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灵卷轴(gl)> 作者:绝歌 文案1 黄泉彼岸花, 花开一千年, 花落一千年, 花叶永不相见。 情不为因果, 缘注定生死。 ←←一卷人皮制成的《阴灵卷轴》埋着六十年前被灭门的“中阴封家”千年传承的底蕴,也让传承千年的“中阴封家”因它而被正邪两道联手灭门。 →→六十年后,王涯带着《阴灵卷轴》,踏入卷轴中那连通黄泉、阴间、阳界的三界之地,她看到了尸山枯骨、阴灵亡魂、无尽的血海滔滔…… ◎◎从小修道“捉鬼降妖”的王涯却是由黄泉彼岸花妖夺舍转世而生。今世的她是人还是妖? ※ 叶子——黄泉路上,一株与黄泉彼岸花妖同根同源、扎根黄泉连通三界的黄泉彼岸花叶妖已等待她千年、守候她千年…… ※ 张清水——她是当年参与封家灭门案的张家后人,她肩负着将封家连根拔起的家族使命,却因妖气滔天、妩媚动人的王涯心生“魔障”。 ※ 黄岐——拥有“心眼通”的她看见别人视为祸害苍生的千年大妖是个妖艳美丽的女人。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惊悚悬疑 都市情缘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涯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高人你顶住 凌晨零点五十五分,乌云压顶遮星蔽日罩得本该星月齐辉的满月之夜漆黑如墨。 在郊区刚开发的新城外那条崭新的开阔柏油马路边的路灯下立着一个年约十九岁左右的年轻女孩。她束着高高的马尾,穿着短袖t恤、牛仔裤、休闲板鞋,脚边放着一个款式略旧的崭新行李包,看起来就像是还没踏出校门的邻家少女。女孩略微扬起头、半眯起眼朝公路中间的那辆比一般的轿车要长出一载车身的黑色轿车望去。眼前的这辆车在面前这段五十米范围里的公路上兜兜转转、走走停停,车上的四个人上上下下好几趟,仍在这段公路的五十米范围内打转。闭着眼睛都能开出去的笔直公路,他们却没能迈出半米,从夜里十一点半从工地冲出来,到现在还差五分钟就一点,整整转了将近两个小时。 她叫王涯,上周来到这个城市闯荡,结果昨天不小心丢了钱包,身份证也一起弄丢了,住旅店不方便就算了连工作都找不到,吃住没着落又实在没别的路可走的情况下只好暂时到工地打零工当苦力先赚点钱、找个落脚地儿等着家里把临时身份证寄来再另寻出路。 王涯今天在工地当小工的时候听说隔壁工地闹鬼还死了人,在傍晚下班后过去查看情况被看门的保安拦下,只能隔着大门远远地看了两眼。她虽然没看仔细,却还是隐约看出里面确实死了人,还有不干净的东西在。那时正巧看到这辆正在路中间打转的加长型轿车和两辆越野车开进工地,她从围墙的缝隙朝工里地瞅去,见到从这辆车上下来两个穿道袍的道士估计是来除鬼的,于是就坐在距离工地不远的公交站台这等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从夜里十一点开始里面就接连传出几声连哭带叫的惨叫,她想着吧,等里面打到紧要关头、最能体现她价值和本事的时候再进去救场,可没想不知道是里面的人太不能抗还是她没把握好时机,在她刚准备进去时里面的人已经坐了车冲出来,车子冲到大门外就开始原地打转。 车上有三男一女,其中两个男的一身黑西装穿得像电影的黑社会又像保镖,一个开车一个坐在后座,前前后后分别下了两趟车左顾右盼半天又回到车里;还有一个坐在副驾驶位的道士,五十多岁,非常有高人风范地留了个山羊胡须,刚才连续下了三趟车,咬过手指、咬过舌尖、燃过符纸,那把做工普通的桃木剑也断了,最后双腿打颤地爬回了车里。另外还有一个女的坐在驾驶位后面的座位上,她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绸料的白色复古唐装,她下车后站在驾驶位旁边,慢慢地往前走,车子缓慢地与她并行,走到前方五十米处便停下了,她往后退了一步,又站了几秒便转身回到了车上,车子停在原地再没动过。仿佛五十米路的最边缘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又像是有一堵看不见的墙断绝了他们的去路。 别人或许看不见,但王涯确是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一团浓郁的阴气笼罩在这段五十米的公路上,而这辆车所在处便是这团阴气最浓郁处,车到哪,哪的阴气便最浓。很显然这辆车上的人被阴气和释放阴气的那位主儿左右了,但这团阴气的主人却非常有脾气地遁身地底并没现身。 王涯从这团浓郁得几乎凝成雾状的阴气断定他们遇到的是只陈年老鬼。这只老鬼不知道在地底酿了多少年,被这些施工的人给惊动招惹了出来。她估计如果这几人再没别的招数,又没有后援,估计今天晚上就得交待在这里——不死也残。 阴灵这东西本就不属于阳间,留在这世间是逆天而违,初一、十五受阴风洗涤,长久下去要么魂飞魄散,要么身上所积的阴气越来越重变得越来越凶残,人性越来越少,到最后人性尽失化成厉鬼。像这种以前没有闹过鬼的地方突然闹鬼,而且是陈年厉鬼,地底下一定有阴脉或阴穴供鬼依附栖身,鬼潜伏地底就能修行,或者就是地面上有什么东西镇压它使得此处一直没有动静,如今因为工地施工惊动阴灵或者是解开封印把它放了出来,才闹出这场风波。如果这只老鬼是被封印在地底因为封印破除而出来作乱的话,情况还稍微好点,陷在封印之地的厉鬼虽然凶悍,但因为被封印能量消耗,再厉害的鬼在刚放出来时实力也打了折扣,趁着它最虚弱的时候正好对付它。如果是只依附地底阴穴或阴脉修炼的鬼,只要它沾着地气,想收拾它根本是不可能。遇到依附阴脉或阴穴的鬼,除非有大手段,否则还是走为上策。 王涯看那道士连普通的鬼打墙都破不了,就知道他的水平很一般,无法从眼下这形势诂量这只还没亮出真正实力的老鬼到底有多厉害。不过她有一点还是可以诂出来的,就是面前这伙人里那女的绝对有钱。虽然她对车的了解很少,可看这辆车这么漂亮,车前面还站着个小飞人,又比一般的车长这么多,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村里的人常说的劳斯莱斯,但知道加长版的车都不会便宜,一定会是有钱人。刚才那女的下车时,坐在后座的西装男和她一起下车,像老母鸡护小鸡似的一路护着,一看就是她的保镖。那女的有钱,且非常有钱。王涯心想:要是自己能出手摆平面前这事赚一笔钱,倒能解了眼下的窘境免得被人笑话说她出门就丢钱太没用。 王涯也知道,这鬼刚才就已经注意到了她,但却没有动她,明显是想与她井水不犯河水,这一看就是只凶鬼,今天晚上又恰好是满月正是阴灵狂性大发的时候,她要是贸然出手,只怕自己也难以脱身。 是赚钱救人?还是明哲保身? 王涯想到自己为这身本事把学校的课业都荒废了,别人中考六百多分上重高,她中考二百多分上了镇上那全市倒数的普高还排在班上末班,最后实在读不下去辍学出来闯荡,深觉这身本事不能白学,只有走她学有所成的这条路才有出息。那既然要有出息,今天晚上就是个机会,也正好是场考试,考验她这十几年真正所学的成果。 车上的阴气越来越浓,车上的道士推开车门滚下车便开始请神,请神到一半就被一团黑影裹住、倒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全身像发羊癫风似的抽搐。 王涯见状便知道大事不妙,她火速拉开自己的包,取出一把古铜钱,在地上摆开,正好七枚铜钱摆出个北斗七星阵,她站在北斗七星阵的中央,咬破指尖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掌中画符,口中念念有词:“魁星镇邪,莲花开道,诛邪避退,随我来行!”符文画完化作一朵金色莲花破入浓郁的灵气中,她又大喝一声:“黄泉碧落,生人回头,金铃引路!”唱喝中,指尖一勾,尾指勾出一条红线,红的另一端系着一枚金色的铃铛,她大喝一声起:“起!”金铃铛铛作响朝着前方阴气中直接飞去,她的食指勾住红线迅速绕转不断地掐着法诀控制金铃牵动红线直飞那开启的车门。金铃荡出的淡淡金光破开那浓郁的灵气,立在车门前剧烈震动颤响。王涯大声叫道:“跟着金光走,莫回头!快!” 坐在车上的女人略微朝王涯的方向侧了侧首并没有朝王涯这方扭头,似微有凝视,倒是坐在后座保镖扶着她下了车,同时拉着她顺着红线朝王涯所在的方向奔来。 驾驶位上的保镖也推开车门下车,看了眼王涯所在的方向,又低头看向倒在地上已经脸色肿胀、呈现青紫色的道士便想去扶她,王涯大叫声:“快走,晚了你也走不掉了!”她看到阴气从地底溢出朝红线缠来。王涯再次咬破手指,将血抹在红线上,血顺着红线一珠滑去,那覆裹而来的阴气又避退尺余。 两名保镖一前一后护着那女人顺着红线快步奔向王涯,三条车道的距离不过几秒钟就跑远了。 这三人来到王涯面前时,两个保镖都愣了下,大概是没想到救他们的居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 王涯的视线直接从两名西装男身上掠过,从那穿复古唐装的女人脸上扫过时感到略微有点违和不由得又多看一眼,她发现这复古唐装女人把脸对着她睁大一双眼睛似在看她,眼睛却没有神采,似是没有焦距,王涯心想:“难道是个睁眼瞎?”突然,她一眼瞥见那女人身后不远处躺在车子边抽搐的道士不抽了,还用一种极不自然协调的姿势爬了起来,那道士身边阴风煞煞,那道士身上更是鬼气森森,显然已经被鬼上了身。 那道士抬起头朝王涯望来,同时也露出了他此刻的面容。一双死鱼眼配着一个眦牙裂嘴的笑,说有多难看有多难看,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她清楚地感觉到一双恶毒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那双眼睛不是道士的,而是这道士身体里面的某个不好惹的主的。从没见过厉鬼的王涯只觉一阵寒意从脚底板一路蹿到背脊,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就这么一寒一战,王涯身上的劲气一泄,那铃铛和红线顿时失了力,“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又摔出一片响声,惊得王涯迅速回神,她一把将那挡在身前的女人拨开,与那被鬼附身的道士面对面对恃。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声音是从道士口里传来的,可说话的调子却是一个尖利刺耳的女声,听这声音似乎还有点老。 王涯“呃”了声,朝边上那貌似睁眼瞎的女人一指,说:“我缺钱。” 那道士口里发出一声嚎叫:“我看你是缺心眼!”突然朝王涯扑过来。 王涯深知被鬼附身的人力气大得惊人,她见到这道士一副要和她拼命的架势飞扑过来,惊得一把抓起自己的行李包拔腿飞奔,刚跑出几步远,突然右手一紧,那一股大力扯得她差点往后栽去。 那被鬼附身的道士一扑落空趴倒在地上,见到她跑了身后还拽着条挂着铃铛的铜绳,他一把抓起正蹦到面前的铃铛拖住了王涯。 王涯伸手去解铃铛,同时发现那两个保镖正护着那复古唐装女人往边上闪,顿时怒喝:“你们闪什么啊,赶紧扑上去按住他啊。” 那两名保镖迅速看一眼王涯,又瞅一眼从地上扑弹而起再次朝王涯扑杀过去的被鬼附身的道士,一名保镖大叫一声:“高人你顶住!”护住那复古唐装女人朝车上奔去。 另一名保镖会意,火速奔往驾驶位,点火,踩油门,随着车门“呯”地一声关上,车子“轰”地一下子飙出去老远。 王涯在那道士扑上来时正好解开绕在手上的红绳,她一个敏捷的侧身闪躲避开,正想叫:“你们拖住他我结诀布印……”就听到车子轰油门的声音,回头看去见那车子至少已经开出去二百米远了,那一瞬间,王涯的心里顿时像火山喷发般冒出“我操”两个字,下一瞬间被鬼附身的道士就已经扑到跟前,一双爪子直接朝她的脸抓过来。王涯虽然念书的成绩其差,可她的脸绝对是羞死校花级别的,因为她的成绩太差没评上校花,可就是因为她,她们学校也没有了校花,她想到要是让鬼这么一挠再加上阴气中毒惨遭毁容变得奇丑无比——王涯活撕了这陈年厉鬼的心都有。眼看爪子就要晃到面前,王涯迅速一个侧身避开,同时一个扫堂腿朝那被鬼附身的道士的下盘扫去,小腿扫在道士的小腿上,犹如撞在钢柱上一般坚硬如铁还有一股冰寒的凉意。她闷哼一声,只觉半条脚都麻了,而那道士也抬腿朝她踢开,王涯只得原地一滚,躲了开去。她滚出两三米远,一个跃身跳起,发现那辆车已经跑远了,忙喊一声:“喂,正主儿跑了!”话音未落,那道士又已经扑杀到面前,速度又快又狠,仿似一道虚影。 王涯扭身闪开,同时明白一个事实,她给那帮人顶了祸,他们跑了,留下她在这里独自面对这个陈年老鬼。 第二章 老鬼现身 不等王涯多想,那附身在道士身上的陈年老鬼又已经扑杀上来。陈年老鬼的那速度快得几乎超过人类所能迸发出的潜能极限,王涯想再闪在速度上已经来不及,生死关头,她猛地深吸口气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道士的手腕往前推不让道士抓到自己。被陈年老鬼附身的道士力气大得惊人,王涯自认自己的力气极大,对上这道士仍是极度吃力,王涯憋劲憋得脸颊胀得通红、双手发颤,那道士的爪子仍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毁容,王涯怒不可遏,一股劲气自小腹涌起灌向双臂,狠狠地把那道士的一双手格开。道士却抬起腿一脚踹在王涯的小腹上把王涯踹飞出去两米多远,王涯膝盖着地嗑在坚硬的柏油公路上,痛得她脸都扭曲了,眼泪直往外涌。道士一个虎跃纵身腾空一米多高抬腿就朝王涯的头部踏去。 王涯感觉到危险赶紧连续几个翻滚朝旁边滚去,她拼命地往边上滚去,道士的步子却一直紧贴着她的身侧落下,跟着她的身后突然撞上一个硬物生生挡住她的滚势使得她的身形一顿,显然是撞到了公路边的人行道台阶,就是这耽搁的一秒功夫,那道士已是一脚踏在王涯的小腹上,痛得王涯发出“熬”地一声惨叫。 那道士踏中王涯,口中发出阴恻恻的阴笑,脚上更加用力。 王涯痛极,脑子却瞬间清晰起来。她双手迅速结印,一股灼热的力量聚于掌间,王涯抡起巴掌就拍在这道士的小腿上,道士就像被火烧到腿一般迅速抽腿,脸上也浮现痛苦的神情。王涯趁机滚上人行道,一个翻身爬起来绕到公交站牌后面,没等她缓过劲来那道士又已经冲了过来。 借着路灯的光芒,王涯清楚的看见那道士的脸色呈一片乌紫色,面上似冻了层寒霜,仿似刚从殡仪馆冷藏柜里拖出来的尸体般。道士的速度又快又猛,身上还裹挟着一团浓郁的阴气,不似人,更似一头扑向猎物的凶兽。 此刻的王涯眼里、脑子里已经没有其它存在,只有面前这个扑来的被鬼附身的道士。被陈年老鬼附身的道士扑来的速度极快,落在王涯的眼里却也是有迹可循,她抬起双臂在空中化出一个阴阳鱼图案,大喝一声:“破”声若惊雷,势如长虹,法诀汇聚的力量重重地砸向那满身阴气的道士身上,砸得道士身上的阴气一散,那道士也倒飞出去三米多远。 王涯脚踩八卦步伐朝那道士奔去,她曲指拈花,直点道士的额头,想把这老鬼从道士的身体里逼出来。 道士的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那满嘴的牙齿竟然成了又尖又长的利齿,满嘴利齿的道士长嘴就朝王涯的手指咬去。王涯落去的右手手势一变,一耳光掴在道士的脸上,然后迅速退开,落在她之前用铜钱布下的北斗七星阵处踩在一枚铜钱上。 铜钱经过万人手,阳气极重,故能避邪,而王涯这七枚铜钱是她传她一身本事的奶奶传下来的,据说是南北朝时期的铜钱。南北朝时期,少数民族入侵中原,朝代更迭战乱不绝,那是一个人吃人、捕杀百姓为军粮、人比恶鬼还凶的年代。这七枚铜钱,阳气足煞气重,又经过特殊浸制,专克阴邪之物。 布成阵的古铜钱相互牵引作用形成一股阳罡煞气,这股煞气一般人看不见也感觉不到,但对王涯和陈年老鬼来说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它的作用力。 以至再次嘶嚎着扑来的陈年老鬼在扑到由古铜钱组成的北斗七星阵前时都身形一凝,又避退开去,然后搬起路边的大石头就朝王涯砸了过去。 王涯脚踩铜钱,不断地闪避。她从小头悬如林的铁棍、脚踩仅有铜钱大小立足地的梅花桩练习走位闪躲,对躲避老鬼扔来的石头并不费事,可这老鬼掷来的石头越来越多,小的有拳头大,大的有西瓜大,甚至还有一块好几百斤重的石头砸过来,连旁边的公交站牌都被砸裂了!绕是王涯身形再敏捷,也避得十分狼狈。她在心里恨声暗骂:这老鬼这么奸诈,难不成还成了精不成! 知道她有阵法为倚仗,克制它身上的阴气,冲到北斗七星阵上和她交手会吃亏,就改扔石头用蛮力来攻击。 总处在这挨打的位置,王涯也十分烦躁。再看那陈年老鬼拼命消耗道士的精气潜力攻击她,再这么耗下去,道士会因精气耗尽而丧命。 王涯索性收起这几枚极为珍贵的铜钱,拣起自己的铜铃冲那被鬼附身的道士冲了过去。她冲向那道士时,攻枚铜钱全部灌到串铜铃的红线上,同时咬破舌尖,将舌尖血抹在双掌上。王涯甩动铜铃就朝那道士砸过去,震散了他体外的阴气,但很快那些阴气又汇聚上去。 这收鬼铜铃对阴灵鬼怪十分好用,但对付附身在道士身上的老鬼却没什么效用。 王涯一击没效,反而是那道士见王涯出阵又冲了上来。 如果是只老鬼,王涯布下北斗七星阵,鬼连近她的身都难,再加上她手上的收鬼铜铃,就算收不了这老鬼,也让这老鬼束手束脚近不了她的身。如果只是个道士,她用拳脚就能撂翻她。可鬼附在道士身上,燃烧道士的精气催动潜能攻击她,一拳一脚打过来不说开山裂石、至少也有几百斤的重量,打在身上指不定就要伤筋断骨,而对付鬼怪的“法宝”又因道士是活人,用在他身上没多大效用。 其实对付被鬼附身的人也不难,按住,用筷子夹手指、用针扎手指都成。可眼下王涯哪里去找筷子找针?况且这鬼也不是一般的鬼,再来几个人也不见得能按得住,她王涯一人怎么可能按得住?没被踹飞都是因为她闪躲敏捷。 王涯现在一穷二白,再加上低诂了这鬼的实力,根本没有做准备就赶鸭子硬上架,如今手上只有收鬼铜铃和古铜钱可以使。哪怕给她点朱砂、黄纸画点符纸或者给她一碗黑狗血,她都不会这么被动。好在她这些年的苦练也不是白费的,真本事还是学了点。 王涯见老鬼这般难缠也按耐性子,她按照时走动的方位踩动步伐,绕着这对她穷追猛攻的老鬼游走闪躲,将串有古铜钱的收鬼铜铃收回绕于腕上收好,然后不停地掐诀拍掌瞅到空隙就反攻。 她修习,分为上下篇,上篇主讲收鬼降妖,走的是道家法门的路子。 道家讲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她踩的步法就叫“太极阵”,共有八八六十四个行步落脚点,对应八卦的八八六十四之数,分为八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门,每门生八变,取五行相生之道为向,即为“乾”、“兑”为金,“坎”为水,“震”“巽”为木、“离”为火、“坤”“艮”为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为五行相生,五行相生力量不绝。以四象镇方位,引四象力量结诀为印,为青龙乙木,白虎庚金、朱雀丙火、玄武癸水为力配合八卦方位可结出许多功效不同的诀印。 王涯绕守中央“太极位”阴阳二门,以八卦方位游走绕行,结四象诀印,生生地把那老鬼困在身边的方寸之地和这只陈年老鬼拼打起来。论拳脚力度,她拼不过被老鬼附身的道士,但论起结印诀,王涯信手拈来。各种法诀源源不断地朝老鬼拍去,虽然无法对老鬼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也轰得老鬼很不好受,最重要的就是她守住了,老鬼不管是扑还是抓还是冲撞都连她的一点衣角都摸不着,反倒被王涯时不时地拍几掌,痛得它“哇哇”大叫。 这道士因为被鬼附身久了,身上的精气也快耗尽了,再没之前凶猛灵海,王涯打得更欢,那老鬼凶得眦牙裂目却受又奈何不得王涯。 忽然,那老道发出一声嗷叫,以极速朝王涯冲去,王涯再次侧身闪开,那道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却是趴在那一动也不动了。王涯清楚地看见一股黑气从道士的体内蹿出钻顺着柏油公路钻回了地下。 跟着周围便刮起了阴风,到处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浓郁的阴气罩得那路灯弱得跟蜡烛光没两样。 王涯麻利地跃到路边,摆出一个北斗七星阵盘膝坐在阵中,她手执收鬼铜铃,凝神留意周围的动静。 忽然,柏油公路中间有一双阴冷的眼睛怨毒地盯着她。 王涯抬头望去,见到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的小脚老太婆拄着一根拐杖佝偻着身子立在那,老太婆立身昏暗的公路中央,一身漆黑像是黑暗中的一道人形黑影,那双怨毒的眼睛让人感到特别不舒服,像毒蛇盯着人时的眼神。 一个阴冷得刺耳的声音飘入她的耳中:“你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吗?多管闲事!” 第三章 睁眼瞎 王涯一拂额上因为打斗热出的满头大汗,仰起头抬起下巴扬起那精致美丽的年轻俏颜,轻“哧”一声,拖长声音抑仰顿挫地数落:“老东西,你说你都入土至少上百年了,不好好呆在地底数蚂蚁数蚯蚓,跑出来做什么?你看你长得这副尊容?眼神恶毒、身材矮小、连背都挺不直,还一身阴气,你说要是吓到小朋友多不好?就算没吓到小朋友,冲撞到路人吓出几个神经病,你付医药费啊?” 老太婆却突然往地上一坐,拐杖一扔,拍着大腿哭嚎起来:“你当我愿意出来害人吗?这帮天杀的啊,可怜我老太婆一把年纪了,都入土了,他们还来折腾我,我的棺材啊,我的尸身啊,我老太婆好可怜啊,连你也来欺负我,我可怎么活啊……” 王涯一听老太婆这声哭嚎,在心里叫声:“得,工地盖楼动到这老鬼的棺木尸身了。这仇结得大了!”这陈年老鬼嚎哭她有多可怜,王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鬼是阴灵,是灵体,没有实体的东西,鬼常害人的手法就是迷惑人心诱导人干出恶事,这老鬼都快成精了,瞧瞧刚才附身时的凶悍劲儿,这会儿哭是什么意思?王涯的嘴巴一抿,说:“得了,你都已经死了,想活都没得活了!少在姐面前装可怜,有意思么?”她学的这一行,还能不知道这老鬼的把戏? 忽然,公路边的草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王涯生长在农村,对这声音最是熟悉不过,这是蛇从草丛里滑过的声音。她惊得耳朵一立,人也站了起来,跟着就见到有小小的黑影从草丛里蹿出来直接冲她跑来。 老鼠!王涯一脚把扑向她的一只老鼠踢开,跟着又有更多的老鼠扑过来,然后蛇也出来了,蛤蟆、虫子全部跑出来了。这些蛇鼠虫蚁像赶集似的全涌向从公路边的荒地草丛中涌向人行道扑向王涯。 王涯小时候接触这些东西接触得多,根本就不怕,可这么多的数量密密麻麻地涌过来,顿时让她全身浮起一片鸡皮疙瘩。她跳起来抬腿就朝这些扑来的东西踩去,踩死一只又有一只扑上来朝她咬去,就算是她身手再灵活也架不住这些东西的数量多,没几下就被一口老鼠咬中。这只老鼠咬中她就不撒口,痛得她直跳脚。同时王涯感觉到周围的阴气越来越浓,像一团浓黑的雾把她包围了,不断地挤压北斗七星阵的阵法力场。这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东西去叼她的铜钱。王涯一把将咬住她小腿的老鼠拽下来,狠狠地摔死在地上,在七星阵上游走踩塌这些扑上来咬她的蛇鼠虫蚁。如果是在平时,这些东西她一道符纸、一把雄黄就能让它们退散,可这会儿她身上什么也没有。 谁知道这些老鼠身上有什么病毒? 谁知道扑上来的这些蛇里有没有毒蛇? 谁知道这些虫子里有没有会引起脑膜炎的蜱虫? 这老鬼是要把她往死里整! 王涯狠狠地抬脚朝地上的那些蛇鼠虫蚁跺去,每一脚下去都有鼠蛇虫蛇碎尸脚下,短短几分钟,地上便伏尸无数。 王涯恨恨地朝公路中间老鬼所在的方向望去,却发现这老鬼不见了!她大声一声:“死老太婆,你跟姐等着!”她咬破手指,口中念诀,以血指点在自己的额头正中央,然后开始往下画符,随着指尖划动,一道血符出现在她的脸上。她立在原地,念诀,催动符效,全身肌肤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符文金光,那些咬向她的蛇鼠虫蚁撞到那层淡淡符文金光上即瘫软下去,便再没了凶劲。这些蛇鼠虫蚁为什么会扑上来咬她?还不是因为被鬼物驱使,她以符文力量破了鬼物降在它们身上的鬼力,它们自然便没了那凶劲。 王涯气恼那帮人没义气,根本没有心思替他们收鬼,一直不舍得出血动用真手段,只是自保,这会儿却是让这老鬼惹出真火来了。 她以符文护身,将那七枚布阵的铜钱收起来,再次狠狠地一口咬在已经被咬破的手指上,鲜血汩汩流下。 王涯以血指在左掌迅速画出一道符纸,口中迅速念出一声口诀:“以血为引,燃我精血,划破阴风,血符引路,寻鬼!”一声喝令,左掌朝前方拍出,那道画在掌中的符文当即飞出,直飞公路对面的工地。王涯再次画符,同时脚下开始迈动步伐,踏至白虎方位的镇位,她的嘴里迅速喝念一声:“以血为符,燃我精血,借诸四象神力,肯请白虎圣灵助我破邪!”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脚下传递全身,小腹三寸处更是一片灼热,那股能量迅速涌动至左掌符文使得那以鲜血所画的符禄仿似烧燃了起来,她暴喝一声:“白虎镇邪!”一掌拍出,掌中所画的血符化作一片符文光芒顺着之前拍出的寻鬼血符方向飞去,转瞬间便没入黑暗中,三秒之后便听到地底深处传来一声不似人语的惨叫。王涯迈步就朝那老鬼所在的工地奔去,她跑到工地里,只见地上挖出一个巨大的大坑,像是正在建车下停车场什么的,她立在坑边,睁开一双明亮的双眼瞧去,瞅见有团阴气最重的地方隐有符光显眼,她再次脚迈步行走,踏出四象方位中的朱雀方位,又一次以血画符,念道声:“以血为符,燃我精血,借诸四象神力,肯请朱雀圣灵助我破邪,天罡炙阳、朱雀烈火,朱雀焚邪!”她暴喝一声“着!”再次将朱雀焚邪符对着阴气最浓的地方打了出去。 由鲜血所画的“朱雀焚邪符”图案在离掌后就像被点燃了似的,你一只燃烧的火鸟图案一下子钻进之前那寻鬼符所在的方向直透地底,王涯隐约感觉到朱雀焚邪符的符文力量在地底下化成火燃陷烧的力量,同时耳边又响起那老鬼发出的嚎叫,仿似正在被火焰焚烧。空气中的阴气消失了,夜空下的黑暗阴沉也消失不见,周围的空气不再阴寒,风吹来的是夏日凉夜特有的气息。 王涯一口气连续燃烧精血连画四道神符,更是接连打出三道极耗功力和精力的血符,几近脱力,她的双腿打颤、膝盖发软,几乎站不住。 这老鬼是依附阴脉还是阴穴为生,那两道符打进她的老窝子不可能灭得了她,王涯不敢大意,她拖着发软的身子慢慢地挪回公路边,坐在那被大石头砸破的公道站台边,用古铜钱摆出北斗七星阵护身,盘膝坐在阵中央休息。 其实要彻底消失这老鬼并不难,把这古铜钱打进她的身体,保管她烟消云散,但王涯舍不得。她是真不愿意收这鬼,谁叫那帮家伙不给她钱,还很没义气地把她撂在这里独自面对老鬼,他们自己跑了! 王涯更清楚一点,如果这老鬼是依靠阴穴或阴脉而生,如果它不离开老巢跑出来,想收她极难,而且十分凶险。她刚才虽然伤了这老鬼,可这地方因为这老鬼和阴穴,煞气已成,如果不除鬼破煞,这地方将成大凶之地,别说盖楼卖房,想不死人都难! 王涯知道在之前坐上车冲出来的这几人里的道士不怎么厉害,但那穿复古唐装的女人能带着他们从老鬼埋骨地正上方跑出来,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她应该清楚这地方的凶险。她今天晚上不能白白的出血出力,得收钱,她现在穷得身无分文。 王涯又坐了半个小时,周围一点动静也没有,草丛中又响起了虫鸣声,她估计今天晚上这老鬼不会再出来,稍稍松了口气,放松了身子。这一放松,疲倦如潮水般袭来,全身都痛,特别是右脚小腿,她刚才去扫那被老鬼附身的道士下盘,踢到被鬼附身的道士小腿上如同踢到钢板上,疼得她不行。王涯也没力气去看自己的小腿到底瘀成什么样,反正能跑能跳没伤到筋骨,也不打紧。她困,却不敢睡,怕那老鬼趁她睡着杀回马枪。她强撑着掀开自己的眼皮子,不断地掐大腿痛醒自己,一直熬到鸡打鸣,她才彻底安心,收了古铜钱,又把收鬼铜铃收好,这才靠着公交站牌闭上眼睡了过去。 王涯翻了个身,感到身下软软的身上还盖着被子似乎睡在床上,她忽然感到不对劲,她是睡在路边的啊!王涯惊得倏地睁大眼,入眼的是雪白的床单,她噌地坐起身环顾一圈四周,赫然发现自己好像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因为床边立着挂吊瓶的架子,上面挂着瓶吊瓶正在给自己打点滴。这间病房只摆了一张床,边上还有沙发和液晶电视、冰箱。王涯怔了下:谁把她送医院来了?这是医院? 王涯拔下针管,下地,发现自己换成了病服。 王涯下了床,走到病房门口正要开门,突然听到身后有马桶冲水的声音,似是有谁在上洗手间。她猜想:难道是昨天撂下她跑走的那几人早上折回来看她没死就又把她送死医院来了?那这在上洗手间的是那复古唐装女人? 王涯绕到洗手间门口,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立在门口就等着那女人出来好好地问问她怎么这么缺德不要脸!等洗手间的门打开时,王涯看到一个陌生的穿着一件格子西装配褶子裙的女人出现在门口,那女人显然被她吓了一大跳,“呀”地惊叫一声,待看清是她后就问:“你醒了啊?” 王涯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女人,问:“你是谁?”医院里有护士不奇怪,可有这么个作白领职业装扮的女人就有点怪了。这女人年约二十六七,圆脸,显得有点胖,长得不怎么样,扔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我姓刘,你叫我刘助理就好。” 王涯问:“你怎么在这?”她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觉得肚子饿,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就往嘴里送。 刘助理说她早上昏倒在路边,是他们公司的同事送她来的医院,让刘助理留下来照顾她。王涯猜测刘助理工作的公司就是那家闹鬼的房地产公司。 这刘助理也不是留下来照顾她,而是留下来看着她。她刚醒,刘助理就打电话给什么人。王涯听力好,她听到电话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她醒了?” 刘助理答:“是的。” “你留住她,我六点钟过去。” 王涯不动声色地啃完苹果,问:“没饭吃吗?” 刘助理说:“有的!”拿起外卖菜单,问她想吃什么。 王涯点了菜,刘助理就问王涯是哪里人,说听王涯的口音像是云贵川一带的。 王涯不喜欢刘助理这打听她底细的样子,敷衍地“嗯”了声,拿起摇控板打开电视看电视,一副不愿搭理刘助理的模样。 刘助理一看王涯这副模样也不乐意了,悄悄地一撇嘴,坐到一边拿起本杂志翻看。 王涯吃饱饭,看时间才下午两点多,又回到病床上睡觉。她是真的累,昨晚那四道符耗费她大量精气神,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萎靡不振,照镜子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几分血色。 到下午五点多,王涯睡醒才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她在柜子里找到自己的行礼包却没看到自己被换下来的那身衣服,她的行李包还有被翻过的迹象。她问刘助理,刘助理说扔了。王涯顿时来气,她就三套衣服轮流换洗,居然不问她就把她的衣服扔了! 刘助理看王涯一脸气恼的样子,嘴一抿,说一件破t恤还当宝。 王涯双手抱臂,气叫道:“我的衣服再破也是我的衣服,你没有资格扔我的东西!” 刘助理把眉头一扬,一副我就扔了你的衣服你要怎么样的模样。 王涯这次是真来了气,她翻出衣服去洗澡换了身衣服出来,把东西收好拧起包就走。 刘助理看到王涯提起包朝门口走赶紧起身喊:“哎哎哎,你往哪去?” 王涯好笑地瞅着刘助理,说:“我去哪你管得着吗?” 刘助理僵了下,随即又赔笑说:“小妹妹,我扔了你的衣服是我不对,回头我就去给你买一件回来。你看也就二三十块一件的t恤,犯不着这样。来来来,这来住着院的,医生没让出院怎么就走了呢!”伸手就去拎王涯的包,想把王涯拉回病房。 王涯“哼哼”两声,拎包的手一晃,让刘助理抓了个空,转身拉开病房门突然看到一个两眼无神的年轻女人站在门口,她脱口叫道:“睁眼瞎!”随即半眯起眼,冷笑道:“果然是你!” 第四章 找工作好难 刘助理听王涯这么称呼,赶紧说道:“小妹妹,你可别乱喊,这是我们公司大老板的大小姐,她可是有个大本事的人。” 王涯嘲讽地笑道:“是啊,有大本事的人,本事大到连鬼打墙都走不出去。”她挑眉,满脸戏谑地瞅着面前这肌肤细腻如若刚剥了壳的煮鸡蛋似的瞎眼美女,横看横不顺眼、竖看坚不对。 瞎眼美女对王涯的称呼和冷嘲热讽都显得很淡定,说:“王小姐,能里面谈吗?” 王涯的眉头一跳,半眯起眼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瞎眼美女朝身后的保镖伸出手去,那保镖摸出一个胀鼓鼓的红色女式钱包递到瞎眼美女手中。 王涯一眼认出这是自己丢掉的那钱包,里面还有她的身份证! 瞎眼美女把钱包递给王涯,问:“这是你的钱包吧?看看还有什么没找回来的?能去里面坐着说吗?” 王涯接过钱包,打开一看,见到自己的身份证好端端地摆在钱包中,里面还有厚厚的一叠钱。她记得她钱包里的钱只有三千多块!她合上钱包,说:“好啊,里面请!”脸上浮起灿烂笑容,拎着包让开道请这瞎眼美女进去。 就在睁眼瞎抬腿迈向屋子里的一瞬间,王涯突然伸出右脚朝睁眼瞎的脚下绊去,然而预料中的绊睁眼瞎一跤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这睁眼瞎昂首挺胸地跨过王涯伸出来拦在路中间的脚,连头都没拧一下,眼皮子都没眨一眼就径直走了过去。 王涯诧异地扭头望向睁眼瞎,两步上前,把手指晃到睁眼瞎的眼前,竖起一个“二”字,问:“这是几?” 睁眼瞎平静地说道:“你知道我看不见。”空洞无神的眼睛对着王涯,仿似面对着空气。 王涯满脸古怪地瞅了睁眼瞎两眼,在心里嘀咕:“看不见还没绊倒你?”要知道她突然伸出脚去,就算是视力正常的人也会突然被绊一跤吧! 睁眼瞎对王涯说句:“王小姐请坐。”转身,绕过茶几,坐在沙发上,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朝王涯立身的方向望去。 王涯看到睁眼瞎不需要人指点、不需要盲人手杖探路,居然就像正常人一样绕过茶几坐到沙发上,顿觉太不合理了!她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瞅着睁眼瞎问:“你真的看不见?” 睁眼瞎淡定地说道:“我的视觉神经衰退,已经失明了很多年。” 王涯小声嘀咕句:“好厉害的瞎子。”她问:“你怎么做到的?” 睁眼瞎知道王涯是问她怎么做到什么,并没隐瞒,直言答道:“我有心眼通,天生的。”她见王涯没再作声,说道:“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王涯重重地哼了声,数落道:“你还好意思提昨晚的事!就没见过你们这么没义气的!我好心出手救你们,结果,你们却撂下我自己跑了!”她竖起缠满创可贴的左手,说:“看到没,四根手指全部见血,说吧,你们怎么补偿我!” 睁眼瞎抬抬手,旁边的保镖拿着一个文件袋上前,从文件袋里拿出十叠崭新的毛爷爷摆在茶几上。 王涯满脸愤怒地俏颜面对睁眼瞎,眼角余光却朝茶几上瞟去,气哼哼地叫道:“十万块就想收买我!”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沙发上,已经在心里盘算怎么花这十万块钱了。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说:“我的钱包怎么在你这里?” 睁眼瞎说道:“早上我们折回去,发现你昏倒在路边,有几个隔壁工地的工人围在那,其中有一个自称是你的老乡,说和你是一个村的。我听他说起你丢钱包的事,就托人替你找了找,运气好,找到了。钱包里多出的钱是扒手赔你的损失。”她问道:“不知道这样处理,王小姐是否满意?” 王涯气得想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砸人!她出门前她奶奶千叮咛万嘱咐,再三和她说,如果要亮本事、走这条路,就千万不要让人知道她的出身来历,现在好了,身份证都让人家看去了,连她的家在哪都一清二楚。要不是她奶奶给她办户口时留了个心眼没报准备的出生年月日,她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日和实际的有误差,她的生辰八字现在都被人知道了,连小命都被人捏在了手上。身份证丢了不要紧,再补办一个就是,让同行知道她的身份证信息,这简直就是大忌中的大忌。 睁眼瞎问道:“王小姐,我可以和你单独谈谈吗?” 王涯知道睁眼瞎想问什么,一,探她底细,二,有关工地那陈年老鬼的事。王涯压下怒气,歪着身子倚在沙发扶手上右手托着香腮,问:“谈什么?” 睁眼瞎摆摆手,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保镖和刘助理都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睁眼瞎说:“昨夜也是情非得已,情况超出我们的控制,我们已经无计可施,在当时那情况下,如果不及时撤走,我们很有可能全军覆没。现在已经知道王小姐是有大本事的人,但当时……我们只能是能走几个人是几个!” 王涯重重地“哧”一声,她翻开钱包,数出三千块,把自己的钱留下,把多余的钱重重地拍回桌子上,说:“替我找回钱包,昨夜的事扯平!再见,后会无期。”说完,起身拎起自己的包就朝外走。 睁眼瞎说道:“昨晚在场一共有十二个人,只有我们四个逃出来,我师兄到现在还重度昏迷没有渡过危险期,还有八个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工地里的那东西,我们连影子都没见到就着了道。” 王涯充耳不闻,径直拉开门,便见那两个保镖满脸愧疚地对着她,她还没说什么,这两人就满嘴道歉,只差没下跪了!王涯看到这两人就一肚子火,昨晚,就是这两人,一个喊:“高人你顶住”,一个二话没说就跑了!他们倒是记得把睁眼瞎拖走,直接把自己这个仗义出手的大美女给撂下了,靠!王涯竖起纤纤玉指戳着他俩的胸口就开始数落:“身为两个大老爷们,牛马高大,白长个头儿了!在危急关头把我一个柔弱大美女撂在那你们好意思?我仗义出手,你们撂下我就独自跑了,你们有没有义气?知道不知道义气两个字怎么写?知道不知道我昨晚把看家本领都使光了才保住一条命,知道不知道我一个人在那有多可怜多害怕多无助,你们知道不知道后来跑出来多少蛇鼠虫蚁扑过来咬我,姐从小见到蛇鼠虫蚁就害怕你们不知道吗?赔礼道歉有用要法律做什么啊!”她竖起贴着创可贴的手指,竖起这两个保镖面前,说:“十指连心你们知道吗?知道咬手指头有多痛吗?四根手指全部流血,吃一个月的补药都补不回来!” 左边那个子方脸保镖说:“王小姐,我给你买人参、灵芝,我给你煲汤把损失的血补回来。” 王涯叫道:“不必!再见!让道!”要走的态度十分坚决! 睁眼瞎冲门口的保镖摆摆手,示意他们让王涯离开,不要再说什么。 王涯提着包,昂首挺胸地走了。她走出去好几十米,也没见身后有人追来,扭头一看,只见门口的三人全进了病房。王涯翻了个白眼,又转身绕到病房口,病房里的两个保镖见到她突然折回来都诧异地看着她。刘助理鄙视地抿抿嘴,又露出一个很热情的笑容迎上来,喊:“王小姐……” 王涯没理刘助理,望向坐在沙发上的睁眼瞎说:“看在你帮我找回身份证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别再找些半调子去那工地,如果要救人,趁早!”说完也不管他们几个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王涯出了医院便打电话给她奶奶,告诉她奶奶身份证找到了,又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和她奶奶说了说。她虽然气睁眼瞎那帮人,但自恃有技艺在身又想出手,想挣钱,又不想挣这让人生气的钱。 她奶奶什么也没有说,只叮嘱她万事小心,人心有时比鬼更可怕。 王涯问:“奶奶,你说我到底该不该出手?我看那睁眼瞎肯定是想请我去对付那老鬼,十万块呢,真有钱!” 她奶奶说道:“那心眼通姑娘的身后应该还有高人。” 王涯“哦”了声。她奶奶说了句:“你自己看着办吧,要是缺钱就打电话回来吧。”然后就挂了电话。 王涯明白她奶奶的意思是不想让她插走,她也觉得自己不要插手,他们能撂下她跑第一次就能撂下她跑第二次,这种人才不要和他们打交道。 王涯找了家很便宜的小旅店住下后又开始去找工作,但她这种情况属于高不着低不就,体面的工作都要求有学历,她没文凭学历没有工作经验,不要求学历的工作就只有服务员、工人、学徒,她去人才市场,看到很多应届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她这个成绩奇差、高中都没毕业的只有工厂里招工人的单位肯要她,还有就是那种求招公关的,要模样好、能喝酒会赔酒!王涯一咬牙,花三十块钱办了个大专学历证书,把简历改成应届大专毕业生,终于有用人单位收了她的简历后通知她去单位面试,她去到那家单位,人事部的小妹给她一份考试试卷,她一看到卷子上的abc翻译、填空题、选择题和问答题就傻眼了。王涯痛定思痛,决定还是干回自己的本专业,她奔去本市那家周易八卦店扎堆的那条街,终于看到一家周易店招学徒,王涯信心十足地进去应聘,面对老板的考试她对答如流、侃侃而谈,还玩了把符禄亮了点实力,老板对她竖然起敬,拉着她扯了两个小时的闲话,最后恭恭敬敬起身领着她朝门口走:“王小姐是高人,佩服佩服,你看我这只是给人相相面、算个八字起个名字,实在没王小姐的用武之地啊,如果辱没了您,我实在惶恐啊,您请,您请……”请她到门口作几个揖,说:“慢走!欢迎有空来喝茶。” 王涯那心情啊,言语难表! 最后,王涯一咬牙,在路边摆了个摊子,边上立着块牌子:玄门正宗,抓鬼除妖! 下午四点立的牌子,傍晚六点二十多分,城管来了,她的牌子、她的小桌子全让城管收上了城管车。王涯气得脸都绿了!她正准备掀起袖子和城管过招,手机来电铃声响了。 第五章 鬼打墙 除了王涯的奶奶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外就只有收她简历的用人单位,她以为是她奶奶打来的电话,摸出手机一看发现是个陌生号码,又以为是哪家单位开眼想起聘她,接起电话“喂”了声,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王小姐,你好。”这耳熟的声音令王涯的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双无神的眼睛,她叫道:“睁眼瞎?”对方静默两秒,才说:“是我。”王涯觉得对方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郁闷呢?她没那功夫琢磨睁眼瞎郁不郁闷,而是直接炸毛:“你怎么有我的电话号码?”睁眼瞎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她在哪,气得王涯没好气地吼:“关你什么事!” 睁眼瞎带着祈求的声音传来:“我在帝豪酒店,您能来一趟吗?” 王涯一口回绝:“没空!”她一眼看见正准备和他们大吵一架的城管已经开动车子载着她的小桌子和招牌走了!王涯想起网友们说的“给我三千城管一统海峡两岸的话”,想想城管的战斗力,作罢!同时气狠狠地挂了睁眼瞎的电话!她满肚子火气,心里却很清楚,睁眼瞎肯定遇到大麻烦,没收拾掉老鬼才会再给她打电话。老实说,那老鬼难缠,睁眼瞎一伙没义气,她真不想管,可看这几天自己处处碰壁,又有一种要在睁眼瞎那里找回场子的心思,于是,又回拨睁眼瞎的电话:“睁眼瞎,说吧,你是不是又被那只陈年老鬼修理了?”心情瞬间好了,看来过得不如意的不止她一个啊!她王涯的本事用来干大事、捉老鬼大妖的,岂是这些普通的小工作能衬得上她的? 睁眼瞎说道:“您在哪?我去接您。”用的敬语,十分客气,隐隐透出点急切。 王涯报出自己的位置。 睁眼瞎让她等十五分钟。 王涯靠在路边的树子上等着。她深知那老鬼不好对付,但不知道睁眼瞎那边请了什么人去对付老鬼又出了什么事,距离那天晚上已经一周,她又没有打听过那工地的情况,心里没底。她要是接了睁眼瞎这活,就不同于上次只求自保脱身那么简单,十有j□j得拼命。 傍晚高峰期,路上塞车。睁眼瞎隔几分钟就给她打个电话,让她稍等,路上塞车,王涯等了半个多小时,一辆深蓝色的越野车停在路边,后座门打开,睁眼瞎从后座探出身来,喊了声:“王小姐。” 王涯站直身子走过去,看向车里的睁眼瞎,这回睁眼瞎穿着身宽松的针织衫和长裤,画了淡妆,还喷了香水,却没掩住她脸上的萎靡和额头上的黑气。啧啧,黑气罩头,血光之兆啊!王涯坐上车,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那名保镖下车替她关了门。王涯眼尖地瞅出这名保镖不是之前跟着睁眼瞎身边的那名,是张陌生面孔。她也没在意,扭头望向睁眼瞎,发出“哼哼”哧笑两声,说:“本高人掐指一算,算准你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视线从睁眼瞎身上扫过,发现睁眼瞎坐姿很淑女,看起来一片从容,当然,那双放在膝盖上微微发颤的就显得不那么从容了。 睁眼瞎没说话,她换了个姿势,右腿叠在曲起的左腿上,左手曲起搁在车门扶手处,左手微握成拳抵在唇边。 王涯看到睁眼瞎的嘴唇在颤抖,她断定睁眼瞎遇到相当不好的事。王涯没再出声,扭头望向窗外看了会儿又打量起这车,她是头一次坐这么好的车,一看这车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型的。突然,她听到睁眼瞎轻轻说了句:“我师傅死了!”着实惊了她一把!她叫道:“这老鬼有这么凶?”还是睁眼瞎的师傅太不济? 睁眼瞎恳求地问道:“你能再去工地看看吗?” 王涯说道:“你先说说情况吧。” 睁眼瞎把情况简略地说了下,相当简略,就是昨夜她师傅带着几个请来的同行一起去除鬼,从晚上十一点开始就断了联系,不到十二点,他们的魂灯就灭了,今天早上过去发现昨晚去的五个大师全部死在工地,死状极惨。睁眼瞎只说死状极惨,到底怎么个惨法,没说。睁眼瞎的意思是想让王涯请她奶奶出手收拾这老鬼。 王涯冲睁眼瞎翻了个白眼,又想起睁眼瞎看不到,于是嘴巴一抿,说:“你这是瞧不起我了?” 睁眼瞎忙说没有没有:“您误会了,是那鬼太厉害,我想着请您奶奶出手更能万无一失。” 王涯说:“我奶奶一辈子没出过远门,你让她跑几千里路来给你抓鬼?她又不认识你!”她睁眼说瞎话来着,事实上她奶奶压根儿就不是她们那地儿的人,距说老家很远,是六十年代j□j时逃难到他们那的。不过她奶奶逃难逃到她老家那地儿就没再离开过。 睁眼瞎深吸口气,问:“您需要些什么?我立即安排人去准备。” 王涯说:“我又没说要替你去抓鬼。” 睁眼瞎急了,说道:“王涯,我求求你。” 王涯说道:“你都不跟我说实话,我为什么要帮你。” 睁眼瞎问:“你想听什么实话?” 王涯直言说:“你说话含含糊糊,你这人又没义气,我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啊?” 睁眼瞎叫道:“一百万!” 王涯“咕咚”咽了口口水!左手握拳,按住胸口用力地捶了下!一百万啊!她瞬间觉得自己真值钱!下一秒,手轻轻地放回膝盖上搁着,嘴角噙着浅笑,无限娇媚地吐出一句:“先付三十万,老鬼抓住了,再付五十万,撤底消灭干净后,给二十万尾款!”她在心里大叫:“奶奶奶奶,看我出门不到半个月就赚一百万回家了!”她家的六间小平房可以换成小别墅了! 睁眼瞎长长地舒了口气,说:“好!”又不放心地问:“你真有把握?” 王涯的眼皮一翻,绷着脸叫道:“你要是不相信我就自己去抓鬼!”她想到一百万,又心情大好地露出笑颜,她稍顿,说:“丑话我先说在前面,你如果赖账,我会让你那地方从一年的正月初一到大年三十都闹鬼!” 睁眼瞎说:“王涯,你放心,你是有真本事的人,我们结交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赖账得罪你?” 王涯满意地点头“嗯”一声,说:“那就好。”她又美了一分钟,这才正色说道:“你们拿笔记一下要准备的东西,越快越好,东西备好后给我准备一个安静的房间,我需要三天时间做准备,这三天时间里谁都不要来打扰我。这几天里不要再让任何人靠近那工地,更不要进去。” 睁眼瞎连连点头应承。 王涯报出自己需要的东西,便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作养神状,过了一会儿,她又睁开眼,看了下时间,说:”开车去工地。” 睁眼瞎微微张开嘴,问:“现在?” 就连坐在驾驶位上的两个保镖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王涯。 王涯点头,说:“现在!” 副驾驶位上的保镖扭身回头看着王涯张欲嘴言,又闭了嘴,很紧张地握拳揉揉鼻子,打了个寒颤。 王涯轻“哧”一声,说:“瞧你们吓成这样!远远地看一眼就好。” 眼睁瞎说:“那过去看看吧。” 司机调头把车子驶向郊区。 车子开了两个小时才到地方,这时天已经黑了,时间是晚上八点十分。 车子停在距离工地三百多米远的地方,那周围的工地都是一片漆黑,不仅闹鬼那一家,连周边的几个楼盘都没有灯光冒出。 王涯下了车,站在路边远远地看着那片工地,又闭上眼去嗅从工地方向吹过来的风,忽然,她感觉有谁在盯着她,那眼神很不好让她有种毛骨耸然的感觉,她睁开眼顺着那方向望去虽然没有看到,但她能感觉到那老鬼就在工地那离地七八米的地方盯着她。她抬起右手朝那老鬼一竖中指,又隔空做了个掴耳光的动作,然后扭头上车,说:“走吧。那老鬼在工地那看着我们呢!”她的声音一落,车子已经启动,迅速调头,跟逃命似的往回路上飞奔。她感觉到旁边的睁眼瞎有点异样,扭头一看只见睁眼瞎脸色发白,紧张地绷紧身子,手紧紧地揪着衣服,她想起睁眼瞎有心眼通,知道睁眼瞎也看到那老鬼了。 王涯敢断定睁眼瞎在这一周时间里还来过这里,不然不会这么让老鬼惦记,看睁眼瞎额头上的黑气就知道了。她说睁眼瞎三日之内有血光之灾不是胡扯,老鬼已经在睁眼瞎身上种下烙印,睁眼瞎躲得再远老鬼都能找到她。睁眼瞎也是有点门道的,不会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才会怕。话又说回来,谁不怕死、谁不怕凶鬼索命啊?王涯问:“你师傅的本事怎么样?” 睁眼瞎说道:“一般。”又补充了句:“没你厉害!”至少王涯遇到这老鬼,除了破了几个手指头,基本上是完整无损,而她那师傅则死在那,连魂魄都被拘了去。 王涯严肃地说道:“你跟我说实话,这前前后后一共死了多少人了?” 睁眼瞎说道:“我们这楼盘死了二十六个,附近几个工地还有二十多个。怕影响销售,封锁了消息,周围的楼盘全停了工,都找了人,但都死了!” 王涯的心头一寒,咬牙切齿地指着睁眼瞎半天没说出话,憋了半天才骂道:“你们是猪啊,都说了别让那些半调子去!二十六再加二十多个,四十九的数够了吧!一群傻冒!”王涯气得脏话直冒,寒气也往外冒。她气呼呼地咆哮句:“加钱,再加二十万,不然我扭头就走!” 睁眼瞎大气不敢冒一个,连连点头说:“好”。 王涯仍不解恨地连连磨牙,打心底觉得这笔钱不好赚!谁叫她读书不厉害没学历,只能吃这碗饭!王涯阴着脸看着窗外,只见窗外黑得厉害,连点星月光芒都没有,仿似车子开进了墨水浆糊里。她的眉头一皱,隐约感到不妙。突然,车子一个急刹并且猛地往边上打方向,害她一个没坐稳直接撞在前面的坐椅上,跟着就听到“呯”地一声响传来。王涯坐直身子,叫道:“发生什么事了?”话音刚落,就见一张惨白的脸趴在车窗外,一双死人眼阴恻恻地看着她,那张死人脸上满是鲜血,下巴撕裂悬在脸下。 睁眼瞎尖声叫道:“有鬼!车外有鬼!我们被包围了!”淡定从容全不见了,惊慌失措在抓住王涯肩膀上的衣服,叫道:“王涯!” 王涯冲那趴在窗户上的鬼翻个白眼,又对睁眼瞎叫一声:“你叫魂啊!”取出缠在腰间的收鬼铜铃便去开车门,结果发现车外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以大力气顶住不让她出去,她翻掌结印,喝一声:“破!”一掌拍在车墙上,那趴在车窗上的鬼就飞了出去,王涯推开车门跳下车,手中收鬼铜铃甩出,铃铛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绕在那鬼的脖子上,红绳缠住那鬼的脖子,王涯用力一扯,把那鬼拉过来,她一脚踩在那鬼的身上,铃铛一翻,结出个诀印打在铃铛上,一道金光罩下,那鬼当场被打成一团黑气收进了铃铛中。头七都没过的新鬼,魂都没凝结实就敢出来吓人,找死! 下一瞬间,她就看到周围隐隐绰绰地飘出好几十个影子,其中还有好几个穿道袍的新鬼。那些鬼绕成圈,把他们围在了中间。王涯再回头一看,惊得寒毛倒竖,脱口怒骂声:“尼玛!”车子没有往回开,而是开到了工地外的公路边撞在了路灯灯柱上,旁边就是她之前和老鬼打架被打烂的那公交站,那被撞烂的公交站牌还立在那。用一句流行网络语说,王涯的心里此刻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第六章 超渡群鬼 睁眼瞎跌跌撞撞地跟在王涯的身后,叫道:“怎么办?”吓得俏颜苍白、嘴唇直哆嗦。 王涯没理睁眼瞎,她的心里很清楚这次可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松脱身。她转身看了眼撞在路灯上的越野车,车头都凹陷进去,玻璃渣碎了一地,安全气囊也弹了出来,那两个保镖跌跌撞撞地下了车奔到她身边,脸带惊惶地看着她。 王涯哼笑一声,说:“开车遇到鬼打墙了都不知道?”她的嘴里说着话,手上却没闲着,一咬牙,一口咬在伤口刚好的食指上,鲜血顺着伤口就往外冒。 开车的保镖和王涯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知道王涯的脾气臭,只好声好气地说:“还请王大师想想办法!”脸上破了口子,流着血,汗水和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王涯刚把手指咬破,那围聚在周围的鬼就扑了上来。她将鲜血将收鬼铜铃上一抹,那铜铃便悬立在空中震得“叮叮当当”直响,铃声一响,那些鬼便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走到离他们约三四米远就不再前进。王涯知道有这陈年老鬼在,这铃铛镇不住这些鬼多久,她一把将睁眼瞎这个财神爷抓到面前,凝神聚气,嘴里念念有词地用自己的血在睁眼瞎的脸上画下一道护身符禄,又迅速在那两个保镖的脸上各画了一道,然后在左掌画下一道莲花状的符禄,猛地大喝一声:“黄泉碧落,金莲开道,诸邪避退!启!”左掌击出,画在掌中的莲花符化作一朵泛着微微淡金色的光芒顺着公路缓缓朝前方飘去。王涯扭头对睁眼瞎说:“带着你的两个保镖跟着莲花走,无论发生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管、不要理更不要回头!” 睁眼瞎轻轻点头,说了句:“王涯,你自己当心点。” 王涯冲睁眼瞎摆摆手说:“你们赶紧走!”她嫌他们留在这里碍事。她如果留下这三人在这里对他们来说危险,对她来说也危险,不说别的,再来一次上回那道士那样的鬼附身就又要费番拳脚打斗了。她一个爱玩网游的同学就常念叨: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 睁眼瞎毫不犹豫地跟着那朵莲花顺着公路朝前方走去,她遵照王涯的话连头也没回,她的两个保镖紧随其后。 方脸保镖小声地问:“东子,你看到莲花了吗?” 被唤作“东子”的保镖答一句:“没,你呢?” 方脸保镖说:“我也没。” 两人都不再说话,亦步亦趋地紧跟在睁眼瞎身后。他们虽是保镖,但遇到这些鬼鬼怪怪的事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反倒要靠雇主脱险。 王涯送走睁眼瞎和那两名保镖,便收了收鬼铜铃抬眼朝工地方向望去。她并没有理会围在身边的这些新鬼,这些鬼虽由老鬼操纵比起寻常凶死的凶鬼厉鬼还要厉害几分,但她身上有那七枚古铜钱护身,身有重宝自然不惧这些小鬼。 可仍有新死的鬼靠过来,王涯掐诀结印正准备打散那鬼却一眼看到这鬼的长相,顿时惊了把,低呼声:“表舅!”面前这鬼是个普通民工装扮,头上还戴着工人在工地施工时戴的安全帽,安全帽破了个大窟窿凹陷进去,他的额头上都是血,安全帽下还有白色的脑浆往下滴。那张脸惨白森森的脸对着王涯。或许是听到王涯的喊声,他睁着一双死人眼朝王涯望去,口里喊着:“丫丫,我死得好惨啊——” 王涯想起睁眼瞎曾说她昏倒在公交站牌边的那天早上遇到她的一个同村老乡,如今看到她的这个表舅,王涯估计睁眼瞎那天遇到的就是她的这个表舅。这表舅和她同村,离她家也就二百多米远,是隔了四五代的表亲,她按照辈份喊一声表舅。两家人住得近又有点亲戚关系,有点来往,但并不亲。他常年在外务工,只在每年的节回去一趟,很抠门,爱喝酒话也多,他的女儿还经常在她背后说她坏话,他老婆在村里挂了点职务,平时收个费交个什么农村医疗保险、开个什么证明都得找他老婆。王涯之前身份证丢了,她奶奶给她补办身份证少不得要找她的那个表舅娘,提起她丢钱包和身份证的事,她表舅娘再把事和她表舅一说,她表舅就又把她丢身份证的事告诉了睁眼瞎。她不知道是睁眼瞎故意打探她的底细还是她表舅大嘴巴说出去的。她看到这个走漏她家庭、身份信息的死鬼表舅,气恼之下又心情陈杂!毕竟是认识的,毕竟沾点亲带点故! 表舅一步步朝她走来,浑浊无神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王涯,嘴里喊着:“丫丫,我的头摔破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人鬼殊途,又不是什么关系很好的至亲,这表舅还是只凶死的被老鬼控制的凶鬼,王涯自然不去理会他的叫唤,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她也不好意思直接把他打散,当即取下收鬼铜铃朝她表舅卷去。 收鬼铃铛落到他表舅面前一尺时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再不能前进半寸,跟着王涯就看到在她表舅身边浮现出一个个身影,这些都是最近这阵子凶死的人变成的鬼,他们有序地摆列在前方组成一个鬼阵!一个刚死不久的凶鬼不可怕,十个也没什么可怕的,可几十个凶鬼结成阴煞阵立在那,仅仅是那股煞气就不是一般的术士能抵挡的。 这些鬼一步步地朝王涯抵近,纷纷伸出手朝王涯抓来。 一个声音从远方飘来:“王涯……王涯……”如诉如泣的声音仿如钝斧划进人的耳里,令王涯浑身不舒服,恨不得冲到那声音面前把这声音掐灭在嗓子里。她刚想暴吼一声:“喊魂啊!”倏然想起,这可不正是鬼在喊魂么?她要是应了,还不被那鬼把魂招去?所以啊,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千万别让那东西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得着了道! 就这么一个分神的功夫,那些鬼已经卷着阴冷煞气到了王涯的面前,鬼挤鬼,手挨手,上百只鬼手朝王涯抓来,更有鬼张嘴朝王涯咬去。 危险迫近,王涯脚下按照“太极阵”的方位迈起步子,一手晃动收鬼铜铃,一手翻掌朝这些鬼拍去。照正常情况来说,这种才死几天的新鬼,弱得不堪一击,收鬼铜铃的铃声就足以震得他们神魂不稳,她再接一巴掌,即使不把他们打散,那也打得他们半天凝不成形。可此刻,一巴掌拍出去,拍中一团阴煞魂气,是把鬼给打散了,可他们下一瞬间又凝结成形抬起爪子就朝她抓来。 王涯身上的七枚古铜钱护身,这些鬼爪子落到她的身上就泛起一股青烟像蜡遇到火似的融去并不能抓伤王涯,但鬼爪子触到王涯的身上便有阴气顺着肌肤直往骨头里钻,仿似能把身上的血管都冻住,又阴又寒,极伤元气。好在王涯踏着“太极阵”的步法,自有一股天罡元气随着她的步子游走全身为她驱散这股入体阴气,虽然一时之间不能完全清除这股阴气,但也能保她暂时无恙。 然而王涯的情况并不乐观,她像被包饺子似的让这几十个鬼团团围裹住,一道道鬼影眦牙裂嘴地朝她扑咬来,又抓又咬又挠,王涯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不知道被他们抓挠了多少下咬了多少口,她这身体就像那到处是洞破烂不堪的屋子般到处都有风往身子里灌,不多时就冷得她牙齿打颤、手脚都僵麻了。蚁多咬死象,再这样下去,用不了一刻钟,她就得让这些鬼给活生生折腾死!她却像是陷在了泥泽里,这些鬼拍不散、震不飞,无孔不入。 情况危急,王涯也发了狠,她的脚用力的在地上猛地一跺,立身定住,闭上双眼凝神静气,口中念念有词。她的声音极轻,却念得飞快,“嗡嗡嗡嗡”的仿似蚊吟却与周围的空气形成一股共鸣,这股共鸣使得她的形象变得庄严肃穆。王涯嘴里飞快地念着诀,手指快速地结着相印的法印,她十指不断变换的动作,最后双掌掌根相贴、十指呈不同弧度的弯曲,酷似一朵盛开的黄泉彼岸花。突然,她大喝一声:“阴阳有别、黄泉引渡、生人勿近、亡灵速行!上路!”伴随着“上路”两个铿锵有力的字喝出,她的手势倏然一变,弯曲的十指瞬间展开,就似把凝在掌中的一股力量瞬间迸射释放出去,又似将掌中那朵花在一瞬间绽放到极至。 王涯并没睁眼,依然保持着那动作静立在那。她在结诀印时便感觉到身体内有股气与周围的阴气形成一股共鸣、慢慢地与周围的阴气勾引连接,双掌间有一股气在凝结,口诀配合着法印把这股力量释放出去时引发聚变,周围的空气突然形成一股极其强大的震动和诡异风力,她甚至清楚地听到那些凶鬼如同落叶被卷进了狂风中被卷走了。 这些发生得极快,几乎只在二三十秒时间里便完成。 王涯结完诀印静立了好几秒,听到周围的阴风静止才睁开眼,周围仍有淡淡的阴气,那些围在身边的凶鬼却消失了,有许多像萤火虫般的天魂灵光正升向天空。她见过死人,也见过人死后天魂升天时那星星点点如同萤光的魂光,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像有成群成片的萤火虫一起飞舞升向那高空之上的天国。这些天魂灵光漂亮得令人动容,可这却是四十多条人命!一周之前,他们都还是活生生的人! 王涯感觉到前方有人在看她,她抬眼朝前方望去,只见那拄着拐杖的陈年老鬼站在六七米外的路灯下盯着她。路灯的光芒照在这只陈年老鬼身上就像是投进了黑暗中,连光都被吞了进去,看那陈年老鬼的身高不过一米五,却像一头巨大的黑暗凶兽,又似很恐怖的黑暗深渊,透着说不出的压抑和恐惧力量。一周时间,短短一周时间,王涯清楚地感觉到这陈年老鬼比一周前更强大和恐怖。王涯一个深呼吸平缓了下情绪,盯着陈年老鬼叫道:“死老太婆,四五十条人命,你作的孽是不是多了点?” 陈年老鬼依旧直勾勾地盯着王涯,似要把王涯看透一般。半晌,她才阴恻恻地说道:“小娃儿,自恃有点本事就敢如此张狂,可惜啊,太年轻太不懂事了!如今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给老身作伴吧。” 第七章 猪队友 王涯那张过分年轻、漂亮得几近张扬的俏颜露出讥讽的笑容,她扬声问道:“就凭你也想留下我?”话音刚落,陈年老鬼已经出现在面前举起拐杖对着她的脑袋砸下。 鬼是灵体,是一道电波、一团阴气,本是无实体之物,可这老鬼一杖挥落竟有“呼”地一声破风声响传来,显得沉浑有力。 王涯不闪也不躲,翻起双掌拍在那落下的拐杖上。她拍出的那掌暗含劲道、力度极大。而那老鬼的拐杖也不含糊,竟是一根实物,入手坚固冰凉,拐杖外形似木质制成,击在掌中的触感却似石头。拐杖击中王涯的双掌,打得她的双手生疼,震得掌心发麻。她生生地受了这一拐杖,拐杖透来的大力使得王涯后退半步才稳住身形。 那老鬼也被王涯的大力震得身子往后一扬,拐杖差点脱手飞出。她连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脸上露出一个阴笑,再次挥动拐杖朝王涯拍去。 老鬼身为灵体却不用鬼力和她一个拥有实体的大活人拼蛮力,王涯自是不惧、乐得和老鬼硬拼!她运劲拍掌朝老鬼落下的拐杖拍去。 知道老鬼的拐杖是实物,王涯自然不会傻傻地用自己一双软乎乎肉掌硬接这坚如铁石的拐杖。她运劲双掌,每一掌拍出都有一股罡气力量震荡,那纤细的手掌竟似有万钧之力、仿似两只纤细的坚固铁掌。 老鬼与王涯缠斗成一团,一人一鬼的动作都极快,每一击都极为有力,空气中满是挥掌、抡杖掀起的“呼!”“呼!”破风声响! 王涯脚下按照“太极阵”的八卦方位绕着老鬼翻腾游走,源源不绝的力量从脚下涌向丹田游走全身汇聚于掌中。随着战意的升起,她的动作愈发行云流水,动作越来越快,平生所学信手拈来。 老鬼也不甘示弱,身若鬼魅快若幻影以各种刁钻方位朝王涯攻去。拐杖、鬼爪和鬼影齐出,不时有青面獠牙、面目狰狞的凶魂厉鬼朝王涯扑杀过去。 王涯脚踏“太极阵”,无论是反应还是感知都变得极其敏锐,老鬼攻来的一招招一式式都变得有迹可循,闪躲还击毫不费力,就似曾经演练过千万遍,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套路招式按步就般地使出。她身上汇聚的力量越来越多,双掌拍出的力量越来越沉重,当王涯感觉到汇聚的力量达到一个临界点时,她双手结印,猛地大喝一声:“封神四象,镇鬼!”一声震喝,响若洪钟,诀印拍出,脚下太极八卦阵显眼,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齐出,如四道神光打向老鬼。 老鬼把拐杖挡在胸前迅速转动,转得仿似一个高速旋转的电风扇!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神光撞在那飞速旋转的拐杖上,撞得空气都在震动,老鬼被撞得飞到空中划过一道七八米长的弧形,才又似落叶般飘飘摇摇地落在地上。她“桀桀”怪笑两声,说:“还有什么招一起使出来吧?” 王涯咬牙切齿地盯着老鬼。这老鬼比她想象中更难对付!老鬼手上的那根拐杖绝对是件宝物,不显山不露水竟能抵挡住她打出的四象之力!难怪这老鬼敢和她近身力拼,还由得她结诀出印,原来是有这倚仗。她大声叫道:“死老太婆,你既然有这拐杖、这身本事,也已不算凡鬼,为什么还要害死那么多人?” 老鬼手里的另杖拄地,恨声说道:“他们毁我棺木、损我尸身,不该死吗?” 王涯说道:“替你做场道法事迁坟另置如何?” “咯咯咯咯,小娃儿,你在说笑吧!嗬嗬嗬嗬,真好笑!”老鬼好笑地捂住嘴大笑,笑得那本就佝偻的腰背都快弯成一个直角。 王涯暗骂一声:“鬼笑声真难听!”她仰起小脸,挑起下巴,十分嚣张地睨着老鬼,心情却更加沉重。 突然,王涯感觉脚下一软身子往下沉了几分,柏油公路踩在脚下似是一团软泥,一只瘦如鸡爪、又冷又硬的鬼爪从地下伸出抓向她的脚踝把她往地下拖去,她的耳边响起老鬼“桀桀桀桀”的连声怪和叫声:“小娃儿,下来陪老身吧。”抓住她的脚踝用力往下一拽,她便似陷在泥泽中般瞬间没去半截小腿肚,身子还在往在下沉,脚下不像是一片实地,阴冷软绵得仿佛踩进了另一个世界。 王涯迅速咬破手指,凌空结印,拇指沾血用力地按在自己的额心处,她掐诀结印,手掐莲花,喝一声:“彼岸黄泉,莲花渡海!”诀印拍在自己身上,一道金光划过身上,脚下冒出一片金光,没入松软的柏油公路下的双腿缓缓浮出,她的双脚又回到路面上,脚下有一团莲花状的符禄光华在流转。王涯一脸傲然的扬起下巴瞅着老鬼,叫道:“雕虫小技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这老鬼又凶又难缠,王涯不打算再含糊,准备直接灭了这死老太婆。 她伸手抓出自己的七枚古铜钱,手指上的鲜血抹在古铜钱上,摊开左掌,将七枚古铜钱按照北斗七星方位摆于掌中,然后用力地把铜钱往空中一抛,嘴里飞速地念着法诀、双手飞快地结着诀印。她闭着双眼,心中一片空明,脑子里浮现的只有那七枚被她抛于空中仍呈摆成北斗七星状缓缓往下坠落的古铜钱。法诀配合印结与古铜凝结的力量形成一股共鸣,在古铜钱和她之间形成一股磁场相互牵连,那下坠的古铜钱也因这股力量而变缓,随着这股力量的变强,古铜钱下坠之势越来越缓,待落到她胸前时已经被她双掌凝结的力量托住,在空中震颤发出“嗡嗡'震响。 王涯清楚地感觉到强大的气场在自己身上凝结,而对面老鬼也猛地挥动拐杖,一股强大的阴气仿如海啸又如山崩地裂般扑面袭来! 王涯立身不动,缓缓抬起手,正准备将双掌合拢将周围的力量凝聚于古铜钱上击出,突然一个大叫声响起:“老鬼休要逞凶!闪开!”一道突然闪电破开,哪怕王涯是闭着眼睛的,仍感觉那道闪电十分刺眼!周围的空气中没来由地冒出一片雷电的力量,震得她全身一麻,她凝结的法诀结印力量瞬间被震散!自己凝聚的力量散了,老鬼打出的力量却扑面袭来,强大的阴气重重地击在王涯的身上,王涯只觉全身剧烈一震,五脏六腑都被撞移了位,身子也腾空飞出,像是过了好几秒,又像是只有头晕目眩的一刹那,她的背重重地摔在地上,痛得她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背痛、胸痛、五脏六腑、肠子全在痛!王涯仰面躺在地上痛得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王涯才找到自己的呼吸。她深深地用力地连喘几口气,才翻了个身蜷缩成团,又喘了半天气才缓过劲来,然后才在心里重重地骂了声:“艹!”她的古铜钱!她忍住痛,弯着腰站起身,借着路灯微弱的光芒和自己与古铜钱间的那点感应找到散落在公路上的古铜钱。王涯把七枚古铜钱找回来捏在手中,才算是松了口气,要是丢了这七枚古铜钱,她才真要心痛死。王涯捏着古铜钱,牙齿不受控制的打着颤——痛的。她的眼角余光却瞥见有人走过来,她抬头一看,顿时气得脸都绿了!王涯怒不可遏地叫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走到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睁眼瞎身边的一个保镖,上次喊“高人你顶住”的这个没义气的家伙!前方十几米处,还站着睁眼瞎和那方脸保镖! 那保镖问王涯:“高人你还好吧?” 王涯抬指指着那保镖,真想骂娘!好个毛线啊,差点没让他们害死!等等,刚才那闪电雷光是谁放的!这两个保镖一看就不是她的同行,没这本事放这样的大招!至于睁眼瞎要是有那本事也不用请她,刚才喊的那句“老鬼休要逞凶!闪开!”中气十足、十分雄壮,分明是个男人。王涯迅速扭头扫视四周,只见一个穿着金色唐装的人飞速从工地方向奔出,他摆开双臂、脚尖点地一步能蹿三四米远,显出一副轻功十分了得的高人模样。 相距二三百米远的距离,这金色唐装男子只在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奔到了睁眼瞎的面前,对睁眼瞎摇摇头说:“这鬼物身上有法器,让她逃了!不过不用担心,我的电光雷符专破阴邪,已经重创它。” 睁眼瞎连声称谢。 那金色唐装男子又朝王涯望来,扬声喊道:“小友还好吧?” 王涯气得鼻子都歪了,没好气地回一句:“托您的福,还没摔死!”她实在气不过,双手插腰没好气地问:“我说你是从哪冒出来的?你是来抓鬼的还是来救这死老太婆的?”她痛得前胸贴后背,这一叉腰挺胸拉扯得胸前背后和胸腔里面都在疼,背没挺直两下又弯了。受伤惨重啊!没被死老太婆打伤,反被这同行害得摔个半死! 金色唐装男子抬眼看了王涯两眼,十分大量地没和面前这个嘴硬的黄毛丫头计较,只说:“小友,这鬼物凶恶,为免危险,还请速速离去,此地自有在下应对。” 王涯咬牙叫道:“您请,您请,再见!”愤恼至极地狠狠瞪几眼睁眼瞎,揣好古铜钱迈步就走。边走边觉全身都痛,欲哭无泪啊!她又想起她那同学常嚷的那句话: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第八章 说不收鬼就不收鬼 王涯经过睁眼瞎身边的时候听到睁眼瞎喊“王涯”,她恶狠狠地回头怒视睁眼瞎气道:“干嘛?既然请了别人,何必再请我?既然请我出手,又何必请别人?睁眼瞎,你这是什么意思?” 睁眼瞎轻声说道:“此行凶险,世叔是特意赶来助拳,没有别的意思,王涯,你别误会。” 金色唐装男子一副高人风范地立在路中央曲指掐算。 王涯重重地哼一声,朝不远处停放的三辆车扫了眼,对睁眼瞎傲声说道:“我的规矩就是既然别人出手我就决不再出手,刚才我本有把握击毙那老鬼,是你们中途出手打断我的结印还令我受伤,这笔账必须算在你们头上,一百二十万你还得给我!”她又眼带深意地朝这金色唐装男子瞥一眼,又瞅着睁眼瞎用十分客气而又生疏的语气说:“睁眼瞎小姐,如果您的这位唐叔搞不定这只老鬼、你想要回头来找我,记得备上双倍的钱,下一次,我先收钱再办事!不过,这次的钱你怎么给我?最好不要等到明天,我怕你活不过明天。”她见那金色唐装男子回头一脸诧异地朝她看来,气汹汹地叫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讨债啊!” 那穿金色唐装的男子叹口气,摇头,语重心长地叹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啊——” 王涯重重地“切”一声,连看都没看金色唐装男子一眼直接朝睁眼瞎伸出右手,说:“一百二十万!” 睁眼瞎十分无奈地说:“王涯,你让我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去哪里拿一百二十万给你?况且,刚才世叔出手是见你有危险才出手,并非有意打搅你。” 穿金色唐装的男子则不再理会王涯,他掀开衣摆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乾坤罗盘摆弄着。 王涯的眼角余光瞥眼这姓唐的男子寻鬼居然还要用罗盘又把他鄙视了一通,眼神却不依不饶地睨着睁眼瞎,说:“想赖账?你没有银行卡?没有支票?睁眼瞎,你确定你是想赖账?”最后一句话的威胁意味极重。 边上那名后来跟着睁眼瞎的保镖看不过去,说:“高人,这大晚上的出门在外确实是不方便,希望你能行通融一二。” 睁眼瞎客气地说道:“王涯,我确实是现在身上没带这么多钱,要不然今晚你与我一起,待这里的事情办妥,你去我家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我就和你去银行把钱转到你的账上。” 那穿金色唐装的男子收了罗盘,对睁眼瞎说:“今晚先回吧,这鬼物已经躲起来了,我们改日再来。” 睁眼瞎说:“一切听世叔安排。”又对王涯说:“王涯,今天谢谢你。” 王涯重重地哼一声,跟着睁眼瞎他们上了停在前方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她坐在驾驶位后面的位置上,睁眼瞎和那穿金色唐装的男子也坐在后面,两名依然是坐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王涯上了车就闭目运气养神,睁眼瞎叫她,她没应,那穿金色唐装的男子叫了声:“小友”,想问她师出何门她也没搭理,只有睁眼瞎说了句听说是家学渊源。 王涯听到睁眼瞎有要透她底细的意思,倏地睁开眼眼眸中迸射出寒光满眼阴寒地盯着睁眼瞎,冷声警告道:“睁眼瞎,行业禁忌你懂不懂?”她忽在地感到有一双阴冷的眸子在身后极远的地方隔着车玻璃盯着她。王涯因恼怒睁眼瞎和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大师高人,别说再次出手,连头都没回一下。坐在她身边的睁眼瞎紧张地绷紧身子唤了声:“世叔!她又来了!”又惊呼一声:“在前面!”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下!开车的那保镖带着颤音的声音传来:“两位高人。”王涯侧身从前排两个座位的中间望去,只见一个佝偻的老太婆拄着拐杖立在路中间,灯车照在她的身也上反射不出半点光芒,身后连点影子都没有留下。她拧起眉头盯着那死老太婆,她感觉到这死老太婆也在盯着她。死老太婆身后的公路变得一片漆黑,本来这条路已经通了路灯的,可此刻后面的路灯竟然全没了。她又扭头朝身后望去,发现身后的路灯也都没有,不止是路灯,像是连公路都看不到了。王涯落下车窗,便看到有黑色雾气飘进来,车窗外满是浓浓的阴气。她听到穿金色唐装厉色喝道:“何方鬼怪,竟敢出来伤天害理!”见到他推开车门就要下车,立即一声大喝:“别下车!”她冷眼瞅着站在路中间的死老太婆,说:“死老太婆,姐今天晚上没心情再收你,滚!” 那老太婆仍然目光阴恻地瞅着她,仿佛不把王涯留下绝不甘心。 王涯冷声笑道:“你以为凭你能留得下我?” 那老太婆说道:“那好说,只要你答应再不管这闲事,把她留下,老婆子我可以饶你一命。” 睁眼瞎一把抓住王涯的衣服,喊道:“王涯,一百二十万。你把她收了,我立即开全额支票给你!” 王涯清楚地感觉到睁眼瞎抓住她衣服的手在抖,且抖得十分厉害。她“咦”了声,叫道:“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吗?”又看到那位穿金色唐装的高人掀开衣摆又从衣摆内掏出一个一寸多高点的小瓶子,从小瓶子里倒出两滴水抹在了眼睁上再朝周围看去,然后脸色就白了。 睁眼瞎紧紧地抓住王涯的衣服,说:“就算是开全额支票也要明天银行开门才能兑现啊。”她又尖叫声:“王涯,车子还在移动!” 王涯翻个白眼,说:“你鬼嚎什么啊,猛鬼搬山法,连山都能搬走,把你一辆车移走有什么奇怪的!” 穿金色唐装的高人将一道符纸夹在手上,大喝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燃烧的符纸飞出,飘到窗外,往前飘了两米多远便灭了!通过符纸燃烧的光,王涯看到周围尽是浓郁的黑气,仿佛已经不在人间世界一般。那穿金色唐装的高人,又从衣摆内侧掏出两张小纸人,口念符诀,那小纸人即化作正常人大小飘了出去。 那两个纸人仍薄如纸片,只有五官由笔墨所绘,其余周身上下皆是一片雪白,就连手中拿的刀剑也是雪白的纸状。两个纸人,一个拿刀、一个拿剑,飘出车外就朝那陈年老鬼扑去。 陈年老鬼的身形瞬间消失在黑暗中,纸人朝着黑暗中飞去,不多时也没在黑暗中,只有刀兵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睁眼瞎说道:“车还在往下沉。” 王涯则“啧”一声,气叫道:“这死老太婆真能折腾,姐还没收到钱呢!今晚说不收鬼就不收鬼!”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手手,皱起眉头纠结地瞅着刚结疤的手指,把之前咬破的那手指送到嘴里,用力地一口咬牙,刚止血没多久的手指再次流出鲜血。王涯探起身子,用自己那染血的手指往挡风玻璃上画去。她口中又极又快状若蚊鸣地念着法诀,手上飞快地画出一道莲花状的血符,猛地喝一声:“以血引路,燃我精血,血符引路,莲花归阳!开路!”伴随着“路”字的喝出,手上一道结印打出,那画在挡风玻璃上的血符中突然飞出一朵莲花悬浮于车前盖上方,朦胧的金色光华照在车上,使得周围的阴气消褪许多。 王涯一阵脱力目眩,她窝回座位上,有气无力地说:“会开车吗?跟着车前的莲花走!”她又恨恨地对开车的保镖说一声:“再开错道你就可以去死了!”没见到车动和听到保镖的反应,叫道:“发什么愣啊,开车啊,十五分钟里开不出去,你们几个就自己想办法脱身吧。” 那保镖赶紧发动车,跟着那已经飘到车前方的莲花追去。 王涯看到那穿金色唐装的男子扭头看自己、张嘴欲言,似乎对自己画出的符和来路又好奇,她没好气地叫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吼得那男子又扭回头闭上眼,似乎去关注起那两个纸人的动静来。因为睁眼瞎就坐在王涯和这金色唐装男的中间,她想不看到睁眼瞎都难。王涯看到睁眼瞎那张苍白的脸,想到自己又损失精血,估计这会儿脸色比睁眼瞎的还难看,抬手指着睁眼瞎的鼻子叫道:“睁眼瞎,你知道什么叫做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吗?” 睁眼瞎咬住嘴唇不作声。 王涯重重地“哼”一声,扭头看向车窗外,尽管车窗外阴气森森,她仍没把车窗摇上去,而是竖起耳朵听外面传来的那两个纸人与老鬼打斗的动静。她和老鬼交过手,知道老鬼有多凶悍,这两个纸人和老鬼打了半天居然还能坚持,且缠住了那老鬼,让这老鬼无暇j□j过来阻止她离开,这也可以从侧面说明,如果是遇到一般的鬼怪,这金色唐装男子只要放出这纸人,妥妥地灭掉,由此可见还是有点本事手段的。 约摸过了两三分钟,车子的灯光照在了熟悉的柏油公路上,昏暗的路灯光芒投照过来。 王涯抬眼朝车前方看了下,没见到有异样,说:“继续跟着莲花走,开快点,十五分钟时间里一定要跑出这死老太婆的范围。” “哎!”开车的方脸保镖应了一声,车子加速,时速一直提到一百二。 又过了四五分钟,突然,那金色唐装男子全身一震,张嘴就朝前方吐出口鲜血! 睁眼瞎惊慌地叫了声:“世叔!” 王涯敏锐地感觉有寒光从车窗外飘进来,定睛一看,却是一张雪白的小纸人像秋风中的落叶般歪歪扭扭地飘进了车中落在那“世叔”的掌中,她朝“世叔”看去,见他抬起手背擦了嘴角的血渍,脸如白纸、浑身颤抖的叫一声:“好厉害的鬼物!它依附地底阴脉,要除掉它很难!”他看向王涯,说道:“不知小友有什么良策可以除掉这个鬼物?” 王涯扭头朝车窗外看去,看到头顶的星星和感受到迎面扑来的夏夜凉风,没嗅到那森冷的阴气,知道已经离开陈年老鬼的范围已经脱险,说道:“三个法子,一是引她出来,出其不意地一招灭掉她;这一招今天已经用过,不过被你打断,没能灭掉她,再用她就会有防范已经不灵了!第二个法子,做好充足准备,杀入她的老巢,跟她拼个你死我活,这个法子有个坏处就是太危险,胜算是微乎其微。第三个办法比较保险,也能对付这个老鬼,但是——”她的话锋一转,说:“等我收到钱我再告诉你们!”说完,打个呵欠,说:“累了,我先睡会儿。车到市区找个酒店给我订个房间,啊,还是先找个吃饭的地儿,饿了。”她捂住嘴,又打个呵欠,然后靠在车窗边闭上了眼。如果她有钱不是这么缺钱的话,睁眼瞎的这事她根本不会再管。费劲、费事,睁眼瞎这人还不爽快!边上那穿金色唐装的倒是个人物,丢了那么的厉害的一个小纸人,连带还受了不轻的伤,居然没半句牢骚。她虽然没细看那两片小纸人到底是日本流传的式神还是本土的符兵,但也知道那两张纸人极珍贵,十有j□j是有传承的老东西。 第九章 五万块 王涯感觉到车子停下有动静从周围传来被惊醒,她睁开眼发现车子停在一个很气派的楼面前,几个穿着制服的迎宾过来将他们往里迎请。王涯好奇地环顾一圈这满眼金碧辉煌的屋子,又朝那涂着金漆、整整有三层楼高、近两米粗、雕着蟠龙的房柱扫了几眼,又瞥一眼立在两旁弯腰行礼喊:“欢迎光临”的迎宾瞅了两眼,确定这是到了饭店,好像档次不低的样子,但王涯不觉得睁眼瞎是在请她来这么高档的饭店,估计请的还是旁边这个穿金色唐装、被睁眼瞎称作“世叔”的高人。 跟在睁眼瞎和一个穿西装制服手拿对讲机的女子进入电梯。 电梯升到三楼,王涯踏出电梯依然走在最后面,倒是睁眼瞎转身面对王涯很热情地招呼:“王涯,请。”王涯瞅着这个脸色苍白、满脸黑气却笑容满面除了一双眼睛没有焦距完全看不出是瞎子的睁眼瞎看了两眼,面无表情地随着指引进入一个包间。她落座后,服务员给了她一份菜谱,她先是被那些没见过的精美菜式怔了下,然后就被价格给震了把,两个字“好贵!”王涯想起睁眼瞎这么抠门这么坑,坏心眼当即就起来了,直接奔价格最贵往、单价往万以上,或者是“8888”、“6888”的菜式上点,又瞅到后面的酒水,有十几万一瓶的,果断地点了!她见那被睁眼瞎称作“世叔”的高人扭头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笑盈盈地柔声回句:“睁眼瞎世叔,您没见过美女啊?这么盯着人看,你不觉得很没礼貌吗?” 睁眼瞎世叔轻咳一声,说:“鄙姓唐,小友唤鄙人一声老唐即可。” 王涯见他确有几分本事又没和她再兜高人范,脸色也好了几分,说:“你叫我王涯吧,不用小友小友地叫。”说完,把菜谱还给服务员,说:“我的菜点完了。”端起茶抿着。 睁眼瞎的保镖不在,席上只有王涯、老唐、睁眼瞎三人。王涯饮下半杯茶,又瞅着睁眼瞎问:“睁眼瞎,你叫什么名字?” 睁眼瞎说道:“黄岐,歧山的岐。” 王涯问:“真名?” 睁眼瞎应道:“真名。” 王涯噘了噘嘴,说:“岐山,炎帝生息之地,周王朝发祥之地,凤鸣岐山的典故就出在岐山,好地方。”说话间,又展颜露齿一笑,笑容明媚,衬上那秀美的容颜堪称明艳动人,奈何笑容中透出的几分不怀好意令老唐不由自主地多看了王涯几眼。 睁眼瞎因为看不见,浑然不觉,夸了王涯几句博学多闻。 王涯的小嘴一抿,心说:“还不是看封神榜看的。”她奶奶也爱和她说神话典故,中国几千年传承,正统的、野史的、小道流传的她奶奶都爱说给她听,她也爱听。因为封神榜,周文王、周武王、西岐也算是赫赫有名,多少她还是知道一些。那是一个拥有众多神话故事的年代,她奶奶说那时代的许多传承都断了,但也有流传下来的。王涯并不在意这些,中国几千年历史,别说断点传承,有多少氏族部落和整个族群都消失在了历史岁月中? 睁眼瞎说:“王涯,你的名字有什么典故吗?” 王涯的脸一冷,说:“没典故。” 睁眼瞎虽然眼睛不好使,听力却极好,对王涯声音的变化自然听在耳中,当即岔开话题,说:“王涯,谢谢你!”再次对王涯的出手表示感谢。 王涯在得到睁眼瞎保证明天早上九点就到银行去给她办转账手续、将全款都支付于她的保证后,脸色缓和了许多,又说:“你就不怕我拿钱跑了?” 睁眼瞎淡笑道:“你是真有本事,又不是江湖骗子,岂会干出这事?况且我还看过你身份证,要找到你老家都不难。” 王涯冷冷地盯着睁眼瞎,说:“睁眼瞎,我郑重地警告你,你最好要不把我的家庭地址透露出去,否则你会死得相当难看。我虽学道,但不是正统玄门中人,没正统玄门的顾忌,弄死个把个人比掐死只蚂蚁还容易。”那只陈年老鬼她都没太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个只有半碗水水平的睁眼瞎? 睁眼瞎赶紧保证不会透露半个字,又是一通告罪赔礼。 没多久,酒菜上桌,王涯看到满桌美食就食指大动,抓起筷子大块朵颐,吃得头都没抬。睁眼瞎站起身抬起酒杯向她敬酒,她也头都没抬地抓起边上的杯子和睁眼瞎碰了杯,灌了口红酒就继续埋头吃菜。风卷残云般桌子上的十来道菜有一半下了她的肚子,又连吃三碗米饭、喝了满满两碗汤,这才捂着肚子仰身靠在椅子上,叹了声:“饱了!”美眸斜睨一眼边上那还剩下半瓶的红酒,说:“这红酒要十几万一支?一点甜味都没有,还没我奶奶酿的红葡萄酒好喝。” 睁眼瞎无声地干笑两声,笑得略微有点勉强。正好电话响,她便接起电话起身出去了。 王涯又朝老唐瞅去,见老唐正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养神,或许是感觉到她的视线便睁开了眼朝她看来。王涯很自然地抿了下嘴,说:“老唐,你对那死老太婆有什么看法?” 老唐说道:“我观小友似有制伏她的手段,愿闻小友高见。”说话间,客客气气地朝王涯拱拱手。 王涯说:“没钱我不会出手。” 老唐说:“阿岐说钱明天给你就一定会给你。” 王涯说:“睁眼瞎能不能活过今晚还难说。我出手要另外收费,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便起身准备走人。 老唐说:“我今日受伤颇重,需要休养数日才可施力,还望小友施以援手。” 王涯没应声,在心里琢磨收多少钱合适。 过了几分钟,门推开了,一个戴着金边眼镜、身形高瘦十分文气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睁眼瞎跟在他身后。那中年男子一进来就十分热情地直奔老唐,热切巴拉地伸出双手拉住已经站起来的老唐的手,激动地叫道:“哥,你可来了!你可算来了!对不住,没亲自去接您,一直忙抽不开身,见谅见谅。” 王涯想象得到这黄老板该有多忙,不说别的事,单单工地上那几十条人命就够他头痛的,为防影响楼盘销售得封锁消息、还要应付理赔以及找人对付这老鬼,不忙才怪。 两人一阵寒暄,完全没顾得上王涯。王涯又拿起自己的汤碗去盛了一碗汤慢悠悠地喝着。 总算等到两人没那么激动了,睁眼瞎才插上话,喊了声:“爸,这就是王涯。王涯,这是我爸。” 王涯抬起头应一声:“黄老板你好。” 黄老板又起身朝王涯伸出手去,说:“王小姐你好,久仰大名。” 王涯见这黄老板很客气但并不见得有多热情,应付地与黄老板握了个手,便起身告辞。 老唐似嗓子不舒服地轻咳一声,睁眼瞎立即起身,说:“王涯我送你。如果你不嫌弃,就到我家住一晚,也方便明早一起去银行。” 王涯抿嘴一笑,说:“我不介意多跑一趟。” 老唐呵呵笑道:“阿岐,王涯是个爽快人,就不用和她绕弯子。王涯,你就开个价吧。” 王涯笑眯眯地伸出右掌,将五个手指张得大大的。 睁眼瞎张了张嘴,虽然脸上的表情不是很明显,但王涯还是看出睁眼瞎有点心疼。 王涯当即嘴角一抿,说:“睁眼瞎,难道你觉得你的命五万块钱都不值?” 睁眼瞎再次张了张嘴,转身摸到自己的随身提包,直接从里面取出五万块钱给了王涯,说:“这是五万块。”她大大地松口气,说:“我刚才以为你开价五十万。” 王涯:“……”她看看自己的手,想抽自己一嘴巴!不过再一想,五万真的不少了,他们村的人出去打工,除了水泥涂料装修工一年能挣七八万块左右,一般的一年也就只能挣三四万块,她一出手就能挣别人一年的收入,相当牛气了! 虽然王涯和睁眼瞎打了好几次交道,但这还是第一次收到睁眼瞎的钱,且是五万块这么大笔钱,当即心情好起来,十分开心地回到那实木大圆桌边坐下,把钱摆在面前看着,盯着钱,说:“睁眼瞎,你坐下。刚好你爸也在这里,就顺便把你家工地上的情况一起说,你们也好心里有个底。我说了,你要是觉得我要价一百二十万贵,你可以找旁边这位高人出手。” 老唐冲王涯抱抱拳,说:“我这几日都动不了气使不出力,还得倚仗你。” 王涯抬眼起皮子瞅一眼老唐,说:“你有没有受伤我看不出来?一点反震吐了点血,一路过来休息了这么久,又饱吃一顿养足了力气,早缓过劲来了。”、 老唐呵呵笑了笑,冲王涯竖起拇指说:“小友你眼力真毒,佩服佩服。” 王涯没理这老唐,她看出这老唐是打算赖定让她出手,所以在拼命抬举她。王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她想赚这笔钱,这是笔很难遇得到的大生意。老实说,这么凶的鬼物很难遇到,出现这么凶的凶物还有人肯花这么大的价钱来对付它的就更少了!赚到这笔钱,她回家盖别墅、给她奶奶养老的钱就有了!别人出门打工一二十年才能修个房子回家养老,她出门半个月就赚个金盆满钵,多有面子,最重要的是她给自己争了口气,女儿怎么了?女儿可以比儿子更有出息! 说到正事,王涯难得凝重起来,说道:“那是一只依附地底阴脉修行的陈年老鬼,因为工地动工打地桩毁坏它的棺木和尸身把它惊动出来。它缠有小脚,从这点就可以推算出她的年龄至少在百年以上,鬼龄也不会低。年龄无所谓,鬼龄也不是很要紧,最重要的一点是这老鬼依附地脉修行。山精鬼怪如果依附山脉修行,称为山神,依附地脉修行的可以称为土地公公或土地婆婆。” 第十章 收钱办事 黄老板听到这脸都绿了,扭头朝老唐望去。 老唐轻轻点点头。 黄老板的脸色更加难看,老唐又轻轻朝下压了压右手,示意黄老板宽心。 王涯说:“工地所在地方的风水格局想必你们也请人看过,我就不浪费口水了,这地方没有山脉,也没有大的地势可依,老鬼依附的这条阴脉顶多只能算条小河沟,要破她栖息的阴脉巢穴,你们去找一株八年以上的桑树移植过来我再镇几个符印就能镇得它翻不了身。”她嘴里说得轻松,脸色却十分凝重,让在场三人都觉得事情不会有王涯说得这么容易。 睁眼瞎问:“王涯,这老鬼是不是还有很棘手的地方?” 王涯点点头,说:“她有一根阴沉木制成的拐杖,是件至少经过百年滋养的法器,就算破了它栖身的阴脉巢穴、它凭着这根拐杖,照样能够自保、并且钻出来祸害人;最重要的一点,我怀疑这老鬼生前不是普通人,它懂一些道法玄术,还有一点就是它不似一般鬼物心智朦胧,是只真正老成精且凶狠狡诈手段极多的鬼邪。”她说话间瞅向睁眼瞎,说:“工地建的楼盘是你家开发的,找人对付这老鬼的又是你,这笔账老鬼是记在你的头上的,你如果不死,它怨气不消,会一直闹下去。你如果死了,她尸骨被损毁、被房子的地桩压住也难以安生,还是会一直闹。”她说话间想到前后有好几泼人去对付那老鬼,睁眼瞎半夜到工地除鬼也不是一次二鬼,别人都死了睁眼瞎还好好的活着,肯定有保命绝招,当即似笑非笑地瞅着睁眼瞎,说:“睁眼瞎,说吧,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老唐轻咳一声,说:“王涯,我给了阿岐一些保命符禄。” 王涯斜睨了眼老唐,没说什么也没再多问。她见识过老唐符禄的厉害,但老唐的符禄不见得有她的四象之力厉害,想凭几张符禄从老鬼手底下保全睁眼瞎,这不是笑话?她知道老唐是在给睁眼瞎做掩饰,既然人家不想说,她自然不会去刨根问底,干他们这行的,都有不愿让外人知道的秘密。 黄老板说道:“王小姐,以你高见要怎样才能永绝后患?” 王涯直言了当地说:“还不就那几种?和谈,谈不拢就镇压或灭掉!” 黄老板问:“王小姐有多大把握?” 王涯没直接回答,她说道:“今晚我先帮睁眼瞎抹除老鬼种在她身上的印记,免得她的魂被老鬼收去丢了性命。明天睁眼瞎去把钱转到我的账上,再去准备我要的东西,哦,对了,黄老板,你想办法移植一棵活的、八年以上的老桑树过来,我用来镇住阴脉,等东西备齐,我再去找一趟那死老太婆,她要是肯搬家,那就万事大吉,她要是不肯搬,那就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她重重清了口嗓子,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钱不到账,我不会动手。你女儿没信誉、没义气、抠门、还很坑,太不靠谱,我信不过。”她的话说完,屋子里的三个人都一起沉默。 王涯站起身打个呵欠,将自己的收鬼铜铃取出,站起身走到睁眼瞎的面前,口中无声地念着口诀,手中结印,以诀印配合收鬼铜铃将陈年老鬼留在睁眼瞎身上的鬼力全部收进了收鬼铜铃中! 王涯的举动落在老唐这样的行家眼里,自然能够看出里面的门道。 睁眼瞎清楚地感觉到附在自己身上挥之不去的那股阴力消失,长长地舒了口气,对王涯道谢。 黄老板看到的则是王涯念经似的无声动了几下嘴皮子,翻花似的翻了几下手指,再把手指往拴着红绳、对着黄岐头顶的铜铃上一弹一压,就说完事收工。他是半点也看不出王涯的本事和手段,但看到黄岐和老唐的反应也知道自己女儿应该是妥了,当作合掌作揖对王涯连声道谢。 王涯有些说道:“你先别谢。我是第一回遇到这么厉害的老鬼,对付她我也没有多大把握,要是我能把她收了,你再谢我吧。” 黄老板问:“如果收不了呢?” 王涯说:“睁眼瞎知道我家的地址,就让她去通知我奶奶来替我收尸吧。睁眼瞎,我困了,送我去休息。”黄老板和老唐的年龄都比她大,她不好意思使唤那两位,使唤起相差不了几岁的睁眼瞎,她不仅没有一点心理压力反而十分愉悦。谁叫这睁眼瞎有事求她,谁叫这睁眼瞎不止一次坑了她,谁叫这睁眼瞎明明那么有钱还一毛不拔! 额,倒也不是一毛不拔,至少这桌子饭菜就很贵很贵,这顿饭的钱足够抵上他们村几户人家一年的收入,她还有五万块现金到手。王涯把五万块钱抱在怀里,笑眯眯地出了门。这顿饭真解气!这五万块钱赚得真容易! 黄老板起身送王涯到门口,又让黄岐送王涯。 王涯上了黄岐的车,她坐在后座像捧宝贝似的把五万块现金捧在怀中满脸惬意地眯上眼打盹。 黄岐默默地坐在王涯身旁,轻轻地对开车的保镖说了句:“去帝豪酒店。” 王涯半睁开眼瞅着黄岐说:“睁眼瞎,不是说今晚去你家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黄岐缓声说道:“酒店离这里近,今天都折腾得累了,早点到酒店早点休息。” 王涯轻哧一声,说:“你不就是怕我知道你家的住址,哪天到你家里找麻烦么?” 黄岐不作声,即不承认也不否认。 王涯到了酒店才发现这酒店蛮高档的,估计没有五星至少也有四星,有好几栋楼,楼下还有小花园、游泳池,睁眼瞎没去开房,直接领着她穿过酒店林荫长廊进入一栋四层高的楼坐电梯上三楼,拿房卡刷卡开门。王涯进门后先巡视圈房间,没见到屋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倒闻到一阵睁眼瞎身上的香水味飘在屋子里。这是个套间,有带有大浴缸的浴室,客厅、卧室还有一个棋牌厅。卧室的梳妆台上还摆满画妆品,旁边衣帽架上还挂着衣服,一看就是有人住。 王涯转回卧室,便听到睁眼瞎说:“拖鞋在柜子里,洗漱用品在洗漱间,王涯你自便。” 王涯拉开衣柜的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满满一柜子女式衣服,春秋冬夏时节的衣服都有。她估计睁眼瞎肯定把酒店当家了,不然哪有这么多衣服搁这啊!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衣服真多!她在衣柜最底层找到几双白色的、用写着“帝豪酒店”透明袋的一次性拖鞋,她拎出一双,换上,趿着拖鞋去了浴室洗漱,完事之后便回到客厅,往沙发上一坐,盘膝、打坐入定。之后睁眼瞎来到客厅在她跟前晃了几圈她也没理,然后睁眼瞎就回卧室上床休息去了。 王涯在沙发上打坐调息一晚,第二天七点钟睁眼瞎起床,她俩各自洗漱完毕后,有服务生把早餐送来,吃过早餐后睁眼瞎就带着她去银行,她开了个卡,把自己手上的五万加睁眼瞎转给她的一百二十万存进去后,又打电话给她奶奶,要来她奶奶的银行卡号,转了六十万给她奶奶,然后拉着睁眼瞎带她出去买衣服、消费。 睁眼瞎带她去的地方很贵,一件衣服动辄一两千。王涯现在也算是有钱人,兜里有钱了自然得花啊!她去对付那老鬼是卖命的买卖,万一死在老鬼手上,拿到的这点钱都没享受那岂不是冤? 王涯一口气买了好几身漂漂亮亮的衣服,还有裙子和她喜欢的高跟鞋,她一米七三的身高,穿上新买的裙子,踩上那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往那镜子前一站,自己都为自己惊艳了把!她往这服装品牌的代言广告前一站,骄傲地挑起下巴问:“睁睁瞎,你说我和这明星谁更好看?” 睁眼瞎坐在旁边悠悠地回了句:“你知道我看不见。” 王涯哼一声:“对牛弹琴!”又说道:“反正我觉得我更好看!”她买衣服买得开心,顿时喜欢上自己的职业,来钱快啊!看到漂亮的衣服就可以买,刷卡买东西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睁眼瞎很忙,电话不断,陪了王涯半天就走人了,留下她身边那叫“东子”的保镖跟在王涯身边招呼王涯。 王涯买了衣服又领着保镖去逛化妆品专柜买化妆品,买东西时又坐在那学化妆技巧,一坐一下午,从粉底眼霜毛眉笔眉刷买了一整套,整个儿花钱如流水,着实享受了把带着保镖逛街血拼的大小姐范儿。 傍晚七点多,王涯正在外面吃饭,接到睁眼瞎的电话告诉她要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她要的房间也准备好了,就在昨晚住的房间的隔壁。 王涯吃完饭又回到自己住的小旅店拿了自己的行礼,再去酒店和睁眼瞎会合后跟着睁眼瞎到给她准备的房间,清点了睁眼瞎给她准备的东西便告诉睁眼瞎这几天时间里都不要打扰她,也不要让人送饭进来,她饿了会打电话给睁眼瞎让睁眼瞎安排人送吃的。 王涯送走睁眼瞎,洗漱过后便上床睡觉,待养足精神这才起身焚香沐浴、潜心静神地准备对付老鬼的东西。她让睁眼瞎准备的都是一些原材料,要出成品还得自己加工。她拼上老鬼必然是一场硬仗,她不敢拿自己的生命来打马虎眼。 王涯要了三天时间,其实两天时间便把一切准备妥当,又饱饱地睡了一天一夜把精神养得足足的,这才打电话给睁眼瞎通知睁眼瞎随时可以动手。 半个小时后,睁眼瞎出现在王涯的房门口,睁眼瞎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女人。这女人很漂亮,穿着很精致,整个人透着股容光潋滟、灼灼其华的风采,她穿得很素雅,但却给人一种收敛起羽毛的凤凰的神采!王涯瞬间有点失神,她觉得自己已经够漂亮的了,可和面前这女人一比便显得自己有些粗陋、没有内涵。 睁眼瞎说了句:“王涯,这是我朋友。” 王涯“哦”了声,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屋,然后又回头瞅了那女人两眼。这女人的眼睛特别亮,身上的气质和常人也有些不一样,但让她感到不舒服。王涯在想,或许是因为这女人比她漂亮!太糟心了!她看睁眼瞎就更不顺眼,没事带个大美女过来做什么?咯应人么!切! 那女人淡淡地冲王涯点点头,在睁眼瞎的耳边轻轻说了句,便转身走了。 睁眼瞎和王涯也没多说什么,只请王涯尽快出手。 王涯说道:“今晚九点出发。你准备好强光手电之类的东西吧。”说完,她便出门去采买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奶奶从小就教育她狮子搏兔亦要用尽全力、当心阴沟里翻船,何况这老鬼并非阴沟。 傍晚七点多,睁眼瞎和那咯应人的大美女亲自送王涯去到工地外,在距离工地还有两公里路的地方把王涯放下车。睁眼瞎说:“王涯,完事之后给我电话,或者明早我来找你。” 明早来找王涯,那就是来替王涯收尸了! 王涯提着自己的东西下了车,她瞅着那咯应人的大美女问:“见过两次面了,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那女子应一声:“我姓张,再会!” 王涯问:“你叫张再会吗?”回应她的是那女人微微一笑,跟着车门便被她关上,车子开走了! 王涯抬起中指一竖,拎着自己的家当朝工地慢慢走去。 第十一章 阴蟒 夜虫、蛤蟆在草丛中鸣叫,老鼠被走近的王涯惊动迅速蹿走,工地没有一点灯光一片漆黑。 工地很平静,平静得就似普通夏夜里的一个十分寻常的地方,看不出有陈年老鬼蛰伏此地的迹象。 王涯身后的背包里装有强光手电,她并没有用。再黑的夜里都会有光,只是光太微弱,普通人的视力无法从这微弱的光线里看见东西罢了。在王涯的修行功法里,“夜视”和“观阴”是必修的基础课之一,借着夜里微弱的光线足够让她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工地的情形和上次来时并没有多少改变,可王涯还是细心地发现有高人来这里做了布置!工地大门口两侧各摆了一个装有半碗水的水碗,水里有符纸燃烧后留下的痕迹,距离工地大门每隔九步就摆着一只同样的碗。用碗烧纸张符纸对付鬼是很常见的小术法,但术法有高低深浅之分,寻常的小道士顶多也就是一个碗、一叠纸钱加三根香送送那些孤魂野鬼。高明的道门中人则能显出更多门道和更大的力量,根据施法者所用的符禄和所施的法诀不同产生不同的差别、用途也不同。工地外这个术法的标志十分明显,王涯倒是一眼能认出。九步一碗,相互连接,结组成阵。这是云南张家的“云龙九步封鬼锁妖阵!”这个阵法对人一点作用也没有,寻常的普通人一脚把碗踢翻就能破掉这个阵,但对阴灵鬼物来说就似一堵无法突破的高墙。 王涯想起和睁眼瞎一起的那女的也姓张,这里又出现云南张家的“云龙九步封鬼锁妖阵”,她不把那咯应人的大美女往云南张家后人上想都难。王涯心想这睁眼瞎本事不厉害,人脉倒挺广的,从海外请回来一个擅长符禄、符兵的老唐也就罢了,还把云南张家后人也请来了。云南张家是个世家,当然不是那种朝堂上的权贵世家,而是玄门世家,在云南很多年了。不同于开门广招门徒的崂山、龙虎、茅山等正统门派,和苗疆蛊寨、湘西赶尸等一样不与官家交结的旁门左道。她奶奶给她说了许多云南张家的事,再三叮嘱她务必小心云南张家。 王涯心里很不舒服。睁眼瞎既然已经请了她,怎么还把云南张家的人请来?是信不过她?既然信不过,为什么还要付钱请她来对付这老鬼!云南张家既然已经出手把这老鬼圈在这片工地内,为什么不索性把这老鬼除掉,还要她来冒这趟险!就因为她是农村出来的,活该去干这拼死拼活的苦活累活? 王涯心里不痛快,但拿人钱财j□j,她要赚钱就只能辛苦一趟。 王涯迈过工地大门便感到空气骤然一冷,气温不止低了十度!一堵简易墙相隔的工地内外竟然是两个温度。工地外虫鸣鼠蹿好不热闹,工地内一片死寂,且冷阴异常。 工地内挖了一个巨型大坑,似是在建地下停车场,早已停工多日,只有一些机械、建材留在工地上。 一个佝楼的黑色身影出现在坑内,王涯清楚地感到那漆黑的佝偻身影投来的阴冷目光,怨毒、森冷。周围的阴气更加浓郁,森森恐怖气息顺着毛骨往身体里钻,夜也显得诡异起来。 王涯艺高人胆大,她既然敢接这趟活自然就不怕面对这老鬼。她走到巨型大坑边环顾一圈地形,找到下到坑里的便桥,慢慢悠悠地走向那老鬼,边走边用眼角余光扫视四周。但凡死过人的地方,总有一些蛛丝蚂迹留下,意外事故现场留有血迹会有残留血光自不必说。人有三魂七魄,天魂、地魂、命魂,天魂归天路,地魂归地府,命魂则存于身体之中。人死之后,命魂被称作尸魂,虽然大部分存在于尸体中,但在随身衣物和死亡时所触之地都会有残留,在凶案现场死尸死亡之地,多少都能发现尸魂的痕迹。一般残留在外物上的尸魂存在不了多久,基本上过了头七就已消失得差不多了,如果环境特殊,能稍微留存得长久一些。有时候一些感觉敏锐的人路过有人凶死过的现场时,会有一种很微妙、难以言说的感觉,也多是因为此。这片工地因为老鬼的存在使得阴气极重,现场残留的一点尸魂也能停留更久。王涯这一路行来,仅用眼角余光就瞥见七处死过人的地方。王涯早就知道这老鬼害死过好几十条人命,之前她还“超渡”了这批死难者,加上已经打定主意要对付这死鬼老太婆,除了对死老太婆为祸伤害无辜感到不喜,倒也心情平静、没太多愤怒。王涯在距离死老太婆约十米处停下。她嘴角朝右边微微挑起、带着几分讥笑和嘲弄,兴灾乐祸地说道:“死老太婆,我当你有多厉害,结果也不过如此啊!云南张家的人一出手就把你困在这,哎,我说你要不要出去和云南张家的人练练,张家的后人这会儿就在外面还没走远呢,你现在追出去还来得及拦下她。哦,那屡次请人来对付你的睁眼瞎也在!” 死老太婆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臭丫头,你还敢来找死!上次让你逃了,这次你可没这么好运!” 王涯“呵”地笑叫道:“哟,我好怕怕啊!”她的视线瞥见距离老太婆不远的那株新移植过来的大桑树,不由得赞了句睁眼瞎他们好能耐。这棵桑树不算太大,有张家后人在,到在死老太婆坟头上的种一棵桑树也不算太难,可在这建作地下停车场的大坑内堆出一大堆高达五米的大土堆来种这棵树,就得很费番功夫,不说别的,光运土就得动用工人和运输车。在死太老婆的头顶上运土种树,要保证不出事,那也得有些能耐本事才行! 树种在地下停车场肯定不行,桑树又不是喜阴植被,种在没阳光的地下车库,用不了多久就得死掉。这株桑树自然得种在地面上,所以睁眼瞎他们硬生生地堆出这么个土堆,把树堆到与地表平行的高度。 死老太婆冷声叫道:“五十年前,中阴封家被灭门,全村一百四十七口人一夜之间被杀光,没想到今天你居然和云南张家的人联手。” 王涯好笑地叫道:“中阴封家灭门关我毛线事!”“中阴封家”她倒是听她奶奶提起过一些,据说是被很多玄门中人联手灭掉的,听说是与一样传家宝有关。这些老故事她听起来就跟听故事一般,这会儿这死老太婆搬出来扯这些,那感觉简直就像老鬼跑来跟她扯天龙八部、洪七公他们一般不靠谱。 死老太婆“哼哼”两声,说:“中阴封家传嫡不传庶,我倒是忘了,你姓王。我问你,你这身本事是向谁学的?还是当年封家灭门案与你祖上有关?” 王涯冲死老太婆翻个白眼,只觉这死老太婆在地底呆久了脑子坏掉了!封家在云南,他们家在四川的偏僻穷山沟角落旮子里,相隔千里地,他们还能扯上关系?她估计这死老太婆听她的口音才扯出这一出,云贵川的口音差不多,云南张家出现,死老太婆自然就想到当年同在云南与张家齐名的中阴封家。 死老太婆叫道:“如果你是封家的传人,老太婆我还给你几分面子,既然你不是,那你就留下吧!” 王涯好笑地叫道:“封家都被灭了门,哪来的传人?死老太婆,你说你一个作了古的鬼来和我这位青春正盛、年轻漂亮的大美女扯老黄历有意思么?” 忽然一股滔天凶焰如海啸般从地底冲卷而上,刹那间地动山摇,王涯的周围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王涯的眼里看到的除了墨黑色还是墨黑色,耳畔阴风呼啸、卷动她的发丝,阴冷的风在周围打着旋刮得她的脸颊生生作疼。她从裤兜里摸出一道黄色符纸,以食指和中指夹住,一扬一甩,符纸飞到身前悬浮于空中燃烧起来,随着符纸的燃烧,一只朱雀在火焰中展翅挥动,火红色的光芒挥洒而下把周围三米范围里照得一清二楚。光芒并不刺眼,如烛光般柔和,那煞煞翻卷的阴气却被它荡然清空。 黑暗被阻隔,脚下却依然震动不止仿似发生了地震,腾腾阴风黑气仍在周围回旋且越来越浓!好在王涯从小勤学苦练马步扎得稳、身形平衡掌握得很好,才没被晃得头晕脑花脚步不稳。她稳稳地立在原地,又拈出一道符纸夹在指间。 那陈年老鬼早隐没在了黑暗中不见踪影,一声若有若无的吼啸穿透地底涌来,声音低沉却响若洪钟,震耳欲聋直撞心间,声音里透出的浓郁压抑令王涯感到极不舒服。 吼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脚下的震动也越来越剧烈,仿似有凶猛大兽正从地底朝地面飞蹿而来。 王涯听这动静就知道从地底往上蹿的东西是个大家伙,她可不想跟这不知名的大家伙硬拼,只想找到这老鬼速战速决,当即引燃手中的符纸大喝一声:“明符引路,寻鬼!”燃烧的符纸上刻画的符禄被激活,上面的符纹化作一道金光飞出遁入地底。她火速摸出诛鬼符,正准备打发出,赫然感到前方有巨物从地底冲出,前方的黑暗中的地面上有一股令她心悸的力量。她定睛一看,自己的寻鬼符正在前方空中距地面三米处显眼,符文的金光仿似黑暗中的一道指路明光!王涯清楚地看到一颗黑色的、有轿车轮胎大的蛇头出现在前方十米开外,那大蛇的额头上明晃晃地印着寻鬼符的符纹金光。王涯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她抬手一抹额头上的冷汗,先在心里暗问一声:“世上有这么大的蛇吗?”再有就是她的寻鬼符明明打的是鬼,怎么贴到这鬼东西的额头上去了!没容她多想,那顶着寻鬼符光的蛇头已飞速朝她蹿来,那速度飞快,几乎是眨眼间便到跟前,张嘴就朝她咬来! 王涯飞速出掌将那像照明灯般的朱雀符禄拍进大蛇的漆黑巨口,迅速飞退,同时又接连打出两张符纸朝那大蛇轰去!大蛇一近身,她立即感觉到这条大蛇的不同。她从小生长在农村,见过的蛇虫不少,蛇身上有很浓臭的腥味,而这条蛇身上没有,它身上不仅没有寻常蛇身上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浓得都快凝成冰的阴气。刚才那大蛇一靠近,王涯就觉得自己的魂魄都快被冻住。也就是说这条蛇是由阴气所结,不是真正的巨蟒,这让王涯稍微松了口气,遇到阴灵,作为这一行专科毕业的王涯觉得自己再怎么也有一搏之力,虽然这条蛇看起来比老鬼还凶悍强大! 王涯打出的两道符都是事先画好的符纸,以朱砂混合克邪的材料制成墨,再通过一套极为繁琐的步聚、净身焚香、请神,配合步法、口诀绘制的符纸,她打出去的这两张符纸一为阴阳八卦符,一为白虎诛邪符。阴阳八封符化作一道八卦形状对着大蛇的头顶就打了过去,白虎诛邪符则化作一只凶猛的白虎扑向大蛇。阴阳八封符打在蛇头上,震得那大蛇的身形一滞停顿了大概一秒的时间,跟着白虎诛邪符所化的白虎就扑咬到了大蛇下鄂略微往下的脖子处。王涯趁着这一秒的功夫已经蹿出去退开七八米远,她又捏了道朱雀火符向那大蛇打去,同时看到大蛇的头一甩,就把白虎掀飞再用力一咬,符纹力量所化的白虎就被咬散了!大蛇又朝王涯扑去,撞在王涯迎面打来的朱雀火符上。朱雀展翅,火焰燃烧,但火燃没持续到两秒钟就被大蛇身上的黑气浇灭,朱雀符纹力量消失。那大蛇再次朝王涯咬来。七八米远的距离在这条巨大的大蛇面前压根儿不是距离,转瞬即至,那几乎连血液都能凝固的阴冷气息当头罩下,吓得王涯一口气接连燃烧了十几张符才把大蛇挡在身前两尺处,她趁机脱身朝那棵种得高高的桑树爬去,她手脚并用,脚上还贴了张轻身符,才这刚堆起的大土堆往上爬得飞快。这情况比火烧屁股还严重啊,这是后面有条巨型阴蟒在追啊! 王涯为了对付这陈年老鬼算是准备充足,整整准备了三十多张符,想着足够了,却没想到这陈年老鬼竟然招出这么个鬼东西,就这么一个照面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把符用了一半!然而,她的十几张符也仅仅是抵挡了十几秒,王涯还才爬到一半,连桑树都没摸着那条大蛇就又扑来了。王涯一咬牙,把剩下的符对着那条大蛇全部打出去,屁滚尿流地继续往上爬。 第十二章 桑树镇阴蟒 王涯像猴子一般蹿上桑树,两只脚踏在主枝上稳住身形,脚下阴风袭卷如潮,那十几道符光那灭了,一股浩浩荡荡的阴寒气息犹如一辆飞奔的火车般顺着这刚堆起的五米高的土堆冲卷上来。那大蛇额头贴着的闪亮闪亮的寻鬼符如一道金光似的从土堆下方迅速朝上靠近。 王涯火速跃下树躲到桑树后面,七枚铜钱撒下在地上摆出一个北斗七星阵,她脚踏“太极阵”方位,手上迅速掐诀,然后用力地一口咬破舌尖、将流出的血精准地喷在掐诀结印舞动的指尖,随着手势的飞舞指尖的游动,一条宛若游龙的青色符光呈现在面前,同一时间,那条大蛇已经蹿上土堆冲着王涯扑来。 王涯使出全身的力量在大蛇撞到桑树上的那一瞬间将凝聚的力量全部释放出去,将她以精血画成的那道宛若游龙的青龙乙木符用力地打进了桑树中!一股浩大的力量从桑树中喷薄而出,强大的绿色生命力冲击出来,仿佛一瞬间回到万物疯狂生长在春季,又似整个春季的力量汇聚在这一刻喷涌释放!王涯感觉到扑天盖地的绿意从桑树中涌出,那条阴蟒汇聚的阴力全部撞在了桑树和桑树释放出来的蓬勃绿色生命力量上,跟着面前就似发生了大碰撞似的荡开一股能量冲击波,她脚下那摆成北斗七星阵的古铜钱仿似受到极大力量冲撞似的跳离地面抖得像筛米似的!她清楚地感觉到北斗七星阵的力量被激活,七枚铜钱结成阵仿似组成一个牢不可破的结界阻隔外面那强大的冲击力量。王涯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脚下的北斗七星阵,她这会儿即使没飞出去只怕也受伤不轻,不仅仅是肉躯上受到震荡,只怕神魂都得遭殃。 眼前的一切发生得极快,几乎只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大概过了一两秒钟,王涯便回过神来,只见一团浓郁的黑色阴气绕在桑树上下如同那沸腾的开水般翻涌,剧烈地朝外扩张,又似被什么东西拉住无法摆脱,不甘心地拼命挣扎。而挡在王涯面前的这株桑树在这盛夏时节的酷暑热夜则似打了激素似的迸发出第二春,枝芽疯狂地生长,真正的疯狂,从抽出嫩芽到长成成熟的叶子不过两三秒时间!整株桑树从树根到枝芽、树叶都在疯涨,随着桑树的疯涨,那围聚在桑树边的阴气疯狂地朝着桑树树根涌去!如果说这些沸腾的阴气是水,那这桑树就是冲水马桶,哗啦啦地被卷进了树根下。 桑,皆音丧!桑树阴气重,自古就有种说法,桑树缠鬼,桑树底下埋死人! 王涯本就打算用桑树来镇阴脉,如今这条阴蟒这么凶猛,她的符纸都打光了,自然不会对这条阴蟒客气,集四象青龙乙木之力打进桑树中,以青龙乙木精华力量赋予桑树强大的生机借助桑树的力量对付这条阴蟒,一击把阴蟒击散成阴气,再用桑树聚阴缠鬼的特性镇收这股阴气! 这阴蟒出现得古怪,王涯怕有变数,略微平息便又再次以自己的精血画符打进桑树中,与桑树合力镇压这条阴蟒。 不到一刻钟,这股阴气就全部被桑树吸收。青龙乙木符的力量消失,桑树也停止了生长,桑树的个头比之前大了一圈,枝叶繁盛显得十分峥嵘。 王涯力泛,盘膝坐在桑树下直喘气!这可恶的睁眼瞎把桑树种这么高,害她刚才往这桑树上爬还得爬个五米高的土堆,把剩下的十几张符都打光了!难道睁眼瞎指望用这棵桑树常年栽在这镇压老鬼和地底阴脉不成?好吧,她之前也是这样的打算,可还有一个稍微费点力但可以一劳永役的方法,那就是利用这棵桑树镇了这老鬼,再把它连根刨出来一把火或者是天雷、或者用雷符把老鬼烧死在这里。不过这地底既然有阴脉,用桑树镇一镇还是可以的,省得收拾了这老鬼以后又来个什么鬼靠着阴脉生事。 王涯在桑树下坐了半个小时,才又恢复了些力气。这半个小时里,老鬼别说露脸,连点影子都没出见过。难道是躲了? 躲了就找不到你了? 王涯的符纸虽然打光了,又不能总咬手指、咬舌头画符,用精血画符最伤元神,干多了可是有损寿元的。挣点钱而已,用损耗寿元的方式来挣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好在王涯来之前准备充足,符纸打光了,她还有别的牌可以打。 背后满满一背包的东西还没动呢,斜跨的百宝囊里的东西也没有使用。王涯打开百宝囊,取出一个画有符禄的彩绘小纸人,口中念诀,结个法印打在小纸人身上激活小纸人身上的符文,又呼出一口气吹在小纸人身上渡了口阳气给她,再扬手飞出,小纸人飘在地上沾到地气即化成了一个三寸高的小人儿。王涯抬指朝地底一指,说:“阴阳娃娃,去,把地底的老鬼找出来。” 三寸高、穿着红肚兜的奶娃儿模样的阴阳娃娃得到王涯的指令,往前一蹦一跳地蹦达几步,头往地下一扎,便钻进了地底。 王涯的手上也没闲着,取下背包,摸出七根刻有身披坚甲、手执利器的枣木钉插在地上,以红绳相连,又把预先准备好的公鸡血洒在枣木钉上,绕着枣木钉以特定的方位游走念诀,待一圈走完,回到原点时,大喝一声:“枣木符兵,起!”伴随着她的一声喝令,刻在枣木钉发出一个震颤似在回应她的喝令,她再大喝一声:“诛鬼!去!”七道红光从枣木钉中飞蹿到阴阳娃娃遁地的位置扎入了土中。 王涯这还没完,又从背包里摸出一个灵牌取出笔墨,在灵牌上绘出一个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的老太婆模样,虽然笔画简洁,勾勒粗犷,但形体动作惟妙惟肖,和那死老太婆出如一辄!她没这死老太婆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但见过死老太婆这么多次,身形模样早已了若指掌,没名字没生辰,用肖象替代效果也不会差太多!王涯把绘有死老太婆画象的灵牌立在地上,又摸出个粗瓷小碗摆在灵牌前,放入灯芯、倒入灯油,点燃召魂灯,又插上三根香,对着灵牌上的画象就开始喊魂。“死老太婆,回来了!死老太婆,回来了!”她的声音抑仰顿挫还带着娓娓颤音,在这漆黑的深夜飘得老远。招魂灯上那朵簇跳摇晃的小火苗发出的微弱光芒衬在王涯娇美的容颜,映得她竟有几分诡异。 时间一点点过去,王涯那仿似情人呼唤的柔柔声音仍旧飘荡在寂静的夜空中。她的手上多出一个铃铛,她喊一声,便晃一下铃锁,铃铛的声音与她的喊魂声音相互映衬,使此刻的王涯显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突然,“叭嚓”一声微弱声响,一根枣木钉倒下了!王涯的喊声未停,视线依旧盯着那灵牌上死鬼老太婆的模样、脑子里仍想着死老太婆的样子,她只用眼角余光瞟了眼那倒下的枣木钉。枣木钉倒下,说明遁入地下对付死老太婆的符兵被灭掉了一个,以此说明,阴阳娃娃已经带着枣木符兵找到了死老太婆。 剩下的六根枣木钉都颤了起来,甚至隐有拔地而出震倒的迹象,王涯又摸出点鸡血浇在上面,枣木钉立即又牢牢地钉在地上,但不到两分钟,又接连发出两声细微的声音,又有两根枣木钉倒地。 立在灵牌前的三根香也即将烧完,王涯点燃一把香分出三根插在灵牌前,又在枣木钉所在的地方各插上三根压住红线。做这些的时候,她的眼睛仍然盯着画在灵牌上的死老太婆画象,脑子里仍然唤着死老太婆的名字。 枣木钉仍然一根接一根地倒下,在第七根枣木钉已经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功败垂成的时候,突然王涯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这股臭气让她阵阵反胃差点就吐出来,同时有一股阴气出现在前面且迅速朝她卷来,那穿着红肚兜只有三寸高的阴阳娃娃飘在空中随着一团阴气忽上忽下的闪躲。 王涯迅速结印,将一道白虎诀印打出!白虎诀印力量化作白虎扑在那团阴气上,一个面目狰狞的老太婆出现在面前,举起拐杖就朝她当头拍来,拐杖举到一边,老太婆突然手一翻,手里的拐杖用力地朝边上重重地横扫出去,王涯但听一声清脆的“啪”地响起,最后一根枣木钉倒地。 王涯一把掀起备在旁边的鸡血对着死老太婆就洒了过去! 满满一海碗的经过符纸祭炼的三年大公鸡鸡血当头浇在死老太婆的身上,那死老太婆发出一声“啊——“地凄厉惨叫,就像燃烧的火油浇上似的满地打滚发出一声声极其难听的鬼嚎,身上飘出一阵阵的青烟,吡吡作响。 王涯又把背包里的两斤糯米提出来,打开塑料袋对着死老太婆就洒了过去。 糯米像雨点般打在死老太婆的身上,痛得发出更为惨烈的嘶嚎,她滚过的地上,糯米变得漆黑。 看过僵尸片的人都知道僵尸怕糯米,其实,鬼也怕!在旧时农村,遇到半夜家里闹鬼的,一边骂鬼一边洒米,基本上也就消停了,糯米的效果比一般的米好,至于为什么王涯也不知道,反正她奶奶告诉她糯米有效就是了!驱鬼、拔阴毒,用糯米都很好使。 第十三章 好丑的老鬼 喊魂喊了一柱香时间、损了七个精心炼制的枣木符兵才又打又气又勾地把老鬼引出来,王涯可不想再让这老鬼跑了,麻利地从背包里摸出一大把一尺多长的取自河边的杨柳枝绕着死老太婆打滚的地方“刷刷刷”地插下去,眨眼的功夫就在死老太婆的身边扎了一圈柳枝,把死老太婆围在了里面。 柳枝打鬼,越打越小。观音菩萨手上拿的玉净瓶里面放的就是杨柳枝。当然不是所有的柳枝都能打鬼,种在山上的柳树是阴邪之物能引鬼,只有生长在河边的杨柳树枝才可以打鬼。 想靠这圈柳枝困住死老太婆那是不可能的,王涯又从跨包里摸出一根串有铜钱和小铃铛的红绳迅速围着柳枝绕了圈。这些铜钱都是她让睁眼瞎准备的,睁眼瞎相当抠门,准备的这七十二枚铜钱全是清末的,直接拿来对付老鬼根本没多大效用,指不定老鬼一把就能给她扯断。她串这串绳子之前费了好一番手脚收拾这些铜钱才勉强能用,但绝对不够用,估计最多只能困住一会会儿。 王涯刚把锁鬼绳摆好,就看到这老鬼站了起来,阴森可怖的脸森森地对着她。 老鬼这番折腾,身上的阴气散了不少,她的真面目也露了出来。王涯不知道是不是这老鬼在地里埋久了还是本来就丑,皮肤皱成褶子,还结出一层似角质状覆膜,皮肤颜色是绿色的,不是幽绿,而是黑里透出的一点绿,略微有点像苦胆的颜色,但比苦胆的颜色略浅。死老太婆的眼睛是一双翻白的死鱼眼,眦牙裂嘴地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尖锐利牙,有点像电影里大白鲨的牙齿,但没那么整齐没那么白,倒是有点像经常抽烟的人却不刷牙、漱口的屎黄色中透点黑的牙齿。老鬼的衣服已经朽烂,破出无数大洞小窟窿,洪七公的那身衣服和老鬼这身衣服比起来那简直就是龙袍!透过衣服的破洞,王涯甚至看到有尸虫在老鬼的身体里爬!这陈年老鬼没有双脚,两条腿都只剩下约摸半尺长左右的半截断腿,双腿的断口处露出黑漆漆的骨头和碎肉渣子,立在地上的仅仅是两根断掉的大腿骨,乍一看有点像踩高跷,只是这高跷着实有点怵人。 王涯乍见老鬼的这副丑陋尊容,被恶心得打了个战栗,叫一声:“咦,真丑!”难怪这老鬼这么臭,原来穿着尸身跑出来了!她瞅到老鬼那双露出黑漆漆骨头茬子的腿,想起死老太婆之前说工地动工毁坏她的尸身就知道建楼动工打地桩时把老鬼的一双腿弄没了一大截!这仇确实结得大,死老太婆本来就已经够丑了,睁眼瞎家的公司在这里建楼还给她整出个残疾,又丑又残,真心不让鬼活了!死老太婆不找睁眼瞎拼命都是涵养好! 王涯对老鬼尸身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这老鬼依仗地下阴脉修行几十年,能在之前把载着几个活人的轿车拖进地下,穿着自己的尸身蹦出来实在没什么值得稀奇的。她只知道这老鬼是真的急眼了,连这么丑的尸身都亮出来、再看看那本来就够丑的脸已经扭曲到完全看不出“人”脸形状,眼珠子都突出深陷的眼眶就知道这死老太婆已经暴走了! 死老太婆身上实在太臭,王涯和死老太婆面对面一对峙,再没忍住,弯腰“哇”地一声把晚上吃的山珍海味全吐了出来,顿时空气中又混合了一股难闻的臭气,恶心得王涯再次暴吐。她才吐到一半,死老太婆已经举起拐杖、迈动她那两截露出森森骨头的腿朝着王涯冲来,那两截触地的骨头茬子沾到洒在地上的糯米吡吡冒着青烟酷似人赤脚踩在火碳上,看得王涯都觉得这死老太婆的腿骨头一定好疼,这死老太婆却浑然不顾,威猛十足! 王涯抓起地上的灵牌对着死老太婆的脸砸去,迅速绕到桑树后面,扶着桑树又吐出几口苦涩的黄水,从跨包里摸出矿泉水拎开盖地连灌好几口漱了口,又翻出一颗巧克力塞进嘴里嚼了嚼才觉得好受点。 灵牌自然没砸中死老太婆,却把她气到抓狂。那条围绕在老太婆身边的串有铃铛和铜钱的红绳倒是把死老太婆困住了。死老太婆一旦触到红线就如同触到高压线被弹开还痛得嗷嗷地叫。 死老太婆似踩高跷似的迈动她的双腿在那被红绳缠成的圈里打转,嘴里发出一声接一声挠破铜似的惨叫,跟着她就抡起拐杖朝红绳砸去。确切地说不是砸红绳,而是砸那串在红绳上的铜钱和铃铛!沉重的拐杖砸下,砸中一个铃铛破一个铃铛,砸中一枚铜钱破一枚铜钱!好在这不是她的那七枚古铜钱,这些古玩市场路边摊的便宜货被砸坏,王涯一点也不心疼!但这死老太婆把这些铃铛、铜钱都砸碎就该跑出来砸她了!王涯自然不能由着死老太婆这么砸下去。她的眼珠子转了转,视线落在那抡起来的阴沉木拐杖上扫了两眼。 这根阴沉木拐杖确实是个好东西,结实耐用挥舞起来比钢管还给力,最重要的是打人打鬼砸铜破烂铁都好使,浸制过的铜钱再不入流也算是件小法器、好歹也是铜制、垫在铜钱下面的是硬土不是钢板还能卸去一些力,结果这些铜钱仍是被这阴沉木拐杖一砸就坏!王涯青春年少,自然用不上拐杖,但她那七十多岁的奶奶因为早年腿受过伤多少有点不便,如今年岁大了,经常腿疼要靠拐杖走道,等收拾掉这老鬼把这阴沉木拣回去给她奶奶用也挺好的啊!她不嫌这是死人用过的东西晦气,干他们这一行的就是和阴灵死鬼打交道,要嫌晦气就不干这一行了! 王涯也没那杀鬼夺宝的心思,反正这里就只有她和这死老太婆,等她灭掉死老太婆这拐杖就是无主之物,她要是不拣走这拐杖,等睁眼瞎过来就便宜了睁眼瞎那坑货,她才不干!再说,这拐杖拿出卖,肯定也不止百万的价! 王涯的心思只在拐杖上转了下便又回到死老太婆身上。在她心思在拐杖上打转的这转眼的时间里,红绳上的铜钱、铃铛就被接连砸坏十几个,连那立在那的柳枝都被拍飞了,使得围住死老太婆的圈露出一个一尺多宽的大缺口,死老太婆抬起残疾的右腿就要从这空隙中冲出去。 王涯见疾手快,抓起地上布成北斗七星阵的一枚古铜钱曲指弹去,正中死老太婆迈出去的右腿,打得那死老太婆倒飞出去撞在另一面的红绳上、又被弹回圈里像只大乌龟似的趴在地上。她的身下又是满地的糯米,死老太婆压在满地糯米上,“吡吡”声响起,青烟冒出,死老太婆叽哩哇啦地怪叫着弹跳起来全身打摆子似的颤抖,立在地上的腿骨连续几个踉跄才稳住身形。 就在死老太婆摔倒的这点时间里,王涯抓起七枚古铜钱飞速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飞速打在圈外,当最后一个古铜钱落在位置上时,死老太婆就似被扔进了火堆里似的发出凄厉至极的鬼叫,在地上疯狂地打着滚。那凄厉的叫声是王涯从来没有听过的,像鬼从魂魄里发出的颤动引发空气的共鸣产生的嚎叫。 王涯暗哧一声,对比睁眼瞎给她的铜钱再看看自己的七枚古铜钱对这只陈年老鬼造成的伤害,着实地鄙视了睁眼瞎一把。 死老太婆突然又爬了起来,把拐杖挡在身前疯了似地朝外冲!她活像刚被雷劈过似的全身都在冒青烟,头发和头皮一起脱落,露出那十分可怖的头骨,她脸上的寸寸脱落,身上的肉和腐烂的衣服也一块块地往下掉,整个儿恰如蹦跳的一团烂肉。 而此刻这团蹦跳的烂肉疯了似地抡起拐杖朝她的古铜钱砸去!拐杖挥舞中,空中发出“呼”的破风声响。 听到这声响,王涯毫不怀疑就算这会儿有头牛站在那也得被死老太婆这一拐杖砸断脊梁骨,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她的古铜钱啊!她不可能伸手去抓回自己的古铜钱撤掉北斗七星阵,北斗七星阵一撤,老鬼的拐杖立马就得落到她的身上。要古铜钱还是要命?王涯毫不犹豫地选择要命!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古铜钱被砸啊! 王涯一个跨步冲到背包前一把抓起背包刚想用背包去砸死老太婆的拐杖,不说挡住死老太婆,好歹能阻拦一下卸去一些力道挽救一下,可她刚抓到背包就听到“嗡”地一声颤响响起,那声颤响的声音并不大,但却震动空气震得她的耳膜“嗡”地一声。王涯惨叫一声:“我的钱!”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却见铜钱完好无损地躺在地上,倒是那死老太婆重重地摔在北斗七星阵的阵中央,一身烂肉摔得满地都是! 烂肉冒着青烟、流着恶心的尸水,发出更加浓郁的恶臭,熏得王涯连连作呕,要是不刚才吐得太干净实在没东西可吐,这会儿只怕又得吐出来。 王涯实在受不了这熏天臭味,捏着鼻子连连退后,发现自己身上也被肉渣子溅到,恶心得跳起来连连抖衣服!她刚抖了两下就发现那死老太婆又爬了起来,此刻的死老太婆身上的肉掉得已经露出全身骨头,骨头上连着腐烂的肌肉,腹腔的皮肉已经没有了,露出黑糊糊的内脏,那些恶心的腐烂内脏一坨坨地往下掉!死老太婆爬起来后并没有再抡起拐杖去砸古铜钱,而是用横着拐杖挡在胸前,迈动腿骨飞快地朝阵外冲! 第十四章 太怄人了 王涯看到死老太婆要跑,把带来的东西一股脑地全部砸了过去!压制阴邪的东西她准备了数十种,此刻一股脑地全部洒出来,跟仙女散花似的。 饶是死老太婆穿着尸身,可困在北斗七星阵的中受法阵力量炼烧,又再被王涯带来的东西劈头盖脸的一顿砸,常见的童子尿、黑狗血、朱砂墨等“汤汤水水”以及八卦镜等常见的避邪器物也就罢了,连如今已不常见的棺材钉都让她翻出来朝死老太婆扎去! 棺材钉不好找啊,仅有的两枚被她一枚扎进死老太婆的胸口,一枚扎在了死老太婆的嘴里,因为扎棺材钉的时候靠得太近,被死老太婆的阴沉木拐杖扫到腰,痛得她捂住腰连退好几步差点直不起腰,更是险些再被阴沉木拐杖扫中头。 这死老太婆也是生死存亡关头,拼着连尸身都不要了也要冲出去。 王涯怎能让她逃掉?她抓起放在跨包里最底下的那把打算用来和老鬼拼拳脚时用的杀猪刀再次朝死老太婆冲了上去。王涯抡起杀猪刀狠狠地朝死老太婆握拐杖的膀子砍了下去! 锋利的杀猪刀,从屠宰场拿出来的,杀过的猪以千来计算,杀气之重、煞气之浓,问问刀沾过多少血和捅死的那几千头猪就知道了! 这死老太婆已经死了至少好几十年,尸身没烂那是因为有地底阴脉滋养,如今被阳气焚烧阴气尽泄,又被一大堆乱七八糟制鬼克邪的东西浇淋,腐烂得极快,身上的肉都没了,仅剩下一些骨头由筋连着,王涯一刀下去,死老太婆的整个膀子都掉了,连肩胛骨都飞出去一块! 王涯趁胜追击,再横刀一劈,死老太婆的头一歪,脖子被劈开一半,然后杀猪刀被颈骨卡住了!王涯连抽两下没抽出来,反倒被死老太婆那烂得露出骨头和堆满烂碎肉的左手一巴掌扇在了脸上。死老太婆的力气极大,掴得王涯的耳朵“嗡”地一声炸响,撒开杀猪刀,歪着身子滚到了北斗七星阵外!她伸手捂住被掴中的脸,发现脸颊都肿了,手触到脸上还摸到许多还滑腻腻的液体,恶心得王涯拼命用衣服擦脸,又怕感染尸毒,赶紧盘膝行功,最后从地上抓起一堆洒在圈外的糯米按在脸上。糯米混着泥,她也没顾得上,直接按在脸上,感到脸上虽然痛得发麻,但仍有感觉,就知道事情不大,这才顾得上朝那老鬼看去。 老鬼的尸身已经倒地,那根阴沉木拐杖却颤颤悠悠地飞了起来,显然是那死老婆舍弃尸身、附身到了阴沉木拐杖中,想借用阴沉木拐杖的力量冲出北斗七星阵。 王涯惊得大叫一声:“别跑!”伸手去解下缠在腰间的收鬼铃铛、迈开双腿就朝那阴沉木拐杖追了过去。 阴沉木拐杖颤颤悠悠地飞离地面两米多高便朝外工地外飞去。拐杖摇摇晃晃的,估计是那死老太婆受伤极重,驾驭这阴沉木也十分吃力。 王涯追在阴沉木拐杖的下方挥动收鬼铃铛朝那在空中飞行的阴沉木拐杖卷去,想用收鬼铃铛的红绳卷锁住阴沉木拐杖把阴沉木拐杖和这只陈年老鬼一起卷回来。 阴沉木拐杖突然加速往上升去,险之又险地避过王涯这一击,又继续往前飞,且还加了点速! 王涯一咬牙,麻利地拣起自己看家的七枚古铜钱,迈腿飞奔,朝那已经飞出去十几米的阴沉木拐杖追去。 王涯边跑边用收鬼铃铛去卷阴沉木拐杖,但都落了空。她很快就追到大坑的边沿,甩动收鬼铃铛又朝那沿着土坑壁往上升的阴沉木拐杖卷去,每次眼看都要套中,却鬼使神差地被这陈年老鬼避开逃脱。王涯气得咬牙切齿,却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用收鬼铃铛去套这阴沉木拐杖。 用收鬼铃铛对付这受重创的陈年老鬼在威力和功效上来说足够了,差的就是准头和这死老太婆太能躲!当然,她如果豁出去自然还可以用别的方法一举收掉这陈年老鬼和阴沉木拐杖,但耗费太大。她全身上下只剩下七枚古铜钱和收鬼铃铛。她不可能用古铜钱去打这根阴沉木,即使打中也不见得能把老鬼从阴沉木中震出来,要是没打中,丁点大的古铜钱飞出去找不到了她才要哭死!她又不愿再耗费精血结印去轰这阴沉木,燃烧精血损的是寿元啊,最近对上这只陈年老鬼已经接连出血,能省则省,她又不想早死!况且阴沉木拐杖和这只陈年老鬼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然而这死老太婆真应了那句老话,当鬼当久了都成精了!比鬼精还精!她就像把王涯施出的力道和攻击方位算准了似的,每次都贴着砸来的收鬼铃铛险之又险地避过,不紧不慢地往上升,眨眼就升到坑口朝工地外飞去。 王涯咬牙暗叫一声:“跑得了你!”她想起外面还有云南张家布下的“云龙九步封鬼锁妖阵”阻制这老鬼,也不太着急,没耗那大气力去爬这五米高的土墙,转身绕到便桥跑上去。 王涯刚跑出土坑就看到阴沉木拐杖已经出现在工地门口悬空两米多,阴沉木拐杖的后方突然出现一个飘乎不定的身形佝偻黑影。那佝偻黑影恍恍惚惚的颇似一团漆黑的被风吹动的微弱烛光,只是体积大了点。 就在佝偻黑影出现的瞬间,那根阴沉木拐杖仿似突然脱力般从两米多高的空中骤然落下、重重地掉在地上。伴随着阴沉木拐杖的落地,地上响起“咣”地一声脆响,工地门口布阵的碗被砸破了! 王涯惊得一呆!这死老太婆居然想得出这样的法子破阵!不用鬼力、不硬闯,趁着附身的机会飞到法阵的最边缘,离开阴沉木拐杖,让这沉重的拐杖自由落体砸中地上的瓷碗,成功地砸碎了瓷碗,把这“云龙九步封鬼锁妖阵”弄出一个小口子逃生。 就在王涯愣神的瞬间,死老太婆又钻进阴沉木拐杖,那阴沉木拐杖又缓缓飘起,朝工地外飞去。阴沉木拐杖朝外飞的速度更慢,呈四五十度左右的斜度缓慢上升飘远。王涯大叫一声:“别跑!”迈步就追!五十多米的距离,她很快就跑到,她冲到工地大门口时见到阴沉木拐杖已经离开工地大门两米多远,高度也升到接近两米。王涯深吸一口气,跃身而起,挥动手中的收鬼铃铛就朝那阴沉木拐杖甩去,同时大喝一声:“给我回来!” 突然一道符纸精光又边上斜飞过来,正中王涯的收鬼铃铛,震得那刚要触到阴沉木拐杖的铃铛偏离了准头! 同时好几道符纹精光打在阴沉木拐杖上,砸得那阴沉木拐杖斜飞出去落在草丛中! 王涯气得大骂一声:“哪个混蛋!”她顾不上看是谁在这里截糊,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阴沉木拐杖跌落的方向,就在她冲过去已经看到横在草丛中的阴沉木拐杖时,忽然有两道身影同时冲出直扑那拐杖,王涯和其中一道高壮的身影重重地撞在一起被撞飞出去。在撞到一起那一刹那,她的鼻子嗅到的汗臭味告诉她撞她的是个男人! 王涯被撞翻在地上,痛得五官扭曲,连声痛哼!她也顾不上痛,麻利地爬起来正准备再战,突然听到“呼”地一声重物在空中飞速划过破开的沉闷声响,但见那根已经落在草丛中的阴沉木拐杖毫无预兆地跳起来用力地砸在冲到阴沉木拐杖边的那人身上,直接把那人砸飞出去,看那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那阴沉木拐杖一杖打飞那女人立即迅速升到距离地面至少有十米的空中“咻”地一下子飞远,消失在夜空中!那速度快得就算是这会儿王涯肩上扛着火箭炮筒发射出火箭炮也留不下它! 王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遁入黑暗中的阴沉木拐杖,人都傻了!阴沉木飞了,重伤的死老太婆舍下废掉的尸身跑了!灭鬼的关键时刻,她又被突然杀出来的“陈鸟精”搅黄了!王涯感到身后还有人,她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扭头望去,赫然看到睁眼瞎正顺着工地围墙的墙角根慢慢悠悠地缓步走来!王涯的双眼瞬间瞪得溜圆!莫非刚才这三人早就过来了,一直蹲在墙角看她和死老太婆火拼? 王涯气得深吸口气,发出一声爆怒的家乡话吼骂:“睁眼瞎,我日你麻油!”吐血三升都不足以表达她此刻的愤怒!愤恨!愤懑!猪队友!她耻于和睁眼瞎成队友,她们不是队友,打死也不要和他们是队友!这坑货!这一群坑货! 边上,和王涯撞在一起的那男的爬了起来,借着路边的灯光,王涯看清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认识的那位从海外回来的高人,老唐!她恨恨地扭头朝草丛中望去,草丛里捂着肚子爬起来的那位也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姓张、疑似云南张家后人的咯应人美女!王涯又气又恨,恨不得把这辈子所会的脏话全部骂出去!她也没客气,左手插腰,右手伸出,食指竖起,中指弯曲被拇指压住拈成兰花指状,指着睁眼瞎的鼻子从睁眼瞎开始骂,老账新账一起翻,骂完睁眼瞎就喷老唐,连那疑似云南张家后人的女人也没放过! 王涯唾沫横飞连枪带炮地狂轰滥炸一通,最后撂下几句话:“老鬼的尸身已灭,剩下重伤的阴魂逃脱那是因为你们出手截糊,责任在你们!睁眼瞎,收你的钱该办的事,我已经办事,钱货两清,互不相欠!再见!啊不,后会无期!”用力地一跺脚,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走出去很远,才发现这在郊区,大半夜的没公交车,更没的士,她走回去?王涯瞬间后悔刚才把人骂太狠了,要骂也留着那口气等回到市区再骂啊!王涯仰头望天,双眼含泪地暗喷一句:“我勒个去啊!”她真有怄出三口老血的冲动! 第十五章 分道扬镳 老唐的声音从愤恨难平的王涯身后响起:“你先别恼,听我慢慢说。” 王涯转身双手抱臂冷眼睨着老唐,说:“还有什么好说的?蹲墙角看热闹不来帮忙的是你们?” 老唐抬眼一瞪王涯,说:“瞧你说的什么话?我们岂是那种人?正是因为担心你有危险,我们三人才联袂赶来,欲助你一臂之力。我们赶到时,你正与那鬼物交涉,她的一句话让我们止步于外,不敢妄动,这才没进去助拳。” 王涯重重地“嗬”了声,说:“什么话?说来听听呗!” 老唐神情严肃地吐出四个字:“中阴封家。 王涯的眼皮一翻,用力地吐出一个字:“草!”她叫道:“睁眼瞎看过我的身份证,知道我姓什么吧?我姓王不姓封,我家在四川不在云南,我爸是农民,我爷爷是农民,我爷爷的爷爷还是农民,往上数八辈全是贫农,姐要是什么玄门世家的人,还用得着为钱卖命?” 老唐对王涯说:“王涯上车吧,我们慢慢说。” 王涯问:“老唐,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可说的?货物两清、互不相欠!” 旁边那疑似云南张家后人的张美女轻飘飘地说了句:“荒郊野岭大半夜的,不把你载回市区难道还要把你扔在这过夜?”她瞟了睁眼瞎两眼,踩着高跟鞋走了!没错,高跟鞋,七厘米高的跟,踩在地上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走路无声,跟鬼似的。 睁眼瞎缓缓地说了句:“王涯,你难道不想知道这老鬼的来历?难道我想让这老鬼逃走?我家几个亿的资金压在这个项目上,如果因为这老鬼盖不出楼卖不出房子回不了钱,破产都是最好的结局。”她说完便朝停在前面约二百米外的越野车走去。再好脾气的人被人指着鼻子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也得来气。 王涯双眼一瞪,在心里暗叫声:“几个亿!好有钱!一百万跟几个亿比起来还真是九牛一毛啊!”她再一想,是啊,睁眼瞎没理由放走老鬼?可那不是睁眼瞎他们想半路夺宝才给了老鬼逃走的机会么?王涯当即不乐意了,半眯起眼大声叫道:“睁眼瞎,你不会让我去替你把那逃远的死老太婆抓回来斩草除根吧?我告诉你,那死老太婆逃走责任在你们,休想我干白工!”睁眼瞎没理她,老唐也往车上走去。王涯不想在飘着腐尸臭味的工地过夜,很没骨气地跟着上了车,与老唐一起坐在后座,张姓美女开车,睁眼瞎坐在副驾驶位上。 车子缓缓启动,朝着市区的方向开去。 老唐语重心长地叹了声,说:“王涯,你这脾气也太暴躁了点!” 王涯气哼哼地叫道:“我就这脾气,怎么了?” 老唐摇摇头,重重地叹口气,说:“拿人钱财,j□j,即使我们没有任何缘由不进去帮忙,也无可厚非是不是?” 王涯正要开口喷老唐既然你们不出手那后面就别再插手让老鬼跑了啊,她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老唐就又说话了:“你先别怒,听我慢慢说。刚才在工地门口,即使我们不出手,你只用你那金钱铜铃也留不住她。” 王涯重重地哼一声,冷笑,被老唐的不要脸气得连发脾气都懒得发了!现在老鬼都跑了,老唐怎么说都成。她懒得再搭理老唐。 老唐重重地叹口气,说:“你啊,年轻气盛!你可知道那是一只鬼妖?” 王涯挑眉,哼哼冷笑两声,道:“鬼妖?就那点道行?” 老唐郑重地点点头,满脸严肃地说:“对,一只成了气候的鬼妖。她生前也是个极厉害的角色,具体名字没有人知道,道上的人都叫她鬼婆婆。怎么?你没听说过她?” 王涯深深地拧了拧眉头,不作声。为了不显得自己孤陋寡闻,王涯茬开话题,说:“为什么你们听到‘中阴封家’就不进去了?” 老唐说:“中阴封家脚踏立足中阴脚踏生死两界,中阴封家出手,生人勿近!”他狐疑地看着王涯,问:“难道你不知道?” 王涯重重地哼笑两声,只觉十分好笑。她反问:“中阴封家灭门好几十年了,我去哪里知道中阴封家的规矩?” 老唐不信,说:“你师傅没告诉过你?” 王涯朝开车的张姓美女看了眼,说:“我奶奶跟我提起云南张家的时候顺道提了下中阴封家。”“云南张家”四个字咬得特别重,原本气哼哼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说:“老唐,今天我可算是见识了云南张家的云龙九步封鬼锁妖阵,太霸气了,死老太婆甚至不用出手,一根破拐杖自由落体就把阵给破了!”话音一落,就见到开车的张姓美女从后视镜里扫了她一眼。 张姓美女冷冷地回了句:“王涯,你是在五十步笑百步么?你不也没困住鬼婆婆吗?” 王涯笑道:“我一个从农村来的野丫头哪里比得了你们这些世家高人啊!” 张姓美女把方向盘一打拐到路边刹车一踩,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下车!” 王涯是个要脸的人,打开车门就下了车,重重地把车门关上。她把车门刚关上,车就开走了。王涯重重地哼了声,走到路边摘了截芦苇叶子,她那伤痕累累的指尖从芦苇叶上划过,芦苇叶锋利的边缘划破她的手指在芦苇叶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王涯口中念诀再把手中的芦苇叶一扬,轻喝一声:“血符化神兵,箭去!”手一扬,那沾血的芦苇叶瞬间绷得笔直仿似一支出鞘的利箭对着开远的汽车追去。 王涯重重地叹口气,暗暗惋惜。她对付老鬼的时候用光了所带的所有东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如果现在她有一截铁在手上,她保管扎爆睁眼瞎他们的后胎,用支芦苇叶为载体制成的符箭能有多大效用,她一点把握也没有,说不定这点血就白流了。 王涯被赶下车,只能搭十一路回市区了。好在她艺高胆大,走夜路也不怕遇鬼,沿着人行道慢慢地往市区走。 她远远地看到前面约百米外有一辆车停靠在路边,黄黄的尾灯一闪一闪的,那辆车的车型有点像睁眼瞎他们之前坐的车。车子旁边还有三个人,身形、衣着都和睁眼瞎、老唐、张姓美女对得上。王涯顿时笑咧了嘴,加快步子走过去,扫一眼蹲在那换车胎的张姓美女和老唐,又瞅了眼站在路边的睁眼瞎,笑盈盈地叫道:“哟,怎么了?车坏了?” 睁眼瞎立在那连头都没转,一本正经地答句:“嗯,被一个缺德货把轮胎扎漏气了!” 王涯问:“要帮忙吗?放心,我不是坑队友的猪队友不会帮倒忙的。” 睁眼瞎缓缓地朝王涯扭过头去,说:“你的手指破了,不疼吗?”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她闻得到王涯手上的血腥味。她又说:“后轮漏气,慢慢开也是能开回市区的。” 王涯长长地“哦”一声,说:“那我下次记得扎前轮,扎到爆胎!” 睁眼瞎没再搭理她,老唐和张姓美女完全把王涯当作了空气。 王涯也不再作声,径直走了。她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睁眼瞎他们的车从身旁的公路开过,消失在夜空中。 王涯走到天都快亮了才遇到计程车,她拦了辆计程车回到之前落脚的酒店已经困得不行,倒头就睡,其间有清洁工来收拾屋子,王涯被吵醒过一次,打发了清洁工便又睡下了,直到第二天酒店前来打电话把她吵醒,她才起床。 睁眼瞎把给她开的房间退了!王涯付钱自己开了两天的房便出去找房子,准备租套房子落脚休养一阵子。她为了对付陈年老鬼接连放血、耗费元气,现在年轻不觉得有什么,等将来老了就麻烦了。她奶奶现在就是一身伤病,走路都得靠拐杖。 根据王涯的要求,房屋中介公司给王涯找了间房子。是在新建的小区里刚装修不到一年的房子,装修得还挺不错、家电齐全,说是准备的婚房,但后来婚没结成,房子就空下了用来出租。中介告诉她房子租金很便宜,比同楼盘、不带家电的房子都要便宜四五百块。 王涯去看房子的时候瞬间明白房子为什么这么便宜,因为死过人,还闹鬼!这房子在大白天阳光正好的时候都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气回荡在屋子里。王涯在屋子里转悠过一圈之后,对中介说:“房子挺好,但我听说这房子闹鬼。”说完她也不看中介的反应,往沙发上一坐,说:“你打电话给房东吧,让房东再给我少五百。”坐在沙发上,她便感觉沙发有点凉嗖嗖的,阴凉阴凉的。她站起身,蹲在沙发边仔细地打量起这沙发,说:“你顺便问一下房东屋子里死的这人是不是死在沙发上?” 中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笑道:“世上哪有鬼啊!王小姐,你说是不是?” 没鬼?睁眼瞎家的那工地的死老太婆是什么?王涯斜扫了眼中介,说:“让你打电话你就打,那么多废话!” 同来的另一个中介说:“王小姐就是想少点租金嘛,我们打电话帮你谈谈。”说完朝之前的中介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话,然后拿手机打电话给房东。 中介的嘴皮子很利索,帮着王涯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再少四百成交,还告诉她房东就住在这附近,一会儿就可以过来和她签租房合同。 王涯欣然应允,能见房东自然不错,说不定还能揽笔生意再赚点零花钱。 大概等了三十多分钟,房东就来了。是个女人,三十多岁,很普通的一个人,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嘴巴却特别碎,不停地说这房子怎么怎么好,王涯给的租金怎么便宜,又想加价。 王涯听得不耐烦,一个白眼扔过去,说:“你当我不知道你这屋子闹鬼?凶死的,人就死在沙发上,阴魂没散,你往沙发上坐坐,一屁股直接坐那鬼身上。”她说完就看到那女人的脸白了,嘴唇发颤半天发不出声。 第十六章 嘴贱活见鬼 王涯知道自己料对了,屋子里凶死的那人就死在沙发上。 过了好一会儿,王涯才听到那女人呐呐地问句:“那你还租不租?”她见那女人朝沙发上瞟去,脸上的情绪害怕中又透了点别的。 王涯说:“租,但是不加租金。”她的话音一缓,问:“屋子里死的是你什么人?”问完这话,她发现屋子里的三人看她的眼神和脸色都有点不对。她问:“你们什么表情啊?我脸上有花吗?” 要促成这桩买卖,两个中介能说什么? 倒是房东说了句:“是我弟弟。” 王涯轻轻点头,“哦”了一声,伸手去把放在茶几上、中介已经填好的合同拿过来签了名,递给房东。 房东则合同时手都在抖。她把合同拿在手里,问:“王小姐,你是不是懂点阴阳?” 王涯“嗯”地一声,说:“我从小就学的这个,要不然你当我怎么敢租你这房子?” 房子顿时显得很激动,又有点怀疑,毕竟王涯太年轻。她把王涯看了又看,突然摸出手机打电话,激动地喊:“老公,租我弟弟房子的是个懂阴阳的小妹子,她张嘴就说我弟弟死在沙发上,老公你快过来……” 王涯的耳朵很好使,她和这房东又站得近,电话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房东的意思是想请王涯超渡她弟弟,房东的老公则怀疑王涯是骗子,事先在小区打听过他们家的情况想骗钱,让房东把房子租出去就算了。房东不肯,说那死的是她弟弟,她弟弟死了,房子归了她,她愿意花点钱超渡了她弟弟,又拿房子闹鬼不好租也不好卖为原由劝她老公,她老公挂了电话,她又打电话给她老公,最后她老公关机,房东一来气,自己拍板拿主意,请王涯超渡她弟弟,还说王涯要是超渡了她弟弟,愿意免三个月租金。 王涯一算账,三个月租金才四千多块,四千多块也想请她出手?可再一想,房东不免她租金,她要在这里住也得把这鬼超渡了啊!省三个月租金是三个月吧!于是王涯点头答应,让房东去买点香烛黄纸朱砂等晚上太阳下山后再过来,她又说:“如果你老公觉得我是骗子,你让他一起过来见识见识。” 房东满口答应。 王涯想今天下午就搬过来。她住的那酒店贵啊,住两晚就能顶上一个月房租钱,她住得心疼。 房子半年起租,王涯付了三个月租金租了半年。 房东很爽快地签了合同收了租金付了中介费。王涯要是有本事超渡了她弟弟,她了却一桩心事,这房子不闹鬼了以后好租也好卖,花这点钱绝对物超所值。要是王涯超渡不了她弟弟,自然是住不下去,租金又不退,扣掉给中介的一个月租金,她白赚两个月的房租。 王涯拿到钥匙,与房东、中介一起出了门,她去酒店收拾好行李、退了房搬到刚租的房子里。王涯把行李撂在门口便开始收拾屋子的卫生。 这屋子虽然闹鬼,但并不脏,把之前搬进搬出的那些人留下的垃圾、纸箱清一清,屋子里的灰尘擦一擦、地板拖一拖就挺干净了。 灭鬼,白天晚上无所谓,白天更好。但超渡最好还是选在晚上,因为白天阳气重,鬼属阴,太阳一晒,弱一点的直接就烟消云散了,还超渡个毛线! 天刚黑,王涯将地拖完没多久,正把衣服往衣柜里挂就接到房东的电话说他们到楼下了,问她在不在家。王涯让房东直接上来,然后撂下手机继续挂衣服。忽然,她感到客厅有异样,阴气突然加重,还有脚步声响起。她放下衣服探头往客厅一看,就见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剃着板寸头的男子坐在沙发上。他看起来挺年轻的,大概二三十岁的样子,看打扮像是在公司上班的白领,除了身上的阴气很重、脸色有点发青、裤管下没有脚,基本上和人看起来没多大区别。是一只已经凝形的鬼,略凶!这是王涯的评价,当然,略凶是对比寻常的鬼来定的,跟睁眼瞎家的工地上那只修行的陈年老鬼完全没得比。 王涯的裤兜里揣着七枚古铜钱,腰上缠着收鬼铃铛,自然不把这鬼放在心上,扫了眼那鬼就准备转身去挂衣服,但听到门铃响,猜测是房东到了,于是去开门。王涯打开门就见到房东和一个身材粗壮穿着宽松大t恤、过膝长的宽松休闲裤、略有三十多岁的男人,跟着就见那男的怔了下后叫了声:“这么年轻,还是读书吧!满二十了吗?” 房东太太抬手掐了把房东先生,说:“王小姐,我先生说话就这样,你别介意。你要的东西我买来了。”说话间把手上的袋子递给王涯。 王涯一看,满满一袋子的香烛纸钱蜡烛,厚厚的一叠黄纸够她画三年符。 房东太太问:“够不够?不够我再让我先生去买。” 王涯大汗,说:“够了!”她接过袋子,说:“进来吧,别坐沙发,你弟弟坐在那发呆呢。” 房东太太的脸色当场就变了,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进去方不方便?” 房东先生仰起脖子朝客厅的沙发方向一瞅,“嘿”地一笑,说:“我怎么看不见?”抬腿就迈进屋,路过王涯的时候还笑兮兮地看着王涯,一副“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当骗子真可惜”的表情。 王涯对这房东先生吊二啷当的样子和古古怪怪的眼神感到不舒服,她问:“房东先生想看?成,等几分钟!”对她来说,画张开眼符太容易了!她提着房东太太递给她的袋子就往餐厅走。客厅让鬼占了,况且茶几又矮,她总不能当着鬼的面趴在茶几上画符吧? 王涯路过客厅的时候就见到那鬼不像之前那么呆滞,正在那低头脑袋双手抱头揪自己那不到寸长的头发,一副“我很痛苦”的样子!王涯见到这情形不由得再想:莫非这哥们是自杀?她摇摇头,走到餐桌边把袋子里房东太太买的东西取出来摆在桌子上。这房东太太买东西买得挺齐的,不仅有朱砂,连笔墨都买了,甚至还很仔细地买了香炉,都是买的店里卖的比较好的那种,看得出对她弟弟这事确实上心。 王涯调好朱砂墨,把笔墨符纸摆好,摆上香炉,凝神静气,恭恭敬敬地焚香敬神,将点燃的香插到香炉里,跟着便按照即定的方位踏步行走,口中念念有词。 房东先生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看着王涯这翻动静,笑兮兮地“嘿”了声,对房东太太说:“老婆,看这小美女跳得有板有眼的,不去拍戏太可惜了!这年头骗子也是下了苦功夫的啊!” 房东太太狠狠地瞪了眼房东先生,她揉揉胳膊有点害怕地朝房东先生身边靠了靠,说:“老公,这房子大热天的没开空调还这么冷!” 房东先生看了眼空调,说:“是有点冷。天黑了嘛,晚上当然会凉一点!” 另一边,王涯已经立身桌前,在黄纸上挥笔疾走!她神情肃穆,笔若游龙,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与平时浑然不同的气势。 那房东先生看到这模样的王涯,又看看那象模象样的符纸,说:“好像有点道道!” 王涯一口气画下十几张符,这才搁笔,徐徐地呼出口气,然后抬起头,冲房东先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她先把两张符叠成三角型,一张给了房东太太,一张搁进房东先生的兜里,说:“两张神符给你们护体。”说完,拈起一张符以食指和中指夹住,在房东先生的面前晃动,口中无声地急速唱念几句,跟着一声轻叱:“神符明目,开眼!”伴随着这声震喝,面前的空气都为之一震,同时她的手一扬,符纸瞬间燃烧起来,符纹化作两道精光射入了房东先生的眼中。 房东先生全身一震,用力地眨了眨眼,叫:“什么东西?”燃烧殆尽的符纸缓缓飘落,房东先生往后大退一步,叫道:“你别烧着我的头发!” 王涯“哧”地轻哧一声!符在他的面前燃、往下落,再怎么也烧不到那不到一厘米长的头发!他有头发吗?王涯满脸坏笑地说:“房东先生,我已经给你开了天眼,时效一刻钟,你朝沙发上看看。”坐在沙发上的那鬼揪着头发痛苦地仰起头,横眉怒目,面目扭曲,咬牙切齿,作厉声大吼状,但是没有声音! 房东先生转身朝沙发上看去。 沙发上那鬼好像暴走了,抬臂往空荡荡的茶几上用力一扫,似乎是要把摆在茶几上的东西扫到地上。 房东先生“妈呀!”一声,吓得跳了起来,跟着扯开嗓子惨嚎一声:“有鬼——”脚下一软,后退两步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幸好反应敏捷,用手撑住了,然后连滚带爬地往门口冲,打开门,大喊着“鬼啊——”直扑电梯,冲到电梯口狂按电梯按钮。 王涯乐得“哈哈”大笑,叫道:“叫你说我是骗子!该让你活见鬼!”忽然,她感到一股凉意从客厅方向投来,她扭头一看,只见那鬼站在客厅中冷冷地看着她,跟着就朝她冲过来!王涯对房东太太叫一声:“你出去!”拈起一张符纸,对着那扑到面前的鬼就打了出去! 房东太太在房东先生冲出去时就已经着急,听到王涯的话,忙不迭地去追房东先生! 符光打在那鬼的身上把他击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客厅里,王涯又对跑到门口的房东太太喊一句:“你先生开了眼会看到鬼,出去后用打火机把他兜里的那张符烧了,别出门再见到鬼吓疯了!” 房东太太“哎”地应了声,火烧房似的急切地把大门关上,也跑了! 第十七章 人比恶鬼凶 那轻若无物的鬼被王涯的符纸打中摔得极重且很惨,直接被打回鬼模样,脸色铁青、嘴里长出长长的獠牙,身形比之前小上许多,只有一米五几,一双绿色的眼睛、皮肤呈青黑色,不似人手反似兽爪,脚也呈兽爪型,略微有点像猴爪子,但指甲更为锋利!那鬼的胸口贴着王涯打出的符纸,他拼命挣扎也没能爬起来,仿佛压在他胸口的不是轻若鸿毛的符纸,而是千斤重的巨石。 王涯看到这鬼的模样,不由分说,脚踏太极阵走四象方位,口中念念有词,拈起一张“朱雀焚邪符”就对这鬼拍了过去。朱雀焚邪符化作一只燃烧的朱雀击在那鬼身上,那鬼顿如浇上油再被点了把火似的全身烧了起来,痛得他不停地撕挠,痛苦至极。 眼看再烧下去这鬼就该烟消云散了,王涯才转身去厨房盛了碗清水,口中念诀,以指画符,画了道清水符喷在那鬼的身上,将燃烧的火焰浇灭。 这鬼被烧得早凝不出形,呈一团淡黑色的黑气罩在沙发旁的地板上,火一灭,那团黑气直扑王涯! 王涯脚踏“太极阵”方位绕着鬼游走,同时抽出收鬼铜铃稳稳地将那团黑气卷住。如果是以前,她直接用收鬼铜铃灭了这鬼,管叫它消烟云散再不能为恶。然而这鬼虽然走上恶鬼道,因为是只新鬼,还没害死过人,再加上王涯答应过房东要超渡他,于是又用了两张符,第一张镇邪符压住这鬼的凶性,第二张明神符则是用来唤醒这鬼被每月初一、十五的阴风洗涤侵噬后剩下不多的作为人的神智、记忆。 前面就说过,鬼不属于这个世界,留在这个世界的鬼每到初一、十五都会受阴气洗涤,弱一些的直接消散,留下的凝聚的阴气越来越多、越来越凶、人性也越来越少,最后成为只知道害人的凶鬼、恶鬼。好在这鬼当鬼的时间不算很久,应该还有生前的记忆和神智留下,不然也不会在刚出现时有坐在沙发上做痛苦状的那番举动。 王涯费了一番手脚终于把这鬼拿住,然而这鬼被她一番收拾早成不了形,再加上他当鬼的时间短说不了话,王涯只好把房东太太买来的毛笔和墨水还有黄纸摆在茶几上,再把那被收鬼铃铛封进了毛笔中。她拖了张椅子过来坐在茶几边,对着那只立在茶几上往边上挪似乎要逃走的鬼笔说::“你姐姐让我来帮你,我们好好谈谈。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谈,我也能省点事,直接打散你就完事!如果你愿意谈,把你要说的话写下来,是谈还是消烟云散,你自己选吧,把你的答案写在纸上。” 笔飘到墨水瓶中,醮上墨水,在茶几上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字:“谈”。 王涯一看这鬼直接写在茶几上顿时不乐意了,一会儿她还得再擦茶几!她叫道:“写在黄纸上,没看到你面前摆了一叠黄纸么?一会儿你替我收拾屋子啊!” 鬼笔又歪歪扭扭地飘到黄纸上立着,沿途滴下一路的墨水,气得王涯翻了个白眼。 王涯问:“你是自杀的?” 鬼笔在黄纸上写下一个:“是”。 王涯问:“为什么?” 鬼又写下丑丑的三个字:“想不开” 王涯又问道:“既然想不开,死了为什么不走还留在这?”她看这鬼又要在那已经写满字的黄纸上写字,赶紧起身把那张写了字的黄纸抽走,露出下面的干净的黄纸。 鬼又写道:“不甘心。” 王涯又问:“是什么事让你想不开?” 那鬼笔颤了起来,毛笔尖用力地戳在黄纸上摆动,把毛笔尖上的毛碾得不成样子! 王涯用力地一拍茶几,叫道:“问你话呢,你激动个毛线!”她拍得茶几上震,震得那鬼笔都跳了起来,跟着就似吓着似的立在空中不动。估计在这鬼的眼里,王涯比鬼还凶。王涯没好气地吼道:“把毛捋顺,好好写。你想清楚是了却心事安心投胎还是魂飞魄散!” 鬼笔飘到墨水瓶里醮上墨把毛捋顺后,又飘回黄纸上。王涯把那弄脏的几张黄纸抽走,留下干净的黄纸给鬼写字。 鬼写道:“投胎。” 王涯说:“我跟你说,我这人脾气不好,还很没耐心,我从小就收鬼灭鬼,周围十里八村的鬼啊妖啊早在我学艺练手的时候就让我清理了个精光,我手上灭掉的鬼没一卡车也填满两辆大巴车,不差再多你这一只!我租了你这房子,看在你姐姐为人还不错,又挺在乎你这弟弟的份上才肯听罗嗦,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耍鬼脾气,当心我让你连鬼都当不成。” 鬼笔立在那一动也不动。 王涯说:“继续写,写有什么事让你想不开自杀,留在这不走又是为什么。” 鬼写字很慢,不知道是用不习惯毛笔还是怎么回事,写得字不仅丑而且大,一张裁成符纸大小的黄纸只够他写三个字的,累得他写三个字王涯就得替他把纸抽走。鬼画符本来就够难看了,要是再把字写重在一张纸上,王涯估计自己把眼睛看瞎都认不出鬼写的是什么。 王涯用了一个小时,才把鬼的死因弄明白。他交了个女朋友,谈了两年多,他都三十岁了还没结婚,他妈着急,催着结婚,她女朋友说没房子不结婚,她妈就把她自己的房子卖了,给他凑齐首付买下这套房子。他给她女朋友把钻石婚戒都买了,喜贴都印好了,突然有天女朋友带着他们共同的存款跑了,还发了条短信给他:“对不起,我结了婚,有个五岁的小孩,不能再和你结婚。”他妈哭得死去活来,骂他没用识人不明。他到处找也找不到她,报了警也没消息。同事在他背后指指点点,亲戚们风言风语,他受不压力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 王涯又问鬼:“你留在这里不走又是为什么?还想着她回到这里再报复她?” “等警察破案把她抓回来、把我的钱还回来。” 王涯噎了半天没发出声,过了好一会儿,她说句:“行,我知道了。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鬼不答应,急切地在黄纸上写字,写得整张纸全是黑糊糊的墨水。 心愿未了,不肯走!王涯又不是警察,她哪知道警察什么时候破案?王涯拿起手机给房东太太打电话,电话刚通她还没吱声就听到房东太太的声音响起:“王大师,怎么样?我弟弟超渡了吗?我和我老公没走,就在楼下门卫室等着。王大师,谢谢你,我谢谢你。” 王涯重重地咳了声,说:“你先别谢,你弟弟说要等警察破了案把他的前女友抓回来还了他的钱才肯走。” 房东太太急得都快哭了。她告诉王涯,她弟弟的钱是存在前女友的卡上的,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他前女友拿走的钱是他的,就连律师也说钱存在他前女友的卡上就算是承认他前女友有支配这笔钱的权利、算作赠予,警察根本没办法立案。房东太太连哭带求,求王涯帮忙让他弟弟去投胎。 王涯随口问了句:“多少钱?” “三十多万,我弟弟工作这么多年攒的钱全让她拿走了。” 王涯觉得好纠心,工作到三十岁,辛苦攒了三十万,一下子全打了水漂,这事要是落她身上她也想不开!她惊觉这样想不吉利,又在心里连“呸”几声:“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房东太太叫道:“王大师,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帮帮我弟弟。” 王涯揉揉额头,说:“你弟弟执念未了,就算我强行把他送走,他也会徘徊在中阴界不去投胎。” 房东太太又是哭求,说起她家的可怜事,说她妈也是因为她弟弟的事导致病情加重,没过半年就走了,求王涯一定要帮忙,还说怕她妈在地下知道她弟弟的事也不安心回来找她,说着都已经在电话里哭了。 房东先生又接过电话先是连声道歉,又再求王涯一定要送走他小舅子,他愿意出两万块钱! 王涯暗叫一声:“我勒个去!”她一抹额头上的汗水,说:“得了得了,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我一会儿下楼说。”她说完,用收鬼铃铛的红绳把鬼笔一缠握在手里,收拾起房东太太买的那袋没用完的香烛纸蜡下楼去了。 她走到门卫室,房东太太一见到她就向她跪下了,吓得王涯赶紧把她拉起来,说:“别跪别跪,你比我年纪大还跪我,会折我寿!” 房东先生一改之前的态度一脸谦恭,先是一番道歉,又是一番央求。 旁边的两个门卫也帮着搭腔说好话,显然他们也是知道那家闹鬼,说不定还被吓过,对王涯的态度就像对大师高人一样。 王涯说:“行了,你家有车吗?” 房东先生愣了下,跟着连连点头说:“我,我开大货车的。” 王涯说:“有车就好,我们出城。” 房东先生问:“去哪?” 王涯说:“出城,找个没人、阴气重的地方,我强行打开黄泉,直接把他送到地府。”她说完就看到面前的四个人把眼睛瞪得比铜银还大地看着她。王涯叫道:“看什么看?在这里打开黄泉也行,不过开过黄泉的地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阴气不散,以后要是这里闹鬼找我可是要收费的,出场费五万,遇到凶鬼、厉鬼、陈年老鬼另算!” 房东先生憋了半天,才喊出句:“真正的高人啊!” 王涯冲房东先生翻了个白眼。她这十九年里全用来学这行了,连学校的课业都全废了,要是还没点道行,她怎么活?要是连这碗饭都吃不了,种不了地、学习成绩不行没学历找不到工作,她喝西北风啊? 第十八章 开黄泉 房东太太对王涯说:“王大师,我老公的车就停在小区外,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她又有点犹豫,呐呐地问一句:“王大师,我能不能问一下,开我老公的车出去会不会不吉利?要不然我想办法另外叫辆车?”她又怕惹王涯不快,忙说:“开我老公的车也没关系,自家人,自家人……”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 王涯对房东太太说:“怎么方便怎么来吧,你也别担心什么,只要听我的话、不犯忌讳,没什么不吉利的。不过有几点我得说清楚,这一趟出去越少人越好,希望只有你们两口子,没别人;第二点就是一切要听我的,黄泉打开直接连着阴曹地府,要是不听我的话犯到忌讳把魂丢到阴曹地府,我可不管替你们找回来的。我年纪轻,道行有限,还没那下到阴曹地府去救生魂回来的本事。” 房东太太和房东先生满嘴答应。旁边那两个门卫看王涯的眼神充满敬畏。 王涯对房东太太说句:“走吧。” 房东太太问:“王大师,您看看我们还需要准备点别的东西吗?” 王涯摆摆手说:“这么晚了,懒得折腾了,一切从简。”说完不管四人的反应,直接催促房东夫妇领去开车。 房东先生领着王涯出了小区,拐到小区侧面的马路上,王涯看到了房东先生的车。六个轮子的东风大卡车,鸡蛋黄颜色。王涯在镇上没少见到这种车,那些做生意拉货跑长途的大多数都是这种车,载重五十吨,村村通公路都能被它压坏,为了防止这种开到村子里压坏新修没两年的水泥路,每条村路的路口都砌了水泥大墩子不让这车开到村道上去。 房东先生开车,王涯和房东太太挤在副驾驶位上坐着。 房东先生之前虽然不信鬼神,可车上还是挂着避邪物和挂着避邪符纸。王涯翻开符纸看了下,顿时嫌弃地抿抿嘴,问:“你们这符纸多少钱请的?” 房东先生稳稳地把车拐上大马路,应道:“我老婆去请的,花了三千!就是讨个吉利图个安心,我们开车的常年跑夜路,多少还是有讲究点这些。” 王涯之前画了不少符,还没有用完,拈出张镇邪符给房东太太说:“我这符讨不了吉利,但能镇邪。回头想再请符,找我吧,效用比这破符好,只要两千。” 房东太太满嘴感谢地用双手接下。 房东先生专心地开着车。城市公路上时不时蹿出几个行人或几辆电瓶车,这么大的一辆车这么大一辆大卡车不小心不行。 车子拐上环线准备出城,王涯突然想起一个地方的阴气重十分适合开黄泉,眼睛一亮,露出一个坏坏的笑脸,说:“去城郊那片新发开的楼盘。” 房东先生顿时打个哆嗦,叫道:“那楼盘闹鬼,可凶了,死了不少人!” 王涯一惊,问:“你怎么知道?” 房东先生说:“我怎么不知道?之前我这车专替他们送河沙!听说是个猛鬼!” 王涯笑道:“倒不是猛鬼,就是个老太婆,施工打桩的时候把她的腿弄坏了,不安生。”说到死老太婆王涯就一阵得意,说:“开发商找了好几泼人进去全挂在里面被死老太婆炼成了鬼傀儡!” 房东先生吓出一身大汗,哆嗦地叫道:“那……我们换个地方成吗?” 房东太太吓坏了,连抖带哆嗦求王涯换个地方。 王涯说道:“那地方阴气重,开黄泉很省不少力。你们别怕,那地方现在没鬼了。” 房东先生惊问:“难道开发商请了王大师过去?” 王涯竖起一个“二”字,说:“一百二十万,妥妥搞定!” 房东先生和房东太太顿时跟吃了定心丸似了,大松口气!能让开发商开出天价灭那种凶鬼的高人,一定很有本事。 王涯倒是睨了眼房东先生,问:“你不是不信鬼吗?” 房东先生尴尬地笑了笑,说:“我一直是半信半疑,工地那事虽然老板不让传,但闹得太凶,死了不少人,还越传越玄呼,我们多少还是怕。我是没想到王大师你这么年轻就这么有本事。” 王涯笑说:“我从小就学这样,除了这个什么也不会。” 一番闲扯,气氛缓和不少,车子开出市区,路旷也便好了起来,房东先生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王涯闲扯。他突然又心血来潮地问句:“王大师,我小舅子变成鬼后厉害吗?因为有他闹事,我这房子租出去好几次,租客都要求退房租,折腾了很多趟,好在每次都退一半,不然我得让他气死!” 王涯问:“你就没想过找人来看看?” “看过啊,请了好几次道士,钱花了不少,屁事不顶一个!后来我就想,算了,就这么着,反正退租金也只退一半,也能有点收入,就是有点担心这事闹久了成了有名的鬼屋就不好办了,幸好遇到王大师你。” 王涯哼道:“可不是正好遇到我,你小舅子走上恶鬼道,罗刹鬼听说过吗?三十六鬼中的第一凶鬼,也亏得是他当鬼的时间短,还没彻底修成恶鬼,多段时间就该出人命了,一旦闹出人命,他的凶性就会彻底激发,别说你们那套房子,整层楼乃至整栋楼都不安全。你们是房东,少不得去那屋子,能逃得掉?”她的话音一顿,说:“遇到这样的鬼,我一般都是真接打散,也是看在房东太太有心,这才留了一手费点手脚给他送入地府。” 房东先生和房东太太的脸吓得煞白。 王涯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城市里的楼盘一般从设计的时候就会考虑风水,只要不是遇到设计师搞鬼坑人的楼盘一般很难聚阴,房东太太的弟弟虽是横死倒但没有那么重的唳气和杀戮心,所求的不过是等破案要回自己的钱并没想害人,怎么会走上罗刹鬼道?她觉得奇怪,于是问房东太太要了那鬼的生辰八字,房东太太报的是阳历生日,王涯一推算,顿时两眼一呆。这哥们不和他同年,但以阴历算却是同月同日同一时辰!他生在阴历七月十五,正是鬼门关大开的日子!王涯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再作声。 车子很快开到距离睁眼瞎家工地不远的地方,王涯坐在车上远远地看到那片工地有灯光,便知道一切妥当。 距离睁眼瞎家工地不远有一片平坦、长满了过膝高的杂草的空地,应该是哪家开发商囤的地,平整过,但因为一直闲置,长满了草。 王涯让房东先生把车停在路边坐在车上等她、再三叮嘱他们不能过去、也不能看,郑重地反复警告他们如果不听她的话犯了忌讳,过去招到鬼还是轻的,就怕他们的魂会在开黄泉的时候被收进地府,一旦魂入地府,这辈子基本上就废了! 王涯得到房东夫妇的再三保证才抓着那支被收鬼铃铛的红绳缠住的鬼笔,提着房东太太买的那袋香烛纸蜡就跳下了车朝那片空地走去。 这地儿荒凉没有人,离睁眼瞎家的工地近,靠着地下阴脉,可不正是开黄泉的好地方?要是睁眼瞎家工地没人,她倒是想去睁眼瞎家的工地开黄泉,不过看到那边已经开工就知道那边已经有镇阴邪的风水布置,再去那边很不合适。 开黄泉并不容易,极费手脚,讲究也极多。 开黄泉在哪里都能开,但在阴气越重的地方越容易打开黄泉,但黄泉又不能随便开,开黄泉之前有很多讲究。冥币买路、香烛供奉是必须的,阳间的人随便开黄泉很容易得罪阴间的公差,搁谁都不乐意别人随便跑来开自家的门。好在她开黄泉是为了送阴灵去地府,这也是算是替阴间逮漏网之鱼回去,就好比热心公民抓到小偷、罪犯往警察局送,阴间那边对这种举动也算是默许,她再送上冥币、香烛打点,跟那边就好说话了。王涯开黄泉已经不是第一次,以前是学艺练手顺便送几个阴灵过去,身边还有奶奶陪伴,这次是她自己一个人第一次开黄泉。 点燃香烛纸线后,王涯便开始用脚在地上丈量,每隔三步点上一支香插在地上,这叫“立香为界”。开黄泉之后,香所围的范围里连接阴间,香圈之外是阳界,踏进香圈就进入了黄泉,后果非常严重,除非是遇到道行高深的人引路,否则要么进入阴曹地府,要么迷失在黄泉路上!这一步最为重要,如果不立香划界,黄泉口子开太大范围不可控,说不定就把黄泉开在自己脚下把自己送进了黄泉。立香划界还有一个意思就是燃香计时,香灭,黄泉关闭。要进黄泉的阴灵必须在香灭前送进去,误入黄泉的生灵必须在香灭前出来,如果错过时辰,不好意思,自个儿另外找路去吧,找不到就甭回了。 第三步算是真正的开黄泉,直接打开黄泉路。原本是要用符纸开路的,可开黄泉的“黄泉开路符”画起来极其麻烦,别的不说,仅绘符的墨就得十几种材料,画符也很费劲,王涯要是想用“黄泉开路符”开黄泉,她估计有得忙了,仅符墨材料就够房东夫妇忙活的,还不见得能凑得齐,而且还容易泄露本门秘方,为了保秘、为了省事,王涯一咬牙,再次咬破手指放血以自身精血为引画“黄泉开路符”。最主要的是王涯压根儿不相信房东夫妇能凑齐“黄泉开路符”所需的材料,因为她奶奶在老家那山旮子住了几十年,把周围的十里八村找遍了都没凑齐材料,她学开黄泉的时候就含泪咬手指,她奶奶打小就跟她说:“先凑合着用精血画符吧,等你将来有本事能赚钱了再去找专做玄门买卖的买材料。” 第十九章 偶遇张大美女 用各类材料汇聚画成的“黄泉开路符”和以精血为引凝化的血符又有一点区别。前者是用材料外物为介质勾动四周阴气、凝汇力量开启黄泉,虽然材料难寻,但使用起来省力;后者用自身精血、依靠自身道行强行破开黄泉,虽说就“地”取材十分方便,耗费的却是自身精血且更为考究功力。 王涯穷,没享受过用材料绘制的“黄泉开路符”的待遇一直以自身精血画血符开路,且开黄泉也不一次二次,操作起来也算是驾轻就熟。她以七枚古铜钱结成的北斗七星阵镇身,脚踏太极阵,按照即定的顺序方位游走,凝阵位的先天罡气于身,双手翻飞结印,印非青龙、非白虎、非玄武、非朱雀四象,而似一朵花瓣呈倒披针型的花朵。她口中轻声喝念道:“燃我精血,以血凝化引魂之花开路,生灵回避、阴灵归兮,阴灵归兮,阴灵归兮……”她连着三声轻唱,周围的阴气仿似听到她的召唤凝结于掌印之间形成一股极强的阴能量气场。而王涯手上的结印在刻结完成,掌根贴紧、手掌分开,拇指与中指曲合,余下六指呈不同角度张开,她以鲜血凝化的符纹则流转在双掌之间呈现成一朵展翅怒放、迎风张扬的曼珠沙华。她猛地喝叱一声:“阴灵上路、生人勿近、引魂之花破开黄泉,破!”伴随着“破”字的喝出,她猛地将手上那朵盛开在三途黄泉路边的彼岸花对着面前那以香为界的圈拍了进去。 那道拍出去的“黄泉引路符”猛地爆出一股能量,绽开成一片火红的符光,燃香之界、入眼所及皆是一片火红,火红的花展翅怒放、如燃烧的火焰开得如火如荼。在这片火红的鲜花中有一条幽径直通那看不到尽头的远方。 王涯解开缠在鬼笔上的红绳,解开封在笔上的封印。 鬼从毛笔里飘了出来,呈一团人形的黑气,略作停顿调头就朝与立香为界的黄路泉相反的方向飘去。王涯手中的收鬼铃铛一甩一卷,红绳稳稳地将这鬼束住拽了回来。王涯说道:“你已经身死,留恋人世只会害人害己,上路吧!” 那鬼仍要挣扎,哪怕面对强大的收鬼铃铛,挣扎是徒劳仍在挣扎。 王涯沉声说道:“你既然留恋世间就不该自杀,既然自杀了就没有再留在人间的道理,走吧!” 那鬼仍不愿走,还在挣扎。 王涯怒,手上拽住红绳把绕在收鬼铃铛的红绳上的鬼直接甩进了面前那片道旁开满火红鲜花的黄泉幽径。王涯收了红绳、收回收鬼铃铛,见那鬼爬了起来似要回头,猛地大喝一声:“不许回头!”她大声叫道:“黄泉路上莫回首你不知道吗?踏上这条路就只能一直往前走,你若回头,立即就会被徘徊在黄泉路畔无法投生的鬼魂抓了去,从此你也只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不仅回不了阳间,也永远投不了生。”见这鬼还在犹豫,王涯大怒,手上结印,无声地飞速念诀,跟着一声大喝:“黄泉路开,莲花引路,阴魂归去,滚!”伴随着一声“滚”那朵莲花印猛地拍出重重地打进鬼的身体里,罩在那鬼身上,鬼仿似受到一股极大的推力、圆润地翻滚着被送进了黄泉幽径的深处!王涯见到把这鬼送走,气愤地怒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走你不走,非得用强踹的才行,圆润地到阴曹地府报道好看呐!”她走到那还堆还没烧完的香烛纸钱旁把剩下的香烛纸蜡全堆进去。 王涯为防有生人见到火光跑过来看热闹误闯,盘膝坐在北斗七星阵中欣赏黄泉路旁的那开放到极至的彼岸花等到“立香为界”的香燃烬、黄泉关闭,才收起自己的古铜钱,又燃了张“朱雀焚邪符”把汇聚到这里的阴气驱散,这才转身回到停在路边的大卡车上,对坐在车里等得有些坐立不安的房东夫妇说:“妥了!回吧!”她仍有几分气愤,对房东夫妇说:“你们那弟弟真不识好歹,费劲巴拉地给他开黄泉送他上路还死活不肯走,非得用踹的强行遣送!” 房东夫妇面面相觑,对着发怒的王涯一句话都不敢吱。过了好几秒,房东先生才一脸赔笑地说:“我小舅子不懂事,喜欢钻牛角尖,脑子一根筋,王大师你大人有大量请不要和他计较!” 王涯摆摆手说:“成了,记得给钱就行!给他开黄泉送他上路耗费的是我的精血、燃的是我的寿元!”燃精血影响寿元不假,但那得很多很多精血伤到元气才行,王涯流的这点血休息休息就好了,根本没什么事。只是开黄泉确实很耗力气,这一通忙活下来她也觉得气虚乏力,发了通脾气后就不想再说话,靠在坐椅上闭目养神。 房东夫妇见王涯脸色发白额头冒汗累得不行的样子,顿时觉得王涯是花了大力气,深觉两万块花得很值,对王涯愈发恭敬,看到王涯闭着眼休息都不敢去打扰。 房东先生虽说大半夜陪着王涯出来,但因为王涯送了张符,倒也不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反而是了却一桩大事十分安心,心里大好地开着车往回走。 车子开出去没多远,房东先生忽然一脚急刹车踩下,跟着大叫一声:“王大师,见鬼了!”嚎叫的声音完全变了调! 幸好王涯只是闭目养神没有睡着,要不然准被这一脚刹车撞挡风玻璃上。她听到房东先生的大喊、同时也闻到了鬼气顿时把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抬头朝着前方望去,待看清前面的情况时,顿时露出一个十分欢快的笑容!哎哟我去,大晚上的真巧啊! 房东夫妇都吓得不轻。房东先生握住方向盘的手都在哆嗦,脚用力地踩在刹车上一动也不敢动。房东太太则用力地抓住王涯的手,不停地喊:“王大师,王大师……” 王涯说:“你没看到她有影子么?不是鬼,是人!” 房东先生和房东太太定睛一瞧,可不是,那个在马路边蹦来蹦去、一会儿蹿到马路上、一会儿蹿到人行道上打滚的女人真有影子,虽然路灯不大亮,但确确实实照出了影子。 房东先生大松口气,叫道:“是个疯子啊!” 王涯笑盈盈地说:“车停路边,我去看会儿好戏。” 房东先生说:“一个疯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唉,她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王涯说:“你俩别管,坐车上就对了。别下车啊,把车停路边就对了。那女人我认识,也是干我们这一行的,但是特不仗义,我抓鬼,她和她的同伴蹲墙角看着我和那鬼打得死去活来也不帮忙!这会儿她跟鬼交手,我也得去看回热闹!”说完,推开车门,下车,走到路旁靠在路灯柱子上,双臂抱膝,满脸笑意地瞅着被五个凶鬼缠住打得死去活来的女人。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和睁眼瞎一路的,姓张、名字不详、来自云南张家的那位。 缠住这女人的是五个颜色各异的鬼,外形和罗刹鬼有几分相似,颜色却很有特色,只要稍微懂行的都能看出这五个鬼的颜色刚好和金、木、水、火、土五行配得上。凶鬼,又刚好是五行,胸口还烙有抵制正道法器的符牌,瞎子都能看出这五只鬼有来头。所谓的有来头就是有主人在背后操控,这几只鬼不是野生的,是家养的。 五只鬼配合五行,飘来遁去,神出鬼没,攻得十分凶狠凌厉。 张大美女被五鬼围攻,不说凶险万分那也是十分狼狈,连滚带爬地和那五只五行鬼拼斗。 云南张家的人确实有几分手段,无论是步法还是身形都显露出道韵,赤手空拳和五只鬼硬拼,没用任何法宝也只是略处下风、且还有回击之力。王涯还看出这张大美女不时地伸手摘点路边的花花草草拣几块石头四处“乱扔”,她把张大美女随手乱扔的石头、草木连起来一看,竟然看出隐有道韵流转的痕迹。 王涯想到云南张家在风水和阵法方面的精辟独到,便猜到张姓美女虽然暂时落在下风,但她在打斗间布阵,一旦阵成,势必能够翻盘。啧啧,布得了阵、打得了鬼,还是有点水准的嘛。王涯靠在路灯柱子上看得津津有味,她收的鬼多了去了,对鬼的路子了若指掌,没兴趣再去看这五只鬼的花样,对云南张家的技艺还是相当有兴趣的,窝在一边关摩,不时领悟一点小心得。 忽然,那五只五行鬼突然撤身,迅速飞遁,快得连王涯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王涯着实惊了把:哎,怎么打得正精彩就不打了?姐看得正来劲呢!不过她瞬间又乐了,看那张大美女显然也被突然跑掉的鬼弄了个措手不及,瞧她立在路旁气得脸都青了,双手紧握成拳身子都在颤。 王涯“哧”地笑出声,笑道:“哟,张大美女,好巧啊!”她拍拍胸脯,一脸惬意加陶醉地说:“果然,蹲边上看戏的感觉真是太好了,不虚此行啊不虚此行。” 张大美女咬牙切齿地看着王涯,原本气得发青的脸色阴得要滴出水来。 王涯笑得分外灿烂,她扬起右手冲张美女轻轻一挥,说:“好戏看完了,再见哦。”“呵呵”轻笑着朝旁边的大卡车走去。 张大美女大叫一声:“王涯你站住。” 王涯回头,拖长声音娇娇软软地问道:“干嘛?大半夜的叫住人家,难道你怕鬼想让我作陪吗?” 张大美女深吸口气,说道:“黄岐的魂被鬼婆婆勾走了,鬼婆婆通过五鬼传话,要让中阴封家的那个死丫头来换黄岐。你自己好自为之!” 王涯“啧”了声,叫道:“中阴封家不是被灭门了吗?死老太婆要找封家的人估计得去阴曹地府吧,反正她是死鬼本就该去阴曹地府,你让她自个儿去阴曹地府找啊!还让我好自为之,关我毛线事呀!” 张大美女说:“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鬼婆婆和中阴封家的人打了一辈子交道,岂会认错?” 王涯好笑地“嗬”地笑了声,说:“我是中阴封家的人?鬼扯!”这不正是鬼扯嘛! 张大美女没再搭理王涯,转身就朝不远处的睁眼瞎家的那盘楼工地走去。 王涯合掌一拍,扬声说道:“今儿个头一次见识到修道抓鬼的人反倒让鬼把魂勾了去,真稀罕。” 张大美女没理王涯,头都没回一个。 王涯不乐意再和睁眼瞎这伙人打交道,也不愿搭理张大美女,转身回到停在旁边的大卡车拉开车门上车,说:“我们回去吧。”她坐在车上,想起刚才张大美女的话仍觉好笑。她又不是中阴封家的人!就算她是中阴封家的人,凭什么让她去换黄岐?她跟黄岐非亲非故没半点交情!王涯没有料到死老太婆重伤逃走后不仅没消停、没蛰伏,反而展开了报复!黄岐请她去对付死老太婆,死老太婆恨黄岐不假,但最恨的估计还是她,毕竟是她把死老太婆打残、还把死老太婆的老窝子端了,她跟死老太婆的仇远比黄岐和死老太婆结得大。 王涯并不放在心上,她有技艺压身,还能让一只鬼欺负了去?死老太婆敢找上门来,她就再开一次黄泉直接送死老太婆去阴曹地府! 第二十章 封家秘闻 忽然,王涯想起自己的身份证被睁眼瞎看过知道她老家的地址。睁眼瞎的魂被老太婆勾走,出卖是太容易了,分分钟的事。她不怕死老太婆,但她奶奶如今已是七十多岁的高龄,再加上年轻时受过重伤又没调整好身子留下一身伤病,丢了拐杖连路都走不了几步还怎么对付老鬼?她爸就更不用说了,智力上有残疾,屁事不顶一个!睁眼瞎要是把她卖了,指不定明天她家也得发生一场灭门血案!王涯当场吓出一身冷汗!她不可能赶回去守着她奶奶,趁着年轻,正是打拼事业的时候,怎么可能回那穷山沟子窝着?再说,只有一辈子做贼的,哪有一辈子防贼的道理?问题的根源在黄岐和死老太婆身上,她回家去守着她奶奶不是舍近求远、舍本逐末么? 王涯让房东先生停车把她放在路边,让他们先回去。 房东先生和房东太太刚受了惊吓,哪敢放王涯下车、自己开车回去。 王涯朝她之给房东太太那张挂在后视镜上的符纸一指,说:“有这个你们怕什么?房东太太的兜里不是还有一张符吗?有那两张符,阴邪鬼怪根本不会近你们的身,退一步说,就算遇到那些百年难遇的厉鬼、凶鬼找上你们,只要这符纸一破我立即就能知道,我王涯别的本事没有,但对付鬼怪,就算它在千里之外我也能有本事把它灭了!安心地回去吧,不会有事。” 房东先生早被王涯随随便便一张符就给开了天眼整治得服服贴贴,对王涯万分信服,连连称是。房东先生是个好奇的人,还是有点怀疑,问:“王大师,这大半夜的您不跟我回去这是要去哪?” 王涯朝远处睁眼瞎家的工地一指,说:“我这人办事最讲诚信,虽然他们那伙人不仗义,但我不能因为客户人品不好就不管售后服务,我去做个售后回访。而且我看刚才遇到的那同行似乎招惹到难缠的事,我去看看有没有生意接!” 房东先生恍然大悟,说:“原来是去接买卖啊,房地产开发商可是大主顾,王大师您忙,您忙。”乖乖地靠边停车送王涯下车,还再三地恳求王涯说他以后如果再遇到什么事一定要让王涯帮他,又要了王涯电话,这才开着车走了。 王涯站在路边看到房东先生的车开远了,又一口咬在之前咬破、已经结痂的手指上,用血在自己的额头上画了张“匿气符”朝着睁眼瞎家的工地飞奔赶去。“匿气符”,顾名思义,隐匿气息的符禄。道门中人的五感比普通人敏锐多了,有道行的人第六感也相当敏觉。为什么睁眼瞎失去视觉、有了心眼通便能“视”物如常? “心眼通”是指开了“心觉”,对周围“气”的感知十分敏锐,用心觉取代视觉,看得更加清楚,甚至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为什么“视觉”看不到的东西“心觉”能够看见?因为“视觉”看不到的“气”,心觉能够看到。万事万物都有“气”,哪怕是一块石头、一堵墙都会有它的气息散发出来。“睁眼瞎”的心眼通是天生的,但并不是只有她才有,道门中人有道行的都会修心觉,开了心觉有了“心眼通”的才算是踏入高手的门坎,没开心觉的压根儿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是高手。当然,也不是所有“心眼通”都是高手,例如睁眼瞎这种先天生成的“心眼通”,虽然修行比别人更有优势,但菜就是菜,一个道门中人让一只重伤的老鬼勾去了魂,王涯都替睁眼瞎臊得慌。 睁眼瞎的道行不高,老唐和云南张家的那位张大美女可不是有真才实料的,就算没睁眼瞎这类先天开通心觉的敏锐度,至少对一定范围里的“气”还是有感知的。王涯要是不贴张“匿气符”,指不定刚靠近他们就被发觉了。 王涯悄悄潜回去摸情况自然不能让云南张家来的张大美女发现行踪,不然还摸个屁的情况! 工地很静,虽然探照灯都亮了起来,但是没有一个工人,所有的机械都停了,偌大的工地连个鬼影都看不到。王涯之前远远地看到工地灯火透亮还以为工地已经复工,工人晚上也在施工,如今看这情况似乎不是。 王涯缩在工地角落小心翼翼地避过布在工地周边那些不知道是老唐还是张大美女留下的布制,缩在一堆建筑材料旁的阴影中扫视一圈工地才把视线落在靠着围墙建的那排二层楼高的简易房。 简易房的走廊亮着灯,房里也有灯房透出来,隐隐约约有人说话的声音飘来,因为隔得远,王涯听不清楚,但她估计刚才往工地方向走的张大美女这会儿应该就在这排简易房中。 王涯沿着工地围墙悄悄摸到简易工房的背后清楚地看到一楼的好几扇窗户中有透亮的灯光照到地面,屋子里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传出,听声音是个男人在说话,还很耳熟。王涯认出那是睁眼瞎保镖的声音。睁眼瞎的随身保镖有两个,那方脸保镖叫方严,就是那位在他们遇到鬼打墙,她救睁眼瞎时喊“高人你顶住”撂下她护着睁眼瞎跑掉的那位。还有一个叫东子,顶替自王涯睁眼瞎遇到鬼打墙那天见过一次就再没见过的保镖的那位。 说话的正是那叫“高人你顶住”的方严,听声音似乎有点紧张:“张小姐,唐先生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王涯顺着窗户角朝里面瞟了眼,发现是间很大的办公室,里面有张很大的会议桌,靠墙立着一排文件柜,另外还有两排隔断式办公桌,乍一看颇像她找工作面试时见到的写字楼。张大美女站在正面的窗前背对着她,那叫方严的保镖站在张大美女身后、屁股半搁在大会议桌上。王涯怕曝露行踪没敢细看,只迅速地瞟了一眼就又缩回去继续蹲在窗户边的墙角下。 张大美女没作声,那叫方严的保镖也没再说什么,办公室里又一阵安静。 又过了几分钟,王涯忽然感到工地大门口方向有动静传来,她扭头一看就见到老唐回来了。老唐这人和张大美女一样属鬼的,走路没声音,不过老唐走路和张大美女还是有点不同,张大美女走起路来跟幽灵似的轻飘飘的无声无息,老唐走路带风,步子踏得飞快,他跨一步是别人两三步的距离。 王涯看到老唐回来,把身子缩得更低,几乎是贴在了地面上。 没过两分钟,就听到方严的声音响起:“唐先生回来了?” 张大美女的问话声跟着又响起:“怎么样?对面那片荒草地怎么回事?” 王涯的心顿时咯噔一声,瞬间有点发懵。工地对面的荒草地不正是她之前开黄泉的地方吗?她在心里暗暗祈祷可别正巧是那地方。可这附近都在盖楼,就只有那一大片地还荒着啊! 老唐的声音响起,说:“你猜我看到了谁?” 方严叫道:“不会是那鬼婆婆吧?” 张大美女则说:“王涯?” 老唐的声音即带点紧张又带点激动地说:“我看到王涯在那边打开黄泉送鬼,那股骤起的阴气就是她聚起的。怕被她察觉,我没敢走近看,等她走后我才摸过去仔细查看。” 张大美女大惊地叫道:“打开黄泉送鬼?王涯才多大年龄,她怎么可能有那道力打开黄泉?难道她真是中阴封家的后人?鬼婆婆并不是为了给王涯拉仇恨故意乱说?” “立香为界、彼岸花开路,中阴封家的独门手段。王涯只用了两三分钟就把黄泉打开,她开黄泉跟开自家后门似的容易,除了世代走阴的中阴封家还会是谁?” 张大美女的声音又响起,叫道:“怎么可能?我听家里的长辈说起过,当年中阴封家没留一个活口,难道……不可能,不可能……如果她活了下来,不可能几十年没消息。中阴封家还有后人,太可怕了!” 王涯蹲在墙角听得一头雾水!她和中阴封家有毛线关系啊!她的本事是她奶奶教的,她奶奶的本事是她奶奶逃难的时候遇到一个重伤濒死的道士传的,那道士留下的书现在还在她家搁着呢,就埋在厨房酸菜坛子下面的坛子里。 屋子里沉默了大概有两分钟。 老唐的声音又响起,说:“你们张家是当年封家灭门案的发起人之一,其中内情你们张家最清楚,你再想想当年封家真的没有人逃出来?还是你家长辈没有向你提起过?我听说当年灭封家是因为封家的传家宝引起的,又会不会是王涯的祖上也参与过封家灭门案得到封家的传家绝学?” 张大美女摇头说:“不可能!我听我太爷爷说过,当年封家灭门时封家的一切都随着封家嫡长女封瑜琴遗失在阴曹地府,参与灭门案的没一个捞到真正的好东西。” 王涯听到封家嫡长女的名字时惊得眼睛都瞪眼了!她奶奶姓余,名琴!如果冠上姓,可不正是“封余琴”?跟封家那什么嫡长女的名字读音一样!哎,不对,那封家嫡长女应该去了阴曹地府,不可能是她奶奶啊,她奶奶还是大活人一个呢! 老唐说:“鬼婆婆的指认、王涯的立香为界、彼岸花开路打开黄泉又怎么解释?我之前看她和鬼婆婆交手用的都是泼皮手段,还以为她是个野路子,靠着几枚古铜钱佼幸胜了鬼婆婆,没想到她居然真是中阴封家的人。不过这到好了,阿岐有救了,中阴封家走阴、拘魂都有独到的一套,对付鬼婆婆、救出阿岐大有希望。王涯贪钱,我回去和书志商量下,让他花点钱请王涯出手,不管怎么说先把阿岐的魂找回来是第一要事。” 王涯暗哧一声,在心里叫道:“给再多钱姐也不出手!” 第二十一章 大张 王涯觉得说她是封家后人真的挺冤。不管怎么排、怎么扯都不能说她是封家后人!虽然她家没有祖谱,可到她老家去打听,他们家都是来历清楚有名有姓的!往上细推十辈她也姓王、不姓封,她出生的地方以前叫“王家场”,后来发展成了镇子叫“王家镇”,他们村虽然不叫王家村,可整个村都姓王啊,姓了不知道多少代了,突然之间冒出几个不相干的人和鬼就给她改了姓!这也太日火了! 就算她奶奶的姓名和封家嫡长女的名字有谐音,也不能说她奶奶是封家后人。她奶奶虽然是六一年j□j时逃荒到他们那的,可她奶奶也不是外省的啊,她十岁的时候还陪她奶奶去一个叫“周子镇”的地方上过坟,虽然周子镇又远又偏,但那也是在四川省境内啊,谁敢说安岳县不是四川省的,整个安岳县人民都得跟他急眼! 她听她奶奶说起过往事,周围的人也都知道她奶奶,那时候三年自然灾害闹j□j没吃的,很多人就吃一种被传作是“仙人米”还是什么的黄泥巴填肚子,结果吃进去拉不出来活活憋死了不少人,后来又得水肿病死了很多人。她奶奶在她十岁的时候带她回了趟老家上坟,上坟的时候遇到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婆,她们还去那九十多岁的老太婆家里吃了顿饭。那九十多岁的老太婆说起当年的事还直说她奶奶家可怜,饿死的、病死的,短短两年多时间里一家人几乎绝了户。她奶奶实在活不下去才出去逃荒找吃的,他们都以为她奶奶死在外面了,她奶奶也确实差点饿死在外面,饿得昏倒在路边被人抬到当时在生产大队当大队长的她大爷爷家,才被她大爷爷两碗大米粥救活,后来就嫁给了因为脑子有问题娶不到媳妇的爷爷。 如果她奶奶是中阴封家的嫡长女,玄门世家的嫡长女啊,一身本事自然不必说,再落魄也不会落魄成她奶奶这样子啊?就算是落魄了,那也是玄门世家女啊,会为了一口吃的嫁给一个连钱都认不清的傻子? 王涯简直无语,连吐糟都觉得是浪费口水!他们觉得她王涯学的是中阴封家的本事,那也该去找送东西给她奶奶的无名道士啊,说不定是那道士本事高、去了趟阴曹地府把封家的绝学带出来,又因为时运不济还没学到绝学就又快要死了,遇到她奶奶,便宜了她奶奶呢? 再说,她王涯也不是她奶奶亲生的啊,她本来是大房家孩子,那位以前当过生产大队的大队长的大爷爷才是她亲爷爷,她亲奶奶是从隔壁村嫁过来的、有名有姓身世来历没有含糊。因为计划生育,她亲生爹妈想要男孩差点把她淹死在尿桶里,她现在的那个脑子有残疾的爸爸被周围的人传扬说有家族遗传病、生的女儿都会是傻子而娶不到老婆,她奶奶看她可怜、又想给二房留个后才用两头大肥猪把她过继到了二房。为此她从小还有个让她相当恨恼的外号“二猪!”王涯每次想到这个就恨得咬牙切齿,谁叫她“二猪”她就往谁家招鬼,搞得她王涯在老家走到哪都人见人躲! 王涯回想起往事满满的都是泪啊,这些往事已经够悲惨了,这帮没道义、不道德的家伙还要再给她安一个灭门遗孤的身份,可恶得令人发指!王涯气得那叫咬牙切齿脸都绿了!她蹭地一声从地上站起来,满脸凶狠地立在窗口,破口怒骂:“你们家才被灭了门,你们全家都被灭了门!” 大半夜的,突然从窗户外冒出一个顶着满脸血符、横眉怒目的女人,吓得那叫方严的保镖大叫一声:“鬼啊!”两条腿抖成了筛子。 老唐和张大美女也被吓了一大跳,同时回头朝窗外看去。他俩自然一眼认出站在窗外的不是鬼,可还是着实被这脸上画着血符突然冒出来的王涯给惊了把! 王涯也懒得和他们掰扯身世,抬起右手冲他们一竖中指,扭头就走。 老唐和张大美女震惊地扭头互看一眼,面面相觑、半晌没反应过来。 一直到王涯走到工地门口,老唐才追出来,大喊:“王涯!”迈着大步追上王涯,说:“你怎么在这里?” 王涯满脸气愤地叫道:“关你屁事!”她指着老唐的鼻子破口大骂,道:“我姓了十几年的王,传了祖宗八辈的姓,平白无故地让你们给改了,还改到绝头户名下,姓唐的,你也是道门中人,这么缺损不怕生儿子没j□j还不怕天打雷劈吗?我告诉你,别指望我出手救睁眼瞎,我要是出手,保管她魂飞魄散没有下辈子!气死我了!” 老唐倒是好涵养好厚的脸皮,面对王涯指着鼻子劈头怒骂仍旧面色不改,十分淡定地回道:“王涯,不管你是不是中阴封家的后人,你必须明白一件事,只要你得到的是封家的传承就会招来大祸!当年的中阴封家有多厉害,即使你不清楚相信也有耳闻,连中阴封家都被灭了门,你以为你一个乡野丫头能安然无恙?你是有几分本事,但你扪心自问,你比起当年的中阴封家如何?比得过吗?” 王涯气得连声冷笑,说:“你威胁我?” 老唐说:“不是威胁,只是想和你做笔共惠互利的交易。” 王涯白眼一翻,一口气回绝:“没兴趣!” 老唐说:“王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鬼婆婆满世界宣扬你是中阴封家的后人会有什么后果?生气、发怒解决得了问题吗?鬼婆婆不放过阿岐,更不会放过你。你再有本事也只是一个人,比不过正邪两道的玄门,当年灭中阴封家的不是一家,而是整个正邪两道联手!” 王涯气问道:“你吓我?” 老唐说:“我没吓你,只是述说事实。” 王涯冷哼一声,说:“我刚才可是听说当年中阴封家的灭门案云南张家是发起人之一!” 老唐说:“王涯,救阿岐不是非你不可?我们找你只是因为你刚好有这能力而我们又刚好遇到,想请你搭把手。出门行走,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年轻人太冲动容易惹出大事!当年中阴封家被灭门,起因也仅仅是因为一个旁支子弟不满封家绝学只传嫡系在一时冲动之下勾结外人而起。” 王涯哼笑道:“中阴封家的事你倒是清楚?莫非你也是参与封家灭门人之一?” 老唐说:“不瞒你说,我师门中也确实有人参与过封家灭门案,我还可向你坦言,现在还有人不死心在搜寻中阴封家的遗留,只是苦无线索,如今你出现了,一切将变得大不一样。我能给你的保证不多,你救黄岐一次,将来你有大难,我们也救你一次。我老唐和云南张家未来当家人的承诺,还是有几分份量的!” 王涯有点犹豫,她又朝立在工地大门口的张大美女望去,隔太远、天色又暗,看不清张大美女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张大美女也在盯着她看。 王涯很清楚现在她是不是中阴封家的后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亮出的本事手段被外人看了去,看到她手段的老唐、张大美女以及鬼婆婆认准她得到了中阴封家的传承,而当年中阴封家因为这份传承被灭了门!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封口,死鬼老太婆的口倒还好封,找出来灭掉就是!张大美女和老唐呢?她可以杀鬼灭口,难道还能杀人灭口?老唐和张大美女的长辈中都有人参与过封家灭门案,说不定现在还在找寻封家传承,她怎么封这两个人的口?王涯深吸口气,说:“我们可以做这笔交易,但条件得我开,我不要钱。” 老唐点头,说:“好,你说,有得谈就好,我们可以慢慢谈。” 王涯说:“我是收鬼的,我不相沾人命,认定我得到中阴封家传承的也只有你们几个,你们得保证不把这件事漏出去!” 老唐问:“那鬼婆婆呢?” 王涯说:“这就不需要你操心。” 老唐说:“到办公室里坐坐吧,我需要和小张商量商量。” 王涯说:“好!” 王涯被老唐请回办公室,保镖方严给她沏了壶茶坐在旁边作陪。 老唐和张大美女在小会议室密谈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 两人出来后,张大美女走到王涯的身边说:“王涯,这件事可以烂在我们几个的肚子里,但你必须答应我们两个条件:一,与我们联手对付鬼婆婆、救出黄岐;二,不能为中阴封家向我们张家和老唐的师门复仇。至于鬼婆婆会不会把你的消息宣扬出去与我们无关。” 王涯看到张大美女就想刺她几句,她笑道:“张大美女,你们云南张家不是很本事么?怎么还要请我出手呀?” 张大美女淡淡地回一句:“云南张家做的是观山看水、改造风水买卖,不捉妖抓鬼!” 王涯应了声:“好吧,那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张大美女问:“有必要知道吗?” 王涯说:“猪队友也是队友,总不能队友一场连猪队友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老唐轻咳一声,说:“王涯,就和你叫我老唐一样叫她小张吧。” 王涯哧笑道:“她比我年纪大,我叫她小张不妥吧?” 张大美女瞟一眼王涯,说:“那就叫我大张吧!”说完,踩着那好几寸高的高跟鞋跟幽灵似的飘走了! 王涯“呵呵”连笑好几声,说:“大张!哎,大张,你连自个儿名字都不敢报,难道是怕我把你的魂也勾走?道门中人连自己的魂都守不信,确实好丢脸的哎。” 张大美女头都没回,直接出了办公室离开了。 老唐看着王涯,说:“王涯,既然条件谈妥,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说罢,朝王涯伸出手去。 王涯与老唐握了个手,她轻轻凑到老唐面前轻轻吐出句:“老唐,告诉你一件事,我要是勾一个人的魂不需要生辰八字和姓名,知道长相也可以喊走魂魄。”她的声音阴恻恻、轻飘飘的,衬上那似笑非笑的笑颜,竟透出几分诡异。 老唐倒退一步,拱手作揖说:“知道你的本事,老唐我服了行吧?”讨饶似的连拱几下手,才说:“上楼去看看黄岐吧。” 王涯应了声:“好”,说:“你顺便给我说说睁眼瞎被勾走魂的经过。” 第二十二章 招魂前奏 老唐走在王涯的前面领路,言简意赅地说了事情经过。 区区一棵桑树短时间里或许能镇住地下的阴脉,但时间长了就很难说。桑树有缠阴的特性、地下还有阴脉,如果不布下手段,很可能会把这里变成一片真正的聚阴地。 鬼婆婆逃走的第二天,老唐、张大美女、黄岐就搬到工地做风水局、改造这里的风水。改风水由云南张家的张大美女这个专业人才为主导,黄岐和老唐从旁协助,白天会有工人过来施工,晚上就剩下老唐、张大美女、黄岐和两个保镖留在工地。改风水局是件大工程,又怕夜长梦多再生变故,为求早日把风水局改完,他们忙得没日没夜,经常是连饭都顾不上吃、觉也没得睡。 今天晚上大概j□j点钟,睁眼瞎忽感不适,心悸头晕还伴随着幻听,他们就让她上楼先去眯会儿,等那叫“东子”的保镖做好饭后再继续忙。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东子”做好饭,去叫睁眼瞎吃饭时发现叫不应了,吓得赶紧去找老唐和张大美女。经过老唐诊断,确定黄岐的天魂和地魂在睡着的时候被勾走了。老唐试着招魂但没有招回来,只好先布个局护住黄岐,以免连命都被勾了去。跟着他们就发现工地对面荒地有骤然凝出大量阴气,还有鬼影从工地的简易房闪过,老唐和张大美女当即追了出去。他俩分头追,老唐去了荒地,张大美女追着鬼影去了。 人有三魂,天地二魂常游于外,只有命魂长留身。黄岐连日劳累、精神疲惫、身体虚弱,被鬼物趁虚而入勾走天地二魂。 说话间王涯跟着老唐已经来到睁眼瞎的休息室外,老唐推开门把王涯请了进去。 老唐比王涯年长、圆滑,但对着王涯这个专和阴灵魂物打交道的专家,还是十分谦虚,她对王涯说:“王涯,在这方面你是高人,你看看阿岐的情况。” 王涯扫视一圈睁眼瞎的休息室,很简陋的一个单间,里面砌了个小隔间、从地上的新鲜水泥印来看应该是新砌的洗漱间。屋子居中摆着一张床,靠墙立着一个简易的布料衣柜和一个铁皮书柜,床的另一侧放着一个书桌,上面摆着护肤品成了临时的梳妆台。 睁眼瞎端正地躺在中间那一米五宽的木床上,七盏点亮的油灯点在睁眼瞎的周围以红绳相连,油灯下各符着一张符纸,这叫七星镇魂灯。 张大美女坐在睁眼瞎床边的椅子上,她手上拿着一串有裂痕的檀珠,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王涯进来时她连头都没回一下。保镖东子靠在门边的墙上,王涯看到他的脸色就想到四个字:“倒霉透顶!” 东子冲王涯点头打了个招呼。 王涯笑问东子,说:“你老板太容易招邪,你就没考虑换个老板?” 东子没吱身,继续绷着一张倒霉透顶的脸。 王涯走到睁眼瞎的床边斜睨一眼张大美女,让张大美女挪个地方别碍着她查探睁眼瞎的情况。 张大美女扫了眼王涯起身让开,立在距床一米的地方盯着王涯。 王涯曲指结印,手指抵在睁眼瞎的额头喊:“黄岐,黄岐!”她的声音又轻又柔,温柔得仿似情人呼唤。她接连呼唤好几声,结印的手势连换好几个,睁眼瞎一点反应都没有!王涯叫了声:“得,魂真丢了!”手指一勾缠着睁眼瞎的几根头发用力一扯,扯下好几根。 张大美女面露微愠地问:“你要黄岐的头发做什么?” 王涯说:“招魂啊!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把戏,你不懂?”她又说:“拿剪刀或指甲刀来,还需要一截指甲,再要三滴血。” 老唐犹豫地问:“阿岐的魂被拘走,只怕已经被关了起来,能招回来吗?” 王涯说:“能不能招回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老唐掏出随身带的钥匙,上面挂着指甲剪,他用指甲剪在睁眼瞎的食指上剪下一小段指甲给了王涯,说:“血你自己取吧。” 王涯接过睁眼瞎的那截指甲,说:“符纸、朱砂墨、公鸡血、最好再来一只三年大活公鸡、粘土、布、……”一口气报出一大堆材料,种类多达三十多种,听得老唐直咝气,张大美女则直勾勾地盯着王涯似乎恨不得把王涯看穿! 王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招魂哪用得了这么多东西?是怕她玩手段吧?她说道:“招魂用不了这么多东西,但我怕你们偷师掺了不少材料,有就找来,没有就改天凑齐材料再来。” 这会儿有求于人,天大地大王涯最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唐只得应声说:“有,我这就去取来。”他喊了声“东子”说:“随我去库房去搬东西。” 老唐一走,王涯又绕着屋子打转四处查看,她边转边好奇地问张大美女,说:“张再会,你们不是在工地布下了手段吗?这鬼是怎么跑进工地来的?”说话间,转过身好奇地朝窗外探头望去,她背对张大美女正好用背影把张大美女的视线挡住,麻利地把捏在手上的、属于睁眼瞎的发丝抽出两根藏进了牛仔裤的前兜里,再像没事人一样靠在窗边与张大美女对视。王涯又拿云南张家灭中阴封家来说事,问张大美女:“你们张家灭了中阴封家不心亏吗?” 张大美女面无表情地反问:“你们家被灭了门,你不想复仇吗?” 王涯很无语地冲张大美女翻个白眼,拉下脸叫道:“姓张的,你再替我改姓当心我跟你急眼!” 张大美女反唇相讥:“既然你不是中阴封家的后人,我们张家亏不亏心和你有什么关系?” 王涯竖起右手食指向天指了指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我八卦一下问一问不可以吗?” 张大美女冷冷地回句:“你有那闲心还是想想怎么解决自己身上的麻烦吧。” 王涯重重地哼一声,两人的嘴仗就此结束。话不投机半句多啊! 大概过了十分钟,老唐和东子抱着一大堆东西还提着只大活公鸡上来了。 王涯看到那只大活公鸡头顶那十分雄壮的火红鸡冠,眼睛一亮,心说:“不愧是在布风水局,准备的东西真鸡,连大活公鸡都有!”她看这只鸡的年头绝对不止三年。 老唐把书桌收拾了一番,将东西放在书桌上,把被捆住脚的大活公鸡放在地上,说:“王涯,接下来的就看你的了。” 王涯说:“清场,请几位回避。” 张大美女拧了拧眉头。 老唐说:“王涯,不是我们信不过你,而是鬼婆婆实在太凶悍,就让我们留下来搭把手。你放心,规矩我们都懂,绝不会偷看你施法。” 王涯暗哧一声,直言说:“说得好听,你们守在这还不是怕我对睁眼瞎留下什么暗手将来拿捏你们。” 老唐也不答腔,扭头对保镖东子说:“东子,你去楼下看着,如果有什么事我会叫你。” 保镖东子点点头,转身离开,顺便把门带上。 东西备齐,王涯没再和他们废话,她把老唐摆到书桌上的东西移到地上,将朱砂笔墨等画符的材料摆在书桌上,焚香请神画符。王涯一口气画了三十多张符,各式各样的符摆了满满一桌子。老唐也是符道高手,在王涯凝神画符的时候就不声不响地凑了过来,等王涯画完符,他才瞅着这些符纸“啧啧”赞道:“漂亮!” 王涯得意地一挑眉,说:“漂亮吧?好看吧?三万块一张卖给你,要不要?” 老唐连连摆手,说:“不开玩笑了,正事要紧。” 王涯画完符,又拿起那团粘土捏泥人儿,捏得有鼻子有眼像模像样的,又裁了红布、翻出针线给那小人儿缝了件红肚兜套在身上。弄妥之后,她盘膝坐在地上,凝神静气,用刻刀在小人儿的背上慢慢地刻下符纹,之后又用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指放出一些血滴在碗里,将血混上朱砂墨浸染到泥娃娃背上的符纹中,弄完之后,又把画好的好几张符折卷起来,套在泥娃娃的身上,乍然看去就像是给这件穿红肚兜的泥娃娃套了身符纸盔甲般。最后,又把自己的鲜血点了指在泥娃娃的印堂处,这才收工。 王涯这还没忙完,她又开始用各种材料开始调墨,同时支使老唐把地扫干净,在房间收拾出一片空地。她把墨调好,老唐已经把地打扫干净,王涯又忙了通类似于画符纸的动作,才用盛在碗里的、调好的、红中透着金色的金漆朱砂墨走到屋子里收拾好的那片空地,执笔画符阵。 王涯的神情十分专注,落笔徐徐却刚劲有力,一字一画仿似游龙翻腾。 太极阵!阴阳鱼居中,四象镇四方,八卦罩乾坤。 符阵画好,王涯取出自己的七枚铜钱按照北斗七星阵的方位摆在符阵中,这才长长地喘了口气,用手背擦了额头上密布的大汗,说:“把睁眼瞎搬到符阵中,我的七枚古铜钱暂时借给她镇身,你们别碰我的铜钱。”说罢,转身就去拎那只大活鸡公。她把大活鸡公摆在书桌上,盯着大活鸡活端睨半天,才说:“公鸡啊公鸡,今天晚上你可得给力啊,不然明天你就只能成一盘红烧公鸡了!”说完,拈起一张符纸,口中念诀,然后“啪”地一声贴在公鸡的额头上!又迅速抽出几根红线,一口气贴上数十张符纸,把大公鸡的脖子、周身都挂满符纸,最后把那泥娃娃搁在大公鸡的背上,解开拴在大公鸡脚上的绳子,把大公鸡拎到躺在画在地板上的符阵中的黄岐胸口上。 那大公鸡脚上拴的绳被解开了,却不走也不逃,老老实实地站在睁眼瞎的胸口上,雄纠纠气昂昂的十分有气概! 第二十三章 好像被包围了 王涯又拈起好几张镇纸镇身,同时收鬼铃铛也缠在手腕上,她这才神情凝重地对老唐和张大美女说:“你俩退后!”说罢,踏步上前,立在符阵外,双手结印、双眼圆瞪犹如一位宝相庄严的怒目金刚,她的双唇无声地飞速念诀,双掌飞快地结印。她的手势翻转极快,快到已成一片幻影。 房里的空气似乎都随着王涯的动作而变得沉闷凝重,之前已经退到两米开外的老唐和张大美女被逼得不断地往后退,直到退到靠窗的墙边已经无法再退才止步。他俩的呼吸都极为沉重,仿佛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又仿似空气里的氧气被抽走使得他们有些喘不上气。 老唐和张大美女都不敢打搅王涯,他俩背抵着墙,各自运气去抵挡空气中的这股无形的压抑。 蓦地,王涯猛地把手中的诀印推了出去同时发出一声大喝! 老唐和张大美女仿似听到一声炸响,空气中传来一股极其强大的震动震得他们的耳膜发疼,前方几米外的符阵仿似卷起了无形的滔天风暴。从他们的肉眼看去,前方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他们的感知却告诉他们前方有团强劲的气流在流漩,仿佛整个符阵都燃烧了起来、释放出强大的力量汇聚到那只立在黄岐胸口的大公鸡身上。大公鸡一动也不动,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如同雕塑、又或者似被点了穴。 那只是一只普通的大公鸡,此刻却像是连到了另一个世界,把屋子里流漩打转的“气”全部卷了进去。 须弥之间,之前还在屋子里汹涌澎湃的气流不见了,那股压抑也随之消失。 老唐和张大美女仍然屏住呼吸,他俩四目相对,从彼此眼里看到的皆是震惊。 王涯脱力地坐在地上直喘大气,她大汗淋漓全身湿透,仿似刚从水里捞出来。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王涯才把气喘匀。 张大美女走到王涯身边,问:“你还好吧?”朝王涯伸出手去要拉她起来。 老唐从推放在角落的几箱矿泉水中拎出一瓶矿泉水递给王涯。 王涯没领张大美女的情,她自己站起来,接过老唐递过来的矿泉水一口气喝个精光,一言不发地走到墙角边拿起地上没用完的那团粘土继续捏小人。这次和土的时候,她把睁眼瞎的指甲和头发都和了进去,然后又说:“头发不够,再剪一截过来。” 老唐犹豫地看了眼躺在阵中的黄岐,有些犹豫地问:“现在踏入符阵没事吧?” 王涯懒得和老唐废话,拿起裁布的小剪刀走入符阵“咔嚓”一剪刀剪下一长截头发,打成极其繁复的结和进粘土中,又说:“睁眼瞎的生辰八字。” 张大美女拧拧眉头,说:“有了头发和指甲还需要生辰八字?”看王涯这手段,如果把黄岐的生辰八字给了王涯,黄岐的命还不让王涯捏在手里? 王涯说:“如果我没有算错,死老太婆一定会用法器把睁眼瞎的魂封住。相信你们刚才也看出我刚才释放的手段刚猛十足。我就跟你们直说吧,我在那符兵娃娃身上下足了猛料,就算遇到老鬼拧着拐杖过来硬碰硬,我也能把她的阴沉木拐杖给嗑出个缺口。公鸡的神魂是载着符兵娃娃踏在睁眼瞎身上去的,第一时间找到的不会是鬼婆婆,而是睁眼瞎,如果睁眼瞎被封在什么法器里,符兵娃娃第一时间能把那法器砸碎把睁眼瞎的魂放出来,但这符兵娃娃相当刚猛,难免会惊吓到睁眼瞎的神魂,再加上公鸡属阳、地魂属阴,睁眼瞎的地魂遇到大公鸡要是不被惊魂,我王涯以后跟她改姓黄!这时候如果没有睁眼瞎的生辰八字配合聚魂,绝对招不回地魂。如果你们不给生辰八字,后果自负!”她为什么要出手救睁眼瞎!那是因为睁眼瞎捏着她的把柄!那她也要捏着睁眼瞎的把柄!互相掐准对方死穴,看谁敢动! 王涯这话说得直白通透,就算老唐和张大美女怀疑王涯的用心也没办法。如果是王涯在出手之前,他们知道王涯要拿黄岐的生辰八字还可以拒绝、不求王涯动手、想别的办法救回黄岐,但现在事已至此,根本没有退路,不答应也得答应。答应了,把黄岐的生辰八字给了王涯,王涯会不会害黄岐那是后话,如果现在不答应,黄岐就危险了! 老唐别无选择,只能写出黄岐的生辰八字交给王涯。 王涯记下黄岐的生辰八字,这才抓起那团已经和好的粘土捏起泥人来。 王涯捏泥人捏得飞快,手指捏塑间颇有几分泥塑匠人的风范透出。当然,她这泥人与普通泥人很不同,泥里面揉和了黄岐的指甲头发、那写有黄岐生辰八字的符纸还被她卷成细细的一根捏在泥人中间充当泥人脊梁骨。 王涯把捏好的泥人往距离黄岐头顶不到三寸的地面上一摆,一张符纸垫底镇住泥人便开始念诀结印。 这次王涯手上的结的是莲花印,因为旁边站着老唐和张大美女,她仍是无声地念诀,只在最后手印结成的时候大喝了一句:“莲花迎魂,生魂归兮!回魂!”将莲花诀印的力量击出用用地拍在了泥人身上,拍得那泥人一震,给人一种泥人中突然钻出一个脚踏莲花的小人遁地而去的感觉。 王涯拍拍手,说:“妥了,慢慢等消息吧。哦,也别大意,当心那死老太婆顺着迎魂娃娃追过来。姓张的,你们在这工地布下的手段靠不靠谱?能不能防鬼?” 老唐和张大美女都看着王涯不作声。 王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靠谱,要不然睁眼瞎怎么可能被勾走魂,还有五只五行鬼是怎么潜进来的?王涯想着老鬼对自己有深仇大恨,如果死老太婆杀上门来第一个对付的肯定是自己,她哪敢怠慢?她也顾不得累,再次画起符来。 王涯一口气又画了三十多张符,感觉自己累得不行了,浑身虚软,不仅是体力透支,更是耗神过度。 其间老唐和张大美女先生出去了一趟,这二人回来的时候都多了几样东西。 老唐手里多了个罗盘、背上背着把桃木剑,乍一看像道士,可又是一身唐装,倒像是练太极拳的。 张大美女回来时手上缠着圈绿藤,鲜绿鲜绿的绿藤上还挂着鲜绿鲜绿的嫩芽,绿盈盈、嫩生生的仿佛刚从新生的藤蔓上摘下来的,此外脖子上多了只锃亮的银项圈,项圈上还挂着个刻有海图有长命锁。 王涯看到张大美女脖子上的银项圈,瞬间想起小学课本上的少年闰土,“扑哧”一声笑喷,调侃道:“张再会,你手上拿把钢叉就更像了!”话音未落,忽然感到符阵似乎动了一下。王涯猛地扭头朝符阵望去,却未见异样。 张大美女和老唐也满脸警惕地朝符阵望去,眉头拧得紧紧的。 老唐则低头去看罗盘,手里的罗盘指针乱蹿,转得像风车似的。 王涯二话不说,两步蹦进符阵中,站在朱雀位上,小心翼翼地留意四周的动静。 屋里一片寂静,空气压抑得如同黑云压顶随时会有暴风雨降下。 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三人谁也不作声,都凝神静气、小心地留意四周。 突然,睁眼瞎头上的泥塑的迎魂娃娃颤了下,王涯清楚地看到有一道莲花状符光载着魂光投没进去。莲花迎魂,把睁眼瞎被勾走的天魂、地魂接回来了!王涯展颜一笑,说:“妥了,睁眼瞎的魂回来了!”她抬头正准备掐诀把睁眼瞎的魂从迎魂娃娃中引渡回睁眼瞎的体内,蓦地有一股气息瞬间爆开,紧着王涯便听到一个炸裂声响伴随着无数泥片飞得屋子里到处都是,站在睁眼瞎胸口的那只公鸡也毫无预兆地一头栽倒在地、四肢抽搐几下便再无动弹,紧跟着有乌黑的血从大公鸡的嘴巴、鼻子里往外涌。 王涯看着碎成满地的符兵娃娃和倒地横死的大公鸡,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这死老太婆真凶!她定下心神,手结渡魂诀,把睁眼瞎的天地二魂从迎魂娃娃中渡回睁眼瞎体内,又在睁眼瞎的额头上结了道莲花镇魂印。 过了几秒钟,黄岐睁开眼,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手朝身旁的地上摸了摸,皱眉,坐了起来,挠挠头,又凝神两秒,似在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又似在用心觉观察四周的环境,然后问:“发生什么事了?王涯?你怎么在这里?” 王涯两步上前,一把将黄岐从地上拉起来。当然,她不是因为地上凉怕黄岐坐在地上受凉才把黄岐拉起来,而是拉开黄岐去拣借给黄岐镇身的古铜钱。王涯兜里揣着古铜钱便似吃了定心丸似的长长地松了口气,她有古铜钱镇身才觉生命有保障。 张大美女抓住黄岐的手腕,问:“小岐,还好吧?” 黄岐应了声:“还好”,又问:“发生什么事了?屋子里的阴气怎么这么重?” 即又惊呼声:“楼下有人!” 老唐说:“东子和方严在下面。” 黄岐说:“不是他们。”她有些不确定地说:“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王涯走到窗前朝外面望去,入眼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见,就连工地的探照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王涯忽然想到:如果死老太婆逃出去后找到帮手来对付她,睁眼瞎就是那引诱她出现步入陷阱的饵。而如今她为替睁眼瞎把魂招回来,已经累得筋疲力竭,几成强弩之末!她今天开黄泉、动符兵娃娃破邪、又用迎魂娃娃招魂,还连画好几十张符,不管是体力还是精力都已经透支,如果死老太婆在这时候杀上门来,她拿什么挡?她之前对付死老太婆的时候没见到有五行鬼,这五行鬼不会是凭空冒出来的,绝对是死老太婆叫了帮手来,一个死老太婆就够难对付的了,再加上那些不知来头的帮手和这三个不靠谱、随时可能出卖她的猪队友,她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 “186扔了一颗深水鱼雷”!!!!!深水鱼雷!一百块!!_!!哎妈,我又激动了,不行,不能再更了,今天更了四章,眼睛都晕了,再更会影响质量,明天继续努力吧!原谅我的语无伦次!=。=某人这会儿已经累得有点发癫了。王涯妹子,累残的不止你一个,你不是一个人,不过我比你好点,我可以洗白白睡觉觉了,嘎! 第二十四章 你是雷达吗 好在王涯并不是彻底没牌可打,她的兜里还揣着三十多张功效各不相同的符纸,兜里揣着古铜钱、腰上缠着收鬼铃铛,多少还有两分底气,她最大的担心是怕腹背受敌。情况不明,王涯不发一语地装深沉以免被这三个靠不住的猪队友摸出底细坑了她!她退离窗口,用血画在额头上的“匿气符”已过时效,又悄悄地捏出一张“匿气符”隐匿了自己的气息。 老唐放轻步子走到门口“啪”地一声把屋里的灯关了。 王涯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她闭上眼适应了两秒才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虽然在夜晚屋子里的光线比外面暗,但仍有微弱的光线从窗户透进来,并不是全黑,凭着这点极其微弱的光线,王涯看东西虽然有些吃力但并不太受影响。 黄岐退回屋子正中,压低声音说:“来了六十多个人,有四个蹲在楼下办公室门口,左右楼梯各有十人摸上来,其余的人分成两拨分别守在楼前楼后,楼后的人比前面的人多,至少有三个高手蹲在外面,楼前情况不明。” 王涯在心里暗叫声:“心眼通真好使!” 黄岐又压低声音说句:“清姐,请你发条短信通知方严和东子。”她又惊叫声:“有鬼,就在门口,贴在门上!” 王涯听到门上有鬼,下意识地拈起一张“朱雀焚邪符”打在门上,符纸撞在门上立即燃了起来,同时门外发出一声“吱——”类似于老鼠被踩到时发出的惨叫声,显然贴在门上的鬼被“朱雀焚邪符”撞了个正着! 张大美女的手机亮了起来,同时把她蓝牙挂在了耳朵上,又说了句:“趁他们还没堵门冲出去!” 门口的老唐一把拉开门,便听到外面“呯”地一声似类于放鞭炮的声音,老唐猛地一个蹲身侧闪滚到了窗户下。屋子里的铁皮书柜朝门的那面柜壁发出“铿铿铿铿”的一片声响。王涯被这动静吓了一大跳,跟着就听到睁眼瞎的大喊:“卧倒!”同时看到睁眼瞎十分利落地一个滚身从床的这边滚到床的另一边趴到了床底下,王涯想都没想一个飞扑滚到睁眼瞎藏身的地方卧趴在睁眼瞎的旁边。她的耳畔响起“呯呯呯”连续三声放鞭炮似的声音,屋子前后两户窗户的玻璃应声而碎,屋子里的东西一片乱响,就连简易房的门板上也响起“噼里啪啦”犹似暴雨拍击的声音。 王涯有点发懵,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睁眼瞎又喊了句:“是火药枪,装的铁砂,枪手在外面的吊车上,正对窗口!”王涯顿时一呆:中国不是禁枪吗?自制土枪也犯法啊!跟着她听到许多脚步声靠近,显然上楼的那伙人已经到了门口。 睁眼瞎突然大喊一声:“土雷!”噌地一下子爬起来钻进两米外的洗手间,王涯连滚带爬地紧随其后,几乎在睁眼瞎刚挤进洗手间的瞬间她跟着进去,跟着张大美女和老唐也闪了进来,不过几秒钟,四个人全挤在了这不到一平方米的洗手间,你紧紧地贴着我,我紧紧地挤着你! “咚”地一声什么东西磕在地上的声音响起,还在地上滚了两下,似是有人把什么东西从窗外扔了进来。王涯刚看到睁眼瞎抬起手堵耳朵就听到“轰”地一声巨响、天摇地颤、硝烟弥漫,只觉天旋地转、两眼发黑。 王涯一阵头晕目眩,晃了好几下脑袋才稍微驱散了点晕眩感,但两耳“嗡嗡”的全是耳鸣声。睁眼瞎推了她一把,张嘴说了句什么,无奈王涯的耳朵一片嗡响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只看到睁眼瞎从她身侧挤出洗手间,迅速翻过旁边的后窗从二楼跳了下去。王涯不敢耽搁,快步奔到窗边探头朝下一看,见到老唐在楼下和几个手执钢管砍刀的人打成一团,十几个手拿钢管砍刀的人堵在老唐前面,幸好从后墙到围墙只有一米宽一点,对方人多但摆不开阵势。张大美女站在窗户下正伸手去扶刚跳下去正半蹲着身子的睁眼瞎。王涯深吸口气,也翻过窗户跳了下去。二层楼的高度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事儿。她刚落地就看到张大美女从她身边侧身冲过,一脚踹出去,好像踹飞了一个人。 王涯站起身才发现身后被堵,至少有七八个提着钢管、砍刀的人,他们被张大美女踢出去的人挡了下就又冲上来,但被张大美女拦住。二楼也有人探出半截身子,跟着有个人翻过窗户对着她跳下来。王涯赶紧往后一退,靠墙,然后对着刚落地的家伙抬腿一脚踢在他的脸上,把他踢得一个仰身,后脑勺重重地撞在房墙上,人也软了下去。 另一边,老唐夺了一个人的钢管,对着前面那些堵住的人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王涯听到钢管划破空气的“呼呼”声响,看到挡在老唐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王涯不知道老唐抓鬼的本事到底有多厉害,但论起和人打架的本事,她自认自己拍马不及。老唐对上这帮堵路的简直是虎入狼群,“啪啪啪”地抡起钢管一顿猛砸,地上躺了一地倒地j□j的人,顺利清扫了障碍。 老唐迈步朝前方猛冲,睁眼瞎紧随其后,就连张大美女也越过她往前跑,也不管后面那几个被踹番后又爬起来的人。 王涯赶紧跟着往前跑,身后至少有四五个拿着钢管、砍刀的人在追。她跑得飞快,很快就跑出简易房后面的过道,跟着就听到有人大吼句:“别动!”前面突然有光亮起,老唐、睁眼瞎、张大美女全部停下。一瞬间,王涯几乎误以为自己是逃跑的犯人,前面是伏堵的警察。 王涯停步,抬眼一看,只见前面还有一群人,至少十几个,其中一个人拿着强手手电照着他们,还有两个人拿着两把自制火枪对着他们。看到他们,王涯就想起镇上那些二流子小混混。这是黑社会?王涯直发懵,这是什么情况?从这帮人刚才的出手来看明显是要弄死他们。他们就不怕警察查吗?睁眼瞎家里那么有钱,如果死在这里,那得是多大的新闻?他们还动了火枪、土雷,这得多大一个案子,这些人也敢?王涯从来没想到电视里的情景居然会让她在现实中遇到!王涯遇到什么样的鬼她都不怕,可遇到这么多的“黑社会”,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王涯发愣的时候,她听到老唐连续大喊几声:“慢慢慢!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王涯的身后突然又响起了打斗声,她回头一看,只见刚才追在他们身后几个人又回头和谁打成了一团。 “啊——啊——”前方忽然传来两声惨叫,惊得王涯猛地回头朝方向一看,赫然见到之前拿枪对着他们的两个人倒在地上打滚,他们拿枪的手齐肘断掉,鲜血直往外涌,他们拿枪的手掉在地上,断掉在地上的手还握着枪。王涯看到这两人手肘的断口整齐、连腕骨都切得整整齐齐,仿似被什么锋利的利刃瞬间劈掉。 面前那些拿钢棍、砍刀的人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地上的断手,眼中充满了惊恐。 老唐的声音响起:“滚!”他的声音响若炸雷,杀气腾腾!听这声音和之前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忽然,王涯又看到离得最近的一个人的胳膊毫无预兆地“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手上握得钢管也落地压在断手上。鲜血从那人的断口处喷出,那人“啊”地一声大叫,然后低头一看手,跟着就捂住胳膊半跪下去发出凄厉的惨叫!余下的人吓得连退七八步,紧跟着又有一个人的胳膊十分诡异地突然断掉,伤口依然齐整! “鬼啊——”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句,堵在前面的人没命飞逃,就连断掉胳膊的那三个也拣起自己的胳膊没命地逃,留下一路血迹。 王涯见到老唐伸出手像是去接什么东西。她看见一道白光一闪,一张小纸人出现在老唐的手中,这小纸人的五官是用笔绘的,身上一片雪白,薄薄的一张纸。王涯认识这纸人,之前他们坐在车里被死老太婆缠住,老唐曾放出两个小纸人对付死老太婆,毁掉一个,另一个飘了回来。这是式神! 王涯震惊地看着老唐。她没想到老唐的式神居然还能杀人!更没想到老唐居然会放出式神去对付面前这帮“黑社会”。她听到身后又有脚步声传,似有人在小跑,扭头一看发现是东子和方严跑了过来。 两个保镖冲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睁眼瞎的身边问:“黄小姐你没事吧?” 王涯朝身后那一米多宽的过道望去,只见地上躺了一地打滚j□j的人。她即惊且疑:这些黑社会哪里冒出来的啊? 睁眼瞎轻轻地说句:“方严,打电话通知警察。王涯,还有鬼,交给你对付。清姐,麻烦你压阵。世叔,请您提防暗中的刀客。”她又提高音量大声喊一句:“朋友,如果你们不是玄门里的人,请不要掺和进玄门的争斗。”她稍顿,又说:“我给你们一分钟时间退走。”说罢,她大声报出方位:“世叔,前方十点钟方向、挖掘机后面有一个。左前方,二十米远,围墙下有一个。库房方向,房顶上有一个。” 睁眼瞎的话音一落,王涯突然看到左前方围墙下的阴影中突然蹿出一道黑影翻过围墙逃走了。王涯惊得目瞠口呆,在心里暗叫声:“睁眼瞎,你是雷达吗?” 作者有话要说: *********************************** 第二十五章 卖符小贩 那叫“方严”的保镖摸出电话迅速拨出个号码,很快耳尖的王涯就听到电话中飘出一个男人大声说话的声音:“喂”伴随着还有洗麻将的声音。“方严”把电话递给睁眼瞎,睁眼瞎的脸上露出笑颜,喊了声“李叔叔”。 “岐岐啊,这么晚怎么还打电话给叔叔啊!老黄,老黄你女儿的电话,看你还说你女儿最近陪风水大师忙得脚不沾地,这不,打电话给我了!岐岐啊,想叔叔没啊?” 睁眼瞎说:“李叔叔,我确实想你了,我遇到大麻烦了。” “什么事?跟李叔叔说。李叔叔派人去抓他。” 王涯听到那嘻嘻哈哈的语气就觉得像一个拿着糖的怪叔叔在逗小孩子。 睁眼瞎说:“我和两位高人在工地加班布置风水,突然冲进六十多个人带着火药枪和土雷对着我们一通打杀。”她语带无奈地说了句:“我们被包围了!”便把电话扔回给方严。 方严掐断电话。 睁眼瞎说了句:“警察没到不接他电话。” 方严应一声:“明白。” 睁眼瞎压低声音说:“那群混混只是小杂鱼,三个刀客也不是威胁,我总感觉有真正的威胁隐在黑暗中没动。王涯,你别说话别曝露位置。” 王涯心说:“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你们旁边,只要眼睛没瞎就能看到,还……”忽然,她想起自己身上贴了“匿气符”,人有眼睛能看到她,可鬼是靠气寻人,未必就能找到她了!再看周围的阴气这么浓,虽然不知道鬼在哪,但绝对有厉鬼潜在附近。莫非睁眼瞎的威胁是指鬼?鬼不知道她在哪、害怕她这个捉鬼专家才潜在暗处不动? 张大美女手臂上缠着的青藤突然像条蛇似的“哧溜”地一下子斜飞出去一头扎进前面一米多远的硬土地里,瞬间消失,她说了句:“行了!” 王涯惊得张了张嘴,又把嘴合上,只半眯起眼仔细地去瞅那藤蔓遁地的地方,竟寻不到一丝不毫的痕迹。结结实实的硬土地,别说供青藤钻进去的洞,连个小坑都没有!她暗暗惊疑:“难道那青藤是灵体?”虽然肉眼看不到,但敏着常年修行的敏锐觉识,王涯还是感觉到周围升起一股“气”从地底升起冲开那股凝罩在四周的阴气,一瞬间她竟然嗅到万物逢春、新树抽芽的味道。 福至心灵,王涯想都没想,拈出一张“寻鬼符”拍出去,又脚踩太极阵的东方青龙方位,手结“东方乙木青龙诛鬼印”凝聚空气中飘散的乙木力量循着“寻鬼符”打了出去! 王涯本来已经力竭,很难凭借道力结印轰击,然而这时的空气中忽然充满木灵能量,如果说平时打出一张乙木属性的符需要十分力气,那么现在只需要一分力气就能打出来。王涯这次结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轻松,她却感到这次汇聚的力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大,结印拍出时,她甚至能够听到那股力量打出去时划破空气的声音。 张大美女、老唐就在王涯身边自然看到了王涯的动作。修道的人,多少都会结些手印,常见的结印都是只有手动,偶尔有些人会用脚配合着在地上划几圈,一般都不会移动位置,然而王涯却与众不同。站在王涯身边的他们清楚地感到王涯踏步带风,速度快到几乎是飘在那些固定的方位上一闪而过,身形快如幻影,可她结印时的手势、动作、气势却又让人感觉是那么的清楚、清晰,她身上形成的气场和庄严肃穆让他们几乎有种看到十几尊佛门金刚结印立于身前的错觉。佛门金刚大多魁梧威猛,王涯一个俏生生的年轻貌美的少女自然没有那股威猛感,她身上似融合了道家的轻盈飘逸和佛家的庄严肃穆,有一种近仙又似妖的气质。 而这气质在随着王涯轻喝一句:“东方乙木化青龙,诛鬼!”陡然化为令人感到恐怖的力量。 王涯打出结印时看似很平常的一推,肉眼看去没有任何华丽效果可言,至多就是这小美女很养眼动作很优雅,可与王涯近在咫尺的他们却清楚地感到空气震动,震得他们的耳膜都在痛,如同有滚雷“轰隆隆”从他们身边滚过、又像是有一头猛虎扑腾着咆哮而过,还像是有一条龙张牙舞爪地冲了过去 老唐、黄岐、张大美女三人几乎同时连退了十几步! 紧跟着,大概三百多米远的黑暗中突然传来几声极其尖厉的惨叫,那尖叫划动空气震得人耳膜发疼,像人声又不似人声,隐约有点像老鼠的惨叫,类似于“叽——”或“吱——”的叫声。这几个声音不是一个个体发出的,而是至少三个以上的个体响起的!老唐经常和鬼物打交道,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鬼被伤到魂魄时发出的极其凄厉惨叫的声音,通常鬼发出这种声音时不是离死不远就是半残了。鬼是灵体,他们没有声带,是发不出声音的,这种声音是灵魂的剧烈震动引起空气的震动形成的共鸣响起的声音。 也有极少的鬼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发出声音,例如鬼婆婆。那是强大到已经修炼出声带、拥有一定实体化力量的鬼,这种鬼近乎于妖。动植物、乃至时间过长的物件都可以修成妖,鬼当然也可以。 王涯拍出那一印之后,立即离开所站的位置,站在老唐和张大美女中间。她已经知道暗中还潜有敌人,他们之所以不敢妄动是顾忌她,她自然要小心藏好自己。有“匿气符”隐匿气息的她就如同隐在老唐三人身边的一把利刃,随时可以给靠近的敌人致命一击。对方如果想要对付他们,就必须先把藏身在老唐他们身边她找出来! 敌暗我明,最是被动。这句话无论是对王涯这方还是潜伏在暗处那方都适用。 现在王涯处在暗中,再加上“寻鬼符”,从某方面来说就成了王涯在暗、对方在明,争取到了一定的主动权。当然,王涯的“寻鬼符”只对鬼有用,不像睁眼瞎的“天眼通”可以人鬼通“吃”,她无法对付对方潜伏在暗处的人,也不知道那些人还有什么手段,她也不敢妄动。万一对方有人藏在暗处、还带有自制枪什么的,说不定一枪就把她给崩了! 黄岐、张大美女、老唐三人悄悄地往后挪了挪,躲回到简易房和围墙间的巷子里。这条巷子够长,刚好还是视线死角,无论从哪个方位的远处都看不到他们,黄岐又有“心眼通”,一旦他们靠近睁眼瞎就会知道,老唐的式神还能人鬼通杀! 巷子里还有十几个之前攻击他们的混混,这会儿倒是有两三个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了。东子叫了声“想跑?”奔过去,几脚又把他们踹翻,痛得他们躺在地上j□j,再没人爬起来。 忽然,又有声音响起。“王涯……”“王涯……”那声音喊魂似的,忽远忽近、忽左忽右,不停地变换方位,且移动速度极快! “王涯,你在哪?” “王涯,你快出来!” 王涯十分无语地抿紧嘴翻个白眼,她自己就是个“勾魂”的行家,居然还有谁想喊她走的魂?她又不是没用的睁眼瞎。忽然王涯想到睁眼瞎的“雷达眼”和面临危险时的敏捷反应,又收回了那句睁眼瞎没用的评价! 那声音到处飘,一声声喊魂、喊冤似的喊,听得人极烦。听这声音王涯就知道不是鬼,鬼是没有声音的,鬼物勾魂、喊魂通常都是趁人睡着或神智不清时才能下手,这声音要么是通过符纸制成的小纸人、木偶之类的隔空传音,要么就是类似于老唐这种“式神”,还得是拥有发声功能的式神才行。 忽然,一个白白的小纸人飘到王涯旁边的围墙上,幽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所站的方向,那白森森的嘴巴一勾一笑,说:“我看到你了!”王涯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几乎下意识就要结印抬掌朝这突然冲出来的小纸人扑上去,然而就在这时候老唐突然抬手,一道白光从他的手里射出去,那张飘在围墙上方的小纸人顿时断成两截,同一时间一根嫩绿的藤蔓卷在那还在喊“王……”的小纸人上,无数细小的藤蔓瞬间把断成两截的小纸人裹了个严严实实拖进了地里。那小纸人的声音喊到一半便嘎然而止,再无声息。 黄岐说:“王涯,他们在诈你!” 似是为了加重王涯的信心,她又抿抿嘴轻声说了句:“我都看不到你。” 王涯知道自己是对方重点关注的对象,只要自己躲起来便是对方最大的顾忌和自己这支队伍最大的依持,自然不敢曝露,她估摸着“匿气符”的时效快过了,又赶紧摸出张符给自己补了张,同时察觉到张大美女和老唐似乎瞟了她一眼,她定睛一看,却见他俩的视线依然压根儿没看她这一方。不过,跟着她就听到老唐“咳”了声,压低声音说:“王涯,借几张符用一用呗。” 老唐为怕曝露王涯,虽然和王涯说着话,但直线却没往王涯藏身的地方去。 王涯斜睇老唐一眼,抬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头伸到老唐的眼前!当然,这手势不是竖起中指、无名指和尾指的“ok”,竖起的是食指、中指、无名指,表示“三”这个数——之前王涯就跟老唐说过要卖符给他,三万一张! 老唐大“呸”一声,说:“三万一张符,你去抢吧!三千!”声音不小,但依然不看王涯那一方。只要王涯不曝露,他老唐在小巷里放声高歌、来回裸奔都不会有大事——咳,裸奔还是算了,边上三个年轻小辈,还都是女娃,他真要奔了,那这辈子都砸了! 王涯的“三”字高高竖起巍然不动。 老唐大叫:“两千八!” 王涯扭头狠狠地瞪一眼老唐!“三”字一撤,双臂环抱,不搭理老唐。姐不卖了! 老唐“咳”一声,又对着面前的空气好言好语地说:“王涯,你看啊,你一口气就能画好几十张符,画起符来连气都不带喘,我们这有三个人,三张符九千块,洒洒水的功夫你就能赚小一万。大家同在一条船,同仇敌忾,对不对?你有那么多符,卖不出去也是浪费,能赚一万是一万,能赚八千是八千,我说得对不对?再说,你画符的材料都是我们给的,也该分我们两张才对嘛!” 王涯不理老唐。她一共才四张“匿气符”,自己都只能撑一个小时! 黑暗中,再没动静。 有张大美女的阵阻隔阴气,王涯感觉不到外面的阴气散没散,无法去推断那些鬼走没走,也不敢放松。她算着时间使用“匿气符”,当第三张“匿气符”效快过、王涯用完最后一张“匿气符”时,她的心也悬了起来——等第四张符用完,她就该曝露了,到时候又得打一场硬场,好在周围的木灵气足,结乙木印不费事,还有点挣扎的力气,这稍微给了她点安慰。 忽然,王涯听到若有若无的警笛声响起,听声音很远,她以为是幻听。 黄岐说了句:“警察来了!” 听到睁眼瞎这么说,王涯就知道不是幻听,睁眼瞎的听力比她好,说是警察来了那就是警察来了!王涯长长地松了口气!警察来了应该就安全了。她奶奶不止一次告诉她,可以不跟官家势力打交道,但一定不要跟官家势力叫板,国家的力量和现代枪炮不是她能扛得住的。当然,不止是她,任何一个门派都扛不住军队的扫荡啊。 黄岐听到王涯的喘气声,又轻轻说了句:“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的时候。王涯,你在我左侧三步外对不对?” 王涯吓得赶紧挪个位置,继续猫着。 老唐很不厚道地无声大笑。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警车开进了工地,黄岐说:“走吧!”率先朝着小巷外走去。 王涯看到张大美女抬起手轻轻往上扬了扬,那根绿莹莹的青藤又似条小青蛇似的从地底“噌”地蹿出绕在了张大美女的手臂上。老唐也收起了自己的式神,揣进了衣摆下。王涯跟在老唐身后往外走,她的胸口镇着的“匿气符”还有几分钟符效,她怕暗处还有人潜着也没敢扯下来。警车的车照亮了黑暗,十几辆警车,甚至还有武警的车。这些警察一下车,立即严阵摆开了阵势。 也四个警察朝他们走过来,并且,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她身上,甚至有几个人闷声想笑又在憋笑。 王涯美眸一瞪,轻叱声:“笑什么笑?没见过美女?” “噗!”走到她面前的四个警察同时笑喷。好在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察比较庄重,轻轻指了指她的脸说:“小妹妹,你的脸上怎么还画着符……吗?”王涯这才想起自己的脸上还顶着用血画的、已经失效的“匿气符”她再低头一看,胸口贴着三张“匿气符”,左右胳膊都贴着镇邪符。王涯顿时觉得好丢人啊,好丢脸啊,真像全身挂满符纸走街串巷的卖符纸小贩了!可她能对着一群警察说:“我跟你们说,‘我是捉鬼专家我在打鬼’吗?”王涯的内心瞬间泪奔,面上却一点也不显,神情淡淡地立在那、摆出一副高人范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不厚道,所以这章字厚了点! ****************************************** ****************************************** 第二十六章 鬼子 有这么多荷枪实弹的警察到来,又有黄岐和警察交涉,自然没王涯什么事了。王涯对警察办案没什么兴趣,她比较关心的是这些持钢管、砍刀还带着火药枪、土雷差点把她撂翻在这里的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玄门争斗怎么扯上流氓混混黑社会了? 黄老板也来了!黄老板急吼吼地奔过来,看到黄岐没事才大松口气,又握住老唐的手一通感激,说着“幸好有老弟你在”的话,又对张清水一通感激,最后才看到她王涯,说“王涯,你也在!叔得谢谢你”巴拉巴拉又是一通老谢,再然后,黄老板的重点来了。转身从一个保镖手上拿过一个胀鼓鼓的牛皮纸袋以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塞给她,说一点心意,请千万收下。 王涯拆开袋子一看,厚厚的五叠崭新的毛爷爷,心情大好。今天晚上流的那点血和辛苦都赚回来了,瞧瞧她多有本事,房东夫妇的两万加上黄老板给的五万块,她一晚上挣七万。王涯很不客气地收了钱,说:“黄老板,如果再有什么跟鬼物、阴邪有关的事你找我,我给你八折优惠。” “谢谢谢谢!”黄老板很配合王涯地连声道谢。 说话间又来了一个警察,大概五十出头,国字脸,浓眉大眼,十分威武的样子。这警察一过来,黄岐就喊“李叔叔”,又赶紧把老唐、张大美女和她介绍了一通,说:“李叔叔,这是我唐叔。这是我好朋友张清水,这位叫王涯,也是我朋友。” 王涯笑笑地瞅着张大美女,心说:“原来你叫张清水啊!” 李姓警察和他们一一握手,还特意问过哪位是风水大师,又互相认识一通,连夸好几句“英雄出少年”之类的话,才笑着说:“你们好本事啊,屋前屋后躺了二三十个,包括屋子里的六个,全部都有骨折伤。”他的脸色一肃,说:“现场发现两把带血的火药枪,已经送去做dna和指纹检测了,相信很快有结果。这是一桩大案、重案、要案,一定要从严从速、严肃对待,坚决不放过一个犯罪份子!对于这些严重危害社会安全的犯罪份子一定要严厉打击!”好一通言论发表之后,又和他们说:“这案子需要你们协助,现在已经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再派人过去给你们做笔录了解下事情的详细经过。” 完了之后,王涯他们被请上了黄老板坐的那辆加长型黑色房车,还有两辆警车护送他们离开。 车子挺宽敞,坐黄老板、黄岐、张清水、老唐、王涯五人都不显挤。 王涯对这车子没多大兴趣,倒是对那神通广大的“李叔叔”好奇,随口问了句是什么人。 黄老板一副没把王涯当外人的亲切态度,笑呵呵地告诉她那是公安某分局的副局长,又再次告诉她在中国只要涉及到枪械的案子都是大案、重案,要不然武警部门也不会这么配合。王涯隐约觉得黄老板的话里还透着点什么意思,是说这“李叔叔”并不是神通广大只是刚好他们的案子是重案、大案、要案武警才跟着来的吗?王涯对官家的事不感兴趣,她“哦”了声,说:“我眯会儿”抱着怀里的五万块钱窝在椅子上就睡着了。今晚她确实折腾得够呛,这会儿安全了、放松下来,困意是挡都挡不住。 王涯睡得正熟被睁眼瞎叫起来,告诉她到了。 王涯睡眼惺忪地下了车,揉揉困盹的眼睛环顾一圈四周,见是地下车库。她跟着黄老板他们进了电梯,上到十八楼,黄老板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把他们几个请进屋。 王涯进屋就眼睛一亮,瞌睡也醒了!进门是宽敞的大厅,中西合并的装修风格,最重要的是这是二层高的复式楼!这是传说中的有钱人的家吗? 王涯立在门口仔细地打量起这屋子,装修大气、豪华自然不必说,还处处暗含风水格局,与风水有关的摆件与家件装饰完美地融合。王涯看到这屋子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家人好有钱!第二感觉就是:他们家跟风水师的关系真好。她主修的专业不是风水是抓鬼,但鬼物阴邪与风水相互多少有些影响,王涯对风水还是懂点皮毛。这屋子的三个重要风水位上分别摆着风水鱼缸、貔貅、金钱蟾蜍,纳财格局。屋子里的摆设、装饰乃至格局都透着极细致的讲究,王涯不是风水方面的内行能看出的端倪不多,但也能断定这屋子整个就是一个布局精密的风水阵。王涯觉得风水比抓鬼可难学多了,抓鬼讲究体质好、能打、会画符、结印,死记硬背加上融汇贯通地发挥就成,至于风水,从大处看是要会观山势流水、观云雾风向,从细处讲还得精术算,失之毫厘就能差之千米。例个简单的例子,有些风水穴埋人,埋的位置差了半尺或者一丁点就能从大吉大利变成大凶大煞。玩鬼的,可以驱鬼害人,那也只能害人一时,玩风水的要是害人,害人子孙八代甚至祸国殃民都有可能。 王涯被黄老板请进客厅,就听到老唐说:“老哥,太晚了,不忙了,我去厨房整点宵夜,大家吃完早点睡。”说完,卷起袖子就奔厨房去了。王涯看老唐熟门熟路的样子就知道老唐不止一次来这里。 黄老板还是沏了茶,说:“阿岐,你招呼两位小朋友,我去厨房给你叔帮忙。”向王涯和张清水说了句“失赔”也去了厨房。 王涯坐在沙发上不到一分钟就又犯起困来,可她的肚子还饿着,晚饭都没吃呢!她等了十几分钟就看到老唐端着一大锅面到餐厅的餐桌上,招呼大家吃宵夜。 宵夜是面条,清汤面,半块肉都没有,好在旁边还配有一大堆什么鱼子酱、沙丁酱什么的,王涯拌上酱料倒也吃得开心,就是碗太小了,巴掌大的碗,一筷子就能夹满,一碗面三四口就能吃完,害她吃个宵夜盛了七八次面。睁眼瞎和张清水都属猫的,她俩一碗面下肚就说吃饱了,然后双双告辞,一起上楼休息去了。 老唐倒是和王涯不差上下,吃到最后他俩差点把面汤都收刮个精光。 吃过饭,老唐把碗扔进厨房,黄老板则分别给安排了客房。 王涯进了客房,简单地洗漱过后,把门窗、两面没窗户的墙、地板、乃至天花板上都飞了张符上去镇着,最后在床头上也镇了张镇邪符,检查过兜里的古铜钱和缠在腰上的收鬼铃铛后就睡了过去。 王涯一夜无梦,第二天被睁眼瞎敲门的声音吵醒,叫她起床吃早餐。 早餐是牛奶、面包、煎鸡蛋加牛排,王涯没吃饱,老唐也没吃饱。老唐又去弄了一大盆面,还拿着两个直径二十厘米的大汤碗出来,王涯和老唐一人吃了满满一大碗面,看得旁边的三人目瞪口呆。坐在王涯左边的张清水甚至伸手去摸了摸王涯的肚子,还轻飘飘地冒出句:“真能吃!” 王涯斜睨一眼张清水,轻哼一声!喂饱肚子的她悠闲地靠在椅子上,忽然,她想起有钱人家不都是请了保姆的吗?还有昨晚那两个保镖怎么不见了?王涯问:“睁眼瞎,你家没保姆吗?东子和方严呢?” 黄岐简短地答句:“她们不住这里。东子和方严留在工地没跟过来。”她又说:“早上李叔打电话过来,说大概九点多会有警察过来做笔录。王涯,警察都是无神论者,如果跟他们说鬼闹,他们不会信也不好做记录。” 王涯轻轻点头。她明白睁眼瞎的意思,就是不和警察说工地闹鬼呗,不仅不能和警察说,如果有新闻媒体什么的也不能说。她现在没走,一来是因为警察那边要做笔录,她要是走了,指不定后面警察还要找她,她做事不喜欢留尾巴,更不喜欢在官方那留尾巴。二来就是昨晚出现的那些混混,那些混混出现得也太巧了,跟鬼和刀客一起出现,这会是巧合吗?王涯想到这些混混有可能与死老太婆有关就很不安心,鬼不可怕,鬼要是能招惹到一群人来对付她就太可怕了! 九点三十多分,有警察上门,包括那位“李叔叔”也来了。 分别给他们几个做了笔录,又拿出一张速描画相和几张照片给他们辩认。 王涯对“李叔叔”这群警察的办事效率不得不赞,太效率了。王涯不指望警察能把鬼婆婆翻出来的,可这些警察只用了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的时间就把逮捕的那二十多个不是胳膊骨折、腿骨骨折就是肩膀骨折的小混混嘴巴撬开。虽然这些小混混一口咬定是跟黄老板有纠纷才在工地捣乱,但仍让警察摸出他们背后指使的人,但具体那人是谁,“李叔叔”说证据不充分不能随便说。 警察做完笔记,老唐辩认过速描画相,黄老板看过照片,“李叔叔”把黄老板拉到一边在私底下嘀咕了半天,最后黄老板客客气气地送走“李叔叔”出门,“李叔叔”对黄老板连声称谢。 如果说黄老板谢“李叔叔”,王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可怎么“李叔叔”还谢起黄老板来?这里面还有什么沟沟道道? 黄老板送走“李叔叔”回来后又拉着老唐在角落里嘀咕半天,谈话间还很小心地看了眼王涯,这让王涯越发感到古怪,等老唐和黄老板嘀咕完坐到她面前时,王涯直言不讳地问:“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吗?” 老唐笑呵呵地说:“没有什么不能让你知道,是我那老哥知道你脾气暴有点怵你,让我来跟你说下情况。” 王涯说:“好,你说。” 老唐说:“昨晚那些混混固然招人恨,但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杂鱼、炮灰,重点还是有鬼婆婆身上对不对?” 王涯暗道一声:“真与鬼婆婆有关?”她没打断老唐的话,“嗯”一声,也没表态,静待老唐下文。 老唐想了想,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说:“王涯,昨天晚上围攻我们的有三拨。小混混是一拨,三个刀客是一拨,还有一泼就是后来交手的。” 王涯又点点头。这些她知道。 老唐说:“我这样和你说吧,今天李副局带来的那张画相上画的人叫‘鬼子’,在本地以养鬼出名,也有些关系。你也知道有些人是靠养鬼发财,少不得和‘鬼子’走得近。组织混混来的那人和‘鬼子’有交情,‘鬼子’请他帮忙找点人,他就帮了。那人也是个生意人,但家里还有点关系,今天一大早,他家就有人求到李副局那,让李副局帮忙说说情,怕我们难为那人。我那老哥在本地做生意也不好太得罪人,又加上李副局的面子,只好勉为其难地点头,老实说,他也不乐意点这个头,他就阿岐一个宝贝女儿,昨晚差点就栽了,他也火大,但这么大的家业在这里,有些事也难办。” 王涯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就是不追究那帮小杂鱼混混了呗,或许要追究混混,但不会追究组织小混混的那一位。王涯想了想,问:“这么说是小混混背后的那人帮了‘鬼子’对付我们后又把‘鬼子’卖了?他不怕‘鬼子’找他算账?” 老唐说:“生意场上的事是生意场上的事,玄门里的事是玄门里的事。他这也不算卖了‘鬼子’,只能说是明哲保身、尽早抽身。我们也不是好惹的,是不是?” 王涯轻轻点头。 老唐问:“你知道‘鬼子’是什么人吗?” 王涯笑问:“你不是说他是养鬼的吗?”她的神情一正,说:“你就说说他和鬼婆婆有什么关系吧。” 老唐说:“这地方也不大,干这一行的也不多,干得这么精能养得出五行罗刹鬼的就更少,如果我没有说错,他应该是鬼婆婆的后人。” 王涯轻哧一声,说:“这是鬼婆婆找到后人当帮手来报仇来了?早不通知后人把坟迁走,这会儿倒是来报仇了?” 老唐颇有深意地看一眼王涯,问:“你是这么认为?”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62,撒花,排名又上升了一位!虽然排名只是一位,但这在竞争激烈的前百,能够上升一位也是相当不容易啊!特别的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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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涯说:“我又不姓封,我怎么知道!就连我学的这点东西也是几十年前我奶奶在六零年j□j的时候遇到一个倒在路边快死的无名老道士从他身上拣来的。我奶奶念过几天学堂,认识字,我小时候身体弱,总是半夜哭,我奶奶认为我是被鬼缠上了,就照着那书上记的东西一点点学,越学越觉得有用,后来就教给了我。” 老唐问:“你奶奶在那道士身上拣到些什么?” “就一本书,几个古铜钱和这个收鬼铃铛。” 老唐问:“没别的了?” 王涯把手一摊,说:“我奶奶没有跟我说还有别的,我长这么大,也没见我家还有别的东西。” 老唐突然醒悟过来,尴尬地轻咳一声,说:“不好意思,我问太多了。” 王涯说:“没关系,反正又不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她再次问老唐:“封家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大家这么惦记?” 老唐说:“中阴封家,千年传承,传承下来的东西极多,但招来灭门大祸的是一个卷轴。” 王涯问:“卷轴?” “嗯,阴阳卷轴。中阴封家,立身中阴界,脚踏阴阳两界,靠的就是这卷阴阳卷轴。” 王涯问:“那卷轴长什么样?” 老唐好笑地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见过。” 王涯说:“死老太婆惦记上我也是为这个?”她顿时觉得好冤,说:“小时候看武侠片,里面的主角因为身上有什么秘笈被追杀,好歹还有本秘笈在身上,我这里压根儿什么都没有!” 老唐说:“这东西掂记的人多,找了这么多年都没线索,你突然出现,不管你手上有没手阴阳卷轴,都会有人找上你。”老唐叹了口气,说:“王涯,我和你说这么多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向你提个醒,也谢谢你昨晚出手帮忙,我们的约定还是算数的,如果你遇到生死大难可以找我避一避。” 王涯问:“死老太婆那边怎么办?” 老唐说:“中阴封家的事我们不想沾,说白了,就算拿到阴阳卷轴我们也保不住,还会招大祸。鬼婆婆那边如果想再使小手段拿捏我们对付你,我老唐也不会和他们客气!” 王涯笑了,拖长声音颇有意味地说:“明咎保身、抽身而退!” 老唐也有点不好意思,说:“王涯,我会约鬼子出来谈,同时保你安全离开。” 王涯沉默两秒,问:“你是让我逃?” 老唐轻轻点头。 王涯问:“你不想要,云南张家难道也不想要?” 老唐说:“小张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 王涯不置可否。她不相信张清水可以信得过,就连老唐她也只信一半。她又向老唐打听鬼婆婆后人的情况,老唐说他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有这么一家人干这么一行,但大家在一个地界上活动,这块地面上的人际圈子就白了也就那么大点,要传个话约个人还是很容易的,要想打听“鬼子”的详细底细就很难了。老唐给王涯的建议就是劝她离开,王涯在这里是人生地不熟,“鬼子”在这边是几代人的经营,人际关系网络复杂,想逮她太容易了。 王涯没想好要不要走,心里来气却是真的。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要抢人东西抢得这么理直气壮的,要抢劫的不跑,她倒要跑路!什么世道啊! 知道还是鬼婆婆在背后捣鬼,又明白了黄家和老唐他们的态度,王涯没再留在王家,告辞离开。 黄老板、老唐和睁眼瞎都亲自出来送,十分客气,临走时黄老板又塞了十万块给她。黄老板和老唐一直送她到楼下。黄老板表示很过意不去,说:“王涯,你看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实在很抱歉。不过你要是真遇到什么难处,跟我说,我能帮的一定全力帮。昨晚我不知道,今天早上才听说昨晚阿岐的魂被勾走了,是你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回来。”说到这,黄老板对王涯又是一通好谢。 王涯把黄老板塞给她的十万块钱还回去,说:“我收钱是有价的,昨晚出手的钱你已经给过了。黄老板是生意人,我和你做的也是生意,你不欠我钱、我给你把事办妥当,这就成了!”说罢,朝老唐和黄老板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涯坐公交车慢慢悠悠地晃回去,下了公交车后先去药铺买了一大堆补气、补血的中药,又晃去菜市场买了鸡、鸽子等一大堆肉菜,提回住处,先给自己煲了个党参鸡汤。 下午,房东夫妇带着两万块钱拎着几大袋水果过来了,对王涯又是好一阵客气和恭维,直夸王涯年轻有为好本事。王涯陪着他们闲聊了几句就把人送走了。 之后的几天她一直窝在家里成天煲汤捣鼓好吃的,偶尔晃出去买点肉菜或者去香烛店买些香烛黄纸之类的东西。房东太太和房东先生恨不得让他们认识的人都知道他们认识一个很有本事的抓鬼高人,到处给她拉生意、竖招牌,隔三岔五就领着人往她这来,请她帮忙去看看,连侨迁新居看风水的都请她过去。王涯哭笑不得,她的专业是抓鬼又不是看风水。不过人家给钱,家居风水的讲究也就那几样,她过去给人看看家居摆设和屋子里有没有阴气、煞气倒还是能行的,偶尔遇到有闹得不怎么严重的阴魂就顺手收了,小儿夜哭她也看,有病的就让家长带去医院看病,冲撞到哪的就顺道化解,反正这事儿她在老家也干,不觉得有多掉份儿。房东夫妇介绍来的,能帮就帮吧,多做点善事也能修点造化不是? 看家居风水的,她收一千,遇到闹阴的,她视情况收个三五千,遇到要符纸的,镇宅符纸一般卖八百一张,像房东先生这种常年跑夜车、干夜活的要四象镇邪符,她就收三千。至于凶魂厉鬼她还真没再遇到,城市里哪能随随便便就出凶鬼厉鬼?就算偶尔有一个也早被清理了!鬼婆婆厉害吧,灭她的人一拨接一拨,她再凶最后不也只剩下卷起拐杖逃命的份! 晃晃悠悠地过了一个多月,王涯接了七八桩买卖,小一万赚下来倒也轻松愉快。当然,也有遇到一些客户觉得她年纪轻不相信她有本事,她也不废话,转身就走。 最开始王涯还担心鬼婆婆的后人找上门来,成天养得精神十足地准备和他们大干一场,可过了一个多月都没消息,就连睁眼瞎家的工地都已经顺利开工,楼盘都开始预售了。 王涯知道交手的那天晚上死老太婆他们那边也没讨到好,虽然他们躲在暗处,但也有折损,至少丢了一个纸娃娃和重创了好几只凶鬼,王涯估计她最后打出去的那道“东方乙木青龙诛鬼印”伤到的是那几只五行鬼,冲传来的那股子凄厉劲儿,她就知道那几只鬼伤得不轻,总得养一养吧! 然而,王涯怎么都没料到突然有天她家遭贼了。 她买完菜回家,发现家里大门大打开,屋子里被翻得一片狼藉!她放在首饰盒里的那几手链、镯子、项链全没了,抽屉里的两三万块现金也没了,防盗门上的防盗锁也有被撬过的痕迹。 王涯气坏了,果断报警,还把物业给叫上来训了通。 调监控,监控画面是黑的,不知道是贼用什么东西给挡住了,而这些保安发现监控出问题居然也没上楼来查看,推说怀疑是线路或信号问题准备找人来看看。 警察让王涯清点损失,做了备案就走了,只说会尽快破案,让她等消息。 偷钱就偷钱,还把屋子翻得乱七八糟,连衣柜都仔细搜刮过,她那些死贵的衣服全给撂地上扔得满地都是。 王涯从下午一直收到傍晚才收齐东西,然后她在整理抽屉时发现这些贼把她的租房合同也偷走了!贼把租房合同偷去做什么?擦屁股都嫌咯屁股。这些贼还相当专业,连点指纹都没留下,更别说一点头发皮毛啊。他们真要敢留下点头发,王涯保证让他们倒霉够三年,艹! 就算王涯的银行卡里还存了五十多万,失窃的这些现金加首饰也值好几万啊,王涯心疼得不行,可也没办法。 半夜,王涯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想到她的租房合同上填有她的身份证信息,甲方、乙方项清清楚楚地填着她和房东的身份证号码和住址!王涯瞬间被吓醒。她坐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劲,偷东西的哪有连租房合同一起偷的?莫非是鬼婆婆他们干的?王涯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们要是真知道她的住址,早纠集几个打手打进门来了。把她王涯逮住,要什么东西拿不到手?还用得着劲这老大鼻子劲拐那弯路!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56! ******************************************* 本来说今天加更一章的,不过刚刚一不留神码了一章半了,我就再继续码码。 第一章 家中骤变 王涯想不通,忐忑地过了三天,也没见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便想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到被偷的第四天上午,王涯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电话区号显示是老家镇上的号码,是座机。她接通电话刚说句“喂,哪位?”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含糊不听的哭声:“涯涯,我是爸爸,你在哪里啊?呜呜呜……”王涯一听到这成熟男人的嗓音、七八岁孩子的腔调就纠结得肠子直打结,她还不得不回应,问:“你怎么又哭了?奶奶打你了?” “呜……啊——哇哇哇……”电话那端的男人听到她的声音顿时传来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 王涯的心都碎了!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爹啊!谁家的爹能和她这个爸一样这么哭的啊!王涯纠结得不行,还不得不劝:“爸,你别哭了,我给你买棒棒糖。” “呜呜呜,我不要棒棒糖,我要妈妈,呜呜呜……涯涯,他们打妈妈!呜哇……涯涯,你在哪里啊……呜哇……” 王涯听到电话那端惊天动地的哭声和那句“他们打妈妈”当即懵了,跟着电话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哎呀,这是不是你爸啊?你赶紧来把他接走,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啊!他跑到我这里非要打电话,又哭又闹的,打都打不走,他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王涯忙说:“阿姨,你这是在哪?” “哪,镇上!我是李花椒屋头!” 王涯说:“阿姨,阿姨,我爸和派出所王成伟的堂兄弟,你把我爸往他家领,麻烦你了。阿姨,阿姨,你别先挂电话,我有话问我爸。”她报出她堂叔的名字,那是因为镇很小,镇上的人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基本上互相都认识,就算不认识的,报个住址姓名,拉扯一通都能扯上点亲友关系出来。李花椒在镇上也很有名啊,打她记事起这家人就卖花椒,老字号了,镇上几乎每家都会去他家买花椒,而且他家的店离派出所不到百米。 “王成伟的亲戚噻,早说嘛!哎呀,你莫哭了,你女儿要跟你说话。” “涯涯,呜……” 王涯问:“爸,谁打我奶奶?” “不认识,妈妈让我躲起来,我看到他们打得妈妈出了好多血。呜……我好害怕……涯涯,你在哪啊?” 王涯的心一沉,头皮发炸,全身的汗毛都起来了,她眼睛都红了,问:“那奶奶现在在哪?” “妈妈,开了好多好多好漂亮的红色花花,妈妈往开花花的地方跑了!呜,妈妈不要我了,涯涯……哇……” 他爹大哭的声音又移远了,跟着刚才接电话的那女人的声音又响起:“好了,妹儿,不说了哈,我把你爸爸送到王成伟那去。” “谢谢阿姨。”王涯说完,那边便挂了电话。王涯火速给她奶奶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王涯大感不祥,又赶紧给他堂叔王成伟拨了通电话过去,电话一接通,她便喊:“二叔,我爸刚才给我打电话,我家好像出事了。他现在在镇上卖花椒的李花椒那里,请你去接下他,再帮我跑趟乡下去看下我奶奶。有什么事你都跟我说啊,我现在马上赶回去。” “好,你莫慌,你老汉儿在家,我马上给他打电话喊他去你家看看。”她堂叔说的“老汉儿”是指她亲爹,但她和她亲爹虽然住在同一个村,两家相隔不过二百多米,她却一直没往来,她遇事自然也不会找这个当初差点把她按进尿桶淹死、后来两头猪就把她卖了的爹。王涯“嗯”了声,挂了电话。她什么都顾不得收拾,只匆忙带上钱包、证件和带着自己从不离身的古铜钱、收鬼铃铛就忽冲冲地出门直奔机场。。 在这个季节、在她家的附近根本没有“许多许多好漂亮的红色花花”!她怀疑她爸说的红色花花是黄泉彼岸花!如果这个怀疑是对的,那么她奶奶就是冲进了黄泉!王涯想到前几天丢的租房合同,想到今天她爸的话,吓得脸色苍白,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回去。 黄泉路上没有回头路,黄泉路尽头的阴曹地府更是有去无回的啊!到底遇到什么事逼得她奶奶往黄泉跑!更何况她前几天丢了租房合同,丢了身份证信息,丢了老家的地址。 王涯下楼,拦了辆计程车直奔机场。她给房东太太打了通电话,告诉她自己这阵子要出门,归期未定,让房东太太把约的那些活推掉。她又拨她奶奶的电话,依然没有接通。 倒是她堂叔王成伟打电话过来。因为她过继到二房,所以王成伟是她堂叔,但从血缘上来说,那是亲二叔。她和她二叔一家走得还是比较亲的,她二叔一家住镇上,她在镇上读书的那几年,中午都到她二叔家吃饭,她二叔一直不赞成她向她奶奶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是真心疼、为她考虑。 王成伟在电话里告诉她已经接到他爸了,说他吓坏了,买糖和雪糕都没哄好,这会儿把她爸送他家里去,又告诉她刚才她大叔,也就是她亲爹去她家看过,说她家确实出事了。 王涯忙问:“出什么事了?” 王成伟支支唔唔的。 王涯大喊声:“二叔!” 王成伟说:“你奶奶养的鸡、鸭、猪还有家里那条土狗都死了,你奶奶也不见了。你爸正在到处找,你家可能遭贼了,我马上带几个人过去看看。你莫慌,家里有我们,你奶奶可能也是遇到贼躲起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奶奶,当年跟你爷爷打架还一脚把你爷爷从院子里踹到外面的水田里!”他半开玩笑地安慰着王涯。 王涯说:“二叔,我之前在这边得罪了人,前几天丢了租房合同,我怀疑有人拿到我的身份证信息找到老家去了。” 王成伟在电话里骂脏话:“我日球哦!”匆忙说句:“我马上带人过去,成安我就留在派出所了!” 王成安就是她那个脑子有残疾的傻爸爸的名字。王涯应一声:“好。谢谢二叔。”她觉得她二叔把她爸留在派出所比留在她二叔家里安全。 好在飞成都的航班比较多,王涯买了最近一班航机的票飞成都。 办登机手续、过安检和值机费了不少时间,飞机又晚点,等到成都的时候都下午了。从成都到她老家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车程。成都的计程车只答应她跑到县城,说乡镇不跑。王涯坐计程车先坐到县城,到县城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她在县城换了辆计程车赶到镇上的时候已是夜里九点多。 她一直和她二叔保持联络,也得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她奶奶失踪了。村子里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人,她家遭贼似的被翻了个底朝天,院子里还到处都是血。派出所的人提取了样本,已经送到市里面检测去了。 王涯让计程车在派出所门口停了车,下车后就急急忙忙地直奔派出所。 镇上的派出所不大,一前一后两栋楼,中间一个大院子。后面那栋楼是家属楼,前面这栋是办公楼,拘留室也在这栋楼里。一楼和二楼都是办公室。 王涯奔上二楼亮灯的房间就看到她一个白白净净的男人正低着头趴在办公桌上吃面条,旁边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王涯喊了句:“二娘!”朝那埋头吃面条的男人走过去。 那男人看到王涯欢喜地跳起来,大喊:“涯涯!”一米七八高的男人伸开双臂就给了王涯一个熊抱,紧紧地抱住她开心地蹦。她这爸,虽然智力有残疾智商只有七八岁,但天生力气大,一抱一勒,王涯就觉得全身的骨骼一紧,人都快去了一半的气。 王涯被勒得憋红了脸,她大喊:“你还吃不吃面?不吃我给你倒了!” 王成安迅速撒手,果断冲回办公椅上捧起碗活似有谁要跟他抢吃似的迅猛吃面。 屋子里的女人喊:“涯涯回来就好了,你二叔还有乡下,非得喊我在办公室里守到成安,不让我带到屋头去。你吃饭没得?走嘛,我回去给你煮碗面。” 王涯说:“二娘,我现在要赶回去,你帮我喊辆摩托车。”说话间,她见她这便宜爹已经把一碗面吃完,还得意地掀起碗给她看连滴汤都不剩的碗底,说:“涯涯,你看!碗给你,拿去倒掉吧!嘿嘿嘿嘿!” 王涯把碗从他手里夺下,说:“走,回家。” 乡镇的人都睡得早,不过夜里九点多,就几乎已经睡下,大街上冷冷清清地没几个人,更没摩的营业。她在她二娘有几个电话,给她叫来了摩托车。 开摩托车的人也是镇上的,好像听说了她家出事了镇上的几个民警都过去了,连问王涯他们家发生什么事了,说听到他们村的人说家里的家畜全死光了,还听说是王涯在外面得罪了人来寻仇的。很好奇地问王涯得罪什么人了? 王涯反问一句:“你见过寻仇的没把我砍死在外面反而跑到我老家来害人的?”她让王成安坐上摩托车,王成安说没吃饱,还要再吃两碗面。 王涯气得不行,说:“回家给你煮。” 王成安还和他讲价,说:“要加两个鸡蛋!” 王涯吼:“给你加三个!” 王成安果断成交,欢喜地爬上了摩托车喊:“开快点!” 王涯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就差没哭。 摩托车倒是开得飞快,2.5公里路两三分钟就开到村里,因为她家的房子没建在村公路边,摩托车又很费力地拐过几道田间小道才到她家。 她家没亮灯,只有院子里亮着蜡烛的微弱光芒,传来几声交谈。院子外拉起警界线,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子徘徊在警界线外,看到王涯就迎上来,说:“丫儿,回来了!我听说二娘让人杀死了,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屋头还让人翻得乱七八糟的,是不是抢钱的,你二奶奶这辈子可没少存钱,你晓不晓得她的钱存在哪的?” 王涯暴怒地大喝一声:“滚!”又看到院门打开,她二叔和一个穿警服的年轻人走出来。 她二叔王成伟看到她就喊:“涯涯回来了!”又冲刚才与她说话的男人大吼一句:“大哥你还不回去睡?” 远远的,又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哎呀,我女儿回来了!” 王涯只觉血气上涌,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她那傻爹王成安冲那男人丢一个白眼,双手一伸挡在门口说:“王成志,我妈妈说不准让你进我家!”整个人摆成个大字型堵在门口一副死活不让那男的进去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186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53(看到排名噌噌噌地涨,更新都停不下来了啊!) ******************************************** =。=本来说加更一章的,结果更着更着就停不下来,那就继续吧。 第二章 何止心碎 王涯伸手往她便宜爹的肩膀上轻轻戳了戳,说:“爸,让我进去。你守在门口,他们两口子要是进我们家,你就把他们打到田里去。”说罢,往门外那条不到一米五宽的泥石路下的蓄水田一指,迈腿从王成安的胳膊下钻进院子里,她听到那男人开骂,就喊:“爸,王成志要是再骂一句,你就把他打到田里去。” 王成志骂骂咧咧地走了。那赶来的女人遇到王成志问了两句,王成志又大骂一声:“老子当初就该把你淹死在尿桶里!”又骂他老婆:“你看你生了个什么报应东西!”骂声越来越远,王涯却再没顾得理会。她家,除了大门是好的,连院墙都让人推倒了! 王成伟说:“涯涯,灯炮全爆了,电线都烧完了,你来看。”他拎着手电筒领着王涯往角落走去。一路过去,王涯看到连蟑螂、老鼠、砖缝里的蛇都死了! 空气中,还飘荡着一股未散的阴气。 黄泉路开,生灵勿近! 王涯呆呆地立在院子里,瞬间泪流满面。昨天夜里,她家的院子里开过黄泉,并且没有立香为界,黄泉甩开的范围不受控制,所以,整座院子里里外外没有一个生灵逃脱,全部魂归黄泉!王涯恨极,咬牙切齿地怒声大喊:“死老太婆!我跟你没完!”她又凄厉地大喊一声:“奶奶!”哭得泣不成声。 王成安跑到王涯的身边喊:“涯涯,莫哭,谁欺负你,我打他!” 王成伟问:“涯涯,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干的?你跟二叔说,是不是真是寻仇?你奶奶呢?” 王涯摇摇头,抽抽噎噎地强行止了泪,说:“二叔,这事你别管,千万别管!”她见他二叔绷起脸,赶紧抬起手示意他二叔别说话。她制不住全身的颤抖,说道:“二叔,听我说,这事你管不起,这事牵扯到几十年前的一桩灭门案,昨晚我爸是躲了,他要是没躲,他也没了。你管不起!” 王成伟脸色大变地问:“你到底惹到啥事了?” 王涯抽噎了几声,才说:“二叔,你还记不记得我奶奶说当年她遇到那个无名道士拣了他的东西?” 王成伟点头,说:“就是你学的这个鬼东西嘛。” 王涯说:“我去外面打工,用奶奶教我的东西抓鬼,让人认出来了。奶奶拣的这东西是当年云南那边有家人的,他们家因为点东西被灭了门,现在那些人找到我们家来了。” 王成伟大叫:“是啥东西?给他们啊!你傻啊!” 王涯大叫:“我们家根本没有他们要的东西,只是拣了那家人的其它东西!” 王成伟大喊:“我日球!那你奶奶呢?” 王涯说:“二叔,你别问了,就算是下黄泉我也会把奶奶找回来。你马上走!和你同事一起,这事情你惹不起,那伙人在南方那边就敢喊六七十个人带起火药枪和土雷砍人!知道得越多对你越不好,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会找你。” 王成伟问:“那你咋整?你怎么办?” 王涯说:“我没事,他们在外面没打赢我才回来找奶奶麻烦的。”她不想再说下去,对旁边的那民警说:“你把我二叔拉走,能说的我全说了,别的也别再问了,再问都是祸。” 王成伟气得满嘴脏话,又问:“那成安怎么办?” 王涯说:“他跟我一起,没事的。二叔,你去吓一吓那两口子,别让他们过来惹麻烦,我看到他们烦。”那两口子自然是指王成伟的大哥王成志两夫妻,那对差点把她淹死在尿桶里、用两头猪把她卖掉的夫妇。 王成伟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重重地叹口气,颇有几分不乐意又别无他法地说:“好嘛!”对旁边的民警招呼一声,出了院子,沿着田间小道去他大哥家。 王涯朝屋子里走去。 王成安跟在身后问:“涯涯,啥叫灭门?” 王涯回头看一眼王成安,她想起她奶奶破开黄泉冲进黄泉躲避仇人,又想起当年封家的嫡长女也是同样如此,想到自己这一身的封家绝学,不得不想她奶奶说不定就是当年封家的嫡长女。此刻她倒宁愿她奶奶姓封名瑜琴,是从阴曹地府回到阳世的封瑜琴。她奶奶能活着走出阴曹地府一次,就有可能活着走出来第二次。王涯这么希望,却又知道希望有多么渺茫,就算她奶奶是封瑜琴,七十多岁的高龄,一身伤病,早不是当年了!如果她奶奶是封瑜琴,她爸王成安也许就是封家仅剩的血脉,那些寻阴灵卷轴的人不会放过她爸。 王涯知道她家有一张特别古老、旧得字迹图案都褪色到看不清楚卷成卷的古画。那张又破又烂的古画会是阴阳卷轴?王涯觉得难以置信!可如果她奶奶真是封家嫡长女,那破古画会不会是阴阳卷轴就难说了!只是她家被翻成这样,东西还在吗? 王涯怕昨晚来袭的那些人还没走,正潜伏在暗处等她回来翻东西。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进到屋子里,先转了圈,从正堂转到两侧的三间卧室,触眼所及,全是破碎,所有柜子全被拆成块,连床都被拆了!就连水泥地都有被敲过的痕迹,要不是她家是砖墙而且是薄薄的一面藏不了任何东西的砖墙,只怕连房子都被推倒了。她出了砖房,又绕到侧面的厨房。厨房是瓦房,墙是砖墙,不大的一间,灶就占了一半的地方。碗打碎了一地,摆碗的桌子被掀开,厨房里摆的坛子全碎了,就连泡酸菜的坛子也被砸了,流了满地的酸菜和汤汤水水,锅也被砸了,灶里的锅灰洒得到处都是,堆在灶台旁的木柴被扔到厨房中,连灰糟都被翻过。 “哇——”王成安又哭了,号啕大哭。“我的泡生姜,我的鸡蛋,我的面……哇……涯涯……呜……“ 王涯听到王成安的哭声,沉沉的、重重的长叹口气,转身喊:“爸,别哭了,明天我带你去镇上吃兔肉面,三两一碗的请你吃四碗!” 王成安的哭声马上止住了,脸上还挂着眼泪,问:“真的?” 四十多岁的人了啊,这德性!还是她爸!王涯对着她这爸除了无力还是无力!她摸出一百块钱“啪”地一声塞到王成安的手上说:“现在不用担心我哄你了吧?” 王成安马上破啼为笑。 王涯巡视一圈屋子,得出的结果是厨房的地没被动过。她转身出了厨房,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看着院子里练功的木桩,眼泪不听使唤地滚了出来。她小时候讨厌死这木桩了,每天都得在上面练好久好久,练得她全身都痛,她奶奶还一直守着看着,让她连半分懒都偷不成。 王成安坐到王涯身边,说:“涯涯不哭,爸爸请你吃糖糖。果果的妈妈买的糖糖,可好吃了,我都没舍得全吃,留给你的。涯涯,我妈妈到哪里去了啊,她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今天晚上都没有吃饱,果果的妈妈只给我吃了一碗面,我要吃三碗面的。” 王涯拍拍她爸的肩膀,说:“爸,你自己玩,别出这院子。”说完,进屋。 约摸十分钟后,屋子里连续飞出十八道血光遁入院外的地里。王涯又围着院子做了番布置,这才拎起放在屋檐下的锄头往厨房去。经过院子的时候,王涯扭头对蹲在院子里的王成安喊句:“爸,如果有人来,你就叫我!”王涯又说:“别等到人走近咱家院子才叫。”她给王成安指了一片范围,说:“不管是人还是鬼,迈过我给你说的地方,你就叫我。” 王成安“哎”地应一声,说:“你放心吧。”他笑嘻嘻地走到王涯身边,问:“涯涯,你是不是又要干坏事?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奶奶的,只要你给我买……”话说一半,也没想到自己要什么,想了想,作罢,回头继续去昏暗的院子里蹲着。 王涯进到厨房,用锄头拨开打碎的酸菜坛子,挥起锄头对着之前搁酸菜坛子的地方用力地挖了起来。她爸在她身后进进出出好几趟,她也没顾得上搭理。 挖了一米多深,在厨房挖出一个大坑,连手机都快没电了,王涯终于挖到一块木板。她把木板撬开,便看到一个密封的坛子。坛子被符纸封得严严实实。王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坛子起出来。裹在坛子外围的画满符文的黄布都褪了色,上面的符纹却仍旧是鲜亮如新。王涯解开黄布,又见到密密麻麻的符纸贴满坛子,她掀开一页符纸,见到下面的坛子上还画着符纸。 王涯看着这坛子,心情难以难说的激动。她接连几个深呼吸才稳住情绪,然后撬开封口,入眼,满满的全是河沙!是的,她没看错,是河沙!十分干燥的河沙!王涯一呆:“她奶奶埋一坛子河沙做什么?”她抡起锄头把坛子打破!“咣”地一声,坛子碎了,河沙流了一地,露出一个被油布缠得严严实实的东西。王涯拣起一看,这东西不长,也二十厘米多点,入手沉甸甸的,倒是蛮粗,直径有七厘米左右。王涯解开绕住油纸的红绳,打开油纸,看到又是一层画满符纹的黄布,她解开黄布就看到一本熟悉的书露了出来。书卷起来,是本古书。王涯自小学的就是这本书上的东西,这本书里记的东西她倒背如流,书很厚,但绝对没有她现在见到的这么厚。书里面还裹有东西。 手机的光线突然灭了,屋子里一片漆黑。 王涯翻开书,用手摸了下里面裹着的东西,触手冰凉光滑圆圆的。 屋里一片漆黑,她手上的东西却有光亮泛起,隐约有点像萤光。 因为视线不好,王涯怀疑手里拿的这东西是她以前看到的那几乎要朽坏的古画,她也不敢随便打开,怕弄坏了。她脱下外套把东西包裹起来,对正在玩火的王成安喊:“爸,我们走。”说话间已经走到王志安面前,赫然看到她爸哪里在玩火啊,分明是在玩烧烤!他正把拔了蛇皮的蛇、扒了皮去了内脏的老鼠架在火上烤烧烤。几块砖叠个火炉,串老鼠肉、蛇肉用的是她奶奶织毛衣的粗铁签子。她爹不知道从哪里翻出盐和味精还有花椒有模有象地对着这已经烤得半熟的老鼠肉、蛇肉上撒,他的左手还拿着把蒲扇给柴火扇风,活脱脱的一卖烧烤大叔,就差没张嘴吆喝:“羊肉串,新疆烤羊肉串……” 王涯立在那,半天,也没能吱出一声。爸啊,你妈生死未卜,就算你的智力有残疾,咱能不这么玩吗?啊!谁能在差点遭受灭门之灾后还能兴致勃勃地蹲在满目疮痍的院子里烤烧烤啊!还是老鼠肉!还是蛇肉!你以为你是路边摊卖羊肉串的啊! 王涯全身擅抖地立在那,只觉心都碎了,她何止是心都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王涯不哭,站起来撸! 第三章 奶奶留的信 王成安突然抬起头朝围墙外的夜空中望了望,回头说:“涯涯,有人来了?” 王涯冷笑,心说:“来了就好!”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十八张镇在院子外的血符今晚就要他们的命给奶奶报仇!她正准备动,突然看到王成安把手上的蒲扇一扔,欢天喜地的冲到门口挥动胳膊大喊:“成伟,快来,我请你吃烧烤!” 来的是她二叔?王涯站在倒塌出一个大缺口的院墙下朝距离院外望去,只在约一百多米外的田间小堤上正有两个人提着走电筒走过来,看这身形和来的方向不正是她二叔? 两人走到院子下面,手电筒打出的光照在王涯身上。 王成伟喊:“涯涯,收拾一下,跟我们一起去镇上。” 王涯问:“这么晚我去镇上做什么?” 王成伟说:“你看你这房子哪还睡得了人?”说到这,估计是想到连王涯家的床都被成碎块,恨恨地连骂几句脏话。 王涯说:“二叔,我们还是不去你们家住了,就当是为二娘和果果好。我把屋子收拾下,打个地铺还是能睡的。” “听话,跟我们一起到镇上去睡。成安,走,我带你去吃烧烤,罗二娃烧烤。” 王成安听到有烧烤吃,欢天喜地地蹦到王成伟的面前,从裤兜里摸出王涯之前给他的一百元钱,说:“成伟,看,我有钱。我请你吃烧烤。” 王成伟说:“好,成安请客!”他又对王涯说:“走了,涯涯,莫倔了!我晓得你舍不得,这样吧,等年底我发了年终奖,给你把屋头重新翻整下。你奶奶这不还没找到吗?没找到就还是有希望的。” 旁边的那位民警也劝:“就是,万一昨天那些人再回来咋整?小妹子家家得听话!听你二叔的。要是你怕给你二叔惹麻烦,你住派出所里头嘛,我配上枪给你守门。” 王涯看着王成安犹豫片刻,点头,说:“好。等我两分钟。”手上掐诀结印,把镇在院子四周的十八道血符,再把布在院子内外的布置也清除掉,这才怀抱用衣服裹着的“传家宝”出了院子。 王成伟见王涯只穿着一件背心,说:“大半夜的穿件背心不冷啊?把衣服穿上!” 王涯说:“不冷。”领头走在前面。身后的那小民警怕她走道看不见路,还特意把电筒光投到她前面给她照路。 王成安跟在王涯身后一直掰着手指头数今天晚上要吃什么烧烤数着菜式。 很快王涯就走到村村通公路上站在警用面包车前。王成伟和那小民警落在约有二十米远外。 夜里静,王涯听力又很不错,清楚地听到那小民警小声地问王成伟:“王哥,你侄女有男朋友没?” “好像没有,啷个?你娃起啥心思了?信不信我抽你?” 王成安问:“涯涯,你要找男朋友啊?” 王涯没搭理王成安。 从村里到镇上只有几分钟的车程,这一路行来一点事也没有,别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镇子很小,在王涯小时候还只有一条街,经过十几年的时间沿公路扩建了不少小楼,加起来总共也只有三条街,呈不规则的人字型通往三个不同的方向,其中有两条路通往县城往市里和成都方向去。 镇子居中的那条老街是最原来的镇公所、派出所所在,街尾开出一片地建了农贸市场。农贸市场是10年才建的,也就是一个大棚,围着大棚有一排小楼,开了两家超市和“王家镇大酒店”,五层楼高的“大酒店”在当地算是顶级酒店了!农贸市场隔壁就是汽车站,穿过横两栋小楼间的小巷子可以直接从农贸市场到汽车站。 面包车停在农贸市场旁边的“王家镇大酒店”前。王成伟下车后拔了车钥匙直接去拍门,扯高声音喊:“秦四娃!” 没一会儿楼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哪个?” “群英,我是王成伟,喊四娃子下来开下门,我侄女和堂弟在这里住几天。” “这么晚了!等到起!四娃子,下去开门!四娃子,你妈哟,喊你去开门,你还睡个球!成伟在楼底下等!” 楼上亮起了灯,没多久,卷帘门拉开,一个头发乱如鸡窝、趿着拖鞋、眼角还挂着眼屎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喊:“成伟噻,吴娃儿,进来嘛!” 王成伟进门后说:“我侄女,刚从外地回来,我婆娘睡了,就带到你这里来。这是我堂兄弟,我二叔的儿。” 秦四娃走到柜台后取了钥匙,说:“这么晚了,你们两个也一起睡这里嘛!楼上空房多得很。”说完拿着钥匙把他们往楼上领。 王涯想到这是镇上唯一的酒店,鬼婆婆的后人从外地过来,要落脚就只能在酒店,于是问:“秦四叔,这几天有没有外地人过来?南方口音。” “有几个,好像是七个,里头还有个老头子,开的成都牌照的商务车过来的,说是来这边联系土特产打算销往南方,住了两晚,昨天上午走的。我跟你们说,老子看那几个舅子就不像好人,像盗墓笔记,越看他们越像盗墓的,前天李二娃还去摸了下他们,球钱没摸到,就整到几张符纸。就我们这穷地方难道还有古墓?” 王涯问:“七个人全走了吗?” 秦四娃说:“走的时候就看到三个,一个老头子两个年轻娃儿,那老头子路都走不利索了,两个年轻娃儿也都是一身伤,其中一个骨头都折了,有一个还吐了血,肯定是去整古墓遭机关整倒了。” 说话间,已经上到三楼,秦四娃依次打开三房间,说:“你们今晚就睡这里嘛!” 王涯问:“秦四叔,他们几个之前住哪几间房?我想去看看。” “看啥子看,我婆娘早收拾过了,没得东西留下。我日他球,还吐了血在床单上,我婆娘扔洗衣机里的时候还骂了老子一顿。好了,不说了,你们早点睡。成伟,我听说你兄弟屋头遭贼没偷成东西把猪儿都给弄死,啷个龟儿子这么缺德?” 王涯把王成安安置在隔壁,王成安已经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还在问:“烧烤呢?”王涯把他推进房间,说:“自己刷牙洗脸睡觉,明天早上我叫你。” “哦!”王成安懒洋洋地去洗手间,又喊:“我没毛巾,我没牙刷。” 王涯进去把酒店备的一次性洗漱包打开塞给王成安,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和王成伟的声音响起:“涯涯,你去睡嘛,我陪成安。” 王成安说:“成伟,你不跟你婆娘睡了哇?” 王成伟没搭理王成安,对王涯说:“你也莫着急,我和吴娃儿明天去趟县城,他们受了伤肯定要住医院,要是县城没得就去成都挨家医院找,秦四娃和李二娃都见过他们,明天叫上李二娃一起去,只要找到他们,他们就跑不掉,你奶奶的下落就有了。” 王涯回到自己房间,关好门窗后把裹在衣服里的“传家宝”取出来。 书里裹着的果然是王涯小时候见过的古卷轴。 王涯小时候见到这卷轴的时候觉得很大,此刻再看发现不过二十厘米多点,像是皮质的但又不像,因为这卷轴的皮很软,摸起来又软又滑又薄,呈黄色,与皮肤的颜色相近,并不像她记忆中的那样又破又烂,相反很完整,只是显得很旧;轴的材质似乎是墨玉制成,王涯见过的玉很少,也就只是前阵子逛珠宝店的时候见过,她看轴的颜色呈墨黑色像石头又带点玻璃的通透便猜测是墨玉,看这卷轴的年代就知道那时候没玻璃,那就只能是玉。 这卷轴的阴气很重,浓郁的阴气罩在卷轴上,仿如泼了层墨似的,只不过这层墨是活的。因为阴气的缭绕,显得卷轴的皮也似是活的在呼吸一般,令王涯没来由地感到紧张,屋子里静得只有她和呼吸声。 王涯紧着这紧裹的卷轴,手指微颤,看了半天也没敢打开。瞧这么浓的阴气,她真怕打开后会放出一只陈年凶鬼出来。万一这卷轴不是那大家都抢夺的“阴阳卷轴”而是用来封印厉鬼的器物呢?这一出吗? 王涯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打开看看。如果真是什么大凶的玩意儿,她奶奶也不会把这东西和传下来的秘笈放一起了!再说,她还有古铜钱和收鬼铃铛在,她最不怕的就是鬼! 王涯用古铜钱摆阵,又把收鬼铃挡握在手中,这才小心翼翼地展开古卷轴。卷轴并不大,之前摸着厚那是因为外面还裹了本厚厚的书,卷起来时也不过一寸多点厚。她一点点地展开卷露,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朦朦的一片,不是纯白,隐约泛点黄的白,如果非要拿种颜色和它相比,那就是胸光衣服时看到的胸脯肉的颜色,当然,女人的。展开的画卷上一片空白,或者又不能说是空白,只是什么画都没有,只有隐约的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光华在闪烁还有很浓的阴气缭绕在上面,像是封在了卷轴里,正一点点地往外透。 王涯一点点地展开卷轴,随着这卷轴的展开,上面的阴气也越来越浓,越来越深,甚至组成了图案,像绘制的山川,水墨画一般,只是随着“水墨画”的加深,上面又有了鲜红的色彩涌现,鲜艳欲滴的红滴在了山水画上一般,水墨画中又浮现出许许多多的人影,或许说是“鬼影”,它们都小小的,在画卷上或行或走或飞。阴气也愈发凝沉,连收鬼铃铛都在颤动,发出一声声叮当的声响。 卷轴开到三分之一,王涯就不敢再开下去。她不知道打开这卷轴会发生什么事,这里面的阴气浓得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开黄泉汇聚的阴气都没有这么浓! 王涯犹豫着想将卷轴卷上,地突然看到卷轴最靠里的地方露出一角泛黄的纸,她深吸口气,把卷轴再打开了一点,就看到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夹在卷轴中。王涯把信纸抽出,迅速把卷轴卷上。卷轴合上,阴气便似被压了回去,只剩下极少许的一点缭绕在卷轴外。王涯赶紧用之前裹卷轴的画着符纸的黄纸裹上,又用收鬼铃铛缠在上面把外溢的那点阴气镇住,将卷轴塞在枕头下,这才去把信纸展开。信纸上写着满满的繁字体,钢笔所写,字迹娟秀、工整端正。信的开头写着:“涯涯:”王涯的眼里瞬间滚出泪来,这是她奶奶写给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186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43 *************************************** 元宵节了,今天就更一章吧!节日也休息休息! 祝大家汤圆节快乐! 第四章 寻仇 王涯抹去含在眼眶里模糊住视线的泪水花,好几页信纸,大概是她奶奶怕弄乱了,还特意在页角标上了页码,整整九页信纸。 “涯涯,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便是该告之你一切真相的时候了!” 王涯的心“咯噔”跳了下,继续往下看,她看信的手都在抖。 “‘余琴’是我的化名,我的本名叫‘封瑜琴’。” 王涯看到这句话惊得大抽口气,惊呆当场。她虽然一直猜测她奶奶就是中阴封家的嫡长女,可又一直不愿相信,此刻见到她奶奶的亲笔书信,真是一点怀疑的余地都没有了。 王涯继续往下看,因为知道她奶奶的真实身份,再加上对于中阴封家早有耳闻,对后来的内容就显得没那么惊奇。 信上写她奶奶封瑜琴是中阴封家第七十四代传人,是中阴封家的嫡长女。封家出了一个叛徒,联合正邪两道,于一九六十零八月十五日、中阴封家祭祖之日杀入中阴封家族居之地。那是一场惨烈的拼杀,杀入封家族居地的正邪两道死伤殆尽,十不存一,中阴封家只有封瑜琴破开黄泉借道阴曹地府逃得一命。 封瑜琴凭借封家重宝从阴曹地府回到人间时已不在云南,而是在四川,且已时过半年。她拖着重伤的身体昼伏夜出逃了半月,在一个叫“周子镇”的地方见到有家人死得只剩下一个二十岁左右、瘦成皮包骨的姑娘躺在床上,当天夜里,那姑娘就死了。她半夜偷偷地把那姑娘埋了,借用那姑娘的身份在那户人家家里养了半个月伤,后因家中再无存粮,不得不离开。那户人家姓“余”,正好与“瑜”字同音,她便化名“余琴”。 她奶奶嫁给王涯二爷爷的经过和王涯以前知道的没什么太大的出入,她奶奶在逃难路上因为伤重加上饥饿,昏倒在路边,被她亲爷爷王大队长救了,然后嫁给了王家老二。她奶奶在信上说她爷爷痴傻是因为早年被吓散魂魄、魂魄不全才那样的。 她奶奶封瑜琴嫁给王家老二后,王大队长还特意给他们两口子盖了三间泥瓦房把他们分出去单过。王老太太觉得一个姑花似玉的大姑娘嫁给她二儿子亏待了她,从不让她干活,一直照顾她、给她治病,唯一的希望是她能早点养好病给王家老二留个后。 她奶奶告诉她其实嫁给她爷爷并不坏,她奶奶拖着重伤之躯、在那动乱的年代只有嫁给她爷爷才能活下来,如果她奶奶那时候死了,封家的传承就断了。而且她爷爷因为痴傻特别好使唤,即使偶尔发癫,关上门拎起棍子收拾一顿就老实了,和她爷爷过日子简单、不操心,能够安心养伤,不然以她奶奶这将近半残的身体也不可能养到还能生出孩子、再展道力、还有精力教徒弟的程度。但她奶奶没有想到因为带着重伤的身体在阴曹地府走过一遭使得体内凝聚的阴气太重,导致她爸爸天生近阴、心智不全,是个智障,难以传承封家衣体。 封家有祖训,封家传承只传嫡、不传庶更不外传,她奶奶见封家已到末路,一直犹豫要不要打破祖训收徒或收养,事情却突然有了转机,一九j□j年农历七月十五的子时三刻,封家的一件传家宝碎了,同一时刻,王家长房长孙女出世。 她奶奶匆忙赶到王家长媳妇的房间,却见王成志正倒拎着新出生的孩子欲将她溺毙于尿桶中,她奶奶劝了许久,最后许以两头肥猪、将她过继到二房、时年十九岁的王成安名下。 她奶奶告诉她,封家正统传承有三样,她出身恰逢其时已得其一,这就是她与她奶奶有缘、与封家有缘。第二件传承便是那本书,王涯只学了一半。第三本传承便是那卷轴,封家千年传承留下的宝藏都在这卷“阴灵卷轴”中,且再三告诫她不可以轻易动用卷轴。最后三页信纸上写的全是卷轴的作用和使用方法。 王涯整整花了三四十分钟才把这九页信纸看完,最后三页看得糊糊涂涂的,但多少还是明白一些。这卷轴名叫“阴灵卷轴”不叫阴阳卷轴,它不能连通阴阳,但它可以打开另一个世界,当然,不是在哪都能打开另一个世界,得在特定的地点才行。阴灵卷轴还有一个相当牛气的功效——收阴灵、收魂!不管多厉害的阴灵,卷轴一展,必收无疑!它还有几个小缺点:一,如果在收阴灵的时候正巧也照在活人身上,会连活人的三魂七魄、精血一起收走,直接把活人变成干尸;二,受阳气压抑,它在太阳光下无效;三、不管是收鬼还是收魂,必须将卷轴全部打开才能收走。呃,这卷轴还有一个缺点,制这卷轴的人是封家先祖、制这卷轴用的皮是封家先祖背上的人皮,这卷轴不收封家人。她奶奶在信上说因为她王涯体内留的不是封家人的血,不知道这卷轴认不认她这个封家传承,让她使用卷轴的时候当心点,最好用古铜钱镇身后再使用,以免万一被阴灵卷轴收成干尸死得太冤枉。 她奶奶还告诉她,她得到这几样只是拥有得到封家传承的资格,只有在她真正得到封家传承后,才有资格决定怎样将封家的传承继续传承下去。 她奶奶在信上求她照顾好她那傻子爹,那是封家最后的一点血脉。封家的传承绝学在王涯身上,封家的血脉在王成安身上,整个封家就只剩下他们两父女了,还告诫她如果哪天他们父女在无生路可走之时,可破开黄泉遁走,只要没死在阴曹地府中,循着“阴灵卷轴”的记载打开阴阳交汇的中阴界即可通过中阴界回到阳间。 王涯又把信反复看了几遍,确定自己没有遗漏后,将信撕成粉碎,本来想冲进下水道,想想还是不放心,跑去隔壁敲响房门问她二叔借来打火机将信烧了。 王涯看完奶奶的信,心里踏实了许多,总算看到些希望和方向。只要她弄明白阴灵卷轴打开中阴界,说不定她就能找回奶奶。同时她也恨,恨鬼婆婆他们。她奶奶写了满满九页纸的信,却连半个仇人的名字都没有提,根本没有想过要报仇、也没想过让她去替封家报仇,所为所求不过是把封家的传承传下去,灭门大恨啊,她奶奶都放得下,而那些人,却仍不肯放过她奶奶、不肯放过封家,非要赶尽杀绝。 可她王涯不是封瑜琴,她没那么宽宏大谅的胸怀,也没重伤半残的无奈,鬼婆婆既然敢让他们的后人来,就得承受让他们来的代价!即使他们来到四川,那就别回了!王涯发誓,一定要把他们的命留在四川,绝不让他们活着回去! 信烧完,已是凌晨一点,王涯简单洗漱过后,把她奶奶留下的东西压在枕头下,又用古铜钱镇身,把手机插上充电器、调好闹钟倒头就睡。 凌晨六点,王涯被闹钟叫醒。 汽车站的早班车是六点班开始发,有两班车同时发车,一趟去县城,一趟去成都。去成都的车有两趟,一班发在早上六点半,一班发在中午十二点半。 王涯决定先去县城,因为从王家镇开到成都至少要五个半小时,那还不算上进入成都市区的时间。走掉的那三人在有重伤在身,怎么熬得住路上六个小时左右的颠簸? 王涯起床后就敲响她二叔的房门。王成伟倒是听到她的敲门声就起来了,等她洗漱完过去时王成伟也洗漱完毕,但王成安还卷着被子蒙头大睡,怎么叫也不起来。王成安属猪的,好吃、贪睡,向来习惯早睡晚起,不睡够十个小时就算泼他水他都不起床,想六点多点把王成安从床上拖起来那纯属做梦。 王涯对王成伟说:“二叔,我把爸留在这里自己去县城找他们。你也别去了,我虽然没见过他们,但见到他们或闻到他们身上的味道就能知道是他们。” 王成伟刚想说话,王涯就打断王成伟,说:“二叔,你放心,违法的事我不会做,奶奶还要等着我去救,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再去喊人来害了你们。你不能去,你如果去,可能会连累你。玄门里的道道我不好跟你说,我不会乱来的,我奶奶还等着我去救,我爸还等着我照顾。” 王成伟见王涯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说:“我有战友在县城公安局,如果你有难处就跟我打电话。” 王涯应了声:“好”,抱着怀里用衣服裹着的东西便朝楼下走去。 王成伟跟在王涯的身边准备送她上车,看到王涯穿着背心,怀里抱着用衣服裹着的东西,问她:“你衣服里包的什么东西?” 王涯自然不能说是奶奶留下的东西,于是说:“不方便说。” 王成伟知道王涯身上的忌讳多也就不再多问。 王涯搭早班车去了县城,在城南汽车站下车后并没有直奔医院,她先去买了个结实耐用的单背斜挎包把裹在衣服里的东西放好,又买了套衣服将身上那身满是汗馊味的衣服换下,再去香烛店买了许多用得着的东西找家酒店画了足够用的符,这才打的去县人民医院。 她宁肯多耗费点时间去做准备、宁愿扑个空也不愿冒冒然、毫无准备地过去。 县人民医院是本县最好的医院,自然是王涯的第一目标。最主要的就是王涯料定这些人不会轻易离去,他们要的东西没有找到,且当夜与她奶奶交过手,绝对已经知道她奶奶就是封瑜琴的事,必然还会找来更多更厉害的高手。县城里王家镇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在这里养着伤等援兵来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42(同时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在耽美首页的霸王票周榜第一名上窝着!!!!同志们太给力了!!!整个耽美的霸王票周榜第一啊!唔,自然积分榜的月榜也爬到第四名了!^0^) ************************************** 这两天过节更得少,争取节后多更点!=。=话说今天嘛也不干,也困得慌,真讨厌。虫虫我改天再抓,=。=这会儿眼睛都困迷糊了,看不出虫虫。 这章节有点平平淡淡的,大家就当是过渡和交待章节吧 第五章 复仇 王涯打的到达县人民医院门口时已是九点二十多分,她又在医院外的水果摊买了点苹果和梨用塑料袋拎着才往医院里走去。 县人民医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立在县医院门口朝里一望,三栋大楼,楼下全是来来往往的人流,比起街市还要热闹。四川是个人口大省,随便拎个县出来都有几十上百万人口,乡镇的医疗水平又都不行,治点感冒发烧头痛还行,稍微严重点的病都得往县医院送。 王涯以前陪奶奶看病、和练功抓鬼都来过县人民医院,对县医院也算得上是熟门熟路了。她径直赶往急诊科,先躲在楼梯口把眼睛揉红,这才奔到急诊护士工作站,可怜兮兮地看着一个胸口工卡上写着“护士长”的中年女人,喊了句:“大姐,能不能帮我个忙?” 不满二十岁的王涯,头发束成马尾扎于脑后,身上穿着件紧身背心加长袖小外套、下穿一条裤兜特多的修身军款休闲裤、脚穿一双休闲运动鞋、斜背一个颜色显得很旧的卡其色帆布包,衣着朴素的她怎么看都像家境不好的穷学生,再配上那红通通的眼睛和满脸彷徨的表情、和抱在怀里的一袋水果,穷学生妹到医院寻找住院的亲人的形象油然而起。 那护士长大姐扭头看一眼王涯,问:“啥事?”问完就扭过头继续忙手上的活去了。 “我想打听下昨天有三个外地的、骨折的住在哪间病房?” 护士长说:“嘿,你这人才怪咧,我这里是急诊又不是骨科,骨折的你去骨科问噻!” 王涯“哦”一声,问:“那请问骨科怎么走?” 旁边有人喊护士长问事,护士长忙得一乱团,又见王涯还站在面前,急急忙忙地给王涯指了路便又忙自个儿的事去了。 王涯顺着刚才那位护士长的指引找到骨科的护士站,见到一个十分年轻、正气冲冲的小声怒骂“妈卖逼”的小护士面前,问:“护士姐姐,我想打听个人,有几个骨折的、外地的是不是住在你们这?他们说话是南方口音!” 那小护士闻言顿时脸上的怒容更盛,恶声问:“外地的?三个人噻?” 王涯瞅一眼护士,想了下说:“好像是三个人?” 护士顿时摆出一脸敌意,问:“你是那三个龟儿子的啥子人?” 王涯一见这护士的怒容,还骂人家龟儿子明显有情况,忙说:“不是啥子人,我弟娃和他同学跟三个外地的龟儿子打架,好像其中一个骨折了,我……我爸妈在外地打工,就……我就过来看一下他们。” 那小护士的脸色稍微好一点,给王涯说了那三个外地的病人住的病房号。 王涯顺着病房号一路朝里走去,她走到倒数第二间屋子门口时便停住了步子。她嗅到一股养鬼人身上沾带的死人味和阴气,估摸着这是找对了地方。同时听到病房里传来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王涯在南方呆过几个月,勉强能听懂一些,大概是在骂小护士连针都不会扎什么的,又骂什么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什么黄泉……什么封,王涯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也猜到是在骂她奶奶。她气得当场红了眼,脸色一片阴冷。她记下病房号,转身回到护士站,对那小护士说:“不是他们,你们这还有没有别的外地的?”她又说:“那三个人好凶,我刚才在门口听他们在骂人,说连针都不会扎,我都不敢进去。” 那小护士大怒地大骂声:“我日他妈油!”又气鼓鼓地对王涯说句:“没外地的了,你去别的医院找嘛。” 王涯“哦”一声,似好奇地随口问了句:“那三个外地的都骨折了啊?” 小护士答了句:“哎!”小护士年轻似乎也很好八卦,刚好这会儿不忙,说:“这三个人一看就像贼,身上都还纹起纹身在,肯定是偷东西被人逮到才打成这样的。” 王涯很配合地摆出真的啊,一脸八卦的表情瞅着小护士,说:“你啷个晓得呢?” 小护士一脸得意地看一眼王涯,说:“我啷个不晓得,只有做贼的才防人跟防贼一样。”说话间,似想起不愉快的事,又骂了句脏话。 王涯问:“他们被人打得很惨啊?” 小护士说:“那老头子的肋巴骨都断嘎三根,有个年轻的手爪爪都被打断了。” 王涯估计另一个的情况不重,又正好看到小护士有事忙,说句:“那谢谢了啊,走了!”又摸出两个苹果塞给小护士这才离开。 这栋大楼的两侧是走廊,走廊尽头是茶水间和抽烟区。 那三人的病房便是在茶水间的隔壁。 王涯当着小护士的面离开,绕到下一层,穿过长长的走廊,上楼梯、猫在楼梯口仔细地听着相隔四五米外的病房的动静。 偶尔,有人过来打水或抽烟,王涯就装成很不开心的样子窝在那,或者是装成上下楼路过的样子,医院里人来人往各忙各的,像王涯这种一看就是家里有人住院不开心的,也没有人去注意她。 王涯窝了大概四五十分钟,又听到之前那护士的声音从她盯着的那间病房里传来: “走,体检!” “唉,动一下噻!” “唉,帮下忙噻!扶一下噻!” 跟着又响起小护士非常有特色的川普:“你脚又没断,走不得啊,你老汉儿这么大岁数伤这么重,你提下吊瓶不行啊?” 随着小护士的叫嚷声传来那几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以及老头子的喝止声和他们从病房出来的动静。 王涯装作下楼,从过道里一晃而过,同时用眼角余光瞟了眼门口。通常来说,盯着一个人看时那人会有感应,特别是对警觉性高的人,如果用目光直视很容易被察觉到。王涯怕惊动他们,只匆匆瞟了眼,瞄到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身后有一个年轻男人推着轮椅,旁边有个胳膊上打着石膏的人似乎在提着吊瓶。 王涯在楼梯口又等了几分钟,估计他们都走远了,这才慢悠悠地提着水果晃到他们的病房门口,先朝里仔细地扫视一圈,没见到有异样,这才晃进病房。她见病房里的柜门紧锁,也没有起动柜子的心思。干这一行的,行走在外时,多少都会在自己的行李物件上留下点印记或警讯,倘若有人妄动必然惊动他们,而她也没有动他们东西的必要。 王涯走在床边,瞪圆大眼朝三人睡过的枕头上找去,果然让她找到几根短发,还顺道拣了点皮屑。她也不嫌脏,用符纸像包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包起来,又一眼瞅到床底下的垃圾桶,很幸运地翻到两根带血的棉签,王涯估计是他们扎完针后压针眼用的。 王涯得到她想要的东西,火速离开医院,又去寻找她需要用到的其它材料。等她备齐材料已是下午两点多,她找了家餐馆吃了点面条,在医院附近找到一家宾馆,要了个房间,迅速布置起来。 此刻的王涯全无之前在医院时的又土又呆的气质,她的面色冷峻,周身上下都沁着层冷色。 宾馆的地上铺着地砖,自然插不了香。王涯把从城外弄回来的半干泥土捏成馒头状用来插香。然后便是捏收魂泥人,这些泥人和之前在睁眼瞎家的工地替睁眼瞎收魂时的泥人一样,收魂的手法也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唯一不同的是上次王涯是在救人,而这次,她的目的是杀人,她要把他们三个人的天地命三魂一起收走! 王涯布置好一切后吃了点水果、定好手机闹钟倒头就睡。 夜里十一点半,闹铃声把她吵醒。 她翻身下床,去洗了把脸,又打坐把状态调到最佳便开始招魂。 杀人比起救人简单得多,至少不需要顾忌符兵娃娃会不会把人的魂魄打散,不用顾虑收魂过程中会不会损伤到被施术的人还要布阵相护。 王涯出手极为狠辣! 她用泥混着他们三人的头发、皮屑制成泥娃娃,绘上符禄制成符兵娃娃。施术后,三个符兵娃娃化作三道符纹循着三人的气息直击三人,十八道血符紧随其后。 符兵娃娃里有他们的皮屑、头发,与他们身上的本源气息一样,会减少他们身上的护身物件的排斥。符兵娃娃近身夺魂,十八道血符追命,紧跟着王涯又接连打出三道引魂莲花。 因为这一击过去,他们的魂魄必定离体而散,如果人没当场咽气,天、地、命三魂仍会在世间游离,通过招魂手法是可以把他们救回去的。他们的魂魄被打散必然惊魂,引魂莲花打出,惊慌散乱的魂魄就会被引魂莲花收手,回到王涯面前的引魂娃娃手中。 王涯还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保命符纸叫“替死符”,在危险关头时用“替死符”挡灾逃过死劫。这些人常年玩鬼,敢找上封家后人,拼得她奶奶遁入黄泉逃命,必然是有手段的,王涯怀疑他们身上说不定就有“替死符”,所以,她不惜血本打出十八道血符追命。 真的是血本,用的是她自己的血画的符,燃烧的是她的精血。 其实要夺命,一道血符就够了! 然而此次,王涯决不容许出一丝差错,决不容许他们活下去。 凭着王涯与血符之间的感应,她感应到自己打出的十八道血符中有三道血符在第一时间正中目标爆开,紧跟着又有三道血符击中爆开!下一瞬间,所有的血符全爆,王涯只感到自己的眼前都是一片血雾,随后她与血符之间的感应全断!凭着血符传来的微妙感应,王涯感觉不像是遇到阻碍,倒有点像是自己打得狠了,导致余威很大、多浪费了几张血符。 王涯不管,赶紧用引魂莲花配合收魂娃娃收魂。 很快,三朵引魂莲花引魂成功,那三人的魂魄都被收进收魂娃娃中。 王涯火速把事先捏好的一大堆“泥馒头”绕着屋子摆了一圈,将点燃的香插在泥馒头上燃香立界、七枚古铜钱镇身、收鬼铜铃缠在腕上,从随身斜背的帆布包里摸出“阴灵卷轴”,对着那三个“收魂娃娃”“哗”地一下子展开了“阴灵卷轴”。 “阴灵卷轴”完全展开,王涯甚至怀疑自己若是再使大点力气会不会把这件封家的传家重宝给扯坏。 “阴灵卷轴”一开,王涯只觉以阴灵卷轴为界,身前与身后完全成了不同的两个世界。 身后,依然是凡人的世界、依然是阳间,只不过,阴气略重貌似有点闹鬼的迹像出现。 身前,阴灵卷轴所罩方向、立香为界的范围阴风怒啸、黑气弥漫,黑得像面前的空间全填满了浓墨。这些浓墨中有无数的鲜血在翻涌、有无数的白骨尸骸在流淌、有无数的阴灵在咆哮在撕杀,似乎面前的这个空间里正有一支阴灵大军在怒嚎。 作者有话要说: 186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36!!!!!!_!!!让人惊喜的排名啊!!楼上砸雷的同学们,么么么么么mua! **************************************** 虫虫改好发上来了,不知道还有没有! 第六章 又见老鬼 王涯紧紧地握住阴灵卷轴,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住她。她离面前的这个与现世迥异的世界是那么的近,近到她只需要迈出一步就能踏进一个充满死亡和阴灵的世界,近到她甚至能够清楚地感到有阴灵从她面前飘过时卷起的阴风,近到这些阴气飘过时甚至能拂动她额头的那几缕发丝,近到她能够清楚地闻到他们的身上的死亡气息。她长这么大,抓鬼无数,却从来没有离死亡的气息、与阴灵的气息这般相近过。拿她之前遇到的陈年老鬼来衡量阴灵卷轴,陈年老鬼在阴灵卷轴所释放的力量面前就只能是大漠卷起的沙沉暴中的一粒风沙,夏季暴雨中的一滴雨滴。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阴灵卷轴放出的阴气越来越足,面前黑暗中的阴气也越来越多,多到密密麻麻地拥挤在一起、挤作一堆。 王涯的冷汗顺着额头一滴滴地往下掉! 她没想到这玩意儿打开威力会这么大!也不算威力大,就是阴气比较足,阴灵比较多!可天杀的,她奶奶没有告诉过她,这阴灵卷轴里面封的阴灵足足可以组成三支大军都只嫌多不嫌少的! 怎么收啊!啊! 王涯眼看着那香一点点地燃烧,眼前支持不了两分钟就要烧完。 这么多阴灵不受控制地释放出去,这得死多少人啊!没有立香为界,没有法界隔阻,就凭这宾馆里薄薄的一堵墙能挡得住这些阴灵?这得出多少干尸?她得祸害多少无辜的人啊! 王涯吓得汗如雨下,握阴灵卷轴的手因为长时间、紧张地摆着一个动作都僵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急得不行,努力地回想之前打开阴灵卷轴的情形?昨天晚上她打开阴灵卷轴,卷轴被打开得越多释放的阴气就越强,后来她把卷轴卷回去就没事了! 王涯的心念一动,突然看到有支香已经燃到底了,她吓得把阴灵卷轴的另一端一扔,像卷画似的往回收。展开近两尺长的卷轴不用五秒钟就让她给收卷起来了。 房间里的阴气在王涯卷起卷轴时如同被马力极大的抽油烟机抽取,大量地阴灵、阴气急速地朝卷轴里回涌,到王涯把卷轴合上时,整个屋子里的阴气消失得干干净净,空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阴气留下,只有阴灵卷轴上还有浓浓的散不去的阴气缭绕在上面。 王涯吓得“呼”地大呼口气,脚一软,曲膝跪坐在地,然后才发现身上的大汗把衣服都湿透了,大颗的汗滴甚至顺着j□j往下滚,王涯全身湿答答的仿似刚从水里捞出。 她大口地喘着气,视线却落在一堆碎泥块上。那本是三尊拳头大的“收魂娃娃”,里面装有王涯夺来的那三个人的魂魄,此刻却全部碎成了细小的泥块,仿佛刚刚经历了极大的冲击全部被震碎。 王涯喘平了气,爬起来,仔细地清理了屋子,将香灰、香燃烧后留下的竹签小心地扫到一起用胶袋装起来,又把“泥馒头”装在一个胶袋里又踩又揉挤成一团使其看不出丝毫“肉馒头”的样子,符纸燃烧过后的灰纸也全部收集起来冲进了下水道,再把地板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最后仔仔细细检查过屋子,确定没有任何痕迹留下,这才去浴室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王涯起了个大清早,早早地退了房,把收拾打包好的那两袋垃圾拎出宾馆,她原本是想把垃圾扔远点,见到有垃圾车停在路边正在装垃圾桶里的垃圾,便把两袋垃圾扔进了垃圾车里,这才去找家店吃早餐。 王涯的心情并没因顺利解决那三个家伙而好转,她确信在这事上没留一点马脚不会让警察查出来,但遇到内行一眼就能看出那三人的暴毙是因为被拘走了魂,必然能联想到这事是得到中阴封家传承的她做下的。她王涯连睁眼瞎被死老太婆拘走封起来的魂都能召回去,拘走那三人的魂魄夺人性命又有何难? 她相信那三人在之前就已经把她奶奶是封瑜琴的消息传了出去,且已经通知帮手过来,后面还会有人找到她的老家去。她从小就听说过一句老话叫“跑得过和尚跑不了庙”,她王涯可以走并且可以把她那傻子爹一起带走,她老家的那些亲戚呢?她能把他们也带走?如果他们知道她惹上会招致灭门的大祸,他们绝对会把她绑了交给那些人消祸。不说别人,她亲生父亲、现在名义上的大伯王成志是一定能干出这事的。从王成志要把她溺死在尿桶中、从王成志以两头大肥猪把她卖给了她奶奶,她与王成志就已经恩断义绝、再无丝毫瓜葛,她可以不管王成志的死活,但她能不管她二叔一家的死活?况且,别人不知道她的真实生辰八字,王成志两口子能不知道? 王涯不想落到她奶奶那样的下场,她不想重蹈中阴封家的覆辙。她一边吃着面条一面在心里谋算出路,最后发现能走的路只有一条。 王涯吃完面条,打电话告诉她二叔那三个外地人就住在县人民医院的骨科病房,请她二叔来一趟,她在县人民医院外等她二叔。 王成伟让她自己小心点,说他马上过去。 过了大概十分钟,王成伟的电话就又打来了,问:“你什么时候找到他们的?” 王涯说:“昨天。”她知道那三个人同时暴毙会显得很离奇,医院方面一定会报警,警察一定会查。她向小护士打听过这三人的情况,警察说不定会从小护士那问出她。 王成伟在电话里沉默半天,问:“昨天晚上十二点左右你在哪?” “宾馆啊!” 王成伟又问:“一直都在?” “是呀!下午五点多回的宾馆,吃了点水果就睡了,睡太早了,今天早上不到五点就起了。” “你等着我,哪也别去。” 王涯问:“二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成伟说昨天王涯去县城他就不放心,托了他战友帮忙找那三人,说那三人与镇里的一件失踪案有关,还特意说了王涯已经去县城找他们的事,让他战友遇到王涯照看点。昨晚半夜十二点左右医院报警说骨科的一间住院病房里有三个病人突然全部同时暴毙,尸体已经拖去殡仪馆了。 王涯知道她二叔的战友肯定怀疑上她,所以她二叔才会问她昨晚在哪。 她在县医院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大概八点半左右,她二叔打的到医院门口,车上还坐着一个精瘦的小个子。她二叔让她上了的士,直奔殡仪馆。 那精瘦的小个子叫“李二娃”,是个扒手,因为见过那三人,她二叔找来认人的。 殡仪馆设在火葬场里,旁边就是墓地,依山临江,好一块风水宝地。 王涯在殡仪馆见到几个穿着便衣的警察。王成伟很熟络地和其中一个警察打招呼,又把王涯介绍过去,说:“这就是我那侄女。涯涯,来,这是你金叔叔。” 依然是学生模样的王涯乖乖巧巧地喊了声:“金叔叔。”喊完,装出一副很腼腆的样子躲到她二叔的背后去了。 一通寒喧过后,金警官对王成伟和李二娃说:“那先进去认下人嘛。”领着他们朝里间走。 王涯跟在他们的后面进入冷冻室,见到有工作人员把尸体从冷冻柜里拉出来。 有别的警察看到王涯一个小丫头跟进去,还问她不害怕啊。 王涯装作有点害怕又有点好奇的样子也不作声,闷头闷脑地跟在后面。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三人。 一看这三人的死相就和“离奇”脱不了关系。王涯估计是昨晚下手太狠的缘故,导致这三人的一双眼睛瞪得似要鼓出来、嘴巴张得大大的似在大叫,四肢挺得笔直,脸上还有青紫色的斑痕。三人都脱得光光的,身上还有纹身,好像纹的某种鬼物,王涯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到“李二娃”大叫一声:“哎呀!”,李二娃被这三人的死相吓得躲边上去了,大叫声:“妈卖逼,好吓人!” 王涯为了配合自己的形象,也装出害怕的样子不敢再看。 王成伟问:“李二娃,是他们三个嘛?” 李二娃说:“有点像。” 王成伟说:“啥子叫有点像?到底是不是?” 李二娃又壮起胆子看了几眼,说:“就是他们三个。” 认完人,王涯又跟着他们去了警察局,还来了个警察给王涯做笔录,问王涯昨晚在哪。王涯的笔录也简单,十分钟左右就录完了。录完笔录,她看到她二叔拿着一叠文件和附有照片的资料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翘着腿看。她赶紧也凑过去看,她二叔瞪了她一眼,她瞅了眼她二叔,伸手去翻那叠资料,果然翻到那三个家伙的身份证复印件,她火速背下三人的身份证地址。费这么大手脚,主动找到她二叔、找到县公安局警察,为的就是这地址!他们能通过她的身份证地址找到她的老家,她也能通过他们的身份证找到他们的老家。 就在这时,金警官过来了,说:“那三名死者的家属过来了。”他问王成伟:“你要不要去看看?” 王涯在心里暗道一声:“来得真快。”并没觉得太意外。“死者家属”是赶来对付她奶奶的,只不过如今赶巧成收尸的了。王涯可不想跟他们打照面,说一句:“二叔,我去上厕所。”躲了! 王涯刚钻出办公室站到走廊上,就见到五个个头都不高却一身死灵阴气的人迎面走人,那几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盯着她。居中的一个人,手上还拧着一根拐杖,王涯一眼认出那是死老太婆的阴沉木拐杖。她看到这五人,着实惊了一跳,在心里大叫声:“我艹!”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36 第七章 亡命天涯 手执阴沉木拐杖的是一个身高约有一米六几、满脸皱纹、瘦瘦巴巴、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老头子穿着一件宽松的花格子衬衫、绸裤,乍一看颇有几分颐养天年的退休大人物风范。他身后跟着的四个人约在三四十岁左右,乍一看像保镖。 老头子手执阴沉木拐杖停下步子,立在走廊正中央,盯着王涯,喊了句:“王涯。” 王涯说:“我不认识你们。” 老头子手上的阴沉木拐杖用力地往地上一杵,说:“那你该认识我手上的这根拐杖。” 王涯的眼睛一亮,顿时大叫声:“哎呀,这不是睁眼瞎家盖楼的工地里挖出的那根拐杖吗?国家不是明文规定工地盖楼地底挖出来的文物归国家吗?”她立即大叫:“金叔叔、金叔叔。”喊得金警官快步迈出,连旁边几个办公室的人都被惊动。 王涯手指老头子,说:“快,快抓他们。那老头,手上拿的拐杖是文物!我亲眼看到工地出土挖出来的,就是我朋友家工地盖楼时挖出来的,阴沉木制成的拐杖,至少是百年以上的古董!” “王涯!”老头子身后的一个男人大叫一声,迈步就朝王涯冲了过去,他的冲势又快又猛,相隔十米的距离几乎是眨眼就冲到了。 王涯迅速一个绕身躲到了金警官的身后,大叫:“别打我!” 金警官大吼一声:“干什么?” 王成伟也从小办公室里冲出来,大叫:“你们干什么!这是公安局!”手指冲到金警官身旁抬手就朝王涯抓去的男子大叫:“你是哪来的?” 王涯一边往办公室里躲,一边大叫:“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你们,肯定是你们!你们还我奶奶!”叫嚷着又冲出来,躲到金警官的背后,喊:“金叔叔,他们是黑社会的,跟南方s市一个姓黄的开发商有过节,喊了几十个混混带着火药枪、土雷杀到工地去,那天晚上我就在那里,差点就被土雷炸死。他们这伙人里面还有一个叫‘黑子’的,就是那黑子请人叫的混混。那开发商的女儿跟我是朋友,她跟我说就是因为这老头手上拿的阴沉木拐杖引起的。金叔叔,你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去那边问,黄老板还说这案子水很深,我害怕才跑回老家来了。” 老头子身后的另一个男人大骂一声:“王涯,我干你娘!” 王成伟大叫一声:“闭上你的脏嘴!”他对金警官说:“看情况这案子后面还有大案,先把他们几个拷了吧?”说话间,眼带深意地瞥了眼王涯,又狠狠地瞪了眼。 老头子手里的阴沉木拐杖用力地往地上一杵,说:“都回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金警官他们,用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说:“我们是来认尸的。几位民警同志要是有什么疑问只管打电话去确认,看是不是王涯在信口开河。”他如鹰的利眼盯着王涯,冷声问:“王涯,他们三个的魂魄是不是在你手上?交出来,一切好商量。” 王涯叫道:“什么魂魄不魂魄的,你老师没教过你唯物主义思想?” 老头子沉声说:“难道你想让王家重蹈当年封家的覆辙?” 王涯知道他们说得出就做得到。她只是没想到这帮人这么横,在公安局里就敢摆明刀枪,横得全不把人民警察放在眼里。王涯的脸色当即阴了下来,双手抱臂冷眼睨着他们,冷声说:“行啊,岭南鬼家真是好大的来头、好大的胆魄,敢在公安局里扬言灭我王家满门!我奶奶不是已经被你们打进阴曹地府去了么?有本事就在这里也把我打进阴曹地府去啊!送你们一句老话: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干什么?干什么?当这是什么地方!”一个穿着警服的男子从另一个办公室里冲出来,看那气势派头像是局里当管做主的。 走廊里也聚集了不少警察,且已经摆开了阵势! 那貌似当官的警察走上前,气势汹汹地喝问:“干什么?想在公安局里打架斗殴?” 王涯苦笑一声,说:“警察伯伯,他们五个,我一个,我怎么和他们打架斗殴?”她又朝那老头一指,说:“那老头子扬言要灭我们家满门。我奶奶失踪了,就在我奶奶失踪的这两天,刚好他们这伙人里有人到我老家去,这些人在南方那边跟我有点过节。也不是跟我有过节,就是跟一个房地产开发商有点过节,我刚好被牵连了进去,帮了那开发商一把。这事情在南方闹得很大,但是双方都很有背景,被压了下来,前后至少死了四五十个人,包括我的一个那在那开发商工地打工的表舅。” 王成伟闻言大叫一声:“六娃儿的死也跟他们有关?” 王涯再次苦笑,说:“你看到那根阴沉木拐杖了吗?就是因为这根拐杖。”说话间,她瞥见金警官的脸都绿了! 金警官抬手指了指王涯,又看一眼王成伟,再次对王涯说:“老子还没看出来你娃的水还深咧!” 王成伟的脸色顿时也变得铁青,看那表情真有点想抽王涯两巴掌,但是随即,他咬切切齿地看着面前这五人,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 金警官把王成伟拖进屋里,又喊:“妹儿,你也进来。” 另外有一群警察围上前去,把这几人堵住往另一间办公室里“请”,那看似当官领头的也奔那五人去了。 三人进门以后,金警官把门一关,问王涯:“到底啷个回事?你跟我仔细说,说不清楚,我……我跟你二叔一起收拾你娃儿!你看你惹了多大的祸,啊!” 王涯从随身背的包里抽出那本她奶奶传下来的古书,往桌子上一扔,说:“事到现在,我就和你们摊牌吧。这书是我奶奶传下来的,是她们家祖传的东西,我学了这本书上的东西,被他们认出来,找上门来了。”她说完,把亮了一下相的书收回包里放好,又把在南方的事连带当年封家的事一起说了,但阴灵卷轴在她身上的事打死她都不会说。说完,王涯看着王成伟,说:“二叔,他们是即要抢东西还要赶尽杀绝。别说我手上没他们想要的东西,就算有,给了他们,他们也会要我和二叔的命。” 金警官脸色铁青地连抽几口烟,才问:“昨晚那事是你干的?” 王涯说:“我有不在场的证据,你可以去我昨晚住的宾馆查。”她又说:“他们也不会问你们要调查结果,只是来认领尸体的。” 王成伟的眼睛通红,狠狠地瞪着王涯,半天后才问:“你打算啷个办?” 王涯说:“你们想办法帮我拖住他们,我马上回去带我爸走。” 王成伟问:“老家呢?”他是指王涯在老家的亲人!王涯跑了,这帮人还不直接逮他的一家子和王涯的亲生父母那一家子? 王涯说:“二叔,你们只要拖他们半天,给我回去把爸接走的时间,我接到我爸直奔南方往他们老家去。他们如果知道我带着东西奔他们老家去,从警察局出去的第一件事情追我,没时间去理你们。” 王成伟骂了句脏话,火速起身打电话给他老婆,让他老婆带上儿子去娘家躲几天,他挂掉电话,见王涯还坐在那,大吼一句:“你还不走!” 金警官也催王涯:“赶紧走!我们尽量帮你拖。走走走!” 王涯起身快步朝门口走去,她走到门口又停下,说:“二叔,我和爸这一走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的电话号码也会换,以后就不联系了。只要还活着,每年会给你们寄明信片回来报个平安。”说完,也不看王成伟,扭头快步疾奔而去。 王成伟大骂一声:“我日他妈卖比!” 金警官看着王成伟不作声,过了一会儿,起身,去旁边“扣”着那五人的办公室推开办公室的门喊了声:“李局,出来下。”把那位像当官作主的请进了另外一间办公室。 王涯出了公安局,伸手拦了辆的,直奔王家镇,她让计程车在王家镇大家酒的楼下等她几分钟,奔进酒店找到趴在房间里的单人床上看电视的王成安,说:“爸,走,带你去成都耍。” 王成安扭头问:“那我妈呢?” 王涯说:“奶奶出门去了,我们去找她。” 王成安“哦”一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鞋跟着王涯出了门。 王涯领着王成安上了的士,对的士司机说:“师傅,跑成都。” 的士司机叫道:“成都?那么远!”有点不乐意。 王涯说:“我给来回的车费,你打表,表显示好多钱,我给双倍。” 的士司机怪异地看着王涯。 王涯问:“走不走嘛?不走我另外喊车子。” 的士犹豫了下,说:“那走嘛,说好的双倍啊。” 王成安问王涯:“涯涯,我妈是不是在成都呀?” 王涯应了声:“是!”她心情沉重地叹口气,扭头看着这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家乡、看着车外熟悉的街道,万般情绪浮上心头,往事一幕幕呈现在眼前。她想起以前的很多事,以前很多不懂的事在今天在此刻都懂了。整整十九年,她没学过别的,她奶奶教她的本领,也许就是为了今天、为了以后。 她没有被灭门,可是从这一刻起,她没有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36 ************************************** 睡去了,大家晚安,我觉得明天可以多更点! 第八章 机场相遇 傍晚七点十分左右,王涯终于抵达机场。她因为前几天刚遭贼,身上的现金并不多,又去atm提款机取钱,把打的费用付给了计程车司机,便火速奔去买机票,买到九点十五分起飞的经济舱。 王涯带着王成安过了安检,这才领着嚷了一路肚子饿的王成安去机场内的快餐店吃东西。 五十多块钱一碗的面,王涯一口气吃了三碗,王成安比王涯还多吃一碗,两人吃完成出快餐店时已快到八点,王涯领着王成安直奔登机口。 八点半开始值机,到达登机口时离登机还差二十分钟,登机口的坐位上已等满了人,王涯便拉着王成安在过道上等。 没过几分钟,王涯忽然感到有视线朝她投来,同时感到有阴冷的阴气靠近。她听到王成安说:“涯涯,有人在看我们。”略有几分得意地问:“是因为我长得帅吗?”紧跟着又听到王成安一声惊呼:“唉呀,有鬼!涯涯,快,快收了它!”王成安一脸兴奋地抬头朝机场顶棚的钢架梁。 王涯没理会王成安,甚至没朝头顶的天花板看一眼,她缓缓转身,瞅向立在身后约二三十米开外的三人。 为首的正是王涯今天上午在县安公局里见到的那手执阴沉木拐杖的老头子,此刻阴沉木拐杖仍握在他的手中,大概是因为夜已降临的缘故,阴沉木拐杖透出浓郁的灵气。 老头子身后跟着两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那两人与那老头子一样都正牢牢地盯着她。 王涯看到他们三人身上都罩着浓郁的阴气,这股阴气旁人看不到,落在王涯的眼里却如有实质。她没想到他们三个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他们敢在机场里放鬼出来,也不怕把官方势力招来灭了他们? 王成安也看到这三人,嘀咕句:“涯涯,这三人身上有鬼。”伸长脖子朝这三人看去,拍着巴掌兴奋地大喊:“涯涯收了他们。” 今天四十多岁的王成安虽然皮肤白腻、唇红齿白的显得十分年轻,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可他一个身高一米七八的大男人又蹦又跳地拍掌叫嚷仿若七岁孩童举止的引来周围不少人的侧目。 就在这时,爬到王涯头顶上方的那只形如罗刹的恶鬼突然一个俯身冲下直朝王涯扑来。 王涯一把推开王成安,脚踏太极步,双手结印,抬掌拍在那俯冲而下的恶鬼爪子上,拍得那恶鬼倒飞出去,王涯取出束在腰间的收鬼铃铛,将铃铛对着那鬼打了出去。收鬼铃铛另一端的红绳绕在王涯的手指头上以此操纵收鬼铃铛。同一时间,又有四只鬼从不同的方位自高处落下直扑王涯。 王涯自恃有古铜鬼镇身,浑然不惧,她脚踏太极阵方位,连继拍出数掌把扑到面前的四只恶鬼依次拍飞出去,跟着猛地收掌结出一道莲花印,低喝一声:“金莲正身,诸邪显相、恶鬼显形!”猛地喝出一声近似梵语的大喝,她手执莲花印,如宝相庄严的真佛端立于机场登机口旁的过道中。 再次扑到王涯身旁的五只恶鬼突然化成五道朦胧的青色影像显现于人前,未等周围惊震的人看清,那对面的老头子大喝已大喝一声:“回来!”抬手凌空一抓,那五道鬼影如一道幻影般离开王涯,被那老头子收了回去。 王涯看着那老头子,嘴角噙起一个满是嘲讽意味的嘲笑。她还以为他们有多横,敢在机场放鬼闹事! 那老头子手执拐杖,缓步朝王涯走来,他的脸上挂着微微笑容。他的笑容乍一看十分和蔼,细一看就又显得有几诡异。 王涯不想被当成精神病人,撤了结印和收了步法,婷婷而立,嘴着依然噙着嘲弄的笑意睨着这步步走近的老头。 那老头子笑呵呵地走到距离王涯不到两米远的距离,像十分熟络的长辈遇到疼爱的晚辈时一般大声打招呼:“娃子,好久不见啊,想爷爷没啊!” 王涯脸上的笑意更深,说:“我想‘死’你了!”“死”字咬得特别重,眼角余光扫视周围一圈,没有见到有治安维护人员和武警的身影,微微松口气。在机场这戒备森严的地方,她真不敢放肆。 王成安有点害怕地站在王涯的身后,拉了拉王涯,本来是想把王涯拉走,可见王涯不动,于是壮起胆子挺胸站在王涯面前,左手叉腰,右手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胸脯说:“我们不认识你,我是她爸爸,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老头子笑眯眯地看着王成安,说:“是个傻子。” 王成安顿时急眼,大声叫嚷道:“你才是傻子,你才是傻子,我才不是傻子,我叫王成……” 王涯一把拽住王成安,大叫一声:“爸!”她冷着脸对老头子大声叫道:“老人家,请自重!”周围已经有人围拢了过来看热闹。她大声说:“你们已经害了我奶奶,还觉得不够吗?我爸的智力只有七岁,你们也要欺负!”说话间眼睛都红了,大叫道:“都说了我们家根本就没有传家宝,就算有,那也不是你们的,你们凭什么来抢?人在做,天在看,你们难道认为这个社会没法治了吗?” 老头子身后的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叫道:“王涯,又唱这一出,你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花样?” 王涯说:“五十年前你们灭封家满门,今天又追到我老家说要灭我家满门,你们就不能换点新鲜花样?南岭鬼家,这是四川,不是在南岭,你们不要逼人太甚!”说话间,王涯感到远方有好几道视线投来,她感觉站在远处观望的那几人不像是一般人。她不知道这机场有没有高人镇守,或者是刚好有高人在这里搭乘飞机被惊动。 老头子笑哈哈地说:“扯那事扑风捉影的事,娃儿,爷爷就是想和你谈谈。”他又对周围的人说:“误会,误会啊!”他脸上带着笑,举止也愈发地显得和蔼恭谦,说:“是这样的,今天我的两个后生去拜访过你的父母,他们聊得很愉快,我想我们也可以坐下来聊一聊,化解化解误会。小娃娃,你有时间吗?” 王成安挺起胸脯,大声问:“我就是涯涯的爸爸,你们什么时候来拜访过我呀?”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哄然而笑。 老头子问:“不谈是吗?” 王涯说:“如果你们说的是王成志夫妇,就真没什么好谈的。”说完,看到快登机了,转身朝登机口走去。 老头子问:“那王成伟你也不想谈吗?” 王涯漫不经心地转过身,说:“他是在编警察,他的安危自然会有本地官面上的人照料,我一个年纪轻轻的平民小老百姓,老人家,你不觉得跟我扯这些太扯蛋了吗?” 老头子“呵呵”失笑,笑得连连摇头,说:“你们王家的底细我是清楚的。”意思就是说王涯没那背景请高人为王成伟出头,弄死王成伟也就弄死了,他们的死活捏在他手上。 王涯淡淡地笑了笑,抓着王成安的胳膊说:“爸,我们去坐飞机。”她走出去几步,又回头看向老头子,大声说:“老头,你如果不信你只管动手试试看,看你们岭南鬼家公然在四川杀人害命会不会有人管。”她自然知道他们王家请不出四川的高人来对付这帮人,甚至连这些高人在哪都不知道。不过她知道在四川还是有不少道门、佛家、同行的,官家方面也会有专门的部门管辖这块地方。岭南鬼家在岭南一带活动,和四川人边不会有什么交道,他们跑到四川来闹事还把有公职在身的警察杀了,那是打四川当局的脸,上面的人也许不会过问她二叔的死活,但是绝对会敲打这些过界滋事的。县公安局闹了一场,这会儿又在机场闹了一场,该传出去的风声早传出去了,该惊动的也惊动了,虽说会给她王涯惹出不少麻烦,可岭南鬼家再做什么事就扎人眼了。岭南鬼家是邪道,跑到别的地界上放肆,很容易惹祸上身。王涯在赌,她赌岭南鬼家在四川有没有顾忌。要知道,这个小警察的背后是中阴封家的传人,而这个中阴封家的传人手上握着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更重要的是王涯不是中阴封家的血脉,不见得就会死守住封家的东西不放手。如果岭南鬼家灭了王家的门,就给了四川方面的一些人拉拢王涯的机会。用别人家的东西来做交易报自己的灭门大仇,很划算的买卖嘛! 老头子手执拐杖看着王涯和王成安走过登机口往飞机上走去,满是皱纹的脸露出的笑容把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就像是看到自动钻进瓮中的鳖一般。老头子扭头对身后一个年轻人吩咐,让年轻人通知那边的人在机场给王涯接机,又说:“给鬼子打个电话,拿到王涯的生辰八字就把她父母放了。四川不是我们的地界,就不要惹那么多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36 第九章 与虎谋皮 王涯带着王成安坐上飞机。王成安第一次坐飞机,很兴奋地趴在窗户边朝外看,显然已经把刚才的事忘了。 王涯坐在王成安旁边,心事重重地想着事。她没想到岭南鬼家的人会来得这么快,机场的这场小冲突根本不值得一提,真正麻烦的是等飞机着陆后她该怎么带着她爸安全地离开机场。 王涯坐下后没多久,旁边的位置就坐下来一个中年大叔。那中年大叔坐下来看了王涯两眼,就提起刚才王涯在登机口的事,像是想向王涯打听八卦。王涯一听他的口音就知道是南方那边的本地人。 王涯懒洋洋地答了句:“那家人养鬼,我是学抓鬼的,帮一个房地产招抓鬼招惹到他们家。”说完就不想再说话。 王成安突然扭头喊了声:“涯涯!” 王涯扭头朝王成安看去,跟着就见到一道鬼影从飞机外一闪而没。王涯从裤兜里摸出一张朱雀镇邪焚镇在坐位下的机舱壁上,便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养神。她知道那道鬼影只是鬼家派出来确定她到底有没有上飞机。鬼家不会派鬼上飞机,她坐在飞机上,鬼家要是派鬼过来,那不正成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么? 王涯闭眸思索片刻,摸出手机,开了机。 手机打开就见到来电提示显示七八十个未接电话,分别是一个座机和一个手机打进来的,虽然显示是陌生号码,王涯猜测可能是王成志夫妇打来的。那陌生手机号又打进来了,王涯按下接听键,电话刚通就听到王成志的骂声响起,她果断掐了电话,拨通睁眼瞎的电话找老唐。她没存老唐的电话号码,只能通过睁眼瞎找。一分钟后,老唐的电话打过来。 王涯告诉老唐她的航班号和飞地落地的大概时间,让老唐来接机,又再提了句:“死老太婆的后人在机场堵我,你们做下准备吧。” 老唐大叫声:“我艹!我不是听说你回老家了吗?” 王涯说:“回了就不能再离开?那天我给睁眼瞎招魂你们答应过帮我一次,你们帮我从机场离开顺便摆脱岭南鬼家的人,这事就算两清了。” 老唐惊讶地问:“就这么简单?” 王涯问:“难道你们还想帮我灭了岭南鬼家?” 老唐忙说:“我们会去接你。”他略顿,又说:“我听小张说道上有消息在传你奶奶就是封家的嫡长女封瑜琴?” 王涯轻哼一声,说:“张清水的消息倒是灵通。” 老唐大叫声:“你真是封家后人?” 王涯说:“我不是,我跟封家没有丝毫血缘关系。” 老唐叹了口气,便挂了电话。 王涯也沉沉地叹了口气,心里沉甸甸的似压了块大石头让她有点喘不过气。她扭头看向趴在窗户口看热闹的王成安,默然无语。 手机铃声又响起,王涯低头看电话号码,发现又是王成志打来的。她接起电话,问:“你有完没完?” 王成志在电话里大骂:“王涯,你个收烂账的东西,你害老子被人抓了你连电话都不接一个——” 王涯打断王成志的话,说:“你是不是把我的生辰八字给人了?” 王成志大叫:“你这个生在鬼门关开放时的背时东西就等着那帮人收拾你吧!”再次大骂。 王涯冷喝一声:“王成志,你听清楚,早在你把我往尿桶里溺、早在你以两头猪把我卖了,我和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现在你把我的生辰八字给我仇人害我,你最好祈祷我能平安无恙,如果我有什么闪失,五年前你家圈里那一窝猪的下场就是你们的结局!你自己好自为之!顺道警告你一句,你若再招惹我——”她杀气腾腾地从牙齿缝里蹦出一个字“死!”说完直接掐掉电话。她深深地深吸口气,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她通知老唐的结果等同于告诉张清水她王涯来了。 当年云南张家是封家灭门案的发起人之一,今夜岭南鬼家不会放过她,云南张家同样不会。但有一点,这两家都不会眼睁睁地看她落在对方手里,必定会出手抢夺。只有他们两家打起来,她才有机会带着她爸脱身。 夜里零点过几分,王涯领着王成安下了飞机慢悠悠地朝出口走去。 前路凶险、生死未卜,并不代表她王涯就怕了。她离开四川并不是出于畏惧,而是不想把战场摆在自己老家给老家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要打,到对头老家打给他们闹出麻烦。他们要对付她,她也不会让他们讨到好。她爹倒是个不知忧愁的,张开双臂嚷着“飞呀飞”来回奔跑,开心得跟个孩子似的。可王成安不是孩子了啊,双臂一张,过道都让他占了一半,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王涯拉住因为坐飞机兴奋不已的王成安,说:“你看你都把别人的道挡了。” 王成安“哦”一声,问:“涯涯,这里又是哪里啊?我想尿尿。” 王涯带王成安去洗手间,她朝男厕所一指,说:“厕所在里面,自己去。”她等王成安进入男厕所后,自己也去了女厕所。 王涯上完洗手间,又洗了把脸出来,见到王成安已经等在门口,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脸我刚才干了坏事的表情。王涯问:“怎么了?”领着王成安往外走。 王成安小声说:“我刚才对着马桶尿尿,有只手伸出来抓我的小鸡鸡……” 王涯的两眼一呆,头也不回,面无表情地问:“然后呢?” 王成安说:“然后我就吓尿了!” 王涯在心里替那马桶里的鬼默哀两秒:真倒霉,遇到四十多岁还是童子身的童子鸡就算了,遇到的还是她爹。她真怀疑那鬼的爪子还能不能保得住。王涯觉得机场厕所不可能无缘无故冒出鬼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厕所里的那鬼说不定与岭南鬼家有关系。 王涯走到抵达大厅的出口,见到隔离线外里三层外三层全是接机的人,老唐正在人群里朝她挥手。她朝着老唐走去,沿途见到不少陌生面孔盯住了自己正朝她这里挤来,但是很快挤过来的人会老唐以及老唐身边的八个肌肉发达的保镖挤到一边,将王涯团团围护起来。 王成安的声音自王涯身后响起,大喊:“涯涯!等等我!” 王涯回头,发现她爸被那几个保镖隔在人墙之外。 王成安看到有人把自己挤开,不让靠近王涯,顿时急了,伸手按在挡在身前不让他靠近王涯的保镖的肩膀一拨,把那保镖给推到边上去了。他挤到王涯身边,喊:“涯涯,这里好多人啊,挤死我了!” 老唐问王涯:“这位是?” 王成安挺起胸脯自我介绍:“我是涯涯的爸爸!”声音响亮、掷地有声,透着浓浓的骄傲和自豪。 老唐满脸震惊地看着王涯,问:“真是你爸?” 王涯漫不经心地说一句:“户口本上写着的父女关系,有假吗?” 老唐“嘿嘿”笑了两声,说:“你爸看着有点与众不同。” 王成安的胸脯挺得更挺,得意地说:“那是,我是我们村力气最大的、长得最帅的。” 老唐朝王成安伸出手去,说:“王先生,幸会!” 王成安也伸开五指用力地和老唐握手,说:“你知道吗?我今天坐飞机了!飞得好高好高,房子变得好小好小,人就像蚂蚁一样,丁点大……”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头比划。 老唐确信王成安的脑子有问题了,真有问题!他瞪目结舌地望向王涯,实在没好意思问:“王涯,你爸是不是傻子?” 王涯没理会老唐,正抬眼朝立在不远处、神情冷淡的张清水望去。 张清水站在约有十米开外,她穿着裙装,踩着好几寸高的高跟鞋凉鞋立在那,娉娉婷婷仿佛一朵端然绽放傲立水面的清水芙蓉,身姿高贵淡然,人也淡淡的。她的身旁还站着两个年纪在六七十岁左右的老头子。这两人面色红润光滑脸上没有一点皱纹,双目如电炯炯有神,往那一站给人一种沉稳如山的稳重感。 王涯在心里暗道声:“好大的阵仗!”张清水、老唐、八个保镖,还外带两个高手镇场。她用眼角余光朝四周瞟去,发现周围有许多人盯住自己。王涯说:“看来冲我来的人不少。” 老唐怕王涯误会什么,说:“鬼家的人见到张家出动,立即把你要过来的消息透了出去。” 王涯笑问:“难道鬼家还怕张家?” 老唐没作声。 一行人到了停车场,老唐陪王涯上了辆轿车。 王成安第一次坐这样的轿车,又是一阵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跟着又扭头问王涯:“涯涯,为什么我还没有看到我妈?她去哪里了啊?我都有一、二、三……”他掰着手指头数了通又想了下,说:“我都有三天没有看到她了!” 王涯看着王成安,说:“奶奶不见了,我们得去找她。” 王成安问:“去哪里找呀?” 王涯说:“要找奶奶,得先把那天晚上打奶奶的那些坏人打走。” 王成安急巴巴地说:“可是……可是……” 老唐问:“可是什么?” “坏人打妈妈,妈妈吐了血,往开好多红色花花的小路上路,然后他们追,又跑出一个……”王成安眨眨眼,把双手伸到额头上竖起来,说:“哞——牛牛!牛牛好凶,坏人都被打死了。”他伸出手指,比了一个大大的“四”字,说:“四个人,被牛牛踩死了!妈妈,妈妈和红色花花一起不见了。” 老唐听得一脸糊涂。 王涯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面色一片阴沉。 王成安哭丧着脸拉着王涯的手,说:“涯涯,我们去找我妈。” 王涯很烦躁地瞪了眼王成安。 王成安看到王涯生气了,嘟着嘴委屈地坐在那不敢再吱声。 老唐琢磨了半天,突然大叫一声:“我艹!开黄泉,彼岸花,牛头马面!封瑜扬又冲进了阴曹地主?”他瞪圆眼睛震惊地看着王涯,说:“该不会她把阴阳卷轴又带到阴曹地府去了吧?” 王涯“哼哼”两声,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她说:“老唐也想要阴灵卷轴?” 老唐叫道:“那玩意儿我哪敢沾?” 王涯似笑非笑地瞅着老唐,说:“那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老唐“嘿嘿”笑道:“手痒,想看看这么多人抢夺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 王成安没忍住,又说了句:“涯涯,天上有鬼,它老盯着我看。” 王涯说:“那你也盯着它看。” 王成安说:“好!”抬头,瞪圆一双眼睛朝车顶上方瞪去。他瞪了一会儿,又把两只手竖在额头两侧伸出舌头做鬼脸,和天上那只鬼玩你瞪我、我也瞪你、你变鬼脸吓我,我也做鬼脸吓你的游戏,玩得不亦乐呼。 老唐对王涯说:“要摆脱鬼家人的追踪得把天上那鬼玩意儿弄下来。” 王涯说:“不用。”她报出在县公安局里得到的三人地址,说:“你们把我送到那就成了。” 老唐一脸狐疑地看着王涯,说:“这么晚了跑那么远做什么?大隐于市,在市区里不是更方便藏身吗?” 王涯说:“你别多问,照做就是。” 老唐让司机照王涯报出的地址走。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老唐的电话响起,王涯听到是张清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怎么没按原定的路线走?” 老唐说:“王涯改了路线。” 张清水问:“去哪?” 老唐张欲刚要报出地址,王涯说:“要么让她跟着,要么让她回去。” 老唐看一眼王涯,说:“小张,你都听到了吧?” 张清水“嗯”了声,说:“如果是我,我也想杀到对方老巢去一次解决掉麻烦。鬼家这么多年,根系延伸岭南各地,你想凭一己之力把他们连根拔起?王涯,你这是在开玩笑吗?” 王涯冷着脸不作声。 张清水的声音继续从电话里传来:“你有胆量杀入鬼家,无非依仗两点,一,凭封家绝学开黄泉;二,封家的卷轴。之后呢?学封瑜琴从黄泉遁入阴曹地府逃生?你想带着你父亲重演封瑜琴的悲剧吗?” 作者有话要说: ************************************* 大家猜王涯会不会杀到对方老家去 第十章 坑货爹 王涯沉声说道:“不是我非要去鬼家,而是鬼家做事太绝!”低沉的语调透着一股子狠厉坚决。 张清水不再言语,径直挂掉了电话。 王涯面色沉凝的望着窗外,周身上下都泛着股肃杀之气。 不是她想法天真觉得能一举将鬼家连根拔除,不是她非要去鬼家自投罗网,是她别无选择。 鬼家害了她奶奶,她杀了鬼家的人,他们已经结下死仇。鬼家对封家的东西志在必得,手上还捏着她的生辰八字,就算她王涯有手段使鬼家无法凭借生辰八字直接施术害她,但却防不住鬼家的人不去找那些精通术算的人推算她的行踪一路跟在后面追杀她。她从机场出来,一路上有多少人尾随要对付她?她的帮手张清水也不会帮她。张清水能来,只有两个原因:一,她的手上有睁眼瞎的生辰八字,张清水和睁眼瞎的交情很深又见识过她的拘魂手段,肯定不会想她拿睁眼瞎作威胁!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冲着她手上的阴灵卷轴来的,如果没有一路紧随的鬼家和暗中的那些人,只怕张清水就已经向她下手。现在所有人都跟着她,还没有动手,那是因为都在等时机,想等别人先动手,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 车子在深夜的高速路上疾行,竟是出奇的安静。 王成安闹了半天也倦了,侧头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王涯怕车里的冷气吹得他着凉,脱下外套给他盖在身上。 夜里三点多,车子下了高速拐上了县道。 王涯知道这一路行来,鬼家人根据她的行驶方向绝对已经知道她的目的地。她不想让鬼家人在路上捣乱,镇了张镇邪符在车上。 外面的夜越来越黑,雾气弥漫,能见度极低。待车子拐进乡道的时候,车灯都只能照到三四米远,车速降到了二十多码,慢慢地在乡道上开着。 老唐突然说话了:“外面不对劲啊,这是开到哪了?”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信就接通了电话。 王涯听到司机答了句“导航显示还有三公里就到了。”又听到张清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停车。” 老唐忙对开车的保镖说了句:“停车。” 王涯把盖在王成安身上的衣服穿回身上,对王成安一通捏鼻子捂嘴,把王成安弄醒叫下车,又对老唐说:“老唐,就送我们到这里,你回吧。”她看到张清水从紧跟在后面的那辆车上下来,朝她走来。那两个一直跟着张清水的老头子也下了车,一个一脸警惕地打量四周,另一个则在不停地掐算。 张清水立在王涯的面前,说:“这应该到鬼家的地界了。”她穿着高跟鞋,个头比王涯还要高出一点点,略成俯视之势。 王涯瞅一眼张清水的身高,再扫一眼她的高跟鞋,面无表情地说:“那就后会无期。”扭头招呼一声身边呵欠连连的王成安,说:“走了。路上有鬼,你可要跟紧我。” 王成安顿时不乐意地哀号:“怎么又要抓鬼啊!”一脸“我都烦死跟着你去抓鬼”的表情、可怜兮兮地看着王涯,问:“我在这里等你。” 王涯说:“不可以。”她从兜里摸出张莲花引路符打出,跟着莲花引路符朝前走去。 王成安不情不愿地跟在王涯身后。王涯迈一步,他迈一步,几乎是踩着王涯的脚印走,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径地打瞌睡,就差没睡到地上去。 天很黑,周围的阴气很重,就算王涯练了夜视,视线范围也只有“莲花引路符”所罩的两米平方。 王涯感到有鬼在徘徊,但那些鬼始终没有靠近,她也没有去理会。出乎王涯意外的是张清水他们也没有跟来,竟是由得她离去,就连跟在后面的那些人也没有赶来阻止她去对付鬼家。 王涯走了大概五六分钟,突然感到身后有动静。她扭头一看,正见王成安坐在路边低头打起瞌睡来。她走到王成安身边,说:“别闹脾气!” 王成安气得不行,大叫:“你说来抓鬼,不让我睡觉,自己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走了四圈,我才不陪你走了!”他腿一盘,头一耷,自顾自地睡觉去! 王涯闻言暗惊:鬼打墙?她有“莲花引路符”开道,怎么还能中鬼打墙? 王涯又打出一道“莲花引路符”,试着朝前走出两米,发现两道引路符指引的仍是同一个方向。她回头朝身后的王成安看去,见她爹坐在那已经睡着了,同时发现一件很诡异的事。她爹坐在路边,她沿着路沿走的是直线,这会儿回头时却发现自己竟偏离路边有两尺多远。没中鬼打墙那就是中了阵法?她想起之前张清水身后跟的一个老头子下车后就在掐算,当时没在意,这会儿想起来,莫不是那老头发现前面有阵法,所以才掐算。张清水没拦她,而是笃信她走不出阵? 王涯对阵法只懂点简单的理论知识,让她推算阵法可就真是难为她了。被困阵中不同于鬼打墙,就算功效一样,都是“鬼打墙”,原理和破解方式截然不同。如果是陷在阵中,即使只是让她在原地打转,把她困到天亮,她也只能完蛋!她看了下时间,已是凌晨四点,能给她的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了。 王涯心下着急,也顾不得用笨方法去试着破阵,直接回到王成安的身边对着王成安又是一通捏鼻子捂嘴地把人弄醒。 王成安气得不行,大吼:“干嘛呀!还让不让人睡了!”他见到王涯一脸阴沉,便又吓得不敢吱声了。 王涯问:“还记得奶奶教你的破阵式吗?你领路。” 王成安噘着嘴气呼呼地看着王涯。 王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神情严肃、眼神冷厉。 王成安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把手背在身后慢慢掐算,噘起嘴皮子像背书似的念叨着,偶尔翻动眼皮子歪着脑袋想几下。他想几下,走两步,又想几下再走两步,步法长短不一,走的路线歪歪曲曲有如蛇行。 王涯默不作声地跟在王成安的后面,五分钟后,她就看到了灯光,然后就看到了之前来时的那辆车和立在车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张清水。她看到她爹往车子方向奔去,一把揪住她爹的领子,狠狠地瞪了他爹一眼:你把我往哪领呢? 她揪住他爹的衣领又朝着黑漆漆、往前沿伸的乡道上走去,说:“方向错了!我们不能走来的那条路,如果走不出前面这条路,等到天亮的时候,你和我都会被坏人打死。”说完,松开了王成安的衣领,朝着前方的黑暗里走去。 王成安气呼呼地看一眼王涯,一边推算一边往前走。 王涯踩着王成安的脚印往前走,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莲花引路符过了时效,灭了。周围的阴气越来越浓,天很黑,她和王成安都陷在了黑暗里。想到天一亮,自己能够倚仗的功法都将失去效用,她宁肯一直这样黑下去。 日出天亮,她开不了黄泉、用不了阴灵卷轴,后面跟着那么多人,前面又有鬼家,她凭什么来抵抗?凭什么来保护她爸? 事情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他们没有见到她离开张家一行的保护就冲上来对付她。此刻,就像是都潜在暗处等天亮一般。 王涯忽然发现自己竟成了那夜行的鬼,如此恐惧天亮的到来。她把手机捏在手里,紧紧地盯着时间。等到四点半,无论他们杀不杀过来,她都必须开黄泉,就当是不捞外快保存点实力好了。 忽然,走在前面的王成安发出一声颤栗的变了声调的嚎叫:“涯涯——”像是遇到了极为恐怖的事。 王涯在听到王成安的声音时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尸臭味,她以为有鬼立即将收鬼铃铛提在了手里,却没有见到有鬼扑来,甚至连鬼影都没有了。她沉声问:“怎么了?”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除了呼呼冷风从脸侧刮过的呼呼声响外,竟没有别的声音。这个季节,乡道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山风? 王成安哭叫道:“我不会走了。” 王涯摸出手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去,吓得顿时倒吸口冷气。他们的前面是悬崖,她爸正站在悬崖边上,吓得腿肚子都在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此刻的他们就像是站在山壁半山腰的崖缝里,前面是绝壁,左右两旁是悬崖,抬手就能触到头顶上的岩石,他们的身后那走过的路则成了一条幽深狭窄的山缝,这山缝不到两尺宽,中间的缝隙全被密密麻麻的胳膊填满,这些胳膊有些都化成了白骨,有些长着毛,有些半腐烂,上面还爬着尸虫、蛆。 王涯顿时脸都绿了!他爹这个粗通皮毛的半调子把他们领到更深的阵里去了!王涯现在甚至不敢确定他们是在乡道上、眼前见到的、感觉到的只是阵法作用还是已经走到了别的更危险的地方。如果这些只是阵法力量,破了阵,他们还在原地,然而他们能破阵吗?如果是走到别的地方……王涯连想都不敢往下想。 难道就要在这里开黄泉往阴曹地府去?他们都走到鬼家的家门口了,却连一个鬼家人、一个想谋封家卷轴的人都带不走,她好不甘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血祭黄泉 纵然王涯有千万个不甘心,她只要还没昏头就知道眼下已不是对不对付鬼家,而是能不能够安全脱身,时间越耗下去对她越不利。王涯伸手抓住王成安的胳膊把站在崖边已经吓得腿软的王成安往回拉了两步。王成安这才如逢大赦,却因领错路害怕王涯责备,怯怯地看着王涯连大气都不敢喘。 王涯没空理会王成安,只叮嘱句:“站在我身后跟紧我。”便转身朝身后那面尸气越来越浓的岩壁望去。 此刻的岩石仿如活物又似一堵活动的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迫及,它移动的速度极快,几乎不到一分钟就前进了一尺,狭窄山壁里的那些“鬼手”奋力地朝王涯和王成安抓来,吓得王成安眼睛一闭,双手捂处眼睛,不停地念:“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王涯祭出一张朱雀焚邪符对着那挤压过来的山壁打出,“朱雀焚邪符”没被爆发出打中凶魂厉鬼的力量,而似打在空气中一般钻进岩缝中消失了。王涯心道:“难道是幻觉?”那岩壁已经移到眼前,岩缝里伸出的鬼手全部朝她抓来。 站在王涯身侧的王成安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鬼啊!”他跳起脚拼命地拍打那些拽住他的手,而那些手不依不饶地去抓他的衣服、他的头发、抓向他的脸,那些“鬼手”触到王成安就像触到极烫手的东西迅速往回缩,稍顿,又更加疯狂地朝王成安抓去。 王涯拉住王成安后退一步贴近悬崖边缘站着,她从斜背的帆布单肩挎包里摸出“阴灵卷轴”对着那岩壁以最快的速度全部展开。浓烈汹涌如海啸席卷的墨黑阴气、阴灵亡魂喷涌而出,呈滚滚浪潮般直扑面前的岩壁,眨眼的瞬间,王涯触眼所及见到的不再是岩壁鬼手,而是无数、无尽的阴魂亡灵大军。她就像打开了恶鬼地狱。耳边响起的全是恶鬼的嗥叫,眼前看到的全是冤魂厉鬼,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叠在一起,那浓黑如墨的翻滚之物不是阴气,而是一道道鬼影、一个个厉鬼。 翻涌的恶鬼浪滔中,王涯看到有红色的血光浮现。鲜艳的红色,仿如流淌的朱砂墨,又似一条蜿蜒流淌的江河。红色的血光中,她看到有鲜花在绽放,那花只有花和茎、没有叶,它鲜艳如血似火,花瓣向后开展卷曲显得无比妖娆,花瓣中那一根根呈针状、如凤凰展翅般高高翘起似要冲天而起,似要绽放到极至、似要把生命中所有的美都在此刻盛开,美得荼蘼、惊心。 王涯自然认得此花。这是黄泉彼岸花,盛开在黄泉的引魂之花,她没想到在阴灵卷轴中竟有一朵这样的花。这朵花泛着朦胧的血光,美得妖异,仿似要把人的魂勾了去,它给王涯的感觉又是那么的熟悉和感伤,令王涯心神恍惚。这花的感觉给她是这样的熟悉和心痛?是心痛吗?王涯无法确定。 “王涯……”似有人在唤她。 “王涯!”有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清悦响亮的声音震得王涯一惊,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竟把卷轴卷起握在掌中。她回头,赫然见到张清水和跟在张清水身边的两个老头子竟站在她身后。她身后不是悬崖么?她借着张清水手上的手电筒光亮朝地上看去,那哪是什么悬崖,张清水明明就站在乡道上。她扫视一圈四周,发现她正站在乡道旁的一个山洞中,前面的脚下也不是什么悬崖深渊,仅仅是建在乡道边的排水沟而已。山洞很浅,只有一米多深,山洞里有一条两尺多宽的缝隙,岩缝极为潮湿,表面布满绿色的苔藓,长满寻常山崖上常见的野草。 王涯问:“怎么回事?” 张清水说:“你陷进阵法里了。” 王涯看到张清水身后跟着的两个老头子的视线正紧盯着她手上的卷轴,眼眸中精光毕现,全身蓄势待发似乎是想动手抢。她扫了眼立在面前的三人,又朝周围的黑暗中望去。 黎明时分是一天最黑的时候,这地方有阴气又极重,王涯却仍能清楚地感觉到黑暗中有无数视线正紧紧地盯着自己,或许说是盯着她手上的卷轴。 忽然,一道风从头上卷下,张清水身旁的一个老头子大叫一声,突然扑身上前,与那朝王涯扑去的人对了一掌,他接连往后退了两三步,那人则落到五六米远连退三四步,跟着转身就朝黑暗中奔去。 王涯的脸上展开一朵灿烂的笑颜,在心里叫道:“哟,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有第一个人出手,很快,数十个脚步声从远处奔来,他们的速度都极快,就连天上在天上徘徊的恶鬼也冲了下来,径直抓王涯手上的卷轴抓去。 王涯一把将卷轴塞进挎包中,迅速抽出两张匿气符,一张打在自己胸前,一张拍在王成安的胸前。至于那两只扑到王涯跟前的鬼,则被王成安一拳一个打飞出去。 王涯一把抓住王成安拔腿就跑。 张清水身后的一个老头子大叫声:“东西留下!”伸手就朝王涯背在身上的帆布斜挎包抓去。 王涯的身子一侧,灵巧地避开这一抓,一个箭步冲出三四米远,正好撞见前面有人扑来,王涯灵巧的一个绕身贴着那人转开继续往前方跑去。她跑得极快,几秒钟时间就冲出好几十米,突然听到王成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涯涯,你等等我啊!”王涯扭头一看,只见乡道上至少有三四十人打成一团,不用说,其中一个人就是她那智商不高的爹。王涯暗骂一声:“不是让你跟紧我吗?” 王成安又大叫: “不准打我脸!都不帅了!” “唉哟,好痛!” “涯涯,你在哪?” “涯涯,你别丢下我啊!” 王涯刚要往回冲,却见到好几道人影朝她扑来。她大叫声:“爸,我这在,冲过来。”脚踏太极阵方位,开始结印,手印刚结,前后左右突然冲出好几个人同时朝她出手,王涯就算是泥鳅在这么多人从各个角度的攻击下也躲无可躲,她唯有护好自己的包,生生地挨了一脚,被踹飞出去。王涯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觉骨头、内脏都快被震伤了,痛得她“呃”地闷哼声,刚要起身,旁边就有人朝她抓来,那人的手刚要触到她,旁边的人又冲上来,一脚把那人踹飞,跟着王涯就见到寒光一闪,一道迫人的杀气直逼眉心,吓得她的眼眸一立,以为就要被杀死了,却没想到又一道破风声响刮来的同时,“叮”地一声撞撞脆响和一股撞击的冲击震感传来,王涯被那强大的震动掀得往旁边一滚,跟着就看到前面有人打了起来。 忽然,王涯听到“呼”地一声重物破空的沉闷声响,传来,她迅速运气,奋力用横起胳膊一挡,便觉一根沉重的棍子击在她的胳膊上,痛得她再次闷哼一声,而她也看清这突然袭至的东西——竟是一根凌空飞来的阴沉木拐杖。王涯看到宿仇,顾不得胳膊疼痛,抬起左手就朝那根阴沉木拐杖抓去,右手探向裤兜去抓镇邪符,嘴里轻叱一声:“死老太婆,找的就是你!” 那根阴沉木拐杖倏地往后一蹿,使王涯抓了个空,跟着又有人朝她扑来。王涯抬腿就朝那人踹去,这人的身手不弱,敏捷地避开,便抬掌朝王涯肩膀上所挎的背包抓去。 张清水的声音突然响起:“四伯、唐叔,你去护住王涯!二伯,你去把王成安抢出来,快!”她又大叫:“王涯,你别冲动。” 就在这里,王涯身旁突然冲出个人,那人手里拿着一根大约有一米多长,又沉又重似棍子状的东西,用力地拍在那正朝王涯扑抓来的人呼过去,那人顿时斜飞出去。跟着又是几道沉闷的破空声响,近到王涯身边的三四人都被那人逼开。王涯得以喘息,扭头一看,发现来人竟然是老唐。 王涯大叫道:“不是让你走吗?” 老唐叫道:“今晚来的高手没几个,怕他们干蛋!” 王涯略有点失望地叫道:“怎么没几个高手呢?”多拉几个高手下去阴曹地府多好? 老唐气得大叫:“你还想来几个高手?就你这点道行这冲动脾气,来一个高手就能料理了你!亏得鬼家在今晚十点才把你要过来的消息传出去,能赶来的都是常驻此地的小杂鱼,要不然你今晚非栽在这里。”他大叫着,下手却一点都不含糊,抡起手上那似棍子的东西左敲右突、连劈带扫,一时间竟杀得围上来的七八人连连后退。老唐则带着王涯往王成安所在的方向打过去。 “涯涯!”王成安冲到王涯身边,委屈地叫:“好多人打我!” 王涯狠狠地瞪一眼王成安,斥道:“不是让你跟好吗?”她脚下移动步伐,手上便开始结印! 身边的老唐一把抓住王涯的胳膊,大叫:“王涯,你还真要开黄泉把我们往黄泉里带?”他的手劲极大,握抓得王涯连挣几下都没挣开。 王涯气得大喝一声:“老唐,你放手。我得去救我奶奶。如果不是鬼家逼得太紧,我早在四川就开黄泉去找我奶奶了。” 张清水在几个保镖的护卫下来到王涯的身边,那些保镖形成一道防线挡住外面不断冲杀过来的人。张清水说:“黄泉路上没有回头路,你去到黄泉就只能走进阴曹地府,生人进入阴曹地府只有九死一生,就连当年的封瑜琴都无法全身而退,更何况是你王涯?封家世代走阴,自有平安进出阴间的渠道,封瑜琴没有告诉过你?” 王涯说:“没有!” 张清水说:“我知道怎么去,只要还有封家的后人和血脉就能成。” 王涯说:“我信不过你。” 张清水说:“王涯,如果我要抢你身上的阴阳卷轴,它现在已经落在我手里。”说完,朝王涯那只被老唐紧紧握住的手瞥了眼。 王涯问:“那你为什么不抢呢?” 张清水反问:“你当你现在为什么还活着?” 王涯从鼻腔里发出“嗯?”地一声,突然,她的手腕一扭一滑,她的手竟像只滑鱼似的从老唐紧握的手掌中脱开,下一瞬间,王涯的左手便扣在了张清水的脖子上。她笑吟吟地说:“那多谢你刚才破了鬼家的阵,成吗?”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站在旁边的王成安突然冲到张清水的身后十分迅猛把张清水胳膊反扣在身后、听到王成安喊:“涯涯,我帮你按住她!” 张清水略带惊愕的声音响起:“王涯你……” 老唐一声大叫:“我艹,王涯你……” 同一时间,王涯看到齐刷刷的有好几道目光同时朝她投来,同时又有两道人影冲了过来,一人手中握剑,直刺王涯。 张清水低喝一声:“住手。”她深吸口气压住心头的怒焰,说:“王涯,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 刺向王涯的剑停在王涯颈间,剑尖几乎贴着王涯的脖子。 那人咬牙切齿地叫道:“臭丫头,几番救你性命,你竟然恩将仇报。” “恩?云南张家的人向我谈恩情?我怎么觉得有点好笑?”封家的仇不是她王家的仇,她王涯也不是封家的后人,可她是她奶奶养大的,她学的是封家的本事,她以为她不在意封家的灭门大仇,可听到张家的人说她恩将仇报,她才发现她对张家是有仇恨的。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呵呵呵呵,这是不是叫狗咬狗一嘴毛?” 这声音王涯听得十分熟悉,是那死老太婆的声音。她扭头望去,因为天太黑,只看到一个矮小的人影。她再定睛一细看,才看出那是之前见过的老头子、鬼婆婆的后人,不过此时、此人身上一身阴气笼罩、站姿也有点不自然,倒像是被鬼附身了。王涯问:“死老太婆,你是赶着来下地府的吗?”她一看到这死老太婆就心情大好,有一种拖着仇人下地府的痛快。要是她开黄泉去地府没这死老太婆,那才真没劲。她奶奶的留信上告诉她用阴灵卷轴可以打开中阴界通往地府,她本可以不用极度危险的开黄泉去地府这种方式,可全是这死老太婆和鬼家步步紧逼连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更没那时间让她去研究怎么用卷轴在特定的地点打开中阴界。 王涯知道今天晚上的自己像在发疯,她想把那些打封家主意的人尽多地招惹过来拖他们一起去阴曹地府,因为她知道,在鬼家把她和封瑜琴的消息透露出去的时候,这个世间就已经没有了她和她爸的活路,既然要死,那就多拉点人陪葬! 王涯听到不远处传来汽车的声音,似乎又有人赶过来了,她觉得挺好!最美妙的是她看到死老太婆的身后又出现一大片幢幢身影,有人也有鬼,看那数量至少以百计,她瞬间笑了,笑得格外灿烂。她对王成安说:“爸,我们去找奶奶!”说完,突然将右手用力地握在抵在脖子上的那把锋利的、泛着寒光的剑刃上,让剑刃划破自己的掌心。鲜血瞬间汩汩涌出,王涯的左手从张清水的咽喉松开,双掌迅速翻飞,一道符光自她掌中显现刹那间绽开成一朵火红似血、鲜艳欲滴的彼岸花,她大喝一声:“燃我精血、释我精魄,魂归黄泉,彼岸花现,黄泉路开!血祭!”随着她一声大喝,掌中的彼岸花陡然升起化作一片火红色的光茫辐射开来。与此同时,王涯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在沸腾,一股喷薄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激撞,她感到周身一片阴寒,好冷! 血红的光芒自王涯身上漫开、火红色的光亮穿透了黎明前的黑暗,那条乡道上、以王涯为核心,方圆三百米内尽是一片红光。王涯的脚下绽放出一朵朵红似火艳似血绽放到极至的鲜花,这些花从王涯的脚下朝四周扩散。 作者有话要说: chris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chris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 _!!!!!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32!!!!我会告诉你们我翻霸王票榜翻到眼睛都花了,瞌睡都醒了吗?于是,我把一章半的内容凑在一章发上来了。唔,也就是说这章的字有点肥!当然,王涯也有点疯!=。= ************************************** 第十二章 黄泉路上 从王涯说出那句“爸,我们去找奶奶”到她释放出她妖异而又强大的能量不过瞬息之间。 没有人想到王涯能用这种方式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打开黄泉,待红光罩下他们才惊觉有异,许多人甚至还没意识到王涯已经打开了黄泉,带着满脸惊愕地去寻找红光源头。 紧跟着十几道身影迅速朝远离王涯的方向亡命飞逃,恨不能瞬间逃离这红光,逃离那朝外疯狂蔓延的黄泉彼岸花! 张清水几乎在听到王涯声音响起的瞬就知道事情不秒,然后王涯开黄泉的速度实在太快,她又被王成安钳制住,想阻止已经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王涯打开了黄泉。她身旁的一名老者一脚把王成安踹飞,一把抓住张清水的胳膊就朝来路上跑。 张清水深知危险,她以最快的速度跟着族中的两位叔伯朝外冲去,然而往前冲出不到三四十米远,赫然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中间,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立在车前朝她望来。张清水惊得脸色都变了,大叫一声:“小岐。” 立在车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黄岐。驾驶位上的保镖走下来,看到这满天红光和满眼鲜花,惊得目瞪口呆。 张清水一把拽住黄岐的胳膊,大叫:“走!”冰寒刺骨的阴气袭卷而至,那一瞬间她以为血管都要凝结住,同一时间她看到脚下已经开满了火红色的黄泉彼岸花,而她的两位叔伯已如离弦的箭冲出去极远,他俩的身后正有无数的黄泉彼岸花在追赶。 老唐的声音响起:“阿岐,你怎么来了!” 张清水看到老唐还在她身后,顿时他们已经走不掉了。她大叫道:“抱元守一,固守元神。快!” 老唐奔到她俩身边,迅速摸出几道符纸贴在她俩的额头,他自己的额头也贴了张,然后盘膝而坐,固守元神。 施展了血祭术的王涯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得仿似瞬间抽走大量的精气。她深吸口气,略微喘息两口,便摸出自己的七枚古铜钱摆出北斗七星阵,把王成安拉入阵中,又一口气接连拍出七八张符纸镇在四周,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喘息着眼朝四周望去。随着红光的涌现、彼岸黄泉花的盛开,大量的阴气涌现,无数的鬼影浮现在黄泉彼岸花的上空,朝着踏进黄泉的生灵靠近。她的脚下是一条并不宽敞的崎岖土路,路旁开满黄泉彼岸花,花丛中零星地落散着许多白骨。许多惊惶失措的人正踏着脚下盛开的彼岸花朝前方跑去,然而,此刻,他们已经身处另一个世界,明明只有区区百米的路程此刻却如远如天边似的,他们怎么跑也跑不出去看起来就像是在原地踏步。老唐、张清水、黄岐三人正盘膝坐在三四十米外的车边盘膝打坐,他们的身边围聚着大量鬼影,却因他们身上的避邪物而靠近不得。 王涯扭头朝之前老鬼所在的方向望去看到有七八个年岁不一的人也盘膝坐了下去,数百名面目狰狞、丑陋的鬼怪护在他们的身边正和黄泉路上徘徊的游魂打个不停。之前被死老太婆附身的那老头子躺在地上人事不醒,他手上的阴沉木拐杖也不见了,王涯也没有见到那死老太婆的踪影。难道是逃了? 黄泉路开,温度骤然下降了至少有二十度,令身着夏装的黄涯冷出一身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穿着短袖衬衫的王成安说:“涯涯,这里好冷。他们为什么都坐下了啊?好多鬼啊!” 王涯知道开黄泉最危险的时候不是黄泉打开的时候,而是黄泉与阳间连接点关闭的时候。她让王成安坐下打座,守住心神。她自己而盘膝而坐,正准备运气调息,就听到远处有气急败坏的大吼声传来:“王涯!”听声音像是之前用剑抵住她脖子的那位。王涯没想到这位老人家离自己这么近,居然还能跑出去。从那老人家声音传来的方向还隐约有交谈声传来,但因为距离太远,王涯听不真切。但很快,她就看到有到引路符、引魂灯纷纷飘来,同时有大吼声不断响起: “快,跟着引魂灯走!” “跟着引魂灯走,趁着黄泉关闭前走出来。” 王涯轻哧一声,扬起叫道:“我说外面的幸存者,你们还是省点力气吧,如果你们刚才让我用平时超渡鬼魂时的法子开黄泉,还能把他们接引出去。血祭之术,生灵无归。黄泉彼岸花所覆之地即为结界封锁之地,谁也别想逃出去,都留下给我陪葬吧!” “王涯!你不得好死!” 王涯大声笑道:“不得好死又怎样,难道你们还能在世上活千年?我在黄泉路上等你们!”说话间,看到她爸又睁开眼看向她,脸一沉,说:“爸,忘了奶奶教你的开黄泉时误踏黄泉的禁忌了?”吓得王成安赶紧闭上眼睛继续入定。王涯听到外面破口大骂声叫来,她也不理会,闭上眼睛入定调息。她知道这会儿暂时不会有人攻击她、没有危险,被困在黄泉路上的人都和她一样,在这里打坐守魂。 黄泉和阳世不是一个世界,她在阳间开黄泉,此刻还是两个世界交汇、立身之地为阴阳二界共存,陷在黄泉路上的人至多受点阴气侵害,并没有什么大危险。到黄泉关闭时,那才是真正危险的时候。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王涯渐渐地进入入定境界,耳畔飘来的咒骂声和冤魂厉鬼的呼喊声也渐渐远离。 忽然,大量的阴气如江海回涌疯狂地朝她席卷过来,她就像被卷入江海中的浪滔,仿佛随时会被冲走。王涯手掐莲花印,凝神静气,在心里默默地背诵清心静气诀,努力地让自己的意识专心致意于一事上不被分散。她很清楚,在如此汹涌的阴气冲击之下魂魄很容易被生生地从身体里拽出去,到那时黄泉一关,身体留在阳世,魂魄入了地府,如果身体底子好扛过阴气的冲击没当场横死也只能沦为植物人。 即使有北斗七星阵相护,这些汹涌澎湃的阴气仍刮得她遍体生寒,全身都似要冻僵、冻麻了,仿佛就要被冻毙在此,更恐怖的是那些不断冲击在她身上的阴气像大海里汹涌和暗流又如台风似的拼命地拉扯着她,仿佛要把她拽得飞出去。 好在这股力量没持续多久,大概过了十几秒就消失了。王涯却觉得仿如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在这个过程中她敢呼吸都不敢,因为那时的阴气最浓,她若吸上一口,纯阴之气入体,只怕就不是像现在这样冻得都快僵麻了,而是直接横死。 王涯感觉到周围的阴气淡了许多,那呼啸的风声也停止了,她这才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明明冷得瑟瑟发抖,却是满身大汗,被这飘过的丝丝冷风吹得她只觉更冷,那阴冷的冷气顺着她的毛孔、呼吸往身体里钻。这里的阴气极其强盛,就连她的古铜钱都没能镇得住。她睁开眼,只见世界一片漆黑,头顶的天空黑得没有一丝亮光,是纯粹的黑色。倒是开边路旁的黄泉彼岸花泛着淡淡的柔柔的红光,映照满整条黄泉路,给漆黑的黄泉路带来微弱的光亮。 坐在王涯面前的王成安已经起来,正好奇地环顾四周,说:“刚才好大的风啊!我都没敢睁眼睛。” 王涯见到王成安没事,便又合上眼运气周天,暖和身子。她从懂事起就跟着奶奶练功,到现在最体也仅仅只能聚起一团小小的气流,除了强身健体和打架的时候运气使出的力气可以更大点、自己能够耐抗点,也没太大的作用,唔,还有一点,驱寒和休息调果不错,运气一个周天比得上美美地睡上好几个小时。 王涯行气一个大周天,把体内的阴气都排了出去,这才感到身子暖和很多。她站起身,扭头朝老唐三人所在的方向望去。因为光线太暗,又隔了三四十米,她只能看出三人的大概轮廓,此刻老唐三人所站的方向,有一个人站了起来,手上还拎着根一米多长像棍子的东西,看那身形是老唐无疑。另外两人盘膝坐着,应该是张清水和睁眼瞎。 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自王涯的身后传来:“王涯!” 王涯头都没回。黄泉路上到处徘徊着无法超生投胎的游魂,如果是游魂在叫她,她这一回头被游魂拉入幻境永世徘徊黄泉边怎么办?她感到手上粘粘糊糊的,低头一看,只见掌心全是血,刚才一激动用那老头子的刀刃划破手掌划得狠了点,伤口有点深,血流得不算多,但一直没止血。她索性用自己的血再给自己画了道定魂血符在额头上,又从斜挎的背包里摸出一盒创可贴顺着伤口处贴了好几张,这才回头望去。她见到二十多米外有一个看起来年龄至少有七十岁的老头子气喘咻咻地盘膝坐在地上满眼愤怒地瞪着她,好像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拍死似的,不过,看情形,这老头子好像受了点伤或者说是被阴气侵体。王涯轻哧一声,说:“怎么?怨我把你们拉进黄泉?你们不来抢我的东西,我能带你们入黄泉?现在还怪起我来了?” 老唐的声音又响起:“王涯!”他气愤地大叫:“你让我们帮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他浑身大汗,这会儿还在喘气,看样子也是刚才被折腾得不轻,他提着唐刀站在那,腿肚子都在抖。 随着老唐站起来,周围又有好几个人接连站了起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王涯细数一下,不算上老唐他们都有九人。至于鬼家炼的凶魂厉鬼,王涯倒是一只都没看到了,反倒是黑暗中跟炸了窝似的到处都是凶魂厉鬼的打架的动静。 之前出声的那个年龄大概在七十多岁的老头子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大声说道:“各位,如今我们都陷在黄泉,只有拿到王涯身上的阴阳卷轴才有可能活着离开。生死关头,还请大家齐心协力共渡眼下难关。” 又一个年轻人大叫道:“不错!年纪轻轻就这么心狠手辣,等她将来成长起来,她还不替封家报仇把我们都杀了!没看到她是怎么对待鬼家的吗?”那人又朝老唐喊了声:“老唐,你们帮她,看看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是怎么对待你们的?我们联手除了她,大家共同研究阴阳卷轴,共谋出路。” 张清水睁开眼,轻轻地喊了声:“唐叔!”她冲老唐摇摇头,又对出言的那几人说:“我们三人这里等家中长辈想办法打开黄泉路接我们出手。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愿沾阴阳卷轴,现在仍不愿沾。” 黄岐也睁开眼,问:“怎么回事?” 张清水把事情经过简单地向黄岐说了,问:“你怎么赶来了?” 黄岐说:“我在绕城高速附近看到你们的车后面跟着十几辆车,怕你们有麻烦就跟过来了。” 之前出声的那七十多岁的老头子说:“张大小姐!当年封家灭门案张家可是发起人之一,如今你居然说不想沾阴阳卷轴?谁信!” 张清水缓缓站起身,说:“孙老,你们想要阴阳卷轴尽管自己去拿,何必拉我们下水?今天晚上我出手,那是因为之前欠了王涯一个人情,今天不过是还人情而已。” 老头子的脸一沉,说:“这么说你是站在王涯这一方?” 张清水说:“情已还完,我为什么还要帮她?”她轻笑一声,说:“话又说回来,孙老这么咄咄相逼,难道是想让我帮王涯?孙老,您老最好考虑清楚,立身黄泉阴界的封家传人就已经很难对付,如果再算上我们三人,你们可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孙老重重地哼一声,说:“既然你两不相帮,我们也不和你为难。”说完,又把视线落在王涯身上。 王涯把阴灵卷轴从斜挎的帆布挎包中摸出来,笑吟吟地看着孙老一行人说:“你们不是想要阴灵卷轴么?在你们动手开抢前,我还是先给你们看看阴灵卷轴是什么样的,省得你们没抢到就够郁闷了,连看都没看到一眼,那就更憋屈了。” 张清水见到黄岐取出阴灵卷轴,脸色陡变,难以自抑地低骂句:“这个神经病!”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王涯对着孙老一行人“哗”地一声展开了阴灵卷轴,大量的阴灵、亡灵铺天盖地般从阴灵卷轴中冲出。王涯的动作实在太快,快到张清水想出声阻止都来不及,吓得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气急败坏地大叫声:“王涯,你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听雨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30!!!! 每次贴霸王过来时都能看到好多熟悉的名字,亲们,爱你们!么! ********************************** ps: 王涯说:摔,你们当我想在黄泉路上开阴灵卷轴呀,你们这么多人围殴我,我就两个人,我还刚刚施完血祭之术又被阴气洗涮一通,你们一起殴过来,我还不让你抡成沙包啊!不过,话说回来,张清水,你肿么会吓成这样呀,难道在黄泉路上开不得阴灵卷轴? 好吧,王涯不知道在黄泉路上开阴灵卷轴的后果! 第十三章 彼岸花妖 站在王涯面前、被展开的卷轴对着的那些人几乎在眨眼的瞬间就被如海啸席卷的阴灵亡魂所淹没发出撕心裂肺、凄厉至极的惨叫。 王涯在打开卷轴的瞬间心里突然升出一股很不祥的感觉,她手里的卷轴剧烈震颤,仿似有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要从阴灵卷轴中喷涌而出,这股力量强大到令她战栗、恐惧。那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这股力量。黄泉路上的这些人里,她并不想睁眼瞎和老唐死掉,毕竟他们没有害过她,甚至帮过她。王涯感觉到阴灵卷轴里的那股力量罩住了自己,她感觉身体里有什么正朝卷轴中涌去,她的力气迅速被抽离。王涯知道情况失控,她大声叫道:“睁眼瞎、老唐,去我爸那里,阴灵卷轴不收封家血脉——”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道刺眼的红光从阴灵卷轴中射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片黄泉,火红色的光芒映在人的眼中却比太阳光还要刺眼,浓郁的阴气、万千阴灵亡魂的都被它压制下去。 刺骨的冰寒穿透王涯的全身,冷得她几乎以为自己被冻成冰、被定在当场无法动弹。阴灵卷轴中释放出的红光笼罩住她,那些红光一缕缕一根根如根须般扎入她的身体中,像植物的根系扎根于泥土般扎根在她身上。不止是她,前面那几个被无数阴魂亡灵撕咬的人也被红光环绕,王涯清楚地看到他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老、死亡、变成干尸然后化成白骨,就连白骨中的力量也被抽走,白骨迅速腐朽化成泥土。活生生的一个人只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彻底死去,连神魂都没能逃脱。 倾刻间,那九人全部死在王涯的眼前,他们的这种死法是王涯始料未及的。 一朵火红如血的绽放到极至的花朵从阴灵卷轴中升起,浮现在阴灵卷轴上方,乍一看颇像投影仪投射出在阴灵卷轴上的影像。这朵花只有花朵、没有茎叶更没有根,它就像是被谁采摘下封进了卷轴中,然而,笼罩住这片天地的红光、令那九个活生生的人瞬息间就化成腐泥的就是它。 王涯看到那朵黄泉微岸花的颜色越来越耀眼且越长越大,它脱离阴灵卷轴浮现在空中,变成一朵巨大无比的花朵仿如华盖罩在空中。黄泉彼岸花垂下千万缕火红色的丝绦穿透王涯的身体,王涯清晰地感觉身体里有什么被它迅速抽离,没等她来得及多想一股突然爆发的剧痛淹没了她。那是种从身体血液骨髓中迸发出来的剧烈痛意,她感到自己被点燃了,在剧烈的痛楚和死亡阴影的双重压迫下王涯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她无助地挣扎、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声音去缓解这极度的疼痛和恐惧,她以为自己已经燃成一个火人很快就要灰飞烟灭了,她不想死,死亡来临竟是如此的恐怖。 满目血红,剧烈的痛意,死亡的迫近,生命在迅速流逝,她也会成为黄泉路上的一堆枯骨一堆腐土吧? 恍恍惚惚间,王涯听到一个若近若远的叹息声响起:“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是你回来了吗?是你吧。”这声音很轻,却像是有魔力般驱走了她身上的痛意,她感觉自己都像是飘了起来,全身轻飘飘的。这声音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很陌生又像是听过,仔细去想,却发现这声音是男是女什么音调都不清楚,就好像是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似的。难道是前世的记忆?传说彼岸花的花香有魔力,可以唤醒前世的记忆。 正在惊疑间,忽然一股猛烈的撞击感从背部传来,震得她全身一震发出“唔”地一声闷哼。听到自己的声音,王涯惊得霍地一下子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跃起,瞪大眼睛环顾四周,叫道:“我还活着?”一眼看到王成安、睁眼瞎、老唐、张清水四人站在不远处瞪圆眼睛用一种见鬼的眼神看着她。王成安的嘴巴极为夸张地张得大大的,足以塞下一个拳头。王涯见老唐、张清水、睁眼瞎三人似乎都还处在震惊中,又问:“你们居然没死?” 王成安最先回过神,大叫道:“哇,涯涯,刚才你身上开出好大一朵花啊!”他说话间将张臂大打开地比划。 王涯狠狠地瞪一眼王成安,心说:“没看到那是封印在卷轴里的妖花吗?”她差点被那妖花吸成土渣,要不是突然出现的声音救了她,她现在已经死了。王涯想到那声音,再次望向四周去找那发出声音的“人”。这附近除了他们五人,别说一个活人,连个死灵都没看到,倒是之前开满黄泉路两侧的黄泉彼岸花竟然全部凋谢了!王涯扭头看向老唐他们,问:“刚才怎么回事?” 老唐绷着脸说:“我们还想问你呢。” 王涯又把视线落在张清水的身上,她觉得这个封家的死对头知道封家的事比她还多。 张清水深深地看了几眼王涯,扭头对黄岐问道:“你没事吧?” 黄岐轻轻摇头,缓声说道:“王涯的身体里好像有只大妖。” 王涯没好气地扫一眼黄岐,轻哧道:”睁眼瞎,我身体里要是有大妖,我还至于被那些人追到无路可走逃到黄泉?”她忽然想起封家的一件传家宝,也就是在她出生的那天突然碎掉的那件。正是因为那件传家宝,她奶奶才在她出生的那天夜里赶到她家救了她一命且收养了她、传她封家传承。王涯顿时没了声音,心里涌起一股很不好的感觉。她默默地走到路旁拣起掉在花丛中已经卷起来的阴灵卷轴。 王涯不明白刚才突然出现的彼岸花是怎么回事,那花让她感到很不安在她心头撩起一种特别奇怪的情绪,即排斥,又有种生离死别般的难受。她深吸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情绪,慢慢的、小心翼翼地展开阴灵卷轴。 随着阴灵卷轴的展开,大量的阴气从卷轴中涌现出来,浓黑的阴气中还泛着鲜艳的红光,王涯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卷轴中透出仿佛会再次席卷四周,更像是要把她拉进卷轴中似的,吓得她赶紧把卷轴卷回去。她把阴灵卷轴放回斜挎的帆布包中,心中却不安到了极点、恐惧到了极点。 黄岐走到王涯的身边,问:“王涯,你在害怕?” 王涯没好气地回一句:“你不是看不见吗?” 黄岐说:“你的呼息很乱。” 王涯说:“这里阴气重,我缺氧行不行?”说话间,又看向张清水,说:“张清水,一会儿我会直接带着我爸顺着黄泉去阴曹地府找我奶奶,也许再也不能回到人间。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关于这卷轴,让我死个明白。” 张清水定定地看了王涯几眼,说:“王涯,你不会不知道拿着这卷轴就能打开中阴界,从中阴界回到人间吧?” 王涯说:“你没看到这里面有朵大妖花,没看到刚才那几人的下场?” 张清水轻轻地叹口气,说:“你没发现刚才你与那朵妖花完全融合?” 王涯沉默两秒,说:“刚才阴灵卷轴中突然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那朵花也出来了拼命地抽取我身体内的力量,在我以为我快死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声叹息‘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是你回来了吗?是你吧。’然后就摔在了地上。”说完,她很无奈地耸耸肩。她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没头没脑的声音又是哪里来的。她奶奶跟她说过人间也有彼岸花,属于南方的品种,常开在小河边、悬崖上,每年八月底开花。难不成开在黄泉的彼岸花和开在阳间的不一样?不是一个品种? 张清水想了想,说:“王涯,我有一个推测,只是根据刚才所见和一些封家的传闻做出的推测。彼岸花是开在黄泉的接迎之花,但它还有一个传闻说是可以连通三界。我虽然不知道它是否真的连通三界,但通过你和封家的手段,有一点可以肯定,它能够连通黄泉。会不会封家先祖得到过一朵可以连通黄泉的彼岸妖花把它封在了阴阳……阴灵卷轴中?再通过某种手段,借助彼岸妖花的力量开黄泉?甚至靠它的力量往通阴阳两界?传说拥有阴阳卷轴就能通行阴阳两界便是由此而来?”她顿了下,又说:“不过看情况你似乎还不能操纵这卷轴?” 王涯扔给张清水一个白眼,说:“我奶奶出事的第二天我才从厨房的地底下把它挖出来,之后又有鬼家步步紧逼,我哪有时间研究它怎么用?” 张清水问:“你奶奶没告诉你怎么用?” 王涯答道:“有啊,告诉我没事别乱用卷轴,说我不是封家血脉,用的时候当心把自己给收进卷轴里。这卷轴的使用方法倒是简单,用的时候打开,不用的时候关上,不需要任何操作法门,连结印请神都不用。我就不明白,你们费这么大的劲来抢这个只可以在夜里、有阴气的地方使用、用起来还特危险的破卷轴干嘛?收鬼?杀仇人吗?也不怕误伤无辜!破卷轴展开的时候,人和鬼一起收,罩住谁谁玩完!”她说:“张清水,如果不是你们张家和封家有灭门大仇,这东西又有个传家宝意义在,我真愿意把它白送给你。”本来之前王涯觉得这阴灵卷轴在晚上还算是件大杀器,勉强能抵点它招祸的缺点,可刚才放出那么一大朵妖花,现在她还真不敢再用。开中阴界横跨阴阳两界?用了有没有命在都难说。 张清水说:“我说过,张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沾阴灵卷轴。” 王涯问:“那张家灭封家的门是为了什么?” 张清水说:“封家的传承从来都是传嫡不传庶,有个庶出的子弟不甘心想谋封家的家业,在我太祖公大寿的那天来到张家,当天有很多宾客在,他说了封家许多事、包括这卷轴,以及对付中阴封家的绝佳时机,这才引得正邪两道联手。真正的灭封家的发起人不是张家,而是封家的那个庶子。这些年大家一直在找阴灵卷轴是因为当年封瑜琴曾在黄泉打开过这卷轴,追入黄泉路的几百名高手在一片红光过后全部化为枯骨腐土神魂俱丧,仅有少数几个没入黄泉的人幸免于难,而封瑜琴则带着这卷轴远遁黄泉深处,再无影踪。阴灵卷轴还有一个传闻,说它标记有地下阴脉至阴穴,在阴脉至阴穴可以打开中阴界。你也知道人都有一死,但人死后如果葬在阴脉中依附阴脉修行是可以成为山神地仙一样的存在。” 鬼婆婆为什么恨黄岐和王涯入骨?那是因为她们毁了她尸身、毁了她葬身的阴脉。鬼家为什么要夺阴灵卷轴?还是为了阴脉。 王涯沉沉地叹了口气,刚要说:“那等我找回奶奶,谁要这卷轴,我就把这卷轴送给她。”就听到张清水又说:“封家的那庶子还说封家千年传承留下的宝藏都埋在这卷轴所记载的阴脉宝穴中。”王涯的眼睛顿时亮了,人了怔住了,她叫道:“他们夺阴灵卷轴是为夺封家宝藏?” 张清水说:“中阴封家,玄门千年世家的传承和底蕴,谁不想得?” 王涯斜眼睨着张清水,说:“你也想要封家的宝藏?” 张清水说:“张家虽然比不过封家,却也不弱,但要说不好奇不想见识封家所依附的阴脉宝穴却不可能。王涯,此去阴曹地府九死难有一生,我想你奶奶绝对不愿意看你和王成安为寻她死在阴曹地府。你奶奶曾经闯过阴曹地府,也许知道去中阴界的办法,你为什么不试试先去中阴界找你奶奶?” 王涯沉吟不语。 就在这谈话的功夫,黄泉路上的阴气又卷起来了,刚才消失无踪的游魂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 一盏引魂灯缓缓从黑暗中飘来定在张清水的头上,柔和的光亮罩在她身上。 王涯知道这是张家人在做法开黄泉给张清水指路接张清水回阳间。 张清水看着王涯问:“王涯,你回不回?” 王涯想了想,说:“回吧!”要是有危险,她再开黄泉逃回来就是。 张清水轻轻点头,她握住黄岐的手,冲黄岐柔声说:“小岐,我们回吧。”拉着黄岐的走跟着引魂灯往回走。老唐、王涯和王成安跟在张清水的后面,缓缓朝着黑暗中前行。 他们顺着引魂灯走,两旁的游魂不停地喊:“回来,别走……” 王涯甚至听到了她奶奶的喊声:“涯涯,我在这……” 王成安说:“涯涯,我听到有鬼在学我妈妈喊话。”他一脸嫌弃地说:“学得一点都不像!” 王涯斜眼瞅了眼王成安,默默地跟在张清水的身后往前走。走了一段她就觉得不对劲,如果有引魂灯,很快就能走出黄泉,他们走出好几百米,眼前仍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暗,脚下的路像是没有尽头似的。 黄岐喊了声:“清姐,等等。”她停下步子,说:“有点不对劲。” 王涯从裤兜里打出一道破邪符击在那引魂灯上,引魂灯仍在,并不是黄泉路上的游魂幻化出来迷惑他们的。 老唐瞧见王涯打出符纸便知有异,问:“王涯,怎么了?” 王涯将收鬼铃铛取出,将铃铛递到张清水的手里,说:“张清水,你拿着铃铛继续往前走。老唐,你等一下。” 黄岐说:“不用试了,我们在原地踏步。王涯,你的卷轴是不是没有收好,我怎么一直感觉到那花妖的气息在跟着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27,还差 129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5555555555555,这一章码了六个多小时,从六点多码到现在,累残了有没有! *************************************** 泪,不要说我总是在关键时候卡文啊,每章结尾结在哪都像卡文。本来三千多字一章,想着不卡文不卡文,码到四千多字,还是像卡文,汗 第十四章 惨不忍睹 张清水倒显得十分淡然,说:“再往前走走看。也许是黄泉路上的阴魂在作乱迷惑我们。”她手执王涯手上的收鬼铃铛继续往前走。 王涯、老唐、黄岐、王成安四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地看着张清水,看着她缓缓地朝前迈出步子。 张清水的确是在走,但她与四人的距离一点都没有变,在她的脚落地的时候,脚下的硬实泥地泛起一圈极淡的微弱得几不可见的如水波状的细纹,她落下的脚很诡异地落在了原地。 王涯瞬觉全身毛骨耸然地叫了声:“尼玛,这是闹鬼啊!” 老唐朝王涯望去,虽没说话,那脸上的神情却分明在说:你最擅长的不就是抓鬼么? 黄岐说:“我看着像闹妖。清姐,别走了,你在原地踏步。” 王涯惊愕地问道:“黄泉路上怎么会闹妖?”话一说完,就见老唐很无语地看着她。她也想起了阴灵卷轴里的那朵诡异的彼岸花。王涯暗“咝”一声,心说:“难道真是卷轴里的那朵妖花在闹?难道这黄泉是它的老家它不想离开还是不想我们离开?” 张清水缓缓转身,神情凝重地看着王涯说:“王涯,你奶奶没告诉过你关于阴灵卷轴里彼岸妖花的事?” 王涯斜睨一眼张清水,说:“要是我奶奶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我还用得着问你、求你?” 张清水扫一眼光芒越来越弱的引魂灯,心情沉重地说:“看情况我们跟着引魂灯是出不去了,眼下我们都困在这里,王涯,我希望你能放下成见和我们一起想办法离开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现在只怕是哪也去不了,包括阴曹地府。” 王涯想了下,转身朝黄泉深处走去,她走出去没几步就听到黄岐在喊:“王涯,你在原地踏步。”她转身一看,果然,自己与他们四人的距离一点也没拉远。 王成安拍着巴掌叫道:“嘿嘿,真好玩!”原地飞奔起来,开心得直扭屁股。 王涯斜瞪一眼王成安,心说:“你现在叫好玩,一会儿你肚子饿了我看你还说不说好玩?”她掏出斜挎的帆布挎包里的阴灵卷轴只见卷轴卷得好好的,只有阴灵缭绕在上面,没有任何异常。王涯不放心,又用收鬼铃铛缠了几圈,再镇了张镇邪符,继续往前走,可她仍在原地踏步。 张清水说:“小岐,你看出什么来?” 黄岐说:“我感到聚在我们周围的不是阴气而是乙木气息。” 张清水轻轻点头,说:“王涯,你卷轴里的那朵花我们只见到花朵,它的茎、叶、根哪去了?” 王涯不着声。她对阴灵卷轴知道得极少。 老唐问:“现在怎么办?把藏在我们附近的花妖找出来?” 张清水抱拳对着空气说道:“前辈,我们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请你见谅,请前辈网开一面放我们一马,如果前辈有吩咐,我们一定遵从。” 周围一片死寂,若非要说有动静,那就是枯萎的彼岸花朵正一朵接一朵地从花茎上落下。 王涯想了想,缓缓地打开阴灵卷轴看到底是不是那朵彼岸花在捣鬼。随着阴灵卷轴的展开,大量的阴灵被释放出来,同一时间一道绿莹莹的光幕在四周显现出来,那道光幕呈淡淡的一圈光晕罩住了们,也罩住了那些释放出来的阴灵。这光极像会发光的植物放出的生物冷光,在这黑暗的黄泉路上陡然亮起幽幽冷冷光却比活见鬼还在渗人。 黄岐低声说道:“是周围的彼岸花释放出来的能量。” 王涯目不转睛地盯着阴灵卷轴,已经做好再遭受一次恐怖遭遇的准备,却没想到阴灵卷轴里的那朵花竟然消失了,卷轴中只有阴灵和血光,全无那朵花的半点踪迹。王涯的脸色都白了,说:“难道我之前打开卷轴把封在卷轴里的那朵妖花放回黄泉了?该不会是当年封家先祖抓了这朵妖花把它关在卷轴里,我不小心把它放出来,它来找我们报仇来了吧?” 黄岐呐呐地低问一句:“难道真要死在这里?” 张清水伸手轻轻握住黄岐的手,低声说:“别怕。”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绿色光幕。 老唐轻咳一声说:“王涯,我们联手破开这道光幕冲出去?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王涯点头说:“好!”她卷起阴灵卷轴放进帆布挎包中。她立身站好,掐诀结印打出一个“青龙乙木破邪符”对着前方的光幕就轰了过去。 同一时间,老唐手按刀鞘,一把将握在手里的那把一米多长的唐刀拔出,迈步朝要朝前冲去。 黄岐一把抓住老唐的手,大叫:“唐叔,别动!”她的话音一落,王涯打出的“青龙乙木破邪符”撞在了围罩在他们的绿色光幕上。 王涯看到符光撞在光幕上即漾开一团水光般的光泽,跟着整道光幕都发出刺眼的同样光泽,光幕上凝聚的强大乙木能量如山洪般对着他们当头卷来! 张清水一步上前挡在王涯身前,右手一扬,一根青绿的藤蔓从她的手中射出,那条青藤暴发出刺眼的绿光如同一条蟠龙围绕住他们,但凡绿藤上的绿光一抖将那光幕落下的绿光隔绝在绿藤之外,跟着那光幕的光华便消失了。下一瞬间,无数的根须从地底冲出一下子卷住了他们的脚,把他们往地下拽去。地下的泥地在这一刻竟变得无比松软,仿似流沙般,四人只在眼眨间双腿就已经没进了地里。 这些根须比拇指还要粗,老唐抡起唐刀奋力砍去竟然只砍破点外皮。 王涯拈出一张“朱雀焚邪符”朝着脚下的根须拍去,空中突然毫不预兆地抽来一道青绿色的寒光正中她的手腕。这道寒光实在来得太快太突然,王涯只看到眼前绿光一闪便感到手腕一痛,捏在掌中的朱雀焚邪符还没激活就已经掉在了地上被地面上那密集、翻涌的根须淹没了。下一秒,王涯又感到许许多多的寒光朝她击来,这些寒光快得王涯刚看到它就已经被击中,脸、手、脚、背、腰全被寒光打中。最惨的还是脸,王涯只感到无数的寒光全扑在自己的脸上,痛得她“嗷嗷”直叫,然后嘴里也像针扎似的痛,脸上剧烈还火辣辣的。王涯又痛又怒,伸手就去摸自己裤兜里的古铜钱,却发现自己腰部以下都被埋进了土里,跟着又有数十条拇指粗的根须缠在她的手腕上把她捆得死死的,密密麻麻的根须从土里冒出来,拼命地往她的脸上抽、身上抽,痛得王涯难以忍受地发出一声接一声地哀号。她全身被根须缠得严严实实的,奋力地想挣扎却发现全是徒劳,只感到自己正迅速往下沉,后来连嘴巴都被根须堵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已经嚎不出声。 这是要被花妖拖进地里活埋化成花泥做养分吗? 她的胸部被紧紧地勒着,连气都喘不上来,王涯甚至感觉到自己本来就不够丰满的胸都被勒扁了,咪咪头传来一阵剧痛,好像都被那些根须勒进了肉团子里。她的心里陡然卷起一股狂怒:死妖花你勒哪里!放开姐的咪咪,姐和你没完!她死死地咬住往那充满泥臭味嘴里塞的根须,一股气流从小腹涌起渗进周身经脉跟着王涯又感到之前那股仿似被燃烧的剧痛感传来,脑袋痛得好像要爆炸了,痛得她拼命地挣扎。她感觉自己发生了自燃,全身的骨骼、经络、五脏六腑就连皮肤都在燃烧,痛得她拼命地抓挠挣扎,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忽然,眼前暴发出刺眼的红光,血红血红的光!她看到有强劲的气流在蹿涌,恍惚中甚至看到那朵不见的彼岸妖花显现出来。那朵妖花只是闪了一下,就又不见了,周围又是一阵黑暗,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又传来,轻得她就像是一片羽毛,一片被风吹到空中的羽毛。她呆呆地看着空中,空中一片红血,漫天都是彼岸花的叶子在飘,漫天都是。 “王涯……” “王涯……” “涯涯……” 有声音飘进她的耳里,听声音挺熟的。 “哈哈哈哈……”一个疯狂的笑声传入她的耳中。这声音不是老唐的,老唐的声音没这么细,张清水?不是。睁眼瞎?也不是。那疯狂的笑声忽然好像变得很开心,透着十分欢悦的味道,还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楚,越来越近,仿佛那笑声的主人正在迅速靠近。 王涯突然又感到自己的人中好痛,剧烈,像有指人正在用指甲掐自己,同时她看到一只绿色的大手破开满天红光朝自己抓来,那只手绿油油的十分巨大,至少有三四米长,随随便便把她抓在掌中一下子捏死。 “王涯……” “呜……涯涯,你怎么了……” 是她爸在哭?王涯看到那只大掌已经伸到面前,却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她爸的声音越来越清楚,漫天的红光也迅速褪去,她听到黄岐在喊“王涯……”,老唐也在喊她,眼前渐渐地又有了光,明亮的手电筒的光,然后看到张清水的脸出现在面前。 老唐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醒了醒了!” 王涯感到自己的人中好痛,同时看到张清水慢悠悠地收回了手。王涯叫道:“张清水,你掐我?” 张清水的手一抽,王涯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痛得她“唔”地发出声闷哼,半天没喘上气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爬起来,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老唐手里的一根十分袖珍的手电筒发出的白光。王涯一看这迷你型手机筒就不像是老唐这种大男人用的,至于睁眼瞎嘛,谁见过瞎子随身带电筒的照明的?难道是张清水的?她扭头朝张清水望去,发现张清水已经站起来正在朝黑暗中张望,大概是感觉到她的视线又突然回头朝她望来,然后刚好与她的视线对上,迅速瞟了她一眼,又移开眼,但她的嘴角却轻轻往上一挑,竟然笑了! 王涯承认张清水笑起来很好看,可她怎么觉得张清水笑得特古怪?王涯没好气地哼道:“张清水,掐我人中就这么值得好笑?” 老唐拿着手电筒朝王涯的眼里照了照,说:“好了,没事了。”他满脸古怪地看着王涯,说:“你不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 王涯发现老唐直勾勾地看着她,活像她脸上有花似的。她扭头去看王成安,就看到王成安扁着嘴看她,双手紧握成拳活像要找谁打架似的。王涯问:“爸,我脸上有什么?” 王成安气呼呼地说:“涯涯,告诉爸爸谁打你,我也要把他打成猪头!” 什么叫“也”?王涯忽然感觉到不对劲,脸颊火辣辣地痛!她的双手往脸上一摸只觉手掌下的脸不再细细腻腻一巴掌就能盖完,而是胖了不止一大圈,手摸上去就痛得她全身汗毛倒竖!一股愤怒直冲胸腔,气得她噌地跳起来,大叫一声:“尼玛,彼岸妖花,姐跟你没完!”艹!她的胸也痛,咪咪头也痛!王涯下意识地就想去揉胸,可一眼看到面前的两位“大叔”,生生地忍住了手上的动作,站在原地,只差没泪奔了。 王成安看到王涯的眼泪花子在眼眶里打转,忙哄道:“涯涯不哭,爸爸帮你打回去。肿成猪头也不会是猪的,谁要是笑话你是二猪,我把他也打成二猪。” 王涯咬牙切齿地瞪着王成安,布满血痕、瘀青、肿胀的脸都狰狞了。最让王涯愤怒的就是所有人的脸都好好的,所有人身上都没有伤,就只有她,脸肿得见不了人,再看看胳膊,但凡露在外的皮肤就没一块好的,她虽然没掀开衣服看,但也知道自己这会儿估计也是体无完肤!王涯只得全身都在抖!彼岸妖花,我跟你有仇啊?就算有仇,封家的正统嫡系血脉在这里你不找, 好歹我也把你从卷轴里放了出来,你只揍我,你他妈的什么意思!王涯胸前那两朵脆弱的小点点又传来两股难忍的痛意,她又痛又气,恨得真想一把火烧了这朵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旮子里的死妖花!身为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脸和胸,全让这死妖花给祸害了!姐承认姐长得很漂亮很好看,可旁边还有个张清水好不好?胸挺屁股翘,脸也跟姐不相上下,你怎么不找她啊!还有黄岐,软软的萌妹子一个,女人该有的她也有,死妖花怎么不去找黄岐?我王涯就这么招人恨、招鬼恨、连妖也恨?王涯实在气不过,恨声大叫:“死妖花,你给姐出来!”声音响亮,却连一点回声都没传回来,更没妖花的半点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绿脸 黄岐的声音响起:“王涯,你先别着急恼,你没发现这地方不对劲吗?” 王涯深吸一口气,没好气地问:“睁眼瞎,你难道还指望黄泉地底能出现在一个带门的地下室?” 老唐掀开衣摆往里一掏,摸出一个小药瓶扔给王涯,说:“省着点用,去瘀消肿的。” 张清水的声音响起:“这确实是一个地下室。”她的话音一顿,又说:“确切地说该是个布下禁制的地宫。王涯,以前小岐有什么惹你不高兴的地方我替她向你道歉,但你的称谓能不能改一改?” 王涯好笑地瞅着张清水,说:“我叫她睁眼瞎碍着你了?”她越看越觉得张清水护黄岐就跟老母鸡护小鸡崽似的。 张清水转身冷冷地盯着王涯,她的眉头轻轻一挑,说:“碍着了。” 黄岐轻声说:“清姐,没关系的。”她急忙岔开话题说:“这里的空气是流通的,应该有出路。你刚才看出什么来了?王涯,你不是受伤了吗?休息一会儿吧,我和清姐去探路。”说完拉着张清水就走。 老唐站起身说:“我陪你们去。”跟着张清水和黄岐他们离开。 王成安对王涯说:“涯涯,我想尿尿。” 王涯冲王成安挥挥手让王成安自己去。 她低头把老唐给她的那瓶药拧开,发现是一瓶药膏,有一股浓浓的中草药味。老唐拿走手电筒,王涯的周围又是一片黑暗,这里没有任何光亮透进来,黑得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王涯只能摸黑往自己的脸上涂药膏,这药膏似乎加了点薄荷或是类似的东西,涂在脸上清清凉凉的倒令脸上火辣辣的痛意褪去不少。她把脸和脖子都抹上药膏,见用去一半,也没太黑心给老唐全用了,顺手把药膏塞进裤兜里准备一会儿还给老唐。 王涯涂好脸就坐在原地休息。她的精神头倒还好,就是一身的皮肉伤,动一□上都疼。关键是胸啊,女人最重要的部位也受伤了啊。趁着黑漆漆的没有人,王涯赶紧将双掌覆在胸前轻轻地揉动。她揉着揉着突然感到像是有谁在看自己,惊得她抬头一看就见到离地至少十米高的地方有一张巨大无比的、绿幽幽的脸浮现在头顶方,那张绿幽幽的脸还有一双绿幽幽的眸子,大得像对绿灯笼,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绿脸看到王涯挨头竟然冲王涯笑了笑。王涯吓得全身汗毛倒竖,在暗里叫一句:“麻油,有鬼!”摸出一张朱雀镇邪符对着那张绿幽幽的脸就拍了过去。 朱雀焚邪符化成一只火红的朱雀符纹直扑那张绿脸,扑到半空中,突然一片绿荧荧的光从四面八方扑来,那朱雀焚邪符纹顿时像被绿笼子关住的鸟扑腾几下就被掐灭了。 王涯一把掏出古铜钱迅速一洒,在地上布出北斗七星阵,脚踏太极阵,便再次结印。她脚踏白虎方位,结出白虎破邪印就朝头上拍去,跟着就发现头上的那张绿人脸不见了。 远处突然传来王成安凄厉的叫声:“涯涯——” 王涯暗叫声:“不好”,一把收了地上的古铜钱迈腿就朝王成安叫声传来的方向奔去。她跑得极快,步子迈得极大,几乎一步踏出两米远,却仍追不上王成安的声音。 王成安凄厉的叫声从更远的地方传来:“涯涯——” 王涯听到王成安的声音已经飘出去很远,急得她大叫:“爸——”又大叫声:“死花妖,死绿脸妖怪,你有本事冲我来!”她又大叫:“爸,用尿淋它——” 话音没落,突然撞上什么,毫无准备的王涯抬腿迈出膝盖突然撞在硬物上,惯性使然,她整个人也撞了上去,重重地砸在上面——一堵墙!王涯痛得闷哼一声,摔在地上,首先磕到墙上的腿都痛得连直都直不起来,胸部和脸紧随其后地贴上去,这会儿痛得发麻都不像是自己的了。王涯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痛得眼泪珠子都滚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用手摸在膝盖上一片粘糊糊的还有血腥味,膝盖好像也肿了。王涯忍住痛含着泪站起来,她已经听不到王成安的声音。 王涯用手去兜里摸符,才发现之前备的符已经用得差不多,只摸出一张朱雀焚邪符。她把符纸点燃,在符纹的微弱光亮照耀下,她看清面前是一根约有一米多宽的石柱,柱子上缠满拇指粗的根须,这柱子很高,一直延伸到头顶上方的黑暗中。王涯趁着朱雀符纹没有燃尽还有点效用,一掌将这符纸打在了那根须上,那些根须就像是被火烧着般迅速扭动起来。 王涯的眼睛瞬间亮了!这就是那彼岸花妖的根须吧?可让她撞着了!她一咬牙,一把掀开贴在掌心上的创可贴,把已经止血的伤口一把掰开,鲜血瞬间渗了出来。王涯将兜里的古铜钱摸出来狠狠地按在掌心上,让古铜钱全沾上自己的血,然后开始结血印。她在心里大叫“死花妖,上路吧!” 王涯手上的印刚结到一半,石柱中突然浮现出一张绿莹莹的人脸,跟着数十道根须破空砸来。饶是王涯脚踏太极步闪避仍没躲过这密集抽来的根须。那根须仿如鞭子般狠狠地抽在她身上,把她抽飞出去。她刚飞到半空,又有根须缠在她的腰上,身形一顿,下一秒她的手腕、脚踝就全被根须缠住,整个人四肢大张地吊在离地两三米高的半空中。地上传来清脆的声响,却是那七枚古铜钱落地的声音。王涯看到自己的古铜钱落在地上,脸都绿了。她感到前方有视线投来,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一张绿色的人脸出现在面前的柱子上。 这一次离得很近,只有两三米远,王涯清楚地看清了这张脸。没有之前见到的那张脸大,但从那双眼睛她认出就是之前见到的那张人脸。 这人脸慢慢变小,很快就缩到常人一般,瓜子脸、尖尖的下巴、细细的眉毛微微上挑隐约透出几分凌厉,嘴略呈菱形,微微上挑,似在笑。从脸型来说还算是个美女,再一细看,这张脸像是用碧绿色的叶子编织而成,虽然五官凸出,但仔细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五官下面那密集的根须。王涯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张脸上的眼睛并不是叶子,而是朦朦的两团绿光,王涯清楚地感到那绿光正幽幽地盯着她,再配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王涯真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妖还是千年大鬼。她敢说,就算是死老太婆来到这里说不定都只有被秒杀的份。 王涯被这绿眼睛看得全身发毛,她冷冷地哼一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忽地想到自己被揍成猪头样的脸,顿时冲上去把这张脸上的叶子一片片扯下来撕碎的心都有了! 那绿脸仍旧盯着她,仍然在笑。王涯却感到那幽绿的眸子里透出的冷意和不断朝她身上裹束而来的根须。王涯想起之前被拖进黄泉泥地里的待遇,气得脸都白了,她咬牙牙关奋力挣扎。她越挣扎,缠在手腕上的根须就缠得越紧,勒得她的四肢发麻,没几下王涯就没了力气。她刚松了劲,就又有一根根须缠过来卷在她的脖子上紧紧地勒住了她的脖子。 这死花妖是要弄死她! 王涯闭上眼,努力地去感觉这些年修行凝聚在体内的“气”,她运转那股气慢慢地传递到四肢,然后奋力一挣,被束住的双臂仍旧纹丝不动,全倒是脖子勒得更紧,她感觉她的嘴唇都麻了,面部充血、头皮直发麻。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回来陪我吧。” 王涯恨恨地看着那张绿脸,却发现那张脸越来越模糊,她的胸部像要炸开了似的,拼命想喘气却怎么也喘不过来,她的脖子被勒得好痛。 忽然,一道绿光从黑暗中蹿出来,同时身后有重物扑来以及利刃划过空气的声音,紧跟着王涯就感到束在身上的根须一松她便往下坠去,跟着好像撞在了谁的身上再摔到地上。一声闷哼从身下传来,听声音像是个女人。王涯得以喘息,也顾不得是谁压住了谁,她拼命地喘着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还没喘两口,就有人把她推开,跟着电筒光照过来,王涯这才看见黄岐咬住嘴唇从她的身边坐起来。 黄岐说:“王涯,你真该减肥了。” 张清水赶到黄岐身边问:“你没事吧?” 黄岐答了句:“没事!”她揉着胳膊,被张清水扶了起来。 王涯揉着脖子站起来,说:“那死妖花在这里。”她朝面前的石柱上望去,发现那张脸已经不见了,只有几根断了的根须和两道清晰的利刃砍过的痕迹浮现在石柱上。她扭头朝身旁的老唐望去,只见老唐手上提着唐刀,身后飘着一张雪白的、薄薄的小纸人。 老唐问:“王成安呢?” 王涯说:“可能是被死妖花逮走了。你们刚才去哪了?” 老唐说:“去探路。阿岐说你们可能出事了,我们就折了回来。” 黄岐问:“王涯,刚才怎么回事?” 王涯从老唐那借过手电筒,拖着痛得发麻的右腿一瘸一拐地把自己的古铜钱找回来,将刚才发生的事向他们说了,包括听到的那句像幻觉般的“回来陪我吧”也说了。她说完,沉沉地叹口气,问:“睁眼瞎,你能帮我把我爸找回来吗?” 黄岐沉默两秒,说:“你如果以后不叫我睁眼瞎,我可以试试。” 王涯无语地看着黄岐。 黄岐无神的眼睛对着王涯,寸步不让的模样。 王涯翻了个白眼,无奈妥协:“黄大小姐,这样喊行吗?” 黄岐摇头,说:“我比你大,你叫我岐姐吧。”她说完,不再理会王涯,转身扭头四“望”,说:“刚才我们探过,这里面到处都有那株植物的根须,暂时不知道那株植物到底是什么,就叫它妖吧。这地方有风还有水流,应该有出路,不过应该都被根须给堵住了。王涯,你受伤了?你身上有血腥味很重。”她头也没回,但说得十分笃定。 王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有求于睁眼瞎,倒没好意思再拿话刺人。他们几个人里,就她受了伤,还是接连受伤,被那疑似花妖的东西重点照顾,真背啊!她默默地翻出创口贴,把手上的伤口贴起来,又撩起裤子,发现右腿磕得血肉模糊的,整条腿上沾的都是血。接连被揍得没有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王涯也没了脾气,比帆布挎包里摸出纸巾把伤口旁边的血擦了,将创可贴贴在伤口上。她前一阵子常咬手指头,估计以后也少不了咬手指头,包里备了几大盒创可贴,只要不伤到血管,她想她的创可贴还够用。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票萌物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26,还差 7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十六章 十二盏灯 老唐才里的电筒光照在她的伤口上给她照明。王涯把创可贴贴在膝盖上的伤口上,很快就被血浸透,殷红的鲜血汇成一条细红的长线顺着雪白的小腿往下淌,创可贴都没贴住。 老唐见王涯的伤口很深,都露骨头了,说:“刚才给你的药没用完吧?那是我从老苗子那弄来的药,止血化瘀都有很好的效果。” 王涯从兜里摸出剩下的药膏涂在伤口上,顿时感到伤口的疼痛消了很多,血也被药膏堵住,她又用创可贴贴在伤口上,血依然渗红了创可贴,但总算能把创可贴稳稳地贴在伤口上。王涯把剩下的一点药膏还给老唐说:“老唐,对不起。” 老唐摆摆手说:“已经到这地步就不说那些了。我刚才和小张、阿岐大致地查探了下附近,这应该是座地宫,你看看旁边的柱子和地砖,应该有些年头。你再看看旁边的根须,这地宫都被这植物的根须穿透、裹覆住。” 王涯说:“张清水说这座地宫有禁制,她能破掉这地宫的禁制吗?” 老唐默默地看着王涯,沉默半响,问:“王涯,刚才引魂灯照路为什么没把我们带离黄泉?我们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王涯说:“你的意思是刚才那出现的那张绿脸在作怪?” 老唐满脸凝重地说:“小张会破阵,但对付不了这类成了精的妖物。阿岐能找到出去的路,但刚才我们试过,走到一定的地方就在原地踏步,再迈不出去半分。我的式神也突破不了结界,顶多只能斩掉它卷过来的根须。我们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如果困在这里,不出三五天就得全部死在这。”他略微停顿,说:“黄泉路上除了黄泉彼岸花没有别的植物。” 王涯说:“这是一只黄泉彼岸妖花,与阴灵卷轴里的那朵彼岸花瓣有渊源?” 老唐一脸沉重地说:“极有可能是同根同源。花根在黄泉路上,花朵被封家人封印在了阴灵卷轴中。我想你应该听说过黄泉彼岸花的传说。” 王涯缓声说道:“黄泉彼岸花,开在黄泉路上的引魂之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有花不见叶,有叶不见花,花叶永不相见,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她想起刚才在黄泉路上快被那朵妖花抽走生命时恍惚中听到的那句“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是你回来了吗?是你吧。”,她爸说她身上开出好大一朵花,黄岐说她的身体里有一只大妖,再想到之前隐约听到的那句“回来陪我吧”,说:“难道是说被封家封在阴灵卷轴中的那朵妖花在黄泉路上被我释放出来进入了我的体内,这花叶认出它,想把我杀死在这里让花魂回去?” 老唐说:“只能作这样的推测。所以,王涯,我们能不能出去,关键还是在你身上?” 王涯差点炸毛:那朵妖花要她死在这里,她还能出去?王涯又想起之前展开卷轴时看到的那朵黄泉彼岸花,那种难以言述的情绪又浮上心头,竟让她有种说不出的烦闷。她踏入黄泉是为了去阴曹地府寻她奶奶,而不是困在这里,还把她爸丢了。 老唐见王涯默不作声,他举起电筒朝走在黑暗中的张清水和黄岐照去。黄岐和张清水站在一根柱子边,张清水在推算着什么,不时地移动步子。 王涯见到老唐移动手电筒的光束,下意识地顺着手电筒所照的方向望去,她的视线在手电筒余光照亮的地面上一扫而过,隐约中似乎瞥见地面上有什么。王涯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定晴朝地面上一看,只见地上铺满方方正正的刻有浅色纹络的地砖,地砖上泛着层潮气,在灯光的照射下泛起一层极淡的淡黑色水雾,手电筒的光照在上面使得光都变得有些朦胧、黯淡,似乎连光都给吞没了。常年与阴灵鬼怪打交道的王涯自然是一眼认出这根本不是潮气,而是阴气!她不知道这地方有什么禁制竟让阴气聚在地板砖上凝而不散,就连她对阴气这么敏感的人竟没嗅到这地方有阴气。 王涯忽然感到这地方很可能不止有彼岸妖花还会有别的什么!一朵妖花要一座宫旷的地宫做什么?黄泉底下居然有一座地宫?谁会在黄泉底下盖地宫?盖给谁?阴曹地府里的鬼么?如果是盖给阴曹地府的鬼住,那么鬼呢?瞧地砖上那阴气都快凝成水雾状,这得是多浓的阴气,如果有鬼,得养出什么样的大鬼! 王涯实在不想自己吓自己,实在不愿这里会再有只鬼,可眼前的这些让她不由得多想。她又想到自己的阴灵卷轴,如果有谁的话,自己用阴灵卷轴收了就是!心里又有了点底气,沉甸甸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点。她问站在身旁的老唐说:“老唐,你说黄泉底下怎么会有座地宫?这地方的地宫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老唐扫了眼王涯,问:“你想说什么?” 王涯刚要说话,便见张清水的手一扬,挥动缠在手臂上的那条嫩绿色的青藤朝石柱扫去。石柱上的根须触到青藤迅速退缩。 张清水唤了声:“唐叔,手电筒。” 老唐迅速奔到张清水的身旁,用手电筒往石柱照去,赫然发现石柱上有灯台。老唐掂起脚尖往灯台里瞄了眼,说:“里面的灯油还是满的。”他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把灯台里的灯芯点燃了。 王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灯台。灯镶嵌在石柱上,约有三十多厘米高,灯身雕刻成地狱恶鬼形状,它半跪着,一手托灯,一手执叉,一双十分凶恶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似随时会跳下来举叉刺向它。王涯将视线从那恶鬼灯上移开落在柱子上,这柱子上也有地板上的纹路,同样也凝着层似雾状的阴气,她甚至看见阴气正顺着石柱纹络往石柱里渗。 一股很不好的预感牢牢地笼罩着王涯,心头的不安达到顶点。 张清水从老唐的手里接过手电筒,又朝前方走去。 王涯跟着张清水过去,大概走了三四米远,又见到第二根柱子。 张清水和刚才一样用手里的青藤把根须驱开,跟着王涯便在柱子上看到了第二个恶鬼灯。这只恶鬼青面獠牙,眼神依然凶恶地注视着他们,它的利爪朝前伸出,仿佛要剜走谁的心肝似的。 老唐拿起火机便要去点灯。 王涯叫道:“别点灯!” 老唐和张清水同时回头看向王涯。 张清水问:“有什么不妥吗?” 王涯说:“这里的阴气很重。” 张清水朝黄岐望去,问:“小岐,你感觉到这里有阴气吗?” 黄岐摇头,说:“这里有十二根柱子,每根柱子都有气流涌动,我想应该就是困住我们的禁制所在。妖的气息罩住这地宫,但它的根须只攀在柱子的外壁并没有延伸到柱子里去,我想应该是建这地宫的人用了什么克制妖的手段。” 张清水说:“利用地宫的布置和阵式也许可以破开妖的禁制。” 王涯问:“这会不会是一座古墓?” 张清水说:“古墓的格局不是这样的。没有任何一个朝代的古墓会有这格局。王涯,你别捣乱,破掉阵,我们能出去,你也能去找你爸。” 王涯说:“黄岐,你再仔细看看这柱子和地砖,当真没有阴气吗?” 黄岐摇头,说:“我真的探不到有半点阴气的存在。” 王涯问:“这些灯柱也没有问题?” 黄岐问:“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王涯说:“我不知道,我只看到这里有很浓的阴气,还有柱子上的恶鬼灯让我很不安。” 张清水说:“你连阴曹地府都敢去闯,还怕这恶鬼灯?即使有恶鬼,王涯,你一身抓鬼的本事,又有阴灵卷轴在身,什么样的鬼你收不了?不试着一一解开这些的禁制,耗下去只会对我们越来越不利,最终我们都会被困死在这里。” 王涯不再作声。耗下去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她爸不见了,时间拖得越久只怕就越难找回来。她回头朝之前点燃灯的那根柱子望去,发现攀附在上面的根须全部不见了。那油灯的光并不亮,仅能照亮灯边三米见方的范围。她看不到这柱子到底有多高,只觉得它极黑,灯光洒在上面都被吞没了,大概是因为阴气的关系。这么重的阴气朝柱子里渗去,她总觉得柱子里有什么。 张清水、黄岐、老唐点亮一盏灯之后就去点下一盏灯。 每点燃一盏灯,那些根须就退走一片。当六根排成一排的柱子的灯被点亮时,半座地宫的根须都退走了。地宫有了这些亮光,也渐渐露出形状。这地宫没有王涯想象中的大,却也不小。六根柱子排成一排,每根柱子相距大概三米的距离。柱子分成左右两排,中间相隔约有六米。王涯立在两排柱子中间,半眯起眼朝柱子后面的阴暗中看去,因为太黑,她看得并不清楚,于是又去找老唐借了手电筒准备去探一下这地宫到底有多长多宽。 王涯走到老唐身边时,第九盏灯也点燃了。 黄岐忽然出声:“等等,似乎有阴气?” 老唐把式神放出,让式神在身旁警戒,同时握紧手里的唐刀,问:“王涯,你看出些什么没有?” 张清水很吸口气,也显得很紧张,她用力地握握拳,定了定神,说:“继续。” 王涯凝视朝四周望去,发现视力所及的地方都弥漫似黑雾般的阴气,同时嗅到一股很不好闻的气味,隐约像尸体腐烂后的味道。她朝柱子上的鬼灯望去,只见燃烧的油灯像煤油灯燃烧时飘出黑烟,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她总感觉那鬼灯看起来影影朦朦的,就连油灯映照的那面柱子后面也透出了人影。王涯问:“你们没有闻到尸臭味吗?” 老唐沉声说:“是有股子味道,应该是油灯飘出来的。”他说完,又点亮一盏灯,然后掀开衣摆,又摸出一个药瓶子,倒出四颗药丸,说:“每人一颗!”说完,自己率先捏碎蜡制的外壳,吃了颗。 王涯接过药丸,捏碎蜡制的外壳就见到一颗黑呼呼的中药丸,中草药味很浓还有一股子蛇虫蜈蚣的味道,她估计可能是什么避毒药丸之类的,怕中这油灯黑气的毒,捏着鼻子吞了。 当最后一根柱子上的灯点亮后,王涯再看不到一点根须,但这地宫中的黑气浓得跟起了黑雾似的,浓郁的阴气弥漫在空气中,整座地宫显得鬼气森森。看不到鬼,感觉不到鬼的气息,却让王涯感到一股极端压抑的窒息,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王涯用古铜钱镇身,收鬼铃铛紧紧地握在手中。 老唐、张清水、黄岐三人都朝王涯靠拢。老唐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问:“王涯,这里不会真的有鬼吧?我怎么感觉渗得慌。” 黄岐很轻很轻地说了句:“我感觉柱子里有人在看我们。” 王涯顿时头皮发炸汗毛倒竖,大叫声:“尼玛,早让你们不要点灯了!” 张清水说:“不点灯,那妖能退走?”她嘴里说着话,手里的青藤却捏得紧紧的,极其小心地护在黄岐身边,说:“小岐,你指路。王涯,你开道。趁妖退走、这些鬼没出来前,我们冲出去。快!” 王涯问:“去哪?那我爸呢?万一他还在这地宫里呢?”她觉得她爸在这地宫的可能性不大,她刚才仔细地瞅了四周,即没看到人,也没有听到有呼吸声。 张清水说:“如果你爸是被彼岸花妖拖走,即使我们都出事,他也不会有事。快走!” 黄岐拔腿就跑。 王涯哪敢落后,紧跟在黄岐身后朝前方跑去,比张清水和老唐跑得都快。她发现他们是顺着这地宫的两排柱子中间往另一端跑,跑了大概二三十米,忽然听到有“哗哗”水响声,同时飘在老唐身后的那纸人化作一道寒风朝前方的黑暗射去,也就在这一瞬间,王涯感到浓郁的阴气在前方卷动,甚至听到有破空声响,她手里的收鬼铃铛也发出剧烈的颤动,震得铛铛作响。王涯想也没想,直接把手里的收鬼铃铛打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23,还差 342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有强迫症的人伤不起啊!都已经洗白白滚床上去睡了,结果又穿了衣服爬起来码字!55555555555555555!黑眼圈啊,它就从来没有消过! 第十七章 果然大补 老唐手里的手电筒光朝前面一照,王涯借着手电筒光清楚地看到纸人化作一道白光对着一个黑影疾速划来卷去。那黑影看体型像一个身高约有一米七的男人,正和纸人拼作一团,那浓郁的阴气正是从它身上释放出来的。它周围的阴气极浓,甚至形成一道屏障把她打过去的收鬼铃铛挡在黑雾般的阴气之外,收鬼铃铛悬浮半中发出铛铛震响。 鬼不出来,情况不明,王涯心里难免有恐惧,这会儿看到鬼就在面前,她哪里还会再惧。她勾住收鬼铃铛红绳的尾指一勾,把收鬼铃铛卷回,七枚古铜钱串在收鬼铃铛的红绳上,再次对着那鬼打了出去。 有了七枚古铜钱助威的收鬼铃铛十分争气地撞散了罩在那鬼身外的阴气径直朝那鬼砸去。那鬼正与纸人拼斗,背对王涯,眼看收鬼铃铛就要砸中它的后背,它却突然一个转身一拳砸在收鬼铃铛上,一拳把收鬼铃铛打飞。收鬼铃铛飞出去的劲头极大,要不是有红绳绕于王涯的手指上,只怕收鬼铃铛都不知道会被打飞到哪里去。 老唐大喝一声,摸出一道符纸对着那鬼就打了过去,同时大叫声:“跑!”率先绕过那鬼朝前面冲去。 老唐一动,黄岐和张清水也动了,王涯哪敢落后,迈步飞奔。她的步子刚迈出,就感觉到一股雷电的气息在空气中涌现,同时听到一声炸雷声响,跟着眼前突然一片雪亮。那刺目的白光令她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一股电流蹿过她的全身,震得她全身发麻差一点一头栽地。王涯脚下一个踉跄继续往前冲,忽然感到前方有气流疾速卷来,那速度又快又猛仿似巨兽扑食,吓得王涯侧身一闪,险险避过,忽又觉一股阴寒气息贴着她飘过,又有什么朝她扑来。她甩动手上的收鬼铃铛重重地朝那扑来的东西砸过去,跟着手掌翻飞迅速结了道白虎破邪印对着那东西轰了过去,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再次反手一掌对着再次扑到跟前的邪物拍去,她的手掌结结实实地拍在那邪物身上,刺骨的冰寒差点没把她的骨头都冻僵,她被那邪物的强大力量震得接连倒退三步才稳住身形。那邪物也没讨到好,飘退出去七八米远。 忽然,一片朦胧的绿色荧光照亮的黑暗,乙木气息从门口方向涌来。 王涯心头暗惊:“莫非那退走的妖物又绕回来了?”她用眼角余光一瞟,见是张清水的那根青藤不知怎地竟长成一大片、铺得像花圃绿荫似的将张清水、老唐、黄岐团团护住,王涯顾不理理会张清水那边,将目光落在前面七八米处扫见落在阴影中的邪物,那邪物在空中一个翻腾再次朝她扑来。 王涯的身子一侧,右脚一蹬,步子朝前一滑,稳稳地冲进张清水的青藤蔓中,问:“怎么不走了?” 那大鬼一扑落空,再次一个翻腾朝王涯扑去,在刚触到青藤蔓的外围时,一根青藤像鞭子般甩出把那大鬼抽飞,紧跟着又是一道青藤挥动的破空声响,左边又有一道黑色的身影被抽飞,但很快那两道黑影又扑上来,一左一右地堵在青藤蔓外面将他们围住。 那两排柱子所在的方向传来重物动的沉闷声响,像谁正在推重大石头。 黄岐脸色大变,说:“柱子上有门,里面有东西出来。竖棺!每根柱子里都有一副竖棺!王涯,快!” 王涯面色沉重地看着立在外面那两只浑身衣服烂成破布条的大鬼,又往大殿中那十二根柱子方向一扫,沉声说:“刚才谁说的这不是古墓?”让她快?看这一只只鬼身上凝结的阴气都快化成实质了,拼一只都够呛,这门口堵俩,后面还不知道有些什么。她已经确信这是古墓,而且是一座建在阴穴上的大墓,这墓里的鬼受阴穴的至阴之气滋养,穷凶极恶。逃?人跑的速度再快还有阴穴里的鬼飞得快?如果她身上的符纸没用完,那说不定能!让她放血结印拖住鬼跑?做梦!鬼还没挂就该她失血过多出事了! 那两只围住四人的鬼再次动了,朝那青藤蔓扑去,大量的阴气朝着青藤席卷过去犹如翻滚的黑云压下,没几下青藤上的绿色荧光就黯淡了下去,光线的也暗了。 “轰——” “轰——” “轰——” …… 接连十数声重物飞落砸地的声音响起,阴冷透骨的阴煞气息从大殿里涌出。那些阴气比黑烟还有浓厚,铺天盖地的卷来,不过眨眼的瞬间就扑在了青藤蔓上。 原本长宽三米见方的青藤蔓飞速往回缩,刹那间就缩到只有一米见方。 张清水花容失色地大叫:“王涯,我顶不住了!用阴灵卷轴!” 王涯实在是怕了阴卷里的花妖,哪肯再用阴灵卷轴。她的步子迅速在原地踏挪,手上飞速结印,跟着猛喝一声:“天罡四象,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灵镇身!”声音一落,步子用力地往地上一跺,周围的空气都随之一颤,那些涌卷而来的大量阴气飞卷退出一米多远。她稳稳地立在地上,只觉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双目亮如星月。 王涯冷哧一声,讥笑一声,说:“张清水,嚎这么惨做什么?不就是几只厉害点的鬼么?”遇到人来对付她,她只有跑的份,那是因为杀人会受国家机器制裁,她一个小老百姓惹不起人命官司。但遇到鬼来欺负她也跑的话,她王涯这辈子干脆就别活了! 老唐的身侧立着纸人,他双手紧握唐刀,沉声说:“王涯,今天大家能不能活就看你了!拜托了,无论如何,请一定要帮我把阿岐活着带回去。”说话间不自由主地看了王涯两眼,暗道:“封家传人果然有点门道。”他看刚才王涯的举动以为王涯是在请神上身,但又见王涯神情如常并没有请神上身时的神智混沌,然而却又清楚地感觉到王涯身上似乎充斥着强大的力量。 黄岐喊了声:“世叔!” 老唐扭头看一眼黄岐,说:“听话,有机会就跑!” 黄岐的眉头一拧,神情是罕见的凌厉,说:“一起来就一起回!” 张清水喝叱道:“小岐别胡闹!一会儿老唐把门破开,我们缠住这些鬼,你马上走,能走一个是一个。”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那些阴气再次涌卷而来压向青藤蔓。 王涯取下串在收鬼铃铛上的七枚古铜钱拍向地面摆出一个北斗七星阵镇在青藤蔓上。那些涌来的大量阴气再次被迫退,生生被定在青藤蔓外一米多远的地方仿佛被一堵无形的气墙隔绝。王涯对黄岐说:“站在北斗七星阵中别出去,回去后记得汇二十万到我的账上,啊,不,三十万!” 老唐闻言长长地舒了口气,说:“没问题。王涯,你有把握吗?”他的话音刚落,就见王涯一个跃身迈出北斗七星阵冲进了那浓郁的阴气中。 张清水轻哧一声,说:“她还真是死要钱!”迅速扫视一圈四周,说:“老唐,我们先破了大门的禁制!” 王涯两步跨出北斗七星阵,身形陡然腾空两米多高,一道白色的形似白虎光芒浮现在她的身上,她猛地推出双拳犹如白虎扑食般对着面前的一只浑身散发出腐烂恶臭的黑影就砸了上去。王涯的拳头重重地砸在那黑影的胸前,打得那黑影倒退一步,她的脚步往前一迈,“噼里啪啦”连拍十几掌结结实实稳稳扎扎地拍在那黑影的胸前,紧跟着她的手掌一翻双掌同时用力地拍出再次正中那鬼的胸口,拍得那鬼飞了出去。王涯抽出收鬼铃铛跨步上前便要用收鬼铃铛收鬼,却忽然感到有数条黑影迅速迫近,逼得她不得不迈步闪避。那些黑影的速度又快又猛,破过来时甚至有凌厉的风啸声响起。 王涯不敢怠慢,脚踏阵位,双手迅速结了一个印式,朝着扑来的鬼影拍去。每一掌拍出都击在鬼影上,如同击在千斤重物上。王涯从小跟着奶奶学收鬼,妖鬼都收了不少,但像今天这样的鬼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些鬼并没有脱离尸身,是带着尸身修行的,他们穿着尸身,就像穿了件坚固的盔甲,拍都拍不散,甚至敢用拳头硬拼串了古铜钱的收鬼铃铛。她刚才打中的那只鬼,若按常理来说不拍散也得重伤,这会儿却像没事一样在空中一翻就又朝她扑了过来。 王涯不得不沉住性子专心应对。她气运丹田,脚踏阵位游走,结印出掌一气呵成。围住她的鬼有十二只,这十二只鬼浑身漆黑罩在阴气中看不出形貌,但全身恶臭,偶尔有覆着碧绿长着绿毛的鳞甲朝她抓来,但都被她拍退。王涯气势如虹,掌掌带风,这些鬼一近她的身就被她拍退,但她却知道她并没有伤到这些鬼。她这会儿全靠阵势勾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的力量镇身制鬼,根据以往的经验来说,她最多只能支撑半个小时,如果半个小时不能制敌,她就只有束手就毙的份。 王涯耗不起!她耗不起就只能放血! 王涯再次朝着自己的手指头用力地咬了下去,指尖的剧痛刺激得她的精神都为之一震,神情是罕见的凌厉,紧皱的眉头却流露出一丝烦躁情绪。老实说,她不喜欢用黄泉彼岸诀!因为每次动用黄泉彼岸诀她的情绪就失控,伤感得像谁欠了她千八百万钞票不还似的。然而眼前的情况却是容不得她喜欢不喜欢,不使出杀手锏还能不能活命都是问题! 王涯的双手翻飞,手指掐花,印成,一圈淡淡的红光浮现在她的身上。王涯翻掌就朝扑到跟前的鬼拍了过去,一掌正中那鬼的胸前,另一只手指掐花对着那鬼的额间印堂住印去!她口中低喝:“黄泉彼岸,花影引魂,生灵还阳、死灵归冥。”她掐花的手指抵达那鬼的额间时,指间突然开出一朵鲜红欲滴、开至荼蘼的黄泉彼岸花朝着那死的额心钻去。下一瞬间,一朵火红耀眼的黄泉彼岸花从那鬼影的身上绽开疯狂地抽取它身上的阴气,大概两秒钟时间过后,红光一闪,那鬼影瞬间坍塌在地上,只剩下几件破烂成碎片的朽布和一堆白骨。 王涯的身上泛着层淡淡的红光,就连额间也浮起一道红色彼岸花纹络。她的心情莫名的不好起来,原本神智清醒的她瞬间陷入惚恍中,此刻的她是她,又像不是她,伤感失落的情绪牢牢地笼罩在她的心底。她的左手呈拈花状,神情寂寥,她脚踏阵位游走,步伐轻灵得仿似飘行。 王涯瞬间便来到下一只鬼的面前,右掌拍出刚抵在那鬼的胸前,左手拈花的指印便已落到那鬼的额前,她缓声说道:“你可听见徘徊在黄泉路旁迷途游魂的哭泣?”左手指尖泛起一朵火红的黄泉彼岸直透那鬼的额间,倾刻间那鬼身上便暴射出刺眼的红光。那是只青面獠牙身覆青鳞的厉鬼,随着红光的爆射,它身上就像着火般燃烧起来,只在短短的两秒间便烧成一堆白骨和几片腐烂的衣服碎片掉落在王涯的面前。 王涯瞥见围聚在身边的鬼影已经退走,耳畔传来黄岐的惊呼声:彼岸花妖!”她的心头一惊,环顾四周只看到之前凶势极盛的鬼不是躲回石柱里就是飞到距离地面十几米高的横梁上躲着,哪有半点彼岸妖花的踪影?她又听到张清水的声音:“怎么了?” 黄岐说:“王涯!她好像被附体了!” 王涯没好气地回头朝黄岐瞥了眼,跟着就看到张清水拿手电筒照她。手电筒光打得她的脸上,让她感觉很刺眼,她下意识地一抬手就朝张清水手上的手电筒抓去,跟着便发现自己竟来到了张清水的面前把那手电筒抓在了手里,同时腰间一紧,被张清水的青藤缠在了腰上,张清水一脸骇然地看着她。旁边的老唐大叫声:“王涯!”转身冲了回来,向她直扑而来。 王涯看到老唐手里拿刀像是要朝自己扑来,左手抬掌一拍掌在老唐的身上,跟着就很诡异地发现老唐飞了了,重重地摔在七八米外的地方,还吐出一大口血!下一瞬间,她的手腕就被张清水的青藤缠住。王涯的手掌一翻,身上震出一道红光,便把张清水的那些青藤挣开了。 张清水拉着黄岐迅速退到老唐的身边。 王涯扫了眼张清水,又朝堵在门口边的那两道鬼影瞧去。这两道鬼影和之前从石柱里出来的鬼不同,它们身上缠着裹尸布、聚满阴气。王涯迅速扫视一眼它们的关节位置,发现有骨骼活动的痕迹,她估计裹尸布里应该还包着尸骨。王涯最烦的就是这些穿着尸身的鬼,打都打不散。她几步上前,一把抓住面前的一只鬼的裹尸布就开始扯。那鬼自然不肯,抬爪就朝王涯抓来。刚才还行动迅速的鬼这会儿落在王涯的眼里动作慢得像电影里放慢镜头似的,她很轻松地就躲开了,然后找到裹尸布的布头,揪住就往外扯。那鬼被她扯得原地滴溜溜地转! 这裹尸布极长,味还很大,不过倒还好,不是很难闻,至少她现在闻起来不臭。王涯一边躲避那鬼爪的攻击,一边披拼地拉扯着裹尸布,这鬼转得越来越快,最后转成了陀螺!到王涯把裹尸布全部扯到地上时这鬼还在转。它一身漆黑的犹如玉质的骨头,身上聚满阴气,那些阴气凝在骨骼上宛如实质就像是这鬼的肌肉骨骼。王涯看到这凝为实质的阴气,脑子里冒出两个字:大补!她几乎本能反应地结印拍在那鬼的额头,一朵彼岸花打入那鬼的额头瞬间抽走那鬼身上的所有阴气能量,那只鬼的尸身化成一堆白骨掉在地上,它的魂魄想逃,但被吸光能量的彼岸花红光一撞,三魂离散、该往哪去往哪去了!那道抽走那鬼阴气能量的彼岸花红光则落回王涯的体内。王涯的脑子又浮现一个念头:果然大补。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23,还差 384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_霸王票好长啊!!!!唔,我这章的字数也很肥! ************************************** ps:王涯,等回头你清醒过来,看你恶不恶心死! 第十八章 要吐一起吐 忽然,大殿另一端的尽头传来哗哗水响声,跟着一个声音忽然从地底响起:“是谁在打扰孤的沉眠?” 王涯扭头朝大殿尽头望去,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步走去,待走到殿中央时便看到大殿尽头赫然是一个王座,一个魁伟的黑影浮现在王座上正冷冷地注视着她,宛如风暴般的阴气袭卷伴随着那道黑影突然朝她扑来。王涯清楚地看到朝她冲过的黑影的额头浮着一朵细小的彼岸花印记,这印记给她的感觉极为熟悉,就像是看到自己亲自画的符纸一样的熟悉感,就在这心念闪动间,那黑影已经扑到面前,一双覆满青鳞、长着卷曲的锋利指甲朝她面门抓来。王涯想都没想,抬起右掌对着那青鳞利爪的掌心就是一掌,随着她的手掌的抬起她清楚地感觉到身上有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周身经脉游走源源不断地力量输送到她的掌中,在她的手掌拍到那只利爪上的那一刹那体内的力量狂涌而出没来由地卷起一股飓风。那道扑到她面前的黑影被她一掌就拍回了王座上! 那黑影跌坐在王座上,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嚎叫,跟着便大叫一声:“是你!你来此作甚?” 王涯困惑不解地低声问句:“什么?” 那黑影突然站起来,大声喝问:“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王涯怔怔地看着这黑影,怎么看怎么都不认识这黑影,可对他额间印堂处的那朵花却是熟悉至极。 那黑影飘下王座来到王涯的面前,在距离王涯约三米外站定。 王涯看清了它的长相,它的模样不像人更像野兽。它的额头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凸起的类似肉瘤的东西,眼皮凸起连眼球也凸了出来,眼瞳呈复眼,鼻孔粗大乍一看像牛鼻子,满嘴利齿,脸上、身上的都覆着层厚厚的似蛇鳞般的鳞片。王涯朝它的脚上一扫,只见它的脚趾也长出长长如钩利爪牢牢地抓住地面。她觉得面前这家伙一定泡在至阴穴的水里长了很多年,吃起来一定大补。可它额头中央的那彼岸花印记却让她知道这家伙不能吃,她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给它种了这道印记。 王涯极不喜欢施展彼岸黄泉诀后的自己,脑子浑浑噩噩懵懵懂懂的似梦似醒,会有很多不属于她的情绪和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甚至有时候她会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觉。就如同此刻,刚才躲到暗处的鬼全部聚在这青鳞怪的身后用告诉它自己杀了它的同伴。 这些不是鬼么?她居然能听懂鬼语?鬼的交流频率不在人的听力范围内,她怎么可以听到? 然而就在这青鳞怪知道她杀了她的同伴后,突然暴怒地大吼一声:“你擅闯孤的寝陵、杀我随从!你竟然违背约定,该死!你该死!”四肢着地犹如愤怒的巨兽般朝她扑来。它腾空而起,跃至空中四米多高,挥动前爪就朝她抓来,这一爪来势极猛,王涯甚至看到空气因它的扑势而震动。 她看到它冲到面前,迅速抬掌在那双爪击中自己之前用自己的双手扣住了她的双爪手臂一使力身子腾空而起,抬腿踢中它的小腹,跟着就和那青鳞怪一起往地上跌去,在快跌到地面时,王涯松手一个灵巧的滑身,从那青鳞怪的身下穿过,手掌轻轻往地上的一拍便腾身跃起。围聚在青鳞怪身后的那些鬼也朝王涯扑杀上来。王涯回掌就朝它们拍去,一掌一个直接拍飞,跟着那青鳞怪又扑上来,挥爪直抓她的面门。王涯的手一扬扣住它的爪子抬掌就朝它的咽喉劈去。那青鳞怪的头一低张嘴就朝王涯劈去的手掌咬去。王涯的掌势一变,一个巴掌掴在了这青鳞怪的脸上,打得青鳞怪的头一偏跟着发狂式的陡然以自身重量朝她压去。王涯的步子往后一踏,迅速退后两步,瞅准那青鳞怪腰部的空子抬腿就朝它的腰间踹去,它灵活地在空中一扭腰凌空反扑王涯。王涯与它的距离实在太近,闪挪已经不及,她抬掌就朝他落下的爪子劈去,那青鳞怪发狂似的连劈带抓,逼得王涯不断掌轰与它接连对掌。 这青鳞怪的攻势极猛,每对一掌王涯都感觉自己的手臂被震得发麻。一股怒气从王涯的心底涌起,她抡起拳头对着这青鳞怪就砸了过去。一拳砸中这青鳞怪的脑袋还不算,又抓住青鳞怪的手臂把它朝地上抡起用力地砸。王涯估计地上铺的石板年久风化了,居然一砸就碎,脆得跟豆腐似的。这青鳞怪也不是吃素的,被王涯砸出去后一个翻滚再次跃起,直冲王涯身前撞在王涯身上,把王涯撞飞出去。 王涯身上的红光暴射,她倒飞出去七八米、脚尖触地的那一刹那,脚尖一点就朝那青鳞怪扑了过去,双掌交挥巴掌噼里啪啦地落下,拳脚齐出与那青鳞怪打成一团。旁边那些鬼想冲上来助阵、偷袭王涯,几乎是刚靠近王涯就被王涯随手一掌拍飞。 有一只鬼扑到王涯跟前被王涯一把按住,一把扭掉脖子,王涯张嘴就咬在它的断颈处大口地吸食它身上的阴气,不到两秒钟那鬼便被王涯吸成一堆枯骨碎落在地,再一秒,王涯就朝旁边的另一只鬼扑去。 青鳞怪愤怒极至,它追上王涯撕、咬、抓、挠齐出,与王涯扭打成一团。 王涯被青鳞怪缠得脱不开身,眼睁睁地看着那几只鬼钻入地缝中逃掉不说,还连挨好几下,其中一下挨得最狠,被撞飞出去后重重地撞在石柱上,把石柱都撞裂了!碎石掉下,露出里面的石棺。王涯吃痛,愤怒让她也抓了狂,她对着这青鳞怪没头没脑地猛劈猛打!别以为你顶着彼岸花印记我不就不能吃你不能杀你!打我!照吃!谁叫你养得这么肥!看到你就很馋! 王涯逮到这青鳞怪就去揭它身上那细密的鳞片,因为有鳞片护身吃起来太不方便。 因为鳞片被揭,青鳞怪痛得嗷嗷直叫,拼了命地挣扎,和王涯打得更加厉害,殿中的巨型石柱、地板都被撞出无数裂痕。 黄岐立在大殿的另一端“看”着王涯与青鳞怪的打斗,脸色惨白。 张清水已经算出九宫位,正开着大门的机关。 老唐脸白如纸地坐在地上,看到场中那一青一红的两道光影掠动撞得整座大殿摇摇欲坠,除了叫“我艹!”还是只能喊“我艹!”跟着他又大叫声:“小张,快点,这大殿都快被他们打塌了!要我帮忙吗?这花妖附体太猛了!我敢说这只花妖肯定是只千年老妖!” 忽然,张清水听到空气中传来一声极其刺耳的鬼叫,吓得正在移动石门那刻有浮雕的石板的手一抖,惊问:“怎么回事?”一回头,只见身后大殿“咣”地一声似有巨石落地,砸得地面剧烈晃动,她几乎有点立足不稳。张清水知道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身后,赶紧把最后一块石板移到位,跟着就听到门里面传来机关移动的声响。她用力去推石门,没推开,又大喊声:“老唐,来帮下忙!” 黄岐抬起双手堵住耳朵,满脸恶寒地别过脸去,恶心得不敢再看下去,她要再看下去她怕她会吐。 老唐走到张清水的身边,叫一声:“太恶心了!”运劲,用力地推动石门! 石门缓缓打开,一阵清凉的微风迎面扑来,空气中还传来烤肉的味道。由于刚才见到的那让人不适的画面,老唐很不自主地脑补了一下,于是身子一弯,扶门大吐起来。 黄岐也闻到了外面的烧烤味,然后也吐了! 张清水把已经推开一条缝的门用力地推到可供一人侧身挤出,便大喊:“快走!”她的手一扬,收了那青藤蔓。少了青藤蔓的护持,张清水忽然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腐尸臭味,这臭味臭得张清水立即捂嘴屏住呼吸,胃部迅速抽搐差一点就要吐出来。她死死地压制住那股作呕感,憋住气走到黄岐身边,也顾不得黄岐刚吐完,拉住黄岐直奔石门! “轰——” “轰隆隆——” 大殿中的不断地有巨石坠落,且越来越多,撞得地面如同发生地震般颤抖不止。 张清水大叫声:“快走!” 老唐摇摇晃晃地冲到门口,从仅容侧身挤过的门缝里挤出去! 黄岐被张清水还推带攘地推到门口也挤了出去,她叫了声:“王涯还在里面,她这会儿好像神智不清。” 张清水叫了声:“她死不了!”一说话一吸气,作呕的尸臭味挡都挡不住,她弯腰就吐了。吐到一半,就感到脚下晃得厉害,大殿里的石柱都开始倾斜倒下,跟着人也被拽出通道。她挤出门便觉有清风迎面扑来,然而恶臭味越来越浓,跟着便见一道人影迅速从门缝里挤出,浓烈的尸臭从那人身上传来。张清水以为闹鬼,极其迅猛地一奔三四米远,手执青藤蔓紧张地看着紧跟着她出来的那道影子。 那影子抬头看她一眼,又一调头钻进了门缝中。 黄岐大叫声:“王涯,回来!里面要塌了!” 脚下晃动得更加厉害,晃得他们三人几乎立足不稳,连这通道上方的砖石都往下掉。 老唐大喊声:“快走!”抓住黄岐的手腕就把她往外拉。 黄岐叫道:“世叔,王涯还在里……”话音未落,那扇石门的一侧轰然崩倒,一大堆石头滚落而出,把那半边石门堵了一半,大殿里的轰隆声响更重,地面晃得更加厉害,黄岐被老唐拖出那约有七八米长的通道,一股草木混着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脚下还有“哗哗”流水声。 张清水快步奔到黄岐身后,又回头用手电筒照通道里照去,电筒光一照去,便见一个披头散发似人似鬼的东西突然从那倒塌的半扇门缝中钻出,在地上灵巧地一滚,跌跌撞撞地朝她扑来,同时张清水闻到了令人作呕的尸臭!张清水挥动手里的青藤蔓就朝那东西卷了过去。 黄岐忽然回头,大叫声:“王涯!”迈步上前,踏出去几步又止住,叫一声:“好臭!” 张清水的青藤蔓卷中那东西手上传来的触感告诉她是人不是鬼。她知道是王涯便收了青藤蔓。 王涯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剧烈的恶臭令三人都不得不屏住呼吸。 忽然,张清水看到王涯身后的通道都开始坍塌,大声叫:“王涯,快跑,通道要塌了!”就连他们站的地方也有山石滚落,张清水赶紧用手电筒朝四周照去,赫然发现他们竟然是站在一住断崖前,面前是一座石桥,石桥被密集的根须堵住。张清水抬起手电筒往上一照,竟看不到顶。 老唐突然一把拉住张清水和黄岐往前冲,跟着一身恶臭的王涯也腾空跃起跨上了石桥,身后剧烈震动,如滚雷的轰响声不绝于耳,无落的落石砸向通道,就连石桥都在颤抖、出现裂缝,往下掉石条。 四人没命地往前跑! 老唐抡起唐刀就要去砍堵住去路的根须,想开出一条路过桥,可这根须实在太结实,他全力挥动唐刀砍下竟然没砍断。 石桥开始轰塌,最先是一块块地往下掉巨石,跟着是整座桥都塌了,吓得四人紧紧地抓住根须才没掉下漆黑的深渊。 张清水紧紧地抓住根须,她用青藤缠腰,又把黄岐的腰部也用青藤缠住,脚尖踏在根须交叠打结的地方固定住身形。憋气很久的她控制不住地深吸口气,吸入肺中的全是王涯身上的尸臭。张清水忍无可忍地轻骂声:“王涯,你吃尸体了啊?身上这么臭!” 黄岐艰难地说一声:“清姐,你别说了,我……唔!” 老唐说:“小张,求你别说了。你没看见那是你的福气!” 王涯愤怒地叫声:“你们这几个没义气的闭嘴!”她的声音没以前那中气十足的傲劲,反而显得十分虚弱,还伴随着喘息。“黄岐,姐记住你了!古铜钱借给你镇身,你把姐的古铜钱扔地上就跑了!我要是再借给你,我就不姓王!”她的话音一落,黑暗中便传来了王涯的呕吐声,跟着那难以言说、无以伦比的恶臭从王涯所在的方位飘来,闻到这股子恶臭的三人瞬间也跟着吐了。 张清水吐得快把胆汁和胃酸都一起吐出来!此刻,她真的怀疑王涯吃了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23,还差 348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不得不感慨前面的霸王排名好难挤啊!) ************************************* 捂脸,顶锅盖飞奔,这章真的不是我要写得这么恶心人的!表打我啊! ************************************** 唔:吱一声,本文原创首发,作者只在发了本文,请支持原创,谢谢! 原创地址: 第十九章 两妖相见 吐完的王涯全身虚软地挂靠在根须上,她大口地喘着气,空气里全是令人作呕的臭气。王涯知道这股恶臭全是自己身上的,她刚才把那青鳞怪整个给撕了,那变异尸鬼的尸体里的汤汤水水浇了她一身。她那时神智不清,还用嘴咬在那青鳞怪身上吸阴气——王涯不敢再加想下去,她又要吐了。她听到坍塌的动静已经小了,只偶尔有碎小的石子从崖上滚落的声音响起,旁边还有张清水、老唐和睁眼瞎,暂时应该还算安全,赶紧运气调息恢复体力。 行气运转一个小周天,王涯稍微缓过些劲来,只是一身的尸水恶臭让她很不舒服,恨不得马上钻进水里去洗掉三层皮。 她扭头朝身侧望去,在青藤蔓发出的绿色荧光的照耀下,她见到张清水和黄岐都挂在根须上攀着,两人的腰间缠着青藤绕在一起,没见到老唐。王涯问:“老唐呢?” 黄岐说:“世叔看到那边有火光且总闻到一股烤肉味。他过去查探情况,顺便探探路。王涯,你没事了吧?” 王涯听到是黄岐的声音,想起黄岐只顾自己逃命把她的古铜钱落在陵墓里,自己跑回去拣古铜钱差点把命搭里面就来气。她冷冷地答句:“没事!” 黄岐似是没听出王涯的语气不善似的,又说:“王涯,你有没有感觉我们攀着的这树根有点怪怪的?” 王涯听出黄岐的声音含着压抑的恐惧,说:“这不就是之前陵墓里的根须么?”她当然知道这疑似彼岸妖花的根须有古怪。这浓密的根须里面有浓郁的阴气渗出,要不是自己有古铜钱镇身、又有点道行,只怕这会儿已经扛不住这些阴气栽在这了。睁眼瞎和张清水不也是一直用那青藤蔓护持么? 黄岐说:“我总感觉这根须缠着很多死人。” 王涯没作声。经过刚才动用“黄泉彼岸诀”,她已经怀疑动用“黄泉彼岸诀”有点类似请神上身动用彼岸妖花的力量,所有她才会在那时候觉得鬼很好吃、阴气很可口、大补。那么这疑似彼岸妖花的根须吞噬大量阴灵死人就是情理之中的事。王涯觉得呆在这根须上不妥当,一般这类以死人为养分的植被都有杀人的伎俩,他们现在没事,说不定是因为身上都有保持之物,令这疑似彼岸妖花的东西忌惮暂时没法下手而已。王涯借着青藤蔓发出的微弱荧光朝四周望去,触眼所及除了根须就只有黑暗。脚下有小瀑布溅起的哗哗水响声,听水流坠落声下面不是有河流就是有水潭。她的听力并不好,无法作细致判断,于是问黄岐,顺便让黄岐给她指路。 黄岐说:“有一条暗河穿过刚才的那座陵墓底部顺着悬崖流向脚下的暗河,脚下的暗河很宽,至少有好几十米,水很深。我们现在站在的地方本来是一座石桥,这一面的桥刚才坍塌了,绕过这厚达三米多的根须层便是桥的另头,它连着条古栈道,唐叔刚才就是爬过根须踏着古栈道离开的。目前有三条路可供选择:一,顺着这根须往上爬;二,从古栈道离开;三,跳进脚下的大河。这三条路都不知道通往哪!第一条最大的可能是顺着根须爬回黄泉;古栈道最有可能是古人走过的路,也许直通阳间;至于脚下的大河,去向不明,可能通往大海也可能是地下更深处的深渊,或者……这里离黄泉不远,也许是冥河或弱水也说不定。” 王涯瞅了眼黄岐,说:“那走吧!”攀着根须小心翼翼地朝黄岐所说的古盏道挪去。她不得不承认睁眼瞎虽然有时候很坑,但认路逃命的本事那是一流的。没了睁眼瞎,他们得走多少冤枉路,特别是在这种踏错一步就是生死两界的地方,少走一步路就少一分危险。 王涯小心翼翼地攀着根须往前爬,总感觉有一双眼睛从根须里透出来在盯着她。她并没理会,只加倍小心仿止有什么东西突然蹿出来偷袭。她并不担心这根须突然断掉,用锋利得一刀能把人劈成两半的唐刀都砍不断的结实根须,她想拽断实在太难。根须极密,中间有无数可供落脚的地方,爬起来并不费力,很快王涯就绕过根须爬到了栈道上。她先伸出一只脚踏在栈道上用力地踩了踩,发现很牢固、很结实,这才两只脚都踏上去。 张清水和黄岐跟在王涯的身后,很快也来到栈道上。 王涯借着张清水手腕上那根青藤发出的微弱绿光打量着栈道。这栈道是将厚实将约有半尺厚、一米宽的石板镶进悬崖中建成的,路面约有一米半宽,盏道两侧牵有布满铜锈的锁链作为护栏,每隔两三米远就有一个疑似火盆的东西支出悬崖,离栈道约有两米高。 光线太暗,王涯的视力只有四米见方,再远的地方看上去就是一片漆黑,但在前面隐有火光透出。 王涯把手鬼铃铛拎在手上,慢慢地一步步地踏着栈道往前走。 张清水和黄岐捏着鼻子紧跟在王涯的身后。走出去没几米,张清水实在受不了王涯身上的尸臭味,把青藤蔓祭出,用青藤蔓将她和黄岐圈住,隔绝王涯身上的臭味。 青藤蔓忽然亮起的绿光自然逃不过王涯的眼睛,她回头瞅一眼一脸尴尬的黄岐和面无表情的张清水,重重地冷哼两声,说:“嫌臭?下次遇到这种变异尸鬼你们去打!”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王成安的声音传来:“涯涯!”乍然听到她爸的声音,王涯惊得耳朵一竖,侧耳去听。 “涯涯!”声音很远,王涯听不真切,不能确信这是不是她爸的声音,她也不敢随便应答。 黄岐叫道:“王涯,你爸。” 王涯问:“在哪?” 黄岐应一声:“前面!”她说道:“我带路。”迈步就要走到王涯前面去。她们现在是顺着风向走,走到王涯前面,尸臭味也没这么浓。 张清水一把拉住黄岐,说:“这里诡异,不要急躁。” 王涯怎么不明白张清水的意思:这里诡异有危险,黄岐你不要急冲冲地跑前面,走在前面探路这种危险的事还是让王涯来做!王涯懒得跟张清水计较,说:“黄岐,你指路。”说完,扭头就往前走。这次步子走快了些。那喊“涯涯”的声音越来越近,王涯已经可以确定那是她爸的声音了。她的步子走得更快,但忽然她爸的声音消失了,同时有一股风迎面刮来。风不算大,但比起之前的微风,这股忽然卷起的风总让王涯感到有点怪异。 黄岐低声说:“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你爸也不见了,好像躲了起来。” 罩住张清水和黄岐的青藤忽然绿光暴涨,乍起的绿光照得周围一片明亮。 王涯清楚地看见前面四五米远的栈道上凭空出现一个绿色的影子,那影子绿朦朦的像由无数的绿色荧光组成人形立在那。瞧那身形倒是不错,乍一看就像是个穿着长裙身姿婀娜的女子。在这在闹鬼的地方陡然出现这么一个绿影,说是人谁都不会信,非妖即鬼! 张清水警惕地环顾四周,视线从栈道上一扫而过,问:“栈道上有什么吗?” 王涯则很莫名地冒出两个字:“叶子?” 她的话音一出,张清水和黄岐都一脸惊奇兼莫名的看向王涯。 王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立在栈道中央的绿影,她就是觉得这女人的名字叫“叶子”。 张清水低声问黄岐:“小岐,你看到什么了?” 黄岐压低声音说:“它在正前方五米处。” 王涯低声说句:“你俩自己当心。”她缓步朝那绿影走去。该来的逃不掉。她估计刚才她攀过那片根须时感觉到的目光就是这绿影在盯着她。既然被盯上,在这满是根须的地方,逃并不是明智的举动。 她缓缓地朝那绿影走去,随着距离的拉近,她也逐渐看清这绿影。 这是一个身形朦胧的女人,说她身形朦胧那是她就像投影仪投射出的影像,显得有点虚幻甚至还点透带明,王涯甚至能看到她身后的栈道。王涯在距她两米远的地方就停下了步子,很难再迈出半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这绿影。这绿影远看像穿了条裙子,近看时却发现那裙子仅仅是绿荧荧的生物绿光而已,像由无数绿色的萤火虫凝聚而成的灵光。绿光中则是一个半透明的绿色胴体——漂亮的女人胴体,她有一对傲人的酥胸,王涯目测那尺寸至少得有c以上。她不着痕迹地瞟了眼自己胸前的b,用了零点一秒时间鄙视这妖怪,便又把视线落在这女人的脸上。这一次它的脸不是绿色编织物了,而是一张十分精巧的女人的脸,五官分配堪称完美,这张脸和之前在石柱上见到的有七分相似,但格外漂亮,因为太漂亮所以显得更加妖异。她的眼眸中仍泛着绿光。王涯被她那冰凉的眼神看着只觉自己的全身都是凉的。她看到这女人就像是看到分别多年的老熟人,还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情绪。这情绪让王涯感到很不舒服,那种别人欠了她千八百万钞票不还的伤感又涌上来了。 黄岐低声说话的声音从王涯身后飘来:“是个灵体,它的身上有妖气还有阴气,周身发着绿色的光,气息与这些根须的气息同源。” 王涯听到黄岐的声音更低,但她的耳朵好使还是听清楚了。她听到黄岐说:“清姐,王涯的身上又有淡淡的红光浮现。”王涯闻言顿时暗骂一声:“尼玛!姐这次还没用黄泉彼岸诀!”可是她已经感到那股不属于她的情绪在心头蔓延。王涯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难道一会儿失控的她会把这裸体妖怪打死吞了不成?天晓得这似乎彼岸妖花根须的妖怪是不是吃死人吞阴气才把根系发展得这么壮大的啊! 尽管王涯的心里已经泪奔,神情却是一片清冷,一双明亮的眼眸也多了几分迷离,许多纷繁的记忆浮上她的脑海,一幕幕如同幻影迅速划过。 王涯与那绿影女人静静对视,谁也没动,谁也没有出声。 张清水拉着黄岐缓步朝后退去,与她们拉开距离。 黄岐清楚地“看”到王涯身上的红光越来越盛,红色的灵光妖气冲天、阴气逼人,即使有青藤护持,仍迫得她拉住张清水迅速往后退去。 作者有话要说: 霸王票萌物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23,还差 225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今天就这一更!明天出门,有活动,钓虾!^0^ ******************************** 这章算是王与王的见面么? 第二十章 千年离散 张清水和黄岐一直退到栈道尽头、几乎快贴上根须时才停下。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张清水的脸色更是惨白。 黄岐悄声说:“清姐,我总觉得王涯不像一般的大妖附体。” 张清水面色沉凝地点点头,轻轻“嗯”一声,压低声音说:“小岐,眼下生死难卜,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你能听到王涯和那突然出现的灵体的交谈么?” 黄岐说:“不知道,我尽量吧。”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王涯的声音隐隐飘来,低声说:“能听见一些。” 王涯盯着面前的绿影女子,轻轻地唤了声:“叶子?”她的声音落下就听到一个低缓的声音响起:“多少年了,花不见叶、叶不见花,却想不到我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声音很轻,轻得不像是通过声道发出的声音。王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脑子里浮现起许许多多的画面,像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又什么都不想说,最后只叹息一声,说:“我来此是为寻封家后人封瑜琴。” 叶子问:“你就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王涯她闭上眼定定神,努力挥退那些浮上脑海的不属于她的记忆和情绪,她说:“我的名字叫王涯。”说话,她睁开眼,凝视面前这绿影,说:“你可以向我解释下我身上这诡异的情况吗?” 叶子低喃问道:“王涯?你现在的名字?” 王涯“嗯”一声,说:“如果我没有说错,你是一株成了妖的黄泉彼岸花的叶子精魄所化的叶魂,不知怎么钻到我体内的这朵是那株黄泉彼岸花的花魂,对吗?” 叶子那双幽冷的绿眸目不转睛地盯着王涯注视许久才缓缓点头。 王涯问:“花魂为什么会附在我体内?因为我得到封家的传承?因为黄泉彼岸花与封家有渊源?” 叶子反问:“你为何问我?” 王涯说:“我不问你还能问谁?封家被灭门只剩下我奶奶逃得一命,可能现在只有我奶奶还知道这些事,她被仇家迫害逃入黄泉生死不知,我除了问你我还能问谁?” “奶奶?你竟唤封家后人奶奶?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是谁?王涯吗?呵呵!千年离散,我等到你归来,你却忘了自己是谁了吗?” 王涯好笑地问:“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我是花妖的转世?我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和记忆是我前世的记忆?” 叶子反问:“你觉得不是吗?” 王涯无言。她脑子里的一个声音告诉她曾经她就是一株黄泉彼岸花的花魂,可她的理智又告诉她前世今生太不靠谱。难道投胎转世不用喝孟婆汤?她若是花妖的转世她还能记得前辈子的事?要是都记得前世今生的事,这世上还不乱套了?谁都去找自己的上辈子,还要这辈子做什么? 叶子笑了,绝美的容颜却浮上几分凄凉。“你告诉我有天我们能打破宿命花叶相见,你告诉我有天我们不用再凭感应去触摸彼此的存在、可以面对面的看到对方。是的,如今你做到了,我们见面了,然而你还是你吗?” 王涯不说话。 叶子又说:“你身着这身皮囊舒服么?不如脱掉这身皮囊回来吧。即使不相见,我们总还在一起。” 不管是王涯自己还是她心底的那个声音都告诉她,不愿意!王涯说:“我还要去找我奶奶和我爸,我爸是不是被你抓走了?” 叶子失望地说了句:“你不愿意?”她叹口气,又问:“那我可以摸摸你吗?” 王涯轻轻点头。 一身绿色荧光的叶子缓缓走到她的身边。随着她的靠近,王涯看到她身上散发出柔亮的光芒,胴体泛丰玉色的光泽,朦胧显得极不真实,反而给人一种美得不属于世间存在勾动心魄的美。王涯莫名地觉得有些凄婉,或许就如那盛开的彼岸花,开到至极、美至荼蘼迎来的便是凋零。一张冰凉的手掌覆在她的脸上,掌中的阴气极浓却又自有一股草木清香沁人心脾。王涯看到叶子痴迷地看着她的脸,她觉得那双眼睛看的不是她,而是她身体里的那朵花妖。 叶子低声说:“每次醒来看到的都是满地落花,我无比渴望看到你盛开时的模样……你在时,我还能感觉到你的气息,你走了,我留在这里孤孤单单的成了一株已经有千年不曾开过花的黄泉彼岸花。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才能再开花?一千年了,黄泉路上的黄泉彼岸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却没有一朵是你。” 如痴如怨的幽幽诉语让王涯很不好受,她又忍不住想反驳,说:“我刚才在黄泉路上开过花。”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一脸无奈地说:“不过,后来整片黄泉的花都谢了!” 叶子那充满痴恋的绿色眼眸忽然冷了下来,冷冷地盯着王涯,直盯得王涯背脊发寒。 王涯沉住气,说:“叶子,或许你们相恋,或许我的身上有它的记忆和情绪,但你要明白,现在的我是王涯。它附身在我身上,应该是还要事要做,也许做完事就回来了呢?我想她附身在我的身上和封家被灭门有关,说不定等封家的传承能够顺利地传下去时,她就会回来了呢?”王涯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劝说不可靠,要是花妖会回来,在几十年前封家灭门前就回了吧! 叶子不仅眼神冷了下来,连脸色都冷若寒霜。 王涯清楚地感觉到叶子的声音飘入她的耳中:“我说我怎么见到你就想抽你!”下一瞬间,王涯只觉眼前绿光一闪,胸口便挨了重重地一掌,那一掌极重,痛得她眼前一黑,跟着就发现自己正飞到空中,同时看到自己已经飞到栈道外正往下坠。王涯吓得“啊——”地一声尖叫,甩出手上的收鬼铃铛想缠上做为护栏的锁链也没缠住。一旁张清水的青藤飞过来,从她身上擦身而过,没勾住她。她的身形迅速往下坠,身下传来汹涌的波滔声响。就在王涯以为自己要落水的时候,忽然一道绿光射来,一根藤蔓般的东西缠在她的脚踝上又把她拽到了空中晃得她头晕目眩,跟着她便听到噼里啪啦的破空声响传来、全身上下火辣辣地痛,跟着她便重重地摔趴在栈道上!虽然感觉摔得蛮重的,她都听到自己摔倒时发出的巨响,却并没感觉到痛,倒是被那死叶子抽得好痛。王涯爬起来,迅速往后退了几步,忽然想起这里到处都是根系,躲也躲不掉啊,于是又几步冲上前,本想结印去打叶子,可当她看到那立在线道上的绿影想到“本是同根生”忽然下不了手。她停在叶子的面前,没来由地暗叹口气,问:“封瑜琴可是去了阴曹地府?” 数十条拇指粗的根须定在距离王涯身边不到尺远处。 叶子脸色冷凝地盯着王涯,一动也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王涯才听到叶子说:“几天前,有个自称名叫封瑜琴的封家后人踏入黄泉请我送她去了中阴界。”话音一落,叶子的身影便开始变淡。 王涯唤了声:“叶子!” 那变渐的绿影冷冷地瞅着她。 王涯厚着脸皮问:“你能不能把我也送去中阴界?” 绿影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问:“你到底是谁?换了寄身的皮囊你便把什么都忘了吗?” 王涯低声说:“我出生的时候被溺在尿桶里差点淹死。” 叶子那已经淡得透明的绿色身影又再次浮现,她惊异地看着王涯,叫道:“你——”脸上的神情一缓,说:“托胎转世、夺魂寄体时神魂最是虚弱,难怪成了现在这样。”她满眼柔情地望着王涯问:“你是不是把与封家盟下的血咒魂誓也忘了?” 王涯轻轻“嗯”了声。 “你不是封家血脉,我帮不了你,你只能靠自己去中阴界。去中阴界的地图就在你手上,你自己去吧。” 王涯说:“我没有地图。” 叶子说:“阴灵卷轴。” 王涯诧异地瞅一眼叶子,说:“这阴灵卷轴不是收鬼收妖害人夺命的法宝么?什么时候成地图了?”她说话看到叶子的脸色又变了,颇有几分咬牙切齿“老娘又想抽你”的愤慨。 叶子半响才说:“它本来就是张地图,你的真身寄于卷轴中才使它有了别的功用。” 王涯怔了下,问:“既然我的真身寄托卷轴中,那我投胎前魂魄寄托在哪的?封家那件在我出生时碎掉的传家宝里?” 叶子的身子化作一条绿光瞬间消失,就连那些攀附在崖壁上的根须也迅速退走,不过眨眼的功夫消失得干干净净,就连张清水和黄岐身后的那铺面整座桥面的根须也不见了,失去根须依托的断桥轰然倒塌。 王涯心头忽地一阵轻松,那些压在心头的负面情绪全部消散,即使满身尸臭味仍觉神清气爽。王涯也觉自己可能是那花妖投胎,至少得到部分那花妖的记忆和情感以及那花妖的力量,但她绝对不会想去当那什么黄泉彼岸花妖。多大点事儿啊,不见叶子就不见叶子呗,整得像被人欠了千八百万钞票不还似的伤感,累不累啊! 黄岐听到身后断桥轰断的动静头也没回地拉着张清水往前走了几步,说:“那黄泉彼岸花的叶妖被王涯气走了。”她低声说:“清姐,我刚才没听到那叶妖的声音,但通过王岐的话基本可以确定她就是黄泉彼岸花的花妖转世,它在转世托身时出了变故伤到神魂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张清水默不作声地牵着黄岐的手朝王涯走去,说:“王涯,你刚才没问那叶妖出路在哪里?” 王涯回瞅一眼张清水,又扫了眼黄岐,说:“不是有黄岐这个活雷达么?”问出路?没见那叶妖动不动就想抽她么?她现在全身都痛! 作者有话要说: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22,还差 200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二十一章 烤鳄鱼肉 老唐毫无预兆地冒出来,说:“你们这边刚才怎么回事?怎么忽然起了很大一片绿雾,连我的式神都进不来。你们没事吧?”他见面前三人除了王涯模样凄惨外,另外两人除了脸色差了点外完好无损,松了口气,说:“王涯,我找到你爸了,就在前面。” 王涯跟着老唐沿着栈道往前走了四五十米远便见到一个岔道,面前两条路,一条往上,一条往下。她站在分岔路口清楚地看到下面的燃着堆火,火堆边还站着个人正向她挥着手大喊:“涯涯!涯涯快来啊!”她快步奔下栈道,来到地下河滩边。 河滩很潮,堆满大大小小的乱石,大的石头有一辆小货车那么大,小的就更数不过来。石头又潮又滑,还有许多适应了黑暗的生物分遍在石处。光线实在太暗,王涯视物十分费力,就连这些石头她也只能看出个轮廓,至于那些不时传来动静的生物是什么她就只能去凭猜想了。 王涯的身手敏捷,攀爬这些乱石对她来说毫不费劲,很快便来到河滩边的火堆边。她的视线朝光着膀子正背对她穿裤子的王成安扫了眼便把视线落在那烤着不知什么肉的火堆及火堆旁那几块朽木板上。这几块木板呈长方形,看那大小款式,王涯越看越觉得像棺材板。王涯刚要出声问这是不是棺材板就听到王成安说:“涯涯,你身上好臭是不是又吃尸体了啊?我妈都说了老吃尸体对身体不好,让你克制,你怎么不听话呢?” 王涯低喝一声:“爸,你闭嘴!”她扭头朝紧跟在身后的三人一眼扫去,果然看到三人全都一脸古怪地盯着自己,直到自己瞪过去,他们才移开眼。 老唐干咳一声说:“请妖上身,有时身不由己,我们明白。” 黄岐说:“王涯,我世叔认识很多道门高人和得道高僧,回头让世叔带你去找高人想办法压制住你体内的妖j□j。” 王涯撂下句:“你们可以不说话。”转身就朝下游方向走去,准备先去洗洗一身脏污。 王涯不知这河的深浅,不敢贸然下到河里,只好沿着水边走到一块临水的大石头边藏身黑暗中避开远处几人的视线,再把自己扒个精光,只留下从不离身的收鬼铃铛和古铜钱镇身。古铜钱串在收鬼铃铛的红绳上绕于手腕上。 河水阴冷、冰凉刺骨。 王涯咬着牙、顶着被河水冻出的一身鸡皮疙瘩、打着颤缩着身子用手掬水一遍遍地搓着自己这脏臭的身子,真把自己洗得褪了层皮。她没有换洗衣服,也只能凑合着把那身又脏又破的衣服按在河水里不断搓洗。 王涯赤着身子蹲在河边洗衣服,越洗越觉不对劲。周围越来越冷不说,河里河面都冒着阴气,她甚至能感到有视线在河水里注视着自己。王涯把衣服踩在脚下,结了个白虎破邪符便对着水里轰了下去。 符印入水,按理说顶多会被符纹力量激起一圈小小的水纹,却没想到这白虎破邪符一落入水里直炸得水里一片沸腾,活像砸到条几百斤重的大鱼似的!水底下有不干净的东西!王涯连续结几个符印轰出,从面前一直往外轰。每轰出一道符印水里就炸出一大片水花,最厉害的一次是水里的那东西一个扑腾拍起一大片水柱把她从头浇到脚。 那东西拍起一股水注后即遁入水中失去踪迹。 王涯看水里的东西溅起的水柱就知道这东西重量不下几百斤,敢潜向岸边偷袭岸上的人、又一身阴气,必然是有几分凶劲的邪物。她不敢大意,抱起自己的衣物迅速退离水边。她刚绕到大石头的后面,便觉察到大石头上有动静,同时有绿荧荧的柔光罩下。王涯一抬头就看到青藤护身的张清水出现在大石头上,在绿色荧光的照耀下,她清楚地看到张清水的眉头一扬,视线从自己的胸前和双腿间来回扫视两圈,这才又把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王涯没好气地扔给张清水一个白眼!同是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她把湿答答的内裤拎干水,弯腰穿上。 她感觉到张清水还盯着自己看,抬起头没好气地瞅着张清水,说:“张清水,我身上有的部件难道你没有么?” 张清水的嘴角往上扬出一道十分好看的弧线,又朝王涯那顶着长长的青色、仿若鞭伤的瘀痕的胸部扫去。雪白的酥胸、淡青色的瘀伤、青春正盛的年轻胴体,看得她都想伸手再去掐两把。张清水轻飘飘地留下句:“王涯,你特适合做m受!”转身离开。 m受是什么? 王涯听不明白,暗哧声:“什么跟什么呀!”她朝自己的胸前一瞅,瞥见胸部的瘀伤,顿时暗骂声:“都是混蛋!”一个用根须抽她,一个看热闹笑话她! 王涯把长裤用力地拧了几把,套上,再去拿纹胸套上,纹胸里全是海绵,再怎么拧穿在身上都很潮捂得她的咪咪很不舒服,只能脱下来随手往河边一扔,把背心和破破烂烂的外套套上。她刚把外套套上就听到河边传来“哗”地一声水响,跟着就听到有什么东西上了岸正迅速朝她爬来。那东西的速度极快,爬动中碰到石头发出的声响显示它至少有两米长。 两米长的水陆两栖“生”物? 就在王涯愣神的功夫,那水里爬上来的东西逼近,她的手掌往大石上一攀,矫捷得如一只灵猴般翻上大石头,迅速往前一个大跃步,奔出去三米多远,跟着身后就听到“呯”地一声重物砸地的声响,这一下动静至少有千斤力道。 王涯的脚下跑得更快,几乎是踩在乱石上飞奔,她大叫:“老唐,接客了!” 坐在火堆边的几人早听到了动静。 老唐“噌”地一把拔出唐刀站了起来。 王成安大声惊呼:“哇,好大啊!” 张清水则“呃”了声,拉住黄岐迅速退后。 王涯一个跨跃从头堆上跳过,落地站稳后回头朝身后望去,赫然看到七八米远迅速爬来一只头顶咪咪罩的大鳄鱼。王涯认出这大鳄鱼头上顶的正是自己刚随手往河边扔去的咪咪罩,顿时愣了下,跟着则大囧:要不要这么倒霉啊!她又窘又气地大叫声:“有没有搞错,中国怎么会有鳄鱼!不是非洲才有吗?谁把国外引进的品种放这穷山恶水旮拉河里了!” 张清水斜扫一眼王涯,连嘲笑都想省了。 老唐提着唐刀对着那顶着咪咪罩飞奔而来的大鳄鱼冲了上去。 黄岐问:“王涯,你没听说过猪婆龙吗?古时的猪婆龙、鼍,便是现在你看到的扬子鳄,是中国特有的淡水鳄,国家一级濒危保护动物,在它身上还能找到恐龙时代爬行动物的影子,古又称为活化石。”她的眉头拧了拧,说:“不过这头鳄身上的阴气和尸气都很重,透着一股子邪性。”还有一点很奇怪,她没有说。这暗河没有阳光,河水冰冷刺骨已经低于扬子鳄适应的温度,并不适合鳄鱼这类冷血生物生存,又怎么会有扬子鳄出现? 王成安从疑似棺材板一侧的阴影里一把拽出一个软软长长的东西拎在手里,说:“这就是猪婆龙啊!下面的河滩上可多了,我刚才还去抓了条!” 王涯朝王成安手上一看,赫然发现那是一张不到一米长的小鳄鱼皮。她再一看那架在火堆上已经被切去很大一块已经烤熟的肉,顿时无言。 那一边老唐和猪婆龙打得正凶。 王涯原以为鳄鱼只在水里凶狠,没想到上了岸照样凶劲十足。特别是那身软甲似的厚皮,老唐的唐刀砍在上面都没伤到它。别看它腿短,爬起来的速度并不慢,尾巴甩动呼呼作响。 黄岐忽然出声:“河里有动静!我们撤!回栈道!世叔,别纠缠!快走!”她说话率先扭头就走。 张清水叫一声:“老唐,速度撤!”一把扶住黄岐踩着高跟鞋就朝前面的大石头爬去。穿着至少七厘米高的高跟鞋啊,单手往那一米高的石头上一撑,人就跳了上去,全不费劲。 王成安一把抓起还串有鳄鱼肉、布满锈痕的棍子麻溜地往栈道方向跑去。他边跑还边喊:“涯涯快点跑,爸爸给你打包了烧烤!” 王涯也感到很不妥,她朝河面望去又什么都没看到,跟着便听到有“哗啦”的破水声响,王涯迅速往后一个翻滚连滚带爬地往栈道方向跑去。 老唐“呼”地一声从王涯的身边跃过,同时王涯听到水岸边传来“哗哗哗”不绝于耳的水响声,身后还像有什么在追! 王涯的脚下跑得更快,连翻带跃,一口气跑出七八十米远,一直跑到栈道边没听到身后有动静跟来才回头朝河滩边望去,这一看顿时眼睛都立了起来,身上泛起一身鸡皮疙瘩!要是她刚才洗澡的时候,警觉性稍差点让这些鳄鱼近了身或者是下到河里去洗澡,她只怕已经血染大河尸成碎块喂了鳄鱼了!王涯后怕地吓出一身大汗! 河岸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鳄鱼,大的有两米多长,小的有一米多,河里还有鳄鱼往上爬。 河岸上四处遍布的乱石都阻止不了它们的爬行,它们绕过大石头爬在乱石上一路紧追。虽然它们在这乱石上爬得并不快,可那也不算太慢,大大小小的鳄鱼像有指挥似的全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爬来。 老唐催促道:“王涯,走。” 王涯转身朝栈道上面走去,没两分钟就来到之前的岔道。他们自然不会走之前那条通往断桥的路,沿着往上的栈道迅速朝上面走去。 王成安把热呼呼的鳄鱼肉塞给王涯说:“涯涯,给,吃!” 王涯饥肠辘辘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她现在看到食物、特别是闻到肉就反胃。 走在王涯身后的老唐劝道:“王涯,不管怎么样你得吃点,只有保持充沛的体力才更有可能活下去。” 王涯说:“再往上走走再吃吧。” 老唐回头看了眼身后,说:“都歇一歇。”他对王涯说:“你还是先吃点东西休息下。让阿岐和小张也歇歇,这两孩子从小在城里长大,可没你这么能蹦达。” 王涯斜睨一眼走在前面的张清水和黄岐,她还真没看出她俩体力不济没她能蹦达!瞧她俩跑起路来比谁都利索! 张清水对黄岐说句:“小岐,歇会儿。”说完,先扫视一圈四周,依然用青藤蔓结阵护好自己和黄岐,这才曲膝坐在栈道上揉着脚踝和脚掌。 黄岐在张清水的身旁坐下,说:“清姐,让我靠一会儿,我眯一下。”说完把头枕在张清水的肩膀上轻轻地合上眼。 张清水说:“你这样靠着不舒服!”她把腿伸长,把大腿借给黄岐枕着。 王涯暗“啧”一声,说:“真亲热!你俩不会是传说中的同性恋是一对吧?” 老唐瞪大眼望着王涯。 张清水的秀眉一挑,问:“难道你和那叶妖不是一对么?” 王涯很没好气地“哼”一声,说:“你才和叶妖一对!”提到叶妖,她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此刻的心情活像她欠了叶妖的钱没钱还似的!她闷闷地啃着鳄鱼肉,啃一口闻到肉味想起之前咬那青鳞怪的那一幕就觉够心得够呛,差点趴铜链栏杆上又吐了。她把眼睛一闭,把心一横,在心里念着静心咒大口地嚼着鳄鱼肉!在这不见天日没有光的地方,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谁知道吃了这餐还没有下顿,老唐说得有道理,吃饱了保持充沛的力量才更有可能活下去。 王涯吃饱后,禀着不浪费的精神,从斜挎的黄布包里取出用来画符还没裁剪的黄纸包起来塞进挎包中。她又运气调息一圈,把精神调整到最佳状态,这才起身准备上路。 老唐盘膝坐在旁边也像是在运气调息。 黄岐侧躺在张清水的膝盖上,闭着眼睛已经睡熟。 张清水穿着打底衫,挺得笔直地闭着眼坐在栈道上,她的一只胳膊横过黄岐的颈窝给黄岐当枕头,一只手臂搭在黄岐的身上把黄岐环住。 王涯走到张清水和黄岐的身边,用力地在地上跺跺脚,大声说:“起程了!”把黄岐给惊得几乎“噌” 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王涯全当没看到张清水那饱含怒火的眼神,慢慢悠悠地朝栈道上方走去。她走出大概没多远,就见栈道到头了,面前的崖壁也凹了进去。穿过山洞的呼啸风声告诉她面前的山洞很开阔,而且很大。她问跟在身边的王成安:“爸,这山洞很大吗?” 王成安说:“嗯,很大!路不好走!我刚才来过这里,都不想再走这里。” 王涯说:“除了这里就只能从河里游回去!” 王成安说:“那我还是走这里吧!” 王涯用力地闻了闻,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腐朽的味道。她虽然看不见黑漆漆的山洞里有什么,但却能感觉到里面应该有什么东西形成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场。她立在原地等了四五分钟,张清水、黄岐和老唐才跟了过来。 老唐的身边飘着纸人,手上提着唐刀,一脸戒备。 张清水左手紧紧地拉着黄岐,右手紧握青藤蔓,仿似随着准备迎敌或逃跑! 王涯看到他们三人这模样,问:“爸,里面有什么?”她借着青藤蔓发出的微光朝山洞里扭头望去,随着王成安的那句:“有你最不爱吃的尸体!”她看到面前那一副副排放整齐的棺材!入眼四五米见方就见至少见到六副半朽的棺木!这些棺木之间相隔不到一尺,破破烂烂,和之前在河边看到的那几块疑似棺材板的东西几乎一模一样!王涯暗骂一声,扭头冲到栈道边,“哇”地一声大吐起来!混蛋!拿棺材板烤鳄鱼肉给她吃!她刚刚才啃过腐尸……唔……王涯吐得恨不得把肠子也吐出来!她想连老唐一起骂!老唐肯定知道她爸用这里的棺材板烤肉才让她在下面吃了肉再上来,一群混蛋!“唔——”王涯吐得胃部直痉挛、肠子直打结。 身后,黄岐的声音响起:“清姐,好多棺材,我能探到的范围全是棺材!” 张清水沉声说:“果然是万棺阵!”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22,还差 165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因为有盗文网同步更新,所以弄了个防盗章节。(摊手,我也很不喜欢防盗章节,但是这是为了防盗弄的没办法中的办法,汗!) 如果有朋友买到防盗章不用担心,更新章节替换掉盗文章节内容后可以直接看更新内容不用再买,^0^更新的字数一定会比防盗字数多的! 我把防盗章节设置成3000字左右吧,这样在替换掉防盗章节前买v的朋友可以省一点点币——买v时是以当因v章字数算的,即使后面有加字数也不会再算钱。 第二十二章 万棺阵 王涯听到“万棺阵”便知道大事不好。她虽然不通阵法,但对阴邪之地常见的一些凶阵还是知晓一些的,万棺阵正是她所知道为数不多的阵法之一。“万棺阵”分为很多种,棺材多是最显目的特征,但凡有万棺阵的地方必是极尽险恶之地。她奶奶告诫她的是“万棺阵乃大凶之阵,见之速退!”然而眼下他们根本就没有别的路可退,陵墓塌了,不知道通往哪里的水路里全是大鳄鱼,只剩下这万棺阵横在面前。 王涯想到之前见到的那座陵墓,再看面前的万棺阵摆出的阵势以及与那陵墓不过一两百米的距离,显然这万棺阵是建在通往主墓必经路上的护陵坑。他们要离开这里,就必须闯过这万棺阵。 没有退路,王涯也就收起了那退走的心思,反正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不生就死! 王涯擦干净嘴边的污渍,走到正盯着这万棺阵发愁的张清水和老唐身边。 张清水问王涯有办法吗? 王涯说:“万棺阵分为很多种,我不知道这属于哪一种,眼下就只能见招拆招了。”她望着面前的黑暗,不自觉地把收鬼铃铛从手腕上解下提在手上,随时准备出击。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黑暗,头也不回地问道:“爸,你刚才进入万棺阵里搬了棺材?” 王成安说:“是呀!棺材里还有鬼,我把它的脑袋拎下来扔山崖下去了,然后我听到好多棺材里都发出声音,我就……有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害怕,我就扛起它的棺材就跑了!” 王涯闻言惊得眼睛一立,狠狠地瞪了眼王成安,气得脸都白了!她深吸口气,叫道:“我就说怎么觉得不对劲!” 老唐瞅一眼王涯,又朝张清水使了个眼神:很明显这王涯是知道些什么嘛。 黄岐、张清水和老唐的脸色都很不好。王成安的话已经明确告诉他们,这万棺阵里有鬼,还被王成安刚才搬棺给惊动了!也就是说,说不定随时就会有鬼朝他们杀过来。这么多棺材摆在面前,天晓得有多少凶鬼恶怪? 王涯揭开贴在手指头上的创可贴,又一口咬在还没愈合的伤口上,以血画符先给自己画了道匿气符,又给王成安画了道。她想了下,一会儿估计还得黄岐和张清水带路,自己也总不能把她俩扔在这里看她们死,于是干脆一口气给张清水和黄岐、老唐各在脸上画了道匿气符。一口气连画五张匿气符,饶是王涯年轻精血旺盛也有点扛不住,累得额头直冒汗。 黄岐低声说道:“真的有鬼!”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万棺阵中四处发出各种各样的声响,有指甲挠在棺材板上的声音,有棺盖落地砸出的声响。 看不见的黑暗中发出的动静更令人恐惧。 老唐说:“趁现在没被包围前我们冲吧!” 王涯沉声说:“匿气血符的时效是三刻钟,血符失效前我们必须冲出万棺阵。不能乱冲,冲进去陷在阵里就麻烦了,张清水,我把口诀背给你,你和黄岐领路,带上我爸。老唐,我俩开路。” 老唐惊讶地问:“口诀?什么口诀?” 王涯说:“封家的破阵诀,有破万棺阵的,我只会口诀不会术算,推算不出阵势走向。” 张清水点头,说:“你说!” 黄岐忽然大叫声:“有鬼!” 立在老唐身边的纸人化作一道白光在前方两米处凌空化过正中一道漆黑的身影,跟着便听“咣”地一声,有东西断成两截砸在前面的棺材盖上发出“呯呯”两声坠响,水滴溅落的声音伴随着浓郁的腐尸臭味同时传来。 那落在棺盖上的东西并没有死去,而是以极快的速度朝四人所在的方向扑来。 王涯一眼看出那是具被齐腰斩断的尸鬼,那尸鬼用双手支撑起身子像飞奔的鸡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一旁的黄岐扑去。王涯正准备将收鬼铃铛拍出去,便见一旁的老唐握紧唐刀两步上前奋力一劈,那疾速扑来的鬼东西瞬间被劈成两截坠落在地。 唐刀从它的脖子斜劈而下把它劈成两截,一截头连着右膀,那脑袋没死,落地之后右臂径直抓向黄岐的脚,布满利牙的嘴大张发出“吡吡”吼声似要咬人。 王涯看得恶心,收鬼铃铛祭出定在那鬼头上,催动法诀直接收走它的魂当场给炼了! 那被夺走魂魄的尸鬼这才没了动静。它的脑袋摆在地上,面朝上,露出张布满皱皮的脸和满嘴利齿和一双空洞的眼睛。看它那头乱发上顶着的发髻,至少是清朝以前的人。 王涯脸色铁青地盯着那尸鬼空洞无神的眼睛,一脚踢在那颗脑袋上把它踢进了黑暗中,她恨声道:“匿气血符白画了!它的眼睛能看见人!” 黄岐颤声问道:“怎么回事?” 王涯说:“只能杀出去了!” 老唐一咬牙,说:“王涯,再把你的古铜钱借给阿岐一用,多少钱你说?” 王涯一口回绝:“不借!” 老唐说:“我租,保证一定会为你保管好、完整无损地还给你。” 张清水身边的青藤蔓绿光大作,将周围十米内都照亮了,露出黑暗中的身影。大概有十几只尸鬼像猴子般俯蹲在前面的棺阵中,一个个瞪着一双双漆黑如墨没有眼白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这些尸鬼穿着古时的布衣,身服已经朽得不成样子,破烂处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黑色皮肤,皱巴巴的皮肤乍一看颇似那鳄鱼皮,上面还绘有符纹。岁月流逝,符纹却依然清晰可见。它们的手和脚都长出锋利的指甲,那约有半寸长的指甲刺穿脚上的鞋子露在外面,抓在棺材板上一抓一道痕迹。 这十几只尸鬼被青藤蔓的光芒一照,即如潮水般退后,再次隐入黑暗中。 老唐额头上的大汗都冒了出来,他对王涯说:“王涯,算我老唐求你,欠你一个人情行吗?” 王涯斜瞟一眼老唐,即又把视线落到不断聚集来的尸鬼身上,问:“黄岐的命就这么重要?” 黄岐说:“世叔,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我。”话虽这样说,声音却在颤。 老唐又说句:“王涯,阿岐要是折在这里,你那三十万不就打不漂了?” 王涯瞅一眼老唐,再瞟一眼面无表情的张清水,从兜里摸出古铜钱和收鬼铃铛,将古铜钱串在收鬼铃铛上递给黄岐说:“出去之后,记得汇五十万到我的帐户上。”说完,把收鬼铃铛的收鬼告诉黄岐,说:“这些尸鬼应该是在活着时被画上符咒活活封进棺材里炼成的,想要一次解决必须收魂或者劈碎脑袋。” 黄涯点头,说道:“王涯,谢谢。” 王涯没搭理黄岐,而是半眯起眼朝黑暗中看了眼,然后深吸口气,定了定神,开次施展“黄泉彼岸诀”。 张清水叫道:“王涯,等等,破阵口诀。” 王涯施展黄泉彼岸诀的速度实在太快,张清水的话音刚落,王涯的身上便泛出淡淡的红光,她的眼睛也变成了红色。 张清水警惕地退后几步,离王涯远远的。 老唐也拉着张清水往后退开几步。 王成安则大叫句:“哇,涯涯,你的身上又开花了!” 随着那失落伤感的情绪在心头涌起,王涯感到自己又进入到一种奇妙的境界,身边的王成安、老唐、张清水和黄岐都变得模糊朦胧起来,原本黑得什么也看不见的万棺阵此刻清楚地呈现在她的面前。她能清楚地整座大阵中凝聚的浓浓阴气以及棺材上浮现的黑色煞气和棺材上那因风化腐朽而淡化的符纹,她甚至能看到棺盖紧闭的棺材里躺着的尸鬼。此刻,这些尸鬼落在她的眼里就像营养丰富的补品,然而她并没有多大兴趣。 她立在原地,莫名的情绪笼罩着她,有伤感,有失落,有眷恋,却不知是为谁伤感为谁失落为谁眷恋。她感觉自己就像失去了根,而此刻,站在这里,就像回到家,或者是找到心头的缺失。是因为叶妖?还是因为花妖留在她体内的情感和记忆?她还没到要施展黄泉彼岸诀拼命的时候,她却想施展黄泉彼岸诀,是因为施展黄泉彼岸诀带给她的力量还是因为这里有她想要的答案?王涯不知道。 王涯缓步朝着万棺阵里走去。 老唐低声说道:“跟上!”手执唐刀,身旁纸人护卫,距离王涯约有两米距离跟在后面。 张清水和黄岐紧跟在老唐身后。 王成安一脸惊奇地看着王涯在棺材间缓步行走的王涯,说:“咦,涯涯变漂亮了。” 黄岐、老唐、张清水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一面警惕周围的动静,一面注视着王涯那傲然清丽的背影。 若说以前王涯漂亮那只是在脸和身材上,此刻的王涯从内自外散发着一股令人着魔的风情魅力。像那绽放在黄泉路旁开至荼蘼的黄泉彼岸花,妖娆妩媚又傲然清凝,散发出令人瞩目的气场,仿佛世上的一切都成为她的陪衬。她走在万棺阵中就像是闲庭信步的女王,那一副副令人恐惧的棺木就像是她俯伏在她脚下的臣子,若敢不敬,必然被她信手覆灭。 那些虎视眈眈的尸鬼远远地辍在王涯身后,似乎畏惧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不敢贸然靠近。 王涯朝前走了大概十几米便停下了,她凝视前方看了好一会儿,缓缓转身,视线落在张清水的身上,说:“张清水。” 张清水的眉头往上一挑,背脊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连正在掐算阵势走向的手也顿住。 黄岐和老唐惊悚地看向张清水,又望向王涯,眼里满是担心。 王涯轻轻吐出两个字:“破阵!”一眼瞥见张清水正在掐指计算,便又挪开了眼打量起这万棺阵。 自他们几人踏入阵中开始阵势便开始动转,封养于棺中的鬼尸也一个接一个地醒来,一副副棺材被掀开,一个个尸鬼从棺材中蹦出。王涯脚下的棺材、周围的棺材都传来指甲挠动棺材板的声音,大量的煞气缭绕的棺材上,那些尸鬼随时有冲棺的可能。王涯的视线从身旁这些颤动不已的棺盖上扫过,便又落在棺阵正中央悬于高台上的那副墨玉制成的玉棺上。 王涯盯着那墨玉棺,头也不回地说:“张清水破掉五行八卦迷魂阵后你们就朝出口去。” 黄岐问:“王涯,那你呢?” 王涯回头扫一眼黄岐,把手指朝正中央的那口煞气腾腾的墨玉棺上一指。 周围一片漆黑,老唐什么也看不见,只好问黄岐:“王涯所指的方向有什么?” 黄岐说:“一口煞气极重的墨玉棺,摆在阵中央的阵眼上。要破万棺阵,必须得破那墨玉棺。这万棺阵里的阴气正全部朝那口墨玉棺中涌去。”她摸着手里的古铜钱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王涯背对她的泛着淡淡红光的身影。她认识王涯不算长也不算短,对王涯也算有些了解。刚认识王涯时只觉她这人说话太冲、心眼小不招人待见,处久了便能看出其实王涯是一个口硬心软、挺会为人着想的人。她挺想交王涯这个朋友,然而却不知道以后的王涯还会不会是她认识的王涯。王涯体内的妖力可以带给王涯很强大的力量,可她却清楚地看到王涯被黄泉彼岸花妖在影响和改变着。当初如果不是他们想夺鬼婆婆那鬼妖内丹和阴沉木拐杖而出手让鬼婆婆逃了从而泄露王涯的身世,王涯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忽然,阵中央的墨玉棺爆发出极其强烈的煞气!伴随着这股煞气的弥漫,环绕那墨玉棺所摆放的那近千副副本全部冲开了棺材盖,就连王涯脚下的那副棺材盖也剧烈震动,把王涯震得飘了出去。 数以千计的尸鬼从棺材中冲出,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四人扑蹿而来。 黄岐只感到地上、空中都是尸鬼,吓得她尖叫一声:“它们全冲过来了!”她卷起手里的收鬼铃铛就朝面前冲棺而出的尸鬼砸了过去。 老唐挥动唐朝直劈近身的几只尸鬼的脑袋! 王成安大叫一声:“哇呀”好多鬼啊!”手一伸,一把揪住扑到他面前的尸鬼的双臂,用力一揪便把那尸鬼的左膀生生扯了下来,那尸鬼却张大嘴巴朝王成安咬去。王成安把那扯下来的胳膊一把塞进那尸鬼的嘴里,拧着脖子一扭,生生地拧断了那尸鬼的颈椎,轮起那尸鬼的腿就朝周围扑来的尸鬼抡去,嘴里不停地大喊:“涯涯,我最讨厌打鬼了,你快来呀!” 王涯被脚下的棺盖震飞,稳稳地落在两米远外的一口棺材侧边上,她翻掌就朝身边那刚从棺材里蹦出来的尸鬼的脑袋拍去。手掌压在那尸鬼的脑袋上,掌中红光浮动,再松开手时,那尸鬼便僵直地倒下,再也不能动弹。她踏在棺材上飘行,身若鬼魅,每次出掌必有尸鬼落地。 然而尸鬼的数量实在太多,密密麻麻地涌来将王成安他们牢牢地围住。大量的尸鬼拼命地扯向那些围在老唐、黄岐、王成安周围的青藤蔓,青藤蔓几次爆射出强烈刺眼的绿光,又几次被压制回去。 王成安“哇哇”大叫:“涯涯救命啊!” 王涯迅速冲向王成安,帮着王成安和老唐、黄岐对付围攻上来的尸鬼。地面上的尸鬼有他们三人对付足够,最要命的是从空中扑蹿过来的尸鬼,各个方位都有,密密麻麻的根本打不过来。王涯问道:“张清水,你好了没有?”她出手如电,绕着青藤蔓游走,不停地翻掌拍向那围扑过来的尸鬼。 万棺阵最中央的那副黑玉棺的棺材也发出震颤声响,周围的阴气都被抽空了! 王涯沉声道:“我开黄泉,你们进入黄泉暂避!” 张清水大叫声:“走!你们开道!”她的手一扬,将结成阵的青藤蔓招在手里,手一挥,青藤蔓爆长成一条数十米长的藤鞭卷向空中“呼”地扫过,空中划过一道青色的龙影,但凡跃到空中触到青藤蔓绿影的尸鬼便如同遭到电击般直接落地,但很快又爬起来继续朝他们扑来。 张清水挥着青藤蔓快步疾冲,不断地报着行步方位,领着老唐、王成安和黄岐往外冲。 很快,几人就来到万棺阵最中央,看着那口两米多长的摆在高台上的墨玉棺。 老唐大叫:“怎么跑到阵眼中来了?小张,你没算错方位吧!” 墨玉棺的棺盖突然一个剧烈震颤,被顶起至少有半尺高,浓烈的阴煞气息从棺材中溢出。 张清水大叫声:“走!老唐,劈掉你左前方的那副棺材!”她往前跑出几步又喊:“右侧那副劈掉!” 王成安刚好站在那地方,一脚把那棺材踹飞。 老唐急声叫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这些!” 黄岐说:“清姐是想给王涯留条出去的路以免王涯被五行八卦迷魂阵困在这里。王涯即使被花妖附体还是不懂阵。” 立在墨玉棺前的王涯闻言侧头扫了眼已经奔出去二三十米远的三人,眉头微微一皱,又把视线落在那墨玉棺上。 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墨玉棺中爆发出来,跟着那墨玉棺盖冲天而起,同时有一道漆黑的身影冲跃而出。王涯脚尖在地面上一点,凌空跃起抬掌就朝那墨玉棺中冲出来的黑影当胸拍去。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22,还差 101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嘿嘿,这章的字数够肥吧!本来断章不在这章结尾这的,可三千来字就断章字数不够替换防盗章的,于是就又多码了半章发上来。不喜欢弄防盗章节,听说软件同步更新是盗最近更新的章节,可以在发表新章节后再把之前的章节重新更一下,把“最近更新”弄到之前的章节也可以防盗,我试试这个法子行不行。 第二十三章 额头有花 王涯体内的黄泉彼岸花妖力灌注于掌中破开笼罩在那团黑影上的阴煞气息、结结实实地拍在那黑影的胸口,发出“呯”地一声响直把那黑影拍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一旁的棺木阵中,将一口半朽的木棺压得粉碎!王涯那一掌拍过去就似拍在一块厚重的精钢板上,震得她的手掌、手腕都在发麻。 那黑影发出一声嗷叫直挺挺地站了起来,仰颈发出一声长嚎,荡出一身滔天煞气! 不远处的老唐听到啸声,大叫一声“妈呀!”急声吼道:“快逃!”紧握手中的唐刀对着从前方扑杀来的尸鬼就劈了过去,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几乎是没命地往前冲。 王成安听到这声吼啸吓得一呆,叫一声“涯涯”就要往回冲,被他身旁的黄岐一把拉住。黄岐大叫:“快走!她能对付!”拽住王成安紧跟在老唐身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前跑。 王涯落在墨玉棺上望着立在碎棺中仰颈长啸的黑影,赫然发现这是一个满身覆着古时盔甲、狰狞面目、口生虎牙的魁伟男尸,它浑身煞气腾腾气焰极凶,与鬼有着极大的不同,倒与传说中的僵尸相似。 如果是在往常,王涯现在一定和老唐他们一样拔腿飞逃,可此刻她身具黄泉彼岸妖花的妖力,体内聚有强大的力量,即使面对如此强悍的大凶之物也毫不畏惧,反倒是心中空灵、寂静、无悲无喜。 周身泛着淡淡妖异红光的王涯见到那凶物嘶嚎一声凌空跃起扑身袭来也不慌乱,她淡定从容地手结佛门大狮子印对着那扑来的凶兽拍了出去,脚尖在地面上一点跃至空中对着那凶物展开攻击。 这凶物的力气极大,招招式式都似有开山裂碑之力,更是一身铜皮铁骨!王涯几掌拍在它的身上把它那身精制盔甲都拍碎了,却也仅仅只能把它拍退几步,紧跟着便是更加凶猛的攻击,直迫得王涯回招自救、接连后退。 这凶物皮糙肉厚耐打耐抗力气大也就罢了,随着战斗的持续身形越来越灵活,速度越来越快、势头越来越猛,招招式式犹如山岳沉重。 王涯凭借妖力与它硬拼竟没讨到半分便宜,反倒被砸飞出去好几次。她如果不是有妖力护体,落地时又凭借灵巧的身法御去着地的撞击之力,只怕早在被砸飞出去时便已摔成肉酱。 王涯又一次被拍飞出去,她一咬牙,运转妖力凌空飞起,手指掐花,掌中泛起一朵盛开的黄泉彼岸花直劈那凶物额头。她的速度快到极至,化作一道红光直袭那凶物,十几米远的距离转息即至,然而王涯的手刚探到那凶物的面前,肩膀便被那凶物一把扣住,锋利的指甲深深的扎进了肉里,生生地把王涯扣住,她的胳膊没这凶物的胳膊长,指尖的黄泉彼岸花在距离那凶物两拳距离处便停下。王涯弹指想将那黄泉彼岸花的力量打入这凶物的额头,那凶物却一声长啸,口喷浓浓墨焰,奋手一振将王涯重重的掷了出去。王涯被那凶物吐出的呛人黑气熏得眼前一黑,跟着便感到身子一轻仿若失重,再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震得她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只觉自己落地的地方都被砸出一个坑。 下一瞬间,她便感到这凶物扑到了跟前。王涯双手掐诀,将体内的能量催动到至极对着扑来的凶物轰出,一朵盛开的黄泉彼岸花重重地砸在那凶物身上将它轰飞出去砸碎一地棺木。那凶物又立身而起,再次朝王涯攻去,转瞬间即到王涯面前。 王涯奋力抬掌与那凶物连拼三掌,那凶物拍来的劲道直震得王涯连吐鲜血,震得她头晕目眩神智一阵恍惚,紧跟着她便看到那锋利的爪子直直地朝自己的面门抓来,王涯毫不怀疑那爪子一能一爪抓爆她的头。死亡瞬间临近,一股怒意直冲头脑:死在它的爪下脸面何存!伴随着这个念头的涌现,她全身的血液都似燃烧了起来,身体里爆发出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王涯的眼前笼罩的全是血光,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扣住那已经抓到面前的利爪,体内那汹涌澎湃的力量顺着紧扣双掌中的爪子源源不断地朝那凶物的体内涌去!如火的红光瞬间将它淹没! 那凶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它的体内涌现大量的煞气与王涯那呈吞没之势的红光抗衡!凶物嘶嚎着奋力地朝王涯压去,大量的浓黑煞气汇向它的双爪朝王涯钳住它的双掌压去,竟然还想抓爆王涯的头。 王涯双目一片赤红,紧扣住那凶物的双手分毫不让,她身上的红光越来越炽,就连她自己的身影都被红光淹没。一朵黄泉彼岸花从王涯的身上绽放盛开,花开至荼蘼。黄泉彼岸花耀出的鲜艳红光笼罩住整座万棺阵,万棺阵中的尸鬼被红光穿透,凝聚在尸身中的阴气仿如青烟般蒸发抽离,一只只尸鬼迅速干枯收缩化成一具具只剩下只包骨的干尸倒地。 黄泉彼岸花耀出的光芒穿透那凶物,源源不断地红光注入它的体内,大量的煞气从它的体内喷出,它的全身上下荡出的红光仿似燃烧的火焰,烧得它的皮肤寸寸裂开从身上剥落,骨骼身躯一截截、一段段地爆裂飞溅。不过片刻功夫,凶物便被炸得不成人形,它体内的黑气已消散殆尽,腹腔的皮肉尽失,腹部丹田处浮现出一团淡金色、约有鸽子蛋大小的朦胧微光。 整座万棺阵中的红光迅速涌向那颗“鸽子蛋”迅速将它吞噬,随着那凶物剩下的躯干化成一堆腐朽的枯骨轰然倒地,所有红光朝着王涯的体内涌去,不多时就全部没入王涯体内再无影踪。 王涯躺在地上只觉精神充沛、神采奕奕没有分半激战后的疲累伤痛感,小腹丹田处有一团阴凉的气感。阴凉的气流从小腹涌起注入她周身的经脉中令她浑身上下都罩在舒适的阴凉中。 她隐约记得自己刚才好像将大量的妖力注入那凶物的体内,将那凶物给拆成零碎并且吞吃了它葬在这地阴穴脉孕育不知道是几百还是上千年才形成的尸丹? 王涯从坑里起身,回头朝地上望去,只见夯得十分结实的地面被砸裂形成一个向下凹的坑,最深处竟然有好几寸深。再看这万棺阵中的棺木被毁去大半,满地横七竖八地躺着犹如死物的干尸,一具具干尸就像是死了好几百年被风干后胡乱地扔在这里。王涯感到额头印堂处一片阴凉,她用手一摸只触到一片冰凉的肌肤。 万棺阵中的尸鬼、凶物都死了,棺材毁去大半,阵势早破了。 王涯发现自己的视力又好了不少,竟然能在这暗无光线的地方视物如常。老唐他们逃离时一路劈碎无数尸鬼,沿途皆是尸鬼的残尸碎体,王涯顺着这些干尸碎块一路往前,循着老唐他们离开的路来到一段长长的台阶前。台阶笔直往上,沿阶布满尸鬼遗骸,她踏着这些尸鬼遗骸往上走了大概百米左右便见到一个天然的溶洞。溶洞似乎发生过坍塌,满地都是乱石、头顶偶尔还有些小石子滑落,看痕迹像是坍塌刚发生不久。她只在靠近通道的溶洞边缘发现几段尸鬼残骸,溶洞里面倒没见着。她敏锐地感觉到溶洞有风灌入,她迎着风向、攀过乱石往前行了没多久,便来到一个坍塌的洞口,那洞口被乱石堆积,只留下一个大概半米高一米多远的口子,王涯从溶洞里爬出去便又看到一个更大的山洞。王涯顺着山洞往前走了没多久就听到轰隆的瀑布声响起。山洞里没别的路,王涯只能迎着风向朝瀑布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随着瀑布声越来越近,灌入山洞的风也越来越大,王涯甚至隐隐听到王成安的声音。她加快速度前进,很快便看到了山洞的洞口,王涯站在洞口往外一看,赫然看到外面是一条河面有七八米宽的暗河。 王成安欢喜的声音自脚下响起:“涯涯!” 王涯低头朝下一看,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山洞口竟是在离暗河河滩有两米多高的岩壁上。老唐、张清水、黄岐和王成安都在下面,正坐在那休息。 王涯对这两米多高的高度并没放在眼里,曲膝一跃便跳了下去,稳稳地落地。她一抬眼,发现四人都一脸诡异地看着她。 王成安笑嘻嘻地叫道:“涯涯,你额头上的花花真好看!” 王涯瞥了眼王成安,默不作声地摸了下额头,没摸到有什么花,便瞪了王成安一眼,视线在王成安身上扫视两圈,见他身上除了脏了点并没损伤。她又朝老唐、张清水、黄岐望去。黄岐和王成安一样浑身脏兮兮的并没有损伤,而张清水和老唐一身脏污不说,衣服也破了,身上都受了伤。老唐最惨,胳膊、肩膀至少好几道皮翻肉绽的口子,脸色有着失血过多的苍白。她又将视线挪到面前的地下暗河,观察了河水流向,对王成安说:“我们走吧!”说完朝黄岐伸出手去。 黄岐把缠在手腕上的串有古铜钱的收鬼铃铛交给王涯,说:“王涯,谢谢。” 王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收起自己的收鬼铃铛和古铜钱转身沿着上游方向走去。他们是从更深的地底往上走的,只瀑布声响从下游处不远处传来,不用想也知道这瀑布再往下不远就是他们之前所处的有猪婆龙的河段,而这暗河涌向地底更深的地方,就算有出路也极远,倒不如往上游走碰碰运气,毕竟风向也是从上游灌下来的。 老唐招呼黄岐和张清水一声,同王涯父女一起朝上游走去。老唐、张清水和黄岐都时不时地用眼角余光扫向王涯,但谁也没有说话。 王涯他们一路顺着风向走,沿着暗河走了一段便又拐进了积水的溶洞中淌着深浅不一的积水在溶洞里行走,路上偶尔能发现一些人工开凿过的痕迹,例如石阶、例如搭过栈道的痕迹。王涯怀疑这些都是当初建那万棺阵和陵墓所开建的。等再往前走,又能发现一些古时生活留下的痕迹,甚至还有照明设施和防御工事墙以及一些锈坏的矛尖、箭头,还有很多蝙蝠,地上到处都是蝙蝠屎。 他们又走了大概三四十分钟左右,忽然看到前面有光,看到光,几人精神大振,快步往前跑,很快跑出山洞,然后发现他们处于一座至少三四十米深的天坑之中。天坑之中长满半人高的野草,崖壁上还有斜长的小树和一些昔年建栈道留下的孔穴。这崖壁笔直,而栈道早已毁在岁月中,除了古栈道的孔穴还留在悬崖上,再无半点痕迹可寻。 老唐看到这笔直的崖壁,没好气地叫道:“猴子都爬不上去!”说话间往裤兜里一摸,一把摸到大腿。裤兜破个大口子,手从裤兜口伸进去,从破掉的裤管里出来。他扭头问:“你们谁还有手机?看看有没有信号。” 王涯的手机早没电了,什么时候丢了的都不知道。 张清水和黄岐都默不作声地看着老唐。很明显,她们根本没带手机。 老唐深深地喘口气,卷起那破破烂烂的衣袖,拎着唐刀走向长在坑底的一棵手臂粗的小树,一刀把小树臂下来,截成两段一米多长的木棍子。老唐拎着两根木棍子走到那古栈道遗址前,把那两根手臂粗的木棍j□j古栈道留下的那碗口大的石孔中,木棍没入大半,只剩下不到一尺长的棍子露在孔外凸出在悬崖上。老唐踩在木棍上轻轻蹦了两下,发现这棍子倒还结实,能承受得住他的重量,于是又把这棍子抽出,往高处的孔洞里插去。自己则脚踏古栈道留下的碗口粗的小孔攀着高处石洞中的木棍往上爬。 古栈道留下的石孔相距约一米多点,相距高度约两尺多,因为角度倾斜,老唐每次把木棍时都不得不把自己的唐刀也j□j腰部位置处的石孔用来做把手稳固身形。他的小纸人飘出来浮在半空中,推着老唐的肩以防老唐掉下去。 王涯看着老唐的小纸人和老唐做的高危险动作都替老唐捏把冷汗。小纸人只怕还没一刻的重量,虽然能化成锋利的刀伤人,但想托住一百多斤重的老唐根本不可能。老唐要是从这崖壁上掉下来,小纸人根本接不住。 好在老唐身手不错,每一步都极为小心,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爬了上去。他站在天坑口对站在坑底的几人喊了句:“等着,我去叫人!”转身走了。 老唐这一走就是三个多小时。等老唐回来时已是傍晚时分,王成安饿得又跑回洞中去抓蝙蝠准备烤着吃,结果坑底潮湿,根本没有可燃的柴禾,他才作罢。 老唐没叫来人,但带回来一大捆粗麻绳,从上面悬下来把他们一个个拉了上去。 张清水、黄岐、王涯、王成安全部上到天坑外时天色已全黑,放眼望去看到的全是黑漆漆的深山老林子。 黄岐问:“世叔,我们这是在哪?” 老唐答道:“广西。” 王涯着实怔了下。广西!他们从地底出来,居然过了一个省! 王成安嚷着肚子饿,要去弄吃的。 老唐告诉他们这里离有人的村落至少得奔行一个小时,而且那村子里的人不友善,他那一捆粗麻绳是用手里的唐刀架人家脖子上“借”来的。 山里蚊子多,晚上的毒虫也多,都不想在山里过夜,王涯在地底又吃够了“野”味,对王成安提议去打野味烧着吃是坚决反对。又累又饿的五人拖着疲累的身子摸黑在深山老林子里赶路,一直走到半夜才走到乡道上。半夜的乡道根本别说人,连辆车都看不到,好不容易看到有村子,他们几人去敲门,村民看到他们这身脏污吓得连门都不敢开。 王成安又饿又累,之前还一路嚷“涯涯我好饿”,到后来连嚷饿都没力气喊了,有气无力地跟着大家沿着乡道拐进高速,又沿着高速路一直走,终于到了高速路的服务站! 王涯就不说了,身上的尸臭味吓得村里的狗夹着尾巴叫都不敢叫一声。 老唐、黄岐、张清水和王成安的身上也都沾着那些尸鬼溅出的污渍,身上的味道比王涯好不到哪里去。这还就罢了,他们身上又脏又臭还一身血污,大半夜的刚踏进服务站就把值班的几个工作人员吓得拔腿飞逃。 作者有话要说: 听雨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20,还差 170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撒花,进入前二十名了!噢耶!) ************************************* 第二十四章 脱胎换骨 服务站的工作人员被吓跑了,几人只好自己动手自给自足。王成安摸出兜里王涯给他的那一百块钱放在收银台上就欢喜地奔摆放零食的货价去了。王涯看到张清水、老唐和黄岐围在柜台的电话机旁打电话报平安和联系人过来接他们便转身去了洗手间。她没有谁可以报平安,也没有谁可以求助,她能够依靠的亲人只有奶奶,唯一走得近的亲戚只有二叔,为着二叔一家人的安全就不能再和二叔联系。 王涯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先清了把脸,她一抬头便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顿时愣住了。她怔怔地看着自己额头印堂处那有着符纹力量流转、大拇指甲盖大小的黄泉彼岸花印记。她想起之前在地下暗河旁她爸大叫她脸上有花以及老唐他们几个看着她时那惊悚而诧异的眼神,便知道自己额头上的黄泉彼岸花印记在那时候就有了。这是她得到黄泉彼岸妖花力量的印记?还是别的什么?王涯又想起自己在陵墓中见到的那青鳞怪的额头也隐隐有这么一朵花浮现,不同的是那朵花黯淡,而自己额头上的这朵黄泉彼岸花鲜亮夺目。她清楚地记得当时看到青鳞怪额头的彼岸花印记就知道它不能吃,那青鳞怪见她杀了它的手下斥她违背约定、该死。那陵墓和万棺阵在她奶奶传她的中有详细记载。 她术算不行,学阵法十分坚难,她奶奶也发现她实在没学阵法的天赋,退而求其次让她把寻龙破阵诀前到能够倒背如流。纲领所述:潜龙藏九渊,九渊各有王;待千年花期,荡山河乾坤;潜龙第一渊,青龙镇黄泉…… 他们是在黄泉被黄泉彼岸花的叶妖拽进陵墓中的,而陵墓中遇以的那只头生两个角质肉瘤臀后生鳞尾的青鳞怪应该就是中“青龙镇黄泉”的青龙。而第一诀就是万棺阵的破阵诀,破阵诀中所述与她所见到的一模一样,甚至连那句“墨玉玄棺炼尸丹”都吻合,也许那颗发着淡金色光芒鸽子蛋大小的被她释放出来的妖力炼化的那东西就是尸丹。 王涯毫不怀疑那座陵墓就算不是封家建的也与封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何偿不是与封家有着极深的牵连?那只黄泉彼岸花妖、那阴灵卷轴,被她毁掉的潜龙第一渊和被她体内释放的妖力炼化的尸丹……还有那只黄泉彼岸花叶妖,王涯现在毫不怀疑叶妖是故意把他们从黄泉拖进那陵墓中的!拽他们进去,气势汹汹地装作要杀她、要困死他们,迫得他们启动墓里的禁制来对付叶妖,墓中禁制启动埋在陵墓里的那些家伙会被惊醒,叶妖却麻溜地遁了,连根须都没留下半根! 她是得了不少好处,首先是有了奶奶的下落,现在拥有一身妖力、吃了一颗“大补”的尸丹,可她还啃了满嘴尸体、吃了装死人的棺材烤的鳄鱼肉、额头还多出一朵花。 如果现在叶子站在她面前,王涯毫不怀疑自己会像叶子抽她一样找来根鞭子狠抽叶子一顿——丫个罪魁祸首! 王涯看到镜中了自己,只有四个字的评价:妖里妖气! 她承认自己是从乡下来的,气质难掩乡下人家的纯朴,没有黄岐和张清水那么时尚清新,那也算是面容秀美、身材佼好、水灵灵的一个小美人吧? 再看现在镜中的自己,如果不是知道镜子里的人是自己,王涯就该祭出收鬼铃铛和古铜钱就要收妖了!镜子里的人五官精致漂亮长得没半点可挑剔的,水灵灵标标志志的一个大美人啊,但却从骨子里渗出一股妖气来,就连那精致端正的容颜都浸着妖媚,即使站在那一动也不动也自有股妖冶妩媚的气息透出。就算知道镜子里的人是自己,王涯也真想抬指指着她说一句:此女是妖非人! 虽说她看张清水和黄岐都属于气质、模样双修型美女自己也想再有点气质更美一些,可谁要变成这么妖精型的美女啊,指不定回头逛街走在大街上就和同行打起来了——同行要收掉她这只妖! 王涯是很享受拥有妖力后的自己,谁不喜欢变得强大啊?陵墓里那么多厉害的鬼怪都让她料理光了,多有成就感!可这副作用简直比啃到尸体、浇了满身尸水、尸油还让人难以接受。啃到尸体、沾着满身尸水吐完了刷刷牙、再洗个澡就又香香的干干净净的了,这一身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妖气怎么洗? 王涯真想吐血三升,还怕被骂矫情! 王涯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她扭头朝洗手间门口望去看到是张清水和黄岐走了进来。张清水的个头好像突然矮了,她朝张清水的脚下一扫,发现张大美女脚上的高跟鞋变成了便利店里卖的便宜拖鞋,脚上还贴着好几张创可贴。王涯毫不怀疑穿着高跟鞋一路奔逃的张大美女的脚底板估计全是踩破的血泡。啧,穿高跟鞋爬山算什么,人家张大美女能穿着至少七厘米高的高跟鞋淌暗河、爬悬崖! 张清水看到王涯愣了下,大概是没有想到王涯进洗手间这么久居然还只洗了脸。她默默地盯着王涯那张脸看了好几秒这才移开视线,走到水龙头前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问:“王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继续找你奶奶吗?” 王涯问:“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张清水说:“等回头你找个空闲,我想和你聊聊。”她一脸诚执地看着王涯,又补充句:“我有事求你。” 王涯的眉头一扬,笑得眼睛微微弯起,说:“张大小姐居然还有事求我?” 张清水很认真地点头,说:“是的。” 王涯哼笑着扫一眼张清水,继续埋头洗脸。张清水说有事求她、想和她聊聊那和黄鼠狼给鸡拜年没什么区别。在地底有鬼鬼怪怪、在她专生所长的地方,她横着走都不怕,在地面上,人比鬼更可怕!见到鬼可以直接冲上去拍死,见到人,你不能直接冲上去就掐死她,还得防着什么时候被她掐死。 张清水旁在王涯旁边默默地注视着王涯,大概过了半分钟才收回视线,俯身去洗胳膊上的污渍。没有换洗衣服、没有浴室,身上这身脏污是没法清理的了。 王涯洗干净脸、手、胳膊也回到便利店在货架上找了双拖鞋换上,把她的那双潮湿呈满是尸臭的休闲运动鞋扔进了垃圾桶。她看到王成安抱着零食吃得直打嗝,地上一堆薯片、花生、巧克力的包装袋和可乐瓶,低头从那同样溅满尸液的脏挎包中摸出钱包,数了五百块钱压在收银台的印泥下,又拿旁边的便签纸留下句话:惊扰之处敬请见谅,别怕,我们不是鬼,只是刚从山里灭了鬼出来。专业抓鬼二十年留! 张清水看到王涯留得便签纸“扑哧”笑喷。她轻笑着抬指朝便利店里安装的监控器一指,说:“是不是鬼监控器拍不出来?” 王涯斜睇张清水一眼,冷哼道:“吓着人总该说句对不起吧?” 张清水从鼻腔里发出声悠扬的“嗯哼”,点头说:“对。” 王涯不愿与张清水他们同路,去招呼王成安离开,结果发现王成安吃饱后直接拖了两张椅子半躺在椅子上睡着了。他倒是睡得舒坦,身子靠着张,脚下垫着张,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王涯去捏他鼻子捂他嘴,折腾得王成安翻来覆去就是不醒不起来,喊“狼来了,吃烧烤了,去找奶奶,带你出去玩”都不醒。 黄岐走到王涯身边劝了一通让王涯和他们一起走。 半夜三更在高速路上本就不好拦车,就算能靠一双脚走到村镇中去,以他们现在这身进到村镇里胆小的见到他们拔腿就跑、胆大的估计会跳起来打鬼拼命,派出所肯定会出动把他们请去盘问。这满身尸臭和尸水,明显是从墓里出来的,不把他们往盗墓贼身上想都难!黄岐还说了句话直戳到王涯的心坎上:你现在一身本事,陵墓里那么多千年厉鬼凶煞都让你摆平了,你还怕谁? 王涯虽有顾虑也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但现在的自己确实一身本事,谁想轻易拿下来也不容易,况且,她手上还捏着黄岐的生辰八字,要是张清水和老唐想对她不利,她还有一张王牌镇身呢。于是王涯接受了黄岐的挽留,和黄岐他们一起留在服务站等车来接。 其间来了几辆过路的车,车上下来的人看到他们无一不是见到他们调头就跑!王涯也没那兴致冲出去对人家喊:“哎,别跑啊,我们不是鬼!”她是不是鬼,可现在就连她自己看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妖,比鬼还厉害。 大概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接他们的车来了。 来了两辆车、三个人,这三人都是普通人,看到他们几个都吓了跳。好在一个中年男人和黄岐认识,硬着头皮来到黄岐身边喊:“副总”。 王涯看这中年男人被他们几人身上的恶臭熏得够呛还不敢捏鼻子捂嘴,再听他对黄岐的称呼,估计是黄岐他们家公司的职员。 黄岐和那中年男人打过招呼,告诉王涯来的是他们公司派在南宁子公司的经理。 黄岐和张清水与那经理上了前面那辆车。 王成安被老唐扛进后面那辆轿车,老唐把王成安扛进后座后就坐到了副驾驶位上,王涯坐在睡得跟死猪似的王成安身边。老唐坐上副驾驶位,把安全带系上没两分钟就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王涯也有些疲累,却不能像老唐这样安心就睡,坐在后座行气养神。 开车的司机被熏得够呛,车子开在高速路上还一直开着窗,倒也能吹散车里的一些恶臭。 车子一路高速行驶跑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南宁市,直接开到酒店。老唐把王成安扛进酒店房间扔到床上,黄岐跟在身后给了王涯两张门卡,一张是王成安的,一张是王涯的,他俩的房间是紧挨着的。黄岐告诉王涯安心休息,明早会有人把换洗衣服送来。 王成安睡得死沉,王涯叫不醒他,自然也没办法让王成安去洗漱,只能由得一身脏的王成安睡。她拿着房卡回房后直奔浴室,从头到脚一阵洗涮,直洗得浑身通红皮都快洗破了、身上彻底没味了才用吹风筒简单地吹了几下头发,裸着身子从浴室出来,把阴灵卷轴、装有证件银行卡的钱包卷在一起压在枕头下,手上缠着串有古铜钱的收鬼铃铛钻进被窝倒头就睡。 她睡到上午九点多,有人来敲门。王涯裹了浴袍去开门,见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站在外面。那女孩子看到惊得嘴巴半张、一脸惊艳地地呆看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告诉她是“黄副总让我送衣服过来”。 王涯接过那女孩子手上提的装有衣服的袋子,关上房门,打开袋子仔细检查过没发现什么异样,把衣服往椅子上一放,就又钻回被窝睡着了。她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才醒,又奔去浴室一通狠狠的洗涮。 黄岐让人给她买来的衣服挺合身,大小长短和款式都刚好,还很细心地给她买了个清新款的小皮包。王涯把阴灵卷轴和钱包放进背包里,拿着王成安的房卡便欲去找王成安,出门前照了下镜子,看到镜中那妖异妩媚的自己,暗叹口气,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也算是脱胎换骨了吧,这也算是有气质了吧,这也算美得勾魂夺魄了吧,但她现在却像一只千年女妖!收鬼抓妖的长得像只妖,这是想讽刺谁啊? 王涯一脸郁闷地拎着包出门,当她用房卡刷开王成安的门时,赫然看到老唐和洗刷干净又变回身材魁武小白脸的王成安坐在床上玩扑克。她走过去一看,这两人玩的扑克太有难度了——七王五二三!每人手上五张牌!王成安看到王涯进来,顿时向王涯狠狠了鄙视了一通老唐的牌技! 老唐把手上的五张牌往牌堆里一混,说:“不玩了,走,吃饭!” 王成安听到吃饭,眼睛就亮了,嘻嘻笑道:“走,吃饭!”又可怜兮兮地看着王涯说:“涯涯,我昨晚把一百块钱全花光了!”冲王涯猛眨眼作天真状。 王涯被王成安“电”得直想一巴掌呼过去,想想女儿打老子实在太不孝,很认命地翻开包抽了一百块给她爸。 王成安欢天喜地的拿着钱奔出房门把隔壁的门敲得呯呯的响,非常豪气地大声喊道:“清水,阿岐,吃饭了!我请你们吃汉堡包!” 王涯听到王成安的声音,深深地看了眼老唐!不用说,在今天白天她睡觉的时候这几人把王成安领出去玩了通,还吃了汉堡包!瞧王成安喊清水、阿岐时的激动热情劲!啧!从小孩子下手有意思么?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20,还差 149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第二十五章 太招恨了 晚饭是在酒店的餐厅吃的。吃完饭,张清水说想和她谈谈,王成安则嚷着要老唐带他去坐船。 老唐笑着起身说:“我们去坐船夜游邕江,王涯、小张,你们慢慢谈,我们先走了。”说完拉着王成安和黄岐一起走了。 王涯目送王成安离开,并没有阻拦。她对张清水说:“换个地方谈吧。” 她有点受不了周围不断投视过来的眼神,众目睽睽之下确实不适合谈事。 王涯跟着张清水进入张清水和黄岐住的房间。她踏进房门便说道:“张清水,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张清水和王涯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对王涯的态度并不在意。她不紧不慢地换了双舒适的拖鞋穿上,又去洗了手,给王涯倒了杯水,端来盘水果放在阳台的小圆桌上,朝边上的藤椅作了个“请”的手势,说:“坐下慢慢说吧”。 王涯坐在张清水对面的藤椅上,斜睇张清水一眼,问:“你这是要与我促膝长谈?” 张清水轻轻点头,说:“我知道封家与张家血仇让你一直不待见我,你也一直认为我会夺你手上的阴灵卷轴。关于阴灵卷轴、半于封家,我知道的比你多。” 王涯问:“那你想说什么?张家为什么会灭封家的原因你已经解释过了,顺水推舟就灭了嘛。” 张清水说:“五十多年前的恩怨了,你如果想向张家报仇,我随时接着。敢我能用我的人头起誓,五十年后的张家、我没有害过你们王家也没有害过封瑜琴和王成安。王涯,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道理你懂,所以你也并没有与我为难,不是吗?如果你有一点想报仇的心思,我和小岐还有老唐都不可能活着从地底离开。” 王涯沉默两秒,说:“冤有仇债有主,灭封家的人不是你。你们不来惹我,我也没必要为上几辈的陈年旧账给自己结下血海深仇逼得自己没有活路可走。” 张清水静静地凝视妖冶妩媚的王涯许久,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相处这么久,对你的为人也算是有了些了解。以前的一些事,我很抱歉。” 王涯问:“哪些事?鬼婆婆?” 张清水轻轻点头,说:“在鬼婆婆道出你的来历前我们都不知道你学的是封家的传承,知道鬼婆婆难缠,怕你一个人难以应付,我们又对鬼婆婆志在必得,所以在你动身后不久我们就跟着去了。” 王涯气哼哼地道了句:“你们去了却蹲在墙角看戏。” 张清水摇头,说:“我们到的时候正好见到你用桑树镇压了阴脉地气所化的阴蛇,看你对付起阴蛇游刃有余的样子就知道你确有几分本事,就想看看你的来路,想着你若有危险我们再出手。你出手的路数看起来就像所学极杂的野路子,用的全是泼皮招数,竟把鬼婆婆的尸身都毁了,着实把我们三个震住了。”她的话音一顿,说:“原以为你会当场制住鬼婆婆,我们三人还在商量要再加多少钱你会把鬼婆婆的鬼丹卖给我们,却突然看到鬼婆婆附于阴沉木拐杖逃了。你跟在后面一路追都没追上!老唐吆喝了句‘加什么钱,直接先把死老鬼按倒再说!’我们三人奔着那逃出工地的阴沉木拐杖就去了。”她轻轻叹了口气,说:“是我们低诂了鬼妖的实力,没想到没把它按住,反倒让她逃了。小岐,需要鬼丹救命。” 王涯问了句:“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黄岐需要鬼丹救命?睁眼瞎活蹦乱跳的,逃起命来比谁跑得都快,她还真没看出这睁眼瞎需要救命来。 张清水说:“她的眼睛是被我害瞎的。”说到这里,眼睛有些泛红,怕被王涯看见,于是把脸别到一边。 过了大概一分钟,张清水才又轻轻说了句:“她是我小姑的孩子。” 这句话着实出乎王涯的意料,张清水和黄岐是表亲?她问道:“你们是血亲表姐妹?” 张清水点头,说:“这件事只有极少人知道。” 王涯想到黄岐家里那精妙绝伦的风水局恍然大悟,暗叫声:“难怪!”房子的女主人就是张家嫡系出身,装修自家房子的时候折腾点风水局出来轻而易举嘛,她之前还以为是黄岐与张清水是恋人关系,托张清水的关系布的风水局。 张清水说:“我小姑和黄叔是自由恋爱,黄家以前的家境并不算好,黄家在上门提亲的时候又闹了些不愉快,致使我爷爷奶奶很反对小姑嫁给黄叔。我小姑是个雷厉风行的火爆倔性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自己作主把自己嫁了!那时候刚好赶上改革开放的潮流,就与黄叔去了南方。我爷爷一怒之下,把小姑逐出家门,祖谱除名。”她捧着水杯,慢悠悠地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道:“我爸与小姑一直有联系,十几年前到南方办事,回家的时候就把小岐带了回去。那年小岐才八岁,聪明伶俐、俏皮活泼,长得像个瓷娃娃一样可爱,见人就抿着嘴笑,嘴巴特甜,特招人喜欢。”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黄岐小时候的可爱。 王涯的总结就是黄岐小时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她又再想到自己小时候,面上虽然是云淡风轻什么也不显,内心却忍不住为自己悲催的童年掬了把心酸泪,再想到黄岐现在眼睛瞎了,自己的视力却好得不得了,顿时释然。她问张清水:“那黄岐的眼睛又怎么是你害瞎的?你妒忌她抢你风头?”这句话她纯粹是说来给张清水添堵的。从张清水罗罗嗦嗦地说起黄岐小时候有多招人喜欢就知道张清水也很待见黄岐,很待见到让她都误认为她俩是好基友。 张清水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斜斜地瞥了眼王涯,说:“那时我与小岐成天形影不离,我去哪都喜欢带着她。” 王涯心说:“你俩现在也成天腻歪一起。” 张清水又低头喝了好几口水,沉默了半响才说:“那年我十二岁,又是嫡长女,是家族里重点载培的对象,从小就比族中其他孩子优秀,总是自满地以为自己很厉害。有天半夜,月圆之夜,带着小岐去逞能,结果不小心放出一只被封印的鬼煞。我没能制住那鬼煞,小岐先天通灵、又年纪小,当时就被那鬼煞附了身,我见到大事不好,扔下她跑了。鬼煞附在小岐身上跑了出去,被巡夜的发现,惊动了家里的大人,费了很多手脚才把那阴煞制住、把它小岐体内逼出来。你也知道鬼邪附身有多凶险,它会直接强行夺取所附之人的生命精元。那阴煞附在小岐体内与我爸、我爷爷大斗三个多小时伤了小岐的根本。小岐在床上躺了三年才能下床,人几乎也废了。她有很好的先天优势,但……”张清水含着泪咬住唇轻轻地摇摇头,说:“那场祸……绝了她修行的路。她的眼睛也是在那场事故里受损的,视觉神经受损,没几年就彻底失明了……” 王涯静静地听着,默不作声,在心里默默地扔给张清水三个字:“熊孩子!” 张清水坐在藤椅上,一小口一小口地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光了,她才握住水杯继续说:“这些年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治她。” 王涯问:“你说的救命是怎么回事?当时救回来了,又养了这么多年,就算眼睛受损,生命危险总该没有了吧?”她看黄岐精神头挺好的,不像是短命的呀。又想起张清水和老唐护王涯的那股劲头,忽然又觉得没那么简单了。 张清水摇摇头,说:“最初我们也以为这样,后来久了发现她极招阴邪,但凡有鬼一定第一个找上她。但凡是阴邪之物看到她就跟看到杀身仇人似的。” 王涯的眼睛一转,问:“要么是她的体质先天吸引鬼邪招阴,要么就是那阴煞给她下了咒。”黄岐先天通灵,容易招惹这事也是正常,但阴邪鬼物看到黄岐就想拍死她,那绝对不正常。王涯问:“黄岐是两者都占了?” “我爷爷请人给她看过,说如果不给拔掉她体内的阴毒化掉鬼咒,她活不过三十岁。那高人也给了解救的法子,这些年我们也把需要的东西都凑齐得差不多了,但需要一味药引。” 王涯说:“鬼丹?” 张清水说:“尸丹也行。但都不好找,阴邪之物修炼出内丹就算是成妖、成精了,至少得有百年以上的道行和大机缘,能遇到鬼婆婆那实在是天赐机缘。可是,失手了。眼下鬼婆婆回到鬼家,有鬼家庇护,很难再取她的鬼丹。” 王涯长长地“哦”了声,说:“张清水,你还记得万棺阵中心的那口墨玉棺吗?” 张清水说:“记得。怎么了?” 王涯说:“墨玉棺里蹦出的那只体内就结出了尸丹。” 张清水惊喜地叫道:“真的?你有?”她激动地一把握住王涯的手,说:“王涯,你开个价!多少钱?或者是什么条件,咱们都可以谈!”她激动得手都在颤。 王涯非常淡定地瞥一眼被张清水紧握的手,说:“我差点被那东西给几巴掌呼死,花妖看不过去奔出来,几巴掌把那家伙呼死顺道把那尸丹吞了。” 张清水跟个木雕似的僵在那,至少一分钟时间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就像被点了穴似的。半晌,张清水才缓缓地吐出四个字:“你调戏我?” 王涯坏坏地说:“你们云南张家不是几百年玄门世家么?灭了鬼家逮住鬼婆婆夺了它的鬼丹不就得了嘛!求我做什么呀?我现在还一身麻烦呢。”王涯特不厚道地暗中直乐。好吧,她真不是偷着乐,嘴角噙起的笑意想让人看不见都很难。 张清水抽回手,深深地长吸口气,咬住嘴唇瞪了半天,才气闷地叫道:“王涯,你有时候特招人恨!” 王涯淡淡地说:“黄岐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姐从小是人见人厌、鬼见鬼躲,姐都习惯了!”刺完人,还眉眼一挑斜斜地睇了眼张清水。只是如今的王涯一身妖气,满脸妩媚掩都掩不住,极轻佻随意的一个动作都透着极尽勾人的撩意,活脱脱的妖精现身勾魂。 张清水愣了下神,随即很别扭地拧过脸去,用力地咬了咬下唇,没好气地问一句:“王涯,你这算是勾引人吗?有意思么?” 王涯哧笑道:“你哪里眼睛看到我勾引你了?” 张清水起身去房里拿了面镜子给王涯,说:“自己照照吧。” 王涯瞥了眼镜子,看到镜子里那一身妖气的女人,暗叫声:“妖啊!”一把将镜子镜面朝下地按在桌子上不想看第二眼。再看一眼都是泪啊!变成这模样,以后可怎么活啊!王涯顿时没了取笑张清水的心情,单手抚额地窝在藤椅中直犯愁:她要怎样才能把一身妖气盖住?遮一遮也好啊。到餐厅吃个饭都一直被人明着暗着地看个没完没了! 张清水也不想再多看王涯这只妖一眼,看多了伤神。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出句:“张家不是你想的那样。张家不会为了夺鬼丹就去灭鬼家的门,君子取之有道,灭门夺物,不义不仁!” 王涯问:“那么封家呢?” 张清水说:“以后你会明白。王涯,不是张家要夺封家的东西灭封家,是天不容。你由封瑜琴一手养大学封家传承,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封家为什么会惹来正邪两道联手灭他们?封家昔年干了不少伤天和的事。远的不说,就说那地宫的万棺阵,上千口棺材你是亲眼所见,你别告诉我你没有看过那些尸鬼都是活着时封进去的,那是近千条人命!你别告诉我,那地宫与封家没关系,黄泉彼岸花是封家的守护之花,你有那地宫的破阵诀,如果不是因为有你和王成安,我们三个无法活着离开。”她的话音一顿,说:“封家当年建的墓不会只有那一座。如果说还能再找到鬼丹,封家昔年建的那里墓里会有。” 王涯半眯起眼瞅着张清水说:“你一边说封家当年干的事伤天和,一边又说封家干的这些伤天和的事建的墓里有你们要的鬼丹。” 张清水说:“这是两回事。王涯,如果你将来有机会再得到鬼丹,能不能给小岐留一颗?” 王涯问:“凭什么?” 张清水说:“我求你。我已经愧欠她,如果她再……”她声音哽咽,已经说不下去。她缓了一会儿,说:“这事我只能求你,能想的法子、能走的门路我们都使过了,实在没别的办法。” 王涯轻哧道:“你就认为我能?” 张清水点头,十分笃定地说:“你能!” 王涯问:“我如果不答应呢?” 一句话让张清水失去所有声音,被打进了谷底。 过了很久很久,张清水才轻轻说了声:“那我只能是毁掉她半生快乐、再欠她一条命了。”她沉沉地叹息一声,话锋一转,说:“天晚了,你也早点休息。”说罢,起身准备送客,忽又想起一事,说:“王涯,你最好想办法压制住你的这一身妖气,我知道你现在一身妖力,但你扛不住天下正道的联手袭杀。你体内的这只妖、你手上的阴灵卷轴是当年封家被灭门的真正祸源。这两者同时出现在你身上,官家势力都容不下你!” 王涯问道:“你们张家不是也替官家效力么?” 张清水无奈地说一句:“可我有事求你啊!”她又冒出句:“再说,你这事又不是不能解决。”说完就要送客。 王涯想一巴掌呼飞张清水!丫的张清水怎么就这么可恶呢?求不通,现在又来威胁她。她气呼呼地起身,凑到张清水的面前,将嘴唇贴在张清水的耳边低声说:“张清水,我要是再找到尸丹,我还把它炼化吃了!”说完,转身就走。 张清水面红耳赤地抬手捂住被王涯近距离接触过的耳朵,气得真想不顾休养跺脚骂声“贱人!”可她真没王涯那口惹悬河、骂气人来连气都不带喘的骂架本事啊。张清水这一瞬间真想招呼一声引来那些大拿级别的人物把王涯给灭了,但又一想,还是算了!天杀的,她现在还得替王涯遮掩兜着。王涯现在的样子这么招风,扯张黑幕布来都盖不住啊。 王涯一走,张清水便去倒了一大杯水一口气灌完,压惊消火!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20,还差 131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泪,十点多开始码到三点多才码完!我的黑眼圈眼霜也遮不住啊!睡觉了,大家晚安。 第二十六章 夺舍 王涯从张清水的房间离开后想起黄岐还欠自己五十万。她的手机丢了,接不到银行的短信通知,不知道有没有汇到银行帐户里,想去atm机查一下自己的银行存款。她从刚才在餐厅吃的那顿饭就已经知道现在一身妖气的自己比想象中更招人眼,她如果就这样跑出去查银行卡上的金额和买手机补卡说不定就会被什么人盯上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祸患。 她从地底出来还没来得及买材料制作匿气符或制作匿气符牌,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顶张血符在脸上去招人眼,只好用收鬼铃铛的红绳串着古铜钱镇身。 当串着古铜钱的红绳缠在手腕上时,王涯清楚地感到一股热流顺着手腕传递全身,身上那清爽的阴凉感消失,取而代之一的是莫名的燥热和压迫感,就像穿了件小号衣服勒在身上极不舒服。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体内妖力的关系。铜钱过万人手阳气重,而她这古铜钱算是铜钱里的至宝,在克制阴邪上来说算是相当的刚猛霸道。她以前从来没想到过有天会把自己用来护身、克邪、除鬼、镇妖的至宝会像镇压妖邪一样镇压在自己身上。老实说,挺讽刺的。 王涯抗着不适感走向电梯。手腕上那古铜钱的热量不断渗进体内,王涯只觉越来越热,像有重物沉甸甸的压在她的身上。待她走到电梯口时身上已经冒出一身汗,串着古铜钱的红绳也开始收缩勒着她的手腕,那勒在身上的小号衣服更似一副乌龟厚壳压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王涯感觉到不对劲,匆忙解开缠在手腕上的红绳,把收鬼铃铛和古铜钱都取下来塞进小皮包里。古铜钱和收鬼铃铛一离身,王涯顿觉浑身轻松、全身都充满了劲,浑身燥热感也被舒适的阴凉所取代。照常理来说,即使她体内有妖力和妖气古铜钱会有反应也不该这么强烈。是因为她体内的妖气和妖力实在太盛的缘故?到底是什么缘因,王涯一时间也说不好,只能留心再观察观察看看,反正她一身麻烦,也不差多这一件,也没太往心里去。 王涯搭乘电梯下楼去酒店旁边的atm机查帐,见到自己的卡里多出五十多万,是今天上午十点多转进来的。黄岐没有赖帐,这让王涯的心里舒服不少。 王涯在酒店门口拦了辆的士就近找了电信营业厅买了一千多块钱的手机。她之前用的手机号码是在老家办的,如果要补卡得回老家,而那张卡除了银行帐户绑定的短信业务外已经没什么用途,于是买手机的时候顺便办了张新卡。 王涯从电信营业厅出来直接打的回酒店,她搭电梯时在电梯口遇到一个穿戴非常时髦、看起来就很有钱的女人,这女人见到她先在她脸上来回瞟了几眼,又把她从头到脚扫了眼,进入电梯后那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王涯承认自己现在很显眼,可也没见过这么盯着她看的啊!于是她也很不客气地朝那女人看过去,把这女人也从头到脚打量了遍。这女人也很引人注目啊,模样长得特别标致,皮肤也很光滑,要不是看到她的眼角有几条不怎么显眼的鱼尾纹,王涯还以为她只有三十多岁。这女人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手指上的两颗戒指,一颗宝石的、一颗钻石的,一看就是很贵的那种。她身上有一种干炼利落的气质,虽然画了妆还喷着香香的香水,但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很干净。王涯顺道替她看了下面相:旺夫!她的眉毛也长得好,衬得整个人神采飞扬透着股英气,略带点侠气的味道,是个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很舒服的人。 电梯里有不少人,基本上每上两三层都得停一下,很慢。 进进出出这么多人,虽然都会朝她和那女人身上瞟,可那女人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有这么盯着人看的吗? 电梯进到十七楼,王涯出了电梯往前走,她没走几步就发现那女人也跟着出了电梯,离她只有两步路的距离跟着。王涯暗咝一声,心说:“我这不就是出门买部手机办张卡就让人盯上了?”她驻足停步转身瞅着那女人说:“阿姨,就算我额头有花,你也不用一直盯着我看还跟着我吧?” 那女人的嘴角一扬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问:“我有跟着你吗?” 王涯看到这女人的笑容忽然觉得很熟悉,像在哪里见过。她回忆了下,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女人,她如果见过这女人一起不会忘记。她警惕地瞥了那女人一眼,扭头就走。那女人仍是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王涯微微侧了侧耳留心听着这女人的动静:这女人落脚很轻,即使穿着高跟鞋,脚着力的点仍在脚尖和脚掌部位,像是练过轻功的;她的呼吸与步调协调得极好,走路有点像猫,轻灵优雅。王涯断定这女人会功夫,但不敢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冲自己来的。如果是,这么露面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王涯的房间离电梯并不远,很快便到了房门口,她停下步子去翻包里的房卡,同时眼角余光瞟见那女人从她的身边走过,走到她房间对面张清水和黄岐的房门前停下,抬手敲门。王涯的眼睛顿时瞪圆了:这女人是来找张清水和黄岐的? 房间里没动静,那女人又拿出手机打电话,同时回头看了眼王涯。 王涯没动,站在门口看着那女人。 过了大概十秒钟,张清水的房门忽然打开,随着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浑身湿淋淋裹着浴巾拿着正放着来电铃声手机的张清水出现在门口。张清水顶着头湿漉漉的头发,j□j的双肩、雪白的胸口和一双雪白的玉足全泛着水。王涯看得瞬间愣了:这是出水芙蓉还是落汤鸡? 那女人挂了电话,说:“在洗澡啊,小岐呢?”说话间便朝里走。 张清水看到王涯立在门口也愣了下,再低头看了眼自己,非常迅速地把门关上了。 王涯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女人眼熟了。她那脸型跟张清水差不多嘛,笑起来的时候至少有七分像。王涯瞬间觉得好神奇:张清水的妈妈居然过来了,而且好年轻啊!保养得真好。 王涯想想又觉得不对劲,张清水的妈妈就算不是张家的当家主母那也是准当家主母吧,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她心中有疑,也不回房了,直接奔过去敲响张清水的房门。 开门的正是那疑似张清水妈妈的女人,见是王涯便笑着放王涯进门了。 王涯纳闷地问道:“你是张清水的妈妈还是她姐姐?应该不是张清水的姐姐!”嫡长女,上面要是还有个姐姐怎么能叫“长女”? 那女人问道:“你觉得我和清水长得很像吗?” 王涯再次打量几眼那女人,说:“不笑的时候有三分像,笑的时候有七分。” 那女人轻轻笑了笑,对王涯说:“坐。”又问在浴室的张清水:“清水,小岐什么时候回来?” 张清水的声音从浴室里飘出:“应该会晚点才能回。” 那女人转身在王涯的旁边坐下,说:“王涯,我自我介绍下,我叫张晗,是黄岐的母亲。”说话间朝王涯伸出右手。 黄岐的妈?张清水长得像她姑姑?好吧,血缘亲近,侄女长得像姑姑的并不少见。王涯伸手与张晗握了握手,悬着的心轻松了不少。黄岐的妈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要是张家的当家主母或准主母出现在这里就太吓人了。 王涯问:“张阿姨是专程赶过来的?” 张晗点点头,说:“是的。” 王涯问:“为了鬼丹?” 张晗说:“我想请你帮我这个忙。” 王涯不作声。她现在一身事,哪有那空闲给黄岐找鬼丹!再说以张家的关系、势力找不来一颗鬼丹?王涯真不相信。 张晗说:“我想你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不通过别的途径找鬼丹非要找你?” 王涯点头,说:“鬼妖不常见,但也不至于除了鬼婆婆一只都找不到吧?鬼家世代炼鬼,相信除了鬼婆婆身上以外,还会有别的鬼丹。” 张晗说:“修成妖的鬼很少见,有数的几位都被收进了玄门大派里。野生没主的鬼妖,百年也难得遇到一只,即使偶尔有风闻传出,也会有立即玄门大派的人赶过去,落不到张家头上。张家虽然在风水界有一定的地位,但比起那些玄门大派还是相差很远。用鬼丹炼丹,对玄门中人有很大的补益,一般人很难拿得到。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宝贝我女儿,但在有些人眼里,我们什么都不是。小岐毕竟姓黄不姓张,现在也二十多岁了,过了能够栽培的年龄,她在张家的价值还没重要到要让张家大出血地为她向大门派伸手,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现在除了鬼家的鬼婆婆根本就不知道哪里还有鬼丹,所以只能通过你。” 王涯说:“我也没有。” 张晗说:“你先别说没有,这话你不信,我也不信。” 王涯坚定地说:“就是没有。” 浴室门打开,裹着浴袍、顶着一头半干长发的张清水从浴室里走出,径直走到离王涯不远的那张小办公桌,坐在办公椅上瞅着王涯。 王涯瞥一眼张清水,眉头一挑,不看张清水那一方。 张晗说:“现在没有也没关系,我们不会白让你帮忙找鬼丹的。” 王涯说:“给钱也不找。” 张晗略带惊讶地微微张嘴,眼带问询地看一眼张清水,又看着王涯,说:“我没说给钱啊。” 王涯轻哧一声,说:“没钱还谈个毛线。” 张晗被王涯结结实实地噎了把。 坐在小办公桌旁的张清水扶住额头把视线移向别的地方。 王涯起身说:“天晚了,你们早点休息。”把张清水刚才送她出门前的送客话回敬给她俩。 张晗叫道:“等等。” 王涯回头看向张晗。 张晗问:“你不考虑一下?” 王涯问:“考虑什么?” 张清水说:“我们帮你,你帮我们。”她对张晗说:“小姑,王涯对于封家的事,知道的比我还少。我可以说她说不定连自己现在这样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 王涯说道:“张大小姐,我洗耳恭听。” 张清水说:“王涯,我知道你对抓鬼捉妖都有一套,你把你捉鬼抓妖的那套用在自己身上看看是什么反应,试过之后再来问我。” 王涯说:“我已经试过了,你可以说了。” 张清水问:“是不是对付妖邪鬼怪的那一套用在自己身上同样有效?”她见王涯不作声,又继续说:“是不是你在动用你体内妖力的时候感到自己身体里不止有你的意识还有另外一个意识存在?” 王涯问:“你想说什么?” 张清水又说:“王涯,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借尸还魂,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夺舍?”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20,还差 71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昨晚睡下去后又爬起来写,码到今天早上八点,人都困迷糊了,章节都不知道怎么断了,就去睡了。更了这章还有半章,一会儿码够一章再发上来。 第二十七章 机关算尽 王涯皱眉,说:“张清水你有话就直说。” 张清水说:“你小时候应该经常有异于常人的举动,对吧?” 王涯的眼眸一沉,回到之前的椅子上坐下,说:“张清水,我发现你现在特像算命的。” 张清水“哼”笑一声,正色说道:“我如果没有说错的话,你体内一直有一只妖存在。之前一直不显,应该是因为你身上常年配戴有古铜钱这种镇邪至宝以及你本身也修行有克制妖邪的功法。但从你进入黄泉打开阴灵卷轴放出封印在黄泉里的彼岸妖花真身开始就不一样了,你压制不住你体内的这只妖了。” 王涯不作声,即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静静地看着张清水,静待张清水的结论。 张清水说:“你体内的那只黄泉彼岸花妖在慢慢夺舍。王涯,你难道对自己现在的变化真能做到视而不见还是欣然接受?你愿意将来有天自己的身体被身体里那朵黄泉彼岸花妖的意识操控?你愿意你的身体被她的妖力一点一点地渗透改变成为一只妖?你别告诉我你把你脑子里出现的不属于你的意识当作是前世的声音,你问问你自己那是你的声音你的意识发出来的吗?”她停了下,又说:“那叶妖先抓走你、要杀你,后来又放了你,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她顿了下,说:“就算这些你都不在乎,你现在体内的妖力让你比鬼妖内丹更加大补,如果让玄门的人知道你成为这模样,所有玄门大拿都会下山来逮你!千年黄泉彼岸花妖,连通三界的黄泉彼岸花妖,阴灵卷轴因为有你的真身在可以直接开通中阴界,可以吞噬周围的一切阴邪、生灵的精魂血魄,不管是夺你体内的妖力精魂炼丹还是把你祭炼成法宝效用都极佳,比鬼丹强百倍!” 王涯想说张清水吓唬她,可张清水说得有凭有据,她反驳不得半点。她想了想,问张清水:“我们有化解的办法?” 张清水说:“你答应给小岐找鬼丹我就告诉你。王涯,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们保你、做这交易也很不容易。鬼家捏着你的生辰八字,找到天机神算子来算你的行踪,就算我安排了布烟雾弹、给你作掩护、在你的落脚处布阵遮掩也拖不了多久。我小姑这次专程赶过来就是想和你确定,如果你帮小岐,她会动用她的一切人脉、力量尽量保你,即使再困难也会给你拖延一些时间。如果你不答应,为了小岐,我们只能走到你的对立面拿住王成安、夺了你的卷轴,凭着阴灵卷轴上的地图照样能找到那些能够可能出现鬼丹或尸丹的陵墓,只不过会多很多凶险和危机费更多人力和物力,甚至会迫不得以地和那些大门派做交易,得不到多少好处。”她的话音一顿,说:“王涯,你的个性有时候会走极端,你不会坐以待毙,甚至会和我们生死相向,像上次一样拖着所有人一起下黄泉,这种事你干得出一次就干得出二次,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进入黄泉逃过人间的追杀,然后呢?变成妖吗?把自己的身体灵魂拱手献给黄泉彼岸花妖?封家连庶子都不传,为什么会传给你这个外姓人?封瑜琴传给你的这些本事真的是传给你的吗?” 张清水的话字字如刀直戳王涯的心头。她盯着张清水看了好一会儿,直接起身往外走。 张清水叫道:“王涯,即使我们在酒店布下阵法为你遮掩,他们凭借你的生辰八字也能算出你的大概方位,我们明早就该转移了,你不能在一个地方久留。” 王涯轻轻点了下头,径直出了张清水的房间。 待房门关上,张晗看向张清水说:“你把她吓着了。” 张清水说:“我说的却是事实。本来不想和她说这么多,但她这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之前已经试过好几次想和她好好谈都被她顶回来,不把话挑明她听不明白。王涯这人本性不坏,但脾气硬爱走极端、行事风格透着股邪性,不定因素太多。”她的话音一顿,说:“小姑你已经见过王涯,对她有什么看法?” 张晗说:“不好说,总之你千万小心。” 张清水知道她小姑已经看出来了,于是笑道:“所以我才让你过来趟把小岐接回去呀。如果你担心鬼婆婆报复小岐会有动作,我也可以先安排人把小岐送回张家老宅住一阵子。” 张晗轻叱道:“说什么呢!你如果不让小岐跟着我就把王涯的情况告诉大哥让她把你叫回去。你说你,嗯,翅膀硬了是不是?教训还不够还要逞能!”说话间,纤纤玉指用力地往张清水的额头一戳:“这么危险的事你也敢赶着趟地往上冲,现在好了,骑虎难下,你还想把小岐送回去独自作战?” 张清水被她小姑训得不敢有丝毫反驳,只好问道:“那上面怎么说?” “如果王涯还在掌控中就照你说的办,如果王涯不受掌控,你就要马上抽身。你也要小心鬼家,鬼婆婆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遇到鬼婆婆,有机会取了她的鬼丹,鬼家那边自有我料理。” 张清水听完一阵沉默,过了很久她才缓声说:“如果可以,我还是想保全王涯。” 张晗扔给张清水一个“你做梦”的眼神,问:“你保全她做什么?” 张清水说:“我有顾忌。如果不给王涯留一线生机,稍有差池她就会和我们鱼死网破,首先遭难的会是我和小岐。小姑,你是没见过她的手段和邪劲,我现在想起来都胆寒。” 张晗问:“她现在这样子还不够邪?” 张清水轻哧一声,说:“差远了!她没这身妖力之前,鬼婆婆附身地底阴脉都让她给逼出来生生打得尸身尽毁、神魂附在阴沉木拐杖夺路而逃。鬼婆婆拘走小岐魂的那天晚上,王涯要到小岐的生辰八字,说把小岐的魂招回来就给招回来了。她踏进黄泉得到黄泉彼岸花妖的妖力之后,整个人邪透了,被她一起拉进黄泉的这些人,除了我、老唐、小岐、王成安全部死在她的手上,进入地宫,那么多几百上千年的厉鬼凶魂全让她给吃了。”她把进入黄泉和地宫的经历简单地向张晗说了,听得张晗的脸色直发白。 张清水说:“所以小姑,这也是我非要让你过来把小岐接回去的原因,实在太危险了。” 张晗叫道:“不行,我得找大哥把你给调回去。” “小姑!现在我已经是骑虎难下,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如果我现在撤走,上面会派别人来对付王涯,拿下王成安、夺得阴灵卷轴,张家还是会成为马前卒去破封家布下的那些局,没有王涯领路,只会由我们张家打前阵,我们的伤亡会大到连我们自己都难以想象。虽然王涯的身上有妖性,但她现在总还是个人,作为人的意识在占主导地位。在地宫里,她虽然处在妖化状态,却仍然护我们离开,独自留下对付墨玉棺里的那凶物。不管是不是为着墨玉棺里的那颗尸丹,她当时可以完全不理会我们的死活,也可以报当年封家的仇把我们弄死在地宫里,可是她没有这么做。现在保全王涯就是保全我们自己,我现在撤手的代价太大,我们付不起。”张清水说道:“小姑,我不能撤,但小岐没必要跟着我们冒险。” 张晗想了想,说:“让小岐跟着你们一起,你们两姐妹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如果没她,我不放心你。” 张清水沉声叫道:“小姑!” 张晗态度坚决,寸步不让。 张清水也知道她小姑是什么性子,知道劝服不了她小姑,只能郁闷地嘀咕句:“早知道不让你来,直接把小岐送回张家老宅。” 张晗毫不理会张清水的嘀咕,她太了解这两个小东西了。清水要是能送走小岐早送走了,也不用把她拉过来。她来这一趟心里也有了数,告诉张清水她一会儿见完老唐就去找她大哥。她大哥也是不放心这边的情况,特意让她过来看看。王涯的情况比他们预料中更棘手,她怀疑王家那孩子早在出生时就没了,封瑜琴一手养大的就是夺舍重生后的黄泉彼岸花妖。最难缠的就是这株花妖还是株双生妖,那扎根黄泉连通三界的黄泉彼岸叶妖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 王涯从张清水的房间出来径直回了房。张清水说的话信息量太大,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也分不清哪些可信哪些不可信。她听张清水句句说得有凭的据,她反驳不得但也不全信。不管张清水说的是真是假,只要她找到奶奶,一切就有了答案。她跟张清水才认识多久?张家还与封家有血仇,张清水会为一颗鬼丹就冒这么大的风险帮她?她虽然不通术算,可她奶奶从小就告诉她做事要讲投入与回报比,世上从来没有白吃的饭也没有谁会平白无故地为你付出。王涯倒是相信张清水想要鬼丹救黄岐只是顺便,真正图求的还是在阴灵卷轴里,包括张清水所说的玄门正派也是为这个。他们现在不动她,是想利用她这个得到封家传承的人替他们打前锋取这些东西吧? 王涯认为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两件事:一,弄清楚阴灵卷轴里到底藏了封家的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多人掂记;二,找到她奶奶,一切疑虑迎刃而解。 王涯从随身带的小皮包中取出阴灵卷轴。她想到现在自己一身妖力也许已经能够压制阴灵卷轴中的阴邪,而自己又受古铜钱压制,便没有用古铜钱镇身,直接把阴灵卷轴放在书桌上缓缓地展开。 阴灵卷轴从外面看仍如往昔一样缭绕着淡淡的阴气,因为她现在一身阴凉妖气,摸着阴灵卷轴并没有以前的阴凉感。 随着阴灵卷轴的展开,王涯发现了异样:阴灵卷轴里的阴气并没有随着卷轴的展开变浓,也没有阴灵的影子显现,甚至当她把阴灵卷轴全部展开都没看到有一只阴魂冒出。卷轴里的阴魂亡灵仿似全部消失了一般,卷面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整幅卷轴变得十分清晰,变成一幅色彩浓艳的水墨山水画。画中群山起伏、大河蜿蜒宛如一条潜龙般气势延绵,画中错落有致地绘有宫殿模样的建筑标志,每座宫殿模样的标志旁都提有非常小的字,王涯几乎趴在卷轴上才能认出这比针眼大不了多少的字,这似乎是地名。王涯在地图上一处宫殿标志旁看到“万棺青龙宫”的字样,她还看到“万棺青龙宫”连通着好几条路,王涯仔细地辩认了下,其中一条正是他们从地底离开的那条,而在“万棺青龙宫”顶上还有一条道,看那条道通往的方向所画的图案极像黄泉路。而在万棺青龙宫的正下方还有一条道,这条道连着一很简单的房子,房子左右各有一条路,一条路上画着人,另一条路上画着鬼,画上的人和鬼背道而行。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20,还差 62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第二十八章 地宫图纸 不止万棺青龙宫,阴灵卷轴上所绘的宫殿都连着这所房子。王涯想起她奶奶跟她说过的一所“房子”,这所房子有一个名字叫“中阴界”! “中阴”是指人死之后还没进入轮回的这段日子,又被称作中阴身,是 “天、人、鬼、畜、地狱、阿修罗”这六道轮回生命之外的又一种生命形式。佛家说这类生命的载体是在六道中行善所得到的清虚果报身,极善和极恶的人没有中阴身,一生行善至极不会直接化生到天道,为恶极至会直接化生地狱,只有介于极善和极恶两者之间的人命终后才产生中阴果报身。这种果报身的寿命是人道的四十九天,这四十九天之中往劫所结下的亲、仇缘份都会来诱导中阴人,起心动念去其处团聚,亲者叙旧情、仇者还其债。 她奶奶告诉她,中阴界人间与阴曹地府的中转站,有神通的人和鬼都能够短暂在中阴界停留,中阴界的那所“房子”便是阳间的人和阴间的鬼接触的地方。这间“房子”一边连着阳间,一边通往阴间,阴间的鬼、阳间的人走到这里再往前走就很危险了。中阴封家在灭门以前,掌控着这间房子! 王涯仔细查看阴灵卷轴上的房子,发现画着鬼的那条道往前走又出现岔道,其中有一条像极了黄泉路。如果她奶奶进入黄泉,寻得叶妖的帮助,极有可能就在中阴界的这所“房子”里等她。她又朝房子通往人间的路看去,却发现这条路延伸出去之后分成了很多条岔道,而这些岔道的另一端都连接着“宫殿”。这些宫殿与她奶奶传给她的上所记载的潜龙九渊吻合。 王涯有些懊恼,自从她拿到阴灵卷轴后一直事赶事逼得她没有时间好好研究这阴灵卷轴,如果她早些看到这地图,也许早就通过万棺青龙宫进入中阴界找到她奶奶了,也不用现在这样明知张清水不太可靠还只能和张清水合作。 王涯趴在小办公桌前仔细地研究阴灵卷轴,本来是想把这卷轴上所记载的道路背上来,然后把卷轴毁了,只凭记忆去找。这样一来,这个世上就只有她知道阴灵卷轴里记载着什么,别人想夺阴灵卷轴都没辄了。然而很快她就放弃了!她是地理盲啊,连中国有多少个省都不清楚的地理盲啊,阴灵卷轴上记载的记宫方位只有一个大概山形地势可寻,中国这么大块地方,这么大多的山川河流小河沟、小山包她怎么找?让她拿着阴灵卷轴她也不知道怎么去找阴灵卷轴里所记载的地方啊! 王涯气得直想把阴灵卷轴摔出去!这破图谁绘的啊,好歹也给标个地名、山名啊,哪怕是古地名也成啊!最气人的就是这图本来绘得就不是很详细,从绘画到现在至少有几百年了吧,很多河流都改了道,很多山都被铲平盖了楼!再瞅瞅从万棺青龙宫出来的路,除了那天坑很好认,就只简略地绘有暗河和溶洞,粗糙得令她发指。张清水走到脚都磨出血泡了,她爸走得饿到都快抓蝙蝠烤来吃了,这地图仅仅只用了寥寥几笔就画完了! 王涯愁怅地支着下巴坐在小办公前瞅着这阴灵卷轴。她真想让这阴灵卷轴里出来一只鬼给她指个路啊,可现在这阴灵卷轴里哪还有点鬼影?她估计可能在她进入黄泉打开阴灵卷轴放出那朵黄泉彼岸花妖时那吃货就已经把阴灵卷轴里的阴灵亡魂都吃光了!那朵黄泉彼岸花妖真的是个大吃货啊,看看那万棺青龙宫里的鬼物一只不剩全让那花妖给吃光了。 王涯琢磨了两个小时也没点进展,最后只能想到找人帮忙。她收进卷轴坐电梯下楼去酒店前台要来纸笔回到房间,将离万棺青龙宫最近的一座宫殿及山形地貌画下来,收好卷轴,拈着那画有潜龙第二渊所在的图纸来到张清水的房门口敲响了张清水的房门。 张清水打开房门见到王涯愣了下,然后问:“什么事?” 王涯则一眼看到张清水已经把酒店的裕袍换成了蕾丝吊带睡裙。吊带睡裙嘛,普遍低胸,雪白的酥胸中间的沟以及那两团雪白勾勒出的弧线十分好看。王涯往张清水的胸前一扫,在心里暗哼一声:“c了不起啊!”她把手上的纸往张清水那足足有c的胸口一按,说:“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纸按在张清水的胸口,掌心里传来一团富有弹力的柔软感,王涯瞬间好想给张清水把c捏成a,或者打到肿成f也不错! 张清水瞟一眼王涯,展开那张对叠的纸便见到上面廖寥几笔鬼画符似的画了一条河几座山以及几个溶洞。她盯着手里的画足足看了两分钟才问王涯:“这是你画的?” 王涯问:“你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张清水瞥一眼王涯转身朝房里走去,问:“你是想考我风水?” 王涯跟进屋,发现张晗已经不在屋里。屋子里的茶几上还放着一瓶打开的指甲油。王涯的视线朝张清水的手指扫了眼,见指甲干干净净,她再往张清水的脚趾上一瞅——脚趾头倒是挺白的,圆圆润润的很好看,就是右脚只有大拇趾涂了酒红色的指甲油,估计余下的四根还没来得及涂。王涯暗哼一声:“张清水你个闷骚。” 张清水没听到王涯的回答,顺着王涯的视线往自己的脚趾看去,然后放下王涯送来的那张纸,又坐回茶几边涂指甲油。 吊带睡裙嘛,短。就算张清水坐姿再淑女,她要涂指甲油就得曲起右腿,雪白的大腿以及大腿深处那条浅紫色内裤边就显了出来。王涯暗啧两声,往旁边的藤椅上一坐,说:“你看出那是什么山了吗?” 张清水头也不抬地答道:“虽然画功欠佳,但画上的山形地势及水流分布刚好形成一个聚阴地。这地方活人住不得、死人埋不得。” 王涯说:“聚阴地又怎么埋不得死人了?” 张清水说:“你这画绘得太简单,如果去到画里所绘的地点,说不定我能给你点出一个至阴穴来。这地方养鬼不错,鬼家的那死老太婆应该会喜欢。” 王涯说:“你也会喜欢!” 张清水抬起头望向王涯。 王涯说:“我照着阴灵卷轴上的图画下来的。” 张清水一把将那图抓在手里,仔细看了又看,再抬起头望向王涯,说:“这图只是其中一角。” 王涯说:“难道你还指望我把图画全给你呀?” 张清水小心地把图纸叠好放进自己的包里,又窝回去继续画指甲油。 王涯说:“张清水,我跟你说个事儿。” 张清水“嗯”了声。 王涯说:“封家的阴灵卷轴不知道是哪个坑爹货画的,连个地名都没写,接下来呢,就麻烦你凭着这山形地势把这地方找出来。” 张清水的手一抖,捏在指尖的那指甲油刷掉到了地上。她抬头望向王涯说:“你让我大海捞针啊!给个参照物行不行?” 王涯说:“行!你把图给我。” 张清水又起身把图纸递给王涯。 王涯又问张清水要来笔在纸上添了几笔。从地底靠近暗河的地方划出一条线,标个箭头写下两个字:黄泉;又画出条水路,再往边上添几座山画一个天坑和一条暗河溶洞,再加几个字“万棺青龙宫”。她画好后把纸又“啪”地一声拍在张清水柔软而丰有弹性的胸口上,说:“画好了!” 张清水按住胸前的图纸,拧起眉头看一眼王涯,又看看自己的胸脯,她真怀疑王涯是故意把这纸往她的胸脯上按的。她瞪一眼王涯,拿起那纸一看,眉头皱得更紧,问:“这怎么找?” 王涯说:“我也想问这怎么找,反正阴灵卷轴上就是这么画的。” 张清水问:“还有别的参照物吗?” 王涯说:“没有。”她在心里加一句:“有也不告诉你。” 张清水把纸再次叠起来放进包里,低头把尾趾的指甲油涂好,她把指甲油收好,一抬头发现王涯还站在旁边正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一身妖气的王涯那妖媚的容颜衬着这笑容,顿时让张清水的背脊发毛。她问:“你笑什么?”不会妖性大发吧? 王涯撂下句:“张清水,我发现你挺闷骚的。”说完转身朝外走。 张清水目瞪口呆地瞅着王涯愣了半天,直到王涯都走到门口她都没回过神。 王涯走到门口忽然想起她爸还没有回来,看时间都快二十三点了。她转身又回到藤椅上坐下,打个呵欠,说:“我眯会儿。” 张清水问:“你不回你的房间?” 王涯说:“我爸现在都还没回来,我不放心。我守着你,如果我爸出事,我好掐死你。” 张清水顿时没好气地瞅着王涯。王涯这是拿她当人质了?她说:“我们现在有事求着你,你还怕我们对付你爸?” 王涯说:“人心难测,不得不防,再说,你求我可不是只为鬼丹。” 张清水被王涯噎得话都说不出来。如果不是打不过这只千年大妖,她真想把王涯给拎起来扔出去。可想想王涯的战力,张清水只能忍,算了。 王涯越等越困,坐在藤椅上打盹不舒服,索性钻到床上贴在床沿边闭着眼睛睡觉。 张清水坐在床的另一边看电视等黄岐,她看到王涯这只千年大妖钻上床,没来由地觉得惊悚,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扭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王涯背对她的身影清楚地感到王涯体内蕴含的妖力,越看王涯越觉得恐怖。 作者有话要说: ********************************** 周末有事没办法更新,今天就多更点放上来,更好了我就放上来,就不放存稿箱了。 *********************************** 第二十九章 吓坏张清水 大概过了三分钟也没见王涯有动静。张清水刚松了口气,便看到王涯转过身,睁眼看向她,张清水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手里的摇控器。 王涯说:“张清水,你一直盯着我,我怎么睡?” 张清水把视线移到电视机屏幕上,说:“要睡回你自己房间去睡。” 王涯闭上眼、翻过身正面朝上睡得端端正正的,她缓声说道:“我回去后想过你说的那些话,不可尽信。如果黄泉彼岸花妖要夺舍重生,不会等到我学得一身本事、长大了,拥有自己的人格意志时再夺,最好的时机是在我还在娘胎时或者出生时就夺舍。我出生的那天夜里,封家的一件传家宝碎了,也正是因为那件传家宝碎了,我奶奶才赶到我亲生父母家救了我、收养了我。” 张清水听到王涯说的话神情沉凝一声不吱。 王涯又说:“我想我是在夺舍时出现异象吓到我亲生父母,再加上是个女儿,所以他才直接把我往尿桶里溺,而那时候正是我最脆弱的时候,禁不起那番折腾,导致神魂受到损伤忘记了以前很多事。” 张清水问:“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王涯说:“其实你知道我就是黄泉彼岸花妖再世,却故意说是黄泉彼岸花妖要对我夺舍。张清水,你在算计和利用我。” 张清水说:“不过是一起合作各取所需罢了,你想多了。” 闭着眼睛的王涯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说:“张清水,你的手在抖。” 张清水咬牙叫道:“一只千年花妖躺在你的床上威胁你,你不怕?”她想抡起摇控板砸到王涯这妖媚子的脸上,砸扁这张妖美的脸,但是她不敢。近距离的威胁让张清水的情绪有些失控,明知道王涯目前还需要她暂时不会取她性命,却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和惊怒。王涯在威胁她,甚至极有可能向她下手拿捏住她。她竟把自己陷在进这进退维谷的境地! 王涯闭目养神不再作声。她已经得到她要的答案。张清水承认她就是那朵黄泉彼岸花妖夺舍重生。 她心里明白不管自己前世是什么,不管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间的,她有着人的身体、情感,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人。只是她选择来到这个世间的方式不对,没有通过轮回转世干干净净地做个彻底的人,而是取代了王家那孩子来到世上的权利、保留了妖力和前世的记忆才成为如今的模样。凡事有利有弊,一身妖力让她强大更有自保之力,也让她面临更多的危险。不过即来之则安之,脑袋掉了都才碗大的疤,她还能让自己一身妖力逼死不成?没事妖里妖气地吓吓张清水也不错,谁叫张清水一肚子坏水和算计!心念一动,王涯坏心眼又起来了。她轻飘飘地冒出句:“张清水,我肚子饿了,很久没吃人肉了。” 张清水吓得手一抖,脑子一热,手里的摇控板“呯”地一声重重地砸在王涯的脸上。下一秒她就看到王涯坐了起来,鼻血啪嗒地往下掉,眼睛布满妖异的红色。张清水吓得翻身下床朝门口飞蹿。 王涯从床上弹身而起一个跃步冲到门口一把按住正将手按在门把手上想开门的张清水身上,张嘴就咬在了张清水的肩膀上。 张清水刚冲到门口就感到一身妖气的王涯扑到了自己背后,跟着肩膀传来牙咬的剧痛。她的脑子里浮起现被王涯拉进黄泉的那些人被黄泉彼岸花妖瞬间化成枯骨,吓得拼命挣扎,可王涯的手劲极大,她竟然无法撼动丝毫。张清水想到那些腐朽的白骨,想到王涯发起狂来会把自己也会变成那模样,吓得身子都软了,她惊恐地喊一声:“王涯,”身子瘫软地往下滑。 王涯一把扶住往下瘫滑的张清水,鄙视地轻哼一声:“出息!”左手捂住流血的鼻子,右手把瘫软的张清水扶到床上,拖长声音叫道:“吓你的啦!”抽出纸巾捂住流血的鼻子,埋怨道:“你可真能下手!” 张清水坐在床上手紧紧地抓住床单,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犹自后怕。 王涯把纸巾揉成一个小团塞住鼻子,她拨了下额前零乱的长发,抬眼朝张清水望去,见张清水吓得脸色苍白咬住唇眼里包着泪还不敢出声的模样活脱脱的一个受了气还不敢作声反抗的小媳妇样顿时乐得不行,她戏谑地笑道:“张大美女,你的冷静自持呢?” 张清水颤栗着望向王涯,已经明白过来。她狠狠地斜剜王涯一眼,颤声气道:“这样很好玩吗?” 王涯傲气地挑起下巴,说:“你要是不把我看成是一只妖,你能吓成这样?自己吓自己还怨我了?” 张清水真想暴打王涯一顿,但她深知自己打不过、惹不起,气得只能紧紧咬住下嘴唇用凌厉的眼神杀向王涯! 王涯轻哼一声,懒得再逗张清水。她看了下时间,便让张清水打电话问老唐他们什么时候带她爸回来。 张清水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想搭理王涯,转身就往床上爬。 王涯又说:“张清水,我想吃人肉。” 张清水用力地握握拳,愤怒地回头狠瞪王涯两眼,抓起手机给老唐打电话,很快,电话通了,她刚听到老唐喊了声:“小张啊!”紧跟着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王成安的声音:“清水,清水,你怎么不出来玩啊,坐船可好玩了,还有好多好吃的,还有鱼……” 张清水的声音一软,用一种透着哭腔的声音说:“我出不去,王涯不让我出门,还打我……她还把我的肩膀咬痛了,说要吃人肉……” “啊……这这这……你……清水不怕,我打她,你让涯涯接电话!” 王涯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他们的对话,额头顿时浮现起一头黑线。 张清水面无表情地把电话递给了王涯。 王涯接过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王成安那充满稚气调子又装作十分严肃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涯涯,你怎么不乖呢!咬人是要打屁屁的,你要是欺负清水,爸爸就把你的屁屁打肿,像二哥弹我的小鸡鸡那样弹你的小鸡鸡……” 王涯一脸铁青地掐断了王成安的电话。她想拍死她二叔!叫他没事用弹小鸡鸡吓唬王成安,这脸都丢尽了! 张清水咬紧嘴唇全身颤抖地看着王涯,憋了整整两分钟,最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着扑倒在床上,笑得直握起拳头捶床。 王涯气得不行,扔下一句:“又哭又笑,黄狗撒尿!”转身出了张清水的房间。 待房门关上,张清水止了笑,在床上坐直身子,将垂在额前的头发压到脑后,接连几个深呼吸连稳住剧烈波动过后的情绪。她微喘着气,在心里暗道一声:王涯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跟她相处久了迟早也被折腾成疯子。 王涯也很郁闷,她回到房间站在镜子前盯着自己看了半天。不就是妖气重了点,长得漂亮了点,妖媚了点,有这么吓人么?看刚才把张清水吓成什么怂样啊。她打死也不会相信张清水的胆子小,那女人敢单挑鬼家的五行鬼,敢谋封家的东西,胆子能小?拥有妖气的自己在张清水的眼里就变得这么恐怖? 王成安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王涯即使明知老唐他们不会害他仍有点不放心,她等到夜里十二点半才听到王成安回来的动静。她听到门外传来王成安的叫声和对面房间的敲门声:“清水,清水,我们回来了!” 王涯走到门口打开门,便看到黄岐和老唐都在,黄岐正掏出房卡,吊带小睡裙外裹着浴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张清水便打开了门。 王成安看到张清水打开门,献宝似的举高手里打包的袋子,说:“清水,我请你吃好吃的,不给涯涯吃,她坏!” 张清水瞥一眼立在门口的王涯,对王成安说:“好。”转身离开门放黄岐进去。她的身子刚一侧开,王成安欢呼一声就奔进了张清水的房间,他迈出去两步又似想起什么,赶紧停下步子扭头看着张清水,一脸小心地说:“妈妈说不可以随便进别人的房间,特别是女孩子的房间一定不能随便进,进门前要先问可不可以进,清水,我可以进去吗?” 老唐拉住王成安说:“王兄弟,你妈妈有没有告诉你要早睡?” 王成安说:“有!” 老唐指指手表说:“十二点半了。” 王成安想了想,打开拎的袋子取出一个打包的盒子,说:“有好吃的不给涯涯吃她会伤心的。”把取出的那盒抱在怀里,其余的连袋子一起递给张清水,转身走到王涯身边,说:“以后不许欺负清水!不乖!爸爸打你!”轻轻地拍了下王涯的手,扭头对张清水说:“清水,我已经打过她了!”又把打包的那盒宵夜递给王涯说:“给!我去睡觉觉了!” 王涯接过宵夜,说:“去吧。”她送王成安回房,在房里巡视一圈,没见到有异样,这才出了王成安的房间,一出门就看到老唐站在张清水的门口等她。她问道:“有事?” 老唐说:“今天出去给你买了点你可能用得着的东西,你等我下。”他说完转身回房,没多久就提着一个黑色袋子出来递给王涯,说:“一些制作符禄的材料。另外就是我们得到消息说鬼家的人今天已经到了南宁,我们有人盯着鬼家那边,你不必太担心他们。不过你的生辰八字已经被他们漏出去,天机子能够根据你的生辰八字推算到你的大概位置,南宁已经不能再呆。你休息两个小时,再准备下,凌晨五点我们就动身离开。” 王涯想了想,问:“如果我出手料理几个鬼家的人,脱身的把握有多大?” 老唐的脸色一沉,说:“最好不要!我知道你有那能力对付鬼家的人,但现在盯着你的不止是鬼家,你一旦与鬼家纠缠上,就极有可能被后面赶来的人堵住。” 王涯轻笑一声,说:“好。”提着老唐给的东西转身回了房。 老唐目送王涯回房后也转身回了房。他有件事没说,鬼婆婆也来了。如果让王涯知道鬼婆婆来了,以王涯的冲动性格和跟鬼婆婆的仇怨,说不定王涯真会仗着自己一身妖力直奔鬼婆婆去。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有事,今天把周末的更新都放上来了,下次更新在周一。 **************************************************** 太晚了,睡去了! 第三十章 路遇鬼孩 如果不是鬼家的人她不会落到这么惨的境界,到如今鬼家的人还死咬住她不放,不给鬼家的人一点颜色看看那还真不是她王涯的性格。王涯对上次杀去鬼家却连大门口都没摸着就被迫遁进黄泉一直耿耿于怀,至今回想起来都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太伤感了! 王涯回房后打开老唐给她的袋子见些常见的制作符禄、符纸的材料。她把袋子一搁,便直奔酒店外的绿化带在大树下挖了一大堆泥土拎回房间。 王涯先摆开阵式画了一大堆符纸,又用桃木、枣木分别制作了几个符牌,这才把之前弄回来的土先大致过滤挑选一次,然和上水以及朱砂、香灰等各种材料捏成泥娃娃。 王涯盘膝坐在酒店的地毯上一直忙活到凌晨五点有人来敲门才起身。她把门打开就见到老唐站在门口,老唐刚说出句:“该出发了”一眼瞥见王涯的衣服上都是泥,屋子里更是飘出一股子檀香味,探头朝屋子里一瞅,赫然看到房间里的地毯上像排兵阵列式的排列着三排好几十个高不过拳、身上绘满符纹的泥娃娃。他叫道:“你一宿没睡?”满脸诡异地瞅着王涯,只纳闷这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王涯看了下时间,说:“麻烦你去把我爸叫醒,我收拾下就出发。”说完便关上了门,不管老唐、张清水怎么催怎么敲门就是不开门。直到五点四十分,王涯才洗了澡换上身干净衣服拎着她的小皮包神清气爽地出门,说:“走吧!” 张清水狐疑地瞅一眼王涯,抬手顶住那即将合上的房间探头朝里一看,只见屋子整整齐齐的,除了满屋子檀香味和地毯上还沾着不少泥垢外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正想抬腿走进去,就听到王涯说:“张清水,我如果是你,我一定不会进去。” 张清水问:“王涯,你搞什么鬼?” 王涯的嘴角一抿,笑道:“我还真就搞鬼了。” 黄岐轻轻说了句:“王涯,这家酒店是我家的。” 王涯“啊”地说了句:“那正好,黄岐你最好叮嘱你们负责管理这家酒店的负责人,告诉他千万不要开这扇门,这一扇门隔断的可是生死两界,要是有人闯进去死了人我不负责啊!”说完拎着小皮包心情愉悦地往外走。 老唐跟在王涯身后问:“王涯,你到底做了什么?” 王涯说:“我在我的身上挂了道匿气符牌,摆了个替身娃娃在房间里。如果他们要推算我的行踪,说不定呢就会推算到这替身娃娃身上。这房间里呢,放心,它没连着黄泉,我也没那本事把黄泉一开一个月!”说完狡黠地冲老唐眨眨眼,径直走到电梯口按了下楼的电梯。 老唐不自在地将视线从王涯的身上移开,他摸着鼻子在心里暗骂声:“这个妖孽!” 王涯下楼后发现酒店门口停着一辆丰田越野车,旁边还站着几个疑似酒店的工作人员。其中有个三十多岁、非常有精英气质的男子看到黄岐过来急步奔到黄岐跟前打招呼,说:“黄小姐,照您的吩咐一切都安排好了。” 黄岐客气地说了句:“高总,麻烦你了。”她顿了下,说“从现在起1712号房禁制任何人进入,如果公司有人进入1712号房,你马上走人,出现什么事故将追究你的全部责任;若有员工擅自进入,后果自负,公司不作任何赔偿。”她顿了下,又说:“如果有人来强行让人开打房间,你让他们自己破门进去吧!同时警告他们一句,擅自进去后果自负,记得录音和录相。” 高总应一声:“是”小心地问道:“可以问是为什么吗?” 黄岐面无表情地从他的面前走过。 老唐坐到驾驶位上开车,张清水坐到副驾驶位上。黄岐坐在驾驶位后面的位置,王涯后座中间,王成安坐在王涯的右手边,几人上了车之后便径直驶出酒店朝城外开去。 张清水坐在副驾驶位上说道:“王涯,你画的图纸我正在安排人加紧查找确切位置,相信过不了两天就会有线索。” 王涯轻轻“嗯”一声,闭上眼睛养神。熬了一夜高强度、极其耗精力的“工作”,她有点抗不住。 老唐从后视镜看一眼王涯问:“王涯,我们有没有离开,他们一问酒店工作人员就知道了,你留在酒店的布置还有用?” 王涯说:“别人我不知道,鬼家的人一定会进去看的。鬼家的人进去看以前为防意外还会先派小鬼进去查探。” 老唐问:“你到底在酒店里留了什么?” 王涯说:“过几天等酒店的人通知黄岐不就知道了?” 黄岐有点郁闷地低声说:“早知道就不安排在自家酒店住了。” 王涯也没有问老唐他们去哪,安心窝在车里补睡眠。她不是不担心张清水、老唐他们谋算她,而是她知道他们即使有算计也不会在现在对她出手。如果现在要出手,那在之前就已经出手了。 迷迷糊糊中王涯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变成一株开在忘川河畔、黄泉路旁的黄泉彼岸花,她看着一个个亡魂从她的身旁走过踏入黄泉,她看到它们回想起生前的记忆,无尽的悲欢呈现在它们身上,最后都只能是无奈,不管生前有多少欢乐亦或是有多少悲伤,在回忆起前生的那一刻,都是那么的无奈和伤悲。许多游魂迷失在黄泉徘徊在黄泉,它们留恋人间、不甘心入地府投胎转世却又无法回到人间,它们痛苦而迷惘于是想尽办法引诱踏上黄泉的魂灵,想拉它们留在黄泉,黄泉路上徘徊的亡灵陷在自前的记忆与幻想中,一遍遍、一幕幕地上演心中最刻骨或最渴望的幻想,写满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它们的伤感感染着她,她想抚平它们的悲伤,却只能一次次看着它们伤悲、看着它们的无奈,也同样无奈。隐约中,她总感觉自己的身体中还有一个存在,她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她却能清楚地感受到有一个存在住在自己身体里、与自己一样扎根在黄泉,她们同根所生分享同一株生命。她们相依而生,相生相伴,却从未相见。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似乎也在三途河畔、在黄泉边在她身上上演。有途经黄泉的道人和僧人都曾与她讲法传道却没能化去她心头的悲伤与那无着落的眷恋。佛说:“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缘灭了,纵然有再深的情,也聚不到一起。就像生与死,就像她与同根所生的叶子。 王涯感到心里很难受,像是蓄满了泪水却无法流泪,她内心充满了不甘,她想要挣扎,她想要反抗,她不愿被宿命所左右…… 内心的压抑与悲恸让王涯睁开眼,入眼瞧见的不再是黄泉的景相不是那一僧一道背对自己而行的身影,不是自己立在黄泉暸望的身影,陪在身边的也不是那只能感觉而无法触摸到的叶子,她看到黄岐坐在她的身旁,而自己正靠在她的肩膀上。 黄岐的声音轻轻响起:“王涯,你做噩梦了?” 王涯坐直身子抬手朝眼角摸去,没有泪。她冷冷地否认:“没有。” 黄岐说:“你睡得不安稳,呼吸很沉很乱。” 王涯狠狠地瞪一眼黄岐,说:“睁眼瞎,你很讨厌!”蓦地,一股异样感袭来,她清楚地感应到自己摆在酒店房间里的替身娃娃碎了,在替身娃娃碎去的瞬间她感到有大量的阴气弥漫以及隐约听到一声大吼:“不好!”王涯瞬间心情大好地露出一个笑颜。她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哟,才早晨八点多。他们这么快就摸进她的房间了?王涯那妖媚的容颜展露出坏坏的笑容,说:“黄岐,你打电话回酒店问问是什么人冲进了我住的那房间。” 黄岐拧了拧眉头,摸出电话,眼前平视前方,用手摸着凸起的键位拨下号码。在这智能机触摸屏遍地的年代,黄大小姐依然只能用老款的按键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坐在黄岐旁边的王涯清楚地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黄小姐,您好。”她认出这个那个“高总”的声音,同时还听到电话里还传来好几声大叫,一团乱糟糟的声音。有叫“四叔”的,有咒骂她的。 黄岐皱了皱眉头,告诉“高总”她已经听到那边的动静,叮嘱几句便挂了电话。她问王涯:“王涯,你在酒店里做了什么?” 王涯轻哼一声,淡淡地说道:“也没留什么,就是留了十二个符兵娃娃,这十二个符兵娃娃组成死灵大阵,一旦感到生人的气息大阵就会启动,召来阴间的阴灵,如果运气好的话、刚巧牛头马面有空闲的话也能把它们召出来。时间不长,一柱香,范围只限于酒店房间里。”她刚到感受到替身娃娃碎了以及阴灵的气息都是那死灵大阵的杰作。 听到王涯说话的张清水、老唐、黄岐很一致的沉默着,车子里只有王成安熟睡的沉缓呼吸声。 王涯因为作了那乱七八糟的梦,脑子里总是时不时浮现起那些影像,心情也不大好,见他们三都一致沉默,索性再次闭上眼睛养神。 到中午的时候,王成安就嚷饿,老唐把车子拐下高速路,在距离高速路不远的地方就找到一家农家乐,还看到有几辆载客大巴停在旁边。老唐看到这家农家乐是接待旅游团的,便又朝前开车。 王涯坐在车上扫了眼那农家乐,一眼瞥见这农家乐透出点怪异,对老唐说:“老唐,前面停车。” 黄岐皱了皱眉头,说:“王涯,这时候不适合多管闲事吧?” 老唐问:“怎么了?” 黄岐说:“刚才路过的那家农家乐有鬼气。” 老唐干咳一声,问:“王涯,你还嫌身上的麻烦不够多吗?” 王涯冷哼一声,也不作解释,只说:“到前面停车。” 老唐说:“岭南是鬼家的地界,你只要闹出点动静鬼家就能知道。” 王涯见老唐没停车的意思,扭头对王成安说句:“爸,你在车上等我!”也不管车子是不是在高速行驶便侧身伸手去开门下车。 老唐见状赶紧把车停在路边,叫道:“大小姐,你能消停点吗?”他的话没说完,王涯就已经从王成安的身上绕过去推开车门下了车,直奔刚才那家农家乐小院。 老唐长长地叹口气,说:“你们俩在车上跟着,我去看看。” 张清水说:“一起吧。”也推开车门下了车。她下了车,加快步子追上王涯递给王涯一个鸭舌帽,说:“把脸遮一遮吧。”一身妖气,即使有匿气符在身,也没见怎么压制住,再顶上这么张脸祸国殃民的脸还这么招摇,简直不让人安生。 王涯站在距离那农家乐约有百米远的竹林下,朝院子里撑着小伞、梳着一对可爱的小辫子、辫子上用红头绳扎着的蹦蹦跳跳的小女孩一指,说:“看到没?正午时分,大白天敢出来,道行不浅。” 作者有话要说: 伊若湮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6,还差 212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太晚了,下章没码完,只码了半章,明天码完再更上来。 明天双更,霸王票排名已经进到16位,周末没更新,必须双更,嘎! 第三十一章 高手出招 老唐抬眼一看,见是一个穿着红色小马甲套着红色短裤子、小皮鞋撑着小伞在院子里转圈十分开心的小女孩,说:“我看就是一个平常的小丫头。” 黄岐略带紧张地说:“那小孩身上确实有很重的鬼气。她好像发现我们了!” 王涯说一句:“是发现我们了!”说完,迈开大步就朝那小女孩奔去。她的速度极快,百米远的距离几乎不过三四秒钟就冲到了,同时那背对她的小女孩突然转过身,也让王涯看清了这小孩子的脸,吓得火速一个急刹车,惊呼一声:“唉妈!”从这小孩子背影来看,就算不是粉雕玉琢那也是可爱动人吧,要不然大白天的跑出来还不把人吓着。可凑近了就发现,这孩子一身鬼气,像是罩了层易容罩似的,如果不是王涯眼力过人,真能让罩在这小孩子身上的鬼气迷了眼!可她不知道该道声庆幸还是不幸,居然没让这鬼迷了眼直接看清她的本相。这看似五六岁的小孩子居然顶着张至少有七八十岁高龄、满是皱纹的老脸,是张老脸还就算了,浓妆艳抹的,乍一看活脱脱一日本艺妓,再一细看又像送灵的小纸人,可不管是艺妓还是纸人都没她这么老的啊! 这“鬼小孩”看到王涯,惊愣了下,随即一对眼睛都立了起来,仿佛见到仇人似的大叫一声:“王涯!”她抬起左手往那伞柄上一抽,把捆在伞杆上的一根与她个头差不多高的拐杖便握在了手中,抓住拐杖对着王涯用力地砸了过去。 王涯大喜过望地大叫声:“鬼婆婆!”别说你涂得像老年版日本艺妓、妆画得像个活脱脱的冥纸人,姐就认不出你,就算你烧成灰姐都认识你!王涯看到那拐杖砸过来,催动身上的妖力至掌中,泛着妖异红光的手掌对着鬼婆婆那呼来的拐杖就拍了过去。 王涯的那声喊叫实在太大声,站在百米远的张清水耳朵又挺好使的,听到她的这声呼喊,大叫一声:“唐叔,快!”拔腿就朝鬼婆婆飞奔过去,她奔跑的速度比起刚才王涯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老唐在听到王涯的那声喊叫时就已经奔向越野车打开后备箱取出自己的唐刀朝鬼婆婆冲了过去。 就在张清水和老唐奔过去的时候,王涯已经和鬼婆婆拼了一记。王涯一掌拍在鬼婆婆的阴沉木拐杖上,那阴沉木拐杖极沉,砸在掌中痛得王涯“嗷”地一声痛呼,火速收掌,揉着痛得直发麻的掌心。而鬼婆婆则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砸在棚子下面一张摆满汤菜正有四五个人围着桌子吃饭的饭桌上! 桌子被砸裂,溅起一朵汤汤水水,其中的大部分都浇在了她身上,可爱伶俐、惊悚吓人的鬼婆婆瞬间变成了狼狈不堪、顶着一身热菜的汤婆婆。 吃饭的客人更是吓得连连惊呼,纷纷站了起来。 鬼婆婆爬起来大叫着:“打小孩了!打小孩子了!” 凄嚎着直往屋子里跑。她与王涯的一记硬拼已经探出王涯的深浅,哪敢在这正午时分顶着一头烈日与王涯硬战。 王涯恨极鬼婆婆,见到鬼婆婆一双眼睛都红了,哪容得她跑,她跃身而起,手上结印,一记白虎破邪印对着鬼婆婆轰杀过去。鬼婆婆感觉到身后的异动,迫得飞逃的她转身用阴沉木拐杖横于胸前硬生生地扛下了王涯的这一击,紧跟着王涯就冲到了鬼婆婆的面前,她抡起泛着红光的巴掌就朝鬼婆婆掴去。一巴掌掴在鬼婆婆那浓妆艳抹的脸上把鬼婆婆拍飞出去。王涯抬起右手,手指拈花,一朵黄泉彼岸花浮现于掌中,王涯冷声道:“死老太婆,姐送你上路!” 鬼婆婆被王涯掴飞出去滚在墙角,一翻身看到王涯周身泛着红光手拈黄泉彼岸花,惊骇地大叫声:“你是封家的那朵妖花!”她识得厉害,哪敢怠慢,一个跃身跳起,阴沉木拐杖横胸,颤声大叫:“王涯,你竟然是封家的那朵千年妖花!” 老唐与张清水也冲到了农家乐院子里,两人看到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孩拿着鬼婆婆的阴沉木拐杖退立墙角,一脸惊怕地看着王涯都愣了。要不是听到这女娃娃的叫嚷声,他们真以为找错人了! 张清水皱皱眉头,问:“王涯,这是鬼婆婆?” 王涯压根儿没搭理张清水,她清冷的眸光盯住鬼婆婆,一步步缓缓地朝满身戒备的鬼婆婆走去,随着她踏出的步伐,蕴藏于体内的妖力源源不断地涌向她周身经脉、四肢百骸,一层淡淡的红光浮现在她的身上,惹得周围的人一声声惊呼! 老唐看出这小孩子异,他拈出一道符纸念出低吟轻唱几句给自己开了天眼,赫然看清刚才那皮肤雪白细嫩的六七岁小孩子的脸变成了一张七八十岁、脸涂得跟鬼似的老脸,他打个激灵,大叫声:“我艹,真是鬼婆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大白天蹦出来了?”话间没落,老唐感觉屋子里有人冲出,且来势不小,手握在唐刀的刀柄上,但听“呛”地一声脆响,唐刀出鞘横立于胸,跟着他就看到七八个年龄不一的男子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张清水转身面对屋子里的那几人,手一扬祭出了青龙藤,低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她的话音刚落其中有三人就直接朝她冲她过来,但下一秒老唐就已经拦在她的身前抢起唐刀朝着冲来的三人劈去。这三人身手也不弱,看到老唐亮出兵器,也把手伸到背后亮出了家伙。 鬼婆婆识得王涯右手那朵黄泉彼岸花的厉害,她“啊呀”一声惨叫,抡起拐杖飞身跃起用手里的阴沉木拐杖狠狠地朝王涯拈花的右掌击去。 王涯不闪也不躲,右手依然拈花,凝妖力于左掌抬掌就朝那阴沉木拐杖拍去,同时拈花的右指朝前弹去,意欲强行超渡鬼婆婆的阴魂。 鬼婆婆的阴沉木拐杖用力地砸在王涯的左掌上,雄浑的妖力从王涯的左掌透出震得她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把墙上贴的瓷砖都撞裂了!就在她的背撞上墙的那一瞬间,王涯拈花的右掌已推至面前,鬼婆婆竖起阴沉木拐杖抵在王涯的指前奋力相挡不让那朵黄泉彼岸花再靠近丝毫。 王涯缓缓抬起红光缭绕的左掌再次朝鬼婆婆拍去! 忽然,她听到有破空声响自屋子里射出直朝自己射来,同时感到一股极其刚猛的阳罡之气伴随着雷鸣劲气以雷霆之势直袭而来。王涯惊得迅速疾退几步,左掌凝聚的掌气对着那道直袭而来的罡气拍了过去。 一阴一阳两股气流相撞,震得空气一颤,王涯的耳里传来一声“嗡”响,被撞击的力度震得倒退四五步。她稳住身形,定睛一看赫然是一个长相看起来约有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这老头子的面容看起来十分普通,但面容清瘦,一双眼眸则显得格外凌厉,周身气势极盛。一柄透着雷电气息的桃木剑握在他的手中,大有一剑在手天下我有之势。 那老头子一击迫开王涯化解掉鬼婆婆的危机,便是一抬手将十二张泛着神光的符箓打出罩向王涯。这老头子别看模样普通,一出手那露出的气势便是十足的刚猛霸气,十二张天官符箓生生封住了王涯。 王涯也算是用符行家,一眼认出这是十二天官符箓,看那符光以及流转的气势便知这符箓非凡,比自己平时画的那些符高出不知道多少个档次。危险迫近,王涯想抽身退走却发现已经来不及,那老头子竟在抬手之间便已将十二天官拍在方位上,激活了符箓力量,就在王涯认出符箓来历感知到危险的瞬间,她便已看到腾蛇、朱雀、*、勾陈、青龙、贵人、天后、太阴、玄武、太常、白虎、天空十二天官法相齐显、占据十二天官方位牢牢地封锁住她,同时横杀四方的毁灭气息当头罩下! 快!一切来得太快!快到王涯连反应都来不及! 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迅速浮现一个念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真正的高手出招只需要一招便能毙人性命。 毁灭般的爆炸在她的身边涌现席卷住她。王涯不想死,在她感知到爆炸涌起的那一瞬间将自身的妖力凝聚到极至对着涌卷来的十二天官力量轰杀过去。 一朵耀眼夺目绽放到极至的黄泉彼岸花从王涯的身上绽放开来,红光闪耀下释放出的是滔天妖气! 那朵黄泉彼岸花呈现不到一秒钟便与十二天官符箓的力量轰撞在一处! 王涯只听到一声炸响,自己就像被卷进了无数乱流中,直炸得她头晕目眩、双耳嗡鸣不止倒飞出去。她重重地摔倒在农家乐外面的马路上,只觉五脏六腑剧痛发麻,更有一股暖流从喉头往外涌,她一张嘴,那口暖流喷出喷溅到地上,在地上呈现出一片将近两尺多长的血渍。 那老头子冷哼一声,握住剑,剑锋直指王涯的眉心从屋子里冲出,几乎转瞬间便杀到王涯的面前。 王涯明知自己远不是这老头子的对手接不下他一剑之力,不愿坐以待毙也只能再次凝聚体内妖力迅速结印,抬掌朝那老头子拍去。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6,还差 199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第三十二章 诈唬退敌 老唐与张清水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左一右朝那老头子攻去,青龙藤爆涨卷向那老头子,老唐的唐刀更是横刀拦出架在那刺来的桃木剑上!桃木剑是木质的,虽是经过雷劈祭炼蕴含雷霆之力专克妖邪,但撞上老唐这百炼成钢的唐刀却丝毫沾不到便宜,发出“咔”地一声呻吟。老唐的唐刀和张清水的青龙藤同时阻在那老头子身前挡住他的杀势,下一瞬间老唐与张清水便并排挡在了王涯的身前堵住这老头子的去路。 张清水侧头低喝一声:“王涯快走!” 王涯清楚地看到青藤蔓中有大量的青龙乙木能量涌进自己的血液中顺着四肢百骸流淌,她的经脉就像那久逢干渴忽逢暴雨般充满喜悦,力竭的体内又渐渐地有了妖力涌现的迹象。 那老头子怒目横视挡在他面前的老唐和张清水,说:“怎么?你们想拦我?” 王涯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轻轻地拨开挡在身前的张清水和老唐,轻笑一声,说:“十二天官符箓,不过如此嘛!” 那老头子看到王涯又站了起来,眼睛一立,说:“这都没杀死你,你倒是有两分本事。” 老唐面目扭曲地冲王涯喝道:“你还不快走!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崂山十大高手之一!”老唐气得双眼暴凸,额头青筋直冒。如果是在刚才他们拦下这牛鼻老道的瞬间王涯暴走逃命还有机会,可眼下王涯这一耽搁,鬼婆婆、鬼家的后生仔、崂山门下弟子都围了上来。 撑着小伞的鬼婆婆堵住王涯的退路,“桀桀”怪笑道:“王涯,老婆子我最近才得获新生,今日刚能够重见天日,正愁无处寻你,没想到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这小会儿功夫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嘿嘿嘿嘿……正午时分,我看你怎么开黄泉、怎么用阴灵卷轴,怎么逃生!” 王涯不惊不乱斜睇一眼鬼婆婆,轻呵一声,说:“死老太婆,你难道不明白什么叫物极必衰?正午时分阳气极盛,却正好是盛阳转盛阴!今儿个姐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大白天开黄泉!”说话间,身上的妖光陡然大盛,脚下踏着太阵极方位快若幻影般迅速游走,她的双手结印、口中飞速喝唱:“以血献祭,黄泉彼岸花开道,生人勿近,死灵速归——”她的速度极快,快到那些人想阻止都来不及,但见王涯身上妖光越来越盛已经绽放成一朵巨大的黄泉彼岸花,吓得迅速抽退。 唯有那号称崂山十大高手之一的老头子眉头一沉,紧握手中的桃木剑发出“嗡”地一声震响似乎要准备抓紧时间除妖。他的手刚动,老唐的唐刀也跟着举起,一副抵死陪着王涯共赴黄泉也要拦住他的架式。 有老唐相阻,他即使能一击毙掉老唐也绝难在王涯打开黄泉前再杀掉王涯。一旦真让王涯打开黄泉,那就进入王涯的主场,到时面临的可就不再只是王涯这么一只花妖!他略作犹豫,迅速抽身退开!高手就是高手,快得极快,退得那也丝毫不慢,一个抽身后退朝着高速路方向几个跃身已飘然百米外,稳稳地立在百米远的小平房上负手而立冷眼注视一身妖光的王涯。 漫天黄泉彼岸花开的景相并没有呈现,王涯低低地轻喝一声:“跑啊!”双手一撒,顶着一身妖光朝着停在百米开外的越野车迈步飞奔。她撒丫子飞奔不说,手伸进随身带的小皮包中,捏住小泥人灌注上妖力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扔,符纸像洒草纸似的往后洒。 老唐和张清水听到王涯的那声“跑”心中一松,如逢大赦,跑得比王涯还快!他俩径直跃过王涯直奔停在前面的那辆白色越野车。一百米的距离不过五六秒时间就跑到了,老唐拉开驾驶位的门坐上车一把将火点燃,看到张清水已经坐上车,王涯也扑进车里压得王成安“哇”地一声大叫:“涯涯,你都长这么大了,爸爸不可以抱你了!” 老唐一脚油门踩下,没命地往前冲。 张清水惊魂未定地坐在副驾驶位上,手上紧紧地捏着青藤蔓扭头透过越野车的后窗玻璃朝后望去。就算那崂山高手与他们拉开有百米距离,以他的修为、速度要追上来太容易了!可她这么一回头,身后的景象吓得她连声惊呼:“老唐,开快点,快快快!” 坐在车里的黄岐吓得脸色苍白,颤声问:“那些是什么东西?” 老唐从后视镜往后瞥了眼,吓得他大叫声:“我艹!”用力地一脚把油门踩到底,把丰田越野车开得几乎快飞起来。 他们身后的道路黑气弥漫就好像天被撕了个大窟窿把另一个世界的“生”物放了出来。十来个比楼还高的巨大身影浮现在半空中,这些身影由黑气组成乍一看像翻卷的黑云,却有鼻子有眼模样极其狰狞恐怖,所展露出来的气势仿如真魔临世凶焰滔天。他们有些只露出腰部以上的,有些只有颗脑袋和臂膀露在外面,瞧见他们的模样,老唐毫不怀疑他们一巴掌拍下就能将他们连车带人砸成肉饼。 王涯自然知道后面是怎么回事,她缩进车子里,一身妖气收敛,一股热涌从喉间翻滚往上,身子一侧“噗”地一口又一股热血喷出,正好喷在坐在身旁抓住她胳膊的黄岐的身上。黄岐身上那件雪白的立领唐装顿时染上一大片血花!黄岐叫道:“王涯,你没事吧?” 王成安吓得一声大叫:“涯涯!你怎么吐血了啊?会不会死啊!” 王涯一手紧抓住黄岐的肩膀一手紧紧地扶住驾驶位的座椅稳住身子,嘴里含血的催促道:“老唐开快点,那些符兵娃娃扛不了多久。” 张清水一脸苍白地扭头看着王涯,问:“符兵娃娃?” 王涯嘴角带血的笑问:“像不像真魔临世?” 张清水艰难地点点头,说:“像!”她的视线落在王涯的脸上,妩媚妖艳的容颜衬上那带满嘴带血的看似灿烂却透出无尽惨烈的笑容,视觉冲击不可谓不大。 王涯说:“我倒是有办法请真魔临世,但需要起坛用血祭术召唤。” 张清水颤声问:“王涯,真要这么拼命吗?” 王涯笑问:“不拼命我有活路吗?”她身子发软,索性不再强撑直往把黄岐当作靠背窝进黄岐的怀里。十二天官符箓比起她的四灵四象威力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如果是以前的王涯只怕已经陨命当场。如果不是那崂山派的高手在她与鬼婆婆交手的时候突袭,抢先下手打出十二天官符箓封住她,她不会输得这么惨,哪怕只怕没在正午时分阳气最盛的时候交手,她也不至于落到这惨败的境地。 王涯忽然压下,吓得黄岐身子一僵,低问句:“王涯,你要不要紧?” 张清水看到王涯这副模样也拧了拧眉头,问:“王涯,你还好吧?” 王涯合上眼催动体内妖力运转修补伤体。她不知道这样有没有效,但好歹有妖力运转腑脏没有那么疼,身子也慢慢有力气在恢复。她昏昏欲睡,却有点不放心,说:“死老太婆还真有点手段,如果我没有说错,她应该夺舍重生了。”鬼婆婆之前被她打成重伤,不可能这么快恢复。就算鬼婆婆在鼎盛状态也不可能在正午时间出来活动,那只有一个解释,她现在占据着一个活人的躯壳、并且融合得十分完美才能不惧正午时间的阳气出来活动。鬼婆婆夺了那小女孩的身体,那小女孩的魂魄则凶多吉少了。夺舍重生极度危险,不到万不得已没有谁愿意用,而鬼婆婆居然用了这法子,而且成功了。一个活了很多年、且已经能在阳光下行走的陈年老鬼,背后还有正道高手帮着她,气得王涯只想骂娘。王涯好气地问道:“崂门不是名门正道吗?怎么和死老太婆混在一起了?” 张清水侧身看着王涯轻声答句:“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拥有共同的敌人就有可能成为朋友。”她看王涯还有精神想这些,就知道没什么大事,于是转身正视前方,不再看王涯。她在心里暗道一声:“不愧是千年大妖,真能扛。”崂山老道士的十二天官符箓都没能收得了她,王涯竟然能硬扛下十二天官符箓的轰杀。 王涯满身疲累浑身伤痛,如今没探到追兵的动静,便扛不住困意。她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把脚蜷着压在王成安的大腿上,身子缩在黄岐的怀里就睡了过去。 王成安噘起嘴低头看看压在自己大腿上那双腿,小声抱怨道:“我肚子饿了你们都不理我!”嘴巴一抿,侧身伸手去把放在椅背后、后备箱里的背包抓到手里,打开背包摸出一袋牛肉干嚼了起来。他嚼了一块牛肉干,又看看车里的另外几人,想了想,打开自己的背包派发起自己的零食,舍不得牛肉干,就给车里每人一包饼干,看到王涯睡着了,又塞了袋饼干给王涯抱在怀里。 黄岐僵直地坐在座椅上一动也不敢动,任由王涯躺在她的怀里。王涯睡在她的怀里,身子软软凉凉的,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她从未闻过的幽香。她清楚地感受到王涯阴凉的身体里有妖力在流转,她的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视物,只能通过声音和通过身上的气息辩识人,不管是长相美或是丑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可她与王涯贴得太近,以至于她可以更加清楚的感触到王涯。王涯身上的妖气很重很浓,可浮现在她脑海中的却是一个周身泛着红光妖媚柔美的女人。这女人正紧紧地靠着她、睡在她的怀里,一身妖气令她从心底畏惧,可那淡淡的花香与那妩媚妖艳的美丽又牢牢地定住她的心神。 好在王涯睡着了,一直没有动静,黄岐坐了很久才稍微放松下来,但仍不敢动到王涯,哪怕一双腿被王涯压得有点发麻仍不敢换个姿势。她不想被车上的人看出她的不安,索性闭上眼睛假寐。 车子跑了不到半个小时,张清水的手机短信铃声就不停地响起。她低头看完短信,心情沉重地叹口气,说:“崂山和鬼家把刚才遇到王涯的事传出去了,事情现在有点麻烦。”她顿了一下,又继续看后面的短信,说:“老唐,你找个地方,我们暂时躲两天,王涯给的地图已经有眉目,正派人过去确定地方。” 老唐不放心地问:“派出去的人可不可靠?万一有消息走漏,我们恐怕会中埋伏。” 张清水轻轻吐出四个字:“不必担心。” 老唐说:“我在这边有个朋友,先去他那暂避几天。王涯这伤也不知道要不要紧。” 黄岐睁开眼说了句:“王涯气息平稳,没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6,还差 195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这貌似是今天的第三更了。今天就更这么多,=。=我这会儿也是又累又困=。= 第三十三章 勾魂的妖 王涯听到有鸡鸣狗叫和叽叽哇哇听不懂的方言交谈声响起,她感到有点不对劲,跟着便醒转过来,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是在一间陌生的房里,正躺在一张挂着纹帐的床上,身上穿着宽松的t恤和一条小内内。她坐起身见到这间屋子的摆置极其简单,仅仅就一张床和一把摆在床边的竹椅。 她先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现并没有出现血脉滞凝、运功不畅或吸引困难的情况,便知自己没大碍,对身上的那些皮外伤也就没放在心上。她换上摆在床头的那套崭新的衣服刚下床便听到王成安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涯涯,我可以进来吗?”她应了声:“进来吧!”将装有古铜钱和收鬼铃铛的小皮包挎好、把鞋子穿上,用手指捋着自己睡得一头乱的长发。 王成安进门看到王涯就说了句:“涯涯,你真好看!” 王涯瞥一眼说话没头没脑的王成安,见到张清水和黄岐也进来了,张清水怔愣地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她。王涯被她俩瞧得一怔,正在梳理头发的手压着长发搁在脑后,她问:“难道我身上又开花了?” 张清水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妖孽。”面前的王涯从骨子里到肌肤毛孔都散发出极其撩人的妩媚,哪怕是很随意的一个动作都极尽勾人。 张清水说王涯是“妖孽”,王涯也不否认,就连她自己看自己都觉得更像只妖而不像人。可是崂山道士和鬼婆婆走到一起,对鬼婆婆谋害六七岁无辜小孩的举动视而不见。她是妖邪、鬼婆婆是恶鬼。崂山道士如果要除魔卫道,把鬼婆婆一并算上,即使她被崂山道士灭掉也绝无半点怨言,可这区别待遇、不公平对待,让王涯感到很不舒服。 正道行事不正、立身不正,还算是正道吗? 她活了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里她修行道法不敢有一天怠慢,她超渡阴魂亡灵、她收妖卫道,虽然偶尔对嘲笑、欺负她的人施些恶作剧小手段,却并没真正地伤害过谁,就连对伤害那么多无辜人命的鬼婆婆也没有一出手就赶尽杀绝。可一转身,仅仅是因为自己得到封家传承、有了一身妖力和妖气便似成了十恶不赦。鬼家是左道邪派,为利益、为仇恨找上她,她认了。她与那崂山道士无冤无仇,连句缘由都没有便以杀招袭杀她。这些是正道行径吗? 王涯径直出了房间,下楼,出现在楼下的农家小院里。 这是一栋贴着白瓷砖的二层小楼,院外的大树遮住了一大半的院子。院子里停着一辆白色越野车,正是他们乘坐的那辆。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在院角的鸡笼边喂鸡,院子里坐着一个四十多岁断了一条腿的男子和老唐,两人正在聊着什么,见到王涯下楼都朝王涯看去。 老唐站起身,跺跺步子走到王涯面前,说道:“你可算醒了!你也真能睡,一觉睡三天,伤好了吗?” 王涯轻轻点头,问:“这是哪?”说话间视线落在那右腿从大腿断掉的男子身上,他的皮肤很黑,长相在王涯的审美标准中只能用算作中等偏丑,穿着一件背心和宽大的过膝短裤趿着一双破旧的夹板拖。他坐在那,左腿踩在凳子上,手里端着碗白酒。不管是模样还是长相、举止都让人不敢恭维,可王涯只扫了眼就知道这看似农家闲汉的男子不是普通人,他的身上罩着层很独特的气息,他身上的煞气很浓,有死气还有阴煞的气息。 老唐说道:“这是我一个朋友!姓吴,你唤他老吴就好了。” 老吴看了王涯几眼,继续端起碗喝白酒,也没有和王涯打招呼的意思。 王涯听到老唐说这人是他朋友、联想起她一觉睡三天,便知道可能是因为她闹出的动静大、她又昏睡不醒,老唐带她到这里来暂避。这也算是老吴看在老唐的面子收留了他们?她走到老吴面前,说道:“你好,王涯。” 老吴看一眼王涯,轻轻点点头。 王涯拖过刚才老唐坐的那张凳子在老吴面前坐下,说:“老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替你把身上的阴煞咒怨化了吧。” 老吴碗着酒碗的手一抖,震惊地望向王涯,嘴巴张得大大的。 王涯与老吴也就隔了两尺距离,老吴这一张嘴,呼出口气直接飘入王涯的鼻子里,熏得她往后挪挪身子,与老吴拉开距离。这老吴身上的死气就和她身上的妖气一样,盖都盖不住,好歹她身上的妖气香香的,这老吴张嘴呼出的死气连喝进肚子里的白酒都盖不住,死气混着酒气,说有多难闻就有多难闻。王涯虽不敢断生死,但也敢断定老吴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没几年好活的。 老吴“咕咚”灌了一大口酒,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问:“你看出什么?” 王涯说:“你身上的煞气很重,普通人养不出你身上的这身煞气。” 老吴瞟了眼王涯,闷声不语。 王涯又说:“你身上的阴煞死气很重,就连呼出的口气都透着一股子死人味。”她的话音顿了顿,说:“我就直说吧,你身上的阴煞死气不是一般的尸体亡魂能够形成的,且时日不短。如果我没有说错,你应该是在至少两三年以前动过上了年头且埋在风水穴中、下了禁制的尸体。” 老吴定定地看了王涯足有十秒时间,又扭头看向站在身旁的老唐。 老唐拍拍老吴的肩膀,说:“让王涯给你看看,她说能替你治就一定能。你别看这丫头年轻,抓鬼世家出身,对付阴邪相当有一手。” 老吴对王涯说:“那就有劳了。需要准备点什么吗?大公鸡、糯米、黑狗血、墨斗黑线、驴蹄子都有现成的。” 王涯哑然,心说:“不愧是干过摸金校尉的,东西真全。”她说道:“不用。” 老吴惊讶地看着王涯,问:“都不用?” 王涯站起身,说:“进屋弄吧,挪一块够人躺的空地就成了。” 老吴起身,拿起拐杖把王涯往屋里请,领着王涯上楼进到里最边的一个空房间。这间房比王涯住的那间还空,仅仅摆了一张什么也没放、连床垫都没有的空床。 王涯进屋扫视一圈四周,便从包里取出古铜钱在地上摆了个北斗七星阵让老吴躺进北斗七星阵中。 老唐跟进去后随手把门关上,为防意外,他还是把他的小纸人请了出来。 老吴的眼睛十分毒辣,一眼便认出王涯的古铜钱出自哪朝哪代。这种古铜钱一枚难求,没想到竟然一下子见到七枚。他依照王涯的吩咐躺在古铜钱布下的北斗七星阵中。 王涯取出收鬼铃铛,直接动用收鬼铃铛收老吴体内的阴煞咒怨,却没想这阴煞已经浸入腑脏中,收鬼铃铛竟然没能直接给抽出来。王涯念诀结印打在收鬼铃铛上,将收鬼铃铛定在老吴的头上,同时催动北斗七星阵的阵势!北斗七星阵的阵势一启动,王涯便感到如火燎般的热浪扑面袭来,那北斗七星阵落在她的眼中竟是一片金灿灿的燎原烈火,至阳至罡、烤得她浑身难受,连收鬼铃铛都有些控制不稳。王涯咬牙扛住这股火燎般的热浪,寸步不退,目不转睛地盯着躺在北斗七星阵中的老吴。老吴躺在北斗七星阵中,那仿似燃烧的火焰般的至阳至罡的热量渗入老吴的体内焚烧着那些凝入他内体的黑气。王涯清楚地看到那些阴煞咒怨被北斗七星阵的阳罡烈火一点点地焚烧,即使偶有几缕从他的体内飘出,在不断地被北斗七星阵的阵法力量焚烧时还被收鬼铃铛吸噬,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便被化得干干净净。 躺在北斗七星阵中的老吴仿似浑身轻松地长长吁出口气,畅快地大口呼吸着。 王涯离一米远北斗七星阵站了几分钟,早被烤得满身大汗,浑身皮肤仿似都着火了似的,她见老吴体内的阴煞怨力应该清理得差不多,一把抽走收鬼铃铛,叫一声:“老唐,替我把古铜钱收了!”几步奔到门口,一把拉开门冲出房间直奔阳台,离那北斗七星阵远远的。她站在阳台上接连几个深呼吸,有清新阴凉的空气吸入肺中,才觉好受点,用手一抹额头发现全是汗,不止是额头,浑身衣服都让汗水湿透了。王涯毫不怀疑如果刚才是自己站在阵中,只怕会和站在火里差不多。她没想到自己如今竟是如此畏惧这些克邪力量。忽然,她听到身后有极轻微的脚步声和视线投来,一转身发现是张清水站在屋子里看着她。 老唐也从另一边走过来,把古铜钱递给王涯,问:“王涯,你还好吧?” 王涯摇头说:“没事!”她接过古铜钱,古铜钱一入手即有股灼热感传来,仿佛刚从火里捞出来似的,烫得她一把将古铜钱塞进包里。 老吴拄着拐杖满脸畅快笑意地走来,大声说:“小王啊,好本事啊,我现在浑身舒畅、全身轻松,连呼吸都自在了!哈哈哈哈!”他看王涯满身大汗,以为王涯是为了救他给累成这样,又连声道谢,连称辛苦了,直夸王涯热情仗义。 王涯真心不是心热情仗义,她只是不喜欢欠人情,哪怕是一丁点,况且,她一直觉得自己学的就是抓鬼降妖克制阴邪的本事,做这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没想到如今竟成了这样。相对于老吴的好心情,王涯的心情坏透了。去尼玛的抓鬼降妖,姐现在就是一只千年大妖!王涯想泪奔,却又觉得自己矫情。她挺享受自己一身妖力一身本事,眼下也处境自然是本事越大越好,但这副作用也太大了点!大到布一个北斗七星阵化点阴煞咒怨,差点把自己烤坏了!王涯真是欲哭无泪。 晚饭,老吴让自家媳妇儿整出一大桌子酒菜招待王涯他们。王成安吃得满嘴流油,王涯则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到快散席时,王涯已是双眼迷蒙、满脸绯红、妖气尽现,整间屋子里都飘散着淡淡的黄泉彼岸花香。那透着酒意的慵懒身姿泛着极至的妖娆妩媚,直勾得一屋子的人直愣神。王成安盯着王涯看了又看,连夸他家涯涯变漂亮了。老吴的媳妇儿把手藏在桌子底下不停地掐老吴的大腿。老唐则很不自在地干咳几声,提醒王涯悠着点。他让王涯勾得手直痒,想收妖。 老吴狠狠地瞪一眼他老婆,低声喝道:“你掐我做什么?不是你想的这样!你没看出她不像常人吗?”太邪乎了!哪有人能美成这样媚成这样,还一身令人心驰神荡的奇异幽香。如果不是他经历的事情多,心性稳固,只怕非得让她迷了去。老吴支起拐杖起身把老唐拉到门外,低声问:“老唐,王涯到底是什么来头?” 老唐说:“别问,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老吴压低声音沉声说:“你没看到与你同行的那两个小丫头都快着她的道儿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6,还差 98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第三十四章 酒迷人心 王涯知道自己喝得有点多,头晕目眩,却觉神智清晰,比平时更清楚。她知道自己露了妖相,老唐和老吴的对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惹得王涯一阵失声低笑。她能迷住心思深沉、算计人能算计到明知被算计还只能照着算计走的张清水和拥有心眼通的黄岐?这桌子上的几个人,除了她爸夸她变漂亮外,谁不是把她看成妖? 坐在王涯旁边的张清水夺下王涯手里的酒杯,说道:“王涯,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她扶起王涯朝院外走去。 王涯起身后才发现自己喝得确实有些多,站都站不住,脑子一阵阵晕眩。她不愿被张清水掺扶着,更不愿让自己靠在张清水的怀里,几次勉力站直身子与张清水拉开距离,在一阵头晕目眩后又倒在了张清水的怀里。 张清水扶王涯走到门口时,老唐和老吴问她要不要帮忙。张清水说道:“谢谢,不用。”常年练功,扶一个一百来斤重的人的力气还是有的。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王涯现在露了妖相,杀伤力指数直线上升,老唐和老吴都正值壮年,而中国男人自古以来或多或少都有那么点“人妖情未了”、“人鬼情未了”的情结,好在他俩都还算心思正派、阅历丰富,把持得住,但若是与王涯有了贴身接触一切就难说了。况且,换个角度讲,她也不愿自己喝醉后被叔叔伯伯辈掺扶回房。 黄岐跟过来架起王涯的另一条胳膊帮着张清水一起扶王涯。 张清水对黄岐说道:“小岐,我扶她回房就行了。” 黄岐说道:“一起扶她上去。”她扶着王涯拐进楼梯,问了句:“清姐,王涯是不是长得极美?” 张清水想了想,说:“算是吧。怎么了?怎么忽然说起这个?”她的神情极不自在,连她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絮乱、心跳加速犹如鼓锤。因为要扶稳王涯,她不得不伸出一条手臂搂紧王涯纤细的腰。薄薄的一层衣料根本隔阻不了什么,手臂传来的触感令她好几次都不由自主地收紧臂弯,紧紧地箍住王涯细窄的腰身。因为与王涯的距离过近,那诱人的幽香顺着她絮乱的呼吸一直进到肺里,撩得她的心脏一阵阵不由自主地收缩,涌起莫名的悸动。这些也就罢了,偏偏那张醉意朦胧的妩媚容颜就在眼前,白皙如蜜的雪颈、精致的锁骨明晃晃地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少女独有的体香混着妖花的幽香直往她的鼻腔里钻,撩得人浮想连翩,只想把这朵妖花摘下来握在手中,还想把这醉得一塌糊涂连走道的力气都没有、没有半点反抗之力的王涯按倒——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和念头让张清水自己都觉得难为情和疯狂,却又有着莫名的激动。能够把一只风情妩媚、妖美绝伦的千年大妖按在身下为所欲为该是怎样的令人热血沸腾,而世间有这机会的又有几人?张清水真觉得王涯就是一只诱人邪念的大妖孽,魅惑级别比起战力犹过之而无不及。 黄岐没回答张清水的问题,默默地扶着王涯进入王涯的卧室,帮张清水把王涯放倒在床上,对张清水说:“清姐,你照看她一下,我去弄点醒酒汤。” 张清水说:“我去吧。” 黄岐摇摇头,说:“我留下不妥。” 张清问:“怎么呢?”她觉得黄岐看不见王涯的模样,会比留她在这里面对王涯要好一点。 黄岐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涯体内有妖力的关系,只要她贴着我时,我就‘看见’她是一个身上泛着红光、不着寸缕、妖冶妩媚的女人,我甚至能看到她身上的瘀伤。老实说,很撩人,令人想入非非,所以我想还是你留下吧。”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张清水闻言只能苦笑。黄岐留下不妥,她留下就妥当了? 黄岐走到门口又停步脚住,轻声说了句:“清姐,你自己也当心点。”说完便走了。 王涯醉得极其厉害,却并没有睡着,脑子昏昏沉沉,一躺下便觉血液都蹿到了脑部令她的头又痛又沉,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泡在了酒精里,燎得她连皮肤都似火烧般的难受。她知道张清水在旁边,低声说道:“张清水,你也走。”声音低沉,音调婉转,透着难以言述的诱惑。 张清水倒是真想撂下王涯就走,免得在这里不断地考验定力。煮一碗醒酒汤能要多久?她估计过不了几分钟黄岐就上来了,到时留黄岐一个人在王涯这里她不放心,走了还要回来,不妨再等上几分钟,给王涯灌了醒酒汤再走。况且现在王涯醉成这样,对她也没威胁不是?倒不如趁王涯喝醉,套点话。 张清水不紧不慢地在床边坐下,侧身瞅着躺在床上浑身难受地用手压住额头的王涯,轻笑道:“喝醉酒不好受吧?黄岐给你弄醒酒汤去了。”她没听到王涯的回应,只看到王涯难受地抚住额头发出一声难受的低吟,又听到王涯轻轻地唤了声:“叶子。”张清水只当王涯醉了过去在说醉话,却没想忽然看到王涯身上红光暴涨,跟着便看到王涯坐了起来,抬掌就朝她劈来。 张清水下了一大跳,本能地祭出青藤蔓,刚要迎击,又见王涯的身子一软,无力地跌倒在床上双眸紧闭一动也不动。她警惕地盯着王涯,连唤好几声才看到王涯睁开眼,那双半睁的眸子透着无尽的迷离醉意,衬着那妖艳妩媚的容颜与半启的朱唇有着说不出的诱人。怕王涯醉得迷迷糊糊中再次发动突然袭击,她索性用青藤蔓捆住王涯的双腕,这才凑近王涯,见到王涯又闭上了眼睛。她抬掌轻轻地拍在王涯的脸上,接连唤了好几次才看到王涯睁开眼,但意识似乎不是很清醒。 王涯轻轻地“嗯”一声,难受地甩甩头,睁着迷朦的醉眼气恼地瞪向趁着她酒醉张清水,又抬起被束住的手腕似乎还要攻向张清水,但她很快便发现自己被绑住双腕,她拧拧眉头,无力地闭上眼。王涯后悔喝太多酒,喝了酒并不能安然入睡,反而有更多的影响浮现在眼前。叶子、她奶奶、她爸爸、张清水、黄岐、老唐,一一从脑海掠过。这些人里,对她威胁最大的就是张清水、张清水背后的张家。张清水守在她身边,她难以安睡,就怕张清水在自己意识模糊中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 张清水目不转睛地盯着闭着双眸的王涯,那轻颤的眼睫毛告诉她王涯并没有睡着。她盯着王涯看了许久也没见王涯有动静,呼吸倒逐渐沉了起来,那妩媚的容颜一直紧锁眉头,睡得似乎并不安稳,同时很不舒服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张清水见王涯已经睡着,便替王涯解开束在双腕上的青藤蔓。 黄岐端着醒酒汤进入房间。 张清水接过醒酒汤把王涯扶起来唤醒王涯,将醒酒汤送到王涯的唇边。 王涯半睁着眼,把头拧开,不喝。 张清水说:“醒酒汤。” 王涯信不过张清水,自然不愿喝张清水喂的汤汤水水。 张清水斜睨一眼王涯,把王涯放回床上,她含了一大口醒酒汤在嘴里,然后将唇堵在王涯的唇上,嘴对嘴地把醒酒汤灌进了王涯的嘴里。 黄岐立在床边,惊得嘴唇半张、整个人都呆住了。 王涯被灌进嘴里的醒酒汤呛得直咳嗽,一些灌入喉中,更有一些给咳了出来,下一刻她便抬起头对着俯在身子上方的张清水劈去。 张清水一把扣住王涯袭来的右掌,取出青藤蔓绑住王涯的手腕,把剩下的半碗醒酒汤喂进王涯的嘴里,强行灌完一碗醒酒汤,解开缠在王涯手腕上的青藤蔓,对黄岐说:“小岐,走吧。” 黄岐怔怔地立在床边,仍处在震惊中。清姐灌王涯醒酒汤用得着嘴对嘴吗?她看不见,此刻的王涯在她的眼里只是一团人形红光,她也不知道被强“吻”后的王涯是什么反应,但瞧那团人形红光躺在床上似乎很不安地轻轻颤动。她问道:“清姐,这样好吗?” 张清水问:“什么?强灌她醒酒汤?她醉成这样,如果不灌她醒酒汤你觉得她明早能起得来?” 黄岐低叹口气,说:“我留下来陪她会儿吧。”她看不见所以其它感官很敏锐,这样的王涯让她难免心软、生出怜悯。 张清水转身看着坐到床边的黄岐,说道:“小岐走吧。我不放心你留下。” 黄岐问:“清姐,你是不是有些控制不住王涯的诱惑?” 张清水怔了下,理了理心头的情绪,实言答道,说:“不知道。觉得她很诱人,又把她当成一只妖,会有种想要征服的情绪在。” 黄岐说:“你当心乱了自己的道心。黄岐与一般人不一样,但她绝不是妖。我与她贴近时,看到的她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只妖。清姐,王涯帮过我们,没有害过我们。” 张清水叫道:“你知不知道王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走吧。她睡着了。” 黄岐感到张清水的坚持,知道自己不走,张清水也不会走,她见时间也晚了,于是起身和张清水出了王涯的房间。 两人简单地洗漱过后便上床睡觉。 张清水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王涯醉酒后身影。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王涯影响到、有了不该有的邪念。她躺到半夜,见黄岐已经睡着,而自己也越躺越精神,索性起床打坐想要静静心神,却发现难以入定,索性也不打坐了,径直去了扰她心神的正主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寂寞無需陪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6,还差 43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第三十五章 离魂 张清水缓缓地走到王涯的房间外,透过门缝看到有灯光透出。她走到门口,本来想敲门,又不愿吵醒就睡在隔壁的黄岐,便轻轻地拧开王涯的房门。她放轻脚步进入房间,又轻轻地将门关上,心脏因这做贼似的举动紧张得加速跳动、感到极不自在。她见王涯的房里亮着灯,以为王涯睡着,本来还准备和王涯再打一次嘴仗,待走到床边时才发现王涯睡得极沉,而且身上扒得只剩下一条小内裤、侧卧于床上。 缕缕发丝垂于额前衬得那张妩媚的容颜分外性感,紧闭的双眸、微启的红唇流露的是沉睡的恬静,她的手臂曲于身前,半掩酥胸。她的身上散布着许多瘀痕,雪白的肌肤、浅色深浅不一的瘀痕并揉合出夺人心魄的魅惑。 张清水站在屋子里凝视着熟睡的王涯,只觉自己连呼吸都被夺了去。她情不自禁在走在床边,轻轻地拂开掩住王涯睡颜的那几缕发丝,露出那张比九尾狐妖更妖艳、诱人的容颜。她明知道王涯是一只妖,到现在她才明白妖比人更能惑人心。或许,世人不容于妖,更多的是因为妖对人的诱惑太大、让人难以抵抗形成威胁。此刻,她都想灭了这只迷惑住她心神的千年大妖。她在床沿边坐下,低低地叹了口气,再次扭头看着王涯,内心有两个声音在交战:一个声音告诉她将来的有天她一定会灭了王涯,趁着功成时杀掉王涯前做点什么又何妨?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该为欲念所惑,走出那一步,她便堕落了,要再坚守道心就很难了,稍有不慎就会走上邪途,被欲念左右。可她是人,是人就有欲念,如果没有欲念又怎么会称为人? 张清水坐了一会儿,忽然感到有视线投来。她扭头一看,赫然发现王涯已经睁开眼正看着她。她惊得眉头一扬,低叫声:“醒了?” 王涯感到有人坐在她床边还以为是做梦,待听到张清水的声音响起,才发现这不是酒醉头痛的幻觉,她抬手抵住昏昏沉沉隐隐作痛的头,低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她想起自己喝醉了,被张清水和黄岐送回房间,似乎……她大概记得张清水捆过她的手,还灌她喝了东西。她困得厉害,又很难受,实在不想搭理张清水,抬起手臂把放在床头的小皮包捞在怀里抱住翻个身闭上眼继续睡。 张清水低低地唤了声:“王涯。” 王涯连眼皮子都没抬地低应一声:“嗯?”她困盹地说:“有话明天说。” 张清水问道:“你知不知道如今的你很撩人?” 王涯低声答句:“你们都把我看作是妖,撩人的是我体内的妖气,又不是我。” 张清水问:“有区别吗?”她转身把王涯翻过来,盯着王涯精致妩媚的容颜,说:“你知道现在的你有多媚多勾人邪念吗?” 王涯惊愕地睁开眼望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张清水,没明白张清水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和她说这些话的意思。提醒她不要出去勾引人么?她勾引谁了?王涯只觉得莫名其妙。 跟着王涯便嗅到乙木气息,未等她辩识清楚这突然涌起的乙木气息的来源便觉双臂一紧,赫然发现自己被张清水的青藤蔓捆住了。她震惊地看着张清水,叫道:“张清水,你——你什么意思?”她运转妖力想要挣开青藤蔓却发现青藤蔓内蕴青龙乙木气息,韧性极足,且能吸纳她的妖力。王涯大惊失色,难道张清水等不及,现在就要谋她的阴灵卷轴?阴灵卷轴失去彼岸妖花真身和无数阴灵,一点防护都没有,现在谁都能看,若真让张清水夺了去,只怕真就危险了。 张清水轻笑两声,极轻地吐出两个字:“收妖。” 王涯的神情,暗骂声:“收尼玛的妖,姐就算浑身妖气那也是个人不是妖好不好?”下一秒,她的下巴便被张清水曲指勾住往上一托,王涯的脸色当即黑了,问:“你这是调戏我?” 张清水抬指轻轻抚着王涯媚惑的玉颜,低声道:“千年大妖夺舍化人……王涯,今天你让我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妖。” 王涯半眯起眼,冷声问:“然后呢?” 张清水曲指往王涯的脸上轻轻一弹,说:“如果我说我被你诱惑了,你信吗?”她的视线落在王涯的脸上,只觉这张脸似有魔力似的让她移不开眼。这诱人的容颜,撩人的带着瘀伤的身子,让她很想,很想狠狠的占有和蹂躏。 王涯“哧”地发出一声轻笑,反问道:“我能诱惑你?”她的眸光一沉,沉声道:“张清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她见张清水眸光迷离,就连呼吸也深浅不一地透着压抑,像是着了魔似的,感到不对劲,陡然怀疑张清水被鬼附身或者被控制了,定睛朝张清水的身上看去,却并没有看到阴气及其它气息。她有古铜钱镇身,张清水镇身的青藤蔓也绝非凡物,御鬼缚妖都极其好使,还能被邪物控制?就在这失神的瞬间,张清水忽然俯□轻轻地咬住她的唇。王涯的眼睛瞪得溜圆,惊得呆住了:张清水这是在……干嘛? 张清水轻咬住王涯柔软微凉的唇瓣,鼻息间嗅到的全是王涯身上的气息,那奇异的幽香混合着少女的体香像有着魔力般把潜藏在人性深处的阴暗面勾引出来。王涯的身子又嫩又滑、阴凉如玉,就连她呼出的气息都透着凉意带着幽香沁入心肺。她情难自抑地将手覆在王涯的身上游走,摸着她如玉般的娇躯。 感觉到张清水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摸,王涯终于意识到张清水在干什么了。她张嘴刚要骂:“张清水你个混蛋!”张清水的唇便堵住了她的唇成功地堵住了她的声音。 王涯气极,奋力地挣扎,身上的青藤蔓急束紧缩,勒得她几乎喘不上气,脸色都憋红了,发出一声难受的低吟,跟着她便看到张清水的眸光里漾出一丝异样的神采,然后就被张清水用手捂住了嘴。 王涯又气又急,被勒得呼吸都困难还被张清水死死地捂住嘴,憋得她只能用鼻子用力地喘气。她拼命地运转体内的妖力意欲冲破青藤蔓的束缚脱困,可这该死的青藤蔓竟比她想象中更难缠。 王涯体内的妖力催动到极至全身泛着极其耀眼的红光,将整间屋子都罩进了红光中。 红光笼罩中的王涯身上泛着玉一般的润泽,额间的彼岸花印记仿若活了般流转开来,就连她的双眸中也泛着红色光芒仿若双团簇动的火焰。此刻的她便似一块投入火中的温凉冷玉,一块妖玉,又似一朵绽放到极至的妖花,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她的妖力所点燃。 随着王涯的抗拒,青藤蔓缠得更紧,几乎勒进了王涯的肉里,将那雪白的肌肤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张清水明白,就算王涯是只夺舍而生的妖她也不该对王涯这样,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涌起的欲念,王涯的徒劳挣扎,满室的红光以及笼罩在王涯身上的那朵仿若鲜血般的彼岸花刺红了她的眼。她低声说:“王涯,你知道吗?你的千年修行,你的道行是用累累白骨堆积起来的?你知道前世的你依附封家为祸人间千年吗?” 王涯气得全身颤抖,她想说话却出不了声,别说出声,她现在连喘气都困难,体内的妖力不需要她运功去催便拼命运转,一股股磅礴的力量自她的身体内迸射而出,她毫不怀疑自己现在如果出掌能一掌把崂山道士拍成渣,可束在她身上的青藤蔓竟能吸走她释放出来的强大妖力,好几次她挣得青藤蔓有些松动了,很快它又缩紧,且勒得更紧。 没过多久,王涯便感到脑子越来越沉,身子也渐渐失了力气,反抗也变得虚弱起来。张清水的手掌覆在她的身上揉弄甚至挑开她的底裤她都无法阻止。 渐渐的王涯只感觉视线越来越暗,昏暗中,似有什么深深地刺入了她的身体掀起一股剧烈的痛疼。剧痛令她的神智再次恢复,却发现有什么正压在自己的双腿间急速抽动刺痛着她的神经,而印在她眼中的则是张清水那朦胧的身影以及隐约的痛苦低吟。她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面前似乎泛起一片雪白的光芒,恍然中她听到黄岐唤了声“清姐”那撕裂、刺穿的痛疼消失了,她的全身轻盈,从未有过的舒适感划过她的全身,她似乎看到了一扇门,她朝着那扇门走去,穿过那扇门,她看到一座很老旧的古宅,一个熟悉的身影拄着一根拐杖立在那——奶奶!王涯瞬间涌起一股流泪的冲动,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泪流出。她快步奔向她奶奶,她奶奶也看到了她,满脸惊讶,跟着像发现什么极不好的事似的神情大变,厉声喝道:“涯涯!你——回去!这不是你来的地方!回去!” 王涯看着她奶奶,只觉满腹、满眼都是委屈。她奶奶用拐杖指着她的身后说:“转身穿过那道门回去!” 王涯摇头,用力地摇头。 封瑜琴沉声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王涯继续摇头。 “这是中阴界!”封瑜琴不由分说,直接把王涯推向她身后的那扇门,大声说:“顺着光走!涯涯,不管受了什么委屈、不管受了多大的屈辱,记住奶奶的话,活着才有希望,阴阳两界分离不同界,阴间的鬼讨不了阳间的债!”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5,还差 386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第三十六章 还魂 王涯被推入白光中,她的身子穿透白光又堕入一片黑暗中,紧着她的眼前又亮起一片亮光,确实地说是灯光,跟着她看清自己是在一间屋子里,屋子里还几个熟悉的身影。她看见满身遍布斑驳瘀青、浮着几条青藤蔓勒出的血痕的自己不着寸缕地躺在床上,床上还洒落着血,她的双腿间全是血迹。张清水跪坐在床上,双手交叠压于她的胸前不断地按压,且不时地朝她的嘴里灌气。黄岐站在床边,咬住双唇眼泪含着泪,却朝她所在的方向扭头“望”来。她低下头,没看到自己的身影,只看到地上的地板砖。她的视线穿透门,看到老唐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她爸不停地拍着门大喊:“涯涯,涯涯!”急得直掉泪。 王涯飘到自己的身子上空,她清楚地看到自己微睁着一双无神的双眸躺在那,似乎已经死了或者至少是进入濒死或假死的状态,否则自己的神魂不会飘离在体外。她紧紧地盯着张清水手上的血,她的手指、手背、掌心中全是血,自己的血。 这番景相让王涯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刚才真的去了中阴界又被她奶奶强行送了回来。自己刚才隐约看到白光时隐约听到黄岐的声音,应该是神魂离体的那一刹那黄岐听到动静闯进她的房里发出的叫声。 那一幕,极其不堪,也让王涯恨极。忽然,王涯听到黄岐叫了声:“王涯。”她朝黄岐望去,发现黄岐正看着自己,那双曾经无神的眸子此刻似乎有光。 黄岐哽咽着说道:“求求你,我求求回你的身体去,你还有救,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王涯想起她奶奶的话,那句“阴间的鬼讨不了阳间的债”重重地刻在她的心头。她闭上眼凭着自己与身体的感应朝着自己的身体扑去,紧跟着她便被黑暗和疼痛淹没。她的身体里面疼,双臂、胸口都疼,似乎过了好久好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呼吸,才看到有光浮现在眼前。她睁开眼,视线朦胧,看到有两个身影立在眼前,她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是张清水,一个是黄岐。 渐渐的,王涯看到面前的人影变得清晰起来。 张清水替王涯拉上薄被盖上身子,她坐在床边,低声说道:“对不起!” 老唐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怎么样了?” 黄岐过去打开门,站在门口说:“没事了。世叔,吴叔叔,你们回去睡吧。” 王成安径直从黄岐身边挤过去直奔床前,哭叫道:“呜呜呜,涯涯,吓死我了,我刚才梦到你死了,我跑上来拍你的门,黄岐和清水坏不让我进来,呜呜……床上怎么有血血的味道啊。” 王涯虚弱地露出一个笑容,说:“爸,我刚才看到奶奶了,还和她说了话,她很好。”她艰难地抬起手替她爸擦了泪,说:“不哭,四十多岁的人了,哭鼻子会被笑话的。” 王成安迅速抹了泪,问:“真的啊,你看到妈妈了?她有没有想我啊?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家啊?我好想她啊。” 王涯极度疲倦,她低低地说了句:“奶奶等着我们去请她。”便合上了眼睡了过去。 老唐沉着脸进来看了眼王涯。 王涯那张容光潋滟的容颜此刻苍白如纸、没有半点血色,气息又缓又弱,就连那一身张扬至极的妖气也淡得几不可见,额间的那朵黄泉彼岸花印记却仿佛流了般流转出奇异的光辉。 老唐气结地指指张清水,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就没想过后果?你就不怕毁了道心修行再难寸进?你就不怕她事后报复?你就不怕葬了整个张家?千年大妖,扎根黄泉连通三界,你这样毁她,就没想过将来张家的人命赴黄泉时走不走得过去?她是妖,有恩必偿,有仇必报,这是所有妖的妖性!” 张清水的脸色比老唐的好不了多少,她坐在床边默不作声地听着老唐的责骂,低着头看着自己沾血的手,低低地叹口气,无力地闭上眼。她的冷静自持、她作为人的道德素养在全被心中的邪念和欲念淹没。如果刚才没能把王涯救回来,她干下的便是奸杀的罪孽。即使救回来,她也是强行——张清水给自己的行为下了四个字的评论:“禽兽不如!” 王成安蹲在床边看着昏睡过去的王涯,问:“涯涯怎么了啊?是不是病了啊?为什么会有血腥味啊?清水,你的手怎么了啊,怎么都是血啊!”他看着张清水的手,惊讶地张大嘴,呆了好一下才问:“清水,你的手上怎么有涯涯的血啊?” 张清水扭头看着王成安,无力地摇摇头,闭上眼,轻轻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王成安问:“为什么对不起啊?” 张清水深吸口气,不愿说下去,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 王成安扭头看着屋子里的人,问:“怎么了啊?涯涯为什么受伤了啊?谁打了她啊?”他站起身,说:“你们告诉我谁打了她,我要打回来,我不准你们欺负涯涯。” 屋子里的几人面对王成安的问话都只有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老唐才说:“王兄弟,王涯睡着了,我们就不吵她了。她受了伤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出去说。” 王成安不动,扭头看向站在窗边的张清水,憨厚天真的他极其罕见的沉着脸,目光锋利如刀。 张清水感觉到身后的视线,转过身,便见王成安似变了个人似的狠狠地盯着她。 老唐拉住王成安说:“王兄弟,刚才涯涯有危险,是清水救活她的,她没有想害王涯。要不然,等明天王涯睡醒,你问问王涯再动手好不好?” 王成安想了想,很认真地点头,说:“那我等涯涯睡醒。”说完,端端正正地在床沿边坐下,守着王涯,腮帮子鼓得高高的,一副谁叫我走我都不走的样子。 老唐又劝道:“王涯是大姑娘了,你是大男人,怎么能守在大姑娘的屋子里不出去?要避嫌。要不然我们让阿岐守着王涯好不好?” 王成安看看黄岐,又看看老王,说:“清水出去。”他也走向门口,看到张清水没动,他又喊:“清水,你出来。你手上有涯涯的血,我才不信你没打涯涯。屋子里只有你和阿岐,阿岐手上没血,阿岐也不打人。” 张清水低叹口气,出了房间。 王成安又把老唐叫出房间,意思是老唐也是大男人,不能留在王涯的房间里。他把老唐和张清水都叫出屋子,便关上了门,然后像个门神似的站在门口堵住门一动也不动。 老唐重重地叹口气,转身离开。 张清水默默地回到自己房里,锁上房门,对着张家老宅方向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一念之差,放任邪念,没能克制住,铸下大错。小岐的眼睛就已经让她明白,有时一时冲动铸成的错误或许一些都弥补不了,而今天,她犯下更大的错。她手上的血,玷污了王涯,也玷污了自己。 黄岐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王涯。她的手触到王涯的手臂,感知顿时变得更加清楚,王涯的模样清晰地浮现在视线中。王涯的气息很弱,仿似完全透支了体力和妖力,她的身上遍布伤痕,j□j染满鲜血、连大腿都被染红了,从胳膊到后背、胸前连*上都被勒出一道血痕,皮都被勒破了、鲜血沁了出来,伤口上还残留着青龙藤的灵力。青龙藤有灵,越挣扎束得越紧,看青龙藤留下的痕迹,黄岐可以想象得到王涯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和痛苦。她纠心地含着泪,无声地低问一句:“清姐,你怎么下得了手?魔障了吗?”她替王涯盖好被子,感到有人堵在门口,从面前这人身上的气息她认出是王成安。黄岐说道:“我去给王涯拿药。” 王成安“哦”了声,赶紧给黄岐让开,问:“小岐,涯涯是不是伤得很重啊?我刚才……我刚才看到她死了……”他说着眼睛就红了,泪水包在眼眶里直打转,嘴皮发颤,眼看就要哭出来。 黄岐说:“王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不用担心,她就是体力透支昏睡过去,休息几天就好了。” 王成安重重地“哦”一声,用力地汲汲鼻子,说:“涯涯不让哭,说我哭鼻子会被笑话。我才不让你笑话我。”边说边抹了眼泪,催促黄岐说:“你快去给涯涯拿药吧,我守着涯涯。”他又拖长声音喊了句:“小岐,谢谢!” 黄岐苦笑一声,去找到老唐和老吴要了伤药,又让老唐帮她弄了些热水端进房里。 老唐看到黄岐端着热水进去就知道黄岐要做什么,说:“你眼睛看不见,做这些事不方便,要不我让老吴媳妇儿帮忙弄?” 黄岐摇摇头说:“世叔,不用了,我看得见王涯。”说完,端着热水拎着药上楼回到王涯的房间,先用温热的水小心翼翼地替王涯擦了身上的血污,又再替王涯上药。她认识的王涯一向气场很强,气势很足,就连上次被崂山道士重创昏睡在她的怀里时,她仍能感到来自那强大气息、力量的强迫,不似现在,虽然呼吸平稳,却弱得令人心揪。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5,还差 382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第三十七章 醒转 黄岐收拾妥当王涯便伏在床边休息。她睡着没多久忽然感到有妖气从王涯的身上涌现,她抬眼望去只见眼前是一片朦胧的红色妖光。她伸手摸向王涯,触到一股缓和的妖力在王涯的体内流转。王涯的气息随着妖力的运转正逐渐变强,似乎正在恢复。 黄岐便王涯无恙,找到守在门口不愿离开的王成安,费了番唇舌又让王成安去看过王涯确定无恙,才成功劝服王成安去休息,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张清水还没有睡,见到黄岐进来,便问道:“王涯怎么样了?” 黄岐说:“她是缺氧窒息导致的,抢救及时、再加上她一身妖力维持,没大碍。”她又加了句:“我是指身体没大碍。”她问道:“清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清水问:“现在问为什么还有意义吗?” 黄岐说:“我想知道原因。清姐,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我了解你,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一身妖气的王涯很漂亮很迷人,但你也不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样?” 张清水握紧双手,闭上眼睛说道:“或许我没有你、我想的那么好。” 黄岐问:“到底怎么回事?” 张清水低叹口气,缓声说:“她的妩媚、她的美貌、她的妖气、她发出的幽香、她醉酒后的无力反抗的模样太诱惑,我控制不住内心的邪念,想要占有、想要征服她,想看她被我制住无力挣扎,想把她掌控在掌中。小岐,我的心里有了魔障。明知道不该,明知道会毁了道心,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满脑子都是她就连嗅到的空气里都是她的气息。明知是错,明知后果严重,却偏要为之。” 黄岐对张清水的那句“明知是错、明知后果严重却偏要为之”彻底无语。知道是错、知道后果还要这样做,让人怎么说?黄岐问:“你想过这件事怎么收场吗?清姐,王涯帮过我们,不止一次,如果不是卷进我的事情里,或许她是封家传人的身份便不会曝露,她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对,她为钱办事、她自己曝露封家传人的身份我们没有责任,可这件事仍与我们有关,不是吗?况且,她现在在帮我们寻找鬼丹,你怎么能如此伤害她?就算是毫不相识的陌生人、或者是仇敌,也不该这样啊!” 张清水说:“你说的我都明白。小岐,或许这就和我天生喜欢女人一样,明知道喜欢同性会面临极大的压力甚至会失去一切,仍难改变自己的性取向。” 黄岐叫道:“就算你对女人更有好感,没选择男人,你也没和女人在一起啊!” 张清水说:“那是因为没找到非要不顾一切在一起的人。” 黄岐问:“王涯是吗?”如果是,清姐就不会如此伤害她。 张清水摇头,说:“我对她更多的是想占有、征服。” 黄岐问:“所以你也已经想过明天王涯醒来会找你算帐的事了?” 张清水点头,说:“做过的事,自然要承担后果。” 黄岐问:“如果她要杀你怎么办?” 张清水说:“王涯不会,她没有杀我的资本。杀了我,她也活不了,王成安是个傻子、失去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封瑜琴等着她去救,封家的传承等着她传扬下去。即使有血海深仇,在她的眼里我的命也没有她自己、王成安、封瑜琴三条命重要。她要活就必须留下我。” 黄岐闻言半晌无叹,许久才叹了句:“清姐,是非对错、天理道义哪里去了?事有可为有不可为,纵然你能笃定王涯奈何不了你,你摸摸自己的心问问自己,你这样和妖邪有什么区别?心不正怎么立身治家?清姐,你别毁了自己和张家。就算你现在捏着王涯的把柄她奈何不了你,将来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在她的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时间越久她就越恨你,将来的报复就更疯狂。我知道我说的你都懂,但我希望你能给王涯一个交待把这事了结。错了,就该承担责任,而不是一错再错继续错下去。” 张清水沉沉地叹口气,说:“小岐,有些事不好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我和王涯之间并不会因今晚的事有任何改变。我对王涯有亏欠,我只能在能保她时尽量保她,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 黄岐彻底无言,再不愿与张清水多久,直接上床窝在床边睡觉。 张清水低叹口气,走到窗户旁立在窗边一夜无眠。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错事,她何尝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行事不正,她何尝不想克制自己的欲念,她又何尝想满心欲念脑子里想的全是王涯,她何尝不想清心寡欲做个行事端正、毫无差错、十全十美的人?张清水在心里念着王涯的名字暗暗地叹了口气。如果她今晚没有见过王涯迷醉的模样,而是把王涯交给王成安扶上楼或许情况便不一样。然而,世上没有如果,即使能够重来,在那样的情况下,也只能是她和小岐送王涯回房,而不是让那三个中年男人或老吴的妈和儿媳妇送回去。男人送王涯回房不妥,吴婆婆和吴婶是普通人把露出妖相的王涯交给她们就更不妥。张清水只能当自己命中注定有这一劫,自己在劫难逃。 ************************************************ 王涯从沉睡中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屋子里只有她一人。她掀开被子,见到床头摆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自己身上的血渍已经被清理干净,身上涂着药、以前留下的青色瘀痕消失了,青藤蔓捆缚在身上留下的伤痕已愈合,只留下一圈浅浅的痕迹。□传来的隐隐疼意刺痛着王涯的神经,昨夜发生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如果不是黄岐来得及时,在她的呼吸刚止、离魂时便赶到抢救及时,她离魂后直接飘到中阴界又正好遇到她奶奶把她送回来,她已经是一个死人。 王涯在生死之间转了个来回,再加上之前的崂山道士、昨夜的张清水以及奶奶的那番话让她像拨开了云雾,见到的虽然不是月明,却掐掉她的最后一丝幻念让她清醒过来。 曾经的她只想救回奶奶、带着她爸找个城市定居,凭着一身本事抓鬼除妖为人解队、赚钱养活他们过些安稳殷实的小日子。她姓王不姓封,封家的灭门大仇与姓王的没关系,冤冤相报何时了,老一辈都是快入土的人了,年轻一辈没参与过当年的事都无辜,就让往事淹没在往日的岁月中。鬼家、张家、崂山道士让她明白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地异想天开,当年封家的事并没有完。她不计较、退让、宽宏大量换来的只是他们变本加厉的迫害。她王涯没有资格去原谅他们,而他们更没有资格值得她原谅。就算她是只真正为祸苍生的妖,除魔卫道诛灭她便是,她毫无怨言,可他们欺她、辱她、算计她,打着降妖除魔的名义强取豪夺,他们是为利欲而争! 她不恨张清水,甚至连愤怒也没有多少,心中更多的是冰寒,只觉这个世界和她的体温一样阴凉。她不恨张清水,但她要张清水死。 王涯她慢慢地穿好衣服,挎上装有古铜钱和收鬼铃铛的小皮包下楼。她走到餐厅,见到老唐、王成安、张清水、老吴两口子和老吴的妈都在,正在吃早餐。她的视线落在坐在正扭头朝她望来的张清水身上。 王成安看到王涯,欢呼一声:“涯涯!”放下筷子就朝她奔过来,欢喜地叫道:“阿岐说你很快就会醒过来,你真的醒过来了。太好了!” 屋子里的几人见到王涯过来都站起了身看着她。 王涯没理会众人的目光,缓缓走到张清水面前。低缓冷漠的声音自王涯的唇间溢出:“你是自裁还是由我动手?自己选吧。” 张清水立在王涯的身前,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杀了我,你怎么找你奶奶?你和王成安怎么活下去?王涯,你可以报复我,但不能是现在。我们已经找到地方,吃完早餐就可以出发。你很快便能找到你奶奶,在之后,你若想杀我,再动手不迟。” 王涯哼笑一声,说:“你觉得我现在不能杀你,你觉得你手上捏着我爸和我奶奶的生死,所以你昨晚才敢那样肆无忌惮?” 张清水说道:“有我在,至少你们不会面临大规模的围剿,至少还有一线生路。王涯,昨晚的事我很抱歉,是我迷失心智铸下大错,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在你将来面临生死绝境的时候,我愿意不遗余力地保你一条生路。” 王涯只觉张清水的话十分可笑!张清水会给她留生路?张清水不杀她只是因为时机未到,她还有利用价值,张清水还要利用她所以现在必须保住她。可她也明白现在的张清水是一张很好的保命符,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她不能不在乎她爸的生死,她不能不在乎她奶奶,她奶奶养她二十年,呕心沥血抚育她长大,不是让她来害死他们、断绝封家传承的。张清水的话字字句句戳在王涯的心头,仿如一把锋利的刀,戳得她的心都似在滴血。或许因为心太痛,或许因为世道太可笑亦或是太悲凉,物极必反吧,王涯竟然笑了出来。她轻笑着应了声:““好,我先留着你的命。”她接受张清水刚才的话,她现在留下张清水。时机未到!本就已经是血债累累等着她来收,再让张清水欠这一笔等到将来一起清算又何妨?张清水、张家、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要置她于死地,难道她不能置他们于死地?不走到最后,谁敢断定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王涯只觉心中悲苦又觉这世道、这些人好笑,撑得她满心难受,索性什么也不想,吃饭,养足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她坐到餐桌旁,拿起备在旁边的一套干净碗筷盛了满满的一碗饭吃早餐,低头扒着香喷喷的米饭头也不抬。身体冷、心冷,热腾腾的米饭暖不了心但能暖胃、暖身让她不那么冷。 作者有话要说: 186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5,还差 75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已经被大家的雷淹没了! 上一章差382颗雷前进一名,这一章就只差75颗了,亲们,你们太给力了! 第三十八章 行路难 王涯心无旁骛地吃着饭,三碗米饭下腹,胃里传来的饱胀感让她暖和不少,心情也稍微缓和一些,她这才抬起头朝院子里望去。就在她刚才吃饭的时候有辆面包车开进了院子里,老唐和老吴都迎了出去,看样子像是他们的老熟人。此刻他们正把面包车里的包裹往外卸。 送“货”来的面包车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黑黑瘦瘦十分精壮,乍一看就是个卖劳力的普通人,但王涯仍是一眼看出他与普通人的不一样,他身上有一股常年接触深埋地底的死人所沾染的气息。王涯不用想也知道这人估计也是干摸金校尉这一行的。 那人送完货物就离开了。老吴让老唐清点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老唐将东西拎进屋子里,打开包裹一一作了检查,说准备得齐全,对着老吴又是一通感谢,把王涯、黄岐、张清水、王成安都叫进了屋子分配东西。 王涯进入屋子,见到堆放的全是物资,有野营的小帐篷、钢底的军款长筒皮靴、折叠铲、强光手电、冷光棒、登山包、登山绳等一大堆户外装备及用品、食物,包括牛肉干、能量棒、宝矿力粉等一大堆王涯叫得出名或叫不出名的东西。 老唐很详细地向王涯和王成安解说和演示了这些户外用品的用法,并且特别叮嘱王成安能量棒不是零食一定要留到饿得快死的时候才能吃,末了便是分配装备和物资,一直忙到将近十一点才弄完。 每个人的登山包都塞得胀鼓鼓的,都有好几十斤重的重量。王涯拎了下自己的背包,至少有四五十斤。她把身上的衣物换成了登山穿的冲锋衣、冲锋裤、军靴,把她奶奶留给她的那本破旧的古书和阴灵卷轴用防水袋装好结结实实地绑在小腹处,又把一些常用物资放进随身所挎的挎包中,这才将登山包拎进越野车后备箱上了车,然后自己坐在了后座。 依然是王涯坐在后座的中间,王成安和黄岐分别坐在她的左右,张清水坐在副驾驶位上,老唐开车。 上路前老唐对王涯交待了句,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他们是出去露营的。 老唐选择的行车路线很偏僻,几乎全是乡道、村道。车由老唐开,王涯即不懂开车也不懂找路,对于老唐为什么专选偏僻的路开便没过问,她估计是为了躲避崂山道士、鬼家等那些想逮她的人。 一路上王涯都闭着眼睛运转体内妖力沿着周身经脉行气。在得到黄泉彼岸花妖的妖力以前,她体内的气弱得只是小小的一团,只能沿着一些主动经脉行走,如今只觉体内的妖力磅礴如汪洋灌注到全身的大小经络中,以前许多凝滞阻塞的经脉也已打通。 虽然一身妖气也给她招来不少伤害,但如今这一身妖力才是自己最大的保障和依靠,若在失去妖力和变成妖之间做选择,她宁愿变成妖也要留下这一身妖力而不愿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车子一路颠簸,王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直到车子停下后她听到老唐说“到了”这才睁开眼发现是到了一座很偏僻的小镇,比王家镇还不起眼的普通小镇,好歹王家镇还有个王家镇大酒店,这地方仅仅只有一家十分破旧的招待所。 一行人住进了招待所。 老唐告诉招待所有老板娘他们是登山露营的,明天一大早就要进山,想把这停放在这里一段时间,并且付了五百块钱托老板娘帮他照看下。老板娘收了钱十分痛快地答应了,又应老唐的要求去找了一大张很便宜的彩色塑料编织布把车严严实实地罩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五点钟,一行人在招待所的店面会和,简单地吃了些招待所卖的面条便背上各自的装备、物资出发了。 王涯踏出招待所,一眼便看到小镇后面的大山,山后连着山,一眼看去连绵起伏似乎望不到尽头。她背着重达四五十斤的登山包默默地跟在老唐身后。她从小练功,力气本就比常人大,几十斤的东西在以前背起来就不算事,如今一身妖力的她对背上背的这点重量就更不放在眼里。 他们沿着乡村土路一直朝大山走去,刚开始还能见到开辟在山脚的田地和零星的村、房屋,还有果园,走了大半天之后便算是进到了山里,几乎看不到人烟。 老唐告诉王涯,这是南岭山脉。南岭山脉起自云南云岭,东入贵州为苗岭,再东经两广和湖南、江西、福建等省边界而东达于海,其间大小岭不计其数,岭南五岭都在南岭山脉一线上。 王涯默不作声地听着老唐解说南岭山脉和岭山五岭以及他们所走的的这座山岭。老唐说得很详细,但王涯是个地理盲,一下子听老唐说起一大通地理知识、还引经据典地扯出什么秦朝军队的进军路线,唐朝那什么张几龄开避梅关古道,以及越南北部和宋以后才把越南北部分离出去,听得她只觉云山雾罩的都快分不清东西南北。 她在心里默默腹诽老唐:讲地理就讲地理,还扯什么历史,幸好老唐没去当老师教地理,不然教出来的学生都和他们学校的学生一样个个地理不及格。他们学校的学生地理不及格,那是因为地理不被算入中考和高考科目,全让语数外历史等主科老师给占去了。 老唐讲解了小半天,歇了气不讲了。王成安刚开始对这项登山“活动”还感到兴致勃勃、蹦蹦跳跳地甚至还爬上树去掏鸟窝,到后来也没了热情劲,跟在王涯的身边。只时不时地冒出句:“涯涯,累不累,要不要爸爸帮你背包包?”“涯涯,渴不渴,我这里有水你喝不喝?”“涯涯,你吃不吃饼干,我好想吃能量棒哦!”“涯涯,我们这是去找我妈吗?我妈搬到山里住去了吗?” 王涯敏锐地发现自昨天开始,王成安就怎么搭理张清水和黄岐了,甚至连老唐都搭理得很少。中途休息的时候,王成安也和她坐在一旁,不往老唐他们三人那里凑。她问王成安:“爸,你怎么不去找老唐他们玩?” 王成安斜斜地瞥了眼老唐他们,气哼哼地噘着嘴说:“我才不要和他们玩!” 王涯问:“为什么?他们得罪你了?” 王成安说:“张清水打了你、手上还沾过你的血,他们跟张清水玩,我就不跟他们玩了。他们以为我傻还想骗我,我才不傻。” 王涯怔怔地看着王成安问:“他们骗你什么了?” 王成安嘟嚷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气呼呼地噘着嘴。反正他就觉得他们是在哄他玩把他当傻子,可让他说他又说不清楚,只好自己和自己生闷气。 王涯沉默了一会儿,轻轻说了句:“他们本来就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不搭理他们是对的。” 王成安闻言露齿一笑,得意地说:“你看,我不理他们是对的吧,我聪明吧!” 王涯觉得奇怪,这地方人迹罕至,老唐他们是怎么找到这地方来的?她看这一路上走过的路,有些地方甚至没有路得靠砍刀开路。 走在路上的时候,王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老唐说是张清水让张家人找的地方,他也不清楚。 张清水答了句:“是动用直升机从空中找的。” 王涯闻言顿时明白了。张家有没有直升机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中国有航空管制,就算张家有私人直升机也不能开出来随便乱转悠,很显然是张家动用了官方力量,那么他们走的这一趟,行踪再隐秘都不隐秘。动用官方力量出动了直升机,连目的地都让人知道了,他们自然不用在后面追踪,直接等在目的地守株待兔不就得了!王涯淡淡地说了句:“张清水,从一开始你就把我卖了吧!” 张清水说道:“合作而已,各取所需,谈不上卖不卖的。”她本来可以告诉王涯是张家在古书上找的、或者说张家的某个长辈见到这图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应付过去。告诉王涯是动用直升机找的地方便等于告诉王涯这件事不隐秘,引来王涯的不满和猜忌。王涯的目标这么大,那么多的眼睛盯着,张家锁不住消息,她只能暗暗提点王涯早作防范。她能够管束张家的人,但她号令不了其余的各路人马。 王涯冷哼道:“你怎么不索性召来直升机把我们送到地方,也省了背着几十斤的东西在这深山老林子里钻。” 张清水抬头看了眼走在她前面的王涯,淡声说道:“坐直升机过来就不会是我们这几个人了,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别人的控制中,到那时你还有反抗的余地么?我肯带你坐直升机,你会坐吗?”若是坐直升机过去,只怕不是打得不可开交便是王涯已经落到官方手中被牢牢地控制住。他们步行,在这深山老林子里钻,别人无法牢牢地盯住他们、只能掌握他们的大致路线和时间,便给了他们机动、摆脱他们以及反击的余地。在这人间罕至的三省交界地的深山老林子里,躲避追击和藏身都容易,就算有人会根据他们沿途走过留下的痕迹追踪上来,只要不是军方动用直升机大规模围剿,他们想要留陷阱设伏反击都行,给对方造成伤亡根本就不是难事。现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王涯给人的印象就是性格冲动、做事莽撞、缺乏考虑。在她的有心引导下,身后的那些人一直以为王涯被蒙在鼓里、傻呼呼地去打前锋,他们怕抢先行动会打草惊蛇引起王涯的防备和反抗、多费不必要的周折。他们能够远远地缀在后面用最轻松的办法解决,又何必选择费力费事还劳命伤财的手段? 张清水以为王涯在知道消息走漏、很有可能被追踪会沿途布下陷阱、手段拖延身后远远缀着的那些人的时间以及给予他们造成战斗损失,却没想到王涯一点动静也没有,除了埋头爬山赶路就是运转体内妖力修炼,就好像对那些人知道她的行踪、追击她全不在意似的。她和王涯因为那件事导致关系十分紧张,再加上立场不同,她即不便也不能多说多问,不过也并不为王涯担心,从王涯没在那天早上直接劈杀她便看出王涯并不是外人所知的那样冲动鲁莽。这让张清水隐隐感到不安,她猜不出王涯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知道王涯既然敢如此必有依仗,如果王涯发难,第一个遭殃的必然是她。一旦进入封家昔年建下的那些地底深渊中,便是进入到王涯的主场,王涯成了主动,而他们则成了被动。 张清水很犹豫,且一直犹豫,是把情况有变故的消息传出去还是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把自己的生死交到王涯的手上跟进去?选择前者,她得不到好处、甚至可以说是前功尽弃,但至少能保命,选择后者她可以一搏,照原计划那样搏得好处,但极有可能会很快死在王涯手上。那件事,对王涯造成极大的伤害,也把她推进了进退两难的生死之地。 进山的第二天晚上,他们在山里寻了处背风处扎营。王涯依然带着王成安离他们远远的,张清水和黄岐同住双人帐篷。 张清水搭好帐篷没多久,离得不远的老唐过来了。 老唐低声对张清水说道:“小张,明天就到地方了。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你今晚撤走,我明天大清早带着王涯出发,她可以摆脱危险,你也能全身而退。我带着阿岐跟着王涯去找鬼丹,王涯是个恩怨分明的性子、重承诺,我和阿岐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她答应过帮阿岐找鬼丹就一定会帮阿岐找鬼丹,你不必为我们担心。” 张清水沉沉地叹了口气,说:“老唐,我想了两天,还是决定留下。” 老唐沉声问:“为什么?” 张清水说:“大错已铸、心魔已生,即使我今夜逃走,往后的余生也会背着一笔还不清的债,这辈子的修行也毁了,张家家主的位置我也没办法继承了。若是死在地下,便当我难逃这一劫吧。我跟你们去,就当是我为自己搏一条出路吧。” 老唐看向盘膝坐在帐篷里默不作声的黄岐问:“阿岐,你的看法呢?” 黄岐说:“我当然不希望清姐涉险,但作为成年人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和承担后果,清姐如果连这份担当都没有,她又怎能挑起张家?清姐如果今夜走了,即使她以后当上家主位、克服掉心魔,王涯仍不会放过清姐。别说什么杀掉王涯解除危胁的话,我们都知道错在我们不在王涯,不能一错再错,况且王涯的背后还有一只扎根黄泉连通三界比王涯更厉害的叶妖。我也不知道怎么让王涯放过清姐,但我知道清姐走了的危害比留下的危害大,两害相权取其轻。现在涉险的只是清姐一人,清姐如果走了,往后王涯报复起来说不定会连累我外公外婆、我大伯乃至张家的其他人以及整个张家。”仇恨的种子扎在心里只会越长越大,等那棵种子长成参天大树,带来的就只有毁灭了。 老唐不再多说什么,深深地看几眼张清水,只说了句:“既然有了决定,那就早点休息吧。”说完便回自己的帐篷休息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4,还差 77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亲们,我会告诉大家这篇文点开全站霸王票总榜已经进入到11名了吗? 我今天点开霸王票总榜把我激动坏了啊,有没有!有没有!太给力了啊啊啊啊啊!阿咪陀佛,但愿不是电脑抽了,我看*首页的排行,用手机点开网页和电脑点开网页看就是不一样。电脑看在周榜的第一名,手机看=。=位置飘忽不定=。= 这章的心理描写和对话比较多,别嫌罗嗦啊 第三十九章 深潭 王涯盘膝坐在帐篷里运转妖力调息运功,相距不过四五米远的帐篷中传来王成安沉稳的呼吸声,除此以外便无别的声响。幽暗的山林里出奇的静,连点虫鸣声都没有。 王涯从小生长在农村,夜间休息时听习惯了夜行生活的吵闹声,周围陡然变成一片死寂极不习惯。照常理说这种深山野岭里的野生动物多不胜数,进入夜间该热闹非凡才对,但这片山岭连只蚊子都没有。傍晚扎营的时候,老唐告诉过她已经快接近地方了,所以这地方会有些不寻常。 王涯运气一个周天恢复了精神,便将缠在腰上的阴灵卷轴和那卷破旧的古书取下来。她把阴灵卷轴绑回腹部,翻开她奶奶留给她的那卷古书借着冷光棒的光芒坐在帐篷中仔细研读。 自从得到阴灵卷轴和这卷书,她一直亡命奔波,根本没有时间静下来好好看书,直到这两天才趁晚上休息的时候把这本古书翻出来看,细细地研读书里记载的内容。 午夜初时,王涯忽然涌起一丝微妙的感应。这种感应就像空气中飘来的气息沾在肌肤毛孔上的触感、引起人体机制释放的一个讯息,也可以说成是第六感。若是常人大多数会忽略这种没头脑的感应,王涯身险危地、在生死边缘徘徊自然不敢轻视忽略,因为一时大意就有可能命丧黄泉。她迅速把书收好缠回腰上,背上随身携带的挎包钻出帐篷。她刚钻出帐篷便清楚的感嗅有阴气迎面飘来,这片山林里的阴气比别的地方要重得多、且透着点别的什么。到底是什么王涯说不上来,她站在帐篷外朝着阴气飘来的密林前方望去只看到前方的山林罩在一片黑暗中,除了黑色什么也看不见。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训练夜视能力,在融合了黄泉彼岸花妖力后在夜间也能视物如常,如今却看到的却是一片漆黑,显然极不寻常。 王涯估计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的外围,再往前走就到达阴灵卷轴所记载的“幻城迷宫”了。她虽然不通阵法,但有她奶奶传给她的,对阴灵卷轴上只有一个地名和山形图貌的“幻城迷宫”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 原本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寻奶奶,顺便替黄岐找找鬼丹,如今她却想利用这幻城迷宫收收债、算算帐,他们总是盯着她杀,她也得回敬回敬他们不是?张清水欺她、辱她的仇也该报了,不是吗? 王涯取出古铜钱绕在王成安的帐篷外摆出一个北斗七星阵,又钻回了帐篷里,把帐篷关得严严实实。 随着子时的到来,外面的阴气越来越浓,就连帐篷里都被阴气弥漫。 原本死寂的山林忽然像是活了起来,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歌声、人语,林子里各种奇形怪状的声音层出不穷,她甚至感到有阴灵飘在了她的帐篷外围着她、阴恻恻的目光牢牢地盯着她。她运转妖力低低地叱了声:“滚!”泛着红光的妖气瞬间从帐篷里溢射而出,吓得那些阴灵仓皇飞逃。 跟着她便听到相距百米外的林子里传来黄岐的惊呼声:“有鬼!”同时感到张清水那青藤蔓释放出来的乙木能量。 王涯仅凭气息就能断定这些鬼数量虽多,但并不成气候,还破不了青藤蔓的防护,但有黄岐这么个招鬼的在一起,张清水他们今天晚上想安眠那是不可能的了。张清水不得安生,她心里就痛快了,心满意足地堵住耳朵睡觉养神。 王涯虽然睡着了,但仍时不时听到张清水和老唐他们那边传来的动静,看情况几乎是闹了一晚上,等到天色将亮时才渐渐安静下来。她睡到天色泛白,闻着清晨朝露和朝阳的气息这才从帐篷里钻出去把睡得正香的王成安叫醒,让王成安张罗吃的,她自己则拔营收拾帐篷。 王成安爬起来,拖长调子不满地嘟嚷着说:“哎呀,又起这么早,烦死人了都。” 王涯说:“你可以吃牛肉干。” 王成安顿时不吵了,麻溜地钻出帐篷便要拎开水壶洗漱被王涯制止。 王涯说道:“忘了吗?水要省着点喝。” 王成安嫌不洗脸脏,王涯只好给了王成安一包湿纸币让他擦把脸。王成安擦完脸,还是躲着王涯悄悄地拎开水壶刷了牙,这才心情大好地把牛肉干的包装袋拆开乐滋滋地吃着早餐。他吃得饱饱的,又见王涯帮自己收帐篷,感到不好意思,奔到王涯身边催促王涯去吃早餐,他自己收自己的帐篷。 王涯坐在旁边吃早餐见王成安收得并不利索也没帮忙的意思,顶多只在王成安没弄好的时候指点一二。她爸的智商虽然不高,但从她懂事起就知道她奶奶一直很注意培养她爸的自立、自理能力,她也希望可以教会王成安自己收、搭帐篷,这样即使他们万一走散了,王成安好歹还能自己搭帐篷不用露天睡在荒野林子里餐风露宿。 王涯吃得饱饱的,见王成安把帐篷已经收好,正埋头往登山包里塞。她把古铜钱取出来,又从随身所带的背包中找出一根红绳串上古铜钱编成一串手链。待她把古铜钱手链编好时王成安已经把一切收拾妥当。她走过去,把手链戴在王成安的手上,说:“爸,奶奶在以前姓封,叫封瑜琴,余琴是她后来自己改的名字。”她拣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下“封瑜琴”三个字,让他爸记下她奶奶的名字。她等她爸记下并且会写之后,又说:“这串手链是奶奶传下来的,我现在把它给你。” 王成安不乐意噘嘴,同时掀开领子拽出自己的护身玉佩,说:“我才不用这么娘气的东西,我是大老爷们,我有这个!” 王涯瞪了眼王成安,说:“我怕把古铜钱弄丢了,让你帮我收着,你要是敢把它摘下来或者是弄丢了,以后每天就只能吃一顿饭,而且我也不会再叫你爸。” 王成安一听王涯说得这么严重,吓得立即打消了摘下手链的心思,忙不迭地点头保证一定把古铜钱收好,但他仍然嫌弃古铜钱手链娘气。 背着沉甸甸的行囊走过来的老唐一行见到王成安嫌弃古铜钱手链,皆不由自主地将视线在王成安的手腕及脸上来回转悠好几圈。 如果黄岐有古铜钱镇身,何必再辛苦地寻鬼丹。如果她有古铜钱镇身,不仅百邪不侵,更能凭借古铜钱的至阳罡气一点点地化解掉黄岐体内的阴邪煞气,就算治不好眼睛,至少生命无忧。 古铜钱极为珍贵又是有主之物,钱买不来,又不能抢,以物易物王涯也不会易换,所以他们也只能干眼馋。 倒是老唐夸了几句王成安戴着古铜钱显得贵气,像翩翩贵族公子哥,把王成安乐坏了,看古铜钱手链也顺眼起来。 他们三人对王涯把古铜钱编织成手链给王成安一点也不意外。王涯现在妖气极重、受古铜钱压制,又不再需要古铜钱护身,古铜钱对她已经不适用。去到封家留下的那些地方很危险,倒不如放在王成安身上给他防身,况且这本就是封家的东西,王涯给了王成安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五人会合之后便继续前行,越往前走成材的树木越少,走了大概不到一个小时见到的便全是灌木杂草、荆棘丛生。比人高过一大截的灌木丛又厚又密把路封得严严实实,老唐拿着砍刀开路,把砍刀都砍钝了。 老唐收起砍钝的砍刀,对张清水说:“小张,还是你来开路吧。” 张清水轻轻点头,跟着缠在她手臂上的青龙藤便钻进了地下,前面的荆棘丛自动分散开来。张清水说:“王涯,我们到地方了,接下来该你领路了。我们往哪里走?” 王涯哪里知道往哪走?前后左右让荆棘堵得严严实实,除了荆棘什么都看不到,要不是头上顶着升初的朝阳,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她回想了下关于“幻城迷宫”的记载,说了句:“找瀑布,从瀑布下的水潭进。”便不再作声,也不打算费劲在这荆棘丛中找路。张清水是学风水、阵法的,给了这么明显的一条线索要是连条瀑布都找不到,那就太水了。 张清水一路上不停地走走算算,领着他们在荆棘丛中绕着圈地转悠。 王涯看张清水一路推算,走的路线也奇奇怪怪的,估计他们现在正处在一座利用山石、荆棘布成的阵法中。她不通阵法,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老老实实地跟在张清水的后面,反倒是见到黄岐和老唐似乎都懂一些阵法,时不时也推算一番。 他们兜兜转转地绕了三个多小时才在荆棘丛中找到一条被雨水冲涮出来的溪流河床。 大概是很久没下雨的缘故,掩映在荆棘丛中的溪流几近干涸,只能零星看到几处潮湿的水坑。 张清水站小溪上,先朝山体上方看了看,又朝下方望了望,说:“往下走。” 沿着溪涧下山比走在荆棘林中更难行,石头被雨水冲涮得十分光滑几乎站不住脚,稍有不慎就有摔进荆棘丛中的危险,荆棘有刺、石头不牢,连个搭手使力的地方都没有。好在几人都是有功夫在身,一路上互相照应,才算是有惊无险。 他们顺着溪涧往下行去,走到日上中天才忽然发现来到一处悬崖边,如果下了雨,估计这地方是一处大概有一两米宽的瀑布。 王涯拣了块石头扔下去,听到下面传来“咚”地一声水响,听声音并不高。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崖边朝下一瞅,赫然看到往上约有六七米低的地方赫然是一处宽约三四米,长约五六米的水潭。 水呈墨绿色、仿如一潭死水,最诡异的就是这一路往下的小溪到达这水潭就断了,仿佛山里流下来的水都汇到了这水潭中便再没流出去过。她环顾一圈四周,见到左右两侧的荆棘地呈弧形,自己所处的位置正好在凹处。 老唐查看了下地势,走到一旁,取出登山绳绑在荆棘的根部,把绳索扔下去,然后攀着绳子下去了。 王涯、王成安、张清水、黄岐依次下到水潭边。 王涯一下去便感到一股阴凉、略带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有点像死水的味道,她看这深潭的水虽然颜色幽深,但看水质似乎挺干净的,至少没长绿藻之类东西。 老唐仔细地看看这水,问:“从这里进?”他把登山绳绑上一块大西瓜大的石头往水下沉去,只见绳子一直往下沉,往下沉了至少二十多米都还在继续往下沉。 张清水环顾一圈四周,说:“看山形地势应该是这里没错。”她又说了句:“没带潜水设备。”说话间望向王涯,虽然没说话,但那意思王涯明白:你既然知道有深潭,怎么不提醒大家带潜水设备?还是这水潭下另有玄机,这都到地方了王涯也该说下一步怎么走了吧? 王涯压根儿不搭理张清水。封家的人在古代没有潜水设置的情况下都能进去,他们就不能进了?她退离潭边三四尺,打开背包取出牛肉干吃午饭。 老唐叹口气,说:“先休息一下,吃饱后我先下去探探情况。” 王成安对吃一向是情有独钟,一路辛苦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欢喜地奔到王涯身边啃牛肉干。 王涯啃着牛肉干,目不转睛地面前这墨绿色的深潭,只见这看似平静如死水的潭面隐隐泛着层幽绿色水汽。想到下面的幻城迷宫,要是不顾忌身后缀有图谋封家宝藏的人,而这地方除了荆棘杂草就只有夜里出没的阴邪,她真想把王成安留在潭边等他们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4,还差 89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四十章 巨蛇 一行人吃饱喝足恢复了体力、收拾好行囊便准备继续前行。 黄岐早已经凭借自己“心眼通”的天赋探过下潭水里的情况。平静如死水的墨绿色碧潭在她“眼”里却并不平静。水面泛着层淡淡的阴邪妖气,水下暗涌回荡,石头沉入水中激起的轻微水流形成的气场让她探到在入水不到几米深的地方还另有通道。 她在老唐他们在用防水布把行囊包裹起来的时候便已经蹲□子用石子在地上画了个草图。她待老唐他们把行囊收拾好便把他们都叫过来,说道:“这是深潭,在靠近山壁方向、入水大概三四米深下面是一个倾斜的通道,具体有多深多大我探不清楚,只感到石头沉入水时有水波回荡的动静,不防先下去探探这个位置。”她的话音一顿,说:“最好是趁着正午阳气重的时候下去,不要试图潜入潭底,我总感觉潭底有什么。”她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又望向王涯方向,问:“王涯,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王涯的眉头微微挑了挑说:“没有。”她回想了下关于“幻城迷宫”的记载是:荆棘丛中阵*,山间溪流下龙门;碧波寒潭深百尺,日有恶蛟夜有妖……”王涯略作犹豫,说道:“这口潭深约百尺,水底应该豢养有毒蛇恶蛟之类的生物,当心点。”说完之后把用防水布密封好的背包行囊背好,招呼王成安入水。 王成安磨磨蹭蹭地不想下水,拖长声音喊道:“涯涯,一定要下去吗?可不可以不去呀!” 王涯问:“你还要不要去找奶奶?” 王成安重重地“哦”一声,不情不愿地蹲□子解鞋带准备脱鞋、脱衣服下水。 王涯制止王成安,让他穿着衣服下水。虽说穿着衣服在水里游起来不方便,但如果水里真的有蛇,光脚打赤膊下水反倒更加危险。 身负几十斤的重量,一旦沉入水里就和绑上块大石头没区别,如果贸然进水必定一路往水里沉。王涯取出登山绳绑在一旁的荆棘根上,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屏住呼吸滑入了水里。 王涯一入水,那冰凉的潭水便直往衣服里灌,她催动体内妖气御寒的同时也震慑潜伏在水底的“恶蛟”。她想这地方既然是封家所建,她身怀封家传承、释放出黄泉彼岸花妖的气息,那些“恶蛟”就算不认自家主人总也得忌惮千年大妖的气势吧?王涯承认她有坏心眼。这深潭阴凉透股邪性,里面定然是藏有阴邪之物的,她释放出的妖气必定会惊动他们。她爸身上有防身重宝,专克阴邪,就算地底有邪物也知道趋吉避凶不会动到她爸的身上,至于后面的那三位就实在难说了。昨晚不就已经闹了一宿了吗?再加上中了阴煞恶咒的黄岐,只要水底下有东西他们就难逃被攻击的命运。 王涯潜入水中,虽然屏住呼吸闻不到水里的气味,但她睁着眼却把水底下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入眼所及全是泛着淡绿色光芒的阴邪妖气、萦萦绕绕仿如绿雾般沁在水中。她手握登山绳控制下沉的速度,往下大概沉了四米即见到一扇大打开的拱形石门出现在面前的潭壁上。拱形石门约有两米宽、两米多高,中间最高处大约有三米。石门开凿在潭壁上,朝外延伸出一块约有一米平方的平台。她落在平台上,朝石门后面的通道望去,见到通道往内延伸了大概四五米便是台阶。满是淤泥的地面踩满杂乱无章的脚印,乍一片颇像人掌大的鸡爪,其间还夹杂着不少类似蛇类滑行的痕迹,看那痕迹的大小,王涯断定这蛇至少比她的大腿要粗。 王涯迅速扫视眼前方便把紧跟在后面沉入水中的王成安拉进了通道,她朝通道里指了指示意王成安快走,同时自己也加快速度朝通道里奔去。她虽然没黄岐那感应水流极细微变化的本事,却能看到大量的妖气自水底弥漫而上。王涯身上背着好几十斤的重量压得她根本游不了,只能踩在水里走,好在一路上都是脚印,并不用担心地面上会有机关——要是有机关,这些留下脚印的家伙也早就被这些留下脚印的家伙给触发了。 王成安扁着嘴都快哭了,哪里还用王涯招呼,手脚并用地迅速朝前方挪去。 就在王成安刚踏进通道没过几秒钟,黄岐出现在通道口并且迅速朝通道里冲去。别看她身负沉重的行囊,速度比王成安还快。 就在王涯看到黄岐出现那愣神的三四秒时间里,黄岐已经超过王成安冲到最前面去了。王涯呆呆地看着黄岐冲到最前面的身影,不由得在心里问了句:“这身手矫健、动作敏捷的,像是没几年可活的人吗?” 自黄岐出现过后,张清水和老唐几乎同时出现在拱形石门口没命地朝通道内冲去。看到他们往前冲的架式,王涯的脑子里只浮现出一排字:“冲冲冲、跑跑跑——”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几人从自己面前擦身而过冲向了前方。 王涯怔了好一下才反应过来,在心里暗骂声:“艹,我成了最后的了。”就在她发呆的这点功夫里,黄岐都已经跑到台阶前了。她朝前奔去没走几步,忽然感到身后有一股强大的气势漫来,慑得她扭头一看,赫然见到一颗脑袋至少有小轿车大的蛇头出现在拱形门处,顿时吓得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瞬间将身上妖力爆发到极至,妖冶夺目的红光照得通道成为一片血火色。 那出现在拱形门上的蛇头往后一缩,弓起了身子。 王涯看到这条蛇的比她还粗,毫不怀疑它可以一口吞下自己!她虽然阅历少,可平时也看电视看动物世界的呀,对于蛇的习性还是有一点点了解的。世界上有这么大的蛇,亚马逊丛林里的森蚺就能长这么大。她看这巨蛇长得也像森蚺,碧绿色,身上的鳞片亮得泛光,绿油油的一看就是营养很好才长得这么油光水亮。可森蚺的额头没有肉瘤般的包啊,况且这是在中国不是在亚马逊丛林呀。难道是变异品种?难道真的修行了蛟了?花都可以修成妖融入人的体内,森蚺的脑袋上长个肉瘤修成蛟又有什么奇怪的? 王涯催动全身妖力与这疑似森蚺又疑似蛟的巨蛇对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吧,怕这巨蛇瞧她势弱攻击她,不走吧,她总不能憋死在这里吧?她本来是想把水底的东西引出来对付张清水他们的,却没想竟让自己留在了最后跟这巨蛇耗上了。这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王涯直想跺脚。 巨蛇的头对着王涯不断地吐着信子,面对满身妖气的王涯半点退走的意思都没有。 王涯是真不能和它耗下去,且不说她身上的妖力虽说不要钱但那也是要耗费力气的,最要命的就是水里无法呼吸,她又还没修炼到传说中可以靠毛孔呼吸、在水底下呆上几天几夜都没事的高手境界。她运转体内妖力于掌中,对着那巨蛇缓缓地推出一掌。伴随着她那平缓的一掌推出,通道里填满的水就像遇到一股极其强大的推力般形成一堵水墙全朝那巨蛇涌去。她身前的水组成水向涌向巨蛇,身后的水又迅速涌来。王涯顾不得水涌来的阻力迈步朝通道上方奔去。 忽然,那巨蛇周身碧绿色的鳞甲泛出一层淡淡的绿光,一股强大的妖气弥漫而出,跟着它的头猛地往前一扎,径直冲过被王涯推出的妖力卷起的水墙。 蛇头用力地撞在水墙上撞得水花四溅荡出一片波滔,翻滚的水流搅动着通道里的淤泥,那撞散的水墙混着污泥卷向王涯,把王涯推到了台阶处。王涯感到身后有重型巨物疾速袭来,便知是那巨蛇攻到了,她暗骂声:“没长眼呐,封家留你看门,你居然攻击姐!”扬掌就朝那攻到身前的巨蛇拍去。 别看这巨蛇的块头大,动作却极其敏捷,在王涯那一掌轰来的时候它的脖子往后一缩、头一扬便避开了王涯的攻击,跟着便探着脑袋再次朝王涯攻去。 巨蟒一般都是无毒,通过肌肉的力量绞杀动物、令动物窒息而亡后再吞食。 王涯差点被张清水用青龙藤勒死,对绞杀这种行为深恶痛绝。见到这蛇的脑袋从自己身侧擦身而过迅速回,脖子缠住自己的腰就要把自己缠住火气瞬间噌地一下子上来了。她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厉色,左手抬掌就朝那巨蛇靠着自己的蛇躯拍去,看那气势若这巨蛇被她一拍掌中,只怕脊椎都得被拍断。她的右手拈花,一朵火红的黄泉彼岸花浮现在她的掌中,对着那绕在身侧的急速收缩身子的长蛇的额头天灵处拍去。 巨蛇似乎识得王涯的厉害,在王涯抬掌的时候,它竟然在水中一个翻身用自己那庞大沉重的身子朝王涯压去。 王涯的左手手臂被大蛇撞得一震,拍出的那一掌也失了准头,轰在了通道的石壁上。把那条形石头组成的墙生生轰裂一大块,无数的碎石落地。她右手拈起的黄泉彼岸花印也落在了大蛇的背上。 人在水里动作笨拙缓慢。 蛇在水里灵活无比! 那大蛇翻身一撞,便缠上了王涯,用力勒紧身子意欲将王涯缠死。 王涯的腰部被大蛇紧紧勒住,差点一口气没憋住。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屏住呼吸,双手迅速结了道白虎伏魔印对着勒在自己身上的大蛇身子轰去! 白虎伏魔印的诀印力量稳稳扎扎地透出大蛇的体内,震得大蛇浑身一颤,连王涯都能听到清晰的骨骼断裂声响。 缠在王涯腰上的力量顿时一轻,令王涯抽身而出。她刚要正次结印,却忽然感到一阵地动山摇,水被搅得一片浑浊全是泥色,同时她感到有重物撞击而来。王涯奋力抬掌抵住那穿破水流袭来的重物,却感觉这巨蛇简直就是一辆重型坦克,撞得她重重的撞在墙上把墙都撞裂,又塌下一堆石头。要不是她一身妖力护体,只怕这会儿已经是一滩烂泥了。 王涯被撞得一口气没憋住就呛了水,下一瞬间她便感到有一根拇指粗的绳索突然勒在了自己的腰上,跟着便有一股极大的力量拽住她往某个方向急速拖去。这东西的力道极大,还能吸收她释放出来的妖力,并且有一股她熟悉至极的乙木能量。 王涯几乎不用看也知道是张清水的青藤蔓,紧束在腰间的青藤蔓几乎让她以为回到了那不堪回首的那一刻,愤怒、羞辱、杀意瞬间涌现而上,王涯疯了般的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拼命地朝四周轰去,她只觉周围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中,触眼所及到处都是红光、混浊的水流、滚落的乱石。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杀了张清水。 跟着,面前混浊的水流消失了,有刺眼的强光照在她的身上,晃得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侧过脸去避开这刺眼的光芒,跟着老唐大叫声:“我艹,好大条蛇!” 老唐手里的唐刀出鞘,他抡起唐刀对着那紧跟在王涯身后冲出来的大蛇的脑袋上顶的那朵肉瘤用力地劈去。 那大蛇的头一偏,在避开老唐这一刀的同时还把堵在前面的王涯撞飞。 王涯飞到半空撞向墙壁的冲势便被青藤蔓止住了,缠在她腰间的青藤蔓忽然松开,像一条灵活的青龙小游龙般缠向那条头顶肉瘤的巨蛇。 王涯摔在地上,痛得她“嗯”地呻吟一声,只觉头疼嗓子也难受,火辣辣地疼,连肺部也疼。 黄岐扶住王涯问:“王涯,你没事吧?” 王涯回过神来,看到蹲在身边的黄岐,道了声:“没事!”又半眯起眼朝那隔空操纵青藤蔓攻击巨蛇的张清水望去。她缓缓站起来,迈腿朝张清水走去。 黄岐一把拉住王涯,叫道:“王涯,不要,我们现在还是队友不是吗?先对付掉这么大蛇,好吗?” 王涯扭头冷冷地看了眼黄岐,神情格外凄厉。那泛红的眼眸仿似一头受狼的孤狼。 黄岐拽住王涯胳膊的手指微微颤了颤,她颤声问道:“难道不能给清姐一个赎罪偿还的机会吗?” 王涯冷声说:“可以,让她自杀在我面前便是赎罪偿还。” 操控青藤蔓对付巨蛇的张清水扭头看了眼王涯,说:“你如果要杀我,可以,等我先把这条大蛇料理掉。王涯,你等了这么多天,也不在乎再多等几分钟吧?”她的话音一落,又喊:“老唐,它的要害在下颔。”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5,还差 77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_-!!!排名靠前的这些人好凶残,今天的排名居然降了!好吧,是我更新不努力。) *********************************** =。=今天换了个五字输入法,发现打着挺好用的,但有个问题就是总把文档卡死,只好重新去下了个,弄来弄去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汗! *********************************** ps:亚马逊的森蚺能吞下2.5米长的鳄鱼,吞个人简直不是事儿。它平均体长是5-10米,粗如成年男子的躯干。记录发现的最大蚺骨骼复原原体后实际体长约26米,体宽1.2米!_!!!!本来想上张图的,但想起123言情貌似关闭了章节内的代码功能上不了图,作罢! 第四十一章 迷宫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又言“龙有逆鳞触之必怒”,蛇的要害在七寸处,而蛟龙属的逆鳞在下颔处,是一块柔软的鳞甲,也正是龙珠所在的方,为致命要害处。 张清水对老唐喊出的那句话明显不是把这条巨蛇当作蛇类,而是蛟龙属来对待。 王涯闻言也扭头朝那条巨蛇望去,只见那条巨蛇周身已经被青藤蔓牢牢缠住正在奋力挣扎,但无论它怎么翻滚那青藤蔓都如附骨之蛆般紧紧缠着。它虽然青藤蔓所缠,但仍能凭自身力气与老唐和青藤蔓勉力相抗,老唐几番挥刀劈去都被巨蛇躲开或仰颈喷出一股浓烈腥臭的青雾逼退。 这条巨蛇是封家养在深潭中镇守山门的,王涯又怎么愿意让张清水他们杀了它?就算它曾攻击自己,但她不愿这条巨蛇被灭。一,它是封家豢养的,她想守护住封家的一切;二,杀了这条蛇,后面跟来的那些人不是想进就能进了?真当他们是来冲锋打头阵开路的? 王涯卸下背上那几十重的背包,运转妖力将那湿漉漉的衣服里的水分蒸发掉,这才觉得浑身轻松、行动恢复如常。她缓缓迈步,身形看似轻缓却动作极快地出现在老唐的身旁,中指和食指微曲一把夹住老唐正手里那把正对着巨蛇下颔刺去的唐刀,她声音冷淡地说道:“老唐,当着我的面斩杀封家豢养的守门蛇不妥吧?”说话间,妖力贯穿唐刀用力一震,震得老唐的手臂发麻,若非他修为不差运功相抗只怕已经被王涯夺了刀。 虽然没被王压夺走刀,但老唐看到那巨蛇已经再次抬起头一双幽冷的眸子投向自己意欲再行攻击,而他的刀还在王涯手里,他果断撒开唐刀退开在不与王涯纠缠的同时也与巨蛇保持安全距离。 张清水沉声叫道:“王涯,你要做什么?此蛇已成妖,留下是祸患。” 王涯头也不回地淡淡说了句:“我也是妖。”她抬眼与这蛇幽冷的眸子对视上。火红色宛如盛开的黄泉彼岸花妖气罩在她的身上,衬得她魅惑如妖仿如从花中走出的精灵。她把手里的唐刀掷回给老唐,又曲起双夹指在那条青藤蔓上,灌注妖力朝青藤蔓发起攻击。 原本紧紧缠住巨蛇、形成对峙的青藤蔓同时面对王涯与巨蛇的内外夹击,顿时显得难以为继,它发出耀眼的绿光,而青光中又有红光溢洒不断地压制绿光,巨蛇身上也泛起出腥臭的淡青色光芒与青藤蔓相抗衡。紧紧缠在巨蛇身上的青藤蔓逐渐松软,王涯左手紧紧地拈住青藤蔓、在不断地灌注妖力去压制青藤蔓还将右手结印,她手指拈花,将一朵接一朵的盛开有黄泉彼岸花打进青藤蔓的体内。 随着黄泉彼岸花诀印的打入,青藤蔓竟发出一声声低浅若龙吟的痛苦呻吟声,那绿莹莹的藤蔓上竟泛出细细的鳞片光泽来。 王涯见到攻击有门,右手掐诀打得更欢。 张清水心痛地大喊一声:“王涯,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她收回了已经被红色妖光笼罩快要毁于一旦的青藤蔓,心疼地抚着缠在手臂上犹自颤栗的青藤蔓。 那巨蛇一得自由,立即顺着堆满巨石的通道朝深潭游去,不多时便消失在水里。 王涯扫了眼缠在张清水手腕上的青藤蔓,到现在才对张清水手上这条依为护身至宝的青藤蔓也算看出点来历,也就不再觉得它有多神奇:不就是一根有点灵性的青藤蔓或通过祭炼或因某种机缘融入龙气、再经过某些手段炼成的法宝么? 张清水抚着青龙蔓看了眼周身罩着红色妖光的王涯,她虽然气恼王涯放走巨蛇且差点毁掉青龙藤,但却不敢向王涯发飙。她转身拎起自己的登山包背在背上,说道:“走吧!” 张清水从水里出来时便大概扫视了一圈,但因身后有条巨蛇,没来得及细看,只知道他们现在处在一个不大的山洞里,山洞很潮湿、且有着难道闻的腥臭味,似乎是某些野生动物的排泄物混着*物的味道。 张清水刚朝前走了几步就听到黄岐叫住她:“清姐,等等,这是座很大的迷宫。没有王涯带路,我们走不进去。”在进入深潭前,王涯就连潭水有多深、潭里有蛇都知道,她想王涯应该有准确的路线。面前的路看起来只有一条,但她却清楚地听到前面的路面下有许多蛇盘踞在一起的动静,在面前这条山洞的两侧、她能探到的范围里分布着至少十几条高低起伏的通道,有些通道往上,有些通道往下,错落交叠、曲曲折折,是一座多层次迷宫。 王涯听到黄岐的话,默不作声地背上登山包,然后朝躲在远处背对着她正光着膀子拧着湿漉漉的衣服的王成安看了一眼,又扭头将视线从老唐、张清水、黄岐身上一一扫过。她想了想,说:“在进入幻城迷宫以前,有些话、有些事我想先说清楚,我不想把精力浪费在内耗上。” 老唐轻咳一声,说:“王涯,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王涯的视线落在老唐身上,说:“老唐,我想知道你和黄岐是哪一方人?是敌还是友?你的目的是什么?” 老唐盯着王涯那张妖妩动从却无比凝重的容颜,知道王涯没开玩笑,问得很认真,于是说道:“我知道你是想问我除了鬼丹以外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会不会帮着张家对付你?” 王涯点头。 老唐说:“我说的话你会相信吗?” 王涯说:“信不信在于我,说不说在于你。” 老唐明白王涯只有确认了答案才会决定带不带他们进去。他说道:“这么说吧,你和张家、鬼家、正邪两道的恩怨我都不掺和,这对我没好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就算你要杀小张,我顶多出言相劝,不会出手相帮,两不相帮、绝不干预。我的主要目的就是弄到鬼丹,如果遇到可以带走的好东西顺便捞点好处。” 王涯挑挑眉头,默认了老唐的话。老唐的意思就是跟着来找鬼丹和占便宜的?如果老唐的目的只为这,王涯愿意带上老唐一起,毕竟老唐的实力不俗,会是很大的一个助力。 王涯又看向黄岐,见到黄岐那双无神的眼眸正望向自己。她低叹口气,说:“黄岐,我会帮你找鬼丹,我也希望你能和老唐一样保持中立。”她知道黄岐是个聪明人懂得明哲保身,不需要她多说。 黄岐轻轻说了句:“谢谢!” 王涯又把视线移到张清水身上,盯着张清水。 张清水望向王涯,问:“你想问我什么?” 王涯说:“曾经我以为封家的灭门血案过去六十多年、参与灭门案的人即使还活着都已经老了没几年可活了,我姓王,不姓封,封家的灭门血案跟我没有关系。张清水,是你让我清醒过来不再自欺欺人。制造灭门血案的人虽然老了,但是他们的后人还在,并且还在追杀封家的后人、传人,谋夺封家的东西。那天晚上我离魂后遇到我奶奶,她告诉我,不管再苦、再难、受了再大的委屈都要活下去,阴间的鬼报不了阳间的仇。如果我是黄泉彼岸花妖,封家供奉我千年,我该替他们报这个仇。如果我是王涯,我奶奶养育我二十年,我该替她报这个仇。就算不为封家的千年供奉、不为我奶奶的养育之恩,为着活下去,我也不能任由别人欺凌。既然你已经来到这里,那就别回去了,跟着我走下去看看你们谋夺的东西吧。” 张清水诧异地问:“你不杀我?” 王涯轻声笑问:“杀你一人又有什么用?”她笑得云淡风轻,那明媚的笑容衬得她容光焕发、宛如璀璨明珠。 张清水怔怔地问了句:“你不恨我?” 王涯轻轻摇头,说:“不恨。” 张清水、黄岐、老唐都着实感到意外、难以置信。 张清水问道:“为什么?”她的心头有着自己都难道以觉察的失落,她倒宁愿王涯恨她。 王涯淡淡地说了句:“或许因为我死过一次吧。” 张清水说:“我不明白。” 老唐沉沉地叹口气,暗暗地摇了摇头。他看得出王涯是真的不恨张清水,甚至没有半点情绪,但她却给张清水、给所有谋夺封家的人都定了死刑。他之前放低姿态向王涯表明态立场、说明此行目的也是不想被王涯归入谋求封家的那一类。 王涯没再理会张清水,她把王成安叫回来,便领着他们走向前面的迷宫。 老唐掏出罗盘想定方位,却发现这迷宫似乎有磁场干扰,罗盘失灵。他把封在防水袋里的手机摸出来,看到手机果然没有信号。为了节省电量,他把手机关机后又放回了防水袋。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老唐忽然发现面前这个三岔路看起来极为眼熟,像是之前走过的。他问道:“王涯,没走错路吧?这里好像走过?” 王涯怔了下,看看面前的路,问王成安:“爸,我们来过这里吗?” 王成安皱起眉头扁着嘴很无语地看向王涯,说:“涯涯,有没有来过你自己不知道啊!” 黄岐说:“世叔,这条路我们没有走过,这是误导。如果我没有说错,正确的路依然是左边这条。如果不知道路线的人一定会以为自己走错路又回到原地,会试着从另一条路走。”这一路走来她都很留意路线,她发现王涯选择的路线极有规律、且极精准地避开了设有陷阱及气场诡异似有危险的地方。选择路线是“逢三行左、逢四行二、逢二选右、上行靠左、下坡靠右,平地居中行。”她有点不明白,这迷宫如此庞大,为什么会用这么简单、规律的行进法子?要破这迷宫不需要什么手段,放点动物进来探路,用不了多久就能掌握住这规律。黄岐心中有疑惑,便直接问了出来:“王涯,这么大的迷宫设置的路线是不是过于简单了点?” 王涯反问:“你以为呢?” 黄岐说道:“以封家的能耐,设置这么简单的迷宫……这不可能吧?”他们这一路过来没有作记号,所以才会把面前这三岔路看错,如果留有记号,这点误导完全形同虚设。 王涯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一路走过来很安全很轻松?” 黄岐“嗯”了声,说:“觉得有点不合常理。如果是这样的话,随便用点什么手段就能把这迷宫的安全路线摸清楚。” 王涯轻轻地笑了笑,径直踏上左边的那条路往前走。 王成安眨巴眨巴眼睛,扭头看看黄岐,说了句:“才不是呢!” 张清水问:“那是什么?” 王成安的下巴一扬,说:“我才不告诉你!” 张清水略微一想便明白,这地宫他们这一路走起来轻松那是因为知道正确的路线。如果不明白路线贸然探路,可能就会触发什么机制。她不知道会触发什么机制,但想封家的手段绝不会简单。她说道:“王涯,我们离开这迷宫还需要多久?” 王涯没理张清水。 张清水低叹口气,说:“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我身上有追踪器。” 黄岐拧紧眉头,喊了声:“清姐,你——” 老唐说:“这里没有信号,追踪器的信号发不出去。” 王涯扭头,凌厉的眸光径直扫向张清水,她冷声道:“你不会告诉我,他们就跟在我们后面,现在已经快到迷宫了吧?” 张清水说:“我想他们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跟进来。” 老唐把眉头皱得紧紧地看向张清水,说:“小张,你——”他抬指点了点张清水,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张清水说:“我也没办法,那些老家伙非要掌控住我们的行踪才能放心。” 王涯问:“后面跟来的会是些什么人?本事怎么样?” 张清水说:“后续人手不由我安排,但深潭的那条巨蛇绝对挡不住他们,有大拿级人物同行。” 王涯冷冷地扫了眼张清水,对王成安叫了句:“爸,快跑!”说完,迈开大步朝前飞奔。 王成安听到王涯说快跑,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最前方,撒丫子飞奔跑得贼快,瞬间便把王涯他们撂在了七八米外。 第四十二章 叶妖出现 老唐、张清水、黄岐见状哪敢耽搁,赶紧跟在王涯身后急速奔行。 老唐一边疾步飞奔,一边大声问:“小王,如果他们走错路、或者触发迷宫机关会怎么样?” 王涯没搭理老唐的话,紧跟在王成安身后飞奔,同时不放心地叮嘱句:“爸,一定要认准路,跑错路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跑在前面的王成安响亮地应了一声“哎!” 王涯看到跑在前面十几米外王成安腾空一个飞跃冲进了前面的黑暗中。她看到这条长达二十多米的笔直通道联通到黑暗,顿时松了口气,冲到王成安腾空跃起的地方也跟着跃身冲向了前面的黑暗。 老唐、张清水、黄岐见状哪敢停,也跟着王涯后面朝那疑似悬崖深渊的黑暗中冲去。在腾空跃入黑暗的那一刹那老唐还用手电筒照了下,前面黑得连手电筒光都照不到尽头。可就在他们从原地跃出投入黑暗的那一瞬间看到的却是面前的景象倏然大变,触眼所及根本不是黑暗,而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粗如拇指的植物根系。他们一眼认出这些正是黄泉彼岸花妖的根系! 眼前的景物变换太快,以致他们在看到黄泉彼岸花根系的那一刹那便已经重重地撞了上去,三人手忙脚乱地抓住这些繁茂的根系稳住身形。 老唐抬头朝上望去,见王成安和王涯稳稳地挂在上面,张清水和黄岐在他旁边稍微偏下的位置也都略显狼狈地稳住了身形,他问道:“都没事吧?” 黄岐答了句:“没事。” 张清水也应了句:“还好。”她低头看向脚下那漆黑看不到尽头的黑暗,沉沉地喘了口气,又扭头朝之前奔来的通道望去。通道消失无踪,只有一片陡峭笔直的悬崖横在面前。她以为是障眼法,摸出根冷光棒对着刚才跃离的通道口所在的位置扔去。冷光棒撞在岩壁上弹回来落向底下的深渊。在冷光棒撞上那岩壁的瞬间,张清水看到冷光棒所触的岩壁有极细微的法阵能量波动,明白这通道被人布下了法阵。 张清水明白进入这里才算是真正踏进封家的地界。那条巨蛇是守山妖兽,而这迷宫则相当于守护山门的法阵,王涯肯放他们进来,并且由得自己带他们进来,只不过是想关门打狗。她对王涯说道:“王涯,就算这迷宫是座大阵,未必就能困住他们。虽然我没有给他们留下指路标记,但我们并没有遮掩身上的气息,他们完全可以循着我们的气息沿着我们所走的路线找到我们。” 王涯略带疑惑地扫了眼处于下方的张清水,她不明白这张清水告诉她这些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帮着张家和正邪两道的人对付她,现在不是该为迷宫里的那些人担心吗?她问道:“张清水,你这样两头出卖真的好吗?” 张清水轻声笑了笑,说:“王涯,我如果埋头诚心诚意地帮着他们对付你,我就是真傻。”她低声说了句:“不过是利益角逐罢了。”伸手摘下耳坠,略微一用力,把伪装成耳坠的窃听器捏碎扔下了脚底的深渊。 王涯在心里给了句评价:“狗咬狗一嘴毛!”这些人为利益相争不择手段,道、义全让狗吃了!她的双手紧紧抓住黄泉彼岸花的根须,泛着红光的妖气渗进黄泉彼岸花的根须中,她凝神静气想着黄泉彼岸花叶妖的在心里唤道:“叶子!叶子……” 大概是因为王涯体内的妖力与这些根须同根同源的关系,当她将妖力注入根须中呼唤叶子里她发现自己的思绪也进入了这繁茂的根须中。那是一个由无数黄泉彼岸花根须组成的宛若汪洋大海般的世界,又像一个充满蓬勃生机的森林,她嗅到那浓郁的乙木灵气,仿佛沐浴在充满灵气的清晨山林中般舒适自在。源源不断的强大乙木灵气顺着她握住根须的双掌灌入她的经脉、丹田,如清泉流入干涸的溪流灌溉、滋养着她,舒适,更有着莫名的安全,就飘泊的游子回到了家中、像飘零的浮萍有了根。这汪洋般浩瀚的根须系统就像一个温暖舒适的家,她的家,在这家中不止她一个人。 王涯清楚地看到绿色的灵光顺着这些根须急速涌来。这些灵光很漂亮,但却蕴含着极其强大的能量,随着它的移动,王涯甚至清楚地感觉到这片根系都在为它提供能量,就好像,它便是这些根系的主宰、这些根系就是它肢体的一部份,它就是这些根系的大脑。她不知道这样形容不是很贴切,但她找不到别的词汇来形容这样的感觉。她只是觉得只要那团灵光想,它甚至可以把这浩潮如汪洋和根系化成它的身体。 王涯知道那道灵光离得极远,但它的速度就像思绪从大脑指令传递到肢体的速度,几乎在王涯探到它的瞬间它便已经出现在王涯的面前。 王涯清楚地看到那些灵光汇聚成一个*美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王涯睁开眼,见到面前的根须中立着一个全身泛着绿色荧光的女子不着寸缕地立在根须中。她就像是个活生生的人,却能穿透这些根须浮立在那。而此刻,这绿影女子正目光如水的凝视着自己。她给王涯一种近乎本能的亲切和信赖、又有种分别许久的疏远,对着她,王涯有依赖又有难以言述的心酸。她看着这女子,这女子也看着她,两“人”相互注视良久,绿影女子的声音才飘入王涯的耳中:“刚才是你在叫我?”那声音是种意念传递,并没有实质的音感,王涯却觉得很好听,而且似乎很轻柔,隐隐带着难以置信的欣喜。 王涯“嗯”了声,说:“我找你。”她想到旁边还有两个大男人,赶紧扭头看去,见王成安目瞪口呆地盯着叶子,嘴巴张得快塞下一个鸡蛋!老唐的情况比王成安好不了多少,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王涯皱着紧头,喊了声:“爸,奶奶没告诉你非礼勿视吗?”见到王成安红着脸扭过头、老唐也把视线移到她身上没再看向叶子那一方,才对叶子说:“叶子,你可以先穿上衣服。” 叶子呆呆地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王涯身上的那身穿戴,讷讷地张了张嘴,眸光微微呆滞了下,脸上的神情竟有几分茫然无措。 王涯看到叶子这呆样,想到叶子可能是没有衣服,问:“要不要我借你一套衣服?” 叶子默默地凝视王涯两秒,轻轻点头。 王涯把身子一侧露出背在身后的登山包,说:“我的衣服在包里,你自己拿一下吧。” 张清水呆愕地看着对着那团根须自说自话的王涯,又看向一脸无语的黄岐,低声问:“叶妖出现了?” 黄岐轻轻“嗯”了声。对这呆萌状的叶妖十分无言。黄泉彼岸花的叶妖虽然修成了妖,实际上是灵体,并没有固态形状,估计因为王涯是人,叶妖想和作为人的王涯显得亲近才凝聚成人形显现。她从叶妖的表情就能断定,叶妖对人类的衣服似乎还不是很理解。黄岐对王涯的言行也很费解:让一个没有形状的灵体穿衣服,怎么想的啊?而且还是在他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攀着黄泉彼岸花根须悬在半空中、身后有追兵的情况下。 叶子把王涯仔细地看了又看,似乎要看透似的,跟着她便从王涯的面前消失。 王涯敏锐地感到叶子钻进了自己背后的登山包中。她能感应到叶子在她的背包中,但一直没感觉到动静。她足足等了有三分钟也没探到叶子的动静,不耐烦地催促道:“叶子,你好了没有?” 赤身*的叶子又从登山包里钻出来浮现在王涯的面前,她轻柔的声音飘入王涯的耳中:“稍等!” 王涯很无语地问道:“穿衣服而已,有这么麻烦吗?你钻进我登山包这么久居然连条裤叉都没穿。” 叶子扔给王涯一句:“我没带身体出来。”遁入根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涯叫道:“什么叫没带身体出来?这株大到没谱的黄泉彼岸花不就是你的身体吗?叶子你给我回来!”可哪还有这只叶妖的半点踪影,气得王涯直咬牙。她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早知道就让叶子继续裸着好了,穿什么衣服啊!灵体穿什么衣服?翻张小纸片给叶子剪成衣服画上符纹让她穿上得了! 忽然,她听到旁边的山体传来轰隆的声响仿若惊雷滚过,伴随着声音的响起,她看到那岩壁都在颤抖,抖落碎石无数! 王涯知道是缀在后面的那些人触发了迷宫里的禁制。她虽然学了封家的功法、背了,仅仅是知道安全路线怎么走,想用封家建下的这些东西对付后面那些想要追杀她的人,她只能靠叶子这个原住民。 张清水听到山体里传来的动静不由得感到意外:后面跟来的人难道没有循着他们的气息走在安全路线上,否则怎么会这么快就触发了禁制? 过了大概两分钟,王涯忽然感到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或者说是气势压来,那感觉就像……就像她面前的这株巨大的黄泉彼岸花活了,以倾天之势压来。 面前的整片根须溢出一股无穷无尽的威压,如苍天、如神祇。 王涯、黄岐、张清水、老唐、王成安被这股威势压得差点直接掉进脚下的万丈深渊,幸好这股威势只闪露了一下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明眉皓齿、朱颜如玉、浑身□皮肤光洁得犹如羊脂凝玉雕琢而成的玉人。这如玉雕般的美人和叶子从身形模样都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面前这位显得无比真实,而之前的叶子则是一团灵气。王涯被面前的*美得惊得张大了嘴! 老唐、张清水、黄岐、王成安也都看傻了眼。 王成安最先反应过来,脸红脖子粗地扭过脸去,叫嚷:“羞羞脸,总不穿衣服,你妈妈会打你屁股的!” 老唐尴尬地移开视线,心脏却重重狂跳!不是因为这叶妖的美色,而是因为这叶妖居然有了真实的“身体”,并且这“身体”不是由这株黄泉彼岸花幻化的本体——这算是什么? 王涯单手抓住根须稳住身形,抬指轻轻地戳在叶子那洁白的藕臂上。叶子的皮肤柔软冰凉,竟是真实的皮肤。王涯难以置信地看着叶子,无比震惊。她呆了好半晌,才在心里发出一声惊呼:“尼玛,这是要逆天的节奏啊!” 张清水的脸色则是一片煞白,接连低呼三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叶子飘在王涯的身后,笨拙地打开王涯的登山包,翻出王涯用防水袋封好的衣服,她先低头凑在袋子口闻了闻,这才把王涯的蕾丝裤叉拎出来凝视瞧了瞧王涯的臀部,弯下腰缓缓套上,又翻出纹胸,将纹胸拎在王涯的胸前比划了下,似乎是在确认怎么穿,待确认过后这才穿上。 叶子一件件地穿着王涯的衣服,动作极其缓慢,瞧她那笨拙的模样,谁都不会怀疑她是第一次学穿衣服。 几人身体的山体轰隆不断、不时有碎石震落,叶子却像没听到一般专注地穿着王涯的衣服。等她穿戴整齐过后,才飘立在王涯的面前静静地看着王涯。 王涯眼巴巴地看着叶子,好想问一句:“你这身体哪来的?”她很有一种辛苦出去打拼三十年,好不容易挣得小有积蓄、衣锦还乡,结果留在老家的亲戚早已成为大富豪的感觉。打脸啊!活生生的打脸啊!本来对着叶子,她还有种姐是人、拥有人的身体可以自由行走、又有一身妖力为依仗的优越感,可这会儿她好想吐血。谁能告诉她,叶子这身体哪来的?啊,这大活人似的身体哪来的?那种同根所生,自己是*丝、叶子是白富美的挫败感由然而生。太伤感了。 叶子看王涯不高兴,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问:“你不喜欢我穿你的衣服?” 王涯沉沉地叹了口气,自我安慰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句:“好吧,叶子连件衣服都没有,算毛线的白富美。”她接连几个深呼吸稳住情绪,抬指朝迷宫方向一指,说:“叶子,你探到迷宫里的动静了吧?后面的家伙在追杀我,我打不过他们。” 叶子“哦”了一声,一点反应也没有,半点也没有要出手替王涯出气的觉悟。 王涯很无语地瞥向叶子,说:“你穿了我的衣服,是不是该帮我出出气打打架什么的?” 叶子定定地看了王涯好一会儿,才轻轻说了句:“我以为你是叫我出来送我衣服。”说完,突然调头遁入根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还穿走了王涯的一身衣物。 王涯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黄泉彼岸花根须,眼睛眨呀眨呀眨,连眨十几下都没有回过神来。她憋了好一会儿,才吼出句:“我是叫你来帮我打架的!”她真想喷出三升老血! 作者有话要说: chris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3,还差 187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第四十三章 落井下石 叶子没有回应王涯,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涯明白叶子不会帮她,一切只能靠她自己。这座迷宫虽然凶险,一旦触发就会变成绝地,但遇到那类本事超群的人未必就一定十死无生,况且,追兵也不傻,一定会派先遣队伍进来把安全路线探清才会有大部队跟进来。就算进入迷宫的人全死绝了,进入地宫的地点已经曝露,会有源源不断的人进来,一点点铲也能把迷宫铲平了。想用一座迷宫就困死后面全部的人,那是妄想! 她把他们领到这里就必须把他们全部困死在这里、必须断掉他们前进和路,否则朝廷、正邪两道的势力源源不断地攻过来,封家的这片地方迟早会落到他们手中。 她之前的考虑是让叶子帮她,利用叶子对迷宫的了解把他们一一灭绝在迷宫里,来多少杀多少,但叶子不出手,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她很难对付得了那么多的高手。唯一的方法就是将这片地方变成真正的绝地。 山体里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碎石不断地往下坠落,轰隆声不绝于耳,甚至响起了炸药的动静。 老唐见王涯半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盯着面前的绝壁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唤了声:“王涯”,提醒道:“该走了,看这情况,这座迷宫拖不了他们多久。” 张清水定了定神,从见到叶子真身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说:“王涯,如果有叶妖帮你,或许你还有实力与后面的大部队一拼之力,但仅凭我们几个完全是以卵击石。走吧。” 王涯对王成安吩咐句:“爸,你往上爬,一直沿着这种根须爬,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也不要管我。” 王成安不解地问:“涯涯,为什么呀?” 王涯说:“别问,照我说的做就能找到奶奶。” 王成安听说能找到他妈,立即“哦”了声,说:“那我走了啊!”攀着黄泉彼岸花根须如一只灵活的猴子般往上攀去。 王涯则取出登山绳牢牢地固定在黄泉彼岸花的根须上,套上速降器往下滑去。 张清水迅速吩咐句:“老唐,你带着小岐跟着王成安走。” 老唐皱着眉头略作犹豫,说:“小岐,你跟着王成安走。”他见黄岐不动,叫道:“快去,王涯是要去阻击迷宫里的追兵,我们去帮忙,稍后会与你会和,她不会扔下王成安不顾的。” 黄岐想想老唐的话觉得有道理,于是跟着王成安往上爬去。 他们三人都知道只有跟着王成安走的路线才是真正的安全路线,从刚才王成安领路冲出迷宫就能看出他对迷宫、对这地方也很了解。至于王涯,她说不定会把所有人往危险的地方领,甚至置于绝地。 老唐、张清水利用速降器跟在王涯身后一路下滑。 强光手电筒的光芒被黑色的浓雾所吞没,能见度不到两米,这里的阴气很重,给人一种极其狭窄的空间幽闭感。山体震动更加剧烈,轰隆声、爆炸声、重物翻滚的声音响个不停,不断地有石头“涮涮”地滚落,稍不注意他们就有被滚下来的石头砸中的危险。 而这条根须就像没有尽头似的一直往下沿延,就像直通幽冥地府似的。 老唐大声喊道:“王涯,我们这是去哪?” 王涯大声回了句:“祭坛!”说话间,她的身形一顿,固定在半空中,望着对面山体的一扇拱形石门。 这门与他们潜入深潭、进入山洞的那扇门几乎是一样的款式:一扇拱门、拱门外是一块宽度与大门齐平的平台,没有任何雕花装饰,只在门楣上方的用篆书刻上“幽冥”二字。 王涯看到这“幽冥”二字,顿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便是“上黄泉下幽冥”的幽冥涧了。她用下降器固定住身形,双手结印平缓地推出一朵蕴含强大妖力的黄泉彼岸花印诀! 火红的黄泉彼岸花印诀自她的掌中飘出撞在门上,随着一圈火红色的光圈泛出,一朵鲜艳夺目的黄泉彼岸花印记浮现在门上,那紧闭的大门在轰隆声响中缓缓往上升去。而那朵黄泉彼岸花印诀则清晰地悬浮于门口。 王涯解开下降器,用力地抓住登山绳,脚尖在那由无数根须成、厚实得犹如参天巨树的黄泉彼岸花根须上一蹬迅速冲入了开启的大门后。她的身上泛着妖冶的红光,那些飞坠落下的碎石砸在她身上泛出的红光上便被弹开,丝毫不能伤到王涯。 张清水祭出青龙藤,以青龙藤的光芒罩住老唐和她,也跟着王涯跃进了门里。 王涯落在通道中,听到头上传来的轰隆声响就好像住在楼房里楼上的邻居在拆房子似的,砰砰轰轰的声音连绵不断,人的惨叫声、嘶吼声、不知名野兽的嘶嚎耳混杂在一起,比大年三十晚上十二点放鞭炮还要热闹,不同的是过年的鞭炮声宣告的是喜庆,而这里的动静却是惨烈。 整个通道都在颤,就像发生了地震般,好在这地方建得虽然简单,但胜在坚固,晃虽晃,墙体没有开裂、更没有碎石落下。 这里的阴气很浓,浓得连强光手电的光都照不出去。 张清水只能用青龙藤驱散周围的阴气才能看清前面的路。 周身妖气的王涯沐浴在这浓郁的阴气中只觉浑身舒坦,四周的景相也看得一清二楚。她立在一条宽约两米、高约三米的拱形通道中,通道笔直,延伸到山体深处,竟一眼看不到尽头。 王涯顺着这通道朝里飞奔疾去。 张清水和老唐紧随其后。 忽然,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大吼同时响起:“岷儿!” 张清水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脚下一顿,一声惊呼脱口而出:“张岷!”跟着她低喃一句:“是四叔的声音!”脸色瞬间惨白。有张家的嫡系在迷宫里。 “退!快退!” “哒哒哒——”冲锋枪密集的枪声响起! 张清水知道一定会有张家的人进入迷宫开路、破阵,可知道和亲耳听到他们的声音和遇难时的动静又是另一回事,那是亲人在遭难。昔年他们兄弟姐妹争继承人的资格闹出很多不愉快,但那份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弟情仍在,他们一起学习,一起受罚,一起闯祸,一起竞争。 老唐的声音响起:“小张,发什么呆,走啊!” 张清水知道王涯要做什么,王涯下到这里只有一个目的,杀绝迷宫里的人。可迷宫里有她的亲人!帮王涯还是救亲人?张清水不知道。走到这一步,王涯已经失去的价值已经比不过张家嫡系的命,她不想看到她的亲人命绝此地。可她也不想王涯死,她很清楚,王涯如果阻止不了他们,王涯会有危险。王涯一路逃亡、忍辱负重,好不容易逃到她的主场,她能放弃眼前这报仇血仇、解决麻烦和仇人的机会放过仇人、拱手让出封家的一切继续逃亡吗?不可能!搁谁都不可能!谁敢阻止王涯,王涯就会和谁拼命! 王涯根本没有理会落在身后的老唐和张清水,不绝于耳的惨叫和激烈打斗声、枪炮声像催命符般在响在她的耳畔,听距离就在她顶上不远的地方。 头上不仅有张家的人,还有军方。张家、玄门、军方,哪一方是她单枪匹马的王涯能应付的?更何况这三方还联合起来了! 通道很长,王涯跑了七八分钟才跑到通道尽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根宛若擎天柱的青铜柱子。这根青铜柱就像孙悟空手里的那根定在海底的定海神针,牢牢地扎在面前的深渊中。这深渊是一个圆形巨坑呈不规则的圆形,直径约二十米左右,又黑又深、探不到底。面前这青铜柱的直径约有五六米,幽幽地立在那,散发着古朴幽冷的气息。王涯清楚地看见无数的阴气汇聚在青铜柱中泛发出符纹流淌的幽暗光泽。 一声微弱的呻吟声响起,王涯这才注意到有一个人躺在黑暗深渊边缘。她走过去,低头一看,见是一个和二十出头的男生。 头顶上方混乱的声响和喊声中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大声震耳欲聋的喝叫声:“这是阵柱,是这座法阵的所有能量来源!” 又有一个喊声响起:“张岷,没事吧?” “等等,下面的红光是怎么回事!” “别管了,先破阵柱!” 王涯估计上面的情况十分危险,听这些人的对话,全是扯开嗓子喊的。只听这喊嚷声就能想象得到他们这会儿有多急切,只怕个个都是脸红脖子粗双眼发红。 张清水和老唐也赶了过来。张清水一眼见到躺在地上的男人,叫了声:“张岷!” 张岷听到张清水的声音,叫了声:“清姐!”侧过身,刚要爬起来,又摔了下去,他又抬眼朝站在旁边的王涯看去,发现王涯也正看着她。 王涯冷笑一声,抬脚直接把他踹进了面前的深渊。 “啊——” “张岷——” 张岷的惨叫与张清水的叫声同时响起,同时青龙藤飞出犹如一条游龙没入深渊中直追张岷。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123言情抽得厉害,据说是服务器迁移升级,月底前能好。 =。=我的专栏,我的霸王票榜都被吞没了。 ************************ 一会儿再更一章上来。 第四十四章 叶子救我 王涯清楚地看到张清水的那根青龙藤缠在张岷的身上带着他往上升。王涯双掌翻飞结印就朝那青龙藤拍去,拍得那青龙藤绿光大作,泛出一道光圈把张岷牢牢地罩住。青龙藤在王涯的轰击下摇摇晃晃,却仍慢慢地往上升起。 有人声音从上方传来:“是王涯!她在下面!” 王涯真心觉得张家的人讨厌!这么快就摸到这里。她是想拍死张岷,但连续几掌都没拍死,犯不着再和他耗下去。因为她看到头上的那些高手跟下饺子似的下降,全奔她来了! 从上面坠下来的不止有人,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仅她一眼扫过就看到有蟒蛇、蜘蛛、硕大的老鼠、巨型蜈蚣、半人高的像猴子般的怪物、大蝙蝠等或是贴着顶上的崖壁往下追来,或是飞在空中袭击。 枪声、剑光、符光、手雷炸弹声伴随着各种光芒在头上炸成一看,各类光芒不断,更似放烟花似的,空中弥漫着血腥味,血雨伴随着这些动物身上的汁液四处飞溅。惨叫声不绝于耳,不时有人惨叫着坠落,运气好的跌在王崖所在的这一层还有点喘气,运气不好的直接摔死在地上,或者掉进漆黑的深渊,那下坠时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了很久,余音回绕渗得人心头发颤,都不知道这深渊到底有多深! 老唐和张清水很快便被落下来的蛇虫动物缠上。 张清水救下张岷,见到一个男子冲到他身边,喊了声:“四叔。快撤走,全部撤走,快!”把重伤的张岷交给那她四叔,便要朝王涯奔去,见他不动,又赶紧催促句:“愣着干什么,走啊,再不走全都得死在这里!”说完,见王涯已经快奔出视力范围,她再也顾不上张家的人朝着王涯赶去。 老唐挥动唐刀就朝这些动物劈去,朝沿着黑渊飞奔的王涯奔去,大叫:“王涯,走!” 王涯压根儿不理老唐的叫喊,绕着黑渊边沿迅速飞奔,跟着便见到一座高出地面的平台凸出到悬崖外,与青铜柱相连。那平台上似乎还摆着祭祀用的鼎。 祭台! 王涯运转妖气腾身跃起,朝那祭台飞奔而上,同时大叫:“老唐,帮我挡住他们,我带你活着离开。”也不管后面那围涌过来的十几人,直扑祭台上方。 老唐握住唐刀,踏在通往祭台的石阶上转身对着那紧追而来的人,同时祭出了小纸人。但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就看到好几个人跃过他朝祭台上的王涯扑去。老唐知道来的都是玄门各派的高手,也不管拦不拦得住,挥动唐刀就追了上去,同时他的小纸人也朝那几人追去。 王涯落在那不到十平方米的平台上,偌大的平台只有一口三足鼎摆在上面。 这口鼎铸满各类妖魔鬼怪的形象,用古篆文写着三个字“幽冥鼎”。王涯的脑子里浮现起中关于幽冥涧的记载:“幽冥鼎,引幽冥。黄泉彼岸花为引,血饲花、血祭鼎,阴灵卷轴开幽冥。”面对身后袭来的众家高手她连头都不回,不管也不顾地取出阴灵卷轴,对着那鼎上空出的那一片乍一看大小与展开的阴灵卷轴差不多的空白处、展开阴灵卷轴镶进了青铜鼎中。她刚把阴灵卷轴按上去,身后便有一股极大的力道的身形袭来,王涯避之不及,被那袭到面前的一人一掌轰在背后的登山包上,掌劲穿透登山包透背而入震得王涯“噗”地一口血雾喷出溅在面前的阴灵卷轴上,人也歪歪地撞在青铜鼎上,差点没缓过气来。人皮制成的阴灵卷轴顿时像被激活了般泛出符文的光芒,整张卷轴像与古鼎融入一起,整座鼎都亮起了血光。 一朵鲜艳夺目的黄泉彼岸花从鼎中缓缓升起。王涯嗅到了与自己同源的妖气,这朵花的妖气与自己身上的妖气一模一样。 老唐扑到古鼎旁,挥着手里的唐刀就朝那抬掌朝王涯再次袭去的老道士劈去,同一时间他的纸人也如一柄利剑杀到了那老道士面前。 张清水也赶到了,她站在台阶前看着从古鼎里升起的黄泉彼岸花,大叫一声:“不好!”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王涯。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王涯的跟前,在那黄泉彼岸花的光芒罩住她的一瞬间,伸手往王涯带血的嘴唇一抹沾得满手鲜血以最快的速度把手上所沾的鲜血抹在了额头。 老唐以无比刚猛之势加上式神逼退那老头,看到面前这朵红光泛射的大妖花,大叫声:“我艹!”一把抓起王涯的手将王涯的手指按在唐刀上一抹割出一道口子飞速抹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王涯被那老道士一掌轰中撞在古鼎上,这还没爬起来嘴巴就挨了一记巴掌,跟着手指又是一疼,然后听到身后有人喊:“布阵,封住这朵妖花!”同时又听到有人冲上来的动静。 她顾不得许多,站起身全身蓄力地朝身后冲来的那些人拍去,她看到十几道身影飞速疾退,拍出迎敌的一掌也落了空。同时看到身后大鼎中的黄泉彼岸花泛出的红光朝四周漫去。被红光罩住的那些虫、兽以在倾刻间便化成干尸、枯骨,最后成为一堆废渣。这一幕王涯曾经在黄泉路上打开阴灵卷轴时发生过。红光里的恐怖景相吓得那些朝王涯逼来的人不断迅速飞退。 有两个老道士估计是实力十分高深,竟硬住红光朝王涯杀了过来。 王涯瞧这两个老头年龄一大把但所展露出来的气势一个若猛虎一个若汪洋,沉浑雄厚绝非自己能抵挡的。这两个道士,一个手里的长剑指向她,疾冲而来,势若雷霆万钧。一个则把目光盯在镶在鼎里的阴灵卷轴上。 王涯岂能让他们把阴灵卷轴抢走,她一把抓住阴灵卷轴将它从鼎里抠了出来塞回腰间那宽厚的布条中。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那奔袭而来的两个老道士已经杀到了她的面前。 老唐一个迈步顶了上去,唐刀加小纸人一起顶上去。小纸人直削那老道士的手臂,唐刀则朝那袭来的剑斩去。 张清水感到剑气铺天盖地罩下,立即发动青藤蔓开启防御去护卫她和老唐、王涯三人。 王涯只感到一片铺天盖地的剑光罩下直罩向她的全身,她毫不怀疑这些剑光能把自己削成碎块。王涯连拼都不敢拼,一个翻身跃进了青古铜中,想着这鼎又沉又厚又是用青铜制成的,子弹都不见得能打穿,剑光总能挡住吧。可她一翻进去没见有如预想中那样撞在一堆昔日祭祀留下的残渣中,也没有径直撞在青铜鼎底,迎接她的只有一片阴风和踏空的下坠之势,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涌起:尼玛,这鼎怎么是空的?!!! 张清水就站在王涯的旁边,在启动青龙藤的防御的同时便看到王涯跳进了鼎里。她以为这鼎是出路,招呼声老唐,用青藤蔓打出一道乙木灵气没入老唐体内助老唐抵挡那剑气也跟着翻身跃进了鼎里。她跃入鼎中便是一脚踏空,直直地往下坠,耳畔风声呼呼作响,眼里什么也看不见,张清水不急也不慌地催动青龙藤稳住下坠之势,在心里道了句:“真是出路!谁能想到这鼎居然是出路?” 老唐与老道士狠拼一记,他的唐刀撞在那道士的剑上震得虎口剧痛手里的唐刀差点脱手飞落,而他的纸人则飘回了他的手里。老唐听得王涯跳入鼎中的动静,又听到张清水的招呼以为鼎里有出路,想也没想一个翻身滚进了鼎里,跟着身子一轻,他才惊觉自己在疾速往下坠,同时听到下方的黑暗中传来王涯那凄厉至极的惨叫:“叶子——救我——”这他妈不是出路啊!吓得他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我艹啊——” 正用青龙藤稳住下坠之势稳稳往下坠、以为已经死里逃生的张清水听到王涯这声惨叫吓得一呆:莫非这不是逃生的路?难道这鼎是空的?她是往青铜柱下的深渊里掉? 张清水顿时吓得三魂出窍,火速催动青龙藤拉着自己往上升,同时觉察到老唐从身旁坠落,她赶紧催动龙青龙藤缠住老唐。在没有外力支撑、仅凭青龙藤自身的灵力很难托住张清水的老唐两人,只能有效地减缓下坠之势缓缓下降。 至于比他们更早翻入鼎中掉进坑里的王涯则早已经掉出张清水和老唐的视力外。张清水发现情况不对想救都来不及。 张清水没听到王涯的叫声,以为王涯摔死了,赶紧大声喊道:“王涯,你还在吗?” 紧跟着,下方更远的地方又传来王涯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啊——” 王涯的身形急速下坠,吓得只能用凄厉的尖叫来缓解那至极的恐惧!以这种高速这种速度摔下去,什么都接不住她,会直接成内泥的啊,就算摔进水里也必死无疑。她只恨自己背的是登山包而不是降落伞!她不想死!王涯急得双眼通红,双手迅速结印意欲在半空中强行开黄泉,掉进黄泉也比掉进无底深渊摔死好,这么深的坑摔进去爬都爬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一章想昨天更的,结果小菊花一直转就是发不上来,只好今天发了。 ****************************** 这两天123言情抽风抽得不行,连霸王名单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一个排名=。=真讨厌!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3,还差 143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四十五章 火上浇油 下坠的王涯双手飞快地结印意欲在半空中强行破开黄泉脱身,却怎么也没料到忽然有一股犹如飓风般的力量陡然卷起狠狠地撞在她的身上,将她掀飞出去,刺眼夺目的光芒刺得她睁不开眼,她更是被那股不知道哪里卷出来的力量掀得头晕目眩,她听到张清水的大叫声响起:“法阵!”什么法阵?陷在失重和冲击下的王涯只觉脑袋阵阵发晕,恍惚中她听到无数混乱、凄厉的惨叫以及感到无尽的血腥味道,再跟着便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吼啸、嗷叫声以及无数恐怖的气息。 蓦地,她的腰间一紧,她感到有绳子卷住了她的腰把她往某个地方拽去。因为那晚的事,她极其憎恶被绳子缠住,跟着她便感到有人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她的后背还顶着饱实的柔软,似乎是个女人,是叶子还是张清水?她刚想挣开抱住她的胳膊却突然看到一道红光以雷霆万钧之势朝她的额头袭来,王涯毫不怀疑那道红光如果撞在脑袋上她绝对会被一击爆头。那红光快到至极,以至她刚“看”到那红光便已经袭到面前,她的脑子只来得及浮现一个念头:我闭着眼睛的怎么看得见?便感觉到轰地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有知觉的时候,只看到自己泡在尸山血海中,骷髅、碎骨、残肢在血海里飘荡,没有天空、没有大地、脚下全是尸骨,她看不到自己的尸体,她只能“看”到周围全是亡灵,无数的亡灵充斥满尸山血海,有少数完整的,有些只剩下一条胳膊、一条腿,有些什么也没有剩下就仅仅是一缕幽魂,它们在游移、在哭喊、在挣扎在咆哮,她嗅到的只有死灵的气息,这里没有一点生机,也没有一点希望,而她,是它们中的一员。她泡在这死亡的世界里,嗅到的是死气,感觉到的是死亡的气息。她看到无数茫无目的游移的残肢碎体和残缺不全的骷髅,她看到那些飘移的亡灵漫无目的游荡,没有谁理她,她找那些残肢碎体、骷髅游魂说话,它们也不理她。这些死灵有些还算完整,似乎是刚死的,有些像是死了很久,已经虚弱到即将消散,她甚至看到有死灵消散在自己的面前。她只觉得自己淹没在这死亡世界中,自己死了,将来的有天,她也会和它们一样慢慢地变得不完整,一点一点地散去,消散得干干净净。她想从这里离开,她不想泡在这死亡世界中直到消亡。 王涯再次陷入黑暗中,等她再有意识时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死亡的气息似乎飘远了,她清楚地感到自己活着。她还活着,她还活着,真好,可刚才见到的死亡世界带来的感受仍清楚地罩在她的心头,压得她很难受。 那不像是梦,就像是曾经自己经历过一般,恍然中她觉得自己在死亡世界中泡了很久、熬了很久,其间有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她不知道这是错觉还是记忆,只觉得自己后来成为一朵花,她现在还有很多根须仍扎在那片死亡之地汲取那些死灵的魂力、能量。她感觉自己像是踏着它们的尸骨一点点地往上爬,爬出了那个世界。她再也不想回去。 王涯一动也不动地躺着,只觉得充满疲惫,像做了场噩梦般。 没多久,她便抗不住黑暗,又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谁靠了过来,她想睁开眼看看,但又沉又困,黑暗牢牢地罩住她。 王涯感到自己睡了很久,昏昏沉沉地睡着做着各种各样的梦。直到她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睡在帐篷里,张清水曲膝蜷坐在她的身旁发呆。 王涯冷冷地扫了眼张清水。她起身时才发现全身酸痛,全身关节都似生了锈似的,脑子又昏又沉,强行坐起时更是眼前一晕差点一头栽倒回去。 张清水失魂落魄地坐在王涯身边,呆呆地看着王涯。 王涯忍着身上的痛,钻出帐篷,一眼看到面前狭小的空间,顿时两眼一呆,暗叫声:“尼玛!”什么情况?她环顾四周,甚至用手仔细摸查一番,最后嚎叫声:“张清水,怎么回事?”四面八方全是山壁,而她,正处在一处只有十几平方的山洞中。 张清水毫无生气地声音响起:“如你所见,我们被困住了。” 王涯叫道:“你跟我说清楚,怎么回事?” 张清水轻哧一声,露出一个近乎惨淡的笑容,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王涯一呆,心说:“我哪知道!” 张清水叫道:“你当然不知道,我四叔、我二叔、张岷、张峥……我张家十七条人命全部死在你的手上,尸骨无存、神魂俱丧!”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那至其惨烈仿如炼狱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眼前。她颤栗着把头埋在膝盖中! 她恨自己,她恨自己为什么在山体坍塌时还要重伤垂死的王涯救下,为什么不让王涯被滚落的巨石压死!张岷只有二十岁,他才满二十岁三天!张峥只有二十二岁,他四叔一家四口,一夜之间,死了三个。如果是王涯发动法阵,用法阵绞杀他们,她不怨王涯,只怨张家人学艺不精没能破得了封家的绝杀大阵。可是他们破阵了,他们把绝杀大阵破了,把那些顺着青铜柱从地底深渊里冲出的来自幽冥地狱的黑暗生物封回去了。 山体坍塌,所有人放弃追杀王涯往迷宫外撤去,王涯却一路追杀。漫天血雾,满地朽骨。除了她和老唐,整座迷宫中所有的生灵全部死在王涯的手上。活生生的一个人瞬间化成血雾枯骨,一朵接一朵的黄泉彼岸花印诀打出,一个接一个地吞噬! 妖,吃人的妖也不过如此! 王涯拼死那几位绝巅高手身受重伤,她只需要一掌拍下去就能结束王涯的性命。她走到王涯的身边只需要一掌拍下轰碎王涯的脑袋就能结束王涯罪恶的生命,可她竟然下不了手。跌坐在地上的王涯睁着一双哀伤迷茫的眸子呆呆地看着她,像个彷徨无依的迷途孩子。 王涯错愕地盯着埋着脑袋悲声痛哭的张清水,整个人都懵了!她什么时候杀张家的人了?她倒是想把张家人杀个一干二净,可她把张岷踹下深渊还让张清水给救了回来。那青铜鼎有古怪,她跳入鼎里被那莫名其妙的力量击中昏了过去,一直昏睡做噩梦的人能杀人?扯吧你!王涯想起自己跳进鼎里前鼎口冒出一朵巨大的黄泉彼岸花,和她最初进入黄泉打开阴灵卷轴时放出的那朵很象,她估计是那朵花杀了人,张清水算在她头上了。 王涯冷冷地看着张清水哭,张清水哭得越伤心她越解气。别说她没杀张家的人,就算真杀了,你张家死人了你张清水哭,封家那么多条人命怎么算?以张家为首的这些人如果不是紧追在她后面追杀不放,能死在这里?这会儿知道哭了!哧! 王涯懒得搭理张清水!轻哧一声便移开了视线,一看到四周被堵得结结实实,顿时脸色墨黑。但稍顿,她又想到如果这山洞真被堵严实了,她和张清水早就缺氧死了吧? 王涯不死心地继续搜寻,来来回回摸着石头找了三四遍,连条缝都没摸到,倒是摸到不少朽得不成样子的人骨头和骨头渣。王涯着实搞不明白,堵得这么严实,她和张清水怎么没被憋死? 张清水哭了一会儿,止住了抽泣声,抱着膝盖窝在帐篷里不动。 王涯环抱双臂睨着张清水,说:“张清水,哭够了就起来找路啊,难道你还想困死在这里不成?” 张清水扭头看着王涯,动也不动。 王涯看张清水那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眼里全是血丝,平日里的精明、冷静也全不见了,失魂落魄的。她心说:“难道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张清水已经找过路,只是没找到路绝望了?”她虽然很不愿搭理张清水,很反感张清水,可是在这封闭不见天日的地方、加上之前自己做过的那满是尸山血海亡灵的噩梦的心理阴影还在,只要还能看到个活人,只要自己还活着,心里就有个安慰。她可以开黄泉离开这里,但是进入黄泉又能去哪?进到黄泉,如果没有谁在阳间以开路明灯引路,根本就回不了阳界,只能往阴曹地府里去,谁知道阴曹地府有什么鬼玩意儿,指不定她之前梦到的就是阴曹地府的景相之一。她已经到幻海迷宫了,离找到开中阴界的地方仅一步之遥,要是再开黄泉,天晓得她又拐哪去了。张清水认为她杀了张家的人肯定不会再帮她,她和老唐又失散了,她又看不懂阴灵卷轴的地图找不到路,也不指望再从别的口子找中阴界。再说,就算她能找到别的口子进中阴界,有那必要放弃近在迟迟的口子不走,跑去不知道隔多少里的别的地儿找? 王涯走到张清水的跟前,说道:“我们没缺氧说明这里有气透进来,能透气就是没被埋死,能找到出路。” 张清水还是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若无其事的王涯。她说道:“王涯,那么多的人死在你的手里,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王涯莫名其妙地看着张清水半天,问:“我该有什么反应吗?他们要杀我,他们死了,难道还要我像你一样为他们哭?莫名其妙!” 张清水的牙齿打颤,心一阵阵抽痛。她问道:“王涯,你亲手一个接一个地杀死他们,活生生的人在你的手上变成血雾化成朽骨,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王涯,你到底是人还是妖?你告诉我,杀光他们后你在迷茫什么,为谁伤心,为什么伤心?” 王涯:“……”什么跟什么啊! 张清水从王涯的神情看出异样,问:“难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王涯气叫道:“我记得个毛线啊,我倒是想一个接一个地亲手杀死他们,我有那能耐!臭道士一掌轰上来我就吐了血,剑光弥漫直指要害,要不是我跳进鼎里早挂了!特么的那鼎还没底!姐趁着没摔死前想开黄泉逃生,结果不知道哪里卷来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把我刮飞出去,我就只听到你喊了声‘法阵’,感到有人用绳子勒住我的腰、还从后面抱住我,我就晕了!张清水,抱住我的女人是你?” 张清水叫道:“我跳进鼎里时你已经掉离我的视线外,我怎么救你?” 王涯惊得眼睛都瞪圆了:难道抱住她的是叶子?是叶子及时出现救了她?她问道:“是叶子把我们从鼎下面捞出来的?” 张清水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王涯,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她想起王涯之前说的话,本就苍白的脸顿时惨白一片。她叫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是那朵花!是鼎口浮现的那朵妖花,难怪你把我和老唐扔出鼎的时候那朵妖花不见了,而你身上的红光弥漫整个空间。之前遇到鬼婆婆时连崂山无尘子都打不过的你却能忽然爆发出那样的战力,你一点阵法都不懂居然能在那么多的高手联合围攻下精准地找到藏于青铜柱的阵眼、催动整座迷宫里的动物完成血祭,打通幽冥深渊、召唤恐怖生物。”她全身颤栗地叫道:“我错了,我们错了,我们推断错了!” 王涯看着充满恐惧、几近崩溃的张清水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完全没搞明白张清水在害怕什么,也没弄明白张清水到底在说些什么。她问道:“张清水,你们什么推断错了?”她忽然明白,肯定是张清水算计她,但是算岔了导致全军覆没在这里,于是大受刺激崩溃了!啧啧!活该!被困在山洞里的王涯居然心情大好。她兴灾乐祸地笑道:“张清水,没关系,推断错了就重新推断嘛,再接再厉,我们还会继续合作下去的。哎,你可没崩溃啊,淡定淡定,张家未来的家主心理素质得过硬啊,就你这点屁事就情绪崩溃,你把张家家主的位置让给我得了,我保证带领张家齐奔黄泉大道。” 张清水听到王涯的话,想到之前的自己竟然冒死救下王涯导致错过最后的逃生机会被困在这绝地,心口一阵剧痛,胸口一阵气血翻滚“噗”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一歪,昏死过去。 王涯:“……”她的小嘴一抿,心说:“啧,就这心量这气性这出息!张清水,好歹你熬住啊!” 王涯看到张清水喷血,估计张清水身上有内伤,又不是拍戏,正常人哪能被气到吐血啊。她不想张清水死在这里。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张清水要是死了臭了,受罪的还是她。万一真被困住了,让她守着一具发臭的尸体,她估计自己熬不了两天就得开黄泉,她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如果开了黄泉,只怕也没多少活路。 作者有话要说: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3,还差 125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嘛时候能把名单给抽回来啊!) *************************************************************************** 第四十六章 挖地道 王涯把张清水平放在帐篷里,又从放在旁边的登山包里翻出急救包找到药喂进张清水的嘴里。她不认为张清水会有生命危险,即使张清水有内伤在身,那缠在张清水手臂上、散发着翠绿色柔光、将乙木能量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张清水的体内的青龙藤也会救她。 王涯担心的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 王涯清点过物资,这山洞里只有一个登山包,是她自己的,水、食物基本上没动,她的物资还算齐全,但张清水的东西丢得就只剩下一根青龙藤,就连装着最后关头救命物资的随身挎包也破了个大大的口子,像是被利器划破的。 王涯对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事没有多少细究的兴趣,只要她还活着、暂时摆脱掉追杀就够了。 虽然山洞被堵死,但她不是不普人,就算是刨也要给自己刨一条生路出去,不会坐在这里等死。 王涯将碎石一块块地挪开,遇到大一点的石头便运转体内妖力将大石头震碎从中掏过去。坍塌形成的石堆并不牢固,里面混有大量的碎石沙砾,她经常把下面的石头挖开,上面的石头、沙砾便又塌了下来,王涯好几次都差点被埋在石头堆里,她想掏条够一个人爬出去的想法想起来容易,实施起来很困难。她刨坑、用登山包运土,见到不牢固易坍塌的地方还要用石头垒堆过去作支撑。好在她并不是只用双手去刨,登山锹虽然小也能凑合着用来刨土。 王涯不知道自己要挖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挖地道的过程中遇到坍塌被埋在里面,更不知道她的食物和水能不能撑到挖通,她只知道如果自己不挖就没有出路。她只能尽量将挖出的通道垒得结实点,她只能尽量节省水和食物。她再省食物和水,也没有撂下张清水不管,休息的时候,会给张清水灌点水、喂张清水吃点东西。 有个活人躺在身后总比一具尸体躺在身后强,至少不是她一个人被困在这里。 张清水□□过她,甚至差点要了她的命,但罪不致死,从中国的法律来说也只是坐牢服刑而不是枪毙。不管是不是有仇怨,同处困境,她做不到见死不救,这是她做人的基本准则之一。就算是死敌,生死相向时取对方性命便是,生死各凭本事。她若是在张清水昏迷不醒的时候置张清水于死地,她会瞧不起自己。她王涯的心里还装着“道义”两个字,她还想堂堂正正、昂首挺胸、问心无愧地做人。别人视她为妖孽,她就更要让自己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王涯一路挖下去,挖到过腐朽的枯骨,挖到过没有坍塌完的迷宫通道,挖到过陷阱坑,也挖到过之前来的那些人遗留下的物资,打空子弹的枪械她看也没看就扔到了边上,运气好会有还装有水的水壶和包装袋没破的食物,她都很仔细地收集起来。 枪支、食物、水和偶尔挖到的通道让她知道自己还在迷宫里。 这地方的阴气很重,还经常闹鬼。或许是因为她一身妖气的关系,这些鬼并不敢靠近。她和这些鬼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但能感觉到有鬼从山体里穿行的动静。她也曾想抓两个鬼来引路,也好知道自己在往哪个方向挖,不过这些鬼都不靠近她,她虽有妖气却不是真正的妖,没那穿透实物的本事,抓不了那些行走于山体中的鬼怪。 王涯见识过叶妖真身显露时的气势,便已经明白自己不过是有了一点妖力,比起真正的千年大妖弱得不堪一击。 王涯埋头挖着地道,重复地干着这枯燥乏味的活。她从小没有朋友,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窝着,一个人挖地道也不觉寂寞。这挖地道的活虽然枯燥乏味,但比起二十年日复一日的练功算不得什么。 张清水默默地坐在帐篷里听着王涯挖地道的动静。她醒的时候这山洞里的空间已经让王涯挖出的土填了一大半,她估计王涯后来找到别的堆土的地方,没再运土回山洞,只偶尔运送些食物和水回来,并喂些水和食物给“昏迷不醒”的她。 她不知道王涯哪里来的毅力和动力居然挖出这么长的一条地道。是求生本能吧。她知道王涯视她张家为封家的灭门大敌,那天晚上的事她让她和王涯结下仇隙,却没想到王涯居然没有撇下她置之不理,更没有置她于死地。她想不到王涯让她活下来的理由。 王涯回到山洞见到张清水坐在帐篷里便没再管张清水,自顾自地简单吃了点食物、喝了点水便钻进了睡袋睡觉。她刚躺好就听到张清水的声音响起:“王涯,你为什么不杀我?”王涯不想理张清水,她裹好睡袋闭上眼睛睡觉。 张清水从帐篷里出来走到躺在睡袋中的王涯身边,她蹲□子看着王涯,说道:“我□了你,□过你,我们张家与封家有灭门大恨,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王涯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张清水,反问:“你想我杀你了吗?” 张清水问:“为什么不杀我?” 王涯问:“杀了你能改变什么?” 张清水曲膝在睡袋旁坐下,说:“至少可以报□之仇,不是吗?” 王涯“呵”的一声,盈盈笑意仿似水波般从那张绝美的容颜上漾开,她说道:“张清水,我不在乎。” 张清水问:“不在乎?不在乎我□过你?不在乎我□过你?” 王涯说:“活在这个世上,谁没受过伤、谁没受过痛苦,我为什么要对那些不开心的事耿耿于怀让自己痛苦?把持不住的是你,不是我;有*有邪念的是你,不是我。张清水,你心魔深种,难道还指望我陪着你一起承受心魔的煎熬?你伤害过我,你和我有仇,难道还指望我替你化解心魔?如果你因为那件事愧疚介怀,你背负的便是一笔永还偿还不清的债。如果你可以把自己做过的恶和错当作不存在,无视是非道义,你的道心就彻底毁了,稍有不慎,你将万劫不复。” 张清水低语道:“所以这才是你的报复,你让自己活得好好的,看我在痛苦中挣扎。”那天晚上,她伤害了王涯,毁掉的却是自己。她倒宁愿王涯恨她、报复她,不管怎样至少还能有一个了结。她问道:“王涯,你不在乎自己受到的伤害受到的痛吗?你真能把一切当作不存在不曾发生过吗?”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躺在睡袋中的王涯,想从王涯的脸上、眼睛里看到王涯真实的情绪。 王涯的脸上无悲无喜甚至没有流露出半点挣扎,有的只是淡淡的失落,她说道:“我也会经常想起那晚的事,但想到更多的是自己魂魄离体,死了。对于一个死过的人来说,什么样的痛苦比得过‘活下去’三个字重要?对于一个面临无休无止的追杀、背负着一个家族的传承、一个家族的灭门血债的人来说,张清水,你这点事算什么?”她曾经恨过王成志,那是因为那是血肉至亲把她按在尿桶里要溺杀她,那一幕不是别人告诉她的,是她亲身经历的,深深地烙在她的脑海中。她恨王成志是因为那是本该护她养她的生父,是血肉至亲,不是仇人。后来,她连王成志都不恨了,因为,王成志那样的人不值得她心怀愤恨,不值得让她挂在心头。张清水与她非亲非故,就更不值得。 张清水问:“你要整个张家为封家殉葬?” 王涯说道:“我对付张家,那是因为你们张家要对我和封家赶尽杀绝。”她又累又困,不再搭理张清水,翻身背对张清水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张清水无力地跪坐在王涯的身旁,如水的眸光盯着沉睡的王涯,难以移开半步。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死在王涯的手里,死在王涯的身边。她知道如果自己死了,王涯一定会对着她的尸体淡淡一笑,一笑而过,连一丝涟漪都不会有。她就像着了魔一般疯狂地想王涯,想要靠近、想要拥有,此刻,她只想守在王涯身边哪也不去。从未有过的心疼堵在她的心头,哽住了她的喉咙。她宁愿王涯会恨、会怨、会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恨不怨不怒不恼不在乎,不在乎谁伤害过她,不在乎自己是否受过伤害。王涯的不在乎深深地刺痛了张清水,“不在乎”三个字的背后不是淡然超脱,而是彻底的冷漠,对别人也对王涯她自己。 高强度劳作让王涯累得够呛,睡得极沉,对一直跪坐在身边默默流泪的张清水毫无觉察。 张清水也不知道她在王涯的身边跪坐了多久,待她回过神来时双腿都麻了,但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她想了很多关于张家、关于她、关于王涯的事。张家是她挑在肩上的责任,只要她在张家还能发号施令,她就得为张家考虑谋划。至于她对王涯,她控制不住自己,只能由得自己入魔,生死由天吧。 王涯睡醒后见到张清水坐在旁边,怪异地扫了眼张清水,便钻进了地道里继续挖地道。 张清水跟在王涯身后钻进那不到一米高的地道,说:“一起吧!”当她爬过王涯所挖的地道整个人都惊震了,她简直怀疑王涯的上辈子不是朵花而是只穿山甲。王涯居然在地底挖了条弯弯扭扭长达几百米的坑道出来。 王涯和张清水窝在坑里面,一个用妖力震碎堵在面前的石头挖坑,一个垒石头防止地道垮塌。 有了张清水的帮忙,王涯的进度快了不止一倍。 张清水虽说不是娇生惯养,却也从来没有干过粗活,虽然只是垒石头,那也是粗重的体力活,一块块石头垒下来双手都磨出血泡,再加上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长时间的蹲着伸展不开身子,窝得她很难受。她找王涯说话,王涯也不搭理她。现在的王涯变得沉默寡言,和她的话就更少了。整条通道里都透着股沉闷。 张清水在累得不想动的时候就坐在旁边休息,看王涯忙活,经常看着看着就失了神。专注干活的王涯身上有着一种恬静的沉稳气质,仿佛不是在挖地道而是在精心雕琢精美的工艺品,而王涯的本身就像是件工艺品,就连那纤细、泛着红光的手掌轻轻地击打在堵路的山石上、那曲指拈花落掌的动作都泛着魔力,那细细的、沾着泥的手指都别有一番韵味。 她忽然在想,如果王涯不是模样长得好,而是一个长相奇丑的女人,哪怕是朵万年妖花,自己都能坐怀不乱更可能夺路而逃。王涯的模样、身材都好,撇开王涯那一身妖气也是个漂漂亮亮的美人胚子,因为太年轻所有会显得有些稚气未脱,有邻家小妹妹的青涩、清新,还很刁蛮、嚣张。一身妖气的王涯褪去了青涩,多了成熟女人的妩媚妖娆,像是一夜之间长开了。如果王涯没有这些妖气,再长几年也会是落落大方的一个大美女,从美貌上来说不会比一身妖气时输多少。她视王涯为妖,或许只是在为自己的放纵找个借口。 王涯也不知道自己挖了多久的地道了,只知道挖累了便去休息,睡醒了便继续挖。因为距离过远,她把帐篷食物等物资挪到了距离“施工现场”比较近的一个稍大点的山洞。她不知道在水和食物消耗光以前能不能挖通,不知道会不会费很大的力气挖这么久、这么远最终还是困死在山体里。她只能一继续挖下去,已经挖了这么久,再让她开黄泉去闯那九死一生的路,她会吐血。也许再挖下去就看到出路了呢?里,华山上被困在山洞里那些高手,挖山洞挖到只剩下拳头厚的距离,放弃了,最后困死在里面,后来被令狐冲一拳头打穿。 王涯埋头不管不顾地挖,打定主意挖到最后一口气。 水和食物越来越少,王涯把量减了又减。 张清水几乎不再碰剩下的水粮,只靠青龙藤的乙木能量维持。 王涯最初以为她和张清水没有憋死,是山洞里有氧气。后来地道挖久了,才明白下面根本就是堵死的,只有阴气渗进来。她想张清水的青藤蔓和自己身上的妖气救了她俩的性命、没让她俩憋死在这里。至于原理是什么,她不知道,她不想和张清水说话,她也没问。王涯也不指望叶子能来救她,挖到现在连黄泉彼岸花的根须都没有遇到半根。 王涯不知道在地底下困了多久,但她估计至少有二十天以上。水和粮都吃光了!仅她背包里的水和粮就足够支撑她吃饱喝足地过十天,即使两个人分,减了量,加上她后来找到的那些水和食物,支持二十天绰绰有余。可她仍没有挖通。 张清水几乎放弃了。再有青龙藤用乙木能量支撑,她仍是一个凡人,要靠吃饭喝水才能活下去。她知道自己撑不了两天就会因为缺水和饥饿死在这里。 王涯为节省力气,已经不往回走。 张清水强撑着最后点力气,顺着挖出的地道爬到王涯身后。她唤了声:“王涯!” 王涯连头都没回,继续用那已经坏了的登山锹刨着碎石。 张清水把青龙藤取下来递给王涯,说:“王涯,给。” 王涯斜睨一眼张清水递来的青龙藤,扭头看向张清水,问:“你什么意思?” 张清水说:“拿着青龙藤我也活不下去,但我知道你能。” 王涯不领张清水的情,她轻哼一声,扭过头继续挖地道。 张清水靠着坑道坐着,轻声说道:“没有水和食物,就算我有青藤蔓也活不了。你体内的妖力和被妖力改变的体质,拿着青藤蔓你还可以活很长一段时间,我把青龙藤给你让你活下去,也算是我在临死前偿清一桩债。” 王涯一如既往的不愿理会张清水。她感到有风和新鲜的空气从前面的裂石缝里渗进来,虽然很弱,但她仍感觉到了。她又怕是自己的错觉,当即运转妖力,奋力将双掌轰在面前这透风的山石上,跟着她闻到了清新的空气,然后听到石头滚落山崖的动静。王涯把面前的洞又劈开了点,探出身子朝外面望去,以她的夜视能力,看到的也只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她把山挖通了,但挖到了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悬崖上。 作者有话要说: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3,还差 58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名单啊,嘛时候给我抽回来啊) ******************************************** =。=这一章从中午一直码到现在,好累。闪了!今天就更这一章,汗。 第四十七章 悬崖遇袭 感觉到清新的气息,张清水的精神一震,低叫声:“通了?”她几乎是挤着王涯的身子来到洞口边,借助青藤蔓的光芒十分费力地朝外望了望,许久才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王涯,说:“我们在悬崖上?”她听到了水流声,她想起了迷宫中曾出现的大量生物。她激动地抓住王涯的手,叫道:“王涯,我们可以活下来了!” 王涯皱眉,厌恶地甩开张清水的手。她讨厌张清水的碰触。 张清水的神情一黯,但很快便收敛起失落的情绪,说:“借助青龙藤,我们可以离开。” 王涯默不作声地坐在悬崖边凝神望向幽暗的空间,脑子里浮现起的口诀。她没想到挖了二十天的地道竟挖了这么远。走到这里,她不愿意带着心怀鬼胎的张清水再走下去,封家的东西不是张家人该看到的。 张清水见到王涯的神情没有逃出生天的兴奋反而异常凝重,便知有异,未等她细想便见王涯扭头盯着自己。绝美的容颜冰冷似霜,似罩了层雾色的眸子里流露着杀气。张清水即惊且疑,她想不明白与王涯在地道里共患难这么多天,怎么王涯忽然又要杀她。是因为她刚才抓住王涯的手让王涯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还是因为已经逃出生天不愿她再活下去?她想起王涯之前说的话,否定了王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杀她的可能。至于逃出生天这一条也不成立,外面就是悬崖,且这里的阴气比之前的青龙宫还要浓郁,凶险万分,怎么可能是逃出生天?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已经快到封家在留下的这些建造的核心位置,王涯不愿意让她见到封家留下的遗藏。张清水的脑子转得极快,在王涯刚浮现杀意还没来得及出手便想明白王涯的意图,她说道:“王涯,前路生死未卜,多个人多份助力,留下我比杀了我更有价值,我现在的实力对你造不成丝毫威胁,以你的能力随时可以杀我,何必急于现在?” 王涯轻哧一声,笑问:“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你?”她这刚起杀念还没动手呢,张清水就知道她想杀她了? 张清水说:“你看向我的眼神有杀意,并且这些天里你没有拿正眼看过我一眼。”她的话锋一转,说:“虽然外面一片漆黑,但我能感觉到外面杀机重重,这地方有阴气太重,比起之前的青龙宫犹过之而无不及,你现在杀我,不明智。”她说完便把视线从王涯那张过于妖孽的脸上移开望向外面漆黑如墨的空间。她怕自己又看入神再刺激到王涯。 王涯当然明白张清水为了活命才说这番话,但她仍仔细想了想张清水的话,决定暂时留下张清水的命。她确实需要张清水的帮助,因为她不懂推算阵法,而摆在她面前的才是真正的幻城迷宫,即使有口诀,不会推算阵法,照样找不到路。她扔下句:“在这里等我!”从张清水身边挤回地道中,半蹲着身子返回地道中去取物资。虽然没有了食物和水,但很多东西还有大用。例如那一套登山设备,例如帐篷睡袋、户外气罐、等等。特别是那套登山用品。她知道张清水的青龙藤比登山绳好用,但她对青龙藤有心理阴影。 王涯的登山包早在运土的时候就磨坏了,好在她在挖地道的时候挖出不少东西,其中就包括登山包。她把挖出来的那些东西里觉得有用的都留下了,回到“驻地”略作收拾,打包塞进两个登山包,背一个登山包、拖一个登山包回到地道出口。 张清水在王涯回去拿东西的这段时间借助青龙藤吸纳了一些青龙藤中的乙木能量稍微恢复了点精神,但也只是稍微恢复了点,她现在面临的最大困难是饥渴,没有食物和水,仅凭乙木能量支撑不起身体所需的能量。 王涯把登山绳取出来,一端固定在石头缝里,另一端垂下悬崖。她将一支点亮的冷光棒扔入悬崖想看一下这悬崖的深度,但冷光棒的光芒很快便被黑暗吞没。之前为了省点,她一直摸黑作业,张清水也只用青龙藤的灵光照明,她们带的照明器械都还能用。王涯也不省着,直接拿出强光手电朝悬崖下照去。这里的黑雾很浓,即使是强光手电也只能照见两米内的范围,能见度超过一米就模糊了。这是一处罕见的聚阴宝地,所聚纳的阴气凝成厚重的黑雾连光都穿不透。 按照记载,幻城迷宫外有一条血河绕着幻城迷宫。她从悬崖上下去,很有可能会遇到血河。没有第二条路走,即使下面是血河,她也得去看看,摸摸情况。 王涯的身上扣住安全绳极为小心地往下滑去。她不是怕绳子脱落,而是防备黑暗中突然钻出点什么来。自从她从地道里钻出来悬在这悬崖上她身上的汗毛就全竖了起来,总觉得黑暗中潜伏着什么威胁。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又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阴风拂过的动静。 她一点点的下滑,速度极慢,滑到大概五十多米处,突然听到头顶上方响起张清水的带着颤音的叫声响起:“王涯,你还好吧?” 王涯不想搭理张清水,没有作声。 张清水又叫了声:“王涯,你要小心,黑暗里有能飞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看到一团黑影朝我扑来,被青龙藤挡住了。” 王涯冷冷地回应了句:“知道了!”她更加小心地留意四周,继续往下滑去。 大概又下滑了五六米,她忽然感觉有谁在盯着她。她扭头顺着那视线投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大概三四米远处的悬崖处有一团黑影。太黑了,她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又是出现在悬崖峭壁上,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王涯运转妖力右手拈花,指尖泛出一朵鲜艳的黄泉彼岸花印诀,她对着那道黑影就拍了过去。 黄泉彼岸花印泛着红光直扑那黑影,几乎瞬间即至,而在那黑影突然爆长成一团直径长达两米的黑影冲入身后的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玩意儿! 王涯惊骇交加!这东西飞起来无声无息速度还极快,要是偷袭她,挂在悬崖上的她只怕难逃一劫。她不敢滞留,加快下行速度。 她又往下滑了大概十米高度,赫然看到脚下有一条栈道。这条栈道由石板铺成,青铜链为护栏悬在悬崖上,和之前在青龙宫外,那通往万棺阵的栈道一模一样。 有栈道,说明她绕到了正路上了。她落在栈道上,仰起头大声喊道:“张清水,把登山包放下来。”头上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连张清水的青龙藤发出的光芒也看不到。她没听到回应,又叫了声:“张清水!” 张清水的声音响起:“等会儿。” 王涯听张清水的声音带着颤音显得十分吃力,估计张清水是饿得连说话都快没力气了。她又等了大概四五分钟,才见到两个登山包一起挂在速降扣上滑下来。她背起自己的登山包,抬头朝上望去,没见到张清水下来,便问道:“张清水,你还有力气下来吗?” 她等了三四分钟都没有听到张清水的回应,反而听到一声类似于雄浑绵长的啸声从上方传来。那声音并不算响亮,甚至还没有她说话的声音大,却隐隐夹杂着雷霆万钧的浑厚气势。 王涯听到这突然响起的声音便知道上面有情况,不然张清水怎么即不回应她又不下来? 正在惊疑中,王涯忽然听到速降器摩擦绳索的声音传来,听那动静降得极快。 很快,王涯便见到周身罩在青龙藤光芒下的张清水疾速从悬崖上滑下,翻卷的黑气裹杂在青龙藤泛出的绿色光芒外。那青龙藤泛出的绿光像是受到什么剧烈冲击竟在不停的震晃。 张清水下降的速度极快,几乎快赶上直接坠落的速度。 王涯毫不怀疑如果张清水没有收住下降的势头,一头撞在栈道上绝对会当场挂掉。 好在张清水在距离栈道两米高度时收住了下坠之势,停在了半空中,她略作停顿,便又迅速降落,颤颤悠悠地落在栈道上,双腿一软,直接跪坐在地上。她的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气喘吁吁。 青龙藤像一条游龙般缠绕在张清水的身上,那绿色的灵光罩住方圆三米之内一片柔亮,并且又响起了之前王涯听到的那声悠长沉厚的啸声。 植物自然不能发出啸声。王涯知道肯定是青龙藤里的那丝跟龙有关的龙气或龙魂发出的声音。她从潭底出来时曾与巨蛇一起攻击青龙藤时它也发出过这样的声音。 有东西在攻击青龙藤,并且令青龙藤感受到了危险从而发出啸声。 也就在青龙藤啸声响起的同时,王涯感到头顶上空的阴气翻滚汹涌犹如煮开的沸水,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却见一个漆黑仿如黑雾组成的怪物浮现在头顶上空并且重重地撞在了青龙藤上。那怪物乍一看有些类似人形,却长着一对展开至少有两米的巨翅,浑身漆黑仿似由纯阴之气凝成。王涯清楚地看到它撞在青龙藤上爆发的绿光上时身上有黑色的阴气散开。紧跟着王涯又看到了更多的怪物在浓郁的阴气中出没,它们快若离弦的箭,夹杂着翻涌的阴气、气势汹汹的、像炮弹般落下撞击青龙藤,跟着又冲天而起迅速没进黑暗中。一批批怪物铺天盖地的撞下来,砸得青龙藤啸声不断。而那啸声再无最初两声的气息,如同哀鸣颤音。 张清水的声音响起:“王涯,快,青龙藤支撑不住了!” 王涯心说:“毁了更好!”她知道青龙藤对于张清水来说就是命,青龙藤一旦毁损,张清水也就失去了保命的法宝,随便冒出点什么东西都有可能要了张清水的命。现在张清水还不能死,她还要让张清水帮她破阵呢。她脚踏太极阵方位,手结朱雀焚邪印,对着头顶上空的那些黑影便拍了出去。 朱雀焚邪印化作一只燃烧的朱雀正中冲下来的那片怪物瞬间烧成一片,那些怪物夹杂着火焰冲天而起又没入了黑暗之中,跟着便又冲了下来。王涯清楚地看到朱雀焚邪符虽然烧中了那些怪物,但却没什么效用,别说对它们造成致命伤害,甚至没能让它们失去战斗力。 王涯觉得是体内的妖力改变了体质,导致妖气过重打出的克邪功法大打折扣的关系。她见青龙藤已经缩回张清水身上,只剩下淡淡的一层绿光覆在张清水身上,张清水已在生死关头,她当即手结黄泉彼岸花诀对着天空俯冲而下的怪物轰杀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2,还差 522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四十八章 诡异山洞 随着王涯结出的黄泉彼岸花诀,她身上的红光大作,连张清水都被罩在红光中。 天空中俯冲下来的那些怪物在王涯身上红光大作的瞬间便像遭遇极其恐怖天敌般急急刹住俯冲之势,拼命煽动双翼、拉高,仓皇地落荒而逃。它们的速度比王涯结印的速度还快,在王涯轰出黄泉彼岸花诀印时它们已经冲上高空消失在茫茫黑暗中,王涯连它们的身上的一点黑气都没沾着。 跌坐在地上的张清水把这一幕清楚地看在眼里,她可以断定它们是被王涯身上陡然暴出的妖气给吓走的。以它们的数量、速度、攻击力、以及所掌控的制空权,即使王涯穷极全力也未必是对手。 王涯已经做好大战的准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出一击,正准备接着拍出第二击,天空中就已经失去这些怪物的踪影。她拈花而立,等了半天都没再见到有动静。 这是全撤了?还是等着一会儿趁她不备再杀过来? 王涯没那么多时间去琢磨这些不知道躲到哪里的怪物,她扭头朝张清水看去,只见张清水虚弱地坐在地上,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连那青龙藤此刻也是光华尽敛,若非还能看到它在疯狂地吸取阴气,王涯几乎会以为这根青龙藤已经“重伤”。她扫了眼青龙藤,在心里说了句:“真结实。” 王涯问张清水:“还能走吗?” 张清水摇头,说:“刚才下来已经拼尽全力。我没大碍,只是需要补充体力。” 王涯虽说这些天遭过不少罪,但因为有妖力作为支撑,剩下的那些余粮和水又全进了她的肚子,精神气倒还足。让她背着两个大大的登山包再背个张清水都没问题。王涯宁肯把张清水扔在这里不管也不会去背张清水。张清水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只告诉王涯自己需要补充体力,其实是需要食物和水。 这地方的阴灵鬼怪有许许多多但唯独没有水和食物,至少现在王涯不知道能从哪里找来水和食物。眼下就只剩下两个选择:一,她带走张清水走;二,扔下张清水,独自去破迷宫大阵。 王涯只要想到要破幻城迷宫所牵扯到的阵法知识和庞大的术算知识就头皮发麻,她把张清水扔下任由张清水死在这里的后果可能就是自己被困死幻城迷宫中。 王涯没有别的选择,她只能带着张清水走。她把两个登山包一左一右地斜挎在身后,朝跪坐在地上的张清水伸出手,把张清水拉起来,掺扶着张清水沿着栈道顺着水流声传来的方向往前走。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幻城迷宫,而是找水和食物,就算找不到食物也一定要找到水。 张清水并没有虚弱到寸步难行的地步,但她需要保持最后一点体力保命。 能见度很低,王涯只能看到脚下的栈道和身边的悬崖,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也无法看见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东西,她只能靠听觉和对阴气的敏锐感觉来警戒。 这一路行来出奇的平静,即使偶尔遇到有类似于刚才遇到的会飞的怪物,那些怪物也远远地避开了她们。 水流声越来越响,“哗啦啦”的响声像是有水从高处溅落。 越往前走,空气中的潮气越重。张清水和王涯像走在细雨中似的,头发和衣服都湿了。冲锋衣防水,水气沾在衣服上汇成水珠子往下淌。 张清水听着水声,说道:“前面应该有一座瀑布。”她抿了抿干涸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子。 很快,王涯扶着张清水来到栈道尽头,出现在一座石砌的宽阔平台上。 平台上立着一块碑,碑上刻着三个鲜艳似血的篆书:回望台! 张清水只朝那石碑匆匆瞥了眼,便要迈步朝那近在迟迟的水源处走去,却被王涯一把拉住。她警惕地看着王涯,问:“这地方也有布置?”她朝脚下光洁的石板看去,严丝合缝的石板看不出丝毫异样。如果没布置,王涯不会拉着她。 王涯双手结印,手拈黄泉彼岸花诀印,手掌一翻,那朵黄泉彼岸花诀印落在石碑上。 火红的黄泉彼岸花印没入石碑中,那石碑当即泛出一圈似水波般的红色符纹光泽,周围的阴气疯狂地朝着那石碑涌去,随着大量阴气的涌入,一朵鲜艳的黄泉彼岸花自石碑上缓缓升起,火红的红光罩住这一方平台。那红光牢牢地罩住平台的每一处,也只罩在平台上,连一丝一毫都没有溢到平台外。 王涯咬破手指,将自己手指的鲜血抹在张清水的额头上。 张清水暗暗一惊,心道:“想不到这看似极为寻常的一块平台竟然也布下杀机!”她再朝那被黄泉彼岸花印记笼罩的平台望去,赫然发现之前什么也没有的方形石板上竟泛出一朵朵流光溢彩的黄泉彼岸花形状的符纹。 这些符纹错落地分布在平台上,全无规律可循。 王涯说:“踏着有符纹的砖走。”说完,首先迈开步子踏上泛着符纹的砖走去。 或许因为石碑吸走周围大量的阴气,平台处的能见度也高了起来,也让王涯看清了这平台的全貌。 铺在平台上的地板的长宽约有八十公分,横竖各九块,这平台共约五十平方。平台朝外的方向连着一座桥,桥头也立着一块碑,上写:“生死桥”三字。另一端靠近悬崖的方向一排往下延伸的台阶,台阶尽头是一座喷发着水雾的拱形石门,水流声便是从拱形石门里传出来的。 张清水借助手里的冷光棒看清周围的环境,困惑地问道:“王涯,如果我们是走正常路线是不是该从这石门里出来?这座桥通往幻海迷宫,那我们走过的栈道通往哪?”还是面前的这座生死桥是封家建下的障眼法,栈道才是真正的安全通道?她想起之前去过的万棺青龙宫,从青龙宫里出来走的也是栈道,她破万棺阵的时候推算到万棺阵中还有别的门。如果他们不是先进到地宫里,而是先进入万棺阵,可能就会去闯那扇门进入地宫明堂。在青龙宫的明堂外也有一座桥,那座桥与栈道相连,且除了叶妖出现过,并没有任何危险发生在栈道上。目前的关键不是选择走桥还是走栈道,而是取水。张清水看着不远处那扇冒着水气、极为简朴的大门,拧紧了眉头。她不用想也知道这扇门后面肯定也有封家的布置。怎么走,怎么取水,还得靠王涯。 通过之前那座地宫,张清水就已经看出封家布下这些布置时作了两手准备:如果是封家人进去,依照准备的方法和黄泉彼岸花印记、血脉烙印,自然是平安通过。如果是外人进去,便会触发毁灭装置,例如之前那座地宫的大阵,要破阵就必须毁青铜柱,青铜柱毁灭的同时不仅有大量的阴灵凶物冲出,整座地宫也迅速坍塌。 忽然,一个声音从那扇拱形大门后面响起:“涯涯——”是王成安的声音。 张清水叫道:“王涯,是你爸的声音。” 王涯的眉头一皱,说:“别理!” 张清水问:“怎么呢?”她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异样。王涯与王成安走散了,这会儿听到王成安的声音居然让不理? 黄岐的声音又响起:“清姐——”听那声音就在那扇拱形门里面。 王涯双手结印,一朵黄泉彼岸花印浮现在掌中,对着那扇拱形门就轰了进去。她迅速作了决断,说:“走!去取水。”没水,她和张清水都得渴死!进去后,不见得就是她死!不就是一群鬼玩意儿吗?她王涯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鬼鬼怪怪。 王涯迈步踏着脚下那些泛着黄泉彼岸花符印的石板朝着那敞开的拱形石门走去。她周身上下都罩在红色的妖光中,就连身旁的张清水也被她身上的妖光罩住。 王涯踏着台阶往下,很快便出现在拱形石门门口,她站在门口朝里望去,里面依然有浓厚的阴气,使得能见度极低。 张清水站在门口,摸出信号枪对着空中打了一枪。 燃烧的信号弹在空中点亮,划破了拱形石门后的黑暗,点亮了面前的空间。 竟然是一座巨大的山洞。 洞顶上方居然是一个露天大洞,“哗啦啦”的流水如一座瀑布般飞溅而下。望着这至少有四五米宽的瀑布,张清水惊住了。她清楚地感到有新鲜的空气顺着洞顶上方的大洞注入,这洞分明连接着外面。她本以为,封家这些建造都是埋在地底极深的地方。她和王涯从地道出来还用登山绳往下攀了好几十米才到栈道处,而这条栈道并不是往上延伸的。莫非这山洞是开在某处隐蔽的山谷底的?应该是,如果不是处于地势低处,是不会有水流灌下来的。张清水在心念闪动间不忘朝四周望去,偌大的山洞哪有半点王成安和黄岐的踪影。他们不在这里,那刚才出声的是谁?难怪王涯说“不理!” 张清水不敢大意,再次祭出青龙藤护身。青龙藤经过刚才一役已是大损,此刻只能散发出极微弱的光芒像一层薄膜覆在张清水的身上。 王涯扫视一圈四周,对张清水说道:“站在门口别动,一步也不要迈进来。它们闯不过这扇门。” 张清水没问“它们”是什么,封家连千年大妖都有,再弄点妖妖鬼鬼什么的实在太平常了!可她总觉得不安,很不安,极度不安,可一眼看去又实在看不出异样,她只能提醒王涯小心点。 王涯凝蓄妖力缓步走向那瀑布,同时极小心地留意四周动静。 一直等她走到瀑布边都没有见到有什么冲出来,倒是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四面八方有无数的视线盯着她,盯得她毛骨耸然,背后冷汗直冒。她烦躁地低吼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有人来这里取水啊?”她走到瀑布下把所带的水壶全部取出来一股脑地装满水,也不管飞溅落下的瀑布把她全身溅得湿透犹如一只落汤鸡。 忽然,急促的脚步声从山洞深处响起。那脚步声又快又急,跑得极快。 紧跟着王涯又听到一声长嚎:“涯涯——”是她爸的声音。 王涯匆忙把装满水的水壶盖子拎上,也顾不得塞回登山包,她一把抱起收集到的五个水壶迅速闪回到门口塞给张清水,目光警惕地盯着山洞深处。 山洞深处又发出一声凄嚎:“涯涯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2,还差 507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四十九章 是人是妖 随着那声嚎叫和急促的脚步声,山洞深处顿时炸开了窝,翻滚的鬼气、妖气弥漫在面前的山洞中,道家符箓、四象符印的轰击声响成一片。 老唐的吼声从山洞里面传来:“艹,拼了!阿岐,你真的确信是王涯他们在外面?” 黄岐的声音又响起:“世叔,这边!快!啊——” 张清水抱着水壶嘴里含着吸管拼命喝着水。山洞里的动静令她越来越怀疑是真的,她看王涯的神情惊疑不定,似乎也怀疑王成安他们也在里面。 王成安凄厉的叫声响起:“涯涯,救我——”那声音如当日王涯叫叶子救她时出如一辄。 一枚信号弹冲天而起,却是从山洞深处打出来的。 王涯把登山包扔在脚下,一个箭步冲进了山洞中,她大声叫道:“爸,你们在哪?”她觉得王成安真的在里面,且是生死一线。她一个跨步冲出三四米远,脚一落地便感觉像踏在软绵湿泥上,哪有之前进来取水时的脚踏实地感。山洞里充满了乱流,像有什么在拼命绞动着空气,她知道那是鬼或妖在空中迅速飞过卷动的灵气波动,而这些翻绞的妖气和鬼气顿时让她迷失了方向。 对付鬼怪极有经验的王涯一见这情况便知自己中了“鬼遮眼”,又叫“鬼迷眼”,和“鬼打墙”的情况相差无几。她备了很多符纸,唯独没有备“开眼符”,如今一身妖力的她很难再被鬼迷眼,却没想到在这里中了招。她当即咬破手指,用精血画了道“开眼符”替自己开了道天眼。 王涯的天眼一开,周围顿时清楚起来,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掀开随身背的挎包去摸收鬼铃铛。 这哪里是山洞,简直就是一座妖窟鬼洞。地上、岩壁上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地布着植物根茎、犹如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笼罩在山洞中。地上白骨累累,有人的,也有动物的,不计其数。空中鬼影幢幢多不胜数,王涯只一眼扫去就见到七八只已经成形的鬼物。 王涯没摸到收鬼铃铛,这才想起自己的收鬼铃铛和七枚古铜钱早编成手绳给了王成安。她摸出用防水袋装好的符箓夹在手里朝着山洞深处奔去。 无论是密集交错的植物根茎还是漫天的鬼影,面对王涯身上的妖光都迅速如潮水般退去,等王涯走过之后,它们才重新围拢填满之前的空隙。 这山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呈不规则状,大概有二三百个平方的样子,但大洞套小洞,显得极深。王涯绕过瀑布一眼看到老唐、王成安和黄岐三人,她一个蹿身径直冲向老唐,一股霸道灼热的阳罡气息迎面扑来,那如烈火焚烧的灼热烫得她生生止住步子,同时也看清这股阳罡气息的来源——她的七枚古铜钱摆在地上布成北斗七星阵把王成安、黄岐和老唐牢牢地护在阵中。 她以为她和张清水就已经够狼狈了,如此见到穿着一身破布条、浑身伤痕、满是伤疤、血渍的王成安和老唐才发现自己和张清水有多完整。除了挖地道时磨破了衣服裤子和二十多天没洗澡,她俩基本上还算囫囵。 头发零乱、顶着满脸胡茬、双眼血红的老唐手执唐刀警惕地盯着驻足北斗七星阵外的王涯,并且一把抓住满脸欢喜要冲出北斗七星阵的王成安,大叫道:“王兄弟,等等!小心又是诈!” 王涯看见王成安的胳膊上、肩膀上都划着血痕,汩汩鲜血正往下淌。老唐比王成安还惨,满身血污,大腿、双臂遍布一条条深深的类似于鞭子抽出来的血痕,皮翻肉绽朝外冒着血。黄岐跪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看起来比饿了好几天、渴了好几天的张清水还要虚弱。 在他们三人立足的那不到一平方的北斗七星阵之外铺满密密麻麻的植物根茎,这些根茎约有手指粗、长着倒刺不停地蠕动着试图靠近北斗七星阵中的几人,但那些根茎只要一触到北斗七星阵便似触到火似的发出“哧哧”响声,烧得它们迅速退缩。 绕在北斗七星阵外的这些不断蠕动试探的根茎下还能看到许许多多被利器斩断、腐烂层度不一的根茎,这些腐烂的根茎流着浓绿的汁液却散发着淡淡的类似于动物腐败的味道。 王成安的嘴巴一扁,哭了,他哭着喊:“涯涯,救我——哇——”哭得惊天动地,与王涯近在咫尺却连脚都不敢迈出去。 王涯皱了皱眉头,说:“爸,别哭了,我会想办法带你们出去。”她爸有北斗七星阵镇身,独自一人走出这里并不难,但难的是要把老唐和黄岐一起带出去。她也没问为什么把用收鬼铃铛和古铜钱一起编好的手链拆了,布成北斗七星阵。手链带在王成安身上,只能护住王成安一人,拆开出摆成阵,能暂保他们三人安全。也只是暂保,他们被这满地的根茎和这些鬼怪妖物围住,困也得困死在这里。 王涯更知道这些根茎只是冰山一角,泡在这浓郁的阴气中靠吞噬动物成长、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的已有妖气显现的植物绝非一般。她再看把这地方围得水泄不通的漫天鬼影,毫不怀疑其间的凶险。她估计这些妖邪鬼物才不攻击她是因为她体内有黄泉彼岸花妖妖力和妖气,就像之前在栈道遇到的那些长翅膀的怪物一样。 王涯捏在手里的那些符箓递给王成安,说:“你们各取两枚古铜钱镇身,黄岐,你多拿一枚。爸,拿着这些符,如果有妖鬼攻击你,就用符箓攻杀他们。” 王成安抹去脸上的泪痕,“哦”了声,接过王涯递给他的符箓。 王涯手拈黄泉彼岸花诀戒备,看着老唐三人去拿摆在地上布成阵的古铜钱。 北斗七星阵一撤,那至阳罡气顿时消弥无形,只有淡淡的灼热罡气从一枚枚古铜钱上散发出来。那些围聚在周围的植物根茎、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鬼影顿时像疯了般朝三人扑杀过去。 刹时间阴风肆虐、妖气弥漫杀气腾腾地卷裹向三人,三人的视线都被这些遮天盖地的妖鬼给挡住了,近在咫尺的王涯瞬间消失在眼前。 老唐惊骇交加地大叫道:“中计了,布阵!” 就在老唐声音响起的同时,朱雀焚邪符的光芒陡然爆开,照亮了他们眼前的黑暗。一张张白虎破邪符打出,一道道符纹所化的白虎向四周扑杀过去。 王涯的声音响起:“跟着我向外冲!”她双手拈诀,朝着四周扑杀过来的那些妖邪、根茎扑杀过去。 王成安把手里厚厚一叠符箓像扔废纸一般一张张打出。天上、地下到处是燃烧的朱雀焚邪符的符力,一道道白虎符光以无比凌厉之势朝着四周扑杀过去。 在前面开路的王涯感受到扑卷的符纹力量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慌乱,就好像这些符箓力量是要扑杀她似的。她感觉到危险的迫近,毫不犹豫地拔腿朝外冲去。这些符箓专克妖邪!王成安一股脑地全砸出去,王涯真怕误伤自己。毕竟,她身上的妖气多过人气,从她对北斗七星阵的反应就足以说明一切。 王涯疾步如飞,身后的王成安和老唐也冲得极快。 山洞里充斥满符纹绞杀之力,一声声凄厉的哀号、凄啸在山洞里回荡,也不知道有多少鬼邪遭了难。 王涯一口气冲出山洞,一直奔到外面的台阶上才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她不认为这些符纹力量就能绞杀得了她,但她毫不怀疑这些符纹力量一定会让她重伤。此情此景,让王涯不由自主地问了自己一句:“我到底是人还是妖?” 王成安跑得最快,首当其冲地冲出山洞。 紧跟着老唐和黄岐也冲了出来。 而在他们三人身后,还跟着冲出一道绿影!那道绿影冲到门口差点与等在门口的张清水撞上,但就在它快撞上张清水的一瞬间,就像撞在了玻璃门上似的倒飞出去。 老唐、王成安、黄岐冲上台阶,惊魂未定地朝身后望去。老唐脸色苍白地问:“追在我们身后的是什么?” 黄岐跌坐在地上,全身发颤,喃喃地问了句:“逃出来了?” 张清水早被那道冲杀过来的绿影吓得接连几步倒退,她用青龙藤死死地抵在前方,警惕地盯着山洞中。当她看到那道倒飞出去的绿影又出现在距离拱形门不到一米的地方时,也退到了台阶上。 待那绿影出现在拱形门下方,距离拱形门不到一尺距离时才停下。 几人也看清了这绿影的长相。 王涯看清它的模样,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拍一记白虎破邪印轰杀过去。它的身躯似乎是由无数长着倒刺的根茎组成,却顶着一颗恶鬼般的脑袋,青面獠牙、面目狰狞。它脚下、它身后的根茎像章鱼触手般急速翻涌,滚动着朝洞口方向卷来。森森白骨、无数鬼影痛苦地在根茎中挣扎,每一只鬼影的身上都连着一根根茎。那些鬼影满脸痛苦地朝他们伸出手,似求救,又似要把他们拖进这些根茎中。 王涯想到了“傀儡”。这些植物把落在此间的人吃了,又控制住他们的魂魄,令它们永远困在这里永不超生。 作者有话要说: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2,还差 500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一会儿还有一更 第五十章 会合休整 老唐喘足了气,说:“走吧!” 王涯轻轻说了句:“我想超渡他们。”她顺着台阶往下,走到拱形门前。超渡亡魂容易,但要超渡这些被控制住的阴魂厉鬼,就必须先除掉控制住它们的妖物。即使王涯强行超渡它们,留下这害人的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妖孽在这里,它仍然会继续害人。毕竟,这地方没有彻底封绝在地底,山洞顶壁上的那个大洞连着接外面。 无论自己有多像妖,她始终还是人,她学道二十年,“除魔卫道”的观念根深蒂固,她有这能力就不愿这些亡灵永不超生,不愿看到这株妖物继续为害下去。她知道这是封家当年留下的手笔,但它为祸世人,就算是封家留下的,她也必须拔掉它。 王涯踏入拱形门,双手迅速结印。 一身妖气的王涯端然立在门口,一道金色的光芒自她的身上浮现出来,渐渐的,那道金光越来越盛,连她身上的妖光都被压制了下去。妖气十足的王涯此刻显得宝相庄严,犹如临世的大慈悲佛。 蓦地,王涯一声轻喝! 一道金色的近似佛光的莲花印记自王涯的掌中拍出,以雷霆万钧之势荡向前方的山洞。 老唐、张清水、王成安、黄岐都感受那股光芒中的雄浑力量和一股如沐佛光的祥和之气,他们更看到山洞里的那些妖物根茎像是被浇上油点着火似的燃烧起来,那些翻卷的根茎痛苦地扭动着急剧收缩流过许多墨黑色如脓水状的汁液。这些根茎深处山体,随着它们的痛苦翻腾,整个山洞都在颤抖,裂开一道道裂缝。 那堵在门口头顶恶鬼头的妖物抬起爪子爪向王涯,发出凄厉的嘶嚎。它的全身都在燃烧,一寸寸地坍塌。它拼命挣扎着一点点朝王涯靠近,那些燃烧的根茎朝它滚来以残碎根茎填补那坍塌的空缺想竭力支撑起它坍塌的身躯。 王涯再次结印,对着那已经扑到跟前的妖怪轰杀过去,莲花状的佛印直中那妖物,撞得它仰飞到空中,炸开。它在空中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嘶嚎:“为什么?我奉命驻守此地千年,主人,你为何要杀我?” 王涯闻言顿时一震!才想起这是封家的地方,这些是封家留下的布置,说不定是黄泉彼岸花妖留下的。她轻轻说了句:“你的使命结束了!”她手上结的手印一变,一朵火红似血的彼岸花浮现在她的掌中。她同时低喝一句:“阴阳有别,黄泉引渡,生人勿近,亡灵速度!上路!”随着她的低喝,她的手势倏然一变,那朵绽放到至极的彼岸花自她掌中绽放升空没入前方的山洞中。淹没在莲花印诀金光中、满身冤唳气息被焚烧殆尽的阴魂厉鬼撞上那道红光,身上的阴气、怨力被彻底打散,它们幻化成生前的模样再化作一点点的魂光随着彼岸花红光的指引升空消散。 只有一道模糊的身形未散,那身影已不成人形,它聚在空中在红光中挣扎似乎要扑向王涯,显得疯狂而不甘。王涯的耳里听到一声凄厉至极的厉啸:“花主,你为何诛我!你为何食言!为何——”随着那道身影的消散,声音也消失了。 王涯双腿发软地踉跄向后退了两步,脸色煞白地转过身。她拖着沉重、几近虚脱的身子坐回台阶上,呆呆地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山洞,耳边仍回荡着那凄厉的惨叫。她超渡他们错了吗?她明明感觉到那冤魂厉鬼得到解脱的情绪,可那妖怪的责问厉啸直刺她的心头,咯得她难受。当初,在万棺青龙宫,那青鳞怪也曾发出这样的责问,问她为何食言。王涯在想这些是不是当年黄泉彼岸花妖留在这里的,黄泉彼岸花妖是不是对它们做出过什么承诺。这些都是害人的东西啊,青龙宫的万棺阵,九百九十九口棺,一口棺材一个人,它们全是在活着时就被生生封进了棺材中炼成的。而这里,这么多的冤魂厉鬼,看他们的超脱时的幻化的模样,所穿的服饰各不相同,各朝各代的都有,看模样大多数都是寻常的普通人。 连续三道力量释放出去,王涯感到体内的能力都被掏空了,她全身血管、骨头都像被火烧过般火辣辣的疼。她释放出的佛家印诀力量洗涤那些凶魂妖邪,对一身妖力和妖气的自己也是个极大的伤害。 黄岐轻声问道:“王涯,你还好吧?” 王涯知道黄岐能够看到和听到常人看不到、听不到的东西,她问道:“你刚才听到那妖邪喊的声音了吗?” 黄岐点点头。她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超渡他们?” 王涯轻轻笑了笑,说:“二十年修道,看到他们不得超生,难道不该超渡他们吗?” 老唐和张清水都诧异地看着王涯,活像看怪物似的。 王成安则拖过王涯扔在拱形门口的登山包埋头乱翻一气,他问道:“涯涯,有吃的没有,我都快饿死了。” 王涯听到王成安的声音怔了下,问老唐:“你们没吃的了吗?” 老唐说:“我们被困了二十多天,带的食物再怎么省也不够啊,已经断粮两天了!”他看王涯瘦得下巴都尖了,张清水身上没伤却孱弱得像被风一吹就能倒下去,估计她俩比他们断粮更久。老唐说道:“王涯,这是封家的地界,你是再熟悉不过,你知道哪里能弄来吃的吗?” 王涯想了想,对王成安喊了声:“爸!” 王成安扔下登山包来到王涯身边,皱着眉头可怜兮兮地嘟嚷道:“涯涯,我好饿,你看我都饿瘦了。” 王涯上下扫视一圈王成安,在心里说了句:“确实瘦了。”身形至少小了两号。瘦下来的王成安虽然显得憔悴,比之前却帅了不少。她说道:“看到身后的桥没有,桥下就是冥河。如果说有可能找到食物的地方,只能去下面的河边试试运气。”拱形石门后的山通虽然通往外面,却不是寻找食物的好地方。一,这洞口上不去。二,这山洞布满龟裂的痕迹,随时有坍塌的可能。王涯挖地道实在是挖怕了!就算不被压死,埋在里面也够呛,她真没那力气再从山里面挖条出路出来。哪怕,只有短短几十米也不想一试。她之前能挖通地道全靠一身妖力,刚才连施两道佛门印诀伤到自身,这会儿连一点妖力都聚不起来,全身虚软无力。 其实在这时候费这么大的力气超渡他们很不明智,这完全是把自己置于更不利的境地,但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王涯见王成安走到台阶边试探着要跳下台阶下方的小流去往生死桥下的地下暗河找食物,她赶紧叫了声:“爸,你等等。”说完朝老唐和黄岐伸出手去。 老唐和黄岐看到王涯伸出手这才想起王涯的传家宝还在自己身上,赶紧把古铜钱还给王涯。 王涯又朝王成安望去,问:“收鬼铃铛呢?” 王成安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一双眼睛心虚地左瞟右瞅。 王涯的脸色一沉,道:“过来。” 王成安很想挺起胸膛说:“我是你爸爸,你不可以凶我。”但是他心虚,只能冒着冷汗用如同乌龟爬的速度来到王涯身边,把捏在手心里的古铜钱给王涯,说:“给。” 王涯接过汤手的古铜钱,忍住手上灼烧的痛感,绷着脸继续问:“收鬼铃铛呢?” 老唐和黄岐都不敢吱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王涯知道王成安是个什么性子,除了吃的,什么到他手上都是大手大脚的花,她准备的那叠符纸交到她爸手里不到两分钟时间就打个精光,这些她就不说了,符箓没了还可以再画。可家传的收鬼铃铛能是说再弄一个就再弄一个出来的吗? 王成安哆哆嗦嗦地把手伸进破了个大洞的裤兜里,嚅嚅嗫嗫地说道:“掉……掉了……”他扁着嘴,眼里泪花打转,说:“好多长刺的怪藤藤,我不敢去拣……” 老唐轻咳一声,说:“王涯,不怪王兄弟。当时那情况命都难保——” 王涯狠狠地瞪了眼老唐。她冷声说:“我编的结不好解吧?”她料想得到如此不是情况紧急,王成安不会把古铜钱拿出来,在情况危紧下也没那功夫去解绳结,只能快刀斩乱麻把收鬼铃铛的绳子砍断。从她见到古铜钱单取出来就知道收鬼铃铛的绳子保不住了,可没想到连铃铛也丢了。她爸有收鬼铃铛混合古铜钱编织的手绳在身上,就连一身妖力的她都难以近身,更别提那些妖邪鬼物,他完全可以轻轻松松毫无危险地走过去。她把收鬼铃铛串上古铜钱编成手链给她爸,就是想保他爸周全,现在倒好,一身伤——王涯忽然想起她爸身上还有古玉镇身,怎么可能伤成这样?倒是黄岐,除了有点虚弱,倒是一点伤都没受。王涯迅速扭头,一把掀开黄岐的衣领,赫然看到她爸的护身古玉挂在黄岐的脖子上、躺在那雪白的酥胸之间。王涯气得脸都绿了,愤愤地骂出两个字:“妈蛋!” 王成安慌忙地摆着手说:“涯涯,你别生气。我只是借给小岐,她也不是白借,她把她吃的东西全给我吃了,你看她都快饿晕了。” 老唐、王成安、黄岐心惊胆战地等着王涯的轰炸。王成安后悔自己没抵过食物的诱惑,又觉得自己没做错,那些鬼邪都去抓黄岐,他不把古玉借给黄岐,黄岐会死的。他又有巧克力又能救人,只是把古玉借给黄岐戴几天,没什么太大关系吧? 老唐和黄岐都明白,如果没有王成安的古玉护身,黄岐活不到现在。王成安虽然智商不高,但却是一身本事和力气,自保能力是他们三人中最强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不止一次见到叶妖暗中护卫王成安,谁都有可能死在这些妖邪手上,唯独王成安不会。老唐和黄岐都明白王涯也知道这个道理,但这挡不住王涯不发火。毕竟这些都是王成安保命的东西,是他们用骗小孩子的花言巧语借来的,极不光彩。 出人意料的是王涯没有骂人,只是沉着脸把挂在黄岐脖子上的古玉摘下来挂回了王成安的脖子上。她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翻出红绳,再次串上古铜钱挂回王成安的手上。 王涯把古铜钱挂回王成安的脖子上,说道:“爸,你不是饿了吗?我也快饿死了,你去找点吃的。” 王成安响亮地应一声:“哎!”逃也似的溜了。 王涯摊开灼热刺痛的手掌,并没有见到烫伤的痕迹,微微松了口气。 老唐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王涯那滔滔不绝的骂声,他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说:“王涯,你要是心里不痛快,想骂就骂吧。” 王涯轻轻地说了句:“我奶奶就这么一个儿子,封家就这么点血脉,他的命在我的眼里比你们眼里黄岐的命更金贵。”她的话音顿了下,说:“封家的东西与他无关,走到现在,相信你们也已经看出来封家埋在地下的东西和黄泉彼岸花妖有关,并非与封家后人有关。”她说话间从随身的挎包中摸出一张空白的枣木符牌和刻刀,埋头全身灌注地在符牌上刻划着。 老唐、张清水和黄岐不明白王涯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老唐说:“我去帮帮王兄弟。”简单地处理了下伤口,便翻过台阶往暗河方向淌去。 王涯一刀一刀地刻着符牌,没多久一朵盛开的黄泉彼岸花浮现在符牌上。她将体内恢复的仅有的一点点妖力注入符牌中,又将一滴鲜血滴在符牌上,鲜血与妖力融合在一起凝入符牌上的那朵黄泉彼岸花中。王涯用手绳串上符牌,把制好的符牌递给黄岐,说:“这符牌里的黄泉彼岸花妖气息或许能保全你。” 黄岐轻声说了句:“谢谢!”接过符牌,挂在脖子上,默然无语地低着头。 王涯很累,她已经筋疲力竭。她靠在台阶的栏杆上合上眼睛便睡着了。 王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耗费最后的一丝力气给黄岐制作符牌。黄岐的生死与她无关,她没有保全黄岐的必要。或许是因为黄岐太弱了,需要靠着大家的保护才能活下来,又或许是因为那天晚上她离魂、从中阴界返回时黄岐求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活下来。至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仅有的亲人外,还有人不想她死。 作者有话要说: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2,还差 510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五十一章 冥河炸鱼 王涯睡得并不沉,介于半睡半醒之间,梦境不断,在梦里,她“看”到的全是无尽的尸山血海枯骨冤魂,唯一陪着她的只有同根所生的叶子。她梦到小时候被同学、同村的孩子排挤在外,嘲笑她、喊她“二猪”。她把奶奶给她的零花钱拿去买糖,想和同学交朋友,同学们围上来笑着向她要糖,她很开心,以为有了朋友,她把她的糖分给他们,他们拿走了她的糖,依然嘲笑、编难听的谣言中伤她。“二猪”“狐狸精”“猪脑袋”“最后一名,拖挎全班平均分”,“成绩这么差,不要了”“留级”,“上课就睡觉,你家祖坟埋在困龙山上的啊”。 王涯睁开眼,醒了。她想起刚才纷乱的梦境,想起小时候遇到的那些人,同学、同村的小孩、学校的老师,王成志对她的态度和她爸的智力关系,全村的小孩都看不起她,继而宣扬到学校使同学们也看不起她,她成绩不好,总排在倒数前三名里,老师嫌她拖累全班的平均成绩对她的态度也极坏。她奶奶知道这些后,让她“炼心”,把这些谣言、恶意当成她“炼心”的磨刀石。她学的是捉鬼抓妖的本事,修的是道,炼的是“心”。坚守自我本心,让自己不为外物所动、所移、所惑。更不能因为他人的恶,让自己陷在愤懑中报之以恶,从而自己也为恶,毁掉自己的道心、走上岐路。 现在呢? 王涯忽然发现一切都没有改变,只不过造她谣言中伤她的人变成了更有力量的正邪两道而已,以前的那些同学有些是嫉恨她长得比她们好看,有些是想用踩低她来抬高自己,有些是附合别人找乐子,又或者是用嘲笑讽刺她来表示他们是一个圈子的。现在她的手上仍然有大家都想要的“糖”,用“谣言”、“中伤”使得抢“糖”变得名正言顺、理所当然;又或许用帮助她、拉拢她的手段来谋求她手里的“糖”。可今天的她已经不是那傻呼呼地把手里的“糖”散出去的小孩子,那些人拿到“糖”也不会简单地一哄而散,而是杀了她。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傻呼呼地把“糖”撒给别人、任由别人欺负她的小孩子了。 王涯再次合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忽然,一声炸药爆炸的轰鸣伴随着巨大的水响声把王涯从睡梦中惊醒,跟着她便听到老唐的声音远远地飘来:“王兄弟,快,快拣鱼。” 在冥河里炸鱼? 王涯的睡意刹时间跑得干干净净,她一跃而起,直奔河滩,跟着便见老唐和王成安一人拿着一支强光手电筒泡在距离河岸不远、水深齐腰的暗河里。王成安的左手握着强光手电筒,左右腋下各夹着一条将近一米长的大黑鱼,河面上有大量翻白的黑鱼顺着湍急的河流往下游飘去。 老唐则捞起鱼一条条地往岸上扔! 王涯大叫一声:“爸,上岸!马上!” 王成安“啊”了声,愣愣地看着王涯。 王涯厉声叫道:“马上上岸!立即!”说话间,运转恢复不多的妖力,双手翻飞结印朝着王成安的四周砸去。 黄泉彼岸花印诀落入水中,妖光洒在暗河上面,使得河面的颜色形成诡异的暗红色,如血。 老唐虽不明情况,但见王涯如此也知道大事不妙,他叫一声:“王兄弟,上岸。”忽然感觉一股冰冷的诡异感自身后涌起,他扭头一看便见王成安已经撒丫子飞奔逃着河岸边蹿去,而在王成安的身后那泛着红色妖光的河面下竟隐隐有阴影显现。老唐吓得汗毛倒竖,暗吓一声“我艹”,连滚带爬地往河岸边奔去。 封家的地方,一路上就没个消停地儿,连山洞里都成了鬼鬼怪怪的老窝子,谁知道河里面会有什么鬼玩意儿! 王涯不停结印砸向王成安身后及左右,总算护住王成安上了岸。 王成安爬上岸跑到王涯身后,腿都抖成了筛子,脸色煞白地叫道:“涯涯,有鬼!”他抖得都快站不住了,胳肢窝下夹的两条肥肥的大黑鱼却夹得牢牢实实的。 王涯没好气地狠狠瞪了眼王成安。就算没吃的逼着去炸鱼,也用不着下河去捞吧?没绳子没钩子吗?就算没钩子,还有匕首,捆成绳子扎在鱼身上也能把鱼拖上来吧? 老唐也上了岸,一口气跑到王涯身边才停下,问:“什么情况?” 王涯冷冷地说句:“你自己看!”扭头朝台阶走去。 老唐拿着强光手电筒朝红色妖光已经消失的河面上照去,顿时吓得全身汗毛竖起、鸡皮疙瘩掉落一地,连骂三声:“我艹!我艹!我艹!” 河面上、强光手电筒所照的范围里全是密密麻麻的赤身裸体、画满符、蜡封的死人!那些死人比秦始皇兵马俑排得还紧密,一个个浑身泛着森冷的鬼气,离得最近的已经上到河滩边,小腿泡在水里直往岸上走来。 老唐嗷叫一声:“快走!”一回头发现王成安已经跑到台阶下,正撅着屁股往上爬。他连地上的鱼都顾不上捞,连滚带爬地往台阶跑去,连头都不敢回。 老唐一口气翻近那比他还高出一个头的台阶,惊魂不定地朝河岸望去,才发现那些“死人”并没有追来,走得最远的也就是踩在岸边的水中。他长长地吁出口气,说道:“王涯,你怎么不说这水里有这些鬼玩意儿?” 王涯淡淡地扫了眼老唐,反问一句:“这还要提醒?” 老唐被王涯呛得没话,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确实,在封家的地界,能指望水里没点东西?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封家会在水里养这么多尸体! 王涯把他们带的户外野营气罐从登山包里找出来,架起野营小灶,对王成安说了句:“爸,你煮鱼吧。”说完,靠着护栏坐以台阶上行气养神。 王涯没问老唐和王成安怎么能炸出那么多鱼,对于修道的老唐来说,施点小术把暗河里的鱼都引过来并不是难事。 张清水和黄岐也没敢问这些鱼是不是吃尸体长大的。就算是吃尸体养大的鱼,她们也只能捏着鼻子吃,否则就只会饿死。 王涯倒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要是这些鱼吃尸体,这段暗河里的尸体早被啃得只剩下骨架子,刚才老唐和她爸下到水里就不会被那么多死人追。 河里的那些死人,和万棺阵里的一样活生生地炼成那样的。他们还活着时就被符封住精气魂魄、用特殊炼制的蜡封住身体,在放入河里前才封住呼吸,生生闷死在河里。魂魄封在尸体中吸聚阴气养成“活尸”被永远禁锢在这段河水中不得超生。 王成安带上来的这两条鱼个头都将近一米长,半条鱼就把五人喂得饱饱的。 他们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借着吃饱、还有食物的情况下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 鱼肉不易保存,特别是新鲜的、没有任何防腐措施甚至没点盐的鱼肉,估计放一两天就得臭。 五人吃饱睡足,醒来后便把剩下的一条半鱼全煮了,带的几瓶野营气罐也用空了。他们把剩下的半条鱼吃了,另外一条鱼煮熟后分成五份,由五人各自打包带好。 帐篷等沉重的累赘物资全部遗弃,只带上登山设备、弩、炸药、冷光棒、信号枪、食物、水和零零碎碎的一些必须用品。 剩下的一条鱼撑不了两天,两天过后,他们又得断粮。他们即使可以冒着风险再去河里炸鱼,也不可能留在原地。最好的出路就是轻装简行,早点到地方,王涯和王成安找去中阴界的路找封瑜琴,老唐他们想办法找鬼丹、尸丹,然后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真的是鬼地方,到处都是鬼鬼怪怪,就连张清水也是一刻都不想呆。 张清水是真的一刻都不想呆,并且再也不想进到封家的地方。 几人收拾妥当,整装出发。 王涯带队,领着他们踏上台阶,立足石砌的平台。她施展黄泉彼岸花诀打在石碑上,石碑再次吸收大量的阴气并且绽放出一片红光照在地面的石板上,石板上再次浮现黄泉彼岸花的符纹。 张清水之前记过这些符纹的位置,她的记忆力不弱,九九八十一块砖的符纹位置她记得清清楚楚。可当这些符纹再次浮现时,她发现,这些符纹竟然移了位置。也就是说想平安通过,只能通过王涯所结的黄泉彼岸花印诀才行。 王涯告诉老唐和黄岐踩着有符纹的地砖走,不能踏错路,便径直朝前走去。 待他们穿过平台,便见到一座架在暗河上面的桥。桥面的宽度与平台一样,桥头处也立着一块碑,上写:“生死桥”三字。 桥的石材看起来很普通,石材呈深褐色,与干涸的血液的颜色易其相似。整座桥散发着浓郁的阴气,鬼气森森,强光手电筒的光芒照在上面,能够清楚地看见有层层如鬼雾般的黑气泛布在桥面上。 黄岐“望”着面前的这座桥,死死的咬住嘴唇、双手紧紧地握成拳,脸色刹白。她“看”到的这座桥不是由石头砌成,而是由尸体凝铸而成,密集的尸体,一张张惨死的面孔犹带着临死的惊恐、绝望。这哪是生死桥,这分明就是死人桥! 作者有话要说: ************************************** 终于把霸王抽出来了!这几天收到大家好多雷雷啊!么!爱你们! 今天码得太入迷,一不留神码到一章半了,先放一章上来,后面半章码完了再放上来。 第五十二章 死人铸桥 王涯立在桥头,沉声说道:“一会儿我会用莲花灯引路,只有一柱香时间,灯灭以前我们必须过桥。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哪怕就算是桥断了,就算是看到咱们中有谁坠桥落水也不要管、更不要回头,盯着莲花灯一直往前跑,跑过去就生,跑不过去,死!”她说完,低声说一句:“爸,你跟紧我。” 王成安点头,一脸乖巧地说:“我明白的。生死桥,连九幽通黄泉,桥踏生死两界……”他还要再背下去,却见到王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乎是不让他再背下去,他赶紧把后面的内容咽回肚子里。 王涯无声地念着法诀,双手结印对着面前这座桥打出一道莲花引路印。她叫一声:“爸,跟着莲花走!”便踏上了桥。 一脚踏上桥上的地砖,桥、身边的人尽皆消失,四周是无尽的空茫、黑暗,只有一朵散落着淡淡金光的莲花符印徐徐往前飘去。王涯的身上泛着红色妖光,紧紧地跟着那朵金色的莲花朝前走去。脚下出现无数的尸体,她在尸山上行走,身边,全是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有惨死的冤魂,有她小时候的同学、老师,有她奶奶在唤她告诉她走错路了,有她爸在喊她:“涯涯,救我——”她看到黄岐冲到前面,被尸体抓住往尸堆里拖,黄岐惊恐至极的挣扎求她救她。王涯理都没理,这时候别说是黄岐陷在这里,就算是她看到王成安陷在这里她也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身边与她并肩而行,柔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王小花。”是叶子的声音。 王涯在心里暗喷一声:“滚,姐不叫王小花。” 出现在她身边的叶子似乎能听到她的心声一样,说:“你这一世姓王,你前一世是黄泉彼岸花,我不该叫你王小花吗?” 王涯默!好土气的名字!她知道身边的叶子是假的,她真想把这假叶子抽飞,一巴掌呼死丫的。可她知道她不能,她得盯着莲花引路印走。 “叶子”又飘到她前面,如水的眸光静静地凝视着她,问:“你想我吗?我好想你,没有你的陪伴,我好孤单,你也和我一样孤单吧?我千年不开花,你呢?离开根叶飘零于世,受尽苦楚、历尽艰难,你在累的时候、痛苦的时候,遇到危险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起过我?” 王涯在心里愤愤地喷一句:“我掉进空底的鼎里叫你救我你哪去了?我困在地底挖地道挖到水尽粮绝的时候你哪去了?我遇险的时候你不来救我,这会儿冒出来了?”她正想朝“叶子”瞪过去数落她一顿,忽然想起这是冒牌的,于是不理,用手指堵住耳朵继续盯着那莲花引路印往前走。她很清楚自己现在走在多么危险的地方,别说是叶子来,她奶奶来也不行。真想超渡了这桥上的这些鬼东西,但她不敢。万一桥塌了怎么办?心念刚动,她便感到脚下剧烈震动——桥真的要塌了! 她又听到王成安凄厉的嘶嚎声响起:“涯涯——哇,我错了,我不该没忍住出手。” 王涯盯着眼前的莲花,她的眼角余光瞥眼前面已经没路了!王涯告诉自己这是幻觉!她对自己说:“桥塌了我也得往前走!”她往前踏出,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生出股眩晕,像是坠桥了,跟着便看到自己落进了水里,那些密密麻麻的尸体朝自己挤来伸手抓向自己。她瞪圆眼睛,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那朵仍飘在眼前的莲花。 莲花在,一切就在! 幻觉!王涯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幻觉!她咬紧牙继续往前走。 周围的水和水里的死人都消失了,王涯又听到一个声音喊:“她就快到桥头了,拦住她!” “唉呀,拦不住了,已经到桥头了,她走过去了!” 紧跟着王涯看到桥已经到了尽头,一条蜿蜒的路出现在桥的前方。没走多久,她便下了桥,她跟着那朵莲花继续往前走,却发现路是斜的,而自己正往路边的崖壁上撞。她看到“莲花”往崖壁里飘去,她跟着“莲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往崖壁上撞去! 撞到崖壁的痛感并没有到来,浮现在她面前的是尸山血海是无尽的枯骨。 这些当然也是幻觉。 王涯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朵莲花一直走,她打定主意要走到莲花停下她才停下。 王涯一路上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眼睛又干又涩,她没忍住,眨了下眼,结果就这么一眨眼,面前的一朵莲花变成了两朵。王涯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气得真想出手把身边的鬼东西清理个干干净净。 可是她不能! 在这桥上,她只要稍微疏忽,就会跟丢莲花,迷失在桥上、万劫不复。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两朵一模一样的莲花,再三告诫自己不能出手。然而这两朵莲花的距离很快拉开,虽然继续往前飘,但却是一个偏左、一个偏右。她知道只有一朵顺着桥中央飘在正确的路上,另一朵自然是飘离中桥中央,要么把她带到河里,要么不知道把她带到什么鬼地方。 就算王涯选择跟在两朵莲花中间也必然会走岔,她必须在这一真一假中选择一朵,选择了真,走下去,选择假,死在这里! 王涯暗骂一声:这座鬼桥! 面前这两朵莲花不管是从视觉还是从气息上来说都是一模一样的,真真假假很难分辩。 王涯索性站在原地不动,看哪朵花是直线往前,哪朵花是往边上飘。 两朵莲花,一左一右,往不同的方向飘去。 王涯差点崩溃,她忍不住在心里大声问一句:“说好的飘直线呢?”她知道真莲花一定飘的还是直线,自己看到的不是直线,那说明,自己的视线被蒙蔽住了,那些鬼物影响了她的视觉。 王涯忍无可忍,以血画符,给自己开了天眼。 天眼一开,四周顿时一片清明,两朵莲花也只剩下一朵,可周围的景相却让王涯有种几欲当场崩溃的冲动! 尸山!真正的尸山!或者说是尸桥!一座由无数尸体凝铸浇铸成的桥!这些尸体全是古尸,身上画着符、浑身的鲜血已经干涸凝固,临死时的惊恐、绝望、愤怒、不甘、挣扎仍停留在脸上,那一双双布满黑气仿佛要将人的眼睛像要把她的灵魂摄走去填充他们的恐惧、绝望、愤恨。她的脚下,全是那些交缠在一起的尸体!有老人的、有小孩的、有青年的、有中年的、有男人的、有女人的,层层交叠凝在一起,血、尸油、尸蜡混在一起平平崭崭地铺在地上。她可以想象得到,在这地面下,还有多少尸体,她能感到这冲天的怨气! 这么多的冤死亡魂怨气汇聚在这里,难道这座桥可以连幽冥通黄泉! 王涯感到身上的血液都快凝固了!她是要“炼心”,可就算铁石心肠看到眼前的这惨绝人寰一幕也会被震惊!震撼!震怒! 铺天盖地的怨气朝王涯卷去,连她身上的妖光都被一点点吞没。 那朵泛着金光的莲花越飘越远,王涯却仍呆在原地。 一个带着发颤伴随着牙齿打架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王涯?”是黄岐的声音,跟着她看到黄岐走到她的身侧,和刚才那冒牌“叶子”一样出现在她的身侧。 王涯没管身边的黄岐是真是假,她仍盯着面前这由尸体凝铸成的桥面。 黄岐伸出手握住王涯的手,问:“你看见了?” 王涯感到黄岐的手指冰凉,手上全是汗。握住她的手都在颤抖。 王涯问:“你看到什么了?” “尸体!一座由尸体铺成的妖,一座充满怨气的桥!王涯,莲花已经飘远了,你再不走追不上了。” 王涯反应过来,追着那飘远已经快要消失的莲花赶去,她看到已经超过金色莲花前面快步疾走的王成安和紧跟着那朵莲花、紧握唐刀的老唐,有双手紧握成拳全身颤栗的张清水。王涯拉着黄岐往前走,问:“你怎么掉队了?”照理说有心眼通的黄岐应该不会受到幻觉影响走到最前面才是,就像她爸一样疾行奔走,只求早点跑过这座桥。 黄岐泫然欲泣地说:“我害怕,腿软,走不快。”她咬咬唇,叫道:“我宁肯看不见这些尸体!”踩在尸体上,甚至踩在死人的脸上,那充满愤怒的眼珠子就在她的脚底下,那些惨死的冤魂的声音回响在耳畔,她走到现在都快崩溃了。要不是遇到掉队的王涯,她真怀疑自己能不能走得过这座桥。这座桥太恐怖了。 有王涯陪着,黄岐的恐惧稍微缓和了点。跟着她便发现王涯走偏了,朝桥边走去。她忙叫道:“王涯,路,偏了!这里的怨气、怨念都很重,很容易影响到人的感官。” 王涯定了定神,再次朝飘得很远已经快到消失的金色莲花望去,发现自己真的走偏了。她对黄岐说:“你来领路!”这地方的黑气太浓怨气太重,即使开了天眼,稍不留神就会恍惚走偏。 黄岐轻轻“嗯”了声,牵着王涯的手往前走。 王涯虽然有黄岐牵着领路,脚下的步子却加快,几乎是扶着黄岐往前走。她怕万一,万一自己仍处在幻觉中,这个黄岐也是假的呢?她只有盯着那莲花才能放心。如果莲花和黄岐都在同一条线上,她才能不犹豫。 王涯踩着脚下的尸体,踩着这些死人的脸、胳膊、鼻子、胸口往前走,她不想踩着死人前行,可她的脚下只有死人,除了死人,没有别的立足地。 死人搭桥、死人铺路,当年的封家杀了很多人吧?正邪两道联手灭封家的门,不仅仅是只为争夺利益和宝藏吧? 王涯不愿去想封家有多坏,可是青龙万棺阵里的那一千口棺材,冥河里的那些一眼看不到头的活尸,洞窟里那许许多多历朝历代枉死的无辜让她不得不想。她又想起奶奶对她的教导,教她抓鬼捉妖、教她什么是道义,教她不要去恨不要去怨,教她堂堂正正做人、要活得顶天立地,她奶奶教了她许多许多,唯独没有教她害人。如果这些人是封家杀的,她奶奶把封家的传承给她,该教她杀人夺命、害人吧? 终于,全身颤抖和因恐惧而全身发软的黄岐互相掺扶着走过这条由死人铺就的桥,当她俩踏下桥死人桥,站在石板铺成的路面上时,脸色苍白、冷汗涔涔的二人齐齐虚脱地跪坐在地上。连回头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王成安、老唐、张清水也好不了多少,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脸上仍残留着惊惧。 王成安呆呆地看着王涯,问了句:“涯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死人,为什么要用死人铺桥啊?” 老唐、张清水一脸惊悚地看着王成安,跟着两人又扭头朝黄岐望去。 张清水问:“小岐,什么死人……死人铺桥?” 黄岐颤栗着说了句:“我们刚才走过的那座桥是用死人的尸体浇铸的。”她说完,悄悄指了指面色苍白的王涯,轻轻摇头,示意张清水不要再问什么。这简直是一辈子的噩梦! 王成安喘着大气噘着嘴说:“它们都恶狠狠地瞪着我,吓得我拼命跑!吓死我了!”他拍拍胸脯,挪到脸色惨白如纸的王涯身边,说:“涯涯不怕啊,爸爸保护你!” 王涯虚弱地看一眼刚才跑得最快的王成安,稍微定了定神,把头埋在王成安的胸口,低低地喊了声:“爸”她承认她是吓坏了!她不怕任何妖魔鬼怪,可她怕面对这么多的尸体这么多惨死的冤魂,她怕他们的死与封家有关,她怕封家的灭门是死有余辜。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2,还差 485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睡觉去了,大家晚安。 第五十三章 叶妖再现 王成安面对突然靠在怀里的“撒娇”、“求保护”的王涯有点受宠若惊,又有种女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手足无措,又觉得女儿被刚才那些死人吓坏了需要他保护,作为“爸爸”的使命感、责任感陡然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他挺起胸膛,瞪圆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讷讷地说道:“涯涯不怕,爸爸保护你!” 张清水怔忡地望着脆弱、不安的将额头抵在王成安胸口的王涯,心头莫名一紧,很想冲过去将王涯揽入怀里。可她知道她不能!她的手指用力地掐入掌中,别过脸去不看流露脆弱、渴望被保护的王涯。 老唐吓得够呛,手脚仍不受控制的哆嗦,他估计现实比他看到的幻觉还要恐怖,瞧把王涯和王成安吓成什么样就知道了! 王涯的额头抵着王成安结实的胸口,宽厚有力的胸膛让她略微有了几分踏实,渐渐地从惊惧中缓过神来。因为靠得太近,王成安身上的汗味直往她的鼻子里蹿,熏得她难受。她对男人的汗味一直很排斥,臭,熏得人难受。她爸向来爱干净,无论秋夏都是一身清爽,可在这地底二十多天不洗澡,他的身上除了臭还是臭。 王涯屏住呼吸与王成安拉开距离,闭上眼睛定了定心神、稳住情绪,强行令自己冷静。 不管这些是不是人昔年的封家人杀的,封家先辈都已经作古,不管封家被灭门是不是死有余辜都已经被灭了门。这是封家地界,说这么多的无辜枉死者与封家半点关系都没有,打死王涯也不会相信。 若说封家被灭门是死有余辜,得了封家传承不了解事情始末的王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评说。她现在唯一要做的是找到奶奶。 几人略作休息,从“死人桥”的冲击下缓和过来便沿着脚下四米多宽的石板路继续前行。 这里的阴气比“生死桥”对面更浓。阴凉的阴气几乎能将人立即冻毙。王成安有古玉、古铜钱法宝护身隔绝阴气,张清水有青龙藤,黄岐和老唐的护身符早在之前就已经毁尽,只能用符箓镇身克制阴寒。 唯有一身妖力的王涯走在这地方如鱼得水,大量的阴灵融入体内转化为妖力,倒让她觉得体内的妖力越来越雄厚,只觉在这有无尽阴气的地方,她体内的妖力也能源源不绝。 老唐不止一次怀疑他们是不是已不在人间地界。 他们往前走了大概一百米左右,一堵由黄泉彼岸花根系组成的墙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些黄泉彼岸花根系就像是从天上垂下来的般严严实实地堵在石板路上,把这条通往“幻城迷宫”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没有谁敢说顺着黄泉彼岸花根系爬上去、翻过去。黄泉彼岸花连通三界,顺着这些根系往上爬,谁知道会不会爬到黄泉路上去? 老唐伸手摸摸这些拇指粗、结实得连唐刀都砍不断的黄泉彼岸花根系,问王涯:“现在怎么办?路似乎被这些根系堵死了。” 王涯估计已经到地方了,这座黄泉彼岸花根系后面应该就是幻城迷宫的城门和城墙。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说:“有三个办法可以破开这些根系。一,把叶子叫出来,让她把根挪开,不过我估计她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但没有露面,即使我叫她,她也不回出来;二,老唐把你那锋利的小纸人放出来,由它削断这些根系,这办法比较费事;第三个办法就是用正道功法的克邪力量强行轰开这些根系,第二个办法和第三个办法都有个缺点,那就是万一这株黄泉彼岸花反击,我们就算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在这里。”这些强大的根系,埋也能活埋了他们,勒死、绞死、拖到空中挂着饿死、扎穿他们的肚子捅死、放干血……王涯光想都能想到不下十种死法。 张清水说:“先用第一种办法,不行再用第三种。”她的话音一顿,问:“王涯,你不能操控这些根系吗?” 王涯没好气地瞥了眼张清水,说:“别说我现在是个人,就算我真是黄泉彼岸花妖,飘离根系千年,我能指挥得动它?张清水,假如你离开张家、对张家几十年不闻不问,你回到张家后你还能号令得动张家的那些人? 张清水实在有点怕王涯的臭脾气,却不得不辩驳道:“一体同源,总还有些牵连的,不是么?” 王涯扔给张清水一句:“如果你的脑袋从脖子上离开,你还能用你的脑袋指挥你的脚移开么?” 张清水彻底哑语。 老唐轻咳一声,说:“王涯,要不试试看能不能把叶……叶子叫出来吧?试一试,咱们也算是先礼后兵。” 王涯用手握住面前的黄泉彼岸花根系便觉一股熟悉的气息从掌中传来,她闭上眼,脑海、心中顿时一片空明,仿佛她的意识顺着触感进入到一个神奇的森林世界中。她在这些庞大如森林海洋的根系间游走。她在心里唤道:“叶子,叶子……” 熟悉的气息从根系深处递来,跟着她便看到有一团绿色的灵光浮现在眼前。她知道那团灵光就是叶子,甚至能感到叶子看她的视线。 这些天一直有一种情绪缠绕着王涯,从她坠入那没底的鼎在急速下坠的没顶恐惧和绝望下喊出“叶子,救我”起就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缠绕住她。她不知道当时救她的是不是叶子,她知道自己的人,可又觉得自己是黄泉彼岸花妖,没有谁与她和叶子更加亲近,同根所生,同命同源。可这些天,她历尽种种艰难,叶子却再没出现过,一切只靠她自己硬闯过来的。从她选择进入地下对付后面追杀她的人开始就想让叶子帮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让叶子帮她,叶子不帮她,她也不该埋怨什么,毕竟人活着还是只能靠自己、靠不得别人,然而她在内心深处却一直有一份这样的期翼和希望。王涯对叶子总感到很矛盾,这种矛盾从叶子第一次以人形显现在她面前用那充满眷恋的眼神看着她时开始。她觉得叶子是可以亲近的,事实上她总觉得她俩离得很近,像是在灵魂深处牵引在一起,又像隔得很远,一个是人,一个是妖,分离千年。面对叶子,王涯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王涯还是黄泉彼岸花妖。 本来只需要一句“叶子,帮个忙,你把堵在城门口的根系移开让我们过去”就能要说的话说完,王涯一时间却开不了口,像有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她想问叶子她掉进鼎里后救她的是不是叶子,又想问这几天叶子为什么不出现,却又无从问起。 过了好久,王涯也没能开口。她想再等一会儿,和叶子多相处一会儿。 握住根系的手忽然传来轻微的震动感,她清楚地感到罩在城门口的黄泉彼岸花根系正在迅速抽离,让出堵死的城门口。王涯的手一紧,用力地握住所抓的根系,她叫了声:“叶子!”她看到灵光飘到了自己跟前,她甚至能感到叶子的视线正紧盯着自己。难以言述的情绪浮现在她的心头,心微微作疼,失落、眷恋、想要被拥抱和委屈,齐齐浮上心头,她好想问一句:“你为什么不帮我?”又问不出口,喉头发哽堵得她难受。许久,王涯只能轻轻问出句:“我到底是王涯还是花妖?”她知道她是王涯,可她为什么会对叶子有这么多的情绪,这么多不属于王涯的情绪,王涯是人,只与叶子见过为数不多的几面而已,连点交情都算不上有。 黄泉彼岸花根系迅速抽离城门口,露出那矗立此地千年的古老城门。 一道淡淡的绿影出现在城门口。那是一个由无数的绿色灵光组成的人影,随着大量绿色的灵光涌入那袭身影,那道身影逐渐清晰。一个穿着绿色古装长裙的绝美女子立在城门口,立在绿色灵光中的绝世姝影朦朦胧胧犹如浮光投影。罩在她身上的灵光微微泛动,衬得那身姿翩然飘扬、清雅无双。 王涯睁开眼,望向矗立在城门下的叶子。 立在城门下的叶子静静地凝视着王涯,柔软目光的充满眷恋,仿似她已在此地等待多年。 良久,一个低缓、清冷、透着淡淡失落的声音飘入王涯的耳中:“封瑜琴告诉我,即使你魂归根叶再次盛开,我与你不过是回到千年前,依然花叶不相见。可你还记得千年前许下的诺言吗?” 王涯问:“是花叶相见的承诺吗?”她问完这话便看到叶子的眸光变得黯淡,像是很伤心。王涯不知道该说什么该问什么,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吧?她深吸口气,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前世的我,到底是不是黄泉彼岸花的花魂?叶子,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黄泉彼岸花妖转世?” 叶子问道:“你何需问我?” 王涯再次深吸口气,问:“外面的那些死去的人呢?青龙万棺阵里那些被活活封死在棺材里炼成活尸的人,外面冥河中那些蜡封的活尸、那座由无数冤魂死人浇铸的死人桥,桥对面的山洞里的那株食人无数的妖株,都是谁做下的孽?是封家,还是黄泉彼岸花妖?”她知道她不该问叶子这些,可她忍不住不问。 “果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什么都忘了。” 王涯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她叫道:“是我前世作的孽,对吗?”她问出这句话,却看到叶子的神情变得痛苦,甚至眼里有泪光浮现。她略微一怔:妖也有泪?她更不明白叶子为什么会因为她这句话而伤心?是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她唤了声:“叶子。”说道:“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这些事,我该去问奶奶,而不是问你。” 叶子抬起头,迷离的眸光望向城外的“生死桥”,她说道:“你知道那座桥上的人为什么会在那里吗?他们被诛九族,杀死后封筑成桥。你竟然在替他们鸣不平?你可曾记得昔日你是如何惨死的吗?你什么都忘了,你甚至忘了自己是人是妖,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她抬指指向张清水,说:“你带张家的人来到这里,你想做什么?带他们来挖你自己的坟、掘你我的根吗?”叶子痛苦地看着王涯,说道:“我努力修炼,我守着你的零散的真身,我等你回来,你却把一切都忘了,把自己都忘了。” 叶子的身影化作无数绿色灵光迅速消散,就连周围的根系也都迅速消失褪得一干二净。 王涯知道她又把叶子气走了。从叶子的话,她意识到外面那些人的惨死或许与一场千年前的恩怨有关。诛九族?难怪老人孩子都有。这得是犯下多大的罪?她更没想到黄泉彼岸花妖的前世竟然是惨死的。叶子还说她是来挖她自己的坟,又说守着她的真身。花妖有坟吗?那朵黄泉彼岸花妖的真身不是封在阴灵卷轴里后来被她释放出来融在自己体内了吗?难道不是?难道还有别的隐情?她只是来救奶奶的,怎么还牵出这么多的陈年恩怨?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2,还差 470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大家一直在猜cp,其实现在应该看得出谁是cp了吧 第五十四章 幻城迷宫 叶子以灵体形式出现,王成安和黄岐都能看得见她。老唐悄悄地给自己和张清水开了天眼,也看见了叶子,但叶子说的话张清水和老唐一个字都没有听见,王涯问的那些话他们倒是都听见了,却没听到答案,只从叶子的举止神态去推测一二。 王成安不懂这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到和没听到没两样。 黄岐走到呆立原地的王涯身边说了句:“王涯,走吧。” 王涯怔怔地扭过头望向黄岐,问:“你都听到了?”她心里难受,堵得难受。 黄岐轻轻点头:“嗯”了声。 王涯说:“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黄岐问:“关于什么?叶妖?你?” 王涯“嗯”了声。 黄岐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我给不了你要的答案。王涯,你只能自己决定是要今生还是要前世,是要做人还是做妖。” 她是要做人还是做妖?要今生还是要前世?王涯只觉得自己踏在一条分水岭上,一边是做人,一边是做妖,而她,即像人,又像妖。 因为叶子、因为封家藏在地下的一切、因为自己来到这里,她已经把她的前世和今世扯到了一起。 王涯知道自己站在城门口永远也没有答案,她只能走下去,“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吗? 踏进这座城门,便是进入到了幻城迷宫,只能靠张清水才能穿过迷宫。然而叶子的那句“你带张家的人来到这里,你想做什么?带他们来挖你自己的坟、掘你我的根吗?”却让王涯犹豫了。冥河对面的山洞直通外界,以张家背后的势力、能奈,要找到入口不难,凭一条冥河一座死人桥挡得住外面进入此地的人吗?幻城迷宫是最后一道屏障,如果把通过幻城迷宫的法诀告诉张清水,这座屏障也就没有了。 过河拆桥的事她王涯干不出来,她不可能在张清水帮她破阵后去杀张清水灭口。可是已经走到这里,她不能不继续走下去,奶奶还在中阴界等着她,她有太多疑惑想找奶奶解答。如果叶子能直接带她进去,一切问题就变得很简单,可她知道叶子不会带她进去,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叶子的态度已经表明不会直接带她进去,她只能靠自己走进去。 王涯不用问“张清水,我可以信任你吗?”她知道她信不过张清水。她如果把希望寄托在张清水能替她保守秘密上简直就是开玩笑。拿她、拿封家、拿叶子来开玩笑。 立足城门口,离找到她奶奶只有咫尺之遥,这一步却好难迈下去。 王涯默然无语地立在城门口神情凝重地望着城内。 她不知道她此刻的身影落在身旁的人的眼里是多么的落寞、孤独、沉重。 王成安问:“涯涯,为什么不走了?你是不是害怕进去啊?不怕啊,我走前面保护你。”他又小心翼翼地瞅了瞅王涯,小声地说:“涯涯,我们可不可以不进去啊,我也好害怕,里面有好多鬼。” 王涯想起她奶奶以前说过的一句话,低叹一声,说:“可怕的不是鬼,是人。” 张清水知道王涯在犹豫什么,她无法说服王涯作出什么决定,她更无法给王涯任何保证,她更明白王涯别无选择。她需要做的只是等,等王涯告诉她城里的情况,等着去破阵。如果她可以作主,她绝不愿再淌封家的浑水,封家的水太深,她淌不起,张家淌不起,可张家不淌这浑水的代价同样很惨重,张家付不起。封家虽被灭门,但底蕴全在,瞧这一路的阵势就已经明白封家留下的势力极大,如果拉出去,足够对正道造成极其沉重的打击,张家暗中倒戈偏向封家帮王涯对张家会是个很有利的选择,然而张家不能,因为人妖殊途,因为封家已经彻底“鬼”了,除了王成安和不知生死的封瑜琴,几乎都不是人,就连王涯都是半人半妖。她想帮王涯,但她帮不起,她帮王涯的代价就是面对无尽的尸山血海冤魂鬼怪、背对天下正道苍生。死在封家、死在黄泉彼岸花妖手上的人太多太多太多了!累累白骨、尸山血海、冤魂滔滔。天下容不下封家!张清水心疼此刻的王涯,心疼仍有人性站在人的立场挣扎的王涯,但她只能止于心疼,因为她明白王涯并不无辜,这是王涯前世铸下的孽,甚至王涯的再世为人也不过是为了卷土重来。 王涯站在城门口站了很久,想了很久。她甚至想过直接闯进去,如果凭自己的本事没能闯出去她宁肯死在这里,可她又想起她奶奶在中阴界对她说的那番话,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她更不能把封家仅剩的这点血脉——把她爸葬送在这里。 王涯转身面对张清水,说道:“张清水,我告诉你通过幻城迷宫的口诀,我知道你不会替我保密,但你记住我的话,你如果把口诀泄漏出去,会死很多人。” 张清水反问一句:“死的人还不够多吗?”只要王涯和叶妖在一天,就还会死人,也许将来还会再有第二个、第三个封家、李家、王家……她知道王涯和叶妖都不会甘心受死,谁都不会甘心受死,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千年大妖? 王涯心中颇不痛快地冷冷地扫了张清水两眼:张清水这话问得好像是她杀那么多人似的! 老唐见王涯和张清水似乎要起冲突,赶紧出来打圆场,好歹把一触即发的两人劝住。 王涯把口诀背给张清水,让张清水记下口诀破阵。 老唐和黄岐也在用心背记王涯所述的破阵诀。 *********************************************** 幻城迷宫,不仅仅是由幻法大阵融合迷宫组成。 幻城的整体布局是按照九宫格布置,九横九纵八十一格、每九格又组成一个九宫格。每个九宫格里只有三个格是生路。九宫格在中国起源于“河洛”、“图书”,又叫“纵横图”,现代数学里称为三阶幻方,喜欢数学的人都玩过这游戏,这难度并不大。这个不难是指在知道这座九宫格的初始数字的情况下,如果没有王涯的破阵诀给的初始数据作为推算基准数据,面对一个步步杀机、一片“空白”的九宫格,再厉害的高手也只能抓瞎,连下手的地方都没有。如果仅碰运气去尝试,可以一步踏进去就是进入死格陷入致命陷阱中丢了性命。 有了王涯给的数字,推算出准确的路线就不难了,别说张清水,老唐和黄岐就算能算出来。 可算出路线并不等于就能通过了,这又不是画得十分标准、清晰的方块格子明明白白地摆在面前,而是一座隐藏在黑雾中的鬼城。这一个“格子”说起来只是一个方块格,但其实它覆盖的区域极大,里面还别有布置。进入“生格”就不代表没有危险,每个“生格”中都以八卦方位摆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想要平安通过“生格”还得准确地找到“生门”。 找到“生格”,和每一个“生格”里的“生门”并不代表就能顺利通过,因为即使是走在生门里,那也是危机重重,因为这是一座迷雾笼罩、没有方向、辩不出方位、养了无数鬼怪的鬼城。如果说幻城迷宫里如果有鬼丹或尸丹,只会是在这幻城迷宫里的那位“幻城王”身上。 ********************************************************************** 张清水在记下破阵诀后便将九宫格里的路线推算了出来,但要算出每个“生格”的“生门”就只能等到了地方才能推算。她把推算出来的“生格”路线告诉了王涯,由王涯领路朝城里走去。 张清水有了破阵诀,算出准确路线是很容易的事,可她心情却愈发地沉重起来。九宫格和生死八门不过是“幻城迷宫”四个字里的“迷宫”部分而已,已知的“迷宫”对于他们已经不构成威胁,而真正的威胁在于“幻城”的“幻”,在于城里的那些阴邪鬼物。想当初在青龙万棺阵,真正的凶险根本就不在于那阵,而是阵中那些封在棺材里的鬼物,当初如果不是王涯大展妖威,他们能活着跑出去?这一路走来,他们已经深刻见识、领悟到封家封养鬼物的本事,岭南鬼家在封家面前简直就是渣灰。 他们担心的是踏入这“幻城迷宫”会和在青龙万棺阵里一样,生人踏近,阵法相连气息相通,城中的阴邪鬼物会立即感知到他们的存在群起而攻之。 王涯和张清水并排走在前面领头,黄岐被护在中间,老唐和王成安殿后。 王涯朝着城门里走去,之前因为有黄泉彼岸花的根系堵住没留心看这城墙有多厚,如此朝城里走去一眼瞧见这存达三米多的城墙,她不由得愣了下。这城墙建这么厚,完全是按照古时的城防标准来建的,难不成封家还想在这里抵墙入侵强敌不成?这三米多厚的城墙挡不住现在的炸药吧?这城建在一千年前,在那冷兵器时代,城墙可是主要的防御工事。难道封家建这城的时候就已有防止正道大举进攻的目的?心念划动间,王涯迈步到城门下,一股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她熟练地掐出一朵黄泉彼岸花诀打进面前的城门口。 黄泉彼岸花诀没入城门便绽放成一片红光映照在城门上,那微微泛动的红光仿如轻风吹过水面拂起的涟漪,跟着,红光一寒,消失了,就连罩在城门口的浓郁黑气也消失了,但却有一股肃杀之气迎面扑来,同时老唐、张清水、黄岐、王成安包括王涯都呆住了,几人的背脊皆是一寒。 原本被黑雾笼罩的城门两侧的墙角根下在黑气消散后竟露出两排整齐而立、手执长戟、身穿古式盔甲、身罩浓郁阴气的“鬼”卫兵。 王涯惊得眼睛都瞪圆了,瞪得溜圆!这真的是一座鬼城?!!尼玛,城门口还有卫兵!什么情况?啊!这还是人间地界吗?她想到这里的阴气之浓比起阴曹地府也不差,顿时有股欲哭无泪的冲动,这地方真的不像是人间地界啊!她真没想到封家能变态到利用地脉阴穴建造出一座鬼城!该不会是在做梦吧?王涯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猛掐了一把,好痛!她又捏住鼻子用力呼吸,发现无法呼吸。这真的不是梦啊,做梦的时候捏住鼻子是可以呼吸的。 张清水站在最前面,那些“鬼兵”的长戟正抵在她的胸前,距离胸口不过半尺的距离。她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这些鬼兵头盔下那画着符、已经脱水呈干尸状的面目、以及那满是黑气的眼睛所流露出的阴唳气息。她真想跺脚泪奔:这还没进城呢,怎么就有这些鬼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2,还差 463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五十五章 闯入幻城 老唐盯着面前堵在面前不容他们前进分毫的鬼兵,说出句:“王涯,破阵诀里似乎没有提到城门口会的这些鬼东西把守?” 王涯从突然见鬼的惊讶中反应过来,淡淡地说了句:“破阵诀只记述与阵法有关的东西。”如果封家把所有东西都记在破阵诀里,一旦破阵诀被泄漏出去,不是什么底细都让人摸了去?如果是在外面的人类社会中遇到十几个执枪的兵大哥对着她,她估计立即就怂了,但这十几个符封的鬼兵她还真不看在眼里。 如果这十几个鬼兵立即朝他们发起攻势,她二话不说就把他们灭了,可问题是他们没动!这里面就有玄机了!王涯说了句:“我们退后!”她缓缓地朝后退了几步,退离城门口。 他们一退,这些鬼兵立即返回城角根像雕塑般站得端端正正。 王涯往前迈了两步,刚走到城门下,那分立于两侧城墙根下的鬼兵立即调头整齐划一地堵在城门口将长戟指向王涯,仿佛只要王涯再往前踏一步便要将她格杀在这里。 它们的身姿步调以及身上的肃杀之气让人毫不怀疑他们生前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兵士。 王涯又退后两步,果然,这些鬼兵又返回城墙根站得端端正正,如果不是那脸干尸脸实在太寒碜人,以他们这挺拔矫健的身姿相当能够展示军人的风范。王涯自然没那心情去欣赏他们的军姿,但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再次朝前走去。她又朝前踏了两步,这些鬼兵再次调头将手里的长戟指向她。 王涯退后,前进,不断反复,那十几个鬼兵也不停地上前、返回。她这举动落在身旁几人的眼里简直就像是在逗这些没有情绪的鬼兵玩。 黄岐忍无可忍地问了句:“王涯,你是不是太无聊了点?”王涯试过两次她就已经看出这些鬼兵没有灵魂意识,只能凭感应到的气息做机械动作。 张清水皱了皱眉头,说:“对于能走到城门口的人来说,这些鬼门明显是起不到震慑作用、也起不到有效的杀伤作用,为什么还要放这些鬼兵在这里?王涯,你试探出了什么?” 王涯确实试探出一点东西,但她不想告诉张清水,她摸出之前在生死桥对岸休息时画好的匿气符给在场的每一个各镇了一张,同时让所有人尽量收敛自己身上的气息。 王涯虽然没说,但张清水通过王涯的举动联想到之前的青龙万棺阵是由生人的生气引发,便猜出这些鬼兵可能是某种触发机制。它们感应到生人气息会堵住门口,若有强者来犯不会像得到封家传承的王涯这样反复试探,极有可能会直接毁掉这十几个鬼兵,从而触发幻城迷宫的某些机制。 利用匿气符屏闭掉几人身上的气息,他们大摇大摆在从这十几个鬼兵的面前走过,鬼兵毫无所觉地立在那一动也不动。 顺利地踏进城门口,老唐难以置信地问了句:“就这么简单地进来了?” 几人身后瞬间爆发出一股强烈的肃杀气息,跟着那十几个鬼兵齐齐转身、长戟斜指朝着他们五人快步冲杀过来。它们的步伐沉重有力,脚下黑气滚滚,仿佛有千军万马随着他们的步伐奔腾而来。 一股无名邪火直直往上飙,王涯咬牙切齿地低叱一声:“不说话你会死吗?”她的话音一落,便见老唐的老唐已经“咣”地一声出鞘朝着那些冲到面前的鬼兵斩杀过去。 鬼兵是死尸,受这阴气滋养不腐不烂,反而凝聚出强大的力量,可它们手上的兵器却早在千年岁月中腐朽。但见老唐手里的唐刀飞舞卷出一片刀光,那些鬼兵握在手里的长戟便成了铁渣残碎掉落在地。老唐再反刀一抽,劈在一个鬼兵的脖子上,却传来一声撞在金石上的清脆声响。 王涯叫一声:“爸,我们走!”也不管被鬼兵缠上的老唐迈步就朝城中走去。 老唐见状顿时知道自己一时大意可能惹出了什么岔子,他也顾不得与鬼兵纠缠,且战且退,很快便退出了城门口,而那十几个鬼兵出冲出了通道口。 就在那些鬼兵冲出离城门甬道的瞬间,那厚重的城门突然“轰”地一声关上,扬起一片尘埃。 老唐的面色一沉,挥刀朝逼近的鬼兵砍去。 这些鬼兵虽然失了长戟,却打起了行军拳,不依不饶地攻向老唐一行。它们是由死尸炼制,又经阴气千年滋养,虽无意识凭仅本能攻击,但那力道重逾千斤,一拳砸来直震得老唐五脏六腑都在发麻,唐刀砍在它们身上便如同砍在金玉铁石上,纹丝不动。 见刀兵砍不动,老唐只能亮出道符镇在唐刀上朝这些鬼兵砍去。 王涯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站在角落瞧都没瞧被那十几个鬼兵围杀得危机四伏的老唐一眼。 王成安想冲上去帮忙,见到王涯脸色不善他也不敢动,只敢握紧拳头无声地给老唐助威。 张清水催动青龙藤冲杀上去,在一旁护卫老唐、帮老唐拖住那些围攻上来的鬼兵,这才让老唐有了喘息之机,把这些鬼兵一一解决掉。 把宝贵的道符用在对付城门口的小喽啰身上,老唐心疼坏了。偏这麻烦是他自己招惹的,也怨不得谁。他喘平了气,问:“刚才怎么回事?” 王涯目不转睛地盯着笼罩在黑雾中的幻城迷宫,轻轻地吐出句:“不怎么回事,只不过引发了阵势而已。”自踏过城门口她便感到城里面有与自己同根同源同命的东西存在,像是自己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城里。 老唐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相当难看!他听王涯说得轻松却明白自己捅了大篓子!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黄岐的一双美眸盯着面前黑雾弥漫的空间,眉头紧紧地拧成结,双头紧握成拳也抑制不住身子的颤栗,她低声催促正在飞速推算阵法走势的张清水,催促道:“清姐,快点!” 张清水手上不断掐算着,她叫道:“小岐,我报方位你带路。” 黄岐等张清水报出方位便确定出路,说道:“走!”踏着脚下方方正正的石板路沿着城墙朝左侧走去。拥有“心眼通”的黄岐视觉不受阴气阻碍,她可以清楚地“看”清周围三百米内的范围,虽不能将幻城迷宫的全貌尽收“眼底”但也能从见到的这些景象知道个大概。 此地的格局极像古时的城池,又像是座巨型陵墓。正对城门口的是一条宽阔的大街,但这条大街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棺木,一具具棺木密集地摆放在一起,简直就像一个军阵。在乍然见到这座城池的时候黄岐甚至浮现起一丝秦始皇兵马俑的错觉,只不过,兵马俑变成了更为邪性的用符纹符住的棺材。不仅是正对城门口的大街,许多巷子中也摆满棺材,一具具棺材整齐排例,就像一列列卫兵。 街道两侧应该便是民居住宅或官员府邸,又或者可以说成是墓中墓。黄岐清楚地看到这些由半人高的石条隔开的一座座府邸前立着碑,碑上刻着府邸名称和墓志铭。例如街角这家“人”的门口立的墓碑刻着“许宅”,往后是四条分别属于四个人墓志铭,在这墓碑后的小院子里整齐地摆放着四具棺木,三具成年人的棺木和一具孩童的棺木,正好与墓志铭上的四口之家对上号。 黄岐没那时间去细看墓志铭上写些什么,配合张清水推算的路线、飞快地朝着没有摆放棺木的街巷中拐去,有时候甚至得翻墙而行。 即使他们身上镇着匿气符,又知道正确的平安路线,一路上仍是凶险无比。 自城门口的那十几个鬼兵被老唐和张清水联手灭掉起,所有的棺材都有了动静,有些棺材里爬出身上画着符纹、穿着殓衣的死者,有些棺材中则直接飘出阴灵鬼怪。它们从棺材里出来便开始搜寻闯入者的踪迹,稍有动静便会引动四方大量聚集。如果遇到落单的或少量几只,由老唐、王成安、王涯联手第一时间迅速灭掉。稍微多两只,他们就只能快速奔离原地。只要稍微滞留,必将遭遇围攻。谁都不知道幻城迷宫里到底养了多少尸体阴灵,谁都不敢将自己陷在包围中。 至于正中央的主干道,几人连碰都不敢去碰。根据破阵诀推算出的九宫格路线上显示,整条大街都是“死格”。 黄岐只要想到那些密密麻麻摆放犹如军阵般的棺材就全身发寒。如果那是一支葬在那里的军队,一旦他们集结起来朝他们冲锋过来,他们只有被碾压的份! 老唐紧紧地跟在黄岐身侧,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行,全身绷得紧紧地时刻防备着不知道会从哪里冲出来的死尸、阴灵。他没有心眼通,也没有开天眼,他甚至看不见这迷雾后面有什么,他只是明白了这地方为什么会叫“幻城迷宫”,从走的路线上来说和闯迷宫没两样,而从他沿途所见到的景相他已经清楚地明白什么叫“幻城”。就如此刻,他脚下明明是刀尖耸立的刀山,他却像踩在平地上一样跟着黄岐平安跑了过去,而旁边那看似平坦的石板路,黄岐连靠都不敢靠过去。有时候他看到有凶恶的鬼怪扑过来,他一刀劈去,什么也没砍着,就像是劈在了空气中。偶尔,他什么也没有看见,身旁的王涯和王成安便已经火速出手,跟着他才看到有阴灵就在身边不远的地方被王涯或王成安杀灭掉。 就算他们身上镇有匿气符,可脚下奔走的动静仍招来大量的阴灵死尸,越来越多的阴灵鬼怪出现在他们的四周,前行的路上都被大量死尸阴灵堵住,就连天空中也出现大量速度极快身长双翼的阴灵。 若非有张清水的青龙藤及时发动防御,只怕他们已经遭到空中那长着双翼速度极快的鬼怪的袭杀出现伤亡。 在空中的那些鬼玩意儿出现的瞬间,王涯将镇上胸口的匿气符一撕,身上陡然爆发出强横的妖气,同时有红光弥漫开来。 红光照耀下,他们清楚地看到密集如雨快若炮弹般落下的背生双翼的厉鬼以一种有违力学的角度瞬间冲天而起消失在头顶上空。 张清水叫了声:“放弃左右两翼和后卫,迅速冲过去。”她祭出青龙藤将他们五人牢牢护住,便再次推算前路的生门所在。 老唐和王成安冲到了队伍最前面,镇着道家符纸的唐刀拼命轰杀前方冲出来的阴灵鬼怪。王成安虽无利器在手,但他的拳劲极大,身上还有古玉和王涯给她的古铜钱镇身,一身的至阳至罡的刚猛力量,被他打中的阴灵鬼怪不死也惨。稍弱一点的阴灵几乎是被他一拳打散,就连那些坚若铁石需要唐刀配合道符才能砍杀的死尸,脑袋挨中王成安一拳头都得塌下去一半,如果胸口被砸中整个胸膛都塌陷进去,在遇到大批死尸围攻时,王成安直接抓起一具尸体朝面前的尸体扫去或砸去,那些被抓在他手里的尸体被王成安身上的古铜钱散发出来的至阳罡气烧得发出一声声痛苦犹如野兽临死时发出的嘶嚎,不过几分钟时间就能变成一具毫无阴气、彻头彻尾失去生命的干尸。 一身蛮力的王成安得到王涯给他的古铜钱后如虎添翼,杀起这些阴灵鬼怪犹如一位天神猛将。 老唐被王成安这勇猛的阵势震得连叫好几“艹”,不眼馋不羡慕都不行。 相对于老唐和王成安的勇猛霸气,走在队伍最后面的王涯则显得有些沉默。沉默的王涯身上散发出来的千年大妖的气势却让前面的四人都感到有莫大的安全感和底气,就连之前那些不断冲击过来的阴灵鬼怪都显得有些畏惧,竟没一具追击他们的后方,反而是从左右两侧抄袭前路或从前路阻杀老唐张清水和王成安。 第五十六章 幻城王陵 黄岐胸前挂着的那枚王涯送给她的符牌发着红光,她能清楚地感到一缕缕带着妖气的红光自符牌中渗出洒落在她的身上罩住她的全身,而原本最招鬼邪的她竟被这里的这些阴灵鬼怪给无视了,或许不能说是无视,而是它们的攻击直接避开了它。黄岐想起王涯说或许这枚符牌能保她一命,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触感。此时情况紧急,带领众人前行的她并没时间多想,只扫视眼胸前的符牌便继续专心认路和带路。 王涯一直走在队伍最后面,最往幻城迷宫的深处走去,她的意思便越恍惚,像是坠进了半梦半醒的梦中,又像是喝多了酒变得迷迷糊糊,那些不属于她的情绪再次涌现、笼罩在心头。无尽的失落和哀愁牢牢地罩住她,有贵物的东西遗失在幻城深处的感觉越来越强,好几次她都想离开队伍径直朝着幻城深处走去。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幻城迷宫给人的幻觉,又或许是自己真的有什么东西遗失在幻城深处。王涯明白,作为人、作为王涯的她不会有东西遗失在这里,即使真有东西遗失在这里那也不会是她的,而是黄泉彼岸花妖的。 这种感觉她不是第一次有,第一次涌现在股感觉时是在她打开阴灵卷轴看到封印在阴灵卷轴中的黄泉彼岸花时,在黄泉路上她打开阴灵卷轴融合花妖之力时也有这感觉,在万棺青龙宫时她一直笼罩在这种感觉和情绪中。 王涯觉得自己像是把自己弄丢了,她需要一点点地把自己找回来,她想把自己找回来。她又告诉自己,自己是王涯,不是黄泉彼岸花妖。可莫名的她想哭,她的内心那浓郁的悲伤和失落让她想哭,却又无泪可流。 她紧紧地跟在黄岐的身后飞奔、翻墙、避开大量的阴魂死灵,动作敏捷却只是本能地跟着他们作出的机械动作,她的思绪早被幻城迷路的那丝熟悉的气息引走。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这里的过于凶险的阵法让她不敢贸然独行,只怕她已经离开队伍独自去找那遗失在幻城迷宫中的贵重物品。她有种感觉,闯过这片大阵她就能见到自己遗落在这里的贵重物品。 王涯有点害怕,又抑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她想把那遗失的失落找回来,又害怕这浓郁的伤悲一直笼罩住自己,更害怕自己变成黄泉彼岸花妖而不是自己。然而她更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更不能退回去,后面已经没有退路,如果老唐不砍掉城门口的那十几个鬼兵、城门没有关闭他们或许还可以退回去,再闯一次“生死桥”回到洞窟想办法从顶上的洞口爬出去离开这里,但城门一关,最后一丝退走的渺茫机会也失去了。她只能往前走,只剩下往前走这一条路。 本来人死了,投胎转世再世为人,上辈子的事便与这辈子无关了。王涯曾经也这样认为,但现在,她更觉得自己是黄泉彼岸花妖在王家那孩子出生时便夺了她的舍代替她来到这世上,她的再世为人不同于投胎转世,她没有像真正的投胎转世那样了结掉前世的因果,她的出世、她的这一世,还连着前世的因果,是前世的一场延续。 有了这样的想法,王涯也就断了仅有的那点退缩的念头。该来的躲不掉、逃不掉,逃避解决不了什么,只会让事情更麻烦。 黄岐曾告诉她“王涯,你只能自己决定是要今生还是要前世,是要做人还是做妖。”当时的她只能默然,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此刻的王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选择不了单纯地做人,也选择不了单纯地做妖。 有破阵诀,又有黄岐和张清水领路,他们选择了相对来说最安全的一条路线,又有王成安和老唐这两个“重火力”在前面开路,有王涯这个千年大妖震慑、张清水的青龙藤护卫全队,一行人总算有惊无险地闯过面前的“九宫格”。 一股黑压压、沉甸甸的气势压在众人心头,那些紧跟在身后不断攻击、扑杀他们的阴灵鬼怪也停止了追击,不甘地在他们的身后咆哮,却似有着极大的畏惧般不敢上前。 空气中的阴气似乎淡了,能见度似乎高了许多。 一座宏伟壮观、充满帝王威仪以及暗沉压抑、仿若俯卧巨兽的宫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的面前是高高的台阶,俯卧着两条巨龙,台阶正中央铺着腾龙浮雕。 几人望着面前的景象,毫不怀疑自己正站在某封建王朝的宫殿前,踏阶而上,也许就能见到传说中的金銮殿。联想到身处的地方,他们认为踏着台阶往上见到的或许会是王陵明堂! 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正对幻城迷宫城门的大街,此刻大街上的棺盖全部打开,一列列军姿整齐的军队立在棺材中央、面对宫殿方向。三军整姿待发,只待高处的那位王者一声号令! 一股幽冷强大的气息从高高的台阶上方弥漫而下,在这股威势面前,他们似乎像蝼蚁般渺小。 那是一位王,一位真正统驭三军的王!幻城王! 王涯觉得自己应该心生恐惧应该感到害怕,可她这一辈子最不怕的就是鬼怪,哪怕这是一只率领鬼军的鬼王她也不怕。对她来说,鬼怪就是鬼怪,再强的鬼怪也只是鬼怪,厉害的鬼怪和不厉害的鬼怪在她的眼里也就是打起来不费力和费力的区别。这是从小到大培养到大的自信,又或者是骨子里天生的自信。 她缓缓地迈开步子,踏着台阶一阶阶往上走去。面对上方不曾露面便已展露威势的王涯,淡定从容、昂首挺胸缓缓踏步前行的王涯更像一位登临至位君临天下的王者。 老唐、张清水、黄岐、王成安忐忑地跟在王涯的后面。对他们来说,这地方太邪性了。他们不是拥有一身妖气、妖力、半人半妖的王涯,因为王涯本身就已经够邪性!看得见、感觉得到的便已经如此强大、诡异,那些隐在暗处看不见、感觉不到的呢? 很快王涯便来到台阶尽头,面前是一个宽阔的平台。平台两侧整齐地摆满黑色的画着聚阴符纹的养尸棺木,每一具棺木旁都立着一个披甲执锐、满身阴煞鬼气的将士。 王涯的视线掠过左右两侧的鬼将士,抬眼朝正前方的雄伟宫殿望去。 她踏着光滑泛着阴气的地砖朝宫殿走去。 如果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地上的地砖与青龙宫王陵中的地砖一模一样,大量的阴气顺着地砖的纹路朝殿中汇聚而去。或许这也是这里空中弥漫的阴气相对较少的缘故。 王涯知道要去中阴界就得通过这座宫殿。阴灵卷轴上的图是这么画的。阴灵卷轴上的图虽然简单,但清楚地画明了通往中阴界的路是在宫殿里。这么大的一座幻城,只有这里才有宫殿。她更知道幻城王就在这宫殿中,未必肯放自己过去。 古式的建筑、古老的宫殿让王涯有种穿越的错觉,像是走在古装戏里。不过此地的气氛实在过于沉重压抑、处处透着浓郁的死气、空气中弥漫着中药水混着尸臭的味道,令她更有种走在阴曹地府的错觉。 踏过屋檐下的两阶台阶,走过那约有三米宽的屋檐下,迈过过膝高的门坎,王涯看到了光。 阴冷的宫殿中亮光透起,宫殿左右两侧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两排幽冷的小油灯,空气中弥漫着油灯燃烧时发出的难闻味道,像是燃烧的某种动物的油脂。 宫殿左右两侧摆满绘满符文的华丽棺木。这些棺木全部涂上黑漆,虽然纹饰由符纹所取代,但却仍有纯金铸品的鸟兽图案镶在棺木两头,位置不同,图案不同。王涯估计这些棺木的图案可能代表这些棺木主人的官阶、地位。 与外面的棺材不同的是,这里的所有棺材全都盖得严丝合缝,没有一具棺材打开,更没有一个死尸亡灵从棺材中蹦出来,但每一具棺材都流露出恐怖的气息,每一具棺材中都睡着一个强大而恐怖的存在。 青龙万棺阵与幻城迷宫比起来,就显得小而寒碜。两相对比,青龙万棺阵的那位只能算个略有地位的小侯爵,这一位则是横霸一方的王。 跟在王涯身后的几人惧于殿中的气势实在不愿踏进去,可在这地方只有紧跟王涯才是最安全的,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王涯进去。 王成安更是小心翼翼寸步不离地跟在王涯身边,一双眼睛左瞄右瞅,身子缩成一团,“涯涯,爸爸保护你”的话早被“害怕”两个字赶到九霄云外去了,“涯涯,救我”四字个时刻准备着随时嚎出来。 王涯瞅着宫殿中正上方的那空荡荡的王座,上面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感到一股充满威仪的强大气息从王座后面的某处徐徐洒落震慑四方。她估计在这王座的后面才是幻城王长眠的寝宫。 如果没有从王座后面弥漫出的气息,王涯就自己找去中阴界的路了。可此刻有气息流露出来,王涯便知道躺在里面的那位已经知道自己到来,所以才释放出气息,或许是用于震慑,或许是别的意思,反正她读不懂。 王涯也不能像在万棺青龙阵里那样直接冲上去灭了它们。幻城迷宫与万棺青龙宫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真要是动起手来,里面的那位不用出来,殿里躺在棺材里的这些家伙也不用起床,外面冲进来的军队就算是死尸也能把他们给埋在尸体下面爬不出来。 王涯的嘴唇微启,轻飘飘地冒出句:“有喘气的没?出来一个呗!” 张清水无语地扫了眼王涯,在心里默默吐糟句:这里除了我们几个还真没一个喘气的。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2,还差 432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求霸王、求收藏、求评,^0^在想今天要不要三更呢 第五十七章 真身葬棺 没有一个鬼回应她,这让王涯难免疑惑。殿外、城里的那些集结起来的军队明显是听了号令才没有对他们发起攻击,不然早冲上来对付他们了,哪会这么安静地呆着?可把她晾在这里是什么事?不过起尸可不比起床,特别是封在棺材里的这些,档次越高、棺材封得越好,起床就越麻烦,瞧瞧青龙万棺阵中央墨玉棺中的那位出来时用了多久就知道了! 王涯想了想转身对着王成安一行人说道:“你们退到门口去。”她又提高音量说道:“幻城王,借个路,我要去中阴界!”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她看到一个淡淡的身影浮现在王座前。那是一团由阴气凝结起的影子,只需一眼王涯就知道那不是幻城王的真身、甚至不是魂魄,仅仅是一缕由阴气凝结的幻身。 那身影像是一位戴着冕冠身材挺拔的王者,他并没有坐在王座上,而是立于站在王座前的台阶下方,与王涯遥遥相对。 不仅是王涯,就连殿门口的王成安、张清水、黄岐和老唐都能感觉到“幻城王”投视而来的审视目光,那目光阴冷冰凉又透着无上威仪,如一位高高在上的王者俯瞰着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又似在警告他们不得踏进殿中越过雷池半步。 王涯虽然忌惮幻城王的势力不敢轻举妄动,但不管是身为从小学习捉鬼抓妖的王涯,还是作为黄泉彼岸花妖对已经死了身为鬼体的幻城王都毫无压力,更何况只是一道由阴气凝结的幻身?如果不是由这缕阴气凝结的幻身与她交流,她甚至不会多看它一眼,即使王涯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她的注意力还是在王座后面、幻城王长眠之地。对阴灵鬼怪气息极为敏感的王涯觉察到王座后方有十几缕若有若无的阴灵波动,这些阴灵波动掩在幻城王强大的气息之下,若非王涯细心估计也觉察不到。王涯对王座后面不止是埋着幻城王并不感到意外,宫外的城中有百姓、军队陪葬,殿中有文武百官,殿后当然少不了三宫六院。 一个声音传入王涯的脑海:“随孤来”,将王涯的注意力拉回到面前的幻城王的幻身上。她看到幻城王转身朝着大殿的左后方飘去。 王涯略微怔愣了下:后面不是这位幻城王的陵寝宝地么? 即来之则安之,既然幻城王领她去,她就去。她并不担心幻城王跟她耍什么鬼伎俩,幻城王要是想对付她不会由得她走到这宫殿里来,早用外面的军队把他们给埋了!最主要的是王涯感到与自己同命同源的气息在这附近,熟悉的气息在她的心头划过一丝丝悸动、掀起一缕缕心痛和伤悲。 她不明白前世的黄泉彼岸花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伤悲。联想到叶子的话和每次触到黄泉彼岸花时的情形,王涯甚至怀疑埋葬在这里的是黄泉彼岸花的伤悲,而她,正把它一点点地挖出来。 她情难自抑地跟着幻城王朝着大殿左后方走去。她的心头有太多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 绕过精美的雕有蟠龙的柱子,走到大殿左后方,王涯听到有轰隆声响起,跟着她便看到面前的一片墙体往下陷去,露出一扇拱形门,那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掩没,恍惚中她甚至看到了漫天红光。 王成安凄厉的叫声传来:“涯涯——” 王成安是封家的后人,在这地方,她不需要担心他有危险。王涯头也没回地朝着那扇拱形门走去。踏在长长地走廊里,嗅着那熟悉的气息,王涯有一种穿越时光的错觉。她的脑海里甚至浮现起有一队送葬者抬着墨玉制成的棺椁走向这走廊深处。 走廊约有百米长,尽头是长长的台阶,她顺着台阶往下走,很快又看到一扇拱形门。王涯打出一道黄泉彼岸诀推入门中,一道红光自门上泛起过后,门缓缓打开,露出一间幽暗的房间。 王涯朝着房间走去,她刚迈出房间便看到有耀眼的红光陡然升起刺得她下意识地移开视线闭上眼睛,紧跟着她便感到全身一片火烧般的剧痛,那股剧痛瞬间将她淹没,就连她的头也像要炸开了般。而就在这剧痛中,她竟然看见这漆黑的小屋子里竟摆放着一口墨玉制成的棺椁,此刻棺盖打开,一道道红光源源不断地从棺椁里飘出涌入她的体内,她更看到那棺椁中躺着几片碎散的黄泉彼岸花瓣,那黄泉彼岸花瓣红得像鲜血,王涯看到这些花瓣顿时有一种看见自己尸体的错觉。 幻城王为什么要让她来这里?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个? 王涯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很痛!那些不断渗入她身体里的红光像要把她周身的经脉都撕碎了,她甚至感到已经死去的黄泉彼岸花似乎是想借她的身体重生。她想挣扎,她想阻止这些,她却什么也做不了,痛苦至极的她甚至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忽然,她看到被投入了一个大丹炉中,跟着她看到有熊熊烈火在焚烧自己,许多她不认识的药材、兽骨、石头从丹炉口中砸下砸落在她的身上,她想挣扎,可她动不了。她听到丹炉外传来交谈声,而交谈的对象正是她,要拿她这只花妖炼神丹,要炼七七四十九天,从他们的谈话中她还听到他们为了抓她死了很多同门。 她不知道幻城王的宫殿后面怎么会有道士,她更不知道自己怎么落进了丹炼炉中,她不想死,她不想被炼成丹药,她好痛,烈火烧得她全身都痛,她感到自己的经脉都撑开了,她感到自己全身都在流血。 王涯想要冲出去,可她动不了,她只能承受这无尽的烈火焚烧痛楚。她不知道在这种煎熬里承受了多久,她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似乎快要死了,隐隐约约中,她听到了打斗声,她感到有人踹倒了炼丹炉,她看到炉盖被打开,恍惚中她看到了一个穿着古装的少年,又听到有人喊:“是姓封的小子!” 烈火焚身的感觉忽然消失,那出现在炼丹炉前的少年消失了,炼丹炉也消失了,打斗声消失了,而她并不是在炼丹炉中,而是躺在冰冷的地砖上,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摆着一具墨玉棺椁。 王涯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她甚至能够感到自己的经脉像是突然遭受极大的力量侵噬震得裂开了,而体内徐徐流淌的妖力正在迅速修复着她受损的经脉,力气也在一点点地恢复。 过了好久,王涯才缓过劲来,她从地上爬起来走向那墨玉棺。她走到墨玉棺前,见墨玉棺的棺盖紧紧合得严丝合缝。她深吸口气,忍住体内的痛感运转逐渐恢复的妖力推开了墨玉棺。 几片干枯、失去光泽的黄泉彼岸花花瓣呈现在她的眼前。 偌大的一口墨玉棺,只有几片干枯的黄泉彼岸花瓣。 那一瞬间,王涯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就好像她看到的不是几片黄泉彼岸花的花瓣,而是自己的尸体,自己已经化成干尸的尸体。她伸手朝那几片花瓣摸去,手指触在花瓣上,轻轻一碰,触到的花瓣便化成了粉沫。 或许是因为这几片花瓣躺在这里已经有千年,岁月令它们化成了粉沫。 又或许在王涯进来时,这几片花瓣所蕴含的精华能量都流向了王涯的体内。 或许真如叶子所说,阴灵卷轴里记载的这几个至阴宝穴里埋的不仅是封家留下的东西,更有黄泉彼岸花妖的尸身。 或许,她刚才“见”到的那一幕是黄泉彼岸花妖经历的一场厄难,又或许只是她根据叶子所说的话、联想到封家与黄泉彼岸花妖的关系产生的幻觉。 王涯不知道真实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她只是感到有点累、有点痛、有点伤悲、有点绝望又有点不甘。凭什么他们要拿她炼丹?!她得罪他们了吗?凭什么啊!就算姐是妖,你们要护魔卫道,把姐杀了就是,拿姐来炼丹算什么?废物利用么?就算姐是妖,姐干过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勾当吗? 被抓去炼丹不仅是前世的黄泉彼岸花妖可能面临到的危险,王涯也有。与鬼家勾结的崂山道士就曾出手对付过她,张清水也曾经提醒、警告过她。 王涯把棺盖盖回墨玉棺上,朝外面走去。她走了两步,感觉角落有谁在看她,她转身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王涯仔细地扫视一圈这屋子,连四周角落都没有放过,确定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哪怕连只鬼都没有,这才离开。 王涯走过长长的走廊出现在拱门外见到幻城王的那缕幻身还等在外面,她说道:“幻城王,你刚才领我去的地方可不是去中阴界的路。带错路了吧?”她不明白幻城王为什么会领她去埋黄泉彼岸花真身的地方。难道是叶子?王涯觉得极有可能。她用眼角余光扫视四周,却并没有看到叶子的踪迹。她想了想,撇下幻城王,走到站在殿门口的黄岐身边,问:“黄岐,你见到叶妖没有?” 黄岐想说:“她不是一直都在吗?”事实上一路走来,她都“看到”黄泉彼岸花强大的根系的踪影,随便翻开这里的一座地砖或者是绕到宫殿后面就能看到那密集的黄泉彼岸花根系,就连这些棺椁的下面都扎满了黄泉彼岸花的根系。可就在王涯的询声问刚落,她刚要回答的瞬间,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说没有!”惊得她把到嘴的话咽回去,摇摇头。说谎就算了,摇头表示不能说,王涯能不能领会到那就是王涯的事了。 叶子:王涯,老娘才没有偷偷跟你在后面保护你,老娘是在保护封瑜琴的儿子! 封瑜琴:叶主,我没这么大面子。 幻城王:叶主,他们杀了我那么多百姓,就这么算了吗?我的脸往哪搁啊 叶子:杀了就杀了呗,你要是敢动手,我就用根须在把你们戳成千疮百孔、把你们化成渣渣! 幻城王:那给点赔偿呗? 叶子:你还想要什么赔偿?小花的真身葬在这里每天得消耗多少阴气?现在没了小花的真身在这里与你们抢阴气,这赔偿不够?我不怕辛苦,要不然我另外挪口葬真身的棺材过来,你去把那姓张的、姓黄的、姓唐的吞了当赔偿吧。 幻城王:叶主,花主的随从孤不敢动。恭喜花主真身归位,孤闪—— (以上纯属搞笑) 第五十八章 跳入黑井 如果黄岐说叶子在这,正好与王涯的猜测相符,两相印证便能够确认叶子真的在这里潜伏在暗处帮她;黄岐摇头表示叶子不在这里,与王涯的猜测相左,王涯不能因为黄岐就否认自己的猜测,又不能证实黄岐说叶子不在叶子便真的不在这里,于是她保留了自己的猜测,即不认为叶子在,也不认为叶子不在。不管叶子在不在,叶子没有显身出来,王涯也没有深究的必要,毕竟眼下还不影响什么,不是吗?或许幻城王不向她发难是因为她与黄泉彼岸花妖的渊源又或许是因为她体内的妖力与身上的妖气有关呢? 王涯要去中阴界,但不打算再让幻城王给她领路。她已经被幻城王“坑”过一次,即使幻城王的势力摆在眼前,她宁肯选择与幻城王拼个你死我活也会选择再去相信幻城王会把她往正准的通往中阴界的路上领。天晓得幻城王下一次还会“自作主张”地把她往什么地方领?她对老唐一行说句:“我们去中阴界,大家分头找路。”扫了两眼张清水,便返回殿中找通往中阴界的通道,把立在旁边那由阴气凝结的幻城王幻身给无视了。 幻城王的幻身直接在空气中消失。 老唐率先跟在王涯的身后踏入殿中,说:“王涯,不对劲啊!我们这样肆无忌惮地进来,它们居然没一点动静?”身为此地主宰的“幻城王”竟由得王涯如此无礼?王涯就算身怀妖力、实力强横,也绝非如此多的鬼军的对手。如果说幻城王忌惮王涯前世的身份就更没道理,就连之前那万棺青龙宫的青鳞怪都敢向王涯出手,显然并没把王涯前世的身份太放在眼里。 王涯轻轻地说了句:“我怀疑叶子在暗中帮我们。”她甚至怀疑刚才幻城王领她去那摆入墨玉棺的密室也是叶子指使,她离开时感觉的角落里投视来的视线也是叶子的。在这地方,只有叶子才有这实力让幻城王作出如此行为。 黄岐立在殿中,说:“这座殿中除了之前王涯去的那条长廊就只有一条通道,在王座的屏风后面,那里有扇门直通主墓室,墓室主棺下面有条暗道。”说完径直走到王座的屏风后,用力地将一块墙砖推入墙体内,跟着便听到“轰隆”一声重响,屏风后面的墙缓缓地陷下,露出主墓室,一扇精美的玉制屏风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老唐看到面前这具唐式风格的屏风,便敢断定里面一定在惊世珍宝,绝对是皇陵级别的大墓。 或许这墓主生前不会是帝王,但死后的待遇已经远超帝王。 曾经干过盗墓的老唐即使知道这座陵墓里的东西不能动,仍免不了心情激动。仅面前的这屏风就能在外面卖出天价,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价值连城的珍宝。 在墙体落下露出主墓室的那一瞬间,王涯便看到浓黑的阴煞气息从墓室里溢出,这股气息比万棺阵里的那具墨玉棺还要重,昭显出葬在主墓中的那些亡者的实力绝非他们所能应对的。 王涯以自己的实力绝非养在主墓中的幻城王及其随葬者的对头,可她却没有半点惧意,径直踏进面前的主墓室,绕过挡在面前的屏风朝里走去。她的视线径直掠过主墓室里的陪葬品和按照某种方位摆放的那些陪葬棺椁,径直走向主墓室中最大渡金棺椁。她的眼角余光瞥见这里所有的棺椁都罩着浓郁翻滚的黑气,那些翻滚的黑气使得这些摆放在幽暗中的棺椁更显得幽沉恐怖。瞧这些棺椁显露的气息,王涯毫不怀疑随便撬开这里的一口棺材灭掉棺材里躺着的那位就能得到张清水他们苦寻许久、梦寐以求的鬼丹。 老唐抱着唐刀走在王涯后面,他的左手揉着下巴,双眼放光,但这些棺椁所散发的慑人气势令他不敢妄动分毫,就连一直想取的鬼丹近在眼前也不敢去取。动这里的棺材,别说能不能拿到鬼丹,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未知! 王涯走到距离主棺约有四五米的地方便停住了步子。 主棺前,立着一位身着明黄色蟒服、头戴冕冠、腰悬长剑、身形挺拔的男子。他的身上翻腾着黑气,显露的身形却是有形有质,气势迫人,一双锐利的眸子逼视着走近的几人。 王涯知道这才是幻城王的真身。这真身不是指尸身,尸身还在棺材里呢,这是鬼体,已经修出大成的鬼体。 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孤率领治下长眠此地,勾等何故惊扰吾等?” 王涯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借道!” 幻城王沉声道:“孤若不肯呢?” 王涯知道通道在这幻城王的棺椁下面,要借道就必须挪人家的棺椁,搁谁都不乐意。可她不明白,如果幻城王不乐意让她借道,之前就该拦着他们,这会儿走到棺椁前了,不让动了,什么意思?王涯问:“你想怎样?” 老唐走到王涯的身侧对幻城王说道:“幻城王,你让我们过去,我们保证把你的棺椁原封不动地挪回原位。” 幻城王冷冷地盯着老唐,沉声说:“区区盗墓贼有何资格与孤讲条件?” 老唐尴尬地轻咳一声,说:“我那只是临时干过几天业余,算不上,算不上!” “哼!”幻城王重重地冷哼一声,寸步不让地盯着王涯。 老唐拉着王涯后退几步,压低声音说:“王涯,我估摸着啊,人家好歹也是一位王,如果我们动他的棺椁他都不置一词,太伤颜面,面子上下不来。看能不能给点买路‘钱’,给他个台阶下?” 王涯淡淡地瞅了眼老唐,转身来到幻城王的棺椁前,绕着幻城王这将近一米五宽的巨大棺椁前慢慢转悠着。她承认老唐的话说得有道理,但是让她给买路“钱”,不好意思,她穷,没买路钱。让她向幻城王许诺给好处、让幻城王有台阶下,不好意思,她没诺可许。她承认幻城王很强大,拼起来生死难料,但她已经走到幻城王的棺椁前,她和幻城王打起来,幻城王是半点好也讨不到的。 王涯绕着幻城王的棺椁转悠一圈,斜歪歪地靠在幻城王的棺椁上,慢悠悠地说道:“幻城王,你允许封家把进入中阴界的通道开在你的棺材下,就该有被打扰长眠的准备。”她的话音一转,说:“你是在替封家镇守中阴界的入口吧?”话音一落,她便感觉到幻城王阴寒的眸子直勾勾地逼视着自己。 王涯又说:“封家的后人进入中阴界不需要借道此地,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条路是为谁留的?” 幻城王一步步地逼近王涯。明明是轻若无物的鬼体,在步伐踏行间竟有种沉重如山、踏地有声的感觉,那一步步仿佛踏在人的心头,每一步迈出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脏上,似要把人的心脏踩碎。 张清水、老唐、王成安、黄岐的脸色如临大敌地盯着幻城王,脸上隐隐浮现痛苦之色。 幻城王每走一步,他们的心脏便像被谁用力地砸了一拳。 张清水催动青龙藤,将身边的阴气全部屏闭在青龙藤外,又结出阵势抵挡,这才令那不适的感觉消失。 王涯为幻城王的压迫不为所动。她看到幻城王已经来到跟前不到一米处,那漆黑的鬼手已经按在腰间的宝剑上蓄势待发。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幻城王按在剑柄上的鬼爪子,清楚地感觉到幻城王强大鬼气流转,她的心中忽然浮起一丝不属于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原本清明的眸色泛起一片朦胧红光,随着眼里的红光浮现,原本幽暗的墓室忽然变得明亮了起来,像是有谁在墓室中点亮了一盏明亮的红灯,红光照亮了这一室的幽暗。 王涯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劲的妖力,毫无预兆地对着面前的棺木用力地轰出一掌。 沉重的巨型棺椁被王涯一掌拍得贴着地面平平地往前移出三米多远,露出一口深不见底阴气弥漫的深井。 王涯跃身便踏入了那口深不见底的深井中。 老唐惊得大叫一声:“我艹!”眉头一皱,也跟着跳进了井里。 张清水叫了声:“走!”拉着黄岐也跳入了井中。 王成安大叫声:“涯涯等等我!”也跳入了井中。 幻城王“嗯?”了一声,扭头朝墓室一角看了眼。 一片黄泉彼岸花根系忽然涌现,牢牢地裹住幻城王的棺椁将它移回原位。 幻城王一语不发地遁入棺椁中。 墓室里再次陷入沉寂,只有那无声无息地阴气在流转。 王涯跳入井中飞速下坠,眼中一片漆黑,稍顿,她似乎听到“轰”地一声身体冲破了什么屏障,眼前突爆出刺眼的白光,扎得她的双眼作痛下意识地闭上眼,紧跟着她的下坠之势一缓全身一颤,脚下突然踩着什么东西令她一个立足不稳摔在地上。一双雪白精致分外漂亮的脚丫子出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这双玉足的主人穿着一条人类社会随处都可以买到的牛仔裤,她的视线顺着这牛仔裤往上,视线顺着颀长的小腿、大腿来到纤细的腰间,跟着看到一对挺拔傲人的胸脯,跟着便看到一个有着一头柔顺漆黑长发的美女正低头看着自己,这美女长得还十分眼熟。叶子? 王涯爬起来,瞪圆眼瞅着站在面前不过半尺距离、与自己差不多高的美女。那细长的秀眉,那双透着秋日凉意的眼眸,那笔挺的鼻子,那紧抿的唇,那如玉的肌肤,那卷卷的睫毛,怎么看怎么像大活人。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到面前这美女的鼻子下,清楚地感觉到她在呼吸,虽然这呼吸挺冷的,还透着股子阴气。王涯问:“叶子?” 你不是叶妖么?怎么变得和人一样了?她想起刚入幻城迷宫时见到叶子拖出来的身体,眼中充满疑惑。她悄悄地用力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痛得她的鼻子都皱了起来。不是梦!那这是哪?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2,还差 389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五十九章 千年往事 王涯将视线从叶子身上移开打量起四周,只见头上的天色蒙蒙的仿佛随时会下雨,四周皆是一片茫茫白雾,地上则长满一种石蒜类植物——曼珠沙华。曼珠沙华还有一个名字,彼岸花。人间的彼岸花每年初冬出叶,九至十月秋分前后开花,而现在这是花期,面前的这些彼岸花却连朵花苞都没有,倒是本该凋零的叶子长得无比繁茂。她想起叶子曾说的那句:“千年不曾开过花”以及联想到自己与黄泉彼岸花妖的渊源,心里忽然不好受起来。稍顿,她忽然想起自己跳入井中时感到老唐、张清水他们也跟着跳了下来,自己着地这么久居然没有看到他们!她问道:“这是哪?我爸他们呢?” 叶子缓缓转身,说道:“你跟我来。”说罢迈步朝迷雾中走去。 王涯这才发现在叶子身后有条羊肠小道。她跟在叶子身后顺着蜿蜒不知通往何物的小道缓缓前行,身旁那变幻不定的迷雾使得此间如梦如幻极不真实,她像是走在梦中。 王涯跟在叶子身后走了大概四五分钟便走出了浓雾,一座古香古色的院落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面前,而她和叶子已经站在这落院子门前的台阶上。 王涯被面前忽然变换的景象惊得一怔:这是做梦还是中了幻相?她见到叶子踏入院中也跟了进去,绕过正对大门挡住视线的影壁墙,赫然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宅院中满眼慈祥地望着她,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 王涯惊呼一声:“奶奶!”加快步子几乎是冲到了她奶奶的跟前,惊叫道:“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这是中阴界吗?”真的是她奶奶,这熟悉的眉眼,这满头花白的头发,这充满怜爱的眼神——王涯激动地抓向她奶奶的手,却抓了个空。她暗中一惊,小心翼翼地伸手朝她奶奶摸去,什么也没有触到。 站在王涯面前的封瑜琴说道:“涯涯,你现在的见到的是我在这里的投影。” 王涯定了定神,问:“我还没有到中阴界,是吗?” 封瑜琴点点头,说:“这里是三界交汇处。” 王涯问道:“奶奶,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不从中阴界返阳?”那天晚上她灵魂离体进入中阴界是她奶奶把她送回来的,她奶奶能把她送回阳间,就一定能把自己也送回阳间。 封瑜琴说:“我已经死了。” 王涯闻言犹如心脏被谁狠狠地砸了一锤,如遭重击。她呆呆地看着封瑜琴,泪水瞬间填满眼眶,她的喉咙哽咽,半晌发不出声。 封瑜琴说:“人都会死的,没什么好难过的。” 一滴眼泪从王涯的眼眶里溢了出来,跟着眼眶里的泪便像泛滥了似的不断地往外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朦胧了她奶奶的身影。她从来没去想她奶奶会死,哪怕知道以她奶奶的高龄和身体状况开黄泉入地府可能活不了,可她一直不敢去想她奶奶会死,也不敢去相信。此刻她奶奶却亲口告诉她,由不得她不信。眼见不一定是真,有可能是幻象,更何况面前的奶奶是一道投影,她可以不相信,可她又不能不信。 奶奶死了!王涯只觉慌乱无措,就好像瞬间失去了一切依靠,被掐灭了一切希望。她难以自抑地颤抖,哽堵的喉咙里,胸腔里仿佛填满了泪。她哪怕连问句“奶奶,你是骗我的对不对?”都问不出来,她知道她奶奶从不骗她。 封瑜琴沉沉地叹口气,抬起手去摸王涯的头,手伸到王涯的头上,顿了顿,又放下了。 王涯痛苦地闭上眼,无声地流着泪。 “涯涯!”一声震聋发聩的沉喝声响起,她睁开眼,迅速抹去模糊住视线的泪水望向她奶奶,却见她奶奶正沉着脸瞪住自己。 王涯抽了抽气,她轻轻点头,表示明白她奶奶的意思。让她坚强、不让她悲伤,她又怎能不悲伤? 立在一旁的叶妖对祖孙二人不由得侧目,眼眸中泛起丝丝冷光。 王涯在她奶奶的迫人目光下,生生地止了泪。她沉沉地深吸口气,压住所有情绪,整整纷乱的思绪,轻轻地唤了声:“奶奶,我原本是想救你脱险,可如今……”她用力地咬咬唇,别过脸去,生生地将再次浮上眼眶的泪给逼了回去,她只恨恨地说了句:“此仇不报枉为人!” 叶妖的眉头一挑,上下打量王涯几眼,似在腹诽:你本来就不是人。 封瑜琴说道:“涯涯、叶主,趁你们二位都在,我便把该说的事都说了吧。” 叶妖轻轻点头。 王涯“嗯”了声,问道:“奶奶,我的前世是不是黄泉彼岸花妖?”她已经猜到自己是黄泉彼岸花妖转世,可她还是需要向奶奶作最后确认。 封瑜琴说道:“是。” 王涯凄然一笑,说:“所以尽管我披着人的皮囊,骨子里却是只彻头彻尾的千年大妖。” 叶妖皱眉,冷声道:“妖有什么不好?你是在人间呆久了,脑子坏掉了吧?” 封瑜琴说:“叶主,请容我与涯涯把话说完。”说完,她看向王涯,说:“涯涯,记得我曾跟你说过的炼心吗。” 王涯点头。 封瑜琴说:“做人还是做妖,由你的心决定。说你是千年大妖,是,也不是。前世的你在千年前就死了,封家供奉千年的是你的魂灵。你虽修行多年,魂识强大,但在出生时出了岔子,导致魂识受损,其实夺舍重生后的你,与普通人没多大区别。” 王涯问:“我夺了王成志女儿的舍,便是我杀了他女儿?” 封瑜琴怪异地扫了眼王涯,说:“谁告诉你,你是夺舍而生的?” 王涯问:“不是吗?” 封瑜琴说:“你出世的那天是七月十五,那孩子命薄,没熬过阴风洗涤没能来到世上。” 王涯问:“这么说我是借尸还魂?” 封瑜琴着实无语地问一句:“你觉得你像吗?那孩子没能熬过阴风洗涤来到世上,你在她失败后、顶替她来到这个世上。你看看你手掌上的生命线,是不是断掉之后续上的?” 王涯知道自己没沾一个无辜孩子的命,心里稍微好受点,却并没有轻松多少。她问道:“我的转世是不是与封家灭门有关?” 封瑜琴说:“封家已经没能力再护你,而你出世那天晚上又是一个天赐良机。” 王涯不明白,问道:“为什么我不从轮回投胎?” 叶妖闻言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扭头死死地盯住王涯。 封瑜琴沉沉地叹了口气,问:“涯涯,你是真的不明白吗?” 王涯不作声,眸光露出几分迷离。她算是历经艰难来到这个世上成为了人,做人之后却忘了投胎成人的初衷。她扭头看向叶妖,问:“我转世为人是为了叶子吗?” 叶妖咬牙切齿地盯着王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真想抽你!” 封瑜琴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忧心地摇了摇头。她说道:“涯涯,往后封家的传承就交到你手上了,是要继续传下去还是就此断绝全由你作主。”她的话音一顿,说道:“前世的你本是扎根黄泉的一朵黄泉彼岸花妖,后脱离根叶去到人世间,与封家结下了缘。你是妖,不容于世,死于玄门中人之手。你于封家有恩,封家先祖牺牲了一个尚在腹中的自家孩子令你重生降世。那是大唐末年群雄并起的乱世……”她的话音顿了顿,说:“重生降世后的你为在人世间立足,你用地下的阴脉龙穴与九位权势过人的诸侯结下盟约,他们保你立足人世、替你做事,你保他们死后葬入阴脉龙穴,阴灵卷轴里记载的九大宫殿便是当年与你盟约的九位诸侯的陵寝。封家因得你相助掌控了阴阳交汇的中阴界,做起阴阳两界的买卖,同时也助九位诸侯建造王陵。九座王陵,皆由封家设计主造。诸侯建陵,工程浩大,劳命伤财,再加上封家的崛起,令正道觉察到是你在幕后主使,各门各派再次联手降妖。后来,有人出卖了你……” 王涯见封瑜琴神情凝重地把话停下来,说道:“有人出卖我,我被正道联手剿杀了?” 封瑜琴摇头,说:“你被生擒了。是诸侯王发兵、联合封家把你救出来的。你是借由封家一个孩子重生降世的,一身妖力融合于人身,他们擒住你后,生生地把你扒皮拆骨分离出来,将魂魄从你的妖身中勾出……你被救出时已是支离破碎,纵然是大罗神仙已无力回天,你临世前亲手剥下自己背上的皮制成了阴灵卷轴,将唯一还有点生机的残体封进了卷轴中。余下的残体,分别葬在了九座王陵中。” 王涯没想到自己的前世竟是死得这么惨,从封瑜琴不完整的话里,她能料得到自己前世落在那些正道手里遭遇到什么样的摧残。这一世的自己要是落到那些所谓的名门正道手里,下场只怕也好不了吧!上一世的黄泉彼岸花妖是借着一个未出生的孩子重世,这一世的她何偿不是?她定了定神,问:“出卖我的人呢?” “被诛九族,筑成幻城迷宫外的‘生死桥’,听叶主说你是从幻城迷宫进来的,想必已经见到了。” 王涯闻言倒抽口冷气,只觉全身发寒。 封瑜琴说:“当年你身死之后,为保九座王陵的埋葬之地不被泄密,但凡和九座王陵有关的人几乎都被灭了口,不少玄门遭到血洗,断了道统的也不在少数。” 作者有话要说: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2,还差 364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六十章 妖入人间 半晌过后,封瑜琴又说道:“封家的开代先祖落流街头沦为乞丐,差点饿死,是你救了他的命,因为你才有了中阴封家。如今封家被灭门只剩下成安这点血脉,你也再世为人,一切又算回到了原点。涯涯,我把封家的使命和传承都交付给你,也是交还给你,从此再无中阴封家。” 她奶奶这是要离她而去了?王涯苍白的脸顿时惨白如纸,瞪圆的眸子噙满泪花。 封瑜琴说道:“涯涯,你往后的路得自己走了。如果可以,我把成安托付给你,你照顾好成安,我不求他有出息,只求他能平安。封家的本事,我只传了你降妖捉鬼的本事,是怕你小出手不知轻重伤人性命。你小时候受尽欺负和排挤,我也只让你炼心,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用心。”她幽幽低喃一声:“九座王陵都是用人命尸骨堆起来的啊!”声音落下,封瑜琴的身影、连同院子一起消失,露出满地乱石的废墟和站废墟中的王涯、叶妖。 王涯像木偶一样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叶子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托着香腮盯着呆立的王涯作沉思状。 过了许久,王涯才有了动静。她恭恭敬敬地对着封瑜琴消失的地方跪下,连叩三个响头,以头叩地,说道:“奶奶,我会谨记你的教诲,无论我前世是谁、无论昔日有怎样的恩怨,这一世我的名字叫王涯。”说完,起身,踩着脚下的废墟往迷雾中走去。她走出一段之后发现竟然是在原地踏步,于是转身望向坐在石头上的叶子,说道:“叶子,麻烦你送我离开。” 叶子曲膝坐在石头上望着王涯,她的眸光幽冷而明亮,仿佛是这雾气变幻莫测犹如幻境的地方唯一的真实。她问道:“你还是要离开?去人间那不属于你我之地?” 王涯定定地看着叶子,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是!” 叶子冷锐地目光盯着王涯看了半晌才问:“人间还有什么是值得你留恋的?去到那不属于你我的世界有什么好?” 王涯说道:“信念!我想活得顶天立地,我想在人间走出一条和前世不一样的路。” 叶子问:“非要做人?我已经修炼出身外化身,你也脱离本体独立于世,你已经不需要再去人间寻找为你我寻找出路。” 王涯说道:“但我要为自己寻一条出路。” 叶子怔了下,她不明白王涯的话。她说道:“人间不容妖存立于世,去到人间你会面临无尽的追杀和凶险,而你什么也得不到,有何出路可言?” 王涯问:“如果今生的我遇到前世的我,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叶子再次愣了下,下意识地问出句:“怎么做?” 王涯轻轻地吐出两个坚定无比的字:“诛妖!” 叶子的声音陡间提高,语带愤怒地问:“为什么?” 王涯说:“伤害花妖的是那些心怀不轨意欲捉她炼丹制器的玄门中人,和平民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她与九位诸侯结盟建筑九座王陵,动用财力物力死伤了多少无辜百姓?我没见到的那几座王陵我便不说了,仅我见过的万棺青龙宫和幻城迷宫便是万计。如果花妖不把这地下的阴脉龙穴告诉那几位诸侯,即使他们在为自己建陵,哪怕是违制建皇陵也不会是现在的规模和有这么多的殉葬!他们曾经也是活生生的命啊!他们也有他们有亲人、爱人,却惨遭牵累无辜惨死于地下!哪怕花妖去到人间是无辜惨难,她重世后是要复仇,也不该以天下苍生、无辜黎民为代价!人间有句话叫做‘冤有头、债有主’谁害死她、她找谁报仇便是,牵累如此多的无辜生命,花妖铸下的是逆天大错、欠下的是累累血债!叶子,你让我拿什么来面对这无尽的枯骨血海冤魂亡灵?降妖卫道超渡亡灵吗?你愿意吗?这些躺在地下睡了千年的诸侯愿意吗?” 叶子被王涯的激愤言论说得哑语。她沉默许久,才缓缓问道:“不与诸侯结盟,又能拿什么拿与玄门正道对抗?拿什么来自保?没有九位诸侯的相助,你早就被炼成了丹药法器神魂无存,还有机会站在这里长篇大论指责昔日?” 王涯沉声说道:“若让我背负累累罪孽而活,我宁肯干干净净的死。叶子,我在人间也遭遇追杀,被逼得走投无路甚至开黄泉逃命、遁入九大王陵利用王陵杀敌,我杀了许多人、沾染许多鲜血,但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所有人,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无辜也不曾亏欠过谁半分。我要活得堂堂正正、顶天立地,哪怕是死也要站着死。” 叶子沉思了许久,才又问出句:“人间好吗?” 王涯在叶子沉思时也缓和了情绪,她说道:“人间是个善恶并存的地方,每天都有无数的悲欢离合上演。你还记得那些徘徊在黄泉路上不愿步入地府又回不到人间的阴灵亡魂吗?它们眷恋着人间,我也眷恋人间。相比对着无尽的尸骨亡魂残肢断体和暗无天日的世界,我还是喜欢有阳光的人世间。” 叶子略作沉吟,说道:“我想和你一起去人间看看。” 王涯想了想,问:“你也要离开根叶?”不能算是离开“叶”吧,而是花走了,连叶也走了,那扎根黄泉的这株黄泉彼岸花不是只剩下根了吗? 叶子淡淡地说了句:“只是这具□与你去人间。” 王涯犹豫了下,说:“你答应我件事。” “你说”。 “不要杀人,不要害人性命。”王涯在说这句话时心情无比沉重。 叶子盯着王涯看了许久,才说了声:“我只杀你要杀的人。” 王涯点头,便让叶子带她去与王成安会和、领他们离开这里。 有叶子相助,王涯省了许多路,像坐升降机似的被叶子用黄泉彼岸花根须包裹住她俩将她送往地面。 王涯盘膝坐在包裹成球状的根须中,心头空荡荡的格外失落总有股难以抑制的伤心堵在心头。她的主要目的是救奶奶,奶奶却已经死了。她又想起此行的另一个次要目的——帮黄岐找鬼丹。幻城王的陵墓中自然是有许多鬼丹的,但惧于幻城王的强大,别说鬼丹,就连那些价值连城的陪葬品他们也不敢碰一下。 王涯扭头望向坐在她身旁的叶子:“叶子,你能找来一颗鬼丹或尸丹吗?黄岐需要它救命。” 叶子默默地看了眼王涯,没有作声。 大概两分钟后,一条拇指粗的根须卷着一颗鸽子蛋大小、暗黄色的珠子递到王涯的面前。 王涯摊开手,那颗不知是鬼丹还是尸丹的珠子便落在了她的掌中。她用拇指和食指拈着这颗珠子仔细打量。她隐约记得自己在万棺阵里吞噬过一颗尸丹,那颗尸丹是什么样已经记不大清楚,只感觉到由无数阴气精结而成。这颗珠子拈在手里的触感像一块冰凉、色泽颇好的玉石,若不是珠子有丝丝阴凉的气息流转,她几乎会以为这只是颗普通的玉石珠子。王涯看不出这颗不知道是鬼丹还是尸丹的珠子有什么特别,将她装进随身所背的挎包中。 裹住她俩的根须忽然消失,原本垫在屁股下的根须忽然变成了挂着露珠、湿润的草地,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还伴随着清脆的鸟鸣声。 王涯用力地吐出一口憋在肺里的污浊气息,再次接连几个深呼吸似要用这清新的空气清洗清洗这阵子饱受荼毒的肺部。她站起身朝四周望去,发现是在一条小河边,河边长满浅草,一朵朵火红的彼岸花夹杂在浅草中迎风而立。河的两岸是长满灌木的树林,树木长得十分茂盛,旁边的一棵大树下还躺着四个人,正是王成安、老唐、张清水、黄岐。 王涯走过去把王成安叫醒,老唐、张清水、黄岐也醒了。 王成安顿困地揉着眼睛,一副“我还没睡醒”的模样,十分想躺下去再赖会儿“床”,被王涯给强行拽起来。 老唐、张清水、黄岐三人一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叶子都惊住了,跟着全朝王涯看去。 王涯让“王成安”去河边洗把脸,又转身走到黄岐身边,从挎包里摸出叶子给她的那枚黄色的珠子递给黄岐,说:“这是答应帮你找的鬼丹。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鬼丹还是尸丹,是叶子帮忙弄来的。”她又扭头看向张清水,说:“张清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但你记住一点,这一世,我的名字叫王涯,我是个人,而不是黄泉彼岸花妖。我奶奶已经死了,从此世间再无中阴封家。” 张清水将视线落在叶子身上,问:“那么她呢?”她扭头望着王涯。 王涯说道:“叶子想跟着我看看这人世间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说完便不再理会张清水,叫上想下河洗澡的王成安:“爸,我们走了。” 王成安不乐意地噘着嘴说:“涯涯,我身上脏死了,洗洗再走好不好?” 王涯说:“不在这里洗。”说完,扭头就走。 王成安不满地嘀咕句:“我又脏又饿!”气呼呼地嘟着嘴,怏怏地跟在王涯的身后。 老唐摸着鼻子,低喃着问句:“我们跳进井里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张清水拧紧眉头盯着逐渐走远的一人、二妖,神情格外凝重。 黄岐握着王涯给她的那颗珠子,呆呆地“望着”前方那三道身影。 直到三“人”走远,已经看不到身影,黄岐才问道:“清姐,你会把王涯的事说出去吗?你放过她吧!”她刚才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感受到王涯身上流露的气息只觉王涯好可怜,像一株生长在悬崖夹缝中的花,让她莫名地觉得心痛。 张清水沉沉地叹了口气,说:“小岐,她说她是个人,我相信她是真心想做个人,我也想放过她,张家人的十几条人命我也可以不和她算,可,死在迷宫的不止是张家人。在迷宫的时候你见过她妖性大发时的杀人模样,半人半妖的她又握着阴灵卷轴,还带着一个修炼出人身的叶妖,我可以放过她,但天下的正道不会放过她。” 黄岐问:“你就不能帮帮她?王涯的本性并不坏,为什么非要把她往坏处想?她可以不帮我找鬼丹,她可以不灭那鬼窟里的妖、她可以不超渡那些冤魂亡灵,她甚至可以杀掉我们灭口,这样谁都不会知道她带着叶妖回到人世。在迷宫的时候她杀了很多人,但换作是你面对这么多人的追杀,你怎么办?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吗?”她咬咬嘴唇,沉声说道:“我只知道一点,如果继续追杀她,只会死更多的人。跟在王涯身边的叶妖不是你和张家能惹得起的!叶妖为什么要跟出来?她是真想看看人间是什么模样吗?从我们踏进地宫开始她就一直跟在王涯的身后暗中保护她,她能够守护黄泉彼岸花妖千年、等她千年,你觉得她能坐视你们对付王涯?” 张清水反问:“你认为应该怎么办?”张家倒是想抽身,抽得了身吗?阴灵卷轴所记载的那些地宫,埋葬了多少财富宝葬是多大的诱惑又是多大的威胁,谁能容得下她们?王涯和叶妖拥有强大的妖力,都有杀人不眨眼一出手即是方圆之内生灵死绝的前科,任由她们行走人间坐视不理的结果就是把一颗一触即爆的炸弹埋在人群里。想让他们放过王涯和叶妖,除非她俩回到地底永不再出现。 黄岐问:“与之交善、纳入监管,不行吗?” 张清水被黄岐的天真给气笑了。她揉着额头无奈地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2,还差 327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555555555555555555555,好伤心,我的收藏掉了 第一章 “鬼”打车 王涯摆脱掉张清水他们后,带着王成安和叶子从清晨一直走到下午三点多才到有人烟的地方。 王涯和王成安之前在地底一直和死尸亡灵打“交道”,特别是闯幻城迷宫时完全是从死尸身上碾压过去,一身尸体恶臭,即使泡在河水里洗过,身上的味道仍是极重。 王涯在回到镇集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那脏得不行的挎包中翻出钱、包了辆车直奔县城商场给她和王成安、叶子各扫荡几套衣服,再奔往酒店拼命洗刷身上的脏污。 她站在花洒下用浴球狠狠地把自己搓洗,将近一个月的地底生活让她脏得身上能搓出一层泥垢,洗出来的水都是黑的。 王涯洗了没几分钟,屋子里的灯就开始闪,最初像是电压不稳时明时暗,跟着便是像谁在玩电源开关,一黑一亮,一亮一黑,偏偏没有半点电源开关按动的声响。 王涯想都没想,拉开浴室门探出颗脑袋朝曲膝窝在单人沙发椅的叶子望去,正好看到叶子把视线从灯上挪开朝她望来。王涯说道:“叶子,别玩灯!”又缩回浴室里继续洗刷。她洗得皮都快掉了、全身搓得通红像极那蒸熟的虾子,才换上干净的衣物从浴室出来,让叶子也去浴室洗洗。她估计叶子可能不懂人间物品的使用,简单地告诉过叶子怎么使用淋浴,便去收拾行李。 王涯不杀张清水灭口,不等于不防备张清水卖她。她深知幻城迷宫之行对她的处境并没有多大改变,追杀她的人依然会追杀她,谋夺阴脉龙穴宝藏的人依然会谋夺,他们虽然在迷宫中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但并没有伤到那些势力的根骨、元气,她只会招来他们更加疯狂的打击。 王涯并没有多少行李可以收拾,只有两套刚买的换洗衣服和一些随身物品。钱包、身份证、银行卡、现金,阴灵卷轴、她奶奶传给她的那卷古书便是她全部的财产。王涯为防阴灵卷轴落到别人手里,她用自己的鲜血配合黄泉彼岸花诀布了道封印在阴灵卷轴中。如果这阴灵卷轴落在普通人手里,只要思维稍微正常点的人摸到这阴冷、鬼气森森的古卷轴都不会轻易打开;如果是落在图谋它的人手中,倘若他们是在白天打开这阴灵卷轴,卷轴里记载的东西和封印一起被阳气压制住什么都看不到。要想看到卷轴里绘制的地图就必须在晚上、或者是可以接触到大量阴气的地方才行,而那样的话便会激活里面的封印、打开黄泉。即使在开启阴灵卷轴时在周围布下封印禁制伤不到旁边的人,阴灵卷轴也随着黄泉的开启也落进了黄泉,叶子的真身还扎根在黄泉,感受到阴灵卷轴的气息,叶子不可能不出手夺回阴灵卷轴。黄泉是叶子的主场,在黄泉和叶子交手那就是找死! 无论如何,王涯也不会把阴灵卷轴交出去。一,阴脉龙穴里埋的那些家伙经过千年时间早已成为大凶之物,就算是她进去几乎都是九死一生,阴灵卷轴流出去只会让许许多多的人前仆后继地死在地宫中——谁能挡得住九座堪比皇陵级别的宝藏的诱惑不去取这些宝葬?撇开那些价值连城的陪葬品不说,埋在阴脉龙穴里的那些死者经过千年阴气滋养修炼,里面养出多少已经修出鬼丹的大鬼?里面得有多少鬼丹?冲着这些鬼丹,玄门中人都得抢疯了吧?她可以不管这些玄门中人的死活,但如果玄门中人在谋夺鬼丹的过程中放出那些失去栖身地的千年厉鬼怎么办?鬼婆婆仅仅是一只埋了几、十年葬在小河沟式的阴脉中的小鬼怪而已,被施工惊动出来,就能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如果跑出几只葬在阴脉龙穴里的千年大鬼,这世上得死多少无辜?现在那些家伙窝在地宫里,享受着死后最好的待遇,比当地仙还舒服,还有叶妖镇在上面,他们不会出来闹事。如果谁把他们的老窝子掏了,那帮千年厉鬼不发疯才怪! 王涯不会把阴灵卷轴交出去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叶子!她可以想象得到叶子已经从黄泉扎根到九座王陵所在的整条阴脉龙穴中,那些人要破阴脉龙穴,必然会伤到叶子庞大的根系,更何况九大王陵里分别葬有花妖的真身。叶子能乐意?除了你死我活没有第二条路。以玄门的力量,叶子如果和他们拼上,就算是胜只怕也是惨胜。 第三个原因就是中阴界!阴脉龙穴连着中阴界,中阴界一直在封家的掌控中,就算封家现在没人了,中阴界也没有落到别人手上,想必那些玄门中人也想掌控这个地方。他们灭了封家的门、害死了她奶奶,她王涯还能把中阴界交给他们?做梦! 王涯也曾想过毁掉阴灵卷轴,但她毁掉阴灵卷轴,作为曾经掌控阴灵卷轴的她就是部活卷轴,逮到她和抢到卷轴没区别,并且不得不为自己和王成安考虑条退路。如果人间真的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他们真能去死?退守中阴界便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王涯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双肩背包中挂在身前,朝打开浴室门走出来的叶子望去,瞬间怔住。一直以来她都不把叶子当作真实存在的人,觉得叶子的五官是捏出来的,因为叶子的五官无论是单看还是配合在一起都是那么的完美,完全的黄金分割比例,身段各处也是恰到好处,可是气质却不是可以捏出来的,得养。就像她王涯,论长相,她不输任何人,绝对是顶级美女的级别,但加上气质,瞬间把她拉低了一筹。可面前的叶子,哪怕是穿着她在商场很随便拎的一条裙子,往那一站便把存在感都拉过去了,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浮云。那是一种气质,更是一种气场。从气质上讲,叶子身上并没有华贵的气息,不同于张清水和黄岐她们用钱和优渥的环境养出来的那种雍容华贵、淡雅从容,而是一种由内至外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非常直接、强势地夺人视线,偏偏叶子身上又有一股内敛的韵味,这便让她不显得锋芒毕露,反而透着股有力的悠沉。王涯毫不客气地给了叶子七个字的评价:“女王级别的妖孽”!这七个字货真价实,不含一点水份。 王涯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其实我也不差,不是吗?”就算她的脸不输叶子,但她绝对没有叶子这股气势,因为她长得太像妖了!妖里妖气的妖妩、妩媚!货真价实的妖比她更像人,这让王涯小小地受到点打击。不过她这辈子受到的打击多了去,来自叶子的这点打击对她来说连毛毛雨都算不上。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能拿塌下来的天当被子盖。王涯往摆在旁边的鞋盒子一指,说:“叶子,穿上鞋子,我们走。”说完起身打开门出去叫隔壁的王成安。 王涯领着王成安和叶子下楼,去办了退房手续便直奔酒店对面的自动取款机提了两万块人民币。她身上的现金还有几万,但她担心万一那些有势力的对头冻结她的银行帐户,如果不是时间紧,她甚至想去银行把钱全提出来。她刚到南方就丢了钱包,太明白身上没钱的难处了,如果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还好打发,现在身边还跟着王成安和叶子,拖家带口的不得不多防备一些。 王成安看到王涯取出好多钱,眼睛都亮了,不停地嚷饿背菜单。 王涯带着王成安和叶子找了家饭店大吃了顿,填饱肚子后便拦了辆的士去市里。 的士开到市里的汽车站时已是晚上,别说长途汽车,就连短途汽车都运停了,只有一些运营的的士等在汽车站外揽客。 王涯想连夜赶往南方省,她不能在这里久呆。算时间,张清水他们应该已经与外界取得联系,她的行踪也该曝露了,追围她的人极有可能封锁本省所地的车站、机场和高速路线。 汽车站外揽客的的士都不愿跑跨省长途,不管是正规运营的的士还是野的都不愿跑,哪怕是加倍给钱也不跑。有人给王涯支招让她去火车站坐火车。 别说坐火车,王涯现在连飞机都不愿坐。她曾经被鬼家堵在过机场,留下不算小的阴影,况且现在买火车票需要身份证,叶子从哪里来的身份证? 叶子见王涯发愁、似乎挺赶的,轻飘飘地吐出句:“可以从阴路上走。” 王涯扭头看向叶子,问:“从阴路上走?” 叶子“嗯”了声,说:“你给我指个方向,我们去个阴气重的地方走阴路。” 大半夜的跑跨省长途的出租车不好找,阴气重的地方还不好找?就算她不熟悉本地的山形地势找不到汇阴的地方,也不知道本地曾经有过大批量死人埋人的地方,但这么大的一个地级市总还有陵园吧! 王涯摸出五百块钱扭头对站在身旁揽客的司机说:“去陵园或火葬场。”话音一落,他们身边的人一哄而退,看向他们三人的眼神跟活见鬼似的。关于鬼在半夜出来坐车去哪哪的太多了,出高价,坐车,到某个地方下车,第二天司机发现昨天收的钱是冥纸,几乎各地都有这类版本的传言。再叫上刚才王涯和叶子的话,不把他们往鬼怪上想都难。 王涯扫视眼周围的司机,领着叶子穿过汽车站的马路,拦了辆空的,等的士停下,她拉开车门就坐上了副驾驶位,等王成安和叶子都上了车,她才说:“司傅,麻烦你,去陵园。” 司机一听,扭头震惊地打量几眼王涯,又扭头看向身后的王成安和叶子,刚要开口说不走,王涯便解释道:“我大伯在陵园上班,本来说今天晚上回家给大伯母过生的,结果到现在还没回家,打他手机又关机了,就让我们过去看看。”司机还是不愿意接王涯的这趟生意。 王涯叹了口气,说:“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走,我就实话告诉你,我们三个赶着投胎,你要是误了我们的时辰……” 司机的脸都绿了,让王涯别大半夜的吓人。 王涯斜眼睨着司机,说:“反正我们都上了车,你如果不送我们去陵园,后果自己掂量。”她想了想,说:“你不想去陵园也行,你们这地方也有万人坑吧,送我们去万人坑也行。” 司机被吓得冷汗都下来了,手都在抖。 王涯问:“去还是不去?” 司机呐呐地说句:“去,去!”他伸手就要去推开车门,准备弃车而逃,却发现车门锁死了,怎么也打不开。真是遇到鬼了! 王涯看到司机去开车门,中间又隔着护栏还以为司机会跑掉,结果,看到司机打不开车门就乐了。她扭头看了眼叶子,只见叶子面无表情地坐在后座、满眼无辜地与王涯对视一眼,活像不让司机开门的“人”不是她。王涯又冲司机说了句:“还不走?” 司机抹了把额头上的大汗,战战兢兢地把车子往陵园方向开去。他开出一条街就听到身后的男鬼说:“涯涯,我们可不可以不从地下走啊,我身上的尸臭味洗了好久才干净。”吓得他全身发抖,握住方向盘的手都抖得都快握不住方向盘了。 司机吓得接连讨饶,什么上有老、下有小、给他们烧冥钱等好话都说尽了,才听到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女鬼”说了句:“其实,我的专业是抓鬼降妖。” 坐在后座的叶子瞪圆眼盯着王涯看了半天,这话听起来比王涯自称赶去投胎还不靠谱。 终于,没被吓疯的司机把车子开到了陵园外。王涯给他钱,他吓得连钱都不敢收,连连推脱。 王涯数出三百块钱放在车座上,对司机说:“师傅,抱歉啊,不是有意要吓你,我们确实不是鬼。我是修道的,学的收鬼抓妖的本事,因为有急事要来这里,看你不愿意接这趟生意才吓你的。对不起啊。”说完,推开车门下车,又说了句:“让你打不开车门只是道法里的一点小术法,不好意思啊!” 司机嘴里说着“没关系没关系,你们走好,你们走好”,等王成安和叶子一下车,他便火速调转车头以几近飙车的速度仓皇逃离。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2,还差 316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二章 叶子的心声 叶子要带王涯走阴路甚至不用开黄泉,连进入陵园都不需要,她站在陵园外的公路上将陵园、乃至方圆数里的阴气都聚成脚下一米平方内。大量的阴气伴随着叶子释放的能量涌动,她脚下的那片地方形成一股漆黑的漩涡,有黄泉彼岸花的根须从那漆黑的漩涡中蔓延出来铺满王涯、王成安、叶子的脚下裹成一个巨茧裹着他们、钻入了那漆黑的漩涡中。 黄泉彼岸花根须织成的巨茧没入漩涡,那漩涡便消失了,公路又恢复得平平整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王涯是个地理盲,但比起第一次来到人间、对阳间地形全无概念的叶子还是好很多,叶子问她怎么走,她告诉叶子朝正南方向走到有海的地方。 叶子算了一下方位,便以阴力打通阳阳两界的空间壁垒,裹着王涯和王成安遁入阴间地界……、 王涯在黄泉彼岸花根须包裹成的巨茧中呆了大概五六分钟,便见原本裹住她和王成安的黄泉彼岸花根须忽然消失,一片墓地出现在眼前。 夜里的墓地阴气很重,迎面吹来的冷风带着海洋潮气,告诉她,她已经来到南方省。 将近一个月的地底生活早让王涯适应了黑暗,在没有任何光源的地方她都能视物如常,更何况是在多少有点星月光芒的夜间? 王涯没在墓地做任何停留,领着王成安和叶子离开墓地朝着灯火辉煌的方向走去。他们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到市区。王涯找了间宾馆开了三间房,她、王成安、叶子各一间。 王成安喊肚子饿,而这时候正是宵夜大排档生意最好的时候,王涯领王成安和叶子去海鲜大排档吃了宵夜便回房休息。 王涯回到房间、关门落锁,满身疲累地躺在床上,慢慢的、一点点地缩成团,双臂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把头埋在胸前,曲起腿,把自己缩成一团虾米状,用以缓解心脏的抽痛。她告诉自己要坚强,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告诉自己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该好好的活,可是她想她奶奶,她觉得自己成为了孤儿,名符其实彻头彻尾的孤儿。她告诉自己要“炼心”不要因为别人的恶而让自己心生憎恨,可是家破人亡的她怎么能不恨? 在人前,她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强撑,在地底她还能告诉自己要回到人间做个堂堂正正的人,用那股执拗的信念支撑她、强令自己不崩溃,她拼命告诉自己要好好的活、要理智要坚强,可她妈的她长的人心不是称陀,她的心是肉做的不是铁铸的! 她不恨?她家破人亡她不恨?她差点被人□至死她不恨?就算她是只妖,千年为祸天下,那是上辈子、一千年前的事了,朝代都换了好几个了,凭什么要她来背负,那些人又凭什么来制裁她?把那些玄门正道拉出来往上翻几辈子,他们就敢保证他们没作过恶没作过孽?就算她上辈子有过错,上辈子的花妖已经惨死付足了惨痛的代价,连命都赔上了,还不够吗?她手上有阴灵卷轴,阴灵卷轴是他们的吗?因为一卷阴灵卷轴,他们凭什么逼死她奶奶,拆她家的房子,追杀她到无家可归、遁入黄泉、遁入地宫逃命,他们凭什么? 王涯不想去恨、不想去愤怒,可她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悲痛。死的人是她奶奶啊! 上辈子造的孽,上辈子都已经死得那样惨了,还要她这辈子来偿?除魔卫道?鬼婆婆杀了那么多的人、谋害无辜,为孽就在眼前,他们为什么不除魔卫道反而与她为伍? 王涯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年的花妖要联合九大诸侯做下那般恶孽。因为心中有太多的悲痛和怨愤,因为承受了太多的伤害、痛苦和不平,因为心在流血。他们拿刀子对着她、刮她的皮、削她的骨、剃她的肉,她再拿颗善心、道心对着他们,她就是傻x。花妖是妖,她不是人,凭什么要让她对迫害她的人类心存善念?人类对她有过“善”吗?有,封家!可是封家已经被灭门了。 苍生无辜,妖作孽,可谁妖也曾无辜! 王涯拼命地抱着自己的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如果让仇恨和愤怒填满内心,她会毁了自己、会一不留神就步入花妖的后尘。但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控制不住心头的难受,她想她奶奶。 她用力地咬住自己的唇,心脏的抽痛让她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痉挛,泪水成行地往下掉。 蓦地 ,王涯感到窗口有动静,惊得她霍地抬起头睁着双泪水涟涟的眸子望去,因为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只看出一道大概轮廓,但那熟悉的气息告诉她来的是叶子。她迅速坐起身、拭去脸上的泪、用力地压住自己的抽泣,紧紧地握紧拳头,努力地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出现情绪失控。 叶子轻飘飘地从窗口晃了进来,幸好她的速度极快、又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否则被谁意外看到还会以为见鬼了。 王涯知道自己偷哭的事瞒不过叶子的感知,别扭地冷着脸问:“你来做什么?” 叶子一语不发,默默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地望着王涯。 王涯皱眉,狠狠地瞪了眼叶子,起身,去浴室洗脸。她用冷水狠狠地洗了把脸,接连深吸几口气定定心神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这才转身出了浴室,也不管叶子径直上床,脱下外套、钻进被子里躺下就睡。 叶子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只是慢慢地收敛自己的气息,尽量不要打搅到王涯休息。 王涯躺在床上并没有睡意,全身绷得紧紧的。过了几分钟,她感到屋子里静得只有自己的气息,以为叶子见自己不搭理她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她沉沉地叹了口气,用被子紧紧地罩住自己的头、双臂抱着自己的脑袋、蜷成一团缩在被窝。直到困意袭来,王涯睡着了,紧绷的身子才微微放松了点。 叶子并没有离开,她只是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得极低,以她和王涯的实力差距,只要她不是用眼睛直视王涯,王涯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她敏锐的感知让她不需要用眼睛也能捕捉到王涯的所有细微举动。 她知道王涯不喜欢与她同处一室,刚才她没有收敛气息时王涯全身紧绷无法入睡,直到她将气息收敛到王涯感觉不到的状态王涯才睡着。她喜欢守着王涯,只有当身边有王涯的气息在,她才觉得自己的完整的,不仅是生命的完整,更是灵魂的完整。她守着葬在王陵中的真身过了一千多年,虽是真身、蕴含极其强大的妖力、有着同命同源的气息,但终归是没有灵魂的躯体,甚至不是活物、是没有生命的载体,她守着那些真身残体感受到的是没有生命、没有灵魂的哀凉,不似感触到王涯存在时这般触摸着她鲜活的生命、灵魂的跃动。 ******************************************** 在青龙宫里,她曾想结束王涯的生命让花魂回到她身边,可她感受到王涯求生的欲望和挣扎,便再也下不去手。她也曾气过王涯忘记她,很生气,气得想抽死王涯,劈头盖脸地狠抽王涯几次,结果自己心软了,不气了,看到她被抽得飞出栈桥、发出凄厉的惨叫吓得赶紧把王涯拽回来,没敢再下重手,只能自己生着闷气走掉,离王涯远远的。 在幻城迷宫外,王涯主动找她,她以为是王涯想起与她的过往想与她见面,堵在心头许久的闷气瞬间消失,她急匆匆地赶过去见到王涯待她不像上次见时那样陌生迷茫,显得十分熟络还把自己的衣物分给她一套,她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应该就是“开心”,很纯粹的开心。可她还没开心两下,王涯就告诉她叫她出来是为了让她帮忙对付迷宫里的那些两巴掌就能拍死的人类。这让她现在想起来还很憋闷,径直调头离开,气得不想再搭理王涯。可当她听到王涯发出那声无比凄厉的惨叫“叶子,救我——”让她冲了回去接住了坠向封印深渊的王涯。老实说,她挺生气。如果来的是地仙级人物倒也罢了,一些小喽罗就能如此放肆,王涯还能嚎成这样,实在太损脸面。于是她将封印在鼎中的黄泉彼岸花能量打入了王涯的体内激活了王涯的妖性,仅仅全盛时期的两成实力便横扫了他们全部。地宫坍塌,王涯出现力竭、还被埋在了地下,甚至还出现呼吸困难,她才明白转世为人意味着什么。她悄悄地从阳间渡王涯需要的空气给她,在暗中观察王涯。坍塌的地宫对她来说根本形不成阻碍,可对于转世后的王涯来说竟如同绝境,只能靠挖地道离开。那时她才明白,从体质上来说,王涯已经算是人而不能算是妖,失去了前世的一切能力,就连能施展的妖力也少得可怜。 她在幻城迷宫跟了王涯一路,观察了王涯一路,王涯的言行举止让她明白王涯更像个人,而不是妖。她愤怒过、气恼过,也跑去责问过封瑜琴、甚至当面责问过王涯,最后却不得不认清现实。前世的王涯是什么模样她也没有亲眼见过,只能从别人的叙述中去了解去想象。 无论王涯怎么变、甚至遗忘了关于她们的一切,生命气息和灵魂气息没有任何改变。同根同源同命的几千年相守,那气息她太熟悉了,也思念了太久。王涯执着地要回到人间,她知道她留不下王涯,她只能跟着王涯来到这个她不熟悉且充满危险的世界。她的根系太庞大,扎根已深,根本无法拔动根系离开,只能将神魂进入耗费千年时光孕育的这具躯体中来到这人世间。 对她来说,这个世界是与地下完全不一样的陌生世界,因为未知所以充满难测的危险,可是这个世界有王涯,她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自己的圆满,地下没有王涯,再安全、再强大、她也是残缺不全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她也明白王涯并不好相处——心防太深。是因为前世的惨死?还是发生在今生让她有刚才那些情绪流露的那些经历?对于王涯在人世间的经历她知道得太少。好在这一世她可以跟着王涯来到人间、去了解发生在王涯身上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发文的时候一直在纠结这文的后半章是写在番外里还是发在正文里,=。=最后,用*******号隔开吧!我纠结了好久,差点又把后半章给删了,总觉得写文还是需要点神秘,可又很想写叶子的内心。 在我的眼里,叶子其实属于腹黑呆萌型。 =。=不过,如果我是王涯,要是知道叶子这样,肯定会毛骨耸然地觉得恐怖!喵的,睡着了,边上都还有个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守着琢磨着你…… *********************** 本朝有史以来最严厉的网文严打(为期七个月),=。=为了保险,我把除以外的所有文都锁了,本文“62章”不纯洁,也锁了! 摊手,作者和网站都没办法,这次严打太严了,出点什么东西关站都是轻的,最高可判无期=。=希望大家能够谅解一二。 **********************************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12,还差 290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三章 安顿王成安 凌晨四点多,王涯从睡眠中醒来。她的体内有妖力源源不断地运转、恢复体能加上睡眠休息,两个多小时的睡眠对她来说足够了。 王涯简单地洗漱完,翻出她奶奶传给她的古书坐在台灯下学习古书记载的功法。自她得到这本书以来一直疲于奔命、没有时间修习上面的功法。以她目前艰难的处境来说,她最需要的就是提升自身的本事。她抱着这本书不学,便等于守着一座金山受穷。这本书记载的内容实在过于庞大且深奥,牵涉极多,以她目前的条件来说根本没时间从头到尾地细读细学,她只能挑选自己能够迅速上手和精通的符箓及一些御使外物的手段。 符箓与阵法有许多相通之处。区区一道巴掌大小的符箓由不同的人制出功效大不一样,这不仅与道行实力有关,更与修行领悟密不可分,详细地讲便是制符且对各类法则、事物构造的领悟、了解以及如何将能量凝聚、转换、使用。 虽然王涯用得最顺手的是符箓、印诀,但一直以来她也不过是按照前人的创作依样画葫芦,即使是绘制的符箓也多是靠着自身修行得来的力量为驱动来源,真正的符道高手绘出的符箓可以借用符箓为媒介驱使天地能量为己用,王涯在这点上连门坎都没有迈进去,至多算是看到点门坎。 她这些年来所学、所用的都是道家符箓,使用的印诀也多是道佛两家的本事,随着她体内的妖力及身上的妖气越来越重、阴气越来越重,道佛两家的功法于她便变得有点不适用起来——副作用太大。 虽然佛道两家打着“正义”、“除魔卫道”的名义对付她让她挺恶心,但她不得不承认从修行本源上来说,他们确实算得上是“名门正道”。就如之前的她,虽然修道没修出什么大成就,但二十年修行聚于体内的“气”,与道佛两家在本质上来说是差不多的,都是通过吞吐吸纳从天地间吸取到的“气”,这股“气”来自阳间,自有一股阳罡正气。她融合黄泉彼岸花的妖力之后,二十年修道养出的那点“气”比起体内的妖气弱得就似一缕轻烟,而她的妖力源于阴气,这是一股与阳间的阳罡正气截然相反的力量。施展功法须得有“气”作为支柱,道佛两家的功法配合阳罡正气是相辅相成、相益得彰。但如果是用源于阴间的妖力为源施展道佛两家的功法,一阴一阳两股力量相互排斥,不仅功效大打折扣,还会发生内斗造成严重后果。这点王涯之前在幻城迷宫外强行催动佛家功法超渡那些阴灵亡魂便已经得到证实。 简单地说,体内融合有黄泉彼岸花妖的王涯已经不再适合修行和使用正道功法。如果她想修继续修炼下去就必须舍弃体内的妖力,去修炼自己修炼了二十年都还没练出名堂的正道功法。这对于现在的王涯来说,舍弃妖力便等于舍弃保命的能力,结果就是——死! 王涯只能舍弃正道功法,去学习与妖力相融相合的功法本事。黄泉彼岸花诀配合她体内的妖力,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她奶奶留给她的这本封家古书,记载着许多适合“妖”使用的功法。 符箓一道源于道家,但不是道家的专利,道家有道符,妖也有妖符、阴符。 道符可以勾动天地能量、天罡正气乃至至阳至罡的天雷,阴符、妖符也可以勾动阴间力量,甚至可以释放阴雷。 王涯现在还没那自创符箓的本事,以她的功底来说,拿着“教材”学妖符、阴符并不难。 一心想要做人的王涯学习使用“妖”的本事,一点压力都没有,并不会因为学了妖的功法就觉得自己成了妖不是人,她如果不学习使用妖的本事,估计也做不了人,而是做鬼,或者连做鬼的基会都没有,直接被那些名门正道杀个永世不得超生。 王涯开着小台灯专心坐在书桌前研修妖符、阴符,完全没有觉察到屋子里不是只有她。 叶子收气息收敛到王涯感觉不到的状态,一直纹丝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她在觉察到王涯醒来时使了点小手段将自己融与周围环境中。无论王涯从视觉、还是从自身的感知,她房间里摆的那两张椅子上都是空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王成安敲门的声音惊动王涯,她才恍然惊觉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外面已是天光大亮。她起身把书收进包里,喊道:“爸,你去叫上叶子一起去吃饭。”书装好,正要开门出去,忽然感到房子多了个人,扭头一看,赫然见到叶子站在她房里靠窗的椅子旁。王涯怔了下,又朝窗口瞟了眼,以为叶子是在隔壁听到叫她吃饭自己从窗户钻进来了。她倒是挺佩服叶子的身手,钻窗进来竟然无声无息的。 王涯去办了退房,领叶子、王成安去广式茶餐厅吃了早餐,又去手机店买了三部手机,她、叶子、王成安各一部,顺便教会了叶子怎么使用手机。之后又找房屋中介租了套位于中档小区的、可以拎包入座的房子、在附近的家政公司雇了个照料王成安的阿姨。 那阿姨姓吕,离异单身多年,有一个正在念高三的儿子。因为老家的教育条件落后,吕阿姨便把儿子接了出来,在本地的一所高中借读。母子俩相依为命,城市高昂的读书费用令两母子的生活很不容易。吕阿姨是个很普通的农村妇女,没学历没特长,只能卖劳力,干活勤快。 王涯看中她本份、勤劳以及那股子想把儿子培养成才的劲头,以高于普通家政许多的工资雇她照顾王成安的生活起居。她在了解吕阿姨情况的时候,顺便套走了她儿子的生辰八字。 房子是三室两厅两卫,其中一间是书房。 王涯把自己和叶子安排在一房间里,王成安住一间,书房她留着另用。 王涯租的房子虽然家电齐全,但总还是有收拾打扫一番,还有许多生活用品要购置。下午,她让吕阿姨在家收拾清洁,她则带着王成安和叶子去商场把床单被褥等生活用品购置齐全送回租用的房子里交待给吕阿姨弄好。她趁着天色没黑,香烛店还营业,把王成安和叶子留在了屋子里便出了门。 收敛了身上妖气,又用符箓镇身的王涯出现在香烛店,一口气买了许多东西。 虽然她只是一个人出现、买的东西又多,但因为她买了灵牌、神翕,香炉店老板只当她家里有人去世,说了番安慰的话还给了她两张名片,一张是这家香烛店的名片,另一张是给人做法事超渡的道士的名片。 王涯在书房里给她奶奶设了灵位。 她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把她奶奶去世的消息告诉她爸。 王涯打开书房门赫然惊见王成安包着眼泪鼓着腮帮子站在门口嘴唇发颤地望着她。她侧身给王成安让开门。她知道她爸为什么会站在书房门口,她在书房里布置神翕灵位,她爸不可能听不到动静。 王成安并没有进书房,而是冲王涯吼:“我要妈妈!” 王涯背靠在门上,幽幽说道:“爸,奶奶是被人害死的,我得去替她报仇。”她把王成安拉进书房说道:“爸,你是大人了,奶奶不在了,以后家里就得你当家了,我还得靠你保护。” 王成安用手背抹去眼眶里的眼泪,眼珠子又涮涮地往下掉,几次想哭,看着面前的王涯,想着“我是爸爸,我要保护涯涯,我不能哭”生生憋了回去,脸憋得通红,嘴唇一直颤抖。她领王成安在灵位前跪下,让王成安给她奶奶嗑头。 等王成安嗑完头,王涯曲膝坐在地板上,望着王成安说:“爸,你是奶奶的儿子,她过世了,你得替她守灵。” 王成安用力地点点头。 王涯又说:“守灵的规矩你都还记得吧?” 王成安又用力地点点头。 王涯说:“你要在家里给奶奶守灵,所以不能跟我一起去给奶奶报仇。吕阿姨会照顾好你的饮食起居,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王成安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嚅嚅地颤着嘴唇:“我……”了半天说不出话。 王涯说:“我给奶奶报完仇就回来,你在家里等我。你是奶奶唯一的儿子,所以必须由你给她守灵,道理你都明白,不需要我再说什么吧?” 王成安哭兮兮地“嗯”了声,一个劲地抹泪,再也忍不住抽噎。 王涯的心里、鼻子、眼睛都在泛酸。照规矩和常理,她该给她奶奶守灵;她不该丢下王成安一个人在这里交给一个雇来的阿姨照顾。她在幻城迷宫见过她奶奶,她奶奶已经过了需要设灵位超渡护持的那段时期,说不定现在已经进入轮回,设这个灵位已经失了实质作用。她设这个灵位,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安慰,给王成安一个没办法交待的最差劲的交待。她知道这样做会让王成安很伤心很无助,可作为她奶奶唯一的儿子,王成安有权知道。甚至她爸可能早就感觉到她奶奶已经不在世,所以才会紧紧地跟着她,反复地问“涯涯,我妈妈呢?”“涯涯,不是说要去找我妈妈吗?”心心念念地记挂着,却从来没有迫切地去找过,因为他知道找不回来了,就连去找奶奶的地宫出来时他也没有问一句:“涯涯,不是说要去找我妈妈吗?为什么没找到我妈妈我们就回来了呢?”她知道她爸失去了母亲会很伤心,这段时间正是需要她陪伴的时候,但她不能带着王成安去找鬼家复仇,这会令王成安涉入险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王成安藏起来安顿好。她奶奶要的是她爸平平安安,而不是去替她报仇。 这仇,她必须找鬼家报,不仅是为她奶奶,也为她自己。 第二天,王涯去了趟银行,原本打算把自己存在银行的几十万都取出来,结果一查帐发现帐上又多了一百万。她估计这多出来的一百万可能是黄岐转给她的找鬼丹的钱。 王涯用王成安的身份证开了个银行帐户,把那一百万全转进了王成安的帐户里,留下十万块钱在自己的银行卡里,其余的全部取出来。 房租费用她已经交了一年的! 吕阿姨的工资以及家用她用信封分别装好放在王成安的卧室,把王成安叫到卧室,让王成安记得每个月一号给吕阿姨,一次只给一封。 之后,制了两道血符和一道血咒埋在王成安的身上。其中一道,如果王成安出事,血符破除,她必有感知。另一道则是如果她出事,血符激活会显出她的幻身通知王成安联系王成伟,让王成伟接王成安回老家。有王成伟的照顾,加上她存在王成安卡里的那一百万,足够王成安在那偏僻的小镇过活后半生。 她死了,封家的一切都随她一起埋葬,智力只有七八岁的王成安对那些所谓的名门正道没有丝毫用途,即使有谁心怀怨恨想对拿王成安出气也得付出死后永不超生的代价而不敢轻易下手。王成安若遭难,她埋在王成安身上的血咒便会触发,除非那人永存于世不入黄泉、或者作恶累累死后直接入地狱,否则黄泉路便是那人的葬魂地! 两道血符、一道血咒种在王成安的身上,王涯只觉自己的精气血魄都被抽去一半。她把自己能做的、能安排的都安排完了,拖着疲倦欲死的身子、带着叶子晃晃悠悠地出了小区,打的回之前自己在隔壁市租住的处住。如果叶子能留下保护王成安,王涯便再无担心,可是她知道叶子不会留下来保护王成安。她奶奶已经把封家的一切交还给了她,封家、王成安与黄泉彼岸花再无牵连,叶子再没必要护着王成安。她与王成安之间只是单纯的父女关系、父女情份,他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奶奶留下的唯一的骨血。 当然,这是她防止出现最坏的情况作出的打算,不过是防备万一,怕自己有什么闪失,王成安失去依靠和着落。她是去找鬼家复仇的,不是去送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9,还差1264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一夜之间,霸王票排名涨了好多,直接从12名跳到了9名上!!!!!不回连续砸出三颗深水鱼雷!!!!快让我按倒!!! ********************************** 太晚了,睡觉去! 大家看到这章能猜到下一章王涯要干啥了吧,嘎 第四章 寄走阴灵卷轴 王成安住的地方距离王涯之前租住的地方虽然同在南方省,但相距六百多公里路程,计程车跑了整整六个小时才到,时间已是凌晨三点。 为防被守株待兔堵在家门口,王涯没有让计程车司机直接开进小区,她和叶子在距离小区半条街的地方下车,在确定没有埋伏后才朝小区走去。 王涯领着叶子踏进小区门口遇到巡夜的保安,被拦了下来。她告诉保安自己是楼上的住户,保安不信,她报出房号和姓名,保安才难以置信地惊呼道:“真是王大师!” 王涯明白保安为什么之前没认出自己来,她的长相虽然没变,但气质却早已被体内的妖力改变,对于相处不多不太熟悉的人来说,外形、气质远比脸更容易记住。如果一个人的外形、气质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即使是很熟悉的人迎面相对也很难一眼认出。 王涯问保安:“我走后的这段时间有人来找过我吗?” 保安应道:“有啊,怎么没有?”他告诉王涯找她最多的是房东,然后就是一些听闻王涯大名想找她看风水和清理脏东西的人。“哦,对了,今天上午有一位黄小姐来找过你,坐劳斯莱斯来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她还留了张名片,说你要是回来让你联系她。王大师又有大生意接吧。”看他那语气和神情明显是对王涯的高收入深感羡慕。保安说话间进入门卫室找出张名片递给王涯。 果然是黄岐的名片,名片上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 王涯收下名片,和保安客套了两句便领着叶子朝小区里走去,同时拨下黄岐的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通,传来黄岐带着睡意的声音:“喂”。 王涯问:“你找我有事?” 电话那端的黄岐立即醒了,惊叫道:“王涯?你——你现在哪?” 王涯立在楼下的路灯下,警惕地环顾四周,问:“你今天不是过来找过我还给了门卫名片吗?” 黄岐低呼一声,说:“我的天,还真让清姐料准了。” 王涯的心头一紧,眼眸中泛出一丝冷厉,她问道:“张清水料准我会回到这里?” 黄岐说道:“清姐现在还在湖南,正领着人在湖南围堵你呢,高速路、汽车站、火车站、各县道都有人把守。她让我告诉你,她只能替你争取三五天的时间,说你极有可能会借助叶妖的力量潜回南方省找鬼家报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最好去国外避一避,等你将来有足够的实力再回来,你现在去找鬼家纯属往网兜里撞。” 王涯低哼一声,说:“她倒是什么都料准了?” 黄岐劝道:“王涯,在力量不对等的情况下没必要硬拼。现在玄门各派已经联合起来要趁你现在羽翼未丰时除掉你。我今天去你以前住的地方留下名片也不过是碰碰运气,我能,别人也能。趁他们现在都以为你还在湖南,你赶紧离开。” 王涯问道:“张清水为什么不趁现在把我除掉?” 黄岐稍作沉默,轻轻说了句:“清姐说这次以后和你两清了,以后与你就是生死相向、绝不容情、绝不手软。” 王涯好笑地问道:“容情?手软?我害过谁?我奶奶又害过谁?却落得家破人亡!鬼婆婆害过多少人,鬼家害过多少人,堂而皇之地投靠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受他们的庇护!死在鬼婆婆手上的人有数的就不下数十个,他们可以视而不见,却对我赶尽杀绝!你告诉张清水,收起她的假仁假义!你再带句话给那些所谓的名门正道,我不害人,人来害我,我堂堂正正地做人,他们视我为祸世妖孽,说到底不过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名抢罢了,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谁再追杀我,大不了血洗玄门,天下为葬!” 黄岐惊叫一声:“王涯你——你冷静点行不行?” 王涯低声说道:“黄岐,我累了,想做个好人太难太累。九座王陵,无尽的血海枯骨,苍生无辜,那我自己呢?我怜悯苍生,谁来怜悯我?我怜惜苍生,谁来怜惜我?我没有资格怜悯别人,也没有资格做个好人。算了,你也不用带话给他们了,自己好自为之,别因为与张家的关系卷进来,会死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她说完,挂掉了电话。她没有上楼,而是带着叶子离开小区就近找了间酒店。 王涯用门卡打开房门,把背包扔到床上,她拉开窗帘,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轻轻地唤了声站在身旁的叶子:“叶子。”叶子跟了她一路,一直不作声,有时候她甚至感觉不到叶子的存在,可此刻满身疲累的她很想找个人靠一靠,哪怕只是靠一下都好。 叶子她很明白王涯不想杀人,所以一直在逃。王涯对黄岐说的那番话只是出于愤慨。 略带凉意的声音响起:“王涯,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得这般凄惨的境地吗?” 王涯扭头看着叶子,问:“为什么?” 叶子说:“你对敌人太仁慈!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对黄岐说那些话是因为你做不到,所以才会说,真正想杀人是不会说出来的,而是直接就杀了。你畏惧,所以连自己的行踪都不敢泄露,一旦有暴露行踪的危胁,你立即逃走,你放出那番狠话,不过是想吓唬他们、让他们和你一样知难而退,但是,可能吗?打败敌人靠的是拳头,不是嘴皮子。” 她的话锋一转,又说:“封瑜琴想把你教成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她给了你一颗做人的心,却没有给你一个做人的生存空间。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正义、仁慈,我只知道满口慈悲的佛门也有金刚、罗汉用武力神压去镇压消灭亵渎冒犯者,道家还有四大天王、诸天神将。我只知道想讲道理、讲公道,得先用拳头把对方打趴了、打服了,对方才会听你讲道理。”她扭头盯着王涯问:“你逃又有什么用?你逃,他们会一直找你、逼你。我与你同根同源,扎根黄泉几千年没曾挪过步,为何不见他们杀到我的面前来?张清水一直跟着你,张家人想抓你、想杀你、想抢走你手里的阴灵卷轴随时可以,为什么不杀你?容情?手软?不过是想让你领路罢了!只有通过利用你,他们才能得到九大王陵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一根手指就能把他们三个全碾死在地底,还能容得他们把青龙宫的方位泄露出去?在你离开青龙宫后,有许多人沿着你们离开的路线进入青龙宫,无一生还。这便是为何你们跳入幻城王的棺椁下方那条直通中阴界的黑井却没能进入到中阴界、被我移送到别处的原因。” 叶子的声音又轻又缓,徐徐缓缓的话语却一字一句地敲在王涯的心头。 王涯感到自己的心里有什么在一片片地剥落,碎成了渣。她问道:“叶子,我是不是很没用?” 叶子轻轻地答了句:“你只是脑子坏掉了。”轻缓的语气全无变点挖苦讽刺和责骂,平静得就像是在说一件事实。 王涯:“……”扭头,钻进被窝,蒙头,睡觉! 叶子望着钻入被子里作鸵鸟状的王涯,一阵无语。 一分钟后,王涯把被子掀开,问道:“叶子,如果有人要杀我,你帮不帮我?” 叶子点头,她又说道:“但是如果有地仙出手,我就只能带着你逃回黄泉。” 王涯坐起身问:“那要是有地仙追杀到黄泉怎么办?”她的话音一落便看到叶子的眼睛一亮,那亮闪闪的眼睛比星星还要明亮。 叶子很快便恢复正常,很肯定地说了句:“不会有地仙追杀到黄泉。” 王涯得到叶子的肯定回答,安心地窝回床上睡觉。 叶子狐疑地盯着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且睡得十分踏实的王涯,只觉一头雾水。她刚才和王涯费了那么多的唇舌,王涯就是这反应?安心地呼呼大睡? 王涯一睡觉醒已是第二天中午,她起床后拉着叶子去吃大餐,吃完大餐又去逛街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香水、首饰,把她和叶子收拾得漂漂亮亮,不管走到哪都是百分之百的回头率。 下午四点,王涯带着叶子在咖啡厅悠闲地喝着咖啡、拿叶子的手机打电话给王成安闲聊。 叶子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吃着冰激淋,她坐在这里半个小时已经吃了四份了。虽然吃在肚子里和没吃没区别,但口感很好。她忽然有点理解王涯为什么留恋人间了,好玩好吃的多。 又一杯冰激淋垫底,叶子抬手招来服务生,点下第五份。 服务生瞪目结舌地看着面前这位不怕胖的苗条大美女。 一名头戴鸭舌帽穿着工作服的快递出现在咖啡厅,在询问过门口的服务员后径直走向王涯和叶子的卡座,他见到王涯和叶子先是失神一愣,跟着才反应过来,说:“你好,顺丰快递的,请问是您们有快递要寄吗?” 王涯“嗯”了声,帮叶子点了份美式蛋糕和冰激淋,打发了服务生,问顺丰快递要了填快递单和笔,埋头填快递单。快递单上的收件公司填的是黄岐家的房地产公司,收件人的名字是黄岐,固定电话号码填的是黄岐的手机号码。她填完后,把阴灵卷轴从背包里取出来,问快递员要了快递袋装进去,亲自封好,并且申明是贵重物品,一定要本人亲自签收,还保了价,最后让快递员把装有阴灵卷轴的快递拿走了。 叶子惊得朱唇半启、两眼发直地看着快递员拿走了王涯的阴灵卷轴,她的视线一直盯着那快递员直到快递员上了小面包车走得很远了才扭头看着王涯,对王涯把阴灵卷轴送走的举动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王涯冲叶子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说:“本来我想把阴灵卷轴递到鬼家去的。”她摊手耸耸肩,说:“不过我没鬼家的联系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9,还差 1298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五章 好贵重的狗骨头 叶子默不作声地望着王涯,心头泛起几许失落。阴灵卷轴是前世的王涯用自己背上的皮制成的,它是王涯的一部分,做为她与封家的信物在封家手中传承了千年,就这样被王涯给扔了。阴灵卷轴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王涯、封家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它不仅仅是张地图、一件法器,它更是传承的象征以记曾经发生在王涯前世身上的铭碑。她问道:“为什么要把阴灵卷轴交给那人带走?” 王涯说道:“扔根骨头出去让他们狗咬狗。” 叶子说:“那是你前世的你背上剥下来的皮不是狗骨头。” 王涯说:“比喻而已。”说完她便感觉到叶子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问:“你觉得这样做不妥?” 叶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和封家都很看重阴灵卷轴,王涯却觉得遗失它无所谓,在王涯的眼里阴灵卷轴只是根狗骨头,哪怕这根狗骨头是从自己背上剥下来的皮。 王涯见叶子不说话也没追问,叫来服务生结帐买单。 一路上,叶子一始既往的沉默、非常没有存在感地跟着王涯回到酒店。 王涯翻出封家传下来的那本古书坐在书桌前学习怎么施展妖术。 叶子站在窗前,满心纠结。她能感知到阴灵卷轴的存在和确切位置,很想出手把阴灵卷轴拿回来。她知道王涯这样做是想利用阴灵卷轴引起他们的内斗,让他们自相残杀,可阴灵卷轴对她意义非凡、根本没必要送出去,要杀那些人,她直接杀上门把他们灭了便是!王涯是她的,别说是一块前世的背皮,就算是一截指甲她都不愿落到别人手里。叶子走到王涯面前说:“王涯,我去把阴灵卷轴拿回来,你要杀什么人,我去替你杀。” 王涯头也不抬地说:“叶子,如你所说,我不想杀人。” 叶子站在王涯的面前,用力地握了握拳头生生地克制住暴抽王涯一顿的冲动。她只要想到阴灵卷轴流落在外被装进破袋子又压又甩就十分暴躁!那不是别的东西,是她家小花背上剥下来的皮制成的阴灵卷轴,就算是放在封家,都是摆在案桌上供起来的! 王涯想看书,可头顶上那狂暴的气息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就好像叶子随时会几巴掌轰下来把她拍得爬不起来。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问:“你干嘛这么生气?是担心他们拿到阴灵卷轴杀进地宫你守不住?” 叶子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把阴灵卷轴拿回来!” 王涯叫道:“干嘛啊?” 叶子坚持道:“把阴灵卷轴拿回来!” 王涯头疼地揉揉额头,说:“叶子,有你护着我,他们动不了我,阴灵卷轴抛出去,他们就会全部冲阴灵卷轴去不会再找我的麻烦。如果他们抢夺阴灵卷轴出现死伤,那只能怨他们自己作死。” 原来王涯把阴灵卷轴扔出去是因为有她护王涯,王涯才这样做!叶子郁闷得直想吐血。叶子沉声说:“总之,我决不让阴灵卷轴落在别人手上!”说完便要出门去把阴灵卷轴抢回来。 王涯起身冲到门口把叶子拉住,叫道:“你给我几天时间行不行?过几天就把它拿回来,成吗?求你了!”她知道叶子要出手以自己的实力绝对拦不住,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叶子撒娇。她这辈子还从来没向谁撒过娇,可她对着叶子,只能用这一招了。 叶子扭头看着王涯,坚决地吐出两个字:“不行。”说完便去拧门把手要开门出去。 王涯赶紧一把抱住叶子,拖长声音央求道:“叶子,求你了,你现在去拿回来我就没有好戏看了。我知道以你的本事可以直接杀过去灭了他们,可是这不是我自己出手亲自报仇,不是靠我自己的力量,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叶子转身望着王涯,叫道:“王涯,阴灵卷轴是从你背上剥下来的皮制成的啊!怎能由得落在别人手上作践糟蹋。” 王涯被叶子的话生生地震住,她没想到叶子这么坚决地要拿回阴灵卷轴竟是因为她,因为维护她,哪怕只是前世背上的一块皮。她呆怔许久,想起自己的经历,凄笑一声,说:“我这辈子被作践得还少么?”转身朝书桌走去,坐下去继续看书。她盯着书面、书上的字和图案落在眼里,脑子里浮现的却是那天晚上受辱的情形,被□、被青龙绳勒差点窒息而死,不着寸缕地躺在床上,□、双腿间全是血。她小时候经常被人污蔑与谁谁谁发生关系,许多听信谣言信以为真,冲她那张脸、又因为她成绩不好便觉得她做出那些事是理所当然,觉得她就该那么脏。忽然间,她想起奶奶一直教自己善和正义、教自己炼心,可在人的天性里就真的是人之初性本善吗?还在上小学,小学生就能中伤、欺负同学、偷她抢她的教科书去叠豆腐干、在路过水坑时把她推到水坑里然后指着摔得满身污泥的她哄然大笑。张清水修道,视她为妖,便能对她做出那些事,那又是善吗?可是这个世上又确实有许多善人善事,她也见过不少助人为乐的事。或许,是她一直忽略身边的恶,只愿去看眼中的善,自欺欺人地以为这个世道是好的,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这个世道。 叶子望着坐在书桌前盯着书发呆的王涯。王涯的身上没有伤,可王涯身上流露的气息和呼吸却给她一种伤得很重的感觉。她走到王涯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了句:“王涯,你伤到哪了?” 王涯回过神抬起头望向叶子莫名其妙地“啊”了声。她反应过来,抿紧唇轻轻勾出一个弧线,说:“我没事。”深吸口气,压下所有情绪,继续埋头看书。 刚才那句“我这辈子被作践得还少么?”叶子听得清清楚楚,她的眼眸划过一丝疑虑,把王涯的话记下了。她倒想看看这个人世间的人是怎么欺负她家小花的!叶子的眼中寒光直冒,在心里暗暗发狠:逮住一个拍死一个,再堵住黄泉让他们永远都投不了胎、永不超生。 ******************************************* 上午九点多 勤奋好学的王涯坐在书桌前埋头读书,顺便等黄岐的电话。她为了防止叶子跑出去抢回阴灵卷轴,给叶子安排了一个艰苦的任务——看电视,从电视上去了解这个阳间世界。 埋头苦读的王涯没有注意到电视里正在上演偶象剧,男女主角修成正果、穿着婚纱在婚礼上紧紧相拥深情接吻。更没注意到叶子的视线在电视上那接吻的主角与她之间来回交错、吻戏过后叶子咬住唇盯着榻上拥抱在一起格外亲昵的男女主角若有所思的模样。 手机铃声把王涯惊醒,她抓过电话一看,果然是黄岐打来的电话。黄岐能在这个时间段打电话过来,显然是收到了她寄过去的快递。快递没丢、顺利寄到黄岐的手里,她便放了心。王涯按下接听键刚“喂”了一声,便听到黄岐急切的声音响起:“王涯,你——你怎么把东西寄到我这来了?你不是不让我沾你们的事吗?” 王涯状似漫不轻心地说句:“哦,你说阴灵卷轴啊,我昨天想了下,既然大家这么想要阴灵卷轴,我素性大方点送出去得了。本来呢,我是打算寄给鬼家的,可是我没有鬼家的联系方式啊,我想你应该有。黄岐,你如果不想要阴灵卷轴,把它送给张清水也行,寄给鬼家也行,反正阴灵卷轴在你手上,怎么处置由你,毁了都成。哦,提醒你一句,打开阴灵卷轴请谨慎。”她说“毁了都成”四个字的时候,想起叶子的反应,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朝坐在床看电视的叶子瞅去,果然见到叶子正扭头盯着自己,那眼神极不怀好意。王涯赶紧扭头装成专心打电话。 黄岐气得直咬牙,说:“你不知道鬼家的联系方式就往我这里寄算是什么意思?王涯,烫头山芋也不是这样扔的!” 王涯的嘴角一挑,轻描淡定地说道:“可是我听说我们在离开青龙宫后又有许多人沿着我们进入青龙宫的路线闯进了青龙宫,并且全军覆没。这卷轴是我的一点‘谢’礼,别客气啊。”说完,挂了电话。她等黄岐的电话只是为了确定黄岐收到卷轴收到,没必要跟黄岐多扯。王涯也不敢多扯啊,她跟黄岐摆姿态归摆姿态,真怕一口一个阴灵卷轴“送给你们”、“我无所谓”、“毁了都成”惹恼旁边的叶子。 黄岐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王涯按下接听键,还没出声就听到黄岐说:“阴灵卷轴我扔垃圾桶了!”跟着就看到叶子的脸绷得紧紧的,眼睛都立了起来。她赶紧冲叶子作个“稍安勿燥”的手势,叫道:“你扔,你尽管扔,我现在就把阴灵卷轴在你手上的消息宣扬出去,我看他们问你要阴灵卷轴你拿不出来找谁哭去。” 黄岐气骂声:“王涯,你混蛋!”挂了电话。听她的那句骂声似乎都快哭了。 叶子满眼阴狠地盯着王涯,身上的寒气大胜,连头上都飘了起来,空调冷气都没叶子好使。 王涯说:“黄岐她说气话呢!” 叶子狠狠地瞪着王涯牙齿都快咬碎了!她的心头宝在这些人眼里成什么了?她厉声叫道:“天黑之前阴灵卷轴拿不回来,你——哼!”惹到她的向来都是被她直接灭了,王涯惹到她,她怎么办?她自己出手把阴灵卷轴拿回来便是,哼!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9,还差 1277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第六章 机场堵人 王涯收起古书,打开衣服拎出一套米色的职业套装换上。小西装、修身西裤、高跟鞋、金框眼境、一头随意地披洒于身后的烫成自然微卷长发,加上唇线、唇膏、眉笔眼线的修饰和匿气符牌镇身,妖气十足的王涯身上的气质顿时向职场精英靠齐。任谁看到眼前的王涯也难以和几个月前那站在工地外公交站下领着行李箱犹如邻家女孩联系到一起,就连年龄也不似她的真实年龄二十岁,更似二十五六岁的成熟女青年。妆容、西服套装掩不去她身上的妖媚,却衬得更具女性风情。 王涯收拾好自己又取出叶子的衣服递给叶子,让叶子换上。 叶子外形的先天条件相当不错,特别是那身强势气场,不需要任何妆容,只需把那身王涯从商超随意拎来便宜长裙换成几千块买的适合正式场合穿的裙装,便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女强人形象,非常有企业掌舵人的风范。 叶子对人类的着装没概念,王涯让她穿什么她就穿什么。 王涯把随身物品从背包里取出装进手提包中,正欲出门便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手机见是黄岐打来的,她按下接听键问:“黄大小姐,还有什么事?” 黄岐告诉王涯她已经把阴灵卷轴用快递寄去了鬼家,顺便把她所知道的鬼家人的联络方式都告诉了王涯。 同在一块地皮上混了这么多年,之前还有过冲突,黄岐对鬼家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王涯问:“你把鬼家的消息告诉我是想让我去对付鬼家吗?” 黄岐说:“我只是不想把火烧到张家。” 王涯心说:“张家已经陷在这火坑里,他们还能跳得出去吗?”她没和黄岐费唇舌,直接挂掉了电话,带上叶子出了门,拦了辆的士直奔机场。 在驶往机场的路上,王涯告诉叶子:“这么大的事,黄岐一定会通知张清水,张清水不敢压着这事,她必须上报。很快就会有大批心怀图谋的人赶汇到这里。坐飞机过来是最快最便捷的方式,所以去机场找他们是最好的选择。我俩窝在暗处,你帮我看看都有哪些人来。” 叶子犹豫了两秒,轻轻点了点头。她问:“为什么不把他们一网打尽直接全诛?” 王涯说:“杀孽太重终归不好。叶子,我还是相信天道轮转、因果报应。他们想抢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内斗丢了性命是他们的事……”后面的那句“我俩出手杀人取命是我俩造杀孽”她不说叶子也明白,前面还有个不时从后视镜偷瞄她俩、竖起耳朵听她俩谈话的司机就不方便再说出来。还有一点就是如果是她和叶子出手杀他们,他们会抱成一团对付她俩,形成的力量会相当大;把阴灵卷轴扔出去,她和叶子不出手,让他们内斗、内耗,对她们才是最有利的。 王涯知道机场有vip服务,她估计来的那些人里肯定有关系可通神的大人物,不可能会走普通通道出来,于是用手机上网查了下有关机场vip通道的事,结果发现机场不仅有vip通道,有些还有要客贵宾通道。这就有些为难了。那些实力雄厚的大人物也许会走普通出口离开,也可能走别的出口离开,想蹲在一个点守他们出来一个认一个是不可能的。 王涯想了想,问道:“叶子,你的感知范围有多大?”她把自己的难处向叶子说了,想看叶子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叶子告诉王涯要把他们全部找出来不难,难的是把他们全部找出来还不曝露自己。 叶子想从万千人群中找出每一个收敛气息的人并不难,用她强大的神识像“雷达”一样从出现在那范围内的每一个人身上扫过,基本上都能翻出来,但有一点,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她的神识扫过去,别人也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就算是普通人也会有种被窥视的感觉,更别提那些有道行的修行中人。 想要把那些人全找出来还不曝露自己,除非是黄岐这样的先天心眼通。黄岐没有任何修为、自然不会有任何修行中“人”的能量波动释放出去。这事找黄岐也不行,虽然王涯有把握找来黄岐,但黄岐的感知范围仅限于方圆三百米内,机场那么大的地方,三百米的感知范围能探出多少?况且这时候把黄岐找出来,很容易曝露自己。 王涯把阴灵卷轴寄给黄岐,谋求阴灵卷轴的那些人一定会找黄岐了解与阴灵卷轴有关的消息。如果黄岐失踪,他们掘地三尺也会把黄岐找出来。 理想很丰满,实际操作起来就很骨感了。 本以为堵在机场就能把他们全挖出来,却没想,仅仅几个出口就拦住没有人脉、势单力孤的王涯。 王涯皱着眉头窝在计程车后座,感到计拙。如果阴灵卷轴一直在外面,由得这些人夺来抢去,那些藏身后面的大人物迟早会全部浮出水面,可叶子着急要阴灵卷轴要回去,短短两三天时间能引出多少势力?不把他们打痛、打残,他们是不会知道阴灵卷轴沾不得,她就一直没有安生。 王涯试图和叶子商量晚几个月再取回阴灵卷轴,叶子非常坚决地回绝,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叶子被王涯无计可施的忧愁样打败了,觉得好忧伤也好惊奇:以王涯的头脑和实力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她突然有些明白王涯为什么一直在逃了!因为斗不过啊,不逃就只能死啊! 计程车开往机场,司机问王涯去哪个航站楼。航战楼不止一个,就连普通通道也不止一个! 王涯彻底没招,让司机在最近的航战楼放下她,她决定随便守一个航站楼的普通出口能认出多少算多少。 叶子默不作声地跟在王涯的身后进入机场出口旁的一间面馆,看着王涯点了些食物后便开始在出口出来的那些人流中找哪些是玄门中人还让她帮着一起找。她忍无可忍地问了句:“封瑜琴除了教你捉鬼抓妖还教你什么了?” 王涯盯着机场出口,头也没回地答道:“做人,炼心,修道。” 大概是她们来太早的缘故,一上午都没见到几个玄门中人出来,即使偶尔见到作几个道士、和尚打扮的,还是那种拿工资上班吃饭的普通上班族。 下午的时候,偶尔见到一些玄门中人从机场出来。那些玄门中人穿得比普通人更像普通人,有些还能从气息上看出点端倪,有些还得靠叶子指点王涯才能认出来。 她俩不能在面馆一直坐着,太扎眼,王涯带着叶子几乎把机场出口旁的几家店子全部蹲完。 叶子非常好脾气地陪着王涯蹲点,但凡有修行道行的人出来她都一一点出来告诉王涯,但也只是点出来从机场里走出来的这些人里哪些是修行中人,至于别的她实在没兴趣说,因为在她的眼里出来的这些人里都弱得可怜。如果说王涯就已经够弱了,他们连王涯都不如,只要王涯稳定发挥出最强战力,能把今天从面前这机场出口走出来的人全部灭杀。他们的水平还没有进入幻城迷宫的那些人强。 叶子曾经和人类交过手,他们的实力极强,如果不是在她的主场交的手,她根本没有一点胜算,就算是在她的主场,她也是惨胜,好在打赢的好处蛮丰盛的,至少助她修炼出了这么一具人类化身。可今天从机场走出来那么多所谓的“修行中人”,令叶子怀疑他们的道行都修到狗身上去了。就凭他们也想谋九座王陵?以他们的实力连打开阴灵卷轴都打不开。 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夜里九点多。 站在书店里翻阅印满她看不懂的王涯口中的简化汉字的叶子把书放回书架,轻轻吐出句:“王涯,有一个‘高手’。”实力比王涯高出不少,是今天出现的修行中人里实力最强的一个。 王涯有叶子这个强实保镖,即使听到叶子说有高手也不惧,抬眼朝人群里扫视而去,问:“在哪?” 叶子轻轻吐出句:“不在这。” 王涯问:“走的vip通道?” 叶子没作声,她径直出了机场出口。 王涯估计叶子是带她去见识那名“高手”,于是乖乖地跟着叶子沿着机场外的通道走去。 她倒的脚程都不慢,很快便来到vip停车场外。忽然,一直与王涯保持两步距离的叶子出一阵风一般刮了出去。 真的是一阵风啊! 王涯只感到耳边有风刮过,身边的叶子便消失不见了。她自认感知敏锐、眼神过人,可她连叶子的影子都没见到叶子就不见了。她刚反应过来叶子不见了,便听到vip停车场里面起了乱子,有人大叫“啊——”,有“砰”地重物砸在车上的声音响起,还有人喊:“是什么……”隐约中还有人在喊“张老”、“黄小姐”。 叶子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走!”吓了王涯一大跳,王涯扭头一看,吓得再次大叫一声:“啊!” 忽然消失的叶子又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并且还多了两个人被叶子一手一个提在手里。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两人是谁,叶子便又说了句:“跟上我”,朝着机场外奔去。 王涯赶紧跟在叶子身后飞奔,但是很快她就跟丢了。 vip停车场方向更是一乱混乱,甚至有人看到了她,正朝她这里跑来。 王涯拔腿朝着叶子离开的方向飞奔而去。别看她穿着高跟鞋,跑起来的速度极是相当的快。就算那两人也是练家力,脚程和耐力都极好,但速度比起这比短跑运动员还快的速度仍是差了许多,王涯领着他们跑出机场拐过两条街就把他们给撂得没影没踪。王涯虽然摆脱了那两人,但跟丢了叶子。好在叶子身上有手机,她也有叶子的手机号码。她打通叶子的电话,听到叶子喊了句:“王涯”便说道:“叶子,你在酒店等我。你是不是抓了他们的人?你当心点,耍点手段,别让人看到你把你抓的那两个人带去我们房间。”连续高速奔行十几分钟,她也有点气喘,一面运转妖力调息,一边站在路边拦的士。 叶子轻轻地“嗯”了声,挂了电话。她对扔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人连看都没看一眼,径直坐在床边打开电视看电视。她没告诉王涯她已经回酒店了,她更没告诉王涯她离开前看到王涯被两个实力远逊于王涯的人追着跑。她想:大概她家的小花是想找两个人陪她跑步吧,她就不要去打搅了。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9,还差 1271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有没有发现王涯在叶子的眼里特别的笨,笨到叶子都得为王涯的笨行为找理由了 大家一定猜到叶子把谁抓了 ************************************** 额:那个,要出门三天,大概下周一晚上才能有更新。 第七章 誓不罢休 四十多分钟后,王涯赶回了酒店。她推开房门便见叶子以打坐的标准姿势端坐在床上,神情堪称端严庄重,她的心情一沉,顺着叶子的视线望去,赫然看见这姐们真在看焦‘电’访谈。她暗“靠”一声,问:“叶子,你是不是抓了什么人?”她貌似看到有两个人。眼角余光瞥见床边有两团东西,她火速绕过叶子绕到床的里侧,赫然见到一男一女躺在酒店地毯上昏迷不醒。 这一男一女都是面朝下,看不清长相,但看身上那身衣服倒是挺讲究的。这男的穿着一身灰色的烫得分外平整的中山装、西裤,擦得油亮、看那款式外形就是挺贵的黑皮鞋。 王涯两步上前把这面朝下俯趴的男人翻过来。这人看起来大概有五十多岁,皮肤很是红润,一看就是养得很好身体很健康的型,长相倒是挺普通的,从他的呼吸以及体内气息的流转,王涯感觉这人懂养气的功夫,且有一定的实力,这点从他虽然昏迷着,但却有股“气”形成的气场覆盖在身上。这种人就算是昏迷不醒,普通妖邪也难以近身。王涯不由得瞧叶子看了眼,在心里赞了句:“叶子好本事啊!”从这人的“气”她便可以看出这绝不是自己能够打得赢的高手,叶子基本上是冲出去就逮走了,前后用时绝对不超过一分钟。王涯又朝俯趴在中山装旁边、气息极为熟悉的女人望去,她翻开这女人一看,果然是黄岐。她困惑地朝叶子看一眼,问:“你怎么把黄岐逮来了?她和这中山装是一起的?” 叶子“嗯”了声。黄岐虽然没有修为,但灵觉及反应力都有过人之处。她在冲过去一招制住这“高手”的瞬间,站在他旁边的黄岐就已经喊出句:“当心,叶……”她毫不犹预地把黄岐也制住逮走了。 王涯拍拍黄岐的脸,发现叫不醒,问叶子:“怎么弄醒他们?” 叶子盯着电视连视线都没移一下,抬起打了个响指,躺在地毯上的二人便幽幽醒转。 那“中山装”倒是沉着,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不见丝毫慌乱和惊讶,稳稳当当地从地上爬起来立在屋子中。 黄岐也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到黄岐和叶子大吃一惊,问:“王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王涯朝叶子瞥去,心说:“抓你们的是叶子又不是我。” 叶子感觉到王涯的视线,暗叹口气。只好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她下了床,缓步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视线径直掠过黄岐落在那中山装身上。清澈的眸光隐隐泛着深秋的萧杀凉意,那丝杀意不明显,犹如缕缕轻烟却能透进人的灵魂深处,慑得人心头发寒。她的神情不惊不扰倒是十分冷淡,可身上的散发的强大气势却犹如一座沉重山岳压在三人的身上,直压得人腿肚子打颤。 王涯运转体内妖力,与叶子拉开距离,减缓叶子释放的压迫力。 黄岐没有修为可抵挡叶子身上的妖力,只能颤栗着靠着床坐下。 “中山装”倒是硬气,四平八稳地站着暗暗与叶子施来的压力较劲。 叶子并没有和“中山装”较劲的意思。这种较劲只在实力相差无几的同辈之间较量,她和“中山装”的实力全不在一个境界上。说白了,“中山装”想和她较劲,还不够资格。 黄岐坐在床上硬着头皮介绍:“王涯,叶子,这是我的外公。外公,这二位就是王涯和叶子。”她知道她外公已经认出王涯和叶子,但总需要一个人提前发言打破疆局。她已从眼前的情况看明白这是叶子出手,而不是王涯。王涯这人顾旧情,但凡和她有一点交情她都会手下留情,落在王涯的手上只要不激怒王涯,基本上没危险,但落在叶妖手上就一切难说了。 叶子的下巴微挑,冷冷地说了句:“叶惜,我的名字!”“叶子”这个近称还轮不到他们来叫唤。她的视线落在黄岐的外公身上,对黄岐连瞥都没有瞥一眼。她对黄岐的外公直言冷声问道:“是你想刨我的根、挖我家小花的坟?” 张昌祚问道:“不知叶主拘我祖孙二人来此有何见教?” 叶子真没什么见教,不过是她家小花想知道有哪些玄门正道想谋阴灵卷轴对付她。搁在她身上,甭管来多少直接灭了便是,面对这张昌祚,她连问话的兴趣都没有。什么“你们有哪些人想对付我家小花”“你们有哪些门派”“你们有多少高手在哪里聚集”“你们想怎么谋夺阴灵卷轴”问起来实在无聊,因为她刚才把这二人抓来时就已经用过“搜魂大法”,张昌祚的老底已被她掏得干干净净。张昌祚虽然在风水上有点成就,也有点名望,但离真正的大家还差那么些。真正的风水大家是可以定国祚昌国运的,这类人大多都出入于庙堂、辅佐高位者。张昌祚、乃至张家离那一步都还差许多,他们想借九大王陵所在的那条阴脉龙穴一举上位。她想起人间的一句话:“人心不如蛇吞象”。她用“搜魂大法”从张昌祚身上掏到唯一有用的消息就是当世在那些还有传承的玄门大派中知道还在的至少有五到十位地仙,五位是有名有姓、随时可以拉出来的在世地位,另外还有几位则是久不显人前、谁都说不准还在不在。 张昌祚面前的叶惜虽然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丫头模样,那双眼睛却像洞悉了他的一切把他看穿、看透。他面对的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丫头,而是一只修行数千年的千年大妖,即使他再沉着也扛不住她身上传来的压力,在她的视线下、从她身上传来的压力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她随便一抬指就能碾死的蚂蚁。他甚至觉得自己连和她谈话的资格和底气都没有。汗水湿透了他的衬衫沾在他的背上湿乎乎的像有蚂蚁在爬,搅得他心神难安。 半晌,叶子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滚!” 张昌祚如逢大赦,对黄岐说句:“岐儿,走!” 黄岐何等敏捷,岂能感受不到场内的气压和暗涌,她深吸口气,几乎手脚并用、十分没形象地爬到床的另一端。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管张昌祚,她外公比她本事,她管好自己就很不错了。黄岐下了床,一股作气奔到门口打开门,等到张昌祚走出门口,她冲王涯和叶子挥挥手便火速把门关上,跟在快步疾走的张昌祚她外公朝外走去。 王涯愣愣地看着叶子,问:“这就让他们走了?” 叶子“嗯?”了声。 王涯说:“你不问问他们有哪些人想对付我?” 叶子问:“为什么你不问?” 王涯“额”了声,说:“我还没来得及问,我以为你要问。” 叶子淡淡地扫了眼王涯,又挪回电视前继续看电视。 王涯从叶子情绪看出点不对劲,她坐到叶子的身旁,说:“叶子,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抓来他们又放了他们,一定是有目的。难道是我没回来前你就逼问过他们了?” 叶子轻轻地暗口气,说:“严刑逼问是最笨的办法……”她说到这里顿了下,因为她今天通过王涯已经见识过比严刑逼问还要笨的法子。“我在抓他们过来时便把他们弄昏,在他们的意识毫无防备之下授过他们的魂,把他们的老底掏得一干二净。” 王涯问:“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叶子问:“你想知道?” 王涯瞥一眼叶子,说:“当然想。” 叶子说:“张昌祚想利用九大王陵所在的那条阴龙脉上位,奠定他们在风水界的地位。玄门各派想谋九大王陵和王陵所在的阴脉龙穴,他们已经谈好合作和如何瓜分。张清水已经把我跟随你出来的消息传递出去,他们也有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今天你在机场见到的那些玄门中人、包括鬼家都是他们扔出来的炮灰,目的就是逼得你杀人,杀很多很多的人,待你我杀孽滔天、动到那些玄门的根基时,那些地仙便不得不出手灭妖。当世至少有五位有名有姓的地仙,若那五位地仙联手率领天下正派诛妖,就算我带着你遁入黄泉、动用九大王陵的力量也未必是对手。一个地仙我不惧,二个地仙也能勉强自保,一战五,绝无半点胜算。” 王涯心情没重地问道:“如果五位地仙联手,我们必死无疑吗?” 叶子扭头定定地看了王涯好一会儿,才说:“你归位,你我联手,放手以性命相搏,生死五五之间。你可还记得的前两句?” 王涯“嗯”一声,念道:“潜龙藏九渊,九渊各有王;待千年花期,荡山河乾坤。”她想到万一真把那些地仙引出来除妖就觉得压力好大。她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别说地仙,随便来个大门派排得上号的长老、高手就能灭了她。 叶子站起身,说道:“走,去拿回阴灵卷轴。”即使天下正道想打,她奉陪!不杀到他们怄到吐血,她誓不罢休! 作者有话要说: 严小爷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9,还差 1164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么!感谢严小爷的深水鱼雷 最近大家都不爱我了!555555555555555555555!求雷雷,求评求收藏!555555555 第八章 午夜幽灵飞车 王涯站起身,问道:“叶子,要杀人吗?” 叶子回头冷冷地瞅着王涯,问:“你以为呢?”她知道王涯现在一直想做一个人,可如果王涯现在还有这样的想法纯粹就是自绝。她冷声说道:“如果你不想杀人,我取回阴灵卷轴独自回黄泉便是。” 王涯说道:“既然明知他们用心险恶,为什么还要照着他们的谋算走?” 叶子问:“难道你想永远躲下去?难道遇到迫害时永远只会退避?难道你的退避能换来他们的善待、手软?你放过了张清水,她可曾放过你?你放过张家后人,张家可曾放过你?你想做人,你记着封家的恩,你记着封瑜琴对你的教诲,你可曾记得封家的满门血仇,你可记得封瑜琴是怎么死的?你可曾记得你是怎样落到家破人亡、亡命天涯的?小花,我愿意护你,我也愿意遵从你的意愿放你回到人间做人,但我不能因你那所谓的‘仁’而动到你我的根本。既然他们决心要将你我连根刨起,就注定我们和他们只能你死我活,只能杀,杀到他们心惊胆战,杀到他们再无力量谋求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呵,盗墓掘陵据地下埋葬之物为己有成理所当然了?我倒想看看他们有没有这本事来拿!王涯,你若是怕,大可躲到一旁,我独自应战。”原本这不是她的战争,她也不想插手人间的事,只是想跟着王涯来到人间陪着王涯,如今,他们竟然连她也算计在内,真当她和王涯一般是软柿子好捏的? 王涯说道:“叶子,我随你一起去。你等我几分钟。”她格外郑重地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匿气符牌摊在掌中,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一咬牙,一用力把掌中的匿气符牌捏得粉碎。 符牌破碎,碎屑纷纷扬扬地洒落。被符牌封镇住的妖气失去压制冲天而起,王涯身上泛出的红光照得满室血红,鲜艳似血如火如荼。 妖冶妩媚的王涯周身流妖气盈绕,仿佛踏着幽幽火焰而来。原本清明、黑白分明的眼眸也浮上层淡淡的红光,多了几分迷离之色。原本她需要看书硬记的那些符纹、妖术在此刻仿佛活了般一一浮现在她的脑海,就好像这些东西本就烙印在她的灵魂中,此刻,她不过是拾起了自己曾经丢弃不用的东西。 叶子望着妖气毕现的王涯痴痴地愣住了。那火红的颜色深深地、狠狠地扎在她的心头,那是黄泉彼岸花的颜色,也是血的颜色,更是她家小花的颜色。她这朵黄泉彼岸花已经千年不曾开过花,她也曾在迷宫见过释放出妖气的王涯,可却远没有此刻给她的震撼来得强烈。鲜艳如血,热烈如火,仿佛要焚尽世间一切。王涯释放、爆发出来的力量,令她都感到惊心动魄,此刻所流露的气息绝非往昔释展妖力时可比。 王涯的脚下踩着破碎的符牌木屑,幽冷的目光朝着窗外望去,她的视线穿透窗帘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幽幽低喃道:“叶子,你知道吗,做一个人好累。我做了二十年的人,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自己的脚下有根,我努力地把脚踩在地上想站稳立足,可到头来,我还是一棵没有根的浮萍。”她回头看向叶子,凄然一笑。 叶子在王涯的眼中看到了泪。她低叹一声说:“如果你想继续做人……”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又觉得或许是人的世界对于妖来说很残忍。她明白王涯做不了人,除非王涯能放弃千年修行、道行、放弃她、放弃地宫的一切了断所有因果投入轮回投胎做一个普通人,可是她们入不了轮回,她们是黄泉彼岸花妖,扎根黄泉徘徊三界,不在五行轮回中。 王涯低叹口气,说:“不做人了,做人太累,也太伤,特别是想做个好人,背负太多、太累,也太委屈。还是做妖好,自在,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我自以妖身傲立于世间,何必放弃千年道行、修行执念于苟且做人?”她的声音虽轻,话音虽柔,那泛着淡淡红光的眼眸中流露着淡淡的伤、微微的凉意和冰冷的傲气。她千年修行,再世重生,何必活得如此窝囊如此苟且! 捏碎一枚匿气符牌,摘掉做人的心,卸下做人的包袱,心中虽有几分失落却也觉轻松。 何必执着于做人?做人又如何?做妖又如何?做人便比做妖好么?未必!有许多人还不如妖! 叶子默不作声地看着王涯。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摘下匿气符牌而已,王涯身上的气势怎么变得这么强,和之前弱气的模样截然不同。她咬着唇,侧头想了想,便又有了几分明白——心境。修行修心,心境决定修行境界、实力。王涯裹着人的皮囊、畏首畏尾,纵有千斤之力也只能发挥出二百力量的境界,相反,若脱下枷锁,她甚至可以超常发挥使出一千二百斤的力气。今天王涯被两个实力远逊于她的人追着跑,畏惧怯战,气势自然弱。她有点不明白,选择做人还是做妖为什么对王涯的影响会有这么大!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妖,就王涯本身而言,一点都没变,不是吗?叶子直言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王涯领着叶子走出酒店房间朝着电梯走去。她对叶子说:“做人遵循仁义道德受社会规则和法律束缚,做人杀人是犯法的,要偿命。除了法律赋予了权利,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剥夺别人的生命。”她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些人非得把她视为妖、非得把诛她打上正义的旗号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他们犯罪,他们是正义的执法者,他们杀她是理所当然。这个世间的正义,竟然成为了某些人谋利的杀人凶器!呵呵! 她要固守“正义”给这世道一个朗朗乾坤吗?她只是在挣扎在生死边缘半人半妖的妖孽而已,她何德何能去给这世道清明正义?如果人类不能给自己一个清平正义,她一只妖拿什么来给人类一个清平正义?她忽然觉得她奶奶教她的“炼心”有些好笑,她有能力还手凭什么还要任由别人欺负?就因为她拥有强大的妖力和潜力她就该让着那些人类任凭他们欺负她、任凭他们做恶?操! 王涯带着叶子踏出电梯,朝酒店外走去。她已经将妖气收敛于体内,身上也再有妖冶的红光泛出,但一身妖气却令周身凝聚着森森的冷意。特别是她满心的愤忿,令她周身上下都涌现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电梯里有好几个人,全被王涯身上的气势“挤”到角落里,等电梯到一楼时,因为有王涯站在电梯口竟没一个人敢抢先王涯一步下楼,都等王涯出了电梯走得远远的才敢走出来。 电梯里的人都在想:刚才那两个美女明明格外漂亮,怎么就让人感到那么恐怖呢? 等他们出了电梯才忽然惊觉随着那两个大美女的走远,周围的空气都升温了好几度。也不知是陡然变化的温差还是内心的恐惧,竟让他们纷纷打了个寒颤。 王涯在酒店门口拦了辆的士与叶子坐在了的士后座上。 两人一坐进去,车里的温度陡然下降好几度。 司机只感到一股凉风从车窗外灌入车里,他叫道:“哎呀,这股凉风吹得好舒服。”从后视镜看一眼坐在后座上的王涯和叶子,不由得又多瞅了几眼,才问:“二位大美女去哪?”问完还转过身看美女。 车身突然一震,跟着便飚飞出去,吓得司机“啊”地一声大叫,赶紧转身握住方向盘猛踩刹车,一脚刹车猛踩下,轮胎在地面上磨刀一阵刺耳的磨擦声,车身用力一震,跟着那刹车便又弹了起来,以近乎飚车的速度朝前方冲去。他吓得大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赶紧握住方向盘唯恐撞上前面的车辆。虽说这会儿已经挺晚了,但这城市的往来的车辆也不少啊,车子失控会出很严重的车祸的!他的小命啊!但他马上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出什么车祸啊,方向盘不用他抡,自己会知道转方向,从前面的车辆中间的夹缝中挤过去,空隙不够、挤不过去的也硬挤,生生地把拦在前面的车子挤到旁边,不管是旁边的车辆还是他的计程车在这种时速一百八十公里的撞击下居然屁事没有,那些被挤开的车只是轻轻地朝边上挪了点位置。司机吓得发出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妈啊,见鬼了——” 王涯扭头看着用妖力操纵计程车一路疾奔、面无表情、双眼放光的眼子。她怎么感觉叶子玩飙车加吓人玩得很来劲?啧,就这么一辆几万块的破车,居然在这闹市区飚到了一百八,车子还飞得四平八稳的!跟着,王涯不得不提醒道:“叶子,你悠着点,车轮离地了。计程车是在地上跑的,不是在天上飞的。”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9,还差 1161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这章的星期六的更新,补上! 第九章 对战正道 叶子轻轻地“嗯”了声,便听到“咣”地一声,车子重重地落在地上,车身一震,然后又把前面的车稳稳地撞开,像午夜幽灵飞车似的继续朝前“刷”地一下子冲离了后面那些车辆中的司机、乘客的视线。叶子问:“路上这么堵,为什么没有可以飞的计程车?” 王涯:“……”她不想和这个没见识的外地来的非人类说话。 司机吓得用力地抓住方向盘拼命尖叫:“啊啊啊啊啊——”除了“啊”他已经无法用别的发语来表达他此刻的感受。 叶子对王涯说:“小花,你在地宫遇到时有好几次也和他叫得一样凄厉。”特别是那句“叶子,救我——”令她永难忘怀。撕心撕肺的凄厉嘶嚎是王涯“濒死”、“垂死挣扎”时最本心的呼喊,流露的的是对她性命依托的信赖,也就是那句唤声让她义无反顾地扑向了王涯、决定不管王涯是否记得她、是否愿意回到她身边,都愿意倍着王涯走下去。 王涯听着司机杀猪似的叫声,想起自己以前的糗样,摸摸鼻子,倒也没觉得司机这样叫有什么刺耳或违和。她经历过那种时刻,被恐惧淹没,只能用凄厉的惨叫来缓解心中的恐惧。人有时候很可恨、很可悲,有时候又很可怜。 司机在一片“啊”声之后发现自己还活着,车子还在开,他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 王涯对叶子说:“你开慢点,别吓着司机,要不把方向盘和油门、刹车还给司机?” 叶子轻轻地扔出三个字“等会儿”。 又过了两分钟,司机已经没音了。他惊恐地看着一路飞驰开得四皮八稳的车,一个劲地抹冷汗,意识到身后上来的这两位妖孽级别的大美女的诡异之处,别说扭头去看她俩,连后视镜都不敢瞅。 终于,车子在一路疾行之后突然有违惯性地停下了。时速一百八的高速行驶中突然停下,连刹车都没踩、一点骤然急停的震动都没有,稳稳地停下了。 坐在司机身后的叶子打开车门下了车,抬头朝身后那挂着“xx快递”牌子的院子望去。 王涯从包里抽出十张红色的钞票递给快吓傻的司机。 那司机全身哆嗦、手脚发麻、桑子发疼,呆呆懵懵地接过钱,从后视镜目送王涯吓车,跟着猛打一个激灵,大叫声:“妈呀,有鬼!”一把打开车门拔腿就跑,跑出去十几米又突然冲回来,火速拉开车门,将车子熄火、拔下车钥匙调头飞奔。 王涯被司机这暴走的举动惊得朱唇张成了“o”字形,只觉得又囧又喜感又挺作孽的。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学车,不然每打一次的,计程车司机就要被她们祸害一次。 王涯见到叶子朝挂着“xx快递公司”牌子的院子走去,她也跟了进去。 这是快递公司的一个运转中心,院子里停放着蛮多的车,多以小货车、面包车为主。里面有一间巨大的厂房,堆着许多货物,还有传送带。厂房里只有门口处还亮着灯,看情况这些快递公司的工作人员似乎是要下班了。 叶子径直走向门口,很快便被几个加班的工作人员拦住。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吹了个口哨,叫道:“美女,有什么事吗?”笑嘻嘻地拦在叶子的面前。 叶子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绕过他朝堆放货物的区域走去。 一个年龄稍长的男人追过去大声叫道:“嘿,干什么呢?”伸手就要朝叶子抓去意欲拦下她,结果一把抓了个空。 王涯打算跟着叶子进去的,但她快走到门口时心中忽然涌起丝异样。她没有叶子那么强大的魂识洞察能力,也没有黄岐的“心眼通”拥有得天独厚的先天灵觉,但这段时间的出生入死使得她对危险气息的感应极其敏锐,再加上她自己也经常使用匿气符隐匿气息,使得她更相信自己对危险的直觉。她虽然确定潜伏在暗中的那些人的具体方位,但夜风吹来拂过她的肌肤、毛孔只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那种被暗中窥视、进入猛兽伏击圈的感受想要无视都很困难。她提高声音叫道:“叶子,小心有埋伏!” 站在王涯面前的那名年轻的快递公司员工叫道:“我说美女,你们这是干嘛呢?” 王涯环顾四周看都没有看向面前的两个快递员,只低叱一声:“不想死的就赶紧滚!”在她出声警示叶子后,院墙外突然爆发出浓烈的至阳罡气牢牢地锁住了这座院子。这些至阳罡气对阳间的活人没损伤,对阴邪妖属却克制得厉害。王涯知道她和叶子应该是踏进了他们提前布置好的法阵里了。王涯大声叫道:“叶子,我们中了法阵,取阴灵卷轴时小心点。”她的话音刚落,厂房里忽然爆发出强大的妖气,猛烈的能量波动从厂房里爆炸般冲出,将站在王涯身前的那两个快递直接掀翻到空中摔落到院墙外。即使王涯有妖气护体,仍被撞得倒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一声果决有力的喝声从院子一角响起:“杀!” 伴随着这声喝斥声,有数道手执长剑的身影从各处飞扑而出迅速朝着王涯合拢。王涯修道二十年,“太极阵”踩得烂熟,对太极、八卦、四象最是了解,一眼瞥去便从他们的人数、踏步及正在奔走的方位认出他们正在踏八卦方位。厂房里也传来了打斗声,似乎叶子也和人交上了手。叶子的实力远高于王涯,王涯并不担心叶子。她运转体内的妖力,身形腾空而起抬腿就朝绕行于她身前正朝震位踏去的青年男子踹去。她的目标虽是面前这正往震位而去的男子,眼角余光却扫向场中的其他几人。 这八人着装不一,有穿着正式的中山装、甚至西服套装的,也有穿t恤牛仔裤的,从他们的长相来看年龄约在二三十岁之间。他们手执长剑,剑柄一面雕着阴阳鱼图案,一面镶着八卦镜。剑光旋动间,或挽出阴阳鱼图案,或有八卦灵光显现。他们的步法配合身形勾动天地能量,剑、握剑的人、所踏的阵位连为一体。 王涯扑杀到那人跟前,那人抱剑回绕护体,飞速疾退。他退,另外七人配合他的退步移动,形成一个包围圈将王涯牢牢地困在中间。 王涯一击落空,稳稳地落在地上,而那八人已经各自站在自己的阵位上,蓄势待发。 王涯心说:“用姐最擅长的太极八卦来对付姐,有意思!”她思及此处,展颜会心一笑。凝聚体内的妖力决心好好与这些玄门正道传下的正统阵法较量一番。 这八人右手握剑、左手结手印,手印凝结的力量灌注于剑,气凝于剑嗡然作响,剑柄处更是浮现起一圈八卦形状的道纹。 王涯清楚地感到有一股无形的气流在八人间互为转换,在他们所围之地形成一片域场。 如果能够把这股无形的域场用实质呈现出来,那便是八人各站一个八卦方位、组成一个八卦阵,而王涯正好被他们锁在阵中央。 陷在阵中央的王涯被这股气流缠住,便如同身处旋风中心,仿佛背负千斤重量一般。 那八人结成阵形,结手印灌注力于剑形成阵势锁住王涯的同时剑柄处有八卦道纹浮现。八柄剑八道八卦道纹直接朝王涯轰杀过去。别看它们刚呈现时只有拳头大小,轰杀到阵中央的王涯跟前时便已如八面齐人高的巨盾,生生地将王涯的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方位全部封死。 如果是寻常阴邪妖类,被八卦阵锁住,再遭这道纹轰击,必受重创。 即使能扛过这一击,那也难逃八人手中那紧随击来的长剑诛杀的厄运。 王涯从小踩着“太极阵”抓鬼捉妖,自然知道这类克制阴邪的诛除杀妖的阵法厉害。她催动体内妖力强行将封锁自己身子的阵法能量震开,并且手结黄泉彼岸花诀印、脚尖用力往地上一踏,身形再次腾空跃至那八卦盾的上方。 那八人的手腕一抖,剑锋直转往上,左手再次结印,八道八卦道纹对着王涯再次轰杀出去。 王涯冲到上空,她的双手拈花,左手高举过顶,右手拈花立于胸前,耀眼夺目的红光伴随着滔天妖气同时爆发出来,腾升到空中的王涯罩在红光中那流转的红色妖光使得她看起来仿佛化成了一朵盛开的黄泉彼岸花。她的足下便是那巨大的黄泉彼岸花的花朵,她的身姿便是那张扬吐放的花瓣。王涯大喝一声:“破!”催动全身妖力用力地朝着那轰杀过来的八卦道纹踏下。 集天地罡气而成的八卦道符与由妖力凝结显化的黄泉彼岸花撞击在一处。 两股力量交合撞击,荡出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 王涯被强大的冲击波撞得在飞向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往院子一落,她连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而身处下方的八人且则那么佼幸,他们几乎正中“爆炸”的漩涡中心,一个个被掀翻在地,撞得气血翻涌,年龄稍轻、实力稍弱的更是当场吐血,其中一个最小的更是被撞得飞出去倒地不起,连剑都飞脱出去。 他们施展的八卦阵再精妙、强大也抵不过他们的实力太弱造成的致命缺陷。如果他们的实力稍强,王涯绝不敢用如此托大的方式强行冲破他们的阵,否则受伤的就不会是他们而是王涯了。 王涯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她手结黄泉彼岸花印诀对着离她最近的一人的额间印堂处直接拍了过去。她的速度极快!在自己落地的一瞬间就已经扑杀过去,而离他最近的那人不过相距几米之遥,那人压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王涯一掌拍在脑门子上,黄泉彼岸花印诀力量直接轰进了他的脑部。王涯将一道黄泉彼岸花力量打入他的脑海中便已转身扑向下一人,他在看到红光闪来时,王涯已经出掌将一记黄泉彼岸花印诀拍入他的脑海中。第二人中掌时,第一人的额间泛过一道红光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再无动弹,一前一后不过眨眼的功夫。 余下众人反应过来时,地上已经躺了两具尸体,他们顾不得身上的伤提剑便朝王涯冲杀过去。 他们结成八卦阵实力成陡增好几倍的情况下都没能困住王涯,单打独斗更别提了。 一身妖光的王涯与八人拼杀仿若闲庭信步,她曲指拈花如翩然蝴蝶飘舞于剑影中,红光掠影下,一个人接着一个人躺下。 几分钟过后,院子里只有一身妖冶红光的王涯端然而立。地上直挺挺地躺着犹有余温的八具尸体。如果细心查探,会发现他们的心口还有余温,而天、地、命三魂却尽皆消失了。 八条人命在这顷刻间消逝。 王涯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他们一眼、眼角余光便已经扫见又有许多身影裹带着萧杀之气翻墙冲入院子中,而厂房里也响起了叶子的叫声:“王涯进来!” 一击得胜,王涯信心大涨,本欲再战,蓦地感到一股极其强盛的气势从侧方直袭而来,叶子的声音再次响起:“马上进来!”她对着那扑来的身影凌空轰出一朵黄泉彼岸花印诀,朝着厂房里疾冲而去。 那道落下的身影挥剑凌空一斩,便将王涯拍出的那道力量斩散,他的步伐毫不停滞跟在王涯的身后冲进了漆黑的厂房里。 王涯感到紧追身后的强大气息已是迫在眉捷,她进入厂房便欲转身迎敌,却未料她一脚踏进厂房就像踏入了阴曹地府,周围的景相再不似之前看到的物流中转中心,而是一片鬼气森森、阴气弥漫、阴魂厉鬼遍布的世界。 一步之遥,仿佛便是踏过了生死两界,就连那紧追而来的高手也失去了踪影。 王涯从小与阴灵鬼怪打交道,又两次出入王陵地宫,再加上融合黄泉彼岸花妖的妖力,阴灵鬼邪与她来说反倒比人亲切,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个叶子在。 待适应了黑暗,她也瞧清了周围的景相。原本应该脚下应该是水泥地的地面竟然变成了肥沃的土壤,一条崎岖的土路蜿蜒着通往未知的黑暗深处,而路旁开满了火红似血的鲜花。王涯惊得朱唇微启,眼睛瞪得溜圆!这是黄泉?难道叶子开了黄泉?她以为叶子在厂房里和伏击的高手打得正欢,却怎么也没想到叶子竟然在这里打开了黄泉。 嗅到叶子的气息,王涯扭头见到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身旁的叶子。她问道:“你这是打开黄泉想把今天伏击我们的人都埋进黄泉?” 叶子的嘴角轻蔑地轻轻一挑,轻轻哼出句:“他们也配让我开黄泉?”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9,还差 1138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十章 妖与人 王涯皱眉。叶子的意思是这里并不是黄泉,但此地的一切都与黄泉一般无二。她打量着四周,问:”这里不是黄泉?那是什么地方?怎么看起来和黄泉一模一样?”她的话音一落,便见叶子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像是自己问出什么脑残的问题一般。稍顿,叶子问道:“难道你不会使用阴灵卷轴?” 王涯“嗯?”这地方有阴灵卷轴有关?她惊叫道:“难道我们被收进了阴灵卷轴里?” 叶子被王涯噎得没了语言。 王涯低声叫道:“不可能,阴灵卷轴里的阴灵亡魂早就没有了,如果我们被收进阴灵卷轴,不可能还活着。一幅卷轴怎么装得下两个大活人?” 叶子默然无语地盯着王涯看了许久,一直看到王涯浑身发麻,才发出一声幽幽低叹,跟着双手翻飞,竟然结出一记黄泉彼岸花诀印。一朵黄泉彼岸花符纹从她的掌中浮现散开化作一片红光笼罩住她俩。 王涯看到叶子结出的黄泉彼岸花符纹力量泛开的红光撑开了周围的阴气和黑暗,如同一个气泡罩住她俩。“气泡”外的黄泉彼岸花海、黄泉路都变得模糊起来,似乎由阴气凝结形成,透过这些浓凝至极的阴气,隐约可以看到她们身处的这间屋子的原貌,水泥地、传送带、货物仍在。她俩站在离大门口不过三米多远的地方,旁边还躺着不知死活的快递公司职员,更远处还有许多人影、鬼影浮动,似乎是那些冲进来的玄门中人正和阴气凝结的冤魂厉鬼交战。 从视觉效果上来说,就像是“黄泉”与这家物流公司的运转中心重叠融合在了一起。这是两个空间的交叠? 开黄泉是在阳间世界撕开一条通往阴间的口子。面前这情况看起来与开黄泉极其相似,但却有一个最大的不同点,那就是开黄泉的区域内就是黄泉地界,只有等黄泉闭合后人间地界才会重新出现。拿躺在地上的快递员来说,如果是真正的开黄泉,他现在不会躺在水泥地板上,而是躺在黄泉路上,等到黄泉关闭后,要么他的魂魄离地归入地府、尸体留在阳间躺在水泥地上,要么魂魄在身体里,连人带身子一起出现在黄泉路上离开阳世。 王涯瞧见这屋子里浓郁的阴气,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极有可能是叶子通过某种手段配合浓郁的阴气在这里布下一座与黄泉极其相似的法阵。她所见到的“黄泉”不是真正的黄泉,而是某种阵法力量构造出来的。 王涯没想到叶子居然还是个阵法高手。 叶子释放的黄泉彼岸花符纹力量消失,王涯又回到了“黄泉”。 既然叶子在这里布下阵法,占据主场优势,王涯安心站在原地等叶子布下的法阵把他们全部绝杀在这里。 约摸半个小时过去,弥漫的阴气毫无预兆地消散,“黄泉”景象瞬间变得虚薄透明起来,物流公司仓库的原貌清晰地显露了出来,地上、物货上、传送带上、叉车上横七竖八地躺满尸体。院子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大量的人从大门口冲了进来。 王涯手拈花黄彼岸花印诀,对着冲上来的人群便扑杀过去,待她冲到前面与冲到最前面的人交上手才发现叶子没有跟来,而她已经被冲上来的人缠上,想回头去看叶子是什么情况都顾不上,只好独自应敌。 叶子早在出现异样、王涯刚要冲上去时就已经退到房子正中,将那原本悬在半空中的阴灵卷轴、此刻正落向地面的阴灵卷轴捞在手中,将展开的阴灵卷轴收卷起来,跟着便朝门口冲去,落到周身红光大作的王涯身边,直接杀进了人群中。 满身红色妖光的王涯身姿轻灵翩然若蝶,淡然的神情隐约透着几分庄严,仿佛不是在杀人而是在超渡魂灵。她杀人不见血,而是诛魂斩魄,将黄泉彼岸花印诀打入敌人的体内轰碎对方的魂魄。死在她手上的人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但却神魂俱丧,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王涯出手看似温和,实际上却是相当狠辣。 可当叶子冲进人群里,立即显得王涯真的非常温和。 王涯根本没有看到叶子是什么时候杀进人群的,只忽然感到一股格外迫人的气息从身旁擦身而过,扑杀到她身边的那些人便在骤然间化成了血雾,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原本紧紧围攻在她身边的人几乎在几个眨眼的时间里便都消失了,身边顿时一空,除了那如烟雨般的血雾飘在空中,连点渣子都没有剩下。王涯被惊得愣在当场!跟着她便看到原本站在离自己稍远的外围的一个人突然爆成一团血雾,紧跟着他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爆开,敌敌十几秒时间过后,偌大的院子里再无一个活人,仅有四具之前死在王涯手下的人留下的几具尸体。 王涯怔怔地看着就像是凭空出现在院子中像拍灰尘般轻轻拍了拍手掌的叶子,叶子仰起头长长地深吸口气,那飘散在院子里的浓密血雾就如灰烟似的全被叶子吸走了,刹时间空气变得干干净净,别说血雾,就连刚刚被拍碎的魂魄也被叶子一起用鼻子吸进了肚子里。 叶子抿了抿嘴,左右环顾一圈,仿似意犹未尽、看还有没有活口漏下。她没有看到活口,倒是看到瞠目结舌的王涯,问:“怎么了?” 王涯反复扫视几眼叶子那平坦的小腹,很无语作了个擦汗的动作。这么多的人被拍成血雾,刚才整座院子的空气中几乎呈了血红色,这么多的血装进桶里至少也能装几大桶吧,叶子一口气全部吸入了肚子里,肚子还那么平。这都吃到哪去了?最让王涯震惊的就是叶子把他们全部拍成血雾还全部吃了,身躯轰成血雾吃了,连轰碎的神魂也都吞了!把他们彻底地抹杀掉,什么都没留下。 这是吃人?这是吃人!叶子吃人! 王涯觉得要疯了!叶子居然吃人!叶子杀人没什么,杀再多的人她都觉得正常,毕竟现在她们和那些玄门中人几乎可算是死敌,死敌不生死相向还算什么死敌?可叶子居然吃人! 王涯两步冲到叶子的身边,抬手捏住叶子的两颊,叫道:“吐出来!快吐出来!” 叶子愕然地看着突然发疯的王涯,惊愕地问:“什么?” 王涯激动地叫道:“人啊!那么多大活人,全让你吃了!” 叶子十分莫名地眨眨眼,说:“都轰成了血雾还算是活人?” 王涯叫道:“让你杀人,没让你吃人啊!” “额!我吃的不算是人吧?都化成血雾了。”叶子十分淡定地把捏住自己脸颊的爪子从脸上挪开。 王涯:“……” 叶子一脸诚恳地说:“不吃很浪费。” 王涯:“……” 叶子问:“有什么问题吗?” 王涯:“……” 叶子说:“没问题?那我们走吧。” 王涯:“……”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她的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叶子吃人”。 叶子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拜会下张家的人,他们很讨厌。” 王涯说:“叶子,你吃人。” 叶子纳闷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王涯说:“人吃人是不对的。” “我是妖。” 王涯深吸口气,定定地看着叶子,说:“叶子,你现在的这具身子是人身吧?人吃人……就算你是妖,我也算是半只妖,可我也还算是个人吧,吃人对我来说实在……” 叶子点头说:“你受不了吃人。可是你在万棺青龙宫的时候,把青龙王和玄煞都吃了。我明白,他们不能算是人了,但也算是人变的吧?” 王涯你受不了吃人,但你还吃过尸体。 王涯被叶子的话噎得无语。那张俏颜却因自己吃过尸体和叶子吃人而变得煞白。她不知道怎么和叶子辩论吃人、吃尸体不对的事,她只知道自己过不了这道心理关。 叶子已经知道王涯对吃人很排斥。她没去和王涯争辩作为妖的她该不该吃人,因为她知道这无关对错,而是因为作为人的王涯受不了她吃人。她低下头轻声说道:“我答应你以后不吃人。” 脸色苍白的王涯艰难地“嗯”了声。在这地方她是一秒也呆不下去,快步朝外走去。 对于王涯的反应,叶子也顾不上去找张家人的麻烦,像做了错事般无措地跟在王涯身后。 王涯出了快递公司的运转中心,顺着人行道快步朝前走去。 叶子没敢问王涯去哪,默默地跟在王涯的身后。 拐过了一条街,王涯仍在快步疾走。 叶子低着头,朱唇微颤,蹦出三个字:“对不起。”她把头低得低低的。这一路走来,她清楚地感觉得到王涯身上流露出的情绪。她想起以前王涯的理想,做一个顶天立地人,以“抓鬼降妖”为职责,自己是妖、吃人,如果搁在以前的王涯身上,绝对是该降除的祸患。她忽然觉得很害怕和恐慌。她是妖,王涯纵然身具妖力实际上却是个彻头彻底的人,“本心”让王涯把自己当作了人,在此刻她看到、感受到了她与王涯之间的人与妖的区别,她怕这种人与妖的区别会形成隔在她和王涯之间的距离。她与王涯同根同源几千年来的灵魂相守,虽然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但那种感觉和距离都是极近的,仿佛抬手就能触及,不似此刻,明明站在一起却似形同陌路。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9,还差 1133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十一章 搅屎棍 “对不起”,三个字,弱弱的声音令王涯的心头一软。她沉沉地叹了口气,停下疾走的步子转过身对着叶子。王涯知道自己怪不了叶子。 王涯肯转身对着自己,隔在她俩之间的那种距离感消失,这让叶子暗暗舒了口气,心情也为之轻松不少,情绪也恢复如常。她抬起头,迎向王涯的眸子。她的视线落在王涯的脸上,王涯的眉、眼、唇、鼻、皮肤细腻的俏颜一一纳入映入她的眼底。她和王涯相距咫尺,王涯呼吸她都能触得到,她俩的气息似乎都融在了一起,从未有过的近距离贴近感让叶子有些失神。这种相视而立、触手可及、气息相融的感觉实在太好,如果她和王涯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哪怕让她放弃自己几千年的修行、放弃那无比庞大的根系和茎叶、真身,飘零人世她也愿意。 王涯望着叶子那呆呆凝视自己的眸光和绝美的容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咬住唇犹豫两秒,仍说出自己思考了一路的想法。她唤了声:“叶子”,说:“我刚才一路走来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行走在人世间有时候还是要按照人间的规则来,太逆于世很难存立于世间。我们可以对付那些对我们有图谋的玄门正道,那是我们出于自卫自保,归根结底,仅仅也是玄门和妖的利益争斗而已,生死存亡各凭本事,怨不得谁。有些底线不能触,例如吃人,这是站在全人类的对立面,没有任何人愿意把自己当成食物。” 叶子“嗯”了声,问:“还有呢?”她听着王涯说话,一双美眸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王涯。眼眸中盈光流转,泛着异样的神采光泽。她很想与王涯这样多站一会儿、多相处一会儿,王涯可以多说一会儿。 王涯说:“没有了。”说完,转身朝前走去。 叶子的眼中脸上过一丝失落,强行压下把王涯逮回来站在她面前再说会儿话的冲动,跟在王涯的身后。 王涯领着叶子回到酒店。她踏进房间便拉着叶子直奔卫生间,把牙刷和牙膏塞到叶子的手里让刚吃过人的叶子狠狠地刷牙洗漱。她自己也泡进浴缸里狠狠地洗涮!天晓得刚才杀了那么多的人,自己身上有没有沾着他们的血沫,想到那些人化成血雾分别沾在自己的身上和被叶子吞进肚子里,王涯便觉浑身不舒服。她泡在浴缸里用浴球在身上狠狠地刷着,并且扭头望向站在距她不远的洗漱台旁乖乖刷牙的叶子,说:“叶子,要不你把刚才吸进肚子里的血雾吐出来吧。” 叶子吐掉嘴里的泡沫又漱完口,说:“已经消化完了。” 王涯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你这消化功能是有多强大! ********************************************* 夜已深,许多人却难以入眠。 张清水立在窗前望着大楼对面的快递运转中心。四个小时以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踏足快递公司运转中心的人,除了快递公司的几个职员,所有玄门中人,无一生还、全部神魂俱丧,其中过半数的人连尸骨都没能留下。 她在早上九点多接到黄岐的电话。黄岐在电话里告诉她说王涯把阴灵卷轴寄到了黄岐那,王涯的意思是要报复,给了黄岐两个选择:一,把阴灵卷轴寄给她;二,寄往鬼家。黄岐收到快递和王涯通过电话后便让送快递来的那名快递员把快递送往鬼家。她问黄岐要了快递单号,并且往上面汇报了消息。各路在湖南围堵王涯的人收到消息立即赶赴过来。 王涯的用意十分明显,仗着有叶妖相助,抛出阴灵卷轴把意欲谋求阴灵卷轴的玄门中人引出来除掉。王涯用阴灵卷轴来诱玄门中人出来,玄门中人又何偿不想利用阴灵卷轴把躲得无影无踪的王涯给找出来控制在手里。他们知道王涯以为玄门中人一定会为阴灵卷轴抢得你死我活,鬼家也会参与到抢夺阴灵卷轴中去,以王涯对鬼家的仇恨,必然会在暗中跟着阴灵卷轴,伺机对鬼家下手以报仇血恨。 早在下午装有阴灵卷轴的快递被送到快递公司的运转中心时,他们就已经在运转中心布下天罗地网。不仅运转中心内外布置了大量人手,为防叶妖和王涯逃掉,运转中心外的街道还派有在各玄门大派中排得上号的高手围堵,甚至不惜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布下大阵封绝运转中心附近的地气和阴气。 然而千算万算,所有人都算漏了最重要的一环,包括与王涯、叶妖有过深处接触的张清水。她怎么也没料到叶妖的实力会那么强!晚上九点多,她爷爷和黄岐会忽然失踪,在她爷爷和黄岐失踪的时候有一个神秘女人出现在附近,但没能追上她。张清水不是没想过是叶妖和王涯出手的可能,她很谨慎地对叶妖的实力做了重新评诂,却没想到仍是低诂了叶妖。 十点半左右,她爷爷有了消息,同时传出一个消息:叶妖的实力深不可测! 她爷爷强烈建议各门派取消行动撤离运转中心。就算是她爷爷极力主张撤走,玄门诸派、包括张家已经动用大量人物、物力布下天罗地网又自恃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又有各派高手联手镇场,又岂会轻易放弃?各门派执意不撤。王涯和叶妖忽然出现在运转中心,双方立即动起手来。 纵有大阵封绝周围的阴气又如何? 纵然提前在运转中心设下伏击又如何? 叶妖和王涯进入房子里便再无消息,冲进去的人也如泥牛沉入大海。 半个时辰过后,运转中心的阴气消耗殆尽。玄门诸派联手冲杀各去。 王涯和叶妖一前一后冲杀出来。 仅仅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冲入运转中心的人全军覆没。 玄门各派负责镇场的高手甚至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吓得飞速撤遁,眼睁睁地看着王涯和叶妖大摇大摆地走出运转中心,没有一个敢再出手。 半个多小时后,才有人进入运转中心清点死伤。 快递公司的几个职员,只是昏睡过去,毫发无损。 进入运转中心的三百多名玄门中人,房子里撂下一百零七具尸体,屋子外留下十四具尸体,余数全部被叶妖轰成血雾吞噬得一干二净。 此战,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那几名玄门长老对叶妖的战力评价是——地仙以下难逢敌手。 损失惨重的玄门诸派将损失归责张清水的情报有误。他们怀疑出现的叶妖根本就不是□□或身外化身,而是由真身幻化成人形出现在世间,否则战力不可能如此强大。甚至有人指责张清水说如果不是她之前游说可以骗取王涯信任由王涯自己破除地下阴脉龙穴的地宫禁制,而是直接将王涯捏在手上以作筹码逼叶妖就范,又岂会由得王涯与叶妖会合,令各派接连遭受重创。 张清水当时只能冷笑着告诉他们,王涯虽然笨,但却是个疯的,他们如果妄想把王涯捏在手里,王涯会拼着同归于尽、身死魂消也不会让他们得逞,最终的结果只会是招来叶妖不顾一切的疯狂报复。叶妖在地下等了王涯千年,等待千年的结果就是叶妖要等的人被他们给杀了!搁谁身上都得疯! 她见识过万棺青龙宫、见过幻城迷宫的实力,更见过叶妖那庞大的根系,她太明白叶妖真身的实力有多强了。当她进入幻城迷宫见到叶妖拖出这具人类身躯时她便知道他们算计错了、诂错了!叶妖的实力远在他们的预料之外。从那时候起她便知道谁都动不了有叶妖守护的阴脉龙穴。 叶妖跟着王涯来到人世间,确实是他们的机会,除利用王涯以外的唯一机会。付出那么多的代价,死了那么多的人,面对这天赐的良机,谁都不愿错过,她也动心。 可如今,叶妖的实力摆在这里,再轻易妄动那就是找死。 鬼婆婆还在拼命鼓吹什么叶妖不灭,阴脉龙穴不掘天下苍生必遭蒙难。 上层觉得那条有可能影响国运的地下阴龙地脉始终是个威胁,在地下越久威胁越大,只有破掉那条阴龙地脉的风水才觉安心,一再向张家施压。可眼下的情况就是不动便能相安无世,动,极有可能把地下的那些全招出来反招大祸。张清水太了解王涯了,那就是个一心想要做个顶天立地堂堂正正降妖除魔的憨子傻子,地下如果有大动静影响苍生,王涯这张王牌不用他们推,王涯自己就送上去堵住地下那些动静。 张清水说王涯想做个除魔卫道的人,所有人都觉得她在讲笑话。 张清水也觉得那是个笑话,让她心酸欲泪的笑话。她曾经也视王涯为妖,她曾经也和他们一样,可她在幻城迷宫见到一身妖力的王涯拼着自伤也要超渡那些冤魂厉鬼、送那为祸的妖株入轮回,她相信了王涯。她相信王涯是真心想做个人。可她也知道天下玄门容不下王涯,不仅仅是因为鬼婆婆在后面鼓吹煽动,不仅仅是因为九大王陵宝藏,不仅仅是因为地下那条蕴藏大凶险的阴龙地脉,不仅仅是因为王涯死了太多太多的人,更因为中阴界至今还在叶妖的掌控中,而双方结仇已深。 就算现在叶妖不出手与玄门为敌,将来他们死后呢?人活着,终归会有死去的那天,有多少人可以修成至善或至恶,死后不经历中阴身、不经过黄泉直接升天或入地狱?这样的人,凤毛麟角,绝大多数的人死了都会渡过七至四十九天不等的中阴身、再通过黄泉进入地府投胎转世。叶妖把持着中阴界和黄泉,等他们将来死后进入中阴界或路经黄泉时,去一个叶妖逮一个,随随便便就能玩死他们。 上层的要求是要求张家无论如何也要破掉地下那条阴龙地脉的风水,破掉阴灵卷轴所记载的九大王陵地宫的风水,彻底解决隐患、拔掉这颗毒瘤。玄门各派要破坏掉中阴界和黄泉被叶妖垄断的局面,以求打通平安通道。要达成这意愿,他们要做的是彻底毁掉依附地下阴龙地脉的九大王陵和那扎根黄泉连通三界的叶妖! 在随着王涯进入万棺青龙宫和幻城迷宫前,张清水也以为真如当年封家的那个叛徒和鬼婆婆鼓吹的不过是只有点道行的千年大妖和几座布下点机关养了些大鬼的王陵古墓而已。她借助王涯的力量进入封家当年所建的这些土陵,找到它们的确切位置,以国家和玄门的力量,只要找到地方,什么样的古墓破不了?什么样的建筑毁不掉?张家大功一件,说不定事成之后她还能通过运作给王涯弄个将功赎罪保王涯一命。 然而事实却是,张清水刚才当着玄门大派诸位长老以及有关部门的权威领导的面极没形象地炸毛喷出一声愤怒至极的咆哮:“去你妈的鬼婆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9,还差 1015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十二章 论资源和正义 叶子见王涯泡在浴缸里狠狠洗刷,连皮都搓掉了一层,她深深地瞥了眼王涯,离开了浴室,打开电视坐在床头看电视。电视可以让她很好地了解这个世界,即使有些人是在电视里说谎骗人,她也能通过他们的谎言、表现来猜测这些谎言、欺骗背后的用意。通过电视里播放的节目来看人类的世界似乎很复杂,相当复杂,花样繁多,乍一看是个和她的地下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但从本质上来说似乎又没有多大的区别。人类社会有一个词叫做“资源”。“资源”决定生存,占据的“资源”越多,获得的生存条件和空间就越大。这一点对于她或者是阴间的生灵同样适用。 黄泉路旁有无数株黄泉彼岸花,她和小花能够成为最大的一株,凭的是什么? 她扎根的地方很糟糕,长在离黄泉路最远、花海的最角落、最靠近冥河的最边缘地带,她很努力地用根须抓紧土壤以求更多地吸取维持生命的养分,但因为根系能接触到的土壤实在太少,她能接触到的养分实在太少,因此长得比别的黄泉彼岸花要矮小许多,十分虚弱,她甚至觉得自己活不过别的黄泉彼岸花。可这就是命,谁叫她扎根生长的地方不好呢?但从她拥有懵懂意识开始便感到的自己体内的另一个存在似乎不这么认为,“她”一边把根须伸到别的黄泉彼岸花的根须里面去抢夺养分,哪怕许多根须伸到别的黄泉彼岸花的根系下面根本吸收不到多少养分“她”也要把根伸过去,哪怕能吸收到一点点也好,但通常伸过去的根须会被旁边的黄泉彼岸花的根须给挤死,得不偿失。她曾试过把那根伸到别的黄泉彼岸花根须中的根须拉回来,但每当她沉睡后,“她”便又把根须伸过去。 因为太靠近冥河,许多根须无可避免地泡在冥河水中,“她”似乎发现从别的黄泉彼岸花根须下获取力量太难,竟用泡在冥河里的根须去缠绕飘在根须旁的那些冤魂厉魂、枯骨血肉。要知道那些冤魂厉鬼是会动的,一旦被缠上它们就会拼命挣扎,会挣断根须。那些枯骨血骨也会受到河水的推动而摆动,也会对根须形成拉扯。冤魂厉鬼、枯骨血肉又不是充满养分的土壤,冒着生命危险缠住它们又有什么用呢?她发现“她”缠住冤魂厉鬼、枯骨血肉后就开始吸收它们,一点点地把它们吸收进根须中,得到一种与土壤中的养分大不一样的东西。这些似乎也是一种养分,竟让感到自己不再虚弱,而是一点点地强大起来,伸到别的黄泉彼岸花须下的根系也因为通过吸收冥河里的那些“养分”逐渐强大,别的黄泉彼岸花的根须很难再挤死她的根须,她的根扎在别的黄泉彼岸花的根须下的土壤中吸取到了更多的养分。随着“她”把她们的根须越扎越深、越扎越宽,她一天比一天强壮,别的黄泉彼岸花的根须都没她的根须强大,她不停地把根须往别的土壤里延伸,获得的养分越来越多,她得到的养分越多自己就能长得越强大,周而复始一日日地变强,个头一日日地变大,变得比周周所有的黄泉彼岸花都还大。她飘在冥河中的根须越来越多,“她”甚至把根须扎进了冥河底的“泥泽”中,河底的养分多得她难以相象。随着在吸收冥河里的那些冤魂厉鬼、枯骨血肉得到的养分越来越多,她感觉到自己多了种与别的黄泉彼岸花大不一样的力量。她不再需要土壤中的力量,冤魂厉鬼、枯骨血肉中蕴含的是一种比土壤中的养分更大的能量,后来她知道那叫“阴元能量”。因为吸收了大量的“阴元能量”,她已不再是一株普通的黄泉彼岸花,而是一株黄泉彼岸花妖。 她能够从一株弱小的黄泉彼岸花变成一朵强大的黄泉彼岸花妖便是因为得到了来自冥河的“资源”吸收到了“阴元能量”。 后来,“她”竟把根扎透了黄泉,扎进了一条蕴含无数阴元能量的阴龙地脉中,九大王陵便是建在这条阴龙地脉里。通过这条阴龙大脉的力量,“她”竟然脱离根叶化成人形去到了人世间,最终惨死在人类手中。在“她”死后不久,有人类的最强者攻入黄泉意欲诛杀她。那人类强者已经修成“地仙”,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生死存亡,她只能以命相傅。她凭借自己强大的根系源源不断地从阴龙地脉中获取能量硬扛了下来,而那位地仙则因得不到后续能量补充,又被她不惜重创用强大的根系封住他的退路,生生地把他困住耗死在地下、并且吸取了那地仙强大的能量,由他体内那与“阴元能量”迥异的阳间能量为基础耗费千年时光凝化出了这具人身。 冥河、阴龙地脉、建在阴龙地脉里的九大王陵、她和小花这几千年里不断扩张的根系便是握在她手中的“资源”,没有这些“资源”作后盾她能以弱胜强耗死强大的地仙?做梦! 阳间的这些人却打上她手里这些“资源”的主意,乃至把她都当成资源,想获取她的力量来增强实力。 前世小花的惨死、千年前与那位地仙之战,叶子便形成了一个意识——阳间很危险。 然而经过这几天去人世间的观察和搜寻张昌祚的魂魄,她发现阳间能够对她造成威胁的存在已经不多,她已经有了与阳间强者对抗的实力。阳间的人想谋夺她手中的资源,说明阴间、地下对阳间的人是有用的,反而,阳间的资源对久居地下、阴界的她未必就是没用的,之前死在她手上的那位地仙就是最好的例子。这地仙吃起来比任何阴魂厉鬼都要大补,地仙级的血肉之躯更是助她凝炼出自己的血肉之躯。 阳间的玄门诸派想攻进她的地下抢夺“资源”,既然他们能谋抢她的“资源”,她为什么不能反过来抢他们的? 王涯洗完澡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见叶子侧靠在床头盯着电视屏幕发呆,她顺着叶子的视线朝电视屏幕看去,只见电视里播放的是二战时期的纪录片。她催促叶子快去把身上洗洗。 叶子抬起头看了眼王涯,十分顺从地去乖乖地洗澡。 叶子洗完澡,穿上一条素净的睡裙出来,见到王涯穿着件宽大的t恤和短裤盘腿坐在大床上坐着,并没有入睡。她在王涯的身边坐下,说:“王涯,我有事和你商量。” 王涯闻言抬头看向叶子,问:“什么事?” 叶子问:“你有没有想过要怎样才能让他们不追杀你?” 王涯默不作声。这个问题她想过无数次,她知道他们为什么追杀她,也知道他们要什么,却不知道他们怎样才会放过自己,她知道他们是要阴灵卷轴里所记载的那些宝藏,就算她把宝藏交给他们,他们也会杀掉她绝后患。她说道:“他们不会放过我。” 叶子又问:“他们为什么不会放过你?” 王涯扭头看着叶子,问:“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叶子的声音微冷,说:“其实他们只是想抢阴脉龙穴以及你我千年修行的力量,你说是不是?” 王涯点头。 叶子冷声问:“阴脉龙穴、你我的千年道行是他们的吗?” 王涯说:“叶子,你有话就直说。” 叶子冷冷地吐出句:“既然他们能抢我们的,为什么我们不能抢他们的?” 王涯很无语地瞅着叶子,说:“叶子,自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们抢我们的东西不对,我们不能学他们干坏事作孽。” 叶子知道如果这事搁在一千多年前对着小花,她可能不用费这样的唇舌,但对着王涯,对着一颗长着人心,心中充满“正义”,宁肯自己吃亏也不负别人的王涯,她就必须把话说明白。她对王涯说:“我知道你坚信善恶,你想守着善,你想降妖除魔卫道,我问你,恶人当道、正义难申时,怎么办?当那些打着正义旗号的所谓正义之士干着抢夺的勾当时,怎么办?”叶子轻蔑地在心里轻哼一声:“扛‘正义’的大旗,谁不会?玄门会扛正义的大旗来对付王涯,她就不会扛‘正义’的大旗来说服王涯?” 王涯想了想,说:“那么他们就不能代表正义。玄门中人也有好有坏,对付我的也不会全是玄门中人。如你所说,玄门中有地仙,他们想让地仙对付我们,但请不动,因为我们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所以他们才会设计送来那么多的炮灰让我们沾满鲜血成为大奸大恶之徒。”她隐隐猜到叶子想说什么了,她带叶子来人间以前让叶子答应过她不杀人,叶子说只杀她想杀的人。她估计叶子是想向玄门下手,但因为与她有约定在先,所以想先说服她。 叶子哼笑一声,说:“不是所有的玄门中人都出来对付你,许多人都没有出手,那么,他们阻止过自己的同道同门出来强抢掠夺么?默许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支持?纵容他们的同门对你下手,成功了,大家都得好处,失败了,可以理所当然地指责出头的同仁、并且摘清自己。”在几个小时前,在她感应到有张家后人藏身运转中心对面的大楼中窥视、她留下的一缕精神烙印见到的那番争执让她看透了他们。 王涯沉默。她想起当初缀在他们身后那些进入地宫的大批人马,调动这么多的玄门中人、甚至动用了军队中的人,这么大的动静那些不出手的玄门中人不可能不知道。 叶子又问:“当为善不能得仁、为恶不能得惩时,怎么办?” 王涯说:“叶子,你别说了。”她不想再听下去。 叶子又说道:“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得到更多的资源转化成更大的力量让自己更强大,如果他们成功,结果就是他们更强大,而我们将会死得极惨。王涯,我不想落得你前世的下场,我也不想你再落得前世的下场,我不是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前世的你也绝不是这样任由人欺凌、践踏。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即使你和我回到地下,我们仍不得安生,因为他们的贼心不死!当年的封家便是最好的例子,封瑜琴已经避世几十年不出,最后的结局怎么样不用我再说了吧?” 王涯问:“你想怎么做?” 叶子轻轻地吐出三个字,这三个虽轻,却是斩钉截铁:“灭,玄,门!” 王涯扭头震惊地看着叶子。 叶子毫不退缩地迎视王涯的目光,说:“你可记得寻龙破阵诀中的第二句‘待千年花期,荡山河乾坤!” 王涯点头。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又很难理解。她问:“千年花期指什么?荡山河乾坤又是指什么?” 叶子说:“那句话是你前世临死时说的。‘待千年花期’是指你温养在九大王陵的真身吸纳够足够的能量助你重回当年巅峰境界,‘荡山河乾坤’是指什么,你自己想。” 王涯怔怔地看着叶子,半晌无语。她想她能明白“荡山河乾坤”是什么,花妖惨死,满心愤怒和不甘,自然是想千年之后卷土重来,剑指山河为自己讨还一个“公道”。可是当年参与残害她的那些玄门几乎都灭了门断了传承,花妖的仇已经得报了。她不想剑指天下,她不想报前世的仇,她也不想灭玄门,叶子说那么多,有一句话却敲在了她的心坎上:即使她们躲回地下,他们贼心不死,她们也永难安生。 真要一直打不还手吗?真要一再退让吗?真要一再任你为恶、谋害于我,我自独守善身么?“当为善不能得仁、为恶不能得惩时”怎么办?张家谋夺封家的东西,张清水□□她,她不追究、她愿意放下仇恨,到现在,他们仍在对付她,变本加厉,甚至连张家的老太爷都出来了! 王涯不想为恶,不想站在玄门正道的对面,可她真的是寒了心。那些玄门中人一再残害她,她凭什么要维护他们,再让他们残害她?她是疯了还是傻了?就算她想守着“正义”,他们能代表“正义”吗?他们干的事是“正义”么? 王涯沉默了许久过后,轻轻地说出了一句:“先灭鬼家和张家。”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9,还差 994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十三章 上门寻仇 王涯与叶子谈完话便睡下了。 叶子不需要睡觉休息,她怕影响到王涯休息把电视关了,也没如往常那般守在旁边看王涯睡觉。她站在窗前,虽然和以前王涯睡觉时那样收敛身上气息,望向窗外的神情却是一片霜寒。 几个月前,她曾感受到小花的灵魂波动出现在中阴界,她赶过去时没有见到小花,封瑜琴告诉她是小花灵魂出窍误入中阴界已经被送回人间界去了。直到今天她拘来黄岐和张昌祚搜过他们的魂魄才知道王涯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中阴界又被封瑜琴匆忙送回。她在黄岐的记忆中清楚地看到那一夜小花的惨状,横尸床上、血渍斑驳。张清水竟将王涯如此摧残。经历过那一夜的变故,王涯的性情大变。 她不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愿再触到王涯的伤痛,但不表示她不在意、不愤怒。她知道王涯不想杀人、不想她杀人,但是现在,她找不到一个不杀人的理由。作为妖,有恩必偿、有仇必报,若受因果束缚将来必绝于天。作为纵横黄泉几千年、扎根地下的一方霸主,别说沾指她家小花,就算谁想从她的地界搬走一块砖她都绝不饶过,这些人竟然想夺取她的老巢、将她连根拔起! 叶子将阴灵卷轴取出,正欲展开阴灵卷轴,忽然听得床上睡得正熟的王涯生出动静,她扭头一看,见王涯眉头紧皱、全身绷得僵直、身上浮起一层密汗。这是睡着了做梦?似乎不是什么好梦?叶子缓步走到床前正准备叫醒王涯便见王涯突然睁开了眼,眼中满是惊悸。叶子问:“做噩梦了?” 王涯定了定神,看到叶子,又环顾一圈四周,长长地吁出口气,闭上眼睛:“嗯”了声。 叶子去给王涯倒了杯水给王涯压惊。 王涯一口气把水喝个底朝天,将空水杯递还给叶子。她曲腿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叶子。 叶子问:“看着我做什么?” 王涯说:“我刚才梦到了生死桥,梦到桥上那些老弱妇孺。” 叶子说:“你同情他们。” 王涯说:“稚子无辜。” 叶子在心里暗道一声:“果然!”她说道:“人间有句话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盯着王涯说:“你不忍心?不忍心灭掉玄门?” 王涯说:“玄门传承数千年,那是人类的财富。灭了,传承就绝了。” 叶子“呵”地一声,只觉无比好笑,她叫道:“王涯,你是一只妖,他们的传承断绝与妖有什么损失?他们的传承有多少是针对妖的?降妖除魔,有多少妖鬼阴灵死在他们的手中?就连你的前世也亡在他们手上。”她真不想再和脑子坏掉的小花辩论。她冷声道:“玄门我是灭定了,纵有天罚,我自承担!”她不想与王涯再在这话题上反复争辩,手里的阴灵卷轴一抖将卷轴展开,一股妖力注入卷轴中,阴灵卷轴中顿时罩下一片红光,跟着屋子里的景相陡然一变,赫然变成了黄泉。 原本坐在床上的王涯只感到一股浓郁的阴气洒下,跟着见到红光骤起,跟着就发现原本坐在床上的自己竟坐在了黄泉彼岸花海中的地上,而叶子正站在距她一米多远的黄泉路上。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叶子把阴灵卷轴一合,红光、阴气转瞬间全部收入阴灵卷轴中,叶子和黄泉一起消失,她又出现在床上。 王涯用力地揉揉眼睛再仔细地打量周围,发现自己还坐在酒店的床上,周围的摆设依旧,唯独不同的是叶子不见了!王涯暗道一声:“这是又给气走了?” 叶子被气走了,王涯因噩梦也没了睡意。她索性起床翻看封家传下来的那本书,却发现根本看不进去,叶子一走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她的脑海里总浮现起叶子的身影以及想到自己葬在九大王陵中的真身。她的真身?笑话,那是前世的花妖的尸体!王涯摇摇头,只觉好笑。可她实在无法静下心神,索性收了书换好衣服、收拾好背包离开了酒店。 王涯站在酒店外的人行道上。她在脑子里构画着鬼婆婆的身影模样,缓缓抬起双手、催动体内的妖力,以妖力配合鬼婆婆的影像构画出一张寻鬼符。火红色的符纹显现呈一个佝偻的老太婆模样,缓缓地朝前方飘去。 王涯不紧不慢地跟在寻鬼妖符后面沿着人行道行走。 凌晨四点,街上空空荡荡的,只偶尔有夜行的车辆飞驰而过。 偶尔有几个夜归的行人,见到身泛红光、穿着高跟鞋走路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且看似缓步行走速度却比跑得还快的王涯像活见鬼似的要么拔腿飞逃,要么远远绕开,唯恐撞见这“鬼东西”。 十五分钟后,王涯出现在一座高档小区门口,她面前的寻鬼符已经飘进了小区里,她跟着寻鬼符朝小区里走去。 小区的门卫见到了全身泛着微微红光的女人像没重量一般轻巧地“飘”过门口的横杆吓得全身发抖,下意识地缩到了门卫室的桌子下。 王涯踏进小区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逼来,同时感到皮肤有股火燎般的难受。这小区有布置,整座小区都罩在一股阳罡气场中。 王涯不是第一次来这小区,她记得黄岐的家就在这小区位于中庭的某层楼上。 她跟着寻鬼妖符走出不到百米,忽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王涯摸出电话见到是黄岐的来电。她按下接听键,便听到黄岐的声音:“王涯,你在我家楼下?”声音里隐隐透着紧张。 王涯“嗯”了声,跟着寻鬼符径直朝前走。 黄岐沉默两秒,问:“是来寻仇的?” 王涯又“嗯”了声。可不是来寻仇的么?她听到电话的另一端传来黄岐深呼吸的声音,跟着又听到黄岐问:“非要杀我清姐不可?” 王涯说:“她必须死。” 黄岐说:“清姐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王涯,我知道你恨她,她有错,但她罪不该死。” 王涯的眼里划过一丝茫然,她说道:“黄岐,你告诉我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是非善恶又是什么?人与妖的区别又是什么?你告诉我,我是人还是妖?” “你当然是人。王涯,不管你是人还是妖,你都是你。我知道你没有杀心。” 王涯叫道:“可他们都要杀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活?谁给我一条生路?谁能给我一条生路?”说话间,她已经跟着寻鬼妖符来到黄岐家的楼下。寻鬼妖符飘过黄岐家所在的这栋楼,径直朝后面的那一栋飘去。 黄岐深吸口气,说道:“王涯,你的声音告诉我,你的心中有怨,我能感觉到你满身妖气,再这样下去你会毁了自己的道心,为那些人、那些事毁了自己值吗?” 王涯说:“今天叶子问过我一句话,当为善不能得仁,为恶不能得惩时怎么办?” 黄岐惊呼一声:“你不是来我家?” 王涯没往黄岐家的那栋楼去,而是进了黄岐家后面的那栋楼的电梯。寻鬼妖符朝楼上飘去,王涯已经看不见寻鬼妖符,但她能感觉到寻鬼妖符飘去了十四楼的某户人家。那家人似乎在屋子里布下什么禁制,寻鬼妖符停在了门外。 王涯按下十四楼的电梯径直上楼。她轻笑一声,说:“想不到你们居然和鬼婆婆是邻居。”便挂断了电话。 黄岐低着呆滞地看了眼已经挂断的电话,冲到门口拉开门冲正往楼梯口疾步行去的张清水和张昌祚大叫声:“清姐,爷爷,王涯不是冲你们来的。” 张清水扭头惊疑地“嗯?”了声,说:“她不是到楼下了吗?” 黄岐说:“去了后面那栋楼,听她的语气好像鬼婆婆在隔壁楼。” 张清水惊讶地张了张嘴,随即默然。王涯要寻仇,第一目标自然是害死封瑜琴的鬼婆婆,第二目标才是她。鬼婆婆没死,只要她不主动往王涯那里撞,还轮不上她。 张昌祚问黄岐:“岐儿,你确定来的只有王涯一个?” 黄岐“嗯”了声。 张昌祚向黄岐问明王涯去的哪一层楼,果断地对张清水说道:“走,去鬼家。清水,通知八门金刚。” 张清水闻言顿时明白张昌祚的用意。唇亡齿寒,这是要保鬼家,并且想趁王涯落单擒下王涯牵制叶妖。她沉声说道:“爷爷,如果在这时候帮助鬼家对付王涯,张家就真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更何况鬼婆婆一直在后面搅事,置张家于不利。在这关头,我宁肯选择帮王涯也决不帮鬼家。”她说完,抬头看向黄岐和听到动静来到门口的张晗,说:“小姑,为了张家,求你了。” 她爷爷不能出手,她不能出手,只有张晗能出手帮王涯。张晗被逐出了张家,张晗帮王涯,谁都怪不到张家头上。王涯送了鬼丹给王涯,张晗出手帮王涯那是还情报恩,理情之中。王涯重情念旧,张晗出手帮了她,她定然记得这份情,凭着她小姑、小岐与张家的关系,王涯会给黄岐面子,说不定将来真到那地步,张家还能留点活路、保点血脉和传承。 张昌祚绷着脸沉吟不语,似乎很不愿让张晗帮忙,但不再相助鬼家的态度十分明显。 张晗深深地看了眼张清水,轻叱一声,说:“瞧你办的什么事儿!”说完,转身回卧室麻利地睡袍换成宽松的休闲运动服,迅速下楼,走到站在客厅里的张昌祚身边,说:“张老先生,借你的天罡剑一用。” 张昌祚面无表情地把手中的那把传家宝剑递到了张晗手里。 黄岐叫道:“妈,小心点。” 张晗点点头,在心里暗暗咬牙:“死鬼婆子,竟然还想对付我家宝贝儿,看老娘不活劈了你。”拎着张昌祚给她的剑风一样刮出了门。 楼上,喝醉酒的黄先生酣声如雷,全然不知他女儿的妈、他的老婆拎着那不认他的岳夫的剑出去砍鬼去了。 另一栋楼上,王涯来到十四楼门口贴着寻鬼妖符的那家人门口,她站在走廊过道中,运转体内妖力,一个冲刺冲过去狠狠地一脚蹬踹在了门上,但听“轰”地一声巨响,结结实实的防盗门生生地从水泥墙上剥落出去,直飞屋子中砸出“砰”地一声剧响—— 凹陷出一大块、带着门框挂着水泥的防盗门倒在客厅中,有一条人腿露在门下面兀自抽动着,汩汩鲜血从门下淌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在王涯踹门时贴在门后站着,被飞出去的门砸中压在了门下。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9,还差 954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0^今天收到好多雷雷,好开心!) 第十四章 来打我啊 大门破开,王涯即感到深深的恶寒之意。她面前的屋子里并没有亮灯,就连窗户也全部用双层遮光窗帘封得严严实实。在地底那暗得毫无光线的地方王涯都能清楚视物,更何况这还有走廊灯余光洒落之处。王涯清楚地看到屋子里笼罩着阴沉粘稠的黑气,瞧这颜色和气息乍然看去还以为是谁开着冷气在里面熏黑烟,伴随着大门的破开,屋子里的“黑烟”也漫了出来,令走廊的灯都黯淡了下来,灯光闪烁几下便断了电。 屋子里的黑气自然不会是人熏出来的黑烟,而是阴煞气息。 有鬼婆婆在的地方有阴煞气息并没有什么令人觉得奇怪的,但是王涯一路走近这小区,从这小区的环境、地势以及可能是张晗出手布下的风水局都表示此地不适合聚阴。 王涯来不及细想原由,因为就在她把门踹开后随着阴煞气息的漫出,数十条身影朝她飞扑了过来。这几十条身影都没有实质,不是活人,连个长相模样都没有,就是一团团奇形怪状不断变幻的黑影,显然是炼制出来的恶鬼阴煞之物。王涯催动体内的妖力将妖气遍布全身护体,她的双手飞速结印,随着她那疾速翻转的手势,面前屋子里弥漫的大量阴气如同遭遇了极大吸力般纷纷朝她的掌中涌去,就在连扑到王涯近前的阴煞恶鬼也被吸住朝着王涯的掌中没去。 那些阴煞恶鬼仿佛遭遇到极大凶险似的纷纷往后退去,但跟着又似有人在后面逼迫它们似的疯狂地朝着王涯扑过去。它们的一端被王涯翻腾的结印力量缠处化作黑气朝着王涯的掌中飘去,另一端疯似的扑到王涯的身上撕咬,甚至意图往王涯的体内钻去。 数十只阴煞恶鬼瞬间将王涯裹得密密实实,形成黑呼呼的一团,除了隐隐有红色妖光从裹成球状的黑气中透出,哪还有王涯的半分影子。 屋子里响起一个小孩子的尖锐叫声:“王涯!”这声音透着王涯极其熟悉的腔调,正是鬼婆婆所有。 旁边不远的电梯门缝里在距离地面一米高处突然透出一把锋利的剑刃。剑刃倾斜将那紧闭的电梯门一点点地撬开,待撬开到一指宽时,一只葱嫩的手出现在缝隙中将那缝隙撑得更开,再有一只手伸进缝隙中,两只手猛地一起用力便将那电梯门掰开了,露出电梯门后那只升到一半的电梯。 张晗坐电梯上楼,楼层显示刚跳完十三楼没两秒,便忽然停了电,同时她感到有大量的阴气出现在周围。她只好撬开电梯门,见电梯停在十三楼与十四楼之间,电梯顶部一米多处正好对着十四楼的电梯门,她只好把十四楼的电梯门也撬开这才得以从电梯里脱身。 张晗出了电梯拎着手里的天罡剑直奔阴气最浓的方向,拐过电梯厅便见走廊中的一户人家门口有一团两米高一米多宽的由无数恶鬼阴灵组成的黑气,黑气中隐有红光透出,同时听到屋子里响起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王涯!”她暗道声:“不好!”莫非王涯被困住了?张晗拔剑出鞘,抱剑于胸,正欲作法破邪便听到一个清脆柔缓微微透着几许清冷的声音响起:“引魂之花接引黄泉,死灵归途、生灵勿近!”这声音虽轻,却直透魂魄,张晗暗叫声:“不好!”转身直奔楼梯口飞速朝楼下奔去。 屋子里也响起一个尖锐的童声:“不好,王涯在开黄泉!快撤!”同时响起的还有窗户破裂的声响。 张晗听到这老气横秋的童音自然知道是谁在喊,她冲下楼梯,电在十三楼至十四楼的拐角间,手执长剑在原地踏出罡步。她的速度极快,每一个踏步转身都透着法则韵律,似是正在通过罡步勾动某种天地间的某种法则秩序力量。待她站定时,脚下竟腾起一股无形的气流涌向她的周身,她手握长剑勾动涌现的那股气息再次“舞转”,搅动脚下的那股气流。随着她的“舞动”,她身边涌动的那股涌动的气流的范围越来越大。这就像一盆水,有人伸入一根手指在水盆中央部位轻轻搅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整盆水都被搅动了起来。而这盆水便是张晗所在的这栋楼、乃至这片小区。 当张晗脚下的气流扩展至整座小区时,小区的空气中都似搅动了起来,整座小区内的所有一切都清楚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包括那个用阴沉木拐杖一击敲碎玻璃、像骑着扫帚的老巫婆似的骑着拐杖像窗外冲去的小女孩。这小女孩扎着一对羊角小辫,小辫上还用红绸绳扎成小花,她的脸上却涂得像冥纸扎成的纸人般。 张晗岂能容许鬼婆婆就此走掉!早在这座楼盘开建之初她就决定把家安在这里,自然做下诸多布置,整座小区就是一座巨型法阵。她刚才的那番动作便是勾连法阵气息,如今阵人合一,整座小区都在她的控制之中。她通过法阵的力量直接封死鬼婆婆的去路,甚至封锁住这栋楼。 鬼婆婆刚冲出窗就感到大势不妙,窗外忽然出现一股罡气乱流封死了去路。如果只是一般气流她并不惧,可这股气流竟含有至阳罡气。至阳罡气对阴灵的损伤最甚,就算她有阴沉木拐杖和血肉之躯护身也不敢硬闯,因为一旦被这股含有至阳罡气的乱流扯进去,如果不能马上脱身,神魂必受至阳罡气侵袭,到那时神魂难保。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知道一身妖气的王涯不可能操纵得了这股含有克制阴灵力量的至阳罡气,这股忽然出现的力量必然是别的正道高手出手。 就在鬼婆婆刚冲出窗户发现被堵住去路的瞬间,她听到身后的王涯似乎轻轻地喝斥了句什么,身后的阴气似乎瞬间被抽空但跟着又猛地爆发出更为强烈的阴气,比原本屋子里还要浓烈的阴气,身后的空气中弥漫出一股令她恐惧之极的气息。 鬼婆婆惊骇之至,大声叫道:“我乃崂山派天剑子座下护法鬼姥,何方高人阻我去路,还请放我一马,崂山派感激不尽!” 一个声音响起:“鬼婆婆,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这声音不是来自身后,而是从四面八方的空气中飘来。是个女人的声音,声音不大,却与周围气场相连仿佛这片天地都是这个声音。鬼婆婆马上明白是谁出手了,在这地方,能有这样手段的只有一个女人。她叫道:“张晗,你想与鬼家和崂山派为敌不成?” 张晗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鬼婆婆,少跟老娘扯大旗,你三番五次打我女儿的主意,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别说你不过是天剑子养的一条狗,就算是天剑子敢害我女儿,老娘也活劈了他!” 事实上,张晗倒是想马上冲过去活劈了鬼婆婆,但因为王涯出手,她只能站在十三楼下十四楼间的楼道拐角处封住鬼婆婆的去路而不敢上到十四楼。她布下法阵封死了整座楼乃至整片小区,但她封不住连通另一界的黄泉。原本此地不具备开黄泉的条件,阴气不足!可是因为这鬼婆婆,大概是想谋害她的女儿,令带了如此多的恶鬼阴煞过来,王涯竟然借助鬼婆婆所带的恶鬼阴煞力量在她这不可能打开黄泉的地方开出了黄泉,且是在如此短的时间里。 这也正是封家、王涯的恐怖之处。 要知道黄泉不属于阳世间,是在阳世间之外的另一个世界。如果想去黄泉,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推算找到黄泉与阳世间交界的薄弱处、或接口处进去。空间、地气都是活动的,这两界连通的薄弱处也会随着空间、地气、乃至子午时辰差别、阴阳二气的不同而变换。要开黄泉,必须算准地方、时辰以及通过大手段强行破开两界交汇处撑开一道连接两界的口子才行。撑开的这道口子必须稳定,否则阴阳二气交换产生的力量都能将人的神魂躯体搅碎消失在这两界交汇处的罡气乱流中。而封家只要在有足够阴气的地方,随时随时甚至不需要借助外力、法器就能轻易地打开黄泉。 张晗清楚地“看”见王涯站立的那不到一平方的地方已经不属于人间界,王涯置身于一片阴气浓郁的世界、脚下铺满摇招盛开的黄泉彼岸花,妖冶妩媚的王涯端然而立、红色的妖光摇曳悠然仿如一朵展翼盛开的黄泉彼岸花,而整个世界都属于她。像站在周围一片漆黑的舞台上,而她就是舞台中央那站在灯光照耀下全世界唯一的瞩目。这模样的王涯令张晗想起张清水曾犯下的一场过错,不由得暗暗喟叹口气,又想到如果王涯如传言所说融合前世力量觉醒又将变成的模样不由得生出几许隐忧。 王涯立在门口冷冷地看着骑在阴沉木拐杖上、那小女孩模样的鬼婆婆。 一切的一切都由这死老太婆所起。 王涯的心中不可谓不恨。她知道张晗在这附近,她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没理会张晗,只冷冷地盯住了被张晗封住退路的鬼婆婆。 鬼婆婆见张晗态度坚决不肯放行,又感受到身后王涯的目光,索性不逃了,飘回屋子里,手里握着那根足足到她肩膀处的阴沉木拐杖满脸阴冷地盯着王涯。鬼婆婆暗中大惊,她布置在屋子里的上百个恶鬼阴煞竟然全部消失了,不仅如此,就连屋子里的阴气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致使她在屋子里的那些至命布置也全毁了。但鬼婆婆瞧见王涯脚下那不过一平方米的黄泉口子,却大松口气,嚣张地叫道:“王涯,你倒是好手段,但本婆婆也不是吃素的,有本事你过来打我啊!”张晗的手段虽然封住她的去路,但也隔阻了阴气使得王涯能够开出的黄泉范围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如果让王涯大范围地开出黄泉直接把她拉进黄泉里,她就只能与人世间说再见往那阴曹地府里去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王涯看起来与她只隔着一个客厅的距离,但实际上却已经跨越了两界。封家开黄泉容易、踏入黄泉也容易,出黄泉却很难,因为封家开黄泉的打开的空间通道是单向的,能轻易进去但不能出,要出,得另用手段、另找出路。封家开黄泉比别人是因为封家开黄泉把“返程”这最耗力的一步省下了。简单地说就是她和王涯互相看得见,但因为隔着两个不同的世界,她打不着王涯、王涯也打不着她!互相打不着,她自然不惧这妖气腾腾的王涯。 作者有话要说: ******************************************** 额滴神呐,我要被大家的炮弹给埋了,啊,已经被埋了!!!!!! 第十五章 卑鄙袭杀 张晗听到鬼婆婆的叫嚣,想起一句话来:“不作就不会死。” 一句“有本事你过来打我啊”叫得十分嚣张,王涯不知道鬼婆婆哪来的自信和凭仗才让鬼婆婆如此狂妄,她想到鬼婆婆投靠了玄门,说不定玄门的人传了鬼婆婆几手对付她的降妖手段。王涯更加谨慎,丝毫不敢大意。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大意未能一举将鬼婆婆灭掉才生出这般多的事端和害死了奶奶。 更加谨慎的王涯脚踏黄泉运转体内妖力,最大限度地吸收周围的阴气。 妖冶的红光笼罩住王涯,黄泉路上的阴气纷纷朝王涯体内涌去,大量的阴气朝着王涯的体内涌来转化为妖力,再凭借体内那磅礴的妖力攫获更多的阴气,以王涯为中心形成一圈强大的阴气风暴。迷失徘徊在黄泉路上阴魂亡灵刹那间全部逃得干干净净。 就连远在黄泉深处的叶子也感受到了王涯的气息,以一抹意念朝王涯投望而来。 在黄泉之外的鬼婆婆和张晗受两界隔阻,仅能看到王涯立足的那一平方米,自然看不到也感受不到王涯在黄泉路上引起的聚变,但也能瞧出王涯身上的妖光越来越盛,就连王涯的身影也逐渐“淹没”在妖光中,那开启的黄泉入口只剩下一片血色,仿佛那口子通往的不是黄泉而是血海。 “血海”的景相只维持了两分钟便化成了翻涌的阴气,那翻滚的阴气仿若暴风雨来临时的天上乌云,酝酿了极大的恐怖,且那巨大的恐怖翻涌着朝外溢来。是的,确实是朝外溢来,如沙尘暴来袭般从一平方米宽的黄泉入口处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客厅,家具物品遭到极大震荡般瞬间化成尘埃,窗户玻璃的碎响声响起炸开,玻璃碎片也化作尘沙。 鬼婆婆看到“血海”转化作阴气时便感觉到不妙,跟着就感到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涌来,她下意识地将阴沉木拐杖挡在身前,毁天灭地般的巨大恐怖瞬间将她淹没,撕裂的痛意从全身涌起,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不——” 大量的阴气冲撞在鬼婆婆身上将她撞向后方推进了张晗所布下的阵法禁制中。 十四楼发生的那一幕让张晗倒吸口冷气!绞杀! 张晗清楚地看到大量的阴气从黄泉入口中涌出冲向鬼婆婆,几乎瞬间将鬼婆婆撞散,碎成数块的鬼婆婆又被阴气撞进了她的阵法禁制中,阴气和阵法中的至阳罡气绞混在一起形成更大的乱流,身陷乱流旋涡中的鬼婆婆几乎被绞成了血雾,就连那根阴沉木拐杖也断成了好几截,被绞成了木屑。 强横的阴气生生地把她布下的大阵冲出一个大口子,浓郁的阴气冲天而上,在小区上空形成一朵巨大翻滚的阴云,久久不散。 在这样的能量袭杀下,鬼婆婆能活? 维持阵法操控极耗体力,如今鬼婆婆被灭,张晗自然用不着再控制阵法,她正准备把连通阵法的气场散开,便见王涯以极快的速度从黄泉入口冲了出来,站在那连窗带墙都不见的大楼边沿手拈黄泉彼岸花诀对着那些纷纷扬扬洒落的木屑轰去。一朵朵黄泉彼岸花符光击在阴沉木拐杖所化的木屑上炸开,把那木屑碎块几乎炸成烟灰。 一块根不到十厘米长、正往楼下坠去的阴沉木拐杖碎片忽然冲天而去,遁着被大量阴气冲来的阵法口疾疾地冲了出去,一个尖锐凄厉的声音回荡的空中:“王涯,我跟你没完!我还会再回来的!” 王涯就知道这死老太婆没死!她看到这逃走速度极快的鬼婆婆,恨恨地一咬牙,双手翻飞结出一道寻鬼妖符对着鬼婆婆轰打出去,黄泉彼岸花诀紧随其后。 王涯想去追鬼婆婆,她低头看看脚下那十几层楼高的地面,很无奈地放弃了这想法。她又不会飞,要是学鬼婆婆这么“飞”出去,她准得直线下坠,就算是有妖力护体也会摔得不成人形。 王涯利用“寻鬼妖符”追踪鬼婆婆,她自己则返身朝电梯跑去,发现电梯没电又绕行楼梯,刚拐到楼道口便感到一股迫人的至阳罡气弥漫在楼道中,同时见抱剑而立、周身缭绕着纯正的至阳罡气的张晗。饶是王涯一身妖力,面对张晗也不愿硬闯,她说道:“麻烦,借个道。” 张晗散去功法、收了剑,将剑反手背于身后,说句:“请”。 王涯冲张晗微一点头,往下走了几步,到楼梯口的中间,便往下跃。一层楼两步跃下,再配上她那诡异的速度,快如一道幻影般在楼道中蹿跃往下,不多时便奔到了楼下,凭借对“寻鬼妖符”的感应、遁着“寻鬼妖符”的方向追去。 随着鬼婆婆和王涯的前后离开、张晗撤去的阵法禁制,大楼又恢复了电力。 因为大楼本身就是组成法阵的一部分,自有法阵力量相护,除了遭受阴气正面轰击的那面砖砌的非承重墙遭到轰击化成细尘外,房屋建筑并没有受损,甚至连隔壁熟睡的邻居都没有被惊动。 张晗回到电梯口提着剑回到自己家,把天罡剑还给了张昌祚。 张清水问道:“小姨,情况怎么样?冲到天上的那股阴气是怎么回事?” 张晗扫视眼张清水,又看了眼张昌祚,说:“是王涯开黄泉、引黄泉里的力量轰击鬼婆婆造成的。鬼婆婆对上王涯连一击之力都没有,王涯甚至没有正式出手,仅仅是立身黄泉的王涯引来黄泉中的阴气便把鬼婆婆散成血雾,连她的护身法宝阴沉木拐杖都碎了,鬼婆婆寄身在一截阴沉木中逃走,王涯追了出去。”她轻轻打了个呵欠,说:“夜深了,早点睡。”不再理会客厅里的几人,径直回卧室睡觉。 黄岐道一句:“外公晚安,清姐晚安”也回房休息去了。 另一边,王涯以妖力提升速度跟在“寻鬼妖符”后面一路疾追。妖力使王涯不必像普通人那样单纯地以体能、肌肉力量奔跑,在体内充沛妖力的支撑下,她只感到自己裹在妖气的笼罩中,身子变得格外轻盈,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便已蹿到几米开外,速度快若追风、奔跑的身形在大街上拉出一道火红色的幻影。 王涯大概追了七八分钟,与“寻鬼妖符”的感应突然断开,她知道一定是有谁出手把“寻鬼妖符”击碎了!她速度结印再次打出一道“寻鬼妖符”,将自身速度提升到极至跟在飞出去的“寻鬼妖符”后面飞去。大概过了一分多钟,王涯打出的第二道“寻鬼妖符”便失去了追踪“目标”的气息,自行消散,应该是有类似于“匿气符”的东西把鬼婆婆藏起来了。 王涯朝着第一道“寻鬼妖符”被打散的方向奔过数条街道、来到第一道“寻鬼妖符”被打散的地方,她刚停下步子便感到似乎有谁不在远处盯着自己。王涯扭头朝着侧方那股异样感传来的方向望去,便见路旁是一家五星级大酒店,而在那大酒店门外的喷泉池上的雕塑上正站着一个穿着道袍、负剑而立的中年男子。王涯之前就与这道士打过照面,今天从张晗和鬼婆婆的对话中知道了他的名字——崂山十大高手之一的天剑子。 王涯与鬼婆婆算是有仇,对天剑子则是有恨。天剑子与鬼婆婆勾结,以天剑子为类的这些名门正道对她的世界观、价值观形成巨大的冲击、令她至今陷在彷徨迷惑中:什么是正邪黑白? 没有天剑子在后面撑腰,鬼婆婆翻不出这么大的浪! 王涯见到天剑子出现在这里,便知道刚才毁掉她“寻鬼妖符”、藏匿鬼婆婆的便是此贼。她停在酒店外的人行道上冷冷地睨着站在喷泉雕塑上装作一派高手风范的天剑子,她抬起右手,缓缓地指向天剑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天剑子,若江山染血、苍生蒙难,你便是始作俑者!你若修道,天必诛你,你若轮回,黄泉路上无数冤魂厉鬼等着你。” 天剑子“哈哈”大笑道:“妖言惑众!纵然融合妖力,你便只会口舌之争么?天下是人间的天下,岂容尔等妖孽作乱!” 王涯闻言气得连声冷哼!口口声声诬她妖孽作乱,她害过谁了?这一套无耻说辞她听得都腻烦恶心透了,连辩解的心思都没有了。人间若是如此,她宁愿做一只妖,人间若皆如天剑子此辈,她宁可毁了人间。她恨,她失望,她怒,她不平,他们凭什么诬她为妖邪、残害她而不付出代价?就在王涯恨怒交加的关头,天剑子背在背上的剑“咣”地一声飞出鞘落在天剑子的手里,他手执长剑直直地对着王涯刺了过来,那速度又快又猛,王涯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把剑就已经刺到了跟前。 偷袭!堂堂崂山派十大高手竟然偷袭! 王涯惊怒交加,接连后退,可大意之下的她骤然遭此袭杀根本避之不及、退之不及,饶是她的速度快,天剑子的速度更快,剑尖距离王涯犹隔一米多远,剑气却已经透出如一根椎芒般破开王涯的护体妖力穿胸而过,生生地在胸口处刺了个对穿的血窟窿。 王涯惊愕交加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正有汩汩鲜血朝外涌去,就在这瞬间,天剑子大喝一声“着!”手里的长剑一抖,以更加迅疾的速度朝着王涯刺去,剑意森森伴随着至阳罡气的气息瞬间迫及,而剑尖直刺王涯的心脏,若让它刺中,王涯万死难逃。感觉到危险迫近大难临头的王涯鬼使神差地以全力轰出一掌,强横的妖力正中袭杀到跟前的天剑子的胸口将他轰得飞了出去。 王涯愤怒,无比的愤怒!她抬起右手指向在空中一个翻腾稳稳落在地上的天剑子,恨恨地叫道:“不灭天下玄门,此生誓不为人!”激愤的话语字字带血,血沫飞溅。此音落下,王涯再顾不得天剑子,将手指抹在胸前的伤口处沾上满手鲜血,用自己的蕴含妖力的精血结出黄泉彼岸符诀强行打开黄泉。她的速度极快,身受重伤的她更是不惜血本,而此刻她站在没有任何禁制的深夜大街上!随着她手中的符纹凝结,天地间大量阴气朝着她涌卷而来,一片火红的光芒以她为圆心向四周散开! 天剑子落地之后脚尖往后一蹬,本欲再次朝王涯刺去,但见有红光自王涯身边弥漫开来,他便知道情况不妙,当下不进反退,飞迅朝着酒店中退去。他深知如果被王涯拖进黄泉,他万死难逃,且必将死得极惨,惨到不能再惨。天剑子几乎催动体内精血为力量拼命奔逃,以求逃过身后那极速扩展的死亡血光!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9,还差 645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十六章 杀天剑子 天剑子不愧是崂山十大高手之一,他在地上用力一蹬便如一颗炮弹般蹿出几十米远,直奔酒店大堂方向,两个蹿跃便落在酒店大堂门口,他落地之后转身一扬手打出数道符箓布下一座符阵以阻挡扩散而来的黄泉血光。 金光灿灿的符光流转,道家的八卦图案显现于符阵中,抵挡住涌卷而来的黄泉血光。 鲜血染红了王涯胸前的衣襟,嘴里不停地朝外涌着血沫,显然已是伤到腑脏。王涯却没管身上的重伤,而是疯狂地凝结黄泉里的大量阴气将身上的妖力催动到极至。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 妖冶的红光冲天而起,与之相伴的是四面八方的阴气迅速朝着黄泉所在的方向投来,浓郁的阴气汇聚此处,从外面看去便是一片昏暗的翻滚黑云中泛着无尽血光,妖气冲云、杀气滔天!此地的异相惊动了周围的玄门中人,不少高少朝这里奔来。 王涯裹携着大量阴气朝着黄泉外、站在酒店大堂门前的天剑子冲杀过去,势若万钧。 天剑子冷哼一声,手执长剑、脚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词,跟着一道充满雷韵的符箓冲破凝聚头顶上空的大量阴气直冲九霄,他剑指长天,大喝一声:“诸天神明天兵天将……”话到一半,黄泉中陡然暴发出一股强大无匹的气势,跟着一只绿盈盈的手掌穿破浓郁的阴气出现在空中,一把将天剑子打到空中的引雷神符轰碎,那只手掌拍碎引雷符纸并未收手,而是径直朝着站在酒店大堂处的天剑子拍下! 天剑子受到引雷神符毁灭的震动,“哇”地喷出口鲜血,他感到有无尽的危险罩下,当即脚下一滑再次朝酒店大堂中退去! 王涯携大量阴气转瞬间便冲到天剑子之前布下的符阵前,她双掌推出朝着那符阵轰去,同时大量的阴气犹如山洪暴发般朝着那符阵冲击而去,那符阵便如泥石流下的小土屋被瞬间冲散淹没在阴气浪潮中。 天剑子刚退进酒店大堂,王涯就已经攻杀到天剑子的面前。 天剑子逃无可逃,他暴喝一声,右手握剑,左手画符,径直朝着王涯扑杀过去。他知道王涯的实力不如他强,之所以能发挥出如此恐怖的威势全是因为催动黄泉阴气所至,他若避逃断无活路,倒不如近身与王涯一搏,倒有几分胜算。 王涯神情冷厉,手拈黄泉彼岸花诀朝着天剑子奔去。她不愿杀人,但天剑子在她的眼里算不得人,比邪魔歪道还可恶!可恨! 天剑子冲到王涯的跟前,剑尖直取王涯心脏,剑意却封锁住王涯,不管王涯往何处退都逃不过他手中长剑所指的轨迹。 剑意森森,被天剑子剑意封住的王涯根本没有退路。她不通剑术,与面前这位在崂山实力排行前十的高手相比,她学的那点实战本领连小孩子都算不上。 然而,对王涯来说,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好几次触摸到死亡来临时的绝顶恐怖。吓多了,也就不怕了!死过多久,也就不怕死了!王涯不闪也不躲,只将身子微微一侧,险之又险地避过心脏要害处,主动撞在了天剑子的剑刃上,任由那长剑贯穿血肉之躯,任由天剑子的长剑透过身体没至剑柄,她只在剑刃透体的瞬间贴近天剑子,将凝聚满妖力的手掌“轰”地一声拍在天剑子的脑门子上!那挽着道髻的脑袋便如一颗熟透的西瓜般陡然爆裂开,红的、白的炸得到处都是!王涯那沾满鲜血脑浆的手连续几个翻动,将天剑子那还没来得及散开的天地二魂径直拘在掌中,跟着又是一道勾魂诀拍出,强行将天剑子的命魂以及七魄全部勾出捏在掌中。 天剑子的脑子被开瓢,只剩下下巴以上的部位顶在脖子上,鲜血如喷泉般往外涌去,他仍保持着握剑刺出的姿势站在王涯的面前。 王涯低头看看胸前的剑,再看看死而不倒的天剑子,她知道如果现在拔剑自己极有可能大出血而死,于是再次出掌用妖力把天剑子轰成碎块。天剑子碎得只剩下一条胳膊还挂在剑柄上,那握剑的手仍紧紧地握住剑柄。王涯再次出掌,将那只手震碎,捂住伤口按住剑,头也不回地朝着黄泉走去。 王涯的胸前、背后的衣服全被鲜血染透,就连她的嘴唇、下巴上也全是往下淌去的鲜血。她走了几步,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面。那道熟悉的身影是由乙木灵气凝聚而成,朦朦胧胧的并不真切。王涯看到她,不由得眼睛一热,嘴角却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说:“叶子,我要归位。”说完,身子一软,径直朝前倒去。大量的黄泉彼岸花根须破土而出裹住王涯将她拖入了黄泉地下。 叶子并没在立即跟下去,而是将视线落在王涯身上滴落在黄泉的鲜血上,那些滴在黄泉路上的鲜血渗出泥土中化成一朵朵鲜红的黄泉彼岸花,它们都没有根叶,像被谁在盛开的时候采摘下随意扔在路上。在黄泉与人间界相连的边缘地带有一片血肉碎块,在那堆碎肉中有一截漆黑的木块。叶子的手一扬,径直将那漆黑的木块拘在手里,她冷冷地盯着手里的木块,说:“鬼丫头,既然你这么掂记阴脉龙穴,我便成全你好了。” 阴沉木拐杖中响起一个声音:“叶主饶命,叶主饶命!” 叶子冷哼一声,说:“饶命?你还活着吗?”捏着鬼婆婆附身的阴沉木拐杖碎片遁入黄泉地下消失不见。 酒店里的玄门中人面对开在一楼的黄泉,谁都不敢妄动。 闻讯赶来的玄门中人也离得远远。部分玄门中人立即组织人手通知交警公安部门封锁住这段路以防有人不知情况闯入误送性命,见到这一幕的普通人暂时控制起来,封锁住消息。 占地约近千平方米的黄泉一直开在那,直到黎明来临、阴气衰竭、昌盛的阳气冲击过来才令这黄泉入口消失。 王涯被黄泉彼岸花的根须裹住便感到有大量的乙木阴气灌入体内,她因失血和肺部受损而引起的眩晕和呼吸困难得到缓解,原本昏昏欲睡的她又恢复了几分精神,她能够感觉到大量的乙木能量配合体内的妖力在修复她的体内,甚至有一根黄泉彼岸花根须裹在剑柄上将插在她身上的剑拔了出来。 很快,王涯的伤势就得到控制,伤口也愈合结疤,但因为肝和肺都受损,内脏大出血,失血过多,她仍全身乏力、昏昏沉沉的。在叶子的地界,王涯并不为自己的安危担心,安心地睡了过去。 王涯在迷迷糊糊中被叶子多次弄醒,不是喂汤就是喂药。这些肉汤和药汁的味道都挺不错,应该是生肌养血补气的补药之类的,王涯吃吃睡睡倒也恢复得快,没两天就能下床。没错,下床。 她睡在木质的屋子里的木床上,旁边摆着些家具,看款式都很古旧。 这地方的阴气很重,用肉眼都能看到阴气像起雾一般往上升起。 王涯踏出房间首见映入眼帘的是站在院子里背对她的叶子,再看到的便是这古香古色的院落。红墙琉璃瓦泛着玉石光泽的黑石桌,院子两侧还种着花花草草,屋檐下还挂着惨白的、写着“封”字的白灯笼,徐徐冷光洒下,照得院子里鬼意森森一片惨白。 叶子缓缓转过身看向王涯问:“还要去人间吗?” 王涯“嗯”了声,点头。 叶子说:“你还不死心?” 王涯“呵”地轻笑一声,问:“我为什么要死心?” 叶子无言。王涯连崂山派的一个小道士都打不过,拿什么在人世间立足?如果不是她出手轰碎那张引雷符,若让那小道士从天上引下神雷轰中王涯,王涯只怕连魂魄都保不住。至于王涯之前对她说的“叶子,我要归位”她一点也不信。 王涯负手而立,说:“叶子,你知道我在和天剑子拼杀的时候想到什么了吗?” 叶子问:“想到什么?”她很不想听王涯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可她又很喜欢和王涯相处的感觉,所以,她只能耐着性子。 王涯说:“我坚信人间是有正义的,不过人间的正义被一群屑小歪道给扭曲了,虽然我是只妖,但好歹与人间接触也有千年了吧,又在人间做了二十多年的人,坚持了二十多年人信念,我没必要为那帮屑小放弃信念吧?既然他们当我看不到正义,为什么我不跟他们讲一讲正义?” 叶子非常无语地看着王涯,那句:“你是不是有病”差点就从嘴里溢出来。她说:“你和他们讲正义?你是在讲笑话跟我听?” 王涯很认真地说:“我没讲笑话!我要归位,然后,再和他们讲什么是正义!” 叶子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狐疑,不过王涯再次说要归位,她相信王涯是真的要归位了,心情颇好的说道:“我帮你。” 王涯“嗯”了声,也不和叶子说谢,就好像让叶子帮她是理所当然般。她见识过叶子的能耐,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流露出来的是无予伦比的强大。她与叶子同根同源同为千年大妖,为什么她这么弱?心底深处那遗失贵重东西的感觉又是什么?她觉得可能遗失的是她的千年妖力,她要找回她的力量,她要用拳头去跟那帮混帐正道讲正义! 叶子怕王涯反悔又不想做妖还想当人,当下也不耽搁,说道:“走,去祭坛!” 王涯问:“祭坛?祭谁的祭坛?”阴灵卷轴上没有标注地下龙脉还有祭坛这个地方! 叶子瞥了眼王涯,说:“你连这也忘了?” 王涯“呃”了声,说:“那你给我说说呗。” 叶子轻轻地吐出一个字:“你!” 王涯再次“呃!”了声,无言。她说:“这祭坛是千年前的我建的吧?哪有人修祭坛祭自己的?” 叶子说:“因为你说你命不你不由天,你不敬天不敬地只敬你自己。”说话间,叶子走到院门口打开了朱红色的院门。院门口两列铠甲森严的鬼兵整整齐齐地单膝跪下行礼。 这些鬼兵每一个都流露着强大的气势,他们身上的阴气已经凝为实质,身上覆着鳞片的铠甲也远非之前幻城迷宫中见到的那些符兵所穿的已经朽坏的铠甲可比,这些铠甲不是由钢铁铸成,倒像是由类似于鳄鱼的鳞片炼制成的宝甲,符光流转气韵不凡,透出十分恐怖的气息。王涯倒也不惧,即使这些鬼兵的气势比她强,她若施展妖力和黄泉彼岸花诀,超渡他们绰绰有余。 王涯跟在叶子的身后踏出府院,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古香古色的小镇。小镇上的房屋修建得并没有古装剧里的齐整,房屋结构也多以土石为主,高低大小有别。王涯问叶子:“这是什么地方?” 叶子说:“这是鬼市,封家被灭门以前这里直通中阴界,封家被灭门后,我便把这里与中阴界道通封了!”她见王涯眼露疑惑,说道:“封家在中阴界一直做着阴阳两界的买卖,阴间送往阳间的‘货物’以及阳间送往阴间的货物都在这里中转。在通道被封以前,封家后人和一些有点道行的人能够魂游此地,许多不愿投胎转世的亡魂也多在此地长住。” 王涯“哦”了声,说:“这是阴间的贸易中心?” 叶子不屑地抿抿嘴,说:“不过是封家搞的一种谋生手段,用意是好的,通过买卖手段将阴间的东西运往阳间、阳间的东西运往阴间赚取中间差价,为阴阳二界带来便利,可也就是这鬼市给封家埋下真正的灭门祸根!玄门中人口中的垄断中阴界便是指这垄断鬼市交易。这鬼市是封家做买卖的阴间场所,阳间场处被人类称为‘中阴界’或“房子’。” 王涯明白了,这地方通中阴界、甚至可以勉强算作是中阴界的一部分,那也就是靠着黄泉了,难怪叶子会带她来这里,这里离黄泉近嘛,又是经济贸易中心,买那些治她的汤汤水水也都方便了。她看这地方虽然断绝了通往阳间的路,但来来往往的鬼却很多,除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鬼’长得奇形怪状吓人了点,和阳间似乎没什么太大区别。 叶子对此地极不感冒,这地方都是封家依照阳间的模样构建而成,就连留在这里的大部分居民都是依照阳间习性存活,说这里是阴间,倒不如说是伪阳间。真正的阴曹地府鬼域远比这里恐怖!她带王涯来这里不过是因为是离黄泉最近的一个落脚点,王涯受了伤,她得给王涯找个能住的地方养伤,总不能把王涯撂在鬼来鬼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些可行打开黄泉入地府的人类来的黄泉路上治伤吧?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王涯的身体是人类的血肉之躯,不吃东西、不吃药,她那受伤的身体抗不住,而这里是阴间地界唯一存有适合人类食用的食物以及药材的地方。 叶子不会告诉王涯作为一只长在黄泉的妖,哪怕是只千年大妖,用人间的法子生火熬药也有点扛不住,烟熏火燎的差点没把她燎出一身血泡来。作为植物、且是阴间植物出生的叶子对阳间的火极度讨厌。蹲在灶边一边熬药添火一边用妖力治疗那被汤得满手绿汁血泡的爪子,灶里的火热浪迫妖她还不敢释放妖力护体,否则稍微控制不好,妖力和阴气会把灶里的火扑灭,她还得再冒着汤伤手的痛去点燃柴火。这地方都是阴灵,对阳间的火唯恐避之不及,她连逮个苦力替她干这活的鬼都没有。好在她逮来几个有在阳间生活的鬼指点她生火熬药,不然王涯就只能躺在床上靠妖力饿着肚子慢慢恢复了,那样即使活下来也得落下一身病和瘦成皮包骨。叶子舍不得王涯受罪,反正那点火也伤不到她,只是让她小小的难受下,皮肉伤难受点可比心里难受舒服多了。 对于王涯想回归的事,叶子是打心底开心。至少,以后就算王涯受伤,她可以用阴火替王涯熬药、用阴气替王涯疗伤,而不需要去接触那讨厌的阳火了。 至于王涯能不能恢复战力、法力,要不要去阳间讨回公道,叶子真不太关心,只要不被欺负上门来,阳间的事她懒得管,本来嘛,她们和阳间又不同界,就算她有根须扎在阳间,那也是在阳间的地底下、人类很难接触得到的地方。 王涯要回归对叶子来说却是顶天的大事,这关系到千年布局,关系到她俩的生死存亡,关系到整条阴脉龙穴以及九大王陵。所以叶子必须带王涯去祭坛,召集九王共举大事。 叶子更得防人间的那些玄门中人感觉到异动在关键时候强行打开黄泉杀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9,还差 626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本文转自,原文地址: 第十七章 祸世妖孽现 王涯跟在叶子身后朝街道的一端走去,她刚走出两步便感觉到叶子的脚下有一股细微气韵在流转。叶子落脚即轻且缓,但她的每一个落步都像是晴蜓点水般有微微的“水波”在叶子的脚下泛起,一股极其独特的气息从叶子身上漫开笼罩在她俩身上,使得王涯生出一种感觉就好像叶子融在了这片世界中又像是超离于这片世界之外。叶子带着她,一步迈出,竟从街道正中的封家旧宅走到了街尾处,数百米长的街道竟然是小小的一个迈步便走完了。王涯问:“叶子,你这是在施展缩地成寸的神通吗?” 叶子轻轻吐出两个字:“不是。”又说:“但作用差不多。”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她俩已经走出鬼市。 一座古香古色的牌坊立在鬼市的最边缘,牌坊后面是鬼市小镇,牌坊外面则是一片迷雾笼罩、死气沉沉之地,一眼望去,只有一条三四米宽的土路伸展入迷雾中。 王涯跟在叶子身后踩着脚下的土路问:“叶子,这条路通往哪?” 叶子简洁地吐出四个字:“很多地方。” 王涯问:“哪些地方?” 王涯问的这问题对于叶子来说实在是够白的,不过她现在已经见惯不怪了。王涯转世重生时出了大问题,跟随封瑜琴在人间生存二十年,封瑜琴又没有教王涯什么东西、几乎养废,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王涯,叶子也只好耐着性子回答这些白痴问题。 叶子说:“这是三界交汇处,你说能通往哪?”她想了想,说:“鬼市、中阴界、乃至你我扎根的地方都处在三界交汇处或是三界边缘地带,这些地方有些很不稳定,有些却一直存在。”她略微沉吟,举了个王涯比较容易理解的例子,说:“你可以把三界理解成三个大陆版块,三界交汇处便是这三个版块交汇处的缝隙。如果不发生地壳版块移位或者是移位过程中比较平稳有些缝隙就会一直存在,如果发生大碰撞,有些地方的缝隙会消失、有些地方会出现新的缝隙。我们现在处的这块地方便是比较稳定的缝隙。”说话间,叶子已带着王涯穿过迷雾,出现在一片平原上。 昏暗的世界血红的天空、黑土平原。天很低,压在地平线上,天与地相距不过几丈。远处,一座方形建筑矗立在平原上,它并不高也不大,却似成了这片天地的唯一,静静地矗立在那,仿佛已经屹立了千年、几千年,散发着一股悠沉苍凉的气息。 触眼所及,没有任何生灵,甚至没有连棵植物都没有,原本这样的世界该是一片死寂,但王涯看到有火红色的云、在天空中翻滚,有阴气在这片平原如风一般流动。她嗅到令她灵魂都在颤动的气息,她的心脏一阵收缩抽搐,那冲击灵魂的激动令她的眸中都泛出泪意。她盯着远处的那座建筑,脑子里浮现四个字:“魂归之处!”那座建筑里有她的东西。她迈开步子朝那座建筑走去。她一步踏出,脚下似乎也有了叶子离开鬼市时的那种韵律,这种韵律就好像自己也曾踏过千万次,一步步像踏在自己的心头,又好像踩着这片天地法则的规律而行。 一步迈出,她便来到建筑物下方,高高的黑色石阶出现在她的面前。 王涯踩着脚下的石阶一步步往上,踏过高高的石阶,她来最顶端的开阔平台上。 王涯知道这就是祭坛,然而这祭坛却没有任何祭坛器物,空荡荡的,别说祭祀用的鼎,甚至连张摆放祭品的供桌都没有。她不觉得奇怪,就好像这里本来就不需要摆置人间祭祀用的那些物品。 王涯的心中充满震撼,这股震撼来自这祭坛与自己间的某种联系和感应。 随着她朝祭坛中心的靠近,心头的那股感应越来越强,当她站在祭台中央的时候,她的思绪忽然变得空明,祭坛、这片天地的景相都投现在她的脑海中,一股熟悉的气机将自己的祭坛联系到了一处,黑色大地里的阴气,血红天空里翻滚的妖气似乎都朝她的体内涌来。 叶子站在祭坛下方看着立在祭坛中央、周身罩在红色妖光中的王涯,她清楚地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机从王涯的身上释放出来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吓得叶子立即取出阴灵卷轴,她的皓腕一抖展开阴灵卷轴手一扬,阴灵卷轴飞到祭坛上方悬于王涯的上空完全展开。王涯身上的红色妖光一缕缕地飘入阴灵卷轴中。 妖光萦绕阴灵卷轴,一缕缕妖力注入阴灵卷轴中,将那代表九大王陵的图案点亮。 最先点亮的是潜龙第一渊的万棺青龙宫。万棺青龙宫的图标点亮后,疯狂地抽取王涯身上的妖力,而王涯则更加迅速地抽取这片天地间的能量。 万棺青龙宫图标越集的妖气越来越多,便由量变引起了质变,点燃了构铸的符纹。阴灵卷轴中那代表“万棺青龙宫”的符光闪烁爆射出刺眼的光芒,一股强大的妖气从阴灵卷轴中射出落在距离祭台不远处的平原上凝结成一道符纹组成的巨门,门上的符光如同剧烈燃烧般疯狂地聚集这片天地所蕴含的能量,它的颜色越来越红、越来越艳,每一条符纹都似凝聚了能够炸平数百里范围的爆炸范围的能量,连它周围的空间都似被扭曲了。 忽然,符门内的符纹轰然炸开,陡然爆发出的巨大能量连空间都为之震颤。 叶子清楚地感觉到空间壁垒被符阵力量轰开,形成一道连通的门户,将这里与真实的万棺青龙宫连接了起来,磅礴的阴气通过符门涌汹地灌注入向她和王涯现在所处的祭坛。 王涯这是在用阴灵卷轴开通与九大王陵的通道抽取龙脉宝穴中所蕴含的强大能量,最主要的目的则是要将葬于九大王陵中融合有前世妖力的真身寻回,融合前世妖力,将妖力与人躯融合重回前世的巅峰境界。 原本叶子的打算是把王涯前世融合妖力的真身运至安全的地方,一点点地凝铸入王涯的体内,通过妖力由王涯现在的这具凡人躯体炼到够强、可以容纳下那强大妖力的程度。她没有想到王涯竟然直接踏上祭坛激活了祭祀!在没有任何布置的情况下竟直接勾连大地阴脉攫取能量,如果她没有及时把阴灵卷轴抛给王涯,就凭王涯这弱脱的身板,撑不了两分钟就得身体爆碎死在这里。就算叶子把阴灵卷轴抛给王涯,让王涯有了缓冲的时间和力量能够直接打通九大王陵把前世的真身移到此处直接进行融合,成功的机率仍是微乎其微,除非王涯能够觉醒,否则以王涯现在这莽撞的性情、笨得让叶子想哭的脑袋,王涯根本不能活下来。 叶子她纵然想阻止、想救王涯也有心无力,就算她现在强行斩断王涯与阴灵卷轴及这片天地勾连的连系,王涯也难逃一死。王涯现在相当于勾连这片天地和阴灵卷轴的导体,如果她断开王涯与这片天地的联系,王涯会被阴灵卷轴吸干死成骨头残渣,如果她断掉王涯与阴灵卷轴的联系,王涯会被这片天地及已经开始的万棺青龙宫里冲出的能量撑爆,如果她掐头掐尾两端一起断在如此强大能量的冲击下必然会有能量震动,而王涯这具人类躯体实在太脆弱,其结果就是遭至极其剧烈的撞击,情况若好一点,身体完整的,体内的骨骼内脏全部爆碎,情况若遭一点,神魂都得跟着一起炸碎。 如果王涯没有彻底脱离根叶,叶子或许可以用黄泉彼岸花本株融入王涯体内慢慢引导助王涯熬过此劫,可王涯为了打破花叶不相见的宿命,生生地掐断了与根叶相连的生命烙印。 叶子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寸步不离地守着王涯,就等王涯失败身体炸碎的瞬间以阴灵卷轴收王涯的魂,不让王涯成为孤魂野鬼。 叶子不懂王涯,真的不懂王涯为什么可以这样做事莽撞不计后果,这么大的事、这么危险的事连点考虑和准备都没有就敢做。 叶子怎么也不会想到王涯完全不知道踏上祭坛中心勾连这片天地会有多大的危险。对王涯来说只是遵照感应与本能的指引进行这一切,就如同初生的孩子饿了知道吃奶一般自然。 王涯立处这座荒原、这座祭坛,她看到的是自己碎散在这里的身躯、能量。如果她是一只身首异处的鬼,她现在做的只是找到自己分散的躯体拼凑回来,没有谁愿意看到自己四分五裂洒得到处都是的样子。 曾经,她是一只花妖,她的花蕊葬在这座祭坛里。 曾经,她化成一个人,她被扒皮拆骨,她的头颅和心脏葬在了这座祭坛里。 她曾以一缕亡魂之姿站在这里,亲眼见到她的花蕊、心脏和头颅被埋葬在这里。 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心脏、她的头颅中的能量精华早已消散在这片天地中。火红的天空是她花蕊里蕴含的妖力精华所化,黑色的土地被她头颅散发的力量所浸染。 王涯立在祭坛上,她看到一条由无尽阴气组成的“巨龙”俯卧在地底,这条“巨龙”是没有实质的由无尽的浓郁阴气组成,它融在岩层中、三界交汇处、地下深处、地表极阴处,“阴气”时聚明散时明时晦变幻莫测,“它”不是静止不动的,浓郁的阴气随时流通变幻着,犹如一条由随时变幻的巨大阴云。它太大,以至无论怎么变幻,有些地方始终凝聚着聚着浓郁的阴气,这便是阴脉龙穴。在常年有阴气凝聚的地方,有陵墓建筑、有阴灵更有无数无尽的黄泉彼岸花根须,一朵盛开在三界交汇处的黄泉彼岸花将它的根须扎在了整条阴脉上。那朵黄泉彼岸花妖是曾经的她、现在的叶子。 她看到自己泡在一条血河中,周围都是尸山血海、枯骨、亡灵和许许多多腐败将尽的尸骨残碎、即将消失或初来的亡灵。那是冥河!她像是在那里呆了很多年才清醒过来般,她知道在这绝望的死亡世界之外还有另一个充满阳光的世界,她渴望回到那个世界。她拼命地往上游,许多阴灵亡魂枯骨想把她往回拉,她恐惧极了,于是反抗,把要把她拽回那枯骨深处的人都踹开、都打败或都吃了,她一点点地往上游,攀附到一根泡在血河中但不同于死灵的根须,她顺着那根须往上爬进入到一个拥有绿意的世界,是的,绿意,生的气息,她看到了鲜绿的叶子,虽然瘦瘦巴巴的,可那绿意、那生的气息却是她在血河里无比渴望见到的、不顾一切追寻的,生,代表摆脱了那绝望的死亡!她朝着叶子爬去,却发现那还有一个“人”,不是死灵不是枯骨,绿色的、带着弱弱生机小小的一团,正在忧愁——根须下的土壤不够,好饿、吃不饱、开不出漂亮的花。 后来,她和那团忧愁的绿色成了邻居,发现自己和这位邻居同住在一株植物中,并且也开始饿肚子,更糟糕的是她俩所在的这株植物都快被旁边的那株花挤到冥河里去了。开玩笑,她费劲巴拉地才从冥河里爬出来,才不要再被挤回去!她发挥从冥河里爬出来的精神努力地去和周围的黄泉彼岸花挤,从冥河里捞食物获取生长所需的养分,努力地成长,哪怕她现在只是一株弱小的黄泉彼岸花,至少她能嗅到生的气息,至少身旁还伴随着一个同样拥有盈盈生机的小绿团。 是的,她成了一株扎根冥河畔的黄泉彼岸花。 黄泉彼岸花是黄泉路畔唯一的生灵,除了黄泉彼岸花,她看到的只有无数无尽的死灵。这些死灵大多数进入黄泉时都懵懵懂懂,被花香唤醒生前的记忆后哭哭笑笑不愿相信自己死了,想要返阳。她知道阳世间是一个充满阳光和生机的世界,不像这里,死气沉沉、被黑暗笼罩充满悲伤离别和绝望。唯一的生气只有叶子。她是叶灵,每当黄泉彼岸花抽叶时她便会获得她们栖身的这株植物的主控权,控制植物的生长方向,而自己则会逐渐陷入沉睡,直到叶子凋落后到开花的时候自己才会苏醒。 曾经模糊在梦境中出现的场景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原来那些梦境是她灵魂记处的记忆,是她前世经历的种种景相,噩梦般的景相是真实发生在她身上过去。她从冥河里爬出来,成了一株弱小的黄泉彼岸花,历经艰难修成了妖、抢到了阴脉,又脱离根叶化成了人形去往人间,最终惨死。她曾有两个梦想,见到与自己同根同源一起修炼成长相互伴随数千年的邻居,带着叶子去到阳间见到那充满生机的世界。 几千年的历程浮现在脑海,又一闪而过,化成往惜的记忆,宛若往日的一场梦。 王涯从回记忆醒转过来,见到阴灵卷轴已经将九大王陵的通道全部开启。她盘膝而坐,运转魂力开始勾连自己那埋在九大王陵中的真身。就算是强大的花妖真身,那也只是一具躯壳,她要的是自己修行数千年的妖力。她现在的肉躯并不能承载全部妖力,但她可以通过阴灵卷轴控制妖力吸收速度慢慢凝炼肉躯。 叶子惊异地叫了声“咦?”满脸惊愕地看着盘膝坐在祭坛中央的王涯。她在九大王陵完全开启时十分紧张地准备着随时收魂,却没想预料中王涯身体爆碎的事并没有发生,那封在九大王陵里装有王涯真身的玉棺也没有出现,但她却清楚的看到有属于王涯的妖力从九大王陵中经由阴灵卷轴所开启的通道飘来没入阴灵卷轴中再徐徐缓缓地注入王涯的体内、浸入王涯的四肢百骸。这是……无恙?叶子即惊又喜地望着王涯,随即长长地松了口气。 大松口气的叶子将注意力从王涯的身上收回,这才觉察到九大王陵皆有了动静。诸王陵的亡灵都被惊醒,仿佛受到什么感召般纷纷从葬身之地起身。一具具棺椁被推开盖子,一具具力量强大的死尸从棺椁中爬出,从地下暗河中爬上岸,一只只阴灵朝着祭坛方向飞来。 除万棺青龙宫以外的八座王陵的八位王者出现在王殿外召集兵将。 无数亡灵的意念组成一个强大的声音:花主召唤! 花主召唤,那是它们的君王在号召,不从者,死!无数的亡灵朝着通往祭坛的符门走去走向祭坛! 千年前,王涯曾九大王陵结过一场血誓盟约! 千年前,小花临死前曾以血起誓! 待千年花期,荡山河乾坤! 这是小花前世临死时的誓言,亦是埋葬此地的无数亡魂沉眠此地烙入灵魂中的唯一信念。原本九大王陵不会有如此多的殉葬者,但自小花立下血誓,人间多了数十万无辜亡死者,九大王陵多了数十万亡魂死尸。 “千年花期至,荡碎山河乾坤!”叶子听到由无数亡灵意念组成的声音,她知道人间将再起波澜,至少玄门诸派又将染血。叶子抬头看了眼满身红色妖光的王涯,飞速退离此地。 这是祭坛! 这里祭祀的对象只有一个——王涯! 除构画有符纹的王侯兵将鬼臣外,昔年殉葬的那些亡灵都将受召唤而来成为王涯的祭品!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9,还差 621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十八章 妖孽出关现人间 火红色的妖光仿如翻腾的火焰在荒原冲荡将那些冲入此间的死尸的阴气能量血肉都吸取干净,一具具死尸成了残碎的骨渣洒落在荒原地黑土地中。一只只阴灵在火红色妖光的冲击下抽走魂力,仅留下灵魂最本源的那一点被王涯送出了轮回。 荒原里充斥满狂暴的恐怖气息,长眠地宫滋养千年的地宫王侯的灵魂都在战栗。 叶子用自己庞大的根须和妖力封绝所有能够进入阴脉的通道!八座王陵整兵待戈镇守各处!即使在这时候有地仙杀到这里,叶子也有把握拖住他们将他们绝杀在此。小花归位,她绝不容许任何人来打扰、不容许有任何闪失出现。 王涯以妖力抽取数十万阴灵的魂力滋养自己的神魂,以阴灵卷轴抽取涌入祭坛的大量阴气,以妖力召回融合前世妖力的另外七具真身送入阴灵卷轴中,以阴灵卷轴中的能量化开徐徐注入自己的体内凝炼自己的身躯、经脉。 这是个改造身体的过程,而是用这几乎等于走捷径的方式在进行。 王涯的身躯便如同那投入融炉的铁,而那些阴气、妖力便是铸打这块铁的火。前一世,她转世成封家的后人,用的便是这种方式融合妖力。那一次无比凶险,差点就身体爆碎、一身妖力尽散。这一次有了前世的经验,过程虽然依然痛苦却还算平稳。 这对王涯来说是个缓慢而煎熬的过程。如果可以,她绝不愿选择“回归”,选择融合前世的妖力来强大自己,这等于还是在走以前的老路,但玄门诸派逼得她没有走那正道的余地。 用正道法门修行缓慢但是稳固,一步一个脚印、一步步扎扎实实,不用担心天谴、不用担心背负罪孽恶果。用邪道手段提升修为,虽然进步极其迅速甚至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但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甚至会惹得天怒人怨自取灭亡。 今天这几十万亡魂,王涯如果直接送他们入地府轮回投胎,地府绝对不会和她计较什么,甚至可能觉得她是个能够给他们带来巨大好处的大主顾。轮回时,轮回塔抽取亡灵的魂力为地府所用,这是地府主要的“财源”之一。今天,她把这些亡灵的魂力抽走送入地府轮回,便相当于把这几十万亡灵带来的好处都收走了,让地府在后面干白工。搁谁都不乐意!当然,她可以把这些抽走魂力的魂魄抹灭或者直接扔在这里过不了多久它们自会消亡,这便不会得罪地府,但她不愿背负几十万孽债,既然能送它们轮回便送了吧。以她现在的本事,地府还不至于为了今天这点事和她翻脸。至于千年前杀死他们的孽债因果早由九大王陵的统治者所承担,它们都是九大王陵的统治者抓来的,而九大王陵在阳世为人时便已为他们的残政、□□付出了代价。 由叶子坐镇为王涯护法,王涯没有受到任何打扰。 曾有地府的使者过来查探情况,被叶子挡了回去。 九大王陵剩下的八位王侯得享龙脉宝穴葬身长眠,多少还是有些不愿被惊动和让王涯苏醒回归再受管束,但惧于叶子妖威、惧于与花主立下的血盟、再有青龙王的前车之鉴,不敢有丝毫不轨之心,老老实实地调遣重兵坐镇龙脉宝穴准备随时迎伐入阴脉的敌人。 祭坛乃至祭坛所在的荒原被恐怖气息笼罩数月之久,九大王陵的阴气都被抽得稀薄起来。虽然只是暂时变得稀薄,等王涯停止抽取后便会慢慢恢复,但也由此可以看出王涯抽走了多少阴气,令诸位王侯一个人心惊胆战。 终于有天,祭坛停止抽取阴气、连通祭坛的门户也消失了。 又等了一个多月,一团翻滚的阴气裹携着凶威从祭坛里冲出,花主出关! 那团阴气冲到叶子面前停下,阴气中幻化出一张妖艳妩媚的人脸,不是王涯又是谁。 叶子见到王涯化作一团阴气以为王涯出现变故毁了肉躯只能以阴灵的方式出现,再仔细朝阴灵中看去,才发现王涯什么也没穿。她的眸中划过一丝讶然,随即道:“成功了?”她惊疑地打量着王涯,觉得王涯有可能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和能力。 王涯“嗯”了一声,低声说了句:“等会儿和我去人间!她传音八大王陵的诸位王侯她要去人间了结一些事情,让他们好生修炼等她回来,她有大事要办。 王涯带着叶子回到人间,发现竟然已是六月份,在地下过了好几个月。 王涯的衣物、随身物件除了阴灵卷轴和封家的那本古书在闭关时全毁了。她去商场弄了一身衣服穿戴整齐,这才领着叶子去找王成安。 叶子看着站在门前按铃的王涯,问:“你是小花还是王涯?”收敛气息后的王涯与回归前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区别,但从来找王成安这件事来看,她觉得王涯还是王涯。 王涯问:“对你来说小花和王涯有区别吗?” 叶子不语。确实,不管是以前的小花还是现在的王涯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这时候门开了,一个陌生的小青年站在门口看着二人,问:“二位美女有什么事吗?” 王涯怔愣了下,已用神觉迅速扫视过屋子。房里除了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外没有别人,这房子重新装修过,家具物品都不是原来的样子,她立在书房的神龛也没了,书房又变成了卧房。王涯的眉头一拧,赶紧通过自己种在王成安身上的血符感应王成安的存在,发现王成安距这里并不太远。她对叶子说了句:“走!”一阵风似的从原地消失,吓得小青年“啊”地一声大叫,忙冲出屋子四处查看,发现刚才站在门口的两个大美女全不见了。小青年吓得打个激灵,赶紧回屋“碰”地一声关上门,上网,发微信告诉大家他撞遇见两个美女鬼了。 王涯带着叶子来到市郊的一片安置房外,一阵风似的上了楼,她感觉到王成安就在这屋子里。 门突然被拉开,王成安出现在门口,蹦跳着冲出来惊喜地大喊:“涯涯——”又嚷:“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都急死了。” 王涯轻轻地应了句:“去了地宫。”她已经探清屋里的情况,厨房有个女人在炒菜煮宵夜。这人正是她之前雇来照顾王成安和吕阿姨。 吕阿姨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王涯和叶子都意外了把,叫道:“王小姐。” 王涯轻轻点头,问王成安:“你怎么住到这里来了?” 吕阿姨告诉王涯过年那段时间因为天冷,王成安在屋子里用了电热器,结果不小心着火把房东的房子给烧了。王成安的钱都赔给了房东,没钱又没去处,她就把王成安带到她这里住下,王成安有力气,在物流公司当搬运工,一个月也能挣三四千,她每个月收王成安一千块钱当作房租伙食费。 王涯见吕阿姨没有说谎,王成安没事,便放了心。 吕阿姨总觉得王涯怪怪的,长得很漂亮,但妖里妖气的,有钱、不常出现、一消失好几个月,她想起之前相距不远的东莞扫黄的事,有点怀疑王涯是干那个的,可又觉得王涯有点吓人,说不上来哪里吓人就是让她觉得有点怕怕的,又觉得王涯不像干那行的,有点怀疑王涯可能是被人包养了。 王涯没理会站在旁边打量她的吕阿姨,问王成安是想回老家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王成安眨眨眼睛,问:“涯涯,你不怕那些坏人了啊?” 王涯轻轻点点头,问:“你想回老家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王成安想了想,说:“涯涯,我想留在这里,我能够赚钱钱了。”一脸的自豪和开心。 以她现在的能力足够保王成安太平无事,如果谁敢跟在王成安身后杀到她老家去,她刚好把那些人全灭了。送王成安回老家让王成伟照顾王成安,她也放心。吕阿姨肯收留王成安,帮王成安找活让王成安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人挺好,王成安暂时留下也没什么不妥。她在那些玄门中人那寒透了心,在一个很平凡的普普通通农村出来的妇女身上又看到人性好的一面。王涯自然不愿意王成安去卖苦力,但见眼下王成安活得安稳,倒也不着急改变王成安的现状。她轻轻应了声:“好,那你就暂时留下。”她又转身对吕阿姨说:“吕阿姨,还得再麻烦你照看我爸。之前的事,谢谢你了。” 吕阿姨忙说:“哪里哪里成安人挺好的,忙着我干活,又有力气,遇到地痞流氓扒手都不怕。” 王涯:“……” 吕阿姨小小声地问:“王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王涯“额”了下,说:“目前算是无业游民吧。” 吕阿姨劝道:“女人啊,最终还得靠自己,就算要找男人,也要找个正经、靠得住能结婚的。找有钱人那是吃青春饭,等将来老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平白挥霍了青春。” 王涯:“……”敢情你当老娘是小三了啊!她朝身边的叶子一指,说:“吕阿姨,这是我女朋友,男女朋友的女朋友。” 吕阿姨一呆,惊叫一声:“同性恋啊,妈呀!” 叶子震惊地看着王涯,惊得朱唇半张。 吕阿姨本来想劝王涯还是该找个正经男朋友,可一想叶子在旁边,把叶子和王涯一起劝了通。 叶子抿抿嘴,朱唇微启,轻飘飘地冒出句:“谁敢抢我家小花,我一巴掌呼死他,再堵在黄泉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声音很轻,但杀气腾腾。 吕阿姨“咕咚”咽了把口水,不敢再作声。 王涯在屋子里转悠一圈,叠了个小纸鹤,凝妖力结成符箓融于小纸鹤中,递给王成安,低声说:“遇到解决不了的难事放出纸鹤找我。” 王成安接过纸鹤问:“涯涯,你又要走啊?” 王涯说道:“我要去处理一些事,过阵子来接你。”说完,向吕阿姨打了声招呼:“吕阿姨,我们走了。”领着叶子出了门。 吕阿姨叫着:“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孩子不安全,吃完宵夜让成安送你……”追出门,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王涯与叶子离开王成安的住处后,王涯以妖力凌空画了张“寻鬼妖符”搜寻鬼婆婆的踪影。上次她追杀鬼婆婆,结果半路天剑子出手救下鬼婆婆,她重伤,天剑子横死,鬼婆婆却不知所踪。“寻鬼妖符”打出,竟然直接消散。 王涯暗忖,难道有谁把鬼婆婆藏起来了?她正要施展妖术再次追踪,便听到叶子说:“你是找那鬼婆子?我在黄泉路上拣到她,把她镇到幻城迷宫外的生死桥桥桩下。” 王涯“额”了声,说:“那去鬼家!先灭鬼家,再掘崂山根基!”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9,还差 605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十九章 鬼婆婆的选择题 一千多年前玄门正道设计伏击她,若硬拼实力,她全灭他们绰绰有余,结果那帮人压根儿不和她正面火拼,用大阵封锁那片天地,以正道法器给她清算因果,她身上的凶焰煞气太重,被上苍降下的天雷劈中。她昔年在黄泉时曾先后被路过的一僧一道指点,凭借从那一僧一道学得的那点正道功法、那点正道气息,她佼幸扛过天雷轰击,但也力竭,被生擒,之后被那帮家伙扒皮拆骨、活生生地把她的魂魄从身体里勾出扔进炉子里熬炼致使她身死神魂遭遇重创。 她和叶子不一样,叶子是黄泉彼岸花诞生灵智形成的,是由黄泉彼岸花诞生的“灵”。而她是从冥河里爬出来的“凶灵”。从她拥有灵智时她就不断地吞噬周围的阴邪凶鬼壮大己身、引阴气修炼,她身上的阴煞气息极重。她曾经去过三生石查看自己的前世,她没有前世,据她推测,她可能是在冥河中的阴秽之地集无数亡灵的冤唳之气、渴求脱离冥河的托生返阳的执念诞生的。 黄泉彼岸花开在黄泉路旁,唯一的作用便是引魂。绝大多数死者亡魂在死后都是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知道、迷茫地徘徊在黄泉,黄泉彼岸花香能够唤醒死者生前的记忆、照亮黄泉路引死者入黄泉踏进地府轮回。她和叶子栖身的这株黄泉彼岸花因为她这只凶灵的进入而发生异变,到后来几乎是集黄泉路、冥河畔的阴煞气息于大成。 阳间容不下她这样的存在,煞气太重,玄门正道不灭她,上苍有感都会降雷劈她。 落在玄门正道手中惨死之后,她虽然暴怒布下种种手段以谋将来重生,却也痛定思痛。以她这样的“大凶”之身是入不了轮回的,去到地府也只能永坠地狱。她寄神魂于玉雕中受封家世代香火供奉、助封家超渡亡灵入轮结善果养魂洗涤身上的煞气。经过一千多年的努力,她在六十多年前几乎成功了,只差最后一道洗礼,她便可以另类得“道”,却在关键时刻出了一个判徒引玄门正道来伐灭尽封家,致使仪式中断神魂受创。封家满门被灭、传承几乎断绝,再没有那庞大的家族世世代代以香火祭祀助她洗炼煞气结道果,封家供奉她千年她却没能护下封家,封家被灭门也与她有莫大的牵连,她不得不用转世重生的方式继承封家的传承以人的方式修道,最终却因鬼家的贪念而再次功败垂成。 修道讲求因果,他们一而再地毁她的“道”,既然种下恶因便该有承受恶果的觉悟。 王涯自然不会去干那枉造杀孽、自绝于苍天的事,但她也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与毁她“道”有关的人,他们一个都别想逃! 鬼家在岭南扎根几百年,枝繁叶茂、花开遍地,又没如当年封家那般全族聚集一处进行举行盛大仪式给了人一锅端的机会,王涯想把他们一网打尽一锅端根本不可能。 那么她就一点一点地铲!先挖他们的老巢,再慢慢地收拾散落在外的“余孽!” 王涯对鬼家的了解并不多,她想灭鬼家就必须对鬼家人深切了解,于是在去鬼家前先回了趟幻城迷宫把被叶子填在生死桥下面的鬼婆婆给挖了起来。 鬼婆婆遁入阴沉木拐杖中逃到天剑子那,本想寻得天剑子庇护、借天剑子对付王涯,却没想到王涯竟是那么横开出那么大一片黄泉,生生地把躲在一旁看热闹等待时机出手的她给罩进了黄泉,跟着便落在叶子手上,被叶子封在那截阴沉木拐杖碎片中镇进生死桥下。作为一个外来的“小鬼”,遇到被诛九族镇在这里已经千年的老牌冤魂厉鬼,鬼婆婆比扔羊进狼窝还惨,日日夜夜受这座生死桥布下的炼魂禁制煎熬不说,还得被那些老牌冤魂厉鬼欺凌,虽然没下地狱,却胜过坠入炼狱。 因此当她被一只纤细白嫩的玉手从鬼窝里抓出来的时候,激动且凄厉地长嚎:“求叶主宽恕老身,老身愿作牛作马作猪作狗地回报您!” 叶子不屑搭理鬼婆婆,在她眼里鬼婆婆给她当牛作马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不是鬼婆婆欺负过她家小花,她甚至不会看鬼婆婆一眼,更别提亲自出手把鬼婆婆封住镇在生死桥下。宽恕?凭鬼婆婆也配求她宽恕?如果不是王涯拎鬼婆婆出来,她一个弹指就把这聒噪没骨气的鬼婆子继续镇回桥底。 王涯冷哼哼的声音响起:“鬼婆婆,只怕你没有这当猪作狗的机会!” “王涯——”鬼婆婆吓得声音都变了调,紧跟着又叫道:“王涯,您大发慈悲放过老婆子吧,老婆子猪油蒙了心招惹到您头上,老婆子知错了,求您给老婆子一个悔过、悔改的机会……”又哭又嚎地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愿意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 叶子太了解“鬼”这一类阴灵的习性,自私贪婪是天性,唯利是图。鬼婆婆现在落在她俩手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自然是让它做什么都愿意,但一旦脱离掌控必然翻脸无情。给鬼婆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给了它也不会改过。 王涯拈着手上那截阴沉木,笑吟吟地说道:“想要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是吗?行,我给你。” 叶子不由得对王涯侧目。她在想要不要先拍死鬼婆子。 王涯说:“鬼婆婆,你害死我奶奶,害得我家破人亡、亡命天涯,更害得我千年修道功败垂成,你说这笔帐怎么算啊?你拿什么来弥补?” 鬼婆子嚎啕大哭:“王涯,冤枉啊,不是老婆子我要害您啊,您毁了老身修身之地,老身不过是想再找一个栖身之所,老身没有想要害您啊,那都是张家啊,是他们要图谋你千年造化,张家的人都不是东西啊,一切都是他们在主导啊,当年灭封家也是张家牵的头啊——” 王涯没那心情听鬼嚎胡扯,声音一冷,说:“封家的事轮不到你跟我掰扯,今天挖你出来不是听你哭嚎的!” 鬼婆子的哭嚎声立止,无比恭谨地说:“花主您有什么吩咐老婆子一定遵从,绝不敢有半分忤逆不尊。” 王涯说道:“你是鬼家老祖宗,鬼家后人都与你有血脉牵连,凭着血脉传承之力,无论天涯海角你都能找到他们。”说话间,她将一道妖光打入鬼婆子的魂魄,说道:“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后,若你身上的这道妖力不得化解便会被这道妖力带回此地镇回桥下永世不得超生,别试图躲藏隐匿,凭借注入你魂魄中的这缕妖力,就算你躲进地狱我也能把你逮出来。” 鬼婆子说:“花主,您说,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绝不含糊。” 王涯哼笑一声,说:“我还用得着你替我做什么?” 鬼婆婆恐惧至极,她知道这是王涯要和她清算!她早成了精,既然已经被镇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如日日受那炼狱般的煎熬便已是极惨,王涯却给她一个月的时间,想必还有图谋。她只能连声说道:“是是是,花主说的是,求花主为老婆子指条明路,老婆子感恩不尽。” 王涯说道:“你身上的这道妖力可由你后人的血魂之力化解。” 鬼婆婆叫道:“您是要老身生吞鬼家血脉的血肉魂魄?” 王涯说:“鬼婆婆,我体谅你作为鬼家先祖怜恤庇护后人之心,自不会让你干出这等谋害后人的事,但你欠我的帐必须得还,这是天道因果,因果不了,你我都难逃天道责罚。这一个月时间便算是你我相识一场我给你的恩情,放你去与后人团聚道别,一个月后,你再回来继续当这桥底的一块砖好了,自己作下的孽自己承担。父债子偿什么的我想你是不忍心的,鬼家出手害我的那些罪孽,你作为老祖宗想必是很愿意舍己为人地替他们担了。”话音落下,一道妖力裹住阴沉木碎片将它送回人间。鬼婆婆怎么选害不害后人那是鬼婆婆的事,关她屁事!她没那心情满世界一个个地找鬼家后人,鬼婆婆若真有大气魄一力承担它招惹的这场祸果,此事揭过就此倒也无妨。若鬼婆子不愿自己承担要转嫁给后人承受,那也是鬼婆婆的选择,以及鬼家后人自作孽。人鬼殊途,人死后化成了鬼,人性渐渐消失,鬼性取代了人性,与鬼同谋背离人道如同与虎谋皮。鬼家世代养鬼,不可能不知道鬼性,还愿听从鬼婆婆安排,也该有被鬼婆婆戕害的觉悟。如果鬼家有本事除掉鬼婆婆逃过这一劫、还想要再对付她,鬼家来多少她灭多少! 叶子不解地问道:“何必再放鬼婆子回人间?搜它的魂识找到鬼家后人直接灭了便是。” 王涯扭头看着叶子,说:“叶子,就算要找他们算账也不该把自己拖累进去。诚然,我对付鬼家有理有据无可厚非,但若自己出手斩杀他们沾染太多血腥杀戮身上凝聚太多煞气,很可能将来会再挨五雷轰顶。你没被雷劈过,不知道被雷劈、被至阳罡雷透体炼魂的滋味,更体会不到那瞬间就会烟消云散的恐惧。为他们而亲自出手,毁掉封家供奉我千年才得来的成果,不值。”她灿烂一笑,磨牙霍霍地说:“即使要亲自出手,也该宰大的。虾米小鱼,真不值得我出手。况且,鬼家死在他们自己手上,我心里痛快!这也是我向他们学的,谁叫当初他们想利用我自毁阴脉龙穴和对付你?”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9,还差 543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撒花,终于从差六百多颗变成了五百多颗,谢谢砸雷的童鞋们!) 第二十章 骨碗取冥水 叶子扭头看向王涯,说:“你曾立誓‘不灭天下玄门,此生誓不为人’,若要灭尽玄门又怎会不沾血腥杀戮?” 王涯灿然一笑,说:“要灭玄门道统不见得非得杀人。”她心中早有算计。杀人、正面拼杀,实乃伤敌三千自损八百的下下策,她有更毒更绝的谋算。她问道:“叶子,我那可以装冥河水的骨碗还在不在?” 叶子说道:“你留下的东西全都在。你若要,我带你去取。” 王涯“嗯”一声,跟着叶子去取东西。 黄泉彼岸花的根须铺路一直将她俩送到黄泉彼岸花主根的庞大根系下。这是叶子的老巢,地下数百里地都让黄泉彼岸花根须封得严严实实,更有一股强大的气息封绝这处空间。王涯自认就算她曾出自黄泉彼岸花,因为彻底脱离根叶已久,如果没有叶子带路也难以进到这里。 在主根下由无数碗口粗的黄泉彼岸花根须组建的地宫整齐地放着昔年王涯收罗和祭炼的物件。千年时间过去,外界断了许多传承,当年收罗的一些珍品现在已成稀世绝珍。王涯发现这里封存的不止是奇珍,自己当年佩戴的佩饰都被好好地保存着,就连在民间小贩那随意买的小玩意儿也被叶子无比仔细地封存起来,千年时光也未曾在这些物件上留下痕迹。 悠悠千年,沧海桑田,就连当日葬入地宫的普通凡人也已被阴气滋养成可纵横一方的鬼妖,叶子对她却从未改变。她脱离根叶去到人世间一千多年,叶子留在原地等她整整一千多年,从大唐末年一直等到如今。 王涯在这无数奇珍中找到一个莹白的骨碗和一个昔年用来放东西的百宝荷包。 骨碗有人的头盖骨大小,呈不规则圆形,晶莹剔透隐有光华流转,白如脂玉,宛若用羊脂凝玉雕成。如果以人间的眼光来看,这绝对是件玉制的古董制品,但王涯作为这件古董的制作者清楚的知道这个碗的材质是人的头盖骨。它取自冥河,吞噬无数阴魂亡灵的河底大凶,当年王涯得到它的时候纯黑如墨黑雾缭绕煞气腾腾,后经多番祭炼成了现在的模样,它最大的用途就是能装。 王涯托着碗去到冥河边。她刚到冥河边便有生长在冥河的凶物“哗啦”一声从冥河里冲出朝她这个靠近的“生灵”袭杀而至。王涯将自己收敛的气息释放出来,刹时间红光弥漫妖气冲天笼罩方圆数百米地,吓得那从冥河中冲出来的状若鳄鱼状的冥河湖龙把眼睛都立了起来、生生地收住攻势调头飞蹿。王涯没理会那条冥河湖龙,她立在冥河边将手里的骨碗抛进了河里。刹时间,河中央骨碗沉下去的地方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滚滚冥河血水“哗哗”地朝着浸入河中心的骨碗涌去。巨大的吸力附近来不及逃到足够远的冥河生灵、鬼物都给吸了进去,刚才那条受惊的冥河湖龙感受到强大的威胁本欲遁入冥河最深处潜伏,结果被骨碗兜个正着给装了进去。 普通汤碗大小、汤碗形状的骨碗轻轻松松地便把这条十几米长的冥河湖龙给装了进去,连朵浪花都没翻起来。 半个小时后,冥河又恢复了平静。王涯所在的这段河流几乎成了一片死寂,彻底的死寂,连平时出没此间的大凶生灵、鬼物都消失不见了。王涯收回骨碗,把它装进刚才拿回来的百宝荷包中。巴掌大的荷包扁扁平平,却把这汤碗大的骨碗给装了进去,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王涯把在百包荷包挂在腰间,扭头对立在她身旁的叶子说:“走吧,我们去人间。” 叶子瞅着王涯问道:“不拿别的东西?” 王涯露出一个灿灿的笑颜,说:“不拿了,有这两样就够了,别的都给你。” 叶子轻轻点头,没再说什么,默默地跟在王涯身边朝人间行去。叶子虽然一路沉默,却一直在观察王涯,她可以肯定的是今世的王涯融合了前世小花的能力变得自信,性情似乎还是王涯的性情。她对小花的了解并不多,她只能感觉到小花的灵魂气息,小花对她来说是存在相伴却一直朦朦胧胧、摸不着触不到甚至看不清。王涯却是真实地站在她身边抬手间便可触及,她不仅能感受到那熟悉的灵魂气息,还能看得真真切切,甚至能清楚地听到王涯那充满生命力的怦怦心跳声,而自己的心跳也随着王涯的心跳而加速,总股悸动的气息缭绕在心头。这种感觉很美好。她的眼里、她周围的气息全是王涯,她的心也因此被填得满满的。 千年离散,自己留在这里等她回来,漫长岁月只剩下孤寂相伴,在这千年岁月中她渴望着小花回来,更曾多次想过若小花没有离开一直伴着她该多好,哪怕不能相见,至少能感觉到彼此存在的气息,可此刻这看得见、摸得着、相伴身侧的美好让她觉得纵然再等上一千年一万年都值得。纵然是让她舍弃根须、舍弃立足之地来争取,她也愿意且毫不犹豫。 一直以来小花都比她有远见和更有魄力更敢偿试,她在饿肚子的时候不敢用泡在冥河里的根去吸取冥河的“食物”,她以为那些不能吃并且还有伤及根须的危险,结果小花敢,虽然最开始的时候确实伤了许多根须,但却让她得到“食物”填饱肚子逐渐壮大起来。她不敢把根须伸进别的黄泉彼岸花根须下争夺土壤,她知道自己弱小,抢不过、争不过,一开始小花确实没有争过别的黄泉彼岸花也伤了不少根须,可在小花的不懈努力下,她们扎根的土壤竟神奇地一点点多了起来,到后来那一片的土壤都只剩下了她们。脱离根须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任何植物失去根须都存活不了,小花却那样做了,虽然因为脱离根须去往人间寻求出路接连惨死两次,连这一世也差点失去,如今却成功地站在她的身边。王涯被埋在幻城迷宫外围的迷宫地下,若是常人早已陷入绝望,王涯却一直不停地挖地道,挖到后来食物断绝、虚弱不堪,与王涯同陷困境的张清水都放弃了,王涯却仍不管不顾地挖下去,最终挖通地道成功脱困。 叶子想到张清水不由自主地微微拧了拧眉头,她用“搜魂大法”搜黄岐的魂魄时看见张清水曾残害过王涯,也终明白明为什么她忽然感觉到小花的气息出现在中阴界,等她赶去时小花已经离开,封瑜琴告诉她是王涯出了点意外。好大一个“意外”!那次算是黄岐救了王涯,她知道黄岐并没有害王涯的心思,所以在那次放过了黄岐祖孙俩。当天晚上,她和王涯去取回阴灵卷轴,遇到玄门中人伏击,她知道有张家人出手布阵断绝伏击地的阴气来源想困死他们,而张清水当时正在对面的大楼中,她本欲过去除掉张清水,但因为王涯不喜她吞噬那些血食同她生气,她也没再顾得上理会张清水。这让叶子想到张清水就很不舒服。她竟在张清水残害过王涯之后又威胁王涯来到她的地界,而她居然在不情知的情况下放张清水活着离开,知情后遇到张清水居然还没来得及出手收拾张清水,那一耽搁便让张清水现在还活着。 叶子跟在王涯身边从汇阴地破开条通道来到人间界,出现在南方省。这地方上次叶子来过,正是上次她俩遭遇玄门伏击的地方。叶子的眼睛一亮,问:“你是要先对付张家?”她正好去杀了张清水。 王涯说:“张家在云南省,不在南方省。”她抬头看了下天空。此时已是黎明时分、一天里最黑的时候,这时候的阴气已经转为衰弱、阳气初生。极阴转阳,这时候的阳气最为纯盛,以前她跟着奶奶修道的时候便是从每天的这个时候开始练功。许多人以为每天阳气最盛的时候是午时,午时的阳气确实极盛,但盛阳转阴,那也是当天第一缕阴气诞生的时候,那缕破开盛阳而生的阴气是为纯阴,为大凶。许多人出事便是出在这个时辰,她记得她念小学的学校旁边有条河,河不深,也就一米多一点,每到盛夏时节都有淘气的男生趁着午休的时间偷偷下河洗澡,但每年都会有学生淹死在那条站起来连脖子都淹不到的小河流中。 黎明时辰阳气初生,夜行的阴灵都回避了,否则被这初生的阳气冲撞到很有可能直接被打散,落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下场。因此这时候虽是一天最黑的时候,王涯在这聚阴地却没见到一个阴邪鬼灵,全都归巢蜇伏了。她和叶子虽是一身阴气的大妖,但因为自身实力强横且又都有人身,并不畏惧阳气,因此不管是盛阴还是盛阳对她们都没有影响。 王涯本来想请叶子吃早餐的,结果想到自己兜里没钱,她的身份证、银行卡、连同钱包在闭关时损毁了。人间行走,兜里没钱和没身份证可不行。就算她现在出行不用坐飞机、火车不用花钱、用身份证买票,吃饭住宿却难免要用到这里。总不能日日夜夜餐风露宿吧。眼下当务之急是弄钱和弄身份证。这两样有一个有钱又有人脉关系的冤大头可以帮她搞定——黄岐。 作者有话要说: ︶ㄣ紫萦ミ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ㄣ紫萦ミ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ㄣ紫萦ミ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ㄣ紫萦ミ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7,还差 570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0^我感到了满满的爱!为着这满满的爱,今天一定还要再更一章!! 下午要去练车,晚上回来继续更!!!!!! =。=有没有像我一样的同学,交了学费一年,还在练科目二,练倒桩断断续续地练了一年 捂脸,羞愧,泪奔! 第二十一章 为身份证炸毛 在人世间行走,许多还是得按照人世间的规矩来办。不要以为自己一身妖力、绝大部分人类很弱小就可以肆无忌惮,人类再弱小、妖再强大也抵不过这庞大的人口基数里诞生出来的奇人异才,更抵不过这浩大的世界在以千万年、亿年论数的时间里不断演化完善的规则秩序,人类能够强盛到统治这个世界自有它的道理,单个人类看起来弱小,但数十亿人口为基数、顺应或者是适应了世界演变,所凝汇积蓄的力量足够改天换地。一两只再强大的妖也不可能扛得过这世间由无数年演化积累的成果,这一点前世的她已经用鲜血生命为代价来真实体验过了。 她可以对付犯到她的玄门中人,但她不可能对付得了整个人世间,不可能彻底游离在人世间的规则之外引来整个人世间大力量的倾轧。后果太沉痛,她不想再遭受一次,也不想让叶子遭遇到这些。王涯知道叶子对人世间的了解不多,把自己当年领悟到的痛惨教训和行走人世间的经验仔仔细细地向叶子讲解。 王涯在融合妖力抽取那数十万亡灵的魂魄补全受损的神魂以前,对这些领悟也不是很透彻,只本能地觉得有些事不能做、得坚持“道”,如今补全受损的神魂,她才明白这“道”是什么。“道”不是人类宣扬的善恶正义,人类宣扬的“善恶正义”是从生存之道中剥离出来的狭义上的规范而已,它是一个适合大众的、是维护绝大部分人类权益的规则,但它不是绝对的,没有绝对的善,没有绝对的恶,只是一种符合生存大流的规律导向。 从“生存之道”上来说,王涯理解玄门中人的行为,他们没有当她是同类,只是把她视为一种扩张生存所需变得更加强盛的“资源”,掠夺生存资源为生存手段之一。玄门不视她为同类,她若再像以前那样视自己为“人”,为他们的同类,那就是自取毁灭。玄门视她为可掠夺的“资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与玄门之间就已经出现在生存之战。要么她作为资源被掠夺,要么她把掠夺者打得再没能力伸出掠夺的爪牙,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叶子刚才问她是不是要先对付张家,张家只是玄门这盘大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就算拔掉张家这颗棋,对大局也造不成影响。她与张家有账要算,但不是现在。她最终的目的是要把这盘棋上的棋子都拔掉,而她绝对没那能力一举端掉这个大棋盘,唯有一步步地慢慢来。 叶子扎根黄泉连通三界,人间界对她来说不是她的世界,她是因为王涯才来到人间界,原本对她来说也只是来看看让王涯留恋的世界是怎么样的。王涯和她说的“生存之道”、“资源之战”,让她意识到自己即使不进入人间界,迟早有天人间界的玄门中人也会以往那样进入她的地界与她交战。她觉得在自己的地盘占据地利,打架更能发挥优势,就如同她千年前磨死那地仙一样。王涯却用人间的二战时期美国掘起为例子告诉她,两国打仗尽量不要把战火烧到自己的本土。在本土打架是有地理优势,也能更好、更近地调用资源,但更会对自己造成难以估量的害伤。最简单的例子便是当年与她拼杀的只是一个地仙,如果一起来好几个地仙,她打不过怎么办?她打不过只能逃,在她的地盘她没有打过,若逃,老巢就丢了。在别人的地盘上打架,打不过,逃走,老巢不会丢,还可以出动老巢的力量再次一战。 王涯的目的是想进入玄门的老巢搞袭击,但前提是得想办法找到和进入对方的老巢。在这之前,她得去找黄岐弄钱、弄身份证,要不然别说攻进别人老巢,连在人间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睡公园马路、餐风吃汽车尾气。 王涯带着叶子来到黄岐家。在进入小区前她俩便把一身妖力、阴气都收敛干净,使得她俩和普通人没区别。 黄岐家布有阵法,这类阵法对人没害还有益,但克制沾有阴气的阴灵生物,依地脉为源、以大楼为阵柱,以法阵源源不断地从周围天地吸收能量,就算是王涯和叶妖想硬撼阵法也不容易。有事“求”人,动武不好,与其费那功夫去破阵或花更大的力气去闯阵,还不如收敛妖气与阴气大大方方地进去。 王涯也想看看黄岐的灵觉到底有多敏锐,因此她和叶子把自身的气息全部收敛干净,还结了匿气妖印在身上。 上次王涯追杀鬼婆婆时来过这片小区,但没有进入黄岐家住的这栋楼。 如今踏入黄岐家住的这栋楼才发现这栋楼与别的楼都不一样,法阵力量笼罩住大楼的每一处,就连她和叶子的灵觉都无法穿透法阵力量窥探到楼里住户的情况。目前整座法阵开辟的安全通道就是大楼的三个通道——电梯,垃圾通道、楼梯。连下水道和自来水管道都被能够绞杀生命和阴灵的阵法力量封死了,也就是说哪怕有什么阴灵鬼邪或者是寄生虫相顺着管道上下,那都会引动阵法力量直接被轰杀。 张晗出手封住鬼婆婆退路的那次王涯就觉得张晗有些本事,如今通过这座大楼的法阵便可看出张晗是大有本事,至少在阵法造诣上那是极高的。难怪在地宫的时候老唐宁肯自己死也要护全黄岐。张晗连崂山十大高手之一的天剑子都不放在眼里,她把黄岐托付给老唐,如果老唐让黄岐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回来后虽然不会被活劈但也会相当凄惨。 王涯虽觉张晗有本事,倒也不惧她。她之前神魂受损使得脑子不太好使,推算能力有限,遇到阵法只能抓瞎,如今得回一些烙在灵魂深处的前世记忆,又补全了神魂使得脑力大幅度提升,张家的这点阵法造诣在她眼里也只能算是还过得去。封家的阵法都是她前世传下来的。虽说自己以前神魂受造成某些方向有不挽回的遗失,许多本事和能力都随着受损的神魂丢了,法阵造诣也远不如当年,但恢复的那些记忆中有一些关于阵法的知识原理,加上自己如今大幅提升的推算能力凑合起来也够用了。 王涯与叶子搭电梯上楼,来到黄岐家门口,按响了门铃。她等了大概两三分钟,才有人把门打开,看到黄岐满脸惊疑地出现在门口。 黄岐惊讶地叫道:“是你们?”她刚才听到门口有人按铃,但天眼却没有“看”到有人,门外空荡荡的,只有门铃的钮在往下按动,便知来者不一般,没想到居然是消失了大半年之久的王涯又带着叶妖出现了。她道一句:“请进”,让开门,把王涯和叶子请进屋,又吩咐家里雇的阿姨沏茶。 王涯看到黄岐的眼睛有了神采,而从刚才黄岐打开门后的反应便知道王涯的“天眼”并没有“看”见她和叶子,如果黄岐的眼睛看不见、只有天眼是看不见她们的,由此说明黄岐的眼睛好了。她说道:“你体内的阴煞诅咒怨力化解了?身子调理好了?” 黄岐“嗯”了声,说:“这都得谢谢你的鬼丹和外公请的几个前辈出手。”她把叶子和王涯引到客厅。黄岐知道王涯不会无缘无故带着叶子上门,没和王涯客套,直接问王涯有什么事。 王涯直言说道:“我的钱包不小心弄坏了,身份证、银行卡包括包里的现金全没了,于是找你江湖救急,顺便请你帮忙给叶子弄个身份证。” 黄岐怔愣了下,心说:“这是打秋风来了?”她再扫一眼叶子,心说:王涯有叶子还需要找她江湖救急?让叶子随便在地宫拿点什么出来卖掉都够王涯挥霍十几二十年的了。不过王涯已经找上门来且开了口,冲结交的交情和鬼丹,她没有理由不帮王涯。她说道:“你稍等下。”说完起身上楼,不多时便拿着一大叠现金和一张银行卡出来。她把十万块钱和银行卡放在王涯面前的茶几上,告诉王涯家里的现金不多,卡里有三百多万,给王涯用。黄岐说道:“办身份证的事我弄不了,得找人去跑这事,要花点时间。”她顿了下,说:“以叶子的本事弄来张身份证很容易,王涯,你怎么想着来找我弄?” 王涯说:“因为你办得了啊。我和叶子来人间晃荡不想闹什么事,能遵照人间规矩来办的事就不愿用非人类的法子来弄。” 黄岐想到王涯虽然一身妖力,却有一颗做人的心,点头表示明白。她说道:“我尽量想办法给叶子弄来身份证,不过还需要你们提供身份证照。” 王涯“嗯”了声,说:“下午给你拿过来,你顺便帮我把我的身份证补一下吧。” 黄岐考虑了下。本来补办身份证要回户藉地,但因为南方省是外来劳务工大省,市里在几年前就开通了便民服务,许多证件不需要再回户藉地办,在为各省设置的专门办事点就能办理。黄岐说道:“你的身份证能不能在这边补办我得查过才知道,实在不行的话你只能找你家长的亲人帮你去补办再快递过来。”有熟人办事只是方便一些,但一些文件法规限制她也没办法,特别是跨省跨地域的,只能爱莫能助。 叶子坐在旁边摸着下巴,心想:“怎么人间补办个身份证比杀人还困难?”刚才王涯就告诉她没有身份证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餐风露宿。她见过王涯的身份证,没想到那么点大的人手一张的小卡片竟然这么重要。叶子说:“身份证这么难办,难道不能用妖力炮制一张?”她对黄岐说:“你的身份证借我一用。” 王涯告诉叶子法术变的身份证不顶事,又把身份证里有ic芯片及身份信息连网及用途详细给叶子说了一番。 叶子听得直发懵,跟着就有点炸毛!做人怎么这么麻烦啊!住客栈有店有钱不就行了吗?还要登记身份证,把钱存在钱庄里,取钱还要身份证。坐车给路费不就成了吗,也要身份证!没身份证、没身份证的人难道不活了?咝,这比地下阴间还狠!叶子下巴一挑,对黄岐说:“黄岐,你帮我和王涯把身份证的事弄好,我给你一颗鬼丹。” 黄岐惊得大呆,看到王涯不满地斜睨叶子,似乎要说:“你这个败家娘们”立即满口答应,保证如果在这里办不了,她让人专程跑一趟王涯老家去帮王涯办。 王涯暗自郁闷。她把黄岐当冤大头,结果她家的叶子才是真正的冤大头! 叶子一点也不心疼鬼丹,鬼婆子那就有一颗现成的,虽然是颗不满百年道力的小鬼丹,比西瓜籽还小,那也是鬼丹啊。 王涯把黄岐给她的钱和银行卡收进百宝荷包中便领着叶子去照相馆拍身份证照。那照相馆的大妈拍身份证照也巨罗嗦,先让叶子把身上的浅色衣服换成深色的,刘海不能遮额头、遮耳朵,要把整张脸都露出来,脸不能侧要摆正,照样的时候要坐端正,不然镜头拍不到,最可恨的就是连眼睛都不能眨,眼睛一眨就拍成瞎的闭眼睛了。叶子直接就炸毛了,怒吼:“告诉我,是谁规定在人间行走必须要有身份证的?老娘去生吞了他……”话音一落,惊觉到王涯不喜欢她吃人,吓得全身一僵,拿眼角余光去瞟王涯,同时弱弱地飘出句:“不能吃,蒸、煎、煮、炸、磨碎了扔冥河喂鬼总可以吧?”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7,还差 570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二十二章 噩梦重现 王涯闻言好笑地说道:“为了张身份证,至于吗?”她把叶子按回凳子上坐着,亲自帮叶子把头发拨至耳朵后,露出完美如玉雕般的容颜,又捧着叶子的脸颊帮叶子把脸摆好角度,说:“保持这个动作不动,瞪圆眼睛不眨眼。” 照相馆的老板娘对着叶子按下相机快门,“咔嚓”一声闪光过后,她调出刚拍的照片看过后,说:“好了!”在王涯帮叶子摆好造型后,几秒钟时间便搞定了。 叶子被王涯如此贴身服侍,瞬间什么脾气都没有了,甚至有点想让拍身份证照再麻烦点,让王涯靠近自己久一些,结果这次却是在她失神的功夫就已经拍好了,气得叶子暗暗咬牙。 照相馆捧着相机到电脑前处理照片,压根儿没有注意到她已经惹得一只千年大妖郁闷不已,至于那什么吃人、蒸、煎、煮、炸、磨碎了扔冥河喂鬼也只当作年轻人发小脾气说的气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她把照片处理好打印出来给了王涯,收下王涯递给她的一百块、找出七十五元继续坐回电脑前斗地主,完全无视身后的两只千年大妖。 叶子见到王涯转身离开照相馆,提醒王涯:“王涯,你忘了拍照了。” 王涯笑道:“我满十六岁那年办身份证的时候就拍过照片了,户藉系统有存档补办身份证可以直接调用,不需要再拍照。”她二叔在派出所上班,她念书的时候每天中午都去二叔家吃饭。派出所和家属都在一个院子里,她因此经常往派出所办公室跑,对户藉方面的事见多了知道了解也多。如果这事让她二叔弄比找黄岐更方便,小地方管理不严,反而更好操作,但她不想与她二叔再有什么牵扯,对她二叔来说与她接触越少越好。 王涯把叶子的身份证照片放进百宝荷包中便拉着叶子去找饭店吃饭。她融合一身妖力、身体进行了大改造,短时间不吃饭也饿不死,但还是会感到饿和馋。 上午十点多,只有经营早餐的餐饮店营业,而这边最为特色的便是茶餐厅,应该是叫喝早茶。 王涯带着叶子直奔距此不远的一家还算有名的茶餐厅,她和叶子过去之后发现喝早茶的人爆满,就连门口还排队等着好几十个。王涯到服务台问过,排号排不了多久,于是领了号拉着叶子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排队等。 叶子环顾一圈四周,狐疑地瞅着王涯问:“我们是来吃饭?” 王涯:“嗯”了声。 叶子又瞅了眼王涯手上排号的便签纸,语带惊诧地说:“吃饭还要排队?” 王涯解释道:“吃饭的地方人越多越好,人少的店最好不要去,肯定不好吃。” 叶子愣愣地想了半天,才“嗯”了声。她皱眉,只觉得在人间行走太不容易了。 王涯见叶子对人间几乎一无所知,便趁这排队、闲着无事时给叶子讲解一些常识。 叶子扭头看着王涯,听王涯说人间的事。王涯的语速轻缓柔软、声音婉转,低缓的声音像轻柔的小溪流缓缓淌过,她说话时眼睛特别亮,像会发光,仿若清晨的薄雾中透出的阳光明媚娇艳,朱唇翕张间雪白的皓齿在晶莹润泽的唇瓣时隐时现。一时间,叶子竟有些痴了,王涯成了她眼里唯一的色彩,周围的人都成了黑白色的虚影,耳畔嘈杂的声音消失,只有王涯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服务员的喊号声打断了王涯说话,王涯对叶子说道:“到我们了”,起身过去把号给了服务员,由服务员领入餐厅。 叶子跟在王涯身后,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怦怦跳动,脑子里想的仍是刚才王涯说话时的模样、那双不断开合的朱唇便若世间最美的美食美景。她不想吃什么早茶,她想…… 服务员把王涯和叶子引到餐桌旁,拿着菜牌问:“二位喝什么茶?” 王涯知道叶子不懂这些,便点她爱喝的茶,见叶子站在旁边怔怔地看着她发呆,笑道:“叶子,发什么呆啊?我脸上又没有开花。”她眨眨眼,说:“还是你想喝别的茶?” 叶子摇头,说:“我不喝茶。”两步上前,俯身吻在了王涯的唇上。 王涯惊得一下子愣住了。 旁边的服务员也愣住了。 叶子如愿以偿地含住王涯的唇,她的鼻息间全是王涯的气息,这种感觉让她沉醉地闭上眼,心满意足地在心里叹口气,更加贪婪地吻住王涯的唇。为她把一条胳膊绕在王涯的脖子上,一只手托起王涯的后脑勺,让王涯离自己更近。 王涯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猛地将身子往后一扬,强行与叶子拉开距离,一幕不堪的景相从脑海中一闪即逝,莫名的怒意瞬间腾上心头、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排斥,她的眼眸中腾出一团怒火,眉头也皱了起来。她讨厌如此近的接触,这让她感到暴躁。一股狂暴的气息从王涯的身上弥漫开来,她有一股想杀人的冲动。 凡人或许感觉不深,只会觉得王涯的脸色很不好看,要发怒了。 叶子身为千年大妖,最是敏感,王涯的一切情绪她都可以感受得到。她被王涯的情绪吓到了,又有点受伤——王涯讨厌她靠近。叶子原本雀跃的心顿时变得紧张无措,犹如一个犯错的孩子般脸色苍白地看着王涯,嘴唇微颤,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王涯看着叶子,那种被人靠近时的触感让她想到了张清水那夜对她做的事,她狂怒欲杀,更有难以自抑的彷徨惶恐。她朱唇半张,用力地呼吸以缓解心头的压抑,她的脸色却不受控制地逐渐转白,就连眼眸也因妖力涌动也浮现出红色,眼瞳鲜红若雪,妖力没有外放,却是杀气弥漫。 叶子感触到王涯身上的滔天杀气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她惊愕地问道:“你要杀我?” 叶子的声音传入王涯的耳中,令她清醒了点,她闭上眼睛凝了凝神,用力地握紧拳头,连续几个深呼吸强行压下情绪,说:“不是杀你。”她摇摇头,睁开眼睛,本想对叶子解释说她想杀的不是叶子、她怎么可能杀叶子,但是她难受,难受得喉头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亲了王涯,王涯便怒了、还释放出杀气,不是冲她来的还能是冲谁?叶子黯然地说道:“你讨厌我靠近你,因为我亲了你,你才这样。” 王涯头疼地揉揉额头,说:“叶子,不是你。”这顿饭没法再吃,她站起身朝酒楼外走去。 叶子扭头看着王涯。如果不是她,那王涯的杀气又是冲谁去的?叶子环顾四周,没有见到一个可疑的人,而在这里招惹到王涯的只有她啊。她不明白她和王涯数千年相依相伴、同根同源,为什么王涯讨厌她靠近。她忽然想到以前的王涯也讨厌她靠近,冷冷地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后来融合前世所有妖力回想起前世才对她亲近起来,对她笑的,但对别人,就连对黄岐虽然不再冷漠却也只是客气,她在黄岐的记忆里看到黄岐刚认识王涯时王涯并不是那样的,是张清水那件事之后才变得冷漠疏离。叶子低喃一声:“张清水”。因为那件事,因为张清水,王涯才这样。可她又不是张清水!叶子觉得冤和无辜,她现在更讨厌痛恨张清水!她现在就去杀了张清水。可那走到门口的熟悉身影又让正欲离开去杀人的叶子停住了,王涯那失魂落魄的背影让她想起了黄泉路上那些迷茫徘徊的游魂。而这人,是她家的小花。叶子的心头一痛,不忍心撂下王涯离去。她朝着王涯走去。 王涯可以做到不恨,但鲜血淋漓几乎窒息横死的伤痕烙在身上烫在心头,她想忘都忘不了。她环着自己的双臂,至今仍能感受得到当初青龙藤勒在手臂、勒在身上的痛,那压抑的窒息感牢牢地紧罩住她。最终,那挤压住她的压抑、伤痛让她难以自抑地仰天发出一声凄厉嚎叫。 那女性独有的柔丽声音却透着无比的悲厉凄惶仿若在绝境中发出的嘶嚎,慑得人心头发寒、发怵。 发生过的事、受过的伤,怎么可能和不存在一样? 水过且留痕、燕过且留声,发生的那些事,身上受过的伤,又怎能不留下痕迹! 叶子原本不敢再靠近王涯,本欲远远地跟着,但王涯的那声凄啸让她冲到王涯的身边,她看着王涯,说:“王涯,走,和我去杀她!” 王涯看向站在身前的叶子,问:“杀她?你知道我要杀谁?” 叶子冷冷地吐出三个字:“张清水!”她知道王涯痛和伤,那就解决掉那个伤害王涯的人,让王涯不再伤不再痛。 叶子怎么知道她要杀张清水?王涯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要杀她?” 叶子知道王涯不会愿意让她知道这些,她也不愿让王涯知道她知晓那件事,可如今——她咬了咬唇,弱弱的小小声地说:“上次我拘走黄岐和张昌祚后搜过他们的魂,我在黄岐的记忆里看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ㄣ紫萦ミ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6,还差 694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今天又收到好多雷啊,话说前两天我在*首页的霸王票周榜上连个影子都没有,昨天被砸到了第三名,今天在第二名上趴着!!!! 今天晚上回到家差不多快到九点,又困又累,结果,看着霸王票睡不着了,果断码字!下面还有一章,已经更好了,一起放上来。 第二十三章 我本为妖 王涯轻轻地蹦出一句话:“□横死,裸尸床上,比当年被扒皮拆骨活炼魂魄还要难堪。”她看着叶子,惨然一笑,说:“杀了她又能怎么样?杀了她便能让一切不存在不曾发生过吗?我从冥河里爬出,却惨死过三次!叶子,我不恨,可又怎能不恨!我不会杀张清水,死算不了什么,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 叶子说:“我不想你痛苦。” 是啊,痛苦。陷在仇恨里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痛苦,背离道心坠入魔道,让心中充满愤恨痛苦,值吗?可她又怎能不恨,又怎么才能不痛?她以为她可以遗忘,可以当作不曾发生过,可她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更加深刻。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会让那件事化成自己的心魔。她对叶子说:“叶子,你让我好好想一想。”她再次凝神压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从那种情绪和感触中摆脱出来。世上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人活着不是只为过去,更多的是在将来,自己为什么要一直陷在那场噩梦中? 王涯放空自己的思绪,又背清心凝神咒,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又恢复了平静。她说道:“叶子,走吧,去灭张家。你搜过黄岐和张昌祚的魂,应该知道张家怎么去吧?” 叶子“嗯”了声。刚才王涯的那声凄嚎就像穿透了她的灵魂、令她的灵魂都在颤抖,比当初王涯在幻城迷宫遇险时发出的那声“叶子,救我——”还要凄厉恐怖,那次是绝望中还带着生的希望,而刚才那声凄嚎只有绝望无助。叶子轻轻地说了句:“王涯,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不会让你有事。” 王涯“嗯”了声,轻轻点头。她相信叶子。她轻叹口气,说:“刚才对不起,我的情绪不是冲你发的,也永远不会想杀你,只是有些失控。额,还有就是,你刚才亲我,那叫非礼。” 叶子正色说道:“你说我是你的女朋友,男女朋友里的女朋友,电视剧里男女朋友都亲嘴接吻的。” 王涯被叶子的话堵得半晌无言。那天她是用“女朋友”来堵那吕阿姨的。她又不能反驳“女朋友”三个字,叶子对她很亲近,这种亲近不是同根所生的兄弟手足间的那种,就像生命里的另一半,两者相依相偎般的存在,但说是“女朋友”,比起情侣间似乎又少了些什么,恋爱的滋味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时时刻刻都在思念、分不开。如果她和叶子分不开,舍不得,她不可能在人间千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舍不下的,连自己曾经的真身都可以舍去,连仇恨都可以放下。她有执念,她有一颗做人向道的心,但似乎有点没心没肺。 叶子见到王涯失神发呆、眼中流露出彷徨迷惘、嘴角噙着苦笑,便知道王涯的思绪不知道又飘到哪里去了。她没惊扰王涯,只悄悄地释放出一股气场把周围隔离开,令往来行人的思维在不知不觉中避过她们,就像把她们当作一堵墙或者别的什么似的在无意识中避开。 过了好一会儿,王涯才轻叹一声,回过神来。她看了眼叶子,又扫视圈四周,伸手牵着叶子的手离开茶餐厅,晃到公园,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 叶子问:“不去云南灭张家?” 王涯说:“张家随时可以灭,不在这一时。”她扭头看向叶子,说:“叶子,你是不是有点没心没肺?” 叶子不解地问:“为什么会这么说?前世的你是朵花,本来就没有心和肺,这世的你是人,心和肺就装在你的胸腔里,又怎么没有?” 王涯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指,你看我啊,什么都可以放下,什么都可以舍弃,我连我自己的真身都可以舍弃无所谓。我有情绪,我有喜怒哀乐、我对这个人世间有留恋,我想活在这个人世间享受阳光和人世间的精彩,但是……就好像觉得……没有人爱,也不爱谁,包括我自己,我不爱自己也不爱别人,像……像一个飘在这个世间的游魂。” 叶子没觉得王涯有什么不妥,说:“你一直都这样。” 王涯问:“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叶子摇头。她没觉得哪里奇怪。就算王涯舍弃了躯体,灵魂仍是那个灵魂啊!叶子忽然想到若让自己舍弃真身、舍弃根须和千年修为、舍弃王涯,她都不愿意,黄泉彼岸花是她的根须、她立足的地方,她的老巢,王涯是她的小花,失去哪样她都很难过。王涯已经舍下根须茎叶,也离开她去往人世间千年,哪怕这一世的封瑜琴和王成安也不会因为分离而表现出强烈的思念,似乎只为活着而活着,没有特别留恋、分不开的人,没有离不开的某个地方。叶子问道:“王涯,如果没有人间的玄门追杀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去找我,会一直在人间修道、抓鬼降妖?” 王涯“嗯”了声。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她记得她在鬼家外打开阴灵卷轴时的那种感触,阴灵卷轴里绽开的黄泉彼岸花的气息让她感到自己遗失了很重要的东西、特别伤感和伤悲。如今想来似乎和叶子有关,因为她把叶子给忘了,也把自己给忘了。 把自己给忘了? 王涯意识到自己没心没肺是为什么了,她一直修行,一直前行,一直朝着那执念梦想走,却把自己、把身边的人都渐渐的遗忘丢失了。这样的“道”修得值吗?若是修到最后连自己都丢了,连自己都不在乎了,这“道”修来有什么用?为了一颗“道”心,为了宁静平和,连“恨”都要舍弃,舍弃了“恨”,却舍不掉经受的伤痛,舍弃“恨”又有什么用?为了“道”委屈自己,生生地放弃魂魄中最本真的东西——爱恨贪嗔,“喜”、“怒”、“哀”“惧”“爱”“恶”“欲”,人之七魄,若连这些都舍弃了,魂魄还全吗? 王涯的头皮瞬间发炸,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怒叫一声:“臭道士死和尚误我!当年他们没能渡化我,却在我的心里渡下道心佛性,渡佛修道,修到现在连本真都丢了,靠!” 今天如果不是叶子闹这一出让她想这么多,她还不知道得在这修道路上走到什么时候。当年那一僧一道没能渡化收走她,分别传了她道家和佛家的法门给她种下道心和佛性的种子,这么多年逐渐壮大生根发芽,若是继续修下去,她还是她么?连自己都修丢了,她就算成仙成佛又有什么用?她要的又不是成仙成佛!当妖除了会被雷劈,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倒是玄门中人让她格外碍眼。 醒悟过来的王涯气得牙痒痒的! 修道修得这么委屈,她还修个屁的道!别跟她扯什么这些都是磨难,是为了得证大道!挨打了不还手,舍身喂虎,这样的道谁爱证谁去!她“舍己为人”,谁来为她舍?有一个为她舍的——叶子!可叶子是只彻头彻尾的妖!愿为她舍的人她差点弃之,她却往害她的玄门中人走的那条修道路上走。王涯真觉得自己不是黄泉彼岸花妖,而是头猪! 叶子对于王涯的“嗯”一点也不意外,早在幻城地宫时她就知道了。她虽然有些失落,但早就想明白了,也愤怒过了,如今也接受了这个现实。不管王涯舍下她走了就没打算再回去,她终究还是等到了王涯,现在她俩并肩坐在这里,王涯也实现了当年的承诺,花叶相见相依。最重要的是她明白自己要什么,王涯不愿回,她便陪王涯来人间便是,反正她家的小花一直在她身边,谁敢染指想把她家抢走,她绝不放过! 然而叶子没想到王涯在“嗯”过那声之后又是一阵失神,跟着身上又爆发出爆怒的气息,用怒发冲冠来形容都不为过。她问:“你怎么了?”其实想问王涯又在想些什么,这怒气又是冲谁而发? 王涯气哼哼地站起来,叫道:“走,去张家!我本是妖,修个屁的道!”这就像地道的黑社会居然想入政府部门做个刚正不阿的警察一样可笑。无间道啊?“我想做个好人”,最终的结果还是伏诛被抓。她是妖,玄门为了夺得她和叶子拥有的一切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她修到最后能有什么结果? 叶子叫道:“慢点。”她问王涯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让王涯和她说说,她彻底被王涯给弄糊涂了。 王涯把自己想到的那些和醒悟过来的都给叶子说了,越说越气,俏颜通红。 叶子却是心情大好地抿着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跟在气哼哼的王涯身后去灭张家。她想到张家和张清水,笑意隐去,眼中寒光闪烁。 紧跟着,两只准备报仇血恨算账的大妖发现一件很悲催的事——大白天阳气正盛走不了阴路。以她俩的实力和脚力用两条腿跑到云南张家也不是不可能,但一算时间的话,等她俩跑到云南张家地界天都黑了,不会比等到天黑开阴路过去来得快。她俩只好等到天黑。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两章的心理描写比较多 王涯和张清水那事,那么惨痛,留下很严重的心理阴影,王涯之前一直埋在心里,那就像颗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导火线点燃,而今天被叶子给引了出来,这也是叶子必然要面对的。只是叶子这主的思维比较直,谁惹的祸她就找谁算账,全没一般人的那种去做心理辅导的观念=。= 王涯经历得多、想得多,她偿试过走很多路,失败过很多次,反省是必然的 好吧,失败是成功的妈妈! 绝歌:“王涯不哭,站起来撸!来,绝歌姐姐抱抱!叶子你走开……” 第二十四章 约见黄岐 这头找黄岐帮忙办身份证,那头她和叶子去灭黄岐外公满门,虽说事情一码归一码,但王涯还是觉得有那么点不厚道,况且不是张家所有人都该死。不管王涯修不修道,造再多杀孽终归不好。 下午,王涯把黄岐约出来喝茶,将叶子的身份证照给了黄岐。 黄岐将叶子的身份证照装进包里,抬起头看向王涯问:“你心情不好?”王涯的神情幽冷,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失落,郁郁寡欢的样子。 王涯说:“我和张家有一笔帐要算。” 黄岐全身剧烈一颤,震惊地看着王涯,脸色大变。她又朝端坐在旁边潜心品茶的叶子看了眼,定下心神,问:“为什么告诉我?” 王涯说:“我没有朋友,你还算半个。” 黄岐问:“你不怕我去通风报信?” 王涯缓声说道:“那么张家就一点生路都没有了,我和你的交情也到头了。” 黄岐轻轻点头说:“也就是说你还是会为张家留一条生路,谢谢。”她犹豫了下,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人活在世上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张家,也不过是一枚棋子、一个马前卒。” 王涯哼笑一声说:“这枚棋子、这个马前卒却踩着封家满门的尸骨一举奠定他们在风水界的举足轻重的地位,更想踩着我和叶子的尸体成就当世第一风水大家的权威。黄岐,你帮不了我,也帮不了张家。清明时节,多替他们烧点纸。”她说完便要起身。 黄岐叫道:“王涯,如今,张家还有能力伤害到你吗?即使曾经张家对你出过手,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幻城迷宫便是十几条人命,外叔公、舅舅、表弟都死在你的手上,他们已经用生命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外公老年丧子丧孙,仅有的三个亲孙子一下子没了俩,这代价对他来说还不算重吗?我知道你恨清姐,她伤害过你,但她也曾全力维护过你,在玄门手中保过你周全,为了保你不让你落在玄门手中,她向上面谎报信息说你在她的掌控之中。因为你的不受掌控,玄门损失惨重,责任追究到她的身上,如今她被废去一身修为、挑断了手脚筋、失去了张家家主继承者的资格,如果不是我妈出面保她,她现在已经陷在牢狱中。王涯,放过清姐吧,清姐是真心想护你,但她护不住你,她的能力有限,她的身后还背着张家、背着她的责任,而如今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我明白你受过很多的委屈,有太多的愤怒埋在心里,至少你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身边还有叶惜相伴,如今有叶惜护你周全,从此后天下地下你都尽可去得,不必再担心和害怕什么。” 王涯立在门口,冷冷地睨着黄岐问:“你这是在替张家和张清水说情?” 黄岐说道:“是,也不全是说情,也是因为觉得不管是张家还是清姐,罪不至死。张家只是被推到前台的一颗棋子,真正有力量和起主导作用的是玄门各派。” 王涯说道:“所以你觉得我要算帐该找玄门各派,应该放过张家,因为张家已经付出足够的代价,因为我还好好的活着并且崛起了。” 黄岐沉默几秒,说道:“灭了张家对你起不到丝毫作用,不是吗?” 王涯“呵”地笑了。 黄岐看到王涯的笑容却觉心头一颤,那笑中带伤甚至透着惨烈。 王涯说道:“黄岐,被□勒死裸尸床上死不瞑目的不是你、不是张清水,是我;如果不是我奶奶将我从中阴界送回,我早就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又从哪里来谈张清水护我?就算她没让我落在玄门手中,她对我仍有杀身之仇、□之恨。你说你外公付出惨痛的代价,老年丧子丧孙,你怎么不去问问他谋求什么?他与玄门诸派谋求的是中阴界是阴灵卷轴里所记载的九大王陵、是整条阴龙大脉、是要把我和叶子连根掘起。你让我放过他们,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放下仇恨、不追究,换来的是他们变本加厉地赶尽杀绝。你说我现在活着好好的,可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已经不是人,那一心想要做人的王涯、一心向道、拥有人类身体的王涯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她已经死了。黄岐,有句话叫天道轮转报应不爽。”她的话音一顿,说:“我约你出来不是听你劝解的,告诉你我要找张家清算只是看在咱们还算是朋友的份上让你别插手进来。这是一场死局,他们已经把路走死了,你救不了他们。你让我放过他们,便等于是让我把自己和叶子往绝路上送。” 黄岐默然无语地盯着王涯看,却没料到越看越心惊,最后她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幽幽一叹,说:“我不管你与张家的恩怨便是。”她扭头凝视王涯,说:“其实不管你是人还是妖,你都还是以前的那个你,否则你今天也不会约我出来说这些。我能和叶惜单独聊几句吗?” 王涯轻轻点头,先行离开,留下叶子和黄岐独处。 叶子一点和黄岐聊天的兴趣都没有,冷淡地说道:“我和人类没什么好聊的。”说话径直起身朝外走去。 黄岐头也没回地说了句:“关于王涯的你也不想聊吗?” 叶子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搜过你的魂识,你知道的事我都清楚。” 黄岐怔了下,她没想到叶惜竟然搜过她的魂。她想问“什么时候”,但发现叶子已经快走远,便压下心头的疑问,说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把王涯支开和你单独谈。”她见叶子不仅连头都没回,脚下都没停一下。黄岐暗叹口气,说:“我知道你喜欢王涯,但你触不到她的心,因为你不了解她。哪怕你一直护着她、守着她、你们相互扶持,你也走不到她的心里去得不到她的爱。” 叶子驻足,略作迟疑又回到黄岐的身边俯视着黄岐。 黄岐无视叶子那迫人的冷凝眸光,轻轻饮了口茶,说:“坐吧,慢慢说。”面对千年大妖,她相当淡然,面对叶子比面对王涯让她轻松得多。 叶子在黄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神情冷凝地盯着黄岐。 黄岐饮完杯中的茶,想了想,才慢悠悠地说道:“既然你搜过我的魂,想必也见过我刚认识王涯时,她是什么样的。” 叶子冷冷地吐出四个字:“废话少说。” 黄岐抬眼睨了眼叶子,说:“你如果连这点耐心都没有,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 叶子盯了黄岐几秒,又朝站在外面的王涯投去一眼,最终点点头,说:“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不必拐弯抹角。”有关她家小花的事,哪怕知道对方可能扯废话,她也只好耐着性子一听。 黄岐理了理思绪,缓声说道:“你知道我看到的王涯是什么样的吗?一只飘荡在红尘中的妖、一只飘荡在红尘中的游魂、一个飘泊无依的可怜人,这就是王涯,她满身的伤和满心的痛,背负着伤痛仍在固执的前行,追求着她想要的路。就算除掉张家、灭掉玄门诸派、铲除她立足人间的威胁,那也只是让她可以安全地在人间行走,但这不是她想要的和追求的,她不会幸福也不会为此感到快乐。如果你走不到她的心里,就算你陪在她身边,她仍是孤伶伶的带着一个小尾巴独自前行。” 叶子拧了拧眉头,冷冷地盯着黄岐。黄岐的话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黄岐的心里又何尝好受。她算是亲眼看到王涯一步步走到今天,而在刚才,通过王涯情绪激愤时流露的那丝气息,她看到了王涯的过去和人类身躯下的本相。她敢说这个世上没有谁比她更了解王涯,包括王涯自己。黄岐问叶子:“你知道王涯是怎么样的吗?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吗?” 叶子说道:“你有话直说。” 黄岐缓声说道:“王涯有道心也有一颗凡心,因此注定她要的不是大富大贵呼风唤水的生活。她爱钱,只贪小钱,几万块就可以请她出手,赚到的钱够她轻松地过活便好,也就是小富即安。”话到这里,她想到王涯出神片刻,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灭掉张家、灭掉玄门只是铲除威胁,只是为了能够生存,但这不是她追求和想要的。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飘泊彷徨孤苦伶仃、伤痕累累的痛和执拗的追寻,她执拗得让人心疼。叶惜,如果你是她爱的人,她不会像现在这样孤独彷徨无依。心在的地方即是根在的地方,爱在哪、家就在哪。对付玄门和张家是为了存活,就算灭了张家、玄门杀了清姐,也抚不平她受的伤、抹不平她心里的痛。清姐与王涯之间的恩怨不同于玄门间的利益之争,清姐如果死了,在她伤和痛的时候她连个恨和怨的人都没有,她会记得那道伤、疼着,却无可奈何。杀清姐之前,你最好先抚平她的伤痛,否则清姐若死了,那便是一道永远也抹不平的伤痕。” 叶子冷冷地瞅着黄岐说:“这些话你为什么不对王涯说而要对我说?劝阻不了王涯便想试图从我这里让张清水活得一命?” 黄岐轻轻地摇摇头,说:“因为你爱王涯,你会为王涯考虑,你舍不得让她继续伤痛下去。王涯完全可以杀掉清姐让自己一直痛着,默默地承受着这些痛、彷徨地寻求解脱,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不再乎再多痛一点多伤这一点,这对她来说只是再添一道背负而已。伤得多了、痛得多了、背负得多了,承受不住时就会把自己包裹起来,不是想独自承受伤痛,而是伤怕了痛怕了,宁肯自己默默承受也不愿再添伤痕。她若把自己禁锢进心牢中,她永远得不到解脱和快乐,你也会被她关在心门之外、触不到她的心、得不到她的爱。” 叶子拧了拧眉头,冷冷地睨着黄岐,说:“说到底你还是想让张清水活命?” 黄岐说:“她是我表姐,我自然不愿她死,但同样,我不愿看到王涯留下心结和心理阴影活在痛苦彷徨中。王涯的心结若不解开,我敢说以后她会绝拒任何人靠近和接触到她,但凡有谁靠近她,她都会本能地感到害怕和抵触。这称为创伤性后遗症,王涯在之前就有这类症状的表现。”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告辞。”她走了几步,又驻足,说道:“你若执意要杀清姐,我也绝不阻拦,只是为着王涯希望你能三思。杀并不能解决问题,王涯的本心并不愿造杀孽,她要的只是好好地活着,她从冥河里爬出来,经历了和见过太多太多的死亡,她所向往和追求的是‘生’而不是‘死’。”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子被黄岐最后那句话说得一怔,随即拧紧了眉头。她没想到黄岐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看来这没什么修为看似弱不禁风的先天心眼通似乎有点不简单。那“创伤性后遗症”狠狠地戳中了叶子,因为今天早晨她已经领教过王涯的“创伤性后遗症”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5,还差 887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撒花,耽美首页的霸王票排行榜第一名了哟!嘿嘿) *********************************** =。=今天这章码了好久啊,从中午一点码到现在。本来码了两章,结果觉得太罗嗦,又给删了章。 黄岐,你这素想转移目标让叶子改行当心理医生咩? 大家有没有觉得黄岐是人精? 第二十五章 冥河之水碗里来 王涯等到叶子出来,说了句:“走吧。”她虽是等在外面留下黄岐与叶子独处,不表示她不听两人的谈话。以她现在的实力,一堵墙阻隔不了什么。她略感到奇怪的是黄岐怎么知道她是从冥河里爬出来的?她领着叶子无声无息地跟在黄岐的坐驾来到一片别墅区,见到黄岐进了一座独栋别墅。 黄岐径直上了二楼,在张清水的卧室找到躺在躺椅上的张清水。 张清水穿着一袭素雅的白色长裙,神情里透着淡淡的倦意。她见黄岐到来,只淡淡地问了句:“你怎么有空过来?” 黄岐拖了张椅子在张清水的身旁坐下,说:“我今天见到王涯和叶惜。” 张清水怔了下,微唇微张,即又轻轻叹了口气。她随即又轻轻一笑,说:“二位既然来了,便请现身吧。” 黄岐并没有感觉到叶子和王涯有跟来,问张清水:“你觉得她俩会跟着我过来?”她的话音一落,便感觉到身后有动静,一回头,发现叶子和王涯已经出现在张清水的卧室里,就站在自己身后两米处。她微微拧了拧眉头,却也没说什么。 叶子看向王涯,而王涯则把视线落在张清水的身上。 王涯缓缓地走到张清水的身旁,俯视着张清水。 张清水轻笑着问道:“恨我吗?”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熟悉的容颜以及那双泛着淡淡迷离妖光却无悲无喜的眸子。 王涯轻轻摇头,神情淡然地说道:“本欲把你留到最后才杀,如今发现没必要了。” 张清水“呵”地轻笑一声,说:“还是有恨的好。不敢爱,不敢恨,有太多的束缚和压抑,活得多无趣。”说王涯,也说她自己。 王涯也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缓缓地抬起手落在张清水的脖子上,一点点地用力收紧。 张清水被王涯扼住咽喉,呼吸困难、脑部充血,却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涯、嘴角噙着浅浅的轻柔的笑容。 黄岐神情大变地叫道:“清姐!王涯!”欲阻止,却明白什么都阻止不了。她央求道:“王涯,清姐已经废了,你就不能放过她吗?” 王涯的手上更加用力,轻声问道:“我放过她,谁来放过我?”张清水死了,她与张清水之间的这笔帐便算了了。 张清水嘴角的笑意更深,眸光变得迷离,她的手腕却是一抖,一条青色的藤蔓出现在掌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王涯卷去。 叶子在张清水的手腕抖动间便觉察到变故,她扬掌便朝张清水拍去。 黄岐一咬牙,反手与叶子对了一掌,被叶子一掌震得连退三四步,同时大叫一声:“清姐,走!” 叶子一掌拍去被黄岐接下,那一掌却如同泥牛石沉大海,竟没掀起一丝波澜直接被化解了。她的眸中划过一丝异色,因顾及王涯,再次抬掌朝张清水抓去,却听到一声龙吟啸声,一条碗口粗的青龙小龙气势汹汹地朝她扑杀过来!叶子的手一扬,便将这条由青龙乙木气灵气凝聚成的小龙的七寸捏住,直接以妖力震碎。 青绿色的小龙爆碎在屋子里,灵气散在屋子里陡然间爆发出一股极至强大的力量封住这间屋子。 张清水并没有在这屋子上作布置,却在身上留下了手段。 王涯的手腕被张清水祭出的青龙藤缠住,她扼住张清水的手腕被紧紧地勒住,这种被绳子勒住的触感令她及其反感,当即手上用力意欲一爪捏碎张清水的喉骨,但却忽然感到一股爆炸般的雷茫气息涌出,竟将她的手弹了开去。 张清水翻身而起,稳稳地落在屋子中,手一扬,满室青龙乙木灵气汇聚到她的身边笼罩住她。 王涯好笑地瞅了眼黄岐,说:“黄岐,这就是你所说的废了?” 黄岐惊讶地看着张清水,叫道:“清姐,你……” 张清水轻笑道:“乙木主生,断筋重续算得了什么?”说罢,不再理会黄岐,望着王涯说道:“王涯,我不愿意死在你手上,更不会让张家葬送在你手里。” 黄岐叫道:“你们……你……这是布局等王涯和叶惜来自投罗网?外公根本就没有收走青龙藤,你也没有被废,被问责顶罪、逐出张家、挑断手脚筋都是作戏?你们算准了王涯如果出现一定会来找我,为了骗住王涯,连我也骗?” 张清水说道:“小岐,张家几百口人命,几百年基业,怎能拱手葬送?” 黄岐瞬间觉得无比好笑,叫道:“可笑我还挖空心思苦劝王涯和叶惜放手,可笑我自以为心思通透,却是你们在讲成王败寇,到头来,竟是妖在坚守“道”、坚持因果报应。” 张清水怒笑道:“因果报应?小岐,你替王涯鸣不平?我若放过她,我若对她心存仁念,换来的便会是张家满门血光之灾!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和王涯已经成死局,她和叶妖不死,张家的人会死绝!”见到王涯的时候她是真想被王涯捏死,可她死不起也输不起!她惹的祸,她挑在肩上的责任,得她来平。就算她死,也换不来王涯的原谅,换不回张家无恙,只有杀了王涯和叶妖,才能保全她的家人、她的家族。张清水不愿与黄岐多说,她以青龙藤打出一道绿光裹住黄岐将黄岐推往屋外,说道:“此事与你无关,莫要插手,走!” 黄岐却是将双掌一翻化解掉张清水的打出来的那道要将她送走的乙木能量,迈步挡在王涯的面前,对张清水说道:“清姐,你留不住她们。”维护王涯的态度十分坚决。 王涯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看黄岐和张清水闹内讧。 叶子对黄岐和张清水的争执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关心的是怎么破解张清水布下的这个杀局和杀掉张清水。不管是张清水还是青龙藤都有半年前她见到的大不一样。半年前的青龙藤仅能发出龙吟声,而如今竟能将灵气化龙显形,且青龙藤中还有天罡雷芒气息,显然是经过重新祭炼融入了真龙之灵,即使不全也是很可观了,因为是专程针对她和王涯特殊祭练的。她看得出张清水不仅被挑断过手脚筋,应该打断全身经脉重续过,以青龙藤或是青龙之力重续的经脉,因为张清水与青龙藤的气息相融形成一体。张清水为了引她和王涯入瓮,没有在屋子里布下任何禁制手段,而是在她俩近身后突然发难,以青龙藤的力量封绝屋子、布下青龙缚灵阵。 青龙缚灵阵可吸纳任何灵力为它所用,她的任何妖力攻击都起不到作用,只会被青龙藤吸收,再加上青龙藤本身的坚韧以及青龙藤中蕴含的天罡雷芒力量会对她和王涯形成极大的克制。 这是一场困杀的杀局,与当年她对付那进入她地盘的地仙有异曲同工之妙。 叶子并不打算给张清水慢慢磨死自己的机会,她运转体内的妖力将全身能力都提升到极至。因为妖力的运转使得她的气息不再内敛、全部外放,一股恐怖如渊、沉重如山、浩瀚如苍穹的滔天妖威洒落,跟着便有一股如滚滚浪朝般的力量直袭正在与黄岐对峙的张清水。 张清水虽与黄岐对峙,却也一直关注着场中动静,对实力强大的叶子更是警惕! 在叶子释放出妖力的那一瞬间她催动青龙藤的力量抬掌就朝叶子轰杀过去,同时甩出一截青龙藤卷住黄岐扔向屋外。 “呜——”伴随着龙吟咆哮声,青龙藤中化出一条直径约十公分、周身迸发着雷芒的青色小龙朝着叶子轰杀过去。 青色小龙被叶子一掌轰中,寸寸炸碎化成一片雷海淹没了这几十平方的屋子。 雷光闪烁晃得屋子里一片雪白,叶子的双眼都被雷芒刺得暂时失明,除了刺眼的白光什么也看不见,她却凭着对青龙藤的感应气息一掌接一掌地朝张清水轰杀过去,对落在身上炸得自己全身剧痛的天罡雷芒毫不理会。 张清水咬牙切齿地嘣出两个字:“疯子!”叶妖越轰击,爆出的雷芒越多对叶妖形成的伤害就越大,叶妖却不管不顾地疯狂轰击,全不管是否会被雷芒炸到粉身碎骨魂魄无存或让雷电力量烤熟。叶妖的轰击实在太猛,就算她催用青龙藤的力量去阻挡,却有掌力余势轰穿那一次次形成的青龙藤灵力防护罩,逼得她以真龙藤本体相护。青龙藤虽能吸收叶妖轰来的大部分妖力,但在这密集和恐怖的轰炸式攻击下仍然有许多余力穿透青龙藤轰在她的身上。其势之强竟震得她连连后退,只觉得遭受到极大压力的碾压和一次次剧烈激撞。 王涯感到叶妖突然出手便知情况不妙,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被突然爆炸开的雷芒力量炸得全身发麻、五脏六腑全向上下都被雷电力量贯穿,雷击力量伴随着剧裂灼烧的痛意瞬间淹没了她,让她痛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失神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将雷击力量从体内导出的同时感觉到叶子与张清水之间的狂暴波动。她大叫声:“叶子退后!”见叶子不动,一把抓住叶子的手腕,另一只手一把捏住那条扑杀过来周身闪烁着雷芒的青龙小龙。那条小龙被她捏住仍在奋力挣扎着朝杀冲杀过来,上面的雷芒点得王涯的手都在颤抖发麻剧痛。她拖住叶子退到墙角,一把将那小龙对着张清水扔过去!青色小龙撞在张清水的青龙藤灵气罩上化作一道带着雷芒的乙木灵力没入青龙藤中。 叶子被王涯拉开,攻击暂停,使得张清水大松口气。她用手抹去嘴角的被叶子掌力震出的血渍,看着被电得全身焦黑、衣服尽毁、仿若裸体非洲黑人的叶子,冷哼一声,跟着便将手一扬,一道符光穿透屋子升向高空炸开。 叶子冷声说道:“拦住我做什么?就凭她这点本事,我不用全力也能轰死她。”被雷电力量烧得嗓子都哑了,说话时不仅声音沙哑,还有一股青烟往外冒,她全身上下甚至连说话都冒着股香喷喷的烤肉味。 黄岐被张清水强行扔出屋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她一个跃起跳起,俯冲翻上二楼阳台,跟着便被耀眼的白光刺得闭上眼,同时心眼“看”见屋子里充满毁灭的狂暴气息。这股力量凭她现在的实力根本扛不住,进去就有可能当场横死,她只能试着想办法从外面解救王涯和叶妖,但跟着便见到叶惜就被王涯拉开,以及张清水甩出信号符纸。显然这附近还有玄门中人设伏。黄岐又气又急,大叫道:“王涯,别恋战,快走!”她顾不得里面还遍布雷茫就要往里冲,却再次被荡出的一根青龙藤条狠狠地抽飞到楼下,背部着地,震得差点想吐血,痛得哼都哼不出来。 叶子岂是那种站在旁边干被雷轰不还手的?她甩开王涯拉住自己的手腕就要再次朝前冲! 王涯再次拽住叶子,同时摸出自己的百包荷包取出一个骨碗,把碗里的血水对着张清水就倒了过去。 别看那碗只有普通汤碗大小,那满满的一碗水却是王涯在冥河中央卷出一个深达十几米、宽近百米的大漩涡整整装了半个小时才装满的。骨碗一倾,滔滔冥河水“哗啦啦”仿若大河决堤般奔腾而出,从那碗里倒出来的不仅有血水,还有死人的尸骨、残肢、冤魂厉鬼以及无数生活在冥河里、又在王涯取水时来不及逃走的冥河生灵,什么长得像鳄鱼的湖龙啊,长得像日本河童的鬼猴子啊,顶着残肢碎体游晃的骨头架啊,剧毒无比的蛇虫啊,奇形怪状的鱼啊——啧啧,一股脑地被倒出来的冥河水冲向张清水。 被青龙藤灵光罩住的张清水瞬间被骨碗里倒出的冥河水连人带青龙藤一起冲得翻滚出去—— 满屋子的天罡雷芒更是在倾刻间便被冥河水浇没了! 大量的冥河水冲破门窗朝着屋外冲去。 可怜的黄岐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无数血水从楼上灌出,仿佛在这别墅的二楼打开了一条通往血河的巨大口子,她甚至看到那涌出的血水里还有厉鬼在扑腾翻滚。黄岐在感觉到危险的第一时间便已经飞身纵出七八尺远,以最快的速度往地势较高处逃离。奔逃途中,黄岐看到有许多玄门中人从四面八方迅速赶来。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5,还差 877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二十六章 道士快到碗里来 骨碗里倒出的血水太多,以至门窗全在“泄洪”还没碗里出来的水流量大,只乎短短几秒钟时间冥河血水便涨到了胸部位置。 王涯和叶子在黄泉畔的妖威太盛,从骨碗里出来的这些冥河鬼物、生灵感觉到她俩气息的第一瞬间都是疯狂地亡命奔逃。 叶子和王涯从冥河血水“发家”,这冥河水对玄门中人来说是可污毁法宝损及道身的污秽之物,对她俩来说却是养分,又有一身妖力将冥河血水隔绝于体外,片点不沾身。 叶子全身焦黑、肉都烤熟了,她不愿让王涯看见自己丑陋的样子,直接把自己埋在冥河血水中以妖力修复伤体。她被雷劈得极惨,体内仍有雷力破坏她的身体,好在冥河血水能够为她所用、助她浇灭体内的雷力。天罡雷力虽克制阴邪,但面对如此多的冥河水,显然是杯水车薪毫不顶事。她的身体是夺了地仙的造化修成的人身,绝非一般人的躯体或阴灵躯体可比,这点天罡雷力伤害对她并不足以致命,只要留下一口气,她便能以妖力迅速修复伤体。 至于王涯没处在天罡雷芒的雷击中心地带,她又有对抗从天上降下的真正雷劫的经验,这点小雷对她来说真不够看,虽然痛是痛了点,但还不至于造成伤害。她不急着追杀出去,而是守在旁边给疗伤的叶子护法,同时收了骨碗,没再倒冥河水。 满满的一碗冥河水,让她这么败家一倒,瞬间去了半碗!用这么半碗冥河血水来泼张清水一个人还真是浪费。不过张清水的那条青龙藤被冥河血水这么一泼,算是彻底地毁了,倒让王涯十分痛快。 骨碗不再倒水,屋子里的水位也在迅速下降。 几分钟之后,屋子里的冥河血水便退得差到脚踝部位,如雨帘般的冥河水哗啦啦从二楼顺着阳台、走廊、楼梯依然往流淌。 叶子收了功,那被电得焦黑的身体又恢复成莹白如玉般无暇无损。 王涯环顾四周只看到满室狼藉和损坏的家具及被有很强腐蚀力的冥河水毁去的布料,想给被雷烧坏衣服、赤身裸体的叶子找一件蔽体的衣服都找不到。 好在百宝荷包中还有她上辈子留下的衣物,也算解了王涯的燃眉之急。她在百包荷包里挑了件飘逸灵动的齐胸襦裙和绣有牡丹花纹的宽袖长袍给叶子穿上。 王涯低头给叶子扣上衣服扣子,说道:“虽然说这是千年前的衣服,但我亲手炼制的百宝荷包拥有保质保鲜防腐保潮功能,拎出来时和刚放进去时没什么区别,你就别嫌弃,凑合着穿啊。” 叶子注视着王涯,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被雷劈后的郁闷消弥得干干净净。 王涯麻利地给叶子穿好衣服,上下打量一眼身着唐朝盛装的叶子,“啧”地赞了声:“真好看!”华贵富丽与轻动飘逸完美融合的唐装衬上叶子那端庄凌厉的气势,女王范儿十足。 叶子很想与王涯两个人单独相处研究服饰,可外面聚集数百玄门中人且动作不断,她想忽略都很难,特别是在她疗伤恢复及王涯给她穿戴的这点时间里,玄门中人已经在周围布下法阵封绝这片天地。 楼下忽然爆出“轰”地剧响声,屋子都在剧烈晃动。从骨碗里放出来的那些鬼物阴灵、冥河生物感受到两只大妖的气息疯狂逃命,结果屋外是艳阳高照、阳气炙烤,又把它们给逼回屋子里。偌多的体形庞大的冥河生物、阴灵鬼物挤在这别墅中扎堆,惧于两位大妖的威势也不敢闹腾。外面有玄门中人攻来,见到一楼全是冥河凶物,直接一道符箓轰进鬼物堆里,炸得一楼的鬼物一下子炸了窝!能在冥河里生存的都不是大凶之物,岂是好相处的?满屋子的凶灵恶鬼等嗷嗷咆哮怪叫着顶着烈日、淌着地上的冥河水朝着屋外的玄门中人冲杀出去。这些东西不乏体形巨大的家伙,门窗都不够挤,连墙都被撞塌了,承重墙在那坦克般的庞大身躯下也宣告不支。短短的几息时间里,好端端的一间别墅被撞得支离破坠,摇摇晃晃地解体轰塌。 叶子和王涯在别墅轰塌的瞬间冲出屋子,稳稳地落到车道旁的绿树上。 之前还郁郁葱葱的树此刻已成焦木,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机,原本碧绿的树叶也落得一片不剩。至于道旁两侧绿化带里的花花草草早倒在了从别墅中灌出来的冥河水中融化在了冥河血水中。 大半个别墅区都泡在半尺深的冥河血水中,屋后的烈日烘烤着冥河血水晒得冥河血水滋滋作响、黑色的雾气从地表升起,将整座小区都笼罩在一片黑色的迷雾中。 发狂的冥河凶物在这黑色迷雾的掩护下疯狂地朝着玄门中人扑杀过去。 能够敢来围剿千年大妖的玄门中人自然也都不是弱者善茬,当即分出部分人前去对付这些冲杀出来的冥河凶物。玄门高手遇到冥河凶物,当即战作一团!这些冥河凶物能够在冥河这等险恶绝地生存自是有一番本事,有些体积庞大吨位重一个甩尾一个冲撞便能将一栋别墅撞墙一半去,例如冥河湖龙;有些个头小但敏锐矫捷出手刁钻还能释放出阴火伤人,例如冥湖鬼猴;有些无声无息无踪无影地融在黑气中,罩上去就把人给融化了,例如冥河水母和凶魂厉鬼等等。 这些从骨碗里倒出来的冥河凶物说多不多,说少也并不少,零零总总加起来至少上百。随便拎出一只来都是足够让人头疼的凶物,更何况是一群。因此一个照面,便有不少玄门高手因为轻敌吃了暴亏,当场横死的也不在少数。 瞧见鬼物凶狠,玄门中人纷纷过来支援,一时间玄门法宝、宝剑、符光、凶物肆掠逞凶的身影罩成一团,杀得天昏地暗。 来的这群人里的玄门顶级高手并不为那些冥河鬼物所动,而是盯紧了站在树梢上的叶子。 对他们来说,擒下或斩杀掉叶妖才是首要目的。 真正的威胁是叶妖,擒下叶妖,一切水到渠成。 至于站在另一棵树上的王涯甚至没有被人多看一眼——太弱了。以他们早久盯着王涯,对王涯了解甚深。认出王涯除了开黄泉基本上没什么本事,捉妖抓妖倒是有两分手段,但若论打架动手,压根儿不够他们看。 叶子立在树俏负手而立,神情睥睨地环顾一圈四周,冷声道:“地仙不出,凭你们就想与我为战?”话音一落,脚下猛地暴发出一股妖力顺着大树传递到地面,将地表以及渗进土嚷里的冥河血水都“轰”到空中震成水雾弥漫在空气中,使得这片别墅区犹如罩在一片冥河血水织成的绵绵细雨中。实力弱的那些她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实力稍强的也只一眼扫过,把他们统统算作“一群”。 王涯久在人间行走,自然不会像叶子这般眼高于顶。她细细地打量起叶子眼中的那“一群”,人数不多,五个,一个穿黑色中山服的,一个穿灰色唐装的,还有三个穿道袍的,清一色的用剑。王涯瞥见叶子要动手,赶紧叫了声:“叶子,慢点动手。”她又对那五人叫道:“五位,报个名号呗!”眼角余光瞥眼身后的废墟里有动静,扭头一瞅赫然看到满身淌着冥河血水的张清水狼狈地从倒塌的墙体夹缝中爬出。她暗啧一声,叫道:“张清水,你的命还真大唉!”她瞧见张清水头发零乱湿答答水淋淋的比落汤鸡还惨,那张脸惨白如纸额头却是黑气缭缭,乐得咧嘴直笑。 张清水抬头看了眼王涯和叶子,原本还摇摇欲坠的身子忽然一个箭冲跃到了围住叶子的那“一群”人身后。一旁又冲出几个老者将落地后摇摇欲坠的张清水接住护住张清水迅速退走。 王涯一点追的意思都没有,只在心里轻轻哼一句:“跑得了么你?”等料结掉这几个略大的鱼再去收拾张清水和张家这些马前卒也不迟。 叶子的脚尖在立足的树梢上轻轻一点,一截树枝犹如利箭般对着张清水疾射而去。 围住叶子的那位黑色中山服长剑出鞘劈在叶子射出的那根树枝上,却未料这短短的一截树枝在妖力灌注下竟不比神兵弱上几分,与他手中的长剑相撞竟震得他手中的长剑差点脱手飞去,好在他身手了得,以剑绕着枝树几个抖转将劲力卸去。他重重地冷哼一声,说道:“人有人道,妖有妖途,你们不好生生地呆在黄泉引渡迷魂,竟来人间作乱、残害无辜——” 王涯的五指大张挡在身前大声叫道:“打住!收起你们的那番废话,姑奶奶我修道的时候你不知道还在往前数的哪一辈子里穿开档裤,训我?我看你还是先回去把你门下的徒弟徒孙拎着跟你一起跪在你们的三清祖师面前好好地反省反省再出来丢人现眼吧!” 叶子狐疑地瞅一眼王涯,问:“王涯,人间打架前都要先打嘴仗?”她打架没问题,打嘴仗,略困难。 王涯说:“叶子,上,咬死他们,打嘴仗的事交给我。”说完,撩起袖子就开始从鬼婆婆的事数落起来。 一名穿道袍的老道子大喝一声:“口舌之能!”抬起巴掌就朝王涯抓去,是要先擒下王涯。 另外四人很有默契地同时攻向叶子,以防叶子回护王涯。 叶子压根不理攻向王涯的那名道士,对着面前四人径直轰杀过去。 那道士本以为可以一把擒下这实力平平的王涯,却没有料到他刚冲到王涯面前便失了王涯的踪影只看到满眼红光,跟着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耳光—— 王涯撩起袖子指着这帮牛鼻子道士数落得正起劲,这道士便已经冲到她面前要生擒她,站的地方角度都刚好,王涯很不客气地顺势在他的脸上重重地给了一巴掌,打得这道士半张脸都变了形顺着头部的扭转偏到一边,那嘴巴也大大地张开,两颗带血的大牙从嘴巴里飞出—— 王涯站回原地,指着被她一巴掌掴飞出去的道士叫道:“你说你啊,年纪一大把的,怎么这么没脸没皮挨骂还嫌不够还要把脸凑到我的巴掌下来找打,牙掉了吧?快拣起来,冥河血水有腐蚀性当心镶不回去!” 那道士落在地上,吐出口血水,并不动怒,只是更加小心地拔出背在身后的长剑再次对着王涯发起攻势!一个照面,他已经知道王涯的实力绝对不如传说中那般弱,甚至可能在他之上,他们竟是低诂了她! 王涯笑眯眯地瞅着那道士,高手范儿十足地把手背在身后等着这道士攻过来。 在这道士冲到面前剑尖锁定自己离自己不到一米的时候,她突然大叫声:“道士快到碗里来!”一把取出放在百包荷包里的骨碗对着那道士罩了过去。 可怜的道士,堂堂一位长老级别的大高手,杀气腾腾的一招必杀技锁定住王涯直取要害,却没想到这王涯竟在电光火石间取出一只无底黑洞般的鬼碗,他那必杀的一剑直接刺进了碗里跟着整条胳膊都没了进去,他惊觉到不妙正要退出却遭遇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吸力,慌乱之中想要抽身却是来不及,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就被收进了碗里。 王涯出其不意地用骨碗阴人成功,非常麻利地把骨碗藏进了挂在手腕上的百包荷包中,这一过程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完成。旁边的那四位高手正和叶子激战,面对叶子这种强大实力的疯狂轰击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来观注王涯这边的战局,以至他们根本没有看清王涯是怎么出手,只是在突然间感觉到本该擒下王涯的崂山长老竟然在杀到王涯面前后便离奇消失了!他们马上意识到王涯有古怪!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5,还差 860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二十七章 花开满地 玄门各派出手前曾从张清水那里详细了解过叶妖的情况,再三验证过叶妖来到人间不是黄泉彼岸花妖真身,只是一缕修炼成的人类身外化身,她能发挥出的真正实力极其有限,最多不会超过四成,估计也就在两三成之间,甚至可能更少。 五大门派,五位长老联手来袭,地仙以下无人能挡,却没料到和叶妖一交手便感到无比吃力,完全被压着打,别说还手进攻,连招架都十分吃力。叶妖一出手便让他们险象环生。克制妖邪的宝剑对叶妖根本起不到丝毫克制作用,他们甚至能够感到叶妖身上有纯正的正道能量,有些对妖邪必杀的杀招竟被叶妖以正统玄门功法轻松化解。 交手不过几分钟,便有一名道士被叶妖一掌劈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对面别墅的窗户上砸破窗户玻璃滚进了屋子里。 见情况有变吃紧,穿唐装的老头大声叫道:“快,速速擒下王涯!莫与那些凶物纠缠,擒下王涯,快!速来支援。” 王涯是叶妖的软肋,擒下王涯不怕叶妖不束手就擒。 叶子对他们的喊话充耳不闻。他们连她都打不过,还想擒下她家小花?她家小花千年前就去人间纵横,她在千年前还只能默默地守在地宫看家。 得到号令,玄门诸派的弟子纷纷放弃与冥河凶物的纠缠朝着王涯冲杀过去。 王涯在心里暗啧一声,心说:“哟,还真把我当软柿子捏了?”她没再动用骨碗,而是手拈黄泉彼岸花诀如一缕幻影般冲进了朝她冲杀过来的玄门弟子中。她的身形快若鬼魅,如一缕红光般从这些玄门子弟身旁一掠而过。 红光所过之处的玄门弟子纷纷化成血雾爆开! 刹时间,黑雾弥漫的冥河血雾中一个接一个地人炸成血雾,一朵接一朵一片连一片的黄泉彼岸花在被冥河血水腐蚀的地面绽放。 不多时,整片被冥河血雾腐蚀笼罩变得仿似鬼地的别墅区化成了一片黄泉彼岸花的海洋,火红的黄泉彼岸花开满别墅的每一个角落,连别墅的房顶上、阳台上都是盛开的黄泉彼岸花。 远处,有人惊叫:“开启法阵,快,开启法阵!” 王涯立足花海中朝着惊叫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发出“呵”地一声轻笑。论阵法,张家确实有本事,但并没有强到出神入化神鬼莫测的境界。他们能布下法阵对付她们,她们便能利用冥河血水布下手段反击。 有冥河血雾抵挡外面的法阵力量,王涯开始研究起玄门中人布置在这里的法阵。 法阵,其实就是利用各种材料、物质、元素、甚至包括环境、天象等综合各种力量进行相应的排列组合形成某种效力,攻击、防御、收集天地灵气等零零种种多不胜数。说白了,这和盖大楼在本质上没太大的区别,只不过盖大楼是在普通大众常用到能够理解的范畴,而法阵属于少部份群体能用到且相对来说牵扯的方面更多、计算更精密、涉及到的材料、元素更多更复杂的一种建筑。 不懂的人会觉得法阵很深奥神奇,在懂的人眼里这就是玩术算、建筑和对规则定律的掌握。 张清水有心设计王涯和叶子想要引君入瓮,自然不会提前布置好法阵让她们看出端倪,而是通过衍算先备好材料和设计图、定好布阵方位,等到王涯和叶子入瓮后才在匆忙中把这些布阵材料填进去组建成法阵。 就算材料齐全,匆忙布成的阵难免有疏漏。这还是像盖楼,就算备齐材料,在赶工匆忙的时候难免有水泥浇铸不到位或建筑地方出现偏差缺漏,这情况说不严重也不严重,但如果被找到有缺漏处,例如承重墙有裂缝再给装个炸药包一炸,那对大楼的破坏力就会相当严重。况且,就算没缺漏,王涯找到承重墙、基柱全给炸了,用妖力全部轰碎,这楼塌定了。 王涯破这阵也没花太多功夫,破阵的时候顺便还把遇到的那些从骨碗里倒出来的冥河湖龙啊、鬼猴子啊、凶魂厉鬼啊又收回了骨碗中,她倒出上百的凶物,收回去的不到一半,余下的要么死在玄门中人的手里,要么已经藏匿起来或者逃了。 王涯破阵之后立即风一般刮出去,手拈黄泉彼岸花诀借着那些布阵的人的精血又开始新一轮的种花行动。这些黄泉彼岸花并不是真实的黄泉彼岸花,它是王涯释放的黄泉彼岸花诀力量燃烧死在她手上的这些人的精血而成,当精血燃烬,花自然也就消失了。这是血祭之花。 王涯在周围搜寻一圈都没有找到张清水,她感觉到张清水已经逃远了,且正在快速朝着更方的地方疾行,估计这会儿正坐在车上飞逃。张清水、老唐、黄岐他们的逃跑功力她在地宫的时候就见识过了,遇到危险逃得比她还快,她从来都是反应最慢逃得最慢的那个。 王涯破完阵杀完人晃晃悠悠地回到叶子身边。 叶子已经把那四人解决掉,地上摆着四具十分完整的身体,一字排开,摆得比停尸房还要标准。她过去时叶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眉头紧纠,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我好纠结。 叶子看到王涯过来,狠狠地把脸拧开,一脸漠然,假装对这排得整整齐齐的四具尸体浑不在意。 王涯凑到叶子身边,凑到叶子的耳边轻声说:“叶子,我听说脑花大补。” 叶子抿紧嘴,咽了咽口水,一本正经地说:“他们的实力都不弱,一身精血也是大补。”紧跟着又轻飘飘地扔出去:“我没想吃人”走也不回地绕过摆得整整齐齐的四具尸体昂首挺胸地离开。 王涯很想用剜开他们的头盖骨用勺子舀着他们的脑花吃,可这一想着浑身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她打个寒噤赶紧追上快步离开的叶子,说:“不吃他们你把他们摆那么整齐干嘛?”她太了解叶子了,喜欢的东西、看中的东西搬回去摆得整整齐齐,不喜欢碍眼的,扫到视线之外。 叶子冷冷地睨了眼王涯,面无表情地朝外走去。 王涯也收起玩笑的心情,对叶子轻轻说了句:“人间有很多美食。” 叶子不作声。打赢了没战利品,她不开心。 王涯踏着脚下的黄泉彼岸花与叶子并肩朝外走去。玩笑过后,她的心情涌起淡淡的失落。她脚下踩的其实并不是黄泉彼岸花,而是死人的精血。她不喜欢杀人,但却被逼得不得不杀人。 她刚才杀他们时,有人视死如归地要与她拼命,实力悬殊,被她一招灭掉。 有些人明知必死仍朝她冲杀过来,并没有想到逃。她看到那些眼里的自己,一只祸世妖孽,他们纵然身死也要灭妖。王涯不知道是该叹他们无知还是该赞他们有大无畏的勇气。在他们的身上,她看到自己梦想中的那种降妖除魔的正义感和使命感,这让他们义无反顾地赴死,哪怕并不能对她造成伤害,但为灭妖为正义而亡也觉得死有所值。她想做个那样的人,她想成为英雄,可她是只妖,注定只能成为反派。 她不想死更多的人,所以有些人必须要死。 她觉得有必要去玄门的领头大派走一趟,与他们的大佬好好的“谈一谈”,免得再死更多的无辜。花费一千多年时间才洗干净身子,她真不想再背负一身杀孽。 下午三点来到这座小区,离开时不过四点十五分。 这座小区在这短短的四十五分钟时间里竟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满地的鲜血铸就的黄泉彼岸花,没有一个活物,哪怕是一株小草都没能活下。 这座小区还有居民,但此刻,也没有了。 王涯不明白,凡人无辜,普通人无辜,这些玄门正道难道因为不想打草惊蛇便仍由他们在这危险之地呆着,最终莫名惨死?王涯不知道那些无辜的居民是死在冥河血水中还是死在冥河凶物的肆掠中还是死在阵法中。她不开心,但她觉得自己不该怜悯他们,她是妖,不是人,她为什么要去怜悯这些人,玄门中人身为他们的同道都不怜悯他们,她凭什么去怜悯。她只是有些不开心有些愤怒有些心冷。 生命是美好的,应该被尊重。没有死过的人,是不会体会到活着的美好。 王涯走到小区门口,看到黄岐站在门口保安室外。她问道:“黄小姐,你还没离开?” 黄岐问:“都死完了吗?” 王涯说:“张清水被几个老头子护着逃走了。” 黄岐说:“我看见了。” 叶子盯着黄岐说:“你和普通人不一样,你的道行很低,几乎等于零,却能接住我一掌。”哪怕那只是她随意拍出的一掌也不该是黄岐这与普通人没太大区别的小丫头能接住的。 黄岐说道:“我先天心眼通,体质也和别人不一样,用道家的说法是先天近道,只是后来被废了,多谢你的鬼丹,如今恢复了,又可以再修行。” 叶子轻轻点头,说道:“给你时间,你会有不凡成就。”她对黄岐的印象不错。她搜过黄岐的魂魄对黄岐有了解,再加上刚才张清水要对付她和王涯,黄岐居然挡在王涯的面前护王涯对抗张清水。 黄岐对叶子轻轻点头,对王涯说:“王涯,我还是只有一句话、四个字修道问心。” 王涯定定地看了黄岐好一会儿,才笑道:“我只是妖。多说无益,我知道你明白。黄岐,你的眼睛能穿透轮回看到人的前世今世?” 黄岐点头,说道:“是。十几年眼瞎,再能视物时发现自己又多了样能力。”她看着王涯说:“我相信就算你不是个好人也会是只好妖,你爱这个世界,这是一个拥有阳光的鲜活生命、向往美好的世界。有些黑暗只是因为某些掌权者的私欲,代表不了全人类和全世界。王涯,杀该杀的人,追求想要的生活,维护我们心中的美好渴望,行吗?” 王涯灿然一笑,并不作答,径直带着叶子迎着太阳的方向离开。 黄岐看着并肩缓步前行的王涯和叶惜矗立许久。她爸爸教会她生意场上、为人处事的圆滑,她妈妈和清姐他们对她的呵护她与世无争,王涯,一只转世为人的妖却让她看到久违的“正义”和“道”,那是名利物质之外的精神追求,已经被很多人遗忘了。王涯帮她寻来鬼丹,如今她可以再修道,她想走修道的路,因为今天她忽然明白名利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那才是根本。 王涯带着叶子一直走到市区外,来到一片聚阴地。她坐在聚阴地旁的山坳上看着远方的夕阳,等天黑。 第二十八章 潜入崂山 夕阳余辉穿透厚厚的云层耀出万道金光,紫色的云、火烧的天,渡金般的大地苍穹。 王涯在老家的时候就喜欢看落日。一天里最后的余辉,波澜壮阔,日暮的苍凉却又那般的惊心动魄,而夕阳下迎着落日余辉扛着锄头、挑着箩筐、劳作一天的人们、欢闹飞奔的孩童、徘徊树林上空的归家倦鸟又让她感到一股别样的宁静祥和。 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张清水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张清水回不了头,玄门回不了头,她也回不了头。已经失去的,再回头也只能是失去,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往前走追寻可以得到的。 王涯看落日西下,叶子则坐在一旁痴迷地看着王涯。晚霞洒落在王涯的身上为她渡上一层金辉,妩媚的容颜被霞光映照得更加明媚动人。这样的美景、这样的人在地下是见不到的,与地宫、黄泉、冥河相比,这是个波澜壮阔色彩斑斓的世界,天更高地更远。 ********************************* 天渐渐的变暗,空气里的阳气被阴气取带,星辉取带了晚霞,明月取代了夕阳,大地被黑暗笼罩。 王涯站起身拍拍沾在屁股上的草屑,扭头对坐在旁边盯了自己看了两个小时没挪开过一眼的叶子,说道:“走了。”她汇聚四周的阴气从这聚阴地打开通往地下世界的通道,先去了趟冥河准备把骨碗装得满满的。 她取出骨碗时见到被她收进骨碗的道士还在碗里的冥河水中扑腾。说是扑腾实在含蓄,应该说是垂死挣扎地搏杀,他身边的那片冥河血水被他染得更红,他的周围全是冥河凶物,好几十冥河凶物也没剩下几只了,估计之前收在碗里的冥河凶物要么被他斩杀,要么在混战中被别的冥河凶物给吞了。 王涯可以想象得到那道士被装在冥河水里会怎么样,就算一身实力强横能暂时不被冥河血水淹没腐蚀也会让碗里装的那些冥河凶物给撕吞了。她打算给那道士再加点料! 王涯特意找了一处冥河凶物汇集的大凶之地把这骨碗扔进去装冥河水。 骨碗在冥河里吸水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王涯还冲到冥河中把周边的冥河凶物往骨碗方向赶,许多藏在河底淤泥烂骨中的冥河凶物都被她轰了出来赶进了骨碗里。偶尔有惊动几个实力相当强横的大魔物,王涯与那实力非常强横的大魔物默默对望一眼,便各自退了开去。 半个小时过后,王涯将装得满满的骨碗收进百宝荷包中领着叶子往现今的青岛市方向赶去。 据王涯所知,崂山派的道士擅长驱鬼捉妖、镇压僵尸、诅咒解咒,对中医、地脉风水和修炼一道都有其独到之处。崂山的地脉风水一脉、传统功夫两法分流到出去还形成了卸岭力士一派。崂山作为一个传承悠久的玄门大派,其底蕴实力绝不容她小窥。虽说她已经“领教过”崂山派的号称是十大高手之一的天剑子和今天出现的崂山长老级人物的本事,但也明白她所遇到的这些崂山道士不过是崂山派里的一两朵浪花而已。这些人在出现在人间行走的那些修士里面算是高手,但与已经归隐不出的老家伙相比就好比蹦蹦跳跳的熊孩子差不多。 王涯带着叶子前去崂山,一点也不敢大意。她很谨慎地把地宫出口开在距离崂山几十公里外的青岛市郊,与叶子收敛全身气息借着夜色掩映悄悄地摸进崂山山脉中寻找真正的崂山派的所在。至于那人人知道的“崂顶”和建在崂山上的道观,她连瞅都没去瞅一眼。 这种玄门大派的真正山门所在怎么可能是那种摆在面上、随便来个人买张门票就能去的地方?她去那种道观去也能见着崂山道士,但真正属于玄门修士的估计找不着两个,说不定能拎出不少朝九晚五拿工资吃饭靠作法提成的上班族。 玄门大派的真正山门所在地必有大阵隔绝外界,想在这莽莽山岭间找到一片被法阵利用空间原则隐匿起来的地方并不容易。若是普通人前来,就算开着直升机动用卫星探测,翻遍崂山都不可能找到地方。相对来说去青岛市的道教协会也许还能找着崂山下来的道士用搜魂大法找到崂山的山门所在,但在崂山派的眼皮子底下干这事容易打草惊蛇、让崂山派有了防范,这有违王涯偷偷摸摸潜进去搞大破坏的初衷。 她不出手则罢,出手就要玩一票大的,打到他们惨痛!他们不是想让她成为祸世大妖,不是当她是千年祸世大妖吗?她就让他们好好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千年祸世大妖! 王涯的风水造诣极高,前世连地下阴龙大脉的龙脉宝穴都能精确点出,即使神魂曾受创导致境界大跌,如今的这些本事也够她用了。 王涯并不着急马上潜进崂山,而是先带着叶子用脚仗量崂山,观山形地势看水泽流向以断地脉走势。若把山川大地比作人的身躯,那么地脉便是人体经脉,占据风水中的“水”位,只不过这“水”是指地表下的“水”,通常与之相伴的是地下溶洞暗河。如果把地脉炸毁,轻则山体塌陷、地下水流改道,重则地下水流不通漫延到地表引发山洪、水灾。就风水宝地而言,水都毁了,剩下的恐怖只有穷山恶水。 当然,王涯不会那么无聊地想着去炸崂山的地脉,炸掉崂山的地脉虽然说能给崂山带来地震灾害、很大层度上破坏掉崂山的风水,但更有可能令这片山川河泽和周边的普通百姓都遭殃,她再恨玄门中人也不可能与无辜苍生为难。她要做的仅仅是想从地脉找到崂山派驻地的福根宝地进入崂山派的核心要地,仅此而已。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王涯断定崂山派会把地面和天空布下严密防范,但对地下就未必会有那么多的布置了。千年道门、正气浩荡,又有实力非常强大的修士坐镇,妖物阴灵鬼邪很难有生存空间。至于人嘛,人能遁地吗?就算地下有水脉,就算人能有潜水设备,但地下水脉溶洞的落差和大小都极大,极有可参稍有不慎就坠进深达百米的深渊,又或者遇到汹涌澎湃的水流给冲到岩石上撞死,更有可能遇到水能过人不能过的蜂窝孔道,而且在地下这种灵气汇聚水泽充足的地方更有可能遇到人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至已经绝迹的凶猛之物。 王涯敢选择走这条路,是因为她和叶子都不惧千年道门的浩然正气,又有一身本事,她俩在那条纵横地下几万里的阴龙大脉里都能够来去自如,崂山的地脉对她俩来说也不过是条小河沟。她想崂山的人也绝对想不到会有“妖邪”敢从地下爬到有无数绝巅高手坐镇的崂山要地去。有本事不惧坐镇崂山绝巅高手的存在都是世间一等一的大人物都是要皮要脸的,不屑做这偷偷摸摸的事,最重要的就是甭管从地下上去还是从地面上上去,进到崂山要地绝对会被坐镇的绝巅高手发现,脸面太不好看。本事弱的,估计还没到地儿就被发现,被一巴掌呼死了。况且,就算是地下,也不可能一点布置、手段都没有的。 王涯和叶子则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她俩本来就是纵横地下的大妖,盘踞地下阴龙大脉的年限用千年来算,她俩只是干老本行而已,谁能说她俩什么?崂山派的人敢嘲笑她俩,王涯敢抡起袖子大骂他们不要脸三天三夜!敢嫌弃姐是从地脉里出来的,你们就别谋夺姐扎根千年的阴龙大脉啊,好吧,现在是叶子扎根的阴龙大脉了。 王涯与叶子在崂山山脉里转悠了两三个小时,终于找到连通地脉的水源。 崂山山脉地表就有二十多条河流,旁边还连着黄海,地下脉络和蜘蛛网差不多,兜兜绕绕跟迷宫似的。这确实是个好地方,连地下的水都冒着灵气。叶子是好东西见得多了,遇到那些地下从溶岩中渗出来的“玉乳”、“玉髓”和受灵气滋养长出来的灵物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王涯秉持闯入敌人地盘要发挥雁过拔毛的精神,能薅走的都薅走了,逮走养不活的一些灵物都给吓唬一通暂时用妖力定住,等过几天妖力解除叫它们不敢再呆在崂山地界,坚决打着连根毛都不给崂山道士留下的算盘。 她俩因为是头一次来崂山,不熟地形,误闯七八个水源出入口都快把崂山的地下钻了个遍,兜兜转转地在地下晃了四个小时才摸到崂山要地。这还是她俩脚程快的功劳,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多花多少时间打转! 真是崂山要地!这在崂山地下深处,被重重法阵笼罩,隔着强大的法阵都能隐隐见到灵光和感触到那独特而强大的气息与不同于外界的法则秩序。 王涯与叶子离得远远的,并且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得不露丝毫。她俩清楚地感觉到那罩在法阵里的地方有实力不弱于她俩的大家伙坐镇,看不到人,但凭那气息就觉得这家伙已经和崂山山脉连成一气,其“势”相当惊人。 王涯和叶子相视对望,都从对方的眼里读懂那意思——崂山山脉的灵气汇聚之地,崂山地下的灵根!崂山派的根基所在!王涯很有冲上去破开法阵把骨碗里的水全部泼进去的冲动,但她知道成功不了。她俩就在里面坐镇的“大家伙”的眼皮子底下,要破阵不可能不惊动到他,一旦惊动到里面那大家伙,丫绝对会冲出来不顾一切和她俩拼命,阵还没破就会先引来整个崂山派和她俩生死相向。打得过吗?在对方的地盘,敌众我寡的! 她太知道毁掉这地方的后果了,灵根尽毁、山脉移位,崂山主峰全得塌,她这是掘崂山派的根,整个崂山派会跟她不死不休。毁掉这地方的成功率基本等于零,很有可能会把自己和叶子都损在这里,损人不利己太不划算,王涯只能生生地咽下口水、压住内心的激动、抛开毁掉这地方的想法。她摸到这么重要的地方来不做点什么有损崂山派的事又实在很不甘心,一时间纠结万分。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5,还差 850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话说,中午去练车,人好少啊,就我一个人啊,练得好爽啊,可是中午啊,太阳正烈紫外线正强,晒得我好惨啊,皮肤都晒伤了,呜呜呜——上午和下午太阳不那么晒的时候又好多人,都想赶在八月份新规路考出电子考以前考过,555555555555555 我今天练习坡路,教练不在身边,在离得稍远的地方和别的教练玩牌,然后我轰油门轰得好爽啊。下了坡路换了另一个妹纸坐到驾驶位上坡路,教练过来了,往刚坐上驾驶位的妹纸脑袋上一敲:“轰那么重的油门做什么,车子档位这么低又开不快,慢慢开啊,轰油门有什么用……” 副驾驶位上的那位大叔回头冲我吐舌头,因为之前那妹纸上路的时候他帮着踩了油门,说教练中午刚加了油不怕油不够,在那偷偷跟我说是他踩的 于是,我默默的不吱声 第二十九章 崂山对战 叶子见到王涯的纠结很想帮王涯一把,但这地方灵气充裕正气浩然,她连点阴气都引不进来,更别把自己那庞大的根系扎到这里来吸灵根的灵气。她向王涯示意表示她可以帮王涯牵制住在这里坐镇的高手,由王涯去破阵毁掉此地。 王涯轻轻摆摆手,用神念传音叶子说:“凡事留一线。”在这里掘崂山派的根能给崂山派造成重创,对她们来说也是有害无益。在这千年道门重地,不能引来阴气使她能施展的手段很有限,虽说有骨碗这个大杀器,但有大阵隔绝,骨碗用在这里的效果也很有限,不太合适。她沉吟许久,最后低叹口气,说:“走吧!”嘴里说着走,却以精血为引灌注妖力在岩壁上刻下一道符箓,算是留下个“到此一游”,想必回头崂山派的道士发现她留的这符箓能吓出一身冷汗吧! 王涯领着叶子小心翼翼地绕过这处重地,顺着水流进入距此不算远的深潭。她潜在潭中先查探四周,没见到有人在附近,这才与叶子从深潭中爬出。王涯抬头朝深潭瀑布上方的山崖看了眼,山崖上方正对崂山灵根宝地且有好几缕强大的气机显现。她一把拉住正欲朝山崖上攀去的叶子,打了个手势告诉叶子不急。 王涯带着叶子朝着没有与自己实力相当或相差无几的高手坐镇的地方潜去,遇到有法阵的地方便停下来推算法阵阵位,把用妖力封印住、匿气符掩住气息的冥河凶物作为遥摈炸弹埋进去。崂山的许多法阵都有强大的阵灵守护,王涯便根据这些阵灵的实力埋下相应的冥河凶物。她推算法阵阵位,叶子负责埋冥河凶物,两人分工合作、配合无间,速度极快。遇到有实力相当或相差无多的高手坐镇的地方果断地避开,虽说那些地方都是要地,但她俩时间有限,在不惊动那些高手的情况下搞小动手很不容易,若在布置完成前被坐镇的高手察觉这趟就算白来了。而且打草惊蛇过后想再摸进来就没这么容易了。 崂山派被法阵笼罩的范围极广,好在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法阵守护。 王涯与叶子马不停蹄地忙到凌晨五点多,总算折腾得差不多。除了那有实力与她们相当或相差无几的高手坐镇的地方没动,王涯和叶子在其它的地方都埋下了杀招。 王涯告诉叶子一会儿打得过就打,打不过直接遁回地脉沿地脉遁走。 叶子不明所以地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曾立誓要灭尽天下玄门,若要灭崂山,我们可以先退走,待准备周全再潜进来毁掉崂山灵根便可!如此这般忙碌一夜,即使把所有的阵都引爆也不可能对崂山造成致命打击。” 王涯说道:“如果今天炸毁崂山,明天我们就该在地宫、在黄泉迎接天下玄门的攻伐了。叶子,以你我的实力加上九大王陵,若天下玄门联手,我们必然两败俱伤。若能化解恩怨我还是愿意化解的,若不能——再杀不迟。” 叶子沉默片刻,说道:“我明白了。”她问王涯:“现在呢?打算怎么办?天马上就要亮了。” 王涯灿然一笑,说道:“天不是还没亮吗?走吧,去会一会崂山的绝巅高手。” 叶子拧了拧眉头,明知道敌众我寡此番上去极为凶险,却并没有说什么,王涯要去,她奉陪便是。 王涯领着叶子悄悄地潜回崂山主峰的正殿之外。她从百宝荷宝中取出阴灵卷轴递给叶子,吩咐叶子道:“你拿着阴灵卷轴潜回我俩刚才发现的崂山灵根处。我在阴灵卷轴中封印了海量的阴气,必要时可动用它强行连通九大王陵。” 叶子接过阴灵卷轴,毫不犹豫地遁向地脉方向。 王涯潜在暗处估摸叶子已经潜回地脉中,她才飘然落到崂山主峰正殿外的广场中将收敛的气息悉数释放出来。 滔天妖气直冲九霄,红色妖光穿透破晓前的黎明黑暗笼罩住崂山主峰正殿。 王涯端然而立,妩媚的容颜多了几分凌厉肃杀之气,她的眸光冷冽,身上运转的妖力吹得她的衣袂“铮铮”作响。 就在王涯展露气息的一瞬间,十几缕强大的气机锁定了她。 一个犹如滚滚惊雷的声音在空中炸响:“何方妖孽胆敢到我崂山造次!” 又有一个声音响起:“你是扎根黄泉掌控中阴界的那株黄泉彼岸花妖?” 另一方向又一个不同的声音响起:“花妖,你来此作甚?” 只闻人声和强大的气势笼罩住这方天地,并没有人主动现身与王涯相见。 王涯负手而立,将声音灌注妖力传出,说道:“我放弃千年修行、妖力、放下千年恩怨转世为人潜心向道,你们崂山派纵容门下弟子勾结鬼物阴、集结玄门中人屡次三番谋害、围剿于我,害得我家破人亡、二十年修行尽毁,如今却问我来此作甚?” 那若滚雷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妖孽,你这是来我崂山滋事不成?我千年道门重地,岂容尔辈造次!”说话间,一道人影从天空掠过,稳稳地落在王涯面前。 王涯抬眼望去,见是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红脸道士,看起来像是只有四十多岁的横样,很是清瘦,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看他虽然只有一米六七的个头却隐有雷霆万钧之势。 王涯哼笑一声,道:“我滋事?是谁滋事在先?是谁包庇鬼家那残害无辜百姓的鬼婆子对付我,又是谁屡次纠集玄门诸派追杀我?回答我!你们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你们门下弟子在外造孽作恶!” 那站在王涯面前的道士大喝一声:“妖孽,杀人道门弟子,祸害苍生,满手鲜血还敢在此信口雌黄!看我将你拿下!”说话间抬手便朝王涯抓去,同时脚下步伐迈动,人已经攻杀到王涯跟前。 王涯飞速后退,声传四方,淡声说道:“我本为化解恩怨而来,既然你们如此欺人、咄咄相逼,那便战吧!”她的身形飘逸轻灵,动作快速闪电,说话间人已经退至大殿广场之外,她落在地上,脚下用力一跺,强大的妖力从她的脚下蔓延朝着四方延去。 “不好!” “且慢!” “师弟住手!” 三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王涯感到两股强大的力量涌动,一股力量卷向那朝她扑杀而来的黑袍道士,一股力量轰向她脚下震出的妖力!王涯身若幻影般朝着那朝她扑杀过来的道士杀过去,冷声叫道:“既然你们要对我赶尽杀绝,今天我对你们也不必留情!”她出掌如风,当即和那道士交上手。 在她话音响起的同时,那卷向那释放出的妖力的那股力量与妖力撞击在一起,两股强大的能量相撞炸得地上的老树、铺路的石板、花木纷飞,就连许多建筑也在撞击中轰然倒塌。 护住主殿的大阵激活,一缕缕符纹光芒闪烁笼罩住大殿,卸去扩散的能量冲击力。 然而这一切都没能阻止王涯身上的妖气弥漫,更没能隔阻掉王涯布置在除有绝巅高手坐镇以外的其他大阵中的“遥控炸弹”的联系,崂山各地的法阵几乎在同一时间炸开! 偌大的崂山到处都有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轰隆的爆炸声炸得山都在颤动,滚滚炸响犹如炮弹轰鸣。 宁静祥和的千年道门在瞬间卷入爆炸的肆掠中。 群鸟惊飞、野兽嘶鸣,许多人的怒啸、哀嚎声此起彼伏! 王涯的妖力引爆被她封在阵眼、阵柱中的冥河凶物,冥河凶物的实力有多高爆炸的威力就有多强,一个强大的冥河凶物的爆炸能量绝不弱于一颗导弹的威力。这类冥河凶物不属于阳间,它们吸纳海量的阴灵死气而生,血液也与阳间的生灵大不一样,落在这阳间便是拥有腐蚀性的剧毒阴物。 冥河凶物炸毁法阵时的动静本就已经足够惊人,那一方天地的活物几乎都被卷进去,即使不死也重伤,再被冥河凶物炸开时爆射出的拥有腐蚀性的毒液、气体浇中,下场比被强酸泼身还要惨。 一时间崂山各种死伤无数,哀嚎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王涯埋下的那些冥河凶物也并非全是用来当炸弹的!还有许多只是被封印住,如今封印解除,又受爆炸冲击而受惊,一得自由便四处冲击,见到活物便发狂地攻击,一副不死不休的派头。 崂山也绝非泛泛。 散布各处的崂山弟子在睡梦中被这变故惊醒,有些人吓懵了,有些见到同门奔走也跟着奔走,有些受了伤,有些人救助受了伤的同门,然后又遇到从未见过的巨型凶猛怪兽袭击,或反击或飞逃或发求救信号,或联络组织同门,一时间崂山大乱。 “妖孽!” “孽障受死!” 喝斥声响起,王涯被坐镇主峰的崂山绝巅高手团团围住,从四面八方发起攻击。 王涯刚一掌把那与她对战的道士拍飞,背后、前后左右便都有掌影、剑光和法宝的光芒罩下,竟是要联手将她一击格杀在此。王涯不惊不慌,一边迅速闪避,一边摸出装在挂在手上的百宝荷包中的骨碗对着那来袭汹汹、杀气腾腾直取她要害的飞剑泼了出去。 宛若黄河决堤泛滥的冥河血水瞬间冲出。 那直取王涯要害处的飞剑直接被冲出的冥河血水淹没卷进了翻滚的冥河血水中没有踪迹! “啊——我的飞剑!” “妖孽敢尔!” 众敌我寡,王涯才不要在这里和他们血拼。把整碗冥河血水一把泼光,趁着围杀她的那群道士在冥河血水的冲袭下退开的瞬间,她飞速朝着主峰后面的山崖奔去。遇到有法宝追击也不反击,只将身子一侧,举起骨碗大收一声:“快到碗里来”将那法宝收进骨碗中。 她冲到悬崖边时扭头朝外一看,赫然见到偌大的崂山主峰全泡在冥河血水中,就连主峰上的法阵也都被冥河血水给污毁了!那几个崂山道士气急败坏犹如发疯的疯牛般兜在后面疾追而来,杀气腾腾、气势汹汹,令王涯都不敢掠其锋芒,她直接跳下了山崖,同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叶子,动手!” 一句话,惊得追在王涯身后的道士大惊失色。叶妖也来了,还在伏手! 最先露面的那声若雷音的道声大喝一声:“别放过她!”冲到崖边见到王涯罩在红色妖光中犹如翩然落花朝着山崖下徐徐飘落,他张开双臂犹如扑猎的巨鹰朝着王涯扑杀过去。 王涯大叫一声:“道士快到碗里来!”催动骨碗去收那疾冲而来的道士。她的脸上笑开了花。 那道士来势汹汹、气势万千,他追击王涯,下坠之势本就凶猛,再被骨碗的吸力罩住,顿时像被黑洞吸住一般,如一颗炮弹般冲向黑碗。这道士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真龙符骨对着王涯就打了过去。真龙符骨化作一条黑色的大龙直扑王涯。他脚踏真龙符骨所化的黑色大龙的背脊,手执拂尘朝着王涯卷杀过去。王涯冷哼一声,将全身妖力灌注到骨碗中,直接把那黑龙大龙连同道士一起收进碗里,紧跟着,头顶上空,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朝她拍来。 成就地仙果位的地仙出手! 这只手掌并非由法力虚化形成,而是如同实质一般,夹杂着如山岳般的强势像拍蚊子般朝她拍来。这便是地仙的手段,超脱尘凡、站在凡人难以比肩只能仰望膜拜的高度,很平凡一掌,却能破开空间化得如此巨大、带着如此惊人的力理直接轰杀过来。 既然地仙亮出爪牙,王涯自然也不能示弱。她抬起左掌,对着这落下的手掌全力一击拍了上去。 两掌相对,发出轰地一声剧响,震得空间“嗡”地一声鸣颤。 那传透空间拍来的巴掌直接从空中消失。 “飘”在空中的王涯则落回地面,一个疾冲遁入了不远处她和叶子冒头的深潭中。如果单打独斗,她倒是愿意和这地仙一较高低,至于现在嘛,摆明要吃亏的事她才不干。况且她已经感到地下有大量的阴气弥漫涌出,想必叶子已经动用了阴灵卷轴。叶子在崂山的灵根动用阴灵卷轴,必然会遭到整个崂山力量的全力轰击,压力会相当的大。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5,还差 842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三十章 亮爪牙示威 王涯顺着水道潜入地脉来到崂山灵根处。 叶子立在崂山灵根外正与一个仙风道骨的作道士穿戴的道士对恃。她的身后是展开的阴灵卷轴,仿若无尽的阴灵从阴灵卷轴中涌出笼罩住叶子立身的那片天地,符纹光茫从阴灵卷轴中洒落投射在地脉岩壁上。 符光流转卷出极其强大的能量波动,连空间都被扭曲,似要连通到另一个世界。 之前追击王涯的几个道士紧跟王涯身后赶到这里,眼前的情况令他们神情大变,纷纷怒斥王涯: “ 妖孽好胆,竟敢入我崂山重地造次!” “孽障,你污我崂山,还敢觊觎我崂山灵脉,纳命来吧!” “花妖,你竟敢犯我崂山、毁我法阵、害我崂山弟子性命、污我宝地,还敢闯我灵脉重地,罪恶累累……” 一群道士万分激愤、破口怒骂,唾沫星子横飞! 除了仙风道骨的那位,其余的几个都属兵解的鬼仙。 地仙,是真正堪透生死、突破人体界限、超脱凡尘的存在。 鬼仙也可以勉强算得上地仙,但并不真正的地仙。鬼仙、地仙,一字之差,天远之别。鬼仙是寿元已,尽利用禁法、法宝将一身修为融于神魂中使自己得以继续存在这片天地。说白了,鬼仙就是寿元已尽、已经挂了、肉躯已无已经成了鬼。不过这些“鬼”因为用禁法、法宝将生前的修为实力都转移到了神魂中,使得他们十分强大,因此勉强占个“仙”字。像那些依附山脉、风脉修行的“鬼”有一些就能修成“鬼仙”,如果鬼婆婆没被她从黄岐家那工地下的那条小阴脉中轰出来,加以时日,也有可成修成鬼仙。 王涯出自冥河长在黄泉,纵横地下横霸一方,最不怕的就是鬼。跟鬼沾边,她有的是法子收拾这些鬼仙。 叶子不是真身出来,是用经过千年凝炼出的人身行走世间,这样的她遇到鬼仙或可一战,遇到地仙一点胜算都没有,妥妥地被收拾的份。这也是王涯在第一时间赶回叶子身边的原因。大闹崂山归大闹崂山,她可不想叶子折在这里,哪怕只是一具□□、部分神魂也不行。 那仙风道骨的家伙将视线从阴灵卷轴移到王涯的身上,问道:“二位这是意欲何为?” 他的话一出,他身后的几位鬼仙纵然对王涯满怀愤怒,也只能暂时噤音,改为怒视王涯。 王涯哼笑一声,说:“这话该是我问你们吧?”她的眼中寒光一闪,冷冷地扫视一眼那地仙身后的一众鬼仙,冷声道:“自恃有地仙坐镇便为所欲为?欺我、辱我、压我,妄想将我们连根拔起从世间除去?”她冷冷地瞅着地仙,说道:“你们挖空心思谋害于我,还问我要做什么?” 那声若雷音的鬼仙听王涯如此放肆,当即拱手抱拳想请地仙出手镇压王涯。 王涯闻言接连冷哼几声,傲然说道:“我虽无意扰乱人间,但你们欺我至斯,战又何妨?我还惧你们不成?”想起往事,王涯无比愤怒,神情间便多了几分肃杀凄厉。 她身后的阴灵卷轴因为受崂山这道门净地所阻并不能完全打开连通九大王陵的通道,但通过那道将开未开的通道却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气息溢出。九大王陵,无数冤魂枯骨铸就,又被阴脉龙穴滋养千年,那等凶焰岂是人间能见的? 这样一个世界若连通人间,人间必然大乱,必将造成无尽的死伤。 王涯不愿,但容不得她不愿。她上崂山,虽提前有所布置,但也是抱着先谈的心思而来,结果这声若雷音的道士一上来便要出手擒杀她。她愿意谈,他们中可有人愿意先谈?王涯相信他们愿意和她谈,那得有个前提——就是他们擒下她,再慢慢地和她“谈”。 谈,谈判,只有在实力相当或对等的情况下才能进行。不亮出实力和爪牙,不让他们知道痛,他们会和她谈?把他们打痛了,兵陈崂山灵脉,她相信现在他们中有人愿意和她谈了。至少这位地仙会愿意和她谈,而不是再像之前那般一言不发直接像拍蚊子一样一巴掌拍下来。 仙风道骨的地仙向身后的鬼仙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他对王涯说道:“你即有心向道,又怎忍心让苍生蒙难?” 王涯笑了,笑容中难掩凄凉。她问道:“你们在乎过苍生吗?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崂山派的人可以庇护残害无辜凡人的恶鬼?为什么你们的人可以对一个向几岁小孩子夺舍的厉鬼的恶行可以视而不见反而出手维护它?当我还是一个普通人时,因为我与封家有关系便对我赶尽杀绝,不管我是不是一心向道,只为对当年的灭门血案斩草除根!你们杀我除妖是为了维护苍生正义吗?我害过谁?我花费千年时间洗去满身血腥煞气,因为你们要谋不属于人间的东西,因为普通玄门中人对付不了我,便定下送玄门中人来给我杀令我满身杀孽,引你们这些地仙来联手诛我?令苍生蒙难的是我还是你们?”她神情凄厉地问那地仙:“你诛得了我吗?”她恨极!她的道,她的路,她走了千年,到头来却让这帮小人给打回原形! 地仙低叹口气,说道:“我愿与你化解此结,你可愿意。” 王涯冷冷地睨着地仙,冷声道:“我还能相信你们吗?”她能相信这地仙是真心和她谈还是缓兵之计以解目前被她兵围崂山灵脉之急? 地仙身后的一位鬼仙向地仙尽言,尽数王涯杀过多少玄门,劝他趁此机会将王涯这妖孽镇压以绝后患。 王涯笑了,叫道:“你这是在找死!”她算是看明白了。崂山能多次出动那么多弟子愿付出那么巨大的代价来对付她,便是因为这些鬼仙中有人想谋她手里拥有的东西。是啊,阴脉龙穴,对鬼仙可算是大有益用。难怪会有这么多玄门出手! 地仙的气势陡然一变,以眼神警告那鬼仙。 诸位鬼仙一致表态,王涯以冥河血水污崂山净地,如今又如此张狂放言,再看她身后的那阴气森森煞气腾腾的世界,若放她离去,便是放虎归山,姑息养奸。 王涯好笑地瞅着这群鬼仙,她知道那地仙是个明白人。这些鬼仙的境界还不够,根本拎不清眼下的情况。 地仙凛然叱道:“休得再言!”他对王道说道:“我相信你说的话。你若当真心系天下苍生,不作恶人间,天下处处你皆可去得,崂山决不与你为难。崂山弟子若因私心冒犯到你,你言语一声,我自会给你一个交待。若你为恶作奸,我决不容你。你所说之事,待我查明清楚后自会给你一个交待。如此,可好?” 王涯轻轻笑了笑,反问道:“你说好吗?”她冷冷地扫视眼地仙身后那些犹不死心的鬼仙,说道:“若我今天势不如你,是不是便无法善了?”她的手一扬将阴灵卷轴收在手里,并且把释放出去的阴气悉数收回阴灵卷轴中。她冷声说道:“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后没给我一个令我满意的交待,我不介意与天下玄门开战。”她睥睨那群鬼仙,说道:“你们这群鬼仙在我的眼里屁都不是,我一个能灭你们一群!”扭头招呼叶子:“叶子,我们走!”领着叶子头也不回地遁入地脉中径直离去。 有鬼仙不解不服,问道:“为何放这两妖孽离去?” 地仙回头淡淡地环顾一圈四周的鬼仙,问道:“是谁把她招惹出来的?”视线定在那声若雷音出手极积的鬼仙身上,说道:“你们先看看崂山地脉里都多了些什么再来找我。” 一众鬼仙闻言纷纷朝着地脉中潜去,这不看不打紧,细细查看之下脸都绿了。 整个崂山山底那纵横交错、宛若蛛网般的地脉到处都画着黄泉彼岸花符印,这些符印若以神念探查什么也见不到,只能走近了靠肉眼才能发现。他们摸寻一圈,回到崂山灵根法阵外,发现贴着法阵的地方还画了一道同样的符。 这代表什么?代表那两只大妖早在向崂山动手之前就已经把崂山地脉钻了个遍,才能到处留下“到此一游”的痕迹,而他们竟毫无觉察!这代表着王涯如果把泼到崂山正殿外的那些冥河血水泼到地脉中、把那些用来炸各处法阵的凶物用来炸崂山灵根,崂山的风水、崂山的根基都毁了。 几个鬼仙脸色阴郁地到地仙潜修之地,面见地仙。 地仙坐在蒲团淡淡地看着他们,说道:“此妖扎根黄泉连通三界,不在三界五行轮回中,不入天界,不进地狱,不入轮回。她的身上烙有佛道两家印记,表示她在多年前曾受佛门与道家大能洗礼点化,修有玄门正宗法门。道家、佛门都曾有先贤大能点化她,她却没被收走,依然扎根黄泉徘徊人世边缘,其间缘故你们想过没有?”他环视一圈围坐在侧的几位鬼仙,又道:“与花妖同来的那女子当是与她同根所生的叶妖,虽是一介□□,却有地仙道果在身。这地仙道果非她自身修行而来,当是曾有地仙陨落在她的手上被她夺去道果,利用地仙的道果修出的人身。”他略作沉吟,沉声说道:“花妖手上的那张阴灵卷轴乃是一件神通宝物,可于随时随地破开虚空连通另一界,我方才瞧见那方世界有阴龙大脉盘踞,内蕴无数凶灵鬼物、鬼气森森兵甲林立旌旗招摇,乃是一方拥有重兵的鬼界。方才若是开战,崂山千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 场中的气氛无比凝重。 一名鬼仙说道:“此妖心有怨愤,且已扬言三日之后还会再来,又岂会善罢甘休?纵然她实力强大、来历不凡,我等身为玄门正统也绝不能退让姑息于她!肯请真人联同天下地仙镇压此妖,护我玄门道统。” 又一名鬼仙说道:“妖即是妖,她即不甘心蜇伏黄泉鬼界,心向人间,又岂会与人间善处?如今我等若是畏惧她的妖威,只会助涨她的气焰,必为天下同道不齿、唾弃。” “她大闹崂山,令我门下弟子死伤无数,如今竟还敢放言三日之后会再来,何能嚣张,其与玄门开战之心已昭然若揭,容她不得。” “无论她之前与玄门间有何恩怨,她非人间之物、不容于人间是事实,即使无法诛灭她,也要将她送回黄泉鬼界、阻止她再入人间,如此才可确保我人间太平。” “我等无惧她妖威,纵然身死道消,也要为苍生、为玄门除此祸患。” “此妖口口声声一心向道,却屡次出手伤人性命,且每次出手死伤者数以百计,死在她手上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尸骨无存魂飞魄散,其出手之狠绝令人发指!” “她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我崂山重地闹事,甚至在灵脉中结下妖符示威,能有一次便有二次、三次,道门重地,岂能容她自由出入,岂能置于他人股掌危胁之中?” “此妖连道佛两家的先贤大能都无法点化渡走,罪孽滔天、执念深重,又岂是真心向道?” 几位鬼仙一致进言除掉王涯,且言之凿凿地例数其罪,实在没有一条可以放过她的理由。 一番商议之后,定下联合天下玄门合派的地仙、鬼仙于三日之后在崂山围剿此二妖的计划。 当即数位鬼仙离开崂山,前去联合天下玄门诸派。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5,还差 838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闪了,周末不在家,周日晚上回 赶在出门前码完这一章发上来 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三十一章 赴会崂山 王涯带着叶子离开崂山径直回到地下世界那由无数黄泉彼岸花根须组成的地大宫殿中。 叶子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直到回到地宫中她才问了句:“王涯,你相信他们会给你一个交待吗?” 王涯应道:“不信。” 叶子略带诧异地问道:“那你还对他们抱有希望?还撤走给他们三天喘息时间?为何不趁机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给他们重创?” 王涯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道:“叶子,我今天不撤走而是直接毁掉崂山便是等于立即向天下玄门开战,开战便会死伤无数,会造下许许多多的杀孽。如果可以不战,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不愿意开战。给他们三天时间掂量开战的后果,若他们仍执意要开战,那便只能是他们自己作死了。” 叶子闻言被气笑了,她毫不客气地直言说道:“这三天时间只会给他们整合对付你我力量的机会,损失的是你我的有利之机。” 王涯的目光一寒,说道:“又何偿不是一个让他们聚集把他们一网打净的机会?” 叶子问:“地仙再加上鬼仙,以及玄门几千年传承积赞下来的力量,你觉得我们的胜算有几分?” 王涯略作沉默,凛声说道:“如果三天后玄门选择战,便是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不给我们留一丝活路,所以哪怕一点胜算也没有,我们也只能战,死战!要么胜,要么死!”她想了想,走到叶子的跟前,说道:“无论如何,无论我们是胜是败,无论我是生是死,叶子,我希望你能活下来。” 叶子看着王涯说道:“我想和你同生共死。” 王涯笑了笑,抬手抚着叶子的绝美的容颜,笑道:“傻叶子,等怕了吧?” 叶子轻轻点头。 王涯轻笑着说:“那你也必须活下来等着我,扎根黄泉等着我回来。”她的脸上噙着笑,话音中却透出一股子凌厉的狠劲。千年图谋,她既然敢战便有战的本钱!这一战,优势在她们这边。她盈盈一笑,抬手抚平叶子微皱的眉头,说:“我还要牵着你的手同游人间看日出日落、看花开花谢,享受人间美味。” 叶子明白三天后若战,必将是无比一场艰难的战争。攸关生死,她也没王涯那说笑的心情,问:“你打算怎么战?我们虽然掌控着一条阴龙大脉、九大王陵育有几十万鬼军,但人间的玄门道宗有强大的法宝仙器、有鬼仙、地仙坐镇,山岳大脉里还有许多享受千年香火供奉、得证果位的神仙,若他们齐出,我们……没有胜算。”三山五岳都有神灵,别的不说,仅天下五岳便有东岳的东岳泰山大帝、南岳衡山大帝、西岳华山大帝、北岳恒山大帝、中岳嵩山大帝,这五岳还不是只有一尊神仙,例如东岳除东岳大帝外还有泰山娘娘,西岳还有华山圣母,除这些名山大岳外还有许多山岳、山脉都有强大的山神。有一些有仙班果位,有一些没有,但他们受人间香火供奉、保人间太平,与人间玄门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许多甚至都是这些神仙传下的道统,惹到他们一个都不容易对付,要是他们齐出…… 叶子扎根黄泉连通三界,经常能够感知到他们的存在,他们各有辖地、镇守其间的阴阳交界处,这些年她和他们各自守着各自的地盘,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她和王涯越界去往人间,他们不可能会坐视不理。这些存在比玄门坐镇的那些什么鬼仙、地仙恐怖多了,是她绝不愿招惹的。 王涯哼笑一声,说:“谁说我们没有胜算?”她的眸中寒光闪闪,全身冒着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她对叶子说道:“你去召集九大王陵,这一次我要动用九大王陵的全部力量,同时做好动用真身的准备,余下的全部交给我。” 王涯知道玄门不会与她善了,便按照最坏的情况准备,把自己能动用一切力量都动用起来。 随着王涯的动作,地下异动频频。地下时不时地震上一震,导致地表的轻微地震不断。这些地震震到地面时级数都不大,普通人甚至无法觉察到这种地震。地面上的动物远比人类的感知敏锐,许多蜇伏地下的动物纷纷钻出地面张惶乱蹿。甚至连许多栖居在地底深处的生物都跑到了地面上,其中甚至有生存在阴阳交界处的非人间生物。 这两天里频频有生存在阴阳两界的凶物不顾死活地从他们坐镇的阴阳交汇地逃出,引起人间供奉的那些神仙级存在的注意。 玄门自然也触摸到了这动静,特别是在王涯袭击崂山的消息传出后、天下玄门各派最顶峰人物聚集商议如何应对王涯的这个敏感期。是战还是和?和,如何平息王涯的怨怒维持暂时和平的局面?战,王涯有多大的能耐、掌控着多大的力量,战是否能胜?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战了又能带来什么好处?胜了如何?败了如何? 张清水、黄岐、老唐曾与王涯长时间相处过,对王涯最是了解,皆被请上崂山。 张清水说道:“不管是战是和,张家一定会被灭,崂山也未必保得住。若战,代价巨大,必定死伤无数,甚至危险天下苍生;若不战,威胁始终存在。黄泉和中阴界是叶妖和王涯的扎根立足之地,她们是不会交出中阴界与黄泉的掌控权,天下玄门还得受她们肘至。”什么前功尽弃、死的人白死的话也不必提。局势已经不一样了。她精通风水,这两天的异象她也看见了,不仅是地表、地下的动物乱蹿,连天象都发生了变化。天象的变化是因为地下的地气外溢所形成的。 老唐表现得很无辜——关我屁事啊!王涯的实力如何、玄门打不打得过,我一个小小的散修知道个屁啊!融合妖力前的王涯是什么样的你们都清楚,融合妖力后的王涯,老子见都没见过,不知道!不了解! 黄岐的态度就是三个字:不能战! 她告诉他们,王涯有佛性有道心,同时也有极大的凶性不能逼王涯。玄门退让一步,给王涯道歉,让曾经出手对付王涯的人好好的诚心诚意赔罪,这事就能揭过去。黄岐知道如果玄门肯认错道歉王涯会愿意息事宁人,可她说出来她自己听着都觉得像笑话,别人就更当成的笑话。在那些玄门高人的捋着胡须不语的眼神里、在他们笑而不语的摇头、或沉思的叹息中,黄岐只觉得在他们眼里,说出这番话的自己和她认识的王涯都是个稚嫩的白痴、傻子。错了便是错了,低个头认个错,握个手、言个和,那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才能干得出的事。况且,人怎么可能向一只妖低头认错?人灭妖,何错之有? 黄岐没留在崂山,和老唐一起回了南方省。 张清水在崂山滞留半日,由一位崂山真人出手替她治好身上的伤,以需要上京做报告为由离开了。她离开崂山后并没有去京城,而是回到张家送走转移的最后一批张家后人。她没走。她不知道自己背上在什么时候背上多了道黄泉彼岸花符纹,她只知道只要王涯还活着无论她在哪王涯都能轻易地找到她与她清算。是魂飞魄散还是被拘出魂魄永受炼狱之苦?那件事让她对王涯一直有负罪感,除了那件事,她不觉得她有任何错,她不知道现在的王涯有没有明白,这一切都与是非对错无关,所有的“错”都因为王涯是站在所有玄门对立面的大妖。 在老唐、张清水、黄岐的离开后,玄门各派的重要人物在经过各方面调查汇总之后,终于有了决断——先和再战!务必彻底解决所有问题! 三日时间在忙碌中飞快渡过。 夜里十一点刚过,收敛全身气息的王涯从青岛公墓的地底下钻出来潜到青岛市区饱饱地吃了顿宵夜才朝崂山走去。 她独自一人,连个跟班都没有带,一步一步地走向崂山。 身上泛着微微红光的她一步步地前行,每一步踏下脚下都有一圈微不可见的空间震动漫开、一缕缕道纹波动涌。她步踏道韵,每一步都似融在这片天地中与天地形成一股共鸣韵味。她那步步前行的身姿便如一个个烙印铸在这天地间——一步一个印记。自信、从容、优雅,仿佛她不是一只去玄门赴生死之战的妖,而是一位得道的仙人去玄门访亲问友。 缩地成寸,青岛市距离崂山数十公里,在王涯这慢悠悠的步伐下也不过几分钟的脚程。 很快,她便来到崂山山门外。 崂山的山门大开,之前被王涯毁掉的地方已经收拾过,但仍留下许多极难处理的残痕。被冥河血水污秽的地方不是那么容易清理干净的。 崂山派的地仙早已等候在山门青石道旁的凉亭中。他身着道袍手执拂尘盘膝而坐,面前摆着清茶,一侧放着一个升起缭缭香烟的古朴香炉,一派淡然超脱之姿,仿佛等在这里会友一般。他见到王涯,缓缓抬起右手朝身前的凳子上示意,说:“请!” 王涯踏进凉亭中,在石凳上坐下。 崂山派的地仙笑呵呵地说道:“花主孤身赴会,贫道佩服。” 王涯抬眼瞅了眼这地仙,轻哧一声,说:“甭装什么出尘脱俗的仙人范儿,假不假?谁不知道谁是什么德性!”她绝不承认她刚才这一路慢慢悠悠地晃过来也是在装13,她是宵夜吃太多、肚子撑,在散步消食。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5,还差 767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三十二章 谁无耻 崂山派地仙呵呵笑道:“花主真是爽直幽默。也罢,贫道便开门见山直言吧。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将此恩怨化解,如何?” 王涯问:“你想怎么化解?”她环视一圈四周,又瞅着崂山派的地仙,问道:“说好的给我一个满意交待呢?” 崂山派的地仙笑容一僵,仔细地上下打量一番王涯。这说话的口气和任性的小丫头差不多,哪里像一只纵横几千年的千年老妖?但瞧王涯这神态举止,优雅、曼妙、淡然,浑然天成的一股妖气伴着妖光往外冒,怎么看都是一只妖。他在心里暗道:“妖,始终是妖!”他淡笑道:“莫急,待我慢慢道来,此番事情牵扯诸多因果缘由,我想花主也和贫道一样愿从根本上解决矛盾。” 王涯想呼死这说话罗嗦心怀鬼胎的老道。她冷哼一声,说:“若要把事情说清,掰扯到天亮都扯不完吧,直说吧,愿不愿交出当初安排玄门弟子和在背后操控张家对付我的那些鬼仙?” 崂山派的地仙沉沉一叹,说道:“若如此,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这样,我们玄门道宗承认你是道门的护道神花,往后这天下地下你皆去得,前尘旧怨一笔勾消如何?” 王涯“呵”地笑道:“你们这是招安?早被玩烂的招数,你们也好意思再使出来?” 崂山地仙的神情一沉,说道:“贫道好心与你言语相商以求善了此事,你便如此不知好歹?非得与天下玄门为难不成?” 王涯朗声道:“恩仇相报、因果清算,天经地义!老道,你少扯我跟东扯西!你我都心知肚明彼此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一句话,交出谋害我的鬼仙、收起你们的那些图谋,我保你们玄门死后顺利通过黄泉进入轮回。” 崂山地仙沉声喝道:“玄门道友降鬼捉妖何来谋来之说?花妖,你别不知好歹!”说话一落,几缕强大的气息陡然从四周暴发出来。 一道又一道身影从小道、树林里走出、从天空中落下。 来者共有六人,加上崂山派的这地仙共有七位,每一个皆是周身道韵流转、嫡仙之姿,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法则韵味显现。他们没有释放出地仙的强大气质,但这身与道相合的气质、地仙的身份实力便已是一种强力的震慑。这种震慑在玄门中来说不输于凡间的核武器。他们中随便走出一个都是威慑四方俯视天下的存在,如今竟一次出动七位。七位地仙,从各个方位出来,强大的气息封绝四面八方天上地下。 崂山的地仙问道:“你想好否?是否愿意归入我道门?” 王涯“呵呵”笑得双肩直颤,跟着喷出一句:“一群傻13!”话音一落,她的身子轰然一声炸开,化作一片灵光消散在空气中。王涯的声音在崂山大门外的山林上空回响:“姐堪破生死大道、得证道果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辈子的娘胎肚子里玩泥巴,跟姐斗?你们还嫩了点!”娇滴滴的声音、无比嚣张的语调,二十岁出头的年龄,实在够打这帮年龄一大把的地仙的脸。偏偏她的出生来历以及刚才的表现又很能说明她的这番话的份量。在场的地仙加起来都没有王涯经历生死、死而又生的次数多,他们的“仙寿”加起来都没王涯的这只死过好几次的大妖的妖寿长。 最过份的就是在场七尊地仙居然没有一位看出那一步步踏着道韵缓步而来的居然只是一道由妖力凝合精血显化的假身。谁能想到此妖竟然幻化的假身竟然不仅看起来如真身一般无二,甚至还能踏出与天地相融的道韵、施展出缩地成寸的神通。一具假身都能施展神通、踏出道韵,这简直太欺负人了。不论别的,从王涯的这手表现就再次向他们表明王涯有胜于他们其中任何一个的实力。 几位地仙也是从大风大浪里滚过来的,能够有这般境界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又岂能被眼前的这点小意外所折,在王涯那道假身爆炸消散的瞬间他们便已经迅速分散、搜寻王涯真身的踪迹。 他们早有与王涯开战的决定,为防打斗中伤及周围无辜和损伤到崂山道门,他们已经封绝这片天地。如今王涯能有声音在空中响起便表示她的真身也在这片天地中,只是不知道王涯用了什么秘法隐去真身形踪。 “妖孽,藏头缩尾也敢大放狂言,可敢出来与吾一战!” 王涯的声音又在山林中响起:“不急,待姐破了这里的阵再慢慢和你们玩!我说你们真好笑,明明你们是仙,姐是妖,你们想困住姐居然布锁仙阵,这是用来对付你们自己的么?”她的声音东飘西荡就没一个定处。 那七尊搜寻王涯踪迹的地仙飞速在林中穿梭,各种手段法宝齐出,天上地下来回反复地翻找搜寻,就算是只蚂蚁都逃不过他们的搜寻,却连王涯的一点踪迹都没寻到。 他们不由得暗惊:此妖孽隐匿手段惊人、实力又胜过他们,若是悄悄潜行尾随,于他们落单时袭杀,他们岂不危险?他们思及此处,将王涯绝杀此地的心意更决。若容此妖孽逃出此间,祸患无穷! 这里是崂山派地仙的主场,锁仙阵又是由他主持布置的,他当即奔向阵台处操控法阵意欲动用法阵的力量逼出王涯。另外几位地仙则脚踏法阵方位分区搜寻王涯的踪迹,不断引王涯说话想引出王涯曝露。 崂山地仙启动大阵的同时,阵中陡然爆出一股强大的红色妖光和妖气。 分布阵中的六位地仙果断祭出法宝冲向妖气弥漫的方向。他们确信王涯在法阵力量的攻击下绝难隐藏行踪,曝露是必然的,但想到王涯的手段和表现出来的狡诈不敢有丝毫大意。 崂山山脉纵横几百公里,如今全在锁仙阵的法阵笼罩之下。 曝露出的妖气的范围占地极广,但这些地仙个个神通,这点距离对他们来说只用了短短几息时间便赶到妖气所显之处。 然而当他们赶到妖气弥漫现场时脸色顿时阴郁得能滴出水来。 这些妖气从崂山山脉边缘也就是锁仙阵的法阵边缘一直沿到崂山山门前,妖气中不多不少刚好七个脚印组成一个北斗七星阵摆在那,这片区域的妖气便是由这妖化的北斗七星阵所散发出来的,哪有王涯的半分影子!面前这北斗七星阵是正道中人用来对付妖孽阴邪的诛邪阵居然被这花妖布成了妖气冲天地妖阵。最气人的是布下这阵的材质不是什么天宝奇珍也不是什么妖灵法器,仅仅是那花妖一路行来时踩下的七个充满道韵的脚印。为是何等的神通伟力?却由一只花妖在这种场合向他们展示出来,这不仅是打他们的脸向他们炫耀,更是示威和蔑视。 一名身穿黄色道袍的地仙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她已修成妖仙!”妖成仙极难,自古罕见,但并不表示没有。正是因为极其艰难、付出更多的艰辛和代价,其实力也会更加强大。 都言当年封家灭门一战令此妖神魂重创,她再现人间时的表现也与神魂重创造成的脑子不好使相符。但以如今的情况来看此妖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绝不是简单地融合回前世的妖力这么简单,她对道法神通的领悟甚至在他们之上。这绝不是一只寻常大妖能表现出来的手段。前两日他们商讨是否招收此妖,还是绝杀此妖、以及考虑此妖的战力时便已考虑到此妖身怀道佛两家法门传承、又受封家千年香火供奉,绝非寻常大妖可比,却没想到她竟然超脱至如斯境界。 降妖,他们一点压力和负担都没有。若镇杀一位妖仙,他们七位地仙联手与王涯正面力拼也必然会有陨落和重创,且,镇杀掉一位妖仙必然会招来大因果。一众地仙满心气愤:你已经得证道果成就妖仙,还到人间玩什么转世托生,坐拥金山还出来讨饭,简直太欺负人了! 一位地仙收起满身杀气,朗声说道:“花主,你既修成妖仙得证道果,何不早些言明,此至生出误会造成如今对立的局势。” 王涯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哟,原来你们是看妖下菜碟的啊!遇到弱小的就欺负,遇到强大的就拉拢?废话少说,想善了,可以,交出谋害过我的鬼仙,前尘旧账一笔勾消,记住,别想着随便逮两只替罪羊就完事,害过我的人,放过一个都不行。” “花主,你当清楚我等不是惧你,你得证道果已经得到天道认可,看在天道认可的份上我们想与你结善缘。” 王涯笑呵呵的声音传来:“谢了啊,可我得不得到天道认可关你们屁事?我得到天道认可你们就和我结善缘,得不到你们就灭了我?啧,这还是巴结厉害的、有来历有背景的,欺负弱小的嘛!” 笑意盈盈的笑语气得一众地仙须发直颤。这妖,简直油盐不进!跟她对话简直能气死老祖。 王涯的声音再次飘来:“我说你们包庇罪犯我都没生气,你们还气个什么?” 崂山地仙大喝一声:“动手!” 六位地仙身形齐动、加上锁仙阵的法阵力量对着山中的一棵百年古树轰杀过去。 此妖乃黄泉彼岸花修成,一身草木精华乙木灵气,与天地草木气息相融相通。她借助崂山山脉中的树木隐匿身形极难被发现,若非引她对话,由法阵感知对话时的波动绝难发现她的行踪。六位地仙得到操控法阵的崂山地仙的暗中传音做好准备,与崂山地仙配合同一时间冲杀向王涯藏身的那株生长了数百年的古树。 就在法阵力量轰杀下去、六位地们扑杀到古树跟前时,他们看见一个二十出头、身上毫无气息显露、着当下时尚打扮的年轻女子正站在树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危机感瞬间袭上心头,原本要出手绝杀王涯的他们第一时间疾速退开。在他们退开的同时,听到一声妖滴滴贱兮兮的声音响起:“道士快到碗里来!”声音响起的瞬间,他们看到那妖女突然掏出口骨碗单头托举过头顶。 那法阵炸下的光芒“轰”地全炸进了骨碗中,将那骨碗的碗口炸出一片雪白的光芒,同时声嘶嚎响起:“师兄救我啊——”骨碗中发出一声惨烈至极的凄嚎。 王涯托着碗以骨碗吸收掉法阵轰下来的力量后,惊呼一声:“呀,崂山地仙,你居然同门相残动用法阵力量轰杀被俘虏的师弟!妄你为玄门正道真人,师弟落难你不仅不施援手,还落井下石,太无耻了!” 作者有话要说: *****************************************8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5,还差 764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三十二章 冥火烤地仙 七位地仙被王涯气得肝都在颤!此妖太可恨可气可恼了! 一位地仙大喝一声:“绝杀此妖!”得证道果成就妖仙,倒也不好再称她为妖孽。 随着他的一声招呼,六位地仙齐动,法阵的轰杀力量也再次降下。 王涯踩着林尖树枝一路飞跃,坚决不与六位地仙缠斗。她手托骨碗迎击法阵力量轰杀下来的力量,一道道强大的法阵毁灭力量轰进碗中,炸得那被王涯收在碗里的鬼仙惨叫了两声便再无声息。 头顶的法阵力量轰杀得紧,身后的六位地仙被王涯气到发狂的地仙兜在王涯的身后追得更紧,划破空间拍下的巨掌、拂尘、宝剑、铜钱古剑、天罡雷击桃木剑、椎子等法宝手段齐出轰杀向王涯。 王涯用骨碗接着法阵轰杀下来的力量,那快若幻影的身子在一棵接一棵的大树间飞掠,剑气光影爆炸的力量紧紧地追在她的身后将她身后的古树、山石炸得碎散飞溅。 一妖、六地仙所过之处古树尽毁,山石崩碎,只留下无数大小不一的巨坑和焦土。 不多时,崂山的大片山岭便如同遭遇过雷劈和山林火灾的肆掠般惨不忍睹。 王涯一边飞奔一边大喊:“我说你们这些地仙不知道什么叫十年育人百年育树吗?不知道什么叫山林保护法吗?你们大肆毁林,不知道这么多的成材老树可以拖出去做很多家具吗?全让你们毁了,一群败家道士!” 崂山地仙怒吼一声:“花妖休狂!”燃烧整座法阵发动大阵的最强力量轰杀向王涯。 王涯感觉锁仙法阵运转的能量几乎要把封住的这片空间引燃,她飘然落地抬起右脚用力往地上一跺,刚才一路奔行之处顿时暴发出强大的妖光和符纹道韵! 有地仙大喝:“不好!” 但凡法阵,有生就有死,有绝地就必有生地。踏进死地便会被法阵力量绝杀,沿着生路行驶且可安然无虞。无论是王涯在奔逃中还是一众地仙在追杀中都是踩着锁仙阵的安全路线行驶,并不敢以身冲击这可杀地仙的法阵。 王涯这妖却在奔逃中以骨碗抗击法阵轰杀力量、闪躲地仙的同时竟还在法阵的生路上布下手段。她这一脚跺下便将之前埋下的手段全部激发出来,这法阵的生路也被王涯用妖力封绝。 锁仙阵中的所有生路瞬间暴发出强大的妖光和符纹道韵,跟着一朵接一朵的黄泉彼岸花绽放,将这锁仙阵中的生路燃成了一片由黄泉彼岸花符纹光茫笼罩的火照之路。 众地仙知道崂山地仙要用法阵力量轰杀王涯,他们绝不敢踏进生路以外的地方,面对王涯的发现只能火速靠近集中力量破坏掉王涯布下的手段、强行劈出一块生机。这和草原、山林间发生大火时他们被困在烈火中,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脚下、四周的草被植物都砍掉,如此才能在原地中拓出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王涯跺脚引燃“火照之路”时,她手中托起的骨碗突然倾倒,滔滔冥河血水顿如江河倾覆、海啸暴发便汹汹涌出,瞬间淹没周围的一切。 有地仙暴怒地吼出声:“妖孽敢尔!”早对王涯的冥河血水有了防备的地仙匆忙祭出一个金光灿灿的葫芦朝那汹涌翻腾的冥河血水吸去。 若说“火照之路”是火,那这冥河血水便是王涯倒出来的油。 刹时间“火光”滔天,淹没了这片法阵。 与此同时,法阵的绝杀力量轰杀炸下,将这片山岭都罩进了毁灭中。 原本,法阵的绝杀力量袭来时,那些地仙可以踩在锁仙阵的生路中凭借自身强大的实力硬扛过法阵的轰击,可此刻锁仙阵的生路全让王涯封绝,冥河血水混着黄泉彼岸花符光熊熊燃烧。站在锁仙阵生路上的六位地仙顿时陷进了火海中,身体、魂魄都被黄泉彼岸花妖力点燃,他们拼命以自身修为抵抗黄泉彼岸花符光的燃烧又遭受法阵爆炸力量的冲击,一时间几位地仙皆被炸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那些炸开的血肉精气浇在“火”上,又似添了把助火的精品燃油,顿时火势烧得更旺—— 王涯则在一把倒光骨碗中的冥河血水的第一时间钻进了骨碗中,把骨碗往下一扣,躲了进去。 即使躲在坚固的骨碗中,王涯仍感到了剧烈的震动,遭到了巨大的冲击和震动。好在这骨碗取自冥河、为她亲手祭炼,不管是冥河血水还是这些黄泉彼岸花纹符燃烧力量都不会对它造成伤害。骨碗扣在锁仙阵的生路上、处在法阵的毁灭爆炸中受到冲击最弱的地方。饶是如此,骨碗仍被法阵爆炸的毁灭力量掀飞出去,沿着倾斜的山坡骨碌碌地往下滚。 好半天过后,骨碗不动了,王涯才从骨碗里爬出来抬头望去。 他们处的这片山岭正在崂山山门外,正是集整座锁仙阵的力量轰杀之下。这座山岭的几乎被法阵的爆炸力量削平,完全炸成废土。锁仙阵尽毁,才如法阵封印这片天地。 那六个地仙犹如一具具从火堆里刚刨出来的烧得焦黑的尸体站在焦土中,浑身上下还冒着青烟,身上的肉都快被烧光了,只剩下干巴巴的一点皮肉裹着骨头。王涯看到他们这惨状都替他们疼。 这六个地仙身躯和神魂都受到重创,一身的气势却更加恐怖,双眸爆发出凌厉的精光、燃烧着熊熊怒火环顾四周仔细搜寻王涯的踪迹。 王涯如果真有妖仙的实力,她绝不惧他们几个,早就冲上去和他们力拼,哪用得着这么多弯弯绕绕。眼下她要是冲上去和这几个要跟她拼命的地仙硬拼,那绝对是有死无生。六个地仙啊,就算是重创也是相当强的战力,更何况是六个要跟她玩命的地仙加上一个操控法阵并没有受创的崂山地仙! 所以,王涯此刻只能小心地隐匿气息、偷偷摸摸地拣起自己的骨碗,悄悄地沿着山脚下的乱石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们的视线如贼鼠一般滑出了这片山岭。 封住崂山山门外的这座锁仙阵被破,天灵地气再次回归这片山脉。 然而,随着天灵地气的回归,无尽的阴气也随着空气的涌动弥漫开来,笼罩住整个崂山山脉。 王涯潜行离几位地仙足够远的距离后,忽然释入出所有妖力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崂山山脉外的一处汇阴之地奔去。 那七位地仙在感受到王涯气息的第一时间便如一道幻影般从原地消失,直扑王涯。 王涯的速度极快,脚下更是缩地成寸,她一个纵跃便是几百米,快若闪电般从山岭间掠过。 那几位地仙的速度丝毫不慢地缀在王涯的身后紧追。 短短两三分钟时间,这一逃七追的八道身影便来到了崂山山脉外。 王涯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汇阴之地。 那七位地仙冲到崂山山脉边沿看到那片汇聚之地感受到那黑暗的阴气中所弥漫的阴森恐怖气息生生地顿住了脚步。 王涯站在汇阴之地的外围笑吟吟地瞅着这七位地仙,头也不回地喊了声:“叶子,我请你吃冥火烧地仙。” 叶子的声音远远地飘来:“稍等,我还在抬脚。”她的声音极远,像是穿破遥远的虚空传来。 王涯抚额催促道:“我说你能快点吗?蜈蚣那么多腿都没有你抬脚慢。” 叶子气哼哼的声音再次响起:“等会儿!”她即又不确信地问了句:“真有地仙可以吃?” 王涯瞅着面前的七尊地仙斩钉截铁地应道:“有,七个!” 叶子无限回味地叹了声:“地仙很好吃!” 七尊地仙震怒,恨不能将王涯立毙掌下!王涯身后的大恐怖气息却让他们不敢妄动。那片汇聚之地的黑暗中像隐藏着无尽的凶焰和巨擎大凶。他们与王涯交手到现在,屡屡吃亏,不能不小心再小心。 崂山派地仙沉声喝道:“王涯,你既然得证道果成就妖仙便知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你敢引阴界侵袭人间便不怕上苍降下天罚诸你?” 王涯轻哧一声,骂道:“一群傻13,你们哪只眼晴看到我成妖仙了?姐若成妖仙,一巴掌呼死你们一群!”事实上她就算成就妖仙也不可能一巴掌呼死他们一群,一挑二或三估计就到极限了。 崂山派的地仙对于王涯的话半句也不信!他们亲眼见到过王涯展露妖仙级的实力。 王涯也很无辜啊,她得证道果还是上辈子被正道伏击引天雷轰杀她时在绝境中悟透生死玄关得以证道的,也正是那丝明悟让她从天雷轰杀中活了下来。可那时的她是妖啊,就算得证道果,那一身妖力也被轰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多,还没等她巩固道果就被玄门擒下一通拆骨削肉扔进炉中炼魂,她半只脚踏进妖仙境界,却生生地被弄得尸骨无存只剩下一些烙在神魂中的对道的领悟保存下来。她能够施展一些妖仙才能领悟到的神通,对于妖仙的实力和境界也只能望而兴叹和骂几句脏话。如果她借助外力催动体内所有的精魂血气也可以短暂地提升到妖仙境,但代价将是无比巨大的惨痛的,很有可能短暂的提升过后便是永远的毁灭。 她曾半只脚踏足那个境界,得到的感悟带来的好处是巨大的。天道法则,无形无象像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虚无飘缈,但随着修行的感悟的加深便越能感觉到它于冥冥之中的存在。修行实力越高的离天道最近、越能勾动天道,虽能动用远超凡俗的力量但受到的天道限制也越大、若违背天道规则触犯天道禁制更容易引来天罚,万死难逃。 如今王涯与玄门对恃,她的修行不到那境界,反倒一身轻松。她瞧着面前这七尊顾虑重重的地仙直乐呵。王涯挑衅道:“我说你们不是要攻入黄泉将我和叶子连根拔起吗?如今我借这汇阴之地把门户大开,你们倒是来刨我和叶子的根来打我啊!”那笑意盈盈的笑颜,那欠揍的语气,说有多贱就有多贱! 与王涯对恃的地仙面对王涯这作死般的挑衅不怒反笑。因为在他们身后的崂山方向正有大批的鬼仙领着玄门弟子携正道法器赶来! 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就算王涯有妖仙的实力,哪怕再加上一个叶妖,他们七对一,足够绝杀她们。至于九大王陵那些鬼物阴邪,自有鬼仙和玄门弟子对付,不足为虑。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5,还差 763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 泪,码字没注意到时间,下午要练车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三十四章 阴灵鬼军 鬼仙用禁法兵解得以存世,介于鬼和仙之间,存在方式和灵体相似,能飞,自然不会像普通玄门中人那般靠着双脚行走。他们身携玄门重宝、坐镇玄门弟子上空;地面由玄门各派的长老级高手压阵,统领地面部队朝着汇阴之地靠拢。玄门各派按照门派分成十几股力量围在汇阴地周围,其中大部分力量放在与王涯对恃的正面。 王涯估摸着除了避世不出的玄门没有出动,玄门能动用的巅峰力量都出动了。这对她来说是一场生死之战,对玄门来说自然也希望集中力量将她一网打击,而不是留给她机会让她将玄门诸派各个击破。 玄门摆开了阵势,王涯也不惧,她淡然的声音飘荡在深夜的上空传到每一个玄门中人的耳里:“这是我与你们玄门中某些心怀图谋者的私人恩怨,我相信你们中有许多人并未谋害过我、甚至与我素未谋面,我不愿与你们起争端,若现在离去,大家依然相安无事。若你们决心替某些玄门大佬的私心买单来此与我为战,不仅你们难逃一死,你们的师门也将为此受到牵连。” 一位鬼仙的声音从空中飘来:“妖孽,若是怕了便速速投降,我等会考虑从轻发落你的罪行。” 王涯“呵”地一声轻笑,说:“话我已经说到这里,一旦我出手你们便再无退路!” 崂山派鬼仙一声大喝:“降妖除魔匡扶正义,杀!”伴随着他的一声喝令,玄门诸派齐动朝着王涯所在的方向冲杀过去。 王涯身后的红光闪烁,径直退回了被阴气笼罩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的汇阴地中。 王涯的退后令玄门士气大振,以碾压之势杀入汇阴地中。 笼罩在汇阴地中的阴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消失,星月光辉洒落。 有人大喝:“不好,花妖要跑!别让她逃了!” 王涯清冷淡漠的声音从汇阴地深处飘来:“谁要逃了?”声音方落,汇阴地中便陡然暴发出极其强烈、恐怖的气息,滚滚阴气从汇阴之地中喷薄涌出朝着四面八方弥漫开去。那翻滚若黑云的阴气中有一股苍凉肃杀之气在漫延,仿若有千军万兵陈兵其中,杀气森森慑人心魄。 令冲入汇阴地中的玄门中人莫名地一阵胆寒,皆感受到了其间的大凶险。面对这恐怖之势,他们小心戒备,冲击之势而因此减缓。 王涯充满肃杀的冰冷声音在划破夜空:“杀,一个不留!” 话音落下,阴云笼罩的汇阴地中便发出了嘶声惨嚎!刹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无数血光飞溅,无数玄门弟子命丧当场。 他们甚至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心戒备的他们甚至没有看见对方就被斩成数截。 有人厉声大喝:“有鬼——” 阴云笼罩下的汇阴地能见度极低,他们只能看到身边的人毫无预兆地被劈开,鲜血四溅! 有些人的头颅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野兽一口咬掉! “退——” “快退——” 冲入汇阴地中的玄门弟子飞速后退,但很快人头一个接一个地飞落,身躯一个接一个地被劈开。 一座散发着莹白光芒的玉塔飞入汇阴地中,洒下徐徐光辉划破了浓郁的阴云、照亮了汇阴之地,也令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阴灵显露了身形,却在那一瞬间令进入汇阴之地的玄门弟子心胆俱丧,无数人在看清身旁景相的瞬间便丢了性命。 方圆不过数里的阴云笼罩中密密麻麻地全是阴灵鬼物!它们没有固体的形状、有些像一团黑云,有些像毛绒绒的怪物,有些只有一个巨大的脑袋,有些长着锋利的爪牙,更有一些仿佛从古战场走出来的鬼兵。 那些冒着凶焰的鬼物就在冲入汇阴地的玄门弟子周围,几乎被一个玄门弟子的身边都围满鬼物!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冲进汇阴地的上百名玄门弟子便死伤殆尽。 只剩下少数反应迅速实力强大的玄门弟子及时冲出汇阴地拣得一命。他们与汇阴地外的玄门中人会和,惊魂不灭地朝身后望去。 天上盘踞着数百只背生双翼、乍一看像极了封神榜中的雷震子的鬼物。 地下被鬼物占满,连个立足的空隙都没有。 在那些鬼物堆中夹杂着许多新鲜的尸体碎块,正被那些鬼物疯狂抢夺分食。 有些死去的玄门弟子的魂魄刚从残尸碎块中飘出便被蜂涌扑上去的鬼物分食。 那些鬼物的后方矗立着九座由鲜红色的符光铸就、如同连通地狱、高达三丈的巨门。 地狱大门内外全是兵甲森严的古老士兵,他们穿着款式古老的铠甲整齐地排列在九座巨型大门内外,像古代大战时整齐摆在城门外的军队。这些大军连成片密密麻麻黑压压地看不到头,而率领这些军队的是一个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厉鬼! 玄门中人感觉到的恐怖肃杀气息便是由它们散发出来的,他们看到的黑云全是由它们身上释放出来的阴魂煞气凝成。 它们在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厉鬼的指挥下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缓缓地朝着玄门诸派走来。 先头部队已经走过几里地走到汇阴之地的边沿,后方还有源源不断的军队从那九座血红的巨门中走出。 这哪是来捉鬼抓妖,这分明和在鬼界开战! 两千多玄门弟子在几十个鬼仙和七名地仙的率领下和数量不下数十万的鬼界大军开战?拿什么来战? 玄门早在张清水那得知王涯的九座王陵中养有鬼兵,却没想到数量竟是如此之多。 修为低弱的玄门弟子早被面前的景况吓破了胆、双腿发抖连脚都迈不开。 实力强大的玄门高手则早有准备。 有玄门高手迅速结阵,准备引天雷轰杀这些数目密集的鬼军。 地仙、鬼仙、玄门高手纷纷出手杀向冲到最前端的鬼军,意图把它们阻挡在汇阴地内。 双方一接触便交上手。玄门方面地仙、鬼仙和各派长老皆冲杀入鬼军中,他们冲入鬼军中便和那些与九大王陵的诸王埋葬在一起的鬼臣、鬼将对上。这些鬼臣、鬼将在阴脉龙穴的最佳葬地受有气滋养一千多年,随便拎出一个都是纵横一方的超级鬼妖,实力比起这些修行数十年、近百年便寿命到头兵解的鬼仙丝毫不弱,有些更是略胜一畴。在这汇阴之地,他们有阴气滋养,正道法器对他们也难起效果。 玄门中人不断地催动法宝轰杀面前的鬼军,符箓、法宝的光芒轰杀四方。什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诸天神将听我号令”此起彼伏。 七尊地仙仗着实力强大不断地攻向那些实力强大得恐怖的鬼臣、鬼将,同时搜寻王涯的踪迹。 擒贼必先擒王! 他们断没有想到王涯的身后竟有一支数十万之众的鬼军和如此多的实力隐超鬼仙的鬼将! 用法阵、用符箓、用法术引九天神雷轰向鬼军。 一道道雷符在鬼军中炸开,一炸一大片,留下满地至阳至阳的天雷轰杀的鬼军残肢碎块,但被炸开的空隙很快就被后面补上来的鬼军填满。 玄门高手组成的引雷法阵更是不凡,九天神雷从天上降下,方圆数丈里的军鬼刹时间便被轰得烟消云散。他们炸得猛,遇到这些不知死活、源源不断填补上来的鬼物仍嫌不够。炸掉一片马上又填上,炸掉后又填上,不断冲补上来的鬼军甚至涌到了他们的跟前,逼得他们无暇再顾及远处的鬼军,只能优先神天雷轰炸近身的鬼军。 组阵强天雷轰杀这些鬼军消耗极大,十几击过后他们便有些吃不消。 两千多玄门中人对上几十万鬼军,怎么打? 形势不妙,又没发现王涯的踪影,几位地仙只能合拢朝着那矗立在远处连通阴灵世界的九座巨门轰去,只有毁掉这九座巨门断掉鬼军的后路才有可能反击得胜。 他们对王涯恨得咬牙切齿。修至妖仙还玩转生投胎装弱小,身后养数如此庞大的鬼军还做出一副”姐怕你们来攻打我,你们想打我,我只能和你们拼命”,“其实我们双方实力相当”“我很爱和平,我不想和你们打架”的阵势。这叫实力相当?这叫爱和平? 若是在那大能辈出法术时代,这些鬼军不足为虑。可这是在玄门末落、就连地仙都曲指可数的末法时代啊! 张清水曾向他们详细描述过万棺青龙宫和幻城迷宫。万棺青龙宫中不过一千口棺,已全毁在王涯的手上。幻城迷宫里养有军队,早在王涯带着张清水黄岐他们进入幻城迷宫时就毁去不少,剩下的军队集结时张清水也曾看到过。从张清水根据幻城迷宫的面积描述、街道分布情况,他们可以推算出养在幻城迷宫的鬼军也就数千、不足万。万棺青龙宫才一千多殉葬鬼物,幻城迷宫有幻城王算是王级的,有过万,那么其余的几座王陵数量不会超过幻城迷宫,九座王陵加起来撑到顶也就几万之数。 玄门有的是手段克制鬼物,各派长老、地仙携重宝而出,强天雷轰击,随便一出手就能灭掉一片鬼军,几座大阵、几道天雷、再加上一些法宝足够灭掉它们。况且,九座王陵分布遥远,黄泉彼岸花妖的根系再庞大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分布极广的鬼军运输到一处。若是王涯想利用开黄泉的手段集中鬼军,他们也有封闭黄泉出入口的手段,可以确保王涯一个鬼军都运不出来。 然而,张清水对这九座可连通鬼界的阵门一个字都没有提,鬼军的数量也比他们估算中多了十倍不止。张家和王涯已经是死仇,他们相信张清水不会说谎隐瞒,那就只能是王涯故意隐藏实力扮猪吃老虎,想引玄门巅峰力量集中到一起一举灭掉! 好狠的算计,好可恨的算计! 七尊地仙联手,沿途无谁可挡。即使是鬼将冲上来也只有被秒的份。 很快,这七尊地仙便来到离外沿地带最近的一座符纹组成的阵门前。他们也看清了这九座连通那方阴灵世界的通道是怎么来的了! 这九座巨门是从某处投来的光束凝成,他们顺着这光束投来的方向赫然见到九座巨门后的一片开满黄泉彼岸花的地方。 那是黄泉! 他们久寻不见的王涯正盘膝坐在黄泉路上笑吟吟地瞅着他们,她的头顶上空悬着正全部展开、散发着浓郁阴气、投射出形成那九座巨门的阴灵卷轴,而她正捧着瓜子津津有味地嗑着。 外面打生打死,双方死伤无数。 这位正主却缩在最后方气定神闲地嗑着瓜子看好戏! 七尊地仙气得全身颤抖,恨不能冲进黄泉联手灭掉这妖! 他们虽然愤怒,却也没有失去理智。黄泉是这株黄泉彼岸花妖的主场,身后又有数十万鬼军,他们若入黄泉必然会面临里外夹击的围杀。 七尊地仙毫不犹预地选择先封绝此地的黄泉出入口,断掉外面数十万鬼军的退路。 只要把黄泉封住,将王涯和阴灵卷轴都封绝在黄泉中,那数十万鬼军就无法返回,待到日初阳光照下,不等他们出手,阳光也能把它们晒成劫灰。余下的那些鬼将也便不足为虑,他们灭掉它们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8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5,还差 747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三十五章 血战 七位地仙同时出手,黄泉出入口很快便被封住。 在黄泉出入口关闭的瞬间,他们看到王涯站起来轻飘飘地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屑,很是鄙视地扔给他们一句:“一群傻13!”跟着,黄泉通道关闭,王涯消失在黄泉中。 那矗立在汇阴地的九座巨门也随之消失。 七位地仙没那功夫去理会王涯还有什么手段,当务之急是封绝这片汇阴地,把留在汇阴地的大量鬼军消灭掉,灭掉这些鬼军,王涯的九大王陵也算是空了,将会门户大开,而王涯和叶妖也就成了光杆司令,他们不需要再动用玄门力量,七位地仙联手就能灭掉她俩,到那时不管王涯和叶妖是躲回地下还是躲回黄泉都无用。 汇阴地外的玄门中人也杀红了眼。死伤太多了!平日里一起修道练功,一起打闹玩笑的同门前仆后继地死在这些阴灵鬼军的拼杀中。 这些鬼物没有感情、没有知觉、不知道害怕和退缩、只知道杀戮。把它们的头砍掉,它们的身子扔挥着手中由阴气凝结的兵器冲过来,它们飞出去的脑袋仍在咬人,一口咬中便是一大块血淋淋的皮肉被揭掉、咬在口中咀嚼,磨碎了,从脖子上的断处掉下来。死去的人,身躯被咬碎分食,就连魂魄也无法逃掉,被那些夹杂在鬼军中神出鬼没的阴灵鬼邪吞噬。 两千多人啊,全是玄门中最精锐的力量,各个门派的中流抵住,就这么一个接一个惨死,尸骨血肉魂魄全丧。 许多玄门弟子陷在重围、身负无伤,在生命的最后关头选择了与这些鬼物同归尽于地自爆。 这是无比惨烈的一战!他们面临的鬼军太多了!杀之不绝、斩之不尽,抬眼望去天上地下密是阴灵凶魂厉鬼和同伴死伤时的撕吼、惨叫声,法宝、符箓的光芒四处闪耀,映照出的是一片炼狱般的景相。 崂山派的地仙传音:“诸位同道请顶住,鬼物的后路已绝,天明时分便是它们的末日!” 天明?这才凌晨两点,距离天亮还有三四个小时,短短交锋不到半个小时便已经死伤过半,怎么能撑到天亮! 有鬼仙嘶吼:“杀,若让它们从此间逃走,天下都将遭难!为了黎明苍生、为了天下,杀!” 相距汇阴地几里路远的一片山坳中忽然暴发出强大的阴气,跟着又有九座巨门开启,大批鬼军从另一方涌向刚才开启的那处汇阴地。 王涯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我说你们这些鬼仙要不要脸?自己惹的祸扯什么天下黎明苍生?姐打的是你们这些把姐从地底下招惹出来的鬼仙,不是天下黎明苍生!拉着玄门用鲜血生命给你们买单还不够?还要扯天下苍生的大旗?还要不要脸?还有你们这群地仙全都是猪脑子,封住一个黄泉通道姐不能再开第二个第三个第n个?” 崂山地仙震怒的吼声响彻山林:“花妖,可敢出来堂堂正正一战?” 王涯毫不客气地回敬一句:“真可笑!我和你们这些地仙玩单挑,你们想仗着人多众势跟我玩群殴,我跟你们玩群攻,你们现在又叫嚷着要玩单挑了?你们知道‘脸’是什么东西吗?”她的话峰一转,无比坚定地说道:“姐再说一遍,虽曾为妖,但姐修的是道,绝不会枉造杀孽、绝不伤害任何一个无辜凡人,也绝不招惹任何没有谋害过我的玄门,如今出手只为了断因果。” 几尊地仙知道今日之战绝对无法善了!他们凭借实力强大可以全身而退,但这两千多的玄门精锐战到天亮时恐怕已是十不存一,全军覆没都是可能。王涯的那句“绝不伤害任何无辜”倒让他们有了退走保全的底气!玄门各派当即迅速组织突围撤退,否则等两方鬼军合拢,他们便会陷在鬼军中被包饺子。 各派长老负责率领存活下来的玄门弟子撤退,由鬼仙暂时顶上去扛住鬼军的追击。 七尊地仙则开始连络那些得封神位、受香火供奉的神仙。这些神仙受封各处大岳名山,得香火数百上千年供奉、通山岳大川之神力,不必动用真身,只需展露神威便能力挽狂澜扭转败局。 几分钟后,天空中忽然涌现巨大的能量波动,一只巨大的手掌隔空拍下。 草木未损,山间的鸟兽虫蚁半只未伤,那些在山林间的鬼军阴灵便纷纷化成灰烟消散。 王涯立身黄泉看到那只巨型巴掌显化,跟着黄泉出入口便关闭了。 这就是底蕴深厚的玄门!打死了小的会出来大的,打败了大的会出来更大的! 巨掌翻飞,地上的鬼军死伤无数。 在这天地之威面前,即使受阴气滋养数千年的鬼臣都不堪一击。 王涯早料到他们会出手!如今见到他们出手,她仍然震怒,杀意绝决!她火速退离黄泉,遁回地下深处的祭坛,同时传音叶子:“叶子,该是你我出手的时候了!你抬好脚了吗?” 叶子说道:“还差一点点。” 王涯说道:“来不及了!再晚出去,九大王陵都得折损光!我托着你出去!” 一大片接一大片的鬼军在那横空出现凌空拍下的巨掌下化作劫灰。 溃逃的玄门弟子见到神迹显化,激动无比,师门同胞惨遭杀戮的他们嘶吼着冲那些漏网之鱼冲杀过去,崂山山脉附近的山林内外再次暴发大战。 短短几分钟时间里,鬼军的死伤便已万计数。 这里面绝大部分亡灵并没有得到那些诸侯王、鬼臣鬼将般的厚葬,它们没有强大的符纹护身,意识、思想早在千年的沉眠中消散了,剩下的只有执念和听从强大的鬼臣、鬼将以及花主、叶主号令的简单思维。面对巨掌的落下也不知道闪躲,继续大无畏地往前冲,冲向回杀过来的玄门弟子。 面对大掌的落下,诸侯王、鬼臣、鬼将们早按照王涯之前的吩咐收敛气息悄悄潜伏在低下的玄门弟子身旁,等着花主与叶主的出手。 地上,无数的鬼军化成劫灰消散。 天空,却在无息无声间被阴云笼罩,数万里的长空没有半点星辉,天地黑得仿若世界末日。 阴气从地下深处渗至地表,笼罩住地面上的数万里山河,凝成结界,护住大地山川。 随着天地间的异相显现,那横空出现的巨掌消失了。 那惨遭重创的鬼军也仿似受到什么召唤般朝着地面不断涌现的裂缝靠拢进入地缝中。 分散各处的鬼臣、鬼将、诸侯王迅速收割掉身旁玄门弟子的生命也飞速遁回地缝中。 凌晨二点多的世界充满了诡异而恐怖的气息。 普通凡人对天地间的异相毫无觉察,睡着的继续睡着、没睡的依然熬着夜。 唯灵觉强大那类人充满着不安和恐慌,却又不知从何而起。 感知敏锐的动物不安地蜇伏。 一个声音从地底溢出涌向大地山川:“你们这是逼我!妖又如何?妖便只能含冤受屈不得伸张?妖便只能枉死不能报仇血恨?妖便只能蜇居地下不能行走在阳光下享受光明美好?我已得证道果,却生生地被拆骨削肉碎尸惨死,我受香火洗礼千年洗去一身罪孽得以干干净净地做人却因玄门一己私利追杀得我走投无路被迫重铸妖身,我无意伤害任何无辜,只为了断因果,你们却不问是非、徇私袒护!何为善恶正义?何为因果报应?我说过,我绝不向任何无辜出手,你们插手我与这些玄门中人的恩怨,是想沾上这场跨越千年的因果?不相干的都滚!否则姐拼却几千年的修为也要拖着你们与这山川大地万万千生灵同赴地狱!谁他妈的不让我看到阳光,我就谁他妈的跟我去黄泉玩泥巴去冥河洗澡!艹!” 愤怒的声音在山川大岳的地脉下方穿透,与之相随的是无尽的滚滚阴气。 那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就你们会拍巴掌?姐不会?叶子,动手!” 伴随着王涯愤怒的声音,更多的阴气从地底溢向地表汇聚在黑得深手不见五指的天空中于距离地表数百米的高空中凝成黑云宛若一条蜿蜒俯卧的巨龙融在漆黑的夜空中。 夜,更黑了! 天空中弥漫着浓郁的压抑恐怖的气息。 崂山山脉的玄门中人都感觉到天空中正在酝酿着巨大的恐怖。 这种恐怖令地仙都感到颤栗,令山川大地都沉寂了。 这种恐怖气息不止来自天上,更是来自地下。 山河乾坤都似被逆转,压抑的死寂。 他们知道地下有一条阴龙大脉,阴龙大脉是由阴气汇聚而成的阴脉,因其蕴含着无穷无尽的阴气又状若俯卧的巨龙而被称作“阴龙大脉”。黄泉彼岸花妖扎根这条阴龙大脉得到无尽好处才成就如今这般恐怖的实力,却没有想到她们竟然能够搬动这条阴龙大脉。这需要通天彻地的大神通,恐怕就是真仙也无法做到吧? 很快他们就明白那两只大妖是怎么做到的,也明白之前叶妖所说的“我还在抬脚”是什么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5,还差 732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三十六章 气死人不偿命 修行底的玄门中人看不透黑暗看不到天空中的景相。 那些实力高深的玄门中的大佬则把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对施展这种贯通天地的大神通的原理以及实力更是明明白白。 叶妖那庞大的根系已经扎透阴龙大脉、将整龙大脉盘得牢牢实实。那从地下涌出浮现在几百米高空上的阴云层便是叶妖通过庞大的根系释放出来的,这还不算完,她竟利用那阴云层扭曲空间将地底深处的那条阴龙大脉于空中显化。因为阴龙大脉已经完全被黄泉彼岸花根系裹覆,他们看到的那条阴龙大脉其实是那纵横数万里的庞大根系!整片苍穹都被这株妖花的根系笼罩住了! 天空显现的根系有多庞大,那扎根黄泉三界的黄泉彼岸花的根系就有多庞大!这是真身通过释放的阴云扭转时空映现的投影! 纵横数万里的庞大根系,就算是引九天神雷来轰也炸不完吧?再说,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人间的东西,它连通三界,引九天神雷炸它也只能炸到它在人间的部分,属于阴间、黄泉的那绝大部分根系能炸到?况且,就算是人间部份也埋在地下深处,九天神雷能轰到地底下去?就算能九天神雷能轰得下去,经过数十数百里米的地层传导扩散,能够形成的杀伤力只怕连根系的表皮都伤不到吧? 庞大的根系在空中一闪即逝。 那笼罩在苍穹上方的阴云也涌向地底,天空又恢复了一片晴朗,那笼罩在天地间的死寂消失。 玄门中人能处在巨大的惊悸中。 然而下一秒,他们便发现刚才显现在空中的那种庞大根系居然从地下穿透出来遍布崂山山脉。未等他们反应过来,玄门中人便被这庞大的根系卷住,根须如利剑便直接扎透他们的身体疯狂地抽走他们的精气血肉。许多与鬼军交战中幸存下来的玄门弟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黄泉彼岸花根系扎透,短短几秒钟时间便被抽成腐朽的白骨。 地仙和鬼仙最先反应过来,拼命地朝着那朝他们裹卷袭来的根系轰杀过去。有鬼仙径直冲向高空意欲逃走,却在逃蹿途中被地上挥出的根系缠住,跟着大量的根系裹覆上去将其包裹,裹成团的根系中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任凭鬼仙如何挣扎,在那不断裹覆、越裹越大的根系中也成枉然。有鬼仙和实力强大的玄门中人意欲扑救,却是自顾不暇,偶有一个鬼仙冲破重围裹覆上去,刚砍断几条根系便被身后连成网状般的根系裹住,将他罩在之前被裹住的那鬼仙的那团根系中。数分钟过后,裹成巨球般的根系散开,被裹中的两个鬼仙连根毛都没有剩下。 叶妖的“抬脚”竟是将她那扎根三界的庞大根系拔起。 这崂山本是道门净地,其地界中并没有叶妖的根系存在,显然是这位姑奶奶“抬脚”后挪过来的。 地仙、鬼仙、玄门各派的掌教、长老、真人顿时陷入慌乱中。 这些根系极其坚固刀兵难断,一旦被缠住就再难挣脱,再加上其覆盖住整座崂山山脉的数量,天上地下四处皆是,将他们一个个地分开,一个个裹杀。 千年前叶子曾与杀进黄泉的一个地仙进行无一场无比艰难的战斗。那是唐末,还没到末法时代,地仙的实力远比现在的地仙强。叶子经过那一场与地仙的对决,不仅得到许多好实增强了实力,还得到许多宝贵的经验,她现在对付起地仙也算是驾轻就熟,庞大的根系像鞭子一样挥各哗啦啦作响。她知道地仙非常强大,也没指望一下子就能弄死地仙,对于那没有受伤的崂山地仙,叶子也没有把握困住他,只分出部分根须拖住她,然后,团团围住身受重伤至今还像刚从火堆里刨出来的人形碳一般的地仙作重点攻击。至于那些什么实力一般般的玄门中人就当作小菜,呼啦啦就灭掉了,那些实力不弱鬼仙几分的真人啊、长老啊,能留的就留,留不住的跑掉她也不嫌可惜。除那六个地仙,鬼仙也是她重点关照的对象。鬼仙是灵体,对她来说更好对付更好吸收,叶子没打算漏掉一个。 被困的玄门中人拼命反抗,不顾一切地请神、借神力,却都失去作用,崂山山脉都似被禁锢了。 玄门中人并不好对付,叶子的大量根系被他们用法力法宝炸毁!叶子忍住疼,越挫越勇。在她的眼里就是这里有好多大补的食物,并且王涯跟她说了可以一个不留全部吃掉,她断掉的根系比起吃掉他们所带来的好处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战斗中虽然有损耗,她却一直在吃大补的食物啊,这在种千年难遇到一个的大补之物的补充下,断掉的根很快就又长出来。 被黄泉彼岸花强大的根系困住的玄门中人只能拼命挣扎再挣扎、绝望地挣扎。 玄门中实力稍弱的弟子早在黄泉彼岸花根系冒出来时就已经陨命。 紧跟着遭难的便是那些鬼仙。 之后因为叶妖重点攻击受伤的几个地仙,那些掌教、真人、长老遇到的攻击力度稍小,苦苦支撑却也不断有人陨落。到后来,有之前便身受重创的地仙在庞大根系的攻击下被缚住,随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透入身体中的根系越来越多,地仙的一身精气迅速消失。所有玄门中人都彼累不堪伤痕轻轻,他们却不得不苦苦为战,因为不战不挣扎马上就会死。 终于,他们熬到了黎明,天地间有阳气喷薄冲出。这让他们精神大振,拼尽全力地反抗。 黄泉彼岸花的根系开始往地下退去。 那些被根系缠住的人被这些根系往地下拖去。 他们拼命地挥动这些根系却斩之不断,斩之不绝,许多人都被拖入了地下,被根系扎透还没有吸干精血的、还留有一口气无力挣扎的都被拖进了地下,有能力挣扎的依然拼命挣扎,有些被缠住手脚摆脱不了,战看就要被拖进地下的,只能下狠心自断手脚,朝着根系已经退走的地方奔逃,面对那些被根系缠住拖走的同道的呼救,他们也无能为力,只能听着他们的惨嚎呼救声任由他们被拖走。 当清晨的朝阳穿透浓密的树荫洒落时,崂山山脉的黄泉彼岸花根系已经全部消失,就连之前出现在大地上的裂缝也都消失了,不留半点惨状发生过的痕迹。那些散落在林间的腐朽白骨也因为被黄泉彼岸花根系抽取得太彻底、不留丝毫精血气息连骨头里的钙质都被抽空,使得那些朽骨看起来仿佛不是新死的人留下的,死去数百年的古人遗骨。 山林中又恢复了宁静。 为数不多的玄门高手力竭气虚的躺在山林中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连他们曾经踩下的脚印、洒下的热血也早在黄泉彼岸花根系的肆掠中被抹去了痕迹。 最后幸存下来的玄门中人一清点,几乎个个是双眼通红愤不欲哭。 两千多条人啊,玄门诸派的精锐、中流抵住啊!经过一夜奋战,如今就剩下十几个!七个地仙,只剩下崂山派的这位地仙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另外六个地仙先被王涯重创,又再被叶妖缠住拖进了地底,凶多吉少!四十多个鬼仙,如今一个都没见着! 崂山主动的人里就只看到这位地仙还活着!他也是那么多鬼仙和地仙里唯一活下来的。 其余各派活下来的都是其它的玄门中的除地仙和鬼仙以下的最高战力,却也是个个身受重伤,损失大部精血修为,一个个伤痕累累苍老得不成人形。 有位掌教真人哭嚎着骂出句:“孽障啊孽障!”也不知道他是在骂王涯和叶妖还是骂引来这场祸事的玄门中人! 有位幸存的玄门中人撕心裂肺地大声吼道:“花妖、叶妖,你们造下如此杀孽就不怕降下天罚吗?”他的话音刚落,忽然感到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从身旁的树林中溢出。 就连那崂山地仙也汗毛倒竖怒目圆瞪地望向身后的林子深处。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正是崂山派山门前的那处凉亭,也正是王涯来到崂山时与崂山地仙谈话的地方,而此刻在那凉亭中正有一位二十出头、身上泛着淡淡红色妖光的妩媚女子迎着清晨的朝阳端然而立。此女不是别人,正是令他们损失无比惨痛的王涯。 崂山地仙怒声喝道:“王涯,你还敢出现!” 王涯轻哧一声,笑瞅着面前的这群变得老迈不堪的败将,反问道:“我怎么不敢出现了?”她又瞅着刚才嘶嚎的那位玄门老道说道:“此为因果报应,顺应天道循环,何来天罚?张家与封家世代为邻、又是当年封家灭门案的主导人之一,最是清楚封家的底蕴,难道他们没有告诉过你们封家供奉千年的存在是什么?张家没有和你们说明白,当年参与灭门案的人没有向你们说明白,今天我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千年前玄门引天雷轰杀我,我在天雷大劫中悟透生死存活下来并且得证果位,踏入妖仙境。成就妖仙的我却被玄门中人生生的拆骨削肉剥皮、毁去半身修为;我前世的妖身葬在阴脉龙穴中的九大王陵里,封家供奉千年的自然不是什么祸世妖孽,而是我在天劫中得证的道果,是千年行善的积累。这种因果你们都敢沾,还赶着趟地不依不饶地来沾惹,送一句话给你们:不作就不会死!”她哼笑一声,又道:“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地下的那条阴龙大脉只与人间接壤不是人间地界,那是凶穷极恶的阴灵世界。修道这么多年,你们不懂什么叫做阴阳殊途、人鬼不同路?昨夜这二千多玄门中人我灭了就灭了,不服?你们继续来打,我奉陪!”说完,转身就走。任那十几个变得老迈不堪的道士在那气得全身发抖。 一位老道士深深地吸了口气,提高声音叫道:“花主且慢!”受伤太重,气血不足,大喊一声便引来连连咳嗽。那老道士却不顾身上的伤,追上王涯,抱拳赔礼,想求王涯放出被叶妖带走、且还存活的玄门中人。他表示愿由王涯开出条件同王涯交换。 王涯轻飘飘地睨了那道士一眼,说:“都被叶子吃进肚子里了你还指望她能吐得出来?她能吐出来的顶多也就几截朽化的腐骨,你也要?”她抬手朝不远处的一截朽骨一指,说:“喏,就是那种朽骨,你稀罕?你要是稀罕我不介意辛苦一趟去叶子的根系下面帮你们划拉出来,我看你们损失惨重,也就不要你们的好处了。我觉得我还是挺有善心的。” 老道一口老血喷出,倒地昏死过去。 王涯冲不远处的一干道士招手,说:“快来快来把他扶起来,你们都是老人家不怕讹,我就不扶了省得沾包。”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也不管那一众身受重伤的老道士是不是又会有几个被她气得昏倒。 作者有话要说:连更三章,好累,闪了,弄吃的去了,又饿又累,头晕眼花的=。= 第三十七章 回老家 让她把那些擒走的地仙、鬼仙和玄门中人放回来?开什么国际玩笑!昨夜一战,九大王陵的鬼军死伤无数,就连那些与诸侯王葬在一起的鬼臣、鬼将也伤亡近半。地仙请来的得封神位的那些家伙几巴掌落下便让王涯伤筋动骨快呕出几口心头老血。 这损失找谁补?当然不可能是那些得封神位的家伙来偿,她打不过,拼下去的结果就是大家同归一尽,且最有可能是她先被灭。那些家伙后来能收手,部分是因为她摆出的实力够强、与他们有一战之力,如果真打起来,苍生必遭连累、陡增无数杀孽,到那时她和那些真仙都逃不过天降雷罚轰灭的下场;其二,这不是她无端祸乱,她在这事上占着理、顺应天道因果循环而为。 让她了断这场因果,此间事也就收场了,如果那些得封神位的家伙强横出手,这场因果只会越结越大,把他们也拖下水,最后只能大家一起完蛋。不占理、没好处、还强出头且有可能会死的事谁肯干?当然,他们不出手也是不可能的,这是人仙地界,他们镇守人间,她把鬼军开过来,他们不可能不敲她!这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震慑。基于以上两点,彼此双方达成默契:受封神位的那些家伙收手、让她了断这场因果;她了断因果撤兵,也实践她之前喊话时的许诺——不伤害无辜。她们与那些得封神位的家伙继续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她的损失就只能找向她出手的玄门中人讨要了! 那六尊地仙和四十多个鬼仙是当下玄门最巅峰的力量,也是这场大祸之源,对叶子和九大王陵中的那些家伙来说更是大补之物,不拿他们来补拿谁来补?那破老道居然跟她说愿由她开筹码同她交换?放在这玄门、这世间,每一尊地仙、每一个鬼仙都是无价宝,有什么比得过这些地仙、鬼仙的价值?他们拿什么来换?她更不可能让玄门先赊账、她把那堆战利品还回来让玄门慢慢赔偿她的损失,玄门在她这信用破产,她信不过他们,她更相信等他们缓过气来、好了伤疤忘了痛绝对会再赖账、再向她出手,那她今天就没了结掉因果,将来还有大麻烦。最好的结果就是让叶子和九大王陵的那些家伙把那群玄门中人分食了,增强自身实力。如此,削弱玄门的力量、增强自己的实力,这才是王道! 那老道让她交换放掉那帮玄门中人,是他脑子坏掉了还是当她的脑子坏掉了? 叶子“抬脚”拔根而出向玄门出手的时候,王涯并没有出现在世间。叶子对付玄门巅峰力量,必须全力以赴才有胜算,不仅真身降临,为了操控这庞大的根系和战场也用动了全部魂识。如果那些受封神位的家伙在叶子与玄门交战时向叶子出手,叶子很有可能会被轰碎神识、魂飞魄散。 攸关生死,王涯不得不防。她坐镇阴龙大脉祭坛,勾连整条阴龙大脉的阴气能量。若那些受封神位的家伙向叶子出手,她拼去这几千年的修为道行不要,也要让这山川大地、亿万生灵都得给叶子赔葬,大家一起完蛋! 王涯坐镇阴龙大脉祭台等到叶子拖着大量战利品回到地下她才趁着天色未亮尚有阴气未散重回人间,将幸存的老道士们敲打一番,彻底断掉他们的心思,省得将来再因这些事起争端。毕竟玄门不可能把所有家底都搬出来打这一仗,各门各派都还是有厉害的家伙镇守的,据她所知就至少还有三位地仙没动,玄门剩下的力量还是很可观的。她不怕和玄门开战,但烦开战,能够不打她绝对不愿意打。 叶子在这一战更是断掉不少根须大耗神力,需要好好休养补充,那六尊地仙足够上叶子的实力再上几个档次。九大王陵更是损失惨重,死掉的那些鬼军也就彻底死掉了,存下来的力量也需要补充。千年养兵毁在旦夕,叶子和王涯都不可谓不心痛,但开战便会有折损,这是无可避免的。现在能做的就是利用玄门中人、鬼仙以及玄门高手的神魂血肉滋养九大王陵的那些王侯鬼将鬼臣。 战后的善后事宜有叶子张罗,不需要王涯费心。王涯在修行道上已经走出自己的路,她对吃地仙、鬼仙一点兴趣也没有,吃他们对她来说提升不了什么,她心里还膈应。 王涯回到青岛市区,美美地吃了顿早餐,待她从早餐店出来竟发现自己没地方可去。 去找张清水算帐?清晨八点,阳气正足,哪有阴气给她开阴路?坐飞机去云南?没身份证连机票都买不了! 逛街?太早,很多店没开门。 找家酒店睡觉?没身份证,开不了房。 王涯一直忙碌奔波逃命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大战过后危险解除、孤身一人站在这世间竟感到几分空落。 她是个闲不住的,心思几个回转便有了打算。玄门被她和叶子打得元气大伤,估计也不敢再找她的麻烦,她正好可以在人间安安稳稳地扎个窝,也不用担心因为自己的事连累到老家的王成伟一家。 王涯给王成伟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告诉王成伟自己的麻烦解决了。她顺便将自己的身份证丢了的事也告诉了王成伟,请王成伟帮她去派出所的户藉部打印一个户口本以便补办身份证。 王成伟接到王涯的电话着实意外了把,听到王涯要回去,连说两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成安呢?他还好吧?” “挺好。” 王成伟说道:“那等你回来再说。” 王涯听到王成伟的语气似乎有些沉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成伟略微沉吟了下,说:“也没什么,你回来就知道了。”他怕王涯多心,又说了句:“就是你大伯的事。” “他?”王涯想了想,问:“他不会是又看中我们家什么东西了吧?” 王成伟含糊地说道:“差不多。等你回来这些问题就解决了,我出面替你把东西要回来。” 王涯“嗯”了声,没再多言。 ******************************************* 天色刚黑,王涯便开通阴路赶往她在阳间的老家——王家镇。她从镇子外的一片坟地钻出,径直去往派所出后院的家属楼找到王成伟。 王涯敲响门,很快围着围裙的王成伟出现在门口,叫道:“快进来。”他看到王涯着实愣了下,没想到一年不变小丫头竟然大变样了,比国际明星还漂亮。他怔了下才回过神来,笑道:“行啊,女大十八变,越长越漂亮,都快认不出来了。成安……咦,成安呢?该不会又去吃烧烤去了吧,这饭都做好了! 王涯说道:“他没和我一起回,我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王成伟闻言不放心地问道:“成安真没出什么事?” 王涯应道:“真没事。”说完,拨通王成安的手机让王成伟和王成安通了电话,王成安这才放心。她则被她二娘和表弟拉进了屋子。她和她这表弟挺亲的,比那血缘上的亲弟弟亲近多了,八九岁的孩子见到王涯欢喜得不行,满口“姐姐”地叫个不停。 王涯的二娘招呼道:“快去洗手吃饭。”对王涯的回来显得十分开心,满嘴唠叨不停。 王涯含笑听着,只觉亲切而窝心。这才是人间的滋味,家、家人的感觉。她又想起她奶奶,想到家破人亡不由得暗叹口气。她虽为妖转世,也寻得前世记忆,可二十年为人、二十年的感情一直存在不曾因为那些而改变。这气氛让她感觉自己是人,更像一个有血有肉有家有亲人关怀的人,而不是为天下正道所不容的妖。 王成伟知道王涯招惹到的麻烦极大,吃饭的时候问起王涯怎么解决的。 王涯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千年大妖转世,只含糊地说了句:“遇到贵人相助,把事情摆平了。” 王成伟想了想,说:“既然麻烦摆平了,那就回来吧。在镇上找个门面,做点小生意也不错。你大伯拿走的那些东西由我出面去给你要回来吧。” 王涯问道:“他拿什么了?” 王成伟告诉王涯,因为这一年来王涯和王成安一直没有消息,她大伯最开始把她俩当成失踪人口,再然后到处去说王涯在外面打工得罪人、带着王成安跑到了外地已经被人弄死在外面。王成志作为王涯的亲生父亲、王成安的亲哥哥自然是法定第一顺序继承人,把他们家留下来的东西都占去了。她奶奶留下的果园让王成志转手卖了,别人欠她奶奶的债也让王成志两口子闹上门去全要回来,她家那些种在田间路旁几十年的树也早王成志找人砍了拖去卖了,地里的庄稼收了,最近王成志正找着王成伟闹,让王成伟开证明说王涯和王成安已经死了,想把她奶奶存在银行的钱弄出来。简而言之,就是王涯家留下的哪怕是一根钉子都让王成志弄走了。要不是王涯家出事闹得太凶,屋里屋外的家禽蛇鼠都死光了、农村的宅基地又不值钱,王成志指不定把王涯家的宅基地也卖了。 王涯闻言惊得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她知道王成志两口子一定会趁着她家没有人占她家的东西,但没有想到会占得这么绝!这简直就是毛都不留一根啊。 王成伟再三表示,如今王涯回来,她一定会替王涯父女要回来,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王涯摆摆手,淡声说道:“二叔,我自己去找他。”她的话音刚落便忽地感到屋外有丝异样的气息,赶紧起身去开门,果然见到她家叶子站在门口。她略感意外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叶子朝屋里的三人扫了眼,又将视线落在王涯身上,淡淡地说了句:“我刚才看到你一闪而过,跟来看看。” 王涯应了声:“我回老家来补办身份证。” 她把叶子拉进屋。 王成伟夫妇迎过来,见到叶子都十分意外,忙问王涯是什么人。 王涯说:“叶惜,我朋友,就是我说的帮我摆平麻烦的贵人。” 叶子的眉头一挑,斜眼睨向王涯,说:“不是女朋友吗?什么时候变成朋友了?” 王成伟夫妇当场被叶子的话噎住,一脸古怪地看向王涯,还以为自己误会了什么。他俩压下心中的疑问,客气地问着叶子吃晚饭没有,将叶子请向餐桌。 叶子看到满满一桌子饭菜顿时觉得好饱,她摇摇头,说:“吃不下了。” 王涯瞪圆眼抬手比了个“六”字,问:“全进了肚子?” 叶子点头,说:“为免精华流失,只能全吃了,有点消化不良。” 六个地仙全吃了,何止消化不良!王涯不用去看都能想象得到现在叶子的真身只怕已经撑圆了!叶子那么庞大的根系、消化能力何其惊人,能让叶子说出“消化不良”四个字,那就真的消化不良了。王涯在心里暗叹句:“你也不怕撑坏啊!”她对叶子那能装下六个地仙的“胃”表示无比敬仰! 作者有话要说: 不回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5,还差 589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三十八章 替老爸张罗娶妻 王成伟把叶子请向客厅,又让他老婆泡茶,想了想,亲自去厨房泡茶,顺道去到窗口往楼下派出所院子里停放的车辆扫视了圈,转身去厨房烧水沏茶。 王涯让叶子在沙发上坐会儿,起身去往厨房,喊道:“二叔!”帮着拿茶叶泡茶。 王成伟看看王涯,想了想说:“我能问问吗?” 王涯笑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不大好向你明说。你知道我奶奶通些神神道道,叶子和奶奶家有很深有渊源。” 王成伟轻轻点点头,不再多问。他说道:“你大伯毕竟是你的生父,东西要回来就算了。” 王涯眸中划过一丝幽冷,说道:“二叔,他把我往尿桶里溺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我家出事后他干的那些事是真没想过我的活路。我不在乎被他拿走的那些东西,但他干的事实在太缺损。仇家上门,二话不说就把我卖了,我要是没点真本事,早被他间接害死了。他干的这些事,说是害命谋财也不为过。他知道我是什么性格,还把我们家的东西全占了,闹着要你开我和我爸的死亡证明,这是十分笃信我们会死在外面回不来了。为恶不得惩只会变本加厉。如你所说,他是我生父,我是他亲生女儿,亲生女儿遇到危难他不帮忙反而帮着仇人落井下石,完事后占我奶奶留下的家业,他当我是什么?他念过半分血亲情份、念过半分亲情情义吗?” 王成伟也明白王涯和王成志之间的恩怨,劝道:“给点教训就算了。对了,你奶奶有消息吗?” 王涯的神情一黯,叹了口气,说:“已经不在了。我曾去到地下见过她一面。”她想到与奶奶最后相见的情形,不由得幽幽一叹,又想起安置王成安的事情,说道:“二叔,我打算给我爸安个家、让他成个家。” 王成伟说道:“你也该找男朋友了。” 王涯笑道:“二叔还想我结婚生子啊?”她摇摇头,说:“我是没戏了,你还是指望我爸讨个老婆生个孩子吧。” 王成伟瞪向王涯,说:“怎么没戏了?” 王涯说道:“我死过一次,虽然被救了回来,身体和普通人已经不一样,要不了孩子,如果勉强要孩子,我一定会死。再说,哪个男人要是想娶我,只怕还没娶就已经横死。”她想了想,说:“我和叶子的命运绑在一起,谁都离不了谁。” 王成伟一脸沉重地看着王涯。 王涯笑道:“也没你想的那么糟,我现在这样挺好的,结婚生子养儿防老的事不适合我。我还是和你商量张罗我爸的事吧。” 王成伟皱紧眉头,说:“谁愿意嫁给他?” 王涯说:“论长相,我爸也是仪表堂堂 。二叔就张罗张罗,找一个相貌还行、肯踏实跟着我爸过日子的。” 王成伟说:“难!” 王涯问:“如果有房有车在镇上有门面,再加上百万存款,难不难?我在我爸的银行账户里存了大概百来万吧,回头我再给点钱,让二叔帮忙在镇上给我爸弄套房子、弄辆三四十万的车,再弄两个门面做点小生意,麻烦二叔帮忙照看照看。二娘不是一直闲着吗?让她找点事情做呗。” 王成伟半开玩笑地打量王涯几眼,叫道:“成啊,发财了啊!” 王涯笑了笑,又正色说道:“我对别的没要求,就是想找一个肯对我爸好、肯和他好好过日子的。至于那什么我爸是傻子、遗传有毛病的纯属扯蛋,他是被惊了魂、魂魄不全才这样的。” 王成伟仔细地考虑了下,说:“成,我替他张罗张罗。”若物质条件好,说不定真能替成安张罗到个好对象。 王涯又加了条:“找的对象得我爸喜欢才行。” 王成伟头疼地摇摇头,头疼地叹道:“你的要求可真高。” 王涯呵地笑了声,说:“我奶奶家要是没被灭门,我爸可是标准的世家公子。就算现在落魄了,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不说别的,他脖子上挂的那块玉拿出去能就卖几个亿。”她说罢深深地瞅了眼王成伟,说:“我想让我爸回来成家也是因为这是他生长的地方,环境相对单纯,适合他。”这是她欠封家、欠她爸,该还的。 王成伟觉得王涯这话不靠谱,但看王涯的神情、神态就知道他家这侄女如今大不一样,说的话不是作假虚夸。他顿时觉得他二娘家的水相当的深。王成伟“嘿嘿”笑了笑,说:“成啊,本事了!你二叔将来有事找你帮忙可不能推,我就指望靠着你升官发财了。” 王涯“哈哈”笑道:“你想升官还得自己挣业绩立功,想发财可就难了。”说完,撇下王成伟出了厨房。 王成伟被王涯气得直瞪眼,他沉着脸出来,说:“你让我帮成安张罗这些,就不怕外面的人传我用成安来洗钱?” 王涯直言不讳地笑道:“你有钱来洗吗?”她又说道:“放心吧,给我爸的钱都是有名有姓有来路的,不怕查。我在南方省认识一个很有背景的房地产商,替他家看风水、救了他女儿的命,这些钱都是那房地产商给的。” 王成伟闻言彻底放了心。 王涯向王成伟夫妇告辞,准备去找王成志。 王成伟说道:“这么晚了,住一晚再走。明天再去找成志,他又跑不掉。” 王涯狡黠地笑了笑,说:“晚上去找他才更有效果。不吓吓他,以后他还不会老实,我爸回来也会被他折腾得不安生。”说完,问王成伟要来自己的户口本,领着叶子离开王成伟的家。 王成伟拿着车钥匙跟出来,说:“我送你们去吧,大晚上的你们两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叶子幽幽地瞥了眼王成伟,颇不以为然地挑挑眉头。大晚上的,她看谁敢来找她的麻烦! 王涯拦住王成伟,说:“二叔,你别去了,我怕吓着你。” 王成伟瞪眼道:“有什么能吓着你二叔的?” 王涯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鬼”。 王成伟顿时没音了!他憋了几秒,说:“成成成,你俩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略带惊悚地扫了眼这叫叶惜的女孩子,撤了。他严重怀疑这叫叶惜的女孩子不是人,大晚上出现,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出声无息,七八公分高的高跟鞋踩在地上连声动静都没有。靠着这女孩子也感觉不到几分人气,看人的眼神冷冷幽幽的,没来由地让人渗进慌。 王涯忽然想起一事,又把已经转身回去的王成伟叫住。她把身上的十万现金从百宝荷包中取出来交给王成伟说:“看到合适的门面或房子就订下来,我现在没身份证没办法去银行取钱,明天去县公安局补办了身份证再把其余的钱给你。这两天我抽个时间去把我爸接回来。我爸的事就麻烦二叔多费心了。”说完,把自己的手机号码也留给了王成伟。 王涯领着叶子出了派出所。 叶子说道:“你似乎很信任他。” 王涯说道:“他是我的亲叔叔,我是他的亲侄女。”她见叶子似乎有点不理解,说道:“这么说吧,就算今天我一穷二白地带着我爸来敲他家的门告诉他我们吃不起饭、没地方去了,他也会这么热情地招待我们,把我爸养起来,再想办法给我安排个让我可以养活我自己的工作。在他眼里,我是他的亲侄女,我爸是他的亲堂弟,亲堂弟脑子不好使,堂弟和侄女有什么难处,他这个当叔叔、当兄弟的应该出手帮忙。” 叶子轻轻地“哼”了声,颇有几分不乐意地说:“你有事我也会出手。” 王涯好笑地瞅了眼醋味十足的叶子,说:“这不一样,你和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有事你若不帮我,那是你薄情寡义,我会记恨的。你应该护好我,我也应该护好你。二叔不同,二叔帮我们家是他讲情义重情分,不帮我们家无可厚非。隔了一房的亲戚和一屋同住的亲人有区别的,懂吗?” 叶子轻飘飘地说了句:“不就是我和你是同一株黄泉彼岸花,你二叔是另外一株黄泉彼岸花的区别吗?”这样想她就比较满意了。 王涯被小小地噎了下,说道:“好吧,也可以这么理解。” 有件事让叶子很不满意。叶子说道:“为何你不愿让他们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他们也不愿意我是你的女朋友。” 王涯无语,随即意识到叶子很在乎“女朋友”是不是她女朋友。 她明白叶子一直把自己当作是她的,而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叶子会和别的人或妖成为一对。在叶子的意识里没有亲情和爱情之别、她俩一直就是一起的,天生的一对。对前世的她来说,她俩的灵魂偎依几千年,早已难以分离割舍。千年离散,她割舍了也分离了。叶子仍留在原地,心思依然单纯,而她已经走出很远很远,多了许多驳杂。她和叶子是有很深厚的感情,深到可以不分彼此,但在她的观念里多出亲情和爱情之别来。她和叶子很亲近,亲近到可以不分彼此,但这是亲人间的共享还是爱人间的共享呢?爱情,爱人间可以做的那些事让她想到张清水,让王涯生出很深的反感和排斥。 叶子敏锐地捕捉到了王涯情绪间的微妙变化。她心思单纯不代表蠢或傻,更不是初入人间时的对人间一无所知。她轻轻地说了句:“在你的心里我并不是你的女朋友。”淡淡的语调透着淡淡的失落。她讨厌这种失落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当初她家小花离开茎叶根须离去时一样,这让她感到又要失去、又要分别,心头没来由地生出几分狂躁。她家的小花现在也不是和她长在同一株黄泉彼岸花上的小花,不再与她共享生命,已经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等同于另一株黄泉彼岸花。这让叶子没来由地恐慌起来,万一小花又不要她了怎么办?别人要抢走她家小花,她可以把别人打败,可万一她家小花又是自己要离开,她怎么办? 叶子幽幽地问了句:“王涯,你会不会有一天再次离我而去、再次忘了我?”就连同一株黄泉彼岸花都可以分离成两个生命,还有什么不可能呢?黄泉路上,她们都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那时她没有感觉,如今,想到她与小花,再想到那些亡魂,她莫名地心纠起来。她害怕自己和那些亡魂一样面临那样的结局。 王涯深吸口气,强行把那些浮上来的不好情绪压下去,强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不说这些,走吧。”说完,施展缩地成寸径直赶往王成志的家里。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5,还差 586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第三十九章 装鬼吓人 她落在王成志家的院子里就听到屋子里飘出王成志咒骂王成伟的声音:“又不是不分他好处,让他开张死亡证明都不干,不帮忙就算了,还和派出所的人打招呼不给我办,连县里都去打了招呼。他妈个龟儿子,怎么不出门被车撞死!生儿子没□的东西!我才是他亲哥,他不帮我,帮王成安那外人,什么破烂玩意儿狗东西!” “就是,都说了把银行里的钱取出来分他三成,他要是嫌少,给他四成,他不要还不让我们取。余老婆婆也真是的,存折藏那么紧,屋子都翻完了也没找到,我看肯定是让王涯那死丫头拿走了。她要死在外头就死在外头,存折留下噻!哦,娃儿今天打电话回来要生活费,还说要买电脑,要买苹果,买啥子苹果,外头卖的苹果农药喷得多,再过个把月果子下树,你给他送点过去嘛,外头买的喊他少吃点。” “要得嘛,你喊他节约点花嘛,一千块钱不到一个星期都没到就花完了,这花钱也太厉害了。他这回说要多少钱?” “一万!” “我日他妈油!他当老子开银行的噻!他啷个不去抢呢!” “儿娃儿要买电脑,要花那么多钱,他说他同学都有了,他没有,太没面子,抬不起头见人。儿娃子要面子,买得起就给他买嘛。余老婆婆那里弄了好几十万,不给儿子花你还想拿出去给野女人花啊!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你也不是也要拿钱去找野女人……” “去你妈的野女人,老子还要给他存钱买房子。” “他说他要在成都买!” “成都买啊,也好,将来是大城市里的人了,嘿嘿!就是不晓得余老婆婆在银行还有好多钱!这死老婆婆钱多得很,我日他妈卖屁,要死也不立个遗嘱,尸体都找不到!我日死他妈油!还有成安那龟儿子,死在外头就死在外头,他颈子上的那块绝对是个好东西,也不留下来!” “哎呀,莫想那些了。他们要是不死在外头,你还能卖余老婆婆屋头的东西?唉,说到底,王涯还是我生的,等她过生忌的时候再给她烧点钱纸去。哎,你说她到底是不是死在外头了?” “肯定死在外头了,你没看到来找她的那些人那么凶,还会用八字把人算死,她不死才怪球了。要是没死,王成伟那龟儿子早把他们喊回来了。王成伟这个狗东西,脑壳进鸡屎了!成安屋头都没人了,还不让老子动他们的东西。要不是老子抓不到他的把柄,老子非得上市里头去举报他。” 王涯站在屋外听着房里王成志两夫妻的对话彻底无语。 叶子默然跟在王涯身后,原本情绪低落的她听见屋子里两夫妻的对话也惊得目瞪口呆。 王涯很无语地扫了眼叶子,缓步上前,轻轻敲响了王成志家的门。 王成志的声音响起:“哪个?” 王涯低缓的声音响起:“我!” 听到这略带熟悉的声音,王成志顿时头皮一炸,又问:“你是哪个?” 农村用的还是木门,王涯立在门外清楚地看到王成志正从门缝里朝外瞅。她很坏地把脸凑向门缝,将那浮现起妖冶红光的眼睛隔着门缝与王成志对视。 王成志往门缝里一瞅就看到一只通红的血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吓得他“啊”一声尖叫,连腿几步,撞在屋子里的凳子上,一屁股坐下,同时大叫一声:“有鬼!” 叶子在心里默默地纠正:“不是有鬼,是闹妖。”她问王涯:“要不要杀进去灭光他们?” 王涯摆了摆手,示意叶子不用。 王成志的老婆问:“是哪个?我听着好像王涯的声音。” 王涯在屋外又说道:“是我。我死得好惨,投不了胎,阎王让我来找你们……”学着鬼片里的“鬼”喊话的调子拖长声音说。 叶子盯着王涯一阵无语,在心里丢出三个字:“真无聊!” 王成志的老婆尖声问道:“你……你真是……?” 王涯略施妖力,一把将那木头大门的门栓震落,手掌一扬,刮起一道妖风便把这门吹开了。一身妖冶红光的王涯赫然立在门口。她并没有谈换容貌,她的周身以及双眼都泛着红光,再配上那阴冷的表肃然的表情,比鬼还更像鬼。 王成志夫妇吓得几乎同时尖叫:“妈啊——” “鬼啊——” 王涯以妖力托身飘入屋子里悬浮在空中冷冷地盯着他们,问:“为什么要把我的生辰八字给别人?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死我?为什么要动我家的东西?” 王成志夫妻看见飘在屋子里的王涯,就算想告诉自己这不是鬼是人都没办法让自己相信。两人吓得瑟瑟发抖。王成志更是双腿发软,当场失禁尿湿了裤子。 他老婆倒还算没被吓死,大腿一拍,嚎:“女儿啊,不是我要害你啊,你是我亲生的,我怎么舍得害你啊……” 叶子惊得一双美眸睁得溜圆,嘴巴都张成了“o”字形,她以为玄门的人就够无耻、不要脸的了,没想到这里有一个比玄门更神奇的。 王成志的老婆嚎啕大哭道:“涯涯,我的女儿啊,我是你的亲妈啊!我怎么可能害你啊!你家都没有人了啊,你弟弟读书要钱啊,我们实在拿不出来钱才只能从你家借啊,我们不是拿的啊,将来要还你们的啊,女儿啊,你可别害你妈啊,我是你的亲妈啊……” 王涯瞪目结舌地看着她大婶,要不是深知她的德性,真怀疑她被鬼婆婆附体。 亲妈!王涯让这亲妈惹出一身鸡皮疙瘩!如果不是他们家的这孩子生得太及时、各方条件都符合她托世转生、机会百年难得,她又实在等不起,真不愿找这样的人当亲生父母。太寒碜人了!这两口子比她装鬼吓人还要吓人! 王涯不理会她大婶的哭嚎,幽冷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还我命来,还我家钱来……还我命来……还我家钱来……”学着鬼片里的鬼在屋子里歪歪扭扭地飘荡一圈,做出找人的样子,问:“还有一个呢?哪去了?我说过,我死了也要拖着他一起下地狱的?他去哪了?你们把他藏哪了?” 她大婶吓得当场崩溃,哭嚎道:“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害你弟弟啊,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害你弟弟啊……” “我死得好惨啊,你们为什么要害我啊……他不在这里,我去找他……”王涯飘出屋子,朝外晃去,同时朝站在院子里直发怔的叶子打手势、暗中传音让叶子别露馅。 叶子没好气地冲王涯瞥了眼,十分瞧不上王涯这吓唬人的行为。这哪是吓唬人啊,瞧她的!她一抬手,身若幻影绕着王成志父妇家的屋子四处翻飞飘荡,刹时间这座小平房房顶被掀到空中、裂成数十块水混着预制片的水泥块砸落在屋后。房顶没了之后就是那粉刷得雪白的墙碎开,里面的红砖轰然倒塌,屋子里的家具全飘到院子中被妖力绞成粉碎,养的家禽被妖风刮到一处落在两口子的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朽骨。叶子冰冷的声音响起:“三天!三天之后不把你们拿走的东西还回来,犹如此物!”正准备拉着王涯飘然离去,却见这两口子白眼一翻,晕了! 叶子惊得嘴唇微张,双眼一呆:这么不经恐吓? 王涯张口结舌好一阵无语。她深深地瞅了几眼叶子,又朝那躺在地上的两口子瞧去,见到他俩的魂魄不稳,似有魂魄被吓散了,结了道符印把这正要飘离体外的魂魄移回体内固住。否则魂魄吓散,这两口子不疯也傻。倒不是她对这两口子怀有什么善心,被吓疯吓傻也是这两口子咎由自取。她是不想给王成伟再添麻烦,再说她爸还要娶媳妇,这两口子若再疯傻,别人还真会当他们王家的风水不好,就算他爸外形好、物质条件好,只怕也不会有人肯嫁了。再怎么着,她也得让封家留下点血脉。封家供奉她千年,她没能保住,反让封家而她而灭了门,再不给封家留下点血脉,实在说不过去。 王涯的本意也只是吓唬、敲打番这两口子,如今叶子出手,效果已经远超她的预期,便不打算再为难他俩。她低叹口气,对叶子说:“走吧。”她望向叶子,想起刚才谈论的关于“女朋友”的话,说道:“叶子,我……”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想了下,说道:“不愿告诉我二叔他们说你是我女朋友是因为我们的性别都是女,同性恋不太被大众所接受,特别是亲友家人更难接受。我和他们的接触交集不会太多,不愿意在这些与他们没多大关系的事情上与他们费唇舌。我没有不把你当成女朋友,只是觉得我俩在恋人之间还差了些什么。你给我时间,你想要的我能给你,对你的许诺永远不会变。至于你问我是否还会遗弃你忘掉你,我无法保证自己将来会不会出变故再次忘掉你,但我知道就算我把你忘了,对你的感触仍在,就像之前我忘了你,但是看到黄泉彼岸花时,我会很伤感和很伤心,像是遗失了很重要的东西,看到你时我会觉得似曾相识,会有隐隐的心痛,像心里缺了一块的疼。如进入幻城迷宫那次,我不记得你我的过去,对你也不了解,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一定会帮我、你能让我依靠、你会护我。我被玄门追杀走投无路,明知道去往阴灵卷轴记载之地将危险重重,但在我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只有去往地宫才有活路,我在地宫不有危险,不会死在那里。”她顿了下,说:“几千年的同生共存,即使分离开,灵魂间的那份牵连是断不掉的。” 叶子问道:“所以你只能是我的,只会和我在一起?” 王涯轻轻地“嗯”了声,声音不重,但却让叶子露出罕见的笑颜。 叶子的慌乱无措也由安心所替代。她相信王涯的话,因为那说的是事实。这让叶子心情瞬间好转,她问王涯:“我刚才是不是下手重了点?”都快把那两口子吓得魂飞魄散了。 王涯应了声:“还好!”她说道:“趁天色尚早,去趟云南。” 叶子的眸光一亮,又再转为寒,她沉沉地应了声:“嗯!”说道:“这次由我出手!” 127第四十章 身死魂消 王涯和叶子去云南自然是与云南张家了结因果。王涯上次追杀张清水,张清水设下陷阱引玄门伏击她,且趁她与玄门交战中逃走。她见到张清水逃走并没有追上去,只在张清水的身上种了道留待将来追踪张清水踪迹的妖符。王涯凭借与种在张清水身上的符纹力量的感应即使相隔万里也能轻易地定位张清水的行踪。叶子曾经擒下张昌祚和黄岐,搜过这祖孙二人的魂魄,对张家所在的位置以及张家祖宅内外布置的法阵都摸得一清二楚。 两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在云南那苍芒的群山中找到了被法阵隐藏起来的张家老宅。 隐匿法阵下藏着的是一座青山环绕、怀抱碧湖的古老村落。吊脚楼、石板路、参天古树交映,此间看不到任何属于现代社会的气息,与外界仿佛隔了数百上千年的时光。 古村只有树叶被风吹拂的沙沙作响声和法阵运转的声息涌现,没有任何人声犬吠。夜里九点多,正是万全灯火的时辰,村里却是一片悄然死寂,仿佛在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撤走了。 叶子抬眼扫视一圈这座村落,说道:“还有人!” 王涯也感觉到张清水就在距此不远的地方。 很快,王涯和叶子便来到一座气派的宅院前。她俩径直踏过敞开的大门,进入到前院。 身着绣有福寿图样唐装的张昌祚负手立在院子里,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们,说道:“你们来了!” 王涯的视线从张昌祚的身上越过径直扫向手提长剑从正堂中踏步而出的张清水。 张清水穿着一袭白色的裙装,脚踏高跟皮鞋,手执青锋长剑。她犹如夏叶里的一朵清丽荷花亭亭而立,眉宇间并没有半丝慌乱,一如既往的淡然沉着。她的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轻轻地吐出三个字:“我输了。”她问王涯:“是让我自己了断还是由你们动手?”说话间便将锋利的青锋宝剑压在自己的雪白的玉颈上,平静的目光凝视着王涯。 王涯问道:“你没有遗言?” 张清水摇头,说:“没有。” 王涯轻笑一声,问:“你觉得你死了就能解脱?” 张清水轻笑一声,说:“大概还会被拘走魂受那炼狱般的魂魄煎熬吧?” 王涯问:“你不怕?” 张清水说道:“当我进入幻城迷宫见到叶妖拖出她的这道□□时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王涯问道:“那你还不收手?还执迷不悟?” 张清水说道:“我没有回头路。还是那句话,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一直走下去,要么赢,要么输,要么活,要么死。” 叶子冷冷地吐出四个字:“你自尽吧!” 张清水看着叶子,轻轻地叹了口气,紧跟着握剑的手腕一抖,那压在雪颈上的青锋宝剑从颈间移开,长剑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心脏。她看着王涯,灿然一笑,说道:“这就是结局,我的结局!”眸中带泪,脸上却有着解脱的轻松。她说道:“看在曾经相交一场的份上,让我魂飞魄散死个干净彻底吧!”说完,不由王涯和叶子动手,染血的右掌运足体内最后的力气一掌拍向自己的额间天灵处,掌风透入灵海震碎天魂…… 张清水合上眼,躺身倒下。她胸口插着剑躺在地上,失视的双眸中犹有泪光、那淡淡的笑意却永久的凝固在脸上。只有她自己知道活着背负着什么,又承受着怎样的痛和无奈。她没有选择,她只能在这条不归路上一直前行,直到走到终点,结束一切纷纷扰扰。她不愿再有来生来世,只愿就这样彻底死去、彻底了结一切。从此不再背负沉重的家族使命,也不再为那装在心里却无法去爱的人而心痛,彻底消散天地间、了无痕迹对她来说便是最好的结局、最好的解脱。她这一世只会自己活过一次,代价是毁了许许多多的人、赔上了所有的一切。她背负家族使命却无法给家族带来荣耀;她想说爱,却连爱的资格都没有。她知道哪怕是下辈子自己也没有任何希望,就此一了百了、了无牵挂! 灵魂的灵光从张清水的身上浮起飘向天空,荧荧点点的灵光朝着这片天地飘散,像夏夜里的荧火虫。随着灵光的飘散,有夹杂着磅礴龙气的乙木灵气从张清水的身体里涌出,散向这片天地。绿色的灵光仿若夜色中的精灵飘飞在这片天地没入山川草木之间。 当灵光散尽时,地上只剩下一堆白色的粉沫状骨灰,一袭白色的长裙、一柄锋利的青锋宝剑。 一旁的张昌祚再无之前的闲适从容。他老泪纵横满眼悲恸地看着他最引以为傲的长孙女,悲恸欲绝的嘴唇开翕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王涯看着灵气散尽的那堆骨灰。融合青龙藤的张清水竟然已成半灵体,若张清水借助体内的青龙乙木能量和龙气全力化解她留下的妖符,即使不能将她种在张清水体内的烙印完全化解,想要隐匿气息逃避掉她的追杀并不难。然而,张清水却出忽她意料地自尽于她的面前,且走得如此的决绝与洒脱。她低声沉道:“一代人杰却如此收场。”她对张昌祚说道:“把她葬了吧!”扭头对叶子说:“走吧!” 叶子挑眉说道:“不灭掉张家?” 王涯轻轻摇摇头,说:“有人用死担下这一切,算了!”她扭头看了眼那被风吹散的骨水,莫名的有些眼红和咽哽。其实她不恨张清水,她只是恨这世道。她问道:“张昌祚,就算张家成就风水界第一大家又能怎样?死了这么多的子孙后代,值吗?当年的封家何等兴荣繁盛,如今不也凋敝尽谢了吗?修的是道,问的是心,你们张家学的是风水奇门,好端端的世间风水不去看、不去研究,跑去图谋不属于阳间的东西,就算我把阴龙大脉给你,你又能拿来怎样?葬你家的子孙后人吗?他们还有尸骨遗骸留给你葬吗?好端端的后人,全因你的野心而英年早逝、个个不得善终!” 张昌祚悲愤怒吼一声:“王涯!” 王涯冷哼一声,瞅着老泪涕淋的张昌祚,说道:“你们把所有张家人都迁走了,就留下你和张清水,不就是想让张清水替你们家背黑锅吗?怎么着?你既然已经决心牺牲她,现在她死了还怨我?” 张昌祚问道:“你为何不连我一起斩杀?” 王涯说道:“留着你给张清水收骨灰。趁风没把骨水全刮走,你赶紧收吧,别一会儿连骨灰都没有了!”说完,她扭头就走。 张昌祚全无平日里的威风神气,瞬间仿若苍老了数十岁般,跪在地上将那被风吹散地骨灰小心翼翼地收扰用那袭沾着血渍的长袍包裹。 直到王涯和叶子走远,才听到那死寂般的村子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悲啸:“清儿啊——” 王涯的步子一滞,沉沉地叹了口气,她闭上眼定了定神,一把拉住叶子遁入地下离开这里。 叶子跟在王涯的身边,说:“你在为张清水难过。” 王涯叹道:“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人这辈子有时候走错一步路一生的路就都变了,再也回不了头……叶子,我见过那么多人临死的样子,却从来没有见过张清水这样的,死得如此决绝如此洒脱……”她心里难受,索性跑去找黄岐。 王涯出现在黄岐家门口,按响了黄岐家的门铃。 黄岐打开门,双眼红红的看着王涯,她的手中还留着一团粉沫。她说道:“清姐死了。”泪水浸湿了她的眼眶,她哽咽着又说出四个字:“神魂俱散!王涯!”她一把抓住王涯的衣服,双手紧紧地抓住,将王涯的衣服都纠成了一团,随即又松开,然后一把抱住王涯嚎啕大哭。 王涯僵在当场,任由黄岐扑在她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直到站不住,她才把黄岐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扯了张纸币给黄岐,说:“就只有你在家?” 黄岐说:“我在等你。从昨天晚上的异相显现开始我就在等你……” 王涯问:“等我做什么?” 黄岐摇摇头,说:“没什么了。清姐已经不在了。”她无力地缩在沙发中缩成一团。好一会儿,她才问王涯:“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涯摇头说:“没什么事,心情不好就来找你,听到你刚才痛哭一通,我心情好多了,谢谢。” 黄岐闻言气得想捶王涯,怯于一旁叶惜的凶威,她压下那股冲动,即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清姐的死不怪你。” 王涯说:“我不会再追究张家人的过往,往事就此揭过。”她向黄岐说起刚才张清水的死。 黄岐听完王涯所说,低叹道:“是她自己想死,也是她没有活路可以走。她不是洒脱,是生无可恋。”如果没有那场过错,清姐不会走到今天。如果张家不与王涯对立,清姐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张家被玄门推到台前,回不了头,就算如今玄门重创没能力再对付王涯,她清姐即使不死在王涯面前,张家也需要一个人来向重创的玄门交待,而这个人只能是她清姐。她想如果当初她清姐在那件事之后不是继续站在玄门正道站在张家这边,而是选择站在王涯的身旁,结局也许会不一样。张家也可能会因此取代封家而崛起,可不管是清姐还是她外公,一直都坚持,妖始终是妖、人始终是人。张家当年主张灭封家,如今就断不会走封家的路。 好一阵沉默过后,黄岐问王涯:“你还想做人吗?” 王涯说道:“无所谓做人也无所谓做妖,我只想做我自己、过想过的生活。我想开一间事务所。” 黄岐问:“什么事务所?” 王涯说道:“像以前那样啊,抓鬼收妖、看风水、清理阴邪。” 黄岐怔了好一会儿,好笑地瞅瞅叶子和王涯,没好意思把那句:“你俩就是惊世大妖”给说出来。 王涯说:“我是认真的。我现在诚意邀你入伙,替我拉拉生意、做做宣传,怎么样?” 黄岐想了想,说:“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你以前把自己当作人,除魔卫道是责任,那么现在做这些又为什么?” 王涯说:“和玄门一战,我损失惨重,手下损失的那些阴魂亡灵总得找地方补充。这些游荡人间的阴邪鬼物让我逮走,人间清静了,地下又得到补充,不是一举两得?我在人间行走,总得有个赚钱的营生。” 黄岐犹豫半晌,说道:“你让我考虑考虑。” 王涯说道:“好。顺便帮我拉络下老唐问他有没有兴趣。” 黄岐“嗯”了声,应下了。她起身去把叶子的身份证给了叶子,说:“身份证上的生日写得和你同一天。”又把一个房产证和户藉本给了王涯,说:“这是叶惜的房产证和户藉本。要办身份证得落户和有房产,我便一起办了。你回头记得把这套房子的钱给我。” 王涯没好气地瞅着黄岐,说:“找你帮忙办身份证你还捎带卖房?” 黄岐手一摊,说:“没办法,不然身份证办不了。办身份证、买房落户,一次全部搞定,你该感谢我才是。”她拧了拧眉头,说:“要不,你替我清姐再想想办法,这笔钱就不用还了?” 王涯收起叶子的户口本、身份证和房产证说:“钱欠着,后面还你。张清水的事我帮不了她,她的魂魄已散,我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 黄岐轻轻点头,起身送王涯。 王涯走在门口,想了想,转身对黄岐说:“张清水到底有没有彻底死绝我并不能肯定,不过这个世界、黄泉和阴间都不会有她就是了。”她的话音一顿,又说:“当然,她也上不了天。”又留下句:“你考虑好了后给我电话”,说完拉着叶子便走了。 黄岐追到电梯口问道:“如此这些地方都没有,她还能去哪?” 王涯把电梯门一关,没回答黄岐。不管张清水是否真的彻底烟消云散,以后这个世间都不会再有张清水。王涯轻轻地叹了口气!人都死了,有些事、有些心结,她也该放下了!她扭头看着叶子,说:“叶子,等这些杂事弄完,我们也成个家吧。” 叶子气哼哼地瞥了眼王涯,没有作声。她介意王涯刚才因为张清水的死难受,虽然只是一会会儿,但她还是介意!要答应也可以,等她出完这口气才行!叶子暂时没有想到怎么出这口气,于是只能气哼哼地气着。 128第四十一章 可怜的黄岐 王涯笑问道:“不愿意?”电梯到一楼,她踏出电梯厅站在夜色下去感应自己种在鬼婆婆身上的妖符,想知道鬼婆婆的行踪。鬼婆婆离她挺远,似乎在千里之外。她对叶子说:“走,去看看鬼婆婆在做什么?”没感觉到叶子的动静,她扭头朝叶子望去,只见叶子正气哼哼地盯着自己。 叶子表现得如此明显,心思又单纯得如同白纸,王涯不用想也知道叶子为什么不高兴。 王涯想了想,走到叶子的面前说道:“我为张清水难过不是因为我在乎她。”她轻轻地笑了笑,笑容里隐约透出几分伤感,说道:“张清水这人说坏并不算坏,说她功利她几乎没有为自己活过,如果她自私一点她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更不会死。如果她想活下来而不顾她家族的死活,以她得到的造化和实力,她可以活下来,我们也未必杀得了她。她为她的家族着想,她没有想过她自己,所以她死了,她今天是用她的死来保全她的家族。她为她的家族、为玄门做了那么多的事,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终的下场却是被推到我们的面前‘顶罪’。我难过不是为张清水这个人,是为她的付出和她得到的结局而难过。”她的话音一顿,又说道:“叶子,我俩能够立足这个世间是我俩用拳头争取来的,与我们为善或为恶、是人是妖没有关系。这些才是让我难过的地方。”她沉沉地叹了声:“如今修道愈发艰难,不仅要与天争,还得与人斗!” 叶子不明所以地皱紧眉头说:“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做人?” 王涯笑道:“因为人间也有很多有趣的啊,例如明知扶摔倒的老头老太太可能会被讹还是有人会去扶。” 叶子怔忡好一会儿,一头雾水好只一头漂亮的呆鹅。 王涯被叶子这呆状给逗笑了,亲昵地捏捏叶子的鼻子说:“你啊,真该好好地多了解人间。” 叶子皱眉不乐意地说:“为什么要多了解人间?”她说话间并没有抗拒王涯捏她的鼻子,而是将视线挪到王涯捏住自己鼻尖的手指上,那一双美眸因此而成了斗鸡眼。 王涯抬指一戳叶子的额头,轻叹一声:“呆叶子!”她说道:“红尘炼心也是一种成长。若能在人间立足,你和我能够会再多一条出路。” 叶子轻轻“嗯”了声。王涯的解释让她宽了心,又想起刚才王涯说要和她成家的事,于是问道:“你什么时候娶我?” 王涯被噎得够呛,额头冒出一排细汗。她说道:“事情一件一件地来!”借口去找鬼婆婆赶紧开遁。 叶子抬手一把提住王涯的衣领不让王涯走。她哼道:“之前说我是‘女朋友’,后来又变成‘朋友’,刚才说要和我‘成家’,现在又说事情一件一件来!” 王涯很无语地翻个白眼,问:“你知道什么叫谈恋爱吗?成家之前得先谈恋爱,好好相处,感情到那份上再成家。我和你约过会吗?我和去一起看过电影吗?我送过你玫瑰花吗?我请过你吃饭吗?我……” 叶子匆忙打断王涯的话:“请过!”她掰着手指头数王涯在什么地方请她吃过什么食物,她吃了多少东西。 王涯大汗,想调头遁走又被眼疾手快的叶子再次揪住衣领。她皱着眉头一脸哀怨地瞅着叶子,说:“放手!” 叶子松开手,轻飘飘地吐出一句:“你不就是嫌弃我没你了解人间不太懂人□□故配不上你了么?王涯,你这是嫌弃糟糠之期,和那什么台演的陈世美一样!”她狠狠地瞪了眼王涯,飘然离去。 几秒钟之后,叶子又飘回王涯身边伸出手:“钱!” 王涯一怔,问:“什么?” 叶子又吐出两个字:“钱!” 王涯说道:“我身上一分钱也没了,现金全给了我二叔,只有银行卡。” 叶子“哦”了声,径直踏进电梯,说:“你去找鬼婆婆吧。” 王涯喊道:“你去哪?”话音未了,便看到叶子已经把电梯关掉了。 叶子说道:“找黄岐要钱。” 王涯:“……”几秒钟后她才回过神来,感情叶子看到她缺钱时就找黄岐,把黄岐当成了提款机?她坏坏地笑了笑,径直离去,看鬼婆婆是不是在对付鬼家后人。 很快,她便找到了鬼婆婆,跟着就想狠抽自己一顿。 这鬼婆婆估计是在生死桥下压那一个月被折腾得实在怕了,为了不再被压回生死桥对自己的后人一点也没手软。王涯找到鬼婆婆时,鬼婆婆正把某个玄孙的一家子杀了个精光然后坐在尸体堆里啃食尸体。其中一个年轻人临死将求救的血符放了出去。王涯跟着那血符追去,发现鬼家不少人正聚在一起商议怎么对付鬼婆婆。他们见到血符立即操起收鬼的家当冲进停在院子里的车子中赶奔出去。不少人打电话联系人:“死老太婆在阿辉家!快!这次别让她跑了!” 很显然,鬼婆婆为了不被压回生死桥下,已经向自己的后人下毒手。 鬼家后人显然是发现了鬼婆婆的恶行,不愿被鬼婆婆收拾掉,正联络族中子弟进行反击想先除掉鬼婆婆。 王涯没打算插手,甭谁最后鬼家后人和鬼婆婆谁胜谁败都跟她没关系。如果鬼家后人除掉鬼婆婆,也必然伤亡惨重,她的仇也就报了。如果鬼婆婆灭了鬼家后人,必然实力大增,到时候可能还会为恶,而那时她的事务所已经开张,她便接生意收钱去灭掉鬼婆婆! 黄家 黄岐坐在沙发上一脸纠结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叶子。她打王涯电话,王涯一直不接。她发短信给王涯,王涯回她一句:“你自己搞定。” 黄岐很无奈,她得罪不起叶子,又实在不想当冤大头。凭什么叶子上门来说“钱”,她说得给呀!金融危机不景气,她家的房子压在那卖不出去,她自己攒下的那点小金库全让王涯划拉了去,哪还有多余的闲钱送给叶子这不相干的妖花!黄岐自然不敢一口回绝叶子,于是好言好语地跟叶子讲道理。她说了几个小时,讲得口干舌燥,终于跟叶子讲明白钱不是白拿的道理。如果叶子想仗着实力强大硬要钱,那等于是上门来抢劫,这事情违法,王涯知道了也会气叶子不守人间规矩。 叶子听黄岐说了那么多,举了那么多的例子自然也明白在人间要拿人家的钱就得替人家办事或者用东西来交换。她问道:“我缺钱,你缺什么?我和你交换。” 黄岐问:“能救我清姐吗?” 叶子摇头。 黄岐说:“王涯不是说我清姐未必就彻底死绝了吗?” 叶子说:“张清水可能会消散在这天地间,但她已是半灵之体,有可能化用乙木灵气、魂识随着乙木灵气进入草木中。她的青龙藤拥有真龙气息和真龙龙力,她与真龙藤相融,很有可能会像真龙死去那般。” 黄岐说道:“真龙死去会怎么样?” 叶子说道:“真龙是神物,它能够跨越空间和时间,死亡对它来说是一种升华,据说真龙死后会在另一个世界重生。不管张清水是哪一种结局,都不是我的能力所能够改变和挽回的。” 黄岐轻叹口气,只能起身送客。 叶子上门来自然没有空头而归的道理。她想了想,说:“我拿东西和你换。” 黄岐问叶子:“你很缺钱吗?” 叶子点头,说:“我需要了解人间。”她不想被王涯嫌弃。 黄岐头疼地揉着额头。她算是明白了,不管是王涯和叶子已经把她当成冤大头,只要一有困难就找她。好在这两位都属于那种比较遵守天道因果不会强取谋求乱来的主。叶子的实力惊人,但她眼下真没需要叶子出力的地方。她想了想说:“九大王陵的地宫中不是有很多赔葬宝物吗?那里面随便拿出一件都是希世珍重,能卖不少钱。” 叶子皱眉,说:“九大王陵的东西都是九王的赔葬物,我不便动用。” 黄岐问:“鬼丹呢?我可以拿去帮你卖钱。” 叶子说:“鬼丹对阴灵很重要,地下养有鬼丹的阴物都不是俗物,不便擅取。” 黄岐问:“那你给我的那颗是怎么回事?” 叶子说道:“那是王涯要,这不一样。” 黄岐没好气地白了眼叶子,她心道:“王涯要,你砸锅卖铁都要凑给她,莫说九大王陵齐齐动用,连自个儿的真身都挪出来,让你拿点东西出来卖你就一毛不拔?”她好说歹说,叶子就是一毛不拔。黄岐简直欲哭无泪,最后只能让叶子打了张借条,借了五万块钱给叶子。叶子拿着这五万块钱就要请她当老师教她人□□故和人间的知识本领。 黄岐咬牙,问:“你怎么不去找王涯教你?让王涯教你还不用花钱!” 叶子盯着黄岐不作声,态度十分坚决,她就是要黄岐教。 黄岐想哭,她狠狠地咬了咬嘴唇说:“你这是欺负人!” 叶子说:“我没强迫你,我有给钱。” 黄岐很想拍桌子说:“本小姐不愿赚你的钱!”但是想到叶妖的凶威,她不敢,于是,深吸口气压住暴走的冲动,甜甜一笑,说:“那你明天和我去上班吧。” 叶子轻轻点头,说:“甚好。那我便在你这里住下了。你替我安排住处吧。” 黄岐张了张嘴,很认命地低下了头。叶妖,你狠!好吧,就当她是免费雇了个千年大妖当职员,啊,不对,是这千年大妖倒贴五万块钱让她的职员。她给王涯发了条短信:“你家叶惜花五万块钱把她自己卖了!”发挥阿q精神,如此一想,心情甚好。她想了想,说:“那我替你安排住处。还有就是做人就必须要懂得自理生活以及工作,有工作才能养活自己。自理生活是生存的基本常识。例如衣服每天都要穿,脏了的衣服需要洗,不可能一件衣服穿一次就扔,所在需要学会洗衣服。人要吃饭,不能生吃,会吃坏肚子,所以需要做饭,俗话说得好,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需要抓住一个人的胃……”她顿了下问:“你需要睡觉吗?” 叶子摇头。 黄岐顿时精神大震,说了句:“稍等。”翻身上楼去到自己的书房找出一本压在柜子底下的菜谱大全给了叶子,问:“识字吗?” 叶子点头,说:“会一些。” 黄岐大松口气,笑吟吟地说道:“那好。你不需要睡觉,我需要睡。很晚了,我得去睡了。这是菜谱,你慢慢看。先学这个煎蛋,这是最简单的早餐做法。你先熟悉下菜谱,明天我带你去我家的酒店,那里有专业的大厨,你可以跟着他学习做菜。” 叶子轻轻地“嗯”了声,没有异义。 黄岐乐呵呵地收了叶子按下手印的借钱和五万块现金,上楼回房睡去了。她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给王涯打了个电话。这一次王涯倒是接她的电话了,她当然把刚才叶子跟她的那些事一字不落地向王涯说了。 王涯:“……”她默默地挂了电话,心里万分怀疑:“叶子会有这么笨?” 叶子窝在黄岐家客厅的沙发上认真地看着菜谱。她自然听到了黄岐和王涯的对话,并没对“倒贴钱把自己卖了”的话放在心上。她花了钱,不管黄岐用什么办法都必须让她学会她在人间行走的一切知识和技能。她会好好地学,但黄岐不能不教。这点学费对她来说很划算,和黄岐之间也很公平,她没有白占黄岐便宜。 129 第四十二章 买房 凌晨四点多,叶子忽然心生感应,她微微侧了侧头,起身去打开大门便见王涯正立在门口饶有趣味地瞅着她笑。 叶子冷冷地瞥了眼王涯,给王涯让开门转身回到客厅继续翻菜谱。 王涯说:“天快亮了,我还得赶回老家去补办身份证。最近可能都会在老家替我爸张罗事情。” 叶子很郁闷地扫了眼王涯,问:“我像是把自己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妖吗?” 王涯笑笑地摸摸叶子的头,说:“回头会有黄岐想哭的时候。黄岐是个小人精,有她教你没错。不过你也别把她欺负太狠,万一吓得她见到我俩就躲怎么办?我还得找她帮忙办事。” 叶子幽幽地瞥了眼王涯,她略作沉吟地想了想,说:“你不考虑帮王成安补全魂魄?” 王涯摇头,说:“如果要给他补全魂魄也不用等到现在。奶奶是想让他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我也觉得这样挺好。”傻人有傻福,他爸这样反而少了许多心智齐全的人的烦恼。让他爸补全魂魄就必然需要摄取别人的魂力修炼。摄取他人魂力修炼是鬼灵的修炼之道,对人并不太适合,虽然有她保驾护航修炼这功法没有什么危险,但活人涉足鬼修一道并不好,指不定一不小心就会修成半人半鬼。最保险地法子就是让她爸好好地过完这一世,干干净净地入轮回,再以轮回塔的能量替他补全魂魄。 叶子困惑地瞅了眼王涯,说:“你打算让他将来投入轮回?” 王涯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他能入轮回还是入轮回的好。”她笑道:“我俩是没那机会了。”黄泉彼岸花只属于黄泉,不升天、不堕地狱不入轮回。 叶子不再多言。她一直觉得王涯比她更有见识、主见。王涯说让王成安将来入轮回比较好,那就不会有错。 王涯把她在青岛逛街时买的女式挎包从百宝荷包中翻出来,将叶子的户口本放进挎包中。她又将自己刚从自动提款机取来的两万块钱拿出,抽出几百块放进自己兜里,将剩下的一万九千多元现金和黄岐的给她的那张有二百多万存款的银行卡及叶子的身份证整齐地装进钱包放进挎包中。她把挎包交给叶子,叮嘱了一番。 王涯趁着天色未亮离开黄家去到外面寻了处阴灵浓郁的地方开阴路赶回老家,出现在县城。 办身份证需要一周时间,王涯只好在补办身份证时又办了个可即办即取的临时身份证,打车回了王家镇。 下午,王成伟便领着她去看房子。镇上出售住房的有好几家,还有一家是门面含住房一起出售,是带有两间铺面的三层小楼,每层一个三室两厅一厨一卫的套房,要价六十多万。这种私人售房自然办不了房贷,必然得用现金买房。好在王涯之前在王成安的卡里存了一百多万,并不差钱。 一般来说,镇上的人房都属于自建房,镇上的人盖房子时会盖上三四层,把门面和一套住房留下,卖一两层住房回钱,像这种整栋楼一起卖的特别少。 巴掌大的一个小镇,王成伟也算得上是地头蛇,对镇上的情况了若指掌。他告诉王涯,这家人是跑大巴车的,自己买的车自己开,结果出了事故,撞死撞伤好几个、车子几乎报废了,车主也被扣了。现在是筹钱救人。王成伟小声嘀咕了句,说有风水先生来看过这房子,说这房子后面正对着镇上的坟场,盖房的时候还在地基下面挖出过棺材,风水不好。他知道王涯懂这个,让王涯来看看,如果真不好就不要买这楼,他再去打听打听看哪有门面,买不了门面租也不错。相对门面高昂的价格,一个门面一年两三千的租金实在太便宜了。 王涯倒是挺中意整栋楼买下来,产权清晰,土地和房屋建证都是自家的,想怎么盖楼就怎么盖楼!况且风水问题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事,镇上的整体风水还是不错的,如果只是小范围内因为某些布局、建筑引起的煞局很好化解的。 王涯对王成伟说:“去看看再说吧!”她对王成伟说的这家人也有印象。在王涯的记忆中这房子应该是三年开始建的,没建前是那种老式的木土瓦房。楼后面是一片庄稼地,庄稼地后面是一座山坡,挺荒的。山上有许多石头,土质也是沙地,不怎么长庄稼,埋得坟却不少,连成片,至少十几堆。 镇子不大,卖房那家人距离派出所也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那户人的家门口立着块大巴汽车行驶路线广告牌,屋里的摆设也简单,一套茶发和几张凳子。 屋里聚了十几个老少,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王成伟带着王涯过去,那些人看到王成伟都熟络地打招呼。 王涯也见到了屋主,一个三十三四岁的女人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娃儿,一脸憔悴,还有她的公公婆婆,王涯听说她还有个在念小学的儿子,以及在人们七嘴八舌地说话间听到这家人买车和盖这房都借了不少钱,现在出了车祸事故,债主也上门来要债,这屋里聚集的十几人里就有债主。 看到王成伟带着一看就像是很有钱的王涯来买房,债主最是热心,恨不得马上这房子就被卖出去,自己把债收回来。多少显得亲戚、朋友的关系和人家的困难处境都没有自己那可能收不回来的债重要。 王涯见状也明白,这家人卖房,估计都是让债逼的。她也懒得去听这些人夸这房如何如何好,要求自己去看一圈。两间门面加起来大概有一百四十个平方左右,方方正正的,挺适合开铺面。门面没什么装修,还是水泥地,就是墙上涂了层白漆。 08年地震,这边也受到波及,自那以后,镇上偶尔还会再轻微地颤上一颤,镇上居民的防震意识瞬间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在那以后盖房都会考虑到地震,因此建筑质量都还过得去。毕竟都是盖来自住的,谁敢把自家住的房盖成危房! 王涯又上楼去看了那三层住房,二楼简单地装修过,已经入住。三四楼还是毛坯房,她据刚才得到的了解是这家人一直想卖掉三四楼还账,可不知道是哪个缺德货一直说这家对正坟山风水不好,再加上每套房一百四十多个面积平方,要价也不便宜,一直没卖出去。王涯算了下,六十多万的价格,真算是贱价出售了,想来这家人也是被逼到了一定的份上了。 王涯站在屋后的后窗前朝屋后的坟地望去。她这举动立即引起房主的紧张,老太太拍着大腿保证坟山与这里这么远,不会有影响,那些都是迷信。 迷不迷心,王涯最清楚。她从踏进这里就看出这家人确实冲到了煞气。对面的坟山上多了两座新坟,埋的位置刚好与周边的坟和山势形成一个煞地,而这家人正巧对着那煞口。 有人认出王涯,对那老太太说:“你晓得这妹儿是哪个不?是成伟她二娘的孙女娃子,余婆婆懂这个!妹儿,听说你奶奶失踪了,找到没得?” 王涯轻轻说了句:“她过世了。” “咋没看到办丧事呢?” 王涯说了句:“死在外地!”便不愿多言,还有好事人又问:“听说是被人害死的,凶死的是不是?凶死的拖回来是不吉利……”巴拉巴拉地说,惹得王涯一阵不快,狠狠地一记眼刀杀过去,慑得那中年妇女当场闭嘴。她朝抱着孩子、三十来岁的房主看去,问:“六十八万吗?” 那女人似乎是怕王涯再讲价,又赶紧说这价格已经是镇上最低的了,这房子当初盖的时候用过多少钢筋、质量如何如何。 王涯打断她,说:“你就说到底是不是六十八万!是,一会儿我就交定订,咱们就拟合同,过两天过户家钱。不是,那就不谈也不看了。” 王成伟把王涯拉到旁边,问:“这房子没问题。” 王涯说:“有问题。”她拉着王成伟在后窗前朝后面的坟一指,说:“你看,这里正对坟地形成的煞口,煞气正好冲到这边。” 王成伟顿时气道:“看出问题你还买?”他又再一想,问:“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王涯说:“以前是没事,可你没看到对面新盖了两座坟!”她左右瞅了圈,找来纸和笔把对面那片山形和坟描绘起来,说:“看,像什么?” 王成伟看不明白。周围聚成圈的人也没看明白。 房主一家脸色铁青,十分不好看。好在王涯表示要买房还没讲价,他们才没开闹。 王涯说:“这是白虎煞,为白虎探头,主破财、散财、意外、血光之灾。宁肯青龙高万丈,不可白虎一探头。有两个解法,一是动对面的山和坟,破了对面煞局,但迁坟动土麻烦,不花几万动不下来吧?还有一个就是在这房子里布风水局化解。”她看向王成伟说:“这个我能弄,所以这房子能买。” 房主听到王涯这么说,立即起了心思,问:“妹儿,请你在屋子里布风水局要多少钱?” 王涯瞅了眼那女人,明白她的心思。她想化了这煞把这房子卖出好价钱。她说道:“如果请我出手,你付不起这钱。如果你想破了这局再卖房,你可以去外面请人来看。” “多少钱嘛!” 王涯很明白这些人的心思。她说道:“看在街坊邻居的份上,我免费替你解这局。我告诉你怎么破!”她当即握笔在纸上绘图,告诉他们要在这房子的哪里布下什么什么、什么材料,顺便把买这些风水物件的购买地、价格都一一告诉了他们。不说别的,一块普通的转运紫水晶都得好几万,零零总总加起来得花二十多万,这还不包括出去买材料和请人开光的价格,这让他们脸色都变了。如果不在这栋楼布风水局,改为动对方的山,首先就得把山顶上的信号塔拆了另挪,再通知那几座坟的主人家移坟。公家的信号塔想移就能移?人家的先人都埋进了土里,要移坟又得请道士作法,还得另外建坟,择日子、通知在外地的后人回来、雇青壮年抬棺进行挪坟,比动自家房子更麻烦。 王成伟的脸色也青了,直吼王涯:“你钱多?” 王涯告诉王成伟,说:“我爸的八字硬,能够镇得住这地方。开光的事我自己也能弄,用不着请别人,这笔钱就省了。我和我爸都会画符,可以用符取代。若是别人住,用符纸镇有风险,万一符纸被揭或者被污失了效用就很危险,我爸懂这个,所以没这方面的担忧。这房子的价格算起来比别的房子也便宜不少,把省下的那点钱,再添置点物件回来也够了。”这些,她本来不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但就怕这房子卖得便宜,将来他们再起心思又要闹着以同样的价格买回来或者要再加钱添钱,索性全说开。这么一说,就是他们以这价格买着这房子是他们的房子确实有问题,她有本事能住进来,不是占了他们的便宜。而如果他们不卖给她,也没有别人敢买。她就算是再想压价,他们也没办法。王涯对房主一家直言说道:“我看你们家的处境眼下确实困难,所以不压你们的价格。如果你们觉得卖得不划算,可以不卖,我另外找房子,我用在这房子花的钱足够买别的好房子。你们这房子我也就看中一点,独楼独栋。这是我打算给我爸用来安家的房,三层住房,我爸结婚后住一套,女方的父母如果有需要可以分一套给他们住,给我自己留一套。”趁着现在三姑六婆多,赶紧给她爹作宣传。别看她爸智力低了点,那是能解风水煞懂风水的高手,娶老婆还能把老婆的父母一起养、给房子。有本事,经济条件优厚,足够弥补心智不高的那点缺陷。就算她爹带着她这个拖油瓶也没事,即不是亲生的又成年了还懂得赚大钱养她爹一样子,这样的女儿哪里找?这种拖油瓶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 房主人哪敢不卖房给王涯? 余下的事王涯就交给王成伟去弄,她便起身告辞。 王成伟问:“你去哪?又要走?” 王涯说:“我去对面的坟地看看。”花六十多万买房,再花二十多万弄风水,当她脑子坏掉了呀! 欢迎加入GL文交流群:323489333 130 第四十三章 拉人入伙做生意 王成伟交了两万块订金、拿到订金收条,和房主一家约好交钱办过户的时间和这家人搬出这栋楼的时间就去找王涯,顺道又围着这群坟地仔细打量一圈,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所以说啊,这叫隔行如隔山。他问走到身边的王涯,说:“怎么弄?真打算以后屋前屋后贴着符过日子?” 王涯扔给王成伟一个白眼,说:“我像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你去找两个人带着锄头过来。” 王成伟问:“不用挪坟?” 王涯说:“不用。”她想了想,说:“改天再弄吧!我告诉你怎么弄这边。”于是,带着王涯绕着坟地走,什么地方的小土包要铲平,在什么地方种什么树,一一作上标记,让王成伟去买好树苗找来人改天一起弄了。她对王成伟说:“动土的时候如果有人来找麻烦,就告诉他们这片地形成了煞地,对这些坟主的后人都不利。如果哪家人胡搅蛮缠想趁机敲竹枉,不用理会他们,告诉他们如果将来家里死了人让他们自己哭去,他们想再找我化解,出手一次三十万,这是行价。” 王成伟乍舌,叫道:“三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王涯斜睨一眼王成伟,说:“三十万买命,便宜了?” 王成伟摇头,叹道:“我上什么学啊,要是跟着你奶奶学这些,早发财了。” 王涯说道:“修行之人逃不过孤贫夭三字,你在孤、贫、夭之间选一个吧。” 王成伟问王涯:“你占了哪个?” 王涯轻轻吐出一个字:“夭!”她见王成伟不信,说:“我的命早在半年前就绝了!”她看王成伟朝自己身后的阳光投影下瞅,好笑地说道:“怕我是鬼啊?” 王伟成想起王涯神出鬼没的,还真怕自家侄女真成了鬼。他“嘿嘿”地笑了笑,说:“成,这些包在你二叔身上。哎,你能不能给我也弄弄风水,让我升得快一点,看我干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副所长。” 王涯说:“一个人的运数就那么多,你是想细水长流还是想一下子暴发完将来晚景凄凉?” 王成伟气得抬手就想给王涯一巴掌,手挥到半空又没敢真拍下去,悻悻地放下了。 王涯告诉王成伟她爸的银行帐户里大概有一百多万,买完房后还能剩下几十万,把三楼重新装修下做成新房,二楼就留作将来安置女房父母吧,至于四楼则让王成伟看着办。 王成伟问:“你不住?” 王涯摇头,说:“我回来的时间不多,不用留房子。我准备在南方省开家风水事务所,打算在那边落脚。奶奶留下的果园收回来,好好经营,再加上用这两个门面做点小生意,也够我爸过了。二叔就辛苦点,花点心思帮忙打理。”就算是亲戚也没有让人白帮忙的道理,于是跟王成伟说,她和王成安出钱,王成伟出力,合伙,五五分账。 王成伟一个月薪水就那么点,虽说在这小地方养家糊口过日子也够了,但也只能勉将凑合,想到等儿子上了高中后的花费,他也一个头两个大。他一直想干点事,但缺本钱,如今有门面、有果园还有几十万本钱,又有王成安来当现成的法人,自然乐意。 王涯对王成伟很放心,与王成伟谈完这些,便准备动身去接回王成安。 王成伟想起一件事,说:“今天一大早,你大伯两口子就来找我。我回村里看过,房子被拆了!” 王涯说:“我拆的。他俩说什么时候还钱没有?” 王成伟说:“两口子吓坏了,哭着求我想办法给你超渡,非说你死了要找他们一家三口索命。到处打听想找人抓鬼超渡你。” 王涯揉揉额头,问:“还钱的事一个字没提?”还想找人对付她? 王成伟摇头。 王涯气笑了,说道:“他们还真是死要钱!我要是狠心点,他两口子……算了,不说了!这事还得麻烦二叔,我再出手,他两口子就该连命都没了。”她说完,眸光一寒,沉声说:“二叔给他们提个醒吧,他们如果要作死就真的只能死了!哼!请人来对付我?还真是见到棺材都不掉泪!” 王成伟吓了一跳。他看出王涯不是在说气话是真起了杀心,他对王涯和王成志一家子的恩怨一清二楚,也明白那两口子对不起王涯,但毕竟是亲生父母啊!最让王成伟心惊肉跳的是,他太明白王涯的本事了,去年就有几个外地的不明不白地让王涯弄死了。 王涯在王成伟家吃了晚饭后出门,趁着天黑进入坟地,走阴路去到南方省接王成安。 王成伟八点半送王涯出门,不到夜里十点钟,王涯就带着王成安出现在他家的家门口。他下午给王成安打电话的时候王成安还在南方省,就算坐飞机也没能回来得这么快吧?王成伟再次觉得自己的这侄女深不可测。 王涯本来打算把王成安送回来就走,结果她在门口时就感应到王成志两口子的在她二叔这。 王涯走进去,就看到王成志两口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两口子见到王涯先是吓了一大跳,好一会儿才发现王涯是和镇上的人传闻的那样是懂道术的人,并不是他们昨晚见到的鬼。王成志顿时大叫一声:“好哇,你个收债的货居然敢装鬼吓老子!”抬起巴掌就想去抽王涯。 王成安看到王成志气势汹汹的样子,两步踏上前挡在王成志的面前,气呼呼地瞪住王成志:“不准欺负我家涯涯!不然我打你!” 王成志对着孔武有力的王成安,顿时怂了。 王成伟说道:“大哥,成安和涯涯都回来了,他家的东西也该还给她了。” 王成志叫道:“还什么?她拆了老子的房怎么算?” 王涯哼笑一声,说:“你还真想落得你家那堆家禽畜生一样的下场才甘心?还有两天时间!二叔,两天后,如果他占我们家的钱和东西没还回来,麻烦你替他们两口子收尸。”冷冷地瞥了眼这两夫妇,说了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王成安一脸嫌弃地看着王涯,说:“坐飞机多好玩啊,每次都从地下钻来钻去的,真讨厌。我最讨厌尸臭味了!”对于王涯今天带着他差点从死人的棺材里穿过的事表示非常不满,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王涯拍拍王成安的肩膀,说:“机票多贵啊,时间还久,你还是省点钱娶老婆吧!” 王成安点头应一声:“好吧!” 王涯说:“回头二叔去那白虎煞地动土的时候你跟着去。” 王成安应道:“嗯!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对于没有王涯在身边,也活得好好的王成安,现在非常的有自立的自信,对着王涯就忍不住摆“我是爸爸、我很厉害”的派头。 王涯向王成伟夫妇和她爸道了别,又冷冷地睨了两眼王成志夫妇,转身离去。 王成志两口子被王涯那一眼看得心里发毛,但他们笃定自己是王涯的亲生父母,她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王成伟把这两口子叫进了房里,说:“话我也不多说了,你们自己看着办。有件事我不妨告诉你们,涯涯手上沾的人命不是一条几条,她要弄死谁,警察都没法查。要钱还是要命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命没了,这些钱你们同样拿不到,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们那儿子想想。当初为了要这个儿子,你们可是差点把涯涯淹死在尿桶里,这事不提还好,这些年这事都快成你们两口子的口头禅了。她要是真向你们两口子下手,一不做、二不休,还能放过你们的宝贝儿子?你们也别指望我能替你们查她、抓她,我是警察,抓人讲究证据。她要是用道术害你们,我们是查不到的。你们自己干的那些事自己好好想想。还有就是从法律上来说,你们强占他人财产是犯法的,如果王涯报警,你俩现在就该在牢房里蹲着了。”王成伟也不待见他们,说完就把这两口子送出门。 这两口子害怕不愿走。 王成安烦他们,一手一个直接拎出大门往楼道里一扔,“砰”地关上大门,生猛得一塌糊涂。 这两口子想到王涯临走时的眼神和王成伟说的话,再看王成安和王涯都活着回来,也实在怕了昨天晚上王涯的那手段,他们想还,但王涯家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卖了东西得到的钱也花了不少,家里的家具就办了一套全新的,结果昨晚全被砸了。他们把自家的东西和剩下的钱一并抵上都不够,毕竟发了“横财”过后花钱大手大脚的,这半年的开销抵得过以前五年的收入。他们把手上剩下的钱还给王成安,想就此了事。毕竟自己是王涯的亲生父母,只拿一半没关系吧?就当不要王涯养老了! 王成伟给王涯打了个电话。 王涯只在电话里说了三句话:“行,还一半,他们两口子不用死了,死他儿子就行了。过了今晚,钱没还齐,明早请去收尸!还有,为免将来追帐麻烦,我不接受欠条!”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这两口子没办法只好去借钱还债,最后没有一个人肯借。向王成伟开口,王成伟也没有。向王成安开口,王成安的眼睛一瞪:“涯涯说让你们还钱!我打电话给涯涯。”吓得这两口子赶紧说不借、开玩笑的,求王成安不要给王涯打电话。 他俩实在没有办法,王成伟也怕王涯说得出做得到,把那跟她感情的亲生弟弟给弄死了。最后王成伟作中,替这两口子求情,让这两口子把能抵债的东西全抵了,这才作罢。 王成志两口子彻底的一穷二白,连个遮风蔽雨的地方都没有。他俩想暂时借住在王成伟家,王成伟的老婆不同意,给王成安做了顿好吃的就把王成安收买了,让王成安堵住家门不让这两口子进屋。最后还是王成伟借了两千块钱给这两口子做路费让他们出去打工谋条生路了事。 王涯不在乎那点东西和钱财。只是这两口子的做法让她很不舒服,她的东西她可以给,但她不允许别人来抢。如果今天不把这些要回来,往后他们两口子还会再去抢她爸现有的东西。 王成伟后来打了个电话问王涯:“你真会要你弟弟的命啊?” 王涯说:“人待人就像一面镜子,人怎么待我,我就怎么待人。他们如果非要把事情做绝就不能怪我对他们也把事情做绝。我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王成安;我只有一个弟弟,这个弟弟不是王成志的儿子。” 王成伟明白,王涯说的弟弟是他的儿子,她把他们当作家人,没把王成志一家当作家人。这也没办法,人心肉长的,王成志一家对王涯跟对待仇人似的,不结仇才怪。 王成伟问王涯的事务所办得怎么样了。他听说在外面做生意光铺面都很贵,装修和办公家具也要花很多钱,他问王涯缺不缺钱,如果缺的话,王成安的钱先暂时不动,让王涯先拿去应急。 王涯告诉王成伟说:“不缺。我拉了那房地产老板的女儿入伙。” 王涯确实拉了黄岐入伙。她开事务所的写字楼就是黄岐家的,因为经济不景气,之前租楼面的这家公司交不起租金,被收回了楼面。这层楼租了半年都没有租出去。王涯找黄岐帮忙租楼面,黄岐就想到自家的这层楼要出租,且是写字楼,比较符合王涯的要求。 王涯签完租房合同却不给黄岐钱,反而给了黄岐一张入股合约。她告诉黄岐,她跑营业执照和拉客户做宣传的事还得靠黄岐,入个股,省得白跑腿。 黄岐气得不行。要不是自己本事不济,真想跳起来收掉这两只祸害她的大妖。她想到王涯的本事,这事务所开张也不会缺生意,于是气呼呼地签了入股合约。黄岐入股后,因为自家公司还有一堆事忙得分不开身,只好把老唐拉过来帮忙,再从自家公司调了两个熟悉前台业务的人过来作前台接待。 老唐对加入王涯的事务所十分有兴趣,欣然接受黄岐和王涯的邀请,又再邀了几个同行加入。 131 第四十四章 室内设计 开事务所的经营场地有了,人员也基本到位,剩下的就是办营业执照和把写字楼装修起来。 王涯是只节敛的妖,自然不愿花大价钱从新装修。她让黄岐找人来打水电路设施检查了遍,见到没有问题便将重走水电路这笔开销省了,写字楼的格局也没打算再重新弄,只去买了几桶乳胶漆雇了几个工人重新刷了遍大白,便算是把装修弄完了。她找清洁公司的人来重新打扫了遍卫生,置办了几套办公桌椅、写字台、会议桌和购买了部几部打印机、一部复印机,装了两部电话,买了几台办公电脑便算是把一切搞定,前后加起来的开销十万不到,其中大头全在会议桌和办公桌椅上。 老唐和黄岐都看不过眼,让王涯好歹弄点什么镇门面! 王涯只好回了趟地宫,把幻城王的寝宫里的那面屏风“借”出来摆在公司门口当风水墙。 老唐和黄岐看到王涯摆的屏风,那汗水刷地一下子就下来了。这墙摆在这里绝对的镇风水,百邪避退!最主要的是够壕!唐朝的蟠龙屏风,玉镶金的,保存得完好无存,它的主人幻城王是在唐末历史记载中找得到名字的主,这屏风摆出来绝对是国宝级的重宝。再加上这屏风的主材是玉质的,物件久了,又是在那样的地方,隐隐有通灵的表现,屏风上的那对蟠龙像是快活了般。屏风在千年阴穴中滋养凝汇的阴煞气息已经被王涯化解了,只剩下灵气波动隐隐涌现,这就让这屏风的价值又上一筹,就算是玄门中人看到这屏风只怕也得眼红。 敢把这屏风摆出来当门面,确实够底气!够实力! 王涯看到黄岐和老唐过来,笑吟吟地走到门口看着他俩,说:“来得正好,公司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黄泉事务所!” 黄岐的脸当场就绿了!她从牙齿缝里蹦出一个字:“你能想点别的名字吗?”她就姓黄!她坚决地表示,王涯要是敢用这名字,就让王涯自己去办营业执照! 王涯见黄岐态度坚决,只好另外换了个备用名字:“叫人间事务所?” 老唐绷着脸问:“你怎么不叫天上人间事务所?” 王涯想问叶子的意见,一看叶子没跟着黄岐过来,问:“叶子呢?” 提到叶子,黄岐就有种想吐血的冲动,她对于收下叶子五万块钱后悔得真想剁手。那简直不是人,好吧,叶子确实不是人。她把叶惜带到酒店去学厨师,想着没几个月学不出来吧?这姑奶奶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轻飘飘地扔给她一句:“我讨厌有火的地方。”黄岐一听很乐啊,不是我不教,是你自己不学,结果叶惜又扔给她一句:“你当我刚才熬着火烤在里面呆半个小时干什么了?我把厨房里各大菜系师傅的魂都搜了遍,将他们做菜的知识都记在了脑子里。现在你打算教我什么?” 黄岐不信,又把叶子领回酒店厨房让叶子做菜。结果这姑奶奶还真把菜给她做出来了,且味道极好,她在原来菜系的基础上还加以改良。这两天她带叶惜到处学东西,发现叶惜简直就是台移动的拥有学习功能的高智能电脑机器人,而且还是二十四小时不停转的那种。学东西极快,几乎过目不忘,计算和统筹能力极强,学东西一学就会,举一反N不在话下,许多靠机算机运算的东西她用心算就能算出来。收了个好学生,挺好的,对吧?可关键是这好学生自认交了学费就要让她不停地教东西!她哪有那精力二十四小时不休息地填鸭式教一只妖? 对于叶惜这种学习方法,黄岐实在有点吃不消,今天终于想到一个高招——把叶子赶去了省图书馆。 现在王涯问黄岐“叶子呢”,黄岐咬牙切齿地好一顿吐糟,再三要求要退学费不愿收叶子这个学生。 王涯听完直乐,笑呵呵地说了句:“操控无比庞大根系同时对付四十多个鬼仙、七个地仙的妖,没点脑子行吗?”那种级别的战斗说是拼战力,不仅拼硬件实力,还拼计算能力、反应能力。不说别的,仅一个地仙或鬼仙,其修行学识都能以浩然如渊来形容,同时应对四五十个、涵盖空间学、物理学、光学、力学等种种原理叠加、瞬息万变的战斗,叶子都能应付下来,黄岐教的这些对叶子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叶子对人间不了解是因为她以前没有接触过人间。几千年的生长以及她存在的方式使得她就像一台巨型网络,而叶子的灵识魂魄便是那控制整个系统的主机。 黄岐对因为叶子的超凡表现而自豪的王涯扔去一记白眼,说:“你怎么没表现出这么强大的脑力?” 王涯耸耸肩,不作答。她自然不能说自己因为伤了魂魄影响了脑力,这不是见接骂自己脑残么? 黄岐坚持要让王涯把叶子领回去,她实在怕了叶子没完没了地要求她教新东西。 王涯笑呵呵地说道:“学知识让她去图书馆看书好了,你回头就教教她待人处事。等我忙空就把她接回来,对了,不用请财务会计了,我看叶子这个现成的财会挺好使。”让叶子当财会管钱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落到叶子手里的东西只有她能要出来,手指缝那是相当的紧。 黄岐和老唐能有意见吗?没有!他俩现在严重怀疑,果王涯和叶子打架,王涯一定是输的那个。 最终事务所还是被王涯起了那让老唐和黄岐都吐糟的名字——人间事务所! 王涯、黄岐、老唐三人开了个小会,确定了事务所的名字、开张时间、主营业务方向等琐碎事宜。人际交往上的事自有老唐和黄岐张罗,办事跑腿都交给了他俩,对于没社交圈的王涯来说真没什么事好张罗的,散会之后便跑去图书馆接叶子。她见到叶子正在看人际关系类的书,笑呵呵地对叶子说:“哎,别看这个,你看看室内设计的书把我们家的那房子出个设计图装修了呗。” 叶子抬头默默地看了眼王涯,轻轻地点点头,问:“忙完了吗?” 王涯应道:“差不多了。”她对叶子说:“我们去看电影。” 叶子的眼睛一亮,重重地“嗯”了声。 “走啦!”王涯拉着叶子的手出了图书馆拦了辆的士赶去电影院。 接下来的几天老唐和黄岐都张罗着事所务开张的事,王涯却很闲地带着叶子四处游玩,甚至还借了黄岐家的快艇出海去玩。 经过一周准备,事务所便算开了张。 由老唐和黄岐出面,背后有张晗和黄老板支持,本地场面上的人物都来了。让王涯意外的是玄门居然还有人送贺礼过来祝她开张大吉、生意兴隆。 黄老板对于玄门中事知道得不多,但关于自家女儿的事还是格外上心。黄岐和王涯合伙做生意,他自然也是向老唐详细了解过王涯,得到张晗的同意加上老唐在事务所也有股份,这才放了心。冲着从老唐那得到的一些了解,他知道王涯也是有手段的,因此在开张这天抽了个空闲把王涯叫到一边,想请王涯帮个忙。 目前房地产市场不景气,他的资金被套牢,有点周转不过来,而前些年有人以合伙投资的名义“借”了他的钱,他要不回来。他想问问王涯有没有办法。他找过老唐,老唐暗示他可以找王涯,他也就抱着一试的心态。黄老板表示愿意出要回数目的20%的酬劳给王涯。 王涯问了数目,眼睛当场就亮了。她又详细问了黄老板借钱的经过。那人钻了法律的空子,黄老板也有借高利贷的嫌疑,不过看在黄老板帮事务所拉关系撑场面的份上,她表示愿意帮黄老板这个忙。她让黄老板把那人的联系方式、姓名、照片给她,保证那人三天内还钱。 三天?黄老板着实惊了跳,收债公司都没这么效率吧。黄老板很无奈地说:“电话已经很久联系不到他了,目前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照片只有当年他们的合照和那人的身份证复印件。”他顺便把那人的社会关系告诉了王涯。 王涯说:“如果找不到人、只有照片,我就只能试试,不能保证一定追回,但有七成把握。” 黄老板问:“有照片就能有七成?” 王涯说:“你知道为什么不让人在寺庙随意拍照吗?说是拍照会带走一些东西容易给自己招来不好的事。其实人拍照之后留在照片上的信息也极多,有照片有名字要找一个人太容易了。”她也没和黄老板说太多,只让黄老板尽快把那人的照片给他。 黄老板在酒会结束返家后就让司机把照片送去王涯长住的酒店。 王涯接过黄老板送过来的照片,顿时乐了。她刚才那番话把黄老板给吓着了,于是,黄老板送来的这张合影照上只剩下欠黄老板钱的那位,至于黄老板留影的位置则被抠出了一个完整的人形窟窿。 若是以前王涯需要把这影相从相片上抠下来,再捏一个泥娃娃、立香画符一番动作。如今嘛,凝聚妖力直接将一道妖符注入影相中,将那影相从照片中拘出来来,将那道影相幻化成一个与真人一般无二的朦胧的人影。她将追魂符文注入影相中,凭借影相与主人的气机联系以追魂符寻找原主,王涯在构画追魂符时还将一缕念力融入其中,这缕念力与追魂符融合,形成只有这照片主人能够听到的声音:“您好,人间事务所受黄老板所托向您追债,请于三日内还清欠款,如直接还款,请将钱转入以下帐户”报下人间事务所的账号后,又说:“如有疑问请与人间事务所联系,联系电话:……”完事之后,直接打出了追魂符。 叶子坐在旁边的桌子上画设计图,被王涯的这番动静惹得惊了足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来,才问道:“你不是开的阴阳风水公司吗?什么时候接起□□的业务了?” 王涯应道:“刚才开酒会的时候,本事所务接下的第一单内部熟人生意!”她说完也不由得抚了下额头,说:“叶子,你觉得现在这社会欠债不还的人多还是闹鬼闹妖的事比较多?”她没待叶子回答,便抓起手机给老唐打电话:“老唐,睡了没呀?没睡的话把公司的名片重新印一下呗,加个业务,专业讨债!” 叶子:“……”她盯着王涯看了老半天,最后默默地继续给自己和王涯的屋子做室内设计。 王涯趴在床上欢喜地看着叶子,说:“叶子,我这单生意要是做成,我能再买一栋别墅。” 叶子抬起头怔怔地看了王涯两眼,说:“我这套房子还没有设计好。” 王涯翻身上床去瞅叶子的设计图,说:“你不是号称智能电脑么?设计套房子能要多久?”她一看叶子画的那立体图顿时“妈呀”一声尖叫,说:“祖宗,我是让你设计咱们日常起居住的地方,你这是设计什么?谁家大门玄关还装机关的?你见过谁家客厅设置迷宫的?你这是想把上洗手间的人用法阵送到哪去?下水道吗?我勒个去啊,卧室布什么聚阴阵啊?这阳台……你这是要接引天灵地气的节奏?叶子,你确定你不是在设计家庭住宅而是在设计准备将来举家飞升的皇陵?” 叶子深深地看了两眼,叶子,说:“不是说我俩长住吗?这房子虽然小了点,但配备不能少。黄岐家不也是按照他们的要求有诸多设置么?” 王涯瞅着这图,不由得“啧”了声,说:“难不成你还打算将来再利用这套屋子里布的阵法困死几个地仙不成?”她牙疼! 叶子沉默了将近一分钟,弱弱地“嗯”了声。 王涯用力地吐出两个字:“佩服!”她很无奈地爬回床上窝着,问:“难不成将来咱家来个客人还得让人踩着法阵阵位走?踏进个大门还得抗着粉身碎骨的危险?万一哪天来个贼,那贼不得死得连点骨灰都没得剩?” 叶子说:“自己住的房子自然得安保周全,难道还要给贼留条生路?” 王涯几乎被叶子打败,最后用力一咬牙,叫道:“装修预算十万!超过一分,我……你……”想威胁叶子,结果没想到怎么威胁,最后狠狠地说了句:“超过一分,十年不跟你讲话不搭理你!” 132 第四十五章 人间行 叶子自然明白王涯不是心疼装修费,是对她的装修规格表示有意见。她沉吟许久,问:“若弄成黄岐家那样以居家养气为主、阵法为守合适否?” 王涯说道:“照正常人家的装修弄就好。至于阵法,布一个可隔绝气机的法阵保护点隐私就行,不用弄那么麻烦。黄岐家的那栋楼是自家盖来住的,百年都不见得能倒。她给你落户的这栋楼的建筑质量就难说了。” 叶子当然知道房子的质量不是很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所以在装修的时候也考虑到这个问题,原本打算以法阵加固。现在听王涯这么说,便明白王涯的长住是指一两年或三五年,而不是她认为的以后一直住。叶子只好推翻之前的装修方案,她想重新设计,又苦于十万块的预算实在太少,只得先将设计搁下,准备先了解下建材行情再作谋算。 第二天大清早,王涯便神情气爽地去事务所上班。她刚踏进事务所大门就见前台站起来叫住她:“王总,有位有电话沈先生找您。” “沈先生?”王涯要来那人的电话号码回拨过去,说道:“你好,我的人间事务所的负责人。” 电话那端是个中年男人的惊叫声:“是你!” 在这中年男人的惊呼声中,王涯还听到了她催债的循环播报录音。这声音寻常人听不到的,只有这欠债者和通灵的人才能听到。 这沈姓中年男人昨晚追魂符找上,他也是有见识的本事的人,也认识有道术的修道中人。连夜驱车去到道观找一位潜修的道长替他解难。结果这道长一看到跟在他身边的影子,吓得赶紧让他走,告诉他解铃还需系铃人。他接到王涯拨回来的电话,立即听出这声音和身旁这道影子发出来的声音是同一个人。 王涯捏着电话笑道:“是我,人间事务所负责人王涯。”说话便把他欠黄老板的欠款金额和利息外加总额一并报给他,问他什么时候还债。 沈姓男子告诉王涯,他手头紧,能否宽限几天? 王涯回答他说可以!“你想什么时候还钱都行,你还钱,我撤回你身边的那东西。哦,顺便提警你一句,有这东西在你身边,你睡不着觉是小事,但为了维持它存在的力量需要抽取你的阳气,时间久了影响寿元。” “黄老板付给你多少酬劳?我付双倍给您,您看成吗?” 王涯笑道:“黄老板是我们事务所的幕后大股东,主要、重要的客户之一,即使这趟生意免费我都得接,您明白吗?我知道现在经济不景气,您可以慢慢考虑还债或不还。”说完,她便挂了电话。以前她是绝对不敢用这样的手段的,因为很容易招来玄门中人。现在嘛,玄门中人见到她躲都躲不及! 事务所正式营业的第一天,老唐也踩着点来上班。他径直去往王涯的办公室,见到王涯就问:“阴阳风水公司开办追债业务妥当吗?” “如果只靠收鬼捉妖,估计我们都得饿肚子。追债业务算是项拓展收入的副业,只接恶意欠钱不还的单,这叫恶人还需恶人魔。这项业务我来处理。” 有王涯的最后一句话,老唐放了心。他说道:“那这项业务还是靠行业口碑,不要印在明面上。” 王涯想了想,说道:“行!” 下午,沈姓男子又打电话给王涯,说他正在筹钱,能不能让跟在他身边的影子暂时消失,哪怕暂时消音也行?他都快被折磨死了。那声音一直在他的耳边响,死命捂住耳朵都不行,烦得他差点想把自己的耳膜捅了。这催债的东西哪是催债啊,这简直就是催命。自这东西出现在他身边,吵得他连觉都没得睡,昨夜一夜没睡成,连续熬三十多个小时不睡觉,铁打的身子也快撑不住了。 王涯笑道:“你什么时候把钱还上,它什么时候消失。”说完,挂了电话。 下午五点多,王涯感到那去讨债的追魂符咒消散了。她赶紧登陆公司的网银查账,发现那姓沈的一口气把欠的钱全还了!王涯惊得嘴巴张成了“O”字形!这也太效率了!为了表示自己的效率,她扣下总额的20%留在公司帐上,把余下的钱都转到了黄老板的账户。 几分钟后,黄老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激动得连番感谢王涯。 黄老板的这笔单追回来后,事务所半个月都没有生意上门。 老唐闲得成天往王涯的办公室跑向王涯请教符箓、阵法的修行一道上的知识,或者和自己拉来的几个同行闲着没事就互相切磋、交换修行经验心得,把事务所当成了清修地。 没过两天便整来根雕茶盘,整起了“煮”茶论道。 最开始的一周还只是老唐和事务所的另外几个同行论“道”。 渐渐的,这几个同行又叫来了自己的知交好友,知交好友又叫知交好友。 到开业第十天的时候,人间事务所成了论道的茶馆。 每到上班时间,四十五个人齐齐到事务所报道,到天黑了他们还不走!原本空荡荡的事所务大厅整得人满为患,全让这些人凑在一起交流心得、共同切商精研,还经常出手切磋,有一次更是差点被符箓轰破楼板!逼得王涯自掏腰包布下阵法护住这层写字楼。有了王涯布下的阵法护持,他们切磋的时候就全放开了手脚,甚至在写字楼的一角开辟了一块演武场。 窝在办公室的王涯还时不时受到波及被拉出去当仲裁!裁完后还得讲解清楚为什么谁的不行,谁的又行,哪里有缺点,这哪是当仲裁啊,这是教徒弟! 王涯回过味来,仔细打量这些自己不大注意的散修,发现他们看自己时都带着敬畏,又留意了几天他们的举动和偷听了他们的谈话,才发现不知道是谁把自己是得证道果的妖仙的消息给透出去了。这些散修苦于无人指教修行难以寸进,全来她这里找机缘来了! 王涯哭笑不得!她这是开事所务,开张半个月,就只接到黄老板的一单生意,跟着事务所就变成了变相的道场。冲着他们那带着敬畏以及火热的眼神再冲老唐的面子,王涯也没好意思赶人。况且他们也不是来偷师,只是遇到修行难处时大家互相切商,实在想不透的便向她请教。她在修行一道上也有些心得,一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也便分享出来。 第十六天下午,终于有生意上门。 一个老太婆,怀疑家里的风水有问题想请人去看看。 王涯往那老太婆面前一站,顿时被老太婆斜着眼一顿鄙视:“我不找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我找你师傅!” 一位胡须及胸、鹤发童颜的老头子笑呵呵地走过来,说道:“王总,我替您走这一趟吧。” 王涯绷着脸点点头,回办公室了。 不到半个小时,老头子回到事务所,把三千块出场费交给她,告诉她那老婆婆家的布置和家具摆放方位不对,没什么大问题。 再然后,陆陆续续有生意上门,都让这帮子散修替她接了,他们去替她把事办完,钱,一分不少地交给她。 整得王涯彻底无言,依然每天上午坐镇事所务,下午帮着叶子跑建材市场了解建材行情,晚上两人就去看电影、逛街或者走阴路去四处游历,经常会在晚上借阴路去往外省用脚去丈量山川大地欣赏风景,运气好的时候进入到生态保护区或城镇郊区,运气不好的时候就很坑爹,好几次撞进了采矿区、采石场、触眼所及满目苍夷,地上地下被祸害得简大地化脓长疮似的,废水排进江河中污染整条河流、鱼虾死绝,差点把她俩染上满身污臭。 最搞笑也最不好笑的一次就是王涯和叶子在地上潜行时居然遇到了一位山神搬家。 要知道这些山神都是依附山脉存在,一般扎根一个地方就不会再走。 她俩好奇,跑去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山神搬家。 结果,她们看到山脉被掏空了,许多地方踏塌,有个地方的山体中的煤矿层里还埋了几十个死去不到两年的死人。 王涯的心像是被刀子扎了一下,替那些埋在煤矿层里的亡者作了超渡,带着叶子离去。 后来她俩又去拜访了名山大岳。她们与那些得封神位的真仙遥遥地对视一眼,互没搭话。那些得封神位的真仙继续坐镇名山大岳,她和叶子继续用脚丈量脚下的山川大地。她们见到过巫山的云雨,看过泰山的日出,看过华山的朝阳,也看到过植物被破坏殆尽的山体在暴雨中滑坡淹没了吞噬了整座村庄,看到过建成不到十年的楼房轰然倒塌。 叶子用了一个月时间花了不到十万块把房子装修完成。不想用掺了海沙的沙子,装修用的河沙是她俩自己去河里挖的,不想用人造大理石板,大理石是她俩自己去山里面掏出来再找人加工的,不想用复合木打家具,还是自己去深山里砍的树用妖力抽干了水份找木匠打的家具,结果在装修的时候居然有装修工偷她们的建材、在一些不大显眼的地方偷工,逼得叶子这位能够撂翻玄门七位地仙、四十多岁鬼仙的堂堂千年大妖摇身变成监工,寸步不移地守在她俩的新房监督装修工人干工。 事后,王涯和包工头结算工钱的时候包工头还向王涯直抱怨:“你们那叶小姐啊,做人真不咋滴,成天像防贼似的盯着,活像谁要拿她什么东西似的。她把这装修材料连一根钉子都算得清清楚楚,谁还能拿你们的东西?你们这生意啊,真难做!” 正在卧室做最后质检的叶子闻言轻飘飘地回了句:“所有的装修材料都是我检测过的,装修损耗也是我计算过的。”跟着便来到那包工头的身边开始算她什么材料备了多少,什么时候用掉多少,什么时候在使用的过程中坏掉多少,本该剩下多少,结果在什么时候被拿走了多少。时间、地点、数量乃至人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最后,在王涯数钱的时候,硬是再扣了五百零四块抹去了八毛零头的材料损失费,噎得那包工头跟吃了死孩子似的收了钱头也不回地走了,发誓下次再也不要做她的生意。 叶子轻轻地回了句:“我下次也不再找你做生意。”顶着环境污染去河底挖河沙容易么?吃着粉尘从大理石采石厂的地底下抠大理石容易吗?在深山老林子里躲开护林队偷几棵树容易吗?几百年的红木树不好找!把红木、大理石从聚阴地搬出来后找货车拉木头也不好运,还是王涯走关系找到她以前认识的那跑货车的房东替她们拉回来的。原材料难弄,她当然得精打细算,又不是没给足工钱,凭什么让他们玩偷梁换柱、偷工减料!叶子瞅着王涯,很是感慨地叹了句:“做人可比做妖难多了!”当年建九大王陵都没装修这套房子费事费心费力!她径直走到门口关门落锁,然后转身到王涯的跟前要辛苦费! 王涯作为职业追债人自然不好意思赖叶子的帐,只好闭上眼睛,仰起头,让叶子从额头亲到鼻子再亲到嘴巴—— 嗯,也就是亲到嘴巴,大家懂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写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再写下去就墨迹了 天朝开辟了一种新文风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言情小说无CP文! 亲密接触要求:无肉!仅限于脖子以上,具体内容用“……”或拉灯代替! 千年大妖战胜了玄门诸派,败在了河蟹的钳子下! 不过,大家一定要相信这小两口是幸福的!王涯以后再也不用受穷又苦了!恭喜王涯,虽然没有正式谈恋爱、正式成亲,但你已经有了一个很会过日子的老婆! …………………………………… 有人说我现在有点愤青,也许有点吧,网上新闻看多了,新闻联播很久不看了,被河蟹钳子夹得菊花都疼了 不过河蟹也全非坏事,相信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上帝关了一扇门,一定还会打开一扇窗。相信以前的文风大家也看腻歪了,期待能有新文风出现吧。 这篇文写得有点歪,也有点罗嗦,甚至不能算是言情,也不算是冒险,算是四不象吧 以前,只向往纯粹的爱情 现在,多了种想了解这个世道的心,但却发现对这世道越发的迷茫 大家能体会到我这个超级怕虫子的人现在在买回家的水果和青菜中看到有虫子的即欢悦又害怕的心情吗? 虽有迷茫,但也不是完全茫然无措,我觉得人活着,无愧于心地做好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助点别人,也就挺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