奶茶喝了一口,感觉脸很热,拿手扇扇风,说:“冬茵你说话好认真,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哈哈哈哈。”   冬茵笑,“因为你真的很好呀。”   楚凝安真有点不好意思,坐在旁边一个劲傻笑,嘴角的小梨涡就没降下去。   等谢茗君和路寒秋回来,楚凝安就有点忍不住了,跟谢茗君说:“以前我还跟路寒秋说,冬茵每次叫你名字都叫的很好听,今天我发现——”   “发现什么?”俩人同时看向她。   “她叫楚凝安也很好听。”楚凝安眨眨眼睛。   冬茵以前胆小说话弱如蚊声,总是嗡嗡嗡的,听得别人老是想欺负她,想一巴掌给她拍死。   现在她胆子大了一点,语调轻快,每次念人家名字都跟吃了糖一样,甜甜的,还是很认真的甜。   楚凝安说:“冬茵,你叫一声路寒秋听听。”   “哦,好,路……”   “她叫你叫你就叫?”谢茗君斜睨着她,“没主见。”   楚凝安也睨回去,“哎,凶什么凶。”   “行了,走了。”谢茗君说。   冬茵就起来跟着走,不过她有话想跟路寒秋说,路寒秋看着跟她们玩的挺好,实际,冬茵能感觉到这人骨子里很冷漠。   跟她说话,冬茵觉得蛮有压力的。   路寒秋穿着总是很规矩,不像谢茗君那么性感,路寒秋看向冬茵,没问话,只是用眼神表达情绪:有事?   “路寒秋,你那本书能不能借我看看?我看完还给你。”冬茵轻声说:“不方便也没事,我可以去图书馆找。”   路寒秋问:“什么书?”   冬茵说:“那本《Sexandlove,andwomen》,纯英文的小说。”   路寒秋很大方地说:“哦,你要看就拿去看,图书馆应该没有,我从国外带回来的。”   楚凝安听到了扭头看过来,“什么书啊?”   路寒秋挑眉说:“专八资料,你要吗?我给你准备一份?”   “别别别,我过四级都难,英语一生的死敌。”楚凝安连连摇头,又问路寒秋,“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她叫名字的时候很好听吧。”   “没仔细听。”路寒秋说,“你学一下我听听。”   楚凝安动了动唇,试了几次没试出来感觉,忙摇头大声怒喊:“路寒秋!”   楚凝安感叹,“还是这样喊比较舒服。”   路寒秋瞥她一眼,唇角微动。   ……   从广场出来,冬茵坐在谢茗君的跑车上,谢茗君送她回学校,她闷闷的想着楚凝安的话。   他们的关系斩不断吗?   冬茵歪着头想。   也不一定吧。   风吹得有点猛,冬茵的头发都吹乱了,期间她听到了车喇叭声,冬茵偏头看过去,“怎么了?”   “你到地方了。”谢茗君手指悄悄方向盘。   “……噢,不好意思。”冬茵捏捏安全带,看向谢茗君,不舍得下去,“你什么时候再来学校?”   谢茗君还没说话,冬茵又说:“你回去了,我不好意思去找你,而且……我老是会想你。”   “不是,你想我跟我有什么关系?”谢茗君笑了下,觉得她说话挺有意思的,总是打直球,听的人无言以对。   冬茵抿了下唇,挺难过的。   谢茗君解开安全带关上车门,冬茵也跟着下来,底下是篮球场,有很多男生在下面打球。   以前冬茵也老来这里给邹宇熙帮忙,这里有些人跟邹宇熙的关系也挺好。   她们没去篮球场,站在角落的小树林,冬茵拿出纸巾把椅子擦擦,谢茗君坐上去,手插进兜里。   冬茵问:“谢茗君,我以后可以去找你吗?”   谢茗君没回复,冬茵就说:“现在课程不多,好像挺无聊的,你要不要玩我?”   谢茗君嗤了声,“我之后好几堂课,我玩你?我不学习的啊?”   “哦,你有课啊。”   谢茗君嗯了一声,说:“过两天我有专业课来上。”她起来,“行了,我回去了。”   冬茵说好。   她捏着手机。   晚上的凉风慢慢的吹,谢茗君走在前面,冬茵跟她后面,走一步打一个字。   屏幕亮着光,不如高楼的霓虹那么闪烁,但是这一点点的亮光,在黑暗的林道里变得璀璨。她打字:【邹宇熙,我刚刚看到谢茗君在篮球场的小树林……我好像看到你们在接吻,你们和好了吗?祝福你们啊。】   发送成功。   最后一个台阶,后面的篮球场上不知道谁投进了球在欢呼,吵吵闹闹的。   谁也看不清谁,谁也看不清冬茵在干什么坏事。   冬茵喊了一声,“谢茗君。”   谢茗君扭头看她,她眼睛里印着一点点亮光,像是万里星辰,在不停的闪烁。   突然间,冬茵忘记要说什么了。   她在下面台阶上垫垫脚,亲了她下巴,然后咬了一口,用了点力气,要留个牙印。   “嘶,你怎么跟狗一样咬我。”谢茗君推开她。   冬茵又扑上去咬了一口,打标记一样用很大的劲,说:“书上说这样你就是我的了。”   谢茗君捂了捂脖子,挡住冬茵的第三次进攻,说:“书上还说脖子上毛细血管多,咬两口要破了,你要咬死我啊?”   “对不起。”   冬茵认认真真道歉,摸摸她下巴的牙印。   “可是真的,好喜欢你。”   “明天一定要来,我好想见到你。”   “……”   几分钟后,谢茗君离开了学校,把车顶升起来,顺手把车载音乐打开。   唱到一分钟,熟悉的旋律如约而来。   “冬天的雪,白色了你我的情人节   ……海的爱太深,时间太浅,爱你的心,怎能搁浅,老人的线紧牵爱的信念……”   谢茗君皱了皱眉,发动车子,她打着方向盘,听完原歌重新给冬茵的歌评价。   “唱的什么玩意,调都跑到西班牙了,都成两首歌了……”   回应她的是车内的新挂件,白色雪人胖胖的身体扭来扭去,它头顶的绿叶一下一下的往外冒,好像打了生长激素,绿叶止不住的疯长…… 第18章   早上,冬茵才看手机。   昨天邹宇熙给她发了很多信息,问她是不是真的看到谢茗君跟人接吻,是不是看错了,信息一条条的发,冬茵故意没有回邹宇熙。   回他做什么。   她就不回,让邹宇熙着急,让他辗转难眠。   大概这就是报复的快感吧。   冬茵在享受这个过程。   八点,冬茵洗脸刷牙,再去食堂吃完饭,她无视掉上面的几十条信息,慢慢悠悠地回信息:【昨天不是你吗?我看你们亲得很认真啊。】   【我还以为你们和好了呢。】   【你们和好了我就不再打扰了,我也有很多事要忙,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聊天。】   冬茵发完,开开心心的点了一大碗卤蛋面,她只咬了一口蛋,剩下的留着面条吃完再吃。   邹宇熙很快回了信,特别咬文嚼字:【你真的确定看到了吗?不是看错了吧?】   冬茵:【你想我说看到还是没看到?】   那边停顿了很久,邹宇熙说:【冬茵,你很好,我遇到所有女孩儿里你最好。我挺喜欢你的,但是这种事,我希望能听到你说实话,别撒谎。】   说实话。   冬茵说的就是实话呀,本来就亲了。   就是那个人是她。   看来邹宇熙也没有那么傻,还存疑了,没直接信。   冬茵也担心,昨天她接了谢茗君的电话,邹宇熙要是听出来是她的声音,她现在就很危险,他如果去找谢茗君对峙,完蛋的就是她冬茵。   指不定她们就和好了。   完蛋?   冬茵把卤蛋吃掉。   这是很麻烦的事,她应该害怕,也应该紧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像是失去了感知,一直想,事情越复杂越好,把所有脸皮撕破,把她和谢茗君亲嘴的事曝光。   冬茵吃完面,点了点对话框,打了一排字,又来来回回删除,最后回了一个“嗯”。   之后一条条信息涌进来。   【嗯是什么意思?】   【冬茵你昨天到底看清楚没。】   【你最近很奇怪。】   冬茵把手机息屏。   我就不告诉你,让你难受,让你痛苦。   “哼。”   两个系相隔很有一段距离,走过去得十多分钟,冬茵没时间耗,吃完早餐路走得飞快,她挺害怕被揭穿的,怕谢茗君生她的气。   到楼层,冬茵脸上的笑就停止了,邹宇熙跟谢茗君站在教室走廊,俩人在说话,彼此的语气都不好,已经开始争执了。   谢茗君表情很冷,抱着双臂,她下巴上贴着一个创可贴,像一枚勋章,又像一枚罪证。   邹宇熙站在旁边,手撑着墙,应该是没睡好,眼睛带了些血丝,问谢茗君,“你下巴怎么回事?”   谢茗君说:“早上碰墙了,撞的,怎么?”   “那怎么撞下巴了,不应该是额头吗?”邹宇熙刨根问底,目光审视。   谢茗君不耐烦地回:“你一大早跑过来,问这么多到底想试探什么?”   邹宇熙沉默了几秒,说:“昨天有人跟我说,她看到你跟人在操场接吻,你下巴是被人咬破的,你怎么解释这件事?”   “谁?谁跟你说的?”谢茗君语气也变得逼人,她笑了一声,很冷,咬着牙的狠劲。   冬茵在角落里听着都很害怕,先前谢茗君对她的冷漠,跟这个比就是小打小闹,小巫见大巫了。   冬茵站得笔直,看着对面的白墙,可能时间久了,墙体表皮开始脱落,一层一层的,变得凹凸不平,变得越来越丑陋。   “这个你别管,只用回答我……”   “我回答你个屁啊回答,我凭什么跟你解释。”谢茗君直接打断他的话,“邹宇熙,你找人监视我呢?你他妈到底想干嘛?”   邹宇熙语气也没低,“不是监视,就是别人路过看到了,整个篮球场的人都知道,你让别人怎么想我?”   “邹宇熙,你搞清状况,我俩早分手了,我跟谁接吻是我的自由,我就算去跟别人开房你也管不着!”   “那你就是承认你跟别人接吻了?”   谢茗君冷笑,“接了,我吻的她,怎么有意见?邹宇熙,你再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别怪我不记以前的情谊,我对你仁至义尽了。还有,你去告诉那个‘别人’,再让我看到他监视我,我扒了他的皮。”   “你也叫那个人藏好了,让我发现他是谁,我弄死他。”邹宇熙也放着狂言,气头很旺盛。   谢茗君回了他一个笑,“你试试?”   一句一句,谁的语气都没低,表面的和谐也开始脱落。   不过,邹宇熙呼完气,又开始打感情牌,“你知道对方什么人吗,他真的喜欢你吗?茗君,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我以前为了你,连命都可以……”   上课铃声敲响,踩点的学生一窝蜂地往教室跑,冬茵也混在里面朝着他们瞥了一眼,她停下脚步,朝着说话的两个人看去,笑了笑,说:“你跟他和好了啊。”   冬茵在跟谁说话呢。   男他还是女她?   那俩人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   冬茵直接进了教室。   邹宇熙先回过神,他很疑惑,冬茵怎么来金融系这边上课,两个专业并没有一起学的课程啊。   谢茗君嘲讽地看着他,“你才知道啊。”   “什么意思?”邹宇熙很不解。   谢茗君咬了咬唇,说:“她大二就经常来旁听,我们专业的几个班都被她坐遍了。”   邹宇熙没吭声,以为谢茗君是在试探他,毕竟昨天给他告密的是冬茵,之后能不能抓到人还得靠冬茵。   实际谢茗君只是在嘲讽他,你看看,这就是跟我亲的人,有本事上去抓人啊。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这么说,她很爽。   谢茗君走进教室,邹宇熙没闲着,他也追了上去,大四课程不多,来听课的就更少了,位置坐得稀稀拉拉。   冬茵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跟前面集中坐的学生隔开了三排,她安静地坐着,老师讲什么,她就记什么,听得特别认真,仿佛没有被影响到。   谢茗君坐在冬茵后面,邹宇熙坐在谢茗君后面,三个人成了一条竖向的直线,前中后,谢茗君成了夹心。   课上了十多分钟,中间的那颗诱人的夹心,踢了踢前面椅子。   冬茵心脏猛跳,简单地划了两下把错别字划掉,扭头朝着谢茗君看去,谢茗君情绪没收回去,看着很凶,像是一肚子火还没有发泄。   谢茗君继续抬腿踹她椅子,冬茵的身体明显动了一下,她拿着笔,扭头朝着谢茗君看去。   冬茵压着声音主动叫她,“谢茗君。”   谢茗君在看黑板,没回应。   冬茵继续说:“你昨天说……帮我把衣服带过来,有带来了吗?   这样的扭动说话的小动作很容易被老师注意到,她看老师一眼,见没被发现,又压着声音问:“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冬茵抿着唇,对上了邹宇熙的视线,邹宇熙非常疑惑,而且还憋了一股子火,妈的,压根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昨天楚凝安还说,他跟谢茗君两个人之间别人很难插进去。   看。   现在他就插不进她和谢茗君之间。   邹宇熙冲着冬茵眨了下眼睛,试图问她什么意思。   谢茗君应该是察觉到了,她身体后仰,半抱着双臂。   冬茵又把身体转过去,老师用很平的语调继续讲课,还没有注意到她。冬茵捏捏笔记本,从抽屉把包拿出来,半蹲着身体,慢慢吞吞换到谢茗君那一排,坐到她旁边。   “衣服给我吧。”冬茵说。   谢茗君一手伸进抽屉里,压着那个白色的包装袋,手撑着下巴看着冬茵,后面邹宇熙也伸个脑袋一直看。   冬茵不敢把话说得太大声,她伸手去拿,谢茗君用了点力气摁住袋子,就是不给她。冬茵就把手松了,却敏感地发现谢茗君并不是很开心,她又跟着抢了两下,谢茗君的情绪居然变好了。   邹宇熙在后面插了一句话,“你把衣服给她。”   谢茗君被打乱了思绪,愣了一下,趁着这个点,冬茵把衣服拽了回去。   冬茵把衣服塞到抽屉里,她撕了一页纸给谢茗君,上面写着字:【谢谢。】   这次她在叫谢茗君的小名。   谢茗君咬了咬牙,她下巴的创可贴就更加明显。   冬茵看着很愧疚的,慢慢低下头。又撕了一页纸给谢茗君,问:【谢茗君,你下巴疼不疼?你贴创口贴的样子很好看。】   谢茗君没觉得她在安慰自己,反而觉得冬茵是故意咬她的,算好了的,今儿要不是这个创可贴,她不会跟邹宇熙吵架,弄得一大早这么烦。   想着,她感觉自己的腿被碰了碰,桌子底下冬茵用腿在碰她,只是邹宇熙坐在后面,她碰得并不是很大胆。   谢茗君用膝盖撞回去,之后她的手被冬茵碰了碰,冬茵往她手里塞东西。   她掌心展开,斜睨了一眼,是一包粉色的创可贴。   谢茗君偏头看她,咬了下舌尖,有点气,她真不明白,冬茵牙齿怎么长的,怎么每次下口都这么狠?   平时看着全挺柔软的一个人,每次咬人都很有技巧,先前咬破她的手指,现在咬下巴,一开始看没什么,完好无损,也不是很疼。   一觉起来就开始疼,跟淬了毒似的,留下一个很明显的牙印。面上的痕迹提醒她自己被冬茵咬了,在那个不见光的树林,内里的痛又绞着她,让她再次体会咬人的吻。   谢茗君坐正身体,她把冬茵送的创可贴拿起来看,上面是粉色叮当猫的图案,她扔进抽屉里。   冬茵写了纸条给谢茗君:【我下次不咬你下巴了。】   谢茗君看了一眼,把纸条攥成团,她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偏头看窗外,像是气急了,手垂了下来。   桌子下面,冬茵悄悄地碰了碰她的手背,她没有拒绝,冬茵又够了够她的手指。指腹插进她的指缝里,用力牵住她的手。   这个举动过于大胆了,心都往嗓子眼提,一旦后面的人探头过头,绝对会被看到。   偏偏,尝到甜头很难收敛。   “别难过。”冬茵轻轻地,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欺负我能让你开心的话,那你多多欺负我吧。” 第19章   在这种情况下,冬茵跟她牵手就算了,居然还在她耳边说话,她太大胆了,太野了。   教室变得静谧,讲台上老师讲解越来越复杂,屏幕上展现了好几个复杂的图,以及经济曲线。   仿佛之间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砰砰砰、   冬茵看向谢茗君,说:“你心跳声音好大。”   “……”   太磨人了,这个冬茵。   下课铃声响,谢茗君直接把手抽出来,可能是早上第一节 课,大家都还没回过劲,说话的人很少。   谢茗君咬了咬牙,“别打扰我学习,自己去前面坐。”   冬茵轻声说:“我不要。”   邹宇熙在后面憋了很久,这俩人说话嘀嘀咕咕的,弄得他听都听不清,他起身想插两句话过去,又碍于他跟谢茗君吵过架,实在拉不下面子,就说:“冬茵,你先别动,我有话跟你说。”   邹宇熙换到了冬茵旁边,把冬茵要走的路堵死了,谢茗君呼了一口气,都想骂邹宇熙了,这到底是哪个品种的傻逼。   桌子下本来挣脱的手再次被握住,邹宇熙从后面换到侧面,视线完全受限,冬茵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冬茵低着头,她好像在研究谢茗君的手指,一下一下勾谢茗君指尖的肌肤,谢茗君手指修长,肌肤挨着骨头,被她弄得很痒。   大四的课程特别少,老师也不会布置作业,谢茗君只有上午两节课。   邹宇熙看着她俩收拾东西,说:“我请你们吃东西吧。”   说的时候,他看着冬茵,应该是让冬茵帮忙说话。   冬茵看向谢茗君,谢茗君没有开口,她似乎不想跟邹宇熙交流,邹宇熙一直跟冬茵眨眼睛。   犹豫的期间,谢茗君也在看冬茵,目光一直往冬茵身上瞥,看似不在意,实际期待着冬茵拿出答案。   “我早上已经吃过了,吃了很大一碗面,不去吃了。”冬茵拒绝道,“我真的不饿。”   谢茗君看邹宇熙的表情就有些轻蔑,邹宇熙一下就上头了,深觉今天不是他的错,有点爆发了,他冲着冬茵笑得很温柔,轻声细语说:“你就随便尝尝味道,上次你不是还在朋友圈发图,说那家餐厅很不错吗。”   冬茵仔细回忆着,隐隐想起来,好像是那天跟谢茗君相处很开心,路上随手拍的照片,表达了一下很开心。   邹宇熙直接拿手机,要进冬茵的朋友圈给她看,冬茵赶紧点头,不让他拿手机,说:“……我去。”   顿时,谢茗君的表情暗了下来,她咬了咬唇,那表情恨恨的,她看看冬茵,再看看邹宇熙。   冬茵头低的跟鹌鹑一样。   “去什么去?”谢茗君摁住她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准!”   邹宇熙深吸一口气,表情有点崩,跟冬茵说:“你不想吃牛排?你之前不是说,等你有钱了你就去吃牛排,吃最贵的那种吗。”   冬茵说:“不去了,最近不是流感爆发,牛排也不好吃熟透的……”   邹宇熙笑了笑,说:“放心,这些食材都是进口的,不会有问题。”   谢茗君怼道:“她是怕你有病。”   “……”   谢茗君说话特别刺耳,邹宇熙听了心里不舒服,他真恼了,不再哄谢茗君开心,他开始去讨冬茵开心,一直问冬茵想吃什么。   谢茗君也没有就此停止,看向冬茵,说:“你敢吃他的东西试试。”   “茗君,你只是在欺负冬茵,跟她施压。”   “别,我是看她吃你东西,我不爽,我就不想她吃你的东西,怎么着?”   “你无理取闹啊?”   “对。”谢茗君把冬茵往自己这里拉,单手握住她的腰,俩人几乎靠在一起,邹宇熙没法子了,恨就恨他生错了性别,不能动手。谢茗君俯身,认认真真地在冬茵耳边说,“以后你只能吃我请的东西,吃别人的试试。”   声音落在冬茵耳朵里,她攥了攥包,再听不到他们在吵什么,只有谢茗君的声音。   两个人说话都带刺儿,翻旧账,都没什么风度,从教室路过的人都要看她俩一眼,中途有个美女叫了下邹宇熙的名字。   邹宇熙在网上很火,私下认识很多人,邹宇熙稳住表情,也笑着挥了下手。   冬茵抬头,扬了扬声音,“邹宇熙,你要不请她吃饭吧,你们看起来很熟,我……真的不是很饿。”   邹宇熙有些尴尬,把手收回来,说:“我先前跟她男朋友很熟,一起打过球,只是礼貌打招呼。”然后又笑着说:“你别总想着填饱肚子,偶尔也要享受美食的味道,享受享受。”   谢茗君摸出兜里的打火机,一搭一搭的扣上面的盖子,“你跟多少人出来吃过饭,自己心里没逼数吗?当我真不知道……”   “拍视频,我说了无数次……”   “你拍色情片啊,每个人都要搂搂亲亲?你别想成我在吃醋,我就是单纯恶心你。”   她的确没吃醋,冷笑着说:“我本来想安安静静的退网,你要是继续搞事,也别怪我做的太过分,我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在这种争锋相对的氛围里,冬茵安安静静站着,没有再参一句。   有一句话邹宇熙说得挺对的,吃东西不一定是填饱肚子,可以品尝美食在舌尖绽放的瞬间,好好享受。   冬茵拿着包,说:“……我想回宿舍了。”   谢茗君怒气未消,邹宇熙还在努力装微笑。   冬茵一手提着谢茗君给她带的衣服,一手抓着自己的包,走得特别快,直接跑出了教学楼。   早上那个吵架就是小儿科,刮痧,谁都没放心里,这次全是伤到内里了,两个人都彻底谈崩了。   这会十一点了,冬茵从金融学院出来,一直往文学院走,这俩学校中间种了樱花,现在还没到季节,都是光秃秃的枝桠。   “冬茵。”谢茗君喊道。   她语气不是很好,有抚不平的怒气,但是冬茵没有回答,一直闷头往前走,脚步特别快,谢茗君几步过去,挡在冬茵面前,“你跑什么啊?”   冬茵抬头,勾起唇,努力冲着她露出一个笑。   “你又笑什么?”谢茗君感觉头都大了,都想把邹宇熙拽过来拳打脚踢了。   冬茵又抿上唇。   刚刚的表情就显得很虚假,谢茗君说:“不是,你不想去老答应他做什么,不会拒绝人吗?”   冬茵说:“他找你,你也总会回复他,我以为你想去,只是不好意思开口,我就帮你答应了。”   “我什么时候表现的想去了?”谢茗君很纳闷。   然后,冬茵就不说话了,低着头往前走,谢茗君跟邹宇熙吵架都没这么无奈,她伸手去拽冬茵,拉住了她的背包,冬茵的包本来就是便宜货,一下把塑料肩带扯断了。   谢茗君愣住,再去看冬茵,发现冬茵眼睛红了,冬茵轻声说:“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也从来不跟我说‘冬茵我不想去’,我还要揣摩你的意思。”   “你说你们分手了,但是这两年你们还是很好,别人都以为你们还是情侣,你总是包容他,我也……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声音越来越小,谢茗君听着有点无语,但是脸上怒气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我,行了,我没生气,没说让你道歉。”   冬茵抿着唇,像是在憋气,说:“你就不生他的气,是在跟我生气,你老是看我不顺眼。”   的确是这样,谢茗君是生她的气,好好的答应跟邹宇熙去吃什么饭,就现在算没去,她刚刚答应就是不行。   想到这儿她就烦。   谢茗君低头看冬茵,“那你现在生我的气啊?”   “……你把我当成工具,用来气邹宇熙。”   谢茗君说:“我没把你当工具。”   “那你把我当什么?”冬茵仰着头看她,眼睛雾蒙蒙的,隐隐要凝结成水,就显得眼睛盈盈亮,整个人都看湿哒哒的。   尤其是眼角,几乎泛起了水。   “你眼睛很好看。”谢茗君答非所问。   冬茵很不满意,又把头低下了头,把自己的包拽了拽抱在怀里,包被扯出了裂口,她不好拿又塞进装衣服袋子里,一副要走的架势。   “……你真是绝了啊。”谢茗君伸出双手按住她的肩膀,重新说:“我没把你当工具,就纯属看他不顺眼。”   “真的?”冬茵仰头看她,谢茗君盯着冬茵的眼睛,眼神看着很真切,没撒谎。   本来应该知足的,偏偏冬茵就想得寸进尺,“……你在哄我吗?”   “我这不是哄你吗?”谢茗君反问。   冬茵说:“不太像,人家哄人,都是要亲一下,就是吵着吵着,直接亲上去的。”   “……”   谢茗君看着她,“电视剧看多了?还是你不会吵架?”   冬茵被说中了,抿唇不说话了。   谢茗君朝前走了几步,再扭头,看冬茵还站在原地,特别执拗就是不动,她无奈地说:“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干嘛老跟我发脾气,不去跟邹宇熙发?”   冬茵还是不走,跟长在地上似的,说:“因为跟你发脾气,只有你会认真的哄哄我。”   谢茗君想打自己的嘴,问什么问,她很纳闷的嘀咕着,“不是说让我欺负你吗,怎么又成了我哄你?”   冬茵也答非所问,“我包都被你扯坏了,我前几天才买新的。”   透明的小背包,她特地换下来跟谢茗君约会背的,谢茗君说:“我赔,我赔你一个。”   看着冬茵一动不动的,她闭了闭眼睛,“好了好了,我真是怕了你了,我给你道歉成不,冬大小姐?你别生我的气,成不?” 第20章   谢茗君哄人哄得很不到位,压根没什么技巧可言,表情很不到位,依旧很清冷。但是她声音放轻一点,就能明显听出温柔。   冬茵已经好了很多,可谢茗君一安慰她,她眼睛就酸酸的,真得有点想哭了。   谢茗君微微俯下身,说:“……还不成啊。”   冬茵想说话,却像是咬到了舌头一样,谢茗君呼出口气,皱眉说:“行吧。”   冬茵顺着她的话说:“还不成,差一点点。”   “那你说,怎么才能把剩下那点补好。”谢茗君问她,语气又轻了几分。   冬茵捏了捏背包,还真的想不到,唯一能想到的是她亲自己一口。   谢茗君看她一眼,说:“那咱们能换个地儿生气吗,这儿人来人往的。”   拉拉扯扯了一会,现在到了下课时间,路上的人比之前多了些,谢茗君这张脸比邹宇熙还好认,毕竟她长得漂亮,人又冷漠,是人人都喜欢的高岭之花。   冬茵说了声好。   顺便认真地想,生气要怎么表现。   谢茗君看看附近,前面有个可以坐的椅子,她拉着冬茵手臂一块过去。   她把书垫在椅子上,说:“你坐。”   冬茵看着她,问:“你不坐吗?”   谢茗君说:“不坐。”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冬茵伸着脖子看了看,谢茗君前面不远处的自动售卖机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瓶旺仔,“喝吗。”   冬茵把旺仔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含着白色吸管喝得很慢,谢茗君测过身看她,“冬茵,你喝牛奶还是吹泡泡?”   冬茵脸热,小声说:“牛奶喝完,也还差一点。”   谢茗君笑了一声,“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冬茵觉得自己有点过头了,是不是太矫情了,可是想想有个人让她矫情,她就很开心。   察觉到谢茗君在看自己,她吸吸鼻子,继续装得的很难过。   谢茗君收回视线,她抿了抿唇,没笑出声,觉得冬茵生个气,还怪有意思的。   之后,谢茗君跟着冬茵一块到宿舍,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冬茵的电脑,问:“你论文写完了?”   冬茵点头,“已经提交了,在等审核。”   谢茗君又看向别处,说:“你还练瑜伽呢?”   “练啊。”冬茵点头,“天天练。”   谢茗君有些疑惑,冬茵就说:“前几天住酒店,我会做一些床上运动,网上有一些博主会教,重在坚持。”   “床上运动……”谢茗君扫了她一眼,没再打量她的床铺,问:“你明天有什么安排?”   冬茵微微愣,吃惊地看着她,说:“明天会有点点忙,我要准备资料。”   “你要去图书馆?”谢茗君皱了皱眉,“那地儿……没什么意思。”   “不是的,我就是在宿舍。”冬茵说:“后天是保研答辩,我得好好准备一下,你呢,有什么安排。”   “……哦。”   聊着,宿舍门被敲了敲,冬茵说:“我室友回来了。”她过去开门,是应琼雪跟孟莫愁一块回来了。   应琼雪说了一句,“你在宿舍啊,怎么敲半天门你都没反应。”   冬茵捏着门,还没开口,谢茗君先说话,“她又不是专业给你开门的,你自己没长手吗?”   应琼雪愣了下,往里头看,看到了谢茗君,就把嘴闭上了,她刚从食堂出来,手上提着买的饭。   冬茵语气很快跟了一句,“对,我又不是专业开门的。”   应琼雪跟咬到了舌头似的,本来想对冬茵一句,一时间又忘记了说什么词语。   她床铺在冬茵对面,不可避免地会跟谢茗君对上视线,谢茗君问得特别直白,说:“你俩有过节吗?”   应琼雪拿椅子的动作停了下,谢茗君对着她说话,一时分不清谢茗君在问谁。等了几秒,冬茵接了这话,“嗯,不是很合得来,她不大喜欢我。”   “你这个脾气还有人跟你合不来?”谢茗君倒不是夸冬茵,冬茵性子弱,又自卑,绝对不会去得罪人。谢茗君说,“多半是她自己的原因,看你不顺眼呗。”   应琼雪忍无可忍地扭头,说:“谢茗君,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不知道宿舍有人吗?”   谢茗君说:“你知道宿舍有人会敲门,别人给你开门你不感激,反而埋怨,你是人吗?”   顿时就给应琼雪骂无语了,应琼雪转过身不说话了,只能嘴上嘀嘀咕咕、骂骂咧咧了两句,毕竟她理亏。   谢茗君笑了下,她起来,说:“走,出去吃东西,你宿舍的氛围让人窒息。”   冬茵应了声好,先前谢茗君来宿舍找过她两次都走得特别快,她习惯性地快速收拾东西,扭头看谢茗君站在旁边,才把速度慢下来,她把以前的背包翻了出来。   “不带书不行吗?”谢茗君问。   冬茵以前养的习惯,去哪儿都习惯背一本书,不然心里总不踏实。谢茗君实在看不顺眼她那个背包,说:“笔记本给我吧,我给你装一起。”   “好。”   冬茵把笔记本递给她,谢茗君跟自己书放一起,从宿舍里出来,冬茵跟谢茗君说了谢谢,谢谢她在宿舍帮忙说话。   “我这不是哄你开心吗,她给你惹生气了,还不是得我哄吗?”谢茗君说得戏谑,可是冬茵却听着很甜。   谢茗君说:“今儿,谁都不能惹你生气。”   谢茗君说话很强势,强势的冬茵好像被她保护了,冬茵望着她,想变成她身上的一部分,黏着她了。   冬茵多说了一点,“我以前跟她一个高中的。我学理,她学文的,她好像是文科第一。”   “你是理科第一?”谢茗君问,“你在高中也这样被人欺负?欺负你欺负上瘾了?”   冬茵想了想点头,“她高考好像没考好,进大学擦了点线,我还是第一……”   谢茗君就很纳闷,“那你干嘛想不开学日语?”   她倒没想到冬茵以前还是理科第一,冬茵这种情况不会选择小语种,现在的就业率跟资薪来说,小语种的路子比较窄,大多人会去选择学英语。   冬茵说:“因为喜欢啊。”   “那你学理科也是喜欢?理科很少选择文学部。”谢茗君觉得她这个人有点迷。   冬茵忙摇头,说:“老师说理科好找工作些。”   谢茗君一时无言以对,“瞎扯淡,都多少年的老思想了,不管学什么都要喜欢,喜欢才有动力,才有勇气去面对未来的难关。不过你学日语倒是挺明智的。”   冬茵听得发愣,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你刚刚还说我学小语种,很想不开。”   “那是不知道你喜欢这个专业,才发表的一点意见,你就这么在乎别人说什么?”谢茗君语气强势,好像怎么说都是她很有理,别人就只能听着。她说:“你没觉得自己很厉害吗?那么低调做什么?”   “……不是低调,大家都一个学校,其实都差不多,我觉得你也很厉害,我去你们那里听课就听不太懂,什么微观经济学,国际金融都不理解。”   说到这个谢茗君就很好奇,“你大二天天去蹭课,不是想换专业吗?”   “不是啊,我就是想学学怎么挣钱。”   “……”   谢茗君不知道什么感觉,就感觉心里不太舒坦。   算了。   她说:“你可真真实。”   她们打车去餐厅里,谢茗君是店里常客,跟老板熟,不用排队直接去预定好的位置,谢茗君翻菜单说:“神户牛排。”   肉煎好了肉放在小碟子里,肉很嫩,裹着汁水很香。   冬茵吃东西很慢,一点点品。   谢茗君就想着,邹宇熙真是个傻逼,冬茵吃东西压根不是狼吞虎咽,她很享受过程,他还好意思教冬茵吃东西。   冬茵很耐看,尤其是眼睛,特别灵活,跟一汪潭水一样,看着平静,实际深不可测。   谢茗君手指点点桌子,问:“现在好点了吗?”   牛肉吃完,冬茵肚子都撑了,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谢茗君去拿账单,“行,我知道了,没事,继续哄。”   “……哦。”原来说这个。   冬茵想看多少钱,谢茗君直接扣着不给看,扫码结账了,“走,带你出去。”   “去哪儿?”冬茵问。   谢茗君回,“给你买包啊,你包不是被我扯坏了吗?”   冬茵包就淘宝买的便宜货,不到三十块钱,没必要赔给她,她说:“不用了,我先前那个包还能背。”   谢茗君说:“你刚刚那个架势,我还以为你不让我赔个十万八万的,这事小不了。”   冬茵不好意思,“也没有。”   她不太想去店里,本来就一个三十块的包,谢茗君赔个贵的,她真不知道怎么办。   谢茗君说:“你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款式,什么牌子,什么设计。”   “啊?”冬茵愣住,她对包一窍不通,她一般注重价格,便宜稍微好看点就非常合适她,“随……”   “别,别跟我说随便,说个大概的参考范围,你喜欢什么颜色?”   “粉、粉色。”   “设计,尺寸有什么要求。”   冬茵张了张嘴,半个字说不出来,谢茗君语气严肃,“该赔的我肯定会赔,你也别推辞,的确是我扯坏了你的包。”   “知道了。”   之后,她们逛了整个商业街,谢茗君都是在看包,冬茵看看价格都心虚,也太贵了。   还是网上的便宜。   “现在还气吗?”   这一天下来,冬茵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气了,她再得寸进尺,就显得贪得无厌了。   可是,她很不舍得结束……   谢茗君转过身看着冬茵,嘶了一声,“行吧,我知道了,还差一点点是吧,我说,冬茵,你还挺难哄的。”   冬茵立马心安理得地嗯了一声,“是的呢,差最后一点。”   谢茗君呼出一口气,手指落在她的下巴上,撩起她的下颚。   冬茵微微愣,街上车马流龙,霓虹闪烁,她似乎有片刻的失明。   谢茗君的唇落在她的眼角。   她的唇稍稍退离,只隔了毫米,呼吸都在冬茵的肌肤上,热热的,她问:“现在呢?” 第21章   回来的路上,在宿舍旁边的小树林里,谢茗君说:“冬茵,你怎么这么难哄,真是烦了啊。”   冬茵不知道她说的烦是哪种烦,觉得自己整个人酥酥软软的,谢茗君那个吻好像亲的地方不对劲,应该去亲她的嘴。   贪恋是永无止境的,本来一点点都不差,谢茗君这一亲,冬茵立马感觉好不起来了。   黑色跟夜色紧密地融在一起,冬茵抿了抿唇,经常性地去看谢茗君的嘴唇。   薄唇轻抿着,看着很薄情,接吻的时候却很香甜,冬茵看一会再看一会,压制着情绪,免得谢茗君烦,说:“明天你来找我吗?”   “不来了。”谢茗君故意说:“我来又得哄你。”   冬茵有点急了,“其实我没那么难哄的,我已经好了。”   谢茗君挑了挑眉,把她送到了宿舍门口,说:“你也别着急说好,明天给你送个包,你看完再说好也不迟。”   说完,谢茗君去东门,扭头看冬茵在下台阶,说:“别跟过来,我要回去了。”   冬茵嗯了一声。   车停在东门那儿,从冬茵宿舍绕过去,走个四五分钟就到了,谢茗君把车快开到家才想起来:没有冬茵的手机号,明天怎么让人送包?真被冬茵折腾的晕头转向了。   冬茵就不担心这个,没电话好哇,明天谢茗君会来给她送包!她们又能相处一天!   第二天,她早早地换好衣服,把明天要用的材料收拾好,就在椅子上坐着等着谢茗君来宿舍找她。   她没等到人,倒是等到了宿管阿姨,阿姨过来敲门说,有个送快递的叫她过去拿东西。   冬茵出来没看到谢茗君,就看着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店员,让她拿身份证来签个单子。她回了一趟宿舍,把身份证递过去,问:“只有你吗?”   对方给了她一个箱子,说:“谢小姐找我们送过来的,你收到给她回个电话。”   箱子里头是个粉色的包,什么装饰都没有,特别的朴素,谢茗君有点点死板呢,她说要粉色就真的只有粉色,其他什么设计都没有。   冬茵把包拿起来,塞了两本书进去,大小正正好,冬茵把包放在桌子上,盒子里还有赠送的东西,卡片,以及一盒巧克力。   她把包装袋拿出去丢掉。   应琼雪从床铺上下来,看着地上的盒子,“咦,你们谁买GPink的包了。”   冬茵把盒子拿起来放在桌子上,应琼雪愣愣,脸上的惊讶一点点裂开,冬茵感觉有点点的爽。   原来这个包很贵啊。   谢茗君真是的……干嘛给人家买这么贵的包,几十块钱的就行了,非要买非要买。   隔壁躺着玩手机的孟莫愁伸了伸脖子,她跟着看了一眼,也厚着脸皮跟冬茵搭话,“冬茵你买的吗?”   其他几个室友往她这里看,都很好奇,她们并不是都喜欢包,就是对冬茵买包很敏感。   冬茵说:“不是我买的。”   她有点炫耀,“谢茗君送的。”   她们寝室另一个室友宋若鱼买包最频繁,她过来说:“我让我男朋友给我买,他说限量了,没名额。”   冬茵“啊”了声,宋若鱼又说:“她什么时候定的?包能借我看看吗?”   冬茵有点不舍得,刚刚拿出来的新包,上面只有她的指纹,但是宋若鱼眼睛里露出了羡慕的光。   “可以,你看吧。”冬茵咬了咬唇,把包递给她,她看着包,宋若鱼摸一下,她就觉得心疼,好舍不得。   冬茵跟宋若鱼的关系算不上好,只是没有跟应琼雪那么恶劣,她还是没忍住,小声说:“小心点。”   宋若是应了声好,检查着包包的logo,还有拉链的地方。   床铺上的几个人伸着脖子,都在等她这个专业大师给个答案,宋若鱼看了很久,冬茵等不及地想拿回自己的包了,催促地问:“你看好了吗?”   宋若鱼又看了看包内里,把包还给她,羡慕地说:“挺好看的,正品,现在价格吵得挺热的。”   冬茵回了她一个笑,“谢谢。”   然后,就听着床铺摇晃的声音,床上那两个人都悻悻地躺回去,应琼雪嘀咕了一句,“不就是个包嘛,又不是自己买的。”   冬茵听不懂人话似的,立马接了一句,说:“是呀,谢茗君给我买的。”   这话味儿有点重,太茶了,熏得床铺上俩人差点没撅过去,嘴角抽搐,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样子。   冬茵把包放在桌子上,想想又放在腿上,底下的书桌愣上破了几块,她怕把包划破了,从桌子底下拿了贴纸把桌子包好,这才把包放上去。   她慢腾腾地擦上面的指纹,其间她能感觉到,几个室友的眼神时不时往她身上瞥。   艳羡的、妒忌的……   哪怕眼睛里有鄙夷和看不起,最后也统统化成了羡慕。   这大抵就是现实。   冬茵虚荣心疯狂膨胀,就算她不舍得背不敢背这个包,她也要把这个包放在最明显的地方,要大胆地去炫耀它。   她把包放在最显眼的衣柜上挂着,她能看别人也能看到,成了一抹无法忽略的粉红色。   她拿手机搜这个品牌的官网,开屏就看到了这个包,穿西装的女模特嘴里叼着烟,左手挎着包,一张冷欲脸,瞧着很酷,这个包看着就很高级,一副买不起的样子。   好高大上,好有格调。   可是这个价格,真的让她心疼。   一万八啊。一万八,也太贵了!   开心之余,冬茵有点愁了,这送的太贵了,她不可能接谢茗君这么贵的包。   谢茗君就没觉得不合适吗?   哪有送这么贵的包的?   冬茵去游戏群看了一眼,已经有一天没讲话了,她发了个游戏邀请,里头没有人回,她一边等,一边把明天要答辩的PPT拿出来看。   她想想明天会遇到的问题,该怎么说,又该怎么做,分散注意力,她现在特别想谢谢。   下午三点,群里有动静了。   楚凝安回信息:【她俩有点事出去忙了。】   冬茵:【?】   楚凝安:【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今天在写育苗报告,她俩就没喊我去。她俩好像去忙谢谢的私事了。】   冬茵:【o】   楚凝安:【居然现在还没回来,我等着路寒秋跟我一块吃午饭呢。不会去隔壁A大找冬茵了吧,我看谢谢说要送什么东西。】   冬茵心想,没有啊,没来找我啊。   楚凝安是真的话唠,她一个人对着标点符号聊了半天,冬茵就特别佩服她这种精神。   冬茵继续看书,看到晚上十一点,楚凝安说路寒秋已经回来了。   她赶紧发了一个游戏邀请。   楚凝安和路寒秋先进去,楚凝安问路寒秋今天干嘛去了,冬茵安静地听着。   路寒秋回的:“今天陪谢谢找律师去了。”   楚凝安:“找律师干嘛?又是网上那群人吗,网上这群人忒他妈恶心了,都不认识谢谢,就特么喜欢恶意散发黑料。”   冬茵愤怒地跟着发了个问号。   路寒秋说:“这次不是因为这个,看谢谢想不想说吧,她的私事。”   谢茗君三四分钟才进游戏,她试了两下枪,“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我打算跟邹宇熙划清界限。”   她说完,就听着啪地一声,粉红大佬一枪打歪了,瞬间暴露了位置,噼里啪啦地响了一片枪声,粉红大佬双手撑着墙,背着枪翻了出去干翻了一群人。   回来她打了一句话:【Yousay】   谢茗君:【?】   楚凝安:“咳咳咳,看来大佬都很支持你。”   谢茗君开了麦,说:“就是打算把账号要回来,现在做视频账号是用我手机号申请注册的,不打算给他了。”   楚凝安很震惊,问:“你怎么突然想开了?你先前不是说退网,什么都不要吗?”   谢茗君语气淡然,却带着狠劲,“他过线了。”   子弹射出的噼啪声,掩盖不住的谢茗君的话,她低低地笑了一声,又说:“没办法,主要是最近手痒,想多买几个包。”   ……   另一边。   谢茗君说完话,她们游戏就结束了,原因是粉红大佬被人一枪打中了心脏,死了。   “不清楚,可能掉线了。”楚凝安说,“我去私聊他问问。”   她们等了一会大佬也没上线。   谢茗君在群里聊了一会,就去洗澡,她刚把衣服脱了,门被敲的砰砰响,一下一下的,这么晚敲这么急,跟狼来了似的。   她皱了皱眉准备穿上衣服,就听着外面喊:“是我,冬茵。”   喊的声音挺大,谢茗君又把衣服丢了,“等着吧。”   等她洗完澡出来,挑开猫眼看了一眼,还真是冬茵,楼道上暗暗的,冬茵不知道把楼道灯弄亮,傻不愣登的在那儿站着。   谢茗君从屋里按开楼道灯,她打开门,“冬茵,这么晚你跑过来……”   一声闷哼,谢茗君就被撞了个满怀,冬茵直接扑了过来,抱住她的腰,又缓缓去勾她的脖子,差点把她身上浴巾拽掉,谢茗君堪堪拽住了侧面的开口,浴巾这才没有脱落。   冬茵埋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地蹭着,鼻尖挨着她的肌肤,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香甜的,沐浴液混着体香。   “谢茗君,你好香啊。”   黏黏的,像是要吃了她。 第22章   冬茵太黏人了,谢茗君脖子被咬了两口,疼得她眯眸,她把冬茵稍稍推开了一点,“吸血鬼啊你?”   冬茵毫无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没忍住。”   “这么晚,你跑过来干嘛?”谢茗君捂着脖子,和她拉开距离,说:“去把门关上,你真够可以的,大半夜跑我这里来,你们宿舍不关门的吗?”   关啊,差一点点她就来不了了。   冬茵伸手把门关上,谢茗君走路的动作停了下来,莫名觉得这屋子里的光暗下去了许多。   冬茵跑出来的时候,宿管阿姨还喊了两声,那会她已经听不清了,闷头往这里跑,就想见见谢茗君。   谢茗君坐在沙发上,冬茵跟过去挨着她坐,沙发上摆了一些文件,还有几份好像是合同的东西,谢茗君翻着看,冬茵也跟着她看,有一份是谢茗君跟邹宇熙刚刚做视频的时候签的。   冬茵靠得特别近,像是趴在谢茗君的肩膀上,说话的时候,风往谢茗君耳朵吹,她很惊讶地说:“啊呀,你终于要跟邹宇熙划清界限吗?”   谢茗君觉得她是懂而装不懂,冬茵继续说:“如果账号是你的,其实很好拿回来,你找找漏洞,看当初有没有说过账号归属问题。”   她说的这些,律师都跟谢茗君说过,谢茗君只是简单地整理一下资料,对下面的页码排序。   “恭喜你呀。”冬茵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谢茗君没反应也没有拒绝,冬茵又亲她的唇角,问她:“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她根本不要谢茗君的回应,一下一下的亲谢茗君,最后转移到了她的嘴唇上,亲得很有技巧,把谢茗君教的那些都学会了。   谢茗君居然推不开她,她身体往后靠由着冬茵亲,背贴着沙发,“亲完,然后呢?”她看着有点烦了,冬茵正要解释,就她被推倒了……   谢茗君睨着她,对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哪有人送上门被欺负的?   冬茵眨着眼睛,整个瞳目里只有她的影子,她伸出手拥抱谢茗君,说:“谢茗君,教教我。”   谢茗君教她怎么亲,从哪里亲。   ……   谢茗君的性格就是玫瑰园的荆棘,冰冷的,不能去招惹,一旦招惹,就得付出一些疼痛代价。   而冬茵,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但是她不畏惧她的刺,拼命拥抱荆棘,热烈的、炽热的。   ……   冬茵来找谢茗君穿得又是便宜货,廉价的上衣揉两下都是褶皱,谢茗君给她找了一套睡衣,说:“真是绝了。”她很疲倦地说,“我这跑了一天,累得要死,你又找上门干嘛?”   “我打扰到你了吗?”冬茵紧张地问她,又说:“可是,我好想见你啊,你一天都没有来找我。”   说着,她想到了一个词,“思君若狂。”   “……”   冬茵真的很磨人,谢茗君身上的浴巾都被她拽散了,她咬了唇,表情有些许的无奈,她看看冬茵,问:“还想看吗?来,我给你看看。”   冬茵多瞅了一眼,手指扣了扣沙发,往她身边碰了碰,想学刚刚谢茗君那样,却被谢茗君打断了。   “干什么呀?”   谢茗君说:“我说的只给看。”   又说:“冬茵你总是这样试探,一下一下的,很危险知道吗?”   冬茵点点头,想说话的时候,谢茗君压了一根手指在唇上,说:“赶紧去睡觉,别说太多话。”   冬茵张张唇,去她的浴室换衣服,只需要脱个外套就行了,谢茗君刚刚帮她解决了一件。洗完澡出来,她直接去上次住的那间屋子,床单被套都在,被子换得比之前厚些。   她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总觉得差点什么,谢茗君越对她很好,她越是不知足,越是想继续霸占。   没多久,她去推开了谢茗君房间的门。   谢茗君正躺着玩手机呢,听到动静稍稍抬了下眸,冬茵轻声问:“谢茗君,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谢茗君抬头看她,“你说什么?”   冬茵说:“我明天答辩,有点紧张睡不着。”   睡不着是真的,她脑子在持续兴奋,还在想谢茗君说要跟邹宇熙划清界限的事。   划清界限代表什么呢。   就等于谢茗君要专属于她了。   冬茵抱着枕头,走到床边。   “不行。”可惜谢茗君拒绝的很果断,没有给冬茵说话的机会,“自个回去睡,你要是睡不着,我开车送你回去,喊你宿管给你开门。”   冬茵抿抿唇,眼巴巴地看着谢茗君,“其实,我想跟你借两个创可贴……”   谢茗君不说话,冬茵又说:“我会了。”   房间很暗,只有谢茗君的手机有光,冬茵能看清谢茗君的表情,谢茗君很沉默,眼睛却有期待。   “不给也没事,你忙了一天,今天打扰你,很不好意思。”   说完,冬茵出去了一趟,像是怕谢茗君渴,给谢茗君倒了一杯水,她放在床头柜上就去隔壁房间,她把拖鞋脱下来躺在床上安静的等着。没多久谢茗君就推门进来了,然后给她扔了个东西。   房间没开灯,冬茵把东西举起来看,一只粉色的猪,肥头大耳的,猪屁股撅得很高。   “就它是粉红色的,你自个抱着睡。”谢茗君说。   “哦。”冬茵抱着猪,侧着身体看她,谢茗君没有走,从外面拿了个毛毯过来盘腿坐在床边。   她好像是要在这里陪冬茵,冬茵不敢出声问她,怕她待会就走了,想多看看她,又怕睡着了。   谢茗君偏头看了一眼,黑夜里冬茵安静地躺着,怀里搂着一只猪,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她。   其实……怪吓人的。   而且,这种感觉让她很熟悉,特别像游戏里的那个有粉色癖好的大佬,那个大佬不会是冬茵吧?一样的有点小变态……   她想着问一句,只是现在快十二点了,再问一问,俩人聊起来估计得到明天,那冬茵不用去答辩了。   只是黑夜里冬茵的视线实在太明亮了,谢茗君完全忽视不了,她偏头说:“一直盯着我看,是想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吗?”   “你要是可以讲,我也很想听。”   “赶紧睡觉。”   冬茵拱了拱枕头,“知道了。”   怪听话的,很快就把眼睛闭上了。   再扭头去看冬茵,冬茵已经睡着了,眼睛闭着,手里紧紧地抱着那只粉色的猪,有一缕头发垂在脸颊上,她呼吸一下,头发就会轻轻地动一下。   谢茗君走过去,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些,又将那一缕头发勾到了她的耳后。   但是她的指腹并没有停止,而是顺着冬茵的脸颊线往下,捏在她的下巴上,碰了碰她敞开的领口,又收了回去。   “活该你痛。”谢茗君说。   ……   第二天,七点钟冬茵就醒了。   谢茗君给了她一套衣服,比较正式的长衣长裤,白色的雪纺衬衫,配了一条黑色的阔腿裤。   “你倒有意思,每次来我这里穿我的衣服。”   冬茵被说得羞涩,扯扯身上的衣服,说:“我下次来就带衣服来。”   谢茗君看她那样儿,笑了一声,不得不说冬茵穿她的衣服倒是挺合身的。   把她送到学校,谢茗君又说:“衣服别换了,就你那几身衣服,穿过去像什么样子。”   “好。”   冬茵回到宿舍,门开着,除了谈恋爱的宋若鱼跟孟莫愁,剩下的几个人跟她一样收拾东西准备去答辩。   她把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谢茗君送她的包,又把之前的包拿出来把书塞进去,她还是想把谢茗君送的包还回去。   只是现在还给谢茗君,谢茗君肯定不会收。   冬茵纠结了一会,谢茗君停好车过来了,她站在门口问:“你不是昨天就在准备资料吗,怎么还在收拾。”   “快好了。”冬茵把资料放在新包里,再把电脑提上,偷偷看谢茗君,见谢茗君唇角勾起的弧度像是在笑。   她就背着包走到宿舍外,谢茗君这次没进宿舍,等她过来就转身朝着楼道外走。   宿舍几个人都在看冬茵,眼神多半是有些鄙夷的,恶意就是这么随意,一直被踩在脚底的人,突然像是萌芽了,以不可阻挡之势头疯狂生长,还长到了她们够不到的高度,谁看她都会觉得很碍眼。   可真是眼红啊。   从楼里出来旁边就是食堂,又碰到了几个冬茵班上的人,大家都惊讶地看着她。   这一套搭配下来,衬得冬茵身材高挑,腰细腿长,站在那儿基本没以前粗糙的影子了。   冬茵察觉到了,谢茗君也在看她,谢茗君说:“你还挺耐打扮的。”   “谢谢夸奖。”冬茵笑了笑。   到教学楼,见到了楚凝安和了路寒秋,她俩应该很早过来了,楚凝安打着呵欠,看到冬茵跟她挥挥手。   “你怎么来了?”冬茵好奇地问。   楚凝安说:“谢谢说你今天答辩,我们过来给你加油打气啊,加油。”   冬茵微微愣,扭头去看谢茗君,谢茗君说:“我可没叫她俩过来,她们自己来的。”   冬茵更感动了。   路寒秋说:“你们别拉着她说话,让她进去做做准备,冬茵,别紧张,好好回答就行了。”   楚凝安捏着拳头,“冬茵加油,等你出来。”   冬茵也捏拳头,时间不早了,她准备上楼去答辩教室了,她在台阶那儿回头看了一眼。   谢茗君站在树下,太阳光和她的身影形成了巨大的角度,清晨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她倾斜。谢茗君偏头看她,抬抬下巴,意思是:还愣着干嘛,去啊。   冬茵在下面磨蹭了一会,到地方已经有十多个人在外面等着了,人数比保研名额多了一倍,她们专业只有几个名额,竞争很激烈。   大家都很紧张,一遍一遍检查自己准备的资料。   冬茵也在检查,她把包打开,从里面掏出资料,然后听到了一声轻哼,她抬抬头,就看着应琼雪站在她对面。   应琼雪还是一副瞧不上她的样子,好像在说她很土,有个贵包就背着到处跑。   冬茵没搭理她,在调整自己的呼吸,应琼雪讨了个没趣,也去看自己准备的资料。这时,冬茵开口了,说:“应琼雪,你的包几块钱啊。”   应琼雪拿的是文件袋,她就没背包,她正欲发作,冬茵的辅导员出来了,叫冬茵进去答辩,冬茵第一个进去。   冬茵进去外面小声议论一波,“第一个答辩压力好大啊,待会问问里面什么情况。”   “第一个容易被刷吧?”   “怎么可能,冬茵是专业第一,不管怎么刷都刷不到她吧。”   “嘁,也不一定吧,她要是过了,审核组就是眼瞎,我看她这种人就过不了。”   恶意太重,都二十几的人了,说话还像个恶毒女配,其他人都觉得不适,皱起了眉头。   第一个答辩的确费时,冬茵在里面待了半个小时,出来后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班上几个女生过来问怎么样,她就把里头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提着包快速跑下楼。   教学楼现在没什么人,冬茵只看到楚凝安一个人坐在大圆球上玩手机。   冬茵走过去站在楚凝安身后喊她,楚凝安起身,忙问:“怎么样?顺不顺利?”   “还行,都能回答上,之后就是等结果了。”冬茵表现得挺自信的,“谢茗君她们呢,去吃饭了吗?”   楚凝安看看手机,说:“稍等。”   冬茵四处张望,等了三分钟,就看着谢茗君跟路寒秋一块过来了,路寒秋手上提了一个蛋糕。   她正纳闷地想,是不是谁过生日了,自己没有准备礼物怎么办,路寒秋说:“我跟楚凝安一块定的蛋糕,祝你答辩顺利。”   冬茵微微愣,“给我的吗?”   “对呀,这么重要的日子,得买个蛋糕庆祝一下。”楚凝安笑着说,“就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儿的,定了个网红款的,你别介意啊。”   “不……不介意的。”冬茵眼睛发热,第一次有人陪她答辩,还给她买蛋糕。   她不知道说什么,连续说了几次谢谢。   “哎,你别老说谢谢,这可是我跟路寒秋一块买的,跟谢谢有什么关系?”楚凝安露出小梨涡,笑得很甜,又问:“去哪儿吃蛋糕?你们学校有空地儿吗?”   冬茵提建议:“去食堂?”   “食堂太没情调了吧。”   “去钟楼吗?那边有椅子坐,我先前去那边做过志愿活动,离这里也很近。”冬茵说。   “那边能有什么志愿活动?”谢茗君疑惑。   冬茵说:“捡垃圾。”   “……”   楚凝安吞了口气,“那边会不会很脏,其实食堂也可以去。”   “不脏,都被我们捡干净了。”冬茵说得认真,她先回了一趟宿舍,把电脑跟背包送寝室。   楚凝安好奇地跟过去看,最后总结了一下,冬茵很爱收拾,很爱看书,桌子上堆了一大堆的书。   最后她们去了附近的一个操场,主要是钟楼有点高,几个人都懒得往上爬。   蓝色的蛋糕盒子,拆开是粉白色的蛋糕,奶油做成了花,看着很像蔷薇,旁边还有一个小雪人和漂亮的房子,跟冬茵名字还挺搭。   她们把房子和雪人给了冬茵,然后把最好的那朵花切给冬茵,“祝冬茵成功上岸。”   “谢谢。”   冬茵把房子和雪人放在包里,她有点不好意思把包拉链打开,没有当室友面打开得那么坦然。   楚凝安切了一块蛋糕给她,说:“你不用紧张,谢谢自己一个包就几十万,她送你一个几百的包,她拿得出手吗?是不是?”   有道理,就是这个价格她有点难消瘦。   “你就大大方方地拿着,背出气质,那谢谢可不得骄傲一下,看,冬茵经过我这么一收拾,多美啊。”   冬茵用力点头,她端着蛋糕吃了一口,甜度刚刚好,唇上沾了一点奶油,她慢慢地舔掉,舌儿在唇角扫动,不小心对上谢茗君的视线,她赶紧低头,怕谢茗君觉得她贪吃。   楚凝安说完,扭头跟路寒秋嘀咕,“谢谢咋没送我这么贵的包,我心里有点不得劲啊。”   “你们种地还要背包吗?”路寒秋皱了皱眉,“你背个几万块钱的包去下地,是不是有点不搭?其实你背个蛇皮袋就行了,我可以给你买。”   “……靠,路寒秋你能不能别安慰我!”   嬉笑着,冬茵手撑着草地,掌心被扎出了印子,大家聊到了谢茗君和邹宇熙的事,冬茵就假装不知道,认真地听谢茗君说,期间她感觉谢茗君一直在看自己。   谢茗君说:“那能怎么办啊,有人说我不懂拒绝,给我说生气了,一个没忍住就去找了律师。”   冬茵脸红了一些,谢茗君又故意逗人的样子,“还一下一下得让人哄。”   楚凝安就很纳闷地看着谢茗君,“你还会哄人啊。”   “我也不知道。”谢茗君说,“毕竟哄人这个事,不是靠自己感受的。”   冬茵觉得她会的,真的很会哄。   蛋糕很甜,吃得冬茵眼睛热热的,就特别想哭。   眼睛里的水晃了一下,就陷入了眼窝里,小水渠一样聚积在一起,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想把眼泪吞回去。   “啊,冬茵你怎么了?”楚凝安抽纸巾递给她,“你别哭啊。”   谢茗君瞥了一眼,说:“让她哭,她水多。”   说完,气氛莫名尴尬了一瞬。   几个人全看向谢茗君。   楚凝安手中的纸巾也没递出去,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话怪怪的。”   谢茗君也察觉到了,亡羊补牢地说:“她本来就爱哭。”   “我没有。”冬茵小声反驳,哪有很爱哭,她很少哭的,除了特别难过的时候。   “真没有?”谢茗君问。   冬茵仔细想想,好像有,上次邹宇熙搞毕业聚会那会哭了,但是她偷偷哭的啊。   谢茗君坐正了身体,看着冬茵说:“那会哭得一抽一抽的,都快把我的酒杯震飞了,不是你?”   冬茵犟了一句,“没有。肯定没有。”那次哭是她一生的耻辱,她不想承认。   楚凝安插了一句,“有一说一啊,谢谢,你也太冷漠了,看到她哭你都不上去哄哄的吗?”   “我还不够哄她,你问问她,我哄了吗?”谢茗君问。   冬茵用力摇头,没有,那会被她锁到了浴室。   蛋糕吃完,她们不着急离开,坐在草地上开始聊未来。   楚凝安说她先弄毕业,回去帮家里弄弄地,她家里是搞农业的,看冬茵这么努力,她打算一边帮忙再一边考研试试。路寒秋跟冬茵一样,她也是保研,说得特别低调,就是读书,其他的暂时还是不想。   说到谢茗君,冬茵听得很认真。   “给我爸打工,没什么要求,一切顺利就行。”谢茗君说得轻描淡写。   楚凝安说:“好装,你爸大公司老板好吧,你回去要继承公司的!”   冬茵跟着她们一起笑。   路寒秋定的蛋糕尺寸有点大,几个人吃了一半吃不下了,剩下一半就用盒子装好。   本来楚凝安是想着让冬茵拿回去给室友吃,听说冬茵跟室友关系不好,楚凝安拿去扔进了垃圾桶,说:“丢了都不给她们吃。”   冬茵看着好可惜,还有一大半呢。   谢茗君说:“谅解一下,楚凝安这孩子脑袋打小就被她家的驴子踢过。”   冬茵震惊:“真的吗?她家还养驴子吗?”   路寒秋摇摇头,表情看着特别愁,“是的,没办法。”   冬茵跟着笑,突然就不觉得心疼了。   四个人坐在一起,笑得样子都不同,冬茵看着她们,再去看看天,舔舔嘴巴残留的甜。   蓝天白云,天色真美啊。   她成了她们中间的一员了吗?   她们对她真的好好啊。   希望这种美好永远都不要破灭呢。   ……   之后几天,冬茵经常跟她们一起玩,有时候是谢茗君来学校找她,她们一起去吃饭;有时候她去找谢茗君,她会带一套衣服过去,在谢茗君家里吃饭。   冬茵过得很充实,每天很早就睡了,然后期待第二天到来。晚上睡觉前,手机的振动让她有点烦,她皱着眉拿起来看,满脸的烦躁和怒气,就看到了邹宇熙的信息。   邹宇熙:【睡了吗冬茵,我们聊聊?】   【我之前跟谢茗君不是搞短视频吗,当时我们是搞了合同,她先前说不拍了,账号给我,现在她找律师,说要把账号收回去。你说这合理吗?】   【今年的账号都是我在弄,你说是不是那个人怂恿的?你能不能帮帮我?】   顿时,冬茵就精神了,人也不困了。   她看屏幕的视线越来越清晰了,就是手不听使唤,错别字频出,回:【谢谢已经开始跟你打官司了啊?】   邹宇熙居然也还没睡,看来是彻夜难眠,给她回信息:【对,她不仅要告我,还说要把最近的财务清一清,要跟我算账。】   冬茵:【?】   邹宇熙:【……你也觉得很气是不是,你听完她的理由可能更气,她的理由居然是,手痒,她想买几个包。你说她怎么这样?】   冬茵打字:【看到你这么惨……我心里真的也很不舒服。】   实在忍不住了,怕笑出声,她赶紧从床上爬下去,到洗手间偷偷笑,回:【哎,你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邹宇熙发了一段语音,冬茵没听,用了转文字功能,邹宇熙说:【冬茵,你能不能帮我找出来那个人是谁,我现在身边只剩下你了,其他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可以吗?】   如果冬茵现在打开语音,一定能听到他的轻声细语,他肯定会用那温柔至极的嗓音来诱哄冬茵,让冬茵为他办事。   温柔真是致命的东西。   以前冬茵次次沉迷。   冬茵冷漠地回他:【不可以。】   然后,她把手机静音,从浴室出来回床上。   现在好想去找谢茗君啊,特别想跟她待在一起,简直要睡不着了。   她又把手机拿出来,忽略邹宇熙打来的几个来电,去那个游戏群里看。   尽管没人在线聊天,看看群名单上的头像,她依然觉得很开心。   ……   第二天一早,冬茵得去上课,最后几节课,之后她们得结课做毕业设计了。   她刚走出宿舍大楼,就被拦住了去路。   邹宇熙在她宿舍门口等着,手里拎着一份早餐,他看着冬茵露出个笑,路过的女生都在看他。   大帅哥嘛,穿得也好看,一身现在流行的黑白色卫衣,站在门口等人,就很有言情小说男主的感觉。   “校队的,打球老帅了。”有人说。   “……叫邹宇熙,我刷到过他的视频。”   太吸引人注意力,都想看看他在等谁。   然后,邹宇熙走到冬茵身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冬茵,他笑得温暖,“冬茵,昨天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我给你赔礼道歉。”   “你干嘛?”冬茵皱了皱眉,大家都往这里看,她觉得挺尴尬的,手捏了捏背包的肩带,绕过邹宇熙往台阶下面走。   邹宇熙跟她后面,轻声说:“我昨天喝了点酒,可能说话没注意,你没生我气吧,你最近怎么不理我呢?”   冬茵说:“……因为,我不想给你帮忙了。”   “啊?”邹宇熙微微愣。   冬茵说:“我觉得谢茗君很好,根本不是你口中说的那样坏,她很优秀,也很漂亮,还比你温柔,我觉得我不能再伤害她了。老实说,我觉得你根本配不上她。”   她扬了扬头,站得笔直。   像是说:我比较配呢。   邹宇熙有点没听明白。   冬茵如实说:“我不开心的时候,她会哄我开心,还会送我东西,你以后别找我了。”   邹宇熙听着晕晕乎乎的,冬茵说得很决然,邹宇熙就说:“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么物质啊。她能给你送什么?一点吃的你就被哄了,你也太……”   冬茵把包转个面。   的确啊。   要是做一个物质女孩,能有美女给买一万八的包,那她天天物质好了。   邹宇熙第一次发现冬茵很伶牙俐齿,   冬茵哦了一声,不为所动,继续往前走,“我要去上课了,先走了。”   “冬茵!”邹宇熙追着她。   冬茵字字认真,“你给我带来困扰了。”   邹宇熙再想跟过去就有点尴尬了,他这张脸太好认了,宿舍楼门口人又多,他想躲都躲不掉。活像是他被冬茵拒绝了,尴尬的他脸发热,他居然被冬茵拒绝了。   学校传八卦是最快的,又是在宿舍门口,很快这事儿就传遍了,大概就是说邹宇熙追冬茵,冬茵把邹宇熙拒绝了!   冬茵谁呀?   日语系那个第一名。   长得嘛,还挺好看的。   这话没多久,就传到了谢茗君那里。   一大早谢茗君就跟路寒秋来律所了,八卦是楚凝安听到的,她给谢茗君发了很多语音,“谢谢,你知道今天邹宇熙给冬茵表白吗,冬茵直接就把邹宇熙拒绝了,我靠,邹宇熙被拒绝后,那表情尬的啊,可惜文学部的女孩子都比较含蓄,没给拍个图。”   谢茗君嘴角动了动。   “不知道真假,总觉得有点夸大了。冬茵还隔空跟别人告白了,说自己有喜欢的人比邹宇熙好一百倍一万倍,感觉她挺内向的,我总觉得这个事是瞎传。”   谢茗君沉默了几秒,说:“真的。”   谢茗君拍板,冬茵那张嘴最会打直球,肯定会说这些话,冬茵喜欢的人应该是她。   她皱眉,苦恼。   这个冬茵真是的,好好拒绝邹宇熙就行了,做什么那么高调的示爱。   楚凝安也惊了,“冬茵这么勇的吗!那现在你们学校不都知道你俩不清不白了?”   冬茵勇起来什么样儿,估计她俩还没见过,什么我想你我想见你,说出来都不带喘气的。   指不定整个系都会误以为她们的关系。   “头疼。”谢茗君按了按太阳穴,摸出她的打火机,眉头皱在一起,这个冬茵总是出乎人意料,让她以后在学校怎么做人。   路寒秋坐在旁边,看着她,很直白地问:“对冬茵有感觉了?”   谢茗君突然问了她一句,“路寒秋你看过电影吗?”   路寒秋说:“你请我看电影吗?别了,我俩一起看电影不伦不类的。”   谢茗君睨了她一眼,玩玩打火机,手指摸到上面的滚珠,把打火机擦亮了,说:“是那种片儿,你看过吗?”   路寒秋看着她,勾了下唇角,笑着说:“谢茗君,我问的感觉,不是问你性上的感觉,是问你动没动心。”   “……”   谢茗君唇角动了动,冷了她一眼。   之后,谢茗君坐在会客厅,她跟律所借了一台空闲电脑玩,她一直盯着屏幕,看得挺认真的。   路寒秋皱了皱眉,凑过去看了一眼。   谢茗君察觉到了,瞬间叉掉了页面,不过右下角的提醒她有个东西正在下载。   “我提醒你啊,最好别下这种东西,下了之后电脑容易被黑,会藏一些病毒。”路寒秋提醒道,“而且你用律所电脑下这个……”   “滚蛋,说什么呢。”谢茗君敲了两下键盘,把一个文件打开了。   路寒秋定睛看了看,再看看谢茗君,说:“日语系的保研公示啊。”   文件第一眼打开就能瞅到冬茵的名字。   “还挺厉害。”谢茗君评价道。   路寒秋点点头,“她之后保哪个学校?跟哪个导师?”   “不清楚,没问她。”谢茗君沉默了几秒。   冬茵没说过她保研去哪个学校,以后选择做什么,这些她几乎一无所知,没有主动去问过。   冬茵是要留在这个城市吗?   谢茗君回过神,说:“金融吗?不像,她好像什么都学。”   冬茵桌上桌下放的都是书,金融类的,还有语言类,前段时间还看到几本政法类的。   谢茗君又想了想,说:“可能是学语言,上次听她说要学联合国的六大语种。”   路寒秋评价道:“厉害。”   “……她这个人挺迷的。”谢茗君皱着眉说,“搞不懂她。”   路寒秋仔细想了想,冬茵的性格大概是没社交,心思都花在读书上了。她还没开口说话,兜里的手机响了,楚凝安给她打了微信语音,“你今天啥时候回来啊,要不要一块吃午饭?我快饿死了。”   路寒秋跟谢茗君说:“我回去吃饭了。哦,对了。”她走到门口又扭头喊谢茗君。   谢茗君关掉电脑页面,“什么事?”   “不管怎么说冬茵比邹宇熙好多了,人也上进,她是真的很优秀,对喜欢这件事表现得好像格外认真。”路寒秋评价道,说:“以前楚凝安瞎嚷嚷我就是听听,现在观察了一段时间,说实话,你现在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你要牵红线?”谢茗君说。   路寒秋耸耸肩,“红线别人牵不了,这个东西看你自己要不要拉上另一头。”   ……   冬茵现在也在查院系的保研名单,教室里的网超级差,她手机进去半天页面都不转动,她着急地叹了一口气。   “保上了。”   耳边一阵温热,她扭头去看,就看着谢茗君坐在她后面的位置上,谢茗君抬眸看她,表情并不是很好,不像是来送信息,倒向来找茬的。   冬茵愣了愣,“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谢茗君说。   “不可能,别人都盯着你看半天了。”冬茵看看四周,发现后面几排男生都在看谢茗君,美女过来,他们都有点躁动了。   冬茵说得有点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别人多看一眼谢茗她就都觉得烦躁。   得想想办法让他们别看了。   冬茵嘀咕了一句,“他们也就看看了,你是我的呢。”   说完,她听着一声冷呵。   谢茗君表现得有点嘲讽,看着冬茵,眼神费解,说:“冬茵,我发现你这个人挺狂的。”   “啊?”   “他们盯着我看,还不是你害的。”谢茗君撑着下巴说,“你不知道你自己多……”   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形容,像冬茵这样大胆示爱的,也没有别人了吧?   冬茵听得茫茫然,她本来想跟谢茗君说,如果班上男生管她要联系方式可千万别给,但是那些看谢茗君的人,都被谢茗君一眼一眼瞪回去了。   她心里都有点小小的开心。   虽然不知道谢茗君怎么想的,但是她觉得很开心。   想着,她们辅导员在班群发了一条信息:【你们要是方便,之后来开个会,后续也跟你们说说,待会你们直接来A栋的教室。】   辅导员挺负责的,先前她们拿各种资料,走流程的时候,辅导员都给帮了不少忙。   “行了,你去吧,我在外面转悠一圈。”谢茗君也挺头疼,现在学校的人多半以为她俩在谈恋爱。她需要静一静。   下课,冬茵跟着大家一块进去,也不知道开会要开多久,她轻声说:“你跟着一块进去吧,我们辅导员带两个班,她肯定不认识你。”   “你以为你们老师跟你一样啊,这个不认识那个不认识。”谢茗君说,“你们这些保研的,老师肯定各个认识,快进去吧。”   “哦,好。”   冬茵背着包,她就坐在门口,保证能看到谢茗君,辅导员进来直接把大门关了。   辅导员开始讲话,说后续要干嘛,怎么跟导师沟通,让她们多跟上届学生联系问问情况。   冬茵听着心里有点感慨,这就是……要毕业了吗?然后,她就想到了那天在操场上的场景,不知道毕业后,她们会不会散开。   她捏了捏包。   熬了半个小时,会议结束,冬茵赶紧出教室,她抬抬头就看到了谢茗君,像是怕谢茗君跑了一样,瞪着一双眼睛看她。   谢茗君很不适应,说:“饿了,去吃饭。”   “今天我们要去庆祝吗?”冬茵问,“不过,上次楚凝安请我吃蛋糕了。”   谢茗君停了停脚步,说:“蛋糕是楚凝安跟路寒秋一块请的。”   “哦哦哦!”冬茵赶紧纠正,两个人一块请她吃,她只感谢一个人就挺不好的,“那我们今天跟她们一块吃饭吗?”   前几天出版社那边给冬茵发了这个月的翻译稿费,她说:“谢茗君,你跟楚凝安、和路寒秋说,我今天拿到名额了,我请吃饭,你叫她们一块来吧。”   她认真地说着,把楚凝安和路寒秋的名字全带上了。   谢茗君舔了下唇,说:“冬茵,你包谁买的?”   “你呀。”冬茵特别喜欢,现在一直背着。   “那她请你吃个蛋糕,你就惦记着要请回去,我怎么没见你请我吃饭?”谢茗君看着她,表情明显不开心了,眉头挑起,有点冷漠。   好歹院系传她俩绯闻。   她这待遇也忒差了。   “没有的!我也感谢你,就是每次出去吃饭你都付钱……我都不好请你。”冬茵说。   谢茗君无言,咬到了舌头一样,然后反问她,“不可以吗?我喜欢花钱。”   冬茵就认真地说:“可以!”   俩人从教学楼下去,谢茗君问了一句,“你们以后还有什么事要忙吗。”   大四分两种情况,一:闲着,无所事事等毕业设计的课题;二:疯狂忙碌,备战下一轮的学习,接触导师开始打工。   冬茵是第二种情况,她笑着说:“你放心,我时间安排的很好,跟你在一起,我永远不忙。”   说着,冬茵低头在包里拨弄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望望她,说:“谢茗君,我其实有个东西想送给你。”   谢茗君瞥她一眼,“什么?”   冬茵说:“我偷偷给你的,你不要告诉楚凝安她们,她们的东西我还没有准备好,下个月再给她们。”   她说得认真,谢茗君冲着她伸出手,看看她搞什么这么神秘,冬茵拿出一个红色针织包,红色的爱心,看着土土的。   “你天天看那么多书,还有时间勾这个?”谢茗君看看就笑了,这玩意以前楚凝安也跟着勾过,网上买毛线自己勾,楚凝安勾了好几个到处送人。   当时除了路寒秋喜欢,谢茗君看着就头疼,她仔细看了看,冬茵这个勾的比楚凝安勾的要细很多,她说:“小题大做。”   冬茵抿抿唇,“里头还有东西。”   谢茗君打开包,里头是一个盒子,她拆开是一支钢笔,牌子她认识,她爸用这个,一支三千多,这个还是新款,肯定更贵些。   “本来想买西装给你,但是好的西装比较贵,有点买不起……我这个月好忙没有太多工资,就给你买了一支钢笔,希望你之后工作能顺顺利利。”冬茵窘迫地说着,攥着自己的衣角,“不喜欢也没事的。”   谢茗君动了动唇,“随口一句话你记得这么清楚?”   “……啊?”冬茵傻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回,就说:“我记的很认真啊。”   这瞬间,谢茗君脑子想起了路寒秋的话。   冬茵很不错,她很认真。 第23章   谢茗君把钢笔还给她,说:“不要。”   “为什么啊?不喜欢吗?”冬茵有些失落,眼睛里像是高楼塌陷,她很难过却依旧保持着笑容,努力做出自己没事的样子。她问:“是不是不合适啊,现在用钢笔的人好像很少,大家都是用键盘打字,你喜欢什么样儿的键盘呢?”   谢茗君不要钢笔的话,她就得把钢笔拿回来,她伸手去接,就听着谢茗君说:“不是。”   “嗯?”冬茵抬头看向她,慢慢把自己的手收回来,笑得很明亮了,“喜欢的话,那你收着啊。”   “钢笔价格超过了你承受能力,你送给我,我也不想要。”谢茗君看看那个红色爱心针织包,表情瞧着是真的很嫌弃,她捏在手里,“这个……我勉强收下了。”   “没有啊,我买得起钢笔。”冬茵说:“我留了钱吃饭,毕竟要跟你们一块出去玩儿,你放心吧,不要有心理负担。”   谢茗君没把手收回去,“不拿回去我扔了。”   她不接受的东西,别人怎么送她都不会要,冬茵捻了捻手指,坚持说:“我现在手里还有钱,过几天还会有周结的翻译稿费。”   “多少?”   冬茵本来想说八百,看她表情那么严肃,她就多说了一点,“一千。”   “这城市什么消费水平,你一千块够用吗?”谢茗君扫冬茵一眼,冬茵不怎么消费,好像还真能活下去,她就没法理解,冬茵对自己这么苛刻,为什么还攒钱给她买钢笔。她声音狠了点,“钢笔到底拿不拿回去?”   冬茵还挺犟,就没收回去,“钢笔上我都喊人家刻你名字了,也退不回去了。”   “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谢茗君说,“上次在喷泉许的愿望被乌龟吃了吗?”   冬茵也不反驳她,闷闷的,等了一会,看谢茗君把钢笔收了,她抬抬眸露出一个笑,笑得不张扬,就暗自开心。   “还去吃饭吗?”她问。   “等会。”谢茗君沉着脸,她拿出口红和化妆镜,要补个妆。   冬茵发现谢茗君今天特别注重形象,先前谢茗君也注重,只是今天比较频繁。   冬茵不太会化妆,但是喜欢看谢茗君化妆,红色的膏体在唇上抹开,轻轻地,润润的,拂过唇上的柔软,等她抿开唇色,就成了诱人的红,唇珠如同成熟的蜜桃尖儿。   谢茗君斜她一眼,“看这么认真?想学?”   “不学,我看看就好。”冬茵说,“你化妆很好看。”   谢茗君冷笑,“也不知道谁害的。”   忙一天下来,时间都不早了,在冬茵强烈要求下,她请谢茗君吃了一顿饭,学校食堂吃的鸡公煲。   锅里是嫩滑的鸡肉、火腿、还有一些牛肉丸,就这么煮了一大锅。   现在换季节,天气总是反复无常,时冷时热,吃这么一锅鸡公煲取取暖,倒也合时机。   吃完饭,俩人一块去操场散步,这会打篮球的人多,操场附近一片欢呼声。   冬茵四处看看,听到了几声哨声,她恍然想起来,大一新生入校有一段时间了,他们已经开始军训了,时间过的好快,转眼间她就要毕业了。   看着,她后颈被谢茗君拉了拉,揪到了她的肉,她嘶了一声,“好疼。”   “不会看路?”谢茗君抬抬下颚,示意她看前面那棵树。   冬茵额头跟树就隔了一根手指的距离,幸好谢茗君拉的及时,不然她一头撞上去了,那额头得撞一个包,还怪丢人的。   “呆成这样……还认真。”谢茗君轻声说着,语气低低的,分辨不出什么情绪,看看冬茵就摇头。   冬茵说:“下次我会认真走路的。”   “……哦。”   语气带着笑,像是拭目以待,看她怎么走路。   她们从台阶上下去,沿着跑道转,能听到教官喊齐步声,好像是哪个学员一直手脚并排的走路,教官把人单拎出来教,那个人越走越拐,最后都不会走路了,直接在操场蹦。   冬茵看着笑出了声,说:“你看,认真走路都会变成那样,我还是不要认真走路了,你觉得呢?”   谢茗君觉着她话里有话,意有所指,只是冬茵的操作很迷,很难让人参透。   冬茵以前一直很认真地走路。   她会注意四周怕撞到人,会看路标,怕自己走错路,但是这条路走得很不开心,她已经不喜欢了。   现在这条不规矩的路,她很喜欢。   “就是可惜,很快就要毕业了。”冬茵叹气,毕业太猝不及防了,学校里很多事都没有体会到。比如两个人一起上上课,谁等谁下课,有活动一起参加,假期一起约着玩,这些美好的事情都有点来不及了。   哎!哎!!!   ……   晚些时候,冬茵送谢茗君到学校大门口,就自个回宿舍,她心情还挺好的,人笑着。   她脚刚迈进宿舍就听到哭泣声。   今天宿舍几个人都在,应琼雪跟她隔壁铺李月晴两个人都在哭,听着很伤心,剩下的人坐在椅子上弄东西。   宋若鱼过去安慰了两句,应琼雪还是继续哭,安慰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宋若鱼回到位置上开了一个柚子。   红心柚,每个人桌子上都放了一瓣,看到门口的冬茵犹豫了一会才把柚子放她桌子上。   冬茵想起来了,她们宿舍好像就她拿到了保研名额,那天跟着去答辩的都成了陪跑。   宿舍情况冬茵其实不太了解,因为冬茵跟她们不是一个班的,平时关系也不好,信息根本不互通。   唯一知道的就是有一个家里条件比较好,她拿不到本校的保研名额,可以按着家里的安排去日本留学,其他人的成绩在专业里并不是很优秀,应琼雪只是稍微好点,但不拔尖……   保研对大四来说都挺重要的,就像是第二次高考,关系到未来,很多人都是从大一开始制定目标,最后还是失之交臂,的确很可惜。   冬茵没出声,她很安静的坐位置上。   寝室的气氛压抑,哭泣一声比一声高,没哭得几个人也跟着掉眼泪,大四了,突然反应过来,学生时代要结束了,可能要开始面对社会生活了,难免有些情绪,也正常。   冬茵想着安慰一句,还能有别的机会,保不上还可以去考研,不要太难过也不要放弃。她当初就是这么想的,如果保不上,也要继续去考研坚定自己的目标。   只是她现在肯定不能开口,在宿舍里她成了唯一的胜利者,没有资格跟其他人说话,她低头弄自己手头上的事。   “真的,想想,有时候老天怪不公平的。”应琼雪抽泣了一声,仰着头擦擦脸,她说的语气嘲讽,却不是自嘲,明显是在嘲讽冬茵。   “有些人真的天生好命,还没毕业就能傍上大款,能厚着脸皮去勾引别人,能在宿舍坐别人大腿,然后,就能买几万块的包。”   “社会法则就是这样,很多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得靠不要脸。”说着,应琼雪抽泣了一声,听着特别的悲情,“反正我是做不到。”   其他几个人都停了停动作,朝着冬茵看过来,冬茵是想着忍一忍,不计较,大家没保上研心情都不是很好,没必要在这里吵架。   于是,话到嘴边了,她又吞了回去,能忍得她都忍了,反正只要当做听不到就行了,不想闹不开心。   她自己也清楚这样很憋屈,很难受,因为这个事她一晚上没睡好,群里邀请打游戏她都没去。   第二天早上,冬茵早起想着去操场练练口语,很多专业生在那边练习,她可以跟着学习一下。冬茵轻手轻脚的,声音特别小,怕吵到室友,她那个声音也不可能吵醒别人,但是应琼雪直接从床上翻身起来开始骂她,说她故意把声音弄大,故意不让人睡。   其他室友就被吵醒了,冬茵一个人站在下面,所有人侧躺着抬起身体,高高在上的样子宛若神明一样,每个人眼底露出鄙夷,像是要来审判她这个罪人。   应琼雪说:“你也够勤奋的,一大早就把自己往谢茗君那里送,谢茗君能看上你,说明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冬茵咬了咬牙,她抬头说:“我是很认真地在追求谢茗君,请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还有,我拿保研名额,靠的是我的成绩,你自己成绩没我好拿不到名额,就克制住你的嫉妒心。”   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舌尖舔了舔牙,那些苦咽下去的话也憋不住了,冬茵继续说:“你要骂就骂吧,反正我就是比你优秀,我高中就是比你强,你当初就是实力不行没考好,现在你拿不到保研资格,就是……你蠢!”   话说完,哗啦啦的,应琼雪从床上爬了下来,她力气很大,弄得床跟着摇晃。她憋了一夜,终于可以发泄了,一下推倒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红着眼睛瞪冬茵,“你再说一遍!冬茵你还要不要脸了?”   冬茵心里很怕,打架她不一定打得过应琼雪,她从来不跟人打架,只是……她气都攒在脸颊处,说:“我比你努力,比你付出得多,我拿名额天经地义,你失之交臂你活该,你就嫉妒着吧,八个名额,你前十都没排上,你怪谁?怪你自己不努力吧!”   应琼雪疯了似的冲过来要打冬茵,她抬手要打冬茵脸,冬茵偏头躲过去了,应琼雪又去拿椅子,她可能是不敢打人,手打偏了一点,椅子就刮到了冬茵的手臂。冬茵本能的自卫用力推了她一把。   应琼雪丢了椅子,人蹲了下去,捂着脸一直哭,哭得声音很大,抱着头说自己很疼。   “冬茵,谅解一下,她状态不行。”室友赶紧从床上下来,用呵斥冬茵的语气当和事佬。   孟莫愁也从床上下来抱着应琼雪拍了拍她的后背,看冬茵的表情,好像是她欺负了人。冬茵低声说:“我还不够谅解她吗?反正我有名额,你们没有,你们就想膈应我,欺负我一下。”   她说得直白,抬眸,眼睛红了,却是狠狠地直视她们,戳穿了她们的虚伪,“不过是合起伙来针对我,然后装作关系很好的样子。”   冬茵唇角动了动,看她们很嘲讽。   她从宿舍里出去,清晨的空气夹杂了一些冰冷,冻得她鼻子开始发酸。她漫无目的走,忘记了要干什么,绕着宿舍楼走了几圈。感觉饿了,她在食堂门口的自动酸奶机买了一袋酸奶。   咬开一个口子叼在嘴里,一阵一阵的呼吸,她也很委屈啊。   又不是她害大家没保研名额的。   应琼雪没保上,她也没去跟应琼雪炫耀啊,她一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应琼雪干嘛怪她头上,很莫名其妙啊。   冬茵想不明白,她真的很努力的面对生活了,室友不愿意接触,她就去很努力读书,避开所有纷争,这些人为什么讨厌她呢?   她又没有杀人放火。   太难过了。   难过到生气,生自己的气,为什么一开始不反抗应琼雪,明明一开始就可以反抗,可以开口骂回去,为什么忍到现在,白白让自己受了这么久的气。   她用力抿着唇,用力抿着唇。   非常用力抿着!   实在憋不住了,跑到旁边的小林道,这里比较暗,眼泪哗哗往下落,她抬手擦擦自己的脸。   冬茵在小林道里来来回回的走,从早上走到了下午,她脸湿了又干,干又湿,眼睛都哭疼了。   最后,她摸摸脸,想到跟谢茗君她们的约定,说是今天一块去谢茗君家里吃火锅。   冬茵打开那个游戏群,群里半个小时聊了几句。   楚凝安:【@谢谢,冬茵来了吗?】   谢茗君:【不清楚】   楚凝安:【o(∩_∩)o呵呵,我就知道,幸好我让路寒秋晚点去,不是我说,你到底是想锻炼跟冬茵的心有灵犀,还是喜欢跟她脑电波交流啊!你就不能主动点?】   谢茗君:【不能,爱来不来】   路寒秋:【别贫了,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买的?你们想喝什么,想喝酒还是想喝饮料,冬茵喜欢喝什么?】   楚凝安:【想喝啤酒,买点?】   【对了,谢茗君你爸是不是有很多好酒,你之后顺一瓶过来,给咱们姐几个开开荤?】   谢茗君:【你们别买水,冬茵应该会买】   楚凝安:【好怕她买奶茶,奶茶比啤酒贵多了!怎么跟她说啊,谢谢,你就不能主动点,要个微信啥的!没有微信,加她QQ也行啊!实在不行要个电话号!】   谢茗君:【不能】   路寒秋:【让她主动,得等到世界末日吧,楚凝安别嘴炮了,你先过来帮我提东西。】   【位置共享】   楚凝安:【来了!!!!!!】   之后的信息就没了。   应琼雪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老天有时候会格外眷顾一个人,冬茵觉得自己被眷顾了,这个群就是最好的证明,她不会揣摩人的心思不会社交,这个群就给了她很多便利。   只是看完信息,冬茵就急了,她要迟到了,赶紧往宿舍跑,她没时间纠结跟宿舍关系如何了,只想快速去跟谢茗君她们吃饭。   她回到宿舍的时候,几个室友围坐在一起,宋若鱼拿着一包卫生纸一张一张地抽给应琼雪,孟莫愁打着呵欠在拍应琼雪的后背。   这么久了,她们还能维持这个姿势,也是不累。   冬茵把包拿上,看着桌子上的红心柚子瓣,然后拿起来放回宋若鱼的桌子,她不需要这些小恩小惠。   坐公交到谢茗君住的小区,冬茵在外面的超市买了几瓶啤酒和一大瓶可乐,她来的次数多了,小区保安认识她,就直接给她放行了。   谢茗君开门,手撑着门看她,故意说:“早啊,冬茵。”   冬茵脸红,“抱歉,我今天有点事耽误了。”   谢茗君把门打开,冬茵看路寒秋跟楚凝安两个人都来了就更不好意思了。路寒秋和楚凝安正坐在地毯上打游戏,楚凝安握着手柄晃来晃去,游戏手柄都快被她捏炸了。   “靠,好难!”楚凝安愤而站起来,扭头看到冬茵,跟她笑了笑,说:“冬茵,我不是跟你发火,我是骂这个游戏太难了。”   “是你太菜。”路寒秋悠悠地接了一句。   “说得好像你不菜一样,我让你别冲,好家伙你直接冲敌人脸上去了,你先死的好吧,还好意思说我。”   “我那是当诱饵,你懂不懂战略?”   这俩人不打游戏是欢乐喜剧人,一打游戏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谁也不让谁好过。   冬茵把手中的饮料放在桌子上,很好奇地过去问:“这个游戏怎么玩啊。”   楚凝安把手柄递给冬茵,教她怎么用,冬茵第一次玩手柄听得一知半解,视角跟动作控制不好,没几秒直接挂掉了。   “冬茵,你比我还菜啊……”楚凝安面露难色,又有点小开心,毕竟她不是最菜的,兴致勃勃地继续教冬茵。   路寒秋说:“不是她菜,是你不会教,就你说的那些弯弯绕绕,狗才听得懂。你别瞪我,你先别教她,让她自己试试看。”   “好。”楚凝安忍着不发火。   冬茵自己捏着手柄打游戏,这个键按按,那个摇杆拽一拽,虽然没有爆发出什么惊人的战斗力,但是比之前活得久了一点。   “呵呵。”   “呵呵!”   两个人都呵呵,都觉得自己说得没错。   仨人换着玩游戏,谢茗君过去看了一眼,看看电视屏幕,上面的战绩不忍直视,她再去看冬茵,冬茵研究着手柄,看得格外认真,像是在记什么重点,以后要去参加考试。   谢茗君摇摇头,正欲收回视线,目光从冬茵的手臂晃过,停留几秒,她去踢踢楚凝安,说:“你还不去开火做饭?刚刚不是喊饿吗?”   “我来你家里不是客吗,为什么要我做饭?”楚凝安不想动,想再来一两局游戏,但是路寒秋把她拉了起来,说:“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现在蠢了?”   “靠,我脑子被驴子踢了!”楚凝安赶紧爬起来,跟着路寒秋一块去厨房煮菜,给冬茵和谢茗君留二人空间。   冬茵捏着手柄有点点羞涩,两个人一起打游戏怪暧昧的,她把手柄递给谢茗君,说:“我不是很会打游戏……可能要你带带我。”   然后,她让出空位给谢茗君坐。   谢茗君没坐下来,也没捡手柄,半蹲着看她的手臂,指了指伤口,“肩膀怎么回事?”   她刚刚眼尖看到了。   冬茵侧头看,衣服被拉跑线了,边缘被血染红了,她拉拉衣服,本来想藏着,但是差点把洞扣的更大,这下完全藏不住伤口,冬茵说:“不小心蹭到了钉子……”   谢茗君拿医药箱,冬茵说:“已经结痂了,之后我贴个创口贴就行了。”   “钉子生锈的,感染破伤风怎么办?你不怕死?”谢茗君把电视下面的抽屉打开,拿了一个小盒子过来,里面放着消毒药水跟棉球,说:“把你袖子撩开,我看看伤口深不深,要是深了,就送你去医院打一针。”   她语气很重,不带一点哄人的温度,听得冬茵都有点怕了,她赶紧把袖子撩起来。谢茗君淡淡地问:“你跟人打架了?你室友?”   “你怎么知道?”冬茵惊讶。   谢茗君抬眸,表情更冷了,说:“我诈你的。”   冬茵抿抿唇,伤口是结痂了,却只有薄薄一层痂,消毒水涂上去还是会疼,她皱了皱眉,怕谢茗君觉得她矫情就忍着没说。   “疼?”谢茗君停了停动作。   “也不是很疼……”   “疼就是疼,忍着做什么?”谢茗君打断她的话,换了一根棉签,重新沾上消毒水。   “是有点点疼。”冬茵说。   谢茗君看着很凶要收拾她,实际她的动作轻了很多,在伤口边缘给她清理,时不时抬头看她的表情,尽量不让她那么疼,谢茗君说:“幸好伤口不是很深,不然就得先送你去一趟医院。”   冬茵觉得这个伤口真不深,结个痂很快就好了,也不会影响日常生活,她都不会太在意的,可是谢茗君照顾很仔细,还很认真……   “谢茗君,你真的真的好好啊。”冬茵说。   谢茗君动作顿了顿,然后她呵了一声,听起来很不稀罕她这句话。   冬茵纳闷:她不喜欢我这么说吗?   谢茗君把医药箱放回抽屉,棉签丢垃圾桶,她回来盘腿坐地上后背靠着茶几,拿手柄玩游戏的动作看起来很不驯,谢茗君说:“说说哪儿好,这话我听你对不少人说过吧,你有几分真啊?”   冬茵特别认真地夸她,说她哪儿好,一句一句的,夸得炽热真诚。谢茗君眉头挑了挑,然后问她:“你觉得我信了吗?”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现在很开心。”冬茵说得特别直接,都不带一点委婉。   “……不是,你能不能别打直球?”谢茗君对她忍无可忍了。   冬茵本来要说话,看到楚凝安她们从厨房出来了,她立马从地毯上爬起来,往餐桌那里跑,跟个球一样,一下滚跑了,捞都捞不回来。   还故意扭头看了一眼谢茗君,像是逗她:喏,你抓不到我。   她们煮火锅吃,弄了一个菌汤一个红油,菜和饮品一块摆上,香味飘散出来,肚子都跟着饿了。   火锅汤煮滚了,每个人配好了酱料碟子,谢茗君伸手把冬茵的辣酱换了,给了她酸甜酱,说:“你别吃辣了,待会吃吃那个菌汤。”   冬茵想到谢茗君形容她的词语:小题大做   她并没有跟谢茗君争辩,知道谢茗君是在关心她,心里甜甜的,就特别乖特别听话,只吃一些清淡的菜,偶尔会瞥一眼旁边红油锅。   吃的时候,冬茵把寝室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她挺害怕的,毕竟她也动手了,跟应琼雪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靠,你室友也太恶心了,明天我去会会她们。妈的,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打架一样?我一定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货色敢欺负人!”   楚凝安说得气势汹汹,说别人小孩子气,她自己瞅着也挺小孩子气的,特别像打不倒的恶势力,跟个小太妹一样,她问:“那你们谁吵赢了?”   冬茵想了想,说:“我,她被我吵哭了。”   然后,冬茵菜碟子里多了一块虾滑,谢茗君夹给她的,冬茵疑惑地看着她,刚刚谢茗君都不给她吃。   “难得你能跟人家吵架,还吵赢。”谢茗君说,“吃一点能促进伤口愈合。”   尽管她多加了一句,楚凝安还是吐槽她,“双标狗,你这是在奖励冬茵会吵架了吧?”   冬茵用虾滑沾沾酱吃,吃得很开心,她想到自己一个人难过的样子,低着头笑,原来难过是可以跟别人说的啊,会有人站她这边啊……   下火锅的菜买多了,几个人吃不完留了一大半,谢茗君把剩下的菜收进冰箱,冬茵想去帮忙洗碗被楚凝安赶出去了,说她受伤了就不要碰水了。   冬茵看自己的伤口,再三确定真的只是一个小伤口,但是被这么照顾,她开始矫情地想:是的,感觉我手臂真的很疼,疼的抬不起来了,我受伤了呢……   她在客厅没事干,帮着擦了擦桌子,偏头看外头是黄昏了,天边出现了晚霞,谢茗君在阳台站着弄扫地机器人,她过去看风景。   谢茗君把扫地机器人放在客厅里,瞥她一眼,又把视线移到天边,没觉得有什么好看的,只是阳光染红的云,改了一下天空的颜色。   她回客厅坐沙发上。   平时谢茗君喜欢玩一个银色的打火机,现在手机捏着一根黑色带金圈边的钢笔,笔身有个“谢”字,看过去挺扎眼的。   谢茗君一直在转笔,转也没转个完整的圈,楚凝安洗完碗出来,她身为一个转笔高手,看这个情景颇为痛苦,她过去说:“谢谢,让我给你转转,你搞半天,给我强迫症搞出来了。”   谢茗君没给她,把笔收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买钢笔了?”楚凝安眼尖瞅了一眼,说:“哎,这个钢笔是不是那个牌子,叫什么龙什么宝,听说很贵的。”   “有钱,任性。”路寒秋后面出来,看到钢笔跟着补了一句。   谢茗君说:“不是我买的。”   “谁买的?”楚凝安盯着看,“你爸送你的吗?”   “冬茵送的。”谢茗君看阳台上的人,冬茵还在看天空,好像没听到她们的对话一样。   楚凝安看向冬茵,喊道:“冬茵,你给谢谢送钢笔了啊,你看把她秀的,下次别给她送。”   “滚。”谢茗君冲她挥挥手,一副嫌她烦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她去阳台,她仰头跟着冬茵看,就晚霞而已,值得看这么久吗?   “谢茗君。”冬茵偏头喊她一声。   “怎么了?”   冬茵小声跟谢茗君说:“你刚刚为什么那么说,我不是让你先别跟楚凝安她们说的吗?”   谢茗君也不好好回话,“那你别送我啊?”   冬茵不知道怎么怼她,憋了一会,说:“我就送。”   “嘁。”   谢茗君手指敲了敲阳台栏杆,声音不大,但是冬茵还是听到了,疑惑地看着她,然后谢茗君把手机放护栏上,她滑了一下屏幕,上面露出二维码。   冬茵很认真地看着,谢茗君一直没把手机收回去,她就把手机拿起来,轻声说:“谢茗君,你别这么玩手机,手机这么放很容易掉下去,摔坏是小事,高空抛物砸到人就是大事了。”   谢茗君皱眉,表情略绷,说:“你怎么这么蠢?”   “啊?”冬茵不懂,觉得自己说得没错。   谢茗君咬了咬牙,说:“加我微信。” 第24章   “我的手机是烫手吗,你抖成这样?”谢茗君皱着眉,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的样子,伸手问她要自己的手机,“不想加就算了。”   “加,想加。”   冬茵肯定想加谢茗君的微信啊,只是她在群里都混成内部成员了,偷窥了很多的内部军情,突然曝光的话,谢茗君会不会生气……   而且,她不太舍得丢掉这个马甲。   这个马甲对她来说太有用了。   冬茵非常贪心,不舍得掉马,又不舍得错过谢茗君的微信,毕竟谢茗君主动给的。   她好纠结,纠结的都皱起了眉头。   谢茗君把自己手机拿了回去,不给加了,冬茵喊住她,“等、等等,我想加微信,就是……我微信很久没有用了,需要验证一下。”   她去客厅找自己的包从里面翻手机,她快速把登陆的账号退出,然后拿到阳台上给谢茗君看,“你看,系统就让我验证,你等我验证好加你。”   谢茗君皱着眉,不知道信没信。   冬茵两张卡,一个学校赠送的卡,一个是她自己办理的,她故意把另一个号输进去了。   谢茗君目光怀疑,说:“你没用手机登陆过账号吗,怎么还是异地手机登陆?”   冬茵说:“我好久没有用过微信了,平时也没什么人聊天,刚刚你一问我,我就着急了,害怕加不上你的微信。我其实很想加。”   “手机不能发验证码验证吗?”谢茗君半信半疑。   冬茵说:“必须要好友验证,找聊得很好的那种,或者加了很久的人验证,那我只能去找邹宇熙了,你等我给他打个电话。”   “……”   谢茗君收回视线,“那我也没办法。”   冬茵把手机通讯录打开,说:“你把电话号写给我,等我验证好了再加你,可以吗?”   谢茗君说:“等你把微信登上再说。”   就没给她电话号。   冬茵可惜的只叹气,“你给我一下嘛,以后我可以先给你打电话。”   “再说。”谢茗君表现的很冷酷。   “求求你了。”冬茵拉着她的手臂。午下黄昏,天边一片火烧云,金红色的光铺在地板上,大自然的调色盘永远那么鬼斧神工。   几分钟后。   “行了,你怎么那么烦。”谢茗君把号码输给她,表现的更冷酷了,“自己带备注,我不同意陌生人的申请。”   “知道。”冬茵给她编辑备注:谢谢。   冬茵又拿着手机去找楚凝安,楚凝安把自己跟路寒秋的号码输进去,看她之前联系人里只有一个辅导员,说:“有事直接call我们,别一个人憋着,尤其是跟室友闹矛盾的时候。”   “好!”   现在睡觉太早,天还挺亮的,小区里没什么好玩的,她们把家里收拾干净,就坐地上一起打游戏。   冬茵纯新手,不太会用手柄操作游戏,玩一会就死,楚凝安坐她旁边指点,越指点冬茵操作越差,冬茵本来就是那种没什么自信的人,玩一下死一下,她就不太敢玩了。   “你们几个蠢死得了。”谢茗君忍不住了,她坐过去准备教一教这几个菜鸟,只是地毯太小了,容不下四个人,她看看楚凝安,说:“你往路寒秋那边挪挪。”   楚凝安挪过去,两个冤家就开始斗嘴。冬茵想着自己起来吧,把地方让给她们三个人玩,自己在旁边看看就成了,她还没起来,谢茗君侧了下身,她的手握住手柄了另一边,说:“你不要盯着手柄看,看屏幕,还有用大拇指推腰杆。不是,谁让你捏着摇杆摇的,你当开车呢?”   “……楚凝安教的。”冬茵特别实诚。   “好吧,是她的风格,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谢茗君懒得吐槽了,开始教冬茵怎么捏手柄,怎么运用手指一块操作按键。   冬茵认真听着,只是操作比较生疏,达不到谢茗君的预期,导致谢茗君脾气上来说话不大好听,几次教下来谢茗君头都疼了,一把将手柄拿过来,直接手把手教学。   她手从冬茵的肩膀那里绕过去,握着手柄,说:“你看好了,这么操作,你看认真点,再学不会就别玩了。”   冬茵看看她的手指,修长的,捏在手柄上操作很娴熟,她想:我好像还是学不会哦。   果不其然,她就看谢茗君手了,什么都没记住。   谢茗君:“你坐正了!”   “哦哦哦。”冬茵乖乖坐正,谢茗君有点强迫症,加上楚凝安半天没教会,她就觉得自己可以,试了几次有点越挫越勇。她盯着屏幕,声音落在冬茵耳朵里,“你好好看屏幕,你看我做什么,手指能吃吗,你还看那么近。”   冬茵越坐越正,俩人姿势也越来越正,基本就成了冬茵靠坐在谢茗君怀里了,谢茗君从后面握着手柄让她学,不学会不让走。   有一次冬茵笨得她忍无可忍,她直接捏住冬茵的手,亲自带着冬茵的操作,把游戏里的npc一阵暴打,“这不是活了吗?”   冬茵偏头看她。   她们之间有点零距离了,谢茗君突然一阵口渴,也的确,她教了两个小时,语气都很严肃,难免会觉得口渴。   谢茗君起来呼了一口气,她看冬茵,那表情有点痛苦,问:“你们喝什么?”   “啤酒,刚刚吃火锅只喝了可乐,挺没劲的。”楚凝安说着去看冬茵,“冬茵你能喝酒吗?”   谢茗君说:“她不能。”   “我能。”冬茵说的很认真,她喝酒,就是不太能喝,“我能喝一点点。”   谢茗君睨她一眼,去桌子上提袋子。   楚凝安靠过去跟冬茵说:“她那个人,就是嘴毒看着粗暴,其实心思很细腻的,你别被吓到了。”主要是谢茗君教人的时候一点也不温柔,凶巴巴的,她真怕谢茗君把冬茵吓到了。   冬茵没想到那么多,因为谢茗君教她的时候,她也没仔细听,全程在想谢茗君身上好香,她喷了什么牌子的香水,她手指好好看,很适合打游戏。   冬茵说:“没事……我就喜欢粗暴的。”   看到谢茗君过来,还带了一瓶可乐,又补了一句,“然后,粗暴里带着一点点的细腻。”   “……”   楚凝安默默地退了回去:告辞。   冬茵脸红透了,感觉能烧出白烟,她是跟楚凝安关系好才说这么直白,跟别人她不会开口说的,只会在心里偷偷想。   谢茗君把水放桌上,从茶几下面拿了点零食出来。   楚凝安给自己开了一瓶,又递给冬茵一瓶啤酒,顺手帮她扒开了上面的拉环,怂恿她,“尝尝。”   冬茵闻了闻,“柿子味儿的。”   “哪来的柿子味儿。”谢茗君拿着自己的易拉罐喝了一口,说:“不会喝酒才会觉得是柿子味儿。”   冬茵拿着易拉罐喝了一口,顿时觉得不行了,她觉得不是很好喝,口感真没有可乐好,不懂好喝的点在哪。   楚凝安说:“这个,就是感受它的特殊,还有那种上头的感觉,喝得时候可能脑子会有一点点麻,就是那种……嗯,怎么说呢。”   她词穷,说不太明白,“你再喝一口试试。”   冬茵就拿着瓶子喝了一口,品了品味道,实在不喜欢啤酒,她脸跟着皱了起来,上头是上头,就是老是想打嗝,无法适应这种感觉。   她问:“是跟喝冰镇汽水一样的上头吗?”   “那感觉差远了,不过,你喜欢喝汽水,喜欢那种上头的感觉的话,这两种喜欢也差不多。”   “好深奥。”   冬茵没听明白,就觉得她很厉害。   吃吃喝喝,谢茗君去酒柜里取了一瓶酒,倒进醒酒器里拿过来,冬茵不知道什么酒,看着是用木盒子装的,觉得很高大上,想着价格一定很贵。   谢茗君倒玻璃杯里,几个人一块喝,冬茵闻着是葡萄味儿,香气浓郁特别诱人,她捏着杯子嗅了几口,然后跟着大家碰杯子一起喝。   怎么说呢,她不喝酒也不是很爱喝酒,但是这个酒它喝起来味道真的很不错,就是不爱喝也想小酌一杯,跟啤酒的感觉完全不同。   好酒闻闻就觉得香。   冬茵把一杯喝完了,特别上脸,脸颊有一块酡红,楚凝安贪杯喝高了躺在地毯上挺尸,旁边几个人给她让座位,谢茗君坐在茶几下面的小椅子上看手机,过了一会闭了闭眼睛。   冬茵抬头,看看谢茗君的方向,谢茗君一直没动,单手撑着脑袋。冬茵一点一点的移动过去,移动到了谢茗君身边,就特别想要挨着她,想像打游戏那样儿跟谢茗君挨着。   她做的小心翼翼,不想打扰到其他人,也怕惊扰到谢茗君,谢茗君打盹的样子很好看,安安静静的,她生得就比较冷艳,睡觉时没有表情看着更凶了,薄唇合上,好似一旦被打扰就会刻薄的冲人发脾气。   细长的睫毛煽动着,冬茵手指伸出来去碰她的睫毛,感受着上面细微的触碰。   她把手指收回去的时候,谢茗君就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然后把头偏了过去,就不给她看。   冬茵心里生起一股甜,心脏被骚动着,她又换到谢茗君那边去坐着,谢茗君眼睛睁着,就是瞧着很迷离,她微微呼吸着。   “谢茗君……”冬茵又伸手去摸她的嘴唇。   然后,她的手腕被谢茗君摁住,“别乱摸。”   冬茵还想摸,她继续伸手,谢茗君说:“不怕手废了?”   哦。   冬茵换了个方向,用的就是另一个手了,她这个手臂带伤,知道谢茗君顾及她的伤口,不会把她怎么样,她变得肆无忌惮,说:“那不用手,可以用嘴巴吗?”   谢茗君眨了眨眼睛,被她无语到了。   冬茵往前凑,想亲她,但是对面有动静响起,冬茵被吓了一跳,立马缩了回去趴在茶几上装睡,不敢胡作非为。   路寒秋没像大家那么嘴馋,喝了一点就去浴室洗澡了,她过去拍拍楚凝安的脸,楚凝安睁了睁眼睛,开始一阵乱哼,路寒秋伸手去拉楚凝安,说:“起来了,去房间睡。”   楚凝安就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她脚步有点飘,人没有站稳,一头载到了路寒秋后背上,额头抵着路寒秋的后颈,就这样贴着路寒秋一块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路寒秋声音比较轻,“楚凝安,你不去洗个澡吗,臭不臭啊?”   “臭?我哪里臭了,不信你闻闻……”   “放手,我要窒息了。”   “好闻吗?小秋秋?”楚凝安声音醉兮兮的,很耍无赖,路寒秋听着是在怼她,仔细品也没有那么讨厌楚凝安,语气带着哄意。   她们进屋之后一直没有开灯,进去了也没再出来,两个人好像晚上要一块睡。冬茵看着那开着的门,听着里头传来的声音,有点昏头的乱想。   她们要一起睡觉吗?   好涩啊。   也好厉害啊。   过了会儿,里头的人好像察觉外面偷窥的目光,把门关上了,全程没有开灯,很暗也很旖旎。   想着,旁边有轻微的动静,谢茗君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易拉罐,谢茗君顿了一下,她把易拉罐环捡起来塞进易拉罐里,然后丢进垃圾桶。   她站起来,头有些晕,倒不是喝酒的缘故,那点酒还不至于让她头晕,就是趴久了有点供血不足,她刚站稳后背被人撞了一下,然后腰也被人抱住了。   冬茵抵在她身后,说:“怎么回事呢,谢茗君,我感觉有点点晕,我要站不稳了。”   谢茗君走在前面,冬茵在后面慢吞吞的蹭,谢茗君没有把她推开,到门口帮她把门推开,说:“自己进去。”   冬茵抬抬眸,往里面看了一眼,说:“咋回事咧,好黑啊,我瞎了吗?”   “屋里没开灯,你是不是傻?”   谢茗君伸手去摸墙壁上的灯,冬茵在她身后一直蹭,抓住了谢茗君的手,谢茗君摸半天没摸到开关。   冬茵本来就是学着楚凝安装醉的,没想到脑袋真的晕晕的,两口酒就让她撑不住了。   谢茗君被她闹腾的不行,干脆就不开灯了,继续往前走,到了床边催促她,“到地方了,你还不躺下睡觉?”   “嗯,要睡觉了。”冬茵额头贴着她的后颈,谢茗君反手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前面,再把她推床边让她好好坐着,谢茗君看着她只皱眉,“你一身味儿,算了,先睡吧,待会睡醒了你自己去洗澡,明天把床单洗了。”   “我很臭吗?”冬茵问。   “你说呢?”谢茗君说,“你自己闻闻不就知道了。”   冬茵没闻,笑了笑,表情特别憨,她拉着谢茗君的手,谢茗君往回抽手臂,看着冬茵是用受伤的那只手。之后两个人拉扯的时候,谢茗君的力气明显小了一点。这时冬茵的双手勾住她的脖子,拉着她一块往床上倒。   谢茗君没预料到这一步,猝不及防的跌了下来,脸稳稳地贴在了冬茵的胸前。   猛地砸下去,冲击力很强,冬茵闷哼了一声,谢茗君稍稍抬起头,说:“知道疼?还不放开?”   冬茵没动作,像是被定格了一样,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好像很害臊,这个时候谢茗君还没意识到她是故意的,她撑着手起来,呵斥冬茵,“醉了就好好睡觉,发什么酒疯?”   直到冬茵收紧了手臂。   谢茗君开始头疼瞪着她,不言不语,一分钟后她看冬茵安静了,就撑着手臂起来,实在不想跟她接触了,太埋胸了。   冬茵好像真的喝醉了,脸红扑扑的,轻声叫了一声谢茗君的名字,觉得谢茗君的名字很好听,她又多喊了两声,一声一声带着葡萄酒的气味儿。   酸甜酸甜的。   “你到底在做什么?”谢茗君皱着眉,有点忍无可忍了,但是她还在拉距离,尽量不跟冬茵接触。   冬茵说:“我跟楚凝安她们学的。”   “嗯?”   冬茵一手勾着她的脖子,另一手绕到她脑后,掌心贴在上面往下摁,揉她的头发、拥抱她,问:“你觉得窒息吗?”   “好闻吗,小君君。” 第25章   谢茗君双手撑在冬茵上方,脸红了,冬茵感觉到了她脸上的热度,开始咯吱咯吱的笑个不停。   “你脸红了吗?小君君。”冬茵轻声问。   “脸红个屁……我这是被你弄得快窒息了,放手。”谢茗君深吸了一口气,刚刚被冬茵那一套操作憋闷坏了。   只是这个“小君君”,莫名的让她羞耻,冬茵真是绝了,弄得她想去堵她的嘴。   冬茵听到她说“窒息”就很开心,一直傻笑,谢茗君趁势把她的手给握住了,高高的举起,压在她头顶的枕头上。   冬茵被束缚动作后,笑容停了停,呼吸轻轻的吹一下再吹一下。谢茗君总觉得她是故意在放纵自己的嚣张,更恼了,谢茗君空出一只手,手指曲着弹她的嘴唇,冬茵舔一下嘴唇,舔她碰过的地方。谢茗君继续弹,弹了三四次她分不清是在惩罚冬茵,还是在给她喂糖吃。   “疼。”冬茵终于知道难受了,脸红红的,看她的眼睛里带上了一些水气。   “还闹不闹了?”谢茗君问。   冬茵鼻尖动动,说:“闹。”   “嗯?”谢茗君皱眉,再去弹她的嘴唇。   “我说错了,我不闹了。”冬茵哼了一声,把脸偏过去了,看着是真的觉得疼。   谢茗君把手指收回去,另外一只手也松开了,她站在床边看着床上抿唇的冬茵,然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被冬茵闹腾的头晕。   谢茗君转身准备离开了,听着冬茵哼哼唧唧的说:“又不是嘴巴让你窒息的,为什么要打我嘴……”   似郁闷又似挑逗。   谢茗君把门掩上,用了一点劲。   冬茵翻了个身,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喝醉了吗?   不尽然。   她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干嘛,她在撒娇,跟谢茗君撒娇,然后醉在一片细水长流的宠溺中,放纵肆意。   只是羞涩难忍,耳朵尖红了,太阳穴那里开始隐隐作痛,冬茵拽着被单,听着外面传来的声响。   房间跟房间的隔音并不是很好,哗哗的流水声,谢茗君应该去洗澡了,她翻个身,声响和思绪一起融进了墨色的夜晚里。   ……   因着几个人都喝了酒,除了路寒秋能早起,剩下的都是昏昏沉沉的睡着,到早上十点多才醒。   冬茵在浴室外的板凳上坐着,等着楚凝安洗完澡她再进去,她又去收拾床,把床单拆下来去洗。   楚凝安就很疑惑,一边吹头发一边看路寒秋,问:“我昨天倒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吗?冬茵怎么一大早爬起来洗床单了……难道她们,难道!”   说着,谢茗君从房间里推开门,看着她狠狠地睨了她一眼,那目光带着许多的针对,以往谢茗君也喜欢用这种眼神看人,多半是跟她们闹着玩,这个眼神就很认真。   路寒秋也不清楚,“你去问问?”   楚凝安是个没心眼的,她很好奇,特别想知道,她没去问谢茗君,跑过去问冬茵怎么了。   冬茵搓着床单,枕套已经洗干净了,她不是很好意思说,就低着头闷闷的搓。楚凝安说:“搓两下就行了,待会扔洗衣机里……到底咋回事啊?”   “谢谢今天怎么不说话?”楚凝安扭头一遍一遍的看谢茗君,目色疑惑,偶尔跟谢茗君对上视线,谢茗君还会瞪她一眼,她撑着头想,难道昨天她发酒疯了?   她酒品的确很差。   楚凝安过去问冬茵,“我昨天有做什么很过分的事吗?”   冬茵说:“没有啊。”   楚凝安松了一口气,“真的吗?”   冬茵又认真地说:“……不过,你昨天很厉害。”   “啊?”   “昨天你跟路寒秋一起睡的吧?”冬茵很羡慕,搓着床单用力叹气,可惜,她昨天没留住谢茗君。   “对啊。怎么了?”楚凝安不理解。   “我跟你学的啊。”   “……”   楚凝安不知道该怎么夸了,她的大拇指伸出来,又被她自己按了下去,说:“我们很纯洁。”   冬茵也很不好意思,她会那么大胆跟着楚凝安学,多半是酒精促使的,她不知道怎么表达和描述,就一个劲夸楚凝安。   “不是,你们昨天是哪样哪样啊,我跟路寒秋青梅竹马,从小就躺一起,我们只是这样这样的睡觉,从来不做什么多余的事。”楚凝安都被她说的害羞了。   她正欲再解释些什么,路寒秋拿了杯蜂蜜水过来,“声音这么大,不头疼了?”   “还是有点疼。”楚凝安去拿蜂蜜水,喝了两口,看看路寒秋,欲言又止,止而又欲言,问:“我昨天没把你怎么样吧?”   路寒秋斜睨着她,问:“你能把我怎么样?”   楚凝安就释然了,哈哈笑,她轻声跟路寒秋说,冬茵昨夜厉害了,她把谢茗君那个那个了,还把谢茗君给整害羞了。   嘻嘻哈哈到中午,她们胡乱对付了两三口,就商量着去哪里玩儿。   路寒秋问:“今天要去冬茵的宿舍看看吗?”   “去啊,干嘛不去!”楚凝安喝多了差点把这个事给忘了,她有点来劲儿,说:“今天不去,明天就会变本加厉,要早早的把她们那些龌龊的思想摁在摇篮里。”   冬茵一开始是想说“不用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天了,她已经不生气了,而且过去还要麻烦楚凝安她们。   现在楚凝安开口维护她,她隐隐觉得不能退缩,鼓了鼓气就跟着说好。   “怂。”谢茗君从她身边走过,说的挺嘲讽的,她在玄关处拿了两把钥匙,一把家门钥匙,一把是她的车钥匙,她拿在手里给冬茵看,意思让冬茵选择。   家门钥匙就是出去玩,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车钥匙就是现在去学校,好好把这个事捯饬一下。   冬茵举手指向她的车钥匙,说:“这个,去学校。”   楚凝安拍她的肩膀,“放心,有我们呢。”   “嗯。”   她们一块下楼,冬茵心里还是紧张,她觉得谢茗君说的挺对的,她真的是怂,很怕纷争很怕吵架,怕到习惯性的躲起来,只能每次气过了安慰自己说,没事,一切过去了,已经好了,风平了浪就会跟着安静。   路寒秋开车,楚凝安坐在副驾上,头疼也挡不住她的话唠,她一直在嘀咕。   “冬茵,你考驾照了吗?”   “没有。”   “还没有吗,让谢茗君教你!她老司机!”   “好。”   “最好大学的时候就把驾驶证考了,以后上班再去考就特别累,那个时候就得挪用周末的时间,挺不划算的。我爸说以后工作老板还看这个……哎,你们说国庆我们去哪里玩?你们有什么安排呢!”   “真是废话多。”谢茗君按了按太阳穴,她摸了下兜,发现自己并没有戴耳机。谢茗君偏头看冬茵,琢磨着让冬茵别应楚凝安的话,好让楚凝安赶紧闭嘴,然后她发现冬茵根本没认真的搭楚凝安的话。   她一直很认真的在玩手机。   “?”   谢茗君纯属好奇,目光往冬茵手机上看,瞧见冬茵在弄手机通讯录,上面就四个联系人她居然能盯着看很久。   之后,冬茵点开了她的号码,在昵称上面编辑,把“谢谢”改成了“小君君”。   “???”   谢茗君眉心蹙紧,冬茵在旁边偷偷笑,编辑好了就把手机收起来,疑惑地问她:“怎么了呢?”   “没事。”   十几分钟就到了学校,下车楚凝安还在唠叨,“冬茵下次你要不要去我学校玩,给你看看我们系的基地,我们食堂的菜基本是我们种的!我种了很多大白菜!”   推开宿舍的门,还挺巧,几个室友都在。   冬茵进来就有人开始嘴碎了,“夜不归宿这么久,还好意思回来?”   不过,看到冬茵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就立马闭嘴了,她们针对冬茵,也就是仗着冬茵没人护着。   现在冬茵身后三个人,就开始犯怂了。   楚凝安很疑惑地问:“冬茵,你哪个室友嘴这么贱,她口语成绩一定很好吧,是不是稳稳的被保送?”   寝室顿时就安静了,楚凝安戳到了大家的痛处。   进宿舍,谢茗君很熟练的走到冬茵的位置,把冬茵的椅子拿过来坐着,手撑着桌子,一副看戏的样子。   楚凝安有点不满,好歹这个椅子给她坐吧,她只好站在旁边,靠着爬架楼梯,她歪着头,站姿比较痞气。楚凝安不唠叨少说几句话的时候,人看着有几分严肃,她冷着嗓音说:“听说你们昨儿有人拿椅子砸冬茵。”   室友没说话,大概是不太想搭理楚凝安,先前也没见过她,就觉得她很莫名其妙,没放在眼里。   冬茵知道楚凝安在帮自己,她指了指对面,说:“那个,应琼雪拿椅子砸的,她们都是帮凶。”   说这话她还是有些不太敢的,但是她用了最大的力气跟勇气,楚凝安笑了下,过去踢了一脚应琼雪的椅子,把应琼雪的椅子踢倒了。   应琼雪从遮光帘里探出头,她语气居然还算温和,“你们问清楚前龙后脉了没?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而且,你哪个宿舍的啊?你好歹打听打听冬茵的人品怎么样,她一个人被全宿舍讨厌,不是没理由的。”   乍一听,她这个人好像很讲道理,是楚凝安被冬茵给骗了。其他几个室友也嘀嘀咕咕的看过来,冬茵离开的这段时间,她们像是达成了某种同盟。   楚凝安算是知道冬茵为什么那么委曲求全了,一群人排挤一个人,那鄙夷的眼神压过来很不好受,就是特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   路寒秋跟着接了一句,“我不管你前龙后脉怎么样,但是你们怎么也得赔一件衣服的钱吧?”   “什么衣服?”应琼雪语气不耐。   “你昨天拿椅子砸伤了她的手臂,弄破了她的衣服,医药费冬茵不管你要,但是衣服得赔一下,毕竟这衣服不是冬茵的。”路寒秋跟她们算账。   “她那衣服还让赔,讹谁呢?”孟莫愁坐在床铺上翻了一个白眼,又说:“九块九包邮吗,应琼雪,你扔十块钱下去给冬茵,看她好不好意思捡,十块钱还特么找一群人过来,也是要脸。”   她说完,宿舍其他人开始当和事佬过来劝,言语间就是她们宿舍的事别人最好别管,说真要赔那应琼雪就赔,就十几块钱的事,非要闹大了谁也不好看。   这种和事佬就特别可恶,明明事情有对错,非要站在错的那一方,让受委屈的人宽容大度。   “你们宿舍人关系真好。”楚凝安感叹。   宋若鱼说:“这件事你们真不了解,冬茵每天很早起来,根本不顾及我们的感受。我们睡眠都很浅,经常很早被冬茵吵醒,应琼雪一时没忍住,这才跟她起了争执,我们都是大人了,犯不着……”   “既然你们关系这么好,一起凑钱吧!”楚凝安打断宋若鱼的话,说:“那真不好意思了,这衣服是谢茗君的,不知道你们赔不赔的起,还有,别说都大人了犯不着,法律不管大人吗,正好我们这里就有人学法的。”   她用脚踹了下谢茗君,让谢茗君接自己的话,又去拍路寒秋的肩膀,路寒秋就是专门学法律的。   谢茗君看看冬茵身上的衣服,说:“衣服也不是很贵,就二万二,你们看着给吧,需要的话,我把发.票给你们。”说完,她去看一直咄咄逼人,恨不得出头再打冬茵一顿的孟莫愁,“还有,是你打的冬茵吗?”   孟莫愁听到这个价格不敢说话了,动手的不是她,她就是强出头嘴巴不得闲。孟莫愁吞了口气,硬着头皮说:“她穿那么久,你好意思让人赔吗?想钱想疯了?”   谢茗君问冬茵,“你穿了几次?”   “昨天是第二次,那天答辩穿过一次。”冬茵很老实回。   谢茗君说:“两次还算是新的吧,衣服给冬茵的时候我刚刚剪吊牌,购买日期在九月初,我也不要你全额,你就给两万,当冬茵一天穿一千块。”   孟莫愁嘴角有些抽搐,不好应答,她哪有两万块赔给谢茗君,两块钱她都不想出,只会慷他人之慨。   应琼雪就更不想出这个钱了,她反驳了一句,“两万块你怎么不去抢?冬茵她没动手吗,大家都看到了,她推了我一把,我衣服也被刮撕了。”   她心里琢磨着,谢茗君让她赔衣服,她就去把衣服撕个洞,反正打架这个事,只要冬茵动了手,双方都有错,闹到哪里都会是和事佬来讲合。   其他室友也是这么想的,一个个又开始跟楚凝安她们吵,腰都插起来了,就挺不要脸的。   楚凝安感觉一阵窒息,冬茵在宿舍得多压抑啊,她要是敢反抗一群人盯着她骂,不反抗她一个人吃闷亏,她一张嘴怎么说得过一群人。   冬茵抿紧了唇,她很难受,楚凝安她们是来帮自己的,反倒惹了一肚子火。她往前走了一步,要开口维护回去了,她脸涨红,被几个室友气坏了。   她正要开口,谢茗君把她拉到了身边,谢茗君说:“行了,你别说话了,待会这几个人得说你先动嘴。”   “呵。”孟莫愁眼神鄙夷。   谢茗君一直都挺安静的,她坐椅子上,双腿微微分开,双手搭在上面,瞧着有几分严肃。她说:“是这样的,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不像冬茵跟个雪球一样,任你们揉捏,我这个人比较粗暴。”   她起来,看着是要走了,好像要去找人来收拾她们,毕竟谢茗君家里有钱,收拾人还挺容易的。   孟莫愁说:“装什么,搞的跟恶势力一样,你家里再有钱,你没理就是没理,你敢试试……”   她话没说完,谢茗君直接抄起椅子,她拎在手里直接怼向应琼雪,几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应琼雪也是过度惊吓,猛地下意识往后退,后背撞在桌子上。应琼雪怒斥,“谢茗君,你想干嘛?”   谢茗君冷着脸,很严肃地说:“你刚刚不是说冬茵也动手了吗,但是冬茵被你打得见血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见见血?咱们都公平点。”   她认真起来不像是开玩笑,应琼雪对上她的眼睛就觉得慌,被吓到了。旁边室友没一个敢上去拉,宋若鱼偷偷远离的时候,还带倒了旁边的椅子。   “你当我跟你开玩笑的吗?跟你费半天口舌,本来赔钱就完了,几个人吵的我头都炸了,要怪就怪你室友。”谢茗君把椅子提起来,对着应琼雪的脑袋,“之前砸冬茵就有胆子,现在就没胆子吗?”   大家都很怕,谢茗君脾气本来就不好,加上家里有钱,这个椅子很有可能砸下去。   应琼雪唇都吓白了,谢茗君揪着她衣服胸前的布料,“是你先动手的吧,还想打冬茵的脸?”   应琼雪咬了咬唇,没说话,被吓的哆嗦。   谢茗君说:“我现在拿椅子抽你一巴掌,你觉得怎么样?”   她椅子要落下去的时候,后面冬茵喊了声她的名字,然后冲过去拉她的手,“谢茗君,你别动手。”   谢茗君睨了冬茵一眼,不听劝,应琼雪真有点怕挨打,看看室友都放弃她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冬茵身上。   但是冬茵说:“我自己打,你别动手。”   动手肯定得挨处罚,冬茵认真说:“我自己来,真的,我记得她怎么打我的。”   应琼雪差点撅过去。   冬茵很怕谢茗君手中的椅子落下去,她知道谢茗君在维护她,但是谢茗君不能因为这件事受罚,应琼雪什么人她最清楚了。   楚凝安跟谢茗君恍然回神,她俩也吓得不轻,过去把两人往后拉,“打这几个贱人太脏手了。”   这次应琼雪没哭,手撑着桌子,吓得只哆嗦,人表现的再倔强,她眼睛看都不敢看谢茗君,她自己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路寒秋把谢茗君的椅子拿过来,然后几个人一起给谢茗君摁在椅子上坐着,谢茗君还没完儿,怒气未消,她捻了捻指腹,跟应琼雪说:“道歉。”   应琼雪抿唇不说话。   那表情看着就是不想道歉。   “聋了?我让你跟冬茵道歉。”谢茗君咬重了音,冬茵站在她旁边,冬茵也垂着眸,表情阴沉。   没有室友帮忙应琼雪跟失了势一样,半晌,应琼雪咽了一口气,她没看谢茗君,因为不太敢,就看向了冬茵,声如蚊声说:“对不起。”   谢茗君没说话,就沉着脸。   “冬茵,对不起。”   应琼雪说完,咬着牙低下头。   她肯定也不是真心实意的道歉,心里肯定藏着恨,拳头藏的很深,但是这个时候她不得不低头,不然就挨打赔钱二选一。   谢茗君看冬茵,表情不是很好,气冬茵刚刚那波操作,她说:“好好记住她这个样子,看看,欺负你的人表现的有多卑微,以后还怂不怂了。”   “不怂了。”冬茵认真地说。   冬茵扭头看向几个室友。   深深的,无声的,眼底像是漆黑的深渊。   她太听话了,牢牢的记住了。   几个室友默默收回了视线。   就像那句话“你凝视深渊,深渊也会凝视你”,只是你身背阳光,而深渊黑不见底,你无法洞察内里的一切。   尽管她们都觉得无所谓,觉得这事跟自己关系不大,但是冬茵之前说过了,她们都是帮凶。   之后,谢茗君她们从宿舍里出去。   “搞什么啊。”孟莫愁嘴贱搭了一句,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迎合她了,都着急撇清这件事,不想跟她一起跳粪坑。   接着是应琼雪的抽泣声,她又哭了,孟莫愁却没再安慰她,刚刚是顾及面子骂了一句,实际她心里慌得一批,再管应琼雪她怕给自己招惹上麻烦。   现在不用当好人安慰应琼雪,再听这声音就有些烦了,宋若鱼坐了一会,拿着包去找自己男朋友,孟莫愁躺床上塞耳机听歌。   应琼雪前几次哭,都是虚张声势搏同情,这次真的被吓哭了,却是没有一个人安慰她,顿时委屈起来,哭得声音更大了。   应证了冬茵那句话。   不过是觉得她好欺负,暂时性的联盟。   冬茵跟着谢茗君她们一块出宿舍,她一直在看谢茗君,几个人来之前就没想过谢茗君会发这么大的火,谢茗君看着怪吓人的。   楚凝安这个话唠都有些害怕,她跟在谢茗君后面一言不发,期间她瞥了几眼路寒秋,意思让路寒秋想个办法,路寒秋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办法。   冬茵也在后面站了会儿,然后,她主动走到谢茗君身边,其实她不知道说什么,就是想跟谢茗君走一起。   第一次有人为她打架。   像是电影里说的那样:谢茗君是她的盖世英雄。   冬茵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如果谢茗君现在开口跟她说话,不管谢茗君向她要什么,冬茵都会毫不犹豫地给她,全部给她,只要谢茗君肯问她要。   之前许的愿望,就让许愿池的乌龟吃掉好了。   冬茵拉拉谢茗君的手臂,谢茗君没说话,也没有把手回去,来回好几次,冬茵说:“别生气了谢茗君,我以后就不怕她们了,我不会那么怂了,这种事不会发生了。”   谢茗君侧目看她,还是很生气的样子。冬茵很怕她这样,舔舔唇,继续说:“真的,谢茗君。”   谢茗君呼了口气,“你真是没一点长进,这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个屁的歉啊。”   冬茵没听明白她的意思,觉得她在生气,不敢细问,费劲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不是道歉,我是保证,我在保证不会被欺负,谁欺负我我都会还回去。”   谢茗君的表情好了很多,可能刚刚的冲击太强,她愤怒的情绪收不回去。路过食堂门口的酸奶贩卖机,冬茵去买了一杯给她。   谢茗君没接,“你自己喝吧。”   冬茵撕开锡纸,她也没喝,就一直端着,谢茗君瞥她一眼,手落在她的头顶,压着她的脑袋,说:“你那嚣张劲呢,不是挺横的吗?”   冬茵知道她在说什么,谢茗君是问她为什么对她跟别人不一样。是不一样,因为她对她是诱惑,玩小情趣,对室友是恨。   揉了一会,她收回手,冬茵抬起头看她,看她表情又好了一点,说:“我会报复她们的。”   谢茗君从她手里把酸奶接了过去,可能喝不下,就是看了一眼。   谢茗君说了一句话,冬茵没听清。   “嗯?”   谢茗君沉默了一会,再看看她,以她性格她不会重复第二遍,这次她却没嫌麻烦,很认真地说:“打架别学。”   冬茵望着她。   她提高了声音,说:“那种冲动的打架不能学,听到了吗?”   冬茵点头:“听到了。”   谢茗君恢复平静,她往回看看,准备去找楚凝安她们,下台阶走了几步,她又说:“格斗、自卫什么的必须去学,该打得时候还是得狠狠的打回去,不能受气。”   “好,学会了我保护你……谢茗君,我要护着你!”   平生以来第一次有这么护着她。   为她打架,告诉她打架不能学。   冬茵真的,好喜欢她啊。   也是好喜欢她这份细腻的粗暴。   冬茵做好了被谢茗君嘲讽的准备,她跑到谢茗君前面站着,看着谢茗君,很认真,连树叶落她头顶都没察觉。   谢茗君差点撞上去,她脚步往后移动,抬头回视冬茵,瞬间心脏猛地跳动,有点疼。   成年人了,冬茵怎么还能拿出这种气概,像是要为她生为她死。   一分钟后,谢茗君说:“是么,那我期待一下,等你保护我。”   表情看着是讥嘲,语气听着是笑了。 第26章   冬茵愣住,表情僵了。   谢茗君没讽刺她,反倒直接答应她了,冬茵没预料到会有这种回复。   之后,她眼睛微微亮起,跟天破晓露出第一缕光一样,充满了希望,逐渐变得亮眼炫目,“谢茗君,我一定会……”   谢茗君没等她说话,抬步从她身边走过,说了一句,“你头顶有一片叶子。”   还是冷冷的调调,不知道以为冬茵头顶是落了一坨鸟屎,冬茵把叶子拿下来,手指头捻了捻,枯叶转动了两圈,就只剩下脉络的细茎。   冬茵跟谢茗君肩并肩,她想再跟谢茗君表表决心、想去抱抱她,又觉得不应该说,因为自己还没开始护着谢茗君,说再多也不过是空话。   她该怎么保护谢茗君,怎么才能让谢茗君很需要她呢?   其实最好是谢茗君不会被欺负,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这可真是一个致命的驳论。   冬茵很复杂地想着,没有注意到谢茗君的目光,谢茗君好几次把目光转向她了。   这个年纪在听到情话,很难再信了。   谢茗君觉得挺莫名其妙的,她被很多人追过,听过的情话千千万,没有一句能记在心里面。   包括她跟邹宇熙在一起那几年,听到最多的就是“谢茗君,我能为你豁出命”,第一次有点触动,第二次腻了,第三次第四次烦了厌了,感觉到一种甩不开的恶心。   谢茗君看着冬茵的背影,她头发很长,就一根简单的马尾儿,扎的有点歪,她个子不矮,走路头发会晃荡,身上是雪纺衬衫配牛仔裤,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很普通的女孩儿了。   有点背影杀手的感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听腻冬茵的话。   谢茗君低着头,看看手里的酸奶,她喝了一口,芦荟味儿的,味道有点怪,但是怪的恰到好处,就成了一种独特,总体来说味道还算不错。   两个人都在想事,想到心事重重,转个弯到小操场那边看到了楚凝安,她跟路寒秋在排队买奶茶,手里都拿了两杯大圣代。   楚凝安观察着她俩表情,以为她俩还在气宿舍里的事,说:“来来来,吃点甜的,这样心情就好了许多,冬茵,你想要什么口味儿的?”   她们买了四种口味儿的,冬茵喜欢吃珍珠,把黑糖珍珠那款拿走了,她说了声谢谢,舀了一口放嘴里,甜甜的。   路寒秋给谢茗君,谢茗君没要,她手里的酸奶都喝不完。路寒秋给楚凝安让她解决,顺便问了冬茵一句,道:“你跟室友关系这么差,之后不打算搬出去住吗?”   “是啊是啊。”楚凝安没来之前,根本没想到她宿舍关系这么差,都赶上校园暴力了,不对,冬茵这个情况就是被霸凌了。   冬茵先前是打算搬出去的,想换个宿舍住,但是她们这个楼住满了,就算有空房间,也是先给大一新生安排,她申请几次都没申请到,宿管总是跟她说忍一忍,然后就没后续了。   她下意识去看了谢茗君一眼,谢茗君还在吃酸奶,她盯着里面的芦荟看,然后斜睨着冬茵,没怎么说话。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住宿舍住哪儿呢?   冬茵说:“我肯定要出去住的,就是现在没想好去哪里住,等到国庆之后,学校应该会安排秋招,那个时候我去看看工作,把工作定下来我再决定去哪里住吧。”   “对哦,要开始秋招了,你打算出去工作吗?”楚凝安问。   她们顺着小道走,路上都是学生,看看她们的快乐状态,就知道肯定是刚入校的新生,大四这个时候是很愁的状态。   保研的事儿解决,就得想想工作了。   冬茵吃着珍珠,她不是很愁,挺期待的,点头说:“嗯,想先积累一下工作经验,再挣挣钱,我课程基本都上完了,等毕业设计弄完就没什么事了,找个事干比较好。”翻译稿平时空闲时间做就行了,再找个工作挣点钱,这样生活就变富裕了,很值得期待。   “真羡慕,想想我的毕设……命途多舛。”楚凝安生出了一点沧桑感,她们农科院的毕业设计,好像年年都挺惨的。   冬茵安慰了她两句,叫她不要难过,今儿正好星期六,在门口买奶茶的人多,她们换到旁边的甜品站去了,点了几份甜点。   坐着闲聊,然后捣鼓手机。   谢茗君跟着拿起手机看,微信上多了个好友申请,头像是个粉色的猪屁股,就是她先前扔给冬茵抱着睡的玩偶。   再往下看,没有备注。   看来,没记住她的话。   谢茗君直接忽视掉,灭掉手机屏幕放桌上。   过了会儿,听着楚凝安在嚷嚷,楚凝安说:“咦,冬茵你微信找回来了吗?这个是你的号吗,这个猪屁股可爱子!对了,这个是路寒秋的号,我推给你。她是个老干部,微信头像是一朵中老年向日葵,是我种出来的第一朵花,你别被吓到。”   冬茵刚刚还真纳闷了一下,以为自己搜错了人,她赶紧把申请安排上。冬茵怪不好意思的,现在才加她们微信,主要账号要找好友验证,她微信上就没几个人能跟她说话,她找了一圈,最后都去找辅导员跟做兼职的老板帮忙了。   楚凝安说:“我给你打个备注,就叫茵茵子怎么样?感觉这样比较可爱,很符合你的人设。”   “都可以的,我也给你取个名字,你想叫什么?”冬茵问她,打名字的时候,看到谢茗君同意了她的微信,她抬眸看谢茗君,赶紧把备注打上去。   谢茗君把手机放回去,她也不参与话题,用叉子切了一小块巧克力慕斯,她抿进嘴里吃掉。   冬茵想:谢茗君真的很高冷。   几个人把微信加上,聊得更开心了,楚凝安问冬茵打不打游戏,说可以教她吃鸡带她拿第一名。   路寒秋说:“你以为她跟你一样,她之后有得忙,得去跟导师联系,等着国家系统开放填志愿。”   “好羡慕,早知道我也努力读书保研了,冬茵你去哪个学校呀?还在这个城市吗?”楚凝安问。   “有两个offer在这个城市,有一个在外省,我拿了三个offer,我还在纠结去哪里。”冬茵说。   “还有个offer是哪个城市?”谢茗君向她投去目光,“好的大学不都在这个城市吗?”   冬茵说:“云市。”   楚凝安叹气,“好远啊,隔了一个省。不过你居然拿了三个offer,这么厉害啊,路寒秋你当初拿了几个?”   “两个。”路寒秋说。   夏令营offer挺好拿的,成绩好,积极去参加申请,努力把面试笔试过了,一般拿几个不成问题,问题再于后续怎么选择。   冬茵最近在苦恼这个,学校的保研名额分给她,她不知道该选什么,该去哪里读书比较好。   这三个都是顶尖学校,她有两个offer选了外交专业,一个offer是政法。   “为什么你选了两个外交,有这个专业吗?我怎么没有听过。”楚凝安好奇的问,翻了翻手机,还真从首都大学网页里翻出了这个专业,“感觉有点冷门啊……这个读出来好找工作吗。”   “我还没想到去哪里。”冬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很纠结,她心里有想法,说出来挺异想天开的,很怕被人笑话。   楚凝安看着,就很担心她:“外交是不是要很会说话?以后要去跟外企谈判,还要跟着老板到处飞,感觉好吃力啊。”   “不是,我是想学翻译。”冬茵说。   听着就更冷门了,学文学类语言就有翻译课,她专门去读研学这个,就很奇怪。   谢茗君也说了一句,“你真是越读越冷门,难怪叫冬茵。”   “要不你去学政法,这样跟路寒秋还是一个专业,之后你俩在一个学校还能互帮互助,读外交还得去外地,人生地不熟的。”楚凝安建议道。   路寒秋在桌子下碰了碰楚凝安的腿,叫她别瞎给冬茵指路,读研读什么方向,于自己非常重要,跟城市没有任何关系。   冬茵笑了笑,她来这个城市也算是外省人。   这个话题没再进行下去,旁人给不了太好的建议,还是得看她未来想怎么发展。   学校的桂花好像开了,隐隐能闻到淡淡的桂花香,四个人安安静静的用了甜点,最后点了一份桂花茶带走,算是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了,闻着香郁沁神。   再过几天就是国庆了,几个人商量着去哪儿玩儿,楚凝安比较兴奋,她一直在推荐地方。   冬茵记得先前邹宇熙好像约谢茗君去搞什么粉丝会,不知道谢茗君还会不会去。她观察着谢茗君的状态,谢茗君好像对去哪儿都没兴趣,一直没接她们的话,像是没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晚些时候,楚凝安跟路寒秋回学校,走之前楚凝安一个劲邀请冬茵去她们学校玩,要给她看自己种的东西。   回宿舍的路上,谢茗君还在沉默,冬茵主动说:“其实……我读的是双学位。”   “嗯?”谢茗君回神看她,“你刚说什么?你研究生要读什么?”   “不是的,那个还没有想好。”冬茵扬了扬声音,说:“我是说我读的是双学位,我当时也觉得日语很难挣钱,以后工作可能会很困难,就申请了再修一个学位,就是跟你差不多的专业,金融,想学学挣钱。”   谢茗君听着皱眉,不知道怎么评价,笑了声,说:“你搁这儿搞风险对冲呢?”   冬茵摇头,“不是啊,我是在为我所爱保驾护航。”   说完,她脸红。   啊,她居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样好尴尬啊,她说的也太矫情了。   谢茗君看着冬茵,心情颇有些复杂:冬茵是怎么做到的,把喜欢表达的这么真诚、这么炙热?   冬茵问:“你也觉得我该选政法吗?”   谢茗君说:“你之前不是还看政法的书籍吗?也拿了这个offer,留在本省好好学习,应该不会太差。”   “拿政法是我怕外交的offer拿不到。”冬茵轻声说,她对喜欢的事,总是莫名没自信,总觉得会失之交臂,冬茵说:“政法也喜欢,学好了跟人家吵架就有底气了,而且吵赢了还有钱,但是我更喜欢外交,因为用底气跟别人交流,很爽。”   谢茗君半天没说话。   冬茵看似纠结,实际有答案了。   沉默了一会,谢茗君说:“你很缺钱吗?”   冬茵自己供自己读书,还要兼顾学习,加上修双学位学费会高一些,的确会很困难,日子会很艰辛,手里总是紧巴巴的。   说到缺钱这个事,冬茵记忆里有一件特别深刻的事,读初中,她同桌是班上条件最好的女生,那时候每天她都会买包绿箭口香糖,一块五一包,口香糖打开是粉色的。   每到上物理课,她同桌就会抽出一根吃,她闻着味道特别清甜,很嘴馋,她很想吃。冬茵就努力、再努力的攒钱,不知道钱怎么那么难攒,她攒了大半年快要中考了才攒到钱。最后,她还是没舍得买,留着中考那天买了瓶水喝,不然太口渴会影响考试,就不能去心仪的学校了。   之后,冬茵总是能回想起这件小事,她对口香糖不是很执着,也没有特地去买一包绿箭吃,不痛苦不遗憾。只是偶尔每次想起来,她觉得……很不堪,倍觉耻辱。   大家应该都能看出来她很窘迫。   肯定的。   冬茵说:“我好像一直都挺穷的。”她笑了笑,有些话想说又咽了回去。   她说:“但是还是想试试学外交,钱,就慢慢挣,多吃一点苦吧。”   “你真是……”谢茗君想了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说她“绝了”已经说腻了,谢茗君问:“为了一件喜欢的事,绕这么大的圈子,不觉得辛苦吗?”   “如果是喜欢的话,这么折腾可能会觉得累,但是不觉得辛苦。”冬茵说得认真。   谢茗君哑言,无法回答了,冬茵总是能推翻她的认知,看着胆怯,做事却总是大胆肆意。   也许。   每个自卑敏感的人,在她们胆怯的外壳里,都藏着一颗创造力极强的心脏,她们的执着和强大,让人不得不畏惧。   世俗的眼光太过局限了,把胆小怯弱和没有出息画上等号,实际她们只是喜欢安静、和平,喜欢独自做喜欢的事。   为自己所爱拼搏。   谢茗君想了会,轻嗤了声。   怎么说着说着还扯的这么哲学了。   冬茵以为她在笑话自己,张了张唇,小声却认真地说:“就算这个不好学,很没有前景,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如果没读好,我还可以继续往下读,读到好为止。”   “那你怎么不继续读金融?你也可以拿金融学院的offer。”谢茗君问,“你不都打算拿双学位了吗?”   冬茵说:“因为不太喜欢啊,我就是为了挣钱去学的它,可它太难了,怎么都学不懂,学着学着就觉得很辛苦,挣钱好难啊。”   她重重地叹气:“好希望从天而降一个亿!”   谢茗君吸了口气,想笑,冬茵真诚的让人没法反驳,尤其在钱这方面一点也不矫情。   特别的实在。   谢茗君说:“读研这事别人不好说什么,你得自己选择,但是……”   她犹豫着要不要说的现实点,挣钱可能不能和梦想挂钩,冬茵看着她,眼睛都是期待,谢茗君说:“但是,以你的性格不会读不好吧?”   冬茵感觉到自己被肯定了,“真的吗?”   “这个得你自己评价,你得自己想想,自己能不能读好,这是很重要的选择,最好别让别人左右你。多问问自己的想法吧。”   冬茵点头,谢茗君说的很有道理。   谢茗君又说:“你不是为自己所爱准备后路了吗?”   冬茵纠正她,“不是后路,是保障。”   楚凝安说得挺对,冬茵的感染力太强了,她总是能把一件事搞的很热血,站在哪儿,哪儿都是生机勃勃的一片,真是神奇了。   走着,到了冬茵楼下,昏沉的路灯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冬茵低头看看,稍稍踩了一脚谢茗君的影子,然后准备回宿舍了。   谢茗君说:“你还回去干嘛?”   不回去晚上没地儿睡觉啊,而且冬茵还得看书。冬茵说:“我室友应该不敢针对我了。”   谢茗君说:“现在回去,你室友怕不是要心安理得了,觉得你回去就是妥协,你过两天再回去,让她们心惊胆战几天,吓不死她们。”   “那我……去你家里吗?”冬茵问。   谢茗君没说话,冬茵笑着走回宿舍,她跟谢茗君挥挥手,“我走了,放心吧,我能处理好的。”   她说的自信,今天谢茗君和楚凝安她们已经帮她很多了,她得站起来了,不能表现的那么懦弱,也该拿出自己的骨气了。   自卑胆怯,无非就是一个人行走久了,没有人陪着,她现在身边有人陪着还有人护着,也会放肆的撒野。   冬茵一步步走进宿舍楼里,跟谢茗君说让她回去注意安全。   谢茗君站在树下,捏着手机,看看宿舍大门,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从楼里出来的人很多,却是没看到冬茵那个傻呆呆的样子。   那个憨货不会在宿舍打架吧?   不会被打得爬不起来吧?   谢茗君拿椅子吓唬过人,难免那几个室友会给冬茵难看。谢茗君捏了下手机,手机里来了条信息,是她爸发给她的。   谢茗君低头回:【我打算再往下读,暂时不去你公司上班】   谢先生很快回了信息,很支持她的选择,问:【你想去哪里留学?有心仪的学校吗,没有我先找人给你安排了,还是我之前说的那个学校?】   谢茗君手指落在屏幕键盘上,敲敲打打又删除,要把信息发过去的时候,手机又滴滴的响了几声,她停了下来暂时没回。   她们仨的私人聊天群里,楚凝安和路寒秋两人斗起嘴来了,因为去哪里玩发生了分歧,路寒秋说天冷了,去海边不能游泳,去了就很没意思,楚凝安说现在就是穿比基尼的最好时机,要挑战刺激。   谢茗君:【投路寒秋一票】   楚凝安:【那你想去哪里?】   【要不要去我老家玩,我那里山清水秀,现在是丰收季,有很多好吃的!我可以教你们种菜!】   路寒秋:【你老家不是搞成养猪厂了吗?我们去种猪吗?】   楚凝安:【有一说一,路寒秋你这个嘴真的好烦,我真是愁啊,你以后真的能嫁出去吗?】   路寒秋:【抱歉,我不嫁人。】   楚凝安:【懒得理你,我问问冬茵吧,对了,我们把冬茵拉进哪个群?游戏群吗?我们带她打打游戏?】   谢茗君:【不行】   楚凝安:【为什么?】   路寒秋:【因为她在群里说了很多不能让冬茵听到的话,如果冬茵知道了,她高冷的人设绷不住。】   谢茗君:【楚凝安,我赞成你说的话,她可能这辈子要打光棍,嫁不出去】   楚凝安:【好了,我决定把她邀请到咱们的三人小群,以后游戏群就是咱们谢谢的私人乐园、感情天地了,毕竟她不好意思让冬茵看到。嘻嘻。】   谢茗君:【@楚凝安@路寒秋,没什么好说的,就希望你们俩这辈子锁死了,千万别出去祸害人】   路寒秋:【谢谢夸奖。】   过了一会,楚凝安把“粉红战队”改成了“谢谢情感频道”。   谢茗君看着手机,眉头跳动:【?】   楚凝安:【喜欢吗?】   谢茗君:【改回去,你们几个是不介意,但是让大佬怎么想,不问问他的感受】   大佬:【haoxihuan】   过了几秒,另一个私群也出现了信息。   冬茵发信息:【谢谢大家邀请我!超级感谢!】   宿舍里的冬茵成功松了一口气,看着屏幕上应用双开的微信,幸好邀请她进了另一个群,不然两个号在一个群,她肯定应付不过来。她看着新改的群名,越看越喜欢。   冬茵几乎要蹦起来了:好耶,以后就能看到谢茗君丰富多彩的内心天地了!   请务必畅所欲言! 第27章   临近国庆节,她们在群里商量好了去哪里玩,大家比较照顾冬茵,问冬茵时间充不充足。   冬茵肯定有时间啊,就是她担心去玩自己的钱不够,她囊中羞涩,不敢到处跑。   大家把这个也考虑到了,她们决定去楚凝安老家,住楚凝安家里,那边风景好吃的也多,消费也不高。   确定要去,冬茵就收拾东西,自从上次她被人撑腰后,宿舍没再发生矛盾,没有人敢故意针对她,室友间少了很多交流。   对冬茵来说,交不交流都无所谓,因为以前交流也是冷嘲热讽,她没必要热脸去贴冷屁股,互相不干扰就是绝佳的互相尊重了。   应琼雪找过几次茬,都被冬茵怼回去了,加上室友不给她撑腰,她只能自己焉啦吧唧的憋着气,用很幽怨的眼神盯着冬茵看。   国庆出游会比较堵,她们提前两天出发。   早上,谢茗君开车过来接她们,她先去找冬茵,问:“你东西收好了吗?”   “嗯嗯嗯。”冬茵应声的时候,简直像是在唱歌,当然她这应的声音比唱歌好听多了,“嗯、嗯、嗯~”   她把衣服叠好放进去,谢茗君没全程看,靠着她爬床的楼梯,冬茵也没有把衣服全部给她看,毕竟还有她比较私密的衣服。   谢茗君说:“楚凝安说她那儿可能会有些冷,你带一件厚点的外套。”   “好!”冬茵又在里面翻,外套有一件牛仔的,她叠好放进去,一个包就满了,“我好了!”   “书不拿?”   冬茵没准备拿书,收拾好这么大一个包,再拿书好像不太好,她说:“会不会不太方便。”   “你这点东西会不方面?”谢茗君反问她。   “好,那我带一些过去。”冬茵更开心了,特别期待跟她们一起玩,她带了一些手册,把试卷拆开叠起来放进去,并没有带厚重的课本,总是怕给别人添麻烦。   一个包塞的更鼓了,冬茵双手提着,走到宿舍中央,谢茗君的手伸了过来,帮着她提了一个包的肩带,俩人合力把行李包提到了外面。   国庆节回家的人很多,楼道里都是轮子滚动的声音,哗哗啦啦的,很多大四的学生选择回家,现在保研的结果出来了,之后也没有课可以上,都打算回去放松放松。   冬茵心脏跟着跳。   砰啊砰。砰啊砰。   曾经她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要很费劲的融入这个世界,现在她和这个世界完美的接轨了。   别人国庆出去玩。   她也出去玩,还是和朋友一块出去玩。   好开心。   “愣着干嘛,肩膀上的挎包也放里面。”谢茗君把车后备箱打开,冬茵回过神,她把背包脱下来放在里面,后备箱放着两个大行李箱和几个没拆封的箱子。   “这些是楚凝安和路寒秋的吗?”冬茵问。   谢茗君说:“我自己的。”   “这么多啊。”冬茵无意识的感叹着。   谢茗君把后备箱拉下来,“楚凝安那么不靠谱,谁知道她说的好地方是真的好还是坏的好,我不得多带点东西过去。”   “路寒秋应该很靠谱,她们不是青梅吗?”冬茵想着,有路寒秋把控,楚凝安应该不会那么不靠谱。   谢茗君上驾驶位坐着,她把安全带系好,然后盯着冬茵扣安全带,说:“楚凝安说的老家是她爷爷家,她小时候跟他爸妈一块搬到城里去了,这才跟路寒秋是青梅。路寒秋也没去过她老家,听楚凝安讲,她们老家搞建设,现在弄成了风景区。”   “原来是这样。”冬茵点头。   谢茗君开车带她去楚凝安学校,冬茵还有些紧张,第一次去楚凝安她们学校。   路上特别堵,谢茗君握着方向盘看着情绪不是很好,她把车顶升上去,开了音乐。   很舒缓的曲子,冬茵无聊起来就开始瞎琢磨,她去楚凝安宿舍,就跟去楚凝安家里差不多,是不是要带点什么礼物给她?   她没经验去问谢茗君,谢茗君烦躁的表情瞬间散去,被她逗笑了,说:“你是不是傻?我们是要去旅行,几天不回来,你买给她不怕浪费长霉吗?”   “对,你说的太对了。”冬茵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说:“我有点紧张。”   谢茗君说:“前面那个小抽屉打开,里面有薄荷糖。”   冬茵去开抽屉,掰开一颗放在嘴里含着,薄荷味儿的,放在嘴里,就感觉舌头在发麻,甜甜凉凉的很好吃。   不过谢茗君是不是听错了她的话,她不是晕车哎。现在好像不重要了,她再看看窗外的风景,心情更好了。   谢茗君把车开进了校园,东拐西拐的,就到了宿舍楼,冬茵从车上下去,谢茗君问她:“还紧张?”   “啊?”   原来听到她的话了。   冬茵说:“不紧张了。”   谢茗君拿手机打给楚凝安,问:“你们俩好了没,给你们十分钟。”   楚凝安苦兮兮的说:“姐,十分钟哪成啊,我得找人帮我照顾花花草草,谅解一下嘛,求求了。对了,冬茵来了嘛,你带她一块上来玩呗。”   谢茗君挂了电话,看看时间。   冬茵期待地说:“我们上去看看。”   她也很好奇楚凝安她们宿舍是什么样儿的,楚凝安是不是在学校也特别的话唠。   楚凝安住的楼层很高,八楼,好在有电梯,现在上上下下的人很多,等了好一会,她跟谢茗君一块进电梯。   外面不断有人推行李箱进来,能站人的地方很逼仄,冬茵被挤到了狭窄的角落,谢茗君偏头看她一眼,说:“忍忍。”   话音刚落,有人挤进来,行李箱往前推时撞到了谢茗君,谢茗君身体往前凑,跟冬茵贴在了一起。   就是面对面那样,身体跟身体贴着,密不透风,冬茵都能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了,呼吸相融,身体快烧起来了,谢茗君几次尝试跟她拉开距离,但是太挤了她无处可退。   好在。   这种紧密的相贴只持续了十多秒。   楼层到了,她俩艰难的往外走,冬茵拉了拉谢茗君的衣服,人挤人,挤得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开心。   可惜啊,能贴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如果能跟谢茗君一直贴着就好了,谢茗君身体特别柔软,谢茗君好像也在偷偷锻炼身材。   冬茵低垂着眸,偷笑着。   很快她收敛起来,到了楚凝安的宿舍门口,谢茗君抬手敲了敲门,开门的是楚凝安的室友。   “冬茵?”室友打招呼。   冬茵心里纳闷,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认识我?   室友把门打开了,喊了一声楚凝安,楚凝安住的四人间,空间比冬茵宿舍要小很多。   冬茵往里面看,她们宿舍站的地方都没有,过道上放的都是东西。谢茗君声音凉凉的,说:“让你上来,站都没地儿站,现在好了?”   “没事,在外面等等。”冬茵脾气很好,她觉得无所谓,安慰谢茗君,“别烦,等一会嘛,反正也没事干。”   谢茗君嗤了声,“她这儿,路寒秋都不来。”   “谁说的?”楚凝安出来了,她很不满地说:“路寒秋一个星期来一次好吧!”   冬茵听着笑。   楚凝安把过道挪出了一条路,招呼她们进去,楚凝安把椅子给冬茵坐,又借室友椅子给谢茗君。   楚凝安室友挺好,四个女生都爱笑,还请她们吃东西,拿了乳酸菌问她们喝不喝,冬茵摇头,室友就把乳酸菌放桌上了,让她别客气。   这宿舍气氛,冬茵想都不敢想。   她们的窗台都放了几盆花,花朵伸到窗户外了,冬茵好奇的伸着脖子看,什么花要种这么多。   楚凝安的室友把窗户打开,把花盆往后挪了挪,说:“种的向日葵。”   花儿沉甸甸的,里面都结瓜子了,冬茵觉得好神奇,楚凝安扭头说:“再等一个星期瓜子长得更饱满了,我们就摘了炒着吃,到时候分给你啊。”   “好,能不能给我点种子,我也想种这个,你能不能教教我?”   “好什么?楚凝安你还收不收拾东西了?”谢茗君不耐烦的催促。   两边态度对比,先前她对冬茵算是温柔至极了。   楚凝安回到宿舍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讲电话,电话那头是路寒秋,路寒秋说:“我怎么知道你袜子在哪儿?不是让你自己收的吗?”   “上次是你来我宿舍给我收的啊,你放哪儿了?我衣柜都翻底朝天了,没找到袜子啊,会不会是你那天不小心收走了,然后你不记得了……”   “楚凝安,收起你的脑子,我会拿你的袜子?”   “哦哦哦哦,找到了……不过,路寒秋,你知道我的内衣在哪儿吗?咋回事,感觉内衣穿着穿着没两件了,这个也找不到了,路寒秋,你是不是拿我的内衣了?”   “……”   最终路寒秋过来了,她那表情,冬茵以为她要收拾楚凝安,但是路寒秋没有,她上手把楚凝安要的东西全部找到,再帮她把东西收拾好。   冬茵心想:这要是谢茗君,她就要欺负我了。   一个小时过去,谢茗君拿下耳机,抬眸看她们,“好了吗?请问。”   几个人用力点头。   楚凝安老家离这里并不远,她们自驾车两三个小时能到地方,就没有去买车票。只是她们忽略了一点,国庆前也是出行高峰期,在路上堵堵停停。   车开到下午,屁股都坐麻了。   谢茗君打方向盘,出了高速,进了另一条道,冬茵看看附近,问:“到了吗?”   谢茗君摇头说没有,原本她们早上就可以走的,经过楚凝安一磨蹭,她们赶上了出行高峰,再往下走估计晚上会堵在路上。   下了高速,她们找个地儿先歇一晚上,等明儿一早再走。   几个人都累坏了,去民宿躺了几个小时才去吃吃东西,夜里睡不着,冬茵坐床上给谢茗君发信息。   冬茵:【你睡了吗?】   谢茗君:【什么事】   冬茵:【你能不能陪我去买点东西?】   谢茗君回:【刚刚出去吃饭怎么不说】   冬茵:【不好意思说,我想买点东西带去给楚凝安的爸妈,感觉这样空着手去特别不好。】   谢茗君:【没有什么不好的,你要是买东西带过去,让路寒秋怎么办,她也是两手空空。楚凝安先前跟我说了,让我提醒你别买东西】   大家都太照顾她了,冬茵受宠过惊。   她想,现在先接受,以后自己条件好了,她就多多对楚凝安她们好。   睡的早,第二天一大早出发,十点就到了楚凝安的老家,跟她说的一样,这里青山绿水,山上是梯田,种了很多茶叶,有一圈一圈的茶道纹路,山上端着簸箕的采茶女们说说笑笑,还随着风声唱起了歌儿。   谢茗君把车顶降下去,空气里带着绿芽的香气,清清淡淡的,像是破土的绿芽再顶心脏。   楚凝安在后面问:“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冬茵认真地说:“好喜欢,你们这里也太漂亮了,居然还养了这么多茶,为什么路寒秋说你家里养猪?”   “也养,山上种茶,山下养猪,以肥施肥。”楚凝安深吸一口气,美滋滋的说:“我爸说今年的螃蟹也很肥,满满的都是蟹黄,想吃。”   冬茵听着楚凝安的描述,也跟嘴馋。谢茗君开了车载音乐,把车速降低。   四周放眼看过去全是清新的绿色,不是那种巍峨的高山,却有种造化钟神秀的凌壮感,像是给山织上了一层绿色的毛衣,太漂亮了。   难怪谢茗君昨天说歇一晚上再走,要是晚上着急赶路,乌漆麻黑的,怎么看得到这样的美景呢?   十多分钟开出茶山,到了她们的居民区,看着是那种土木屋,修的比较古朴。楚凝安介绍说,以前是普通的平房,是后面搞风景建设,很多网红来打卡,一些有钱人也跑过来旅行,把经济带上去了,政府部门就拨钱给老房子修理,她们再贴贴钱自己布置,这里一下就美起来了。   车停下来,立马有人过来看,都是楚凝安村子里老人,看到她往上面喊,跑去跟楚凝安父母说。   然后,上面三层楼的房子里有人出来迎接,一群人围着,热闹的像是衣锦归乡。   过来了一对中年夫妇,楚凝安跟她们长得挺像的,楚爸爸个子不高,还没有楚凝安高,上面穿了件男士短袖,裤子挽的很高,脚上都是泥,应该是刚刚下地回来,人看着乐呵呵的。楚妈妈戴着草帽,没有打扮,就是普通的农家父母的样子,但是相貌很好,个子很高,嘴角也是有一颗小梨涡,很温柔。   楚凝安热情的把她们介绍了一遍,路寒秋先叫的叔叔阿姨,她跟楚凝安家里是老熟人了,楚凝安父母笑着跟她说话。   冬茵安静的看着,这种氛围很让人羡慕,她壮着胆子要上去打招呼,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然后,她就似只惊弓之鸟的抖动。   谢茗君摁住她,冬茵抬抬头,“怎么了?”   她就是有一点点害怕而已,谢茗君连这也看出来了吗?   谢茗君说:“过来。”   冬茵跟过去,谢茗君把后备箱打开,让冬茵帮着抱东西,冬茵把最重的那个箱子抱起来。   谢茗君过去跟楚凝安父母打招呼,说:“叔叔阿姨,给你们带的小礼物,今天来的早,准备的不是很齐全,希望你们别介意。”   “你们几个真是的,都是安安的好朋友,来玩就玩,带什么礼物。”楚凝安爸爸笑哈哈的,刚刚也一直在听楚凝安介绍,说她俩多厉害,尤其是冬茵超级会读书,她以后打算读研究生,保研。   中年人的通病,喜欢学习好的孩子。   冬茵缓缓反应过来,原来这两箱是礼物啊,谢茗君还帮她准备了一份,她跟着谢茗君一块抱上去,放在楚凝安家里。   她往里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一箱子好像是酒,谢茗君那箱子不知道是什么。   进屋里,楚凝安父母很热情的招待她们,拿了很多水果,楚爸出去了一趟,拎了一网兜的螃蟹回来,说是待会做给她们吃。   楚凝安拿了几只大螃蟹出来玩,几个人蹲在台阶上,现在也是吃螃蟹的时候,一只一只看着很肥大,她提起来,故意逗冬茵,“冬茵,看这个!”   她一喊,所有人都看过去了。   楚凝安问:“冬茵,你想吃蟹蟹吗?”   冬茵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几秒,楚凝安继续说:“谢谢很好吃的哦,你可以吃吃看啊。”   她眨眨眼,逗冬茵还去挑衅谢茗君,谢茗君走过去,上去踢她,楚凝安迅速往路寒秋身边跳,去勾她的脖子,两只螃蟹险些抓不住,要掉下去了。   “冬茵,吃不吃啊,蟹蟹真的不错。”   冬茵没吃过螃蟹,不知道什么味儿的,就是听说味道特别鲜美,嘴里有点馋,说:“听说很美味。”   她看一眼谢茗君,轻声说:“想吃谢谢。”   谢茗君睨她几眼,没再说话,坐一边玩手机,冬茵一点点往她身边挪动,“别生气嘛。”   谢茗君开了两天的车,不像她们还能有精神,坐门口的小板凳上发呆,冬茵也不吵她,安安静静的跟她坐一块。   过了会儿,楚凝安的爷爷抱了一个南瓜过来,楚凝安跑下台阶去接,楚爷爷很瘦,身子骨看着很硬朗。   来的路上听楚凝安说过,她一家人跟她爷爷关系都不好,她爷爷是方圆几里出了名的不讲理,经常跟她爸妈吵架,脾气上来还会揍人。但是她爷爷对自己孙儿孙女都很好。   楚凝安跟她爷爷说了两句话。   她爷爷就一直说:“蟹蟹要蹬!要蹬!”   冬茵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心想,他不会要打谢茗君吧?楚凝安的爷爷也太凶悍了吧,刚刚她们只是闹着玩啊。   她紧张的咬着牙,谢茗君敲她的头,“他说的是螃蟹。”   进到屋里冬茵才恍然想起来。噢,原来是这样啊,螃蟹要蒸着吃。   楚凝安把螃蟹拎回去,倒在地上,几只螃蟹横着在地板上乱爬,冬茵拿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镜头对准螃蟹的时候,镜头上出现了两个字,她用胳膊轻轻地撞谢茗君,“你看。”   “看什么?”谢茗君侧了侧头,嘴角动了动,她的镜头识别上有两个字“帅哥”,一只螃蟹居然被识别成帅哥了,还自动美颜了一下,把它的大圆脸瘦了一圈。   “什么,让我看看。”楚凝安凑过来看,跟着噗嗤笑,“不会吧,手机现在这么智能的吗,这难道是公螃蟹,这个季节好像吃母螃蟹比较香,满满都是蟹膏!”   说着,她去把另外几只撵过来,让冬茵都扫一扫,看看能不能扫出一只美女,扫了十多只,就一只是母螃蟹。   冬茵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它很危险。”   可不是么,一群公螃蟹觊觎它就算了,它还得被几个嘴馋的大人盯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危机四伏啊。   更过分的是楚凝安去拿了一根线,在它的钳子上绕了一小圈,说是做个标记,待会第一个吃它。   日落黄昏,楚凝安的爸爸提了一根排骨回来,跟着她们看了一会,然后拿绳子把螃蟹五花大绑,说是先做给她们尝尝。   菜上桌,几个人都撑着手看楚凝安开螃蟹,这种感觉,特别像是在赌石,开翡翠。   桌上的唯一的母螃蟹,迎接着所有人的期待。   “有点紧张。”冬茵攥了攥手,她盯得特别认真,以前没看过螃蟹内里啥样儿。   螃蟹烫手,楚凝安扒开所有螃蟹看,就做标记那只最瘦,楚凝安说:“万万没想到,手机识别这么粗暴,直接以瘦来判定是不是美女,垃圾,也太肤浅了!”   “哈哈哈哈。”冬茵分辨不出是肥是瘦,就跟着大家一起笑。   她学着她们蘸酱吃,品尝螃蟹的味道。   蟹膏鲜美,掏出的肉很嫩,味道真的很不错,不太舍得一口气吃完,特别想配一口烧人的酒。   秋天能吃口螃蟹也太美好了。   不愧是丰收的季节。   楚凝安拿了一瓶酒过来,里面泡了果子,“一点点,大家都来一点点吧。”   路寒秋说:“你多提醒自己两句吧。”   把螃蟹当前菜实在不妥贴,吃完更馋了,那味道唇齿留香,冬茵抿抿唇,没吃够。   谢茗君斜她一眼,唇角勾起,不觉间也笑了起来。   ……   晚些时候天上的星星出来了,山里的小虫子哇哇叫,风吹动细叶把山上的茶香带了过来。她们合力把桌子抬出去,坐在院子里吃饭,带回来的螃蟹做了几种吃法,当地美食摆了一桌子。最后准备一瓶自酿的黄酒跟这里刚炒出来的新茶,泡一杯新茶、再满一杯黄酒,几个人聊聊天斗斗嘴。   “对了。”楚妈妈说,“本来我跟你爸以为你们国庆当天回来,这两天我们忙着采茶,房间就没来得及收拾。现在只有两间房,今天安安你跟小秋睡一起,你两个朋友睡一起没问题吧?”   谢茗君微微愣,偏头去看楚妈妈。   然后楚凝安挡住了她的视线,说:“没问题啊,非常没问题,妈,你怎么这么会啊,不亏跟我爸是模范夫妻。”   “你说什么呢?”楚妈都被她夸懵了,笑着说:“得问问小谢和冬茵介不介意,你别瞎说一通。”   楚妈看冬茵,冬茵没什么意见,喝了酒被风吹一下,脸就红红的,“不用麻烦,我都可以。”可以一起睡觉!   一起睡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能是好几次想一起睡都被谢茗君逃掉了,谢茗君越不想跟她一起睡,她越忍不住期待……   想睡。   想睡谢茗君。   冬茵脸红的更厉害了。   楚妈当她们都同意了,说:“那你们晚上一定要盖好被子,夜里山里会很凉。”   吃着螃蟹喝了点小酒,都有些微醺。   楚妈收拾完桌子,还是不太放心,又去房间把窗纱拉好,提醒让她们早睡。   老家乡下有诸多不便,浴室两个,得排队洗,冬茵先去洗澡出来,身上喷了楚凝安给的花露水,身上一股薄荷味儿,她早早的换好衣服去房间。   谢茗君在外面吹了会风,到楚凝安家的三楼把门推开,就见着冬茵坐在床上,穿着粉红色的睡衣,她在弄床单,在床上爬来爬去,把每一个角落都铺平整。冬茵手上还攥着枕头套,正红色的,听到外头动静立马坐姿端正,紧张的攥着红色的枕头套。   猛地给谢茗君吓一跳,可能是酒劲的作用,她以为自己看到个娇羞新娘子,晃了两下神,她皱了皱眉,问:“你怎么在这个房间?”   冬茵说:“楚阿姨说房间不够,我俩住一间,你吃饭的时候没有听到吗?”   房间里的床大是大,就是只有一床被子、一个枕头。谢茗君皱眉,说:“我出去一趟,你先睡。”   “……哦。”冬茵捏着红色的枕套,转身铺在枕头上。谢茗君越看越像是红盖头,别开了眼睛。   谢茗君把门带上了,冬茵很乖的爬上床,然后打开了手机,点开她的小号微信,看看那个群。   里面很准时的开聊了。   毕竟是在楚凝安父母家,有些话也不能直接说,谢茗君去敲楚凝安的房间,楚凝安不开门,她也不能没礼貌的大叫,直接群里艾特楚凝安。   楚凝安:【隔壁房间都是刚炒出来的新茶,一屋子的茶味,你鼻子受得住吗?】   谢茗君:【我打地铺睡】   楚凝安:【别啊,谢谢你怎么不懂得享受,你那个床铺的特别软,枕头还是决明子的,你回去闻闻是不是特别香?】   谢茗君:【?】   路寒秋:【挺好闻的,还降火。】   楚凝安:【谢谢你说实话,你这样避着冬茵,是不是你心中有鬼。你看我跟路寒秋睡这么久,一直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你这样气急败坏,就特别的心虚。】   【我觉得冬茵现在对你跟对我一样,你是不是误会了呢?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相处?】   粉红大佬:【Dui】   有人支持楚凝安,楚凝安说得更带劲了,然后,这个一句那个一句的。   谢茗君头疼了,被大家拱了一肚子火,她太生气了,导致她开始乱凶人了。   【不是,大佬,你一男的瞎掺和什么?】   【还有你们几个,当着一个大男人面胡说八道半天,不觉得羞耻吗,城墙都没你们厚脸皮吧】   粉红大佬·冬茵:【I'mgay.】   【……】   突然群里很沉默,突然就没了声音。   谢茗君的争吵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大佬的话如同凉水,扑灭了火焰。   同样的,也让谢茗君冷静下来了,她拿着打火机,在这漆黑的夜色里,第一次这么想抽一根烟。   楚凝安:【原来是姐妹。】   路寒秋:【他还蛮坦然。】   路寒秋:【现在请说出你的想法@谢茗君】   群里没回声了。   等了几秒,楚凝安放下手机,走到门口把耳朵贴门上,说:“谢谢好像去了隔壁房间哎。”   “嗯,她来跟我睡了。”   冬茵也在听脚步声,她心里这么想着,心脏跟着脚步声砰砰的乱跳,脚步声就这么停在了门外。   她把被单往上拉,双手捏着被子,莫名紧张,谢茗君要进来了吗?我该怎么表现,说什么话呢?   床头柜上的台灯昏昏沉沉的亮着。   片刻,门推开。   谢茗君在门口站着,她没完全把门推开,但是能看到她这个人过来了,她握着门把,身后没有光,是漆黑的一片。   再等几秒,谢茗君走进开,她下意识要甩门发脾气,手指又勾了一下,握住了门将之轻轻的掩上。门阻断了外面的黑暗,屋里的光就变得更加明亮了。   同时,谢茗君看着更凶了。   床上的冬茵趴着,她伸展着腰肢,上身微抬,颚扬起,手臂去勾自己的腿,做着瑜伽的标准动作,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的往下掉,她似乎没发现人,心无旁骛的把自己身体折出不可思议的弧度。   接着,她躺平,再换姿势,高高的抬起臀,尽管她的睡衣宽大,也遮不住曼妙纤细的线条。   持续了一分钟,她腿往上抬,那睡衣又顺着小腹往上跑,露出一段滑腻的肌肤。   这次,她看到了谢茗君,脸颊上一抹红,轻声说:“咦,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要去别的房间睡吗……不好意思,我刚刚在锻炼身体做瑜伽。”   此时的画面和梦境有很大的区别,谢茗君以前的梦,是冬茵在练舞室里、在白色地板上铺着蓝色的瑜伽垫练习,是有一种不可言喻的美感,像是一件值得收藏的艺术品。   而不是现在,在简陋的房间里,在印着芙蓉花的橙色床单上练习,稍稍的动一下,床单都随着她的动作出现道道褶皱,看着很是凌乱。   毫无艺术感,只剩下涩气。   冬茵躺在床上,没再做动作,额头上浮出层薄汗,床头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像是被拧出了金色的蜜。   她张了张唇,用嘴巴呼吸。   谢茗君走到床边,她看着冬茵,眼睛里带着刚刚没发泄的怒气,居高临下一般的俯下身,阴影投在冬茵的脸上。   她轻轻缓缓地说:“冬茵,你怎么这么找睡呢?” 第28章   屋里过于安静,谢茗君的话一字一字地落在冬茵耳朵里,冬茵眼睛微微瞪着,谢茗君用的是很文明的说法,深层意思却比较粗俗。   冬茵装作不知道,“是呀,锻炼之后,身体比较放松,就会很困,特别想睡觉。”   谢茗君没作声,俯身靠得更近了,双手撑在冬茵的枕头上,她说:“楚凝安跟你说的?”   “嗯?”冬茵要看不清人了,眼前一片黑暗,她被人紧紧地盯着,谢茗君仿佛成了豺狼虎豹,她这只羊,亲自送上门的。   这紧密的距离,让她很不适应,她再往后退,头抵在床上,“什么啊?”   “谁让你在床上练瑜伽的?”谢茗君问她。   冬茵纳闷地看着她,呼吸轻轻地,锻炼后很累,只能用嘴巴呼吸,“我自己啊,没谁啊?”   谢茗君的唇快贴上来了,冬茵攥了攥被子,压迫感过于强烈了,冬茵下意识想偏头不看她,但是谢茗君就是要跟她对上视线。   冬茵忍无可忍了,抬头亲她的嘴唇,她没躲开。她们接吻,拥着彼此。   突然,冬茵有些后悔,不应该费那么大周章在床上练瑜伽,导致她亲一会儿就喘不过气,冬茵躺在床上,张着唇大口大口地吐息。   谢茗君的手碰了碰冬茵的唇,擦掉上头的湿润,手指落上面像是要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呼吸,“冬茵,说实话,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我做什么了啊?”冬茵还是很不解。   她认真的、用最真诚的目光看谢茗君,就差要跟她发誓了,她真的不是从楚凝安那里听到的。   冬茵直视谢茗君,乖巧、茫然地回应她。   她的内心却很卑劣,她在心里说:   因为,是我自己偷看的。   所以我很努力每天坚持锻炼,想着也许、也许会勾引到你,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处。   谢茗君信了她的表象。   她低下头亲冬茵,奖励一般的让她尝到甜。   中途,谢茗君脱了鞋子,睡到床的另一边,冬茵把被子分给她一半,给她传递温度,她们侧着身体接吻,唇跟唇贴着,像是怎么都亲不够。   “不舒服。”冬茵喘着气儿说。   谢茗君把她湿透的发丝撩到耳后,在她耳边问:“冬茵,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过……”   “嗯?”   谢茗君看着冬茵,冬茵眼睛干净,尽管亲的眼睛都是湿透了,她还是看着那么纯洁,甚至很无辜,是谢茗君把她变成这样乱糟糟的。   谢茗君贴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放肆大胆,压根不能大声说出来,冬茵脸涨红,回她:“没有……没有哄自己开心过。”   “你要教我吗?”   谢茗君笑了下,声音低低的,落在耳朵里像是睡前福利,她的手抚着冬茵的身体,像是在哄冬茵睡觉。   冬茵想不明白明明她在渴望谢茗君的接触,偏偏谢茗君的触碰,总是让她持续在不舒服的状态。   几次她扭头去亲谢茗君,谢茗君给她亲,就是不给她最后的谜底,像是在故意逗她玩。   ……   俩人没有做,就盖着被子亲了,亲热了就把被子拉下来睡,把楚凝安妈妈的提醒抛之脑后。   谢茗君把冬茵哄睡着了,她自己却睡不着,她碰过冬茵身体的很多部位,难过的应该是冬茵,她自己却是彻夜难眠。   她打小就不爱跟人一块睡,更别说盖一床被子了,她抬头看看天花板,黑漆漆得什么也看不清楚,过了会儿,她打算去喝点水,口渴。   谢茗君没来得及动,就听到被子里的声音。   冬茵睡相特别难看,她一直在动,手跟腿碰到了谢茗君,谢茗君还没有来得及往后退,冬茵就跟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扒在她身上。   谢茗君觉得这个动作很熟。   先前冬茵抱着那头粉色猪玩偶,不也是这个动作吗。她想推冬茵,冬茵轻“嗯”了一声,继续扒着她睡,谢茗君研究着怎么推开冬茵,研究着研究着,人就睡过去了。   冬茵真是催眠。   ……   冬茵早上先起来,昨天她太累了睡得早,她起来谢茗君还没有醒,她趴着看谢茗君的睡相,撑着手乐一会,再拿手机,发现手机上多了两个好友申请。   她的小号,谢茗君和路寒秋居然都申请要加她好友。   好奇怪噢。   冬茵选择了同意,谢茗君还在睡觉,路寒秋在线,同意的瞬间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路寒秋:【你是gay?】   这也太直白了。   冬茵:【en】   路寒秋:【你会说中文吧?】   当然啦,冬茵继续打拼音,但是路寒秋发得比她快。   路寒秋:【我们可以用中文交流一下?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冬茵挺疑惑的,路寒秋怎么突然对gay感兴趣了,路寒秋想聊,那她就聊一下。   冬茵:【好,你说。】   路寒秋:【你是天生gay吗,荷尔蒙一分泌,就意识到自己喜欢同性吗?】   这可把冬茵问住了,她想了想,回:【说不清楚,我以前不太能分清喜欢的界限,但是真正想跟一个人在一起、想得到她的时候,那个人的性别跟我一样。】   路寒秋:【你觉得自己还能喜欢异性吗?】   冬茵:【没想过,但是应该不能了。】   好几分钟,路寒秋没有回复她,冬茵想着路寒秋是不是已经拿到了想要的答案了,她准备发个问号过去,路寒秋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路寒秋:【你喜欢过身边的同性吗?】   冬茵:【?】   她很下意识发了条信息:【……你喜欢过身边的异性?】   路寒秋:【最近做的课题,平时跟男生接触得少,也从来没碰到过gay,所以多问了点,是不是有些冒昧了?】   冬茵:【没有,我喜欢的就是身边的同性,我想大家意识到自己喜欢同性,多半是从喜欢身边人开始的吧。】   她看看自己的回答,很绝。   冬茵:【你还有要问的吗?】   路寒秋:【暂时没有,想到再问。】   冬茵:【Hao】   最后还是高冷了一下,冬茵很纳闷,路寒秋一个学法的,为什么突然研究同性恋课题,好奇怪。   想着,谢茗君醒了,她赶紧退出了聊天,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   谢茗君好像有起床气,起来也不讲话,她拿过自己的衣服穿,因为要换睡衣瞥了她一眼。   冬茵就穿着拖鞋去阳台。   外面下雾了,整个山被白色的雾笼罩,原先的青绿色变成了雾蓝,厚重的雾压住了远处的景物,几缕炊烟在雾里若隐若现。   “好美啊。”冬茵感叹,“谢茗君你看。”   没听到应声,她转身去叫人,低着头一下撞在了谢茗君的胸口,鼻子磕在了她的金属扣上,疼疼的,冬茵捂住自己的鼻子。   谢茗君说:“笨。”   “你换衣服好快啊,站在后面我都没有发现。”冬茵吸了口空气,笑得很不好意思,然后她靠近谢茗君偷偷嗅了下,谢茗君身上好香。   喜欢她身上轻轻浅浅的味道。   天气冷,冬茵穿了长衣长裤,谢茗君给她的那套衣服,她看看谢茗君,谢茗君也是衬衫配长裤,跟她特别搭。   这个时候太阳还被雾挡着,伸伸手,仿佛还能抓住淡淡的雾。   站在阳台上视野开阔了,四周景物更美了,这里像是人间仙境,是仙女隐居的地方。   “啊,日子苦啊,手里捧着窝窝头,碗里没有一滴油,没有一滴油~”   隔壁传来歌声,把冬茵的思绪一下打断了,冬茵偏头看过去,就见着楚凝安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上唱歌。   谢茗君说:“煞风景。”   在外面弄新茶的楚妈听到也抬头往上喊,“安安,你一大早瞎唱什么呢,愣大一人了,也不觉得害臊。”   楚凝安手做喇叭状,冲着底下喊:“我唱山歌啊,清清嗓子,真是的,怎么就不懂得欣赏呢。”   冬茵听得咯咯笑,她在对面的阳台上只看到了楚凝安,就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只有你,路寒秋呢?”   楚凝安说:“我起来就没看到她。”   说着,她冲着底下喊:“路寒秋!”   山里空灵,她的声音传到了山那边又传了回来,一声一声的,好像还把在山里栖息的鸟儿给震飞了。   过了会,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声音,村子里其他人的声音也混了进来。   路寒秋从一楼的厨房出来,她起来得早就帮着楚爸楚妈做饭了,她仰着头,很无奈地看楚凝安,“你无不无聊啊,还吃饭吗?”   “吃!”楚凝安去招呼冬茵,“走!”   楚凝安跑去楼梯口等冬茵,冬茵过来,她就用胳膊肘撞冬茵,问冬茵昨晚睡得怎么样。   冬茵含羞不语。   早上在楼下吃,包子饺子跟烧卖,还有虾仁粥跟肉汤喝,吃得挺丰盛的。楚凝安把她爷爷奶奶叫过来吃,围坐在一起很热闹。   然后,冬茵发现,楚凝安的话唠好像是祖传的,她爷爷缺几颗牙,说话也不利索,就一直哇哇的说话,说的什么,是一句都没有听明白。   “没听明白你还应了半天?”谢茗君看她一副认真又费劲的样子,总是忍不住想怼她一句。   冬茵说:“我奶奶也这样啊。”   因着在楚凝安家这边,大家没有做攻略,就让楚凝安带着玩儿,吃完早饭楚凝安开始安排。   先带她们去采茶玩玩,累了回来休息,下午再去摸鱼摸虾,附近还有古城跟雪山,这个挪到后面几天玩,先在附近转悠。   冬茵很好奇,“这里还有雪山?”   楚凝安点头,“就是有点远,得开车去,今天肯定来不及,明天我们早点过去,到时候带点酒过去野餐,这个安排怎么样?”   冬茵期待的点头,特别捧场。   去之前,楚凝安给了她们一人一个竹篮背篓,给路寒秋的时候,她认真地问:“路寒秋,你这身子骨能行吗,看你这么弱,累倒了怎么办,要不你坐在旁边看着我们采茶。”   谢茗君白她一眼,说:“你是不是担心过度了,路寒秋她是地主吗?还看着我们采茶。”   “哎,谅解一下,我们路寒秋从小就身体弱,体力不行。”楚凝安琢磨了一会,没有把背篓给路寒秋,自己一个人背两个。   冬茵在旁边看着她俩,总觉得怪怪的,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就是早上路寒秋那几个问题,让她实在太困惑了。   一路上她都在琢磨着这个事,上茶山看路寒秋没有跟上来,她过去问楚凝安,“路寒秋不跟你一块采茶吗?”   “我让她去拿螃蟹了。”楚凝安说:“路寒秋身体不好,这种粗活她干不来的,我帮她干了,到时候茶叶分她一半。”   冬茵噢了一声,抱着篓子去谢茗君身边,谢茗君刚刚接了个电话,见她过来就把电话掐断,问了一句:“路寒秋好看吗?”   冬茵不知道怎么回,就直接应了,“好看,她长得挺美的。”   路寒秋长得的确好看,人看着清冷,但是有种无法形容的温柔,尤其对楚凝安。   冬茵太好奇了,路寒秋怎么会问那些奇怪的问题,她看着是个很正经的人啊。   “路寒秋,她是不是……嗯,算了,也不一定。对了,谢茗君,你知道路寒秋跟导师研究的什么课题吗?”   谢茗君捻着茶叶,表情就不是很好,她把茶叶丢进篓子里,说:“采茶就好好采茶,眼睛一会看这个,一会看那个,你受得住吗?眼睛不疼吗?”   冬茵解释着说:“不是,我跟你讲,路寒秋她……”   “嗯?”   冬茵顿住了,要是跟谢茗君讲,那她的小号岂不是暴露了,她只能咬了咬牙,守住了这个秘密。   “奇奇怪怪。”谢茗君摘了点茶叶尖,不跟她走一块,“不想采茶就去别的地方玩。”   “没有不想采。”冬茵赶紧跟着她一块采茶叶,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就是好奇嘛。”   啊。   好奇的快憋死自己了。   国庆山上的采茶女都回去过节了,就剩下她们几个在山上玩,开始挺好玩,后面就有点枯燥。   这会山上的雾也渐渐消失了。   楚凝安头一个按捺不住,她背着两个筐,跑过来问冬茵,“你想不想去摸蟹蟹。”   冬茵看谢茗君一眼,摇头:“不敢摸。”   “别怕,它不咬人的,”楚凝安怂恿道,“采茶多无聊啊,我们去玩儿别的,去路寒秋那边,去不去?”   冬茵看看旁边的人,伸手在谢茗君手臂上用力地捏了一把,谢茗君正采茶呢,扭头就瞪着冬茵。   冬茵赶紧去看楚凝安,“摸了,然后呢?”   楚凝安噗嗤一声笑,“哎呀,我说的蟹蟹,是螃蟹的蟹,不是谢茗君的谢。”   她一直笑,冬茵都不敢再去看谢茗君了,生怕谢茗君捏回来,她觉得楚凝安是故意的,螃蟹就螃蟹嘛,干嘛说得那么暧昧,还蟹蟹。   谢茗君把目光转向楚凝安,然后把手中的簸箕塞楚凝安手里,又让冬茵把身后的背篓拿下来。   冬茵胆儿小,又怕谢茗君,谢茗君让她干嘛她就干嘛,谢茗君把她的背篓也塞给楚凝安,说:“……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事儿。”   楚凝安苦兮兮的敢怒不敢言,说要去找路寒秋帮忙,她撒开脚丫子往山下跑。   采茶得一芽一叶,是个精细长时间的活,几个人开始兴头很大,弄了半个小时就没什么劲儿了。   到山脚下,她们把篓子放下,打算去河边拿螃蟹,冬茵也准备过去,楚凝安说:“河边挺难走的,河泥比较深,你们把衣服放下来吧。”   谢茗君把外套脱了,把手机拿出来,看着冬茵说:“你在这儿守着衣服,就别去了。”   冬茵点点头,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看谢茗君,问:“你今天很忙吗?”   谢茗君没听到,她又在看手机,指腹滑动屏幕,看着特别忙,弄了一分钟,她把衣服放在篮子里,叮嘱冬茵,“你别乱跑。”   “好。”   今天上午,谢茗君一直在打电话,中间就一直没有停过,也不知道跟谁打的,特别频繁。   冬茵看看篮子里的手机。   邹宇熙又来骚扰她了吗?   对哦,毕竟谢茗君之前答应跟他一块玩儿。   有了一次就会有了第二次,她看着亮着的屏幕,一分钟后它就会熄灭,要回复就得抓紧。   但是回复了,以后她肯定会变得很奇怪,会经常去偷窥谢茗君的隐私,去介入她的生活,这是很不好的习惯。   冬茵盯着那手机。   很多事就不能有第一次,一旦控制不好就是无间地狱,会一直往黑暗深处跌,然后被欲望吞没。   她攥紧了手。   五分钟后,谢茗君回来了,她手里提了一网兜的螃蟹,路寒秋拎了一桶小龙虾,螃蟹和龙虾活蹦乱跳。   “哇塞。”冬茵过去看,很惊讶,“要不要我帮忙。”   谢茗君没让她拿,这些小东西太活泼了,蹦两下就弄得身上全是水,“你把衣服抱着就行了。”   冬茵就跟在她身后,慢吞吞地走,她家里就她一个人,她没有姐姐妹妹,现在却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她被很好地照顾到了,被一种特别的温暖包裹着。   太阳出来,山里就没那么冷了,清晨的雾凝成了水珠,一颗一颗栖落在叶片上,她们一步一步趟过去,裤腿也跟着湿透了。   回到家里,谢茗君又拿着手机看。   她们上楼去换干净的衣服,谢茗君上楼梯低着头看手机,冬茵在后面跟得很着急。   “你在玩什么呢?”到房间里,冬茵坐在床上,故意凑过去看谢茗君的手机,谢茗君把手机高高举起,不给她看,谢茗君说:“玩你自己的。”   “哦。”冬茵假模假样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时不时故意把头偏过去看谢茗君。   谢茗君被她闹烦了,凑过来直接拿走她的手机,冬茵吓了一跳,跳起来去抢。   “急了?”谢茗君把她手机高高举起来。   冬茵心脏都快急飞了,“给我。”   谢茗君肯定不给她,看她那么着急,说:“你偷看我手机半天,我看一下怎么了?”   说着,她就准备看冬茵的手机界面。   冬茵脸红了,“别看别看。”   冬茵拉拉她的袖子,一副求她的样子,谢茗君低头,说:“你看我半天,我看看你的怎么了,怎么,手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没有。”冬茵结结巴巴的。   谢茗君把手机往下拿,冬茵越不让她看,她越想看,她把冬茵的屏保打开,入眼的就是她的照片,还是在山上拍的,光线、滤镜都没改,纯拍,人丑了几个度。   她皱眉,“你?”   冬茵伸手,问她要自己的手机。   谢茗君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冬茵拉拉她的手,“别看别看,我拍了你很多照片。”   谢茗君盯了她几秒,冬茵脸更红了,隐隐还能听到心跳声。   冬茵跳起来把手机抢了回去,攥紧了,生怕再被谢茗君抢走,谢茗君坐着看她,说:“快把屏保改了。”   冬茵像是没听到一样,趴在床上,谢茗君喊她,“听没听到啊。”   冬茵本来不想回她的话,又忍不住,就说:“没听到,我聋了。”   谢茗君笑了,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这个时候的冬茵真的有点可爱,特别像rua她几下,“冬茵是笨蛋。”   冬茵没回她。   谢茗君又说:“冬茵……”再说句什么好呢,她找不到什么话题,说:“冬茵,你特别烦人。”   冬茵还是不说话,这时谢茗君的手机就响了,谢茗君看了看来电,准备出去接,冬茵还是维持原先的姿势,她趴在床上继续装聋作哑。谢茗君笑了下,她直接接了电话。   电话那边先开口说:“我从国外回来了,你国庆不回来吗?准备在那边待多久?”   谢茗君说:“还没确定。”   那边说:“回来玩几天吧,我们也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我过去接你?”   谢茗君没说话。   那边继续说:“怎么,不想见我吗?”   “不是,你在国外不是待挺好的吗,跑回来干嘛,烦不烦啊。”谢茗君怼道,语气也不是挺好。   那边说:“这不国庆节嘛,我得回来跟国家一起庆祝生日啊,在国外待着没什么意思,主要就是想你了。”   谢茗君说:“想我?有什么好想的,你要是想我不早回来了?行了,别酸了,我牙都快掉了,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挂了。”   冬茵在旁边听着很焦灼。   这是谁啊,谢茗君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说话?好像还甜滋滋的,对面那个声音听着还那么老,一点也不苏……   她心里燥燥的,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谢茗君讲电话。   谢茗君拿着手机往阳台上走,冬茵穿上鞋子跟在她后面出去,谢茗君疑惑地看着她,眨眨眼睛:能听到声音了,小聋子?   冬茵撑着手站在阳台,开始胡思乱想。   她琢磨着。   她可以像上次一样,等着对方打电话过来,然后用那种嗲嗲的声音帮谢茗君接电话。   但是,现在她站在旁边听听就忍不住了。   冬茵靠过去,她在旁边搭了一句话,“咦,你说想见她,为什么要她跋山涉水的去见你,原来谈情说爱是这样解决思念的吗,国外感觉挺好玩的,是不是风景好看,美女也多啊?”   语气并不讽刺,是那种用羡慕的语气在发问。就是味儿跟底下晒好的新茶有点相似。   说完,冬茵收回视线,脚站稳。   冬茵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呀。   想见一个人就得想都不想直接飞过去。   就说上次,她想见谢茗君,大半夜就跑过去了,哪像他们这样:我想你,你想我吗,那你来见我。   谢茗君手机没掐断,她把手机拿了下来,看着冬茵说:“你知道我在跟谁讲电话吗?”   反正不管是跟谁说话,冬茵都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她抿了抿唇,谢茗君自己揭晓了答案,说:“我爸。”   “?”   冬茵那小得意的表情瞬间僵硬在脸上。   她内心慌的一批,但是呢,她……她外表还是蛮镇定的,语无伦次地说:“那个,你爸爸这样做也很不对的,他想你,就应该主动来看你,而不是让你不跟朋友玩,然后回去看他,然后……”   谢茗君噗嗤一声,说:“冬茵,跟你商量个事儿。”   “嗯?”冬茵看向她。   谢茗君说:“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别脸红,你这个脸,真是……看不下去了。”   她又笑了起来,好像遇到什么特别搞笑的事,她手臂压着阳台,笑得很有些开心。   她今天出去玩儿都没这么开心。   冬茵掏出手机看,脸红的要滴血了,她脚趾头抓了抓地,想说什么挡过这个话题,却是无话可说了。   她跑到房间,谢茗君在外面讲电话,慢慢往屋里走,“行了,挂了。”   谢先生说:“看来你玩得很开心啊,那我还真不好让你回来了。说起来……你那个朋友还怪有趣的。”   谢茗君嗯了声,挂断了电话,她走进来看着冬茵,冬茵没事儿干,也不知道去哪儿藏着,就直接钻被子里了。   她一直在想,是谢茗君的爸爸啊?   开心了一会,又想:居然是谢茗君的爸爸啊!   “去楼下吗?”谢茗君问。   冬茵这次是真的希望自己聋了,她继续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谢茗君换好衣服先下去。   冬茵躺了一会,感觉特别的揪心,她受不了这个折磨,又爬起来穿好鞋去楼下。   楼下挺安静的,谢茗君坐在躺椅上玩手机,她看了冬茵一眼,冬茵没往她身边坐,去看楚凝安跟路寒秋下棋。   “过来,有话跟你说。”谢茗君冲着冬茵招招手,冬茵扭头看着她,没过去,问:“怎么了?”   谢茗君偏头看她,表情认真了几分,吸了口气,“你是不是用我手机给我爸发过信息?”   “啊?”冬茵微微愣。   “给他回了一个滚。”   “不是……”冬茵抿了抿唇,不敢承认,也不好承认,这个事儿太复杂了,谢茗君为什么不保存她爸爸的电话号呢?   今天下午她碰过谢茗君的手机。   “你跟他说了什么?”谢茗君想着眯了眯眸,总觉得这个事儿特别熟悉,好像发生过,“我爸说他不好意思说出口,让我问问你。”   冬茵闭了闭眼睛,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她发的是:滚,死渣男,谢茗君现在好爱好爱我,她喜欢亲我喜欢我喜欢抱着我说爱我。 第29章   冬茵说:“我说出来你别笑我。”   谢茗君点头。   冬茵慢吞吞的,很不好意思把那句话说出来,谢茗君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复杂了,她深呼吸,说:“你说这话,叫别人听了怎么不笑?你居然……叫我爸死渣男。”   “哈哈哈哈,咯咯咯……”楚凝安听到了,就跟公鸡打鸣一样笑个不停,“不好意思,一般情况下,我不太爱笑,今天实在忍不住了,靠。”   “太他妈靠了,冬茵你真的这么叫了吗?吾辈楷模啊!”   冬茵要哭了,一张脸皱着,瞧起来很难过。   “故意的?”谢茗君问,冬茵嗯了一声,谢茗君那个气啊,“你还嗯?你还真的嗯?”   主要不知道怎么说,冬茵的确是故意发过去的,她找到号码主动发过去的。   “……”   “你什么时候给我爸发的信息?”谢茗君认真的看着她,冬茵本来不敢过去的,谢茗君一严肃起来,她就怂,自己搬个椅子去谢茗君身边坐着了。   冬茵低着头,跟干坏事遭罚的学生一样,她不敢看老师,她越这样谢茗君越觉得这个事小不了。   “说话啊,冬茵。”谢茗君手指点了点扶手靠,催促着冬茵。   冬茵吞着气,“就,就你们去拿螃蟹的时候我发的,我以为是邹宇熙,你先前跟我说过……”   “说过什么?”谢茗君声音冷了几分。   旁边下棋的路寒秋听着都有些冷,偏头看着她俩,楚凝安趁势把路寒秋的一个棋子换掉,然后撑着手臂一起看,路寒秋好奇地问:“她俩怎么回事?”   楚凝安又开始笑个不停,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很好笑。   路寒秋回头瞅了一眼棋盘总觉得哪里不对,楚凝安看对面俩人看的很认真,心思不在棋上,路寒秋皱了皱眉,下了一步棋。   谢茗君还在问冬茵,“我说过什么?”   冬茵就说:“你说下次看到邹宇熙打电话,直接接了骂回去,但是我不敢,我就发了信息过去。”   这个借口很合适,谢茗君是说过这种话,她再看看手机,冬茵发了信息之后,应该是把证据毁了,所以直到她爸说这个事她才知道。   “所以怪我了,现在?”谢茗君问。   冬茵摇头,“不怪,怪我手欠。”   谢茗君很想严肃,只是现在的情况憋不住笑啊,她都替冬茵尴尬,冬茵这发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冬茵手捏着膝盖的布料,裤子都被她捏的皱巴巴的。   谢茗君说:“你听声音也听得出来吧,邹宇熙跟我爸声音差很多吧?”   “没有啊,我觉得你爸爸声音很年轻。”冬茵认真地说,“一点也不像是中年人。”   并不是,那时谢茗君一直接电话,都不专心跟她一起玩儿了,就算她听出来不是邹宇熙,她也会把对方想成是邹宇熙,她根本不在意对面那个人是谁。   因为,她只是确定了一点。   谢茗君跟别人讲话,没有搭理她。   谢茗君笑了,“你好歹确定一下再发信息,你看你发的什么东西,你这发给谁不好发给我爸。”   冬茵闭眼睛,说:“下次我会问问。”   下次她就说:你好,请问你是谁。   然后再问:死渣男,谢茗君爱的是我。   谢茗君打了个哆嗦,这样更尴尬了,她都被冬茵的尴尬感染到了,她问冬茵,“你不觉得尴尬吗?刚刚在楼上,你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   冬茵脸上的热度根本没降下来,她小声说:“我装得,其实很尴尬,我脚趾头一直在扣地,我真没想到是你爸爸,要不要我跟你爸爸道个歉。”   “你想怎么道歉?”谢茗君反问她。   冬茵收紧手指,揪到了自己的肉,她说:“就说对不起爸爸……”   “等等,你叫谁爸爸叫爸爸。”谢茗君打断她,憋不住了,“不是,冬茵,你到底是道歉,还是在玩儿?”   冬茵傻兮兮的说:“道歉啊,给你爸爸啊。”   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谢茗君都不知道怎么教育批评她了,就听着楚凝安在旁边噗嗤一声。   楚凝安实在没忍住,她听得七七八八,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就特别想笑,怎么能这么社死啊。   她盯着冬茵看,给她比大拇指。   冬茵本来就无地自容,被她看的不知道怎么办,人都快哭了,走投无路的像谢茗君求助,“谢茗君,她笑我。”   “行了。”谢茗君抬眸瞪楚凝安,“玩你的棋去,这是我跟冬茵俩的事,你别瞎跟着掺合了。”   楚凝安笑得的更放荡了,路寒秋在桌子底下踹她,楚凝安拍拍裤腿,不满意地说:“轻点啊,裤子都被你踹脏了,你给我洗裤子啊。”   她俩说话还好点,能把冬茵的声音盖过去,不说话冬茵就很难受,她下楼的时候,心里还有1%的期待,想着,也许谢茗君不会知道这个事儿。   冬茵又连续道了几次歉,丢不丢人倒无所谓,主要她是怕谢茗君的爸爸对她有意见,要是谢茗君爸爸讨厌她怎么办?   “谢茗君……”冬茵抬头看她,眼睛涩涩的,这下是真的知道自己干错了事儿,“我下次不敢了。”   谢茗君没回她,往后躺,人睡在躺椅上,片刻她看冬茵一眼,笑了起来,一声接一声的,她举着手机玩儿,试图挡着脸。   旁边冬茵的目光好热切,叫人忽略不了,谢茗君偏头看过去,冬茵快成烤红薯了。   谢茗君嘴角噙着笑,很无奈地说:“冬茵,你真是快笨死了。”   冬茵抿了抿唇,要哭不哭的。   ……   中午用餐,冬茵脸上的红晕还是没消,别人瞧她,她就把头往下低,恨不得一头扎进饭盆子里。   楚妈不明所以,很担心,问:“冬茵怎么回事,脸怎么红成那样儿了,是不是海鲜过敏啊。”   冬茵抬了下眸,声音很小,“我没有过敏。”   “哈哈哈,妈,你别这样,别瞎操心了,你吃饭。”楚凝安憋着笑,给她妈夹了几个小龙虾。   楚妈没整明白,就说:“你们别老欺负冬茵,看把孩子欺负的,冬茵她们欺负你,你还回去。”   “妈,真不是我们欺负冬茵,连谢谢都很老实没欺负她。”楚凝安想到下午听到的事儿,差点被饭呛住。   谢茗君点头,难得她吃饭的时候没肃着脸,路寒秋也笑了下。   冬茵顶不住了,楚妈越帮她说话,她越尴尬难受,说:“阿姨,是我不老实。”   “咳。”谢茗君抿着唇,今儿她老想看冬茵。   冬茵在桌子下面拉谢茗君的衣服,让她别看了,她现在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知道错了。   谢茗君剥了一个龙虾给她,放她盘子里说:“你快吃东西吧。”   本来很简单的动作,冬茵吃的时候,大家跟着一块笑了,笑着笑着,冬茵也忍不住跟着一块笑。   一直到晚上冬茵的脸才不红了,她洗完澡乖乖的躺在床上,谢茗君推门进来没看到她做瑜伽。谢茗君勾了下唇,问冬茵:“怎么,你今天不造作了吗?”   冬茵说:“今天很累,运动量够了。”   经历了下午的事,现在冬茵不管说什么,谢茗君总想笑,冬茵在床头坐了会儿,她往被子里钻,只露出个眼睛看着谢茗君。   谢茗君脱掉鞋子到另一边坐着,冬茵侧过身看着她,谢茗君当做没看到,不一会冬茵耐不住了,她的小动作开始了,她轻轻扯谢茗君的睡衣。   睡衣材质很好,捏在手里滑滑的,冬茵扯一下又扯一下,把她的领口扯到了肩膀下面,说:“谢茗君,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谢茗君没听到似的,不回应她,冬茵往她身边挪,靠着她继续扯,谢茗君还是不理她,冬茵就把手贴在谢茗君裸露的肩膀上,说:“你能不能给你爸打个电话?”   谢茗君打了个激灵,分给她眼神,她这个角度去看冬茵,冬茵像是攀附在她身上的妖精,冬茵把脸往她肩膀上贴。   “谢茗君。”   谢茗君稍稍推开她说:“怎么,下午还不够尴尬,还想再来一次?”   “不是的。”冬茵摇头,说:“我发那种信息,你爸爸会不会生气,你帮我道个歉吧。”   “道歉?”谢茗君失笑,“我去道歉,那我不是跟着你尴尬啊。冬茵你还挺厉害的,自己社死还要拉上我,你怎么这么能事儿?”   “我自己道歉也行的,我就是觉得那样骂人不太好,而且还是骂的你爸爸,我应该说声对不起的。”冬茵想了一下午,特别怕留下不好的印象。   谢茗君没想着去道歉,这事儿在她这里就算过了。冬茵却不敢,额头贴她肩膀上,继续拉她的衣服,“求你了。”   “你再闹我,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去睡。”谢茗君严肃地看着她。   冬茵老实了一会,鼓了鼓气,“你要是帮我道歉,我晚上就出去睡。”   谢茗君盯了她几秒,她嘶了一声,冬茵执拗起来谁拿她都没办法,“电话打通了,你自己讲?”   “也、也可以的。”冬茵撑着手臂起来看谢茗君打电话,谢茗君把屏幕打开,找她爸的号码,一时忘记是哪个,冬茵一眼看到直接指出来,“那个,就是那个。”   谢茗君扭头斜睨她,“记这么清楚。”   “嗯。”   铃声响了十多秒被接听。   那边没讲话,感觉不出来谢先生心情如何。   冬茵伸手去拿谢茗君手机,谢茗君先开口,跟谢先生说:“这个事儿我知道了,这是个误会,你声音太年轻了,她把你当年轻小伙子,以为你是在骚扰我,帮着我发信息赶臭流氓呢。”   谢先生语气颇有点严肃:“她是个女生吧?”   谢茗君嗯了声,“怎么了?”   谢先生说:“感觉出来的,胆子还挺大的,有点嚣张啊,这你都没生气?”   谢茗君领地意识很强,从小到大很有主见,什么都不让别人碰,哪怕是她爸爸也不行,总是把自己的房间锁得严严实实,绝对不准别人进去。   “这怎么去怪,我尴尬都来不及吧?”谢茗君反问,还去看冬茵,冬茵在旁边偷听,很不知羞。   谢先生笑了起来,“这个事儿想想的确是很尴尬,我最初茫然,后来听到她在旁边搭话,就……哈哈哈哈哈。”他笑了起来,谢茗君眉头却突然往上跳。   “行了行了。”谢茗君扭头看了一眼,冬茵脑袋快扎进床里了,谢茗君说:“她胆子小的跟个鹌鹑一样,别人欺负她都不敢啃声。刚刚非要我帮她道个歉,说这事儿误会了,让你别生气。”   谢先生说:“这小姑娘挺有心机的,你要小心点啊。”   “嗯?”谢茗君没听明白她爸用意,他爸是一边笑一边说,夹杂着认真,听起来不像是呵斥,同样的也不像是开玩笑。   谢茗君又说:“她现在后悔死了,要不让她亲自给你道歉,不然,我看她今天能把自己烧死。”   “行啊。”谢先生笑。   谢茗君把手机给冬茵,冬茵很紧张,深吸口气,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叔叔,我下午给你发那种信息,实在抱歉。”   “嗯?”谢先生微微愣,没想到说话是这样胆小的女孩,毕竟那个信息发的很大胆,态度格外的嚣张,他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回,就同样礼貌地回过去说:“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好。”冬茵卡词,憋不出话了,说:“叔叔好。”   谢先生在那边笑了起来,谢茗君把手机拿过来,说:“行了,没事挂了?”   谢先生说:“那我麻烦你了?麻烦你还大半夜过来给我打电话道歉。真是难得一见。”   谢茗君说:“我可懒得给你打电话。”   谢先生笑了笑,说:“这个真没想到,你朋友挺有趣的,有时间带到家里玩。你在那边玩儿多注意安全,在朋友家里别待太久,别随便发脾气,该回来的时候就回来。”   冬茵很认真的听着,谢先生邀请她去玩儿哎,她期待的看谢茗君,谢茗君见不得她这样儿,把冬茵按到一边挂断了电话。   谢茗君刚把手机放下去,冬茵跟她预期的一样闲不住,躺在床上,特别美的说:“你爸刚刚邀请我去你家里玩。”   “客气客气罢了,这你都听不出来?”   冬茵说:“我觉得他很认真啊。”   谢茗君很认真地看着她说:“冬大小姐,别忘记了你的话,你不是说我帮你打电话,你就出去睡吗?”   冬茵又钻进被子里,“什么时候啊,我没有说过。”   谢茗君嗤笑着,灭了床头的灯。   现在误会解除了,她又开始好奇,“谢茗君,你爸爸为什么一直给你打电话,还打那么多趟?有什么急事吗?”   今天谢先生打了一天的电话,她很好奇谢先生是什么事那么急着找谢茗君。   谢茗君没回她,她又撑着手起来,“谢茗君,到底是什么事啊?”   “说了就睡?”谢茗君问。   冬茵点头。   谢茗君说:“除了邹宇熙的事还能什么事?行了,你困不困啊,明天还要早起呢。”   谢茗君这么说,冬茵更睡不着了,脑子里一下子钻出了很多问题,看谢茗君恼火的样子,不敢再问了。   因为这个事儿,冬茵晚上心跳太快,很难以入睡,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做了很沉长的梦。   梦里她跟谢茗君一块回家,谢茗君爸爸很热情的招待了她,桌子上布满了菜,几乎把满汉全席搬出来了,旁边站着几个穿燕尾服的侍者。   冬茵很无措的用着餐,谢茗君爸爸叫她别客气随便吃,等她放松下来把嘴擦干净,谢茗君爸爸就趁着谢茗君不在,跟她说:“我就茗君一个女儿,实在不放心让她跟你在一起,所以呢——”   然后谢先生拿了一张支票,从桌子这边推倒那边,说:“这里是三个亿,请你离开我女儿。”   冬茵张了张嘴,那张支票推过来,让她倍觉羞辱,脸特别的疼,疼得很清晰,她几乎说不出来话。   她看看谢先生,心里酸酸的,想哭出来了。   “喂,冬茵,醒醒。”谢茗君拍拍冬茵的脸,冬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头晕乎乎的,声音有点哽咽,“谢茗君,你爸要给我三个亿。”   “啊?”谢茗君没听明白,看看自己的手,也没用太大的力气,怎么冬茵还哭了呢,她放轻了语气,“你怎么了?”   冬茵缓了会儿,清醒了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头就更痛了,“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   “起来吧,不是说要去雪山吗,你还去不去了?”谢茗君把灯打开,冬茵眼睛被刺到了,忙闭上了。   冬茵侧脸上睡出了印子,她举着双手,谢茗君迟疑了几秒,握着她的手腕,用力把她拉了起来。   冬茵还没睡醒,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谢茗君说:“那我去跟楚凝安说,明天再去雪山。”   “不行,我想今天去。”冬茵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清醒,谢茗君把她的衣服递来。   洗脸、刷牙勉强清醒了。   楚凝安和路寒秋醒的很早,一大早就在外面做准备了,楚凝安又多套了一件毛衣,说:“要不谢谢你还是开车去,带着冬茵她还能在车上睡一会,我跟路寒秋骑摩托,正好就两辆摩托。”   昨儿她们约定好去雪山,楚凝安特地去租的摩托,说是这样比较好玩,国庆期间来游玩的人多,她们去联系的时候只剩下两辆车。   冬茵说:“我没事,想坐摩托。”   两辆车好啊,她可以坐谢茗君后面,跑车虽然舒服,但是两个人的接触变少了。   戴好头盔,楚凝安她们先出发,她直接就抱住了路寒秋的腰,冬茵坐在谢茗君后面,小心翼翼的捏着谢茗君的衣服。   谢茗君发动摩托,引擎声突突响,冬茵看看旁边的风景,又稍稍扭头去看谢茗君。   楚凝安说雪山那边气温低,要多穿一些衣裳,谢茗君外面加了一件短款的绒毛外套,开车姿势像赛车手,有一种紧绷的劲儿,很帅。   谢茗君说:“你别睡着了啊,睡着了我就给你丢在路边。”说完,没听到声音,她又喊了两声冬茵的名字。   冬茵是有点困,她昨天凌晨三四点才勉强入睡,现在六点,她根本撑不住,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谢茗君说:“抱紧点。”   前面没听清,这句冬茵倒是牢牢记住了。   渐渐的摩托车速降了下去,谢茗君低着头看看腰上逐渐松开的手,她皱了皱眉把车停下来,然后将冬茵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收紧。后面载个瞌睡虫在路上跑实在不安全,中途谢茗君又把车停了下来。   她维持着坐车上的姿势,后面趴个瞌睡虫。   天渐渐亮了起来,距离雪山还有很长段距离。   两个小时,冬茵终于睡醒了,她吸吸鼻子,脑袋上套个头盔不太舒服,她下意识想拱一拱。   “别乱动。”谢茗君握着车把。   冬茵抬头,迷迷糊糊地问:“已经到了吗?”   “你猜一下。”谢茗君语气淡淡。   冬茵把头盔的护目镜推上去,入眼的是青绿树木和小山,肯定没有到雪山,她心里就紧张了,谢茗君说:“你坐好了,别在车上乱动。”   “嗯。”   谢茗君开车速度很快,引擎声在震动,屁股本来就麻了,这下屁股直接失去了知觉。   冬茵环着她的腰,心想:幸好。   幸好还没有到,可以好好抱一会。   谢茗君的严肃,她的不言不语,没有让冬茵觉得害怕,冬茵只觉得幸福。   痛并快乐着,终于到了地方,山下停的都是摩托车跟自行车,抬头就能看到巍峨的雪山,山上落了一层层白,白云一团一团的,像是落在山顶上歇脚。   俩人把摩托停好,谢茗君从后面安全箱里取了瓶水,拧开盖子准备喝,看看冬茵,说,“过来。”   冬茵走过去,谢茗君把水倒她手心,冬茵洗了洗把脸,可能是她没有睡够,身上不沾热,凉风吹过来,总是会冷的打哆嗦,她缩了缩手臂,果然冷啊,这儿都快零下了吧。   谢茗君给路寒秋打电话,然后带着冬茵去前面的民宿,小阁楼依旧是古朴风,很多人在这里拍照。   楚凝安她们在包厢吃东西,说:“你俩来的真是早,我跟路寒秋上去一趟又下来了。”   谢茗君把手机放桌上,拿纸巾擦了手,青菜卷五花肉,五花肉是这儿的招牌,烤的酥脆香浓,外面撒了辣椒粉,一口下去带汁水儿。   吃完,她坐包厢里玩手机,也不说要去爬雪山。冬茵就有点着急,过去挨着谢茗君坐。   “谢茗君我们什么时候去爬山?”冬茵很想去,想提前去看雪,她听说上面还有个庙,可以去拜一拜,求一求姻缘。   “不去了。”谢茗君说:“谁让你起来晚了。”   她坐沙发上交叠着腿,特别高冷,任冬茵怎么说都没用,冬茵扯扯她的袖子,谢茗君也不带她去,谢茗君斜她一眼,“你不怕冷啊?”   冬茵吸了吸鼻子,说不怕。   但是,谢茗君还是一动不动。   窗外的雪山巍峨,很多人在往上面走,冬茵再扭扭头看谢茗君,见她是真的不去,求也没用,就自己拿着手机出去,想着去不了,好歹拍两个照片。   山上比较陡峭,摩托车不让骑上去,得坐景点专门的面包车,价格嘛,肯定是死贵死贵。   底下有个庙,很多摩托族在拜,看不出是土地庙还是山神庙,庙宇看着都没有人高,只能在外面烧烧香。   正好楚凝安也在那儿,冬茵去买了香,站在旁边合拢手掌,认认真真地许了一个愿望,最后鞠了一躬。   楚凝安看她那认真的样子,好奇地问:“你许的什么愿望?”   冬茵笑了笑,“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她很期待去雪山,她抬头看看,可惜的只叹气,昨天早点睡就好了。楚凝安拍拍她的肩膀,“别急,明天去上面看看日出就行的,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想不想去泡雪山温泉啊?”   “嗯?”冬茵疑惑,被吸走了注意力,“这里还有温泉吗?”   楚凝安神神秘秘的说:“就在这附近,99一个人,其实看雪山没什么意思,泡雪山温泉才是真的舒服。”   冬茵舔了舔唇,看看远处的山,突然觉得它不是那么有趣了,说:“泡温泉也能看到雪山吗?要不要去喊谢茗君,我给她发个信息……”   “肯定啊,抬头就是,别去爬山了,跟我一起泡温泉,你也别去喊谢茗君了,她都不带你去爬山。”楚凝安一直怂恿冬茵,她先前喊路寒秋去,路寒秋死活不去,她一个人又不敢,正好拉上冬茵,楚凝安说:“你不是很冷吗,正好热热身体。路寒秋真是个老封建,你可别学她,适当的时候要奔放。”   怕冬茵不去,她还故意用激将法,“你不会怕谢茗君说你吧?”   冬茵直接点头,“是啊,我怕她。”   楚凝安嘶了一声,“我跟你说,泡雪地温泉是这么泡,就是在雪地里裹着一个厚浴巾,然后进水的时候全部脱掉,水雾缭绕间,我给你搓搓背,你给我捏捏肩膀,再品品美酒,就很活色生香,又色又爽。”   冬茵那个脚就不停使唤,楚凝安一边说一边走,她就跟着楚凝安走,走远了,楚凝安直接拉着她。   冬茵说:“嗯,我不想去看雪山了,我想色一点……不是,主要是我想暖和一点。”   谢茗君在屋里坐了一会,也没见冬茵回来,怕她这个执拗的性子上来,自己去爬山,她握着手机出来,没看到冬茵,只看到正在找楚凝安的路寒秋。   路寒秋问:“楚凝安没过来找你们吗?”   “没有。”   路寒秋脸色不太好。   过了一会,谢茗君脸色也跟着不好看了,“你怎么不管好楚凝安?”   路寒秋笑:“怪我?你怎么不绑着冬茵?”   冬茵跟楚凝安已经跑到雪山温泉附近了,这地儿一片白,寒意涌上来冬茵打了个哆嗦,她更想去泡温泉了,推推楚凝安,“我们跑过去吧?” 第30章   起初,俩人没猜到冬茵跟楚凝安跑去泡温泉了,谢茗君以为是冬茵想去看雪山,楚凝安带她去山上了。   谢茗君去排队租面包车,就听着前面的人说排了快一个小时还没轮到她们,谢茗君算了算时间,不对劲,冬茵出来满打满算才半个小时,俩人肯定没去山上。   从队伍里出来,路寒秋认真想了想,说:“我可能知道楚凝安带冬茵去哪里了。”   谢茗君扣字眼,“现在知道是楚凝安带走的冬茵?”   路寒秋也反讽她,“冬茵不想去,楚凝安拉得走她吗?”   俩人一边说一边疾步去雪地温泉,怕这俩人跑丢了,她俩很快到了雪地温泉。   这会还是秋季,没有像冬天那样白茫茫的一片,地上只落了一点点的冰雪,更像是人为弄上去的。   秋季能找到这么个地方消遣,实属惬意了。   冬茵跟楚凝安俩人点的套餐,小温泉池子,里面能泡三四个人,她俩奢侈了一把,不太想跟其他人一块共浴,就搞了个包间。   俩人在水里玩儿,你抬手泼泼我,我抬抬手泼泼你,玩的特别开心,偷欢似的。   本来看着水一直冒气儿,像是把冰镇过的水倒进了池子里,冬茵以为会很冷,做好了准备,谁知脚踩进去,就感觉到了温热,底下的鹅暖石都很暖。   楚凝安轻轻的喟叹一声,“是吧,很舒服吧。”   水气往上升,白茫茫的,抬头能看到远处的雪山,在这儿观景视野绝佳。   楚凝安点了一瓶酒,木托放在水面上,喝得眯眯眸,她挺享受的。冬茵就跟着吃了点水果,看看对面的山,后背贴着光滑的山石。   她们俩身上的浴巾很迅速的湿透了,起初有点凉,闹了会身体就暖和了,楚凝安身体往后靠,松了松浴巾,露出肩膀,说:“围着浴巾泡不是很爽,要不我们都脱了,咱俩都女的,别羞涩。”   穿着泡的确不舒服,浴巾湿了就比较重,冬茵看向楚凝安,她脸被水汽熏红了,特羞涩。楚凝安在那儿脱,脱完放岸边,她看着很大胆好像要脱的光溜溜的,实际里面还穿着内衣。   楚凝安说:“哎呀,冬茵你这样搞的我都很羞涩,我以前读高中,天天跟路寒秋光着一起洗澡。”   冬茵读书的时候,也是公共澡堂,她都是等坐在椅子上看书,等大家洗完了,她才进去洗澡,每次都是一个人。   她慢慢的脱完,楚凝安就笑她,“哎呀,你也穿内衣啊。”   冬茵点头,她很不好意思的往水里钻,就剩个脑袋在水面,她看看对面的雪山。   “冬茵,没想到……你胸还挺大的。”楚凝安瞅瞅冬茵的胸口,像个老流氓,说得一点也不羞耻。冬茵低头看看自己,虽然她腼腆羞涩,心里其实蛮高兴的,毕竟某种意义上楚凝安是在夸她身材好,她含蓄地说:“不是很大,因为水折射,看着就很大。”她没去看楚凝安,礼貌地的回:“你的也大。”   “真的啊。”楚凝安还有点开心,女孩子间嘛,就喜欢比比胸。   冬茵被她说的脸也开始厚了,会跟着接一两句话,楚凝安就轻声问她,“冬茵,你有看过谢茗君的吗?”   冬茵仔细想想,“好像没有……”   楚凝安就怂恿她,“有时间看一下,别那么胆小,谢茗君身材还挺好……啧啧,说实话,女人啊真的很好看,很有味道。”   说着说着,她觉得气氛不太对,扭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两个黑脸包公在后面站着。   路寒秋跟谢茗君来了一段时间了,都沉着脸,在门口站着,那表情要打人似的。   楚凝安没在意,她干了手中的酒,还挺嚣张的,“哎,有些人就是不懂享受。”   冬茵安安静静的坐靠在水池子里,发丝已经湿透,落在她的肩膀上,过了会她转过身趴岸边吃水果,汁水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流,她抬抬手擦了下。   冬茵看到了谢茗君,她脸一下涨红了,过了一会,她抬头冲着谢茗君笑了笑,面若桃红,人带着湿漉漉的艳丽,尤其是她嘴里还叼着一块橘子。   她快速把橘子塞进嘴里咀嚼。   “泡的舒服吗?”谢茗君问了一句。   冬茵点头,本来早上她还有些累,现在身上的疲惫瞬间散去了,她问:“谢茗君你要泡吗,楚凝安说这还是药浴,特别舒服,能缓解疲劳。”   谢茗君摇头,说不泡,还说:“你俩多泡一会儿。”   她俩泡温泉里,门口俩人像是木桩子直挺挺的站着,无趣极了。楚凝安转身趴岸边,“你俩当门神呢,搁这儿盯着我们看。”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跟你泡温泉吗?”路寒秋语气淡淡的,她表情好了很多。   楚凝安想也没想的说:“封建。”   路寒秋也没反驳,就问她,“你带衣服来了吗?”   楚凝安手指撩撩水,她说没有,再低头看看,卡词了。   然后,她慢慢吞吞的说了一句:“靠。”   冬茵也跟着反应过来,对哦,她们穿着内衣泡的,怎么办……她们回去穿什么?   她下意识扭头去看谢茗君,想跟谢茗君求助,谢茗君一直没说话,好像事不关己要高高挂起。冬茵耐性不好,抬了抬脖子,把上面的浴巾捞了下来,浴巾凉的不能穿。   楚凝安脑子一抽一抽的,想说路寒秋坏心眼吧,路寒秋一开始就提醒她了,是她自个来的,她拍拍冬茵的肩膀,“冬茵,我对不起你,我……”   话没有说完,冬茵直接站了起来,身上的水哗啦啦的往下落。   谢茗君抬眸看她一眼,她又哗地坐了下去,连续了几次,谢茗君转身就出了包间。   冬茵可顾不得了,拿了一件干浴巾披着,她抱着自己的衣服往外跑,她打了个喷嚏,追上谢茗君问:“怎么办啊,谢茗君。”   谢茗君的表情有点轻嘲,好像在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让你来。   这几天玩太开心了,冬茵都忘记了,谢茗君本性很坏的,她拉了谢茗君两下。   谢茗君嘴角勾着笑,靠着墙痞气极了,她故意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去给你借啊,你说谁想借给你。”   是啊,她也没有办法。   冬茵咬了咬唇。   “不是不怕吗?之前在我家里,不是还能光着吗,待会光着回去……我感觉你也可以。”谢茗君抱着双臂,看冬茵的时候不冷不热,她并不是很想参与这件事,让冬茵自食恶果。   冬茵裹着浴巾,窘迫死了。   里头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   之后来了个按摩的小姐姐,小姐姐要带着她们去另一个包间,冬茵赶紧把拉住谢茗君的手松开,去握自己的浴巾,欲盖弥彰的样子还是让按摩的小姐姐愣了愣。   谢茗君拿手机出来,旁边按摩的小姐姐笑着提醒她说:“我们这里不让拍照哦。”   谢茗君嗯了一声,摸出来不是她的手机,是冬茵的,上回让她改的屏幕她还是没有改。   她把手机塞回去了,看着冬茵,说:“给她按按吧,我不需要。”   泡完澡,按一按很舒服。   冬茵躺在床上被按的不上不下,很绝望的想:没事,反正别人也不知道,这样就这样吧。   小姐姐挺温柔的,说冬茵手冷,还给她拿了个暖宝宝,冬茵冷是被谢茗君吓得。   按完摩,从房间里出来,谢茗君说要去洗澡,冬茵追着她,“那你不穿吗?”   谢茗君语调轻轻,说:“是啊,我喜欢光着泡,待会再穿着衣服回去。”   她去了单独的包间,把门关严实,听着像是在戏弄冬茵。   冬茵杵在门口,抱着自己衣服不知所措,她要去更衣间的时候,看到了楚凝安,楚凝安跟没事儿人一样,围着浴巾走来走去。冬茵心想,她还挺坦荡,又心想,有个楚凝安作伴,她不会太尴尬。   楚凝安跟她挥挥手,说:“冬茵,我妈待会来送衣服,你别紧张,咱有衣服穿。”   “啊?”冬茵微微愣。   楚凝安挠挠头,“你不知道吗,路寒秋她们来的路上给我妈打电话了,待会我妈过来送,哈哈哈哈,怪尴尬的。谢茗君没跟你说?”   “没有啊。”冬茵扭头看看谢茗君定的包间,她故意的吗?故意吓唬我……   冬茵吞了口气。   然后,她跟楚凝安笑了笑,“谢谢,我知道了,我去玩儿了。”   楚凝安问了一句去哪儿玩儿,冬茵没回她,就推开了旁边包厢的门。   谢茗君正在泡温泉,衣服搭在旁边的衣架上,冬茵能看到她的肩膀,她的头发散落着,冬茵走过去,抬腿,进到了水里。   “怎么,不怕没衣服穿了?”谢茗君瞥过来。   “嗯,反正已经没办法补救了。”冬茵说着看谢茗君,“你、你不是也穿着泡了吗,待会回去不害怕吗,你要跟我作伴吗?”   谢茗君看冬茵,目光疑惑。   她来这里是干嘛的。   冬茵的目的肯定不单纯,她看看谢茗君,和谢茗君一起泡着,手指在水下碰了碰她的腿。   谢茗君可能没有发现冬茵的动作,冬茵就捏了一下她腿,这次谢茗君注意到她的,目光往她这边瞥过来。   冬茵掐得劲儿太大,谢茗君吃痛的说:“做什么?”   冬茵直接靠过去抱着她,跟她贴贴,她声音特别委屈,“谢茗君怎么办呢?我不想光着。”   谢茗君也没有拒绝冬茵,冬茵声音听着好委屈,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抿了下唇,笑的戏谑,“怕什么啊冬茵,这个你不是最擅长吗?”   这两天,她们在一起关系变得好亲密,导致冬茵已经开始给她打标签了,“谢茗君”三个字等于“是冬茵的专属”。   冬茵往她怀里靠,就是要靠着她,要躺进她怀里,想要跟她亲密的接触。   是的她最擅长这个了。   冬茵游到她身后,慢慢亲她的肩膀,谢茗君侧头看向胡作非为的冬茵,皱了皱眉,但是也没有赶她走。   她就继续得寸进尺。   冬茵顺着她的肩膀亲到了她的脖颈,她把她的头发拨到后面去,谢茗君闭着眸子,不知道在享受冬茵,还是在享受温柔的泉水。   冬茵又搂她的肩膀,贴在她身上,说:“谢茗君,你看着我,不要看别人。”   “嗯?”谢茗君低头看冬茵,只看了几秒,她又扬起头,冬茵勾着她的脖子,一定要她看她。   “谢茗君。”冬茵一直喊她,缠缠绵绵的。   谢茗君扣着冬茵的后脑勺,让冬茵埋在她的颈窝处,说:“别折腾了,楚凝安妈妈待会送衣服过来。”   冬茵嗯了一声,眼睛亮了亮,惊讶地说:“真的吗,你帮我打得电话吗?”   谢茗君嗤了声,本来想说“我才懒得管你”,看她这个样子,严肃地说:“冬茵,你以后再造作,就自己想办法。”   “好,谢茗君你对我真好。”冬茵点头,很乖巧,实际她心里记吃不记打,只要有吃的,哪怕跌跌撞撞也无所谓了。   两个人挨在一起,肌肤碰着肌肤,坐了一会,谢茗君扣着冬茵的腰,碰了碰她的头发,将脸颊边的湿头发撩到耳后。   冬茵主动亲她,说:“谢谢。”   谢茗君加深这个吻,冬茵不反抗,就给她亲,撩的水花溅起来,之后谢茗君放开她,捏捏她的下巴从水站了起来。谢茗君身材很好,身上看不到一丝赘肉,她捡起地上的浴巾披上。   她赤着脚踩在圆润的石子上,冬茵趴在岸边看她笔直的腿,然后从水里钻出来。   冬茵没拿浴巾披上,就这样湿透的走到她身后,从她身后抱着她。   像是淋湿的鱼。   谢茗君说:“去换衣服。”   池子里的水汽往上跑,冬茵亲谢茗君没被浴巾遮住的地方,手往她浴巾里钻,浴巾没有系好,只是轻轻的拢着。   之前楚凝安怂恿冬茵去看谢茗君的胸,冬茵没有,那样太没礼貌了,她才不会去偷看,她直接光明正大的伸手去摸。   哇,果然啊。   谢茗君身材好好。   从雪地山泉出来,她们身体都是暖的,这会天黑了,天上的星星跑出来了,山里的星空比城市美很多,城市的天空灰蒙蒙的,而这里是深蓝色的,星星挂在上面,安居乐业一般,安安静静的。   她们夜里骑摩托回去。   山里黑的好快,路上得打着车灯。   冬茵伸手抱着谢茗君的腰,嗅她身上让人舒心的味道,明明她身上跟谢茗君是同样的味道,她总觉得谢茗君更诱人。   ……   周边的风景啊、美食,都去玩了个遍,她们在楚凝安家里待了三天,时间算是有点久了,再待下去会给楚凝安家里添麻烦。   谢茗君打算三号早上回去,冬茵也跟着她收拾东西,把自己的包收好。路寒秋没打算走,说是留下来帮楚妈妈她们干活。   楚凝安挺舍不得,想着把她们留这里多玩几天,她说不动谢茗君,就一直去诱惑冬茵,跟她说这里的名胜古迹和好吃的。   然而,冬茵比谢茗君更难说动,谢茗君提出来要走,她就坚定了要跟着谢茗君。   谢茗君说她:“你想玩就留在这里玩儿,你跟着我干嘛?”   冬茵说:“我跟着你来的啊。”   她把衣服一件一件的叠好,叠完叹气,实际她心里还是挺舍不得回去的。   很简单的一句回答,却让人的心脏猛地撞在心房上,胸口闷闷作痛,谢茗君没再说话,看着她把包收拾好,坐在床头看小本小本的手册。   谢茗君看了会儿手机,冬茵趴床上写试卷,冬茵学习的时候特别有学生感,安安静静的,再皱个眉头,一股子青春拼搏的劲儿,看得人手痒痒,特别想欺负她一下。   她伸手把灯关掉了,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冬茵正写的带劲,突然被打断了,她扭头看向谢茗君,“怎么,停电了吗?”   谢茗君说:“明天早上六点起来,你要是起不来,我不会像昨天那样喊你了。”   冬茵不敢再说话,她把手册和试卷收拾好,开了一下手机屏幕灯,摸索着把手上东西放进包里再爬到床上。   安静的,只能听到她俩的呼吸声儿。   谢茗君要是不带冬茵走,冬茵还可以留在这里跟楚凝安玩,但是跟谁玩,都没有跟谢茗君离开的诱惑大,冬茵就是想跟着她。   躺了一会,门被敲响了,楚凝安在外面说:“谢茗君,要不要来我们房间打扑克?”   谢茗君没说话,楚凝安又开始喊冬茵,冬茵动了动身体,她不敢应楚凝安的话,就轻轻地推谢茗君,“现在才七点,是不是睡太早了?”   “谢茗君你睡着了吗?没睡着我们去玩玩吧。”   几分钟后,隔壁的房门被敲了敲,楚凝安打开门就看到冬茵,再往后看看,发现了趿拉着拖鞋的谢茗君,谢茗君抱着双臂看起来一脸不耐烦。   冬茵问:“现在还打扑克吗?”   楚凝安回头去看路寒秋,路寒秋穿着一套灰色睡衣坐床头玩手机,路寒秋偏头回视她们一眼,从枕头底下拿出扑克牌,说:“来吧,但是得要钱来啊,一局一块钱。”   “好。”   新买的扑克牌,洗拍的时候很滑,四个人坐一起,三个人打,一个人观战,轮着来。   第一局楚凝安旁观,她嘴巴没闲着,一直指指点点,成功的让冬茵和谢茗君打倒了路寒秋这个地主,楚凝安玩的时候路寒秋在旁边冷笑。   赢赢输输,也没几个钱,就图个乐呵,冬茵输了就安静的坐谢茗君旁边看她出牌。   谢茗君手气很好,几乎把把能赢,冬茵过去看了一眼,她那局就输了,谢茗君嘶了声,“冬茵,你克我啊?”   冬茵笑:“我赔你,下一局你按我说的来,我帮你挣回来,保证你赢。”   谢茗君打扑克的技术也挺高的,她没自己打下一局,听着冬茵指指点点,冬茵认真起来把对面俩人都吓了一大跳。   楚凝安说:“不知道的以为她要去打仗。”   路寒秋点头,“一局一块钱而已,她像是在做一百万的牌。”   俩人都紧张了,坐直身体等冬茵出牌。   冬茵出牌:“一个3。”   “……”   不过,在冬茵认真的指点下,谢茗君还真的赢了,谢茗君说:“别的游戏菜死,对钱你倒是认真。”   冬茵笑着,她握着牌,跟着大家一起打,期间她往窗外瞥了一眼,看到窗外一闪一亮的,散发点点星绿色的光芒。   “别看了,都在等你出牌。”谢茗君催促。   冬茵把准备好的牌打出去,再去看,那点点的光就消失了,她惊讶地说:“我刚刚好像看到了萤火虫哎。”   “萤火虫?”楚凝安扭头去看,什么都没瞧见,但是今儿星星很多,“会不会看错了,这个季节萤火虫都冻死了,明年你们暑假再过来,我带你们去看萤火虫,坐在山头往下看,特别梦幻。”   不是萤火虫吗?   冬茵仔细看看外面,不是萤火虫就太好了,萤火虫也太短暂了,是真的朝生暮死。   天边的星星轻轻闪烁,月亮也格外的明亮。   这里很美。   美的像是一场梦,这一趟,像是在仙境里旅行。   “出牌了,出牌了!”   “输了,三块钱,冬茵你也太菜了。”   ……   三号,怕碰到出行高峰,她们很早就起来了,冬茵也没有赖床,提着自己的背包跟在谢茗君身后,谢茗君拉了两个行李箱。   楚妈准备了一些特产,非要她们带走,还把她们前天采好的茶用小陶罐装起来给她们,把盖子打开能闻到宜人的茶香。   谢茗君把东西放在后备箱,路上没什么人,一路顺畅,快进市里的时候,谢茗君问冬茵:“后面还有三天假期,你要是打算回家,我顺道送你去机场,你去吗?”   “不去,我就在学校,正好趁这个时间,我多看一会书。”冬茵说:“你要回家吗?”   谢茗君嗯了一声,后面玩的时候,谢先生没再打电话过来催她回家,但是谢茗君会微信跟她爸说点事。   市内略有些堵,谢茗君把人送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冬茵问:“你要不要吃饭,我请你吃饭?”   谢茗君摇头,她赶时间。   这会国庆假期还没结束,校园没几个人,冬茵站台阶上有些冷清。   “那我进去了。”冬茵提着行李箱,总觉得这几天结束的太快了,她有些舍不得,提着箱子在门口纠结了很久,要不要去抱一抱谢茗君呢?   谢茗君说:“楚凝安让我给你带个话,你现在应该知道她宿舍在哪儿了,以后无聊的话可以去找她玩。”   “好。”冬茵笑了,转身往宿舍走,“那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谢茗君嗯了一声。   国庆室友都回家了,冬茵一个人在宿舍,她把行李箱打开清理,里面有她常穿得几件衣服,还有几包茶叶跟吃的小零食。   玩的太开心了,从来没有人这么带着她玩儿。   导致冬茵像是做梦一样,回到宿舍有种跌进现实里的感觉,她不太愿意清醒,甚至想早点搬出宿舍,租个离谢茗君近点的房子。   冬茵去食堂买吃的,食堂空空荡荡的,阿姨都放假了,她回来点了一份外卖,然后趴在床上看找房子的软件。   租房子挺麻烦的,想一个人住租金太贵,跟别人合租又怕吵架,学校跟外面的世界真是不同。   冬茵看了会儿,叹叹气,把手机掉塞到枕头下,她开始做梦,梦到之后跟谢茗君,还有楚凝安她们一块住,四个人住在一个大房子里,每天一块吃饭一块散步。   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跟朋友关系好,就约定好了一辈子在一起。   晚些时候,冬茵吃完饭开始工作,她点开邮箱看出版社那边有没有新稿子,国庆几天她没有看邮箱,里面堆积了好几条未读邮件。   她倒没放在心上,邮箱里难免会出现几个垃圾信件,她就只是多看了一眼,然后随手点开看了看,如果她知道这个邮件内容是什么,她发誓,这辈子都不会点开。   匿名的信件,抬头没有落款。   入眼的是几张亲密的照片,是她跟谢茗君在宿舍旁边小树林的接吻照。尽管天色已晚,但是那人把她和谢茗君的脸拍得很清晰。   往下还有几张她以前读书的照片,乱七八糟的,像是要把她以前的种种不堪全部都揭露出来。   照片拉到底,能看到一段话:【邹宇熙是不是还不知道你在勾引他女朋友?我把照片发给他怎么样,或者公布到校园论坛怎么样?让谢茗君、让全校人都认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日语系勾引别人对象的绿茶婊,不要脸的死贱人,丑逼!】   【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那瞬间,一桶桶凉水迎面泼过来。   猝不及防,让她没有任何防备。   是有人要把她的美梦撕碎吗? 第31章   美梦和现实的割裂,让冬茵感觉到疼痛。   她躺在床上,疯狂回忆那天的场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偷拍的,那个人又是在哪里偷拍她。她还跑出去了一趟,同样漆黑的夜,她举着手机一直对比,却找不到被偷拍的角度,最后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宿舍。   宿舍只有她,或者说整一层只有她了,安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她的心脏在砰砰砰的乱跳,她把手掌贴在心脏上,感受着它如同要逃脱束缚的悸动。   这个时候冬茵特别想哭,眼泪却像是被海绵吸干了,哭不出来,情绪死死的被堵死,怎么都发泄不出来。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爬起来继续打开邮件,出版社给她发了新的翻译试稿,是一本法国小说的片段。出版社是想把整本书交给她,开的价格很诱人,一千字打底二百,如果质量过关还会适当给她增加奖金。   以前冬茵只接英文和日语的翻译稿,都是外包出来的散稿。价格在一千字一百左右,这价格看着还挺高,实际很费时间,她不仅得翻译、查阅一些作者用的谚语,科普小知识,还得润色文笔。   每次交过去的稿子,得出版社那边先过几次审核,确定可以过稿了,才能给她打款。   冬茵的法语不是很好,目前还在学习中,这个书是个名著,她不一定能把书翻译好,接这个单子得慎重。   冬茵没回这个邮件。   她把工作的事儿处理完,又开始想那个匿名邮件,思绪一次又一次的被扯回去,根本忘不掉。   她控制不去想,手指还是控制不住点开邮件,她必须得找一点事做把这件事忘记。   冬茵翻了一张卷子出来,写到晚上十点多,她的手机响了。   是楚凝安打给她的。   冬茵接听,她语气轻快:“怎么啦?”   楚凝安说:“你到地方了吗,怎么也不给我说一声,谢谢也真是的,她怎么没带你一块回家啊?那你现在一个人在宿舍吗,你会不会害怕啊,你室友还在吗?”   她一开口就是问题,句句带着关心,冬茵耐心的等她说完才嗯了两声,她声音哑哑的说:“我已经到宿舍了,你放心吧,宿舍楼还有人呢,我一个人没事的,住的还自在一些。”   “哎,虽然不太喜欢你室友,但是这会她们在宿舍能给你做个伴也挺好。”楚凝安叹气,“那你吃饭了吗,食堂应该没开门吧,你记得点外卖,可别饿着自己。”   “我知道。”冬茵才想起来她的外卖到了很久,放在桌子上已经凉透了,鼻子失灵了一样,居然没闻到味道。   现在楚凝安跟她已经算是好朋友了,她有点想说邮件的事,又紧紧憋了回去。   冬茵捏住手机,“谢谢你啊,我现在好很多了,你跟路寒秋好好玩啊,这几天麻烦你照顾了。”   “嗨,说这个干嘛,怪生疏的。你们走了以后我真是玩啥都没劲,路寒秋天天跟我爸妈去种地,我还得跟着她们干体力活,真搞不明白,到底我跟她谁学农业的。”   “哈哈哈哈。”冬茵笑,“我看你爸妈挺喜欢她的呀。”   “可不是么,我爸妈老是跟我说,要是能把我跟路寒秋换一下就好了,她老是抱怨路寒秋不是她闺女,听得我耳朵起茧了。”楚凝安一直叹气,她那边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路寒秋跟她爸妈说话的声音。   俩人说说笑笑,一下去了半个小时,楚凝安被喊过去帮着喂猪,话题这才要终结,楚凝安问:“我刚刚怎么听着你的声音挺哽咽的,没出事儿吧。”   “没啊,我就是被你感动的。”冬茵说:“我正在写作业,下午刚刚到宿舍,这会挺累的。”   “行,那不打扰你了,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门,害怕就开着灯睡觉啊。”楚凝安叮嘱着,说是要挂电话一边走一边又聊了十分钟。   没有楚凝安的话唠,宿舍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像是谁拿了一把小刀刮她心脏,一下一下的疼起来了。   冬茵开始想了。   如果照片曝光,大家知道她是什么样儿的人,还会跟她做朋友吗?她已经很久没有交过朋友了。   楚凝安、路寒秋她们都很好,真的很不舍得。   倒不是冬茵不相信她们,是照片对她的冲击太强,让她产生了不自信,害怕失去现在的美好。   她用力握了握笔,硬质塑料快被她捏炸了。   四人聊天群里很热闹,楚凝安发了美食图,谢茗君也说她到家了,楚凝安让她拍照片,说想看看豪宅长什么样儿,好留给路寒秋当参考。   谢茗君:【黑灯瞎火的拍个屁,快睡,梦里什么都有。】   一切还是那么美好。   不美好的是有人想破坏这种美好。   咔嚓。   冬茵把笔捏炸裂了。   ……   冬茵给那个邮箱发了一条信息,那会已经很晚了,她并没有收到回信,一直到第二天十点钟对方才回。   匿名:【冬茵害怕吗?谁要你犯贱,你也别管我是谁,我就是单纯看你不顺眼,顺便知道你所有的事儿罢了。】   冬茵看着信息,回复:【你想做什么?】   匿名:【看你不顺眼想搞你一下。】   冬茵咬了咬唇。   再发信息:【那你想要什么?要钱吗,你开个价,我攒了给你,你把照片卖给我。】   匿名:【别,我要是开价,你不就报警说我敲诈你嘛,冬茵,你现在就别玩心机了,想想怎么躲这件事吧。】   冬茵用力咬着唇,打字的手一直在发抖,她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想干嘛,她问了几个问题,这个匿名总是答非所问不说重点。   这个人肯定是有目的,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去针对一个人,想干嘛呢?就单纯的看她不顺眼,那平时怼她骂骂她就行了。   匿名:【谢茗君也挺贱的,她还是个小网红,有男朋友还搞劈腿,我要是把照片发到校论坛上,对她的影响应该不小吧。当然你可以不管,当做没看到,反正后续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冬茵的软肋被抓得死死的,她看那几句骂谢茗君的字眼,盯得的眼睛都快红了。   冬茵回邮件:【你别发,我按你说的做。】   发过去,匿名邮件就没有再回她了,冬茵又发了一个邮件过去询问,对方还是不答复她,她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冬茵咬了咬牙,手指攥得一阵阵的疼。   国庆假期很快就过去了,这几天冬茵又给匿名邮箱发了几次信息,对方一直没有回,像是在故意折磨他。   八号的时候,楚凝安在群里发信息说自己来学校了,说她要把她的向日葵摘了,问冬茵要不要过来一起炒瓜子。   当时冬茵正在买早饭,她回了一个好,提着东西往宿舍走,在门口碰到了宋若鱼,宋若鱼来的比较早,她男朋友比她小一届,她来学校陪男朋友的,她脚边放了几个行李箱,占住了过道。   冬茵没打算给她打招呼,伸手把她行李箱推开自己好过去。宋若鱼主动拦住了她,面色不悦地说:“冬茵,你跟谢茗君在一起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你能不能别特么到处炫耀,不是所有人想知道你的事,恶不恶心啊。”   冬茵愣愣的看着她,没听明白她的话,宋若鱼把手机放桌子上,“你自己看,他妈的,乱发什么邮件。”   邮件?   冬茵走过去看,宋若鱼的屏幕还亮着,她用的网页版Q邮箱,照片并不是很大,却显得画面特别的清晰。   冬茵动了动唇,喉咙发干,她一时无言,宋若鱼把手机拿了回去,手指用力戳着屏幕点击删除,说:“得亏我是来的路上看到的,要是在家里,还不知道我父母怎么想。”   她把行李箱往里头一拖,扯过自己的椅子坐着,看冬茵的表情特别愤怒。冬茵解释着:“这不是我发的,我不知道是谁。”   宋若鱼压根不想管是谁针对她,说:“你天天搞事烦不烦啊,哪有人像你这样的。”   冬茵紧了紧手,跟她说了一句对不起,又说:“你把这个人拉进黑名单吧。”   宋若鱼没再理冬茵,冬茵站了几秒回到座位上,买回来的粥好像变得有些腥了,她没了胃口。   下午其他几个室友陆续也来了,应琼雪进门就说了一句恶心。   冬茵在阳台上晾衣服,就听着孟莫愁在跟宋若鱼聊天,她俩人的声音很大,就是聊八卦的语气议论这个事,好像有种身在八卦里的庆幸。孟莫愁问宋若鱼有没有收到邮件,说自己收到的照片特别恶心,她还扭头看看冬茵。   宋若鱼就说:“收到了收到了。”   这个人不止给宋若鱼发了信息,是给她所有室友发了,冬茵晾完衣服,三个室友都在议论这事,一边说一边看着冬茵,冬茵现在又成了个异类。   “虽然我不反对同性恋,但是她这样明目张胆的发过来,也真是不怕恶心,异性恋都没这么大胆。”   “这次又要去跟谢茗君告状吧?谢茗君如果还敢来耀武扬威找谁算账,那多半是不要脸了。”   “妈的,怎么能把这种照片乱发,感觉冬茵跟没事人一样,恶不恶心了……”   “说起来邹宇熙跟谢茗君分手没,她这个小三当的好明目张胆。真不知道她这种人怎么拿到的保研名额。”   她们议论她们的,冬茵很想努力装作没听到,戴着耳机去做听力测试,但是她们的话太刺耳了,实在无法让人忽略。   冬茵扭头跟她们说:“不是我发的,是别人报复我发的,你把账号拉进黑名单就行了。”   孟莫愁嗤了一声,“说的简单,因为你,我们所有人的个人信息被泄露被骚扰,你就没点愧疚心吗?”   冬茵坐在椅子上,拿着笔在本子上画,她站起来,跟她们鞠了一躬,态度卑谦,她认真地说:“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宋若鱼愣了一下,没再说话,孟莫愁嘴巴闲不住,同样是话唠,她的声音就很刺耳,“道歉有屁用,谁稀罕啊,当初应琼雪给你道歉,你不是也很嚣张的没放在眼里嘛。”   应琼雪拉了拉她,意思让她别说了,“算了,说这个有什么用,她那个表情好像是我们几个人合谋在害她一样。”   冬茵知道解释也没用啊,她道完歉就坐下去了,那个折磨她的人,心里一定在狂笑吧?   室友唧唧歪歪了几天,不是议论冬茵和谢茗君的事,就是猜测邮件是谁发的。   冬茵起初很认真的在忍,后面她实在听得难受,说:“我肯定会找到这个人的,你非要说那么难听吗?”   “找到这个人?呵呵。指不定就是谢茗君的黑粉,人家就盯着你搞,你有什么本事跟人家斗,据我所知,不止我们宿舍人收到这个照片吧。”孟莫愁冷嘲热讽,“谢茗君上次还那么狂,看她这次怎么搞,活该。”   冬茵站起来,她面无表情,阴沉的盯着孟莫愁,她上去推孟莫愁,用了很大的力气,把孟莫愁推到了墙上,“你再说她试试。”   孟莫愁哼了一声,挺不屑的,等室友把冬茵拉开,她又怼了一句,“她真有那个本事,也不是在宿舍耍横了,无能狂怒罢了。”   于是,晚些时候,冬茵班级群有个陌生号申请加入,申请理由写的还是:【我是冬茵。】   进群之后,这个人在群里分享了几个文件。   冬茵在写试卷不知道这个事,还是管理员意识不到不对,赶紧把文件撤回了,后来给她发了几个震动,私聊她把这个事说了。   管理员给她发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你发错群了吗?文件不知道有没有被人下载,里面那个照片……】   冬茵回:【抱歉,那不是我的号,给你添麻烦了。】   管理员回:【麻烦倒没有,就是你没事吧?】   冬茵想回一个没事,但是现在的情况明显是很有事,她也做不到那么坦然。   她犹豫了片刻回:【之后麻烦你多多注意一下,有用我名字申请进群的,麻烦你别同意。】   管理员:【我倒是没什么。对了,你记得看看保研群,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摸过去。我先前听上一届人说,有人为了保研会故意这么搞。感觉这个事传过去挺麻烦的。汗,是有人在针对你吧,就是感觉照片有点过分。】   冬茵闭了闭眼睛,回:【谢谢你了,这件事还麻烦你帮我保密。】   管理员回了个好。   冬茵跟班上人没有矛盾,关系说不上太好,这个人明显是在乱杀,想让她真正的社会性死亡。   太恶心了。   那个人怎么能这么恶心。   就跟个变态一样,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到处发她和谢茗君的照片,想毁了她。   好啊,现在所有人知道她和谢茗君的关系很暧昧吧,大概都在议论她是小三吧……   因为这个事,冬茵好几天没去找楚凝安她们玩,楚凝安给她打电话她就说自己忙,忙什么呢,忙着看书,她只有这一个理由。   每天她看聊天群都挺害怕的,怕大家约她玩,拒绝次数多了,大家肯定会疑惑。   但是运气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前面把楚凝安拒绝了,后面谢茗君给她发了信息,说是下午楚凝安去吃甜点给她带了一份。   谢茗君:【真不要?我就在你们宿舍楼下。】   冬茵犹豫了一下,别的都可以忍,唯独见谢茗君这事不能忍。   谢茗君又发:【你要不要,不要我走了?】   冬茵吞了口气,回:【要,我待会过来拿。】   冬茵从宿舍里出去,步伐很重,谢茗君的车停在宿舍楼旁边,她没下车,把小蛋糕拎着递给冬茵。   冬茵把蛋糕接过去也不说话。   谢茗君眉头微动,像是在问她怎么了。   冬茵扬扬唇说:“没事,这两天看书有点累,国庆的时候一直在玩,有很多东西没学,这几天就得抓紧,实在没时间,不好意思啊。”   谢茗君说:“少熬夜。”   “没熬夜。”冬茵笑着说。   谢茗君抬抬下颚,看向冬茵的眼睛,暗示她眼下有黑眼圈。   “真的吗?”冬茵走到她车边,对着她的后车镜照了照,她最近躺下来的早,睡眠时间却很少,根本睡不着。   “行了。”谢茗君拍拍冬茵的手,说:“车镜子要被你扒歪了。”   冬茵退到安全位置,说:“之后还有考试,我得好好学习,争取给导师好印象。”   “知道了。”谢茗君说:“楚凝安约你,你没时间就跟她说明白,她老实怀疑你被欺负了。”   “好。”冬茵露出一个笑。   谢茗君又看看冬茵,定了定神,说:“你,真没事吧?”   冬茵轻“嗯”了一声,被她看出来了吗?   谢茗君说:“你笑的很假。”   冬茵很认真的在笑了,她鼻子有瞬间的酸,说:“怎么假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这怎么说呢。   谢茗君看着她的眼睛,冬茵笑起来眼睛是会亮的,亮得很晃眼,像是在跟全世界宣告,说你看我今天好开心,现在就看着脸颊那一块在动,像是她刻意装出来的。   冬茵说:“谢茗君你观察的好仔细啊。”   倒不是谢茗君观察的仔细,是冬茵每次笑得太明显了,稍微暗淡下去一点,有能明显的看出来她有事儿。   现在她也笑了下,但是很短暂。   “出什么事了?”谢茗君问。   “没有,就是累。”冬茵吸吸鼻子,“哎,这个专业好难啊。”   谢茗君把车门推开,把副驾驶给冬茵坐,冬茵疑惑地看着她,谢茗君说:“出去兜兜风?”   “哦。”冬茵看看四周,目光落在后面的小树林,她有些害怕……但是她的动作快过了思维,她还是没忍住跟上了车。   谢茗君开着跑车,按了按车喇叭,她就拉着冬茵在四周转啊转,学校周围的风景还可以,冬茵却没心情去注意美景。   大概半个小时,冬茵的手机一直再响,谢茗君提醒她,“你最近还挺忙的啊。”   冬茵已经不想看了,肯定是那个匿名在搞事,她嗯了一声,说:“导师发给我的,让我帮忙弄事,问我想不想跟她做项目。”   车重新回到宿舍门口,谢茗君没说话,冬茵从车上下去,要回宿舍的时候,谢茗君喊了冬茵一声,冬茵惊弓之鸟一样的抖动。   谢茗君问:“小蛋糕不要了吗?”   “要。”冬茵折回去拿蛋糕,冲着她笑了笑,“谢谢你安慰我,我现在好多了。”   “早点休息吧。”谢茗君把车门拉上了,但是车一直没有开走,谢茗君反过来问她,说:“还有什么事吗?”   冬茵低着头,声音小小的,说:“谢茗君你能抱抱我吗?”   谢茗君笑了一声,宿舍楼下人来人往的,现在很多人返回学校,冬茵让她去抱她?   “这次不找隐蔽的地方了吗?”谢茗君好笑的看着她。   冬茵没回话。   谢茗君把车开走了,冬茵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车一点点远离,然后冲着她的背影挥挥手,挥完,手收回来用力的握着。   其实,谢茗君把车开出去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总觉得冬茵很需要这个拥抱。   具体为什么她说不上来。   冬茵看不到她车的瞬间,就笑不出来了,她回到宿舍,慢慢吞吞的走,尽管手里拿了小蛋糕,但是她感觉不到它的重量。   冬茵在路上把蛋糕打开,切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吃,外面那一层巧克力粉特别苦,吃到里面,才能尝到绵绵细细的面包和甜甜的奶油。   冬茵给楚凝安发信息:【谢谢,很好吃!】   楚凝安:【下次再给你带,等你考完。】   冬茵表现的跟平时一样,不露一点破绽。   回到宿舍的时候,她更改手机静音模式,手机铃声就一阵阵的响,特别吵,打过来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冬茵挂断了几次,他开始给冬茵发信息了。   【冬茵,你跟谢茗君怎么回事!你在不在宿舍?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人发了张照片给我!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背着我去追求谢茗君了,操,你想干嘛?】   【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这么绿茶,靠。】   哦,信息已经发给邹宇熙了吗。   看来那个发照片的人,根本没想给冬茵补救一下的机会,就是想让她死罢了,让她没法安稳度日。   冬茵站在宿舍门口,手上拎着小份的蛋糕,穿堂风从楼梯口吹过来,凉意一点点把她笼罩。   这个宿舍就像是地狱一样,快要把她吞没了,里面的人都在笑,欢声笑语,听着却像恶鬼的低喃,世界上就是有这么恶毒的人。   她走进去,坐在最靠里的位置。   等着大家笑够了,宿舍里安静了,冬茵把手机拿起来,掐断了手机来电,她把小蛋糕放好,给邹宇熙回了一条信息:【好,我们谈谈。】 第32章   冬茵从宿舍楼里出来,就看到了邹宇熙,邹宇熙拉着一张脸,表情阴沉,他头上戴着卫衣的帽子,拉链拉到了下巴,快把整张脸给藏住了。   圈子里很多人知道了这件事,怕你他很没有面子,他现在看冬茵的表情很不好,没有之前的那种温柔了。   冬茵走到他身边,就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邹宇熙说:“冬茵,你还挺狠的。”   冬茵没有应声了,邹宇熙低骂了一声,他倒不是从邮箱里看到的照片,是听他室友说的,给他人都整崩溃了。   宿舍门口人来人往的,不是说话的地方,俩人没去食堂,怕碰到熟人,邹宇熙就带着冬茵到旁边的小树林了,想到这个小树林邹宇熙一阵阵膈应。   邹宇熙开门见山地问:“你之前一直跟我说你去哄谢茗君,是不是想着去勾引她?”   冬茵点头,她说了一声对。   不用想,上次接电话的也是冬茵,之后还挑拨离间,害得他跟谢茗君吵架弄得两个人感情破裂。   邹宇熙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些事都是冬茵做的,冬茵以前多自卑多胆小啊,主要他当初居然还信了。   “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冬茵!特么的,我跟谢茗君吵架的时候,你是不是在旁边鼓掌啊?”   冬茵摇头,“没有。”   她眼睛有点红,嘴唇抿着,手指用力的在扣着虎口,扣出了很多道印子,她憋了一会,“邹宇熙,你能不能别把这件事告诉谢茗君?”   “不告诉谢茗君?”邹宇熙认真的看着冬茵,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想瞒着谢茗君?   真不知道冬茵蠢还是怎么了。   冬茵抿着唇,眸光也暗了下去,瞧着挺可怜的,这几天她遭受的那些够折磨她的,肯定也不好受的。邹宇熙再去看她,怎么看都觉得她在装,像是硬凹的伤心,他烦不胜烦地说:“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茶了,我现在看到你就恶心。”   邹宇熙脸色特别难看,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舔狗会去勾引谢茗君,而且谢茗君还被她勾到手了,他想想就很生气很没面子。   冬茵脸上的表情瞬间下去了,她往后退了一步,脚踩在叶子上发出了细微的声音,除了眼睛红,再没有其他的表情。她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指,自言自语的说:“我也没想这样的,是别人先欺负我的。”   邹宇熙更恼火了,冷着脸质问:“你跟她什么时候开始的!多久了?”   冬茵说:“很久了。”   听到答案邹宇熙更生气了,手拍在树上,冬茵简单的说了三个字,不知是轻描淡写的羞辱他,还是在畏惧他,声音特别小,小的像是在自我骄傲。   邹宇熙是很认真的找冬茵算账,冬茵却明显的不在状态,不能说冬茵不认真,她很认真的在应对,却总有一种违和感,像是她这个人不太正常了。   邹宇熙人有点崩溃了,这会也不要什么风度了,说:“冬茵你装什么疯啊,你要是个男的我现在就动手了。”   可能是跟冬茵装温柔装习惯了,他说话并没有什么气势,邹宇熙恨恨地咬着牙,手撑着树,“冬茵,你特码的,在我这里游来游去,又特么去撩谢茗君,撩我女朋友。”   本来他以为冬茵是他鱼塘最会游泳的鱼,没想到,冬茵直接造得他整个鱼塘都绿了。   “你们分手了。”冬茵扣字眼,“她不是你女朋友,经历了这件事,大家就都会知道她是我的。”   “你在说什么鬼话?”邹宇熙笑了,“哪个情侣分手不是家常便饭?我跟她分没分手用得着你说?我不跟你扯这个,你就说照片的事怎么解决?”   冬茵问:“你不去查一查是谁搞的吗,照片不是我发的。”   “那是你的事。”邹宇熙头都大了,说:“这该你自己想办法!你问我做什么?”   之后她也不说话,整的邹宇熙更郁闷了,邹宇熙扬着声音,说:“你说话啊,哑巴了?现在傻眼了,你他妈当时怎么敢亲上去的!”   因为亲的时候闭着眼睛。   俩人接吻,明显是谢茗君扣着冬茵的腰在亲,邹宇熙压根不能去想这个事,越想越觉得很恼火。   冬茵看着他,说:“我看到照片震惊之后,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邹宇熙知道她的解决办法,无非就是忍,忍到别人欺负她欺负厌倦了,她就觉得自己安全了。   “活该。”邹宇熙吐出这两个字,像冬茵这种人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活该被人欺负。   冬茵低垂着眸。   她惊吓完之后,想的是:这个照片拍的真好,比她屏保好看多了。   “其实我很害怕的,但是我也没办法,不管怎么做,别人都是看我不顺眼,我只能这样。”她像是要跟邹宇熙聊聊天,缓解一下焦灼,可是话说的没头没尾,邹宇熙压根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看着她就觉得很烦躁。   “现在知道害怕了?你知道这个事影响有多大吗?不仅会连累到谢茗君,还会影响到一群人,照片传出去,我们视频团队就完了!”邹宇熙愤怒地说着,警告她说:“以后你别去找谢茗君,必须给把关系断干净了,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再去找她!”   冬茵这次抬头看他,眼睛沉沉的,那表情就像是在说“凭什么”,邹宇熙看得出来,冬茵是赖定了谢茗君,彻底从舔狗变成了情敌。   “就凭这件事你解决不了,你凭什么跟她在一起,冬茵,本来我是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不给你难看,现在没必要了。”邹宇熙说:“你自己想清楚,这个人只是用照片恐吓你,我要是出手就不是用照片了,我让你在全网爆红,让你在哪儿都待不下去,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个匿名只是小范围让冬茵社死,邹宇熙网络上有几百万粉丝,他要是公布出去,冬茵得全国性社会性死亡了。   冬茵没说话就是盯着他,紧紧的,跟个幽灵一样。   想想这个事邹宇熙就觉得头顶发绿,看冬茵都觉得厌恶,冬茵这样的人被欺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居然到这个时候还觉得自己能解决。   那就等着被欺负死吧。   本来他还纠结要不要告诉谢茗君,想着私下跟冬茵把这个事解决了,但是冬茵明显不要脸。   邹宇熙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随你,就你这样的人,说实话,谁会喜欢啊?当初给我当舔狗,现在给谢茗君当舔狗。”   冬茵沉默了一会,然后汪了一声。   邹宇熙一拳捶向了树,“傻逼!”   有人从这边经过,一直盯着他们看,邹宇熙把手插在兜里走了,他扭头回来看冬茵,那恨恨的样子,应该不会放过冬茵了。   冬茵身体往后靠了靠,后背贴着树干,然后,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哭也没有笑。   像是惊讶过度做不出表情,看不出悲喜了。邹宇熙看她,她也看回去。   邹宇熙看她那表情莫名觉得害怕,他转过身不再看冬茵这个木头人。   他找冬茵是为了解气,没想到憋了一肚子火,这件事他不跟谢茗君说,真他妈别姓邹了。   这会冬茵的身体很卸力,她站在那里动弹不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指颤动,她可劲地掐虎口,掐出了一道道红痕。   事已至此,就一条道走到黑吧。   冬茵想:我可能坏掉了,身上的痛觉坏死了。   她以为邹宇熙来找她,她会很害怕很慌,但是她没有,特别的平静。   冬茵后背贴着树,她试了几次,哭不出来,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站累了,她蹲下来,捡了一根枯枝去戳松动的泥土。   回到宿舍,她刚抬手要敲门就闻到了里面刺鼻的烧烤香,几个室友点了外卖在里头吃,冬茵站在门口安安静静的听。   孟莫愁声音很大,隔着门都能听到,“看到冬茵这几天浑浑噩噩的,我心里就舒坦。邹宇熙肯定会收拾她吧,她绿茶了这么久,邹宇熙能忍?不知道邹宇熙会不会揍她。”   “不清楚,但是邹宇熙搞她,她会被骂死吧,邹宇熙几百万粉丝呢,指不定到时候她能上个热搜。”应琼雪说。   “那时候她的保研名额还能不能拿到啊,她辅导员应该知道这事儿吧。”李月晴新加入她们的,先前就三个人天天议论。   “这事儿感觉挺大,谢茗君毕竟有粉丝,除了没明面说,私下大家都在议论吧,我早上吃饭在食堂听到几个学妹在议论。”孟莫愁问。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冬茵这个名字先前没几个人认识,现在多半都知道了,大四有个叫冬茵的,跟哪个网红有点事儿。   应琼雪嘘了声,“你声音小点,在宿舍都别提这件事,反正跟咱们没关系。辅导员应该不怎么用Q,等她看到,冬茵肯定已经出事了。早晚的事,不急一时。”   宋若鱼说:“应琼雪,你真是绝了。”   应琼雪轻声笑:“别、别、别夸我,咱们都一样。”笑完,她赶紧说:“别提这个事儿了哈,说出去不好,让冬茵自己猜就行了,反正跟咋们没关系。”   李月晴点头:“对对对,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就是好奇聊两句,那个人针对她,是她自己犯贱。说起来她高中偷东西真的假的?”   应琼雪压着声音说:“我跟她不是个科,听理科人说是真的,只是那时候她成绩好,老师都向着她,没有给她记过罢了。不然你想想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讨厌她?”   几个人疯狂议论,说话的声音却很小。   孟莫愁就听不得她们小声议论,说:“哎呀,法不责众,怕什么,你们还怕她听到啊。看看冬茵那怂样儿,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解气,贱人自有天收。”   话是这么说,冬茵拿钥匙开门,孟莫愁还是闭上了嘴,一个个瞥着冬茵却不敢继续之前的话题。   “对了,宋若鱼你毕业之后,跟你男朋友怎么安排的?”应琼雪笑着去问宋若鱼。   宋若鱼说:“我先工作吧,然后等他毕业。”   “见家长了吗?”   “国庆的时候见了,他父母都挺好。”   “啧啧啧,好让人羡慕,你男朋友家里很有钱吧。”   她们是拼了两张瑜伽垫在宿舍里坐着吃,宿舍里一股孜然味,一边吃一边聊天,吃的嘴上都是孜然粉,满嘴的油光。   可能是这件事把冬茵麻痹了吧。   这些人,随便她们怎么遭了,最好越糟越好。   全部糟糕透吧。   冬茵戴着耳机听听力,她做完了三份听力测试那几个人都没吃完,吃到后面把签子放进袋子里,门口是垃圾桶,她们就是没拿出去丢。   味道闻着实在难受,这群人吃了半天习惯了,她们感觉不到一样,冬茵的鼻子实在难受,她说:“你们怎么跟猪一样臭?”   然后,一群人歪歪唧唧的攻击她。   像是回到了最初,从高中时代到现在,活的很压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这种感觉慢慢的消失。   有一种东西叫氛围感,就是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她只要说两句那个人的坏话,然后她周围的人都讨厌那个人,开始排挤那个人。所有人都在氛围里,而冬茵一个人在氛围外备受排挤。   不管告诉谁,跟谁说这件事,都不可能彻底解决,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很多人不是没有尝试过。   并不是别人骂你一句,你骂回去就能解决的,不是你勇敢一点,这些人就会怕你。   她们各个都是正义之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谴责,打着正义的名号,好像做什么都对。   冬茵举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反复很多次,看着剩下的53%的电,她找充电器加满。   手机电冲到77%的时候,屏幕闪了闪,她看过去,上面就出现了三个熟悉的名字——谢茗君。   所以邹宇熙还是告诉了谢茗君吧。   他告诉了谢茗君吧!   冬茵嘴角勾了下,屏幕倒影着她的笑脸。   她去拿手机,起床时才茫然反应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外面的强光太碍眼,冬茵还没拿手机,眼泪就一直往下掉,她抬手抹了一下,去滑屏幕的半天没法滑向接听。   冬茵才发现自己哭了,她把手往床单上抹,再去接听电话就自动挂断了,幸好谢茗君再一次打了过来。冬茵把手机往上拿,方便她更好的听到声音,里面谢茗君的声音冷成冰渣,谢茗君说:“你还敢不接我电话?你在干嘛,啊?”   冬茵忙说:“刚刚我手上有水接不了,我不是故意的。”她本来想着笑一笑,开口就忍不住的哽咽,“谢茗君……”   谢茗君没应声,连呼吸都没有传过来。   冬茵心就往下坠,此刻如履薄冰。   手机屏幕上秒数一直在变化,谢茗君在等待冬茵开口说话,冬茵所有的话堵在嗓子眼了。   快三分钟了,谢茗君说:“没话说?挂了。”   “有,我有话说。”冬茵要开口,谢茗君却打断了她的话,说:“对不起就不用说了,我现在不想听这句话,已经听腻了。”   冬茵咬到了舌头,“前几天有人发邮件威胁我,这几天到处乱发我的信息,说我是小三。”   “然后呢?”谢茗君问她,语气不好听着没什么耐心。   没有然后,因为冬茵憋着没跟任何人说。   谢茗君把电话挂断了,冬茵再打过去谢茗君一直没接,冬茵迅速从床上爬下去,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冲出宿舍。   冬茵跑到宿舍楼就看到了谢茗君,她握着手机,脸色很难看,旁边还站着楚凝安,楚凝安一直在说话,她情绪都写在脸上,比大家都急,“这个事儿你不能急着跟冬茵说,主要不知道是谁发的邮件,冬茵肯定是被威胁了。我们先弄清楚怎么回事,谢谢,你别听邹宇熙的一面之词。咱们问清楚一点。”   冬茵走过去,眼泪已经往下掉了,她现在比上次见面还要狼狈,头发乱糟糟的,人像是瘦了几圈,她抬抬手一直抹脸,“对不起……很对不起。”   楚凝安赶紧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好了,我们都知道了,这事你慢慢说,我们刚刚商量了一下对策,你别着急,先说说怎么回事。”   等冬茵把所有话说完,谢茗君嘴角开始抽动,她冷笑:“所以。你说了半天就没想到把这件事跟别人讲,就打算一个人闷着,等人家懒得欺负你,这事就算完了?”   冬茵摇头,“不是,我没这么想过,我有办法的。”   “办法呢?”谢茗君看着她,冬茵嘴唇抿了又抿,说:“我在努力了,很快了,我第一次……第一次报复人家。”   “你怎么现在还嘴硬,我可真是……服了你了。”谢茗君被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起身,看样子是不打算管冬茵了,冬茵急了去抓她的手。   她不知道说什么,着急的憋得脸通红,眼泪一直往下掉,因为哭得太凶,一抽一抽的。   楚凝安看着都很心疼,赶紧给她递纸巾,说:“谢谢,你语气别那么重,冬茵也在慢慢成长了,这个事儿,她也是受害者。”   谢茗君还是没说话,冬茵哭得太凶了,把这几天憋着的委屈全撒了出来,她哽着声音,一双眼睛憋的红了,不停的往外渗眼泪。   “行了。”谢茗君吼了一句,扬起来的声音把冬茵吓得一愣,接着她开始打嗝,人一抽一抽的,像是把自己哭得抽搐了。   冬茵抬手抹脸,眼泪往下掉,她很能憋,但是只要别人把盖子稍稍松开一点她就不行了,就成了个哭包。   谢茗君把手拉开,拿着纸巾敷在她脸上,说:“你都这么委屈了,怎么还这么能憋,我要是没发现,你打算憋到什么时候?啊?我就想不明白了,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非得藏着掖着,我搞不明白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冬茵哽着声音,说:“我,我怕你们嫌弃我,我总是很多事,我好像真有问题。”   这是实话实说,她看到邮件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是懵的,很呆滞,她很害怕谢茗君她们会觉得她烦。事不过三,她被欺负太多次了,好像总是解决不了,总是得麻烦别人,她怕自己成了一个麻烦精。   不等谢茗君说话,楚凝安就骂了一句,“放屁!霸凌就是霸凌,欺负就是欺负,怎么还能说是你的问题,就是那些人不要脸,特么的,别让我知道是谁,我特么这次非得捶死他。”   路寒秋给冬茵递纸巾,刚刚楚凝安给的纸巾被冬茵揪得稀碎了,她看冬茵这样也挺难受的,先前冬茵笑得多开心啊。   路寒秋说:“擦擦脸,你想想是谁对你很熟悉,才敢一直这么威胁你,他到处发你的隐私,已经侵犯你的权益了,可以报警。”   冬茵一张脸没发看,她擦了擦,说:“我不知道她是谁,她到处发照片,还摸到我班群里发。”   “什么?”谢茗君表情更难看了,“发班群里去了?”   冬茵点头,楚凝安赶紧按住谢茗君,说:“别气别气,听她说完。”她又去批评冬茵,“都整到你班群去了,你怎么还能忍啊?以后真不许这样了。”   路寒秋也安慰了一句,说:“这个事往好处想,要是一开始报警,警察顶多教育两句,联系邮箱那边封号处理,也许都不会帮忙查。但是现在闹大了,那个人到处发了照片,这就是很严重的违法了,指不定还得蹲局子。”   冬茵嗯了一声,用力点头。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她轻声说:“邹宇熙威胁过我。”   “邹宇熙?”谢茗君皱眉。   冬茵点头,“他找过我,跟我说让我以后别再跟你玩,不然他对我不客气,我没同意。”   “邹宇熙……”路寒秋也皱了皱眉,跟谢茗君说:“能这么清楚的利用网络暴力,也就是他了吧,他对这个挺在行的吧,先前不是拿粉丝威胁你么。”   冬茵把“邹宇熙”这个名字抛出去,大家都觉得很有可能是他,为什么呢,谢茗君最近要跟他划清界限,事儿闹的不小,都扯到谢先生那去了。   谢先生是不大管谢茗君的事儿的,但是邹宇熙家里对她们家有恩,邹宇熙还帮谢茗君挡刀,于情于理,她们家都欠了个人情。   邹宇熙也是吃定了这个事儿,给谢先生打电话,让谢先生帮忙劝谢茗君,想跟谢茗君和好如初。   谢先生明面没提和好的事,只是旁敲侧击提醒了几次,让谢茗君不要把事儿搞的太僵,留点面子。   谢茗君挺烦的,可是提到以前的事儿,她多少会有点动摇。   她咬了下牙,动了气,说:“那他真是想的美,和好?去他妈的。”   她再看看冬茵,说:“过来。”   冬茵走过去,谢茗君主动伸手,冬茵眼睛涨红涨红的,仰头看了她一眼,谢茗君一把将人捞过来,把冬茵给抱着了。   冬茵抽抽噎噎的,额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用力抱着她,“我觉得就是他,应该错不了。”   就算不是他。   现在也必须是他。   “行,那就是他。”谢茗君这么跟她说。   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   冬茵鼻子又酸了,靠在谢茗君肩膀上,目光瞥向了她宿舍的方向,不觉间抱她的手一直收紧,指尖快陷进谢茗君的肉里了。 第33章   这么大的人了,哭起来还挺丢人的。   冬茵拿纸巾一直擦脸,脸上留下了一点点白色的小球,谢茗君抬手给她撵掉了。   楚凝安说:“别羞涩,没事的,没谁规定大人不能哭,我脚趾头撞到门上我都会掉眼泪。”   “好。”冬茵攥着纸巾看她们。   “去收拾一下,待会去吃饭。”谢茗君把卫生纸攥着,严肃地看向冬茵,冬茵太狼狈了,她第一次见个女生能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冬茵点头,望着她们的眼睛里还含着泪,可能想憋回去,被谢茗君按着揉了下头,眼泪就甩出去了。   谢茗君没跟着去她宿舍,让冬茵自己回去弄,给她时间收拾,也给冬茵留着自尊心,没人喜欢把自己的狼狈展现给别人看。   等冬茵走了,楚凝安开始说了:“谢谢,你刚刚那个语气也太重了,冬茵是不大喜欢说,这个事儿真不能怪她,怪就怪发邮件的那个人。”   谢茗君说:“不语气重点,她知道度吗,她就是个得寸进尺的性子,不呵斥两句她能翻天,下次出这种事儿,她还会死性不改。”   虽然相处满打满才算一个月,她算是把冬茵的性子摸透了,看着没主见,实际执拗的要死,自己认定的事坚决不改,上次打架不说,这次被威胁也不说。   楚凝安抱着双臂,看着旁边的柱子,骂了一句,“他妈的,谁他妈这么恨冬茵想让她去死啊。”   谢茗君看着冬茵离开的方向,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又想不明白为什么。   楚凝安问路寒秋,“你刚刚跟冬茵说这个什么违法,是哄冬茵的,还是真的可以去报警。”   路寒秋说:“她这个情况算诽谤罪和寻事滋事罪,但是这个判定条件其实很模糊,一般情况你收到威胁啊、恐吓,没造成太大的社会影响,也没有给你造成负面影响,警察不会立案。就算是律师接这个案子,法院也是会先调和。除非这个人发邮件涉及到敲诈勒索,直接问她要钱,达到两千以上,她去警察局,警察才会立马给她立案,不然就是登记一下。”   说白了没给你造成实质性伤害,所有人的建议都会是:你忍忍就算了,我帮你去说说她。   倒不是黑警察办事不行,是民事纠纷处理起来很麻烦,对方最开始发个邮件给冬茵,只是骂了她两句,连威胁都算不上,就算找出来是谁,也是口头教育,真不能把她怎么样。   总不能因为一封邮件跑法院打官司,打官司太耗时耗力了,还不一定能赢,冬茵也没有那个条件去奔波,不值得。   路寒秋说:“但是现在性质就变了,这个人把邮件到处发,抹黑了冬茵的形象,给她精神、和生活造成了困扰,甚至还往她班群里发,那这个罪就大了,报案查起来的话,可能真的会被拘留,坐牢得自己去法院,量刑标准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说着她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   冬茵从宿舍出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打理好了,就是眼睛红胀红胀的,估计在宿舍自己又偷偷哭了一场。   “走,我们去吃饭吧。”楚凝安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挽着她的手,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吃烤肉还是想吃火锅,附近西餐厅也不错。”   冬茵说:“我都可以。”   “那就火锅吧,再给你点一份粥。”楚凝安笑着说。   几个人一块去学校外吃,谢茗君开车,她脸沉沉的,还在气冬茵闷犊子。   到火锅店,她们没点太刺激的锅底,只想着刺激一下冬茵的胃口,让她多吃点东西。   冬茵拿着筷子慢慢的吃,烫了就吹吹,这几天她都是看书写作业,把自己时间安排的很满,现在闻到了肉香,肚子开始饿了,火锅沸腾起来的烟一直熏眼睛,冬茵拿纸巾擦了擦脸。   谢茗君蘸着酱吃牛肉,瞥她一眼,说:“你别吃太饱了。”   “好。”冬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不是很胀,她还能再吃一点,她捞起两个虾滑,给了谢茗君一个。   谢茗君沾沾酱也吃了。   从火锅店出来,谢茗君让冬茵上车,跟楚凝安说:“你跟路寒秋先打车回去,我带冬茵回去睡觉。”   冬茵现在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很需要好好休息,楚凝安应了声好,跟她们挥了挥手。   谢茗君开着车,冬茵往车窗外看,车驶过学校的时候没有停下,冬茵把视线收了回来,她安静的坐着,到地方谢茗君就带着她上楼。   “自己去洗个澡睡觉吧。”谢茗君说。   冬茵去了浴室,出来的时候看看谢茗君,谢茗君坐沙发看手机,抬眸给她指了指隔壁房间。   这几天的折腾,冬茵体力不支,躺下来没有多想就睡着了。   谢茗君把手机放沙发上,等了十多分钟,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朝着床上的人看了一眼。冬茵头发还是湿的,她自己拿了个毛巾垫在枕头上了。   这一觉冬茵睡得很安稳,没听着她哼唧,也没见着她翻身,先前俩人一起睡,冬茵简直要在床上翻跟头。   要是平时也这么安稳就好了。   谢茗君坐在外面给谢先生打了个电话,这个事儿不方便说的太明白,她就是说朋友被霸凌了,别人到处乱发信息污蔑朋友,想借公司的律师帮帮忙,看怎么解决这个事。   谢先生刚开完会,这会旁边就站着律师,谢先生咨询了一下,律师建议是先去报警,让警察查发邮件的是谁。谢先生问:“很严重吗?”   谢茗君说:“很严重,这个事儿跟邹宇熙扯了点关系,你之后别管我跟他的事,我现在看着他就烦,没抽他算顾及你跟邹叔叔的面子了……”   “跟上次那个叫冬茵的有关系吗?”谢先生打断了她的话。   谢茗君嗯了一声,谢先生说:“具体说说。”   谢茗君本来不想给他打电话的,就怕谢先生问,只是她觉得谢先生的律师团比较厉害做事狠一点,想着找他帮忙,现在说了有点后悔,觉得冲动了,说:“算了。”   “茗君,霸凌这个事儿小不了,就跟你当初那个事儿一样,要及时跟父母说。既然你找我了,我肯定要帮忙,但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明白一点,或者你是不是应该让冬茵跟她父母商量一下怎么解决,不能让父母担心是不是?”谢先生说的温和,是出于全方面考虑。   谢茗君嗯了一声,“我会跟她谈谈。”   谢先生说:“律师我给你找,你也要收着点情绪。”   “不是,我脾气有那么差吗?你们一个个都来提醒我。”谢茗君不耐烦地说。   谢先生笑:“你拿镜子看看,你脸拉下来严肃起来多吓人,谁不怕?我都很怕你。”   “知道了知道了。”谢茗君要挂电话,谢先生又说了一句,“这个事别纠结她为什么被人欺负,你就记着,是主动欺负她的人有问题。”   “唠叨。”谢茗君挂了电话。   冬茵睡了很久,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她揉揉脸,推开门就听着谢茗君在打电话,谢茗君把手机拿远了点,说:“厨房炖着汤,自己去喝。”   “谢谢。”冬茵喊了她一声。   “你少惹我生气,我就谢天谢地了。”谢茗君并没有反应过来冬茵是在叫她小名。   冬茵抿了抿唇,露了很浅的笑容,还是不敢笑得太大胆,冬茵去厨房拿汤,玉米排骨汤,很清香的味道,她拿碗盛,还没吃心里就暖暖的。   谢茗君说:“都是你的,全吃了。”   “好。”冬茵把锅端起来,用了最大的那个碗装,出来她一勺子一勺子舀着喝。   吃得很香,又有点乖样儿,实际性子坏的不行。   “你就不知道依赖人吗?”谢茗君坐在她旁边问。   冬茵捧着碗喝了一口汤,她把碗拿下来,看着谢茗君,小心翼翼地问:“依赖谁啊,我可以依赖你吗?”   那期待又紧张的表情,好像只要谢茗君点头,她会立马黏在谢茗君身上。谢茗君被她问到了,冷笑了声,“你出这事儿就不能找个人商量吗,你不找我们,我能理解,毕竟我们也没有那么熟,那你总得问问你父母,问问他们该怎么办,跟他们说一下自己的情况,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不比你闷着哭好?”   冬茵知道谢茗君在说气话,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回,她把碗抱起来,继续喝汤,谢茗君恨铁不成钢,呵斥着说:“执拗。”   谢茗君已经在很努力的克制情绪了,她说:“有时候执拗起来是可爱,可以得到夸奖,但是有时候真的很讨厌。”   冬茵握着碗的手紧了紧,她把碗拿下来,掌心被烫红了,她说:“说起来你可能不太相信……”   “这不是信不信,冬茵,这件事你就打算谁都不说吗?”   “我没有父母。”冬茵的话慢慢挤出来,她低着头,再抬头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把头发撩到耳后,说:“……很多年了,我干什么都是一个人啊。”   很多事情是一个人可以办好的,她当初来这里读书,是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搭地铁,她大一十八岁,第一次见到地铁,她站在后面看着车一直没过来,着急地想是不是要从铁路上走过去,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冬茵把一碗汤喝完了,慢慢吞吞的,不是卖惨,就是别人突然问她,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沉默了很久。   “一个人可能要辛苦一点,但是肯定能做好的,我相信自己可以,所以不想去麻烦你们,自己能做的事就自己做了,总是怕给别人造成负担。”冬茵说的心里话,她捏着汤匙,“我……我也害怕,说不清为什么害怕。”   敏感、自卑   却又强大。   谢茗君没再追问下去了,只是问她:“还吃吗?”   “吃饱了。”冬茵舔了舔唇,觉得还蛮香的,她认真地说:“谢谢你啊。”   谢茗君刚刚被堵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事跟楚凝安她们不好说,她去给谢先生发了信息。   谢先生回:【那你就相信她能处理好?】   他问的有多重意思,谢茗君不好回答,就说:【我觉得她把这个事告诉我,我也许能处理的更好。】   谢先生说:【她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   谢茗君被这种问话的语气弄得有点烦,谢先生问:【你还借不借我的律师团了?问你两句不乐意了。我倒是挺赞成她这种做法的。】   谢茗君:【什么意思?】   谢先生说:【生意上的做法,你跟她都不是盟友,她告诉你想怎么做,你也不一定赞成。以我的想法来看,你先看看她怎么做吧,看看她一个人能做到什么程度。】   谢茗君感觉自己又受了一道气,话是这么说,可她真做不到袖手旁观。气归气,谢茗君回自己卧室给邹宇熙回了电话。   主要是邹宇熙一直给她打电话,很想知道谢茗君跟冬茵怎么样了,有没有跟冬茵闹翻。   邹宇熙说:“我先前真不知道冬茵这么茶,她是不是跟你说过我的很多坏话,诋毁我的人品,经过这些事,你是不是该认清这个人了?知道我是无辜的了。”   谢茗君没说话,但是怒火没散,铁定生气了。邹宇熙叹了口气,继续推锅,“冬茵先前喜欢我,我怕伤害她,委婉的拒绝了很多次。她呢,可能就是记恨我,想着去追你,然后……”   “邹宇熙,邮件的事是不是你做的?”谢茗君冷冷地问。   “啊?”邹宇熙微微愣。   “你什么德行我不清楚?你有没有撩骚我会不知道?我只是懒得在乎。”谢茗君声音很冷,就没信邹宇熙的话,“我以前跟你在一起,纯属记你的恩情,你怎么作我都可以当做不知道,但是你能不能别把我当傻子,你等着我的律师团吧。”   “不是,这事不是我干的啊!”邹宇熙急了,嚷着,“现在怎么还成我干的了。”   谢茗君说:“你威胁她了吗?”   邹宇熙话卡住了,他威胁了,这个错不了。   谢茗君说:“你自己想清楚,澄清视频是我发还是你发,明天这个时候,我看不到你的道歉视频。我会让律师找你,等到我发视频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邹宇熙说:“茗君,我现在比窦娥还冤,我他妈也是受害者好吧?我服了啊。”   “我不管那些,只要我再看到一次邮件,你就等着。”谢茗君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邹宇熙握着手机傻眼了,这特么怎么回事?邮件压根不是他发的,为什么他要来背这个锅。   他现在就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被发邮件的算计了,被冬茵也算计了。   这特么天上不下场雪,真对不起他受的这份委屈,邹宇熙在宿舍走来走去,双手叉着腰,今儿天气也不是很好,他在阳台上一站,风一个劲儿的吹,秋雨说来就来了,他开口骂:“草他妈的。”   他室友吴明威正打游戏呢,听到声音偏头看他,“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跟谢茗君能和好吗?不会又吵起来了吧。”   对啊。   按道理来说,知道冬茵是个绿茶,一直在破坏他跟谢茗君的关系,让冬茵背黑锅,按道理来说就和好了啊。   怎么就不按着剧本走呢。   邹宇熙有点烦,刮着风他还感觉一阵阵的闷热,心里燥的难受,他把外套脱了丢椅子上,过了会摸出手机给谢先生发信息。   谢先生回:【宇熙啊,你跟茗君的事我不好说,这是你们之间的问题,得你们俩自己磨合,茗君的性子你也知道,越强迫她她越会反抗。】   可不是么。   谢茗君性子很强势,越跟她对着干她越不耐烦,想想,冬茵也算是有本事的,她没主见,谢茗君说什么她听什么,叫她往哪儿走她就往哪走。   邹宇熙抬手搓搓脸,不能再想了,再去想他都要觉得冬茵跟谢茗君俩人还挺配的。   只是这口气他咽不下,他又给冬茵打电话,冬茵几乎秒接,邹宇熙开口就骂了一句,“你是不是跟谢茗君茶了,你真是不怕死吧,我弄你轻而易举你知道吗?”   冬茵语气还挺好,她轻声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跟谢茗君讲,我让你别跟她讲。”   邹宇熙居然被她问住了,冬茵是说过,他嘶了一声,觉得自己可能上套了,“妈的。你到底是想我讲还是不讲呢?我现在怀疑你当时是故意刺激我。”   冬茵没说话,她也不知道。   她想讲,又不敢,不想讲,又想让谢茗君知道,一个人太难挨了,太铤而走险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冬茵说:“我想报复你们。”   “你昨天说,你能比霸凌我的人更狠,让我无路可走,让我去死。邹宇熙,其实你跟那些人一样,甚至你可以比那些人更可恶。邹宇熙……你是个网红,我正好录音了。”   冬茵语气平淡,有种故意营造的冷,“你威胁我,我也可以威胁你,你欺负我的时候,想过我被逼急了会咬你一口吗?我应该提醒过你,你跟谢茗君分手了。其实只要谢茗君在网络公布一声,她分手了,我不是小三,这事就算了。但是我不想这样,这样根本达不到目的,那些欺负我的人根本受不到惩罚,她们根本不知道美梦破碎有多么可怕。”   她这个人只坚定一个目标。   任何蝇头小利她都看不上。   “过程苦一点没事,我吃过的苦头很多,我已经不怕吃苦了,但是我很怕别人抢走我吃的糖,你们不是也很清楚这一点嘛,抓住我的软肋,诬陷我,恐吓我。我得让你们尝一尝我吃过的苦头。”   邹宇熙无语了,听呆了,先前他说的那些算什么恐吓,冬茵刷新他的认知了,他骂道:“冬茵我踏马真想弄死你。”   “你骂吧,我都记着。”冬茵拿出手机,呼了口气,说:“所以,你要按着我说的做吗?要不要听我的话?”   邹宇熙骂了一声操,掐断了电话。   ……   晚些时候。   108宿舍的几个人坐一起看手机,她们有关注邹宇熙的账号,还挺期待看邹宇熙跟谢茗君撕逼的。   反正这俩人不管怎么撕逼,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冬茵这个受害者吃闷亏,毕竟他俩粉丝是cp粉。   宿舍几个人都在刷手机,却刷到了邹宇熙发这么一条动态:【有些人最好不要瞎几把乱搞,别想着破坏我跟茗君的关系,还有你们针对我朋友、霸凌我朋友,别怪我用法律武器对待你们】   并没有那种撕逼的趋势,反而还在帮冬茵说话,几个人都有点茫然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邹宇熙不觉得丢脸吗?   冬茵算是直接绿了他啊!   “应琼雪,你看到邹宇熙发的信息吗?”宿舍挺安静的,经过宋若鱼这么一喊都开始叽叽喳喳了,很轻蔑的语气说不就那样儿吗。   但是,应琼雪又惊叫了一声,“他怎么能这么说?”   宋若鱼说:“邹宇熙不会在帮冬茵说话吧,我没看出来他是在针对冬茵啊。”   “不应该吧。”孟莫愁也翻身起来,手臂搁在床架上,“我觉得邹宇熙说的这个朋友,是给他看邮件的朋友吧,我觉得他压根没把冬茵当朋友,你们别过分解读,放宽心吧。我就不信邹宇熙真的会舍得跟谢茗君分手。”   她说的特别大声,底气十足,又喊应琼雪,“冬茵肯定猜不到是我们,你朋友不是给我们也发了照片嘛,我都不知道你朋友是谁,她能知道吗?她肯定跟邹宇熙撕破脸皮了,邹宇熙现在想弄她。反正不关咱们的事,你那个朋友不是有很多料嘛,你喊她在给邹宇熙发两个。”   “啊……嗯,我问问。”应琼雪一直在刷邹宇熙的视频号,希望能看出点什么,邹宇熙撕的不太明朗。但是他粉丝情绪很大,一直在问“哥,你怎么了”、“哥,霸凌这事必须霸回去”、“敢欺负我哥,弄死他”、“妈的贱人”、“霸凌校园暴力都应该去死,我一辈子的阴影,哥曝光他,我要做雪花”、“心疼我哥的朋友,哥你太好了很仗义”   这种评论怎么看都不像是邹宇熙在骂冬茵,反而是邹宇熙在帮冬茵,也就孟莫愁那个憨货觉得邹宇熙在骂冬茵。   霸凌的人真不知道自己在霸凌吗,不可能,他们很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污蔑你的人,远比你知道你有多委屈。   先前她们还窝一起讨论,冬茵之后会怎么怎么惨,现在都说不出话,总觉得这个事变质了。   孟莫愁一直在刷视频,看到好笑的还笑出了声,说:“哎呀,你们想那么多干嘛,邹宇熙很明显就是故意拉仇恨,等着粉丝注意到了,再放锤一口气捶死冬茵。那时候上热搜爆红,冬茵就社死了,差不多这辈子就完了,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可如果邹宇熙针对的是她们呢?那她们背着的就是霸凌的名义,闹大了,她们也逃不掉,会死的很惨……   几个人没再说话,早早的去洗漱,除了孟莫愁有心情玩手机,剩下几个人都没怎么睡着,听着孟莫愁的笑声,一个个心烦意燥。今天她们所有人因为冬茵开始彻夜难眠,急得开始心梗了。   凌晨的时候,李月晴开口问了一句,“那个……冬茵今天不回来了吗?不会出事儿吧?”   以前不想看到冬茵,现在却觉得看到冬茵才会心安,没人应声,她开始焦灼,在心里琢磨:“难道就我一个人在害怕吗,她们都参与了这个事,应该跟我没关系吧?”   其他几个人也没睡,一直在刷邹宇熙的视频,想看看他怎么回复,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完了,我觉得这个事有点奇怪。”宋若鱼说。   “奇怪什么?”孟莫愁挺不屑的。   宋若鱼仔细想了想,说:“冬茵最近是不是太逆来顺受了,以前你跟她吵架,她都会回嘴了,上次给我们鞠躬道歉。”   “害怕了吧,她那怂样儿,自己心里也怂,知道自己当了小三,所以不敢反驳。”孟莫愁说。   话里是这么说,宋若鱼心里挺不好受的,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影响到她,她名声也跟着坏掉了。   说来这个事她本来没想参与,压根不想管,就是听着应琼雪和孟莫愁在那儿议论,她特别好奇就跟着听了一耳朵,慢慢她也跟着混进去了。   宋若鱼紧张不安的躺着,越想越后悔,她也没想着保研,这事跟她八竿子打不着,怎么搞得自己陷进去了,怎么就跟着她们一起针对冬茵呢。她每次看应琼雪和孟莫愁针对冬茵,知道她俩过分了,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己就旁观图个乐,这次一下就上头了。   天亮了,她就出去找男朋友,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赶紧拿出手机看,就看到顶置的关注发了个视频,快十万的点赞。   她男朋友瞅了一眼,不满地说:“你怎么关注这个逼男,赶紧取关了,先前我跟他打球,看他装得那样儿我就很不喜欢。”   “等会儿等会儿。”宋若鱼迅速刷视频。   就看到上面邹宇熙发了个视频,对着上面的天空,骂道:【已报警,背地发邮件还他妈污蔑我的傻逼们,陷害我的霸凌的傻逼们等着警察找上门吧】   宋若鱼眼角瞅到了关键点“们”。   邹宇熙说的是“傻逼们”,而不是“傻逼”,也就是说邹宇熙是要把所有人都搞死。   妈的她就是们里的一个傻逼。 第34章   邹宇熙的视频发了之后,在视频app热搜上挂了一阵,很多人在扒是怎么回事。   108宿舍的几个人,焦急的走来走去,说白了她们都还是学生,狠起来靠着一股劲,想弄死别人就莽着往前冲,现在真遇到事一个个又怕的要死。   怎么办呢?   “邹宇熙不会真的报警吧?”宋若鱼急得眼睛都红了,她跑回来之后,手机一直在响,男朋友给她打了几次电话,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却不知道怎么说,怕自己说谎话被揭穿。   说冬茵作怪害她们,可是冬茵根本没搞过事儿,说她不知道这事都是室友们干的,又怕室友合伙来针对她。   孟莫愁也傻了,她昨天信誓旦旦的说邹宇熙不是针对她们,现在居然反转了,她问道:“应琼雪,你朋友到底给邹宇熙发的什么,她不会是搞我们吧,别到时候把我们几个人整过去,这可是你朋友的事,可别连累到我们啊。”   应琼雪一直在吞气,室友全来指责她,她顶不住这个压力,就说:“不清楚,这、这也不能怪冬茵,不是,这也不能怪我朋友,怪冬茵太贱了,咱们先别急,我们先想想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邹宇熙那么多粉丝,要是闹大了,我们就完蛋了,我先前就说弄到网络上不好,你们都不听。”李月晴坐在床铺上开始流眼泪,她的情绪就很悲观。以前宿舍几分天下,搞团体的时候,她就没参与,一直跟隔壁宿舍玩。只是这次没有拿到保研名额,她心态一下崩了,憋着气跟她们搞一块了,她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心态一下崩了。   “哎呀你哭什么啊,当初说利用邹宇熙你不是还很迫不及待吗?真是的,现在怪我们了。冬茵她没死没伤,我们就是骂了她两句,她能有个屁的事儿。我以前初中班上女生打架,警察跑过来解决,最后还不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孟莫愁也慌,一直说案例试图让大家统一战线,千万别怕,要怪就怪应琼雪的朋友,再不行就怪应琼雪。   她这么想的:反正邮件又不是我发的,应琼雪朋友发的,我又不是直接霸凌冬茵,间接霸凌的,我也是被人忽悠的,跟我没有关系,顶多批评教育两句。   孟莫愁说完,总觉得应琼雪在瞪她,她就假装没看到,毕竟这个时候,她也没办法,要死就让应琼雪的朋友死。   烂人跟烂人一起玩,真不知道对方有多烂吗,那怎么可能呢,不过是臭味相投罢了。   议论来议论去,谁也没想到一个主意,急的一个晚上在宿舍团团转,这个哭了那个抹泪,因为李月晴太能哭,还想打电话跟父母说,就被孟莫愁训斥了一顿,俩人吵了一架。   她们疯狂地刷邹宇熙的视频,盯着他的评论区,只要看到跟日语系有关的话,就亲自上阵转移话题,紧张的夜不能寐,心跳加速。   熬啊,熬的,都快把自己熬得猝死了。   翌日,秋雨没有停歇,雨水拍打着窗户,宿舍必须开灯,不然阴沉阴沉的,太过于潮湿的闷气,所有人都很不舒服。   下午系里通知开毕业课题,她们都得去教室,大家都想着去一趟,指不定还能碰到冬茵,偷偷看一下冬茵是什么状态,好再揣摩一下这个事儿。   应琼雪没去,说是要跟朋友商量这个事,室友走了后,她一个人在宿舍,盯着冬茵床铺,她爬下来从化妆盒找到自己的口红。   两点半一到,几个人就往教学楼走,昨晚上下雨了,地上湿漉漉的,她们只顾着想网络上的事,没注意到气温降了几个度,冷的直打哆嗦。   到了教室,她们一入座就有前面同学扭头来问,“你们听说了吗,商学院的邹宇熙在视频号里骂人,说我们这边的宿舍楼有人玩霸凌。”   另一个搭腔,“现在已经公布楼层了,就在我们那一楼,说起来,是哪个宿舍在霸凌啊,这也太贱了,都二十好几的人还玩霸凌,这种人怎么不去死啊。”   宋若鱼慌忙把手机掏出来,就看到邹宇熙又发了视频,这次是拍的她们宿舍楼外的小树林,还配了文字:【东3宿舍,你们是站在热水房那里偷拍的吧?也是难为你们了,这么刁钻的角度能拍那么清楚,要不我也给你们拍一个照】   她手指一直抖一直抖,不小心按到了音量键,那声音瞬间出来了,辅导员正说着毕业设计的流程怎么走,教室里很安静,惊得所有人都看向了她。辅导员也皱眉冷下了脸。   宋若鱼吞着气把手机音量压下去,旁边孟莫愁蹭了她一脚,“你干嘛!别搞得好像是我们一样。”   就算她们藏着掖着,别人还是起疑了,这事儿发邮件的时候已经闹大了,有很多吃瓜群众。邹宇熙把树林视频发出去,还有人往学校论坛发,热度止不住的往上涨。   “会不会是那个冬茵被霸凌了?”   “我觉得是的,那个图一看就是P出来的,估计羡慕冬茵保研吧,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   “别说了,冬茵室友不就是宋若鱼她们吧……孟莫愁那个性子,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我们辅导员知道这个事儿吗?”   “别说了,辅导员在看。”   宋若鱼和孟莫愁俩人手心疯狂冒汗,不敢再去看辅导员,辅导员说的什么俩人都没听进去。   好不容易熬到辅导员讲完,两个人从教室楼出去,疯狂往冬茵教室瞅,她们不敢直接去找冬茵,终于,她们看到冬茵了,冬茵坐在第一排在记笔记。   冬茵早上就过来了,她记得很认真,并没有注意到门外的人,她长发编成了马尾,头绳是一朵向日葵,身上穿得绿色的针织衫,瞧着价格不菲,显得她特别的精神,特别的亮眼。   外头俩人联想到自己这几天人不人鬼不鬼的,很难不心梗。   终于等到辅导员讲完,大家陆续从教室出去,冬茵也收拾东西,她抬眸看到了室友。   冬茵把包拎着准备走,孟莫愁拦住了她,冬茵抿唇,警惕地看着她们,“你要做什么?”   “跟你说说邮件的事,聊一会。”孟莫愁很开门见山的说。   “我已经跟你们道歉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啊?”冬茵攥着手,一直咬嘴唇,语气轻如蚊声,绕过孟莫愁她们走到楼下。   孟莫愁跟冬茵说话嚷习惯了,冬茵这样一说话,她控制不住声音,“你装什么,你是不是跟邹宇熙商量好了,故意搞事情啊?”   冬茵看着她们,眼睛沉沉的。   “我问你话呢。”孟莫愁不耐烦了。   冬茵咬紧了嘴唇,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没有,我没有故意搞事。”   她仰起头,眼睛盯着孟莫愁,“我不是跟你们道歉了吗,你们干嘛一直针对我,我很努力的在避开你们了,你们不能放过我吗,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读书,考心仪的大学,最好能交两个朋友。”   这事冬茵一直以来的愿望,进大学的时候,她特别开心特别期待,因为可以重新开始,可以把以前的一切清零。   万万没想到原来是新的地狱。   宋若鱼感觉不对拉了拉孟莫愁,孟莫愁是个暴脾气,总觉得冬茵长在她的雷点上,忍不住发火了,“本来就是你的错,是你的照片先发过来的,你还恶人先告状。”   冬茵往后退,不说话,闷着,什么都不说,让孟莫愁这样的暴脾气根本忍不住,“你就不能解释两句吗?”   “解释什么啊?”冬茵问。   谢茗君说过执拗有时候是好事,看着会可爱,但是有时候会讨人厌。   孟莫愁就是很讨厌她吧,孟莫愁伸手推了一下她,冬茵就往后退,她贴到墙上,然后慢慢地蹲了下去,抱着双臂开始抖。   “你们几个干嘛呢!”上面一声厉吼,宋若鱼扭头去看,就看着她自己的辅导员站在上面,宋若鱼嘴唇动了动,没敢说话。   冬茵撑着手站起来,她看了看辅导员,眼睛里湿湿的,忍着没哭,手撑着扶手,她慢慢吞吞顺着楼梯往下走。那辅导员冷着脸,跟宋若鱼她们说:“你们两个来我办公室。”   冬茵站在楼下抹了抹脸,她抬头看看天空,阴沉沉的,今天是不会出太阳了。   她往下走的时候,有个同学过来给她撑了撑伞,说:“冬茵,刚刚那两个是你室友吗?”   冬茵在楼梯那儿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他,点点头。   “真他妈可恶。”同学带着她下楼说,骂了一句恶女。   同学本来想送她去宿舍,冬茵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在这里等我朋友。”   “行,那你注意安全。”同学下了台阶,又上来,说:“没事,我也在这里等等人。”   差不多十分钟,宋若鱼她们从楼里出来了,孟莫愁看着冬茵那表情还是恨意切切,估计是被辅导员说了两句,心情不好。   宋若鱼劝了孟莫愁两句,孟莫愁话停不下来,可劲的怼她。宋若鱼顶不住的往底下冲,“孟莫愁,你能不能别总那么冲动,我们今天是来解决事情的!”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不过推了她一下,也没有用多大力,她装得像什么样子。”孟莫愁说。   宋若鱼崩溃地说:“我能忍住,你怎么忍不住?你干嘛非要……算了,受不了你。”   两个人斗嘴差点直接干起来。   同学以前跟冬茵接触不多,也是最近听大家议论的,来自对弱者的同情心吧,他听着就觉得很无语,这俩人欺负人还有理了。   他说:“冬茵,实在不行你就报警吧,警察出面应该会好很多。”   冬茵仰头看看,感觉雨小了,她轻声说了声谢谢,眼睛已经干了,心情晴朗了。   过了会儿,雨彻底停了,冬茵就从台阶上下去,她朝着后门走去,没一会谢茗君拿了两瓶水出来,冬茵就冲着谢茗君笑了下,眼睛里顿时就有光了。   同学看得出神,旁边人拍了他一下,他都浑然不觉,“怎么了?”   “没事,就希望恶有恶报吧。”同学说。   谢茗君走远了,问冬茵:“刚跟你说话的人是谁?”   “我同学。”冬茵想了想,说:“我跟他不是很熟,他帮我说话了,人还挺不错的。”   “帮你说两句话就是好人了?你很容易被骗啊。”   “我觉得不欺负我,做好自己,就很好了。”   谢茗君摇摇头,她也是今天开课题,她比冬茵晚一个小时过去,她疑惑地看着冬茵,“你回宿舍干嘛?”   “去拿书,顺便拿两件衣服,今天转冷了,我不能总穿你衣服吧。”冬茵说。   的确,天气是冷了,谢茗君朝着教学楼走,“你拿完过来找我。”说着,又把车钥匙递给她,冬茵忙摇头,“我不会开车。”   “笨,让你去车上坐着等。”谢茗君拧开瓶子喝了口水。   冬茵拿着钥匙,说:“我很快回来。”   谢茗君先去教学楼,冬茵自己回宿舍,她走的很快,小跑了几步,裤腿打湿了。   她没想过害人。   但是不代表她不会。   污蔑、恐吓、语言暴力……   真的不会吗?   其实大家都会,只是有些人守着自己的底线,从来不越界。   冬茵笑了笑。   冬茵到宿舍推开门,宿舍里只有应琼雪了,应琼雪看到她立马站了起来,把椅子都给带倒了。   应琼雪的情况看起来很糟糕,油头垢面的,手撑着桌子警惕地看着她,瘦没瘦不知道,但是她肯定憔悴了,眼底的黑眼圈特别的明显。   冬茵过去把柜子打开,从里面拿衣服,一件一件的叠进包里,然后拿出一个录音笔,她按下暂停保存。她平时用来练口语,现在却放在柜子里,而且还是工作状态……   应琼雪眼睛里瞪大了,冬茵把衣服叠好,去把电脑包拿出来再把电脑塞进去。   冬茵居然在柜子里塞录音笔!   “冬茵,你……”   冬茵扭头看她,疑惑的表情像是在问她有什么事。   应琼雪唇动了动。   冬茵转身出去了,不再搭理她,冬茵把门关上,她默数了几秒,再猛地把门推开。   就见着应琼雪站在她的柜子前,应琼雪一手拿着锁,头扎进了她的柜子里。冬茵大喊:“应琼雪,你在干嘛,干嘛动我的东西,你想拿什么?”   放学的高峰点,走廊来来回回都是人,冬茵的声音很大,所有人被她吸引过来了,停下脚步往她宿舍里看。   应琼雪慢慢的退出来,僵硬在原地,她不知所措起来,人真的傻了,不明白为什么冬茵会突然回来,应琼雪说:“我看你衣柜没关严实,所以帮你关上……”   冬茵说:“我上锁了。”   应琼雪手里还拿着锁,冬茵走的时候把钥匙丢进了抽屉里,应琼雪看的很清楚,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刚刚太着急了,压根没去想冬茵会陷害她,她本能的觉得冬茵很怂,不敢反抗她们,最多也是仗着有谢茗君帮忙,她完了……   应琼雪急得不行,她没有偷东西啊,她顶多是去冬茵柜子里拿回自己的东西,冬茵这样说话,就是在污蔑她是小偷。   冬茵问她,“你要从我的衣柜里拿什么?”   应琼雪哑口无言,以前她骂冬茵骂的那么难听,现在再也不能伶牙俐齿了。冬茵把东西放门口,她去衣柜里看了一眼,然后从里面翻出了好几只口红,她根本不用口红,也看不出来这是谁的,但是七八只新款肯定不是应琼雪能买得起的。   冬茵把口红拿出来用力摔在地上,“应琼雪,你够了,你不仅偷东西,你还想陷害我偷东西,应琼雪,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欺负我?”   “不是,我……”应琼雪张了张嘴,那口红就滚到了她桌子底上。冬茵咬着唇,眼泪从眼眶跑出来,她哭比应琼雪早,“算我求你了,别这样针对我行吗?”   门外的人叽叽喳喳的议论。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那个穿黑衣服的好像偷东西,还污蔑穿绿衣服的女孩儿,正好被绿色衣服抓住了。我也看到了,那个黑衣服的在偷开她的柜子。”   “这不是冬茵嘛,就那个被到处发邮件的女孩子,这也太惨了,我要是被这么搞,要得抑郁症了。”   “……应琼雪太不要脸了吧。”   恶言恶语的杀伤力很强,哪怕一百个人说好,有一个说了很难听的话,心情基本也好不起来,更别说,还是被污蔑、被诋毁……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应琼雪委屈的哭了出来,这几天她也在忍,在室友前面装很有把握,实际是怕室友怪她,心态一下崩溃了。   应琼雪眼泪一直往下掉,被污蔑的感觉很不好受,她委屈的呜咽,“冬茵,你陷害我!”   冬茵看着她,声音低低的,“你难道不是要陷害我吗?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应琼雪闷声抽泣,哭了十多分钟,她还挺能哭的,这次她被吓坏了,痛哭流涕。   然而。   她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的焦灼、处于的恐慌,都是冬茵曾经经历过的。   冬茵不再说话,就默默地看着手指,还是跟以前一样低着头,胆子很小,她用力地攥着手。她看着应琼雪拿纸巾擤鼻涕,急急的辩解,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心里……终于开心了。   但是这样就够了吗,这种痛苦冬茵经历了很多年,让应琼雪经历一次就完了吗?   应琼雪哭得要断过气,狼狈不堪。   冬茵抿着唇走到门口,她提着自己的东西,抬头看看外面围观的人。   她眼睛里挂着泪,眼珠子都红了,说话的声音很轻,“麻烦让让,谢谢。”   等道路让出来,冬茵提着东西往外走,她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擦泪,看到外面等着的谢茗君,自己报备了,“我刚刚跟应琼雪吵架了。”   “那个傻逼,脑子有问题,上次真应该一椅子砸下去。”谢茗君骂道,又打量她一圈,“她没对你动手吧。”   “宿舍外面围了很多同学,她没敢。”冬茵说。   谢茗君的手落在冬茵头发上,揉了揉,揉完她动作一顿,不是,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回过神,手掌用力,把冬茵头往下摁,“笨,直接甩应琼雪一巴掌,跟她吵个屁。”   冬茵抿着唇笑,她喜欢谢茗君揉她的头,说:“谢茗君,以后我有什么事都跟你讲。”   谢茗君帮她提了个东西,到车旁边,冬茵拿车钥匙研究了下,很好奇该怎么弄,等她完美的把车门升上去,心里就特别骄傲。   俩人上了车,谢茗君才回了句话,说:“那我不被你烦死了?”   因为这事,谢茗君怕冬茵想不开,又做什么不经过大脑的事儿,要求冬茵去她那儿住两天。   当然,用的也是那种严肃的语气,“我就见不得你自作主张的样儿,先借你住两天,等你把事儿解决了,再滚回去。”   “好。”冬茵更开心了。   ……   晚上六点,网络流量高峰期,邹宇熙的视频再次上热门,这次视频出现了三个数字“108”,瞬间评论区出现了很多爆料。   【哥,你说的是日语系的事儿吗?就你们学校的日语系,对个暗号,108女生六人寝?】   【是那个因为一个室友被保研了,其他室友没保上,所有人霸凌室友的瓜吗?】   【难道不是因为偷东西,怕被人发现,所以诬陷室友正好被抓了个正着的瓜吗?】   【啊,明明我听到是P图到处发骚扰信息,污蔑别人当小三,我朋友还收到过邮件,是我听错了吗?】   【都别猜了,这都是一个人干的,准确来说是几个傻逼一起干的,我亲眼看到应琼雪欺负那个女生,还对她动手了。应琼雪我知道你在看,人在做天在看,霸凌不得好死,我就是要曝光你的名字。】   【作为女人你不觉得羞耻吗?霸凌别人你心里过意的去吗,果然呢,霸凌者没一个好东西,祝你出门被车撞死。】   【为了一个保研名额,就不要脸了?就可以霸凌同学?你这样的人出社会不可怕吗?@xx公安,看看你们监狱缺名额吗,我推荐我校应琼雪】   【@A大,这样的劣质学生不劝退吗?你们学校到底还管不管,听说被霸凌的学生很早就申请过换宿舍,你们为什么不给换?辅导员都看到霸凌过程了,为什么不制止?为什么没有处罚?】   一晚上应琼雪的名字就挂上了热搜,后面还紧跟着“霸凌”两个字,这跟她预想的完全不同,她的预想里应该是“A大冬茵小三”上热搜。   她病急乱投医的打开手机,在评论区里疯狂的发“冬茵是小三,你们别被带节奏了”,只是以目前的情况,这点评论就是杯水车薪,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条信息,偶尔有人点赞,底下的评论也是“共情霸凌者,你是应琼雪吗,还是你是应琼雪她妈”。   网络上最不缺的就是扒皮能手,应琼雪微博里有很多关于A大的事,她赶紧去删除,越删越抖,总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   她还没删完,手机响了,是她的辅导员打过来的,顿时,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几个室友被吵醒了,有的抱怨她好吵,有的问她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她吞着气,没敢接辅导员的电话,但是辅导员给她发了几条信息,问:【应琼雪,你们寝室怎么回事?你们有没有到处乱发邮件污蔑恐吓冬茵?】   【你们现在在宿舍吗?我大概十分钟过来,这个事学校很重视,我要找你们谈一谈。】   应琼雪闭了闭眼睛,她把信息删除,这样心里好受一点,但是她的手机催命似的又震动了起来。   这次手机的邮箱响了。   她已经有几天没登陆了,邮箱也在申请注销,她看着邮件,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名字很可怕。   发过来的邮件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应琼雪,明天警察会去找你。】 第35章   应琼雪全程想着警察找过来的事,期间她辅导员过来了,一直敲门要跟她谈谈。   这个社会很现实的,很多事情其实大家能注意到,也知道不正常,但是都不会去指责,习以为常了。   冬茵这个事儿,很多人到处乱讲,老师不可能没有听到风声,很多老师有时候比同学还要八卦。但是呢,她们就觉得是小打小闹,看看热闹就行了,事不关己。   现在闹大了,上热搜了,学校就得出面了,老师知道了这个事儿影响大了,要开始批评人了。   辅导员来宿舍这边,脸色不太好,推了下眼镜,进到108宿舍,说:“你们都醒醒,这个事儿我得问清楚点。”   门打开很多双眼睛在围观,应琼雪把门关上,没敢说话。   辅导员心里清楚怎么回事,就说了句重话,“这事儿是我来问,搞清楚了可能影响还小点,要是事情大了,你们几个人还想不想毕业了。”   其他几个人就装作很困的样子,慢慢吞吞的爬起来,说:“辅导员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也是受害者,我们邮箱里也被发了照片。”   几个人现在统一口径,都说是冬茵的错,是冬茵夸大其词,冬茵仗着跟谢茗君有关系欺负人,还说谢茗君上次打人。   应琼雪问了一句,“老师,那这个事该怎么解决啊,冬茵那边怎么说的?”   辅导员说:“霸凌这个事闹的挺严重,冬茵那边有她辅导员核实,反正你们几个别撒谎,不然真难办了。”   几个人又焉了下去,生怕冬茵“胡说八道”。   孟莫愁又问:“那辅导员,这个一定要找茬,也是找发邮件的人吧?”   李月晴跟着说:“我们最开始也收到了邮件,我们顶多收到邮件的时候很烦,跟冬茵吵了一次架。”   宋若鱼说:“我们这个情况算不上霸凌吧,毕竟我们对她也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我上网查过,我们做的事儿,根本不算霸凌,就是日常摩擦吧。”   辅导员沉默了一会,问她们,神情复杂,说:“你们几个真的没干过吗,我怎么看着不像?你们是不是在撒谎。”   “这个事我跟你们说明白,也是传达院里的意思。你们要是觉得她保研有问题,还真没必要质疑,冬茵成绩在专业里最好,早早的考过了N1,拿双学位,自己攒钱去发论文,除了没出国交流,该拿附加分的她都拿了,没谁能挑出她的毛病。我来的时候去查了下,保研公示期间并没有接到举报,我想大家也是公认的,觉得冬茵拿到保研名额是当之无愧的。”   对呀,其实她们心里都很清楚,举报没有用,所以她们并没有去院里举报,选择了这种下三滥的办法去折磨冬茵。   后悔、懊恼、非常痛苦……   但是好像来不及了,她们刚刚都把责任推给了冬茵。可现实的冬茵就个标杆,她笔直笔直的,没有一点错,她们欺负冬茵,冬茵就老实给她们欺负,点头哈腰,鞠躬道歉。   她们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还能怎么攻击冬茵,说冬茵当小三,现在邹宇熙都在帮她说话,她根本就没当过小三。   夜、是难熬的夜,仿佛这个世界没有黎明了,她们开始畏惧明天的到来,谁也不知道冬茵的报复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最难受的就数应琼雪。   辅导员最后说了一句话,如果真的是霸凌,学校的处罚会很重,让她们自己承担。至于怎么调查,学校会安排人去问其他同学,查监控,拿证据说话,她们撒谎也没用。   宿舍很安静,各个都怀着心事,想着怎么才能把自己摘干净,反正跟室友又不是闺蜜,之后能推锅就推锅。   这个吵那个闹,起了一晚上的内讧。   应琼雪拿着手机,很想控制自己不去看热搜,可是眼睛根本移不开,总是想看看进展。   网友们疯狂骂她,把她的事儿扒了个底朝天,微博、短视频软件,到处都有应琼雪三个字,她不知道父母会不会看到,她怕自己在亲戚前丢脸,怕在朋友圈里社死。   她想到了一件事。   上次她欺负冬茵,要打冬茵,冬茵还会反击推她一把,后来她一直以冬茵也动了手,来反驳冬茵。   这次冬茵却不反驳、不反抗。   难道冬茵并不是在害怕她们,而是不想留任何把柄,她在一直忍着吗?这都能忍,她怎么这么可怕。   应琼雪不知道该害怕警察的到来,还是担心网上的爆料。   孟莫愁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法不责众,几亿人的网络暴力才是众,而她们几个人只是团体。   应琼雪在等。   也不知道警察跟黎明谁先来。   天茫茫亮时,她连忙去拿手机看,早上六点半,网友扒出来了她的微博账号,疯狂辱骂她,还有人扒出来她内涵冬茵的微博,说她下贱。   七点,没一个室友起床,人都醒着。   八点、九点、十点,宿管带着警察来敲门了,所有人盯着应琼雪看,希望她能好好背锅。   警察说:“你们几个人都跟着我们走一趟吧,我们的车就在外面。”   这个点开警车过来,闹了不小的动静,有很多人围观,她们一个个都不太乐意出去。警察也不着急,说:“昨天闹那么大你们怎么不主动来警察局?我听报案的女孩说,她昨天还给你们发了邮件,希望你们能去自首。”   “没有啊,没有给我们发啊!”宋若鱼拿手机疯狂戳屏幕,她要是知道警察会来找她们,她一定提前去警察局说明情况,昨天也不会跟辅导员撒谎。   警察说:“哦,那个女孩说给威胁她的匿名发过邮件,我们现在查到了可能是你们几个发的,要对你们几个进行治安处罚,通俗点就是拘留。”   应琼雪顿时傻了,“为什么是拘留?”   孟莫愁也炸了,“应琼雪,你朋友到底是不是故意在搞我们,她收到邮件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孟莫愁这个性子,典型的别人怂恿两句她就没脑子的信,心态不行就开始炸,她疯狂的怼应琼雪,骂应琼雪朋友不地道,陷害她们几个。   李月晴哭哭啼啼的,觉得自己太倒霉了,宋若鱼面如死灰,还能有点理智去问警察这个事儿怎么解决,冬茵是要告她们什么,要不要找家长。   警察催她们搞快一点,说:“该查的都查的差不多,事都搞大了,还怎么小。”   冬茵很早就报案了,只是那会查的慢,现在网上舆论爆炸了,警方压力就大了,没到一晚上,就查到了是她们几个。   她们从宿舍里出来,很多人盯着她们看,期间有人拿手机录视频,大声嚷了一句,“现在怕了,早干嘛去了,霸凌活该,早自首不就完了,活该被抓,坐牢吧。”   自首?   应琼雪根本就没想过去自首,去自首不就代表她有罪嘛,她肯定不会去的,想跟警察诡辩,没想到连诡辩的机会都没了。   警车直接载着她们去警察局,因为冬茵是去警察局报案的,她没有通过学校,这事儿还不方便在学校解决。   最关键是,这事儿闹到网上了,很多媒体盯着,就算想往小了调和也来不及了,冬茵咬死了让她们付出代价,这一个个都得脱层皮。   去的路上应琼雪还在想对策,该怎么倒打一耙,该怎么把这个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她没动手,并没有打冬茵,她在网上搜过霸凌很难判定的,但是进到警察局看到冬茵身边站了好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她顿时就傻了……   冬茵居然身边有三个律师。   三个律师啊……   冬茵有备而来的。   她坐在椅子上,谢茗君站在她旁边。   冬茵拿着一瓶热牛奶,扣着手里的牛奶盒,把上面透明胶扣掉了,紧张、不安,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想装作很镇静却怎么都做不到,她也很害怕。   谢茗君的手掌落在她头上,揉了揉,安抚她一般,冬茵仰头看看她,说:“我没有事的。”   等外面传来警笛声,她低了低头。   应琼雪辩解,巧舌如簧,坚定的说自己没有霸凌,并没有打冬茵,顶多是平时有点小摩擦。   她拉着其他室友一起说,几个室友看着警察犹豫的表情,心里开始打鼓。   应琼雪反问了一句,“总不能因为她心理承受能力差,就算霸凌吧,那这样大家平时不用交流了,也不用大声说话了。”   她很会诡辩,警察有点不耐烦了,他轻声问冬茵,“她们没对你动手吧?有没有打过你?”   冬茵说:“打过,但是不严重。”   她说完,警察就皱了皱眉,有点不好解决啊,就这点情节算霸凌,真有点说不过去。   孟莫愁说:“警察叔叔,你这么想,一寝室人讨厌她,是不是她本身有问题。”   谢茗君听得只皱眉,拍了下桌子,打断她说:“除了冬茵,你们宿舍剩下还有五个人,为什么就你们四个针对她,还能有一个选择不针对她。其他人能做到不针对,那你们怎么做不到?你想过这个问题吗?是不是你们四个有病?”   孟莫愁梗住,不敢再嚣张了。   这时,冬茵开口了,她声音很弱,说:“学校有监控,她们在学校打过我,我当时疼的站不起来,她们辅导员跟我同学看到了。”   “你别胡说,我就是碰了你一下,真的就碰了一下。”孟莫愁跳起来狡辩,“你污蔑我。”   冬茵看向她旁边的宋若鱼,“她也看到了。”   宋若鱼压根不知道孟莫愁打得重不重,就知道孟莫愁打了,怕自己站错队,捂着脸说:“我不知道,我就看到冬茵蹲下去了,然后哭了。”   谢茗君表情很差,就算冬茵跟她说过这个事,还是忍不住愤怒,说:“这还不是霸凌,你们动了几次手?你们还想动几次手?”   两边吵起来,声音很大,警察局里全是回声,警察事儿查的差不多,也知道该怎么判定,现在就是走个流程问过程,看着这几个人没有悔改之意,开始训斥呵斥她们。   请来的代理律师说,“我想情况基本也弄清楚了,除去她们的霸凌,我们报案还有个原因,她们私发邮件,污蔑我的当事人。”   扯了一上午,节奏点一直在霸凌事儿上,全在争辩冬茵有没有挨打的误区上了。   对待霸凌,大家有个统一的误区:你没有受伤,没有被打死,我不过骂你两句我算什么霸凌?和平时代还讲言论自由呢,我脾气火爆,算什么霸凌?   她们刚刚辩来辩去的好像还挺开心的。   应琼雪愣住,所以她说了半天,说的都是废话,她根本不知道冬茵因为什么报案。   冬茵从包里拿了很多东西出来,她练习口语的录音笔,还有打印出来的邮件聊天记录,这还没有完,甚至拿了手机出来,里面还存着一个视频。   冬茵说:“昨天我找辅导员拿的视频,我不知道打到什么程度算霸凌,如果是把我打死才算霸凌,那她们平时打我就不算吧。”   看到视频里没有自己,应琼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尖叫:“我不在里面,跟我没关系。”   警察没理她,反而让她把手机拿出来,要看看她的邮箱,应琼雪咬着牙,不敢拿手机。   可是顶着几个人的压力,应琼雪不敢再嘴硬了,只能哭哭啼啼的承认邮件是她发的。   其他几个室友傻了,说好了是朋友发的,为什么成了你自己发的!   孟莫愁最先傻眼,“你不是说是你朋友发的吗?是你朋友看不上冬茵,想搞她的。”   宋若鱼跟李月晴俩人快哭断过去了。   冬茵起来,她叫了一声应琼雪的名字。   冬茵很平静,连眼睛都没有红,但是那个眼神足够应琼雪难忘的,她好像在说:“应琼雪,我早就知道是你。”   对,冬茵一早就知道是应琼雪。   除了应琼雪还会谁这么恨她?谁还会这么关注她保研的事?盯着她污蔑她。   她都知道。她全都知道,只是再忍。   冬茵扣爆了牛奶,弄到了身上,谢茗君赶紧把牛奶拿走了,拿纸巾给她衣服擦干净。   应琼雪吓得魂不守舍,哭都不会哭了,所有人都在呵斥她,冬茵像是个胜利者一样望着她,然后她露出了一个笑脸,很嘲讽。   甚至,她还装作惊讶,说:“应琼雪,你欺负我就算了,你居然连你朋友都欺负,害的孟莫愁和宋若鱼什么都不知道,就帮着你欺负我……”   这番话直接达成了挑拨离间的效果,孟莫愁那性子上来,直接去推应琼雪,她再傻也反应过来了,应琼雪是把她当枪使了。   宋若鱼跟李月晴能有她惨?   因为应琼雪一直说自己朋友有多厉害,多有关系,多了解冬茵,她就觉得有靠山,当时觉得应琼雪朋友发邮件的太慢,她还帮着应琼雪发了邮件,然后她又去怂恿了宋若鱼和李月晴,几个人全帮着发了。   她没想到自己也被算计了。   俩人直接打起来了,警察忙去拉人,拉不开把两人一块拘留了,外面就剩下哭成泪人的宋若鱼和李月晴。   这俩哆哆嗦嗦的都招了,是的,她们是霸凌了冬茵,她们是嫉妒冬茵能拿到保研名额所以报复她。   凭什么呢?   冬茵那么普通,那么卑微,怎么就能拿到了。   冬茵扬了扬头,声音很低,却很有气势,“是的,我是很普通,我也感觉自己真的很倒霉,好像出生的那天太着急了,很多东西没带就来了这个世界,但是呢……”   “但是,我有很认真的读书,很努力改变自己,让自己好过一点。也许就一点点,旁人很难察觉到,但是我认真努力了啊。我没想到让你们认可我,只是想你们别干涉我。”   冬茵认真的说着。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天天开心,哪怕没人喜欢她,这样也没事的呀。   只要别打扰我、别让我难过就好了。   眼泪要掉下来了,谢茗君说的没错,她真的水多,一个人的时候特别能忍能吃苦,身边有人,她就控制不住眼泪。   宋若鱼和李月晴疯狂给冬茵道歉,给冬茵鞠躬,哭得哽咽,哭得要昏厥,说她们知道错了。   冬茵没有给她们鞠躬,都没弯腰,她说:“我不想接受,伤害已经造成了,这成了我一辈子的阴影,我希望你们能受到惩罚。”   对待她们,她的宽宏大度用完了,她为什么要原谅她们呢?   未来冬茵跟她们不会是朋友,她们在冬茵的记忆力只会是恶人,这种记忆留下来是痛苦的,她只能在句号上一句:我折磨了恶人。   这才是正确的HappyEnding。   这几个人都被拘留了,每个人手机里都存了她们诽谤污蔑的证据,警察帮忙取证、公证以后全部交给冬茵。   因为诽谤属于自诉案件,后面他们只能帮忙取证,维权只能让冬茵自己往下走。   警察一边处理一边,说:“遇到匿名恐吓,你一定要及时来报案。我们一定会处理的,会按着寻衅滋事、破坏社会秩序的行为来帮你解决,就不会把事儿闹大,对你的影响也少了。要学会用法律保护自己。”   冬茵当然知道   可是那样并没有什么用吧,教育她们、罚几百块钱,拘留几天,这有用吗?给她的伤害能减轻吗?   冬茵:我学过法,我只能这么保护自己,我想让这些人受到最大的处罚。   冬茵被霸凌这么久,她不可能短时间收集很多证据,所以利用舆论,再找警察帮忙。   警察可以帮她收集微信、邮件的聊天记录,冬茵能干很多事,但是她也知道有些事她干不了,想弄应琼雪她们,她一个人的力量的确不行。   她每一步都走的很险,她很认真的走,连痛苦都是罪清晰的。   冬茵想:做一个恶毒的人,原来这么简单。   处理完这个事,警察也跟她说了一下网上的事,因为闹大了,公安要发一下通告。   冬茵说:“你们实事求是的说吧。”   霸凌、污蔑、诽谤……请一个都不要落下。   冬茵把所有东西收起来,满满一大袋子的证据。   外面有蹲点的媒体,想采访一下冬茵,冬茵不太愿意露脸,谢茗君去开车,打算把她直接拉走。   “我们只告邮件的事儿吗?”谢茗君问一块跟着的律师,今儿看应琼雪的态度,她觉得拘留对应琼雪不痛不痒,实在太不划算了,琢磨着等应琼雪出来,她怎么着也得送应琼雪去趟法院,哪怕只坐一个月的牢,也得想办法送她进去。   律师摇头说:“今天早上我问过冬茵。”   “她怎么说的?”   律师说:“我问她诉求是什么,还没来得及给她普法,她说诉求只有一个,就是‘坐牢’。得让这些人付出代价,一定让她们坐趟牢。”   “难得,她这么硬气。”谢茗君有点欣慰。   “不过后面她跟我说了一句话。”律师说:“她说她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然后跟我说了一句谢谢。”   谢茗君微微愣,她坐后面看了看窗外的风景,来警局太着急,她都没有留意到今天出太阳了,乍一遇到强光,眼睛有些睁不开。她抬手挡了挡,嗯了一声,“知道了。”   所以,冬茵根本不管应琼雪是被定霸凌的罪,还是被定诽谤的罪,她要的就是这群人付出代价。   谢茗君反应过来了,冬茵说的有办法,她的确是有办法,她做的比任何人都狠。   这个事让谢茗君来弄,她的确不能有冬茵做的好,戳不到这几个人的心。   为什么呢。   因为她不是冬茵本人,她没体会过冬茵受过的伤,只能凭着一股火帮助冬茵。   让她来解决这件事,只能狠一点,收拾应琼雪一顿,让应琼雪不敢再欺负冬茵,让应琼雪跟冬茵道歉,让应琼雪澄清这件事。   可真正给冬茵造成的伤害,谁来赔?   说白了,只有自己会心疼自己,知道哪里痛,知道哪里被人捅了一刀在血流不止。   再说的现实一点,冬茵做完这些,她多多少少会对冬茵有所改观,觉得冬茵这个人还挺狠。   一个人狠起来,周围的人也会敬她三分。   谢茗君说对冬茵没有警惕心,那她真是太心大了,冬茵这么搞了,她总觉得冬茵这个小可怜,还真有点茶,有点小心机。   她想的入神,车停在冬茵脚边,冬茵往后退了退,影子被拉得很长,落在台阶上叠成一个一个小猫。   冬茵不太知道怎么开车门,在车门那儿捣鼓了一会,谢茗君新换的车,她整不明白了,红着脸敲敲车窗,“谢茗君。”   算了,再绿茶也是个笨蛋。   谢茗君按了下按钮,车门自动升上去,冬茵抱着箱子坐进来,偏头看她,说:“谢茗君,事情弄得也差不多了,你能不能帮我把楚凝安她们喊出来,我想请她们吃饭。”   “你还有钱请客吃饭?”谢茗君反问她。   冬茵“啊”了声,算了算自己的钱,说:“可以啊。”   谢茗君说:“你知道请律师很贵的吗?”   冬茵捏了下手指,说:“多少钱。”   “你有多少?”   冬茵想了想,说:“还有九百。”   “我这几天吃不下东西,用钱很少,你跟她们说一声,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这几天你们都帮了我很大的忙。”   冬茵说得很认真,睫毛一闪一闪的,车窗外的阳光都被煽动了。冬茵真的觉得谢茗君她们很好,这几天陪着她,拉着她聊天,楚凝安聊得嗓子都疼了,今天去医院打针了。   这种感觉比她一个人面对风暴好很多很多,哪怕迎着风走,她也能无所畏惧,更别说这些人还会挡在她前面。   以前谢茗君听了会有点小骄傲,现在她心里很闷,她没有触动,受之有愧。   谢茗君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帮上什么忙,一直被她感谢,听得有点烦了,“别谢谢了,行了,知道了。”   冬茵嘴巴不停,“那你帮我说一下,我还是想请客。”   “……”谢茗君想揍她了,说:“那你怎么还律师费?”   冬茵心里有个词,想说出来,但是她不好意思说,于是她嘴上说:“打工还给你。”   心里却说:以身相许,然后肉偿。   “可不可以呀?”她扯扯谢茗君的袖子,恨不得现在就还给她,她动一动箱子的东西就晃一晃。   “行。”谢茗君耐不住她磨人,答应了。   然后,她不再去看冬茵,看车窗外的风景,冬茵目光炽热,像是阳光下拿了个放大镜,就对着纸张的一个点猛照,再熏一下谢茗君脸要被她烧穿了。   实在受不住冬茵的目光,她又补了一句,冷着眸,说:“你要是不还清,以后我还得找你麻烦。” 第36章   冬茵请客吃饭,她们去了烤肉店。   到餐厅入座,冬茵一直盯着谢茗君的手机,还提醒谢茗君,“你千万不要去付钱,让我去付。”   谢茗君被她问烦了,把手机丢她怀里,说:“行,我不付了,那我敞开肚子吃可以吗。就你那两个存款,我吃不穷你?”她又看看对面的路寒秋和楚凝安,“你俩也别愣着,吃哭她。”   “不会哭得。”冬茵把谢茗君的手机放在自己包里,轻轻用手压下,提醒楚凝安让她们点菜。   进店后,对面俩人尽点素菜去了。   之后点了一桌子菜,大家吃得都挺开心。   楚凝安啧啧感叹,“冬茵,你好像管家婆。”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谢茗君瞪她。   吃得很饱,当是庆祝冬茵打了一场胜仗,庆祝她变坏了一点,庆祝她学会怎么保护自己。   冬茵去结账,余额一下去了一半。   谢茗君在旁边冷笑,四百块,看冬茵剩下的日子怎么活,说她会节约吧,她对自己格外吝啬,说她大方吧,的确,钱全给别人花了。   “钱以后再挣嘛,很快我稿费就到了,主要是开心。”冬茵把手机塞兜里,开心的好像捡到了金子。   晚上她们去了一趟江边,迎着江风吹,秋天的凉意阵阵袭来,但是你闹闹我,我闹闹你,身体就暖和了。   路寒秋跟楚凝安散了半个小时步,俩人拉拉扯扯的就准备先回去了,楚凝安有点小感冒,不适合在冷得地方多待,她挂在路寒秋身上,让路寒秋把衣服脱给她。   她俩一走,就剩下谢茗君和冬茵单独相处,现在江边人不多,谢茗君看着冬茵,风吹着冬茵的头发,一直骚着她的脸颊,谢茗君的强迫症上来,她总想伸手去捻冬茵的脸颊。   落在护栏上的手指动了动,谢茗君刚要抬手,冬茵偏头看向了她,谢茗君动了动的手指又攥紧。   冬茵目光炽热,看她的时候从来不含蓄,高架上的灯光倒进江里,能看到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有瞬间,谢茗君觉得冬茵这个磨人精要亲她。   “你要……”亲就赶紧亲。   话没说完,冬茵打断了她:“谢茗君,我们回去吧。”   回去亲?   谢茗君没说话,手塞兜里,说:“随你。”   她们沿着岸边走过去,冬茵走在前面,影子被拉长。到繁华的市区,震耳的音乐声响起,把刚刚酝酿好的暧昧冲散了,顿时觉得有些燥人。谢茗君开车回去,手指握着方向盘在上面摩擦了两下。   表现得特别迫切,很着急的样子,她总是看前面的路,瞧着有没有到家,等到了楼下,她先跑到楼上等谢茗君开门,谢茗君故意磨蹭她,憋着坏。   等门打开,谢茗君握着门把,“急什么?”   冬茵说:“急着写论文。”   “嗯?”   这跟谢茗君预想的不同。   冬茵溜进屋里往书房里跑,谢茗君皱着眉跟过去。冬茵坐在书桌前,她把电脑打开,搓搓手说:“谢茗君,写论文了,这几天一个字都没动,我们开始吧。”   “?”   一天消磨得很快,冬茵白天处理寝室的事,只能熬夜写论文,谢茗君看不过去,她抱着双臂吐槽道:“跟你住了两天,每天过得都像高考。”   “考试好啊。”冬茵揉揉眼睛,一直盯着文档,眼睛都快瞎了。   “嗯?”   冬茵说:“每次考试就能看排名,看看到自己拿到第一,就有种自己被认可的感觉。”说着,她抿抿唇,轻声说:“如果去你心里要考试的话,那我能在你心里考第一名吧……”   谢茗君乍一听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缓了会儿,说:“你还挺自恋,这么骄傲啊,直接能拿第一名。”   冬茵脸稍稍红,别的没本事,考试她挺在行的。她低着头笑,觉得自己有一点点撩,会说情话了。   窗户没有拉严实,风轻轻地吹动窗帘,天上圆月散发着白色的光芒,跟电脑屏幕上的光有些相似,像是月光落在了冬茵的脸上。   谢茗君起来去冰箱里拿了个红丝绒蛋糕,她从中间切了一半,她递给冬茵一个小叉子,“吃你那一半,别碰我的。”   “好。”冬茵把叉子插在自己这边,她敲着键盘,论文吧,都是开始想到什么写什么,速度还挺快。一通操作猛如虎,最后一看能用的就一百五。   谢茗君写了一会累了,吃了几口蛋糕,偏头看冬茵,冬茵一口蛋糕没吃,反倒是她快吃完了,她还以为冬茵写了很多字,没想到比她的还少,五百字都没有写到。   嗤,高看她了。   其实还是挺胆小的吗。   都不会亲。   ……   警方的调查结果很快就公布了,把前因后果讲明白了,专门列举了时间线:九月底A大公示保研名额,应琼雪心里不满偷拍了冬茵的照片,怂恿室友一起发邮件污蔑冬茵,期间假装自己也收到邮件,对冬茵进行辱骂、暴力推搡,现在公安机关依法对她们进行了治安拘留。   公告出来,基本把事情性质定死了,就是这群恶女搞事,网友们很愤怒,疯狂的艾特A大。   A大的公告稍微晚些,他们要调查的事儿比公告多些,问同学,再去问宿管,还要问双方辅导员,要彻底把这个事搞清楚,看问题出哪儿,毕竟关系到自己的门面。   调查来调查去,都跟冬茵说的一样,她很早就跟辅导员、宿管申请换宿舍,说自己跟室友们处不来,而且每次她都去的很早,但次次都没有成功。   冬茵在班上很安静,从来不会跟人吵架。前段时间,班上同学基本都看到冬茵的手臂受伤了,上面贴了一个粉色的创口贴,上课的时候她一直在看,估计是痛的吧,应该是被打得蛮严重。   想不明白,她这样性格的人,谁会去跟她吵架。最后问到应琼雪的辅导员,辅导员没话说,她的确看到孟莫愁欺负冬茵,还把她们叫去训过话。   事闹太大了,应琼雪她们做的这些事,不说霸凌的严重性,就说因为自己没保研污蔑陷害同学的事,直接触及学校的底线。同样也是学校严重失职,导致事件变得这么恶劣,但凡他们早一点作出了补救,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学校肯定得下处罚。   学校给寝室里的人惩罚是记过,叫父母过来,毕业先延期,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对应琼雪就比较严重,学校在商讨是不是要劝退了。   对此结果没有在网上公布,只是说一定会严肃处理,有校友把处理发到了网上,网友对这个结果还是不满。还在商讨?为什么还要商讨?   如果冬茵被搞到网上,怕是走投无路只有死路一条吧,网友闹起来,媒体们开始带节奏了。   事儿闹到宋若鱼她们几个出警局热度还在。   【霸凌者该死,你出手时想过这个下场吗,你们待几天局子,轻飘飘的出来了,却是受害者一辈子的阴影,这对你们来说太轻了。】   【我就是这么恶毒,我就是希望你们几个人不得好死,我就是要明目张胆的暴力你们!】   【希望你们的名字一辈子被钉在耻辱钉上】   谁叫她们一开始做错了,谁叫她们要动手,要恶语相向、要欺负冬茵、想要冬茵死呢?   一开始她们希望冬茵退学,希望冬茵被所有人骂,现在厄运反转,折磨降临在她们身上的时候,也千万不要觉得委屈,都是她们该受的。   是这些霸凌者该受的。   凭什么要对她们心软?   凭什么啊?   如果霸凌者都能得到应有的惩罚,那才是真正的大团圆,是整个世界的HappyEnding。   网络热度虽然过去的快,但是这段时间足够她们受的,让网络记住她们的名字,永远不要消灭这份惩罚。   辅导员给冬茵打了个电话,说是找出空寝室了,问她愿不愿意搬过去,跟大一新生一块住。   冬茵应了声好,跟谢茗君商量什么时候去搬,她想人少点再去,人多了她应付不过来。   俩人早上过去,学生基本去上课了,她们去寝室收拾东西,宋若鱼她们都在宿舍,在门口就能听到一声声的训斥,说她们不争气什么的,又跟谁谁谁打电话,想找谁谁帮帮忙,看能不能把这个事儿压下去。   谢茗君上去直接把门推开,屋里几个人就盯着她们,谢茗君伸手揽了下站在后面的冬茵,让冬茵进去。   宋若鱼她们的父母都来了,父母嘛,肯定是维护自己孩子,看到冬茵肯定没好脸色,碍于还得求冬茵放过一马,一个个的厚着老脸做笑脸,说:“你是冬茵吧,我们想跟你谈谈,你看看你父母什么时候来,我们请你们吃个饭。”   冬茵不擅长跟他们打交道,抿了抿唇,她并不想说话,但是他们有点吵一直说话,冬茵只好开口拒绝,说:“不用了,没什么好吃的。”   谢茗君跟了一句,道:“找家长就不用了,找律师谈谈就行了,我们忙得狠,没心情跟你们浪费时间。”   然后,拍了下冬茵的肩膀,“去收拾吧。”   冬茵东西不多,柜子打开里面没几件衣服,最底下是大一来是的军训服,再往上就是短袖,所有衣服的高度加起来没有十厘米,委实有些寒酸。   “谢茗君。”冬茵扯了扯谢茗君。   谢茗君疑惑地看着她,“干嘛?”   冬茵小小声地说:“你给我挡一下。”   “什么,挡什么?”谢茗君低头看看她拿出来的衣服,有生之年啊,她居然给冬茵挡这个。   冬茵扯扯她,“快点。”   “嚣张。”   谢茗君只好站起来,冬茵就在她身后收拾衣服,一件件叠进行李箱里,她很想说一句,就这几件破衣服买新的不行吗,这玩意穿着舒服吗?   冬茵收拾几件就没了,不用她帮忙挡着了。谢茗君再想想,随她吧,这要是扔了她就没两件衣服了。   冬茵把衣服收拾好,箱子里还空了一半,她从桌子底下拖出个纸箱子,里头全是书,什么《刑法修正案》,什么《刑法大全》,什么《民法典》……堆起来快有冬茵半个人高了,本来以为差不多没了,她又把下面的小柜门打开,书就更多了。   谢茗君瞅了一眼,给楚凝安打电话,“你现在没炒瓜子吧?你来我们学校一趟,把路寒秋喊过来,嗯,帮冬茵搬东西。”   这么多书,收拾起来要来来回回的跑,冬茵搬的时候,谢茗君拦住了她,说:“坐着歇会,着什么急。”   冬茵不着急,她跟室友父母相处不来,不太喜欢别人一直盯着她,也不想再提之前的事。   谢茗君坐了她的椅子,她没地儿坐,就一直看着谢茗君的腿,谢茗君怎么穿衣服那么好看,显得腿特别长呢?   冬茵稍稍把腿伸出去,看看自己的腿直不直、长不长。谢茗君突然把腿收了回去,睨了她一眼。   啊?   冬茵不解其意,谢茗君怎么了?坐得不舒服?   冬茵记得自己有个软垫子,她转身去找给谢茗君垫着坐,突然想起来了,谢茗君该不会是以为她要坐她的腿吧?   那怎么可能嘛!这么多人在!她也会害羞的啊。   冬茵很不好意思,想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自个扭捏了半天。   “你还挺能害羞的。”谢茗君起身把椅子让给她,冬茵不坐,谢茗君抬腿把椅子勾着送到冬茵旁边。   “真不用,你坐……”   “我命令你坐。”谢茗君严肃地说。   命令什么的,怪羞人的。   冬茵捏捏手指,“好的哦。”   她坐下来,椅子热热的。   冬茵刚想跟谢茗君说点什么,李月晴的爸爸过来了,她爸爸是个老师,先前听李月晴说过。   李爸爸戴着眼镜,说:“你是冬茵吧,是这样的,我想帮月晴道个歉,我听她说了,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误入歧途了,希望你能给她个改过的机会,月晴很小的时候,我就跟她妈妈离婚了……”   “请你打住,我也是单亲家庭。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我爸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我爸跟我说一个人脾气再怎么不好,也绝对不能去欺负别人、去霸凌别人。读书重要,同样家庭教育也很重要。你不应该来找受害者要求她原谅你,不应该卖惨给她增加心理压力。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家庭教育是不是没做好,你是不是很失败,枉为人父枉为人师。”谢茗君咄咄逼人,她嘴毒说得很难听。   是的。   父母都很辛苦很不容易。   那像冬茵这样没有父母的,她得多难受?   这群人没眼力见儿吗?事儿闹这么大,所有人父母都来了就冬茵父母没来,他们没察觉到吗?   真的悔过了吗?去他妈的,瞎了吧。   谢茗君说:“这么点惩罚都受不住?要不我去学校给你们要点奖励?像你们这样的就算被停课被退学,回到家里也是父母好吃好喝的伺候,再煲个汤嘘寒问暖,甚至还得带你们去庙上香去去晦气,这有什么好抱怨的?还有脸来求别人原谅吗?我要是你们我羞愧而死。”   谢茗君一通训斥,没人再上来说话,跟她们离得远远的,被谢茗君骂得无地自容,也不好再去安抚自己女儿,脸上没光,一把年纪还被小孩训斥。   几分钟后,楚凝安她们来了,进来楚凝安嘴巴疯狂的叭叭,可劲地夸冬茵,说:“冬茵,难怪你学习成绩好,难怪你是第一,你看好多书啊,你还学法啊。路寒秋,这几本书你看过吗,好厉害啊。”   “冬茵,有你这个朋友我好骄傲啊,下次我有的吹了。路寒秋,你有没有这个感觉?”   夸得宿舍几个大人无地自容,看看他们自家孩子,再看看冬茵。   冬茵心里也甜,特别骄傲,她跟谢茗君抬箱子,跟谢茗君说悄悄话,“你听出来了吗,楚凝安好像在夸我,可是我总觉得她喊路寒秋,好像在喊孩子他爸。”   谢茗君抬眸,说:“那你喊谢茗君,还像在喊亲爱的呢。”   “啊?”   冬茵吃惊,谢茗君一愣。   冬茵说:“那、那我喊你,你还答应了。”   是的,她喊谢茗君就像是在喊亲爱的。   她还以为谢茗君没体会出来呢。   可是谢茗君体会出来了,还答应了。   谢茗君把手松开,没回应冬茵的目光,拍拍手说:“累了,不抬了。”   “咋啦咋啦?”楚凝安抱着箱子过来,看谢茗君不动,摇摇头说:“咦,谢谢,你也太菜了。”她抱箱子很吃力,依旧费劲地冲谢茗君比个中指,“真弱。”   谢茗君咬牙嘶了一声,“就你话多。”   “哈哈哈哈哈。”楚凝安笑。   路寒秋进了电梯,说:“你们到底进不进来了?”   “来了。”冬茵一个人拖着箱子往里走,哼哧哼哧的,“等等我,谢茗君你快来。”   谢茗君几步上去,直接把箱子抱起来,她一个人抱着箱子进电梯,冬茵震惊地看着她,然后进电梯给谢茗君比大拇指,说:“谢茗君,你好猛。”   “呵。”谢茗君嗤笑。   路寒秋按楼层,摇摇头,懒得搭理她们几个。   冬茵这次分到了五楼,这楼还挺燥的,上去就能听到各种声音,大一刚军训回来,小姑娘们热火朝天的,一个个穿着迷彩服,青春有朝气。看到她们搬东西有几个还热情的来搭把手。   冬茵跟她们站一起一点也不违和。   东西都搬上来之后,冬茵去楼下买了饮料请她们喝,一个劲儿的跟她们说谢谢,楚凝安那个憨货开心得不行,连连摆手说小事儿不用谢。   谢茗君没有喝,把瓶子放在桌子上,手指落在瓶盖上,冬茵问:“你怎么不喝,不渴吗?”   谢茗君说:“天冷,太冰了。”   “也对,那你等会儿喝。”冬茵擦了擦瓶子外面的水,再送到她手边,怕冰水凉到她的指甲。   楚凝安说:“那你们俩先收拾东西,剩下的我跟路寒秋帮你们搬,待会我们好早点去吃饭。”   冬茵跟她比了个OK,眨了下眼睛,楚凝安也给她眨了回去,等楚凝安出去,谢茗君抬手把新宿舍门关上,冬茵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啦?”   她心里想着,谢茗君吃醋了吗?   冬茵还有点小开心,拿着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抹一抹,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跟谢茗君解释下。   可是看谢茗君吃醋,她好开心哦。   谢茗君也是憋了几天,一直被她感谢,被她感谢烦了,认真地跟她说:“冬茵,这个事儿你没必要一直感谢我,我根本没帮上什么忙。而且,我有必要跟你说一声。你这样去报仇太危险,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听到没有?”   语气不是很严格,头一回听到她说话这么温柔,冬茵动作一顿,扭头看谢茗君,没见到谢茗君冷着脸,谢茗君表情还算温和,冬茵却是害怕了,不觉地吞了口气,从心底生出畏惧。   难道谢茗君知道她是个绿茶了吗?   知道她背地干了一些不好的事吗?   冬茵很紧张,话都不敢说。   谢茗君心里觉得冬茵有点本事很聪明,可结合现实她必须批评冬茵,只是冬茵太让人心软了,她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说:“你这次遇到的是又毒又蠢的人,如果遇到几个不要脸的、歹毒的,你这样送上去给人欺负吗?你真以为你能把事解决吗?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这次做的事情,值不值得我夸你?”   冬茵微微愣,的确,她以为自己做完了,就能伸手跟谢茗君讨个欢,谢茗君会对她有所改观。   她用力地捏着手,紧张的时候下意识扣手心,“对不起,我……我下次不敢了,我再也不这样了。”   谢茗君这是憋着呢,等她把所有的事搞完,开心完、享受完报复的快感,开始跟她秋后算账。谢茗君靠着衣柜,一向冷漠的她把自己都气温柔了。   冬茵听着她训斥自己。   谢茗君说完口渴,拧开瓶子喝了一口水,她语气放得很轻,“下次我真的不会管了。”   冬茵慌了,她很害怕谢茗君不管她了,她很认真地跟谢茗君说:“别,我下次不会了,真的,也没有下次了。”   谢茗君看着冬茵,瞧她快哭的样子,呼了口气,说:“你过来。”   冬茵腿僵硬在原地不敢动,问她:“你要惩罚我吗,要收拾我吗?”   谢茗君眉头挑了挑,没说话。   她抬手擦擦冬茵的脸,说:“我要抱抱你。”   谢茗君站在那儿等冬茵过来抱她,按理来说她这个话足够温柔了,冬茵应该会感动地稀里哗啦的。   冬茵却一动不动,眼睛开始蓄水。   “过来啊。”谢茗君压着脾气。   冬茵抖得更厉害了,点头,她走过去问:“怎、怎么抱?”   谢茗君笑了,“你还能倒着抱吗?”   “你、要是想……”   谢茗君伸手直接抱着她的腰,冬茵身体往前踉跄,她仰头看。谢茗君嘴角勾了下,很想严肃,但是看冬茵那害怕的表情……她缓缓动着脸颊,让嘴角噙着一点笑意。   冬茵身体紧绷,她都是颤动的。   谢茗君真的好可怕……   “还不止。”谢茗君又说。   还不止吗?冬茵疑惑地看着她,谢茗君捏捏冬茵的下巴,“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就……”   “就什么啊?”冬茵紧张地问。   冬茵咽气,她脑子里想了很多种“就”以后怎么办,谢茗君可能会不理她,不跟她玩了吗?   谢茗君也皱了皱眉。   拥抱已经满足不了冬茵吗?   之后,谢茗君的唇落在冬茵的唇上。   谢茗君说:“你真贪心,真会欲擒故纵啊。”   冬茵眨眨眼睛。   没有惩罚吗?   她缓缓地知道了理解了,谢茗君的意思是:如果她听话,痛了就告诉她,她就会亲亲她。   谢茗君扣着冬茵的腰,拥着她加深这个吻。舌尖碰了碰冬茵的唇,轻轻地像是敲门,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很急切,急切的要把昨夜那个吻一并追回来。 第37章   谢茗君把冬茵抱到书桌上坐着,亲冬茵的嘴巴,似乎要把她的呼吸也堵住,吻得特别着急,冬茵下意识想要闪躲,又被她扣住了后脑勺。   冬茵很想配合谢茗君,因为这是谢茗君第一次主动亲她,不需要她任何挑.逗和勾.引,就主动把唇送给她给了。   可大脑不能思考,冬茵被她亲着,嘴里无意识的发出轻哼。   之后,谢茗君放开冬茵的唇,在冬茵上嘴唇上碰了碰,谢茗君看着她,那表情好像在说:叫给我听听。   “……唔。”冬茵哼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像是被谢茗君装了一个炸.弹,等她喘完气,谢茗君就要引爆她了。   谢茗君再次吻上来,这次没有那么凶,手撑着桌子温温柔柔的触碰冬茵。冬茵习惯了她的惩罚的吻,就勾着她的脖子往前凑,希望她能加深这个吻,但谢茗君还是很温柔。   很不满足。   “谢茗君,想你欺负我。”   冬茵蹭着她的脸颊。   谢茗君就捏着冬茵的下巴,她眸子微微泛着红,像是被逼急了。   力气太大了,床铺被推搡的轻轻摇晃。   冬茵抱着她,她拥着冬茵。   她们在小小的宿舍里接吻。   可能是太贪心了,这个吻虽然好,但是好表面,冬茵想要的更多,想要比接吻更多的东西。   唇分开时,外面敲门声响起来了。   楚凝安在外面喊:“累死我了,快开门,你们在里面搞什么啊?”   到了下课的时间,宿舍外面好多人,声音特别的杂,怕里头听不到声音,她又用力拍了拍门。   冬茵先是被外面的动静惊到了,缓缓明白过来了,她为什么不满足了。冬茵手指贴在唇上,她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很措不及防的,说:“想搞。”   “嗯?”谢茗君看着冬茵,没听清,她疑惑地皱了皱,“你想什么?”   “啊,没什么。”冬茵脸爆红。   外面敲门声还在,楚凝安说:“冬茵,你室友回来了,她们要用钥匙开门了噢。”   冬茵从桌子上跳下来,用力抿了下唇,冬茵推谢茗君,“你去开门,我嘴巴好疼。”   谢茗君反问冬茵,“那我嘴巴不疼了?”   她笑了下,没生气,故意逗冬茵,轻声说:“你刚刚没用力吗?”   我用力了吗?   冬茵不太记得了,那个吻麻痹了她的神经,她太沉醉了。很有可能咬过,冬茵接吻的时候,不能用言语说话,就只能用动作表达,她就会一直咬谢茗君,让谢茗君明白她的意思。   冬茵看向谢茗君的嘴唇。   她唇本就薄,被咬了以后很肿胀,很饱满,像是长到成熟的小樱桃,一口下去香甜还爆汁。   冬茵只吃过一次樱桃,是很小的时候,别人过生日上面放了一颗小樱桃,正好分给她了,她早已经忘记味道了,现在想起来馋的不行。   一定很好吃很甜美。   门打开,外面几个人看着她们,表情微微愣,冬茵和谢茗君其实离得很远了,特地没有粘在一起。   但是那种暧昧的气氛,以及她们的表情很像做过什么事儿。室友捏着钥匙笑着说:“学姐好,你今天搬过来啊,怎么这么早啊,应该晚点弄的,我们可以去帮忙。”   “没事,不用麻烦。”冬茵也回了个笑,她去看楚凝安她们,然后走到外面去把书搬进来。   楚凝安抬眸,喘着气问:“你哭了啊?”   冬茵擦擦脸,“没有啊。”   外面的东西搬进来,几个人帮忙收拾东西,冬茵主要就是书多。   原先的床铺没人住落了一层灰,冬茵去打水,楚凝安向她室友借了抹布过来帮忙,她问:“谢谢刚刚欺负你了吗,我待会帮你说她。”   “没有的。”冬茵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地往下落,她把盆子放进去,说:“她就是教育我不能莽撞,要跟大家说,大家一起商量怎么做。”   “这个倒是真的,你得听她的。”楚凝安认真地说。   “然后……”冬茵抿了抿唇,“她亲我了。”   “啊?”   “谢茗君刚刚亲我了。”冬茵洗着手,她声音轻轻的,和着哗哗的流水声,快要听不清了,但是楚凝安的听力极好,听到了她在说什么。   楚凝安震惊,瞳目放大,“谢谢亲你了?”   “主动亲的。”冬茵追加几个字。   “亲你了”跟“主动亲你了”差距还是蛮大的。冬茵一直在强调“主动”两个字。   楚凝安扯着脖子去看谢茗君,她先看到路寒秋,她做了个摇头的动作让路寒秋挪开一点。   路寒秋眉头拧了拧,去看谢茗君,谢茗君瞥回头看了一眼,说:“楚凝安又在搞什么?”   “不知道,可能想看看你?”路寒秋说。   “我怕晚上做噩梦。”谢茗君收回视线,她放了一盒巧克力在冬茵的抽屉里,正好看到一个铁盒子,盒子上贴了很多粉色贴纸,瞅着还挺宝贵的,她打开看,里头存着一个硬币。   谢茗君把硬币拿起来看,一块钱而已,连纪念币都不是,不知道冬茵为什么那么宝贵,她重新合上放回原位。   宿舍里的东西收拾好到下午三点半,四个人在宿舍坐着歇息了会儿,就准备出去吃饭。   宿舍旁边的水果摊的老板在开榴莲,味儿特别浓烈,有的学生站在旁边等着买最新鲜的果子,有的捂着鼻子绕远了。   路寒秋离得很远,退回了宿舍楼,她受不了这个味儿,楚凝安眼巴巴在旁边看着,一直问冬茵想不想吃,说榴莲味儿不错,闻着臭,吃进嘴里又香又甜。   冬茵说:“你要是想吃我去给你买?”   楚凝安摇头,“算了,路寒秋不喜欢那个味儿,我要是吃了,她就不跟我一块走了,哎。”   说到这个,她想到下午冬茵说的话,“谢谢,真的主动亲你了吗?”   冬茵用力点头,有点甜蜜地说:“主动的。”   楚凝安也点点头,表情却很凝重。   谢茗君开车过来,载着她们出去吃饭,地方离路寒秋她们学校比较近,也是方便她俩吃完饭回去。   吃饭的时候,楚凝安一直在看谢茗君,看一会就皱皱眉,心里好像藏着事儿,要说不说的。   等大家吃饱,谢茗君想着把她俩直接送回去,楚凝安连忙摆手,说:“我跟路寒秋一块回去,就不麻烦你俩,你送冬茵回去吧。”   “你搞什么,奇奇怪怪的?”谢茗君被她盯烦了,憋着气,手指特别痒。   “没事、没事。”楚凝安赶紧去拉路寒秋,带着她疾步往前走,没一会她感觉肚子不舒服,她停下来跟路寒秋说:“路寒秋,你说,谢谢回去会在路上亲冬茵吗?”   “你一下午都在纠结这个事儿?”路寒秋面露疑色,等楚凝安点头,她看看前面的路,再露出个很无语的表情。   “不是,我跟你说啊,是这样的……”楚凝安把下午冬茵告诉她的事跟路寒秋说了,然后她一直看路寒秋的表情,发现路寒秋特别淡定,并没有很惊讶,更没有觉得谢茗君跟冬茵之间有什么不妥。   楚凝安问:“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你觉得哪里不对劲?”路寒秋反问她。   “就是……”楚凝安一直嘀咕,“你看到没,谢谢跟冬茵她们两个……emmmm,就是怎么说呢,她俩亲了,谢谢主动的,然后呢,她们两个……”她伸出两个大拇指比划比划,“你能懂吗,嗯?”   “你不是天天撮合她俩吗?现在开始吃惊了。”路寒秋问。   “那不一样,她俩真要是在一起,以后的路会不会不好走?我好揪心,我担心啊。”楚凝安很废脑细胞的说着,“哎,讲不明白。”   路寒秋说:“讲不明白那你就别想了。”   “就是,哎,你说她俩现在什么状况?”   “你很想知道?”路寒秋没再等她继续往前走,去前面排着队等公交车进站。   楚凝安说想知道,她怂恿路寒秋,“你去问问谢谢,打听一下她俩什么情况,是不是准备谈恋爱了。”   路寒秋没回她。   她认定路寒秋会问一样,说:“你委婉一点问,别问的太直白了。”   公交车开了,路寒秋掏出公交卡,她上去刷了两次,等着楚凝安上来,后面就一个空座椅,楚凝安让路寒秋坐着,自个抓着吊环站在旁边。   楚凝安还在想这个事,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她说不上来为什么,她撮合谢茗君跟冬茵,有部分原因是八卦,觉得她俩可以试试。   现在呢她又开始担心起来了。   “到站了。”公交车停下,路寒秋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楚凝安跟她后面,想不明白她就不想了,疑惑地问:“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呢?”   “你可以去试试。”路寒秋说。   楚凝安低骂了声,她并不觉得路寒秋是在怂恿她,更像是在恐吓她,这让她想到以前的事,初中的时候她赶时髦学着别人网恋,特兴奋跟路寒秋分享这事儿,路寒秋转头就跟她妈讲了。   好家伙,她妈追着她打,提着高跟鞋追在她后面跑,直接拎着她耳朵给她揪回去了,把她那一通罚。那之后别说网恋,以后学长学弟给她写情书,她都要掂量几分。   楚凝安纳闷地说:“我又不像你那么热爱学习,我这天天玩没玩好,学也没学好,以后是不是要黄昏恋。对了,路寒秋你有喜欢的人吗?”   路寒秋挺坦然地说:“有。”   “你也没有啊,我就知道。”说着,楚凝安顿了顿,她偏头瞪着一双眼睛,“靠,你有啊,谁啊?谁啊?我认识吗?”   路寒秋点了下头。   楚凝安懵了,她追着路寒秋问,但是路寒秋没再往下说,她到宿舍楼了,说要回去写论文。   楚凝安拉着她,不让她上去非要问个明白,“路寒秋,你真有喜欢的人啊?”   “我有必要骗你吗?”路寒秋说得也挺认真的,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儿。   楚凝安震惊的像受了很大的冲击。   “真有啊,谁啊,我怎么不知道,我都没喜欢的人啊,你以前不是说谈恋爱都是狗屎吗?”   “哎呀,哎,哎,你咋不跟我说?”   午后的黄昏把阳光揉碎了,风徐徐的吹开了色彩,把整个天空都染成了调色盘。   谢茗君送冬茵回去,路上还在继续之前的教育,她说了很多,冬茵并不是句句都能力记住。   说到最后谢茗君变严肃了,一定要冬茵记在心里,她说:“冬茵,这个世界有很多不好。”   冬茵点头,她也觉得这个世界恶意满满。   谢茗君说:“但是,你偶尔也可以对这个社会闹闹脾啊。”   啊。   这瞬间冬茵呆住。   谢茗君把手落在头发上,用力摁了两下,“记住了吗?”   冬茵憋着,她说好,说知道。   她不敢看谢茗君。   眼泪开始作祟想要跑出眼眶,冬茵没让眼泪掉出来,一直等到她回宿舍楼才让眼泪往下掉。   冬茵习惯性的走到108,要敲门的时候想起来,她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冬茵换到东4宿舍楼,进电梯按了五楼。到宿舍的时候,几个室友都回来了,大一的小姑娘们一个个都挺尊敬冬茵的,跟冬茵说她们每天起的很早,七点半要去操场集合训练。   冬茵笑着说没关系,说她们打扰不到自己。   冬茵每天七点去教学旁边的小操场上练习口语,冬茵脸已经擦干净了,坐椅子上跟她们聊了一会天儿,告诉她们怎么学习保研希望比较大。   聊完,她发现桌子上有几块菠萝蜜,冬茵问她们谁给的,躺床上的女生仰头说:“学姐,我给的,我刚刚看小超市老板扒得的果子特别新鲜,就多买了一些,特别甜,你尝尝。”   “谢谢。”冬茵从柜子里找东西,里头有先前谢茗君给的巧克力,她扣出来一个人给了一颗。   之后,她打开电脑准备写论文。   右下角的图标动了动,谢茗君给冬茵发了信息:【你怎么连闹都不会闹,这么蠢的吗】   【可以指天骂地抱怨不公,不开心就喊,开心就笑,怎么舒服就怎么闹,而不是委婉求全】   冬茵沉默了。   可是,她对闹这个社会没兴趣,只对她有兴趣。   我可以跟她闹吗?   冬茵在心里问。   可以的吧,可以的吧。   谢茗君都这么鼓励她了。   既然大家都知道她跟谢茗君的关系不简单了,看到她们接吻照片了,那她就闹的大胆点。   谢茗君应该不知道她看着她的安慰在想什么吧,如果她知道了,会不会害怕呢?   冬茵突然想看她害怕战栗的样子。   一定很刺激。   ……   事情结束一段后,冬茵就开始忙了,她要去写论文,还要参加学校的秋招,每天背着成绩单和简历在学校到处跑,要想找到她得提前预约。   这批来秋招的公司,大多数找技术人员,看着都是大厂来招聘,但如果不是主动发offer,实际应聘到的都是底层工作。很多工作跟冬茵的专业八竿子打不着,她没看到一个公司招翻译人员。   这两天天气回转,变得有点热了。   冬茵背着包在挨个看,手里拿好几份简历,发到后面她手里就剩一份了,她本来想着直接走,后面都是技术型公司,跟她的专业不匹配。   但是想了想,最后一份了,拿回去也怪麻烦的,她想着就送出去,录用不录用都无所谓了。   她把简历送出去,很礼貌地说:“您好,我是日语系的学生,想了解一下贵公司招聘的岗位。”   “冬茵。”   “对,我叫冬茵。”   冬茵心想这声音怪熟悉的,等那戴鸭舌帽的人仰起头,她一看,心里微微惊讶。   是谢茗君?   她捏着自己的简历,问:“谢茗君,你也来投这个吗?”   谢茗君坐在招聘的位置上,胆子特别大,她跟招聘人员很聊得来,人家都主动找她说话。   谢茗君没回她的话,只是伸手,冬茵把简历递给她,然后谢茗君拿着她简历翻,冬茵仔细看这个公司的名字,国内很有名的家用电器公司。   谢茗君要是去这个公司也还可以,就是他们要技术性人才,谢茗君学金融的,能去做这个工作吗?她有点担心啊。   想着。   冬茵就想起来了。   这个公司老板就姓谢啊!   这是谢茗君爸爸的公司吗?   冬茵跟谢茗君说:“原来……你是老板啊。”   谢茗君手指微顿,抬眸看她,“嗯?”   冬茵还有点紧张,谢茗君旁边坐着人,她旁边的小姐姐挺好的,笑着把空的椅子递给冬茵。   谢茗君合上冬茵的简历,说:“你连公司老板是谁都不认识,还来面试?”   难道认错了吗?   冬茵忙道歉,跟她旁边的面试官说抱歉。   招聘人员很会说话,道:“说的也没错,再过几年就是我们老板了。”她把表格推给冬茵,让冬茵留个联系方式。   冬茵一边写名字一边看上面的名单,满满的一页,各个学院的人都有,很多人想去这家公司。   填完,小姐姐给了一瓶水冬茵,说:“原来你就是冬茵啊。”   上次的事儿闹大了,很多人记得冬茵这个名字,冬茵今天投简历很多人这么问,冬茵笑着回:“嗯,日语系的冬茵。”   冬茵简历投完没事儿干,她就坐在谢茗君旁边,安安静静的,有时候会突然去拉谢茗君的袖子。   谢先生的公司在国内很有名气,很多人来投简历,投的时候大家就会看看谢茗君,跟谢茗君聊天,毕竟她长得美,还是公司老板的女儿。   谢茗君没被问烦,反而被冬茵拉烦了,说:“你要是这么怕生,就自己先回去。”   冬茵又拉她的袖子,让她看自己,但是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好像只想让谢茗君看着她。   “别拉了,信不信不给你过,让你找不到工作。”谢茗君警告她,把头顶的帽子扣她头上。   “啊?”冬茵一手弄弄头上的帽子,一手继续拉她。   谢茗君摁住她的手,说:“好了,我真不给你过了,哪有上司需要你这样不听话的员工?”   冬茵笑,“那太好了。”   谢茗君皱眉,冬茵这个样子一点也不怕她,反而有种偏要闹腾她,不去她爸公司的感觉。   谢茗君坐正身体,说:“你什么意思?”   冬茵捏了下手指,迫于谢茗君视线的压力,她压着声音说:“你爸爸的公司……不在我的考虑范围里,要是直接被录用,也蛮麻烦的。”   “……”   谢茗君看着她,表情非常不好。   冬茵忙解释,“我不是说你爸爸公司不好的意思,你爸爸公司很有实力,我去了很多家招聘公司,你爸爸公司福利是最好的,主要是你爸爸公司跟我选择的方向不太一样,我去了就偏离了目的地,就、就不去比较好。”   冬茵说的很坦诚,她是想找个翻译的工作做。谢茗君看看冬茵,觉得冬茵真要是上班,有她这样的员工也很磨人的,老板要被她气死。   谢茗君说:“你这说的好像一定会被录用一样,你哪儿的自信?”   冬茵说:“我怕你给我开后门嘛。”   谢茗君咬了咬牙。   表情很不好。   聊两句就火大了,怎么回事呢?   “你怎么了?”冬茵疑惑地看着她。   “没怎么。”就是突然想去走后门把冬茵录用了,天天让她工作,晚上加班还不准她回家。   谢茗君被她弄得没心情了,她低头玩手机,也没心情帮着招聘了,扭头看着冬茵笑得很开心,心里就更来气了。   好在她手机响了,谢先生打来的,谢茗君拿着手机,起身说:“我去接个电话。”   冬茵说:“你爸爸打的吗,好,我在这里等你。”   谢茗君去后面林道站着,一边消火一边接电话。   谢先生问:“刚刚听人事那边说你去秋招那边玩了,还碰到朋友来投简历了?她想去哪个岗位?我去帮你说说给她提点工资。”   说完,就听着谢茗君一声冷嗤,谢先生疑惑地问:“怎么了,跟人家闹不愉快了?”   “哪能啊,人家根本不想去你公司,你公司压根就不在人家考虑范围里。”谢茗君憋着气说。   “嘶。”谢先生也跟着感叹,“不是吧,我寻思我这公司还有点名气吧,怎么小姑娘还看不上呢?”   他用的反问语气,他没觉得自己有问题,非常像是谢茗君的原因,才导致没有被冬茵看上。   谢茗君深觉有被内涵到了,“谁让你菜呢。”   “我是挺菜的,那你岂不是不是白跑了一趟?啧,你今天还特地跑过去秋招,吓得人事跑过来问我是不是要内定名额……”   “行了啊,说两句就行了。”谢茗君更恼火了,直接打断他,不想听他往下说。   谢先生朗笑了两声,逗她逗乐了,说:“公司还有别的岗位,你真想她来公司,我给你问问。”   “人自己有主意,要你操这份心,谁知道她搞什么。”谢茗君不耐地说着,那心情跟狂风暴雨似的,她抬头看招聘的位置,冬茵在给人事帮忙,跟人家说话笑的像朵花,她心里更不爽了。   “好,不说这个了。”谢先生换话题,“你留学的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打算攻读什么,要不学一下技术,以后来公司给我帮忙?”   谢茗君说是还在考虑。   填志愿的系统好像要开放了。   冬茵想好了要去哪个学校读书吗?   谢茗君说:“不着急,再等等。”   今年系统开放时间稍稍晚了点,冬茵还没有填志愿,先前楚凝安问过她两次,冬茵说还在考虑,志愿都可以填,就是看填报的先后顺序。   谢茗君就很烦,她一点也不想冬茵去外省。   这种感觉特别清晰,已经折磨她好几天了。   谢先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说:“那没事我挂了。”   “等等。”谢茗君吸了一口气,谢先生耐着性子等,谢茗君说:“你们公司有需要翻译的岗位吧?”   谢先生笑着说:“有。”   沉默了几秒,谢先生说:“挂了?”   “你再等会。”谢茗君又问,说得挺咬牙切齿的,“你们公司有那种管翻译的职位吗?就那种在翻译上面的职位。翻译必须听她的话,让干嘛就干嘛的职位?你给我安排一个当当。”   谢先生:“?” 第38章   这话落在谢先生耳朵里就有点不对味儿了,谢先生思考了一会,问:“茗君,你认真的?”   “我有必要开这种玩笑吗?你不是想我去公司吗,正好给我个职位,我从底层做起,认识一下你们公司。”谢茗君变认真了几分,也觉得自己刚刚说话太小孩子气了。   谢先生说:“我得考虑考虑。”   “你刚刚不是说帮忙吗,现在就小气了?”谢茗君讽道:“您也是假大方啊。”   谢先生啧了一声,“那我总得安排安排吧,你说这么突然,我还没跟人事打招呼,直接把人小姑娘招进来,以后让她坐冷板凳啊?”   “行吧,你有道理。”谢茗君不同他争辩。   “不知道怎么回事。”谢先生声音带了几分疑惑,“最近听到这个名字的频率很高。”   谢茗君没想太多,说:“那你记着这个名字,工资给开高点,简历我看过,很厚一叠。”   谢先生说:“那不成,我得看看简历,突然给她开高薪,我先前的员工怎么想,我得看看她能拿多少钱,值不值高价聘用。”   他这严肃起来,谢茗君有点不爽了,跟她爸嘴贫了两句。   “以后人家真过来了,你去当了上司你可别欺负人家,我这里是正经八百的公司,我可不想落个坏名声。”谢先生说。   “行了,事儿你记得办好。”谢茗君说完挂电话。   那边,谢先生捏着手机,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旁边的高层笑着说:“跟茗君打电话了,是不是要来上班了?我让人带带她?”   “不用麻烦,她自己有主意,自己打算去底层磨练。”谢先生笑了笑,拿桌上电话给人事打过去,跟人说提工资的事,又说:“到时候你们把简历传过来,我亲自过过目。”   高层问:“人才吗?要提拔吗?”   谢先生笑,放下电话,说:“倒也不是,就是想看看她的底气在哪儿。”他就是好奇这个冬茵是什么样儿的,搞的他女儿都没办法,什么都得依着她。   毕竟这个冬茵当初特别厉害,很有底气的给他发信息,说他死渣男,让他离远点,还说他女儿喜欢她喜欢抱着亲她。   身为父亲能不好奇吗?   谢茗君回到招聘地儿坐着,冬茵看她回来不去跟招聘小姐姐说话了,立马在她身边转,冬茵轻声问:“你爸爸给你打电话说什么啊?”   “我爸说要增加个职位。”谢茗君说,“好像是什么翻译官,具体我也不清楚。”   她去跟旁边的招聘员说:“再增加个招聘的岗位,最基本要会英语,笔译口译都擅长的优先考虑,小语种会的越多越好,资薪嘛……”   冬茵眼睛微微亮,她听震惊了,要增加岗位啊,她几乎要竖着耳朵听了,多少钱多少钱?   她去应聘的时候问资薪,大家都避而不谈,说也是给个大概价格,实习工资四千到六千,可真的去公司面试,她们就会说实习是四千转正是五千,最后上升空间是六千,给你未来安排的明明白白。   谢茗君说:“我这边知道价格也没定,要是去公司面试多带点证书,有过往的经验还能上涨,大概一万左右。”   虽说小语种冷门,但是这个时候优势就出来了,学英语的人很多,不学英语参加考级的也多,要是会几个小语种,拿offer的几率就增加了,资新也高一些,这就是小语种的优势。   冬茵吞吞气,这工资对实习生来说很高了,先前她去问的几家,人家都把她当普通文员来看,她原计划是挑一个月六千的工作干,累点也没事,只要钱多!   她想:谢茗君爸爸真是慈善家啊。   先前是没这个岗位,冬茵觉着过去会添麻烦,偏离了自己的目标,现在有机会了,她又正好合适,肉都到嘴边了,她哪有不吃的道理啊。   可是她刚刚拒绝谢茗君了,还把谢茗君惹恼火了,怎么办呢?   冬茵咬咬唇,谢茗君捏着笔,增加岗位后她表现的很认真,仿佛一定要给她爸爸挑个好的翻译员。   “谢茗君。”冬茵拿着椅子往前凑,她用担心的语气问:“你爸爸很缺翻译员吗,感觉他特别着急啊,这样能挑到好的吗?”   谢茗君语气很淡,“谁知道呢,可能是公司比较急吧。”   “我跟你说,其实我们学校呢,会小语种的人并不是很多,毕竟这个专业太冷门了,很少有人去学。据我所知,小语种会最多的只有一个人。”冬茵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故意慢慢吞吞的不告诉谢茗君是谁,卖关子一样,试图勾起谢茗君的好奇心。   “哦。”谢茗君还是很淡。   冬茵有点急了,她气氛营造的这么好,谢茗君怎么不上当呢,她又说:“谢茗君你不好奇吗?”   谢茗君说:“这有什么好好奇的,我就是帮帮忙,我好奇人家员工做什么?”   冬茵吞着气,轻轻地拉谢茗君,“你听我说……”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想去我爸公司,我已经跟我爸说了,以后凡是叫冬茵的,公司一概不录用,满意了吧?”谢茗君身体往后靠,交叠着腿,说得非常严肃。   “别啊,别。”冬茵忙说,“谢茗君,我想好了,我觉得你爸的公司特别适合我,尤其新招的翻译官这个岗位,真是非我莫属啊。”   谢茗君挑挑眉,表示好奇。   冬茵很不好意思,她说:“我倒也不是在乎那个工作资薪有多高,主要是你爸爸人很好,他帮我不少忙,现在他需要翻译,正好我又很合适,我觉得我可以去试试,也应该去试试。”   “哈?”谢茗君简直要笑了,旁边招聘员直接笑出了声,这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可爱,有点茶呢。   一个个都看着冬茵怎么自恋,冬茵羞死了,并拢着双腿,她脸颊微微泛红,晓得别人在笑话她,低声说:“你给我这个机会吧,给我开开后门吧。”   谢茗君心脏有点不好使,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喊:“答应她答应她,快答应她。”   她忍不住说:“冬茵你学媚术了?”   “啊?”冬茵愣了愣。   “没听清算了。”谢茗君继续玩手机。   其实冬茵听清楚了,她本来靠谢茗君很近,再往前凑一点,看着是说悄悄话,实际是在勾引她,说:“谢茗君,你答应我,我就亲你一下。”   温热的风吹着她的耳朵。   谢茗君想伸手捏一下自己的耳朵,她的耳朵像是受了冻伤遇到了热风开始发痒,她侧头看到冬茵撅着嘴,没忍住吞了口气,喉头上下滑动着。   片刻,她曲着手指在冬茵嘴唇上弹了一下。   “我考虑考虑。”   冬茵眼睛就亮了,要不是旁边还有人在,她一定要跳起来勾着谢茗君的脖子亲她一口。   “谢茗君,我……”   “只是考虑考虑。”谢茗君免得她过度兴奋,再次强调。冬茵用力点头,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谢茗君刚刚弹的好痛啊。冬茵又去拿了瓶水,拧开盖子递给谢茗君,殷勤地说:“你喝水。”   “嗯。”谢茗君把水拿过来喝了一口。   冬茵把瓶盖子拧上放回去,她回去坐着,手捏了捏椅子角,又站起来问:“谢茗君,你累不累,我给你捏捏肩膀吧。”   谢茗君没说话,冬茵就自己站起来,走到她身后捏她肩膀,谢茗君没有拒绝她,指挥着说:“往脖颈中间捏,使点劲,嗯,可以。”   谢茗君很享受,先前被冬茵整出来的火气一并散去,她眯了眯眸,把手机放腿上认真的享受冬茵的讨好。哎,这样不挺好的吗,多乖啊。   弄了一会,谢茗君身心舒服,说:“自个上一边玩去,别烦我。”   “好的,谢老板。”冬茵乖乖坐一边。   谢茗君乍一听有点喜欢,后面就觉得不对劲,看冬茵一身粉色,说:“你当自己是派大星啊,笨头笨脑的。”   然后,把冬茵头顶的帽子往下拉,压住了她整张脸。冬茵嘿嘿笑,派大星想给谢老板打工。   谢茗君之后心情好了,没有招聘的心思,别人搭话她就敷衍嗯嗯两声,坐在旁边玩手机。   冬茵安安静静的扣手指,揪一揪自己掌心的肉,好像遇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事,谢茗君瞥了两眼,把手机反扣着,问她:“很好玩吗?”   “嗯?”冬茵没听懂她在问什么。   谢茗君的手指就落在她的掌心掐了掐,没有多少肉,冬茵就把掌心摊着给她弄,然后问她:“我可以掐掐你的吗?”   谢茗君说:“不可以。”   冬茵还是大着胆子碰了碰,按了按她的掌心,然后很开心的笑。   “这就知足了?”谢茗君问她。   冬茵点头,知足了。   她经常跟自己说要懂得知足,以前总是一个人,现在有朋友了,还有一个谢茗君,她拥有了很多,以后好好护着这些就足够了。   她不担心。   很多人身边谁都没有。   也许还有人在羡慕她。   冬茵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人,她就是想,如果有不开心的人遇到不开心的事,不要放弃不要太难过,慢慢地往下走,停一停歇一歇,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也许会很笨拙,也许我们都不会发脾气,但是就像谢茗君说的那样,我们用自己的方式闹一闹吧。   不要束缚的太紧了。   到中午吃饭的点,俩人去吃饭,大一的学妹说,这边新开了一个楼层,里面的餐点不错。   俩人一块走路,冬茵说是带谢茗君去吃饭,目光到处乱瞥,谢茗君偏头看她,问:“你想什么呢?”   冬茵笑笑,浮想联翩,“我在想另一个时空的事,就瞎想。对了,你有时候会不会想这个世界是一个游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一生都是安排好的?我以前觉得我是个npc,路人甲。”   “没想过。”谢茗君说。   谢茗君走在前面,冬茵温温吞吞的跟着,她攥了攥手心,目光落在谢茗君垂放着的手上。   她往前走了一步,谢茗君把手放在兜里,看她磨磨蹭蹭的,谢茗君问:“你要干什么?”   “你把手伸出来。”冬茵捻捻自己的手指。   “嗯?”谢茗君当她要给什么东西,面露疑色,她把手拿出来,掌心向上,掌纹特别清晰,她手是那种铁巴掌,看着很硬,打人会很痛。   “你要给什么东西?”谢茗君催促她,“你快点。”   她话刚说完,冬茵就抓住了她的手,谢茗君疑惑地皱眉,冬茵的手指顺势插.进了她的指缝里。   因为谢茗君没拒绝,冬茵有些胆怯又有些紧张,她心快速膨胀起来。冬茵仰起头,突然大喊了一声,“谢茗君!”   谢茗君耳朵微微发麻,没明白她要干嘛,把手往回收,说:“有事说事,喊什么喊,有本事喊的全校都听到。”   冬茵深吸一口气,那架势好像真的要喊全校人都听到,她继续喊:“谢茗君,我要跟你牵手。”   谢茗君微微一愣,“不是,你……”   食堂门口人来人往的,冬茵喊得声音嚣张,路过的人都要盯着她俩看一眼,整得挺尴尬的。   谢茗君努力把手往回收,冬茵可劲的攥着,她没能收回去,她无奈地说:“不是,冬茵,你怎么想的,你比社交牛逼症还要牛逼啊。”   “嗯。”   冬茵上头了,就想牵谢茗君的手,还想让别人看到,谢茗君稍微动一下她就要紧紧地握着。   她在心里小声说:不是你让我闹的吗?   我就想这么闹啊,想跟你在人多的地方亲密,想跟你搞暧昧,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   好开心好开心,好想把谢茗君揣兜里。   谢茗君弄了两下就放弃挣扎了,越闹腾冬茵越上劲,就会有越多的人看着她俩,冬茵的手握得很用力,很快把俩人的手捏热了。   几次谢茗君偷偷尝试抽回手,冬茵每次都能抓住她,她的手被抓红了。   冬茵牵得太认真,撞在了谢茗君的小臂上。   谢茗君本来想伸手护着她,抽不出手,说:“你不就不能小心点,嗯?”   她语气有点温柔,冬茵心脏怦怦跳,手不觉松开了。   谢茗君把冬茵头顶的帽子拿走,她戴在头上,把帽檐往下拉,遮住脸,说:“丢人。”   冬茵仰仰头,发现谢茗君的耳朵红彤彤的,那红色甚至顺着谢茗君的脖颈一路烧了下去。害羞了吗?   谢茗君避开她的目光,一直压帽子,扭头看她愣在原地。谢茗君叹了口气,她又折回去拉冬茵的手腕,声音轻轻地说:“冬茵,我算是怕了你了,怎么动不动闹小脾气呢?” 第39章   俩人在三楼餐厅吃饭,刚刚入驻的小摊位做菜比较认真,菜一下锅味道就飘了出来。   她们点的鸡公煲,现在天转凉,老板直接上了个砂锅端到桌子上,底下的热油刺啦刺啦的响着。   谢茗君食欲一般,并不觉得想着小店有什么好吃的,入口后她点评道:“这个土豆不错,很入味。”   “就是有点辣。”冬茵开始呼气,感觉嘴巴麻了,她典型的喜欢吃辣,但是又不能吃辣。   她一下一下的呼气,不知道以为她是个火龙。谢茗君笑话她,起身去角落的窗口拿水,问她:“你喝奶还是喝汽水。”   太辣了,肯定喝汽水比较好,冬茵就要了苹果味儿的汽水,回答完,看到谢茗君跟她招手,谢茗君面上尴尬,说:“过来付钱,这儿只能刷饭卡。”   她又嘀咕了两句,什么年代了,居然还不能刷个支付码。   因为新开的窗口设备还没搞好,冬茵去付钱说:“可以去别的窗口,你好笨啊,谢茗君。”   “……”   谢茗君皱眉,她没有听错吧,冬茵刚刚说她笨?她笨?   “冬茵,你胆儿肥了啊?”   谢茗君睨了她一眼,冬茵哼哼两声,得意地抿起唇,把汽水拿着插吸管进去喝。   酸酸甜甜,很甜的苹果味儿。   俩人回到座位上继续吃东西,旁边坐着一对儿情侣,应该是刚谈上,说话像极了相亲,你问我一句,我也问你一句,对彼此过去一点也不了解。   冬茵跟谢茗君稍微安静一点,她们慢慢地吃着东西,俩人下楼的时候,谢茗君说:“你们保研系统是不是要开放了?”   上次辅导员通知时间是星期三,还有三天,冬茵冲着她比了下手指,自己深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能不能选上,好揪心,我这两天总是做梦。”   “那你把有把握的放在前面填?”谢茗君说。   最有把握的就是留在本省,学法的,还跟路寒秋一个学校,冬茵想了几秒,她摇了摇头。   谢茗君伸手按在她头上,把她脑袋固定了,有点烦躁,说:“你自己不都有主意了吗?那还纠结个屁?”   “哎,怎么说呢。”冬茵自己也讲不明白,说:“你不懂,这个事情很复杂的。”   谢茗君又开始火大,她忍着没做声。   楼下不知道是哪个年级的社团在做活动,一群人围在一起,说帮忙扫码关注就送一杯饮料。   冬茵跟着一块凑热闹,站外面垫垫脚,她拿着手机过去弄了一杯西柚的,又看到有粉色瓶装的水蜜桃味儿的,她扭头看谢茗君,“谢茗君,你过来下。”   谢茗君瞬间猜到她的心思,不愿意帮忙,说:“你待会去买一杯不就行了?”   “那还得去超市,你过来,就一下。”   谢茗君不为所动,她肯定不会去扫码,手机放兜里不拿出来。   冬茵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免费的香一些。”   这理由。   冬茵走过去拉谢茗君,眼神期待的看谢茗君,轻轻地扯谢茗君的袖子。   谢茗君表情越来越烦躁,被她闹的头痛,她把手机掏出来跟着冬茵的指引去扫二维码。   搜索、关注。   谢茗君把界面给社团人看,冬茵去领粉色水蜜桃味的饮料,可惜最后一瓶已经被人拿走了。   “啊,没了。”冬茵求了半天的,居然被拿走了,她有点失落。   社团女生说:“你要是不着急再等等,我们学长去拿货了,待会就送过来了,就几分钟的事。”   “好。”冬茵还真愿意等。   谢茗君眉头跳了跳,把手机拿到一边站着,她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冬茵在旁边等的无聊,偶尔会帮她们社团拿拿东西。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送饮料的车过来了,冬茵眼巴巴的看着,几个男生从车上下来,怀里都抱了一箱饮料,就是万万没想到,送饮料的居然是邹宇熙。   邹宇熙还没看到冬茵,他在跟旁边的女生说话,社团女生大声喊了一句,“邹学长,这里,这里要一杯水蜜桃味儿的!麻烦送过来!”   “好,稍等。”邹宇熙笑着说,一扭头看到了冬茵,然后他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了,他咬了下唇,扫到冬茵手里拿了一杯饮料,故意给冬茵难堪,说:“她不是拿了一杯吗,一人一杯就行了,名额有限,活动方那边剩下的也不多,别太贪心了啊。”   社团女生说:“不是,是她朋友帮她扫的。”   邹宇熙下意识往角落看,果然看到了谢茗君,但是谢茗君看都不看她,他愤怒的表情变得艰涩。邹宇熙张了张嘴,一声“茗君”还没说出来,冬茵走到了他面前,“邹宇熙,你把饮料给我吧,那是谢茗君的水蜜桃,她说了给我的。”   她说得特理直气壮,邹宇熙握紧了箱子,想骂一句他妈的。很快他又想起来之前被冬茵支配的恐惧感,怕是没有人知道,他视频号上发的那些东西根本不是出自他的本心,也根本不是因为仗义,而是冬茵让他发的,威胁他发出去的。   靠。太贱了,这个女的。   冬茵伸出手问他要,“给我啊。”   邹宇熙忍不住地说:“给个屁。”   冬茵疑惑地“嗯”了一声,“原来不是扫码就给饮料啊,那你们早说啊,我还在旁边帮了半天忙。”她把手收回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谢茗君耐心耗完,喊道:“你到底好了没有。”   冬茵扭头,有点委屈地说:“邹宇熙不给。”   邹宇熙要被冬茵气死了,他想说话,还没开口表情就变得很抽搐。他在旁人眼中可温柔可阳光了,一杯饮料都不给像什么样子?冬茵居然还喊那么大声,绿茶,他见过的绿茶都没她这么茶。   他咬着牙把箱子拆开,“自己拿。”   冬茵半蹲着在箱子里找饮料,嘴里念叨着,“水蜜桃味儿的,谢茗君给我的,谢茗君给我的……”   她念叨了很久,像是故意磨蹭时间。   之后,她取了最中间的饮料,拿完仰起头对着邹宇熙笑,“谢谢。”   甜蜜蜜的,像是在喊谢茗君的小名。   挑衅又嘲讽。   她这个绿茶进化了,会主动攻击人了。   邹宇熙感觉到了,那件事之后冬茵变得不太一样了,外表看着没什么变化,还是个闷闷的老实人,可内里……就是个黑心肝的绿茶婊。   冬茵拿着两杯饮料去找谢茗君,她嘴里嘀嘀咕咕的,“谢茗君,你前男友好吝啬啊。”还用力摇头叹气,为谢茗君感到不值。   “哎,谢茗君,你能帮我拿一杯吗,我想开一杯。”   “你喝的下吗?”谢茗君没接饮料,她斜了一眼冬茵,没再看她,按了按自己疼痛的眉心。   冬茵点头,“刚刚吃的那个太辣了。”   再辣现在劲儿也消了,她就是装的,她把饮料塞到谢茗君手心,“拿着,别扔了,我排半天队拿到的。”   冬茵把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饮料,味儿并不怎么样,她压根不爱喝这种甜滋滋的饮料。   “谢茗君,味道还不错哦,你要不要喝一口?你要不要尝尝味道,来,给你喝一口。”   邹宇熙看着她俩拉拉扯扯背影,心情……   问就是痛苦,非常痛苦。   痛苦的表情都扭曲了。   一旁的社团女生不明所以,她是大一新生刚进学校,总觉得邹宇熙的温柔人设有点崩塌了,问:“学长怎么了?我看他心情不是很好。”   “啊,你不知道那件事嘛。”帮忙搬饮料的女生八卦地说:“那个谢茗君,就是那个穿白衬衫的女生,她是邹学长的女朋友。”   “邹学长有女朋友?”大一女生惊讶,她还以为邹宇熙单身,对她那么温柔是对她有意思。   她心情有点复杂,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说:“那刚刚拿饮料的,是学长的前女友?”   女生说:“不是,那个是冬茵,以前是邹宇熙的跟班,经常来社团给我们帮忙。”   “冬茵!我知道,学长不是说他们是朋友么,还帮她澄清了事,那怎么会这么生气呢?”   “这个事挺复杂的,主要是什么呢,那个邮件吧也不知道真P还是假P的,就是谢茗君亲了冬茵,好像还是谢茗君按着冬茵亲……”   “哈?”大一新生再看看邹宇熙,邹宇熙现在又笑得很温柔,在阳光下看他心里会觉得特别温暖,再抬头看他脑袋,莫名觉得他头顶绿的晃光。   那种绿是怎么形容的绿呢。   绿茶色的绿。   大一新生感叹:“如果这是真的话,我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痛苦,而这一切是邹宇熙活该受着的。”   ……   星期三,冬茵一天没出门,今天保研系统开放,她跟做组合排列一样,把三个学校来回排。   这一天蛮难熬的,前几个小时她在群里看大家聊天。   楚凝安一直在艾特路寒秋,有时候会说两句,有时候一句话都不说,就一直艾特路寒秋,好像故意在泄愤一样。   怎么回事呢?气氛好紧张。   冬茵去戳戳谢茗君,不知道她回不回,给她发信息:【谢茗君,我好紧张啊,你睡没睡?】   谢茗君:【你先报哪个?】   冬茵正打着字,谢茗君又发了信息过来:【算了你别说了,等你报上了以后再告诉我。】   她语气有点重,冬茵敏锐的感觉到了,问:【你生气了吗?】   谢茗君:【困了。】   冬茵:【那你先睡觉,明天晚点的时候应该会出结果,到时候我告诉你,要是录到心仪的学校,我请你吃饭。】   那边的状态变了几次,最后归于平静,好像是冬茵的心,跌宕起伏。   冬茵填志愿这事儿吧,一直到系统开放她才落下心思,这几天她心里紧张,很焦灼的想着这个事儿,毕竟关系到她的未来。   刚进去的时候,不知道是填报信息的人太多,还是校园网网速不行,她进去卡了三分钟。   凌晨啊,卡得她心惊胆颤的。   冬茵看着学院代码,只要遇到填数字的地方,她都要挨个挨个的仔细检查,填完后她点提交,那个网速转啊转啊的,转完她再检查了一次。   这个点肯定不会出结果了。   冬茵深呼口气,心脏跳得有些快,她伸手摸了一下,斜对角的床铺动了动,她这次分到了四人宿舍。   床上的女孩抬了抬头,她叫江芸芸,学英语的,冬茵搬过来之后,她一直很崇拜冬茵,经常问冬茵学习上的事。江芸芸压着声音问:“学姐,能让我看看填志愿的页面吗?”   冬茵怕打扰她睡觉,刚准备关页面,她停了停手,说:“行,你要是想看的话。”   江芸芸从床上下来,轻手轻脚走过来站在冬茵身后,看到冬茵填的东西后,什么都还没看懂,还是用很崇拜的语气说:“学姐你也太厉害了,我也好想保研,但是我现在成绩垫底,我擦线进的学校,还能有保研的机会吗?”   “能啊,从大一开始准备,期末好好考,肯定能行,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是进大学时候很多人会懈怠会放松,你一定要抓住机会跑赢他们。”   江芸芸哇了一声。   冬茵说着嘘了一声,很怕吵到其他人,“只要你有计划,就奔着自己的目标去,千万不要给自己找理由放弃。”   “OK。”江芸芸很想跟冬茵取经,奈何现在太晚了,再吵吵歇息的室友都要醒了,她道:“学姐,明天找你问。”   冬茵嗯了一声。   她拿着手机爬到床上,躺着。   她很快就睡着了,早上再起来看系统,学院的结果还没出来,她熬啊熬啊,熬到饭都吃不下。   冬茵准备去骚扰谢茗君,跟她消磨消磨时间,这会儿江芸芸放学回来,她问:“学姐要不要一起吃饭,我们约了一块吃火锅,小唐她们让我问问你去不去。”   等着也是等着,还特别揪心,正好一块去吃个火锅,回来志愿的结果应该出来了。   冬茵收拾包,背着跟江芸芸一块走。江芸芸惊讶,“学姐,你这个包很贵的吧!是不是那个限量款式!我之前在网上刷到过。”   “谢茗君送的,就上次来我宿舍帮忙收拾东西那个女生。”冬茵不想说谢茗君是她朋友,朋友太容易定性了,说多了别人就以为真的是朋友。   “谢茗君!那个君帝集团老总的女儿!”江芸芸兴奋地说。   冬茵说:“是金融系花谢茗君。”   “哦、哦,不好意思。”江芸芸忙道歉。   她俩一块去楼下等另外俩室友,她们等了一会,俩室友回来了,她俩合力提着袋子,刚刚去学校超市采购去了。   唐沁从里面拿AD钙递给冬茵,冬茵说了谢谢没接,道:“现在喝了就吃不下了,火锅店有免费的果汁可以喝。”   “好。”唐沁跟肖阮阮提着东西继续上楼。   冬茵跟江芸芸站在楼下说话,多半是江芸芸在问,她说话总是甜甜的,言语间带着许多崇拜。   秋日的阳光比较活泼,一会热得叫人难受,一会又躲云彩后头把凉意送来。   俩人说一会笑一会。   期间碰到了应琼雪,有点赶巧,应琼雪应该是刚刚到学校,人瞧着收拾干净了,情绪上能明显看出她很憔悴,她看到冬茵,面上怔愣,随即转化成了一种恨意,恨意之后呢,就成了惧怕。   江芸芸问:“学姐,你看什么呢?”   冬茵收回目光,说:“没什么,小唐她们来了吗?”她扭头看了看,正好小唐她们下来,冬茵说:“走吧。”   四个人一块下楼,她们从过道的阴影走进温暖的阳光里,而应琼雪一步一步走进一楼不见光的108宿舍,沉闷的、阴沉的。   冬茵她们去学校后面的火锅店,挺大的一个店,来的基本是附近的学生,价格稍稍要高点。   另一边。   谢茗君等一天了,她什么都没干,睡也没睡好,就一直坐电脑前,她等的有点烦了,她在保研系统刷了一天,这玩意又不公示,整得她挺烦的。   最烦的是,到下午了,路寒秋的结果都出来了,怎么冬茵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个笨蛋不会真的要等到结果才找她说话吧?   冬茵那个学习积极性,她不可能掉档,那肯定只有一个原因了,她保到外省去了,然后不敢跟她说,所以一直憋着吧,冬茵最会这个了。   就特别的恼火。   冬茵还在吃火锅,火锅烟有点熏人,一群人吃得热火朝天的,冬茵吃着吃着会停下来看看手机,系统经常卡一卡,她的结果还是没有出来。   晚些时间,她们结账,几个学生一块AA制,大家条件都不是很好,就直接走着回学校。几个小姑娘一直追着冬茵问话,冬茵都很耐心的跟她们讲解,刚走到楼下,江芸芸大叫了一声。   “哇,吓死我了。”   江芸芸本来在上台阶,很突然的,她前面就有个人扬起了头,吓得她连往后退,差点崴脚。   冬茵站在后面,本能地伸手扶了下江芸芸的背,她好奇的往前看是什么东西吓到了江芸芸。   然后,就看到了个人。   是谢茗君?   谢茗君站在花坛后面,那块是视野盲区,一般很难注意到那里站了个人,江芸芸惊魂未定的喘气,“学姐,这个是不是你说的谢茗君?”   “咦,你怎么来了?”冬茵赶紧去看谢茗君。   谢茗君抬抬眸,扫了一眼冬茵的手,她表情很冷,似不太想说话。   冬茵矜持不住了,抬抬头盯着她看,“谢茗君,你来多久了啊,怎么不给我发信息啊。”   谢茗君唇翕动,半晌她轻呵。   “哦,你还知道回来啊?”   哇,怨气好大啊。   谢茗君又冷呵了一声,看向冬茵扶着江芸芸的手,“啧,不错啊,跟同学玩的挺得劲啊。”   那语气酸的,冬茵快撅过去了。 第40章   “不得劲的!”冬茵快速上楼,像是在跟室友划清界限,只跟谢茗君保持亲密距离。   谢茗君这气儿略大,她本就生得冷相,脸冷下来怪吓人的,冬茵都来不及欢喜,忙跟她说:“我下午去吃火锅了,因为等结果等的有点焦心,就想着去散散心。”   “那你不能跟我说?”谢茗君冷着语气问她。   “啊?”冬茵抬眸,傻愣愣地说:“可是,可是你跟我说让我出结果再找你的啊。”   谢茗君没再说话,手插进了兜里,目光瞥向江芸芸跟唐沁,她抬抬颚,那看人的表情带些鄙夷感。   想起来,冬茵有一段时间没看到这个表情了,最初谢茗君天天用这个眼神看她,她都是浑身不舒服,觉得谢茗君好高傲,很瞧不起人。   江芸芸她们被看了两眼,有点顶不住了,忙说:“学姐,我们几个先上去了哈。”   冬茵没时间跟她说话,随口嗯嗯两声。   江芸芸她们赶紧往楼里跑,反手拍拍自己的后背,感觉后背特别凉,尤其是冬茵摸过的地方,到电梯她转身让唐沁看,“有什么不?”   “心理作用,能有什么啊?”肖阮阮回道,“不过那个谢茗君眼神好吓人,有点怕。”   唐沁跟了句,“不知道学姐咋样了。”   冬茵还在跟谢茗君说话,怕给谢茗君说生气了,也不好问谢茗君是不是在吃醋。   她就拉谢茗君的手,说:“谢茗君,你来等我多久了,有没有吃饭啊?你是在担心我吗?”   谢茗君把手高高举起来,不让她碰,“只是路过。”   “我不信。”冬茵就觉得她来找自己的,心里甜滋滋的,说:“别生气嘛,我下次出去一定给你发信息。”   谢茗君睨她一眼。   冬茵继续说:“真的。”   谢茗君表情由阴慢慢转晴,但是并没有太转太多,说:“凑那么近干什么,离我远一点。”   “好。”冬茵又往前走了一步,像是要跟她亲嘴,此刻谢茗君也像是分不清长和短了,对她的“离远点”很满意。   “你吃饭吗?”冬茵问。   谢茗君说:“吃过了,去你宿舍。”还不等冬茵问一句为什么,她自己说:“站累了找个地儿坐一坐。”   “好的。”冬茵带着她上楼,想牵她的手,又不太敢就缩了回去。谢茗君生气起来特别会挑刺,恢复起之前的冷漠,她看什么都是嫌弃的表情,似乎觉得电梯里不好闻,一直皱着眉头。   到了宿舍,冬茵推开门请谢茗君进去。   谢茗君目光扫了扫,她也不说话,像是在记大家睡床铺的位置,几个室友只有唐沁在床上,剩下两个坐在椅子上,看谢茗君进来都不敢说话。   冬茵让谢茗君坐自己的位置,谢茗君坐下就看冬茵的电脑,她握着鼠标动了两下,冬茵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关电脑,屏幕亮起来,她过去输入电脑密码。   谢茗君看了看页面,点了刷新。   冬茵也疑惑:“怎么结果还不出来啊。”   谢茗君没说话,她看完把鼠标推一边,冬茵站在旁边看着不知道干嘛,就给谢茗君找吃的。   她找来找去,只找到谢茗君之前给的巧克力,盒子里空了一半,谢茗君扫了一眼,说:“这么不舍得吃?”   “不是的,我还没吃呢,上次给大家分了些,大家都说你给的巧克力很好吃。”冬茵想着夸夸她,让她开心。   “哦。”谢茗君语调又有点冷。   冬茵咬咬牙,不知道哪里说错了。   难道谢茗君不想她把东西给别人吃吗?   她小声说:“以后我买的只给你吃。”   谢茗君依旧看这里不喜欢,看那里眼神都很轻蔑,说话带着刺儿,特别的扎人,几次冬茵想去洗洗手,往阳台走一步,又被迫收了回来。   谢茗君那样儿就不准冬茵离开半步远。   冬茵一边苦恼一边自恋的想。   她以前用那种眼神看我。   是不是因为在吃醋啊。   是不是因为我身边有别人啊?   她这么想着,几个室友要出门了,她们辅导员通知让他们去领新生手册,说学校突然决定搞次考试。   几个室友收拾好东西就往外跑。   谢茗君表情立马就了许多,说:“少跟你室友一块玩。”   “为什么呀?”冬茵问。   谢茗君说:“一群小孩子,有什么好玩的,你不是要学习吗?不搞学习了吗?”   “是哦,你说的对。”冬茵借了室友的椅子坐着,她认真地看着谢茗君,生气的谢茗君好看!   谢茗君表情一直不好,说了很久,又去动了一下页面,系统还是没结果,她长腿稍稍分开,快挨到冬茵了,冬茵还是稳如泰山,盯着她的脸看。   “有什么好看的?”谢茗君皱眉。   冬茵认真地说:“你生气好美。”   她夸得认真不带一点虚假,谢茗君嗤一声,“我气个屁。”冬茵就是个屁,知道她等了快一下午吗?知道她昨晚上没睡吗?   烦。   找了一会茬儿,谢茗君有点口渴,她往冬茵桌子上看,她桌上还放着上次那瓶西柚饮料。   这么好喝啊,居然还留到现在。   谢茗君把饮料拿过来,跟冬茵说:“你的水我拿去喝了。”   冬茵嗯了一声,回神看到她在开饮料,又喊:“哎呀,那个你别喝!”   “为什么?”谢茗君不悦,说:“冬茵,你还挺吝啬的。”   “不是的。”冬茵解释道:“那个饮料超级难喝,感觉就是用糖精兑的水,喝完特别齁。”   谢茗君缓缓皱眉。   那天冬茵还一个劲儿夸好喝,还要喂她喝?   冬茵抿着唇,开始扯谎,“可能那天你在我旁边,我心情特别好,喝什么都觉得好喝。”   谢茗君看她眼神一直在飘,就觉得她在胡扯,谢茗君把饮料放回桌上不喝了。谢茗君嘴挺挑的,要是真那么难喝她又得烦死。   坐了会儿,时间不早了,她起身准备出去了,冬茵亦步亦趋地跟她后头,谢茗君下了楼,从兜里掏出车钥匙,看样子是要回家了。   冬茵厚着脸皮跟她上车,谢茗君发动车子的时候,偏头看她,说:“你跟着我干嘛?”   “不晓得为什么,就觉得我也很口渴,想去买瓶水,你送送我嘛。”冬茵说。   她现在胆儿可肥了,以前都是问谢茗君的意思。谢茗君同意后,她才开始得寸进尺,现在还没试探试探就直奔主题。   谢茗君往前面看了看,有两个女生挡路了,她按了下车喇叭,然后发动车子,车从林道驶过,速度不是很快,敞着篷,俩人迎着风吹,学校的桂花全开了,空气弥漫着浓郁沁人的香甜。   到了谢茗君住的小区,谢茗君把停车库里,冬茵仰头看了一眼,假模假样地说:“怎么回事呢,怎么一不小心就到了你家里呢?”   谢茗君憋着,没伸手去揍她。   她们从车库电梯上去,遇到个上班族,上班族提着公文包跟谢茗君打招呼,谢茗君轻轻点头。   冬茵略带着警惕看着人家,手拉着谢茗君的衣角,谢茗君侧目看看自己的衬衫,被捏得褶皱了,新买的,一万二一件,今天是第一次穿。   她闷吸口气。   冬茵还盯着人家看。   工作党在她们下一层出去了,到门口还跟谢茗君点了下头说先走了。冬茵稍稍收回视线,认真地说:“谢茗君,我觉得你一个人住的话,最好不要跟陌生说话,尤其是陌生男人,总觉得不是很安全。”   谢茗君没应她的话,冬茵真的挺担心的,她一个人住就很少跟陌生人说话,一个人太不安全了。冬茵扯扯她的衣服,问她,“听到了吗?”   电梯门打开了,谢茗君走出去,冬茵继续往前走,说:“看,电梯门都听到了。”   谢茗君抿着唇,嘴角微动看起来是憋不住了,说:“你当我爸真会放心我一个人在外面住?”   “嗯?”冬茵没明白什么意思,但是她想了想,说:“我想他肯定不会放心,所以你得好好保护自己。”   谢茗君说:“刚刚那个人是我爸公司的员工,这楼里很多住户都是我爸公司的员工。”   冬茵微微睁眼,有点惊讶又有些不好意思,她啊了声,拖了点调调,说:“好巧哦。你爸爸对你真好,特地给你挑这样的房子住。”   谢茗君走到门口,她拿钥匙开门,说:“不巧,房子是我爸送他们的,他们都是搞研究的,专门搞新产品研发的,搞出成绩了,就奖励一套房。”   冬茵更惊讶了。   心里很羡慕,一套房啊。   在这个城市一套房得好几百万吧。   她微微张着唇,谢茗君手握着门把往里推门,看她那样忍不住逗她,问:“有什么想表达的吗?”   比如说,你爸爸公司好厉害哦,我迫不及待想去你爸爸公司打工了,你爸爸会送我房子吗?   然而,冬茵开口,她很好奇地问:“那他怎么不叫你大小姐呢?”   谢茗君这次笑出了声,说:“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思想有点封建,什么年代了还大小姐。而且我爸就我一个女儿,叫什么大小姐。”   冬茵尴尬的摸摸脸,“我就是好奇嘛。”   谢茗君进到屋里换拖鞋,她从柜子里拿出双新的给冬茵,冬茵有段时间没来她家里了。   她把裤腿稍稍往前卷,脱了鞋子整齐的放在地毯上,稍稍往前放,尽量不挨着白色墙壁。   谢茗君换好看她,眉心微微动。   冬茵站起来看她笑。   谢茗君领着她进屋,冬茵在后面一边走一边看,问:“你家里重新装修了呀?”   “只是把沙发套和窗帘换了,换季节也正好换个颜色。”谢茗君说。   冬茵哦了声,说:“好漂亮。”   谢茗君去烧了一壶热水,好像是特地给冬茵烧的,毕竟冬茵来的时候说自己口渴。   也不对,谢茗君也渴。   “我去洗个澡。”谢茗君往浴室里走,拿了衣服说:“水开了,就把壶拿下来。”   “嗯。”冬茵坐客厅沙发上,她安静的等谢茗君也不敢乱动,手指习惯性的摸沙发套上的纹路,感觉不太一样,有点陌生,像是第一次来。   很快她听到了水声,她以为是浴室的声音,她瞥了一眼并不是,又去看厨房烧着的热水,好快啊,一下就烧滚了,她碰了碰壶,手指被烫了下。   冬茵把手指含在嘴里,本来想去用水冲,但是手机响了,是江芸芸打过来的,问她晚上回不回来,待会她们宿舍要大扫除,学生会要来检查。   大一刚入校胆儿都挺小,学生会那帮人就闲不住,会经常过来查寝,等到了大二基本成老油条了,学生会就不敢突然搞突袭,只有学校定期检查卫生才通知大扫除。   冬茵是个怕老师的主儿,也不好意思让她们几个打扫,她看看时间,说:“行,我晚点回去,你跟学生会说我大四的,她们不会扣分的。”   “好的。”江芸芸说:“那你回来注意安全,现在天还没有黑透,早点回来也安全些。”   冬茵嗯了一声,跟她聊了两句,挂电话的时候谢茗君从浴室里出来了,冬茵从沙发上下来,说:“谢茗君,我要回去了。”   刚刚来,屁股都没坐热,她说的自己都有点可惜,“突然宿舍有点事。”   谢茗君看向她的手机,屏幕光还亮着,她拿着毛巾擦擦头发,说:“谁给你打的?”   “就是室友啊。”   谢茗君眸子暗了下,反手把浴室门带的一声响。   冬茵有点怕,藏了点说:“室友,要回去打扫卫生。”   “嗯,挺巧的。”谢茗君说。   冬茵也嗯了声,“是有点赶巧,主要是学生会事儿多,宿舍本来不归她们管,她们又喜欢打小报告,要是扣分对宿舍也不好。”   谢茗君继续嗯了声。   她去卧室拿吹风机,冬茵看向她,想着跟她说声再见,或者再约定下明天再来,她跟到卧室,谢茗君没有开灯,就拿着吹风站在黑房间里吹头发。   房子暗暗的,谢茗君情绪很差劲,身上像是有黑气在往外面渗,让黑夜变得更寂沉,比在宿舍还要可怕。   那次是酸了下,这次是阴沉。   冬茵听着吹风发出来的噪音,她感觉到一丝丝的违和,违和的很怪异,谢茗君是不是生气了?   咦。她又生气了吗?   冬茵走过去,很直白不带一点委婉,她问:“谢茗君,你不想我回去吗?嗯?”   她学着谢茗君的调调,让那个“嗯”变得很粘稠,有点调戏的人的魅惑,她问:“是这样的吗?”   谢茗君把吹风的档位往上推,呼呼的,吹得冬茵都跟着热了,她安静的等着,等谢茗君吹干头发,谢茗君头发并不是很长,只在肩膀下面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头发干了,就把吹风机的线绕个圈挂在架子上,说:“盯着我看什么,还不赶紧回去吗,待会天都晚了,我刚洗了澡不可能送你回去。”   “你好看还香香的。”冬茵哄她,但是明显的,这次谢茗君不领情,已经不听她的彩虹屁了。   谢茗君从房间里出来,身上穿着浴衣,腰上系着绳子,胸口微敞着,露出小片白皙的肌肤,刚刚吹干的头发妥帖的搭在肩膀上,只有几小缕还黏在一起挂着颗颗小水珠。   冬茵轻轻地说:“我想起来我还没喝水,还在口渴,水刚刚烧好怪烫的,我再等等吧。”   外面的茶水已经烧好了,谢茗君把水倒进杯子里,摸了一下的确烫的厉害,她说:“冰箱有汽水,喝了赶紧回去。”   冬茵从后面抱着她,说:“今天不想喝汽水。”   谢茗君稍稍侧目,“那你就什么都别喝。”   冬茵低低头,埋在她脖颈处,嗅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牛奶玫瑰味儿的吗,好奇怪的组合,乍一闻没什么味道,闻久了香味变得馥郁。   她站在谢茗君身后,声音落在她的耳背处,“想喝牛奶,饮料太甜了,想淡一点。”   谢茗君转身,冬茵手稍稍松开,等她转好了身,手在落在她腰上,谢茗君腰好瘦,能盈盈一握。   她还在想,谢茗君却反过来握着她的腰往上提,冬茵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她垫了垫脚,稳稳地坐在桌子上。   白乳色的桌子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又硬又凉,没坐热的屁股直接冷了,冬茵稍稍抬了下腿,碰到了谢茗君的浴衣。   谢茗君手指落在她下颚上,指腹温温的,来回蹭了两下就热了,她问:“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冬茵睁着眼睛瞎说:“我说别生气啦,我哄哄你,我喝完水再回去。”   谢茗君手指用力,掐着她,“再说。”   冬茵吃痛,只好开口说:“给你奶喝。”   说完,她看谢茗君睫毛微微闪动,她伸手捏谢茗君腰间的系带,轻轻地扯,跟平时求她一样,说:“喝完了,你就不许再生气了哦。” 第41章   冬茵抱着谢茗君的脑袋,她想,谢茗君可真难哄啊,都过去三分钟了,她居然还在生气。   她问谢茗君:“还要多久啊?”   她眼睛红红的,像是被欺负哭了,谢茗君咬了她一口,说:“你知道我气了多久吗,嗯?想哄我是那么简单的事吗?”   冬茵很早就知道谢茗君脾气大,以前邹宇熙经常说谢茗君喜欢发脾气,没个三四天都消不了气,她抱着谢茗君的脑袋,闷闷的哼一声。   没事。   这样哄谢茗君,她也很开心。   再几分钟,谢茗君仰起头,捏她的下巴,舌儿轻轻一扫唇瓣,亲她的嘴,“尝尝你自己的味道。”   等尝完,谢茗君摸摸她的唇角,问:“味道怎么样?”   冬茵脸热热的,说:“甜的。”   谢茗君说:“我刚刚怎么没尝出来?”   冬茵知道不按着谢茗君所想来回答,肯定很难把谢茗君哄好,她说:“你要不再尝一尝?”   谢茗君笑了下。   冬茵坐在桌子上晃晃自己的腿,“谢茗君,我今天不回去。”   谢茗君嗯了一声,表情好了,看着也不生气了,在她唇上又亲了一口,手握着她的肩膀,指腹刮着她外套上的镂空,问她:“冷不冷?”   冬茵没觉得疼,开始坐桌子上屁股有点凉,现在坐热了挺舒坦的,等谢茗君放开她,她从桌子上下来,然后拿着茶杯喝水,这次真的口渴了。   “去洗澡吧。”谢茗君说。   冬茵乖乖去浴室,她今天穿得是上次谢茗君送的开衫,粉色的,里面搭的白色的薄衬衫。   她对着镜子把衬衫拉下来,再扣开衫的扣子,弄完想起来她要洗澡,又把衣服件件脱掉。   她用了跟谢茗君同款的沐浴露,洗完澡她去谢茗君卧室,也不敲门,在床边站一会直接往谢茗君的薄毯里面钻,谢茗君并没有让她滚,她继续往谢茗君身边贴,好像到了冬天要贴着她暖暖。   晚上的时候,冬茵睡得迷迷蒙蒙的,却被谢茗君弄醒了。   冬茵眯着眸子,睡得正香,她伸手抱着谢茗君,在她怀里拱,又仰起头咬咬她的下巴。   “怎么了?”问完冬茵再次睡过去了。   谢茗君在她耳边说:“我刚刚问路寒秋,说你们志愿结果差不多今天都出来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冬茵抱着她睡得正舒服,有点小昏头,说:“明天看,录取会发信息的,我手机没有响。”   谢茗君躺回去,冬茵半个身子都快压她身上去了,腿一直往她腰上环,睡姿嚣张又霸道。   谢茗君闭闭眼睛,她还是睡不着,再次轻轻地推冬茵的肩膀,冬茵以为她要把自己分开,抱得更紧了,来来回回两三次,两个人都推搡热了。   终于冬茵清醒了点。   谢茗君再说:“去看看系统结果。”   “嗯?”冬茵眨眨眼睛。   “我想看。”谢茗君语气认真,一副命令的气势。   “好。”冬茵瞬间清醒,谢茗君伸手把床头柜上的台灯按开了。   灯光昏沉,衣服和衣服交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冬茵仰着头看看谢茗君,眼睛迷离,不像白日那么明亮。   谢茗君说:“你起来,我去拿电脑。”   冬茵哼哼着说:“你能不能抱我过去。”   “嗯?”谢茗君挑眉。   冬茵想想自己一百多斤,谢茗君哪里抱得动哦,她让到一边,谢茗君起来去隔壁房间拿电脑。   电脑放在床上,光芒刺眼,冬茵眯着眼睛,她晃着鼠标找电脑上的光标,谢茗君握着她的手往上滑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啊,就是看不清。”冬茵一股睡意。   谢茗君点击账号登陆,这次网络很丝滑,进去就有通知,她眯着眸子看,好让自己看的更清晰。   然后,她勾了下唇,说:“恭喜。”   “嗯?”   冬茵就看到她的第一志愿下面有录取待确认通知,顿时她的心脏疯狂加速,手指有点颤动。   “谢,谢谢你、你快帮我点接受。”   谢茗君帮着她点接受,问:“是不是要去跟录取的导师对接一下?你先去给老师发信息。”   俩人都有点手忙脚乱的,冬茵摸摸脸,她从床上下来去浴室,她先去洗了个脸,再含漱口水吐掉。   回来的时候,谢茗君把卧室的灯开到最亮,电脑放在书桌上,冬茵过去用她的电脑登陆的微信,因为要授权她还得拿手机扫二维码。   她太激动了,直接点进小号里去了,心脏猛地一停。谢茗君看她,说:“可能网络有点慢,稍等,我再刷新一次。”   好在谢茗君并没有发现。   冬茵呼出口气,换到大号登陆,她直接去找导师给他发信息,说自己已经接到录取通知了。   导师没回她,但是她手机响了,有条通知短信。   信息发的晚点了,内容就说她被录取了,记得在时间内查看确认,冬茵心慢慢归位,哦,录上了。   有些不切实际,心跳一会快一会慢。   谢茗君说:“这个学校挺任性的,大半夜,十一点才出结果。”   “人家是名校嘛。”冬茵有点故意的小吹嘘,“很多人报这个学校还报不上呢!”   谢茗君嗯了一声,同意她的说法。   冬茵自信爆棚,说:“当时去这个学校面试,参加夏令营、九推,各种面试笔试,可累可麻烦了,基本就是磨练耐心,第一关就是看你能不能跑。”   谢茗君又是一声嗯。   冬茵继续说:“拿优秀营员更不容易!”   她一直在说,回忆先前的种种经历,谢茗君挺想问她的,你要不要跟别人一样到处分享,去朋友圈说一点心灵鸡汤?   路寒秋性子那么清冷,昨儿结果出来后,也是在朋友圈发了喜讯,一群人跟她庆祝,楚凝安爸妈都来跟她说恭喜。   冬茵好像并没有这个意识,她一直叭叭地说:“哎呀,可不容易了,那几天我天天在公交上晃,经常饭都吃不上,觉得好累好辛苦。但是看到导师,我又恨不得把人家的地扫得干干净净,希望人家对我印象好一点。”   又说到今天,“今天我都不敢看消息,好害怕别人拿到了通知,就我一个人被刷了,那样真的会崩溃,幸好幸好我拿到通知了,真开心。”   她自言自语的说,把自己说精神了,趴在椅子靠上一个劲儿笑,笑得明媚,好似黑暗褪去迎来了烈日跟骄阳,就跟一朵迎风招展的向日葵一样。   冬茵笑起来真好看。   她居然也能这么笑。   比她以前自卑、敏感、胆怯美多了。   谢茗君心中震惊,等冬茵叭叭说累了,她去倒了一杯水给冬茵,冬茵捧着水喝,谢茗君问:“你不去群里说一声?楚凝安还等你结果呢。”   “哦哦哦!我要去说了!”   冬茵在键盘上打字,她手速很快,显得手指特别灵活,她打完再确认发送,群里很快有人回。   楚凝安:【恭喜恭喜!冬茵你要去哪个学校啊!是本省的吗?决定学什么了吗?】   谢茗君站在冬茵身后看,她抬了抬眸,她怎么把这个忘记了,只看到冬茵被录取,忘记问冬茵去哪个学校了,她也跟着激动了。   她看着冬茵打字回:【本省呀,学外交!】   国内最顶尖的学校。   谢茗君心里这么想着,嘴里无意识的说:“很厉害。”   冬茵抿唇,把学校名字发过去。   楚凝安:【牛!】   冬茵含蓄地说:【路寒秋也很牛!】   路寒秋:【同喜,等后面的事忙完了,一块约饭庆祝?】   冬茵:【好!要不明天约?】   路寒秋:【我明天还有点事,要去一趟导师那边。】   冬茵:【OK,那我也等明天导师回我信息。】   聊完,冬茵托着下巴呼了口气。   谢茗君揉她脑袋,“别那么紧张,该放松下了。”   “还不行。”冬茵认真的说:“通知书不到我手里,我心就一直静不下来,总是会害怕。”   说着,她感觉谢茗君回到床上去了,就把电脑关掉也准备去睡觉了,只是她起身扭头一看。   谢茗君睡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呈敞开之景,能看到雪白的肌肤,先前明明扣得严严实实,还是下床时特地扣上的。她慵懒的靠着床头,一条腿稍稍支了起来,“还是很焦灼吗?”   冬茵红唇微启。   看着眼前的美景。   谢茗君是在撩拨她吗?   谢茗君捻开了一颗扣子,说:“过来。”   冬茵嗯了一声,走了过去,看看谢茗君的红唇,没开口说话,学着谢茗君安安静静的坐着。   手挨着灰色的床单,唇往前凑。   ·   冬茵很喜欢吃水蜜桃。   因为桃子很甜,尤其是尖尖的那一点。   先前冬茵忙夏令营的时候,正是吃桃子的季节,因为太忙又太穷,她只能闻闻桃子香,她嘴馋的想等事儿确定下来一定要去买桃子吃,要吃个饱。   后来桃子的季节过去,她总惦记着。   没想到谢茗君让她尝到了甜。   没有一点遗憾。   就像是咬桃尖,那一口甜到了心里。   ·   之后谢茗君说:“这是给你的奖励。”   “这不是奖励呀。”冬茵巧舌如簧,说:“是你主动给我的,我没觉得是奖励呀。”   “嗯?”谢茗君被她绕晕了。   冬茵说:“这是我该得的。”   “该得的?”谢茗君捏捏她的下巴,“谁跟你说这是你该得的?你脑袋到底在想什么?”   冬茵扬着头,亲亲谢茗君的嘴巴,深吻,然后松开,微喘着气,跟她解释着说:“就像这样,是你该得的,因为都是你的。”   谢茗君还是没弄明白她在说什么,明明是胡言乱语,冬茵说得认真,就像是在说疯子理论。   冬茵问她:“甜吗?”   只有她唇的味道说不上很甜,谢茗君咂摸了一下,生理上想说不甜,心理上说是甜蜜的奶香。   冬茵重复了一遍,“这是你的味道。”   谢茗君缓缓明白她的逻辑了,冬茵的意思是那个地方属于她,所以对她来说,这不属于奖励,是她应得的,她只是在品尝自己的东西。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她的胸口怎么就成她的了?谢茗君觉得有点搞笑,冬茵开什么在玩笑?   冬茵像是能听到她的心声,说:“就是我的,你让我亲过让我碰过了,就是我的了。”   “嗯?”   冬茵继续说:“别人没碰过吧?”   谢茗君表情微动,冬茵就笑着说:“那就是我的呀,所以根本不算是奖励,奖励要重新给啊。”   冬茵看着谢茗君,谢茗君背对着光,遮住了许多光源,冬茵看她的眉,手碰她的脸,再亲她的唇,那样子就像是在说:“这些都是我的。”   哪怕是谢茗君身上的器官。   谢茗君只要给她碰过给她摸过给她亲过,让她登堂入室了,那就属于她了,她打好标签了。   “你胡扯什么呢?”谢茗君当她胡言乱语,把她推到一边,“不跟你讲这个,赶紧睡吧。”   冬茵乖乖躺好,好想很听她的话一样,只是躺了几秒,在谢茗君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的手就从扣子缝隙里钻进去,牢牢地守着自己的东西。   啊。   冬茵很开心,她拥有的东西好多啊,再不是孑然一身了,再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   沉甸甸的,好喜欢。   早上,阳光把人唤醒,两个人从床上起来。   “谢茗君,我还会有奖励吗?”冬茵还在问谢茗君,一夜的甜蜜并没有让她知足,她从身后圈着谢茗君。   谢茗君拍开冬茵的手,说:“冬茵,想要物质上的奖励直说,我不喜欢这样拐弯抹角。”   “都喜欢的。”冬茵把拍痛的手贴脸上。   谢茗君下床,去衣帽间拿了新衣服穿上,还是很精致很漂亮,她问冬茵,“你想要什么?”   冬茵没想好,以前学习好学校都是奖励钱,特别直接,主动问谢茗君要奖励还那么物质挺不好意思的。   之后,她又很期待,以前她不敢要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不敢开这个口。现在她膨胀,谢茗君愿意给她,她就觉得自己可以要,可以跟谢茗君索取了。   怎么回事呢。   冬茵想,我怎么变了这么多?   这种感觉挺不错的。   冬茵说:“那我可以好好想吗?”   “随你,你要是没想好随便送了。”   “嗯!”   早上俩人点外卖吃的,包子和馄饨,吃完冬茵准备回学校,她要回去办点事儿。   冬茵问谢茗君去不去学校。   “你先回去,我有点事。”谢茗君说。   冬茵点点头,她把桌上的餐盒收拾好,把谢茗君屋里的垃圾也收拾干净,待会走的时候帮忙带出去丢掉。冬茵走到门口换鞋子,说:“那谢茗君,我走了哦。”   谢茗君点了下头,冬茵就往外走,关门的时候又喊了一声谢茗君,谢茗君扭头看她,“什么事儿?”   冬茵就冲着笑,“我看看你。”   谢茗君皱了一下眉,不解其意。   等冬茵把门关上,望着有些空荡的玄关,谢茗君隐隐觉得空落落的,她过去看了眼,再折回来往阳台那里走。   谢茗君给她爸打了个电话,谢先生接了,一大清早他精神头十足,开玩笑的语气说:“怎么了谢大小姐,今儿一大早怎么有时间来问候我了?”   谢大小姐这个称呼听得谢茗君嘶了一声,她道:“别这么喊我,我是有正经事跟你说。”   “你说。”坐办公室的谢先生挺直了背,语气也认真了几分。   “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儿,不是要你帮忙涨工资吗?现在给涨吧。”谢茗君语气很轻快,还有点得意,听得谢先生很茫然,说:“啊?哪个?怎么了?”   “冬茵啊,昨天保研了,被国内最顶尖的学校录取了。”谢茗君用很平稳的语气陈述这件事,里头藏着的笑意却像是在说:“厉害吧?”   “嗯?”谢先生更茫然了,所以特地来告诉他这件事吗?   “你上次不是说对她挺有印象的吗?现在给忘记了?不是,我上次找你办事,你给办了吗?”谢茗君问着,言语之间带着怀疑。   “知道她,我就是疑惑,你就因为这事儿给我打电话?”谢先生严肃,很是不解。   “你上次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要看看她配不配拿高薪吗,我这不是怕你不好做人,特地来跟你说的吗?”谢茗君还真是因为这个打的电话,但并不是主要原因。   谢先生什么人,他自然能听出来谢茗君说的是借口,说:“小路保研怎么没见你这么炫耀?”   “路寒秋?她有安排,过段时间要去律所跟律par学习,又不需要我帮忙。”谢茗君低头往楼下看,瞅到几个人从大楼里走出来了,她继续往下讲,“我这不是看你公司翻译水平不太行,想给你帮忙吗,你们有翻译会四五个语种吗?”   还真有。   谢先生公司的人才各个厉害。   但是人才还是缺的,再多也只会嫌少。   “行,我安排。”谢先生笑了笑,“这小姑娘挺厉害的,她之后打算学什么?要是干的好,可以考虑来我公司长职,我高薪聘用。”   “外交。”谢茗君说。   谢先生惊讶的“嘶”了声,“那志不在此啊。”   谢茗君说:“你赶紧安排,我就不催你第二次。”   她想想冬茵那个认真的劲儿,指不定真能读出去,她补了一句,“人指不定真学出去了,之后就是你高攀,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你是在暗示什么吗?”谢先生听她说那么认真,也很认真的回了一句过去。   只是谢茗君没理解到他的意思,拿上钥匙准备出门了,说:“下次再打给你,哦,等会儿,你们公司那个奖励房子的制度,只奖励技术人员吗?有没有可能……没事,也用不着你奖励,挂了。”   她挂得快,赶急似的。   谢先生看看手机,咂摸着她的话:“高攀?”   ·   冬茵又在电梯里遇到了那个上班族。   因为昨天的事儿,冬茵总觉得尴尬,今儿她又忍不住多看了下,鼓起勇气跟他打了声招呼。   “你好。”   上班族微微愣,可能不记得她了。   冬茵顿时觉得更尴尬了,她手指扣了扣衣服布料,站在里头离上班族很远,上班族扭头看她,“那个,你是昨天跟茗君一块的女孩儿?”   “对,是我。”冬茵点点头。   上班族笑了笑,就说句:“早上好。”   很尴尬的聊了两句,冬茵一直在观察上班族,这可是能拿到一套房的大佬啊,是个人才!   她心里有些崇拜,忍不住继续观察这种“成功人士”,观察了好一会儿没看出来什么不同。   只觉得这个上班族跟所有搞科研的差不多。   就是头发有点蓬松,蓬松的冬茵一直看着他的头发,好一会儿,冬茵才看明白怎么回事。   上班族的假发片贴歪了。   难怪昨天她看着很正常,今天就不对劲了。   冬茵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但是电梯门打开了,上班族要去底下车库,她得从大门出去。   冬茵不知道说什么好,出去的时候她摸了下自己的头发,能不能参透其中的意思就看上班族的悟性了!   搞科研还是很不容易啊,想想他们拿到一套房也是应该的,冬茵也很想要一套房子。   从小区出来,冬茵本来想着去搭公交,她刚要去公交站牌旁边等,谢茗君的车就开过来了,谢茗君把车门推开,说:“送你。”   冬茵熟练的上车,她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开始问谢茗君为什么过来了,不是说今天没时间吗?   谢茗君没说理由,主要是没理由,就是想送她,这需要什么理由吗?她被冬茵问烦了,就说:“再问,信不信我一脚给你踢出去。”   “好,不问了。”   冬茵安安静静的坐着。   她一定是舍不得我。   冬茵看看车窗外,灰色的玻璃挡视野,她把车窗往下摇继续看外面的高楼。高楼林立,车子变得很渺小,一个人想在城市站稳脚跟很不容易,要有房要有车,最简单的安稳对每个在外漂泊的人来说,都是渺不可及的奢求。   冬茵最早来这个城市,她想的特别简单,只想安稳度日,找个工作有个住的地方、有吃有喝就行了,后来发现很多人为了这份简单要付出一辈子。而人呢,安稳的标准一直在变,欲望越来越不知足,有一块想要十块,有十块想要一百块。   昨天听说人家能奖励一套房,冬茵就想要房子了。她连自己的家都没有,哎。   路上,谢茗君再次问她,“你想好要什么奖励了吗?”   “房……”冬茵说着一顿,她收回视线,怕自己这个小心思被谢茗君发现,说:“方才我在电梯看到那个上班族了,就你爸爸的员工,我看他假发片好像贴歪了,没好意思跟他说……”   “我问你想要什么奖励?你瞎扯什么?”谢茗君看着前面的车,表现的特严肃。   冬茵倒真没什么想要的,说:“其实我不想那么物质。”   “嗯。”谢茗君已经对冬茵习以为常了,冬茵的脑瓜子很难猜,正常人很难理解她在想什么,“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自己想明白吧,毕竟保研只有一次。”   冬茵的小欲望就被她激发了,她认真地问:“什么奖励都可以吗?”   谢茗君嗯了声,看了眼冬茵,冬茵一直在抿唇,好似羞于开口。就冬茵那个胆子她也不敢要什么很贵的东西,上次赔她个包,她都要扭捏半天。谢茗君说:“承诺是有保质期的,你想要什么趁早说,再晚点,我忘记了这件事,你再问我要,我就不会答应了。”   “哦,我好好想。”冬茵认真想,要什么呢,她看着窗外的高楼,到底想要什么呢。   想要的很多啊。   冬茵想,谢茗君那样漂亮那样矜贵的人,拥有的很多,她最适合住大房子,漂亮的房子。   她以后有钱了也要买大房子。   然后呢,把谢茗君带进去住。   冬茵闭了闭眼睛。   再然后呢,把她关起来。   玫瑰要养在温室里。   车快开到学校了,谢茗君降低了车速,等着红灯过去把车停到车位,这时冬茵把车窗摇了下去,要跟她说悄悄话一般,不能叫别人听到。   她偏头看向了她,“谢茗君,我想到了。”   “想要什么?”谢茗君拔了车钥匙捏着方向盘,认真地听。   “想搞。”冬茵声音轻轻的,手攥着膝盖上的布料,她觉得有点羞耻,可是她真的很想,她已经想到几次了……   “啊?搞什么?”谢茗君并没有听清。   冬茵很认真很坚定地说:“搞你,就要这个。”   这次谢茗君听清了,清楚的差点让车子失火。 第42章   冬茵知道这么说会很羞人,她说完,脸就涨红,自己缩成一团,手指绞着手指,羞涩不止。   谢茗君当做自己没有听到,直接去推车门,冬茵却去拉她的手,先是很娇的嗯了一声,然后那嘴巴就抿起来,不让她下去。   反正。   已经很羞人了,再羞人一点也没什么了。   “你说好了奖励让我自己要的呀,怎么突然就不给了呢?”冬茵轻声说着,语气好像带点抱怨。   “不是……”谢茗君咬了下唇,板着脸说:“放手。”   冬茵手指松了下,又瞬间抓紧,说:“就不,反正你说了给了奖励。”   执拗的、就很坚定。   谢茗君嘶了声,冬茵仰着头看她的表情,使出全身的劲去察言观色,她也怕自己的举动会让谢茗君生气,发现谢茗君并没生气,她就要飞起来了。   冬茵顺杆子往上爬,说:“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说好了给奖励的,谢茗君,你说话不算话。”   她捏着谢茗君的衣角,指腹按一下又按一下,脸红得跟苹果似的,还要装作很嚣张样儿。   谢茗君心尖被人咬了一口,不痒不疼,但是非常难忍,她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衣服抽出来。   然后她下车。   她本来想着直接走,走了几步没有听到动静,就看冬茵还坐在车里,冬茵低着头扣手指头,不知道是在生闷气,还是自己跟自己玩上了。   “嘶。”谢茗君站在外面等。   一分钟两分钟,冬茵还是不下来。   绝了,这个冬茵。   谢茗君很纳闷,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冬茵脾气这么大,先前不都是她给冬茵气受吗?   她倒是要看看冬茵能坐到什么时候。   谢茗君估摸着过了一分钟,冬茵还是没出来,她上去敲窗户,说:“你就不怕闷死在里头?”   冬茵动了动唇,不说话。   “下来。”谢茗君撑着车,有点无语,警告她,道:“你这样耍无赖,我要烦了啊。”   冬茵看看她,谢茗君情绪立马冷了下来,冬茵还是有点怕的,她把车门推开了,紧抿着唇。   谢茗君把车门关上,看看冬茵,冬茵状态还挺好的,冬茵说:“我不闷。”   “你是不闷,可我是纳闷了,冬茵我见过得寸进尺不知分寸的,没见过你这么恬不知耻的。”   冬茵也不生气,就嗯。   “你还嗯?”   “反正我又不要脸。”冬茵很直白地说着,刚刚那么要脸谢茗君都不答应她,她干脆不要脸算了,要是不要脸能搞,她就不当个不要脸的。   反正脸皮这个东西,越磨越厚。   谢茗君真是拿她没辙了,她寻思自己脾气算是差的了,怎么碰到比自己脾气差的冬茵。   冬茵像是听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说:“我昨天还哄你开心,你都不哄哄我呢。”   “?”谢茗君还被她问到了。   冬茵这是在跟她闹脾气吗?   冬茵又说:“我不是闹脾气,我在跟你撒娇呢。”   “……”   谢茗君忍无可忍了,问:“冬茵你是不是有读心术?”   “啊?”冬茵望望她,她并没有读心术,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罢了,但是谢茗君不哄她。   她心里不得劲啊,就继续说:“我可想不搭理你了,但是我又舍不得,就心里不舒服。”   “行了,别说了。”   “那答不答应嘛。”   谢茗君很想说你有完没完啊。   她才发现这个冬茵有点心机,她要是去哄冬茵,那不是答应冬茵无理的要求吗?   想搞。   还想搞她。   说生气吧,也没有太生气,冬茵这生气的样子老是让她想笑,弄得她想去捏冬茵一把。   要是冬茵胖点就好了,可劲的掐。   冬茵快步走到她身后,拉她的袖子,“谢茗君。”   谢茗君压了一根手指在唇上,嘘了一声,冬茵放下手又抿唇,谢茗君就说:“行了,不准再说,否则真生气了。”   冬茵看着她,用力哼了一声。   谢茗君这会感觉到了,冬茵在跟她生气,金橘色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看着软软的,有种别样的娇气和可爱。   她想,如果冬茵是富贵家出生,或者父母都在,她一定会被养成娇小姐,养得不食人间人火,要所有人把她宠在掌心含在舌尖。   俩人闷着走到了宿舍楼下,谢茗君认真严肃地说:“最后一次问你,你到底要不要奖励,不要就算了。”   “我就要那个,如果不给那我就不要了。”冬茵说。   那眼神挺执着的,谢茗君都要给她气笑了,说:“你厉害。”   俩人闹不愉快似的一前一后的走。   期间冬茵去拿了快递,再回宿舍,来来回回的跑,像是在故意折磨谢茗君。   谢茗君忍无可忍了,长腿一拦,把她堵住:“你到底想干嘛?”   她还挺怕冬茵说想搞。   好在冬茵没提这茬,从她腋下溜走,抱着快递回座位上,只是说:“你背过去,我就告诉你。”   “嗯?”谢茗君疑惑地看着她。   冬茵说:“我在准备礼物。”   礼物?   谢茗君看看她抱回来的快递,她转过身不看冬茵,冬茵在后面搞东搞西,声音一直响,很多次她想扭头,实在忍不住,她手撑着桌子呼气。   快十分钟,她扭头看,冬茵拿着粉色彩纸包盒子,再用双面胶贴好,搞得特别认真。   这玩意很古早,谢茗君记得她初中才用这些东西。   谢茗君问:“你没送过礼物吗?”   冬茵说:“送过,上次不是送你了么?”   谢茗君想想还真是,再看看冬茵手头上的东西,怎么说呢,虽然她没答应冬茵无理的要求,但是冬茵给她送礼物,她还是挺开心的。   冬茵就不能换个要求?   哪有像她这样,想一步登天的?   不,人家是想登天,她是一步登阳。   冬茵贴上最后一个胶带,谢茗君的手指动了动,冬茵把盒子往抽屉里塞,谢茗君的手指就收了回去。   等冬茵弄完,谢茗君就问:“这就是你说的要干正经事?”   冬茵认真点头,“嗯,非常很重要,是惊喜。”   谢茗君嘴角勾了下,带着笑意说:“饿了,吃饭。”   冬茵把抽屉推上,谢茗君就当没看到跟着她一块下楼,谢茗君说:“把你饭卡给我看看。”   冬茵把卡掏出来给她,谢茗君的饭卡就刚开始捏了一个新鲜,之后都不知道扔哪儿了,冬茵这张饭卡保存的特别干净,瞧着还跟新的一样。   不用问就知道因为什么,冬茵肯定是怕消磁要花钱补卡,她特别特别的爱惜。   因为日子太拮据,她把和钱有关的东西都用的都格外珍惜。   冬茵说:“你想吃什么随便刷。”   谢茗君抬了下眸,拿着走廊尽头站在窗口前说:“先刷800的。”   冬茵吸了口凉气,说:“谢茗君,这里是充钱的地方,我带你去吃别的……”   “我看着有那么傻?”谢茗君把卡递过去,她没拿现金,扫码支付的时候直接付了一千。   冬茵忙说不用,哪能要她一千块?   谢茗君说:“之后我课题写毕业论文要经常来学校,先冲到你饭卡里,用你的卡刷,我没有让别人付钱的习惯。”   “哦哦哦好。”冬茵每次充钱最多冲二百,一千块对她来说是巨款,她放在不装手机的兜里,手指轻轻地拍了两次。   俩人去楼上吃饭,饭卡里的钱冲多了,就很大方的消费了一次,点了鱼鸡腿,还有很多小碗菜,最后加了份布丁。   布丁微微凉,吃到嘴里很嫩,冬茵吃完一碗就跟谢茗君推荐说好吃,谢茗君把自己的布丁推给她,“我不吃这个。”   冬茵舀了一勺子,她没送到自己嘴里,送去给谢茗君吃,说:“你吃吃看嘛。”   谢茗君皱眉,没吃。   冬茵再送到她唇边,“那你舔一下。”   “你当我……”   她一张嘴冬茵就把布丁送到她嘴唇边,谢茗君看着她,像是生气,实际嘴唇抿了抿,除了甜,也没有尝到其他什么味道。   冬茵倒是不挑,把那一勺子布丁吃掉了。   而远处角落里邹宇熙差点咬碎牙。   邹宇熙是听室友说这俩吵架了,从校门口吵到食堂,他特地跑过来看,想着趁势掺合一把,可是眼前的画面……   这叫吵架?   分明是打情骂俏好吧!?   谢茗君还吃冬茵的东西!   她居然吃了!还是用舔的!   她那个性子,居然不嫌弃冬茵!   ……   差不多一个星期,保研所有事忙完,几个人约定一块庆祝,正好到十一月,碰到了一个万圣节。   谢茗君找的酒店,她接冬茵一块去吃晚饭。   楚凝安和路寒秋比她俩先到,但是这俩人坐得很开,距离特别远,谁也没看谁,都在低着头玩手机。这俩欢喜冤家,每次看到她俩不是嘻嘻哈哈,就是吵吵闹闹的,还是第一次这么安静。   乍看到这一幕,非常违和。   谢茗君每次巴不得她们安静点,现在从门口走进来总觉得有点不适应,问:“她俩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冬茵最近忙着保研的事,没怎么约楚凝安出来玩,她说:“要不我去问问看。”   谢茗君把椅子扯开,故意弄出响声,对面俩人同时看向她。   谢茗君问:“怎么回事,你俩又因为什么吵架了?”   路寒秋停下刷手机的动作,说:“不知道。”   谢茗君去看楚凝安,楚凝安笑得很冷,“我也没跟她吵啊,我就是嗓子疼,不想说话,谁知道她也不说话,呵呵,累了,累觉不爱了。”   说完,她又用力呵呵两声。   路寒秋跟没看到一样。   这俩人说话跟猜谜语一样,别人猜不出她俩矛盾是什么,想调和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冬茵入座的时候,故意挨着楚凝安,她跟楚凝安熟些比较好说话。   她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东西,说:“楚凝安,给你的礼物,还有一份是给路寒秋的。”   “啊?给我的?”楚凝安惊讶,“不是你们保研嘛,我来跟你庆祝的,我都没送你礼物,怎么还好意思收你的礼物,怪不好意思。”   “本来上次就想送给你的,你别嫌弃呀。”冬茵把盒子递给她。   “不嫌弃,怎么会嫌弃?”楚凝安拿着盒子,想撕开胶带又停了停,看冬茵怀里的另一个盒子,“那个是给路寒秋的吗?”   冬茵点头:“是的。”   “我帮你给。”楚凝安说。   冬茵很好奇,问:“你们两个不是吵架了吗?”   楚凝安没有说话,就哼哼两声。   冬茵还是把礼物给她,说:“别吵架啦,有事好好说,你要是不方便说,我帮你说?”   楚凝安抿抿唇,“没事,你别担心。”   先前也看她俩吵架,但是那样儿就是闹着玩,没像现在这么认真。   楚凝安拿着礼物盒转过身,她坐路寒秋旁边礼物往她怀里一丢,路寒秋仰头看了她一眼。   楚凝安说:“冬茵让我给你的。”   “哦。”路寒秋淡淡地说:“谢了。”   感觉俩人更冷漠了,吃饭的时候,气氛更诡异了,桌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以前楚凝安是气氛组,现在气氛组没了,就像是在谈判,大家吃饭都是互相打量,只吃一点点。   冬茵把在座几个人都看了看,再试探地开口:“楚凝安,你要不要看看礼物?”   楚凝安看看冬茵,   谢茗君瞥了一眼冬茵。   东西都包的严严实实,粉红粉红的,也看不清送的什么。   看着看着,她捏筷子的手攥紧了。   楚凝安跟路寒秋都有礼物。   谢茗君交叠着腿,感觉手边空空的就去拿了一杯水,她喝了一口,楚凝安在旁边拆盒子,很期待的一直念叨着。   然后,她把盒子拆开,里头是一大包种子。楚凝安哇了一声,说:“冬茵太感谢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这几种种子?靠,冬茵你太好了,我的毕业设计有着落了。”   楚凝安开心了,桌上就活络了,她跟很多人说话就是没跟路寒秋说话。   谢茗君说:“路寒秋把你的东西拆开看看。”   路寒秋在吃菜,她想说饭后拆,但是谢茗君一直看着她,她只好把盒子打开,里头是个U盘。   “这是?”这个礼物倒是稀奇,对于成年人就有些许的不正经,路寒秋捏着U盘目光疑惑。   谢茗君都去看去冬茵,问她什么意思。   冬茵说:“那个里头是资料,我先前不是打算学法吗,我就存了很多资料和很多课程,我都分好类了,有几百个G,很方便的。你不喜欢吗?”   她有点不好意思。   想想的确噢,哪有送礼物送学习资料的。   “哦。”楚凝安呼出一口气,说:“我还以为你送那玩意呢,吓得我以为你很不纯洁。”   路寒秋说:“谢谢,很喜欢。”   谢茗君用力咬牙,叫个屁的小名。   她慢慢的吃着菜,冬茵本来就不纯洁。   想搞呢。   所以所有人都有礼物。   就她没有。   呵呵。她期待个屁。   饭后,冬茵拉着楚凝安聊天,试图问问她跟路寒秋的矛盾在哪里,想着让她们两个和好。   谢茗君去阳台站着,一会抱着双臂,一会又手撑着阳台,感觉怎么放都不带劲,最后靠着阳台撑着下颚,她问路寒秋:“你俩为什么吵架?”   路寒秋反问她,“你为什么不开心?”   “烦。”谢茗君瞥瞥路寒秋的兜,里头装着U盘,她收回视线,“你惹着楚凝安了?”   路寒秋“嗯”了声,愣了会才反应过来她在问自己,说:“没有,我跟她吵什么,你看我什么时候跟她吵过?”   谢茗君疑惑地看着她,说:“她单方面跟你冷战?”   “可能是吧。”路寒秋说。   谢茗君说:“那总有个缘由吧,楚凝安那个性子不会无缘无故的跟你冷战。”   路寒秋想了想,说:“大概是她问我喜欢谁,她问了几天我没给她说,就跟我冷战了。”   “你喜欢谁?”谢茗君也惊讶,头一回听到这事儿。   “……”   路寒秋平静的表情有了波澜,“这是什么很值得震惊的事儿吗?”   “是。”谢茗君语气笃定。   “那你们震惊吧,对我来说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震惊的事。”路寒秋说得深奥,很难懂里头的意思。   谢茗君问:“你苦恋?”   她用词太精准了,暗恋不说直接说苦恋。   路寒秋用很无奈的表情瞅了她一眼,说:“谢茗君,能别说话的时候别说话,真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你。”   谢茗君拍了下她的肩膀,也不甘示弱地说:“我也劝你趁早很楚凝安和好,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你。”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俩人的表情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嫌弃。   路寒秋说:“我怎么比你好点。”   谢茗君知道自己的脾气臭,不跟她争辩这个,缓了会才说:“但是,有些时候我比你好。”   哪里好呢。   她发脾气有人哄。   路寒秋没人哄啊。   谢茗君转过身,望着客厅笑了下。   今天星星不多,路寒秋没回头,视线依旧落在远处的灯火,她说:“谢茗君,你跟冬茵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谢茗君回的心不在焉。   “感情。”路寒秋问得很直接,“你喜欢上她了吗?”   谢茗君一愣,路寒秋完全没有铺垫,直接奔入了主题。   对于这个很突然的问题,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回答。   “你故意的?”谢茗君眉头蹙着,戾气从眉心迸发。   路寒秋察觉到了这股冷气,她并没有去看谢茗君,说:“这是必须考虑的问题,喜欢、不喜欢,总归要有个答案,没有人会喜欢在一个状态久待,那样也太随遇而安了。”   她说完,看向谢茗君,然后站直身体朝着客厅走去。   楚凝安听到动静了,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不屑的收回视线继续跟冬茵说话。   冬茵没听进去她在说什么,还在看谢茗君,她笑着眨眼睛,羽睫扫着眼下的皮肤,那褐色的眸子明亮的宛如天边星辰。   楚凝安拍了她几次肩膀,“我们继续聊天啊,之后怎么样了,邹宇熙那个臭傻逼有没有气死?”   “啊?”冬茵压根听不进去,谢茗君在看她哎,眼睛落在她身上像是在看什么很喜欢的东西。   她想:我今天有变得很漂亮吗?   直到楚凝安把她眼睛捂住,她才慢慢转过身,俩人聊刚刚的话题,不过都把话题忘记的差不多了。   “你刚刚说的什么?”   “我说下次咱们约着去给那个傻逼难堪,妈的,我可讨厌那些普信男了。”   她俩聊着,多半是楚凝安东一句西一句在说,冬茵喜欢应和她,有时候也会特别语出惊人地主动说话。   “我觉得谢茗君没爱过他。”   “为什么?”   “因为她只能爱我。”   声音小小的,楚凝安单勾着她的肩膀,手一用劲,偷偷给她比个大拇指,“牛。”   “走了。”路寒秋站她旁边喊了一声。   “来了,等我!”楚凝安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站起来看到路寒秋她又缓慢地坐下去。   “谁要跟你一块走。”楚凝安嘀咕着,等路寒秋出了门她又扭捏半天,椅子上像是有钉子扎她屁股一样。   冬茵扭头看谢茗君,谢茗君还站在阳台上,风把她头发都吹乱了。   “谢茗君,我们走吧。”冬茵轻声说。   谢茗君走进来,冬茵去拿自己的包,然后拍拍楚凝安肩膀,三个人一块下去。   下去没有看到路寒秋,她走路还挺快的。让楚凝安一个人回去怪不安全的,冬茵就想着先送楚凝安回去,她刚要去跟谢茗君说。   楚凝安抬抬头,说:“看到路寒秋了。”   路寒秋走到路灯对面去了,她坐花坛那儿等着呢。   楚凝安站了一会,等绿灯亮起来自己过了马路,在路那边她跟冬茵挥挥手,说:“我走了哦。”   “嗯,好,注意安全。”   冬茵也挥挥手。   楚凝安走到路寒秋旁边,路寒秋站起来,俩人还是不说话,一前一后的走。   冬茵等她们走远了,就跟在谢茗君身后,她还没有意识到谢茗君的沉默,在后面踩谢茗君的影子。   冬茵问谢茗君:“你问清楚她们俩为什么吵架吗?”   谢茗君说:“路寒秋苦恋一个人,很苦恼。”   “啊?”冬茵震惊,“那楚凝安为什么生气?”   谢茗君心里挺烦的,随口一说:“她喜欢路寒秋,对路寒秋求而不得。”   冬茵本来要发表自己的观点,听到她这话,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不是路寒秋喜欢楚凝安吗?   啊?   为什么这么复杂。   她想着,谢茗君也烦着。   谢茗君手插兜里,摸了摸半天没摸出东西,她想玩打火机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丢家里忘带了。   她再摸,冬茵钻过来了,冬茵看着她说:“你摸我头看看?”   谢茗君一愣。   心脏砰一下砰两下。   妈的,心脏又疼了。 第43章   谢茗君表情有点不好看,冬茵发现了,很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谢茗君等自己状态好了,她闭了闭眼睛,手掌贴在冬茵头上用力往下按,把冬茵按得低着头走路,她再把手掌贴在胸口轻轻的揉动。   这种感觉真是不舒服。   冬茵头发被揉得乱七八糟的,再仰起头冲着她笑,模样有点憨,“谢茗君,你真的没事吗,我怎么看你有点不开心?”   “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谢茗君反问她,“真有什么不开心,我不会去看医生吗?”   “啊?心情不好要看医生吗?”冬茵看谢茗君,谢茗君应该没有心理疾病吧?   “你真是问的多,怎么这么会挑刺?”谢茗君被问得无话可说,又揉她的头发。   冬茵笑,她好奇嘛!   走了十多分钟,冬茵比出一根手指,看地面上的影子像是一只兔子,“最后一个问题!”   谢茗君应声,“嗯?”   “我们走回去吗?感觉要走两个小时,而且我们方向走错了,南辕北辙,我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远哎。”   “……”   两个人折回去,谢茗君开车把冬茵往回送,冬茵一直在笑,像是遇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   把冬茵送回去之后,谢茗君再回家,她一个人坐车上就没那么开心了,路寒秋的话一直在她脑子里徘徊。   除了早两年状态不行她经常失眠,谢茗君已经很少失眠了,她躺床上一直想乱七八糟的事,还喜欢把冬茵跟邹宇熙放在一起比较。   第二天一大早,谢茗君去医院挂了心内科检查心脏,来医院的人很多,她忘记提前预约站在一楼得硬排。   一个人来就很无聊,谢茗君拿手机看,楚凝安也是醒的早,睁开眼睛就在群里发信息。   楚凝安:【你们都在哪呢?有什么安排吗?@谢茗君@冬茵】   谢茗君说有点事,忙呢。   楚凝安刨根问底:【忙什么?】   谢茗君本来想胡扯,说自己要写论文,但是冬茵冒出来回信息了,谢茗君的论文早在冬茵的带动下写完了。   她还能有什么可以忙的?   就是被冬茵折磨的心脏老是不舒服,早上起来的时候心脏还有点疼,导致她觉得自己心脏出问题了,赶紧跑医院检查。   冬茵:【我刚刚练习完口语,我才发现我们学校有交流生,感觉错失了一个亿,我应该去加她们好友,我教她们中文,再向她们请教外文。】   楚凝安:【你敢去要联系方式吗?】   冬茵:【不敢。】   谢茗君几次要回信息又停了下来。   好在到了她的号,她进到诊断室,医生拿听诊器听她的心跳,因为谢茗君坚持说不舒服,又让她去拍了片子,把所有检查一套做了下来。   医生跟她说:“没问题,心脏很健康,以后少熬夜。”   谢茗君问了个问题,“我经常看到一个人心脏很不舒服,会心跳加快,有时候会出汗,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我看百度说这种症状很严重。”   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好受,她打算问清楚点。   医生想了想,再看看她说:“医学上呢,这个情况就是荷尔蒙分泌刺激了窦房结,加快了起搏的频率,导致你会有心脏疼的感觉。”   “什么意思?”   “通俗点叫心动。”   “……”   谢茗君感觉犯了个蠢,她拿着检查单站起来,医生失笑,跟她说:“真觉得有事回去好好睡一觉。”   医院里每天有各种奇葩的事儿发生,谢茗君还不算最奇葩的,医生笑笑继续看下一个病人。   谢茗君从诊断室出来,心态微微崩溃,手攥着诊单,很无语。   “都丢人丢到医院来了啊,冬茵害人。”   她脸上发热,深呼口气,去等待区坐着放松心情,就几秒钟的时间。   冬茵给她发来了信息:【你今天不来学校吗?心情有好点吗,身体怎么样?要不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谢茗君刚要回信息,心脏又隐隐不舒服,她看着诊断单,把手机放下去压着上面的文字。   来来回回弄了好一会,要发出去的信息又被她删除了。她深深地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冬茵:【你有事情要忙吗?】   没什么事忙。   谢茗君把诊单丢了,缓过劲自己开车回去,想着遵从医嘱睡一觉,看看睡好了是什么状态。   这一觉睡得并不是很舒服,深深浅浅的,她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梦里跟冬茵都有点关系,起来什么都不记得,就感觉头有点疼。   她起来摸了摸头,有点热,拿耳温枪测了下,果然低烧了,应该是昨晚上吹冷风导致的。   谢茗君拿感冒药喝,在沙发上坐着玩手机,冬茵在群里跟楚凝安聊天,谢茗君看得一直皱眉。   楚凝安:【你们论文都写完了啊,这么快!】   冬茵:【写完了,但是还没有查还没修改,等着导师给我回信,你要不要出来玩?喊上路寒秋?】   楚凝安:【你来我学校吧,正好给你瓜子。】   冬茵:【等等可以吗,谢茗君还没有回我信息。】   楚凝安:【你自己来呗,你知道坐哪路公交吗?晚点让谢谢接你回去就行了,你现在不过来,再等等天都黑了。】   谢茗君看了眼时间,才13:38,哪晚了?   楚凝安:【你给我的波斯菊我昨天种下去了,发芽好快,你不想来看看吗?来吧来吧。】   冬茵:【现在还能种出来吗?都快冬天了。】   楚凝安:【我学什么的?我们的使命就是要挑战季节性的不可能!】   冬茵:【哇,我这就来!】   楚凝安:【等你哦≈(^(OO)^)≈】   冬茵:【好!】   俩人聊天结束。   谢茗君打了个喷嚏,她去倒热水,喝的时候被烫到了舌头,她皱着眉头,冬茵太容易被蛊惑了。   一杯水喝完,再看手机。   冬茵又给她发信息,汇报行程一般:【谢茗君,我去楚凝安学校玩,我再问问她跟路寒秋因为什么吵架,晚上你可以来接我回学校吗?】   谢茗君没回复。   冬茵在宿舍收拾好背包,就出去搭公交,最近公交改线路了,原本一趟可以直达,改了以后居然还要换乘,真是越改越麻烦。   好在今天是工作日,学生们上学,工作党上班,这会不是出行高峰期,公交还能坐到位置。   她把包放在膝盖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看啊看啊,中途她拿手机看,谢茗君还是没回她信息。   车停下来再换乘,差不多半个小时到了楚凝安学校门口,她宿舍离门口远,得走个十分钟。   她给楚凝安发了个信息。   楚凝安回:【你在门口别动!】   冬茵:【嗯?我记得你宿舍位置,我直接去就行了,省得你还跑过来。】   她信息发过去,就听到楚凝安在喊她名字,楚凝安从主道上走过来了,她拎了三杯奶茶,都举起来让冬茵挑一杯,剩下两杯一手拎着一个。   然后,楚凝安目光四处瞥。   冬茵很渴,她把吸管插进奶茶里慢慢的喝,她看得出来楚凝安应该是在找路寒秋的身影,但是路寒秋没有过来。以前她俩总是形影不离的,就算是闹矛盾,一时半会的也会不习惯。   到楚凝安宿舍,冬茵就很惊讶,上次她来楚凝安宿舍,楚凝安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这次她的东西东倒西歪,桌子上的书放得杂乱无章。   冬茵看到的第一想法是。   楚凝安每天怎么写作业的?   冬茵没洁癖,但也委实看不下去了,问楚凝安,“路寒秋有一个星期没有来你宿舍吗?”   上次楚凝安说过,路寒秋一个星期来一次。   楚凝安嗯了一声,“我不对她热情,她就不会对我热情,她打小就这样,我已经累了。”   冬茵有点理解她,人对待感情都是两极分化,要么是个懦夫,要么就是个勇夫。   当勇夫勇往直前久了,没有任何收获就会很累,冬茵问:“你是不是很想跟路寒秋和好?”   楚凝安立马跟炸毛了一样,高声说:“谁想跟她和好!”   “安安,别口是心非了,昨天是谁躺在床上咬被子说,要是路寒秋来了就好了,还能给你暖暖被窝。”在阳台洗袜子的室友扭头看过来,直接戳穿了楚凝安。   楚凝安切了声,“我是咬着被子骂她好吧。”   冬茵跟楚凝安室友打了声招呼,室友也回了个笑,两个人一起劝楚凝安,“别生气嘛,都是好朋友有什么说不开的呢?”   “那怎么没有人去劝她?”楚凝安很不爽,她深觉这次不是她的错,她不应该去低头,“从小到大我有什么事都去告诉她,就算知道她会去跟我妈告状害得我被打,我还是会不计前嫌的告诉她,她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感觉她没真心待我,也没把我当朋友,我跟她这事好不了,我不会低头的。”   “……”   冬茵不知道该咋说,就解释了一句,道:“我跟路寒秋不是很熟,不好意思和她谈心,路寒秋她就跟你熟。”   “可不,就我受得了她。”   楚凝安开始回忆以前,翻旧账,说以前没有人跟路寒秋玩,路寒秋总是一个人吃饭,上素质拓展课都没有人给她组队,都是楚凝安看不过去了主动带着她。   一件一件的说,说得特心酸,冬茵纸巾都准备好了,就怕她哭出来,楚凝安吸口气又好了。   冬茵安静的听着,说:“楚凝安,你放心,我觉得路寒秋肯定会主动来找你。”   她冲着楚凝安笑,那笑容让楚凝安鼻酸,觉得自己好委屈,她去洗了个手,回来从抽屉里拿了包瓜子出来,把袋子打开请冬茵吃。   冬茵抓了一把,坐椅子上慢慢嗑。   楚凝安还有几件衣服要洗,问冬茵,“你看不看动漫?我放给你看看?”   冬茵点头,楚凝安放了部新番给她看,楚凝安去洗衣服才走了两步,就哗啦啦的,她桌架上的书疯狂地往下掉,楚凝安头也没回地说:“没砸到你吧……哦,不用管,随它去吧,不用动。”   冬茵看得特别难受。   她简单的把桌面收拾了一下,看看还在阳台那里忙碌的楚凝安,她拿出手机对着她桌子拍了个照片,再去拍电脑的动漫画面。   最后她去朋友圈里发了个动态。   冬茵:【来朋友学校找朋友玩啦,朋友给我吃瓜子,放好看的动漫了,朋友桌子乱乱的(请忽略),晚点帮她收拾了!开心。】   发完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继续看动漫。   一集二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冬茵再拿手机看,底下没有一条回复,特别的冷清。   她又在下面打字。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她没有什么收理,做事乱糟糟的,但是慢慢来,她早晚可以自理的!我相信她完全可以把自己收拾好!】   楚凝安洗好衣服从阳台过来,她抽纸巾擦了擦手,说:“冬茵,我带你出去逛一圈,先去我们院儿的基地看看,晚点再带你去吃好吃的,成不?”   “成。”冬茵期待的应下。   楚凝安一边介绍她们学校的美食,一边笑着把柜子打开,然后柜子里的衣服如排山倒海般的倒了下来,差点没给她淹没了。   “?”   冬茵看得震惊。   楚凝安就团吧团吧往里塞,丝毫不夸张,塞完她自己热得厉害,很不好意思地说:“最近换季节很多衣服找不到了,就捞这个样子了,等晚点回来我再收拾,你等会儿我去换两件衣服。”   冬茵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她吞了口气,捏着桌子的手指用力地摁住,她坐回去再看手机,朋友圈还是很安静,她在下面的回复上又多加了句。   自言自语,还要让别人看到有被刺激到的感觉,就很需要功底。   【谢谢大家的夸赞,我们准备出门玩啦,应该要玩两个小时,我先去了,待会再聊。】   楚凝安拿着衣服去了浴室,天气转冷,现在要穿薄款的外套,她拿着衣服一直甩,想着把上面的折痕甩掉。   冬茵托着下巴看手机,她琢磨着微信也太逊了,干嘛不多搞几个功能,最好能让发动态的人看到有谁浏览过。   楚凝安带着冬茵在学校玩,把她们整个系都逛了一遍,又带她去看植物园,可能是因为天气反复无常的原因,现在本不是樱花的季节,她们院里几颗樱花树居然开花了,开得还特别茂盛,白.粉色的,枝桠朝外延伸,一朵压着一朵的开。   冬茵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楚凝安去买了肠粉,两人坐在树下面吃,有个男生过来搭讪,跟她们要联系方式,被俩人给无视了。   吃完冬茵说想出去吃饭,楚凝安就带着冬茵回宿舍拿包,俩人路上吐槽那个男的有毛病,居然在女孩子吃东西的时候跑过来搭讪,又不是在吃甜点。   到了宿舍,楚凝安瞬间就愣住了,好家伙,她那要倒的书、杂乱无章的衣柜全被收拾好了。   “哇靠!我遇到田螺姑娘了!”楚凝安惊叹地说。   冬茵也跟着哇,她捏着手机,惊讶地说:“肯定是路寒秋帮你收拾的,她对你真好,你要不要请她吃个饭!楚凝安我好羡慕你啊!”   她说得夸张,楚凝安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妥,反而笑得有点骄傲。   衣柜里的衣服码得整整齐齐,夏天的短袖被压到最底下,上面放的都是最近可以穿得秋装。   甚至连她养的盆栽都浇了水。   冬茵说:“路寒秋对所有人都很冷漠,就对你这么热情,还趁着你走了偷偷来给你收拾东西,她好有心哦。”   楚凝安抿了唇,估计是想哼没哼出来,说:“我这几天一直在宿舍没出门,她可能不敢上来,她那个人胆子真是小的可以。”   冬茵用力点头,她拿手机,说:“你记得约她吃饭,于情于理也得回一个人情是不是,我去找谢茗君了,她刚刚给我发信息说她过来了。”   俩人本来约好了去校外吃东西的,楚凝安打算带她去外面的美食街逛一逛。冬茵这么一说,她的心思就松动了,想去约路寒秋吃饭。   “她肯定是怕你生气,所以偷偷来的。”冬茵走到门口,还继续给她吹风,做出羡慕的样子,说:“那我走啦,你千万别辜负了田螺姑娘的心意啊。”   楚凝安嗯了声,被她说得有些羞涩。   冬茵怕她不主动,一边走还一边小声的假装羡慕,毕竟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像她一样脸皮厚,得被人推着走。   她到了宿舍楼下她揉揉自己的肚子,一天下来就吃了一份肠粉,肚子饿饿的,她看看手机,谢茗君没回她的信息,她又把手机放在兜里,可是走到校门口也没看到谢茗君。   天气冷了以后黄昏变得很短暂,很快就进入了夜生活,校门口有炸脆皮肠的小摊,油水滋滋的响着,老板把烤肠捞起来撒了层辣椒面。招牌上写着五块钱三根,一根两块钱,冬茵就很纠结,三根吃不完,一根不划算,她纠结了下还是忍住了,鼻子稍稍动,闻了个香。   冬茵给谢茗君发信息:【我准备回学校了,要去搭公交了,楚凝安跟路寒秋应该要和好了!】   她靠着树,就等着谢茗君夸她。   谢茗君还在看她朋友圈,挺奇怪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个动态让她心里特别不舒服。   冬茵想干嘛?   她帮楚凝安收拾桌子就算了,做什么说话一股子茶味儿?好像她跟楚凝安多亲密似的。   看得她心脏又不舒坦。   谢茗君回了冬茵的信息:【今天不过去了】   冬茵回:【那我歇会自己去搭公交,楚凝安跟路寒秋和好了,嘿嘿。】   她再次暗示了一遍,希望谢茗君夸她。   谢茗君:【怎么,她们和好,你看起来很失望】   是有点哦。   毕竟谢茗君都没有夸她。   冬茵就主动说了:【你看到我的朋友圈吗,我故意发的,路寒秋看了果然就去找楚凝安了!】   谢茗君沉默了几秒。   冬茵:【我聪明吧!我故意刺激她的!】   其实她还想一箭双雕,刺激路寒秋再刺激一下谢茗君,可惜谢茗君刀枪不入,并没有被她的话刺激到,也不吃醋。冬茵忍不住抱怨,她怎么不能学学路寒秋呢?   谢茗君太高冷了,她这朵花踩在凳子上踮着脚都难摘。   冬茵再问:【我发的怎么样?】   谢茗君:【发得挺好,下次别发了】   虽然谢茗君夸奖她了,但是没有完全达到冬茵想听的程度,好在冬茵也不挑剔,看着谢茗君发信息,很开心的抿着唇,自个小得意了一会。   她发了语音过去:“谢茗君,你今天在干嘛,为什么一直没有回我的信息?我能去找你吗?”   谢茗君刚听完,冬茵又发了几条信息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好想你啊。”   “好想见你呀!”   信息在界面上存留了很久,两分钟过去冬茵还没撤回。   谢茗君回:【过两天我爸生日,我要回去跟他一块过生日】   这倒是真的,她没有撒谎。   冬茵说:“哦,爸爸生日啊,那我要送什么礼物?”   谢茗君打字:【你叫谁爸爸呢】   冬茵装作不明白,说:【你爸爸啊,他有喜欢的东西吗,我要不要送什么东西给他?】   谢茗君:“……”   她在打字就觉得有点累,也直接发语音过去,她说:“冬茵,你的钱很多吗,兜里装不下吗?”   冬茵疑惑地“嗯”,她算了算自己的钱,剩下的也不多了,她说:“没有呀,我就是想着他帮我那么多,上次律师都是借他的,我想回个礼。”   “自己留着吧。”谢茗君说,“他什么都不缺。”   也对。   冬茵扣扣手机套,又发了个语音过去,谢茗君点了播放,冬茵轻轻地说着,她还有些羞涩,“谢茗君,你再多说两句话,我想回去好好听。”   谢茗君唇动了动,说了句:“早点回去。”   “好!”   冬茵自己背着包,一边看信息,一边拍照片,时不时会跟谢茗君发过去。   【好看吗?】   【你看,这樱花开了,我学日语的时候,会学习一些日本文化,书上说在日本樱花被称为死亡之花,并不是国内所说的恋人之花。】   【你回家的话,是不是不能经常玩手机?你爸爸会管你吗?】   【不过,你爸爸生日,你得多陪陪他。】   谢茗君:【嗯,可能会很少回信息。】   冬茵:【没事,你好好陪他!一起吃顿好的,你爸爸那么宠你,你们要好好享受享受相处的时间!】   其实话题想继续下去有很多方式,但是就是聊着聊着断掉了,很多问题也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比如说。   冬茵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冬茵你父母生日你怎么过?   最后,冬茵坐楚凝安学校门口的电车回去,比坐公交要稍微舒服一点,她当谢茗君在给她爸爸准备礼物,没有再往下问。   夜里,谢茗君不知道冬茵有没有睡着,她却成了睡不着的那个,她拿着手机刷来刷去,刷到深夜凌晨,困意来了,很想睡了,她人却很有精神。   想到明天还要回去赶早饭,她心里开始烦躁,去微信里看冬茵,冬茵没有给她发信息,今天两个人都没有说晚安,连朋友圈今天发的动态都被隐藏了,比脸还干净。   谢茗君随手点开一条语音。   声音软软的,只往人心里钻,冬茵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好想你啊。”   “好想见你!”   语音没有自动播放的模式,要手动点进去,谢茗君点了几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忘记点,人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很清晰,她把冬茵睡了。   冬茵在她身下化成一汪春水,像个妖精缠着她一直说:“谢茗君,我要你。” 第44章   梦境过于缱绻旖旎,冬茵很乖,乖得一直刺激谢茗君的恶念,只想把她欺负到哭,揉碎了欺负,让她说不出那么软的话。   谢茗君做梦的时候也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梦。   可偏偏这个梦太贴近现实了,冬茵在梦里的性子,跟现实一模一样。她很执拗,很喜欢顺杆子往上爬,一次不知足,又颤着声说还要,两次不知足,就勾她脖子喊谢茗君。   谢茗君又气又恨,直直让冬茵哭出了声。   那对眼睛盛着水,雾蒙蒙的看着她,睫毛被淋湿了,她眨一下眸子,连带着眼尾也湿透了。   谢茗君亲了她的眼睛,恶狠狠地训斥她,“不准哭。”   冬茵闷闷地抽泣,娇气地说:“就要。”   梦醒了,现实撞在她的胸口上,谢茗君久久没回过神,漆黑的夜色,黎明还没有来临。   她呼着气,身体还在梦境里迟迟不肯醒过来,谢茗君抬手,掌心盖在眼睛上,不是想快些抽离,是想再感受感受这个亦真亦假的梦。   等彻底清醒了,她撑着手坐起来呼了口气。   她去浴室洗澡,把暖气打开,赤足站在地板上从镜子看脖子那一块,并没有梦境里的咬痕。   谢茗君唇动了动,说了两个字。   听着像是“磨人”,琢磨着像是说“可惜”。   ·   早上七点,谢茗君回到了家。   谢先生跑步回来看她坐沙发上一阵吃惊,谢先生从保姆手里拿毛巾擦擦汗,说:“这么早回来了?我刚刚还跟阿姨开玩笑,说你肯定下午才回来。”   在家帮忙的阿姨听了,忙笑着说:“先生,你前脚去跑步后脚茗君就回来了,可早了,她这是想您呢。”   谢先生很开心,他有段时间没见到女儿,坐谢茗君旁边关心地问:“渴不渴?要不要跟我去跑步?”   谢茗君摇头,“不去,心脏不舒服。”   “嗯?哪不舒服?”谢先生紧张地看着她,“带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昨儿去检查了,身体好的不行,可能是做了一晚上梦,起来太早了就不是很舒服。”谢茗君呼了口气,坐正身体看着她爸。   “那就好。”谢先生放心的点头,往门口看,说:“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怎么没把你朋友带过来玩?”   “这不是怕你烦吗,你不是老抱怨公司里的人多事儿多,就想在家里好好清静清静吗?”谢茗君说。   “那不一样,公司事儿多是烦,你把朋友带过来就是热闹。”谢先生笑着说,“我还期待了一下。”   谢茗君听得出她爸什么意思,没接这话,只是说:“你生日我带什么朋友,您老自己请朋友过来吃饭,不开心吗?”   谢先生说:“开心,你回来就开心。”   谢茗君是想过喊她们一起来玩儿的,只是字还没打出去,想到了冬茵,又把字删除了。   跑回来也有躲着冬茵的意思,想静一静。   父女俩聊着天。   桌子上布好了菜,大鱼大肉什么都有。   “一大早吃这么丰盛,也不怕腻得慌。”谢茗君说。   谢先生说:“要不是你回来我,我就是随便对付两口,哪会整得这么丰盛?”   谢茗君啧了声,去洗了手就坐下来吃饭,家里请的阿姨手艺很精,在她家干了很多年了,谢茗君在外面住久了,回来还挺想念这一口的。   谢茗君盛了点汤喝,谢先生看着她吃,又多添了一碗,父女俩很和谐的吃着饭。早些年谢茗君跟谢先生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见面就得拌嘴,不是闹着玩那种拌嘴,俩人会很认真的争辩,各有各的理由。   谢先生长相偏向书生气,很斯文的样子,瞧着还算平易近人很容易相处。谢茗君把汤喝完,胃口开了又去吃旁的菜,就是吃得都比较清淡。   “吃完待会去补觉,怎么回来一趟还把自己整这么累?”谢先生吃着粥问。   “七点就起床回来赶早饭,你说累不累?”谢茗君问他。   谢先生笑,心里听着开心,毕竟女儿是特地回来陪他吃饭的。   谢茗君又盛了一小碗粥,虽说累虽说疲惫,可那个梦像是把她榨干了一样,让她觉得饿。   等她放下筷子谢先生跟她说了两句,家里下午要来人吃饭,让她到时候记得喊人,别发小姐脾气。   谢先生是个商人,他生日算是个大事,家里要来人也正常,谢茗君点头说:“放心吧,不会给你难堪,毕竟这两天你最大。”   她起来去房间,阿姨跟着她一块上去。谢茗君几个月没回来,阿姨想着她有什么需要顺手给弄了。   谢茗君随口问了句,“我爸没带人回来吧。”   阿姨笑:“那怎么可能呢!”   谢茗君没应声,只要不是带人回来,不存在说给脸色,“阿姨你忙去吧,我倒床上就睡了。”   躺下的时候,她拿手机看了看,相对比昨天,今天群里就安静了许多,楚凝安也不在一会儿喊这个一会喊那个。她心思挺简单的,跟路寒秋闹矛盾后,自个就闲得慌,非要在路寒秋面前来回秀存在感,现在和好了,别人就不用遭殃。   群里安静,冬茵就更安静了。   想了会儿,谢茗君睡了过去。   她再起来家里就来了客人,她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站在楼道上往下看,看到了几个熟人,其中就有邹宇熙的父亲。   谢茗君把阿姨叫过来问,阿姨还不知道她跟邹宇熙的事,就说:“宇熙今天好像没来,你要是想找他我去给你问问,正好今天你吴叔在家。”   吴叔是家里的司机,先前一直送谢茗君上下学,谢茗君摇头:“不用麻烦了,他要是来了那才是真的烦。”   “嗯?”阿姨不解。   “没事你去忙吧。我去后面转转。”谢茗君状态好了很多,她现在还不太想去打招呼,等那边聊天聊嗨了没注意到她,她就溜到后花园去秋千上坐着。   期间听到了客厅里的聊天内容,几个中年人聚在一起不聊工作,说得无非就是孩子学习,以后出来打算做什么,又说到了她跟邹宇熙的事。   听听挺烦人的。   -   说来,邹家对谢家的恩情不小,谢先生早年做生意的时候遇到经济危机,家里要倒闭了,就跟银.行借.贷,那会他们还是小企业,看不出什么发展前景,谢先生找了几家银行都没借到钱,反倒先前借贷的开始催款了,家里该收的收,公司里该拿的拿,不讲任何情谊。那会谢先生走投无路,几乎要给人下跪了。   邹云成正好在银行上班,他很看好谢先生,四处游走,帮他贷款度过危机,后面谢先生的确挺过来了,生意也越做越大。   两家人关系一直维持着,谢先生发达了也没忘记邹家,给邹家帮了不少忙,邹云成的职场也是一路顺畅。   之后邹宇熙跟谢茗君谈恋爱,两家好的就跟亲家一样,想想以前的关系都不太愿意弄成仇人。   谢先生起来给邹云成倒酒,邹云成忙摆手,说:“那哪成,老兄弟你生日,给我倒什么酒,真要倒,也是我给你倒。”   谢先生说:“明儿才生日,今儿不碍事。”   把杯子倒满,他又说:“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看着办,能和好我们大人自然开心,他们不能和好,咱们就得祝福是不是?”   谢先生笑着主动跟邹云成碰了碰酒杯,“现代社会也这么开明,我们就不搞过去那套,不整什么包办婚姻,你说是不是?”   “那是自然。”邹云成也回了个笑,但是他肯定不愿意让这件事黄,谢家今非昔比,邹宇熙能把谢茗君娶回去,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他也想争取争取,“两个孩子还小,闹矛盾也正常,咱们做大人的也得劝劝,不然就结仇了。”   谢先生认同地点头,“我们茗君,也就是跟我闹闹性子,平时在外面我还是很放心她的,你看这次我生日,她一早就回来跟我吃饭,说来孩子长大了。”他说得感叹,言语间都是夸谢茗君,“前段时间她还跟我说自己想继续往上读,以后好出来给我帮忙,这就足够让我欣慰的了。”   邹云成微惊,他是想着让邹宇熙跟谢茗君的事早点定下来,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比谢茗君爱学习向上发展,邹宇熙天天在学校搞什么视频就显得不务正业。   谢先生给他倒的这杯酒就显得很尴尬,他也给谢先生回了一杯酒,继续往下问:“读书是好事,茗君打算之后读什么?她还是读金融吗?给宇熙做做参考,我回去说说他。”   “这个她自己在考虑,孩子大了,咱们就不好操心了,随她自己去想,总不能管一辈子,是吧。”   “是是是。”   谢茗君回来就坐在后面,她安静地听着没发表意见,随便他爸怎么夸,就是他爸喝高了连她论文提前写完都拿出来夸,她有些无语,爱学习这事……都是冬茵给带动的,都是冬茵的功劳,她自个还没有想好。   谢茗君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心思飘得很远,怎么冬茵今天还没给她发信息,她在想什么呢?又在干嘛呢?   知不知道她今天被催婚了啊?   冬茵就没有点危机意识吗?   杯子跟杯子碰起来,几个男人忆往昔,几酒下肚就不再提自家孩子的事儿了。   谢茗君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她起来,笑着说:“叔叔,敬你们一杯,辛苦你们跑过来给我爸过生日。”   谢先生乐呵呵的笑,几个叔叔也笑着说好,夸她懂礼貌,谢茗君喝了半杯白的,入喉很烈。   “行了,女孩子家家的喝小口就行了,你要是想喝自己开瓶红的,我上面的酒柜有,你让张姨给你拿,我跟你几个叔叔再喝点。”谢先生把她杯子收起来,看得出她坐不住,让张姨再收拾点菜送到楼上去。   今儿天气微微冷,抬头瞧不见一点星,月亮隐在墨云之后,只有栉比鳞次的高楼闪烁着灯。   张姨送了菜上来,当她是被楼下人气到了,安慰了一句,“他们男人说话就那样,不知道避讳人,你当做没听到,待会他们走了就好了。”   谢茗君不是很想解释,就稍稍点了下头。   菜布好了她也没怎么吃,一直握着手机看,看冬茵的朋友圈,看她有没有给自己发信息。   平时那么能闹,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说是想静一静,没想到整个世界都静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以前她多自由啊,怎么就被冬茵搞得寸步难行了,干什么事都得想到她。   都是冬茵害的。   冬茵不会在写作业吧,遨游在知识的海洋吧?作业有什么好写的,想不懂。   然后谢茗君又想到那个梦,冬茵在她身下喘气,褪去了束缚躺在床上,梦里她并没有那么刻意去看冬茵的身体。   此刻她脑子里却浮现了一个画面。   上次冬茵哄她的时候,坐桌子上双手捧着主动喂给她吃。   冬茵是很美的。   谢茗君抿了下唇,想继续吃了。   真不知道这个害人精在干嘛。   她想着的害人精现在正趴在床上,冬茵什么都没干,就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聊天界面来回的滑。   晚上八点啦,谢茗君应该在跟他爸爸吃饭吧?   现在给她发信息,应该会打扰到她吧,会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哎,上次就得罪她爸爸了,这次可得好好表现。   昨天应该问问的,今天谢茗君什么时候有时间,这样她就可以给谢茗君发信息。而且邹家跟谢家那么好的关系,邹家会不会去给她爸过生日啊。   好后悔啊。   谢茗君在干嘛呢?   “哎。”   不同地点,相同的时间发出同一声叹息。   谢茗君想:路寒秋那句话说的有道理,没有谁喜欢在一个状态久待,现在这个状态已经让她厌倦了。冬茵呢,冬茵会不会厌倦这个状态?   冬茵也想:几天不联系,她会忘记我吗?我得想个办法让她时时刻刻都想着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握着手机的姿势换了好几种,谢茗君坐累了,起来站阳台边看手机。而冬茵躺累了就盘着腿坐着,在手机软件上乱刷。   像是有人在特地拨动钟表,把时间变慢了。   终于到了晚上十二点,手机的震动声打破寂静的夜,等谢茗君回过神,手机已经在视频状态了。   冬茵那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谢茗君靠灯近,还隐隐能看到一点模糊的人影。   谢茗君感觉镜头在晃动,抿了抿唇,问出了声:“你在干嘛?”   冬茵声音有点喘,声音一会大一会小,不知道她是说话了还是在做什么事,谢茗君脑子乱糟糟的,污者听什么都污,她乱得厉害,又厉声喊了一句。   “啊?我刚刚在跑步,找地方接视频。”冬茵喘着气,“怎么了,有什么事啊。”   “咦,谢茗君,你怎么不说话。”   “嗯,你找我有事吗?”谢茗君缓下声音问。   冬茵看看手机,不是谢茗君打过来的吗?想想她也准备打过去来着,就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说:“今天是你爸爸生日吧,凌晨了呀,生日快乐。”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又不是我的生日。”谢茗君很无语。   “你帮我跟他说嘛。”冬茵轻声说。   “你在什么地方?”谢茗君问,看她那边一片漆黑。   冬茵故作神秘,说:“你猜。”   之后,她用力喘了两口气,有点故意的意思,轻轻嘤着,“好累哦,我跑了好久呢,这里黑黑的,我一个人还怪害怕的,呼……呜……”   谢茗君心脏微跳,很想让冬茵别喘了,她又着急,冬茵这个磨人精不会自己跑过来了吧,先前冬茵经常那么干,说想她了,就跑来敲她的门。   谢茗君口发干,连续吞了两口气,起身去阳台那边看,没看到铁门外有人,但是冬茵那边看着好像有铁栅栏。   谢茗君说:“我已经回我爸这儿了,你去小区找不到我。”   “我知道呀。”冬茵嘿嘿一笑,“我在宿舍走廊这边啦,你猜我去哪里了呀?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我怎么可能去你家里?”   谢茗君睨了眼手机,坐回去,身体往后仰,发现冬茵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手机屏幕,她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三分满,握手里轻轻地摇晃着。   冬茵果然看得认真了,谢茗君抿了口,红唇湿了一点,她反过来问冬茵,“看什么?”   冬茵深吸口气,说:“看你呀。”   “嗤。”   “谢茗君你好骚哦。”冬茵说。   谢茗君差点一口气呛住,冬茵说什么?   冬茵嗅觉还是蛮敏锐的,她很喜欢观察谢茗君,盯谢茗君很久了,能清楚的知道谢茗君什么时候是无意风情,什么时候是故意摆出来的。   谢茗君手里的酒杯晃了下,泼倒胸口了,她把酒杯放一边拿纸巾擦。冬茵说:“你把胸口扣子解开两颗就好了,那样看着更美,不晓得为什么,我觉得女人穿那种丝绸睡衣,凉薄款的,再喝红酒特别迷人。我就会被你勾引的做春梦。”   有瞬间谢茗君以为自己在做梦。   冬茵她怎么这么浪?   冬茵就是实话实说,反正也没别人,她想到什么说什么,主要是一天没见到她,嘴巴把持不住。   “你搁那儿故意刺激我呢,信不信我挂了?”谢茗君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两口,缓缓心里的燥热。   冬茵叹气,说话也变得正经了许多,跟谢茗君随便聊,基本是她说,谢茗君听着再回复她。   她问谢茗君什么时候回来,明天什么时候可以打电话,她很想见她。   说了一会,冬茵盯着镜头,刚刚有人走到阳台了,手撑在谢茗君的肩膀上。冬茵说得心不在焉,盯着那只手很久了,她抿了抿唇说,“谢茗君,你肩膀上的那只手好有年代感啊。”   “啊?”谢茗君看看肩膀,没看到谁的手,只看到她爸的手搭在椅子上,她看看她爸,谢先生看看她。   然后谢先生低头直接对上了摄像头,冬茵吓得手指一抖,突然一张男人脸直接怼了上来。   这人谁啊!好没有礼貌!   冬茵把手机举起来,镜头里已经没有那个男人了,她笑着问:“谢茗君那是你爸爸吗?”   谢茗君嗯了声,“喝醉了,过来吹风。”   “哇,你爸爸好英俊啊!我还以为是你哥哥!幸好我问了一句,不然要闹笑话了。”冬茵夸赞道,“真的,你爸爸看着好年轻,仪表堂堂的。”   谢茗君嘴角抽了抽,冬茵夸得也太表面了吧。但是谢先生听着就很开心,又往镜头里凑,“真的吗?啧,我还以为我老了很多。”   “真的!”   镜头黑不溜秋的,就能看到个轮廓,她啥都没看清,反正谢茗君长那么好看,她爸一定很帅。夸就对了。   谢先生笑得更开心了,看看谢茗君的屏幕,疑惑地问:“茗君,是我没戴眼镜吗,怎么我看不清我的脸在哪儿?”   “……”   谢茗君望望摄像头,再看看谢先生,很无奈的起来把阳台上的灯换了一个亮的,谢先生啧了一声,他问谢茗君:“我看着是年轻了吧。”   冬茵在那边尴尬的脚趾头扣地,夸翻车了,她看看摄像头,好在她这边黑,别人看不到她。   她抬头继续说:“那个,爸爸,我听谢茗君说您今天生日,那个,爸爸,祝你生日快乐。”   谢茗君刚要开口说叫谁爸爸呢,谢先生先笑出声,说:“有心了,还让你特地守到现在跟我说,茗君都没跟我说生日快乐,你是第一个呢。”   冬茵跟着笑了起来,特别开心,“嗯,我一直记着,想着跟您说的,就是没给您准备礼物,怪不好意思的。”   谢先生一身酒气,说话醉醺醺的,“哎,你们都是学生,不用那么花钱。明天要不要过来玩,我让司机去接你过来?茗君一个人在家里也挺无聊的,你们都来热闹点……”   谢先生还要往下说的时候,谢茗君把手机拿过去了,冬茵那人容易当真,分不清什么是客套,谢先生说让她来玩,她肯定记在心里,明儿一大早就背个包就在校门口等。   谢茗君把张姨喊了过来,让她赶紧把谢先生拉下去睡觉,谢先生还不愿意走,撒酒疯似的要跟冬茵多说两句。   冬茵情绪都写在脸上,她开心的直晃脑袋,镜头摇摇晃晃的,看得人头晕。   谢茗君说:“我爸说的话,你别当真,他喝醉了。”   “我觉得他很认真啊,没有骗人。”冬茵认真地说。   谢茗君拿她没辙,笑了声,憋闷了一天的情绪就这么畅通了,这会也是真的明白了,她倒不是烦冬茵,她就是拿她没辙,真正的烦,是烦看不到冬茵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想法蹦出来也让她挺烦的。   冬茵一直在嘀咕,她说了一句,“谢茗君,你跟你爸爸长得不是很像啊,刚刚他吓我一跳。”   谢茗君跟谢先生的确不像,谢茗君随口开玩笑说:“嗯,我是我爸捡的。”   “啊?”冬茵微微愣,惊讶地看着她,很意想不到,问:“你是捡的吗?”   “假的,哪有那么容易捡,我像我妈。”   “我就说……”冬茵呼了口气,不是捡得就好。   “真想过来?”谢茗君问。   冬茵说:“也不是啦,就是你爸爸邀请我,我很开心。”   她胆子小的狠,谢先生的邀请让她很开心,真让她去谢茗君家里,她得一晚上睡不着觉,担惊受怕,谢茗君住那么好的地方,她过去会很自卑。   聊着,冬茵问:“谢茗君你爸爸不在了吧,就你一个人在阳台吗?”   当冬茵在关心自己,谢茗君嗯了一声,起身准备回房间,她说:“你自己也早点回去。”   “对了,谢茗君我昨天梦到了你。”冬茵突然说。   “嗯?梦到什么了?”   冬茵说:“就是那个,我们在那个……嗯嗯,我不好意思说……你猜呀。”   其实,她们彼此都能感觉到,俩个人在往禁忌的边缘试探,只是冬茵莽,她乱七八糟的瞎冲,开口也是胡说八道,却正中了谢茗君心脏。   “我看你就是欠搞。”谢茗君咬牙说。   真是去他妈的。   静他妈的,冬茵就是欠的慌,往死里欠!   她就应该把冬茵带过来往死里搞。 第45章   谢茗君直接掐断了电话。   冬茵握着手机挺纳闷的,怎么突然挂了?   现在天也冷了,凉风吹起来,她只打哆嗦,想着明天把秋衣秋裤拿出来洗,要准备换上了。   冬茵回到寝室轻轻的推开门,她爬上床把遮光帘放下来,给谢茗君又发了条信息:【晚安,记得梦见我啊。】   她趴床上想,不管谢茗君在家里待几天,谢茗君应该都不会忘了她,她已经把谢茗君撩火了。   好羞人。   谢茗君看着她发来的信息的确挺火大的,她去浴室洗澡,衣服脱了,水从肩膀上往下滑,她转过身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这种感觉不是很舒服。   可能是白天睡太多的缘故,从浴室里出来她根本睡不着,她坐床边拿毛巾擦擦腿,再躺在柔软的床上。   欲望来临,谢茗君现在却没什么兴趣安慰自己,只想欺负冬茵,狠狠的,让她作不动了。   日夜颠倒的下场就是这样,难以入眠。   哎。   想弄死她。   等天亮,谢茗君咬牙切齿的起床。   谢先生在楼下跟张姨说话,他看着晕头转向的,说话时不时捂着后脑勺“嘶”一声,应该是酒劲没过。   他仰头看看谢茗君,问:“昨儿我没闹什么笑话吧。”   谢茗君说:“你能闹什么笑话?不过是一直跟冬茵聊天,非要她来我们家里玩。”   “啊?”谢先生果然是喝高了,不记得这事,他懊恼地捶捶肩膀,“那她来了吗,我让司机去接,这真是,这孩子不会一直等着吧。”   “我昨儿跟她说了,叫她不要相信你的话。”谢茗君说。   聊着,保姆过来说:“先生,外头有人来送了个蛋糕。”   蛋糕是谢茗君定的,三层高,做工精致,谢先生开心的围着看了圈,他今儿没叫朋友过来,就家里几个人根本吃不完。   谢先生忙去催她,“还是把你朋友叫来吧,热闹点,我要是叫人过来玩,又是一群男人喝酒,你还得在房间宅一天。”   见谢茗君不动,谢先生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你不会跟朋友吵架了吧?”   谢茗君很无奈地看着他,说:“你这是在把你女儿往悬崖边上推。”   “嗯?”谢先生还在开心,没参透她的意思。   往悬崖边上推。   底下是欲望的悬崖。   谢茗君把电话打出去,冬茵过了会才接,她那边有哗哗的流水声。谢茗君问:“过不过来玩?”   冬茵擦擦手去桌子上找耳机,耳机前几天被拽断了一根线,她听得不是很清楚,问:“你刚刚说什么?”   谢茗君没重复,话不说第二遍。   冬茵想了想,说:“我也好想你。”   “?”   她有说过想她吗?   谢茗君看看坐对面喝茶的谢先生,她把手机音量调低,起来往外走,说:“我问你过不过来玩。”   “去你家里吗?”冬茵惊讶,又轻声说:“我好多衣服要洗,今天没有时间。”   其实也不是,她只有两件秋衣秋裤要洗,倒上洗衣粉揉搓揉搓就行了。   昨天冬茵表现的那么兴致勃勃,今天突然却不来了,谢茗君有点烦,她都把车钥匙勾手指上了,她说:“楚凝安她们都要来,你确定不来?”   冬茵问:“你什么时候跟她们说的?”   还没来得及说,谢茗君先给冬茵打的电话,谢茗君睁眼瞎说:“刚刚打的,你到底来不来?”   她已经问了三次了,识相的话……   冬茵还是说:“去不了的,今天好不容易出太阳,我想把被子拿出去晒,哦,外套什么都还没洗,冬天的棉衣也得先找出来晒,好去一去味道。”   “……”   她说得有理有据。   谢茗君过了会,憋出了一句,“故意的吗?”   “嗯?”冬茵茫然。   谢茗君这颗心都被她折腾到脆弱了,冬茵搓着衣服说,“你放心,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你跟楚凝安她们好好玩,我跟室友们很合得来。”   她是担心这个吗?   谢茗君真觉得冬茵是故意的。   谢茗君脾气都被她聊大了,很用劲的耐下性子说:“有蛋糕,家里买了很多肉,你不想过来尝尝?”   冬茵嘴馋,心动了,可是又害怕去谢茗君家里,她没什么好看的衣服穿,她想着再等等,变得好点再去谢茗君家里。   “好。”谢茗君挂断电话。   之后谢茗君没找她。   倒是她们的聊天群特别热闹。   楚凝安跟路寒秋真去了谢茗君家里,还跟她们一块吃蛋糕了,她们拍了特别多的图,谢茗君也发了她后花园秋千的照片。   阳光明媚,玫瑰开了,秋千轻轻晃。   冬茵:【哇,好看!你们好好玩!】   吃饭的时候,群里又有照片。   谢茗君发了餐点照片,烤全羊,烤得皮酥肉嫩,直接拿刀子切,一片切下来油润通红,碟子里放了几片生菜,其他甜点和小菜摆了一桌子。   冬茵:【啊!美味,你们快些吃,别冷了!】   看着就非常香,冬茵咽了咽口水,想着自己待会去买五谷鱼粉吃,面条也是五颜六色的,差不多能将就将就。   她没再看群。   其实,冬茵不过去是有点怕谢先生的,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想太多,谢先生这么热情邀请她,她总是有点不安。   看着群里发的信息,她心里挺羡慕的,大家吃得好玩得也好开心的,就她一个人孤孤零零。   冬茵咬了咬手指,把图片划掉,去朋友圈里看,朋友圈被楚凝安承包了,往下看看就没有什么信息了,她忍不住滑回去点了个赞。   这时,她的手机就震动了下,谢茗君给她发了条信息。   咦。   她忙去回信息。   谢茗君这么发的:【出来。】   冬茵:【去哪儿?】   谢茗君:【你宿舍门口,快递。】   冬茵想着,谢茗君是要送什么东西给她,比如说一小块烤全羊。   或者,是没有吃完的蛋糕。   冬茵快去爬下床,穿着拖鞋下楼,到门口还有点后悔,她应该多穿一点的,这会儿好多情侣在外面恩恩爱爱,嘴巴跟嘴巴都分不开。   她把外套拉链拉到顶,她里头穿得是睡衣,往外瞅,没瞅到快递车。   冬茵给谢茗君发信息:【怎么没有看到啊?还没过来?】   谢茗君:【应该到了,你往下走点。】   冬茵:【好。】   她把手机拿着往台阶下走,停路边的黑色轿车门打开了,她寻思着是谢茗君差人给她送东西,就准备走过去问,刚靠近俯身朝里头看,她的手腕就被人握住了,直接被拉进了车子。   “啊,呜,放开,救命……”冬茵激烈的挣扎,她本能的以为自己要被绑架了,吓得人都急了,直到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她稍稍放下心,动作却没停,她一边反抗一边问:“谢茗君,你干嘛啊……”   谢茗君捂住她的嘴,把她摁到对面的座椅上,居高临下的看她,像是要打她一样,但是谢茗君没有打冬茵,只是一直揉她的嘴唇。   冬茵瞪着一双眼睛看她,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谢茗君没动,她又打了一个转。   谢茗君手松开,冬茵往上抬身体亲了亲她的下巴,谢茗君闭了闭眼睛,她眼睛都有点充血。   谢茗君坐在旁边的位置,冬茵立马溜到谢茗君斜对面的位置,特别怕她。   刚刚谢茗君撸人的动作太粗鲁了,有学生过来敲门,问道:“喂,你们刚刚干嘛呢,这样拉人违法知道吗?”   冬茵把车窗摇下去,解释了两句,跟人家说了声谢谢,然后缩角落里偷偷看着谢茗君。   谢茗君好凶。   冬茵心里又有点得意,这代表什么?   代表谢茗君被她勾到了,很喜欢她。这足够她开心的,尽管她嘴巴被揉搓得很疼,她也忍不住去撩拨谢茗君。   她看向谢茗君,眼睛里含着刚刚没掉出来的泪,她抿了抿唇,开始回味谢茗君对她的狠。   冬茵脚晃了晃,谢茗君看过去,脚丫子是粉的,指头很干净,只是脚底沾了灰。   谢茗君问:“你鞋呢?”   冬茵也低头看,才反应过来,“我鞋呢?”   她想起来上车的时候被带掉了,冬茵瞥谢茗君一眼,轻声说:“还不是都怪你!”   “嗯?”   “刚刚你拉我的时候,我鞋掉了,都没来得及捡回来你就捂我的嘴。”冬茵小声抱怨着。   谢茗君看看冬茵的另一只脚,穿着棉拖鞋,她说:“我赔你双新的。”   “不行!”冬茵一口否定,“拖鞋我才买的,只穿过几次,你把车倒回去,我知道丢哪儿了。我还蛮喜欢这双拖鞋的。”   谢茗君吞气,往窗外看。   车倒回去用了十分钟,还停在原来的地方,谢茗君喊冬茵下去,“你快去捡啊。”   冬茵手摸到车门上的按钮了,可她磨磨蹭蹭的不推开车门,侧身踹了谢茗君一脚,说:“我不会开车门,你去给我捡。”   “我给你捡?”谢茗君看着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冬茵嗯了声,闷闷地说:“你给我弄丢的,你去捡,你害得。”   谢茗君发现了,冬茵跟她说话是越来越娇了,现在踹还算好的,之后冬茵用脚趾头夹她的裤子,扯完再蹭,把脚底的灰全弄到她裤腿上。   谢茗君那洁癖,那强迫症。   “冬茵,你是不是欠打?”   “你快去,”冬茵催她,“被人捡走就不好了!”   谢茗君不动,冬茵一直用脚蹭她,脚底蹭得干干净净,“快去快去,我花二十块钱买的。”   她那催促的急切样儿,不知道的以为她是花二十万买的,谢茗君推开冬茵的脚,冬茵立马又缠上去,她就是故意的,不存在心疼二十块,就是报复谢茗君刚刚欺负她,是个坏冬茵。   谢茗君把车门用力拉开,冬茵听得心疼,这车好几百万吧,拉坏一个门要好多钱,她这么想着,脖子都快伸到窗外了,等着谢茗君给她捡鞋子。   车停在旁边,就有人再往下看,谢茗君走过去,冬茵似乎还听到了她在叹气,谢茗君弯腰把鞋子捡起来,再偏头看冬茵,冬茵就赶紧换位置,换到谢茗君对面的位置。   谢茗君重新上车,还没把她的拖鞋往车里丢,冬茵的腿往上抬,“谢茗君你给我穿上。”   “呵。”谢茗君拎着鞋,坐在对面位置又是一声冷笑,冬茵的腿直直往她膝盖放,冬茵说:“不放也行的,我就这样放着,把脚放你腿上。”   “你威胁我啊?”谢茗君绷着脸问。   “没有啊,我就是想这么放的。”冬茵的腿还挺长的,搁在她腿上来来回回的蹭,蹭到了腿间。谢茗君忍无可忍提着她的睡裤,拿鞋子打她的脚,在冬茵缩回去的时候给她穿上,“安全带,系好。”   冬茵嗯嗯点头,她把安全带系好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车上不好搞小动作,她一只用鞋尖去碰谢茗君的鞋子,她有点得意。   她本来想让谢茗君别忘记她,心心念念的记着她,可是呢……   谢茗君直接来找她了。   “谢茗君,你是不是特别想我?”冬茵问。   谢茗君说:“是,特别想弄死你。”   冬茵咬咬唇,有点害羞,谢茗君要把她带到她家里把她弄死,“……那不能让你爸爸知道,要偷偷的。”   谢茗君搭在扶手的手不停地攥紧。   好在,前面司机开口了,说:“茗君,到了。”   他没扭头,冬茵却一惊。   司机他居然听得到?那她们刚刚……冬茵顿时羞涩难忍,天啦,她以为司机看不到的!   谢茗君说:“吴叔,你先下去。”   “哎,好。”吴叔怕是也等不及了,直接推开车门下去了。   冬茵涨红了脸,“谢茗君,你车没挡板啊?”   “什么挡板?”谢茗君盯着她,被她闹烦了,想找补回去,看她急了,心里就爽了,故意说:“这是我爸的车,我爸的司机,他平时用来上下班的,要什么挡板。”   “我……我……”冬茵吞咽都很困难,那岂不是都被看到了。   谢茗君捏她的下巴,“活该!”   俩人下车,谢茗君跟旁边等着的吴叔说,“吴叔,今天的事别告诉我爸。”   吴叔没回答,这事他可不好瞒,他的雇主是谢先生,而且跟谢茗君亲来亲去的对象是个女孩子,今天他算是开了眼了……   谢茗君当她答应了,拉着冬茵往别墅里走,走得特别急,冬茵在后面一步一歪的,她穿着拖鞋实在不好走路,“等等,谢茗君。”   别墅里通明,现在才七点,客厅里的热闹还在继续,冬茵不敢去前厅,就怕碰到谢茗君爸爸。   冬茵说:“你爸爸生日,你不去一起吃饭吗?我在这里蹲着等你就好了。”她指指谢茗君的后花园,那里还有秋千。   谢茗君却说:“先弄死你再去给我爸过生日。”   那话落耳朵里像是再说:“先弄死你助助兴。”   别墅很大,装修都很精致,偏向西方的格调,冬茵在走廊上一直走,眼睛哪儿都不敢看,就瞄着谢茗君的背,隐约能听到前厅谈话的声音。   冬茵慢慢上楼梯,拖鞋哒一声,她再上一层楼梯拖鞋再哒一声,哒哒哒,谢茗君扭头看她。   冬茵局促的捏衣裳。   便宜拖鞋没好货,她买的拖鞋鞋底很厚,走路非常笨重,冬茵蹲下去把拖鞋脱了提在手里。   俩人再往楼上走,二楼的门打开了。   冬茵赶紧蹲了下去。   开门的是楚凝安和路寒秋,楚凝安躲在路寒秋身后,紧张兮兮地说:“真的,我刚刚真的听到了哒哒哒的声音,谢茗君家会不会闹那个啊……”   “胡说什么,你一大学生还信这个?”路寒秋嘲笑她,“可能是她家的谁在收拾东西吧。”   “可是真的听到了,你再看看……”楚凝安扒在路寒秋身上,路寒秋吃不消她的重量,用手撑着腿,“你别压着我,我正在看。”   楼梯那儿,冬茵可劲的拉谢茗君,让她蹲下来免得被人看到,谢茗君没有按着她说的做,反倒用力蹬了下脚。   “啊啊啊,卧槽真的有!”楚凝安一阵鬼叫,拉着路寒秋往屋子里跑,关上门气喘吁吁地说:“路寒秋,你看你脸都吓白了,晚上我抱着你睡。”   路寒秋对她翻了个白眼。   谢茗君家很大,有地方不开灯,看着黑漆漆的,感觉怪吓人的。   终于到了房间,谢茗君把人送到就转身。   “不准走。”冬茵拉着谢茗君的手,把她一点点往回拽,谢茗君扭头看她,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冬茵声音很小,拽着她的衣服,“你家好大,我一个人有点怕。”   “怕什么?”谢茗君疑惑地看着她,这房间又不会来人。   “怕鬼。”冬茵抿抿唇,她刚刚还笑楚凝安,其实自己也怕得不行。   谢茗君想笑话她,可看到她眸子流露出害怕的神情,又一副哀求她不走的样子,谢茗君心脏立马就软了。她手落在冬茵头顶揉,“不走。”   “嗯?嗯。”冬茵靠着她,谢茗君把她带到床边坐着,说:“我就是洗个澡,在这儿等我。”   “好。”冬茵很听话,又乖乖的点了下头,谢茗君说:“待会过来亲你。”   冬茵没应声,手指落在床单上,指腹滑动着,触感很柔,像是羽毛在搔痒,可是轻飘飘的怎么也抓不住。   “可以去床上等。”谢茗君说着,站直身体往浴室走。   冬茵看看自己的粉色拖鞋,“我还没洗脚。”   尽管来的时候,她都把灰尘蹭干净了,但就这样爬到谢茗君床上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怕把床弄脏了。   谢茗君没管她,直接去了浴室,让她自己想办法,要关门的时候,低声说:“待会我回来要看到你在床上。”   门关上,冬茵维持着扭头看她的动作,刚刚谢茗君说什么?她耳朵好热啊,谢茗君是要罚她吗。   可是她都没做错什么啊。   浴室门并没有反锁,谢茗君在里面脱得很快,她朝外看,没见到外面那个影子动,她呼着气,走到屏风后洗澡。   过了好一会,冬茵从床上下来,她在屋里转了一圈,卧室门她是不敢打开的,就去推浴室门。   她听到了水声,不敢往那边看,她拿架子上的水杯接水,接满了水往下倒,倒下来的水特别凉,脚趾卷着。她又多浇了几杯再放回去,手捧着水咕咚咕咚的漱口。   先前她觉得谢茗君住得那个房子挺大的,没想到这个更大,一个浴室跟一个卧室差不多。   冬茵出去的时候,仰头看了一眼,隐隐能看到影子,谢茗君好像趴在浴池边,手撑着头正在看她,像是被定格了一样,能看到她身体的曲线,很美丽。   冬茵恍然回过神,她把浴室门关上,她回到房间往床上爬,太冷了,感觉脚都冻僵了。   不知道被子是什么材质的,很快她身体就暖和了,就是脚还是冰凉的,她又往下钻了钻。   等彻底暖和了,她再爬出来,伸手去关灯。   谢茗君洗澡出来站门口,她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头发垂在肩膀上把她身上的睡衣弄湿透了。   她穿得是长袖睡衣,衣摆到大腿,她只扣了两颗扣子就走出来了,身上的水都没擦干净。   谢茗君伸手把墙壁上的灯按开,冬茵缩了下脖子,微微仰起头看她,她只看到谢茗君敞开的衣领。谢茗君抬腿,膝盖压在床上,然后爬上了床。   噢,里头什么都没穿。   谢茗君把湿头发撩到身后。   冬茵又愣愣的躺回去,谢茗君表现的有些冷,说得更确切一些是有点恨,让人瞧着害怕,冬茵吞着气下意识往后退,被谢茗君掀开了被子,捏住脚踝拉了回来。   “啊,谢茗君你轻点。”冬茵倒是不疼就是害怕的,谢茗君握着她的脚踝,手一直没有松开,冬茵要挣扎,谢茗君就用力把她扣在床上,让她动不得。   冬茵真有点怕了,她伸手按身上的睡衣,哪怕知道谢茗君不会暴力,可还是莫名的害怕谢茗君要打她,她说:“你爸还在底下过生日呢,谢茗君,你这样不好吧……”   她呼着气,不敢看谢茗君,觉得很羞耻。   谢茗君也知道不应该,可是能怎么办呢?冬茵把她弄得都快没理智了。她不清醒的想,她爸的生日还可以补,待会还可以下去继续庆祝。   可收拾冬茵这事,错过就再没机会了。   被单被抓住了条条的褶皱,像是潮水的波浪一层层拥着冬茵。冬茵挣脱不了,深呼吸着,她胸口一阵起伏,缓缓地她松开了抓被子的手。   屋子里的灯光明亮,谢茗君开的时候换了个色,亮得很刺眼,冬茵紧张地说:“关灯吧。”   谢茗君没关灯,只是越靠越近,她俯身,手指捏冬茵的膝盖,说:“不关,不然怎么看得清?”   冬茵看着她,去勾她的脖子准备和她亲嘴,但是被谢茗君避开了,她困惑的望着谢茗君,“不亲嘴吗,刚刚来的时候不是说要亲吗?”   “亲的不是这张嘴。”谢茗君说。 第46章   夜色浓重,谢茗君一直在吃,她享受着这份迟来的晚餐,期间有人来敲过几次门,喊她下去吃饭,谢茗君都当做没听到,她就不为所动,就好这一口。   冬茵也推过她几次,谢茗君都不肯起身,几乎要把那一口肉咬碎了吞进肚子,不准任何人打扰。   她何曾看到谢茗君这样。   矜持褪去,于她膝下失态。   冬茵平躺着,也不敢看她,屋子里很明亮她却看不清了。有时她摸索握着谢茗君的肩膀推她,谢茗君会停下来,可等冬茵跟她说出去看看,谢茗君就烦了,攥着她的手塞进了枕头下面。   谢茗君惩罚似的,狠狠地亲她。   冬茵只颤抖,哭着求,“别亲得那么快。”   之后,她眼睛里带着泪,一直抽搐。   谢茗君抬头看着她,似乎是有点心疼,然后用力在她腿上咬了一个牙印。   冬茵闷闷的哭着,她把自己的嘴唇都快要破了,求谢茗君都没有用,谢茗君是要吃了她吗?   谢茗君也太会欺负人了。   实际。   哪怕谢茗君啃噬她,牙齿抵在了她的肉上,她也没觉得痛,谢茗君看着凶表现的狠,实际很温柔的侍弄她,她的吻让冬茵痴迷,让冬茵觉得快乐,她喜欢谢茗君这样亲她。只是冬茵卑劣、有点践踏的谢茗君的意思用腿绞着谢茗君的脖子,她想着。   那么高傲,那么冷艳的谢茗君。   谢茗君居然低下头亲她。   世界白茫茫的一片,突然迎来一场雪,空了许久,疯狂的流眼泪,要把身体里的水分放干一样,来势汹汹。   ·   谢茗君等她平复,才顾忌到她那张被咬肿的嘴唇,她说:“怎么回事,为什么一样红?”   冬茵知道她在说什么,没胆子再造作。   很陌生,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感觉,很不知所措。谢茗君喜欢看她无措的表情,手指安抚她,说:“很快就好了。”   冬茵没觉得自己会好了,还是很难受,她又想哭出来了,一个没忍住眼泪掉了下来,谢茗君伸手帮她擦掉。   谢茗君看着她哭,心里是畅快的,看她懵懵懂懂看她上瘾了,心里同样又是得意的,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她指腹压在冬茵眼睛下面擦,把冬茵掉出来的眼泪全部擦掉,冬茵自己别开脸,“不要,脏脏的。”   “你还嫌弃你自己?”谢茗君觉得好笑,表情很恶劣,手指往冬茵的唇上放。   冬茵往底下钻,躲她的手指。等谢茗君把手指拿开,她偷偷舔了舔嘴唇,咂摸咂摸味道。   “味道怎么样?”谢茗君故意问她,想让她害羞。   冬茵往被子里滑,谢茗君扯她身上的被子,把她的脸弄出来,非要她说。冬茵憋了一会,说:“……你的比较好吃。”   谢茗君动作停下,呼出来的是热气,她又想把冬茵身上裹着的被子拽下来,但是手机响了。   谢先生打过来的,问她回来没有,问她还要不要下去玩。谢茗君嗯了声,挂好电话扭头看向冬茵,冬茵一直推她,让她走,她自己要缓一会,她觉得自己刚刚太失态了。   “你下去吗?”   冬茵心里想下去,却没那个胆子,她摇摇头,“不去了,我在这里等你。”   谢茗君从床上下去,衣服都是散开的状态,她将衣服脱了,拦腰捏着搭在旁边的架子上。   察觉到冬茵的目光,她看过去,睨冬茵,“看什么?”   “看你身体。”冬茵很直白的说着,谢茗君身材好,前凸后翘,肌肤白皙,像是专门养出来的,特别的养眼。   怎么都看不够。   谢茗君拿了套新衣服穿上,一件件往身上套,配了件针织长裙,白长衫黑扣子,她一颗颗的扣,到腰以下似乎没打算扣,手指停了下来。   这样也太透了。   冬茵正想着,谢茗君走到床边。   冬茵爬起来跪坐着,她把谢茗君剩余的扣子扣好,她仰仰头还看到谢茗君腰上的编织绳儿。   她伸手抱着谢茗君的腰蹭了蹭,嗅她身上的味道,跟小狗一样,扯扯那绳子,帮她收好腰。   谢茗君在她肩膀上拍了下,“你记得穿衣服。”   “嗯。”冬茵报羞,她就穿了件上面的睡衣,她再蹭了一次,就往被子里钻,坐在床头看谢茗君。   谢茗君到门口,冬茵又喊她。   “怎么了?”谢茗君问。   冬茵手藏在被子里,腿曲着,她小声说:“肚子好饿,你给我带点吃的,行不行?”   等谢茗君点头,她又很小声说:“还有,你洗个脸,干净一点。”   谢茗君没说话,把门关上了。冬茵饿倒是不饿,主要是她惦记谢茗君发的几张图片,烤全羊,她从来没有吃过,来的路上还在馋这个。   灯被一起关掉了,冬茵不敢爬起来开灯,她在被窝里摸自己的手机,然后摸到了自己的腿。   手跟腿是同一个温度,摸起来没有什么感觉,于是,她翘起手指,只留个中指在腿上滑。   嗯。   一般般。   是因为谢茗君的体温比较低吗?   她把手拿起来让冷风吹吹,再去试试,触感就很明显了,痒痒的,对比谢茗君就差了点哎。   谢茗君怎么那么会呢?   还那么会亲亲。   都不嫌她脏的吗?   冬茵还想再来一次。   那么高冷、那么高高在上的谢茗君给她亲。   冬茵抱着双臂,享受着余温在床上滚了一圈。   呜,好喜欢。   喜欢谢茗君,也喜欢谢茗君带给她的感觉。   ·   谢茗君出门就碰到了张姨,张姨是过来喊她下去的,说:“先生还等呢,怎么吃个饭的功夫,你人就不见了。”   “回去拿了个东西,刚刚回来的时候拿东西把衣服弄脏了,顺便洗了一个澡。”谢茗君淡定地说。   到楼下谢先生也问了同一个问题,谢茗君回答完,他心中依旧存疑,一直往楼上看,严肃地说:“拿个东西能这么久,我都怀疑你在楼上睡了一觉,现在快九点了,我们等你等的菜都快凉了。”   谢茗君从外套兜里拿了个东西扔给他,谢先生一愣,谢茗君说:“自己看看。”   “礼物?”谢先生表情倒是惊喜了。   楚凝安也是怀疑谢茗君去把冬茵带过来了,看到她送东西,赶紧挨过去看,“叔叔,你快拆开瞅瞅。”   谢先生收到女儿的礼物,抱怨一下没了,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鼻子,他等不及的拆开礼物。外人不管送什么名贵的东西,都不如他女儿送的。   谢茗君在旁边站着,张姨过来看的时候,谢茗君就问:“阿姨,之前让你留的羊排还留着吗?”   “留着呢,都按着你说的留了两根排骨,又切了几块脆皮五花,你晚上还要吃吗?”张姨问着,“要不要给你拿点喝得,光吃这些挺油的。”   谢茗君说:“多放点蔬菜。”   谢先生说:“我屋里有酒。”   他把礼物拆了,里头是个打火机,做工精细腹部镶钻,背面还有张小像,摸上去滑滑的。   不像是用来点火的,更像是专门收藏的艺术品,谢先生端详那张相片,轻轻地呼了口气。   “这是谢谢的妈妈吗?”楚凝安看着那张小像问。   谢先生点头,“她妈去的早,家里没什么照片,就剩下早年拍的登记照,还是黑白色的。”   谢茗君说:“我找人用AI修复的,给你弄成彩像了,生日送黑白照不吉利。”   “哪不吉利了?”谢先生说:“你妈那几张黑白照我还夹钱包里,我觉得挺幸运的啊。”   说着,他又笑:“不过这彩照修复的很好,很有你妈妈当年的韵味儿,好看,很好看。”   谢茗君跟她妈长特别像,像是模具刻出来的,而且神韵也相似,照片里的谢母也是清冷的表情,像是天边月,水中影,可看却不可触及。   谢茗君不止准备了一个礼物,还有个实用的剃须刀,谢先生都收起来,脸上带笑,这个生日过得挺开心的。   蛋糕还没吃完,又被推了出来,谢茗君去拿刀,她切了一块带樱桃的给张姨,让她先存起来。   谢茗君递过去的时候,指头上沾了一点白,她盯着端详了十多秒,舌尖挨着指腹舔了下。   咸的。   好吃。   ·   几个人在楼下吃吃喝喝,商量着打几圈麻将,谢茗君没打算玩,毕竟房间里还躺了个人。   谢先生说:“你老往房间看什么?这么早就要去睡了?”   张姨拿了麻将出来,也是劝着她们玩几圈,当是打发打发时间。   谢茗君坐位置上,麻将机自动把牌理好,她跟在楚凝安后面接牌,说:“你俩敢跟我爸打牌?钱烧得慌。”   楚凝安心眼挺足的,说:“这你就不懂了,叔叔生日,我输钱那叫输钱吗,叫孝敬他。”   谢先生笑着说:“上牌桌可不能说输啊。”   楚凝安手气的确差,第一局直接输了。她倒真不心疼钱,谢先生不存在说要她们的钱,只是收着玩。而且,再过两天是双十一,就到了购物节,谢先生肯定要给她们清购物车,之后公司出什么新产品,还会给她们送几件过去,楚凝安她们怎么输都不会亏。   “哎,可惜冬茵没来。”楚凝安感叹了声,“不然叔叔你就能欣赏到冬茵打牌的风采。”   路寒秋挺赞同的,吃她的牌胡了第一把,然后说:“冬茵打一局牌,像是在做一百万的局。”   “靠,我像是输了一百万块,心在滴血,路寒秋你连我的牌都吃。”楚凝安咬牙递了一块钱给路寒秋。   谢茗君默不作声。   冬茵?冬茵不是在楼上吗?   这种感情很怪。   她有点暗自高兴,像是背着所有人在金屋藏娇。打破了以前的平衡,让她在不理智里沉浮。   谢茗君交叠着腿,把牌推进机器里。   牌局打到十一点,谢茗君本来以为冬茵已经睡了,她推开门就看到床上很迅速的动了下,只剩下个鼓起来的被子。   不晓得还以为她在房间玩魔术大变活人呢。   谢茗君玩牌玩的时间还挺长,冬茵居然还没睡,谢茗君把门关上,过去拉拉她身上的被子。   冬茵脸露出来,她是一点没困,说:“哎,你牌打完了?”   “你怎么知道我打牌了?”谢茗君就没见着她开门。   冬茵说:“我贴门上听的。”   说着,她动了动鼻子,“好香。”   谢茗君还以为她在勾引自己,是在说她的体香,轻嗯了声准备俯身亲冬茵,然后,她就见着冬茵往她身后看,冬茵说:“谢茗君,你给我带吃的了吗。”   冬茵鼻子动了动,闻着真的好香啊。   谢茗君收回视线,站得笔直,语气不耐烦,她问:“不是给你送了蛋糕吃吗?”   冬茵点头,“吃了一半,给你留了一半。”   跟她平时买的小蛋糕味道完全不一样,奶油也不是糖精一样的甜,吃着轻轻软软的,她不舍得吃完就留了一半给谢茗君。   谢茗君把保温箱放床头,冬茵从床上起来,还没开始吃就嗅味道,跟个馋猫一样。   冬茵拎着东西去外面小阳台上吃,这味儿重,要是在卧室里吃晚上俩人的鼻子都得遭殃。   谢茗君把灯按开,不是很亮的光,冬茵很紧张,说:“谢茗君,你把门反锁,你爸爸不会进来吧?”   “我都成年了,他怎么可能随便往我房间跑,不过,楚凝安她们就不一样了……”   “去关去关。”冬茵一手打开盖子,一手推她,眼睛一直放在羊排骨上,香味儿浓烈,她吞咽着口水。   谢茗君去反锁门,咔哒一声,房间锁严实了,这种感觉为什么那么像偷尝禁果,私密的像是在偷情?   真怪。   怪爽的。   冬茵吃得很开心,谢茗君没回来的时候,她在视频号上刷了半天,就看人家做烤全羊,怎么吃那个烤全羊。   她用叶子包着吃,再吃吃别的小菜,还问谢茗君,“你要不要吃。”   谢茗君的确看饿了。   她走过去,张嘴。   冬茵把包好的肉往她嘴里放,“好吃吗?”   在谢茗君点头的时候,冬茵还舔了下手指,这个酱料也好香,她吃得嘴里鼓鼓当当的。   “幸好今天来了。”   谢茗君很认同这句话。   俩人安安静静的吃着菜,能听到隔壁谈话的声音,楚凝安在跟路寒秋说悄悄话,冬茵好奇地往那边瞅,然后继续吃东西。   肚子有些撑了,她用纸巾擦擦嘴巴,吃得很不好意思,“谢茗君,你不吃吗?”   “你吃,不用管我。”   冬茵拿着骨头啃,又问:“谢茗君,我待会能不能借用你的浴池啊?”   “嗯?”   冬茵满嘴油光,脸热热的,“那之后总有点不舒服,我觉得洗个澡比较干净。”   谢茗君的话被她赌了回去,在冬茵吃完之前,她先去了一趟浴室漱口,把牙清洁做完,按了旁边的开关,让浴池蓄满色水。   冬茵吃完就去洗澡,谢茗君的浴室设计是圆形按摩式的,可以好几个人一起泡,她舒舒服服的泡着,“谢茗君,这个怎么放水啊。”   “你先起来。”谢茗君直接把门推开,冬茵刚刚从水里钻出来,谢茗君走上去用毛巾包住她,不知道按了个什么,水就自己下去了。   冬茵惊讶着,谢茗君拿开了毛巾开始亲她,她嗯了声,两人嘴里只有刚刚漱口后的柠檬薄荷味,一阵阵的凉意在唇上,因为亲昵的摩擦变成了辣。   “呜……”   毛巾掉在地上,冬茵脚踩上去,她勾谢茗君的脖子,在谢茗君唇边嗅,闻她的味道。两人一边亲一边往外挪,最后倒在床上。   谢茗君手搭在冬茵肚子上摸。   冬茵刚刚吃饱,肚子有点鼓。   “还要来吗?”她问。   谢茗君嗯了声,还亲她的嘴。   谢茗君没有吃饱,还馋得慌。   ·   清晨,冬茵在谢茗君身边醒过来,两个人都是光溜溜的,同时睁开眼睛,都看着彼此的脸。   冬茵问:“要不要起床啊?”   谢茗君嗯了声,嗓子很哑,听着像是感冒了,昨天尽光着到处亲了,忘记天气很冷。   冬茵先起来穿衣服,她把小件衣服穿好了,扭头看谢茗君,说:“我没衣服穿,好像又要穿你的。”   谢茗君呼着气,掀开被子起来,冬茵下意识去看窗帘,谢茗君下床揉了揉鼻子,冬茵转过头说:“你把外套披上啊,怎么都不穿衣服?”   谢茗君看她一眼,说:“你记得我衣服去哪了吗?”   冬茵想起来了,昨天她洗澡后再次湿透了,谢茗君帮她擦干净了。   谢茗君去衣柜里找衣服,俩人都要换,她往床上扔,“你先将就着穿穿吧。”   冬茵钻被窝里换,她有点羞涩,不知道谢茗君怎么回事,以前谢茗君这里不给她看,那里不给她看,现在不穿衣服就在她面前转来转去。   谢茗君先换好衣服,坐在床边穿袜子,冬茵扣着扣子去看,好奇地说:“谢茗君,你怎么不穿丝袜呢?”   她想看谢茗君穿丝袜,谢茗君腿长、均称,要是穿丝袜一定好看,最好是那种黑色渔网的。   谢茗君反问她,“你喜欢?”   冬茵稍稍点头,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她期待地看着谢茗君,谢茗君把袜子拉好,穿了件孔雀绿的镭射外套,她起身去柜子里找,然后从里面翻出个透明包装,能很清晰的看到是丝袜。   冬茵身体失去水分太多了,嘴巴都起死皮了,她舔着唇,期待的看着谢茗君,眨眼睛催促她。   快呀,谢茗君你快穿呀。   谢茗君就把包装撕开,她自己没穿,丢冬茵身上,说:“我没有你想要的那种渔网的,这种你将就将就穿。”   “啊?”冬茵傻了,“我不穿的,你穿。”   “不满意吗?给你换套黑色蕾丝内衣搭一套?”谢茗君偏头看了一眼,往她睡衣里瞅,冬茵拽着被子往下压,说:“不用了,我没说我要穿这个的。”   “哦。”谢茗君也不着急,她都穿好衣服了,底下配得牛仔裤,她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手搭膝盖上,说:“你要在床上一直坐着吗?”   冬茵两条腿还光着,裤子都不知道扔哪去了,她让谢茗君穿的时候,说得挺开心,到自己却不知道咋办。   “现在穿这个好像很冷。”她说。   谢茗君拿起来,手指捻着上面的布料,底下是肉色的加棉,“还冷吗?”   冬茵把袜子拿起来往被子里塞,扯了半天,又怕扯破了,把被子掀开,她慢慢吞吞的伸腿。   “丝袜都不会穿?”谢茗君问她。   冬茵穷的要死,哪里有钱买这个穿,她第一次穿,她小声说:“我又不像你。”那么有钱。   谢茗君误会了她的意思,说:“我看你比我骚多了,你不就是让我故意帮你穿吗,装什么?”   她把袜子拿过来,手指捏着团啊团啊,然后让冬茵把腿伸过来,冬茵腿缓缓地蹭过去,她捏着冬茵的脚踝,再顺着她的小腿往上提。   冬茵方便她更好的帮忙,站了起来,谢茗君才发现冬茵的腿有多长,她帮冬茵拉到小腹。   很不好意思。   冬茵本来想坐下来,可是谢茗君打量她的眼神像是被惊艳到了,她就站得更直了。   她说:“夏天穿这个更好看呢。”   冬茵指腹刮了刮那层质量好像很差的丝。   谢茗君说:“不怕冷的话,给你换一条。”   “怕。”冬茵说。   谢茗君去衣帽间找衣服,回来让她把身上的黑色秋装脱了,给了她一件短裙,又拿了件中长的灰色细格子大衣。   “穿过高跟鞋吗?”   冬茵第一次穿这么成熟,她站镜子前觉得自己好性感,腿长,还穿黑丝袜,像个小贱人。   真的,不是她骂自己。   她觉得自己这么穿,太骚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性感了,她总是想去亲谢茗君。   冬茵说没有穿过高跟鞋,谢茗君去拿了一双皮靴给她,粗跟的,冬茵脚穿上去更性感了,青涩跟性感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她没忍住,在谢茗君脸上亲了一口,“谢茗君,我们再来一次吧。”   谢茗君说:“也可以,待会我们再晚点出去,正好我爸起来了,你就穿这么一身去见见他。”   “那算了吧。”冬茵站镜子前臭美,她不笑,抬起下巴,她对着镜子看,觉得自己也可以是冷艳型的。   俩人穿好衣服,从房间出去,谢茗君带着她从后门走,现在天亮着,四周可以看清,这里设计很气派,后面有花房有小池塘,里头还养了鱼,感觉把山和水都搬进来了。   前面是小石板路,冬茵头一回穿带跟的鞋子,她拉着谢茗君的衣服,谢茗君伸手护了一下她的腰。   好巧不巧的这一幕让楚凝安看到了,楚凝安惊呆了,回过神骂骂咧咧的,她冲着谢茗君喊了一声,谢茗君假装没听到带着冬茵走得更快了。   可把楚凝安气坏了。   她伸着脖子看,只看到那笔直的长腿,一边多看几眼,一边用力地骂:“靠,那人谁啊,太他妈的骚了,这么冷的天还穿黑丝,怎么这么骚!谢谢干嘛呢,她劈腿啊!”   等冬茵走出来,她手机滴滴响。   她拿手机出来看,铺天盖地是她的背影照,楚凝安骂天骂地地说,我看到了一个小□□!真是骚得没边了! 第47章   冬茵被骂得脸热。   小.骚.货。   嗯……   明明是贬义,她却觉得再夸自己。   冬茵低头看自己的腿,谢茗君看了眼她的手机,看到内容后眉头皱了皱,伸手去拿她手机看,冬茵不给她看。   “干嘛呀。”冬茵怕她发现自己的小号,尽管她有段时间没上去了。   谢茗君说:“照片拍得那么色,你不删除?”   可能是楚凝安太气了,她对着冬茵的腿一通拍,排出来的画面就特别的像……像涩情照片。   冬茵羞耻是羞耻,忍不住欣赏几眼,这种感觉说俗一点,就是不小心戳进了瑟清网站,手指拼命的按返回键,眼睛还看着上面抖动的美女。   谢茗君喊吴叔来开车,冬茵坐在后面扒弄手机,她顾及着上次在车上丢过脸,特别安静,系好安全带,她手指落在自己的大腿上,指腹上轻轻地摸上面的黑丝。   开始是好奇触感,只是无意弄风情,之后她抬眸看了眼谢茗君,发现谢茗君眉头紧着,视线粘在了她的腿侧,然后她就不得了,她指腹夹着那薄薄的一层,捏起松开,黑丝像是砸在她肌肤上一样弹了弹。   本来是很低俗的动作,很低俗的勾引,却像是在谢茗君脖子上拴了一根绳子,冬茵动一下,谢茗君的喉咙就紧一下,她忍不住想吞气。   太奇怪了。   冬茵低头笑,她交叠着腿,两腿轻轻地夹住,她再晃晃小腿,感觉自己的腿细,还好摸。   谢茗君你要不要来摸一摸呀?   ·   谢茗君折回去的时候,家里正好开早饭,谢先生跑步去了,还以为她在房间里睡觉,并不知道她出去了一趟。   正好张姨去给她收拾东西,从把浴室洗衣篓搬了出来,谢茗君瞥了眼,忙过去说:“等会儿。”   她让张姨先出去,自己把里头的内衣拿出来丢盆里,再让张姨进来把洗衣篓搬走,张姨还挺好奇的,她为什么一晚上换了三四套衣服,但是也没有出声问,当她洁癖发作了。   谢茗君把自己的内衣洗了,再把手洗干净,然后看看另外一套白色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渐渐开始后悔,让张姨收去一块洗不就行了吗?做什么多此一举。   用个袋子装起来还给冬茵?   那样好像更怪了。   她盯着看了两眼,收回视线,让她洗是不可能的。   想着,放在架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下。   冬茵发了语音过来问:“谢茗君,我的衣服怎么办?你到时候给我送过来吗?”   谢茗君用手帕擦干净手:【扔了】   冬茵那边来来回回的显示她在打字,发过来却只有几个字,【怎么又扔了?】   谢茗君想想,她还扔了什么?   她什么时候扔过冬茵的东西了?   她回:【想扔就扔,谁让你不带走】   冬茵也回:“那我也不把今天穿的衣服还给你了,我也想穿就穿,以后我要穿你的衣服还拎你的包。”   她用很生气的语气,实际像是在撒娇,谢茗君稍微一品,就知道她的意思,轻嗤了声。   冬茵到学校后,她没让吴叔给她送到宿舍楼下,就在学校门口停了下来,她直接去了操场,操场上有一群学生在打篮球。   她顺着台阶慢慢悠悠的散步,路过操场的时候,投篮的男孩子都会偏头看看她,高个子气质型的美女很吸引眼球,太漂亮了,有女孩子都要看她两眼。   谁不喜欢看美女呢?   有人推了推邹宇熙,问:“看,那个是哪个系的学妹啊,今天第一次见,长得真好看哎。”   邹宇熙也没认出来是谁,盯着瞅了两眼,手拍了拍球,“不清楚,待会你们去问问看?”   “你去啊,你出手还不手到擒来,学校哪个女孩子不知道你邹宇熙的名气。”有人给他打气。   邹宇熙有点心动又憋了回去,昨儿他爸给他打电话,提醒他最近别再惹事,也不准他再发视频,说是谢茗君准备留学,他再不小心点之后什么机会都没了。   他听说谢茗君要留学,人就活了,谢茗君去国外的话,他也跟着过去,俩人同在异地,再互相照应,这感情不就自然而然的好了?   邹宇熙跳起来投个球,朝那边看看,寻思等人过来多瞅两眼就行了,还是谢茗君最重要。   等到他一起打球的人跑过来,惊讶地说:“你知道刚刚那女的谁吗?是冬茵啊!”   “先前她真的太普通了,靠,早知道她这么好看,当初我就追她了,说起来我之前对她还有一点好感。太可惜了。”   几个男的气喘吁吁地说着。   邹宇熙傻了,冬茵?那是冬茵?   冬茵穿得那一身衣服还是谢茗君的?   也是她那么穷,哪有漂亮衣服穿!   远处冬茵在跟人说话,她双手放在大衣兜里,不知道她什么情绪,但是她对面的男孩子显然是在搭讪,她的手一直没拿出来,就是摇头。   有点冷漠的样子。   像是在走谢茗君的调调。   等那个男孩子走开,冬茵继续散步,她没有直接走到篮球架这边,而是走到对面的观众席那里,她拿着手机举着拍照,先拍风景再拍自己。   邹宇熙心里清楚,冬茵是故意来膈应他的,冬茵心思就他妈的不单纯,太他妈的能装了。   邹宇熙几个球都没投中,队友拍拍她的肩膀,说:“哎,你刚刚装得还深情,洁身自好,现在老盯着冬茵看什么。”   邹宇熙耸开他的手,说:“你懂个球。”   他是被气的,冬茵就是个绿茶婊。   那个绿茶婊故意膈应他似的,从观众席下来又开始散步,散啊散啊,不从篮球场这边过,再散啊再散啊,她耳朵上挂着耳机,扬着声音说:“谢茗君,我在操场上玩呀,我的衣服先放在你那里嘛,可是没有洗怎么办啊……”   她不仅秀,她还让谢茗君还要帮她洗衣服。   邹宇熙跟谢茗君谈恋爱这么久,他都不敢让谢茗君帮他拿一下篮球服,就怕谢茗君嫌他脏。   太他妈婊了。   其他男生:“哪婊了,可太美了。”   一众人都在遗憾当初没发觉冬茵是个潜力股。   冬茵从台阶上去,准备回去了,她想:“操场真不好玩,一股汗味,真臭,要臭死人了。”   唯一好玩儿的就是邹宇熙脸上的表情,那怒不可遏、又不能把她怎么样的表情,简直太有意思了。   冬茵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很贱。   她只觉得自己这么穿很骚情,很美。   因为她本来就是想炫耀一下自己和谢茗君关系,可是跟谁炫耀都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最好就是邹宇熙。   她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谁让邹宇熙死性不改,有漂亮的女孩子路过他眼睛就会发直,谁叫他现在还惦记谢茗君,还想着通过家里的关系跟谢茗君复合,他就是不要脸。   她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昨天谢茗君打牌的时候,她在门口听了一会,谢先生就聊到了谢茗君跟邹宇熙的事,谢先生跟邹家关系好,他不想闹得太难看,希望两家关系还能继续好下去。   谢茗君当时说她跟邹宇熙的事她自己解决,不让谢先生插手,她不会影响到两家人的关系。   可是,真的不会影响到吗。   冬茵觉得这个事,谢茗君不好办,她会顾及谢先生留一线。谢家太记情了,他们都是好人,所以才会剪不断理还乱。   她想来解决这件事儿,让邹宇熙彻底没机会,同时让谢先生再也不对邹宇熙抱有期待。   “呼。”   到宿舍楼,冬茵对着镜子照了照。   觉得自己可真是太好看了。   她上楼回到宿舍,碰到室友,室友也夸她今天漂亮,还问她之后有时间要不要去做指甲再做个头发。   这个年纪是得好好收拾自己。   冬茵点头,说了声好。   她拿了本书往床上爬,就准备把丝袜裤脱下来,但是她第一次穿这个,脱的时候挺困难,她跪在床上脱,一不小心布料挂到了墙壁上的挂钩。   丝袜裤质量挺好的,就是外面那层薄丝很脆弱,瞬间就刮了个洞。   冬茵眼睛微微睁大,去看那个洞,就伸手指捏了一下,那个洞就变大了……   为什么这么脆弱!   过了几秒,她拿着手机,给谢茗君发信息:【谢茗君,我裤子撕了。】   谢茗君:【嗯】   冬茵把自己的腿曲起来,她腿长,那洞就在她膝盖旁,她拿手机,举起来拍照给谢茗君,【撕破了一个洞。】   照片里,明明就破了拇指宽的洞,她拍得是两条腿曲放着,像是摆S造型。因为光线太暗,她特地开滤镜,深橘色的光,看她的腿就很迷.情,她只是想让谢茗君看清楚一点而已。   谢茗君:【你是不是欠??】   冬茵:【没有,我不是故意撕破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弄得,不知道哪里可以修补,我才穿了一次,好心疼。对不起。】   谢茗君:【你信不信我把你嘴缝起来】   冬茵正打字,谢茗君又撤回了,重发:【信不信我把你嘴巴缝起来?】   嗯?   冬茵愣愣的看着。   谢茗君以为她在勾引她吗?   这时她的床架被拍了拍,吓得她一愣,冬茵把被子盖住自己那条腿,往遮光帘外看,“怎么了?”   室友江芸芸递了一盒饼干过来,“学姐,吃这个,巧克力饼很好吃。”   冬茵捏了一块,说了声谢谢。   她看看自己没盖住的那条腿,她咬了口饼干,再拍图发给谢茗君。   谢茗君:【裤子不着急了???】   冬茵舔舔唇上的饼干屑,她打字回:【嘴巴被你缝住了,不知道怎么说话。】   谢茗君呼了口气,握住了手机。   很后悔早上把冬茵送回去了,她应该把她关在房间里,好好收拾她。   哪还用得着冬茵自己故意撕破衣服,她帮忙撕,再几天几夜不给她穿衣服。   她次次被冬茵撩拨,太煎熬了。   冬茵的骚里骚气也只敢针对谢茗君,知道宿舍还有人在,她就没胆子在床上乱造次了。   谢茗君:【有钱赔吗?】   冬茵:【没有。】   【你还要吗?】   她想谢茗君应该不敢要,但是谢茗君说:【要,你怎么穿回去的,就怎么给我穿回来】   冬茵:【?】   谢茗君:【你不穿过来也行,我也把你留在我这里的衣服扣几个洞。看谁更故意?】   冬茵震惊,手里的小饼干掉了半块在床上,她面红耳赤的想,她不是故意弄破的啊,她是不小心的啊,是谢茗君误会了啊!   等她把床上饼干弄干净。   谢茗君发了几件照片过来,衣服还放在盆里。   冬茵:【谢茗君,你别发,我错了。】   谢茗君:【怕了?】   怕了,怎么刚刚不老实呢?   现实真有人能一直守着本分吗,一旦拦不住心思,所有欲念都会骚动起来。   冬茵趴在床上偷偷抿唇。   怕是怕,但是也不是真的害怕。   她还很期待谢茗君收拾她,像昨天一样就好了,她回复:【好怕,你抠破了,我就没穿的了,不要不要嘛,我求求你了,谢茗君嘤。】   不晓得为什么,谢茗君不回复她了。   丝袜裤破了一个小洞没发穿了,冬茵纠结了下要不要换个面料,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脸上又热得慌,现在不用在学习上花钱,裤子还是买得起的,不能再那么节省了。   以前是没有人在意她,她心里知道别人会吐槽她穷,自己并不是很在意,可是现在不同了。   她有几个好朋友,还有喜欢的人。   冬茵把手机软件打开,准备给自己买新衣服,她想过双十一再买,那会便宜,但是这事趁早不趁晚,再过两天她又不舍得买新衣服了。   而且双十一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一块买,金额会变得很高,她会觉得心疼。   她对款式不是很了解,就直接搜秋装,天气更冷了,又选了加厚,一百块钱以内的款式足够她选择的。   裤子买好,她就握着手机,很普通的一件事,对她而言却像是干了一件大事,她在群里发了条信息:【我买了一条新裤子!挺好看的!】   楚凝安私聊她:【丝袜?】   冬茵疑惑,还没打字,楚凝安又发了条信息:【冬茵,真没必要,你别学那个小贱人,把自己冻坏了可不行,我给你多试探几次,看看那个小贱人是谁,要是谢谢真脚踏两条船,你就甩了她!今天她对你爱答不理,明天你就让她高攀不起!】   冬茵花了几分钟解释给楚凝安听。   楚凝安沉默了,然后说:【要不,咱还是买丝袜吧,现在这个天气我觉得也可以穿,倒不是我想看,主要是你穿丝袜真的很美。】   冬茵:【?】   怕楚凝安误会,她还特地加了句:【里头加棉了,不是夏天那种,你别想太多了。】   楚凝安:【!!!那你穿纯丝的得有多美!】   冬茵当她夸自己,心说一般般吧,我也觉得很美。   楚凝安知道是冬茵后,越发不见外了,说:【那今天拍的几张图,我就不删除了哈,真是越看越风情!】   冬茵被夸得脸热。   楚凝安:【你把你刚刚买的裤子发给我看看,你有这么一双美腿,千万千万糟践了。我来帮你挑衣服!】   冬茵买得就是她经常穿加棉打底裤,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的,她发给楚凝安,楚凝安就连续发了好几条不行,然后发了一堆衣服过来让她挑   先是给她搞了一条高腰的阔腿裤。   好看是好看,冬茵有些纠结,她买个裤子最主要是之后上班穿,穿这么好看,别人会不会觉得她不正经。   楚凝安:【我跟你说,穿漂亮点,你自己就会变得很自信,同事也不会看轻你,相信,别太土了,到时候上司都会为你倾倒。】   冬茵可能是即将入职,她挺担心地说:【啊,那穿太好看会不会被性.骚扰,我有点害怕。】   楚凝安想想也觉得可能,现在有些男的人品不敢恭维,就喜欢欺骗女大学生。   两人研究着,不是要太性感的,正式一点,但是绝对不能土,走气质型的。   挑完。   俩人空下来又聊了会职场上的事,毕竟头一回职场,就一直商量着怎么应对。楚凝安比较担心冬茵,她感觉冬茵很缺爱一样,不是贬低冬茵,是冬茵真的有点难分清是非,别人对她好,她总想着还更多回去。   楚凝安虽然没经历职场,就拿她在班级相处的经验跟她说,遇到突然对她好的人,一定要留心,千万不要被打动,这种人要么憋着坏,要么就是猥琐男。还有同事,学会分辨跟拒绝,真的出得来再跟别人好,至于上司,那种上来就关心,表现的很亲密的,就更不要上当,这种全是傻逼,专门套没经验的大学生,恶心的一批。   冬茵也在想这个事,她很难分清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往往别人伤害了她,她才知道别人坏,是在欺负她。   她认真的记住,特别感谢楚凝安。   .   这段时间冬茵接到了几家公司发过来的offer,其中还有她经常合作的出版社,希望她能过去坐班当翻译编辑。   如果她没接到“君帝集团”的offer,她肯定会考虑,现在把“君帝”拿出来做对比,她看什么都不顺眼了,一万多的工资,冬茵做梦都要流口水呢,她觉得“君帝”就是在跟给她送钱!   君帝的邀请下来,冬茵开始往“君帝集团”跑,可能谢茗君帮她打过招呼,人事那边没有让她跑很多趟,把入职手续办好就带她熟悉环境。   她之后的工作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简单的就是她目前没什么工作,先熟悉一下环境,等着上司安排。难的就是,她只为这一个上司翻译,这个上司新任职的,两个人要多多磨合,具体上司嘛样儿,给她什么工作,还得相处以后才知道。   冬茵自己总结:听了个寂寞。   办公室还挺大,每个人一个桌子,一排排都是电脑,男男女女敲电脑,冬茵进去就礼貌的跟大家鞠了一躬。   人事拍拍手让大家停下来,帮她做了个介绍,然后给她安排了个位置,让她暂时坐那儿,后面可能有变动。   冬茵说了谢谢,人有点紧张,再去跟同事打招呼。   她位子旁边是个戴眼镜的姐姐,那姐姐冲着她笑了笑,很热情的邀请她过去坐,冬茵来公司的时候,人事没告诉她要做什么,她就带了本子跟笔。   人事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冬茵把东西放桌子上,她把开电脑刚准备问问有什么事要忙吗,旁边那个戴眼镜的姐姐把手边的一个文件给她了,说:“你叫冬茵吧,冬茵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翻译下这个文件,拜托拜托了,我现在实在忙不过来。”   “好。”冬茵接过她的文件夹,打开看了眼,正好是她最拿手的日语,她只花了一个小时就帮忙翻译好了。   然后,那个小姐姐又推了个文件过来。   冬茵有点意识到了,这个姐姐可能是看她新人,没什么工作分过来,把自己的工作给她了。   她心里不满,但是这样干坐着怪怪的,她作为新人也不好直接拒绝,她就学聪明了点,假装是个生手慢慢吞吞的翻译文件。   期间,她听到议论的声音,慢慢抬起头。   旁边那几个同事在轻声议论,“先前不是传是海龟派花高新挖过来的吗,怎么像个大学生。”   “不清楚,我也挺纳闷的。不过看她的表情好像挺凶悍的,可能是人不可貌相吧,底子比较厚,不然公司会突然给她加把椅子?”   “我听说了,好像是个大牛,年纪轻轻拿下的项目不少,都是公司的大单子,她来公司这几天几个高层围着她转,今儿第一次看她来办公室。”   男同事说:“哎呀,那是项目组的事,跟咱们翻译又没关系,我们就是翻译文件的。”   冬茵安静的听着,应该是传说中的上司来了,办公室现在有两个上司,一个旧的,一个新的,刚刚过去的应该是新的,可惜没有看到上司长啥样。   她往上司办公室看,百叶窗拉下来了看不到人,只是隐隐看到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她就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这么老,长得像大学生?   职场好可怕,比指鹿为马还可怕,把一个中年男人说成了大学生。   冬茵摸了摸自己的脸,难怪刚刚眼镜姐说她像个小姑娘。   她心里好奇,但是没有其他人那么八卦,就去看看自己刚刚加的申请。   上司还没有回她,她继续安静的翻译文件,当练练笔,要是跟不上这个大牛,被人家嫌弃怎么办!   冬茵又坐了会儿,就有个同事来送东西,说是新上任的上司给的小礼物。因为冬茵新来的,就给了她两份,冬茵接过盒子说了谢谢。   冬茵把礼物收下来了,对这个上司有点点的好印象,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可她第一次上班,总觉得很有纪念意义,想跟谢茗君分享。   就拍图给谢茗君看:【我们上司给的小蛋糕,下班我去找你,跟你分着吃!】   谢茗君那边的状态动了动,但是很快状态又变了,她等了一会没等到谢茗君的回复,反到那个上司的微信号通过了。   她一个“您好”还没发过去,上司的信息刷刷的就过来了。   上司:【记得去吃饭,公司有免费的午餐,靠里面有鸡腿,牛排味道一般,不推荐吃】   她还未回复,上司又说:【有茶水间,那边的零食可以吃,公司免费的,饮料就别喝了,自己买了放抽屉,天冷买奶粉喝吧】   冬茵回复:【好的!谢谢您!】   她想,嗯,上司还挺贴心的。   上司又说:【还有,你是我的翻译官,没必要去帮别人处理工作,自己学会拒绝】   冬茵嘶了一声,继续回复:【记住了,谢谢您的关心!】   回复完,她咬了咬唇,看着那一排排充满关心的文字,目光瞥向别处,再看过去,实在忍不住,内心嫌弃:靠,好油腻,好普信的猥琐男。   还我的翻译官。   呕——呕呕呕! 第48章   冬茵这个上司号特别中年味儿,头像还是系统人,瞧着就一股子的不怀好意。冬茵提醒自己不能戴有色眼镜,打起精神,点开上司聊天框。   上司:【不是说了你是我的翻译官吗,怎么还接同事的工作,不会还给她】   冬茵:【不好意思,我这就还给她!】   上司:【天气冷了,多穿点】   言外之意:我暖吗?   冬茵:【您不用担心我,这样太麻烦您了。】   言外之意:管好你自己。   她想着回去一定要跟楚凝安吐槽。   忍受了上司长达十分钟的“关心”。   冬茵内心有些感慨,某种意义上,校园还是一层保护罩,可以任性可以发表不满,一旦进入职场,就身不由己,很多时候是“忍”字当头,哪怕知道对方很恶心,还是要做笑面人。   冬茵给上司回:【好的,公司的基本情况我了解了,目前有工作需要我帮您处理的吗?】   上司那边的状态变了变,又等了几分钟,上司回:【你很喜欢工作吗】   不喜欢。   冬茵不知道怎么回了,她很怕得罪上司,可是说喜欢,以后上司拿这个当理由拼命压榨她怎么办?   可是,信息搁在这儿不回复很难办。呵呵,猥琐男可真是有本事。   冬茵任性了一回,她实在回不动这个普信男了,正好有个同事伸懒腰说要去茶水间倒水,她就起来跟着一块过去。   她从办公室路过的时候,就感觉有人盯着她,她仔细瞅瞅同事也没看到有谁看她,就往上司办公室里看了一眼。   门关着,里面什么都看不清,可冬茵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那种恶心人的粘稠感落在她身上,一直让她作呕。   她平时挺能忍的,这个真的忍不住。   茶水间挺大的,好像只给她们部门员工用,货架上摆放了一些小零食,都是糖果跟小曲奇饼干。旁边还有个冰箱,同事开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里面存了些密封盒跟一些喝的,外面都贴了名字,应该都是私人物品。   饮水机跟咖啡机放在最角落,有同事过去冲咖啡,她闻着还挺香的,她拿一次性的杯子接热水喝。   她又多接了杯水想着给上司送过去,这样也好解释不回信息的事,再者跟上司碰碰面,看看对方到底真普信,还是大众暖男。   想着她把热水接好了,扭头听着同事议论,说新上任的上司有够忙的,这一天天尽往外面跑,公司可真重用他。   冬茵往那边瞅了眼,就瞅到了背影在往电梯那走,是个美女的背影,她感觉有点熟悉,但是也没多想,只当是新任的上司还配了一个美女员工。   哎。   真是丧尽天良。   冬茵端着水回去,她想好了,如果这个上司真有病,她就告诉谢茗君,上次谢茗君跟她说过遇到事可以跟她讲,要是她再敢隐瞒就不管她。   如果猥琐男敢做什么,她就跟谢茗君好好讲。让这个猥琐男事业夭折,牛都牛不起来。   回到位置上,冬茵拿手机看,楚凝安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问她上班情况怎么样。她回:【我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上当了,上司套路真的太多了。】   她把今天的事发过去。   楚凝安:【yue,yue,绝逼是个猥琐男!】   聊着,眼镜姐敲桌子催她,“那个冬……你叫什么来着,就,那个文件你翻译好了吗,上班时间不要一直玩手机,待会上司出来该批评你了,办公室的玻璃是单向的。”   这个眼镜姐还真是不把她当外人,直接把自己的工作分给她做了。冬茵说:“你等等,还有一点,很快了。”   眼镜姐应了声好,她起来去茶水间放松,冬茵给谢茗君发信息,叹着气打字:【谢茗君,你爸爸公司,嗯,总觉得风气不是很好。】   谢茗君好久才敲字回她:【怎么说?】   冬茵刚刚来公司,直接讲公司的坏话不太好,她委婉的说:【就上司跟员工之间,同事跟同事之间,要么就过度冷漠,要么就过度热情,感觉没把握好分寸,特别奇怪。】   冷漠?   谢茗君手指落键盘上,轻轻地敲了几个字。   眼镜姐拿了咖啡过来,放在冬茵桌子上,说:“公司的咖啡,你送过去给老板吧,就说是我帮她泡的。”   冬茵点头说了声好,她先前也没有喝过咖啡,闻着咖啡特别香,她问了一句,“是那种大包装还是小条的独立包装啊,上司嘴很挑。”   “小条装,我自己买的。”眼镜姐笑着催她,“你先送进去,待会翻译文件就来不及了。”   冬茵说:“谢谢你啊,上司好像不在办公室,我先给他发个信息问问,不然我送进去放那儿,他还以为是我送的,等他回来我再送吧。”   她笑着,有点憨,眼镜姐也笑,觉得她还挺上道的,知道说咖啡是谁泡的,就没再催她了。   可等她笑完,冬茵拿咖啡喝了一口,她品了品,说:“那个不好意思,上司他说不要了,我怕浪费就帮着她喝了。谢谢你呀,很好喝的。”   眼镜姐一愣,感觉有点突然。   冬茵问:“啊,不可以吗?”   “啊,可以……”   眼镜姐点头,笑不太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冬茵笑着叫了她声姐,她就嘴角僵硬的抽抽,点头应了一声好,只能当冬茵没情商。   冬茵说完话,继续看电脑。   她给谢茗君发信息:【同事帮我泡了杯咖啡,闻着好香啊!】   【好苦,不知道要不要加糖!】   谢茗君没回,冬茵一直摸鱼跟别人聊天挺有负罪感的,感觉第一天上班还是认真点比较好。   她再给谢茗君发信息:【那我继续上班了?】   谢茗君:【同事对你挺热情的啊】   冬茵觉得这种热情就算了吧。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她了,不想再帮别人干活了,上司虽然讨厌,说话还是有点道理的,要学会拒绝。   谢茗君又发信息:【你们上司怎么样?】   冬茵回:【可能是个长相很普通但是又很自信的人,如果没有接触过,会觉得油腻和猥琐。】   谢茗君看着她发过来的字,觉得自己眼睛不好使了,她眨了几下。   冬茵:【好吧,我说实话,我觉得他真恶心,他刚刚一直问我日子过的苦不苦,问我冷不冷,上班累不累,我真的有点受不了,呸。】   怕谢茗君不信,她还发了截图,【烦死了,他真的好油,我第一次见这么恶心的男人!】   谢茗君:【?】   【??】   【????】   最后还有一大排问号,她好像按着手指没松开,冬茵感觉到了谢茗君的愤怒。   冬茵怕她答应,回:【你别气,不用担心我的,我待会去见见这个上司,看看他到底想干嘛,希望只是个误会。】   谢茗君平时虽然冷漠,说话很毒,她听得出来里头的关心是实打实的。   普信男和漂亮美女差别就这么大。   谢茗君:【你对你上司有意见】   冬茵:【没有呀,我跟他还没见过面,不太好评价,等之后接触了我再继续骂他!】   谢茗君:【没接触,你就说她油腻猥琐?】   冬茵:【……就是目前的感觉,我说错了吗?】   【咦,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谢茗君:【你到我办公室来】   冬茵纳闷,她去谢茗君什么办公室啊?刚要回复,上司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上司:【你到我办公室来】   “……”   【……】   冬茵内心已经浮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会吧不会吧,上司不会是谢茗君吧?   按道理来说,谢茗君没有那么牛,不是,谢茗君来公司应该也是个新人,没有大家说得那么牛。   冬茵今天思绪有点飘,她把文件还给眼镜姐,拿着本子跟笔过去,怕待会上司找她忙工作她记不住,她到门口敲了敲门。   开口的是个中年男人嗓音,“进来。”   冬茵心里的巨石落了下来,这怎么可能是谢茗君啊,谢茗君声音比这个男人声音好听多了。   猥琐男,果然是猥琐男!   她把门推开,刚开口说了声您好。   再抬头一看,办公桌后面是张熟悉的脸,女人留着齐肩短发,两侧发撩到耳后,露出精致又犀利的眉眼,女人瞧着很年轻,像是刚刚踏出校园,可她身上凌冽的气势却让人不敢小觑。   她并没有坐在椅子上,站着在跟旁边的男人说话,好几分钟后,她瞥了眼冬茵,眸子冷冷的,像是故意用眸光剜冬茵,问:“叫什么?”   冬茵低着头,脸涨红,好热。   “叫谢茗君,不是,叫,冬茵。”   天啊,为什么上司是谢茗君!   她要哭了。   冬茵人都傻了,为什么会这样?   她刚刚还满脑子跑火车,真看到谢茗君,她惊讶又怂,主要是她的脚趾头忍不住一直扣地。   旁边那个中年男人也在打量她,冬茵看回去,冲着男人点点头。这个男的并不是谢先生,是个生面孔,冬茵忍着尴尬,装作很淡定地说:“那个,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谢茗君接话,语气嘲讽,说:“叫你过来就是简单认识一下,没想到你认识我。”   她哼笑。   前一秒她们不认识啊,太罪孽了。   冬茵不知道说什么,看看谢茗君,再看看旁边这个中年男,都是这个男的,搞出了大乌龙。   那个男人笑了笑,说自己叫祁怀航,冬茵赶紧把自我介绍补上,祁怀航说:“不用客气,我跟你职位差不多,之后你负责谢总的笔译,我负责口译,有什么不懂的你直接来问我,这样怎么样?”   冬茵新人,肯定是听前辈的安排,她看向谢茗君,没听到她的反对,就点头说好,“那麻烦您了。”   祁怀航交代了一些事,就跟谢茗君说:“那谢总您再熟悉熟悉环境,我去把后面工作准备好。”   谢茗君点头,很客气地说:“那之后麻烦你了,我这边刚上手,还有很多地方不明白。”   “您客气了,我应该做的。”   客套完,祁怀航拿起桌上一个文件夹离开了。   办公室里就剩下谢茗君跟冬茵,准确来说,是谢总跟新任翻译官,这关系,好像有点复杂。   谢茗君扯开椅子坐上去,她交叠着手,一副沉思的模样,看着冬茵,“我,普通、自信、还猥琐、”   她一字一顿地说着,表情很困惑。   冬茵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尴尬死了,她说:“不不不,不是的,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有眼无珠,您非常优秀。”   “嗯?”谢茗君交叠着腿,审视着冬茵,“是吗,可是我觉得你对我评价颇低。”   “没有没有。”冬茵语无伦次地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是我的上司,就不一样了,我先前不知道你是我上司我,我不晓得怎么说了。”   谢茗君明显是生气了,非要她说明白。   冬茵说:“你是个普通的人类,全身的自信都在放光,就……”   “自信到放光芒?”谢茗君接话。   “……”   感觉越描越黑了,冬茵想捂住自己的嘴唇了,她老老实实的道歉,“对不起,老板。”   谢茗君没动,她又说:“对不起,谢总。”   不晓得为什么,这声“谢总”叫的有点怪,平时她都是叫谢茗君的,声音会习惯性带点甜。   这次一声谢总,有点绵有点软。   谢茗君穿着偏向西装款,有点精英气质,冬茵穿得也挺正式的,白色衬衫配高腰牛仔裤,干干净净的。   就有点突然,前几天还是学生,摇身一变成了上司跟职员了,就像是玩起了角色扮演。   冬茵也觉得头疼,舌尖抵了抵牙,又舔了舔唇,叫谢茗君不礼貌,叫谢总也怪怪的,那叫什么?   谢茗君面上没表情,眼睛放她身上,说:“道歉就完了?”   “那你、您……要什么补偿?”冬茵越说话越奇怪,捏着笔记本的手指扣着页面,很快扣了个窟窿,跟上司应该不能这么说话吧?   她偷瞄谢茗君,谢茗君眉头就没松开过,冬茵深吸口气,鼓起勇气转移话题,“谢总,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谢茗君沉默了三分钟,好在她接受了冬茵的话题转移,她推了个文件夹过去,“这个拿过去翻译,下午给我送过来。”   “好的,谢、谢……”   “冬翻译。”谢茗君语气严肃,“在公司不要叫我小名。”   “啊?”冬茵就是纠结了下叫她什么好,她没有叫小名啊。   冬茵已经生无可恋了,“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好?”   谢茗君没回答,只是让她把文件拿走,冬茵拿文件出去,在门口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了。   啊。   谢茗君当她上司的感觉不是很好。   相处起来有点点痛苦呀。   不,冬茵是痛苦万分,她想哭了。冬茵握着玻璃门,关上的时候,她听到谢茗君在自言自语,“普信男、猥琐男、说话还油腻,啧。”   冬茵头磕在门上撞了下。   ·   之后,冬茵再看看刚刚谢茗君发给她的消息,闭了闭眼睛,哪里普信了,哪里猥琐了嘛!   刚刚她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我的翻译官。   好甜好撩,谢茗君她真的好会!   冬茵就赶紧把图截下来,这是公司电脑,她又发到自己的小号,用小号把图片保存到手机。   她觉得自己选翻译真是太对了!还有哪个职位能说出“你是我的翻译官”这么甜蜜的话呢?   尴尬过后冬茵托着下巴,指腹贴着下巴,目光一直往办公室瞥。单向玻璃,谢茗君在办公室倒是能看清楚外面,她们想看里面就比较困难,玻璃好像是磨砂面的,盯久了眼睛有点疼。   她收回视线把从谢茗君办公室里拿出的资料打开看,认真地帮谢茗君翻译文件,期间那个眼镜姐打扰了她两次,冬茵再也没有理会她了。   到十二点,同事准备去食堂吃饭。   办公室的门也拉开了,谢茗君从里头走出来,她穿得是黑色的阔腿裤,走路很有气势,她过来,几个同事都憋着没动。   毕竟新上司,看她多半会敬三分。   谢茗君没过来,只是往后面看了一眼,然后出了部门朝着楼梯那边走。   冬茵关好电脑跟上谢茗君的脚步,她心里挺纳闷的,部门人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会那么传谢茗君呢,说她是海外留学回来的,还说她是大牛。   下班的点,楼里很多人,谢茗君跟冬茵俩人出来的有点晚,正好遇到就餐高峰,她们没有什么特权坐专属电梯,只能跟着大家一块挤电梯。   两人没挨在一起被挤开了,等电梯到一楼,冬茵本想着跟上谢茗君的,可谢茗君出来就有几个人跟她搭话。   冬茵捏了捏手,叹了口气。   谢茗君跟那几个人拼桌吃饭,期间那几个人说说笑笑,谢茗君也勾着唇,同他们一起笑。   冬茵倒没误会没吃醋,她看得出来,那几个人是高层,谢茗君应该在跟他们学习怎么工作。   就是感觉会有一点点累吧。   她作为职场新人还可以慢慢来,谢茗君进公司就是拔苗助长,要自己消化还得把营养跟上。   餐厅很多人议论谢茗君,各种猜测都有,从什么技术大牛猜到她是不是谢先生的女儿,从她很厉害猜到是不是千金大小姐来体会人间疾苦。   冬茵就觉得谢茗君很厉害。   是大小姐又怎么样?她肯定有能力坐稳这个位置,以后让别人俯首称臣心甘情愿叫她大小姐。   冬茵一直在后面磨蹭,她吃到所有人都走了,她一直看着谢茗君那桌,谢茗君跟她的目光只是匆匆相融了瞬间,然后就走出了餐厅。   冬茵拿手机给谢茗君发了条信息。   【谢茗君,加油,压力不要太大,慢慢来嘛,我们还没毕业呢,不要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以后不喜欢跟那些人一起吃饭,你就给我一个眼神,我到时候过去陪着你。反正,我觉得你超级厉害的!你以后一定能独当一面!】   谢茗君没回办公室,去了她爸那儿,她坐沙发上看手机,本来是想看工作号,手指习惯性戳到了私人号,楚凝安给她发了一堆信息。   【靠,谢谢,出大事了,冬茵上司是个变态,他故意对冬茵好,还故意暖冬茵!你留意一下他有没有约冬茵一块去吃午饭!】   【听说这个上司有点本事,你可得抓紧点,要是冬茵看不上你,你就玩蛋了。我可怜的冬茵啊,怎么就被猥琐男盯住了呢!】   谢茗君捏捏眉心,头疼得厉害,再看看冬茵发过来的信息,许久,唇扬起,轻轻地笑了。   她回信息:【把你嘴擦擦,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多油】   甜言蜜语一句一句的,冬茵还好意思说她油?   餐厅里,冬茵掏出纸巾疯狂擦嘴。   难道她刚刚啃鸡腿的丑态被看到了吗?   好尴尬啊。   下午冬茵很有干劲,毕竟她是谢茗君的专属翻译,工作起来没时间概念,直到耳边很吵,她才意识到,已经晚上五点了,大家有序的下班。   冬茵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她往办公室门口看,纠结要不要等谢茗君,这时门拉开了,谢茗君站在门口,她声音不高不低,“冬茵,你留下来加班。”   几个同事就很同情地看向冬茵。   很多人看着,冬茵有点紧张,问:“加夜班吗?”   问完,她觉得自己好傻,不是加夜班还能加什么,她把下午做好的文件拿过去。   办公室灯开得很亮,谢茗君进去就坐办公椅上,冬茵把文件放桌上,瞥了眼谢茗君的电脑,上面开了几个文档,好像跟即将上市的新款电饭煲有关。   “你去旁边沙发坐着,待会有需要我会叫你。”谢茗君说。   冬茵安静地坐着,可能门没关严,还能听到外面员工的议论声,她过去把门关严实了,低声说:“真烦,大家好八卦。”   “让她们议论,我都不在意你有什么好在意的。”谢茗君说。   冬茵哼了两声,她听着不舒服。   谢茗君语气淡然,“这很正常,我还没毕业就当上了经理,大家见我还得喊一声‘谢总’,谁能忍住好奇心。你不还跟楚凝安议论我吗?”   冬茵说:“可我、我觉得你很厉害。”   “瞎吹。我还没工作你就觉得厉害?”   “你不怯场啊,大家虽然议论你,但是没说你不学无术,都是说你有点本事,指不定以后就接了你爸爸的公司。”冬茵认真地说着,能让别人畏惧,本身就很有本事,很厉害了。   谢茗君没说话了。   冬茵看她没白天那么生气,胆子就大了起来,白天发生的事儿太尴尬了,她眼睛都不敢乱瞟,现在忍不住多看两眼。   办公室看着不大,里面东西却挺多,沙发那边有个按摩椅,上面放了抱枕,门口的架子放了几个盆栽,这环境不晓得还以为是来享乐的。   沙发挺软的,上面是漂亮的绣花,比她在外面坐得硬邦邦椅子舒服多了,就是可惜没有床。   谢先生对谢茗君不错嘛,看着是让她磨练磨练,实际考虑的面面俱到,很怕谢茗君吃苦头。   冬茵好奇地问了一句,“我们今天睡哪儿?”   谢茗君本来要说“忙完就回去”,但是冬茵在后面加了一句“谢总”。   她手撑着沙发,叫的时候很紧张,“谢总,晚上我们睡哪儿啊?”   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就剩下她这个刚上任的谢总,以及这个刚任职的翻译官。   冬茵怕自己说错话,“你睡沙发,我去外面趴桌子上睡也行的。”   “谢总?”   你说说话啊,老看着我干嘛?   谢茗君把文件推开,手指落白乳色的桌子上轻轻地敲了两下,说:“你要是嫌地儿小,我办公桌给你睡?这儿够不够大?” 第49章   冬茵哪儿敢啊,她被谢茗君怼得脸红,也不敢再看她,更不看办公桌,冬天睡上面会又冷又硬吧,她睡了,谢茗君还敢在上面工作吗?   她目光在办公室里乱晃。   架子上摆放了许多盆栽,只有一盆花,小白色的花朵,能闻到淡淡的清香,有点安神的效果。   冬茵只敢看,不敢摸不敢碰,看到特别好奇的,她就伸着脖子看。   “给我倒杯水,热的。”谢茗君说。   冬茵拿着杯子去接水,这儿跟她们的饮水机不同,冬茵把杯子放下来等着自动接满,她研究了上面的文字,是君帝自己的牌子。   水接满自动关闭,她端过去放谢茗君桌子旁边,谢茗君没喝还在看文件,她把页面放大,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冬茵仔细扫了眼,翻译道:“智能变频电机,搭载1500w大火力,额定电压220V,变频速度可达……”   谢茗君嗯了声,她刚刚用文档自动翻译,翻译出来的词汇不专业,数字也是一团糟,她问:“你看得懂德语?”   “看得懂,我高中学校有改革,高一新生可以自主选择外语学习,有德语跟日语,就是要多花钱,那会我正好勤工俭学,给德语班的老师当助教,平时帮忙打扫教室什么的。有时候能跟着学习一点。”   谢茗君往下翻,不等她问,冬茵就跟着翻译,“智能双频控制,精准系温度控制,详细的参数是……”   等她全部读完,谢茗君拿鼠标动了动,把界面变成六页展示,而且是六页不同的国家文字。   冬茵看看谢茗君,“有两页不一定能翻译准确。”   “后面两页?”   “嗯。”   谢茗君再调成四页面,冬茵大概知道谢茗君在做什么了,之后翻译她直接把参数搬出来,给谢茗君做对比。谢茗君又放了一个内部结构图,冬茵准备给她翻译,谢茗君说不用,这玩意她看得懂。   刚刚倒的热水已经变温,谢茗君推给冬茵,冬茵连续读了几页,嗓子也干了,就没有跟她客气把水拿起来喝了。   谢茗君要看得文件很多,经常好几门语言切来切去,冬茵不是都能看懂,开始她存着露一手的想法,想在谢茗君身边好好表现,后面遇到不是很拿手的心里有点急,她身为专属翻译,会的好像不够多。   时间过得快,不知不觉茶杯凉了,又不知不觉的到晚上八点了。谢茗君把文件保存好,冬茵看外面,部门同事走得一个都不剩。   谢茗君微偏了下头,冬茵手撑着桌子,稍稍俯身,她口干,就吞了一口气。   “冬茵。”谢茗君喊她名字。   “嗯?”冬茵心里紧,撑着桌子的手指微微发热,难道……   她正想着,谢茗君认真地说:“在办公室里禁止勾引,能不能做到?”   禁止勾引?   冬茵纳闷,她什么都没有做啊。   她什么都没做谢茗君就受不住了吗?   谢茗关好电脑,起身说:“下班。”   “嗯?”今天不在这里歇息啊?   谢茗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你要是想体验一下,办公室钥匙给你,你留在这里过夜?”   冬茵连连摇头,这么大一个部门,她一个人在这里留宿很可怕哎,她跟在谢茗君后面出去。   其他部门灯基本灭了,倒是对面楼的灯还亮着,冬茵好奇地问:“那边是要加班到通宵吗?”   “技术部的,最近出新产品,他们都挺忙的。”谢茗君说。   俩人进了电梯,这次里面比较空,只有两个人员工,她跟谢茗君站一块,看看谢茗君的后背想扯她的袖子。   碍于在公司,冬茵又把手收了回去,压住自己的小动作。   电梯到一楼,两人朝着大楼外走,冬茵扭头看,今早来时她赶时间并没有仔细看,现在看公司大楼有点震撼,楼层好高,楼型像是被扭曲的别针,上面闪烁着霓虹灯光,君帝两个字尤其亮。   以前她也会停下来看看路过的高楼,心里总会感叹,想自己能不能进这种地方上班,真进去了又是另一番感叹,我会在这里待上一辈子吗?谢茗君呢,她会不会留在这里呢?   看完,她快速下台阶跟上谢茗君。   谢茗君说:“下班了。”   “嗯?”冬茵没理解她的意思,冬茵伸伸手,伸了个懒腰,“坐了一天,好累啊,上班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谢茗君的手指动了动,停留了几秒,塞进裤兜里了,她说:“以后只会更累,过两天得去见外商。”   她现在是跟了个不大不小的项目学,要跟外商合作,把产品引到国外销售。负责项目的高层带着她一块做,但是不可能教到事事巨细,很多地方要她自己揣摩。   “你紧张吗?”冬茵问。   谢茗君没回话,但是想想怎么会不紧张呢?   “我可紧张了。”冬茵轻声说:“我昨天晚上都没睡好,心脏碰碰乱跳,早上还拉肚子。”   她习惯性躲在一个圈子里,每次迈出圈子去新的地方需要很大勇气。很多人都是这样,只喜欢窝在自己舒适圈里看外界变化,但是没办法,生活所迫环境所迫,必须鼓起勇气去接触去迎合。   “你不是经常做兼职吗?”谢茗君问,“这样也会害怕?”   “我跟出版社合作以后,就很少出去找兼职了。”冬茵问她,“你第一次工作吗?”   谢茗君点头。   冬茵正要惊讶,谢茗君却说:“我装的。”   装出来自己很厉害的样子吗?   冬茵看着她的背影,她走到谢茗君旁边,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冬茵说:“没事的,我们都慢慢来嘛,就像跟你教我那些一样,不要管别人怎么说,自己开心舒服就行了。”   从嬉笑打闹的校园走出来,没有过度的走进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她们的确是需要伪装一下。   但是一点点都够了。   冬茵说:“幸好,你爸爸很着急找翻译官,方便我们两个了,能让我们一起做个伴。”   谢茗君唇动了动,她刚要说话,冬茵认真地说:“我陪着你呀。”   谢茗君本想嗤一声,不知道是谁陪谁,当初不是冬茵要找工作,她会这么早来公司上班?   可是,往深入想,她在学校里能待多久?也是早晚要走出这一步的。   她陪着她。   这个她成了不分你我。   冬茵又问她,“谢茗君,你怕吗?”   谢茗君说:“怕。”   冬茵不再多问,几次想去牵谢茗君的手,又强迫自己收回来,她在心里说:“我不怕。”   公司离学校很有一段距离,她们走了半个小时,到了条商业街,服装店和餐厅交替着出现。   谢茗君买了两杯奶茶跟一些泡芙,两人分着吃,再晚点吴叔开车来接她们回去。   明天还要上班,早上九点呢。   车开进学校,在宿舍楼下停下,冬茵拎着没有吃完的泡芙,跟谢茗君挥挥手,说:“谢、谢茗君,那我回去了,你晚上也早点休息呀。”   冬茵跟谢茗君说完话,又跟前面开车的吴叔说了谢谢。吴叔倒车的时候,说了句,“这个冬茵还挺礼貌的。”   谢茗君只是嗯了声。   在学校叫谢茗君,在公司里叫谢总。   是挺礼貌的。   冬茵回到宿舍把泡芙分给室友了,洗完澡几个室友问她上班怎么样,冬茵如实说感受,同事之间相处一般,职场很枯燥,上司对她很不错。   晚上她在图书馆小程序上搜书号,看看能不能借到几本法语跟俄语的速成,查完,又去网上买了两本字典。   谢茗君也在买书,她学金融的跟目前职位不搭,但是她爸的意思就是先底层做起,把公司的业务搞清楚。   她大学几年,只学习了老师教给她的东西,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最近她有了想往上走的冲动,这种冲动非常猛烈,一改那种无所谓玩玩的态度。   想想以前,总觉得有点后悔。   ……   谢茗君去公司的时候,冬茵已经到了,她来的还算早,办公室其他人还没到,就冬茵一个人坐在位子上。谢茗君脚步停了很久,冬茵都没发觉她。   这样连续了好几天,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在上早自习。不仅如此,冬茵还特别喜欢工作,经常把谢茗君的工作一块干了,知道的晓得她是在帮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野心很大,想把谢茗君取而代之。   谢茗君早上进办公室看文件,刚到九点,冬茵就发了几个文档过来,是昨天刚下来的文件,谢茗君还没来得及看。   上次冬茵还说自己的法语跟俄语不好,这次她把这两个语系的文件全翻译好了。   这学习能力太强了。   冬茵:【我昨天回去把参数表翻译好了,你今天对着看一下,有什么需要再找我帮忙。】   谢茗君手落在键盘上,敲了两下,打在对话框里“吃饭了吗”还没发送过去,冬茵的信息先过来:【我看你今天来的比昨天要早呀,你吃了早饭了吗,我这里有小面包。】   她往外看,冬茵在办公抽屉里扒拉,应该是找面包吧,果然,冬茵拿着面包放在桌上,一副“我准备好了”的样子。   谢茗君回:【吃过了】   冬茵拿面包的动作顿了顿,她放回桌上,打字:【那就好了,不要饿着肚子啊。】   谢茗君回:【送进来】   冬茵又拿着面包笑了起来,她低着头继续在抽屉捣鼓,上了几天班,她桌子不像先前那么空,摆了很多书。   不知道她今天又带了什么东西。   等了几分钟,她提了个小蓝色的盒子敲门。   “进来。”谢茗君低下头,目光放在电脑屏幕上,冬茵推门声音轻如羽毛落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冬茵把门掩上,她把面包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觉着谢茗君在忙,想着不打扰谢茗君,放完就转身走了。   导致谢茗君根本没意识到人离开了,等她抬头桌子上就剩下个小礼盒,她把礼盒打开,里头是个小蛋糕跟一瓶红罐子旺仔,她摸了下瓶子是温的。   谢茗君再看外面,冬茵在认真工作,旁边的同事跟她说了两句话,冬茵似乎没听到,那个同事还斜睨了冬茵一眼,冬茵依旧不理人,同事自觉尴尬立马缩了回去。   冬茵专注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像是空气,先前她来金融系蹭课也是这样,旁边人怎么议论她,盯着她看,她都感觉不到,安安静静搞自己的事。   被她搞得躁动不安、烦恼难受的只有别人。   谢茗君工作累了,想放松的时候,脑袋就会往外面转。   冬茵一直在工作,真是想不明白,她怎么那么喜欢工作,跟第一天一样活泼,不爽吗?终于,冬茵站了起来,谢茗君迅速收回视线,目光放在门口。   冬茵抱着刚刚理好的翻译文件,敲敲门,脚刚迈进去,对上的就是谢茗君的眼睛,冬茵心里琢磨,难道是我文件送晚了吗?   她小心翼翼地放桌子上,等谢茗君的下一步指示,谢茗君不说话,她只能推推文件,提醒谢茗君说:“还有文件要做的吗?”   谢茗君说没有,冬茵就自己先出去了,关门的时候叮嘱她,“文件记得看呀。”   谢茗君把文件打开,内页贴了一个便利签,冬茵的笔记:【下班一起吃饭吗?】   她把标签拿下来,唇瓣动了动,然后贴在桌子上。   之后,她又收到了冬茵发的微信,很多此一举,塞了标签还要再找到她重复一遍。   冬茵说:【待会我去餐厅拿盒饭找个空地儿吃?还是我们一块去餐厅呀?】   谢茗君说:【点外卖在办公室吃】   冬茵:【可是点外卖好费钱,公司餐厅还挺好吃的。】   谢茗君:【到底要不要一块吃饭?】   冬茵:【听你的。】   谢茗君想,冬茵就有那种习惯,自己花钱紧巴巴的,给别人花钱就很大方,有十块,只要自己0.01块能活下去,就会给别人花9.99。   冬茵要纠正一下,不是别人,只对谢茗君。   中午同事去餐厅,只有一两个再等外卖,冬茵在自己位置坐了一会,等谢茗君发信息过来,她就去一楼拿外卖,她再上楼,电梯打开就看到了谢茗君,谢茗君走进电梯按了上去的楼层。   可能太饿了,公司好像处处飘散着饭菜的香味,冬茵拿的这个餐盒很大,提在手里有点重。   她瞥了一眼谢茗君按的楼层,十二楼,十二楼有人吗,她们是要去顶楼吃饭吗?   冬茵幻想了些很浪漫的场景,但是她们出来就去了个房间,视野开阔,布置比底下的办公室精致多了,靠落地窗的地方放了个餐桌。   “咦?”冬茵很好奇这儿是干嘛的。   谢茗君说:“我爸最早给我准备的办公室,我觉得太大了,不合适,就没搬过来。”   “是挺大的。”   谢茗君又补了一句,“现在就当午休室了。”   午休室!   这也太大了!   冬茵往里瞅,书架上摆放了几本书,里头还有个房间,门关着,她猜测是休息室放床的,中午可以在这里睡觉。   她把吃的放桌子上,拆开外面的包装,谢茗君点的日料,刺身和寿司,还有专门装进保温碗的寿喜锅。   冬茵想,这样吃,应该去外面餐厅,省钱一点呀。   两人坐对面,冬茵坐着不太方便,她把兜里的速记本全掏出来放在旁边,她感觉谢茗君表情不是很好,赶紧把书推到一边。   谢茗君慢条斯理地把菜上的保鲜膜拆掉,她拿湿纸巾擦手,“把上班当上学,蠢不蠢啊?”   “不是,我不是当成上课!”冬茵赶紧跟她解释,“我是为了……”她看看谢茗君,认真地,想跟她传达自己的心意,她为了谢茗君。   “你还真是死性不改。”谢茗君说:“怎么,你还想上我?”她交叠起长腿,看冬茵神情很无奈。   “啊,不是。”冬茵摇头,虽然她想过,但是在公司没想过呀,她说:“我是想着多学点东西,我懂得多了,你就不用那么辛苦,我想帮你。”   谢茗君挑了下眉,那表情好像在说:“你看我信不信你。”   冬茵只好实话实说,“看你那么累,我就想着多学一点,强大起来,我就可以好好保护你。”   其实她想说,我不想让你害怕,我可以好好保护你,顾及谢茗君的自尊心,她换了个说法。   谢茗君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筷子下的三文鱼反反复复的蘸酱,她要送到嘴边的时候,又停了下来,看看对面的冬茵。   冬茵吃得挺开心,开始说吃不惯刺身,后面的几块刺身基本都被冬茵解决了。   谢茗君能感觉到冬茵对她很好。   冬茵也很好。   但是越这么想,越让她觉得心烦。   说不出来的烦躁。   冬茵以前对邹宇熙不也是这样吗?   喜欢邹宇熙,邹宇熙让她去帮忙,她立马屁颠颠地跑过去,邹宇熙说什么她听什么。   那时候她冷漠旁观着,时不时会心想,邹宇熙那个蠢货,一无是处也就这点本事了,能把人骗的死心塌地。   也就冬茵这样的人会上当。   后面她又发现,冬茵是对邹宇熙特殊化,旁人不管多好她都注意不到,就一心一意对一个人,好像把邹宇熙奉若神明。   那种态度看的让人生气。   那时候她特别想把冬茵拉过来,特想故意给她几次难堪,让她好好认清邹宇熙的人品,让她好好看看自己奉若神明的人是什么鬼东西。   冬茵大概到现在都不知道吧,邹宇熙搞毕业聚会那天,她猜到会出事,故意没喝酒,哪怕冬茵都醉得东倒西歪,她还是在一众醉人里做了最清醒的那个。   冬茵以前没感觉到,现在感觉到了,谢茗君越吃越生气,还老是瞪她,她也不太会品这些东西好吃还是不好吃,问:“待会要不要再去吃别的?”   谢茗君说:“你没吃饱?”   “不是的。”   冬茵仰头看看谢茗君,只对上了谢茗君鄙夷的眸子,感觉到有点嘲弄的意思,她又缩起了脖子,她被看得难受,像是回到了她们最初的状态。   谢茗君老是瞧不起她。   她低着头把吃的往嘴里放,尽量不去看谢茗君。   谢茗君还在瞪着冬茵,以前惹她生气就算了,现在还一直惹她发脾气,她怎么这么烦?   冬茵又往嘴里塞了口寿司,她吃着、咀嚼着,不想再回到从前那样了,她哼了声,再仰着头,捏着还没吃完的寿司,哼里哼气的说:“我刚刚说的话,你不信也没关系的。”   感觉没有气势,她又加重语气,“爱信不信!”   谢茗君那高高烧起来的气焰一下散了,但是嘴巴还没死心,说:“我只是不喜欢别人说为了我努力,我爸这么说,邹宇熙也这么说过,让我厌倦了。”   “我也没有说为你努力啊!”冬茵把寿司塞嘴里,又拿了最后一个,大有不给她吃的气势。   “我一直觉得读书是自己的事啊,再说,你那么有钱我再怎么奋斗也跟不上你,我只是想保护你,你再有钱再有本事,也要有人保护吧。”   她说得一大堆,嘴里被饭团塞住了。   谢茗君说:“你再说一遍。”   “我没有说要为你奋斗。”冬茵说。   谢茗君说:“继续说。”   冬茵:“我就是想保护你。”   “你再有钱再有本事,也要有人保护吧!好吧,我说的很矫情,但是我心里就这么想的。”   “如果给你造成困扰,我就不说了。”   谢茗君把三文鱼夹起来放嘴里,鲜味还在,说:“没生你气。”   “撒谎,你刚刚都瞪我了。”冬茵说。   “我怎么不知道?”谢茗君眨了下眼睛,“可能眼睛抽筋了。”   冬茵吃撑了,她收拾桌子上的垃圾,拿纸巾一直擦嘴巴,最后又把谢茗君的碗碟拿走了。   谢茗君还以为她不让自己吃了,回头一瞅,冬茵把她刚刚爱吃的几个菜装进盘子又推了回来,剩下的用力丢进垃圾袋里。   她拿着垃圾袋,好像收拾东西要离家出走。   谢茗君想笑,她把东西吃完。冬茵收拾东西,把速记本塞兜里,裤兜看着鼓鼓的。谢茗君本来都要走了,又停下来,退到刚坐过的椅子旁,低头看着冬茵的眼睛。   冬茵眨了眨眸,不知道她要干嘛。   片刻谢茗君揉揉她的头发,叹着气,又无奈地轻笑,“好,我是生气了,但这全都是你的问题。”   “啊?”   “你,能不能少说甜言蜜语,你害得我没法工作,心神都被你抓得紧紧的,一直被你的小动作吸引。”   “啊?”冬茵愣住,她有什么小动作?她很努力的在工作啊?   谢茗君又捏住了她脸,用力狠狠地掐,“冬茵,冬翻译官少勾引我,算我求求你了,成不?”   说着她自己一愣。   我在说什么?   谢茗君再低头,把距离拉近了,她想把冬茵看清楚些,看冬茵脸上到底有什么魔力,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口误。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不管她是普通还是变成美女。   谢茗君觉得自己的嘴巴总是会失去控制,不再归她管了。 第50章   冬茵没太听懂谢茗君的话,觉得谢茗君是在污蔑她,她没有一直勾引吧。不过谢茗君说“求她”,她就有点飘,说:“你也想努力啊?”   俩成年人坐对面,表情严肃的像是谈判,说出来的话却很幼稚,当然,她们自己察觉不到。   “你努力我就不能努力了吗?”谢茗君反问她。   “能。”冬茵点头,谢茗君努力,她也努力,两个人一起努力挺好的,她以前经常想有个人陪她一起努力。   “那我以后尽量不打扰你。”冬茵认真地说着,她还要给谢茗君创造一个不被打扰的环境。   “嗯?”   冬茵很认真地说:“我不会再勾引你了。”说完,她小声嘀咕,我根本就没勾引你,是不是你自己想太多了啊,老这样冤枉我。   “你说什么?”谢茗君斜她一眼。   冬茵摇头,“我之后不会勾引你了,你好好工作,这样可以吧?”   谢茗君表示认同,她嗯了声,她伸手去拿冬茵手里的垃圾袋,冬茵没有给她。   冬茵在想问题,以后谢茗君自己误会了怎么办,她认真地说:“我发誓不勾引你,再想多是你自己的问题。”   谢茗君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嘴上一套,动作又是一套?”   “我发毒誓,如果我勾引你的,我就学习倒……”   “行,知道了。”谢茗君打断她,同时稍稍放下心了,冬茵敢拿学习发毒誓,以后肯定是不敢了。   从房间里出来,冬茵手指戳戳她的袖子,说:“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冬翻译官。”   “嗯?”   “好听。”   “是吗?”谢茗君笑了声,但是没叫她“冬翻译官”,她总觉得自己叫冬翻译官,像是冬茵叫她谢茗君,有种说不出的粘稠感。   谢茗君、冬翻译。   谢茗君、冬翻译。   谢茗君的冬翻译。   谢茗君咬了下牙,她去看冬茵。   冬茵把分类好的垃圾丢垃圾桶里,说:“我、我可没勾引你啊,你不要误会。”   谢茗君颇有逗她的意思,冬茵越期待那一声“冬翻译官”,她就越不叫,弄得冬茵心里不爽,冬茵进电梯就嘁了声,“不叫算了。”   还生气了?   谢茗君瞥她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她俩下楼的时候人多了起来,大家互不认识不用特地打招呼,她俩站一块也不怕别人看。   冬茵跟谢茗君进电梯没怎么聊天,主要是冬茵不跟谢茗君闲聊了,谢茗君几次从电梯壁上看她,冬茵都很用力地抿住唇,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谢茗君哼了声,清了下嗓子,冬茵跟没听到一样,她再想开口电梯门开了,到了部门楼层。   她们往办公室走就看到祁怀航,祁怀航抱了几个文件,说:“谢总明天有个会,外商负责人会过来,罗总让您准备下,他把您也一块带过去,您提前准备下。”   罗总就是带谢茗君学习的高层,谢茗君点头说好,冬茵准备回自己的位置,祁怀航又把她喊住了,说:“冬茵你也跟着过去,带上笔记本跟笔,到时候会议上要用。”   冬茵心脏跳了跳,有些惊讶,很快也跟着点头,“好的。”   谢茗君问:“在公司会议室?”   祁怀航嗯了声,他说的具体,说在哪个楼层,之后应该会提到哪些事。祁怀航说:“会议结束,罗总会带外商去酒店,您就不用跟着了,您就跟着听听怎么谈生意就成。”   酒桌文化就算了,谢茗君现在的身份,罗总也不敢让她去体验酒桌文化,只带她学习理论知识。   冬茵站在旁边听安排。   说了快十多分钟,祁怀航挺谨慎的,生怕得罪了谢茗君,就差跟谢茗君说她进去要走几步了。   谢茗君笑,“你不用一直说话用敬语,是我新手请教你,还麻烦你考虑这么周到。”   祁怀航没改口,还是叫谢总,“跟谢董事久了,一时半会改不了口,哈哈哈哈。”   “没事。”   交代完事,祁怀航抱着资料走了。   他每次都是来去匆匆的,冬茵好奇地问:“祁翻译是我们这个楼层的吗?感觉他来的次数不多,来一次就要说好多事。”   谢茗君说:“他办公室在你刚刚吃饭的那个楼层,十二楼,一般不是特别着急的事,他会把文件攒着一起送过来,这样他不用来回跑,我也不会被过度打扰。”   “原来还能这样啊。”冬茵恍然,一副学到的样子。   谢茗君说:“他是口译,随身翻译官,以前跟我爸的,我过来后我爸让他来给我帮忙了。”   “哦哦哦!”   冬茵想,我以后也要当随身翻译。   休息时间过了,冬茵回办公室开始工作,谢茗君习惯性的朝着办公区瞥,去看冬茵在干嘛。   冬茵刚吃完饭,感觉有一点点热,她先是把大衣的扣子解开,还是觉得热,她又把大衣脱下来搭在椅靠上,顺手把遮眼睛的头发撩到耳后。   这一幕恰好让谢茗君看到,就变成了这样——   冬茵入座,她抬起手,指腹捏在黑色扣子上,她一颗颗的把扣子捻开,片刻,大衣从她肩膀滑落,露出里头的薄针织衫。之后她把脸颊的发撩到耳后,食指曲着,缓缓地在耳廓上画了半圈。   动作一帧一帧的播放着,很撩人。   真是死性不改啊!   刚刚就应该让她把毒誓发完。   谢茗君发现冬茵很喜欢顺杆子往上爬,越不让她这么干,她越是要干给你看,能气死人。   她把收回视线,再去看。   冬茵喝了口水,她嘴巴抿不上似的,有水渗出,她一下一下的抿着嘴唇,把嘴把抿到湿润。   谢茗君:还来。   冬茵肚子饿了,偷偷吃饼干。   谢茗君头疼地撑着手:……吃的真甜。   一天下来,她被折磨的够呛。   下班时间到了,冬茵拿起椅子上的衣服穿上,她往办公室看了眼,提着包直接出了办公室,她走得很快,生怕自己走慢了会打扰到谢茗君努力。   拿手机打字,犹豫了很久才发过去。   冬茵:【今天加班吗?】   谢茗君:【不加班】   谢茗君关电脑,她看了眼手机上变动的秒数,她预想中冬茵会回来,但是过了十分钟,部门的人都快走完了,她依旧没看到冬茵的身影。   她起身出办公室,站走廊往下看,还是没看到冬茵,她到车库取车,冬茵给她发信息了。   冬茵:【我坐地铁回去啦!】   冬茵:【刚把爹!努力工作!】   谢茗君:【?】   【地铁那么挤,你受得住?】   冬茵出行多数是坐地铁跟公交,可能是最近跟谢茗君待久了,她也变得有点娇气,刚挤进地铁的时候,她的确有点不舒服。   旁边人还能站着发信息,她感觉自己不行,低头就闷得慌,还是坐谢茗君的豪车舒服。   地铁到站,冬茵看了眼地图,这里离她学校还有点远,【我到地方了,准备走回去。】   谢茗君:【到学校了?】   冬茵:【在学校附近,走过去就到了。】   谢茗君:【没公交?】   冬茵看了一眼,现在高峰期,好多人,她要是挤上去估计都没地儿站,走过去还舒服些。   她回了个没事,谢茗君回:【你真会享受生活】   冬茵再回她:【我今天没勾引你,你工作还顺利吧?】   谢茗君没回复。   冬茵:【那我明天继续啦!】   谢茗君:【你想挨打】   ·   第二天上班,冬茵穿了身很正式的衣服,赫本风的长款外套,黑色的,里头是白色的底衫,领口扎了领带结,黑色长裤配了一双小皮靴。   她们干翻译的也算是个门面,这次谈合作还跟外商,她穿那么土会拉面子。这身衣服是来公司那天晚上找楚凝安帮她挑的,现在正好用上。   冬茵穿公司来,同事都夸她好看。   她捧着杯子喝水,过了会谢茗君从外面进来了,她穿了件黑色的西装,西装很宽松,显得她特别瘦,西装穿在她身上有那种不驯的高级感。   冬茵一口热水下去,烫到了舌头。   旁边眼镜姐问,“你跟谢总要去谈生意啊?”   “你怎么知道?”冬茵惊讶地看她。   眼镜姐说:“不然你俩能穿这么正式?总不能去结婚吧。”   “哈哈哈哈。”冬茵笑着,“让你猜对了。”   她怪不好意思的,她把茶杯放下,谢茗君到门口喊她,“冬茵,你待会把昨天做的文件送过来。”   “谢总,很急吗?”冬茵问。   “不急,下午会议之前。”谢茗君说。   “好。”冬茵开电脑,准备工作,她一边工作一边想,谢茗君今天好帅,像网络上说的那种Alpha。   谢茗君在办公室等了又等,还是没见冬茵把文件送过来,先前冬茵都是一早把文件准备好。   她停下手中的笔,朝着外面看去。   那边冬茵抬起头,看着文件整理好了,她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谢茗君不觉吞了口气。   俩人隔着一层玻璃,目光是对视交叠的。谢茗君坐正了身体,但是,冬茵却坐了回去。   谢茗君皱着眉,不明所以。   她指头敲了敲桌子。   过了会儿,谢茗君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有个同事撑着下巴感叹,“这个谢总挺努力的,今天看她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   “海外项目挺麻烦的,她刚上任处理起来是比较棘手。”   “嗯,她脾气也挺好,先前那个经理把他儿子搞公司来,整得跟太子爷一样,喝个水还要人倒,果然真的跟假的有区别。”   部门间难免会有八卦,大家对谢茗君的印象都挺好,觉得她有修养,性子好,不亏是董事长得女儿,就有那种干大事的风范。   又过了会儿,谢茗君从外面回来了,冬茵抬头瞥了眼就立马低下头,坚决不多看她一眼。   谢茗君回来就看着桌上的文件,蓝色封面上贴了“翻译”两个字,她翻开看,字迹干净整齐。应该是冬茵趁着她不在的时候送进来的。   【我都准备好了,还有工作吗?】   便签后面还画了个笑脸。   谢茗君嘴角微动,无语到失笑。   “冬茵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怎么这么蠢啊?”   不过,她看文件的时候,又觉得自己蠢,冬茵这一举一动像是在嘲讽她,“你看,这就是我给你准备的文件,我没有打扰你吧,没勾引你吧,你有没有很开心呀?”   谢茗君把文件放下来,冬茵再看她的方向,唇动了动像是在跟她说话。谢茗君正准备读她的唇语,冬茵就起身,撑着桌子身体往前倾。   谢茗君再仔细看,就看到个男的接过冬茵手中的笔,冬茵说了一句:“这个借你用。”   然后,她坐了下来,眼神就没往办公室看。   好气。   为什么不看她?   谢茗君拿文件砸了砸桌子,她打开办公室的门看向冬茵,冬茵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她。   她走到冬茵旁边,冬茵还是没察觉到,直到冬茵旁边的同事敲敲她桌子,说:“冬茵,谢总来了。”   冬茵赶紧起来把笔记本跟笔准备好,说:“现在去开会吗?”   “嗯。”   谢茗君拿着文件,有话要说似的又吞了回去,她转过身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走了。   冬茵慢慢地跟着,她心里紧张,以前在学校开个班会她都紧张,不知道会议是什么场面。   会客厅很大,偏向西方设计的桌子,她们去的时候,会客厅一个人都没有。   谢茗君坐沙发上,冬茵站在旁边,好久没见到一个人进来,冬茵问:“是不是来早了啊?”   “他们迟到了。”谢茗君闷声说。   俩人就这么干待着,挺安静的,期间谢茗君瞥了一眼冬茵,冬茵拿着笔在本子上画来画去。   谢茗君舔了下唇,刚要说话,会客厅的门被推开了,有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进来,说:“茗君你来这么早啊。”   谢茗君笑,说:“提前过来熟悉环境。”   冬茵在后面礼貌的颔首叫人。   中年男人就是罗总,他给谢茗君介绍身后的法国人,谢茗君同法国人握手,几个人入座直奔主题开始谈生意。   罗总看着是挺和善的,说话的时候温声细语的,他们聊得都是产品,祁怀航翻译特别流利,时不时还能带一点腔调,像是专业的口播员。   冬茵记对话,开始手速跟不上,她挺心急的,后来找到门路,只记两边负责人说的重点。   她站得笔直,身上的衣服弄得整整齐齐,嘴唇似乎比以前更润一点,偶尔对面的人会看向她,她只是回以笑容,并没有像先前那样礼貌的鞠躬。   谢茗君的手搭膝盖上,从墙壁上的倒影里看冬茵,对面外商结束说话,不用记录了,冬茵把手垂放下来,捏着的文件跟大腿离了那么几寸。   冬茵很奇怪的。   她能软得像棉花糖,吃饼干还要舔舔唇,她能柔得像细丝,脱个衣服还撩头发,搞得风情万种,现在还能硬气,硬气得像是保镖A气十足。   “茗君。”罗总叫了她一声。   谢茗君迅速回神,她笑了下,扭头对冬茵伸手,冬茵微微鞠躬把文件给她,谢茗君说:“刚刚一直在想,我们两家公司不合作很可惜。”   外商很疑惑。   谢茗君说:“我相信您一直在找合适的产品,就像我们在找优秀的展示货架一样。优质的商品需要精美的货架,相辅相成的。”   冬茵站在她旁边,祁怀航走过来有些麻烦,直接看她一眼,冬茵开口帮忙翻译了,她用法语把谢茗君的话讲给外商听,很流畅没有出问题。   她翻译完,对面的外商似乎在考虑。   方才一直在谈合作,我们这边的要求,你们那边的需求,两边谈了很久,感觉是要谈不拢了,罗总想着让谢茗君随便说两句,之后再谈。   谢茗君说:“我们产品目前是市场上性能最好的,您可以对比看看,价格以及市场销售率……”她把手中的文件翻过来看。   家电这些东西,本国内产品基本满足需求,很少有海外商人接单。而且很多品牌是直接在国外建立销售部,君帝这次是试水,销售起来了再自己下手,外商也懂他们的意思,怕货物囤到手挣不到利润,所以一直犹豫。   这几天谢茗君一直在翻译这些东西,翻译成中文,又翻译成外语,对方能直观的看到对比。   谢茗君准备的足够充分,文件做得也很清晰,优势一眼能看懂,她们商品好,肯定能迅速售空,以后她们建立销售部,还能直接订货不用漂洋过海来回跑。   她说一句,冬茵翻译一句,谢茗君什么语气,冬茵就什么语气,贴合的很密切,两个人像是彩排了很久。   外商点点头,表示他会好好考虑。   外商又对冬茵说了句话,好像是夸赞她,冬茵也笑着回了过去。   这么说八九不离十了,罗总起来同外商握手,说晚些时候他做东,请外商好好吃一顿。   外商最后说了一堆夸谢茗君的话,看着年轻,做事厉害,又加了一句,年轻果然很浪漫。   很浪漫?   谢茗君纳闷,卖个电饭煲还能是什么很浪漫的事?   等罗总带人出去,她看冬茵,问:“你刚刚在后面加了一句什么?”   冬茵说:“Quelqu'unattendquetutraversesl'océanetquetuapportesuncuiseurderiz.”   “什么意思?”谢茗君听着她的声音,心里痒,可能是法语自带浪漫,她总觉得很好听。   冬茵翻译着说:“你漂洋过海来找一个电饭煲,她在等你渡过大洋,为你烹饪美味的饭。”   “……”   谢茗君笑,那个外商后面说她很浪漫。   怕不是在影射她是个沙雕。   估计这外商回去广告语要打上:“漂洋过海为你寻找一个电饭煲,君帝,你值得拥有。”   非常罗曼蒂克,非常的感人。   俩人从会议室出来,罗总过来跟谢茗君说话,夸赞谢茗君准备齐全,还说她俩小新人配合的很默契,能把这个项目拿下来多亏了她俩。   自己人不需要翻译,冬茵没往前站,谢茗君笑着说不全是她俩的功劳,主要是罗总教得好,他前面谈的好,把君帝的优势都抛出去了,她们只是锦上添花。   罗总很开心说:“你爸先前还担心你,我就一直说你爸杞人忧天,你以后肯定比你爸强。”   谢茗君说:“我也这么认为的。”   “有志气。”罗总聊着,旁边的助理提醒他时间不早了要去跟外商吃饭,罗总跟谢茗君说:“等这个项目跟完,我做东,带你去吃饭。”   谢茗君点头。   等罗总走了,谢茗君手滑进裤兜里,她靠着墙呼了口气,冬茵问她,“谢茗君,你想抽烟吗?”   “跟你说了几遍了,我不抽烟,我是想……”谢茗君睨着冬茵,冬茵抱着文件夹,刚刚她是从瓷砖墙上看到冬茵的表情,现在面对面,她能看得更清晰。   冬茵不卑不亢的,挺直了腰,像是在说:我不怕,有本事你打我呀。   谢茗君再瞥眼里面的会议桌。   打人倒不至于,她没有暴力倾向,她就是……这次她知道冬茵没勾引她,冬茵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在外商面前勾引她。   但是她就看了看倒影,就听了听冬茵给她翻译的声音,就淫.虫上脑,老想给冬茵摁桌子上。   这算什么事儿?   “回办公室。”谢茗君呼着气,朝着电梯走,她按好楼层,冬茵站在她旁边,电梯就她俩,从里头走出来,冬茵赶急似地撞到了她的后背。   “急什么?”谢茗君扭头,冬茵的唇凑到了她的耳边,说:“谢茗君……”   “你刚刚跟外商谈合作的时候特别帅,尤其是你的坐姿,端正起来就特别正经,弄得我特别想坐你怀里,想亲你一口……好喜欢你哦。”   “嗯?”谢茗君还没回过神,冬茵抱着文件跑得飞快,脸都红透了,好羞人好羞人。   谢茗君站在原地,看着冬茵的背影,她眉头跳了跳,摸了下耳朵,感觉热度慢慢升起来了。   她们这是……撞脑回路想一块去了吗?   “嗤。”   谢茗君唇角动了动,笑了一声,她咬了咬唇,进部门朝着冬茵的位子看去,冬茵跟她对视了一眼,然后就低着头,她把脸往臂弯下藏。   好羞好羞,脸红透了。   她明明不想在办公室跟谢茗君干什么的,冬茵抬起头深呼吸。她对面的男同事问道:“冬茵,晚上大家要去聚餐,你去不去?”   冬茵本来想说不去的,但是她以前在宿舍,经常因为没钱去社交,导致跟四周的人格格不入。   她想了想下,说:“我先看看我这边的安排,你等等,可以吗。”   同事说了声好,瞅着没上司盯着,说:“冬茵,你不用那么卖力,把本职工作做完就行了。”   冬茵笑,说:“没事,我当是学习啦,现在能帮忙就多多帮忙,这几天我也严重意识到自己的不足,错过这次以后不一定有机会啦。”   “嗯?”同事没听懂,想了会儿,问:“冬茵,你之后不打算在公司干啊?”   同事们也听过八卦,冬茵的工资比她们高出很多,她们都以为冬茵是特聘来的,公司培养人才先挖人过来,培养好了直接往十二楼升当随身翻译。   现在冬茵还是实习生,直接说不留在公司很不合适,她道:“不是的,我是觉得谢总很厉害,她升上去之后,我没机会帮她了,我现在跟着她干,也能多学一点东西,相互帮助啊。”   那同事点点头,旁边的眼镜姐插了句,“冬茵,你还挺有心机的啊,知道讨好谢总,我听说她好像是谢董事的女儿,以后指不定能罩着你,好好干,也许以后谢董事会对你刮目相看。”   眼镜姐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一时听不出是贬还是褒,其他人都不好插嘴。   话题结束,大家各自忙各自的事,眼镜姐也低着头弄文件,冬茵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眼镜姐看着她,“怎么了?”   冬茵笑着说:“你好厉害哦,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哈?”眼镜姐没听明白。   冬茵特别小声地说:“你刚刚说的挺对的,我的确在讨好谢总,但是,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够准确,其实我是在追求她,我来公司也是找她开的后门,工资是她找她爸爸给我涨的。”   “不过呢。”冬茵叹气,“让谢董事对我刮目相看倒没什么用,他要是喜欢我就好了,我想跟谢茗君好好在一起,之后成为她们家里人。”   眼镜姐嘴角有点抽搐。   就没见过这么自曝的。   冬茵眼神有点幸福,脸颊的红晕还没消失,“我总觉得她已经有那么点点喜欢我。”   “你觉得呢?”   她认真地请教眼镜姐这个过来人,眼镜姐今年三十岁了,已经结婚有老公了,她经常说老公对她很好。   “……”   之后一个小时,眼镜姐都没再找冬茵说话。   她们下班的时候,冬茵喊刚刚那个同事,“待会聚会我去,在哪个地方啊?”   “去朝天门火锅店。”同事说。   冬茵应了声好,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再偏头看旁边的眼镜姐,“待会吃火锅我坐你旁边,我继续跟你说呀,刚刚我们在会客厅配合的很默契,她说一句,我翻译一句,有种灵魂上的碰撞……啊,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额,好。”眼镜姐表情很难看。   冬茵喋喋不休,一边说话一边把信息发给谢茗君,她说自己要去参加部门聚会,吃完饭自己回去。   办公室里的谢茗君眉头皱着。   祁怀航还当她遇到什么难题,走过去刚要细问,就听着谢茗君低声说,“又不坐我车。”   祁怀航:“?”   “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再说。”   祁怀航问:“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谢茗君嗯了声说部门聚会。   然后,她咬着唇,表情有点恨,刚刚不是还撞脑回路了吗,怎么突然就断链接了?   谢茗君起来理了理衣服,关电脑,看着外面的人,那样子就是在说:“我也要去。” 第51章   冬茵她们快要走了,谢茗君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她握着手机,身上还穿着黑色的西装。   同事喊了声“谢总”。   冬茵扭头去看,谢茗君只是扫了她一眼,跟身边的同事说:“听冬茵说你们要去吃火锅,正好我手头上的工作忙完,我跟你们一起去,我请客。”   同事都愣了愣,随即兴奋地说:“好啊!”   几个人传啊传啊,都挺兴奋的,毕竟经理请客,不吃白不吃啊,还能跟经理近距离接触,了解一下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冬茵没笑,慢慢缓缓地皱起了眉头。   谢茗君从她身边路过,提醒了她一句,“走啊,不欢迎?”   “欢迎的。”冬茵抬起脚步,捏着手指,过了会手指展开,她点一下手指,又点一下掌心,在算着什么。   同事会时不时跟谢茗君搭话,谢茗君回得很少,不像先前那样带着笑意,有点生人勿近的模样,同事并没放心上,上司嘛,多半都有点架子,也正常。   冬茵正算着,有人跟她说话,她抬头看过去,是刚刚邀请她的男同事,男同事挺照顾她的,主动说:“冬茵,她们基本都有车,待会你坐我的车?”   冬茵是部门唯一的新人,除了跟眼镜姐熟,其他人关系一般,巧的是今天眼镜姐没开车,她坐另一个同事的车。   冬茵礼貌地拒绝,“不用,那太麻烦了。”   “不麻烦,本来也是我邀请你去的。”男同事很客气地说,“待会你在一楼等我?”   冬茵看看旁边的谢茗君,谢茗君手里握着钥匙,冬茵再跟男同事说:“没事,不用了,我有车坐。”   一行人去坐电梯,大家站一块,冬茵感觉有人一直在看她,她当是谢茗君看她,偏头看过去,发现是眼镜姐,眼镜姐的表情特别的复杂。   处于一种“我信、但是不全信,我不全信、又不得不信”的复杂情绪里。   谢茗君站得笔直,握着手机,表情很清冷,不苟言笑,一副跟冬茵不太熟的样子。冬茵挺想表现一下,故意扭了下身体,蹭谢茗君的手臂。   谢茗君看她,“怎么了?”   “我今天穿的高跟鞋,站得不是很稳。”冬茵故意说着,她的鞋子就是有一点点跟而已。   谢茗君把手机握住,不看了,手贴在她腰上扶住了,冬茵刚要说谢谢,小小得意了下,就感觉自己腰上微微疼,谢茗君居然在拧她的腰。   冬茵深吸口气,她好娇气,她好疼。   电梯打开,很多人出去了,冬茵赶紧走出来,有同事喊她,“冬茵,你出去早了,还在下面几楼。”   冬茵哦哦两声,假装自己走错了,实际谢茗君掐疼了她她出来缓缓,她又挤进去,依旧站在谢茗君旁边。   还是记吃不记打的样子,冬茵说:“扶我。”   谢茗君又握住她的腰,两个人挨得很近,袖子和袖子贴着,这次谢茗君没有掐她,反而偷偷帮她揉了一下。   到车库,同事都去开车,谢茗君也捏着车钥匙去找自己的车,冬茵跟在她身后,在谢茗君要上车的时候,冬茵拉住她。   “嗯?”谢茗君回头看她。   “谢茗君,要不你别去了。”冬茵先不让她上车,“你回去呗。”   “为什么?”谢茗君皱着眉看她。   冬茵说:“我们去吃饭,最后肯定是AA,你去,那不就是你付钱吗,那也太贵了吧。”   部门这么多人,一顿饭下来要千把块吧,请一次客也太贵了,冬茵有点心疼,她又说:“你不心疼你一个月的工资吗?而且你也不算是我们部门的呀,你去请客太破费了。”   谢茗君虽然在这个部门,实际她的工作跟部门没多大关系,大家也说可能是谢茗君的办公室暂时没弄好,所以来她们办公室小坐一段时间。   “那你也不是这个部门的,你去吃什么?”谢茗君反问她。   “我怎么不是啦?”冬茵纳闷。   谢茗君说:“你算是我的人,跟部门没关系。”   话说完,两个人一顿。   谢茗君再说:“你属于我管理,是我的下属,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哦。”   冬茵抿抿唇,像是喝了糖水那么甜,“我们不一样的,我跟她们学怎么翻译,她们也帮了我很多,之后要相处几个月,我就一块吃个饭。”   谢茗君眉头紧着,一副思索的表情,她说:“但是我身为经理,又是董事长的女儿,来部门借坐这么久,一顿饭都不请她们吃,别人会怎么想我?”   冬茵拿捏不住了。   “你要是真心疼钱,待会多吃点,把本吃回来?”谢茗君打开车门,她坐驾驶位上,冬茵就拉开了副驾驶位,她低着头系安全带。   车往外开时,冬茵提醒谢茗君把车顶放下来,敞篷太冷了,而且让公司人看到不太好。   她说了一次,谢茗君没动,问她:“为什么不好?”   “同事会发现吧,到时候会议论我俩有一腿。”冬茵说着,“这样对你名声不太好。”   “……哦。”   谢茗君语气冷淡,车从公司地下室驶出来,门口好几个人等着,眼镜姐、包括那个男同事。   冬茵小声警告她,“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要是在下班时间做出什么,没把持住,你不能怪我。”   车开进车流里,谢茗君才把车顶升上去,她说:“是么,你把持不住能做什么?”   她语气揶揄,像是在嘲笑冬茵。   冬茵哼了声,她也就是吓唬谢茗君,居然被谢茗君看出来了。   冬茵看了几次谢茗君,谢茗君都在笑,“你笑什么啊?”   谢茗君也不怕她,甚至故意挑衅,“我还挺期待看你把持不住的样子。”   “……”   ·   进餐厅的时候,服务员安排位子,除了几个有事确定来不了,其余都到了,恰好十个人。   服务员安排位置,那个男同事再次走到冬茵身边,轻声说:“冬茵,我们坐一块儿吧。”   说实话,冬茵对男同事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大家叫他“小俊”,其他一概不知。而且,谢茗君在这里,她没什么心思去跟别人熟络,就当没听到男同事的话,省得她费劲脑汁去拒绝人。   正好眼镜姐旁边有空位,冬茵直接坐眼镜姐旁边,她对眼镜姐笑了下,眼镜姐像是看戏一样看着她。   冬茵还是假装忽略那个男同事,她看着谢茗君说:“谢茗……谢总,对面有个空位,你要不要过来。”   服务员帮忙安排了两桌,她们坐的四人桌,滚滚火锅把店里的温度升高了,热火朝天。   冬茵今天穿得多,她热得慌,进来就把大衣扣子解开了,谢茗君坐下来,开口就说:“怎么,把持不住了?”   “啊?”   她哪里把持不住了?   明明大家都在脱衣服,谢茗君就盯着她看。   冬茵心中无奈,嘴上说:“你不热吗?”   谢茗君摇头,说不热。   其他两个同事先点菜,她们点完把菜单推给冬茵,说:“冬茵,你看看要吃什么。”   冬茵把菜单扫了眼,上面的肉菜跟贵点的菜都被勾选了,冬茵也没啥好挑的,只觉得心疼,说:“差不多了,我不用了。谢总呢?”   谢茗君说:“叫我谢茗君就好了。”   私下冬茵喊得出口,旁边这么多同事,她就叫不出口,她要是在这里叫一声“谢茗君”,大概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跟她关系很暧昧。   “冬翻译官?”谢茗君喊她。   冬茵心脏跳了跳,说:“有点不好意思,在公司叫习惯了,还是叫谢总吧。”   明明火锅还没有上,冬茵却觉得脸热,闷得她脸发红,冬茵把菜单给谢茗君,让她选。   谢茗君只选了饮料,她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坐谢茗君旁边那个女同事看着她俩的互动,说:“谢总,你对手下的人真温柔,哈哈哈哈,我们之前那个经理一言难尽,人吝啬又喜欢摆架子。”   谢茗君勾了下唇,“还好。”   温柔。   冬茵想,那是错觉吧。   谢茗君这个人……还是挺冷漠的。   在公司她经常笑,尤其是面对什么罗总,她笑得很开怀还会接笑话,实际她能迅速变脸,好几次谢茗君莞尔一笑,转身的瞬间面若冰霜。   服务员推餐车过来摆盘。   谢茗君把点好的水递给冬茵,看着冬茵的眼睛像是有东西,冬茵凑近了发现谢茗君眸子里只有她的影子。   相处这么久,冬茵已经不怕她了,但是现在谢茗君让她心慌,冬茵伸手去接可乐,摸到她的指尖感觉很冰凉。   冬茵把易拉罐扣开,要喝的时候,谢茗君把杯子推到她手边,她跟旁边递可乐的人说:“冬翻译分我半杯就行了,我不太喝这个。”   “好。”同事把可乐收回去。   冬茵给谢茗君倒可乐,只倒了半杯谢茗君就把杯子拿走了,剩下的冬茵捏着易拉罐喝了。   火锅烟往上飘,熏到冬茵了,冬茵歪了歪头,再准备去夹菜的时候,谢茗君拿着漏勺朝着她看,意思让她去夹里头的东西吃。   吃着,冬茵感觉自己的腿被人蹭了下。   冬茵拿筷子的手一顿,她往对面看,谢茗君加了一块虾滑,问冬茵,“还有一半要不要?”   虾滑,冬茵挺喜欢吃的。   “挺滑挺嫩的。”谢茗君说。   她像是在评价虾滑,可冬茵觉得她是在评价自己的腿,皮鞋尖蹭着,刮着冬茵的小腿肚。   冬茵往后退,谢茗君的腿不紧不慢地往前追,勾着她的腿蹭。冬茵筷子上的虾滑掉桌上了,她抬头去看谢茗君,有些抱怨的撅了下嘴。   谢茗君并没有收敛,反而更恶,直接在她的腿肚上踩了一脚。   好像在说,看我们有一腿。   “呼。”冬茵吞了口气,这也太、太刺激。   她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满脑子都是“谢茗君勾我的脚”,谢茗君在桌子底下勾她的脚。   谢茗君在勾引她吗?   一直下来,她都是主动勾引的那个,只知道勾引人的心跳,还是第一次尝到被勾引的味道。   脸已经够红了,现在像是被辣到了,出了一身汗,她偏头躲谢茗君视线,怕别人发现了,也不敢出声阻止谢茗君。   “肥牛要吗?”谢茗君问。   她筷子上夹着肉像是在故意引诱冬茵,然后问她:“吃肉吗?”   冬茵去拿碗接,“谢谢,谢总。”   期间旁边的眼镜姐察觉到不对劲,不跟那个女同事聊天了,她假装筷子掉了,弯腰去捡,冬茵想把腿收回去,谢茗君却用力勾了下她的腿。   “……嗯。”   “怎么了?”斜对角的同事看着她。   冬茵摇头,“没事,烫到舌头了。”   同事把冰可乐往冬茵这里递,还喊眼镜姐帮忙接一下,眼镜姐从捡回筷子就在沉默,同事连续喊了好几声,她回过神把可乐递过去给冬茵。   眼镜上蒙了一层雾,她低着头没说话。   谢茗君的腿好长,直接滑到了冬茵的膝盖,抬起来两边敲,像是让她把腿打开,她要踩她。   冬茵不敢动。   谢茗君就一直敲,甚至放下筷子身体往后靠,就为了更深入一点。   同事问她:“谢总怎么了?”   谢茗君说:“太辣了,缓缓。”   的确辣,她真的太辣了,居然在这里撩拨她。   冬茵又扒开一罐可乐,猛喝了一口,想压住身上的火气,然后她咬唇瞪谢茗君,谢茗君也瞪她,冬茵快把唇咬破了,谢茗君才把腿收回去,长腿交叠着。   冬茵松懈的同时,也莫名觉得空虚。   大家吃得挺开心的,冬茵夹了个丸子反复沾碗里的酱料,谢茗君说:“去换个碟子?”   “……不用。”冬茵把丸子送到嘴里,味道不如最初的鲜香,突然谢茗君的腿又过来了,她立马站起来说:“我、我还是去换个碟子吧。”   冬茵去酱料台,谢茗君也起来了,不过她不是拿酱料,她在冬茵耳边说,“我去结账,你在这儿等着,待会一起走。”   冬茵嗯了声。   谢茗君好像笑了,说:“乖点。”   冬茵面红耳赤地回来,看着对面空着的位置,她深呼吸,啊,好难受,谢茗君太坏了!   同事问:“冬茵,你跟谢总是同学吗?”   冬茵快速回神,“不是,只是一个学校的。”她朝着那边看,没看到谢茗君的身影,说:“我跟她不是很熟。”   “哦哦哦,感觉谢总对你很照顾。”同事笑着说,“刚开始还以为你们俩是朋友呢。”   “照顾?才没有。”冬茵小声吐槽,明明就是欺负她,待会谢茗君来,她不要理谢茗君了。   眼镜姐忍不住了,她目睹桌下的交缠,感觉这俩人不简单,而且比冬茵说的还要不简单。   这他妈是谢茗君勾引冬茵吧?   她问:“你跟谢总,刚刚,你们……”   冬茵撇撇嘴,“我们再闹脾气。”   “吵架了?你惹谢总了?”眼镜姐心想难道是谢总故意让冬茵难堪?   冬茵摇头,闷声说着,“我都说了,叫她别来别来,她非来,我不想理她了。”   “……”眼镜姐觉得她不该问的,太像小情侣吵架了,吵架的理由还让人很莫名其妙,她忍不住感叹了句,“谢总是因为你一块过来的啊。”   “你觉得呢?”冬茵反问她。   眼镜姐觉得是。   “她为了你请这么多人吃饭,你跟她闹什么脾气?”眼镜姐看她的眼神鄙夷,像是骂她不懂珍惜,她挺烦这种借闹脾气撒狗粮的情侣。   冬茵点点头,也对哦。   眼镜姐直接说:“你也太作了。”   冬茵吞了口气,“那她会不会讨厌我……”   “女人作久了会被讨厌的,要适可而止,学会驭夫。”眼镜姐刚想说她跟自己老公的事。   谢茗君过来了,她手里拿了个盒子,用盒子敲敲冬茵的肩膀,冬茵扭头,谢茗君就把盒子塞给她怀里,说:“店里经理送的礼,这玩意我用不上。”   “……哦。”冬茵把盒子打开,里头是几个盲盒,拆开是食材样儿的玩偶,还挺可爱的。   她把盒子关上放在后面,跟谢茗君说:“谢谢,我喜欢。”   谢茗君没说话。   冬茵又转头问眼镜姐,认真地向她请教,“不能太作吗?我该怎么表现?”   眼镜姐看看她怀里的盒子,内心:有时候作一作也没什么。   冬茵小声说:“我跟她的事只告诉你哦,在公司我只信任你。”   眼镜姐也笑,这算是冬茵的把柄吗。   但是,没笑完,冬茵轻声说:“要是公司的人都知道了,瞎传八卦的话,就是你说的哦。”   眼镜姐捏筷子的手抖了下。   谢茗君吃完了,她起来让大家继续吃,说自己有事先走,后续加餐直接跟服务员说就行。   冬茵擦擦嘴也说自己吃撑了,谢茗君起身,她拿着礼盒跟在谢茗君身后,俩人一前一后的出火锅店。   同事看着她俩走远了,谈论了一句,“总觉得谢总跟冬茵关系不太简单,熊茹姐,你知道她俩怎么回事吗?”   熊茹姐就是眼镜姐,她唇动了动,说:“这事儿,我怎么知道,我跟冬茵也不是很熟啊。”   “不熟啊,那冬茵挨着你坐,还一直跟你说话?我刚刚看谢总瞪你,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眼镜姐“啊”了声,被惊吓到了,说:“怎么可能瞪我,她瞪冬茵吧,是冬茵惹到她啊,小情……”她吞口水,“小情绪吧。”   另一桌的同事也议论。   “哎,实在看不懂,谢茗君给冬茵加菜又倒饮料,哪个上司这样欺负人?请给我来一打。”   “想的美,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儿,人家谢总对冬茵好,纯粹是美女对美女的怜惜,你是野兽对美女,人野兽亲一口能变帅哥,你被亲一口,是野狗。”   “说过了啊,我这心里有点来火……”   “我倒是比较喜欢冬茵,冬茵很乖,人也很美,在学校肯定是女神级别的。”   “肖俊,你不会想追冬茵吧……”   从火锅店出来不再那么暖了,冬茵打了个哆嗦,她把大衣的扣子一颗颗的扣上。   谢茗君一点也不冷,捏着手机往路灯下走。   冬茵跟上她的脚步,她就问:“你跟那个戴眼镜的同事关系很好?”   “嘁,谁跟她关系好啊。”冬茵翻了个白眼,脸上满满都是厌弃,“我可讨厌她了。”   那眼镜姐明显对冬茵有意见,典型仗着自己有点资历,就喜欢欺负新人,让新人干这个干那个,冬茵早就把她看透了。   冬茵吐槽道:“她很恶心的,她每天讲她老公,别人都被迫听,我讲讲我老……我讲讲我的事她就不想听。”   谢茗君没发表意见,只是时不时会偏头看她一眼,冬茵很少主动骂人,除了喜欢茶里茶去的吐槽邹宇熙,没见她骂过谁,就有点点的……   可爱吧。   冬茵讲部门里的事,平时她以工作为主,很少在意周围,讲得都是谁谁偷懒,谁谁谁很努力。   “最努力的不是你吗?”谢茗君问。   “不是我。”冬茵倒退着走路,她看谢茗君,手指着谢茗君,“是你呀,你在公司才最努力。”   “然后呢。”她又指指自己,“我第二。”   谢茗君没说话,只是在冬茵伸手瞎指指的时候,捏住了她的手指,“我变得这么努力,怪谁啊?”   “啊?”冬茵往后挪的脚蹭着地,停了那么几秒,她继续往后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谢茗君用力捏她的手指。   两个手指很快被她搓红了,今天气温降低到了10°,晚上冷风一直吹,现在却短暂的热了。   “你看着我干嘛?”谢茗君问她。   冬茵发现谢茗君很喜欢倒打一耙,她把自己的手指收回来,“你捏我手,我不瞪你瞪谁?”   她把手抽回来,往前跑了几步,背着手,又缓缓地把手移到前面,她低头瞥了眼,那两根热热的手指把其他手指也带热了。   谢茗君在后面接了个电话,谢先生打给她的,就是说今天的项目成功的签下来了,夸赞她今天的表现好,还说给她报销今天请客的费用。   “也不止我一个。”谢茗君说。   “对对对,还有那个冬茵,祁怀航说她基本功很扎实,短短几天就把法语说的很好,是个人才,他之后不用给你帮忙了,直接让冬茵陪着你就够了。”   谢茗君说:“才知道?当初让你涨工资,你不是不情愿吗?”   谢先生笑:“我可没有啊,你别诬陷我。”   冬茵进公司时简历上并没有写自己会法语,她其实会点,只是不像说日语跟英语那么熟练。   她听着夸奖,拨弄手指。   怎么说呢。   她好开心。   很久没有人夸她啦,读书以来都是老师夸赞,我们班的冬茵又拿了第一,冬茵成绩特别稳,她以后肯定能上A大,她某门课考了满分。   时间长了有些麻木,冬茵有段时期很茫然,一个人生活的太辛苦了,她把夸赞当关心。   很多时候,很多人把读书当成讨好身边人的途径,因为成绩好,才能获得一点点的关注。   得到一点点的夸赞。   冬茵就是这样,她拼命的学习、拼命的学习,苛求一句夸赞,听在心里暖暖的,让她觉得有人关心她,让她不觉得那么冷。   后来上大学,身边都是很优秀的人,老师不会夸奖人了,她很少得到夸赞。   得不到夸赞的日子,就像是现实里伸出的手指掐断了光,没了那一缕温暖,她身体冰冷,也逐渐意识到读书是为了自己,也只能为了自己。   她把手指贴胸口上,谢茗君捏她手指的时候,她那瞬间心特别慌,之前从没有过,哪怕说喜欢谢茗君勾引谢茗君,只要胆子大就行,她从不会心慌。   谢茗君开车,这儿离她家近,她直接把车停车库了,谢茗君没说要送冬茵回去,冬茵也没问,像是默认好了,两个人继续一前一后的走。   进了家门,谢茗君去烧热水喝。   冬茵坐沙发上,说自己也要喝水。   等谢茗君过来,冬茵把鞋子脱了,她直接踩在谢茗君的腿上,谢茗君稳了稳手里的水杯,问:“干什么。”   冬茵指指自己裤腿上的灰,说:“弄干净。”   谢茗君没给她弄,“你平时踩我的次数还少了?”   “……我没有踩过呀,哪踩过了。”冬茵想到别处去了,光溜溜踩从来没有啊,她就死不承认了。   谢茗君不跟她计较,说:“你要是嫌脏就去洗澡。”   冬茵还很听话,先喝了口水,直接去浴室,谢茗君挺纳闷的,她今儿这么逗冬茵,冬茵都没怎么缠她,以前冬茵都是没完没了,会顺杆子爬上去折她的腰。   浴室灯亮着,谢茗君收回视线不再继续想了,这时咔的一声,浴室门打开,冬茵从里头出来了,赤着身,她抱着双臂,说:“都怪你。”   “你……我干嘛了?”谢茗君皱了下眉。   冬茵的手乱放,瞎遮身体,她红着脸,却很理直气壮地说:“今天你对我又掐又踩的,都把我弄坏了,好疼的,你……你必须来给我吹吹。” 第52章   冬茵站着,扭扭捏捏。   “你不冷吗?”谢茗君问。   浴室里开了浴暖,暖烘烘的,外面就不一样了,冷风一阵阵只往身上扑。   “……有一点点吧。”冬茵手臂已经冷了,她想放下来又很不好意思,来来回回搓了半天。   “别装了好吗?”谢茗君语气像是在求她,被她整无奈了,主要是冬茵她这样很撩人。   冬茵“啊”了声看着她。   谢茗君没再看她,只是说:“快进去,冻感冒了难受的是你自己。”   冬茵手放了下来,撑了撑墙,抬着下巴看她,“那你就是不帮我了?”   “我用多大的劲我不清楚吗?我会弄疼你?我怎么没见到你受伤?”谢茗君对自己的手劲还是挺有把握的,刚开始扶着她的时候是用了点劲儿,那不是电梯晃嘛,只是用力掐了她几下扶住她。   “你适可而止啊。”她偏头不看冬茵。   “嗯~”冬茵哼着,像是不满,嘴都撅了起来,跟小孩子一样,让你看就必须给我看,不然我就跟你闹,“你给我看看不就好了吗?我又不让你赔钱,我就是怕有后遗症,以后留疤!”   谢茗君不为所动,看窗外不看她。   心里却想笑,冬茵可真会碰瓷,她就捏了一下她的腰,勾了一下她的腿,像她怎么着了她。   漆黑的夜,冬茵在浴室门口哼哼唧唧的,非要她过来,谢茗君就是不动,来回几次,谢茗君都有点忘记了,自己是真不想给她看伤口,还是想听她像哼歌一样哼两声。   等冬茵哼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真的疼得受不了,谢茗君缓缓看过去,开始怕自己真没控制力度给她弄出了个好歹,冬茵还是方才褪去所有的样子,只是这次她连羞耻心也一块腿去了。   “真的疼!”冬茵就觉得自己疼,谢茗君掐她的时候,她牢牢地记在心里,冬茵扭过身体,让她看自己的腰,“你看,红红的,你在公司掐的。”   “哪红了?”谢茗君远远的看着,是有点红,不过是浴室泄露的暖光落在她腰上,照得那一块肌肤红彤彤的,“是你刚刚扭出来的吧,不是我掐的吧?”   冬茵还在展露自己的腰,脚踩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手指指到小腿肚上,“你还踹我这里了。”   谢茗君看了一眼没看了,不过她承认,她的确踹了冬茵,劲儿还有点大。   冬茵站直了,她眸如杏,咬了下唇,说:“我比较娇气,皮肤嫩。”   谢茗君哑口无言,被她怼到了,她几次目光要移开,冬茵的小动作又把她吸引到了。   冬茵是有点冷了,脚趾一直扣地毯,“那冷死我算了,反正你掐我,踩我腿的时候都没有想过我会疼。”   她声音闷闷的,抓心一样,谢茗君她嘴上说“冷死你活该”,心里却痒痒,想把冬茵揉进怀里搓,让她说不出一句冷。   “谢茗君!”冬茵又喊她一声,在谢茗君定神看她的时候,冬茵往浴室走,她手撑着门,扭头冲着谢茗君勾了下手指,眨着眸子看她,生气还要再撩她一下。浴室里的暖光透过门印在身上,她白皙肌肤上如同裹了一层蜜糖,一眼瞧着很勾人食欲。   谢茗君没动,她要是动了不就着了冬茵的道吗?过了会儿,她又去倒了一杯热水,喝的时候又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她停下那水就跟着停下。   也太巧了。   谢茗君捏着手中的杯子。   杯子重新放回桌子,谢茗君人出现在了浴室,冬茵站在镜子旁边,好像在检查伤口,低着头弄自己的腰,抬头看到谢茗君后,她转过身靠在镜台。   “哪疼?”谢茗君看着她问。   “手疼。”   谢茗君刚刚冷漠地说不给她看,很孤傲,实际人一旦温柔下来,她特别会心疼人,谢茗君俯身吹着冬茵掌心,往下吹的时候,吹到了她的手腕,冬茵闭了闭眼睛,说:“胸口疼。”   谢茗君轻笑,“冬茵,你碰瓷呢?”   “没有啊。”冬茵说:“你一脚踩我胸口了,我就很疼啊。”   她睁眼瞎话,非要谢茗君看。   谢茗君认真的看,端详着,手指碰了碰,她点头,目色担心说:“果然,都红了,好像有点肿了,两边都很疼吗?”   “……嗯。”冬茵轻嘤了声,表现的可委屈了,“刚刚你还说你劲儿不大,我快疼死了。”   谢茗君说,好,她负责。   她给冬茵吹吹舔舔,让她不疼了。   “还有吗?”谢茗君问。   冬茵眼睛含着泪,谢茗君哄她说:“哭什么,这不是在给你看吗,哪儿疼我给你都给你看。”   “只要红了地方都给看吗?”冬茵问她。   谢茗君点头,把人抱到镜台上坐着让她好好说。   冬茵手撑着乳白色的镜台,天冷,她腿凉凉的,片刻她手指探进唇里,压着上面的皮儿,把唇上的粉红色翻开,“你看,是不是红红的。”   谢茗君对着呼了口气,“这里也要吹?”看她眯眸,又给她摸了下,安抚着她说的伤口,说:“你这儿怎么这么娇气?”   “嗯,就是疼,亲亲也行的……”   谢茗君仰头看她,转身要走,冬茵赶紧拉住她,“只吹一下也行。”   谢茗君说:“等会,我漱个口。”   冬茵嗯了声,等谢茗君漱口的时候,她手从谢茗君腰上滑过去抱着她的腰,谢茗君动作停了下,从镜子里看她。   谢茗君身上的西装整整齐齐,除了袖子湿透了看不出有半点褶皱,冬茵脸枕她肩膀上,谢茗君笑着说:“冬茵,你怎么这么娇气。”   “因为要你宠宠我。”   谢茗君继续刷牙,冬茵换成下巴枕着她,她也看看镜子里的人,说:“是薄荷味儿的吗,我喜欢这个味儿的。”   因为凉,很贴合谢茗君的性格。   她喜欢。   冬茵碰到了谢茗君西装的扣子,说:“待会不要把衣服脱了,我好喜欢你穿西装的样子。”   谢茗君想,她西装脱不脱不都看冬茵吗,她回了冬茵一个笑说:“那你控制好别把水弄我身上。”   “嗯。”   谢茗君漱完口,转身亲冬茵,让她尝尝味道合不合适,冬茵感觉到了甜甜的凉意。   “喜欢。”   ·   夜里,谢茗君脱了身上的西装躺床上,睨旁边的冬茵,“现在满意了,西装全被你弄湿透了。”   冬茵有点不好意思,“明天我帮你洗。”   “手工的,让你洗,那不得直接报废?”谢茗君西装专门找人定制的,一套下来贵得狠。   冬茵听得心虚,“那,那你还随便让我弄。”   谢茗君本来想说,你以为就西装贵?你平时捏我袖子拽我衣摆,我身上哪件衣服便宜了?   看她懊恼的样子,谢茗君说:“还好吧,一件衣服罢了,又不是买不起。”   冬茵心里盘算着,她以后挣钱了给谢茗君买衣服穿。谢茗君问冬茵,“你买西装了吗?”   现在冬茵算是正式迈入职场了,虽然不用天天穿,但是重要场合需要,她们得穿正式些,尤其是见外商的时候,总得备一套。   冬茵说:“之后网上买,很快要到十二月又要打折。”   “上次让你把链接发给我,让我爸付钱,你怎么不发?楚凝安她们都发了,错过这个机会亏不亏啊?”谢茗君睨她,觉得她不会来事儿。   上次购物节,谢先生帮她们清购物车,楚凝安和路寒秋都写了单子,她们艾特冬茵让冬茵一起发,冬茵人消失了,一直等购物节过了,她才回复信息。   冬茵说自己在图书馆查论文资料,没到看信息,实际她是不好意思,谢先生生日她偷偷摸摸去的,又没当面跟他说生日快乐,哪好意思让谢先生帮忙付款啊,再者她也没什么特别贵的东西要置办。   “蠢死你算了。”谢茗君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直接去摸她的手机。   冬茵不给,谢茗君就给冬茵摁床上,居高临下的看她,冬茵目光往下移,不敢看她说:“不用了,真的。”   “那我自己挑了。”谢茗君也不给她反驳机会,低头看她涨红的脸,说:“别做出一副不好意思,又很想要的样子。”   冬茵微愣,被谢茗君看透了。   谢茗君也是故意逗她,说这种有歧义的话。   她说完拿自己的手机看购物软件,冬茵从床上溜了下去,过了一会,她又慢慢爬上床,身体都是冰凉的,谢茗君问她,“你去干嘛了?”   冬茵说上厕所了。   谢茗君哦了声,她就感觉到冬茵在亲她的侧脸,像是小啄木鸟一样,一下一下的亲着她。   然后亲她唇,舌和舌交缠着。   谢茗君捏捏她的下巴,“骗我呢?”   冬茵嗯,她又跑去刷牙了。她笑着往被子里钻,说:“谢茗君你试试,我学的怎么样。”   她摸到谢茗君的腿,手上冰凉,谢茗君本能缩了下,慢慢她习惯了这种冰凉,也觉得舒服。   ·   早上整理头发,冬茵还是像昨天那样,抱着谢茗君的腰,跟她亲昵的依偎在一起。   谢茗君拿她的手臂,冬茵就不放,抱得更紧了,她问:“谢茗君,你觉得我昨天表现的怎么样?”   谢茗君动作顿了下,还是拿她的手,把她手掰开了,她又站在旁边问,谢茗君说:“昨天……太娇气了,闹腾的厉害,至于表现……”   她曲着手指弹了下冬茵的唇,“最后还不是要我教。”   “我第一次弄嘛。”冬茵并没有太自卑,还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到底怎么样呀。”   “差强人意。”谢茗君评价。   冬茵哦了声,她又靠近谢茗君,说:“那下次我多努努力,我好好学,你给我,我给你。”   谢茗君想到那个画面,咳了声。   冬茵又说:“而且,我觉得漱口以后还是不太行,薄荷味儿不太够,不是特别凉。”   谢茗君懒得听她说话,又被她呛住了,说:“不够凉,嗤,那你怎么不咬个冰块试试?”   冬茵并没被她怼到,眼睛微微亮,她看着谢茗君:“你好厉害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咳。”谢茗君被呛到了,推她,“出去,别烦我。”   冬茵被赶出去在门口一直笑,谢茗君把门拉开,无语又疑惑地看她,“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啊。”冬茵抿抿唇,说:“就是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嗯?”谢茗君没理解她的意思,想让她讲明白,但是冬茵把嘴唇抿得很紧,就不告诉她。   冬茵想得很美,以后她亲谢茗君,谢茗君亲她,无人的深夜不会再孤单,她们可以互相抚慰彼此的伤口。   谢茗君从浴室出来,发现冬茵蹲在茶几那里弄电脑,她走过去看,问:“你论文还没交?”   “没有啊。”冬茵写完了,但是还要修修改改查阅一些资料,精益求精,再发给导师看的。   谢茗君看她,皱了下眉头。   “你交了?”冬茵问。   谢茗君吞了口气,“前两天交的。”   冬茵说:“那也太早了吧。”   可不是么,谢茗君是小组里第一个交,谢茗君去邮箱里撤回邮件,好在导师没看还能撤回。   “你好笨哦。”冬茵说她,咯咯的笑。   “再说一句,把你赶出去。”谢茗君凶神恶煞地说。   冬茵写这个写出经验了,她跟谢茗君说怎么改,怎么修,这样被打回来的次数会变少,最重要的是千万别在节假日发给导师,导师会说你打扰他休息。   现在交过去导师也不一定回,很多导师习惯到后面几个月才慢慢看论文,还不如先放在手里,想到新的补上去,一点点完善。   冬茵心很细,每次考试写作业都会再三检查,生怕错一点点就给扣分,她以前高中考试,老师改她的试卷,特别喜欢找茬说锻炼她,免得她高考马虎掉分。   谢茗君看她一副过来人的表情,说:“你又不是我导师,你怎么知道?”   冬茵说:“我写的多啊!”   “……好,你厉害。”   俩人一个大学的,按理说实力差不多,偏偏冬茵讲起来头头是道,好像谢茗君是个学渣一样。   谢茗君不看了,起身说:“我去弄吃的。”   冬茵手指快速敲字,问:“弄什么吃啊?”   谢茗君说:“白水煮大米。”   “白粥啊?”冬茵放下键盘,把文档保存好跟进厨房里,说:“我们一块去超市买菜吧。”   “你想吃什么?”谢茗君开冰箱的手停下。   “还没有想好,我们去看看吧。”冬茵期待的看着她。   谢茗君又从厨房里走出来,冬茵把衣服换好了,正好今天的阳光很好,俩人下楼谢茗君要去开车,冬茵拉着她,“不坐车,我们走过去吧,你们小区外面不就有生鲜超市吗。”   谢茗君把钥匙塞回去,当是散步了,两人进超市,走走看看,瞧见有卖超大号的鱿鱼。   “要吃买一只?”谢茗君问。   “你会做吗?”冬茵问她。   谢茗君还真不会,谢茗君说:“你要吃你不会做?”   “不一定会吃就会做啊!”冬茵可惜的摇摇头,“不会做算了,要是做的不好吃多浪费啊,看看别的。”   她拉着谢茗君去别的地方,挑简单的蔬菜,说:“谢茗君,你给我做个菜,我也给你做个菜,这样可以吗?”   俩人大包小包的回去,买了很多菜,冬茵说她先来。   谢茗君抱着双臂,看她捯饬。   一通操作猛如虎,最后一团糟,冬茵酱油倒多了,菜黑漆漆的,看着很没有食欲。   谢茗君问冬茵,“你到底会做饭吗?”   “会啊……我感觉我自己蛮会的,我以前挺会做菜的。”冬茵脸上发热,她本来想给谢茗君做菜,好好露一手的,抓住女人的心从抓住女人的胃开始。   谢茗君摇摇头,叹气,她看不下去,走过来拿清洁布把厨台擦了擦,“请我们冬大小姐退场,我给您露一手,可以吗?”   冬茵有点不好意思,心里又暖暖的,谢茗君给她做饭吃,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她本来是想她把谢茗君照顾好,谢茗君就会很喜欢很喜欢她。   但是,谢茗君说她来,她就很感动,还没尝到饭菜,心里认定了谢茗君做出来的会很好吃。   谢茗君把火调小了点,把她刚刚弄得东西倒掉,那锅菜就算救回来,她也下不去口了。   她也是尝试着弄,冬茵在旁边夸,“谢茗君好香啊。”   “嘁。”   可惜谢茗君不会颠勺,不然她让冬茵看看什么叫做菜。   搁以前,做菜跟谢茗君就是天方夜谭,她娇生惯养的,除了她妈走的那两年吃了苦头,后来都是她爸捧着长大的,吃饭找大厨对胃口做,再由司机亲自送学校,毫不夸张的说,她从来不吃凉食,菜稍微有点不合胃口,她就不会碰。   现在她给冬茵做菜。   谢茗君:“……”   算了,菜都下锅了,难不成让它糊着。   她谢茗君做菜,怎么也得好好做。   再者也让冬茵好好看一看,惊讶一番,她不是不会做,只是低调,东西看一眼就学会了。   “盘子给我。”谢茗君说。   冬茵赶紧递给她,“谢茗君你好厉害。”   饭菜上桌,冬茵一边吃一边夸,谢茗君做的太好吃了,菜还没到嘴里,她闻闻味道就疯狂夸谢茗君,说想吃一辈子,还说自己想要舔盘子。   谢茗君没回她,只是看着她。   “你在想什么。”冬茵把盘子放下来,她倒没真舔盘子,就是砸吧砸吧嘴,表现的很喜欢。   谢茗君说:“我在想你真是个可怕的人。”   “啊,我哪里可怕了?”冬茵不解。   她一个不爱做饭的人,硬生生被冬茵吹捧的觉得做饭也不赖,还想继续给她做,难道不可怕吗?   冬茵抢着洗盘子,之后她擦干手说要回学校。   “你学校的事不是弄完了吗?回去有什么事?”谢茗君问。   冬茵说:“去图书馆借两本书。”   谢茗君噢了声,“你自己回去?”   冬茵点头,她去玄关换鞋子,刚把鞋跟拉上,谢茗君说:“帮我也借两本书。”   冬茵应了声好,“你要看什么?”   谢茗君想了会儿,没想起来,她抱着双臂说,“我去电脑上找找看,也是论文文献。”   冬茵比了个OK,说自己晚点走也行的,她在门口等,谢茗君回卧室了,冬茵站了会没看她出来,又把鞋子换了下来了,她坐回沙发上安安静静的,她摸摸沙发垫子,遥控器在桌子上。   “谢茗君,我看会海绵宝宝,你不着急的话慢慢找。”   谢茗君嗯了声,过了几分钟,她出来了,电视正好放到派大星摔下悬崖换了一个脑袋,变聪明后跟海绵宝宝分道扬镳了。   “好看吗?”谢茗君问。   冬茵看得目不转睛,身体往旁边靠,她靠谢茗君的腿上,说:“不好看,没看到蟹老板。”   她撩得明目张胆,谢茗君拿遥控器换了个集,正好换到蟹老板在数钱,在金币里滑来滑去,冬茵感叹,“跟你一样,好有钱哦。”   谢茗君哼了声,挺不屑的,然后看到蟹老板用过期肥皂洗澡,肚子上的肉一坨坨的。谢茗君拿着遥控疯狂快进,终于把蟹老板裸体跳过了。   “哈哈哈哈哈……”冬茵大笑。   谢茗君摁她的脑袋,不准她笑,冬茵被她弄得躺了下来,枕她大腿上,她小心翼翼的偷瞄,没听到谢茗君赶她走,她继续笑,笑得谢茗君跟着她一块晃动。   “有那么好笑吗?”谢茗君皱眉。   “好笑的。”冬茵往她怀里蹭,谢茗君也几次低头看她,都是抿着唇并不呵斥她,冬茵胆大包天摸了下她的肚子,掌心顺着往上推。   “谢茗君,你身材很好,一点也不像那个蟹老板。”冬茵在她怀里为所欲为,谢茗君都没阻止她,除了冬茵手往她衣服里塞,她出声打断了,“不知道你手多冰啊。”   “我就暖暖。”冬茵捞她痒痒,没一会谢茗君跟着笑了,两人你揉我头发,我摸摸你的肚子。   闹到了晚上,谢茗君去做了饭,冬茵洗手直接吃,说:“你那几本书还要吗?”   “明天我自己去学校找。”谢茗君说。   “没事,我帮你去找,找到了上班我带去给你,不然你来回跑多累啊,周末好好休息嘛。”   谢茗君没说话,之后送她去楼下,夜色如墨,两人并肩走,本来想着开车送她,正好直达到校的公交来了。   冬茵跟她挥挥手就跑了,“星期一见。”   车上人不多,冬茵坐上了位子。   谢茗君抱着双臂,看门外若有所思,然后轻笑了声,“机灵鬼。”   冬茵往窗外看,已经看不到谢茗君了,为什么着急走呢,当然不是要拿书,要拿明天让谢茗君送她就好了。   只是她想,她不舍得走,谢茗君会不会也不舍得她走?她就是故意离开的,就是要勾着谢茗君,让谢茗君开口叫她留下来,抱着她说不让她走。   很想很想。   主动留下跟主动要她留下有很大的差别。   冬茵打定主意之后,第二天也不去找谢茗君了,她在宿舍看书,偶尔看谢茗君有没有找她。   微信很安静。   私人的、工作的,谢茗君都安安静静的。   猫鼠游戏,谁把持不住谁就要被一口吃掉。   谢茗君“算准”了冬茵周日会来找她,冬茵不让她去学校拿书,无非只有一个原因,冬茵想来她家里找她,所以百般推辞,不让她去图书馆拿书。   然而她从清晨等到黄昏,从黄昏等到日落,天黑了,明天都要来了,依旧不见冬茵的身影。   谢茗君躺在床上,手掌贴在额头上,又烦又燥,冬茵居然让她失算了,仿佛间回想起冬茵亲她的样子,缠缠绵绵的,怎么亲都不够。   冬茵足够绝情的,居然真的不来找她。   谢茗君亲了下掌心,像是在回吻昨天那个扰人清静的吻。 第53章   星期一,打卡上班。   谢茗君八点就到了,冬茵位置空空的,谢茗君坐办公椅上慢慢的等,无聊就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钢笔玩儿。   钢笔里没上墨水,笔身细长通体黑色,没什么特别的花纹,只是尾稍印了她的名字。   外面员工陆续都来了,冬茵的位置依旧空空的,就她没来,直到九点,她卡着点跑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人都挺惊讶,问她:“冬茵,你今儿怎么现在过来,平时你不是第一个来吗。”   冬茵喘着气,脸红扑扑的,说:“堵车,今天好多人,我没挤上公交,第二班车来就晚点了,哎。”   先前星期一上班,她都是搭谢茗君的车过来,今儿还是头一回去挤星期一的早高峰,她往办公室看了眼。   同事说:“谢总早来了。”   “啊……”冬茵缩着脖子往自己的办公桌走,生怕让谢茗君看到了,以后谢茗君就不夸她努力了。同事笑她,她也不好意思地跟着笑。   她坐在位置上喘气,再朝着办公室看了一眼,解大衣扣子散热的时候,低头看到桌子上放了瓶牛奶。   冬茵把牛奶拿起来插上吸管喝了口,一大早喝这么凉的东西,她还挺受不住的,她揉了揉肚子把牛奶放一边等着中午再喝。   她把电脑开机,微信登陆上,就瞅到那个系统头像闪了闪,谢上司给她发了信息:【上次会议记录整理好了吗,待会送进来给我。】   冬茵:【好!】   她昨天晚上就把文件存U盘了,她从包里拿出来去敲办公室的门,等谢茗君应声,她进去把U盘递给谢茗君。   谢茗君插进电脑里打开文件,低声喊住她,说:“你要去哪儿?我这儿还有问题没解决。”   冬茵收回脚步,站近了些,就在她旁边看着,只是一个会议记录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谢茗君从头看到尾儿,鼠标来回滑动,她眉头皱了起来,她说:“你这儿是不是有问题……”   “哪儿?”冬茵看得很认真。   “那个法国人是这么说的吗?”谢茗君问。   “是啊。”冬茵读了一遍,又用法语说了一遍给她听,“你回忆一下是不是。”   “你确定是法语,不是日语吗,我怎么听着不是这个调?”谢茗君还是很疑惑。   冬茵想着那几个人就是地地道道的法国人啊,他们怎么可能说的是日语?她想,可能是自己发音不标准,就重新用日语说了两句,用日语问:“そうなの?”   “不是,你试试意大利语。”   “……”   冬茵想,难道是昨天的事,谢茗君在跟她秋后算账吗,她并没有让谢茗君成功的上钩,反而……把谢茗君惹到生气了吗?   她抿了抿唇。   谢茗君手指敲敲桌子,“怎么不说了?”   冬茵稍稍俯身,在她耳边说:“yamete~”   谢茗君日语不是很好,但是这句还是听得懂,雅蠛蝶啊雅蠛蝶,冬茵又在她耳边说了一声“sensei”。   因为贴得很近,谢茗君耳边的发微微动,她观察着谢茗君的表情,谢茗君有瞬间的错愕,面部的表情是僵硬的,还能听到很轻很轻“嗯”的声音,谢茗君在吞气,她肯定是动了感觉。   只是冬茵并没有等到谢茗君克制不住的情动,谢茗君把电脑关了,很义正言辞地说:“冬翻译官,工作上的问题不要用私人方式解决。”   “……哦,对不起。”冬茵被她一呵斥,脸上发热,她赶紧站直身体,一副听取教训的样子。   “难道以后你遇到问题,都要这样对上司吗?都打算这样对上司吗?”谢茗君语气重了几分,冬茵要是敢她就让冬茵这辈子都没班上!   她表情太凶了,冬茵吓到了,就连连摇头,“不会的,我、我刚刚就是……”冬茵不知道怎么解释,说:“因为你是我上司我才这样的,之后我不会了,对不起谢总,我严于利己。”   谢茗君听着心里更不对劲了,总觉得怪怪的,有点意识到自己话重了,她不应该一刀切断。   她把面前的笔记本关掉,去看另一台电脑,冬茵轻声问:“那个记录还要改吗?”   “不用了,你去把这个文件打印一下。”谢茗君在键盘上敲字,给她微信传了一个文件。   冬茵应了声好,她多看了谢茗君几眼,然后朝着外面走,到门口,谢茗君喊了她一声,“冬茵。”   “嗯?”   冬茵扭头看她。   谢茗君有话要说,可是又堵住了,想说什么呢,冬茵你给我倒杯水,我现在口渴的厉害。   她等了好一会儿,说:“好好工作别想有的没的。”   “哦!我知道了!”   冬茵挺用力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悄悄地说:“谢茗君真不解风情啊!”   反正谢茗君不生气,她下次还是敢的,她非要让谢茗君欲火焚身,抱着她说:冬茵别走,搞我。   她想的有点火辣,出来看到其他同事在认真工作,感觉到了自己的不知羞耻,脸上阵阵发热。   哎,真是胆大包天,为什么她满脑子想这种事……在公司果然还是得正经一点。   冬茵回到办公桌,她深呼吸,手贴在脸上降温度。   冬茵登陆电脑把文件接收了,整理好排版就拿到打印室,前面有个同事在弄,她排着队儿看人家操作,到她的时候后面的同事主动问她,“冬茵,你会用这个东西吗?”   冬茵第一次用这个机器,她摇摇头,继续去看打印机,感觉跟学校打印室的有点像,说:“我试试看。”   那个男同事热情地说:“你先把复印件放进去,哎,是U盘啊,你把U盘给我,还是我给你弄吧,你看着学一下。”   “好,太感谢了。”冬茵把文件递给他,说:“复印三份,麻烦你了。”   男同事笑着说没事,他教冬茵怎么操作,又道:“你还没毕业吧,你怎么会那么多语种?我刚进公司做翻译的时候还要用百度翻译。”   “我也用。”冬茵客气地说,“偶尔要查一查单词,我也不是什么都会,我看你们比我熟练多了,有时我还得向你们请教,特别麻烦你们。”   “没事,你尽管来问……好了,你看看复印的字体清晰吗。”男同事说。   冬茵一边检查一边点点头,她把页码排号,准备说声谢谢的,那同事就说:“你运气还挺好的,遇到谢总这样好的上司,我们先前那个上司特别恶心,就喜欢折磨新人。”   “嗯,谢茗君……谢总,特别好。她平时也很照顾我,在学校很多人喜欢她。”   “你在学校也很多人喜欢吧?”男同事问。   冬茵摇头。   男同事又问:“你先前跟谢总认识?”   “认识,但是很少说话,她比较高冷。”   平时男同事很少能跟冬茵搭话,能说上话的时候冬茵又特别客气,只有提到谢茗君她的话题才多一点,于是他就多问了几句谢茗君的事,想跟冬茵多说两句,“你跟谢总关系好吗,她很多人追吗,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一般般,并不是很好,但是谢茗君很厉害,我很喜欢她的性格,我以前特别害怕她,从来不敢跟她讲话,接触久了才知道她好温柔。”   “那你呢?”   “我没什么。”   “那谢总呢?”   冬茵滔滔不绝,“谢茗君她好厉害的,她……”   俩人从打印室说到办公室门口,然后脚步停下。   谢茗君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俩进来,她没多说什么,目光放在肖俊身上,冷冷的像是在扫视肖俊。肖俊不太敢跟她对视,目光偏了一点。   但是谢茗君一直盯着他,肖俊只好重新去看她,礼貌地跟她点头,说:“谢总,早。”   “都十一点了,不早了。”谢茗君语气不冷不热的说着,“从十点说到十一点,你挺闲的。”   冬茵刚要说出口的话吞回去,谢茗君却瞥向她,不给她躲开的机会,说:“文件都整理好了吗?”   等冬茵点头,谢茗君说:“弄好了跟我去一趟楼上,准备开会。”   冬茵没听说今天有会议,看谢茗君好像很急得样子,就去拿了根笔,跟在谢茗君身后。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肖俊坐椅子上呼了口气,旁边几个人笑他,“摸鱼被上司抓住了吧,哈哈哈哈,刚刚谢总快把眼睛珠子瞪出来了。”   肖俊嘶了声,忙说:“可别说了,我刚刚心脏都停了下,谢总看着年轻,眼神怪吓人的。”   “哈哈哈哈。”   几个人笑话他,唯独眼镜姐很沉默,她笑不出来了,一副看透本质的表情,什么摸鱼被抓,你是撩人家老婆被抓,瞪你算轻的。   冬茵跟着谢茗君一块上楼,她看谢茗君表情不是很好,怕她误会自己贪玩,就说:“我刚刚去打印文件了。”   谢茗君瞥她一眼,“打印要这么久?”   冬茵不好回话,的确,打印很快就能好,是她跟同事聊天耽误了时间……   “没怪你。”   “嗯?”   “就你那个认真的劲儿,你怎么可能主动摸鱼,肯定是他拉着你。”谢茗君说。   “……哦。”冬茵有点开心,瞬间不心虚了,本来摸鱼是双向的,谢茗君单向的不怪她,她也心安理得的接受,她在谢茗君身后偷偷笑。   “嗯,我也觉得是的。”   然而,下一秒她有点笑不出来。   谢茗君推开门,整个会议室坐满了人。   这个地儿不像上次会客室装修的那么豪华,而是很严肃的长U型桌子,红褐色的,又长又宽,像电视里高级会议的排场,穿西装的人在谈论着什么,门推开如同被惊扰到了一般,声音停了下来,一起看向了门外。   冬茵头一回见,心里挺震惊的,她站了会儿,从脚底生出了一股凉意,让她开始打冷颤,会议室半天没有人说话,安静的有些吓人。   她看着谢茗君一步步走进会议室,那感觉,像是走进了鲨鱼的肚子,白色的尖齿相互交错,随时可以把人碾碎。   冬茵是想着跟进去,但是门口两个穿西装裙的小姐姐都看向了她,示意她不可以进去,她的脚步被迫收了回来。   冬茵攥了攥手指。   过了会儿,谢茗君不知道在哪儿拿了个瓶子走出来,说:“拿着,我待会出来喝。”   鲨鱼的嘴并不是谁都可以进去,首先得会潜水的本领,冬茵抿了下唇,她把谢茗君的瓶子捏着,很快里面的水凉了。   她礼貌地问旁边的小姐姐哪里可以倒热水。   这俩小姐姐应该是里面哪个高层的秘书,给她指了走廊那头,冬茵去倒了杯开水,刚烧开的温度很高,暖暖的,让她乱跳的心脏安静一点。   办公室门从里打开,穿西装的人一个接一个走出来,笑着说着聊着,谢茗君在最后面跟一个女人说话。   冬茵一直等她说完,才上去把水递给她,“谢总你要的水。”   谢茗君没喝,说:“凉了就倒了吧。”   “可以喝。”冬茵说,“我刚刚感觉变凉了去换了一杯,还是热的。”   谢茗君没接,“本来就没想着喝,就是给你暖手用的。”   冬茵看看手中的水杯,她刚刚还在想,谢茗君怎么买这么可爱的水杯,玻璃小熊的,原来是给她的,好可爱噢……   她把水杯往脸上贴贴,“谢谢。”   再抬头,对上一双犀利的眸子。   这眸子跟谢茗君很像,但是多了几分年代的沧桑,眼角有好几处深陷的皱纹,她定睛一看,有个中年男人站在她面前。   冬茵脸还贴在小熊玻璃杯上,她顿时觉得尴尬无比,赶紧把杯子拿下去,站直身体看那个中年男人。   那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什么话,她半天才反应过来。那男人笑了笑收回视线,继续跟谢茗君说话,冬茵用力地捏着手指,嘴巴像是被黏住了,脑子一直在想说什么好,嘴巴却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等她要开口的时候,中年男人走了,她张了张嘴特别小声说了句“谢董事好”,小的谢茗君都没听到,谢茗君扭头跟她说:“刚刚那个是我爸,公司的谢董事。”   “……哦,原来是他呀。”冬茵笑着,嘴巴很干。   “你脸怎么了?”谢茗君指指她的脸颊。   冬茵一边脸红彤彤的,刚刚看的太入神,把脸烫红了,她握握手中的杯子,说:“没事。”   谢茗君嗯了声,带着她下楼。   冬茵抱着杯子,几次想说话又抿上了嘴唇。   进到电梯里也没有旁人了,谢茗君问她:“今天跟你聊天的男同事叫什么?”   “小俊吧。”冬茵也不知道全名。   “叫还挺亲密。”谢茗君嗤了声,说:“X大毕业的?跟你不是一个学校,学历有点低。”   冬茵嗯着,一直在想刚刚的事儿。   她忘记怎么跟谢茗君分开的,一直在想刚刚跟谢先生的见面,越想越觉得不好,她表现的太差劲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没有一次好的,她应该表现的博学、乖巧、有礼貌的。   心里太慌了,眼睛酸酸的。   平时挺礼貌挺会喊人的呀,怎么刚刚跟卡词儿了一样呢?眼泪往下滑,她不太敢哭出声儿。   好没出息啊!   这事说出去也很奇怪,没有人能理解她的心情吧,怎么见到谢董事就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她趴了会儿,旁边的眼镜姐拍拍她的手臂,给她递了一张纸巾,冬茵拿过纸巾,摇摇头说自己没事儿。   眼镜姐说:“你早上喝的那个牛奶好像是肖俊送的。”   “肖俊?”冬茵朝着那个男同事的位置看过去,刚刚谢茗君好像提过这个男同事。   她仔细打量那个男同事,那个男同事也看向了她,冲着她笑了下,那笑容看着格外的讨好。   他想干嘛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眼镜姐说:“我也是刚刚听同事说的,肖俊一早放你桌子上的,你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吧?”   “那是我以为……”她以为是谢茗君送的,换成别人冬茵不会喝的,冬茵心里烦死了。   “嗯?”眼镜姐疑惑地看着她。   冬茵摇摇头,说了声没事。   难怪今天那个男同事一直跟她说话,还一直问谢茗君的事,可是他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   冬茵看看桌子上的牛奶,难怪喝的时候,她会肚子疼,谢茗君给的肯定不会肚子疼。   冬茵把牛奶拿去丢了,她打开外卖软件忍着心疼,点了一杯奶茶拿去给了那个肖俊。   肖俊惊讶的看着冬茵,问:“这个给我的吗?”   冬茵点头,说:“早上我桌上有杯牛奶,我以为是熊茹姐给的就直接喝了,刚刚她说是你放的,实在不好意思,这个奶茶还给你。”   肖俊笑了笑,说没事。   谢茗君从办公室里看着这一幕,她安静的坐着,目光落在奶茶上,这个牌子她喝过还不错。   她看了一会收回视线,那个男的也配喝奶茶?有点烦,她感觉嘴里有点酸,去倒了一杯热水,又觉得寡淡无味。   她再去看冬茵,就见冬茵嘴里含着个什么东西。仔细看,好像是一个冰块。   冰块?   先前冬茵还真不是勾引她,冬茵要是勾引,那就是点鞭炮,噼里啪啦一阵轰炸,她才不管其他的呢,只要撩到了,就是她的狂欢和胜利。   她自己趴桌上,把冰块放嘴里含着,这个季节吃冰有点像个神经病,她舌头瞬间就麻了。   冬茵心里很烦,她还在想跟谢先生见面的事,她点奶茶的时候,也给自己点了一杯冰美式,冰美式太苦,苦到她心里了,她含了一颗冰块在嘴里缓解。舌儿推着冰块送到唇上,两片薄唇含着,冰块在上面滚来滚去。   过了会儿,她抿唇收回冰块,   冰块咬碎了,卡次卡次的,旁边眼镜姐听了牙齿疼,她很无奈地说:“你今儿怎么了?我看你平时不是挺活泼的吗?”   “没事。”冬茵还在弄她的冰块,又放了一块在嘴巴里。   办公室里的谢茗君隔着一层玻璃看冬茵,想捏她的嘴唇,想感受她嘴唇上的冰凉。   她握着热水的手是滚烫的。   这个磨人的妖精。   谢茗君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   晚上下班的点,冬茵收拾好东西直接下楼,她在一楼大厅停了会儿,上地图搜公交信息。   肖俊看到她,直接走过去,他走到冬茵身边,很热络地问:“你等人吗?”   外面停的车并没有谢茗君的,冬茵警惕地看着肖俊,往旁边挪了一点,问:“有事吗?”   肖俊捞捞头,很不好意思地问:“要不要一块去吃饭?我知道一家餐厅,味道挺不错的。”   冬茵刚要说不用,肖俊说:“你跟谢总都是新来的吧,还没有尝过附近的美食吧,你要是觉得好吃的话,下次你可以带谢总一块去试试。”   “啊?”冬茵皱眉,觉得他的心思昭然若揭,三句话里有两句离不开谢茗君。   她直接拒绝道:“不用了,谢总应该不爱吃这种餐厅。”   “不试试怎么知道?”肖俊笑着说,“我还没跟你说是吃什么呢。”   冬茵说:“因为太廉价。”   肖俊脸上一尬,冬茵又说:“谢总很金贵的,她只吃美食,而且她只喜欢带我去吃。”   肖俊更茫然了。   “哎,你别想了。”   这话落耳朵里就像是在说“你死了这条心吧”,冬茵冲着他笑了下,直接去坐公交。   肖俊傻愣愣的站着,有点摸不到头脑。   冬茵上公交车,车子很快就开动了。   之后,又有一辆车子开进车流里。   谢茗君车开出来只慢了几秒,几次她想跟上那个公交,但是红灯一来,两个车子就被隔开了,中间冬茵不知道在哪停车又换去坐地铁,俩人彻底失去了联系。   她想。   地铁在下面跑的时候,会不会跟陆地上的她有过一次交点,如果没有交点,那最近的距离会是多少米?   想来想去,她发现最近的距离,就是冬茵跟在她身后的时候,她只要想看回一下头就行。   也不对,是站在她身边……应该是冬茵抱着她,让她吹吹舔舔,她如她所愿时的负距离。   是那种进入她身体的距离。   很近很近。   开车不能想的太入迷,谢茗君打起精神不再往下想,她认真地看着一个个红绿灯一个个转向灯。   等她车停下来的时候,就到了宿舍楼下,可能是上了几天班,再去看校园里的人,听着她们的欢声笑语,总觉得这里一股子稚嫩的气息。   直到冬茵出现在楼下,她应该是刚刚回来,手里拎着包,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慢慢吞吞的走,上楼梯的时候呼着气,一步步往上面蹦。   她蹦上去之后,再重重地呼出了口气。   遇到了什么事吗?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但是,冬茵也没跟她说过是什么事。   冬茵有什么小秘密呢?   黑夜下,冬茵跟她身边所有人不同,哪怕她也是普通人,可是在谢茗君的双眸里格外出众。   像是有特别的吸引力,像是开了滤镜,周围的一切都是点缀。冬茵上了楼,她从包里拿手机像是在发什么信息,谢茗君等了好一会没收到她的信息,再抬头的时候冬茵人不见了。   她在楼下等啊、等啊……   她变得跟冬茵一样执拗,有点固执的相信冬茵会出现,可偏偏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冬茵却一直没有出现。   时间转动,夜晚开始催促她赶紧回去。   开车离开这里,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谢茗君觉得自己像是在苦恋一个人。   不敢上前,也不敢出声。   就生怕自己一冲动把人吓跑了。   于是,她拿手机给冬茵发信息。   【下来接我,我要跟你睡】   再删除,她重新发:【我钥匙丢了,今天可能要去你宿舍睡,你在吗,不回我去酒店睡。】 第54章   冬茵在宿舍收到了信息。   她有点想让谢茗君来,又很纠结,嘴巴下意识的去阻止她,回了她电话,说:“宿舍特别挤,我怕你挤着睡会不舒服。”   她们宿舍床是那种上床下桌还挺结实的,先前江芸芸把她班上另一个同学带过来睡,晚上床铺挺安静的也没有塌。   冬茵倒是没什么,主要是怕谢茗君住不习惯,谢茗君家里的床睡着比宿舍床舒服多了。   谢茗君说:“我都没睡过,你怎么知道会不舒服。”   “你不是说过么……”冬茵回忆着,“你先前说你住不惯宿舍所以搬出去住的。”   谢茗君先前住的地儿还不是这样的宿舍间,是豪华单间,她觉得地儿小了,又觉得床不舒服,就不肯在宿舍里住了,那会谢先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住,好歹哄了半年,后半年车接车送。   一直到她大二,谢先生放心了才让她搬出去了,后面她考了驾照又给她买了车,她读书就没怎么吃过苦头。   冬茵看看自己床上的旧床单,被子还有一处是破的,她自己用针线缝起来的,她真不敢让谢茗君来睡。   物质上的贫穷,使得她自惭形秽,同样站在一片土地上,她却觉得自己脚下的泥又脏又黏。   谢茗君说:“我都没住过,你怎么知道我住不惯?你帮我感受的?你能住惯我住不惯?”   不同人不同命啊。   冬茵想开口,谢茗君说:“你这么看轻自己?”   冬茵沉默了片刻,谢茗君说:“好,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想让我去,对吧?”   “不是……”话还没说完,谢茗君就把电话挂断了,冬茵握着手机,坐在椅子上愣愣的发呆。   室友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说自己没事,然后走到宿舍的阳台上,她把窗户推开往下看。   五楼的距离,想看,肯定能看清。   校园里的夜很深,除了还在外面游荡迟迟不肯归家的小情侣,再看不到其他形单影只的人。   枯黄的香樟树在夜色里抖动身体,一片片叶子撑不住月光的重量缓缓落在地上,又被风吹起卷进了车底,它们打了好几个滚这才安生下来。   谢茗君靠在车旁,她的身影很好认,她还没有被夜色吞没,影子被拉得很长,美的像是画一样,落入眼睛里变得很虚幻,成了抓不住的景。   想看她动一下,看看她是不是真的。   又不敢让她动一下,生怕她会动身离开。   谢茗君站直了身体,把手机收起来她去开车门,往外拉的时候,她又想到冬茵的脸,并不是有所感察觉到这个人在看她,而是想见这个人了。   然后,她扬起头,她看到站在窗户边的人。   冬茵也很好辨认,她先是被吓到一般蹲了下去,没多久又慢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她回看谢茗君。   目光深长,月光作灯,两个人在遥遥相望,什么风啊什么叶啊此时无暇顾及,都成了陪衬。   她们咽着气,哪怕能看到彼此,心里的渴望却呈数倍增……想要跨过距离好好触碰彼此。   十一点宿舍关灯,宿管会多给十分钟整理,之后她就会把宿舍大门关上。   灯灭下去,两边的视线没有先前那么明朗了,她们都有点固执的站在原地停顿着。过了会儿,冬茵转过了身,谢茗君望了最后一眼坐进车里,她是不想回去了,想着在附近找个酒店住。   她心里很不舒服,闷得慌,很想发脾气,没由来的火,只想破口大骂,她手拍在方向盘上。   只是她再往宿舍里看。   一楼大厅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冬茵穿着睡衣在跟宿管说什么,宿管阿姨把铁栅栏门拉了一半下来,她想出来,宿管拦着不让她走。   谢茗君迅速从车上下来,关好车门把钥匙塞兜里,她小跑着、弯着腰钻进了宿舍楼。   冬茵瞥瞥她,用力抿了下唇。宿管阿姨说:“都这么晚了还跑出去干嘛,我不可能等你们到十二点,学校有规定,女孩子家家的……”   “抱歉阿姨,我不出去了。”冬茵小声说。   阿姨又看看谢茗君,凶巴巴地说:“瞅你在外面站半天了,你是宿舍楼里的人吗,你哪个宿舍的?过来把你名字写一下。”   谢茗君跟过去,拿着笔在登记表上写名字,宿管问:“你辅导员叫什么?”   谢茗君说:“只知道姓什么,叫什么不知道。”   宿管一直在唠叨,唠叨完了才把她们俩放进去,冬茵按电梯,现在也没有旁人了,她俩就是没说话,一直到冬茵把谢茗君带进宿舍,谢茗君突然笑了声,冬茵小声抱怨:“都被批评了,有什么好笑的。”   冬茵那几个室友还没有睡,听到她回来,问道:“学姐,要不要打游戏,咱们四个组队啊,等你带我们吃鸡。”   “今天不玩了。”冬茵等谢茗君进来,她跟室友说了声,“我带个人过来睡,她钥匙丢了,明天就走,就睡今儿一晚上。”   几个室友看看谢茗君,见过她,对她的印象还挺深刻的,都点头说好还跟谢茗君打招呼。   冬茵把热水卡给谢茗君,洗浴间就在水池对面,她从衣柜里翻出睡衣,问:“你要穿我的吗?”   现在也没别的可以穿,谢茗君把她的睡衣接了过来,冬茵又给了她个袋子装着,沐浴露洗发露她帮忙带进去了。   谢茗君说:“我会弄,不用这么照顾。”   冬茵哦了声,她就是紧张。   江芸芸提醒了一句,“学姐,还有十分钟要停热水了,你让谢学姐洗快点,头发明天再洗,不然没吹风用很难干。”   冬茵才想起来了赶紧去说,说完又想起来她们洗澡间的窗户,提醒她站椅子上把窗户拉上。   里头水声哗哗地响起,冬茵也不晓得她听没听到,叹了几声气。   江芸芸问:“学姐,你是在谢学姐爸爸公司上班吗?”   “嗯。”冬茵先前跟她们讲过。   江芸芸惊讶哇了声,心里惦记这个事,琢磨着得跟她们打好关系,指不定以后能进“君帝”上班,她问:“学姐你之后要一直在这里上班吗?”   冬茵摇头说:“我没打算留在君帝。”   “啊,为什么啊,工资那么高。”江芸芸不能理解,转念一想说:“也对,学姐你那么厉害,指不定能找更好的工作,去更高的地方。”   冬茵还真打算去更高的地方。   聊着,谢茗君从浴室里出来了,穿着冬茵的睡衣,大家都看了过去,第一眼都觉得衣服穿谢茗君身上多了几分性感,多看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   但是冬茵就一直盯着谢茗君看,夜色中,谢茗君穿着她的衣服,这种感觉……   比她穿谢茗君衣服还要刺激。   谢茗君问她:“沐浴露放哪儿?”   “我来。”冬茵去收拾,把浴室拖干净,再把沐浴露放在水池旁边,回来看谢茗君坐她椅子上弄头发。   她洗澡的时候没拿头绳,发尾都打湿了,她用冬茵的梳子梳头,冬茵本来想着拿去洗的,又想起来她洗头的时候一块洗过了,是干净的。   谢茗君不管碰什么她都想拿去洗洗,谢茗君抬眸看她,说:“有必要这么嫌弃我吗?”   “不是的,我是怕你用着不喜欢……”冬茵解释,谢茗君看她,心里发痒,说:“你忙你的事不用管我。”   冬茵应了声好,她也没什么事要干,就说:“那我去床铺上等你。”   谢茗君嗯了声,冬茵闲不住似的,爬到一半去柜子里拿干毛巾给她擦头发,她用毛巾裹着谢茗君的头发,细致的搓,给它们搓到半干。   头发梳直了,谢茗君先上床,冬茵在下面收拾东西,她往上爬的时候,撩开遮光帘看到谢茗君躺在狭窄的床上,手机发出来的光把她照亮。   粉黄色睡衣宽松的贴在她身上,就是那种最普通的款式,有一些小印花的点缀,谢茗君听到动静坐了起来,问:“你睡哪边?”   “我睡外边。”冬茵钻上来,两人四目相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冬茵不知道谢茗君什么想法,她很不自在有点干涩,她把遮光帘掩上了。   这个床足够宽,躺两个人刚刚好,也不显得那么拥挤,但是谢茗君侧躺了下来。   冬茵刚想说让她也平躺着,谢茗君的手就搭在她身上了,冬茵闻到了奶香味儿,她也是用这个味道的沐浴露,偏偏在谢茗君身上特别迷人。   谢茗君一碰她,她就不敢动了,谢茗君腿动了动。冬茵下意识想,她要蹭我吗,在宿舍这样不好吧。她刚想提醒,谢茗君拉了被子上来,把两个人盖严实了。谢茗君问:“你不知道冷吗?”   “冷。”冬茵挺后知后觉的,谢茗君的腿压到她腿上,肌肤相贴,冬茵缩着一动不敢动,之后谢茗君的唇压过来,手臂支撑着重量,在她唇上扫着,舌儿往她嘴里钻。   两人交换了一个吻,却不敢太大声,小心翼翼的、偷偷摸摸的亲,耳边还能听到室友打游戏的声音。谢茗君的手摸到她胸口捻开了一颗扣子,冬茵捂着她的手,摇了摇头,“不要,会打扰到室友。”   “啊,没事的啊!”江芸芸只听到后半句,“不打搅的,你们说话呗,我们也玩到很晚的,哈哈哈哈。”   另一个室友附和,“是啊,没事,不用紧张,谢学姐你不用约束的。”   冬茵脸涨红,谢茗君拍开冬茵护衣服的手,说:“听到了吗,你室友都说没关系,让你不要约束。”   那颗扣子还是被解开了,谢茗君在她胸口落下了一吻,然后收了手没再动她。   冬茵扑通扑通的乱跳,她有好多话要问,比如你今天来找我,是想我了吗,再比如你一直说要跟我睡,是离不开我吗?   但是主动问好没意思,她就想让谢茗君说出来,她矫情,她想主动听,就像现在谢茗君主动摸她,不需要她任何的引诱。   冬茵又从被子里钻出来,摸出手机刷,她稍稍侧了下身,床很□□一下都没晃动。   谢茗君侧过身,说:“贴过来,让我也看看。”   冬茵稍微动了一下,床吱吱叫了两声,她怕吵到别人,尽量压住了声音,找到合适的位置就不再乱动了,她的后脑贴在谢茗君的胸口上。   谢茗君维持着侧躺的姿势,只是在她看手机的时候,轻轻地碰了下她的屏幕调整角度,好看清楚上面的内容。   过了会儿,冬茵递了一根耳机到身后给谢茗君,谢茗君捏着戴在耳朵上,听到了一首节奏感很强的歌——张宇的《一言难尽》   “……我一言难尽,忍不住伤心,衡量不出爱或不爱之间的距离……”   冬茵听得歌都很有年代感,谢茗君一直都很嫌弃她的品味,偏就听了几秒,这歌词让她有点共情,“……你给我一场戏,你看着我入迷……心底的酸楚和脸上的笑容,早就合而为一……”   这不就是她在公司的状态吗?   每次冬茵好像看她看的很入迷,后来她发现是自己想太多,次次心里发酸,被她折磨到难受,可是在冬茵面前她还要装作没事,跟她嬉皮笑脸的。   谢茗君想着,就看到冬茵点开了记事本,她在上面打字:【你要睡觉吗?还是再看一会?】   谢茗君怎么回她呢,捏她一下就是选择第一个睡觉,捏她两下就是再看一会等会睡觉。   手在她身上捏了两下。   冬茵就继续去刷视频,从记事本返回的时候,谢茗君扫到记事本还有一排排记录,她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看到上面写“谢茗君喜欢吃奶……”,再想看,冬茵直接返回了。   冬茵放了一个电影解说,博主解说的都是老电影,多数解说聊斋,讲狐神鬼妖的传奇故事。这些对谢茗君都没兴趣,她心心念念都是冬茵的记事本,吃奶?   解说放了一个很涩清的画面,女扮男装的狐狸勾了寡妇,给她宽衣解带,两个人在床上翻云覆雨。这种年代感的片子还挺有意思的,特别带劲,画面粗糙,光感不够总是暗暗的色彩。好像青天白日就会干什么不好的事,夜里更别说了,小娘子说话都是“哎、呀、别、”,动作含羞,以袖挡脸,说不出的娇柔生情。   谢茗君的手在冬茵的腰上碰了碰,冬茵呼了呼气,她感觉到了,但是没出声也没躲,当是谢茗君不小心碰到的,谢茗君的手肆无忌惮地落在冬茵的腹上继续往下走。   手机画面暗的不行,不知道寡妇狐狸在搞什么,狐狸说:“哎,姐姐你就成全了奴家,做这一回露水夫妻吧。”   小娘子抬手挡着躲着她,“不可不可,娘子,我怎能夺你清白之身……”   寡妇躲,狐狸追,欲说还休,狐狸说:“娘子怕什么呢,是娘子嫌弃我女儿身吗。”   四目相接,一个人掩面避开,一个人抱过去,轻哎一声,两人就在稻草席里滚做了一团。   冬茵也嗯了声,谢茗君含了含她的耳垂,轻轻地在她耳边嘘了声。   视频放了一个又一个,大数据推送的东西越来越奇怪,基本都是寡妇什么的,可不得不承认,推过来的东西正好是她喜欢看的,一个个视频不间断的往下播放。   心里那点秘密被挖得干干净净,很烦,又很喜欢。   谢茗君的呼吸落她耳朵边,也像发现了她的秘密,像是在问她:“冬茵你喜欢看这个啊?”   冬茵想完,谢茗君真在她耳边说话了,不过她说的是:“小寡妇。”   冬茵脸热,轻声回:“死鬼。”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深夜里的手指在躁动不安,冬茵有点憋不住把视频关掉了,她把手机放床铺旁边的收纳网里,她闭着眼睛睡觉。   谢茗君还不想睡,继续骚扰她。   冬茵忍了好一会,把谢茗君手拿开,谢茗君又缠上来抱着她,呼吸落在冬茵的脖子上。冬茵觉得痒,用手摸了摸,谢茗君把冬茵的手攥住放在她胸口,之后空出手,她手指落在她唇上,像是让她尝尝味道往里塞。   夜很深了,只到床摇晃起来,她们才停下了骚扰的动作。   冬茵被谢茗君弄了会儿,身体很放松,她先睡着,谢茗君撑着手端详了片刻,在她脖颈上亲了下,随即躺下来睡着了。   星期二赶早上班,谢茗君昨儿的外套还能穿,内里的衣服没换,冬茵给她找干净的衣服穿,手摸到谢茗君先前给她的衣服,又去拿了别的。   冬茵说:“这个针织衫我上个月买的,洗干净就穿了一次,这个比较干净,你穿这件吧。”   “粉搭黑?”谢茗君看看她的针织衫,再看看自己那件黑色风衣外套。   “你长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冬茵奉承她。   谢茗君接受了,把她给的裤子也拿着一起换上,有时候人长得好看,真的随便穿穿都很美。   冬茵觉得自己的“审美”真不错。   早上,冬茵坐谢茗君的车一块去公司,时间刚刚好不早也不慢,进公司她故意走得慢慢吞吞,期待别人能发现谢茗君的与众不同。   因为走的太慢,谢茗君路上遇到了罗总,罗总有事儿跟她谈,冬茵就自个回办公室打卡。   冬茵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又看到了一瓶牛奶,她看向那个肖俊,那个肖俊也在看她,肖俊回去想了一宿觉得冬茵可能误会了,想把这事说清楚,他是想追她,不是追谢茗君。   冬茵拉开椅子缓缓坐下,捏了捏牛奶,挺烦的,她纠结是还给肖俊还是直接丢掉,办公室这么多人看着,真不好操作。她咬着唇,低头先弄文件,琢磨着把文件弄了再想怎么解决。   谢茗君回到办公室恰好看到这一幕,肖俊一直在看冬茵,眼睛里的爱慕活脱脱的往外蹦,一看肖俊就是在追冬茵,冬茵居然还收了牛奶,第二次收了……   她不应该直接丢掉吗?   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   想想,冬茵那个性子,多半是不会拒绝人的,谢茗君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心里酸的像是被泼了一桶硫酸,被腐蚀的心脏灼热着痛。   也就半个小时,谢茗君走到了冬茵桌子旁边,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杯酸奶、一杯热奶、一杯奶茶……摆了整个桌子。   放完,谢茗君手撑着桌子,稍稍俯身,当着众人的面,把冬茵的头发撩到耳后,说:“待会给我点杯奶茶送过来。”   桌上放着奶茶,她跟没看到一样。   冬茵脸红了,不知道谢茗君在干嘛,她不敢看别人的反应。   谢茗君却主动看向了肖俊,说:“肖俊,你待会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个问题要找你了解一下。”   肖俊愣了好久,才点点头。   谢茗君低头看冬茵,手指想碰她红透的脸,又收回去,说:“头发散了,好好整理一下。”   冬茵应了声好,在桌子上乱摸,她把肖俊给的牛奶放在边上,谢茗君给的一字排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手指点点肖俊送的,再点点谢茗君送的。   廉价、昂贵、昂贵、更昂贵的……   谢茗君走了,冬茵赶紧拿玻璃瓶装的牛奶贴在脸上,很害羞地喝着谢茗君送的鲜牛奶。   她舔了舔唇,再去谢茗君的办公室送文件,谢茗君表情不是很好,看文件看不进去。   冬茵没想太多,觉得自己要给谢茗君提个醒,免得她之后多看肖俊一眼。   首先要斩断两个人的可能性,从本质出发,让他们都没机会能在一起。   冬茵很认真地说:“谢茗君,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想想了,你条件那么好,你是不是应该找一个厉害的,有志向的,目标跟你差不多,不要看上那种没出息的。”顺便暗示性眨了下眸,比如她就有目标。   然而,谢茗君突然被她这么一说,云里雾里的,听了半天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冬茵在说什么?差不多的?门当户对吗?她一下想到了肖俊,冬茵不会在考虑那个可能性吧?   “你再说一遍。”她语气很重。   冬茵为了自己的幸福,说就说,“你找个优秀的不好吗,我觉得两个首先得性格、学历、人生经历相配,如果差距太大,就像你跟邹宇熙先前一样,是吧。”   谢茗君捏着文件,力气很大的放在桌子上,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狠狠地瞪着冬茵,“你玩弄我啊?”   “我没有啊,我只是就事论事……”   谢茗君死死的盯着冬茵,眼睛里像是能喷出火,像是可以把冬茵烧成灰烬,冬茵不敢看她,又觉得自己必须看她,于是她看了回去。   谢茗君被冬茵瞪了一眼,她想爆粗口了,她咬着牙,冬茵能听到她磨牙的声音,谢茗君问:“你还挺不卑不亢的,你现在是不是在笑我啊。”   “我没有,但是你要是找那样的人,我就笑话你。”冬茵说。   谢茗君捏着她的下巴,她想到了很多事,邹宇熙先前跟她说的话,她起初就很怀疑,对冬茵也很防备。是冬茵缠着她,要亲她,坐她腿上,甚至脱衣服给她看给她亲给她摸,吊得她不上不下了。   她一直在想,冬茵怎么可能付出这么大代价来欺骗她,就因为她亲了冬茵一下,冬茵着迷了?说她高冷看不透,冬茵不才是很难看透的那个吗?   现在想想,冬茵为了目标什么苦都吃得下。   “冬茵,你是不是为了报复……”   话到嘴边,她居然说不出口。   冬茵是不是因为想报复邹宇熙,想报复欺负过她的人,所以来勾引她,把她撩到手,践踏她侮辱她。   冬茵听的着急了,感觉到她误会了什么,嘴里很着急,她很少直面跟人吵架,现在一句话说不出来,去拉谢茗君的手,谢茗君直接甩开了。   “你听我说……”   “你说个屁,冬茵,我现在对你有感觉了,对你动心了,你就玩弄我的感情是不是?”   “啊?”   谢茗君直接捏住她的下巴,“我告诉你冬茵,你他妈的敢玩我,我玩死你!你要是敢不喜欢我,我……他妈的,你就必须一直喜欢我!” 第55章   冬茵愣愣的听着,感觉自己被表白了,不对,她就是被表白了,谢茗君就是给她告白了!   她嘴巴很笨,薄唇哆嗦着,激动、不敢置信,她支吾了半天,吐出几个字,“谢、谢……”   谢茗君冷笑,“这个时候说个屁的谢谢?”   “不是,我是在……”我是在叫你小名啊。冬茵急死了,“谢茗君,我没有玩弄你的,我很认真的。”   谢茗君直接捏着她的腰,把她放在桌子上坐着,“我刚刚的话听到了吗。”   冬茵用力点头,“听到了。”   谢茗君很严肃:“那看着我的脸,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   太震惊了,导致冬茵害羞起来了,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表现,耳朵啊、脸啊都红到发烫。   谢茗君太霸道了。   这种霸道叫她蛮喜欢的。   谢茗君死死的盯着冬茵,要她好好解释。冬茵憋了半天说了句,“你能再说一遍吗?”   谢茗君被她弄得快没脾气了,冬茵捏着她的手,用力的拽着,嘴唇动了动,冬茵说:“收到!”   “你……”谢茗君呼了口气,好无奈,又拿冬茵没办法,两个人都有点局促,都不太擅长这种场景。   “你就说这句?”谢茗君问。   主要是,她说的那么直白,冬茵就用了两个字回应,这让她觉得太普通,让她觉得很不平衡。冬茵不应该洋洋洒洒的说些喜欢她的话吗?   什么你是天上的月亮,银河里的星星,你像光像无边夜,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是我心中漫天璀璨的烟火。   好歹随便整一句安抚她吧。   偏偏冬茵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几次要说话又吞了回去,她像是哑口无言,被谢茗君道中了心事,这会儿心虚到说不出话。   “冬茵?你平时不会最会打直球吗?怎么现在一句话也不说?”谢茗君又忍不住质问她,“你到底是不是糊弄我?”   “不是的,我是不知道怎么说。”冬茵说,“我也想说很多好听的话,但是脑子里就一句话,我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的谢茗君。”   她重复地说着这两句,感情全装在里面,很炙热。   谢茗君稍微舒服了点,只是没听到合格的情话,她依旧不满,冷着脸,“我给你时间想。”   冬茵让自己静下心想。   怎么办啊。   她天生不会说情话,说不出什么细腻山雨欲来,写不出什么光芒万丈蓦然回首,只有白白的几句“我爱你、我还是爱你”,诠释爱的方式只有简单的欲望跟性。   大抵这就是俗人的爱情。   冬茵慢慢地理头绪,她知道是自己最开始没想好怎么说,导致说出来的话莫名其妙让谢茗君不开心了,这的确是她的错。   她认真地道歉,说:“谢茗君,我不是玩弄你,我都不舍得玩弄你的,都让你来玩弄我的。”   谢茗君心中怒火燃烧,面上冷冷的,瞧什么都是鄙夷的,冬茵看她,她只给冬茵一个冷冰冰的侧脸。   冬茵很怕跟人吵架,她是那种一旦吵架她就嘴笨,半天蹦不出来一个字,喜欢把自己缩起来。她脑子都是乱的,半晌,她从办公桌上下来站直了身体。   谢茗君瞥她一眼,笑:“罚站呢,还是没话说?没话说就出去,别搁这儿站着挡风景。”   “我不走,你等等,我还在认真想了。”冬茵轻声说。   谢茗君牙齿用力咬着,感觉自己要把牙咬裂开了,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憋屈,脾气上来了又忍了回去,凶人话到舌头尖打了个转又吞回去了。   她现在不是不想说,也不是懒得说,是不知道怎么说。   冬茵也是这种状态吗?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的感情其实早藏不住了吗。   最好她是的,这样她还能理解。   时间静悄悄的流淌,两个人都是表面上看着平静,心中却是狂风暴雨,今儿阳光灿烂,金细线般的往玻璃里钻,屋里的桌椅都镶上了金边。   冬茵稍稍俯身,跟谢茗君靠得很近,能看到谢茗君细长的睫毛,谢茗君眨动着眸子,看着没有波澜,唇无意识的往下压,她被冬茵注视着,呼吸略重了几分。冬茵说:“谢茗君,我觉得你误会我了。”   谢茗君唇又抿上没多说话。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报复邹宇熙才接近的你的,不是的,我还是能分清谁好谁坏的。我肯定不会那样做的,邹宇熙是个渣男,你不是的呀,你也是受害者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谢茗君只信了三分,因为她对冬茵的态度并不是很好,她对自己做过什么事儿挺了解的。   她对冬茵还没有达到很好的标准。   她对冬茵还藏着掖着,没真正的把所有的好都给她。   冬茵却说不是的,她真诚、特别知足地说:“谢茗君,我觉得你还挺好的。你可能不是很懂我,那天你亲我,是你取悦了我啊,这就足够我开心很久了。”   “啊?”   “我感觉得到,你亲我,其实……我是想让我舒服的,就是……怎么说,我觉得你很想亲我,好像我特别甜一样。”冬茵轻声说,她不知道自己感觉的对不对,她很怕谢茗君说她想太多说她那天感觉错了。   谢茗君没反驳,冬茵心里有点开心。   她们亲的时候,谢茗君的手贴在她的背上抚。   冬茵没有接过吻,那是她第一次接吻,她觉得羞辱她咬着谢茗君的手指,咬谢茗君的嘴唇,但是谢茗君并没有打她,谢茗君亲她舔她,她很舒服,她的愤怒被平息了,她觉得吻得很舒服。   之后她说自己还想亲。   她一半来自欲望,一半是想羞辱邹宇熙。   谢茗君满足她了,就给她亲。   她内心那种卑劣被满足了。   第一次的有求必应,第一次撒娇,终于有人给了她回应。她像是干涸的鱼,知道眼前的水缸装着毒.药,也义无反顾的钻进去,她跳进去占有这汪水。   “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开始也没想过报复你,我只是想报复邹宇熙,还有邹宇熙那群朋友,他们拿我取乐,我那时候还觉得你跟我一样被邹宇熙骗了。”   “顶多……你比我还要笨,被骗的时间很长。”   谢茗君看她。   冬茵纠正说:“顶多是我害怕你。”   “嗯?”   “你总是瞧不起我,用那种特别鄙夷我的眼神看着我,那天我被欺负了,你还那样看我。”   “然后呢?”   然后她酒劲上来,她想着就算下地狱她也要拖一个下去。只是她第一次产生这种想法,很没有经验,她正在努力想怎么报复人,谢茗君就出现在了她面前,她被谢茗君吸引了,控制不住去勾引谢茗君,但是她坏的不成熟,不知道怎么办,这时,谢茗君拉住了她,吻住了她。   像是在说:我教你,教你怎么快乐。   谢茗君那样美味那样甜,她像是在地狱呆久了,陡然窥见阳光,就忍不住去捕捉阳光,她要把谢茗君拉下来,拥有她,占有她。   冬茵明白自己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变得有点坏了。   仔细想想,可能那时候就坏掉了。   想把谢茗君拉到她的地狱里去。   谢茗君那么高高在上,属于她就好了。   明明她们都被骗了,为什么谢茗君还要鄙视她,还用那种表情看不上她,她想弄明白,她想征服谢茗君。   最要命的是,邹宇熙在讨好谢茗君,一次又一次的讨好。谢茗君太有吸引力了,她想跟谢茗君在一起。   那之后她去找谢茗君,谢茗君也没有真正的拒绝她,她亲谢茗君,谢茗君还给她亲,还会回吻她。谢茗君会亲的她好舒服,她得到了很多鼓励,像是宠着她说:“来,你继续造作。”   冬茵心里的秘密她没拿出来说,太卑劣了太阴暗了,而且她还有些害羞。   她说:“我就想攀附你,缠着你,我觉得我喜欢你,我真喜欢你,喜欢到想跟你睡。”   “你对邹宇熙不是这样吗?”   “不是的!肯定不是的!”冬茵用力摇头,“那种感觉不一样的,对你的感觉不一样。”   谢茗君看她,似在等她说哪里不一样,同样她也期待听哪里不一样。   冬茵只好解剖开说:“就是,我觉得我喜欢他,不包含爱不包含性,我从来没想过跟他深入发展,后来我想想,我对他的感觉,有点像是对待路寒秋。”   “路寒秋?”谢茗君纳闷,为什么不是楚凝安,难道路寒秋比楚凝安还要重要?她用力皱眉。她倒是把路寒秋忘记了,路寒秋这个女人魅力也挺大。   冬茵说:“就是,看着像朋友,又觉得随时不会做朋友,所以要一直一直讨好他,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他谈恋爱,也没有想过跟他睡觉。”   听到这里谢茗君多半明白了,不就是讨好人格,邹宇熙那个傻逼又会装又会pua的,冬茵上他当了嘛。谢茗君没再往下问,挖冬茵以前的事儿,让她重现以前的生活不是什么好事。谢茗君明白了她的想法,要到了自己的答案,就不会再追究了。   冬茵见她好了,自己也松了口气,她捏着手指,还想道歉,又抿上了嘴唇,有更想问的事。   “那你真的对我动……”心,卡在喉咙里并没有说出来,这样说出去,谢茗君可能会否认。   她换了一种说法,“那你每次都是鄙视我,看不起我,瞪我睨我。这次,说动心是不是故意戏弄我的,我觉得你也是在戏弄我呢。”   “戏弄你?”谢茗君皱眉,“我什么时候跟你闹着玩了?”   “经常啊。”冬茵扣了扣手指,低着头说:“你从来没认真跟我说过话,每次都是警告,或者很无奈好像被我闹烦了不得不说的语气,我也不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不是很真诚……”   谢茗君嚯地起来了,椅子都被她的动作带出去好远,冬茵往后一缩被她吓到了,但是谢茗君又把她抓回去了,这次再坐回办公桌还把桌上的文件弄掉了。   “冬茵。”谢茗君叫她的名字,叫得好认真,眼神看着凶巴巴的,一点也不温柔。   冬茵嗯了一声。   “我说心动就是心动,字面意思、内里意思,我没必要给你扯那么多,你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就别胡思乱想,懂?”   冬茵愣着,直直地看着,灼灼生辉。谢茗君和她对视了一眼,手落在她脑袋上按了按,“说你听懂了。”   冬茵没说听懂了,甜甜蜜蜜地说:“我就知道……”   “嗯?”   “听懂了!”冬茵好开心,抬起头看着谢茗君笑,“听得特别懂,你对我动心,就是有点点喜欢了。”   她坐在桌子上,长腿轻轻的交叠着,一条腿压着另一条腿,她腿型很好看,先前楚凝安看了一次,就觉得她特别骚。   “你喜欢我。”冬茵说。   谢茗君的手放在桌子上,突然间就觉得没地儿安放。冬茵的手压在谢茗君的手背上,顺着她的指关节往上摸,摸到了她的指头。   然后,她拿着谢茗君的手玩,捏着她的指腹,拿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指腹贴着布料。   摸着有点粗糙,谢茗君说:“怎么这么难摸?”   冬茵说:“我觉得还挺舒服的呀。”   她看向谢茗君,一个眼神就说明了她的想法,她很舒服。   谢茗君想让她下去,别坐桌子发骚了,但是呢,是她把冬茵抱上去坐着,再让人下来……有点说不过去了,她也不太舍得,她拍拍冬茵的腿,冬茵把交叠的腿滑了下去,两条腿分开放。   谢茗君捏她的软肉,冬茵抿抿嘴唇,被弄得有点痒。谢茗君说:“喜欢吗?”   冬茵嗯了一声,握着她的手往下摁,“……我裤子挺厚的,你放心弄吧。”   谢茗君手指一顿,吞着气,感觉……冬茵真是欠日,她怎么能这么的不要脸,特别的找操。   谢茗君把手收回来,拉回椅子坐好。   冬茵不是很敢看谢茗君,谢茗君好像也是不敢看她,两个人都低着头,看彼此纤细的手指。冬茵琢磨着谢茗君是害羞了,就从办公桌上跳了下去,她把文件捡起来放好,然后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谢茗君抬头问她。   冬茵说:“出去吹吹风。”   谢茗君心里有点烦,被撩得不上不下,现在却要强迫收回去,她就想冬茵坐桌子上。冬茵打量着她的表情,问:“我可以出去吗?”   “随你。”谢茗君说。   冬茵轻声说:“有事你微信叫我。”   谢茗君稍稍颔首。   冬茵出了办公室,还在门口站了一两分钟,她慢吞吞地走到位置上,大家都在忙工作,并没有特地去注意她。   冬茵趴桌子上,手指贴在胸口揉。   她觉得有点疼,没多久,她又觉得眼睛热,等回过神,眼泪流出来了,莫名其妙的就哭了。   哭了好一会,袖子都打湿了。   这种感觉没法形容的,冬茵心脏涨涨的,人也飘飘然,原来被喜欢的人喜欢是这种感觉……   很美妙很激动。   她哭得声音很小,怕打搅到别人,也怕被人笑话,一会偷着乐一会偷着哭,真是矫情死了。   最后抽泣了一声做了收尾,她用袖子把眼泪蹭干净,抬起头她再摸了下脸,整理好情绪,继续看电脑翻译文件。   眼镜姐喝着咖啡,苦味醇厚,冬茵闻到了又觉得眼睛酸涩。眼镜姐发现冬茵不对劲,见她眼睛红彤彤的,问:“你跟谢总吵架了啊?”   冬茵先是点了下头,又摇头。   “打情骂俏?”眼镜姐问。   冬茵没做声。   眼睛姐过来人,看得出来她的情绪,很明显的喜极而泣,脸上还多了几分幸福,眼镜姐猜测这俩人是吵吵闹闹最后又和好了,现在处于幸福到哭的状态。   这么想,那肖俊岂不是糟糕了……   肖俊那个憨憨可能不太能理解这俩关系,看冬茵眼睛红了他还一直往这里瞥,等冬茵去洗手间洗脸的时候,他还纳闷的过去问眼镜姐。   “姐,你知道冬茵怎么了吗?怎么从谢总办公室出来她就哭了。”他这种直男想得挺简单的,以为刚刚谢总撩冬茵的头发是威胁他,跟他说话是警告他,提醒他们不要搞办公室恋情。   他这人没坏心眼,就是担心会连累到冬茵,冬茵还没毕业的实习生,要是被上司针对,之后日子怕是不好过。   眼镜姐看到他忧心忡忡的样子,皱着一张脸,实在被整无语了,说:“我送你四个字。”   “嗯?”   “好自为之。”   “什么意思?”肖俊不理解。   眼镜姐职场老人,也经历过青春懵懂时,这个时候的年轻人醋意最重了,她说:“给别人助助兴就得了,你可别一头撞上去,把别人给惹火了,到时候遭殃别连累我。”   她不好说明白,要是冬茵跟谢茗君的事儿传出去,到时候冬茵怪她怎么办,冬茵这小姑娘心眼賊精,还特么特别护食。   但是想想,换成谁能搭上谢茗君,谁不紧巴巴的护着食儿?现在还能去哪儿找谢茗君这么好的人?爸爸是公司老总,人生得长得好看,以后潜力无限。   见了她这样的女人,哪里还看得上别的男的。   如今社会也开明,男男女女在一起过日子的不再少数,有钱花又不用考虑生孩子养孩子,更不用考虑房贷啥的,这样日子神仙都梦寐以求啊。   眼镜姐心里这么想,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毕竟她没冬茵那么年轻那么勇,心里想想得了。   此时冬茵在洗手间弄自己的脸,她特地摸了一张面膜出来贴脸上,这是她先前购物节买的,只是偷摸在宿舍贴过,前几天不小心塞包里带来的。   很多小姐姐休息的时候都会来这里整理妆容,她弄脸也不显得奇怪,有个小姐姐还夸她皮肤好,给她推荐口红,说她不抹口红可惜了。   冬茵记在心里,抿了抿唇,她嘴巴有点干,忘记买润唇膏了,也不知道跟谢茗君亲的时候,谢茗君有没有被蹭到,会不会不喜欢这种触感。   要是她嘴巴再润一点,谢茗君会不会爱上和她接吻的感觉?   冬茵心脏又怦怦乱跳,她捧了水,手指点点落在唇上。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眼镜姐问:“冬茵,你去喷香水了吗?还挺香的,什么牌子的。”   “没有啊。”冬茵闻了闻自己的手,嗅了淡淡的香,好像真挺迷人的,说:“可能是体香吧。”   说着,办公室的门开了,谢茗君走了出来,冬茵视线下意识移到她身上,以前很大胆的看她,从来不会含蓄,总是想看就看,对谢茗君那种喜欢直抒胸臆。现在谢茗君看她一眼,她全身的肌肤都好像暴露在空气中,痒痒麻麻的。   谢茗君会不会走过来?   我耳边的发好像散落了,她会给我弄吗?   想着,祁怀航从里头出来了,手里拿着文件,祁怀航问谢茗君,“要带冬翻译官吗?”   谢茗君收回视线,“不用了。”   冬茵扭捏着,捏着桌子上的牛奶瓶,再抬头谢茗君人不见了,她心中纳闷,等了好几秒,撑着手臂去往外面看,只看到谢茗君的背影。   看不见谢茗君了,她又坐回来,手撑着下巴继续看文件,手指在键盘上敲字,经常性思绪放空,一个字也打不进去。   冬茵自以为很认真,但是门口有脚步声,她就竖着去耳朵听,感觉是谢茗君就用余光去瞥。   每次她都在假装工作,想让谢茗君看到她努力的一面,想让谢茗君以为她没有去注意她。   这种奇怪的心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的,她就是假装低调,然后想被人高调的发现。冬茵其实并不明白这其中的乐趣在哪儿,但是疯狂的去营造这种气氛。想着她身体就发热,脸没红,耳朵却烧了起来,尤其是谢茗君的目光移过来的时候。哎呀,她整个人都不行了。   冬茵撑着桌子站起来,她拿着水杯故意从谢茗君身边走,谢茗君留了神去注意她,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儿,余光看她去了茶水间,也觉得口渴了。   冬茵看似安分守己,实际处处留意,再假模假样的做几个小动作。   四周静悄悄的,她能听到同事手指落在键盘上敲击的声音,还有眼镜姐开眼镜盒的声音。   滴滴、咔哒、   各种声音交织在耳朵里,电脑屏幕暗了下去,倒映着冬茵的脸,她以为自己很含蓄,没想到电脑里的自己看起来很骚气,眼睛里都含春。   冬茵闭了闭眼睛,咬着牙打字,感觉全身都热着了,这种感觉持续了很久,她才平复下来。   直到旁边眼镜姐伸了个懒腰,说:“终于熬到下班了,晚上有人约饭吗?”   另外几个同事说:“不约,好几个单子没翻译呢。”   眼镜姐看冬茵,冬茵也在敲键盘,眼镜姐摇摇头说了声算了。   冬茵敲还挺认真,她心里在想,今天谢茗君会不会留她加班呢,从早上在办公室相处之后,今天谢茗君一直没找过她,连微信都是静悄悄。   想的入神,以至于谢茗君走到她身边,只说了一句话就把她吓得一抖,冬茵忙呼气,慢慢缓缓去看谢茗君。   谢茗君手放在她桌子上,轻轻地点了两下,像在催促她弄快点,冬茵并没有听到谢茗君在说什么,猜测应该是说今天不加班了,她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弄得慢条斯理的,让谢茗君等着她。   俩人一块走出了部门,谢茗君问她,“刚刚我说什么,你是不是没听到?”   “抱歉,在想事情。”冬茵说。   “没事。”谢茗君走前面,说:“你今天工作挺认真的,以后工作不急,不用那么卖力。”   “好。”   俩人对话突然变得客客气气的,进电梯还隔着一点距离,以前总是要故意碰一碰摸一摸的。   谢茗君刚刚跟冬茵说的是“下班了去吃饭”,算不上很重要的话,也不太需要回应,从公司出来谢茗君直接带着冬茵去餐厅。   冬茵走的很慢,她在纠结是不是应该拒绝一下谢茗君,这样显得不那么主动,但是又不舍得,就一直磨磨蹭蹭的。   谢茗君没像先前那样看她磨蹭就说她两句,现在脚步放慢了,跟着冬茵一起磨蹭。   俩人磨蹭到了餐厅,冬茵入座时叹了口气,抱怨自己没有掌控力,被谢茗君牵着鼻子走了。   她应该矜持一点的呀。   她被人喜欢了呀。   “这家店我查过,评价不错,可以试试看。”谢茗君说。   冬茵应了声好,看谢茗君点菜,她象征性的点了一道,这次倒没觉得菜贵了,她品着美食,就是格外注意自己的仪态,经常拿纸巾擦擦自己的嘴角。   谢茗君会抬眸看她。   察觉到了她怪怪的,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她倒是不太喜欢这种距离感,非常不适应。   用完餐,谢茗君拿单子去结账,恰好碰到跟同事一块吃饭的肖俊,肖俊惊愕地看着冬茵,这家店就是他先前向冬茵推荐过,冬茵说不好吃……   他愣愣地看着冬茵跟着谢茗君出去,很快有辆车开过来,然后这俩人一块坐在后面位置。   车开走,他头脑风暴。   还是吴叔来接的,俩人坐在后面不说话,谢茗君在想事,愁眉苦脸的,冬茵目光落在窗外。   吴叔接过她们好几次,头一回碰到这种情况,她心里打鼓,怕她俩是吵架了。他先把车开到谢茗君住的小区,谢茗君先下去,她站外面等了一会儿,又上去把车门打开,叫冬茵下来。   “你俩先说会话,我去前面买包烟。”吴叔给她俩留相处时间。   谢茗君点头,她往小区里走,冬茵走了两步就站在树下没动,脚轻轻地踢地上的枯叶。   “你怎么了?”谢茗君折回来问她。   “你不去我学校吗?”冬茵捏着手指。   “嗯?”谢茗君疑惑地看她,心想你不跟我回去吗?她问冬茵:“你有事儿?”   冬茵就捏捏手指,嗯了声儿。   “什么事儿?”谢茗君放轻语气问她。   “那、我觉得……就是……”冬茵支支吾吾半天,还看谢茗君的脸,试图用眼神暗示她。   偏偏谢茗君根本想不到有什么事要办。   冬茵踢踢脚边的石头,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她把石头踢到谢茗君脚边,谢茗君鞋尖踩住了石头。   冬茵抬头看谢茗君,谢茗君还是很茫然的表情,只好说:“……就是,你不想送自己心爱的女孩子回家吗?”   说完,她脸红,好在天黑也不会看的太清楚,察觉到谢茗君在看她,她又抱怨地说了一句,“什么都让我主动说,你真的好笨啊。”   谢茗君呼吸一窒。   心脏狂跳,是想强吻她心爱女孩子的信号。 第56章   “我这不是在带我心爱女孩子回家吗?”谢茗君走过去,冬茵往后退,冬茵后背靠着树,谢茗君就手撑着树故意靠她很近,“送女孩子回去有什么意思,直接带到我家里去不好吗?”   冬茵捏着腰上的小挎包,大冬天的,她手指一直出汗,被谢茗君一句“心爱女孩子”弄得快昏过去,为什么从谢茗君嘴里听着那么不一样。   甜甜的,像是一针肾上腺素下去,心脏打满了血,乱跳一通。   “说话呀。”谢茗君微微颔首,盯着她的眸子看,“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   冬茵说:“你靠得太近了……”   谢茗君:“我又没捂住你的嘴,单单是靠近你一点,你就说不了话?”   冬茵身体动了动,后背跟树贴得更紧了,脚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她仰着头看谢茗君。   谢茗君眸如星辰,很亮,又很粲然,笑意落在瞳目里栖息,一闪一闪的,撩人的不怀好意。   冬茵闷闷地说:“你戏弄我。”   “我有吗?”谢茗君是在逗她,可能是平时被冬茵撩久了,她压抑久了,现在被冬茵强行拧开阀门,一句“心爱女孩子”出口,她就无所顾忌了,拦都拦不住,就想好好逗她。   “就有。”冬茵说着,她的鼻子被碰了碰,谢茗君呼吸落在她鼻下的肌肤上,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冬茵有点受不住,她稍稍仰头,可是什么都看不清楚,谢茗君挡在她面前,把月光全部拦在身后。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像是被人捂住了眼睛,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感。唇上温温软软的,谢茗君亲她了,冬茵下意识想踮脚,想抬身体,“唔。”   谢茗君的手落在她脸上,遮住了她的眼睛,“别动,我在亲……亲我的心爱女孩子。”   说罢,她的唇彻底落下,她含住了冬茵的薄唇,挑弄着,舌尖扫弄她的唇珠,痒痒麻麻的。   冬茵的手无处安放,她呼吸一下比一下重,承受着谢茗君的亲吻,手在粗糙的树干摸索着,最后捏住了谢茗君的腰。   她抱着谢茗君的腰迎接她的吻,她一直闭着眸子,她能想到她们接吻的画面。一定是月光下,风吹树,树摇叶,她们在这种景里相拥接吻,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她的调情的背景板。   喜欢。   好喜欢。   ·   冬茵心里感叹,真是太不矜持了,怎么谢茗君亲亲她,她就跟着谢茗君一块回家了呢。   她怎么说也得矫情矫情……不是,她应该拒绝一下,让谢茗君觉得她是个很不好撩的女孩子,然后为她得相思病,为她辗转反侧,为她茶饭不思。   现在好了,她不仅被谢茗君勾到家里了,还在谢茗君家里洗澡。冬茵拿浴球擦身体,搓出一朵一朵的泡沫,她叹气,目光扫到了梳妆台。   上面摆放了两套洗漱用品,擦脸毛巾、漱口杯,还有电动牙刷,都是同样的牌子,只是颜色上做了区别。粉色配着黑白。   最开始冬茵来这里小住,她使过心机,特地买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放在这里,没想到隔天她用完就被谢茗君扔垃圾桶了。   她当时可伤心了,又不敢说出来,想着不要理谢茗君了,但是没多久她就看到浴室多了一套洗漱用品,粉红色的,一看就是给她准备的。   谢茗君嘴巴可毒了,她说是不用了,多了一套给冬茵的,还批评冬茵用的什么玩意,用在自己身上不膈应的慌。   冬茵哼哼唧唧的,有点小得意又有点小开心。回过神,身上的泡沫冲干净了,冬茵把湿头发拧干,脚趾头在地板上画了几个圈,把散落在地上的头发弄成一团,然后捡起来丢进垃圾桶里。   她冲了冲手指,去拿吹风机吹头发。   她从镜子看到自己的裸体,琢磨着想:“今天晚上要那个吗?谢茗君要是想,我要不要同意呢?”   纠结。   可是,洗完澡从洗浴间出来,她看谢茗君房间灯开着,却是故意溜到了隔壁房间,床单被子都在,就是被子还没有换成冬季款的,盖着有点薄。   她躺好了,缩在被窝里,就听着谢茗君在问:“你还没洗好吗?”   冬茵回话,“洗好了,我都躺下了,准备睡觉了。”   过了会儿,谢茗君拿了床被子过来,她放到床上说:“盖这个厚的。”等冬茵把被子盖好,她又问:“你确定要在这里睡觉吗。”   “嗯。”冬茵侧躺着,挨着枕头,就一双眼睛乱转。   谢茗君靠着衣柜,安安静静的,四周黑漆一片,就只有她们的视线在交流,有点像是夜里的两只猫,突然狭路相逢,你追我赶的。   “晚上多盖点。”   “嗯。”   “有事叫我。”   “嗯。”   “晚安。”   “嗯……晚安。”   谢茗君把门掩上,回到自己房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老是想着隔壁房间的事,一直持续到了凌晨。   期间,她还起来假装上厕所,实际就是想在冬茵门口站一会,她看了几次门把手,又几次收回了手。叹气、呼气,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一直第二天,她跟没事人一样梳洗,冬茵从房间出来打着呵欠。   “赶时间,别磨蹭。”谢茗君说。   冬茵哦了声,刷着牙,从镜子里偷瞄她,心说她好淡定啊,她是不是在把昨天的事忘记了?   俩人一块出门,时间还早,打算去公司附近吃东西,谢茗君开车,打方向盘的时候说:“你之后有时间去考驾照。”   冬茵在手机上看日历,说来她上班有一个月了,这两天应该要发工资了,等发工资她就去问问看。   路上开车不好说话,冬茵心里憋着事,她憋到了餐厅才开口,桌上点了清汤面跟小笼包。   冬茵挑着面条,开始帮谢茗君回忆昨天的事,她说话很有窍门,不问谢茗君记不记得,直奔主题:“谢茗君,你能说一说,你为什么喜欢我吗。”   问的太突然,谢茗君显得被呛到。   冬茵本来不想问的,觉得不合适,她要含蓄一点,可是憋不住,她好想知道谢茗君为什么喜欢她,自己身上哪些优点被她发现了,哪里又让她着迷心动了。   她故作镇定,眼睛期待地看着谢茗君。   谢茗君没回她,吃了一个包子。   “谢茗君。”冬茵轻声喊她。   谢茗君说:“不知道,可能是你比较烦,烦久了没办法,我就动心了,有了点感觉。”   这个答案让冬茵很不满,整个人都不开心了,她撇撇嘴,躲开谢茗君的视线,拿着筷子在碗里乱搅,一下没了胃口。   “生气了?”谢茗君笑着问她。   “没有啊。”冬茵勾了下嘴角,咧出个很敷衍很难看的笑。   谢茗君撑着下巴,“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喜欢我。”   冬茵张口要说,谢茗君打断她,“等等,你必须说长句,说得要真心,什么你优秀、你漂亮、你温柔,这种话我不听,你必须要说的真心诚意,至少要说十句,期间不能重复。”   说完,她放下筷子,拿纸巾擦擦嘴,正经八百的坐直身体,认真、饱含期待地等冬茵开口。   冬茵嘴巴张张,又抿了回去,她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我,我喜欢你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弄的那么复杂干嘛呀。”   “原来你知道这个道理啊。”谢茗君笑,“你都知道害羞,那我就不会害羞吗?”   冬茵一愣。   她仔细看谢茗君,发现谢茗君耳朵红了,冬茵问:“喜欢我,是一件很让人羞涩的事情吗?”   谢茗君想了想,算是这样,她就点头。   冬茵笑着说:“这就是很动人的情话了。”   她埋头吃面,谢茗君看着她,眼底是笑,什么时候动得心,这个真的太难说了,她也不清楚,但是她觉得挺早的,有多早呢……   冬茵在偷瞄她,目光对上又立马低头。   谢茗君把口红拿出来擦,很均匀的涂在唇上,抿一下,有很诱人的光泽,看着很好亲。   她唇儿薄,压一下像是要出血。   冬茵忍不住的看她。   到公司,冬茵打开软件搜口红,她对这些完全不了解,就是之前高中听同学议论过什么小黑管什么小树林还是杨树林,她在淘宝上搜了搜。   一支三四百,现在她就感觉不是很贵了,很舍得去买,就是她不会挑色号,她去问眼镜姐,让眼镜姐帮忙推荐个色号。   眼镜姐看了眼,说:“你先前没买过口红吧,那你别买这么贵,先买小样儿试试看。初学的话先糟蹋几只口红,学会了怎么捯饬再去考虑这些牌子货。”   说着,她给冬茵搜了个平价款,一百来块里面几只小样,颜色看看冬茵的肤色,冬茵挺白的应该都能驾驭得住。   口红加进购物车,冬茵认真的感谢,“谢谢你呀熊茹姐,你人真好。”   这话不像平时带着茶艺,眼镜姐听着心里挺舒坦,咳嗽了声,“你再买个卸妆水,晚上睡觉的时候好擦,别自己用水去擦。”   又帮她加了一单,再帮冬茵研究怎么满减怎么搞到赠品,冬茵听着她说,心里琢磨着,要是她学会化妆了,颜值再往上提一提,那谢茗君的眼睛会不会被她闪瞎啊,会不会惊讶……   她好像立马变成天仙。   冬茵又想到一点,问:“熊茹姐,你说我要不要去做个头发。”   “可以啊,再染个色,你们现在正是弄头发的时候,你去理发店问问看,算了,现在理发店的托尼就没几个靠谱的,你先去网上找图。”   说着帮她下了个软件。   冬茵对这些都不懂,她跟眼镜姐说了谢谢后,又去问楚凝安。   楚凝安说这个就来劲儿了,她正好想弄发型想弄指甲,跟她约时间周末一块去。   楚凝安:【你周末一定要跟我去啊,你工作这段时间,咱俩才聊几次天!】   冬茵:【好!周末我跟你玩!】   楚凝安:【不准带谢茗君!】   冬茵:【正有此意!】   楚凝安:【你等等我去找一下适合你的发型,我跟你讲,我最近都有点点叛逆,想去弄个纹身,嘿嘿。】   冬茵:【纹身我就不弄了,我怕对我以后工作有影响。】   楚凝安:【纹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嘻嘻,比如说胸口,小腹,大腿,是不是很Colours】   冬茵:【你试试?】   楚凝安:【你等等我发几个图给你看】   冬茵等着,楚凝安刷刷发了好几个图,都是美女图,美女的酥.胸上一朵玫瑰,美女腰上一朵杏,美女的大腿……穿丝袜的大腿是一片荆棘。   好美。   但是冬茵还是摇头。   她收回视线,把放大的图片叉掉,一抬头看到谢茗君,差点把自己的鼠标扔出去。   “好看吗?”谢茗君问。   “还、还行。”冬茵很诚实,看到那么美女,真心说不出来一句丑。   谢茗君脸色几分沉,又看了一眼她的屏幕,眉头皱了下,冬茵赶紧把电脑关掉,怕她生气补了一句,“你最美,你要是也这样,还有她们什么事啊!真的!”   谢茗君收回视线,问:“你想去楼上吃,还是去餐厅。”   冬茵刚想说去餐厅吧,话到嘴边她扭捏了起来,说:“可是我跟人有约了呀。”   谢茗君直接往肖俊位置那里瞥,没看到肖俊人,问:“你约了谁?”   冬茵其实没约人,就是想拒绝一下谢茗君,谢茗君再次邀请她,她就会很开心。现在谢茗君问她,她想不出来人。   “嗯,楚凝安……”   “我怎么不知道楚凝安要来公司吃饭?”   “不是的,就是,楚凝安说想看看我们餐厅吃什么,她很好奇,让我给她发视频一块吃。”   冬茵瞎编理由,但是楚凝安的确这么说过,也算是有个约吧。   谢茗君敛起情绪,说:“我看你就是不想跟我一块吃饭。”   “哪有啊,就是有点点忙。”冬茵说着从椅子上起来。   “去餐厅吗?”谢茗君再问。   冬茵这次点点头,目的达到了。   谢茗君约她吃饭,约不到还约,一直约……哎,真是拿她没办法呢。   冬茵走在前面,谢茗君跟着她,俩人一前一后的走,谢茗君就挺烦的,怎么冬茵老拒绝她,弄得她心乱如麻心烦意燥。   谢茗君说:“之后只要不开会,我都会来找你吃饭。”   “嗯。”   “别人的约你都推了。”   “嗯嗯。”   “只能跟我吃饭,听到了吗?”   “嗯嗯嗯!”   冬茵捏着衣服角,好几个人要进电梯,冬茵走进去还没站好位置,谢茗君开口说:“过来,站那么远做什么。”   冬茵靠过去,挨着她站着,她心里可开心了,就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小动作,好让谢茗君重视她,好让谢茗君表现的特别在乎她。   谢茗君霸道一点,露出一点醋意,冬茵跟喝了酒一样,飘飘然,这种状态很舒服,让她痴迷。不用她抱着谢茗君说“你亲亲我你疼疼我”,谢茗君就会锁住她说“冬茵你看着我”。   来公司后,冬茵头一回跟谢茗君在餐厅里吃饭,公司伙食很不错,公司的员工基本都会过来吃饭。   她俩一块吃饭,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冬茵却会格外的在意。选菜只挑一点点,还是蔬菜占大多数,跟她平时风格完全不同。以前冬茵很喜欢吃肉,她喜欢会夹肉片吃,反正是免费的午餐。   餐盘端到桌子上,她吃得慢条斯理,俩人半天没说话,谢茗君很不习惯,她总觉得冬茵在疏远她,这种距离感让她很不舒服。她嘴上说冬茵缠着她好烦,可冬茵不黏着她,她浑身不舒服。   “今天饭菜不合胃口吗?”谢茗君问。   冬茵吃着西兰花,说:“没有啊,感觉还可以。”   “那你吃的……”谢茗君看冬茵,冬茵轻轻地咬了小口西兰花,没像先前那样一口塞嘴里。   嗯。   看着她吃得还是挺香的。   “怎么了?你想吃什么?”冬茵问她。   谢茗君说:“西兰花。”   冬茵把另一小半吃掉了,她准备去拿碟子给谢茗君装一盘过来,谢茗君看着她盘子里剩下的西兰花,问:“介意吗?”   “不介意的。”冬茵把盘子稍稍推了点。   谢茗君直接夹了她餐盘里的西兰花,谢茗君咬了一口。谢茗君本来挺嫌弃的这个菜的,现在尝着味道觉得还不错。   吃饭吃得中规中矩,时间还早,她们就在公司附近转了转,以往都是冬茵叭叭的说一堆,现在两个人就是安安静静的散步,不说话,但就是觉得开心,不希望时间消失的太快。   逛了快半个小时,冬茵去自动售卖机那里买了两杯酸奶,一杯给谢茗君,自己拿了一杯,扫了一圈,又多买了一杯酸奶,说是待会拿去给办公室的同事。   “给谁?”谢茗君问她是哪个同事。   “我旁边的熊茹姐。”冬茵回答。   听着不是那个肖俊,谢茗君放心了,说:“你跟她不是不熟吗?”   “是不熟,但是接触多了,感觉她人也没有那么差劲,当个普通同事就行了,她帮我忙我回个礼。”冬茵说。   谢茗君点头,没多评价,只要不是讨好别人,冬茵能把人际关系处理好就是好事,谢茗君说了句,“以后肖俊送你牛奶别接,我会让人往办公室送,大冬天还送冰牛奶,不怕喝感冒。”   “好!”冬茵应下,心里暖暖的,也提醒她,“那你也不要关注他,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嗯?你刚刚说什么?”谢茗君觉得不大对劲。   “肖俊喜欢你呀。”冬茵说,“你没发现吗?”   “他不是喜欢……”谢茗君顿了顿,后面的字没说出来,她故作恍然道:“哦,原来他喜欢我,那你先前说那么莫名其妙的话,是在吃醋?”   冬茵嘴巴动了动,“哪有。我就是提醒你,就是想着不能让你……就是,就是……哼。”   谢茗君有点想笑,“就是什么啊。”   冬茵没说话。   谢茗君说:“哎,也对,哪有问女孩子这个问题的,我的错。”   冬茵就笑了,算谢茗君聪明。   两个人都有点呆,看着彼此没说话,上班时间到了,谢茗君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笨。”   冬茵嘴上说没有,心里觉得她特别笨。谢茗君这么笨也正常,她长那么好看,一般都是别人追她,她不会表达爱意很简单。   谢茗君从她脸上看到这个想法,手掌落在她后脑勺,“冬茵,你真的……”   “啊?”   “没什么。”谢茗君没解释,就让冬茵那么以为吧,比起让冬茵知道肖俊喜欢谁,她更喜欢让冬茵把肖俊当敌人。   她笑着,又去捏冬茵的脖颈。   冬茵真是蠢到的恰到好处,蠢她心里了。   冬茵回到办公室,她还拖着下巴想,要是谢茗君不会主动,那她主动点也没事……就是有点的可惜,哎。   想着,冬茵打起精神继续看电脑。   约莫半个小时,她的手机响了,她看着上面标记是“快递”直接接了,那边人就问她。   “是冬茵小姐吗,麻烦您下来一趟,这里有个东西需要您签收一下。”快递员说。   “公司吗?君帝总部?”冬茵疑惑地问。   “是的。”   冬茵很疑惑,她根本没买过什么快递,更不可能把地址写到公司,她往谢茗君办公室看,琢磨着是谢茗君叫人给她送牛奶了。   这么想着,她怪开心的,把手头的工作弄完就跑到楼下去。   她在一楼大厅就看到了快递员,不过对方手中拿的并不是牛奶,而是一捧粉色玫瑰花。   花哎。   玫瑰花哎。   粉色玫瑰一朵朵盛开着,底下藏着一些白绿的小花朵,包得很漂亮,冬茵第一次收到花。   冬茵有点不确信,“这个是给我的吗?”   送花小哥说:“你叫冬茵的话,这个花就是给你的。”   “是叫冬茵。”冬茵拿过他手中的笔,在上面签好自己的名字,手指拨了拨花,低着头闻花香,她心里知道谁送的,还是忍不住问,“谁送给我的啊。”   “是一位姓谢的小姐。”   “哦。谢茗君啊。”冬茵抿抿唇,再闻一下,好香啊。真的好香啊。   小哥签好单,说:“这个谢小姐挺有心的,她特地叮嘱我们给您打电话的时候,千万不要说是送的什么,就等着你下来看到花,好给你一个惊喜。”   “嗯……”冬茵捧着花,说了声谢谢,她抱着花进电梯,电梯的人都不认识她,但是认识她手中花,粉玫瑰,觉得好闻好看,或多或少的会扫一眼过去。   弄得冬茵特别高调,高调的被人注视的。   哇,这个女孩子收到花了。   好羡慕哎。   冬茵心里:“好害羞啊。”   她抱着花回来,部门就有人来看,各个都挺八卦的问冬茵是谁送的,冬茵脸红说:“我也不清楚……就是别人送给我的。”   “可能是谁喜欢你送的吧。”说的时候朝着肖俊看,看肖俊一脸尴尬,大家知道不是肖俊送的就更好奇了。   冬茵把花放桌子上,不好意思了一会儿,她就低着头打字。没过几分钟,她又去闻闻花,拿手机给花拍照,表现的特别爱惜花儿。   整个下午,冬茵都没怎么干活,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经常弄包花的彩纸,恨不得一直把花捧在怀里。   坐办公室里的谢茗君往外面看,她看着冬茵抱着花回来,看冬茵开开心心的,嘴角噙着笑意。   送花这种事,她送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是看收的人表达出喜欢,就觉得很值得。   再看向微信,没收到任何信息,心又提了起来,她撑着下颚,看着冬茵在那儿弄玫瑰,看她笑,期间祁怀航喊了她好几声,她好久才回神。   到下班,谢茗君以为冬茵又要收拾东西抢着离开,很迅速的关上电脑,起来的时候就看着冬茵挎着她的小包,抱着那捧粉色玫瑰走了办公室。   冬茵说:“……谢谢,我今天要早点下班,你要加班吗。”   说话吞吞吐吐,看着还有点害羞,怀里的花把她衬托的娇羞可人。平时贼大胆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着实可爱。就是没听出来她在喊谢茗君名字,还是在说谢谢送她花。   谢茗君不急不缓地坐回去了,说:“加班,那你先回去吧。”   冬茵被她弄得不知所措,抱着花,用力捏了下塑料彩纸,声音响起来,她哦了两声。   谢茗君又说:“你要是不着急,就在那儿坐一会,有人陪着我下班,我还是挺开心的。”   “哦。”冬茵抱着花坐旁边的椅子上,她低着头弄花,碰碰花瓣,闻闻花香。   谢茗君也没有工作,只是看她在那儿坐着,心里就感到甜。 第57章   冬茵在公司连续收了几天的花,每天的花都不一样,她一捧放公司,一捧带回了宿舍,有一捧特地买了花瓶放谢茗君办公室,假模假样的说也让谢茗君闻闻看。   到了双休日,谢茗君在学校跟冬茵待了一天,没有发生特别有波澜的事儿,就是在操场散步的时候碰到了邹宇熙。   现在冬茵一心享受自己的小浪漫,根本没时间搭理他,也懒得管他是死是活。   晚上谢茗君送冬茵回宿舍,冬茵跟她商量,“我周末要跟楚凝安出去一趟,你可能找不到我。”   “你跟她一块出去干嘛?”谢茗君疑惑地问。   冬茵早想好了说辞,“楚凝安她有点事要办,又想瞒着路寒秋,就约我一块出去弄。”   “什么事儿?”谢茗君皱着眉。   “不清楚,反正她说得神神秘秘的,我跟她去一天,晚上就回来了。”冬茵说着,又怕她去接自己,特地加了一句,“晚上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可以回来的。”   谢茗君哦了声,把冬茵送到楼下,就看着她上去。   当时谢茗君没放心上,觉得就一天的事儿,可还没过十二个小时,她就后悔了。这一天太难熬了,她宅在家里压根不知道要干什么,总想知道冬茵干什么去了,刷朋友圈没看到动态,给冬茵发信息,冬茵三四个小时不回复。   一直无聊、枯燥到下午,实在没办法了,她把路寒秋约出来,俩人一块出来说是吃饭,实际俩人竟去猜测冬茵她们去哪儿了。   谢茗君先开口,“你跟楚凝安怎么和好的。”   “她跟我说她也有个喜欢的人,但是她不告诉我。”路寒秋说。   “她真有喜欢的人吗?”谢茗君问。   路寒秋没怎么放在心上,“有吧,她喜欢人都是一阵一阵的,估计过段时间她自己都忘记了。”   谢茗君想了会儿,觉得自己有答案了,她说:“她可能把冬茵带去看她喜欢的人了。”   “嗯?”路寒秋步伐一停,眉心皱了几分,“你从哪儿得出来的结论?”   谢茗君把自己的分析讲给她听,“冬茵跟我说有神秘的事,还不让我去接她,应该是怕我告诉你。”   路寒秋一脸想找茬的表情,可不得不承认,谢茗君说的有几分道理,以楚凝安的性格,她可能真会拉着冬茵去看。   以前楚凝安就是这样,有喜欢的人就憋不住,一定要说出来,还要带她去看……这次,她不一定能憋得住。   所以,她有喜欢的人了吗。   谢茗君说:“你上次说得挺对的,没有人喜欢在一个状态里久待。”她待了一段时间,有点待不住了。   路寒秋没应她的话,两人从一楼逛到五楼,猜了很久那俩人会去做什么,猜出来的结果就是楚凝安带冬茵去看心上人了。   “你跟冬茵怎么样了?”路寒秋又折回去按电梯,一副逛不下去要回去的样子,“你不去接她吗?”   这俩人的状态,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她们之间的关系有了质一样的飞跃。   “她对我爱答不理的。”谢茗君说。   “嗯?”   “她故意的,突然就,对我保持距离。”   这种情况其实也能理解,路寒秋说:“她追着你跑了那么久,跑累了呗。”   谢茗君停下脚步望着她,“不是,你说话怎么这么多歧义?”   “难道不是这么回事吗?冬茵挺缺爱的吧,你真说喜欢她,她肯定手足无措,激动很久。”   还真是冬茵的状态,谢茗君说:“她就是想让我喜欢她。”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路寒秋问。   谢茗君随口说:“就这样办,还能怎么办。”   走了几步远,她又停下来呼了口气。   路寒秋笑话她:“怎么,现在嘴毒的话都没了?”   谢茗君照旧毒舌,“我这个状态还不错,你呢,苦恋别人有戏吗?”   路寒秋动了动唇,几次要说话又吞了回去。   俩人走到了学校附近的街道,道上漆黑。   巷子里有一家店,挂的木招牌,昏黄古朴的路灯亮着光,底下的木台阶投下树叶斑驳的影,让这一处变得韵味十足。本来挺隐蔽的地方,因为设计变的很有吸引力,忍不住多看几眼。   “文身店。”路寒秋说。   谢茗君嗯了声,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这两天楚凝安老说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去这里了。”路寒秋提了一嘴。   “冬茵应该不会去弄。”谢茗君说。   路寒秋没多问,谢茗君却斜了她一眼,那表情像是在说:“你怎么不好奇为什么?”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路寒秋反问。   她对冬茵并不是很感兴趣。   谢茗君被像是被噎到了,她要夸冬茵的话卡在嗓子眼了,走远了她扭头看着那家店,“进去看看她俩在不在?”   ·   星期一,谢茗君很早去了公司。   她进办公室会习惯性的往冬茵地方瞥,今儿阳光也挺充足的,她一眼就捕捉到了一团紫。   紫色?   不觉间谢茗君的脚步就停了下来,她有点不敢相信地喊了声,“冬茵?”   冬茵要抬起身,动了两下又把头低了下去,谢茗君盯着看了会儿,走过去敲敲她的桌子。   “你……怎么了?”谢茗君很惊讶她脑袋上的紫头发,最近流行的黑加仑紫。冬茵应该是刚捯饬头发没多久,能闻到她头发上散发的药水味儿。谢茗君又问了一句,“你昨天跑去染头发了吗?”   冬茵声音弱弱的,“谢总,有什么事吗?”   谢茗君想笑,硬憋着,说:“怎么,你染个头,染翻车了吗?还不敢让我看?”   冬茵声音嗡嗡的,好像说了什么,但是舌头打了结半天没能说出来。谢茗君有点想看她到底弄成了什么样儿的,心里跟猫抓似的,手指挨到她的发丝儿,用手指夹着轻轻地扯了下,冬茵有点痛缩了缩脖子。   谢茗君松开了手,“待会把文件送过来。”   “好。”   “急件,我着急用。”   “晓得了。”冬茵应声。   谢茗君多看了她一眼,回办公室,她把椅子转了个方向,朝着外面看了好一会,都没见冬茵抬起头   她拿手机准备给楚凝安发信息,想从她哪里看看有没有照片,正好看到朋友圈楚凝安的动态。   楚凝安也跟着染了头发,她染成了一半黑一半白,还烫了个卷,她在眼下涂了个痣,拍照时她舔着唇角,性感妩媚地问:【我美吗?】   底下很多熟人评论。   谢茗君扫了眼,刚准备回复,就看到路寒秋在底下评论一句:【这次你是喜欢上了一个变态吗?】   楚凝安:【?什么意思??】   路寒秋:【恋老,年纪轻轻就让你染白头发。】   楚凝安:【路寒秋你个老封建啊!我就做个潮流的对拼色啊!跟我喜欢的人有什么关系?】   路寒秋:【你妈知道你染头发了吗?】   楚凝安:【靠,你又要去打小报告!路寒秋你不是人!!!】   谢茗君看着上面的聊天,捏了捏鼻骨,再刷新楚凝安把自己的照片删除了,路寒秋的确有点封建了,谢茗君不反对染头发,染好看就成。   冬茵到底染成什么样儿了。   粉紫双拼吗。   虽然……嗯,想象不出来到底什么样子,但是,冬茵应该能驾驭住吧。   部门里的人逐渐都来了,冬茵一直低着头,眼镜姐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拍拍她的肩膀,问:“冬茵,你这么迅速,直接去弄头发了?”   冬茵急性子,想到什么就得去做,眼镜姐也是琢磨她可能染翻车了,刚要说可以去洗,冬茵偏头看向了她。   眼镜姐非常惊讶,认真地打量着她,然后说:“你去谢总办公室了吗?”   “没有。”冬茵轻声说。   “你快去一趟办公室吧。”眼镜姐说。   冬茵抿抿唇,“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去吧。”眼镜姐催她去。   冬茵转过身,去弄文件,往办公室走的时候,她拿着文件挡脸,一直寻思要不要用卸妆棉把脸上擦干净,室友早上拿了很多东西在她脸上擦,她觉得还可以,但是怕别人觉得不好看。   她敲了敲门,谢茗君说进去。   冬茵拿着文件走进去,不好意思让谢茗君看到,一直挡着自己的脸,走路走得慢吞吞的。   谢茗君说:“你不怕撞到东西?”   冬茵轻声回:“我能看到。”   她低着头走到办公桌旁边,谢茗君敲敲桌子,让她把文件递过来。   冬茵没给,谢茗君起来拿她手里的文件,说:“染头发就染头发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看看你害羞的样子,你怎么不弄个红盖头给我揭开?”   说完,她一顿。   “嗯?”冬茵露出了脸,谢茗君惊住,她忘记拿文件了。   “你……”谢茗君抿了抿唇。   冬茵慌乱的把文件递给她,转过身不去看她,脸发热,“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谢茗君走到她面前,俯身特地去看她的脸,“你化妆了啊。”   冬茵就很害羞,平时素颜久了,突然化妆来公司,她总觉得怪怪的,不好意思见人。   冬茵化了眼睛,补了闪粉,显得一对眼睛很明亮,头发也弄了微烫,以前她总是把刘海梳到脑后,现在剪成了偏中分,衬得她额头、脸型都很美,瞧着还有几分御气。   谢茗君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瞅到贴在冬茵脸颊上的发,没忍住伸了伸手指,将发撩到耳后,然后看到了她的嘴唇,唇上也抹了口红,唇瞧着很润,像是果冻一样,想摸一下它到底弹不弹。   好看了。   好看的有点烦,不想别人碰过这张脸。   “谁给你化的妆?”谢茗君看着她问。   冬茵说:“室友。”   “口红也是?”   “不是的,口红我自己涂的。”冬茵买的口红到了后她立马宿舍试了试,几个颜色都试过,擦的嘴唇都疼了,最后挑了一个最适合她的颜色。   谢茗君眼神很认真,冬茵能在她瞳目里发现自己的身影,靠的太近反而让她局促起来。   “真的很好看吗?”冬茵轻声问。   谢茗君没回答。   冬茵很紧张,捻了捻手指,说:“那、那没什么事,我去工作。”   谢茗君伸手拉住她,问:“你眉毛没画吧?”   冬茵摇头,“还没有,她们说要刮一下调整眉形,我时间不够就走了。”   “不好看吗?”她紧张地问。   “挺好的,别害羞。”谢茗君说着。   冬茵迅速脸红了,像是加重了腮红,看着更艳丽了,“真、真的吗。”   “嗯。”谢茗君没嘴毒,本来就很好看,完全挑不出刺儿,只是说:“好歹给我留了个地方。”   “嗯?”   “没事,你出去吧,挺好看的,别低着头,也不怕脖子酸。”谢茗君说。   这番话让冬茵信心倍增,她抬了抬头,觉得谢茗君好温柔,果然是变漂亮了……   从办公室走出去比较从容,她还是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是她的动作落在别人眼中就觉得美女在眼波流转,眉目含情。这是一种娇羞美呀。   冬茵化妆大家都觉得很稀奇,会很刻意的去打量她,午间休息,就有人去怂恿肖俊了,“你还追不追冬茵啊,她这么漂亮,你再不追她,我得下手了。”   “哎,我……”肖俊也觉得冬茵好看,但是他觉得冬茵对他不来电,还很敌意,这就很烦。   “算了,估计你也没机会,我刚刚看冬茵又去一楼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谁给她送花了,出手真阔绰。”   这就说到肖俊心坎了,他苦恼地说:“花我也能送,就是,我当时怕她觉得我太唐突就没送。你们知道是谁送的花吗,我没见咱们部门还有谁跟冬茵关系好。”   他原本也想过送花,又琢磨着太直接了,要是冬茵不喜欢花,还给人家造成困扰。好家伙,没想到冬茵更喜欢花,他肠子都悔青了。   “这个不清楚,总不能是谢总吧,我就看冬茵跟谢总关系好,不过谢总是女的,肯定不可能,你还是挺有机会的,我给你建议,你今天……”   几个男同事给肖俊出谋划策。   聊着,冬茵进来了,这次她手里拿的不是花,她提着一个白色的礼袋,男同事可能不一定能认出来,女同事一看就晓得是个大牌,很贵。   女同事凑过去看,“冬茵,又是上次送花的人送的?”   冬茵嗯了声,她有点不好意思拆,大家好奇地催她拆开看看。有几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同事说:“我跟你说冬茵,你得留个心眼,公司有几个部门的老总特别油,就喜欢买点东西哄人,先前好几个小姑娘被骗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谁送的。”冬茵小声说着,从里面拿出两个盒子,一个白色中间贴了金箔纸,粉色盒子上写的都是冬茵的名字。   “冬茵”这两个字写成花体挺好看,挺有格调的。   她打开白色那盒看,里面是剪纸一样的包装,一支支口红藏在里面跟小盲盒一样,从精致的包装上看应该价值不菲,另一盒也是如此。   大纸袋里还有很多盒子,香水、化妆品、护肤品,都是刚出来评价不错的限量品,能看出给送她东西的人用了不少心思。   冬茵看完把东西放进纸袋里,东西比较贵重,她没放在桌子明显的地方,放在抽屉里,实在塞不下,她又均了一点出来放在包里。   女同事八卦地问:“冬茵,谁送给你的呀,透点消息,哪个部门,帅不帅,还是说你有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冬茵整理着桌子上的书籍,娇羞的样子,却是在表达一个意思,哪怕不是情侣,也离不是情侣不远了。   大家一个劲儿逗她,很好奇谁这么大手笔,聊了会儿,看谢茗君从办公室出来,赶紧回座位上假装忙工作。   谢茗君把冬茵喊进了办公室,一群人看着办公室门关上立马又活了,猜测冬茵是不是哪个高层的女儿,毕竟她拿的是高薪,平时穿得也精致,背的包还是万把块的,人说话也很有修养,跟谢茗君的气质很如出一辙。   大家议论着,没人说她坏话,冬茵从上班到现在,工作处理的好,人上进,脾气更是没话说,没见着她跟谁红脸,每次有事儿找她帮忙,她都很热情。   顶多议论完有点感叹,现在这么卷了吗,富二代们都要努力学习,认认真真的工作了吗。   肖俊听大家聊得嗨,自个挺黯然神伤的。   到底是谁在追冬茵呢。   想着,快下班的时候,肖俊又瞅着冬茵拿着东西去办公室了,看着是中午礼盒里面的东西。   冬茵进办公室就把盒子打开,放在茶几上,没见谢茗君过来拿,她又拿起来放办公桌上,哪怕是谢茗君送给她的,她觉得很好的东西,还是想跟谢茗君分享。   谢茗君并没有拿,只是问她,“喜欢吗?”   冬茵点头。   “以前送你,你不是要推来推去,别扭好久吗。”   “不一样了。”冬茵轻声说,以前谢茗君送给她,没有表现出喜欢她的意思,她会很不好意思接,现在谢茗君表达出了感觉,她就很心安理得了。   谢茗君听不懂她那复杂的心理,她也能感觉到一件事,她以前给冬茵送东西,也是要掂量几分合不合适,现在看到什么适合冬茵,她就想买给冬茵,冬茵开心,她就觉得买得合算。   “哦,对了。”冬茵说,“下次不要再送了,我东西够用了,而且的确有一点点的贵。”   谢茗君说:“有些东西买了也退不了。”   “还有啊?”冬茵震惊。   谢茗君点头,说:“我把地址改到学校,你到学校去拿。”   “好!”冬茵笑着接受。   在公司拿一回两回让别人羡慕就很开心了,拿多了她怕别人说闲话,老是被人围观也不是很好。冬茵觉得谢茗君考虑的很周到,非常贴心。   谢茗君的手指落在冬茵的脸上。   冬茵以为她要亲自己,扬了扬头,等了几秒感觉眉毛痒痒的,等她睁开眼睛,谢茗君拿着眉笔在她眉毛上轻轻描。   “嗯?”冬茵纳闷地看着她。   “别动。”谢茗君曲着手指,调整好她的姿势,手中的眉笔慢慢的画。   冬茵问:“不用刮毛吗?”   “不用,补一下就好了。”谢茗君又在她眉尾画了画。   冬茵由着她弄,谢茗君用卸妆纸擦她的唇,把她唇上的口红擦掉,准备换个新颜色。   办公室开着灯,两个人靠得很近,谢茗君一点点给冬茵弄,比她自己化妆还要细致。   两个人靠得很近,仿佛呼吸都能交融。早半年,哪里能想到谢茗君总是充满鄙夷的眼睛里,能露出这种脉脉温情。   谢茗君发现冬茵眼睛里有水,她问:“你哭什么。”   “我没哭的。”冬茵抿唇否认,她用力眨眨眼睛,想把眼泪憋回去,免得弄花自己美美的妆。   谢茗君却说:“想哭就哭,花了再补回来就行了,憋着不难受吗?”   冬茵眼泪就掉出来了,她吸吸鼻子,好像特别委屈的样子。   谢茗君手指点了点桌子,说:“坐上面。”   冬茵顿时哽住,她觉得好羞耻,手指一直扣桌子,谢茗君起身捏着她的腰让她往桌子上坐。   冬茵屁股挨着椅子,谢茗君还伸手调整她的姿势,满意了才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她交叠着腿,说:“哭吧。”   冬茵哪里还哭的出来,她拿纸巾擦擦眼睛,怕擦坏妆,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娇羞的小娘子在啜泣,用小手绢一直擦泪。   等她擦完,谢茗君的唇压了过来亲她,用力地啜,给她都啜疼了。   冬茵呜了声,谢茗君的手指压她唇上揉了两下。之后有人推办公室门的时候,她抱着冬茵的腰,让她枕自己肩膀上,轻声说:“好了,不疼了冬翻译官。”   门开了一条缝,肖俊站在门外一脸震惊,推门的手指有点抽搐。   谢茗君却不波不澜,像是没看到他一样,说:“冬翻译官,吻我。”   然后,冬茵勾着她的脖子,特别听话的把唇贴了上去,因为谢茗君没回应,她握着谢茗君的手往自己腰上放,“你也要亲亲我。”   冬茵又被按在腿上亲。   她们亲的气息喘喘,冬茵不是很满足,谢茗君不像先前放肆的摸她,她总觉得差点什么,主动蹭蹭谢茗君,问:“刚刚是不是有人呀?”   “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谢茗君松开手,身体后靠,有点坏的模样,“我抱你出去?”   冬茵撇了下嘴,谢茗君靠过去亲她,说:“没人看,谁敢来我办公室偷看?”   冬茵想想也是,又跟她亲嘴。   她有点受不住,一直轻哼。   谢茗君手贴在她后背轻轻地顺着,“乖。”   ·   冬茵在收拾东西,准备跟谢茗君一块去吃晚饭,谢茗君把百叶窗升上去,忍不住嘴边上扬。   冬茵什么都不知道,听话、乖巧。   谢茗君想跟人说说这个事儿。   分享一下这种感觉。   她首先想到了楚凝安,因为楚凝安最会聊天,同样她最藏不住事儿,以前有什么事前脚跟她说,后脚她一定去跟冬茵通风报信。谢茗君是不可能告诉冬茵的,也不可能让冬茵知道,这种刺激得自己暗爽。   之后她想到了路寒秋,但跟路寒秋说等同跟楚凝安说,乃至去跟楚凝安爸妈说,路寒秋最他妈喜欢告状了,到时候冬茵想不知道都难。   思前想后,想了又想。   谢茗君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粉红大佬   这个人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主要工作忙,没时间打游戏。   谢茗君扫了一眼聊天记录,上次她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问大佬:你是gay吗?   大佬回复了一个“en”,之后大佬邀请她打游戏,都会给她打招呼发一个“hai”,   那会她有冬茵了,就没怎么回复。   反正两个人都挺高冷的,谢茗君先给粉红大佬发信息,先礼貌地回应他的话,【嗨。】   大佬没回,等了快半个小时,谢茗君习惯性瞥外面,冬茵收拾东西看了一眼电脑,手指在电脑上敲击了两下,应该是在关电脑。   谢茗君收回视线,大佬回复了她:【?】   谢茗君:【方便交流一下吗?】   大佬打拼音速度肯定跟不上她,她懒得等,双手打字,之后简单扫视了一遍,食指敲着“Enter”键直接发送:【我刚刚当着我情敌的面强吻了我心爱的女孩子,看着我情敌黯然神伤,我心里还有点爽。你有过这样的经验吗?这事你别去群里说,咱俩同类私下聊会,待会游戏里的皮肤你随便挑】   粉红大佬·冬茵:【?????】 第58章   俩人出来吃饭,冬茵兴致好像并不是很高,谢茗君几次跟她说话,她都是魂不守舍没回应。   谢茗君问:“你想什么呢?”   “想肖俊。”   “嗯?”   “不是,我是最近发现他好像……”冬茵捏捏自己的耳朵,她不晓得怎么形容了,她把耳朵捏红了,手揣在兜里,说:“就是同事说,他好像对我有点意思。”   肖俊对冬茵有没有意思,一眼能看出来,同事都以为冬茵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冬茵把肖俊当情敌。   谢茗君淡淡地说:“他人品不行。”   冬茵疑惑地看着她。   谢茗君手放在大衣兜里,脚踩着黄色的枯叶,经过了一片银杏林,她侧目看在捡叶子的冬茵,说:“追我追不上,反过来又追你,这个人得有多想谈恋爱,感情一点也不真诚。”   冬茵半天没吭声,低着头捡完,又扯扯自己的帽子,指腹捻着银杏,呼出来的气一团团白。   天冷了哎。   谢茗君再问:“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   冬茵觉得谢茗君很厉害,她说慌话的时候不脸红不心慌,之前冬茵茶一点,她要心虚很久,她小声说:“你都不知道羞羞脸的吗?”   “羞什么脸,难道要跟你一样,每天脸红的不用抹腮红?”谢茗君手落她头上,揉了揉,说:“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今天想去吃什么?”   俩人去餐厅吃饭,冬茵一直偷笑,她背着手走一蹦一跳的,看过谢茗君发的信息,她觉得谢茗君不是那么高冷了。   她没想到的是,吃完饭谢茗君把她送回去学校能继续不高冷,还在微信上找她小号聊天。   冬茵觉得挺稀奇的,自己居然跟谢茗君这样聊天,她也跟着回:【我也干过这种事。】   谢茗君:【来,展开说说】   冬茵就说:【我喜欢的人有对象,然后我天天去讲他对象坏话,挑拨他们的关系……】   谢茗君听着觉得挺怪的,觉得他这个事做的不地道,未知全貌,不好评价,谢茗君:【那他们俩最后怎么样?】   冬茵:【分了,他们关系本身就不好,他对象是个人渣,喜欢沾花惹草。我觉得他们分开,并不是我的原因,一定是人渣不爱惜我心上人的原因!】   谢茗君赞同:【做得好】   冬茵:【谢谢夸赞!】   之后,谢茗君就让粉红大佬自己去挑皮肤,她有段儿时间没上游戏了,不知道有没有粉色新款皮肤。   说到粉色……   谢茗君敲字:【她也挺喜欢粉色】   顿时,冬茵心里一紧。   话说到这个程度了,之后马甲掉了可怎么办,她都不敢仔细去想这件事,早知道谢茗君告白那天,她就直接把这个小号注销掉。   啊啊啊,哎。   冬茵握着手机像是握住了一个烫手山芋。   她捏着拳头砸了砸床。   冬茵打字:【好巧,可能是同样喜欢粉色,我们才这么聊得来。】   谢茗君:【有道理】   【你在华市吗】   冬茵刚要回话。   谢茗君又回了一句:【有时间约出来吃饭,我请客】   冬茵:【不在】   谢茗君:【?】   冬茵:【前段时间回国了。】   谢茗君:【你真外国人?】   冬茵:【对,意大利人】   她特地说的远一些,避免哪天出国,谢茗君又说出来聚聚。   谢茗君:【意大利语好说吗】   冬茵:【不是很好说,挺复杂的】   谢茗君过了会儿才回。   谢茗君:【嗯,是挺不好说的,但是冬茵会】   粉红大佬:【……】   冬茵羞涩,又夸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结束聊天后,冬茵瘫在床上,她越想越难受,真的。   为什么当初没注销账号。   最难受的是,她还跟谢茗君说了那么多,把自己以前干的事都坦白了。   怎么没有把持住呢?   冬茵再三感叹后,又翻到最初的聊天记录,去看谢茗君夸她的话,真好,谢茗君原来心里是这么想她的。   她也是存着侥幸心理,寻思着谢茗君找她聊一次应该就会不再聊,她可以把聊天记录保存起来天天看。   谁知道,谢茗君会经常找她聊天,聊得还是感情生活。大大小小的事,都会来分享两句。   平时她可正经了,面上高冷,波澜不惊,实际转头会给她小号发:【在?我们交流一下。】   冬茵想,难怪之前楚凝安在群里艾特谢茗君,问她又没有梦到她做瑜伽,原来谢茗君自己说的,谢茗君根本就没什么定力。   只是每到深夜,冬茵有些痛心疾首,当时她截图保存不就行了吗,看看好了,夜长梦还多。   这么想着,每当谢茗君发信息过来。   她根本按耐不住性子回:【en,在】   就,陷进去了,深陷进去了。   ·   之后去上班,冬茵看到肖俊怪不好意思的,倒不是因为肖俊喜欢她,她不知道怎么应对。   主要是因为她跟谢茗君亲嘴被看到了,她亲的好缠绵,还主动让谢茗君摸她,她的形象完全毁了啊!   谢茗君真坏。   冬茵看了一眼肖俊,肖俊收到她的信号,没像先前那样冲着她笑下,是很尴尬的别开了头。   还会有人去怂恿肖俊,肖俊都是摇摇头,也不说自己为什么不追冬茵了,有人看他不追,自己想去试试,肖俊立马把他拦住。   那人想不明白,说:“怎么啊,你又不追,现在还不让我追?肖俊,你这就有点霸道了。”   眼镜姐在旁边帮腔,“你就听他的吧,同事这么久还会害你不成。”   肖俊用力点头,当时没明白眼镜姐的意思,现在恍然大悟,“姐,你是个好人,中午请你吃饭。”   ·   十一月中旬一过,商铺就开始搞布置,后头有两个节日,圣诞节跟元旦节。   现在商家为了挣钱,都是提前十几天开始搞营销,有的恨不得提前一个月。   但是出了件事儿,这事儿吧,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谢茗君因为这事儿上了热搜。   情况是这样的,圣诞节很多品牌都在抢着做活动,有网友发现君帝主页没有任何圣诞节的活动推荐,他们并没有特地去庆祝这个节日。   网友就很好奇去问客服,客服表示她们也不清楚,好奇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跑去问君帝官博。   官博最开始没回应,直到有营销号恶意黑,官博才发了解释声明。   声明特有意思,说是他们大小姐国庆的时候看了个电影儿,然后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哭得眼睛都肿了,最后下令元旦节必须好好搞活动,要把元旦活动搞到最大,她们就没时间兼顾两个活动,所以这次不做圣诞节活动。也让顾客们好好期待过几天的元旦,他们活动力度史无前例的大。   这个电影网友基本都看过,是国庆上映的一部历史剧,挺火的。讲述了革命先辈的故事,先辈们在圣诞节啃着坚硬如铁的土豆,哪怕冻死抗战路上也不忘前行,而敌人吃着烤鸡吃着热菜庆祝他们的传统节日,那画面对比起来,很多人流下了热泪,激发很多爱国心。   热搜出来,大家立马记起来了这个电影,营销号们疯狂发电影片段,爱国心是永远不会过时的,君帝这一下子火了,但最火的是谢茗君。   这个谢大小姐挺狂的,居然敢特立独行放弃圣诞节大流量,就不怕得罪同行,就不怕让自家公司受损吗?   网上骂她的肯定有,好事者扒她的肯定也有。更多的人是喜欢这份狂,营销也好,故意的也好,但是人家没做错,人家就有这个骨气。   君帝本就是国内家电大牌,因为这份真性情,关注度翻倍,交易额连翻几倍。   这个事是圣诞前天爆出来的,热搜上去,公司员工都挺懵逼的,难怪公司一直没通知今年营销策划的工作,原来是不做了,这个大小姐挺敢的……   很多人往谢茗君办公室看,包括冬茵,她天天跟着谢茗君,却从来没听谢茗君说过这事。   她想到了那次会议,谢茗君一步步走进鲨鱼肚子里,当时她特别害怕谢茗君走进去就走不出来,害怕她被巨鲨的牙齿碾碎,没想到啊……   谢茗君在里面畅游了一圈,又游刃有余的把大海搅了一个天翻地覆,谢茗君好厉害啊。   冬茵撑着下巴看办公室,无心工作。   而谢茗君敲着键盘,给那个gay蜜发信息:【呵,她终于舍得在上班时间看我了,不容易】   谢茗君照常下班,很多人盯着她看,连冬茵也盯着她,谢茗君说:“看什么,就是一天不做活动罢了,又不是公司要倒闭了,你还看……”   她拍了拍冬茵的脑袋,冬茵对着她伸出了一根大拇指,“你好牛。”   谢茗君落落大方的拍拍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下班了,今天没有加班通知,自主加班没有加班费啊。”   当然咯,圣诞节那天更没有。   晚上下班,她们看外面的街道,还是热火朝天,有人牵手有人嬉戏,该怎么热闹还是怎么热闹,并没有影响到即将到来的“节日”气氛。   冬茵从车窗往外看,天气冷,吹得玻璃窗上结了一层层的冰霜,她抬手擦,她手上戴着毛绒手套很快被弄湿了,她说:“感觉没什么变化。”   “没变化就没变化。”谢茗君毫不在乎。   “嗯?为什么啊?”冬茵不理解。   谢茗君说:“我又不是什么伟人,又不是做了什么伟大的事,又不是很伟大的呼吁所有人跟我一样去伟大一下。我做这事就没想着要改变谁,我就想着让自己心里舒坦一点。”   冬茵认真地看着她,谢茗君只是瞥了她一眼,说:“你心里舒坦吗?我记得某人看电影的时候哭得眼睛都肿了,当时还一抽一抽的,话也说不利索。”   她故意说着冬茵的糗事,好让冬茵别看她,但是冬茵还是看得目不转睛,她没心思开车了,把车停在了路边。   冬茵说:“谢茗君,我觉得你很伟大。”   “嗯?”   冬茵手在自己胸口点了点,“在我这里。”   又点点自己的嘴巴,又点点自己的鼻子,又点点自己的眼睛,“非常伟大。”   谢茗君手还握着方向盘,她松开,身体往后靠,说:“那天开会,我提出这个方案,那群老东西还说我乳臭未干,说我胡来呢。”   那天冬茵没进去,她并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谢茗君出来后,谢先生过来了,她一直在琢磨谢先生对她的印象,谢茗君说什么她都不记得。   “对不起啊谢茗君,我应该站在你这边支持你……”   “那倒不用。”谢茗君说:“真翻车了,咱俩都没好果子吃。”   冬茵问:“你爸爸不是支持你吗。”   谢茗君说:“这事就属我爸最精明。”   谢先生也是有爱国心的,当时国庆还特地从国外跑回来与国同庆,只是他不好提这个事儿。   冬茵不太懂,谢茗君给她说这里头的道理。   “这事儿我爸也有他的盘算,城府深得狠。”谢茗君说,“君帝这么搞肯定会动别人的奶酪,网友啊、消费者会把所有家电产品拿一起比较,我们要是翻车了,君帝得吃一次大亏。这事总得有个由头,我来搞再好不过了,他顶多算个宠女儿的昏君。”   “我爸这个人看着温温和和的,谁见了他都说他文质彬彬,实际心里憋着坏呢,他没少打着锻炼我的由头在公司改革。我这次任性成功了,那他一箭双雕继续改革,还能捧捧我,我要是没成功,他就给我送到国外去,让我好好读两年书学点东西,让我给他背锅。”   “叔叔……还挺厉害的。”冬茵有点害怕,联想到了自己,谢先生会不会是故意对她笑呵呵的,背地再想怎么对付她。冬茵震惊了好一会,说:“你爸爸对你也这么狠啊,还会算计你。”   谢茗君看得挺透的,“我进公司,就不是像在家里还是我爸的甜心宝贝了,他不会像以前那样,我干什么他都宠着了。在公司,我一半是他女儿一半是他员工。”   她又说:“我倒没有怪他的意思,能理解,成长的必经之路。”   一两岁什么不懂,可以赖在家里,跟爸爸妈妈睡一块让爸爸妈妈抱抱,但是到了十岁二十岁,成长了,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会有点距离。   成长不是坏事,慢慢习惯就好了。   谢茗君成长的很快。   她在公司表现很听话,很温顺,很多人跟谢先生夸谢茗君脾气好,以后必成大器。   谢茗君当时提出来搞这么一出,很多人觉得她年少气盛,但是没人当面批评她,也没直接否决她,都是私下跟她爸说。   现在她成功了,她干的这事并不是没有效果。   很多网友们又重温了那部片子。   有的人选择不过圣诞节吃着自己的粗茶淡饭谈谈以往的故事,有的人选择互相送土豆,用着自己的方式缅怀先烈。   这一年的圣诞节,是带着先烈对后辈的祝福来过,祈愿山河无恙、安居乐业,与国同安。   如果是想图个平安愿意过这个节日,没啥好歧视的,可如果是崇洋媚外胳膊肘非要往外拐,那就活该被骂了。   君帝内部没怎么营销,谢先生没有特地去夸谢茗君干的好,就是用很欣慰的跟别人吹,说自己女儿长大成长了,不用他庇护,羽翼丰满了。   她们内部小群里疯狂艾特谢茗君夸赞她,快把她吹得快天上去了,谢茗君挺得意的。   谢茗君收到了一条很长的信息。   冬茵:【我觉得你做的很好,真的,不要管别人怎么说。我得向你学习,我都没你这么大胆做这么轰轰烈烈的事情,你今天给我上了很重要的一课,以后我走到那里,都会记得这件事。】   谢茗君:【?】   冬茵就是想夸夸她。   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谢茗君:【大佬,你何出此言?】   冬茵手瞬间抖了起来,靠靠,切号有风险,发信息需谨慎啊,她回:【我被你的爱国精神打动了,真的。】   谢茗君说:【我是被冬茵打动了】   这也算是个小事,她们看那个历史剧是国庆以后,快一个月了吧,电影院还是很多人,她们几个坐一块看。   冬茵跟楚凝安哭得抽抽噎噎的,谢茗君递纸巾过去的时候,听着冬茵哽咽着说:“我跟你讲哦,以后我要更努力学外语,学会了我就骂死他们,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骂。”   很普通很平凡的她们,在表达爱国心的瞬间变得很强大很有力量。   那会是很迷茫的阶段,谢茗君对未来没有定义,就是觉得以后要进她爸的公司,但为什么进呢,为了钱吗?好像挺没有理想跟抱负的。   这话说出来会不好意思,得藏心里,等到那天做出来才能说。就像冬茵永远只是说自己要去很高很高的地方,但是她从来不说自己要去哪儿,冬茵不是不知道,只是想站上去了再说。   大家在群里商量元旦怎么跨年,谢茗君被艾特过去了,冬茵也切了号去群里看。   楚凝安想弄得轰轰烈烈一点,把元旦过出味道。   冬茵在群里回:【可惜,我元旦不在华市】   楚凝安:【为什么啊?】   冬茵:【我要回一趟老家,家里有事。】   元旦有三天休假,楚凝安算算时间,问:【你是哪里人啊,我们可以去你那里玩。】   冬茵看着聊天记录,打字的手有点颤,她停了好一会儿,确定好了要回什么慢慢地打字:【我们那里好远的,要一天的火车,因为没有高铁,车到了市里还要再坐公汽,好远的,我家在山里。】   楚凝安:【这样啊……跟我家那里一样,你们那里风景怎么样?】   冬茵回:【风景挺好看的,都是山,夏天山上会开满花,后面有一条很长的河,傍水而居,村里的人都会捕鱼,基本家家都有条渔船。】   楚凝安:【好哇塞啊。】   冬茵:【等有时间,放大假的时候,你们去我那里玩,到时候我好好招待你们。】   楚凝安:【Ok】   冬茵:【≧?≦】   发完后,冬茵轻轻的呼了口气,攥紧的手也松开了,那压在胸口的大石头终于推开了一点。   其实,并不想她们去自己老家。   再去公司,冬茵就去把请假条拿去给谢茗君,她家实在太远了,得提前回去,之后遇到返乡高峰,会堵在路上,到时回华市的时间不够。   谢茗君看了一眼上面的请假理由。   冬茵写的是:【奶奶的忌日】   谢茗君在上面签名字,问:“你家哪儿的?在什么地方?你一个人回去安全吗?”   冬茵说了个地名,谢茗君听都没听过,谢茗君又问:“车票买了吗?”   冬茵摇头:“还没有,确定能请到假,我再去买票。”   谢茗君捏着她的请假条,眉心皱着,好似不愿意给她签请假条,冬茵唇动了动,寻思不提前也行,她就等着元旦回去。   但是,谢茗君语气温和了下来,轻声问:“你回去就待一天时间够吗?你今年应该没回去过吧?不再家里多待几天吗?”   冬茵摇头,“回去也没地方住,怪麻烦的,我今年有回去过,清明的时候回去过。”   她就特别好奇,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年一直没回去?”   “你节假日不都在社团给邹宇熙帮忙吗?”谢茗君说。   从大二到上半年,谢茗君就没见冬茵节假日回去过,在学校经常能碰到她,那会她以为冬茵是爱惨了邹宇熙,邹宇熙叫她一声,她连家都不回也要去给邹宇熙帮忙。   冬茵说:“我家里没人,回去也没事干,节假日车又多,在学校待着挺好的。”   谢茗君嗯了声,“那我提前给你批几天假,忙完事你可以元旦休息几天,这样不用一个人在老家过。”   “可以这样吗?”冬茵问。   谢茗君点头,把假条还给她,让她重新写一个时间,“如果你不想跟我们一块跨年,那就不可以这样。”   冬茵拿着假条出去重新写,谢茗君又给她发了信息。   谢茗君:【把你身份证号给我】   冬茵把号码发过去,问:【请假还要这个吗?】   过了几秒,谢茗君回她:【帮你买好机票和动车票了,你先坐飞机到你们中心市,之后再转动车去地级市】   冬茵:【啊?】   谢茗君:【你要是不想转车,我看看能不能找个人送你】   冬茵:【不用不用,太麻烦了,我其实自己就可以坐车的。】   谢茗君:【坐火车?】   【累不死你?】   冬茵心里有点甜,也不再拒绝了,说:【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   谢茗君:【恐高吗?】   冬茵:【不恐高。】   谢茗君:【那好好体验下,感受飞行之旅】   冬茵:【好】   冬茵很少回老家,就清明、元旦回去,她大学几年,寒暑假都是不回去的,她会找点事儿干,挣一点钱好开年用。   至于老家那边,也有人,就是没什么好联系的,她不大愿意回去。   可听谢茗君这么说,她心中有了些期待,给谢茗君打字:【坐飞机能看窗户外吗?】   【能看到云吗?】   谢茗君回:【能】   【能看到云海】   【飞高了,大多数时候只看得到云海,没云的时候看得到地面】   “哦。”冬茵轻声,心里更期待了,她拿着笔认真的写字,改好假条飞跑到谢茗君办公室,她多要了三天假,“会不会太多了。”   谢茗君一边签名字一边说:“其实,元旦我还有件大事要办。”   “嗯?”冬茵疑惑地看着她,“什么事儿啊。”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谢茗君唇边带着一点点的笑,把假条签好了,冬茵又快快乐乐的回去,这么算下来她星期三就可以回去了。   她感叹,我也成了普通社畜呢,一听说不用上班我就会好开心。   谢茗君手指敲了敲键盘,心说:笨,还能什么事儿,这不是想把咱俩关系确定一下吗? 第59章   假批下来,冬茵只上了一天的班。   眼镜姐一个劲地羡慕她,冬茵挺不好意思的,她知道眼镜姐羡慕的不是她的假期,是羡慕有个给她放假的美女上司。   这给谁谁不喜欢。   当然,她要是知道,美女上司不仅给她放假,还去寝室给她收拾东西,估计会酸的流泪。   她29号的假,28号下午没事,谢茗君说是带她出去见客户,实际带着她直接回宿舍,让她提前把东西收拾好。   冬茵的床铺有点变样,底下铺了灰色的珊瑚绒毛毯,摸着软软的,床单枕套都跟着换了款。   因为上次谢茗君来睡过,她想着铺得好点,万一谢茗君下次还来呢?她得让谢茗君睡得舒舒服服的。   以前她桌子上放的都是书,这会清了一些区域出来,买了个抽屉款的化妆展柜,专门放谢茗君送的化妆品。   谢茗君送她的东西,她都摆得整整齐齐的,实用的摆在桌子上,很贵的全部收进了抽屉里。   那些漂亮价格不菲的衣服,她专门弄了个箱子放,像是神圣不可侵犯,要收藏起来一样。   让送东西的人看着心情舒爽。   谢茗君站在旁边看,“要带点什么东西回去吗?”   冬茵点头,家里很久没回去,她得收拾点干净的东西带过去,床上三件套肯定得备着,不然晚上没地儿睡,正好上次的旧款还没扔,她直接带回去。   “礼物也不用带吗?”谢茗君问。   冬茵摇头,“不用的,也没有什么人要送的。”   谢茗君说:“那你带个人回去就行了,带床单被子干嘛,直接在你们那边在买。”   那太糟蹋钱了,冬茵不舍得,谢茗君知道她节俭提了一句就没再说了,看着她把东西叠进行李箱,提醒她多带两件衣服,回去指不定会降温。   “好。”冬茵这个听她的,把帽子、围巾全部收进去,小箱子装满了,把拉链弄好她呼出一口气,“我跟以前不一样了,回去也不怕了。”   “嗯?”谢茗君当她以前是一个人回家,路上会害怕,说:“明天我送你。”   冬茵只是笑,她以前都不爱回家,因为累因为远因为麻烦,更因为难受。   出了楼,谢茗君带着她去超市,买了一大堆能上飞机零食,她说:“你都带回去吃,自己回去再买点,别买泡面,买那种自热锅,饼干,面包。”   “我知道。”冬茵应声,看谢茗君还是很不放心的样子,她又加重声音,“我都记住了。”   宿舍楼陆续有人推着行李箱出去,有些专业元旦前两天没课,学生们待不住早早的收拾行李赶着车往回跑,校园总比外面的世界无趣些。   如今的天气越来越冷,满地都是枯叶,学校的清洁车忙都忙不过来,一天到晚在学校跑。   照这么下去,随时都会下雪,谢茗君问:“你是不是应该收拾一件羽绒服回去。”   冬茵摇头,“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   谢茗君应了声行吧。   晚上,谢茗君还是给冬茵塞了毛衣跟羽绒服,她特地查了下冬茵老家的天气,大山里似乎比较冷,经常到零下。   冬茵倒没在意她收得两件衣服,一直盯着谢茗君洗澡换下来的衬衣,想把她那件一块带走。   “喜欢?”谢茗君问。   冬茵用力点头,直接就说:“能不能把那件衣服给我呀。”   “待会我去看看有没有同款。”谢茗君说。   “不,我就要那件。”冬茵想伸手去拿,还要往自己怀里塞,被谢茗君拽了回来,谢茗君不解地睨她说:“干嘛呢,我刚换下来都是脏的,洗干净给你不行吗?”   冬茵动了动嘴唇,很不舍地瞥了一眼,她把手指收了回去,嘴上干巴巴地应了一声“行”。   “好了,你弄完出去吹头发。我收拾一下。”谢茗君赶她出去,真怕她给自己衣服拿走。   冬茵刷完牙就乖巧的出去了,谢茗君把那件衬衫拿起来看,普普通通的款式,还是一件白色的,并不是冬茵喜欢的粉红款。   谢茗君瞅了两眼没再看了,瞧着冬茵去隔壁房间睡觉了,她把浴室收拾干净再出来,发现冬茵又跑到她的房间了。   大晚上的居然这么活泼。   “你在干嘛?”谢茗君拿着毛巾擦擦头发,把屋里换了更亮的灯。   这两天冬茵不怎么跟她一起睡,经常性保持距离,估摸一开始是想矜持,后来没坚持住,又跑回来了,毕竟两个人要分开一阵子。   “不干嘛。”冬茵闷闷哼。   谢茗君拢了下头发,冬茵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一眼就能看到一头紫色,染了颜色后她比以前更明亮了。   谢茗君问了句,“不想回去吗?”   冬茵没说话,只是扣了扣床单,又趴在床上看手机,她在看自己的支付宝余额。   谢茗君好奇地看了一眼,她一直以为冬茵资产是0,每个月的钱只够每个月开销,仔细看她有两万的定期存款,加上没存进去的工资,有三万块多,她存得还挺多。   冬茵趴床上看理财产品。   “原来你知道存钱啊?”谢茗君问。   “嗯?”冬茵点点头,“得存一点,不然需要用钱的时候,手里没钱会很麻烦。”   谢茗君说:“你存钱力度还挺大的,居然还能存这么多。”   冬茵被她夸了下,小小的开心起来,偏头看她,好奇地问:“你存钱吗,有多少?”   谢茗君刚要说数字,话峰转了转,说:“我没存钱。”   “真的吗?”冬茵震惊,继而觉得自己比谢茗君厉害,说:“怎么能不存钱呢,你花钱也太大手大脚了,要是你爸爸哪天不给你钱花怎么办?”   谢茗君没说话,冬茵一副教育她的口吻唠叨着,唠叨完又说:“你也不用着急,我以后挣钱养你。”   谢茗君瞥她还没暗下的手机屏幕,就那三万块钱还养她,她一个月的零花钱都不止这个数。   冬茵眸子希翼的眨动,“我会很努力的挣钱。”   她很会说情话,句句都很打动人。   谢茗君心思动了动,手指伸出摸到她头发又收回,觉得冬茵做得挺对,这段时间她们是应该保持一下距离。她把床单拉了拉,抚平了上面褶皱。   谢茗君头贴着枕头,冬茵靠过来,分走了她一半的枕头,她挨着谢茗君说:“你能不能抱着我睡,明天我就要回去了,我好冷的。”   谢茗君没出手,冬茵就自己出手,缩进了她怀里睡觉,轻轻地抱着她,无比的眷念,说:“你好暖和啊。”   “早点睡。”谢茗君按灭了灯。   ·   早上起来,气温直接到了零下,外面还下起了雾,如今的季节不可能有回转的趋势,谢茗君拿了条红色的围脖给冬茵,冬茵在洗漱间整理衣服,穿了一套特别大气的黑色大衣。   她特地这么穿得,越庄重越让她的自尊膨胀,走路都觉得自己很轻盈。谢茗君开着车送她去机场,冬茵还反复问她自己看起来好不好看,像不像个有钱人。   谢茗君说:“像个娇气包。”   冬茵收拾起来,撒撒娇,真像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小姐,她头上戴着贝雷帽,黑大衣,底下是一双黑皮靴,显得很腿长,她走起路来,有点像个模特在走秀。   谢茗君心里挺不舒服的,冬茵这趟回去整这么庄重,看不出一点分离的不舍。   这段时间,她经常开车送冬茵,现在都快成她的专职司机了,谢茗君心情不是很舒畅,硬生生弄出了几分不舍。   谢茗君把车停好,带着她去贵宾厅等通知,她买了热牛奶给冬茵暖手,旁边有杂志她拿起来翻,居然是一本婚纱杂志。   新娘穿着漂亮的婚纱,性感的、可爱的,就挺楚楚动人的。谢茗君往冬茵身上瞥了几眼,冬茵在弄她的紫发,手指勾着,似乎要打个卷,不知道还以为她要去见心上人。   谢茗君合上杂志,很久才问:“你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吗?”   冬茵嗯了声,“没有人了。”   谢茗君诡异的心安了,可别整出个青梅竹马,不过她又想,青梅竹马也什么好怕的,自古以来青梅竹马打不过天降。   一直到广播通知登机,冬茵收起手机,一边走路一边说:“怎么办,我舍不得你。”   谢茗君心说:“你终于知道舍不得了?”   谢茗君看着她,本想开口用以前的语气说“舍不得关我屁事”,但是她的手先一步落在冬茵的头顶了。   “那我舍得?”她说着,冬茵一愣,冬茵仰着头一直看她,唇抿着,身体往上抬,很激动的样子,像是要蹦起来,同样也很可爱。   “好了,别磨蹭了。”谢茗君去拿她的行李箱,带着她过去,冬茵可能太舍不得了,嘴巴抿了抿又撅了一会,走路依旧磨磨蹭蹭的,舍不得情绪很明显。   谢茗君说:“不舍得的话,我之后去找你。”   冬茵有点心动,又摇摇头,“没事,太麻烦了,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就好。”   谢茗君只是揉揉她的头发,双手插进大衣兜里,冬茵折回来猛地抱住了她,撞得谢茗君腰身一晃,她无奈的发笑。   想念会生根发芽,冬茵多走一步,谢茗君心里多一分不舒服,等冬茵走进去回头看向她。   谢茗君的心又被提了起来,无从说起,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谢茗君放在兜里暖热的手抬了抬,冲着她挥了挥。   冬茵进去跟着人走,她对着号找,期间看大家跟她的舱不一样,心里还特别纳闷,进去发现里面布置很豪华。   谢茗君特地给她定的位置,头等舱。她跟普通人不一样!   冬茵是不敢乱动的性子,她其实很好奇,很想把这里的设备都研究一下,可惜她胆子小,很拘谨的坐着什么都不敢碰。她记着谢茗君的话,可以先拍拍窗外的风景。   她拍了几张图发给谢茗君。   谢茗君:【不错】   冬茵:【我关机了哦!】   谢茗君回了个好,冬茵看看窗外的风景,辨别谢茗君的方向。   舱内位置布置的很好看,她旁边小桌上摆放了花,前面是个小电视,好像可以玩点小游戏。   她手指碰了碰,又收回来,之后广播通知起飞,冬茵系好安全带,看着飞机是怎么起飞的。   她安静的瞧着,果然看到谢茗君说的云,嘴角忍不住动了动,有点喜欢,这种感觉很奇妙。   冬茵在深山待久了,很多时候都是仰着头看云,现在只要她偏偏头就能欣赏到云海,只是看久了心有点慌,她收回视线,有空姐来送吃的。   先是小甜点、咖啡,之后给她上正餐。   味道还不错的。   真的像是旅行。   冬茵以前回来经常挤火车,为了省点钱有时候还只买站票,其实她晕车,每次上去还没开始就头晕胸闷。   现在她看看云,累了就休息会儿。   到地方有温柔的空姐把她叫醒。   三个小时的行程,飞机落地,冬茵从机场出来推着自己的行李箱,扭头看看,再往前看看。   如梦一般。   之后的路程疲惫,冬茵到了地方下车,还要走很远很远的路,她一眼看过去全是山。   她把围脖往上拉遮住嘴。   走了一条小路到小卖部,她进去买香纸和香烛,现在的季节很少有人买这个,东西摸起来都有点潮湿。   店主怕她不要,一直给她推荐,说香纸摊开晒晒就可以用,还给她少了几块钱。   冬茵摸出手机,想着扫微信付钱,老板说家里的孩子不在家,他不会弄这个,只能收现金。冬茵在兜里摸了半天,才把现金凑齐了。   山路很难走,走了快一个小时,高高的山坡,冬茵脚已经走疼了,她拍拍身上的灰尘,拿纸巾擦皮靴上的尘土,然后一步步的走进去。   山,全是山。   荒凉的枯草,北风吹过来宛如刀割。   鼻腔里呼出来的全是水汽。   一排排的房屋,她从满是石子和枯叶的路上走过,有人看她,她也不看回去,只是望着前方。   期间有人认出她叫了她的名字。   五分钟后,冬茵给谢茗君发信息:【我到了!我到家了!】   ·   门打开,屋里有股长久未散的雨霉味儿。   冬茵把门推得很开,好让这个味道散散。   她上次走的时候,特地用塑料布把东西盖起来了,趁着还有太阳,她把塑料布拿出去丢掉,再把被子抱出去晒,她找了根棍子翻着面的捶打。   有人从门前经过,跟她打招呼,“冬茵回来看看奶奶啦。”   “嗯。”冬茵轻应了声。   那人看看她,看看她的小屋就走了。   冬茵先把要洗的东西拿出来,把屋里扫了一遍,再去下面的燕塘打了一桶水,她哼哧哼哧的提回来,不等喘完气,又去擦小屋子里的东西。   清明节她回来都弄干净了,但还是落满了灰尘,一桶水很快浑浊了,她又去压水井里去抽了一桶水。   她们这里还没有通自来水,井水抽上来还是温的,冬茵赶紧提进屋里擦擦,木箱子、木床、木桌子,再搬椅子站上去把角落的相片也擦擦。   晚些时候,她去燕塘洗东西,底下几个洗衣服的大妈在嘀嘀咕咕地议论她,说她为什么还敢回来,说她没良心,说她染头发穿得很骚气。   就差没说她在大城市做妓。   冬茵愣愣地站着,等回过神,那两个长舌妇已经走了,她眼睛很难受,闷得慌,觉得自己刚刚应该过去把那些人踹进水里的。   可是她不敢。   她自我安慰的想,没事的,冬茵,明天你就穿得漂漂亮亮的从村头走到村尾,让所有人看看,你当初拼命要从这里跑出去是对的,你让自己过的很好,你抛弃了这山里的愚昧。   冬茵含着眼泪回去继续收拾,收拾到了五点,天黑下来,她把棉被搬进去,站在门口看。   看,她的小窝就变得漂漂亮亮的了。   夜里。   冬茵把墙壁上的镜子拿下来,照了照自己的脸,灰土灰面的,再低头看看,裤子上一片灰。   她用土灶烧了热水洗澡,把自己弄洗得干干净净,确定自己很光鲜才心安。   这一天太忙了,洗完澡没精力去做其他多余的事,她把手擦干净,躺在自己的小窝里。   她闭着眸子,睫毛湿了,很快脸颊也湿润了。夜风来袭,呼啦啦的吹着,吹过了荒野枯草,像是巨兽一般在树林里咆哮。   冬茵做了个梦,她已经很少做以前的梦了。梦里她跟着奶奶一块捡塑料瓶,奶奶让她回家,她没听奶奶的话,说想再捡两个瓶子,她捡啊捡啊,后面有一条大狗追她,她就往家里跑,可她家门口很多人,那些人跟她说。   “冬茵,你奶奶走了。”   这句话把冬茵吓醒了,呆滞地望着屋顶,入眼是一片漆黑,脸上湿透了,她反复摸了几次,才把脸擦干净。   缓了很久,冬茵从床上下来,把行李箱打开,从里面翻出来一件衣服抱在怀里,她觉得难过觉得害怕就闻闻上面的味道。   淡淡的,像是栀子花的香味,跟这小屋子里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她贪婪的嗅着上面的味道。   终于,这个夜过去。   墙上那个长方形的洞露出了光。   冬茵从床上起来把衣服叠好,把门打开,把昨天弄断的枯草扫到一起,拿打火机直接点了。   乡下人们起的很早,她能听到外面的吆喝声,这种熟悉的声音并没有亲切感,很冷,是无边的空灵。   冬茵回来的时候买了几个自热锅,她接了冷水,等饭熟的时候她拿着手机发信息,群里没有人回复她,现在才七点,应该大家还没有醒吧。   可是,昨天晚上只聊到八点大家就睡了啊。   冬茵端着碗出去,看看头顶的天。   她真的不喜欢这里,如果、如果大家都在就好了,这样她就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可想到谢茗君她们来这里的画面,冬茵又用力摇头,别,千万别来,她不想谢茗君来。   她真的奇怪透了,一面想别人来陪她,一面又维护着自己自尊,不想把最不堪的一面展现。   她就这么想了一下。   但是没想到谢茗君真的会过来。   一开始她还在低头吃东西,然后耳边听到了声音,很熟悉,有人叫了一声冬茵。冬茵只当幻听没有抬头,捏紧了手中的塑料碗,快把碗捏瘪了。   一秒又一秒的过去。   谢茗君她们到时,就见着冬茵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端着碗,她慢吞吞的吃着饭。她身后是土砖平房,矮矮的一层,感觉用力撞一下就会坍塌。   谢茗君特地放轻了脚步走过来,想给冬茵惊喜。   冬茵低着头吃东西,吃得还挺开心的,两条腿晃晃悠悠的,可察觉到头顶的视线,她就愣住了,人站起来,脸很迅速的白了。   谢茗君刚要问她怎么了,冬茵拿在手里的碗掉地上了,饭菜弄到了她漂亮的衣服上。   “冬茵?”谢茗君喊了她一声。   冬茵面如白纸,人有些抽搐,看着是被吓坏了,冬茵往后退了一步,脚踢到石头,再抬腿踉踉跄跄地跑进屋子里,咔地一声,木门关得严严实实。   从始至终,她一句话没说,像一只惊弓鸟,谢茗君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惊吓到冬茵,她总觉得自己再说一句话,冬茵会昏厥过去。   楚凝安她们是在后面来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看谢茗君,“靠,这里的路好难走,冬茵呢……”   谢茗君压了根手指在唇上,嘘了一声。   路寒秋看了看这小房子,把楚凝安嘴巴捂住。   房子很旧。   在她们的认知里。   这地儿能住人吗?   这地儿根本不能住人吧!   真的,那种感觉特别压抑,路寒秋往后退了几步,楚凝安把自己的行李箱提起来也跟着退,她尽量不弄出声响。一直跟路寒秋退到后山,楚凝安才说话,“怎么办……感觉,我们不应该来的。”   路寒秋蹲着没说话。   的确,她们今天不应该来的。   她们不知道冬茵是什么状态,但如果换成是她,她住在这个地方,她一定……一定不会让别人来她家里。   如今,她们像是撕下了一层遮住布,让冬茵把她最不堪的一面展现出来了。   很猝不及防,她们都很后悔。   谢茗君走过去,她轻轻地敲了几次门,她想喊一声冬茵又不敢喊,里头的人一直没有应声。   这小小的屋子里看着漆黑一片。   谢茗君总觉得冬茵在里面哭,躲在里面瑟瑟发抖。冬天了,手伸出来就变冷了,谢茗君敲了两下,手冻僵了,她咬了几下嘴唇,“对不起,冬茵,我没告诉你,是我自作主张了,你怎么样?”   声音很轻,可落在冬茵耳朵里没有任何安抚效果,她鼻子发酸,她说不出话,像是失语了,她咬嘴唇抠手指,人坐在地上,不停地扣手指。   “你走……” 第60章   “好。我们走,你别太紧张。”谢茗君轻声哄着,她没再哄冬茵开门,她能感觉到冬茵颤抖的嗓音,能感觉到冬茵的害怕。   谢茗君说:“冬茵,没事的,我们都不在意这些,来这里我们就很开心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就不来了。”   她温温柔柔地安抚着,怕声音重了会惊吓到里面的人,“我往后退,我现在什么都没看到。”   谢茗君退了好几步,脚踩进了黑色的灰烬里,她有洁癖,眉头用力皱了皱。她退到小屋旁边,楚凝安坐在行礼箱上,双手撑着腿不知所措。   三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们原本是想着元旦跨年,怎么能少了冬茵呢,她们四个人就应该整整齐齐的,就想着给冬茵一个惊喜,没想到……   楚凝安站了起来,带倒了行李箱,她说:“我得把我的想法告诉她。”   路寒秋喊了她一声想拦住她,但是没喊住,谢茗君把行李箱扶起来,说:“让她去试试,也许能安慰一下冬茵。”   “她……”路寒秋看看这房子,无形的压抑感袭来,并不是这个房子如何破败,是冬茵都21岁了,她住这里21年了,就如今的社会发展……   没有人帮帮她吗?   一路走过来,也碰到过这样的房子,多半是没人住,或者是作为畜生棚使用的,她却还住这里。   路寒秋问:“她没有跟你说过吗?就是她家里什么样儿的吗?”   “说过,她说过自己很穷,家里没有人,但是我想……”谢茗君再穷能有多穷啊,可真的见到了,才知道冬茵的生活比她想象的还要苦很多。这一路走过来,这地儿能看出来穷,但是她没想过冬茵住的是这种房子……   她看看庭院,不能说是庭院,就是一条宽阔的乡间路,那些杂草应该是昨天冬茵弄断的。   昨天冬茵还在群里发信息,说自己在弄杂草,谢茗君还在想不错啊,冬茵庭院里还能种花种草,这不是乡间小宅院吗,她哪里想到是满院子的杂草,长起来能有膝盖高。   楚凝安在门口说了很多,开导、哄了,口都说干了,依旧没听到回声,她垂头丧气地回来,仰头本来想叹气的,却看到了墙上的那个洞。   这屋子很小很密封,好像只有这个洞可以往里窥探,楚凝安拉着路寒秋抬石头过来踮脚,她轻声说:“我看一眼,她要是好我就可以放心了。要是实在不愿意见我们,我们就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谢茗君帮着搭了把手,“你小心点。”   楚凝安站在石头上往里看。   入眼是漆黑,里面很难看清楚,只有这个洞泄露了一束光,她看到了陈旧的木桌,灰蒙蒙的,好像用了几十年,屋里只有一口箱子,这是唯一算得上是家具的家具,连个柜子都没有,箱子旁边是木床,木床看着很有年代,底下好像铺了一层稻草。   冬茵拿回来的箱子就顺在旁边,她找了很久才找到冬茵,冬茵不是靠在门口,她是缩在床角落里,低着头,紧紧地绞着她的手指。   场景令人心生害怕。   楚凝安偏了偏头。   昨天在群里冬茵还发信息说:“我回家了,我把我的小窝收拾的可漂亮了,被子晒了有阳光的味道。”   她以为的小窝,跟她老家一样,或者像小猫的窝一样,有温暖的被子,有柔软的床,躺在上面能感受夏日的烈阳。   现实来的一拳,给她的幻想砸得七零八散的,她跟冬茵关系好了以后,觉得冬茵很阳光很努力,觉得……从来没想过她过的这么压抑。   楚凝安从石头上下来,谢茗君想站上去,被楚凝安拉住了,她说:“别看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嗯?”路寒秋疑惑地看着她,刚刚她还说,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冬茵从屋里带出来,让她看看外面的阳光,怎么现在……   路寒秋去看楚凝安,楚凝安眼睛里的泪水无意识地掉了下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就说:“我,我饿了,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我们回去吃饭吧。”   说的时候,她又仰头去看那个洞。   万丈不见的深渊一般,长期生活在黑暗里,那个洞不像是用来照明和换气的,更像是给她挣扎的,望着那道照进去的光,拼命地往外挣扎。   所以,冬茵要奋力学习奋力的往前跑。   她们坐了会儿,路寒秋同意楚凝安的做法,当做没来过,当做谁都没有发现冬茵的秘密。   楚凝安起来提行李的时候,就听着连续吱呀几声,门好像开了,她忙扭头去看。   冬茵站在门口,用力抿着唇,手捏着自己的衣服,在极力地控制情绪,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我、我这里……”她有点说不出话,像是被清晨的太阳刺伤了眼睛,眼睛一直眨一直眨,然后折射出了七彩的光晕,眼底含着泪水。   楚凝安想过去抱抱她,可是又不敢,怕伤害到了她。   谢茗君就走过去,手揉揉她的头发,说:“你在这里就好了。”   冬茵还是说不出话,眼泪掉啊掉,她捏了捏谢茗君的衣服,说:“……我这里有吃的。”   她刚刚听到楚凝安说饿了。   任何哄人的话、安慰的话都没有什么的,只会让她更羞耻更无望,但不晓得为什么她就是怕自己的朋友饿了,就、挣扎着难受着也要走出来。   楚凝安眼泪哗哗往下掉,拿着路寒秋给的纸巾一直擦脸,她哽咽着问:“刚刚看你在吃饭,你吃饱了吗?”   冬茵闷着声音,说自己快饱了。   “我并不是很饿。”楚凝安说,“我刚刚就是找个借口。”她挺怕冬茵又跑进那个房子。   冬茵贴着谢茗君的胸口。   听着谢茗君的心跳,很铿锵,谢茗君的手紧紧地护着她,冬茵鼻子特别酸,她没敢出声,任由眼泪掉完。   掉完了,她想说话,很怕自己太矫情,她就说要去拿个东西,她进到小屋里把门掩上了一点,然后拼命的抹眼泪,收拾自己的情绪。   谢茗君攥着手,怕她进去又不出来了。   但是,冬茵进去拿了干净的手帕跟纸巾出来,她又提着桶往下面跑,谢茗君不晓得她要去哪儿,踮脚往下看,感觉冬茵走进了一片杂草林里。   冬茵握着一个铁把手的东西,用力压了几下,就有水出来了,她提着水过来,让谢茗君她们洗洗手。   水是温的,可以入手。   几个人洗了洗手,冬茵指着谢茗君的鞋子,说:“你擦擦。”   “好。”谢茗君拿纸巾过来,把鞋子擦得干干净净。   冬茵看看院里的三个人,胸口闷到要窒息了,她鼓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说:“我把你们的箱子提进去吧。”   楚凝安不知道怎么回应,她看向谢茗君,谢茗君在擦自己的鞋子,谢茗君点点头。   冬茵把三个箱子都提进了屋里,出来她提了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很像装垃圾的塑料袋。   她说:“我、我要去山上看我奶奶,你们在这里等我吧。”   “我跟你一起去。”谢茗君把纸巾捏着,不知道丢哪里,冬茵把纸巾拿过来丢进门口一个凹陷进去的水泥槽里。   冬茵说路可能很难走。   “没事,来都来了嘛。”楚凝安吸着鼻子说。   冬茵去把门锁上,她提着袋子在前面带路。   她们从上面的坡下去,下面还有好几户人家,门都开着,屋里都是爹爹婆婆辈分的人,看到她们眯着眼睛。   有人问:“冬茵?”   冬茵没应声。   她身后几个朋友也没有应声。   “什么人呐,怎么还有个黑白头发的人。”   那几个爹爹婆婆都眯着眼睛瞅,冬茵的发型还好,紫色的,不一定能看清,但是楚凝安黑白对拼发型太明显了。   楚凝安不知道这些人是好意还是坏意,她也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手插进兜里。   从村子里走出去,她们经过几个田埂,楚凝安感觉路并不难走,可能是冬茵太自卑了,她怕会麻烦到她们。   她这么想着……   又走到一个小山坡,上面都是枯草,冬茵走在前面把草都踩下去,踩出了一条勉强能过人的小路。   然后到了一个坟头。   她们这里还是土葬,还是烧香纸,像是无人管辖的荒山,任由其野蛮生长,扭头看,发现冬茵家也在山顶。   早上的雾化成了露,冬茵的裤腿湿了,她蹲着把香纸香烛都拿出来,地面都湿了,她还是把附近的杂草扯干净,免得烧到山上。   香纸点了几次才燃。   冬茵在地上磕响头,唇动了动,可能是想说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谢茗君眉眼轻弯,她启唇说:“奶奶好,我们是冬茵的朋友,过来找她玩儿的,叨扰您了。”   “我们很好很好的朋友,奶奶好,我叫楚凝安,我撺掇冬茵去染头发了,您可别见怪啊。”楚凝安笑着说,说完磕头,还拉着路寒秋一块磕头。   路寒秋也说话了,“冬茵很厉害,学习、工作上都很厉害,我们都在向她学习。”   老人喜欢听什么,她们说什么。   眼泪啪啦,掉进燃烧的香纸里。   火灭啦,磕完头了,冬茵说:“奶奶我回来了。”   谢茗君很心疼她,她蹲着,刚刚磕头的时候膝盖上沾了泥,冬茵想给她拍干净,看到掌心黑乎乎的,她又收了回去。   谢茗君不在意,当没看到,她说:“别怕,我们都陪着你,你爸爸妈妈在哪,我们陪着你去。”   她想,冬茵一个人来上三个坟墓,一定很难过。现在她们都在,可以好好陪冬茵,冬茵太让她心疼了。   冬茵手攥着香纸,袋子里还有几个金元宝,她重新点燃,把这些都丢进火里,烧了一会儿,她说:“这个……她其实是我妈妈。”   “嗯?”谢茗君看着她,不太明白。   楚凝安稍稍偏头,不敢动静太大,怕惊扰到了她。   冬茵拨着香纸,人窜成了一团,她很久才说:“我是个弃婴,我很小的时候被丢掉了,我奶奶把我从火车站抱回去的,那时候奶奶年纪已经很大了。”   她哽咽地说着,继续拨弄地上烧着的香纸,有的只烧到一半就灭了,有的变成灰烬,哭了这么久,还是有眼泪往下掉,“因为是女孩子,乡下没有人要,差点冻死在火车站,奶奶捡回去养的。”   清晨的枯草结了冰霜,一层一层的像是揉好冷却后的糖果裹上了一层糖粉,要是舔上去舌头会冷,会把自己冻伤。   脚在上面踩得咯吱咯吱响,冬茵跪在地上给这个不知道叫妈妈还是叫奶奶的坟磕响头,身边的朋友也跟着她一起磕头,她们的膝盖都湿透了。   黄纸烧完,香也燃尽了。   她们把买来的假花插在坟头。   冬茵抹抹眼泪,把脸弄得黑了,谢茗君拿纸巾细细地给她干净,冬茵用很平淡的语气讲她的故事,她手里捏着小棍子,一点点的掰断,几个小伙伴,坐在小山坡上安静的听着。   冬日里温暖人心的太阳升了起来,冬茵还是会觉得冷,但是又没有那么冷了。   冬茵说她是个弃婴,生下来没养两天就被人丢到火车站了,她奶奶从火车站路过的时候把她捡回去了。   那时候奶奶年纪就很大了,76岁,奶奶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都结婚了,老大孙孙都有了。   奶奶把冬茵抱回去,家里很不同意,让她赶紧把孩子丢掉,奶奶没同意,她已经在火车站养了这娃娃几天了,她也等了几天,根本没人想捡回去,再不抱回去会冻死,甚至被人贩子捡走。   她把孩子抱回来,原本和睦的家庭一下爆发了战争,几个儿子儿媳都不同意,孩子抱回来谁养呢?老太太走了谁供吃喝?   老太太原计划是把孩子抱回来给老三家,老三家只有一个小儿子,负担不重,而且她三儿子一直想要个闺女,她寻思正好啊,凑一对儿了。要是老三不同意,她就让老三帮忙给娃娃上个户口,之后她把孩子拉扯大,不让儿子出钱。   但是老太太算错了,她三儿子压根就不同意,把老太太臭骂了,说她只晓得压榨他们家,说她偏心眼,直接把老太太从屋子里赶出来。   老太太抱着娃娃,没办法呀,把原先牛圈收拾收拾,就抱着小孩子住了进去,小孩子没奶吃就抱着从村头走到村尾,村里没有又去别的村。   好歹把孩子养到一岁,会走路了,老三不晓得去哪里打听了一户人家,那家人不能生养,想收养冬茵。   那家人条件可以,还能给冬茵喂麦片吃,老太太抱着娃娃送过去,但是没养到半年,那家人怀孕了非要把冬茵送回来,老三瞒着不跟老太太说,老太太去街上打听娃娃过的好不好,才听别人说,好个屁,只给喂米汤喝,瘦不拉几的,衣服都没两件穿,身上都长了冻疮。   老太太去看,眼泪都险些落下来,这还不如把孩子丢火车站,好歹会用厚棉被包起来。老太太又把孩子抱回来,自此再也不敢送人养了。   老太太自个种田种菜,养牛养猪,还去徒步走到街上捡瓶瓶罐罐卖钱,想着让娃娃长大有钱读书、冬天有衣服穿。   冬茵三四岁就跟着奶奶到处跑,奶奶不让她跟着捡废品,她就非要捡,还要捡的比奶奶多。祖孙俩过得倒也幸福。   直到冬茵五六岁的时候,就必须得上户口读书了,老三家依旧不松口,怕老太太惦记还去要二胎生了个女儿,更是不愿意给冬茵上户口了。   老太太没办法,就拿着自己存款,领着还没有名字的冬茵到处跑,四处求人找关系。老太太想了个把月,现在孩子不兴以前的名叫什么桂什么花的,以后读书会被人笑话。她看派出所门口的牌牌上几个字挺好看的,就问那几个字怎么念。   人家说那就是个路牌,提醒来的人懂礼貌不要踩草坪,念:“芳草茵茵情,踩踏何忍心?”   “意思呢,就是草儿长这么好看这么绿,谁还忍心去踩它呢?”   “这个好,就叫茵茵,叫冬茵,跟我姓。”老太太摸着等着上户口的小冬茵说:“以后我们冬茵的好日子要来了,没人舍得欺负小草小花的。”   冬茵什么都不懂,扒着柜台嗯了一声。   上完户口她还是叫老太太奶奶。   村子里的人怀着恶意逗她,叫什么奶奶?你该叫妈!她是你妈,冬茵,你有个八十岁的妈!   同样也怀着恶意说老太太,一把子年纪了,还整这么小的闺女,莫不是在外跟那个野汉生的,养得活吗,喂奶给她吃吗?你有奶喂吗?   冬茵那时候不懂,被人撺掇着喊老太太妈,老太太给她做书包,笑着说:“叫奶奶就行了,以后上学也不能跟人家讲我是你妈,就是奶奶知道吗?”   后来她上小学,老太太经常去学校看她,顺便捡一些瓶瓶罐罐,冬茵也会提前把学校的瓶瓶罐罐捡好,她就存在学校银杏林里,等奶奶来学校给她。   有天,村子里跟她同龄的小朋友跟她闹翻了,到处讲她奶奶其实是她妈的事,用这个事笑话她,说她捡垃圾臭,说她有个八十岁的妈,一群人要孤立她。   冬茵很难过,但是她不怕,她有奶奶,她还是去捡瓶瓶罐罐,还让奶奶别来学校,她怕别人也笑话奶奶。   可是奶奶还是会来学校,她带很多漂亮的月季花给班上小姑娘,送月季花的时候,她就让小姑娘们跟冬茵一起玩。   那段时间冬茵特别骄傲,她觉得自己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样,她奶奶会天天来送花给其他小朋友,别人的小朋友都没有这样好的奶奶,而且那些花很多小朋友都没有见过呢,她从课本里看到,月季跟玫瑰长得好像,就吹嘘那是玫瑰花,一朵要很贵。小朋友也都好羡慕她,自然而然的以为自己收到的是名贵的玫瑰花,每天把废纸和瓶瓶罐罐存下来给她奶奶。   小时候过的无忧无虑,虽然会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但她都是转头忘记,不会因为未知的事情而焦虑难过。   直到初中。   奶奶快九十岁了,老的走不动了,她不能像以前那样到处走来走去,也不能去捡瓶瓶罐罐了,但是她还是会拄着拐杖去喂鸡喂鸭,卖鸡蛋卖鸭蛋给冬茵存钱。   冬茵很早就知道挣钱不容易了,未来的路很难走了。   奶奶跟她说,不要在学校捡瓶子,免得同学笑话,她会想办法的,但是冬茵不怕,笑就笑吧,她只怕奶奶操劳过度,想让奶奶享享福。   初中语言暴力、校园暴力随着青春期到来格外严重,冬茵很害怕,她经常碰到,别人笑话她都安慰自己没事,她安慰自己还有奶奶陪着她。   读书、捡废品、读书……   只要读到第一名就有优待。   老师不会严格要求她在学校吃早饭,她就能省下一笔早饭钱,老师不会严格要求她中午待在学校,她可以去捡瓶瓶罐罐,老师还会帮她向学校申请补助,只要她足够优秀,学校还能免晚餐。   她读书,得很多奖,拿很多奖励。   那天正好元旦放假,她就想着多捡一点瓶子,卖了钱可以买一根棒棒糖给奶奶尝尝。   她捡啊捡啊,捡完了买好东西跑着回去,村子里的大狗追着她跑,不停地冲着她咆哮,她害怕极了,她跑到家门口,看着一群人围着说话。   冬茵心里很不安。   一个村民扭头跟她说:“冬茵,你奶奶走了。快进去看看,你奶奶眼睛一直闭不上。”   冬茵走过去,傻呆呆地把奶奶的眼睛抹上。   她一滴眼泪没掉,哭不出来,从知道奶奶的死讯,到奶奶下葬,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从那之后,冬茵就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饭、睡觉、读书……一个人做很多事情。   太阳挂在她们头顶,浅薄的阳光抵不过冬天的寒冷,但是它来总比不来好,总会有一丝温暖。   冬茵用力抿着唇,手搭在膝盖上,她穿着黑色裤子,再过一会儿,她的裤子会吸热会很暖和。   她讲故事的语气很平淡,说到小时候的故事,她会很开心,这是她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快乐,她记得很清楚。   奶奶的月季花是什么颜色的。   粉色的,一株能开好大。   还有栀子花,可以扎在头发上。   “很开心的。”冬茵说。   落在她们耳朵里就觉得很难过,她们过得都很幸福,幸福到以为世界上的普通人都这么过。   真的很荒唐,很意想不到。   楚凝安忍不住问:“那你奶奶三个儿子,他们对你怎么样。”   冬茵伸手给她们指,小土房旁边有两个二楼层的房子,“白瓷砖是三儿子的房子,红瓷砖是二儿子,进村那家平房是大儿子的房子。现在她们都不在家里住了,他们搬进城里去住了。去年清明回来了一次,元旦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吧。”   至于怎么样,冬茵想了想,“他们对我奶奶还行,就是会经常指责我奶奶养我,奶奶在的时候有好吃的会分奶奶一些,会给奶奶买衣服。”   “对你呢?”谢茗君问。   冬茵说:“对我……也算好的吧,小时候她们家孩子有不穿的,穿不得的衣服会给我穿。”   她定义的好,别人给她个袋子她都觉得不错。   冬茵声音小小的,她又说:“大家都说我没良心,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良心。”   “嗯?”谢茗君不解。   冬茵继续说:“我奶奶走后,他们商量过该把我怎么办,商量怎么养我。那时候正好给我奶奶办葬礼,她们让我拿两千块出来意思意思。”   “两千块!哪来的两千块,你不敢骂我帮你骂,你那时候才多大,十三还是十四啊?就让你一个人生活?哪怕你是你奶奶捡的,你上了他们家户口,他们怎么也得照顾一下你,就扔着你不管,还好意思说你没良心?他们就没点同情心!他们太狠心了!”楚凝安愤怒地骂着,骂着骂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还好意思问你要两千块钱,你哪里来的钱,就算你有钱,也不能把你的钱拿走啊。”   冬茵眼睛也有点难受,她吸了一口冷空气,“那时候我奶奶有些钱,她把牛把猪全卖了,攒了快三万多块钱,她全给了我。”   “可能是奶奶已经知道了时间不多了,她就叮嘱我,那些钱是给我念书,给我买衣服买糖吃的,谁管我要,我都不能给出去。哪怕以后叔叔找我说要给她买棺材,这钱也一份不能给。”   老太太猜得挺准,她走了没多久,那三个儿子就管冬茵要钱,他们算得很精准,算到了老太太有多少钱,想让冬茵拿出来一个人分一万,以后他们三家把冬茵当妹妹养。   冬茵没给,一分钱都没给。   “我奶奶说,大人不会向小孩子求助的,不管我多大,向我求助、管我要钱的都不是好人。还说,我如果以后一个人住,谁都不要信,要好好照顾自己。后来呢,我初三要升高中的时候,我三叔病了,管我借钱,说要去治病,说我奶奶在的话一定会拿钱给他治病,还说他之后一定会还给我。我没有给,我拿去读书了,后来他病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病了多久别人骂了我多久。说我没良心,说我奶奶要是知道我这么狠心,知道我有钱不去救她儿子,一定后悔捡我回来,一定后悔当初没掐死我。”   冬茵说完这件事,她就很着急,她怕谢茗君她们也这么想她,不等谢茗君她们说话,她哆嗦着解释,“我当时也想好了给钱的,但是有次我听到他们说,这个钱就是他们应得的,连我住的房子也是他们的,是我拖累我奶奶,霸占了财产,奶奶什么都没留给他们。可是奶奶跟我说,他们的房子都是奶奶出钱修的啊。奶奶说那个牛圈是留给我的……他们想要我所有的钱,想要我出去打工,我就不敢给了。他们拿走钱我就没钱读书了,我就要烂在这里了,就得去工厂打工,到年纪就给我说个人家让我结婚生孩子。我当时真的很害怕,特别害怕。他们一边让我给钱,一边让自己两个孩子去城里读书。那些钱就是我用来读书的,我从来没乱花,我都是用来当学费,饭钱都是我捡瓶瓶罐罐赚的。”   她解释了很多,闭了闭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时间过去这么久,可是想想还是会很难过。”   谢茗君手落在她头发上,轻轻地揉她的头发,又握着她的手。冬茵忍了很久,她憋着没掉眼泪,“后来我三叔好起来了,他说他就是憋着这口气,要好好活下去,就是让我看看什么叫有良心的人。后来他家里的确过得不错,他拿工程当老板了,很早就搬到城里了。”   老三家过得有多好,冬茵当时的行为就显得有多可恨,村子里的人都不喜欢她,觉得她是白眼狼,三个叔叔慢慢地都搬走了,也不再管她。   当然,也没管过她。   “冬茵。”谢茗君认真地看着她,说:“你做的没错,你奶奶说的很对,大人有自己的办法,他们亲戚朋友那么多,根本就不缺你一个,更不缺你那一万块钱,他们只是觉得那一万块钱是应得的,仗着自己生病管你要而已,这些人都是垃圾。正常做法是,哪怕他们生病了,也不应该惦记你的钱,你那时候并没有给他们添负担,他们也不应该麻烦你。说白了那些人就是自私自利,真的想对你好,当初就应该给你上户口,而不是让你奶奶一把年纪,去求着人把你的户口落在自己名下,而不是让她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楚凝安也说:“是的,不管你做的对不对,首先,他们就没做对。”   冬茵用力点头。   还有很多事冬茵都没说,太细节了,说出来特别会很难过,她不太想陷进去。她深吸口气,再用力深吸口气。   冬茵遇到事情就会把自己缩起来,找一个空间把自己缩起来,然后疯狂的安慰自己,一直安慰自己,把自己从泥沼挖出来。   现在也是一样,她其实很难受,不想把这些事讲给别人听,她知道自己很惨,这么多年把自己安慰好了,告诉自己今天、明天、后天都能看到太阳。   她就很害怕别人跟她说,冬茵你好可怜啊,你怎么这么惨啊,听这种话,她总觉得好日子不会来了。   久而久之,她不愿意告诉任何人她以前的事,别人问她,她也假模假样的回复,啊,是这样的,我好像是挺穷的,我好像一直都这么惨。   时间太久了,我快忘记了,我已经忘了,我过的特别开心,苦日子已经过去了。   实际呢。   她清楚的知道,忘记不了的。   从下飞机,她扭头看看落地的飞机,看看面前熟悉的乡路,看看熟悉的青砖绿瓦,她就知道噩梦随行。   她真的不想回到这里,但是奶奶在这儿,她必须得回来,她只能拍拍身上的灰,擦擦鞋子上的泥,用最好的姿态走回来。   也许。   也许别人就会说。   哇,那个冬茵做得是对的,她混好了,那几个亲戚活该日子过得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她压根没有那么坦然,她还在想,很卑微很俗套的想着,她要大杀四方把所有人踩在脚底。   如果,能做到……   冬茵摸摸脸,她双手托着下巴,把深吸进去的空气吐出来。那她不会被自卑如影随形了吧。 第61章   她们从山上下去,冬茵在前面走,谢茗君几步上去手搭在她肩膀上,她冲着冬茵笑了笑,笑得很温柔,像是在安抚她被撕开的伤口。   冬茵抿着唇,眼神很哀伤,她红红的眼睛已经肿了,风吹过来涩涩的难受,谢茗君歪着头跟她碰碰靠靠,“不伤心了。”   “好。”冬茵嗯了声。   这边养了好多牛,村民蹲在田埂上看着牛吃野草,目光好奇地顶着她们看,冬茵怕别人说三道四,带着朋友走的很快。   到了家里,她从袋子里拿自热锅出来,她现在就很庆幸,回来听了谢茗君的话,买了很多好吃。   冬茵把自热锅给她们,看着她们端着碗吃,冬茵眼睛就很酸特别难过,觉得自己真的没用。   她扒拉着饭粒,把调料混合均匀,半天喂不到一口到嘴里,眼泪掉进碗里,她快速埋起来,察觉到目光她赶紧往嘴里喂饭,不叫朋友们看到她还是很难过。   一顿饭用完,她把零食拿出来,继续请大家吃,她很努力把情绪调整好,不让朋友感到压抑。   楚凝安拿了个小蛋糕,她吃着不错,看了下价格,很惊讶地说:“雾草雾草,这个蛋糕这么便宜的吗,好好吃。”   “那个是鸡蛋糕,不用烤箱就可以做,小时候我奶奶经常拿鸡蛋跟白糖去换,算是老味道,这家店做了很多年。”冬茵笑着又递给她一个。   楚凝安去喂路寒秋吃,劲儿太大糊了路寒秋一嘴,路寒秋偏头舔了舔唇,尝过后也说不错。   冬茵问谢茗君,“你要吃吗?”   谢茗君点头,将冬茵手里的鸡蛋糕掰断,她们一人一半,她们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吃,你一口我一口甜滋滋的,晒着暖烘烘的太阳,不要太舒服了。   冬茵拍掉身上的蛋糕屑,问:“你们要回去吗?”   几个人都在看谢茗君,这小屋似乎没有地方给她们住,谢茗君问:“你这儿不漏雨吧?”   “不漏的。”冬茵说:“我清明回来的时候捡过瓦。”   捡瓦就是爬到屋顶上,再小心翼翼的把瓦挪一挪,遮住漏雨的地方,只是这地方这么高,看着就很危险,她一个女孩子居然敢上去捡瓦。   楚凝安闷声说:“我家里以前捡瓦,我爸都不敢上,要去找专业的人去弄。”   冬茵温温一笑,“习惯就好了吗。”   楚凝安自觉说错了话,不再开口。   谢茗君说:“住一天吧,今天也不早了,你家里的事儿不是还没弄完吗?我们给你帮忙。”   既然冬茵问她们想不想留下,她们留下的话,冬茵肯定有办法给她们住。谢茗君能做的就是相信她,她安慰人的办法很笨拙,单纯的希望冬茵能好起来,能治愈她心中的创伤。   冬茵走到台阶上,她站了会儿,从兜里掏出钥匙把门打开,木门推开,外面的光影照了进来,能看到空气微小的尘埃。冬茵搬了个椅子,把窗上那个洞弄开,她是用蛇皮袋钉在上面了,遮挡住一些范围就不会太冷。弄开看是个很大的洞,原先打算按个窗户,因为一直没舍得花钱,平时就将就着用,现在冬茵有点后悔,她应该早点找人装个窗户的。   屋里亮堂堂起来。   看着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冬茵轻声地问:“楚凝安,我家里就一张床,你跟路寒秋晚上能睡地铺吗?”   楚凝安说可以,“我挺喜欢睡地铺的,小时候过年回老家,那会我们家里还没有修也是住老屋,没地儿睡就在地上打地铺,我来帮你弄。”   冬茵家里有几床棉被,她都抱出去晒,晚上能睡得暖和些,被套她昨天洗干净了,她也拿出来晒晒,能干净点,花花绿绿的被套,很有年代感。   “这是我奶奶做的,待会还得拿针缝上去。”冬茵说着把棉被抱起来往铁绳子放,她叮嘱楚凝安,“把你的外套脱了,不然会有棉絮黏在上面。”   楚凝安把黑大衣脱了,抱着棉被跟上她,说:“你们这里跟我老家差不多,只是不种茶。”   冬茵去过她老家,她老家很漂亮,山上都种着茶,青绿色的一片,楚凝安眨了眨眼睛,说:“哎呀,你傻不傻啊,你去我们那里是刚刚入秋,你们这里到夏天,肯定跟我们那里一样青山绿水。到时候夏天我再过来玩,我想坐你们这里的渡船。”   冬茵说过,她们傍水而居,她们山后面就是一条又宽又长的河,河里有很多渔船,渔夫拿着网往河里撒,以前她们读书都是坐船去学校,楚凝安挺羡慕的。   “嗯,好。”冬茵含羞点头,她拿着棒锥打棉被,把里面的灰尘打出来,也能让棉被变得蓬松一些。   路寒秋站在台阶上挽袖子,问:“冬茵,有厨房吗,我跟谢茗君去收拾一下。”   “厨房特别脏,现在收拾也麻烦,而且我没买菜。”冬茵有点难办,光想着住得地方有了,但是吃饭怎么解决,让她们继续跟着自己吃自热锅吗?   她一个人吃无所谓,招待朋友不能这样啊,她想着花点钱去村子里买菜,再借厨房弄一下。   谢茗君从小屋里走出来说:“我们买菜了。”   “嗯?”冬茵惊讶地看着她。   谢茗君来时想着她可能没准备,就在市里买好了,她提了一个行李箱出来,里面都是菜。   冬天气温低,也不用担心会坏,满满一箱子都是肉制品和调料包,她准备的挺齐全,唯一一点没算到,就是冬茵家里没有锅。   冬茵看着菜,说:“我有办法了,待会我们就在院子里做东西吧,厨房不用收拾,把锅洗一洗就行了。”   “露天做饭啊!跟露营一样搞!”楚凝安用力捶了捶被子,她挺兴奋的。   冬茵又说:“我再去跟我们村里人借点东西。”   谢茗君问她,“你想去吗?”   冬茵嗯了声,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手洗干净了,把那件大衣穿上,让自己看着很贵气。   她准备走的时候,又折回来问:“你们有现金吗?我要买点东西,村子里人不会用微信。”   三个人扣扣搜搜的,凑了一叠现金给她。   冬茵拿着钱下去,奶奶走后,她很少跟村子里的人打招呼,这次去主动交流,她笑着说:“我朋友过来了,我来买点东西招待她们,再给借点东西。”   过了会儿,她提了鱼、虾和蔬菜回来,还拿了一把菜刀。   读大学后,她很少回来,家里很多东西生锈到不能用,把做饭的东西凑齐都有点麻烦。   冬茵弄着鱼,睫毛湿了,脸上流露出很难过的表情,谢茗君蹲下来说,“剩下的交给我。”   冬茵抿抿唇,鼻子还是酸,她不想谢茗君她们来,一是不想别人发现她自卑的根源,二是她怕招待不好她们,来这里好像什么都很难办……   她都没准备好,真的特别委屈。   “我刚刚跟村里人说好了,待会我们可以借她家里的灶用……”   “别愁眉苦脸的啦。”谢茗君打断她,“我查了你们镇上有君帝的销售门店,我订了几台,待会他们会把东西送过来,就是你们这里都是山路,他们走过来很慢。”   冬茵动作停了停,仰头看着她,眼睛里都是泪水,谢茗君手拨着她的头发,捻掉上面的鱼鳞,说:“别难过,这次我们来的突然你没有准备,我相信,如果我们提前跟你说了,你一定能收拾好,让我们吃好住好,招待好你的朋友。”   “嗯……”冬茵又用力点头,“嗯!”   野生的鱼虾很肥美,冬茵弄好了就拿着去洗,她这次没一个人跑,问:“谢茗君,你能不能跟我一块去。”   “好。”谢茗君把外套脱了,跟着她一块去,说自己正好看看风景,看看这里生活方式。   从下午开始,她们就在一起准备,把冬茵家里那口大锅洗得干干净净,冬茵跟谢茗君合力去打了干净的井水。   冬茵去搬了砖头,她们垒了一个灶出来,底下放木材烧,路寒秋跟谢茗君一起弄食物。   当做手工DIY玩,都乐呵呵地笑着。   冬茵也跟着她们笑,她住这么久,从没这么开心过。   晚些时候,销售店来送东西,车子开过不来,冬茵带着楚凝安去拿,两人迎着风跑,楚凝安说:“你们这里很有乐趣啊,好好玩啊。”   冬茵脸往下蹭,半张脸藏在围巾里,脸被风吹红了,楚凝安拉着她的手腕冲着她笑,“真的。”   她们抱着箱子往回跑,回去看到门口围了几个老太,老太在看谢茗君和路寒秋做东西。   “冬茵,你们在搞嘛啊?”老太用乡话问。   冬茵用乡话回:“做饭吃。”   她不太习惯跟老乡说话,因为听够了风言风语,因为不喜欢这里。现在有朋友在,她话才多了几句,“弄烤肉,我朋友们在做弄鱼汤。”   “读书认识的朋友嘛?是华市人咯。”   她们这里离小镇都很远,华市对所有乡人来说遥不可及,在乡人眼中华市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冬茵嗯了声,“嗯,华市人,东西都是朋友买的,她们过来找我玩的。”   “冬茵,烤架洗了吗?”谢茗君轻声问着,她说得普通话,“待会先煎牛排吃,那个比较香。”她冲着老太笑了笑,显得特有礼貌。   “好。”冬茵去擦烤架,底下放碳,这玩意弄起来那些老太太看得更认真了,她们觉得稀奇,说冬茵有出息啦,日子过好啦,说她奶奶安心了。   这里人很奇怪的,她们认知呢,有钱等于有福等于是好人,没钱就活该,没钱就下贱。   四点钟太阳就落下山了,冬茵去收拾被子,她跟楚凝安说自己垫床,让她先搞着。   她上下都铺完了,大锅里炖的鱼汤香味儿飘出来了,冬茵蹲着过去看,“你们好厉害啊,闻着也太香了。”   锅里咕咚咕咚的冒着泡,鱼汤成了奶白色了,谢茗君拿刀把蔬菜切进去,又拿着盖儿说是要闷一下味道更好。   几个人围在锅旁边,那香味不停地飘,香的是在受不了,拿筷子敲碗,催着谢茗君盛一碗鱼汤尝鲜味儿,柴火锅烧出来的汤有特殊的香味,喝得口水直流。   四个人坐一块,捧着碗徐徐地吹着鱼汤,再看看头顶的月亮,哪怕天上没几颗星星,却一点也不空旷,冬茵吸吸鼻子,说:“感动,超想哭。”   “我也是。”楚凝安喝了口汤,要流泪了,“鱼好好吃,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会做菜。”   谢茗君说:“天生如此,没办法。”   “呵。”路寒秋冷嗤。   冬茵捧着碗听她们斗嘴,咯咯笑。   山里的夜晚会陡然降温,一下到了零下五度,她们捡起木柴丢进火堆里,噼里啪啦的烧着,四周瞬间暖和。   吃鱼肉、吃烤肉。   路过的人都会看看她们。   很好奇啊,她们在干嘛。   吃饱喝足了,几个人一块收拾东西,洗洗碗筷,她们烤着火,搓着双手,在外面聊天。   再晚点,烧了一大锅热水,大家洗漱完进小屋睡觉,楚凝安躺在地铺上滚了一圈,“舒服!”   倒不是哄冬茵,是真的舒服,底下点了一层稻草,稻草上垫了两床棉被,特别软和像是猫儿的小窝,在上面打滚特别舒爽。   “是吧,路寒秋。”楚凝安往路寒秋地铺里钻,跟她挨在一块,“我俩一块睡,暖和。”   路寒秋没推开她,冬茵跟谢茗君睡上面的床,那个床很有年代了没有地铺舒服,冬茵还挺怕谢茗君睡不惯的。   谢茗君说:“你垫了这么多层被子,不舒服也舒服了。”   冬茵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了笑,她坐在床头看几个朋友,稍稍低着头,觉得自己冰冷的心被大家捂热了。   没一会儿,楚凝安从被窝里爬出来,她站在椅子上,从那个洞往外看。   楚凝安一直想看看会是什么感觉,她踮着脚,伸着脖子费劲的看,她能看到无边的黑夜,能看到月光散发的白光,能看到远处严峻的高山,可不管往哪里看总是黑黝黝的,总觉得会有猛兽钻出来。一个人要费多大的劲才能逃离这里呢?   冬茵笑着说:“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看,总觉得自己是被囚在高楼的公主,哈哈哈哈。”   “别说,还真有那个感觉。”要不是冬茵开玩笑,楚凝安感觉自己又要哭了,一个人住这里好寂寥,好像随时会被野兽吞没。   要是有个人能照顾她,陪陪她就好了。   先前楚凝安老是不明白,为什么冬茵那么缺爱,现在恍然了,啊,要是有个人随便搭把手,能帮她把这个漏风的口堵住,能让她在冬天温暖一些,她都不会这么自卑这么难过吧。   楚凝安看完了,身体都冷了,她缩在被子里抱路寒秋,说:“风景不错。”说完,她很犹豫要不要问冬茵,很想问,又不好意思开口,纠结了一会儿,问:“冬茵,那,你亲生父母呢?你见过吗?”   冬茵点头,笑着说:“这个也蛮好笑的,小时候我经常想,也许我是哪个有钱人家里的小孩子,被人抱走了被人调包了,或者是他们遇到什么事儿,实在养不活才忍痛把我丢掉了,以后他们过好了会来找我,会带着我跟奶奶一起过好日子。那会电视剧、书里都这么写嘛,我总觉得我是流浪在外的孤星,早晚要过好日子的。”   她这么想,多半是在她过家家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被抛弃是一件多么难过的事情。   冬茵总是会幻想,会跟身边小朋友说,有一天她爸爸妈妈回来找她,也许她是哪个城堡里的小公主,哪天国王来接她,她就带着奶奶去住城堡,再让仙女给她做长生不老的药,她要给奶奶吃让奶奶变年轻。   然而,她生活在乡下,怎么可能有富豪怎么可能会有国王把孩子丢到乡下,就算有,也是想着丢得远远的,此生不复相见。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它要是添加点意外和惊喜,只会变得更狗血罢了,不可能有什么奇迹。   这个道理一直到冬茵成长后才知道,或者说,遇到她亲生父母后才知道。   她读小学六年级,学校升迁,取消了六年级,她得去镇上读书。特别巧,冬茵就在新班级里她遇到一个跟她长得特别像的女孩子,两个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很多人以为她们是姐妹,是双胞胎。   只是她们穿着不一样,那个女孩子上学穿花裙子,她穿着花短袖,别人一眼能把她们区分开。   冬茵现在还记得对方的名字。   叫王梦铃。   铃儿响叮当的铃。   她忍不住去看那个人,经常去看,心里总是生出一种羡慕、一种妒忌。   看多了那女孩儿说她好烦。   冬茵在学校住宿,那个女孩儿是走读生,冬茵一个星期回去一次,她回去跟奶奶说了这件事。   她就是说说,但是她奶奶特别开心,就拄着拐杖去找了那家人,想着让那家人给冬茵带回去,她年纪大了,怕是不能再陪着冬茵多久了。   冬茵十一二岁了,给口饭吃交个学费就行了,她很乖很听话,她不惹事她努力读书,她能好好生活下去的。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同意的,但是这家人没答应,说跟冬茵没有感情,养不活,说她这个大的下面还有个小的,是个男孩子。   她们家就因为要拼命、非常拼命的生出男孩儿,所以把双胞胎里的冬茵丢掉了。冬茵有时候会想,为什么丢的不是王梦铃是她呢?   很快她想,幸好是她,不然她就遇不到这么好的奶奶了。没多久奶奶回来,她看到奶奶一步一蹒跚,她又想自己没被丢掉就好了,奶奶一定不会过得这么苦。   冬茵记得特别细,奶奶回来特别难过,她很乐观的一个老人,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不停地抹眼泪,她脸上全是皱纹,一层叠着一层,皮肤跟尘土一个颜色,她手里还拿着一瓶牛奶。   奶奶冲着冬茵说:“对不起啊茵茵,对不起。”   冬茵就跟奶奶摇头,说没事的。   奶奶把牛奶递给她,说是那家人给的,奶奶本想着把牛奶扔了,她要做的有骨气一些,可是她看那个牛奶盒子包装很漂亮,从来没有见过,她就想着很贵很好喝,决定带回来给冬茵尝尝。   祖孙俩一人一半分着喝了。   当时一向慈祥的奶奶说了一句话,她说:“有些人会遭报应的,恶报,不得好死,死后下地狱阎王爷会扒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骨,判官的本子上一笔一笔的记着,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这句话冬茵一直记着,她也想这些人下地狱。   夜深了,冬茵感觉有点冷了,她缩进被子里,继续跟大家讲故事,“其实我一直没跟奶奶说,她拿回来的牛奶是学校发的学生奶,那家人给的口味是大家都不爱喝得麦香味儿,她没见过是因为市面上没有,我跟老师申请不定学生奶喝,她才不知道每个人都有牛奶每天都有。可是奶奶觉得很好喝,问我喜不喜欢喝,还说下次去镇上给我买。”   “后来呢,我再去学校的时候,王梦铃转校了,去城里读书了,她爸妈怕我赖上他们家连夜搬走了。王梦铃走的那天哭得特别惨,她跟她好的朋友说是我逼走她们家的,她好朋友天天在后面掉眼泪,带着大家孤立我。那会我们班主任很好,他跟大家说,有些人走了也好,他说生而不养,把自己孩子丢掉是犯法,还说年纪轻轻没有是非观,分不清好坏还读什么书,不如回去种地。”   在班级里冬茵还是个可怜人,她终于不是坏人了。只是让她难过的是,大家都知道她是被遗弃的孩子,每次别人看她的眼神,她都觉得很难受。   听故事的人手都攥紧了,这什么父母啊,既然有钱给孩子转学,养活冬茵一定不困难吧。   为什么这么过分!?生下来不养,怎么不去死!!!   冬茵奶奶说的对,这些人该下地狱。   冬茵没有哭,因为这些人不值得,她掉眼泪也是为自己的奶奶掉眼睛,心疼自己的奶奶。   楚凝安转过身,问她,“后来她们一家人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出事,有没有出车祸被撞死。”   “不清楚,没联系了。”冬茵摇头,额头蹭着枕头,“后来我成了我们这里的高考状元,当时很轰动,我就是听到别人议论过。很多人说,他们要是我父母,我那么大找到家门口,他们一定把我要回去好好养着我,供我读书。”   “我倒是无所谓,我想的很现实,她们不过是看我考上了A大,觉得我有出息了。在我们这里考上A大就是走上人生巅峰,她们想躺赢,所以遗憾当初没能收留我。我对这种同情并不稀罕,我只想早点离开这里。”   “高考后很多人来联系过我,说恭喜我,想资助我,连我那三个叔叔也想给我办升学宴,我都没同意,我拿了学校给的奖金,早早的跑掉了。”   因为害怕。   害怕欠这些人的人情,害怕这些人会以恩人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   冬茵活得很自卑、卑微到尘埃里了,可是她有自尊,紧紧把自己的自尊护着。她喜欢别人对她好,但是知道别人不喜欢她、欺负她,她就立马看清缩进壳里,不会再抱有一点点的期待。   谢茗君手搭在她腰上轻轻地拍动,安抚她的情绪,楚凝安性子急,她挺受不住的开口大骂。   “垃圾,这种人出门会被车撞死,喝凉水会崩牙,这辈子都没好运气,一定会因果报应!她们一定会下地狱的!”   “傻逼傻逼!重男轻女还他妈遗弃孩子,他妈的,这种人一辈子发不了财,会在山里苦一辈子。希望他们孩子一个比一个蠢,尤其是拼老命生下来的儿子,儿子一定要当个啃老族!折磨他们一辈子,病痛缠身!”   楚凝安骂得歹毒,冬茵安静的听着,她并不是什么圣人,她不会阻止楚凝安,她早在心里骂这些人无数次了,诅咒过无数次了,别人帮着她骂,她很开心的。   冬茵笑着说了声谢谢。   谢谢大家这么维护她。   很谢谢。 第62章   夜里,谢茗君听着轻轻地啜泣声,挨过去抱抱冬茵。她拍着冬茵的背哄着她,那啜泣声一直没停,很久后,谢茗君发现冬茵睡着了,她是在做梦。   在这漆黑的夜里,冬茵背对着她哭,谢茗君的心跟揪住了一样,在被人狠狠地揉捏。   痛。   谢茗君很后悔,后悔一开始对冬茵恶语相向,后悔表现的那么恶毒,后悔对她说那么难听的话。   谢茗君侧着身拍她的肩膀,温声哄着她说:“别怕,冬茵别怕。”   “怎么了?”地铺下动了动,路寒秋稍微抬着身体看上面,然后她的腰就抱住了,楚凝安腿往她身上放,路寒秋又被拖了回去。   谢茗君说:“没事,你早点睡。”   路寒秋轻叹了声。   她是感情很淡薄的人,听到冬茵的故事,心中很触动,她把楚凝安造下来的被子拉上去,说:“明天我们早点起来吧。”   “嗯?”   “起来做个饭,给她个惊喜?”   谢茗君有些诧异,偏头看了路寒秋一眼,路寒秋淡淡地说:“都是朋友,安慰安慰她。”   谢茗君轻嗯了声,又说:“吵醒你吗?”   “没事,不是冬茵的原因,是楚凝安太闹了,闹得我没法睡着。”路寒秋叹了声,就听着楚凝安滚来滚去动来动去的声音。   夜晚有时不需要那么安静,就这样挺好的,有人哭泣有人翻来覆去,不会那么孤单,不会一个人。   冬茵哭了会儿,就安静了。   浓重的黑色展露了一点白,清晨的第一缕光从那个洞漏了进来,斜斜地照在破旧的木桌上。   谢茗君穿衣服起来,给冬茵掖被子,就见着冬茵怀里抱着东西,谢茗君拉出来一点看,发现是她的睡衣。   她是在冬茵走了后处理点事儿赶过来的,当时想着要来几天,就准备把衣服送去洗,却怎么也找不到睡衣。   难怪冬茵走的时候一直要她的衬衣。   因为太冷了。   因为想要人陪。   谢茗君俯身,情不自禁地在冬茵侧脸上亲了下。   路寒秋还在穿衣服,楚凝安四仰八叉的躺着旁边,等路寒秋起来,楚凝安眼睛立马睁开了。   “你干嘛啊?”楚凝安嘟囔着。   路寒秋压了根手指在唇上,“做早饭,别吵醒冬茵。”   楚凝安捂着嘴点点头,她从床上起来拿衣服穿,“我跟你一起。”   原计划的惊喜没准备好,她们可以做点简单的事让冬茵开心起来。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去抱昨天没用完的干柴,怕吵醒冬茵,又一点一点把门拉上,隔住外面的声音。   冬茵醒来的时候,茫然的睁开眼睛,手往旁边摸,摸到旁边空空,心脏瞬间提速,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等看到底下还没有整理的地铺,她呼出口气,可能是大家都早醒了。她穿好衣服,袜子都没穿直接跑出去,就看到大家在小灶旁边忙碌。   冬茵怪不好意思的,身为主人她居然睡到这个点才起来,她捞捞头,“那个……”   “刷牙、洗脸。”谢茗君言简意赅。   “哦哦、好!”冬茵折回去,拿梳子慢吞吞的梳头,小步小步地挪到门口。   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眯了眯眼睛,影子被光拉长一直延伸到地铺的边缘,大锅里的米香往屋里飘。   梳好了,冬茵去叠被子,她把那件睡衣叠起来,偷偷塞在枕头下。   她再把屋子里也清扫一遍,弄得干干净净的,去院里跟她们一块蹲着。   “第一次这样煮饭。”谢茗君说:“还挺稀奇的。”   路寒秋在旁边悠悠地说:“不食人间烟火。”   谢茗君懒得理会她,故意去找楚凝安说话,“事实证明,路寒秋这个人特讨人厌,也就你受得了。”   “可不是么!”楚凝安立马上钩。   然后,楚凝安就开始滔滔不绝了,从她们小时候穿开裆裤说起,一直说到她们长大读书。说路寒秋多讨人嫌,说小朋友都不爱跟她玩,只有她顶着流言蜚语对路寒秋不离不弃。   说到伤心处,楚凝安意思意思掉了两颗泪,自己揪着卫生纸擦眼角,搞得委屈巴巴的。   谢茗君表情逐渐开始痛苦,楚凝安提到以前的事,那嘴就停不下来,能叭叭地说很久。   路寒秋捏了捏耳朵,偏头瞪了谢茗君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闻到了一点糊味。”冬茵提醒道。   谢茗君把灶里的木柴退了一些出来,把锅盖打开,米饭的香气扑鼻而来。   柴火灶烧出来的味道,再加上轻微的糊意。   这味道有一些销魂。   楚凝安去洗手,她端着碗开始敲,里头还蒸了两碗鸡蛋,菜她们一早就做好了,胡萝卜炒牛肉,一碟白菜,加上葱爆大红虾。   饭弄起来,把做好的米汤倒锅里,直接兑着锅巴煮粥。   四个人坐一起吃饭,冬茵吃粥的时候端着碗说:“谢谢你们。”   楚凝安跟她碰碰碗,她干了一口米汤,“靠,好烫。”   冬茵捧着碗,手特别的暖和,贴着白瓷碗,嘴角笑起来,没有小酒窝,却也深深陷进去了。   她说:“明天是元旦,你们就别回去了,免得一天都在路上颠簸,我带你们去坐船玩。”   “好啊。”楚凝安应声。   这里可能没有楚凝安老家那么好玩,没有什么茶叶可以采,没有雪地温泉可以泡,但是有船,大船小船满河跑。   吃过早餐,冬茵把门锁严实了,带着她们去渡口,渡口停了很多船。   她们坐在山坡的小石头上,冬茵给她们介绍,原先这里人更多,十里八乡的人都来坐船。   很多人会直接在这里做生意,提着小篓子卖鸡蛋卖鸭蛋,捕好的鱼会丢在网兜里卖,看上的直接用稻草串起来拿走。   这里五月六月会下暴雨,河里的水势太高会冲破堤,那时渡口会被淹没,经常有人踩到滑坡,一不小心就发会悲剧,前几年村民一起用木头加固了一些。   聊着,大船过来了。   这种船叫机船,里面是类似乌篷船的大蓬子,坐里头可以打牌,外面摆放了许多板凳,可以坐着看风景。   这会儿人挺多,她们挤到蓬内坐,看着几个老大爷在打牌,没什么意思又挤回来,趴栏杆上看河景。   河从两山的夹缝里过,山影相互交叠,冷冷的凉意迎面吹,仰头看,会被高山的壮丽吸引。   楚凝安揪了两片叶子丢河里,河面轻轻地荡出涟漪,冬茵从乌蓬上拿了一个小红色包装给她。   “鱼食,试试看。”   撒了好多把,才见到有草鱼来吃。   楚凝安兴奋地喊路寒秋看,冬茵跟着笑,然后她手一热,她感觉自己的手指头被摸了下。   冬茵赶紧往回收,再偷偷暼过去,谢茗君靠着护栏,手反搭在护栏上,指头一下一下的扣着栏杆,她说:“怎么了?”   “没、没什么……”冬茵心脏噗通跳,像是有人往她心里撒了一把鱼食,她心里小鱼就开始躁动不安了,嗦着鱼嘴儿去啜她的胸口。   谢茗君唇动了动,她在笑。   船从山峰里开出去,远处是一座高架桥,能看到车子从上面过,冬茵坐在板凳上,左手搭右手,轻轻地抚摸上面的触感。   很喜欢。   河两边住着人,一楼淹没在水中,二楼会修一条台阶蜿蜒到河边。   “风景真美,真的。你们这里开发力度太小了,要是拨一笔钱,把水边的房子好好修建,刷出颜色,或者修成我老家那个样子,完全能媲美水上威尼斯啊。哦,对了,再搞一下林业,你们这里土壤很肥沃,种果树绝对能发家致富。”楚凝安可惜的摇头。   “我们这里财政好穷的……”冬茵跟她讲,以前她过年申请退税选出生地税务机关,财政还给她打电话,让她换个地方申请。   因为没钱、穷。   船开了半个小时,四个人从船上跳下去,岸上被拎着卖的鸡鸭鹅乱叫一通。   冬茵领着她们先去澡堂把衣服存起来,玩够了再回来泡澡,反正开一个箱子就一两块钱。   想着,她笑了笑。   不贵,是因为她变富有了呢!   冬茵先带着她们在街上逛,她们这里经济落后,很多人不会租门面,都是直接弄个小椅子坐在地上叫卖,街面狭窄,卖的东西倒是多。   冬茵买了糖葫芦,一块五一串,又买了糖炒板栗,十块钱装了两包,物价让她们都很震惊。   “地方小,自给自足。”冬茵说。   楚凝安学着她爸爸的口吻,说:“以后来这里养老一定很滋润,很享受。”   “你多大啊,就养老。”路寒秋睨她一眼。   楚凝安继续感叹,“人生已经走了四分之一啊,惆怅。”   她说话的语气好玩,把大家都逗笑了。   冬茵指指前面青白色的房子,说:“我小学在那儿读的书,不晓得还有没有学生在。”   “进去看看,看看你小时候都是怎么玩儿的。”谢茗君兴趣挺大的,走在最前面。   学校特别小,一栋房子只有三层,学校背面看着很破旧,前面倒是粉刷成了黄色的。   冬茵进来就指给她看,“从一楼第一个教室开始数,左边是年级,右边是商店和办公室。”   谢茗君看问:“这里有没有你留下的印记。”   冬茵摇头说:“我小时候不乱刻乱画的,不过,有个地方,可能有……”   她带着谢茗君去学校后面的银杏林,银杏林是一片黄色,小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美感,现在就觉得很漂亮。   “看,这个树。”冬茵让谢茗君走到最里面,指着一颗算不上很壮实的树,“我种的。”   “嗯?”谢茗君仔细看。   冬茵说:“二年级植树节种的,后来我会把我捡得瓶瓶罐罐都藏在这里。”   谢茗君笑,觉得有点意思。   好多年过去,似乎就这颗树留下了印记。   冬茵又带着她去外面的花坛坐着,她小时候经常在花坛后面过家家,捉蜗牛养西瓜虫。   “那你们过家家,谁扮演老公老婆。”谢茗君问。   “我……我演老公。”冬茵说:“我小时候比她们高,总是演老公,顶红盖头的总是她们,就算演七仙女,我也是演董永,谁喜欢董永啊!哎!”   “你看我怎么样?”谢茗君突然问。   “啊?”冬茵一下愣住,“什么怎么样?”   谢茗君坐石台阶上,她腿长,这儿比较狭窄,她只能把腿分开,说:“装什么糊涂。”   “我、我真的没听明白。”冬茵脸涨红,一看就是在撒谎。   “行吧,那我再说一遍,那我演老公,你演老婆,怎么样?”谢茗君重复了一遍,“跟你演我还挺吃亏的,我小时候不跟人演老公老婆。”   冬茵呼吸都紧了,咋回事咧,她撩谢茗君的时候挺会的,怎么谢茗君开个玩笑,她就好害羞。她问:“那你小时候演什么?”   谢茗君说:“我演公主,别人演仆人。”   冬茵哦了一声,小小声地说:“我小时候总觉得叫别人老婆不好,我虽然被迫演老公,但是很少叫别人老婆的,你不会很吃亏的。”   谢茗君笑了,“被迫?”   “嗯。”冬茵点头说,她抓住谢茗君的手,含羞带怯地说:“那个,我从小就有个梦想,就是……就是能演一回老婆。”   谢茗君看着她噗嗤一声,“……从小有个梦想。”   “你怎么笑话我啊。”冬茵撅了下唇,谢茗君手伸出来,修长的手指夹在她的薄唇上。   冬茵一双眼睛看着谢茗君。   谢茗君往前靠,唇快贴在她的耳朵边上了,呼吸擦着耳朵,冬茵稍稍有点热了,不觉吞了口气。   “嗯,冬茵……”谢茗君突然笑了出来,然后偏头,她直接站了起来,冬茵还等着她喊呢。   可能是靠太近了,两个人的身体都热了,冬茵从台阶下走上来,轻轻地拉谢茗君的袖子,“说话不算话哎。”   “很想听吗?”谢茗君问她。   冬茵点头,谢茗君俯身,耳朵凑到她嘴唇,“来,你先叫我一声,你叫了我,我再叫你。”   冬茵哽住。   她好害羞的。   谢茗君继续逗她,“叫啊。”   冬茵舌头抵着牙齿,唇动了动,没好意思叫,“你、你老是取笑我。”   “怎么会?”谢茗君手落在她脖颈处抚摸,“名不正言不顺的,差点机会,演出来的有什么意思。”   冬茵有点明白她的意思,又假装不明白,只能一直装糊涂,谢茗君不说,是要等等吗。   她憋了憋气。   闹了会儿,有点热,她解着外套扣子。   谢茗君说:“真是可惜了,要是我俩从小一个学校,指不定能一起过家家,那样我从小就有个老婆了。”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好遗憾。   冬茵都不敢这么幻想,她也觉得遗憾,要是谢茗君跟她一块长大,谢茗君是不是会保护她,她是不是不会因为个子高,就必须去演老公啦?   她也能当乖乖老婆。   不过她又想,小时候她要是比谢茗君高呢?   给谢茗君当老公她也是愿意的。   谢茗君脱了外套,衣服搭在肩膀上,坐在大松树问:“她们俩野哪去了?”   “底下有双杠,楚凝安说是童年的回忆,拉着路寒秋过去了。”冬茵脸红扑扑的,害羞的劲儿没过,谢茗君的手落在她头发上揉了下。   冬茵被这种温柔搞得腿软,不敢蹲着,立马坐了下来,这份温柔,好让她患得患失。   等楚凝安她们玩够了,几个人去澡堂洗澡,明儿就元旦是新年,店家特地把池子清洗灭菌了,她们去正好换了新水,热热乎乎的,直冒热气儿。   这澡间都挺大的,泡四个人足够了。   路寒秋没进去,她说要换个澡间,不习惯跟别人一块洗,楚凝安嘀咕她,单手抱着自己的盆,说:“矫情,我偏要跟你一块洗。”   她跟在路寒秋身后,黏着她,走远了小声说:“哎,其实我也不好意思跟谢谢她们一块,她们两个人要是胡来,我在那儿就是个电灯泡。”   路寒秋说:“你先进去洗,你洗了我再进去。”   楚凝安板着脸,勾着她的脖子,“真是的,你身上哪我没见过的?你害羞个屁啊。快点,给老娘脱!”   澡堂声音传得快,她们说什么,这边两人听得一清二楚。   谢茗君把衣服脱了进到水里,冬天泡澡那是真舒服,她进水里眯了眯眼睛。   冬茵寻思着留两件下水。   “我全脱了。”谢茗君说,“冬天还穿着泡,舒服吗?”   “啊?不、不舒服的……”冬茵又折回去慢吞吞的脱着,因为胆怯,她脱得慢,扭头看谢茗君,谢茗君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一般的看着她。   谢茗君说:“没事,你可以继续,我当脱衣秀看。”   冬茵羞死了,赶紧全部脱完,早早下水。   俩人泡对面,莫名地有点拘谨,冬茵看对面的谢茗君,有点想说话,隔壁传来“啊”的声音,一下把冬茵的思路给打断了。   隔壁用竹帘子挡着,看也看不清楚,谢茗君喊了声,“能不能安静点?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俩干嘛?”   “靠,我就是踩滑了一下,你想哪里去了?”楚凝安喊了回来,“话说你俩干嘛呢?”   冬茵心说没干嘛。   谢茗君冲着冬茵喊了一声,“过来。”   “啊?”冬茵没动,“你怎么不过来?”   她哼了两声,就听着哗哗的水声响起,谢茗君直接站了起来,那水从她身上落下,全身上下的风景一览无遗。   “好看吗?”谢茗君问她。   冬茵吞着气,说不出假话。   谢茗君挨着她坐下来,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元旦节前一天。”冬茵说。   谢茗君有点明知故问,又好像话里有话,她说:“我再想个事儿,不知道跨年时候说还是现在说。”   毕竟,明天才是新年。   “什么话啊?”冬茵低着头,看水下的身体。   谢茗君语气淡然,“你想今年做我女朋友,还是明年?”   冬茵一顿,猛地抬头看她,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感觉自己像听错了,又觉得她在开玩笑。   来来回回。   谢茗君很淡定,嘴角噙笑,“怎么了?”   “你、你好直接哦,哪、哪有人在澡堂这么说的!真是、真是讨厌!”冬茵措不及防,不知道要干嘛,手用力拍在水上,水花溅起来弄了她一脸。冬茵抹抹脸说:“哼!”   谢茗君叹气,“这不是想憋又憋不住吗,你太可爱了,我都等不到特定的时间,能忍住搞那些乱七八糟,肯定是喜欢的不够深。”   冬茵又拍了下水,谢茗君好会说,她只会害羞了。   谢茗君被水花殃及,她咬了下舌儿,直接侧过身,她看冬茵,“你这半天不回应我,是想继续勾引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在害羞?”   “我、我我我……”冬茵“我”了半天没下句。   谢茗君接着她的话说:“我这个人,脾气可能是有点差,但是对我心爱的女孩子,我脾气就会变得很好,把她当成老婆宠,给她买衣服给她买吃的,当她的家人。我会很爱她。”她看向冬茵,语气也认真,“冬茵,你考虑一下我?”   她告白的语气很平静,不晓得会不会被隔壁听到,冬茵呼呼地喘着气,已经感受到了她的温柔了,人更急了。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太直白了。   冬茵耳朵都烧热了,偏偏被谢茗君察觉到了,谢茗君捏她的耳朵,“怎么了?不想当吗?我哪儿不合格,你说说,我改一改。”   冬茵也不知道,她好紧张。   “你知道吗冬茵。”谢茗君逗她笑,让她放松,说:“这要是古代,你被我看光身体,是要给我做娘子的,顶红盖头的那种。”   “……啊。”冬茵被她逗一天了,被她那句娘子戳到了,身体往水里滑。   谢茗君把她捞过来,让她跟自己面对面。冬茵跪在池子里,太显得谢茗君高高在上了,谢茗君让冬茵坐自己的腿。来来回回,找不到合适的姿势,谢茗君一把将人带到怀里,说:“算了,我后悔了,你还是别考虑了,直接做我女朋友算了。”   冬茵没吭声。   “做不做啊?给个准话。”谢茗君继续问她。   冬茵红着脸,谢茗君又靠近了一点问,问得冬茵无处可逃,整个人跟红透的虾子一样,她轻轻点头。   “说出来。”谢茗君耐心地哄着她,哄过头就成了诱惑,她握着冬茵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捂住饱满的蕾,说:“你要做什么?”   冬茵已经被迷得晕了,脑子很直接地说:“做、做那个爱吗……”等意识到说错了话,她赶紧改口,“做女朋友。”   谢茗君笑了,勾勾她的下巴,要去碰她的嘴唇,说:“冬茵,这俩不是同一个意思吗?” 第63章   “哪有在澡堂子告白的。”冬茵捧着水往自己身上擦,假模假样地洗澡。   “有啊,我。”谢茗君认真地说,“不浪漫吗?”   她笑了声,本来很无趣的地方,有她在突然变得很不一样了,好像有点点的可爱了吧。   冬茵哼哼唧唧的,“人家都是买花、在喷泉,或者在地上摆个爱心,等女孩子走在中间,再给告白的。”   谢茗君嘶了声,“好老土,原来你喜欢那样的啊。”   冬茵浑身都不舒服了,她没有被人很浪漫的追过,只被人在澡堂子追过,她也不清楚那样老不老土,她就觉得人家都那样,羡慕了一下,真是的……   谢茗君在旁边笑。   “你怎么老笑话我。”冬茵不跟她贴贴了,本来就是想自己缓缓,但是谢茗君问她是不是生气了,她的小性子就上来了,换到谢茗君旁边坐着。   “你老欺负我,我要是不答应你呢,看你怎么办!”   “不答应我啊……”   谢茗君皱了皱眉,“那我也有的是办法治你。”   “啊?”   谢茗君说:“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把你衣服拿走,让你没有衣服穿,让你不得不求我。”   “你好流氓啊!”冬茵嘟嚷着,实际开心着,这种调戏并不让她讨厌,反而让她很喜欢。   她故意做出讨厌的样子,“哪有你这样的。”   谢茗君也看得出来她在撒娇,“我真想这样你能怎么办?”   俩人你装糊涂,我就陪着你糊涂到底,闹着玩儿一样,最后谢茗君又把人捞到怀里了,那眼神特别认真特别霸道,像是在说:行了,你是我的。   她们戏弄着,隔壁隐隐传来声音。   “听到没,告白了,在一起了。”   “嗑到了!我当初眼光就很毒辣,我就觉得她很适合在一起。”楚凝安很激动,这要是在华市,她一定去买香槟好好庆祝一下,搞个不醉不归。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有些事儿,你当初不是还挺伤感的吗?”   “咦呜呜,麻麻好感动,谢谢有点本事的。”楚凝安假模假样地哭泣着,“感动的流泪了,爱情来的就像是龙卷风,我也被席卷了。”   路寒秋嗯了声。   楚凝安站起来,她扒着竹帘子,露出一个脑袋盯着这边的水池,弄得冬茵不好意思,身体一直往水下滑,楚凝安又啧啧两声,“在澡堂子告白,谢谢,真有你的。”   路寒秋也搭了一句,“自古以来,好像只有牛郎会在澡堂子拿走织女的衣服,逼着人家嫁给自己。”   “……”   “好歹也在雪地温泉啊。”   平时谢茗君说话拽又毒,楚凝安可算找到机会了,疯狂地吐槽她,“在学校也很不错呀?怎么在这里,这是有多、多把持不住啊!”   “哎呀,浪漫有时候不是必需品,但是告白这种事情,还是得搞得浪漫点。”   冬茵从水里钻出来,说:“我不介意的,这里也蛮好的,与众不同,很有回忆感,而且你们都在。”   “咦~冬茵,你好没良心,刚刚我还听到你哼哼唧唧的不满意,我可是在帮你说话啊!”   楚凝安撩着水,冲着她扑过去,冬茵也撩回去,现在冬茵可维护谢茗君了,还给她挡水。   没一会,冬茵头发湿透了。   谢茗君偏头看她们,唇角压着笑。   冬茵闭着眼睛手连连泼过去,水花四溅,楚凝安像是被滂沱大雨淋头了,她连抹了几下脸,说:“冬茵,告辞,我输了,彻彻底底。”   楚凝安躲回去,冬茵退回来,冬茵有些胜利的小得意,跟谢茗君说:“我刚刚说着玩儿的,其实我不在乎那些,我觉得在哪里都很好。”   谢茗君揽揽她的肩膀,“没事,你都这么维护我了,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   她捏捏冬茵的头发,湿漉漉的,说:“待会洗个头,把头发吹干。”   冬茵靠在她的颈窝,轻轻地蹭她,“我也没事的。”   两个人贴得紧密,连水都滑不进去,谢茗君拍拍她的肩膀,想让她们分开一点,但是冬茵偏不,桃尖对着桃尖,等谢茗君把她推开一些,正好饱满的水珠落上尖头,似粉色桃尖欲滴出汁液。   谢茗君呼着气,轻声感叹,“果然,澡堂子不是告白的好地方,浴室都比这个强。”   “我觉得蛮好的。”冬茵靠她怀里,她好像比较奇怪,她觉得这种感觉很舒服,背着别人偷偷摸摸,她撩谢茗君,谢茗君又拿她没办法。   就特别的刺激。   可能她比较……不要脸。   她想亲谢茗君,很想像刚刚跟楚凝安互泼水那样,搅动一池春水,亲密的嘴对嘴儿啜。   “那我现在是你女朋友了吗?”冬茵问。   “是的。”谢茗君认真地问。   冬茵笑着,“是那种独一无二的女朋友吗?”   “嗯。”   “就是那种……我是你女朋友了。”冬茵甜甜蜜蜜的说着。   谢茗君看着她,双手捏着她的脸,“是的,你冬茵,是我谢茗君的女朋友,够了吗?记住了吗?”   冬茵嘴唇抿了抿,“还没够哦,这怎么能够吗?”当女朋友是很开心,要挂在嘴边的呀。   谢茗君跟她头碰头,拿她没辙了,“别撩了,我定力没有那么好,求你了,女朋友。”   冬茵眨眨眼睛,被打湿的睫毛闪了闪。   “听你的,女朋友。”   临近新年,天气已经急转冷了,每天的太阳都难能可贵,洗完澡往阳光里一站,浑身舒坦。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快中午十二点了,本来冬茵是想请她们在街上吃一顿,谢茗君她们却想回去做饭,觉得一起做饭一起忙活比较有意思。   冬茵很会察言观色,她能看得出大家是真的想回去玩,是真的觉得这里玩起来有乐趣。   她用力应了声好。   中午的河景跟早上很不相同,这会子太阳光落在水面上,水不再静幽幽,像是涂了一层金色,底下的鱼儿也变得活泼,撒一把鱼食就有鱼游过来。   会让人忍不住去想,黄昏又是什么样儿的,是不是山影和太阳相辉交映,所物所影全入河。   冬茵盯着河面看鱼,她能看到折进水里的影子,能看到谢茗君的手落在她的手背上。谢茗君牵住了她的手,之后两个人靠着栏杆手牵着手。   河里的影子,相连在一起。   楚凝安拿着那袋鱼食儿,移到了路寒秋旁边,她把鱼食分给路寒秋,说:“哎,被她俩感染了,我也想谈恋爱了。”   她说着,感觉路寒秋在盯着她看,那眼神说不出什么感觉,有点冷又像是在警告什么。   楚凝安心里发毛,连忙往角落移动,她抱着双臂,说:“你、你盯着我看做什么!你目光也太赤.裸裸了吧!你又要干什么坏事?”   “没看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把鱼食塞到嘴里吃掉。”   “我有那么蠢吗?我又不是鱼!”   路寒秋说:“我是钩。”   “什么意思?你是狗?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很狗!”   “那你咬我啊!”路寒秋瞪她。   ·   到家里,谢茗君跟路寒秋开始架锅起火,冬茵跟楚凝安研究怎么安窗户,楚凝安没经验,总觉得光定几个木条上去不够安全,盯着看了半天竟无从下手。   冬茵觉得能按上窗户就很不错了,她这屋小偷都不敢进来,年前她们这里经常有人偷东西,专门偷鸡偷狗,但是她这里就很安全。   “对了,我以前读高中,放假回来桌上还放着钱,估计是人家小偷看我墙上贴的都是奖状,家里没有一分钱,都不好意思空着手走。”   冬茵自己说得噗嗤一笑,带着楚凝安跟着笑,楚凝安拍她肩膀,“你真是,这么辛酸的事,你还笑得起来。”   “哈哈哈哈,可能不是很在意了吧。”冬茵不像先前那么阴郁了,笑得很灿烂。   两人说着话,谢茗君拍了拍门,说:“楚凝安,你去煮饭吧,我来弄窗户,等你办完事儿要到明天晚上了。”   楚凝安“嘁”了声,拍拍手中的灰,“说得真冠冕堂皇,我有那么磨蹭吗?”   她走出去坐路寒秋旁边,讲谢茗君坏话,“谢谢可真是的,我跟冬茵说两句怎么了,看她那醋吃得,啧啧啧。”   吐槽着,扭头看。   谢茗君站在椅子上钉木条,把木条交叉着钉上去,弄好再把窗户框安上去,最后把玻璃放上去,她拿着小锤子把钉子轻轻地钉进木头里。敲敲打打,有灰尘过来她偏偏头,一脸的嫌弃。   冬茵扶着椅子说:“要不我来吧。”   “没事。”谢茗君就还挺宠。   窗户装好了,谢茗君从椅子上下来,她拍着身上的灰,把手洗干净,说:“站上去看看。”   冬茵点头,踩上椅子,她把窗户上的插销拿下来,把窗户拉开,外头的阳光往屋里照,落在她的脸上,她指腹摸了摸玻璃上的雪花纹。   她能看到阳光下的山,山上有很多很多树,此时被冬日的银装素裹,河水激烈的拍打岸边,好像遇到喜事很兴奋。   “喜欢。”她说,“好喜欢。”   谢茗君笑了笑。   外面,楚凝安收回脑袋,轻声说:“感人,非常感人。”   路寒秋往灶里喂柴火,“有那么夸张吗?”   “你不懂,我这种感觉就是嗑cp,心心念念期待她们在一起,她们站在一块的那一刻,我能原地升天。”   “嗤。”   她们回来带了啤酒,吃饭的时候,楚凝安迫不及待地开了一罐,她自己先干再喊大家喝,她喝得畅快,劲儿上来想叫冬茵跟谢茗君喝交杯。   奈何路寒秋发现了她的心思,在她发作时一眼神看了回去,楚凝安那么多心眼那么多快乐都被阻断了。   冬茵酒量不好,她今天很开心就多喝了点,人有点飘,兴奋头上来就一直笑。   晚些时候,她们拿烟花和仙女棒出来玩儿,乡下没人管,玩起来随心所欲的,远处有小孩子开始玩了,一声一声的。   她们也拿着擦炮丢,丢进玻璃瓶里,炸得里面都是白烟,玩到深夜,山里的人都歇息了只有月亮出来当值,她们坐在门口玩剩下的仙女棒。   楚凝安买了那种叫孔雀开屏的烟花,把引线点燃,然后开始旋转,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   “好看!”楚凝安鼓掌,“怎么我小时候没有这种烟花,现在小朋友可太幸福了。”   路寒秋说:“你现在不就在玩小朋友的东西吗?”   “我觉得你在嘲讽我。”   “没有,是你想太多。”   冬茵跟谢茗君坐在旁边比较安静,她们晃着手中的仙女棒,一根燃完再来一根,谢茗君拿打火机点的时候,冬茵把仙女棒收回来,看手机上的时间,“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做我女朋友。”   “嗯?”谢茗君疑惑地看着她。   冬茵说:“就是……我想去年当你女朋友,今年也当你女朋友。”   谢茗君望望她,沉默了几秒,碰碰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说:“冬茵,做我女朋友?”   “嗯。”   冬茵脸红了,抱着她的肩膀蹭她,说:“好害羞啊。”   谢茗君点燃手里仙女棒,碰了碰冬茵手里那根,两簇烟火点燃,呲呲的火花璀璨的亮着。   她们坐台阶上,唇靠着唇碰了碰。   咻地一声,烟火冲上天。啪,五颜六色的花在天空炸开,绚烂的,璀璨的撑破了黑色的夜。   转点了,是新的一年。   ·   清晨下了很浓重的霜,四周的景物变得飘渺,远处的山已然看不清楚了,地上的枯草跟石头都结了一层白霜。   昨天她们忘记把桶提进去,桶里的水冻成了厚厚的一桶,她们把冰砸开,丢进大锅里煮开。   “今天我们回去吗?”冬茵问。   “下午走?”谢茗君反问,把问题给她。   “好呀!”   冬茵应声,吃完饭她开始收拾,用干净的布把家里的东西盖上,哪怕很少回来,她也会收拾得干干净净,因为这里是她的家,她把所有东西都看得很宝贵。   走之前,冬茵去屋子里的角落,她把箱子里的相片拿出来,屋子太小里面总是黑漆漆的,她怕晚上吓到谢茗君她们,就把奶奶的相片收起来了。   她拿手绢细细的擦干净,然后挂在墙壁上,“奶奶,要拜托你继续看家啦,我回去读书啦,哦,我快毕业了,现在在女朋友公司上班……”声音小小的,很是不好意思,又觉得很抱歉,现在才跟奶奶说自己的事,心里愧疚。   谢茗君说:“你奶奶要是知道你交了这么多好朋友,她要会很开心。”她跟着冬茵一起拜了拜,说:“我会照顾好她的,您放心吧,我带她去华市了。”   大抵这是被温柔以待的感觉吧,冬茵心脏如同被咬了一口,又像是有火焰在生成,温柔的啃噬她,酥酥麻麻,却不觉得疼。   关上新装好的窗户,拿出金黄色锁,咔嚓一声,冬茵把钥匙塞到兜里,“我们走吧!”   轮胎在泥土路上滚动着,下午雾还没有散去,朦朦胧胧的。声音停下,冬茵突然扭头。   “你在看什么?”谢茗君问。   这一瞬,荒芜的高山长出茂盛的青绿。   “没什么。”冬茵拖着行李箱,冲着她笑,又冲着自己小破屋说再见,远处大山回应她一模一样的声音。   “再见啦!”   ·   这次回程坐飞机,她们四个人坐一块,冬茵就没那么拘谨了,看大家玩飞机上提供的游戏,她也跟着一块打。   “冬茵,你打游戏好有天赋啊。”   冬茵嗯了声,又给她秀了一把,教她怎么快速过关卡,说:“打游戏就是摸清规则,先研究操作,应该就能玩明白,就是开局不熟练会特别难。”   “……”   楚凝安以为她跟自己一样菜,她操作摇杆,说到这个她有点感叹,“当初我们打游戏认识了一个大佬,特别厉害,经常带我们吃鸡,后来游戏玩得少了,就没怎么联系了,下次打游戏的话把他一块喊上玩儿。”   “……哦,要是人家忙就不打扰了吧。”   说着,冬茵故意把游戏玩死,“哎呀,我还是好菜,就起飞了一下。”   谢茗君睁眼看她,“装什么装,故意死的吧。”   “……”这都让你发现了?   冬茵看看谢茗君,问:“你刚刚不是睡着了吗?”   “这不是被我女朋友操作惊艳到了吗?”谢茗君看屏幕上的“Gameover”的字体,面露遗憾。   冬茵害羞,把手柄放下来说:“你别老把女朋友挂在嘴边,偷偷喊就行了。”   “偷偷?这可不是我的风格。”谢茗君说。   冬茵去拿眼罩给她戴上,楚凝安在旁边插了一句,“别只挡住她的眼睛,你把她的嘴巴也挡住,这一天天的,嘴巴就不得闲了。”   谢茗君由着冬茵把眼罩戴上,不过等冬茵转过身,她就把眼罩拉了下来,继续看游戏屏幕,“再玩一局给我看,别放水,我看看你的操作。”   冬茵有点骑虎难下,玩儿太好被看出来怎么办,她靠谢茗君身边,“不想玩了,想挨着你睡。”   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撒娇最管用。   撒娇女人最好命!   下飞机,吴叔过来接。   路上跟她们报了一个喜讯,元旦那天君帝销售非常成功,公司高层都在夸谢茗君决策正确。   谢茗君说:“不是决策正确不正确的问题,主要是态度正不正,态度正了,消费者自然买你的账。”   吴叔笑,“有你爸爸当年的风范。”   谢茗君说:“那他可不如我。”   聊了一会,车快到地方了,谢茗君没着急让吴叔把车往学校开,看看冬茵说:“奔波了一天,好累了,怎么办?”   冬茵被她这么问,肯定要做的体贴一些,她说:“没事的,我待会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冬茵。”谢茗君看向她,表情平淡。   “嗯?”冬茵眨眨眼睛,继续说:“你要是想我去你家里,我可以去的。”   她看向谢茗君,“想吗?”   谢茗君倒没想到会被她反将军,冬茵几个直球打过来,她居然有点招架不住。   “想。”谢茗君说。   “那我就去吧。”冬茵又坐回去,她看看外面高楼亮起了霓虹,回头说:“真是的,想我去你家里,你就直接说嘛,干嘛要拐弯抹角的啊。”   谢茗君受不住她了,“冬茵,你这张嘴……有时候话不用说那么明白,心里知道就行了。”   冬茵低声笑,还偷偷的哼歌。   就嚣张。   俩人到家里,疲惫猛地上来了,她们坐沙发上瘫了会儿,好在不饿,不用爬起来弄吃的。   晚点,谢茗君去洗澡间收拾好自己,屋里开了暖气,她穿了件浴袍往房间走,问趴在沙发那儿的冬茵,说:“冬茵,你今儿睡哪个房间?”   冬茵哼了两声没说话,往浴室里跑,等谢茗君把被子暖热了,冬茵从浴室钻出来,往谢茗君床上爬,她扯扯被子挨着谢茗君睡。   “我睡这里,跟你睡。”   “困了吗?”谢茗君问。   冬茵点点头,是有点困,谢茗君顺手就把灯给关了,不过在冬茵闭眼睛的时候,谢茗君侧了一下身,说:“那没办法,你困了,我还很有精神,那我只能在上面了。”   “啊?”冬茵愣愣地说:“我们要深入了解吗?”   “不然呢?”   冬茵把被子往上扯,谢茗君压住被子不让她动,要她把脸露出。   “那、那你等一下。”冬茵从床上爬起来,往客厅里跑,谢茗君好奇的跟着起来,说:“怎么,害羞了,之前不是挺横的吗?”   说着,她就见冬茵从袋子里拿了什么东西,两只手拿不下用自己的衣服兜着,冬茵往卧室里跑。   谢茗君折回去皱眉,“怎么不穿鞋?”   冬茵看看自己的脚底板,非常干净,她把兜里东西倒在床上,趴在床上,她把脚翘起来说:“我待会去洗脚。”   谢茗君把灯重新按开,去看冬茵在搞什么,然后看到冬茵拿出了几个盒子,上面写得指套什么的,她皱了下眉。   冬茵轻声说:“这个是要戴在手指上的,这样干净卫生,还不会受伤。”她扣开盒子,说:“长这个样子,这样这样戴……”   有时候真的不能开灯,开着开着就还蛮气人的。难怪别人干坏事的时候一定会拉灯。   冬茵不仅把盒子扣开了,她还戴上给谢茗君看,她勾着手指动,一曲一伸,“你看,就是这样,上面还有点凸起的豆豆,不知道是干嘛的。”   “……”   冬茵又拿别的包装,是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液体,她说:“这个我也查了,叫润.滑液,不过感觉弄到身体怪怪的,你那么洁癖,应该不习惯吧,待会扔了。还有,还有……咦?”   她摸索着亲谢茗君,手指摸她的脸,轻声说:“你为什么把灯关了呀?” 第64章   灯关了,屋子里黑漆漆的,冬茵话好多,声音一直往谢茗君耳朵里传,她在被子里乱摸一通,戴着指桃的手指,怼到了谢茗君的脸上,开始描她的轮廓。   “谢茗君,你别关灯,我都看不清了。”冬茵摸到了她的唇,捏了捏,说:“还是开一下灯吧,待会看不清,乱戳戳疼了怎么办?”   谢茗君有种强烈的感觉。   冬茵特别像是……在扮猪吃老虎。   她故意的。   谢茗君抓住她的手,举起来压在枕头上,俯身在她身上嗅。   冬茵缩着手臂,她也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但是只闻到沐浴露的味道,她说:“有什么怪味?”   “怪味倒是没有……但是有股茶味儿。”   冬茵知道她什么意思,往被窝里钻,“哪有……没有的。”   谢茗君又重新把灯按开了,刚刚冬茵拿过来的东西扫了一床。   “你什么时候买的?”谢茗君拿床上的盒子,小东西准备的还齐全的,她都没想到这些。   冬茵表现的很羞涩,一开始不愿意说,被谢茗君拉出来了,谢茗君的冰手往她衣服钻,捏她的肉,冬茵冷得只哆嗦,“别这样,我说……就是上次呀。”   谢茗君算了下时间,可能是她们上次亲的时候,再早点就是在她爸生日,却听到冬茵说:“就是在你家里桌子上那次,你咬我……吃桃桃的时候。”   “……”   这就有点早了啊。   冬茵说:“当时我回去不是还跟你说了么……”   “说什么?”   “我说要跟你搞啊,但是我又不会,回去我就查了资料,然后很多人说一定要买这个。”冬茵一双眼睛好无辜的看着她,完全看不出她在说情涩的话。   然后冬茵摸摸指腹上,感觉上面的纹路,软软的,有些舒服,“真是的,你总是不把我的话放在耳边,我最开始我都跟你说了,不会我就去学习。”   “……那我怎么知道你连这个都要学习?冬茵,你不愧是学霸啊。”谢茗君无奈的说着,“而且你还把这玩意放在我家里。”   六点她们到家的时候,她看着冬茵在抽屉捣鼓什么又放沙发上的……没想到冬茵是拿这个。   冬茵说:“放在宿舍的话,我们又不会在宿舍用,被室友看到,我会很不好意思。”   “你说的……真是有道理。”   冬茵被夸得开心了,说:“好吧,你以前还没有跟我谈恋爱,没有把我话放在心里也很正常,以后谈恋爱了,你要时时刻刻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哦。”   谢茗君在她耳朵上亲了下,又顺着耳朵亲到她的脖颈处,谢茗君握着她的手放在胸口,说:“我把你放在心里可以吗?”   “嗯……嗯……”冬茵哼着气,她把被子踹下去。   谢茗君问她:“你都怎么学的?看过教学视频吗?”   冬茵小声回应,“嗯。”   “看过电影吗?”   “看过。”   “电影都怎么做的?”   “……就是……电影里的人没你好看,没有代入感。”冬茵老实的说着,抱着她的脑袋,“也没有你这会亲。”   能不会亲吗?俩人在一起鬼混这么久,很单纯的,就是两个人吃桃桃再吃桃桃偶尔开个荤,还只能舔舔。谢茗君每次都是咬着桃尖不松口,她其实早馋得慌了,说:“难怪你今天这么甜,熟透了啊。”   冬茵无话可应,哼着说:“你刷牙了啊,好凉啊。”过了几秒,她又轻轻轻说:“你怎么不戴指桃。”   “这不是要睡你吗?”谢茗君在她耳边说着,冬茵的手勾住她的脖子,她稍稍抬头,头发瀑布似的散落在枕头上,谢茗君在她耳边吹风,“你给我戴上?”   她捉着冬茵的手指亲了下,冬茵咬住了她的手指,抬抬眸,一寸一寸的咬进去,像是招人的猫,让人控制不住想要欺负她。等谢茗君手指抽出来,冬茵的舌儿贴着她的指腹悠闲的转。   ·   谢茗君的手指堵住了她柔软的唇,按着她的两片薄唇,这次是第一次进去领略其中的风光。   最后怎么样了呢。   她们把冬茵喜欢的那一道道纹路送到该送的地方。她们脸上能看到一样的风情,眸子里倒映着彼此的样子,沉默不发的,咬着唇,严肃的,眼睛里却带着泪水。   卧室里只有她们两个,说不出来话只能亲嘴,一遍遍的摩攃嘴唇,只能通过吻平复彼此,手指被温暖包裹,泡进蜜罐子,沁出甜蜜裹着爱情的液,清澈、浓稠的。   冬茵使坏,故意曲着手指对着谢茗君弹了一下,谢茗君把手指摁在冬茵唇上,冬茵就张嘴去吃,再去亲她,此时再没什么洁癖可言,身体相贴在一起,想吃彼此的东西,喂彼此吃东西。   中间没有说话,只是反复投喂反复投喂,直到被撑得吃不下更多了,紧紧地咬住彼此的手指。   唇跟唇咬着,上下唇全部被吃掉。   “喜欢。”   ·   最后一天假期,两个人在家里晒太阳。   太阳暖烘烘的,以往在圣诞节附近就会下雪,今年的第一场雪还被藏着掖着。   两个人腻歪在一块玩儿游戏,冬茵把摇杆操作的很丝滑,谢茗君腿伸出来,她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好好玩,别放水,要是玩的好,就给你坐。”   冬茵捏着游戏手柄,她也把自己的腿伸出来,“你要是赢过我,我也给你坐。”   “啧。”   赛车游戏,等屏幕出现“Start”冬茵双手握着摇杆,她盯着屏幕,左、右、漂移,抢赛道堵在谢茗君前面给她吃车尾气。   最后潇洒的跑成第一。   “……”   谢茗君嘶了声儿,输得好惨烈。   冬茵到达终点,还故意把谢茗君的车撞出赛道。   “再来。”谢茗君重新开始,要一雪前耻。   “等一下。”冬茵往她怀里挪,“我要坐你怀里,我刚刚赢了。”   谢茗君板着脸,冬茵就拿起她的手,让她圈着自己的腰,之后冬茵可会招惹人了,她在游戏里疯狂用自己的小车去撞谢茗君的车,她也不图赢,就喜欢看谢茗君翻车。   听着谢茗君的闷哼,冬茵轻声细语地说:“哎呀,哎呀,要不我让你先跑三分钟。”   “三分钟?看不起谁呢?”谢茗君一口咬住她的耳朵,说:“要不弄你三分钟,再打?”   说罢,冬茵被推到在瑜伽垫上了,她躺着,身上是粉红色的睡衣,衣服宽敞,松松垮垮的。   谢茗君附身要亲冬茵,冬茵眨眨眼睛,一副等她亲的样子,等谢茗君的唇要落下来,冬茵压了一根手指在唇上,说:“阳台窗帘没有关哦,待会别人会看到。”   按理说,她们俩都在一起了,很多约束也随之消失了,可谢茗君依旧怄气,简直了,冬茵为什么这么磨人?   她伸手去摸窗帘遥控,在窗帘合上的时候,唇压上去,把冬茵的手扒开亲她,咬她的嘴唇。冬茵勾着她的脖子,亲着亲着,冬茵坐在她怀里,低着头去亲谢茗君。   不知道碰到哪里了,游戏自动开始了,两个小车咔咔的乱碰,在路上擦出了好几道火花。   直到手机响,她们的吻才结束。   两个人的唇都被啃红了。   谢茗君拿起手机,谢先生打来的视频电话,冬茵赶紧从谢茗君腿上下来,把自己的衣服扣子一颗颗扣上,然后,乖乖看着谢茗君。   “不骚了?”谢茗君问她。   冬茵眨眨眼睛很单纯地说:“没有啊,是你先亲我的。你快接电话,别让你爸爸等急了。”   谢茗君坐直身体切了语音过去。   “你元旦干嘛呢,比我还忙,都不知道给你爸爸发个信息,说一声元旦快乐。”谢先生叹气抱怨着。   “给你赚那么多钱,你数都数不过来,你这还不开心啊。”谢茗君嗤了声,“那您可真是不满足,我元旦也有事儿要干,忙着呢,哪有时间陪着你。”   说的时候她看冬茵,冬茵在跟拖地机器人玩,君帝的新产品,她捏着说明书假模假样的看。   谢先生说:“忙什么,分享一下。”   “找了个女……”后面话没说完,冬茵一个箭步冲过来,把谢茗君的嘴捂住了,用眼神示意她别说。   谢茗君笑着把电话挂断了,“怎么了?你捂我嘴做什么,话还不让人说了。”   “你现在要跟你爸爸说吗?”冬茵有些紧张。   谢茗君说:“嗯?”   “……我还没有准备好。”冬茵心脏怦怦跳,握着谢茗君的手贴胸口,“你听,怦怦。”   “听到了,我们自己谈恋爱不管他。”谢茗君把人拉怀里,她也有自己的盘算,冬茵不想说等等也行。她跟冬茵才谈恋爱,让家里知道了,麻烦事儿多,得去应付她爸,这恋爱的感觉还没彻底体会到就被糟心事儿缠身,那就太烦了。但是她就是想逗冬茵,想欺负冬茵,看她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儿。   跟冬茵闹了会儿,谢茗君再给谢先生回了个电话过去,谢先生好奇地问她在干嘛怎么把电话挂了,谢茗君随口扯了个理由,问:“你有什么事儿?”   “你邹叔叔打电话,让我把宇熙弄公司来,说是他也快毕业了攒攒经验,找个基层的工作先干起,你看……”   “我看挺好的,这不是好事吗。”谢茗君应下声来。   谢先生诧异:“你今儿怎么这么好说话。”   “心情好,上了几天班也知道你平时不容易,我再跟你犟多没良心啊。”谢茗君笑着说,“你要把这个事交给我来办?”   谢先生心中温暖,“真是长大了啊,是我的想法太片面了,总觉得你性子傲,不适合进公司,担心你在公司处不好,现在想想真是杞人忧天,哈哈哈哈。”   “对了,你想给他送哪儿去,我听你的安排。”   谢茗君笑着说:“最近不是给落后山区搞家电下乡活动吗,他想来就让他去,这够基层吧。”   谢先生沉默了好半天,“这流放吧?”   这算什么流放?   她女朋友在山里住了那么久,过了那么久苦日子,邹宇熙这个傻逼全知道,还把她当苦力使唤,现在想来公司吃一碗饭,还想走她家的后门?   怎么不去吃shi?   ·   元旦过后正好星期一,冬茵坐谢茗君的车一块去公司,坐电梯的时候俩人分开,冬茵去部门,谢茗君要去楼上开公司的晨会。   冬茵到位置就看到了一捧花,好像是特地送过来给她惊喜的,早上谢茗君提都没有提,真是的。冬茵俯身闻了闻,看到花下有个小卡片。   写得是:【喜欢吗,冬翻译官?】   哎呀。   不就是回来上个班嘛,还搞这么多东西。   卡片上画着一朵玫瑰,她手指摸了摸,闻到香味儿,她拿卡片闻,这个制作好有心哦。   同事们各个都挺萎靡的,可能这就是生活吧,每天都要工作,周而复始的看不到头。   冬茵拿小喷壶弄花,她的开心很明显,眼镜姐坐旁边感叹,不愧是小年轻啊,活力四射。   眼镜姐随口一问,“怎么,你跟谢总谈上恋爱了,这么开心?”   哪想冬茵点头,应了一声,“这你都发现了?你好厉害啊。”   她觉得自己表现得还挺低调的。   眼镜姐一副早猜到的表情,说:“对了,谈恋爱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发个朋友圈?你俩什么时候谈的?”   冬茵把水壶放下,“要发朋友圈吗?”   “正常都发的吧……女人一定要有领地意识,形式少不了,不然自己的肉老是被惦记,你能安心?”眼镜姐认真地说。   冬茵用力点头,非常不安心。   过了会儿,看谢茗君回来了,冬茵把元旦前做好的文件送到办公室,她敲门,再把门推开,谢茗君在同一个女人说话,女人穿着黑色的大衣,戴着眼镜,看着特别的精英范。   冬茵先前没见过这个女人,但是能猜到她是什么职位,秘书。   那女人主动同冬茵握手,“你好,我姓常,常羽曼,刚调过来给谢总当秘书,之后搬到十二楼,可能要一块合作。”   “您好您好。”冬茵也回握过去,她心中纳闷,秘书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要搬到十二楼啊。   虽然谢茗君是她女朋友,但是在公司是上司,冬茵不好过问,心里的纳闷就憋了回去。   看她们要谈公事的样子,冬茵就把文件放桌子上了,说:“那我先出去了,有事您叫我。”   谢茗君微微颔首。   冬茵出房间,转身把办公室门掩上,她目光往谢茗君身上看,想谢茗君瞅她一眼,跟谢茗君确定关系后,她的占有欲好像变膨胀了。   谢茗君身边有人,她都要疑惑这个人的身份。   冬茵闷闷不乐地坐回椅子,眼镜姐说:“不好受吧,办公室恋情就这点不好,总是会在意对象身边的人,都没什么隐私了。”   冬茵没作声,托着下巴看谢茗君办公室,她问:“谢总是不是要搬办公室了呀?”   “你不知道吗?”眼镜姐反过来挺疑惑的,看她真不知情,说:“也对,那两天你不在,咱们元旦不是大胜利嘛,谢总就被提上去了。”   这么说也合理,之前是怕谢茗君不能胜任,暂时是借住在这个部门,现在她搞出了成绩可不得上去了。   哎。   冬茵叹气,先前她那么认真工作做什么哦,现在好了,两个人还没有相处好就得分开了。   难过。   冬茵表情有点受伤,“那我岂不是要异地恋了。”   眼镜姐摇摇头,说:“冬茵,你也太死脑筋了,就你现在跟她的关系,你让谢总给你带上去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可是,她都没跟我讲,可能是带我上去不方便啊,她刚上去位置也没有坐稳,我不给她添麻烦……”   “不是。”眼镜姐打断她,“你不要那么按部就班,读书还有靠关系走捷径的呢,出社会了,有机会就一定要去争取,她给你带上去你再努力不就行了吗?少走弯路,能跑赢很多人。”   “有道理。”冬茵成功被说服了,还是有点怯怯怂怂的,“可是我怎么给她说啊,我才跟她谈恋爱,我怕……”   “笨。”眼镜姐非常鄙夷地看着她,又压着声音跟她说:“你用美人计啊,给她吹吹枕边风,跟她撒娇,她吃哪一套你用哪一套……这些你总会的吧?”   冬茵:“!!!”   她瞪着一双眼睛看向眼镜姐,发自内心地说:“姐,那美人计怎么用比较好,有什么建议吗,我第一次谈恋爱,我不是很懂得,要是表现的不够好不够美怎么办,我怕她笑话我……”   眼镜姐好歹结婚很多年了,经验老道,说:“女人就要穿得漂亮,只要你好看,不管你怎么扭,怎么诱惑她,都是好看的,你觉得什么样子能驾驭着她,能让她听你的话,你就怎么做,这能理解吧。还有我跟你说,美人计不是通用的,小事撒撒娇就行了,大事就得emmm浪一点,你懂的吧,我跟你说不管男人女人都一个德行,喂多了她们就饱了。你得吊着,懂?”   冬茵学霸理解能力强,用力点头,她非常能理解,“谢谢你,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我中午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眼镜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把桌子上的卡片推给她,“晚上开会选组长的话,你记得投票给我。”   冬茵把卡片收好,“好!不过,你怎么知道晚上要选组长,我今天并没有听到消息啊……”   眼镜姐得意洋洋地说:“走捷径,上头有人。”   冬茵最后一点羞耻也丢掉,去看电脑,研究自己的美人计,她也想走捷径……   中午,冬茵跟谢茗君一块吃饭。   以前她会很不好意思让谢茗君请客,现在会主动说想吃什么,说:“我想吃牛肉煲仔饭,要上次点的私厨那家,还要可丽饼,对了,还想要小罐可乐。”   “可乐就别喝了,这么冷得天喝冰的会身体不舒服,你喝点热的,我看看有什么热饮。”   “好的,谢总,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冬茵说。   “嗯?”谢茗君到十二楼,就坐办公桌旁边,她抬抬眸,“什么事儿?”   冬茵还有点不好意思,不太好说出口。   她很少开口要东西,脸皮儿薄,要是她开口那肯定是特别想要的,谢茗君还挺期待她开口的。   冬茵磨磨蹭蹭的,她手撑着往办公桌上坐,长腿轻轻的碰谢茗君,“我听跟同事们说,你好像要搬到十二楼去。”   “嗯。”谢茗君承认了。   冬茵有点羞涩了,她抬腿碰谢茗君的腿,蹭了一下,谢茗君的西装裤多了一条褶皱。   谢茗君伸手把褶皱拍下去,“有事儿说事儿啊。”   “是这样的……我想跟你一块上去。”   “一块啊。”谢茗君眯着眸子,似乎在打量冬茵,“在这个部门不好吗?”   “好啊,可是……可是我觉得没有你就不是很好的,我们在热恋期,要是你想我见不到我怎么办。”   谢茗君点头,“有道理。”   可就是没说同意她一块去。   啊。   看来这样的美人计不行吗?   冬茵也觉得自己太心急了,穿着普通,都没有撩人的样子,好歹买两件杏感一点的衣服穿。   “谢总,你有看到我的朋友圈吗?”冬茵换了一个话题问。   谢茗君不着痕迹地把手机扣上,说:“怎么了,朋友圈有什么?上班时间我私人号用的少,你有什么事儿吗?”   冬茵心说:你好会装哦。   嘴上她说:“我早上发了朋友圈,就是说我脱单了,我现在名花有主了。”   “嗯。”谢茗君点头。   “你怎么老嗯啊!”冬茵快急死了。   谢茗君慢慢悠悠地说:“我也要发个朋友圈吗?”   “要发的,不然别人以为你单身,追求你怎么办。”冬茵眼睛盯着谢茗君的手机屏幕,谢茗君拿着手机,她几次要打字,又被冬茵盯了回去。谢茗君把手机给冬茵,“要不,你来发?”   冬茵没接,只是看她手机问,“你每次发朋友圈会设置可见范围吗?”   “……你想给谁看到?”谢茗君一语道中她的心里,冬茵扭扭捏捏地说:“我就是问问呀。”   “邹宇熙?”谢茗君继续追问。   “那、那……我是想着他纠缠不舍的话,还是让他看看,你已经名花有主了,让他滚远一点,应该没问题吧!”她努力说得理直气壮。   谢茗君笑,“我早把他拉黑了。”   冬茵抿抿唇,藏不住的开心,勾她脖子给了她一个香甜的吻,“奖励你的。”   谢茗君眯了眯眸,再次把手机递给她,说:“嗯,还行吧。”   冬茵拿她手机打字,【1月1,脱单了,交了可可爱爱的女朋友。】   她又问谢茗君要不要把女朋友改成恋人呀,主要是怕会给谢茗君添麻烦,怕谢茗君以前粉丝看到。   谢茗君反问她:“怎么,我有女朋友这事很见不得人的吗?”   冬茵心中一暖,说:“你女朋友很美。”   她又去弄谢茗君的相册,在里面翻,没找到自己一张照片,“你都不拍我,都没有我的照片,我拍你那么多。”   “你还好意思说,你手机拍我哪张好看了?”   谢茗君把手机拿过来,调成相机模式,在拍摄时让她坐自己腿搂着她的腰,找好角度,落下中间的快门,拍完问她:“要亲嘴的吗?”   “不、不用了。” 第65章   晚上回去,气温明显降低了,鼻子被冻得敏感,冬茵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谢茗君瞥了她一眼,她连忙把自己的鼻子捂住,不叫谢茗君看她。早上谢茗君让她收拾一条围巾,她觉着太阳挺烈的,就偷懒没有拿。   谢茗君呼着一团团白,好似很无奈,没一会儿她把包翻开,再里面翻翻找找,走到冬茵身边,她拿了一条针织围巾圈她脖颈上,她打着结扣说:“暖和了吗?”   “嗯。”冬茵吸吸鼻子,悄咪.咪的往四周瞅,发现大家都在走自己的路,偶尔目光落在她们身上,但是也是匆匆一眼而过。   原来并没有特别注意到她们啊。   为什么她觉得全世界都在看她呢?   “走了。”谢茗君说。   吴叔把车开过来了,他把车门拉开,两个人坐在后面。   五点钟天基本就黑了,冬茵坐进去搓搓手,她看窗外,呼吸落在玻璃上,很快玻璃湿透了。   吴叔问:“先送你们回家吗,还是有定好的餐厅?”   “回去。”冬茵抢先说。   虽然在外面吃很浪漫,她也很喜欢,可是太烧钱了,她还是会心疼的,女朋友上班也很辛苦的,她跟谢茗君说:“我们去超市买菜,回家做火锅吃吧?”   “哎,上一天班,回家还要做饭。”谢茗君感叹。   “我来!”冬茵立马举手。   谢茗君噗嗤一声,“你可别了,你做菜成本太高了,那咱俩不如在外面吃。”   吴叔挺惊讶的,“茗君,你会做菜啊?”   冬茵嗯了声,“做的很好吃,媲美外面的餐厅。”   谢茗君说:“吴叔,这事你回去别跟我爸说,不然过两天他就得喊我回去给他做饭。”   吴叔笑呵呵地说:“你要是给他做饭,他要开心死了,自从你进公司,你爸每天过得不晓得多开心。”   冬茵拉拉谢茗君,说:“给你爸爸做也可以的。”   谢茗君说:“那等你学会了,一起做?”   “好!”冬茵用力点头。   谢茗君捏了捏她围巾尾巴,之后她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说:“吴叔,车停下,我们下去。”   “怎么了?这还有一段距离啊。”吴叔找何时的地方停车。   冬茵也看窗外,没看清外面的景物,她用手抹窗户,看着一片一片的白色从天空落下,“下雪了,下雪了啊!”   吴叔就懂了,年轻人的浪漫,他把车停路边,叮嘱道:“那你们俩回去一定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回条微信。”   “好,我记住了。”冬茵回得认真,吴叔就放心回去了。   冬茵站在路上,伸手去碰雪,雪花碰到温热的指尖就融化了,路上很多人在拍照,只是刚刚下起的雪,落下来的瞬间立马成了水。   每年都会遇到冬天,雪花很少会缺席,可是每次遇到都会大惊小怪一番,会惊叹她的美丽。   冬茵接了几次都没接到,谢茗君笑了声儿,“好玩吗?”   冬茵点头,谢茗君把她的手握住,牵着她,两个人的手都略冰,用力捏了捏热劲才升上来。   “冷吗?”谢茗君问。   冬茵说:“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很冷的,你牵我的手,我就觉得好暖和。”   俩人穿得都是厚大衣,一黑一红,谢茗君将冬茵的手放在自己的兜里,“现在呢?”   “哎呀,更暖和了。”   冬茵靠着她,脑袋往她肩膀上靠,从林道过去到了风情街,一路灯火通明,霓虹宛若天上星,往常冬日这里会安静许多,现在下雨了很多情侣出来散步,小孩子们跑来跑去的嬉戏。   两人走到了一架饰品店,谢茗君没松开她的手,空出的那只手拿帽子往冬茵头顶戴,冬茵伸手去调整,谢茗君把她手握着,说:“别动,热气儿会散。”   她一点点给冬茵调整,红色的毛线帽,遮住了冬茵的耳朵,衬得她皮肤白皙,白嫩嫩的。   谢茗君刮她的鼻子,“怎么这么好看?”   冬茵往镜子里看,也觉得自己很好美,她也给谢茗君拿了一个黑色帽子,说:“要不,我戴黑色的,你戴红色的?”   “可以。”   谢茗君又去拿一双麋鹿手套,付钱的时候,冬茵想把手抽出来,谢茗君还是不肯松手。   小孩子似的,说牵手就一定要牵手。   从店里出来,她们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你给我戴手套,我给你戴戴帽子,另外两只手赤.裸的相握。   冬茵跟谢茗君挨着,相靠的很亲密,说:“这样真好啊,不过,我感觉坐一会就行了,坐久了回去吃不上饭,得弄到九点了。”   “怎么就知道吃?”   谢茗君拿手机出来,解锁屏幕,说:“之前不是说我手机没你照片吗,现在不想拍一张?”   “想。”冬茵去接她手机。   谢茗君又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等她手彻底热下来才松开了手,说:“好了,拍吧。”   冬茵平举着手机,对着她们脸直接拍,谢茗君说:“哪有你这样拍的,怼着脸,再好看也能被你弄成大脸。”   “那这样。”冬茵手机拿的更平了,两个人脸都圆圆的,能看到鼻孔,她哈哈哈哈的笑,“我觉得很可爱啊!”   谢茗君把手机拿过来,嘴上说拍的丑,实际并没有点删除,看冬茵笑那么开心又抓拍了几张。冬茵收敛自己夸张的笑容,抿抿唇,把自己的帽子衣服调整好,问:“我能不能去路灯那里拍,你给拍好看点。”   “去吧。”谢茗君拿着手机起来,冬茵去路灯下站着,谢茗君就找角度,半蹲着说:“不用做手势,你把手放兜里就行了。”   “好。”冬茵把双手放大衣兜里,仿古的路灯散着橘昏色光,片片雪花凌乱的落下,冬茵呼着气儿,乖乖的站在灯光底下,显得乖巧安静,她抿了下唇,全身的红色,衬得肤白唇红。   谢茗君连拍了三张,她拿过去给冬茵看,“怎么样?”   “拍得好好看。”冬茵非常喜欢,感觉自己像是在拍电影。   谢茗君说:“长好看,怎么拍都好看。”   冬茵又换到椅子上坐着,拍出来的画面更美了,这里拍拍那里拍拍,拍了大半个小时,谢茗君说:“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嗯?”   谢茗君说:“女友视角。”   再批评冬茵那个拍照水平,“情敌视角。”   “你不要那么说我。”冬茵可不满了,脸皱了起来。   谢茗君笑着捏她的脸,“好,我不说。”然后感叹,“说你两句你就不乐意了,娇气。”   两人坐椅子上,冬茵靠她手臂找图片准备发朋友圈,谢茗君把手机给冬茵,冬茵弄好了又删除,她把手机塞给谢茗君,“你来发,上次是我打的字,如果这次还是我发,好像不够甜蜜了。”   “你要求还挺多的啊。”谢茗君把手机拿过来,她添加好图片,直接发送。   “不打字吗?”冬茵眨眨眼睛,扒着她的手机看,“那别人怎么知道我是你女朋友,以为我是你朋友怎么办。”   “不是,照片都那么亲密了,还会有人看不出来?”   “有人比较笨嘛。”   谢茗君说:“要不这样,我把你的名字纹在脸上,左脸写冬茵,右脸写是我女朋友?”   冬茵撅了下唇,耸她的肩膀,“你怎么这样啊?老是逗我。”   谢茗君叹着气,又把刚刚发的朋友圈删除,重新编辑,加上了几个字“女朋友”,她问:“这样够了吗?”   “嗯嗯嗯的。够了。”   冬茵满意极了,她用自己的手机去看,翻了一会点了个赞,嘿嘿。   “好了回家了。”谢茗君说。   这会儿雪也下大了,在路灯下看着像飞蛾,打着圈的一通乱飞,飞到她们头发上变成了水珠。   她们在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了火锅食材,晚上一边吃火锅一边看电视,冬茵喜欢看动漫,她们放了最近热播的温馨漫,外面的雪片片往下落,地上的白雪覆盖了局面,屋里暖融融的流淌着。   ·   腊八节那天,谢茗君的办公室正式往上面搬,几个员工帮着抬东西,祁怀航跟新秘书在跟谢茗君说什么,三个人站在门口轻声聊着。   冬茵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可难受了,低着头抿着嘴,又忍不住撅着唇表达不满,她拿着笔在纸上乱画。   眼镜姐用胳膊肘怼她,虽然上次冬茵给她投了票,但她还是没当上组长。俩人关系却日渐好起来了,眼镜姐问:“不是,你没有成功啊?”   “我……我不敢。”冬茵被幸福冲昏了头,天天看朋友圈就觉得很满足了,也不好意思跟谢茗君说换部门的事,她从小到大都是按部就班,没有越距去提过这种要求,她总觉得自己表现好了,自然会轮到自己。   “你这……”眼镜姐不知道说什么,恨铁不成钢对她指指点点,“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还是没记住。你俩都在一起了,有些无理的要求该提就提,不然你要女朋友干嘛?再说,你也没亏着她,不是给她美色了嘛。”   眼镜姐又叮嘱她,“你可千万别去跟谢总闹脾气,回头再跟她说,这事容易得很,她要是不给你弄上去,你再跟她闹。”   冬茵点头说知道,她也没想过去跟谢茗君闹,就是后悔为什么会把这事儿给整忘记了呢。   “那我该怎么办呀?”冬茵说。   “还能怎么办,继续使美人计啊!你再加把劲儿呗,你这样这样……”眼镜姐继续给她出主意。   冬茵记住了,捏捏自己的包,说:“我待会去。”   眼镜姐说好。   看冬茵还是磨蹭着,眼镜姐直接把她椅子推了出去,搞得大家都看着她,冬茵羞耻的要死,赶紧从椅子上起来再把椅子推回去。   她走到办公室门口,问:“谢总,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东西已经弄好了。”常羽曼冲她笑了笑,继续跟谢茗君说话,聊得是工作安排,见什么客户。   祁怀航收了一叠文件,说:“冬翻译,你把这个送到我办公室,就在谢总办公室旁边。”   “好的。”冬茵接过来准备去楼上,扭头看了一眼,谢茗君正好看她,她嘴角噙着笑说:“你上去就不用下来了,我待会去楼上。”   冬茵应了声好,楼上有工人在放置东西,抬了几个桌子,先前的书架扩大了,直接贴着墙,整一面都摆放了书。   冬茵把文件送隔壁去,祁怀航有个单独的办公室,瞧着没谢茗君规模那么大,可收拾着空间不小,配置都很高档。   冬茵琢磨着,要是她先前诱惑了谢茗君,那岂不是也能坐这么大的办公室,她心里酸了下,又呵斥自己:冬茵啊冬茵,你怎么老想着一步登天呢!   她回到隔壁办公室,帮着谢茗君收拾了桌子,她努力擦干净点,待会谢茗君来了直接办公,而且她表现好点,指不定能走谢茗君的后门。   弄着弄着,就听着外面在说话。   “这屋子不冷吧?”   “不冷,暖气一早就供上了。”   “那就好,茗君最怕冷了。这屋子打扫的挺快的。”   冬茵拿着扫把有点不知所措,之后谢先生就从外面进来了,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围了一条围巾,他个子很高,人很瘦,戴着眼镜,他走在前面表情严肃,看着很有气势。   冬茵不敢多看他,慢吞吞地去把沙发套铺好,把茶几收拾了,把手洗干净,就去煮了一壶茶端过来。   谢先生坐沙发上,旁边站了几个人,冬茵也不知道他们干嘛的,就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说:“谢董事您喝茶。”   “屋子你打扫收理的啊?”谢先生端着茶吹了吹。   “嗯……谢总在下面还没上来,她有洁癖,我想着先收拾收拾。”冬茵老实的回答着,感觉聊得有点沉默,又说:“您要吃什么吗,我给你拿……”   “没事,你别忙活了。”谢先生说,“你要是再忙活,我都感觉我像是到你家里来了。”   “没有的,这是谢总办公室。”冬茵轻声说着,仔细品总觉得谢先生话里有话,她也不敢再深入问,坐在沙发如同坐如针毡特别想起来。   尽管很不适应,她还是努力坐稳了,压着紧张,如同考面试一样对着谢先生微笑。   谢先生笑了笑,“你还挺有礼貌的。”   冬茵是挺有礼貌的,她知道在公司叫“谢总”,记得要保持距离,也没有故意跟谢茗君搞暧昧。   就是以前她不知道谢先生的身份,喜欢乱吃醋,导致每次谢先生给谢茗君打电话,他总能听到有人在电话里叫“谢茗君”,一声声的,特别酥耳朵。   “谢茗君、谢茗君、谢茗君你在干嘛啊、谢茗君谁给你打得电话呀,谢茗君你们讲这么久,是跟楚凝安她们一样特别要好的朋友嘛、谢茗君你看这个茶叶是不是很漂亮、谢茗君……”   她的声音听着并不讨厌,就是会让人好奇,这个女孩子在干嘛,喊个谢茗君跟唱歌一样。   谢先生目光在打量冬茵,冬茵特别拘束,她坐在椅子上,双手不知道怎么放就搁在膝盖上,一直想自己今天有没有很漂亮有没有很端庄。   谢先生问:“在公司习惯吗?”   “习惯的,公司环境很好,菜也很好吃,而且工资也高。”冬茵认真地说:“谢谢叔叔。”   本来想叫谢董事,但是说到这些事,谢先生给她帮忙,很照顾她,她再叫董事就生分了。   “能学到东西吗?”谢先生又问,他喝口茶,好像不喜欢味道就把茶杯放回去了。   冬茵不觉挺直了背,说:“能,现在翻译的语种很多,比做试卷有用多了,还能巩固以前的知识点,而且翻译做多了,我期末考试都不怕了,也不用复习了。”   谢先生没说话,冬茵舔了下唇,压着声音说:“现在会法语、英语、日语、意大利语、俄语……目前在学阿拉伯语和西班牙语,俄语讲得不是很好,还没有考级,等明年五月报名……”   “挺厉害的。”谢先生说。   冬茵看着谢先生,等谢先生笑了,她就放松下情绪,眼睛明亮起来,她很兴奋,却又很努力的克制表情,说:“谢谢您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之后茗君要搬上来,十二楼挺高的,你可能要跑来跑去。”谢先生说。   冬茵想,难道是谢先生要求的吗,不让谢茗君带她上十二楼,她捏了捏膝盖上的布料,说:“没事的,给谢总跑路一点也不麻烦,能给她帮忙我很开心,冬天嘛,跑跑也暖和。”   谢先生点点头,撑着腿站起来,他准备走了,说:“好了,那我待会再过来,你也别收拾了,待会会有清洁工来,别把衣服弄脏了,不用送了,你也歇会吧。”   冬茵站起来,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看着谢先生走出去,把茶杯收过去洗,她重重地呼出口气,这次应该表现好了吧。   一百分,能给五十分吧。   五十分能上十二楼吗?   她握着杯子,手心被茶水暖热了。   她低低头,神情暗淡。   谢先生从办公室出来,并没有回去,直接去了楼下,碰到谢茗君就跟她说话,“冬茵好像挺喜欢别人夸她的。”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谢茗君听得莫名其妙,反问了他一句,“你没事干夸她做什么?”   父女俩说话都有些奇怪,平静的直视了一会,谢茗君语气平缓了许多,说:“她胆子比较小,有一点小自卑,跟你说话可能会磕磕绊绊的,你可别吓唬她。”   谢先生说:“我吓唬她做什么,就是聊了两句。她说话挺伶俐的,说给你办事她很开心。”   谢茗君嗯了声儿,皱了下眉,没再接谢先生的话,直接往电梯里走,准备去楼上找冬茵。   谢先生喊住她,说:“不过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她学西班牙语跟阿拉伯语做什么?”谢先生出于长辈的建议说:“学习是件好事,但是,学太多无用功不是什么好事,要学会……”   “噗嗤。”谢茗君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谢先生一声笑,“这么多人在,您老就别丢人现眼了,你知道联合国六大语言吗,汉语、英语、法语、俄语、阿拉伯语和西班牙语。其中,西班牙语是联合国、欧盟的官方语言,是目前世界上第二大语言。你说人家学这些干嘛?”   谢茗君眼睛里控制不住流露了嫌弃的神色,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说:“如果有一天你的品牌,用这六种语言写出来念出来翻译出来,你知道代表什么吗?这代表你全球畅销,是世界首富。”   谢先生没再说话,直接走了。   谢茗君上楼并没有看到冬茵,她喊了一声,就听着休息室的门被敲了下,冬茵在告诉她自己的位置。   谢茗君走过去,手都握着门把了,敏感的感觉到不对劲,去把大门关上,谢茗君坐在办公桌那儿,说:“怎么了?我爸跟你说什么了吗?”   冬茵声音听着不是很好意思,有点无所适从,说:“那你觉得你爸爸对我印象怎么样呢?”   “怎么样啊。”   谢茗君说,“他被你碾压了。放心吧,他现在不敢对你的印象不好。他对你的印象一直就没差过。”   “……哦。”冬茵问:“你办公室没有监控吧。”   “这里不装监控。”谢茗君问。   没一会儿,休息室的门打开了,冬茵走到她旁边,身上穿着黑色大衣,往下看能看到她的白袜子,脚踩在地板上,哪怕开了地暖,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谢茗君说:“怎么把裤子脱了?不冷吗?”   冬茵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捏着大衣往上提,黑色的大衣之下不仅仅有白色的毛线袜子,还有是细白的腿,以及杏感半透明的粉色小三角。   谢茗君没动。   腿感受到了凉意,冬茵脸羞红了,手指比腿先发颤,她紧张不安地说:“亲爱的,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亲爱的?谢茗君听着,她放下手中的文件,严肃起来说:“说说看,什么事?”   “就是……我想来十二楼。”冬茵提着衣服坐在办公桌上,觉得脚冷稍稍抬了起来,她身体后仰,说:“我想让你给我优待,给我开开门。”   “你想上来?”谢茗君问。   “嗯,特别想。”冬茵想上来。   哪怕谢茗君爸爸不同意,她也想上来。   下定了决心就不能改的。   其他的一切都不能算什么的呀。   不能上来她也要上来。   冬茵挺心狠的,握着谢茗君的手,让她碰碰自己的脸,碰碰喜欢的粉红色,“求求你了。”   谢茗君似不为所动,曲着手指弹了下她,让她疼,让她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松口,态度明明白白的,谢茗君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也有条件。”   “什么条件?”冬茵已经昏了头,只想快些达到自己的目的,谢茗君说:“今年过年你别回去了,你跟我回去过年。”   冬茵应了声好,“我元旦回去过了,过年不回去也行的,我那几个叔叔过年都不回去了。到时候我住你学校后面的房子吗?”   “期末考完了你就搬出来,下半年直接申请退宿舍费。”谢茗君说。   冬茵点头,一句“我们要同居吗”没说出来,谢茗君开口说:“不过,我说跟我回去过年,是跟我回老家。你过年去我老家,过年后再跟我同居也不错。”   “啊?”   冬茵怔住,“你还有老家吗?”   “我怎么没老家了?通俗点来说,是我爸住的豪宅,过年我一般在那里住,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过年。”谢茗君起身,从冬茵兜里摸出来一个盒子,学霸嘛,不管做什么都会准备齐全,不会落下一点东西。谢茗君干干净净美如竹骨的手,戴上冰冰凉的透明手套,她指腹碰到冬茵的唇,沾上一点点的温.热挡住手套的冰冷。   冬茵愣住。   她愣住,谢茗君却没有愣住,指腹轻轻地往上推,冬茵闷哼着看向着她,“别这样,说好了你答应条件的,为什么成了我答应你啊。”   “怎么了?”谢茗君自作不知,“我有答应过你什么?不是说好了去我家里吗?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的……”   “可是,我去你家里,会不会太快了?”   “太快了吗?”   “……不是说这个。”冬茵哼了声儿,要急哭了,谢茗君这不是耍无赖吗,她认真地说:“我是说,去你家里太快了,我们才、才在一块的,你爸爸要是知道了,唔……”   “既然不是说这个,那我继续了……”谢茗君本来是慢条斯理的,现在变得有点凶横,还蛮不讲理。   “谢茗君……”   “再叫一声。”   冬茵手快撑不住桌子了,想哭又哭不出来,眼底含着一包泪,呜咽着说:“你欺负我!”   她身体往后倒了倒,要倒下了又挣扎的抬起来看谢茗君,说:“你别欺负我了,我去,我去还不成吗,我去你家里过年。但是也答应让我上来工作嘛,我都这样了,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乖,我让你去。”谢茗君起身扶她的腰,低着头看她,严肃的表情带着某种难言的诱惑。   冬茵呜咽了两声,很可怜,泪眼朦胧的看着一缕发从谢茗君耳边落下,拿发若有若无的扫着她的脸,几次冬茵想亲亲谢茗君,但是谢茗君都没有启唇,她只好乖乖的憋住。   自始自终,谢茗君都穿着西装,干净的,不曾有过凌乱,只有耳边那一缕卷发轻盈的晃动。 第66章   谢茗君摘了手套,手指是温热的,她碰了碰冬茵的脸,封住她的唇不让她说话,谢茗君说:“准你来十二楼,但是你答应我的事儿也不能忘记。”   冬茵想说话,谢茗君的手指就堵她的嘴儿,说:“去我家里不能紧张,不能抢着干活,不能看着谁都去讨好,乖乖的当个冬大小姐,想吃什么就跟家里阿姨说,不舒服了不能憋着要及时跟我说。还有,我爸的态度不用太在意。”   冬茵没动,谢茗君拨了拨她的手,手指抽出来,冬茵“呜”了声,谢茗君问她:“记不住吗?我再说一遍。”   “记住了,你说了八条。”冬茵吸吸鼻子,说:“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搬上来?”   “明天搬过来,今天灰尘太大了。”谢茗君拿纸巾擦擦手指,也把她擦干净,说:“我去给你拿衣服。”   “我自己去。”冬茵从办公桌上下来,白乳色的桌子居然还没有她白的显眼,冬茵回休息室把衣服穿好,看谢茗君在瞅她,又去把门关上了,再出来的时候,谢茗君扫了她一眼,说:“你鞋子呢?”   冬茵乖乖回去拿鞋子,谢茗君把办公椅让给她,冬茵就坐椅上把鞋子穿上,她系着鞋带,目光往谢茗君身上瞥,谢茗君拿纸巾在擦桌子,桌子上有水。冬茵低下头,给鞋带打了个蝴蝶结。   冬茵整理好出来,外头也开始敲门了,常羽曼说:“谢总,要准备出去了,车都备好了。”   谢茗君要去开门,冬茵拉住她说,“等等。”   冬茵把刚刚掉地上的盒子捡起来塞兜里,然后,她别开谢茗君的视线,站在谢茗君身后,她脸红透了,但是她努力装作没事儿,谢茗君也只能跟着她装,就是嘴角克制不住会往上扬。   谢茗君把门打开,门口堆满了要抬进来的东西,刚刚她们在办公室的时候,就有人说要进来送东西,连续敲了几次门,谢茗君都当做没听到一直没有开,外头的人以为她在睡午觉全把东西放外面了。   想想也差不多,就是睡觉。   冬茵跟着出来,常羽曼还挺诧异的。   外面等谢茗君的人还挺多,大家一块下楼,冬茵跟着一起走,等回过神已经到了一楼。   谢茗君很轻地说了一声,“别送了,我要走了。”   冬茵仰头,谢茗君走到门口了。   谢茗君身上干干净净的,笔直的西装,上车旁边的人给她递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她穿好身体往后靠,往车窗外瞥了一眼。   像是冬茵第一次见谢茗君,谢茗君很高贵冷艳,是个生活优渥的豪门千金。   冬茵重重地呼着气,她去楼上,坐自己的工位上,眼镜姐来问她的战绩如何,冬茵很害羞,嘴上很平淡地说:“我觉得……差不多成了吧,美人计还是蛮管用的。”   眼镜姐说:“这事可不能差不多,必须拿到准话。”   冬茵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谢茗君给她发的:【今天跟我爸一块去参加个年会,他们那个圈子的人都会去,我可能晚点回去。我跟吴叔说了,你下班后他会在门口接你。】   冬茵回了个好,又打字:【注意安全。】   谢茗君回:【放心,我爸在呢】   谢茗君往前看,谢先生很称职的给她当着司机,她跟谢先生说:“我让冬茵明儿搬上来。”   “她资历还不够吧,搬上来做什么?这次你又有什么理由说服我。”谢先生是不赞成冬茵搬上来的,所以下通知的时候没带上冬茵。   谢茗君笑着说:“看到她心情好,工作效率高,这个理由怎么样?”   谢先生说:“开车呢,少说话气我。”   谢茗君不再拉着他说话,坐后面无聊,就在手机上找人聊天,冬茵肯定在工作就不打扰她了,给楚凝安发楚凝安没回,给路寒秋发路寒秋也没有回,最后她去给粉红大佬发信息。   谢茗君:【谈恋爱感觉不错】   冬茵本来在很认真的工作,屏幕一直在闪烁,她拿起来看,谢茗君“又”连续发了几条信息。   谢茗君:【今天逗了一下她】   【本来要带她一块升职,特地憋着没说,让她急了自己过来找我,反过来套路她答应了我个条件】   冬茵:“?”   粉红大佬:【套路?】   谢茗君打字:【恩,她老家远,过年回去不方便,我要是直接说让她跟我回去过年她肯定要犹豫,她脾气挺执拗的又胆小。】   【我一早预谋好了就拿这个当条件,让她答应跟我回去,果不其然,那个小笨蛋立马上当】   之后似回味地说:【谈恋爱很有意思】   冬茵满头问号。   过了会儿,眼镜姐就听着杂乱无章的键盘音,冬茵疯狂地敲击键盘,打出了一排排乱码。   粉红大佬:【我为什么要吃你狗粮啊!】   谢茗君太坏了!   干坏事套路她就算了,居然还跑来跟她本人讲。   谢茗君:【不好意思,她笨笨的太可爱了,忍不住】   “……呜。你才笨!”   可恶。   太可恶了!   ·   下班后,冬茵原是打算直接回去的,但是部门新选的组长要请大家吃饭。   这就没办法了,部门聚会肯定是要去的。   想起来,当初也有人投冬茵当组长,票数不高就一票。听眼镜姐说,这个组长其实涨不了多少工资,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加上谢茗君升上去,她们部门经理的位置就空下来了,以后选经理指不定组长能有点机会。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大家都想往上升。   眼睛姐挺想当组长的,对新组长特别有意见,每次组长讲话,她会歪歪唧唧说一通坏话。   冬茵跟眼镜姐的关系说好也是仅限同事间的好,俩人都自认为算不上很好的朋友,眼镜姐说话冬茵都是听一半忘一半,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到一楼,冬茵就看到吴叔在下面等她,冬茵不好意思让吴叔送,寻思着让吴叔先回去。   吴叔说:“没事,我送你过去,茗君叮嘱了几次让我一定给你送到家,我这不把你送过去,她得怪我。”   眼镜姐喊冬茵,“冬茵,你坐我车过去不?”   冬茵看看吴叔,吴叔做出很难办的样子,她扭头看眼镜姐,“我这儿有车坐,不用麻烦了。”   冬茵坐吴叔的车,挺多人在旁边看着,有嘴碎的议论着,说那车好像是谢董事的,又说像是谢茗君的。   “冬茵不会是谢总同父异母的妹妹吧。”   “开什么玩笑,要是同父异母的妹妹,谢总能对冬茵那么好,别扯了,我看是青梅,好朋友。”   “……会不会是女朋友什么的。”   “啊,这……肖俊你为什么这么说?”   议论着,一群人到了餐厅,吃韩式烤肉,大家直接坐地板上,屋子里开了暖气,女孩子拿抱枕压着腿。   冬茵吃了一半出去,她在店里买了可以外带套餐,她跑出去敲吴叔的车窗,说:“吴叔你还没吃饭吧,你吃这个,我待会估计要晚点出来。”   吴叔略惊,推拒了下,他不好意思接,冬茵比他更不好意思,“我这都买了,你吃吧,这么冷的天让你等着我,我也怪不好意思的,你吃完就回去吧,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吴叔笑着从车上下来,他接过餐盒说了几遍破费了,在车里不方便吃,他四处瞅能避风的地方。冬茵给他指了指一个奶茶店,说:“热牛奶是我在那里买的,你去那里吃,我先进去了,同事还在等我。”   “好,你去吧。”   冬茵跟吴叔挥挥手,就赶紧把手揣大衣兜里,她跑得飞快,吴叔拎着东西去奶茶店,看着她的背影,大冬天的,心脏被她捂暖了。   这小姑娘性格挺不错。   冬茵回到店里大家已经开始吃了,她也跟着煎肉吃,几个同事好奇地问她,来接她的是谁,是不是她家司机。冬茵不知道怎么回,又怕大家误会她,委婉地说:“算、算是这么说吧,是家里人的车。”   谢茗君是她女朋友,这么说也没毛病。   大家一边惊叹她是白富美一边吃东西,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小时,冬茵吃饱跟大家闲聊了一会儿,看时间不早她去跟组长说了感谢,跟大家打完招呼离开了餐厅。   吴叔还在外面等着,冬茵叹着气,她上车先是说了吴叔两句,再问:“谢茗君还没有回去吗?”   吴叔说:“她估计要到八点,那群人挺能吃的,也是今天送你我才能早点下班。不然,我这会儿还在外面吹冷风。”   “做司机很辛苦吧?”冬茵问。   吴叔说:“还成,谢先生跟茗君平时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她们没急事,我的时间就很闲。”   冬茵哦了声,问:“那你只送他们两个吗,别人不送吗,比如说邹宇熙。”   “不送。”吴叔看了眼后视镜,问:“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就关于邹宇熙的事儿。”   冬茵笑:“没有,知道这个车只坐过我,我就很开心了。”   吴叔没多说,冬茵要是问他,他还挺难开口的,他对冬茵的好感倍增,觉得她很有分寸是个懂事的姑娘。   ·   晚上谢茗君回家,屋子里没有开灯,她把外套脱了挂门口的衣架上,换好鞋子去卧室看了眼,冬茵躺着在床上睡着了。   谢茗君回来的时间比说好的要晚很多,这会儿都十点半了,她身上一股子酒味儿。她先去洗澡,回来推门看到冬茵拿着什么东西往被子塞。   “装睡啊?”谢茗君说。   “哼,现在才回来。”冬茵不满地说着,很快又关心她脑袋晕不晕,说给她准备了蜂蜜水。   “不晕,没喝多少。”谢茗君去躺床上,摸到了热水袋,用力捏了下暖暖手,“怎么生气了?”   “我都知道你的秘密了。”冬茵把她泄露给自己的事儿说了,“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一早就打算带我去,但就是要故意骗我,让我跟你回家。”   “你从哪儿知道的?”谢茗君问,目光怀疑。   冬茵很淡定,“我琢磨出来的啊,你怎么可能会把我留下面,你要是不能带我上去,肯定会提前跟我说,你就是故意等着我着急。气人!”   “那你还挺聪明的。”谢茗君抱着她,手臂圈紧了,在她脖子上蹭了蹭,“反正你已经答应我了,这事儿就不能反悔。”   冬茵哼哼唧唧了一会,谢茗君咬她耳朵,她就点点头,冬茵问:“你今天去吃饭怎么样,我听说酒桌文化很那个,有些人喜欢乱开玩笑。”   她本来想去找谢茗君的,但是她不知道谢茗君去哪里吃饭,只好乖乖在家里等她了。   “他们倒是不敢灌我酒,桌上不止我一个小辈。”谢茗君说。   冬茵稍稍放心了些,毕竟谢先生在。   “就是一个年会整得像相亲大会儿,不是介绍他儿子就是介绍他侄子,烦人。”谢茗君说。   冬茵立马撑着手坐起来,她认真地说:“下次你和我说你在哪里吃饭吧,说个地点我好放心,有事儿我就去找你。”   “我能有事儿?”谢茗君笑着说,“别担心。”   冬茵抿抿唇,“我有事儿啊,我一个人在家里特别害怕……你房子这么大,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谢茗君嗯了声儿,“行,以后去哪儿都给你报备成了吧。”   冬茵甜甜蜜蜜的嗯了声儿,她躺回去,闻到了谢茗君身上淡淡的酒味儿,洗了澡身上居然还有残留,她嗅了嗅,“你喝了很多吗?”   “没喝多少,可能是那群人太能喝了,熏到我身上了,回来吹了下风,我鼻子有点闻不出来,我再去洗一下。”谢茗君说着又起来,冬茵拉她没拉住,味道不是很难闻,就是淡淡的一点。   谢茗君这次用了新买的香氛,洗完澡回来就困了,她躺着闭着眼睛休息。冬茵小声在她耳边说话,听着特别催眠。   冬茵关心地问:“怎么样,能适应吗?”   公事上的吃酒桌都没什么意思,开口闭口都是工作,还要夹杂乱七八糟的吹捧,挺没意思的。谢茗君回忆着说:“还好,就是要应付着笑,脸皮子疼。”   冬茵给她按按脸,说:“我以为你会跟平时一样说话狠毒,对谁都不爱笑,保持高岭之花的人设。可是,你进公司就不一样,尤其是对高层的时候,你总是能笑出来。”   谢茗君嗤了声,“怎么不喜欢?”   她睨了冬茵一眼,跟以往一样,冷冷的不屑的,这好像才是她本来的样子,这样是她放松的姿态。   “不是的,就是觉得你会很累。”冬茵心疼地说。   谢茗君身体往上抬,枕着粉色的枕头,两人说悄悄话一样,她声音也很小,“这怎么说呢,公司跟学校不一样,在公司得拿出实力,想让别人服你,任性是最没用的,解决不了任何事。你真以为我能瞬间成长,跟电视那样茁壮成长变成霸总,雷厉风行,我看谁不顺眼就开除谁,天天打员工打股东的脸啊?那我成了什么?得多少人背地骂我是草包。在公司,想要人家服就得拿出气质,拿出本事,该笑得时候笑,该虚伪的时候虚伪,以后坐到了顶尖再给别人脸色看。累肯定是累,但这是必经之路。你真以为那些人都是蠢货啊,我对他们笑他们就以为我是个温柔的人,那不可能,他们精明着呢,一眼能看出我是皮笑肉不笑,也是故意迎合我。”   这样想想更复杂了,冬茵听得云里雾里,她最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她点点头,今天去吃烤肉大家也提到了谢茗君,说她不简单城府很深,以后真要留在公司肯定能坐稳,还有的说,她性子好没架子,真要留公司也不错。   说她坏话是真的少之又少。   冬茵在公司有段时间了,没碰到特别勾心斗角的事,先前这个部门上升空间不大,感觉一切都挺好。可最近选组长啊、经理位置空下来啊,大家的小心思都出来了,会开始拉一拉小团体、搞搞小动作,背地里讲小话。   她重重地感叹道:“工作后成年人的世界,变得好像特别复杂了。”   谢茗君把她按自己脸的手拿下去,手掌贴她脸上,捏她的鼻子说:“你就别操心了,你以后也不用上班,好好追求自己的大梦想,更不用担心我,公司的事儿我能应付好。”   冬茵心中暖暖的,能感觉到谢茗君把她们俩的未来划分在一起,是用绳子绑在一起的那种密不可分。她问谢茗君,“那你喜欢在公司吗?”   谢茗君说:“没遇到你之前吧,没什么喜不喜欢的,只觉得都是讨厌的,现在觉得什么都不赖。”   她笑了笑,说:“未来,我接我爸的班,当大总裁大董事,你呢,就当翻译官,怎么样?”   “好。”冬茵声音轻轻,她去亲谢茗君的嘴,漂泊着、苦了这么久,她好喜欢别人给她喂糖吃,喜欢谢茗君给她描述未来。   谢茗君嘴上说没喝多,实际她醉着呢,恋爱前、恋爱后,她对冬茵说话的方式变了一些,可她依旧很高傲,性子摆得很清楚,一直没丢掉自己的姿态。她这会儿心里想的、规划好的,等清醒的时候一定会藏着掖着,什么不对冬茵说。   看冬茵听得感动,谢茗君心里也甜,她又加了一句,“我们一起好好经营未来,嗯?”   “嗯!”   冬茵脸红红的,抱着谢茗君问,“你困不困啊,想不想做啊,我弄你,你舒服了好赶紧睡觉。”   谢茗君捉她的手,放胸口上,“喝酒了有点难受,先揉揉吧。”   “好。”   “嗯,咬两口。”   ·   冬茵位置很快就搬上去了,谢茗君给的待遇特别好,首先涨工资,又在她办公室旁边给了个小办公室,单间。不过她上了一天班,拿了当月的工资就跟谢茗君离开了公司,因为到了期末考试周。   本来当天考试请假就行了,但是谢先生不干,他怕谢茗君挂科,直接给俩人安排了带薪休假回去好好复习。   谢茗君给谢先生回了个电话,特地去感谢谢先生,弄得谢先生不明所以。   谢茗君只是笑,挂了电话,她真跟冬茵一块去学校图书馆看书,认认真真的做试卷。   俩人没找到位置坐,都是靠着墙看,等有位置坐下来才开始写。冬茵看得很认真,有时候直接拿笔把卷子放在墙上写,很多人像她们这样,跟公司的环境完全不同。   中午她们去冬茵宿舍休息,冬茵给几个室友带了吃的,几个室友不像刚开那会朝气蓬勃,变得有点散漫,在宿舍天天打游戏也不看书了。   室友看她回来都很激动,重燃了学习的动力,“学姐,你要回来啊!呜呜呜,我们需要你!”   谢茗君瞥她们一眼,一桶冷水浇灭她们的热情,说:“你们学姐要搬走了。”   几个室友愣住,这也太突然了?   “不是毕业才走吗?上次你还说等到去研究院再搬的呀。”室友问。   谢茗君看看冬茵,冬茵也没做好准备,谢茗君说得太突然了,但冬茵也猜到了谢茗君会提前让她搬,她很听谢茗君的话,说:“我、我女朋友需要我……没办法,我就得搬走了。”   室友震惊:“女朋友?”   冬茵把包放桌子上,“嗯,我恋爱了。”   她刚刚给了室友几个橘子,想想有些寒酸,说:“待会送你们巧克力吃,当喜糖吧……”   俩人坐椅子上歇息,谢茗君交叠着腿,有些显示主权的意思,她目光扫过冬茵的床铺,说:“你这些东西不要也行,我给你买新的。”她对冬茵那些东西都看不上,冬茵用的东西都跟破烂似的,只是想着冬茵舍不得,尊重她的意思,觉得冬茵要是想带上那就一起拿过去,以后机会合适就全给冬茵换了。   “你给我的东西,我都不舍得丢的。”冬茵看看自己的东西,道:“有些还能用丢了也很可惜,学校应该会有义卖,到时候我把不用的拿去卖了,钱可以捐出去,有的山区冬天很冷,不要的棉衣也可以捐过去。”   “行。”   冬茵搬宿舍这事传挺快的,主要是谢茗君的豪车一趟趟的开进来,她嫌麻烦就多叫了两辆车,然后那场面就有点壮观。   虽然没说搬哪去,可看那架势多半是去谢茗君家里住,这事儿传得飞快,很快传到邹宇熙宿舍了,邹宇熙正在阳台拍篮球,室友把他当笑话看。   以前邹宇熙瞧不上的舔狗,不仅抢走了他女朋友,还住到他女朋友家里去了,这都能忍?   有同学故意问:“哎,宇熙,你跟谢茗君在一起那么久,你们亲过吗,说真的,我总觉得你才是个合格的舔狗,谈恋爱这么久都没跟谢茗君有过什么。”   “他妈的,你胡说什么呢。”邹宇熙拿着篮球一副要冲着室友砸过去的样子,本来他不打算说这个事,可是大家议论起来搞得他很没面子。   邹宇熙很不屑地说:“我爸都安排好了,谢叔叔是不会同意她俩在一块的。”   男同学说:“可是,也没看谢茗君爸阻止她俩吧,这俩在一块这么久,不阻止不就是默认了吗?指不定今天搬过去,明天安排婚礼了。”   邹宇熙笑了笑,“你不懂,谢茗君爸爸很聪明很睿智,他要是一开始阻止,以茗君的性子,只会适得其反,要是顺着她俩,之后再阻止这俩,她们肯定会掰。他绝对是不可能同意谢茗君跟冬茵搞同性恋的。”   “这话谁跟你说的?谢茗君爸吗?”   “我爸啊。”   邹宇熙挺得意,“我爸跟谢叔的关系很铁,患难之交,这么多年一直互帮互助。我爸很了解谢叔,他按兵不动,绝对不是同意,肯定是在等时机,他肯定在酝酿着什么。”   男同学嘴上说:“那你们爸都挺厉害啊。”   他心里想着:感觉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邹宇熙在宿舍坐了会儿,心里憋得慌,嘴上说没什么,实际特别在意,他换了一身衣服出门,帽子戴上,拉链拉到嘴巴,还是怕被认出来弄了个黑色口罩。   女生宿舍楼下停着豪车,挺好认的,新款阿斯顿马丁,谢茗君什么都喜欢用新的,旧的看不过眼。谢茗君跟冬茵从楼上下来,谢茗君提着一个袋子,冬茵在后面抱着箱子,东西全部放后背箱。谢茗君靠着车呼了口气,冬茵拿纸巾给谢茗君擦擦手,娇羞地冲着谢茗君一笑,谢茗君就揉了下她的头发。   很宠溺。   明明今天是个阴天,她俩过的却像是夏天,炽热的,阳光强烈的让人睁不开眸,这四周的树啊、房子、人啊,都成了她俩恋爱的背景板。   邹宇熙很嫉妒,他跟谢茗君何时这样过?   看得他眼珠子都疼了,邹宇熙扭头又看了一会儿,那边的甜蜜像是在讽刺他。邹宇熙心里实在过不去这个坎,他爸让他按兵不动,他挺咽不下这口气,走远了给谢先生打了个电话,把一早憋在心里的坏话全说了,可劲的诋毁冬茵。   冬茵所有东西全搬进谢茗君家里,她书特别多,怕弄脏谢茗君的地板,她拿清洁布一本一本的擦,寻思弄干净了再拿进去。   谢茗君过去跟着她抬,说:“没事,给你准备好书房了,家里有地方给你放书。”   谢茗君是不大看书的,书房一直空着,现在把冬茵的书收进去,瞬间装满了,屋里也不显得空旷,冬茵把书架全擦了一遍,看得可别宝贵了。   “这屋子还是有点小。”谢茗君说,“以后换个大的,专门给你弄个大书房。”   冬茵听着很感动,说:“我觉得挺温馨的呀!跟你一块住,住哪儿都很开心!”   对她来说,这个房子很大,有她住的地方,她就很喜欢很满足,如果谢茗君喜欢大房子也没事,人总是要往上走的,她愿意跟谢茗君一块努力换大房子住。   谢茗君笑了下,她抱着双臂,认真地说:“这个家呢,已经给你规划出另一半了。你要是想好好过下去,以后喜欢什么就自己改就自己学会布置,拿不准的来跟我商量,明白吗?”   冬茵鼻子酸酸的,“嗯!知道了!”   “谢谢亲爱的!”   “嗯?”谢茗君抬眸,第二次听到冬茵这么喊,她听着很受用,但是非常的不适应,“你这个亲爱的谁教你的?”   冬茵有点害羞,小声说:“我自己想的,你喜欢吗?”   听着有点老土,有点像淘宝客服……   冬茵又说:“我想了想,叫你茗君不够亲密,好像长辈叫你,叫你小君君你肯定不愿意,我叫你谢谢,你总分不清我在感谢还是叫你小名,就想着叫你亲爱的……这样好像比较直接。”   虽然亲爱的老土,仔细听还是挺甜蜜的。   谢茗君轻咳一声,“挺好的。”   “对了。”冬茵想到了事,她放下手里的清洁布,问:“之后我去你家里住,你爸爸同意吗?”   谢茗君还没跟谢先生说,她道:“我带人回去他还能不同意?”   冬茵是觉得打个电话说一下,显得礼貌一点,要是谢先生不同意,她去过年就很不合适。   “小事,你要很在意的话,我打个电话你听他亲口说。”谢茗君挺有信心的,她上微信找谢先生,刚要拨过去,她手指停了停,说:“冬茵,你要不给自己多定一个目标。”   “什么目标啊。”冬茵问。   “就是跟我好好……”过一辈子。   谢茗君说着,又停顿下来,未来的事儿谁说的准呢,俩人一块住都需要磨合呢,不着急。   “跟你怎么了啊?”冬茵追着问,仰头去看她的手机,“干嘛说话只说一半,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嘛。”   谢茗君压了根手指在唇上,“嘘,电话打过去了。”   冬茵把话吞回去,安静的听着。 第67章   电话那头很沉默,谢先生没有说话。   冬茵敏锐地嗅出了他的意思,谢先生可能不想让她去过年,她脸上的笑容和激动逐渐散去。   她舔了下嘴唇,脑袋被谢茗君揉了揉。   谢茗君握着手机听筒,跟冬茵说:“等我一会儿。”   冬茵小声回:“我没事。”   谢茗君拿手机到阳台上去说,冬茵擦了两下桌子轻轻地走过去,偷听他们是怎么说的,要是谢先生不让她去,她最好还是别去,免得唐突了,留下不好的印象。   家,是很私密的,属于个人领地,在没有得到主人的认可贸然跑进去,只会让别人讨厌你,防备你。   冬茵胆儿小,如果别人不是诚心诚意的邀请她过去,她就会在门口踌躇,脚都不敢往里伸。   谢茗君把阳台门关上了,话听不太清楚,很快谢茗君发现冬茵在偷听,转过身冲着她挥挥手。   冬茵只好缩回去,说什么呢?她们在说什么呢?她心里跟猫儿抓一样。   谢先生说:“你不是把她接到你那边住了吗,又接到老家来算什么事儿呢?”   语气平淡,带着笑意,落耳朵里有点凉。   谢茗君语气也很平淡,说:“带回去过年啊,让她一个人在我这里我不放心,你要是不乐意也没事,我在家里待一天就回来,反正每年来家里的都是你商圈的朋友,我跟他们也没什么话说。”   谢先生沉默一会儿,笑着说:“茗君,你这威胁我啊。”   “哪能呢?过年这么大事,我也要给自己找点乐子,开开心心的过。”谢茗君回着笑,“快给我个准话。”   谢先生道:“你着什么急呢,你带朋友回来没事,但我有要求的。”   谢茗君说:“她很乖,不会惹事。”   “不用重复了,都听你说千百遍了。”谢先生语气严肃了几分,“过年你邹叔肯定要过来,你也知道,我跟你邹叔老情谊了,不管你跟宇熙闹成什么样儿,我跟你邹叔肯定关系不能断,现在你进公司也知道怎么回事,我就不多说了,到时候你好好喊人,客气点,知道吗?”   谢茗君没应话。   “听到了吗?”   谢茗君说:“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跟邹家关系好,能给公司带来什么利润,反倒是他们一直捞油水?这个事儿对我来说有点难。”   “哪难了?”谢先生不解,“就喊个人,客气点。”   谢茗君说:“我现在多讨厌邹宇熙,你应该也知道。你让我对他们笑脸相迎,这不是为难我吗?我没让人赶他们走算是对他们客气了。”   谢先生叹气,“你这是让爸爸不好做啊。”   这会儿太阳下山了,阳台上有点冷,谢茗君抱着手臂,说:“给他们好脸色也行,待会你跟冬茵说,你欢迎她去我们家过年。”   谢先生应了声好。   谢茗君拿着电话回来,她看向冬茵,跟她招手,“过来,接电话。”   冬茵放下手中的清洁布,她很紧张,不晓得怎么开口,干巴巴地说了声“叔叔好”。谢先生笑了笑,道:“刚刚跟你开玩笑呢,我这儿随时欢迎你过来玩,我先前喊你来,你总没时间,过年正好空闲了,到时候你就跟茗君一块来哈。”   谢先生说得很热情,冬茵听得很开心,嘴巴变笨了,她不知道怎么回,一直看谢茗君,等谢茗君点头,她用力点头,“谢谢叔叔!那我过年去玩。”   谢先生笑,轻声问:“有什么喜欢吃的吗,我叫家里的阿姨给你准备着。”   冬茵说:“我都喜欢吃的,没有忌口,叔叔不用准备很多,我什么都可以吃。”   谢先生又叮嘱着,“你们两个一块住的话,平时要锁好门窗,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我喊人给你送过去。”   冬茵回得认真,“好,我记住了。”   谢先生说:“你们两个住我也放心些,平时茗君一个人住,我老是担心那儿的安保问题,以后你俩一块上班一块下班能当个伴儿,都挺好的。不过,最近你们不是要考试周嘛,你俩还是得把学习放在第一位,要把时间紧一紧。”   这话听着没问题,可深扒好像是冬茵在带坏谢茗君似的,冬茵琢磨着可能是放假第一天,她就从宿舍里搬出来了,给谢先生留了不好的印象。   冬茵刚要说话,谢茗君就把手机拿过去了,她说:“我俩今儿不知道多努力,去图书馆看了一上午的书,有她这个学霸盯着我,你还有什么不好放心的。”   说着,她斜了一眼冬茵,抱怨地说:“图书馆真是绝了,稍微晚一点没椅子坐,里头站的全是人,本来我都想走了,冬茵直接把卷子贴墙上写,我算是见识到了,考试周有多可怕了……”   谢先生听得直笑,他们做家长的就是希望孩子好好学习,孩子学的越苦他们就越开心。   冬茵在旁边小声说:“主要是在图书馆方便,书多,下次我们可以借书去自习室看。”   谢先生被逗乐了,说:“我让秘书联络一下,给你学校图书馆添笔钱,给你们桌椅弄一弄,哪能学习的时候没有椅子坐呢,我听着都怪心疼的。”   聊着,几个人都笑了,谢先生说:“那你俩注意劳逸结合,你吴叔还在外头等着,我有个合作商要去见,就不跟你们聊了。”   谢茗君说:“知道,注意安全,挂了。”   冬茵也跟着说:“叔叔再见。”   通话挂断,谢茗君手指敲着屏幕,看向冬茵问:“怎么样,这次放心了吧,不会害怕吧?”   “嗯嗯嗯!”冬茵可开心了,拿着扫把说:“我把地扫一下,把屋子收拾干净点。”   谢茗君跟着她一块弄,说:“不用整理那么仔细,搬一天家怪累的,明儿我叫几个家政阿姨过来,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一遍。”   “好的。”冬茵应完开始哼歌,随便乱哼,可能她平时唱歌很难听,随便哼哼还有点意思,谢茗君听着心里舒坦,等她靠近听到冬茵在唱什么,眉头紧紧一皱。   “如果时间忘记了转,忘了带走什么,你会不会至今停在说爱我的那天,然后在世界的一个角,有了一个我们的家,我再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我不会让伤心的泪挂满你的脸,我再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能够感觉你也心痛……”   “啊啊啊啊,我再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看到你闪躲的眼~~啊啊啊~~”   “这是那个……”谢茗君想自己应该听过这个歌,只是跟冬茵唱的不一样。   冬茵特洋气地说:“Waitoneminute.”   “啊?”   “就是等一分钟!好听吧!很老的歌,很经典的!”   是首老歌,但是你不能这么糟蹋吧。   冬茵唱歌就是那种……   怎么形容呢、   你不知道歌名,嗯、真不错。   可等你听过,还记得那个旋律。   就、非常的痛苦。   像是大半夜,一个刚入门的乐器新手,特别悲情的拉着二泉映月,偏偏他越拉越陶醉,拉得呕哑嘲哳,就特难听。   可能这就是大家口中说的,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一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吧。   冬茵被上帝夺走了歌喉,就给了她朗诵的天赋,她说外语的时候,嗓音干净、清澈,宛若天籁。   冬茵扫正起劲,扭头看到谢茗君表情有点痛苦,还在按在自己太阳穴,她问:“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累到了吗,要不歇息一会儿。”   谢茗君说:“你以后要是心情好,在家里可以朗诵,这屋子隔音效果好,不用唱歌……”   “真的吗?太好了!”冬茵很高兴,歌哼的更“动听”了,她把话当歌哼,“哎呀,我刚好还在想,不住在学校每天早上的朗诵怎么办,真好、真好呀、这也太好了吧~”   “对了,亲爱的,我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要跟我讲,我们一起磨合慢慢相处。”   谢茗君:“……”   之后几天,她们一边收拾房子,一边给家里添置点东西进来,冬茵手里的钱不多,大件添不了,有些小件可以买,谢茗君说房子分她一半住,她就想赶紧买一些东西放屋里。   冬茵每次买东西会去问谢茗君,看阳台很空就想着收拾出来以后种菜,谢茗君直接在手机下了个编辑器,俩人一块研究。以前谢茗君不在厨房开火,更不会在阳台上添花样儿,于她而言,这样子挺空旷的。现在她们在家里做菜,添了厨具,两个人的东西放进来,这房子看着就有点小。   谢茗君说:“等毕业了,换个房子吧。”   “啊?这么快?”   谢茗君说:“当初就是随便住住,也没有特地去设计房子的格局,之后换个房子重新设计,现在也不着急,现在预计明年换,指不定后年才能搬家。”   冬茵把需要的小东西加购物车,谢茗君让她把代付邀请发过来,冬茵没给,她坚持要自己买,这样就算她在谢茗君家里留下痕迹了,代表她也是这家里的一份子了。   后面又下了两场雪,差不多小手指那么深,天气预报一直预警,说这可能是华市近几年最大的冬雪年,极有可能变成雪灾年。   屋顶上落满了白雪,底下的小花坛被压倒了一片,物业一早就在下面清理,但还是跟不上下雪的速度。   冬茵跟谢茗君吃了早饭出门,俩人都快穿成南极企鹅了,里面穿毛衣,外面穿又宽又厚的羽绒服。   好在谢茗君房子离学校不远,走过去二十分钟,到了教学楼,冬茵从笔袋给谢茗君分橡皮和签字笔,“考完了,我在小操场那边等你。”   俩人不是一个系,考场隔得远,谢茗君去金融那边找考场,冬茵在教室外面等老师开门,顺便在群里发语音聊天,楚凝安她们也是今天考试。   楚凝安:【我有预感!】   路寒秋:【你会拿奖学金吗?】   楚凝安:【路寒秋你终于会人话了,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如果这次能拿奖学金,不枉我熬夜苦战!老天爷保佑让我拿一回奖学金,好光宗耀祖!】   【冬茵!你在不在?】   冬茵:【在!】   【什么事呀!】   楚凝安:【快发一张你手的照片,让我摸一摸学霸的手,指不定我能考神降临,一飞冲天。】   冬茵:【稍等!】   冬茵把手机放在兜里,去摘自己毛茸茸的手套,手刚露出来很有些冷,她握了握手指,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了刚要按快门,就听着有人说等一下。   谢茗君喘着气走过来,她舔了下唇,呼了一团白气,她过来握住冬茵的手,说:“学霸的手我也想握一下,要是拿了奖学金,请你吃糖。”   冬茵呼吸着,没一会儿就把脸熏红了,小脸红扑扑的,人瞧着格外的水灵。谢茗君把她的手握暖了,她要走的时候,冬茵把她的帽子往下拉,“时间还来得及,你慢慢走,地上打滑。”   “嗯。”   冬茵站在楼道口,看着她下台阶,谢茗君到了底下一楼,仰头往上看,勾唇冲着她笑了笑。   这就是谈恋爱吧,哪怕在寒冷的冬日身体也格外暖和。冬茵站在楼道上往下面看,看着心爱的女孩子从雪地上经过,黑色的靴子踩在一片白色上,仿佛能听到蓬松雪面塌陷的声音。   心脏会突然乱跳,谢茗君仰头看着她一眼,冬茵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手摁在栏杆上,脸上、眼睛里全部都是笑,能融化所有的冰冷。   冬茵对着谢茗君挥挥手,谢茗君也对她挥挥手。   谢茗君走到看不见身影,冬茵才感觉到手指被寒风吹得僵硬了,拿手机不太好打字,她把手塞到兜里暖,然后摸到个小暖手宝,是个巴掌大的灰色小熊,刚刚灌的热水,摸在手心有点烫。   谢茗君特地来给她送这个的吗?   好贴心啊。   她发了张照片在群里。   楚凝安:【为什么是牵手照?】   【算了,不管了不管了,谢茗君的手保佑我财运亨通,冬茵的手保佑我不挂科,信女愿意每日祈祷你们幸福快乐一辈子!】   冬茵:【谢谢!】   【看我的小熊[图片]】   楚凝安:【酸了,酸了,想谈恋爱了T^T】   考试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雪,鹅毛大雪,风凌乱的吹,把雪花卷得满天飞舞,往窗外看是一片白色。   去年考试也是下雪天,只是雪没有这么厚,那时雪花裹着雨,冷得彻骨,那时候冬茵不敢看窗户,看一眼都会觉得冷,腿是凉的,手是僵的,鞋子里好像踩了水,她要一边写一边不停的搓手,才能保持身体的温度。   这会她暖烘烘的,手里还握着温热的小熊。   试卷上的题目,冬茵都会做,她很快写完了卷子,再把卷子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失误去把卷子交了。   以前冬茵也很早写完,但是从来不敢提前交卷,监考老师并没有喊住她,冬茵从教室出来快速下楼,跑进到一楼感觉冷把小熊杯换了热水。   她捂着小熊,背着书包往金融那边跑,考试还有半个小时才结束,门口有老师守着,她在中心区的花坛边等着。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陆续有人从考场里出来,冬茵呼着气,没看到谢茗君就踢踢脚边的雪。   谢茗君先看到她的,她刚从考场出来,本来要直接去楼下,她就那么想了一下,想着冬茵会不会在楼下等她,目光往下一瞥,果真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脚步停了停,想喊冬茵一声,想起来还没有考完试,她又禁了声,胸腔有暖流席卷,让她全身都热了起来,刺骨的寒风都变成了柔意。   这种感觉很好,想一个人,想见一个人,那个人就会出现在你设想的地方,会是一种膨胀感,好像可以去主宰这个世界了,可以随心所欲了。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冬茵会陪着她。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冬茵踢着雪,感觉自己的鞋子脏了,低着头拿纸巾细细地擦自己靴子。   动作小心翼翼,特别爱惜,谢茗君给她买的,她们穿了一套情侣装。   玩着,学校的铃声响起了,考生们从考场鱼贯而出,冬茵仰头去看,一眼就看到了谢茗君。   她冲着谢茗君挥手,谢茗君回了她一个笑,很快谢茗君消失在了走廊上。冬茵在口袋里掏东西,刚把东西掏出,就几分钟的事儿,谢茗君就来到她身边了。   谢茗君呼着气,手搭她肩膀上,拍掉她肩膀上的细雪,说:“外面的多冷啊,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一下。”   “还好啊。”冬茵把谢茗君的手放自己兜里,让她摸摸暖热的小熊杯子,两人挽着手臂一块走,冬茵说:“吃火锅吗,一般这个时候学校都有家庭版的火锅,还挺好吃的,我们尝尝吧。”   “嗯。”谢茗君问:“你饭卡还有钱吧?”   “有!上次你给我充了那么多,我根本没用多少,我们今天多吃点,把以前想吃的没舍得吃的都点了,不然以后钱就浪费了,都不晓得食堂退不退钱。”   走出教学楼,到了宿舍楼旁边的小树林,树上压得都是雪,谢茗君把冬茵拉到树后,轻声说:“别乱动。”   “嗯?”冬茵收回视线,唇就被含住了,原本被风吹得冰凉的唇,瞬间温热了,谢茗君扣着她的后脑勺,她抱着谢茗君的腰,亲的有些忘乎所以,两个人都亲得脸热。   先前老觉得遗憾,没在学校好好体会一下谈恋爱的感觉,这个吻,直接把所有遗憾弥补了。   跟天气预报说的一样,雪一直下,越下越大,没有要停的趋势,因为冬茵修双学位,她们晚一天离校,那雪直接下到了小腿肚。   成绩没几天就出来了,她们这几个人都考得很好,以往楚凝安会挂一两门课,这次全过了,给她乐的不行。   本来楚凝安想请她们吃饭,但是雪势大,加上谢茗君她俩要上班,这时间就空不下来。然后她们把时间移到了过年,约着过年互相串门。   楚凝安父母在华市有房子,跟路寒秋是邻居,俩人一个人院里长大,楚凝安说是路寒秋小时候不讨喜,没人跟她玩儿,只有她心软跟路寒秋做朋友;但是路寒秋说,是楚凝安太烦了小时候是个话唠,唠叨到没朋友,是楚凝安一直跟她屁股后面拉着她玩,她甩都甩不掉。   究竟怎么的情况,大家都不清楚。   31号是除夕,谢茗君29号带冬茵回老家,30号她家里要准备年饭,空出一天时间让冬茵去适应。   谢茗君原计划直接带个人回去就行了,她家里什么都有,冬茵觉得这样不好,礼仪要到位,俩人又去买东西,从城东头跑到城西头,买了一大堆东西,塞满了整个后备箱。   而且冬茵非要坚持花自己的钱,谢茗君看她买这么多有些心疼,呵斥了她两句,说她乱花钱。   到了家里,谢先生拿着东西一直笑。   “就你那几个钱,你还送这么多。”谢茗君一直说冬茵,嘴特别毒,“你才几个钱啊。”   冬茵撇撇嘴,“我来叔叔家里住,要打扰好久的啊,就是想送啊。”她小声嘀咕,“你别那么说我,我也要面子,我以后会挣很多钱的,钱慢慢挣嘛。”   谢先生亲自去接冬茵买的东西,不是什么名贵东西,就是茶叶跟一些吃的,他笑得很欢喜,说:“有心了有心了,茗君你少训冬茵,大小姐脾气收收。”   冬茵也跟着嗯,“就是。”   谢茗君手搭她肩膀上掐了掐,说了声笨。   她真要是觉得冬茵钱少,买都不会让冬茵买,冬茵买这些东西,她爸不一定能看得过眼,估计直接丢仓库里以后忘一干二净,但是她说两句,她爸就会记在心里,就会知道冬茵买这些东西代表什么,冬茵的心思就不会白费。   谢先生带着她们进屋,很亲切地问:“把自己当自个家,千万别有心里负担。能习惯吗?”   谢茗君冷她爸一眼,“你这儿也没多大,有什么不习惯的?”她把冬茵拉到自己身边坐,说:“别忘了我先前跟你说的要求。”   “什么要求?”谢先生好奇地问。   冬茵想了想,“我不太记得了。”   谢茗君戳她脑门,当着她爸面也不好说什么,就问:“爸,今天没什么安排吧?”   “没有,今天你就带着冬茵到处逛逛。”谢先生喊家里阿姨拿东西出来招待冬茵,各色零食全搬出来,他说:“你俩过来这屋子有点热闹劲儿了,冬茵也别客气,想吃什么跟家里阿姨说。”   冬茵说了好。   谢先生看着的确很开心,亲自去给冬茵安排住的房间,他说:“有什么事儿呢,你就找茗君问,过年我家里会来点客人,你要是不适应呢,就跟茗君一块玩儿,也不用下去打招呼。要是碰到了人,茗君叫什么你就叫什么。”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叔叔。”冬茵眼睛亮亮,谢茗君带她上楼换衣服,屋子里开了暖气穿太多有点热。   冬茵跟在谢茗君身边,很兴奋地说:“谢茗君,你爸爸真好,他对我也非常好!”   “这就很好了?”谢茗君把她带屋里,把门掩上脱了外套,表情有几分严肃,她还挺了解她爸的,他爸真对人好,哪是这样的态度?   “我就觉得很好啊,他拿吃的招待我,还让我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叫我不要有心理负担呢。”   冬茵记得真真的,她重复了几遍,“他让我把这里当自己家呢。”她特别开心,很感动,过去抱着谢茗君,“真的,我觉得很好啊,以后我会跟你一起好好孝敬你爸爸的。”   谢茗君噗嗤一声,被冬茵给逗笑了。 第68章   这几天雪下的频繁,四周是一片白茫茫,别墅屋顶落满了雪,瞧着有点像是圣诞屋的感觉,靴子踩在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俩人在别墅区转悠,冬茵去拿谢茗君的手机,要谢茗君给自己拍照,把屏幕划开就是她的照片,上次在风情街拍的,后来谢茗君设置成了屏保。   谢茗君拿手机找角度,说:“您可真会折腾人,这么冷的天还要我给你拍照,哎,站好了,别乱动。”   冬茵站着没动,在谢茗君拍之前又比了个耶。   “傻里傻气的。”谢茗君把照片给冬茵看,其实拍得很漂亮,冬茵红衣红帽,身后是洁白的雪,比手指的动作瞧着很可爱,她笑起来明眸皓齿,又感觉很圣洁。   冬茵握着她的手,捧着掌心那样,轻轻地给她吹,“我给你吹吹就不冷了。”   谢茗君就说不出话,她觉得傻的是自己。   谢茗君带着冬茵在附近转了一圈,她头一回发现谈恋爱这事很促进人际交流。谢茗君在这儿住了十多年了,很少跟邻居打招呼,她不太喜欢跟陌生人说话,不爱联络感情,在所有朋友圈里她就是个怪人,脾气大没礼貌的娇小姐。   现在碰到几个邻居她就给冬茵介绍几个,每次冬茵叫人的时候,她的心脏就会猛地颤动,有什么要顶破冻土从里头钻出来,一下一下的,顶的她受不住,手贴着在胸口轻轻揉。   她拉着冬茵从头走到尾。   路上经过一个邻居的院子,里头有只黑毛藏獒。   黑毛藏獒正在吃东西,冬茵在铁门外蹲着瞅,藏獒的动作停下,转过身冲着她大叫起来。   “汪汪汪——”   冬茵一个没蹲住,直接坐进了雪堆里,“哎呀妈,好凶。”   谢茗君在旁边笑,“你盯什么狗看不好盯藏獒。”她搭了一把手把冬茵拉起来,说:“这个狗你再怎么看都不会给你一个笑脸,凶得很。”   冬茵拍拍身上的雪,也不敢在看它了,太凶了,藏獒还在冲着她吠,冬茵赶紧加快步伐离开,躲开它的视线。   “喜欢狗?”谢茗君问。   “也不是,我就是觉得它的毛好多好厚,多看了一眼。”冬茵说。   聊到狗,她们回去在家门口看到了一只雪白的博美,博美站在门口,小身子一抖一抖的,看到有人进来小短腿跑得飞快。   冬茵走到门口往里看,客厅沙发上做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她耳朵上戴着特别大个的钻,“她谁呀?”   谢茗君说:“过来玩狗。”   这个博美性子很温柔,冬茵试探的摸它头顶的毛,博美也不凶她,乖乖给摸。冬茵就去摸摸博美脑袋,“好乖啊。”   谢茗君也伸手去摸,她感受着,眯着眸道:“怎么跟摸你脑袋一样?”   冬茵瞪着她,谢茗君又笑着说:“毕竟你们一样可爱,甚至,你比它更可爱一点。”   “哼哼。”冬茵专心致志的撸狗。   过了会儿,谢茗君拍了她一下,说:“跟我过来。”   冬茵纳闷的起来,谢茗君就带着她到了屋子的侧面,“怎么了?”   她们躲人似的,冬茵赶紧抿上唇,但是刚刚的小博美屁颠颠地跟了过来,仰着脑袋看着她俩。   然后,刚刚坐客厅的女人走了过来,女人抱起狗,揉揉小狗脑袋,笑着叫了一声“茗君”。   谢茗君没说话,女人也不再多说就抱着狗离开了。   “这是谁啊?”冬茵轻声问。   谢茗君带着她去洗手,语气冷淡地说:“那是我姑姑,我爸的妹妹。”   “哦,你们关系不好吗?”冬茵问。   谢茗君点头,过了几秒她又摇头,说:“一般吧,以前我妈生病,没人照顾我,我爸把我送她那里住过一阵。”   当时谢茗君住过去,姑姑对她不错,给吃给喝的,但是这个姑姑经常议论她家里的事,说话从来不避讳,直接当她面抱怨她爸,还诅咒过她妈。   什么“别治啦,一个月几万块吊着哪经得起这么遭”、“回来找个工地干干就行了,别学人家创业了,我让你妹夫带着你”、“带你这么久,你人都不会喊,跟你爸妈一个德行”……   矛盾点就在于,她会说很多语言暴力侮辱人,心又不是那么坏,对谢茗君挺好买衣服给她做饭,天天接送上下学,所有人眼中她是谢家的大恩人。   后来谢茗君长大了,就会跟她避开,不跟她打招呼也不想去寒暄,更不愿意提以前的事儿。   谢茗君说:“我家里的人,都挺虚伪的。”   冬茵握着她的手,“我不虚伪。”   俩人洗完手,正好家里开饭,满桌子的好菜,谢先生一直叫冬茵吃菜,让她不要客气。   冬茵很不好意思,吃完一碗又被谢先生叫着添了一碗饭。   谢茗君说:“你别老催着她吃,她自己会加菜。”   谢先生说:“你们小姑娘心思我还不知道,我要是不催一催,你们就要风度要礼貌,再饿也只会吃一点点。我要是热情点催一催,你们才会多吃点。冬茵,待会再喝点汤,特地让阿姨给你们熬的,祛寒气。”   “好,谢谢叔叔。”   冬茵想,看不出来啊,哪儿虚伪了。   ·   30号,谢家要提前搞年夜饭,要来的人还不少,临近过年了,她家里还来了四五个厨师。   早上,谢先生先让厨师给她们做了好吃的,就跟自助一样,她们坐椅子上细细的品味。   谢先生问冬茵,“好吃吧?”   “好吃,我都快长胖了。”冬茵把嘴里的肉咽下去。   “夸张。”谢先生乐呵呵的笑,说:“昨天看你俩在外面玩雪,今天院子里落的雪我就没让人去收拾,你俩要去堆个雪人玩吗?”   冬茵用力点头,“要!”   昨天下大雪的时候,冬茵就想玩了,但是在别人家里住,她不好意思提。   谢先生挺有心的,还给她们准备玩雪的桶跟锹,叮嘱着让她们把羽绒服穿好了再去玩。   谢茗君听他唠叨听得烦,“你干脆把我俩裹成个球,我俩在地上滚一滚,直接就成了大雪人。”   “叔叔是关心我们,没事的。”冬茵提着桶往院子里走,她拿着锹哼哧哼哧往桶里装雪。   “胳膊肘往外拐。”谢茗君在旁边帮忙。   冬茵轻声说:“反正是你爸爸,没事的呀。”她把桶装满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噗嗤。”谢茗君算是发现了,冬茵这个人呢,性子一旦开朗起来,小嘴巴能说会道的。   装了几桶雪,雪人有了一点点雏形,冬茵站起来伸伸胳膊,听着后面有动静,她抓着地上的雪球团巴团巴捏成了一个大雪球,往后用力一砸。   啪嗒,正好砸中了。   只是没听到谢茗君说话,倒是听到了一声男音说“靠”,她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了邹宇熙。   邹宇熙被雪球糊了一脸,看着她也是一脸震惊,好像在说:“你怎么在这里?”   冬茵盯着他看,表情很不爽,下一秒,她又捏了一个球砸了过去。邹宇熙皱眉,一个雪球砸过来不痛不痒的,跟玩情趣一样。   然而,他刚拍了下肩膀,迎面就被雪砸了全身,眼睛糊得看不清,冬茵居然直接拿起桶泼他,甚至一桶泼不够,她拿起锹,装满一锹立马往他身上泼,连续泼了几桶,弄得邹宇熙跳了起来。   “冬茵!”邹宇熙双手乱挥,他愤怒地骂道:“冬茵你他妈找死是不是!你给我等着。”   等他拍掉身上的雪,能看清人和物了,就见着冬茵站在谢茗君旁边,冬茵轻声说:“我刚刚玩得挺开心的,他突然来了,还说想弄死我,我才不小心泼他身上的,他会不会到处乱讲,说是我故意欺负他?”   冬茵抿了抿唇,手指攥紧了,好似能哭出来,没一会儿,她眼睛氤氲出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随时能掉下几个珍珠。   邹宇熙傻眼了,“你这是不小心?当茗君瞎啊?”   他扬起声音,故意让谢茗君听到,偏偏谢茗君手还落在冬茵肩膀上,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雪花,说:“他一个男人,不会躲吗?我看他就是故意接你的雪。行了,别理他,还玩吗?”   “?”   冬茵雪人的模型已经堆出来了,现在说不玩挺舍不得的,她冷了邹宇熙一眼,跟谢茗君靠得很近,“你帮我装雪。”   “好。”谢茗君拿着锹,装满一桶又一桶。   邹宇熙看傻眼了,感觉瞎得是自己,谢茗君跟冬茵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腻了?他不甘心地游荡到谢茗君身边,说:“茗君,我今天特地赶过来的,前段时间我爸给我丢山里送家电了,回来我第一时间就来见你了。”   说着,他听到噗嗤一声。   谢茗君笑了,邹宇熙觉着自己把谢茗君逗乐了,却听着谢茗君说:“我什么时候成你爸了?”   他还没回过神,迎面一桶雪又泼了过来,不用想就知道是谁,邹宇熙衣服里都裹了雪,衣服里冰冰凉凉,他转身正要大骂。   冬茵却先他一步开口,“对不起。”   “?”   邹宇熙一句话直接被她怼回去。   冬茵又说:“我刚刚不小心泼你身上了,实在对不起。”   “我踏马……你这叫不小心?又是不小心?我这么大人在这儿,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看不见?”   “要不你别玩了吧。”冬茵轻声说,“你在这里我老是不小心泼到你身上,你又总怪我。”   她语气听着温柔,实际明晃晃都是威胁,你要是不走我就继续泼你,一直泼你。   冬茵把桶捡回来,她又装了满满一桶雪,放在雪堆上,装得有点累,她重重地呼着气儿。   邹宇熙咬了咬唇,他去看谢茗君。   谢茗君说:“你多大个人了,一直告状烦不烦啊?”   邹宇熙觉得他爸说的对,他这个时候去找谢茗君,只会让谢茗君讨厌他,最好是按兵不动。邹宇熙挺后悔的,他觉得自己就是那种总裁文里头的女主,而冬茵就是恶毒女配,就喜欢设计陷害他,而谢茗君这个男主次次都看到他在“欺负”女配。   靠。   邹宇熙咬了咬牙,回到了屋里。   冬茵跟谢茗君一直堆到中午,院里的雪全被她俩整干净了,一个大雪人堆成功了,冬茵双手叉着腰,她把围巾给雪人,又去要谢茗君的帽子。   “待会让叔叔来看。”   “成,你站过去,我给你拍照。”   冬茵搓搓手,半蹲着跟雪人合影,连续拍了很多张照片,谢茗君手搭她肩膀上,捏她冻红的鼻子,问:“冷不冷,进屋烤烤火。”   她刚要带冬茵从侧门过去,吴叔跑过来,说是哪个亲戚堵路上了,让谢茗君开车过去接。   谢茗君嘶了声儿,“我爸呢?”   “大厅都是客人应付不过来,你要是不想去就跟先生换一下。”吴叔说。   冬茵把自己的手套摘给谢茗君,道:“你先去接人,待会又得下雪,这天气堵路上怪冷的。”   “你进去等我。”谢茗君把手套戴上,吐槽了一句,“怎么这么烦人,来不了就别来啊。”   她走了几步又折回去,“玩一会就进去知道吗,别一个人在这里待着。算了,我先送你进去……”   “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子。”冬茵推着她,把她送到门口,“吴叔都那么急了,你还磨蹭,快去吧,早点去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啊。”   冬茵吸了吸鼻子,谢先生现在的地位,来的一定是贵客,她真让谢茗君留下来陪着她玩儿,显得她太不懂礼貌了。   而且,她一个人也能玩儿啊,冬茵在院子里玩了会儿,拿手机拍了很多雪人照片,还给雪人取名字叫路易十六。   后来下雪了,家里阿姨喊她到屋里烤火。   现在已经来了不少客人,从衣着上来非富即贵,冬茵进去就看到邹宇熙,邹宇熙冷了她一眼,冬茵没回应他,只是搓了搓冻僵的手指。   邹宇熙身边站着两个人,应该是他爸妈。   “不管怎么样,茗君肯定是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邹妈笑着说,“女孩子嘛就是要富养。”   谢先生只是笑,“孩子的事儿,也不着急来,看她喜欢,谢茗君才22呢,年轻得狠。”   “也是,也就是我们做父母的操心,总觉得他们出社会后就要飞了。”邹母笑道。   邹母看到冬茵,冲着她笑得很温柔。   “行了啊,今儿来吃年饭,你别天天把结婚谈恋爱挂嘴边。”邹爸说了句,过去拍了拍谢先生的肩膀,“咱哥俩是不是应该喝两杯啊。”   “那肯定的。”谢先生笑着说。   俩人一块去桌子上,邹爸说:“你别听宇熙妈妈胡说八道,她就是一直想要个女儿,都快成执念了。平时呢她又喜欢茗君,把茗君当自己女儿看,听说他俩闹别扭,自个哭了几回,把宇熙骂了个狗血淋头。”   谢先生只是笑,没回这话,他给自己倒满酒,再把酒瓶给邹爸,邹爸本来要拿杯子接的,手指动了动,又去接酒瓶子自己给自己倒酒。   邹妈走到门口,看着冬茵换鞋子,她夸完谢茗君,又夸冬茵,她笑着说:“我知道你,长真可爱。”   冬茵很纳闷,目光往邹宇熙那里瞥,邹宇熙应该不会说她很可爱的话吧?   邹妈说:“你是A大的学霸嘛,我记得你大三的时候演讲过,就你们搞文艺汇演的时候,当时跟邹宇熙组的队。”   这么说,冬茵记起来了,大三的时候,邹宇熙在网上正红,很多小姑娘吃他的颜,还有经纪公司给他抛橄榄枝。   同样的也有很多人看不惯邹宇熙,觉着他是个草包,邹宇熙就在学校搞人设,天天在社团跑来跑去,后面他去报了一个文艺汇演,就朗诵英语。表演的时候都是冬茵说,邹宇熙在旁边回很简单的单词,他整一个花瓶。表演结束,很多人骂冬茵这个配角抢台词,说她发音像乡巴佬,对着邹宇熙一通吹。   那会冬茵被邹宇熙粉丝追着骂,冬茵自闭了几个月,觉得自己的发音真有问题,每天很早爬起来去学校语音室练习,后来养成了每天早上必须练习口语的习惯,就怕自己再被嘲笑。   冬茵回了个笑,“谢谢阿姨夸奖。”   邹妈说:“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小姑娘,穿着打扮年轻又好看。”她笑着看冬茵,眼睛里喜爱的情绪真真的,她又摇摇头,叹气:“生儿子就没什么意思,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人生气,女儿就好多了,妈妈的小棉袄。”   冬茵今儿穿了件短款的粉色羽绒服,虽然头发染紫了,有些许的狂野不羁,但是她眼睛很大很明亮,简直是把“乖宝宝”三个字刻在了脸上,她跟谢茗君的颜值不相上下,看着就叫人喜欢。   邹妈连连夸了几声可爱,后面来了几个女人,瞧瞧冬茵也跟着一起夸她漂亮,问她是哪家的孩子,有没有说对象什么的。   冬茵也不大认识她们,就是笑笑,装作很害羞的样子,那些人越问越多,总爱问她家里的情况。   这些人穿着非富即贵,虽然是来吃年夜饭,可开口闭口就是阿谀奉承,邹爸邹妈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她夸完别人别人又来夸她。   邹妈穿着貂,富太太的样子,“我这身衣服是宇熙爸爸出差给我带回来的,害,也就这两年会挣钱,以前我都嫌弃他呢,想当年我不少人追。”   旁边的人就夸,“我家那个都不晓得送东西给我,你夫妻俩关系真好,你这日子滋润了,人也看着年轻了。”   “哈哈哈哈,你也一样。”   每个人嘴里听着是贬低,说自己这个不行儿子不疼老公不爱,实际疯狂秀自己家里多有钱,自己家孩子多优秀,几次目光移到了冬茵身上。   穿着华丽也抵挡不住她们嘴碎、八卦的本质,邹妈在里面搅一搅,一个个都开始怀疑冬茵的身份。   “那孩子到底是谁啊,哪家的姑娘,家里干嘛的?”   邹妈嘴上说不清楚,却压着声音说:“好像是茗君的同学,山里的,被父母遗弃了……”   冬茵不太在意这些人的话,就是怕自己形象不好会影响到谢先生,毕竟今天来的都是贵客。   她悄悄起身准备去楼上,换个地方等谢茗君,但是她刚走到楼梯那里,邹妈跟过来了。   邹妈说:“冬茵等等,阿姨有话跟你说。”   冬茵停下脚步,礼貌地看着她,“阿姨好。”   邹妈看了她一眼,说:“来这种地方,不习惯吧?”   “还好。”冬茵笑着回。   也不能说不习惯,只是这些人来了以后,能无形的感觉到那种差距,像是丑小鸭走到了天鹅湖,看着湖里还没有蜕变的倒影,自惭形秽。   邹妈温柔地笑了笑,“你不习惯也正常,我也是刚刚听说,原来你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我刚刚说的那些话有点刺都是,你别放在心里。不过,阿姨是真的觉得你长得好看,你这身衣服是茗君给你买的吧?”   她眼睛扫视着冬茵身上的衣服,像是要上手摸一样,“真好看,茗君这孩子就是大方,跟她在一块玩是挺好的,以前她性子挺傻的,很多人都是为了钱故意接近她。”   话说到这里,冬茵已经看明白她的意思了,邹妈这是故意人前做出温柔的样子,实际在对她恶语相向,故意贬低她,让她清楚自己和谢茗君的差距。   “好了,不多说了,待会一块吃饭。”邹妈笑着,可眼神冷冷的,不似方才在人前那么和善了,看冬茵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又补了一句,“我觉得呢,做人,尤其是做女人,最起码是要脸的,不能没脸没皮是吧。”   冬茵望着她,声音弱弱的,“阿姨,你这么说……很过分。”   邹妈继续说:“我刚刚还以为你是个好姑娘,也是听别人说了才知道,原来你一直针对宇熙,当了她和茗君的小三,亏得宇熙把你当朋友!茗君那么好的女孩儿,你非要把她拉去当同性恋,你恶心不恶心?”   她说话带刺儿,脸上嘲讽比先前温柔笑意瞧着舒服多了。   “怎么不说话了?”邹妈望着她。   “嗯?”冬茵好似回过神了,说:“没事,我就是在想邹宇熙是你跟哪个奸夫生的孩子。”   “你说什么?”邹妈厉声起来,这个看着软弱的小姑娘开口居然这么恶毒,居然直接用“奸夫”这个词语,“你还有没有点礼貌了?说你两句不乐意了。”   冬茵眨着眼睛,她轻“啊”了一声,人看着很笨,她问:“不是你说是别人告诉你的吗?我思前想后,觉得这个别人应该是邹宇熙。你把你儿子叫做别人,那不就是跟奸夫生的吗?”   “你……”邹妈被气到了,没算到冬茵这么伶牙俐齿。冬茵性子很执拗,她要不到答案就一直问,冬茵继续问她:“到底是不是呀?邹宇熙是你跟奸夫生的吗?还是说他是你领养的,要是我理解错了,我给你道歉。”   邹妈憋了一会,要开口的时候,冬茵抢先开口,说:“对不起阿姨,我说的太过分了,你大人就不要跟我小孩子计较了。”   邹妈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找回状态,说:“冬茵,我不是跟你闹着玩,话我给你讲明白点。你这个条件,谁都看不上,别说谢先生了,就说你当初喜欢宇熙,我也不会让你进我家的门,你识相就赶紧离开。”   冬茵看着她,“哦。”   “听说你当初还喜欢过我们宇熙,被拒绝后,转头又去追茗君,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报复茗君,故意追求茗君的?”   冬茵继续说:“哦。”   邹妈说了几句,她都是哦,邹妈睨着她,“我懒得跟你说,你自己想明白吧,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我见多了,家里没几个钱,就想挤进上流社会。好好反思吧,别糟蹋你父母多年养育。”   冬茵轻声说:说:“我父母跟你一样都是败类。”   在邹母发愣的时候,她抿着唇笑了笑,“所以,邹宇熙,到底是不是你跟奸夫生的啊?”   她这个样子是在太欠骂了,甚至欠打,邹妈想对她动手,咬着牙忍了忍,她心里很清楚这是在谢先生家里,冬茵是谢茗君带过来的“朋友”,她要是动手这性质就变了。   “好自为之吧。”邹妈说完,转身走了。   冬茵抿了抿唇,对待这种人,没办法跟她好言好语的,只有比她表现的更贱,这样才能扳回一局。   冬茵站定,脸上的笑容散去,她转过身,手掌贴心脸颊慢慢吞吞的擦,眼睛红了,她抿抿唇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到了站在上面的谢先生。   他不知道来了多久,也许从一开始就在了,只是默认了邹宇熙妈妈的嚣张,又也许刚刚才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冬茵扬了扬嘴角,“叔叔好。”   谢先生嗯了声,冲着她笑了笑。   那笑容,冬茵没品出味道,也不能这么说,她很擅长察言观色,能敏感的品出别人的情绪。   她其实品出来了,只是不敢相信。   谢先生是在笑话她吗?   是那种嘲笑、那种你活该的笑吗?   冬茵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但是她从小悲观惯了,接触了太多的人间险恶,这一点点的不对劲,就让她格外的敏感,像是浑身带了刺儿。   她站着,手指攥紧了。   楼道好似故意不开灯,漆黑一片,月光照不进来灯光也照不进来,阳光更照不进来。   可为什么寒风能阵阵往里头吹。腿上像是戴了厚重的镣铐,让她举步艰难。   冬茵往上走了一步,腿磕在楼梯上了,疼得眼泪要往下掉,她再往上看,谢先生人已经不见了,好像是她的错觉。   这时,邹妈的哭声一阵阵的响起,莫名其妙的冬茵就感觉所有人在看她,那眼神带着指责,就几秒钟的而已,没有一个人站她这边,和她拉开了距离。   很冰凉。   像是一早预谋好了,所有人都是陪演。   冬茵扭头,就看着邹妈泣不成声,她捂着脸说:“哎,你说现在的小孩怎么这样,我就是想着她在楼上待久了,喊她一块来吃饭,她就骂我。”   “啊?她骂你做什么?”几个人起哄似的问。   邹妈说:“骂我多管闲事,还说,她以后要进谢家,我就想不明白她一个女孩子进谢家做什么?谢先生也没个儿子什么的……呜呜呜。”   她哭得肝肠寸断,几句话就要把冬茵跟谢茗君的事儿公之于众,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冬茵去找谢先生的身影,看着谢先生从二楼的棋牌室走出来了,他刚刚才走进去,现在出来都不用开门。   冬茵捏着手指,看了看谢先生,她希望谢先生能站在她这边,她害怕谢先生不会站她这边。   谢先生眉心紧了紧,瞧不出他会偏向谁。   冬茵抿了抿唇,她跟客厅里的人摇头,扬起声音说:“我没那么说,是她自己说的,她刚刚明明说……”冬茵抽泣着,嘴唇开始发抖,她忍了又忍,把一旁的观众心都提起来了。   冬茵万分委屈,真的特别委屈,她声音很小,手指攥紧了拳头,“她说她是我妈,说她当年生了我,把我丢在火车站了,还说我腿上有颗胎记,我……她还说邹宇熙是他跟别人生的……”   站她对面邹妈忘记了哭,完全愣住,她都没反应过来冬茵在说什么,“……冬茵,你什么意思?”   冬茵说:“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是你刚刚亲口跟我说的……其实我,我只告诉过谢茗君,只有谢茗君才知道的,我从小没有爸妈,我是一个弃婴,我从小就很穷,我被我奶奶养大的,我奶奶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可是,你刚刚说你是我妈,还说你当初未婚先孕生下了我,然后去嫁给邹宇熙爸爸的,就是看中的邹宇熙爸爸会挣钱,是银行经理,你实在没办法了,你不想过苦日子才抛弃我。还说……你是女人其实你清楚,你跟邹宇熙爸爸的时候你肚子里就有一个了,说我跟邹宇熙是亲兄妹,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   冬茵说得时候眼泪婆娑,哭得一哽一哽的,“我是喜欢过邹宇熙,可是、可是他怎么会是我哥哥啊?我刚刚还以为你真的喜欢我,夸我可爱。你说你想要一个女儿,可是你当初干嘛丢了我啊?你知不知道我过的有多苦,这辈子只有谢茗君和谢叔叔对我好。凭什么啊?你干嘛要认我!”   她仰仰头,脸上全是眼泪,“你干嘛要找我说话啊!我都不在意你是不是我妈妈了!”   冬茵站在楼梯那里,哽咽不止,脸都哭红了,她撑不住了,低着头,手捂着胸口,一颗心都快呕出来了。这样子不像撒谎,于是所有人目光全看向邹妈,她这哭得……都没有冬茵狠吧。   连谢先生眉头都皱了皱,她看向冬茵,那一成不变的笑脸带了一种费解,然后又去看呆如木鸡的邹妈。   ?   ??   真的假的啊?   虽然但是这个逻辑好像全对上了。 第69章   冬茵回到楼上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她来时只穿了一套衣服,带来的都是礼品,花了一万三,她一个月的工资。   她用袋子装着,门打开她冲着谢先生看了一眼,样子像是要鞠躬,但是她站直了身体。   眼底氤氲的水雾变成了泪水,她憋住让那颗眼泪,让它蓄在了眼睛里,她提着自己的东西往外面走。   刺骨的寒风迎面吹,鼻子都快冻掉了,冬茵一直走,上次坐谢茗君车来的,她其实不晓得往哪里走,皮靴子踩在蓬松的路面上。   别看今天谢家来了这么多人,可这雪面上看不到几个脚印。   豪华的别墅里,衣着光鲜、雍容华贵的人还吹着暖气,听完她的话心里格外震撼,面上依旧表现很镇定。   “胡说!她在胡说,她怎么可能是我生的,我跟宇熙爸爸是头婚!我是什么样儿的人他最清楚了,她张嘴就胡说。”邹妈眼泪鼻涕全往下掉,哭得惨兮兮的,比起刚刚的假哭,这次哭得真情实意多了。   毕竟她心里还是怕,冬茵哭得那么真,说个谎还他妈说得那么缜密,现在她光靠哭,不一定能把这个事儿解释清楚。   邹爸也是茫然的,说真的,看冬茵哭那么真切,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老婆是不是出过轨,早年他还是个卖保险的,邹妈看他哪哪都不顺眼。   夫妻俩人的事也就他们心里清楚,只是现在肯定不会说出来,人前还是要装模作样一番。   邹爸很维护邹妈,说:“老谢,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跟宇熙妈妈正经八百的自由恋爱,宇熙妈妈什么样儿我最清楚了,冬茵怎么可能是她孩子的,还亲兄妹,这不是胡说八道嘛!闻所未闻!我知道这孩子是你的客人,那我不是你兄弟朋友吗?你这是拿鞋底打我的脸!”   邹妈有了老公做主,停止抽噎,说话的气势立马嚣张了几个度,“我们这是来吃年夜饭的,又不是来吃亏,这未免也太侮辱人了!那女孩子太恶毒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小姑娘都干嘛呢,为了进有钱人的家门就胡说八道吗?人品太低劣,要不是我夫妻俩关系好,家都被撺掇散了。”   在不了解真正事实的时候,谁声音大,谁说得有理,大家的思想就跟着谁跑,这会儿的理中客这会儿的旁观者都是拱火者。   “现在小姑娘的确是有点厉害,我这思想都差点给带偏了,我看冬茵跟宇熙一个年级的,岁数差不了几个月,怎么可能是亲兄妹,这不是胡扯吗?这小姑娘太恶毒了!”   “别这么说,宇熙好像是留过一级,正好比冬茵大一岁……不是,这逻辑怎么又对上了。”   “哎别说,我看就是想进豪门,我太理解这些小女生了,三观都被扭曲了,就喜欢钱,为了钱什么都不要了。”   反正只要谢先生应一声,坐实了冬茵人品很差,是个拜金女,人品肮脏,邹妈就没事儿了。邹妈接过纸巾一下一下的哭,“她要是非说我是她妈,那行,我们走法律程序,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要是我女儿,我去坐牢,她要是诬陷我,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现在她成了受害者,就得可劲的卖惨,“老谢,你跟宇熙爸爸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什么人你清楚的吧。”   压力都给到了谢先生这边,谢先生身为主人,被这来回的局困死了,他又不是医生,他怎么知道冬茵是不是他夫妻俩的孩子。   相处几天,冬茵表现的很好,性子温顺,心思单纯,也是刚刚那番话,让人反应过来她挺能言善辩的。   只是,这屋子里的人……   谢先生刚要说话,家里的阿姨从外头跑了进来。   林姨道:“先生,茗君回来了,车已经进车库了。”   谢先生一愣,偏头看过去,之后他情绪变得很明显,瞬间表情凝重了,看向阿姨说:“刚刚叫你去找冬茵,人找到了吗?”   “……找人?”阿姨微微愣,根本没人说啊,冬茵跑出去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屋里这么多人也没见谁拉一下的,她也不好意思劝,冬茵那孩子跑出去这么久,压根没人说要找她。   但是谢先生的表情很差,肃着一张脸,林姨赶紧点头,“再找了再找了,我叫阿连她们一块去找,先生您别急,她刚刚跑出去,应该还在小区里。”   邹妈眼泪停了,她擦擦脸上的眼泪,刚接过旁边客人的纸巾,又听着谢先生说:“冬茵呢,这个孩子在我这里待了几天,人品还是不错的,性子也乖巧,今天这个事到底怎么搞的我也不清楚,说来说去也是你们家里的私事,我是不好插手……”   方才还保持中立的谢先生,居然瞬间站在冬茵那边,惊呆了众人,尤其是邹妈邹爸,他们直接愣住。   邹爸开口质问:“老谢你这什么意思,你这是站在冬茵那边?那是我夫妻俩做的不对了?”   这时谢茗君从外面走了进来,许是在外面吹了冷风,她身上裹着一股寒意。   外头的雪下大了,谢茗君头发上落了几片冰雪,遇到屋子里暖烘烘的热意迅速凝结成水珠,她摘下毛茸茸的手套,说:“人我已经给你接过来了,准备开饭啊。”   她呼了口气,手掌贴在冻僵的脸颊上,她揉了下看向谢先生,只听着谢先生愤然地说:“老邹,咱俩是多年的朋友,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清楚。你犯不着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吧,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清楚,那小孩子待在我家里挺好的,乖乖巧巧不惹事,性子害羞也不大爱说话,你这一来,给孩子整成那样,叫我怎么信?”   邹爸脸都气白了,“老谢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为了一个小孩子跟我闹翻脸?你这……”   “行了,你别跟我说,这事儿不管怎么说你就是没理,今儿是我家里搞年夜饭,你搞得大家都不开心。我现在只想赶紧把小孩儿找回来,你别跟我说什么兄弟情义,我又不是什么地痞流氓。你一家三口人,各个都是大人,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这事就做的叫人笑话。”   谢茗君动作停了停,瞥着那围在一起的人,她走过去,面无表情,很快她咬着下唇,目光愤然地问:“什么人跑了?什么去找小孩儿?”   她开口,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毕竟冬茵是她的朋友,所有人统一战线都欺负她朋友了。   “我问话呢,什么人跑了?”谢茗君扬起声音,目光是瞥向她爸。   没人应话,邹妈抽噎声也停止了。   邹宇熙大着胆子说了一句话,“这个事儿也不能怪谢叔叔,里面有误会。”   “误会什么?我就转个身,你一家子跑过来把我的人赶跑了,你跟我说误会什么了?哪误会了?”谢茗君呼着气,“这他妈是谁的家啊,你们一家子耀武扬威的,给你脸才把你请进来,不想在这里待儿就给我滚!”   一番话怼得邹家屁都不敢放,只有邹宇熙干巴巴地说:“叔叔已经让人去找了,你别急。”他试图安抚谢茗君,讨好谢茗君。   谢茗君却抄起桌子上的酒,正是刚刚谢先生和邹爸一块没喝完的酒,她对着邹宇熙泼过去,“我给你脸了是不是?我说的不够明白是不是?”   “茗君……”   “你还把你爸妈叫过一块欺负冬茵!”她捞起的酒瓶子险些摔在邹宇熙身上,被邹爸挡了一下。   邹爸立马就说:“茗君,这里没有人欺负那个冬茵,是她自己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你把她的胡说八道说给我听听?”   邹爸哪里好意思说。   谢茗君指着大门,“滚!”   “你说什么?”邹爸不可置信地看着谢茗君,他可是谢茗君的长辈,可是谢家的恩人。   “滚不滚?”谢茗君说着抄起就东西往他们身上砸,现场一片混乱。   “老谢!这就是你家茗君的态度?”邹爸邹妈一块怒了,全看向谢先生。   “滚!”谢茗君指着他的鼻子,依旧不给脸面。   谢先生并没有阻止,只是说:“老邹这个事儿,的确是你们过分了,你们先回去,我先跟茗君谈谈,冬茵人还没回来,我得把人找到,真是没精力跟你们扯皮。”   邹家一家人脸面尽失的被赶走,连邹妈到底是不是冬茵亲妈的事儿也没解释清楚。其它客人无所适从,他们还茫然着,从冬茵说了那一番话后,事情已经无法控制了,他们也插不上话。   现在就在想。   冬茵到底是不是邹妈生的啊?   现在饭桌都是狼藉,上面撒得全是酒水,酒精的气味熏天,年夜饭怕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谢先生安排人送客,家里佣人赶紧收拾屋子,谢先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谢茗君,试图跟她说着什么。   谢茗君在给冬茵打电话,电话怎么也打不通,都是提醒她用户关机了,她在客厅走了个来回,扭头看到谢先生,问:“人呢?”   “你别急,冬茵应该就在附近,林姨她们去找了,很快回来。”谢先生叹了两口气,准备就今天她的态度说两句。   但是谢茗君没听,她只是说:“只要你跟她说一句‘谢茗君等会就回来了’她就不会走了。你说了吗?你挽留了吗?”   谢茗君太了解冬茵了,她绝对不可能主动惹事,但是如果……如果别人欺负了她,让她难过了,她会跑得飞快。   谢先生哑口无言,等了几秒,他开口,“这个事儿是爸爸做错了,当时客厅里人多,加上你邹叔语气咄咄逼人,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别给我扯这些,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故意给我支开的?”   谢先生看向谢茗君的眼睛,那眼神带着恨意,只要他应一声是,这跟谢茗君的父女情算是完了,他肃着脸,沉着脸说:“茗君,你是这么想爸爸的?我有那么蠢,把你支走就去针对冬茵?我再蠢也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是,我当时是估错了,我以为冬茵就是出去跑两圈,等你回来了,她就跟着一块回来了。”   这他还真没撒谎,不至于说把谢茗君支开,等谢茗君走了专门对付冬茵,这手法太蠢了。   说到这个,他就想到邹宇熙那一家子,怎么今天这么蠢?这作法还不如泼妇骂街。   但深入去想,也不能说他们蠢,邹妈要是一开始诬陷冬茵成功了,他不好站冬茵那一边,冬茵就是众矢之的,她绝对是要吃亏的,毕竟在场没有一个人会为冬茵说话。   冬茵那一番反怼真是精彩,一番鬼话都被她说得逻辑缜密。   以前谢茗君夸她的时候,谢先生不当回事儿,现在不得不承认,学霸就是学霸脑子厉害。   谢先生回过神,缓声说:“茗君,我知道你在气头上,你别急,我这已经派人去找了……”他愤怒的呼着气,“好好的一个年夜饭被他们搞成这样,他妈的,这些年真是对他们太好了。”   谢先生头一回爆粗口,瞧着是愤怒了,说罢出去给找冬茵的人打电话,问有没有找到冬茵。   他语气听着很暴躁。   可是人就是找不到,一直找不到。   谢茗君等不住,她自己出去找,她这一天下来哪都去了,去学校找了,学校一个人影都没了,宿管阿姨回家过年了,宿舍大门锁得严严实实根本进不去,她们的小家里也是没人。   明明就这么大点城市,冬茵跑起来藏起来,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一直找到凌晨,还是没看到冬茵的人影,她像是融入这个城市,变成了冰雪,谢茗君觉得哪个地方都有她,可是每次去找,都不见人影。   找的她心乱如麻。   所有人都很纳闷,人呢?   谢先生说再去联系几个朋友问问看。   谢茗君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她捏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她看向了谢先生。   谢先生如背针芒,他没回身。   谢茗君凉凉地说:“你是没想到她还有自尊心吧?你以为她跑不太远,你觉得她还会回来,毕竟我在这里,我们家里还很有钱,你多高高在上啊。”   谢茗君说话很难听,屋子里人走光,她似乎就不给谢先生留面子了。   谢先生隐隐动了怒,挂断了手机,他保持了一个父亲的风度,说:“茗君,这个事我会去给冬茵道歉,所以……”   “道歉?”谢茗君嗤笑,“道歉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儿吗,你去把邹家人拉过,我给他们一人一巴掌,之后我跪下来给他们道歉都成。”   谢先生手中的水杯直接摔在了地上,“你还无法无天是吗?那你想怎么样?这个事儿我跟你邹叔闹翻了,结下梁子了,人我也去找了,是我让她跑出去的吗?一屋子宾客都让你得罪了,我训过你半句吗?”   谢茗君一脚踢开地上的茶杯,“邹家找茬的时候,你就应该阻止,你就应该跟告诉她们,冬茵是我们家的客人!这你做不到吗?做不到你做什么生意,你不是八面玲珑谦和有礼吗?你装什么啊!”   谢先生手扬了起来,对着她的脸指了指,又攥成了拳头压在桌子上,父女俩多年来第一次爆发战争。   “是,是怪我,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嗯,是我教的好,你真是一点都没把我这个爸爸放在眼里。”   谢茗君冷笑。   “茗君,你能这么嚣张,无非是知道我疼你,今儿的事儿是我做的不对,但是我已经在补救了。”   谢先生很生气,努力维持情绪,他大口呼着气,“是,爸爸不应该把邹家人请过来,但是茗君,你明知道我会叫他们过来,你还把冬茵带过来,责任不应该自己承担吗?你做好了全部的打算吗?你现在应该不是小孩子了,成年人做的选择,无论结果如何,都要自己承担。”   谢茗君咬着红唇,似败下阵来了,说不过他。   她坐回沙发,眼睛通红,她看着谢先生,声音沙哑,“是,我是没想到后果,因为我是想让你接受她,因为你是我爸,你要不是我爸,我管你接不接受,我管你喜不喜欢?”   俩人吵架的声音惊动家里其他人,林姨上来拉谢茗君,给了吴叔个眼神,让他去劝劝谢先生。   吴叔先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冬茵,别的咱们先别想,茗君,你再好好想想,冬茵会去哪里,她一个女孩子外面实在不安全。”   就真的很奇怪,客人们就在家里聚了一会儿,半个小时不到,甚至二十分钟不到,冬茵人就没影儿了。   林姨说:“……其实,我看着冬茵是从大厅里跑出来的,提着东西一边哭一边跑,刚才我听隔壁邻居说冬茵跑错路还跑到她家附近了,被藏獒吓了一跳,摔倒了爬起来又继续跑。”   看着肯定心疼,当时谢先生没发话,林姨都不敢上去拉一下,她叹了叹气,“现在正过节,打个车也是难,可真别出什么事儿,要不报警看看,是不是那个过二十四小时就能报警了。对了,冬茵有朋友吗,是不是去朋友家里住了?”   谢茗君心里清楚,冬茵肯定把不会打电话给楚凝安她们,更不会告诉她们出什么事儿了,但是没办法,她真没想到,冬茵会跑到她找不到。   她以为冬茵会等她回来跟她告状,当个可爱的小绿茶,等着她去把邹家人赶走,让邹家人丢脸。   谁晓得冬茵会真离开。   除夕这一天,又把城市翻了一天,依旧没有信息。   电话接通,楚凝安笑呵呵地说:“怎么了,要提前发红包了吗?跟叔叔说,我今年想要两个!”   “你今天跟冬茵联系了吗?”谢茗君等了好几秒才敢开口说话,压根说不出来,她跑了几个地方,声音已经哑了,楚凝安第一遍没听到。   “没有,怎么了?冬茵不是跟你在一块吗?”楚凝安疑惑,“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谢茗君很难开口,这让她怎么说,说她转了个身,回头她家里的客人把冬茵赶走了?   以前别人欺负冬茵,她能义愤填膺,现在轮到她自己了,她简直……简直羞耻、无语、愤懑……   楚凝安自个品出来了,轻声问:“你们俩吵架了吗?冬茵跑了吗?”   “不是……”   楚凝安哦了一声,难得她聪明了一会儿,没往下追问,“那我知道了。”   楚家正在包饺子,她爷爷奶奶也接过来,一家人其乐融融,楚凝安往外跑的时候,她爸妈一直喊问她去哪儿。   楚凝安说:“我去找路寒秋,晚点回来,你们先弄。”   路寒秋家相对比较安静,她父母都是老师,楚凝安站门口喊,“路寒秋,路寒秋,你忙吗,不忙出来一下,有急事儿。”   “寒秋在跟她爸爸说话,你等会儿。”路妈说着。   等了十多分钟路寒秋出来,俩人换好了衣服出去帮忙找人,路寒秋借了她爸的车,刚开出一条街就堵在了路上。   “火车站、机场都找了吗?”   “找了,我爸已经派人过去了。”谢茗君哑着声音,说:“在那里守了一晚上了,也叫人查了最近的班次,去她老家的车还没发。”   “酒店呢?”   谢茗君说:“酒店比较麻烦,还在找,再找不到我就去报警。”   “不应该啊。”楚凝安说,“按理说,冬茵她以前说过她每年过年也是很晚回去……我想起来了,她是不是去坐大巴了。”   “什么大巴?”谢茗君顿了顿,想起来了什么,说:“我现在立马去,你们先回去,找不到我再去找你。”   话了电话,楚凝安才敢说:“我觉得……冬茵这样做挺对的。”   路寒秋从后视镜看她,“你又知道了?”   “我觉得这样硬气一回挺好的,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我觉得挺好,就应该生气。”楚凝安说,“这次应该不是谢谢跟冬茵吵架,小情侣吵架不会闹这么大,冬茵那么脾气,哼哼两下她就不会生气了,一定是在谢谢家发生了什么。”   “上次咱们去她家里,我看得出她很生气,很想我们走,但是忍了忍,还是没舍得赶我们走,这次一定碰到了她的逆鳞,所以才会跑。”   俩人的车堵在了车上,今天出行高峰,赶着回乡、赶着回家的,每一个人都要在新年之前找到归属地。   ·   谢茗君找到了冬茵。   汽车站全是人,一直堵到了天桥上,车根本开不过去,可谢茗君就是觉得冬茵在这里。   只是拥挤的人群把距离隔开了,在外面站了两个小时才进去,按着票上的号码她找到了冬茵。   等着回去的人太多了,源源不断,一波又一波,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冬茵就坐在地上背对着她。   她走到冬茵的身侧蹲了下来,冬茵没动,她也没动,过了会儿,冰凉的理石地面上落了一两滴水。   谢茗君动了动唇,要说话,冬茵轻轻的说:“我没有跟任何人玩心机,也没有想着无理取闹,我就是觉得我难过了,不想待在那儿。”   “我知道。”谢茗君声音沙哑,“对不起,我来晚了,冬茵,对不起。”   冬茵手心展开,掌纹之中躺着一张车票,说:“我车票都过期了,昨天晚上就要走的,但是我想再等等,我想你肯定会找到我的。”   “对不起。”谢茗君眼睛酸涩。   她都明白,冬茵那么独立,她那么坚强,如果冬茵真的跑开,她真的找不到冬茵。   “你怎么……才来。”冬茵脸上湿漉漉的,伸手去擦脸。   道歉是最没用的,冬茵能跑这么快,可想而知她走得那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儿有多么难忍。   那不是被什么广场舞大妈围观,不是今天难过,明天无关痛痒的忘掉,她是被很多有钱有势的人鄙夷地瞧着。   她是把自己的尊严、把她的伤口剖出来蹂.躏,这才能扳回一局。   “谢茗君。”冬茵望着她,眼泪直接就往下掉,三个字就像开启了阀门,哭得眼泪什么都掉了,朦胧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了。   谢茗君心都跟揪起来了,很难受,喉咙里卡了一根刺,她很烦别人欺负冬茵,恨不得一巴掌一巴掌抽过去,没想到这次是她身边的人欺负。   说什么她爸只是冷眼旁观,只是不清楚事情发展,那完全是在给他开脱。事情只有参与和不知情两个说法,她爸选择保持沉默保持冷眼旁观就是参与了,甚至他就是主要参与者之一。   真没必要开脱。   她爸什么德行她一清二楚。   谢茗君眼睛痛嗓子痛,她去提着冬茵的袋子,等冬茵站起来,她伸手去抱冬茵,冬茵身上冰凉,谢茗君紧紧地抱着她,声音传她耳朵里,“原谅我,好吗?”   冬茵没说话。   从谢茗君找到冬茵,她说了好几句对不起,冬茵却一句没有回,都是安安静静的,她把嘴唇抿得很紧。   离开拥挤的车站,她们绕了很长一段路,谢茗君去找自己的车,给冬茵系好安全带,开着车往回走。   冬茵捏着袖子的花边,看着前面堵着的车,谢茗君手落方向盘上,冬茵喊了她一声,她偏头表情没收回去,瞧着阴郁冷鸷,似控制不住表情了一般,“嗯?”又放轻声音,“怎么了?”   冬茵沉默了几秒,问:“你有跟你爸爸吵架吗?”   谢茗君说:“该吵还是得吵。”   “你别跟你爸爸吵,是邹宇熙爸妈挑衅我的,不是你爸爸,而且我当时一直胡说八道,我也骂人了,你爸爸肯定不好帮我的话,而且邹家还是你家的恩人……”   谢茗君手掌拍在车喇叭上,滴滴滴的响了很多声,冬茵的话就被打断了,前面的路顺了,谢茗君打着方向盘,说:“你是我带过去的人,他邀请的人欺负你了,他就是有责任,无论对错,就是他不对。”   冬茵垂眸,嗯了一声。   等车开出来,到了她们的小家,谢先生的车早在楼下等着了,谢茗君的车刚到楼下,谢先生立马从车里下来,谢茗君的车绕过他往车库开。   谢先生再上车让吴叔跟上去,谢茗君停好车带着冬茵从车里出来,谢先生疾步过去拦着她俩,他看着冬茵认认真真地道了个歉。   “冬茵,昨儿那个事儿,是叔叔不对,叔叔在这里跟你道歉,叔叔当时应该站在你这边维护你的。”谢先生态度陈恳,表现的很懊恼,他人也憔悴了,身上穿得还是昨儿那一身行头。   他又说了声:“真是抱歉,叔叔这事做的真不对。”   冬茵抿了抿唇,紧紧牵着谢茗君的手,张了几次唇,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来来回回好几次。   “我先带你回去。”谢茗君说。   “没事。”冬茵站定了,咬了下唇说:“我不生气了。”   简单几句,说完再抬头去看谢先生。   她不像在车上那样跟谢茗君说自己也有“错”,一旦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就会降低犯错人的负罪感,会让他们犯了错还心安理得。   冬茵只是说:“错的是邹宇熙他们,我知道谢先生有难处。”   有什么难处呢,当初邹家对谢家有恩,救谢家于水火中,话听得耳朵起茧了,不胜厌烦。   谢先生叹了口气,看冬茵的眼神很愧疚,说:“就算他们家再有恩,也不能拿你开刀,他们不对就是不对,这两天让你外面……哎,邹家的人已经让茗君赶走了,你还想去叔叔家里过年吗?”   温温和和的,真心的在询问她,冬茵又捏了捏谢茗君的手指,说:“想去,就是我怕。”   “有什么怕的,这个年我家里不再招待别的客人,尤其是邹家的人!”谢先生愤然地说着。   冬茵连连摇头,“不用那样的叔叔,你就跟先前的安排一样就行了,把我当客人就行了。”   “那哪成。”谢先生亲自去把车门打开,让她俩上去,谢先生的车足够大,把车座降下去,还能休息一会儿,谢先生坐副驾,吴叔开车。   谢先生也是找了一夜,他上车捏了捏鼻梁,说:“待会到家里你俩好好歇息,说来今儿还是除夕,你们睡醒了我们在一块吃饭?”   冬茵点点头,谢茗君一直没说话,眼神也没往谢先生那里看,谢先生几次看她的眼神都很暗淡,总是很无奈的样子。   回别墅的时候车流倒是顺畅了,可能是旅人们都顺利到家了,车子也不会在夜里奔波了。   城市灯火通明,高楼大厦的霓虹充当了天边的星,一闪一闪的烟火在夜里怦然。   这是除夕啊,是今年最后一天了。   车子成进了别墅区,相比外面安静了许多,显得很清冷,冬茵从车上下来,一眼看到了路易十六——昨天她堆起来的雪人。灯光下看,不如白日那么可爱,像是被人孤零零的遗落在院子里。   它只是一个雪人,怎么能进屋子里和大家一起欢度节日?   冬茵小时候捡到过一本故事书,书封面撕碎了,她看不清书名,就记得主角是一个雪人,它爱上一只炉子,不可自拔,每天期盼炉子看它一眼,终于炉子爱上了它,它们爱得炙热爱得发疯,但是没有人支持它们的爱情。   人们叫嚣着让它滚远点别弄湿自己昂贵的了地毯,四季万物也提醒它,它不过是个雪人,冬天一过它就会消失,雪人不听不信它坚持自己的爱,努力的靠近炉子,最后冬天没到它就融化了。   那时候冬茵不懂这故事的内核,看得特别难过,她自己拿着笔裁了一页纸,在后面续写这个故事,假装它们去天堂相爱了。   她逢人就讲,说雪人和炉子在一起了。   别人说:“什么炉子和雪人?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冬茵收回视线,谢先生笑着问她,“听林姨说你给雪人取名字了,还打算告诉我来着,它叫什么啊?”   冬茵不好意思的笑,“我忘记了。”   “没事,再取一个。”   进了屋,里头暖意融融,客厅的巨幕屏在放春晚,唱得民族歌曲,嘻嘻哈哈好不欢乐。   谢先生问:“你们先吃饭,还是先休息?”   谢茗君开口说话了,“先休息。”   走到楼上,她喊林姨,“包点饺子就行了。”   林姨搭腔,努力拉情绪,“好勒,我包几个硬币进去,图个喜气。”   谢茗君嗯了声,回到屋,又把冬茵拉她屋里去了。   林姨去宽慰谢先生,给他道了杯茶,说:“先生你喝口水,待会也去歇息一下,现在人找回来,茗君也不会真生你的气,父女没有隔夜仇,等明儿我做顿团圆饭,一家子好好吃。”   “辛苦了。”   不仅仅是谢茗君累,谢先生也疲惫不堪,他看了眼手机,狠狠地摁了下屏幕,挂断打过来的电话,一件小事非得搞这么大,大过年的闹得他一家人不安生,真是给他们邹家脸了。   他冷下脸,面色阴鸷。   夜里看着格外的渗人。   ·   楼上,冬茵洗了澡,她爬进被子里,被子一天一夜没人睡,跟冰窟无差,她抱着手臂缩在被子里。   谢茗君在洗澡,她本来想等等谢茗君的,可是太困了闭着眼睛就睡着了。她没跟谢茗君讲,她跑着跑着才发现打不到车,就顺着地图一直走一直走,她走了很久才看到一辆公交,因为公交不直达,她又下来继续走,走到天黑才到车站。   脚很痛,靴子都脏了。   沉沉的睡着,做了乱七八糟的梦,睁开眼睛看到谢茗君坐在书桌旁边的椅子上,她还是没睡,什么都没做,不知道在想什么,特别安静。   冬茵不知道现在几点,她去摸手机,没摸到,她再去看谢茗君,发现手机在桌上放着。   窗帘拉开了拇指宽的缝隙,没有月光照进来,外面是漆黑的一片,不似新年的到来,也不像还在除夕里,夜色静幽幽的。   冬茵从床上下来,谢茗君问她:“你去哪儿?”   她的声音很沉闷,不凶,像是脱力了,涩涩的,冬茵把装衣服的袋子拿过来,抹黑从里头拿出背包。   谢茗君走过来看着她。冬茵又爬上床,她侧着睡,头贴着枕头,手指缩在被子里握得很紧。   “谢茗君。”她轻声喊,打了个哆嗦。   “嗯?”   谢茗君一夜没睡,她眼睛都红了。   冬茵抿抿唇,手从被子里摸出来,她拿了个盒子,一点点地推到床边,说:“新年礼物。”   谢茗君坐在床边,冬茵继续推,推到了她的手边,蹭着她手背的肌肤,意思让谢茗君拿。   谢茗君吞了口气,那气儿在她喉咙里哽了许久才掉下去,她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说:“你还有钱买这个?”   然后她愣住。   红色的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两枚戒指,金灿灿的,跟如今的审美不同,瞧着有几分土气。   冬茵说:“买得起,我最先买的这个,剩下的钱才去买别的礼物……你一个我一个,戴小手指的,你觉得好看吗?柜姐说带这个可以转运,说要是不喜欢可以换,大小也可以调……”   谢茗君捏着那金素圈戒指,细小的圈,带着冬天的冰凉,她又放在手心里拨弄。   冬茵又说:“上面刻了字。”   谢茗君转动戒指,上面写着“一生有你”,她嘴角动了动,笑了一下,“我还以为是我的名字呢……你那个是什么字?”   冬茵眯着眼睛看,“是‘百世不离’,你看,就是字有点小,可能是戒指比较细,我本想买宽一点的,但是……宽得有点点贵,我买不起,只能给你买个宽一点的。可是我又很想买,就凑合给我自己配了这个,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谢茗君把手伸过去。   冬茵嘴角露出一点点的笑,有点害臊,谢茗君说:“给我戴上啊。”   冬茵捏着戒指往她小指上套,感觉戒指圈有点大,她一点点往里压,然后把她的手指套牢。   “好看。”冬茵说。   谢茗君瞧了瞧,“嗯。”   手指纤细,戴什么戒指都好看。   谢茗君用戴戒指的手去捏冬茵的脸,冬茵说等一下,她的戒指还没有戴。   谢茗君没松手,把冬茵的脸捏过来,冬茵脸嫩,仿佛用点力就能给她脸掐住水来,冬茵茫然望着她。   “亲一下。”谢茗君说,等冬茵点头,她说:“下次别跑了……别让我找不到你。”   她吻吻冬茵的薄唇,“我很爱你。”   这个很矫情的话被她含在嘴里喂给冬茵。 第70章   大年初一,雪停了,消失了几天的太阳钻破了云彩,把并不是暖的阳光撒落下来。   冬茵穿着新衣服,往窗外瞥了一眼,轻声说:“不知道今天路易十六会不会融化。”   “什么路易十六?”谢茗君问。   冬茵把大衣扣子扣好,谢茗君到床边瞅了一眼,回过味来了,问:“雪人叫路易十六吗?”   冬茵点头。   “为什么叫路易十六?”   冬茵说:“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我以前听得一首歌,歌词是这样,路易路易路易十六。”   谢茗君还真没听过,“老歌吗?”   冬茵嗯了声,谢茗君思索了一番,扭头看冬茵还在看她,“你等等我想想这是什么歌儿。”   “就是这么唱的,路易路易~路易路易~我小时候听DVD唱的,想不起来也没事……”冬茵说:“对了,你怎么不夸我唱歌很好听?”   早上起来,许是还沉浸在前两天压抑的氛围里,两人脸上没有多少笑意,稍微有点严肃。   现在谢茗君噗嗤一声,原本她还能想起来什么歌,冬茵一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说:“这个、这个怎么说呢,嗯、冬茵你觉得你自己唱歌怎么样?”   “我觉得蛮好听得啊。”冬茵自我评价,她还挺自信地说:“哪个学翻译的唱歌不好听啊?小时候我奶奶就说我唱歌很好听,说我能当歌唱家,嘿嘿。”   “小时候我们参加唱歌跳舞还拿过奖。”   “什么歌?”   “小白船。”冬茵说,“还有跳舞,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吧,我记得,那时候还有男伴。”   聊着俩人从楼上下去,走了一半就闻到了香味,底下的大白桌放满了菜,做的都是家常菜。   林姨在置筷子,瞧见她们连忙招手,“洗脸刷牙了吧,快过来,待会去后面好好拜一拜。”   冬茵想着应该是拜祖宗,她们老家也是有这个习俗,大年初一要放鞭炮点香火请祖先。   她们在楼下坐了一会儿,吴叔就喊她们到后面的屋子去了,这别墅修的大,前后两个院儿。   到后面冬茵有点惊,这屋子里供了好多神像,最中间供的好像是关二爷,旁边是魁星和菩萨。   谢茗君说:“生意人都信这个。”   她跪冬茵也跟着跪,谢先生在旁边点了蜡烛和香,旁边有个小盆在烧香纸,冬茵挨个拜完,也跟着求了求,在心里想了一个愿望。   她们小辈拜完了,长辈才拜,谢先生给神像前面的小酒杯添酒,然后林姨把供奉在神像的白饭收起来,喊她俩一人吃一口。   “新年如意,顺顺遂遂,学业有成,财运亨通!”等她俩吃完,林姨说:“待会找先生要红包,我今儿早看先生包了几个大包。”   “好,谢谢林姨。”冬茵把筷子放下来。   谢茗君说:“这是我们老家的习俗,等我爸出来就能开饭了。”   “感觉跟我们老家差不多,就是我们是等年过了,遇到一个十五才这样吃饭,因为我们那边信河神,过年啊、七月半一定要去河边拜,然后等河神赐饭,我们吃完饭就会受河神保护。”   “你那儿习俗跟我外婆那差不多。”谢先生从里头走出来,他笑着吃了一口饭,几个人往餐厅里走。   今儿别墅所有人一块坐下来,一共八号人,男人们都是喝酒,小辈啊、女人不喝酒就喝点热牛奶。   冬茵拿着牛奶站起来,开始给大家拜年,先给谢先生拜,谢先生笑着摸出了一个红包,说:“你也是新年快乐,来,压岁钱。”   “谢谢叔叔。”冬茵把牛奶喝了,双手去接红包,收下来再给其它阿姨叔叔拜年,同样收到了几个红包,谢茗君拉了拉她,“行了啊,你这又不是劝酒,一杯一杯的喝牛奶,不吃饭啊。”   “也对噢。”冬茵拱手作揖,她收到了一叠红包,一个个摸着都好鼓,她赚了啊!   谢茗君说:“你怎么不给我拜年?”   “啊?给你拜年,你给钱吗?不是……给红包吗?”冬茵小声问。   她把大家都逗笑了,都问谢茗君准备了钱没。冬茵对谢茗君拜了拜,说:“谢茗君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心想事成!”   谢茗君摸了一个红包给她,冬茵掂了掂重量,她没有坐下,继续说:“谢总,新年快乐!祝您工作顺利,一路升迁!好运连连来!”   谢茗君眉头挑了挑。   冬茵说:“你有双重身份嘛,你还是我上司!”   “……嘶,你还挺伶牙俐齿的。”谢茗君又摸出一个红包给她,“你还挺会赚钱的。”   “谢谢谢总夸赞,我一定会给公司好好挣钱的!”冬茵握着红包鞠躬。   林姨逗她,“董事长还坐那儿呢,不比这个谢总厉害?”   冬茵轻声说:“谢董事大老板,他一个红包顶好几个,我不能贪得无厌。”   谢先生大笑,“哈哈哈,挺会说话的,来来来,你再拜一个,我再给一个红包。”   “祝谢董事登上世界巅峰,当世界首富!君帝品牌遍布全球!”   于是,冬茵又收获了一个大红包。   她笑嘻嘻的。   一顿饭吃得开开心心的,冬茵的小兜里快塞不下红包了,谢茗君伸手帮忙说:“我帮你。”   “不行,财不外露!”冬茵上面兜塞不下,又往下面裤兜塞,塞得全身上下都是红包。   她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富婆。   大家有说有笑的,把前两天的阴霾一扫而空。   冬茵帮林姨她们收拾碗筷,谢茗君把地拖了一遍,再把拖地机器人弄出来,让它自己在餐厅转悠。   忙活完,邻居来家里拜年,来往的人不少,有带小孩子的,谢先生都是拿零食出来招待,一把一把的塞糖果,险些把小孩子的帽子差点扯坏了。   冬茵挺纳闷的,她们老家人越来越少,大家一年不联系就断了关系,她小时候的玩伴结婚她都没去参加,到人家生二胎她才知道这事儿。   更别说过年了,现在有人愿意回一趟老家就算不错了,没想到城市里过新年居然能这么热闹。   林姨说:“先生性子温和,平时谁家里有点事,先生都会去帮忙,是个热心肠,跟邻里关系都很好的。”   谢先生喊她们俩,说带她俩出去拜年。   “我也去吗?”冬茵小声问,她又怕又期待,她就小时候跟着乱跑一块去拜过年。   谢茗君点头,“走。”   她俩跟着谢先生在附近拜年,谢家在中心位置,别墅区挺大的,一圈一圈走下来能碰到不少人。   都是叫阿姨叔叔,都说新年好。   这两天发生的事,周围的邻居略有耳闻,私下也八卦过,看到谢先生带着俩小姑娘,好奇地问:“这小姑娘谁啊,跟你们家茗君一样好看。”   谢先生笑着说,“这俩都是我家里的小姑娘。”   看他笑这么开心,再想八卦也八卦不下去了,邻居就琢磨着是邹家不做人,仗着这么多年的情谊,欺负谢家的亲戚,把谢家的年夜饭搞得一团糟。   谢先生带着她们一家一家的拜年,后面还有几家,谢先生问:“你俩累不累,要是累了,先回去玩儿。”   “不累。”冬茵手里了捏一把糖果,这里的人很热情,她这么大的人了,还能收到零食。   谢先生笑,又去后面几家拜年。   冬茵穿着红大衣,双排扣,衣摆到小腿,里头搭配着黑毛衣裙,穿一双小靴子,很有气质,她笑起来眼睛亮亮的,谁看她都觉得她乖巧。   这一路下来,很多人夸,这小姑娘漂亮,这小姑娘可爱,会讲话,读书一定很聪明,来来来吃糖。把她带出去挺有面子,很多人说她更像是谢先生的女儿,这开朗的性子跟谢先生如出一辙。   拜完年都中午了,有人喊谢先生去搓麻将,冬茵就跟谢茗君自己走回去。   冬茵拆了一个棒棒糖含嘴里。   谢茗君偏头看她,多看几秒,冬茵从兜里摸,这个糖还挺好吃的,奶味十足。   她刚要拿,谢茗君就说:“想给你拍个照。”   “嗯?”   冬茵动作停下,捏着看她。   她小指上戴着素圈戒指,细细的一道,她捏着棒棒糖,不知道谢茗君是在看哪儿,以为是自己吃棒棒糖的样子很美,就伸舌舔了下棒棒糖。   甜甜的。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小朋友们拜完年就在路上蹦跶打雪仗,你扔我一个雪球,我扔你一个雪球,砸来砸去的,好不欢乐。   俩人亲嘴实在不好意思让小朋友看到,偷摸躲在松树后面亲,冬天的松树还是绿色的,上面落了一层层的雪,成了天然的屏障。   谢茗君吃着她的嘴巴,舌头挑着她的舌尖,尝她嘴里的甜味,弄得冬茵呼吸不畅,躲了她两场。   唇分开,冬茵呼呼地喘着气,她把棒棒糖放谢茗君唇边,谢茗君舔了一口,再过去亲她。这次亲得温柔,舔她的唇线,挑逗她的唇珠,小小的一颗被她来回舔舐,冬茵张开唇,请她进来。   俩人亲得久,嘴唇都啜红了。   她们在谢家待到了初三,初三楚凝安她们过来拜年,几个人玩了一天,楚凝安就邀请她们去自己家里玩。   谢先生把她们送到门口,瞧着很舍不得,说这屋子里不待客很冷清,一直叮嘱她们早些回来。   这两天谢茗君没有主动跟谢先生说一句话,她没听到似的,一句话也不回,双手握着方向盘直接开车离开。冬茵坐在旁边,看看窗外,看着谢先生一个人站在雪地里。   “你爸爸,一个人……”   “不用理他,这屋子从来不缺人。”   冬茵看向后视镜,距离越来越远,但是谢先生的身影不曾变过,他站在雪里,背影孤单,是一个很孤单的父亲。这几天谢先生很热情,面面俱到,对她好的不得了。   冬茵抿抿唇,“谢茗君,你跟你爸爸和好吧。”   谢茗君没回,冬茵再看后视镜,彻底离开了谢家,她轻声说:“……就当是为了我。”   ·   另一边。   邹家几个人一直在等谢先生的电话,都等了好几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管怎么说,他在邹家跌了这么大的面子,身为客人受了这种委屈,谢先生于情于理都应该给他打个电话,不说道歉,就说两句宽慰的话也是应该的。   偏偏谢先生挂了数次中间人劝和的电话,微信不回,短信还不知道看没看,惹得他几宿没睡,今天他家里待客还碰到几个没眼力劲的,一直问他跟他老婆之间怎么回事。   每个人都很爱当福尔摩斯,甚至认为自己有当福尔摩斯的潜力,稍微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来捕风捉影。   疯狂的猜测邹妈有没有出轨,猜测她们夫妻俩是不是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看,谢先生那么好的人,那么好的脾气,都不肯再搭理这一家子,一定是他们家里有鬼。   “那个冬茵到底什么来头啊?”邹爸一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想不明白冬茵到底有什么底气敢这么大胆跟他们叫板。   邹宇熙说:“没什么来头,她是个弃婴。”   说到这话想到他妈,瞥一眼过去,发现她妈在用力按着遥控器。   邹宇熙心里难受,现在别人总问他是不是有个妹妹,他真的好烦啊,“谢叔叔那里怎么办?”   邹爸说:“你谢叔这两年是有点变了,早年没有我的扶持,没有我力挺他给他办贷款,他能走到今天?他居然敢用那种态度对我,真是给他脸了!”   邹宇熙担心地说:“那他会不会真看中冬茵啊?”   邹云成睨了邹宇熙一眼,虽然不太想说,但是还是得提醒这个蠢儿子,“你谢叔可能看不上到你,但是他一定不会同意茗君跟那个女的。你谢叔叔做事油头滑舌的,可他对茗君的宠溺是真真的。”   说着,他又感叹,“以后少搞网红了,说出去都丢人。能挣几个钱?你把你的形象给我搞好了。”   “能挣不少。”邹宇熙辩解了一句,“一天就能挣个几十万,我大学几年不都没让你花钱吗。”   “几十万?你知道谢家一天挣多少吗?一天的流水多少吗?只要你把茗君哄好了,你谢叔不得把谢家都给你,他就这一个女儿,总不可能把一个公司交给女人管吧?你动动脑子?”   “那你最早还支持我玩网络?”邹宇熙不满地说着,现在他玩到事业巅峰了,居然让他退了,少了这百万月薪,他心里怎么都不得劲。   邹爸冷了他一眼,最早玩网络,那不是谢茗君玩吗,正好网络发达,网友都知道他们是一对儿,对他们邹家有好处,还能少很多对手。   别看谢茗君脾气差,难伺候,就这个条件,多少人上赶着惦记她这块肥肉,想去给她当狗都没机会。   只是这份算计藏在心里,不能说出来,表面上互相迎合,是的,孩子的事让他们自己想,尊重孩子的意愿,只要他们开心,我们累点苦点无所谓。   但是他们心里都有一杆称,心里有一个标准,不求找个门当户对,最起码要不扶贫的。   邹家见过谢茗君这样条件好的,还有机会能搞到手,可不得紧紧的扒着,他相信谢先生可能没他想的这么深,但是绝对看不上冬茵的条件。   “网络什么时候都能干,现在先停一停,把你和茗君的事儿解决,实在解决不了再捡起来。我不信了,她还能有什么能力,一个小屁孩敢这么污蔑人。”邹爸酒上头,“给她学校打个电话。”   “……那可能有点难。”邹宇熙说。   “什么意思?现在高校不管学生的素质吗,她不是保研了吗,找她研究院去,哪个学校的,我找找关系……”   “爸,就是保研学校很难搞,她读外交的,现在导师好像是外交部发言人呢,我也不太清楚,就挺厉害的……你能联系得上吗?”   “……什么?不是,她什么条件,她怎么找到这样的人当导师的?”邹爸简直不能理解。   “导师找的她……”邹宇熙实在不想提这件事,本来他没觉得有什么厉害的,他爸一惊一乍的,整得他很烦,他说:“大三老师联系的她,好像是她考过了什么CATTI,还一连考几个语系,给老师惊呆了,就被人家相中了。”说着他有点嫉妒,“不就是一个外交系嘛,那么冷门的专业,估计没什么去才找的她。不一定能读出来,她那么自卑怎么可能有前途,不管在哪行哪业都要门路的吧。”   邹爸气着,想到之前的事,“不是,那你当初还帮冬茵说话,在网上给她带节奏,你那时候怎么不一脚把她踩死,还让她顺利保研了?”   邹宇熙抿了下唇,他怕他爸骂他蠢,就没说他是被冬茵抓住了把柄,说:“我那时候,就是,就是被她骗了,我看她那么可怜就帮她一把,毕竟那时候她还是我的粉丝,我不帮网友会连我一起骂。”   邹爸听完更气了,冷笑,“我倒是要看看,她什么关系都没有怎么往上爬,就靠那种胡说八道的能力?她要是能读到外交部去,我的脸给她摁在地上打。”   他就不信一个无父无母,一无所有,还那么想挤进豪门的人,真能有大出息。   还没出社会的小丫头,对人心险恶,对成年人的算计一无所知,指不定现在跟谢茗君闹脾气了,让谢茗君跟自己爸爸作对呢。   有些人,生来就是给人垫脚石的。   就跟有些人天生是捧着金碗吃饭,但有些人就是要扛着锄头在地里刨土是一个道理。   该认命的时候就得认命。   邹爸拍了下邹宇熙,“行了,吃饭,伸手不打笑脸人,后天你提礼品去找你谢叔,别说我叫你去的,你就说你过去拜年的,说点好话讨他欢心。”   ·   邹宇熙去的那天,谢茗君还没有回来,谢家的院里空着,瞧着是没有一个客人,他提了一大堆礼品,两个手都提不过来,全放在门口等人接。   谢先生把去开门的林姨喊住了,“你就说我不在家,他提来的东西想办法让他提回去。”   “啊?咱们不接待他啊?”林姨有点想不通,上次的事也过去了一段时间,按理说邹宇熙主动过来,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家现在来赔礼道歉,这事儿就算了了,也不会结下梁子,怎么谢先生避而不见呢?   谢先生说:“我刚跟茗君和好,这要是接待他,回头茗君又得跟我闹,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主要是不能让茗君跟我生气,不能破坏我的家庭。”   林姨听着点点头,先生最疼茗君了,她想了想,“就是不接礼品这个有点难办,好像显得我们不讲理……行,我知道怎么说了,那先生你藏着点,别让他发现了。”   “辛苦你了。”   林姨掐着时间去门口,邹宇熙带来的东西不少,院外的大铁门锁着,林姨作模作样的开门,说:“哎,今天可真不凑巧,先生出去了,这两天怕是不能回来了,你还要进来拜年吗?”   谢先生不在家,这个年拜着就没什么意思了,但是谢家的门他肯定要进,只要他把东西送进来,就算是两家重归于好,邹宇熙来时他爸再三叮嘱过。   邹宇熙笑着说:“林姨,我先给你拜年了,谢叔不在也没事,我把这些东西送进去,下回再来,上次实在过意不去,我爸妈也有不对的地方,我想着送些礼物来。”   “嗨。”林姨伸手去接,伸到一半又收回来,说:“晚上茗君和冬茵可能要回来,你要不留下来吃个饭,正好这些贵重的礼品可以让茗君收着。”   “……茗君和冬茵要回来啊?”   “对啊,她们就是去朋友家里玩一会儿,怎么了?你要是不方面,可以下回再来也行,今儿我先不跟先生说,等先生回来给你打电话?”林姨笑着说。   邹宇熙想到上次谢茗君发狠的样子,再加上一个冬茵,就怕礼品送进去又会被扔出来,指不定他还得挨混合双打。   “……那行。”邹宇熙把东西往车子里提,要走的时候往谢家阳台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个人影,定睛一瞅,那不就是谢先生嘛!   谢先生在打电话,站了会儿走进屋里。   邹宇熙赶紧跟他爸说这个事儿,语气抱怨。   邹爸开口就骂他,“你个蠢货,他就是故意让你看到他在家的!你把东西送进去就行了,你管他扔还是吃了,你怎么这么蠢!改明他去跟人说,你提着礼品去他家里晃悠一圈,不把礼品给他提着就走,说你是在故意打他的脸怎么办。你蠢不蠢啊?”   “不是,你又没跟我说,我怎么想得到,那我再送回去?”   “送个屁,你现在送回去,让人知道了,不得说是我们低三下四的找他道歉吗?不就是我们做错了,他有理了吗?”   “……那,我到底怎么办啊?”邹宇熙人都晕了,成年人干嘛那么多算计,谢叔人不是很好,平时很宠他的吗?怎么现在对他这样啊?   他想不明白,只是听着他爸在那头骂,“真是个老狐狸,他怕是想一脚踢了我们家!他想得美!”   外头吵成什么样儿,都没影响到谢家,谢家安安静静的,是别墅区里最冷清的一家,根本不像是在过年。   林姨是不懂那些弯弯道道,也不知道谢茗君跟冬茵到底什么关系,就以为她俩是好朋友,谢茗君维护自己的朋友这才跟谢先生闹翻了。   谢先生从二楼下来,他在给谢茗君打电话,语气讨好,哄着她说:“你看,爸爸直接把宇熙赶走了,你这下不生爸爸气了吧?以后你邹叔求着我,我都不会让宇熙进我们家里的门。”   “银行那边还得重新想法子,毕竟跟邹家合作这么多年了,麻烦事儿肯定一堆。但是这次都听你的,你说不和好那就不来往了,怎么样?”   “晚上回来吗?明儿还得去看你妈妈,给你妈妈带点花,我去收拾还是你回来弄?算了,你跟冬茵她们多玩一会儿,爸爸去弄。”   很久很久,谢先生叹了口气。   谢茗君嗯了一声儿。   挂了电话,谢先生的心情颇好,让林姨给他倒杯茶,他拿着剪子准备去花房摘花,外头卖的花都长一模一样,自家种得香一些,他说:“我去花房,再有人来找我搓麻将,你就说我不在家。”   他往后院走,这次说得的“真”。   林姨说:“现在家里不待客,挺闲的,先生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往年来的人倒是多,就是没什么玩头,尽是一些阿谀奉承的人,你也是跟着累得慌。”   谢先生点头,让她把茶端花房来。   林姨顺口问了一句,也是心中不解,说:“你以前不是挺看好宇熙的吗,两家人相处的也不错,互帮互助的,这次不打算再续一续关系吗?还是说等着茗君脾气下去,再给他俩撮合一下?”   谢先生品了一口茶,只是悠悠地说:“茗君不喜欢那就换,她喜欢谁就由着她喜欢,我们家里又不是没钱,还要她去给我搞什么联姻吗?挣这么多钱还不能换个儿女开心,那我钱挣着有什么用,邹家关系断就断了,又不是我们扒着他过日子,是吧?”   “先生想得真是通透。”林姨听着有理,立马觉得这段缘分断了就断了,没什么好可惜的,说:“以后不管是谁,能跟咱们茗君谈恋爱,都是有福分的人,啧啧,不知道以后谁能取咱们茗君。”   谢先生温和的笑。   只是林姨不知道的是,谢先生嘴上那么说,他心里想的是:茗君要是宇熙在一起,他们邹家的祖宗,怕是要从坟里爬出来说他是个大善人。   我打下来的江山不给我女儿,给你?笑话。   他拿着剪子,手指拂过开得正旺盛的并蒂玫瑰,玫瑰开得妖艳,香气宜人。   咔擦一声,其中一支就断了根。 第71章   初三初四这两天,几个朋友聚在楚凝安家里玩,她家里在华市有一套四合院,路寒秋住隔壁院儿。两家人去亲戚家里拜年,她们假模假样的说给大人是守家,实际在家里又唱又跳都快玩疯了。   楚凝安把她妈跳广场舞的音响搬出来,找了个话筒接上一群人跟着唱歌,路寒秋不知道打哪儿搞了个彩灯,屋里一会绿一会红的,放一首老歌,伴随着灯光,整得屋子像八十年代的歌厅。   “你怎么找到这首歌的?我先前一直用听歌识曲,怎么唱都搜不出来,我还以为记错了。”冬茵在谢茗君旁边崇拜地问她,开心的贴着她耳朵一直说,“我找了很久的!你好厉害啊!”   谢茗君挺得意的,把她揽自己怀里,“百度啊,你那个路易路易很有代表性。但是……你唱歌可能没有什么代表性……”   《BrotherLouie》很老的歌,八十年代的流行乐,歌厅和舞厅的必点神曲,无人不晓,在十多个国家卖唱片。   听着好像是兄弟情,实际是俩兄弟抢女人,歌词很直白的,但是旋律跟歌词澎湃激烈,听得简直想在台上斗舞。   这么说很搞笑,歌是真的好听,听了两遍,冬茵就忍不住要给大家献唱一首了。   谢茗君去调了一下声音,太大了听着扰民,扭头看到冬茵拿了话筒,她忙说:“等等,冬茵你先别开腔。”   “啊?什么别开枪?”冬茵没听明白。   楚凝安继续在旁边怂恿,“谢谢闹你要玩呢,没事你唱,你刚刚哼的挺好听。我们这几个人就你英文流畅。”   “那我唱了。”冬茵很有点羞涩。   等音乐响起,冬茵就开始唱。   “……BrotherLouieLouieLouie,Onlylove'sparadise,Ohshe'sonlylookingtome……”   “You'renogoodcan'tyousee,BrotherLouieLouieLouie,I'minlovesetherfree……Onlylovebreaksherheart……”   冬茵走到谢茗君身边,在她耳边继续唱:“Bymeforeverever~ever~oh~”   好。中枪了。   这种感觉说不出来。   大概就是知道她唱歌很难听,但是她唱得那么很认真,把不沾边的歌词当情话念给她听。   谢茗君就觉得:虽然唱腔不行,但是她英语讲得好,嗯,还是挺好的,嗯,是上帝开了天窗。   一首歌唱完,如听仙乐,耳朵都聋了。   谢茗君问打节奏的楚凝安,“好听吗?”   “好听啊,就是不知道唱的什么。”楚凝安认真地点点头,眉头皱着,大眼睛眯在一起。   过了一会,她又说:“可能清唱比较好听,外国佬的音乐有点奇怪,老是踩不住调,不如我们国内音乐。”   “……”   谢茗君想想,可能、她清唱唱得真的不错。   就是不能配着音乐听吧。   不过,冬茵发音是真不错。   嗯。   楚凝安反问她,“唱得什么意思,路易是谁?你听得懂吗?”   谢茗君说:“我跟她不在一个水平,准确来说是不在一个维度。”   反正听不懂都很厉害,楚凝安更觉得冬茵唱得好,可劲给她鼓掌,非要冬茵再来一首。   冬茵弄得脸热,又切了一首歌,“韩语你们听吗,我觉得挺好听,以前自学韩语经常听。”   听着听着,楚凝安很费解地说:“……咋回事呢,外国佬的音乐都这个德行吗?要不冬茵你唱两首中文听听。”   “咳!”谢茗君赶紧掐断了音响。   “冬茵你怎么会这么多外语的?”   “首先要喜欢,比如我喜欢唱外语歌,我学外语就有动力了,每天进步一点,我就唱一首歌,保持学习的热情。”   冬茵一遍一遍的教给楚凝安,“就比如你喜欢种植,让你去养猪,你肯定不喜欢是吧。我觉得喜欢很重要,不要因为生活就去迎合市场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每行每业努努力,走到顶尖都有搞头的!喜欢一件事,你就放心大胆去做!你也有潜力的!”   楚凝安一脸感动,很亢奋,“人生导师,真的,难怪你唱歌这么好听。”   谢茗君脸偏过去,用手挡着脸。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尴尬。   唱完歌,楚凝安瘫在沙发上,说:“我觉得这样特别好,咱们四个好朋友永远不离不弃。”   因为没人附和她,她就去踹旁边的路寒秋,路寒秋捧着茶杯,手被茶水烫了一下,拔了耳塞,问:“你刚刚说什么?”   几个人闹腾到六点,谢茗君收拾东西就准备回去了,明天她要去给她妈妈扫墓。冬茵就不打算去了,她也不是傻子,能感觉出谢先生的好只是表面,她这个时候跟着谢茗君一块去看她妈妈,肯定会遭谢先生恨的。   谢先生对谢茗君很好,是真心待自己的女儿,冬茵没那个能力,她不敢把两个人挑成对立面。谢茗君爱她,能为了她跟爸爸吵架,是在她有理被欺负的基础上,她要是真说一句谢先生的坏话,骂一句谢先生,谢茗君肯定也会跟她闹脾气。   谢茗君说了几句都没有劝动她。   冬茵说:“你回去吧,别让谢叔叔久等了,而且看你妈妈是大事要早做准备,我就不跟过去了,今天也怪冷的,我在楚凝安这边玩儿就好了。”   谢茗君喊楚凝安,“人交给你了啊,有一点损失我找你啊。”   楚凝安比了个OK,不等谢茗君离开,她从沙发上爬起来,把站在门口的冬茵拉到自己房间。   她问冬茵:“对了,谢叔给你多少红包?”   冬茵还没来得及拆,这两天事儿多,琢磨着就一两百块吧,她拆开红包,里头塞得是支票。   一张“五十万”,另一张也是“五十万”。   她震惊,一百万?   “你少多钱啊?”冬茵去问楚凝安。   楚凝安抽出一张支票,她眨了下眼睛,“十万。”   “好多!”冬茵震惊看着她。   楚凝安点头,每年最开心就是去谢茗君家里拜年了,她说:“十万块还是小意思,谢谢来我家里她还带礼物来的,一般礼物都是我过年的愿望清单,哈哈哈哈。”   她没跟冬茵说,这个钱是有讲究的,谢先生给她多少,谢茗君来她家里,她爸妈也会回一些,要是给太多,她爸妈回不了就很尴尬了。   楚凝安问她,“你多少,不会比我少吧?”   “五十万……”冬茵说。   “嗯,五十万的话……”   “两张五十万的支票。”冬茵小声说。   “靠!可以,非常可以!不错不错,谢叔还是不错的哈哈哈哈。”楚凝安说的很自然。   冬茵开始挺担心的,这个钱太多了不好收,现在发现,有些数字对她们而言就只是数字。   楚凝安说:“我跟你讲,你这么想,谢叔每个月给谢茗君的零花钱都不止这些,我记得刚认识谢谢那会,她简直不识人间烟火,我记得她一个月零花钱一百万,这还不够她花的,她还把当网红拍视频的钱也花光了,然后打电话让她爸再给打点。好家伙,我当时惊呆了,一百万我花都花不完,后来看她花钱我算是明白了,一百万小意思。买包、买衣服,洗澡配点昂贵的精油,再买点首饰,一百万算个屁。”   “……”   冬茵觉得给她一万块,她都可以花一年。   真的,真真的。   “不、不会吧,我跟谢茗君在一起,她不这样的啊,我看她一个月花不到一百万的啊。”   “现在让我去想,我也不信,可能是她那时候比较低迷吧,比较物欲,看到啥都会去买。说起来也亏得是她认识我跟路寒秋,被我们拉回正轨了,哈哈哈。”   冬茵不太清楚以前的谢茗君,只是听谢茗君说过,她读大学后不知道干嘛,每天无所事事。   “虽然呢,谢叔叔对谢谢很好,但是我总觉得是那种‘好’,就是你要什么,我打钱给你,钱够花吗,我继续打钱给你,没事小钱你喜欢就好,他不会去揣摩谢谢开不开心,不会问谢谢心里怎么想着的,更不会去问她为什么突然花这么多钱。”   楚凝安轻声说着,谢先生对她不错,她也说不出什么谢先生的坏话,“我就是说说哈。”   大人总说,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   其实,小孩子懂得可多了。   懂得自己开心还是不开心,也懂得自己想要什么,就像冬茵,她物欲不高,嘴巴上是个小财迷,实际她对钱没有执念,更想要家人要温暖。   冬茵把支票叠好,“那这个支票怎么用啊,我没有用过支票。”   “留着就行了,也不用你跑银行,过年后谢叔会让助理给你打,一般还再多给一些,你知道谢叔给谢谢多少吗?”楚凝安好奇地问。   冬茵摇头,主要是她没看到谢茗君跟谢先生拜年,“以前谢叔叔都会送谢茗君什么呀?”   楚凝安:“去年送的好像是车?还有一颗很大的裸钻,但是谢谢不太喜欢钻石什么的,就直接送银行保险柜了,算起来千把万吧。”   尽管楚凝安很努力把数字说得普通,但是冬茵听在耳朵里还是无法习惯,这可是钱哦……   她轻轻地捏自己的戒指,慢慢缓缓地转动了一圈。   楚凝安用肩膀碰碰她说:“你跟谢谢的事,叔叔知道了吗?”   “叔叔从来没提过……应该是知道的吧。”冬茵说。   谢先生不傻,应该一开始就发现了,只是不说,叫人摸不透他什么态度。   冬茵想了想又说:“可能他在等我主动说吧。”   楚凝安搞不懂爱情的事,她握着冬茵的手,想说一些鼓励她的话,可是不知道怎么说,就把心里话告诉她,“冬茵,不管怎么样,我们是永远的朋友,我这个人挺长情的,只要你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辈子……”   “咳。”路寒秋倚在门口,喝了一口茶,说:“楚凝安,你这样很危险,我要去告诉谢茗君。”   说着,完全不给楚凝安辩白的机会,拿起手机发了一个语音,“谢茗君,我刚刚看到楚凝安摸你老婆的手。”   “靠!”楚凝安刚刚酝酿好的感情一下散了,她跳起来要给路寒秋好看,两个拉拉扯扯的把路寒秋手里的茶弄撒了,茶叶黏在楚凝安的新衣服上,楚凝安拉着路寒秋的手,非要路寒秋给她舔干净。   等路寒秋俯身低下头,她又吓得连连后退。   路寒秋说她:“弱鸡。”   楚凝安趴在沙发上恼火的捶枕头。   冬茵坐床上笑,笑得眼泪都出来,她把支票放一个红包里头,不敢再随便塞包里,就放进里头大衣的口袋。   有这些好朋友真的好好呀。   ·   花房里的玫瑰都修剪好了,谢先生把谢茗君的那捧花也弄好了,他扎了两捧不一样的花。   谢先生年轻的时候追谢妈妈,特地去学的扎花技巧,每天送不同的花,成功得到了冰美人的欢心。   墓碑前,父女俩安静的站着。   下了几天大雪,陵园不可避免的也落了一层白,俩人把地儿收拾干净,把花放在墓碑前。   谢母走得早,没留下几张照片,墓碑上只有名字和几行字,谢茗君跪拜着,简单说了两句。   “我跟爸都挺好的。”   谢先生看着有话要说的样子,张了张口,看了一眼亡妻的墓,没当着亡妻的面说,等谢茗君拜完,蹲在旁边无言的点了根烟,就那么燃着。   等烟烧完,说:“十年了,挺想你的。”   之后父女俩从陵园出去,今儿太阳大,融化中的冰雪吸干了空气里的热劲儿。   走到陵园下面,回头看不见墓碑了,父女俩心平气和的说着话,就前几天的事儿开始深谈。   谢先生先开口,“以前爸爸是从来不跟你谈过这些的,也不爱讲什么人生大道理,就想着你在爸爸的庇护下长大,现在你长大了,羽翼逐渐丰满,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要去做的事儿。我再干涉就是影响你的发展。”   谢茗君没说话。   “你看不上邹宇熙,那就看不上。现在爸爸跟你一条心是一样的想法。早年是得了点帮助,现在还爬到我们头上去了,真是给他脸了。”   谢先生冷冷地说。   谢茗君脚踩在冰雪上,最近来这儿的人多,地面的雪融化后结了冰,踩在上面硬邦邦的,她抬腿踢了一脚冰块。   “最早觉得你俩在一块,是因为他家有点实力,能给你带点帮助,以后你进公司,有他们支撑也能顺风顺水。这两年,他们就飘了,说什么以后结婚你负责当大小姐,在家吃香喝辣的,他们好好养着你,生意上的事儿让邹宇熙去管。他当我真听不出来什么意思?这不就是想搞走咱们家财产,把你当个玩意养?”   谢先生说到这事儿一脸愤怒,谢茗君瞥了他一眼,捏着手上的打火机,慢慢悠悠地玩着,她眸子里有几瞬惊讶,她很意外,问:“你不是一直劝我别跟邹家闹翻吗?”   谢先生说:“那不是早年你好像没有想进公司的意思嘛,爸爸不懂你喜欢什么,就以为你喜欢邹宇熙,那么想着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你不喜欢他们家,那咱们就踹,不哄着他们了。邹宇熙算个什么东西,他们邹家算什么东西?我的东西肯定是留给你的,给他们家相夫教子?真是给他们脸了。”   “爸爸也是有私心的,我也是想你能坐到顶端位置,叫所有人都知道,君帝集团老总是谢茗君,是个女强人是个女领导,我就是怕你有压力,所以一直没对你说这个事儿。”   说着,他长长叹了口气。   谢先生宠溺谢茗君,疼她这个女儿。   许久,谢茗君才说了一句,“我也任性了。”   年夜饭来的那一屋子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她一点面子也没留,表现的很不理智,其实完全可以等客人走了再说。   这事表面没提,肯定会让她爸跌面子。   谢先生表现的淡然,说:“没事,下次我再去请一次客,你心里舒坦就行了。”看谢茗君沉闷着,他道:“别放心上,你还年轻,冲动也是正常,你要是像我一样老奸巨猾,那我还真有点担心了。”   “嗤。”谢茗君笑话他,“老奸巨猾,你还嫩肩巨滑呢。”   父女俩笑了会儿,算是把那天的事说过去了。   谢茗君说:“冬茵那事你做的不对,我不会跟你道歉。”想了想她补一句,“我这两天没搭理你,冬茵还一直劝我跟你和好。”   谢先生也很认真地说:“我想你明白我的态度。”他走到谢茗君面前,重重地拍谢茗君的肩膀,说:“什么都不能惹我家宝贝儿生气,但是呢,你想让别人不惹你,首先就要自己变强,爸爸能给你清障碍,也能宠着你,但你也要清楚,你想要别人认可,也得自己站起来。”   谢茗君不听别的,只是再次强调,“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   谢先生说:“对于你的选择,我也不多说,你们两个就好好努力。”   他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是笑着说:“每次跟你谈这么认真,总觉得自己老了,哎!”   谢茗君余光去看,她爸是有几根白头发,皱纹也多几道,她望望前面的路,说:“行了,别扯那么煽情,让林姨做饭,我饿了。”   ·   春节过去,忙碌的日子就开始了,上班、再去学校,冬茵去学校拿去年考的证书,这样那样攒起来好几个本,她拿了个小便条,挨着一个个对着勾,免得遗漏了。   谢茗君看得震惊,那眼神里就充满了:我女朋友这么厉害?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啊。   给冬茵得意的简直要蹦起来。   她总是那么努力,雷打不动的,大家过年她过年,大家玩她也玩,但是她总是会给自己抽出一点时间学习。   冬茵那些证书,谢茗君专门定制了一个展示柜给她存着,特别夸张,弄得冬茵挺不好意思。   谢茗君跟她待久了,也会努力,到四月份,天气变暖和了,公司有个机会,要去法国出差。   就是最早谢茗君进公司和冬茵一块跟的那个项目,现在成绩很不错,君帝准备在那边建立销售部了。   去法国这事儿,谢茗君自个去申请的,刚进公司她就存着玩儿的心态,想着逗冬茵,想当她上司欺负她。   现在心思不一样,她为了俩人的未来,要好好工作,不能再吊儿郎当的了。   这次是大项目,也是公司的高层带着她去熟悉业务,晚上谢茗君把衣服一件件叠进行李箱。   “你赶紧把签证拿下来,以后我就能带你去玩了,法国巴黎,浪漫之都。”谢茗君诱惑冬茵说。   冬茵拿了小本,“记住了记住了。”   她在小本子上记着,考驾照、拿签证,还有各种翻译证,一排一排的,看得谢茗君脑子疼。   “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冬茵把本子翻一页,“这些在学校能考,出了学校就不能考不了,你仔细看看,到时候我报名给你也一起报。”   谢茗君嘶了声儿,真头疼了。   冬茵把这一页撕下来塞在她兜里,又拿了一叠打印好的资料,“出了国不要被法国美女迷了眼,你女朋友还在家里等你。”说完她又想,“这些学习资料能带出国吗,好怕被扣下来啊。”   “哎,知道了。”谢茗君把资料塞行李箱,那个小便条捏在指尖,叠成口袋巾的样子塞进西装胸口,“这样成了吧。”   冬茵亲亲她。   谢茗君出差要跟公司大部队一块走的,冬茵不好去送她,谢茗君把行李箱顺到门口,明儿一早好直接带走,回来她就看到冬茵趴在床上玩游戏。   楚凝安拉的队伍,冬茵刚刚加进去,楚凝安就开始跟她吐槽过年的事儿,说她哪个亲戚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冬茵伸手去摸蓝牙耳机,没摸到,就去喊谢茗君给她拿。   谢茗君应了声好,冬茵枪正对准敌人,她要开枪了,谢茗君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谢茗君实在喊不动她。   直接上床把她裤子扒了,衣服往上一推,开始收拾她,冬茵挣扎着,说:“等一下等一下,不能坑人家,挂机队友会怪我的……”   谢茗君伸手抱着她,说:“是不是好几天没做了?昨天也没来得及做,我这出差好几天,你舍得?”   刚开荤的小年轻几天没尝到肉味,哪里憋得住。   谢茗君不管她,让她玩游戏,同时她也玩冬茵,几次冬茵跑到草地趴着,谢茗君咬咬她的耳朵,说:“你队友知道你在干嘛吗?嗯?”   冬茵脸涨红,闷哼着打枪。   她不说话。   谢茗君低声笑,说话粗鄙,“欠.干。”   语音被冬茵关了,队友听不到她这边的声音,她们只觉得冬茵的枪法真是菜,每到关键的时候她都失火,好在最后苟住了,楚凝安枪杀了最后一个敌人,带着队伍拿了第一。   楚凝安心跟过山车一样,看冬茵的操作,痛心疾首说:“老天爷!冬茵你怎么打成这个鬼样子,你还不如我啊,早知道叫粉红大佬来了。”   “冬茵,冬茵!你挂机了吗?”   回答的只有谢茗君的声音,有点低沉:“几点了?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夜生活单调?”   “……?”   ·   谢茗君走后,冬茵工作比较闲,每天在办公室坐着玩儿,没事就跟楚凝安一块打游戏,后面楚凝安要做实验,能玩到一起的机会很少。   冬茵倒是在公司碰到了邹家人,最近她也有所耳闻,谢家跟邹家关系要断了,两边局面搞得很僵,但是邹家比较慌,来了公司好几趟,好像也偷摸搞了点手脚,让谢家不得不去搭理他们。   具体怎么回事冬茵不太清楚,她是帮祁怀航送文件,正好碰到了吵架的画面。   谢先生好言好语的说着,邹云成气势被压的很低,突然他瞥到了冬茵,瞬间就狂妄起来了,好像自己很有理,说:“你把人弄到公司了?你还叫我不要多想。”   谢先生皱了皱眉,说:“君帝一向广纳人才,她自己面试过来的,我总不能把人赶走吧?”   邹爸说:“我怎么不知道一个小翻译官,试用期没过就被带到十二楼来当高级翻译?”   谢先生脸色不渝,“邹云成,这是在我公司,你对我指手画脚不好吧?我还不能护着员工了?什么都让你管了,公司直接给你?”   邹云成只是这么想了下,话还没说出来,被噎的气都不顺,“行,你厉害,那就走着瞧吧。”   谢先生瞬间动怒。   俩人就明晃晃的、当公司的高层吵了一架。   冬茵安静的听着,两个人吵得脸红脖子粗,成年人吵起来就像小孩子拌嘴,过家家那样儿,谁也不让谁,都想占语言上风。   可能影视剧里美化了争吵吧。   讲真的,冬茵从小到大见过很多吵架,各种状态有,有的是你闷一句,我骂一句,有的是捡着酒瓶子,另一个说来来来,你有本事砸死我。   高层把两个人拉开,谢先生理了理自己的西装,让自己看起来还是很斯文,他把眼镜扶正了。   冬茵咬了下唇,走到谢先生身边,说:“谢董事,这是您吩咐的文件,已经按着您的要求翻译成了中文,请您过目。”   谢先生怔愣,颇有些错愕地看着她,很快他接过文件,就这瞬间,他冲着邹云成冷笑了一声,把文件放桌子上,他手落上面重重地拍着。   邹云成理亏,人家员工的确表现的好。   最后闹剧被拉开,邹云成被别的高层带去会客厅了,冬茵交了文件从办公室里头出来。   下午去楼下吃饭,眼镜姐跑过来问了两次,她们部门在下面看不到吵架场面,只是听到了八卦,眼镜姐想跟冬茵打听内幕消息。   冬茵嘴巴很严,眼镜姐什么都没问到,最后还被冬茵套了话,眼镜姐说:“早年邹家跟谢家交好,邹家手里是有点谢家的股份的,他要是搞点什么事,对公司多半会有一点影响。邹家又是银行上班,多半有点把柄。”   “原来是这样啊……”   冬茵也学了一些金融,明白谢邹两家关系如何了,不仅仅是互惠互利的商业往来,真的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好过我也有办法让你不好过。   谢先生跟谢茗君说的那些话,不一定是哄她,而是推开邹家,真的有点难办。   眼镜姐说:“这两家真要分那也是积怨已久,你就是个导火索,跟你没啥关系,别想太多。”   冬茵想到先前谢茗君提到过的事儿,自从她进公司,她爸明面上是为了锻炼她,实际是在公司搞改革,那时候是不是在搞邹家的事儿……   如果是那样,她不是导火索,可能是谢先生投下去的陷阱,谢先生是在利用她,先看着邹家犯混让邹家对付她,最后假模假样的维护她,实际把自己撇干净了,把所有苗头对准了她。   眼镜姐想安慰她,冬茵听不下去了,她起来说:“姐谢谢你,我吃完了,这顿我请客了。”   她勉强笑了笑,走的时候差点把餐盘带走,又折回来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非要说商战什么的,冬茵其实整不明白,她就是刚刚毕业,只是想找一个来供自己吃喝的工作罢了,她压根不想牵扯到里面去,她也不敢牵扯进去。   这种感觉就好像。   她卷进了一个阴谋里,两家斗得热火朝天,最后都要顾及面子,又合伙把她一个小员工拖出来顶罪。   冬茵回到办公室,手指几次敲在键盘上,几次打字又几次停下来,最后她给谢茗君发了一条信息:【你毕业论文在哪?我一起帮你交了。】   谢茗君没回。   冬茵叉掉,重新打开了一个文档,在上面编辑字,打印出来之后,她照着文档手抄了一份。   最后把“辞职涵”夹在文件里面。   快下班的时候,冬茵去楼上拿谢先生签好的文件,她跟邹云成坐了同一个电梯。邹云成还在气头没有顾及自己的身份和以往的风度,低声骂她,“妄想爬上枝头的鸦雀,早晚摔死。”   冬茵平静的看着电梯门。   电梯里的还有点人,看冬茵这么冷静,心里都有点佩服这小姑娘的魄力。   等门打开,邹云成从电梯里出去,冬茵喊了他一声,邹云成没回头,很不给面子,冬茵扬着声音说:“鸦雀平时不说话,但只要它开口,它一定会啄瞎你的眼睛。”   邹云成是想骂冬茵下贱,想飞上枝头,只是碍于电梯里有人说的文明点,但是冬茵说的这句属实让他听不懂了。   他扭头看,只看到正在合上的电梯门,以及冬茵那双平静的、幽深的眸子,门合上的瞬间,他仿佛一头走进漆黑的深渊,怔愣许久才回神。   冬茵看着自己的手机,等谢茗君的回信。   谢茗君说:【我爸已经在跟邹家撇清关系了,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冬茵打字:【你知道你爸爸想害我吗?】   她把那个“害”来回反复改,【你爸爸想利用我】或者【你爸爸想拿我当诱饵】再或者【谢茗君,我今天发现你爸爸对我怪怪的呢】   最后冬茵回:【需要多久啊?】   谢茗君说:【半年,咱们毕业就差不多了】   冬茵小声说:“让我来,三天就能解决。”   她打字:【希望早点解决,我看邹云成太不顺眼了,个老东西】   谢茗君觉着她骂人可爱,笑了笑:【下回带你来法国,难怪这儿叫浪漫之都,风景还不错,到时候咱们在这边买个房子】   她拍了很多照片给冬茵看,很漂亮的建筑,问冬茵喜欢哪套,此时的巴黎是早上十点,太阳刚刚出来,谢茗君给她看,日出的光芒撒在海平面上。   恋爱中的小情侣,总是对未来充满憧憬,我们去哪里、我们住在哪里,我们去吃什么好东西。   冬茵回家没坐吴叔的车,偷偷跑了出来,她握着手机刷着手机屏幕,认真地看每一张照片。   然后蹲了下来。   那边谢茗君不会知道,在她满心满意幻想未来的时候,冬茵哭得眼泪只掉,蹲在路灯下哭得一抽一抽的,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儿。   她不是哭跟谢茗君的感情。   她哭得是自己以为能攀上巅峰,能得到一份爱情,能幸福快乐的笑着,最后当她站在山巅上时,才发现自己无比渺小。   她以为自己能靠口才、靠睿智躲过一次一次,能让别人看中她的魅力。   可她渺小的像是蝼蚁,是别人踩在脚底下的玩样儿。她也要自尊的啊,她也会觉得难过啊,她不是天生铜身铁臂,她没法承受风吹雨打的啊。   今天她才明白谢先生为什么对她那么好,根本不是因为谢茗君,也不是想给谢茗君做样子,而是根本没把她当个玩意。   冬茵小心翼翼的,谢茗君也小心翼翼的。   谢茗君希望冬茵放心,一直跟她说未来。   冬茵:【毕业论文交了,我就要办离职手续了】   谢茗君:【这么早?】   冬茵:【原计划也是毕业论文搞完,我就去研究院那边给导师打工,导师也会给补贴的,而且跟导师关系好了,也许他会帮忙介绍工作。】   那边沉默了很久。   谢茗君:【在公司不开心吗?】   冬茵手指落在键盘上,几次犹豫,打出了很多错别字,她把手机放在身上擦,擦干眼泪再删删减减说:【是有一点,可能是因为没什么目标了,工资是很高,但是呢,跟我计划差太远了】   谢茗君:【也对,毕竟我们冬翻译官是要干大事儿的,有大梦想的,等我回来给你办理?】   冬茵:【你跟祈翻译说一声,我明天把辞职涵给他,中间交接一下,你回来我差不多就离职了,正好可以去接你回国】   谢茗君:【行】   过了几秒,她又问:【想我了吗?】   冬茵打了几次字。   她居然打不出来想,甚至想谢茗君晚点回来。   谢茗君这边把关系通好了,冬茵上班就去交辞职涵,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祁怀航没有多问,只是说让她等谢茗君回来,说她手头上的工作还得转给其他翻译。   冬茵开始想自己是不是给别人添麻烦了,先前说好了她在十二楼给谢茗君帮忙,现在她又说走就走。   她又想。   我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一面难过,还要一面帮别人开脱,为什么要找自己的问题在哪儿?   我为什么要当完美受害者啊?   她就特别特别想有个人跟她说。   “冬茵,不要别想了,这不是你的问题,就是别人错了,就是那些贱人藐视了你!”   ·   谢茗君回来前两天,冬茵有点小感冒。   她吃了感冒药,请了一天病假出门。   不过,她没去医院,而是穿好衣服戴好口罩,去了一个地方——邹宇熙的粉丝告别会 第72章   粉丝告别会,从十二月就开始说要办了,期间邹宇熙断断续续更新了两个视频,粉丝们也跟着提心吊胆,生怕他消失了,拼命砸钱安慰他。   纵使邹宇熙再不舍得也没办法啊,他爸下死命令要求他退网,说这样好去跟谢家叫板,他一直磨蹭到四月,现在邹谢两家彻底爆发战争了,他不得不退网了。   邹宇熙专门定了个包厢,请了两个保镖,嘴上说是粉丝告别会,其实就是把大粉,把那些花钱的金主请到一起,然后他煽一煽情,把分开弄得割舍不断,成为所有粉丝金主的白月光。等回来时,粉丝就会为他疯狂,迎回自己的白月光。   网络更新换代太快,默默无闻的消失,就跟隐退一样,粉丝们本来就只吃颜值,她们爬墙比爬树还要快,真消失个一年半载的,新鲜东西出来,她们就会把邹宇熙遗忘得彻彻底底。   邹宇熙混网络这么久,深知这其中的道理,他爸不让他继续当网红,他只能忍着不发视频吊着粉丝,真退圈他可不舍得,一定要把退圈整得有意义。   只要仰卧起坐练得好,他总能圈到一笔钱,以后回来粉丝还会对他感恩戴德。   这次就当是洗粉固粉,多培养一点ATM机吧。   邹宇熙视频账号很早就挂上了“退圈再也不回来”的话,甚至连他的社交账号也发了长篇大论,说自己热爱这个圈子,为此经纪公司让他去拍戏他都拒绝了,说很多人可能看不起这个圈子,但是他不会,他喜欢这个圈子,爱这个圈子,觉得能给别人带来快乐,是他这辈子干过最有意义的事。   这是一种话术、最难拆穿的话术。   先把圈子贬低,再抬高自己。   这样他显得高高在上,引起的就不是共鸣,他在粉丝心中就是个神。   这系列操作下来,邹宇熙热度很高,还搞了点立牌跟周边,说是退圈福利,实际薄利多销狠狠圈了一波钱。   现在他搞个包厢大家吃吃喝喝,纯粹喝酒,一趟下来花不到几万块钱,最后大粉们泪撒当场,觉得他好大方。   来的人不少,进包间前还会翻一下手机,要提供一下粉丝证明,必须得是多年铁粉才能进。   包厢很乱,大家都在唱歌,还有的女孩儿在哭,邹宇熙拿纸巾安慰她,轻轻地拍她后背,说话温柔细语的,女孩儿哭了,邹宇熙眼睛红了。   “你们这样我都不舍得走了。”他叹气。   “那就别走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你要是走了,我立马去粉别人。”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邹宇熙轻声说,“这样我就能放心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冬天来了就多穿点,夏天呢,也不要贪凉,像这个季节就在家里多备点感冒药。”   “好了,不说这些……我给你唱歌,想听什么?这首啊,嗯,我不是很会,为你试试吧。”   邹宇熙拿手边的饮料喝,刚刚流眼泪的女孩子拿荧光棒一边哭一边挥,其他女孩潸然泪下。   他唱得很认真,“我走后,你别再难过,要记得每天都快乐……”   唱着邹宇熙突然想到了谢茗君,想到他们恋爱的往昔,开始哽咽,女孩子被他对自己的温柔感动了,去洗手间哭,邹宇熙放下麦克风出去安慰她。   这样来来回回,聚会从早上玩到了晚上。   房间内,灯红酒绿音乐振奋,邹宇熙喝了不少酒,头晕脑胀的跟粉丝玩暧昧,期间好似看到了冬茵,冬茵坐在角落帮着收拾桌子,安安静静的忙活。好像回到最初,他一句话的事儿,冬茵就会跟狗一样屁颠颠的跑来给他帮忙,都不用他刻意去讨好,等他再去辨认,人影儿就没了。   之后,灯关了,门关了,屋子里光却没暗下去,邹宇熙的嘴、以及几个大粉的嘴一片荧光。   起先邹宇熙还没发现怎么回事,看看身边的女孩子去拿纸巾,温柔地说:“怎么回事,你嘴上怎么弄到荧光剂了,我拿纸巾给你擦一下。”   那女生没动,瞪着眼睛看着他。   包厢热络的气氛,极速转冷,几秒钟的事儿。   邹宇熙一愣,他艰难地吞了口气,那气儿就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颗刺,快刺穿他的喉咙。   他机器人似的转过身,怎么会这样?   之后,一杯饮料迎面泼了过来:“日你妈!”   女孩儿愤怒的走到门口,门就被外面的人拉开,一群警察从外进来,说:“接到群众举报有明星组织非法活动,男的都给我抱头蹲下。”   现场一片哀嚎,好几个女生情绪激动哭了起来,她们嘴巴浅浅的都带了荧光,她们自然知道这些荧光来自哪里,心态崩塌,又倍觉恶心。   有保存理智的粉丝大骂:   “警察是这个死逼渣男,他不要脸!”   “邹宇熙,你妈死了!”   “邹宇熙你拿老娘的钱劈腿,妈个比的!”   ·   “邹宇熙”这三个字上热搜的时候,冬茵刚喝了感冒药,她坐床上刷着手机。   他上热搜还挺搞笑的,因为邹宇熙给自己买了一个热搜“邹宇熙退圈”,后面加个哭脸,水军和小粉丝在里头哀嚎,下跪似的求他别走。   但是没多久“邹宇熙非法活动”立马跟上了热搜,两个对比激怒了网友,纷纷表示很久没看到这么畸形的粉圈了。   网上视频乱发一通,都是由参加告别会的粉丝们发的,视频很乱,别的可能看不清楚,但是那些人嘴巴上的荧光清清楚楚。   实时留言区更是直接炸了。   【靠,这是砸了?为什么嘴巴上都绿的反光?不会是什么新型.毒.品吧?为啥都这样了,他粉丝还在哭着不让他走?我好茫然啊。】   【一看就是劈腿现场!肯定是不小心吃到了荧光剂,然后一个传N,网红圈给爷整笑了。】   【这还不封杀吗?这还不封杀了?】   【为什么这次没有粉丝的小作文了?答:不是手速跟不上,而是跟哥哥一块进局子了。哈哈哈哈哈】   【这个邹宇熙听说背后有资本支撑呢,老爸还是银行的重要职员,是个行长还是啥,这不得好好查一下@华市公安@纪检委@华央新闻】   【好家伙,热搜排名下降了,这就是资本力量吧???@君帝家电,你们大小姐那么漂亮那么能干,你护着这种狗杂碎?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A校论坛有帖子内幕,谢茗君早跟邹宇熙分了,但是谢家对邹家特别满意,也就是谢茗君爸很喜欢邹宇熙,一直让谢茗君不要分手,也劝谢茗君不要跟邹家闹得太难看。所以谢茗君当初才退网的,听说现在还被她爸强送到了法国,大小姐很惨的,遇到了渣男,又被渣爹强行控制】   【靠,糟老头子坏得很,男的没一个好东西,他那么看中邹宇熙,让他跟邹宇熙过去啊!】   一条娱乐性、具有爆点的新闻出来,各种猜测也会纷踏而至,营销号也不管真实性,他们在网友言论里找具有爆点的言论乱带节奏的。   同样的,网友可能没猜到,君帝这个大资本现在不可能帮邹宇熙,而是在疯狂花钱弄死邹家。原本一年半载才能搞定的事,现在三天,不,一天不到就能搞死邹家,他何乐而不为呢。   很快网上关于君帝的负面新闻一下没了,反而更多的是在议论邹家的事,乱七八糟的猜测,挖一些成年旧事,原本抨击网红圈的事儿,一下成了彻查邹家举报邹家。   吵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有个大粉出来说话了,发了一篇很传统的“小作文”,文里交代了邹宇熙跟她关系,说她为邹宇熙花了多少钱,她一直觉得邹宇熙是太阳,她一直觉得太阳温暖她,没想到最后一脚把她踹进冰窟的是邹宇熙。   【我以为那是太阳,不曾想,当我站在冰棱上,他只是一味的散发热度,不管我底下是不是万丈悬崖】   话写得很文艺,很能共情。   冬茵鼻子发酸,她何曾不是,以为自己在冰天雪地里找到一丝暖气,最后……最后被一脚踢进了冰湖,她冻得不能动弹,邹宇熙还嘲笑她。   邹宇熙就不是很好东西。   他根本不会收敛,根本不会吸取教训,当初明明知道冬茵很难过,还是会很恶劣的嘲笑她。   如果知道一个人很坏,就不要祈求他会变好了,他动坏心眼的瞬间,就是一个彻底的坏人。   药劲儿上来,冬茵头昏昏沉沉的,人也开始犯困,神智不太清晰的摸手机,电话打过去,她说:“我头好痛哦,好像生病了,很难受。”   “吃药了,可能明天就会好,不想去医院,还要挂号,等很久才到我,那会我就好了。”   “你回来帮我一起收拾邹宇熙……”   ·   谢茗君回来的时候,冬茵还在睡觉,枕头旁边放着手机跟一个U盘,她人缩在被子里,谢茗君把这俩都塞兜里,她伸手摸摸冬茵的额头,温度有点烫手。   她喊了两声冬茵,冬茵没听到,她去拿衣服给冬茵穿,冬茵这才慢慢转醒。冬茵吸了吸鼻子,缩着手臂,说:“能不去医院吗,我感觉我也不是很难受,就是头有点晕,吃点药就好了,也没流鼻涕。”   谢茗君本来想弹她脑嘣,看她病殃殃的又不舍得,说:“很快就好,你在车上睡,我把被子抱过去,跟家里一样,好了,冬茵最乖了啊。”   生病的人都会像小孩儿,心儿软,特别需要人哄,哄两句就乖了,有人陪着就会去医院了。   “我们冬大小姐真乖。”谢茗君给她穿衣服,冬茵自己穿袜子,踩着棉拖鞋跟着她走。   谢茗君倒热水,她也能乖乖的洗个脸,就是要谢茗君在旁边鼓励一下,不然就会放弃,说自己吃药也能好。这还是谢茗君第一次看她干什么都没劲儿,要别人在旁边一直提醒。   “那你别开车。”冬茵闷哼着说。   “怎么了?”谢茗君问她,“还是不想去医院吗,我看看能不能叫医生过来。”   “不是……”冬茵说:“你开车,我就不能抱着你了啊。”   谢茗君心一下软了,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了,捏捏她的耳朵,把泡好的药给她,“先把这个药吃了,吴叔过来得半个小时,我直接叫车。”   “好。”冬茵捧着药水轻轻吹,喉咙被热水淌过就舒服多了,她把杯子给谢茗君,谢茗君又倒了杯热水晃了晃,让她把水喝了,出门的时候谢茗君拿上保温杯,装了一堆暖宝宝带她出门。   俩人坐在后面,冬茵一直抱着谢茗君,小车就这点好,空间小,两个人可以紧密地贴在一起。   冬茵双手紧紧地缠着她,让谢茗君感觉很好,如果不是冬茵生病,她想冬茵一辈子这么黏着她,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冬茵全身心的信赖她,像是被需要了。   谢茗君揽着冬茵的肩膀,轻轻地安抚她,“很快就好了。”   冬茵点头,轻轻地蹭她的肩膀,她体温略高,跟个小火球一样,几次温暖到了谢茗君。   开车的司机笑着说:“小姑娘平时没怎么生过病吧?”   冬茵身体好,除了打预防针,基本没怎么打过针,她蹭着谢茗君,轻轻地嗯了一声。   司机说:“那待会得买糖哄。”   晓得司机在笑自己黏人,冬茵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我病了嘛。”   “是的,病了要好好疼的,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待会给你买。”谢茗君摸摸她的肩膀,轻声细语的。   冬茵从感冒开始不舒服,就没怎么吃过东西,说饿也饿,就是没有什么胃口。她闷闷说:“不知道要吃什么。”   到了医院,谢茗君直接带她去找预约好的医生,一套检查下来要打针,扁桃体还发炎了,她也不能吃刺激的。   冬茵在床上躺着,谢茗君不敢离开,一直在旁边守着,就叫林姨煮个青菜粥送过来。林姨听说冬茵感冒了,赶紧多煲了个汤,想着给她好好补一补。   送来的时候冬茵还没睡醒,谢茗君没把人喊起来,琢磨着让她再睡半个小时,她顺便问了一点邹家的事儿。   林姨知道的不多,说:“邹家最近老挑事,先生最近挺烦他们。最近出这事,就是他们家活该,当初我还以为邹宇熙是个好东西,没想到是个狗屎,他是怎么做到的,一边在外面撩那么多人,又一边对你献殷勤,还天天拿当初给你挡刀的事表忠心。”   说着说着,林姨愤怒值只往上升,“先生就应该把他们家往死里整,气死我了,亏得邹家还天天来说以后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我看他们家把你当祖宗供着,都赔不起先生对他们的好,呸,什么狗屁玩意。”   谢茗君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抿了抿唇,把被子往上拉,摸了摸冬茵还在挂吊水的手指。   手指有点冰,谢茗君把热水袋放她手掌下。   林姨怕自己打扰冬茵休息,压着声音说:“这样,我先回去买两只鸽子,冬茵醒了要是有胃口,你给我打电话,我炖一只给她补补,另一只烤了给她打打牙祭。”   谢茗君说:“炖一只就行了,她嗓子没好,这几天就不给她吃太硬的东西,哦,对了,炖点萝卜带过来。”   “成,你也好好休息,这刚从法国飞回来,十多个小时也是累得慌。”林姨关心她,也是怕她因为邹宇熙的事儿气坏身体。   不过她心里也纳闷,茗君怎么对冬茵这么好,先生也是专门打电话回来,让她这两天多跑两趟,好好照顾冬茵。   总不会是……茗君打算跟冬茵在一块吧。   林姨赶紧摇头,可别瞎想,这要是让先生知道了,怕是要说她搬弄是非了。   虽然从她的角度来说,冬茵比邹宇熙有前途多了。   像林姨这样的,年纪大的阿姨,看着总是跟不上这个时代,实际她们自己摸索着,弄明白社会发展趋势,有时她们比年轻人接受的还要快。   新时代嘛,正常正常。   现在都这样,咱们老一代思想不顶用了。   冬茵睡得很熟,可能是头疼会皱皱眉。   谢茗君把让林姨带过来的电脑打开,把那个U盘插了进去。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存得全是录音,日期都在去年九、十月份。   她点了播放,打开听了两段,眉头就皱了起来。   冬茵是被谢茗君喊醒的,谢茗君把保温桶打开,粥还是热乎的,谢茗君盛了一碗喂给冬茵吃,她吹了吹送到冬茵唇边,“来,张嘴。”   冬茵发烧,脸本来就红了,谢茗君手指刮了刮她的脸颊,冬茵把嘴张开,慢慢吞吞的吃,她笑起来有点憨,把粥吞下去,轻声说:“真是的,我都二十多岁了,干嘛还要喂人家吃。”   “让女朋友生病是我的失职,我肯定要好好照顾着啊。”谢茗君再把粥送到她唇边,冬茵张嘴又吃一口,乖乖巧巧,她还有点娇气,“真是的,都说了不让你喂了,你怎么还要喂啊,让人看到多不好意思啊。”   谢茗君被她可爱到了,说:“那我求求冬大小姐,再张嘴吃一口,可以吗。”   “好吧。”冬茵又张嘴。   一碗粥吃完,冬茵差不多就饱了。   谢茗君重新拿了个碗自己吃,她问冬茵,“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冬茵再看手机,问她:“你有给我带糖吗?”   看谢茗君有点疑惑,她想,难道是我做梦了吗,我记得我有跟她说过,我说想吃糖果了啊。   “给你带巧克力了,待会我回去给你拿。”谢茗君说。   “不想吃巧克力,想吃大白兔奶糖,那个比较甜。”冬茵嘴里很馋,尤其是发烧的时候,总觉得嘴里很苦,特别想吃这个糖,甜滋滋的,小时候过年要是得到一个大白兔,那就是中奖了。   “待会去给你买。”谢茗君吃完粥,把东西收拾好,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没有那么烫了。   谢茗君把护士叫过来,护士她拿体温计给冬茵测了一下,还是在高烧,三十八度,护士叮嘱她在医院好好休息一晚上。   等冬茵吃完药,谢茗君打算出去,冬茵拉住她,“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坐飞机很累吧。”   “不累,我在飞机上睡过了。”   冬茵打电话的时候,其实根本没打通,那会谢茗君在飞机上,她自己烧糊涂了,以为电话接通了,幻想着谢茗君在那边安慰她。   谢茗君出门,冬茵冲着她伸手,“我的手机呢?”   谢茗君从兜里掏,冬茵捧着自己的手机趴在床上玩,谢茗君说:“刚吃完饭趴着对胃不好,转过来。”   “好耶。”冬茵反过来,坐床上玩。   她拿着手机先看了一眼时间,19点了,她切到微博上去看,16点的时候君帝发了声明,表明邹宇熙当网红这事跟君帝没关系,君帝也从来没想过捧邹宇熙出道,把谢邹两家关系撇干净了,甚至说配合官方调查。   有好事者问谢茗君跟邹宇熙到底什么关系?   君帝官方号:早分手了,这不是众所周知的吗?   后面又点赞了一条博文,大概就是“邹宇熙配不上谢茗君,这些年邹宇熙扒着谢茗君,邹宇熙现在是死是活都是他作的,谢家早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了”,这个点赞很快取消了,却足够说明态度了。   再晚点,冬茵吃撑了在屋子里散步,没一会谢茗君就回来了,给她拿了换的衣服,还带了一盒糖果。   铁盒子,盒子上是可爱的彼得兔,冬茵拿着盒子看,“到时我们回去,一定要把这个带回去。”   谢茗君应了声好,冬茵拆了一个大白兔,再给谢茗君拆一颗,吃得嘴里甜滋滋的,嘴里那种苦味就消散了许多。   要的VIP病房,床足够大,谢茗君晚上就医院陪床,除了冬茵晚上老想去洗手间,也没有其他的事儿。   冬茵紧紧地黏着谢茗君的睡,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   凌晨的时候,网上多了一份录音。   这个录音发了以后,很迅速的爬上了热搜,挂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八点账号突然注销了。   “你信不信我弄死你啊?我弄死你轻而易举,你最好别跟我嚣张。”   “我也是有几百万粉丝的人,不说我爸那边的关系,就你这样的,没什么背景,靠努力真能爬上去啊?我当初把你当舔狗,就是看你可怜。你最好老实一点,赶紧离开她……”   “我肯定最喜欢你呀,周末请你吃饭,我们两个不带你闺蜜,因为我只定了情侣座位。”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那你多喝热水……我有那么直男吗,已经给你点奶茶了,乖。”   “小云……”   “你叫草莓甜心,是喜欢吃草莓吗,我给你寄新季的草莓?”   这个录音大集合,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除了“我弄死你”、“我有粉丝”、“我爸势力很强”,再就是撩骚,有网友恶搞把里面剪辑成了电音说唱,“小云、小禾我给你定情侣座”、“小白我给你寄草莓要牛奶还是要夹心”等等。   这次不仅激怒了网友,连那些被他骗的女孩子也在网上对他狠狠一通骂,直接坐实了录音的真实性。   邹家也立马去查了发录音的是谁,找律师去谈,准备给发录音的人律师函,可把人名字拿到手惊呆了,居然是谢茗君发的。   谢茗君?谢茗君发的??   邹家茫然了,再去拘留所找邹宇熙问。邹宇熙什么都不知道,他都不记得录音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些是他说过的话。   邹宇熙被“群众”举报后,网络发酵了,很多粉丝打电话举报,说邹宇熙骗钱,直播诱导未成年消费,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放了他。以前邹家还能通通关系把人弄出来,现在网友和谢家两边施压,没人敢给他走关系,邹家瘫成了死狗一动不敢动。   邹家想翻盘都难,儿子太能作死,现在替罪羊都难找。   千算万算,邹家没算到自己会折在邹宇熙手里,还折得这么意想不到。邹云成都很纳闷,自己儿子不是口口声声很爱谢茗君吗?他怎么在外面浪成这个鬼样子?怎么这么会撩骚,不争气!   那边急得团团转,冬茵也急得团团转,她蒙在被子偷偷摸摸的换衣服,几次把衣服穿反了。   “那我衣服待会洗。”冬茵把内衣递给旁边等她换衣服的谢茗君,谢茗君说了句“我给你洗”,冬茵哼了声,“哪能让你给我洗啊,那、那多不好意思啊……”   “不好意思你还说出来?”谢茗君睨她。   冬茵抿抿唇,打了两天吊水,嘴巴还是干得,她说:“那你洗得时候,记得叫我过去。”   “我想看看你怎么洗的。”   “……”   谢茗君弹她脑门。   冬茵这个感冒来势汹汹,谢茗君押着她住了三天院,回去的时候又带她做了全身检查,确定她身体健康,这才放心她回去。   冬茵一个人独立惯了,头一回被照顾的这么细致,她甜蜜的同时又很不好意思。   感冒好了,她就去公司办离职手续了,把自己的东西收回来,谢茗君本来不让她去的,但是冬茵不干,她非要自个去,跟谢茗君撒娇又亲亲的,谢茗君终于是许了。   到公司她收到了好几条信息,先前部门的同事问她怎么离职了,都很不理解,她都升到十二楼了,努努力转正,年薪百万不成问题,怎么这个时候选择离职了。   冬茵没回信息,去了人事一趟,走完所有程序抱着箱子下楼,她趁着谢茗君开会赶紧走,免得谢茗君送她。   到电梯门口,看着邹云成黑着脸从走廊那头过来,他垂头丧气的,现在网上追着他们家里骂,他自个也被盯着查。   冬茵走进电梯,没一会邹云成也进来了。   冬茵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口罩戴上,邹云成看她一眼,挺直了背儿,他看冬茵那眼神嫌弃愤怒,像是在说她活该被开除。   他心里清楚,谢先生那个老狐狸这么搞他,是想踹了他,同样不会放过冬茵。   大概是想着大家都被谢家阴了,自己不好过,看别人不好过,他心里诡异的舒坦了一点。   只是这次理智多了,没阴阳怪气骂冬茵。   蓝色口罩遮住了嘴,那对眸子依旧平静,期间有人挤了一下邹云成,冬茵直接往边上移,和他离得远远的,邹云成没碰到她,冬茵却声音不高不低,足够电梯所有人听到。   她嫌弃地说:“你瞎了吗?”   邹云成疑惑:什么?   “被鸦雀啄瞎了双眼吗,眼珠子掉在地上被人踩稀巴烂了吗,感觉自己眼珠子在流血吗?痛不痛啊?你觉得鸦雀还会从树枝上摔下来吗?”   鸦雀落在树枝上,不是讨骂的,它是等待机会,你要是敢把石头扔过去。它爪子离开树枝那瞬间,就会猛扑,就会啄烂你的眼珠子。   冬茵轻飘飘的说着,口罩一动没动,甚至察觉不到她在说话,邹云成身上如裹凉风。   邹云成看她抱着箱子本以为她是被开除了。   难道……   总不会是她搞得,谢家还借了她的冬风吧?邹云成不敢这么想,他压根不相信是冬茵。   这件事里从头到尾都没看到她的影子啊!   电梯门打开,冬茵抱着箱子走出大楼。   嘁。   她才不稀罕。   外面的阳光刺眼,她呼了口气,眨眨眼睛,病了几天她的眼睛都很干涩,现在泛出了水光。   邹云成后知后觉回想起在谢家的时候。   当时所有人都在指责冬茵,冬茵哪怕□□伤口也要把他们咬下一块肉。他当时觉得冬茵是个□□,在胡说八道,跟个走投无路的泼妇一样。   现在、   是他轻视了冬茵。   她要么被踩在地上变成吃人的厉鬼,要么向上爬,爬到太阳上去,爬到别人无法仰望的高度。   这种人是足够别人战栗的。   但是他战栗的实在太晚了。 第73章   冬茵离开君帝后,就去研究院了,抱着课本去旁听课程,次数去多了,导师注意到她了,有什么项目要做也会带着她一起。   导师是个性格很温柔的男人,不过最初他给人的印象很咄咄逼人,好几次演讲把外国佬怼得哑口无言。   因为还没正式开课,时间比较宽松,冬茵会从导师那里接点活,帮忙翻译文件。   六月,冬茵去学校拿毕业证,成功的毕业。一时间感叹颇多,四年仿佛转瞬间就过去了。   谢茗君开车去学校接冬茵。   冬茵抱着课本和导师说话,导师提到了冬茵写的论文,两人聊了很久,之后导师往她身后看了看,说:“那是你朋友吗,等你半天了。”   虫鸣聒噪,谢茗君在树底下站着,身上穿着深红色的西装,她靠着树,有种职业女性的味道,知性大方。   冬茵淡定地说:“哦,那是我女朋友。”   导师微愣,随即笑着说:“行,那你别让人久等,你早点回去。”   冬茵嗯了声,笑得害羞,她抱着课本,“那老师再见。”   她跟导师挥挥手,转身去找谢茗君,站在谢茗君身边,还像个没出校门的大学生。   冬天过去梧桐早抽芽了,青色的叶子脉络分明,冬茵看到一个形状好看的捡起来,把叶子夹在文件里,她说:“你的毕业证我一块帮忙拿了。”   “辅导员给我发微信了。”谢茗君点头。   冬茵有点不好意思,“我去拿的时候,也是说你是我女朋友,你们辅导员一直盯着我看,怪羞人的。”   谢茗君啧了声,有些遗憾地说:“可惜了,我在公司加班,不然就能看看那个画面了。”   “你在我就不说了。”   这是女朋友不在场的情趣。   冬茵去拉谢茗君的手指,谢茗君说:“你还真不怕被你老师发现啊?”   冬茵哼哼,“我都成年了,老师管不到我了。”   她跟谢茗君讲学校的事,还说下半年就不是系统的学习了,老师可能要给她们发任务了。   冬茵的导师是放养型的,除了必须上的课,一般都是让她们自己学习,偶尔提醒她们有什么证要去拿。   她们班上就四个同学,相处都挺融洽,有时候导师布置作业,大家会在群里互相讨论。   谢茗君问:“你们老师刚刚跟你说什么呢,怎么说了那么久。”   “也没有什么,就是说可以给我介绍一个工作。”   谢茗君问:“什么工作?”   “翻译文件,我先前帮老师翻译了不少文件,老师说我继续保持,要是干的好,以后最起码月薪十万。”冬茵吸吸鼻子,“月薪十万呢!”   “工资都比我高了。”谢茗君说。   “嘻嘻。”冬茵有点骄傲。   她们顺便去超市买菜,想吃什么就挑什么,回到家冬茵洗菜,谢茗君做晚饭。期间谢茗君接了个电话,是谢先生打来的,她戴着蓝牙耳机,炒菜的声音太大了,冬茵没有听清说得什么。   谢茗君做好饭,冬茵进去帮忙端菜,谢茗君说:“我爸叫我们星期六过去吃饭,他请客。”   “咦,有什么喜事吗?我要准备一下礼物吗?”冬茵问。   “邹家完蛋了,庆祝一下?”谢茗君轻飘飘地说着,冬茵眼睛微微睁大,“真完蛋了吗?”   “对。”谢茗君点头,“连手里的股份也没了。”   这事前前后后整了一个月,冬茵最近也感觉到了。   这次邹家被谢家打压得很惨,谢家又踩着他们赢得了几次好彩头,邹云成心里不服气,对谢先生恨得咬牙切齿。   他咽不下这口气,也要打压回去,他就借这个机故意把谢家的股票做高了,再大量抛售,搞得谢家股价大跌,元气大伤,好几个大股东都不信任谢先生了,觉着他为了自己女儿,小题大做弃公司利益不顾。但是,谢先生很快查出来是邹云成在后面操作,两边搞来搞去,最后是谢先生技高一筹,借这个机会一脚把邹云成踹出了公司。   其中怎么个你来我往,就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冬茵已经辞职了,接触不到公司内部事儿。   这段时间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报道,各种猜测都有,说是谢先生在故意洗牌,也说谢先生差一点完蛋。两个人打来打去,谢茗君也跟着加班。   “那我们喝点酒?”冬茵笑着说。   谢茗君起身去拿,手机就搁在垫子上。   冬茵很喜欢玩谢茗君的手机。   谢茗君并没有习惯性的去摁灭屏幕,屏幕明晃晃的亮着,只要稍稍抬一下身体就能看到。   冬茵坐直身体往屏幕上看,等谢茗君回来,她又坐回去,缩回自己的脖子。   喝了酒,两个人微醺的靠在沙发旁边,冬茵调动画片看,海绵宝宝张着嘴狂笑,冬茵问谢茗君,“你之后怎么安排的?”   六月了。   有些事结束了、有些也要重新开始。   谢茗君唇动了动,没说话。   晚上睡觉,两个人的手指头勾着手指头,好像有话要说,最后都选择沉默,事被攥在掌心。   冬茵本来想去拘留所见邹宇熙一面,但是有一堆程序,想想怪麻烦了,还不一定能见到,她就懒得去了。   现在,不是她见不到邹宇熙,是邹宇熙不配听她说话。   对付邹宇熙这件事,很早以前冬茵就想这么做了。   大概在追求谢茗君的时候,她就想过搞死邹宇熙,每次邹宇熙打电话撩骚她就录音,但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她仔细分析过,风险性太大了。   如果她出手打邹宇熙,那时候邹宇熙爸爸和谢先生都会护着他,她只能从邹宇熙身上扒下一根鹅毛,然后引起群怒,一群大鹅会追着她跑。   所以她忍着。   这次她给谢先生突破口,谢先生借她的力。   冬茵并不在乎别人知不知道是她搞的,反正搞就搞了,谁再来咬她,她就咬回去。鱼死网破嘛,要死大家一起死,她光脚不怕穿鞋的,就看穿鞋的舍不舍得兜里的钱。   这次有谢茗君给她撑腰,她大胆的造作,搞得天翻地覆。   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她不想孤军奋战了。   ·   暑假日子清闲,冬茵基本都在家里。   冬茵捣鼓着谢茗君带回来的咖啡机,她不爱喝口味浓厚的咖啡,冰美式更喝不惯,就喜欢两三块钱一包的速溶咖啡,觉得那种味道更美。只是为了假装自己也很有品味,每次都会跟着大家一块买,满足了虚荣心,但是苦了嘴巴。   捣鼓了一会,她按教程弄了一杯卡布奇诺,味道很难喝,她喝了两口就倒了,去把黄豆泡着,等明天一早打豆浆喝。   家里分工也明确,谢茗君做饭,家里的卫生就由她来搞,她研究完咖啡机,开始打扫家里。   因着初春事儿多,过年买的盆一直没种东西,趁着六月还能播种,冬茵就去楚凝安学校找她要种子。   先前楚凝安一直夸,说她们研究出了新种子,长出来的白菜又甜又大,楚凝安也参与做实验了,老师还要给她发奖金。   太阳正好暖和,她们坐植物园里聊天,能嗅到植物的清香,这地儿跟外面的尘埃隔绝了。   冬茵捏着手里的纸杯子,安静地听楚凝安讲学校的事儿,楚凝安说:“有点后悔,我当初要是努努力,指不定能留在学校读研,这次带我们做研究的教授都说我可惜了,说我要是努努力,他可以带着我,以后我就能跟他一块做项目了。哎,怪我太贪玩了。”   冬茵指腹摩搓着杯子的边缘,她嗓子有些疼,就用热水往下压,她呼着气,笑着说:“别气馁,你去找老师,跟他说自己会努力考研。今年错过了还有明年。你就问他到时候收不收你,大胆一点。我跟你说,考研每年都可以,别怕,又不是考一次就没机会了。”   “说的对!”楚凝安干劲满满,她偏头看冬茵,问冬茵:“你有什么心事吗,看着好像挺不开心的。”   “嗯……”   冬茵话到嘴边,摇头说:“没事儿。”   “真没事儿吗?”楚凝安再次问。   冬茵点头,“想想,也许是好事吧。”她拿着楚凝安给的种子,问:“这个什么时候能长出来啊?”   “一个月左右就可以了。”楚凝安说,“不过豇豆比较麻烦,种你们阳台可能不太方便。”   楚凝安教她怎么种,冬茵夸她,“你还说自己笨,你说起种植的时候头头是道,比我一个农村长大的懂得还多。”   “哈哈哈哈。”楚凝安捞捞头。   冬茵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如果我种的话,就给你打视频。”   “行。”楚凝安把冬茵送到门口。   冬茵搭公交离开。   人并不是很多,冬茵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她跟楚凝安挥挥手,她把小塑料盒塞到兜里,等车子开动的拿手机给谢茗君发信息。   【开学我要去外地一趟。】   谢茗君回得很快:【嗯?】   冬茵:【老师带我们去做项目,具体没说,但是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应该就在七月,对不起哦,要去几个月不能陪你】   对面打了很久的字,一直没回应。   冬茵:【我想去,机会很难得,错过这个机会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觉得呢?】   这次等了十分钟。   谢茗君犹豫了很久的事,在这会儿才敢说出来,她说:【冬茵,跟你说个事。】   冬茵:【嗯?】   谢茗君:【公司正在建海外销售部,我想接这个项目,可能还要在国外留学,那边的技术比较成熟,学几年回来对公司也比较了解,能更快的坐稳位置】   【对产品、海外市场不了解,只能让别人带着做,实在很难成长起来】   她极少跟冬茵说这些,每次表现的好像什么都会。可能是真的遇到了难题,可能是真的想去,也可能是……她们关系亲密的,所以想跟她说。   “呼~”   冬茵握着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倒映着她的脸,几许难过几许愁,她抿抿唇,露出一个笑。   冬茵:【好!我支持你!去吧!】   她再发:【本来这个项目就是你做起来的,要是做好了,你是不是就是海外分公司的总裁啦?】   谢茗君:【差不多,这次去就是升职,应该是个执行总裁。就目前的状态来看还是个虚职,得一群人带着做】   冬茵:【不要怕!很快你就会独当一面的,以后你就是君帝的大总裁,就是,我能不能有个请求……】   谢茗君:【你说】   冬茵:【以后你当了总裁,能不能每天给我打一万块的零花钱,我从小就有个梦想,就是想被富婆包养,每天咸鱼瘫也能有好多钱!】   谢茗君:【以后我的钱都给你花,可以吗?都给你】   冬茵:【可我就要你每天打给我。】   谢茗君:【行,你说的算】   冬茵:【亲爱的,给我一万块钱,晚上我请客!】   很快,冬茵的支付宝就到账十万块了。   【爱你,超级比心心~么么么么~】   不知不觉,聊过了半个小时,冬茵听着司机喊她,“小姑娘,终点站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啊?”冬茵抬头看,居然忘记下车了,她忙说不好意思,准备下车。   司机大叔说:“算了,你也别下去了,我还要跑一趟,你看看你哪下车,再给你带过去。”   冬茵又坐回去,“谢谢叔叔。”   “别哭啊,这事儿常有的,就是一趟车,你看,只要咱不下车,咱们还是能坐回去的哈。”   “不用再花钱,你也没下车。”   “要给钱的,谢谢叔叔。”冬茵又去刷了次公交卡,这次换到离车门很近的位置,她看看车窗外,再返回,车上走走停停又上满了一群人。   冬茵吸了吸鼻子,从兜里把蓝牙耳机摸出来戴上,她在君帝附近下车,进预定好的餐厅,给谢茗君发信息。   现在天不像之前那么早黑,五点太阳还在,冬茵在外面转了一圈,等她回去,谢茗君已经到餐厅了。   冬茵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埋怨地说:“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毕竟女朋友请客,我怎么能爽约,拿的什么?”谢茗君往她身后看,冬茵一点点往桌子那里移动,然后提起来给她看,“蛋糕啦,去国外读研是很值得庆祝的事,肯定要庆祝一下。”   “我爸拿钱砸进去的。”谢茗君面无表情的说。   “那含金量很高啊!更值得庆祝啦!”冬茵把盒子打开,两个人吃嘛,就做的比较小。   上面写了“谢茗君”三个字,可能是笔画多,写得比较丑,看着就不是冬茵的字体。   谢茗君把蛋糕拿过去,看着好像没有要给冬茵吃的意思,冬茵说:“你给我吃一点嘛,我也沾沾你的喜气。”   谢茗君笑着切了一半给她,都只吃了一点点,还得吃待会的烛光晚餐。   服务员上菜,两个人静默无言,只能听到刀叉摩擦的声音,安安静静的,吃着,冬茵往窗外看,天渐渐黑下来,星星月亮在往天上爬。   享受完浪漫的烛光晚餐,两个人顺着商业街走,街上的热闹传进耳朵里,四周一片嘻嘻哈哈。   “冬茵。”谢茗君喊她。   冬茵扭头看她,“有什么事吗?”   路灯下看谢茗君,她眼睛好像有泪,谢茗君手掌落在她后脑上,轻轻地揉,最后搭冬茵脸上。   “你喜欢哪个国家的建筑?”谢茗君问。   冬茵说:“每个国家建筑都有特色,要说欣赏,我都很喜欢,但是要说私心,我就更喜欢我们国家的建筑,哈哈哈哈。”   “说话这么官方啊。”谢茗君说。   “……很官方吗?可能是最近跟老师学习太认真的原因吧。”冬茵挺开心的,“你这样算是在夸奖我了。”   谢茗君牵她的手,没有牵到,冬茵手机响了,她从兜里摸出手机。   导师打过来的。   冬茵接听了,导师说她帮申请的工作已经下来了,就是程序复杂,还有几场面试,她要是稳着点,最好多拿几个证。   冬茵听得可开心了,告诉导师她上半年就考了,就等成绩下来。挂了电话,她拿着手机指指,给谢茗君看,“你瞧,我很快要有新工作啦。你好好放心吧,我其实一个人能过得很好的。”   她去牵谢茗君的手,晃一晃像是撒娇那样,“我们都再向前走,努力、一起奋斗!”   谢茗君将她的手握紧,“嗯。”   她们手拉手,沿着灯光一起走。   谢茗君问:“签证办好了吗?”   “办好了,你上班的时候,我特地去大使馆排得队!”冬茵认真地说。   谢茗君扣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问她:“那冬大小姐,之后敢不敢来国外找我?”   “那这个……就得,嗯嗯,看情况吧,要是有人想我去我就去啦。”冬茵暗示地眨眨眼睛。   “想。”谢茗君认真地说。   “我会去找你的,我跟你保证,就看那时候你能不能发现咯。”冬茵举起手指,她要对天发誓。   谢茗君握着她的手指,笑她傻里傻气的,问:“嗯,那你是想给我惊喜,偷偷摸摸来吗?”   她眼睛里泛着湿润落下,声音沙哑地说:“不用你来回跑,我会回来的,舍不得你。”   街上,两个人紧紧地相拥着。   ·   谢茗君确定好出国的时间,冬茵接到谢先生的信息,谢先生说是想约她谈谈。   冬茵赴约了。   地点在咖啡厅,谢先生穿着西装,冬茵穿了件小黄鸭的卫衣,两个人没有说话,平静的对视着,咖啡的苦涩跟牛奶融合在一起,散发着诱人的香甜。   冬茵没忍住,拿咖啡喝了一口。   谢先生说:“你跟茗君的事,我一直都看在眼里,现在茗君也决定出国了,我希望你们两个就这么断了。”   认识这么久了,从来没有开诚布公的谈过,只要谢茗君在场,他们都是笑着对待彼此,表面看相处的很好。   冬茵不开口不辩驳,听着谢先生说完。   谢先生说:“我就这一个女儿,你的条件,叔叔是看不上的,这段时间,你的确很努力,但是好似没有什么进展。”   他依旧温润儒雅,不动声色的把冬茵和谢茗君的距离拉开,“身为父亲,我也要为自己的女儿考虑,我希望她能找个和她条件的一样的,而不是吃住什么都需要她帮忙的。我很欣赏你努力的样子,但是那种状态过于辛苦,我不想让我的女儿跟你一块吃苦。茗君从小到大都是被宠着长大的,吃的用的我都给最好的,我舍不得她吃苦,她的性子也吃不得苦。”   站在父亲的角度他说得没问题,没有人想自己的孩子找一个没有父母、没房没车的伴侣,冬茵什么都没有,甚至她的性别都跟谢茗君不适合。   谢先生在所有喜欢谢茗君的人里面选,冬茵是最差的那一个,其实打压她俩的办法很简单,只要把谢茗君的卡停了,把房子收回来,她俩就要面对残酷的现实,去租房子、去找新工作,拿着刚毕业实习生微薄的工资,停止所有高消费,断绝所有欲望从零开始。   谢先生不知道冬茵会不会心疼谢茗君去吃苦头,他肯定不舍得,所以他没有残忍的去用这一招。   这么久,他对冬茵也不是没有好感。   但是,这份好感仅限这小姑娘没有阻止自己女儿出国,没有阻止她女儿往更好的地方发展。   谢先生一早就计划让谢茗君出国,他跟谢茗君说了几次,谢茗君兴致不高,她不愿意出国,次次否决了。   表面上谢先生不提这事儿,之后他把谢茗君安排进公司,让谢茗君去接外商的单子,把她的发展都定在国外。   很快……她就会自己去了。   谢先生捏着咖啡杯,说:“希望茗君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冷静冷静,把你们之间的关系隔断掉。”   当然,等谢茗君从国外回来,那时候差距更大,不用维护,她们的关系自然会断。   冬茵望着他,“叔叔……”   对面眼神看过来,她改口说:“谢先生。”   礼礼貌貌的,对比刚刚谢先生的打压,她表现的高傲,没有预期里自卑到哭泣。   她说:“我讨好过很多人,读书的时候,我讨好同学希望别人跟我交朋友,这样我就不会孤单了,我也讨好老师希望老师关心我,帮我多拿到补助。这段时间我努力学习,在公司努力认真工作,哪怕知道您不喜欢我,我也一直讨好您……”   谢先生面无表情,没动容。   从一开始装作不知道就是不想承认,态度明明白白的。   冬茵说:“可能,一直以来我都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很穷很糟糕,所以别人看我也是这样的。”   她站起来,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然后推给谢先生,“这是过年你给我的钱。”   “既然给你了,就是你的。”谢先生没有要,这一百万对他无关痛痒,“你可以收着,这个就是压岁钱,不是什么让你离开茗君的分手费,我不搞那一套。”   冬茵说:“我花光了。”   “嗯?”谢先生愣了一下,说:“你可以随便花这笔钱。”   冬茵抿了抿唇,随即把自己的包扣上,然后背到肩膀上,她自己买的双肩包,黑色的,上面有两只耳朵,拉链上有个小吊坠。   谢先生双手交叠着,看她要做什么。   看着冬茵要离开餐厅了,他笑了下,头一回认真的对冬茵笑,不是那种虚伪、假模假样对她好,他说:“这样挺好的。”   冬茵站起来比谢先生高,她站得笔直,面对谢先生的“羞辱”,她没有哭没有求着谢先生。   她很有尊严的说:“我以后再也不会讨好任何人,包括你。”她背好自己的包去收银台,付了自己喝得那杯咖啡,然后走出了咖啡厅。   背挺很直,一步一步,没有任何停留。   今天发生的事跟谢先生预期不同,一般情况,这些小青年会说一些保证,什么“我会对她好”、什么“我爱她,叔叔给我一次机会”,再或者“叔叔我会把我的钱给她花我会努力的,相信我”。   冬茵什么都没说。   她从一开始也没打算说。   冬茵从咖啡厅的玻璃墙边过,阳光斜斜的落在她身上,她的傲气,没有让她再为谁低头。   谢先生起身要走了,低头看到桌子上那个红包,花完了还大费周章的把红包送过来?   他捡起那个红包,拆开封口,里面的确没有支票了,只有一张回执单,他仔细看上面的字。   这是一张以“君帝”为名义捐赠出去的回执单,一百万全捐给了山区的贫困学校。   的确是花光了。   谢先生想到了什么,把红包收起来,但也没有多想,结了账走出了餐厅。   当然他这样虚伪、早以习惯用利益去衡量一切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有些人,她来到世界,世界不以微笑待她,但是她活得孤单又勇敢。 第74章   要出国这事,她们没有提。   只是说“要出去买东西吗”,只是说“不知道那边的天气如何”,只是说“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呀”。   她们刻意不提这件事,都在逃避。   谢茗君一直都不想出国,所以才没打算说出来,不想跟自己女朋友分开,但是现实因素,她再不努力怎么行,一直靠着她爸怎么行呢?   未来揣在哪里都不如揣在自己手里安全。   冬茵倒是想得很开,她说出国很好,说她大三的时候,学校有交流活动,可以跟着老师去日本学习一段时间,她那会儿没有钱只能放弃这个机会,到现在还在后悔。   “在那边你也要好好学习,我在国内会超级努力的!”冬茵认真地说。   “好。”谢茗君应声,现在成了冬茵教育她。   冬茵又说:“不要有太重的负罪感啦,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呀。”   她就像个小天使一样,从来没抱怨过一句谢茗君出国的事儿,鼓励她、安慰她,让她放心。   谢茗君心脏每次都很暖,暖到难受,她觉得自己很自私很卑劣,她想把冬茵圈起来,从认识那会就这么想着,把她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她圈着冬茵亲她的脸,啄她的脸。   冬茵偏偏头,眼睛里水光闪闪。   她把头偏过去,谢茗君捏着她的下巴继续亲,冬茵推开了她,谢茗君疑惑地去看她,就见着冬茵从抽屉拿出了一个盒子。   “买的什么?”谢茗君去看。   “给你的好东西!”冬茵把盒子打开,把东西递给谢茗君看,里面是一个手铐。   看材质就是个情.趣手铐,谢茗君啧了声,冬茵就扑了过来,勾着她的脖子,“谢茗君。”   轻轻软软的,声音好缠绵,像是最开始那样,每次喊她都带着雀跃的欢喜。   谢茗君伸手去摸她的脸,冬茵就握着她的手腕,放在自己唇边亲了亲,之后她举起手铐,咔哒一声拷在了谢茗君的手腕上,谢茗君还在震惊,她伸手摸了一下手铐,还没回过神,另一只手也被冬茵靠上了。   之后冬茵就主动亲吻她,抚摸她,揉捏她身上淡薄的布料,两个人在沙发上做。   冬茵不再想先前那样,乖乖巧巧的,像是装水的气球,突然扎破了洞,一切全部爆发了。   谢茗君去看她的眼睛。   也许是夜太深了,冬茵的眼睛不再像以前那么明亮,像是没有星星的夜,暗淡的漆黑无光。   她嘻嘻哈哈了两个月,终于爆发了一般,无声压制着谢茗君,把自己的愤怒发泄在她身上。   冬茵把她锁得严严实实,不准她亲自己,不准她碰自己,手指在她身体里触碰,每一个点都让谢茗君失控,谢茗君要到了,她就给谢茗君舔,温柔的舔舐着谢茗君,但是每次谢茗君的手要碰到她,她就停下来,泠泠冷冷地看谢茗君。   “冬茵……”谢茗君闭了闭眼睛,手指攥着沙发的纹路,以往那么多次在沙发上,却是第一次这么轻易的感受到沙发套的纹路。   来来回回很多次,冬茵把她的体力透支了,晚上睡觉冬茵抱着她,胸口贴着她的后背,谢茗君腕上的手铐没有摘下来,她本来想去拥着冬茵,可手铐束缚了她的动作,换成冬茵在后面抱着她。   冬茵不像她那么安静,以前她们拥抱,冬茵动一下或者做噩梦,她都会轻轻拍冬茵的肩膀安抚她,以前拥抱为了汲取温柔,现在只要而她稍微动一下,冬茵就会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空下来那只手就顺着手臂往下抚,摸到她手腕上,摸到了那手铐,一遍一遍的摩.挲手铐的轮廓。半梦半醒之间,她们又做了一次,这次好像有声音落到了耳朵里,说:“如果,你不努力,只是找了一个借口跑出去玩,我就不要你了。”   她有点分不清,不知道是梦里的冬茵在说,还是她身后这个冬茵在说,这话深深却刻进了灵魂里,这一夜疯狂的、野蛮的狠狠刻进身体里了。   第二天,她们早早换衣服。   谢茗君换了一件衬衫,吴叔的电话打进来两三次,催着她们下楼,谢茗君早上九点的飞机。   “走了。”谢茗君揉揉冬茵的脑袋,冬茵帮着她提行李箱,行李箱没带谢茗君的用品,装了一堆冬茵的东西。   车上吴叔叮嘱了一路,他在谢家干了一年多了,谢茗君乍一走,他挺舍不得的,说:“在外头注意安全,下飞机就打个电话回来,也不晓得那边吃得习不习惯。”   这些事倒不用操心,国外都安排好了,专门请了中餐的厨师过去弄完,住得地方更不用操心了,专门在那边给她买好了豪宅。   “放心吧。”谢茗君说:“去国外就是学习,平时有时间会去海外公司工作,空间时间我就会回来。”   话是看似说给吴叔听,实际是讲给冬茵听,谢茗君握着冬茵的手指,十指紧扣着,半个小时就到了机场,吴叔在后面给她们提行李,俩人慢吞吞的走着。   在家里磨蹭了很久,现在就剩二十分钟,吴叔瞥了她俩一眼,直接在大厅找了个地方坐着。   “……到那边给你打电话。”谢茗君说。   冬茵说:“就是觉得有点可惜,感觉很多电影没来得及看,很多歌还没有学会,就是……”她看谢茗君,就是有点舍不得呀。   谢茗君捏捏她的脸颊,“电影上映的时候,我请假回来陪你看。”   “不用啦!学习最重要!”冬茵认真地说。   “你最重要。”谢茗君说。   “老是喜欢说一些甜言蜜语,真是的。”冬茵学她以前的样子故意睨她一眼,有点可爱,谢茗君的手指在她唇上抚着。   冬茵问:“怎么没有看到你爸啊,他今天没有来吗?”   谢茗君表情微沉,说不用管。   “那楚凝安和路寒秋应该会来吧!”冬茵拿手机看时间,就剩下十分钟,她在心里默念:飞机要晚点,一定要晚点啊!   等了会儿楚凝安她们赶过来了,楚凝安双手插着腰,累得气喘吁吁,“哎,终于赶上了。”   她们站在一起,因为还没有习惯离别,几个年轻人把离别搞得特别沉重,安静的站了好一会儿。   楚凝安说:“在那边照顾好自己?”   “会的。”谢茗君点头。   不知道说什么,可能是想不到要做什么,就干巴巴的说:“抱一下?”   冬茵点头,“抱一下吧。”   “还怪不好意思的。”楚凝安伸手去抱谢茗君,手拍着她的肩膀,“好好照顾自己,国外不知道什么样儿,总觉得没国内安全,节假日就别待在那边,好好跟我们聚一聚。”   “你也是,好好跟路寒秋过。”谢茗君说。   楚凝安嗯了一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用力拍了她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   谢茗君笑,“这不是怕你们两个又吵吗?从认识你俩,你俩哪天没吵架的。”   “嘁,这不是有我们的冬茵吗?冬茵在,我们就吵不起来。”楚凝安说。   路寒秋纠正她,“我们吵架,冬茵从来不阻止,她只会在旁边笑。”   的确如此,冬茵从来不会阻止她们,她认真地说:“因为你们吵架很可爱嘛。”   谢茗君看路寒秋,“要抱一下吗?”   俩人经常性互怼,经常互相推卸责任。这会儿还是像朋友拥抱了一下,祝福的话都在心里说。   这场离别是必然的。   想到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飞机要起飞了,广播一直在通知。   谢茗君冲着冬茵张开双臂,紧紧地拥着她。   之后谢茗君提着行李往安检里走,她们三个人在外面站着。   “我请大家吃烤鱼,你们去吃吗?”冬茵问。   楚凝安仔细看冬茵,冬茵表现挺开心的,她笑着说:“怎么啦,就当是升学宴,去国外留学很值得开心的呀。”   “……嗯。”楚凝安满脸狐疑,走到冬茵面前,说:“现在我就没仨了,你要难过的话,可以哭出来的。”   冬茵目光偏了偏,咬咬唇继续笑。   然后,楚凝安被路寒秋薅了回去,路寒秋捏捏楚凝安的耳朵,说:“你非要冬茵哭出来啊?蠢不蠢。”   楚凝安小声辩白,“我是怕她难过嘛。”   “哈哈哈哈。”冬茵笑着说:“我没有那么脆弱,位置已经定好了,走吧,我请客吃饭。”   路寒秋开车,楚凝安坐副驾,冬茵坐后面,她挨着车窗,看快矗立云霄的高楼,看楼下形形色色的人。   车子停下,冬茵仰头看看天,湛蓝色的,排排云朵仿佛被强力冲击过,边缘都出现残缺,好像是飞机略过的痕迹。   楚凝安还是话唠,也不用旁人搭腔,她嘀嘀咕咕一会,再自言自语一会。   三个人拿菜单,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你问我一句,我问你一句,纠结着吃什么好。   这个时候的不习惯慢慢开始上演,要是谢茗君在,她会直接合上菜单,叫服务员随便上菜。   大家默契的没有提及,楚凝安合上菜单,说:“吃招牌吧,我们三个人也吃不了太多,不够吃再点别的。”   “再加小布丁吧,可以解解腻。”冬茵说。   “ok,服务员!来四份!”楚凝安喊服务员。   点完餐,多了一份布丁,烤鱼在锅里滋滋的响,香味跟着烟往上飘。   楚凝安说:“这家店招牌不错啊,鱼的分量也很足,幸好没多加菜。”   “我也觉得。”冬茵剥着鱼肉吃。   “对了。”她想了想,说:“你跟导师说了你要考研吗?”   楚凝安点头,“说了,我还跟她说,以后有什么重活累活全交给我干,哈哈哈哈,给导师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那就好,考试在十二月份,你也要努力呀。”冬茵说:“如果下定决心要去考研,就不要被别的事情影响到,这段时间你可能会遇到很多事,比如身边的人会让你去找工作,会说很多丧气的话,你尽量不要去听。”   楚凝安点头,“我家里也支持我考研,下半年我就在家里给我爸妈帮帮忙,好好备考。”   冬茵又说:“对了,我待会给你推荐个公众号,你可以在上面找找看,一般有学校会发布招聘信息,你可以找你那个专业的,然后去学校代课。一边教书一边巩固知识,这样工作学习两不误,学的东西也多一些。”   “这个好哎!我怎么不知道?冬茵你好厉害啊。”楚凝安把手机递给她,一脸的崇拜。   冬茵给她找好,又提醒她,“不过,你要记住哦,前一两年可以没有教师证,但是后面一定要尽快考。你之后去把高校教师资格证考了,这个必须是高校从业人员才可以考,博士可以免考,你把自己要考的东西好好整理一下,把时间分开,这样可以一次多考几个。”   “好!”楚凝安在上面翻了翻信息,“跟你对比,我真是过得稀里糊涂的。”   冬茵说:“没有啊,我觉得你现在就很好,要发现自己的优点嘛!路寒秋不是也有很多证书要考吗,你可以跟她一起呀。”   路寒秋要考的东西很有点多,当个律师很不容易的。楚凝安看看她,抿抿唇,不好意思开口。   冬茵帮着楚凝安说:“带带她嘛,也不要你教她读书,偶尔提醒一下嘛。”   楚凝安动了动唇,本来要说“不带算了,我自己也可以提醒自己”,路寒秋开口说:“可以。”   “哼哼。”楚凝安吃着菜,“互相帮助,学习嘛,你提醒我,我也提醒你,哼哼。”   冬茵一个人吃了两瓶布丁,甜甜凉凉的,结账出去天空依旧晴朗,现在回去有些早,三个人在附近的商场转了圈。   楚凝安兑换了一些娃娃币,三个人蹲在机器旁边玩,夹了半个小时,币给了一堆,但是一个娃娃都没夹起来。   后面来了个小朋友,估计是实在看不下去了,问她们要了几个币,帮着她们仨一人夹了一个。   晚些时候,冬茵坐公交回去,没叫楚凝安她们送,也是想自己安静安静。楚凝安没坚持,跟路寒秋走远了,才开始叹气。   “没想到,是谢谢出国。”   路寒秋嗯了声,说:“是没想到,她们目前的状况,谢茗君出国最好,能早点脱离她爸,硬撑着只会让冬茵受伤……谢茗君还有这个机会,别人连机会都没有。”那口气说得好像她懂很多一样,楚凝安偏头看她,“你干嘛啊?怎么变得这么惆怅?”   路寒秋从小就像个面瘫,除了发脾气看着情绪动容,这么愁还是第一次,楚凝安看她这么愁,都怕她把自己愁坏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读三年书而已。我才不相信感情会随着时间变质。”楚凝安声音说得很大,好像这样显得她有理,“冬茵一定很难过,只是装作若无其事,我也只能跟着装……”   路寒秋难得心平气和的跟她说:“她俩这还算好的,遇到真无法接受的家长,思想比较封建的家长……大概就是一地鸡毛,鸡飞蛋打。”   “嗯?”楚凝安看看路寒秋,觉得她说的很感同身受,她轻声说:“路寒秋,你不会……”   路寒秋斜了她一眼,楚凝安赶紧站直身体,“凶什么凶,搞得一副很排斥的样子。我就觉得无所谓啊,喜欢就喜欢,管什么异样的眼光。”   路寒秋嗤了一声,“说这种话,声音喊得最大的就是直女,可一旦真遇到这种事,直女跑得比谁都快,转个身人影就没有了。”   楚凝安再次偷瞄了她一眼,路寒秋说:“行了,别看了,早点回去吧,不是还要学习吗?”   “嗯。”   楚凝安又感叹了一句,“所以,这就是我们的青春吗……”   “你青春期不是早过吗?你都二十二了。”   ·   冬茵到家捏着手里的公仔,她躺在沙发上看,不知道制作公仔的人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叮当猫的口袋缝起来呢?   冬茵拿剪子把口袋的线剪开了,她在里面掏了掏,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谢茗君凌晨的时候下飞机,两边有时差,冬茵这边是黑夜降至,谢茗君那边才刚刚到下午,天特别敞亮。   谢茗君下飞机就给冬茵发了信息,冬茵趴在床上回她,“哎,一个人还有点睡不习惯。”   “我也是这么想,晚上我就抱着你的衣服睡觉。”谢茗君点头说。   冬茵撇撇嘴,说:“你真不害臊。”   “是么?你今天不想闻我的味道吗?”谢茗君逗她,平常在家里,冬茵都会像小狗狗一样嗅她身上味道。   冬茵嗯了一声,特别有底气。   谢茗君打过来,看了视频这边的人,“好……你能做到。”   冬茵的确能做到,因为她穿着谢茗君的睡衣躺在床上,她羞着脸往被子里缩,哼哼了两声。   “我要睡觉了。”冬茵说。   谢茗君应了声好。   冬茵把电话挂断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但是不太想跟谢茗君聊天,她就把手机打开,翻来覆去的看那几个电影的预告。   异国恋,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她们会每天视频,分享这边那边的天气,说一说身边发生的事。   每天,都是很开心的相处着,谢茗君的生活繁忙无趣,学习、上班,冬茵也是学习、翻译文件。两个人最放松的时候,就是跟彼此聊天。   九、十月的节日多,国外就没有这么频繁,可惜冬茵的事儿比较多,她放假喜欢宅在学校,经常去给导师翻译文件,这节日就跟没过一样。   一直到十一月底,她给谢茗君发信息,说自己要去开始忙碌啦,她的证书下来了,要去面试,就是导师跟她介绍的工作,她准备了很久。   冬茵回信息断断续续的,偶尔才能回谢茗君一句,都是说自己工作情况,很顺利,非常顺利。   冬茵特别开心,把家里认认真真打扫了一遍,给谢茗君发图片:【看,家里我弄得很干净吧?一根头发都没有哦!】   谢茗君一张张看,回:【不是给你叫家政了吗,学习完了就好好洗个澡躺着休息,天天熬夜,也不怕变成近视眼】   冬茵:【我有好好做眼保健操!】   谢茗君:【我眼睛好像不行了,最近总是涩涩的。】   冬茵说:【我看是你最近想看色色哦】   谢茗君:【?】   没一会,冬茵给她发了一大堆图片:【亲爱的,你能不能帮我买这些啊,我想玩死我自己】   谢茗君:【???】   冬茵又给她发了一对哈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然后继续去给打扫屋子,继续给她发照片。   【你看看这里收拾的干净吗?】   【好啦,拜拜?】   谢茗君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看着视频里的她。   冬茵就说:“谢茗君,我要去工作,我也要努力变好变强啦!我走啦!”   谢茗君嗯了一声,依旧没挂电话。   “我会回来的。”   谢茗君手指挨着屏幕,她挂断了通话。   ·   那天,天气不是很好,傍晚的阴雨敲打着车窗。谢茗君跟学校请假跑回国,她到了家门口。   只是门打开,无人居住的空旷感迎面而来。   谢茗君走到屋里,沙发、桌椅、电器……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被灰色防尘布严实的包裹着。   卧室里的双人床也是如此,干净的只剩下床板,看不到一床被子、看不到一只枕头。   这种画面并不陌生,之前冬茵回家看奶奶,走得时候她也是这样把奶奶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她说那是她的家,走了、离开了也要好好保护……   属于冬茵的东西还在,却只有她买给冬茵的衣服,她买给冬茵的礼物,甚至连最早她赔给冬茵的包都在家里密封着,不见的是冬茵的书,她住进家里把以前的旧衣服捐了,把用不上的旧物义卖了,来时属于她的东西就剩这些书了。   连展示柜也是空的,证书都被拿走了,那满满的荣誉,一个不剩全部打包带走了,只剩下空空的玻璃箱,钥匙和小锁整齐的放在抽屉里,好似主人走的时候并不急切,而是小心翼翼的存放起来。   只是品不出来,她当初是怎么走的。   阳台上曾经摆放的花盆、用来种菜的小木箱现在一个挨着一个摞在一起,空荡荡的架子只剩下一个还没拆封的塑料小盒,上面写着:西红柿、豇豆、小白菜   一粒都没来得及种下去。   谢茗君站在客厅,跟所有留下来的物品成了一个景。   谢茗君跟楚凝安打电话,她没说话,那边楚凝安在翻书,来回的扇动着书页。   “早知道了啊。”楚凝安淡然地说。   谢茗君无言。   楚凝安说:“只有在离开的时候,才会重复一边又一边你要好好的,才会把所有事情交代好。她不想说,那我就不要提就好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突然有点不习惯罢了。”   谢茗君还是没说话。   楚凝安眼睛酸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没跟我说,就是我备考了一段时间,给她发信息,她没有回去,来你家里敲门也没有人开门,我才意识到她真的走了。我去她学校找她,人家说她跟导师走了,去干大事了。我想,她肯定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而且是很厉害的事,她……就……”   谢茗君依旧没有没说话。   楚凝安“嗨”了一声,“你应该……要一起吃饭吗,我知道一家店挺好吃的。”她收住自己的哽咽,眼泪还是掉。   这会楚凝安发现,她们真的好幼稚,离别来了一次又一次,但是没有一次处理的很好。   第一次她们吃好喝好,开心心的,第二次……组织大家一起开心的人不在,她们就演不下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冬茵走了。   但是,她有好好跟大家道过别。 第75章   楚凝安一直没听到她回答。   她想问又不敢问,过了一会儿,她说:“你现在在哪儿呢。”   谢茗君说:“说过。”   “嗯?”楚凝安没回过神。   谢茗君重复说:“她跟我说过。”   楚凝安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谢茗君说:“明天要是不忙,有时间就约你们吃饭。”   “……好。”   电话挂掉了,她回过神,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回到客厅里,谢茗君拿遥控器把电视打开。   家里已经断网了,她把手机热点打开,点开了电视最近的播放记录,只看到上个月的新闻联播,国家会谈,说得都是上个月发生的大事儿。   她看完,瞎点一通点进了音乐。   “……Whentheygettothepart,Wherehe'sbreakingherheart,Itcanreallymakemecry……”   “Justlikebefore,It'syesterdayoncemore.”   茶几上放着个铁盒,上面是可爱软萌的彼得兔。   先前冬茵生病住院,她去给冬茵买的奶糖,冬茵当时很喜欢这个盒子,可走的时候也没带走。   盒子还能闻到淡淡的奶糖香气。   铁盒子被她扣开,但里面并不是空荡荡的,它装着一个硬币和几张卡片,上面是冬茵写得字。   【因为工作保密性质,没办法把地址告诉你,非常抱歉。但是导师说做好了会有更好的发展,还说以后能去联合国,请一定不要担心我。   也许要离开半年,也许一年,也许两三年,我也不清楚,归期未定,但我肯定会回来的。   给国家翻译文件,我觉得很骄傲。   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工资高,而是因为能站在更高的地方,我能近距离接触到自己的梦想,像是小时候吹的泡泡,又飘到我的手里,让我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渺小了,有资格去争取一切和你。   我走了,你要好好的呀。   之后的日子,可能会很难接受,就像你出国留学那会,我们都很难过,我还对你发脾气,很对不起。但是我想跟你说,不用那么辛苦,把力所能及的事做好就行了,记得怎么开心怎么来。   我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太辛苦了。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呢。   那时候你就很凶,把我堵在教室里,我让你让一让,你都不肯动一下,害得我在教室写了一晚上作业。   认识你时,你很凶很坏,后来发觉你很好,仔细想想,其实你好还是你坏你都是谢茗君。   我也爱你。   你走时收走了我一箱东西,我走时也带走了你一箱子东西,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家里我都收拾好了,都用防尘布包好了,你不用经常跑回来收拾,也不用叫家政阿姨。我的东西不方便带走,你别给我丢了,我都密封好了。   我不在的日子,愿你勇敢,愿你平安,愿你没有苦难。   (信纸偷偷喷了你的香味,你闻闻还有没有味道)   ——致女朋友·谢茗君】   谢茗君捏捏那张卡片,许久无言,她反复看,反复看,拿起来嗅,只能闻到大白兔的奶香。   她把手机拿出来。   这段时间两地时差导致她们回信息都是颠三倒四,每次冬茵都会认真的跟她说工作很顺利,只是她被离别的恐惧包裹,没说过一句恭喜。   谢茗君把卡片收起来,往盒子里放,里面还有一个硬币,一块钱的硬币,看着也不是很新,制造日期在十年前。   她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直到把硬币拿起来。   后面也贴了纸条,冬茵把字写的很小:【以前你送给我的硬币,让我对着许愿池的乌龟许愿,我一直不舍得许,思来想去留给你许愿最好不过。】   谢茗君把信纸重新装进盒子里,她在屋里找,她以前购物欲强,什么都买,家里全是她买的奢侈品,她根本清算不出来冬茵带走了什么。   她回来把盒子放进抽屉里,这个抽屉平时都是冬茵在用,现在里面存了一堆盒子,里面都是什么指套,小玩具啊,乱七八糟都是冬茵在买。   谢茗君拿盒子看。   上面写着:【我发给你的东西记得给我买,我自己搞死自己太不爽了,我要你搞死我。】   谢茗君失笑。   最早不想冬茵去外地读书的是她,最早去国外读书的人是她,最后冬茵离开受不了的还是她。   我真是自私自利。   谢茗君想,明明她都写得这么认真,这么认真的在告别,我却装作不知道,假装没听到,哪怕到现在我还觉得她不应该走,不应该离开我。   “嗤。”   谢茗君躺在沙发上,她望着指尖上的戒指。   然后,不觉眼泪就落下来了,她抬起手盖在脸上。   我在想什么啊?   冬茵怎么可能不会要我呢。   她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就是为了更好的回来啊。   ·   走的时候,阴雨停了,路面湿漉漉的,谢茗君撑着伞去机场,她给楚凝安发了信息,说学校有事来不及见面。   她买了机票直接飞到了国外,上飞机时,她转动着指头上的戒指,看内侧里的小文字。   “一生有你”   ·   第一年有人陪着过了半年,倒也过得快。第二年海外分公司成长的飞速,她忙得连轴转过的也很快,第三年忙着毕业就……没那么快。   回头看,日子变枯燥了,有一句话说的好,尝过甜头的人,除了换口味尝个鲜,是很难再回头去吃苦。   沉浸过恋爱的甜蜜,之后孤身一个人,日子会很变得难熬。   这三年她极少回去,只有过年、有必须回来处理的工作她才会回国,一般她都是待在国外。   “谢茗君,一块去玩啊,看你从来不出去休闲一下,正好要毕业了,去酒吧喝一杯。”华人同学喊她。   谢茗君回:“不去了,要回国。”   “咦,要不是你天天把工作挂在嘴边,我还以为你家里管得严。”朋友说。   谢茗君停下脚步,说:“的确,女朋友管得严。”   “……啊?你有对象啊?”朋友惊讶地看着她,目光并不是很相信,“不会是借口吧,读书三年也没见你有过什么爱好,你真洁身自好。”   谢茗君没多说,把自己的手指伸出来,中指戴着细细的金戒指,说完,她拿着课本就走了。   女朋友三个字,说出来有种陌生感。   她停下来,望望校外,她说时间转眼过,可是心里、身体上,一切切都在提醒她三年很长。   谢茗君本身就没有什么爱好,就是以前会玩儿、会花钱罢了,这三年倒是养成了一个习惯,喜欢收集唱片,尤其是年代久远的唱片,什么《Yesterdayoncemore》、什么《BrotherLouie》……每一首歌都很经典,只可惜,不管多古老的唱片,唱出来的感觉都不会很难听。   每年有假期,回国闲暇时,谢茗君会去冬茵读研的学校转,从南门走到北门,没事就在梧桐树下站着发呆。   那时候她早下班就来等冬茵下课,冬茵早下课就会在公司门口等她,一起买菜,她做饭,冬茵过来端菜,被烫到手指,冬茵就会捏捏自己耳朵。   时间会把很多刻骨铭心的事冲淡,能一直挂在心头是这种不经意提起的小事,每次不小心被触动了心脏,那根弦就会崩断,隐隐做痛。   人类的记忆是有限的,很多事情会逐渐忘却,没有什么能把记忆永远封存,哪怕是一直温习的知识,也会因为新的事物,逐渐的消失在脑海里。   其实也能感觉到,她在慢慢遗忘。   不经常把这个名字挂在嘴巴,再说出来就艰涩。   谢茗君坐了一会儿往回走,很巧的是,她刚走了几步,她碰到了一个熟面孔,倒不是什么熟人,就是冬茵以前那个导师。   导师主动喊她说:“谢茗君?”   “嗯?您好。”谢茗君微愣片刻,同他握手。   导师说:“之前老是能看到你来学校等冬茵,想想也是几年前的事,时间过去的真快。”   谢茗君点头。   导师又问:“你后来是不是出国了?”   “是,后来在国外读书,最近准备毕业的事儿,估计会再读个博。”谢茗君说着自己的发展。   “不错,你俩都很努力,现在能像你们这样努力的年轻人不多了,真不错。”导师用赞许的眼光看她。   俩人顺着林道走,导师对冬茵的印象很深刻,俩人聊着,说着以前的事儿。他说谢茗君走后,冬茵很努力,别人背一本书她背两本书,每每废寝忘食,只有谢茗君打电话来她才会去吃饭,“那时候,我都看不过去,叫她放松一下,她却跟我说,我女朋友也在努力,我不能落后。哎,我那时候觉得她崩太紧了,第一次觉得,年纪轻轻的那么拼做什么。”   谢茗君回忆着,温声说:“她说那个机会很难得,说自己半路出家落后太多了。”   “机会是很难得……”导师感慨,看向谢茗君说:“她辛苦,你们做家属的也辛苦,我当时本不想推荐她去的,她太年轻了,怕她不能吃苦,还不能跟家里联系……”   “老师……”谢茗君停下脚步,她先道了一个歉,说:“您刚刚说我是……家属?”   “难道不是家属吗?”导师疑惑,“我那时候经常看到冬茵弄她手指上的戒指,还问我以后进翻译司,能不能戴戒指跟染头发。”   谢茗君站在道路上,听着耳边细风吹过,听鞋子落在叶子上的嘈杂声,她结结巴巴的说:“是,我、我们做家属的都很支持,这不是个人荣誉,她要是能为国家做贡献,我们家属特别骄傲。”   说着,她认真地加了一句,“真的。”   “哈哈哈哈。”导师笑。   谢茗君捏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轻轻地转动,问:“干翻译很辛苦,以前她在家里,总是要放几本资料,电脑还得开着查文献,总是要提醒她一次又一次,她老是不听,非要先翻译完。”   导师说:“你是想问问她那里苦不苦吧?”   “……害,这都让您发现了。”谢茗君不好意思的笑。   “生活上应该不错,就是工作累,但是这个不可避免的,就跟上楼梯一样,你要一直往上走,想走到高处,肯定要付出,肯定会辛苦。”   “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话,有没有劳逸结合,以前在家里我还能给她做饭,她在外面也不知道会不会吃点好的,她对自己太吝啬了,好的都给别人……”   “所以,她这样人才能成大事。你也不错啊,现在要接君帝的班吧,我记得以前学校买饮水机,冬茵就会指着跟我说,老师,这是我女朋友带队研发出来的产品。小姑娘看着特嘚瑟。”   谢茗君笑:“现在管海外分公司。”   聊着,聊着,路走到尽头,到了学校大门口,谢茗君还想再聊一会儿,又怕打扰到人家,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请客吃饭。   导师主动说:“去教室看看?”   “好。”谢茗君应下。   周末,学校来往都是人,嬉笑着、探讨学术的,导师把门推开,按开了墙上的灯,教室里没有人。   她们站在讲桌旁边说话,说最近的社会发展,说外交多么重要,说国家的发展。   不管是谁在提到自己的国家,提到时政都会表现的严肃认真。   谢茗君说:“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   “你说。”导师问。   “如果您有机会能见到她,就是帮我带一句话,不用说我怎么样,就是说……家里挺好。”   导师说:“我可能没机会,但是你可以当面跟她说。”他声音温柔,“互道一声辛苦了。”   聊了很久,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   谢茗君拉开车门,她坐在驾驶位上,手握着方向盘,目光落在中指的戒指上,她抬起手,轻轻地落下一吻,那一刻,心脏激烈跳动,血液滚烫。   她开着车,中间接了秘书的电话,她没多说,只是让秘书早点把程序走完,她打算回国内总部了。   “那总部这边怎么说?”秘书问。   谢茗君说:“现在谁还敢不让我回来?”   底气十足。   “好的,我现在就去公司。”   谢茗君开车回了老宅,她爸的豪宅。   谢先生正在吃晚餐,见她回来,谢先生心里一喜,他忙跟林姨说:“多弄两个菜。”又笑着问谢茗君,“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提前让林姨做两个菜。”   “今天本来没打算回来,中途有点事儿。”谢茗君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她先去倒了一杯茶喝,她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谢先生问:“今天见朋友了吗?”   谢茗君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发展,她回来除了见朋友,就不会再搞别的事,连家都很少回。   “没有,去冬茵学校了。”谢茗君说。   “嗯?”谢先生扭头看她,很有一段时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两三年,足够一个人忘却的。   他要开口说话,林姨端了一盘青椒肉丝出来,林姨说:“你爷俩先吃着,我再去弄,要喝酒吧,正好我从老家拿了新鲜的花生米,给你们弄一盘。”   谢茗君点头,把放沙发旁的礼盒打开,她看向谢先生,“喝点?”   “好啊。”谢先生笑。   两个人的杯子都满上了酒,谢茗君拿着筷子,她吃着菜,谢先生一边欣慰,一边打量她。   等林姨把花生米端过来,谢先生说:“你南叔叔的儿子也在你那个学校读书,平时要是没什么事儿,就约着吃个饭,联络下关系,可以互相帮助一下。”   谢先生说的时候一直看谢茗君,颇有暗示她的意思。   谢茗君吃着菜,问:“多少岁啊。”   “二十四吧,就小你一届。”谢先生说着,不紧不慢的品了口酒,一直观察谢茗君的情绪。   “都二十四了,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脚,要互帮互助。我这两三年能过挺好,他就过不得了?还是你想让他进公司?我把海外的位置让给他。”   谢先生笑了一声,“哈哈哈哈,就是他们一直瞎说,不想认识也无所谓,你还年轻嘛。”   谢茗君又抿了一口酒,“我说真的,你要是看中他,我把位置让给他,我打算回来了。”   谢先生皱了下眉,觉着自己没听懂谢茗君的话,“茗君,你要是不乐意,我现在就拒了他,你别跟爸爸闹脾气,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谢茗君笑:“我有什么好闹的?”   她表现的有些无语,谢先生更看不懂了,不清楚谢茗君到底要做什么,本来谢茗君回来是好事,他现在却不想让谢茗君回来,“海外你做的不错,现在也成了主要的销售地,我打算把海外几个公司都交给你,其他股东也这么想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你再把国内的分公司也交给我,我相信股东也会同意,下个星期,你开个会儿好好把这个事儿公布一下。”谢茗君说。   “茗君!”谢先生提了下声音。   表面好好说着,实际心里都压着一股火。   四目相对,谢茗君捏着杯子抿了一口,手背撑着下巴,“不是你当初说的嘛,我好好干,你就把公司给我,现在海外公司我弄好了,您这又怎么了?当然,我也没让你现在把公司给我,但是总部的执行总裁位置我总能有吧?”   她现在的实力往回调轻而易举,谢先生要是阻止,估摸着其他人都会纳闷,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给谢茗君流放到国外,哪有这么对女儿的?   谢先生干了一杯酒,他再倒满,说:“茗君,你是不是在气爸爸,你说你去冬茵学校了,这多久的事儿了,你怎么还记这个仇?”   谢茗君望着他,唇动了动。   “记仇是您吧?”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当初你没有针对她吗?你没往她学校打电话说她是同性恋,让她不得已当着导师面出柜?你没在公司给她施压吗,吓得她高烧不退一直说胡话?您多厉害啊,您多能藏啊,您多歹毒啊,你想直接毁了她啊!要不是今天她导师暗示我,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当初我真想跟邹宇熙在一起吗?不是你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说邹宇熙是个好男人吗,你说了解他的性子,还说两家人可以互帮互助。不然,我会跟他在一起?后来,你一句‘你喜欢就好’,就成了我很爱邹宇熙,就成了你谅解我。”   “你考虑过我想要什么吗?我只是想有个人跟我好好的度过余生,我哪有那么多追求,就算我有追求你也能给我掐断,你说让我出国,我说不想去只想国内发展,你就想办法给我塞到外商部,潜移默化久而久之,我就活成了你想要的样子。”   “你说想让我登上君帝的高位,实际呢,给我丢到国外,给我一个空壳,别人从基层做起,我从零做起,现在我可以回来了,你又阻拦。到底你是爱我,还是为了你自己面子,为了满足你自己虚荣心,为了变成所有人心中的好爸爸,所以随意主导我的人生。你听听现在多少人夸你,谢董事教育的好。”   “冬茵走,我恨过她,我也恨我自己跑出去读书,但是我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我想让她什么都告诉我,可是她该怎么说,我都没有主动过问她,她又何必什么都对我说。难道要她来跟我说谢茗君你爸爸很不喜欢我,他一直想毁了我吗?”   “小时候妈病了,你就给我送到姑姑那儿,她天天骂我,你就跟没看到一样,为了面子你把她们家当恩人对待,你想过我不愿意吗?你想过我根本不想见到她们家人吗?我上大学,被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读什么专业跟谁谈恋爱。迷茫、低迷的时候,你只会说,茗君,爸爸给你打钱。从始至终,你总是说只要我喜欢,可是你什么时候真的问过,茗君,你喜欢什么?”   “你做父亲希望我好,那我呢,我不是在努力把亲情和爱情平衡吗,你把好说出来就行,我却狠狠地憋到我有能力才能跟你说?因为你是我爸,你伤害我就行了,我做出一点伤害你的事就是大逆不道。”   谢茗君望着他,又低下头,攥紧了的拳头松开了,这些话终究是憋在心里没有开口,她一句都没说出来,像是所有跟父母吵架的小孩子。   父母会说“你滚啊你去找个更好的爸妈”,孩子就很少说“你滚啊我要去找个更好的爸妈”,父母把自己的爱说得高尚,却很少去想这份爱给的恰不恰当。   此刻的谢茗君把话咽进肚子里,像个沉熟稳重的大人一样,她举起手中的杯子,笑着说:“你又不搞王位继承那一套,我知道你心疼我,想我以后有个人帮助,我理解。等冬茵回来,她变强了,我也坐稳了位置,那时候你出去吹,哎呀,我两个女儿多厉害啊,一个护国一个护家,而我是个人生赢家。你可是走在世界领先前沿,多少人羡慕不来呢。”   谢先生诧异的看着谢茗君,他自己的女儿他再清楚不过了,突然这么说话,真不是嘲讽他?   他怎么看,都只看到谢茗君脸上的笑。   这种感觉很熟悉,他看谢茗君像是在看自己。说好听点这叫会审时度势,会耐住性子说话,她变成熟了,说难听是虚伪,就是老狐狸。   “想什么呢?”谢茗君拿酒杯跟他碰,“爸,喝啊。”   谢先生看了许久,说:“这个酒……”   “比不上你收藏的那些酒,但是味道也说得过去,尝一下。”谢茗君笑着说,自己先干了,之后慢条斯理吃东西,“你就少操心我了,现在我干不是挺好的吗,早晚接下你的位置。”   之后,谢茗君不想再同他聊这个,觉着他爸身上的铜臭味儿散发着一种难以容忍的腐朽,她不排斥别人身上的铜臭味儿,每个人身上都有,她自己也有,但是她爸身上格外的难闻。   谢先生说:“三年没信,你真觉得……”   “你不信无所谓,我信。”谢茗君认真看着他,“我在哪儿,哪儿就是她的家,她肯定会回来。”   “这段时间,我一直努力,一直不肯停下来,我就怕,就怕哪天够不到那个高度。”   谢茗君很固执的说:“我相信她会站得很高,她也不需要别人评价。”   酒喝着,流进肚子里,谢先生没品出滋味,谢茗君吃完饭往楼上走,嘴角的笑一直没下去。   夜里,谢先生睡不着,他披着外套去阳台,谢茗君也出来吹风,手压在栏杆上,像是在吹风散身上的酒气,又像是在想远方的哪个谁。   谢先生觉得她父女俩很像,他早年也是这样想着亡妻,没法跟自己和解,总是惦记着。又觉得没那么像,谢茗君更像亡妻,有一腔孤勇。   酒醉的夜,他们父女相处的比想象中和谐了许多,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吵一架,现在却牢牢的把话堵在喉咙里,然后各自消化。   他不知道一个消失的人会发展成什么样,还是顽固的觉得他给谢茗君的选择是最好的。只是感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只顾着给她钱了。   谢茗君望着天边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嘴角噙着笑意,她又抿了一口酒,今夜喝到微醺。   ·   对于酒桌上的话,谢先生回头就忘得一干二净,真回想起来,就是觉得女儿被这份感情害得不浅,以谢茗君的性格,他又不好直白的说。   但是,谢先生没有想到打脸是那么快。   周末,他推了好几个邀约,坐家里阳台上晒太阳,心中感慨父女俩近两年相处少了,导致思想上的分歧,琢磨着该怎么缓和缓和。   林姨送了杯茶过来,说:“早春凝安送过来的茶,挺香的,您尝尝。待会茗君醒了,你就跟茗君一块出去逛逛。”   谢先生应了一声,刚要喝,新闻联播开始转播两国会谈画面,外国佬哇哇唧唧的说了一堆。   他骂了句,“这群狗东西,还真是把自己当人了,什么玩意也敢跟我们叫板。”   林姨也跟着看附和,“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看网上说,是咱们国家壮大了,他们害怕了才一而再的挑拨。”   谢先生点头说:“这个领导怼得不错。”   男领导的声音铿锵不急不缓,中气十足,之后是外交翻译,翻译官是一道女声,柔而韧,强有力的复刻领导方才的发言。   哪怕讲着他国语言,她也不卑不亢,一点不小家子气,一句一句怼过去,听得人心里很爽。   十多分钟发言,说得流畅有气势。   谢先生就那么想岔了一下,感觉很熟悉,好像自己也被这么怼过,他好奇地起身,从阳台走到客厅里,他站在沙发后面仔细一看。   镜头里一个穿着西装的短发女人,正对着镜头,她理理手边的速记,一双大眼睛盯着对面,眼神坚定犀利,说话足够硬气,“……Thisismystrength,frommycountry……” 第76章   谢先生盯着新闻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短发女人的长相太熟悉了,精致的脸,明亮的眸。   这、这是冬茵吧。   哪怕剪成了齐肩短发,也能是认出来她。   他不敢认成冬茵,是因为冬茵的变化太大了,说的不是她的外表,而是冬茵眼睛,全身的气质,那犀利的眼神,说话的底气。简直了,这哪是以前软软的,眼睛里总想是含着泪的冬茵啊。   昨儿他才瞧不上人,今儿人家就上新闻。   脸是火辣辣的疼啊,打脸来的猝不及防,一点过度都没有。新闻里的会谈还在继续,轮到了对方发言人。   直播镜头是偏向我方,一直能看到那个短发翻译官,翻译官手中拿着笔,写字的速度很快。   过了会儿,新闻转到别的板块   谢先生呼了口气。   早上,谢茗君起来用早餐,没怎么挑食。谢先生倒是无心吃饭,一直在打量谢茗君的表情。   谢茗君安安静静的用餐,又添了小碗米饭配着鸡蛋羹吃了,食欲很佳,谢先生看久了没看出个什么名堂,原本计划出去谈谈心,这会也搁置了。   父女俩,一个在客厅坐着,一个在阳台上玩手机,谢先生坐客厅,犹豫要不要再放一遍新闻,犹豫了一晚上,他起身走到谢茗君身后,低头看谢茗君在刷手机,她刷得就是今早的新闻。   今早新闻结束之后,微博那些官方号都纷纷转发新闻的剪辑,那仗势不亚于工作室捧流量明星。   华央新闻:芳草茵茵情,踩踏何忍心?【视频】   xx官方:美女翻译【视频】   xxx外交学院:大国风范【视频】   ……   今天所有的官方独宠这个美女翻译,谢先生看着热搜,再看看玩手机的谢茗君,觉得今天的太阳很刺眼。   之后谢先生去了楼上,整一天没下来。   但是这一天他实在不好过。   谢先生打开手机,朋友圈满满都是转发,铺天盖地的,全被冬茵的名字给刷屏了。   那些老朋友那些小年轻们,以往只喜欢转发一些养生文章和什么流量爱豆,现在就是#最年轻的翻译官#不错不错,这个女子是个奇人,有我大国风范,我辈之崛起!   要么就是#最美翻译官#呜呜呜,我妈妈问我为什么一边哭一边学习,我说我要像冬茵学姐学习!好漂亮的姐姐,好飒的姐姐保我过四六级!好想亲亲舔舔~   再退出来,平时手机上关注的公众号也在推送文章,内容都是:为什么“华央网”要特别报道这个翻译官,为什么要称这个姐姐是新时代美人!年轻人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年轻人必备语录:冬茵,我辈楷模。   关掉手机,还能看到屏幕弹窗:国外高级翻译William在脸书上发文称最美翻译官是:Charismaticwoman   这人的名字、照片刷满了社交软件,所有人都在看她的视频,看她犀利的双眼,听她硬气的发言。   折服、敬佩   哪怕刷的四处可见,也没有人说出一个“烦”字,都是停下来点其他的视频,还要互相问:还有吗,还有吗?   ·   谢先生睡了一觉,起来顺手刷了刷网页,绝了,网友们真是神通广大,扒出来冬茵曾经被室友霸凌,甚至连当初锤邹宇熙的录音里,都能比对出冬茵的声音,挖掘出邹宇熙威胁冬茵的话。那些欺负冬茵的人一个个都被挖出来,冬茵如今变得有多炙热,就显得那些人有多阴暗。   他也是其中一只阴暗的老鼠。   网友都感叹,她来世界这一程很不容易。   谢先生沉着脸去楼下吃饭,林姨拿着手机兴奋地说:“先生,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年来咱们家里的小姑娘吗?就那个冬茵,哎哟,现在都当翻译官了,她现在真的厉害了啊!”   “饭做了吗?”谢先生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   “做好了,我去给您端!”林姨跑得飞快,开心的去把菜端过来,谢先生吃得时候,她还感慨,“真是,当年怎么也没想到她那么大的才能,我就记得那会邹家欺负她,她哟,跑得可快了,摔到雪里了,瞧着就叫人心疼,邹家后来闹到那个下场,真是该!”   谢先生听得头疼了,林姨继续说:“幸好茗君把冬茵找回来了,对了先生,现在茗君跟冬茵还有联系吗,要不把冬茵叫过来吃顿饭?”   说到这事儿她觉得倍有面子,人家夸这个翻译官厉害,有魄力,她能跟着说一句,这个翻译官以前上我家里吃过饭,还说我做的菜好吃。   叭叭说了一堆,没听到谢先生回声,她就自个开心去了,她心里也记得,当初邹家欺负冬茵的时候,谢先生是有点偏向邹家的,后来谢茗君不开心他才去针对邹家。只是谢家是她的主家,她就没再多说,自个跑去炫耀了。   谢先生这饭吃的实在没什么意思,他坐了一会,只吃了两口菜,心情是一团糟,也就是以前辛苦创业资金周转不过来,有过这种不安的慌乱感,之后很久没被这么折磨过。   明明这人离得这么远,一句话没说对他说,他却感觉到了一种恐惧,有种无法言说的烦闷,憋得慌闷得慌,只觉得做错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   谢先生放下筷子,说不吃了,起身去喊吴叔要出门了,恰好谢茗君起床了,以往他要拉着谢茗君说两句,现在却不知道说什么。等谢茗君看向他,他头也没回直接出了门。   谢茗君问林姨,“他怎么了?”   “身体不大舒服吧,要不要给先生叫个医生看看?”林姨问。   谢茗君去洗手,瞥了一眼,说:“叫医生?叫心理医生吗?自个作的,别搭理他。”   周一,君帝挺热闹的,一早就有人传八卦,说是被“流放”几年的大小姐杀回来了。   为什么说是“杀”回来呢,大小姐当初离开在公司挺轰动的,她在总部发展的挺好,突然被送到了国外去弄什么八字还没有一撇的销售部。当初国内一直议论说什么的都有,各种乱七八糟的都猜测过,最广为流传的就是“给私生子让位”。   现在大小姐在国外做好了,大小姐不服气了,她带着自己在国外发展的团队直接杀了回来。意思特别明确:要么把总部CEO位置给我,要么我带团队走,反正我有能力造出来。   一大早挺多人闲着没事去大厅里瞅,大小姐生得好看,人瞧着冷艳,身材高挑,穿着裁剪得当的西装,身后跟着一群西装革履的才俊,旁边秘书助理抱着文件,传言抱得是核心团队离职书。   谢茗君带着秘书走进电梯。   如今的她已经不是那个还没毕业,什么都要别人带着干的女大学生了,她很冷静的回应了这一切。到十二楼,碰到等着开会的股东,她微微颔首,脸上带着笑容,温声细语的同她爸说话。   谢先生扫了她一眼,再看看她身后的人,笑着问:“你这是做什么,也不怕别人笑话我俩。”   谢茗君说:“回国啊,你不欢迎我,我只能自己搞大阵仗啊,你这要是阻拦一下,我试一下夺你的权。”   “你这是说什么话?”谢先生皱眉。   “行了,爸,你别说了,好好想想待会怎么开会,别让旁人看了笑话。”谢茗君说。   谢先生平时笑以对人,这会皱起了眉,觉着这话好熟悉。这时一个股东接了他的话,说:“茗君,几年不见,你跟你爸爸性子快一样了,把你爸的话说了,现在你爸一句话都没得说了。”   “是呢,我刚刚也听着好奇,简直一模一样,不过老谢好像不如小谢啊,脸都皱起来了。”另一个股东也笑。   谢先生勉强笑了笑。   进会议室的时候,谢茗君声音压着,她说:“爸,你知道吗,父女关系是相互的,你对我好,同样的,我也会对你好。如果你仗着对我好一直指指点点,那我会不客气,毕竟……”   “我人生那么长,又不是跟你过一辈子,你一大把年纪别犯轴。”   听着她在笑,这话似玩笑,可落入耳朵更似警告。   谢先生站在她旁边,几个总还在后面朗声夸,说谢茗君真是不错,进公司短短几年,有就这么惊人的成绩。谢先生回过神,笑着点点头。   笑,有时候是锋利的刀刃。   难怪那夜她明明有很多话要说,眼睛都瞪红了,最后还是憋了回去,只是喝了一口酒继续同他说笑。   这个女儿并不是成熟、并不是在扮演一直老狐狸,而是清楚争吵无用,争吵只会破坏她的脱离计划,哦,这么样说不全面,争吵还会破坏她的侵占计划。   曾经谢先生教育过她,在公司,他们不仅仅是父女,更是上下属,他身为老板要为公司着想。现在谢茗君看她,哪里好像是看父亲,更像是在看一个上司,还是极不顺眼的上司。   来到公司,脱离父女关系之后,剩下的只有谢茗君膨胀的野心。   会议很快结束,结果毫不意外的,谢茗君调回总部,担任总公司的CEO。   这次给足了议论点,经过这事儿,大家都明白了,并不是谢董事疼女儿,是谢茗君想着她爸,顾及着父女情,哪怕在逼宫也留了面子,没把局面搞得太难看。   不少部门压着声音议论,“听上面说,开会的时候大小姐语气听着温柔,实则句句狠厉,字字都在审问董事长,董事长先前说疼她,现在是一点疼不起来了,都开始畏惧她了。后面大小姐让董事长给她一个不回来的理由,董事长没话说,哑口无言,不用他松口,大小姐就坐上了位子。”   “嗨,董事长这个操作也挺迷得,谢茗君唯一的接班人,他不把人弄回来一直放国外干什么,不会是他有个私生子,故意流放大小姐吧。”   “你可别瞎说,董事长挺疼大小姐的,不像是会瞎搞的人。还是大小姐能力在那儿,有那个本事跟她爸叫板,现在谢董事也只能听她的。听说大小姐在国外边读书边管理公司,特别牛批,要不了多久,公司应该就是大小姐接班了吧。”   “我也听说了,这三年海外分公司的销量直接挤进了前三,甚至要赶超咱们国内的销售了。”   “她大四进的公司,就是在咱们公司部门,当时干了三个月还是两个月,直接升到了十二楼,她可是从基层做起的啊,想发家致富,还是靠得自己的能力。我相信,是金子都会发光。”   几个小姑娘们说着说着心里也感慨,富家千金都这么努力了,她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的?   “行了,别感慨了,好好干,指不定下一个升上去的就是你。”部门经理走过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把一群小姑娘赶回位置,看着小姑娘们怂怯怯的跑回去。她心里嗤了声,“你们那算什么八卦,以前谢茗君的女朋友还坐我旁边呢,整个部门就我知道她们的恋情呢。哦,对了,你们怕是不知道,她女朋友就是国家高级翻译,就最近特别火的冬茵,当初我俩关系好的不行。”   身揣着秘密的新任经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继续把这个秘密藏死了,这么多年她可一句话都没乱说。   而楼上的谢先生尴尬得要死,他一向爱笑,现在感觉自己的脸都干了,脸上堆叠着一层层的皱纹。别人都跟他说恭喜恭喜,你女儿成大器了。实际是在内涵,看看,你女儿翅膀硬了要一脚踹了你,除了你的公司你的股票,其他她都看不上眼,团队都要用自己的,防着你呢。   这都还好,毕竟是他女儿,随便怎么说都成。但是偏偏有人拉着他说:“老谢,还是当初你有眼光,我当时就没看出来那小姑娘是个可塑之才,现在都进外交部翻译司了。你说,咱们公司是不是也要跟着转发一下。咱们也不为蹭热度什么的,就为了翻译官讲的那几句话,身为国人听得我是热血沸腾。”   “……”   “咳,刘总,这个事儿咱们就不凑热闹了……”当年知情人之一拉了拉刘股东。   刘总不明白,继续问谢先生。   谢先生笑不出来,尴尬后又是羞耻。   “刘总,你这么想,咱们要是蹭了这个热度,让别人怎么说,他们是不是要感谢我们当初没有留下冬翻译,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冬翻译……而且,你再仔细想想,咱们当初就……反正这个事儿,它、他就很复杂。”   哎,当初谢董事怎么想的?这么优秀的人才都给得罪了,不是一向挺慧眼如珠吗,怎么现在跟瞎了一样。   刘总本来有点想明白了,现在一下不明白了,他听得云里雾里,说:“听你这个意思,总不是咱们当初得罪过人家翻译官吧……还是说哪个上司欺负过她?谁啊!谁这么没眼力劲!她当初直系上司是谁啊?”   这个那个刨根问底问到头疼,谢先生在公司有点待不下去,温润儒雅的人设要绷不住了,还不到下班的点,他就跟秘书说自己头疼离开了公司。   整得公司又传,说是谢茗君成功杀回国,一脚踹自己爹,爹被踹的笑不出来,捂着头跑回家了。   至于公司打得这一仗,没藏着掖着,毕竟谢茗君从国外带团队回来,后面只奔主部,搞的声势浩大。外头的媒体也不是吃素的,胡乱猜测她们父女关系。   下午到点,谢茗君开着车要回家,团队约她吃饭庆祝,谢茗君说有事要回去,让她们自己去吃,回头给她报账单就行了。   谢茗君再怎么狂,她不会在外面瞎搞,这些年喝酒啊、抽烟啊,没有一点恶习,哪怕不可避免的酒桌,她也是带几个助理过去。她洁身自好,也不准别人靠近自己。   商圈说脏挺脏的,但真不想踩进去也容易。她心里也想庆祝,想跟冬茵庆祝,可惜冬茵不在,她去跟其他人庆祝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这一天天的,视频刷多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冬茵,想见冬茵,可是怎么见冬茵呢……   她不知道冬茵的归期,也不知道冬茵什么时候回国,那可是国家的高级翻译,谁打听的到?   这几年冬茵的电话早打不通了。   更别说社交软件了。   先前她不理解,为什么一点音讯没有,直到看到视频,她理解了。   回到家谢茗君煮了粥,她简单的吃了一点,她坐沙发拿手机打字,给冬茵微信号发信息:【今天我又在新闻上看到你了,什么时候回来?】   要发过去,又逐字删除。   【不愧是冬翻译官,怼得很有意思,我看了很多遍,真厉害,辛苦了。】   要发过去,再次删除。   她躺下又起来,起来又躺下去,最后把两条信息综合成了一条,字字斟酌,最后还是删除。   谢茗君把彼得兔糖盒打开,看那封信,她想每个人写信是不是都如此,字字斟酌,生怕写错一个字。   她从兜里摸出一颗大白兔糖放嘴里咬着。   甜的、奶香的,味道在嘴里流窜,她能品尝到甜……一如先前冬茵便签里记录的喜好,她真的很喜欢吃奶香味的东西。   晚间,一个热搜爬上了热搜。   #谢茗君杀回国#   就挨在#美女翻译冬茵#后面   可惜热搜不能不并列,不然就能接上了,她们就可以站在一起了。   再晚点,君帝的官博转发了#美女翻译冬茵#话题,并评论:我看到了,你看到了吗? 第77章   关于重逢,好像每个人都很期待,越是在乎的人,越是希望自己能盛装出席,就希望自己能用最好的一面出现在对方面前。其实搞不明白是什么心态,搞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可就是希望自己体面,希望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展现出最好的状态……   这些年了,谢茗君变了很多,不像最初那样,喜欢坐豪车、喜欢每天穿不重样儿的衣服,不开心、开心都用自己的购物欲来表达。   现在她又成了旁人口中精致、矜贵的大小姐,每天上班会抹口红,换最合身最显身材的衣服,以往不爱戴首饰的她,会在耳朵上戴大克拉的钻石。   谢茗君想,这样见面的时候,她就会优雅地走上去,同对方握手,知性一笑,说:“你好,我是谢茗君,君帝集团的执行CEO谢茗君。”   电视里不都这样演吗。   那时空气都会停止流转。   可是、等啊等啊,还是没等到重逢。   以前什么都不知道,盲无目的等,反倒耐得住性子,现在就很急躁,等得她脖子酸痛,等她全身不舒服。   关于重逢,没有意外、没有美丽的巧合,只有每天的计算,每天的惦记,每天翻动日历,然后从上面勾出一笔又画掉一笔。   没多久公司就传,新CEO有个怪癖,喜欢按时按点的看新闻联播,只要是新闻的时间,必定停下工作专注的看新闻。这个怪癖在公司传得神乎其神,有的人说她是关心国家大事了解社会发展,好带领公司及时抓住机遇,也有人说个人爱好,指不定是因为里面有一段无法言说的虐情。   又到了新闻的时间,谢茗君放下手中的笔,就在办公室里看,整一面屏幕,她看得专注,不知道的以为她在看电影。   期间她手机响了,她本来没打算接,但是声音打扰她看电视了,她准备挂掉,看到是冬茵导师打过来的,手指迅速滑向了接听。   “看新闻呢。”谢茗君说。   “你们年轻人也看这个?”导师问。   “别的年轻人不知道有没有,我这是找冬茵呢,每天蹲点看新闻,然后从里面找到她。”   “哈哈哈哈。”导师笑,“能找到吗?”   “能啊,就是出席时间不固定,有时候还不在一个台。”谢茗君会把每个播新闻的台挨个扫一遍,她都养成习惯了,不管冬茵在哪儿,哪怕就几秒露脸时间,她一眼就能发现冬茵的位置。   看多了也有好处,开会的时候,不用别人汇报总结,她就知道各地政策的变化。   “你最近天天去北街那边吧?”导师问。   “啊?”谢茗君微愣,随即应声,“是,没想到这都让您发现了。”   “我几次从那边路过能看到你。”导师说。   最开始谢茗君只是去机场转一圈,早上上班前去转一圈,晚上下班转一圈,转久了,她猛然反应过来,傻啊,去那里转什么,现在知道冬茵是国家翻译官了,那不就是在外交部吗。   然后,她查了下路线图,那之后,她没事儿去外交部那条街转悠,跟朋友约吃饭逛街在那边,谈生意什么的也会改一下地点。   “嗯,这不是想着看能不能碰到吗,我最近看新闻,说是会谈结束了。”   导师说:“是结束了。”   谢茗君想了想,问:“应该要回来了吧。”   导师说:“一般来说过几天就回来了,但是她们这一行经常飞来飞去,不知道会不会有休息日。”   “没事……我也是这么想的,能碰到一面也好。”谢茗君笑着,“我琢磨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当过去看看风景,要是碰到那就是运气好,碰不到就继续等。”   导师嗯了声,说:“过些天,我妻子生日,你有时间就过来玩玩,当是打发时间。”   “行啊。”谢茗君笑着应声,“具体是哪天啊。”   “这个不清楚,到时候听通知。”导师说。   挂完电话,谢茗君在日历上用力的画了几个圈。   再过几天入秋了,天气开始反复无常,上午晴朗下午阴雨不断,气温更是,上下两个温差。   下班,谢茗君一如既往的去北街,她举着一把黑伞,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风吹过来,险些把她的雨伞吹翻。谢茗君稍稍斜了一下雨伞,视线下移的时候,耳边穿来一道浅浅的笑声,跟雨滴落下的声音是那么的融洽,几乎是瞬间的事,身体快过了本能,她伸手朝着旁边抓过去,指腹碰到了西装绸细的布料。   被抓住手腕的人,往前走了一步,又被她的力度拉回来了,西装布料被扯直了。   这个画面属实不算美好,风吹过来,她的雨伞直接被风吹翻了,露出了里面的伞撑。   谢茗君咽了一口气,她转过身,第一眼就撞进了那对明眸里,眸子干干净净的,因为震惊里面还残存着笑意,同样的,她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   尽管如此,她的手也不曾松开。   雨还在噼里啪啦的下,落在旁边的护栏上、落在旁边的路灯上,如同打击乐进行到了高潮,发疯一样乱奏。   旁边花坛里的树被风吹抖动,叶片卷到了车流疾驰的马路上,也卷到了谢茗君的脚边,她往前迈了一步踩在了叶子上。   薄唇翕动着,却是一句说不出来,舌尖都好像被风吹凉了。   “冬……”   “冬茵,快点啊,待会还有个会。”有人在喊。   谢茗君看着眼前的人,她轻轻缓缓地吞了一口气,“冬茵。”   “……嗯。”   冬茵就站在她面前,手里也举着一把伞,是机场卖的那种一次性透明雨伞,质量看着比谢茗君手中这把要好。水顺着塑料往下落,她望着眼前的人,唇瓣相贴着。   之后她眨了下眼睛,沉默着。   雨水砸在地上,叶子堵住了下水道,冲过来的水流打湿了她的裤腿。   谢茗君攥了攥手,要碰到她的手腕时,又松开了。   跟她同行的人已经走远了,像是真有什么急事很赶地往前跑,再一个眨眼,冬茵已经走了,谢茗君握了握手中的伞,看着她穿着西装,提着黑色的公文包跑进了人群里。   这一眼其实很短暂,谢茗君没来得及细看,她并不知道冬茵有没有变化,跟新闻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是不是性格变跟新闻里一样犀利,是个冷傲美人。那样儿,三年后的她们性格也太对调了。   她能回想起来伞下人那双眼睛,还能回想起伞上雨水是如何缓慢落下的。   四周一切都变得那么缓慢,哪怕雨水倾盆,她被雨浸透,她也觉得那几秒是慢的。   谢茗君呼了口气,她一向注重面子,不知不觉却搞得这么狼狈了。   她在雨里站了一会儿,把翻过去的雨伞拉下来,她后退着走了几步,然后转过了身。   难怪今天要下雨,是因为要帮她弥补遗憾吗?当初她国外回来也是阴雨连绵,她没见到冬茵,这次给她弥补了遗憾。   今儿是合作商约她吃饭,平时商业多有往来,关系不错,谢茗君就去赴约了,穿了身休闲服,真是……一点也没有相遇后的气氛。   合作商直接包了二楼靠窗的雅包间,点了好几瓶好酒,正等着她过来,看到她这幅模样惊呆了,笑话她,“谢总,你最近怎么回事,每天穿得跟花孔雀一样,像是要随时开屏一样,今天就……”   谢茗君笑,“等得人回来了,一时激动,把自己搞成这样了。”她管服务生要了条毛巾,擦着滴落水珠的头发。   “真回来了?那你还有心情来跟我吃饭?情况怎么样?”   谢茗君瞥她一眼,说:“您管得可真多。”   合作商也是女人,性子有些不逊,“谈个恋爱怎么这么费劲呢,要这么努力的吗?我以后就花钱找个人谈……”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体会不到爱情是什么样儿的。”   “那谈一年,痛苦三年吗?”   谢茗君哽住,她拿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得时候往窗外看,对面是个小商街,有个卖糖葫芦的店。   合作商又说:“三年没见,真的能确定别人还爱你吗?要是对方不爱你了,你表现的那么热情,表现的那么深情,会不会很尴尬啊。你自称家属这么久,就不怕……她其实一直没把你当家人?”   声音刺耳,听得耳朵疼。   一向不喝多、洁身自好的谢茗君,这会儿却喝多了,她看夜色下的街,喝得视线有些朦胧,好像又看到了熟悉的人影,她再仔细看,真的是。   她看看合作商,唇动了动,说:“私事就不用你管了。”   谢茗君从楼上下去,她抬起手闻,味道熏的她自己都受不了,秘书在底下等着她,伸手扶了她一把,谢茗君抬手示意不用秘书帮忙,自个扶着楼梯站稳了。   屋檐上的水顺着瓦片往下落,古朴的建筑并没有营造出浪漫的气氛,只是把这一天的收尾搞得乱七八糟。   “谢总,我送你回去?”秘书问。   谢茗君往前走了两步,再门口看,雨又落下来,没再看到人影,可她却不敢再去找了。   谢茗君伸手管秘书要伞,她撑着伞一路跑上车,秘书走过来打开主驾驶位。   秘书要开车,她说等会儿,她往后视镜里看,那专注的眼神,秘书以为她彻底醉了,说:“谢总,这个是后视镜,不是新闻联播。”   过了一会儿,车开走了。   谢茗君说,开快点,快点回去。   她居然落荒而逃了。   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落荒而逃。   每天她在计划着相遇,希望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可是没想到,等她们真的相遇,却让她这么猝不及防,万分狼狈。   ·   这雨下了一夜,从倾盆大雨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催眠曲一样哄着人入睡。   谢茗君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大一的时候。那会儿,她刚入校,她爸开着豪车送她上学。她坐在后座闷声不语,最新款的迈巴赫,隔绝了外面的暑气和热度,她还是觉得好烦躁,极度厌世。   她瞥向车窗外,看到一个女生,女生背着一个书包,拎着红色的行李箱袋,一路走过来就属她土气,可她笑得很开心,眼睛很明亮,她累得气喘吁吁站在车旁边喘气,汗水湿透了衣裳。   前面有学生的行李挡住了路,她爸把车停下来等,她爸说了一句又一句,叮嘱这个叮嘱那个,她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那个女生。   这么大一辆豪车停着,她却没有见到一样,又一个人哼哧哼哧的提着袋子往前走。   她爸说:“那小女孩估计一个人来的,要不叫上来送她一程。”   “要你操这份心?她……”   话没说完,前面的学生走了,谢先生的车继续往前开。   谢茗君并没有把这个人放心上,毕竟世界上女孩子万万千千,学校里的人有千千万万,她哪里看得过来。   偏偏晚上又碰到了,辅导员叫新生们集合,六点钟各个系组织排队,恰好那个女生就站在她们系旁边。   乌漆麻黑的,那个女生垫着脚看前方,所有人都在叽叽喳喳的聊天,明明第一天见面,每一个却表现的好像非常熟悉。   然后,她的鞋子被前面的人踩了一脚,谢茗君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她感觉一切都不好了,偏偏她耳边还传来那个女生的声音:“没事,不用在意,就踩了一下,我擦擦就好了。”   “实在对不起,你叫什么啊?”   “冬茵,你呢?”   谢茗君看看前面踩了她还装作无所察觉的女生:没素质。   这个插曲跟入校第一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混合在一起,她忘不掉新生入校这一天,就等同于忘不掉那个女生。   当然,她继续不在意,这对她来说也无关痛痒,她没必要把时间花费在别人身上。   但是她发现,她班上后排经常会出现这个女生,每次老师点名,她都会在后面帮没来的学生喊到。   最开始她想这个女生是接一点兼职帮别人喊到,后来发现不喊到她也来上课,再后来她发现大二她天天来,她想这个女生是不是已经转专业了,再再再后来发现这个女生上课会偷瞄她,经常看,那眼神特别专注,有次谢茗君特地拿化妆镜往后座看,发现那个女生看完黑板就立马把眼神放在她身上。   她喜欢我?   谢茗君得出了这个结论。   整整一个学期她这么认为。   怎么都没想到,后来她发现这个女生喜欢的是邹宇熙。   邹宇熙?   这个被她甩了十多次的傻逼蠢货。   冬茵当捡垃圾呢?   得知事情的当天,谢茗君就把冬茵堵在教室里了,正好是下午最后一节课,她坐在椅子外面,冬茵偷瞄她几次就不敢动了,握着笔在书上写写画画。   她们两个就这样坐着,保洁阿姨来打扫都叫她们两个别那么辛苦早点回去。   谢茗君不动,冬茵更不敢动。   就这样坐着,谁也不说话,竟是坐到了深夜。   她想这么黑了,你总会说话吧,扭头一看,冬茵把手机后置灯打开,在偷偷摸摸的写作业,估计怕光照到她身上,她还特地用书挡着。   俩人在教室坐了一夜,第二天有人来早自习,看到她们非常震惊,谢茗君本人更是震惊。   那么久的相逢,在她梦里像是跑马灯一样迅速放过。   很多次她想改变剧情,想提前亲吻她抚摸拥抱她,却无能为力,她害怕,怕自己走错一步,事情不会按原来发展,冬茵以后就不会爱上她。   谢茗君喝醉了,醒来头疼的厉害,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她还没有回过劲儿,电话就响了,是导师打过来的,说今天是他妻子生日,叫她晚上一块过来吃饭。   谢茗君按了按太阳穴,懊恼极了,怎么昨儿就喝多了,在电话里她还是笑着应了声好,之后她给自己灌了一天的蜂蜜水。   她叫秘书准备好礼物,晚上早早的去导师家里。   师母瞧着挺年轻的,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她不认识谢茗君,但是导师一介绍,她立马笑着请谢茗君进来。   这一屋子的人,不是搞学术的,就是搞翻译的,基本都是导师的学生。冬茵也来了,她靠着沙发,别人同她说话,她就点点头,笑容不是很多,最近媒体都评价她:鹰一样的眼睛。   谢茗君进来,有不少人认识她,君帝也不是小牌子,最近一直在搞海外贸易,圈子虽然不同,但是偶尔能沾到边。   大家都随便聊。   今天谢茗君穿得很正式,西装三件套,长发没散着,用一根头绳收着,额前没有刘海遮挡,露出一张精致的脸,瞧着格外的干练,一副精英范儿。   导师带着谢茗君过去给大家介绍,主要是介绍她跟冬茵认识,俩人手跟着手相握,有点像是重新认识那样,手指带着一点凉度,俩人都没说话,旁边的人在介绍。   “这位是君帝的谢茗君。”   “我们的美女翻译冬茵。”   “嗯……”   像是同时嗯出来的,轻轻飘飘的。   “怎么你们两个这么含蓄?”   谢茗君理了理神,“也没有,就是第一次来,有些放不开。”她笑着说:“幸会。”   冬茵也说:“幸会。”   声音还是以前的声音,只是没了甜度。   谢茗君拿杯子的时候,才恍然想起来,她刚刚应该瞥一眼冬茵的手指,看看她是不是还戴着那个戒指。   只觉得心中遗憾。   之后她忍不住瞥了几眼过去,冬茵背对着她站着,短发离肩膀有一段距离,她站得笔直,好像不会动一样。   片刻,冬茵动了一下,她扭头看过来,两个人对视着,目光落在谢茗君脸上,微微下沉,然后又转过头,好似只是扭头活动活动脖子。   品不出什么意思,又是什么含义。   谢茗君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时间太长,连对方的眼神都分不出是什么意思了。三年未见,如今的她们到底算是有情人,还是陌生人。   谢茗君觉得口渴,但她想想还是把杯子放下来了,昨天已经有过血的教训了,可是放下杯子,又显得手里空荡荡的。   有人来同她说话,她轻轻微笑,几次找个借口,假装朝着冬茵的方向瞥过去。   终于,也瞥到了,冬茵手指上没有戒指,摘了,她不知不觉走到前面,想看的更清楚一些,发现冬茵手指上连戴戒指的痕迹也没有了,是很早就摘下来了。   “谢小姐?”有人喊了她一声。   谢茗君靠得太近了,几乎要贴到冬茵身上了,她回过神,说:“抱歉,刚刚在看墙上的十字绣。”   众人去看十字绣,绣得是花好月圆图,喜鹊站在牡丹上。师母端着菜出来,说:“我绣的,好看吧。”   “好看,绣得特别有神韵。”有人附和了一声。   尴尬的场面瞬间被缓解了,冬茵喝着饮料,看着墙上的绣品,好似在欣赏什么艺术品。   她欣赏绣品,谢茗君欣赏她。   过了会儿,师母喊开饭,冬茵转身去给厨房帮忙,导师在盛紫砂锅里的汤,问冬茵说:“怎么没多说两句?闷闷的,像是不会说话了一样。”   “没有啊。”冬茵动了下唇角,有点笑的样子。   师母也说:“多交流交流,我看新闻上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冬茵唇动了动唇,捏着盘子,想起了昨天那场雨,她看了眼客厅,轻声说:“她是君帝的CEO,我最近看过有关她的报道,挺厉害的……”   导师沉默了片刻,拍了拍她的肩膀。   过了会儿,导师让冬茵出去跟大家聊,自个跟师母在厨房里说了会儿话,师母上菜,导师帮着上菜,夫妻俩很恩爱,多年来都是这样分工。   师母跟冬茵说:“待会走的时候,你跟浩然他们一块回去。”   “嗯?”   “安全些。”   “好。”冬茵颔首。   可能是彼此还不熟络,吃饭时桌上很沉默,都是导师在说,旁边几个人在听,偶尔冬茵和谢茗君会应和一两声。   谢茗君去看冬茵,冬茵安安静静的吃菜,表情平静,变得不是很爱笑了。谢茗君去观察,现在冬茵吃饭跟以前不一样,以前她总是喜欢低着头,现在拿着碗,吃得慢条斯理,动作也很优雅,很难看出来,她以前很自卑,身上洋溢着一种尊贵的自信。   饭后,导师跟谢茗君说话,有人喊导师说要走了,冬茵在玄关处换鞋,跟在那几个人身后。   谢茗君想结束聊天,心思都飞了,但是导师哇哇的一直在说,说得什么她一句没听进去,导师越说她越想走,想飞奔过去拉住冬茵,不想再错过第二次了。   她站在落地窗边往外看,冬茵跟那几个人下了楼,她站在院前的路灯下,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那几个人跟冬茵说话,不晓得说了什么,冬茵摇了摇头。   导师纳闷地说:“冬茵没跟浩然他们一块走吗,这儿很难打到车啊,这儿有谁没喝酒送一送她。”   但饭桌上,祝师母生日快乐的时候大家多少都喝了一点。   谢茗君收回视线说:“我去吧,我没喝。”   “哎,那再好不过了。”   谢茗君从楼上下来,她本来要直接走过去跟冬茵说话,但是她伸出了一脚,又默默地收了回来,谢茗君站在花坛后面,偷偷地看着冬茵。   冬茵低头在弄自己的衣服,手指勾弄着衬衫衣领,她又弄了弄自己的头发,然后她仰了下头,目光尽头是谢茗君刚刚站着的地方。   谢茗君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在判断自己的位置,寻找自己的身影,但是她看到了,先前冬茵干净白皙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项链,而链子之下吊着一个金素圈,小巧的戒指贴着她的胸口。   谢茗君往后靠。   胸口阵阵响,这夜太安静,她都怕被别人听到。   之后,她走出来,笑着站在冬茵面前,对着冬茵伸出了自己的手。她问:“你好,我是谢茗君,君帝集团的执行CEO谢茗君。冬翻译官,不知道我能有没有这个荣幸送你回家呢?” 第78章   夜色轻飘飘的落下,月光随手撒下的网将两个人笼罩,白茫茫的,空气里狭裹着昨天未散的湿意,把两个人都弄潮湿了。   她们并没有坐车回去,沿着马路往前走,踩着地上的枯叶,导师家住得僻静,这地儿许久见不到人影,路边的街灯也是一闪一暗。   小道两边都是树,墙上落满了爬山虎,里面窥见不到光,两个人几乎是摸着黑在往前走。   中间。   谢茗君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人,冬茵今天穿得休闲,上面是白衬衫,底下牛仔裤配跑鞋,不似电视那样穿西装英气逼人,月光下看还是会觉得清冷。   片刻,在月光照耀下,黑色的皮鞋,挤进了白色的跑鞋间。   冬茵被逼到了布满爬山虎的墙上,秋叶红火,似夜里盛开的烟火,一朵朵的簇拥着她。   谢茗君问:“我是谁。”   “谢茗君。”   “到底是谁?”   “谢……”   “到底。”   一声比一声强势。   冬茵说:“亲爱的。”   “再叫一声。”   “亲爱的,谢茗君。”   三年了,冬茵跟以前不一样,不会被她吓一吓就颤抖,她的声音极为镇定,很认真的在说——亲爱的,谢茗君。   是的,冬茵回来了。   “我亲爱的谢茗君。”她站直着身体,用鹰一样的眼睛去看谢茗君,像是在看谈判桌上的对立面,认真、硬气的,不容置喙、不容反驳。   在这越走越暗的林道里,谢茗君碰了碰她的嘴唇,只是简单的碰了碰,尝着她唇上的味道。   很寡淡,亲不出什么缠绵的味道。   亲完,谢茗君往前走,冬茵跟在后面,走出了漆黑的林道,前面是社区的健身中心,谢茗君把西装外套脱了搭在长椅上,让冬茵跟她一块坐。   过了一会,地面上的影子再往她这里挪,一下一下的挪,挪到她身边,地上的影子连在了一起,冬茵手搭在谢茗君的手背上。   冬茵说:“我先前看过你的采访。”   “在哪儿看的?”谢茗君问。   “杂志上,那个全球报,国际版的,酒店每天会送新报纸过来,我每天都会看。”   谢茗君回国担任CEO职位的职位不是小事,外界少不得要评价一番,谢茗君特地接过采访。   谢茗君说:“我故意的,就想着你能不能看到我……说说,你当时怎么看到报纸的。”   工作之后,冬茵养成读报的习惯,研究外媒说话的语气,顺便学一下人家的措辞。   “就是在一楼的阅读角拿的,当时从那边路过,一眼就看到了你的照片,封面上就是你。”   “当时很震惊,心脏都在震动,很痛。”   “手不用摸到胸口就能听到,砰、砰、砰砰砰的声音,感觉全世界就剩下那一张照片了。”   冬茵回忆着,声音轻轻的,“我走过去拿那本书,旁边还有两个外国人在看,她们一边看一边说你的名字,发音一点也不标准,我在旁边纠正了三次,然后她们别人问我,Issheyourfriend?我说,Yeah,she'smygirlfriend.”   冬茵站在那里把报纸看完,来回看,同事喊她上去,她把报纸拿起来卷着,一直往楼上跑,晚上趴在床上看。   冬茵说:“昨天我回去找过你,但是没看到你。”   谢茗君闭了闭眼睛,想到了昨天的狼狈,问她,“昨天,你有工作要忙吧?”   “……嗯,昨天刚刚回来,要回去开个会。”冬茵轻声说着。   昨天大雨倾盆,她被谢茗君拉住了手,那一刻,她站在雨里,僵硬了身体,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其实这些年,她以为自己一激动就说不出话的失语症早好了,可是再次看到她,还是……还是会说不出话,像个笨蛋像个弱智一样。   夜静悄悄的,她们说话很慢,一句一句的,慢慢的袒露心迹。三年未见,她们都沉稳了,面对彼此还有些放不开,都用自己的视线在看彼此,看对方有没有变,也欣赏对方的变化。   “啊。”谢茗君感叹着往后靠。   “上面有水……”冬茵伸手去挡,谢茗君的后背贴在了她的掌心里,谢茗君冲着她眨了一下眼睛,她扭头去看冬茵的手,然后把冬茵的手放在膝盖上捏了捏。   “其实,也没有怎么变,是吧?”谢茗君问。   冬茵望着她,谢茗君说:“点头啊。”   冬茵就点头,谢茗君缓缓地靠近她,将她的头发撩到了耳边,露出她的耳朵,谢茗君像是要亲她,冬茵眨着眸子,目光下移,卷而翘的睫毛扫着眼下皮肤。   “原来……我看你的时候,你是在害羞啊?”谢茗君都熟悉她这个动作了。   “你看我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办,身体太僵硬了,做不出回应。”冬茵说,“你也不看别的,一直看我,我以为我自己变丑了。”   她头发剪短了,谢茗君勾了下她的发尾,做了一点小卷,碰的时候,一弹一弹的,蛮有意思的。   “挺性感的,很有女人味儿啊。”谢茗君评价道。   冬茵抿抿唇,还跟以前一样,被夸奖两句,就会眼波流转。谢茗君天天看新闻,经常能看到别人夸冬茵,冬茵表现的都很含蓄,很有风度。谢茗君明白,这是专属于对她的回应。   她的唇几乎要挨在冬茵唇上了,又退了回来,说:“还是不亲了,要是被拍到了,影响不好。”   “没人敢拍我。”冬茵说。   “嗯?”   冬茵说:“跟踪、偷拍、监视国家高级翻译这犯法的,一般可以举报,还可以拿奖,举报成功最高一个五十万。”   谢茗君笑了声,弹她脑门,说:“啧,了不起啊。”   “……嗯。”   冬茵手掌贴在额头揉,今天晚上她不说话,并不是冷漠,而是不知道怎么跟谢茗君说话。   她呀。   这些年形象变了、语气变了、穿着也变了,但是对待这个人的感情在怎么藏,是变不了的。   就像是爱一个人。   嘴里不说、心里不提,可是眼睛不会骗人。   我看你的时候。   你有没有听到,我是在说爱你啊。   “想我亲你吗?”谢茗君问着,不等冬茵回答,她又说:“是不是太唐突了,我们现在关系好像……嗯,好像……嗯。”   “哪有啊。我觉得蛮好的。”冬茵轻声说,“别逗我了,真是的,干嘛啊,哎哟,”   谢茗君笑了一声,“你还哎哟,这么急啊?”   谢茗君笑着,她也跟着笑。   天好像又要下雨,两个人从椅子上起来,手牵着手,路上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晃着手。   中间,手晃到松开了。   刚刚相逢,就算两个人很努力的消除隔阂,也要缓慢,一步步——   “走不动了。”冬茵她跳了一下,一步跳到谢茗君身上,双手勾着谢茗君的脖子,然后趴在谢茗君背上,让谢茗君背着她走。   “嘶——”谢茗君说:“变重了啊。”   “太瘦了显得没精神,工作餐超级好吃,而且工作飞来飞去可以吃大餐,就变得圆润了。”   “也不圆润。”   冬茵压在她身上,谢茗君背着她往前走,心中是真的有暖流淌过,想把这个人抓得紧紧的。   可能是转秋变凉了,鼻子开始发酸。   “谢茗君……”   “嗯?”   “我还是很喜欢你。”   “……嗯。”   “你呢?”   “我爱你。”   “换我背你。”冬茵说。   谢茗君想说不用,但是冬茵下来了,她蹲谢茗君前面,谢茗君把手搭过去,冬茵说:“你不重。”   “爱美,维持身材。”谢茗君回她,毕竟她还是那个性感的谢茗君。   冬茵走了两步,谢茗君就让她把自己放了下来,从这儿走回去,那她们要走到天亮了。   “叫助理来接了。”谢茗君说。   她们站在护栏旁边等,等到助理开车过来,两个人坐在后座上,冬茵的手机响了,是刚刚准备一起走的同事,同事问她回家了吗,接她的人来了没有。   冬茵嗯了一声,“来了。”   她声音低低地回着,“嗯……来接的,嗯……谢谢,你们也注意安全。”   前面的助理一直在往后视镜看冬茵,有点不敢置信,这个是……是那个冬茵吗?冬翻译官。   谢茗君也没说去哪儿,助理直接把车开到她住的小区,助理要下来帮忙开车门,但是谢茗君自己先下来了,然后把冬茵那边的车门打开了。   谢茗君说:“车你先开回去,今天辛苦你加班了。”   “没事。”助理没多问,上车将车开走了。   下车的俩人,一前一后的上楼,谢茗君开门,说:“密码我换过一次,有次这个小区遭盗窃,怕你的东西被偷走,我就换了——”   说着,她一顿,扭头看冬茵:“你回来过吗?”   冬茵点头,“嗯,当时密码不对,我以为……”   谢茗君低骂了声,心中只觉得可惜,闷闷的难受,她把门推开,屋子里漆黑的,没有光,她进来冬茵也跟着进来,手碰着手,凭着感觉去看对方,能听到逐渐加快的心跳声,以及……彼此的喘息声。   谢茗君给冬茵递了一双拖鞋,粉色的,她打量着冬茵,冬茵眉头轻轻地挑动,显然是在开心,她还记得她的喜好。   进客厅,谢茗君去衣帽间取衣服,冬茵当初没带走的衣服都还留着,平时都是送去干洗,知道她要回来,谢茗君又送去护理过,保护的跟以前一样好。   冬茵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谢茗君抬抬下巴,“别愣着啊。”   “来了。”冬茵走过去拿衣服,那含羞带怯的样子把谢茗君撩到了,谢茗君说:“……要一块洗吗?”   “啊……那、那,那……我觉得浴室里的水挺多的,应、应该两个人……”   “行了,进去吧。”谢茗君把浴室等打开,等冬茵进去把门拉上了。   你说变了吧,两个人的确都变了,要是真一块洗澡,都有点放不开。你说没变吧,的确啊,她们之间那种感觉、那种爱意还是能感觉到的。   冬茵从浴室洗澡出来,穿得是她以前的睡衣,她往谢茗君房间瞥了一眼,又慢慢走到了隔壁房间。谢茗君在房间玩手机,嘴角噙起了笑。   之后,她也去洗了澡。   这一夜,睡意来得晚,她们睡得都不很安稳,谢茗君是放心了,情绪激昂,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另一个则是觉得不习惯,哪怕以前住了很长时间,她去工作之前都睡在这里,现在躺下来却有种新鲜感。   谢茗君把床铺满了粉红色,还放她喜欢的娃娃,一头撅屁股的粉红色猪。   冬茵抱着猪,当成枕头睡,新鲜感并没有让她觉得难过,她蹭着猪屁股,兴奋之后,心脏隐隐都有点哽,她又揉了揉自己的心窝。   屋子里的布局一直没变过,只是三年没回来会带着一些陌生感,需要时间慢慢习惯起来。   想着,安静的等第二天到来。   冬茵早上起得晚了,换好衣服,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谢茗君在厨房里做饭,搭配酱汁,专注的弄着摆盘。   谢茗君偏头看冬茵,冬茵回过神,她去厨房里端菜,谢茗君做了很多菜,摆满了一桌子。   冬茵问:“有朋友来吗?”   “没有,就我们两个。”   “嗯?”   谢茗君说:“庆功宴,本来你回来的那天,我就应该做这桌子菜,给我们冬翻译好好庆祝一下的。”   冬茵抿抿唇,“……谢谢。”   “嗯?”谢茗君抬头看她。   冬茵只是在感谢不是在叫她,但是这种小误会,她并没有打算纠正,她问:“楚凝安她们怎么样了?”   三年,面对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友情,三年不联系,好朋友关系还能持续吗?   “都挺好的,我当时在国外读书回来的少,楚凝安你也知道,她准备考研,第一年就考上了,她那个专业要么在实验室,要么往山旮旯跑,不是研究这个幼苗,就是去检测土质,也是很少回来。路寒秋就更忙了,一直接案子,忙起来,跟我们仨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哦。”冬茵点点头。   谢茗君说:“尽管很忙,我们一直保持联系,有时候就聚着吃饭,我还没告诉她俩你回来了。”   冬茵抬眸,“啊?还没有吗?”   “这不是,想着我俩先好好待一会儿吗?”谢茗君笑着说,“我要是说你回来了,楚凝安会一直打电话一直打电话,那多烦人,还能不能有私人空间了。”   冬茵抿着唇,然后点了下头。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满桌都是冬茵喜欢吃的东西,谢茗君看着她夹菜,想看看她的口味儿,发现冬茵不是很能吃辣了,去给她倒了杯豆浆。   冬茵说:“我头两年去的地方,那里的人不吃辣喜欢吃甜,我口味就变得比较清淡。”   她吸吸鼻子,“好吃,好久没吃到这么合口味儿的菜了。”   谢茗君说:“辛苦了。”她今天还炖了鸡汤,“给你一个鸡腿。”   “谢谢。”冬茵剥鸡肉吃,她看看里头还有一个,又夹给谢茗君一个,说:“你也辛苦了。”   谢茗君看着碗里的鸡腿,喉咙滑动,心中只觉得柔软,原来是这样的……   她说:“你们导师人挺温柔的,挺好的。”   “对,他当时推荐我去的,其实那个工作我根本没资格去,是他力荐,说我学习能力强。”   谢茗君低着咬住鸡肉,她们都辛苦,是该有个鸡腿补一补,她安静的听着冬茵说自己的事。   她很喜欢听冬茵说的话,听着听着,冬茵看着她说:“你呢?”   “嗯?”   “就是,你怎么样?”   谢茗君笑着说:“我挺好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骗人吧。”冬茵说,“我看报纸了。”   “这个怎么说呢,前期肯定很难啊,那时候边读书边工作,海外什么都没有,身边的翻译各个不如你,三门语言要带三个翻译,因为年纪小,很多人心中不服,前期工作挺烦人的。”   “有些人目光短浅,现在他们肯定觉得脸疼。”冬茵严肃地说,“我工作上也遇到过这样的人。”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一桌子菜并没有消耗多少,碗筷收进洗碗机。   在屋里走了几步消食,谢茗君开了电视,电视正在播放午间新闻,谢茗君坐沙发上看,问冬茵看不看。   “换个动漫看看?轻松一点。”冬茵回答。   谢茗君说成,把遥控器给她,冬茵直接拿着遥控器开始换台,第一个遥控器摁完,又换到第二个遥控器。   有些习惯,潜意识里并没有变,比如她不用看遥控器就知道哪个是语音键,直接拿起来说出自己想看的动漫。   还是黄色方块和粉红色海星,谢茗君说:“你还没看完全集啊?”   “工作很忙的,要看很多文件,平时看发言稿,晚上睡觉心里还在背翻译稿,忙完了就躺着,实在没有时间看。”冬茵实话实说:“而且不想在外面看,外面看没有家里温馨,在家里看比较有感觉。”   她坐在地上看,双腿盘着,后背靠着沙发。   谢茗君安静的听着,过了会儿,手搭在她的后脑勺上,揉了一下,然后再揉一下,冬茵就转身看她,“干嘛呀?”   “你说呢,冬翻译官。”   冬茵看着她笑,又转身去看动漫,谢茗君就拉她的头发,“怎么把头发剪了,以前的紫发不挺好看么。”   “是好看,但是长出来以后,上面是黑的,下面是紫的,加上那段时候熬夜,经常掉头发,我干脆就去剪短了。”冬茵说。   谢茗君嗯了声,“当初楚凝安也是,黑白对拼本来就不怎么样,新头发长出来简直像个魔鬼。”   说着她又揉冬茵的头发,这次冬茵转过来一直看着她。   然后谢茗君往前靠,冬茵的双手就勾住了她的脖子,两个人的唇挨在一起,凉凉的,柔柔的,两个人好像不会接吻,就是挨着没有深入。   之后,嘴唇微微张开,两个人舌尖碰着舌尖,循序渐进地舔舐对方,如同两只幼猫一样。   甜甜的,不舍得再把唇分开。   冬茵仰着头从地上爬起来,谢茗君拉了她一把,冬茵坐在了谢茗君的怀里。   冬茵轻轻地蹭了下谢茗君的脸颊,谢茗君双手托着她的腰,说:“想我了吗?”   “想。”冬茵回应她。   谢茗君笑了声儿,也蹭了一下她,说:“我记得……有个人走之前跟我说,希望我能回来搞死她。”   冬茵动作一顿,谢茗君问:“忘记了吗?”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冬茵一副茫然的样子。   “还挺能装的。”谢茗君勾着她的腰,抬脚把下面的抽屉打开,她说:“白纸黑字我都还存着……不对,是粉色的纸,我拿给你看看?”   冬茵唇动了动,但是没开口说话。   谢茗君把铁盒子打开了,里面的信还在,现在读起来有些幼稚,纸张还是和以前一样平整,不曾有过什么褶皱。   “平时我都不舍得拿出来看。”谢茗君说。   “嗯……”   她们亲着,谢茗君抱着她,手托着她的臀,一路亲到了卧室,耳边是彼此的呼吸,冬茵先倒在床上,谢茗君去拉床头柜,把里面的东西全捞出来。冬茵抬了下眸子,离她最近的东西是粉色的,彩虹软糖一样,看看有点可爱……有点好吃。   冬茵惊了,“你、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还是长成这样的?”   后面几个长得跟触手一样,看着还怪吓人的,谢茗君说:“这不是你当初给我发图片让我买的吗?”   中间谢茗君换过手机,还怕图片丢了,特地把图片保存进文件里,谢茗君逗冬茵,“怎么?怕啦?”   冬茵眨了下眼睛,她倒没服输,轻声问:“不是怕……就是你都不知道升级一下吗?”   声音落谢茗君耳朵里,像是故意挑衅。   “嗯?”   冬茵说:“这种只能单向,没有双向的吗?”   谢茗君眉头皱了下,冬茵挑了下眉,故意说:“……真是的,难道只能一个人舒服吗。”   然后,她就听到谢茗君轻声说:“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正好我前几天买了,刚到的新货。”   谢茗君伸手去够抽屉,拿出了一个盒子,黑色的,上面烫金字体写着“双头龙”,封面还画了一只银白一只黑色的龙,两龙怒视着彼此。   “……?”   谢茗君问:“喜欢什么色?”   冬茵吞着气,其实她就是说说,三年她都没注意这些了,毕竟一直在努力工作,自给自足都没时间,她就是琢磨了一下,三年了她们都进步了,那行业应该也有进步吧。没想到真进步了……她缓慢的抬腿,夹住谢茗君的腰,说:“都喜欢。”   翻译官的长腿有力,夹着年轻谢执行官的细腰,谢茗君捏了捏她的膝盖,又去亲她的嘴,两个人缠缠绵绵的交换了一个吻。   问她:“谁去洗?”   冬茵勾她脖子,坐起来和她亲,唇还贴着,说话轻轻的,她说:“一起洗,这样都干净一些……” 第79章   这屋子里设计一直保持原样,但是谢茗君把家里用的东西都升级了,比如她家里的浴室。   以前谢茗君不太喜欢泡浴,就没搞那么麻烦修浴池,冬茵比较喜欢,她专门找人修了一个。   两个人洗肯定足够了,把门推开,放了一池子水,乱七八糟一堆玩具全扔进去,彩虹糖居然没沉下去,还飘在上面,那两头龙扔得特别有彩头,就在她们腿边。   两个人站着,把昨天的含蓄抛之脑后,剩下的只有思恋,她们在水里,抱着彼此的腰,像是要揉进对方身体里,手臂一直收紧。   谢茗君把散落的头发收了起来,冬茵转过身趴在浴池边,谢茗君走过来,身上挂着一颗颗饱满的水珠,撩动的水声在冬茵耳边响起。   谢茗君站在她身后抱着她,她拿浴池边上的盒子,这个冬茵最早挑的彩虹糖,泡过水,彩色的纹路上挂着透明的水珠,色彩瞧着更明亮了,看着跟真的糖果一样,缺点就是只能一个人吃。   谢茗君把糖果送到她嘴边,碰着冬茵的嘴唇,冬茵张嘴含住,谢茗君问她:“甜吗?”   冬茵说不出话,等她吃够了,谢茗君就把糖果放在自己唇边,她伸舌舔了一下糖果。冬茵扭头看她一眼,脸都羞红了,“我都吃过了,你还吃,真是的。”   “……你哪吃过,我怎么没尝到你的味道。”谢茗君舔着糖尖,目光是落冬茵唇上,实际说的不是她这张嘴儿,“还想吃吗。”   “嗯?呜……”   谢茗君一口口的喂给她吃,冬茵哼着,偶尔扭头要谢茗君亲亲她的嘴巴,谢茗君靠过去吻她。谢茗君一直在使坏,这糖果吃得口水直流,还故意说:“吃慢点,急什么?”   冬茵趴在浴池边上,脸埋在肩膀上,几次谢茗君喂急了,快把她撑死了。谢茗君站在她后面安慰地揉揉她的小腹,呼吸落她耳朵里,没多久冬茵就被哄开心了,发出了愉悦的呼声,跟唱歌一样,一句一句,弄得谢茗君心痒,只想欺负她。   冬茵吃饱了也没忘记她,回吻她,吻边她全身,舔得谢茗君的小嘴儿,吃她嘴里的蜜儿。   “小狗儿。”谢茗君揉她的头,去咬落在她胸口的戒指,项链扯着冬茵的脖子,让她有点疼,冬茵抬起头和她接吻,戒指在两人嘴里传来传去,似乎要给彼此的舌尖戴上戒指。   最后冬茵把戒指勾了回来,怎么也不让她碰了,谢茗君拿不到戒指就欺负她,用力掐着她的腰,险些把人逼哭。   浴室里的水换了两次,冬茵先是看着她喘气,然后低头把插入身体的剑拔了出来,然后去拿双头龙,以剑斩龙,两个人都受了重伤,趴在彼此肩头闷哼。   两个人闹着,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秋天的黄昏格外的美艳,一朵朵软绵的云朵盛开,金橙色在无边的天际翻滚,像是看了一场风起云涌的露天大片。两个人从浴室里出来经久不疲,什么都想尝试,几乎把三年的思念都用上了。   冬茵趴在谢茗君身上,咬了一块橙子喂给谢茗君吃,皮薄汁水,她送到谢茗君嘴边,谢茗君咬了一半下来,汁水爆了她一脸,她伸舌卷走,把橙子吃掉了。   “好吃吗?”冬茵问她。   “好吃。”谢茗君点头。   冬茵又去拿,继续喂给她吃,偏头看窗户,虽然身上已经盖上了薄毯,也是单向玻璃,外面看不进来,总有点不习惯,“把窗帘关上?”   “怕什么,别人又看不到,你光着在家里到处跑别人都看不到。”谢茗君说。   “我才不会那样奔放。”冬茵把橙子吃了,不喂给她吃,谢茗君捏着她的嘴巴,让她喂过来,非要尝一尝味道。   “呜……”   两个人慢慢品尝,刚沐浴出来的身体细腻,滑滑软软的靠在一起,冬茵趴在她身上,抱着她的腰,说:“这样真好。”   “嗯?怎么好了?”谢茗君问得细。   “就是……工作的时候,总是一个人睡觉,开始习惯了觉得也没有什么,今天回来发现,还是两个人一起睡比较好,比抱娃娃要舒服。”冬茵说。   谢茗君问:“那你明天还要上班吗?”   “不上班,放了一个星期的假,就是工作性质比较不确定,要是有电话打给我,那我必须得过去,拖延不得。”冬茵说得时候悄悄去看她。   “支持,毕竟我们冬翻译官是干大事儿的人。”谢茗君刮她鼻子,“我挺骄傲自豪的。”   “真的吗?”冬茵问。   谢茗君说:“那肯定的,要不是咱这工作限制,我都得宴请宾客,好好给我们冬翻译官庆祝一下,天天搁小区门口广播。”   “……真是的。”冬茵有点害羞。   谢茗君笑着问:“那你之后有什么安排吗?”   “想回去看看奶奶。”冬茵去哪儿都不能忘了自己的奶奶,她回来了嘛,肯定要回去看看。   “好,我让人准备下,咱们也算是衣锦还乡了,要长长面子的。”谢茗君说,“我先安排人过去看看,免得碰到乱七八糟的人。”   冬茵没回国那几天,国内不少人扒过她的家庭地址,很多网红去她乡下老屋打卡,搞得像网红胜地。   冬茵点头,“那你来安排。”   “想吃饭,还是再睡一会?”   冬茵抿抿唇,“吃饭吧,不来了。”   “真的?”谢茗君问她,特别疑惑地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腿上湿湿的,是家里漏雨了吗?”   “哪有!”冬茵撇撇嘴,滚到一边睡觉,等谢茗君看过来,她拉拉谢茗君的手,压着声音说:“是我……”   ·   俩人在家里闲着玩了一天,谢茗君再去上班就带着冬茵一块去了,还是谢茗君平时上班的时间点,也没有特地躲着谁。   俩人走一起,并没有太引起别人的注意,都当谢茗君带了个朋友过来,有些颜狗撞着胆子欣赏了一路俩人的颜值,很风平浪静。但是谢茗君办公室的秘书和助理很好奇,她们清楚啊,谢茗君的朋友、合作商里都没这个人。   冬茵也不大说话,就坐在书桌那儿,她用电脑看动漫,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偶尔接到电话,谢茗君的目光会经常性地瞥向她,听听她在说什么。   冬茵接得都是同事的电话,问她知不知道资料在哪儿,问她上次那本书还在不在,问她要不要出来吃饭……给她相亲的都有。   冬茵声音都很小,说到私事她就会挂掉,然后去看谢茗君,担心自己电话会打扰她工作。   “没事儿,我也很闲,以前没你说两句话,我整天腻得慌。”谢茗君轻声说着,就是想看看她。她喜欢把冬茵带身边的感觉,曾经谈恋爱,老觉得冬茵话多,乍一分别,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听风不是风,听雨不是雨。   现在只想找补回来,其实很想把冬茵拉到怀里抱着她,冬茵不管跟谁打电话,她都能听到。   冬茵偶尔会敲击键盘,手指上干干净净的,昨天她解释过,她经常要翻译文件,忙起来一天最低要打一万字,戴戒指会增加手指的负担,取下来她又怕掉了,这才摘下来,用链子穿起来戴着了。   秘书进来了几次,都是默不作声,面上端得淡定,毕竟她们拿得是百万的高薪,心里再怎么好奇也不会问出口,倒是几个小助理一直八卦。   谁呀。   那人瞧着好眼熟,不会是电视上那个吧。   那可是个名人啊!   冬茵穿着休闲服,一套粉色,帽子还带着一对猪猪耳朵,跟电视上的人、气质有很大差别。   也许只是长的像。   嗯……可是她俩什么关系呢?   情侣吗?看着一直在眉目传情,挺暧昧的……但是她们好像都很克制,也不是很热情。   这么想着,助理又去送了趟文件,这次看到冬茵在给谢茗君喂橙子吃,之后冬茵不给,谢茗君还俯身去她嘴边抢食,俩人表现的挺甜蜜。   有人进来,冬茵没再喂给谢茗君,把剩下都塞嘴里吃了,谢茗君靠着办公桌笑,拿纸巾擦擦她的嘴唇,“冬翻译官,你怎么这么吝啬啊?”   冬翻译官?   靠,真是。   之后助理们都规规矩矩的坐着好像在办公,实际疯狂压制心中的躁动,好家伙,好家伙真是她!   下班,谢茗君收拾东西带冬茵离开。   俩人下楼的时候,冬茵接了个电话。   “……你猜我是谁啊?”那边声音轻轻的,带着可爱的笑意,哪怕是握着电话,隔得距离遥远,冬茵还是能想到她嘴角陷下去的小酒窝。   “楚凝安?”   “是我!”楚凝安笑着说:“听谢谢说你回来了,哎,真是可惜,我现在在山洼洼里,得下个月才能出去。”   冬茵也跟着笑,听她的声音就觉得暖,以前的记忆慢慢涌上来。   楚凝安她坐实验桌旁边,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也是害怕三年前的朋友,会因为三年的成长和修炼变得冷淡了。   沉默着,电话里叮了一声。   冬茵说:“你的笑声很好听。”   楚凝安又是笑,说:“搞什么啊,你刚刚不说话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们没见面的时间太久,你都忘记我是你朋友了。”   “没有啊。”冬茵说:“你说过,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你那么长情,我也要长情啊。”   阔别已久的老朋友聊天,刚重逢也会变得礼貌,她们句句聊得都是近况。   冬茵问:“你跟路寒秋怎么样啊?”   “……路寒秋?呵,还能怎么样,我们快三个月没见面了。”楚凝安说。   仔细感觉,好像就楚凝安没变,还是那么活泼,她提到路寒秋一如既往的嗤之以鼻,实际对人家挺关心的。   “她忙着接案子,我给她打电话,还要催三请四的,受不了她,从上个月二十号,我就没跟她讲话了。”楚凝安说不在意,还是惆怅的叹气,她问冬茵:“那你跟谢谢怎么样啦?”   谢茗君就在冬茵旁边站着,一直没出声,冬茵偏头看她,再往前看,说:“挺好的啊。”   “挺好是多好啊,你们现在是朋友,还是情侣啊?”   谢茗君把冬茵手机拿过来,“你说呢?”   “谢谢你在啊,那你怎么不说话?”楚凝安疑惑地问。   谢茗君说:“行了,别歪歪唧唧的说一堆了,挂了啊。”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楚凝安忙拦住她。   谢茗君问:“什么话?”   楚凝安不告诉她,“我要偷偷跟冬茵说,跟你说有什么意思。”   “……嗯?”谢茗君一副不给冬茵听的样子。   冬茵伸手拉谢茗君的袖子,扯一下再扯一下,“你给我听听嘛。”   “嗯?”谢茗君停下脚步,她没有把手机给冬茵,反而把手高高举起来。   “求求你了嘛。”冬茵涨红了脸。   “再说一遍。”   “谢茗君……”   “哎呀,你们两个够了哈,还把不把我当人了,别秀了。”楚凝安在那边指责她们。   谢茗君笑着,把手机还给冬茵,冬茵捏着手机,问她:“喂,楚凝安,你刚刚要说什么啊?”   楚凝安说:“我酝酿一下。”   “……好。”冬茵等着她说。   楚凝安在那边摸摸碰碰的,深口气再吐出来,说:“……我很想你,谢谢你……”   “我可谢谢你了,你说什么呢?”谢茗君又拿冬茵的手机,她刚刚也在屏住呼吸听楚凝安的话,然后,就听到这?   “我话还没有说完呢,又没有叫你小名,真是的,总是大惊小怪的,我想你老婆怎么了?我就想了!”楚凝安嚷着说,显得特别理直气壮。   谢茗君咬了咬唇,冬茵赶紧拉住她,“哎呀,说得不是一种想,她是朋友之间的想,你是爱情的想。”   谢茗君稍稍收回心思,忍了。   经过这一茬,气氛就活络了,冬茵握手机轻轻地说:“其实,我也蛮、蛮想你的……”   “冬茵,我不是聋子。”谢茗君看看自己女朋友跟别人想来想去,她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冬茵假装没听到,继续跟楚凝安说话,“你刚刚要说什么?”   “就是,谢谢你啊,当初要不是认识你,听你的鼓励,把自己喜欢的事儿坚持下去,大概我现在是一个……嗯,一个社畜,虽然现在也很社畜,但是做的事情就很有价值,我也很热爱现在做的事儿。打个比方,我回家都觉得有面子。”   楚凝安一声一声说:“以前,你看我们的眼神好像是我们救赎了你,其实我这个忙忙碌碌、没什么大理想的咸鱼,也是在被你救赎啊,被你鼓励着前行的。”   冬茵望望前面的路,突然来的夸赞,让她觉得脸阵阵发热。楚凝安说得是心里话,她从小到大跟混世魔王一样,有一点点人见人嫌,当然她只承认一点点。现在她做着自己喜欢事儿,跟着导师搞搞项目,简直了……不说面子如何,就说自己身心都满足了。   这些话,在她考进研究院的时候就想跟冬茵说了,只是那会联系不上她。   她很感谢冬茵,打心眼的庆幸遇到她。   同样,也只有她努力了、刻苦了,才真的知道,一个人想往上走没有那么容易。   每次坚持不住了,她就会鼓励自己,你看看冬茵,哪怕活在冻土下,也在努力的破土萌芽化作绿茵,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啊?   啊?有什么理由啊?   冬茵呼出一口气,她听着很开心,她抿着唇,“感谢别人的同时,你也要知道,最努力最值得感谢的人是自己,这一路辛苦和奋斗,跌跌撞撞爬起来摔倒,摔倒继续往前跑,哭得眼泪鼻涕都在掉,都是你自己在坚持。其实,我们都是在突破自己。楚凝安,我一直觉得是很厉害的人,有多厉害呢,这么比如,就是你觉得我有多厉害,我就觉得你有多厉害。”   楚凝安笑,“我们都变成熟了啊。”   冬茵想了想说:“谢茗君昨天跟我说并没有,我现在也觉得没有,成熟这个词语太重了,只是我刚刚回来,我们都还放不开,再过段时间,我们就不知道是哪个精神病院出来的。”   聊着,两个人都笑了,她们聊了一路,要过马路的时候,谢茗君把她的手机收了。   挂完电话,冬茵有些感慨。   “这个给你。”谢茗君摸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啊?”冬茵愣愣地看着她,一副不好意思要的样子,低声说:“家里有几个没用,再买新的,是不是太纵.欲了,我觉得有些挺好玩的。”   “……嗯?你觉得哪个好玩?”   冬茵很难为情,她四周看看,让谢茗君快把盒子收回去,路上还有行人,现在人可不像以前那么保守。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其实别人早就玩腻了。   “哪个啊?”   冬茵觉得彩虹糖啊,形状做像雪糕,实际上面是彩虹色,咬起来软软的,肉嘟嘟,吃下去就很饱,双头龙也好玩……天啊,她想什么呢!   谢茗君噗嗤一声,她笑了,说:“冬茵,你想什么呢,你自己打开看看。”   她拉着冬茵的手,把盒子放在冬茵手心,冬茵把盒子打开,里头放着一条项链。   “这个也是银的吗?”冬茵仔细看,又勾着自己脖子上的链子上看,感觉谢茗君买的这条,怎么看都不像是银。   “铂金。”谢茗君说:“你们这一行不能戴吗……”   “能啊,铂金是不是很贵啊,很贵就算了,有时候工作环境要求,必须摘下来,我怕搞丢了。”   “丢了就再买,怕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不会丢就行了。”谢茗君把她的项链摘下来,把戒指取下来,看着上面的“百世不离”,她一边给冬茵串戒指,一边说:“那一百零一世怎么办?”   “我去找你呀。”冬茵说。   谢茗君望着她笑,撩过她的短发,把链子戴在她脖子上,那条银链子就收进了小盒子里。   冬茵去看她的脖子,谢茗君也戴了一条。   “怎么了?”谢茗君问她。   “好看。”   她拉着谢茗君的手回家,谢茗君啧了声,说:“我想了下,可以在公司旁边整套房子,这样我们每天可以直接走回去。”   “别吧,上班每天就挺累得,还要一直住这边,每天看到一样的画面多痛苦啊,下次我们坐车回去,吃完饭在小区散散步买买东西,每天这样消遣一下挺不错。”   “好,听你的。”   她们走到一半,司机把车开过来接人。   到家谢茗君做了两份煎蛋,煮馄饨再搭配了点蔬菜,两个人美美的吃了一餐,谢茗君接了助理的电话,说是先前网红打卡热潮已经褪去了。   “回去吗?我晚上买机票?”谢茗君问。   冬茵拿勺子舀了一个馄饨,她似乎在犹豫什么,把馄饨吃了她才说:“明天先去见见路寒秋可以吗?”   谢茗君纳闷,路寒秋那人性子最冷清,这三年她忙成陀螺,她们联系一下她,她才会给回应。   “行,我明天约她吃饭。”谢茗君说。   “我们去律所找她吧,正好有个事我想咨询她。”冬茵说。   不等谢茗君开口,她酝酿好了情绪,就说:“我想告我亲生父母遗弃罪。”   “嗯?”谢茗君倒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   冬茵说:“我最开始打算学法律就是想着告他们遗弃罪,但是呢……那时候我已经成年了,法院不一定受理,指不定还过了追诉期。最要命的是,我告完他们以后可能还得承担赡养义务,挺恶心的。所以,我当时权衡利弊,选择外交,放弃了法律也放弃了告他们。”   谢茗君很早就帮她咨询过,遗弃罪是轻罪,法定最高刑期是5年,追诉期限最长只有5年,除非中止中断。   冬茵说:“今天同事打电话也是说这个,那对夫妻打电话咨询了几次,想认回我,弄得我有点烦,我想看看怎么解决。”   就真的想不明白,当初都抛弃了,有什么好找回来的,还一次一次找过来,弄得他们有苦衷一样。   冬茵冷声说:“我已经不是那个跟奶奶分着喝麦香味儿学生奶的小姑娘了,他们想赖上我,不可能的。”   “好。”谢茗君看着她,那鹰一样的眸子太有吸引力,她瞬间跌进去了,说:“明儿我给你问问,算了,我现在给你发信息问问。”   她拿手机发信息过去,把这边的情况先说了一遍,路寒秋过了大半个小时才回信息,先是打字,后来发的语音说:“你们说的有问题,不够严谨,的确追诉期是五年,遗弃罪的追诉时效最高5年,但是是在遗弃行为终了之日起5年后,这个遗弃的行为才算过了时效不能被追诉。”   “被遗弃人长大成人的,或者病愈复康,自身具备了独立生活能力的。此时,遗弃人不再有扶养义务,这种遗弃行为自被遗弃人具备了独立生活能力之日起就视为终了。你现在多少岁?”(注1)   “……24岁,其实只有23,我奶奶上户口给我上早了一年。”   “生日没过吧?”   “冬天生的,还没有。”   “确定不了的可以要求做骨龄鉴定,要根据你的实际岁数。”路寒秋沉默了几秒,说:“遗弃罪是公诉案件,但因为你没有死亡也没有遭受其他严重后果,所以就算检察院受理了也一般会作不起诉决定。即使你有证据证明遗弃行为造成了伤害后果,转成自诉案件告到法院,实践中一般也要先经过调解程序,其实不够保险……这样,你说他们找你,那有威胁过你吗,敲诈过你吗?就是有没有涉及过金额。”(注2)   “这个好像有过……”冬茵还在想。   “算了,你明天把信件,电话录音,都拿过来,我判别一下,遗弃罪最高才五年,敲诈勒索十年以上都可以。”   最后,路寒秋只说了这两个字:“放心。” 第80章   冬茵其实不大想见到那对父母,她现在的身份去见到这些人很掉价,当初奶奶拄着拐杖走那么远的路,八十多岁的高龄啊,求她们把自己带回去,她们都不肯,就给了奶奶一盒学生奶,还是最难喝的口味儿。   冬茵没有见过那个画面,她也没敢去幻想,这些年很多难关都可以克服,这事儿梗在她心里。哪怕时过境迁了,她想想,还是会觉得难受。   谢茗君也不想让她去见亲生父母,本来回来是跟开心的事儿,突然整出这件事,像是完美故事要画上结局了,有人强行画上了破折号。   “这事儿我让人去办,不用你到处跑,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们来找你,绝对不是因为想让你当家人,是觉得你现在有能力了,把你当一棵大树来依靠。”   这对夫妻挺会算计的,冬茵被官方抢着宠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跳出来,现在好啦,冬茵回国了,他们就开始自报家门诉求不意。   很恶心很恶心非常恶心。   “不想见咱们就不见。”谢茗君说:“明天先去找路寒秋,看看能不能把这个事儿全权委托给她,把这俩人给我摁死了。”   “好。”冬茵眼睛里装满了笑意。   最开始她把这个事儿当成了事儿,很有点不开心,现在有谢茗君帮忙,她就没什么好怕的,说:“明天也请路寒秋吃个饭吧,很久没有见过她。”   “她啊……”谢茗君把餐盘收进厨房,她说:“她变了很多,而且我发现她很刻意的在跟楚凝安保持距离。”   “什么意思?”冬茵跟着她一块洗碗,跟楚凝安打电话,她还以为楚凝安提到路寒秋老是叹气,就是跟以前一样随便感慨感慨。   谢茗君说:“去年过年吧,楚凝安跟路寒秋都不是一起过的。”   “嗯?”冬茵没理解,“工作忙吗?”   “也不是很忙,春节再忙也能回来待一天,她俩直接错开了,一个除夕初一,一个初二初三。问她俩怎么回事,都说是因为忙工作。”   冬茵说:“也可能是真的忙。”   谢茗君只是笑,“忙,打个电话都不可以?”   这么说,冬茵心脏受了一箭,她把手擦干净,走到谢茗君伸手,伸手抱住她的腰,“我会弥补你的。”   谢茗君拍拍她的手背,“刚刚不是说你,你工作性质,我理解。我俩没有弥补这一说,当然,我不介意你弥补一下。”   “你想要什么样儿的弥补?”冬茵问。   “……嗯,去你奶奶家里回来不是还有几天吗?我们去度蜜月,好好玩一圈。”谢茗君说。   冬茵问:“你想去哪里玩儿?”   谢茗君说:“我来安排。”   “好。”冬茵抱着她,脸贴在她后背上,轻轻地蹭了蹭,好喜欢她们之间的距离。   谢茗君脸上的情绪微微动,像是风吹过湖面,略过时撩起的一层层涟漪,她洗着碗,笑着说:“别睡着了啊,晚上还要运动一下的。”   “晓得啦。”冬茵甜甜的说。   夜里,她们互相抚慰了两个小时,之后搂着一起睡觉,这如水的夜晚一直在荡漾,她们贪念着彼此身上的温度。   去见路寒秋的时候,俩人都好好梳洗一番,换了休闲装,路寒秋则是穿着正装坐在办公室里,桌子上堆了一叠文件,她翻了一下,从里头翻出了一个文件夹,歪了歪脖子就开始看。   谢茗君敲门,路寒秋合上文件,起身看着她俩笑,很客气的样子,她看向冬茵,说:“欢迎回来啊,先前一直看到有关你的新闻。”   冬茵把准备好的东西给她,坐她对面的椅子上说:“这个录音并不是我录的,我们部门接来访电话都会有录音,打官司的话应该有法律效应吧。”   “有,敲诈勒索属于公诉案件,你不拿这个录音,警方也会去拿,我先判别一下,敲诈勒索判定很严格,不可能因为对方一句话就判定坐牢,对方对你必须实施了恐吓,严重影响到了你的生活,迫使你恐惧心理交付财务,必须是居于恐惧心理交付财务。说白了,要根据他们提及的财务,以及伤害你的程度判定,这两点很重要。”   她说得认真严谨,冬茵有些诧异,有些惊讶,路寒秋变了好多,里里外外都是精英气息。   冬茵把情况说了,路寒秋问:“这些先放我这儿存起来,我看完再回你们信。先出去吃饭?”   冬茵点头说好,面对她有点拘束。   路寒秋把她带来的东西收好,勾唇笑了笑,拿自己的包说:“走,我请客。”   冬茵跟谢茗君站一块,出去的时候,路寒秋还在说这件事,“如果你们告敲诈勒索,这属于公诉,公诉案件受害人一方一般不请律师,要由检方提起诉讼,但是如果有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话,是需要请律师针对民事部分进行诉讼的,到时候我分辨好了,我们再办委托手续,由我负责民事部分的诉讼,可以吗?”   “可以,太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路寒秋把东西收拾好,带着她俩出去。   对比以前她话多了些,人显得成熟了,但是隐隐约约有种距离感,这种距离感不同于她刚回来和谢茗君的不熟悉,以及她跟楚凝安的放不开。   路上彼此聊了些近况,冬茵主动提了句,“等之后我们都有时间,再约出来吃顿饭吧。”   “行,到时候看看时间,你也知道,我这边案子多,经常两边跑,不一定能空出时间。”路寒秋说。   成年人拒绝别人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我很忙没有时间。   路寒秋提前在附近的餐厅定好了位置。   仨人坐一块吃饭,可能是少了楚凝安,气氛拉不上来,说得都是工作。   路寒秋多半是听她俩说,偶尔会加一句,聊起来比较轻松,等吃完饭,路寒秋看了看腕表,说:“我得回去。”   “不是,有那么忙吗?”谢茗君啧了声,“跑这么快,聚一下都没时间。”   “你女朋友的案子还要不要解决了?”路寒秋问道,往常一样怼她一句。   谢茗君表示很需要,还起来送她,路寒秋说不用了,她道:“我直接打车就行了,你俩好好相处吧。”   “路上注意安全。”谢茗君说。   路寒秋来去匆匆,冬茵还没吃饱,拿着刀叉慢慢切牛排,谢茗君努努嘴,“是吧,她现在就这个德行。”   “能理解。”冬茵吃着肉,谢茗君给她递果汁,冬茵喝了口,她慢慢说:“我刚刚注意过了,她的工作是挺多的,特别像我刚刚工作那会儿。但是她这么忙,今天还抽出时间请我们吃饭,我觉得她人还是很好。”   谢茗君想,冬茵也还是那个冬茵,她总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总是从细节处去发觉别人好不好。   傻呆呆的。   谢茗君想捏她的脸,看她还在吃,就收回了手。   冬茵坐姿端正,刀叉用的规范,该吃吃该喝喝,不会特地注意自己吃得多不多,不会去注意别人一样的眼光,气质优雅,特别有风度。   等到她吃饱,她用纸巾擦了擦嘴,说:“路寒秋是不是一直躲着楚凝安啊,吃饭的时候我说我昨天给楚凝安打过电话,她听着就挺沉默,吃饭的速度也快了很多,之后马不停蹄的走了。”   谢茗君跟着疑惑了一会儿,说:“她俩就这么个性子,三天一小吵,四天一大吵,一两个星期不搭理对方,之后又是如胶似漆的,别人想插都插不进去。过段时间就好了吧。”   “……也许吧。”冬茵继续吃,这个餐厅味道做的不错,她问:“能再上一份牛排吗,这个做的真不错啊。”   “别吃了。”谢茗君说:“尝尝别的蔬菜,吃多了也不好,容易撑伤胃。”   冬茵不满,“前两天还说我想吃什么做什么的,现在就不让我吃了,真是的。”   谢茗君看她埋怨的样子,笑着说:“那你前两天客客气气的,看着胃口也没有这么大啊。”   那是端着,腼腆不好意思,想着回来一定要给她一个好印象。谢茗君说:“我跟你一样啊,你刚刚回来,我可不得给你一个好印象,多宠宠你,现在我们和好了,我就得好好管管你了。”   “真是的,真是的。”   冬茵去吃别的,谢茗君还是笑着给她叫了牛排。   看窗外,看着路寒秋坐上车消失在了街上。   冬茵切了一半牛排给她,都做了让步,两个人分着吃。   吃完饭,两个人附近逛街买东西回去,冬茵拿手机给楚凝安发语音,试探地问楚凝安是因为什么事儿俩人关系冷漠了。   楚凝安没像以前那样指责路寒秋,而是躲躲闪闪说没什么事,就是忙,忙完这阵子就好了。   谢茗君也听出来不对劲,把楚凝安的状态分析了一遍,“她俩肯定有猫腻,肯定出过什么事儿。”她咬咬牙,“就是,她俩嘴怎么这么严,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不打算和好了吗?”   ·   这边的事解决了,谢茗君就定了机票,俩人直接回冬茵老家,山路铲平了,现在好走多了,两岸的山青绿,河水澄清,这两年政府拨了一笔钱把这里好好捯饬了一番。   谢茗君在分部要了辆车,载着冬茵回乡,路上没看到什么人,条件是好了,人烟却更稀少了,进镇就能看到横幅,写着恭喜我镇冬茵怎么样怎么样。   中间经过冬茵小学、中学,上面也扯了横幅,冬茵揉揉脸,这也太羞人了吧。   到了家,门口还残留着鞭炮留下的痕迹,先前网红热潮搞得浩大,什么牛鬼蛇神往这边跑。   这个现象整得就很无语。   唯一好的就是院子里的杂草都被清理了。   谢茗君没跟她讲,网红热潮那段时间,还有一群脑子有病的人为了蹭热度拍里头的样子,把她的窗户都给砸了,后来谢茗君派人过来赶了几次,重新修了几次窗户,连警察都给惊动了。   冬茵拿钥匙出来把门推开,屋子里也打扫干净了,她三年没时间回来,但是有人年年过来帮她看奶奶,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   “谢谢呀。”冬茵扭头跟谢茗君说。   谢茗君只是轻笑,她应该的,当初她也承诺过奶奶会回来的,她帮着冬茵点香烛,给奶奶的照片擦干净,时间久了,奶奶的照片有些褪色了。   冬奶奶很瘦小,身高只有150,并不强壮,她老了以后拄着拐杖,看着特别矮小,遗照是八十岁的时候拍的,老太太拄着拐杖乐呵呵的笑。   屋子简单收拾好,冬茵拎着东西去奶奶坟前磕头,她把自己的事告诉她,很骄傲地说:“我现在是翻译官了,大家都说我很厉害。”   说着鼻子酸酸的,“是不是很有出息呀。”   她磕头,再磕头,说:“奶奶,我以后打算在那边定居啦,你的照片我带走了哈,我带你看看我现在的生活,哦,对了,政府联系过我了,小土屋准备推倒重建啦,说是给的贫困补助。”   “我过得很好。”   关于亲生父母那事儿,她就不说了,好好回来一次,免得奶奶听了也糟心,这些都是小事。   之后,冬茵放了一挂鞭炮,电子鞭炮,声儿挺着响,她们今年没在小卖部里买东西,都是从市里买回来的新潮玩意儿。   上完坟,村民才发觉她回来了,一个个站门口冲着她笑,很善意,冬茵只是礼貌的回应。   对此,冬茵很清醒很现实。   这就是看不看得起,和敢不敢看不起。   谢茗君比较热情,见到大人就给糖,有小孩子过来她会塞红包,顺便跟他们打个招呼说:“我们冬茵工作忙,飞来飞去,不常回来,还麻烦你们帮忙看着点她老屋,有时候什么节日回不来,麻烦你们给奶奶烧烧香,给坟上添些新土。”   一群人围着她们说好,说都是一家人,这个是肯定。冬茵站在旁边给小孩挑巧克力,她表现的不是很爱笑,小孩子挺怕她,不过为了糖果都撞着胆子,一边打量冬茵一边讨好的冲着她笑。   有村民问谢茗君,“你是前几年来过一次吧,你是冬茵的什么人啊?”   她们都知道冬茵没有什么亲戚,小时候奶奶带大,长大了自己咬着牙活下来的。   谢茗君瞥向冬茵,冬茵听到了没应声,耳朵红了,假装没听到,谢茗君说:“她姐姐。”   “啊?”冬茵忙去看她。   村民疑惑的瞧着她俩。   “啊什么啊。”谢茗君说:“叫姐姐啊。”   冬茵没叫,很不好意思,脸发热。她背对着谢茗君,她把一袋糖果全给小朋友们自己分了。   小朋友们一颗一颗的分,你望着我手里的,我又瞧着你手里的,生怕自己少分了一颗,嘴里还塞了颗奶糖。   “你奶奶在底下不知道要多欣慰,小茵茵长大了有出息了,咱们村子都跟着沾光。冬茵,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我就说过,你将来肯定有大出息。”有村民笑着说。   说过吗?   有可能吧。   冬茵觉得不重要,以前没听进去,现在更不会听进去,只是说:“读书很重要,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要让他们读书,想要从这里走出去读书是最简单的途径。”   她跟那些吃糖的小姑娘说:“糖好吃吧?还想吃吗?那就好好读书,从这里走出去,去城里住,你知道外面的世界吗?就是不用你出门买奶糖,只要碰碰手机就有人把糖果送到你手里。”   刚刚还很怕她的小姑娘全都看着她,约莫听家里大人提起过冬茵,眼睛里含着崇拜。   冬茵多说了些,“以后你们会碰到很多人,会怀着恶意跟你说你蠢你笨,这些你们都不要听,一定坚持下去,不读书的路太难走了,只能被圈在这里生儿育女,上个街还早跋山涉水,穿新衣服只能等过年。知道吗?”   小姑娘们点点头,有几个乖乖的说自己在幼儿园里得了小红花,冬茵伸手揉她们的脑袋。   她们这个村子,这么多年了,就出了她这么一个大学生,很多家庭明明不穷,明明可以给男孩子买婚房,可就是不舍得让女孩子读书。   十七八岁出去打工,甚至十七八岁结婚生子,然后开始攀比,谁会生男孩子,谁肚子争气。   很迂腐,很不公平。   冬茵给小姑娘讲述外面的事情,告诉她们世界有多大,告诉她们外面有迪士尼有真的白雪公主,告诉她们不要把自己一生定在这儿。   她俩并没有在这里久待,上午到地方,冬茵把家里的东西一收拾,她下午就坐车走了,有村子人叫她吃饭,冬茵都回绝了,车开走乡人还追着送她。冬茵走得特别快,头也没回,更没感动。   她见过人间冷暖,领略过各种苦楚,清楚这些人对她的好都是因为她身上的光芒。   晚上没有出省就在中心市休息,她们打算在这边玩一下,冬茵比较累,到酒店就趴在床上休息。   谢茗君在整理景点的路线图。   期间接到了路寒秋的电话,说冬茵提供的东西有用,就是对方很含蓄,应该是忌惮冬茵的身份,一直在试探能不能搞到钱,还没开始要。   但是他们一直在反复提一件事,冬茵有个亲弟弟,弟弟想在在中心市买房子,冬茵一个人,也没有家人什么的,可以帮着投资点,以后她可以回来一块住。   “这边房价也不低,小的都得几百万,他们开这个口真是不虚,等着吧,贪心不足蛇吞象,现在脸皮还薄就敢开口要几百万,后面肯定要闹,我这次回去搞了点小动作,他们肯定会慌。”   “什么小动作?”路寒秋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谢茗君没深入说,她问道:“你跟楚凝安到底怎么回事?闹什么矛盾了?”   “不说了,还有事儿挂了。”路寒秋说。   挂了电话,谢茗君去洗了澡,出来她手机上多了几个未接电话,是她爸打过来的。   冬茵回来后,这对父女俩一直没说过话,在公司也是如此,什么事儿都让助理去办。   谢茗君把那句“我以后也不是跟你过一辈子”说出口,父亲这两个字就失去了优势,当初谢先生先把对立面挑起来的,他看似没让谢茗君选择,实际暗自把路安排好了,现在谢茗君做出了回应。   谢茗君拿手机看,谢先生发的信息:【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带你跟冬茵吃个饭。】   【听公司律师说,冬茵亲生父母找过来了,这事儿需要我帮忙吗?】   谢茗君手落屏幕上,要打字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她把手机放回桌子,躺下来搂着冬茵睡了。   ·   说是度蜜月,出来玩玩,目前来说只能算旅行,就是在这个城市吃吃喝喝,看看这个城市的风景。   冬茵重点在吃,她对山水没一丁点的兴趣,她从小在山里长大,什么样儿的山都见过。   谢茗君把她们玩的地方多数定在吃的地方,一边吃一边逛,在风景区走来走去,买一堆特色小吃,谢茗君看风景拿相机拍下来,冬茵就看哪个店东西好吃,然后谢茗君就把摄像头对准她。   她们从美食街吃饱了,走到前面的商业楼,在一楼看到了一家摄影店,门口放了几个模特,墙上挂了很多照片,冬茵就往里看了一眼。   谢茗君也抬头瞅了瞅,说:“进去看一眼?”   “行。”   俩人一块进去,工作人员进来给她们推荐,说哪个套餐有优惠,新季度的高定轻奢她们这里都有。   谢茗君扫了一眼,冬茵也扫了一眼,心想着:这些我们家里都有,谢茗君都看不上这些牌子。   工作人员也挺有眼力劲,瞅到了谢茗君身上的牌子,以及她冷淡的表情,说:“这个你们应该没有吧。”   冬茵很好奇,她目光跟着看过去。   工作人员直接翻到最后,“这个婚纱系列不错,很多年轻的小姑娘过来拍,搭配这种韩系风格。这个你们要是不喜欢,可以看看画报或者油画的风格,都是很不错的。”   这家店不是什么连锁店,裙子设计并不出众,但是符合婚纱的特性,性感、唯美,可能是没看过别家的,乍一眼感觉还可以。   她们看了三组,暖黄色头纱款,黑色小洋裙,还有一个缎面深V。   谢茗君扫了一眼,说:“我俩一起拍。”   工作人员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谢茗君声音落下的瞬间,立马叫了化妆的小姐姐过来,就是人家把化妆工具拿出来,谢茗君眉头立马皱起。   口红牌子不喜欢,别人用过她嫌弃,但是想着要是拍出来的效果好,那她忍一忍……   冬茵在化妆小姐拿工具过来时,拦住了,她拿了一张湿纸巾擦了擦嘴巴,然后拿自己的口红抹均匀,靠过去在谢茗君的唇上亲了一下。   “嗯?”谢茗君睁开眼睛看她,   冬茵又亲了她一下,笑着问:“好了没有呀?”   “……嗯,差一点。”   “等一下。”冬茵又抹口红。   旁边化妆小姐惊住了,很快她把镜子递过去,谢茗君拿着镜子,轻抿着唇,说:“就不化妆了,梳子给我,我们简单弄一下头发。”   客户至上,她们颜值也在线,等整理好头发就去棚里等着拍,她们拍开心了又多拍了七八款。小店的拍摄风格谢茗君挺喜欢,摄影师不会只追求美好和大片感,很注重她们的互动,一会让她们亲,一会让她坐在椅子上,冬茵坐在她大腿上……有一张她特别喜欢,就是她半靠着沙发,冬茵过来吃她嘴里的橙子。   拍完,谢茗君留了自己的地址,让她们到时候成片出来寄过去。   拍完出来换上自己的衣服,俩人穿着婚纱拍了快一天,天都变黄昏了,冬茵抿抿唇,仰头看了看,她用力握谢茗君的手,“是……婚纱照吗?”   “不算,就是艺术照。”谢茗君说:“挂咱们家里的。”   冬茵嗯了声,她觉得今天很开心。   两个人就是走走逛逛,到了这里拍个照片,像是情侣……又像是普通夫妻。   谢茗君说:“对了,你的东西,之后要搬家里去吗?”   “什么东西?”冬茵疑惑。   “就,你先前住哪儿,现在回来了东西总得搬回来吧?”谢茗君说。   “哦,这个啊。”冬茵说,“那个不搬了,就放那儿吧。”   谢茗君吸了口气,说:“也行,你工作也忙……”   “不是的。”冬茵偏头看她,牵她的手说:“那三年我有很努力工作,然后奖励了一套房子,等手续办完,我们就一起去看看。”   “我记得你以前说那个房子太小了,一直想换来着。现在这个大一点,但是……也好像也大不了太多,不晓得你喜不喜欢……”   谢茗君听着,心窝有点胀,说:“喜欢,怎么会不喜欢。那之后再拍婚纱照,拍好看点,屋里屋外都挂着。”   “嗯。” 第81章   俩人在中心市玩了三天,吃吃喝喝,又爬了一趟山,俩人轻装上山,到山上的寺庙她们拜佛祖拜菩萨。   捐香火钱,两个人认真地许了愿望。   合拢手掌,低着头,悄悄在心里说了出来。   谢茗君先睁眼,看着冬茵鞠躬又鞠躬,好像许了个特别大的愿望,记忆中,冬茵好像也曾许过一次,好多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她们去楚凝安老家爬雪山。   门口还有解签解心愿的,冬茵好奇地看了一眼,谢茗君准备付钱去算一卦,冬茵拉住了她,“别,摇到下下签怎么办?”她小小声说:“那个不灵的,走吧走吧。”   谢茗君被她拉着走远了,嘶了一声,说:“那你刚刚那么认真的许愿?”   “不一样的,这个很灵验的,我以前在雪山许愿就灵验了。”冬茵说,“佛祖保佑我。”   谢茗君还没想到她这么信佛,“你先前许的什么愿望?”   “嗯……”冬茵哼着。   “说一下。”谢茗君手搭她肩膀,她现在记起来的画面更多了,当时天冷,冬茵好像熬夜了非要去,她不肯,冬茵就在山下许了一个愿望。   冬茵越是不说,她越好奇,谢茗君在心里猜了各种心愿,比如那会冬茵想当她女朋友,再比如,那会冬茵不想和她们四个人分开。   但是,冬茵只是笑着说:“你好笨哦……我当时就是想,下一次,谢茗君一定要陪我爬山啊。”   就这么简单?谢茗君微愣。   很莫名的。   谢茗君鼻子有点酸,很简单的话,很简单的愿望,却戳中了她柔软处,她下意识偏过头。   入目是青绿的山,只有天边能看到雪白,那是一朵朵柔软的云。她呐呐地说:“是的,我是个笨蛋。”   过桥遇到一群猴子,猴子在桥上走来走去,跟强盗似的打家劫舍,冬茵的饼干都被猴子要走了,走过桥,她扭头看了一眼,猴子还蹲在瞧柱子上看着她。   她心里一阵慌,赶紧拉着谢茗君往山下跑,远离了那群猴子,冬茵从兜里摸出了一袋爆米花跟谢茗君分着吃。   冬茵问谢茗君,“你刚刚许的什么愿望。”   “你呢?”谢茗君问她。   “……我啊。”冬茵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你呢?”   “巧了,我也是。”路比较宅,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谢茗君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多加几个字。”   “嗯?”   “我加的是‘我们’。”   我们都要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两个字把她们栓在一起了。   到山下,谢茗君买了两瓶矿泉水,她们一边喝一边往回走,景园内不通车,她慢慢走出去。   晚上到家,冬茵就收到了一条信息,她的假期要提前一天结束。   谢茗君安静的听着她打电话,冬茵严肃的回话,等了一会儿,她挂了电话,跟谢茗君说:“明天咱们得回去了,我得走了。”   后面两个字把谢茗君刺了下,她问:“多久?”   “一个月。”   具体去干嘛谢茗君没问,只是说了一声好。   俩人坐飞机回去,还有一天时间玩,冬茵带着她去看房子,她觉得现在福利挺好的,国家分配房子,老家要重建。   房子挺大的,就是地方略偏。   谢茗君站在房子里,笑着说:“喜欢。”   她有点理解为什么她送东西给冬茵,冬茵总是说“喜欢”和“好喜欢”,因为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冬茵站在门口打量她,看她的表情变化,最后走到她面前,冲着她笑,谢茗君也跟着她笑,笑累了双手摁在她肩膀上,说:“冬茵,你好强啊。”   “……也就一般般吧。”冬茵低调地说。   谢茗君环顾一周,抱着双臂说:“嗯,既然住你的房子……”   “是我们的房子。”冬茵纠正她。   谢茗君笑,“既然是我们的房子,那装修的钱我来出,我先去弄设计,你工作回来再一起挑。”   冬茵点头。   两个人在房子里看来看去,尽管还没装修,她们脑子里却有了轮廓,晓得哪里该怎么布置。   她们也在附近转了一圈,熟悉附近的环境,俩人的新房,真是看哪里哪里喜欢,觉得这边绿化好,觉得这边空气清新鸣笛也少,心旷神怡。   好喜欢好喜欢。   她们在附近找了店吃饭,冬茵捏着牛肉饼,闻着香味儿就说:“嗯……嗯,真香啊。”   “跟我做的比呢?”   “你做的更香。”   看完房子,冬茵打算回去上班的时候,顺便跟上头打报告,把她跟谢茗君在一起的事说一下。   先前导师说过这个不要紧,冬茵琢磨着还是得说一说,她是个老实人。   晚些时候,俩人在家里做菜,谢茗君主厨,打算整个烤猪蹄吃,放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谢茗君喊冬茵去接,冬茵擦干手跑出去,她没有接,又快速跑回来,她把手机给谢茗君。   谢茗君瞥了眼,是她爸。   她滑向接听,问:“什么事儿?”   谢先生说:“下个月重阳节,你要不要回来吃饭。”   谢茗君看向冬茵,冬茵没说话,她没有表态。冬茵是个刻苦的人,但不是个圣人,谢先生当初做的事儿,确确实实伤害到了她,现在她去心无芥蒂的吃饭,她……真有点做不到。   说难听点,要不是因为谢先生是谢茗君爸爸,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她一定会把谢先生咬一块肉下来。   因为是谢茗君的爸爸,她做了退让,但是这份退让到这里就止步了,她不会再向前了。   她为什么这么努力?就是证明自己不渺小,证明自己的实力,现在握手言和,她很难做到。   离开的这几年,冬茵也想过一个问题,重逢后,她跟谢茗君该是怎么样的,她是不是要假装不认识谢茗君。   如果谢茗君不喜欢她了,不爱她,她会选择抽身离开,哪怕爱着,她也不会把爱说出来。   是因为谢茗君爱她,所以她们之间省去了很多步骤,重归于好了,她们好好过日子。   以前工作的时候,她听同事抱怨过,说三年不回去孩子都会说话都会叫爸爸了,但是不知道他是谁。还有的说,三年了,走的那么突然,回去的时候女朋友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好不容易申请到跟家里一次联系的机会,打过去却没有人接听。   她庆幸谢茗君爱她。   庆幸谢茗君因为她的离开也在迅速成长。   谢茗君只是扫了一眼她脸上的情绪,说:“行了,我俩现在挺好的,也不用你操心。”   听着那边谢先生笑着说那行下次吧,谢茗君没挂电话,只是说:“之后我要搬家,你送点东西来吧。”   “哎?好。”谢先生忙应了声好。   晚间,俩人吃着烤猪蹄,沾了辣酱,谢茗君自个做的,冬茵啃得一脸幸福,几乎要落泪。   谢茗君吃的时候开心,收拾好东西,准备给这一天收尾,她心里就不舒坦了,当着冬茵的面她没表现出来。   冬茵这一要走,谢茗君开始发慌,心脏闷闷的难受,总觉得像是一场镜花水月一场空。   夜里一个姿势躺久了,肩膀酸痛,谢茗君从床上起来,坐在床边,又去客厅站了会儿摸了个打火机出来玩,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   谢茗君坐了很久,期间把电视打开找到一天二十四小时播放新闻的台,声音调到最小,慢慢的看慢慢的听。   直到天麻麻亮,她又假装躺回去,等着冬茵睡醒,再跟冬茵一块起来。   冬茵打着呵欠,“你再睡一会儿吧,我自己打车就可以过去,哦,我也考驾照了,可以自己开车。”   “我叫司机来送了。”谢茗君说。   她打了个呵欠,这下是真的困了。   冬茵穿衣服,顺手去把她衣服拿给她,冬茵说:“你把我送到公司门口就行了,我跟队走。”   “嗯,好。”谢茗君换上衣服,洗漱后简单的画了个淡妆,冬茵两手空空的走,不用带任何东西,她去接了一杯东西喝,拿了两片吐司吃。   她看着桌子上的打火机,问:“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最初认识谢茗君时,谢茗君总是拿这个东西,从不离手。现在打火机没有起初那么新了,银色身体上布满了条条的痕迹。   谢茗君说:“那是我妈遗物。”   “嗯?”冬茵倒没想到这点。   谢茗君化妆,给嘴唇上色,说:“我妈白血病走的,那时候医药费昂贵,又遇到我爸生意下滑期,家里实在没钱了,我爸把能卖的都卖了,就留下了这个打火机。”   “这个打火机是我妈送他的,他们结婚周年礼物,正好那年她怀了我,后来这个打火机就被我拿走了。读书期间,因为这个打火机,不少人认为我是个太妹儿。”   “……我那时候就是这么认为的。”冬茵把打火机收进盒子里,帮她好好收好,她说:“那时候你把我堵在教室里,你就拿个打火机,一下一下的开打火机的盖子,整个教室安静的要死,只有啪嗒啪嗒的声音,搞得我当时特别害怕。”   “害怕你怎么不躲我怀里来?”谢茗君想了下那个可能性,顿时觉得可惜,她说:“你当时如果躲进我怀里,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她想了下,如果当时缩她怀里,说跟她“谢茗君我害怕”。那她们的故事不会这么曲折,她会认认真真的谈一场校园恋爱,在学校各个地方亲密,还能在宿舍——   她啧了一声,“那我就住进你们宿舍,天天挨着你睡,抱着你睡。”   冬茵说:“嘁,如果你那时候不对我凶,给我一个糖,再把我搂怀里哄哄,我们之间也能有另外一个故事。我会天天在你面前晃,勾引你,大学生定力都不强吧……你把持的住吗?”   那她当时一定会很喜欢谢茗君,早早的去挖墙角,疯狂的挖,然后要谢茗君跟她谈恋爱。   “哎。”   两个人都叹了口气,冬茵又说:“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代表什么?”   “代表,我们命中注定,不管怎么相遇,都会走到一起的。”冬茵说。   谢茗君笑着,抿了抿嘴唇,说:“那走吧。”   司机一早就在楼下等着她们,俩人坐在后面,谢茗君一直沉默无言,把车后座的显示屏打开,看看晨间新闻。   谢茗君还是郁闷,冬茵在看手机,给同事回信息,她抬头跟前面司机说:“麻烦待会开快点,我要去拿一份文件。”   “好。”司机提速,谢茗君皱眉皱了皱,太快了,快得她浑身不舒坦。   冬茵回完信息,跟谢茗君说:“大概去一个月,一个月后回来。”   “行。”谢茗君打起精神。   半小时到了冬茵工作的地方,车子里停在外面,冬茵推开车门,扭头在她侧脸上亲了一口,用力抱着她,像是哄她,“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到地方给你发信息,你也要乖乖的。”   “好,注意安全。”谢茗君对她笑了下,冬茵朝着总部跑去,工作急起来恨不得用飞的。   谢茗君看着人越跑越远,重重地呼着气,她现在司机不是吴叔,说个话的人都没有,等了很久,没见到人出来,她跟司机说:“走吧。”   这时,她就见着冬茵出来了,笔直西装,提着公文包,跟同事说话时,嘴角噙着笑意,显得落落大方。   冬茵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跟她挥了下手。谢茗君抿着唇,回了个笑,让司机开走了。   回去时,谢茗君觉得困了,小休息了一会儿,到小区上楼,她倒在床上闷闷的睡着。   她做了梦,梦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梦到她上高中被人骚扰,家里的债主老是来骚扰她。梦到那个深夜小混混堵着她,说了一堆污言秽语。   这次不是邹宇熙给她挡刀,而是变成了另一种结局,冬茵拉着她跑,两个人一起商量怎么搞死那几个混混,她们进行了一场完美犯罪。   之后,她也不在姑姑家里住,她跟冬茵一块住学校。大家对她有个误区,觉得她是大小姐,吃不得苦,必须要穿好的吃好的,其实不然,她是没吃过什么苦头,但是不代表她不能跟别人一块努力。   这几年,她也算是突破自我了吧。   梦里,她跟冬茵一块读书,一块吃饭,两个人的零花钱放在一起,每天计算吃什么,吃手抓饼煎饼果子,一个月吃一次麻辣烫,拿小本本记账,潇洒也自在。   可能是熬夜后遗症,起来她后脑开始疼,她躺了会接到电话,说谢先生病了,现在在住院。   谢茗君担心地问了句:“怎么搞病了?”   “转季影响的吧,最近天气也不好,哎,先生一直说不给你打电话。”吴叔说。   谢茗君说:“不让你打,你还给我打?”   吴叔笑着说:“这不是想着先生可能有点心病,让你来看看嘛。”   谢茗君说:“你跟他说,公司的事儿我先忙着,有时间去看他。”   吴叔应了声好,扭头去看躺着打吊水的谢先生,谢先生深深叹了口气,说:“我作的,哎。”   谢茗君身体不舒服的厉害,让助理给她定了个全身spa,她去客厅倒热水喝,捏着杯子看屋里的东西,总觉得空荡荡的,那一个星期仿如梦一场。   太不习惯了。   归结一下,还是因为心中不得。   三年给人留下来的阴影有点深刻。   谢茗君喝完水,去书房处理工作。   第二天这种状况好了很多,谢茗君到公司上班,谢先生这一病,公司很多事儿落在她肩上。   她开了一天的会,期间接到了一个电话,快递打过来的,说是有一箱子需要她签收。谢茗君让他先放那儿,她晚点去取。   谢茗君当是上次拍的照片,中午吃饭,冬茵打了电话回来,给她报了个平安,说自己到了,没多聊就挂了。   谢茗君觉得有点可惜,但是提了点劲儿,晚上要直接回去时,谢茗君跟司机说:“前面路口转头,送我去医院。”   司机把车开过去,医院门口谢茗君买了点水果,她拎着过去敲敲门,很不巧谢先生刚打完针在睡觉。谢茗君把东西放床头,等了半个小时,没见着他醒,谢茗君去问医生的病情,确定没什么大事,给林姨打电话叮嘱了几遍这才回去。   快递存了两大箱,谢茗君掂了掂重量,又仔细地看了看地址,是从北街发过来的,她琢磨着是冬茵的东西。   箱子放电梯里一块拿上去了,四个箱子,谢茗君一箱一箱往里头搬,然后拿剪刀划开胶带。   箱子里的东西很多,都用小盒子和小袋子密封好了,谢茗君拆开看,有几个证书还有奖状。   谢茗君挨个看完,冬茵好像对奖状这些不是很在乎,放的都比较随意,但是一些小玩意存得很好,最底下有些用过的东西,笔记本啊和旧手机。   冬茵有个坏毛病,就是她很不舍得扔旧物,东西用旧了还要收拾起来,总觉得以后还有用处。   谢茗君把冬茵的东西归纳起来,该淘汰的全部淘汰,还能用的,就给她收起来洗洗擦擦。   里面的小本子比较多,开始她没打算看,怕有什么机密,后来想想,要是有机密冬茵应该不会快递过来,她就随手拿出一个本子翻,从里面翻出了几张照片,都是她的照片。   没有过塑的照片泛黄了,看了许久,她才依稀想起来是哪次出去玩的时候拍的,她想到他爸钱包里夹的老照片,也是这样反复观看,留下了岁月的痕迹。这就是冬茵当初说,她走时也收了她一箱子东西吗?   她继续往下看,看到一个空了的香水瓶子,她看了看牌子,凑过去她闻了闻味道,还有残香,是她大学喜欢喷的那一款香水,好像是果香,橙子味儿的。   后面是笔记本,谢茗君曾经随手买的,后来没什么用处就丢书房了,当初也被冬茵一块拿走了。她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Theyearningofthenightislikethetide,surgingtowardsme.】   本子里有很多语言,谢茗君能读懂得就那么几种,她去书房找词典,又觉得麻烦,她就把冬茵的旧手机拿出来开机。   充电器沙发上就有现成的,谢茗君充电开机,手机自动连上了家里的wifi,她想了会儿,输入自己的生日,之后手机开始疯狂震动,不一会里面就多了99+的未读信息,都是她曾经发给冬茵的。   原来冬茵一条都没有收到过。   谢茗君往上翻,只看完两条信息,她就看到几条冬茵发给她的信息,可惜后面都跟了红感叹号,没有一条发送成功。   谢茗君挨个看,甚至她看到,有几条信息挨在一起。她说:【冬茵,转点了,新年快乐】   冬茵回她:【谢茗君,新年快乐!】   冬茵抢着说:【谢茗君,我想你了。】   谢茗君回她:【我好想你。】   谢茗君手指挨着屏幕,点了一个重新发送,叮咚一声,那条【谢茗君,我想你了】晚了两年发送到了她手机上。   “叮咚!”   “叮咚、叮咚!叮——”   【谢茗君,好想吃你做的饭】   【20xx年,10月30号,9:38分,我头顶飞过一架飞机,是不是你?】   【谢茗君,我这里没有网没有信号,但是——我有你,你在我心里!】   【肚子饿了,想吃拉面了】   【今天我同事说他想他老婆了,我说我也想我老婆了,他惊讶的看着我,说你也有老婆,你好厉害啊!我年纪轻轻就有老婆,我真棒!】   【谢茗君,如果三年我们没见,你会不会在人群中一眼认出我,如果你认出来了,我一定要嫁给你!】   【谢茗君……】   然后愣住。   再然后愣住。   谢茗君一句句点重发,把所有信息发给自己的手机,这迟来的信息、迟来的回应,是冬茵给她三年等待的回应,让她感动,同时也弥补了她。   之后,异国他乡的冬茵手机开始响,此时她那边是黑夜,她坐在书桌前写稿子,整理笔记,打算一晚上记下来,她把资料关进文件夹,拿着文件夹敲敲桌面。   她的手机开始收到信息,都是谢茗君发过来的,一句一句的,起初她不明白,只觉得颠三倒四的时差很乱,过了一会,她明白过来了,眼睛开始湿漉。   【我这边下着小雨,天气冷透了,只有6°C】   【要注意身体,不要一直学习,不要那么累,觉得辛苦就早点回来,我可以护着你。】   【你怎么舍得走呢?一条信息都不回我。】   【要是有人喜欢你,你得给我拒绝,要是见面我发现你跟别人谈恋爱,我绝对不会客气】   【跟路寒秋她们出来逛街,她俩蜜里调油,我却想像个单身汉,真无语】   【你走后的第一个秋天,叶落了,我去你宿舍找你,傻啦吧唧的,看到你以前室友了,她们居然还认识我,问你过的好不好,你人缘不错啊】   【冬翻译官,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新闻啊!是你吗?那个人是你吗?我很骄傲啊!!】   【什么时候回来?】   【想你】   【很想你】   冬茵拿着手机一条条看,谢茗君一条条转发,发到夜色更深,发到冬茵手机快要没电了。   原来这三年,她们俩人说过这么多话。   她对着手机的时候,谢茗君也在那头等着她。   等到谢茗君发完,冬茵双手挨着脸,她深吸了几口气,给谢茗君回了一条信息:【回来的时候,你记得来机场接我,之后放假我带着你在各国旅游,我带着你玩儿,每个国家我都了解。】   谢茗君回:【好,有劳冬翻译官了】   又过了几秒,她发给冬茵:【没哭吧?】   冬茵:【没有,我是翻译官,不能轻易红眼睛。】   谢茗君:【嗯,别哭,早点休息,就不打扰你码字了】   冬茵回了个好,她现在也没法工作了,脸红了眼睛也红了,看东西都是朦胧的,她发语音:“你也早点休息。”   谢茗君回了个“嗯”。   对话结束,她觉得自己还能撑住,可是她再把冬茵的旧手机拿起来,她只能把手掌贴在脸上,一遍又一遍的抹去湿意。   冬茵手机上存着一个微信。   上面登陆就是一个粉色头像。   谢茗君点开看,又不敢看。   因为这三年,她曾经收到过粉红大佬的一条信息。   【niguodehaoma?】   不觉,谢茗君泪流满脸。   她握着那部旧手机,心脏一阵阵抽痛。   这是她曾经收到过……唯一收到过的信息,可是这三年,她从没回复过一句话、一个字。 第82章   出差这段时间,只要有机会俩人就打电话,一点机会都不舍得放过,经常边喝水边打电话。   这一小别,把两个人的思念都熬成了浓稠的汁,跨国电话费耗去不少。   期间谢茗君有个出差的机会,可以飞到国外,谢茗君琢磨着去一趟,冬茵也兴奋期待她过来。   一直等到谢茗君要接这个Case,冬茵才反应过来,好笨哦,就算谢茗君飞过来,俩人也不能见面啊。   “真是的真是的,谢茗君你好笨。”冬茵在电话那头说。   谢茗君咬了咬牙,电话里没说要收拾她,心里想着等冬茵回来,看她怎么折腾这个粉红大佬。   “好,你聪明,我们家有你这个大聪明就行了。”谢茗君音重重的。   冬茵并没有发觉她有什么不妥,在电话那头一直笑,要挂电话时对着手机一通亲。   “么么么,谢茗君,你亲我一下,我就去工作了。”   谢茗君应了声好,啵了声儿,挂断了电话。   旁边秘书看着她,秘书很淡定,助理也看着她,助理想待会我要去论坛发个帖子,说有钱人的恋爱也不过如此,老板跟老板娘会蜜里调油,也会么么么也会啵啵啵。一定会有很多人回复呵呵呵。   一个月本应该很难熬,这俩人天天腻歪到一起,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回国当天,谢茗君去接冬茵,到地方她还有些不敢过去,冬茵跟队回国,身边站得人都是君帝想见又不敢见的人物。   冬茵提了个公文包,这会儿还走不了,要跟队先回总部,谢茗君开着车在后面慢慢走,等到冬茵弄完所有事,她站在车外等。   冬茵从大门出来,看到她扬起唇,背着双手一蹦一跳的往她面前走。   谢茗君说:“工作上你不是挺严肃吗?”   “对待工作跟对待自己的女人是不一样的。”冬茵甜甜地说。   谢茗君笑,她抬手要摸冬茵的头发,冬茵从身后拿了朵玫瑰递给她,“给你。”   红红一朵,瞧着是刚刚绽放的姿态,花儿妩媚,谢茗君低头,她嗅了一口,花香袭人,“嗯……很香,哪儿摘的?”   “很久很久以前楚凝安给的玫瑰枝条,我在家养了一段时间,发芽之后,我就带到这里来了,现在长得特别好,同事们都会帮着照顾。”   说着,有同事路过。   “冬茵,回去啊,家里人来接啊。”   “嗯。”冬茵笑着跟她们挥手,再把花送给谢茗君,“亲爱的谢茗君,送给你,辛苦你等我了。”   “谢谢。”谢茗君把花拿过来,她把车门打开,车坐上放了一捧红粉色玫瑰,冬茵扭头去看谢茗君,谢茗君低头嗅着花香,她看冬茵,“嗯?”   冬茵坐进车里抱着她那捧粉玫瑰。   整个车座里都是香香的味道,好喜欢。   谢茗君把那支红玫瑰放在中控台上,冬茵低着头嗅花香,她碰碰这朵,又摸一摸那朵。   到了家里,谢茗君把那朵红玫瑰插进粉红色玫瑰中央,冬茵去找花瓶,她把花放在客厅里。   谢茗君说:“今天不做饭了,休息一会儿,晚上出去吃。”   “好。”冬茵坐在地上弄花。   谢茗君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下,冬茵就抱着她的脖子,等谢茗君坐好,她就坐谢茗君怀里。   谢茗君说:“不知道为什么啊……”   “嗯?”冬茵看着她。   谢茗君说:“抱着你,就跟抱了全世界一样。”   “哈哈哈哈。”冬茵笑,她挺开心的,手摸摸谢茗君的脸,说:“我从国外给你带礼物了。”   “嗯……不错,有个经常出国的女朋友,每次回来还能收到礼物,送的什么?”谢茗君问。   “领带,我先前看你好像用这个,我特地给你挑选的女士款,还挺好看的。”冬茵坐了一会,去行李箱打开,把里头的盒子拿过来。   领带瞧着是黑色的,仔细看上面有烫金的花纹,绣了一只雪人,谢茗君说:“这也不好搭衣服吧,我要是穿这个去,就像……”   “像什么?”冬茵问。   “像是在头发上别了一个草莓发卡。”谢茗君嘴上这么吐槽地说着,她拿起领带,仔细看了看,又把领带给冬茵,“我试试。”   冬茵伸手给她打领带,谢茗君身体往后靠,冷着眸,表情沉下去,问:“怎么样?”   潇洒又欲气,给人满满的征服欲。冬茵看她很美,别人要是看她俩,就是美女怀里坐着一个美女,两个人自成一幅画,加上氛围灯可以成照片。   她们上次拍的艺术照都没有现在好看。   “好看。”冬茵扯扯她的领带,亲她的下巴,又亲到她的嘴角,最后跨坐在她腿上扯她的领带。   谢茗君等她亲完,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拿手机去看,瞧着的确不错,她捏着领带指腹滑过,她抚摸着上面的雪人,然后认真地看着冬茵。   冬茵吸吸鼻子,有些害羞有幸福,她并没有察觉到即将灾难临头。   谢茗君坐直了身体,保持着方才的气势,她要开始跟冬茵算总账,她对着冬茵的眼睛,问:“冬茵,我发现你这个人很有点东西,了不起。”   “……嗯?”这句话好耳熟,冬茵仔细想,这不就是她们刚勾搭的时候,谢茗君常说过的话吗?那时候谢茗君总是被她撩得不知所措,无话可说才憋出这一句。   谢茗君打开手机,把那个游戏群打开,指指冬茵的粉色头像。   “你什么时候混到群里的?不是……这个群里,你一早就混进来,那你……我靠。”谢茗君说着,把自己都给说语无伦次了,亏得她还尴尬了好几天,她爆了句粗口,“我在群里说什么你都知道了?”   冬茵看着群,想撒个慌都不好意思撒了,她张唇轻声说:“我当时不是自己要进的,楚凝安带我进的……”   话没说完,唇就被谢茗君咬住了,谢茗君亲着她,不允许她反驳,唇跟唇相贴,她的舌儿霸道地往冬茵嘴里钻,让冬茵根本没法说话,冬茵的手抓了抓沙发,又去抓她的肩膀,“嗯……谢茗君……”   她呼着气儿,谢茗君分开她唇时,把她推到沙发上,冬茵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只能说:“对不起。”   “对不起谁?”   “谢茗君。”冬茵轻声喊。   “再说一声。”   “谢茗君,对不起。”   谢茗君问:“看到多少?”   冬茵艰难地吞着气,说:“也没多少,就是……”   谢茗君再俯下身体吻她,冬茵身上的衣服也被她解开了,只留了胸口那颗扣子,谢茗君手指贴在扣子上面,轻轻地往下摁,似折磨她一样。   “……都看到了。”   “那我真是……”谢茗君咬了咬牙,“亏大了啊,你是不是每天一边看一边笑啊,嗯?”   冬茵想说也没有,但是谢茗君肯定不信,她就说:“开始笑过,后来不敢笑,尤其你找我私聊的时候。”   谢茗君没回答,因为她尴尬了,私聊的时候她特别狂野。冬茵胸口的扣子崩开了,她撇撇嘴,“我衣服,西装,很贵的……”   谢茗君说:“那你自己脱。”   冬茵真有点羞耻,手指抓着沙发套一直没动,谢茗君一手撑在沙发,一手捏她下巴,指腹摁在她嘴唇上,她说:“冬茵,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欺负你了,你搞的我都很羞耻。”   冬茵听罢,顾不得羞耻了,把衬衫扣子解开,讨好她一样握着她的手往胸口放,说:“你别气。”   谢茗君呼了口气,还成,手上的柔软让她缓过来了,谢茗君用力捏她,说:“我真是……我他妈的……”   冬茵唔了声,说:“其实,你每天找我聊,我当时内心也很崩溃。”   “你还崩溃?”   “对啊,很崩溃,你天天跟我聊,我有时候都不敢聊,偏偏你还什么都跟我说,我就怕你发现了,特别煎熬。”   冬茵脸涨红,谢茗君分不清冬茵是故意这么说还是心里话。冬茵吞着气,让她手指掐掐红色的桃尖,说:“……就是,当时嘛,我就怕你知道了会欺负我,可我又忍不住想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沦陷,就陷进去了。”   “……”   “你别生气嘛,反正、反正都是自己人,你跟我说也一样的,我们更了解彼此,不是吗?”   “你可真能言善辩啊。”谢茗君嘶了声,模样凶狠,她在冬茵嘴巴上啃了一口,这次亲吻她用了很大的劲儿,要把冬茵嚼碎一样。   从她嘴唇嚼到下巴,嚼到脖颈再嚼到锁骨。   以前冬茵刚萌生杏欲,她经常看小说,研究女人跟女人怎么谈恋爱。看着看着,感情戏怎么发展的她忘记了,她只想找床戏的章节看。   她就发现很多作者喜欢把另一方描绘成狼,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像狼,还特地去搜索。   现在她明白了,是像狼,像最本能的野性动物,呼吸、声音落在耳朵里,嗯、啊,这种最原始的声音会跟着身体的节奏,一句一句钻进耳膜。   谢茗君就是趴伏她身上的巨兽,她这个猎物要被欺凌要被折磨,冬茵身心都不舒服,她哼着说:“谢茗君,你吃了我吧。”   她想谢茗君早点弄死她。   谢茗君偏不,就是吻她,咬她耳朵的时候,跟她说:“冬茵,你这样的,弄死你太便宜你了。”   冬茵身体往上抬,闷出了汗,她喘着气,谢茗君亲了亲她的嘴巴,就从她身上下去了。   冬茵仰着头,看着谢茗君去了厨房。她想着谢茗君应该去漱口了,刚缓过气,就看着谢茗君拿了一个模具出来。   冬茵没记错的话……那个好像是用来装冰块的,冰块?   谢茗君把冰块放在茶几上,她用牙签挑出来了一个放在嘴里含着,冬茵还没来得及反应跟拒绝,嘴里就冰冰凉的,冰块放在嘴里含着挑逗。   之后,那冰块又落在她身上,顺着往下滚。   谢茗君把冰块喂到她的小嘴上,凉得冬茵的腿部肌肉一直收紧,“别……别弄进去了。”   “嗯?”谢茗君抬头看她,她含了许久的冰块,唇上都是冰凉了,她呼了口气,凉凉的吹在冬茵的腿上,“不喜欢?”   “喜欢……”冬茵缩了回去,之后又分开:“但是谢茗君,你可不可以轻轻的……”   ·   冬茵回来第二天,睡到晌午,早上还没吃,正好碰到个重阳节,她也没什么事干,干脆就赖在床上不起来,谢茗君是被打电话喊起来的。   谢先生打过来的,他病好了后,自个出去溜达了一圈,说是给她俩带了水果。   最近网上挺火的爱媛橙,冬茵很喜欢吃,皮儿薄,汁水足,酸酸甜甜,她几天吃了一箱子。   谢茗君洗了把脸清醒之后下去拿,谢先生搞了三箱子,除了橙子,还有谢先生搞到的其他好东西,他一直叮嘱,让谢茗君跟冬茵一块吃,吃完了打电话他再去弄。   送完谢先生准备走了,谢茗君叫他注意身体。谢先生点头,“你自个也是,还有冬茵,现在天气转冷了,你们两个多多注意身体。”   “好。”谢茗君点头。   谢先生刚坐上车,电话就响了,冬茵发了一条语音,说:“你让谢先生一块上来吃饭吧。”   谢茗君抬眸看谢先生,把语音放给他听。   谢先生笑了声,脸上乐开了花,说:“有心了,不过我就不上去了,你俩小年轻好好过节了,我回去约几个老朋友下下棋就行了。”   谢茗君说:“随你。”   等谢先生坐上车,她补了句,“注意安全。”   谢茗君去电梯,她把箱子带上去,冬茵在电梯口一块接,谢茗君说:“橙子,你爱吃的。”   “嗯……我闻到香味了。”   到屋里,她迫不及待的破开箱子,拿出一个橙子,“待会吃饭的时候可以吃一个吗,解腻。”   “吃吧。”   橙子瞧着新鲜,应该是谢先生亲自去摘的。   谢先生送橙子多半是看了谢茗君的朋友圈,冬茵吃过这种橘子后,她自己贪便宜在网上买,买了好几次店家都是乱发货,发的都是皮厚又酸的脐橙,谢茗君在朋友圈吐槽过这个事儿。   橙子冬茵吃了,里头还有几瓶好酒。她俩不大喝酒就给存了下来,琢磨着留给楚凝安。楚凝安要回来了,冬茵还挺想自己这个老朋友的。   说好约饭的时间,谢茗君下班,俩人就去超市选购,多是买肉类的东西,楚凝安天天抱怨山里的伙食不好,说自己过的很苦。   谢茗君说:“买点花生米,她喝酒配着吃一点,要是喝醉了发酒疯怎么办?”   冬茵没让她买花生米,说:“正好啊,她喝醉了,我们问问她到底什么事儿,好让她跟路寒秋和好,你看这次路寒秋又把我们拒绝了。”   冬茵官司的事儿已经委托给了路寒秋,这几天她们也多有联系,本来要把她约出来一起吃饭的。   谁知道呢,路寒秋好像知道楚凝安要回来一样,直接给她们拒绝了,说自己出差了。   出差了?   不信。   但是她们也没办法,路寒秋这么说了,她们也不可能去戳穿路寒秋,只能说从楚凝安这里下功夫。   楚凝安先回了一趟老家,说是要好好收拾一下,不然一身尘土一身泥,她很不好意思见人。   冬茵跟谢茗君早上起来准备,把家里好好收拾着招待客人,昨儿晚上谢茗君又给路寒秋打过电话,让她早上过来,路寒秋这次话都没有说。   楚凝安十点钟过来的,先前她在群里一个劲儿说自己晒黑了,说自己长胖了,见了面仔细看,她皮肤比以前好,白里透着粉儿,人嫩得要出水一样。   她笑,小梨涡露出来,一眼能陷进去。   “你这……还天天叫苦连天的?”谢茗君抱着双臂看她,“你这天天在山里啃胶原蛋白去了?”   “我天天吃素,吃得要翻白眼了。”楚凝安撩了下自己的头发,她染得黑白对拼现在成了全黑,她往屋里瞅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扯扯衣摆,说:“做什么好吃的了,闻着好香啊。”   “我爸送来的螃蟹,专门给你留着。”谢茗君说着。   谢茗君还没开火做菜,家里压根就没香味儿,楚凝安双手插兜里,这里瞧瞧那里瞧瞧,说:“不错,还跟以前一样。哦,对了我给你带好东西了。”   谢茗君往她身后看,“东西呢?”   冬茵也歪着头看,楚凝安是两手空空上来的吧。   “靠,放车里忘拿上来了。”楚凝安嘶了声,“我这脑子,抱歉,实在抱歉……我去拿。”   “算了,您歇着,我去拿,车钥匙给我。”谢茗君说。   楚凝安把车钥匙掏出扔给她,谢茗君叹了口气,习惯性说了句,“你这丢三落四的性子,没有路寒秋你能有什么用……”   “哼,没有她,我过得不晓得多好。”楚凝安反驳了一句,直接坐她茶几旁铺好的垫子上。   谢茗君下去拿东西,冬茵挨着楚凝安坐下,问她:“打游戏吗?前几天我特地买了几个游戏卡。”   “好久没打,不知道我技术在不在。”楚凝安说。   冬茵笑出了声,她说:“……应该在的吧,我也好久没打过游戏了,我去拿卡带,稍等。”   之后,冬茵把手柄递给楚凝安,楚凝安拿着搓了几下,好像随口问:“路寒秋不来了吗?”   冬茵不好回,看她表情,楚凝安故作不在意,目光盯着屏幕,实际表情戳穿了她,冬茵把屏幕打开,说:“应该会来吧?等一会儿看看。”   冬茵跟谢茗君说过了,让她在楼下跟路寒秋再打个电话,催催她,都是朋友,有什么见面不能说的?   “我想她也没脸见我。”楚凝安哼了一声。   冬茵拿了些水果过来,跟她坐一块吃,她去滑屏幕找游戏玩儿,说:“你俩吵架多久了。”   直接问楚凝安应该不会说,最好就是拐弯抹角试探。   楚凝安摁着手柄,说:“春节之前。”   “哦,那你们吵架就没联系吗?”冬茵问。   楚凝安嗯了声,没再回应冬茵其他问题,之后她像个无师自通的操作怪一样,对着手柄一通狂按,带着冬茵通关了。   冬茵夸她,“哇,你好厉害!”   “这叫什么……宝刀未老!”楚凝安哼了声,嘴角勾起,一副拽到不行的样子。   这时,谢茗君回来了,冬茵放下手柄去帮着接箱子,她感叹着,“哇,好多啊。”   楚凝安给她弄了五个箱子。   三个人一块把箱子抬进来,冬茵拿小刀划开,里面都是农产品,各种水果和有机蔬菜。   楚凝安说:“都是我们院儿里的,很新鲜,你们要是吃不完送邻居,给谢叔也送点过去。”   冬茵应了声好,好的果蔬,站远点就能闻到香味儿。楚凝安说:“不过,你俩今儿别给我做蔬菜吃,我都快吃腻了,我要吃肉。”   “给你做螃蟹,麻辣兔肉,能吃吧?”谢茗君说。   “能能能!太能了!”楚凝安一如既往的感动,“谢谢,你真好,爱你,么么哒。”   冬茵跟谢茗君把东西往厨房抬,冬茵压着声音问谢茗君,“路寒秋来吗?我觉着,楚凝安是想她过来的。”   “电话没打通,根本没人接……”谢茗君轻声回,往客厅里看,“她俩,这次是来真的?不应该啊,她们从小就一块长大的,这么多年了,好的就跟穿同一条裤子一样。”   冬茵咬了咬嘴唇,心说:“就怕她俩干了穿同一条裤子的事儿。”   “嗯?”谢茗君看她忧心的样儿,说:“今儿她不来就不来,明儿找个办法给她逮过来。”   冬茵压了手指在唇上,嘘了声儿。   谢茗君做菜,冬茵在旁边帮忙,弄到一半,谢茗君就让她出去,“你去跟楚凝安一块玩儿,看她好像挺不好受的。”   楚凝安跟路寒秋天天黏在一起,这会儿一个人坐着打游戏,别说她自己了,旁人看了都觉得她落寞,不习惯她这种安静。   冬茵擦干手去跟楚凝安打游戏,俩个人玩得哈哈笑,拿Win的时候楚凝安拿手机拍照,说待会发群相册存起来。   拍完,楚凝安把手机对着冬茵,说是给她拍一拍,冬茵头发乱糟糟,穿得也是家里便装,本来想着算了,看楚凝安一副很想拍的样子,说:“我先给你拍吧。”   冬茵有感觉,楚凝安可能很想拍一张,她拿手机对准楚凝安,楚凝安撩撩自己的头发,弄弄身上的衣服,把自己搞得很精致,才说:“你来。”   冬茵拍了几张,拿去给楚凝安看,楚凝安摇摇头,“你这……嗯,你这拍的,是相机问题吗,你手机什么牌子的,按理说……这么丑呢?不是,我看你平时照片很好看啊。”   “那是谢茗君给我拍的。”冬茵往厨房看。   “待会让谢茗君给你拍。”   楚凝安啧了声,“不等她了,自拍自拍吧,来一张。”   拍完她直接发群里,然后盯着群一直看。   冬茵以前也这么蹲谢茗君的信息。   等谢茗君的菜做好了,三个人拿筷子开吃,路寒秋一直没来,哪怕楚凝安吃吃喝喝,笑得很开心,她眼底还是有失落的光拂过。   楚凝安一个劲儿的喝酒,冬茵开始还劝,后面劝不住就劝她吃菜,酒要喝就喝吧。   楚凝安喝醉了就趴在桌子上,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又像是醉了在随便乱哼。   冬茵去拿楚凝安手里的杯子,楚凝安没给她。冬茵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问:“你跟路寒秋到底怎么了啊?”   楚凝安没回答,只是喊,“酒!再来一杯!”   再喝人就晕过去了,冬茵把酒瓶子往自己这里拿了一点,说:“别喝了,哎,我知道你心理烦,但是……你可以跟我说说,我们是朋友啊,要是路寒秋的问题,我帮着你骂她。”   谢茗君难得顺着说了一句,“你说说看,如果是她不对,我也帮着你骂她。”   楚凝安摇头,嘴里继续呜呜的发出声音,然后脸埋在手臂之下。   冬茵安抚了几句,她都不肯抬头,冬茵就大胆的去猜,“她,就是路寒秋跟你告白了?”   楚凝安摇头,呜的声音更大了。   冬茵实在不理解,琢磨着可能更过分,她说:“咋啦啊,她总不会亲你了吧。”   楚凝安还是没说话。   谢茗君瞥她那醉样儿,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搭了一句,“不是,那你们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没跟你告白没亲你,你俩不还是朋友嘛?你俩这是越长越回去了,怎么跟小孩子一样,闹个小矛盾还这样不理不睬。”   楚凝安猛地抬头,红着眼睛看她,“你懂什么啊!”   “我就懂,你俩除了拌嘴,谁打游戏谁菜到谁了,还能干嘛吵架?”谢茗君故意挑衅她,“行了,别没完没了了,想人家就给人家打个电话。”   楚凝安手指指着她,一个劲儿的颤,怒道:“你懂个屁,她要是告白要是亲我还好,她是、她是……呜呜呜,她是……”   楚凝安一把抢过冬茵手里的酒,她抱着酒瓶灌了一口,“她是,她是拿手指捅我,她妈的,一直捅,捅死我了。呜呜呜,妈个逼的。”   “……”   “…………” 第83章   楚凝安哭得可伤心了,冬茵和谢茗君沉默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吞了一口气。   “呜呜呜呜……她妈的!”楚凝安抽泣了一声,日语都给整出来了,“岂可修!”   冬茵也没有去纠正她的发音,主要她的大脑转不过来,冬茵去拿酒瓶子,发现楚凝安抱着酒瓶子灌过,她换了一瓶,给自己和谢茗君倒了一杯。   谢茗君拿起酒杯,她喝了一口,上去拉着楚凝安,让她坐下来说:“坐下来说……行了别哭了。”   冬茵抽出纸巾,谢茗君揪了一张往楚凝安脸上怼,给楚凝安擦脸上的泪,楚凝安抱住她猛女痛哭,说:“谢谢,冬茵,我……我真的……呜呜呜。”   “行了,行了,别说话了。”谢茗君眉头拧着,很愁眉苦脸。   楚凝安哭了会儿,清醒了,说:“谢谢,我这么抱着你,冬茵会不会吃醋啊,冬茵你介不介意啊。”   谢茗君直接给她脑袋摁回去了,冬茵忙说:“你轻点,你轻点,别闷到她了,她刚喝酒喝酒多了。”   冬茵也过来拍拍楚凝安的肩膀,挺心疼她的,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事儿她随口猜了一下,可能会干了穿同一条裤子的事儿,谁能想到,谁想到啊……一语成谶。   等楚凝安缓过劲儿了,谢茗君问了她一句,“就是说,你们睡了,她把你睡了。”   楚凝安纠正她,“是捅。”   谢茗君好歹是个有性生活的人,她说:“你可能不太懂……女人跟女人做,就是用手指。”   楚凝安说:“我又不蠢,我分得清。”   冬茵听着叹了口气,“哎。”   无言以对。   可能是硬捅的。   “那……你具体说一下什么情况,她、她对你用强,还是你两个人情不自禁成了这样儿。”   楚凝安沉默了一会儿,好像睡着了,俩人准备给她扶到房间,楚凝安轻声说:“喝醉了。”   冬茵嗯了声,“我待会给你弄点蜂蜜水喝,你喝了之后会舒服点。”   “不是的……”楚凝安哼了声儿,说:“是……是我们喝醉了,就开始那样了。”   “……哦。”谢茗君拍拍她的肩膀,“平时都跟你说了,少喝酒少喝酒,没有路寒秋在身边你就别喝……”   她说着还没意识到问题。   楚凝安嚷着说:“就是路寒秋捅的,又不是别人。”   “好。”谢茗君闭上了嘴儿。   她就纳闷,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这件事。   楚凝安一边抽泣一边说:“就春节前,我们院儿另一个小伙伴结婚,我俩一块去,我当伴娘我就喝多了,大家都很快乐,我也让路寒秋喝了,我俩都醉了,进了一个房间,然后……”   “好了好了。”谢茗君看她又要哭,赶紧让她停止了,可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说:“她的问题,你身负巨伤,她居然欺负完了你,直接跑了,现在还不见你,她的问题,我一定去找她。”   “别、别,你别去找她……”楚凝安吸着鼻子,“好他妈丢脸,真的。”   谢茗君拍拍她的肩膀,她给冬茵一个眼神,冬茵过来给她搭把手,俩人合力把楚凝安弄到客房去。   搁在平时谢茗君一定不让她上自家的床,看看她像什么样子,眼泪鼻涕一把抓,身上还一股子酒味儿。当然,要是在平时路寒秋也会把楚凝安收拾干净。   到了床上,楚凝安还哭得一抽一抽,哭过头了,她在床上滚着说身体疼。   楚凝安人菜瘾大,喜欢喝酒,又没什么酒品,妻妻俩帮她把外套脱了,把被子盖她身上。   出去的时候叮嘱了她一句,要是不舒服就来喊她们,等她俩从房间出来重重地叹了口气儿。   楚凝安跟路寒秋的事儿还真不好说。   谢茗君跟冬茵去收拾残局,然后洗澡,俩人躺床上呼着气,冬茵枕着谢茗君的手臂,谢茗君抱着冬茵身体问,“我们第一次,我弄疼你了吗?”   冬茵反问她:“我有弄疼你吗?”   俩人的答案都是:没有,很舒服。   冬茵说:“可能我们有亲亲舔舔吧。”   谢茗君偏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即疑惑地嘶了一声,很纳闷,非常想不通,她说:“路寒秋技术有这么差吗?”   差得她不敢相信,路寒秋平时看着挺能说会道的啊。   冬茵也很纳闷,她更想不明白啊,“我记得路寒秋以前还借给我性启蒙的书籍,书上都有教的啊,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谢茗君说着特别想笑,路寒秋平时还那么拽,实际跟楚凝安的酒量一样菜。她憋了憋,叹了口气。   她撑着手坐起来,冬茵在旁边看,经过楚凝安那么一闹,天都黑了,谢茗君找到路寒秋的号码打过去,第一次打过去没有人接。   谢茗君等了十分钟再打,这次路寒秋接了电话,路寒秋“喂”了声,“打这么急什么事?”   谢茗君听到她的声音就想笑,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她严肃起来,说:“你,你跟楚凝安睡了?”   用“捅”更贴切,只是现在说显得太不正经了,这是个特别严肃的事儿。   路寒秋沉默着,她没回应。   谢茗君啧了声儿,“不是……路寒秋,你这个人有点渣,你把楚凝安睡了,你还不理她,她现在在我家痛哭流涕,整得挺可怜的,你像个人吗?”   她这边一句一句的呵斥,路寒秋一直没啃声,好似默认了。谢茗君训斥完了,正要问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路寒秋声音冷冷地说:“你问完了吗?”   谢茗君嗯了声儿,路寒秋把电话挂了。   谢茗君望着手机没出声,这么多年,她多半能感觉得出她们俩友谊变质了,这俩有些不对劲了。   只是谢茗君以为楚凝安那么黏路寒秋,路寒秋脾气又臭又硬,多半是楚凝安喜欢路寒秋,现在感觉好像路寒秋先动的心,楚凝安还傻愣愣的。   谢茗君把手机扔一边,身体往后靠,冬茵眨眨眼睛,她也跟着愁,这俩人怎么成这样了?   冬茵说:“她俩要是在一起也挺好。”   “行了,别操心了,明儿不是还要上班吗?”谢茗君准备躺下来,给冬茵掖掖被子。   冬茵叹气,“话是这么说,可她是我们朋友。”   说着,谢茗君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谢茗君压了根手指在唇上,转过身看,果然是路寒秋。   谢茗君接听说:“怎么,还是放不下吗?”   路寒秋方才听着她训了很久。   隔着电话,路寒秋的呼吸很急,能感觉到她的愤怒,她闷声冷哼,“说的好像她没捅我。”   谢茗君:“?”   路寒秋说:“她不动手动脚,我会失控?”   “她第二天还给我打进医院了。”   谢茗君:“?”   冬茵:“??”   “所以你们两个春节一个前回去一个后回去,是因为这个?”   路寒秋没再说话。   谢茗君说:“可是我去你家里拜年,你不是挺好的吗?”要是当时看出来了,她就会问了,不至于说憋到现在。   路寒秋呼了口气,“她没打脸,其他地方……我都忍住了。”   “……”   难怪别人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绝了。   谢茗君头疼,说:“你来把她弄回去,不然我给她丢外面大街上去。”   “你丢吧。”路寒秋冷声说。   你说这个事,管也能管,说不管也管不了。   谢茗君把电话挂了,她现在不叹气了,改成了头疼,要是一个人捅还好,这他妈是互捅。   谢茗君把被子往上一拉,跟冬茵抱一起,说:“不管她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睡觉。”   “嗯。”   楚凝安有个习惯,就是她喝醉死了的话,可能会不记得喝酒时发生的事儿,睡醒她从客房起来,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儿,再看看谢茗君,发现谢茗君没有训斥她,心里是一阵一阵的感动。   “谢谢,你真的对我太好了,我这两天也别没事要干,我把你床单洗了吧。”楚凝安很不好意思的说。   冬茵说不用。   谢茗君说:“你放洗衣机里,我俩要去上班,你如果不回去,就在我们家里玩也行。”   楚凝安很是感动。   冬茵说:“早饭在保温箱,你记得喝点蜂蜜水。”   “好,特别好。”楚凝安眼睛酸酸的,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但是她表现得很坚强,抿了下唇说:“放心吧,我真没事儿,也没有那么受伤,路寒秋那个人,我也主动累了,大不了不做朋友了,真是的。”   “……”   谢茗君没多说,就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俩人一块出门,谢茗君先送冬茵过去,路上她说:“下班要是有时间,我们一块去律师所。”   冬茵点头。   谢茗君握着方向盘,“实在不行,我看能不能把路寒秋逮过来,给她俩关一屋,好好聊开。”   “行。”   “可是……你说她们会不会再打起来?”   “……”   真不想管了。   到地方,谢茗君把冬茵揽怀里亲,“下班我等你。”   她现在特想好好珍惜冬茵。   ·   冬茵部门管理严格,她上班要打几趟卡,晚上下班到点才能离开办公室,谢茗君不一样,她在公司转悠两圈,没事就能回去,或者约个合作商去北街吃饭,基本都是谢茗君去等冬茵下班。   谢茗君最近这个合作商挺烦人的。   家庭优越,人长得也漂亮,没怎么吃过恋爱的苦,平时她不会对感情上心,她不太理解谢茗君和冬茵的感情,总觉得她俩把感情搞复杂了。   她不理解就算,但是特别好奇,每次总会问谢茗君,然后再跟谢茗君灌输自己的恋爱观。谢茗君以前还会说两句,现在她一句也不说了。   天近黄昏,合作商迟到了半个小时,来时抱怨她,“你怎么老是把地方定在这里?我都快把这里的东西吃厌倦了,这就跟谈恋爱一样,跟一个人谈得多腻啊。”   “等女朋友。”谢茗君笑着说。   合作商啧了声,她脑补谢茗君的女朋友,普通人,她们的爱情是普通的烂俗剧情,两个人迫于家庭原因离开。   她喝着咖啡,慢慢徐徐地问了一句,“你女朋友在这边上班?做什么的?”   “……我女朋友啊。”谢茗君捏着咖啡杯,语气淡淡地说:“很厉害,是个工作狂,但是工作再忙也不会忘记我。”   “她追的你?”合作商问。   谢茗君嗯了声儿,“是啊,当初她追我的。”   合作商反应平平,“每次也是别人追我,但是,我也没像你这么上头啊,别太恋爱脑了。”   谢茗君没多说,只是哦了一声,目光往楼下瞥。   咖啡厅楼下的冬茵仰起头。   她没着急进去,认真的看谢茗君。   每次下班她就在这里看,看着谢茗君坐在上面,捏着杯子,唇贴在上面,安静的跟画一样。   这样看着她,心跳还是会碰碰乱跳。   哪怕在一起了,这样注视着她,还是会觉得甜蜜,有种不真实感。   啊。   好喜欢她啊。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是这样的感觉吗。   有车经过,鸣笛声响起,耳朵里“滴”了一声,冬茵往后退了几步,踮了踮脚尖,她想谢茗君注视到她。   这时,说话的谢茗君停了下动作,朝着她这里看了过来,她望着她表情很平静,片刻手动了下,冲着她晃了下杯子。   等到前面的绿灯亮了,冬茵立马从斑马线走过去,她没跑,走的很平稳,其实想着跑过去,但是谢茗君对面好像还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长得很漂亮,穿着白色上衣,可能是这个季度的新款,看着很贵。   冬茵对衣服不太了解,多数是谢茗君给她买,她敏感的觉得这个女的来头不小,有点背景。   当她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时,她会习惯性的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假想敌,大概……每个谈恋爱的人,会对自己深爱的女人多一分迷恋,对别的女人多一分不确定。   总觉得别人威胁到了自己,这份威胁,不源于不自信,也不同于以往的自卑,来自心底的占有欲。   嘴上她们没有约束自己,很平和的尊重彼此的社交,实际心里都会盘算,看看哪些人是不是带有敌意而来。   冬茵走上去,谢茗君正在跟那个女人聊天,那女人背着冬茵,女人说:“谈恋爱这事儿,真挺没意思的,每次想谈的话,打个电话就有人排着队来,每天能见到很多人,每一个都能说爱你,实际分手给一笔分手费,对方能更爱你,大家各取所需。”   谢茗君没回她,喝着咖啡。   冬茵往前走,谢茗君的位置正对着她,然后,谢茗君喝了一口咖啡。冬茵心里在想,这个女人说话好奇怪啊,谢茗君没听她胡扯吧。   冬茵走到谢茗君旁边,手搭她肩膀上,那女人就看了冬茵两眼,第一眼很诧异冬茵的动作,再看第二眼,她的表情就很诧异,诧异冬茵怎么来了。   “……你,你是?”   “你好。”冬茵冲着她笑了下,“这是我的爱人,谢茗君。你是?”   那女人喝了一口咖啡,她没有回答冬茵的问题,说:“你是……冬茵。”   “对。”冬茵应声。   那女人呼了口气,放下咖啡杯伸出手,要同冬茵握,冬茵就礼貌的伸手握了下。   女人自我介绍,她们家是搞电商的,具体怎么搞冬茵也没听明白,反正跟谢茗君只是合作关系就行了。   她一直找着冬茵说话,谢茗君手指敲了敲桌子,说:“行了啊,我得回去了,下次再约。”   谢茗君说要走,冬茵就跟着起来,她看了看那女人的表情,女人表情有点复杂,好像是有史以来的世界观被击碎了。   她俩从咖啡厅出去,谢茗君嘴角一直噙着笑,坐上车的时候她给冬茵系安全带,她捏了一下冬茵的鼻子好像在夸赞她。   冬茵没问她,因为她心里也蛮开心的,路上随便聊了一点,聊楚凝安有没有回去,谢茗君说肯定回去了,她特别的笃定。   中间路过路寒秋的律师所,她们去问了一下,路寒秋的助理说她走了,去接一个朋友了。   车开进小区,谢茗君没着急上去,她去车库里弄了一辆自行车出来,前段时间她买的,一直没时间骑,而且外面也不方便骑自行车。   今儿时间还早,谢茗君把自行车擦干净,她拍拍后座让冬茵坐上去。   “会不会摔倒啊。”冬茵问她。   谢茗君挑眉,“怕啊?”   冬茵说:“不怕。”   等着谢茗君坐好,冬茵坐后面,她先是抓椅子,后面她就抱住谢茗君的腰。   她俩留在小区里骑,天还没有黑,路上瞧不见多少人,开始谢茗君骑得不稳,还有点心慌。   后面就好多了,她蹬得特别快。   谢茗君说:“你刚刚介绍我的时候,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嗯?”冬茵没明白,“什么问题?”   谢茗君说:“就是,你今天说的是‘这是我的爱人谢茗君’,一般来说,不应该是‘我是谢茗君的爱人’吗?”   “啊?”冬茵诧异。   没想到她听得这么仔细。   被她这么直白说出来,冬茵真是不好意思。   她说:“笨啊。”   “嗯?”冬茵望着她背。   她身体前倾,肩膀很窄,却能给冬茵挡风。   谢茗君说:“因为我很在意你对我的介绍,我会格外注意,在别人那里我会是你的谁。”   “……哦。”冬茵说。   谢茗君问:“你就哦。”   除了哦,冬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啊,她伸手抱住谢茗君的腰,她的衣服被风吹得鼓起来。   以前读书冬茵好羡慕,超级羡慕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年们,少年带着自己的心上人骑着自行车穿过大街小巷,小姑娘们也坐在自己心上的后座上,提前品尝心上人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感觉。   “谢茗君。”冬茵在后面轻轻地喊她。   冬茵以为她听不到了,但是她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她说:“你笑什么?”   “你怎么什么都听得到啊。”冬茵有点好奇,她不是骑着自行车吗?怎么还听到她在说什么?   谢茗君说:“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那你说说看,我在想什么?”   谢茗君说:“你是不是在想,谢茗君,我喜欢你?”   冬茵微诧,她居然知道的这么多,但是有点可惜,冬茵并不是这么想的,她想的是——   “谢茗君,你是我的神。”   说完,冬茵明显感觉到了谢茗君的开心。   自行车被她骑的更快了,风从冬茵耳边吹过,原本说好了骑两圈就回去的,她载着冬茵骑了一圈又一圈。   冬茵对谢茗君有了新的认识,她也是很容易被满足的女孩子,会因为一句话欢喜雀跃。   她忍不住去想:那我给她一颗糖,她是不是也会很开心?   冬茵想实验一下。   这个机会来的特别快,她们的新房子要开始装修了,设计是她们一起想的,书房、花园,一处处都是按着她们喜欢的设计。   要装修之前,她们图浪漫,买了一点吃的去新房子庆祝,谢茗君定了一个蛋糕,冬茵买了一瓶蜂蜜。   谢茗君不知道她买蜂蜜要做什么,看着瓶子嘶了声,说:“冬茵,你买瓶蜂蜜干嘛?不会在网上看的什么说蜂蜜消毒,吸甲醛吧?”   前段时间,冬茵经常在网上看这些,还会分享给谢茗君看,但是她并没有信啊。   冬茵没有反驳她,谢茗君把瓶盖拧开了,她闻了闻,里面还放了柚子,味道应该很不错。   她的指腹挨着瓶口擦了一圈,沾上了金色的蜜液,看着好香甜啊。   冬茵并不是一个甜食派。   可是看着谢茗君指尖粘上了蜜液,她觉得好诱人。   冬茵握住谢茗君的手指,含住了谢茗君的指头,舔舐着,尝到了甜味儿,她又吸.允起来,谢茗君在看她,目光落在她脸上,谢茗君把她的手指往里含。   之后,谢茗君抽出手指,在冬茵嘴唇上弹了下,然后说:“不错,我喜欢。”   她又抹了一点,指腹沾了柚子果肉。   冬茵含住她的手指。   舌尖舔着她的指腹。   窗外的光,往她俩身上落。   谢茗君沾了蜂蜜往她唇上抹,轻轻地描,揉着她的小唇珠,让她嘴巴变得润润的、香香的。   她靠过去,挨着唇,亲了一下,“甜的。”   然后,谢茗君疯狂的亲吻冬茵,要把她吞了。冬茵抱着她的腰,感受着她的悸动,她知道这是谢茗君爱她时跳动的脉搏。   她爱的女孩,会因为她的糖果变得欢喜雀跃。 第84章   冬茵对房子装修不太了解,都是听谢茗君安排,开工的时候,她跟着谢茗君一块跑,每天去监督工程。   装修的师傅手艺挺不错,人也勤快,晓得她俩的工作,边边角角都弄得很细致。   后面谢先生经常会过来,屋子里都是水泥跟涂料,他也不怕脏直接进去跟装修师傅说话,有他帮忙看,谢茗君跟冬茵两个新手就不操心了。   至于楚凝安跟路寒秋的事,她俩还是不放心,怕她们有隔阂,就抽空去律所瞅了一眼。   打着谈事儿的名义,安排她俩一块吃饭。   路寒秋人聪明,性子又执拗,立马猜出来她们的用意,她不愿意去,可把谢茗君气够呛。   “行了,你别争辩了,你要是把她弄舒服了,你看她打不打你?你要是技术好,把她弄得神魂颠倒,指不定她还要跟你再来一次。”谢茗君听她说话听得头疼,说的好不委婉。   路寒秋看她的表情,越看越生气,她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文件夹,冬茵都怕她冲上来打谢茗君。   冬茵想打圆场发现一句话都插不进去,谢茗君说的也没问题吧,毕竟……理是这个理。   但是,路寒秋生气也正常,谢茗君太不直白了,路寒秋自尊心又上,多面子啊,她尴尬也很正常。   哪怕是女人,那方面也要顾忌一下面子。   冬茵好为难,她还是站在谢茗君这边,想了想说:“是这样吧……这个事,是得看环境地点的,你俩当时都喝醉了,就,没想到,也正常,我觉得吧,路寒秋偶尔,咱们也可以看看书,学好了再去折服楚凝安。”   说完,大家都没话可说了。   谢茗君慢慢转头看冬茵,手指落在冬茵肩膀上拍了拍,“你比我更狠。”   衣服穿得越粉,伤害点越狠。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路寒秋本来想说讲正事让她们别扯有的没有的,可是文件夹放下来,心里还是很郁闷。她看看冬茵,再看向别处,好像是随口一说话:“什么书?”   谢茗君没憋住,笑得捶桌子。   楚凝安那边挺好说的,冬茵说请她吃饭,她毫不怀疑,立马就来赴约,还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   风和日丽,楚凝安四周瞅瞅,说:“就我俩出来吃啊,谢谢知道了不会打我吧。”   “不会的,她待会到。”冬茵点餐,她俩先吃点,她顺便先了解下情况,“对了,你跟路寒秋,你俩现在是和好了吧?你觉得是吗?”   菜上来,楚凝安拿着小刀削着上面的肉,再用叉子蘸酱吃,她边吃边讲,讲得绘声绘色,“嗯,算吧。那天她敲门往门口一站,我从她眼神就看出渴求了。”   “……哦。”   冬茵应了一声。   楚凝安望着她,“怎么了?”   冬茵刚想说没什么,楚凝安多问了一句,“你怎么一点也不好奇?”   好奇啊。   冬茵怎么不好奇,她特别好奇楚凝安能编出什么故事。   冬茵问:“那她怎么求你的?”   楚凝安吃着嘴里的肉,说:“她拉着我的手说安安你走不走,不走就算……算我求你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心肠软,她就求我求我。”   她费解的想着,“差点就跟我跪下来了,那我肯定要顾及一下多年的朋友情吧。然后她拉着我的手……就这儿。”   楚凝安指指自己的手腕,“看到没有,就这儿,我不走,她拉着我出去的。哼哼哼。”   冬茵差点信了她的鬼话。   当时,冬茵跟谢茗君一块回来,都挺担心她们,看她们那么恨彼此,生怕两人真打起来,就把家里监控打开了。   那天路寒秋的确来找楚凝安,她在门口站了很久,楚凝安在屋里弄洗衣机,估计玩不转,盯着手机看了半天,路寒秋敲门的时候,她开始没听到声音。   后面路寒秋按了好几次门铃楚凝安才听到,她拿着手机又蹦又跳的过去。   门打开后,楚凝安愣住,她下意识去关门,咔地一声,她把路寒秋关外面了。   一个在屋里很踌躇,一个在外面紧紧地看着门。   过了一会,路寒秋手攥了下,再抬起的时候,楚凝安把门打开,两个人眼神很仇视。然后路寒秋进去抓住她的手腕,说了一句什么话,楚凝安把门带上,跟着她朝着电梯走去。   后面发生什么就不清楚了。   就楚凝安说得那些,压根就对不上。   冬茵听得脚趾头扣地,但是她不会说出来,她自己扣一会儿就行了,不让楚凝安扣了。   楚凝安吃完肉,直接开口说:“哼哼,晚上回去,我给她摁着打了一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哈哈哈哈,爽啊。”   冬茵差点把果汁一口喷出来,“你们又打了?真打假打啊?”   “肯定真打啊,我把她暴打了一顿,当初她欺负我有多严重,我回击的就有多重。”   冬茵拿着吸管,轻轻地搅动着,她一口一口的喝着,路寒秋痛不痛她不知道,她感觉自己挺痛的。楚凝安还在说,她把自己喝醉那事忘记的一干二净,一直说自己打了路寒秋。   “要不是她求我跟她和好,我会理她?呵呵,她现在应该知道我不理她的后果有多严重吧?看她以后敢不敢随便不理我。”楚凝安挺嘚瑟的。   冬茵觉得……好疼啊。   之后路寒秋跟谢茗君终于来了,楚凝安往边上一直移动,好像是避着她,实际跟给路寒秋留了个空位置。   这俩人倒是没在吵架了,可谁都不跟谁说话,跟夏天吃得冰棍一样,只是冷冰冰的黏在一起。   “来,多大点事儿啊,吃饭,来来来。”谢茗君把肉推到她俩中间。   路寒秋没吃,她低着头一直看手机,楚凝安瞥了一眼,呵了声,说:“吃饭还看书。”   路寒秋没应她,放下手机吃饭。   冬茵有点没忍住,轻声跟楚凝安说:“你平时累了也可以看看哇。”   楚凝安怪好奇的,“什么书?”   “我给你分享。”冬茵感觉楚凝安的情况比较严重,她直接给楚凝安分享了个作者,“你看这个人写得,廿廿呀,写的很不错,有很多比较涩。”她试探地加重声音,“你多看看床戏。”   “哦~我最喜欢这个了。”楚凝安笑得一脸诡异,“有多涩啊,招数多吗?”   “咳咳——”   谢茗君打断旁边两个人,倒没训斥,她偏头去说路寒秋:“管管楚凝安。”   这话听着好熟悉,以前读书时谢茗君经常说路寒秋,路寒秋也会怼一句回来,如今再听到满满的回忆。   尽管大家装得很不在意,实际都在期待路寒秋的回答,路寒秋说:“你怎么不管冬茵?”   谢茗君心说,我要是管冬茵,你就等着在床上被楚凝安捅死吧。   她没提这俩人的痛处,转而说公事,“那俩人能告吗,怎么报案一直没回应。”   “得等等,因为冬茵跟那俩人的关系,公安首先会大事化小事,希望能和解,那俩人应该也是明白这个道理越来越躁动,别着急。”路寒秋说。   本来她跟楚凝安还谁都不跟谁说话。   现在楚凝安听到这事憋不住了,她一直在路寒秋耳边唠叨,恨不得揪着路寒秋耳朵说话,“听到没到时候在法庭上,你给我骂,骂死那一家不要脸的东西。”   路寒秋很无奈,给她白眼,“我只负责民事部分,敲诈勒索是由检察院提起诉讼。”   “那民事你也骂,往死里骂啊!”   “……”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了吗?”   “……没听到,耳膜被你震破了。”   冬茵看着她俩,没忍住笑了。   挺好,经过这件事她俩能和好就非常值得。   冬茵看窗外,白云一朵朵的漂浮,日子很悠闲。   之后的每天都跟今天差不多,风平浪静,直到十二月,公安机关对冬茵的亲生父母,王家那两个不要脸的进行抓捕。   本来以他们的性质不会被抓,可这俩人很不要脸,听说冬茵回了一趟老家,带了不少好东西给老家人还发红包,他们开始明目张胆的要钱。   天天往官方电话里打,冬茵不愿意跟他们接触,他们各种打电话骚扰,假装关心实际威胁,这段时间四处打听,打听到冬茵要搬家,急了,在网上拍视频骂冬茵不知恩,说要到华市找冬茵,还各种话骂冬茵吸引流量,如果冬茵敢不孝,他们就如何如何,各种威胁。   流量蹭蹭涨,网上人也不傻,就问他们当年怎么回事,这俩夫妻撒谎说当初孩子是被人偷了,见有人信,开始恬不知耻的暗示别人冬奶奶是人贩子。   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俩人不知道华市有什么等着他们,他们刚到华市刚下火车,路寒秋立马带着冬茵去报警,俩人直接被抓了。   被抓后,这俩人要是老实也好了,但是这俩人还作呢,他们女儿王梦铃在网上哭诉,说冬茵报警抓自己的父母。   这视频挺火,主要是对方跟冬茵长一模一样,她自称是冬茵的姐姐,哭诉冬茵忘恩负义,指责她滥用职权,要把自己父母送进监狱。   这热搜刚爬上去立马下来了,还是有很多人找到这个博主,发现这个博主以前很多自拍。   真就跟冬茵长一模一样的脸,而且从冬茵火得时候,她就经常模仿冬茵,说自己是冬茵的姐姐。事没闹大之前,她攒了差不多两万的粉丝。   就这么一下,她的粉丝涨到了五万。   人跟人真的就是有那种气场,两个人的脸、身高完全一致,可是呢,对方的声音,对方的姿态跟冬茵差太远了。   倒不是硬黑,是很直观的感觉,王梦铃特别低配,说话没有冬茵博学,哪怕画了精致的妆,也没有冬茵半分神韵。   视频出来的当天,冬茵正好从国外回来在休息,她就在家里刷视频看。   王梦铃比她幸运多了,读到初三没考上重点高中,复读了一年,高考落榜了再次复读了一年,但是中间她读着读着就辍学了。   她条件比冬茵不知道好了多少,偏偏是截然相反的未来,冬茵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小学六年级,她穿着漂亮的碎花裙子,班上同学都爱跟她玩。   最后她们一家人搬走,王梦铃去的还是城里很大的学校,冬茵想去都还去不了,没想到成了这样。   她一直都很心疼乡村的女孩子,她们从小被人灌输“读书没有用、读书出来的工作还不如你在厂里工资,以后结婚嫁给好男人就行了”的恶臭思想。   知道王梦铃辍学后过的并不是很好,她只觉得活该,一副好牌打得稀巴烂,自己不努力就是浪费资源。   这个王梦铃在网上疯狂的哭诉,说父母不容易,养大她跟她弟弟,平时不舍得吃不舍得喝,把自己现在的状况和冬茵对比,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网上全部在笑话她,根本没人安慰她。   【好笑,你每一句用词说都是你父母,根本不是说“我们”的父母,你压根没把冬茵当自己的家人。官方都发通告了,是你父母去敲诈翻译官,你还挣扎啥?活该,一家子不要脸。】   【这些媒体胆子也是大,连翻译官的私事都敢去八卦,你们怕是不知道,冬翻译这次告的王梦铃父母不止敲诈,还有当年的遗弃罪,听说冬翻译是弃婴,很小的时候被人丢掉了。她们居然还试图洗成是被人偷了,yue——】   【世界上真有这种不要脸的父母吗?先前冬茵在网上火的时候,不是有网红去采访她村子里吗,说她是奶奶带大的,因为户口不好上,还是上在奶奶名下,奶奶就是她的妈妈啊,小时候她还一直被同学嘲笑来着。而且,奶奶当初还去找过这家人,求这俩人把冬茵带回去养,谁知道这俩人连夜搬家不认冬茵,后来冬茵自己养活自己长大,为国争光。这个时候居然某些无良媒体骂冬茵,去带节奏?真是为了人血馒头连狗都不如啊,世风日下!】   【抓的好!抓的太好了!终于看到阳间新闻了,赶紧把这一家人抓起来,还有这个王梦铃,在网上公然诋毁国家翻译,真是狗脸不要,妈的,给她送进去一家子团圆!】   【大家伙都别气,本来她爸妈进去这事就解决了,现在她也要进去,大快人心啊!让这个女的涨热搜,她长多少之后坐多久的牢,最好引起全国人民的愤怒,让法官都对她一家人同情不起来。咱们应该开香槟庆祝啊,恭喜她贺喜她即将十年免房租免餐食费!】   【先前看这一家人的视频,我就感觉到了,他们就是蹭热度,天天打感情牌想让冬茵回去扶贫,冬茵不回去他们就搞敲诈勒索,现在还想出道也是给我笑了,我倒是要看看哪家公司,哪个资本敢捧这个女人啊!这次君帝做的就很好,敢说话,直接怼王梦铃去考个成人大学再说话,有够胆儿的,哈哈哈哈。】   【想我奶奶了。冬茵真的好厉害,一个人努力读书,这个事儿告诉我们,无论身处何种逆境都不要忘记学习,这才是我们新时代的偶像。这么说可能不好,这家人真的不配拥有冬茵,幸好当初丢掉的是我们冬茵,不然我们就碰到这么好的冬茵。】   网上的言论完全站在冬茵这边,不管是出于什么态度,极少、非常少,几乎看不到有人骂冬茵。   这一切都是源于冬茵的努力,她自己站起来了,她足够强大了,而且她的强大影响到了别人,带动了别人。   至于网上的事,冬茵没去理会。   只是路寒秋作为代表律师说了一句,“身为国民,最基本的法律还是要懂,就算不懂可以百度一下自己做的对不对。法律不完善每年都会修改,与时俱进,但是人不完善,还不努力吸收新时代知识,知恶作恶,只能去监狱里改造。”   楚凝安在网上刷到这个视频,她给冬茵打电话,开口哇哦了,说:“她怎么看着还有点小帅,嘁,我夸她干嘛,也就这样吧……”   “你也很帅。”冬茵夸赞她。   “真的吗?”楚凝安眨着眼睛,“我什么时候比较帅?”   “你种地的时候特别帅。”   “……”   楚凝安撇了一下嘴,“驴我呢?”   冬茵笑着说:“你穿着白大褂低头看显微镜,手指轻轻地移动载玻片,那时候,阳光在敲打玻璃窗,你安安静静的,听不到风听不到树上的鸟叫……这样很美吧?”   “你种花种菜的时候,蹲在田里,把袖子挽起来,埋一个种子,看着它的生长周期,记录它每天的变化。我觉得,你比酷还要酷。”   “有被夸赞到,冬茵,感动。”楚凝安把手机拿近了看,盯着她的眼睛,说:“你有一双擅长发现美的眼睛,本来我要安慰你的,却被你夸了。哎。”   “我也被你夸了啊,谢谢……”   “这个时候喊谢谢干嘛,扫兴。”   好巧不巧,谢茗君刚好下班回家,她坐冬茵身边,怒视着楚凝安。   楚凝安啧啧几声,“不理你了,你好好陪冬茵吧。”   她做个了飞吻挂电话。   谢茗君把手机放一边,认真地看着冬茵,问:“今天怎么样,难过吗?”   冬茵知道她在网上的事儿,其实她并不难过,因为有朋友有爱人,网友也在安慰她。   可是,冬茵觉得自己应该难过。   谢茗君骂道:“那个王梦铃真是不要脸,居然还敢发视频。脑子有病。”她刷到新闻立马回来了,想着好好陪着冬茵。   “她啊,我没有注意。”冬茵这么说着。   实际呢,她可在意了,王梦铃在网上蹭她热度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只是冬茵不想说她罢了。   谢茗君说:“要不是长着跟你一样的脸,我要骂她是个傻逼,模仿的是什么鬼东西。”   她连续骂了十多分钟,冬茵安静的听着,享受着她维护自己的甜蜜,观察着她愤怒的样子。   听着,冬茵笑出了声。   谢茗君扭头看着冬茵,“你还笑得出来?”   “嗯……有你保护我,我就不怕了啊。”冬茵笑着说。   谢茗君手指搭在她的头顶用力揉了,“这个女的,真的不要狗脸……呸,真是不要你这张美脸了。”   冬茵还在想该怎么难过。   她接到了谢先生的电话。   谢先生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他给冬茵道歉,说之前对不起她,说他当初不应该想毁了她,言辞恳切,还说最不应该抱着歧视的态度阻止她跟谢茗君的恋爱。   他把自己的罪恶剖开来说,一句句跟冬茵道歉,让冬茵别难过,还说网上的事他会帮忙解决,帮冬茵骂她亲生父母,说他们不配做人。   冬茵安静的听着,等他说完,说了声谢谢。   谢先生说:“心里要是不舒坦,你跟茗君就出去玩一圈。”   冬茵说:“好,先把我工作完成了。”   谢先生说,“你啊,别总是那么拼命,有时候也得像个小孩儿一样,出去跑跑跳跳,这里玩儿那里看看,散散心。”   本来要结束的话题,因为谢先生的关心,又多聊了半个小时。   挂了没多久,导师打来了电话,告诉冬茵别紧张,他去问过,这事不会对她工作有影响,师母也在旁边安慰她,让她没事去她们家里吃饭。   一句句的叮嘱让她放宽心。   再晚些时候,同事打电话过来关心她,问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领导也说可以给她放假。   冬茵很茫然,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没事,她觉得明天自己还可以去上班。   听到大家这么关心她,冬茵心窝就暖暖的,眼睛有点酸。   她不太明白这样是为什么。   谢茗君很早就回来陪冬茵了,但是电话一个接一个,等到冬茵接完所有电话,她问:“明天要去上班吗?要是的难过话,咱们就不去了,我请假一天陪你。”   冬茵眨了下眼睛,拉她的手。   谢茗君立马抱住了她,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的。”冬茵轻声说。   谢茗君还是不太放心,“你想吃什么啊?我去给你做。”   冬茵直接说:“冰淇凌。”   现在都十二月了,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冬茵感觉这个要求过分了。   谢茗君笑着说:“行,想吃就吃。”   “真的行吗?”冬茵再次问。   自从谢茗君管家里的饭后,平时吃什么谢茗君会先问冬茵,冬茵说出想吃的,谢茗君觉得不影响身体就会说好,要是不符合节令,吃了会难受,谢茗君就会明令禁止。   偶尔冬茵会有点小不乐意,哼哼唧唧的,跟谢茗君闹别扭。她每次不乐意一会就好了,要是特别想吃,就再去跟谢茗君撒撒娇,谢茗君再怎么严格,也会去给她去做了。   实际冬茵很享受这种状态。   谢茗君笑着说:“挺好的,就是能不能问问我们冬翻译官,为什么想吃冰淇凌?”   为什么呢?   是因为冬茵现在回想起六年级的事,她没有多嫉妒多羡慕王梦铃,如今的王梦铃已经不值得她再去关注一星半点。   是她想起来,那时候总是羡慕她们能吃到冰淇凌,羡慕同桌每天都能买到一盒绿箭口香糖。   冬茵是在想她的童年。   这样说,一定很矫情吧。   谢茗君笑起来,手落在腿上,她半撑着对着冬茵视线,“哟,我们的冬翻译官伤感了吗?”   冬茵说:“有一点点。”   谢茗君手就落在她的头顶轻轻缓缓地揉着,“明天带你去幼儿园玩。”   “啊?”冬茵仰头望着她,“为什么去幼儿园?”   谢茗君啧了声,“说错了,应该带你去游乐园玩。可能是你表现得太像个乖宝宝,我刚刚下意识就想到了幼儿园。”   “我才没有呢。”冬茵撇撇嘴,她觉得自己挺强大的。   她对游乐园期待很大,说:“那我明天请个假去。”   谢茗君说:“那地方人多,估计要去一天,排队就累死,晚上就不回来了,直接在那边定酒店住?”   冬茵都是点点头。   等谢茗君买好票,冬茵就去跟领导请假,领导给了三天,不等冬茵说,同事发信息让她把手头的工作交给她,她帮忙收尾。   一切都挺平静的。   晚上降温了,谢茗君把家里的暖气打开,冬茵躺在床上玩手机,想随便找点东西看,她不管看什么,都是跟她有关的消息。   谢茗君手上擦着护肤乳,她过来拿走冬茵的手机,说:“不看了,今天早点睡,明儿一早去玩,多玩几个项目。”   冬茵应了声好。   也是这时,冬茵才发现自己有多么迟钝。   一切安静下来,她心里闷闷的不舒坦。   她会因为这件事难过,她会因为这件事痛苦,她并没有想的那么开,只是黑夜来得稍稍晚了些,她的疼痛来的慢慢缓缓。   冬茵一直觉得自己变了很多,会主动跟别人讲遇到了什么事,会主动寻求帮忙。   实际她还是那个她,笨拙的习惯性自我消化,不习惯将自己难过告诉别人。   冬茵靠进谢茗君怀里,仰着头说:“明天我要两个冰淇凌。”   谢茗君低着头,似在思考可不可以给她。   冬茵吸吸鼻子,“有点点难过了,我好讨厌他们,干嘛阴魂不散,我好怕他们会影响我们事业。”   现在她能撒娇的说出来,是因为导师说过,这件事对她的影响不大。如果他没说过,冬茵可能彻夜难眠,如果谢茗君没说要带她出去玩,她一定一定会去上班,然后难受到哭,再咬紧牙关自我消化自我鼓励,她会把所有痛苦熬过去……   熬。   一直熬。   谢茗君伸手轻轻地拍冬茵的后背,说:“两个冰淇凌伤身体,我们先吃一个,碰到别的好吃的我给你买,碰不到再吃两个,怎么样?”   冬茵说了一声好。   这件在网上闹得轰轰烈烈的事,因为朋友亲人给的鼓励,成功的在她这里变成了一件小事。   夜里有爱人陪着,她酣然入睡。 第85章   早上7点出发,冬茵以为她们够早了,没想到去的时候,人山人海,园外一群人排队。   “哇……”冬茵从门口往里看,看到一些英伦风的建筑,里面吵吵闹闹的。   谢茗君站后面拿了个发卡戴冬茵头上,冬茵抬手摸了摸,问:“什么啊?”   “你猜猜看。”谢茗君故意卖关子,压着冬茵的手机,“别看,猜一下。”   冬茵捏了捏,“像个角。”   “嗯。”   “什么角?牛角吗?”   她不说话,冬茵知道猜错了。   “……我知道了,麋鹿角!”   冬茵扭头看她,感觉她在笑,那就是了!   冬茵去拿手机,对着屏幕看,把相机打开自拍,红色的麋鹿角,她可爱的就像个鹿少女。   “喜欢,我好漂亮。”   “好了,检票进去了。”   谢茗君伸手捏冬茵头顶的角。   进去看到小熊□□。   说到小熊□□,冬茵小时候可喜欢它了,她只看过几集小熊□□,还是黑白版的,那时候奶奶有一台黑白的电视机,总是能收到乱七八糟的台。有天晚上奶奶开电视,屏幕闪闪就播到了小熊□□,讲得什么冬茵都不记得了,就记得她一直在心中默数秒数,千万千万不要放完啊。   奶奶在旁边笑,说明天还会放的,于是冬茵期待明天,夜夜等天天等,白天融入小朋友间和她们一起讲小熊□□,晚上乖乖等奶奶给她放。   冬茵伸手抱谢茗君,激动地说:“亲爱的,你看!小熊□□!”   “你靠过去一点,我给你拍照。”谢茗君脖子上挂着相机,她拿起来调里面的画面。   两边道路围得都是人,冬茵往边上挪,谢茗君把相机举起来,她半蹲着拍。   冬茵比了两个耶在脸庞。   谢茗君说:“笑一个。”   “好。”冬茵抿着唇笑。   “ok。”谢茗君拍好,夸她,“真可爱,很好看。”   “你也好看。”冬茵说。   刚刚谢茗君拍冬茵的时候,冬茵也在看她,谢茗君半蹲着拿起相机,上下调整角度,看着特别有气质,那样好美。   小时候小熊□□是她的幸运。   现在,谢茗君是她永久的幸运。   冬茵站在她旁边看她拍照片,歪了歪头,谢茗君调整好角度,举着相机,对她俩拍了张。   她们参观着建筑,遇到好看的,谢茗君会拿起相机拍冬茵,再一起合照,冬茵几次想给她拍,她都会皱眉头,觉得冬茵拍照的技术好差。   “可是……我觉得很好看啊,虽然我拍照技术烂,但是你长这么看,就能拯救我的拍照技术。”冬茵认真地说。   谢茗君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跟她说:“能不能别说的那么甜言蜜语,跟个小笨蛋一样。”   小笨蛋?   这个称呼听着好有意思啊。   好喜欢她。   她们牵手手走,去坐旋转木马。   人好多啊,排了好久的队,虽然电视经常拍两个人坐在一起,实际她们得一个人坐一个。   马上有个像安全带的东西,冬茵看有小孩系上了,她也跟着系,后来发现,哦,只有小孩子系。大人都没怎么系,显得她真的好傻哦。   旋转木马,玩起来就那样,真没什么感觉,可当冬茵偏头,看到谢茗君坐在旋转木马,哇……   这就是她们的幸福啊!   多巴胺在疯狂分泌,冬茵觉得好开心。   从木马上下来,往里头走,风景偏向热带雨林的布置,地上都是啤酒桶,湖面停着海盗船,冬茵是个美食玩家,去哪儿都喜欢吃东西,今天进到这种童话镇,少女心也跟着迅速膨胀。   尽管谢茗君买了VIP通道,但是VIP通道里的人也好多,遇到故障的,她们还要再等好久。   谢茗君玩手机,冬茵在旁边看,看她玩游戏,冬茵忍不住,说:“谢茗君,你好笨哦,不要那么打,那样怎么能赢呢,我玩给你看。”   谢茗君抬眸瞥冬茵,表情有点凶。   她不是凶冬茵说她“笨”,是她想到冬茵的粉红大佬的马甲,有段时间一提到这个马甲,她就会把冬茵摁在床上操。   冬茵舔舔唇不敢再说了。   谢茗君继续玩,冬茵看得手痒,撞着胆子在她耳边轻声说:“要不,我教你吧,你叫我一声大佬,不用加粉红色。”   谢茗君抬头看她,眯着眸子,接着伸手捞她痒,冬茵往后缩,谢茗君笑着说:“你真是胆子不小啊。”   “哪有哪有。”冬茵被她捞得笑。   来这里的人,基本都在笑,整个通道都很吵闹,她们也融成他们一员。   谢茗君把手机给冬茵,她双手抱着冬茵的腰,下巴搁在冬茵的肩膀上,看冬茵打游戏。   “你怎么这么会玩?”谢茗君问她,“自己偷偷练过啊?”   “可能……我天生这么聪明。”冬茵操作着手机,轻而易举就把她的关卡过了,“我第一次下游戏玩儿,就……特别轻松的通关了。”   “按道理来说,像你这样的操作怪,应该有人会找你打职业赛啊。”谢茗君说。   “我打游戏赢多了就觉得没意思了,就不会再玩了。”冬茵说,“遇到你们之前,我不是天天打游戏的,总觉得场景一模一样,玩一会儿就腻了。”   那时候她经常跟邹宇熙一块玩,邹宇熙带妹儿,明明她是操作怪,邹宇熙总喜欢抢她的功劳,挺没意思的。   冬茵说:“跟你们玩就比较有意思,那时候学累了,最期待的就是跟你们一块玩游戏。而且你们总是叫我大佬,嘿嘿。”   “大佬。”谢茗君在她耳边轻声喊。   声音轻轻的,带着好听的调调,呼吸落在冬茵的耳朵上,让冬茵耳朵发痒,她歪着头蹭了蹭。   “啧啧,大佬害羞了呢。”   “哪有!”冬茵不承认。   谢茗君手指戳戳屏幕,帮冬茵点了两次物品,一局游戏打过去,到了抽卡环节。   “你来吧。”冬茵把手机还给谢茗君。   “你打赢的,你来抽吧。”谢茗君把机会让给冬茵。   但是冬茵这个人吧……   运气是说不出来的差。   冬茵抖着手一抽,好家伙,啥都没抽出来。   谢茗君说:“我听别人说,这个抽出来的几率挺大的。”   “……我比较非酋。”   “再试试。”谢茗君直接去商场充值,给她买抽卡的机会,冬茵没来得及阻止,给她心疼死了。   冬茵怎么都不肯抽,“你先抽,给我留一次机会就行了。”   “成吧。”谢茗君抽了九次,次次抽出稀有,最后让冬茵来抽,冬茵合拢手掌念叨着,“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你不是信佛吗?”谢茗君问。   冬茵一愣,谢茗君说:“难怪你抽不中,你信佛,你每次抽卡让上帝保佑你,你觉得上帝会理你吗?”   “有道理!”冬茵又闭着眼睛说,“佛祖保佑。”   她说得可虔诚了,再去点屏幕,这次抽了个普通装备,虽然不如谢茗君抽的稀有,但是好歹有点用,没有亏啊!   她激动截图,谢茗君在旁边笑。   开心过后,冬茵还是很严肃地说:“以后打游戏还是不要花钱了,没必要呀,买这些有什么用,不如我给你打,以后不许再乱花钱了哈。”   谢茗君说:“可以把不用的装备卖了,有些人喜欢氪金。”   “真的吗?有人买吗?”   谢茗君点头,“刚刚那一局除了给你抽卡机会还会掉一些稀有装备,那些装备也能换钱。”   冬茵眼睛亮了亮,“能卖多少?”   “一个装备包咱们今天的门票绰绰有余。”   冬茵吞了口气,心动了,“你要卖吗?”   “我卖个比较菜的装备,去交易市场看看。”谢茗君在上面一通操作,把最差的那个装备挂在商场。   冬茵一直盯着看,连续问了好几次,“真的可以卖吗?感觉这个关卡还挺容易的……而且……这么快就卖掉了?这么快的吗!我天!”   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谢茗君你好厉害!”   “是你厉害,一下把关卡打过去了,次品装备都有人要。”谢茗君亲了她的侧脸,说:“谢谢我们的粉红大佬,今天包了门票钱。”   冬茵还在持续震惊,真的好厉害啊,她都没想到这玩意还能挣钱,她思想很保守,总觉得打游戏会耽误她学习,用来放松就行了……   谢茗君把聊天界面打开,让她看上面的私聊信息,好几个人问她带不带本,开价请她带打。   冬茵吞了口气,“谢茗君,我想到了一个发家致富的办法了,以后我们天天带人打本,装备不要的都卖了,遇到的抽卡,都让你来,我觉得我们很快、很快就能暴富。”   谢茗君噗嗤了一声,“这么想要钱啊?”   谁不想要呀!   别看冬茵现在工资很高,实际再多给她一些,她照样能收下来。   冬茵用力点头。   谢茗君说:“我记得之前你跟我说,让我每天给你转一万块当零花钱,你想当一条咸鱼。”   “嗯?”冬茵是说过,她有点期待。   谢茗君说:“我也没什么要求,就这样吧,晚上你哄我开心,我一天给你十万。怎么样?打游戏多累啊,其实我舍不得你吃苦……”她在冬茵耳边轻轻说,像个吊儿郎当,特别急色的二世祖一样,“哎,小妹妹,你那么辛苦做什么啊,让我疼疼你?”   冬茵面红耳赤。   “你别这样子!”冬茵娇羞的躲开,谢茗君笑着,声音落冬茵耳朵里,谢茗君说:“我认真的,你考虑一下。”   “你不理你了耶!”冬茵戳她的腰窝,哼哼两声,转过身自己偷笑,沉醉在这种甜蜜里。   冬茵抖抖肩膀,不让她触碰自己,谢茗君的双手抱过来,说:“挺冷的,抱一下女朋友。”   她每次的情话、每次把“女朋友”都说的恰到好处,像是管理糖盒子的狐狸,冬茵每天觊觎着,想吃她的糖果。谢茗君只会特定的时候喂一口,冬茵被她钓着,怎么都吃不够。   之后没再闹腾了,该她们坐海盗船了。   她们把雨衣穿上,船开进去,能听到震耳的船炮声,两个海盗开战,水花四溅,炮火连天,船上的人会被水淋到,效果做得不错。   现在天冷了穿得多,她们要稍微躲着点水,谢茗君说夏天来更有感觉。这一趟就几分钟的体验,感觉没有坐够,又折回去体会了一遍。   从通道出来,看看时间十二点了。   就这么稍稍体验了一会儿,时间就过去了。   这地儿东西不很好吃,她们来来回回转了几圈。   其实冬茵已经忘记要吃冰淇凌了,但是谢茗君还是给她买了一个,冬茵咬一口冰冰凉,她把冰淇凌送到谢茗君嘴边让她也吃。   味道就一般般,到嘴里会觉得好甜,尤其是她们分着吃的时候。   休息了一会儿,她们附近走走看看,拿相机拍照片,看到别的好玩的继续去排队。   冬茵把照片发群里,楚凝安在群里嗷嗷叫,指责她们不带自己去。   谢茗君发语音:【我俩小情侣浪漫一把还带你啊?你要是真想来赶紧找个对象。】   楚凝安没听到语音,她刚艾特了下路寒秋,问她去不去,等听完语音,她立马把信息撤回。   撤回了补了一句:【两个单身狗去干嘛。】   冬茵回:【你要是觉得单,可以凑一对。】   之后群里没回应。   冬茵跟谢茗君说:“要不,我们再卖一个装备,给她们俩买两张票,让她们一块来玩?”   谢茗君说:“要你操这份心?”   “感情不就是这么回事吗。”冬茵感叹着,她心里也藏着小九九,要是她俩在一起就好了。   冬茵拉谢茗君的小手,亲吻她的手背。   谢茗君问:“怎么这么突然?”   “谈恋爱真有意思啊,真的好有意思啊。”   谢茗君笑,她的想法跟冬茵一样。   休息够了她们继续去玩过山车、独木桥,摩天轮啊,各种都尝试了一遍,谢茗君陪着冬茵,冬茵牵着谢茗君的手,她俩快乐的玩了一天。   最后收尾看了烟花秀。   她俩没往前挤远远的看着。   之后,谢茗君亲了亲冬茵的额头,说:“我应该因为这件事感觉到开心。”   “嗯?”   谢茗君说:“我感觉到你开始真的依赖我了,还是感情上的依赖。”   冬茵是个很自立的人,她不管做什么事都不习惯依赖别人,不管是跌倒了,还是受伤了,她一个人都能将自己治愈感,好似是蘑菇的孢子,风往哪里吹,她就在哪里生根,在哪里发芽。   而谢茗君作为她的恋人,心底会多一分害怕,怕她随时抽身离开。   如今她们被一种神秘、不可见的线捆绑着。   烟火在黑夜绽放,整个天空为止绚烂,噼里啪啦的响声中人们兴奋的欢呼。谢茗君亲了亲冬茵的唇,接过吻的人都知道,吻是很寡淡的,甜不甜是靠心理和欲望的作用。   冬茵在谢茗君的薄唇上咬了口。   谢茗君笑着捏她的脸,“咬疼我了。”   夜深了,天气真的好冷,冬茵的手放在外面没一会就僵了,她拿着手机录完最后一点烟花秀。   还有几处风景没看,可惜之后又是期待,下次她们还可以再来一次,最好夏天的时候来。   谢茗君把她的手放进兜里,两只手迅速升温,她们出去的比较早,还有很多人在等后面的节目,主要是冬茵饿了,玩了一天没吃多少东西,她想吃顿大餐补充体力。   外面停满了车,冬茵拉拉谢茗君说:“谢茗君,我们也有车。”   “嗯?”谢茗君没理解冬茵的意思,她想了会儿说:“回去给你也配一台车?”   冬茵笑着说:“……我还有一个司机,专属于我的司机。”   谢茗君笑,她说:“冬茵,我以前特别讨厌别人说话只说一半,也讨厌别人吞吞吐吐。现在我有足够的耐心去听别人讲话,我们公司的人都觉得我脾气好,性子温柔。”   “为什么呀?”   谢茗君说:“因为被你训练的,你说情话的时候特别喜欢卖关子,总是一句一句的说,前一句我经常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要稍微等一会,你才会把后半句说完,然后带给我一个惊喜。”   她笑着说:“挺有意思的。”   今天她们玩得也比较悠闲,出来也没那么累,她们出来直接去预订的酒店休息,去按摩间做了全身spa放松,放松完回酒店房间,让客服送餐,她们坐在落地窗前吃饭,点着氛围灯。   冬茵拍了照发群里秀给大家看。   楚凝安回了几个好,像模像样的夸她们浪漫,她私聊冬茵说:【我在看小说,真好看,你再给我来两本,给我一点色的,我以前都不知道百合小说这么好看。】   冬茵刚要回,谢茗君把她手机拿过来,她压着语音键说:“你也就个看小说的本事了。”   “看小说怎么了,你看不起小说吗?”   “你别理解错了,我是看不起你,你有本事找个对象。”   楚凝安:“……我是个没本事的。”   谢茗君把手机放到一边,再去看冬茵,冬茵拿着刀叉切肉吃,感觉不方便又去拿筷子。   她给谢茗君夹了一块吃的,谢茗君问她:“怎么笑的那么精?跟只猫一样。”   我有在笑吗?   冬茵手指戳戳脸颊,“很像猫吗?”   谢茗君望着冬茵,认真地打量了一番。   “像哦。”   说着,冬茵低着头,她伸舌头舔杯子里的牛奶,一下一下的,跟猫咪舔了牛奶喝一样,等谢茗君看过来,冬茵舔着唇角,“喵?”   谢茗君没有笑,很严肃地看着冬茵。   冬茵赶紧抿上嘴唇,她拿着牛奶杯乖乖喝,吃菜的时候,发现谢茗君还在看她的,冬茵没忍住,小声说:“你严格起来好像教导主任噢。”   “天冷,先吃饭,待会收拾你。”谢茗君冷淡地说。   冬茵挑了下眉,表情格外的灵动,她品味着美食,酒店大厨手艺不错,小小的一盘摆成爱心,也不知道用什么做的,她就觉得好吃。   吃得时候,瞥瞥窗外,能看到林立的高楼,几年前,冬茵不爱出宿舍门,更不爱逛街,她总觉得自己渺小,跟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如今。   冬茵这个名字无人不晓。   有人爱她、有人惧她、有人敬她。   冬茵手撑着下巴,叉子上插了个好似糖葫芦的红果子,她舔了舔外面的糖衣,“好漂亮。”   谢茗君没看窗外,只是看着她。   吃完饭,客服上来收拾餐具。   冬茵去洗漱,穿着浴袍走出来,站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的世界,她发现一件事,只有在城市站稳了脚,才会觉得这个城市迷人,不然这个城市对她来说就是吞人的巨兽,而她就是巨兽嘴里的渺小、不够塞牙缝的残渣。   谢茗君走到她身后,手指搭在她肩膀上。   冬茵看风景,谢茗君看她,把她的头发撩到了耳后,然后轻轻咬着她的耳朵,吻她的脖颈。   因为全身放松过,刚亲吻,冬茵就软了。   谢茗君压声说:“你把我撩痒了。”   “……嗯。”冬茵说不出话,喉咙痒痒麻麻的,她轻哼着,谢茗君的手抚摸过她的腰,勾着她浴袍的结扣,顺着开口的线,再撩开浴袍碰冬茵的长腿。   冬茵皮肤本就好,滑、嫩,今天又走了一天,腿上肌肉收得紧,抚起来手感好到了极点。   冬茵吞了口气,说:“我才痒呢。”   谢茗君碰得她想扭动身体。   她吞气,喉咙上下滑动。   谢茗君把冬茵推到墙,冬茵额头抵着墙,身体上没了力气,谢茗君在她腿上拍了一巴掌,冬茵疼得吸气,她扭头让谢茗君快亲亲她的嘴巴。   谢茗君没亲她,把她浴袍的结扣扯开,然后把冬茵翻了个面,再握着她的手高高举起,冬茵后背贴着墙的瞬间,白色的浴袍哗地一下散开。   谢茗君望着她,靠过去。   她的呼吸急促,落在冬茵耳朵里。   “还痒吗?”谢茗君问。   暧昧的橘色氛围灯洒落,落在肌肤上如同裹了一层蜜,甜甜蜜蜜的味道在她鼻尖乱动。   两个人靠得越近越难把持,气息乱喘。   冬茵嗯了一声。   谢茗君的手指在她腿间打转,只是轻轻地刮着她的肌肤,她说:“磨一下,还是抓一下?” 第86章   她们从窗户开始。   冬茵手撑着窗,掌心印在玻璃窗,二十多层的高楼,她一直闭着眼睛,害怕往下看,更不敢往前看。   夜里灯火通明,只是玻璃阻隔了外面的喧嚣,也阻隔了外面的视线,可是她能看得清清楚楚啊。   底下车来车往,人流密集。   冬茵撑不住了,扭头想亲谢茗君,谢茗君躲开她凑过来的吻,冬茵急了,非要去亲她,谢茗君就是不给,来来回回几次冬茵要委屈的哭了。   “……呜。”   谢茗君在她耳边问,“要到了吗?”   眼泪涌到了眼眶,水也冲到了门口,她堵不住,谢茗君更不堵不住。   “呜呜呜……”冬茵哼着,难受的额头抵着墙,最后眼泪流了出来,真的哭了出来,“谢茗君……”   “嗯?”   “谢茗君,我讨厌你。”冬茵娇气地哼着,人还在抽搐,她的腿一抽一抽,谢茗君湿漉漉的手指去碰她的嘴唇,“怎么还哭了?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说要给你捞痒痒,现在呢?还痒吗?”   “……我才不是这么说的。”冬茵哽咽了一声,她咬住谢茗君的手指,报复性地加重了力道。   谢茗君的手指拿出来,她看了一眼,瞧着上面的牙印,拨着她的舌儿,在她屁股上拍得一颤儿。   “怎么又咬人?”   “就咬,咬死你。”冬茵偏头,一副挑衅的样子,舔到她指腹,那嚣张的样子又挨了一巴掌。   “好疼。”冬茵闷闷地说。   “谁让你记吃不记打。”谢茗君把她翻了一个面,两根手指夹着她的唇,冬茵被她弄得嘟嘟嘴,小脸皱着,好不开心的样子。   谢茗君亲了一下她的嘴唇,问:“怎么了?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冬茵嘴巴被她捏着,说话不清不楚的,“腿腿上……水溜楚来了……”   “嗯?你说什么?”谢茗君假装没听清楚。   冬茵哼了声,谢茗君低头看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啧,今天的冬翻译官也是个小瀑布啊。”   冬茵哭了,话更不利索了,“你老气呼我!”   然而,她这样显得更可爱,谢茗君没忍住继续撩拨她,又是半个小时,把冬茵给折腾坏了,眼睛红红的,哭得的鼻尖微动。   谢茗君赶紧靠过去亲她,唇对唇的哄着,亲到床上冬茵还在抽泣。谢茗君怕给人真欺负到了,哄着说:“我错了,别哭了,我给你□□?”   “不要。”   她说话娇娇的,叫人耳朵发软。   “真生气了啊?”谢茗君手撑在她上方,冬茵声音哽咽着,“就是、就是换我在上面吧……”   “你在上面就好了?”谢茗君问。   冬茵点点头,“可能会好一点点……”   “好。”谢茗君声音宠溺,亲她脸颊,“不许再哭了。”   “呜。”冬茵又掉了一包泪。   两个人位置对调,冬茵换到谢茗君身上的,眼泪掉在谢茗君脸上,谢茗君指腹压在上面擦掉了。   冬茵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的挂着,她坐在谢茗君腰下,一边掉眼泪一边在谢茗君身上胡作非为。   之后,她们侧躺着亲吻,手指就没停歇。   这趟路程挺有意思的,出去看看风景吃吃东西,逛到附近有几个老店,谢茗君去淘了不少唱片。   晚上谢茗君就变禽兽了,她总是喜欢把冬茵弄哭。怎么说呢。冬茵吧,娇气、当个小哭包这点特别好,谢茗君也拿捏到了妙处,就是不管是冬茵在上面还是在下面哭,都特别有韵味。她会哭哭啼啼的问她疼不疼,或者哭哭啼啼说自己很爽,谢茗君看到她的眼泪整个身体都麻了,像是满月狼人变身后需要血那样饥渴,只想咬死她,给她骨头都嚼烂。   一番玩闹,冬茵彻底把王梦铃的事儿忘记,回部门大家没去问她,她开心了一个星期之后,突然想起来这个人再去网上搜,发现警方按着治安管理给她拘留了。   网上跟放鞭炮一样,互相庆祝,高喊抓得好。   经过这事儿,网民也纷纷发出质疑,把遗弃罪当轻罪真的合适吗?轻飘飘坐三年牢,真的不是在鼓励犯罪吗?   冬茵这样的遭遇算是悲惨中的幸运,是很努力从悲惨人生中挖掘出来的幸运。很多孩子被遗弃后,因为没有人收养饿死病死了,很多孩子被人贩子捡走弄成残疾去讨饭,很多孩子被捡回去送到山里当童养媳,给那些老光棍一家人当生育机器……   这还是能看到的黑暗。   那些无法挖掘的黑暗该怎么办呢?   很多人说,来到这个世界要感谢父母。   其实不对啊,这份感谢,只是要感谢疼爱自己的父母,那些没有做好准备匆忙上岗、歧视性别,根本不会疼爱小孩的父母呢?该怎么感谢?   因为禽兽是父母,就要宽恕他们吗?他们不是最罪大恶极吗?他们不是这美好世界的败笔吗?   这一讨论引起了所有人的反思。   冬茵没有开社交账号,只是偶尔刷到信息,跟着关注一下舆论的动向。   期间她收到了一次监狱发过来的道歉信,写的什么还没来得及看,谢茗君直接把信给撕了。   谢茗君说丢垃圾桶都觉得恶心,专门用垃圾袋装着拿到楼下丢了,回来用洗手液可劲搓手。   年底她们工作也忙,冬茵没时间管他们,她赶急飞了一趟国外,她的事业并没有收到什么打击,甚至说提高了知名度,给她的机会越来越多了。   她的朋友、她的爱人、她的家人都在为她保驾护航,她也变得更努力了。   冬茵在飞机上,拿着贴着卡通图的速记本写字,累了她看看天边的,冬天看不到火烧云,云彩也变得很稀薄。   她能想起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   她什么都不敢碰,哪怕坐的头等舱,她也格外的拘谨,什么都要谢茗君提醒。   冬茵勾出脖颈上戴的戒指,当初买回来细细的一圈,现在圈已经不圆了,她的唇轻轻地碰着。   旁边同事看到了,笑着问:“想女朋友了?”   “嗯?”冬茵微微愣。   “你每次出差,你女朋友都会送你,她远远的看着你,你也找机会回视她,来来回回的小暧昧,还挺叫人羡慕的。”同事说。   冬茵点头,她跟同事聊着,说说她跟谢茗君的事,她很喜欢夸谢茗君,不厌其烦地说谢茗君很好。   同事说:“啧,还是找个老婆好,体贴。”   老婆。   冬茵心尖发痒。   飞机落地,冬茵跟着队伍走,昂首挺胸。   她出差的时候,遇到比较重要的会议,基本不会跟外界联系,走的时候谢茗君一而再的叮嘱她,一定注意保暖,身体不舒服要立刻马上叫医生。   在家里谢茗君很宠她,把她照顾的很好,出门在外生怕她磕着碰着,联系不上就会担心她。   以前读书的时候冬茵在外很少念家,一个人孤勇久了,会很好的克制自己。可现在夜里躺在床上,被子真的好冰凉。   躺了一会,她起来开行李箱,想着找厚点的睡衣穿着睡,等她把行李箱打开,就看到行李箱里贴着一张便签,谢茗君写给她的。   【黑色的是暖脚袋,粉色的暖手,灌热水就可以用,晚上尽量不要熬夜,去倒一杯牛奶喝,最后给你准备了一套我的睡衣。】   鼻子酸酸的。   冬茵去烧了一壶热水,给两个热水袋灌得满满的,她嗅着谢茗君的味道,突然的,就好想回家。   好想谢茗君,想跟谢茗君抱着睡。   这种想念来势汹汹,和她当年喜欢谢茗君,为她心动的时候一模一样。   就觉得有点点难熬。   这里的夜,跟家里的夜完全不一样。   她熬啊熬,越熬越想谢茗君。   每次工作完空闲下来,同事讨论什么时候回去,她也跑过去问,一副迫不及待,归心似箭的模样。   几个老同事故意逗她说:“哟,我们的工作达人冬茵也期待回家啊。”   “冬茵有家有室的怎么不想?”   几个同事哈哈笑,冬茵脸皮薄儿,跟着笑起来,很快就被弄得脸红。   同事说:“好好表现,这样你家里人就能看到你的英姿了,可以隔着屏幕一解相思之苦。”   冬茵恍然,是啊。   她们翻译官的浪漫不就是在此吗?   把自己的语言当做表白。   冬茵被激励了,每次发言带着满满的爱意,爱她的国家,爱她的家人,爱等她回家的谢茗君。   她回国前把所有工作做完,就不用跟队回总部,在机场看到拖着行李箱直奔谢茗君而去,满心满眼就谢茗君一个人,领导都被她的速度惊到了。   谢茗君被她撞了一个满怀,抱着她小转了半圈,天气冷,她们呼出来的气儿白白的一团。   “走了回家啦。”谢茗君跟冬茵同事点点头,礼貌的打个招呼就牵着自己的女朋友回家。   路上冬茵喋喋不休地说自己的所见所闻,谢茗君安静的听着,也跟她说国内的事儿。   回到家,冬茵发现家里有点变样儿,客厅靠飘窗的位置挂红色的小灯笼,还放了成串的小鞭炮。   起初冬茵以为她要布置元旦的气氛,好两个人一起跨年,后面谢茗君在墙壁上挂了一个小日历。   冬茵有点不明白了,日子对不上啊。   她仔细想了想,哦,原来是那个日子啊。   她在网上买了彩纸回来,把自己从国外弄出来的大箱子包起来,慢慢缓缓地推墙边的角落。   谢茗君看着她,她就把箱子挡在身后。   但是箱子那么大,哪里藏得住啊,谢茗君摇摇头,她自己把眼睛闭上,“行了,你放进去吧。”   冬茵把箱子放到角落,有床头柜那么高,她说:“不许看哦。”   “好。”谢茗君点头,“我不看。”   “你发誓。”   “我发誓,我不看冬茵的礼物。”   冬茵哼哼唧唧的,心里开心又很甜。   然后接下来几天,冬茵发现自己礼物箱旁边又多了几个盒子,都是用的红色包装扎着漂亮的蝴蝶结,她好奇的挨个数,一个、两个……好多个。   冬茵手那个痒啊,她看着谢茗君,“那是你给我的吗?”   谢茗君点头说是。   冬茵一句“我能看看嘛”没有说出来,谢茗君的手指压在她唇上,谢茗君眨眨眼,冬茵吞了一口气。   “等那天在拆,能做到吗?”   “我觉得呢,我就是……好吧,我能的。”冬茵深吸一口气,捏着拳头给自己加油。   她高喊,“我可以的!”   嘴上这么说,每天都要去礼物旁边掰手指。   楚凝安来她们家里,往她们家角落一看,好奇地说:“你们家买这么多年货啊?”   冬茵刚想解释,又把话吞了回去。   楚凝安就很兴奋,“我可以来你们家里跨年吗?”   谢茗君阻止她,“我俩小夫妻恩爱,你来做什么?”   “冬茵,冬茵。”楚凝安去求冬茵,“求求你,收留我吧,呜呜呜,没有你们,我就跟个孤寡一样,求求你了,让我跟你一块跨年,我给你带礼物。”   冬茵望向谢茗君,楚凝安继续求,“你可能不知道我前几年元旦怎么过的,第一年我跟路寒秋一块过,我俩在江边吹了一天的寒风,快要把我冻成冰棍,第二年我还是跟路寒秋过,然后我俩在大院门口看星星,半夜下雨,啥都没看清,第三年……”   “你俩打了一架。”谢茗君结束她的话。   楚凝安哽咽着吞了一口气,她吸吸鼻子,擦眼角根本没有的泪,看着可怜死了。   “你确定要来?”谢茗君反问她。   “确定!”楚凝安眨巴眨巴眼睛,用胳膊肘碰她,“谢谢,你这个人,我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跟路寒秋那个冷冰冰的家伙完全不同。”   “可别。”谢茗君打断她,“你可别把我跟路寒秋对比在一起,我是冬茵女朋友,你是路寒秋什么人,这有什么好比较的?”   “好吧,有道理。”楚凝安偏偏头继续拉着冬茵说话,打着教冬茵种菜的名义,厚着脸皮赖在她们家里吃饭。   走的时候还拿个保温杯,在谢茗君家里装了热汤,说是晚上当夜宵吃,实际呢,她给路寒秋了。   冬茵在楼上看得真真的,路寒秋的车停在她们小区外面,楚凝安从小区里出来,楚凝安就拿着自己的保温杯上了车,她把保温杯放中控台上了。   楚凝安天天来谢茗君家瞅礼物,看谢茗君她们礼物越堆越高,她也把自己的礼物放在里头,中间路寒秋来吃了几次饭,路寒秋跟着一起放了几次礼物。   角落堆满了红箱子,瞧着挺有幸福感的。   每次看一眼就多一份期待。   只是楚凝安很不解,每次要盯着墙上贴的倒计时对时间,夜里回去她问路寒秋,“谢谢是不是记错了日子,为什么比元旦早啊?”   路寒秋脑子比她转得快,说:“可能是因为你强势要加入她们,她们把时间提前了,寻思元旦她俩在单独好好跨个年。”   “原来是这样。”楚凝安再次感叹,“谈恋爱真爽,每天都能有新的刺激,还能经常送礼物,哎,想我一把年纪,初恋还在,我怎么这么惨?”   “你不是网恋过吗?跟个三十岁大叔。”   “……”   楚凝安嘴角抽搐,“你胡说什么?我、我什么时候跟三十岁大叔谈恋爱了!当初就被你告密,我还没谈就被我妈追着满街跑好了吧!”   她死不承认,那是年少轻狂,正经八百她还没谈过呢!   楚凝安本来想让她好好开车,别想有的没的,看到路寒秋握着方向盘的手,目光迅速瞥向窗外。   “哼。”   光看不中用。   “我才懒得给你吵,好好开车吧你。”   ·   最后一天,谢茗君把墙上的日历撕下来,贴了一个大红的喜字,冬茵在旁边帮忙,手摸在上面,感受喜字的纹路。   弄完,她们都多不说,去厨房里忙活。   谢茗君做菜,冬茵戴着手套帮她洗菜。   冬茵洗着洗着,突然喊了一句。   “老婆。”   谢茗君第一次没听到冬茵在说什么。   继续切菜。   第二次冬茵又在她耳边喊了一声。   冬茵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亲亲老婆。”   谢茗君听清楚了,依旧在切菜,好像没有任何动容,冬茵还有点纳闷,怎么了呀,她不习惯这个称呼吗?   冬茵一直去看她,一直看到她的脸上。   “再看,袖子要进水了。”   “嗷。”冬茵撅了下嘴,手从水池子里拿出来,她再靠过去说:“老婆。”   谢茗君嘴角有动静,但是她把笑压回去了。   哦,原来是想多听两句啊。这样啊。   冬茵就不再喊她了,等了一会,谢茗君偏头看她,说:“冬翻译官,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没有听清啊?”冬茵假模假样的沉思,“啊,那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什么了。”   谢茗君咬了咬牙,她把手往冬茵脸颊上放,冬茵躲着,她继续放,塞到冬茵衣领里,“说不说?”   “放过我吧。”冬茵笑着,有点喘不上气,“求求你啦,老婆大人。”   第一次喊有点不熟练,后面她越喊越带劲,把老婆两个喊的很婉转。   谢茗君听得开心,更来劲了。   她直接把整只手塞进冬茵衣服里,凉得冬茵整个人都在哆嗦,“谢茗君,你真坏!”   “有你坏吗?”谢茗君靠近她,她句句指责,“你怎么总是出其不意,非得让我心跳加速?”   谢茗君把冬茵的手捉住,让她摸自己的心脏,“听到了吗?”   冬茵认真的感受,“衣服好厚,我听不到。”   谢茗君把羽绒服拉链拉开让她摸。   “仔细感受。”   冬茵摸到了她的毛衣。   摸到了她的心脏。   砰砰砰。   她在为她剧烈跳动。   “老婆。”谢茗君喊着她。   冬茵微微愣,等回过神,她的心跳也在激烈的跳动,原来心跳是会传染的啊。   谢茗君抿着唇笑,过了会,她的手放在冬茵的心脏。   她们尽在厨房里闹,差点擦枪走火,晚饭没准备好,楚凝安就跟路寒秋俩一块过来了,她俩提了饮料,还带些烘托节日气氛的东西,冬茵和谢茗君先去换了衣服,把自己拾掇的很美。   冬茵特地把戒指取下来,戴在无名指上。   四个人混在一起,目光都放在礼物上,冬茵哼哧哼哧把自己的大箱子拿出来,这是她从国外带回来给谢茗君的,她眨眨眼睛,催促着让谢茗君拆。   谢茗君有点好奇,“什么啊?”   她低着头结红丝带,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复古的唱片机,谢茗君把东西搬出来,轻啧了一声。   “哇,留声机,不是,这是唱片机!”楚凝安惊讶,她第一次见这个玩意,伸手去摸金色的喇叭。   冬茵说:“上次在国外找人做的,我看你一直收藏唱片,正好这个可以听,感觉音质更棒。”   谢茗君去收藏室拿了一张唱片出来。   她小心翼翼的放上去,让涡轮唱壁压着唱片,铜喇叭咂了两声,浓郁复古的唱片音缓缓流畅。   她放得是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是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谢茗君说:“老婆,我爱你。”   冬茵眼睛红红的,她嗯了一声。   楚凝安晃着手中的荧光棒,一个劲的喊哇哦,感动要跟着落泪,歌好有感觉,眼前的爱情甜如蜜。   谢茗君也把自己的礼物给冬茵,她送得是一本书,冬茵之前找了很久没找到的绝版书,她捧着翻,喜欢的不得了,抱着亲了一口。   其他小盒子拆啊拆啊,都是谢茗君送的首饰,谢茗君不喜欢钻石这一类饰品,冬茵喜欢,她是个小土狗,没事她就喜欢把手指全部戴满。   楚凝安羡慕的鼻子发酸,只是很快她明白过来了,“你们什么情况?”   俩情侣要依偎在一起了。   “等等。”楚凝安停止晃动手中的荧光棒。   路寒秋说:“你怎么这么笨,还没看出来吗?今天是她俩的恋爱纪念日。”   “?”   楚凝安心说:可我是来过元旦的呀。   路寒秋说:“看到冬茵手指上的戒指吗?”   “看到了啊,她不是一早就有的吗?”   路寒秋嫌弃地看着她,说:“那个戒指一开始戴在她脖子那条项链上,今天特地摘下来戴的。”   “……哦。”   “再看看,她俩今天特地穿着礼裙,只有很重要的日子才会这么郑重,你再想想她们是不是冬天在一起的。”路寒秋用一种悲鸣的眼神看她,楚凝安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贴了个“蠢”在头上。   她不乐意了,晃晃脑袋,说:“说得你自己挺聪明一样,你还不是刚刚进来才知道的!”   两个人斗着嘴,彼此间却是很默契的起身,她们把客厅留给谢茗君和冬茵浪漫,她们两个去阳台看风景。   谢茗君和冬茵继续弄今天的礼物,冬茵坐在一堆礼物中间,被红色的礼物箱包围,圣诞老人的孙女大概都没有她这么受宠。   楚凝安偷瞥了一眼不敢再看了。   她感叹:“想谈恋爱了,路寒秋你想吗?”   谈恋爱她说过几次,第一次问路寒秋。   路寒秋往远处无边的夜色,漆黑的墨把城市涂黑了,她偏头,准备说“不想”再说“没意思”。正好屋里的谢茗君问冬茵,你想不想吃蛋糕。   冬茵喊得特别大声,“想!特别想!”   路寒秋唇翕动,她吞了口气。   楚凝安感叹,“看不出啊,你平时那么高冷,原来内心也渴望一段感情啊?那你想跟什么样儿的人谈恋爱?”她问得好奇,用胳膊肘撞路寒秋,“说出来听听。”   路寒秋开口说:“我……”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冬茵喊得更大声了,她抱着谢茗君的脖子,“只要你,谁我都不要,你懂我的心吗?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不止这四年,我觉得我可能从小时候就深爱着你了。”   “……”   路寒秋深吸口气。   楚凝安嘴角也抽抽。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冬茵看去。   冬茵脸皮红红的,她从地上起来,往谢茗君怀里钻,俩人坐沙发上,她小声说:“看什么呀,没看过跟心爱女孩子告白的吗?爱就是要大声说出来的。”   谢茗君附和自己老婆,说:“是啊看什么?你们玩你们的去。”等她俩转过身,她夸冬茵,轻声说:“我家宝贝真可爱,真聪明。”   冬茵等脸上的热劲过去,靠谢茗君怀里。   她仰起头看谢茗君,趁着外面俩人没注意,认真的说:“我刚好说的那些,也都是对你的心里话,你也要认真听。” 第87章   路寒秋跟楚凝安一直站在阳台上,俩人面面相觑,然后转过身,还没开口说话就跟闹翻了一样谁也不看谁,而屋子里的甜言蜜语还在继续。   楚凝安听得心痒,她报复性地说:“哼,反正我以后不找这样的,哼哼,我要找就找个……”   “三十岁的大叔。”   “……”   “路寒秋!”楚凝安忍无可忍了,捏着拳头给了她一拳,“你要是再敢跟我提那个三十岁的大叔,别怪我不客气,我要你的命!”   “……哦。”   在楚凝安要打第二拳的时候,路寒秋又慢悠悠地说:“你不是早就要过我的命吗?”   “哼,我那是假要你的命,我真要你的命,你早没几天活头了。”   “哦,是,你厉害,好厉害哟。”   路寒秋的声音特别欠揍,楚凝安可劲的忍,忍下去后她冲着天哼哼几声。   “那可不,我就是厉害。”她看看天边的星辰,冬夜能看到满天星星实在难得,她想到了前年的元旦,“哎,那天怎么下雨了,你当时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忘记了。”路寒秋说。   “你要是忘记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说哪天的雨?”   当时出来看星星是路寒秋提的,两个人大冬天的站在寒风里头吹,仰头看着星星,看着看着,路寒秋就喊了她一声,“喂,楚凝安我有话跟你说。”   可惜路寒秋憋了很久,她还没说出来,天上开始下雨夹雪,新年的第一场雪,院里院外都在兴奋,大人小孩都跑出来看雪,直接给路寒秋的话打断了。   再想起来,楚凝安去问她,路寒秋一句也不说了。楚凝安一直觉得当初路寒秋是想给她惊喜,因为没收到这份惊喜,她心里特别不得劲儿。   去年等了等,她想着路寒秋应该会再说一次,但是路寒秋没说话,她的惊喜也没等到,成了互捅。   “好了,准备吃饭啦。”屋里两个人的礼物拆完了,还有几个礼物盒是给楚凝安和路寒秋的。   楚凝安过去拆,都是她俩平时用得上的东西,还给她俩一人准备一条红绳生肖手链,明年是她们的本命年。   楚凝安扣了半天没扣上去,她去找路寒秋弄,路寒秋瞥了一眼,冷冷地说:“你不会用牙咬吗?”   “用就用,怎么找你帮个忙这么难。”楚凝安用牙咬,动作很笨拙,咬了半天都戴不上去。   她伸过手继续让路寒秋帮忙,路寒秋看到绳上的口水,可给她嫌弃坏了,拿着卫生纸压着绳子闭着眼睛给她扣上。   楚凝安戴好就想帮她弄,被路寒秋拒绝了,路寒秋离她非常远。   楚凝安看她已经戴好了,说:“你现在手法不错啊,怪灵活的啊。”   “咳咳咳!”冬茵喊她俩,“吃饭啦!”   晚上煮的牛骨火锅,现在天冷,寒气上来,吹暖气只能暖外面,身子骨还是凉得。   尤其是路寒秋跟楚凝安,俩人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身上冷冷凉凉的,坐一起搓搓手就开始吃。   吃饭的时候聊聊天,斗斗嘴,吃饱喝足,几个人坐一起消遣,她们打牌玩到了凌晨,一不留神气温降低到了零下七八度,现在回去人要冻死,这俩人就留下来住,跟以往不同的是这俩人分房睡。   俩主人看透不说破,冬茵小声说:“路寒秋好怂啊。”   谢茗君说:“可能技术差没底气。”   冬茵压了根手指在唇上,“嘘,不要当人家面说。”   谢茗君说:“你看看楚凝安那没心没肺的样儿,谁不怂。”   “也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她对路寒秋还是比较特别的。”   妻妻俩不再想别人的事儿,把门关上钻被窝里暖着,翻个身俩人面对面,嗅着彼此身上的馨香。   谢茗君让冬茵把手机拿出来,冬茵乖乖地拔掉充电线送过去,问:“怎么了?要弄什么东西?”   谢茗君把自己的手机屏幕划开,让她瞧,以前她给冬茵的备注是“小绿茶”,现在的备注是“小绿茶老婆”。   现在她们的称呼更改了,从女朋友过度成了老婆。   谢茗君在她的通讯录上打上了老婆两个字,冬茵把自己手机抢过来,“你好没趣哦,我要自己打。”   谢茗君追过去了,冬茵缩在被子里,把枕头放中间不让谢茗君看,她点开自己所有通讯录,仔仔细细地给谢茗君的昵称添加新东西。   “让我看看。”谢茗君扒拉枕头,冬茵故意藏在被窝里,谢茗君把枕头拿开,冬茵反举着手机把屏幕对准了她。   她在上面写着“超级喜欢漂亮睿智老婆”   谢茗君咂摸着这行字,“睿智老婆?”   冬茵心说:嗯嗯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老婆呀!   “你骂我啊?”谢茗君掐她的脸。   “没有啊!我是说你聪明。”但是冬茵一边说一边笑,就特别没有可信度,谢茗君压根就不信她。   两人闹着,在床上滚着玩儿。   谢茗君欺负冬茵,但是冬茵很有骨气,哪怕被欺负的哭,她也坚守阵营,没有将那个备注改掉。   ·   日子静悄悄的往前推,推过了新年,推过了春夏天,她们介绍彼此不再说是女朋友,都用老婆称呼。   新年之后,新房子装修好了,等着下半年屋里的味道散干净了,她们两个就准备搬进去住了。   新家比先前的房子要大些,位置稍稍偏一些,好处离冬茵部门近,每天上班能节省很多时间。   谢茗君叫人去检测了几次,确定没毒两个人找个黄道吉日开始搬家。   搬家前天她们开着新闻看,打包着家里的东西。   正好放到社会新闻,王梦铃父母数罪并罚,一审按着敲诈勒索顶格刑罚判决。他俩情节算是严重的,因为太贪得无厌了,又是背着遗弃孩子的事儿。   冬茵听了一会,把新闻关了,她继续忙活手头上的事儿,把她们的小玩具单独装进卫生箱里。   弄到八点多,谢茗君喊冬茵出门,她们把家里用不上的东西和纸盒子送到小区的公益箱,又拿了猫粮狗粮出来喂小区的流浪猫和流浪狗。   再回去,家里空了很多,乍一说搬家,心里都很难过,住了这么久哪里舍得搬家哦。   感叹到了凌晨,谢茗君带着冬茵展望新的未来,说要在花房里种什么花,要是不会种就请楚凝安过来帮忙,最好种满蔷薇花,谢茗君喜欢这个花。   冬茵说好,种出来她拿去送一盆给导师,如果她爸喜欢,也可以送一盆过去。   她还想种无尽夏,冬茵种过几次,无尽夏都没长出来,她对这个花有执念,发誓一定要种出来。   哦,不能忘记种菜。   她们家还专门搞了个音乐房,用来放谢茗君的唱片,谢先生前段时间还送了一台钢琴,还可以再弄个绘画室,谢茗君专门学过,她会画油画……   说着说着。   谢茗君说:“咱们楼上楼下还空着,之后我去买下来,咱们给二楼装修好,用来发展兴趣爱好。”   “好耶……你说咱们会不会有天因为爱好太多把整个楼买下来?”冬茵双手枕在脑后,特别忧愁,“真是的,有钱也很烦。”   谢茗君笑,“那不行,一栋楼就我俩住太吓人了?要是我们出个差,另一个在家里多不安全?”   “对哦。”   冬茵点头,“我爱好也不多,只有一个。”   等谢茗君目光看过来。   她说:“我性别女,爱好谢茗君。”   谢茗君笑了声,“睡了,晚安。”   早上起来,天气正正好,阳光慵懒的洒落着,清风徐徐的吹,工人把箱子抬下去,动静吵到在树上栖息的鸟儿,鸟儿振翅高飞,地上的光影跟着晃动。   冬茵跟谢茗君把门锁上。   今天搬家就她们两个人。   新房的家具都是谢先生去买的,他跟着添了不少钱,今天他本来要来帮忙,谢茗君给他拒了,公司有点事儿,父女俩得有个人在场。   楚凝安前一个星期去山里了,这次也是研究作物,听她说搞出来奖金有个五六十万,之后她工资会跟着涨一涨,再努努力,她就可以给自己买房子,她想跟冬茵买一个小区,这样就可以做邻居。   楚凝安爸妈在华市有房子,老家搞开发种茶叶,她算是个小富婆了,日子能过得很安稳,但是她如今比读书时还努力,看书写论文做项目做研究,在朋友圈里是众人要仰望敬佩的程度了。   虽然说谢茗君请了工人来帮忙,她们不用那么费劲,但是自家东西全部交给别人,总会有点不放心,家里贵重物品都是她们亲自搬进去,大小箱子堆满了客厅。   “啧。”谢茗君感叹,“居然这么多。”   “没事,慢慢收拾。”   冬茵去把房门打开,把要归纳好的箱子推过去。   谢茗君也推着箱子,像是在玩推箱子游戏,她说:“你快点啊,要是撞到你的话,你就输了。”   冬茵推得飞快,“谁箱子推的多谁就赢了。”   两个人飞快的分类,飞快的推,比着赛收拾,最后冬茵成功获胜。   “哦耶!”   干家务这方面,谢茗君可就没有她厉害了,她们家里是谢茗君做饭,家务活由冬茵干,分工很明确。   而且冬茵觉得自己力气比她大,她收着手臂,让谢茗君看她一小坨肌肉。   谢茗君伸手指戳了戳,还挺硬的,忙活一天都有些累了,她们坐在地上喘气,身体往后仰,胳膊肘张开。   “啊……”   额头出了一层汗,累是累,但一想到这是她们的家,就觉得很值得,觉得身上还攥了不少力量。   等休息好了,继续收拾房间,谢茗君一个房间冬茵一个,她们擦擦扫扫,一边收拾一边做清洁。   下午五点半路寒秋过来帮忙,她进来很震惊,看到大汗淋漓的冬茵,说:“你俩速度挺快啊。”   冬茵点头,心中有些骄傲。   谢茗君拿着湿纸巾擦了擦手,说:“等你过来黄花菜都凉了,我今儿可没时间给你做饭啊。”   “没事,我给你们叫了寿喜锅,待会快递送上门。”路寒秋拿扫把帮她们扫扫地,又帮着丢了几次垃圾。   谢茗君把楚凝安想在这里买房子的事告诉她,路寒秋喝着水,说:“你们这儿房价多少?”   冬茵报价,路寒秋擦了下唇角,“哦。”   等路寒秋走了,冬茵把家里的唱片机打开,谢茗君放了一张唱片进去。   冬茵捏着拳头,跟着节奏在那儿晃,小小腰肢晃得跟蛇一样,转个小圈,身姿格外曼妙。   她扭头去看谢茗君,谢茗君在弄手机,跟秘书说着电话,谢茗君说:“再有事儿去找谢董事,我这边挺忙的,你自个也休息,周末比我还要忙。”   “好的谢总。”秘书也听到音乐了,猜测着谢茗君是要陪自己女朋友了。   挂了电话,谢茗君就走到冬茵身后,手环着她的腰搂着她,跟着冬茵的动作一起晃。   她抬起手,冬茵伸出手指去碰,谢茗君再搂着她的腰,冬茵就下腰。   谢茗君说:“翘腿。”   冬茵把自己的长腿往上抬。   “哇……谢茗君你学过啊?”   谢茗君说:“没有,看电视的。”   “这么跳好害羞啊。”冬茵说。   “那你还扭了半天。”   “你偷看我啊。”   “这是明目张胆的,满心满眼都是你。”   冬茵感觉自己要飘了,谢茗君也太甜了。   两个人在客厅里跳,谢茗君去拿了毛毯垫在地上,让冬茵随便跳,她们跟着歌声节奏跳得不伦不类。   别人总说,再好的情侣过日子,总会过成朋友或者过成仇人,她们两个的日子是越来越甜蜜。   新房子收拾起来很快,她们选了一个假日,把朋友、把关系好的同事请过来吃饭。   说是乔迁之喜,实际就是摆摆酒,有个仪式感,告诉朋友们,她们从情侣正式过度到妻妻生活。   谢先生跟冬茵导师相当于双方家长了。   谢茗君给导师敬酒,说感谢他给冬茵了机遇,感谢他像父亲一样关照冬茵。冬茵导师客气跟谢先生说,他把谢茗君教育的很好。   冬茵也给谢先生倒了酒,无论他在冬茵心中形象如何,现在他是她妻子的父亲,冬茵这杯酒都应该敬给他喝。   大家并不是一个行业,聊起来的话题很多,他们喝酒说东说西,开心起来大家逗冬茵跟谢茗君。   楚凝安这个气氛组首当其冲,催着她俩喝交杯酒,“交杯酒就是要现在喝,两个新人害羞起来,你不敢看我,我不敢看你,这样子才最美好。”   大人们笑着,冬茵原以为他们比较严肃,不适应小孩儿这些情趣,谁知道他们逗起来一套一套的,跟着催冬茵跟谢茗君喝交杯酒,直接给她们满上酒。   杯子轻轻地荡两下,把酒香醒出来,递到她们两个人手中。   红酒的颜色穿过玻璃杯把影儿投在脸上,冬茵眸中谢茗君红了脸,谢茗君故作淡定地说:“来,喝吧,冬翻译官。”   她客客气气的,冬茵就主动些,她的手腕穿过谢茗君手腕上,谢茗君抿抿唇,克制心动喝下酒。   可能是酒太劲儿了,喝得冬茵眼睛泛出了泪雾,谢茗君的手指压在冬茵脸上擦去。   “哭什么啊?”   冬茵笑,“因为、因为开心啊。”   谢先生送了两个红包过来,一个给谢茗君,一个给冬茵,说:“你们好好的啊。”   冬茵师母也递了两个过来,冬茵立马不行了,她哭着又笑着去接红包,再把另一个给谢茗君。   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冬茵感觉自己开口在胡说八道,她说:“可以买好多糖啦。”   大家哈哈笑,说:“冬茵,待会不把你的喜糖拿出来吃?”   冬茵用力点头说好。   谢茗君轻声跟冬茵说:“你买糖了吗?”   冬茵就很得意,说:“买了!”   谢茗君说:“真巧我也买了。”   大家拿着杯子碰,嘴里都说着祝福的话,气氛热闹的想去放一串鞭炮。   中午吃完饭,他们大人打麻将,小大人们坐在地上斗地主,冬茵跟谢茗君一块收拾桌子,商量晚上做什么吃比较好。   夜里,大家都有点醉,冬茵跟谢茗君一块送人,确定每一个人能安全回家。   楚凝安胆大,她转身过来抱了冬茵一下,她开了头,大家都折回来抱着拍拍冬茵的肩膀。   每个人的醉态都不一样,平时严肃正经的同事指天发誓哇哇唧唧跟老婆表忠心,导师一个铁嘴翻译拍拍冬茵肩膀,说我们女人成家立业是小事,最重要是活出自己的精彩,给师母逗得直发笑,谢先生眼里泛出泪花一个劲跟谢茗君说想她妈妈。   最难送的是楚凝安,大家都走了,就她还在闹腾,呜呜嗯嗯的分不清她说的哪国语言,路寒秋没喝酒,她很清醒的站在旁边看着楚凝安一会踢石头,一会抱着大树歪歪唧唧,就差没跟大树亲亲了。   冬茵去拉楚凝安,路寒秋直接问了一句,“你到底走不走啊?”   然后楚凝安去缠路寒秋,扒在她身上。   冬茵感叹,“楚凝安一定把路寒秋当成钢管了,你看她跳的多销魂啊。”   送了两个小时才送走人。   今天一趟下来还挺累的,她俩手拉手回去,谢茗君在台历上画了圈,这就是她们以后的纪念日了。   她们会记住每个节日,每次都会好好庆祝,保持生活里的期待和热情。   这种感觉怎么说。   冬茵简单描述,像是生日,每个人都会记住那一天,期待那天能发生一点特别的惊喜。   不管是恋爱还是过日子,激情是很重要的,因为深爱着对方,总想着为对方制造新的浪漫。   语言、动作,每一句话,平淡的日子能咂摸出甜蜜,激情的日子像是回到了热恋期。   之后,谢茗君又叫了家政过来给家里好好收拾了几遍,她怕不干净,又自己收拾了一遍,把家里处处都弄得干净整洁。   墙上挂了几个相框,有她们的合照,还有她们四个好朋友的合照。   年后她们四个去海边旅行了,拍了很多漂亮的照片,其中几张是冬茵拍的。   现在人的审美特别奇怪,以前冬茵拍照片经常出现重影,她们都嫌弃冬茵的拍照技术,现在就流行这种重影拍照技术,修修图就成了一种艺术美。   谢茗君站在沙发上,冬茵在下面给她递东西。   她们还在飘窗上挂了一串风铃,冬茵在网上买的,偏日式风铃,彩色小玻璃瓶底下挂了心愿贴。   谢茗君跟冬茵说,她们一人一半的心愿,完成一个就换下一个,谁也不准多用,但是没多久,谢茗君就向冬茵借了一个心愿,还说下次还她两个。   冬茵纠结了一会儿。   谢茗君讨好冬茵,给冬茵弹了一首钢琴曲。   她弹的是矶村由纪子老师的《风居住的街道》,冬茵听过二胡版本的,很悲的,听着就很难过。   谢茗君弹出钢琴版本,就听不出那种悲伤的感觉,没有那种独自走在街上漫无目的迷茫感,反而觉得身边有人陪着,她会拉着她穿过大街小巷,她们再也不是孤独的流浪星。   谢茗君把椅子让给冬茵一半,说教冬茵弹钢琴,弹最简单的《小星星》   冬茵总是忍不住去看谢茗君。   啊,这个女人真好看。   “认真学。”谢茗君的手指落在冬茵手背上,耐心地教冬茵,“哆、哆、啦……”   打游戏时冬茵手指灵活,弹钢琴真是笨得要死,谢茗君老是笑话她,笑完又鼓励她,夸她学得快。   她们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真是好呀。   冬茵无数次发出这种感叹。   生活久了,她们很多缺点会暴露在对方眼中,然后,她们成了互补,谢茗君会的冬茵不会,冬茵会的谢茗君不会。   她们一起教彼此,在彼此眼中是骄傲的存在,又是彼此眼中需要宠溺的小孩儿。   冬茵把愿望借给谢茗君,她没让谢茗君还,偷偷看谢茗君写的什么,想着她要帮谢茗君实现。   谢茗君在便签上写: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愿望好幼稚,幼稚的鼻酸。   大概在小时候才会这么幼稚,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科学不知道有没有下辈子,那时候词汇量贫瘠那时候辞藻不够华丽,可是这份稚嫩,这份直白的话是最真挚的期望。   两个人在一起不会说什么行万里路你我同行,更不会说你披万丈光芒在我眼中璀璨如星河。   她们就是每天上班下班,冬茵问谢茗君几点到家,谢茗君问她想吃什么菜。   生活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   谢茗君把钢笔收起来,把笔帽盖上,轻轻地转动笔帽,冬茵趴在飘窗上,拿了一支笔碰风铃下面的心愿,再碰一下,七彩的小玻璃瓶撞在一起。   叮,   叮叮叮—— 第88章   九月,很适合种地。   到中旬,天气晴朗,冬茵就拿了小锄头,给家里的花园松松土,准备捯饬起来了,谢茗君把白菜籽均匀的撒在土面上,再接上水管给土壤洒水。   水不小心撒到了冬茵腿上,冬茵迅速跳起来,谢茗君就故意把水管对准冬茵。   冬茵抬手挡着脸,“谢、谢……”   名字还没喊出来,谢茗君就说:“不用谢,你要是喜欢我多给你一些。”   那水喷过来,冬茵躲闪不及时,身上的短袖都打湿了,她抢过去谢茗君手中的水管。   谢茗君高高举起来,那水如同雨一样落下把她也淋湿了。冬茵捂着嘴哈哈笑,她手上还有泥巴,直接塞了自己一嘴。   “呸呸呸,土好难吃啊。”冬茵头发打湿了,她今儿特地把自己的头发梳起来了,短发长了以后她没去剪,现在蓄起来长到了肩膀下面。   她后面的小辫子还是谢茗君给她扎的,她一口气冲到谢茗君面前,跳起来拿谢茗君手里的水管,“我也想玩,我也想玩,给我玩玩嘛。”   谢茗君眼眸挑着,一副不给玩的冷样儿。   冬茵也不慌,在一起这么久了,她早就摸清楚谢茗君的弱点了,她抱住谢茗君的脖子。   “老婆,好老婆,你就给我玩一玩嘛,全世界最好的老婆。”她说着要去亲谢茗君,谢茗君不给她亲,她就非要亲,嘴唇上面还有泥巴。   “好好好,给你玩好了吧?”谢茗君把水管递给她,冬茵赶紧去拿,然后把水管对准谢茗君,当时她有点后悔,就去用手挡,然后她喷了谢茗君一身水,也殃及到了自己。   “真是笨。”谢茗君说她。   冬茵理直气壮的说,“因为笨,所以才要老婆教啊!”   她再次用水管对准谢茗君,谢茗君忙躲她,说:“我要是抢回来,就不给你玩儿了哈。”   冬茵还是喷,两个人你追我赶,在花园玩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湿透了,土面上的种子也湿透了。   冬茵要去种花,花是楚凝安中途回来给她弄的植株,直接埋到土里就可以种,楚凝安说是包活,活不下来打电话找她,她来负责。   “哎,每次她都这么说,实际根本种不出来。”冬茵已经对楚凝安失望了。   谢茗君想了想,她把植株拿出来看,说:“冬大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不是花的问题,是你手的问题。”   “……?”冬茵没听明白。   “就是说,你根本不会种花。”   冬茵说:“我是不会种花啊,但是我按着楚凝安的办法一步一步来了呀,那怎么是我的问题?应该是楚凝安的问题啊。”   她的思维很简单。   学霸没有做不出来的题,如果学霸做不出来,一定是题目的问题,就这么简单!   谢茗君弹了她一个脑嘣,把植株拿过来,说:“那你不会做饭,是不是菜谱的问题啊?”   “好像有点道理。”冬茵咂摸了两句又觉得不对,“可是,你看啊,她给我写的纸条,我按着步骤一步一步来的。”   冬茵从兜里把纸条掏出来,可惜刚刚她们玩水玩得太认真,纸条都打湿了。   她小心翼翼打开,“你看,上面都写好了,什么时候种,用多厚的土,用多少的肥料。”   “啧……”谢茗君揉成团把纸条扔掉,她在花盆里抛了个坑,把植株埋进去。冬茵拦住她,“不行的,底下得用沃土,楚凝安特地培育的沃土。”   谢茗君看叶子有点焉啦吧唧的,拿小水壶给土喷上了水,“等它撑过明天,再用那个肥土吧。”   冬茵感觉有点哽,“可是楚凝安说……”   “死脑筋,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谢茗君瞪着眼睛问。   “……我听科学的。”冬茵更想听自己的。   “行了,不是还要种别的吗,你看看还要种什么,再玩要到黄昏了。”   她们吃完午饭就开始弄了,现在弄到四点还没弄完,冬茵仰头看看,说:“明天还有一天呢,我们歇息一下。”   她们今天就种了白菜。   反正把种菜当乐趣,也不是必须完成的任务,俩人把外套套的工装脱下来,再把屋里大摇篮推出来,两个人坐在摇篮里轻轻地晃。   摇篮里放着昨天没看完的书。   谢茗君很享受的闭上眼睛,让她给自己读。   “Oneday,itwasfullofflowers.MywifeandIwereinthecradle,listeningtothebirdsands.mellingtheflowers.Shesaidinmyear,Iloveyou.”   谢茗君也在她耳边说:“我爱你。”   之后风徐徐吹,鸟儿叽叽喳喳的声。   冬茵读书声音好听,她慢慢的读,偶尔摇篮会轻轻地荡,没多久谢茗君就把眼睛闭上睡着了。   天边慢慢染成了橘色,冬茵读累了抬头看,看到有飞机再往前飞,尾巴在天上留下了长长的痕迹。   “啊,好漂亮啊,谢……”   发现谢茗君睡着了,她抿唇轻轻地笑了,摇篮荡啊,荡啊。   可能是四周太安静了,仿佛间听到了种子咬破外壳的声音,它们努力伸展腰肢要看看这对甜蜜的小情侣。   怎么回事呢,明明一天下来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还是觉得这么幸福呢。   冬茵闭着眼睛想,想她们院子里花开的样子,那时候她一定要发很多朋友圈叫别人来羡慕她。   想着想着,冬茵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满天都是星星,天已经黑了。   冬茵伸着被压麻了的胳膊。   她听到谢茗君的声音,谢茗君说:“睡醒了?”   冬茵嗯了一声,谢茗君说:“你醒的真及时,正好我把饭菜做好了,我们在院子里吃饭?”   “好。”冬茵伸伸胳膊,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起来去厨房里端菜。   餐桌谢茗君已经布置好了,上面铺了粉色的桌布,摆了一个小花瓶,里面插了一朵玫瑰,冬茵起来路过桌子嗅了下,“哇塞,你从哪里弄得玫瑰。”   “偷的。”谢茗君说的。   “啊?哪里有花可以偷啊,我也去偷,我要把她们全部偷进院子里,给你弄成一片花海。”   “油嘴滑舌。”谢茗君说。   冬茵哼哼,“明明是你先的。”   吃完饭,她们一起去外面散步,在小区里散步,碰到邻居打打招呼聊聊天。   她们住进来之后给附近领居送过东西,邻里关系很好,有几家人房子也是带花园的,她们很早就搬过来了,早早的种起了菜,经常会给谢茗君她们送一些菜过来。   碰到节日的,冬茵她们不出去玩儿也会请领居来吃饭,总觉得一起聚着热闹些。   散了一会儿步,谢茗君去车库取车,俩人去超市买东西给家里填库存。   这会儿超市不少人,冬茵先推着购物车,谢茗君去挑选菜,主要买生鲜,家里领居给的蔬菜还没有吃完,她们只买了几个西红柿,再补一些酱料。水果是必不可少的,葡萄、买一个小西瓜,回家把西瓜对半分开,谢茗君吃一半她吃一半。其实她很想吃西瓜沙冰,谢茗君上个星期做给她吃过,本来约好了下午弄完花园就做着吃,可是两个人忘记了。   趁着谢茗君走前面去了,冬茵偷偷摸摸多抱了一个放在里面。   当然很快就被谢茗君发现了,买零食的时候,谢茗君瞥了一眼,手指点点篮子里的西瓜,问她:“冬茵小姐,为什么我们的购物篮里有两只西瓜?”   “……啊?两个吗?”冬茵皱皱眉,认真地看着两只大小不一的西瓜,再淡定地说:“哦,我知道了,可能是大西瓜生了小西瓜,真是的,它怎么生得这么快?我还想着回去让它生,这样买一送一。”   谢茗君本来很严肃的,没忍住笑了,“那怎么的,你还打算给它接生啊。”   “是的呀。”冬茵认真地说:“剖腹产。”   谢茗君被冬茵逗得一直笑,又很无奈,冬茵说得太认真了,她捏了下冬茵的脸颊,“还剖腹产。”   “对呀,不剖腹产它生不出来。”   “冬茵,你脑子每天在想什么?”   冬茵本来要说想她,认真琢磨了下,说:“现在想吃两个西瓜。”   “好,给你买。”谢茗君笑着在货架上拿零食,给她买小饼干,看了半天都没合口味的,冬茵喜欢吃零食,但是她嘴巴又很挑,每次给她挑零食都很费劲,后来谢茗君买了个打包盒,自己做烘焙让她带部门去吃。   谢茗君去挑烘焙的食材,再买一点模具,冬茵说:“每次带办公室去,同事都很羡慕我。”   “嗯?为什么羡慕你?”   “我有老婆做饼干吃,她们没有,她们只有老公,我老婆什么都会。”   “你就捧着我吧。”谢茗君很开心,嘴上很淡定,“就喜欢说个甜言蜜语,我怎么你知道说的真假,你刚刚还说西瓜是胎生,要给西瓜剖腹产。”   “你怎么不信呢?”冬茵叹气,她把手机拿出来给谢茗君,“我同事还让你把烘焙秘方发给她们,她们想自己做做看呢。”   “不给。”谢茗君说:“保密性配方,只给我们冬茵大小姐吃的。”   冬茵甜滋滋的,被她撩回来了,冬茵挽着她的手臂,小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先前还挺不好意思的,怕别人说我吝啬。”   “我们两个人的小甜蜜,分享给别人做什么?”谢茗君说,“我比你更吝啬。”   “真是的,真是的,干嘛还在超市这样子撩人。”冬茵用胳膊肘撞撞她,谢茗君把车推过去买烤鸡,这个超市的烤鸡特别火,她们买回尝尝看。   两个人在后面排着队,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她们俩生活一年之久,一直都是这样,每天逛街啊,出门玩儿啊,做什么都很甜蜜,哪怕同样的事儿做很多次,还是能扣出不一样的糖。   买好烤鸡,她们顺便逛了下玩具区,买了两个玩具回去,结账后在小区提货柜里拿网上购物的快递。   当时搬过来没多久,谢茗君就把下面一楼买下来了,多增加了一个健身房。   她们也办了健身卡,去健身房很少,平时上班花去了一半的时间,下班她俩老觉得时间不够喜欢黏在一起,还是喜欢在家里健身。   冬茵把快递拆了,把健身东西送到楼上的健身房,她喊谢茗君上来玩儿健身环,两人蹦蹦跳跳玩着,跟跳舞机一样,还挺有意思的。   锻炼好身体,冬茵让谢茗君洗澡,她说是自己身上臭臭的,免得熏到了谢茗君,谢茗君也没有多想,她洗完澡出来,就闻到了烤鸡的香味儿。   谢茗君看向坐在地毯上看电视的某人,“你把烤鸡叮了?”   微波炉看着没亮灯,可很好笑的是,它冒着香味儿。   冬茵没回她的话,像是没听到一样,谢茗君走过去,就看到冬茵盯着电视,上面正在放肯德基的广告。   “?”谢茗君嘴角微微动。   “可能……你闻到的是图片的味道。”冬茵说,“我也觉得好香,我快被香死了。”   “哦,原来是这样。”谢茗君拿了手帕搭在头上,坐在她旁边慢慢吞吞地擦着头发,她说:“越闻越香,不知道为什么,要是能吃烤鸡就好了。”   “是呀。”冬茵吞着气,过了会儿又开始吞口水,“谢茗君你觉得……”   “我觉得图片好看。”谢茗君说。   冬茵哦了声,她实在受不了香味了,她转身去看谢茗君,说:“谢茗君,烤鸡再不拿出来就要糊了。”   谢茗君说:“我真是太好奇了,为什么烤鸡会糊。”   “我把烤鸡放微波炉里了,吃一点点嘛。”不等谢茗君点头,她故意哼,“以前没跟人家谈恋爱,你一口一个小甜甜亲爱的小宝贝,天天带人家去几千块的餐厅吃饭,现在好啦,哼哼,追到手了烤鸡都不舍得让我吃。”   “我可没有啊,以前谈恋爱,都是你叫我小甜甜亲爱的小宝贝。”谢茗君最多的就是她叫冬茵,甜蜜的时候就叫她老婆。   冬茵去把烤鸡拿出来,味道挺香的,她把手套找出来再把烤鸡放小桌子上,谢茗君拿遥控找电影,两个人边吃边看。   老片《忠犬八公》,看得冬茵一直掉眼泪,她们俩一直没养宠物,家里会备着一些狗粮猫粮,没事会去喂喂小区里的猫。   主要是冬茵猫毛过敏,抱久了,她会一直打喷嚏,她们两个就没养小动物,谢茗君也说冬茵这个小宠物小宝贝养起来就很麻烦,她这辈子就不养别的小动物了。   冬茵看电影,感性起来就哭,人一抽一抽的,谢茗君给她递纸巾。   “我觉得蛮感人的,小时候我奶奶也养狗,我奶奶走后,我回去了小狗都不舍得走,小狗一直在我奶奶坟前徘徊。”   谢茗君也回忆,“我以前也养狗,我妈病的时候,狗年纪也到了,我妈一直不希望我家狗走在前面,后来狗感觉到自己不行了,就拖着腿跑了,后来找了很久,才知道它在花坛下挖了个洞把自己埋了。”   “不知道动物的世界是如何的。”冬茵想,“它们又是怎么看这个世界的。”   “好了,别跳脱三维空间去四维空间了,要是难过去写个读后感。”谢茗君把电视关掉,把小桌子收拾干净,冬茵乖乖把嘴巴擦干净,去浴室刷牙洗澡,等天黑两个人躺下来睡觉。   冬茵忙起来到处飞,但是她不忙的时候经常能休假,她没事就在家侍弄自己的花园。   上次种的花没焉儿,越长越好已经长出了花苞,应该很快就能开花。   冬茵像个国王一样,每天巡视自己的小菜园,看自己的白菜长出两片叶子,看小萝卜会不会长大,她蹲在地上瞅恨不得整个人扎进土里。   终于在十月的时候,冬茵种得小白菜长到能吃的程度了,她拿着手机三百六十度拍,然后发给谢茗君看。   谢茗君没回她的信息,可能在开会特别忙,冬茵又特别想给谢茗君看,她去找了个餐盒把土挖进去,她盖着盒子去谢茗君公司找她。   公司前台不认识她,冬茵就让前台往秘书部打电话,很快有个秘书来接冬茵。   谢茗君职位高,管得事儿多,她现在有好几个秘书,这个秘书就负责接待事务,秘书直接把她领到谢茗君办公室去等,谢茗君办公室换过几次风格,她坐在里面很安静也不乱动。   秘书说:“谢总外出谈生意了,我刚刚已经秘书长打过电话,应该还有一个小时回来。”   “啊?她出去了啊。”冬茵从椅子上起来,她说:“那我回去了,你给她们回个电话,让她好好工作不用管我。”   “秘书长说谢总挺开心的,您要是能等的话可以在这里等会,您要不要吃什么?我去给您拿点零食。”秘书问。   “我坐着这儿玩一会儿就好,不用管我,免得打扰你。”冬茵说。   “您太客气了。”秘书出去了一趟,给冬茵弄了一杯热可可,冬茵喝不惯咖啡,觉得秘书很有心说了句谢谢,秘书说:“谢总吩咐的。”   冬茵颇有些不好意思。   办公室放了不少资料,冬茵没碰谢茗君工作的东西,在书架上取了本书看,安安静静的记了会儿单词,热可可好喝就是腻,她去倒了一杯冰水喝。   差不多半个小时,秘书敲门进来,说:“夫人,要不我带您转一圈?”   夫人???   冬茵听到这个称呼,有点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她摸了摸鼻子,扯了下衣服,整理好影响,说:“那去看看吧。”   她把书合上,跟着秘书出去逛。   君帝现在很多事都是由谢茗君做主,跟冬茵前几年来实习的时候有很大的区别,冬茵问:“现在六楼还是翻译部吗?”   “不是了。”秘书说:“去年已经搬到了七楼,谢总安排改的,说是这样更有奋斗的动力。”   “的确,我们那时候在六楼,高级翻译在十二楼,很多同事都说十二楼遥不可及。”冬茵说。   秘书惊讶,“您以前在这里工作啊?”   “实习过。”冬茵点头。   “哇——”秘书有点惊讶,看冬茵的眼神就有点特别,“您跟谢总是在公司认识的吗?”   冬茵摇头,突然灵光一闪,不是吧,她不会是脑补我跟谢茗君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故事吧?   她忙解释,“我们是在学校认识的,大学。”   “哇。”秘书还是惊讶,“那你们是同学吗?一个专业吗?啊,不对,谢总说您是翻译官。”   “对,不同专业。”   大多数人都喜欢讲述自己恋爱故事,因为甜蜜,心脏装不满,总想给别人也尝尝。   冬茵也是如此,她很喜欢跟别人说自己恋爱的故事,她撇去杂质只讲好听的部分,讲一开始是她追谢茗君,秘书惊讶,原来是您先追的谢总啊。   对呀,她追的。   冬茵很骄傲很说,对,我追的。   俩人一遍参观一遍聊。   这边谢茗君也回来了,合同签完了,公司又拿了个大项目,她身后几个高层等着做最后的汇报。   推开门,谢茗君没看到冬茵,就往办公桌那里走,她让高层留下来把工作汇报完,她待会要带冬茵出去吃饭。   谢茗君坐下来就看到桌上的粉色饭盒,她手指搭在上面,嘴角噙着笑意。   离得近的高层说:“啧,谢总,这是来给你送爱心便当了。”   谢茗君笑了下,说:“她哪里会做饭。”   其他人也跟着调侃,“做的再不好也是心意啊,谢总很开心吧。”   谢茗君嗯了声儿,她平时不怎么跟员工说自己的妻子,她觉得自己妻子工作特殊,需要她的保护。今儿她忍不住秀起来,“她平时忙,国内外飞,有时间就喜欢捣鼓这个,今天兴奋地说要给我惊喜,嗨,发了一上午信息。”   说着,她开着饭盒,“她做出来的东西,基本只能看不能吃,要么就是……”   话音中断,她嘴角抽搐,饭盒一半装着土,土上有颗茁壮成长的小白菜,小白菜看着可新鲜了。   谢茗君有些不敢相信,她捏了捏菜叶,手指戳了戳土,好的,真的是她们家里种出来的小白菜。   “……”   高层:“…………”   果然只能看不能吃,还挺原生态。   谢茗君把盒子盖上,她捻去指尖上的土,“刚刚工作说的什么,你们继续就……嗯,继续说。”   内心:冬茵你是不是想挨打!!!!! 第89章   谢茗君谈了二十分钟,冬茵就回来了,她很有礼貌的敲敲门很怕打扰到谢茗君工作。   很快门开了,高层一一从里面走出来,每个高层看到冬茵嘴角都带着笑,冬茵也回了他们一个笑。   等高层走完,冬茵把门关上,发现谢茗君正襟危坐,手指交叠着放,她表现得很严肃,像是从谈判桌下来,不言苟笑。   冬茵一眼看过去特别心虚,她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她想了一遍觉得自己今天表现得挺好的,就琢磨着是生意谈的不够顺利,冬茵轻手轻脚的走,尽量不发出声音看谢茗君,但是她发现谢茗君的目光一直跟着她,她往哪里走谢茗君往哪里看。   冬茵心想:“谢茗君是想我哄哄她吗?”   她倒了一杯水端过去给谢茗君,轻声说:“别跟他们计较。”   “不跟他们计较跟你计较吗?”谢茗君手指搭在杯子上,冬茵接得温水,她的确有点渴了端起来喝。   冬茵问:“工作不顺利吗?”   谢茗君语气冷冷地说:“挺顺利的。”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冬茵眨眨眼睛想哄她开心。   “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可能是刚刚谈生意表情没收回来吧。”谢茗君把杯子放下来,手指贴脸上按了按。   “哦。”冬茵观察了一会儿,看看谢茗君左脸又看看谢茗君的右脸,确定她没事儿收回视线,然后她去找粉色饭盒,想着把小白菜给谢茗君看看,看看绿色有生命力的东西,指不定谢茗君心思就好了。   但是她找了半天,就是没看到自己的小白菜,她仔细的回忆,她好像就是放在办公桌上的啊。   怎么回事呢?   “谢茗君。”她喊了声。   谢茗君没抬头。   “你看到我的小白菜了吗?”冬茵趴在桌子上问。   谢茗君低着头翻看文件,冬茵以为她看入迷了,等了一会,她换了个位置,站在谢茗君旁边,说:“亲爱的,你看到我的小白菜了吗?”   “我吃了。”谢茗君说。   “吃了啊?”冬茵不信,“它是生的啊。”   “生的吗?”谢茗君皱眉,把文件合上,手指压在桌子上,“我吃的时候没有觉得是生的,我以为刚出来很嫩,洗洗就能吃了。我倒是很纳闷,既然不能吃你装饭盒里干嘛?”   冬茵瞪大了眼睛,她处在相信又不敢相信的情绪里,“不是吧,你真的吃了啊……”   谢茗君质问她,“你没打农药吧?”   “没有,没有打农药。”冬茵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她凑近了看,看谢茗君的嘴巴,再次问:“你真的把小白菜吃了吗?”   谢茗君沉默不语,表情万分的真,说:“刚刚几个高层都在,我当人家面吃的。”   冬茵问:“味道什么样?”   “不怎么样,有点青涩。”   冬茵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她想到谢茗君当着高层面吃小白菜的画面,就觉得好搞笑,没心没肺的笑起来,“怎么能吃嘛,你还当着大家面一块吃!真是笨啊!小笨蛋!”   冬茵笑得打嗝,谢茗君把文件夹拿起来,并没有欺负回去,也没有呵斥她。冬茵就不好意思了,伸手去抱她,“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着把小白菜带来给你看的,你怎么吃掉了呢。”   “怪我呢?”谢茗君语气冷了,“谁像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只带一颗小白菜,还用粉色爱心的饭盒装。”   “因为你老婆比较特别嘛!”冬茵说。   谢茗君说:“不要脸。”   冬茵继续笑,虽然她不要脸,但是她还是挺心虚的,她自己偷偷笑的时候跑去落地窗那里坐着,她呆坐着,扭头去谢茗君,先看到了自己的粉色饭盒,饭盒就在书架上,她把饭盒拿下来,憋着笑打开盖子。   咦,小白菜还好好长在里头啊。   她忙去看谢茗君,谢茗君手指落在键盘上敲字,没错啊,小白菜还在的呀。   冬茵手指拨弄着小白菜,小白菜叶轻轻地抖动着。   谢茗君好像还浇过水,底下的土壤是湿润的。   谢茗君是逗她玩儿啊。   冬茵脸上热热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冬茵去偷瞄谢茗君,正好谢茗君在看她,两个人的视线交融,冬茵率先不好意思,她赶紧用手捂着自己的脸。   谢茗君笑了声儿,手指在键盘上继续敲,她说:“你还不好意思了。”   冬茵没说话,赶紧去看窗外,十月入秋,底下是金橙色的,梧桐树、银杏树挨在一起,太阳光从叶片缝隙穿过,仿佛看到了迷人的霞光,美极了。   她拨弄着小白菜的叶子,谢茗君说:“把白菜拿过来,我得好好跟你算算账。”   冬茵不敢过去,收回视线把之前没看完的书拿起来挡住脸,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她的话。   谢茗君说:“等我过去找你,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冬茵合上书往她身边走,谢茗君又说:“把你的小白菜带过来。”   冬茵乖乖把小白菜端着走过去,她站在谢茗君旁边手捧着一盒小白菜,特别像她要请谢茗君吃饭一样,谢茗君说:“怎么,你还想请我用餐啊。”   “没有。”冬茵四处看看,然后把小白菜放在谢茗君右边,她拿桌上的摆件挡着藏得严严实实的,不叫她看着生气。   谢茗君放开鼠标,身体往后仰,她长腿分开,鞋尖点了点地。   冬茵接受到了信号,绕过去坐在她腿上,她从裤兜里摸出一袋巧克力,拆开喂谢茗君吃。   “我带这个给你吃了。”冬茵说。   “噢,好不容易来我公司一趟就带一盒小白菜跟一颗巧克力。”谢茗君认真地说,“说一盒小白菜不够准确,我们冬翻译官是带了一颗小白菜。”   冬茵脸涨红,“我就是想着小白菜长出来了,一定要给你看看,这是我们的……”   谢茗君稍稍低头咬住她送过来的巧克力,她吃一半另一半留给冬茵,她含着巧克力,甜度适中味道也就还行,快吃完了发现里面有跳跳糖。   “这是我们的什么?”谢茗君问。   冬茵含蓄地说:“爱情的结晶。”   跳跳糖在嘴里蹦蹦跳,谢茗君差点咬到舌头,“冬茵,你可真敢说,这是爱情结晶?”   冬茵点头,“我们共同培育的,而且呢,是我们在一起几年,第一次种出来的白菜,很有纪念意义的。”   谢茗君很想严肃,憋着不笑,冬茵却很认真,“所以我不远千里带回来给你看,别人的老婆都不会这么有心。”   “还不远千里?”谢茗君笑,“那冬茵,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然后再把这个小白菜供起来。”   冬茵说:“那倒不用,你要是能原谅我,我就很满足了。”   谢茗君手落在她脸上捏,“你可真是个机灵鬼啊。”她捏着冬茵的脸颊,给冬茵脸颊捏红了,冬茵也不反抗任由她捏瘪掐圆。   谢茗君无数次感叹,她这个老婆为什么这么可爱啊,真是想气气不出来,拿她没有办法了。   掐完,她给冬茵揉揉,怕给老婆捏坏了。   闹着,冬茵长腿伸开,她直接跨坐在谢茗君的腿上,双手圈着她的脖子,谢茗君问她,“要做什么?”   冬茵上去蹭蹭谢茗君的脸颊。   她小声说:“你想不想在办公室做,我给你……”她眨眨眼睛,嘴唇落在谢茗君脸颊上一边亲一口暗示她。   谢茗君咬掉最后一粒跳跳糖,“这么骚啊?”   冬茵脸红,她很久没来过谢茗君公司了,今天过来怎么也得做点什么,她轻轻说:“机会难得啊。”   “哦。”   冬茵试探地问:“你想要吗?”   不管谢茗君心里如何想,她那个娇羞的样子,看着挺想要的。   谢茗君刚要说话,办公室门被敲了两下,秘书长在外面说:“谢总,这里有个文件需要您签一下。”   冬茵以为谢茗君会让秘书等会进来,毕竟谢茗君以前经常这样,不管什么事儿都不如她们两个恩爱重要,但是谢茗君直接冲着外面喊:“进来吧。”   冬茵愣住,她忙要从谢茗君腿上起来,谢茗君手扣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谢茗君说:“羞什么,秘书长你也不是不认识,再说,你今天害我这么丢脸,我不得找不回来?你认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怎么不是个大度的人。”   冬茵还是要动,谢茗君双手抱着她,不让她走,这时秘书长把门推开走了进来。   秘书长往前一看,人愣住,不过她很快淡定下来,谢茗君小声说:“冬茵小姐,你不露个面吗?要是别人误会我养小情人怎么办?”   冬茵羞死了,脸一直往下埋,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哎,哎呀!   谢茗君还是那个谢茗君,坏的要死!   秘书长心里挺纳闷的,不太明白怎么今天谢总这么欺负冬茵。在公司,谢总威望挺高的,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能力又强,加上她性格好,上上下下都觉得她很温柔,是个很不错的上司。而冬茵威名在外,出了名的毒舌,铁嘴翻译,每次她翻译,都把腔调拿捏得死死的,坚决不低头。   秘书长把文件递给谢茗君,谢茗君并不是扫一眼就签字,而是很认真的在看文件。   冬茵特别难熬,坐在她腿上度秒如年。   能不能不要这样子!   她真的忍不住了!   她掐了一下谢茗君,谢茗君跟没事人一样,悠悠地翻到签字的地方,说:“行了,待会没事不用进来。”   秘书长心下了然,说:“需要帮你定餐厅吗。”   谢茗君还在考虑,冬茵小声说:“不用了,我预定了。”   谢茗君就跟秘书长说:“不用了,我老婆预定了。”   秘书长笑,“好,我明白了。”   等秘书长出去,冬茵可劲的掐谢茗君,“干嘛呀,你怎么这样,讲的那么大声!”   “让你丢脸啊。”谢茗君也说的理直气壮。   冬茵感觉自己在扣脚趾头。   她哼哼两声,目光又偏到另一边,她握着谢茗君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降降温。   “去休息室。”谢茗君说。   冬茵没好气地说:“被你气精神了。”   “精神好,正好方便搞。”谢茗君拍拍她的腰,“起来吧,不抓紧点,待会回去得披星戴月。”   冬茵哦了声儿,气儿瞬间没了,俩人一块朝着休息室走,冬茵在后面进休息室,把休息室门关上她立马演了起来,她抱着谢茗君的腰,说:“啊,谢总,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好,让你老婆知道了,她会杀了我吧。”   “怕她杀了你,你还勾引我。”谢茗君配合她演戏,“去床上躺着,自己脱干净。”   冬茵扭扭捏捏,她没松手,谢茗君说:“伺候我一天给你一百万。”   冬茵矫情了两句,她去床上坐着,人好娇羞,“你说的哦,一百万。”   “嗯。”谢茗君说,“前提你得让我爽,要是我觉得不舒服,你一分钱都捞不着。”   “啊?”冬茵看着她,捻开身上的扣子,说:“好吝啬的总裁,居然一毛钱都不给。”   谢茗君就喜欢她这点,嘴巴有点小傲娇,干什么都是“真是的真是的”或者“我才不要”,然后让她脱衣服就脱衣服,乖乖的,给她亲亲给她摸。   软糖一样,香香软软。   冬茵坐在床上脱,上衣脱了又脱裤子,被盯得害羞,她把衣服叠好钻进被子等谢茗君,她枕着枕头,身上盖着薄毯,手指搭在自己的腿上,慢慢缓缓地往上撩。   “谢茗君。”   简单三个字,就让谢茗君的心脏为之跳动。   谢茗君走过去,俯身亲她的额头,又去亲她的鼻尖,最后亲到她的嘴巴。冬茵勾住她的脖子,两个人深吻,舌儿纠缠着舌儿,两个人贴得很近。谢茗君把毯子往下扯,吻到她的胸口,两个人气息不稳,谢茗君闻着很香,她嗅了嗅,说:“喷香水了?”   “没有……”冬茵笑着说,“我来的时候洗澡了,用了你新买的香氛,你喜欢吗?”   “喜欢。”谢茗君继续同她接吻,冬茵的手转到她后脑上,她化被动为主动,吻得比较深入,尝谢茗君嘴里巧克力的甜。   吻着吻着她跪坐起来,谢茗君也跟着她跪坐着,冬茵的手放在她胸口,解着她身上的扣子,扣子解到一半她放开谢茗君的唇,低头去看。   谢茗君很爱干净,身上的西装总是很整洁,此时西装凌乱的挂在她身上,露出里面的白衬衫,冬茵把她的衬衫解开到胸口,勾着衬衫的领口往下扒,扒到一半去咬她露出的肩膀。   圆润的肩,一把握住,再亲到她的锁骨。   “嘶。”谢茗君闭了闭眼睛,很享受。   冬茵跟馋坏了的小狗一样,一直亲她,摸到她的皮带,“这个也要脱。”   “要我躺着还是站着?”谢茗君问她。   冬茵很受不了,抱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一声一声的呼吸,每次谢茗君让她选择,她想全都要,可是谢茗君只准她要一个。   “谢茗君。”她嘟嚷着,声音轻轻的,她选不出来,都想要。   “快点。”谢茗君催促着。   “站着。”   之后谢茗君笔直站着。   冬茵摸着她的腰,给她的皮带解开,扯着她的西装裤,谢茗君的两条腿又白又直,她只穿着上身的西装,这样就足够撩动心弦。冬茵被她勾到了,她亲谢茗君的时候说:“谢茗君,你这样好骚啊。”   “是么?”谢茗君亲她,两个人往床上倒,谢茗君拉开抽屉把里头的小盒子拿出来,她撕开包装戴上手套,手指细长戴着特别好看,说:“我再骚能有我们冬翻译官骚?亲我半天什么都不穿。”   冬茵眼中的谢茗君很有风情,同样的她在谢茗君眼中也很有骚.意,光着跑上跑下,颠颠的样子想让谢茗君捏她。   俩人亲着,休息室的床特地定的双人,任由两个人躁动,就是两个人压在一起重量难免增加,床板吱呀的叫,谢茗君靠在床头,抬腿踩了下还在戴手套的冬茵,“等会戴,刚刚不是要给我那什么吗?”   冬茵眼睛微微亮,“那我漱个口。”   ·   两个人在休息室疯狂的do,do到了下班,身上黏黏糊糊的,感情也黏黏糊糊的,谢茗君闹一会冬茵,冬茵闹一会儿谢茗君,再一起狠狠地闹。   这么玩着天就黑了。   收场的时候,冬茵背对着谢茗君穿衣服,这么看她腰细腿长,最近锻炼跟上了,肉全长胸口上了,她穿好长袖说:“黏糊糊的,想去洗个澡。”   谢茗君从床上起来,站在她后背说我看看你,冬茵就给她看,谢茗君往下看了一眼,捏捏她的丰满紧俏的肉,说:“我直接进去了。”   冬茵手撑着柜子,把上面放着的东西推倒了,她想去捡,谢茗君拍了她一巴掌算是惩罚她了,说:“不用管。”   谢茗君碰碰她贪吃小嘴,把手放在她唇上玩了会儿,这一闹,又是大半个小时过去,天彻底黑透。   办公室里有淋浴间,两个人洗完澡出去,那盒小白菜留在了谢茗君的办公桌上,之后当个小植物养,冬茵说这是小白菜的荣幸,它逃过一劫不用被吃掉。   公司部门的灯暗下去了一半。   电梯里还有人,员工们安静的站着身上一派倦意,就她们两个精神头十足,从里头出来,两个人商量晚上是去餐厅吃,还是回去做吃的。   冬茵说:“我们去餐厅吧,你累了一天。”   “是的,手就没停过。”谢茗君说。   冬茵乍一听没听出什么,嗯完才反应过来,“谢茗君,你不要总是这么不正经!”   “我哪里不正经了?不是你天天嘴上撩人吗,我偶尔说一句,你就把持不住了?”谢茗君反问她。   冬茵哼哼两声,也说:“那我手也累。”她故意把手指揉得卡卡响,谢茗君去牵冬茵的手指,紧紧地攥在掌心,冬茵说:“……好疼,轻点。”   谢茗君捏得更紧,“哪次你不是这么说?”   今儿冬茵开车,她们决定去餐厅里吃饭,谢茗君有餐厅的会员,去之前给老板发个信息预留位置就行了,冬茵也学着谢茗君给她系安全带,谢茗君笑得很无奈。   路上两个人说后面怎么过生日。   谢茗君的生日要到了,她生日在霜降那天,十月二十三号,前几年她生日过得都挺简单,大家送送礼物就行了,因为谢茗君不怎么喜欢庆祝,她妈妈就是在这个月去世的,想到她妈妈就开心不起来。   冬茵说:“今年我能去看看阿姨吗?”   “可以啊,今年带你去一块去,也是该见见了。”谢茗君说。   去年这个时候冬茵在国外出差,她没跟着谢茗君一块,谢茗君说:“我妈一定很会喜欢你,她特别喜欢认真努力的人。”   “那就好。”冬茵问,“阿姨喜欢什么花啊?”   “玫瑰花,每年都是从家里摘玫瑰去。”谢茗君说,“她以前很喜欢种花,院子里开满了花,我那会儿总觉得我妈是个仙女儿。”   “你妈妈一定很温柔。”   谢茗君点头,“我妈就是长相特别清冷,性子其实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的,还会做很多好吃的,我记得小时候回家,总是能吃到很多小零食。”   谢茗君讲了点她童年的事儿,她以前家境就不错,她爸是代理商,家里搞卖电器的,有次她妈做饭被烫到了手指,她爸心疼的不得了,再也不让她妈做饭,之后换她爸做饭的时候,她爸觉得家电用起来太笨拙了,就萌生了搞家电这一行。   只可惜红颜薄命。   冬茵感叹地说:“要是我们的童年能交叠在一起就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玩儿了。”   谢茗君点头,随即说:“那你岂不是我的童养媳?”   冬茵脸皮子薄,经不起撩拨,“怎么可能,我们是俩小青梅!”   “好吧,青梅。”谢茗君说着又摇头,“不过我不喜欢青梅,你看路寒秋跟楚凝安从小一块长大,现在动不动就吵架,我觉得她们三十岁都不会在一起。我可等不了那么久,你就给我当童养媳,十八岁一到我们就谈恋爱。”   “十六岁就可以谈恋爱了……”冬茵耳朵热热的,“可以早恋,偷偷的,不让别人发现。”   谢茗君笑,“行吧,你比我还急。”   冬茵笑得腼腆,到餐厅门口她们停好车,两个人下来朝着餐厅走去,冬茵拉拉谢茗君的手,说:“看完阿姨,到时候我给你过生日,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或者你想去哪里玩?”   谢茗君说:“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惊喜吗?”   “哦哦哦,也对,我好笨啊。”冬茵笑着说。 第90章   霜降,秋天最后一个节气,叶子开始发黄,四面八方的冷空气流窜,把整个十月弄得反复无常。   前两天下过雨,地面上一摊摊的小水坑。   冬茵把玫瑰花放在坟前,拜得很认真,还磕头,认认真真的嗑,起来再作揖。   “阿姨好,我是冬茵,茗君的女朋友,这次来有点突然,希望您不要介意啊。”   说完开场话,她又说:“以后我跟谢茗君在一起会互相照顾,好好过日子。”   来前冬茵想了很多话,比如说自己会对谢茗君好,以后钱都给谢茗君花。   话到嘴边发现这些不用说,因为她回过头一看,发现她跟谢茗君足够优秀了,她们都很强大了。   冬茵道:“阿姨,您放心,我跟茗君现在都很成功了,茗君现在是公司是执行官,可厉害了!她管特别多的人,经常上杂志,大家都说她是最优秀的接班人,会带着君帝走向全世界……”   夸起谢茗君她滔滔不绝,谢茗君手指搭在她头顶,轻声说:“你夸一夸你自己啊。”   “我想想怎么夸。”冬茵还在想词语。   谢茗君说:“妈,这是你女婿,女的,但是她对我很好,翻译官,最起码的八国语言都会,厉害吧。”   两个人互夸起来没完没了,说了大半个小时,谢茗君带着冬茵起来,她跟母亲说:“下次来看你,你自己在那边也好好的。”   冬茵也跟阿姨保证,“我一定再会来的。”   她想好了,以后阿姨的忌日她都会过来,出差实在挪不开时间,她可以提前来或者晚两天过来。   说完话,谢茗君看他爸,“要一起去吃饭吗?”   谢先生摇头,“不去了,你俩去吧,我在这里跟你妈说说话。”   谢先生表情挺沉重的,他对妻子感情很深,每次来祭拜都会难受几天。   谢茗君带着冬茵出陵园,说:“虽然他人品不怎么样,对我妈感情还挺深,他刚创业很多人劝他找个新人,也有人愿意跟着他,他都没干。”   现代生活节奏快,很多人结婚离婚,很难守着一个人过一辈子。   谢茗君也是有私心的,她心里也不大想他爸找新人,如果深情那就请务必深情到底,她觉得自己是那种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松手的人。   冬茵握住她的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就喜欢你,我也是这种感情。”   大概是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只是这话说出来有点不吉利,她没说出来,掐着嗓子唱了一点点《牡丹亭》   谢茗君说:“瞎唱。”   “那你觉得好听吗?”   “好听。”   谢茗君感觉挺奇怪的,以前她总觉得冬茵唱歌很难听,现在她就跟音痴一样,冬茵唱什么她都觉得不错,别人反驳,她还觉得别人不礼貌,没有欣赏的能力。   导致冬茵一度觉得自己是个被翻译耽误的歌唱家,有段时间选秀综艺节目特别火,冬茵经常坐电视前面说:“哎,这些人唱的什么玩意,还不如我去唱,真的,我一个人能干翻一群人。”   在唱歌方面她很普却信。   冬茵想到之前跟同事出去玩儿,她在同事面前一展歌喉同事说她唱的难听的事,她跟谢茗君告状,“她们居然说我唱歌难听,搞的我好尴尬。”   谢茗君很维护她,“这叫难听吗?是她们不懂欣赏。”   冬茵说:“嗯,我只唱给你听。”   “……偶尔唱一下就行了,你们做翻译挺辛苦的,不上班的时候,要保护好嗓子。”谢茗君握着她的手,“以后你就唱我没听过的歌。”   “为什么?”   谢茗君想想怎么说,想好了,她眉目深情,说:“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寻着你的歌声,找到一张CD,一张老唱片。”   “好!”   现在她们的小日子过挺好,冬茵是那种对你好时,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都拿出来给你,但是你伤害到我,我一定避而远之,再不可能对你好。   谢茗君觉得她这个性格挺好,从来没说让冬茵跟自己爸爸关系缓和,这点她偏向妻子。   而且她很感谢冬茵,因为冬茵心里对谢先生很冷淡,外边却从来没有给过谢先生难堪,像是家里有什么宴会,有什么喜事,她都表现得很礼貌。   谢茗君从来不会强迫冬茵去跟自己父亲接触,会认真考虑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她也从来没觉得为难。   两个人挺甜蜜的,但是吵架是不可避免的,她俩也会吵架,偶尔意见不合因为小事儿就吵架。   有次俩人看个电视,因为猜剧情吵起来了,谁也不搭理谁,冬茵夺门而出来,谢茗君也不追她,就在家里坐着,没几分钟冬茵又跑回来了。   她嘀嘀咕咕说了一句,“外面好冷。”她打了个冷哆嗦,然后吸吸鼻子去卧室趴在床上哭。   谢茗君就把暖气打开,扔了个暖手宝给她,把被子掀开盖在她身上,她走的时候看到冬茵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冻红的手指握着一支玫瑰。   谢茗君很无奈,又气又欢喜,把玫瑰拿出去放在外面的花瓶里,看着玫瑰,再到门口去听,冬茵的声音已经从呜呜呜变成了哼哼哼了,她自己在哼歌了。   晚上出去吃饭,整栋楼都知道她们两个人吵架了,因为她俩还闹别扭,谁也不跟谁说话就一前一后的走,谢茗君面无表情,冬茵双手插着兜,谢茗君走一步她走一步,跟的特别紧儿,搁平时这俩人走路是要紧紧地黏在一起。   邻居故意喊:“吵架了啊。”   谢茗君没说话。   邻居又去逗冬茵,“谁的错啊?”   冬茵说:“不是我的错。”   谢茗君扭头说:“也不是我的!”   她俩吵架真没人担心她俩,都觉得好玩有趣,怎么出去吃的饭,之后怎么回来的,还是一前一后的走,但是手拉着手。   晚上睡觉,你搂我我搂你,很快都忘记这事儿。   吵架的时候挺像小学生的,所以她们回想起来总觉得彼此幼稚,幼稚的有点甜蜜。   从陵园出来两个人去餐厅吃饭,吃的素食,回到家里就搞搞家里的卫生,冬茵买不少彩带跟气球回来装饰,说好了要给谢茗君过生日,她得好好准备。   谢茗君要帮忙,她怎么都不肯,她自己搬着椅子这里弄那里弄,谢茗君坐不住看得手痒,自己跑去擦玻璃。   她心里也期待,想知道冬茵会送她什么礼物,每年冬茵送礼物都很认真,给她淘唱片,给她买各种小玩意。   今年呢。   今年她好像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冬茵是不是会给她买她盯了很久的衣服?或者给她买个包。   嘶。   谢茗君擦着玻璃,扭头去看,冬茵在家里贴了很多红纸,平时她是不会让冬茵在家里这么搞,冬茵审美真的土到哭。先前冬茵给她买睡衣,买了正红色,每到冬天谢茗君回头率特别高,她觉得不是她靓不靓的问题,是她穿出去拿个快递,同楼里的小朋友就会问自己妈妈,是不是圣诞节快到了,为什么圣诞老人出来了。   想着,她扭头去看冬茵,冬茵不在客厅搞了,她去卧室弄东西,她弄了个拉花挂件一样的东西在门框上挂。那玩意,如果谢茗君没记错的话,她爸妈结婚那个年代门框上会挂这个,她走过去看,手指撩开珠帘,仔细看发现这些小挂坠写得不是喜字,是生日快乐,吊的都是小蛋糕。   “好看吗?”冬茵一脸期待地问。   “嗯……还不错吧。”谢茗君忍住要把东西拿下来的冲动,他问:“你还要弄什么?”   “就剩一点点了。”冬茵拿了一条粉色的丝带,把她们的白色双人床缠了起来,在上面绑了一个花。   有那么一瞬间,谢茗君真的怀疑,冬茵是想把这个床打包好送给她。   夜里,万籁俱寂,谢茗君躺在床上,发现她们头顶的鲸鱼灯被贴了彩纸,她抿着唇,轻皱着眉。   “我来了我来了,老婆。”冬茵洗完澡往床上冲,脱了拖鞋跳床上去抱着她,压住她的半边身子,“累死我了,今天好累啊。”   谢茗君嗯了一声。   冬茵撑着胳膊起来,捧着她脸看,“你怎么了?”   谢茗君闭着眼睛,冬茵使坏手指落在她眼睛上,把她的眼皮撑开,谢茗君两个眼睛瞪着她。   “怎么了嘛?”冬茵亲亲她的唇。   谢茗君说:“冬茵,要是过两天你没给我什么惊喜,我可要收拾你了。”   “啊?”冬茵松开手指,撅着嘴,表现得不开心,“怎么了嘛,你不喜欢我今天弄的吗?”   谢茗君搂住她说:“你搞得这么大张旗鼓,我却猜不出你要送什么东西,你觉得我能开心?心都被你搞乱了。”   “真的吗?”冬茵不大信。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谢茗君反问。   冬茵嗯了声,又开始傻笑,她开始嘀嘀咕咕了,一直说自己准备的礼物包谢茗君喜欢。   谢茗君实在顶不住,就伸手捂住她的嘴,冬茵伸出舌头舔她的手指,弄的她掌心痒得难忍。   “别动了,好好睡觉。”谢茗君的腿压在她身上,控制住她的动作,不让她乱动。   冬茵每天搞动搞西的,买个东西还躲躲藏藏也不准谢茗君去看,谢茗君心都被她搞的吊起来了。   生日正好在星期日,早上起来天还有点冷,霜降嘛,秋天步入冬天,树叶子要开始落,冷风要开始吹了。   今天朋友要来送礼物,谢茗君想着去买点东西招待她们,冬茵却说:“不用了,我们今天不在家里吃。”   “不在家里?”谢茗君纳闷,“不在家里,你把家里布置成这个样?”   “所以说,你还是不喜欢我的布置吗?”   “……哪有。”也就一点不喜欢。   “很快你就喜欢了。”冬茵也不生气,把门锁上,“到时候你肯定会爱上。”   谢茗君说了声好,“那我期待一下。”   冬茵定的包厢,生日肯定在外面吃好,在家里还得待客得弄卫生,今天主要是享受。   到楼下,冬茵把车开出来,她把车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来,谢小姐请。”   谢茗君坐上去,安静的不动,冬茵坐驾驶位,手在椅子上乱摸,终于摸到安全带给谢茗君系上。   冬茵把车开过去,到地方她也是开车门,学别人绅士风度把手高高举过谢茗君的头顶,谢茗君长腿迈出,头微微往上抬,有她们当年读书的感觉了,谢茗君又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   冬茵把手伸出来,“谢小姐。”   谢茗君把手搭在上去,她们走两步就笑起来了,谢茗君伸手揽住冬茵,“行了,不闹了。”   两个人手拉手进餐厅,到包厢要推门的时候谢茗君说:“希望今年路寒秋跟楚凝安最好别迟到。”   这样说着,她去推门,视线还没进到屋里,就听到一声"Surprise",楚凝安拿了个彩花喷筒对准了谢茗君。   喷出来的彩带、花全落在了她头上。   谢茗君站在门口凌乱,嘶了声,“你们这……”   楚凝安说:“烘托气氛,热闹吧,冬茵再三叮嘱我,今儿一定要闹起来。”   谢茗君拍拍身上的彩花,很无奈地看了她们一眼,往屋里看,路寒秋桌子旁边剥花生。   谢茗君说:“楚凝安还知道喷个花,你怎么跟个大爷一样?”   路寒秋跟把手边剥好的花生米往前推,“给你准备的,对你够好吧。”   “我真是感动的热泪盈眶。”谢茗君说完把盘子推回去,自己拿花生剥开壳,楚凝安搞完最后一点喷花,过来说:“谢谢,生日快乐啊。”   谢茗君不同她客气,“我的礼物呢。”   “桥豆麻袋!”楚凝安捏了一颗剥好的花生米扔自己嘴里。   谢茗君听她发音全身不舒服,“你能不能认真学个日语,每次听你说,我都头疼。”   她老婆怎么着也是翻译官,她听多了标准日语,再听楚凝安这个腔调,总觉得难受,别扭。   楚凝安拿了个盒子过来,她放在谢茗君手边,说:“啊,我上次跟你说,让你老婆上我家来给我补习,我给你们开工资,不是你一直阻拦的吗?”   谢茗君给了她一个白眼,“我老婆给你补习,你怎么那么会想?”   除了她们四个,还有其他朋友来,都是很好的人,每次大家遇到什么事儿都会帮忙,互相都认识,人多起来包厢就热闹了。   谢茗君的礼物堆满了小桌子。   “冬茵的礼物呢?拿出来看看。”旁人送礼物没什么看点,还是人家老婆送的有意思,楚凝安特想看一眼。   “我的只给谢茗君看。”冬茵说。   谢茗君本来很期待着她的礼物,也等着冬茵送给她,听到她这么说,好奇心更重了,她把冬茵拉到自己腿上坐。   冬茵这么说着,从外套兜里摸出一个盒子给她,里面是一条项链,吊坠上面是个玫瑰,乍一看没什么亮点,挺平平无奇的。   但是她说:“我自己做的。”   “你做的?”谢茗君捏着那个红玫瑰,仔细看看玫瑰的叶子是皇冠的设计,她倒没想到玫瑰跟皇冠还能这么融合,觉着这玩意跟她还挺搭的。   玫瑰皇冠吗?   这项链就适合满身傲气、高冷的大小姐戴。   设计好看,工艺也很精湛。   冬茵说:“嗯,我本来找了设计师帮我弄,但是她听说送女朋友的,就提议让我自己画图,她再帮我修改比例,后面她找人教我做的,纯手工哦,我跟着师傅一点点敲出来的。”   谢茗君摸摸她的手指,难怪那两天摸出茧了,她亲了亲冬茵手指,说:“我家宝贝是拿笔杆子,做那些粗活干嘛。”   冬茵心里软,她做这些其实就是为了谢茗君开心,她问:“那你喜欢吗?”   “喜欢。”谢茗君认真地说。   谢茗君什么都不缺,冬茵送实用的、衣服啊什么的不太惊喜,谢茗君自己可以买,冬茵就想着送她一个心意,逗她开心,让她觉得幸福就好。   爱人之间嘛,少一点实用,多一点快乐。   看谢茗君开心,冬茵俯身在她耳边说:“啊,其实,还有一个礼物。”   “嗯,送的什么?”谢茗君双手环着冬茵的细腰,手指勾着那个项链,已经很喜欢了,没想到还有一个。   冬茵说:“这个要保密。”   谢茗君追着问:“透露一点,我听听看,猜一下你送的什么。”   冬茵说:“那么急做什么,你再忍忍,惊喜要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来。”   “给个暗示。”谢茗君问,“哪方面的。”   “你最想要什么礼物?”   谢茗君刚准备说,又抿上了唇,她说:“我要是跟你说了,你没准备,那岂不是很尴尬。”   “……好像是的。”冬茵扭头把她嘴捂住,“你别说了。”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秀了,到底什么礼物啊。”楚凝安很着急,小声说:“不会是戒指吧……要是戒指的话,现在拿出来更好吧,可是先前冬茵已经送过谢谢尾戒了呀。”   这么多年,谢茗君的戒指就没换过,以她现在的身份戴这么细的戒指有点掉价,但是她总是跟别人说:“这是我妻子上学时给我送的,那会她没什么存款,买了两个,宽得这个给我,细的自己戴。”   旁人哪里懂得她们爱情里的浪漫。   楚凝安好奇地猜是什么礼物,路寒秋敲她脑门,“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人家情侣小乐趣,能告诉你?谈恋爱的人都这样。”   “不是,说的你好像懂一样。”楚凝安又转头跟她路寒秋哇哇拌嘴。   几个人玩起来,唱歌、打牌,玩剧本杀,气氛很热闹,谢茗君也去打牌,冬茵坐在她旁边看,谢茗君今儿叠了一层buff似的,手气特别好,几个人输她一个人赢。   之后服务生推了一个大蛋糕进来,大家都追着问这是不是冬茵准备的礼物,冬茵摇头不说,嘴可紧了。   蛋糕做得精致很好吃,粉蔷薇一簇一簇的开,一个人分了一朵,大家都吃了,就没往谁身上抹。   闹腾到晚上,谢茗君跟着大家一块喝了点酒,可能是太高兴了,把冬茵逼到墙角亲吻,冬茵成了一个大红脸。   她们玩到深夜,凌晨跨过去,谢茗君年长了一岁,大家再次给她唱生日歌,楚凝安非要她把一个土里土气的纸皇冠戴着。   往常不过生日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开心起来,总觉得这一天格外的短暂。   礼物都收进后备箱,冬茵开车带老婆回家,谢茗君后背贴着倚靠,看着窗外的变换的灯,说:“谢谢你啊,冬茵。”   “……我应该的,老婆。”   今天的一切算不上治愈,可对谢茗君来说意义非凡,这是自母亲去世后,过的最开心最有意义的一个生日。   开心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谢茗君看向车玻璃,上面倒影着她的脸,她笑了下,影子跟着勾唇角。   生活有时漫长枯燥,会觉得每天都好倒霉,甚至会抑郁的想当初不应该降临到这个世界,悲观、无趣,自从遇到冬茵,谢茗君真的太庆幸她们之间这种吸引力了。   没有冬茵,她的生活不堪设想。   她太爱她了。   回到家,冬茵给她泡蜂蜜水,她喝得时候,冬茵就去洗澡,冬茵出来给她捏捏太阳穴。   谢茗君人倒是不晕,她享受了会儿起来去浴室,冬茵把洗澡水放好,让她泡舒服一点儿。   谢茗君脱了衣服躺着,回味今天的事儿,摸摸脖子上冬茵亲手给她做的玫瑰王冠项链。   之后她想到冬茵说还有个礼物,立马从浴池起来,她擦干身体换上浴袍,开门的时候迫不及待地问:“冬茵还有一个礼物是什么……”   可门开的瞬间,她便愣住。   冬茵躺在床上。   那张被冬茵布置的红彤彤的床,此时床上铺满了花瓣,而冬茵躺在床中间,胸前、腿间夹着妖艳的玫瑰,她将自己的双手用粉色丝带打了蝴蝶结。   白皙的身体被衬得粉嫩诱人。   腿间的玫瑰坠落,手自头顶举起。   冬茵脸颊上一片红晕,呼吸声很重,她闭着眼睛成了待拆的礼物。   她对谢茗君说:“亲爱的,想要吗?”   这是她准备的最后一个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