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gl 作者:吞风饮浪 文案: 修许语花支线剧情中,看到更新勿怪。 记得关注我的微博“一只可爱的小蝴蝶”以后会有惊喜的 我前世嫁错了人,这辈子嫁对了――余愁 余愁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用一双波澜无惊的眼眸望向面前的人。 韩涵沉默小会儿缓缓道:“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 “我也是。” 韩涵摇摇头,权当她在说气话。当年余愁在七年前的事业高峰期退出影坛,不惜身败名裂也要嫁给自己,怎么会不喜欢 离婚后的第三天,韩涵从韩家人口中得知,余愁一头撞死在了姑姑韩琴君的墓碑上。 cp:韩琴君X余愁(秋心) 借鉴ABO的梗,但做了改动。可如下理解:契子(Omega),契主(alpha),中人(beta)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娱乐圈 重生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愁,韩琴君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哒哒哒……   缓慢而迟钝的脚步声在房间中仿佛困兽一般,冲击着这静寂的空间。   余愁微微侧头,一抹发丝从发夹中脱离垂至脸颊边,因背对着朝霞,散发玫红色的背光。   “你来了。”   韩涵看着沐浴在阳光中的她,已经到而立之年的女人依旧不减当年影后风采。穿着一袭居家白裙,头发挽在脑后,侧脸完美无瑕,她有一双被娱乐圈夸赞多年的美目。   那双略微细长的杏眼,眼尾微微上挑,仿佛会说话一般。韩涵有时候并不喜欢她这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   例如此刻,余愁回过神侧头抬眸将视线缓缓移到韩涵脸上。   今天的韩涵脸上有着难以克制的笑意,和以往到这里来时的沮丧神情全然不同,看得余愁心中忍不住讽刺。   虽然知道对方来的意图,但余愁在看到韩涵手中的那张白纸之时双眸一收,   “签字吧。”韩涵弯腰将那一张离婚协议书放在小桌上,钢笔敲打在桌面上,发出轻轻的碰撞之音。   余愁眼神下扫,对方无名指根部突兀地白了一圈。   结婚戒指没了……   那是结婚的时候,自己亲手给对方戴上的。   尽管韩涵对此十分抗拒,但为了一些方面而妥协。   “你要想保护她,就把过错推到我身上。”余愁垂下眼眸这般说道。结婚七年,按照先前的合约内容,当韩涵找到自己中意的契子,自己必须无条件地选择放手。   反正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无所谓了。   韩涵沉默小会儿缓缓道:“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我们放过彼此吧。”   余愁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戒指取下压在协议书上,轻声道:“我也是。”   韩涵摇摇头,权当她在说气话。   昔日,这个人曾在趁人之危的情况下逼迫自己娶了她。   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只因在娱乐圈中,契主的人气要比契子要高一大截,余愁听从公司的安排一直靠信息模拟喷剂假装契主,吸取了一大堆看颜值的契子粉丝。可要结婚就必须经过权威的检测机关,那份检测报告被匿名传播,加上仇家搞鬼,余愁离拿到影后三连冠前夕被黑的跌下神坛。   随后余愁果断退圈,将自己困成了金丝雀。   不爱自己?韩涵冷笑一声,直接拿起协议书导致上头的戒指掉落在地上,转了个圈,谁也没有理会那枚戒指的去处。   离开之前,韩涵站在门口,安慰她:“你找一个契主吧,成年的契子单独靠抑制剂控制,容易折损寿命……”   契子的平均寿命也只有六十岁左右,只要找到愿意和她连契的契主,才可以加长寿命长而余愁这些年虽然嫁给了自己,但一直是单身一人,已经过了生命的大半。   签订离婚协议书两个人平静如水,没有争吵辩论,韩涵当是余愁这个人宽宏大量。   离开别墅的路上才恍惚记起,当初余愁为了嫁给自己所展现出来的心机,一阵后怕。就算沉寂了多年,一直收敛自己的利爪,也难掩她疯兽的本性。   许雪城再找到余愁的时候,是在公司多年前给她安置的一套百来平方米的小套件中,伶仃大醉。好在这房间的钥匙被自己翻找出来了。   曾经的当红演员浑身酒气地躺在客厅一堆的啤酒罐子中,瘫软如泥。   许雪城上去就给了她一个巴掌,怒道:“当初是你死乞白赖要嫁给韩涵,现在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影后秋心劈腿小鲜肉的消息闹得满城风雨,坑了韩涵的是她,得偿所愿之后又选择了放弃,搞什么鬼?!   “是吗?”余愁顿在墙角,双手抱着头抽泣着,闻言沙哑着嗓音嘲讽,“韩家做的可真够绝情。”   为了袒护韩涵,真的要把自己置于绝地……   许雪城开了一瓶啤酒,蹙着眉头抿了一口:“我不想管你那些破烂事,但你现在身上没什么钱了吧,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饿死,我到时候想办法给你接几场商演或者去剧中客串配角。可如果这件事情让你连商演都接不到,就滚到我家来,不缺你这一双筷子。”   她眯着细长的眸子想要看清楚许雪城的相貌,发出唔的声音,“不了,我不怕了。”   “你和韩涵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你喜欢上别人了?”她是余愁的朋友,当年的事情,没有谁比她更加清楚了。   余愁这个人一根筋认死理,说她几年时间不到就移情别恋,打死许雪城也不会相信。但婚内出轨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她的玉女形象一落千丈,好事者随意杜撰无中生有,只差没将余愁写成□□。   余愁喃喃自语:“我不爱她,我弄错了……”   “放你娘的狗屁,那你离婚岂不是美滋滋,还在这里戒酒浇愁干什么?!”许雪城人长的斯斯文文,话却是粗俗不堪。   余愁抱着啤酒罐子,手指不停地在上头摩擦,冰冷的罐身与灼热的指腹相互碰撞,让她的喉咙发痒。   许雪城半天问不出一句实用的话,骂骂咧咧地走了,走之前留下了一张银行卡,并评论道:“封杀你是韩家那位老爷子的主意,你要是真的过不下去找我或者和韩涵说说,她不至于那么无情。”   “我知道了。”   许雪城出去关门,嘀咕道:“真特么是活遭罪。”   她和韩涵一样,不相信余愁不爱韩涵。离婚后的第三天,许雪城才从韩涵口中得知余愁死了。   一头撞死在了她的姑姑韩琴君的墓碑上…… 第2章   余愁退出影坛多年,退圈时胁迫韩涵娶她败光好感度,多年后以出轨丑闻再登大众视野。   死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最快解决免费的一招,人死了便一了百了。闭眼不睁为死,可……余愁搞不懂为何自己死后会灵魂不散。   她苏醒在自己的葬礼上,看着许雪城这位曾经的经纪人在忙前忙后。在场之人来的最多的是记者,留的最久的也是记者。手下的咔嚓咔嚓地快门响起,他们的嘴角挂着满意的笑意,想着回去撰写一篇夺人眼球的报道。死人的热度蹭蹭又如何?   她抬头,望向灵堂上,黄色菊花堆簇着自己的遗照。   这是许雪城给她千挑万选的照片,二十出头的青春年岁,刚刚从学校毕业,脸上稚气未投,旧照上那自带笑意的双眸与开放热烈的明黄花卉相得益彰,黑长直发,白衬衫,如今看来老土的造型放在余愁身上,一点都不突兀。倒是如今全网黑自己成了ZZ正确,说玉女陨落,许雪城敢用这张自己的出名照片做遗照给过来前来吊孝的人看,自带嘲讽滋味。   照片中,昔日的新生代花旦,未受婚姻这座坟墓的煎熬,眉目中的灵气快溢出画屏。   在葬礼的最后,韩家终于来人了,高跟鞋发出的刺耳声音让余愁转过头,记忆涌入脑海,眼神一收惊慌地倒退一步。   韩梅。   年轻的女人脸色涂着一层白刹人的粉底,眉眼带笑肆无忌惮地展露自己的得意。记者举起了照相机,被韩家的保安连着许雪城一起推了出去。   韩梅点了根烟,难掩心中激动地抽了一口,余愁清楚地看到她手在兴奋的发抖。   在灵堂中吞云吐雾,对死者的不尊敬,余愁就在她面前,韩海的眼神却透过她落到遗照上,眯起眼睛:“你总算是死了。”   余愁震惊却也平静下来了,也是,韩梅野心勃勃又斤斤计较,能埋汰自己的计划怎能错过?   韩梅一副尖酸的嘴脸,搭配她这耀武扬威的姿态,当真是小人得志:“老爷子出招够猛啊。哼,也是,一个契子被冷落排挤数年后契主出轨,同时发现自己嫁错了人,当初的心上人还是被自己间接害死的,谁特么都受不了。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韩琴君当年厉害的很,我可没胆子从她手上抢继承权,韩涵就好对付了,今天在韩家大宅为了带一个小三进韩家和爷爷争吵说不愿继承公司,你余愁怕是比不上那小情人了,毕竟这么多年,你踏入韩家的门一步了吗?”   余愁气得抬手给了她一巴掌,看着手掌穿过她的,没有一点用处,韩梅一点事都没有。   余愁并非逆来顺受之人,但如今她投胎不得又扇不得,看着韩梅一句句地戳她心窝子。   “反正你也听不见了,我告诉你吧,其实韩老爷子当时调查清楚了,你要找的人是韩琴君,但是他动了点手脚,让你找到了。”   余愁抿唇,她已经都知道了,就算未曾证实自己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脸上一阵火热,伸手接住了掉落在掌心的泪水,泪水碰触到的身体变得透明,烫如火星。   眼泪从眼眶中翻涌而出,所以自己这些年到底干了什么事情?她对得起韩涵,对得起韩家,可韩琴君才是自己最想重逢相识的人,自己却偏偏对不起她。   葬礼无心再待,余愁出去,在墓园里找到韩琴君安眠的地方。她靠着墓碑缓缓闭上眼睛,许雪城有心了,她给余愁买一块与韩琴君不远的地块。   眼泪让她的力气尽失,喃喃自语道:“我好困,先睡一觉,醒了之后再和你说话吧……”   “余愁,余愁……”耳边传来催促,在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丝光芒,刺的人眼睛火辣辣痛。   “该签字了,别发呆了。”   余愁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突然窜起来,椅子倒下砰的一声响,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死了变成鬼魂吗?   韩涵坐在她面前态度不满,仿佛恩赐道:“把婚前协议签了,我就和你结婚。”   余愁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如今的韩涵还很年轻,再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公证人,这里是……   公证人点了点协议书:“既然余小姐同意,还请及早签字,这份协议你自己同意了,签字生效。”   余愁立马抓起协议书,一:契主(韩涵)可不对契子进行生命补充;二:日后如果有变数,双方自行承担后果;三:绝对听从契主安排。   本来契子契主关系就微妙,余愁的这协议书更加是将自己姿态低到尘埃中,三条协议处处妥协,余愁又确认了一遍,这就是她写的。另外一人递来一只钢笔,让她早点签字。   公事公办,但语气有些嘲讽:“余小姐,你尽快确定好协议之后,就可以立马去民政厅和韩涵小姐办理结婚手续。”   余愁沉溺在自己的震惊中,而韩涵一蹙眉她和吃了□□一样,不耐烦地拍案而起:“余愁,逼着我跟你结婚的人是你,这婚前协议书也是你亲自定的,现在耍什么花招,公司事情多,我没时间和你玩?!”   余愁惊醒那手中的钢笔如同火星子一般烫手,她扔到了桌上,在钢笔滚动时将协议撕掉。   她迫切地想要摆脱上辈子命运悲惨的牢笼:“我不,我不要和你结婚!” 第3章   钢笔落在地毯上没发出声音,在场的人屏住呼吸没人说话。谁都想不到余愁会突然发难,决然地撕掉协议书,板上钉钉的事情临门一脚出错,打得人措手不及。   韩涵回过神,马上脸色大变涨红起来又渐渐发青,双手摊开按在桌面上,慢慢攥紧,在黑漆书桌上留下白色指痕。“余愁,你再说一遍……”她的声音转高如同吼叫,颈边起了青筋,上下嘴皮子对颤不敢相信自己她一个契主居然会被契子拒绝。眼睛瞪着余愁,声音充满了愤怒,“我娶你是最后的底线,协议书你不签就滚出去。”   余愁直着眼睛一瞥韩涵,呆滞的眸子忽然发光,弯着腰捡起地上的钢笔谨慎地放在韩涵面前。众人以为她回心转意。——她转身出了门,带走了撕碎又被揉成团的协议书。   娱乐至死的地方,人的隐私没有一丝丝可保留之处,即将人捧上神坛可也能一手推下去。   余愁以清纯玉女的形象出道,所接的角色也多为性格冷漠之辈,从一开始,她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完美人设,高傲冷艳又专情的契主,披着虚假的面具展现在粉丝面前。拒签协议书一事余愁让韩涵难堪,便是给了半截身子快入土的韩老爷子响亮的耳光。当事情败露的一刻,所有的怨恨与不堪接踵而来,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席卷打在她的身上。   余愁待在公司分配的小户型中,翻阅着最新一版的时事新闻。脸色有些颓废但双眸中的光亮动人,桌子上摆放着时尚新闻,硕大的标题一连好几日都是围绕着她,影后秋心这个名称是大热的题材,各类媒体撰写人绞尽脑汁在她身上下文章。   三日前她和韩涵闹掰,自此独占头版头条数页。有“知情人士”透露先前韩涵是被逼无奈和余愁在一起,而不是先前所说的情投意合。这只是韩老爷子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当体检报告泄露出来的时候,本是晴天霹雳,但前世一回生这辈子二回熟,余愁如泥塑木雕般将那份报纸丢弃在桌底的垃圾桶中。   许雪城途中给她发了几个短信,接二连三地告诉她赞助商撤资取消代言,后来对方破罐子破摔,也不浪费话费,直言道:“我到时候直接告诉你,还有人赞助你不。”   微博号锁了评论,又拒收私信,树倒猢狲散,好几个喜欢在微博上@余愁 蹭热度的流量小花也当了一回儿哑巴。作为的知名大博主对这件事情高谈阔论,评论对骂一片。但有一点大家惊人的态度一致,皆认为余秋心赚的钱足够衣食无忧一辈子。   谁又何能想到前世,她的葬礼简陋而匆匆。   余愁视线在时事新闻搜索寻找,当韩琴君三个字跃进眼中,她的心随着右手颤抖拿起桌子上的烟盒,叼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一股白烟从嘴唇中吐出,冲上空中后随即散开。她再吐出一口气,将那烟雾吹得更加透明单薄。余愁像是停止了思维,直着眼睛向上挺望,颇有心事。红光闪烁在如同蛛丝散开的烟雾中不断地蔓延,烟灰攀岩不住掉落,她这才连忙将烟摁熄灭。   口干舌燥,余愁抿了抿嘴唇眼神下定了决心,将那盒烟扔到桌子的垃圾桶中与揉成一团的娱乐报纸作伴。   烟让余愁大脑兴奋起来,但却不能让她的身体顶饱,去厨房匆匆用微波炉热了一份三明治吃下,身体还在给大脑传递着饥饿的讯息,但余愁无心再吃,火急火燎地给许雪城打了个电话。   余愁现的经纪人现如今只有许雪城,但许雪城却要同时打理数个新人。公司期待着她能培养出第二个余愁,拿到甚至超越演员秋心的成就。许雪城对此只有一句话,放你他妈的狗屁,公司资源争不过大公司,余愁能火是老天给面子,天时地利人和。   余愁打电话给她,只是为了商谈到期解约的事情,刚刚说了一句就被骂的狗血淋头:“韩家要逼得你无路可走,现在谁敢要你?公司这边的意思是你续约的话,到时候尽量安排一些工作,让你饿不死就行。”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无论许雪城说多少字,都比不上余愁这短短一句。她下定决心的事情谁都改不了,如非要嫁给韩涵这事,只有余愁自己想清楚想明白她才会撒手。   “那我给你和公司商量准备解约手续……挂了。”电话那边传来断音。   余愁带上鸭舌帽与口罩,一身简单的灰色休闲服将消瘦的身材体现出来,显得双腿又长又细。将遮掩契子气息的普通香水喷了一点,嗅了一下,比契主模拟气息素要让人身心愉悦多了。她出门不敢开自己的车,到小区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   “小姐去哪?”司机一脚油门直接启动,手指拍打这方向盘,声音懒散地询问。   余愁拿出手机,眯起眼睛看清楚屏幕上的字体,确定准确无误后说:“师傅,澄星娱乐公司。”   司机多看了她一眼,啧啧一声,又是个狂热追星的小姑娘。澄星那地方可远,明星都是开公司配车没必要花钱坐出租车,也就一些追星小粉丝时不时过去蹲点自己偶像。他干活赚钱将人送到澄星楼下,车一停,收了车费走了。   余愁第一次来这里,心中生出紧张和兴奋。余愁看惯了韩家的高楼大厦,在她眼中的澄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公司硬件的确无法比。但澄星的发展确实不容小觑,她退圈后,也常常看到澄星出来的大部分艺人在攒粉方面要完爆韩家。除去艺人的自身素养,也和公司对艺人的发展前途规划、宣传等方面有直接关系。   一楼来来往往的人,她攥了紧手朝着里头走去。前台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看到余愁的一刹那仅仅楞了一下,笑着说:“请稍等,我问一下韩总办公室。”她贸然过来,余愁坐立不安地在大厅沙发上,双腿并拢,无处安放的双手扣在膝盖上,等待着前台将电话放下。   “抱歉,韩总暂时不在公司。”前台小姐公事公办地说。   “是吗?”余愁扯着嘴角干巴巴地笑了一下,“那……打扰了。”在社会上,真话掺着假话,无法看透笑颜背后藏着一颗怎么样的心。不管韩琴君是真不在还是假不在,注定她余愁今日不能得偿所愿。   失魂落魄地出门,中午的阳光火辣辣地刺眼,余愁眯着细长的眸子透过口罩和帽檐之中的缝隙看向外面的世界。自己眼巴巴跑过来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一厢情愿,韩琴君还记得自己吗?前世她余愁是眼瞎认错了人,韩琴君怕是从头到尾都没想起自己。   真的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在最高点的时候遭受打击,无疑致命,余愁的信心被这烈日火舌一点点舔舐干净。   出租车可以开到公司门口,但不会有司机专门从这里经过,余愁只能顶着烈日走到此区外的大马路上拦车。伞面被塞得滚烫,温度让伞柄部分也渐渐升高,她举着伞走了二十来分钟,快在到大马路的不远处时候,发现前头有个拐弯,对面有便利店。   余愁脚步发虚,眯了眯细长的眸子确定自己没看错。早上的三明治已经消化,肚子咕噜噜作响。她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心理的防线垮掉,伞也松松垮垮搭在肩头上,迈着沉重的步子过去。   ————轮胎急停与地面热吻,发出不妙的声音。   余愁神情恍惚中,身子一歪,突然左腿咔嚓一声响,脚踝发出强烈的疼痛信号,她跌倒在地而手中的伞滚到了远处。   车上的司机连忙下来,询问:“没事吧,你没事吧!”   回公司的路上一向没什么人,这车道又是四车道,他承认自己开得急同时也有些分心,虽然及时踩住刹车,终究是嗑了这女人一下。   一个身穿中长黑色外套的女人从车上下来,一头深褐色的短发被编织好,脸上画着淡妆,穿着中长外套,踩着黑色平底尖头鞋,给人十分干练的感觉。司机小声道:“韩总……”   韩琴君紧蹙眉头看着捂得严严实实的女人跌坐在滚烫的地面上,浑身灰扑扑的。心道糟糕,如此滚烫的地面早该爬起来了,当然不排除恶意碰瓷的行为。   司机是男人不好扶,好在面前的女子是中人,不是会对契主有反应的契子,于是韩琴君便出手,她让余愁坐进了车后座,随后扶住车门俯视着她,问:“我还有事,先让司机送你去医院看看,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打电话找我……”   一张黑底银字的名片递到余愁面前,便是合作伙伴也很少能拿到韩琴君的名片。   这一系列动作干脆落――余愁还在木楞中接过名片,她并不关心名片有什么,只是一眨不眨望着韩琴君。   这个人不知道自己是谁?忽而想起自己脸上还有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量是韩琴君火眼金睛也取不出来。   余愁顿了一下,随后她取下帽子和口罩,抬着头将面容完整地展露,韩琴君被面前偶遇的女人相貌惊艳了一番,反应过来嘴角带着笑意道:“秋心,双料影后,久仰大名。”   况且,这人差点就成为自己侄女的媳妇,父亲还特点下了命令封杀她,谁敢给她资源就是自己怎能不认识。   余愁眼中的光芒陨落,韩琴君眼中看到的是明星秋心,也就是说她没认出自己。 第4章   认不出来……   世间多得是不得已不可求,希望掺着失望,蜜糖中裹着□□。   万物皆有双面性,可余愁死后重生,巨大的喜悦冲昏她的头脑,饶是重生三天还叫她兴奋不已。   今日按捺不住匆匆忙忙怀抱着一颗赤子之心而来,韩琴君一句话将她打入冰天雪地。手中的名片烫手,她张了张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是来找你的……   可该怎么说呢?   她在韩琴君眼中是明星余秋心,是被众人万般唾弃的拥有可笑头衔的影后,是差点成为韩涵妻子的人,如今自己却眼巴巴跑到她面前来。   不怀好意?居心不测?怕只能用这些字来描述自己罢了。   平素总是半眯着的细长眸子此刻瞪圆,眼角的血丝与红褐色的眼影交织,一似兔儿眼睛红通通。   韩琴君望去,刚要吐出的话语戛然而止,她不得不承认余秋心有一双很美的眼睛,明眸善目。——这人要哭了吗?   传闻中心狠手辣,陷害逼迫契主娶她的秋心,这幅美貌的皮囊溢出的泪水究竟可信否?   韩琴君疑惑中蹙眉回过神,自己又何必和这年轻人过多纠缠。今日是司机惹祸撞到其他人,自己不想招惹麻烦,还是要拿钱打发。韩琴君凝视着她,似乎透过皮囊打探其品行,就算现在事业不顺但应该也做不出讹钱的事情。   “有事再联系吧。”韩琴君一关车门,隔绝余愁的视线。这话说给余愁听,同样也是说给司机的。   医院一趟,验伤报告出来,左脚脚踝崴了,同时小腿中部骨裂,除了休养期间不能走路之外,肌肉、韧带及神经皆没有大问题。结果一出来,司机便将这些告诉韩琴君。   “是,是,我知道了,韩总。”   余愁杵着拐杖从诊断室出来,恰好听到这最后一句。韩琴君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她现在升起一丝趣味,司机挂断电话转过身这才发现她,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十分抱歉地说:“造成你的受伤,真是对不起,能否告诉我的账号,到时候我会将赔偿款数打进去。”   余愁一拧眉心,反问:“你来赔?”   司机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声音没先前客气了。“这件事情韩总希望私下解决。”   大明星的误工费可不是他区区的工薪阶层可支付的数量。言下之意是无论余愁如何狮子大开口,韩琴君不会说一个不字。余愁抿了抿唇,对方不想和自己过多接触,拿钱解决是最直接的办法。   “不必了,也是因为我没注意车辆外加随意横穿马路导致的。”余愁摇摇头,拒绝了这笔钱。司机没有表态,点点头问她:“我送余小姐回家吧。”   回到住处,余愁拿着那张名片翻来覆去地查看,随后将电话号码存进手机中。   她看着新进的通讯录号码,点了一下,手指按不下去。打过去又有什么好说的呢?最后无奈按下了待机键,屏幕一黑,那串数字消失眼中。   余愁坐在客厅中,指腹磨蹭着略带粗纹的名片表面,垂下眼眸思绪翻涌。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仿佛鼻尖还残存着独属于韩琴君的气息。每一位契主身上有着其独特的气味,这种气息只有契子感知的到,吸引着人如同飞蛾扑火前赴后继。   不置可否,韩琴君因和韩涵有血缘关系,气息极度相似。但韩涵肆无忌惮将其扩散开,不对契子做任何的隐瞒。而韩琴君比韩涵大十多岁,她所看见所面对的事情足够增长丰富阅历,不再张扬展露自己的底线……   若非今日靠在她身上,余愁绝不可能那股内敛的气息。   手机叮咚一声,信息的到来让屏幕闪亮,余愁看着那消息,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您尾号为****的卡于……转入人民币50000元,当前余额为62228.24元。”不用猜,韩琴君这笔钱数量给的敲到好处的生分又及时,余愁盯着看了许久。   夕阳西下,黄昏的最后一抹余韵被夜色代替,昏暗的房间内一道长长的叹声打破了平静。   余愁眼前陷入黑暗,熟悉的恐惧从心里升腾而起,如同鬼魅般想要唤醒那些尘封的记忆。听得到摸得到就是看不到,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各样的物体流水而过,被困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黑暗世界,没有人会闯入,除了对方……   她迫切地想要去开灯,一个起身侧动忽略了脚伤直接摔倒在地,无异于伤口戳刀,余愁痛的蜷缩着身子紧咬牙齿。   她太过分神,居然没回想起腿部的伤,从骨子中钻出来的痛苦,让她整个人打颤。稳了许久,她才缓缓起身——啪嗒一声,重返光明。   余愁看了看吊灯,颔首望了一眼手机,方才的黑暗让她回想起了一些事情,呢喃道:“该过去看望一下院长了。”   欢乐孤儿院的位置极偏僻,余愁第二天脚伤依旧是不指望开车,喊出租车,害怕等会回家的时候没车坐,她给了钱并让他在外头等一小会儿。余愁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院长听到她来,急忙过来迎。   等坐到椅子上的时候,腿部肌肉的放松让余愁眉头舒展了一些。院长拉着她的手说话:“你这孩子好久没回来了,好多人都想你呢,想着你这个大明星签个名,收藏起来……”   “院长,现在孤儿院中有多少孩子?”余愁转移话题,瞥头眺望窗外,火舌舔舐着地面,除却知了的叫声,一切都很安静。   院长翻开桌面上的资料,带上老花镜仔细瞧瞧,迟疑吐出一个数字:“八十九个。”   余愁眼神没从窗外挪回来,呢喃着重复一声:“八十九个……”   院长将资料盖起来,语气不再轻松,边叹气边说:“我虽然不看娱乐新闻,却也知道你事业上出了点小问题,孤儿院这边靠着ZF拨款,还不成问题。”   余愁抿了抿唇,从包中掏出一叠钱,这是韩琴君赔的五万块钱。“过几天我会打一笔钱到孤儿院账户上,院长你先不用担心。对了,我过来是想问一件事情,当年资助我的人信息你还有留档吗?”   “啊,有的。”孤儿院的生活本就拮据,院长看了看钱手动了一下,不知道是该推还是该收,余愁转移话题她也迫不及待地跟着应和。仿佛这样才能缓解她内心的焦躁,明知道余愁这孩子生活不容易,可不接下这笔钱,另外的孩子就……   泛黄的纸张上,写着一个略微褪色的韩字,余愁闭上眼睛手指划过感受着上头的凹陷。这不是韩涵或者韩梅的字,看着它余愁缓缓吐出三个字:“韩琴君。”   院长送余愁出门,她一踏出房间便细心地锁门,桌子上的红色随着合门而眼见不着。出租车司机等得不耐烦,看到带着帽子口罩的余愁出来,按了下喇叭催促她快点。   余愁看着外头的孤儿院倒退消失在身后,车在年久失修的马路上颠簸,她脚伤隐约作痛。“劳烦,我去澄星娱乐公司。”   长时间的劳顿,余愁没精神地杵着拐杖进大厅。又是她来,前台小姐眼尖一眼认出余愁,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老忘自家公司跑什么?昨天打电话询问上头,结果被臭骂一顿。今天她长了记性,客客气气道:“抱歉,余小姐,没有预约的话,韩总暂时没时间与你见面。”   余愁想了想,将韩琴君的名片推到她面前,询问道:“可以见吗?”   前台一愣,韩总的名片不轻易给人,如果有人拿着名片过来就说明是很重要的合作伙伴,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及时上报。她连忙拨通内线,告知韩总秘书这件事情。   “不是说了,没有预约谁都不见吗?”秘书呵斥她,昨天不知道,今天还来这一招?管她什么影后不影后,说不见就是不见。   “但她有韩总的名片……”   “……你稍等,我禀告韩总。”   韩琴君原本以为余愁不至于这么快找上门来,又或者她觉得对方不会为了一点医钱而和自己斤斤计较。事实就在眼前,她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说:“让她上来。”   原以为余愁要对自己狮子大开口,谁料韩琴君刚刚坐下,对方便说了一句:“我想签约你们公司,要吗?” 第5章   韩琴君十指交扣,放在膝头,冷静地看着余愁。   “余小姐客气了以你的名气,来澄星实在屈才。”她语气平静,陈述着这件事情。余愁要和老公司解约,事业上正处于十分尴尬的时期。韩家对她赶尽杀绝,丝毫不留机会,她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当然韩总说太过了,余愁就算降身价,要签下她的的代价也不同小可。   余愁伸出手按住那张名片,向韩琴君面前一推,目光坚定道:“我想我们可以谈谈。”她一定要签约澄星,签约条件她不在乎。   韩琴君看着那张被推回来的名片,眼角跳动,她的名片可是第一次被人还出来。不过……既然对方既然愿意协商,那么此事可以谈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笔买卖有风险,但风险中求机遇,才是自己的理念。   韩琴君起身,抓起那张名片递过去,沉下眼眸:“那就谈谈吧。”   峰回路转,余愁今天到来的目的已经达到,韩琴君让人去拟定合同,需要些时间。   余愁先回家,开始收拾东西。这房子当初是公司分配的,后来她出钱买了下来,是自己目前唯一的落脚之处。   但签约澄星之后,他们公司有员工宿舍,自己的生活花费要少很多。余愁今天在孤儿院的时候就有了把房子卖掉的准备,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中,自己这小公寓算抢手货。   她在交易平台上挂出了售房消息,就算价格较高因这里属于学区房,很快就有人来询问。甚至当天下午就过来看房,那是一对女性契主契子,那个契子身上散发着一种极其温婉的气息,她怀孕了。   余愁双手抱胸靠在门口,看着她们在房间里来回打量。   “看得出来你将这里打理的很好,为什么要卖呢?”   余愁垂头呵气,低声说:“住不起了而已。”   那契主见自己的伴侣很喜欢这里,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这一块房子近段时间压根就买不到,今天恰好看到售房消息,急匆匆过来没想到地界这么好。   余愁也无心和她们讨价还价,不多不少,就按照一百八十万的价格出。但是余愁表示自己过几天才会搬走,那俩人也好说话,只是要求既然定下了就不要再反悔。   余愁把人送出去,杵着拐杖继续去收拾东西。一百八十万啊,比当时买的时候翻了近半……   隔了两天,澄星将合约书电子文档发了过来,余愁没想到韩琴君一点情面都不给,微博上近千万粉的她拿到的合约书以及初步拟定的推广方案,仅仅比新人的标准好了一些。   韩琴君不愧是老滑头,在底线周围试探寻求利益的最大化。难怪前世韩梅对她如此忌讳,这个女人是打算在娱乐圈这方面自立为王,掰倒韩家?   余愁叹了口气,靠在椅背闭眼揉了揉眉心,算了,自己咎由自取和韩家反目成仇,能签约澄星已经很不错了。她回复了澄星,表示自己同意这份合同,但在这之前她需要先和前公司解约。   下属将这件事情告诉韩琴君,一向不喜于色的她也不由得震惊。手指转着钢笔,沉下思绪,传闻余愁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娱乐圈的人起码有一半或多或少和她不清不楚。也得亏她前公司公关做得好,让她当了这么久的“玉女”。   将钢笔摆在桌子上,韩琴君唔了一声,算了,反正自己这笔买卖不亏。   只是心头疑惑不解,当两天余愁来公司签署了合同,韩琴君依旧认为是天方夜谭。自己这么简单就签下了一位影后?她看着余愁小心翼翼地将合同收好,神情专注,没有任何的玩笑意味。   余愁离开之前,问了韩琴君一句:“有员工宿舍吗?”   “堂堂的影后还要住员工宿舍?”韩琴君看着她认真的小模样,忍不住戏谑地问,“而且还是合租,你要体验生活?”   合租……对于契子而言,简直是灾难。余愁眼神扫过失望,却又很好将情绪藏匿起来。“没什么,随口问问而已。”   韩琴君没去深究,她了解的余愁虽然落寞,但应该不缺钱。   余愁还就去住了员工宿舍,当推开房门的一刹那她脸色一青。很明显按照身份契子契主分开住才对,但她却敏锐地查探到这房间内有一丝还未散去的契主气息。这也说明舍友中有人会把契主带回来过夜,余愁深吸气压制心中的恶心。   她的新经纪人,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言行举止满是崇拜和敬佩。至于流转的影后出.轨当小三,她觉得余愁不像这种人。   呵,不像吗?最难看透的就是人心。余愁在放东西的时候看了忙前忙后的小姑娘一眼,多么单纯。   “你腿受伤了,做事不方便,对了……”小姑娘凑过去,小心翼翼地说,“你的三个室友是一个团队的,你……还是不要和她们过多接触吧,毕竟不一起工作。”   余愁挑眉,这话不就是说那几个人不好相处,说的真没水平。   “我知道了。”   当看到舍友的一刹那,余愁脸色铁青。其他两个小姑娘自己不认识,但为首的杨庭她不能不认识。再过不久对方跳槽到韩家,杨庭怕是要在金主面前好好表现一把。   更何况上次两个人演对手戏,自己没借好位结结实实扇了她一巴掌,这小姑娘阴翳的眼神至今让余愁后怕。   “这不是大影后秋心吗?”杨庭冷笑道。   余愁看了她一眼,这个人身上有契主残留的气息,宿舍里的气息就是她的伴侣的。余愁直接去洗手间,关上门后松了口气。抬头看向镜子中脸色发白的人,抿抿嘴唇。   又不是没吃过苦,现如今只是过得不怎么好罢了。   当夜,余愁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宿舍中独属于契主的气息让她浑身不自在。她的嗅觉听觉相对比常人要灵敏,杨庭的队员可以睡熟,她做不到。   自己被包裹在黏黏糊糊的气息中,十分的难受,她下意识去掏烟,摸了个空后才恍然没烟了。   余愁将近一晚上没睡,苏醒时舍友已经去训练了。经纪人跑过来一看她眼底下的黑眼圈,哎呀好几声,拍着胸.脯说:“幸好暂时没工作,不然可怎么办。”   余愁坐在床边,垂着头说:“能换房间吗?”   “我……给你去问问?”她也猜出余愁换房间的原因,毕竟杨庭有伴侣这件事情大家都猜得出来。   此事没有了后续,经纪人太嫩了,完全是被别人的说辞套着走。   澄星的员工食堂倒是装修的客气,但空旷的场地下,余愁一出现就成了旁人的焦点。这让她如坐针毡,最后端着饭盒去高层专用通道楼梯口坐着台阶吃。   这里很少有人来,管理人员这个时间点都在办公室吃东西。   “公司食堂已经人满为患,无法给你腾出一个位置了吗?”韩琴君突然开口。   余愁手一抖,差点没将筷子上的肉掉在衣服上。她口中还有食物,不好开口,瞪大眼睛看着从上面走下来的人。   韩琴君看了看手表时间,解释说:“我不习惯在办公室吃东西。”她蹙了蹙眉,实在不想让资料沾上食物的味道。   余愁将饭菜咽下,小声说:“不想被盯着看。”   “二楼的餐厅是私人的,有包厢,你可以去哪吃。”韩琴君好心提醒她。余愁哦了一声,嘀咕了一句没钱。   没钱?她是签了个穷鬼进来,突然韩琴君突然弯下腰,气息快速靠近,余愁身子一颤,竟将饭盒掉落在地上。   “我吓着你了吗?”韩琴君摸了摸鼻子,眯起了眼睛,不是说余愁是个荡.妇吗?怎么比没出阁的小姑娘还要害羞,自己虽然是契主,但又不会对她做些什么。   准确来说,她是想看看余愁在吃些什么。   “清汤寡水的,不适合伤者。”韩琴君嫌弃那饭菜,说道,“走吧,既然你腿的伤算在我头上,怎么着也不能让你养伤期间营养不良。”   扶着余愁到餐厅二楼,韩琴君带着她进了个人包间,又点了几道相对清淡的菜肴。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但现在还是吃清淡又有营养的东西比较好。”   余愁是真饿了,吃相斯文但一口一口地吃着,等放下刀叉才发现有些吃撑了。而韩琴君早就停手,单手撑着下巴盯着她看。   余愁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失礼了。今早她起的太晚了,中餐早餐一起吃,自然吃得多了些。   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韩琴君一怔,回过神道:“难怪你会红。”   余愁不解。   韩琴君解释道:“你笑起来眼睛特别好看。”   余愁闻言脸红,径直撇过头不许韩琴君再看。粉如桃花的耳垂仿佛晶莹的果冻,看起来又软又弹。那抹羞色蔓延进白皙修长的脖颈,   韩琴君咽了下口水,咳嗽一声,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更何况是自己公司的艺人,是自己侄女的前未婚妻。   “对了,听说你住了员工宿舍。”   “嗯。”余愁低着头不敢看她,双手在桌面前紧捏着桌布,“这周围不好租房,租的太远不好过来,员工宿舍也挺方便的……”   韩琴君知道她在撒谎,如果余愁真的没有钱,那么也不会有租房的钱。应该不是欺骗自己,余愁不至于把自己的生活过的如此狼狈。   她贴心地不拆穿,告知:“这段时间你若是实在没地方住,可以暂时住我家。”   余愁闻言方才只是脸红,现如今整个人如同被火烧火燎一般,快成了结巴:“我是契子,不、不方便。”   是的,她明知不对的多想了。 第6章   韩琴君没有强求余愁这么做,不过把她接到家里暂时休养倒也不成问题,让人多准备一双筷子的事情。谁叫她的司机撞伤了这位大明星,谁叫余愁还曾经是自己侄女韩涵的未婚妻。   当初余愁来找自己商量签约之势,韩家那边闻风而动,立即向自己施压。自己要做什么事情要看他们的脸色?再者说,余愁若不是被这么多的绯闻层层打压,只看素质的确是一个成熟且全面发展的艺人,不失为公司的一块吸金石。   可惜这块石头太重,没有金刚钻就不想揽瓷器活,不小心会砸了自己的脚。   韩琴君起初也不想签,底下的人倒是会察言观色,列出来的合同条件只要是有点人气的小明星绝对无法接受。可到了余愁这,着实让韩琴君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这女人图什么呢?模样和行为举止可怜兮兮,倒是和通稿中写的“嚣张跋扈”“不知廉耻”全然不同。知人知面不知心,且看余愁接下来有何举动。不过……韩琴君见对方只差饿死鬼投胎,临末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要果盘吗?”   余愁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地捂住嘴,连忙摇了摇头。   余愁拒绝,但韩琴君还是打包了一盘水果,提着手心中,起身道:“伤者要营养均衡,吃点水果补充点维生素,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为了避嫌,韩琴君提着水果放慢脚步跟在余愁身后,从二人的体质外加上下级的关系没在大庭广众之下伸出手扶她。韩琴君眯了眯眸子,瞧着对方小心翼翼杵着拐杖,躬着腰一瘸一拐走着,视线落到余愁腰肢处,艺人为了上镜,会时刻注意形体,余愁便完美地秉承这一原则。因曲身背部布料紧绷,皱褶被撑平,将腰部形状勾勒出来,不过盈盈一握。   自己只需要一只手应该能环住,弱风扶柳不过如此,想到这里韩琴君心中一痒,臆想了下那场面。   余愁如寒芒在背,走到宿舍门口,未先开门,说道:“可以了。”韩琴君又不扶下自己,跟个老干部似的背手踱步,自己又不是死人,被她视线追逐着如坐针毡,简直是人形摄像头。   韩琴君眯着细长眸望过来,余愁不由自主地侧侧头移开眼神,伸出手尴尬地点了点鼻尖。她头上的马尾随着动作摇摇晃晃,亲吻着白皙修长的脖颈,韩琴君轻笑一声压制住喉头瘙痒,凑近一些道:“到了,那就开门吧。”   韩琴君岔开话题,四两拨千斤,余愁耳朵根发烫。契子因体质,对于靠近的契主感受十分敏感,会产生一些不可避免的遐想。而她曾经因为韩琴君,而对气息相近的韩涵执迷不悟数年,更何况面前的人是本尊,余愁是明知不可想,却无法去抑制头颅中所产生的期盼。   对方如何,不得而知。   “为什么不开,难不成房间太乱?”韩琴君嘴角勾起笑意,此话算是委婉一说,余愁敏锐地查探到韩总话中的怀疑,联系上外界对自己大量的□□……不过韩琴君多想了,她余愁再胆大妄为,也不敢把小情人带到澄星偷欢。   余愁忽然想要迫切地证明,扭转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印象,钥匙一扭打开房门。   空气中有着十分强烈陌生的契主气息,余愁胸腔一紧生出一股恶心感,杨庭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又把自己的契主带回来了?!虽然成年期契子的寿命会根据和契主的气息融合程度而变化,但绝对不需要日日这么亲腻。杨庭其心不轨,肉眼可见。   韩琴君她感受着空中敌对的气息,整个人散发出警惕又威胁的气息,让余愁身子一僵。韩琴君生气了!   忽然身后气息的急速靠近,挟持住余愁,韩琴君从后弯下腰靠在面前人肩头上,呼吸之间灼热的气息碰打在细嫩肌肤上,肉眼可见地沁出一团水雾。余愁身子一僵,楞在原地动弹不得。   韩琴君轻嗅,余愁身上的仿佛雨后清香湿润的空气沁人心脾,而房间内那股陌生的契主气息却和另外一股香甜腻人的契子味道交合,难分难舍。   前者让韩琴君心中稍许畅快,后者却将好不容易引起的欢喜,尽数转化为愤怒。她紧贴着余愁背,语气冷漠道:“我想,你该换一个住处了。”   余愁现如今是众矢之的,万夫所指,而韩琴君也不希望她的事业到此为止。如今只能消声灭迹,待风波平息之后再做打算。公司的员工宿舍是住不得了,再者说也没见哪个小有名气的艺人还待在公司中。   “你收拾一下,我去处理这件事情。”韩琴君匆匆离去,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余愁有些抗拒地进入房间,听命整理自己的东西。   韩琴君什么意思?她蹙眉不解,难不成真要自己搬到她家中去,这未免有些天方夜谭。余愁已然不敢往好处想,尽可能坏一点,再坏一点,这样彼时倒不至于太过失望。   她的行李少之又少,先是联系了许雪城,对方表示窝虽小,一个是挤两个也凑合。得到准确回答之后,余愁拖着伤腿费劲地拉着行李箱出去。   韩琴君刚刚和人了解杨庭情况,得知对方准备跳槽,心中窝火之下,又无意瞥见某人在楼下一点一点挪。   她在高层,本看的模模糊糊,不能肯定,但余愁因受伤而缓慢到诡异的行进速度倒是极具特点。走一步,然后站稳,将行李箱往前一推,再杵着拐杖呼哧呼哧走两步。   韩琴君嘴角露出笑意,才猛然发觉余愁这是要去哪?没存手机号联系不上,她只能无奈急匆匆下楼。   余愁正心中委屈,倔强着去投靠许雪城,忽然一声车喇叭,一回头,韩琴君开车停到她身边,问道:“你去哪?”   余愁有些发愣地指了指自己,反问道:“不是你说不让我继续住公司宿舍吗?”   韩琴君嘴角抽抽,那也没把她赶出去啊,自己可不敢把大影后扫地出门。重新启动,韩琴君示意她:“上来吧。”   余愁抿了抿唇,拉开后座车门,把自己和行李一同送上去。透过反光镜望着专注开车的韩琴君,小声问了一句:“去哪?”   “我家。” 第7章   韩琴君把余愁带回家的时候,林管家正拿着最新的娱乐新闻,鼻梁上别着一副老花眼镜细细瞧着。   他平时打理好别墅中的一切,闲暇时就瞧瞧娱乐报纸,啧啧,年轻人们的花样。最近以高傲清纯出名的影后秋心陷入了出轨门,消息铺天盖,媒体就像苍蝇,哪个蛋有缝就往哪儿钻,不将其搞臭搞坏誓不罢休。   这几天的报纸头条翻来覆去,皆是秋心的名字,还十分默契地都加上了“影后”两个字。昔日风光时不太被提及的名号,此刻像是在特地嘲讽主人公。由于多种因素加起来,林管家忍不住唾弃,啧,这秋心也不是好鸟啊。   她和韩涵要结婚的消息传得风风火火,粉丝们伤心之余也想看偶像撒狗粮。彼时通稿一色的好评,说什么契主之间才是真爱,只差将人说成前世修来的缘分。今朝墙倒众人推,真相冲破了黎明前的黑暗,迎来了曙光。   余愁灌醉了韩涵强行上了床,以契子身份威胁,而韩家因为韩涵的学业问题不得已屈服。事情如此,而秋心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在结婚前几天,被韩家查出了她不仅仅只和韩涵来往……   林管家越看着越生气,凡是报纸上有秋心两个字,他皆要骂骂咧咧一番才能平息自己的怒气。   “这样的女人还知不知道要点脸?真是有娘生没娘养!”林管家站起身,脸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要爆出来般,他口吐唾沫,喋喋不休。   韩琴君一进门就听到“有娘生没娘养”六个字,眉头一蹙。   林管家听到动静,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惊呼还没发出便先老实闭嘴了。今日大小姐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此问还没得到解答,他便惊喜地瞧见了站在韩琴君身后的契子余愁。年纪轻轻,长的有水灵,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浅褐色的大眼睛,宛如藏着一波碧水,躲在韩琴君背后怯生生地望,林管家觉得自个心都要被这小辈酥了。   尤其是看面相不是个强势的主,此刻躲在小姐背后,当真是伶俐懂事,如此一向更加符合小姐一向的喜好。林管家心中软的一塌糊涂,是小姐的契子没跑了!   他心想过不了多久这别墅里就会迎来可爱的小宝贝,软糯糯的小手小脚,盘嘟嘟的小脸蛋,粉嫩嫩的小嘴巴咕噜咕噜吐出口水泡泡。小可爱有着小姐精致的脸型,又有一双随她契子妈一样的大眼睛,越想越觉得心中澎湃。   林管家热情地迎过去,发觉这契子脸色苍白。坏事咯,莫不是自己刚才骂人吓坏人家了?   他连忙去抓过两人手上的行李,转身往二楼走嘴巴碎碎念:“这些事情我来做,小姐你快带人去休息一下。”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住一起好有个照顾,毕竟契子脚上有伤,小姐肯定心疼。   余愁恍惚之间行李箱就没了,韩琴君领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韩涵那样对你,你打算怎么办?”韩琴君靠着沙发,双手环抱,目光落在余愁身上,“签了你,我不想失望。”自从两方闹翻之后,韩家以压倒性的优势将余愁按在地上揍,这女人居然忍气吞声一句话都不说。是事实的确如此无法可说,还是   余愁低着头,缓缓咂首应下,前世已经栽过一跟头,这辈子除非是傻了才会再往原地跳一次坑。况且现在自己需要钱去支撑孤儿院的开销。   余愁询问工作安排的事情:“我想知道我最近的行程。”   “没有。”韩琴君简而言之。余愁烫手山芋一个,香喷喷却不好下口,在出事前便先前录制好的电视节目,也将她出现的镜头全程剪掉。韩家做事能这么绝,因为成功地将韩涵摆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同时疯狂地往余愁泼脏水。   “你和韩涵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认错了人,后来想起来后就……反悔了。”余愁仅此一句解释。   喜欢到立马想要嫁给对方?导致差点认错了人……韩琴君想到这里,忽然眯着长眸子问道:“你还是先把脚伤养好再说。”   余愁点点头,但真的要在韩琴君家里养伤?   等到了晚餐时间,林管家才晃晃悠悠背着手从楼上下来,神情颇为得意。他踱步到餐桌旁,贴心询问余愁饭菜是否合口味。   “对了,冒昧问下贵姓?”林管家发觉自己竟不知晓这契子的姓名,连忙问道。   余愁思索了下,道出了本名。   “余愁,余愁。”管家念了两句,眉头一蹙很快散开,哈哈一笑,“把这里当自己家,别客气!”说罢便去厨房忙活。   余愁心悸地看着韩琴君,大叔未免太过热情了些,自己说到底只是韩琴君的客人,又怎敢将此地当做自家家来对待?   韩琴君抬头望来,哼笑着摇摇头,解释:“林叔人很好。”   过了一会儿,韩琴君站在紧闭的客房门口时,才不得不承认林叔热情过头了。一扭门把,锁住了的,韩琴君到走廊上冲一楼喊了一句,林管家闻声赶来,一脸疑惑。   韩琴君伸出手:“林叔,把客房钥匙给我吧。”   林叔哦了一声,回答:“咱们家的客房都没人住,钥匙连成一串,我还没找到。”   闻言,韩琴君和余愁皆一顿,那他在楼上忙活了一下午,到底把行李放哪儿了? 第8章   林叔的自作主张让韩琴君犯难,她手揉了揉眉心长吁短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叔,你想多了。这是……”韩琴君说着望了余愁一眼,心中思量二人目前关系,最终吐露一句,“朋友。”   随后又将余愁受伤的前因后果好生解释了一番,林叔整个人处于迷茫之中,真是自己弄错了?他歪着身子望了一眼小姐身后的契子。   余愁是个面相和善温柔的姑娘,她瞳如点墨、乌黑有光的眼睛淡淡地望过来,让这房间也明亮了许多。因脚上的伤痛脸色有些苍白,却越发让那双眼睛显得清澈。   林叔心中嘀咕,多好看的小姑娘,怎么就只是个“朋友”?他心中猜测不解,随后领着一起去韩琴君的房间。   一进门,余愁一眼看到自己的行李箱被摆放在韩琴君房间里衣柜旁,原封不动。   韩琴君眼神在房间内一扫,心下立刻明了,林叔这一下午所做的成果。床上一向形单影只的枕头终于多了个伴,浴室门口蓝色的拖鞋旁多了一抹粉红色。浴室的门紧闭着,她心道怕是浴室里多了一块布,一只杯子,一支牙刷,以及一个契子需要的所有的生活用品。   有心了,但谁告诉他,余愁要和自己同住一间房?自己没有这么说过,余愁更没有,所以说这一切只是林叔自己臆想出来的。她韩琴君还不至于潜规则自己公司旗下的艺人。   余愁手撑着拐杖站立,歪了歪身子缓解脚上的压力,居然被人误会自己和韩琴君的关系。林管家站在并肩而立的两人身后,乖巧懂事又不多嘴的契子就这么被小姐牵回了家,虽说小姐方才和自己解释了原因……   林叔实在没法子忍不住长吁短叹,在无限哀叹中帮忙把东西搬回了客房,最后在幽怨中走了。怎么会不是呢?小姐年纪也不小,该找个伴了。   许久没人住的客房尽管收拾了一番,还是散发出灰尘的涩气,   韩琴君去检查了客房的浴室设备如何,温热的水从花洒口喷涌而出,打湿她指尖:“还好没坏,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对,你还缺些什么?”   余愁回头看了看立在床边的行李箱,问道:“有烘干机吗?我有衣服洗了还没干……”   韩琴君摇头,家里的电器设备基本都是林叔插手,他认为衣服就是要晒干才能彻底除菌,烘干机就没买了。   “睡衣?”若是其他的衣服,余愁晾晒起来也行,唯独睡衣晚上要用,才会提出烘干。   余愁有些窘迫地点点头,她拿小袋子装着放在行李箱中,大半天过去又潮又湿,只盼着不要起黑点。韩琴君大步出去,过了一会儿拿着一套还没剪商标的睡衣过来。   “我还没穿过,可能有点大,你先凑合着。”她将睡衣放在床上,余愁杵着拐杖从浴室中出来,目光落到了那套睡衣上。   韩琴君的睡衣……   “谢谢。”一个大明星过得如此拮据,睡衣也只准备了一套,一看就有鬼,幸好韩琴君丝毫没过问,不然余愁实在不知道如何说出口。越是说的明白,二人之间那道无法跨越的沟壑愈发展现真面目。有些人天生不幸,就是一次偶得,总要万幸带着一丝遗憾。余愁若是再早重生一刻,站在韩琴君面前的便是大明星秋心,而不是和韩涵纠缠不清的余愁。   她的人生总是只差一点……   韩琴君走后,余愁坐在床沿边上缓缓伸出手抓过那套睡衣搂抱在怀中。鼻尖上缠绕着一丝丝契主极其寡淡的气息,余愁眯起了眸子,目光精明。她得振作起来,孤儿院的日常开销费用全靠自己,若是自己不出手援助,院长一个人肯定撑不下去。   还有另外个人小心思,余愁想在韩琴君面前活的有尊严一些……谈不上挽回多少颜面,起码不至于寄人篱下,可怜可悲又可恨。   余愁洗澡之前先给许雪城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自己不去她哪儿住了。   许雪城再三确定余愁不是去睡大街之后,放下心来。她虽然不在意余愁过去居住,但自己这狗窝,又小又乱还脏,住两个人的确不方便。   踟蹰许久之后,余愁方说出韩琴君的名字。许雪城电话边震惊,不可思议的语气:“你怎么和她住一起?”   余愁瞥了眼电话,不解:“怎么了?”   “她是韩涵的姑姑啊!韩老爷子重男轻女不怎么待见身为契主也有争夺财产的她,后来韩琴君脱离韩家,你怎么又招惹韩家的人?”许雪城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余愁这怕是在韩家坑栽的出不来啊!   余愁听着电话多年没听见的聒噪,心中一暖,垂下眸子藏住眼中的泪光,缓缓道:“阿雪,我想嫁的人是她。我不能再让韩家封杀我,那些流言蜚语八卦之谈,我想出面说明。”   许雪城在电话那头沉默,呼吸的淡淡电流音格外明显,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余愁的要求必然不简单,如今自己不是她经纪人并没有这义务……   但是……许雪城终究是心软了,她咬牙痛道:“好,余愁,我再帮开场记者会,成败在你自己身上,我帮不了你。”出轨,小三,渣女皆是描述余愁的词语,许雪城看的头大,这样要怎么洗白啊。   余愁手指在睡衣丝滑的布料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视频算杀手锏嘛?”   “什么视频?”许雪城有点懵。   “'我'勾引韩涵,强行对她出手的视频。”   许雪城听得更加蒙,反问:“你做过?”   “你信?”   许雪城抓狂,气急败坏吼:“那你哪里来的视频?!余愁,你特么给老子我说清楚!” 第9章   许雪城一点契子的气质都没有,暴跳如雷,她的声音透过手机扩音器简直振聋发聩。   余愁双眼放空望向前方,开始失神,任由许雪城上蹦下跳哀嚎,不敢置信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这人虽然脾气暴了些,但心底善良,不然也不会当那么久的朋友。   上辈子许雪城的另一半貌似是个导演,对方和韩家有过节不对付,而余愁同样为了韩涵,她与许雪城越走越远。   只是想不到离婚后,第一个找到她的是许雪城,替她操办后事的也是许雪城。   有友如此,此生无憾。   如果说她能将许雪城和她的伴侣拉到自己这边,前世的阻力反成了助力,好事一桩。   许雪城还在电话那头叽里呱啦说个没完,仿佛连环弹珠炮一般不停攻略,口水说干停下来咕咚咕咚饮水,余愁趁着她鸣金收兵插话道:“那日我去找韩涵的时候,她醉了……”   余愁眯了眯眸子,回想实则过去多年的记忆却依旧清晰的记忆。   韩涵身子一歪倒在她身上的时候,这在余愁的意料之中,内心中生出窃喜。只因她从未想过机会来的竟是这般的容易。   之后多年余愁才觉得当时之事竟如此轻而易举地如了她的愿。韩涵因继承家业一事借酒浇愁,被人灌醉准备带走,恰好被参加杀青宴准备离去的她看见,心生一计。   她把喝醉的韩涵带进了酒店的客房,守了醉昏过头的人一夜。房间里没有监控器,酒店里的监控拍下了她和韩涵进去的场景,而后待了一夜。   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余愁无人得知。   韩家及时销毁录像,又封锁了消息,余愁在他们动手之前便拿到了视频,将其视作威胁韩涵的把柄。说是与韩涵之间的纠纷,不若是说韩老爷子好计谋。   韩涵一心为了单相思的心上人放弃继承权,准备飞往国外求学,但她一走,韩琴君就会成为韩家最大的威胁。在余愁拿着视频不知所措的时候,韩老爷子给她指了一条所谓的“明路”。   每个人都在心怀鬼胎,余愁曾觉得很对不起韩涵,但当多年后对方婚内出轨之时,她才恍然大悟。   若韩涵真心爱那个人,便该舍弃一切,随对方远走高飞。而不是被自己这一块小小的石子绊倒,留在原地。自始至终,她余愁不过是韩涵保留面子的最坚固的盾牌。   韩涵放不下心上人,更放不下家业。对方硬要她做出抉择,二选一,全是选此绝彼的绝路。余愁的出现是一个极为合适的借口。   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我被人威胁留在了国内……   余愁苦笑一声,可想而知,在结婚后的蜜月期她独守大宅,而韩涵、她的伴侣怕是守在那个人身边,为开脱不知说了自己坏话……   无数怨恨恶毒的话语藏在阴暗的角落中,从背后阴森森地戳着她的脊梁骨。世人皆当她是毒蝎心肠,余愁转念一想,的确是自作自受,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韩家翻脸,将视频直接拿出来指控余愁,殊不知余愁手中还另外有一份视频。   许雪城虽身处整件事情中,但脑袋却一头雾水,她询问:“能否给我发一份?”   余愁拒绝了:“在发布会之前,我不希望这份视频的存在泄露出去,如果你想看,可以亲自来找我。”   许雪城这就好奇了,韩家千方百计地诋毁余愁,说她强行灌醉契主,对韩涵做出不雅之事。考虑到韩涵即将接手韩家事务,掌权人这等时候哪敢出□□,和余愁闹翻后一个劲地将韩涵往受害者身份推。   同时又将余愁突然拒绝结婚的理由,强行杜撰成找到了新金主,出轨小情夫。   余愁不管不问,韩家动作越大,到时候真相一出来网友对其的反弹也会更加猛烈。   在此之前,她需要做的便是养好腿伤。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许雪城将手机拿远了一些,似乎和人起了争执。   “不用……你……”   “老娘特么要……管……”   “滚!”   余愁没偷听的习惯,最后被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喝住,果断一句再见切断通话杵着拐杖快步走向浴室。   脚伤不能沾水,余愁躺在浴缸中架着一条腿,眯了眯眼睛凝视自己如今的这具身体。   肌肤白皙,年轻靓丽,最为珍贵的是余愁能感受到身体中独属于年轻人的活力,让她一颗历经世事沧桑的心随着舞动,如同恰好遇见流星扫尾时及时许下的愿望,生出无法抑制的欢喜与期盼。   此世,她在最美好的年华终于等到了韩琴君。   在浴缸中泡的太久,余愁身子发软面带绯色靠着浴缸壁,她嗅着空气中燃烧着香熏蜡烛的淡淡清香,舒坦地眯了眯眸子。   泡澡泡久了终会有些头晕,余愁听见外头敲门,心中一慌,连忙问道:“谁?”   对方自报名号:“是我,韩琴君,林叔助理一些绿豆粥消暑,你要吃宵夜吗?”   余愁伸出小舌舔了舔唇角,应了一声起身。突然传来一声“啊!”余愁一时间忘记自己脚伤加身,伤腿一用力反而向后跌倒,后脑勺嗑在浴缸上,半响回不过神来。   韩琴君一惊,连忙问道:“余愁你没事吧!”   余愁差点没痛昏过去,未能及时答复。焦急如焚的韩琴君扭开浴室的门,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伸出手暗掉浴室灯。   从外头隐约投射进来的内光只能让她勉强判断浴缸的方向,扯过大浴巾搭在余愁身上,问道:“伤哪了?”   余愁这一辈子吃过许多苦,方知最苦的莫过于先吃糖再吃苦,扎心窝子的难受,毫无希望的等待,她享受过温暖便再难想地狱。   前世一头撞死的痛苦与害怕,比此刻要强数倍,前世忍耐的住,可今生韩琴君这颗心上蜜糖一出现,余愁便舍不得自己一个人泛委屈。   浴巾盖在身上,余愁被打横抱起,牵动伤口双眸眼泪哗哗,她伸出手环住韩琴君脖子,脸色苍白道:“腿痛的厉害。” 第10章   余愁刚摔倒的时候,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仿佛可以听到骨头咔嚓一声,真痛的厉害。头嗑在浴缸上,霎时间金星满眼,耳中嗡嗡作响。她从喉咙中挤出的声音颤抖着,尾声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   若非如此,韩琴君也不会贸然进去抱人。人两眼昏空,两抹水色在眼眶中荡漾打转,此时再问“没事吧?”于事无补,韩琴君伸出手摸了摸对方后脑勺,肿了个大包,指尖轻柔依旧引得余愁凉嘶一口气。   余愁额头汗珠密布,一阵阵的痛苦从身下袭来,她紧咬嘴唇穿上了睡衣,抽气间气息顶着喉咙,苦涩发干。韩琴君喊了林叔上来,他年轻时候当过医生,后因为一些事情而卸下白大褂,无奈脱离这个职业。平时别墅中有人小病小灾,皆是找他看看。   林叔人老体魄却依旧强健,听说契子受伤,心下一紧,心中嗤怪小姐一点都不会照顾人。这第一天契子就在自个家受重伤,日后哪里还看得上小姐?!一想到这里,他心急如焚,三步做两健步如飞上楼。   韩琴君竟一下子没跟上他。   林叔一看,余愁这是伤上加伤,一碰就痛的厉害,更加不敢乱动。待韩琴君追上来,他便连忙抓住小姐的手,焦急道:“怕是伤着骨头了,得拍个片子看看。”   韩琴君弯腰,凑过去眯起了眼睛逼近余愁。   余愁不能忽略她的存在,距离近到自己抿紧了唇不敢吐气。韩琴君抹了一把余愁的额头汗珠,湿粘沾手,随即眉头一蹙掏出手机,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   “喂,徐医生,你现在方便嘛?我……”韩琴君联系的是认识的医生,对方恰好在值班,晚上他手上没有病人,不需要挂号走流程,直接过去就行。   余愁闻言原本紧皱的一张脸脸色愈发难看,她住在韩琴君家中本就麻烦对方,此事还打扰对方实在过意不去……   林叔已经下去让人备车,韩琴君不多说半蹲在床边,解释:“你现在走不了,我抱你下楼。”   余愁未来得及说些什么,身子一轻被韩琴君打横抱起,她脑袋昏昏沉沉,惊呼中搂住了对方脖颈。契主的气息浓郁似雨烟,潮湿温润中夹杂着清甜的香味,又似海上微浪轻轻抚摸,紧紧包裹着余愁,来自天性的追逐让她忍不住想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去包容接纳。   彼此身体隔着薄薄的布料,余愁无法抑制自己,迫切地想要汲取独属于韩琴君的这份温暖。   韩琴君垂眸望向余愁,她第一次如此接近一个契子,一眼望进那一双朦胧眼,泪光流转,顾盼之间摄魂夺魄。   真的好看。   韩琴君看着泪水从余愁眼眶中翻涌出来,她脚步一顿,紧了紧手安慰道:“很痛吗?”   “疼……”余愁带着鼻音轻轻应到,闷声之后忍不住□□一声,痛的厉害,可她失心疯想到再痛点也没关系的。她说话之间独属于契子的气息席卷着香气点在韩琴君耳边,仿佛情人间的喃喃爱语,瘙痒心房。   想到这里,她加快步伐,几个大步抱着余愁进了车后座。   痛疼在不停的累积,余愁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忍不住的泪水将韩琴君衬衫濡湿。她伸出手无处安放,想要抱抱韩琴君,又怕自己失控抓伤了她。   忽然间,余愁感受到一股温柔却坚韧的契主气息如同潮水舔舐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又如同摄魂香一般勾动着她的神智沉沦。   “韩琴君……”余愁抱紧了韩琴君,双眼迷离涨红了脸,呼吸打在她耳边娇媚私语。   韩琴君勾引着余愁沉沦这快感之中,这般也能少受些苦。   她此举不但让林管家多想,徐医生第一眼见到之时,心中惊骇,韩琴君居然找了伴侣?那弱风扶柳般的伴侣,自始至终面藏在韩琴君胸口,青丝晃动,露出淡粉色晶莹的耳垂。徐医生挑眉,多年不吃草,一出手就是个嫩出水,又很乖巧的契子呢……   心中所想皆在脸上,倒让韩琴君不好解释。   徐医生不认得余愁,自然是眼熟的,但死活想不来是谁。只因他的生活是医院、食堂、家,日复一日循环往复三点一线,不得停歇。有熟人在好办事,片子很快出来,徐医生对光左右看看,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家这位好好休养吧。”   “你误会了。”余愁抿抿唇苍白着脸小声反驳,倒是韩琴君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沉默不语。   折腾到大半夜,余愁脚上伤口做了处理疼痛感消退不少,困意如困兽般席卷而来,头一点一点搭在韩琴君身上。韩琴君将外套搭在她身上,如何抱来医院又如何将她抱了回去。   接下来的气氛有些和睦的尴尬,早上起来的时候,林叔大早上炖排骨汤,韩琴君去上班的时候,厨房里的排骨汤还煨在灶上。韩琴君问起是否有包子鸡蛋,林叔一摆手让她去公司吃,私心再明显不过了。   吃啥补啥,他要让消除余愁对小姐不好的印象,这里很好的!   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余愁不可能那般快好,许雪城给她安排了记者见面会,韩琴君送她过去,坐在车内目光随着余愁,看她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后脑勺还贴着纱布的可怜兮兮小模样,扑哧一声笑出来。 第11章   高举相机的记者翘首以待,在脑海中设想过有关余愁的无数种猜测,或颓废、或桀骜不驯,或装模作样故作可怜。   他们等着用尖酸得体的话语,将余愁批的一无是处,挥洒笔墨之间尽显阴冷,要的不过是个人心所向。   但谁都意料不到,先踏入会场映入眼帘的是拐杖腿,大家同步将视线顺着上移。   余愁站在半敞开的门前,背着光,挺直腰杆神情晦涩不清地望向他们。若是除掉她身边的拐杖,忽略掉脚上的石膏,再不去关注苍白的脸色,依旧还是在娱乐圈风生水起的影后余秋心,依旧是大众心间上的宠儿。   专业的素养让记者们很快从恍然中回过神,飞快地按下快门,咔嚓咔嚓的声音如同刽子临行前大刀与磨石用力剐蹭,刀刃在尖锐声中越发寒光凛冽。彼用长刀此挥墨,前者伤身,后者伤心。   余愁眼神扫过,经过前世的沉淀,她对于这些已然不甚在意。故而,纵使面对如此多伤心之人,层层冷光交叉之间,还不让她至于药石罔效。   一站定,铺天盖地的逼问如同潮水汹涌而来。   “你和韩涵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放弃婚约?这中间有什么……”   话音未落,便有一人挤出重围,手中话筒向前递直,飞快道:“你对最近的事情怎么看?”   .   他们前赴后继,因推搡而面带怒气,但眉眼之中满是疯狂、痴狂地追问。皆为自己的新闻稿图一个新字。   余愁被他们逼得身子后倾,只得轻轻后退一步方稳住。许雪城不顾今天穿的小西装,装的淑女形象,伸出手横插两边中间,怒道:“请勿推搡,注意秩序,不然我就请保安来了!”   有记者道:“您今日开记者会的目的是什么?有关韩涵吗?”   余愁望向那位一语中的年轻的伙子,暗自点头。她只为此事而来,记者们也亦想看韩家后续。   多日来,余愁当缩头乌龟不肯出面,粉丝寒心,路人转粉。娱乐至死的圈子里,热度随时间起起伏伏,好不容易事态稍显平静,当事人之一却主动出现搅动风云。   余愁正对记者们,将拐杖小心翼翼地靠在沙发边上落座。许雪城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她所做之事从未叫身边人失望过,看似大大咧咧脾气暴躁,但事无巨细,从不出错。   便是场匆匆忙忙召集起来的记者会,她也不忘给受伤的余愁准备上一张舒坦的椅子。   “我知道你们想听些什么,”余愁直了眼睛望向望,语气强硬,“我对于韩涵,从来用不到\'对不起\'这三个字,她也没这个资格要我的道歉,凭什么?”   韩涵无论哪一世都是看似软弱无能却心机叵测。余愁冷笑一声,葬礼之上韩梅认定熬死了韩琴君便胜券在握,痴人做梦!当然,现在的韩涵面对的是个瘴气腾腾的是非之地,左手家族势力、右手柔情美人,左右为难。   韩涵怕现在异常气愤,韩老爷子不给她面子,爱人又无法说服,进退两难。她将这股恨意凝结着一股绳,拴住了破格的余愁。双方皆不肯退却,恪守自己底线。   今日余愁的态度之坚决、之强硬乃人未曾想到,明明被黑的一塌糊涂,竟仍有此胆量说出这种话。   有人追问,求一个回答:“请问你和韩涵当真有过相处吗?”   他指的是韩家流传出来的视频片段,怎么看都是余愁是“主导者”。余愁望向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我和她没有关系。”   话音刚落,后头的大屏幕上光亮一闪,开始播放画面。   韩家泼脏水泼的太过分,余愁也不打算留情面。韩家有走廊摄像画面的视频,但余愁却有进屋后拍摄的,二者一看,自然是余愁棋高一着。   事实上她将韩涵带进房间后,一整夜都在无微不至地照顾对方,并未有过激举动。而韩家则对外宣称乃是余愁强行灌醉韩涵,并威胁韩涵娶她,不然的话便以这件事情起诉。   连日来,多数报社对此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余愁看了看大屏幕,道:“当初偶遇喝醉的韩涵,暂时找不到朋友,便亲自将她送到了酒店住处。并未像某些人所写的,以讹传讹罢了。”   的确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今日所见与韩家对外的稿子截然相反。“如果,你和韩涵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而走到一起,的确因为感情,那你为什么要撕毁婚约?”   余愁抬起头,眯起眸子,深吸一口凉气,强忍着悲痛道:“我无法忍受第三者的插足。”   信息量太多,这般说……出轨的是韩涵?大家心悸,若余愁未曾骗人,韩涵这事倒打一耙,当真绝情。   余愁无愧于她影后头衔,哽咽的语气,眉心紧蹙低着头红着眼睛,泪水从眼眶中滑落,泪珠舔舐滑腻的肌肤,哭的让人心尖打颤,柔成一汪清泉。哭此情此景,在场众人没人相信她不爱韩涵。   因放心不过而追来的韩琴君躲在黑暗中,望着光彩之下的契子因抽泣而涨红的小脸,缓缓眯起眸子,心中有些不爽。 第12章   冷色灯光将余愁本就白皙的肌肤衬托的越发剔透,韩琴君可以清楚地看到从她脸上滑落的泪珠,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点在下巴轻轻颤抖着坠.落。   那双眼睛中的悲伤如同一杯满溢出的清水,随着泪水翻滚而出。   韩琴君不由自主地双手抱胸,身子斜靠在墙边,侧头紧盯着灯光下的人。余愁当真这么喜欢韩涵?相比于云里雾里的大众,浑水摸鱼的媒体,身为韩涵姑姑的她对这件事情了解透彻。   余愁斗不过老爷子,除去资源上的不足,谁能比得那只老狐狸?他要的东西决不允许旁人染指,翻脸不认账比谁都溜。   至于韩涵……也算是韩琴君看着长大的孩子,韩涵喜欢一个人,那契子算不上穷苦人家,可老爷子以一句“门不当户不对”就是不同意。对方性子又耿直不肯妥协,韩涵因她多次和老爷子争吵,三人陷入恶性循环。   反观余愁,她能甘心为了韩涵卸下光芒孑然一身淡然退圈,她对韩老爷子不过是勉为其难的选择。   韩琴君不由得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眼中的人只余下一双美目,哭得梨花带雨。喉头发痒,她从未见过有人哭的这么好看,轻轻颤抖着的身体跟一片羽毛似的在她心中瘙痒着。   真想让余愁一直哭下去,韩琴君想到这里伸出手弹了一下自己眉心,颔首轻揉……真是的,自己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底下的记者经过短暂的惊愕后,快速回神,将心中的怜悯抛开,快速地进行反击。   那些问题依旧还是锋利无比,磨刀霍霍直戳重点。余愁召开记者会不就是要替自己“洗白”么?于他们而言,凡是全是片面之词,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唯有真凭实据方能叫人信服。   余愁双手掩面,泣不成声,对那些问题熟视无睹。许雪城趁机上来,高声道:“对于这件事情的原本,随即会出公告显示,现在因余愁身体不适,不得已暂停记者会,还请让一让。”   余愁在许雪城的搀扶下,拨开人群回了后台。   待一出记者的视线,余愁的抽泣慢慢停下来,抬起头神情冷漠,一双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许雪城松开拍手道:“演技一流。”   她突然松手,余愁险些跌倒忙扶好拐杖,对许雪城的调侃不以为意。“声明你帮忙做了吗?”   记者会不过是用眼泪博取同情的一招,最关键的是秋心本人对这件事情的声明。她昔日拍摄视频不过是无心之举,也是为了防止日后出事,有人泼脏水,随意给自己贴标签。   视频中并无实质性的内容,要发挥出它真正的作用,全看声明中如何化腐朽为神奇。许雪城掏出手机,打开电子文档,往余愁面前一推,问道:“你看这样行不?”   许雪城迟疑道:“你……要不要找水军,控制一下舆论方向?”单靠记者会,可打动不了人心,唯有钱与大众风向,方能让他们收起杀人不见血的笔杆。   余愁将注意力从声明中抽出心神,无奈地摇头,苦笑一声无言宣告对方,自己买不起水军。   “其实孤儿院那边的救济,你可以暂时停一停,先把积蓄拿出来用,最好能东山再起。”许雪城在这件事情上道的小心翼翼,不触及余愁的逆鳞。   “我知道的。”余愁回应,她知道,但却不忍心这么做。许雪城这话也是为了自己好,余愁心中感激,她轻轻凑过去依靠着对方,“谢谢。”   许雪城耳朵根冒出一丝红意,眼神游离,仰头犟声道:“要不是看在你快饿死的份上,我才不会帮你。韩涵这件事情上,你可别骗我。”   “唔,不会的。”余愁知道她心中仍有担忧与不相信之处,但依然义无反顾地选择相信自己,源于多年相处积攒下的信任。许雪城猛地按住余愁肩膀,盯着她看,翻来覆去的打量,要从她眼中搜查出说谎的痕迹,又像是从那双清澈的眸子中肯定自己的选择无错。   信任就像食物,纵然先前它有多美味可口,但凡有一丝一毫的霉菌,便会在数日之内变质,入口后令人恶心反胃,不但要吐出来,还要唾弃数口方解其恨。   许雪城不想恶心自己,所以她要仔细挑选,及时止亏。   余愁对如何躲避记者追踪颇有心得,她杵着拐杖从后门出去,毒辣的阳光刚刚舔舐到身体上,韩琴君仿佛与她心有灵犀一般,驾车驶停在她面前。   余愁初看没认出来,待韩琴君摇下车窗后,习惯性一偏头催促她上车时方反应过来。将放在后座正要爬上去,韩琴君侧身伸手拦住她,在余愁不解的目光中解释:“到副驾驶来。”   余愁不解,但也照做,系好安全带,韩琴君没有动。   “不开车……”话被堵在喉咙中,余愁向后靠着身子,睁大眼睛盯着凑近的韩琴君,。两个人相隔很近,呼吸之间纠缠着彼此的气息。   韩琴君望向她眼中还未消散的红丝,忽然轻笑有些开心地退回原处。手掌从膝头搭在方向盘上:“你和刚才不一样,一点都不难过了,演技真好。”   余愁看着她的笑颜,一向紧抿的唇咧开,不同以往的严肃,多了一丝调侃。余愁意识到她在调侃自己,感觉热度从耳朵根蔓延到脸颊上,韩琴君开车无意瞥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就喜欢余愁这对外冷漠爱装,对内害羞脸红的样子,她就像一块璞玉,让人疯狂的想知道里头如何。   韩琴君开车很稳,余愁并不担心,安心玩起手机。微博她许久没登上去,私信和评论早就关闭,她没去搜索自己的有关消息,心态是很平稳,但人不可能做到完全的熟视无睹,唯有不听不看不论。   她编辑了一条微博,仔细检查后点击发表。   #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如果爱一个人,那么无论和她面前怎样的困境,都不要轻易地伤害别人,这对被蒙在鼓中的恋人和无缘无故牵扯进的路人都是伤害。#   如此关头发这样的言论,有心之人皆可看出她在暗搓搓扎韩涵脊梁骨。   许雪城给她发来消息,只因这人回去想了想,觉得没有水军带舆论导向,不可能力挽狂澜。余愁蹙眉回复,没钱没人脉,把她的这个想法打消。   许雪城愤愤不平地表示:“先看看效果吧,实在不行我找人帮忙。”   留下这么一句话那边便没有了回复,显然去忙了。余愁揉了揉眉心,有点晕。本在开车的韩琴君时不时关注她,见此情景,提醒她:“坐车玩手机容易晕。”   余愁老实将手机收起来。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许雪城兴奋地打电话过来。“余愁,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不请水军吗?”她时刻关注余愁这件事情的进展,突然发现各大平台上有关这话题的评论多了很多支持余愁,并认为韩涵借助家世打压她,替她叫不平。   依照许雪城的经验,就算记者会、视频和各类声明起效果,也不会如此明显,而且她看得出来水军的存在。   ?   余愁刚刚洗澡出来,被热气熏的晕乎乎的脑袋更加不清醒了,和对方解释了一下,两个人不明所以,在疑惑中挂断电话。   余愁坐了小会儿,杵着拐杖去找韩琴君,也许是她在帮自己……敲门等了小会儿没人应,又喊了一声正要离开听见一声响。   韩琴君打开房门,身上的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露出深邃的锁骨,头发湿哒哒搭在两侧,水珠从肩上毛巾边角滴落,打湿衣物。   显然韩琴君刚洗完头、打湿身体后便听到敲门声,急匆匆出来。   她嘴角带着笑意问怎么了。余愁盯着从脸颊处滚落的水珠,划过锁骨滚落亲吻衣物下的肌肤,留下暧.昧的水痕,余愁何时见过契主这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前世嫁给韩涵七年,对方出现在面前的次数屈指可数,霎时间红了脸。   她一口气没提上来,身子斜了一下,拐杖没杵稳向后倒去。   “小心。”   韩琴君脸色一变,手比声先出,将人拉入怀中。 第13章   余愁一下子撞入韩琴君的怀中,鼻子一酸,眼睛酸胀要流出泪来。   韩琴君情非得已之下拉住了她,待余愁站稳,她便迅速松开了手,行为归正的叫人挑不出一点过错来。   她见余愁鼻子通红,揉着自己的鼻子,连声询问。余愁见她如此客气,有些不好意思。她没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将许雪城所说的水军一事如实道来。   韩琴君闻言时,神情带上了一份戏谑,余愁敏锐地察觉到,索性闭嘴说了句谢谢。她很知趣,有些显而易见的事情,也知道点到为止。   韩琴君揉了揉尚未干透的发丝,唔了一声,解释这件事情:“你好歹也是公司的艺人,这件事情我有权插手。”   她的语气不容余愁反驳,就事论事,此事公司必须要管。   韩琴君见余愁面无异色,好奇地询问:“你当真不心疼韩涵?”   余愁直了眼睛,向上抬了下,韩琴君眼睁睁看着契子在自己面前翻了个不怎么明显的白眼。按捺住心中的好笑,宽慰她:“你放心,我既然签了,自然不会亏待手下的艺人。”   “那我最近是真的没工作吗?”余愁对这件事情比较上心。   韩琴君不诓骗她,点点头肯定。现如今谁都不敢沾上余愁,皆忌惮韩家的手段,同时大众风向如此,在没有明确转向之前,没有哪个个人或者单位敢铤而走险。   她韩琴君倒是敢吃螃蟹的第一人,又见手下艺人对工作如此上心,多瞧了瞧她腿,道:“你觉得就算给你工作,你这腿能上场?”   余愁抿了抿唇,道:“这是两回事。”没有工作和有工作无法完成不能一起比较。   “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吧,安心在我这里住下,不要考虑公司的宿舍。”韩琴君强调这一点。   杨庭的事情比较麻烦,虽说合同到期,但因一些原因还在和澄星牵扯不清。韩琴君自然不会白白吃这个哑巴亏。尤其是她私自带契主回宿舍的事情,没完。   余愁得到准确答案之后,也不好再与韩琴君多说,互道一句晚安回房休息。   她回到房间里第一件事情便是趴在床上,头捂在枕头中,回想起刚才的场景,裸露在外的耳朵面红耳赤,前世二十多岁嫁给韩涵,七年多,她总是一个人待在别墅中。   为了避嫌,除了园艺外都是契子。她不住的幻想有朝一日自己的契主会温柔地将自己抱入怀中,会等到韩涵回心转意,走到了而立之年,死在韩琴君墓前这个愿望却在今夜算是得偿所愿。   “琴君……”   第二日,余愁起来的时候,韩琴君已经上班去了。   林管家坐在早餐边看报纸,依旧是愤愤不平,黑白报纸上的照片不甚清楚,他老花眼也不想仔细瞧。只是余愁下来的时候多看了两眼,总觉得秋心和小姐的契子有些相似,但又不敢肯定。   余愁冲他温婉地笑了一下,林管家推翻了先前的想法。真是个可爱又懂事的契子,小姐的眼光真不错。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结婚,哎,今天下午等小姐回来问一下她。都同居了,不结婚算怎么回事!传出去名声多不好听!   余愁见他目光在自己和报纸上来回打转,先一步开口说:“写了什么嘛?”   他一肚子话没地方倒,高兴地接话:“就是秋心,她昨天居然开记者会说自己是无辜的,现在的丫头骗子张嘴就是谎话。” 第14章   闻言,余愁拿起一片吐司,抹着奶油,在放入嘴中之前半阖眉眼,平静地接话:“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林管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凭着自己这些日子从报纸上汲取的信息,揉乱整合,当着余愁的面开始“背后”嚼秋心的舌根。   “虽然我不待见韩涵,但是一想到她居然被一个契子欺骗也挺可怜的,怎么……”说到后面几个字,管家的声音吞入喉咙,模糊不清。   就连林叔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靠着报纸吸取外界知识的老人家都支持韩涵……余愁叼着面包抬头看他,期待着下文。   话说,她只知道韩琴君是韩涵的姑姑,按理说是打断腿也粘着皮的关系,可事实上不论前世今生,韩琴君与韩家都不对付。   余愁唯一听韩家人提起她,还是在葬礼上韩梅的随口一句,不甚在意的匆匆一语。林叔既然和韩涵认识,说明他之前在韩家老宅子待过,如今却跟着韩琴君一起生活……   她心思翻转,悄悄瞥了林叔一眼。余愁曾调查过,但是查不出韩琴君和韩家有什么过节,老爷子在她死之前一直是在打压着澄星,可死后转变了态度,反而对澄星的艺人多加照顾。   虽没人爆料,但众人眼不瞎皆可见。   余愁捧着牛奶低头喝着,林叔越看越满意。乖巧的契子安静地吃着早餐,感受到他过于热情的视线抬眸,眼波流转,让他心一颤不停住地感叹,小姐真是好眼光。   韩家和小姐做的都是娱乐圈的生意,越是接近越是清楚这圈子有多乱,林管家当初心惊胆战生怕韩琴君学少爷一样,又娶个作妖的小明星。好在没重蹈覆辙,看起来还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主,看脚伤能休息这么久,应该是打算婚后当个家庭主妇吧。   这个好啊!   没工作的话,就可以一结婚就要孩子,想到这里林管家连忙拿起余愁面前的小碗,心满意足呈汤,笑着递到面前,催促道:“这是我一大早就让人熬上的排骨汤,吃什么长什么。”   余愁面露尴尬,摆手道:“下次我来就好了。”   林管家眼睛弯弯,拍着胸膛展示自己人老心不老,口中期待:“早点好起来。”小姐一定是想着契子受伤结婚不方便,在等待时机。   他虽然人老比不得年轻人,但力所能及的事情,如煮饭熬汤不在话下。吃啥补啥,争取让余愁多喝几碗排骨汤,早点好起来,早点结婚要孩子,趁着自己身体还算硬朗,可以帮小两口带娃娃。   林叔太过热情,余愁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拒绝,一大早几碗排骨汤喝下去,口中发腻。   这只是开头,中午也是如此,熬到了晚上,坐在餐桌前看着排骨汤的余愁脸都发绿。韩琴君认真吃着晚餐,并未和她交谈,只是偶尔瞄两眼。   余愁在林管家的闪亮眼神中,低着头小口嘬着,舌头卷过骨汤艰难地吞咽下肚。韩琴君吃完后,望着她挑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管家十成心思有九层独属于余愁,不经意看到自家小姐吃饱喝足停箸后,面前盘子里还余下不少食物,一点反应都没有。随口问了一句:“小姐,菜不和胃口吗?”   “只是吃饱了。”韩琴君直了身体,看了看林叔准备的汤余愁才解决一半不到,路漫漫兮,建议道,“剩下的汤用保温饭盒装,当宵夜吃吧。”   林管家想想也是,起身去厨房找保温饭盒,还不忘叮嘱余愁一句:“年纪轻轻的小丫头胃口怎么这么小,分餐多食吧。”   余愁打了个嗝,口中满是油腻的肉汤味道,捂住嘴瞪着韩琴君。韩琴君望向她一双因为愤怒而圆溜溜的眼睛,轻笑伸出手指,假意要戳她,吓得余愁连忙闭上。   最后,指尖落在了余愁的眉心,奇怪的感觉让她睁开眼睛,韩琴君比了口型。“笨。”   笨?余愁凝眉看她,心中不高兴。林叔手脚迅速将汤打包好之后,交到了韩琴君手上,目送着骨头汤和余愁上楼。   当夜宵好啊,少食多餐有益吸收,应该没错。小姐这个提议不错,她肯定是喜欢契子的,不用多想。   韩琴君和余愁二人回到房间内,韩琴君不但没离开反而将保温饭盒打开,自顾自倒汤。余愁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不是当宵夜?   她一张脸上将心思全数展露,韩琴君抽手弹了余愁眉心一下,恶趣味地看着契子痛呼一声。   “你做的很好,林叔有心脏病,最好顺着他的心意来……”韩琴君赞许,话头一转,“可喝不下还要再逼着你喝,自然不对,所以说太好心也叫人受不了啊。”   说着她先端起饭碗,抿了口啧舌道:“手艺不错,早上我就想喝了。”   “所以这就是你刚才没吃完晚餐的原因?”余愁一语道破。韩琴君先是一愣,随后笑而不语,坐在余愁身边。一口一口地喝光了保温饭盒的骨头汤,擦了擦嘴,有些撑了。   等着她喝光,余愁不好意思地道谢:“谢谢。”   “让你天天待在家里,怕是不出半个月要胖一圈了。”韩琴君仔细端详了一下余愁,总觉得这几天下来,她胖了一点点,就是脸上不太明显的肉。   余愁的下一句验证了她的想法。   “我是易胖体质。”   余愁低着头玩弄着手指,靠近不合适,远离又尴尬,她不敢和韩琴君气息太过靠近,害怕受其影响。明明她不喜欢排骨汤的气味,此刻和韩琴君交缠在一起,清冷的契主多了一丝香腻,居然让她有些心猿意马。   “看来,明天我得把你带去公司躲难了。”韩琴君吃饱喝足之后打了个哈欠,困了,眼神有些飘忽,将今天的成果爆出来,“你最近没有剧本可选,而且也不适合用演戏来挽回流失的粉丝,给你挑了几个综艺,你选一个合适的上。”   “谢谢。”   韩琴君伸出手揉乱了余愁的发丝,看着老老实实任自己折腾的余愁,心情大好,唾弃道:“还生分?!好歹你也差点成为我侄女媳妇。”   “不是的……”余愁心思敏.感,听她谈到韩涵,不由自主反驳,“现在不是了!”   韩琴君勾起嘴角,轻松道:“嗯,要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   余愁侧头看她,所以韩琴君是因为韩家的关系才会帮自己? 第15章   她想知道却又不敢问,待韩琴君提着保温饭盒出去,余愁的疑问仍停留在心中,不明所以。   思索至此,她哀嚎一声懒靠着床头,抬起双手捂住双眼。对韩琴君这种贴心的行为,就算心理年龄三十出头,依旧忍不住砰砰乱跳。   她接触的最久最了解的契主不过一个韩涵,七年,她与韩涵连相敬如宾都谈不上。余愁想起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待在别墅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往自己身上喷抑制剂,偶尔眺望别墅入口,期盼着韩涵的到来。   明明是韩琴君和韩涵的性格天差地别,亏她当初还以为韩涵急火攻心,才会对自己如此暴躁。如今想来,若是韩涵稍许勤快些,二人有些接触,七年来自己也不至于一直被蒙在鼓中,自顾自地欺瞒着。   余愁苦笑起来,明明二人是双契伴侣,却连结契都没做到。   结契一事韩涵有理,二人的婚前协议书有规定她无需做到,而协议书乃是双方讨论后,由余愁亲笔写下。   结契,由于契子与契主的特殊体质,社会上两种身份之间的关系微妙且不平衡。   契子身体会分泌一种引诱契主的气息,这种气息长期释放会减损寿命,通过与契主结契能大幅度地抑制气息的释放。一般的契子会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气息达到成熟,转变的过程十分明显,不可能忽略。   然而结契并非一个简单的仪式,收获了一段感情,必然会付出另外的代价。结过契的契主平均寿命在一百岁左右,但未曾结契的契主,平均寿命却有一百一十岁。   益处相对契子要明显许多,前者能熬到六十岁已经是高龄,而后者却能与契主同生共死。   在协议书上,余愁放弃了契主必须对合法伴侣结契的权利。   余愁苦笑,自己当时真是失心疯,态度那般卑微、低到尘埃之中,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当初瞎了眼一般。   愧疚?韩涵怕是有的,可她只顾着自己愧疚,竟不敢当面道一句实情。连一句“当年资助你的人不是我,是我的姑姑韩琴君”都难以启齿。   说起啦,自己还得感谢韩涵喜欢的那个契子,若不是她的出现,韩涵也不会选择破釜沉舟与自己离婚,事情的真相亦不会浮现出来。   不若,她就要被人骗上一辈子,带着遗憾入土,不得安宁。   余愁移开手,望向上方天花板,白.花.花的墙壁有些刺眼。   自己已满二十三岁,两个月前自己已经进入了转变期,无法再利用抑制剂与信息模拟素去简单伪造成契主,有心之人仔细查探,自然能看出端倪。   这也是为什么婚前体检报告一出,契子身份暴露,余愁没有进行反驳的原因。一个谎言的暴露要用另外一个谎言去弥补,可是漏洞始终是漏洞,在密如雨丝的探究目光下,糊上前的泥巴会被雨水无情地冲刷带走,暴露出欲盖弥彰的缺陷。   从一开始,余愁就知道自己走错了。   她在一个不恰当的时机醒悟,才发现自己回不来头,仿佛被人在白日之下吊在绞刑架上用无情视刃刮肉削骨。   余愁明白能被全网黑有一半是自己咎由自取,至于能搞到人见喊打的程度,却得多谢了韩涵与韩老爷子……   翌日。   韩琴君平稳地开着车,时不时看副驾驶位置上拿着包子啃的余愁,而余愁瞧着旁边放着保温饭盒,里头是林管家准备的让她谈之色变的排骨汤。   林叔人很好,就是总觉得热情过了头,他这个补法不像给伤员,倒比较像是给孕妇进补。余愁无声地哀叹,忽而听见韩琴君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脸疑惑地望过去。   韩琴君在一个十字路口前等红绿灯,单手捏成拳放在嘴边嘴角压不住的上扬,问道:“至于这么苦大仇深吗?”   余愁想了想林叔装汤时放的满满一大碗,眉头一蹙,道:“我容易胖。”胖了又得疯狂运动瘦下去,可腿伤没这么容易好,一两个月下来怕是……   思绪被韩琴君的靠近打断,对方伸出手指戳了戳余愁的脸,一副手感不错的表情,感叹:“太瘦了,我喜欢有点肉的,抱起来软乎乎还不硌。”   说的好像自己养胖了是给她抱的一样,余愁撇过头瞧外头不与韩琴君对视。契主都是这般喜欢说些令人欢喜的话讨契子开心吗?余愁不清楚,但她心中欢喜。如同年节时四处炸开的烟花,五彩斑斓,伴随着欢呼和惊叫,令人目眩神迷。   如果韩琴君喜欢有点肉的契子,那么自己可以多吃点,只要……对方愿意抱。   韩琴君熟练地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扶着伤员从高层专用通道走。余愁在公司可没有专门的休息场合供使用,若是与一般的艺人呆一起必然会受到非议。正好韩琴君办公室不缺余愁一个落脚地方,伤残人士有人照顾也比较好。   今日,韩琴君因为要陪余愁等林叔的排骨汤出锅,稍微迟来了些。几个助理都在工作,听到脚步声抬头匆匆一瞥,一句韩总好戛然而止,眼神却落在被搀扶的余愁身上。   “早上好。”韩琴君开口打断众人的疑惑,余愁不好意思地点头示意。   助理们看着韩总把人扶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等门关上后三秒齐齐凑到一起,交头接耳。   “秋心?我没看错吧,她和我们韩总什么关系,两个人一起来公司啊。”   有人看了看手表时间,推测道:“韩总家到公司有四十五分钟以上车程,现在是九点半,鉴于今天长青路有些小堵车,所而秋心脚受伤不可能自己开车,所以她可能是与韩总八点半从一个地方出发的。”   “没错,韩总家到公司走的是长青路大道,这一路都是商业区,余秋心不可能恰好被韩总遇上!”   答案呼之欲出,这两个人肯定是住一起,不然不会如此巧合。再者说,就是韩总上班路上巧合碰见,送到公司来已经是仁至义尽,又何必亲自将人安置在自己的办公室内?   几个人对视一眼,忽而身后传来赞誉。韩琴君拿着几份资料拍手鼓舞,随后文件递过来。   “洞察力不错,如果能把这份仔细运用在看合同上,更好。”她手指戳在白纸上,“这几份合同有几条协议不对劲,我用红笔圈出来标上意见,你们找到自己各自负责的板块,就针对那几条协议去试探下口风,留下回旋的余地,不要把话说死。”   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余愁并没有听见韩琴君一大早“为难”属下的声音。她正在看公司给自己挑选的几个综艺节目资料,有些犯难,先前的公司资源不缺,为了不毁“脸”,从来不许她参加综艺节目。   演员的真实性格一旦在综艺中给观众留下固定印象,日后就很难让他们代入电影电视剧中的角色去。现如今,面对韩家的打压,澄星只能出此下招,毕竟这几年综艺节目吸粉厉害。   经纪人接到通知让她来高层办公室,腿肚子都在打颤,在场只有一个助理,对方指了指办公室的门,说道:“请进去吧。”   里头只有余愁,韩琴君带上人开会去了。   “你怎么在这?”经纪人问。  余愁耸耸肩膀道:“没合适的地方供我看策划书,这里不错,韩总开会去了,你不必拘束。”   经纪人双眼打转,不必拘束,她最怕这种高层大人物了,哪能不拘束?她凑近余愁,勉强找回点安稳感觉。   “你突然搬出公司,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怎么了,杨庭欺负你了?”说起这个经纪人愤愤不平。   余愁指腹在策划书上磨蹭,轻道:“我不喜欢。”   杨庭目中无人,自己吃个饭的功夫,她就把契主带回宿舍,留下浓重的气息。当时打开门的一刹那,余愁感觉恶心,又十分害怕韩琴君对自己产生误解。   简而言之余愁对杨庭没好感   当初拍戏没借好位,扇了她一巴掌,杨庭再气再想报复,也要知道宿舍毕竟有四个契子合住,怎么随她高兴就能把契主带回宿舍?   经纪人啊了一声,说起小八卦:“杨庭已经改签韩家了,本来她的合同还差一小段时间到期的,结果韩总发话说难得麻烦追究合同,让她收拾东西滚。”   韩琴君真这么说?   经纪人见余愁脸上不相信,连忙解释:“是真的,据说韩总原话就是让杨庭收拾东西滚,不要再恶心人。虽然终于除掉了杨庭这颗毒瘤,但听说韩总貌似脾气不太好,我这才不敢过来的。”   余愁不解,韩琴君脾气挺好的啊?  经纪人小声嘀咕:“韩总脾气一上来还喜欢扔东西呢。”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韩琴君拿着一杯花茶进来,花朵在淡色茶水沉浮,香味伴随着香气升腾。   经纪人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个正着,尴尬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   韩琴君挑眉不语,走上前将茶摆到余愁面前,说:“我不爱喝这种。”   今天开会助理居然泡了花茶,明明知道自己不爱喝,但花茶养颜,不少艺人包括余愁应该是喜欢的。所以该死那位助理是好眼力,还是好眼力呢? 第16章   见经纪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与韩琴君,余愁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也不敢接过那杯水,刻意不看,心中安慰道:冒着热气,想必还是烫的,等会儿再喝。   经纪人尴尬地挺直腰杆,她前脚背着讲韩总坏话,后脚就被逮个正着,真是流年不利。此刻不说话又显得掩耳盗铃般可笑。   韩琴君淡淡扫了一眼,径直拿起桌上文件夹,其实她只是顺带把花茶带过来。   韩琴君一走,经纪人如同扎了洞的气球,滋溜溜瘪成了霜打的茄子。此刻慌慌张张地转了话题,“这是公司给你量身定制的策划,你选好了吗?”   余愁抿嘴轻笑,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看的经纪人心一跳跳的。   秋心的眼睛笑起来……真好看。   “我的意向是访谈类的节目。”余愁说话打破了她的臆想,经纪人连啊了两声才勉强过神。   访谈类的节目可以掩盖住受伤程度,避免加重伤情。不过公司安排很贴心,户外真人秀的节目拍摄时间安排在一个月后,彼时腿伤应当大好,影响不大。   从这点看,余愁又偏向户外互动内的大型真人秀。   经纪人虽然是个新人,但是她眼光不差,与余愁所想不谋而合。准备时间充裕且参与嘉宾多,能分散观众的注意力,还能保证收视率。   余愁点头赞同,她指腹划过A4纸面,不经意地停在节目预计邀请的嘉宾名单上——任同。   一个新生代的导演,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任同前不久第一步电影扑街,连水花都没见一个。   家世显赫,富商级别吧。但谁都管不住她有钱,架不住任同花钱如流水。现在正大力筹备自己的第二部电影,余愁眯起眼睛回想,前世这部电影捧红了一干主演,因此名声大噪。   当时的韩家只给推荐了一个杨庭饰演剧中反派。殊不知凭借这电影杨庭也从半温不火到那么点儿小名气。   余愁从前世就很喜欢这个剧本,但当时恰逢结婚退圈,完美错过这次合作。   上辈子放弃过一次,不想这辈子还留着遗憾。   经纪人拿着策划书去了解细节,安排行程。   待韩琴君进来的时候,余愁捧着花茶正细细咀着。   “选好了?”   余愁直眼望过去,微微颔首。“定了方案三。”   “你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能适应吗?”韩琴君将资料扔到桌子,懒靠着转椅仰头抬手掐眉心。   “总得试试。”   韩琴君没多说什么,余愁要复出之路困难重重。澄星也能砸钱搞公关宣传,但没必要和韩家分庭抗礼,风险太大。   余愁和韩涵的热度慢慢退散,日后无论余愁是否能证明自己清白,大部分人都不会主动去了解了。   他们只清楚先前的余愁,是个自私自利,假冒、威胁契主与她结婚的契子。   媒体的刻意避忌,少不得韩家的“关照”。自己泼的脏水站不住脚了,索性让真相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些事情,韩琴君也没和余愁说。   到中餐的时候,韩琴君让助理到二楼食堂定了外卖,两份。   助理送进去,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出来,这两个人凑一块吃饭没点猫腻谁信?韩总单身人尽可知,秋心虽然和韩涵有过瓜葛,却也还是单身。   但拿人钱干活,有些猜测可不能胡乱说,与其他助理交换意味深长眼神,确认心中所想。   吃过中餐后,余愁打了个哈欠,感谢韩琴君替她喝了一半的排骨汤。若是叫林管家知道,怕要气得拽着韩琴君的耳朵骂,斥责她居然和伤者抢东西吃。   余愁腿伤不能运动又吃饱喝足,待在温度适宜的办公室,上下眼皮打架,困意似势如破竹袭来。   韩琴君进换衣间翻找了好一会儿,没看到毛毯,厚被子又不合适,只得拿了一件秋季大衣搭在睡沉的人身上。蹲在她面前,余愁唇齿微张,呼吸浅浅,隐约可见淡粉色的舌尖。   韩琴君有时认为余愁太过老成,眼神平静无波,又觉得心思太过单纯,经不起挑.逗。如同织布纠缠的丝线,于她身上来回转变,唯独睡着了,才有符合年纪的青涩。   初见时一眼,她就看出余愁喜欢自己,况且转变期中的契子对契主的气息很敏.感,韩琴君用指腹轻磨了一下余愁脸颊,没有反应,轻笑一声,呢喃道:“怎么就那么放心我?”   要命,自己可是契主啊。   余愁被她弄的有些不适,用舌尖舔了舔唇.瓣,无意扫过留下水痕。温热湿滑的感觉一触而过,韩琴君暗了暗眸子。   来电打破了旖旎气氛,韩琴君一看来电人,松开了紧蹙的眉头,到换衣间关上门才接通。   “姑姑,是我、韩涵。”对方自报家门。   韩琴君靠在门上,不甚在意地答:“我知道。”   “你把余愁接到家里住?她这个人心术不正,你不要……”   韩琴君打断她的话,反问:“顾青青怎么样了?”   “我和她很好……”韩涵顿了一下,恼羞成怒,在长辈面前忍气吞声,“不劳烦姑姑担心。”   很好?韩琴君挑眉,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这一点怕不见得,韩涵没有和余愁结婚,老爷子怎么敢让她出国留学,只怕一走就回不来。   那么韩家的继承权自然也不会留给一个不回来的人。   可不走的话,顾青青看不到韩涵的诚意,她不是傻子,韩涵若是敢自导自演再找人结婚,她用一分钟分手都嫌浪费时间。   韩涵如今是进退两难,再另外一个“余愁”能让她“被迫“结婚,   正好韩涵打电话来,韩琴君想起一件事情,托她转告:“告诉你爷爷,我今晚回去。。”   “你要回来?”韩涵不敢置信。   韩琴君唔了一声,自己说的话还不够简介明了吗?补充道:“主要是来回去拿点东西。”   韩涵应了好,不甚高兴地挂断了电话。韩琴君提前下班,她要先把余愁送回去。   半个小时后,韩琴君唤了两声,睡懵了的契子苏醒几分钟后仍双眼朦胧,呆坐在沙发上思考人生。熬过了前头,余愁伸了个懒腰,露出一小节白皙纤细的腰肢,韩琴君眼神停留了一下,快速跳开。   她手机没电,不清楚时间,回到家一看表不过五点半,连忙问韩琴君有什么事情吗?   韩琴君倒也没瞒着她,直言自己要回韩家老宅,只能提前下班。   晚上,别墅里。   只有林叔和余愁两个人吃晚餐,当看到满满的一碗排骨汤盛到自己面前,余愁更加想念韩琴君。   起码,契主可以帮她喝掉一半。   管家笑咪.咪地说:“多喝点,吃啥补啥,早点好起来早点结……”婚。   他差点说漏嘴,用笑代替敷衍过去。   余愁沉溺在肉汤的油腻中,反了一下胃,没注意到林管家眼神唰的一下亮了。   怎么感觉契子刚才要吐?反胃,吐……不就是……   天,等小姐从大宅回来,一定要问她!!!虽说他不喜欢年轻人婚前就发生关系,但像小姐这种什么都确定好了,直接把人带回家,只差领证这种,他自然是不厌恶的。   林叔的眼睛挪到了余愁的腹部,一双眼睛带着慈爱。每次小姐过去老宅都会闹得不欢而散,希望今天能早点回来,有好消息 第17章   韩家当年白手起家,落到韩老爷子手中已经是第三代。不过他的确有经商天赋,当时韩家的主产业,并不景气,他大刀阔斧改变经营思路,投入娱乐圈这一块。   赶上好时代,精神娱乐成为人们必不可少的生活消遣,随着信息技术在生活中的广泛运用,二者相辅相成,韩家赚的满盆钵。   韩家有钱,世家不知道能不能算上,但老宅子的确阔气。韩琴君仰头望去,未被扎紧的发丝顺着耳侧滑落脸庞,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发出极具节奏的声音。   等大门一开,她眯起眼睛脚踩油门驶入韩家大宅。   停车坪上已有几辆车,韩琴君扫看一眼。韩涵,韩梅,还有……一辆明黄色的兰博基尼!韩琴君眼神一缩,冷哼嗤笑着别上车门。   夜风将炎热的气息呼啸而来,韩琴君走上两步,热气便在心窝中蒸腾,汗珠额头凝结,热刺刺的。她将外套取下搭在手肘处,大步流星朝着宅子过去,佣人见她回来,轻轻推开门。   冷气席卷而来,让韩琴君倏地冷颤,往心底里凉透。   大厅之中,静的可怕,地上掉落一根针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冷的诡异,手肘上的外套又重新上了身。   韩琴君眼光闪闪,父亲坐在几十年如一日坐在上席,韩涵与韩梅对面而坐,唯一的空位置在父亲的左下手。那曾是她的位置。   老爷子停箸,韩梅与韩涵皆齐刷刷轻地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唯独韩琴君对坐的女人。   女人紧捏着将刀叉,双手的颤抖顺着那餐具愈发明显。她眼神深邃,脸刻意朝下倾着,似乎要完全藏起来。大厅中除去轻轻浅浅的呼吸,余下的只有她那突兀的咀嚼音。   似乎此刻该是吃饭的时候,她吃的那么理所当然。   于是韩老爷子重新抓起了筷子,他用不惯刀叉。   韩琴君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低着头望向面前的食物,浇着酱汁的牛排色泽诱人,高脚杯中的红酒反射着魅惑的涟漪,可她没有胃口。   这些食物远不及林叔给余愁熬的排骨汤,要来得及勾起她的食欲。   沉默的晚餐后,谁也没走,韩琴君开口:“我来拿户口纸。”   砰、砰!   刀叉和碗碟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众人蹙眉将目光投射到慌张抬头的妙龄女人身上,精致的妆容与得体的装扮此刻无法掩饰住她内心的慌张。   微哑的声音急迫地从她喉咙中挤出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拿这个?”   韩琴君看了看手表,八点二十二分,抬眼问:“嫂子,有什么问题吗?”   韩老爷子不耐烦地看了看女人吗,扶椅起身直接朝二楼走,而韩琴君了然地紧随其后。   书房内,老爷子早有准备地将韩琴君的那页户口纸给她,他脸上有些愤慨询问:“你回来只是为了拿这个吗?”   韩琴君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收好,抬头挑眉,唔了一声:“还有,能否请您不要再针对余愁?”   “你居然帮她说话?”韩老爷子睁开浑浊的眼睛望过去。却得到了韩琴君的摇头与解释:“她是无辜的。”   “可她不冤,”韩老爷子提高声调反驳,“心甘情愿的交易,她先出尔反尔,怪得了谁,你今天专门回来是为了她求情?”   韩琴君挺直腰杆站在他面前,神情淡然地试探:“如果是,你会收手吗?”   韩老爷子不会因她的一句话而胡乱猜测,亦不会掉入韩琴君的语言陷阱,回答要么为“是”或者“不是”,又何必加上“如果”?   韩琴君见他沉默,说了再见在门口停住,道:“我还是希望您能放过她。”   老爷子看了她很久,最后小幅度点头:“我会考虑。”   “多谢。”韩琴君礼貌又生分的道歉,关门出去,她没下楼,而去自己先前的房间收拾一些东西。   刚刚打开房门忽然身子一个趔趄,被人从背后搂抱住,契子疯狂的气息想要吞噬她。韩琴君冷漠用力掰开环绕自己腰间的手臂,转身推开突袭的人。   “汪静,”望向先前被她喊做嫂子的女人,韩琴君压低声音怒道:“请自重!”   汪静有些崩溃,她不断地靠近韩琴君,追问:“你过来拿户口纸做什么,你要和谁结婚了!”   韩琴君头上青筋暴起,不断地告诫自己忍耐:“我只是过来拿一趟罢了,但这不关你的事儿,汪静,是谁告诉你我今天回来的?”   “这些都没关系,你哥哥早就死了,婚姻关系早就自动终止,我……”她握手在腕,眼睛张得大的可怕,嘴唇颤颤巍巍,忽然要去抓韩琴君的手贴过来,   “可我早说了……”韩琴君挥开,抬头瞥过去,厌恶道,“我不喜欢你。你于我,如同当时的哥哥于你一般,令人发指。” 第18章   “那不一样!”汪静反驳,要推翻韩琴君的指责,“我和他不一样……”   她想到什么突然间被抽空了力气,身子一松懈,塌下肩膀,语气也随着萎靡起来。   汪静伸出手,想要抓住韩琴君,恍惚之间,衣角从指间滑过,被巧妙的躲开。   她反复地呢喃:“你回来拿户口纸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拿,琴君你要做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情!”韩琴君揉了揉眉心,转身去收拾昔日残留于此的东西,   汪静抬眼望去,韩琴君如当年一般在书架前踱步,目光在书籍上来回找寻,不急不缓,端的是年少秀雅。自己就像个走投无路的囚徒,身后是满身酒气的豺狼,慌慌张张地跌进她的房间。   “小姑,你哥他喝酒了,你、你得帮帮我……”   这是她当年与韩琴君说的第一句话,记至如今。仍记得一头华发被弄乱,躲藏的时候无意通过反光瞧见了自己真正的狼狈模样。   汪静曾经不止一切的摄像,若是当时初遇不是如此狼狈,已无退路,汪静也遐想过自己许有一丝美梦成真的可能。   再度靠近,韩琴君一打转便对上她那双水波粼粼的双眸,眼泪流转,凝聚成珠,随着眨眼时候翻滚而下。   汪静泣不成声,她哭的可怜,但韩琴君紧蹙眉头,抱书快走径直越过她,一丝怜悯的眼神都没留给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韩琴君走到停车坪,还未打开车门便见韩涵在倒车,瞥了一眼,抬起手敲了敲车窗,示意停下。   车窗缓缓摇下,韩涵由下往上直了一眼,抿紧了唇不说话。   韩琴君半阖着细长的眼角,发出警告:“你该管好自己的嘴。”   “她要来,我没办法……”韩涵此话承认自己泄密,也知自己此举不对,婉约语,“下次不会了。”   韩琴君望了一眼老宅子,似在轻声附和她,又恰如呢喃细语:“没有下次。”   似乎自己与这一对母女,天生八字不合,韩琴君无论遇上谁心中都会不痛快,眼中快速滑过绚烂的城市夜景,理智与车速一同放飞,撕碎在喧嚣的狂风之中。   待熟悉的景物映入眼帘,方缓缓平静下来。   开门前,她先看了一眼手表,十点。别墅灯火通明,没睡?韩琴君疑惑地打开门,入眼的便是一老一少正对着头,余愁发丝顺着脸颊垂下遮挡了眉眼,仍旧专心致志地在打毛线。   韩琴君顿步,后退至门外再度体会外头灼热的气息,与别墅内的凉爽截然成反比,但还不至于到编织毛线的程度。   只见林管家干燥枯黄的双手握着银白小铁棍,穿针勾线,上下飞舞,时不时指点余愁一二,俨然乐在其中。   韩琴君关门的声响才让两人从回过神来,林管家今日对小姐的兴趣莫名其妙的不大,反而先看了下墙上闹钟,反而急急忙忙催促余愁休息。   呀,拉着余愁学做小孩子的鞋袜,竟不知道这么晚了。   余愁扭了扭酸胀的脖子,朝韩琴君点头,抿了抿嘴唇欲语还羞地遵循老人家的话一瘸一拐地上楼。   等余愁一走,林管家便窜到韩琴君身边,用手肘撞了撞她,冷声道:“小姐,你也太不小心了。”   林叔说的这是什么话?   林管家见韩琴君一脸茫然,心道怪事,难不成这一两人还没去医院检查过?思来想去,自己虽经验丰富,但不会把脉定喜,终究要去做个专业检查。   他心中狂喜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生怕这小两口白欢喜一场,哪似自己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明天带余愁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林管家如是说。   韩琴君思索,唔,既然腿伤的确该去复诊,点点头说了好。   林管家自告奋勇道:“我去预约医师,挂号。”   他如此积极,韩琴君自然欢喜,临上楼前询问:“我证件袋在书房放着对吧?”   “证件袋?我没动,小姐你上次放哪?”   韩琴君心道那就是还在书房了,她习惯将所有证件放一起,好找。回房时候经过余愁门口,恰好遇上,余愁一时尴尬随口问了句:“你、吃过饭了吗?”   韩琴君点头摇头不知何意,“没吃饱。”   余愁望着她——林管家做的宵夜,最终落入了韩琴君胃中,她放下碗筷,上下打量余愁,问道:“怎么突然想起和林叔学打毛线?”   织的还是小孩子的用品。   “不清楚,许是心血来潮吧,他说小孩子的好织,先从这个入门。”   韩琴君摇头,可暂时又用不上。   *   林叔带上老花眼镜,翻找电话簿找人。   电话一接通便乐呵呵地说:“温医生,明天有空吗?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有空就好。”   “明天,我家小姐到你医院来一趟。”   “感谢感谢,预约挂号啊,……唔,你看查怀孕、挂妇产科行不?” 第19章   林管家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轻轻哼着,小跳着朝楼上走去,双脚踏地发出哒哒极富节奏感的声音。   温医生是他信任的妇产科大夫之一,年纪轻轻名气小有,性格也好说话。   她一手把脉定孕肚的本事,更是红了那么半边天。   韩琴君刚刚从余愁房间吃饱喝足出来,啧啧舌,回味汤水滋味,林叔手艺不赖。咋时和他对上,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眼神旁移。自己和病号抢吃的的确该脸上羞愧。   林管家一双眸子愈发明亮,原属于老人家浑浊的眸子,便似一汪灰蒙蒙忽然散开一点白水银,似暗夜中迎来一道希望的旭光。   嘿,好!   小姐一回来不往自己屋子里去,倒是先一头扎进了契子的房间,没点猫腻真把他老人家当瞎子了?   韩琴君咳嗽一声,问:“联系好了吗?”   “好了。”明天查怀孕为主,顺带着看看腿伤。   他做事,韩琴君是放心的,回屋将明日工作集中再压缩,全数推到了下午。余愁如今孑然一身,除了自己,韩琴君实在想不到谁能领着她去医院检查。   当红明星混到这个程度,韩琴君转了一下手中水笔,单手撑着下巴想余愁,真是够可怜兮兮的。   唔,算了,既然找熟人帮忙开后门,韩琴君自己少不得过去感谢。   *   翌日。   韩琴君一改往日正经规矩的职场打扮,穿着相对宽松的白衬衫,前短后长的下摆一半扎进宽松牛仔裤,舒适休闲。   听到声响侧头望向下楼的余愁,及肩微卷的发丝顺着脸颊滑过,韩琴君抬手别了一下头发,清楚地露出鼻梁上架着的细金框眼镜。   韩琴君凝视着余愁,余愁亦望向她,顿步,被她的装扮惊艳到了。   这个人给她的印象是死板,公事公办的正经,忽然活泼装扮多了一丝年轻人的俏皮,还多了——   余愁望向她系到第一粒的扣子以及抬眸时镜框滑过的冷金色。   喉头滚动,自己曾在夜里难眠之时难耐地肖想过韩琴君,卸下职场装,该是何样。如今看来,肖想的不是“怎样”的韩琴君,而是韩琴君。   此刻,韩琴君如余愁的肖想如出一辙,温润中夹着——禁欲。   想看那修长的手指缓缓解开扣子,露出白皙的肌肤,深邃的锁骨……幽暗灯光下如野兽踱步而来疯狂的姿态。   余愁低着头,长发扫过耳侧,想要遮住自己丑陋不堪的心思,慌张地下楼,坐在对方身侧。   林管家将余愁的早餐端出来,牛奶还带着温热,冒着奶香。   余愁一见便傻眼了,慌乱道:“这也太多了,我吃不下……”   林管家哎呦一声,险些说漏嘴:“又不是你一个人,两个人……”   两个人?   刚刚解决自己早餐的韩琴君用纸巾擦嘴后插话:“林叔,我早吃饱了,不用麻烦了。”   林叔瞪了她一眼,要小姐多嘴,“两个人”可没包括她。   余愁第一次吃早餐吃撑,总感觉胃里沉甸甸不舒服,可林叔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不吃也不行。饶是韩琴君一时间也不知作何劝解。   最后还是韩琴君看不过眼,要强拉着余愁走人。   “哎,小姐,等等,捎我和小王一程,在市中心嘉怡商城下,我俩去看点东西。”林叔扯着别墅里另外一位工人过来。   韩琴君惊奇他这常年不迈出大门,道“王八”不动还长寿的人,居然要顺路去逛商城。   余愁依旧在副驾驶位置上,忽略到后排如炬的目光,她胸口有些闷,胃里翻腾,行驶过程中的颤让她有些恶心。   心道下次的话,不能吃这么撑了。   韩琴君把两人在商场门口放下,径直朝医院驶去。   市中心医院人满为患,要想畅通无阻,无非谁比谁更有关系。幸好林叔年轻时交友广泛,杏林好友众多,如今倒也能帮上点忙。   到地下停车场,韩琴君拿过面前的墨镜盒,往余愁脸上一推,指腹顺着鼻梁定在双目之中。墨镜遮住了余愁那一双富有灵性的眸子,切断了两个人的直视。   “小心为上,白天人多。走吧,直接去医师那边……”   *   候诊大厅处,坐在角落椅子上的两个年轻男人正在交头接耳,帽檐遮住了他们大部分面容,又因中人气息,显得毫不起眼。   “余愁前段时间不是脚伤了吗?这过来医院最多看个外科、骨科,有什么好拍的?”   说话之人不屑一顾,余愁受伤来医院就成了大事?   她过气了,没有劲爆的消息也很难炸出读者。   “你管那么多,到时候有照片、资料回去写写看,搞个大新闻。” 第20章   人头攒动的大厅,二人交头接耳,同时亦尽职尽责地不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眼神四处打探,盘点着形迹可疑的女人。   不止一家工作室打探到这个消息,大家随风而动,皆在等待着余愁过气前从她身上撸最后一把羊毛。   韩家控场,下笔前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也看在钱的面子上。   韩家封杀她,余愁火速签约澄星,但从某圈内人士被爆出来的合同来看,澄星不过是将她视作弃子。   得与失,无关痛痒。   一枚弃子于大风大浪中本应碾成粉末,媒体却从这一边倒的风向中嗅到一丝异样的气息。从余愁召开记者会之后,局势便有了小小的翻转,终究是千万粉的艺人,便是战斗力不强,安于养老也不至于一直被压着骂。   当契机来临之时,粉丝终于扬眉吐气,撰稿人敏锐查探地追根究底,攀岩过去,皆想把余愁背后的靠山挖出来。   事情没个着落,此事翻来覆去的看,金主的身份单箭头指向了韩琴君。然而笔墨未污纸面,韩老爷子如炬的目光便盯得人发慌,如芒在背,谁敢杜撰韩家的是非?   虽说这两年韩琴君和韩老爷子不对付,她外出求学,归来后协助韩弈然搭理公司事务,韩家双子同在那几年,韩家如日登天,一步扶上了登天阶。   后来,韩弈然车祸出世,韩琴君几乎是与此同时自行创业,韩老爷子年岁已大无力打理公司事务,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韩涵吃老本吃的一帆风顺。   外人是搞不懂他们的家事,这一对父女俩似堵着一口气,谁也不输给谁。但关起门来自己窝里斗没关系,韩老爷子是断不然会让旁人打他韩家的脸。   怎么还没来?   守株待兔者众多,真正的兔子恍然不知。   余愁待在电梯中看着楼层数不断此跳动,眨了眨眼睛,这好像和自己第一次来的楼层不一样?   韩琴君见她失神,随意问了一句:“怎么了?”   “好像不是十二楼……”余愁唔了一句,指了指快到十二楼的光标。   话音刚落,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韩琴君回想了一下林叔和自己说的楼层,确定没记错。电梯里除了她们,另外还有祖孙三人,话不便多说。   等韩琴君扶着余愁出了电梯,待到拐角处,凑过去俯耳低低道:“别担心。”   呼吸打在白皙的肌肤上,眼见着变得绯红,碎发浅浅晃动扫过耳侧。余愁窘迫地向旁边侧了侧,那一缕调皮的散发也顺着滑动,恰好搭在耳蜗处。   韩琴君忽然心生顽劣,往余愁耳边小吹了一口气。   “呼!”   余愁身子一颤,猛地扭头瞪望她,下一刻始作俑者却呵笑一声,先发制人道:“走吧。”   走过门诊部,朝医生的集中办公地过去。余愁说了一句:“直接找人?”   韩琴君点点头:“是的,对方今天轮休,特地在办公室。”   林叔联系的温医生与韩琴君有过一面之缘,倒是对这位韩家小姐有过几分了解。   她坐在个人的独立办公桌前,米黄色的长发扎在脑后,听到动静抬起头望了一眼。   “请进。”   温医生抬手取下挡了大半张脸的白口罩,琥珀色的眸子望过来,温婉中带着冷然的笑意。口罩半挂着耳垂,搭在她胸前的“温葶芸”处。   她很年轻,以这行业常说的资历来看,达不到成熟的地步,但眼中的老辣却又让人安心。   然而余愁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不是她的脸,而是被玩弄在手中,如同蝴蝶般上下飞舞,旋转于五指之中的金色钢笔。   温葶芸将笔按在桌子,呐了一声打招呼,问话:“来了,谁要检查啊。”   她今天轮休,但既然受人所托,便过来开下后门。   余愁总觉得她的目光有些令人窘迫,尴尬地伸出手示意。   “过来把脉吧。”   余愁和韩琴君对视一眼,现在看骨科都流行把脉?两个医学白痴见温葶芸一本正经样子,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询问。   最后余愁乖乖坐在她面前,伸出手号脉。   温葶芸眉头一皱,长嗯了一声,不太肯定地看了看余愁。林老师信誓旦旦的样子,十有八九是有了,自己号脉定珠胎暗结之术也算炉火纯青。   好像没有啊……   韩琴君总有一种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的突兀感。骨裂把脉?不好直接说出来,她试探问:“腿伤如何?”   “腿伤?”温葶芸指了指自己,道:“你找我妇产科医生看什么腿伤?”   温葶芸抄起钢笔,道:“还是去做个B超吧,有两个月了不?” 第21章   没有两个月,做B超没意义,为了检查结果的准确性亦不让诊者空欢喜一场,温葶筠已经将此话练成了口头禅,喉头一滚便从舌尖冒出。   余愁脸上惊愕的表情还来不及落下,温葶筠恍惚记起,打上补丁:“没两个月吗?那就随便看看吧,随缘。”   好一句随缘,明明是吊儿郎当的话,余愁撞进她的眼睛,却顿时静下来。   转念一想,什么两个月?很明显不是在说腿伤。   韩琴君先一步反应过来,快速打量四周,将今日踏入医院所得到的信息归纳整合,脸色刷的阴沉下来。   她伸手一指余愁小腿,直切重点:“带她来看腿伤。”   “这个我知道……”温葶筠态度很好,手上钢笔随着话语齐飞,用力地在灰白的纸面上留下一道道龙飞凤舞的痕迹,“我已经提前帮你联系好了骨科的医生。”   余愁忍不住开口:“你不是?”   多半不是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问问。   温葶筠熟练地书写完成,迅速撕下,留下不规则的锯齿。   “腿伤找妇产科医生看什么?既然不愿意做B超,看腿伤去七楼专家门诊找一位李医师,他……”   在温葶筠的解释中,余愁不明所以地接下那张纸,心中着急,想要解释忽然脑海一闪,连忙侧头快速寻找韩琴君的身影,等着她开口拨开云雾。   韩琴君中指按在鼻尖上,顿点一下,顺着鼻梁推上,金框包裹的镜片闪过一丝冷光,令人看不清神情。   “多谢,这次麻烦你了医生。”韩琴君伸出手越过余愁肩头向下,抽过纸,不经意间垂眼扫看一眼,眼角跳了跳。   温葶筠挥着手送二人出去,态度平和、为人友善。   从十三楼转战七楼的电梯中,极度罕见的只有余愁她们二人,密闭的空间让尴尬的气氛持续发酵。透过镜面,余愁见韩琴君正在翻看纸条,医生的字如同秘语一般,门外汉望之如同天书,她翻来覆去地查看,脸上竟露出一丝窘迫。   线条肆无忌惮在纸面上铺开,连蒙带猜全靠蒙,还不一定撞对。   无奈地将纸条收起来,韩琴君单手扶额长叹气,回去给林叔看。   韩琴君细想,林叔也真是的……   别以为她猜不出来,他有众多杏林好友,挑来挑去不至于选中一位妇产科医师。巧合?   之前余愁搬进来第一天,韩琴君犹记得他径直将行李往自己房间塞,彼时细细解释过了二者的关系。   有用?没用。   韩琴君抽抽嘴角,完全没用,若是有,今日自己和余愁也不会闹出笑话了。看腿伤跑人妇产科去,一想到先前自己居然觉得把脉也能诊断腿伤……   知识浅薄了。   比起在今日轮休的温葶筠办公室,七楼人头攒动,喧闹的声音中,韩琴君为避免人流将余愁冲倒,刻意凑近一点撑力。   接下来的事情便要简单许多,这位骨科的李医师是个正经人,做事雷厉风行,说话自信,骨科权威人士的底气。   不养伤,别治了,好不了,早日买轮椅——与温葶筠一样,李医师口头禅在短短会诊的时候,对人说了五句不止。   鉴于余愁这些日子老实本分,安心养伤,伤口恢复情况良好,对方摸着地中海脑袋,轻飘飘带过:“恢复的不错。”   ——省下了买轮椅的钱,余愁在心中默默帮他加了一句。   人是好人,医术也高超,口头禅虽然耿直了一些,但也的确算是忠言逆耳。   这一日,除了去妇产科这个小乌龙,其他一切顺利,没有双方脑残粉围着,就像是亲朋好友互相来医院扶持一下,给下决策。   复诊结束后,韩琴君先将余愁送回家转身去公司处理事务。   林管家在下午四点回来,手上一点东西都没有,却神态满足地从大门踱步到别墅里。   余愁闲得无聊打毛线,忽然身子一抖,朝旁边歪去,林管家坐她旁边,笑眯眯问:“怎么样?”   余愁扯扯嘴角,哪能不懂他心思,就轻避重道:“恢复的很好。”   林叔哎了一声,一时间手舞足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最后小心翼翼地询问:“腿伤?”确定不是怀孕?   温丫头估计也是工作太忙了,今日还没回复自己。   余愁侧头一眯眼,笑道:“对,腿伤啊。”林叔脑补的太过,韩琴君晚上一定会询问,自己又何必先说开。   得罪人的事情她可不干,韩琴君是自己的挡箭牌,能带给人温暖和舒适。   况且老爷子的梦,由韩琴君来解决比较好。   *   晚上。   韩琴君夹带着满身的疲倦气息,一回来不顾脱外套动作利索地将温医生的纸条递给林管家:“去看腿,结果因为专业不对口,她推荐我们去了七楼专家门诊。”   林叔迫不及待地打开,如同流星闪过,眼中的光芒落下,盎然失色。   号脉没有喜事,B超又可能因为月份太小而无法发现,话里行间如同一盘冷水将他高涨的情绪浇灭。   真没怀上?   他长吁短叹,再多看了几眼,越看越不是滋味。。   韩琴君也是佩服,写的跟天书一样,林叔居然一眼认出。不愧是同行……   她去厨房洗了下手,甩着水出来,取下外套坐下等晚餐。本想和林叔说清楚自己与余愁的关系,韩琴君一看余愁亦在旁边等开餐,只能将谈论的心思压制住。   这些话,还是不要当着余愁的面讲。   这个契子喜欢自己……   韩琴君眼睛在报纸上扫动,却没看进一个字,心神紊乱。她打着解释清楚的想法,林叔却不如他的意,失魂落魄地早早回房休息。   便是酒足饭饱之后,韩琴君在二楼走廊上喊了他几声都没任何反应,由此,此事只能延长时间。   不过是林叔多想闹出来的笑话,韩琴君原本也没放在心上,今日说不成日后总能找到时间。   但当第二日吃早餐时候,无意间地从林管家报纸上一瞥,险些没被牛奶呛着。   余愁正懵懵懂懂地下来,养腿伤的这些日子让她的一身骨头都懒散了不少,坐在椅子上眼神迷离,修长的眸子浓密而修长的睫毛轻颤。   头一点一点,瞌睡虫还挂在身上。   “没睡……”   “砰”   林管家猛地一拍桌子,一声巨响打断了韩琴君的话,手颤抖了一下牛奶险些荡出来,也把余愁吓得差点蹦跳。   “真特么是不像话!”   他一把将报纸拍在桌子上,碟盘被巨大的力道震起发出碎音。   林叔骂骂咧咧道:“前几天还和韩涵牵扯不清,昨天就被人拍到和金主去医院,这年轻的小姑娘怎么不学好呢?”   报纸上偌大的标题直接明了。   “影后秋心携神秘金主同去医院,著名妇产科医生会诊!”   小标题说的要详细一点,无非是引导余愁怀孕,阴谋论她与韩涵,并疯狂夸大这神秘人来历。说来说去,要将余愁的形象往趋炎附势上靠,彻底毁掉多年建立的玉女形象。   配图为证,余愁带着墨镜被拍到侧面,而露之甚少的韩琴君却被贴心地给脸打上马赛克。   林管家先前光顾着激动了,眯起眼睛仔细一瞧,抬起头看向小姐和余愁,越看越觉得怎么配图是她俩? 第22章   林管家一睁眼又将目光游离在韩琴君和余愁,竟有些小心翼翼。眼珠子来回打转个不停,时而自家小姐,时而正低着头躲闪不语的契子,最后落到报纸上不甚清楚的图像上。   突然,修长的手指点在纸面上,向外一拉抽走报纸,林管家眼神快速跳到“始作俑者”身上。   韩琴君架着腿,松靠着椅背,歪头手撑着下颌,一手抖了抖报纸,半阖着眼看着。不喜不悲,一目十行汲取字中信息,最后紧抿的嘴唇忽然松开,勾起一抹笑容。   答案呼之欲出,林管家觉得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了,不得了,他心口闷,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知道往哪吐。   小姐是从小护在掌心上、痛在心尖尖上的一块肉,是打心眼里护着的人,就是犯了错也是关上门批评教育不叫外人瞧见。韩琴君当年在娱乐圈的明星身上栽了一次,遍体鳞伤,林管家就怕她重蹈覆辙。   秋心是谁?!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都不配小姐提鞋!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盯着垂头脸色惨白的契子,模样真是人见可怜。   林管家脑海中一黑一白两股绳拧在一块,纠纠缠缠不清,互相交织穿梭。   他什么都气,这股气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直冲冲地到处窜着,油锅里沾了火星,呼啦啦地往上长。火焰成燎原之势散开,往哪走都不对头。   他一见余愁小心翼翼什么话都不敢说,只是不经意间怯怯地偷瞄自己一眼,被发现后又羞愧的垂头,林管家这颗心啪叽一下就跌到了绵软的云朵上,落在余愁身上的眼神也缓和了许多。   可、可爱!   和善的老人家总是对年轻的孩子额外宽容,经历过的挫折,走过的歪路,总要细碎地告知以免重蹈覆辙。林管家搜罗几日相处记忆,没见余愁和谁勾三搭四,是有一个——韩琴君,但这是自家小姐啊!   他最后跌坐下来,气呼呼地想起关键点:余愁什么时候和韩涵的姑姑认识的?   韩琴君将报纸还回去,夸赞道:“厉害。”   这些人手下的笔比淬了毒的刀刃更能杀人不见血,沾之既死。   她意有所指。事到如今,媒体还不肯放弃余愁的热度,似个嗡嗡叫的苍蝇一样,乱叫!   韩琴君恼火的是都将自己亲自拉下水,澄星居然没有得到消息,说韩家没插手独善其身,她扣掉双眼都不相信。那脸上的马赛克,她是怎么看怎么碍眼,联想到上次回老家替余愁求情,当初父亲应的好好,翻脸不认人做得绝情。   林叔啊了一声,喉咙里发出小嘶哑音,牵连出心中疑惑话语:“小姐,这……”   韩琴君看了一眼埋头苦吃的余愁,心道她这是要当蜗牛不出来?旁边林叔的眼神快把她戳出洞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且现在着实没时间解释,韩琴君轻描淡写带过:“林叔,我一开始就解释过了。”   林管家哦哦几声,解释?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貌似有过,初次见面自己将余愁的行李往小姐房间里一扔,两个人尴尬地解释,可那时候自己压根就没听进去。现在又这么说,不是小两口,谁信?   林管家还在给自己做“秋心不是恶毒妇人心”心理建设,既想问又怕戳了余愁的痛处,踟蹰之下等到二人出门上班,他一肚子话憋在肚子里都快发霉了。   收拾碗碟,便一个人在别墅一楼来来回回踱步,双手背在身后,口中反反复复几句话。   怎么会是她呢?   ……   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烦躁却乏味的自言自语,林管家眯着眼睛按下免提键,声音从老人机对头响炸耳膜。   “林先生你好,你昨天定的婴儿床……”   林管家没听进去多少,倒是婴儿床三个字真真切切。婴儿床?什么,哦,昨天去商城看中了一款超级可爱的婴儿摇篮床,他没多想就定下。   “那个……”林叔迟疑试探,询问,“我可以不要吗?”   对方显然愣了一下,而后笑着解释:“请问先生对我们的服务以及产品有什么指正之处吗?”   林叔拿着电话继续来回踱步,身体移动位置,可他的眸子却没有来回移动,始终紧紧盯着一处。   ——当最后工作人员把婴儿床安装在他房间的时候,林管家弯着身子伸出手轻轻摇了摇,觉得还是缺了个孩子。其实吧,余愁那孩子人也挺好的,若是和小姐在一起……   他设想一下,水灵灵的大眼睛随契子,眨巴个不停,粉嘟嘟的小.嘴不停地吐着口水泡泡,笑个不停。林管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不由自主地咧嘴。   其实吧,只要是个好孩子,混娱乐圈就混吧——林管家如此想,全然忘记了自己前几日一见到余愁八卦的气愤填膺。   *   公司。   余愁猜不准韩琴君的想法,却也知道对方心情不好。   她杵着拐杖有些力不从心地跟着,忽然韩琴君一个停步,她便一鼻子撞上去,酸的眼泪直接在眼眶中打转,踉跄几步向后倒去,幸好韩琴君反应快把她扶住了。   “你呀……”韩琴君真是无奈到好笑。   她们二人一到公司就召开了一次会议,针对这件事情如何解决达到最佳的效果。对于明星而言,有些坏料并非全是坏事,黑红也是红的一种方法。   娱乐至死的地方,最常见的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为了曝光率不择手段。既然这么多报纸杂志社漆齐刷刷送人头,澄星必然要反击。   会议桌上,一个中年男人拿出一份策划书递给韩琴君,边解释道:“这次事件是我们的一个良机,现在当务之急是拉拢粉丝,同时卖惨虐粉,再挑几个对立面的明显勾一下热度,将自己从污水中摘出去。”   内部会议,这男人说的一点都不留情,但话句句在理。   “综艺节目那边正在筹备,需要炒热话题才行。”众人提出自己的意见,余愁听来听去,总结出两个字,炒作。   而且还是拉着韩琴君这个幕后大金主一起炒作!   余愁有所顾忌,弱弱接话:“过度炒作后期会反弹吧?”   虽然娱乐圈基本默认营销等于拉踩,但这二者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营销可以理解为强行往观众嘴中塞安利,接受不接受是他们的事情,大家都这么做,倒也没人骂。   但一些新人,没有知名度,营销就是再好也很难大火,为了让她的名字被众人所知,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其他明星比较,俗称拉踩。这种办法最好不要崩盘,不然活粉一走光,微博上全是僵尸粉,实在丢人现眼。   炒作也是如此,cp相处都有专业的编剧套模板,恋爱的酸臭味道快要从屏幕上溢出来。   可一般被扒出为假,反弹的时候,一些扛不住的小艺人怕是要被骂出翔。   那男人一摆手,豪气道:“自家的不算!”   正在喝茶的韩琴君闻言差点没呛着喷出来。 第23章   什么叫做自家的不算?   合着要是后期没崩住,索性来真的?余愁总觉得不可能是这样,许是自己会错了这位中年男人的意思,可细细想来,也只有这条思路可走。   一头雾水在头上滴溜溜打转,让她懵懵懂懂,不好意思直问。   韩琴君一口茶还未曾吞咽下肚,在喉咙里打转闻言嗓子眼一跳,抬手捂嘴,忍着呛声,嘶着声音苦笑:“咳咳,咳咳,管叔……”   “死马当活马医,”对方一摊手。   心中感叹,得亏韩老爷子还是记挂着琴君的,这次报纸刊登的照片就被打了马赛克。澄星昨夜该没听到此消息,一点公关都没有!韩琴君脸上的马赛克就是韩老爷子软心的结果。   不过老爷子十分恨曾经落了他面子的余愁,这件事情做的是真绝,生怕别人看不出图上之人为余愁。   中年男人好一句死马当活马医,颇为无奈地解释,“幸好韩家没把绝路斩断,不是吗?”   被韩琴君称为“管叔”的中年男人,典型的国字脸,穿着笔挺的西装打着蓝条纹领带,装扮正正经经。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一股豪气,字正腔圆地开始讨论如何炒作一波。   一个女明星的丑闻中,包养无疑是最不能碰的一种。韩琴君是谁?是澄星的老板,是余愁现如今的顶头上司,又是韩涵的姑姑,是财大气粗的金主。   有金主=被包养。   金主是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小情.人出面的,明哲保身这四个字谁都懂得。但若是此金主非彼金主,澄星反而可以鼓吹一波真爱无敌。   至于余愁担心的“反弹”,他一点都不担心,黑红也是红。讲真的,现如今余愁的情况还能更糟糕吗?   他眼神落到品茶的韩琴君身上,目光如炬,迫切地想要她点头。   余愁在一边,静候他们讨论出结果,但听韩琴君话语中不情愿的意味,膝头上的手默默攥紧。   管经理是个性情中人,见韩琴君有所迟疑,他倒是个急性子,一拍桌子道:“不要婆婆妈妈,行还是不行,又不是什么大事,给个准话呗!”   这话吓没吓到韩琴君,倒是让余愁惊骇了一把。心中暗自琢磨这经理的脾气真够大。   韩琴君将手中茶杯放下,抬头望着他,双手紧扣搭在桌面上,神情严肃反道:“这并不适合余愁先前的对外形象。”   余愁一怔,自别两世,快要淡忘的记忆突然于此刻翻涌记起,从出道新人到大火,影后余秋心一直塑造着清纯玉女的性向。人设越是深入人心,一旦崩塌后果不堪设想。   韩琴君考虑入微,这实在让余愁的心中冒出一股止不住的窃喜,如一缕轻烟,令人飘飘然然。   管经理长哦了一声,反驳:“就现在这个情况,不这样搞的话就没办法翻身。”   余愁越听越心虚,脸色发白,紧抿着嘴唇,好歹也是拿过奖封过影后的人,沦落如今的地步,还要让澄星来帮自己收拾残局。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固步自封太久,自从遇到韩家的人之后一直走错路。   哒、哒、哒……   手指不慌不忙地亲吻着桌面,如同猎人逼近胜券在握的猎物时骄傲的姿态,余愁还未曾抬头看看,听见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肯定道:“好啊。”   韩琴君同意了。   她似乎想通了什么,余愁望过去的时候韩琴君脸色的纠结全数消失,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   对视之中,韩琴君的笑意愈发明显,深邃的眸子闪过一道光亮,炯炯有神。余愁忽然想到“狐狸”两个字,狡黠多诈的野兽用笑容充当伪装,引诱主动上门的送命者。   余愁撞进那双眸子,一时难以出来,待会议结束后,她云里雾里地跟着韩琴君回到办公室,还有些不明所以。脸上不免有些尴尬,自己真要和韩琴君上演“真爱无敌”的戏码?   余愁在沙发上坐立不安,两股痒痒,又似如坐针毡一般难熬。   韩琴君放下文件,斜靠着桌子单手杵着下巴,歪头看她,问道:“我需要换沙发了?”   “?”   韩琴君望向一脸迷茫的余愁,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巴,那样子活像只被撸秃的小奶猫。   唔i,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韩琴君径直起身,大步流行从办公桌到沙发,落座余愁身旁。尽管已经刻意压制扑面而来的气息,但契子的身体活像木雕娃娃瞬间僵直。韩琴君望了一眼,伸出修长的手指戳在对方脊椎上,由上到下滑了一下,说:“别紧张,毕竟现在我们关系非同一般。”   她指尖在背部滑动,微热的体温透过软薄的布料传递,搭配暧.昧的话语,余愁耳尖窜出一股火热。   韩琴君不逗她了,叮嘱道:“不过,现在你不能怕我了,被人看出破绽可不好。”   余愁头越来越低,地上若是有洞的话恨不得钻进去。没回答韩琴君的问题,   没有?韩琴君挑眉,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凑近呼气如兰道:“不怕,那就正眼看着我。”   余愁左右移动眼眸,不敢将焦点落在她身上,契主呼吸之间带来的气息让她有些意乱神迷,在心窝中轻轻地瘙痒,使她眯起眼睛,脸上的滚烫温热了眼角的水色。   一副需要被人蹂.躏的模样……   韩琴君立马松开,不自然地起身,轻咳一声道:“我出去拿点资料。”   拿资料不过是她的借口,幽暗的楼梯间内吧嗒一声,火光勾出细长的烟雾。韩琴君轻轻夹着香烟深吸,抿了唇从口中缓缓吐出。   契子会对喜欢的人卸下心防,无防备的状态很容易让她们展露最柔软的一面,而余愁处于更加敏.感的转换期,自己是发了疯才会去挑逗。尼古丁让韩琴君的大脑处于兴奋感,被夹着的香烟微颤,火光在幽暗中轻点。   烟灰不住地掉落,韩琴君吞云吐雾之间,舔了舔发燥的嘴角,忍不住回想独属于契子的黏腻香甜的诱惑。   她抽完一支烟,又在窗户前吹了小会儿风,低头嗅了嗅,烟味淡了许多才上楼回办公室。   余愁正低着头在编辑微博,连韩琴君悄悄站到身后弯下腰靠近脸颊都浑然不知。屏幕编辑栏洋洋洒洒一堆字,反复修改。太过暧.昧的话,余愁怕韩琴君看到会误会,可若是太冷淡又体现不出恩爱感。   只有文字没有图,说服力不大,韩琴君轻声开口:“拍张相发上去。”   余愁一怔,险些吻过她的脸颊,尴尬地转移话题:“不、不方便吧……”   韩琴君抓起她冰凉的左手,一动与之十指交扣,示意道:“这样足够了。”   余愁眼神扫过,韩琴君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掌背无名指根部有一颗清晰的小痣。而这双手与彼此肌肤的耳鬓厮磨,灼热的温度传递过来,让她的一颗心连着发烫,怦怦乱跳。   文字加配图,的确足够了。   一通微博砸开了锅,余愁无心去看网友反应,肯定是是在猜测另外一位是谁,仅仅靠着手掌想认出来是天方夜谭。   然而,屏幕外真有一个人一眼明了,林管家正拿着智能机费力地找寻余秋心资料,恰好逛到微博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再三确定不假,冷哼一声,小姐今早还骗自己说和余愁没关系!   真当他老人家不上微博吗?居然骗自己!嘿,那自己的婴儿床就不用退了,甚至还毫无忌惮地订购其他的婴幼儿物品! 第24章   幸好余愁的微博省麻烦禁止评论,林管家看不见上蹦下跳的喷子,也没去点转发那一栏,不至于气得心脏病发作。上千万的大v号,而且活粉多,转发点赞如同泄洪的水库,哗啦啦冲个不停,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报社刚刚爆料余秋心被人包养、背靠金主好乘凉,转头她的微博便投下一颗□□,引起轩然大波,啪啪啪打脸媒体。引爆之时散发出炽热,将“余秋心”这名字节节推上了热搜,热度节节攀升,眼见着首榜成囊中之物。   微博上的热度是过眼云烟,此刻激荡在余愁心头的是手掌上残留的韩琴君体温。如同刚出炉的蛋糕,香味伴随着热气升腾,腻的人心发慌。   先前撩拨的契主没意识到,此刻全身心于工作,余愁偷偷瞄了好几次,未得回应,有些失落,为韩琴君态度的模棱两可而有些失落。   突然,电话铃声振聋发聩,余愁差点摔掉手机,屏幕上豁豁然“许雪城”三个大字。   余愁心虚,竟不知该不该接。许雪城打电话时候,有百分之五十概率为坏事,况且接通亦会打扰埋头工作的韩琴君。然而埋头苦干地抬起头,道:“不方便的话就去换衣间接吧。”   余愁抓住手机尴尬地点头,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换衣间,并不算宽敞的地方摆放了床与衣柜,窗户开得高,保证照明又确保隐私。   这曾是独属于韩琴君的区域,房间内还残留的契主味道淡淡未散,轻轻柔柔地包裹住闯入的契子,余愁昏沉中接通电话。   “余愁!”许雪城开门便是一个河东狮吼问候,“你和谁在一起了!”   心猛地一跳,余愁什么都清醒了。安静听着,坐待对方平静下来,但许久之后,许雪城上下嘴皮子打架,仍在细细嘀咕腹诽。。   “你真的和韩……”许雪城看了看四周,没人,压低声音询问,“真和那……啥在一起了?”   余愁垂下眸子,眼中掉落失落的光彩,呼吸浅浅打在手机上传到许雪城耳中。她抿了抿唇,自己和韩琴君不过是逢场作戏,能骗网友,可她做不到自欺欺人。   未等到回答,许雪城便咋咋呼呼起来,她性格暴躁但非无脑,此事用脚指头想也明白是炒作,再打电话来询问,不过是求个准确答案。   “澄星这次下大本钱,居然带着老板一起炒作。啧啧……”许雪城的咂舌之音不绝于耳,显得有些俏皮,事情荒诞惹人发笑,“幸好韩老爷子放过了韩琴君……余愁,你跟着韩琴君住一段时间了,她好歹也是个契主吧,你转换期那么明显的气息变化她就没有一点点反应?”   “好了。”余愁单手揉着眉心,打断她的话,不想让对方戳自己的伤心事。   韩琴君的态度不好揣摩,更加不好去试探。   只怕是以卵击石,最后一无所有。余愁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韩琴君就是她的药,再苦再难以入口她都心甘情愿吞服,趋之若鹜。   余愁斜眼瞥了一眼手机,开始赶客:“你打电话就只是为了听八卦?”   许雪城no no no了三声,颇为得意地抖出关子:“我最近了解到一个导演要拍摄新剧,从朋友那边打听到她一开始有个角色想要你演,后来不是出事了,她就暂时放下了,我想看能不能给你要过来。”   娱乐圈塑料花姐妹情分一大堆,余愁素来不爱涉足,两世,许雪城是唯一一个掏心窝子对自己好的好友。   余愁鼻子一酸,哑着声音道:“谢谢……”   电话另外一头的许雪城听着重重的呼吸声音,伴随着轻度的哽咽,脸色一红,耿着脸硬声道:“喂,这一点小事就让你哭鼻子,余愁你丢不丢人?”   余愁噗嗤一声笑出来,想象许雪城说这话时候得意又傲娇的姿态。“你说的那个导演是谁?”   “任同,她叫任同!”许雪城还特地重复了一下。   这两字一出,余愁不由得怔住,这不就是自己下一步准备攻略的目标吗?   许雪城听没声音,以为余愁心中有什么想法,改口:“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帮你联系了。”本来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余愁弯起嘴角,一字一句慎重道:“不,请你一定要帮我和任导牵线搭桥。”   平白无故掉下来的馅饼,若是不上去啃两口都对不住这运气。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换衣间的门被打开与韩琴君伸了个懒腰同时进行。   韩琴君一挑眉见余愁笑容满面地出来。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是压制不住的上扬,面若粉粉.嫩.嫩的桃花。她心头一动,忍不住问:“怎么了?”   是否和任同合作八字还没有一撇,余愁先不打算告诉她,卖了个关子,解释:“如果成了我就告诉你。”   她得意洋洋的小表情,不同以往,“哦?”韩琴君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我也不知道的秘密啊……”   她自认为对契子了如指掌,就像一尊捧在掌心的水晶娃娃,玲珑剔透,一览无遗。但有朝一日,发现娃娃变了,不再是以前的玲珑心,用莲叶挡住了自己窥探的目光。   韩琴君手中金色钢笔转出一个漂亮的笔花,滚了滚喉咙,心中忽然有些兴奋发痒,目光慢慢深邃起来,如同捕猎者盯着余愁,视为囊中之物。   猎物是独属于一主的,韩琴君忍不住想要把余愁从里到外一层一层地撕下,重重地抓握揉捏那颗赤.裸着的绵软心,玩弄于手掌,叫对方绯红着脸任由自己摆布。   乖巧懂事又可人。   晚上。   二人还未进别墅,余愁便想起了林叔,摸了摸鼻子点开上头汗珠,心觉得有些尴尬。   她就是余秋心,本名余愁。希望林管家冷静一点。   然而事实却非余愁所想,刚刚紧随韩琴君进门,忽然听到一声热情的唤声:“回来了啊!”   余愁抬起头望过去,林管家系着围裙,将一盘鱼端到餐桌上,红红绿绿鲜辣无比的辣椒点缀在银白与米黄交织的鱼肉上,嫩白的鱼肉从裂开的缝隙处展露踪迹,都不及林叔快咧到耳根子的嘴角。   与早上的态度天壤之别。   不说余愁,韩琴君都懵,她一时间竟不知道林管家搞什么鬼,不过菜倒是美味异常。   大脑和肚子一样撑到不能再接受新的东西,韩琴君又不好问为什么,怕伤到余愁的自尊心。吃饱喝足的“小两口”在林管家如炬的目光中,一头雾水上楼。   老人家都这么善变的吗?   而林管家收拾了碗碟,回房间看到不敢大张旗鼓搬出来的婴儿床,心头一软,忍不住拿出手机再戳进微博到余愁的主页。   置顶的评论,越看心中越软乎。   啧,今天晚上契子吃的也太少了一些,日后若是有了孩子,营养怎么跟的上来?!   林管家有些得意,小姐居然还瞒着自己,这不就露馅了吗?   韩琴君不说,林管家也不讲,只是越发地对余愁好。人还没娶进门,就得看紧点没插上翅膀飞了。小姐老大不小,找个温柔可爱又听话的契子不容易。   在他的不屑努力下,被全网采集黑的时候,余愁腿伤逐渐痊愈也长胖了点。   资本是万能的,黑子还没把风气带跑,澄星的水军先一步鼓吹真爱,引舆论走向。就算余愁遭受众怒,当数日后户外综艺节目公布嘉宾的时候,她豁然出现在海报上。   淡蓝色的运动服,高束马尾,黑色的头带将肌肤映衬的越发白皙,嘴角微微上扬,整个人端的是青春活泼。至于多了点肉的脸蛋被完美的p图技术下消声灭迹。   等红绿灯时候才在手机上看到宣传图的韩琴君,对比了一下真人,先是感叹一句节目组真是不会p图,伸出修长的手指侧身戳了戳副驾驶位置上浅睡的契子梨涡。   软包子似的,肉不多,但软乎。   韩琴君上瘾,真想把人欺负哭双眼汪汪,忍不住捏了捏,然后余愁醒了…… 第25章   呃……   做坏事被抓个正着,韩琴君和余愁对视,她眼神一散不慌不忙地松开手,心不在焉地望一眼高处的红绿灯。眼中绿色一跳出,韩琴君一踩油门,速度的确比以往快了不少。   韩琴君看似注意力放在前头,实则目光却瞧然通过后视镜中瞥着余愁。刚刚苏醒的契子依旧瞌睡虫上头,伸出手挽在脑后打了个哈欠,微张的小嘴露出一抹粉嫩,样子懵懵懂懂。   韩琴君心虚地转移话题,若无其事地问道:“对了,节目那边怎么样?”   余愁侧头斜视着她,心中还残留着细微的麻痒,抿嘴浅笑不戳穿对方刚才的举动。一双美目眯起,半阖不睁地说:“前不久拍摄了海报,还要一个星期后才正式录制。”   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就似海浪,一阵又一阵的,席卷而来,去后却连痕迹都留不住什么。余愁安心养伤就一直没看,不想破坏自己的心情。   但她前世是完完整整看过来的。一个人在别墅里,一到下雨天,余愁感觉自己像一颗即将霉腐的水果被闲置在阴冷潮湿的地方,无法遏制的坏死,她不能不转移注意力。   两个人都不是多话的主,到公司地下停车场临下车前,余愁才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参加这综艺节目还能减肥。”   韩琴君刚刚把安全带解开,停住打开车门的手,先回了一句:“别吧,林叔好不容易把你养出点肉,再瘦下去他会心疼的。”   余愁想了想,伸出手手捏了捏自己的腮帮子,无奈道:“吃多就胖脸,瘦下脸就好了。”   说完食指轻轻戳了戳,Q弹糯滑,看的韩琴君心头一痒按耐不住,差点伸出手上前捏。   满脑子都是胖点怎么了,抱起来不咯手,软软糯糯的,跟个软团子似的。   韩琴君心中腹诽万千,但外表却闷骚地一句话都不说。   两人并肩朝着高层办公室走去,秘书们习以为常,对外这两人是“真”情侣,对她们这些知情人士却是“假”情侣。   可事实上她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破不说破。   经纪人每次跑上来找余愁,紧张到腿肚子跟发了疯的抖个不停。   运气好,这次她上来的时候韩琴君开会去了,余愁正站在办公桌前泡花茶,有些失神地望着水中沉浮的花朵,样子怡然自得,看的经纪人一愣一愣的。   惊吓!   余愁要不是和韩总有一腿,她就从这里跳下去!   “来了。”余愁回过神冲她笑,经纪人同手同脚地走过来,其实她就是挂名的,余愁的大小事务都是公司部门经手,哪里有她这个经纪人插手的机会。   别人的经纪人是经纪人,自己就是个挂着经纪人牌子的助理,今日过来不过是问一下余愁的喜好。   “下周就要到外省去参加节目了,你需要准备一些什么吗?”   做不成经纪人,她已然安心接受了助理的职务。   余愁抿了一口茶,不甚在意地回答:“没什么要准备的,你收拾好东西就行了,看节目组的安排。”   “真的不用?”   例如对节目组安排的住宿条件不满意,在节目拍摄过程中有什么特殊要求等一系列个人条件。余愁提前和自己说,她才方便和节目组接洽。   她一脸不相信,余愁不以为意反驳:“放心。”   经纪人还以为要针对此事和余愁商讨许久,结果被一句话打回,好吧,这下子她这经纪人是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用干了。   出门走了两步,韩琴君领着下属开会风风火火地回来,她目不斜视,只是在路过经纪人的时候礼节性地点头示意。   经纪人浑身打了个颤抖,压根不敢回应,她果然有上司恐惧症!   韩琴君一进办公室就问余愁:“她来找你干什么?”   余愁坐在沙发上,慢慢饮着茶水,不急不慢地答:“问我下周去拍摄节目是否要准备什么。”   这是今日第二次听余愁提起下周出差的事情,韩琴君暗自挑眉,心中这才对这件事情有些上心。讲真的,两个人日日待在一处,一想到余愁暂时不在,心中莫名的有些不习惯。   但日子如同流水,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余愁外出的第一天,韩琴君伸着懒腰下楼,见余愁座位空空话不过脑问了一句:“余愁还没下来。”   林管家用嫌弃的眼光看向她,没好气地回答:“人昨天大晚上去的机场,再惦记也得等着!”   追又不急着追,就这么吊着人家小姑娘,别人家主动的现在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小姐这恋爱谈的真叫人急得慌。   自己把契子行礼搬她房间,还假兮兮地说不要不要,结果余愁前脚出差还没二十四小时她后脚就想上了。   刚刚喝了一口牛奶的韩琴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自己做错什么了吗?余愁在的时候,林叔天天笑眯眯的……   某人还是早点回来吧。   不明所以的韩琴君一大早浸泡在林管家的怒火中,余愁还在补觉,沉浸在香甜的美梦中。   她昨晚大半夜一头栽进了酒店大床,直到阳光从窗台投射进来舔舐到床前,余愁才缓缓睁开眼睛。   洗漱之后,余愁和经纪人埋头吃早餐的时候,林叔打来了电话,笑眯眯地问她吃了没有,吃了什么。一五一十回答之后,林叔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经纪人还感叹了一句,你家老爷子真友善,余愁也是这么觉得的。   韩琴君和林管家心灵相通,前后脚的电话。   电话那头,韩琴君开门见山,不拐弯抹角地问:“大早上就有人烦你?刚才没打通。”   余愁长哦了一声,指出:“你不算吗?”   韩琴君被哏了一下,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是林叔,”余愁吞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勾起嘴角笑道,“他心情好像很不错。”   心情不错?韩琴君表示狐疑,林叔这是搞区别对待啊。 第26章   余愁听闻前因后果,只能尴尬地一笑,挂掉了电话。那个……林叔对自己有偏心,她也没办法啊。   韩琴君无奈地叹气,从那一声幽怨的长哎之中,余愁竟听出一丝孩童的俏皮。瘪嘴忍笑,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   韩琴君知晓林叔偏心的原因,打电话也并非特地来倒苦水,不过是借着由头联系余愁。   双方皆工作忙碌,韩琴君话不多说,挂点之前再细细叮嘱一番,强调“千万不能受伤”!   事有万一,孰能猜之?   “好。”余愁低声笑道,语气宠溺又柔软。   “不要受伤,节目组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后期剪辑绝对会给予你相应的镜头……”电话那头传来第三位女人的声音,隐约可以听见合同、分成等字眼,韩琴君最后回了一句,“有事先挂了。”   余愁带着笑将手机息屏,放在桌上,抿了口豆浆,只觉得这咸豆浆居然也有了一丝好喝。   经纪人埋头苦吃,之后留给余愁充足的时间休息或者做其他事情。   余愁无所事事地过了一天,看了一天的往期节目,又细细对照节目给的剧本。   近年来不少电视台引进或者开创新的综艺节目,类型之杂之广,余愁先前从未参与过却也有所耳闻。一整天的拍摄时间,主线就是比赛,然后设立奖励。   余愁第一时间想起的是课堂上老师会将学生分组,进行比赛,能调动学生的参与性。这样的节目模式也能让观众更加有节目参与度。   翌日,大早。   余愁早早起来,绑好高马尾,化了防水防汗的淡妆,又细心地喷了遮掩气息的香水。   她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容,虽然有些冷清,但不至于寡情到让人不喜。   余愁是第二个到的,在一众工作人员中,一个身穿白色圆领t衫,水蓝色牛仔裤带着大框墨镜的女人格外显眼。   她被人前呼后拥,身为围了一群人,大红色的口红唇色将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承托的越发难看。   余愁见她,她也恰好回望过来,微微低头撩起单手压了一下墨镜,原本慵懒的媚眼忽然一睁,瞪圆露出杏眼形状。   余愁!   任导第一部剧烂到令人发指,网络评分没眼看,可架不住她家有钱有关系,就是赔钱都还有人资助甘心往她这个大坑跳。   不想当演员的导演不是好歌手,演过电影唱过歌拍过剧,她生有一副好相貌同时善于营销,同时参加不少综艺节目圈粉。   但……她出名却是因为拍摄的第一部烂剧。   圈子里的人朝钱看,凡事脑袋清醒之人皆不会出面嘲笑,可网友拿这件事情调侃她。大小姐任同,傲娇自负,端着面子,她这些日子心情不畅快,便日日板着臭脸给旁人看。   余愁的出现让任同耷拉的嘴角上扬了极小的幅度,翘起兰花指将墨镜重新推上,挺起胸膛双手环抱站在原地。   第三个到来的人,余愁认识,仅仅限于认识。   杨庭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小裙子脚踩高跟鞋哒哒哒进来。装扮倒也没什么不妥,就是和前两个嘉宾任同、余愁画风不一样。   她和余愁皆是为了任同而来。   只是余愁是上赶着的买卖,杨庭是被公司催来的。她们俩的目标相同,皆为了剧中角色。   本期节目拍摄有九位嘉宾参与,除了常驻嘉宾五人,新增了杨庭余愁两名契子,以及任同和一位新人小演员,名为苏桑桑,性格不冷但是腼腆,一说话就紧张,一紧张就脸红,便是扑上再多的粉也遮掩不住那抹嫩色。   九个人要用抽签的形式分为三组,几位积极活宝嘉宾挤到前头,争夺主动权。   余愁碍于自己的身份,不便于抢,任同则是全程双手抱胸,站在原地左右稍微看了一眼便不急不慢地等结果,心态是真好!   苏桑桑和任同认识,也是她下一部的女主角,这次蹭着导演的光来增加曝光率。节目一开始录制,她手脚僵硬,硬邦邦就好像朽木一般,一想到摄像机全程记录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浑身盗汗,指尖如同冰块一样。   许是运气使然,磨磨蹭蹭最后没抽签的三个人反而分了一组。   余愁眼神左右瞄望一眼,心中松气,近水楼台先得月。   “老师”出第一道题,要求大家自行解决早餐问题。棘手,棘手!关键是大家手中都没带钱,别的组就兴致勃勃,余愁反观自己这组,觉得输赢已经无所谓了。   拉不下面子的大导演,三句话就脸红的小演员,余愁还没把自己算在内,再加个高冷契子也于事无补。任同当面嘲讽道:“垃圾配置,能赢见见鬼。打打酱油算了。”   反正节目组看在任同和余愁的面子上总会想尽办法保留镜头。   三人组晃晃悠悠寻找自己想进去的早餐摊,边走、任同忍不住开口道:“秋心,我下部剧有个女配,你来不来。”   余愁难以按耐住心中紧张,想不到居然是任同如此爽快利索。应允之话还没说完,忽然头上被人扔了一个生鸡蛋,咔嚓一声脆响,雪白的蛋壳嗑在眉骨上,咔嚓一声,鲜黄的蛋液滑过白皙的脸庞,流淌出一条万恒的痕迹。   “骗子!为什么要装契主我骗我!你怎么不去死?!”节目组没控好场,况且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人竭尽全力喊,入戏太深,一朝梦醒无法接受喜欢的契主明星,却是个契子!   余愁低着头抬手取下蛋壳,攥紧在手心之中。 第27章   余愁并不近视,虽有些远,但依稀从对方模糊的面孔看到流露的委屈不甘与愤怒。   年轻的契子总是容易被虚假的表象而欺骗,待到前路受阻却少了成熟专属的从容,明知前路无果,仍要一意孤行,撞的头破血流。   从事发到现在,短短一瞬余愁轻轻阖眼仍不卑不亢站在原地,单手紧捏着支离破碎到扎手的蛋壳。   外界所构建的框架限制着余愁的举动,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成为仇家联合媒体抨击自己的绝佳狙击点,一枪既出万劫不复。她一抬眸,眼中平静无波,就像一汪碧潭,油绿色浮萍遮住了水波下的游鱼水纹。仿佛意外没有发生,一切照常,如巍然屹立的青竹高山,不喜不悲,不哀不怒。   余愁向前一踏,还未动作,只见那契子身子颤抖,恐惧后退一步。向她走来的是余愁,是一名同等身份的契子,不是自己心中眼中心心念念追求的大明星。   对方很伤心,肉眼可及的悲伤,余愁就像一柄扎进她心口的匕首,溢出滚烫的鲜血,化作难以抑制的泪水。又一度惊变,余愁不过走了区区三步,第四步还未落地,她便是哭着跑开。   徒留着一场难堪的闹剧等着余愁来圆。   圆不了,太方了,   余愁就像被聚光灯抓捕的囚犯,无话可说。所谓的圆场也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然只会是照猫画虎,弄巧成拙,徒惹麻烦。   不远处的大道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喧闹的大街上,没有媒体记者,只有被节目组隔离一定距离的群众。   罪魁祸首先一步离开,余愁又落到如此狼狈,这一段画面没意外的话会被切掉。小组导演是个有眼力见的,他反应过来后,飞快地疏散群众,然后拉着三人小组转移地方。   洗头补妆换衣服,余愁从房车上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洗去了周遭狼狈气息。   任同伸出手别了一下墨镜,眯起一双狐狸媚眼,悄然打量一番,先是露出稍许满意的表情,随后又蹙眉,似有哪里不满。   出师不利,大早上来了这一遭,其他两个小组的嘉宾已经顺利吃过美餐满足而回。小组对外说是没吃,但节目组不至于这么绝情。组员余愁+任同,这两个人短时间的落寞不代表长期的颓废,日后皆有翻盘的机会,同时还有一位即将振翅起飞的新人。节目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因此,所以节目特地准备了早餐,但不能明星吃太饱,怕露马脚。   没吃早餐又持续拍摄节目,吃太饱了怎么完美体现饿与疲倦?   余愁和苏桑桑胃口不大,节目准备的食物吞咽下肚绰绰有余。而任同三下五除二解决两块面包,她虽瘦却高,胃口有些大。薄衣之下是因锻炼而完美的身材。宽大墨镜下唇线彻底抿成了一条缝,干净利索如同薄如蝉翼的刀刃,只差出鞘见血。   她现在很不爽,非常不爽,原因是没吃饱。   因特殊事情而暂时不外出的任同、余愁、苏桑桑三人跟着总导演坐等其他小组凯旋归来。   首先映出眼帘的是杨庭那一小组,她们显然收获不小,譬如队长手上正拿着一个脆香薄酥的饼,边走边吃,好不美味!   对方手上吃了一半的饼,脸上满面春风。   “秋心,任导你们吃了什么?”队长话音刚落,不管是巴结还是简单的打招呼,反正接下来的讨好话语被任同全数堵回去。   任同戳了一下墨镜,微微仰头,道:“呵~西北风。”   “……”   若是平时的搭档,小队长就立马上去调侃了,还能增加节目效果,给自己增加镜头。可任同双手抱胸,微微侧抬下巴,嘴角下耷拉快弯成了一道拱桥,单弯膝站立,一句西北风再没有下文。   对方脸色尴尬,佯装一笑,手中吃剩了一半的煎饼既然自觉无地自容,无处躲藏。   综艺杀手#任同#冷场高手。   她不想和人打哈哈,索性用这种态度让人自讨没趣。   考虑到早上的变故,节目组担心具体的活动地点再泄露出去,也担忧余愁的生命安全,不得已临时改了几个地点。   来回奔波,余愁有些疲倦,但好在伤腿并无不适。跌跌撞撞,总算是到了最后一关。   最后一个决定胜负的环节规则稍许复杂。   先前积分排位第一的组拥有优先权,一旦触碰到其他两组成员一人计十分。而第二的组就只能攻击第三组,第三组所攻击的目标却只能是排名第一的小组,首尾相连。   要么躲要么主动进击,唯有拿积分才拥有胜利的机会。   胜利?   呵~   想到这里,任同轻哼一声,望了眼余愁的脚,契子挺直地站着,样子倒是看起来好的差不离,但具体如何谁知道呢?   任同不想余愁伤口情况加重恶化,免得到时候自己电影一开机才发现煮熟的鸭子又长出翅膀飞了。   她消息来源广,早就知道余愁有意参演,在任同的心中,余愁已然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苏桑桑自然要跟追任导,三个人对视一眼,互相明了。   顶顶大佬的任同讥讽完“喝完西北风”后一番思量决心摸鱼。   导演组讲完游戏规则,余愁悄咪咪细了眼睛。分组虽是抽签,但老天爷分的极不公平,旁的组都是契子契主搭配一个中人,唯独自个小组,任同一个契主领着俩契子。   领跑三条线同时进行,总导演查看实时画面,差点吐血。比起奋力比拼的其余六个人之中,余愁她们日常颓废,说不上来的奇怪,看起来在努力……恩,事实上如何,其实大家都知道。   颇有“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的意味,但是否为正能量就不得而知了。   三个人,反而是余愁一个伤员瞧着最努力。   准确来说演的最努力。她微表情抓的很好,原本也没出多少力,但是焦急,紧张的神情栩栩如生。   中途找寻线索的时候,余愁和苏桑桑一起遇上过落单的杨庭。烈阳让三人身上泪如雨下,薄衫紧贴肌肤,勾勒出贴切的身形。杨庭身上燥热越发难耐,从地面升腾而起的热气与余愁平静的面容险些让她昏了头,可她不是大龄低智,不会傻乎乎埋汰余愁,毕竟摄像机就围绕在身边。   说实话,两个人来往不多,总共有三件事情让杨庭耿耿于怀。   一是余愁当初没借好位扇了她一巴掌。   二是韩琴君因余愁的关系发现自己偷偷带契主会宿舍,将自己扫出澄星公司。   三是任导文中女配一角。   前二皆是过去事可以不提,但杨庭想不明白堂堂的影后,就算落寞,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必与自己抢角?她心思敏感,总觉得余愁都抱上了韩琴君的金大腿,要什么角色没有?!   若说余愁没有刻意针对自己,杨庭绝对不会相信!   余愁轻怔调整了下情绪,点头之后拉着苏桑桑健步如飞,令人瞠目结舌。   她们小组落后,按照节目制定的规则,她与苏桑桑冲上去只是送人头。至于杨庭,余愁不喜欢她,不想看见令自己生厌恶的东西很正常。   彼此的厌恶无法根除,因不堪而生出的愤恨会潜移默化地出现在生活中的每一处角落。   譬如,明明余愁和苏桑桑在一个拐弯口兵分两路,明明苏桑桑刻意跑的慢了些,杨庭眼中只余下了一个余愁,即将到手之际,她一伸出手要出触背,却偶然扯住了余愁的内衣后扣。   尴尬!   这很明显是个意外,杨庭还没这个能耐做到如此准确抓住内衣带。   与此同时,余愁因腿伤原本就跑的不快,此刻大脑迅速反应过来,减缓脚步,杨庭却猛的一松手,弹性回复,微湿的后扣鞭打娇嫩的背部肌肤上,与脊椎骨重重亲吻。   啪!   一时间,仿佛被盐水沾湿的长鞭敲打,大脑被痛觉占据,余愁唔了一声,弯腰弓背捂住脸上痛苦的表情。   杨庭她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欢呼一声:“我赢了,你要下场十分钟!”   余愁头上再度冒出斗大的汗珠,嘴唇发白,用眼神狠狠剐着杨庭。   对方装作懵懂一无辜,歪头一点,懵懂天真问道:“抱歉抱歉啊,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中暑了?前辈,还是快些去休息吧!”   休息?   余愁并不说话,半阖着长目看她装。   杨庭藏了藏方才狠心弹人的手,随后一思量又笑眯眯地朝余愁大大方方地伸出手,道:“我扶前辈去休息地吧!前辈脸色真的不好,为了身体,还是要多加注意。”   余愁向左一步躲开了她的搀扶,一双美目没有一点感情,只余下满满的冷漠,正面刚上:“多谢,但不必了,我不习惯别人出汗后与我接触,湿哒哒的触感我会觉得恶心。”   恶心!   余愁轻轻咬字加重了恶心,特地说给杨庭听。不开口,真当她是逆来顺受的娃娃?粉丝之事,自己有错在前,她心甘情愿承受后果。   但一码事归一码事,杨庭心术不正,又有什么资格上赶着巴结?!   她的好脸色只给自己在乎的人。 第28章   余愁坐在休息区,平静地看着面前景色,拧开一瓶水,仰头吞咽。   汗水伴随着一缕水色从嘴角流至下颌,又舔舐着白皙细腻的颈部肌肤滑进衣物之中。余愁抹了一下唇,唇色血色少了些许,这个时间段只她一人退场,倒是平白无故给杨庭此组送了人头。   余愁左右看了看,身边暂时没有摄像机组,闲的无聊低头望着双脚,前后摆动露出几分稚子嫩气。   第二个来陪余愁的是同组的苏桑桑,任同倒是撑到了最后,但那又有何用?以至于环节结束的时候,任同打趣道:“让余大影后第一次综艺节目就垫底,真是出师不利。”   余愁拨弄了一下黏住额头的沾汗散发,回望,淡淡道:“已经……习惯了。”   任同想起一件事情,戳了戳墨镜,没好气道:“杨庭是第一个抓你的?”   余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微微颔首:“嗯。”   任同脸色难看小会儿。   杨庭那一组得了冠军,最后奖励丰厚,毕竟节目组拉到了一个大金主。余愁忍不住看了一眼奖励品,价值不菲了。任同只是不以为意瞥一眼,有气无力不甚在意地鼓掌。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不在乎名次,她上节目只是为了曝光率与圈粉,天底下亦有人钟爱她通体懒散的气质。   一天的行程结束,数位行程繁忙的嘉宾连接奔走机场,而余愁手上空闲,精神仍算饱满地回酒店休息。恰好任同,苏桑桑同住一处,在电梯里遇上。   “我们昨天大晚上才落住酒店的。”至于为何第一天没遇上,苏桑桑解释时间线。   站在角落里的任同啧了一声,说道:“还早,斗地主吗?”   余愁会的,她指了指握住掌心中的手机,出声询问:“手机软件打?”   旋即叮咚一声,电梯门开,被强拉出去。恍惚之间,待回应过来任同已经双手熟练地花式洗牌,刷刷声不绝于耳。   她弯着腰,手指来回穿梭纸牌之间,指腹舔过牌背带起到眼前,飞快地摆好牌面。   口中不停,兴奋之意比今日拍摄节目还要明显,亢奋道:“软件打没意思,还得把牌摸到手中有感觉,不打多了,来个十把就停。”   余愁新手上路勉强摸过几把,观望之下她小心翼翼地出牌,奈何输多赢少。   最后一把,任同牌运爆棚,两手连牌加一对王。又抢到了地主。一顿猛打,硬生生给对家来个春天,余愁抹了一把脸,无语凝噎。   鸣金收兵之时,任同整齐扑克牌,靠着椅背随意问:“我有个剧本你要看一下吗,女二。”   她将牌全数按桌上。一抄手干脆利落地拿出剧本,往任同身前一放。   “你先看看,喜欢就来,觉得不行就算了。”余愁沉默是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抄手拿起剧本一笑。双方心中已然明了,合作就是等一小会儿的事情。   一场演出来的节目换任同的一诺,血赚!   余愁拿着剧本背手踱步回房之时,遇见一脸兴奋的杨庭。   挑眉,她也在这里?   杨庭先发制人,展露出来的笑意当真叫人恶心不快:“今天正是不小心!抱歉抱歉,前辈!”   前辈两个字听起来有多讽刺。   余愁捏紧了手中剧本,微沙作响,抬起头睥睨她道:“不过你别忘了韩家让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不爱争,但从不放弃自己的权利。   手中剧本随着动作发出声音,在杨庭面前过了一圈,面色从容收起来。这个角色是自己囊中之物,何必着急?   且让杨庭瞪大眼睛看看!   杨庭有些不甘心,想要去亲自问问任同,被余愁拦住,歪头冷笑道:“任导不喜欢在节目上为了争第一而吵闹。”   “所以现在也不要闹。”   看着杨庭气得眼睛都快发红,余愁再补一刀:“弹我背部的那一招很好,真是没想到会那么痛。意料之外的事情,总而言之多谢你的配合。”   “你明明都知道!你算计,让她厌恶我?”她气得全身发抖,话中意思明白。   你将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余愁如实想。不过讨好任同的确不假,任导态度的转变,应该与杨庭让她小组成员率先淘汰有几分关系。   多想会气得全身发抖,也是杨庭自作自受,这人又不是不知道任同最好面子,再者说苏桑桑也是被杨庭淘汰的,怪得了她余愁?   已经没有了再说一次的价值。不过是一场戏罢了,她余愁只是在讨好任同,顺带着抹黑一把杨庭,愿者上钩。   “你,卑鄙!”   余愁轻蔑一笑,拿着剧本离开,卑鄙?赢不了连嘴炮听起来都如此可笑。   这角色,她余愁要了! 第29章 第14章   节目的输与赢从来不在余愁的算计之内,计较过小的得失是不成熟的表现,亦是年轻人必须走过一遭的歧路。   从一开始余愁目的只有任同,为她而来,为角色而来。任导不喜在节目中似个小孩子一样争夺,要保持高冷,余愁便顺了她的心思,做个会惹人喜爱的乖宝宝。   杨庭只是自己撞上来的傻帽……余愁坐在床头望向橘色的台灯,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画过一道墨色,愈发深邃,指腹扫过纸面。   她喜欢傻这个字,更希望自己的对头能与这个字相得益彰。论心机,娱乐圈或者说社会上多得是心机叵测之人,余愁没把握斗得过他们,倒这么想倒有些自欺欺人。   *   机场。   夏日白日酷暑,晚上闷热,余愁带着一顶白色鸭舌帽,口罩松松地搭在脸上,低着头推着行李箱稳步走着。深夜的机场依旧不显得落寞,但的确是安静不少,以至于当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她一时怔住。   沉稳矫健,仿佛计算好一般声音响起的时间差。   暗色笼罩了她,余愁抬起头同时拿手戳高了一下帽檐,望向眼前的韩琴君。机场大厅的温度并不算高,韩琴君穿着卡其色的长款薄风衣,双手插在水蓝色的长牛仔裤裤兜,脚踩一双厚底马丁靴,不见面上一丝汗珠,眼底有着难以忽略的倦意。   反倒是余愁一席白T衫,后背冒出冷汗,冷风一吹浑身一颤抖。   自己告诉韩琴君今天回来吗?告诉韩琴君这个时间点下飞机吗?   答案是肯定的,没有。   “手机关机了?”韩琴君转而双手抱胸,弯下腰微微前倾,凑近逼问。闻着契主因为休息不足而无法避免散发出来的烦躁气息,余愁只感到手足无措,勉强稳住脚步。   疑问?询问?还是逼问?   余愁抬手又将帽檐压下去,躲开对方的视线,“嗯”了一声。   问韩琴君为什么等?余愁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必要,自己不是傻子,韩琴君心中有一条底线,她在底线的四周从容不迫地试探。   余愁总以为底线已经到头,韩总不可能再进一步的时候,殊不知下一刻底线再度刷新。   然而谁都看得到,但谁都不点明,将装聋作哑这一能耐发挥的炉火纯青。   韩琴君接过小行李箱转身,余愁乖巧地跟着她的身后,亦步亦趋。至于她的小经纪人,一直隔老远不敢过来。在机场门口,韩琴君挥手呼唤。   “韩总……”经纪人朝余愁身边靠了一下,低声问。   “住哪?我送你一趟?”   “不了,不了,我已经联系好人了。”她区区一个经纪人,哪敢坐老总的车,还是把余愁带走吧。其实吧,她早就知道韩总要来,毕竟联系公司,结果回复韩总接机,没必要来了。   ……   但是……啊啊啊啊啊啊,混蛋,韩总接的是余愁,不是自己啊。看看,韩总多客气,还说送自己回家,可自己有没这个胆子坐。   经纪人既然这么说,多半不是推辞,韩琴君不再多问,将行李箱塞到后备箱关上车门,饶到前头之时余愁已经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到家时间凌晨两点整,两个人皆以疲倦,但腹中饥饿难耐。   韩琴君取下外套,挽起长袖去厨房热菜。余愁坐在餐桌上坐等开餐,待契主端上两碗饺子之时,浓白汤汁漂浮着数个手工饺子。   韩琴君是真饿狠了,端起碗几口一个吞咽下肚,最后喝了小半碗汤,才解释:“林叔包的,早就煮好了,我只是热了一下。”   “这几天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余愁半个饺子卡喉咙中,呃……   怎么说呢?小事说起来没意义,大事……被人砸鸡蛋,流了一脸的鸡蛋液,然后又被人扯住了内.衣。   她迟疑之下,韩琴君打了个哈欠,单手撑着下颌,缓缓道:“听说鸡蛋敷脸可以美容。”   余愁尴尬地头越发低下,默默地又往口中塞了个饺子,腮帮子圆圆鼓鼓。 第30章   余愁塞了一嘴,最后囫囵几口一并吞下,抬起头踟蹰小会儿将拍摄期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   韩琴君打了个哈欠,活像只打盹的狐狸眯起了长眸子,散了眼中光辉。   余愁虽将事情说清楚,却也不指望对方会帮自己。亲兄弟还明算账,小事上韩琴君事无巨细,但一旦涉及到利益,活像一只铁公鸡。   现如今,澄星签下自己之后未雪藏已经是韩琴君的让步。   其实她不怪,更加没有立场去质问韩琴君。风险和利益乃是孪生胞胎,面对韩家这种实力雄厚的公司,澄星与之硬碰硬便是自寻死路。尤其是在全网黑的情况下,营销所花费的价格与回报不可预测,十有八.九是血本无归。   余愁仔细回想,想自己这种大火之后又骤然跌下神坛的,一是厚脸皮攒下一批死忠粉,边被骂边混圈;二是多年之后重出,当年的黑历史已经被观众淡忘。   每家公司手下总会有被雪藏的明星,一年两年或者到合约终止,始终碌碌无为。   合约已经签下,是个坑也已经跳了,余愁不指望澄星,自己靠着腿脚还能往上爬一爬。   忽然一双手探到她面前,端走了饭碗,一言不发地端去厨房洗了。她不停地打哈切,出了厨房朝余愁挥了一下手,说话上楼:“年纪大了,熬不了夜。”   余愁倒没她那么困,仔细算算年纪。忽然反应过来,就是按前世死时年纪算,现如今的韩琴君也比自己要大。   年龄是一道无法跨越的横沟,它代表的不仅仅是身体的老嫩程度,三岁一代沟,余愁跳过了一道又一道,可摆在她面前仍旧是沟壑。   一次重生,大概也许可能会让她少跳那么一两步,不至于功亏一篑。她对于“韩琴君”的喜欢本应该被前世的韩涵消磨殆尽,但……   年纪大一点的契主都这么会动人心吗?   *   闹钟叮铃铃,余愁从睡梦中惊醒,睡得晚自然难以起床。   但是韩琴君却先她一步端坐在餐桌之前,正悠然自得地吃着早餐,她今日又带上了那副眼镜,倒是遮住了一丝眼底的倦意。   林管家一见余愁下来便连忙招呼她过去,将人按在位置上,道:“饿了吧,我把你早餐端来。”   “谢谢,我自己就……”   然而林管家腿脚灵便,端着早餐疾步走来,生怕小姐的契子饿着。   他依旧是热情地有点让人受不了,然而这种热情势必要伴随余愁这一整天。她刚刚拍摄节目回来,后续的工作尚未接上,公司还在观望状态,等节目播出后的效果,根据实际情况调整工作内容。   简直言之,她放假一天。去不去公司也无所谓,韩琴君索性就把她留在家中陪留守老人聊天解闷。   两个人把毛线筐端出来,对坐在桌子前开始打毛线。林管家心灵手巧,多年织毛衣的经历让他可一心二用,口中不停地和余愁交谈,问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问饺子好不好吃,最后话题一转,道:“小姐下个月二十八生日,你想好送什么礼物了没?”   余愁一愣,错了一针连忙回掉,细想之下恍然记起本月才起头不久,到下月月底,这日子可还久着。   但自己能住到那个时候吗?   现如今,腿伤快好全了,按理说不能厚脸皮待下去,可韩琴君不说,管家伯伯积极的又似恨不得自己扎根发芽,若是会错了意搬着行李出去可就十分尴尬了。   林管家只觉得自己的一腔心思余愁没懂。   “那个,韩总她喜欢什么?”余愁先问清楚。   林管家手中飞舞,嘴亦是如同:“喜欢可爱点、容易害羞的,她好像还蛮喜欢穿水手服的,就是隔壁年轻小姑娘的校服,白蓝相间的那种。”   上次公司送来的几本写真书摆在茶几之上,他可眼睁睁瞧着小姐走过,又倒退回来,径直拿起一本封面水手服的。   哈哈,明明凝神多看了几眼都没一边的自己,若非他假意咳嗽,小姐只怕要揣着书上楼继续欣赏。   早知如此,他当时就应该不说话,让小姐如愿,省的琴君还要装模作样地将书放下,不甚在意地走开。   人嘛,总该有点小癖好,再言道小姐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简而言之就是韩琴君自己喜欢穿风衣,却爱看别人看水手服。   闻言的余愁一心二用不但没听全,更加想错了。隐约听清可爱,水手服几词。   一惊,韩琴君居然喜欢水手服?恋物癖,平时没见韩总如此少女心啊,等等,林管家莫非是想让自己送一套给对方? 第31章   这消息实在够劲爆,余愁从未穿过这种衣服,在她的认知中总归是带这样一丝装模作样暧昧的清纯,是用引动浴火的青涩果实。   余愁停下手中穿梭的长线,仔细想了想,思索林管家此话的含义。翻来覆去的考量,这话的意思都是劝自己在韩琴君生日当天,给她送一套蓝白色的水手服。   比起这个礼物送的有多不现实,余愁认为让韩琴君穿水手服更加匪夷所思。   但林管家这一说,她却是悄悄记在了心中。   其实吧,人有点小癖好也没啥问题,只要不影响社会治安,自己关上门孤芳自赏也行。再者说,相处这些日子,未见韩琴君把这点小癖好展露在众人面前,自己贸然送这样的礼物,岂不是会很尴尬?   视情况而定,如果不会涉及到对方的面子问题,余愁是不介意送上几套水手服当礼物讨好韩琴君的。   余愁和林管家之间并没有多少共同的话题,他们二人中间的纽带是韩琴君。   老人家也就絮絮叨叨地讲个不停,韩总小时候的小事都挖出来,细细说给余愁听。   “小时候一点也不爱笑,像个小大人似的,但是她特别爱看动画片……”   “我和夫人那时候天天给她做桃红色小裙子穿……”   “小姐高中毕业就去留学了,后来……”   话音戛然而止,余愁抬头看向林管家,他面露难色意识到自己多讲了,忽而转移话题问道:“你小时候呢?”   余愁垂下眼眸,放缓了针织速度。   “我记性不好,但没人帮我记这些事情。”孤儿院中那么多的孩子,院长和其他的护理员不可能将心神全数放在自己心上。   记不得也没关系,回想起来,她的生活一直很寡淡,味如嚼蜡,吃一次就够了,没必要再折磨自己。   林管家竟想不到自己一下戳中了契子的伤心事,老人家对年轻孩子的宽容和慈爱愈发浓重,肯定道:“你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别客气。”   小姐现在磨磨蹭蹭撩拨人又不点明,但事实如何,他老林一双眼睛看得清楚。小姐这毛病还是没改,就喜欢循序渐进,吊人胃口。   “说到孤儿院,我记得小姐以前资助过一个可怜的孩子,不知道对方怎么样了?”   余愁抬起头,指了指自己,温婉说:“是我。”   林管家一怔,猛然想通这话意思,回想起久远的记忆,连问:“你不是瞎子吗?”   *   韩琴君回来的时候,愈发觉得气氛奇怪,短短一天过去,余愁那一双明亮眼睛望向自己的时候总带这样一丝好奇与狡黠。   似在揣摩着什么。   白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   余愁压根就不敢看她,只因一见就想起林管家所说的水手服之事,就自己印象中见过的款式生拉硬扯地往韩琴君身上套,画面一时令人难以接受。   韩琴君取下外套搭在手肘上,微一颔首通知余愁:“你跟我来。”   书房内冷色的装修,与书架上排列整齐如同整军待发的士兵,透露出一股冷冽。   “拍摄节目的钱会很快打入你的卡中,另外……”韩琴君靠着书桌微斜着身子,侧头沉声,“任同风评不好,不要靠近她。”   余愁抿了抿唇,在契主面前自己就像一块透明的玻璃,毫无隐藏的痕迹。   “如果澄星认为我接她的剧不合适,我可以拒绝。”余愁率先让步,然而却得了对方的否定。   韩琴君身子隐在阴影之中,神情晦涩不清地说:“是我觉得不合适。”   这话仿佛出现在余愁耳边,轻轻抚弄着叫她心生涟漪,在暧昧的底线来回徘徊。   当晚,入睡前余愁联系了许雪城,谈及这件事情,对方大惊小怪反问:“我以为你追到契主了!不过,韩琴君什么意思,她到底喜不喜欢你?要不要试探一下。”   “怎么试探?”余愁无计可解,朝她接招。   “契主都有惯出的占有欲臭毛病,你让任导给你加场吻戏,到时候看韩琴君什么反应。”   余愁嘴角一抽,以毒攻毒,只怕韩琴君百毒不侵,反而毒死了下毒之人。   这个主意很愚蠢,许雪城再三之下,终于听到了余愁的一句肯定话语:“好。”   若是韩总不高兴,就考虑送她一套水手服。 第32章   许雪城出了一个明显很嗖的主意,就怕是求仁得仁, 韩琴君没上钩, 倒把自己坑进去。   电话末尾, 许雪城还在喋喋不休, 向余愁抱怨:“韩琴君要只是玩……额,没这个心思的话,你就搬出来到我这里住。”   余愁打了个哈切, 弱声道:“我和澄星已经签订合同了。”   “屁, 你签的是合约,又不是跑民政局领证, 她韩琴君还管你住那?我家里不缺你一双筷子,饿不死你!”许雪城倒是精神气十足, 口齿粗俗。   余愁还来不及多说什么, 许雪城打了个马虎眼, 常道:“不说,我挂了,我看韩琴君精明的很, 你要是有机会还是想办法跳出来吧,三年时间也不算很长。”   “是五年。”   霎时间只余下淡淡的呼吸声, 旋即电话彼端爆出一声怒吼:“我操她大爷,余愁你脑子有坑啊, 你是新出道的傻白甜吗?五年,你怎么不再签个三十年?!”   余愁将手机拿远一点,单看着呼啸之姿, 许雪城怕恨不得顺着信号从手机钻出来猛摇自己。   “五年,她怎么不去抢呢?无本的买卖不赚白不赚对吧,签个艺人还顺带收个媳妇,她特么想的也太美了!!!”   知晓她是真的关怀自己,余愁心中感激自然不驳回,恩恩啊啊应和,但听她埋怨了许久,终究是忍不住要给韩琴君留下最后一点面子。   “五年和三年差不多。”余愁单手搭在桌面,指腹微微用力留下数道痕迹。   “差不多?!你怕是把我傻子耍。签三年,解约二十六,四舍五入二十五岁,签五年,四舍五入就是三十岁,活活差了五岁啊。”   余愁一怔,你这种算法才是把我当做傻子,但无奈尬笑不再言语。   “多谢你的提议,早点休息吧,这件事情不必太急。”   隐约听见对面嘀咕许久,似很不满意,那小脾气还在霍霍地发着,断音分隔。余愁心中未多想,道了再见。   余愁疲倦地倒在枕头上,眯起了眼睛,开始思考如何委婉地告诉任导自己希望加一场吻戏。   灯光打在灰白的纸面上,灰黑色的字体溶解在暗夜中,剧本带上了其所属故事的沧桑感。   余愁伸出手指腹轻轻扫过,回想剧本中的故事。前世,这部电影上映之时,她翻来覆去地将原著读过许多次。   据原作者说改编于真实事件,但资料丢失过多,为了故事的完整度与可读性,他添加了不少的虚构形象。但到底众多角色中谁真谁假,他不说,众人再多猜测也只是猜测。   动乱年代的人来时匆匆,去时匆匆。悲伤的故事成全了任同,成全了一众演员,但圆不了剧中人物的命运。   这和之前接的剧,风格截然不同,是突破还是再跌一步,复出之路第一步一旦没踩稳,日后休想上爬。   “希望我不会走错路……”   至于加吻戏,余愁只是用作激韩琴君,随意应许雪城的话语。她尊重原著,尊重为这部电影而付出心血的所有人,没必要为了一己私欲去打乱节奏,纵然只是无心一语。   翌日,在林管家吃完早餐,兴冲冲拿出毛线筐时,余愁一口喝光杯中牛奶,连忙伸出手按了按鸭舌帽檐,阻挡住林管家闪亮目光,尴尬地告知他:“今天我要去公司有事,抱歉。”   这话语出现,一边的韩琴君眼神淡淡一瞥,勾起一抹淡笑,蹩脚的谎话。   今日道路情况良好,没堵车,比之前还早一些到达学校。缓缓刹车,稳在地下停车场。   “其实,今天你可以休息的。”韩琴君在车一停之时,就如此说道。   她这话说时憋着的笑意让余愁有些窘迫,连忙解释:“我是真有事。”   “哦?”   韩琴君挑眉,居然没骗老人家?   余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虚道:“我接了一部剧。”   韩琴君一怔,从狐疑中开始思索她这话的真假,幽暗的环境中她紧盯着余愁,看人者面不红心不跳,倒是被看者浑身生出一股热气,直冲脑袋,绯红脸颊。   “真的?”   韩琴君压低声音,仿佛在余愁耳侧细语。   “恩。”余愁点点头,反问,“成事在即。”   韩琴君不是不相信,她信,所以她才在担忧另外一件事情。慢慢将身子正好,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双目深邃望着前方手指不自觉敲打着。   她再度开口,再没有先前的一缕轻佻沉浮之意,语气沉重:“我并不支持你接戏,转换期的契子气息会越来越明显,对你对别人都会有影响。”   余愁抿了抿唇,反驳:“信息模拟气息还有遮掩味道的香水……”   韩琴君下一步动作却打断,让余愁话语堵在喉咙口出不来,最后气闷咽下。   车窗缓缓升起来,凑过去靠近余愁颈侧,呼吸之间搭在薄弱的肌肤上,让余愁仿佛如临火炭。契主眯起了眼睛,感受到狭隘空间中令她舒缓的气息。清香的香水气息中依旧掩盖不住一丝甜腻冰凉的味道……   “我闻得到……”她压低声音告诫余愁,“别人也一样,你不能保证旁人都能似我……咳。”   声音越说越哑,韩琴君有感异处地清清嗓子,圆场:“他们不一定都似我一般稳得住,你要明白,出现差错对你没好处。”   余愁身子僵硬在原地,完全不敢动弹,眼珠子仿佛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大脑将过多的意识放在触觉之上,酥软,痒麻,带着淡淡水汽,仿佛唇瓣亲吻着花瓣样娇柔。   舔舐,玩弄。契主仿佛一只狡猾的猫咪玩弄着猎物,看着它逃逃跑跑,原地转圈画地为牢,在生与死之间转辗反侧。   余愁一颗心快要从心口跳出来,噗通,噗通,忽然间的勇气让她推开车门踉跄下车,像前快走几步。   “哼~”韩琴君出来手扶着车门,喊了一声,“就如你唇上的奶痕一样,我没骗你。”   花言巧语,一张嘴忽悠起来似迷醉药的人,余愁自然不信。   然而,真假掺和最难分辨。   余愁大步流星朝韩琴君办公室而去,余光扫见旁边玻璃,她唇上真有一抹淡淡的奶痕。   怔……   今早喝的太急,一时居然忘记擦嘴,余愁涨红了一张脸埋头走着。   韩琴君从后追上来,亦步亦趋,微微弯腰低头附身紧跟道:“生气了?”   待停在韩琴君办公室,余愁恍然大悟,就是生气又如何,自己居然又心甘情愿往这坑里跳了。争论无果,自己却头脑一昏又钻进了韩琴君的办公室,她挖的坑中。   “其实我说的是真话,若是真有意外……”韩琴君半阖眼,长睫毛眼底打下一圈幽色,愈发暗沉。   “我会小心谨慎的。”   韩琴君想帮她推掉,但一时间竟然找不到立场,若让顶头上司身份压下,又觉得太过小气。心中不爽之下,却也是同意了余愁与任同的合作。   余愁的小经纪人听到消息的时候,一蹦三尺高,原以为余愁是折断翅膀的凤凰,变成难以翻身的咸鱼。殊不知,扮猪吃老虎这一招人家玩得比自己溜。   放弃外强中干的韩涵,吊起有两把刷子的韩琴君,把一向冷清寡淡的契主驯服的乖巧,微博秀恩爱心甘情愿地隐姓埋名。同时,拍摄节目的时候,她委屈巴巴受到杨庭欺负,却选择了正确的队伍,得到了任导的喜欢。   总感觉余愁对每个人都很了解,在合理的范围中把握着尺度。但也许是自己多想,许是运气好,又或者有颜值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然而小经纪人高估了余愁的能力,也许运气真的是命运的一道美味的佐料,不知道何时它就被蘸光。   比如,昨晚和许雪城的闲聊淡扯下冒出的“吻戏”,还未等她付出行动,任同便先一步打电话过来,询问:“许雪……说……,你…想…拍……吻……?”   对方那边有些喧杂,一句话零零碎碎。   余愁左右未见韩琴君,想必开会去了,便扩音反问:“抱歉,我没听清,能不能再说一遍?”   任同那边安静了,想必是她去了相对安静的地,慵懒的声音缓缓再说:“原著第一版中是有亲热戏的,再版就删了,不过作者的意思很明朗,可以加上。”   余愁一头雾水,哎?   吻戏这件事情骗骗韩琴君就是了,没必要让任同知道。与人唇齿相触,余愁只觉得耳朵根发烫,忽然心中一凉,有些恶心,她实在不喜欢和陌生人过度接触。   “考虑一下,当个卖点宣传,对你也有好处。”任同循循善诱。   她是导演,但并非一心为了梦,钱也在任同的眼中。事情至此,未等余愁拒绝,她便挂断,余愁痴痴地望着漆黑的屏幕,顿觉骑虎难下。   所以,挖了个坑还没将韩琴君推下去,自己却被热心肠的好友来了一脚猛踹。早知如此,昨晚应当好好叮嘱许雪城才是的! 第33章   任同上部电影出师未捷身先死,网上评论只贬不褒, 此次她卯足了劲, 新剧势必要一雪前耻。但好作品除去本身质量过硬之外, 要想火好的宣传是一剂起死回生的良药。   虽然还没开机, 但任同的工作室早就构思好各种宣传热点。   口碑和票房,对于现在的她正如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非要二选一的话她钟情票房, 常自嘲是个俗人, 不能免俗。   剑走偏锋,用夹带暧昧色情的话题炒热度, 在娱乐圈是一剂苦口良药,但苦的却是余愁。   任同坚持自己的立场, 却也不驳回余愁的建议, 势必要在吻与不吻之间, 挑选一个让彼此双方都满意的平衡点。   导演的态度暧昧,余愁却犯了难,自己一向的对外人设必然要受到影响, 而这件事情不是自己可以压下的。   余愁低头凝视漆黑的屏幕,手机的热度透过掌心黏糊着爬上心口, 炙热的难受。   平白无故招惹的祸端,还怪不得别人。她讨厌麻烦事情, 尤其是无心之语惹出的事情。   商人重利轻感情,恒古不变的道理。任同那边可以暂且先放,既然事态复杂, 不若好好利用,也不枉许雪城送的大礼……   人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来时快,去时也快。当韩琴君开完会,大步流星走路带风而来,手中紧捏着一份资料,灰白的a4纸拧巴的与紧蹙的眉心无几。她将手中的资料随意甩在桌面上,震起的风卷起白纸与桌上盆栽铜钱草的一片叶子,幽幽落地。   韩琴君一反常态,无暇顾及,身子一松跌坐后靠上椅背,手指捏着眉心有些稚气左右转了转椅子。   火上浇油四个字为大忌,余愁深谙其道。勇气如同气球被针戳了一下,滋溜溜泄了气,只剩下了一张撬不开嘴的薄皮。   韩琴君她在极力克制,可那双带着暗色的眸子夹杂着怒火,明明是合适的室温,余愁忽觉得手臂上寒气爬过,起了小疙瘩。一个激灵,她忍不住揉了揉。   为何而怒?   余愁起身眺望一眼,眯起了眼睛,想看清资料上的文字实属痴心妄想。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轻声说了一句“我去下茶水间”实为避难。   韩琴君闻言抬头目送着余愁的背影,手中笔在指尖上翩翩起舞,留下一道残影,圆润光泽的笔身在飞舞间倒影着光彩,偶尔于脸上闪过一丝冷光。   茶水间。   水雾淋漓冲眼,余愁心不在焉地泡着茶水,闻着茶香思索何事能让她动怒?   哒哒哒。   细高跟踩在地面上,发出极具节奏的声音。   韩琴君的助理之一拿着透明水杯,里面放着枸杞柠檬等物,颇为养生。养生二字总让人想到年纪较大,倒也不假,一如助理此刻的脸色,老成平静,倒是相得益彰。   余愁正欲离开,助理忽然道:“韩总今天心情不好,你不要往她跟前凑。”   叫人摸不清楚头脑的提醒,余愁半阖眼看着她茶壶中伴着热水起舞的柠檬薄片,仿佛能闻到里头的酸味,便忍不住询问。   “不是什么大事,”助理离开之前匆匆留下一句,“毕竟人心情不好总会有些小癖好用来发泄。”   比如摔东西。   离开之前,二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点头。余愁颔首看了下手中两杯茶,默默放下,若是契主一生气把茶水泼了……   以防万一,放凉了再端过去。   余愁身量如同一株小白杨站在原地,她捧起一杯默默品着,舌尖传来淡淡的苦香味,直袭脑袋。这让她想起了香烟,如同染了毒的香料麻痹着人大脑,苦涩中带着浓郁的醇香,勾勾绕绕的香味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   茶一如韩琴君,君子本色下又有方才助理说的瑕疵。   余愁不自觉仰头饮下数口茶,温热滚过瘙痒的喉咙,双眸眯起空泛地想着其他人与其他事情,而非眼前景色。   热汤滑过喉咙胸膛,闷气缓解片刻,余愁轻轻一笑,可自己戒得了烟,戒不了韩琴君。   想开之后,余愁心态轻松地回到办公室。一如先前所言,她余愁在澄星的后路只有韩琴君,除了这儿,哪儿都没有容身之所,明知是陷阱她还得眼巴巴往里头跳。   想象中的暴力画面并没有出现,契主依旧沉稳地坐着远处,安然自若。   作废的文件被她不断地整理出来,然后被修长的十指揉捏成团,划过优美的抛物线,精准投篮。垃圾桶中的纸团堆的天高宣告自身负重累累,但韩琴君根本不打算体谅它。   呃……   余愁一时间无言以对,心中又有些好笑。   噗嗤,竟然有些孩子气的趣味……   这般想着她将已经变得温热的茶放在桌面上推到韩琴君面前,契主淡淡看了一眼,然后抄起几张废纸折叠一下,垫在茶杯下面。   韩琴君解释:“没有杯垫,暂时替代。”   很细心,观察细微,但……余愁侧目望向横尸垃圾篓的杯垫。   聪明的人知道该说与不该说,该问与不该问,余愁清楚自己的斤两,但好奇和耗损的耐心还是让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出什么事了吗?”   韩琴君将手中笔停下,卸下飞舞的姿态,沉下心道:“没事。”   不是大事,只是好几件让她烦闷不大不小事情全堆一块,心中郁结。   譬如身处转换期的余愁接了新剧   譬如公司有件事情遭到了韩家的阻拦与胁迫,这本是小事,父亲不至于做死做绝。可此次拿主意之人却是藏在背后的汪静,韩涵反而成了她的傀儡。   倒也是,韩涵心思太软太过于优柔寡断,韩梅有能力却心不系韩家。至于父亲终究年事已高,有心无力罢了。汪静先前除了从不掩盖自己的情感这一点,一直安分守己,此次自己借助余愁,成功地刺激了她。   嫉妒心太强的契子,她不喜欢。   糟糕的一天,下班终于成了一种解脱。   夕阳之下,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映入眼帘,如同一团团灼灼烧热的火,将四周的空气都要带上火气。风景很美,但更加吸引余愁的是韩琴君。   寒冰消散,美轮美奂景色映衬之下,竟让余愁觉得她在笑。   “看什么看的那么入神?”在一个红绿灯前暂停,被余愁如炬目光盯得不自在的韩琴君忍不住问了一句。   调侃意味再明显不过。   余愁心道:看你。   今日二人回到别墅相比以往要早上半个小时。   原因无它,韩琴君早退。   糟糕的一天即将结束,然而韩总车刚熄火,安静的环境中电话铃声显得格外突兀。   余愁发誓她不经意间地一瞥,诧异看到任同二字。   这两个人互相认识?   任同为什么这个时候联系韩琴君?   ……   问题如同六月飞雪,洋洋洒洒,飞快来回穿梭在余愁的脑海之中寻找答案。   一开始,韩琴君没开扩音,余愁听不大清楚,也许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她其实并不希望任同为自己而来。   韩琴君接通之后,径直道:“什么事情?”   “余愁在你身边吗?”任同声音慵懒,带着一丝倦意,她念余愁这两个字的时候带着南方方言特有的软音。   种种一切不同寻常,韩琴君挑眉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契子,余愁眼神怯怯躲闪之意明显。   心中有鬼。   余愁心道不妙,正欲开口提醒任同,唇瓣上传来一抹柔和的温热。   韩琴君用食指轻轻点了点余愁双唇,脸上笑意愈明显,面不红心不跳扯谎:“她没在,有什么事情?”   轻点封唇,韩琴君心神却放在任同的电话上,等待着她将事情全盘托出。   电话那头说话语调活像一只狐狸的任同依旧慢条斯理,摇摇脑袋,通话时的电流音遮掩不住她轻微的笑声。   “不在就好,和你说件事情,你先答应不?”   韩琴君一心二用,觉得身边的契子精神越来越来紧张,吐在手指肌肤上的气息,好似露珠水汽,沾湿了指腹。   真是个不禁逗的人……   韩琴君再度开口说话之前,率先给余愁抛去一个眼神。带着警告与戏谑,既然谎言已经抛出,当即拆穿可没有礼貌,也不留情面。   不在#余愁#不敢说话,哑口无言,微微一侧头撇开了韩琴君的手指,眼神游离,当她看到韩琴君那因自己呼吸气息而染上水色的手指,就像自己刻意舔湿一般,联想到不大好意思说出口的画面,耳根子蓦地一热。   热度往脸上窜,仿佛置身在漫天绯红的夕阳云层之中,烧的她浑身不自在。   韩琴君开了扩音,任同还在等她的回答,然而八两拨千斤口头上的太极,两人皆是个中好手。   “你先说,我才能考虑,不然请走不送。”韩琴君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不急不慢说道。一上来就像要个承诺,任同这空手套白狼练的不怎么样,倒是脸皮越来越厚了。   “啧,真是够小心谨慎地,我要拍新戏,借余愁用用。”任同也不再拐往魔界,直截了当地回答。   然而一上来就戳韩琴君的痛脚,余愁在转换期工作她本就不大同意,只怕出现意外。心头压着的火焰再度升腾,没好气道:“我知道,会转告她的。”   转告?完全没必要。   不用转告都知道了。   一如先前所言,原以为今日之事已经了,但接下来任同的话成了一根□□。   “余愁先前走的清纯玉女风格,戏路太狭隘了……”   韩琴君长唔了一声,适时地打断她的话,反问:“重复的话说两遍我听着耳朵起茧,我要的是重点。”   任同嘀咕了一句:“今天真是跟吃了□□一样。”我又没欠你钱。   余愁,吻戏。   简单说明来意,换来的是韩琴君久久的沉默,车中余愁只想早点解开这安全带,离开此地。   安静,极度的安静,每个人之间的呼吸如同疯狂打击的鼓面,噗通噗通。   “不行!”   区区二字表达自己的立场,挂断电话,旋即韩琴君又将这二字送还给余愁。   两个人坐在车上,谁也没先走,对视之下僵持在原地。   “你的先天条件适合走清纯人设,在这个关卡拍吻戏,属于自毁前途的做法!”   若余愁是十八线小演员就算了,随便上点节目,公关一做,黑粉与真粉齐飞。火了之后,黑历史由公司安排人来抹杀,可她不是十八线,不但不是,是失落之前而且颇为有名。   微博的粉丝数量虽然掉了不少,但总体看起来还是很客观的。   贸然改变,一些死忠粉会无法接受,粉转路人再转黑,才是真的凉。这一块,韩琴君并不熟悉,还得专业人才解读。   但有一点,吻戏,别想了。   未曾余愁先开口,韩琴君先一步道:“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用心良苦,转换期很危险。”是谁给余愁胆子居然还要吻戏。   饥渴难耐?   韩琴君的语气未免有些太过于当然,以绝对的口吻以及迫切想要余愁改口的姿态。   “我可以控制的住。”   余愁也不急于拆穿事情真相,对于韩琴君的质疑,她表示无话可说。   韩琴君挑眉?   控制?   这几个字就是一个笑话,只有天真如余愁未曾经历过转换期,才会认为转换期的气息泄露可以控制。   不听话的小孩子要给点教训为好,省的叫豺狼叼走欺负。   韩琴君不爽,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紧接着她松开安全带,身上的气息浓重了一些,如同蛰伏在草原上的野兽盯上了自己的目标,开始露出自己的利爪,流淌垂涎的口水。   韩琴君锁死了车门,待余愁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为时已晚。   “你到底知不知道后果……”韩琴君附身在余愁耳边,轻轻吐露这气息,温柔的呼吸丝丝缕缕,却叫契子出了一身冷汗。   韩琴君长眸一瞥,轻笑着握住契子手腕。   薄如蝉翼的肌肤之下,淡青色的血管中流淌着鲜红的血液,从骨子中散发出来灼热气息一点一点引诱着旁人来蝉食。   “韩琴……”最后一个音打着颤抖,飘出,“君……”   反而像极了情人间的呢喃细语。   余愁被浓郁的契主气息包围着,背部冒出淡淡的汗珠,夏天的衣物紧贴在身上,将姣好的身材曲线勾勒出来。   她从未有过这样奇怪的感觉,明明鼻子没有闻到任何的香味,但是身体却仿佛受到蛊惑,如同一叶扁舟,游荡在海天之中,独属于韩琴君的气息密密麻麻地包裹着自己。   仿佛舔舐着浑身上下的每一处肌肤,留下暧昧的水色。   身体中的野兽被韩琴君的气息呼唤而醒,睁开朦胧的双眼,开始回应。   细碎的□□声音从喉咙中缓缓荡漾出来,细细柔柔。余愁手指在空中乱抓,韩琴君抓住她手腕往自己肩头一带,让她寻个安心。   未曾绑紧的一些散发被汗珠怂恿亲吻着脸颊,余愁一双美目朦胧。气息的融合,来自契子对契主天性上的自然臣服。   耸动之下,腰间的衣服向上卷了几分,露出纤细到盈盈一握的腰肢,再往上是形状姣好的胸部。一如它的主人一般,是个娇嫩可口的兔儿,把人欺负狠了就使劲疼,忍不住想要咬两口。   韩琴君呼吸之间喷出的炙热如同火舌亲吻脖颈,她再压下一分,伸出舌尖□□着……   “唔……”   一声呻,吟如同破空之音,打穿了韩琴君的魔怔,却在此刻抽身而出,突然远离的气息让余愁茫然地睁开双眼,面含泪水无助地望向她。   软软糯糯地喊她名字:“韩琴君……”   契主终于放开了余愁的手,再看手腕之处因为契主难以自制而留下了浅浅的痕迹。韩琴君心中不由得骂粗话,针对自己,多年来的克制力都喂了狗吗?!   韩琴君单手捂住脸,喉头滚动数下,干燥无液的口中让吞咽磨着喉咙。她呼吸凝重,喘息许久刻意闭上眼睛不去看那撩人之姿,才压下身体中的邪火。说话低沉沙哑:“抱、抱歉……”   年长者会掩盖自己的过失,遮掩自己的情绪,但一场假意的教训却叫自己沉沦其中,韩琴君有些窘迫道:“我逾越了。”   余愁双目还在失神,下意识望过来的时候水中的青涩与懵懂看的韩琴君一怔。   这契子对这种事情纯白的如同一张白纸,她没做过,也没人教导过她,此刻被引起的□□也不知道该如何消除,如同学步儿童期盼着长者的牵引。   韩琴君一心认为是自己下手太重,过度地勾起余愁的冷色,但事实如此,只有余愁知道。   她是甘心臣服,没有反抗与拒绝,才会沉沦地如此之快。   韩琴君下车靠在一边,余愁大脑懵懂,恍惚之间想要跟上,于是推开车门身子踉跄,几乎落地的一瞬间,膝头一软,余愁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幸得双手撑地才让赚钱的脸没收到损害。   掌心和膝盖被粗糙的地面膈了一下,刺心的头,怕是破皮起淤血了。韩琴君心一慌,连忙走过去伸出手,余愁怔怔地望着那修长的手指出现在面前,反而楞神在原地。   “还走得动吗?”   她目光顺着那抹白皙顺势而上,是韩琴君背光隐色的面容。   四肢酥软,完全使不上一点力气,这是光靠意志无法突破的难题。   “走、走不了……”她声音极轻极糯,仿佛情人般的呢喃耳语,挠的韩琴君心中做痒,一把将人抱起来,低头看去,余愁颔首愈发低,藏住了神情。   “刚才的事情……”   韩琴君还在耿耿于怀方才之事,余愁忽然抬起头望进她眼眸,抿了抿唇,一字一句道:“我不介意。”   我不介意,只要是你。   余愁心中默默道,你对我做什么我都高兴。   她怕是中了一种名为韩琴君的□□,明知道沾之既死,却趋之若鹜。若是对方也能如此回应自己,余愁心道自己怕是会高兴的一口气喘不上来。   韩琴君抱着人,忍耐着怀中人甜腻的气息,按捺住快要发狂的冲动,几乎是步步一迟缓抱着契子去别墅。   进别墅的时候,管家在厨房煮饭,油烟声音遮挡了脚步声,二人走过客厅上楼他依旧浑然不知。倒也不奇怪,今日韩琴君早退,平素这个时间点她不可能回家。   身子陷入松软的床铺,余愁尚未来得及说些什么,韩琴君单膝跪在她面前取下鞋子。摔的不算轻,膝盖的布料都划出了三道口子,隐约可见里面青紫色的淤痕。   她轻轻吹了一口气,仿佛被寒冰触碰,身子惹出一阵颤抖,吓得余愁连忙缩脚,却被韩琴君握住脚丫。   眼神扫过掌心的事物,圆润小巧的脚趾头,白皙到如同冰淇淋的肌肤,。余愁有些不好意思,身子微微向后一仰,提前察觉到她心思的韩琴君掌心微微用力,留她于此,说道:“别乱动。”   余愁小声道:“放开。”   明明只是被握住了脚踝,她却觉得整个人被韩琴君掌控其中。   不同寻常的暧昧气息,让林管家察觉出一丝异样。   他手拿着筷子左顾右盼,视线在余愁和小姐身上来回打探,自认隐蔽谨慎,实则再直白不过。   他脑海中有个不成型,尚未有保证的想法,望向低着头心不在焉的契子,长唔了一声,年纪大的错觉,总觉得余愁身上留着小姐的气息。   林管家年纪大了,五感已经不再灵敏,想到此处,偷偷摸摸此歪了歪身子,想要凑过去仔细感知一下。   余愁蓦然间的一个抬头,目光交错之下,林叔又悄悄然摆正身体。   晚餐之后,余愁来回踱步踟蹰许久,走到林管家的身侧。   她说话之前先左右看看,确保韩琴君已经去了书房处理工作后,小声问:“林叔,我好像惹韩总生气了……”   无心之话引得韩琴君发那么大的火,余愁为此除了窃喜,还有心惊胆战。   她在韩琴君的底线周围小心翼翼试探,一旦触雷,也许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所以,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看契子自带滤镜的林叔,眼中的余愁楚楚可怜,仿佛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张开手要大人抱抱。   他长啊了一声,从头到脚打量着余愁。   终于确定这契子身上的的确确有小姐的气息,不重,但绝对算不上微弱。这件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若是两个人闹别扭,怎么还会有交换气息的亲密举动?   但既然契子率先一步开口,心又一直向着她的林管家便径直应下。   “你别看小姐平时板着一张脸,有时候也心软,你语气一软,她肯定自己就眼巴巴凑过来。”林管家拍着胸脯给她传授经验,听起来特别靠谱。   “我……”余愁顿了一下,狐疑地应下,“我知道了。”   余愁做了一个梦,光怪陆离的梦境中入眼灰蒙蒙,就像夏季的清晨天蒙蒙亮,笼罩着一场灰色滤镜。   天地间的景色与人朦胧的如同一幅墨色山水话。   她梦到韩琴君,对方的车先一步露出真容于孤儿院场院中稳稳停下,车门打开,圆头的马丁靴映入眼帘,视线上摇引出年轻的契主。今日是孤儿院孩子鲜少可以撒野玩耍的日子,来客代表着也许会有人离开这地方,拥有一个新家。   但大孩子们保持着一份矜持,远远窃望着,年岁较小的孩子比起韩琴君,对她的车更感兴趣。   她身子微微一侧,透过低低地压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眼眸转动流转视线,徐徐停留在小余愁身上。   她大步流星而来,弯下身子挥手于小余愁眼前。眼珠一动不动,直直居中 ,引起这孩子反应的竟是手掌摆动之时扇起的风。   韩琴君终于明了,为何只有她在自己出现后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却又不得不顿在原地。她在等人,等人把她带回去。   小小余愁糯糯喊了一声:“院长……”   她认错了人,慌慌张张准备起身走开,方才孩子围观热闹的骚动让她心中不安,如今这陌生人却独独落在自个面前。   “来,”温和的青年音说着和善话,“我带你去找院长。”   年岁小的孩子心中本就没有过多猜疑,又常听院长说来孤儿院的人皆是善心人。小余愁迟疑着手放在契主掌心之中,大小分明。   “我、我看不见。”   “我带你去。”   韩琴君前后话矛盾,可她说的理所当然,似乎本该如此,如同海妖蛊惑着小余愁。   “韩小姐……小余愁你怎么跟过来了?”院长随后才看见藏在她身后的小余愁,临空而起导致的场景变化让小余愁心中一骇,连忙伸出手搂住院长的脖颈,茫然无助的左右摇头……抄手抱在怀中。   院长显然想与韩琴君说余愁的事情,也不好再继续将孩子搂抱在怀中,喊来了一名护工。   她们不愿余愁听见,声音压低,然而因失明而聪慧的双耳隐隐约约听到车祸,□□等数词。   等韩琴君正要准备离开孤儿院之时,天气依旧还是灰蒙蒙,但空中的寒意宣告着黑夜将至。黑暗之中,熟悉的契主气息靠近,一双手揉了揉又独自坐在一处的契子头顶。   乱糟糟的头发陪着呆愣的笑容,样子非但不滑稽,反而还有几分可爱。   手指在眼角轻轻滑过,不带任何的旖旎气息,只是出自对她的同情。   “你是要收养我吗?”   契主楞了一下,她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复对方,微微摇头后才恍然反应……这孩子看不见。   “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那你是要收养孤儿院中其他可怜的孩子吗?”   可怜?韩琴君心中发蒙   这并不应该是这个年龄段孩子该说的话,韩琴君心中一颤,心生怜悯。   这孩子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她的心却清澈透明,人情冷暖看透说破。   可怜?   韩琴君伸出手按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道:“你不可怜,你很可爱。”   只是宽慰一个慢慢成长的孩子被社会冷暖伤过的薄心。   简单的夸奖却让小契子红了脸,窘迫地伸出手捧脸茫然无助地躲开那道视线。   “谢、谢谢。”   可她脸上却没有笑容,面露满满的怀疑,自己看不见,无论美丑都不得而知,真假对自己而言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她喜欢和大人在一起玩,最起码不会仗着自己看不见而暗地里推搡。   心中所想全数挂在脸上,若她的脸是白纸一张,上头皆有可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韩琴君没骗她,伸出手捏了捏小脸蛋,轻笑不语。   天生的美人胚子,纵然灰蒙蒙的眸子也挡不住美意。没有人会讨厌漂亮的事物,韩琴君也不能免俗。   “我没骗你,你会看到的。”   余愁睁开双眼,从朦胧之中回归现实,入眼漆黑一片,眼角余光有着远处路灯投射来的暖色,这微热的光亮竟然让她有些刺痛。   侧身坐起,双手捂住眼睛。   深藏在脑海中的记忆随着一场梦而尽数散发出来,余愁长长吐出一口气,在静寂的夜里伴随着幽怨徐徐升起。   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这双眼睛是韩琴君给予的,若不是她的帮忙,如今的自己仍旧需要拿着盲棍,在导盲犬的牵引下过着枯燥乏味的生活。   “韩琴君,韩琴君……”余愁低低唤了两声,忽然轻笑起来。   如果自己上辈子没有眼瞎认错人,韩涵不假装承认,韩老爷子不刻意误导,如果韩琴君在自己十六岁手术恢复光明后出现,该有多好。   人世间的利益总是伴随着利用与欺骗,反而是真心诚意施舍帮助的人多数选择隐姓埋名。   如果昔日韩琴君在孤儿院留下的名字是本名而非一个模棱两可的韩字,便不会出现这么多的误会。   喜欢她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事情,更加怨不得韩琴君,自作自受默尝恶果罢了。   辗转反侧,不得安眠的余愁第二日眼底的青色浓重,她花费好一番功夫用化妆品遮住。但身上属于韩琴君的气息,余愁喷了不少遮掩类的香水都不见效,她的气息一如契主本人,强势而不可挡。   宣誓着自己的领地归属权。   韩琴君一如既往早她一步端坐餐桌前,姿态从容。   林管家昨日从余愁口中得知二人心生间隙,有意撮合,特地将余愁的椅子往小姐身侧挪了一挪,早餐也摆放的极度靠近。   韩琴君淡淡扫了一眼,从容不迫地品尝美食,对此事装聋作哑,嘴角的笑意却在预示着什么。   余愁脚步虚浮,仿佛踩在云朵之上有些踉跄而来,不做多想径直坐下。   侧头一看,过近的距离让她忍不住屏住呼吸,身子僵硬,开始思考如何在不惹韩琴君注意的前提下,挪一挪位置。   然而当椅子和地面发出一丝亲吻的声音,韩琴君的悄然目光与林管家的大胆直视便如约而至。   动还是不动,这是个问题。   味如嚼蜡地吃过早餐,余愁低着头紧随着契主去公司。   她呆若木鸡地上车,目光直视前方,一动不动,韩琴君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偷偷将手放在她耳侧,打了个响指。   哒!   余愁吓得险些蹦起来,忽然韩琴君伸出手横过她胸前,这举动来的莫名其妙。   接着契主不做任何解释地靠近,余愁嗅着她的气息头晕眼花。   安全带抽出之事发出细微的摩擦之音,但这股细小的声音已经入不了余愁的耳,她耳边回荡着的是昨天林管家给自己的劝告。   先服软有用吗?   “拍戏接吻戏的事情……是我欠考虑了,谢谢你的提醒……”她这话说的拧巴,头越发低下。   二人靠的太近,纵然余愁再如何小声,那喷洒出的缕缕热气都迫不及待地想和契主纠缠。   “真是……”   韩琴君说了这么一句声音藏在了喉咙中,安全带拉在手上也忘记系好。   明明是自己有错在前,却先自己一步开口道歉,韩琴君只觉得整个人浸泡在温水之中,浑身舒坦,恨不得将余愁抱在怀中。   真是太可爱了,她险些忍不住抱上去。   韩琴君罕见的语塞,有些结巴回:“没、没事……”   转头一想,是自己有错在先,不应该这么回,可话已经出口,再没有抽回来重新吞咽下肚的说法。   她很激动,但理智还在,没有急促地将人困在怀中,颤抖着手系好安全带,一踩油门。   略比往常快一些的车速隐约透露出无法压制的激动心情。   来到公司,她开了办公室门拿上东西便疾步而出,余愁以为她有要事便不多想。   茶水间内,韩琴君点燃一支烟,轻轻吸了一口。   吸烟伤身,她已经许久没动,吞云吐雾之间,韩琴君吹着烟气,长眸眯起。   余愁比这烟还要命,竟心甘情愿地坐等凌迟那一刻。 第34章   手中的香烟顶端红光闪烁,只余下末尾一点, 韩琴君淡淡望了一眼, 揿灭之后扔到桌下垃圾篓中。   许是怕身上的烟味呛着契子, 又不愿让人看破她心中的焦虑, 韩琴君离开充斥着缕缕烟香的茶水间,并未回到办公室,几个大步去楼梯间的窗户前来回踱步迎风吹散身上的烟味。   事到如今, 韩琴君必须要下决心。余愁已经进入了转换期, 一般来说这个时间段的契子早就找好伴侣,一厢情愿、情投意合又或是一纸协议匆匆了事, 总是有个定数。   人生在世当头的便是一个命字,命没了再多的高谈阔论都是枉然。契子与契主的结合, 生育率较高, 在每年新生人数持续跌降的情况下, 国家支持并鼓励二者结合。   但……这并非简单的一纸婚书,命与命的融合共享,彼此莫不可分。为了结契而匆匆结合, 处于弱势方的契子大多数在日后的生活并不如意。   余愁便险些走了这后路,一脸愁容的韩琴君吹散身上的大部分烟味之后, 办公室时想到了一个问题,放缓了推门的手, 不由自主点在下巴处。   先前余愁和韩涵准备结婚,但自己的这个侄女什么性格韩琴君再了解不过,不可能和一个不爱的契子结契。   为了日后有不必要的麻烦, 婚前协议书上势必会添加一条拒绝履行结契的要求,这是韩涵同意结婚唯一的条件也是绝对不能被玷污的底线。   既然双方走到了最后一步达成了协议,就说明余愁曾为了达成目的,选择放弃所有的利益。   这是为什么?   韩琴君设想了很多种可能,无一例外将最后的结果指向“情有独钟”四个字上。   思至此处,她心中忽然起了一股无名火,伴随着口中淡淡的涩味烹调,愈发浓郁。   既然当初那么喜欢,明明一切都顺风顺水,没出纰漏。   吱——   办公室的门发出微小的声音,但在极其安静的环境中,便是一根头发落地,越能引起注意,更何况是推门声。   她踏进便引得余愁注意,四目相对,脸薄的契子先一步胆怯,微微侧头顺着脸颊滑落的发丝中透露一抹绯红。   韩琴君看着她这个样子,全然想不到余愁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死在韩涵这根独木桥上。刻意伪装出来的坚强顽固,总叫人忍不住再多扒一点,掀开着虚伪的外表,揉捏不经意间流露出柔软。   “决定接下剧本了吗?”韩琴君挑出唯一有共同话题的点,温声问。   接触到工作,余愁也不再将心思放在尴尬的事情上,只是这个问题她没办法明确回复。   抬眼望进一双深邃的眸子,猜不准韩琴君的心思,忽而松懈下来,一向挺直的腰杆软塌,不似老人家的萎靡不振,多了几分慵懒的无奈。   “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推掉。”   余愁紧锁眉头小刻,吐出这么一句话,她竟是将选择的权利还给韩琴君。   话音一落,余愁紧锁的眉心旋即松开,面向韩琴君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没有关系,只要韩琴君、也就是澄星不同意自己和任同合作的话,二者抉择,她不得不偏心。   如果一口吃不出一个大胖子,一步一步才是稳妥之道。不和任同合作也许是一次遗憾,日后再没有机会。人总是会对求而不得的事物念念不忘,年轻时候太过于纠结,才会心血淤结。   余愁等待着韩琴君的答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垂眸阖眼,心中压抑。她告诫自己,已经看开,不再是鲁莽无知的年纪,热血被前世的韩涵消磨殆尽。   余下的是小心谨慎,步步思量,以及自以为是的看开。   若是韩琴君不同意,余愁也不会太过计较,如果同意,再好不过。   只要契主说一句行或者不行,什么条件,自己都无条件接受。   韩琴君走了几步,停在她面前,眼眸在她身上一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别人常说的契主通病:“自私,自大,占有欲强”,但现如今,她是真的像把余愁抱进怀中,好好痛惜。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可爱。   她喜欢我,这四个字又突兀再现,在韩琴君脑海中来回穿梭,仿佛站在面前一脸平静的契子也被沾染上了告白时候的娇羞。   韩琴君咳嗽两声,微微摇了下头,想要挥散脑海中的旖旎气息。   殊不知此举却被余愁误会,心中失望却还是老老实实接受契主的意见,谁叫韩琴君是自己喜欢的人,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爱情和面包,自己总得在饿不死的边缘试探,去追求韩琴君的底线。   虽是这么想,绕了这么久的圈子,但与任同的合作终究是要结束,心中难免失望。韩琴君从失神沉思中回过神来,恍然一对,藏不住的大惊。   一点点藏在眼底的水色,在眨眼之间时隐时现,仿佛被摔碎的透明水晶,砸的韩琴君心颤又发疼。   自己最见不得别人哭了。   一哭就没法子,更何况是余愁,韩琴君疯狂地回想自己是否说错了话,紧张之下一时间死机,语无伦次说道:“你怎么是怎么想的?”   “怎么了?”她连忙问这话。   话音落下才记忆起自己的举动,连忙亡羊补牢。“你和任同的合作我不会阻拦,澄星对于每一位艺人的自身发展而努力。”   她这话说的信誓旦旦,余愁这才发觉是自己会错意,倒有些不好意思。   正要开口,助理敲门,声音隔着门,模模糊糊:“韩总,整点你有个会议。”   正是现在。   韩琴君越过余愁拿着桌上的资料出门,留下匆匆的背影。   在前往会议室的路上,大步流星而往的韩总顿了一下,惊骇,自己居然主动跳坑,竟然同意余愁和任同合作?!   话是覆水难收,此事了结。   韩琴君顿觉得心窝比刚才还戳心,恨不得时光回溯,再来一次。任同那家伙可还惦记着余愁的银幕初吻。   助理亦停下脚步,见韩总迟疑,平静地喊了一句。   “韩总。”   “不,没什么,走吧。”   一向不看电视节目的林管家在收拾好之后,拉着正欲上楼休息的余愁,又三步做两步将刚刚洗完澡,身上仍然带着水汽的韩琴君拉下来。   二人不明所以,对视之下皆是一头雾水。   “小姐,你坐过去一点。”林管家推搡了一下韩琴君,有意让她与余愁紧挨着,同时手脚麻利抄起遥控器,不甚熟练地换台。   “看什么……”   余愁的问题没等到回答,眼角余光瞥见熟悉的节目开头,林管家满心期待,心心念念着的竟然是自己全网黑后的综艺首秀。   被人关心的感觉如同病时一杯热水暖肚肠,从喉咙温到腹部,从浑身都热乎起来。   就在余愁满心感动之际,韩琴君却悄然凑过来和她咬耳朵:“林叔看电视可能有点小激动。”   清爽的水汽夹杂着温温柔柔的气息,如同高级香水一般吐在余愁耳边,刻意压低的细语仿佛情.人间的呢喃细语。   余愁耳蜗处仿佛被人轻轻地舔舐,瘙痒难耐,身子不由得向旁边一挪,撑住的手臂一弯,咚,与布艺沙发椅背亲密接触。   余愁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又怕这种行为太过于主动怪异,转移心思狐疑地望向林管家。   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手中紧握住遥控器,难以掩盖住内心的激动,一双浑浊的眼睛此刻似乎冒出一丢光亮,有如灰色琥珀。   这番动作不过短短一瞬,林管家察觉到这边异样扭头一看,余愁被看个正着,急忙解释,话没说出口,对方便一顿。   随即他一个人的心领神会,意味深长的一笑。   仿佛做坏事被抓现行,余愁心中一凉,惊慌将韩琴君推开。   罪魁祸首面无异色,淡然将目光转移到是电视屏幕之上,林管家也是如此。   ……   “怎么能这样抽签呢?!这不公平,哪有先抽后剩下分组的道理!”一开头,林管家声音发颤,怒嗟。   吼完才有些心虚地看向身边的小辈,这是坏例子,闭上嘴心中默念,平静平静,一双眼睛透过镜片再度将视线移回屏幕上,双手蜷缩成拳放在膝头。   当看到第一个环节之时,他捏拳右手张开猛地在茶几上一拍,茶几上一套茶具齐刷刷跳起舞来,再度与桌面亲吻时候发出砰砰砰的数声。   年事已高,不再复当年的神勇,音量的大小没有虽年纪而逐渐增高,而随着头发的辩驳见见沙哑。   说话中的颤音仿佛他人做了一件天地不容的事情,林管家恨铁不成钢:“这人叫任同……任同是吧!她这是玩游戏的态度,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   同没有敬业精神的余愁躺枪,一脸复杂,况且自己还是任同的队员。   双标这个字听起来恶心反胃,披上它外皮的人就像拿着一柄弹弓的土霸王,被人啪.啪.啪甩耳光之时还要自欺欺人。   但私底下不涉及旁人利益,自言自语的话,往往也不必在意。当林管家说出:“余愁是腿伤刚愈,这不一样!”   韩琴君无奈捂脸,林叔看余愁怕是有八层滤镜。   前头还是碎言碎语,当看到余愁被杨庭抓住时候的尴尬场景,林管家瞬间沉默,一张老脸黑漆漆成了煤炭。   韩琴君和余愁齐齐扭头,颇有默契地望着期待他接下来的“高论”。   林管家上下嘴皮子颤抖,话语酝酿在口中翻江倒海,转眸一看,契主带着她年轻的契子瞪着眼睛齐刷刷望着自己。   三双眼睛相对,气氛莫名的尴尬,林管家一撇嘴不语如同海上巨浪风平浪静。   自己不说还不成吗?   在林管家愤愤不平的目光中,节目组被他批判的一无是处,简而言之只有余愁还有几个年轻又懂事的契子还算能入眼。   杨庭不算。   对此,韩琴君与余愁只是相视一笑,并不期望老人家能喜欢这类综艺节目。   她紧随余愁上楼,准备与契子私下细语,为晚节不保的林叔挽回最后一点薄面。但这计划被林管家一手拽住衣角给拉到一边打破。   韩琴君一开始没看他,紧随着上楼的余愁,余愁踏上最后一节台阶侧身回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一双眼睛如墨点星弯起如同月儿一般。   一眼望去,韩琴君深陷,双眼一眨不眨数天,瞧着余愁脚步轻快快似一只蝴蝶几下消失。   今晚替林叔挽回面子的工程注定胎死腹中,韩琴君现如今只想着对方的笑。   “小姐,你怎么能让余愁参加这种节目!你看看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林叔……”回过神才知林叔的泄气话。   这节目怎么了?挺好的,受众广,而且吸粉,又和澄星关系不错。节目组也清楚余愁近况,给了不少的镜头,杨庭的行为只是一块垫脚石,所谓的欺负也是在意料之中。   虽说平时余愁动不动就在自己面前脸红,蹭两下就跟□□似的,叫人忍不住咬上一口,但将余愁归纳到傻白甜一类,韩琴君打死也不相信。   傻甜白可不能将自己撩的一颗心没个安稳处。   林叔不管这么多,他只看到契子被人欺负,当真是恨铁不成钢。   传闻英雄救美最易成人好事,林管家早些年看的话本故事又逐一浮现在脑海之中,并且不自觉代入韩琴君与余愁。   若是小姐主动一些,她们孩子都在肚子里了。   “小姐,你!”   林管家捶胸顿足走了,一副懊悔至极模样,大龄还单身果真是有原因的。   韩琴君摸了摸鼻子,微微颔首望向刚才二人并坐的沙发,仿佛身边还留着余愁的体温。沉吟长叹,韩琴君转身上楼休息。   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韩琴君坐靠着墙头,满心满眼皆是余愁两个字。   大脑兴奋到极点,韩琴君翻身去浴室洗了冷水脸,望向镜子中的人,眼中压抑不住的欲望,抬起头吞咽了一下口水。   她在肖想余愁,想似林叔说的那样“英雄救美”让对方高兴,更想让余愁在自己身下愉悦…… 第35章   韩琴君将手放在水龙头下,全数打湿, 抹了一把脸, 鬓角的一抹碎发蜿蜒出姿。袭人至眼尾, 与长眸翘睫毛隐约成一体, 一双本就翘长的双眼,越发像狐狸眼睛。   大部分水珠争先恐后从肌肤上滑落,留下一道道暧昧的水痕, 让韩琴忍不住君舔了舔嘴角。   殷红的舌尖随着呼吸在唇齿之间隐约出现, 她想起了余愁吃东西时候的小习惯,偶尔能在不经意间瞧见粉色的舌尖, 叫人忍不住想要吸允含住舔舐。   韩琴君旋即又捧了一把水蒙住双眼。   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让她不甘心睁开眼睛。余愁和韩涵的事情, 自己一定要调查清楚, 韩琴君并没有被心中的狂热冲昏了头脑, 如果有诈,那么对彼此都好的办法便是一刀两断,一别两散。   话是这么说, 心是如此定下,但韩琴君却悄悄失了信心。   彼时只要余愁在自己面前梨花带雨哭上一回儿, 眼泪跟碎珠子似泠泠砸落寒潭,她没把握一颗心不会软成春泥。   余愁……   韩琴君既希望知道真相, 心中犹如天人交战,又不是那么渴求真相。   当然偏心之下,她不置可否, 彼时就是知道被骗,旁人将血淋淋的真相抛在面前,自己多半也会选择视而不见。韩琴君再度抬手用水抹了一把脸,遮掩眼苦笑,她中了一种毒,明知死路一条还要心甘情愿饮下。   饮鸠止渴   韩琴君双手撑在洗漱台两侧,冷色望向镜子中自己,冷色与眼中的炽热对比愈发强烈……   彻夜难眠,可早就习惯生物钟的韩琴君。上下眼皮似乎是在打架,谁都不肯输给对方,又好像黏糊了胶水黏黏答答。   当阳光沿着地面缓缓爬到床边,简单的梳洗之后,韩琴君才拖着疲倦的身子下楼。   余愁见她此刻样子,一口牛奶哽在口中,瞪大眼睛竟然忘记了吞咽。   着装一向刻板正经的契主,罕见地在工作日穿着睡衣下楼。韩琴君的睡衣是简单的短衣短裤,伸懒腰之际,衣摆向上提,于胸.前堆砌,又坦露着消瘦的腰肢。   双手挽在脑后,还夹着疲倦的生理泪水的眸子轻轻一阖,目光目标十分明朗地望着余愁。   长翘的睫毛如同蝴蝶振翅,轻轻颤颤,在眼底扫下一片阴影,双眸愈发深邃。余愁不是一次觉得,韩琴君的双眼总是带着规矩而礼貌的笑意,但偶尔扫过自身的时候,却透露一丝狡黠与独占欲。   恍惚间记起许雪城所说,契主因自身体质以及社会地位,大多独占欲极强。   余愁再喝了一口牛奶,心不在焉地撕扯着面包,塞入口中,味如嚼蜡地咀嚼着。独占率,她才是那个不坏好心的人,   韩琴君落在她面前,也不能赢得余愁的注目。低头失神,叫韩琴君看不见她的神情,也看不见在进食之中,偶尔扫过唇齿的粉舌。   长叹一口气,不免有些失望。   林管家嫌弃地端着温热的早餐过来,他虽是管家,但因某些原因更多似韩琴君的长辈,一心向着韩家,对于韩琴君的晚起行为总少不得要唠叨几句。   “小姐快些吃吧,等会就是上班高峰期了。”   韩琴君又打了一个哈切,瞥见不远处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极简现代主义时钟指向七点一十。   她心中一想,不过晚起十分钟罢了。   往口中塞了一小块面包,咬字清晰地说明:“倒是和余愁换了下起床时间。”   以往余愁因为腿伤,洗漱动作慢,这个时候才会下楼。今个余愁先下一步,才会引得韩琴君说出这话。   林管家望向哈切不断的人,无奈道:“人家是腿脚不方便,小姐你不是啊,昨晚没睡好吗?怎么一直打哈欠?”   韩琴君眯起眼睛,瞧瞧瞥了余愁一眼,想起了昨夜里脑海中的旖旎气息,颇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意图,不敢再看。   匆匆结束早餐,韩琴君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企图清醒一点,三步做两步跨跳上楼,手脚麻利地换衣。   再见时候,又是衬衫加长款淡色风衣,紧身长裤挽起一点,一双黑色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急促哒哒哒声音。   韩琴君快走几步,抄起桌子上还没吃完的吐司,叼在口中,拉着余愁朝出门。   余愁猝不及防被牵住,掌心的热度让她头脑发昏,面露惊色下意识跟着契主快走。   林管家在门口叮嘱,话还没说完,人先走远了。   虽说小姐今早上行为举止奇怪的很,叫人摸不着头脑,林管家埋怨还没出,眼见着小姐总算开窍,出门都牵着契子的小手,也就不在乎这两个人没听完自己的话便离开了。   “迟了十分钟,再迟的话,我们是真的要堵在路上了。”韩琴君边打开广播收听实时路况,便向余愁这般解释。   余愁捏着一瓶水,忽然听到旁边的韩琴君发出噎声。   “咳咳。”   刚才的吐司吞咽过快,加上小跑呼吸不畅,一向白皙的脸庞竟露出淡淡粉色。   韩琴君一歪头,目光稳稳落到余愁手心的水中,几乎是与此同时,契子下意识将其递过来。   韩琴君强忍不适却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交接之时,仿佛一瓶水液体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崭新的矿泉水还没开封,拧开之后,她抬头隔空倒入口中。   脖颈处随着吞咽而起伏,饮下一大口,一缕水色从唇角滑落,经过下颌舔舐着肌肤打湿衬衫领子。   余愁一时间难以抽出心神,直到韩琴君将水瓶递回来,她才有些伪装地移开眸子。   “下次吃东西,不要着急。”   余愁忍不住提醒,话说出口却又觉得逾越,太过于暧.昧。   韩琴君启动车辆,目光望向前方,笑说:“那你要记得时不时带瓶水了。”   余愁一怔,这是什么话?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又不是没有被噎死的人。自己带水只是个治标不治本的事情,噎着也难受,她再度忍不住反驳:“你自己带一瓶水比较好。”   韩琴君嘴角的笑意压制不下,轻笑一声,放缓语速,颇有一字一顿的意味:“呵呵,大概你的水比较好喝吧。”   你的水……比较好喝。   普通的一句话加上韩琴君微微上扬的语调,以及嘴角的笑意,竟带上一丝色情的暧.昧,可她说的又是如此的光明磊落。   似乎只有余愁一个人想歪了,诡异的是,当韩琴君望过来时候,仿佛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被摆放在明面上,做不得假,藏不住一丝一毫的尾巴。   随着车子启动时候的淡淡噪音,余愁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仿佛要从心口处跳出来一半,振聋发聩。   余愁连余光都不敢落到韩琴君身上,只是怔怔地望着手中的水,回想刚才的场景,脸色一红。幸得今日她散发,微卷的发丝从耳后垂落脸庞,遮挡住了她的神情。   但总觉得还不够,隐约之中总有一道视线透过头发,火.辣辣看着自己,欲盖弥彰地抬手又拨弄了些许头发挡脸。   今日韩琴君精神不好,但是工作并不会等她,一踏入公司,等候多时的助理抱着资料急匆匆过来找她处理。日常的例会,办公室又只剩下了余愁一个人。   她从来不会随意动韩琴君的东西,这里也没有属于自己的事物,小心谨慎一直是挂在余愁身上的牌子,摘不下来她也不愿意摘下。   韩琴君久用的办公室里处处都是属于契主独有的气息,余愁攥紧了手中的矿泉水瓶,垂下眼眸,属于自己的是有它。   长眯起的眸子中回忆着契主喝水时候的姿态,抬手扭开瓶盖,余愁缓缓吞咽一小口,小心翼翼品尝着什么。   浅酌之后,再度拧紧,伸出粉舌舌尖舔舐了下唇.瓣……   恍然之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破事,心中尴尬,火.辣辣的感觉从耳朵根子升腾起来,烧到面上,延续到衣领死,让她整个人火烧火燎。   这股热度一直延续到韩琴君开完例会回来,还可见端倪。韩琴君很累,很困,但也无法忽略粉色的余愁,掠过契子身边打趣了一句:“脸红的跟开了朵桃花似的。”   余愁头愈发底下,默默攥紧了水瓶。   “对了,你和任同合作的事情,公司的人已经和对方接洽过了……”韩琴君手下动作不停,口头语速加快,迅速地翻找桌子上的资料。   纵然再好的归纳的整理习惯,也比不过如小山高的文件。   澄星和韩家的关系比较复杂,不是对手敌家,不是合作伙伴,但更加不是毫无关系的过客。韩老爷子一心要韩琴君回去协助韩涵打理韩家,欲逼不逼,态度模糊。   韩琴君很明白,老爷子也不想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澄星是自己最后的底气,也是日后可以与韩家齐头并进的公司。   现如今汪静因余愁的关系,横叉一脚,有意打压,如此紧要关头,韩琴君脑袋中的每一根弦疯狂地崩紧,发出铮铮之音。   为了自己,也是……   思到此处,韩琴君手拿着资料不由自主先看了沙发目光如炬的人,垂下眼眸。余愁……   就在方才,她让人去调查下余愁和韩涵的资料,要求从二者一开始相遇开始,事无巨细,韩琴君皆要了解。她心中一而再再而三地冒出疯狂想法。   想亲手扒下契子所有的伪装,要让这个人在自己赤.裸裸,身与心毫无躲藏之处,从内到外的每一处都与自己坦诚相待。   余愁等着韩琴君说电影的下文,心直直地往嗓子眼跳,然而契主不知何时惹上了留话的习惯,竟然陷入了另一端沉思。   余愁抿了抿唇,又不好意思打断,佯装微微鼓起腮帮子。   “哦,啊,任同还是不肯松口,非要你拍吻戏,不过她同意用借位。”   吻戏,借位?   余愁哈了一声,不敢置信,公司派人去接洽,竟将重点放在这上面。   “难道任导一开始不是这样想的?”这件事情出乎余愁的意料,连忙反问。   韩琴君顿下整理文件的手,脸色唰的阴沉下来,任同一开始还真不是这么想的!为了宣传的噱头,居然胆大妄为打起了余愁的银幕初吻主意。   将手中资料按在桌子上,韩琴君抬手捏了捏眉心,心中庆幸。   自己签下的艺人可不能白白给了旁人做了嫁衣。   任同她想得美!   韩琴君脑海中想象了一下余愁被人亲吻时候的样子,紧捏眉心的手指越发用力。   事到如今,再没有反悔的道理,韩琴君并不了解借位,大概是脸贴脸吧。她管得的是娱乐公司,不代表老板要亲自下场指导。   互通共识之后,余愁终于可以安心,在办公室的时候亦可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韩琴君低头不注意,腰酸背痛抬起头一看,余愁不知道何时悄悄走出去,再归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彩色小胶带,以及彩笔,又挑了几个不同颜色的文件夹。   屁.股一挨到沙发上,便专心致志地摆动着剧本,便是韩琴君走到她身边,弯腰低头看了许久,仍然没引起她的回应,活像个失宠的旧爱。   韩琴君摸摸鼻尖,回想先前,每每一抬头便看得见偷瞄的小契子怯怯地转移目光,做贼心虚的小模样。如今自己都窜到余愁身后,这人居然连回都不回头瞧一眼。   居高临下望着,只见余愁修长的手指拿着方头彩笔,时而停顿,时而一条直线划过去,留下一抹粉红。显然她对着剧本已经有一定的了解,韩琴君弯下腰,再附下头凑到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吓得余愁一下子蹦起来,动作幅度并不算大,却好巧撞在韩琴君的下颌之处,只听见咔嚓一声响,两个人动作一乱,慌乱之下,余愁朝桌面磕去。   韩琴君眼疾手快地将人拉住,抱在怀中顺势跌倒在沙发之中。暧昧气氛停止于笔尖在余愁的衣服之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顿在一点,如同水面泛起的涟漪扩散开来,红扑扑的一小片,十分明显与尴尬。   余愁再度惊呼一声,连忙将笔挪开位置。   “怎么办?”虽说自己日日待在韩琴君这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属于水笔的气味却久久不散,有些难闻。   韩琴君想不到自己的有心之举,竟惹出了麻烦事情,但很好解决。   办公室里独立开辟的休息间内.衣柜绝非装饰之物,余愁站在她身后,看着韩琴君推开柜门,全是她的衣服。   “可能会有些大……”韩琴君手指拨弄着不同的衣服,左右挑选,仔细查看着码数。   余愁拿到衣服,第一眼便看到商标,崭新没穿过的衣服,但因长期和其他衣服独处一地,或多或少带上了韩琴君的气息。   她将视线上扬,落到韩琴君的头顶,下意识踮了两下脚与对方比高,极力之下也不过齐平。   身量上的差距,在衣服的大小体现,这是肯定的。   她再度从休息间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前短后宽搭配相对宽松的剪裁,余愁走路风从衣摆灌进来,凉飕飕,似没穿衣服样。   在她想法子把衣服别进裤腰之时,韩琴君的目光却落在了她消瘦的锁骨之上,余下一粒扣子松开,露出白皙的肌肤。   韩琴君走过去,伸出手给她整理了一下,眼神不经意间从敞开的领口望进去,圆滑挺翘被包裹在粉色内.衣中,如同一对呼之欲出的小白兔,叫人想要徐徐一握,感受其软弹。   韩琴君感觉鼻尖一热,索性将全部的扣子给扣好。   “这件衣服你扣到最上面也不会显得很死板。”韩琴君按捺住心中躁动,沉声解释,本就是休闲款,这也是为什么它被冷落这么久,至今都还没被拆封的原因。   余愁抱着旧衣服,乖巧地站在原地等契主的摆弄。   准确来说,她头脑发昏,满心满眼满身都被韩琴君的气息包裹着,迷失在风中的风筝,等待着攥线者摆弄。   一出闹剧,并不影响什么,余愁继续整理剧本,而韩琴君却无法安心工作,时不时开小差,眼神往穿着自己衣服契子身上来回打量。   手中钢笔转个不停,金色的残影还闪烁在空中。   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可以将嘴角的笑意压下,佯装生气。   韩琴君今日要翘班,没人说她,先一步领着余愁出了办公室。二人背影远离,看不见后,刚才还在发愤图强奋笔疾书完成工作的助理们,纷纷心有灵犀一点头,凑一起分享自己的看法。   旁人可能难以发觉余愁换衣服这件事情,但于她们而言,日日要与众多合作伙伴打交道,日日要冲人给笑脸,千人千面,记相貌较为困难,从穿着打扮观察再合适不过。   术业有专攻。   “余愁怎么换衣服了?”   “韩总的吧,可为什么要换衣服呢?难不成弄脏了?”   “韩总的办公室每天都有人打扫,也没逼疯弄脏衣服吧,也许……”   大家眉目相视,心灵相通,答案了然于胸。说不定这新衣服下面藏着夹杂着爱意的吻。再言道整个澄星都是韩总的产业,她想在办公室里糕点小动作没人敢呵斥她。   上班晚,下班早,韩琴君并不着急赶回去,放低车速目视前方路况,中途在一个十字路口缓缓停下。她伸出手在专注看剧本的余愁面前一晃,说道:“坐车的时候不要看书,很容易头晕眼花。”   话是这么说,然而余愁左耳进右耳出,一番踟蹰之后,最后的妥协不过是将剧本盖好放在膝头,眼神却时不时瞄过去。   看的韩琴君是哭笑不得。   在别墅的车库停好车,韩琴君并不着急下去,侧过身子抓过剧本随意翻开了几页,似是不经意说:“任同说的吻戏剧情在哪?”   余愁解释:“没有写,这一段之前被删掉了,听说会加。”   韩琴君松开自己胸.前的安全带,却没不着急下车,伸出手握住余愁的手,凑过去作好奇宝宝姿态,面上狡黠问:“没有嘛?一般吻戏的借位是怎样的?”   韩琴君再逼近几分,与余愁鼻尖相触,仿佛能感受到对方呼吸之时的水汽。   韩琴君眼中笑意愈发明显,余愁身子后仰竟又被她揽腰扣在怀中。   所谓的借位吻戏,余愁自己也不甚清楚,也不必欺骗韩琴君,说道:“我没拍过吻戏,但应该不难。”   “呵~有意思,”韩琴君意味深长地讲,再度逼近一分,问道,“和我试玩?”   这话突然说的有些孩子气,韩琴君却强势地将人逼到了角落中。   “我不太会……”余愁还在推辞。   韩琴君现如今却似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将余愁网在其中,束缚在自己身下,动作前世语气却软和不不少。   “只是闲暇乐趣。”她用轻柔温和的话语诓骗着、诱.惑着,如同魔鬼一般,呼吸之间带来的风舔舐着余愁的每一寸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湿漉漉。   对视之下,余愁率先一步败下阵来,忍着羞意向前靠了靠,伸出手轻轻捧住韩琴君的面容,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借位也不能与搭档相隔数米远,尽量要靠近。   “脸贴着,然后……”脸颊与脸颊互蹭的一刹那,韩琴君忽然偏了一下脑袋,余愁霎时间只觉得半拉唇上一软,似又什么扫过。   只是契主不小心动作蹭了半边唇,来的快,去的也快,但唇上的火热却叫余愁大脑当即死机。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一万字写到深夜才只有六千字,但说好日万,我不会反悔。7又接到通知,说我们这一块明天停电,白天是不可能码字的了,所以剩下的四千字外加明天的更新会熬夜写完,也恰好这一章停在了一个我相对满意的剧情点上,文还是不卡的,就是我手速太慢了。更新时间较晚,不必等,明早起来就能看到了,谢谢你们的支持。 第36章   温热的感觉仿佛是错觉一般,余愁尚未来得及品味就从脑海中快速跳过, 待回过神, 罪魁祸首已经毁尸灭迹, 再没有了把柄。   “原来这就是借位……”韩琴君微微撇过一点脑袋, 耸在余愁耳畔,温声道。   呼吸在耳蜗处打转,瘙痒着人的心窝, 咬耳朵, 余愁浑身一个机灵。其实她的耳朵并不属于敏.感地带,但韩琴君老喜欢压低声音在耳边说话, 酥酥麻麻的声音直达心底。   久而久之,只要韩琴君靠过来呼吸, 余愁身子便僵硬起来, 走不动道做不出拒绝, 任由对方予取予求。   这是不是所谓的借位,余愁并不太清楚,此刻, 她脑袋乱成了一锅浆糊,全然分不清楚该怎么回应。   说“对”也对, 说“不对”也对。   到底是不是,这几个字一直盘踞在脑海中, 直把余愁绕迷糊了。   脚好像软趴趴,软软乎乎踩回了别墅。管家见两个人这么快回来,今早是小姐迷迷糊糊出去, 回来却轮到了余愁心不在焉。   心道,乖乖,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林管家见余愁脸上泛着红,尤其是一双耳朵,跟红宝石似的,正欲上前摸下额头查看是否发烧,却被韩琴君顺势挡在身前。   她又顺手从余愁手上接过装好被水笔涂了颜色的衣服,对林叔道:“林叔,你帮忙看看可不可以洗干净。”   余愁闻言听此,回过神望向林叔。这、这衣服她还蛮喜欢的,但以自己做家务活的能力,想洗干净是天方夜谭。韩琴君这么说……   林管家能做到?   她虽然把钱都给了院长,救助一些急需用钱的孩子,但买衣服的钱还是有的。   出道这么久,余愁早就看穿这个圈子里踩捧人的规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止娱乐圈,便是外界,所谓的情有独钟,不过是对美人颜色的喜欢,浮于表面不切实际。   并非缺这么一件衣服,只是单纯的念旧。她的衣物买来都要用盐水过一遍固色,每次洗好之后,总要细细熨烫,虽穿的次数比寻常明星一件衣服要多,但并不显旧。   她双眼明亮地望着管家,直把老人家看得心花怒放,又深感责任重大。小姐这个不争气的,咋洗一件衣服还不会洗了?   然而林管家的笑容凝固在看到衣服上的印记一刹那,渐渐转化为了皮笑肉不笑。   这……还真有点无能为力。   “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余愁的话还没彻底说出来,林管家便义正言辞伸出手驳回她的请求。   “你相信老人家的经验,我一定会弄好的!”   韩琴君和余愁对视一眼,皆认为管家是在说大话,但皆心有灵犀地选择沉默。有时候沉默比真相更加合适。   “不会有问题吧。”两个人一起上楼,余愁有些担忧,眉头紧锁,韩琴君眼见伸出手点在她眉心,弯了弯腰,宽慰道:“你到时候多夸一夸他。”   然而就在她这一举动刚刚出现之时,余愁已经形成反应快速后退一步,靠在栏杆上。让韩琴君的手顿在空中。韩琴君耸耸肩膀,自嘲一笑放下。   貌似,把人吓着了。   余愁此举胜利,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她在警惕,也在疑惑韩琴君的动机。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自己?   明明答案呼之欲出,可余愁就是要等个准话,等憋在心中的一口气能顺利吐出来。   原以为顺利过多,殊不知上天早有安排。关了一座敞亮的大门,还是给开了一扇小小的窗户,虽说这扇窗户要挤过去,挤的人心肝痛。   如今她等韩琴君的这扇窗户敞开,等的心力交瘁,却还是忍不住期盼着。   “真是的……”韩琴君见她失神,单手揉乱了她的发丝,平时穿着打扮规矩正经的小契子,身后的兔子灯倒是栩栩如生。   余愁无话可说,露出惨遭蹂.躏的表情,却还是老实听话,真是太乖巧了。   韩琴君望着她脸上的绯红,回想起先前趁机占余愁便宜的事物一次。韩琴君转身回屋,靠在门板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回忆着先前偷香的惨景。   “柔软,香腻。”   对于借位拍吻戏这件事情,听闻余愁解释之后,韩琴君明白了区别。不会是真刀实枪地接吻就好。可转头一想,若是有那个大明星胆大包天敢占余愁的便宜,真是不要命了!哪有这么容易?   过了一日,林管家还没将衣服还回来了,余愁觉得希望越发渺小,索性也不再记挂。   令她转移注意力的是另外一件大事。任同的电影准备开机,热度已热乎起来了。开机当天,几个主要角色肯定要去,余愁自然不例外。   定妆照也迫在眉睫,余愁可算是从游手好闲道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忙的脚步沾地。至于粉丝,以及在微博如何打理好大v号,全数交给了澄星,她相信一个大公司的公关能力。   而韩琴君每日的目光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在余愁身上流转。但彼此的工作时间不相同。   因其他工作,而烦恼的两人接到两人一同到了公司。韩琴君还没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余愁便说了一句下午见,转身离开。   韩琴君顿在原地,最后徐徐走到办公桌前落座单手撑着下巴,轻轻别着二郎腿晃荡着消遣时间。   在她失神之际,看见桌子上有一份新的文件袋,缠缠绕绕不算少。褐色的牛皮纸鼓鼓囊囊,封面什么字都没写,这不属于工作上的资料,韩琴君挑眉,伸出手缓缓绕开白线。   她动作轻晃而均匀,不慌不忙,但原本平稳的呼吸中慢慢加重的气息,将内心的激动一五一十地坦露出来。   这是余愁的资料,一份很详细值得她翘首以待的资料。   幸好余愁不在这里,韩琴君久必须压制自己的好奇,偷偷摸摸地看这份资料。   抽出第一张,映入眼帘的便是熟悉的人名,韩涵……   与此同时,余愁随着经纪人离开公司,来到剧组。虽然还没开机,但工作人员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   试装,试妆,总而言之要熟悉一边,走过流程。   余愁踏入的一刹那,众人齐刷刷地将看过来,眼光之中藏着同情、不屑、可怜,目中无人等皆是对的余愁的评价。   余愁双手环抱着胸部,神情淡然停住,好叫他们看清楚自己是谁!忽然她勾起一抹冷笑,取下鼻梁上的墨镜,漏出一灰色的眸子。   她清楚地看到众人眼中闪过的惊愕,都很好地遮掩在眼眸底下,但还有一个名不经常的小明星立马反应过来,兴冲冲过来要和余愁说话。   巴结的意图十分明显。   毕竟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第37章   “秋心姐~你来了!”小年轻嘴巴贼甜,喊得音调都来回荡漾。   余愁转眸目光落到她身上, 一头漆黑亮丽的长发被编制成麻花辫, 活像一只机灵可爱的小狗, 眨巴着带水色的大眼睛。   余愁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剧中的一角色, 记忆中的文字重新浮现在脑海,人物形象与面前之人不谋而合。先且不说这人品性如何,单看外表再合适角色不过。   书中年轻、小康家庭的女大学生, 初生牛犊不怕虎, 想要在乱世中发光发热,凭借着一腔热血渡世。前期的天真, 这人表现的很好,只看剧情推开之后, 经历过生死离别, 这人能否将角色的心理历程完美表达出来。   想了这么多, 余愁并不认识她,物以群分人以类聚,自己红的快, 公司又大力推,外加许雪城作为她的经纪人尽职尽责, 没怎么经历过摸爬滚打,认识的寥寥几位圈内明星, 皆不是十八线小演员。   面前这人看面相也有二十出头,余愁仔细一回想,现如今自己也不过才二十三、近二十四。   可身份证上生日不准, 不过是自欺欺人,做不得真。余愁记不得了,反正每年生日不过是一个小蛋糕,一份许雪城的礼物,以及院长的祝福短信,过与不过没什么区别。   娱乐圈比她年长有资历的演员一抓一大把,面前人冲自己喊姐,余愁自认担当不起,众目睽睽之下,余愁不好应她,又不好不应她,于是转动了一下暗眸颔首示意。   聪明人不会把自己摆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更加不会将旁人处于窘迫之境。   显然,这麻花辫小姑娘不是。   又是一阵脚步声急促而来,任同穿着彰显年轻的白色圆领t衫,水蓝色的牛仔裤洗的发白,墨镜不离脸,头上戴着一顶牛奶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将上半张脸打出一圈幽色。   这里本就不亮堂,任同这幅装扮,倒是她大步流行而来后,要瞧清楚人还得抬高帽檐别下墨镜才能看清楚。   装逼过度惹来的的小麻烦,任同根本不在乎。   她身为导演兼投资人之一,对这部电影上心,对于余愁更是如此,为了贴合原著人物设定,任同没有找一线流量小花。   故而“余秋心”算是宣传的一个卖点,   毕竟余愁也算得上是准“影后”三连冠了。   娱乐圈里年纪轻轻拿到影后、影帝的人并非屈指可数,不算余愁,任同张嘴便能数出那么两三位,更不用她所不了解的人。   让影后余愁来饰演文中的反面角色,既保证了演技,也带来了热度。   最近余愁和韩涵的一连串的事情,可比电视剧情节还要跌宕起伏,匪夷所思。   余愁先是为了韩涵,在明知奖项提名,极大可能性要三连冠的时候,金盆洗手拂衣身了去。   随后一对“金玉良缘”的人儿闹翻,反目成仇,所谓的真爱粉丝与路人一口狗粮都还没吃饱,就被喂了一口屎,简直倒人胃口!   撕破脸的两边,韩家疯狂打击封.杀余愁,爆出了余愁利用信息模拟素,假装契主的事情一曝光,成为了压死影后的最后一根稻草。   任同原以为余愁会一蹶不振,正如当初所说,不再接戏。但这人立马勾搭了韩琴君,一份视频加工作室的声明,不卑不亢,亦不过多解释。   证据落在人眼前,信与不信皆是个人的事情。   任同看过视频之后,选择相信了余愁。毕竟韩家先前为了摸黑余愁,说谎不打草稿。   污蔑余愁假意在韩涵身上留下暧.昧的痕迹,作为威胁证据,说的有理有据,竟然叫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视频一出,刷刷刷打脸韩老爷子。余愁一整晚就忙着照顾你不懂事熏醉一塌糊涂的孙女,哪里有弄吻痕第二天去胁迫?!   就算余愁威胁说是真,韩家张嘴没说多少真话也是真,谁都不想被人当傻子耍,除非脑子被驴踢了。   其实视频不是让韩老爷子收手的主要原因,一小部原因在于韩涵的不作为,她爱理不理这件事情,一心只有自己心心念念的契子。   余愁被打压她不想管,韩家被打脸更加不多过问。   韩琴君的插手才是扭转败局的重要转折点。   无论澄星做多做少,能否压下这件事情,或者带领水军稳住余愁形象,这些看似重要的步骤,其实都没必要在乎。   只要韩琴君表态,韩老爷子必然会收手。   任同思到此处,索性将墨镜摘下来,头一上一下,目光顺着移动打量面前的契子。   沉吟片刻,凝声道:“你被养胖了。”   这……余愁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透过任同的眸子隐约之中倒映着的模糊面容,似乎、好像、是胖了一点点。   并不明显,同时亦是余愁的意料之中。   腿伤修养几十天,除了参加一个节目多跑了两下,她现如今上下班坐副驾驶位置都不用动脚踩踩油门,全靠韩总当自己的贴身司机。   能不胖吗?   但任同此刻说这句话的意味绝非单纯的问候,余愁接手的人物也算主演之一。   配角很瘦,瘦到约束着人身躯的紧身制度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仿佛锁不住一样,起风一灌,仿佛稻田上干巴巴身躯的稻草人,衣衫飘在空中,瞬间溜走。   原著中反复提到了她消瘦的面容上肤色暗沉,永远都下耷拉的嘴角,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阴郁的眸子,像是黑水银里滴了一地白水银,被搅合在一起,混混浊浊,似清非清。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余愁与角色一样,初见之时同样是一双眼睛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这一点人尽皆知。   余愁也清楚,任导放弃杨庭选择自己,并非一时意气用事,的确是经过谨慎思考。   她认真负责的态度,让人觉得这部电影就算没大火,也不会失了口碑。   一如余愁前世,任导凭借此部电影打响名声。   任同不仅对自己严格,也要求手下艺人做到认真负责。当任同说出胖了两个字,余愁立马踩到她接下来所说之语。   “我希望你在开机之前,能瘦下去,当然,你不要指望化妆可以原著如实描述……”任同是提醒也是要求,双手抱胸,思考的时候下意识往上看,乍见似在翻白眼。“如果时间紧迫,我可以把你的戏份往后推延拍摄,你今天先试装吧。”   她们二人说话,旁人皆不敢插嘴,先前来找招呼的小艺人站在一边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任同来的目的只有余愁,并没有和别人说话,不过离开之后,朝小艺人挥了一下手,随口说了一句:“不错,感觉出来了。”   短短的一句话,也不知任同心中的真实想法,也许只是简单一说,却见那艺人面色惊喜,慌张地弯腰鞠躬点头。   余愁悄然一瞥嘴,不由自主露出一丝笑容,刚刚出道的新人?   因任导提出要减肥的要求,今日的试装简单了事,日后再细修,草草结束工作,余愁卸妆准备回公司,背后视线灼灼如烈日抽打在身上,她倏地顿下脚步,回头环顾。   暗中偷窥者纷纷躲藏了目光,做贼心虚般垂头不语,假意忙着自己手上事情。   呵……   余愁横眉冷对,带上墨镜大步流星而出。   绯闻缠身又如何?在演戏上,她余愁鲜少输人,今日在片场里都是演员,当然还有一些半吊子的新手。   也许自己应该为假扮契主的事情而感到尴尬,但她需要道歉的人是粉丝,而不是连点头之交都没有的人。   余愁不去猜测他们的内心活动,其实这群人心中想什么,自己都了然于胸。   嫉妒,羡慕,怨恨会蒙蔽人的眼睛,锋利唇齿。   余愁带着一路不满的浅笑回到公司。   推开办公室的门,韩琴君似乎看什么正看得入神,又似乎是耳通八方。极小的开门声惊醒了她,飞快地将资料塞回文件袋,假意收好。   余愁好奇,却没过问。   韩琴君却偷偷打探着她,脑袋中全是刚才所看的消息。消息量比较大,她还在消化,只是有点消化不良。   现如今拿着几点在慢慢捋。   韩涵的信息,不用调查,自己这个姑姑便了如指掌,全然不担心又人作假。在结婚这事情上,她纯属乐享其成,用着公司钱,追着心上人。   余愁先前自己也有所耳闻,知晓她是个孤儿,直到现在才恍惚记起正是自己当年资助的那位。   时间也算有些年头,韩琴君记不大清楚了。   韩琴君不由得多看几眼,目光便似跗骨之蛆一般,紧附着余愁,黏黏答答。   所以,余愁接近自己是因为爱,还是感恩?   韩琴君捏了捏眉心,自己真是魔怔了,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余愁要什么。如此一来,也就能解释先前的一切。   所以家里这是来了一只自己送上门的田螺姑娘?   乖巧懂事,心甘情愿来解决自己大龄女青年的单身问题,带来性福生活。   想着想着又歪了方向,韩琴君唾弃了自己一下。   余愁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去,她要去报个健身班,高强度训练通过消耗体能大量出汗,降低体重。临出门前,被喊住。   “你去哪?”   “健身房减肥。”   韩琴君眉头一蹙,说道:“你不算胖。”   日后抱起来也不嗝手,怎么突然想起减肥?   余愁解释:“因角色需要,我想在半个月内减到八十五斤以下。”现在的她身高和体重比值偏瘦但还算健康,只是不符合配角设定。   好不容易养出来点肉,说减就减,余愁不心痛,林叔怕是要心脏病发了。   “你现在多少?”   余愁停顿了一下,老实回答:“九十三斤。”   半个月减八斤,韩琴君手中的转笔与她的神情一起顿在原地,放笔之时力度极重。   这么瘦下去,田螺姑娘一口下去全是壳了。而且怎么可能瘦得了!   余愁始终坚持,眼神坚定没有动摇,韩琴君怔怔望过去,没有再说什么。   余愁从韩琴君眉眼之间可见怒气,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自己该怎么讨好一个发小脾气的契主?   和好方法,脑海中开始罗列。   又想起不久之后就是韩琴君生日,记起林管家的话,不靠谱的想法再度出现。   她偷偷瞄了韩琴君一眼,高瘦的契主穿水手服,码子应该要选大一点的。   嗯,做记录,大一点儿…… 第38章   噗!   余愁得承认,韩琴君身材姣好, 穿什么都合适, 但让年长者穿水手服, 余愁一想到那个画面, 有点不忍直视。   不过,对方喜欢就好,买吧买吧, 过生日那天包装好亲自送。   韩琴君应该会很高兴。   余愁嘴角压制不下的笑意, 看的韩琴君一头雾水。但不置可否,自己除了喜欢余愁梨花带雨的抽泣, 同样喜欢她的笑,仿佛一道朝霞, 径直射进了心窝中。   余愁和韩琴君皆有自己的思量, 现阶段谁都无法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决定。   她下定决心要减肥, 既然接了剧,就绝不会敷衍了事。对于体重一百以上的人,半个月内瘦下八斤, 其实并不算顶天难的事情。   然而,她身高一米七, 体重九十三斤,二者一比较, 体脂含量本就不高。   当晚,余愁的晚餐被水果君们占据了主舞台,均衡搭配的果盘扑在牙白色瓷盘中, 着实好看。余愁叉起一个小圣女果,放在嘴边,用牙齿叼下来咬破。   水分在口中爆开,余愁连忙舔了舔唇角的果汁,啧舌,心道味道寡淡远不及卖相要叫人有食欲。   与此同时韩琴君叉起一块牛排放入口中,双眸却一直落在余愁脸上,准确来说,是那张粉色樱唇上。   偶尔间可见到的粉.嫩舌尖与各色水果纠缠,韩琴君咽下牛排,已经全然分不出今晚林叔准备的牛排味道如何,脑袋中只余下了美味的契子。   她与余愁皆味如嚼蜡地继续填饱肚子,林管家两手刀叉顿在空中罢工,碗碟中的牛排还没动手尝,瞪着余愁看。   “哪有拍个戏还要叫人先减肥的道理?”在余愁解决掉一半水果,自作主张未尝一口肉时,他心中的嘀咕终于忍不住变成了口头上的啰嗦,“干嘛要瘦,电视剧中盘子脸大堆,怎么要你这巴掌小脸减肥?!”   “巴掌小脸”余愁啃着苹果不说话,静静地坐着闻着从餐盘中传来的肉香,默默咽了咽口水。   “没事。”   将苹果咽下,余愁简单回了一句,叫林管家别担心。   韩琴君静静地坐在一边,默默吃着晚餐,突然要腰间被人撞了一下。顺势望去,管家正偷偷摸摸伸出手,又手肘杵了杵她腰肢,挤眉弄眼,叫小姐说句话劝劝契子。   他本就觉得余愁有点瘦,不过瘦点穿衣服长手长脚好看,而且也是明星,又不走笑星路。结果好不容易接了一部剧,却要求还要再瘦下去。   韩琴君没动作,竟是不再理会余愁这件事情。   余愁啃着苹果,偷偷打量着她的神态,看上去似乎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但正是因为太过于平静,蓝天碧海之下,暗波汹涌。   看不出来不代表不存在。   余愁忧思过重,不小心多咬了一下,将苹果核卷入唇齿之间,也不是什么吃不得东西。   她咔嚓咀嚼两下,脆脆地吞咽,口中泛着苦。   晚餐之后,林管家又将韩琴君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告诫她:“小姐你就不劝劝,实在不行和任同……那什么任导说一下,稍微瘦一两斤就是了,一下子就瘦个七八斤这不是要人命吗?”   韩琴君闻言,下意识望向蹲在大门口换鞋准备出去夜跑的余愁。一身白色的休闲服,露出一双白皙的长腿,弯腰之时紧绷的布料勾勒出流线型腰身。   余愁准备的很齐全,长发全数高束在脑后成马尾,随着动作,发尾在背部微微来回骚动。推开门准备出去之际,余愁转过身望了一眼 ,与韩琴君两人对望,黑色的发带下是一双好看的笑目。   韩琴君一时间望出神,等林管家说话唤醒她的时候,余愁早就大步流星而出,归期未定。   “小姐,你给句准话。”林管家还在逼问,他今晚非要韩琴君给句准话。   然而韩琴君接下来说的话,却在林管家的意料之外。   “既然是她的决定,我选择支持。”   余愁就像一个普通人,她混娱乐圈不是为了圆梦,更加没有情怀,她要的就是钱,干一行爱一行罢了。   韩琴君从余愁的身上看到一股不服输的气息,她不是金丝雀,但也不是泯然众人的麻雀。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自己皆不会做出亲手折断翅膀,让她不能再振翅起飞的举动。   “那要是瘦出病来可怎么办?”老人家最关心的还就是身体问题,出此之外,也无旁好说。   韩琴君长叹一声,拍了拍林叔的肩膀,不知道如何作答。   说来道去,依旧是那句老话,相信即可。人的身体不是一件玩意,可以随意摆弄,希望余愁有分寸。   韩琴君转身上楼休息,忽然停下脚步,又倒退数步回来,凑近林管家的耳边,嘱咐他:“等电影拍摄完之后,麻烦你好好调养一下了。”   林管家一张老脸褶子都堆在一起,虽不高兴小姐的不作为与默许,但听到这话,自然是忙不迭地应和。   他是医生出身,比不上真正的营养师会搭配,但照猫画虎也行。   韩琴君上楼后没有休息,抬手扯开窗帘,远处橘色的路灯光芒照亮几小块的区域,余愁围着别墅跑,身影在林荫道上时隐时现。   今晚起了点小风,但依旧挡不住热气往肌肤中钻。余愁归来之时,浑身湿透,白色的布料紧贴在身上,胸.前圆润愈发明显。   韩琴君居高临下眯起眸子,余愁走近的时候,她能清楚地看到发丝粘在肌肤上,汗珠在身上下滑,吻过每一寸皮肤。   韩琴君靠在窗边,微微弯了身子,似乎能感受地到余愁身上浓郁香甜的催情气息。   想到此处,契主喉头滚动,手指敲打着窗柩。□□的挥发能加重契子的气息,更何况是处于转换期的契子,韩琴君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去找余愁的冲动。   面对如同一块糕点般的契子,韩琴君没把握控制得住自己。   余愁在半个月后瘦下了六斤,虽没有完成导演一开始的设想,但从面相上看已经达标。   余愁为了还原角色,所做的努力,韩琴君一直看在眼中。但她以为所谓的演技只不过是在镜头美化下所产生的产物。通过特写,人物描绘,尽力去模仿剧中人物的行为,不可能真的将原角色还原出。   余愁的努力会不会白费,韩琴君无从得知,但起码瘦下去的几斤肉要补回来也不容易。   余愁穿着简单却裁剪贴身的衣物,出现在开机仪式现场。   她瘦的越发明显,双颊的嫩肉凹陷下去一丝,化妆有如与虎添翼,刻意强调的阴影,虽淡,但却叫人乍一看,仿佛皮下面就是骨头,紧紧连着没有一丝血肉支撑。   余愁和任同对视一眼,下一秒她便主动移开了目光。是说移开,其实也不尽然。瞳孔偏移了一点点,光线在她眼中溃散,灰眸如同一汪绝望的死水。   任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险些没将面前人代入到余愁身上。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余愁这是在找角色感觉。   任同露出赞赏的目光,给余愁送去了一个眼神,高兴余大影后认真负责的态度。   余愁闭上眼睛,将双手放在两边,再睁眼时已经不复先前的颓废,变回了真正的自己。   她容易入戏,但出戏也简单,不会产生深陷戏中人物而无法自拔的情况。   任同眼中的赞许就是余愁想要的,前世杨庭没有将这个人物演活 ,这辈子就由自己代替。娱乐圈本就是个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地方,角色自己要到了,就不会轻易松手。   开机仪式保平安,余愁不是第一次烧香,香烟寥寥中,她神情一如寻常,隔烟望去,不少演员脸上的兴奋之情难以抑制,眼角眉梢之间令人寻味。   有紧张,有胆怯,有兴奋,皆是迫不及待。   《决杀》的故事背景发生在战乱时期,敌军抓住了一名地下反动分子,严刑逼供,对方死前透露了一件事情。   内鬼现身,代号“麒麟”,而麒麟的目的是一份名为《决杀》的绝密计划。   决杀计划在最后的准备阶段,绝对不能泄露。   为此,高层特地成立了暗中调查小组,势必要活捉“麒麟”。男主便是接应之人,他的目的是将情报以及麒麟顺利带出城,将其护送到安全地方。   不夜城夜幕之下,红灯绿柳,纸醉金迷之间,来往的人身份复杂。在这城市的另一面,幽深的地牢下,鞭子抽打夹杂着痛呼不绝于耳。   脚步声徐徐响起。   一个身穿制服的女人拾阶而下,左手无力地垂着,另外一只手却紧握成拳,搭在腹部。微微蜷缩的身体一步一步而来,明明有些驼背,但又让人觉得如同一株白杨,消瘦挺拔。   凹陷下去的眼窝将阴翳的眸子衬托的愈发深邃,无神的目光松散,她在看人,却又不像,竭力地逃避着别人的目光,拒绝身边的窥探。   “许语花,老子招你惹你了,你私自严刑拷问我,要是被顾帅知道了,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怒吼,脖颈处涨红,青筋暴起,冷冷的白光从他头顶打下,因激动而喷出的唾沫液子格外明显。   他的愤怒,不平,委屈,不堪言行于表。   原著中男主被许组长当成内鬼抓起来拷问,命悬一线,见对方过来,所有的怒气发泄而出。   画面中一切按部就班进行,任同取下墨镜,紧紧没有喊停,继续让人演下去,没有口头表态,但她眉心的紧蹙愈发明显。   紧身的制服有些松垮地挂在余愁身上,仿佛这衣服下不是人,而是一具骷髅骨架。   女人看人时跟没看似的,松松散散,柔柔垮垮,但偏偏又叫人心生提防,大抵是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话的真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不会算计自己。   她把什么都藏的很好,包括喜怒哀乐,也包括算计与坏水。   她走到遍体鳞伤的男人面前才徐徐停下,缓缓道:“高组长,是我工作有误,白白让你受委屈了,顾帅那边我会去请罪,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屏幕中的许语花如同一根朽木,语气与神态没有起伏,也没因为男主的情绪而变化。余愁的出现,她身上的冷,并没被过于激动的男主带跑,让原本过于饱和艳丽的画面平衡了不少。   平静的面容,微微低着头,一丝散发从皮筋中挣脱滑过脸颊,眼中冒着迟钝的寒光,   有些人他便是站在一地方,一动不动,一句话都不讲,一个表情都没有,但从那双饱经沧桑的眸子中透露的,远比喋喋不休要更有可信度。   “许语花”原是这样,也该是这样,仿佛原著中的人物一如余愁如今,平淡无惊。   第一幕,任同拍了五六次次,第六次喊停的时候,任大导演眉心的紧蹙还没松开,但她却大手一挥,过了这一幕。   过错不在余愁,她发挥没有问题,从形象与演技皆是任同心目中的“许语花”,坏就坏事在对手戏的男主被余愁带进去了。   余愁状态比起所接的上部剧还要好,全然看不出被黑之后的状态有何低沉。可过犹不及,她演技突飞猛进之时对戏的人皆不愿服输,下意识调动自己所有感官去拼去比。   冲动对于演员而言不是好事,而是大忌。   任同犯难,昔日一心只想着找个影后撑场子,却忽略了这一点。对比之下伤害暴击,剧组中能和余愁对戏而不被压的人屈指可数。   余愁紧闭眼睛,再度睁开,眼中的笑意再度回归。她冲男演员淡然一笑,不复剧中的形象,这一次带上了人情味。   余愁心中也明白,只是之前合作的人皆是大牌,对戏互拼的情况也有,但胜负对半。   “先休息一下吧,把人放下来……”任同顿下后转了话锋,让人猝不及防,被绑住的感觉不算好,男主却无话反驳导演。任同越过余愁,径直走向男主说戏,她语气不善,“我觉得……”   小经纪人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连忙激动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余愁接过水瓶喝了一口,眯起了长眸子,感觉……并不算好。她吞咽口中清水,并不言语,只是眼神在众人间扫动。   余愁又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沁透心脾,在炎热的夏季再解暑不过,这些人一如这水,同样凉了自己的心。   在场众人看不清楚神情,踩着前辈的尸身是最好爬的,话题热度有,加上前辈又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无人帮持,不趁机踩一把怎对得起自己?   也许这是公司的安排,他们无非照做。可错与对,简单的一言两语说不清楚。   余愁拧紧手中的水瓶盖,低头望了望,突兀地问了助理一句:“这水你的?”   她无心之问,只是想起了当初韩琴君喝自己水那件事情,如今细细想来,仍旧觉得暧.昧。以至于余愁现如今留下了心理阴影,她看什么牌子的矿泉水都带上了有色眼镜。   印象中的水液顺着脖颈处一路下滑,舔湿了衣物,余愁下意识舔了舔嘴角,引得经纪人反问。   “有什么问题吗?”   余愁长唔了一声,将矿泉水攥紧在自己手中,默默摇头,其实也没什么。   这只是自己与韩琴君的一件小事,没必要说与外人听。   第二幕拍摄的时候,伤痕累累的男主站在余愁面前,没说几句话余愁就发现不对劲,霎时脸色一黑。   他在抢镜!   对于没有经验的新人还好,但这些小伎俩在余愁面前如同虚设。   五五开的站位,公平,但随着对话走位,余愁突然发觉自己居然慢慢背对着摄像机,这绝对不是她会犯的低级错误!先前她没注意,是没想到这新人会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如果是特定场景设计还好,但开局便是五五开站位,他恶意引导就很恶心了。余愁猜想而出后面色不变,剧本在脑海中浮现,突然径直向前一步,直直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越过一步,略微半侧脸,冷声发言。   “既然高队长这么认定,我无话可说,彼此好之为之。”   “许语花”准备离开,这话是当面说还是在男主身后才开口全然没问题。一般而言,这个站位,对前方用处大,但男主接下来还有一大段话要说,陈述也好,疑问也罢,他不可能一直不回应“许语花”,背面而对。   这一点早在余愁的意料之中,当男主转身的时候,她心中冷笑,面上平静如水,丝毫不显。   任同默许了这种行为,从男主开始抢镜到余愁反击她皆没打断。但今天余愁的戏份她不打算拍下去,第一天就给新人一个下马威,这威力太大,任同怕新人被拍死在沙滩上,晒成一条咸鱼干。   让这群新人喘口气,如何面对一个老手的对手戏。   自己身为导演可以劝余愁控制气场,但这种给新人让路的行为,势必会得罪澄星,再者说余愁不一定肯。错不在表现完美的余愁身上……   中午,余愁得知下午没有戏份,任导大手一挥说明日来,余愁心道也是,她便先去卸妆。   洗手间门口,她顿下脚步,从隔壁隔音效果不好的男厕所传来夹杂着不满的愤慨之语。   “秋心好歹也算个前辈,处处压我戏,这事做的也太绝情了些!”   另有一人附和:“今天,她一点都不知道让一让,我看她是把我们当成踏脚石!”   二人抱怨着,殊不知余愁就在外面。   余愁听的心中冷笑,双手抱胸靠着墙,垂眸细想。   咔嚓一声开门,八卦之人见到余愁纷纷一怔,余愁抬头陈述事实道:“演员,演好戏是本分。”接不住戏就不安分地想要抢镜?谁教的好本事?   “前辈……我、我刚才不是有意的。”方才在侧身里说的气愤填膺,一见真人,语气便软了下来,低着头喊前辈。   “不是有意?”余愁抬起头,瞥眼一望,讥讽反问,“不是有意,就,那就是故意的?”   简单易懂误导人的文字游戏,不过是嘲讽。   面前是一个契子,一个日后会被契主束缚的人,但余愁身上的气息却让面前的两个中人汗流满面。在本就闷热的剧组环境中,斗大的汗珠子从额头上滚下来。   余愁转身进了洗手间,镜子里的人肌肤相比前些日子,暗沉了一些,眼底的青色浓密不散。她抹了下眼睛,将水珠挥开。   娱乐圈里肮脏的事情海了去,她没必要为此发火,只是这些人的势利让人不爽。   伏案疾书的韩琴君,被一丝小小的开门声响吸引,抬头一看。余愁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手还停留在门把处的位置,样子小心翼翼。   手中提着一个黑白相间的袋子,看大小与手提轻重,多半是衣服。韩琴君对此并不感兴趣,不过她倒是想想看看契子喜欢的风格。   日后自己挑选,也好有个标准。   “新买的衣服?”   然而余愁却仿佛做贼心虚一般,走到沙发边缘,连忙摇头,她面色装的很好,眼中的慌乱却是遮掩不住。   “我不能看?”韩琴君凑过去,假意伸出手吓了她一下,惊得余愁惊呼一声跌在沙发上。   “好了,不给看也没关系,你高兴就好。”   余愁抿了抿唇,面上有些热,小声解释:“到时候再给你看。”   她想韩琴君应该会喜欢的,一想到对方高兴,余愁心中便高兴,脸上不由自主展露笑颜。一双眼睛弯弯,看的韩琴君心神荡漾。   对袋子中的东西愈发感兴趣,饶有趣味地凑过去,凑到余愁面前,呼吸几乎纠缠在一起。   “穿给我看?拭目以待。” 第39章   韩琴君这句话貌似有哪里不对?   余愁反应过来,额头冒着无言以对的汗珠, 韩总这怕是多想了。再者说, 码数是约莫着韩琴君的身量挑选的, 套她身上再合适不过。   只是这等足够让韩琴君颜面所剩无几的礼物, 余愁知晓分寸,没一口气说完,又如琵琶半遮面。   如果韩琴君不喜欢, 余愁还准备了另外一份礼物, 假装前者不是自己给的,随后相视一笑权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余愁话没说满, 她不是莽撞者,在没有百分之百的肯定时候, 默默藏起了袋子放在身后。   冲韩琴君意味深长地一笑。   韩琴君愣了, 有些迷茫地回了一眼, 眼神忍不住往袋子里瞄。又见余愁笑容,长叹一口气,伸出手亲昵地捏了一把腮帮子, 总感觉没点肉,跟薄皮水蜜桃似的, 一咬就破。   韩琴君悄然咽了咽口水,将手从余愁脸上移下来, 攥了紧手心,以防自己按捺不住用力了些,弄出水来。   不再纠结袋子里的衣服什么样式, 反正到时候余愁会给自己一个惊喜。   “妆还没卸干净……”韩琴君伸出手划过余愁的鼻尖,上头还有未曾卸干净的化妆品。指腹捻磨,转移了话题问道,“任导这么快放人?”   余愁鼻子发痒,抬手按了按,哦了一声避重就轻道:“有几个和我演对手戏的演员今天情绪有点不对,所以戏份推迟到了明天。”   韩琴君不解,原本游历散的眸子将目光重新聚集在余愁身上,眉心的蹙起,肆无忌惮展露着她心中的担忧,她在担忧余愁。   剧组中其他人状态不对,关余愁什么事情?   呵~娱乐圈真有意思,别不是受欺负了吧。   韩琴君思及此处,仔细观察余愁,除却脸上有方才险些泄露的惊慌,倒看不出有什么难过伤心。但余大影后一向演技爆表,一想到上次的记者招待会,每每一回想起来余愁为韩涵哭得梨花带雨的,韩琴君便有些迷茫。   真真假假一时间竟分不清楚。   真要是受欺负了,却故作坚强地憋在心中……韩琴君长叹一口气,蹲在余愁面前,与她对视。   目光深邃,逼得余愁双眼来回,竟是不敢再看她,一副有鬼模样。   余愁看多了娱乐圈勾勾绕绕、搬弄是非,对于任导的解决办法无论好坏都不做评价。然而韩琴君心中起了窝火的苗头,只是未对余愁明讲,默默压在心上。   “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   临出门前,韩琴君转身到办工作上,没忘将手机带上。   韩琴君“心心念念”着的任同,正在大发雷霆。   余愁一走,男主的表现仍旧是糟糕透顶。任同的脸色如同天气预报,阴天转小雨,小雨变大雨,最后随着一声爆喝,雷阵雨在空中轰隆作响。   任同粗暴地扯下脸上墨镜,另外一只手中剧本紧攥成一团,难以分开彼此。   “任导,任导,你淡定点!千万别激动……”一边的副导演挑起自己的帽檐,按捺住暴躁的心情,把已经升级为朝天椒的任导重新按坐下来,“刚刚开始,大家都需要磨合,你再给点时间嘛。”   随后,未等任同回应,他便自作主张开口:“都先休息下吧,不要太紧张。”   任导瞪了副导演一眼,气得没话可说。   休息室内,任同一个人靠在小椅子上,夹着二郎腿晃啊晃,滋溜溜地吸着饮料,吸管被她咬平咬破,瓶中饮料却没少多少。   她望向瓶子中的倒影,不住地失神,长唔了一声,最后猛地一脚将面前的椅子踹翻。   踹翻之后又一怔,猛地蹦起来连手中饮料险些从瓶口跳出来都顾不上,手忙脚乱地把椅子扶正,下意识左右看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要形象,毕竟自己现在也是个明星。   真是出师不利,原以为余愁是自己争夺来的宝剑,但剑尚未出鞘,便先伤人伤己。   这部电影在前期选角,任同遵循原作者意见,辟除了人气因素,只考虑演员与角色本身的契合度。至于演技嘛,自然是次要的,过得去就行,新手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么,好好调.教一番就是。   原本的调.教计划是循序渐进,由零慢慢过渡到及格线,优秀之上。但余愁的出现,致使众人感受到了压力,自身的缺点在余愁的对比下无限放大。   而余愁先前的剧都是大制作,豪华阵容,齐头并进之下自然不会出现压戏情况,相反高手的对决往往能使一个枯燥漫长的镜头,一些长而繁琐的话语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现如今的余愁还不懂克制,任同也不希望她有所收敛。正如水桶理论,装水量由短板来决定,但总不可能为了所谓的短板,而要大刀阔斧地要求长板折腰。   倒是余愁白白受委屈了。   任同捏紧了手中的饮料盒子,目光如炬。心道论演戏,论多年来的戏感,她不得不承认余大影后实至名归。现如今影后发挥超强,演员能被她代入戏,但这是少数人。   男主的心理素质远远不够,开机第一天他受到前辈的影响,便竭尽全力想要表现,证明自己亦不输给余愁。但世间上的许多事情,不是一时的努力就能成功,奉劝一句,少看点热血动漫比较现实。   心术不正,任同一双眼睛还没瞎,但这个男演员值得捧,综合而言,从各方面条件来判定,他有火的标志。   粉丝吃颜值,至于明星的黑料,一切都是可以利用公关解决的事情。只要不闹到余愁黑料这种情况便行,但便是余愁也没有全部凉透。   镜头前全是虚伪的假象,心中有着无数的狡猾心思,在互相算计,想要踩着前辈上位,又或者巴结其他人。   对外形象大部分都是靠着公司给的人设模板。管他性格暴躁还是口无遮拦,到了公众面前,皆是乖乖小宝宝,与世无争,全身上下拿放大镜去找都找不出一丝一毫缺陷。   但人设可以假装,演技却不是唾手可得的玩意。除却演技,还有演员自身的气场,像今日,余愁面对激动的对手从不紧张,反而是对方先露了马脚。   这种气场源于自信,多年磨念之下,由内而外散发的感觉。   半个月内体脂比例大幅度变化,让她越发的消瘦,时隔数日再见,任同仿佛看到了角色本身,一个消瘦的满怀心事的女人跃然于眼前。   今日之事,任同谁都没帮,可平心而论是有些对不起余愁,这是为了大局考虑。   嗯,到时候与韩琴君说一声,让澄星和余愁不要记挂在心上,毕竟自己带着这么一群新人摸爬滚打也不容易,看在自己给余愁片酬不低的份上,网开一面。   休个半天假,让契子去找找韩总,也算不得过分。   心中千千结,任同口中的吸管经受不住折磨,被她咬下一块,随即呸的一声吐出去。   第一部电影票房惨淡,口碑扑街,让任同在开拍第二部的时候谨慎提防,如果还不见成效,家里必然不许自己再混导演这条路。   不好好拍戏的话,就得回去继承家产了。   任同一想到这里就紧蹙眉头,长叹一口气,将饮料瓶子往地上一放,伸伸懒腰,同时长叹一声,朝外面走去。   叮叮叮!   手机铃声在准备开门的时候,突兀的响起,任同心中本就忧思过重,乍一听仿佛雷霆般敲响在自己的耳畔,吓得她手一缩。   一看来电人,霍~当真是求仁得仁。   “喂,韩姐,今个怎么有空打我电话?”任同径直接通,明知故问,韩琴君一向不爱和人来往,与旁人多数为点头之交。   自从两人交换了手机号码,对方主动来电,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任同心中感觉稀奇,故而有心调侃她。   韩琴君声音压低,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语气算不得好,绝对谈不上笑意。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任同三言两语,稍许说明。   韩琴君顿了一小会儿,反驳:“你这件事情做的不妥。”   任同一摊手,无奈地耸耸肩,靠在门上,单脚支撑,另外一只脚在光滑的地上来回踹着发出霍霍之音。   “韩总,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办?演员受到余愁影响,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情,我也不希望大影后因我的话而产生不好的负面buff,我让她先休息,给我半天时间调整好其他艺人的情绪,明日再恭恭敬敬地请她来可好?”   任同嗤笑一声,抬手不停地扫着头发,语气吊儿郎当说:“要不然,我明日开车接她来片场?反正也半顺路。”   “不必了,明天我亲自送,”韩琴君冷声呛回,在挂电话之前,再加了一句,“这种事情,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   “好啊,如果我是神的话,一定不会让它再度上演。”可真是够糟心的了。   糊弄着拍完未尝不可,可任同心中不甘心,自个不是神,而是一个被神玩弄鼓掌的小人物。   唔,韩琴君明天要亲自送余愁过来,任同颔首垂眸,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不自觉漏出一抹冷笑。   很好。   话题不再有,双方到底有没有听懂,本次通话已经随着断音出现而结束。   任同带笑出去,片场众人还以为任导受到的打击太大,一时间难以接受居然在笑,莫不是气傻了?   “愣什么神呢?开工,他大爷的,再拍不好就全吃干饭,加餐下辈子再说吧!”任导的脸色似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   众人作鸟兽散。   翌日。   经纪人坐在后驾驶位置上,心惊胆战地看着前面的老板和艺人,心中疯狂思考如何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余愁也是如此,她一大早听到这个消息脑袋是懵的,韩总居然不按时上班,选择翘班送自己来片场。   心中窃喜之下,也有些苦恼,余愁一言不发地吃着林管家给自己准备的早餐,热量正好,但对于现在自己过高,一路车程下来,只不过吃了寥寥几口。   快到片场,余愁匝然开口,让韩琴君停车:“那边记者出没,这里停,我走过去就行,我们俩的关系,被人拍到就不好了。”   韩琴君闻言只是放缓了车速,并未停下,余愁顿在副驾驶位置上不好动作。   一脸迷茫地望过去,不知道韩琴君打什么主意。   车徐徐停下,韩琴君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反问:“我们什么关系,貌似被拍到也没事吧。”   你们什么关系?小经纪人紧了紧身体,情投意合的关系怎么拍都没事,被拍到就先发制人发微博秀恩爱,狂喂大家一口狗粮。   譬如自己,现如今就吃撑了。这两个人天天这么秀恩爱,感情如胶似漆的,昨天余愁刚刚被人“欺负”,今天韩总就亲自带着人过来找场子。   你一个公司老总,明面上一张嘴开口,谁敢忤逆。看似不经意,却往心尖上宠,宠就宠吧,还要端着个面子,假模假样的,生怕大家知道余愁是澄星的老板娘似的。   搁这钓鱼,坐等愿者上钩呢,偏偏余愁还咬勾了。   经纪人只觉得活像个噌光瓦亮的电灯泡,竭力缩小自己的纯在感,今天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搭了个顺风车,不是之一。   余愁闻言,面色带粉,躲开韩琴君的窥视,契主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   小经纪人屏住呼吸,求求你们快点结婚算了! 第40章   韩琴君将墨镜往里推了推,又轻轻撇下一缕发丝, 手指顺了顺, 略微挡住了一丝面庞。   此举犹如螳臂当车, 毫无用途。   经纪人在她身后望了望, 心中如此腹诽,嘴上却一个字都没蹦出来。金主最大,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句话自己还是懂的。   讲真话, 韩总要想不被认出来,得将她身上的衣服再换一换, 换低一个等次,不要全身上下加起来, 抵别人好几个月工资为好。   心中无言以对至今, 经纪人表情与余愁神同步, 二者皆认为韩总这样没毛线用。   谁还认不出你咋地了?   再者说,你老为了余愁奔任导过来,任导到时喊你客客气气地喊你一声姐……不对, 这是嘴甜的喊法,这两人的倍数, 得称姨。   当大家是睁眼瞎啊,就是不认识韩琴君的明星, 保不准要去好好调查一番。   经纪人跟在韩琴君和余愁的身后,看着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韩总,背后似乎有条大尾巴, 摇啊摇窜上天。   她就像抓捕到猎物的野兽,肆无忌惮地宣示主权,宣告余愁的归属权已然落到了自己手中。   经纪人忽然有些可怜余愁,其实……契主的控制欲太强也挺让人糟心的,尤其是碰上韩总这种多年的单身狗。   今日余愁一行人来的挺早,但片场亦有小猫三两只,道具组人员穿梭在各处准备器材,检查安全性。新人浑身带着一股冲劲,好几个埋头熟悉剧本。   偶尔一抬头,视线先落到打头的余愁身上,经纪人昨日眼熟,不足为奇。但压迫感极重的契主难以忽视。   如炬的视线仿佛透过墨镜扫视四周,众目睽睽之下,但见契主嘴角挂起一抹微笑。   极淡,但她确实在笑。   说不上轻蔑与嘲笑,也谈不上和善,矛盾的结合体,说到底,带上了一丝不屑。   好几个有眼力劲的,皆停下了继续背读剧本的动作,尽量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韩琴君,似要从她的穿着打扮,从她的言行举止,大到抬头的一个抬眸视线,小到呼吸微颤的头发晃动,仔仔细细地打探出此人的来历。   她不是娱乐圈中的人,澄星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它的名气远不及如今独占鳌头的韩家。大大小小的娱乐公司那么多,不认识她不足为奇。   可大家看她之时,自动将她的身份代入为“金主”。早就听闻秋心为了另外一位大金主和韩涵闹翻,不可开交。虽不知身份,但圈内人纷纷议论,猜测此人权势必定远超韩家。   不若,韩家只敢针对余愁,丝毫不提及对方?   当然,也许是他们多想,也许韩家只是单纯的不愿得罪生意场上的对家。小情人就如同衣服,旧了就扔掉,并非失之既死。是   但要说无一人认得韩琴君,实属夸大,终究还是有眼力见的,一见韩琴君目光躲闪或者直白多看了数眼,脸上惊恐神情愈发明显。   可由于韩琴君脸上的墨镜几乎遮挡了大半张脸,她心中不能肯定。倒是任导伸着懒腰踏步而来,霎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口气呛在喉咙中,险些背过气去。   她这哈切都忘记打完,反应过来,先怒吼一声:“大早上没吃饱饭啊,看美人顶饱是吧!”   美人?   余愁瞬时间没反应过来,但见任同冲韩琴君挤眉弄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与站在身旁脸色愈加低沉的韩琴君鲜明对比。   任同是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她嚣张跋扈,但知道哪些人该惹,哪些人不该惹,在娱乐圈树敌颇多,但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喽啰。   能扳倒她弄臭名声的千万粉明星,大多与她是好友,便不是好友,关系也算一般,算不上水深火热。   韩琴君挑眉,淡然解释:“我过来探个班……而已。”   任同嗤笑一声,哧溜了一口豆浆,味道不错,又咬了一口肉包子,腮帮子鼓鼓囊囊,活像只仓鼠一般,咔嚓咔嚓专心吃东西不言语。   只是过来探个班?这鬼话谁相信。   任同又吸了一口豆浆,双眼戏谑,不以为意地在面前二人身上转动。   怎么地,这是恨不得把亲密照往人脸上贴吗?当人瞎看不见咋地了,干啥呢这是!   昭告天下而为之,任同神情一变,韩涵的事情,韩老爷子的态度,韩琴君这么快就搞定了?   不可能,这是一场持久战。老爷子总有一天会绷不住服软的,任同还是蛮看好她们俩的,不说是真是假,韩琴君脱单不容易,真假不论,自我欺骗也好。   不过,余愁和韩琴君炒cp是个不明智的选择,从公司里挑选一个多年来火不了的明星,稍微捯饬打扮宣传一下,创造几个有趣的梗,效果不必现在好太多了?   故而说,当初提出这个狗屁计划的人,不过是在给韩琴君助攻罢了。   片场人多眼杂,又是大早上来探班,探毛线班啊,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好不。任同三口做两口,再猛然塞进口中,两边腮帮子鼓得越发明显。   昨天小的被欺负了,自己这个导演不说话,今朝当家的就在敲打敲打自己么?“”   任同咽下口中食物,拍拍手指,弹掉上头的食物残屑,长舒出一口气:“来探班啊,随便什么时候来,欢迎,您就把这儿当自己的家。”   韩琴君伸出手拍了拍任同的肩膀,说道:“太客气,那我就不客气了。”恭敬不如从命。   把这当家,故而“常回家看看”,于韩琴君身上活灵活现,离开之前定好日后上下班都由她亲自接送。   夏日午后最叫人困顿,然而不透风的片场中,气氛严肃紧张,冷冷的灯光打在中间女子身上。   洗得发白的衣服,衣服纽扣系到最上面,勾勒出修长的脖颈线条,长发被低低地扎在后脑勺,紧贴着脊背,笔直的一如她身躯。   眉眼之间尽显风韵,独属于先前时代的气韵由内而外出浮现,盘踞在她身上。仿佛上个世纪走来而的美人,风骨犹存。   “许语花”是一把匕首,一把染了毒的匕首,听从主人的命令,指哪打哪,毫无主见。她抓了很多人,可连日来的拷问,却始终没有结果。   上层施压,众人唾弃,迎来了一句“杀鸡儆猴”,她这把匕首要亲自染血,叫这些反叛者看看忤逆的下场。冰凉的枪口对着沾满污渍的眉心,被捆绑的亡命客发出怒吼。   “呸,走狗一条,我虽死犹荣!有本事你杀了我啊,你手抖什么呢?!哦,对了许大队长之前从不杀人,可真是良民一个呢。”   许语花的眼神很冷,冷到极致,但她的手却和眼神截然相反,仿佛面对着何等恐惧,肌肉痒痒战栗。   忽然她移开枪,朝着审讯之人肩头猛然开了一枪,鲜血见衣物打湿,汗珠翻滚而出。“说出麒麟是谁,我说不定还能替你求情。”   “你杀……杀了我啊,让我解脱吧,我就是知道也绝对不会告诉你!呸,你就是死,也要被人唾弃!”死亡之前的勇气,叫身下人咆哮起来。   砰!   血花在脑门出绽放,殷红的枪眼处翻涌着鲜红的血液,糊了整张脸亦盖不住死不瞑目的双眼,轰然倒地的声响宣告将一条年轻的生命就此黯淡。   正如死者所言,先前的许语花从不杀人,她的工作也仅仅是收集情报,碰不到这给人吃枪子的活。但她要往上爬,接受了搜出麒麟的工作,死亡从此不远。   除却穷凶极恶,没有人会不害怕鬼神之说。   “许语花”静静地站在那,低垂的手上松松地拿着枪,鲜血在脸庞上冷却,留下斑驳的血印。指尖传来的战栗,如同毒瘾一般开始蔓延全身。   先是手,再是脸,最后说脚,处于一种微颤的状态。   如同行尸走肉的眸子中藏着多种情绪,喜怒哀乐仿佛大杂烩一般,融汇在一起,搅合之后,呈现出一种似笑非笑,要哭不哭的感觉。   随后,随着思绪的拉回,仿佛看透了些什么,眼中的迷茫逐渐收敛回来,恐惧与漠然地交织,许语花抬起手又给了死亡的尸身一枪,心随着尸体的微颤而晃动。   警示众人。   “不想死,就把自己知道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说不定有出去的机会。”   她声音嘶哑,但谁都听见了,先前事件让人晓得此处不是乐园,这里是地狱,死亡常伴随的地狱。   话音落下,在场没有一丝声音,所有的视线集中在余愁,不,许语花身上。她就是文中的人物,一个前期得志的小人,一步一步走上不归路。   从她杀第一个人开始,仅存的良知迅速的消磨,此刻颤颤巍巍开枪,再过不多次之后,轻描淡写地按下扳机新的生命便从她手中流逝。   但此幕中的她,该是余愁演的这般,难以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紧张与一丝小小的激动。   凡事没有绝对,可在任同看来,余愁此种处理很符合原著所写的许语花,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讲难听点,就如同一根搅屎棍,奋力引起各大势力的怨恨。   她为何而来,为何而去,本系列中的这一卷从未提及,事情似乎是因她而起也因为她的死亡落下帷幕。   凝神屏息,封闭的坏境中,呼吸声形成同一频率,起起伏伏,随着许语花而沉浮。   “卡!”   紧张的拍摄过程,随着任同的一声戛然而止,她坐在专属导演的椅子上,低着头拍了三下手,啪啪啪的声音以表鼓励。   非常好。   她喜欢余秋心,钟情这样的表演,看高手演戏是一种享受。压在导演身上的担子便会少很多,自己没必要对着演技挑三拣四,一而再再而三地磨练,重复喊卡。   此刻,任同要做的只需要记录下来,用最美的画面,贴切的剪辑勾勒出人物形象。   然而随着这声“卡”一同落下的,还有余愁手中枪,漆黑的枪支本身在灰尘中起舞,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激起层层波澜。   余愁缓缓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似在哭泣,但随后她一抹脸蛋,将喷溅在自己脸上的血浆扫开,妆已经花了,但这是她今日的最后一场戏。   虽说戏份足,但终究不是主演。   也是韩琴君吩咐,因余愁大幅度降低体重,本就身体状态不容乐光,再连续多日的轧戏恐出问题。再言道,余愁手上现如今就这么一部剧,早拍完是休息,晚点拍完也是如此,不如合理利用时间。   余愁下场之后,呆坐在椅子上,经纪人见她状态不对,面露忧色,翻遍肚子过往经验空空如也,掏不出一个妥善解决的办法。   她要上前,却被任同按住肩膀,止住脚步。   任同轻眨着一只眼,食指放在唇中嘘了一声,道:“你最好不要乱说话,还是等韩琴君帮忙吧。”   今天这场戏难度较大,几乎是余愁一个人主场,大特写之下,人物心态的转变必须精致入微且一眼可见,方能为后续剧情铺路,角色性格才不不至于显得突兀,必然要付出百分之百的精力。   故而,就算是经验丰富,被戏称为片场戏感一姐的秋心也无法在现实和虚幻之间来回转换身份。   她入戏太深。   然而,任同拉住了经纪人,却没拉住另外一位趁机溜过去的小姑娘。   正是先前亲昵地喊余愁姐的马尾辫,真名唐糖,是一个人如其名说话甜如蜜的契子。她在戏中扮演的是女大学生,因长辈关系,暂时寄居在许语花家中的故人之女。   但她一直看不惯许语花的所作所为,多次将情报泄露给底下工作者,帮助他们以及麒麟脱困。   “秋心姐……你怎么了?”她还不算眼瞎,晓得余愁情绪不对,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唐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义气道,“前辈,您今天演得可好了,看得我牙直痒痒,恨不得……哈哈,说这么多,我真是佩服你,明天我们就有对手戏了,我好紧张,跪求放我一把。”   余愁扯扯嘴角,微微摇头,淡声道一句:“不要紧张,平常心,都可以的。”   唐糖脸色一怔,尴尬笑道:“秋心姐,你这不是说笑吗?”   她不信,余愁也不必解释,心中总堵得慌,起身拖着踉跄的脚步朝任同迈去。   “好好调整情绪。”任同长叹一声,宽慰她,既为手下有这般认真负责的演员而高兴,又担忧韩琴君韩姨到时候气不过一巴掌把自己甩蒙。   “对了,先前说的吻戏,我的搭档是谁?”   余愁恍惚之间想起这一茬,茫然问道,貌似没看见在哪。   “是桑桑,她上部戏还差一点尾巴杀青,过几天来。”   “她是女主?”   本剧的男女主没有感情线,只有革命友情,共同挑起两条线,女主的真实身份便是麒麟,同时也是许语花的好友。   自始至终,许语花都没怀疑到她身上去,为她多次开脱,多次以性命担保好友的清白。   余愁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和苏桑桑拍吻戏,忽然一笑,自己真是犯糊涂了,原著中最暧昧的线就是这条,后来书籍再版给删了一些不再明显,但作者明确表示过,算是官方认定的cp。   上次任同都带着苏桑桑去上综艺节目,是铁了心要捧红她,不给女主怎么行?   对方也是契子……对于身处转换期的余愁,倒是一件幸事。   离开之前,任同微微弯腰俯首靠近余愁的脖颈之间,压低声音轻松提醒她:“也许你在见韩琴君之前,应该先用一点抑制素。”   因情绪的激动,而渐渐浓郁起来的气味,闻起来……任同眯了眯眼睛,流露笑意,深吸一口气细细体会,闻起来着实诱人。   不过……这股香甜黏腻的气息中还混杂着其他契主的气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的杰作。契主暴躁而强势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地攀岩,疯狂地展示占有欲。   只要眼没瞎,没丧失感知能力的其他契主都不会打余愁的主意。   余愁一失控,身上韩琴君气息便浓郁到这个程度,这两个人怕是除了不睡一个被窝,怕是日日如胶似漆黏在一起。任同乍一感知,还以为这二人滚床单了。   可不敢抢,若是旁人瞎眼敢动余愁,韩琴君怕是抡起两把菜刀砍人了。多年单身狗,好不容易守到一个白白嫩嫩又好欺负的媳妇,还没尝上一口就被抢,落任同身上,她觉得自己多半也得疯。   余愁吸吸鼻子,是觉得有点浓,但情绪不佳,无暇顾及这么多。   多谢任同的提醒,又解释:“我没有准备抑制剂,也不好借,我不会乱逛,直接回家便是了。”   任同无言以对,就是和韩姨直接回家才有事。   任同心中罗列了一二三……等等原因,条理清晰,言之有理,皆是为余愁好。但眼眸一转,韩琴君相貌浮现面前,再思索一下对方年纪。   算不得特别大,但也不年轻了,关爱中年单身狗,人人有责。   思到此处,任同欢喜地将余愁送出片场,远远见熟悉的车开来,余愁向前走,经纪人也顺着往前踏步。   第一步尚未落地,身子便向后一倒,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唔!”   任同一把捂住她嘴巴,附耳吐气,笑着威胁,阴森森道:“电灯泡还没当够吗?”   小经纪人不解,眼巴巴看着余愁上了车,猛然惊醒,和任同对视一眼,意味深长,彼此会意。心有灵犀地冲余愁一招手,喊道:“韩总,我等会儿有人来接,你们先回去吧。”   余愁刚刚绑好安全带,霎时间韩琴君风驰电掣而出,有些发蒙,不同以往的速度,在违规罚款扣分的边缘试探,韩琴君凭借着极强的自制力才没一脚油门踩到底。   余愁不敢说话,双手紧紧攥住安全带的身子,指尖发白。本就不稳的气息,被韩琴君这么一刺激,大脑整个空白,面前疾驰而过的画面只余下零碎在脑海中,快速的斑驳变化。   无形之中,车速又快了些许。   车胎与别墅的车库地面舌吻发出巨大的声响,在空旷而静寂的空间中格外明显,身子顺势往前一倾,又被安全带引正,同时伴随着的一声尖锐让余愁从迷茫中回过神来。   韩琴君拔下钥匙,随意扔在前方,动作有些粗鲁地松开安全带,伸手环住余愁,闭起眼睛鼻尖在身下人冰凉的肌肤上扫动,顺着脖颈来回试探   灼热与暧昧让余愁全身带上了一层粉色,看起来秀色可餐。   温热的气息夹杂着水汽与肌肤接触,凝结出水珠,黏在肌肤之上,仿佛韩琴君的舌尖舔舐,细细亲吻每一处,起舞沉沦。   余愁身子一颤,伸出手欲推开她,留下最后一丝清醒,可转瞬之间被人十指紧扣,按在窗户之上。   韩琴君声音中带着压制,带着□□,更多的却是不满与微怒。   “你知道契子散发的气息有多诱惑人?”   余愁最后的余地被她逼死,还在垂死挣扎,瞪大眼睛怯怯反驳:“任同,似乎没有多大反应,所以我想……而且,就刚才的事情,没有一下午……”   韩琴君望着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碎开:“你对我不一样。”   你甜的想让我从里到外舔一舔…… 第41章   从里到外,细细地舔舐, 每一处都尝尝, 她看看这小糖人到底有多甜。   疯狂的占有欲让韩琴君越发兴奋, 说这话之时, 语气压得极低,但一字一句却又很清楚。   女性的嗓音自然不可能似男性般,但韩琴君一开口, 余愁只觉得低音在耳边徐徐炸开, 一字一烟花,于璀璨的夜空中绚烂, 她的心中似乎有千万观看这场烟火表演的观众,齐齐发出喝彩声。   声音振聋发聩, 震得余愁满脑子不清醒。   这些字她单个单个地看都熟悉, 可组合在一起, 竟然有些糊涂,在脑海中来回翻江倒海。   韩琴君的声音模模糊糊,就像一把松软的小刷子在心间挠啊挠。余愁想要听得更加清楚一些, 一个劲地往她身上靠。   越是这般,愈发感受着契主, 余愁活像只被顺毛的小猫,从头捋到尾巴尖尖上, 舒坦的眼角眯成了一条长缝,四肢酥软无力。   她喜欢韩琴君,所以不抗拒对方气息的靠近, 自然而然喜欢对方的靠近。韩琴君对自己做什么,余愁都很欢喜,就是静静看着都高兴。   只要是她,只要是韩琴君。   这辈子,身体如此失控是头一遭,情有可原,可余愁抿心自问,她着实无法欺骗自己还是懵懂新手。   且在前世,气息失控是家常便饭,偌大的空旷别墅中,她跌跌撞撞地翻箱倒柜地找信息抑制剂或者模拟剂,径直往自己身上倾倒。   浓郁的假冒气息,觊觎空虚的身体一次假的安慰,余愁每每想起都觉得好笑,自己和韩涵不是结婚,而是结仇。影后的演技落到最后,竟是用来欺骗自己,有时候她自己都信了。   困在虚假的想象中出不来,骗的越久,得知真相时候方越发震惊。为何七年来,韩家居然没一个人想一想自己的感受,哪怕十句假话中掺着一句真话足矣。   但……一次都没有,可悲的是韩家人都不愿给自己分出说假话的心神。   抑制剂虽然有用,但对成熟期的契子多用身体无益,且还有害。她的生命随着自己的任性在快速地减少,纵然最后不自杀,她也活不多久。   再熬十年二十年又如何?哀莫大于心死。   最后的一丝情义是选择韩涵背上了骂名,退圈多年还要被拉出来骂,活着是受罪,不如让死亡结束一切,起码死后世界能少那么一些流言蜚语。   余愁不得不承认,当时的自己是冲动了一些,但有今朝,她绝不后悔。   韩琴君是自己唯一的药,心心念念了太久,求而不得了太久,变成了心中的一抹白月光。两世的空虚仿佛重叠在了一起,余愁舌尖轻轻舔过唇瓣,迎合着韩琴君。   她感到很舒服,仿佛被温水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包裹着,舔舐着每一处的肌肤,温润而丝滑。于是,她不自觉微微挺了一下腰肢,想要韩琴君再多一份,再进一步,唔,这水还可以更加烫一点点。   无意识的举动落在韩琴君眼中,真是可怜又可爱,还有点可气。   早就和身下的契子说了,转换期要小心,还未完成成熟期一定要压制住自身,一是无主的契子很容易在这个时候被一些心怀不轨的契主利用,玩玩之后随意丢弃;二便是……   韩琴君眼神深邃,低头靠近余愁的脖颈之中,舌尖舔舐了一小块肌肤,甜味从舌尖直直地甜到了心尖尖上,如同一块蜜糖。   余愁转换期还没有过,又不敢强行要了她,况且神智不清醒的情况下,若是她日后反悔……   韩琴君一想到这里,便用牙齿在后颈部的位置,轻轻咬着。、   算了,咬她一口当做宽慰   找罪的不就是自己吗?   体液的交换能让余愁舒服一点,单太过刺激,韩琴君自己心中也没把握,舌尖来回舔舐,待湿润之手,牙尖慢慢下压。   身下的人因为敏感与疼痛,腰间一弹,韩琴君身子压过去一份,将人控制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中。   强忍住的一咬,让韩琴君满头大汗,鲜血的腥味在口腔中微微散开,她咬的不重,咂舌之后便消失无影踪。   甜腻的味道让韩琴君忍不住再咬了一下,轻轻的哼声娇媚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她猛地回过神。   最后一下,韩琴君咬得重了一些,留下明显的印子。   鲜血与唾液,体液之间的交换让余愁身子酥软,任由韩琴君予取予求。只要韩琴君想,一切随她摆布。   余愁的全身心信任,看的韩琴君心中一暖,酥软到快化了的契子,双眼朦胧地看着自己。   双手被松开之后,无处安放,怯怯地抓住自己的衣服,指尖不敢用力,小心翼翼的模样等着自己的欢爱。   “我喜欢你碰我……”余愁见她没动静,一张脸越发红嫩,跟春天树上的桃花开的红艳艳,娇艳欲滴,轻声嫩道,“能不能再碰碰?”   余愁隐约知道自己在说上面胡话,可就是按捺不住这张嘴。   韩琴君望着不甚清楚的契子,真是气到笑出来,先前和自己保证能控制好自己的气息,结果今天自己下午一见她,险些被勾走了魂。   这小混蛋的保证真是不可信。   不过是亲了她一下,留下一个印记,便舒坦的不成样子,样子可爱求再爱重一点。   韩琴君一颗心被撩的狂跳不知,天,现在的契子都这么可爱的吗?   她紧紧了手臂,在余愁湿润的眼角落下一吻,舔掉了上面遗留的泪水。她和余愁一般大的时候,也憧憬过爱情,只是没在对的时间,找到喜欢的人……遇上了小意外,心结到如今。   幸好,还不算迟。   既然她要再亲亲,就如了她的愿望,韩琴君不控制自己的气息,企图将余愁舔湿,当然这是痴心妄想。   第一次受到如此刺激的契子,浑身酥软到没骨头,口中发出抽泣之音,越来越急促,有些受不住。   人在无助之事总喜欢抓取东西寻求慰藉,韩琴君只觉得肩头一痛,顺势望过去,余愁不自觉狠抓了她一把。   “呜呜。”口中发出难熬的声音。   韩琴君被撩的心中发慌,挑起她下巴,越过去,将后脖颈出的痕迹加重,但不敢再咬重舔舐血液。   耳边的抽泣声音弱下去。   抬起身子一看,竟然是哭昏过去,平时还喜欢装一装,扒掉伪装后真是敏感又可爱,也不指望一个抽泣到脱力的人能自己走回去。   韩琴君体力算不得好,比较不是二十多岁,精力旺盛的年纪,也不能指望她一个坐办公室的有多厉害。好在余愁轻的几乎是没手感,让人靠在怀中好好借力之后,走上一段距离不成问题,手臂并不酸痛。   况且契子乖巧地窝在怀中,老实本分的很。   林管家欢欢喜喜地在厨房里准备晚餐,高兴的事情每每落到余愁的食物上,便长叹一声,哀怨不已。   太瘦了也不好看啊。   小姐也真是的,还冲他这个老人家说什么“我支持她的决定”,支持归支持,要想追到手,怎么着也不能只是口头上随意说说。   他年轻的时候也算是风流倜傥,科室里的大帅哥,再多的甜言蜜语不如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要勾动人心。   年轻人,老人家的话怎么能不听呢?这些都是经验之谈啊。   刚刚埋怨自家小姐追人一点主动劲没有,转头便看见契子紧紧搂住韩琴君,几乎是埋在她的怀中,任由小姐抱着上楼。   亲昵到不行,看了看外面,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呢,若是不懂者还要骂一句世风日下。   林管家一出厨房差点没把手中的菜盘子给摔了,他刚刚在心中腹诽小姐不主动,立马就给自己上演了一处好戏?   妈呀,贼刺激了,他这颗心脏有点虚啊。   老年人对于气息的敏感程度已经降至一个低点,林管家有些迷茫,乍一看欢喜小姐主动,先前小手都不拉,今日直接公主抱。   进度怕是一下子从地球跨越到了月球,还不带打停的。   但下一秒,从医生的角度出发,林管家就有些担忧凑上前问:“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韩琴君咳嗽一声,有些尴尬,总不可能直白说自己将余愁弄晕了,虽说商场玩弄多年,脸皮也不算薄,可在此事上实在张不开嘴。   余愁气息爆发控制不住,本可以用信息素控制,反正转换期的契子使用此类药剂,因体质原因基本没副作用。   从片场到家里车库,距离成功只不过几步之遥,韩琴君眯起眼睛回想了一下,抿紧了唇,当做哑巴不回答。控制不住的不是余愁,而是自己,她时刻在肖想着这个人。   所谓的气息崩盘不过是个借口,是她满足自己私心的理由,比起余愁,更加应该要控制的是自己。   韩琴君不言不语,停在原地,林管家仔细撇了一眼,恰好此事余愁略微动了动,脖颈处的发丝顺着滑开,淡淡的红印子清晰可见。   林管家神情沉了下来,眼神在小姐和余愁身上来回变幻,向旁边退一步,让开路,说道:“先让余愁回房间好好休息吧,小姐你到时候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恩……好。”韩琴君鼻尖冒出冷汗,她尊重林叔,此刻闻言心中发虚,立马点点头。   她三步做两步上楼,不多时,甩着酸软的胳膊下来。   林管家已经将晚餐尽数摆在桌面之上,严阵以待坐在原来的位置,却也没动筷子。韩琴君装作淡然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   双手搭在桌子上,紧握住,等待着林叔开口。   “小姐,还是好好考虑下什么时候去领证吧,毕竟人家的清白你也……”林管家恨铁不成钢,但语气中又有些诡异的高兴,压制不住,韩琴君觉着他这是恨不得把自己和余愁往民政局一塞,再拿着红本本出来。   等等,林叔岂不是误会了什么事情?   韩琴君狐疑地目光回望过去,林叔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再结合刚才这句话。   韩琴君头上冒冷汗,难不成……林叔认为自己和余愁来了一发车震?   这个想法让韩琴君有些窘迫,可又莫名觉得自己get到了林叔的点,解释还是不解释,都是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那个……”韩琴君欲言又止,刚才自己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手指也在丝滑的肌肤上来回滑动,吃饱了豆腐。   韩琴君玩弄着手指,十指互相交叉,在缝隙间来回穿梭,一如方才余愁微微颤动的指尖,颤的她心肝都要醉了。   如果,余愁不反对的话……韩琴君眼神慢慢深邃下来,嘴角上扬,有着抑制不住的笑容,那么香甜可口的契子自己就直接抱上床疼爱了。   一想到这个,余愁房间的钥匙不知道被放在哪,没找到,自己直接把人抱去了自己房间。   一想到余愁睡在自己的床上,韩琴君便鼻尖一热,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韩琴君扶额,她的老天爷呐,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龌龊的事情?   林管家敲了敲桌子,义正言辞道:“反正小姐你上次不是早就把户口纸从韩先生手中拿来了吗?这个时候不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道理是这样,但韩琴君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长叹一声,呢喃:“等明天我和她商量……”   越说声音越低,韩琴君这张老脸毕竟也撑不住。   错在自己,不在余愁。不然无论余愁怎么勾引,自己都应该心如止水才对。   翌日。   余愁从睡梦中惊醒,房间装扮不是自己的,她……在韩琴君床上?   但原主人却不在,余愁跌跌撞撞跑到浴室,微微侧头望向脖颈后的一个印记,失神,原来不是自己做梦臆想。   一想到朦胧的记忆,余愁咧开嘴傻笑起来,捂嘴也没用,喜极而悲,一双含笑眼睛中蓦然就带上水色。   除却高兴自己终于和韩琴君有所进展,还有一件事情。   她今天怎么好意思去剧组…… 第42章   印记不算很深,白皙的肌肤中露出一圈绯红, 透过薄薄的夏装衣领转换成了粉色, 是十分引人注目。   余愁将长发低矮地扎在脑后, 一歪头, 斜着眼睛去瞧,余光中见到的一丝暖色仿佛顺着脖颈往脸上爬。她转过来,手中沾着粉底, 轻轻地扑着,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熏香,直直地往她鼻尖里钻。   又香又甜, 眼前仿佛走马观花一般,闪过昨日的零碎片段, 一团思绪乱成杂麻。   抬手绕过脖颈, 并不舒畅地将粉扑在牙印处。厚厚的粉底遮掩了一层又一层, 余愁还想着再扑几层,但再加闷热又不透气,同时粉质过厚容易把衣服蹭白, 出于种种原因,她及时停手。   衣服扣子从下方开始起,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别,徐徐系好最后一颗, 露出修长的脖颈,   余愁有些不舒服地扯了扯领口,眯起了眼睛, 猛然发觉自己还穿着昨日的衣物。   韩琴君只管送货到家,不管售后维修,余愁想到这里便又松开了一粒扣子,露出白皙的肌肤。   倒也不是埋怨,想想也是,林管家与其他工人暂且不说,韩琴君本身是契主,契子契主本应该分清楚界限。   但……余愁抬手抹了抹脖子后的暂时印记,轻笑一声,其实韩琴君做什么自己都喜欢。   只要是她,便好。   余愁针对脖颈上的印记忙活了许久,从别屋出来,回去换衣服,匆匆一瞥下方,韩琴君也没在下方吃东西。   这一发现让她有些晃神,那么……对方会在哪?   余愁经过书房,并未多想。   一门之隔,韩琴君靠着椅背双手交叉放在下巴处,腿上的小毯子松松垮垮地搭在膝头上,在掉落的边缘徘徊不定。   静寂的空间中,韩琴君的呼吸声音仿佛也被吞噬一空,心跳声在耳边振聋发聩。   扑通,扑通……   深邃的长眸子凝望着桌面上的相册,目光犹如实物,编制出一条长长的丝线与空气亲吻着,慢慢沿袭至桌面上的相片上。仿佛一只贪婪的巨兽,对自己的所有物流露出贪念。   韩琴君将相册抓过来,凑近跟前,发出一声极低极低的哀叹。   眼镜的镜片倒映着模糊不清的图像,零碎的画面重新整合……   相册中,热闹非凡,韩家人的年夜饭,大家伙齐聚一块。韩琴君看着图画上稚嫩的自己,一些故人还在。   忽然韩琴君紧了紧手指,相册的玻璃发出咔嚓一声,下一秒仿佛就要碎开。   起码,彼时年轻一辈还没有想要喧宾夺主,一切都还维持着或真或假的假象,纵然叫人摸不着底细,却也算是一派其乐融融。   假冒的虚伪总比真实的懦弱要好得多。   善意的谎言莫过于此。   听到咔嚓声音,韩琴君松手,任由相片倒扣在桌面上。   砰砰砰的几声,让她略微蜷缩着身子,眼神如炬。昨夜她将自己的床让给了余愁,便抱着小毯子来书房凑合一晚上。   韩琴君扭头望向外面的白昼,从阴暗到光明,两眼的白光如同一道闪电发出要耀眼的白芒。强光刺激之下,契主不由自主扭回头。   打开书桌的抽屉,将相册随意地扔进去,小心翼翼拿出自己的户口纸,举起来放在眼前,手指点在婚否那一栏上,嘴角挂起轻笑。   也许,这里再不会是空白。   韩琴君开门与余愁恰好错过,她扶额揉了揉眉心,淡金色的眼镜框下,挡不住幽青的黑眼圈。   也是,她这一身的老胳膊老腿,就拿着一条小毯子窝,依靠着椅子小睡了小半夜,浑身懒散,   韩琴君伸了伸懒腰,仿佛山上的枯柴被人踩在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唔……”韩琴君甩了甩腰,咔嚓一小声发出痛呼,她的腰……   昨夜,余愁睡得香甜,样子可怜又可爱,韩琴君着实不忍心将她喊醒。她眼底的倦意明显之极。   休息不当,脚下虚浮,韩琴君扶着栏杆一步一步下来。   脚步声率先吸引了端着早餐出来的林管家,他闻声,霎时间便便急匆匆下来,迫不及待地抬头一望。   目光迅速地由下往上摇,见是自家小姐,脸上流露出十分无法遮掩的失望,他一大早忙活于此心心念念着人可不是早看熟眼的韩琴君。   契子怎么还没下来?   他眼中炙热几乎将四周烧的滚烫,韩琴君拉开凳子之时忍不住向外扯了扯,落座之时身子一歪,又朝着管家的另外一侧过去。   韩琴君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苦味从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之中,顺着神经一路攀升,随后酸味后来居上翻涌而出,仿佛在脑门顶炸开了花。   低着头捂嘴忍耐着口中的奇葩感觉,韩琴君抬着眼睛望向林叔,咳嗽一声试探:“今早的咖啡加奶了?”   林叔不明所以,刚刚吃了一口油条不好说话,闻声点点头。   韩琴君抹了一下嘴巴,嘀咕着说:“这怕是加了酸奶。”   她眼神愣愣地瞪了杯中的饮料,目光徐徐滑到身旁独属于余愁的那一份早餐,浅褐色的液体上带着奶白色,淡色香气腾空而起。   韩琴君舔了舔嘴角,口中怪异的感觉消散了不少。   林叔貌似把酸奶当成纯牛奶加了,真是又苦又甜还带着酸。这味道乍一喝,韩琴君不觉得反胃,只是觉得难喝,难以入口。多半是昨天的事情刺激到了林叔,韩琴君心道自己遭罪便算了,没必要让余愁一同陪着。   她正要开口,但见眼前一暗,余愁赶时间迅速落座。   洗了个澡,换了衣服,重新遮掩了一下印记,时间急迫,她忙不迭地拿起杯子眯着眸子长抿了一口……   神情无异?!   韩琴君再度正过身子,再也没动自己面前的咖啡。   比起这件事情,余愁今日特地穿的衬衫更加引人注目,紧紧系到了最上方,严谨而死板,又带着一股……   真是令人食指大动的美感,韩琴君食指一动,正浅喝一口咖啡压制住心中躁动。   乍然,噗!   幸得及时忍住,韩琴君拿餐巾纸擦嘴,已经入口吐出来也不礼貌,有苦独自咽下。   林管家不解问:“小姐,你都多大的人了。”   长咦了一声,嫌弃之情浮于表面,再明显不过。   韩琴君将杯子放下,实在忍不住,扶额问道:“林叔,怎么是酸的?”   林管家哈哈笑了一声,解释给一头雾水的小姐听:“忘记买脱脂的纯牛奶了,做完余愁的一份,冰箱里就只剩下一些酸牛奶,我看着差不多,想着试一试。”   韩琴君瞪着自己的咖啡,褐色的液体散发出来的苦酸味,不如说更像是一包感冒冲剂。而现如今,自己便成了林叔的实验小白鼠。   韩琴君长叹一声,嘴角勾起微笑,打破这种沉默,调侃道:“果然大人比较疼小的。”   一边的余愁头越发低,而林管家则是瞪了韩琴君一眼,这能比吗?话说,既然都对人下手了,还是早点结婚扯证为好,不然余愁的名声传出去多不好听呐。   他心心念念着这个,可昨晚韩琴君顾左右而言他,暂时避开。   今早又没时间再细讲,林叔坐在餐桌上,看着年轻的两人风驰电掣地解决晚餐,并肩快步走出。他浑浊的眼神追逐着那两道背影,朦胧之中交织在一起,融合为一体,迎着风消失在光中。   林叔手中早餐没吃完,原本还算挺直的身躯忽然弯下来,蓦地颓废,口中的食物匆匆咀嚼便用力地吞咽下肚。   “多好啊……”   小姐,还是能找到喜欢的人,也愿意为此去努力。他活了大半辈子,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年轻的时候有过不少遗憾,如今都不太记得了。   他有一个小本子记录,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可如今已经看开,笔记本也不知道扔在什么地方沾灰了。   过去的事情不再记挂在心中,只要“不要再像汪静一样就好了……”   日头已经高涨,知晓余愁心情紧张,不愿意迟到,韩琴君加快车速,最后徐徐于片场停下。   余愁深深地望了一眼韩琴君,最后果断地从车上上下来,小跑着匆匆进入片场。   韩琴君并未立马离开,而是熄火后懒散地靠着椅背上,拿出一包烟开封,叼出一根点燃。烟味迅速地在车内蔓延开来,尼古丁的味道让她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眸子。   目光随着余愁跑进片场还不肯抽离,茫然地望向远方的天空。   她现在很冷静,从未这般清醒过。但是现在她不需要冷静,韩琴君深吸一口,再徐徐吐出,她要想赌一把,为了这把赌局,她可以压上理智,抛弃多年养成的谨慎,甚至透支余生所有勇气,去搏一把。   她想要把余愁赢回来。   如果输了……便将自己输给对方,任由处置。   韩琴君在抽到第三根时候停手,抽下自己的眼镜,抬手捂住。要命,余愁简直是要了自己的命……   最近的事情太多太杂,韩琴君明知公司杂事一大堆,但不想动手,在没有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之前,一切都是天边浮云。   事情她喜欢一步一步走,人,她要一口一口吞吃入腹。   公司暂时垮不了,但余愁的变数太多。韩琴君回想先前的调查资料,虽说余愁一开始奔着自己而来,但难免不对韩涵动感情。   韩琴君重新叼一根香烟在口中并未点燃,冷笑一声,韩涵要和自己争,笑话。   没有人能在熟悉的领域赢得了自己,如果她韩琴君想赢的话。   韩琴君掏出手机给助理电话,告知下属们,老板今日要旷工。   一片哀嚎之音,纷纷表示,这样不行的,韩总有些文件必须你亲自查看签字。   “没关系,全部推到明天。”韩琴君轻描淡写一句后,径直挂断了电话。   重新启动车子,她欲离开之时,忽然身旁连续两辆路虎绝尘而过,于不远处稳稳停下。   本没什么不同寻常的,韩琴君离开之前不经意瞥见车上之人,停下了离开脚步。一身休闲服的中人男性,年纪顶多三十岁,亚麻色的发丝宣告着他乃是混血。   他小心翼翼扶着一位老人家下车,雪白的发丝低低扎在脑海,笔直的身躯,身上有着苍老与英气两种略显得矛盾的气质。   手中的拐杖似乎是个装饰品,去掉亦可。年老的契主以前的时候应当是个大人物,韩琴君这般想到……她不认识,但已经猜出了是谁。   了不得。   难怪任同敢在这个时候拍摄敏感题材的电影,原来不是家大势大,而是找到了撑腰的,能替她站出来的人。   所以……这些人为了谁而来?   片场中,方才任同见余愁着急赶来的模样,脸上的难看神情稍微松懈了几分。虽然迟到了,但跑进来好歹有几分上进心,给自己这个导演起码留下了一溜溜面子。   不浪费时间,任同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墨镜之下,一双狐狸眼睛滴溜溜打转,当定挂在余愁身上的高领衬衫脖颈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呐~她就知道,就冲余愁昨天的气息,韩姨不可能忍住。色鬼常有,而柳下惠不常有,食色性也。   看破不说破~   幸好,剧中的许语花一身制服长伴身躯,亦死板到每一粒扣子都严丝合缝,丝毫不出现查漏。   这笑,余愁自认为担当不起,躲开任导暧昧的目光,手拿剧本仔细复习,时而紧蹙着眉头,又时而舒展露出一抹笑意。今日对戏的是唐糖,余愁对她的印象不错,便带了她一把。   年轻的演员演技十分的青涩,但又有一种返璞归真的纯粹感。   剧中,一开始,许语花身边的人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但自从接下了搜查叛徒的任务之后,众叛亲离,唐糖和她闹翻离家出走。   已经习惯两人份的饭菜,对面工工整整摆着一只碗,一双筷子,“许语花”目光凝重,极度缓慢地吃着这顿饭菜,仿佛吞铁,又恰如行将腐朽的老人,颤颤巍巍伸出手。   食物一口一口地被塞进口中,许语花仿佛没咀嚼一般,一而再再而三地夹菜入口。   她有心事。   她有心事!   余愁独自一个人吃着,一举一动都带着可观赏性。   她不说话,剧组中仿佛要为此屏住呼吸,不敢打扰。然而“哒、哒、哒”迟缓而肯定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任同不满,正要发火,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触自己的眉头?!   先前的男性青年扶着一位年事较高的老奶奶缓步走来,浑浊的眼睛,迟缓的动作,满脸的褶子,被岁月无情地折磨着的身躯,却不见任何一丝颓废,挺直着腰杆,手中的拐杖也只是在行走之时才对其借力。   一双不清的双眼目光却紧紧落到余愁身上,泪水才眼眶中汇集。   连忙喊了卡,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过去,便是面前突然被人挡住了,老人家一动也不动,甚至朝着余愁踉跄走了几步。   “你啊……”   低沉沙哑不甚清楚的声音一开口带着南方小地方言的酥软,又轻又柔,带着慈爱。任同不明所以让开一些,不愿老人家失望。   旁边的青年,作者……也就是本部剧的亲妈来了。   任同家里也有老人,年岁已高,两个人扶持相守了一辈子。外祖母却患上了老年痴呆症,记不得身边的人,每日早上由着外祖父牵着去散步,往往走到一半就记不得。   两个老人打闹着回家。   这老人家一如外祖母一样,神情无过多差别,时而清醒时而懵懂。   “抱歉,告知的比较急,希望不会给你带来困扰。但我奶奶听见我和你的对话,非要来见见许语花,我实在拗不过她。”   青年声音温柔带着抱歉。   老人家事实上眼睛已经不大看不清,认人全靠感觉,医生说大限将至。平日里常常念叨着当年的往事,想着再见见战友一面,可故人已往,山河仍在。   他不缺钱,纯粹是为了圆老人家的一个心愿,才将这本书电影版权卖给任同。   “没事。”任同语气缓和。   片场众人看着这意外,有些茫然,老人家喊着角色的名字,余愁迟疑了一下快步走来。   青年看到余愁的时候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走到余愁身边,附身在她耳边提醒:“我是血红。”   既原著作者。   “也许是装扮吧,我奶奶她好像把你当成了以前的朋友了,见谅。”青年顿了一下,抱歉道。   余愁眯起眼睛,望向历经沧桑的老人家。   幽幽记起原著所说,小说改编于真实事件。那么她是剧中的哪一位的原型? 第43章   老人家为了许语花而来,也只为此。   青年孝顺, 先一步开口提醒余愁, 要为老人家编织一场美妙的梦境。   他说话带着一点方言气息, 许是和老人家从小一起长到大, 沾染上了改不掉,有点糯软,但很温柔。   也许是无心之举, 也许是这般靠近说话, 不得已的事情,他呼吸打在余愁耳边肌肤上, 酥酥麻麻,让余愁浑身汗毛竖立起来。   中人的气息基本为零, 不用受到其他两种体质影响。比起契子的高生育率, 与契主的优异基因, 取得是中庸之道。   生育率与相貌俊俏,貌似也不是契子体质可炫耀的资本。   余愁身上还有韩琴君留下的气味,宣告主权的气息一旦有外来者入侵, 尽管入侵者举着和平友善的牌子,契子仍旧会感到不自在。   很奇怪的感觉……   仿佛身体不再属于自己一个人, 明明还没有结契,却不自觉偏心韩琴君。余愁一发不可收拾地联想到了昨日韩琴君的咬耳私语, 温热的气息夹带着水汽舔舐过肌肤,浑身上下就像一只被驯服的野兽,心甘情愿地雌伏。   余愁眯起了眼睛, 她喜欢韩琴君,无论对方对自己做什么,她心中都欢喜的很。   只要是她,只要是韩琴君。   青年是中人,对余愁身上的气息并不敏感,故而也不清楚契主韩琴君已经先一步下口盖章,恨不得把契子全身上下,从里到外舔个遍。   他的举止有些亲密,但又说不上过界,一套下来倒也正常。说来也是,既然是要让人欺骗自己的奶奶,又怎能将阴谋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倒是余愁躲避的这一小动作清清楚楚落在青年眼中,浅浅一笑,眉目温柔。   不甚在意地窃窃私语一句:“拜托了。”   余愁抿抿唇,转头之间目光落到了任同身上,一向嚣张跋扈恨不得到秒天秒地秒空气的任大导演,此刻居然怂了。青年过来与自己说话的时候,任同她颇为乖巧地上前一步扶住老人家,尽管是无用功,老人家虽然年纪较大,但不用拐杖都笔直笔直站着。   说句不好听的,老人家站的都比任同流里流气强。   余愁垂下眼眸,视线在祖孙二人身上来回转动,已经无暇再去观望片场其他的反应。   唔……   扫动之间,望进老人家的浑浊眸子,心间一颤。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视线的对撞犹如电光火石,老人家一眼深沉到不可见底,似在透过她重识旧人。   文中许语花得罪一切,唯二两个对得起的人便是女主,便是唐糖扮演的女大学生。但余愁亦仔细品味过原文,原著系列中这一本不过是讲述了一场阴谋与阴谋,狡猾与狡猾之间的对决。   许语花前期耀武扬威,但到了最后不过是一枚被遗弃的棋子,死在了麒麟和其他地下工作者给她布置的局中。她搜查了许久的内鬼,竟然是最信任的人,在懵懂无知中被信任的人杀掉除害。   自始至终都没有洗白过。   余愁忽然想到一点,如果老人乃是文中的人物原型,依靠功勋,她现在身份必定不低。原因无他,麒麟和许语花等人是当时颇负盛名的军校毕业,能就读者非富即贵。   毕业之后,彼此分道扬镳,貌合神离。许语花属于家道中落,一朝落败被犬欺,有人说她甘愿成为走狗,正是因为如此。   实情如何,无人知晓。起码现在,许语花在“血红”笔下是一枚弃子,是为英雄铺路的祭奠者。   对于英雄,余愁心中带着几分敬畏,纵使青年不提醒自己,她亦会做到恭恭敬敬。   原以为老人家会将自己一直认错下去,余愁在考虑揭穿还是假意应和的时候,老人家眼神变幻,闪过一丝泪光,情绪复杂变化。   她徐徐地长叹一口气,幽怨道:“我又犯糊涂了。”   “奶奶……”青年无奈地喊了一声,为了她的小糊涂,自己安排保镖和医生一同同行,也是大费周章。   “哎~”老人家说话带着江南水乡的柔声,越听越软,配着她的慈眉善目,十分和善,“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犯糊涂的时候说的话,不要当数。”   话是这般说,她也知道孙子不会照做,第一次踏入这种地方,感到惊奇。   但面前的人才是她心中激动的所在,真是……太像了,□□,眉目间透露出来的气质,至于相貌……时间太久,她都忘记了许语花的样子,印象中的人还是年纪轻轻,不怎么爱笑。   当初一同在军校拍摄的毕业照,也在战火中遗失,再也找不着。当年的同学,犹如浮萍,随着时代的潮流,分分合合,相对竟无言以对。   她和许语花也算是认识多年的朋友,毕业后战乱分离七年,进入不同组织,为不同的信仰奋战。老人家回想当年往事,许语花没接任务之前,也有点小权势,托对方的信任帮助,自己这个地下分子居然可以光明正大轻松游走。   可惜,自己最后是辜负了她的信任,各自为主,胜者为王。   她越看余愁,越觉得故人再现。恍惚之前,一个被任务压得喘不过气的许语花,又板着脸出现面前,消瘦的脸庞她不喜不悲,整个人裹在制服中,风一吹仿佛就要被挂走。   可自己还是间接害死了对方,老人家心神荡漾,在现实和虚幻间来回转换。余愁活出了她心目中许语花的样子,可自己却忘记了好友真正的相貌。   她苦笑摇头,太过于执迷表象。   杵着拐杖转身,温声道:“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的工作,抱歉,顾情,我们回去吧。”   顾情,正是青年,他闻言听奶奶又蓦地改变主意,不好意思冲众人露出抱歉的笑容,说道:“叨扰了。”   任同单手叉腰,一摆手毫不在乎地说:“你们大老远从别庄跑回来一次也不容易,待几天再走吧。”   顾情点点头,握紧了老人家的宛如枯枝的手掌。的确不容易,老人家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此次回来,也奔着此地较为出名的医疗技术而来。   医生已经联系好了,只待带着老人家过去看看。   他们之间的对话,令人摸不着头脑,又猜不出彼此关系。   更加让余愁震惊的是,任同是亲自将人送出去的。余愁一瞬间的表情和其他人神同步,震惊!   但她极快地收敛,以至于任同在一堆震惊脸中,见余愁淡然自若,十分高兴地拍了拍余愁肩膀,看得出来她对此十分欣慰,大手一挥,喝道:“看什么看,继续拍啊。”   这欣慰……不要也罢。   余愁心中有千千结,但无一人可解,知情者不说,不知情者瞎说又没必要听,只会让猪油蒙了心。   今日戏份上午便结束,余愁在剧组蹭了盒饭,今日的菜色不错,加一个鸡腿和蛋。   经纪人在耳边喋喋不休,猜测着上午两个人的身份,越说越离谱。   余愁充耳不闻,权当养了一只聒噪的小鸟,吃饱喝足之后在小鸟的聒噪中踏出了片场。   视线中乍现熟悉的车,让余愁猛然一顿,经纪人鸟嘴也突然停止。   what?!!   为什么韩总跟个怨妇一样,守株待兔似的还在?!   经纪人已经无言以对,躲在余愁身后伸手一摊手,长叹一声。韩总这样子,日后结婚怕是个妻管严。   余愁一停,脚底便似吸了磁铁一般,再也动弹不得。从一看到韩琴君的一刹那,她的一颗心快要飞上了天。但心中的矜持却又唰得将其撕扯下来。   她看着韩琴君一步一步走过来,明明是三步做两步的焦急神态,但落在余愁眼中,仿佛天地缓了下来。   对方的高跟鞋鞋跟踩在她的心口痛麻酥养,随着走动而一前一后来回交织变幻的黑色高跟鞋,如同两条游鱼。   鞋跟踩踏间带起来的灰尘,如同游鱼悦动将迸溅的水花,漂浮又落下,直愣愣地敲打在余愁的心间。   哎?   她在等我?   她在等我?   余愁大脑死机了一小会儿,才猛然找到这个关键点,旋即仿佛刷屏一般,填充了所有的弹幕在心中呼啸而过。   韩琴君在等自己!   对方等了多久,有没有很累,是不是很无聊?在无数的担忧的问题落下帷幕,最后余愁欣喜露出笑容,快走几步到她面前,按捺住抱上去的冲动,双手紧捏成拳,呼吸不畅。   “韩……”   她刚刚说第一个字,经纪人便十分有眼色地悄然离开。   狗粮什么的,自己才不想吃。   都说小别胜新婚,但这两个人是小别吗?一天都还没到呢!她的个老天爷呐,韩总年纪老大不小,找个伴侣激动了些貌似……还可以理解。   自己若是混到韩总这个年纪,第一次拉拉契子小手,握着软软嫩嫩,怕是要三天不洗手了。   经纪人目光变柔和一些,爱情总是叫向往,原以为这一对是金钱与肉体的碰撞,在恩爱的背后是肮脏交易。   却不曾想娱乐圈这种被金钱围绕的地方,也从漫出一股清流。   小经纪人望了一眼自家艺人,之前在心中也算德高为重的余大影后,幽幽长叹。   余大影后年纪轻轻,又不缺追求的人,想爬她床的粉丝一大堆,怎么一遇到韩琴君,便软得似团棉花,捏紧在一起一口吞下都不嫌弃塞牙。   恋爱脑么。   况且看韩总这样子,怕是要浪到起飞,别人家的明星谈恋爱遮遮掩掩,韩总恨不得拉着余愁往记者面前靠……   光天白日之下!经纪人默默退到一边,呸!   “唔。”韩琴君应了一声,只这一声,余愁一听便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结结巴巴地吐着气,眉眼弯弯望着面前的契主,欢喜的不得了。   她本就喜欢韩琴君,身上又被轻轻留着印记,韩琴君一靠近略微波动的气息得到安抚,让余愁舒坦的似一只傲娇的猫,伸展着腰肢祈求主人再次顺毛。   韩琴君口中烟草的味道还没消散,迷醉之间,撞进余愁的眸子,她比香烟更加醉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忍不住捏了捏余愁的小脸蛋,看起来像个很好骗的小傻瓜。   恩,好骗,自己就先骗回家得了。韩琴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问道:“今天这么早下班?”   余愁点点头,片酬早就谈好,拍摄时间基本也固定在一个大范围,现如今不过是少食多餐,除了多在家,公司,片场跑几趟,对自己而言并没什么损失。   “我正打算去公司找你。”   “不用了,”韩琴君双手环抱在胸前,微微摇头,转身朝车走去。余愁紧走一步险些撞契主身上,鼻尖探知到的温柔气息,让她头脑发昏,说了一句,“所、所以现在是要去公司吗?”   韩琴君忽然顿下脚步,余愁一时不觉察,轻轻一嗑后反应过来倒退一小步,还未站稳,眉心一痛。   目光抬上去,契主默默收回作恶的手,平静的双眸此刻荡漾着好玩的趣味,嘴角亦是止不住的上扬。   但其实下手之后契主就后悔了,皮肤嫩的能出水的余愁,眉心因自己一戳突兀地出现一点红。   在余愁茫然回望之际,韩琴君再度伸出食指有些心虚地揉了揉,越揉越红。   那抹红色反而扩大了不少,乍一眼似一颗朱砂痣,红艳艳地点在眉心。   韩琴君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心虚地起了虚汗。   不过余愁是不是拍戏拍傻了,自己好不容易推掉工作来接她,一开口又是回公司。   “回家。”   韩琴君说罢,眼神越过她落到躲在一边装死的经纪人身上,询问,“我送你一程吧。”   “不了,谢谢韩总好意,我有人来接,回公司。”经纪人双手交叉摆在身前,晃的都快出残影。   她一拧眉,只敢心中腹诽,那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家。   韩总旷工没人敢扣工资,自己可还指望着微薄的薪资度日子。   被拒绝好意之后,韩琴君并未强求,领着余愁上车。在经纪人艳羡的目光中,绝尘而去,留下一地尾气。   扑了经纪人一脸,她有些沧桑地抬手糊了一下脸。   这样秀,过几天报纸头条没有一点风浪,她就啃键盘!   欢欢喜喜跟着契主翘班的余愁脸上笑意遮挡不住,不用韩琴君开口询问,便先一步将今日发生的惊奇事情道出。   故事再讲一次,不会因为说法不同而改变结局。故事的主人公无论好坏,现如今已经天各一方。   在一个十字路口,韩琴君缓缓停下,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敲打着,发出极具节奏的声音。   “顾家。”   韩琴君说了顾家,这叫余愁一愣,血红也就是顾情,但她不了解这个家族。   大抵是非富即贵。   交通灯红色的字体在韩琴君眼中跳跃,倒计时结束前,韩琴君十指顺势敲了一下,发出哒哒哒的小声音。   “顾家是大院里的人。”   韩琴君的声音被隐在周围汽车发动的噪音中,不甚清楚。   余愁沉默,那么一切就说得清楚了,是谁给任同这么大的胆子,敢触底线,在无法上映的边缘试探。   但这些都与自己无关。   自从契子来了之后,自家小姐便再也不早上班晚下班,每日准时,偶尔还早一丢丢回来,按时吃饭养好身体。   这本是好事。   林管家看了看远处墙壁上悬挂的钟表,眯起眼睛看了好几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长唔了一声。是在做梦吗?   韩琴君昨晚没睡好,取下眼镜之后,眼底的青黑色越发明显。   她提早回来,有一个小原因自然是为了补觉。   余愁站在倒在沙发上长叹气的契主旁边,眉心紧蹙,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   林管家恨铁不成钢地望了小姐一眼,把余愁拉到一边,旁敲侧击询问:“这么早回来是要准确做什么事情吗?”   比如收拾一下,去领个证?   余愁又不是傻子,林管家一张脸写着期待,直直往自己眼睛中戳。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意味深长,又有些腼腆。   “再说吧。”   如果韩琴君主动,她现如今仅剩的矜持,必然抛至天边,忙不迭的同意。   林管家心满意足抓住她的手,宽慰地笑一笑,那就快了,小姐那边,自己催一催。年纪不小了,结婚还要老人家催。   比林管家更加心急的是媒体。   翌日,林管家早早地下楼,桌子上是新送来的报纸,本是寻常无奇,但上头偌大的标题字,让他一双浑浊的眸子霎时间睁大。   “小、小姐?”   只见模糊的照片中,小姐伸出手戳余愁的眉心,四目相对,那叫一个情意浓浓。   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管家从未如此感谢过狗仔媒体。 第44章   偌大的版面,偌大的头条, 顶顶上头挂着的几个字, 实在叫人无法忽略。   林管家忙不迭翻找戴上老花眼镜, 抓起报纸仔细查看。   呦!怎么还给韩琴君打了马赛克?!   这码打得有点薄, 他刚才没戴眼镜,马赛克遮掩住的画面在眼中自动消失。旁边还有一个余愁做陪衬,顿时认出了小姐。   这个想法一旦在脑海中落地生根, 便无法再拔除, 这若不是小姐,他他他就不信林!   报纸在林管家手中, 跟着他在房间里来回打转,走动之间带起的风吹完了图像, 林管家最后索性将它平铺在餐桌之上, 用杯子压住四个角阻止飞走。   韩琴君一下楼, 看到被“公开处刑”的自己,本就虚浮的脚步差点没一下跪了。   林管家吹胡子瞪眼,旋即认知到自己脾气不好, 深呼吸收敛,平静心情, 语重心长地对小姐说:“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我看余愁对你也是有感情的。”   韩琴君坐下, 报纸正对着自己,她抬手拂汗,移开了杯子, 拾起报纸仔细查看。   眉心的蹙,她昨日竟然被人偷拍了。韩琴君仔细想了想,全然记不得,也没察觉到狗仔的出现。   况且,任导财大气粗背靠顾家大树好乘凉,谁敢跑到她片场门口撒野?韩琴君抬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香醇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让昏睡一.夜的大脑稍许精神。   韩琴君将报纸反面朝下,不急不慢地喝着咖啡,心中有底待会去公司调查验证。   她要装死,林管家也不能拽着韩琴君的衣领子怒喝,调整呼吸,告诉自己要平心静气。   小姐什么都好,可有时候就是太慢性子,昨日自己与余愁推心置腹地交谈,契子已经收拾好嫁妆,只要她韩琴君点头便欢喜地嫁进来。   小姐主动一下有那么难?!   外头和煦的阳光穿透窗柩,投下斑驳的光影,气氛凝固,余愁的脚步声成了救赎。林管家抬手招呼余愁,喊她快些过去,韩琴君撑着他不在意之时,放下杯子,指腹按在纸面上朝自己身边挪了挪。   很起作用的小把戏,余愁径直落座,尽管林管家挤眉弄眼,可只余下了一头雾水。   林管家:???   扭头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小姐这还有脸将报纸收起来?   老人家一双浑浊的眸子瞪的贼溜溜圆,韩琴君装作看不见,坦然地继续吃早餐,面带微笑,一点都不知道廉耻。   “小姐……”林管家恨铁不成钢,被韩琴君打断,“时间不早了,快点吃完,林叔有什么事情,我们回来再说吧。”   回来?   林管家气呼呼扯了油条,腮帮子鼓鼓囊囊地拒绝,若是真让小姐与契子待上半日,熊猫都能被她说成彩色的。   余愁起床起得急,转换期的气息时而让她昏昏欲睡,时而兴奋不已,虚漂下来,脚趾间都打着颤,无心插话二人。   待韩琴君拉着她上车的时候,人还在不急不慢地打了个哈切,一双眼睛充满了迷茫望向韩琴君。   “今天有急事?”尚在鼓中的余愁,含糊着说。   韩琴君面容不善,平静地看着前面车况,随意回了一句:“我先把你送去片场,先回公司处理点事情。”   余愁心中有些不安,韩琴君的这一句话攥紧了她的心口,却迟迟不给个准确说法。   从家里到了片场还是如此,余愁长叹一声,心事满腹,又没迟到,余愁脚步沉重向着片场而去。   余愁一下车,韩琴君摇起了车窗,手机屏幕光亮,她拨打熟人的号码。   “喂……”任同慵懒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迅速回话,“报纸我看了,已经压场没人会多嘴,最多能帮到这里。”   韩琴君改不掉敲打东西的习惯,方向盘上,手指爬阶,她收回目光凝神冷笑;“呵~我是不是还要承你的情?”   安静了一瞬间,任同用笑声打破尴尬,反问:“韩姐,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   “哼!”韩琴君毫不留情地拆穿,“你别告诉我,不是你搞的鬼?”   事迹败漏,任同倒没再似之前躲闪不提,但也绝不承认。   似乎不经意地反问:“韩家,板上钉钉的事情,似乎也算不得造谣啊。”   “那你应该让他们把码打的再厚一些。”   起码不至于让老花眼的林叔一眼看破,今早暧.昧催促的目光简直叫韩琴君如坐针毡。   她不是一个性子急迫的人,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人要一步一步地追。可能因为年纪的原因,相比娱乐圈嫩出水,活力四射的契主……自己是没什么优点能留住余愁。   周遭之人为自操心一些,也说的过去。   可……   韩琴君声音从喉咙中挤出来,冷言冷语追问:“我不希望有下次。”   韩琴君将手机从耳边挪开,不看屏幕指尖凭借着感觉挂掉,手腕一甩将手机扔在一旁的副驾驶位置上。   嘴角的冷笑一直没停下来,她将鼻梁上的眼镜近了近脸,动作之间,镜片折射着白光,一双细长的狐狸眸子在冷光之中若隐若现。   “任同……你以为抱上顾家的大.腿就能高枕无忧了么?”   韩琴君留下一句,绝尘而去。   任同一大早心情本还算畅快,训了一下人,讲了规矩便着手布景,结果被韩琴君扑头盖脸一顿骂,心情跌倒最低点。   余愁在她眼中出现,瞬间想要暴跳如雷,可一想到韩琴君的手段,再回忆起昨夜顾情的那通电话,整个人瞬间就萎了。   惹不起,惹不起。   余愁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时而传来的探知目光,偷偷摸摸,成分复杂,要说不说吊人胃口,逼得余愁心尖尖发慌。再看经纪人,一脸平静,风平浪静的姿态。   经纪人: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不说。   余愁抓着手机,手指动作,单手翻转抓握在掌心之中,轻笑。瞒得住自己?   种种一切,再配合今早林管家的欲言又止,余愁不用掐指推算,便晓得今日有祸,这一把火悬在自己的头颅上,舔着垂涎欲滴地火焰。可到底瞒着自己什么呢?   也许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只是没必要让自己徒增烦恼。然而有一句话说得好,好奇心害死猫。   人就是这般,对神秘的东西,未知的的事物总是抱着极大的兴趣。   余愁有很好的求知欲,上网一查,娱乐圈吃瓜消息太多,不知是自己的八卦没掀起风浪或者被公关了,寥寥无几。   铺天盖地的,与余愁二字捆绑在一起的名字,依旧是韩涵。   余愁眯了眯眸子,息屏之后,眼神放空望向前方。以为这样就能切断自己与外界的联系?   仅仅一瞬间,单见余愁再度打开手机,点开微博发消息。   指腹在九宫格上来回跳动,打出五个字,“一切都很好”。钓鱼消息,真诚与否不重要,目的是为了炸出今日怪事连连缘由。   做完这一切,余愁嘴角勾起笑容,愿者上钩。既然发生“事情”,那么自己的感想随意写写,亦会有粉丝代号入座。   余愁将手机收起来,今天的戏份即将开拍,等结束工作之后再上去查看。   “抱歉,我来迟了!”人未至,声先来,苏桑桑连轴转的工作让她神色有些苍白,但双眼炯炯有神,嘴角挂着的笑容温柔。   她也算新人,态度谦和有礼,与男主扮演者一对比,当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但唐糖的热情却没分多少落到苏桑桑身上,也许是同辈相轻,又或者单纯的合不来。   余愁一见素来喜欢在自己面前背剧本的唐糖,转移了阵脚,位置落到了旮旯中。   旁人的快意恩仇与自己没有关系,余愁也不想管。不多时,苏桑桑换装出现,贴身的制服扣在身上,她将扣子撇开了几个,高绑着的马尾流露出一股野气。   温雅中带着淡淡的帅气。   陌上人如玉。   苏桑桑转了几下道具枪,摆出一个酷帅的姿势,枪口不小心正对着余愁。一愣,有些腼腆地笑说:“抱歉,我不小心对着你了。”   她的心思太过于敏.感,实则余愁压根不在乎,不过是玩具枪而已。   余愁有些失神,难怪……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任同都要大胆地启用新人。苏桑桑身上的气质实在太符合了,她一装扮好,余愁便想到了昨日来的老妇人。   说话软糯,周遭气势却强硬,苏桑桑不说话也是如此。说来可笑,她们二人皆是契子,却齐刷刷地假装契主。   第一场戏便是冲突戏。   也是原著中,女主和许语花的最后一次正面对话,闹翻之后道不同不相为谋,再有的接触,也不过是许语花在彼此危难之际对顾玉的援手。   作为对手,许语花一败涂地;作为朋友,许语花无愧这二字。   她近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亲平好友不解,纷纷远离,顾玉曾经去质问她,但越是模棱两可的答案,也是漫不经心地回答。   激怒了顾玉。   庭院中一棵大槐树,树荫之下,许语花与自己对弈,她眼底有着浓浓的黑眼圈,白子黑子齐手,让她出手颇为无比的迟疑。   执黑子的右手停在空中,久久未落下,门轻开,并未上门闩。一声巨响,苏桑桑饰演的顾玉从外面撞门而入,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许语花一开始并未被她惊吓,但手中黑子却脱手而出,如同泠泠玉碎落冰泉,咚一声,停在一个不恰当位置上。   许语花立马伸手想要将黑子拾出来,她想悔棋,指腹碰触到冰凉的棋子顿停。   落棋无悔,她垂眸,一如人生,命中注定的事情又怎能更改?   走错一步,步步错,自己回不了头,索性让白子一路踩着黑子过关斩将,成为最后的赢家。   顾玉稳住脚步,便急忙大步流星带风而来,一个踏步稳稳停在许语花面前。同龄的两人相对而望。   截然不同的面容,上有不同的神态,顾玉眼角眉梢带着对新时代的希望,许语花却从未笑过。   顾玉恍惚之间,漠然记起当初军校求学,许语花性格还算开朗,分别这数年,家道中落,人情冷暖,种种变故封锁了她的笑颜。   但……   “你是来劝我的吗?”冰冷的语气,低哑的嗓音,紧随而后的是极具轻微的咳嗽。   “大势已去,你就是不改投,也没必要再参与这件事情。”离开,不好吗?   许语花冷笑,质问她:“你知道什么?绝杀计划是一次绝迹反击的机会,只要真正的计划没泄露,胜负还不一定,你当我真看不出你的身份?为别人卖命,当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喽喽,死了都没人给你收拾,刚才那些话,我全数还给你。”   “你若是看不清楚局势,我——可以教你开开眼。”话音落下,漆黑的枪口顶在盘坐之人脑门上,顾玉气得全身发抖。   先前以为这人救自己还算有点良知,今日一论,竟是从里到外被洗脑了,“为了你这条命,我劝你早点离开,不至于你下阴曹地府见他,臊得见不得人。”   许语花挑起一颗白子,将它按在棋盘之中,虽还没停手,但赢了……   从一开始它就赢了,运气也是成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要么走,要么杀了我。”   许语花身子一歪,靠在枪头上,竟是不怕走火风险顶着站了起来,坦然说这么一句话。   “你真是蠢到骨子里了!”   顾玉身子和话颤颤巍巍,抖的不成样子,食指扣在扳机上,红着一双眼睛瞪着面前之人。   “算了,你先前救了我一命,今天还了,日后我绝对不会收手。”   许语花目送着她离开,松开手,手中黑白双子尽数砸落在脚边,紧抿唇仰头望天。   忽然咧嘴一笑,眉目之间终于有了当年稚嫩的面庞音容。   过了一遍,余愁听到任同喊“卡”,第一件事情便弯下身子去捡棋子,黑白分类放好。   而任同则眉头紧蹙地查看先前的录像。   从顾玉推门开始,反反复复地查看,到后期,苏桑桑被余愁带戏后,任同的眉心才舒展了一些。   苏桑桑神情紧张,屏住呼吸凑过去查看。   “余前辈演得好好,我完全是被带着走的。”苏桑桑苦笑地揉了揉头发,自嘲道。   任同起身,宽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你就让她带你。”   她和余愁的起跑线本就不同,十八线小明星和蝉联影后比演技,登月碰瓷。   任同欣慰的是苏桑桑不亏是自己看上的人,心理素质比另一条剧情线的男主好太多了,起码余愁压戏的时候,她不断地调整状态,跟着余愁的节奏走。   任同不是演员,同为导演的她更加专注电影的剧情流畅度与画面,至于演技,她喜欢余愁的演法,起码在回顾画面的时候,只需要挑一两个小瑕疵,还以为也是个聊起不起的地方。,如今看来也不算小地方,   这一切源于余愁在开机之前所做的准备,任同见她手中的剧本花花绿绿,不同的颜色代表了不同的人物情绪,还有便签说明心态的转变。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余愁情绪尚未稳定,但远不及崩溃的边缘,徐徐走来。   苏桑桑同为契子,连忙过去扶她,担忧道:“前辈,你没事吧。”   余愁摇摇头,心中想的却是里外一家。   长叹一口气,先前看这一段的时候就觉得奇怪,总觉得编剧话中有话,今日再一对戏,奠定了先前的猜测没有错。   原著几年前看了,记不大清楚,如果这真是血红写的……如果这些故事是顾老太太告诉他的,那么所谓的绝交,后来已经冰释前嫌。   若是绝交,便不会给处处给“许语花”这个角色留后路,留给角色遐想的机会。前世杨庭接手这个角色,演的是嚣张跋扈,倒是将小人得志演得活灵活现。   余愁心中茫然,不敢再走她的老路子,忽然闪过一个想法,此地人多眼杂,灵光便暗自搁置心中。   接下来的拍摄极度顺利,任同骂人的次数直线降低,安静的岁月静好,只差准备一捧热茶,学着老人家轻轻地吸允小酌。   苏桑桑的出现,正如一壶清火的凉茶。余愁自然乐得轻松,还能少听点啰嗦。   一声卡,任同起身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喊了停。   “唔,可以了。”   余愁和苏桑桑的今日戏份结束,苏桑桑很快出戏,学着任同伸懒腰,十分有默契。   苏桑桑舒坦地眯起了眼睛,左右看了一眼,落到余愁身上,脸色一变。   余愁还沉溺在角色感情中,气息开始紊乱,她看着棋盘发呆。   苏桑桑受到她的目光扫射,回望过来的时候,总让她觉得是许语花在看顾玉,透过外在看本质。   余愁眉目寒冷,当年同学,多年好友,救命、提拔之恩,最后化作血光交加。顾玉没说服许语花逃走,远离必死的威胁,愧疚之意在心中郁结。   许语花看着自己所支持的势力慢慢倒台,而自己却是棋盘中的棋子,她奋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却远不及另外一颗站错了位置的黑棋,牵连一发,毁去全局。但是身上的气息却开始动乱,余愁自身还没有锁察觉……苏桑桑心道不妙。   她天生对气息的变化就比较敏.感。契子的气息从血液中、从骨骼中蔓延出来,清香甜蜜,契主留下的印记作用在慢慢失效。   但还在起作用。   苏桑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惊慌失措地找导演解决问题。殊不知导演为了避嫌,早就躲到角落里。但也不是无所事事,不慌不忙地给韩琴君打电话,准备告知对方,她家契子怕不是转换期要结束了。   转换期具体多久没人知道,短则一个月,长的大半年,一年也有,每个定数。   其实任同也知道余愁不可能是转换期结束,不然韩姨早就把人关在家中好好疼爱,哪里还敢放出来。   准备将事情说得严重些,吓唬下对方,催促她早些来。   余愁摆摆手,示意任同自己没事,还能控制。随后深吸一口气,将过多杂乱的思绪从脑海中抛出去。   双脚走路起飘似的,余愁晃晃悠悠从经纪人手中拿过自己的包,躲进休息室从中拿出抑制剂,用力按下往身上疯狂地喷射,气息瞬间环绕在了整个身躯之上,压制住暧.昧气息。   余愁深吸一口气,几乎快要窒息,她险些闻不到自己的气息,更加不用说韩琴君的。   这抑制剂好奇怪……   真是一点都不好用,仿佛只是想买个蚊帐,老板也搬来了一床被子,不但没用,反而是在捣乱!   镜子中的人脸色略微染着粉色,自带春意,一双眼睛开始沦陷。余愁抬手捂住双眼不敢再看,她在自欺欺人。可余愁又很清醒,骗不了。   她一如前世,明明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却要像个小丑一般借助抑制剂。余愁跌坐在地上,靠着墙,眼角溢出生理泪水。   她很难受……   不是气息稳不住,而是委屈蔓延到身体中的每一处,一想到等会出去整个剧组的人就会看到自己孤立无援的样子。   流言蜚语如同流萤一般再度冉冉升起,无法压制。   用脚指头想,外面那些平静甚至和善的面孔下藏着一颗如何狠毒或者极度的心。   毫无道理地猜测,抓住一丝不寻常之处疯狂追查,挂根究底。   “看,说是两情相悦,不过是做戏罢了,要不然转换期怎么还要使用抑制剂?”   “她活得就像个笑话。”   “没人要的孩子,眼睛又是瞎的,不会是被父母故意抛弃的吧,反正也看不见……”   余愁低声啊语,越发用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将自己陷入黑暗中。   韩琴君,韩琴君……   “韩琴君……”余愁低声喊着对方名字。   她突然后悔刚才阻止任同给韩琴君打电话……   余愁此刻没有迟疑,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上找到韩琴君的手机号码颤颤巍巍地殿下去……   从公司到片场需要……   余愁脑海中开始做一套没什么用的计算题目,然而她一开始的假设都是错的。   飘扬着古典音乐的餐厅中,韩琴君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双手环抱着胸,面前汪静今日打扮的花枝招展,而契主的目光却定格在咖啡之上。   汪静不说话,维持着最后的骄傲,而韩琴君却一心要和她打持久战,最后心理防线崩塌,将自己的底线一退再退,几乎可以不论。   大庭广众之下,汪静不好爆发,这也是为什么韩琴君将见面地点约在这在这种言多眼杂的地方。   汪静脸上粉底堆砌而成的,她哭笑不得,仿佛成了一张面具,一说就要炸裂开,一同从脸皮上剥落。。   “琴君,你清醒点,老爷子不会同意你和那个契子在一起的。”   汪静一说到这个,仿佛抓住韩琴君的小辫子,一个劲地在这个话题上紧抓不放,说道:“余愁这个人贪图钱财,先前答应和韩涵结婚是明码标价……”   韩琴君充耳不闻,权当她在放狗屁!   真把自己当小孩子一样戏耍,难不成自己就没电眼力见?!   可惜的是调查资料,韩琴君十分谨慎地放在哦别墅的书房之中,今日不能直接扔到对方脸上,真是一个遗憾。   装,继续装,韩琴君嘴角挂起一抹冷笑,抬起头叫对方看的清清楚楚,所谓的故事听来还挺洗脑的。   可惜她是二流编剧,在编写锁定故事之前怎么就忘记去查一查,观众知道的是不是比她还要清楚。   汪静自言自语,又有些喜极而泣,今日韩琴君能主动喊自己出来,让她心中多了一丝希望。   起码两个人的生活又再度多了一丝交集,尽管这种来往,毫无益处。   “好了,”韩琴君打断她的自我高潮,呵声道,“所谓的演员怕是在你面前都自愧不如,自导自演,技艺高超。”   韩琴君说话不留情面,汪静脸色刷的一下变难看,好在脸上厚厚的粉遮挡住了一些,才给汪静留下最后一缕面子。   汪静咬着牙,强忍着怒气,冲着韩琴君说,但却更加是像在宽慰自己。   “没、没关系。”   说完之后,便又痴痴地望过来,不知悔改。   韩琴君嗤笑一声,以前还和她仔细聊过,但发现这个女人简直是无药可救。汪静一边怨恨着哥哥对她的伤害,一边又自私地伤害着别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韩琴君嘴角的嘲讽之意再明显不过。她也不磨蹭时间,开门见山道:“韩家不是你的,如果你利用韩涵做跳板,想要间接掌控韩家,我奉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汪静装聋作哑,故作惊奇地反问:“琴君,我不懂你的话。”   韩琴君懒得和她生气,汪静真是吃透了她的脾气,才会一而再再三儿于她发火的边缘处试探。   “汪静,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吧,这样只会让我感觉到恶心。”   韩琴君见面前的女人还在装聋作哑,径直说道:“你以为自己掌控了任同?你以为你掌控了事情发展的方向?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一场笑话而已。”   汪静起身与韩琴君对视,她痴恋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丝疯狂,这股疯狂让韩琴君不安。   若是自己真的和余愁公开了关系,这个女人怕是要像一只疯狗一般咬人。   是否很痛,韩琴君暂不知晓,但有一点毋庸置疑 ,真走到那一步,她和汪静便真的没有情分可讲。   电话铃声打断了汪静的回忆之旅。   韩琴君从来不会挂断余愁的电话,心中隐约生起一丝不安,连忙接通。   手机彼端传来微弱的声音,柔柔地喊着自己的名字:“韩琴君,我不舒服,外面好多人,不能被看到…丢人死了…”   余愁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每一句都十分急迫,这些正是她的担忧。她太在乎别人的看法。   “余愁?”韩琴君顾不得其他,脱口而出,汪静脸色一变,默默攥紧了掌心,眼神狠毒。   又是这个女人!   韩琴君顾不得其他,电话中余愁在低声地抽泣着,却又强忍着泪水,不敢放声哭泣的害怕样子,简直让人难受。   她不知道余愁怎么回事,但现在汪静是好是坏,已经不再重要,韩琴君心道自己得去接余愁回来。   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契子被人欺负了。   电话始终没挂,韩琴君宽慰了几句后,听见余愁结结巴巴地委屈抱怨。   “我不敢出去,会被人看到的……”   也许是契主熟悉的声音,温柔的宽慰,让余愁稍微稳定了一些,她有些发蒙地看向前方。   抑制剂好像有问题……   余愁手脚发颤,将滚落在不远处的抑制剂瓶子抓过,眯起眼睛仔细看着。并非三五产品,正规厂家制作的,只是……不是自己常用的一款。   余愁心中一气,将瓶子甩掉,谁拿错了还是谁故意放错的?   故意而为之,一旦气息不稳,谁还有心思去观察这是不是合适的?也许小人就藏在外面的人群中,等着拍下自己难看的一面。   余愁蜷缩着身体,不时安慰着自己,韩琴君很快就来了,很快…   待在狭隘的休息间中,隔着薄薄的门板,喧闹通过缝隙无孔不入,如同针扎一般,疯狂地望她的耳朵中钻。   徐徐之中,声音似乎变小了一些,脚步声越来越靠近。   哒哒哒,敲门声起。   “余愁,我是,韩琴君,你还能开门吗?”   余愁费尽力气起身,缓步走向前,她的动作极度缓慢。韩琴君以为她担心被人看见丢人,轻声告知:“我让任同将所有人放回去了。”   所有人都不在,没有人看她的笑话……仅存的面子保住了,打开门的一刹那余愁双膝一软,跌韩琴君怀中。   “太……太好了。”   韩琴君手指在她后脖颈的位置上扫过,长叹一声。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说了情绪不要太过激动,容易失控。   韩琴君抱着余愁回别墅,然而别墅里停着一辆红色的跑车,汪静就在车旁静候她的归来。   韩琴君停车,抱着余愁下来,冷声道:“是自己滚出去,还是要我帮你?”   “我看看让你神魂颠倒的契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韩琴君快步躲开,喝声,紧拧眉目:“你别脏了她。”   “琴君,你上次回老宅拿户口纸,真是要和她结婚?!你开什么玩笑!你看看我啊……”   韩琴君紧了紧怀中人,温柔的目光从抬头望向她的一刹那消失不见。   “汪静,若是我想赢,韩家一口羹也分不到。别惹我,再靠近一步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第45章   “汪静,精神医院比我更能治好你的病, 看在哥哥的面子上, 出去!”   韩琴君声音怒颤, 看在余愁的份上, 她不想和一个失心疯的女人过多纠缠,从昔日的可怜到如今的可恨,皆是汪静咎由自取。   汪静探出的手顿在空中不知如何收回, 双目含泪看着韩琴君, 眼神却也老实地不敢落在余愁身上。   “你别生气,我不看就是了。”汪静肩头一软, 塌声说。   韩琴君看向地面冷笑一声,汪静口头好听, 却还不挪步。   “汪静, 你是三岁小孩子嘛?活了这么多年就是让你的心智还不如未成年?义务教育没教会你, 那我告诉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滚开!”   一连两个嘲讽, 韩琴君脾气压不住,冲汪静喷。   林管家在厨房里听到动静连忙出来, 哎呀一声也没看懂目前情形,反正先一步拉住汪静就是了。   他挡在汪静面前, 劝解:“汪小姐,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 咱们好好解决。”   汪静僵硬地站在那儿,双手不甘心垂着,杵着胸.前,却没有依靠地方,十指手足无措地微微颤动。   韩琴君留下冷冷一瞥,大步进屋。   汪静想要再进一步,林管家年纪虽大,但此时却身形灵活,左右一步虚晃住她。   皮笑肉不笑,道:“汪小姐,自重。当年的事情,老头子我也略知一二,也晓得小姐昔日可怜你,并没对韩先生说出实情。我说这话没什么别的意思,毕竟你现在和韩家关系匪浅,韩先生对你也算上心,不短你什么。小姐的脾气你也知道,说一不二,她不管是因为不放在心上,不是默许你的行为,可有些底线是不能逾越的。”   林管家不急不慢道:“汪小姐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不需要老头子多说什么了,今个家里人有点小事情,就不留汪小姐吃饭了。”   他说罢,一抬手送客。   汪静顿在原地,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满满的不甘心。今日韩琴君主动约自己,害她欢喜的手舞足蹈。   对方怀疑自己从中作梗,挑拨澄星和韩家的关系,又质疑和任同一起设计余愁,想要让她身败名裂。   这些,自己都可以不在乎。   但当余愁一个电话,韩琴君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丝毫不将自己放在心上,她便窜起无名火。   汪静眺望了一眼别墅,火气烧的愈发强盛,此刻,那两个人必然是情分窃窃。她过来看看,让韩琴君神魂颠倒的契子现实中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不行么?!   韩琴君看得上现在的余愁,却对当时的自己视之如毒蝎,当年的自己到底有哪一点比不上现在的余愁。   “请!”林管家再送客。   汪静转身过急,险些被自己绊倒,有些狼狈地离开。   林管家望着汪静,摇头,当初大少爷不娶她就没这些破事了。   转念一想,也许……也不一定,只能说造孽呐。   他快走几步回别墅,可别出什么事情。   就在即将踏上台阶上楼的时候,思索,契子又气息不稳,小姐和她孤寡二人待在一起,出事好像更好。   林管家长哎了一声,转身回厨房。   关自己什么事情呐!   他人在厨房,心却悄悄飘到了楼上。自己给这两个人制造机会,小姐这磨磨蹭蹭的性格,不催一下是真不着急。   不就是仗着契子喜欢她,林管家冷哼一声,看在余愁的面子上就不和她计较了。   二楼。   韩琴君半蹲在床头,本就消瘦的契子蜷缩成一团,却怯怯地伸出一只手扯住自己衣角。   韩琴君轻笑一声,扯开余愁攥衣角的手,与之紧握。   熟悉的契子味道中,韩琴君还嗅到陌生的抑制气息,眉间如沟壑,她紧紧了手掌。   许是所带来的轻微疼痛给了余愁多一丝慰藉,下一刻,契子便将紧扣的双手朝身前带了带,如视珍宝地贴在身前。   “怎么回事?”   韩琴君手指蹭了蹭余愁的脸庞,指尖传来的热度高的有点吓人。余愁不至于这么快结束转换期,就算气息控制不住,受影响较多也是靠近她的契主。   韩琴君垂下眸子回想,上次也是因为自己刻意引诱对方,才……   但在片场拍戏,任同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任同金钱至上,但还不傻。   余愁微微抬头,双眼带着水汽望着韩琴君,弱声道:“我用错了抑制剂。”   韩琴君忍耐着脾气,冷声道:“以后别用那种东西,告诉我就行了。”   脑袋昏昏沉沉,一阵一阵地抽痛,此刻听到韩琴君不耐的话语,余愁心中升起一股委屈,鼻子一酸,哑着声音反驳:“抑制剂出错了,不是我平时用的。”   除了一些通用的抑制剂,很多契子都是选择适合自己的抑制剂或者信息模拟素。   虽是叙述语,但韩琴君听得出她语气中的怀疑。   长叹一声伸出手拨弄了下被汗液沾湿的头发,指腹顺着脸颊滑落在唇边,无奈道:“应该没那么巧合,没人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控制不住,也不能肯定你一定会使用错误的药剂。”   余愁撇了撇嘴角,不甚高兴。   韩琴君轻笑一声,没有顺着她的心思说话,实话实说。   平静下来没事就好,人没事比什么都重要。她心中终归还是有些担心,余愁心中压了太多的事情,没有人的心能比顽石还有坚固,一旦被触及柔软处,必定松软酸胀,眼泪似雨水一般流淌。   韩琴君望着余愁失神,手指忍不住在粉.嫩的唇.瓣上来回磨蹭,不经意沾上了一丝唾液。   凉意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好在余愁太过疲倦闭上了眼睛,任由她予取予求。   “下次告诉我就好了。”韩琴君重复了一句。   “你隔得太远。”   小小的抱怨带着一丝娇嗔,让韩琴君轻笑一声:“电话,你尽管打,我会立马过去的。”   “嗯……”余愁长一声,有些不信。   韩琴君像哄孩子一般,与她拉钩,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余愁没力气,脸上有些臊得慌,拉完之后直直说:“小孩子才会玩的游戏。”   “但约定却是大人才能坚守一辈子的事情。”   余愁蜷缩,捂住脸挡住越发滚烫的羞意。   待余愁睡着之后,韩琴君才缓步出去,靠在墙上平静一下心情。指腹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唾液,散发淡淡香气,她抬手放在唇边,探出舌尖轻轻舔舐,长唔一声。   一颗心要跳出来,韩琴君按捺住激动,掏出手机。   “任同。”   刚刚出了一个名字,对面一堆话席卷而来。   “韩姐,记者的事情我知道错了,但既然报纸都登了你就大人大量放过在下,不过……”明明是扯皮的话,任同说的没一点正经气,一点都不以为意。   “我还得感谢你不是?”韩琴君不善反问。   “哪能啊,为了祝韩姐早点脱单,我选择给余愁放三天假。”   任同踩在椅子上,起了小心思,得,先让余愁这三天把韩琴君哄好再来,省的自己遭殃。   韩琴君打断她的话,揉了揉眉心:“放一天就好了,不要打乱作息时间,省的后期熬夜加班补拍。”   电话挂掉之前,任同喊了一句:“今日.你清场的事情,人多眼杂的,我可压不住。”   “那就算了。”   韩琴君无所谓,稍微压一下,不要闹太大就是了。   任同舔舔唇.瓣,取下墨镜心满意足地甩了甩,笑的像偷腥的狐狸,既然韩姨不在乎,那自己就可以好好做宣传了。   她和韩琴君的想法南辕北辙。   一旁的苏桑桑尴尬一笑,提醒她:“任导,你是不是会错意了?”   “没有啊……”任同一摊手,“不是无所谓,让我全权处理了吗?”   管什么炒作不炒作,这电影票房再扑街,再不努力,自己就真要被家里抓回去了。她是导演,也是商人,在分寸之内,利益最大化是至高想信仰。 第46章   此言一出,先前还劝导的苏桑桑也只能无奈地站在旁边, 欲言又止, 心中纵然有一万句话都化作了沉默。   任同自私自傲还自大, 也许是从小出身家里教导, 倒是知道厉害的不能惹,就是要惹也会注意分寸。苏桑桑眼神中闪过羡慕,可惜她没任同这样厚脸皮的性格, 也没有她家的钱。   任同斜眼瞥见她一眼, 嘴角上扬,不屑地轻笑将墨镜推回鼻梁上。   “桑桑, 你是觉得跟错了人?”   苏桑桑恍然失神,闻言, 连忙尴尬一笑摆手否认。任同不甚在意, 抬脚大步出去, 她心头爽快口中忍不住哼出小曲来。   苏桑桑对于她的玩笑话脸面上有些窘迫,任导这个人……看钱看的比命还重,利益最大化, 想抱上她的大.腿最好不要爬床。   真是祸不单行,她再度长叹一口气。余愁那边自己倒是可以先给她提个醒, 可……联系不上是一回事,自己站队任同, 随意变换立场只怕到时候会里外不是人。   罢了,苏桑桑对任同还算熟悉,既然要坑韩总, 也不会把事情做太绝,不会疯狂压榨余愁的利用价值。   一说到余愁,苏桑桑垂下眸子,眼神闪过对方离开时候的踉跄,以及仿佛易碎品怯怯窝在韩琴君怀中,心中担忧。   不知道现如今情况到底如何了,应该没事……韩琴君那么火急火燎地赶来,小心翼翼地护住余愁,仿佛抱着什么珍宝一般,捧在手中怕碎了,放在口中又怕化了。   苏桑桑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任同出门前的最后一丝背影。   视线重新落到手掌心中,她透过局部在观看这自己,冷哼一声,自嘲道:“只能羡慕。”   其实自己也不小了……苏桑桑满怀心事,选择与任同前后脚出去。拉好门,尚未再度转身,脚便听见脚步声与一声略带惊呼的“呐”齐齐响于耳边。   苏桑桑惊吓地回眸一望,正是唐糖,双马尾的小姑娘脸上惊慌,眼神在自己与远离的任同身上徘徊。   歪头,一双眼睛中霍霍然一行字:这两个人怎么会待着一起?   苏桑桑抿嘴一笑,先做解释:“我对剧本还有不太了解的地方,任导在指导我。”   不说还好,此话让唐糖狐疑神情越发浓重。苏桑桑没有靠解释打消对方疑惑的心思。反正任导不近美色人人皆知,这样的绯闻可炒不起来。   呐,看来今天可以提早收工了。   翌日。   光线透过淡色柔纱沿着地面,慢慢滑到床上,余愁眼珠子左右滚动,睁开一条缝后又连忙遮眼,太刺眼了。   坐小垫子上趴在床头的韩琴君感受到动作,顷刻间惊醒过来,她一直观察余愁的情况,整夜都是浅睡,一点动静都惊醒。   总算到了白日,一动脖子,牵一发而动全身,浑身酸痛。可右手还被余愁紧握住,不好伸懒腰,干巴巴忍着。   两个人紧握的手藏在被子下,酝酿的热度与契子细滑柔嫩的肌肤,让韩琴君心间一软,轻笑着动作亲昵地捏了捏余愁掌心。   但见契子脸上露出一抹粉色,仿佛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急忙将手抽出,韩琴君有些失望。   余愁松手撑身起床,被子从胸.前滑落,不同以往,松垮的丝质睡衣时不时贴着肌肤,丝滑温热。有些懵,谁给自己换的衣服?   余愁刚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梦中韩琴君,现如今真正的韩琴君也在面前,得偿所愿。她攥住睡衣领口,深深几个呼吸,呼吸之间满是喜欢的人气息,让她欢喜地快要死掉。   韩琴君起身便没哪么容易,只因全身没有一处不酸痛难忍,动动脖子耳边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尤其是手上抬长越过头顶伸了一个懒腰,仿佛两百多块骨头互相错位碰撞。   啪.啪.啪作响。   “啊……”韩琴君扶着腰,低叫,扶墙无奈,当真是年纪大了,比不得十几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余愁有些不好意思鼻尖溢出汗珠,心中紧张又尴尬,探出手想要碰她,转念一想不合适,怯怯收回去,从而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韩琴君见她小心思满满,长叹之后,嘴角带笑地伸出手欲拉她起来,言语上缓解余愁的不自在:“林叔应该准备好早餐,我们下楼吧。”   手的位置与余愁视线齐平,修长的手指并拢,上有软润粉白的指甲,指节处的小痣格外引人注目,仿佛眼角泪痣一般。   余愁视线停留在手上,略微望了韩琴君一眼,在手指即将搭上的时候微顿,手指一曲有些犹豫,不过短短一瞬,她眼神坚定,放下去。   与此同时,韩琴君可没时间也没给机会给余愁心中思索,向上一抬,攥住。   二人这一唱一和,倒有些郎情妾意的调.戏意味。   今日任导发话放假,余愁乐的轻松,当然韩琴君并未说出,这一天假期真相原是三天。   韩琴君从长远考虑,如果一开始就轧戏,余愁的戏份早就该结束了,但从演员的身体情况所考虑,将拍摄时间化整为零,拖延一天,等到收尾工作也就越压时间,越磨人。   本是为余愁好的想法,但用脚指头想也想得明白,不说为好,就让此事沦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原以为是轻松惬意的一天,余愁在刷牙洗脸的时候看了一下微博,不计其数地转发,黑粉路人不计其数,她仔细辨别,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在片场被人偷拍了,好在把韩琴君给打码了,除了已经发行卖出去的报纸,网络上的稿件都被公关,消失不见。余愁这个时候又发一条暧.昧不明的微博,惹人寻味。   粉丝还是一如既往的暖心,黑子照样尽职尽责地喷,所谓的烦恼随着牙膏沫子一同吐掉,顺着水流进了下水道。   一下楼餐桌上舒展身体的报纸坦然展现本色,生怕看报纸的人是一两千度的瞎子!偌大的几个标题差点又把余愁吓一跳,脚下一软向后倒退几步,靠进紧随而来的韩琴君怀中。   “小心。”韩琴君扶住她,附身提醒。   余愁望了一眼报纸,日常惯例,她的绯闻不会提及韩琴君,只秋心二字大的恨不得往自己眼睛里,恨不得在本尊的脑海中扎根发芽。   韩琴君下意识读出来,发表意见:“余秋心片场昏迷是什么情况?忧思过重压力过大还是故意炒作?唔,这次标题有点长。”   她刚才一口气读下来差点憋气。   余愁揉了揉眉心,比起刚才看到的“与金主调.情”,现在自己居然又被人猜“忧思过重”,真是不知道下一次又是内容。   韩琴君站在她身后,微微弯身,手臂环抱贴着余愁腰肢抢走新鲜出炉的报纸。径直坐下,抖平了报纸细看看。   任同这件事情办的真不错啊……哼!让她把这事情压下去,这下子反而人尽皆知。说任同不是故意的,韩琴君绝对不相信。   韩琴君一目十行,将报纸上所写的内容快速地收入脑海。   全文一个字都没提及“韩琴君”,倒是对余愁昏倒的原因大加猜测,理由真真假假之间,真相和虚妄互相交织,再欺骗人不过。   韩琴君微怒地将报纸按在桌面上,一手环腰,一手杵着下巴,半阖着眸子视线却一直没离开纸面。若非自己也是网中人,早清楚事情流程,乍一看还真要被这报纸给糊弄了。   吃饱了没事干,八卦小记者倒是比正主还要关心事态发展,手下纸笔不断地推测着秋心昏倒的原因,口能跑马,毫无约束。   余愁便接过报纸去看,她看报纸,韩琴君便仔细瞧她。如今被记者这么一带偏,韩琴君眉心的忧愁肉眼可见。   “其实……”余愁手指按在报纸上,揉揉眉心,缓缓道,“还好。”   就算没有这篇报道,没有网络上的引流,原本就有人会为了摸黑自己而去看电影,在喷子眼中,就是呼吸时候张嘴都是错的。如今报纸这么一引导,一些本无心的路人也会跟着去。   昔日影后的王冠戴在头上,还算有点资本,不虚。可余愁明白,在如日中天的时间段,其他人看向自己都自带完美滤镜,一些不足之处也会被忽略掉。   而现在,人一旦落魄便是墙倒众人推,极难翻盘。她余愁一路走来,不管是有意无意都压了太多的人星路,尤其是当初被自己压一头的演员,记恨者不计其数。   至于任同,这部电影是新导演的第二部,她和影后秋心不一样,反正第一部影片被骂的狗血淋头,脸皮厚在那儿。   就是这次考个倒数第二,想必之前也算是小有进步。   余愁极度清楚两人差别,自己一直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落败,成绩的真实度会大幅度流逝。她起了小兴趣,厌恶写这篇报道的人,完全是在自己的薄弱部位硬生生巴拉在众人面前,叫不轨之人拿着一把大砍刀剁的稀巴烂。   余愁鼓鼓腮帮子,愤怒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忽然被戳了一下,嗖嗖地泄气。倒头一看,干坏事的手指主人真不急不慢地收回去,从容自若地品尝早餐。   余愁捂住腮帮子,眼睛又往报纸上瞄了一眼,也不好再多看。当事人不再提,林管家系着围裙端着两杯温牛奶从厨房大步而来,走路的时候喋喋不休。   “休息的怎么样,不要勉强自己,你看报纸了没有?”   韩琴君和余愁两个人齐齐点头,林管家兴奋道:“想不到余愁你这么厉害,年纪轻轻就拿了两次影后,要不是韩涵……”   突然冒出的名字让余愁一顿,忘记了下一步动作,林管家眼神还算尖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本来都是三连冠了,可惜了。不过没关系,咱们继续拿一个。”   报纸里说的那么厉害,他今早边看边拍打大腿,险些要拍肿了,骄傲之情油然而生。小姐看上的人就是这么厉害,小姐的眼光就是很好。此话……当然他是自动过滤了记者后面的酸言酸语。   余愁无奈地苦笑,老人家可爱的臆想,完全不好意思打破。她的沉默略微等于默认,压在身上心头上的山石越发沉重。   韩琴君默不作语,不急不慢地吃着早餐。   余愁不经意一瞥再度失神,看着她吃东西是一种享受。动作之间行云流水,举止优雅稳重,索性悄悄地多看了几眼。   林管家还做了银耳红枣桂圆汤,他去厨房端的时候,韩琴君突然侧腰歪向余愁耳边,呼吸之间垂着敏感的耳朵,声音压低呢喃:“看够了吗?你看着我下菜?”   美色可餐。   一句调.戏话,余愁耳朵火烧火燎起来,有些微佯地瞪了她一眼,看得韩琴君心神一动,美目瞪得像个灰色的玻璃球,清澈透明,挺翘的睫毛如同蝴蝶上下振翅,眨眼之时在眼底打下一圈暗色。   余愁比早餐还要美味,让韩琴君食指大动,心间发痒想要捉住那飞舞的蝴蝶。   不不不,这个举动太奇怪,太痴汉了。韩琴君理智还没沦陷在余愁身上,连忙于心中告诫自己,同时有些急促地正了身体。   林管家一出厨房门便看见这一幕,小姐做贼心虚地摆正身体又有什么用?她刚才分明是在和余愁调.情!   他端着粥原本想着还是转头回去把锅放好,就当是还没熬好,给小姐和余愁相处制造机会。   谁知小姐竟然是这般的不争气,居然不继续。再想自己年轻的时候身边围着一群人,自己多厉害,哄的大家和睦相处,一点脾气都没有。小姐从小到大与自己也算耳濡目染,竟然一点自己的精髓都没学到。   这吊人胃口的行为,是要讨打的。若是余愁脾气再暴躁一些,被小姐这样拨弄来拨弄去,怕是要气得索性为上。林管家当然也着急余愁,性格该软当软,当硬便不要怂!   临出门前,管家见小姐前脚出去,他后脚就塞了一把伞在余愁掌心之中。   余愁茫然地看着他,外头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为防止自己看错,余愁还特地眺望远处。   远处亦是如此。   而视线回到掌心中,手中的确是安稳地躺着一把雨伞,余愁一脸懵逼,这……什么意思?   林管家伸出手着急地推了推她,说道:“小姐忘记带伞了,你帮忙送一下吧。以防万一,若是下雨呢,拿着又不费劲,我厨房还要洗碗,拜托了!。”   老人家的请求,余愁在茫然中小跑两步,拦住了已经启动车准备离开的韩琴君。   韩琴君摇下车窗,越过副驾驶位置望着她,不由自主地歪头不解。   余愁有些不好意思,这个行为真的是太怪异了,不像因为下雨而关心韩琴君,倒像是自己放不开契主,心心念念想着再多见她一面。   “林管家担心下雨,让我给你送把伞……”余愁果断地出卖了老人家,但说罢还想给林叔留一点面子,毕竟年纪也大了,晚节不保也挺丢人的,“大概是看了天气预报吧,你也许会有需要。”   韩琴君将视线从没有一丝云彩丝的天空中收回,嘴角上扬,露出笑容,说:“行,你帮我放副驾驶位置上。”   余愁弯了膝盖,探手放伞之际,忽然被韩琴君攥住手腕向车里轻轻一拉,唇角碰触到一股温热酥软。   韩琴君双眼弯弯似月,但更像偷.腥成功的狐狸,道:“他送来的东西,我的确需要,再见,在家好好休息。”   偷吻的契主则成功就跑,车尾巴只留下一道剪影。   热度从脚尖上蔓延,划过腰肢,攀上脖颈,让余愁整个人如同油焖大虾一般,全身通红。同手同脚地走回去,她推门的时候才发觉要送出去的雨伞还在手中。   这一趟送雨伞,结果送了一个告别的嘴角轻吻。   林管家一见雨伞还在,差点没急,转念一想,哦,本来也不是让她送雨伞,无非是给小姐创造条件,看情况,多半是小姐主动了一把。   对,就是这样。   只要主动,她们不但有故事,还会有孩子。   今日,慈爱之心打发的林管家开始教余愁怎么做布鞋,口中碎碎念道:“以前手工纳的千层底可舒坦了,就是鞋底不好纳,都是自己搓麻绳,这么大一根……”   “不但要有粗针,还要有锥子,必须要先用锥子使劲戳一个洞,然后针再穿,但你别以为就行了,针要想彻底扎过去你必须带顶针,不然使不上劲……”   余愁歪头看了看手中的针线,道理自己都懂,可为什么要学做小孩子的鞋?   就一个巴掌大,袖珍可爱。   “小姐快过生日了,你想好送什么礼物了吗?”   林管家这话瞬间将余愁的心绪拉回到之前,但这一次不同,她歪了歪脑袋,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笑容。   一切准备就绪。   韩琴君一定会喜欢她的水手服。   林管家看到这个笑容也很欣慰,果然是孺子可教。   穿水手服的契子,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两个人对视,“心领神会”的彼此一笑。   以至于韩琴君大晚上回来,又顿觉气氛有点奇怪,前不久好像也有过这样的状况。她有些迷茫地坐上位置,所以,林叔在家带着契子干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又说自己小时候的囧事?   韩琴君觉得自己在余愁心中的形象,可能会被林叔毁的一塌糊涂,便板着脸企图拉回来一些。   自然没用。   余愁一直在脑海中脑补韩琴君穿水手服的样子,怪异又有趣。呐,有时候契主也很可爱。   到第三日,余愁的假期结束,韩琴君早早地带着她离开家送去片场。   顺带着也算笔帐,任同这一声姨怕是吃完良心之后随意瞎喊的。韩琴君细想,自己在电话虽然未完全说清楚,但意思应该是相当明白的,是个人都听得懂……   结果还闹出报纸头条,就代表任同的脑袋不是被门夹了,就是被驴踢了。   车刚刚停下,好巧,韩琴君从后视镜便见任同提着豆浆包子,不慌不忙地走过来。任同认识韩琴君,但对韩琴君的车不熟悉,晃晃悠悠即将走过去的时候,韩琴君伸手拉住她衣角。   走什么呐?   任同险些连人带豆浆包子一同脸着地,脾气还没上头,转身一看作恶的人,火气刷刷刷地又掉下去了。   打了个招呼便想不动声色地跑路。   “任大导演。”韩琴君靠着椅背,冷声喊她,“有急事吗?”   任同想当做没听见,韩琴君咳嗽一声:“是不是我今日和那次在电话说的话同样不清楚?”   任同气势上输了,鼻梁上的墨镜歪了一点,跟她人一样,蔫蔫哒哒的。   “我把握着分寸,请您放心,没有提转换期和你的事情。”   韩琴君挑眉,合着这意思还得自己夸夸她,这个乖小孩?   韩琴君单手点在下巴上,颔首肯定道:“我给你当头一棒,掌握着分寸没把你打进医院就行。”   噗嗤!   一旁的余愁忍不住笑了一下,韩琴君居然也会开玩笑话,从对话中得知契主居然提前知会,既然双方一开始达成协议,要压下此事。   今日看来是被任同气得无话可说了。   任导认错之后,态度还算好,算不上傲与卑,她先撩拨事的人反而有了平常心。对韩姨肯定是不能发脾气的,任同招招手把余愁喊下来:“跟我一起进去吧。”   先把韩姨的心肝宝贝攥在掌心中,自己就成功了一半儿。   她的小心思,余愁和韩琴君又不是毛头小子,两个人岁数加起来也有大几十岁,若是以前世的年纪算,合起来的岁数当任同的奶奶妥妥的。   韩琴君不平,倒是余愁先一步放弃,算了,不计较这件事情。   其实,她的底线再浅显易懂不过,余愁可以接受自己被不断的捆绑炒作,但绝对不能让韩琴君身处其中,和自己一同挨骂。   她在乎的只有韩琴君。   导演和演员一同进来,这倒是有些让人侧目,但也算不上稀奇事情。经纪人一见余愁过来,便忙不迭扑上上来。   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余愁眼力还算不错,一见她这般,脚下飞快躲开,向旁边一步,躲开。   经纪人扑了一个空,双手抱在胸.前差点倒栽,任同眼疾手快地攥住人的衣领。   “咳咳,咳咳!”   任同吸了一大口豆浆,朝自己的位置过去,不在意地招招手:“不用谢。”   经纪人脖子被刚才那么一吊,露出一缕红痕,手揉着同时抬头一看,撞进余愁的冷笑中。一双美目在笑,但却没有一丝温暖,却又算不上皮笑肉不笑……   余愁面色露探究之意,如果前日包一直是她拿着,没有其他人,那瓶不合适的抑制剂多半与她有关。她怀疑,没理由不怀疑,身边若是有了内鬼,自己如履薄冰,走错一步就会被疯狂地抓住不放。   疯狗咬人正是如此,将人话是听不懂的,必须好好敲打一下,才知道自己做错了。   余愁双手抱胸,等待着她的回答。   经纪人态度诚恳,打开手中的小提包,说道:“抱歉,抱歉,我把自己用的抑制剂顺手放进去了。”   她看余愁有过一次意外后便天天带着抑制剂,再想到自身,觉得也带上一瓶保险。但是自己的包装满了东西,也不好硬塞。   而余愁准备的小包事实上就是从剧组拿的小布袋,平时拍戏的时候用来装手机装水等,自己就顺手放进去了。   前后顺序,她的抑制剂放在底端,余愁拿走布袋的时候她都没想起这回事,还是事后去休息室一看,自己的抑制剂就只剩下了一个空罐,掉地上都哐当作响。   本想当即就解释,可韩总一出现,一连佛挡杀佛,魔挡杀魔的气势。先不说韩总会不会气得爆打自己,她单纯地就是怕。   结果昨天余愁还请假,她又不好意思打电话,生怕惊扰了余愁的休憩。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看到报纸以及网络媒体头条之时,经纪人简直要哭了。   无地自容。   余愁没宽慰她,但也没责怪,事情不明了又媚惹出什么大事,一味追究身边人的过错于事无补。   拍戏在即,她还要调整心情。余愁翻看了剧本,有点心慌。   许语花和顾玉彻底闹翻之后,绝杀计划的内鬼一直没搜查出来,上层的施压,对手的计划,好友的叛变几乎让她彻夜难眠。   血红曾经用大量地笔墨一而再,再而三去描绘她的状态。一个被压迫的疯子,高层看中她的才干破格任命,但她的才干似乎被顾玉压制,又或者说旁人高估了她。   败的一塌糊涂,而且太过于在乎感情,做事时而踟蹰,常常错过绝佳反杀时间。   原著中的许语花如此,真正的许语花是否这般无从得知,余愁只清楚顾玉没死,她年岁虽高,但精神依旧硬朗,能和孙儿讲过去的事情。   死的是许语花,死在了现实中,死在小说里。   【她比先前更加消瘦,整个人站在门板两边,背着光,夹在中间,一道雷电打过,强光之下身形霎时被吞没。等幽幽转暗,干枯修长的身形才在光中若隐若现。窗外的雷声与闪电如同群魔乱舞,在深夜怒吼着游戏人世间。   冰凉的枪口抵在太阳穴,连同着冰冷的雨气让许语花浑身发凉。她一遍遍张着嘴问自己,可上下起合的嘴唇没发出一丝声音。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会是自己……   在按下扳机的一刹那,她及时地后悔了,□□滚落到泥水中,不到最后胜败未定,她……不能松懈。】   余愁回忆了一下这段令自己记忆深刻的文字,长叹一声,如果许语花一开始就是正道人物多好啊。有情有义有谋划,演技一流,这样就不会死了,可以和顾玉看到安稳年代。   当日的好友到迟暮不再是孤单一人,起码有个伴。   这样重情义的人,余愁一时间也不敢相信她会看不清大局,继续为虎作伥。不敢相信也得相信,事实如此,无法遮掩。   随着一声开拍,余愁心绪从剧本中艰难抽出。脚步冲摄像机踏过去,灯光之下她就是许语花,她面前的是唐糖,已经褪.去青涩的女学生,眼神中是对自己的嘲讽不屑。   入戏。   对方不断地指责着许语花,骂她卖国,骂她对不起伯父伯母的教诲,替一切不值。   许语花阴郁地望着她,任由她斥责,身形从未坍塌过,一如一株戈壁滩上的白杨,笔直挺立。   “既然那么看不起我,收拾东西明天走吧。”   一连串的质问之后,许语花留下淡淡一句,外头下着瓢泼大雨,所以她继续说:“你可以等雨停之后过夜再走,但深夜枪子不长眼,你要小心。”   终究还是把人留下来了。   一声咔,唐糖长叹了一声,拍着胸.脯说:“我的天呐,我快吓死了。”   她冲众人说玩笑话,舒缓气氛:“想不到我居然骂前辈,说完我最怕半途喊咔,再来一次我想死,任导,任导怎么样,还要不要再来?”   她活泼地就像一只小鸟,在片场飞来飞,余愁视线跟着她落走。任同没如了她的心意,挑出一个情节再拍一次。   但原因出在余愁身上,唐糖天呐一声,不可思议说道:“前辈是没发挥好嘛,前辈的身体好一些了吗?看面相的话,我觉得还不错,还是受到之前的事情影响?”   苏桑桑站在唐糖身边,闻言先看了看没反应的余愁,不知道是入戏太深没出还是真不以为意。混娱乐圈的并非各个情商高超之辈,亦有反应迟缓的人。   唐糖这一连串如同弹珠抛出,有人专注自己的事情,例如任同一心查看画面,有人纯粹没感觉。但苏桑桑却缓缓地抬手环抱于胸.前,眼神斜视着她,不屑地笑了一下。   管唐糖是真小白口不择言,还是说压根故意,苏桑桑接话,一字一句说:“是呀,前辈情绪调整状态,倒是你很快入角色,这一段简直特别棒,就好像本色出演一般,都差点分不出来了。”   刻意加重本色出演这四个字,让唐糖脸色一白。   苏桑桑冷笑,看来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瓜,既然能一下子就听出自个在嘲讽她,怎还会说出刚才那样的话,恶心余愁?   今日,她能踩余愁这一位顶尖前辈,明日就可会爬到主演头上。在娱乐圈中有些新人,纯粹是看年纪辨别,余愁年轻演技高超,这是她可炫耀的资本,而不是被人轻蔑不信的理由。   没拍好再来一条就是了,要她挑刺一样挑毛病吗?还嚷嚷的生怕别人不知道。   苏桑桑代入了一下自己,如果是自身和后辈对戏没对好,导演还没发话,对手先给自己假意“开脱”,恶心的不想吃饭。   她再看了一眼余愁,长叹了一句,被传闻心狠手辣、陷害契主刻意骗婚的余秋心,居然是个软包子?   前辈啊!硬气点!   皇帝不急太监急,苏桑桑快跳脚了,一股无名火,暗搓搓等着自己和唐糖对戏。   然而,余愁还真不是软包子。   她第一场的状态并不好心中明白,也做好了迎战二三次的准备,倒是唐糖超强发挥,在余愁没发挥好的情况下反客为主。   苏桑桑替自己说话,余愁望过去,感激一点头。苏桑桑有点不好意思尴尬咧嘴笑,她这样子让余愁失神。   头上的马尾一晃一晃,和角色本身气质截然不同。明明相貌和剧中人物性格如此反差,可一旦开演,没有一丝突兀,仿佛她就是顾玉。后生可畏,且谦虚又不胆怯,在原则问题上能不退缩就不退缩。   余愁点点头,很好,自己很喜欢。至于唐糖,嘴既然不能一直甜下去,就好好闭上,就算是情商低,无心之语,也要涨涨记性才是。   余愁并不记长仇,也懒得日后还记挂着唐糖,今日既然有机会便叫她好好了解一下祸从口出。   第二场。   唐糖深吸一口气开始斥责余愁,但说了几句,不经意视线对视,倒吸一口冷气。   很冷,如同鹰目一般死死锁定自己的目光,张着利爪等待猎物最后的垂死挣扎。气场,但从气场上,余愁便压制住了唐糖,她不说话,但眼中的威慑已经足够。   余愁朝前走一步,发出轻轻的脚步声音,这声音却如同炸雷电一般响起在唐糖的耳边,让她整个人都有点发懵。   话音截然而停止,随之而来的是任同的一声“咔”。   任同正要开骂,唐糖便先说话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跟上。再来一次麻烦各位了,任导……”   嘴甜的孩子有糖吃,任同总算是感受到了韩琴君今早的无奈,这还怎么骂?   苏桑桑和余愁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暗自点头。尤其是苏桑桑心中畅快,看看唐糖怨恨的小眼神,这人居然还觉得委屈,难道余愁刚才的话不就是之前她自己原话的改版?   稍作修改还回去。   苏桑桑最讨厌的就是不懂眼色随意ky之人,真是杠精本精了,最喜欢看的事情就是看打脸。也是看过余愁好几场实景戏的人,影后的实力并未随着绯闻而下降。   只是碍于拍摄进度,余愁有时候不得不调整自身状态去适应这些新人,尤其是情绪爆发的戏份,一般人压根就接不上。   接不上还要硬接,到时候电影所展现的画面就很可笑了,大概是鹅说:鸡同鸭讲。   一想到这一点,苏桑桑就心酸,上次的绝交戏份,她做好了万足准备,但回顾画面简直要跪。余愁不是科班出身,但对于一些情绪表演的技巧恰到好处。   但有一点值得骄傲,余愁对自己是全力以赴,没有收敛。   苏桑桑心思透彻,她心里有一盏明灯,门儿清。   可余愁的好心却被某些眼瞎的人当做状态下滑的嘲笑点,真是贻笑大方,如同跳梁小丑。   苏桑桑心中乐开了花,面上也不显露。   “咔!”   “咔咔咔!”   忍无可忍的任同猛地起身,身下椅子翻倒,她全然不顾,怒道:“第一次不是挺好的吗?唐糖你要是拍不好就别拍了!”   余愁站在唐糖身后,抬手拍打了一下她的肩头,询问道:“没事吧,是不是我的因素影响了你?但是我看你第一次状态不错啊,相信你能行的。”   唐糖都快哭了,任同也快哭了。   ???   余愁这人真当自己眼瞎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啊。   这是报复,这肯定是报复,但自己先撩者贱,韩姨今早又施压自己,自己这暴脾气居然没办法!   任同没敢对余愁说什么不是,只求她大发慈悲,不要压戏,唐糖心理状态本就不好,越拍越紧张,仿佛她面前对着的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许大队长。   任同心道许大队长解决唐糖之前,不如给自己来一枪?   余愁跟着韩琴君,果然学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任同一开始的设定是富家被宠坏的独生女,性格不讨喜,没有洗白一说,每个角色都会随着时间而发展,有的恪守本心,有的慢慢延伸出其或好或坏的性格线,或者就是一个劲坏到底。   对我而言这才是写文的乐趣。。当然不用担心,其他配角的出现并不会太频繁,很简单,任同只是这一部戏的导演,而余愁和她又没有捆绑合作。   任同的设定本就不太讨喜,看到有人讨厌,说明我写的还算成功?哈哈 第47章   任同小看了余愁,原以为是软萌小猫, 才深的韩琴君喜欢, 谁知不经意间的一爪子挠人是真疼。   苏桑桑心中越想越乐, 任同起身便瞥见了她嘴角的笑意, 抬脚佯装踹了她一下。   任导不朝余愁发火,摊手,大影后这不是演得挺好的吗?规规矩矩, 没有一丝差错, 不但不能骂还得夸。   余愁下场休息,拧开瓶盖, 嘴唇上有伤妆沾水会晕开,她拿吸管一口一口地吸着。   眼神却在众人之间来回转动, 那些忌惮恐惧的神情尽收眼底, 叫她忍不住冷笑起来。真当自己是白混过来的?落魄只是一时, 而目光短浅的人必然会为自己的无知跌跤。   余愁深吸一口,液体在口腔中打转,冰冷的感觉让她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不想把事情闹大, 也算是给任同和唐糖提个醒,旁人不说话不代表没脾气好欺负。   任同利用自己炒绯闻, 乃是板上钉钉躲不掉的事情,至于唐糖, 如果真是情商低,给她上这一课……   余愁嘴角勾起冷笑,这一课她不亏。   小作休憩之后, 再度开拍,这一次少了余愁的刁难,唐糖才勉强回归第一次状态。一码事算一码事儿,余愁也不想把自己的心神浪费在无谓的人身上。   事情了结,余愁看了看安排,接下来是其他人的对手戏,收拾东西准备去找韩琴君。任同往她这边轻轻一瞥,不急不忙过来,抬手将墨镜撇下一点点,长眸眯起,倒是将韩琴君狡猾神态蹙学了个十成八.九。   “回去好好准备,下场拍吻戏。”   她不说,余愁还真将此事给忘记了,一怔,满脸疑虑?   不是取消了吗?   余愁斜笑,狡黠道:“可别忘了,这是你的要求。”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余愁欲言又止,反光的墨镜中挡主了任导的眼神,倒映着脸色阴沉的自己。   任同没有等来想象中的争吵,但见余愁收拾东西,冲自己示意略微一点头,大步流星随着经纪人出去。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积攒出来的怒气被三两拨千斤化解,苏桑桑一看到任导的臭脸,脚步由快变慢,最后方向一转,竟大步远离。   余愁身体恢复的不是很好,今日又提早出片场,她一坐上公司的人便靠着窗户小憩,长而挺翘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圈暗色阴影,眼眶愈发深邃。   本就是浅睡,司机在地下停车场的一脚刹车,余愁身子朝前撞了一下,惊醒过来。   “没事吧,我这没注意。”司机有些不好意思,他急刹车踩习惯了,余愁摆摆手不放在心上揉着磕着的额头下车。   她轻车熟路地朝韩琴君所在的一层过去,车里,司机用手肘杵了杵经纪人,不解道:“你怎么不跟着她一起上去?”   经纪人撅起嘴巴,她和司机也算是熟知的好友,自然没有过多的生分,可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有些令人窘迫。只和余愁二人,那她的身份的确是经纪人,若是再加一个韩琴君,所谓的“经纪人”不过是一个明晃晃惹人嫌的电灯泡。   经纪人心中仍有愧意,毕竟余愁气息失控甚至还惊动了韩琴君,这是因自己乱放抑制剂的后果,今日率先承认了错误,但伤疤仍在,这份工作保不保得住皆在韩总一念之间。   高层之上,余愁脚步轻快地去找韩琴君,任同所说的吻戏她其实一点都不在意,反而这件事情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让她再欢喜不过   毕竟,就等着任同来这一招呐,任导虽然年轻气盛,但心中勾勾绕绕可比不过余愁。任同总的要跌上一次恨跤才会明白,比她富有心机的众多,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余愁有心要逼迫一下韩琴君,想趁机会让韩琴君坦露心声。   没有人会不知道她余愁的心思,喜欢韩琴君,喜欢的不得了,这一句话就算不说,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瞧得清清楚楚。   反之对于韩琴君……余愁则患得患失,没有亲自听见韩琴君亲口说喜欢二字,她心中不得安定。   助理们见她过来,心头还是蛮高兴的,余愁一来,韩总就不会发脾气。管韩总是怎么想的,过程无所谓,重要的是结果。她们几个看的贼拉明白,韩总并非一见余愁就没了火气,只是要在契子面前维持一个温柔贴心的人设,才不得已硬生生憋着。   重点不是消火,而是余愁。   她们看着韩总在崩人设的边缘来回徘徊试探,也是替上司捏了一把汗。   做错事被逮住的助理低着头理亏地站在办公桌前,韩琴君手中的资料翻的啪啪直响,瞧那样子怕是有一堆话要从喉头中滚出来砸在自己头上。   瞥见门口的余愁,韩琴君这一堆话在喉咙处做痒,又全部给麻溜地咽下去。   “你先出去。”韩琴君忍住脾气将资料递给原本的主人,助理连忙接下转身便走。   “你怎么回来了?”韩琴君揉了揉眉心,也借助抬手当初余愁窥探的目光,心中庆幸,应该没被看见。   “今天的戏份拍完了,导演要先拍其他人。”余愁解释,淡淡一笑之后开始抛出诱饵,“我的戏份快结束了,杀青在即,任导不急。”   韩琴君惊喜地望着她,这样一来,余愁也有时间好好休息,养养身体。   余愁又不明讲吻戏,她语音拖着一个小尾巴,微微上扬,韩琴君怎听不出来她话中有话。   “怎么了?”   余愁一说到这个,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小声哼哼道:“她让我拍吻戏……”   韩琴君的脸色倒是显而易见,刷刷黑掉,手中的钢笔转的越来越快,余愁不说的话,自己都快忘记这回事儿了。想不到任同还不死心,一个劲地捣鼓事情,进娱乐圈有点粉丝就得意忘形,不清楚及几斤几两吗?   余愁眼见着韩琴君的脸色又微怒淡红,慢慢转黑,阴沉地难看。   煽风点火还不够,余愁端坐在位置上,心中思量眼珠子一转,准备火上浇油。等韩琴君稍许冷静之后,她徐徐说道:“不过是借位,不是什么问题。”   话是这般说,可余愁明白韩琴君纠结的并非借不借位,自己要等的一句话也很清楚明白。   余愁双手攥紧放在膝头上,忽然觉得自己这般太过紧张,易叫对方看出破绽,蹭了蹭出汗的掌心,悄然藏在身后,脊背不自觉向上直挺着不敢靠沙发背。   韩琴君闻言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准确来说,韩琴君在寻找自己反驳的立场,她该以何等身份去劝阻余愁接这戏。作为演员,认真负责地对待工作,不因为个人的喜恶而对剧本强行修改,这是本心。   韩琴君手中的钢笔随这手指纷飞,一如她此刻的头绪与心情难以平静下来。   钢笔掉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撞音,倒是让韩琴君理清思路,双眸忍不住眯起来观察面前的余愁。呐,她很紧张……   呵~试探自己的底线?韩琴君按住滚动的笔,   就在余愁翘首以待之时,韩琴君不慌不忙地说:“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决定。”   余愁脸上闪过惊愕,惊慌失措地看着她,韩琴君不急不慢抓起手中钢笔低头签字,顺势躲开那略带水色的眼睛。   她尊重自己的决定?   这话倒也没错,可余愁心中的不自在也是真的,她想要从韩琴君脸上眼中看出些什么虚假来,但偏偏契主低头处理文件,这就叫她没有了脾气。   气也只能自己干巴巴地咽下。   分不清楚这话是韩琴君发自内心所诉,还是一句玩笑。   若是玩笑,余愁希望韩琴君早些推翻,好叫自己不再提心吊胆,可左等右等,等到下班时候径直回了家,韩琴君却仿佛忘记了这件事情,只字不提。   余愁闷闷不乐地吃过晚餐,心不在焉地上楼,韩琴君不经意看了一眼,起身尾随其后。   余愁开门进屋转身发现跟着的韩琴君,一愣,说道:“怎么了?”   “心情不好?”韩琴君单手按住门,面上带笑的明知故问,惹来余愁瞪了她一眼。   韩琴君手始终没从门上松开,余愁也不好径直关上,站在原地进退不是,面前的契主再轻声说道:“不是准备拍吻戏了吗?你有经验吗?”   说罢,强硬地挤进来,追问:“你有经验吗?”   余愁赌气回:“借位而已。”   韩琴君嘴角的笑意已经压制不住,反驳:“貌似是不敬业的行为。”   余愁抬头,望着她,那韩琴君想怎样?!   韩琴君笑颜,身为敬业的演员拍戏没有经验可怎么行,吻戏亦是如此。 第48章   韩琴君态度强硬地挤进来,这让余愁猝手不及, 后退数步拉开距离仰望着她, 眼神坚定地要她给个解释。   事情说的清清楚楚, 余愁承认虽然自己的意思绕了个弯, 但韩琴君还不至于傻到自己如此直白的心思都瞧不出来,余愁的心中憋了一股气,上不来又下不去, 恨不得怨不了, 憋得腮帮子都微微鼓起。   韩琴君踏进房间,反手将门带上, 指尖滑过把手,随着转身停在下颌处。她双眸原本带着戏谑的笑意, 一眼望见余愁略带水色的双眼, 眼泪流转欲掉不掉, 灯光照射之下,样子可怜又可爱。   韩琴君心中窘迫,不置可否, 自己貌似将人欺负的狠了。   “你在生气什么?”韩琴君明知故问,嘴角的微笑无法压制。   余愁当真是一股气没办法往她身上撒, 无奈地撇头躲开对视。头发从脸颊滑落下来,遮挡住了大半张脸颊, 也阻止了韩琴君窥探的目光,心头还未放松多久,一股威压紧随而来。   纤细骨感的手指探空挽起一缕发丝, 不经意间指腹滑过脸颊,又轻轻放下,让余愁心中蓦地一软。   韩琴君长唔一声,反问:“那么是谁惹你生气了?”   再次的明知故问,余愁也没心思和她再犟脾气,无意间看见韩琴君嘴角的笑意,灵台闪过一丝清明。等等,韩琴君在看谁笑话?   余愁装作不经意微微一仰头,将水色逼回去,鼻头的酸劲慢慢下去,越发觉得不对劲。上次契主还对吻戏起特别大的反应,怎么这一次截然不同,跟从里到外换了个芯似的。   尤其是挂在韩琴君嘴角的笑意,当真是让余愁越看越不顺眼,也越发肯定对方是故意看自己的笑话。   韩琴君也不逗她了,晓得余愁怕是憋了大半天的气,这样的小教训足够了。韩琴君主动服软,凑近将余愁徐徐逼退。   “再退,你要在床上等着我?”韩琴君一指身后,先一步坐在床边,扯扯绯红面容的余愁衣角,催促她坐下。   余愁踟蹰了小会儿才同意,韩琴君望着她,抬手揉乱了掌中契子长发。手指尖与缝隙之间,丝滑的发丝扫过,温柔顺从。   “余愁我以为我意思很清楚了……”韩琴君长叹一口气,满满无力感,自己的契子貌似也太没安全感,自己着实也任性了一把。韩琴君仔细想,越发懊悔,自己和余愁这小年轻置气做甚?   况且,余愁平时老实本分,并没有逾越之举,纵然晓得契子用吻戏来激怒自己,也不是什么坏心眼。   韩琴君觉得自己在余愁面前,心态趋见年轻时,越发地破格。玩弄长发的手指一顿,她望着面前任由自己予取予求的契子,神情乖巧,颔首安分接受着抚弄。心道:我比她大,不能胡闹。   “抱歉,让你担心了。”韩琴君手从发顶朝另外一侧徐徐滑下,落在较远方的肩头,微微一带,让余愁靠着自己。   余愁方才还在生闷气,被韩琴君来这么一手,整个身子僵硬无比,双手摆放膝头攥紧布料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没、没事。”一开口,余愁声音便活似个小哑巴一般,话都说不利索。   她垂下眼眸,明明先前如此困恼,却被喜欢的人一两句话轻易化解,打心眼里头晕目眩地欢喜。鼻尖处独属于韩琴君的气息源源不断,余愁悄悄靠近了些。   这让韩琴君倒也学了一二份余愁的痴语:“那个,吻戏的事情我……”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话音未落,韩琴君忽被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余愁炯炯有神地望着她,薄脸被滚烫的热血烧的红通通,眼神怯怯:“你教我,我不会。”   余愁大胆了一会,眼神羞到不敢再。   饶是反应敏捷的韩琴君也死机了一会儿,目光落到余愁唇瓣上,淡粉色的唇瓣如同果冻一般闪着光泽,唇齿微张中隐约露出舌尖的一抹殷红。此刻一双勾人的美目几乎全阖,但还是流出一道缝隙观察自己反应。   真是太可爱了。   余愁一直在等韩琴君动作,双手悄悄攥住了韩琴君的袖子,不许她走。   忽然温热的气息靠近肌肤,几乎是一瞬间便相触。   软,滑,湿润的感觉在唇瓣上扫动,然而主要还是痒,从唇上蔓延开来,不断地往心中戳,所经过的每一处肌肤都酥软无力。   这种感觉让余愁身子一颤,下意识想要逃,忽然契主单手扣住自己的后脑勺,强势地锁在怀中。   略微远离呵呵一笑,低声道:“做人不能有始无终。”   余愁睁眼,开口:“可我……唔!”   双眸瞪大,双手蓦地攥紧韩琴君肩头布料,指尖用力,然而时间让身体愈发酥软,双手无力地搭在肩头,略微的颤抖与韩琴君的动作相互应和。   狂风暴雨之后,便温柔了许多,如同对待何等珍宝亲吻着吸允着,舔舐每一处肌肤。   眉头时而蹙起,时而松开,余愁如同一叶扁舟随着风浪起伏,任由契主把控……   翌日,余愁一下楼,便有意躲闪林管家的视线,殊不知此举反而让老人家更加在意。   怎么了这是?   余愁连忙落座,头恨不得低到桌面上,决不能叫林管家看见自己红肿未消的嘴唇!   事情的因缘源于今日洗漱间对镜一望,她险些尖叫出声,唇瓣残余的红肿本唏嘘寻常,眼角处向外蔓延的淡淡粉色,是身体眷恋契主气息的表现。一切极淡,若非仔细观察多数是糊涂瞧个大概,不会多想。但余愁心中有鬼,一见人世到处有鬼心生不安。   明明是一点点不叫人经意的殷红,便联想旁人可能会有的数种误会,提心吊胆。一想到自己还得去片场,又转化为欲哭无泪。   柔软的面包与唇瓣接触的一刹那,像极了韩琴君初吻的一刹那,看似进食实则暗中观察的韩琴君,眼睁睁看着肌肤白皙的契子霎时间粉色从脖颈处蔓延出到耳垂,柔光之下似粉色透明果冻。   韩琴君有些食之无味地吃着早餐,吞咽下肚,目光却在大饱口福。   她活这么大,今朝总算是深深体会了“秀色可餐”这四字含义。   韩琴君知道余愁脸皮薄,不想再把人逼得羞哭,快速解决早餐便急匆匆将人拉走。车内,司机一点都不着急,未开车却侧着身子紧盯身边的契子。   “不是很肿。”韩琴君也稀奇,余愁的体质居然如此容易留下痕迹,还不大容易消除。那日后可得小心点,不能在明显的位置动手动脚了……   余愁一看她凑过来下意识捂住嘴,意识到自己想错了,有些尴尬地放下。   “谁叫你吻……太久了。”   韩琴君摆正身子,哦了一声:\"那我下次注意。”   余愁将头撇向另外一边,小声反驳呛声:“没有以后了 。”   “知道了,下次会的。”韩琴君和她抬杠,落得余愁恶狠狠的一眼剐刀,全然不放在心上。   片场之外,韩琴君本想再亲亲余愁,让年轻的契子心中有个安定,切莫就胡思乱想,也不要再随意试探自己。年纪也大了,真是要被余愁气出心脏病,岂不是要守寡?   但余愁却抿着唇跑走了。   好不容易消的红肿,再来一吻,自己今日绝对没有信心走近这片场。   余愁心绪不宁地踏入片场,气氛也随她的心情有些奇怪,入眼一挑,温雅的青年与慈眉善目的顾家祖孙俩再度出现片场,任同于二人对立,耸肩摊手间他们在交谈略微起了争执,或者说调节更好。   任同一见余愁,便犹如见到救星,连忙招手唤她过去。   但率先开口的却是顾老太太,慈爱道:“许语花,你终于来了,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顾情无可奈何地看着奶奶,又犯病了。   温声哀求:“拜托了!”   老人家身子还算硬朗,腿脚不慢,先一步踏入休息室,将除余愁外的其余人等候在外。   顾老太太扶着拐杖缓缓坐稳,目光洛在余愁身上,凝视自己的故人。老人家顿入沉思,浑浊的目光流,时间滴答答地过去,心中惋惜越发强烈地表现在面容上。   突然目光一闪,顾老太太激动地握住余愁手,兴奋地说:“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怎么不早点说,怎么没给你机会解释……”   话至一般又呜呜低声抽泣起来,如同濒临死亡的野兽一般哀嚎懊悔,拖着令人泪目的长音。   老太太语气低沉哀伤:“许语花,你怎么不去当戏子,演得这么好都骗过了我,骗了大家几十年,都没人看出,你怎么就白白挨骂了,你是当初的同学后来是怎么和我评价你的吗?你和我说啊,我会相信你的,呜……”   余愁默默握紧了老人家的手掌,轻轻拍了拍。   虽未详细了解,但在前世余愁隐约听说许语花原型其实是一名地下工作者,但却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唾骂了几十年。   平反的过程很不容易,毕竟叛国罪无可恕,作者血红在原著中不敢乱写,私货掺杂的不多,而电影上映后也不敢从此点着手宣传。以至于任同在剧中用了大量隐晦的特写与空镜去暗示,却可惜一手好牌被杨庭和时局打成五五开,实在没撑开角色。   许语花死后又招惹了一番骂声。   当年这些都是道听途说,余愁没在意,如今看来顾老太太表现,却是真的了,应当是翻找到了好友当年藏起来的遗物,又或者是知情人。   文中,许语花多次对顾玉手下留情,旁人看来念及昔年同窗,情有可原。如今看来,是早就猜出顾玉麒麟的身份。   她都有两幅面孔,明中暗里随时替换。   但随着当初知情者接连死亡,虚假的面具如影随形,许语花取不下面具,更加也没人敢轻易相信一位职责为捉拿内鬼的“许大队长”。   从迷失自我的一刻开始,真正的许语花只活在了她自己心中,而死在了别人眼里。 第49章   顾老太太将余愁错认为以前的故人,泪眼涟涟, 脸上似哭非笑, 一脸的褶子如同黄土高原上的沟壑, 被岁月不断地冲刷洗净。   干枯的没有一丝肉的手掌, 更像是一节枯骨,她神智不清楚,却愈发用力握住余愁手指, 身子不断地靠逼近。老人家身上的死气越来越浓重, 悲悯的哭声让余愁停下了动作。   忽然,老人家顿了一下, 小心翼翼地靠上余愁的肩膀,头搭在脖颈边, 轻声道: “我都不敢用力, 怕你散了。”   余愁微微用力回握了她, 给她带去希望,顾老太太就是再用力一些面前的“许语花”也不会散,可她要的不是面前这位不会散的许语花, 老人家想念的是如同流沙一般流逝不再回来的好友。   多年来的愧疚在年迈时一同爆发,想要弥补却无能为力, 她恨了许语花这么多年,彼时恨的越深, 现在越是不知道该怎么死后去面对对方。   自从得到许语花埋藏的遗物之后,便日夜不得安宁,顾老太太总是梦见急速消瘦的许语花, 仿佛之中自己成了对方,忍受着与好友一般的煎熬。   什么都不能说,情报的中断让许语花无法判定谁才是自己真正的助手,一旦踏错,全盘皆输。就连当年的同学,一直的好友顾玉,她都不敢坦言。   自己的身份早就成迷,若是让顾玉知道必定会打断计划,甚至心生怀疑。   许语花找不到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人,所有的苦楚都尽数被埋葬在心间,对外她是残害同胞的许大队长,至死都摆脱不了的臭头衔。   余愁将老人家轻轻拥在怀中,听着她的声音弱小,竟然哭累了小憩一会儿。   顾情蹑手蹑脚踏入,竭力不惊醒潜睡的奶奶,冲余愁投去欣慰一笑,将接过余愁的担子,照顾顾老太太。   他声音放小温柔:“这里,我来处理就行了,多谢你了。”   余愁敛眸,退出房间。   一眼便恰好见任同躲在角落里,靠着墙角低头瞧着手机,刚才场景太过哀伤,以至于滤镜还未从全数消失,余愁竟然从任导身上看出几分伤秋来。   就在余愁准备踏步过去与她交谈,苏桑桑先一步横脚插入,径直走到任同面前,靠着身子咬耳朵说悄悄话。   余愁见此不由得挑眉,她们关系很好?看来任同是铁了心要捧苏桑桑了,这新人有潜力,自身吸粉点不少,性格又不易招黑,倒是值得一试。   顾老太太的事情让今日的拍摄延缓进展,余愁百无聊赖地看着剧本,记起了吻戏,忙不迭踏过去找任同问个清楚。   任同并不震惊,心中对此事早就有了决定,直言:“韩姨知会过我,说看你意见,但血红顾及到老人家,还是选择将吻戏删掉。”   一开始的吻戏是想要将许语花这个人,当时处于四面楚歌情景下,背水一战的决心,这个吻是诀别的吻,是生命尽头的温柔。   笔者奋笔疾书下流露出来的温柔。   余愁松了一口气,自己并不抗拒吻戏,若是为了剧好,无所谓,会全力配合。但这一场吻戏的出现本就有些戏谑,兜兜转转,说到底只便宜了自己。   虽被韩琴君摆了一道,但受益匪浅。   余愁转身抬手轻轻碰触唇角,眯起长眸子,回想起昨晚的暧昧,脸颊发烫,舌尖快速地舔舐了一下嘴角,旋即低头,让垂落在两边的刘海遮挡了红通通的脸颊。   苏桑桑和男主对戏,两个人各自为战的人终于接上了头,交换着手中的信息,也代表绝杀计划即将开展,阻止,刻不容缓。   这一场戏拍的很慢,各方面的因素,在打卡休息时期,一阵缓慢而稳重的脚步声越发清晰明显,余愁抬头仰视着面前的两位,在剧本上滑动的手指顿停,按在一处。   顾情搀扶着自己奶奶,脸色无奈,询问:“非常抱歉打扰你了,日后可能还会再叼扰你,请见谅。”   顾老太太神情依旧是不清醒,她还在发病,分不清楚真实和虚妄,口中喃喃自语,一见余愁便小声激动地喊许语花的名字,非要余愁应下。   顾情投来恳求的目光,希望余愁可以应下,就算是骗也好,让老人家高兴便是。清醒的奶奶如何,顾情一清二楚,不会因为自己和余愁的谎言而恼怒。   善意的谎言。   余愁目光在他们祖孙二人之间来回转动,在撞进顾老太太一双饱经风霜的眸子时,心中一禀,不自觉应下。再言道,不过是老太太拍戏时候过来看看,从自个身上找许语花的影子,这最后的慰藉余愁不可能不同意。   世间多是苦情人,最后的希翼又怎叫人狠心碾磨殆尽?   祖孙二人缓步离开,余愁眼眶湿润,顾奶奶一生背负了太多,年迈之时又闻此噩耗,若是许语花得知,以她隐忍的性子怕不会高兴。   她们是相扶持的好友,烽火中出生入死的交情,怎是娱乐圈的塑料姐妹情可比。   剧情开始收线,杀青的角色一位又一位,或死的悲壮,或无声无息,今日又有一位男配退场,请吃了杀青饭。   余愁心中感叹越发强烈,历史上这些人物原型也是这般,每一天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为了粉碎低劣的阴谋而努力。   所以今日韩琴君与余愁回别墅便迟了不少,早就知会的林管家倒也不急。   他熟练地饭菜端上餐桌,眼神停不住窗外瞄。   这样怪异的举动让余愁也顺着所望投去目光,一顿,来新邻居了?   韩琴君所在的别墅区,非富即贵,林管家也好奇,上任邻居近一年前举家出国,如今一点消息都没打听到,空降新邻居。他有心去打交道,认识认识,白天也能串门解闷。但一看新邻居的架势,嚯,好多人!   林管家便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脚步回旋转身了。   他又不是傻子,年轻时候接触的人层面众多,见识还算广泛。   有些人能认识相处,而一部分人看看便行了,你揣着一颗真心上去,说不定还会被误会为趋炎附势。林管家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却按捺不住一颗看八卦的心。   一张老脸上写满了对新邻居的好奇。   韩琴君不急不慢地品尝着食物,一看这眼睛快蹦出窗外的老少组合,笑了,问:“若是好奇,过几日准备点东西去拜访,应该没问题。”   好主意,林管家一拍手赞同。   余愁却悄悄蹙起了眉头,自己要拍戏,白天……怕是回不来。韩琴君望见她脸上踟蹰好奇神情,扶额,真不知道是谁影响了谁,以前余愁也是挺老实本分正经的一个人。   韩琴君压不住笑意,心道余愁真是越来越小孩子气了,若是再稍微胖一点,好奇时候瞪着一双杏眼,淡灰色的眸子中闪烁着探索求职的光亮,腮帮子好似生气的河豚露出白乎乎的肚子,真是青春气息爆棚,活像个校园里水嫩嫩的学生。   咳。   太嫩了,韩琴君总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辣手摧残祖国的花朵。   而林管家一心扑在新朋友身上,无心管韩琴君抱着收买歪心思。   这么大的别墅,他就不相信主人家没有安排管事,再不济是清洁人员。自己一个人待着也无聊,也只有余愁愿意和自己打毛线,其他工人一听就头痛欲裂,脚下跑的飞快。   回过神,林管家一句话打断契子契主间的含情脉脉:“为什么要过几日?”   韩琴君吃完晚餐,放下餐具擦擦嘴巴不急不慢道:“隔壁很久没住人,怕得收拾一两天,没那么快住进去。”   林叔要是心急,提着东西去拜访,等待他的只有忙碌的工人,一腔热情却坐了冷板凳,韩琴君在他失望之前便指出明路。   晚餐之后,林管家偷偷摸摸将余愁拉到一边,小声询问:“礼物没问题吧,对了,后天你看你能不能早些回来,跟我一起准备蛋糕?”   后天,是韩琴君的生日。   虽生日的主人都不甚在意,没有在乎,但林管家记得门儿清,他也将余愁拉下来。   “好。”余愁笑弯了一双眼睛,喜道。   一直记在心中来着。   她脚下轻快,上楼都有些蹦蹦跳跳,韩琴君从厨房洗手出来便见契子似背上涨翅膀,脚步沾不地似的,满头疑虑,什么事情让她这么高兴?   韩琴君较快脚步跟上,可惜一踏上二楼,远远一望余愁踏进房间啪嗒一下关门上锁。   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韩琴君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时间不早懒得在去问余愁,况且契子不说,便是追问逼问,也无法。   蓝白双色的上下裙装迎着夜风吹拂,裙角纷飞,余愁站在阳台上仰着头,多看了两眼,刚刚拧干的衣服参与的水珠顺着纹理滴落,在阳台上留下一圈水渍。   余愁忍着蚊子的叮咬伸出手拧了一下衣角,,想让衣服干得快稍许。先前太忙了,竟然忘记将未穿的衣服过头次水,今晚急急忙忙,幸好是夏天,不迟。   不要说后天,就是明天也干得及时。   许雪城的电话不识时务过来,许这个姓让余愁联想到“许语花”,但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追到了韩琴君,接我电话都慢了?满脑子都是恋爱的粉红小泡泡了吧?”许雪城讽刺一番,嘲讽,“庸俗,简直没脑子。”   “有话快说。”余愁看了看悬挂的衣服,有些不耐烦道。   许雪城还是说话粗俗:“去你的有屁快放,我前些天没时间,就是问问和韩琴君发展到哪一步?你和韩涵不是速战速决,一下子决定闪婚吗?怎么你都同居这么久,还没拿下韩琴君?”   余愁嘴角勾起笑容,语气中藏不住的兴奋:“快了!” 第50章   “呦呵~”许雪城的语气十分嘲讽,吊着声音尾巴婉转, 呵呵, “你要是有这个能耐, 早就请我喝喜酒了。”   余愁不和她抬杠, 话题索性转到许雪城的近况身上,打探消息:“工作还顺心吗?”   对方顿了一下,余愁心中咯噔, 看来不妙。   许雪城说的是现如今就职公司现状:“唔……没有了顶梁柱, 压力太大了,比不过韩家, 还有其他几大公司,好资源垄断太严重了。”   不过这也怨不得大公司, 社会如此, 怪得了谁?谁也不想将吃进嘴里的好东西吐出来。   余愁挥舞了另外一只空闲手臂, 驱赶闻着血液香甜而来的蚊子,有些心不在焉地望着远处的灯光:“还在物色跳槽公司?”   许雪城先前就有跳槽的想法,但向她抛出橄榄枝的公司条件或多或少都有让她不如意的条件, 许雪城对此倒也毫不避讳,常常直言“没有富贵命, 却做富贵梦”。眼高手低,便踟蹰了好长一段时间, 算是高不成低不就。   余愁原以为在自己离开之后,好友也会随之离开,谁知道许雪城拖延症加选择困难晚期, 没救了。   希望她早日脱离苦海。   “余愁,我当初怎么就没劝你解约后自己直接开工作室?”许雪城后悔莫及,虽然会困难一些,但好过公司的抽成。   余愁暂时还没这个想法,合约在身,美人在心,暂无时搭理其他的事情。   许雪城长叹,电话挂落的尾声,收起了她的一张毒嘴说了祝福的话:“别忘了到时候请我喝你的喜酒。”   滴——余愁尚未回话,对方便急匆匆挂掉,留下忙音。   对方挂电话的速度当真让余愁措手不及,喉咙话语卡在一半上,竟不知道是该吐还是该吞。   余愁盯着灰暗的手机屏幕哭笑不得。失神之际,不过一会儿,小腿上被蚊子吸了好几口,重重挠了一下,留下几道红印子。她实在受不了,踏进屋内,最后看了一眼还滴着水的衣服,被蚊子叼扰的心情勉强好转一些。   许是“做贼心虚”,余愁特地设定了闹钟,早早爬起来收衣服,袖口对称叠收紧袋子里,又觉得这份礼物的包装太过简单,没有诚意。   她心中敲定主意,想着今日下班后先一步离开,去店子里挑选下盒子。   余愁虽为了孤儿院尽心尽力,钱数给了大头,但不至于一份送给韩琴君的礼物钱都出不起。   心情再如何畅快,但她一旦踏入片场,聚焦在摄像机、追光灯之下,笑容看不见,角色的愁苦油然而生。心中的焦急,活灵活现。经纪人对“许大队长”这个角色真是又爱又恨,又听说角色原型的故事,鼻头酸了一整天。   结果余愁一出片场,脸上愁苦的表情消失不见,这让经纪人震惊余大影后的演技,心中也生出不满。   在一位烈士面前,态度怎可如此轻浮?   经纪人跟着余愁身后,不满地小声道出自己的想法。   前面人闻言顿停脚步,经纪人亦是助理急忙收敛心神,以防一头撞到艺人身上去,抬头一看,余愁平静地望着她。   神情淡淡,目光如水般寡淡。   经纪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一张嘴竟说错了话,余愁这是……生气了?   其实不然,余愁扪心自问,顾许二人的过往让人唏嘘,自己作为其中一位的演员应当带着理解与尊重。此刻心情却如此畅快,无法遮掩脸上的喜悦神情的确不太合适。   但……   余愁缓缓开口,解释:“因为一些事情,我实在无法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如果让你感觉到我对这个角色有任何的不尊重,抱歉。同时我也以角色扮演者的身份感谢你的喜欢。”   话语工工整整,干干净净的如同刚刚擦拭过的地板,挑不出一丝碍眼的污渍;这话的背后也隔着一堵墙,将余愁与经纪人分立两段,工作上的同事情谊甚至还当不得塑料花,如同玻璃一般经不起敲打,极容易破碎。   余愁心想,若是自己将实情时说出来,经纪人应当就不会跟在自己身后说闲话,不是推心置腹的朋友丢了也不可惜。她只是越发想念和许雪城一同工作的时候。   小小的插曲,不足为患,明日的假……余愁已经向任导请到假了。   做错事恶意炒作,外加任同还被韩琴君威胁过一次,颇为客气,忙不迭地表示可以先拍摄别人戏份,如何都很方便。   导演给力,真是有如神助。   翌日。   韩琴君坐在餐桌上边看报纸便吃东西,眼睛在文字与和旁边座位上来回转动,心中好奇,余愁怎么还不下来?扫看了一眼时间,心中愈发糊涂。   余愁这是打算翘班,迟到?   林管家顺势推来一杯牛奶,解释:“小姐,余愁身体不舒服,昨天就向导演请假了。”   韩琴君一听急忙站起,椅子被她动作移动,发出刺啦的滑响,听得人心中直发毛。   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真是差点被冲动昏了理智,昨日余愁活蹦乱跳的,脚步沾地似要起飞的高兴。今日一大早,人还没下来,林叔就什么知道了,怎么可能没点猫腻?   心中担忧归担忧,但却不怕。   待韩琴君出发去了公司,余愁才蹑手蹑脚地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林管家麻溜地收拾东西,招呼余愁过去,并扔给了她围裙,催促她系上。   二人第一次做蛋糕,照猫画虎弄得一团糟,余愁竭尽全力地拯救蛋糕的卖相,勉强过得去眼。   林管家自我安慰,一双浑浊的眼角祈求得到余愁的认同,虽是问句,却是极其肯定的语气:“小姐一定会高兴的,这是我们俩的心意吧。”   余愁揉了揉鼻尖,沾染了一点白色奶油,现在貌似也只能用心意来说充数,挽回面子。   韩琴君今日不需要接余愁回来,本想在公司加会班,却被林叔的夺命连环call喊回来,一脸茫然。   心再急,油门踩到底,都比不上堵车,堵车的原因是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韩琴君差点被席卷其中。   打电话的时候,余愁听着耳边电话那头的背景音,提心吊胆,连忙问:“你没事吧!”   “没事,我绕道回来,可能要迟一点。”   本就堵了几十分钟,又要绕道,余愁算算时间,回来怕都有八点了。   林管家心脏不好,今日过度劳累,坐在沙发上,身形佝偻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瞌睡虫爬上眼睛。他也没硬撑着,脚步虚浮,就迷糊之间回屋。   也算是给小姐创造二人世界。   灯光摇曳之下,本就静寂的夜中响起了开门声,韩琴君疲倦地踏进来。要命,把时间都花在开车上。   揉眉之间,余愁几个大步过来,凑韩琴君跟前,着急地询问:“你没事吧!”   “没事……”韩琴君摇头,鼻尖一嗅,淡淡的酒味,转话,“催我回来做什么?”   林管家累到睡着了,只余下两个人单独过生日,余愁脸上有些臊得慌,刚才喝的一小杯酒没让她的胆子大几分。   “生、生日快乐!”余愁有些结巴,韩琴君闻言一愣,心中柔和,抬手揉乱了契子的头发。   “蛋糕的话,我就吃一点儿,尝尝手艺。”   韩琴君不爱吃甜食,所以准备的蛋糕也不是很大,余愁并未因此事而心中不爽快,待对方许下愿望,吃了几口蛋糕,便将两份礼物送给出来。   契主径直将林管家的礼物放在一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余愁的礼物盒子,双手抓着盒盖,愣在原地。   这是……送自己的?   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胸前的小带子还被精巧地绑了一个蝴蝶结。虽未展开,韩琴君却一眼认出何物。   韩琴君看向余愁,她送这个给自己干嘛?   余愁扭捏着,吐着酒气,说:“林叔说你喜欢这个,我估摸着码数买点,可能有点大,你不要嫌弃。当然每个人兴趣不同……”我是不会嘲笑你的。   韩琴君打断她的话,反驳:“林叔告诉你我喜欢穿这个?”   余愁歪头,难道不是?   忽听契主笑意回答:“我只是喜欢看别人穿。”   搞错了?余愁打了个酒嗝,忽然被韩琴君一拉,跌入她怀中,耳边是温声细语:“余愁,穿给我看?恩?”   微微上扬的语气,蛊惑着人心,如同海妖的歌声一般,余愁一张脸绯红,为自己弄错事情也为契主的要求。   韩琴君咬着余愁的耳垂,轻轻舔舐着,心中满足,果然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鲜美多汁的契子自投罗网了。   笑话,她是有点不为人知的小癖好,但仅限于看看。   言语上的挑逗让面前的契子红如油焖大虾,韩琴君闭嘴付出实际行动,手指探出从上开始解余愁的扣子,缓慢而色情,指尖浑圆的胸前微微一顿,不小心蹭了蹭。   余愁惊醒,身子一僵正要远离,忽然身下单腿膝头一顶,软了腰肢,让她越发靠近契主。   韩琴君闻着契子越发明显的酒味,舔了舔唇角,心道这是酒壮怂人胆?   自己可就等着余愁主动…… 第51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余愁一双眼睛中透露出满满的爱意,面容羞涩却安然等着韩琴君将自己的衣物亲手卸下, 不经意中滑过肌肤, 带出一阵阵的温热。   韩琴君很满意这件生日礼物, 她的嘴角一直带着笑, 眼神如同舌尖一般,在余愁的身上来回移动,黏黏糊糊, 纠缠不开。   崭新的水手服略微有些大, 松松垮垮地套在余愁身上,但却明显地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让韩琴君忍不住盈盈一握。她喜欢听话的伴侣,可以给予对方自由, 放手让余愁去做任何事情, 但在自己面前得完全顺服。   固执的占有欲望, 困扰了韩琴君多年,她太过执迷自己的东西,若是喜欢一个人, 在什么都给对方之前必须要先确定彼此的心意,唯有百分之百的相通, 韩琴君才会出手。   不希望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汪静永远不会成功,彼此的占有欲太过直白, 不再是温柔的香气,而是悬在韩琴君头上的利刃,刀芒之下闪烁着诡异的杀气。   余愁则是恰到好处的一口清酒, 香甜浓郁令人着迷但又不会让人酒醒之后头痛欲裂,甘甜的滋味让韩琴君不自觉沉浸在其中。她喜欢余愁的试探,越是这般,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中展现出来的小心翼翼,可怜又可爱。   韩琴君将衣服扣子小心谨慎地一粒粒扣好,指尖却从衣摆处探了进去,感受着手掌下丝滑的肌肤,舒坦地眯起眼睛。   半眯起来的视线中,余愁整个人面色红的发烫,这让韩琴君越发喜欢,指尖在战栗的身体上游走,明明害怕却还要应和自己。   “呵~”韩琴君不由得笑出声,问余愁,“你快要抖碎了。”   余愁低着头,试图挡住韩琴君的目光,可来自本源的吸引与恐惧让自己无法控制,不停地在韩琴君面前出丑。   韩琴君停下向上爬的手指,抽出来,搭在余愁胸前的蝴蝶结上,反问:“我可以拆礼物了吗?”   动作随着话音的停止而旋即开始,丝滑的湛蓝色绸缎彼此交织着分离,收紧领口的蝴蝶结被打开,衣领略微向外分,露出白皙深邃的锁骨,乌黑的长发在肌肤上滑过,契主的手指也学着亲吻着探上了后颈。   这里是腺体,契子身上的香甜气味正是源于此,转换期快要结束了,余愁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又或者说她不想在韩琴君面前注意自身。   “你知道结契代表着什么吗?”韩琴君手指不断地在余愁的颈部磨蹭,低声问。   代表着生死与共,甘愿将生命与之共享,死亡亦不能将两者分开。除非……韩琴君揽住余愁的腰肢,头凑近脖颈处,舌尖微微尝了一下,甜的。   ……不需要除非。   “我知道。”   余愁敛下眸子,记忆从脑海中窜出来,不断浮现不堪回首的往事记忆。前世在将韩涵错认为是韩琴君,又终年见不到的情况下,结契是她日思夜想的两个字。设想过无数种美好的可能,但无一不与现实成反比。   如今,没等在韩涵的结契,却终于得到上帝的眷顾。   从一开始,自己要的就是“韩琴君”,也只有韩琴君,相似的气息暂时蒙蔽了自己的眼睛,谎言终究被拆穿,施暴者必然会遭受原本的报复,但在此之前,确定与韩琴君的关系也颇为重要。   一声“我知道”后紧随而来的是:求你……   没有哀求,只是一声带着期盼的希翼,是势在必得,唾手可及,还有心甘情愿在契主面前表现的脆弱。   韩琴君心痛她,温声道:“不用求我。”   该恳求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韩琴君手指越发用力,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力度切莫弄伤了余愁。   韩琴君舔舐了一下余愁的后颈部,又轻轻用牙齿咬了一下,喉咙中滚出粗音,按捺住用力咬下去的冲动。   彼此的气息相互纠缠,如同交颈的天鹅一边,在空中不断地交换着姿态,耳鬓厮磨之间的恋爱酸臭味。韩琴君趴在余愁耳边小声呵气,提醒她:”结契可能会有点难受,如果不舒服,你告诉我,我慢一点。“   余愁紧了紧自己的手指,微微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契主对自己做什么她都喜欢。甚至内心中还有一股莫名的冲动,余愁希望韩琴君再激动一些,再过火一些,让自己沉迷其中头晕眼花,感受到契主势在必行的爱意。   “你做什么,我都会喜欢。”   小声的赞同伴随着微微的靠近,韩琴君被撩拨的不行,自己是有着疯狂独占欲却还要假意粉饰太平的患者,余愁恰好是对症下药的灵丹,越看越喜欢,越无法割舍。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就不客气了。   将后颈舔舐的湿润,不过谁第一步,唇下肌肤便冒出一阵阵的香汗,将勾人的气魄散发的越发浓重。   余愁看不见,手指缝隙之中投射过来的一缕光线,让她不自觉闭上了眼睛,五感缺失了其中一种,反而让触感灵敏起来。略微粗糙的舌面,瘙痒着肌肤。   牙齿偶尔叼起一点点,刺痛感让余愁身体颤抖了一下。   如同海面上的一叶孤舟,不断漂泊动摇,险些要被海浪折成两半,但真正的暴风雨还没有到来,全身的感官被调动起来,疯狂地渴求韩琴君的靠近。   腹部微微收缩,让余愁直了腰板,怯怯地回应韩琴君。   恍惚间,刺痛感从后颈传来,□□的交换,气息的满足,恰如沙漠行舟,濒死之际忽然看见海市蜃楼,明是不可信,但还是带着盼望。又好似攻城,城破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乎于自己,在契主的气息下崩溃倒塌,心甘情愿地接受惩罚。   韩琴君把人压在怀中,手腕坚固地如同一弯钢铁,在必要的时候展现自己的强硬。   浑身上下滚烫的离开,余愁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手指在胡乱地抓着,寻求慰藉之处。小样子实在是太过于可怜了一些,韩琴君便抬手与之对握,契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力地攥紧。   朦胧之间想起来自己抓的是韩琴君,又强忍着亲近的渴求,连忙放开,声音糯糯急迫地问:“琴君,我有没有抓痛你?”   “恩哼~”韩琴君不言语,笑着再重重地咬了一口,血腥味在口腔中翻涌而出,还带着一丝甘甜,满意地听见身下的契子呻,吟。   抽泣声音如同小兽一般,在静寂的夜里慢慢浮现,一开始的压低声音,小心谨慎,吱吱呜呜,眼角趟着水色。随着气息的沉沦,身体上愈发的敏感,再加上多日来的转换期,一朝得以释放。   这件事就是诱惑,韩琴君将进度加快,要求余愁全身心接受自己。这一过程有些难受,原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天地,却要主动敞开心胸去接纳别人,被迫接纳别人进入自己的身体。   余愁小幅度地挣扎起来,腰肢上挺,四肢乱动,哭得梨花带雨。   “我难受,琴君,我好难受……”   韩琴君松手,比作剑指挡在了余愁的小口,简单的动作原本不行,但偏偏在余愁身上奏效了。这是嘘,小声的意思。真是叫人心中一暖,如此乖巧懂事的契子,真是要当做心头宝往心尖尖上宠溺才行。   余愁以为韩琴君停了,脑袋犯糊涂,以为对方要反悔,茫然地抱住韩琴君,恳求道:“我不难受,不难受了,你继续,我喜欢的……”   “恩~”   最后的部分,随着韩琴君重留下的印记,在余愁的欢痛呼声中结束。   “好孩子……”韩琴君亲了一下余愁,给予她安抚,在满足中玩意大兴,舌尖探入吸允忽然吐了一口气。   余愁始料不及,憋着这口气,腮帮子鼓鼓囊囊,引得韩琴君笑着在腮帮子亲了一口。   余愁已经没有力气去和韩琴君争论这件小事,四肢酥软,身体由里到外自己本身的气息和韩琴君的纠缠在一起,温温柔柔,十分满足,轻轻勾了勾契主的小指头,有气无力要答案:“我们这是结契了吗?”   韩琴君望着余愁颈边开始慢慢愈合,但最后一定会留下印记的伤口,解释:“恩,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 好累……”余愁头一点一点,昏昏欲睡。   “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事情我解决。”   余愁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韩琴君抬手扫过契子满是汗珠的脸颊,   这下子,但凡是认识自己的人,就算余愁用信息素模拟出之前的气息,也会从中察觉到端倪。   从明日起,余愁的身上就会被贴上韩琴君的标志。   这一点让韩琴君心情大好,有些困难地把余愁抱回二楼,幸好契子昏过去了,才不叫自己丢人。   韩琴君将余愁放在床上,拆着礼物,肌肤在眼中展现的越来越多,她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在她的锁骨处重重一吻,盖好被子。   不过是结契,还是得把关系通过官方的渠道坐实之后才能有进一步动作。   一步一步来,不急……   韩琴君深吸一口气,既然都温水煮青蛙这么久了,也不急于一时,余愁想必也不会喜欢自己乘人之危。   早上的光线让余愁有些难受眯开了眼睛,微微一动,腰肢上搭着手臂,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便是和许雪城挤一张床的时候,对方更习惯将脚横腰扣过来。   她靠在契主的怀中,双手微微搭在对方肩头,可以说是十分亲昵暧昧。   余愁感受着对方的气息,不自觉再靠了一靠,动作弄醒了韩琴君,对方长唔了一声,反而手臂用力将余愁拉紧。   另外一只手按着脑袋,嘴唇在怀中人的耳边轻轻吻着,小声说:“醒了?”   “唔。”余愁声音发闷,脸色蹿红躲着,温热的铺盖中双反的体温透过轻薄的布料彼此交换。   韩琴君的生物钟很准时,距离她起床还有半个小时,手臂又扣的很紧,余愁挣脱不得便悄悄碰着她打发时间。   腿装作不经意地与韩琴君来回碰蹭,脚掌搭在对方上头,又快速挪开。   忽然,余愁手被按住,腰被揽紧,就连双腿也被锁住,韩琴君笑问:“一大早就撩拨人?小心我亲你。”   余愁不再动作,手不经意动了一下,嘴角至脖颈处便落下一连串的吻,急忙解释:“我只是动了一下。”   “我不信。”   就是真的也不信,韩琴君心满意足地把余愁按在剩下,一路吻到锁骨,又转至后颈印记处,来回舔舐,感受着余愁的颤抖,留下重重一吻,啵的一声放开。   林管家看着两个人下楼,不同以往,挨的极近,走动之间不经意地碰触到对方的身体也毫不在乎。   他眼神一亮,这两个人没点戏,他的姓就从左往右边写!   心中一堆想问的话,又不能指望小姐主动开口,至于余愁还没问便低着头当缩头乌龟,隐约从发丝间可以看到通红的耳垂。林管家心中被挠的直痒痒,问道:“昨天睡得太早了,小姐,生日快乐,礼物还满意吗?”   林叔送了什么?韩琴君回想一下,昨天压根就没看,但……   她喝了一口牛奶,说道:“非常满意。”   林管家不假思索道:“去领证吧。”   噗。   咚。   前者是韩琴君半拉没咽下去的牛奶险些喷出来,后者是余愁一下子没坐稳,啪嗒一下掉到桌子底下去。   韩琴君连忙去拉她上来,把凳子扶好没说什么,只是回答了林叔的问题:“等余愁这几天拍完戏吧,行吗?”   她询问余愁的意见,毕竟哪有拍戏拍一半……先请半天假去结个婚回来继续拍的道理?太随意了。   余愁小声哼哼道:“都行。”   林管家一脸无奈,这还没结婚,两个人话就应的这么好。心头大事放下,他乐呵呵地把两个人送出去上班。   片场之外,车内,韩琴君谨慎地给余愁弄衣服,确定高领口能挡住自己留下的咬痕,也能余愁拍戏的时候不太窘迫。做好这一切,余愁拿出信息模拟剂,往自己身上喷,解释道:“还是伪装一下好。”   片场人多眼杂,总有一些垃圾会抓住一点,疯狂拉扯,这样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自己的味道总是不太清晰,余愁凑过去韩琴君,挨着说:“你帮我闻闻,还有气味不?”   韩琴君摇头,意思是没了。   余愁这才高兴地下车,看的车上韩琴君一阵乐,自己的契子怕是没上过生理课,结契的契子变化又怎会只有区区气味,瞒不住的?   但,说出来余愁必然整天想着这一回事,不如不说,反正一般人也不会说。   一般人是不会,二般会。   余愁还没高兴多久,戏中扮演男主的演员路过她的时候,顿下脚步,吸吸鼻子,目光在余愁手上打转,没有看到戒指。   讥讽地笑了一声,正要踏步离开,余愁冷声问:“若是你走过我面前,只是为了展现自己的狭隘心理,很成功。”   特地跑自己面前冷笑,笑就笑无所谓,但特地停下来笑,生怕自己听不见,当真以为自己好欺负?   男人一愣,本就嘲笑居然还被反讽,心中升起火,语气倒是装作和善说道:“前辈既然和人结契了,按理说该去结婚度蜜月,怎么还在片场里?”   余愁一愣,哎,他怎么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设定:契子不结契,寿命较短,为四十到六十岁之间。契主寿命不结契,一百到一百二三。结契后契子寿命随着契主定,平均寿命稳在八十到一百。   所以韩琴君说:你的命是我的了。 第52章   男人突然来这么一句,余愁霎时间懵在原地, 下意识抽了抽鼻子。鼻间回荡着淡淡的香味, 本身的气息, 韩琴君的味道, 还有信息模拟剂的气味,交织在一起,迷迷糊糊, 不清不楚。   简直让余愁头昏脑涨, 对方赌气一般透露出来的一句话,让人懵懂。余愁的心中一连窜出好些问题。   他怎么这么说?为什么可以肯定?   余愁立马将理由联想到自己身上, 不可能是旁人告密,到今早之前, 知情者不过一个韩琴君, 一个林管家, 用脚想事情,也不会将嫌疑放在他们身上。   此刻,男主一句话, 让余愁在否认和承认之间两难决断,怎么做貌似都不合适, 否认更像是掩耳盗铃的自我欺骗。   男人冷笑一声,心道还装什么装?他出道之前对余愁也是以前辈来看待, 演技资历都算得上数,但一只脚踏进这圈子才发现。表面的光鲜亮丽下包裹的连败絮其中都算不上,如同秋后叶子腐烂的叶泥, 散发着阵阵恶臭。   澄星的公关做的再好,媒体再三掩盖,可覆水难收,他早就看透了余秋心这个人。什么狗破的清纯玉女,不过是白日清纯,晚上爬金主的沉.沦人!都是从污水沟里出来的,装什么出淤泥而不染?   他心中满满的不公平,对余愁的厌恶越发浓郁,余愁望着他毫不退却,回道:“我的喜恶,有关我本身的任何一件事情,不劳烦别人插嘴与插手。”   “我没乱说!”年轻气盛让男人愤愤不平。   “但当面ky,可不值得表演说棒棒。”余愁小腿用力支撑着身体起来,寸步之间,一如二人在电影中,双方对立之时的势均力敌,彼此散发着对对方不满的气息。   余愁眯起了眼睛,呵~真是叫人不畅快,现在的小年轻都喜欢踩着前辈上位么?   她前世地位下降后毫不犹豫地退圈,再没有和圈内艺人接触,不清楚这群人的秉性。后来多活的七年,还停留在鼎盛时期,众人对自己干干净净,道一句前辈的份上。   今生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   要想不被小人的流言蜚语,背后嚼人舌根喷溅出来的唾沫星子给挨着,就得站的比他们高,顶峰之上无人可及。   彼时,这些人不过是滚落下去的石子,可怜而可悲。   余愁态度强硬,完全不许旁人多咂舌,男主自讨没趣。一些人原本还在背后笑说着这件事情,到底是戏谑还是嘲讽,或者说鄙视,不得而知。   大抵在一些人眼中,余愁的“金主”终于玩够了,即将抛弃自己。   背后小人,最叫人厌恶,还要跳到大家面前,当真是令人讥讽。余愁冷冷目光扫过,视线所及之处,雅雀无声,如同病毒一般蔓延而出,偌大的片场里只听得见呼吸与机器声音浅浅。   余愁又轻轻坐下,单手顶在膝头上杵着下巴,嘴角嘲讽之笑始终未落下。   果然是自己平时老实本分,也懒得招惹人,今日一泄露破绽便迎来了这么多苍蝇叮缝。   破绽……到底是哪里泄露了,余愁抬手摸了摸脖颈处的痕迹,厚实的布料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痕迹,应当不会有人看见才对。   哒哒哒……   两个人脚步声重合在一块,只是偶尔有些不同,任同似老大爷遛弯,和苏桑桑两个人提溜着早餐晃悠回来。虽苏桑桑老跟着不靠谱的任导,但周身气质并未被影响。   一踏入气氛诡异安静的片场,她便不自觉放缓了脚步,暗中观察四周,额……怎么出去买了个包子,回来大家都哑巴了?   任同一年到头戴着墨镜,管光线强烈与否,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日墨镜半拉架在鼻梁上,一双眼睛斜斜地望着,心中疑问与身边人同步。但脚下张扬的步伐从未改变,一个踏步——啪叽。   任导摔了个大马趴!苏桑桑先惨不忍睹地捂住眼睛。   其他人似箭一眼射出来,手比脚先伸出,如同穿着古代官服的僵尸,也是这样子胳膊拉得老长。   苏桑桑纵然心中再多想,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一手将装逼如风的任导扶起来。   任同骂骂咧咧:“大爷的,早餐全没了。”   “任导你还没吃早餐的啊,我今天多买了。”角落里传来了声音,那人高举着手中的馒头。   任同嗤笑一声,说道:“不了,只吃豆浆和包子,分我一半。”   说着朝身边的契子一摊手,开始要救助,苏桑桑扫过先前高呼的人,垂眸望向任导摊开的手,用塑料袋分了分,戏谑道:“明天你就不缺了。”   话中有话。   茫然者有,脸色乍然难看者多数,余愁倒是忍不住笑出声,苏桑桑虽平时不爱说话,性格安静平和,可越是笑眼之下,说出的话便叫人一不小心着道。   字字藏着刀,刀上还淬毒了,对手哪难受她往哪边捅,直中要害。   思来想去,是了,对方性格算不得大胆,也知道给自己后路,   任同挑眉,抓住早餐,不说话但神情明朗:什么意思?   苏桑桑环顾众人,看着他们难看的犹豫不定表情,哈哈轻笑,解释:“现在又缺了。”   这话里藏刀藏毒的功夫,几个字能把人膈应死。要想跟上她,脑筋还得转的快。   任同窝自己的导演专用椅子上吃早餐,余愁走过去,拍打了一下苏桑桑的肩膀,微微一偏头示意她跟着走。   偏僻角落里,苏桑桑吸了一口豆浆,茫然不解:“怎么了?”   余愁脸皮有些薄,不好意思说结契的事情,但不说心中不甘心,纳闷,怎么苏桑桑就没看出来?   “我身上的气味?”余愁欲言又止,补充道,“是不是有点奇怪?”   苏桑桑恍然大悟,费力地咽下口中食物,凑过去感知了一下,蹙起了眉头。口腔中浓郁的豆浆味道,香浓的信息素模拟剂都遮挡不住韩琴君强势而固执的气息。   越是这般,越是突兀地彰显存在。   平时见余愁身上老带着韩琴君的味道,自己都习以为常了。   苏桑桑也算是偶尔蹭一下导演的车,上下班的人。以任导作天作地作空气的性格,长辈都不爱搭理她,也就是韩琴君惦记着余愁通过几次电话。   苏桑桑不是聋子,寥寥几次电话,余愁身后的“金主”就是任同口中的“韩姨”,澄星公司现如今的主事人——韩琴君。   她由衷恭喜道:“你不说我还真就习以为常了。”   哎?   苏桑桑再道:“结契,真是羡慕你和韩总!”   她被豆浆呛了一下,脑袋也短了路,直白地恭喜余愁,没观察余愁的脸色。   脸色算不得好看,自己费尽心思所谓的伪装,不过是破绽百出的笑话。等等,那早上的时候,韩琴君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苏桑桑回过神,小心翼翼地探问:“前辈,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余愁摸了摸鼻子,心中着实有些尴尬。书到用时方恨少,简直悔的肠子都铁青。前世,结婚跟没结似的,韩涵一口气就跑去国外留学,徒待她一个人在别墅之中。   所谓的生理知识,她暂时没必要学习,余愁便不看了。   总而言之,便是结契的契子无法遮掩自己的气息变化?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貌似娱乐圈还真没有结契之后假扮单身的。   失策了。   余愁捂脸,所以说片场的人都知道自己不是单身了?难怪男主要来膈应自己。   不对!自己没隐藏好气息是真,与他的尖酸刻薄无关。心胸狭隘之人总能吹毛求疵来。   这是两回事!   苏桑桑闻看余愁的脸色,晓得自己说错了话,一口豆浆哽在喉咙中,无奈地安抚:“前辈,其实也有专门遮掩这类的模拟素,但需要去找医师配。”   韩总不缺钱,所以余愁不必担心,只是片场中的人是满不顾偶了。妈呀,契主的占有欲正可怕。   “没事……”   事态和余愁想象的不太一样,马失前蹄,焉知祸福。转念一想,虽在拍戏上造成了困扰,但一联想到自己的关系被广而告之,世人的目光将自己与韩琴君紧密地接连在一起,心中欢喜。   余愁的心情瞬间变好,如同夏天忽来的一阵暴雨,来时敏捷,去时匆匆。韩琴君是她的,这简单的一句话,足够余生无憾。   为了拍戏,余愁自然小心谨慎一些微妙,谨慎是上帝不小心地遗留的宝贝。   得知自己所谓的隐瞒压根就没用,余愁破罐破摔,不再在乎别人眼神。   随着打板,眨眼之间,余愁舍去了眼中的悲伤,彻底变成了真正的许语花。   一秒入戏。   许语花她的戏份即将收尾,枪林弹雨中折断的玫瑰红。   上个世纪的风味建筑,在夜晚下如同苟延残息的耄耋,灯光在闪烁,两队人马躲在交锋之中,枪口对着对方。   许语花靠在门口,心情很平静,她的枪也是如此,微微后坐力如同胸口跳动的心脏,奋力地展露最后的活力。   枪口微微向上抬,这个高度绝对伤不了人,但身边的手下却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她知道,自己的命便会随着这一发又一发的子弹出现,而消失、而死亡。   绝杀计划看似天衣无缝,实则泄露,全在她的“对手”算计之中。必输的战役,逃比盲目的战斗更有意义。   船票已经准备好,等天亮就可以走了。   失神中,肩头一痛,右□□掉下。本是重重一砸,却在枪林弹雨中隐了声音,这区区的声音怎么比得上咆哮的炮火?   她身子一个踉跄,向前露出些,子弹接肘而来,让她身子连续打了好些个颤抖。   鲜血从口中流出来,喉咙被堵住,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一双阴翳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黑暗中闪动的人影,那些人曾经是自己的同伴,现如今也是,所以她死在了朋友的手下。   “船票……”   心心念念的东西终于随着闭眼而奋力吐出最后一词,不甘心,只差最后一步了。   输了……   许语花闭眼,想象着自己生死后,他们还得替自己手舞足蹈庆祝,算账。   具具尸体,火焰沿着房屋蔓延,燃烧到他们身上。   浓烟盘踞着整篇天空。   夜雨来临,瓢泼大雨,雷电打的天地作响。   雨水将尸体身上的鲜血与火焰冲刷干净,衣服紧紧贴着冰冷的尸体,皮筋绷断,长发散开在地面上。   脸上肌肤被火焰烧毁大半,露出炭黑色,死不瞑目,她望着对面凶手开枪的地方,又好像在望着不远的未来,充满了光明与幸福。   但她什么都看不见,许语花死了,她执光而来,却在黎明到来之前死在了黑暗里。   “咔!”   任同激动地颤抖双手说:“非常好!”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许语花,死的时候没有害怕与不堪,只有遗憾。她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船票在等着登船的人,她身上还背着脏名。   无人替她辩清白,无人为她呕心沥血,寻求一个真相。   许语花死在了战乱年代,她活成了自己的英雄。无人相信的英雄。   余愁起身,身上有着特效化妆师画的灼烧妆,栩栩如生。   深吸一口气,尝试出戏。   任同大手一挥,告诉余愁:“就还差一点年轻时候的回忆部分没拍,明天搞定杀青请客!”   总算是拍完了,许语花也结束了悲惨的一生。   余愁将这个消息在下午告知韩琴君,眼中透露着期待。   “我后天就有空了。你呢……”余愁试探。   结契是彼此对彼此的信任,而婚姻则是拥有政府的保护。   “只要你想,我什么时候都有空。”韩琴君顺着她的心意来。   余愁有些晕乎乎,第二次结婚整的还跟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似的。一回生二回熟……不对,这种事情最好没有二次!   到家后,余愁下车与韩琴君并肩走着,忽然三步不到,便被牵上了手。   余愁紧了紧手掌,面上有些发烫,尽量习以为常地进去了。   一踏入门,便和韩琴君从林叔手上各领一个大红包。   薄薄的……   余愁趁着林管家进厨房的功夫,偷偷抽出来一看,正好九块钱。   韩琴君觉着有趣,故意学她,凑头过去,两个人头挨在一起,样子小心地打开红包。   里头:韩琴君的户口纸。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读者觉得韩琴君不像个女性,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如何解释。韩琴君的性格是以我和一个朋友的性格融合,加以塑造而成的。而我俩的确是女性,且没有中性趋向,没有t趋向,都挺受气的,可能就是有点冷漠脸。   至于为什么会有上述错觉,应该是我笔力还不足够支撑起这个角色。 第53章   一张小小的纸片让韩琴君呆立在原地,面色无奈又尴尬。她能说些什么, 又可以对林叔说些什么?   这种行为怎么看怎么可爱, 毕竟是出自善心。摊开手掌, 五指张开, 几乎翻倍大的红包里头居然就只装了一张户口纸,还有九块钱。余愁和韩琴君心有灵犀地将东西抽出来,面面相觑, 随后心有灵犀一点通地塞入各自口袋中。   余愁拿着钱有些不好意思, 韩琴君倒是习以为常,牵着她的手坐下, 只等开餐。   林管家一出来,眼中便见小姐和契子凑一起咬耳朵, 亲昵地说着话。   眼角余光扫过自己, 便飞快地避开, 还要装模作样。林管家将手中餐盘放在桌面上,哎了一声,自己也算是过来人, 什么没看见过,小两口感情正好, 咬咬耳朵亲亲小.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小姐就是太端着自己,要不然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才等来一个余愁。   林管家一双老人的朦胧眸子四处查看, 见自己给二人的红包不知道被放入什么地方,心下满足,收起来就好。事实上结契之后, 就是一家人了,结婚扯证不过是要一个官方的证明。韩老爷肯定还不知道,这给红包的事情就自己代劳了。   他想的很多,替余愁考虑周全,询问:“接下来有什么工作啊?给自己点时间度个假,到处玩一玩吧。”   韩琴君目光悄然落到余愁身上,吞咽食物的速度慢了不少,嘴角勾起,颇有些翘首以待。   休假这个字快从自己的人生字典中消失了,年轻留学的时候,抽空去过不少地方游玩拍摄。年纪大了,体力和工作成为了压在肩头上的两座大山,有心无力。   况且,只身一人,再美的风景,多酣畅淋漓的心情都无人可分享,亦是憾事。   余愁想去哪呢?韩琴君猜想了一下,盲狙下设想了几个地方。   然而余愁开口所说的答案却出乎韩琴君意料。   “得看两个人时间安排,如果公司事情很多的话……”余愁侧目,恰好与韩琴君对上,有些窘迫地露出一双笑眼,询问道,“实在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说来道去,余愁还是替韩琴君想着,公司若是事务繁忙,压的越多后期越累。失望?在所难免,她在恢复视力前后数年,就没踏出这座城市,眼中所见皆是片场搭建的虚假场景。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才是最叫人艳羡之处。   余愁眼底的期待清楚地落在韩琴君的心里,长叹一口气,伸出手正打算揉乱余愁头发,宽慰对方。殊不知林管家横插一脚,不以为意摊手:“哎,这算什么事情啊。再怎么着也得去玩玩吧,不说十天半个月,两三天总该是要去的吧。”   林管家将时间大幅度压短,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他问完之后才询问韩琴君的意见:“小姐,能抽出时间吗?”   韩琴君缩回了不安分的手掌,扶着下颚,长嗯了一声:“没问题。”   自己的时间随意安排,只要余愁有空……   不过……韩琴君望了一眼林叔,他老人家说的怎么好像自己和余愁等会就要收拾东西,外出度蜜月假了?   一想到这里,韩琴君也忍耐不住,学起了余愁心中的窘迫,轻轻咳嗽了一声。   她们两个人只是结契了,还没有扯证啊。   可惜林管家是不会看出韩琴君心中所想,他不再看韩琴君的脸色,双眼虽是看着前方,但显然已经双目放空,身在家中,心却随着天上浮云游荡而走。   韩琴君与余愁迅速吃完晚餐,齐步上楼。韩琴君朝自己的房间而去,余愁跟在她身后,在分道处朝契主方向迈了一步,脑中白光一闪,怯怯地收回了自己的脚。   眼神在左右徘徊,不知作何决断,最后尴尬地转向回自己的房间。   余愁将门锁上,长叹了一口气靠在门上,颔首捂脸,长“唔”了一声。她方才险些就管不住自己的心思跟着韩琴君去了,幸好理智还未曾彻底地放飞自我,才没出丑。   毕竟……未经得契主同意,于情于理,听起来都不太好。余愁没有过经验,她觉得结契的人该是同床共枕才对,但韩琴君理所当然的样子又叫人分不出立场。   去还是不去。   这个问题的答案尚未出现,便随着沉闷的敲门声被打破,伴随而来的是韩琴君的疑惑话语:“余愁?”   “哎?”余愁忙不迭地打开门,又惊又喜又疑惑地应了一声。   她没开灯,背对着黑暗,面向光芒,暖色的过道灯倒映在余愁的双眼中,一双眼睛亮如星辰。   韩琴君微微弯腰凑过去,先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房间里头,蹙眉,没开灯?   “怎么走着走着不见人,过来拿睡衣?”   余愁又哎了一声,韩琴君看乐了,反问:“我是找了个复读机?”   余愁这下子闭嘴,脸上发烫,自己多想居然和韩琴君的想法背道而驰,闹了笑话。最后的一点尊严叫她不得已跟着韩琴君的话往下说。   落在契主眼中,就是有些傻乎乎的。   “啊,是,是的。我来拿睡衣。”   韩琴君也不戳穿她拙劣的谎言,拿睡衣至于关门不开灯?心中感叹,余愁心绪过重,真是不小心看着就想歪道。   “拿吧,我在门口等你。”   韩琴君这次特地堵在门口,守着余愁,看着对方开灯小跑过去,哒哒哒的小碎步展现心中的欢喜。   “好了。”   余愁抱着睡衣凑韩琴君的面前,眼神充满了期待。   韩琴君转身走,走了两步,微微侧身牵起了余愁的手。算了,既然爱跑错道,抓在手中总不会多想了。   真是个爱在背地里抹眼泪的小可怜。   余愁第一次清醒的时候在韩琴君的房间里过夜,在满是对方气息的空间里走动,让她头昏脑涨,只想一头倒在被窝里,把自己全身都裹起来。   浴室中,被水雾弥漫的镜子倒映出模糊的身形,余愁盯着看了小会儿,不自觉想起了若是等会韩琴君洗澡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子。   暧.昧暖情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韩琴君脱下外套,伸出修长的双手扣子,露出姣好的身材。   淋浴头的水喷洒出来,亲吻在肌肤上舔舐着向下落地。   就在余愁所在的这小块区域……   余愁是红着脸出来的,全身粉红,韩琴君乍一看愣在原地,面若桃花,眼带水色,当真是……秀色可餐。   但她只是去洗了个澡吧?   “我洗完了……”   余愁的声音底下,像蚊子一样嗡嗡,韩琴君连蒙带猜才明白,抓起睡衣进去。   契主一关门,余愁同手同脚地走到床前,把自己塞入被窝里,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脑中满是刚才胡思乱想的画面。   顿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用舌尖舔舐了一下嘴角周围,将唇.瓣打湿。   心中默念着要冷静,不要想着不和谐的事情,但年轻气盛的身体素来对这种事情痴迷与向往。越是压抑,越是反弹的严重,余愁将头闷进被子里,有些气闷,但里头的味道让她沉迷。   韩琴君踩着拖鞋过来,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亲昵地抱在怀中:“你是想把自己闷死吗?”   余愁摇摇头,眼前的契主洗了头发,白色毛巾搭在头顶吸水,但依旧有水珠不停滴滴落在肩头,顺着袒露的肌肤滑进衣服中。   湿润的发丝贴在两边,暖光从身后投射过来,将肌肤衬托出如象牙一般的玉色。一双眼睛带着笑,不带恶意的戏谑。   余愁伸出手抓过毛巾给她擦头发,也许是有人伺候的感觉太过于舒坦,一双带笑的眼睛眯起来,活像是被顺毛的小猫。   成就感油然而生,余愁手下愈加仔细,不弄痛对方。不置可否,她想要取悦韩琴君,想看着契主因为自己兴奋。   温情脉脉之下,韩琴君打起了小瞌睡,随着余愁的停手又再度清新过来,先一步抓过毛巾去浴室放好。   “睡吧。”灯一关,韩琴君便问,“怎么这么紧张?”   “我……”余愁僵直了身体,手脚不知道该如何摆放,颤抖着声音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黑暗之中感受越发明显,余愁想要靠近韩琴君,想抱着她,又觉得自己逾越,手掌紧握握紧,转换之中压抑自身。   “紧张的话,你要习惯。”说着,韩琴君探出手揽住余愁腰往自己身边一带。   契主的举动鼓舞了余愁,呼吸浅浅,等待的时间十分难熬,余愁等韩琴君呼吸平稳之后,才小心翼翼抱住她的腰,往对方怀中窝进一分。   第二日。   “唔……”余愁被身体的怪异感觉唤醒,肌肤敏.感,布料的轻微磨蹭都让她颤抖。   更不要提韩琴君在脖子处落下的淡淡亲吻,吸允之间发出的水声叫人遐想连篇。   余愁抬起手不知要不要推开韩琴君,羞道:“琴、琴君……”   韩琴君微微用力,留下一道红痕,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我想让别人知道你我关系,但又不希望看到你背后的痕迹。”   韩琴君有些矛盾,契主的独占欲在作祟,她已经竭力忍耐了。   余愁想起了昨日在片场,自己居然被男主讥讽,心中依旧愤愤不平,此刻闻韩琴君言,话语滚到嘴边。   “戒指……”余愁害怕韩琴君没听清楚或者没听懂,又觉得如此直白说出来显得自己太过急躁,声音呢喃,“有戒指的话就行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今日就想带着戒指去片场,专往男主面前晃荡。 第54章   大抵人就是这样,竭尽全力想要求别人做到某件事情, 却不忘留下最后的薄面。   脸皮厚, 不知廉耻的人除外。   余愁心中紧张, 声音细微, 守着最后的尊严底线。她满心期待回应,悄悄打探韩琴君的表情,十指相扣摆弄, 抿嘴等得胸闷气短。   韩琴君一侧头, 似乎是没听清楚,哈?想要追问, 余愁如同泄了气的气球先一步开口,嗡嗡声:“没什么……”   说着不自觉触碰后颈的印记, 指尖在略微发痒的地方上下跳动, 让她心中难受。余愁起身朝着浴室洗漱, 韩琴君也紧随而来,与她肩并着肩走。   “其实我听到了。”韩琴君凑过来打补丁。   只是刚才是真没有听清楚,下意识疑惑, 谁知余愁一下子就不当数,害她都不知道如何接话。   韩琴君叹了一口气, 由此可见,契子在自己面前几乎是要低到尘埃之中, 维持着最后活下去的尊严,而在感情中底线弱不可闻。   身为结契的二人,韩琴君可以感知但不能完美揣测余愁的心理活动。契子不开心, 此刻韩琴君也跟着有些沮丧,想让对方笑一笑。   回想起余愁浅笑模样,叫人如沐春风,一双眼睛只有眼前人,真正地将人放在心中。   韩琴君心想:没有人会不喜欢被人在乎的感觉。   两个人之间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   这乍然跳出来的一句话,让余愁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好在韩琴君眼疾手快拉住了胳膊。   双重窘迫,叫余愁整个人由内向外发烫,烧的浑身难受。听见了,听见了……所以,今天会有戒指吗?   有或者没有。欣喜过后,余愁心中又生起不满,心中迫不及待想要与韩琴君配戒,但觉得越是迅速,便说明韩琴君准备的过于仓促,不够上心。   心中的矛盾又让余愁蹙起了眉头。   韩琴君扶额,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余愁又在发愁,莫非是随了名字中的愁字?名字取得不好也是一件麻烦事情,难怪喜欢偷偷在背后滚泪珠。看来日后得小心谨慎,孩子的名字得多加挑选才行。   不过,余愁的名字是谁给她起得呢?   余这个姓应该是本家所得,但愁这个字,也许是谐音。   不能立马得到答案的问题,韩琴君也不再放心中。   两人凑一块,刷牙,洗脸,洗漱。   林管家满意地看着小姐和余愁两人肩并肩从一处同步下来。   也许是林管家过于兴奋,今天准备了不少吃的,以至于余愁和韩琴君两个人都吃不完。   韩琴君微微捂着肚子,蹙眉扶额,提醒:“林叔,下次不要再准备这么多的食物,吃不完,也浪费。”   林管家面上有些窘迫,小声哔哔:“只是顺带给你多做点,下次不会了。”   他眼神闪亮地望着余愁,但目光顺势向下一滑,碗碟之中剩下的食物让老人家一脸向上的褶子瞬间耷拉,满脸不悦。只是吃了这么一点点,余愁怕是要气死他老人家。   这要事日后有了小宝宝,孩子岂不是要跟着大人一起挨饿?   现在的小年轻啊,整天只想着苗条身材,买条稍微大点的牛仔裤,两条腿都能塞一裤管里了,忒难看。   当然他也不是迂腐的人,但瘦的均匀才好看,曲线美不是嘛?   余愁为了拍好角色,许语花,实在是瘦太多了。虽说还没杀青,但快了,今天多吃点,一口也吃不出胖子,不会影响拍摄的。   临出门前,韩琴君手放在门把上,忽然顿住,回头问跟在身后的余愁:“你今天的戏份急吗?”   余愁跟在她身后的时候素来不会多想,一如既往地险些装上去。   “按照大家的档期安排,应该只拍半天。”仔细回想,这个规定从开拍到如今,唯独寥寥几天要赶进度才有过特例。   韩琴君掏出手机,一边开锁,一边冲余愁解释:“我有点事情,不能先开车送你去片场,如果可以的话,我帮你和任同说一声,下午拍摄吧。”   突然的决定让余愁摸不着头脑,却也不多问,点头赞同。   自己无所谓,只要韩琴君能协调好工作安排,但……   “我可以让司机送我过去。”余愁折中说了一个方法,从公司喊车到这里总好过一直在家中等。   韩琴君笑了一下,没同意,只言:“很快回来。”   余愁便不多说,反正工作也不会因此增加或减少,只是下午拍摄可能会有些闷热,但这都是小问题。她借韩琴君的光舒坦了一段时间,不代表吃不起苦。   可韩琴君究竟要去哪?   这个问题余愁憋在心中,踟蹰之下韩琴君离开,她还没从口里吐露出来。   车尾巴消失在余愁凝重的视线中,今早没有人打电话,也未将韩琴君收到短信,更像是临时之举。   眼中只余下了窗外美景,余愁便了无兴致地到客厅沙发上坐着,思绪翻涌。   林管家凑过来,忙不迭递过工具,余愁有一针没一针地穿插编制着,双目茫然显然神游天外。   以至于老人家同一个问题说了好几次,余愁都没听进去。   林管家长叹一声,果然,谈恋爱的人眼中就没有了其他人,以前余愁多乖巧,自己问什么答什么。   韩家老宅。   韩琴君按了一下车喇叭,这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明显,同时张扬地宣告她的出现。大门徐徐打开,韩琴君没有任何迟疑,脚下油门风驰电掣而出。   今日她来,并没有提前通知,只是给父亲发了一条短信,没回。对方知情与否皆是茫然。   一踏入,韩琴君脸色一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韩涵,韩梅,韩老爷子在意料之中,但身着暗红色丝绸旗袍,木簪挽发的汪静正坐在一边喝着咖啡。   韩琴君一顿,但旋即反应过来,直了直身体走近。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引起了汪静注意,正装模作样抿了一口咖啡,细细品味醇香,眼角余光中突然出现的熟悉人影让她将咖啡杯往杯托中轻砸,乍然窜起来。   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心中慌乱,眼睛却不住地望韩琴君身上瞄。说是瞄已是轻度,不若说是光明正大地窥探。   一双眼睛带着水色,却投射出暧.昧热烈的期盼,当察觉到韩琴君身上的气息变化,脸色蓦地一僵。   声音颤抖:“你……”   韩琴君径直走过去,停步于韩老爷子面前,目光深邃而凝重。   “父亲,早上好。”房间内有空调,让她略微被炎热溢出的汗液蒸发之后,有些发凉。   尤其是背后热烈的光线,不断地往脊背上戳,让韩琴君浑身汗毛树立起来。   韩琴君双手紧捏成拳,心与面色皆是微怒,磨了磨牙关,劝谏自己平心静气。自己今日来目的很简单却也特殊,不过是来讨要一样东西。   汪静在也好,自己多次直白果断且残忍地拒绝她,这个女人非要将面子往脚底下送,当真难看。   今日,算是彻底了断。   “有什么事情能让你大清早跑过来?”   “我和人结契了。”韩琴君平静地说出这个不平常的消息。   尽管早就有所察觉,众人还是一惊,除了韩琴君与韩老爷子唯二两人。他是早就知道的,余愁既然敢在公众面前拍戏,气息变化的消息便会似风一样传到韩家。   韩老爷子微微抬头,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唔声。   “我不准!”汪静发疯一般打破了这气氛,她踩着高跟鞋朝韩琴君快步走来,即将近身之时脚踝一崴,向前倾去。   韩琴君眼疾手快地身一侧,手微微后撤,幸得韩涵从沙发上窜起一个大步及时扶住自己的母亲。   韩琴君微微蹙眉,抬眸,蔑视汪静。   自己和她的纠葛素来是私底下,不敢让长辈或者其他人多想的。在父亲面前闭嘴是两个人默认的规矩,不是情分。单看汪静这般发疯,今日不一定能瞒得过精明狡诈的老爷子。   又或许,早就败露了。   “汪静,不要让我和你撕破脸。”韩琴君今日来目的不是吵架,所以她竭力压制声音。   汪静脚踝疼的厉害,肌肤眼见着胀红,但她本人却置若罔闻,强行站起一把推开了韩涵。   还得韩涵倒退数步倒在沙发上。   “我冷静不下来!”她声音有些破音,嘶哑喊,“韩琴君,你要是不喜欢我,你当初为什么要来招惹……”   “闭嘴!”拐杖重重杵在地面上,韩老爷子吹胡子瞪眼,“韩涵把你.妈拉住,别让她发疯,一大早就鬼哭狼嚎,不像个人。”   他怜惜英年早逝的大儿子,对韩琴君关心不够,实属正常。但韩琴君与汪静比较,胜负一触即分。   韩琴君微微阖眼,伸手要东西:“我想把母亲留给我的戒指带走。”   韩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将拐杖靠在一边,充满皱褶的干枯手指探入上衣胸.前口袋中,从里头掏出一个暗红色丝绒抽绳小袋子。   韩琴君向前一步拿走,微微打开,里头闪过两抹银色,未曾多看,便再度抽紧绳子,小心翼翼地攥在手中。   颔首道谢。   韩老爷子开口:“其实我没那么怨恨你。”   “那就还是有恨。”韩琴君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投向虚无的空间,谁也不看,谁也不放在心中。   文字游戏,她不会输,也没想过赢。   韩琴君这般说,颇有些自嘲意味,韩老爷子并不反驳。   这话不算自我贬低,只是语气中有着不甘与讽刺:“既然被迫参与,便算是了。呵,你要是能不怪我的话,我就没必要废这来回一趟的油钱。”   话未曾说明白,谁都明了。韩琴君冷眼扫过众人,视线砸落在汪静身上,心中越发好笑讥讽。   所谓的争执,须得双方愿意争论,否则只是一个人的狼狈发疯。   韩琴君大步越过之时,忽见汪静抬手来挡,扬手啪的一下,肌肤相触骨头相撞,用力打开。   紧张又尴尬的气氛,随着韩琴君脚步不停,鞋跟与地面相接触,发出哒哒哒的节奏,越发的沉迷。   离开,她给众人留下一抹挺直的背影。   韩老爷子却一直瞪着汪静,始作俑者神色有些难以置信与疯狂,踩着细高跟鞋朝二楼走去。老宅的布置还是没变,依稀是多年前的样子。   她抱着弱小的韩涵走过韩琴君的门口,略微打开的缝隙之中,闪过一道人影。   “夫人。”提着水桶与抹布的老帮佣站在她身后喊话,让一让。   “里面是……”   “小姐刚刚从国外回来,正在收拾。”   里头的人听到外面声音,说:“进来吧。”   年轻而富有活力的声音,帮佣连忙进去,门被推开,汪静抬头一看。一个女人站在书架前,修长白皙的手抓着一本书向上放。她穿着v领单毛线,里头是学校的制服,领口打着褐色蝴蝶结,咖啡色的中长款风衣勾勒出消瘦挺拔的身形。   第一印象是直,站的笔直。   对方微微一侧头,背对着落地窗投射过来的暖光,只隐约显露出脸上的黑色镜框,记忆中的样子不甚清楚,却很是温柔。   “啊,是嫂子吧。”   过往的记忆,声音犹现,如今这扇门却紧闭着,汪静靠在门上,发出小声的哀嚎声音。   她不甘心,不甘心呐……   韩琴君再快,路程一来一回已到中午,为了不拖延时间,两个人皆不在家吃东西。公司或者片场,不至于饿死。   余愁一直等韩琴君说话,心中的猜测被慢慢推翻,有些沮丧。   又是白高兴一场?   那还不如随便来个戒指,就是老套的梗,用易拉罐环做戒指,余愁心道自己也高兴。只要是韩琴君给的,就是丢人她也整日带着。   总好过希望变失望。   “等会儿给你看一样东西。”   一个交通灯时间,韩琴君突然再说,实在不忍心看余愁表情变幻,心中猜测不解。   心花怒放!   心情由阴转晴。   韩琴君心道自己若是再开个玩笑,说没有戒指,余愁怕是要哭出来。   终究还是不忍心太过欺负,徐徐停下,韩琴君想了想,把余愁的丝巾取下绑在她眼睛上。   “什么事情?”余愁小声嘀咕。   “你一定会高兴到忍不住偷看的东西。”韩琴君说着,将一枚银色镶碎钻的戒指缓缓套进余愁指节。   丝巾被取下,余愁愣愣地看着戒指,独特的设计,圆环并未紧扣,反而做成了草环模样,镶着碎钻的花瓣,盛开在手指上。   韩琴君无奈,怎么还是要哭的样子?自己做什么都会弄哭她吗?   抓过余愁的手,让她帮忙把另外一枚戒指带上,款式相同,只是碎钻小花位置偏左偏右。   余愁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看的韩琴君伸手去抹掉,越抹越多。“堂堂的大明星还哭鼻子?”   余愁说不出话,只是不住地摇头,这是自己等了两辈子才等来的一幕。   “别人看了会笑话的。”韩琴君宽慰她,语气故作老练。   “你会笑话我吗?”   “不会,我又不是外人……”韩琴君无奈,捧起余愁的脸,亲了一口说,“我问过任同了,最迟明天上午就可以结束戏份,那么亲爱的余小姐,你下午能不能抽个空跟我去民政局扯证结婚?”   “这是求婚吗?”余愁涨红了脸反问。   “这是逼婚。”韩琴君严肃地说,“不嫁也得嫁的那种。” 第55章   契主一脸正经地说着这不着边际的话,余愁原本想要掉泪珠的双眼, 又给憋笑回去, 一张小脸纠结, 哭笑不得。   哪有人这样子求婚的。   韩琴君抬手抹了一把她眼角, 带出一丝水色,好在余愁往日只画着淡妆,毕竟到剧组后还得再画, 现在没成小花猫。   下车之前, 余愁再三观察手中的戒指,款式的确足够新颖, 但也并非追随主流。目光挪到韩琴君另一只手抓着的丝绒小袋子上,现如今哪家珠宝店买一对戒指连个盒子都不给?   不至于这么小气, 应当是是有些年头的对戒。   如果韩琴君真随便买的, 余愁心道自己今个晚上可能会把契主赶去书房睡。在感情上, 她不想发火也不会过于强求,但太敷衍了事叫人窝火总归是要耍小性子的。   余愁心中思绪颇多,但落到嘴上就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不说, 心中憋着难受,说了又多想, 怕韩琴君认为自己太过斤斤计较,小心眼儿。   韩琴君轻笑, 揉了揉余愁的脸,看着对方乖巧地任自己摆布,心中满足, 解释:“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对戒,一直传下来,喜欢吗?”   余愁颔首,紧盯着手中戒指,这样看来,这枚戒指的含义倒是比直接去珠宝店购买要有意义多了。   热恋中的人总是这样,每走一步,都会想一想,回头看一看身旁的人喜怒哀乐。   因她欢喜,因她悲伤,不过有时候并非负担,反而让旁人能感受到恋爱的酸臭味。   任同忍无可忍,被恋爱的酸臭味糊了一脸,一通电话打过来。   冷言冷语:“ 韩总,来,麻烦朝前看,眺望,看见我了没,可以把我的演员从你车上放下来了不?”   车上两人齐齐望去,片场门口任同和苏桑桑站着,说这话的时候,苏桑桑还招了招手。   任同好气又好笑,今天上午韩琴君一通电话,径直更改了余愁的拍摄时间。自己同意了,这倒没事,有事嘛,说不定是没从床上爬起来,她很善解人意并表示理解,只要按时赶来便行。   等到中午放餐时间,任同与苏桑桑老大爷遛弯似的,顶着大中午毒辣的阳光出来打牙祭,一眼认出日日来片场门口的车。   隐约看见车上的两个人腻歪,任同用脚趾头一想,心中明白,越是明白,心中气越是不打一出来。   韩姨还不放人,是打算让余愁在车上安家落户吗?   韩琴君直截了当,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不满地嘀咕一声,看着面色绯红鲜嫩的余愁,眼角余光那一对还在打量这边,按捺住亲一口的举动。   “工作顺利。”   “工作顺利。”   余愁下车快步走到任导面前,任同按下自己的墨镜,眼珠子滴溜溜打转,最后瞥见了她手上的戒指。无声地哈,内心惊恐,神情却只泄露出一丝。   搞毛线啊,哪有拍着戏顺带结个婚的事情,求婚还放片场求,当导演瞎了还是死了,下次是不是打算进剧组养胎?   任同维持着冷漠的表情,心中叽里呱啦一大堆。   原本还打算带着苏桑桑去搓一顿,也没这么个心情,打道回府吃盒饭。   余愁旷工迟来本就引人注目,心思缜密且眼尖之人一下便看出她指节上的戒指,其中脸色转变最为迅速的莫过昨日开口嘲讽她的男主。   他本就不满余愁这位前辈关系户,杨庭没抢到许语花这角色,曾在微博上旁敲侧击指明任同给她开后门。积怨已深,落在敌家眼中,便是喝水时不小心呛出声,也能扣上一个不知礼数的高帽。   昨日算是解气,今日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   戒指……   他怎么看怎么碍眼,直戳的眼睛疼,那银芒仿佛一根刺,不但往他眼里扎,还直愣愣地往心窝窝里戳。   好奇之人不在少数,奈何任同与苏桑桑俩人于余愁身旁。   苏桑桑性子好,不爱发脾气,就是说话拐弯抹角,乍一听总觉得不是个滋味,脸皮不厚的人还真难撕破脸。好在大家都是十八线新人,也没空和同辈撕。   任导说话倒是直接啊,谁敢给她不痛快?粉丝的泼辣劲是出了名,也是多亏爱豆的“教导有方”。   况且,她家有钱,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余愁满意地看着众人反应,尤其是男主的脸色越难看,她心中越畅快。既然不选择隐瞒,那么消息必然会不胫而走。   下午天气炎热,好在戏份不算很紧张。   任同大手一挥,表示不拍其他人的戏份,将许语花的全部戏搞定。   理由很简单,演员不是着急结婚吗?她干脆就给韩姨送个顺水人情,毕竟年纪一大把,找个媳妇不容易。   剧中的许语花死了,一如本主死在了战乱中,死在了昔日的战友手中,大雨让她的鲜血沉浸到这片土地中,在狂风巨浪中,战友因她的死而欢呼雀跃。   昔日种种犹如过眼云烟,快速浮现在她的面前。   绝杀计划失败了,许大队长也失败了,但真正的许语花却成功了。她有许多话要说,鲜血从喉咙里翻滚而出,只发出嘶嘶的声音。   船票……白花钱了。   家国兴旺,匹夫有责,她踏入军校的一天,便是准则。   笔挺的校服,长发编织成单马尾,头上的帽子因走动而略微歪斜,顾玉双眼发蒙,初到此地因堵车迟到,偌大的军校不闻人声,不见人影,心下茫然也不知往何处去。   头冒冷汗,打湿了衣物,疾步胡走。   走近一株古树,层层绿意之间,点碎阳光剪影,忽然映衬出树杈上斜斜靠躺的一个人。   刚刚走进,对方背着阳光先一步开口,声音清凉,如同山涧潺潺流水般悦耳,但声音中透着一股冷气:“你怎么……也迷路了吗?”   同道中人?   许语花一正身体,脑后束发发带松开,一头青丝散开。借力跳下来,靴子地段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撞音,目光向前,单手一扬抓住悠然而下的湛蓝发带。   动作干脆利索抬腕束发。   “在下许语花,家父许湛元。”   “你好,顾玉,家父顾满。”   抬手击掌,相识,相视一笑,早就知根知底,不过是个装模作样戏谑的形式。   俩人并肩迎着树荫,徐徐离去。   “卡!”   在余愁跳了好几次树之后,靴底都快被踹出洞的时候,任同终于点了点头,众人发出一声欢呼。   “恭喜杀青!”   苏桑桑一身汗,没靠近,大声发来祝贺。   余愁把戒指从兜里拿出来自顾自地带上,样子专注而认真,旋即又松开发带重新绑了绑,钻戒上的碎钻有点缠头发,这让她有点恼火。   但又舍不得再取下,甜蜜的负担。   看的苏桑桑又退却几步。   唐糖倒是径直凑过来,在一边起哄,振臂高呼:“前辈,杀青请客不?我肚子里没有一点油水了,就等着你养了。”   余愁被小年轻这么一起哄,回神,的确是该请。一般而言,如果时间紧迫,赶着拍戏的话,也就是出钱在盒饭里加餐,不会特地去酒店里吃。   除非是全剧杀青,导演出钱。   余愁老在心中想着杀青后去结婚扯证,才没心思陪他们一起吃,笑着点头却不言语。   偷偷摸摸给韩琴君发了短信,告知这件事情。毕竟经纪人比她还蒙,完全不知道这附近的订餐电话。毕竟如许雪城这般面面俱到的经纪人,少之又少。   韩琴君若是不知道也没关系,她还有助理。   “晚餐盒饭我包了。”   “辛苦前辈了!”大家起哄,人在吃食态度面前总是高度的一致。   余愁卸妆,收拾好东西便领着经纪人出门,心中无奈,遇上一个经验薄弱的经纪人,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奶孩子。   今日结束早,韩琴君也来得早,余愁一上车就问:“我给你发的短信看到了吗?”   韩琴君比了个ok的手势,让她放心。   余愁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估计民政局都关门了,小脸一皱,跟着韩琴君回家。   经纪人抱着一大袋东西,吃了一脸的汽车尾气,欲哭无泪。没人接,就是苦。   杀青后的第一次晚餐,林管家准备了丰厚的食物,余愁倒是敞开肚皮吃喝,当韩琴君把果盘递过来的时候,余愁只吃了两小块西瓜。   林管家很少买水果,西瓜也不多,余愁有些好奇。   他解释:“今天那邻居过来拜访,送的,我想着有来有往就接下了。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家,就是腿脚不怎么好,还杵着拐杖,她孙子可孝顺了。”   余愁觉得这描述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来。   晚餐后,余愁决定给好友打电话通知,比如许雪城,比如院长。   韩琴君闻言,戳了戳她胳膊,表示不用。   将手机页面往她面前一放,说:“应该都知道了,毕竟都说你是奉子成婚了。” 第56章   纸媒纵然得到了消息,从印刷出版还需一定时间, 但是网络传播迅速, 不论真假, 以讹传讹之迅捷简直令人叹之。   网媒偌大的标题写的清清楚楚, 但撰稿人也知做人留余地,但那都是挂自己身上留的,   韩琴君初看到这消息的时候, 眼角一跳, 及时按捺住了内心的惊愕。   余愁怀孕了,怎么自己不知道?   纵然撰稿人在标题的“奉子成婚”四字后面打上了问号, 亦无法掩盖编辑想要引导舆论的走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点进去一看, 一张嘴当真是能把死马当活马医。列举了一二三条, 当真是有理有据, 直言道:余秋心数月前和韩涵闹掰,若是当时便和现在的金主搅合在一起,到能检测出怀孕也是这几天的事情。   但……   怀孕的事情还不知道真假,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这些网友是将自己想成了什么?一见面就把余愁拐上床的混蛋?   同时片场中亦有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人, 戒指便是从韩老爷子手上拿过来也才半天之久,网友们又知道了。   余愁对此事的态度很是平静, 怀没怀,外人能比自己还清楚?契子的生育率较高,但绝不可能恐怖到自孕。   余愁指了指手机页面:“我需要发微博解释吗?”   她询问韩琴君的意见, 本身没有任何的不满,事情怎样发展余愁并不上心,但也想问此事中另一位主人公的态度。   “没关系,明天拿到证件之后再说吧。”   韩琴君将手机息屏,收入怀中。   林管家在厨房捣鼓宵夜,水果小拼盘,再没有肚子装食物的余愁找了个借口溜回房间,把门一锁万事大吉。   洗漱之后,疲倦的韩琴君搂抱着余愁睡觉,准确来说,倒是余愁似只八爪鱼一般缠在她身上更为合适。   外头橘色的路灯照不进已然自动关上的厚实窗帘内房间。   余愁有些激动地睡不着觉,前世结婚,她总是心惊胆战,等待着韩涵给出的一次又一次不平等条例。害怕与恐惧盘踞在脑海之中,只因无论如何,她都会答应,不断地丧失自己底线,去应和喜欢的人。   而和韩琴君在一起,如同一汪潺潺清泉,清澈见底。   余愁微微攥紧了韩琴君的衣角,如果契主提出要求的话……余愁回想,发觉自己什么都不剩下,她把能送的该送的都给了韩琴君。   钱,包裹身体包括心。   喜欢一个人于自己而言,便是她欢喜自己也欢喜,喜怒不再由人,。   余愁纵然比不得韩琴君的资产,余愁却是将一切都送给了韩琴君,包括一颗心。   对方……是余愁的执念,想的太久,一朝得偿所愿,仍旧似一场梦。   犹如前世,在她的脑海中也恍惚成了一场噩梦,余愁一直无法相信韩琴君会死于车祸。蝴蝶在彼岸扇动了一下翅膀,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希望此刻自己便似那只蝴蝶,将事情的一切都改变。   她要的不过只有一个韩琴君,谁都不要、也不能和自己抢。   一辆银色小车停在民政局门口,韩琴君熟练地找到停车位,余愁先一步从车上下来,长发编织着,烫的微卷,斜搭在肩头。   韩琴君拿着单肩包下来,余愁有些欢快地蹦到她面前,视线先被头发上的零星白色小花吸引。她从今天早上就想着扯一朵下来,但怕余愁气哭,按捺住自己的手。   面前的契子打扮的漂漂亮亮,今个一大早,韩琴君抬手往身边一抹,都是凉的。   余愁早就洗漱好,异常认真地给自己卷发、编发。本就稚嫩的脸庞,再一望年轻小可爱打扮,韩琴君直觉得余愁的岁数从二十三嗖的一下掉到了未成年,都有种等伴侣再长几年才结婚的冲动。   本来余愁也打算给韩琴君弄弄,干净整洁精致足够,但还可以更完美一些。   韩琴君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的要求。   年纪也大了,奔四的人除去眼角皱纹,还有不听话的头发。本就脱发严重,洗一次头跟动物换毛似的,说法夸张了一些,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这来的一路上,越看余愁,越觉得这张脸快嫩出水,心道把娃娃带回去,再养个几年算了。   淡粉水润的唇,韩琴君想咬一口,看看是不是似果冻一般软弹。   拿到结婚证书的时候,余愁反而没之前兴奋,但也少了很多紧张。   她心心念念想了多年的事情,思念了许久的人,终究是自己的了。再也顾不得其他,纵然韩琴君日后反悔,都不会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成功。   踏出大厅的一刹那,面前之人让韩琴君惊愕,先一步将懵逼的余愁拉倒身后侧。   汪静撑着遮阳伞站在烈日之下,素雅的旗袍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量,但半截身体隐在黑暗之中,两条又直又细的腿更加令人瞩目,如同一双筷子,踩着一双淡色的高跟鞋,脚踝处纤细一握似能轻轻折断   汪静身子在颤抖,透过手指传到伞面之上,愈加明显,直直地看向她们二人。   不说话,但也不退却,毅然决然地阻挡二人离开的道路。   汪静破音,愤怒地喊:“韩琴君!”   汪静有些支撑不住,险些要昏倒躺在这被晒烫的水泥地面上。从昨天白日在韩家老宅的争端,到昨夜引爆的舆论头条,让她彻夜难眠。   余愁怀孕了?   真的吗?   汪静不敢去当面找韩琴君问个明白,所以她来这儿等。   这些年来,每一次见韩琴君心中皆欣喜若狂,无论对方甩出如何难看的脸色,汪静都忍了。此刻,她从未如此害怕看到韩琴君,民政局啊……   “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汪静喃喃自语,音量不大不小,似是逼问韩琴君又像是自我审问。   忽然汪静将目光死死钉在余愁身上,怨恨,不满,这个小姑娘到底有什么好的?什么都比不上韩琴君,就是输,自己也不可能会输在这样的人手下!   “余愁还是秋心,是吧,抢别人的东西就那么开心吗?先来后到你懂不懂……”   “够了,简直是丢人现眼。”韩琴君不想在这里和她吵,汪静现如今靠着韩家,看在大家的遗言上对她礼让三分,事实上这个女人一无所有,事业爱情便是亲情也丢的一塌糊涂。   汪静都不要自己的一张老脸,韩琴君自然无所谓,但是她绝对不能让余愁牵扯其中。   “你以为结婚就算赢了吗?不!若是她!”汪静单手一指韩琴君,接话,“如果她发疯,因一点点小事而起疑心,对你谩骂抽打,却还口口声声说着爱你,把所谓的占有欲视为爱情。你能忍受吗?不能吧,但是现在的我能,我爱她,为了她我甚至害死了曾经深爱自己的丈夫。余愁,我不希望你再重蹈我的覆辙”   韩琴君双手紧捏成拳,按住了打算冲出来理论的余愁,横眉冷对道:“不用你操心我的事情,我现在好得很,以后也是。比起我,也许你更应该找心理医生好好聊一聊。让开!”   “韩琴君!我不让,你怕了吗?刚才难道不是实话?”   汪静喊她,韩琴君置若罔闻,唯独余愁感受到契主身上的颤抖。   也许是愤怒,又或者是害怕……余愁敛眸,从汪静道出发疯二字时候,韩琴君心境便再不平静。   “琴君……”余愁按住韩琴君的手,轻声劝告道,“我今天很开心,你也不要难受,那些话不必放在心上。”   韩琴君深吸几口气,点点头,望着面前人。   汪静并非穷凶极恶之人,也知道不能违法,一直以来小心谨慎,加上亡夫遗言,谁都不会大主动伤她。   以前不怕,现在却成了毒瘤,有些事情韩琴君要瞒着余愁,但如今看来,汪静是已一枚不受控制的棋子,叫人厌恶到恨不得将其粉身碎骨。   “余愁,有些事情我回去再和你说……”韩琴君夹在她们中间,只对余愁承诺与解释。   “没关系,不说也无所谓,我不在乎。”余愁垂下眼眸,如此回答。她这话更像是在和汪静对,“无论有什么我不在乎。”   纵然知道汪静话中有话,余愁自欺欺人想,契主说什么自己便信什么,那些所谓的流言蜚语不过是小人作祟。   不听、不看、不信。   汪静要反驳,余愁先一步开口:“说你能接受简直就是个笑话?你比谁都在乎,所以一直想着,时刻想着念着,今日才能脱口而出。你所谓的爱是建立在你个人的喜怒哀乐上!”   “你知道韩琴君她可能……”   汪静被余愁这个小辈呵斥,面子上过不去,准备呛声。   余愁再度打断,冷言冷语:“我不想听。因为我不在乎,你刚才对我的指责简直叫人笑掉大牙。”   汪静输了一成,不得不承认自己太过执迷表象,但是……   “我要说的,也许会让你现在就后悔和韩家人在一起。”   “你尽管来。”余愁眯起长眸子,不善反问。 第57章   你尽管来。   冰冷的四个字穿过炙热的眼光,硬生生往汪静耳中钻, 她颤抖的越发厉害, 伞面摇晃明显。仿佛一把轻轻的遮阳伞都要折断她的手腕, 如同腐朽的枯木一般倒下。   余愁神情冷漠, 言语上没有丝毫的退却。汪静越是眯起眼睛细细查看,便越发觉得头晕目眩,这小姑娘是真在乎韩琴君秘密吗?   不, 也许对方在等一个笑话, 等她汪静的笑话。因为无论从自己口中说出什么,这个小姑娘都不会相信, 她信的只有韩琴君,所谓的真相与谎言, 落在余愁眼中只是失败者最后引人发笑的挣扎。   原本从心底里翻滚而出的话语, 梗在喉咙里如同乱石崩塌堵住了唯一的出口。但还在负隅顽抗的偏执让她压低声音, 极其艰难地说:“她的哥哥。”   又点了点自己,明言道:“我的丈夫……”   韩琴君忽然身子僵硬,身子一动不动, 但余愁却觉得身边窜出一只炸毛的猫,看似慵懒, 实则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余愁握紧了韩琴君的手指,轻轻一捏, 宽慰一笑。   韩琴君平静了些。   汪静哑言,这场独角戏,自己实在演得太累了, 人生如戏,但再没有年轻时候在片场所有的演员都在迎合自己。一代新人换旧人,谁又会记得她汪静这个名字。   “说吧,我等着。”余愁轻描淡写地催促。   汪静后退一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断契的契子寿元与一般契子无异,身体在慢慢衰老,也许在下一刻,她便要撒手人寰。   对手突然没了声音,余愁眉心一蹙,双目拧起,不知道这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撇开各自的脸皮薄厚,比的不就是谁心态更好吗?   余愁微微侧头颔首,目光下拉,顿在韩琴君背着的单肩包上,里头有刚刚出炉的结婚证。火红的封面颜色还存于心中,鲜艳欲滴,这是自己的底气,也是绝对不许汪静涉足的底线。   余愁可笑又可悲地看着屹立在阳光下的汪静,这个女人和自己比,不过是“求不得”,算得什么?!   这辈子汪静就算没有韩琴君,她依旧是富太太,曾经有一个爱她的丈夫,现如今有一个受器重的孩子。   余愁垂眸回想自己的前世,想了韩琴君一辈子,最后相见于墓碑前。   天人永别。   余愁恼怒,径直伸出手,目光一凶地将韩琴君护在自己略微后方的位置,却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她与韩琴君共进退!不输人亦不输阵!   汪静哽住,余愁冷言冷语道:“如果你不说的话,没有事情的话,接下来应该让开。”   “我……算了,你不若问问韩琴君,看她是不是会告诉你。”汪静冷笑,将选择权抛给了韩琴君。   余愁压根不在乎,所以嘴角露出讥讽的冷笑,十分耐人寻味。   气氛僵直,韩琴君沉默地拉起余愁的手,颔首垂眸朝前走去,一点多余的目光都没施舍给这位嫂子。   人总是不乐意看到令人心烦之物,韩琴君脚步较快,余愁紧随而上,紧握在一起。   汪静没有跟上,已经无力跟上。   她一生中经历了许多事情,忘得忘,记得记。慢慢岁月,刻骨铭心之人不在话下。但在苦难之际,韩琴君是她生命中出现的一道光,照亮了前行的方向。   汪静的脑海中,满心满意都是韩琴君。   联想到现实,这就是一个重重狠拳招。   汪静心中不甘心,可事到如今,韩琴君依旧还是将自己视为草芥,可以随意丢弃。   自己受苦多年,暗恋明恋多年,是闹笑话吗?汪静一直在等一个答案,只是她不愿意接受旁人怜悯地捐赠,更不要韩琴君敷衍了事。   想要一颗真心。   余愁随意回头望一眼,眼中的汪静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在空中。   这个女人的确很可怜,明知不可得而非要强求,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余愁心道若是汪静晕倒在民政局门口,自己少不得要和韩琴君帮忙救人,最起码得通知韩涵。   离开,总归是要出了视线范围之内,余愁见不着汪静背影便怯怯地收回心神,倒也不强求,至于韩琴君,自始至终都没回过头。   她在生气,余愁感受的到。但又从这生气中体会到另外一股莫名的凝重。   一上车,韩琴君手紧紧抓住方向盘,目光如炬道歉:“抱歉,我没想到她居然会堵到这里来。还有刚才,你表现的很好。”   她这么一说,余愁心才慌乱起来,一向在契主面前老实本分,今日被汪静气得暴露本性,若是韩琴君不喜欢这种怎么样子的自己怎么办?   余愁脸色发白,手足无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紧张到都没听清韩琴君的夸奖。   “余愁,唔?”韩琴君凑近,与她碰着额头,亲昵地挨着鼻尖。   “哎?”   余愁反应过来,才发现契主与自己呼吸交织,只要重上一些,两股气息便如胶似漆地缠绕在一起,不忍彼此。   韩琴君本想吓吓失神的余愁,却没想到如此靠近,契子甜腻的气息在鼻尖打转,安抚着一颗原本心如死水,此刻却起波澜的心。   “再不回神的话,我就亲你了。”韩琴君吓唬余愁,指腹在耳垂处反复磨蹭。   余愁直直地看着她,忽然白嫩的面颊爬上一抹粉色,如同三月春风桃花正艳,一双浅色的眸子躲闪着 ,藏着一丝小希翼。   下一刻,身下之人微微挺了挺腰肢,向上一抬,温热酥软。   余愁怯怯地抬手攀附在韩琴君肩膀上,被动交换着□□与气息。   好端端的惩罚成了奖励,余愁乐在其中,倒是让韩琴君哭笑不得。今日种种,余愁心境大喜大怒,一时间难以控制自己的气息,霎时间狭隘的空间中充斥着契子甜腻香甜又撩拨人的味道。   韩琴君被这气息猛地一冲击,手下微微用力。   余愁慌慌张张地区找抑制剂,被却被韩琴君扣住腰肢,头靠在脑后,请亲昵地说:“我比抑制剂还有用,而且不用钱,余小姐打算使用吗?”   说这话时候,韩琴君呼吸打在后颈处,余愁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湿润的舌尖在肌肤上滑过,留下一道道黏腻的痕迹。   韩琴君舌尖滑到余愁前方,顺着锁骨沿袭下去,重重地吸允了一口。   余愁醒着出去,睡着回来。   刚刚完成转化器的契子身体还不大能接受,韩琴君都没敢怎么逗她,小心而谨慎地安抚余愁的敏感带。将人弄得湿乎乎,抽泣着丢了,力竭衰弱还没亲两下就软成水,昏睡了。   昏睡了……   韩琴君倒是手足无措了小会。   到家后,韩琴君为让余愁舒坦些,强行提着腰力一个公主抱,准备将人抱回卧室。   在一楼被林管家拦截,老人家兴奋地拉住韩琴君衣角,恭喜道:“新婚快乐,话说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啊?”   林叔眼神闪亮,裸婚什么的,那都是自己年轻的时候,非得追赶潮流才能干出的破事。小姐不要只学坏不学好。   道理韩琴君都懂,林管家还在喋喋不休,但不听话的是韩琴君的力气。   跌跌撞撞着“充能干”把人抱上楼,锤着腰肢下来,酸痛,缺少锻炼。   她一改刚才的无奈,韩琴君面容冷漠地落座沙发,架着二郎腿,双手十指紧扣搭在膝头。   但又过于烦躁地揉了揉头发,韩琴君有些粗暴地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眯起一双狡黠的眸子,说道:“遇到了汪静,汪静说起了当年大哥之事,她认为余愁会重蹈覆辙。”   林管家拍案而起,操!吃饭没事干非要找茬是吧,她奶奶的,真当韩家人好欺负是吧!   少爷和小姐的母亲是个精神病患者,在发病的时候拥有强烈的偏执。虽说精神病会遗传,但主要也和生活环境有关。   林管家颓废地松散了腰肢,靠着椅背,眯起浑浊的眸,眼前似乎出现当年的大少爷。   惋惜,可怜。   他是医生,身知道环境因素对病人印象有多大,韩琴君越是往发病方面想,越有可能受起影响。   遗传这件事情,几乎是大家约定俗成,绝不主动提起的事情。   小姐虽然心思缜密且看得开,但大少爷的死给了她很大触动,当初汪静婚姻破裂,平白无故将韩琴君牵扯进去。   她喜欢谁,只是汪静一个人的事情,怨不得韩琴君,可对于过于偏执的大少爷,却并非如此。于是不明就里的韩老爷,更是直接将怨气发在了韩琴君身上。   怪不得韩琴君,却都在怪她。   林叔气得全身发抖,大少爷这哪是娶了个娇生惯养的小明星,这是娶了个祸害三生的孽障。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姐离开了韩家老宅,自力更生,好不容易结个婚,居然还来搅局!   精神有问题的人怕是汪静才对!   “我看汪静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没点教养,把别人的忍让当做善意,一退再退!”林管家准备开骂。   “不用担心我。”韩琴君及时打断,自身情况没有人比自己还了解,若是要疯,早被汪静这个疯子给逼迫而成,“我其实有点害怕她会对余愁报复。” 第58章   上帝将危难写在每个人的脸上,每个人都看得见对方的困苦, 却无法察觉到自己即将迎来的挫折。   真正的智者不但能解决眼前别人的难题, 还会运筹帷幄, 善于从他人的失败中发现自己确定并与之改进。   所以韩琴君咬提防汪静, 余愁的安危不能不管!   汪静的一举一动,已经在慢慢触及自己底线,次次皆要嗤之以鼻嘲讽一番。因为深知, 汪静不可能伤害自己, 又或者说舍不得。   很搞笑的舍不得。   感情让汪静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可韩琴君担心余愁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而这次这个疯子会斩草除根……   韩琴君心道汪静简直是有毛病。   当初不过是看待大哥发病, 抽打她的时候,实在于心不忍出手拦下。如今却成了祸害。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个道理, 汪静一定没学过。她一边厌恶着大哥的所作所为, 多年后成为了她自己最不喜的一类人。   执念太深……   不曾出手害过人不代表日后不会。   汪静是她韩琴君当时善心的苦果,这么多年,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粘上了撕都撕不掉。怕了……   林叔在这个问题上有所分歧, 有些迟疑,不太认同, 可又觉得有道理,踟蹰道:“汪小姐瞧着不像这样的人。”   这些年来, 为了逼迫小姐,自杀前还非得发个短信和视频。狼来了的故事说多了,便是真的, 也无法令人信服。   但总归是没提着刀来捅小姐。   汪静更喜欢通过伤害自己而博取他人关注的坊市,便是做的不对,旁人也无法对一个弱者过于指责。   所以任汪静一直吃相难看地恶心着人。   这样的人会因为怨恨对象变成了余愁,就会不顾一切下狠手吗?   “现在也许不对,希望她能想开。”   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可笑而可悲,可怕的是汪静脑海中那些所谓的甜蜜回忆,于韩琴君看来,不过是随手所做的小事。   林管家见小姐不再执着于此,满脸的皱纹松垮下来,宽慰道:“不要相信她的鬼话就是了。”   是吗?   韩琴君轻轻阖眼,视线所及之处范围变小,颔首低头,看着膝头上虽她意念而动,十指紧扣的双手。   手指尖间互相碰触,交叉之间滑过缝隙,带出苏痒的感觉,   她微微用力紧扣,将两者之间的距离加紧,紧迫感油然而生,韩琴君面色微恙,有些恼火地强行将双手封开。   骨节与骨节之间的相处磨蹭紧扣,分开之时发出“蹭”音   目光深邃,眼中双手分开,韩琴君目光深邃,她与汪静就犹如这双手。处在彼此的位置上,保持适当的距离,再加上一些亲人之间的情谊,偶尔的碰触再令人舒坦不过。   但汪静毫无抑制地靠近,不断地收缩彼此之间距离,如同魔鬼一般,恰似古代刑法,十指连心,骨头都被咧手指的发出咔嚓碎音。   “小姐,你也不用太担心,一张嘴随便讲话的人都是会遭雷劈的,呸呸呸。”   林管家其实比较担心韩琴君被带跑,胡思乱想,虽说遗传发病几率不高,而且和环境有关,可……总得提防着。   韩琴君扶额,这一点林管家多想了,自己又不是青葱年岁,难不成汪静说害就害,都每个提前准备?   韩琴君找了个理由溜回房间与沉睡的余愁共处一室。   契子身上有着好闻的香味,寡淡但很诱人,她说不上来,无法比描述,但忧郁的心情便如大雨过后被洗刷一空的天地,翠绿明朗,生机勃勃。   韩琴君伸出手抚摸余愁的脸蛋,指尖在上面来回滑动,如同盖着丝滑绸布的豆腐一般,又滑又嫩又软。   她戳了戳,把人戳醒了。   韩琴君当场就愣在了原地,干坏事被逮个正着的孩子,心中想着该怎么找个理由给自己辩解开脱。   然而余愁一双浅色眸子中流露出来的是茫然不解,睡梦依旧在牵扯着她的理智。   罪魁祸首准备将手抽开,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抽离的瞬间,余愁便窜出手如同婴儿一般,攥紧了韩琴君的食指,随后张开手掌,与之紧握。   余愁将韩琴君的手背微微往自己脸颊上,轻柔地蹭蹭,微闭双目嘴角带笑,抓住不肯松手。   “琴君……”   口中发出一声呢喃,于静寂的房间内格外清晰,如同婴儿牙牙学语一般的含糊,语气温柔。如同一支温柔利刃瞬间将韩琴君击败,清晰的大脑总会为了自身利益而说一些违背本心的假话。   越是纯粹自然,越是叫人动容。   韩琴君单手捂脸,也算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被一个年轻小姑娘撩的心跳加速,说出去简直丢人。   如同睡美人的契子,呼吸浅浅,嘴唇微微张,韩琴君伸出手在余愁的唇瓣上碾磨,喉头发痒,最后低头亲了亲。   林管家上来送消暑的绿豆汤,从敞开的门逢中,刚刚走了两步,便见韩琴君捧着一颗贼心,终于是有了一点贼胆子亲了一口。   兴奋地他差点没把绿豆汤打翻,小姐在感情上说好听点是“苦等有缘人”,难听点就是懒,懒得出奇,当然汪静的“培育”功不可没。   她懒到漠然,害怕伤害,只敢偶尔藏上基本漂亮契子的写真合集,对着水手服痴汉,都不敢去撩一撩公司里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林管家是过来人,虽然无意看到了小两口亲热,除了失礼,倒也没什么受不住,心脏病要发。哎,谁还没亲个小嘴似的。   林管家幸得脚步及时一顿,不转身直接倒退出去,可惜韩琴君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了他。   本想让他先把手中的食物留下,奈何走的太快。   余愁和韩琴君直到中午才吃上了一口绿豆粥,余愁满面红光,,查看着手机页面,一碗粥到最后都快干成了米饭,仍旧没吃几口。   好在余愁的朋友不多,点头之交多以短信来贺。   翻找通话记录之时,余愁始终看不到熟悉的一个名字,笑意弱了一些,院长……不知道吗?   未出道之前,她最感谢三个人。   院长赋予了自己新生的机会,没有她,她举目四暗,绝对会饿死在大街上。而这些年她一直看竭力维持着孤儿院,白发骤生。   韩琴君以前是自己的恩人,将自己从黑暗世界代入如今是自己的恋人。无论前者还是后者,皆喜欢。   这一双眼睛原本能容纳天地百川,看尽颜色,如今却只放下韩琴君一人。   最后便是爱钱如命,总是说脏话,脾气傲娇,但依然还算个好朋友的许雪城。   看似圆满,却有残缺。有点越是明显,缺点便会被无数倍的放大。心中在乎的人都打完了,余愁手指再三滑动,依旧不见院   余愁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但没敢主动打过去。   她有许多话想要说,告诉对方,自己终于拿到了拍戏的酬劳,终于嫁给了心中喜欢的人。   余愁沮丧,虽不知道怎回事,只能收回心神,打开微博。一边舒坦地接受韩琴君顺毛,一边修剪图片准备配上文字发微博宣告。   炎炎夏日,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余愁文字配到一半,吓得一哆嗦,按了几个乱码上去,不小心戳到了发表。   余愁正打算删除,忽然敲门声急促了一些,宣告着来人何等急迫的心情。   门外之人罕见。   余愁盯着血红和样子有些不对劲的顾老太太,一时间无言以对。余愁糊涂,自己拍完戏所以他们两个人会跑家里来找?   可二人没有开车,说明乃是走路,能进入高档别墅区,必然是在此“扎根”。   林管家一句欢呼证实了余愁的猜测。   “你们俩来了,这是我家小姐,这是我家小姐的伴侣。”林管家招呼沙发上的韩琴君,“小姐,这就是新来的邻居。”   韩琴君没凑过去。微微颔首。   血红面色窘迫,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说明来意,奶奶精神不稳定,故人的遗物越看越伤心,不看更要命。   刚才突然说要来见许语花,血红不得已过来叨扰,实在是不懂礼数导致面上难堪。   突然,顾老太太抱着一本发黄陈旧的笔记本疯癫地撞进余愁怀中,哀嚎哭泣。   “许语花,我对不起你呐,你和我说清楚啊,你有点胆子说清楚呐……”   老人家一双浑浊的眸子一转,双目失神,脸上似哭非笑,十分滑稽。   大部分被岁月割得破碎沙哑的声音,句句悠长婉转,低声倾诉。   “呜呜……你活着就好。”   顾老太太泪流满面,悔恨地拍打余愁后背,砰砰砰,余愁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倒过去,果然是参军当兵的人。   “我现在可厉害了。”   顾老太太幼稚地推荐自己,扬手一挥,拍着胸口保证,刚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得还你情,谁要是欺负你,就和我说!”   闻言,韩琴君抽出心神看过去,双眸眯起,不错,不错。   得顾家老太太承诺,值了!   只是老太太什么时候能把余愁松开?   “许语花,你一辈子都没结婚,总是一个人,也怪孤独的,你要是不嫌弃,这是我孙子,人性子可好了,对咱们这些老人家特孝顺,你要不?”   顾老太太在竭力补偿“许语花”,面面俱到,说着准备把余愁拉回家。   “不、不是……”余愁脚下不稳,惊慌中朝门外跌了两步,韩琴君窜的一下起,这是来抢老婆的吧! 第59章   情况不对!   韩琴君起身一个大步,闪现到门口, 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余愁, 顺带着将失心疯的老人家距离拉开。   她刚才不过是偷懒开门, 结果上午才领证的伴侣就差点被人强行迁回家, 当孙媳妇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韩琴君只能顾上一边,好在顾老太太有血红扶着, 用力过猛, 脚下却不虚浮,稳稳地抓住孙子。   情况失控, 奶奶说出糊涂话,血红眼神快速地再看一眼余愁手上的银色戒指, 心中明了, 劝诫老人家:“奶奶, 你糊涂了。”   “糊涂了,我糊涂了……”老人家呢喃自语,不似在回答血红的问题, 她再三说,“怎么可能, 我记得清清楚楚,没结婚呐。”   过了一辈子, 年轻时候聪明绝顶,心中计算多如牛毛,偏偏等到了年迈之时, 就好像透支了一切。   顾奶奶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被蒙了灰尘的灰扑扑眸子,眼珠子仿佛定在眼眶中。   直直地看着余愁,说道:“你怎么不一样了。”   许语花是她的朋友,而余愁终究只是余愁,是演员,是不可能实现的代替品。   血红一直顺着她,抚摸着背部顺气:“奶奶,我们先回去吧,你累了,许语花也累了,你得让她休息。”   顾老太太忽然来了兴致,连忙点头,激动地迎合着孙子,说道:“是是是,我怎么就糊涂了,许语花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这是你的东西,我……”   她嘴中“我我我我”说了许多,就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后心急地将陈旧地日记本塞入余愁怀中。   她太着急了,本就因为老旧而掉线的笔记本被这么一推,从里头掉出四五章写满了密密麻麻话语的内页。   这本子余愁不敢收,惊骇地望向血红,想着推回去。   血红却视若无睹,强行扶着老人家转身,悄然回头视线落到余愁双手抓住的日记本,浅笑摆手,拒绝意思。   “拜托你了。”血红边说边被带着加快,身形不稳,惊哎了几声。老人家脚下生风,霍霍然似年轻的小辈一般。   腿脚利索。   徒留下惊魂未定的韩琴君,林叔一边看着,心中骂了小姐一句。懒的呦!   说什么顾忌到余愁工作,全看契子意见,结果不去度蜜月!   林叔看:无非是小姐这一双.腿懒得多走几步路,能坐着就绝不站着。   小姐年纪大?搞笑了,能比得过自己这一大把年纪?   而且今日一看,韩琴君反应迅速,及时将被拉出门的余愁顺利揽回,这笔账,林叔就不打算清算了。   功过相抵。   余愁弯下身子去捡那几张散落的日记,发黄的纸面带上岁月陈旧的味道。   娟丽的繁体字行云流水,工整地书写着许语花的往事与心情。   没有页码,也就意味着顺序混乱,余愁有些心中不安,看血红的意思是不再希望这本日记回到老人家手中。故人的遗物越看越感伤……   忽然,一张薄而略短的长条纸片从散落的纸张中出现,余愁翻过来一看才发觉,是一张几十年前的船票,字迹退了些墨,但还算清晰。只是当年的折痕处,如同断骨连着皮,要断不断。   余愁快速收拾好,茫然地起身,手中抓着许语花遗物,目光求助于韩琴君与林叔。   “怎么办?”余愁说着韩琴君边上走了一步,靠近道。   韩琴君回神,连道:“收着,应该没关系。既然是亡者的遗物,还是整理一下吧。”   只是繁体字本就有些难以辨认,韩琴君自是没有问题,她小时候电视剧字幕有时候会用繁体字。这对于余愁却是一大难题。   两个人并肩坐在沙发上,整理残页。   韩琴君拿起一张模糊不清的纸,细细阅读。   “今日日头很大,晒得人火.辣辣的疼。距离我应当联系联络员的规定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他仍没有出现,这让我很不安。前线战乱,发往军部的通讯至今未回,许是被拦截。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回信……”   “我从内部得知,第九师在埋骨岭遭遇敌军围剿,全军覆没,死去的英灵会撑起这片广袤的天地,我的心与他们一同死去,也将随着他们与未来的新国家而重生。”   “麒麟的身份我猜出来了……但她没有主动联系我,这叫我有些慌神,总是不好下手试探。”   “哎呀呀,乐乐被我气走了,我又不会煮饭做菜,没钱请人,有些不好受……不过她走了也好,只是走之前还骂我一顿,心里憋得这口气,够我几天都吃不下饭了。”   “托朋友买了一张船票,后日上午开船,行李以及那边的落脚处都准备了。花了不少钱,如今囊中空空,托人介绍了一份工作,朝九晚五,倒也规律,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了。只是当年外语学的不是很好,不知能不能适应,如今气得扇当时自己一巴掌。可细细思索倒也无妨,心中依旧是惦念着这边的,等局势一稳,怕是要飞奔回来,当上那么几个月哑巴无妨。”   后头还记录了几句蹩脚的中式外文发音,譬如:哈喽,好而由……可见许语花外文学的的确不好。   几十年前的卧底,这些信是许语花记录自己的生活,不过是闲言碎语,白话之谈,倒也没多晦涩难懂。语气轻松,全然没有杀人如麻的许大队长凶悍,言语之间还略剑偶尔不失分寸的调侃。   这些跨越了岁月的文字,构建出一个越发有血有肉的内在许语花,跃然出现在余愁面前。   没有怨恨,没有恐惧与不满,缓缓诉说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船票犹在,主人却成了亡者。   日记和船票虽然陈旧,但从外像来看,还算完整。   许语花将它藏得很好,以至于现如今才被人翻找出来。   林管家一字一字都认得,得知余愁饰演的便是这个人物,总觉得熟悉,恍然大悟,说道:“这怎么说的是杀人老虎许三赖的事情。”   韩琴君与余愁皆不解,林叔一拍大.腿,哎呀一长声道:“我小时候课本上教过这个,文章题目是《智斗》,讲的是地下英雄们和汉奸斗智斗勇的故事,只是那篇文章在教材改版后被删了。”   余愁微微攥紧了手中纸张,“杀人老虎”这个词断然不是褒义词,被加注在许语花身上,任由众人嘲笑讥讽谩骂。   最后一次记录上写:当上天将所有的苦难背负在我身上,考验也随之而来,我因之欣喜,为这古老的国家支撑着付出一丝微薄,却示是全部的力量。真相已经不再重要,没有人会在乎一个汉奸的名誉,但历史总会将虚妄的表皮解开,露出底下纯净的心灵,迟,但绝对不会缺席。   将笔记本整理好之后,余愁去拿了一个小盒子装起来,踮起脚尖想要放到书房书架的较高层,总是差一点点。   许语花的日记本既然能留到现在,在烽火年代她必然花费了许多心思,只为日后故人能找到。   可惜顾玉揭开这段陈年往事的时候,已经白发苍苍,神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迟来的会见,天人永别。   “你很难过。”韩琴君从她身后靠近,说话时候呼吸搭在脖颈上,同时抬手接过日记本,轻轻放置好。   余愁转身靠着书架,被围在韩琴君的控制范围内。身子后靠,背部紧靠着,抬起手按住契主肩头,阻止她的亲密接触。   韩琴君抬手按住余愁脸上,指腹划过发红的眼角,向外带走两道泪痕。   “我做的还不够好。”   真正的许语花,在压迫的情况下,却还能保持一颗乐观的心。对方才是演技一流,一个内心乐观正直爱国的人,用精湛的演技,成功伪造出了一个阴险狡诈,毫无人性的卖国贼。   韩琴君沉默了片刻,与她鼻尖相触,嘴角上扬,笑道:“没有人比你做的更好了,但你不是\"许语花\",你是余愁,是我的爱人。她们的故事早就结束,已了的事无法再改,但我们俩的还在进行,我的编剧,你打算如何写?”   余愁憋住眼泪,看着靠的越来越近的韩琴君,一口气憋得脸蛋涨红。韩琴君生怕余愁憋死,呼出一口气吓她。   的确有效,余愁浑身一个激灵,身子向上一顶,好在被韩琴君及时扣住腰肢。   契主的气息此刻很是平和,如同雨后清新的气息,夹带着微微凉的春风,让发胀的头脑抖擞起来。余愁深吸一口气,眯起眼睛回味。   余愁就像一位牙牙学语,迈着小短腿学走路的小孩。韩琴君仔细地勾.引着她,让她沉.沦,因为结契而提前结束的转换期,成熟,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韩琴君在余愁脖颈处留下痕迹,宣告自己的主权,眯起长眸,不善:“余小姐,看来我得好好教你怎么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控制自己的气息。”   天天勾.引,韩琴君心道自己怕是要折在她身上了。   余愁涨红着脸,也明白自己气息失控,小声无力地反驳:“我没有……”   声音低沉不可闻,韩琴君附耳过去,故意开玩笑。   “我还得教你控制自己的音量,不叫旁人听见。”   “这……唔。”余愁话语被堵在口中,瞪大眼睛,这就是所谓的教学控制音量?   余愁羞涩地松开了牙关,微微仰头,迎合着韩琴君。双手攀在契主肩头,紧张地攥紧了衣物,却不敢抓痛韩琴君身上。   舌面、舌尖相互碰触,酥酥麻麻的感觉从上面传到余愁的脑海中,被捻磨的细滑的唾液从嘴角溢出来,来不及吞咽。   最后余愁有些呼吸不过来,重重地抓了一下,韩琴君吃痛,终于松开。余愁靠在书架上幸亏,有韩琴君手指给扣着腰,才酥软地滑下去。   一回想刚才耳鬓厮磨的场景,余愁脚下越发无力,粉红窜上了脸,上延伸到一双带着水色的眉目。   “余愁,你给我记住,你不是许语花,你是我的。”韩琴君一双眼睛中没有笑意,她刻板而严肃地警告着,将余愁彻底划分为自己的所有物。   韩琴君挽起余愁手,低头在契子手上的戒指,十分温柔吻了一下。   不要被过往而欺骗,更加不要因为总是多想,而迷失自我。韩琴君看过余愁演戏,仿佛变成了角色本人一样,而自己的契子,不知去了哪。   余愁心间一暖,然而想到了两个名字,眉心紧蹙。   那汪静该怎么算,还有韩涵呢?   “汪静……”余愁小声地问。   太过于小声,只有汪字还算熟悉,韩琴君笑问:“怎么好端端学狗叫汪?”   余愁心中别来这里憋口气,谁学狗叫呢?!   “我说的是汪静……”   余愁眼红通通地看着韩琴君,泪水在眼眶中打滚,怯怯小语。   这两个字又如神枪手,一打,准中,韩琴君的心快被扎成筛子,看到就心理生理齐刷刷厌恶。   “那么你对韩涵怎么看?”韩琴君径直互相伤害。   余愁苍白了脸,不想再想起那个人……   韩涵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终有一天,一切会尘埃落定。   两个人面对汪静和韩涵这一对母子,果断地选择了沉默,不愿意过多言语恶心自己。   韩琴君沉默片刻,而后猛地抬手抓住余愁手腕,掌心贴在自己的心口处。   噗通噗通,如同震雷一般不停歇。韩琴君目光深邃,余愁一颗心都被震的发麻,缓缓道:“便是死亡,亦不能将彼此分开。”   余愁心口猛地一抽,急忙抬手捂住韩琴君。   韩琴君声音闷闷:“怎么了?”   余愁沉默,回想起前世韩琴君出意外,她不想听这些不吉利的话。   “以后不要说死字……”余愁恳求。   韩琴君不解,却也耐着点头,郑重承诺:“好。”   气氛正好,韩琴君觉得可以再尝尝味道,她舔了舔唇边,凑近,呼吸交织。   余愁微微推开,偏过头,说:“刚才都亲肿了……”   韩琴君看了看,好像是的啊。咳嗽一声掩盖自己内心的色.欲。   两个人挤在一张转椅上,韩琴君半抱着余愁,坐到电脑桌前,搜查许语花资料。少之又少,但还是有点点蛛丝马迹。   高官之女,叛国贼。   十余年前,曾对一些误判的地下分子进行平反,但许语花不在这一列,失败了……   余愁目光投射到书架上的盒子里,凝聚,许语花到死都对这个世界怀抱着善意,坚信真相会沉冤得雪……错的一塌糊涂。   这样的角色安排,前世竟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故意洗白“汉奸”,本就是大错,不被喷成筛子?   余愁手指紧扣,低头思量。   回想起已经淡却的电影剧情,前世的任同在后期剪辑的过程中,如果按照这辈子的拍摄戏份来说,绝对是大幅度去掉“许语花”的戏份。   不对,坐在韩琴君腿上的余愁恍然想起,刚才自己和韩琴君在讨论“汪静”的事情。她还没解释吧! 第60章   韩琴君这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倒是麻利的很,轻轻松松地撇开了话题, 余愁到如今才反应过来, 气得语塞不知道如何再起话头。   契主轻笑一声, 将手轻轻搭在余愁的腰间, 掌心的热度通过衣服传达到腹部,温温柔柔。   “汪静她的事情,我到时候再和你说, 嗯?”韩琴君附身在余愁耳边, 小声咬耳朵告知。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不知道从何来说, 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余愁听完,心中能不起疙瘩。   余愁长叹一口气, 也并未在这件事情上让韩琴君多加为难。   书房办公桌上, 余愁与韩琴君正对电脑。流畅的网速, 白光之后新网页映入俩人眼帘。   稀奇,百度百科上居然有许语花的照片,但斑驳的老照片已经看不出真实的相貌。   长发, 小脸,手拿着帽子站在树荫下, 淡淡笑着。她长手长脚,穿着学生制服, 显得身形修长,长身玉立。   她脸上的浅笑让一双眼睛带出浅浅幅度,如同一轮半月。   好看。   余愁放大图片, 觉得的确是有点像自己。难怪任同会把角色给自己,一如前世,任导先找的自己,只看前世的自己印其他因素没有破产。   照片上的许语花还很年轻,比起小说中描写的绝杀计划时间,足足年轻了七八岁不止。余愁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对方,直到点到略微发烫的电脑屏幕才恍然大悟收回手。   可她的目光依旧没有从老照片上留下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魔力在吸引蛊惑着她。四周摄像机与工作人员还在,自己依旧是那位许队长。   越是笑,心中的苦楚越多。为了帮助自己的盟友铲除障碍,她以残酷铁血的手段杀了不少所谓的墙头草。   并给他们按上了自己求而不得的“地下分子”称呼,看着不明事理的老百姓惋惜着墙头草,暗地里不断地唾弃着自己。   余愁再度伸出手,想要再触碰,却被韩琴君猛然攥住指尖。   “余愁,该换页面了。”韩琴君低声说道。   阖眼看着面色难看的余愁,感受着对方身上五味杂陈的心情,韩琴君心中担忧。余愁刚刚杀青,怕是又被许语花的往事给勾起,出不来。   但……余愁是余愁,许语花是许语花,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余愁活在她韩琴君的心中与眼前,而许语花只是故人念念不忘的一缕残魂。   韩琴君强行点开了其他的页面,大致浏览一次,发现情况有点不妙。但凡是有许语花消息的页面,皆是铺天盖地地谩骂。   没有人会同情汉奸,也不会去体谅她的难处,而真相就掩盖在这约定俗成的印象中,难以翻身。目前局势,以顾玉为主的顾家准备替好友平反,可许语花已经是一个众所皆知的“汉奸”。谁错了?谁愿意先一步承认错误,又该如何让大众重新了解许语花?   顾家不是一般人家,便是韩琴君一届商人,乍听到这顾姓,心中便率先跳出这军大院的一户。顾老太太应该还是一把手的位置,   许语花,成了故人顾老太太心头上的白月光,只看顾玉会怎么做,该如何教众人睁大眼睛好好瞧瞧,真正的许语花是何许人也。   如果失败……   假如,韩琴君是说假如许语花的真身在电影上映后还没有平反,心中微怒,猜测余愁会遭受何等的谩骂。当初原以为只是一个不错的战争题材剧本,没想到牵扯出了如此的陈年往事。   余愁她成功地塑造了角色,越是这般,演员入迷,观众也会入迷。分不清楚真实和虚假,在匿名的网络社会,人可以在法律的边缘,肆无忌惮地发挥自己恶意。   韩琴君抱紧了余愁,希望自己的契子如大树一般,日晒雨淋,坚不可破。   自己喜欢的人,必然是处处好,不应该遭受任何的侮辱。若是可以的话,这次能借助顾家力,洗洗观众的眼睛,好好看看,余愁并非韩家所诬陷的那般。   脑中这个想法刚刚出现,韩琴君内心便自发矛盾起来。既然有想让余愁洗白,又希望将余愁紧紧地束缚在自己的怀中。想把余愁藏起来,锁在除了自己,谁也看不见的地方,谁也不能伤害她。   叫契子的眼中只能有自己。   心中的狂喜越发明显,韩琴君脑袋被这个想法占据,一时间不愿意去想其他的事情。兴奋与满足,如同两颗亢奋剂叫她激动不已。   鼠标点击的声音将韩琴君从幻想中拉回来,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身子也打了一个冷颤。   自己胡思乱想什么?!   这样的想法太过于偏执于可怕,自己的伴侣不是一件器具,她活生生的,有血有肉。当年大哥的过错历历在目,韩琴君扶额,心道自己真是被汪静搅乱了心神,怎么会想重蹈覆辙?!   汪静……韩琴君眼中冷漠,这个女人这些年依靠着韩家过活,无须工作,没必要努力,她一伸手韩家便会给钱。大哥对她的执念太重,太多的怀疑与焦躁,但临死前却将藏着全部温柔给了汪静。   不然汪静这些年便不会这么轻松自在。可过于安乐,却容易遗忘本性,从而无法安分守己,   自己的情况,自己心里清楚,刚才应该只是被汪静话语勾.引出来的潜意识。   韩琴君目光由下往上,看着略微附身向前打字搜索资料的余愁,略微薄的布料绷直紧贴着肌肤,突出消瘦的脊背。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要刺透肉.体,沾染着热血。   仿佛山脊一般,延绵难断。   韩琴君虔诚地低头,炽热的唇.瓣亲在背上,余愁并未一心二用,无法顾及。   网上许语花的资料,皆是批评与谩骂。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自然不能再将人扒皮削骨吊城楼,各色文人取下笔盖,露出里头闪着寒光的毒刃,文字组合在一起,变成一只漆黑的手掌,亲手攥着毒刃,对许语花百加批判。   林管家无意提及的课文,余愁翻找出来后仔细看了。荒诞的人物塑造,作者用轻松幽默的文字随意塑造了一个自私狡诈,错误百出的许大奸细。   字里行间满是戏谑。   余愁不忍再看,关掉页面,如同寒冬腊月,一颗心如同置身冰天雪地。若是许前辈知道她死后会是这般,心会多寒?   父亲是至死都在保卫国家的将士,母亲四处奔走成立公会,操劳过度病死,美誉广播,算上许语花,许家都是值得被称赞流传的英雄。   只是英雄甘愿套上了伪装,等待着人去揭晓真正的答案。   余愁的坏心情持续到了晚上,林管家见契子心情不佳,宽慰道:“你不要多想了,我下午去看了那老人家,没什么大事。”   余愁心不在焉地点头,扭头看向窗外,不远处的别墅照样灯火通明。其实她在乎的不是顾老太太,而是许语花。这才是她本次饰演的角色,代入了太多,便越发为这个女人而可怜。   时间上有千万种不公平的事情,但只要活着一切就还有扭转的办法。许语花在心中构思了日后的美好生活,为了异国的语言交通不方便而苦恼,故作俏皮地写着中式英语发音。   这一切随着她的死亡而落幕,化为尘土。   老太太一心要许语花得到幸福,余愁低头瞧瞧指节尾部的戒指,沉思,若自己是许语花的话,她的一生是否就不会这么悲凉。   余愁长叹一口气,没吃几口,拿出手机刷微博。   她记性其实算不得好,尤其是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日日响起在脑袋里,打开微博才记起中午发了秀恩爱的照片。   两个人双手比心,戒指相对,熠熠生辉,中间是殷红的结婚证。   这一条微博有这么一张照片足以,艳羡着数不胜数。但美中不足的是,文字只有前面几个字清楚,后面全是乱码。   余愁窘迫,居然忘记了这回事。   ——实时热点第一:宁雅,自杀。   ——实时热点第二:飞鸟不飞了组合,解散。   ——实时热点第三:余秋心,结婚。   热度节节攀升。   余愁戳进转发,第一条看的她有些不畅快,冷哼一声。   “麻烦用点心演好嘛?错字我也就忍了,但后面几个字都是乱码。二十多岁的人了,自己是契子契主都分不清楚,现在已经眼瞎到连汉字都分不出来了吗?!”   戾气重的人有且不少,一开口便是教训,抓着陈年小事情不放。余愁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倒也不气愤这个,自己的确是做错了。也许这些喷的人的确有对头公司派来带节奏的水军,但也不乏真实的粉丝。她们的愤怒与不满、谩骂,余愁心甘情愿地全盘接受。   这些转发的人中,有些澄星自己的水军余愁一眼看出,也没有过度关注她们,翻看之下发现另外一些有意思的评论。   “哔啾是激动地都打不了字吗?妈呀,好像看看是谁把我家天仙给骗走了。”   “只要不嫁韩涵就行,哔啾不要再为渣渣费心神!”   “明明五月二十号过去了,七夕也过去了,却被哔啾发的狗粮塞到饱,所以一向高冷的小鸟,原来是个蠢呆萌吗?”   网上不乏键盘侠,也有心态平和、安心追星的小粉丝。   余愁心中感慨,自己已经好久没看到“哔啾”这两个字了。她的艺名别称。源于以前拍摄的一部影片,饰演一只麻雀妖精。原形3d技术模拟出来的,配音也是后期找,发行后一看,变成原形麻雀会哔啾哔啾稚嫩叫唤。   当然不是余愁亲自配的音,而且麻雀要是这么叫就见鬼了,但这两个字的确可爱,也适合做拟声词。粉丝们学着叫唤了两下,然后……她的昵称就潜移默化改成了这个。也有嫌弃这两个字不能立马打出来的,索性喊小鸟。   正好,秋心二字中有个秋字,还是占着点道理的,粉丝高兴就好。   余愁在纠结要不要重新发一次,仔细想了想,删掉之后不明就里的人恐怕会多想。她有点小纠结,以前安安分分拍戏的时候,偶尔发几条动态,可没这么高的热度。果然是个娱乐至死的地方。   她现在还不敢开放评论,长叹一口气,只能以这样方式和粉丝交流了。余愁将手机息屏,长叹一口气,头靠在桌子上埋着。   自己在韩涵身上栽的太狠了,以前是真眼瞎看不见还好一些,结果现在眼睛好齐全,心却盲了。   韩琴君过来,单手扶额问道:“余小姐,你是要把自己的脸压成大饼脸吗?”   余愁没起来,生无可恋地戳了戳,闷闷道:“刚才我在看微博,你要是有事,先上去吧。。”   韩琴君闻言,心有所思地上楼,准备去洗澡。拿着睡衣进浴室之前,她有些好奇地打开手机上的微博,注册了就没怎么上过的号。   她摸去余愁的微博,韩琴君看着屏幕上的“哔啾”,“小鸟”长唔了一声,默默地点了关注。   余愁进来的时候,总觉得韩琴君看自己的目光总是意味深长,叫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低头仔细看了看,没有差错,糊里糊涂地洗完澡出来,韩琴君的目光收敛了不少。   但还是与刚才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差别。   仿佛隐藏在黑暗中的狩猎者,死死追查着看自己的猎物,露出锋利的牙齿,垂涎欲滴,一双兽眼散发着幽光,摆出势在必得的架势。   余愁脚步一顿,走动时候的风吹干身上的水珠,叫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韩琴君伸出手,问:“你不过来?”   余愁抿了抿唇,按捺住心中的困惑,小步走去。   “你会唱歌吗?”韩琴君看着乖巧坐在身边的契子如此问道。   余愁不知她搞什么花样,点点头,承认的确如此。见韩琴君一直盯着自己看,余愁有些不好意思。   “你愿意唱歌给我听吗?”就是喊哔啾,也行。   韩琴君的一句反问,看着余愁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脸色有些发红。窘迫地说:“我紧张……”   “可我想听。”韩琴君轻笑着。   一句“她想”,便足够叫余愁缴械投降,俯首称臣,心里头的不对劲也全部消失,从而想的全是韩琴君。   只要韩琴君欢喜……   余愁还是轻轻哼起来,干净的声音如同潺潺流水一般,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发出泠泠冰泉暗流声。   又恰似林间飞舞的金丝雀,张开翅膀飞翔之时,发出悦耳的歌声。然而下一刻就要飞走一般,韩琴君伸出手去抓,   指尖才触及到温热,韩琴君急忙回过神,自己抓住了余愁的手腕,在对方惊愕的表情中松开。   自己的金丝雀,如果爱乱飞该怎么办?   “韩琴君?”余愁疑惑地喊了一句,想要看看是不是再听。   韩琴君神情凝重,将余愁一把抱入怀中,下巴蹭了蹭余愁头顶。   我的金丝雀,我想折断你的翅膀,留在身边,但是我知道这样不对……   韩琴君伪装的很好,余愁并未发觉,熟睡到天亮。   结婚的第二天,还去工作,韩琴君觉得说不过去。遵循着生物钟苏醒之后,她眨了眨眼睛,望着上头的天花板,打了个哈欠。   然后果断地侧身搂抱住一边熟睡的余愁,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忧思过重,没睡足。   任同的电话不着实际地打过来,还是给余愁的,韩琴君眼疾手快地接通,下床几个大步走到阳台。   “你出国了吗?”韩琴君先发制人。   任同不解,自己戏在收尾工作了,出毛线国啊:“韩姐,怎么是你接电话?”   “既然不是时差党,现在是六点三十四分,我不觉得你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韩琴君语气冰冷,再度反问。   起床气没消,韩琴君只差没直接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还有,任同和余愁关系好到每天一大早一通电话培养感情?   任同打了个哈欠,一看手机时间,八点二十六,戳进通讯软件发条消息一看,六点四十。谁把她手机时间给改了?!   难怪这么困。但既然都打通了,任同长话短说:“我来恭喜结婚的,另外问一下,苏桑桑要上一个综艺节目,两个名额,秋心要不要去?”   平白无故上什么综艺节目?不去。   韩琴君语气冰冷“第一次综艺节目是例外,而日后不会有例外。”   “哈,你问过余愁意见没有?”电话那头的任同还在试图挽回,态度一改以往的暴躁,语气劝解,“其实我想和余愁谈谈。”   任同低声下气,扯皮扯了大半天,合着连正主都还没正式约见,简直是在浪费话费吗?!   她的话都说这么明白了,韩琴君也不再与任同打太极,“我先询问一下她的意见。”   说是问意见,但余愁睡得可香,韩琴君不忍心喊醒,还是先直接冷言冷语拒绝了任同。所谓的商量也没必要,讲真的,便是从余愁的各方面情况来判定,也没必要再上综艺节目。   任同高兴而来,郁闷而走。然而韩琴君挂掉电话之后猛然发觉,自己此举太过于武断,没有询问过余愁的意见。   她垂下手,双手撑在栏杆上,睁大眼睛看着木质栏杆上的纹路,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扶手。那些纹路像是一块被敲裂的玻璃,裂缝不规则的出现,仿佛下一刻就要腐烂一般,让韩琴君心中升腾起一股恶心。   事到如今,韩琴君不得不承认,汪静的话影响了自己的心境。   先前还没有得到余愁,所以可以态度温和,细细小心。然而一旦在余愁的身上套上了“专属品”的标签,少了一层屏障,韩琴君越发地没有把握掌控好相处的界限。   现如今只是一些小事逾越,韩琴君给不出承诺,也不能保证不会得寸进尺。终有一日,她也许会变成大哥那样,为了爱而利用所谓的手段去伤害。   韩琴君双手紧捏成拳。狠狠捶了一下护栏,疼痛从相触的地方蔓延到脑海之中。   越痛越清醒,越是明白。难不成给汪静介绍的心理医生,第一个诊断对象,会是自己不成?!   先前可以不在乎这件事情,因为身边没有伴侣,不会伤害对方。现在全然不同,她要了余愁,是绝对不能舍弃的存在。如果没人提起,韩琴君也可以假装忘记,可偏偏汪静知道哪有伤口就往哪儿扎。   韩琴君咬牙切齿,再度捶了一下栏杆,汪静!   她除了给自己带来痛苦,还能有什么?! 第61章   韩琴君长叹一声,扶额, 希望是自己多想。母亲和大哥的情况与自己不同, 他们的心理压力过大, 但身边人又没有及时疏导, 加上自尊心作祟,也不肯主动就医吃药。   尤其是大哥,汪静身为他的妻子, 所采取的措施火上浇油。没有身为伴侣的信任, 在遇到苦难的时候,一味地退却忍让, 想要放弃从而去寻找新的出路。   韩琴君转身,从阳台回到屋内, 将手机息屏后放在床头柜上, 放轻脚步再去洗漱。   镜子中已经不算年轻的面容上, 眼角处有着淡淡的皱纹,纵然契主的生命比契子要长许多,也不能掩盖掉自己不再年轻的现实。   尤记得小时候, 总是盼望着长大,后来读书时候整天想着早点参加工作, 如今……她后悔了。   她羡慕余愁的年轻,独属于年轻人的活力与拼劲。因为年轻, 所以余愁可以毫无顾忌地放弃韩涵,去寻找新的机会。   韩琴君扪心自问,她做不到, 也不敢去想。如今可以为之的,便是已经下定决心的事情断然不会回头。   水龙头的声音吵醒了余愁,软着腰肢过来跌跌撞撞,,一双眼睛都还没睁开,从缝隙里看路,迷迷糊糊地也没瞧见韩琴君,脚下踉跄一头撞上去。   韩琴君牙刷到一半,顾不得牙膏沫子粘在自己衣服上,连忙扶住人,抬手抹了一嘴的白泡沫,无奈又好笑地询问:“你怎么老是撞我身上?”   余愁啊了一声,趴在韩琴君身上,也不言语,呼吸有些重,还是没睡饱。她刚才隐约听到韩琴君在和谁通话,可大脑犯困没听清楚。   韩琴君连忙将牙膏沫给吐了,然后取下布,用温水打湿先给余愁糊了一把。她极少做过这伺候人的事情,手下力度没有控制好,余愁长“唔”了一声,有些难受,却没推开。   取下布一看,脸颊都红通通了。   韩琴君懊悔道:“如果难受的话,你怎么不说啊?”   余愁抿了抿唇,有些傻气地啊了一句。是有点痛,但……还好吧,她心中明白韩琴君只是手下没控制好,并非刻意施虐。既然是为自己好,纵然是有些不够完美,自己的心中也只剩下了欢喜。   余愁近段时间没有工作,所能待着的地方无法是公司或者家里,只看她是想陪林叔打毛线还是和韩琴君待在一起。   今日她的想法原本是跟着林管家学会做小帽子,老人家的用意她也看出来了,这叫做未雨绸缪。日后自己和韩琴君总会有孩子的,双手摆弄针线穿梭间的爱意,无疑是对孩子最好的礼物。   计划赶不上变化,林管家一心要把两个人赶出去。   一脸的愤愤不平,竭力压制自己的脾气。大爷的,年轻一辈学着裸婚就算了,连蜜月也不度,小姐这是吃准了余愁喜欢她,为所欲为!   今日不管怎么说,她们两个人少往自己面前凑,都不上班但是也别在这别墅里待着。这电灯泡他老人家还就不当了!   哐当一声,门被林叔重重关上,韩琴君和余愁两个人稳住身子站在门外,面面相觑。所以这是被赶出来门?   余愁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轻轻握住韩琴君的手,问道:“我们去哪?”   总不可能在这大太阳底下晒日光浴……   “你想去哪?”韩琴君反问。   “游乐园。”   余愁声音有点小,韩琴君没听清楚:“什么?”   余愁窘迫,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太小儿科,重复解释:“我之前没去过,就一次拍游乐园的戏份坐了一下摩天轮……”   恐高让她当时的感觉并不好,可游乐园里充斥着满满的欢乐,余愁想要融入进去。   韩琴君没说多,只是认为自己年纪也不小,但还领着伴侣去游乐园,是不是有些幼稚?   总觉得两个成年人该是坐在咖啡厅里听着抒情的音乐。不过如今改变一下思路,倒也不错。   二人制定好今天的行程,转身按门铃,韩琴君牵着余愁,在门口喊话:“林叔,开个门,我们准备一下再出门。”   林叔有事暂离没听到,韩琴君只好掏出钥匙自己开门了。   韩琴君打开衣柜的时候,余愁才发觉契主并非清一色的衬衫,高跟鞋与风衣。但由于工作关系,身为上位者,装扮自然要成熟稳重一些。   余愁啊了一声,余光看到自己送韩琴君的水手服,居然被对方熨烫的工工整整悬挂在最边角。   余愁大呼:“你怎么还没扔?!”   韩琴君不明所以地看着惊慌失措的契子,这是余愁送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自然该好好对待,扔掉做什么?   而且,挺好看的,余愁穿着年轻,真是青春气息迎面而来。咳咳咳,韩琴君用假意咳嗽掩盖自己不正当的心思。   余愁回想起那天生日,红色从耳根处席卷过来,这是黑历史。自己意会错了林管家的话,捞出的笑话,真是丢人!   韩琴君打补丁:“你穿什么都好看。”   她说着还特地再打量了一下,长唔一声,只因余愁虽然瘦,但是她的腿并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握起来恰到好处。   这话本就有调.戏的意味,余愁脸上越发滚烫,伸出手想要轻轻捶韩琴君肩膀一下,却被对方带入怀中,附耳道:“我很喜欢,再穿一次?”   余愁真没这么大的脸,再穿一次水手服,但依旧同意了韩琴君的小要求,各退一步,只穿裙子,搭配了一件轻纱小吊衫。   本就是“情趣用品”的衣服,若是正好合适,怕裙摆只到大.腿根下方一点点,幸得当初按照韩琴君的尺寸,略大一些,当超短裙穿也不错。   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出门,余愁总觉得不对劲,怎么有一种偷.情的感觉?   并非节假日,游乐场里游玩的并不算多,起码说不上拥挤。夏日人多的水上项目被排除在外,再加上余愁轻度恐高,被毙掉名单又长了一连串。   两个人皆带着墨镜,余愁还戴了一顶宽帽檐的鸭舌帽,齐齐坐在户外的桌椅上,凑在一起看着游乐园游玩指南。   余愁抬起头,疑惑地左右看看,人来人往的游乐园可以遮挡旁人查探出自己的可能性,也为跟拍的记者提供了完美的屏障。   不远处有一家三口正站在广场水池边缘,齐齐举起剪刀手,笑着喊茄子。那手拿摄像机的青年不时指挥角度,口中说着:“非常好,很不错。”   十分标准的架势,从语气中可看出来,他于那一家三口并非同路人。   余愁起身,韩琴君不解:“决定好玩什么了吗?”   她随手一指,询问:“那儿如何?”也没看清楚是什么地方,随手一指罢了。   韩琴君一瞧,鬼屋?哈,又是小年轻才喜欢去的地方吗?余愁的话……应该恐惧黑暗才对。   多月相处,彼此也算有些了解。   她们二人一走,青年也拍完了照片,那一家子朝他走过来查看照片,他一摆手,说道:“下次再给你们看。”   脚下跑的飞快,方向正是余愁那儿。   鬼屋中,余愁一边解释一边慌不择路:“我看到了记者,但是他应该还没有拍。”   直到半途,身后追赶的气息消失,应当是走错岔道,余愁这才浑身的鸡皮疙瘩起来。幽暗的环境,模糊的人影吊在空中晃来晃去。   忽然前面有一道鬼影闪过,余愁身子又一个激灵,险些一把抱住韩琴君。   “你看起来很怕……”韩琴君反手抱住她。   余愁却是死鸭子嘴硬,强行再说:“没,没什么……”   韩琴君笑道:“说谎的孩子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余愁不解地侧头看向她,惩罚,什么惩罚?   韩琴君不做解释,掏出手机将手机时间设置成了十秒息屏,鬼影再次闪过的时候,佯装地望另外一条岔路一扔,面色平静,语气惊慌失措道:“我的手机,谁能帮我捡一下!”   哎?!   手机!余愁要去将其捡回来,短短时间却被韩琴君牵住,沿着极度昏暗的走廊快速地拐进一条死路。   韩琴君对这里很熟悉。   “怎么了……唔。”   黑暗之中,炽热的气息相互纠缠在一起,彼此交换着,湿润的气体将唇.瓣打湿,不断的厮磨。余愁反应过来了,但身子没跟着大脑,下意识要躲开,她一口气被堵住,胸口发闷。   韩琴君伸出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不许逃离。   相互碰触,余愁被动承受着,舌尖被勾起任由韩琴君吸允按压。轻微的水声,灵肉碰触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内,清晰地传到她的脑海中,令人羞涩而渴求更多。   余愁攀紧了韩琴君肩头,她喜欢对方的触碰,想看到一向平静老成的韩琴君为自己卸下装扮,露出本性的渴望,不顾一切地将自己全数属于她。   也许只有这样,余愁才能相信,这不是自己死后的一场梦。   发呆的人啊……韩琴君半阖着眸子,轻笑着强势地再进一分,细细地舔过每一处。在舔舐到上齿龈的时候,余愁明显一顿。怀中人一声软骨,似要融化在自己怀中,韩琴君得寸进尺,气息浓重裹住余愁。   彼此互补的气息,如同久旱逢甘露,余愁没有丝毫的负隅顽抗,呼吸瞬间加重,不断地喘息着。气息的侵入,从里到外,□□裸地展现在这人面前,沉溺在海洋之中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湿漉漉,余愁绷直了腰肢,身心攀在肩膀上的双手用力一抓。   “唔……”韩琴君先一步发出痛呼,余愁该剪手指甲了。   余愁大脑一清醒,立即退开,彼此交织的舌尖勾出一条水丝,断掉顺着下巴滑下去。   余愁却忙问:“我抓痛你了吗?”她的确是过于用力,感受的到。   “没事。”韩琴君摇头,下一刻余愁却凑近,略微褪下自己的衬衫外套露出肩头。韩琴君心中好笑,鬼屋里本就幽暗,此刻俩人又在暗处,能看得到什么?   肩头传来的湿滑软糯,让韩琴君当即呆滞在原地。   余愁阖眼,急迫但却轻轻地用舌尖舔着伴侣肩头的伤口,舌尖传来略微发咸的腥味,是汗液与血液融合,余愁感受着,仿佛韩琴君这个人通过这小小的伤口不断地溶解给自己。   “够了。”韩琴君轻轻撇开头,真是的,太可爱了一些。   余愁担忧地松开,道歉道:“下次,我绝对不会抓伤你了。”   韩琴君轻笑,抬手捏了捏余愁的脸蛋,意味深长地说:“那……希望你能克制的住。”   契子的体质容易受到契主影响,余愁靠着韩琴君平静下来,她身上的气息没有压制住,到时候一出去路人也会关注到。   “等等,等等,你手机呢?!”   韩琴君这才恍惚想起,说一句等着,去找鬼屋的工作人员要手机。也算是熟人,不至于扣下一台手机。   余愁顿在地上,懊恼,再怎么隐蔽也是在外面,自己居然忘了形……   在等待韩琴君归来的时候,余愁接到了院长的来电。   “院长!”余愁欣喜若狂,想必她也是看到自己结婚的头条。   “余、余愁。”对方吞吞吐吐,有些难以启齿,说话断断续续,并不连贯,“听说你最近拍了一部剧,那个片酬多少啊,哎……孤儿院这边,新来了一个孩子,她三岁了,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必须手术。我带去看医生,说手术费加后续可能要十来万,时间比较急,我一时找不到人帮忙,才想起来问你,如果你不方便,那、那就算了,我再去想办法……”   余愁眼神一暗,微微摇头,解释:“还在等投资方税后打款,应该快了,我想办法,你别着急。”   院长激动地哎呀起来:“真是太好了,这些孩子真是多亏了你!我是不是打扰你了,那我挂了……”   “院长,我结婚了,你知道吗?” 第62章   余愁这话一说,便听见院长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呼吸加重。   原本这话余愁原可以不说, 但是她心中莫名地难受赌气。自己刚才听到院长的声音心中满是欣喜, 满心期待地盼望她能说一说自己的事情, 关心一下。   期望越高,心中飘飘然,然而真相却如巨石自上而下狠狠砸下, 压迫而亡。余愁抿紧了唇, 不甘心地重复:“院长,我结婚了, 你……不知道?”   “结婚了啊……结婚?”院长霎时间没回过神,转而诧异, 语气又惊又喜:“太好了, 你这孩子, 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余愁面色难过,手上的戒指不断地蹭着自己的大腿,酥麻的感觉让她心神不宁。   但结婚总归是是算喜事, 院长忙问:“是谁啊,对你好吗?”   余愁道出韩琴君姓名, 院长一顿,又是姓韩的?余愁这孩子怎么和韩家杠上了不成?一想到之前韩几乎封杀余愁, 导致她没有经济来源,院长便对韩这个字眼没有了好感。   院长心中希翼不过是同姓,并非韩涵本家, 无没有什么直接的恩怨。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一拍两散,各自生欢。   然而余愁直截了当地戳破院长的美梦:“是韩涵的姑姑。”   院长乍然沉默当了哑巴,从余愁这孩子语气来听,必然是放在心尖尖上喜欢的。可是……既然是韩涵姑姑,那必然要大余愁十来岁,加上平均寿命,便是说余愁宁可少活十来年,也要嫁给对方……   “你这孩子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和我通个信,”院长嗤怪惋惜,但却未过多再继续多说,解释道,“你也知道,孤儿院里孩子多数身体不好,忙的脚不沾地……你的事情有心无力的……”   余愁闻言,心中好受了一些,微微点头。院长独自支撑着偌大的孤儿院,也许没空上网。对方是长辈,而余愁从不和长辈顶嘴,对于院长说的可怜孩子,她会想办法解决。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她们不是亲母子,如今彼此交流不在同一个频道上,皆是心不在焉。   余愁既然允诺会资助手术费,必然不会反悔,院长心中有了着落,又惊又喜也有着窘迫地挂掉了电话。   看着被挂的电话,余愁心中尚未来得及感伤,便被韩琴君归来的脚步声打断了思绪。   微弱的荧光冲手机屏幕上照射而来,正对着余愁,恰好看到上头的细微裂缝。   “碎屏了?”   韩琴君长唔一声,语气有些微佯:“没想到这么不经摔。”   谁也逼着她扔手机啊,余愁嘀咕一声,伸出手拉住韩琴君脚麻起身,靠在她身上,深吸一口气回复心情。   韩琴君耳力不错,见余愁抱怨,口中嘟嘟囔囔回答道:“其实不亏。”   用手机碎屏换偷香,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手机碎屏还可以再去换,再不济换新的。但能在外头把余愁压墙上亲的机会难遇。   “能走了吗?要不要我抱……背着你出去?”韩琴君及时改口,仔细想想,还是背着省力气,胳膊也不酸。   虽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但二人也成功摆脱掉了记者,只是不知对方究竟是否拍摄了他她们二人游玩时亲昵的照片。   因院长来电求资助一事,余愁心不在焉,脸上淡淡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兴奋。韩琴君领着装扮鲜嫩的余愁,并未引人注目,故而脚步平缓自如,无需躲躲藏藏似心中有鬼。   之前还兴奋要玩什么娱乐项目的余愁成了个哑巴,一言不发,活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   韩琴君不是瞎子,看得出来她心不在焉。   “唔!”余愁一头装在韩琴君身上,发出痛呼。   韩琴君手疾地扶住她,但余愁依旧因为惯性向后倒退两步,看的韩琴君心惊肉跳,幸亏她今日没有穿高跟鞋,方才没有崴脚。   “你有心事。”   心事被契主直截了当地指出,余愁脸上一红,仿佛阳光直接穿透算了帽檐,无视防晒霜的本领,火辣辣地亲吻着肌肤,疼的厉害。   只因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难以启齿,余愁伸出手也不敢抬得太高,怯怯地拽住韩琴君的衣角。   余愁从未有过借钱的经历,更加没从身边人手上拿过一分钱。她给人钱时候爽快,如今转换角色却是羞愧欲表。   “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踟蹰再三,余愁发出了蚊子一般小的声音,声音隐没在了人来人往的游乐园,余愁又鼓起勇气,小声再道,“我需要一笔钱。”   她说话实在是太过小声,韩琴君附耳侧听,听到借钱二字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余愁按理说这些年也存了一笔钱,虽说前公司分成吸血鬼,但她手上拿到的钱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笔可以稳度余生的金额。   她需要购买什么东西,才会在一笔原本就很可观的存款上,还不得不再向自己借钱?   韩琴君先前调查过余愁,知晓她资助孤儿院之事,纵然那边投入较大,也不至于掏空余愁的家底。   “伴侣间的共同财产,你无需用借,因为那是我的,也是你的。但是……”韩琴君心头有个疑问,于是话头一转,询问,“在回答我一个问题之前,我们应该去一个偏僻的地方。”   人多眼杂,很难保证不被有心之人窃取通话。   最终两个人选择回到了车上,韩琴君第一件事情便是开冷气,她这日日坐办公室的人,体质算不得好,快热晕了。   凉飕飕的空气往余愁衣服里一钻,顺着尾椎趴着脊背径直窜到头顶,头皮一阵发麻。   自己找韩琴君借钱,是目前最快最有效,也最为妥当的办法,但……方才被余愁刚才被热气蒸的昏昏沉沉的大脑,一个激灵,身子微微向上一顶,终于回过神来。   心中后悔所说的话,余愁希望自己在韩琴君的眼中没有一丝缺陷,挑不出一点点错来。借钱,这件事情在余愁看来是不耻的,有悖于自己的底线,将二人之间的关系天平倾斜。   昔日院长求资助,许雪城每逢月底倍哀嚎之际,余愁并未觉得自己拿出钱便高人一等。但如今角色调换,她心思敏感,设想了许许多多的。   韩琴君会如何看待自己?   一个为了钱而和她结婚的女人?   “你可以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韩琴君抬手抚开余愁散落在额前的几缕发丝,带力让余愁微微仰头看向自己,不叫对方躲避。   “我想我们之间应该坦诚相待,不是吗?”   韩琴君语音一落,伸出手调侃着弹了一下余愁眉心,看着对方痛呼着回神。   一味的隐瞒并不利于相处感情,余愁坚持了下,便在韩琴君的气息下缴械投降全都老实道出,那孩子这笔钱着实需要。韩琴君沉吟思索,颔首点头同意,然而话音一转:“你一直都是直接拿钱给院长没有经过其他机构吗?”   那么余愁要如何保证这笔钱能被院长百分百地落到需要的孩子身上。   “恩?”余愁疑惑。   韩琴君看着一脸单纯的余愁,不知如何回复,是她的心太好了,还是将人的心想的太好了。   余愁只顾着低头回想,心中解释。   自然,因为工作原因,她做不到去关爱每一位孩子,也没有明确的把握保证自己的捐赠能让他们受益。偶尔回去,孤儿院中的确多了不少因为身体疾病而被遗弃,从而被院长收留的孩子。政府的资助并不会纵容院长的好心,而无视资源的情况下无限制增长。   可那些孩子实在可怜,余愁心中同情,自然出手相助。   韩琴君虽未明说,但余愁知道她在质疑什么,解释:“我看过几次账单,因医疗费用的账单实在太琐碎了,略微加下计算,差不多。”   韩琴君看着余愁如此解释,心中惋惜扶额叹息,自己的契子怎么就那么单纯。若是真的想要搞鬼,她自己也能做出有一份天衣无缝的账单来。   心中又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位孤儿院院长自己在资助余愁的期间有过寥寥几次接触,着实一心关心爱护着孩子,但花费实在过大。韩琴君眯起眼睛,知道余愁为此曾经卖掉房子,也许那笔钱并没有全数给院长,但大头必然塞入孤儿院,这才过去几个月……   韩琴君抬手碰触了一下余愁明亮的双眼,轻笑一声,若不是院长当初帮忙到处走动,也许这双眼睛还在蒙尘,看不清尘世中的一切。   余愁眼角发红地将头垂下,双手放在膝头不断的交叉分开,低着头表情羞涩不明。   韩琴君看着垂头丧气的契子,心中一软,宽慰道:“你放心,但是……”   余愁抬头,双目疑惑。   韩琴君将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不自觉敲打着,追加条件:“我可以帮忙查看救助落实情况吗?”   “你怀疑院长?”余愁有些为难,但又不想让韩琴君生气。   韩琴君呵笑一声,侧着身子将余愁抱在怀中,小声道:“我只是怕你受伤害。”   “谢谢。”   韩琴君无奈苦笑,恋人间的谢谢远不及一个亲吻要来的实际。考虑到余愁心情不佳,韩琴君便不再多加引导。   开车去银行途中,眼角余光中的余愁神情沮丧,这叫韩琴君有些挫败,自己该如何才能叫契子高兴起来?   韩琴君外出没有随身携带身份证,只能去atm机操作,单日转款上限为五万,只能转一半明日再说。   淡金色的卡片被机器抽入其中,跳转页面韩琴君毫不避讳地当着余愁的面输入密码,甚至见人有躲闪之意还熟练地拉到身边,自己又不防贼。   余愁见好了之后,上前一步眼睛盯着键盘,飞快地按着转账账号,熟练地叫人心疼。   韩琴君望着余愁低头认真的背影,不知道她为孤儿院转过多少次钱。   今日只有五万,余愁觉得需要打个电话跟院长说明情况,以免对方觉得自己失信,说好之后却只给五万。   “院长,是我……”   这一次院长十分迅捷地接起了电话,语气始终带着笑,对于余愁不方便只能两次转完全没问题。   韩琴君找到一个合适的话语机会接过手机,接话道,“我是韩琴君。”   “恩,恩,好久不见了。”   三句话不到,韩琴君切入主题:“院长,我想详细了解一下那孩子的情况。”   余愁有些紧张,这样的做法若是院长看出是在怀疑她,心中应该会难受……   韩琴君仅仅握住余愁的手,给予她信心。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这是应当的事情。院长迟疑了一下,显然没有接受过这样的要求,但迟疑之后还是同意了。   挂掉电话,韩琴君挑眉,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上心才是对孩子们真正的关心。”   余愁点点头,乖巧又老实地跟着韩琴君回去了。   今日原本欢欢喜喜,却被这些琐事扰乱了心神,好在也算玩了一天。   余愁洗过澡疲倦地躺在被窝里,有些好奇地盯着浴室,水色让她想入非非……她一脸通红地将自己塞入被窝,呼吸间又满是韩琴君的气息,于痛苦中欢乐。   其实……今天韩琴君把自己压住亲,她希望对方再主动一些。   韩琴君带着水汽过来,把余愁从被窝里挖出来,笑问:“你脸怎么那么红?跟个水蜜桃剑尖似的?”   余愁埋在她怀中,僵声道:“那你想咬一口吗?” 第63章   韩琴君闻言却哈哈笑了起来,伸出手戳在契子的脸颊之上, 眼神闪烁之下, 却并未顺了余愁的小心愿。   余愁迷惑中抬起头看着她, 心中茫然不解, 为什么不再靠近不再主动一些?韩琴君并非抗拒与不满,更多是淡然,有是有无是无, 有无皆无所谓。   怨不得余愁患得患失, 韩琴君太过于内敛压制,但偶尔的爆发又十分的炽热, 在三种情绪程度之间来回转换,从未有过平和缓解的过渡期。注定的持久战让余愁脸上绯红略退, 见此韩琴君长叹一声, 劝告余愁休憩, 说道:“时候不早了,还不累吗?”   说着她本人打了个哈欠,眼底有着淡淡的青色, 疲倦困乏彰显在那张脸上。   “为什么?”余愁蓦然开口,神情坚定询问, “恋人之间想要进行肌肤上的碰触不是应该的吗?”   她瞪着一双眼睛仰头看着韩琴君,暖色之下淡灰色的眸子如同琉璃一般愈加清澈透明, 折射着耀光的光辉。余愁想要一个答案,无论好坏,只要是韩琴君说的她都愿意去相信。   一如前言, 自己只是想要有个依靠,而不是整日胡乱猜测。   韩琴君被契子看得有些心悸,不忍心的感情油然而生,不忍心看着余愁露出这般的表情,会叫她忍不住将一切都剥开,将柔软尽数展现在面前。   “你希望我碰你哪?”韩琴君问。   久等,等来了马虎眼的话语,余愁自然不满意,鼓起勇气接话:“每一处。”我的每一处血肉与肌肤都属于你!   韩琴君手指下滑,指腹舔着滑嫩的肌肤下移,像是野兽在戏耍玩弄舔舐着自己的猎物,滑落脸颊越过锁骨,踩着轻薄的布料,稳稳落在余愁的胸口。指尖酥软,没有碍事的布料,仿佛按在一块绵软的糕点上。   韩琴君指尖轻轻一戳,原本宽松的布料贴近肌肤,小而突出的粉嫩敏感之处,目光黏糊在上头,但却没有如余愁心愿手指也落下。而是稳稳地定在心口处,询问:“那么你的这里是属于我的吗?”   你的心是属于我吗?   得到满意回答之后,韩琴君并未展露笑颜,再追问道:“韩涵的事情,我想要个解释。”   并非询问的语气,而是直截了当逼问,但是韩琴君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如何。   气势上的绝对压迫,原本就身体素质下的压迫,余愁不断地收敛,降低自己的头颅,垂首在韩琴君面前。   虔诚的顺从,结契的契子在断契之前,终其一生都会受到契主的影响。   高傲的人在感情面前依旧会选择扬起自己的下颌,冷眼看待这不公平的一切,纵然她要迎接社会的斜视,旁人明里暗里的讥讽。余愁敬佩这样的人,但她从来不与旁人争论所谓的契子契主高低之分。   余愁诚服于韩琴君,不是因为所谓的契主气息压制,而是因为对方是韩琴君。   不要说这一颗心,自己整个人都是韩琴君的,对方要便一起拿去,只求好好收藏珍视。   但现在……韩琴君却是要将自己将过往的伤痛一一扒开,韩涵二字当真刺眼!   若不是韩涵,前世自己怎会息影苦守别墅七年;若不是韩涵,韩琴君又怎会在得知自己的情况后,决定和韩家闹翻,想要将这无厘头的一切拨正改乱,却在雨夜暗沉的高速路上发生车祸。   这一切,韩涵她都知道!   余愁怨恨当初参与的每一个人,韩家封锁了自己得知真相的途径,又协同旁人构建假象。而韩涵拿捏着所有的真相,可她为了一己私欲,选择了隐瞒。   离婚的时候,余愁尚可怜她,原以为韩涵也是与自己一般的可怜人。多年追求,终于得美人心,既然只能分道扬镳,两个人倒也爽快。却没想到自己对她所谓的亏欠,竟是早在算计之内。   一番好心喂了狗,当真恶心!   骂的难听些,便是“当了□□还要立牌坊。”那些真相知情者展露了人性中丑恶的嘴脸,笑得张扬。   而好友许雪城顶住各方压力,为自己操劳葬礼,老态横生。余愁想了许多,越想气息不稳,一想到韩琴君的死因与自己有关,余愁便瑟瑟发抖,她亲手害死了喜欢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余愁心中一阵阵寒战打着。   余愁不断地道歉,身子随着颤音快要抖碎了。   “余愁,你怎么了?!”韩琴君本是无心之举,心中好奇为何余愁先前会心系韩涵,纵然知晓一部分答案,但却不明了,总是要听到一个正确答案才善罢甘休。   韩琴君伸出手,余愁的眼泪却如同水龙头一般流,一双泪眼,看得叫人心疼。她捧起脸颊,细细地亲着,动作细小而谨慎,生怕把余愁吻化了一般。   自己说错话了……   韩琴君越是温柔,余愁越是担忧,只因这辈子这一切来的太过完美了些,看起来都不像话。   自己不是神之宠儿,也没有过人之处,孑然一身游荡在娱乐圈中,与韩琴君相遇相识相爱,何其有幸。余愁难以自制,不由得紧抓韩琴君手臂,汲取支撑的力量。   韩琴君感受着余愁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衣物,沉默许久,才缓缓道:“我该怎么才能叫你不难过?”   “我想……”余愁抽泣之音少了些许,可惜哭哑了嗓子,鼻子又塞住,说话翁声瓮气奶糯糯,头脑发胀没个沉稳劲道,“我想你抱着我,亲亲我……”   余愁一点都不抗拒韩琴君的靠近,对方越是深入,才能让她觉得一切不是自己的一场梦……   上次,余愁纠结如何遮住脖子上的印记,此次终于轮到韩琴君苦恼。昨夜流了太多汗,她一大早起来洗漱,黏在身上总是不太舒服的。   韩琴君背身看着镜子中,背部的数道暗红抓痕,被热水一个滚烫,发出酥麻刺眼的感觉。   这些都好说话,一件长衫高领轻松解决,但……韩琴君拿着浴巾擦拭身体,朝镜子走去,抹了一把满是水汽的镜面,看着左边嘴角略微红肿,昨夜新鲜出炉的伤疤,对遮盖此处伤口之事感到绝望。   既然遮不住还要强行遮拦,不过是掩耳盗铃,叫人心中越发狐疑。韩琴君打了个哈欠,余光见浴缸水已经放满。   余愁身子蜷缩在被窝之中,太过于疲倦,大脑不清晰但依旧下意识地往暗处躲。   韩琴君一抱她,余愁便自动攀住脖子,动了一下,有睡醒的意思。韩琴君哄道:“我带你洗个澡。”   余愁腰肢几乎没有了知觉,软塌塌地任由韩琴君摆布,被温水浸湿的毛巾力度适中地擦过身子,叫余愁舒服地直往浴缸滑落。   韩琴君看着面前的余愁,身上布满殷红吻痕,从背部向下,小腿往上攀岩到私密之处。她觉得自己先前那个澡白洗了,又冒出一身汗。   余愁累的说不出话来,半眯着水雾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手指轻轻点在韩琴君额头上,询问:“你又出汗了。”   “是啊,先前白洗了。”   余愁声音发魅,握住韩琴君手,小声说:“你可以进来,一起洗,省水。”   这理由找得蹩脚,余愁也知道说不过去,低着头玩水。无心也不敢观察韩琴君的表情,时间流逝,恍惚之下,水被多增加的人挤走溢出   韩琴君抱住了余愁,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手臂环腰,轻轻咬着舔舐余愁耳朵。   余愁声音发颤地喊了她一句,得到回应,韩琴君却没有停手。指尖不老实从腹部探下,余愁捂脸羞涩地说:“我们该下去了。”   “恩,我只是想帮你从里到外洗干净。”   话说的道貌岸然,手下却不老实本分,余愁并拢双腿却恰好夹住了韩琴君的手,探入之时发出一声闷语,羞涩地喊了一句:“韩琴君……”   “没关系,今天在家好好休息。”   韩琴君的话就像一个flag,余愁再度疲倦刚刚睡下,手机铃声如同惊雷一般响彻在耳边,让她心乍然一跳,手却无力到磨蹭去拿手机。   手机小小的字体在余愁眼中出现一道道残影,隐约看见屏幕中间偌大的任同两个字。   “喂……”   任同究竟说了那些字眼,余愁也没听清楚,隐约晓得电影杀青了,导演做东请客,下午去剧组大家再一起去吃一顿。虽说是女配,但戏份比重与主角无异,任同觉得余愁过来打个照面比较好。   “行……”余愁有气无力,大脑转悠了许久才勉强清醒。   下午。   余愁软着腰往自己身上喷洒了一堆抑制剂模拟素,满身香气而去。一踏入剧组,先前四目相对便是电光火石的气氛消减了不少。   杀青二字,足够叫人欢喜。   任同架着墨镜,晃悠悠地过来,凑近一嗅,霍!   任导蹙眉松开,咧嘴笑,一拍肩膀,反问:“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欲盖弥彰?” 第64章   余愁点了点鼻尖,指腹沾上了被识破后不自觉溢出的汗珠, 着实尴尬。好在任导未曾过多打趣, 似以为余愁与韩琴君结契领证, 这等事情做得, 日后多生还有奖。   只有任同导演敢拿这种事情打趣余大影后,其余人心知肚明却默不作声。心中笑话先前余愁的契主人设,如今她周身上下的气息看起来有够嘲讽, 但这圈子素来是笑贫不笑娼。   娱乐圈风水轮流转, 只要余秋心没有彻底倒台,难保不会东山再起。大家本着得饶人处且饶人, 多认识几个朋友才是出路,不做多想。但像余秋心这般享有盛名的前辈, 名不经传的小演员便是想抱, 双手也不够长。至于私人圈子大家都懂, 只好看清楚形式不做多余的歪心思,省的到时候脸面全无。   杀青宴上大包厢数座,电影主要参与人员和导演一桌。苏桑桑是女主, 又是任同看好的新人,放在任同左边。余愁是阿姨的伴侣, 正要论辈分,任同也得喊她一声姨。实在叫不出口, 给彼此留下最后一丝薄面,综上所说余愁落座任同右侧,也是情理之中。   余愁抬头环视数座, 杀青宴上气氛融洽,没有喧闹恶俗的吵闹之风,只是等会酒过三巡又该是何等的丑态尽出?叫人欣慰的是,皆是片场里的人,多日来相处也算熟悉一二。   余愁颔首,长而挺翘的睫毛迎着微光在眼底留下一圈墨色,越发深邃。手指不停在被滚烫茶水烫的温热的杯壁上磨蹭,她并不喜欢其他投资商来参加杀青宴,有钱有权人的把戏,不是一般的小演员可以拒绝的,是威胁也是诱惑。   也并非每一位身为艺人的契子都能有自己这般好的运气,昔日出道,潜规则这三个字一直环绕余愁的耳边。好在许雪城还算有点人脉,外加签约公司当时并不景气,余愁是一块赚钱的香饽饽,多种条件制约下倒也不担心被人威胁。   余愁讥讽轻笑,因为自己在前期透支了所有的运气,所以后来遇韩家便一败涂地。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苍天既然让自己重来一次,纵然没能所向披靡斩钉截铁,但此世自己绝不认输!   “余前辈?前辈!”唐糖凑过来,见余愁发呆,声音变大了些。   余愁沉思之中被她一吓,手指一颤,茶水溅出来一些,打在手掌虎口。“嘶!”   余愁回神,而任同为接电话而离开了位置,倒是苏桑桑察觉到动静停下与旁人交谈,目光落来。   唐糖紧张地询问:“前辈,你没事吧?!”   余愁眉头一蹙,对这个小姑娘感观有些糟糕。初见时还以为是个玲珑可爱的新人,但日后那场雨夜压戏后的得意洋洋,管唐糖是有心还是无意,余愁对她没了好感。   一错认不清局势,二恨心太大。   余愁从来不和不谦虚的人做朋友,因为这样的人平时会蔑视自己,出事便会牵连周遭之人。   苏桑桑和唐糖也不对付,隔着一把椅子开口,不怒反笑:“你不来就不会有事了。”   “我又不是故意喊话吓人!”唐糖有些不服气,秋心自己发呆玩杯子被自己开口吓着烫了,怎么还怪自己,“我也不想。”   苏桑桑颔首点头,瞧样子是深觉唐糖反驳得对,语重心长提建议,态度十分诚恳:“不是故意的,便是无心,你既然无心找人,那便是无事。那你做什么突然开口喊话吓着,既然这样,怎么你还不是故意的?若是我当时,也会被你吓着惹,下次小心点。”   没事找事吗?   余愁夹在她们中间,小酌了一口清茶,饶有趣味的听着。不说话便是最好的偏袒,莫说唐糖,苏桑桑脑瓜子实在麻溜,呛人的时候一双眼睛笑开了花,还以为苏桑桑在友爱关心他人。。   但,歪理便是歪理,遇到撒泼撒赖的人呛回来,便是实力之间的争夺,火光的碰撞。今日大家心情轻松,余愁眼看情况不对,出来稳住两个人,道一句:“没关系,我没事,要开席了,唐糖你先去坐着吧。”   当事人出来打圆场,唐糖恶狠狠剐了苏桑桑一眼,憋着一口气,心有余而力不足回去。   随后,余愁歪着身子附耳苏桑桑:“多谢了。”   苏桑桑浅浅一笑,面容温和,解释:“无事,我只是善意地提醒她罢了。”   才怪,苏桑桑冷哼一声,看不惯唐糖,余愁当初状态不佳被强行压戏,ng后被唐糖嘲讽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这样喜欢得寸进尺的新人迟早会吃亏。   苏桑桑心中明白,同时期出道,日后必然会被比较。有什么样的偶像便会有什么样的粉丝,拉踩炒作少不了,现在有机会讽刺就多讽刺,心中畅快。   任同一身酒气,但脸上醉意没有多少过来,见余愁一个劲喝茶,问道:“不能喝酒?”   “恩。”   任同有些疲倦地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含糊了一句:“许语花的戏份可能要删……”   不经意一句,却叫余愁一怔,删戏份?   那么顾家没有出手帮忙吗?自己辛辛苦苦拍摄的戏份,被人说不要就不要,心中不高兴,却也不和任同争执。前世也是如此,只看这辈子能把能请顾家出手。   原本就是夹带着“洗白”性质的电影,若是大刀阔斧地删减影片内容,将许语花重新定位为彻底的汉奸,事情再无转机,而这一次她是被熟人推上了断头台。   任同脑子不清楚,她因刚才的电话而脸色难看:“你总得喝一杯。”   余愁无语,回:“打算备孕,理由可行?”   她讨厌外人逼迫自己,无论什么事情,而且这个理由也不算欺骗,的确如此,做不得假。只是什么时候要孩子这件事情,余愁还没有和韩琴君商量过。   余愁面上有些烫,其实她恨期待也很着急……   故而对于余愁,杀青饭不过是一顿饭的工夫,后续她皆不参与,随这群人如何闹腾!   酒气上头,脑袋不甚清楚的演员在结束后,凑余愁跟前,硬着嗓子邀请:“秋心姐,要不要一起去唱k?”   余愁摇头。对方当做没听见,抽着鼻子闷声道:“去吧,去吧,我好喜欢你唱歌了,我有你的每一张签名专辑。”   霍,还是一个小粉丝。   余愁再度婉拒,刚才发短信让韩琴君来,人已经在底下等着了,原以为事情了却,酒醉的中人跟着大部队出酒店,眼看在门口要分别,她打了个酒嗝,酒壮怂人胆,抱住余愁小腿一屁股坐地上。   “你别走呀,我我我好喜欢你啊,我想当你媳妇~”说着,两只手抱着她嫌弃不够结实,双腿一勾跟个腿部挂件似的。   这人在哪里发酒疯不成,非要在门口?!   “我不甘心,你结婚……是不是因为我在得知你是契子之后粉转黑了几个月……”   “不……想多了,我结婚绝对不是这个原因。”余愁汗颜。   小姑娘麻烦不要多想。   韩琴君的车就在余愁旁边,眼瞧着余愁走来,临门一脚,被拦住了!眼看着除余愁外,大家都喝了点小酒,手上没力气,便是任同一个大步上前也没扒开,白活这么大了吗?   韩琴君险些没有忍住,理智在最后一刻回归,给任同打了个电话。   “喂!”   任同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语气自然不佳,压根就没看清楚来电者是谁,等熟悉的声音响起,蔫了。   “任同,我不相信你刚刚从餐厅出来,没有力气把人扒开。”   任同浑身一个激灵,闻言不对,左右一看,果不其然,夜色之下韩琴君的车静静地停在不远处。刚才还酥软无力的手指,一下子挂掉了电话,然后果断地扒开小演员,压场:“大家喝酒喝个高兴,有事的先走吧,日后再约。”   导演的意思不去娱乐了,任同本来就不喜欢闹腾,现如今也算是舍下脸皮给余愁台阶下。   因为行程安排想要提早离开赶飞机,或者好好睡一觉的人不少,再者说,任同与余愁这两位都不在,剩下的都是一些十八线小演员,交流感情就是浪费时间,没有丝毫的用处。   大家恋恋不舍地告别,余愁掺和在一堆人中快步朝韩琴君的车走去。   唐糖在外围关注着这件事情,见如此好的机会被人破坏,日后与任同余愁相处的机会屈指可数,又或者是再也难合作。越是想,她便越怨恨那个发酒疯的中人,看着余愁坐上一辆车。   真是可惜。   余愁疲倦地斜靠着椅背,双眼朦胧昏昏欲睡。原以为很快就能结束,但没想到任同没打算进行饭后活动,结果那群人便“心知肚明”地拉成了用餐时间,用来彼此交流,又或者说套取信息。   余愁有些忐忑,方才的闹剧韩琴君特定看见,但是对方没问,沉默不语不代表默契,也许还是一种质疑。   在一个交通路口之时,才见韩琴君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意,夸赞:“你很受欢迎。”   交通灯颜色跳换,韩琴君一踩油门飞快驶向家里。   余愁敛下眸子,玩弄手指,心思难以平静下来,她心中有无数种情话,此刻却又觉得哪一种都不够完美,说出来矫情又造作。   别人都喜欢我,但是我只爱你。   也许是韩琴君醋味太大,她自己先换了话题,问道:“一口酒都没喝?怎么做到的?”   余愁心虚,揉了揉鼻尖,要不要说实话呢? 第65章   余愁只觉得鼻尖上溢出的汗珠险些要凝结在鼻尖滴落下来,心虚与不安, 不知道当不当讲。打了个哈欠, 她私下里偷偷看了韩琴君一眼, 觉着对方说不上生气, 但也算不上善目,陈年老醋打翻了坛子,空气中滴溜溜地都是刺鼻发酸的味道。   她忽然觉得年纪不小还吃闷醋的韩琴君倒是与自己拉近了距离, 不再是一个年长者, 也与自己有共通点,会因自己的事情而恼怒。   这、是不是说明韩琴君也是将自己放在心上。余愁心中这般认定, 不由自主地嗤笑一声,心情畅快。   “你笑什么?”   韩琴君在下一个红绿灯路口, 先是拿起手机不知给何人发消息, 动作快速又利索, 抓住了偷笑的余愁。笑意太过明显,不发现也难,可余愁对于韩琴君的问题, 皆不回答,当了个小哑巴。   余大影后演技此刻爆棚, 面色迅速平静下来,面容拆开看, 组合起来看,每一处每一丝都没丁点儿笑意。   韩琴君摸了摸下巴,蹙眉狐疑望去, 结契的二人中,契主因为主导权能更加清楚契子的情绪波动。余愁的心欢畅地似一只挣脱了缰绳的撒欢马儿,时而欢跳起来,充斥这青春的活力与激情。   内心如此欢脱,韩琴君眼角余光多瞥见几眼,契子一脸正经地瞧着前方,模样专注而认真,装模作样到傻乎乎的可爱。   若非正在开车,韩琴君真想捏捏她这张装模作样的小脸,揉揉她的头发。然后果断地扒开余愁的所有伪装,叫她在自己面前遁形,毫无保留。   回家时间已晚,看样子林管家早就睡了。韩琴君正打开车门,手机白光一闪,余愁察觉到,眼神望过去但韩琴君阅读速度恐怖,一目十行开锁阅读息屏倒扣手机,不过短短一眨眼的事情。   “哈~”韩琴君语气有些阴阳怪气,有些调侃,“当真不说为何不劝你酒?”   余愁小声嘀咕:“只是普通的理由。”   伴侣之间要个孩子不是挺正常的吗?这的确是个很普通的理由。   韩琴君蹙着眉头凑过来,道:“什么时候练就了守口如瓶的好技能?”   哎?   对方靠的太近,余愁瞪大眼睛看着她,不敢呼吸。   韩琴君瞧着余愁憋气,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一下,吓得余愁一张嘴又漏气了。韩琴君忍不住噗嗤一声,摸着下巴问道:“那我可以撬开这瓶子吗?”   契主的气息慢慢地侵蚀到身体里的每一处,余愁选择缴械投降,被迷得七荤八素,脑袋晕晕乎乎,身子从内部发软沿袭到四肢,糯糯地靠着韩琴君。余愁她想到今日拒绝饮酒时候给的理由,心中一暖,想要个宝宝……   想要个和韩琴君的宝宝,依照韩琴君这强势的性格与基因,宝宝多半会像契主一些。小小的翻版韩琴君……余愁手掌捏了又松,最终怯怯抬手依靠在韩琴君的肩头上,半阖着眸子侧过头与对方呼吸交织。   她的主动让韩琴君一愣,顿在原地,余愁探出一点殷红的舌尖,凑上去轻轻舔舐了韩琴君唇瓣,留下暧昧的水色。   酥软的触感,热度从耳根处蔓延出来,不断地往余愁脸颊上扑,短短数秒,飞快地顺着脖颈跑进了领口,藏在肌肤之下。   余愁半阖着一双眼睛,眼眸偏向,却又时不时悄悄看一眼韩琴君,而后飞快躲开。   韩琴君眯起了细长的眸子,扣住余愁的腰肢,不许她缩回去。余愁在这种事情上总是过于羞涩,或者说不够主动。每每需要引导才能闻听动人的□□娇喘。   “你这是勾引我。”韩琴君似笑非笑地指控她的罪行。   余愁抿嘴不吭声,韩琴君继续道:“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我来教你,学着?恩?”   余愁一脸茫然地望过去,过了数秒才回过神,有些窘迫地理解清楚了这意思。   余愁话音一转,眼角发红眼角带出水色地看着她,紧张还带着一丝期待。   她脸上过的兴奋几乎难以隐藏,韩琴君伸出手,碾磨了一下余愁的唇瓣,劝告道:“不过,你该好好休息,毕竟不是该备孕不是吗?”刚才一路上,余愁打了好几个哈切,眼底有着遮掩不住的淡淡青色。   韩琴君觉得车上不是一个好谈话的地方,准备下车。   余愁正被自己暴露的事情,脑袋中勾勾绕绕翻转个不停,紧张害怕。韩琴君是不是会生气自己的自作主张?   一见韩琴君准备下车,余愁下意识地伸出手,怯怯地攥住契主的衣角。   “恩?”韩琴君回头,契子颔首看不见神情。   气氛乍然有些沉默,韩琴君肉眼可见自己的契子情绪下降到最低点,当真是比做过山车还要叫人紧张刺激。   余愁压低声音,小声问:“你生气了吗?”余愁又觉得有些不甘心,再说:“我的自作主张让你生气了吗?”   韩琴君双手捧起余愁的脸颊,长叹一声,心疼地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再这般蹑手蹑脚,瞻前顾后?余愁,我很高兴的。”   余愁握住韩琴君的手掌,鼓起的勇气仿佛气球一样松懈下来,一个字比一个字音量还要低:“那么你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要我?   “不是……”韩琴君哈了一声,有些疑惑地问,“你喜欢在车上?”   哎~?   韩琴君抽出手,点了点鼻尖,思索解释道:“车上地方小,位置又不宽,很容易腰酸……”   余愁羞红了脸,径直捂住韩琴君的嘴,“不,你别说了,我错了。”   韩琴君笑着反手握住,轻轻吻着余愁的手掌心,说话只是呼出的热气让余愁整个人战栗不已。   “当然,你若是喜欢的话,我会……”   “不要再说了……”   余愁整个人处于一种异常尴尬的境界,整个人从上到下都绯红的不行,指尖发烫战栗。韩琴君沉了眸子,喉头一滚,哑声道:“我现在后悔了。”   翌日。   林管家问起:“小姐,你们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居然没等到。   原以为是普通的一句话,却见契子霎时红了脸颊,手脚不麻溜手忙脚乱起来。   韩琴君神色如常地解释:“昨天余愁参加杀青宴,回来的晚一些,以后你可以不用等的,没事。”   说着,抬手给余愁蹭了蹭嘴角的牛奶印记,附耳说:“很累吗?”   “还、还好。”   林管家不问还好,一问起来余愁简直是要没脸见人。   韩琴君临出门前,视线上下打量,在余愁的腹部多看了几秒,最后对视道:“好好休息。”   她嘴角的笑意和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余愁颔首闷声不语。   也许是昨日之事,今日余愁十分主动且认真地学织毛线,看着编制出来的巴掌大的小帽子,笑得一脸温柔。   心道等韩琴君回家,给她看看。   余愁起劲,林管家一看苗头不对,连忙说道:“低头的工作对颈椎不好,你适当休息一下。”   说是提醒,林叔还一手把所有的工具给收了。乖乖,余愁的热情劲怎么有一种真怀孕的错觉,等等……   林管家视线挪到余愁的腹部,先是一惊再是一喜,莫非先前报纸上说的奉子成婚居然是真的?!   老人家激动地跑进厨房一边切洋葱,一边老泪纵横,他奶奶的,小姐总算是硬气了一会儿。   余愁心中纳闷,十一点不到就准备中餐?又见老人家被洋葱熏的老泪纵横,想要进来帮忙,心道把洋葱放在水里切好一些。   谁知泪流满面的林管家一甩菜刀,剁在案板上,中气十足道:“休息,休息去,好好养着。我这是满怀激动的泪水!不行,我得再去买一只老母鸡,家里红枣也不够了。坐着,休息,不要干重活?”   余愁被按在沙发上,满头雾水地坐着。   林管家风风火火而走,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了余愁一个人,有些手足无措。   发生了什么事情?   真相在林管家提溜着两只老母鸡回来的时候揭晓,准确来说真相来源于他后头跟着顾玉,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此刻面色温柔慈祥,也没有将余愁认错为许语花,她杵着拐杖走到余愁身边。   余愁起身,手便被立马握住,老太太扭头冲林管家长叹一声,抱怨:“不行啊,怀孕的人,怎么还瘦的跟竹竿似的。”   林管家连忙说:“是是是,这不让你过来看看嘛,吃点什么好呢?”   余愁:???   两个老人家讨论心得,余愁一时间没张开嘴,后来再强行解释又怕他们难过。若是只有林管家一位也就解释算了,偏偏两位,怕到时候“一箭双   雕”,气没上来,上了医院。   香味很快从厨房里传出来,老人家们手脚却麻溜地很。   餐桌之上,余愁低着头一脸心虚喝着汤。面前两道视线叫她坐立不安。掰着手指算,林管家有心脏病,顾老太太年纪大了容易受刺激犯糊涂,不敢说,不敢说,但自己总不能平白无故肚子里多个孩子吧。   日后没显怀可怎么解释哦。   余愁食不下咽,转移话题,旁敲侧击有关电影许语花戏份被删减之事,要想改变许语花的名声,电影对人物塑造走向十分重要,而这个人起至关重要的作用。   顾老太太浑浊的眸子一精,冷笑,道:“是吗,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第66章   顾玉一向是温和,此刻横眉冷目, 故友是她如今唯一的底线, 亦是不能触及的危险地带。   曾有故人似皎洁月光, 遗世而独立。许语花是顾玉心中的英雄, 从一开始到如今,死而不改。许语花背负了太多东西,又隐瞒了太多, 而真正的英雄不应该被埋没在历史的潮流中。   也许正义会知道, 但她绝不退缩,不过是风烛残年的一条老命, 为了故友舍弃又如何?!   许语话被骂汉奸多年,顾玉便心疼了数年。当日记本之后辗转到顾玉手上, 她也曾被喜悦蒙昏了头脑, 找人合作, 无一不遭到了拒绝。   太麻烦太啰嗦,也没有丝毫的好处。当初,许语花行事雷厉风行, 手段毒辣,怨恨她者不胜其数。如今许家没落, 如今因果循环,竟无人出面哭丧两句。   洗白则是对“许语花”真实身份重新进行定位, 麻烦不论,但得罪人。   消息贯通之下顾玉的小主动大家默认。故而,血红将剧本卖给了任同, 早就对外宣传,再言道电影未出,小说却是实打实的,做不得假。若是有人反对,早就跳脚站出。   既是默认,又为何临门一脚反悔。   顾玉转动了一下浑浊的眸子,脑袋却很清醒,嘴角挂起冷笑,不怒自威。她又眯起眸子瞧见余愁面色不佳,旋即转换了神情,温和道:“这件事情由我处理,不必担忧,你演的很好,我瞧见你心里头就欢喜的很,怎么看怎么喜欢。”   这欢喜的原因必然有“许语花”的因素加成,连带到了余愁身上,但总而言之,顾玉此言不假。   林叔与顾老太太虽然神志有时候不甚清醒,但腿脚却还是灵便,咻咻咻,麻溜地给余愁呈汤,乐呵呵地递过去,只差没往人家嘴巴里塞。   今日被逮个正着,余愁打了个饱嗝,肚子撑得慌,这心也慌的很。   我……   我没怀孕……天底下没有两三天就显怀的事情。   余愁性子素来不是中和一派,旁人对她硬,她便越发不肯认输,非要争论一个谁对谁错。但若是对她软,余愁这一颗心便跟棉花糖入了水,软的化成一滩。   总结:吃软不吃硬。   余愁打了个饱嗝,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唇,小声道:“那个,我应该还没有……”   林管家进厨房,没听见,顾玉脸上顿显出失望申请,接话倒是快,着急说:“还没有去检查吗?”   不,误会了,余愁想说的是并非自己没去医院检查……实在没脸说她昨天才和韩琴君心意相通,两次,其中一次地点有点难以启齿。   关键是就算怀了,也不能挺着两天大的肚子,要医生诊断吧。余愁觉得可能会闹出医闹问题。   老人家饱经沧桑的视线围着余愁身子打转,上下来回,从里到外,全部查探清楚。顾玉什么样子的人没见过,余愁这一颗小脑袋快与桌面融为一体。   “林管家年轻时候是医生吧,日后叫他给你看看。你们俩是要着急起来才行,你契主年纪大你许多吧,得努力啊。”顾玉一语中的。   这相差十来岁,再不努力,孩子都不知道该喊妈妈还是奶奶了。   努力……余愁耳朵根子发烫,手指尖都打颤,将手上的勺子放在碗中瓷与瓷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顾玉再笑话:“果然年纪小,脸皮就是薄,这有什么好忌讳的,若是日后生了,你怕是要日日夜夜抱在怀中,一刻舍不得撒手了。”   “嗯。”余愁低头看了看怀中,带着奶香的稚嫩轻轻地哼着,若是长大一些会叫妈妈……   想象中的画面太过于美好,余愁心中一暖,冲着顾老太太羞涩地一抿唇,算是借她吉言。   余愁心中畅快,结果一转身对上林管家的视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被绕晕了,完全没有解释自己“被迫怀孕”这件事情。   林管家有心脏病,余愁……不太敢说,纠结了小会儿蹙起了眉头。她心中计划,今晚吹枕边风叫韩琴君直言。   林管家慈爱地扫了余愁一眼,眼角瞥见顾老太太走开,连忙取下围裙,几个大步上前搀扶住顾老太太。人是自己请来的,老奶奶年纪大了,摔着可不行。   两个人走路慢慢悠悠,但林管家腿脚不麻溜,倒也舒畅。“血红”出来接奶奶之时,二人不过走了两家之间距离一半。   “多谢林叔!”青年鼻梁上还驾着眼镜,气质温雅,有些难为情道,“刚才灵感突来,一时间多写了几段忘记来接,麻烦你送了。”   顾老太太将身子靠向自己的孙儿,并无责怪,宽慰:“这是你的工作,便是不接我也能回去,多谢你了。”   最后四字冲林叔。   老人家说话用词温婉,林叔满心满眼都是余愁怀孕之事,没多想这话中的拒客。   一想到怀孕的契子在家,他就忍不住地想有没有乖乖坐着,是不是干重活了?小姐应该是知道的,怎么不告诉自己呢?!   搞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话说要不要提早胎教?   “没事,那我走了啊。”林管家心中畅快,脚下快蹦跳出小碎步,但看背影倒是比不少故作沉稳的年轻人还要活力四射。   血红看着林管家,又颔首眼神落在奶奶身上,他能明显感觉到奶奶情况好了不少,果然当初搬到这里是个明智的选择。   顾玉杵着拐杖,在青年的搀扶下踱着,踩在落叶上的碎金阳光之上,树枝架起来的时候下压,发出摧枯拉朽的声音。而顾玉语气漠然:“许语花的戏份,谁都不能删除!”   青年点头,这是肯定的。   顾玉生气,瞪了一眼孙子,还在说谎话:“是谁给你们施压?”   他实在满不下去,原本是不希望这件事情打扰到奶奶,自食其力解决。   高估,高估之后的退却是第二重错,致命伤。一错再错,错上加错,他还想着瞒下去……却被顾老太太骂醒。   “糊涂!担心我的身体做什么!许语花是我的故友,这也是我的事情,不应该给你们造成困扰。而那些出手阻拦之人,我永远会比你更加用力扼住他们的咽喉。”   青年惭愧地低下了头,回答:“我明白。”   顾玉一步一行,朝着自己的住处而去,她的背部永远挺得笔直,脚下功夫扎实。说话声音回荡在林间,下命令:“让任同将许语花的戏份一幕都不要减,其余事情,由我担保。”   顾玉说这话之时并未看着血红,她眼睛所及之处永远是前方。一如当初的许语花明知前方是死路,却依旧勇往直前。   当初许语花能为了“麒麟””绝杀计划“付出生命,如今自己所做的这些又算什么呢?船票是对方的希翼,从文字中可见,不过是区区的一点可能为零的船票,都叫故友如此兴奋。   那个人永远是这般相信着未来。   许语花带上了虚伪的面具,枪口之下,血红布满了她全身上下。她的信仰是保护“麒麟”,顾玉脚下沉稳,微微阖眼。   当初你保护我,如今换我来保护你了。   林管家蹦蹦跳跳地回到别墅,一看,余愁正老实地学着打毛线。心中老泪纵横,凑过去一看,咦?怎么不对,这针起的不对啊。   “大了,大了!”他弯着腰在余愁面前,着急地挥舞着手,督促改正。小孩子柔柔嫩嫩的,抱在怀中怕碎了,余愁这排针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余愁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孩子还小,压根没这么快能用上,她便想着给韩琴君织上一件。淡蓝色的丝线,滑过指节,是温柔轻松,如同韩琴君,契主应该会喜欢的。   余愁再低头针穿过毛线编制,旋即顿住,自己都忍不住尴尬地自笑,哪里来的孩子呦?   “你这是……”林管家好奇地询问。   “我打算给琴君织毛衣。”余愁实话实说,起来再摁了一下酸痛的脖子。   林管家不乐意了,哎,小姐有钱,衣柜里一大堆来着,给她织浪费。   大手一挥,哼哼道:“小姐随便穿穿就好了。”   随便穿穿?余愁揉了揉鼻子,深深觉得这件事情若是转告给韩琴君,契主心该有多凉。   不过事实证明,韩琴君与林管家不过是互相伤害。   晚饭,餐桌上。   林管家嘴上絮絮叨叨地讲个不停,余愁没拦住,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底没点谱的说了个十之八.九。   随便穿穿?韩琴君闻言抓住了重点词汇,随后默默停下了手中的刀叉,低头看了看盘里的牛排,这牛排不会也是随便做做的吧。   韩琴君先是看了一眼当地鼠不出头的余愁,心中思量好,直言道:“对于怀孕这件事情,林叔想多了。”   “这……”   韩琴君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淡然地打击:“的确是你想多了。”   说罢,韩琴君拉着余愁上楼了,余愁心中没底,偷偷趴韩琴君耳边,询问道:“可林叔不是有心脏病吗?”   “嗯,但是我相信他天天看娱乐八卦,锻炼出来了一颗强大的心脏。”韩琴君调侃道。   虽说林叔是有心脏病,但……情况很好,而且身体素质非常棒,主要是心态好。韩琴君无语当初不是为了告诫余愁,不要随意招惹林叔吗?防范于未然总是好啊,谁知余愁老实,林叔倒是皮起来。   “他以前做医生的,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可能了。”   简而言之就是多想是病。   韩琴君觉得再把余愁放在家里,迟早要被林叔给带坏,第二日,便拉着一起去了公司。余愁躺在办公室沙发上休憩,换衣间空间小,不如这儿舒服。   韩琴君也没让助理进来汇报工作,一些小事在外头快速地交代完毕。   对于上司的这种行为,几个助理埋头一合计,纷纷觉得韩总太“耙耳朵”。   “我看秋心最近接的剧,好像卡在了审核上,但后期工作这么快就结束了?”还没有提交审核吧。   一人一句,有些聒噪。   “大概是提前接到了通知,风声放出来提前打预防针。”   “删谁的?”   “听说是删余秋心的。拍了这么久要被删掉,所以韩总会出手帮忙的吧,毕竟哄老婆比较重要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件事情不是澄星插手便能力挽狂澜,牵扯到了太多人的利益。   首先,任同不一定会让澄星插手的;其次,任同背后的靠山自己都靠不住,韩总又不靠着韩家,以澄星去拼,实在是螳臂当车。   反正公司那么多的好资源,全砸给余大影后,不会很亏吧。   韩琴君一出门,又看到她们几个工作放手边凑一起讲八卦,心中无奈,看准时机咳嗽一声,几个助理做鸟兽散。   韩琴君将手中的文件递出去,转身回去,助理们四目相对,纷纷希望这种老板上赶着送资料的感jio真不错,热烈欢迎老板娘每天来查班!   韩琴君推门进去,余愁打着哈切苏醒,揉了揉眼睛,说起了删戏份的事情。   “任同好像也没办法,压力很大。”   余愁细想,如果前世杨庭也拍摄了所有的内容,最后临门一脚被删除,和任同闹翻倒也情有可原。前世电影上映后,饰演许语花的杨庭虽然小火,但那时源于粉丝对演员自身的喜欢,绝对不是对“许语花”的疼惜。   余愁忐忑。   这次告知了顾老太太,有顾家插手,“许语花”的事情走向也许不会再入前世落寞。   余愁有着私心,她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拍摄出来的戏份被任同大刀阔斧地删除。也祝愿顾老太太能得偿所愿,洗白许语花。真正的英雄不应该湮没在历史的河流中,最起码不必活在后人的唾弃中。   余愁舒坦了几日,任同发来消息,电影上映前一个月,明星都是要进行微博宣传。   倒也有趣,拍戏的前几个月没有互动,上映前的时候开始角色演员互动,不过是为了拉动粉丝流量,如此明显的招数,却极其有效。   许语花在剧中亲近的人有二,一是苏桑桑的女主,二便是唐糖。余愁想要和苏桑桑搭配,两个人私底下早就通过气,但苏桑桑准备好之后,没想到被唐糖半路截胡。   看着唐糖先一步在微博发剧场照片,直接艾特“余秋心”,气不打一处来。   苏桑桑拿着照片烫手,与唐糖前后脚发,总觉得太low了一些,可不搞宣传又不行,拿人钱财的事情,日后还得吃饭。   苏桑桑平时看似沉默寡言,实则心思缜密,心中勾勾绕绕走了十八道弯弯。   余愁夹在苏桑桑与唐糖中间,颇为为难,最后略微回应了唐糖,又主动发照片,二人彼此艾特。事了。   韩琴君悄然不做声,看着余愁犯桃花劫。   余愁微博关闭评论区,黑子纷纷跑唐糖和苏桑桑微博下谩骂。   “真是恶心,许语花不就是一个汉奸吗?果然是什么样子的人接什么样子的剧本!”   “几个月拍一部戏,老实本分就洗白白了呢,假扮契子的事情现在还没个公开道歉。”   唐糖原本想要蹭热度,但没想到余愁粉丝因爱成恨太多,瞬间沦陷。关键是连着她一起骂,唐糖最后删了。   战火顿时集中在苏桑桑微博底下。   拉架的人也有,说看电影就行了,不要轻易粉人。但一谈及这个话题,又是瞬间爆炸,加上恶意带节奏的,苏桑桑这条微博以“余秋心,汉奸”等相关字眼被顶上热搜。   “给出的片花,为什么要给许语花那么多戏份,一个汉奸有什么好看的!看她残害同胞吗?!”   “不会要\'洗白\'许语花吧,要是真为了余秋心这样改,我就去举报!” 第67章   微博上的话题一被带起,有心之人搅乱浑水, 不怀好意地, 用最大的恶意去推测血红笔下所描写的“许语花”。   他直接用历史真实人物名字, 也谈不上什么避讳, 旁人一搜便知,更何况许语花这三个字耳熟能详,名声扫地。   小说文字中, 但凡是血红掺杂了私货之处, 皆被人挑出来指指点点,搭配目前放出来的片花。不清楚实情的人怨恨许语花倒也无可厚非, 但看到子虚乌有的污蔑之时,余愁等人只能哭笑不得。   只见不少人激扬文字, 指点江山, 余愁心道笔给你, 你来写。   唐糖心虚,不愿意引火烧身,早就麻溜地将微博删掉, 索性苏桑桑给她转移了战火,倒也不是太刻意。准确来说, 她虚假的塑料姐妹情这口瓜,大家懒得去撕。   苏桑桑倒一直坚守阵地, 只是微博评论是真的看不得,此事之后她曾对余愁说,打算关闭评论区。可突然关, 感觉又太败坏好感度,总而言之,里外不是人。   她左右为难,顺着网友的意思走,得罪余愁等人;不顺着他们所说,便是与一个三观不正之人为伍,辣鸡。   任同让她们按兵不动,毕竟余愁和苏桑桑走的不是心直口快的人设,让她们直接上大号反驳实在崩人设。导演亲自下场怼人,不想做演员的导演不是好明星,她的粉丝学着爱豆,素来也是到处怼人,心直口快,嘴上没把门。   之所以没被大家奋力排挤的一个原因,任同她虽然混娱乐圈,但本质上还是个导演。不会和其他明星抢资源,任同的人际关系宽广,吃得开,其他人的粉丝看在自家份上,也不会故意给偶像招惹麻烦。   任同大半夜发微博,说明此事,原以为是道歉微博,仔细一看语气理直气壮。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文学二次创作,不洗白不偏向,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血红当初都说了,故事取材自真实,主体为虚构。毕竟有没有摄像机,谁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很机智,没有挺许语花这个“汉奸”角色,在顾家正式表态之前,态度还是模棱两可些好。   比起余愁,顾老太太更加关心事情的发展。   青年十分担忧她的身体。“这件事情,请交给我们去解决吧。”   顾老太太怒气一哼,横眉冷对,一扫孙子,他们若是能的话,事情也不会这么麻烦。   这不是小辈可以解决的问题,多得是小肚鸡肠的长者,而这些人真当自己是死了不成!撕破脸便撕破脸,这么多年,谁又能没点把柄落在别人手中,不过是同归于尽!   只是……要苦了小辈。   顾老太太手拿报纸:“听说调查小组已经开始调查这件事情了,资料都报上去了吗?”   “提交了,目前并没有明确回复,在拖延时间。”   顾太太闻言,心中一凉随后发冷起怒,咬牙切齿道:“很、很好,真当许家人死绝了不成?!”   顾老太太用剪刀十分认真地将报纸上许语花的报道剪下来,放到本子里夹好。她看着那些文字失神,许、语、花三个字拆开看皆是寻常可见,但一放在一处,故人的因容相貌再度浮现在面前。   血红汇报目前:“我找到了当年与许前辈共事过的战场老兵,他在战场上侥幸逃过一劫,后因为重伤残疾躲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成家立业。他的身份登记前几年被登记在案,作证有效。但比较麻烦的是……他……”   说着,青年点点太阳穴,表示对方已经老年痴呆症严重,清醒时间极短,且没有定数。   而清醒也不一定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顾玉一摆手,并不过多将希望放在一点上,吩咐下去:“请,无论什么理由,也要将他给我请来。另外当初许语花有一个表妹,全线战乱前恰好出国留学,十几年的时间我没听到对方任何消息。后来许语花出国前联系一位好友介绍工作,多半是她,对方大概在国外定局才对,你去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书信往来。”   时间过去这么久,对方是否健在,二说,一切全看天命。   血红点头:“好,我已经派人将老人家从山村里带出来,明日来。”   顾玉转头看向窗外,眺望远处的别墅,想起了余愁,又恍惚记起了许语花。自己喜欢那个小娃娃,看着她与韩家的丫头在一起,总觉得是当年的许语花转世终于找到了幸福。   若是许语花没死就好了,现在也与自己一样杵着拐杖白发苍苍,也许就住在自己的隔壁,每天早上念着蹩脚的外语,一大早过来敲门冲自己问好。   若是,还活着该多好。   顾玉疲倦地眯起了自己的眼睛,每到清明,旁人祭拜先祖。而许语花,无人与她收尸,无人与她立碑,便是自己给立的衣冠冢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真正的对方,一点儿都没留下,就留下了一个念想。   在微博一片谩骂声中,余愁每每看到许语花生前的日记便越发心寒。   [今日晴朗,搬进了新房子,不过是他们给我准备的房子,住着总有些不自在,说起来这倒算是他们花钱养了只白眼狼。今日看着来往的年轻人,有些感慨,人,若是再晚些个几十年。到那时,必然是国泰民安,风和雨顺。昨日给人写信,心中好生忧愁,想着何时才能到,又能否与我回信。电话这玩意倒是妙的很,就是少,也不方便。不过,说不定日后打电话都不用扯长长的线,还能随身带着走,就跟喊人名一样。譬如,我喊个“麒麟”,这电话便接通了。]   小说剧本里的许语花是一个命运悲惨之人,但这笔记本里的她文字欢快活泼,怎么也联系不起来为同一个人。她一个人在暗夜时分,就着昏黄的油灯,一笔一划地斟酌着要写些什么,自得其乐。   没有似文学大家,文笔生花,但人物形象却跃然于纸上。有些人自己过得很苦,却不会倒苦水,心甘情愿接受一切,想让别人也欢喜起来。   这样的人很温柔,她与旁人温柔相待,命运却太过残酷。   [我昨日上街瞧见顾玉,旁边跟着一个穿洋裙子的老外,两个人说些什么鬼老子的外文,我隔老远一句都没有听清楚。倒也无碍,听见了也听不懂,自上次和顾玉起了纠纷,不过数日,想不到她这么快就有了“新欢”,所谓的旧爱不过是阳春三月落花,碾做尘泥。恼恼恼!!!]   这一篇日记写的不长,寥寥一句话,余愁瞧见页面最下方多写了一句。   [说起裙子,等日后出了国,听说要洋气就得穿裙子,哎呀,没钱买裙子。]   噗嗤。   余愁真是哭着看下去,时不时被对方通俗易懂又生趣的口语给笑倒。   这本日记的确是真实的,但能否为许语花平反却要看上头的认定。   韩琴君端着牛奶进书房,递给余愁,微微摇头,抹了一把余愁眼角险些要溢出来的泪珠,说道:“喝了就早些睡吧。”   余愁将日记合上,感慨:“若是许前辈没死多好啊,这样身处困境却乐观的人,太遗憾了。”   而且能塑造出一个遗臭万年的汉奸形象,足可见许语花当时演技多么高超,也许写日记是她唯一可以倾诉忧愁的方法。   “如果现在有这样困苦的人,我肯定要想尽办法帮助。”   余愁指腹划过日记本封面,温柔道。故而就算院长没有开口要钱,自己也是要帮的。   韩琴君伸出手蹭了余愁脸蛋,神情深邃地望着她,反问:“那你呢?”   余愁一脸茫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一歪头,哎,指了指自己,反转:“我怎么了?”   韩琴君轻笑,不,没什么。如今,自己总算明白任同为何要把许语花的角色给余愁,她们是同一类人,叫人忍不住要抱在怀中疼惜。   许语花有顾玉帮助,而现在的余愁身边有自己。   翌日。   余愁纠结自己是去公司还是在家里织毛线。   林管家表示,外头的流言蜚语那么多,出去也不安生,不如在家打毛线!韩琴君不表态,余愁自己决定,不过当契子水汪汪看过来的时候,她就心软了。   多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真是个小可怜。余愁越依赖自己,韩琴君越是兴奋,她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只有这样余愁才不是一个被众人喜欢的大明星,而是独属于自己的契子。   敲门声响起,血红又是一脸窘迫地道歉:“抱歉,一大早来打扰你们,我找余愁。”   余愁凑过去,询问:“有什么事情吗?”   “有个人要见你。”血红解释,同时追加,将手中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递过来,“你可以穿着这身衣服去见吗?”   顾家别墅。   别墅大厅架着一台摄像机,顾玉,还有三位年轻人,手中拿着本子与录音笔,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神情严肃等待着。   顾玉看着痴呆的老同志,心中惋惜,他只对当年的战友名字有反应,譬如许语花。奈何自己并未与他合作过,此刻,老同志瘫痪在轮椅上,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脚步声响起,忽然顾玉看到老同志眼神亮起来,身子激动地颤抖起来。顾老太太顺着他的视线扫过去,门口迎光处一道熟悉的人轮廓映入眼眸。   制服,长靴,马尾…… 第68章   老同志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啊啊声音,他原本半阖着的眼睛强行睁开, 不甚清楚的人形样子倒映在发白的瞳孔之中。   熟悉的军装, 记忆中已经朦胧中的战友, 他身子无力却想看清楚来人。   顾玉连忙扶住他, 用力撑住,不叫他从轮椅上跌落下来。   “老同志,你看到了什么?”顾玉语重心长地问。   迎光而来的人从白芒中走出, 老兵身子不停地颤抖, 结结巴巴地喊着一个名字:“许、许、许……”   他被熟悉的装扮给刺激到,大脑和身体还没有跟上进度, 大家也不着急,顾玉紧握住他苍老干枯的手掌, 等待着他的话。   顾玉长叹一口气, 高级军官中女性占的比例不多, 外加许语花俊俏的模样,如她这样装扮的人也不多。幸亏如此,这位老同志才能记起来, 不若,如何找到线索?   虽还没全说出名字, 但大家都知道不用了,许……不就是许语花么?   顾玉也不能指望这位老同志能认得许语花三个字, 灵机一动,不如让余愁穿上当初许语花的制服,相貌如何不重要, 重要是她是“许语花”。   思到此处,顾玉凝重地望了一眼余愁。   方才一刹那,自己也以为是许语花回来,险些窜出去询问。许语花也总是板着一张脸,但眉眼之中又不见她怨恨旁人。   顾玉眼角溢出泪珠,再看老同志却是老泪纵横。他旁边站着自己的曾孙,小姑娘连忙顺老人家的背通气,拿出手帕给他擦口水,宽慰道:“曾祖,咱慢慢讲,么着急。”   顾玉难以掩盖内心的激动,接话:“不着急,别急,我们慢慢来,慢慢来。”   没错了,他不但认识许语花,如此激动还很有可能清楚许语花的真实身份,知道她去执行卧底任务。   多年夙愿,在今日总算是盼到了头。   余愁走到顾玉面前,微微颔首,并不言语,冲着老人家点头示意。越是这般,老同志越发激动,竟然强行伸出手去握余愁。   那是一道很小的幅度,但确实一个奇迹,看的小姑娘瞪大了眼睛,死活不敢相信。在余愁伸出手搭住之后,小姑娘才惊喜到结结巴巴说:“曾祖,曾祖他起来了!”   只是抬了一下手。   “许、许连长。”   他没喊许语花的名字,喊得是官职,但这个官职却和许大队长套不上,很显然是许语花在原来军队中的职位。   不高,倒也正常,若是许语花身居高位,容貌被多人记住,也很难再潜伏到敌军内部。   “嗯,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余愁缓缓道。   在路上,血红迅速将一切细细讲来,该注意的地方早就提醒,余愁心中有谱,端的很稳。   “哎,哎,哎,你讲,讲,我以为你早就死了……”他眼睛越是瞪大,越是彰显里头的白雾。看不清楚也好,双眼已盲,但心眼已开。   老同志激动地回应,丝毫没有隐瞒。   “在我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直联系不上你们。后来知道接头人死亡,但并没有来新的接头人。”   “啊,什么?”   余愁再重复一遍,对方才反应过来,沮丧地说:“啊,对不住你啊。”   敌军围剿一处,上头下令各方包抄,然而这时一次错误的判断,导致全师死伤殆尽。  此刻听“许语花”说接头人死亡,老兵泣不成声:“对不住……”   对不住,这三个字是神志还不清醒的老人家说的最多的字,由衷的道歉,无语凝噎。看的大家心中沮丧茫然,也许老人家是在为许语花而叹息。   当初许语花被派去执行秘密任务,这件事情除了几个联系人,决策人便再无其他人知晓,只因知道实情的人越少,也能保证许语花的安全。   而老人家便是当初的间接联系人之一。   可惜世事弄人,自己去了战场之后重伤,逃到了深山老林之中。他也曾想过出山,然而当时的时局并不稳定,外加上他的腿因为伤口恶化,最后落得残疾,想联系许语花也只是有心无力。   一直到了开国的时候,听闻不少死去的前辈成了先烈,他又不认得许语花这三个字,更加不知道该如何走出大山,该找谁说这件事情。   像他们这般默默无闻的人,死后没有个称谓,他想了许久也就放下了。从一开始自己就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参军,许连长也不是这般的人。   山中无日月,直到后来,小孙子上学了,搬着小板凳在屋檐下咿呀呀的读书,恰好读到了有关许语花的文章。   他反比听,多次对比,这才直到许语花被定性为了汉奸。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汉奸名头已经扣在许语花头上十来年。他当时就气得不行,拖着残躯跑到镇上说这件事情,多次折腾,倒是确定他是抗战老兵的身份,每年发补助。   但……许语花之事却一直没有个回信。   这件事情压在心中越久,他的内心也就越发煎熬,他老了,走不动也说不清楚。   老人家眨巴了两下眼睛,激动到说不出话来,自己莫不是死了,连长还是当初离开时候的样子,瞧着身形还是年轻。   他大脑犯糊涂,却也明白许语花不可能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般年轻的身形。若是自己没了……他心中越发悲凉,谁来替连长说上一句公道话!   “我对不住你啊,对不住!”   余愁不多说,一直紧攥着老人家的手,等候他情绪稳定下来。   曾孙女再了解他不过,看着他神志好一些,惊喜地喊了一句:“爷爷!”   “哎……我这是在哪啊?”   他看什么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能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但面前的人形却让他多年的记忆从脑海深处翻滚出来。   不是许连长,是一个身形相似的女娃娃。   顾玉欣慰地仰天长叹一声,幸好,幸好……她感激地看了余愁一眼,多亏她的扮相,让老同志记起了当年的往事。   顾玉自己却不敢多看,自己也是多加对不住许语花,若是当初与对方心有灵犀,在绝杀计划执行之前,便将她从泥潭中拉出来该有多好。   对方孤身一人,没有势力依靠,在赶走身边的所有人之后该多难过孤单。   老人家说的很慢,有时候因为身体的疼痛而停下,但他的声音却充满了力量,一个字接着一个字,不停地讲述着当年的往事。   “我十七岁参军,先后在……”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们几个联络人是单线联系,没得办法。”   “许连长进去后当了许队长,也就是你们说的许语花,她杀的第一个人叫做林墨,是个留过学的文化人,明面上奔走,呸,实际上就是卖国求荣的汉奸。”   “你们肯定想问,当时汉奸那么多,为啥连长不多杀几个,是不能杀啊。”   不行啊……   许连长转换了身份,这时候她自己就是“汉奸”,为了隐瞒身份断然是要与汉奸抱团的,万万没有杀“自己人”的道理。   但是那些表面一套,暗地一套的所谓“救国人”,却是可以利用权限动手的。   当时他每每听到汉奸许大队长又把“好人”抓进去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欢呼雀跃。杀,当然要杀,这样披着羊皮的狼常常在背地里扎人,最是可怖。   “你们说可笑不可笑,不讲其他的,就林墨,我听说还给他竖了烈士碑,呸!当初的南沅庄战役,他没少伸臭脚。”   顾玉开口,打断道:“多谢您了,辛苦了,那么你当初是否有和许语花联系的书信?”   “有得,有得,只是少得很,我也没敢多藏,现在只留下了几封。”   他的曾孙女翻找身上的单肩包,余愁趁机冲顾老太太一颔首,转身出去。身后屋内的世界是属于老一辈的回忆,在这久违而美好悲壮的回忆中,自己只是一个过客,也许将时间和空间应当留给他们。   余愁回来的时候,韩琴君正端坐在沙发上,目光顺着契子而来。   贴身的制服,踏地有声的长靴。   余愁抬眼望去,心中一暖,她喜欢韩琴君看自己的眼神,唯有在契主面前,自己不是许语花,不是余秋心,而是余愁。   余愁坐到韩琴君的身边,将脑袋轻轻靠着她,小声哼道:“我很难过,我很伤心,我很无奈,但我看到你心中高兴,十分喜欢。”   “累了吗?”   “只是有些疲倦,我也许做的还不够好,也不够尽力。”   韩琴君微微侧头颔首扫了一眼依靠着自己的余愁,轻声道:“不,你已经尽力而为了。”   “但我想全力以赴。”   韩琴君抬手扶住余愁,起身,捧起余愁脸亲昵地问:“要我抱你上楼休息吗?”   余愁心中发虚,心道韩总你抱的起来么?但见契主信誓旦旦,余愁也不好破坏她的雅兴,借力起身被韩琴君打横抱起。   “没事吧?”余愁在上楼的时候,眼神向下,问道。   韩琴君深呼吸一口气,停下喘气,故作轻松地说:“你很轻。”   余愁选择了闭嘴,其实她的意识是:你腰没事吧?   再没有比与喜欢的人共寝更心生感动的事情,余愁靠在韩琴君怀中,阖眼。若人真有转世轮回之说,多希望许语花能拥有自己的幸福,能看到这大好河山。   网络上的骂战还在继续,任同没利用其它演员的热度将战火转移,而是一个人扛下。不过,她也清楚“许语花”这么一个也算出名的汉奸,洗白可不是凭借自己一两句的事情,一边回骂喷子,一边不触及底线等待着顾老太太出手。   老人家年纪一大把,记性也不好,精神时好时坏,却要为这件事情劳心伤神。   说起来,更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任同看老太太越精神,心中越担忧,也许这将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希望这个社会能再多一些温柔,毕竟顾老太太可不是网络上那些拿着键盘就敢指天骂地的键盘侠能比的。   她为这个国家献出了青春,为这片土地撒过热血。   苏桑桑始终站在任同这边,微博评论惨不忍睹,余愁与她联系的时候,对方自诉曾被骂到哭。   电影的宣传活动如期举办,剧组的压力很大,风口浪尖上宣传重点该如何分配比重,才能稳住观众群?   按照咖位,应当是女主,男主,还有女配三人撑台面。毕竟余愁没没落之前也是流量担当。   但因女配许语花这角色争议过大,余愁也不做多说,让苏桑桑和男主回记者的话,能转移话题便转移话题。   记者也是如此,所有的坏话自然要暗地说,断然没有冲着人家正主打脸的,任同可能会气得脱下高跟鞋,鞋跟甩他们脸上。   发布会现场,剧组人逐一进场,余愁穿着一席抹胸.前短后长拽地白裙,长发被烫卷盘起,彩色宝石小花饰点缀,沉稳的脚步并未因足下的细跟高跟鞋而踟蹰。   她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本就带着灰度的眸子在美瞳的映衬下,呈现出灰蓝色。   闪光灯如同飞蛾赴火一般朝着她不断的亮起,发出短促的咔声。   余愁上台阶之时,微微提起裙摆,她手上的戒指便迫不及待地映入人的眼帘。   记者早就从微博知道了余愁的婚讯,然而此刻实见,一阵暴击,忍不住发出一声卧槽。   剧组之人再次见面,之前杀青宴后在酒店门口抱着余愁大.腿不肯走,非要求嫁求娶的小明星,脸上臊的慌,粉底都挡不住对方那蹿红到全身的粉色。   余愁前期可谓是没有一处黑点,但越是完美无瑕的人,越是被扒出真面目,给人的心理落差也就越大。直到小明星自己也踏入这娱乐圈,从粉丝群走到了余愁的这边,她才能体会到一个好人设在娱乐圈是多么圈粉。   况且,在拍戏的时候,余愁除了是个契子这一点外,其余皆与自己之前粉时一样。酒后吐真言,就算是个契子又怎样!   奈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余愁结婚了,结婚了!   小明星心中泪流满面。   o(╥﹏╥)o   跪求离婚,跪求离婚,跪求离婚……   余愁打了个小喷嚏,微微点了点鼻子,疑惑,谁在自己背后说坏话?   余愁乖巧地坐着,遇上需要笑的地方,也是尽量不往苏桑桑那边凑,不抢镜头。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倒是唐糖这小姑娘野心不小啊,一个劲地攀着任同。   电影先导片一出,众人视线被吸引走。   先是几个意味深长的空境随着bgm踩点切换,以一双满是皱纹的双手推开窗户为第一视角,镜头随着一只惊飞而起的白鸽不断地推移,推移,推移,缓缓定在了一处无名墓碑之上。   野草丛生,陈年余烛被方才推窗双手的主人拔下,换上了白烛,火焰噗嗤升起,烽火转场各色人物出现。   苏桑桑扮演的顾玉是主线,时间线随着她的命运推进,从青葱岁月到白发苍苍。她身边的人来了又走,最后未留一位。   许语花的镜头切了入学那幕,以及大量她在监狱里害人场景,最后切到倒在雨夜中的她。   鲜血染红了她周遭,许语花仰面死不瞑目,却嘴角带笑。   片花最后一个镜头,回归现实,镜头顺着双手而上,是苏桑桑扮演的老年顾玉。   余愁双眸一收,这是前世的电影中未出现的画面!新增了补拍的戏,顾玉在给谁烧纸钱?余愁看向任同,见她脸上丝毫没有忧愁,余愁胸口起伏,手指也跟着不停地颤抖。   过审了……   不但过了,而且还是在明显洗白许语花导向的情况下,这其中代表的含义让余愁激动不已。   若是任同遮遮掩掩,不敢谈及许语花的事情,记者倒有底气询问。然而,现在情况倒转,记者们反而迟疑了,他们不是内部人员不了解事情真相,但有一点看的很清楚,在网络纠纷的时候,权威报社对此事闭口不谈。   结束后,余愁在懵懂之中呆坐在后台休息,任同过来拿东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多谢你及时告知顾老太太,许语花的事情被提上了行程,在电影上映前就会公告的。”任同道谢,她当初想说,但是血红怕老人家受不住一口气没上来,提心吊胆不敢。   嗨,老人家也是经历过风浪的,又怎会被这区区小事吓着?   余愁误打误撞说出来,倒是帮了大忙。   幸运的人啊……   若是许语花的身份没有翻案,无论余愁这部电影拍的多好,付出多少的心血,她势必要被扣上一个“卖国贼”的高帽子。   又听韩姨说余大影后这些年的薪酬都资助给孤儿,对比其他明星,穷的没有一套房。   所以这次,老天爷总算是开眼了。无论是许语花还是余愁,善良的人总该收到好报……   余愁起身对视,冲任导颔首示意,说了再见。她脚步有些踉跄,但身量依旧挺直,一如当初的许语花,从未屈服在命运之下。   余愁看向前方,神情坚定,自己终与许语花共解脱。   但自己日后的路还长,不应该留遗憾。前世自己过于执着,蒙了心眼,被小人欺骗。上辈子韩琴君之死有人在幕后操纵,以自己为借口,作恶的人总该要付出代价。   而那些总是揣着最大恶意揣摩,不知真相肆意谩骂旁人还附带恶毒诅咒的网友,等会儿就知道巴掌打脸疼不疼了。   许语花翻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开始想全文大纲的时候我十分迟疑,是否要加入许语花这条线。因为不够有“娱乐性”,放在娱乐圈文来看,不属于主流萌点。而且私以为这样的剧情如果有其他作者先写了,很容易撞梗吧,心中忐忑。文扑也好,文热也罢,写到现在,我并不后悔,看到那么多喜欢的亲,心中激动且欣慰。   愿世间上所有的冤假错案之主都能沉冤得雪!   另外,我并非存稿党,只是会先将全文大纲写完,然后开始连载更新。之所以不全文存稿,是因为我认为连载的时间能让我对整体的文章走向进行更加完善的修改。故而,大家可以放心,这篇文日更妥妥的!   专栏里我开了一篇快穿预收文,属于如何奶正女配三观的年下文,开坑还早,但先求个预收吧。   顺带着求个作收,点一发收藏可以捕获一只勤奋的风浪菌,o(*////▽////*)q。 第69章   余愁提着长裙,踩着高跟鞋在经纪人的掩护下, 从后门出去。前台的热闹不属于自己。   经纪人这段时间没有发挥多大的用处, 余愁也不指望她手上能有好的资源, 靠她吃饭迟早被垮。余愁有些想念许雪城, 有对方在,自己轻松很多,熟人搭配, 干活不累。   但是余愁对没什么坏心眼的年轻一辈, 总是心怀宽容,起码经纪人在探路避开狗仔队这方面做得很好。   一出后门, 余愁便看见了韩琴君的车,眼中熟悉的人影隐约闪现在车内。韩琴君在等自己, 余愁想到此忍不住快走几步,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 健步如飞,经纪人看的心惊胆战,怕她摔。   经纪人眼见着自己的艺人迫不及待地飞扑向着老板的车, 裙摆在风中飞扬,如同一只振翅的白色蝴蝶, 穿梭在绚丽花丛中,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自己怎么回去……经纪人捂脸, 十分窘迫,有种被抛弃的苍凉感觉。   最后,经纪人招了招手, 满脸微笑地欢送这韩琴君和余愁离开,吃了一车尾气。   经纪人心中欣慰,她也算是余秋心的一个小粉丝,虽没有痴迷到为对方生死的地步,却也算是每逢秋心消息必看的主。   这娱乐圈中有太多被包养,明星身败名裂的丑闻。看着星星不断地坠落,沉入深不见底的海中,终被韩琴君拾起在掌心。   发布会之后,官博在一个小时内将片花进行了官宣。   余愁,苏桑桑等人在第一时间转发,并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演员之间关系好的,还会互相来往交流。不过现如今处于风口浪尖上的余愁,不说剧组里短短相处的时间,培养不起深厚感情,便是之前一直主动来互动蹭热度的几个女星,都当做哑巴,观望目前的情形。   余愁关闭评论,也没人能在她号下撒野。   苏桑桑的评论区被任同登号给关了。苏桑桑微博粉丝和本主战斗力差,签约公司也没给她找强势的水军。那些在任同号下挨骂的喷子,就逮着苏桑桑这个软柿子捏。   官博片花终于成了主战场,火力集中在一处,再度飙升的热度又将余愁推上了热搜。   谩骂者也有,还是有真爱粉趁机表白自家偶像。   余愁千万粉丝就是粉转黑,致力黑一辈子者再多,随手一抓忠实粉丝也比十八线小明星的流量大。一时间谩骂与赞美齐飞,黑子共友军一色,看过去便是两眼一抹黑。   好一个黑转粉势必要将真爱粉掉皮,粉装黑拉路人好感度,一场大戏,真真假假,虚实难辨。   “我是哔啾粉,但绝对不会去看这部电影,虽然我追星,粉墙头,但是我有着最基本的底线,这也是一个华夏人应该有的道德标准!”   好一句道德标准,被点赞上了热评,一时间应和者不在少数,对家水军也是尽量试图挑起网友的群情激奋。   颇有着墙倒众人推的亢奋感,余愁从出道到大红碍了不少人的眼,挡了不少人的路。这些人当真是摸着良心说话,真是为了所谓的“民族大义”而说话?屁,不过是刷一条几分钱的评论。   说的如此义愤填膺,但谁让不敬业点的,一下场就被人逮着小辫子了。   大家纷纷在第一条热评下,艾特相关的大v,企图闹大这件事情。   其中倒也有清醒的人,按照任同的性格,既然敢放片花,便说明这些画面的确会在电影中出现。任同虽然喜欢在微博上和人争吵,但脑袋活泛,从来不会触及大众底线。   这一次她的大胆之举,也有眼力见高的人,提出了疑问。   为什么任同敢为许语花这个汉奸说话?她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还是说听到了上头风声?   但这些理中客却被怨恨的其他评论给压倒了下面。这些理中客也实在奈何,网络搜索不到任何有关许语花翻案的消息。   这口瓜吃得欢快,电影那边压根就不反驳,一些喷子越发的得寸进尺,开始搞“连坐”。但凡是当初和余愁有些联系的演员,便是拉出来溜一圈。   谁都知道这些人早八百年前没合作了。   半夜。   余愁躺在床上刷微博,眼底的困倦十分明显,却还要强行撑着不敢睡。   韩琴君洗过澡,望着腰凑过去与她鼻尖亲昵地相触,问道:“你该睡了。”   最近余愁很忙,韩琴君都没怎么和她相处,心中发酸。   大龄伴侣内心空虚。   余愁一个激灵,从要睡不睡的含糊中清醒过来,效果十分显著也同样短暂。余愁上下眼皮打滚,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外拖出来:“啊,我半夜在等血红的微博,要转发呐……”   血红是原作者,他对于自己笔下人物有绝对的解释权,同时他对于许语花的评判,也是争吵的源头所在。   到底是书作者从一开始就“不怀好心”洗白汉奸;还是只有导演任同魔改人物设定,导致故事神不神,鬼不鬼,皆要他出面解释。   但他现在很忙,就任同解释血红可能有点强迫症,写作是首要任务,常常半夜才停笔。而且还很喜欢掐准点,要求虽然骚气,但谁也没办法顺着网线趴过去把他打一顿,等吧。   韩琴君看着余愁困的不行,但还是强打起精神等候,心中怜惜,主动揽过这件事情:“我帮你发,你先睡一会儿。”   “你工作累,不能熬夜……”余愁声音越来越低沉,声音被睡魔夺去了一大半,口上怜惜韩琴君。至于为何不见水军和工作室代为转发,原因简单,以前被前公司请来的水军坑了一把,微博号的权限基本在余愁手中。   她一点都不放心将账号告知经纪人,但是韩琴君不一般。   余愁不是不想给,而是不希望韩琴君忙碌一天后,还要被自己的事情所纠缠。   韩琴君洗澡洗头,全身舒坦,困意丝毫没有,一边擦头一边宽慰余愁:“没事,现在都晚上十点快十一点,我不困。”   余愁身子顺着松软的枕头滑下去一丢,她斜靠着床头,眼神朦胧无光,迟疑地将手机递出去一点。   就在韩琴君即将接到的时候,余愁又微微退却,只是将手轻轻搭在契主指尖,小声问道:“当真不会麻烦你吗?”   韩琴君发尖还滴着水珠,指尖传来的温热,小心翼翼的契子样子可怜又可爱,他忍不住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余愁的眼角。   “我不骗你,你不信我?”   “信!”余愁身子一个激灵,抖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着急道,“信,我信的!”   韩琴君扯走余愁单手攥着的手机,哄人入睡:“睡吧,以后宝宝可别像你是只夜猫子。唔?”   “才不会,要像你……像你……”   韩琴君哭笑不得,哄着人,应话:“我喜欢你这样的,你不要吗?”   余愁闭着眼睛蹙眉,长唔了一声,喜欢自己这样的啊。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刚才的激动不过是“回光返照”,在韩琴君的温声软语中,余愁身子松懈下来,滑到被窝里呼吸浅浅。   韩琴君看着她睡的安稳,便将心神抽开,目光落到余愁手机上。算是连哄带骗把手机拿过来,有一种偷看媳妇私房钱的刺激感。   咳咳,韩琴君心思回归正题,秋心的这个号关注的人不多,皆是圈内人。契主坐在床边仔细查看,全是双向关注。   韩琴君眯起了眸子,看来要想成为余愁双关中一员,要求很高了。   血红是余秋心的最近关注人,他是实体人气作家,拿过不少奖,文风褒贬不一。倒也容易解释,他自幼与老一辈相处,落笔总是半白不白,被批矫情做作。   但书内容还是引人追看,风格独特,题材又少见,所以……他虽不曾似娱乐圈明星翻江倒海折腾人设圈粉,粉丝却近万。   别人不能顺着网线爬过去打他一顿,韩琴君倒是可以,忍不住了半夜出门的冲动。   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血红准时发微博。   [我看窗外日月星辰时,总有人同时仰望,它的升起、降下、陨落牵动人心。但方才我行至落笔,临睡一瞥,才惶惶然瞧见楼下草丛中的点点荧光。我在赞叹日月的光辉,却忘却了小小荧虫的光亮,它来过,亮过,无人因它陨落惆怅。我不知道明日打扫的人如何看待,若是嫌弃地将这虫子扫掉,我又不能斥责对方的过错,愚昧无知见识短浅。而这样的人,你越是温声细语说,越是要反驳你,也许板上脸骂上几句就老实了。]   韩琴君仔细看完,眯起长眸子觉得血红这微博火气挺大。   她这么一迟疑,这条微博便有了好几条转发。皆是有名人物,分别是任同,苏桑桑等人。   韩琴君没忘记余愁的叮嘱,转发点赞一连手。   做完这一切,再看转发人多了华夏日报官微。   韩琴君睡意消散,点进官微,发现随后它自己又发了一条微博,有关中央台的一档访谈节目。   “一朵盛放在悬崖上的花,潜伏八年,暗夜行路初心不负——许语花。”   互关   “《人民英雄》栏目聚焦“汉奸”许语花,听老兵揭秘当年往事,深入了解“绝杀计划”的始末。”   韩琴君长叹一声,从此刻开始,便是许语花真正的翻盘。她扭头抚弄了一下余愁的脸颊,神情温柔,好消息……   有些人纵然再也回不来,但不该被遗忘,从顾老太太血红到任同,再细看接手角色的余愁,大家顶着压力,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许语花若是知道,必然高兴,不会希望大家为她痛哭流涕,温柔又乐观的前辈英烈。   此刻是半夜,但这消息瞬间引爆全网,本来洗白汉奸的热度就被炒的很高,结果绝地大翻盘!不但是翻盘,一旦官方承认,势必要将相关教科书上还存在的错误内容修改,也就是修改再版,向世人展示真正的许语花,同时烈士墓等也会出现!   韩琴君打了个哈切,准备休息,休憩前她拿出自己手机,迟疑了一下让自己的账号和余秋心此号互关。   这种时候,应该没人会关心这种小事。   顾玉让许语花几十年后重得幸福,韩琴君抱着余愁,悄悄紧了紧,而自己现在就可以宠着对方。   错过永远是最遗憾的事情。 第70章   韩琴君开着娱乐公司,整日打理着事务, 对娱乐圈说熟悉却也不甚了解, 她一开始就低估了余愁粉丝的战斗力。   数千万的粉丝中必然会包含一些口是心非的主, 不停地谩骂或是吐露不甘。余愁有假冒契主这件扎心窝的事情, 这些人一边哭着喊着要脱粉谁再回来谁是狗 。   但余秋心这个号一有点风吹草动,她们跑的比谁都快,恨不得有四条腿。   不然无辜被波及的苏桑桑也不会连带着骂上热搜, 足见这些人战斗力之强大, 越是老实的粉丝,疯狂起来不容小觑。   之前的脱粉也像个笑话, 心口不一地取消了关注,却时不时搜索余秋心的消息, 这……还不如不取关。   韩琴君半夜偷偷摸摸和余愁互关, 心满意足地抱着余愁暖被窝。   澄星水军发愁了, 眼看余影后的伴侣,他们的老板韩琴君在掉马的危险边缘徘徊。   两个人关注彼此的时间几乎是同时,虽还有那么一点时间差, 但足可以忽略不计。   大半夜,没点猫腻谁特么信。   澄星老板韩琴君这三个字以前抓出去往网友眼前怼, 都没人认得,但……和余愁扯上关系, 可就不一般了。   水军们有点蒙,大半夜老板在睡觉,那么自己这杆枪到底该往哪儿打?   拿钱办事给个准话啊。   先前在许语花事件中被打脸的网友贼多, 脸已经肿了,但网络的匿名隐蔽性有个好处,换上新马甲又是春光明媚的一天。   以前想嫁的契主摇身一变成了契子,气得心肝痛,却还得硬起来,说不定还能娶回家。粉丝皆是情敌,如今来了个小三,昨个掐的死去活来,今日肩并肩成友军。   fuck!   哪个不要脸的契主,上次韩涵那件事情,大家心中都憋着一股火气。一看,余愁签约的澄星,老板居然也姓韩。   “我家哔啾是不是就和姓韩的扯不清楚了?早知道我就去改成韩姓了!”   “我是个契子,以前老做春梦,秋心把我按在床上,赤身裸体交缠在一起,她发出重重的喘息声在我身体上留下一个个吻痕。后来知道她是契子后,我痛定思痛,觉得把她压在身下也不错,含泪做攻。现在,我做梦,我特么都想抡着一块板砖进去,看看自家的白菜被哪只猪给拱了。”   “楼上醒醒,别做梦去秋名山了,工头起来喊你搬砖。坐等小鸟起来发微博解释吧,毕竟又上热搜了,不能再装死了吧!”   “啊,热搜第一第二都是小鸟的,谁再逼逼哔啾糊了,截图三连教做人。”   “刚刚才在许老前辈的消息下两眼泪汪汪,到这边一看,总有一种许老前辈转世重获幸福的错觉。”   “少特么蹭热度了,一个戏子能比得上烈士?”   矛盾突如其来,纵然一开始之人是无心之过,但总有人故意带节奏,大战一触即发。   澄星的水军拿钱办事,眼看情况不对,在等待上面准确命令之前,随意搅浑水打乱别人视线,不要让话题变得“危险”起来。   不比,不比!   反正他们一开始的任务就是让自家“偶像”岁月静好。   哎,给钱的老板早点给句准话啊,他们指哪打哪,家养的水军战斗力一流,只要有目标!   随着窗外一声鸟啼。   人体的生物钟比闹钟先一步响起,韩琴君睁开酸胀的眼睛,昨夜睡得有些晚,身体和十几年前熬夜看书第二天精神满满时候全然不同,累,累,累……   她看什么都含糊,戴着金框眼镜下楼,身子斜靠在桌边,手拿起咖啡轻轻品着。   金框镜片倒映手机的光影,咖啡的香味和最近的实时热搜一同窜进韩琴君脑袋中。不过是阖眼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噗——   林管家在厨房门口弄厨余垃圾,扔来一个嫌弃的眼神,长哎了一声,多大的人了?“小姐,重新弄一杯吧。”   “咳咳,咳咳……”韩琴君连忙将杯子手机放下,抽了一张餐巾纸捂嘴,重重咳嗽着,“咳!咳!对不起,咳,多谢!”   热搜余愁一个人占了两个位置,余大影后一直被人喊糊,糊成她这样子,不少明星要笑死了。   而韩琴君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爬上热搜,她点进一看,果然,自己被实名跟着余愁挂在一起。颇有一种跟着大佬,吃喝不愁的感觉。   韩琴君脚来开椅子缓缓坐下,手指不停滑动屏幕,迅速地浏览页面,吸纳所有的信息。   入目第一条微博便是粉丝大v的评论,发评时间00:15:03。   【刚才看到哔啾关注人数突然增加了一个。我截图了!两个人互关时间不超过一分钟,刚才激动地围着别墅跑了两圈,现在手指和嘴唇还在颤抖!我气的想骂人,而我手上的板砖似乎知道该往哪里砸了,/(tot)/~~,我的小鸟成了别人金丝雀。】   板上钉钉的事情,只能妥协,韩琴君心道现在再取消关注只是欲盖弥彰。   这件事情败露的如此之快,她真是好气又好笑,心中甚至还有些小窃喜。啊,原谅年纪大的人偶尔的小任性~   这不是自己一开始的本意,不过醋劲的确是有的。看着余愁在微博上和人互动,自己一个被金屋藏娇之人,不能露头,这一次总算是被迫翻牌子了。   果然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一向不爱看娱乐圈八卦的韩琴君,就这样喝着林管家煮的香浓咖啡,津津有味地搜索着相关信息。   余愁软著腰肢,拖着双腿下来,双眼细细眯着睁不开。拉开椅子,软靠着椅背,双眼朦朦胧胧,双眼软糯地冲着韩琴君唔声~~~   韩琴君心中一颤,手指尖跟着大脑起反应,杯中的咖啡险些又要倾倒出来。做坏事被逮个正着了,是死不悔改不做多说,还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林管家端着两份早餐过来,眼神一瞥,惊讶地说:“我忘记放方糖和牛奶呐,小姐,你一向不喝的。”   但韩琴君手中咖啡已见杯底,她后知后觉,苦味从舌根不断地翻涌,顺着每一处末梢神经,直蹙蹙地往脑门里钻。   韩琴君捂住嘴:“唔……”苦。   林管家好笑又好气地说:“小姐,你今早魂不守舍的。”   余愁连忙给韩琴君顺背,虽未问过,但也算有所了解,韩琴君不爱吃甜食,但也无法接受苦楚。   趁着林管家进去,韩琴君偷偷亲了余愁一口,咂舌道:“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喝下这么一杯苦咖啡。”   余愁红了脸,确定林管家没有看见,才心有余悸地问:“你做什么呢?”   “吃糖呢。”   余愁不好意思谁捂住自己的脸,大早上的……   韩琴君心中小人兜兜转转,互相打架。   一边说:你私自侵犯别人隐私!   另外一边反驳,挥舞着魔鬼的小魔法棒:她是你的伴侣,应该无条件地相信你,不就是互关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天使说:我可去你麻痹的!   然后一拳干翻了小恶魔,韩琴君选择“自首”,一五一十地坦白。   余愁有些吃惊:“你居然有微博?”   韩琴君停下手,蹙眉,反问:“难道我看起来很古板吗?”   重点貌似有点不对劲?自己有微博比偷拿手机“互关”更引入狐疑?   余愁连忙摆手说不是的,只是感到很奇怪,在低头族越来越多的现在,韩琴君整天忙着工作,倒没见她玩过几次手机。   有微博的人,会不刷微博?   余愁心中想的这句话就像一个flag,说完就打脸。余愁今日跟着韩琴君去公司,开车前契主低头看一眼手机,神情有些激动;下车前契主再看一眼手机,神情愈加激动,接下来越发得寸进尺。   原本的早上例会,助理进来喊韩琴君的时候,老板还在刷手机。   余愁:???   今天的画风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听到秘书喊,韩琴君从恍惚中惊醒过来,有些踉跄地快走出去开会。余愁随之起身,不慌不忙地拿着水杯去茶水间,打开门,尚只有一条门缝,闻听余下的助理们凑一起嘀咕。   “韩总怎么这么心不在焉?”   “大概是终于在微博上证明了自己是正房大老婆,一看那黑眼圈,啧啧昨晚熬夜等秋心睡觉,偷手机悄咪咪弄的互关吧。”   “正房大老婆可还行?”   “可行,可行。气管炎韩总,大龄女青年成功脱单!”   余愁又悄悄地退进了办公室,决心为韩总保留最后一丝脸面,难怪从尽早开始奇怪地看手机,原来如此。   余愁拿出手机查看,点在电影官博,打脸打得太厉害了,喷子压根不敢待,脸火辣辣地疼。而华夏日报转发的节目已经出了预告,在短短的半分钟预告中,烽火中的美人相貌若隐若现。   顾老太太,抗战老兵依次露脸,他们是历史的见证,是许语花信任着的人。   弹幕网友疯狂地刷:“我们欠许语花一句道歉,想了解她的一切,电影院约起!”   韩琴君开完例会回来,看到契子要哭不哭,眼角发红,连忙过去哄。   “你真是哭的我难受,怎么做才行?”   余愁抹了一下还没掉下来的眼泪,笑着说:“我看着你就开心,你别走就是了,我只是为许语花难受,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吗?”   “她想看到的是祖国的大好河山,没有硝烟与战火,也没有尔虞我诈,能放得下孩子们的一张课桌……”余愁靠着韩琴君,轻声回忆着,“也许她还想学一学正宗的外语,想和好友每天散步。我越是了解,心中越是难受。我什么都帮不了……”   韩琴君把人略微带起,然后转身坐下,让余愁落入自己怀中,亲昵地吻着鬓角:“你可以帮……任同电影,澄星也是制片人之一,有分成,这笔钱属于你和许语花。”   若不是余愁,韩琴君也懒得投资任同,当初觉得多赚少赚无所谓,主要是不能牵扯到政治层面。   余愁是被岁月折磨过的人,如今用更加轻柔的方式来回馈。   韩琴君越是比,越是觉得同样都是人,怎么余愁就比汪静好千倍万倍。   余愁在她怀中动了下身体眼睛一亮:“不会影响到公司吧?”   “不会,你发微博稍微明示一下。。”   余愁有些忐忑,疑惑不解:“不应该是你们发吗?我发不合适吧?”   韩琴君抱紧了余愁:“可你是老板娘啊,发吧,唔~”   麻烦余小姐主动盖上官方凭证,韩琴君心中美滋滋地想,老婆遍地有备胎,自己要扶正。   助理进来提交资料,神情冷静,内心翻腾。   韩总你能不能不要抱着余愁,又顶着一张老脸撒娇?而且余愁一发这微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澄星换老板了。   助理看着老板的样子,心中吐槽:妻管严啊。 第71章   助理觉得老板可能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这种刺激源于老板发现余愁虽然被黑, 但是哭着求嫁的粉丝依旧是整个娱乐圈遍地跑。而韩琴君纵然将整个公司拱手送上, 却发现不过是萤火之光, 依旧难以把控这只魅惑人心的白狐狸, 在爱恨中反复煎熬。   毕竟千万粉丝中,还能没个家产颇丰的大佬?一掷千金为红颜笑,管你结婚没结婚。   助理一琢磨觉得韩琴君小心谨慎也好, 娶了这么一个美娇娘, 金屋藏娇尚且来不及。不过助理也认为韩总应该相信余愁,既然结契了, 一般的契子便不会对感情开玩笑,就算不爱也要强行过下去, 除非契主主动解契。   助理出去转身合门, 微微一抬眸, 眼见里头两个人长叹一声。   澄星要将电影所得这笔钱捐出去,真心做慈善也好,还是蹭热度也罢, 这条微博不该是余愁发,最起码不应该是以她个人的名义公告。   网络上都在猜测余愁和韩琴君的关系, 大家想入非非,韩琴君一向低调, 但遇上了痴迷的粉丝,瞬间被扒个底朝天。   国外留学数年,双学位, 就连高中毕业典礼上和人四手联弹看不清脸的古老视频都没挖出来。澄星眼看着自家老板怕是连内裤都要被扒掉,瑟瑟发抖中急忙重新规划余愁未来的发展线路,转移话题。   让余愁继续走当初的人设已经不现实,纵然两次影后桂冠得手,但除粉丝之外的认可度并不高。   对此,召开了一个会议,余愁于会议室再度看到当初被韩琴君喊叔的经理,对方曾在韩家工作多年,跳槽至此也有数年,工作经验丰富。   “趁着这次电影上映,转变人设吧,”他打量着余愁说这话,一开始的策划书并不包括这一偏差,余愁的任性带来了契机,“偶像派or实力派,黑红也是红,怎么样?”   说话之间,目光转到了端坐上席,默不作声的韩琴君身上,道:“韩总,如何解决这次的事情?”   吃了饭大半夜不睡觉没事干,老板带头闹事,平白无故给员工增添压力。   韩琴君倒是神情轻松,双手十指修长,不停地在桌面上敲打着,发出哒哒哒极具节奏的声响。   “那就澄星和余愁在慈善这件事情上联动吧。”   经理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本就见底的发丝愈加稀薄,他低着头快速回忆着最近所能利用的一切,灵机一动,连忙说:“十二月十二号的明星慈善晚会,是一个绝不可错过的机会!”   在场人皆不说话于心中盘算。   经理信心满满,韩琴君只要不是傻子,必然会同意自己的提议。他嘴角轻扬,看到正对面另外一经理难看脸色时,顿了一下,转而有些得意洋洋。   最近行程敲定,配合电影上映造势,捐款做慈善,期间水军压场引导舆论导向,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会议结束,经理带着人回去。   “韩总叫我们先做策划书交上去,但我看她没直接点头啊,她是不是觉得用慈善搞话题不符合澄星一向的推广风格,毕竟本质……”本质还是为余愁增加人气,又不是真心捐款。   属下迟疑,小心翼翼地询问。   经理蹲下脚步,直白回复:“她怎么不会同意,澄星之前没有这种事情,是因为没有联动的合适机会。”   至于属下认为这种捐款不是真心的,经理嗤之以鼻,管她是不是真心,捐款能帮助到人,总强过天天在微博上喊关心关爱的某些明星啊。   韩琴君最终通过了策划书,笔墨于纸面行云流水,落下龙飞凤舞的签名。待助理拿出去,她转了一下手中的钢笔,在空中划过一抹金色,如同绚烂烟花蓦地炸开,宣告着主人的好心情。   而余愁脸色却没那么开心,蹙了蹙眉心,囊中羞涩,小声说道:“片酬还没来,我……可能拿不出钱来。”   她明面上的账目仍是负数。   韩琴君轻笑一声,起身,颇为无奈地拍余愁肩膀,附耳说:“没关系,若不是你的缘故,我是真的不会让澄星投资任同。”   题材敏感、新人演员、任同执导,无论何种理由都是一块碍眼的拦路石,而余愁则是韩琴君约过所有屏障,毫不后悔砸钱下去的唯一理由。   故而,这仅仅是意外之财。   现在电影虽然没有上映,但是网络口碑情形大好,比起火,扑街才相对较难。   澄星打算身先士卒带舆论风向,待联系好一切之后,又是互关时候,相差无几,余秋心与韩琴君同时转发关爱贫困家庭留守儿童的微博。   【愿负重前行的人岁月静好,无垠荒凉世界开出漫天花海。澄澄微星,熠熠不灭,这一次换我们来守护这片土地上的人,你们的笑脸是最好的慰藉!余秋心/韩琴君 澄星】   同时工作室同时发出声明。   【本次澄星与余秋心在电影《绝杀计划》中所得,皆会捐于公益基金,捐赠给公益机构,帮助山区贫困家庭儿童!】   一石激起千层浪,本就躁动不安的网友被这接连的消息炸出来。   所以说韩琴君的号是公司在打理,不是私人号?这发的第一条微博,完全就是标准的团队模板,没有私人的痕迹。   网友吃瓜吃了一口空,自然心中不畅快,在大家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微博下除却自发组织的,水军也开始引导舆论,真假交错。   “/(tot)/~~,讲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负重前行。”   “电影院约起来!”   “电影最后会提前公布少许许语花的生前日记,哭着爬去影院吞下这一口大刀。我不仅欠一张电影票,还欠一个解释。”   “就算导演是任同,我也忍了!”   最后评论之人绝对不是水军,只因任同上部电影太烂了,被网友踩头按在地板上摩擦,饶是这样双目瞎没治,大家如今还心有余悸。   澄星这一手被同行既佩服又咬牙切齿。绝杀计划如果一部烂片,网友也绝对会手下留情不打低分,卖情怀外加捐款资助刺激,不看都对不起良心了,能扑才是见了鬼。   从官方目前放出来的片花来看,着实吸引人,明知是一口大刀,却还是要上去主动挨揍。   电影主要是要讲一个好故事,其次是导演是否有能力将故事说清楚,最次才是画面的精美。   从任同第一部电影来看,画面精美,故事流畅。但事实也证明一件事情,高高在上的契主,从小没有经历过的挫折,她所写的故事放大街上两块钱一本都没人想买,白送都被嫌弃占空间。   血红的故事与任同的剪辑、画面,两者彼此的长处互相结合,任同再拍出一部烂剧……网友就真的要打爆她狗头,滚出娱乐圈,少来荼毒观众的眼睛!   公映那天,余愁包了五场送票,随机发放,回馈一直支持自己的粉丝。因是看运气,大家也都和和气气,抢不到只能感慨一句脸黑手黑非洲人,反正电影该看也得再看。   而余愁就和韩琴君特地一群粉丝与路人中,乔装打扮,与韩琴君十指紧扣着去看电影。   余愁心中依旧激动,眼睛是不是停留在韩琴君身上。   曾几何时,能和心爱之人手牵手一同观看自己的电影,便不是自己的电影,仅仅是前头的“心爱之人手牵手”也叫人心中动容。   余愁早就在首映礼上看了,如今再看一次,心中仍旧有些动容。   点映之后,任同补拍了一些场景,对于部分情节重新进行了剪辑。剧中的许语花在迷茫中找寻,倒叙的手法让粉丝越发心疼她,当真是应了那一句心甘情愿进电影院吃玻璃渣。   乱世之中的人们,皆似浮萍,在动荡的潮流中找寻自己的根。除去许语花,还有听从上级命令围剿敌军却被反围剿的全师将士等,这些人结局或好或坏,总是不那么圆满。   多年以后,年老的麒麟推开了二楼的窗户,看着白鸽振翅高飞。   老人家戴着老花眼镜于窗前回信。   【最近精神恍惚,忆当年旧友们,君不见我,我便去就君……】   电影院里眼泪一大把,世人最是看不得善良蒙尘,许语花死时不足三十,按照契主年纪百二十岁,不过四分之一年限。   电影散场,余愁挨着韩琴君的肩头起身。   屏幕留下最后一幕,无名无姓低矮的衣冠冢,白烛黄光,纸钱残渣青烟随风飘出虚拟与现实的空间。   游荡在天空之下,徐徐落在现实郊外的一处墓园中。无字碑前白烛泣泪见底,远处祖孙二人渐行渐远……   绝杀计划大爆,良好的口碑迎来了上佳的票房,连带着参演演员人气蹿升,当初要被当做踏脚石的女配许语花演员,余愁凭借着这件事情翻身。   倒也算不上全盘翻,起码演技和捐款打了不少喷子的脸。   澄星不至于出尔反尔,对于这笔钱全额捐出,就在大家准备开始下一步计划之时,却有“业内人士”爆出余愁诈捐!   微博振振有词道:【我是知情人士,单纯是看不惯某人两面三刀。这次的片酬没发下来,她手上很有可能没钱!还没捐就夸?数月前,她十分着急地以一百八十万出售了名下唯一的房子,这笔钱她的确捐助给了一家收留残疾儿童的孤儿院,作为日常开销与医药费等,但是我调查发现这笔钱有一部分“去向不明”。这家孤儿院最近接受一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她应承好说资助,但是现在那笔钱都还没来!而现在资金不足,孩子尚未能进行手术,情况急迫。所以综上所述,一个有前科的人,谁又能保证她所谓的捐款能落到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手中?!请不要让可怜的孩子成为某些人用来圈粉的道具,救救孩子!】 第72章   这条消息的出现时间恰到好处,一时间叫澄星措手不及。   无论外人如何震惊, 都比不上余愁一人心中的骇意。乍听之下她不相信, 只误以为是听错了, 不过这是旁人的事情。   待理智回归之后, 余愁懵懂地呆坐在韩琴君的办公室里沙发内,将脑海中的信息逐字逐字拆开,一点一点仔细回味前因后果。   自己手上没钱的信息, 但凡是澄星参与捐助策划方案的员工, 一过手略加思索便知一二,账目是明面上的没有, 并不需要瞒天过海。   麻烦在于另外一件事情牵扯到了院长。   说是无稽之谈,只是旁人无缘无故冤枉也太过武断, 余愁也许比不得神童记忆力超群, 小时候走失之前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得, 但前不久院长的电话所说之事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手机通讯录尚未消除的通话记录也是最直接的证据。   她一个人坐着,想的很入神。   直到韩琴君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 走动之间发出的声响,叫余愁浑身全身似通电一样打激灵。   余愁双手接过水, 握在掌心之中,不喝一口。心绪依旧放在诈捐这件事情上, 若爆料人所说是真的,她可以不心疼白白打了水漂的十几万,但以此类推, 院长所做的这种事情也许不是第一次,若是不被发现,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余愁手指不停地颤抖,说不上是气,还是如何。   韩琴君一开始选择了沉默,但见余愁情绪越来越激动,愤怒,难过,沮丧,无数的负面情绪翻江倒海而来,整个人沉溺在低沉的气氛中难以自拔,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哒哒的。   契子身上的气息越来越低沉苦涩,韩琴君也翻出苦味,没有压制自己的气息克制自己的冲动,探手触碰余愁。指腹顺着手指滑落下去,从丝滑的发丝到吹弹可破的脸颊……   韩琴君单手捧着余愁的脸,这种亲昵行为能很好地安慰到失意的契子。   余愁略微震惊地望了一眼韩琴君,随后松懈了心神,微微侧头半阖着眼睛,如同一只失去了庇护的小猫,眼中滚着泪花,却又倔强地不肯掉落,乖巧懂事又可怜。   余愁亦没有压制自己的气息,小心翼翼地靠近韩琴君,绵软细长。   余愁通过和契主的触碰之后,得到了慰藉,开口:“查过,是真的吗?”   说这话,余愁口语之中仍旧带着希翼,看来先前韩琴君的担心并无道理,所以此事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韩琴君顿了一顿,才接话:“我已经叫人去调查了。”   当初估计院长与自己和余愁皆有些渊源,倒也没好细纠,那些医疗账单发票对方也拍好之后传了图片给自己,略微过目并不仔细算数目,想着对方不至于弄虚作假。   这是看在余愁的份上给的情分,韩琴君后悔当初的松懈却换来了今日的苦恼   若是医疗发票是真,数额也套上,有一系列照片为证,谣言多半为假,但是韩琴君看着余愁这样子,此事对她的打击则是巨大的。   余愁自幼走失,被院长带在身边,她双眼有疾不能视物,院长时常抱着她四处走走哄着。韩琴君回想当年往事,当初自己资助她进行手术,原本定好的事情,却被另外一人横插一脚。院长想尽办法,哀求与不屈服,终究联系上了自己,最后赐予了余愁光明。   若非如此,余愁也不可能进入娱乐圈。   如今事情真假,韩琴君认为最好的办法便是不说,给余愁留有一丝余地,总好过直接坦白。   “嗯……”余愁抬头仰视着韩琴君,小心翼翼地问,“那么有结果了吗?之前你说调查,情况怎么样?”   余愁的一连串逼问,韩琴君应接不暇,若是商业合作伙伴,韩琴君早就将其打发。但面前之人是余愁,不舍得对方伤心,但又不希望为了短暂的快乐而换来无穷尽的悲伤。   “她给我发的照片都还好。”   韩琴君纵然再不情愿为院长辩护,还是略微调整了一下言辞,才将事情说出来。   网络上对于诈捐这件事情炒的热火朝天。   一些理智粉在两边炒的热度朝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哪里来的野鸡脖子?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多半是真的吧,我也不想给诈捐蹭慈善增加热度。”   “当真是谁声音大谁就有理啊,免鉴,同业内人士,可以肯定余愁的薪酬还没有发下来,正在审核交税中。但我不相信她手上没有一点存款,不是造谣我跪键盘,你难不成在银行工作,恰好看过哔啾的银行卡?你怎么就知道她手上没有一分钱?够绿的。”   “重点不是她有多少钱,而是秋心之前说好的捐助就出现问题,大家有权利质疑这次与澄星所谓的捐款,只是炒作吧,事实上给没给钱,谁知道呢?说不定做虚假账目惹。”   “感觉自己看电影的钱都喂到了狗肚子里。”   “你就是把电影看一千万遍,这些票房都不会到秋心手中,智商与口德堪忧,建议打回娘胎再生一次。”   墙倒众人推,从众心理让网友先是气血上头,疯狂地diss余愁,等理智回来之时,也有人琢磨出了这条微博其中的不对劲。   一是余愁没钱只是推测,   二是所谓的同意捐款,但又出尔反尔,是否有实际依据。   三是如此并不完善的八卦,又收集三方信息,必然反反复复忙碌了许久,既然手拿着这么大的猛料,却偏偏要等到这时候来发。   是否为同行相轻?   不怪网友墙头草,就在大家左右摇摆之时,博主又挑出来发消息,澄清自己所说非假话。   “#照片##照片#,这就是那孩子,现在等着钱做手术。”   白皙鲜嫩的小女孩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十分可怜,叫人眼泪落下。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而澄星这边,表示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会对此发表任何的看法。   晚上回家之后,余愁失魂落魄,林管家特地给她熬的汤只是小酌几口。看的老人家愈加心疼,总觉得脸又尖了。   他日日闲得无聊在家看八卦,余愁这小姑娘是怎样的人,自己再清楚不过,结果却被骂的一塌糊涂。   咳咳,林管家幸亏自己了解余愁,不若也是要将报纸猛地一拍在桌子,单手叉腰,仰天.怒骂“诈捐者”祖宗十八代了。   林管家见二人脸色都不是很好,待晚餐之后,扯着自家小姐的衣角凑到小角落里,小声地问道:“怎么回事呐?”   韩琴君摆摆手,不愿多说这件事情,也是怕老人家大半夜气的睡不着,心脏病复发。   但无论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如何,这笔钱自己的的确确捐赠而出,做不得假。   韩琴君思至此处,抬头眺望二楼住处,似能穿透屏障看到神情哀伤的余愁。   早知如此,若是当初没捐这笔钱,也许余愁心中还会畅快一点。院长此举,无疑是将她在余愁心中数年来的信任全盘推翻,碾落成泥。   背叛。   二楼。   余愁洗过澡,端坐在床边抓着手机失神,手指不断地在通讯录上来回滑动,而视线中“院长”二字始终未被滑出界面之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韩琴君推门的极其微弱的声音,叫余愁惊吓到一下子将手机扔出去。   手机在空中滑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声。屏幕还亮着光,如同一颗夜光石般,格外明显。余愁身子一提,却没有撑力起来,她目光有些迟钝。   “你该睡了。”韩琴君走过去,弯腰伸出修长的手指将手机拾起,长按关机,待屏幕一片漆黑之后,她才平静地说。   “嗯,好。”   黑暗之中,以往,余愁总会主动滚到自己的怀中,可此次不同,韩琴君睁着眼睛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到对方的一抹温热。   随后韩琴君率先服输落下风,抬手将余愁抱入怀中。   怀中人身体僵硬的如同一条已死的百足之虫,双手交叉不安地放在胸.前。   “你难过我很不好受。”韩琴君安抚着年轻的契子,语气轻轻。   余愁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对不起……”   韩琴君好气又哭笑不得,手下揽的紧了些,说道:“我说这话岂不是叫你更加不好受,错的是我才对。”   余愁见她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瞪大眼睛,连忙辨别:“没有,我……”   “好了,”韩琴君打断她的话,苦笑,“其实你没错,我不好受是我的事情,而诈捐也不是你的错,你自始至终都没做错过。”   “你很难过,很伤心,也很恼怒,你哭出来我会开心,你想让我开心吗?”韩琴君不慌不忙地说着。   余愁声音愈发难以听见:“我……”   韩琴君将全身气息扩散出来,轻轻柔柔地包裹着余愁,如同海上孤帆,在风浪中轻轻摇动,“你难道想让我难受?”   她在诱.惑余愁,诱.惑着对方袒露心声。   韩琴君眯起长眸,自己在狠心戳余愁心中最柔软的位置,也许对方会感受到酸胀难忍,甚至十分疼痛,火烧火燎。   余愁听着韩琴君的话,心中揪心,呼吸加重,仿佛不这样就要喘不上气来。   黑暗与安静并存的空间,忽然……一道如同幼兽的哀嚎由低到高,余愁最后的心理防线崩溃,借着夜色的掩盖趴在韩琴君怀中放声大哭。   这件事情已经闹大,势必要给出个解释,若是自己认下,便要澄星与自己一同背锅。她前世已经间接伤害过韩琴君,这辈子曾经下定决定,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所以她只有将事情的真相剖析曝晒在烈日之下。   泪水将韩琴君衣服打湿,余愁只觉得自己眼泪似天破了个大洞,一刻不停地流下。   单论上次的十余万,只有三人知道。   除却自己,另外两人是韩琴君、院长,余愁不是傻子,也不会因为当初的养育之恩而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她难过,不是因为处于两者难以抉择,而是天亮之后,她要一步步地亲手将当初牵着自己的手,从懵懂儿童走到成年时的女人推下悬崖冷眼被千夫所指。 第73章   也许,有些人真的是水做的, 温柔柔顺却又难以折断傲骨。韩琴君抬手抚弄着余愁的头发, 听着对方浅浅的呼吸, 阖眼凝视心中动容。   韩琴君以前总希望余愁能为自己哭, 这样她就会觉得这个人,是全身心都属于自己的。契子身上的一切,包括眼泪, 什么不要给旁人看见。   今日余愁几乎要将韩琴君的心哭碎, 柔软的泪水如同冰雹恶狠狠地砸在原以为僵硬的心窝上,一阵阵发憷软化, 砸的千疮百孔。   韩琴君一直以为自己自私狡诈控制欲强,要将一切把控在手中, 苦笑皆由自己, 直到方才之前观念依旧如此绝对。   放在心尖上的人, 莫说是哭,便是笑的不够开朗,也会转辗反侧地猜测。   “我现在只想看到你的笑……”   翌日。   余愁一双眼睛肿的见不得人, 口中苦涩,什么也吃不下。   韩琴君早餐鸡蛋留了一个, 剥壳后给余愁滚着。白皙的肌肤,此刻眼角蔓延出魅惑的红色, 一双眼睛红扑扑的,倒像一只被欺负欲哭不哭的兔子。   韩琴君心绪难定,故而手下略微用力。余愁若是强势一些, 纵然外头腥风血雨,但仍装作若无其事,伪装自己的心绪,自己便如昨晚一般不会再想欺负她。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被旁人敲破伪装的外壳……   韩琴君叹气:“你这样,我反而……”更想欺负了。   余愁脸色红了红,知道自己丢人,昨晚竟趴在韩琴君怀中嚎啕大哭,眼神游离不敢再看契主。   脸上的舒坦叫她眯起长眼睛,韩琴君足足给她揉了许久,然而只消了一点红肿,长叹一声,捏了捏余愁的小脸蛋说道:“哪里的小兔子?”   “你的……”余愁低声嘀咕了一声,韩琴君没有听清楚,哈?什么?   余愁眼神坚定,抬头对视,撞入契主眼眸之中,抿了抿唇坦然:“你的。”   什么都是你的,只要你想,你要。   韩琴君冲她微微笑,不多说。   余愁这幅样子必然不能去公司,韩琴君的意思是叫她安稳地呆在家中,哪儿都别去。   但余愁跟着走,然后杵在门口,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拽着韩琴君衣角。   韩琴君今日穿了一套职场装,搭配了一件卡其色的中长轻薄款风衣。银色的丝绸衬衫别进裙头里,丝滑的布料极度容易被扯出,韩琴君不敢动,她今早摆弄了许久才让衬衫别进,还不皱的。   但……再不走的话,撞上上班高峰期路上极度容易堵车,她不喜欢这种原本可以避免的麻烦。   “若骑士不能陪伴在你身边保护,美丽的公主就该在待在安全的堡垒之中。嗯?懂了?”韩琴君趣味地一歪头,一缕青丝顺势一斜,点在肩头。   说着,她抬手给余愁眉心一个响嘣。   余愁闻言老实松开韩琴君的衣角,有些难为情听这情话,口中喃喃自语:“没有这样比喻的……”   韩琴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解释:“诗人总是偏爱王权富贵,才子佳人的题材,这是我在话剧社时候学会的。”   韩琴君说罢勾起嘴角,压抑不住自己的笑意,分别在即,笑意消散。   她匆匆忙忙地离开,只留给余愁一个模糊的背影,独自一人站在门口心中恍惚。而指腹互相摩擦,仿佛还在回味属于韩琴君衣物的感觉,仿佛是对方本人。   什么地方也别去,什么消息也别看,等调查清楚院长的事情,再说。余愁长叹一声,澄星没有直接曝光转账记录已经对院长最大的仁慈。   也许这件事情还有转机,也许这只是一个误会。   余愁闲得无聊,手拿着园艺剪迎着朝阳修剪着枯败的枝叶。她日后的人生也要如同今日,开始修剪没必要的别枝,纵然这些别枝曾经赐予了自己活下去的营养。   错了便是错了。   “院长……”   林管家歪着身子躲在别墅的窗户朝外看,见余愁有一茬没一茬的摧残着植株,那咔嚓咔嚓的声音让老人家头皮发麻,只差没蹦起来跳脚。   他的小乖乖,这可别把自己的手给剪伤了。   林管家正要张嘴,腹中空空无话可说,抬脚想出去,又万般迟疑。   哎……造孽啊,别人惹的事情,怎么老往余愁身上甩锅,果然是树大招风。他自从看娱乐八卦之后,也算是半个资深人士。余愁的璀璨星途挡了别人的路,并且不止一个两个,大家恨得咬牙切齿,趁着她出道年限少,粉丝的忠实度还没有爆棚,自然是墙倒众人推。   韩琴君今早出去前,千万仔细地吩咐过林管家,叫他好好看着点余愁,切记莫让对方想不开直接跑去和院长当面对质。那样太傻也太莽撞。   林管家整个人在心惊胆战的心……和余愁相安无事地度过一整天。休闲时光,下午他准备出门买菜,明知余愁老实人白天都没动静,如今天黑了更不可能跑去孤儿院,却还是一步三回头。   他心理不安,腿脚打颤地走出别墅门口,又风风火火折返,有些底气不足地冲余愁说:“你今个要吃什么?”   “啊?林叔你看着买就好了。”余愁停下编制毛衣的双手,不甚在意地回答。   林叔情绪上来,说话声音也大了些,再问:“庆祝你电影大卖,走,林叔今天请客请你吃大餐,咱们买海鲜去!”   余愁被强行带走,她第一次跟着林管家买菜。别墅区门口有一家专门的生活小超市,背后依靠着大型超市,所以可以预定送货上门,至于多出钱里头的人大多是不在乎的。况且这里的物价也高,卖的就是服务。   老人家腿脚不方便,打个电话不是挺好。   林叔每次都是亲力亲为,余愁帮他提着菜往回走,听对方细细说着菜价是涨还是掉。   “等过不久再冷一些,到时候就没什么好吃的小菜了。”   “我想在别墅后面的空地上种菜,小姐死活不许。”   余愁笑了一下,这个建议换自己也不会同意吧,后面是刚刚修缮好的花园,放两颗大白菜进去真心不搭……   林管家见余愁笑,松了一口气,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人家特迂腐,特别小气?”   余愁回想了一下,“老人家”手拿报纸中气十足谩骂的时候,可能十来个年轻人还比不上他。   “我又没有退休金,当然要省吃俭用一些,小姐不怎么花钱,但一旦买东西就是大手大脚的,败家呦。算了,算了,回家煮饭,早知道以前去当个厨子,当鬼老子的医生,又没……”   余愁不太清楚,没有退休金,他没满工龄就退了?林管家转移了话题,她也不再过问。   林管家当真是把余愁捧在手上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时刻不停地看着。   余愁低头凝视着自己双手于清水白菜之间来回,低声道:“我知道你担心我。”   林管家被戳破心事,尴尬一笑,哪有,哪有的事情……   “呵呵,呵呵~”   余愁眯起眼睛感受着清凉的自来水,浅浅一笑:“我没有事情,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但是麻烦你对韩琴君报喜不报忧,我不想她为我担心。”   “可是……”林管家觉得不对,她们俩已经结婚成为一家,彼此就应该互相扶持关心才是,哪有遇上事情,自己解决的道理。   然而余愁先一步打断他的话语:“林叔,我不想她难过。”   “那……好吧。”   韩琴君回来的时候,觉得家里气氛还不错,余愁双眼还是略微泛着红,但相比早上的大肿泡好了太多,脸上也没了先前的颓废与不安。   韩琴君掏风衣口袋,掌心一小瓶药水:“我给你买了眼药水,过来,我给你滴。”   余愁老实坐着,瞪大眼睛,一双美目硬生生变成圆溜溜的杏眼,看起来机灵可爱。   此刻眼中只能看到韩琴君,认真的契主,恼怒的契主,全是对方,余愁一颗空荡荡的心,仿佛被填满了一般,终于落到了实处。   无论事情真相,做错了事的人该收到应有的惩罚,而韩琴君不应该被自己牵连。   所以……院长真的做错了事情,她逃不了,也休想将其他人拉下水,没有人欠她的。   韩琴君轻轻吹了一口气,逼得余愁猛地眨了一下眼睛,多余的眼药水从眼角滑出来,连忙有些心虚给抹掉。   技术不好。   “童话里的公主是不会掉眼泪的。”韩琴君尴尬地解围。   余愁努了努嘴,回答道:“童话里的公主眼泪都会变成钻石,所以她不缺钱。”   “钻石?公主会瞎的。”韩琴君哭笑不得,偶尔闹小孩子脾气的余愁真是……可爱死了。   至于外界那些流言蜚语,不必要去辩解理会。   韩琴君低头拧盖子,平静说:“明天和我去公司吧,院长明天会来。”也会带上那些医院发票,一辩真假。   余愁在揉弄眼睛,忽闻此语,有些难以置信。   “院长她来?”   真的……自然相安无事。但若是假的,院长哪有勇气过来,收据的真假一查便知。   “嗯,目前的话,这笔钱的确是被她用在了医疗方面,但我也调查了爆料人所说的那个孩子……”韩琴君欲言又止。   那孩子的的确确与孤儿院有关,先天性心脏病,急需用钱。院长将她送进了医院,但是没有进行后续治疗,譬如说手术。   按照院长的说法是当初以为要十来万,能搞定一切治疗,但没想到病情恶化,产生了并发症,那十来万块钱不够动手术的。   这些要调查是一项极大的工作,韩琴君还未细查,但她心中有另外一个想法。   除了这一次,往前推去,余愁几乎是一个人撑起一座孤儿院的开销,何等庞大的一大笔金钱,院长当真是全数用在那些因残疾或身患重病的孤儿身上?   韩琴君心中质疑,但一切要看证据说话。自己并不希望余愁插手这件事情,人性中的感情会叫人丧失理智。   但如今科技发展如此迅速,纸媒,网络传播,韩琴君堵不住幽幽之口,只要余愁想了解,没有人拦得住。   翌日,韩琴君起床之时枕边温热不在,待洗漱完毕下楼,余愁已然端坐在餐桌前,品咖啡读报纸。   报纸恨不得将标题几个字放大、再放大,怕是将人当瞎子。   “昔日影后东山再起无望?出.轨门之后再陷诈捐门!!!”   那三个感叹句当真是用的妙,将小编的震惊全数展现出来,外加歪斜扭曲的排版,恨不得要从纸面一跃而起,愤愤地朝着余愁脸上扑打。   这标题已经足够误导人了。   余愁是否诈捐此事尚且二说,但是这肯定的语气,真是……在造谣的边缘打着擦边球。   十分恶心了。   韩琴君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在余愁身后咳嗽一声,吓得契子手中咖啡一抖,晃晃荡荡幸好没溅出来。   “你介意给我看看嘛?”   林管家端着早餐出来,翻白眼,嘀咕道:“那么大的人了,幼稚。”   余愁心有余悸,若是咖啡倒衣服上,等同报废。   韩琴君心虚地点了点鼻子,从不太情愿的余愁手中接过报纸,坐下细读。   视线来回扫动,报纸上的信息被韩琴君扫入脑海中,脸色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变得阴沉起来。   原以为只是个标题党,只敢带带节奏,却没想到正文更是无所不及地展露着自己最大的恶意,将网络上没有真凭实据的揣测用模棱两可的话语,疯狂地带节奏。   韩琴君一向不喜这样的文字工作者。若是战乱时期,文学大家下笔锐利且残忍,是源于对于侵略者的恨,难以抑制地成为一把利刃,那么这些娱乐圈狗仔只能被称呼一句浑水摸鱼的汉奸了。   随意诬陷,带节奏引战,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了。   也许红就是最大的原罪。   余愁出道至今不恶意营销,不拉踩。当初与韩家对打更是一路挨骂不吭声,在许语花这件事情上恪守本心,奈何前公司软弱无力可欺,澄星最近资源分配难定,难以抽出心神,大家就看在她怂,没地方的份上使劲扒毛。   此事种种疑点这些人不相信,当睁眼瞎,死活看不出来,心思歹毒背后戳刀。   余愁心虚地点了点自己的发汗的鼻尖,怯怯地伸出手讨要报纸:“看完了吗?我还没看完。”   “别看了。”韩琴君将报纸折一折,拽住报纸的边角。嘶——报纸四分五裂,了结余生,躺进了垃圾桶。   余愁不敢啃声,报纸骂的是自己,倒把韩琴君气个半死。   林管家猛地一拍桌子,砰——余愁的心随着桌子上的碗碟也蹦跳,再砸回去,发出乒乒乓乓的脆碎声。   林管家气得双眼冒火,搞毛线啊,自己还没看,报纸就被分尸了!余愁夹在两个人中间,瑟瑟发抖。   再看韩琴君,神情淡然,拍拍手继续喝咖啡。她抿了一口咖啡,才不急不缓地给林管家一个解释:“歪曲真相,随意揣测,造谣是非,这样的文章不看比较好。”   韩琴君说着,眯起长眸目光停在林管家的胸.前,她怕看了林管家会犯心脏病。   林管家张着嘴,无法反驳,这什么狗屁歪道理?!   吃过早餐后,韩琴君牵着余愁去公司,不知今日院长何时来,早点去公司恭候她的大驾光临与解释。   别墅里,林管家没看报纸,心头就像小猫挠着,麻痒难耐,他用抹布收拾着桌面的时候,余光扫见垃圾桶里的灰白,身体一顿,计上心来。   他蹭了蹭手去翻垃圾袋,碗碟皆放在一边,随后得意洋洋地将报纸揉开,戴着老花镜一张张地拼着。   嘿嘿,谁说自己看不了的?   红绿灯路口前,韩琴君余光扫见余愁双手紧扣,摆放在膝头,身子僵硬的如同一块木头。   见韩琴君看过来,余愁又软了身体,但是彼此互通的气息叫韩琴君知道,余愁依旧难以放松,不过是表面的装模作样。   “院长既然答应了,应该回来的……”余愁说,“我离真相很接近了。”   韩琴君反问:“那么你做好决定了吗?如果不敢面对,我可以送你回去。”   余愁迟疑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她不会。为了韩琴君,为了自己,这件事情势必要有一个公正的解释。   无论善恶,无论对错。   二人一早来公司,没等来院长,却等来另外一位不速之客。   韩琴君见时间还早,照常去开早上例会,汪静一席抹胸白裙站在门口,倒有些夏日气息地于鬓角别了一支小小的白色小花。   韩琴君觉得她今日的装扮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看见过,再看妆容也是粉.嫩清纯。   韩琴君手拿资料,准备视若无睹地走过去,汪静却伸手拦住,不甘心地问:“你看不见我?”   韩琴君揉了揉紧蹙的眉心,网上正值余愁遭众人发难,汪静此时过来,必然是不怀好心,真当自己看不出来?   仔细一看,韩琴君总算是知道汪静这一身装扮哪里膈应了,白裙,编发别碎花,是余愁不久前参加电影宣传之时,也是这般样子。如此相似,韩琴君实在无法将其视作巧合。   汪静的小心思啊……她有什么能和余愁比的?   韩琴君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不客气:“很久之前我就说了,不欢迎韩家公司的人踏入澄星,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请吧。”   汪静身子僵硬,解释:“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对我的态度是否还是如此冷淡。”   “所以你现在看到了,没变,走吧。”韩琴君侧身一步,越过汪静,朝会议室大步流星而去。   汪静站在原地,仿佛扎根在此。她颓废了身子,踏软了腰肢,但目光却死死地盯着远处求而不得的会议室,她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去,独占韩琴君身旁的位置。   门从里打开,拿着水杯出来的余愁见汪静而停下脚步。   情敌相见总是分外眼红,汪静强打起精神,踩着细跟一步一步朝着余愁走去。她浑身的潜力被引导出来,踩着剪刀步,扭的风姿浪态,神情却很冷,那一双眼睛似乎是在看恶灵。   余愁屹立在原地不动,以同样的态度回望回去。   汪静稳稳地定在余愁面前,抬起下颌,阖眼冷视:“你很得意吗?”   “你不过是横插一脚的小三,我和韩琴君这么多年,你又了解什么。你看中的不过是她的钱和资源,你不爱她……”从一开始的咄咄逼人,汪静越说声音越是沙哑,难以掩盖心中的哀伤,“你只是一个绊脚石罢了!”   汪静死死地盯着余愁,要从对方身上看出胆怯与退让,但余愁那一双形状姣好的双眼却略微眯起,像是在笑,在嘲讽。   如同一把利刃被淬了毒使劲往汪静的心口里扎,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她还在负隅顽抗。   “你怎么不会回答我了?是不知道如何反驳了吗?”   余愁仔细想了想,伸出手指,认真地回答:“你说自己追了韩琴君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功,到底有没有戏,心里没点底的吗?”   “我快成功了,都是你……”   “哼!”余愁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当真是贻笑大方,“失败就是失败,不过是一个依附在韩琴君身后多年,却看不清楚真相的可怜人。你年纪也不算小,大我一轮,时间没有让你的大脑增加智慧,却让城市的灰尘蒙蔽了你的一双眼。”   汪静咬牙切齿,气得全身发抖,余愁径直越过她,在身后一步的距离停下脚步,问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也喜欢这样的装扮,我前一段时间刚刚这样穿,同一品牌同一系列,好巧。”但,你始终比不上我。   余愁轻笑。   汪静气急败坏,她那癫狂的模样却穿着一身洁白,全然不搭,有些不伦不类到可怜。她撕心裂肺地喊:“我为她付出过那么多,你哪点比得上我?澄星建立之初,若不是我暗中帮忙,你以为韩老爷子会同意?!我能为了她离婚……”   余愁觉得将自己的背后留给仇家不好,于是乎转过身子。   她就静静地看着对方,等对方话音落下才冷笑嘲讽:“我经历过的,你永远不会明白。另外,我第一次听见有人把婚内出.轨,说的如此理所应当,你不觉得好笑吗?”   汪静张嘴欲语,但却没有吐出一点声音,瞪大眼睛从惊慌转而怒视余愁。   “你对韩琴君所谓的爱很高尚吗?她欠你什么了,你对她做的好事,如数家珍记在心里,但你怎么不好好回忆自己这些年如何伤害她的?”   余愁反起,咄咄逼人:“是你婚内出.轨,导致韩家兄妹间隙,韩老爷子心生怨恨,是你逼的韩琴君不得不自己创业,白手起家,从零开始。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她面前惹她心烦。”   余愁逐一细数汪静的所有过错,每一条都十分扎心。   “她现在对韩家怨恨的源头,正是你!她怨恨你,也怨恨你这种背叛感情的行为,如今你的所作所为却是要她离开我,你在逼她不想做之事。”   汪静所谓的爱只是一厢情愿,若是爱一个人不得回应便是亏欠……余愁心道,那自己大可诚心爱尽天下人,不回应者皆是狼心狗肺,不顺应者便是虚情假意。   余愁语如同炮弹一般打在汪静身上与心上。   她向前逼近一步,双眸冷视:“你所谓的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汪静,我现在是她的合法伴侣,这里是我们夫妻共同领地,现在我不欢迎外人,请吧。”   汪静倒退数步,骂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若是她知道你是这般毒蛇泼妇,还会喜欢你不?”   “哼~”余愁嘲讽道,“我的温柔只给那些心地善良,而不是老想着抢东西的人看,你!没资格!”   余愁攥紧了手中水杯:“前辈,你比我出道早,也知道娱乐圈换代快,现在谁还记得你?你若是想赢回去,就比我厉害,将我踩着脚下,否则就不要老是来做无畏的事情。不过……”我想你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汪静查探出余愁话语意思,骂道:“你看不起我?!”   “是啊,因为你……”余愁淡然一笑,“老了。”   汪静不甘心,她下意识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名贵化妆品保养出来的肌肤,依旧吹弹可破。   她怎能甘心!   “我会赢你的!”自己就是赢不了,也会亲手将余愁拉下来,今日的趾高气扬,日后便是俯首称臣。   余愁侧身让路,看着汪静离开,直到对方背影全部消失在自己的眼帘中,才脚步急促奔向茶水间,刚才骂人口水都干了。   水流将杯中的水打成旋涡,余愁眯了眼睛抿了一口凉水,凉飕飕的触感从身体的最深处翻腾出来,仿佛一滴水滴进翻滚的油锅中,引起轩然大波。   她方才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不叫自己上前就是给对方一巴掌,怕那一脸粉底脏了自己的手。   余愁苦笑,所以说自己粉丝多,韩琴君还有什么脸吃醋,汪静这位追了她多年的契子,日日在膈应自己,自己还没找韩琴君算账呢。   好奇当年韩琴君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叫自己的嫂子念念不忘,整天惦记着“必有回响”。   余愁思至此处,心中舒坦地多喝了一口,自己喜欢的人就是这般厉害,这般惹人喜欢。   甜蜜的苦恼。   只是一个汪静已经足够自己难以消受,切莫再来了。   韩琴君开完例会回来,先是左右看看,确定汪静已经离开,踏进办公室先问余愁:“你在办公室里看到谁了吗?”   二人没有遇见最好,事实却是韩琴君想美了。   “有啊。”余愁抬眸。   这两个字叫韩琴君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遇上了!汪静虽然嘴皮子不厉害,眼神也不好,但持之以恒的耐心与癫狂叫人害怕。   韩琴君转思,颇为有趣地看着余愁,一向遇到点事情就脸红心跳,还喜欢趴自己怀中摸眼泪的契子,不会又是靠眼泪赢的吧?   汪静应该不吃这一套。   所以……   “你和她吵架了?”韩琴君一语中的,见余愁身子僵直,自己的嘴角却上扬,真想知道余愁是怎么和汪静吵的,有没有被骂,是不是怂怂地抹眼泪。   韩琴君凑过去,搂了一下,真是个总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余愁心中既窘迫又羞涩,不知如何作答,最多……平手吧。她担心汪静恼羞成怒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对方的精神状态本身就不是很正常。   既然如此,便用话语引导,引导汪静另外一条获胜的办法。重新把影后余秋心压下去,在娱乐圈中比。   余愁可没同意输了就放弃韩琴君,但汪静一定会答应,所以给对方找点事情做吧,省的整天找韩琴君。   余愁连日来心中唯一畅快的时候,捂着脸靠着沙发背,幸好没被韩琴君瞧见。   韩琴君把她的手拉下来,凑进去,与她鼻尖相触,仔细打探她脸上的神情,长唔一声,亲昵说道:“偷笑,难不成你还赢了?”   余愁自不会说,沉默当做默认,叫韩琴君猜测去。   “真希望这笑容能一直挂在你脸上……”韩琴君此话刚刚感叹完,便知自己嘴快说了错事。   今日,汪静只是意外来客,而真正的客人还在赶来的路上。余愁伸出手抚平韩琴君眉心蹙起,温声道:“我没事。”   她在心中做好了最坏与最好的打算,也设想过未来的结果,心中早就明了,不必多言。   余愁眯起眼睛,略微大胆地揉捏了一下韩琴君的鼻子,反问道:“汪静的事情,我回去后再和你算账!”   这下子轮到韩琴君心虚,咳咳,咳咳。   “咚咚咚!”   助理站在尚未关闭的门口,一脸平静地说:“老板,有人找。”   助理:=_=   秀恩爱麻烦关下门,不想吃狗粮,谢谢合作。   余愁有一段时间未见院长,记忆中她还是当初的模样,打理着整个孤儿院,每天为寻求社会各界的资助而游走、而哀愁,为那些身有疾病的孩子抽泣。   但今日,她来时蹒跚,仿佛脚上有千斤坠、面前有飞沙滚石,阻挡她前进的步伐。   两鬓发白,一双眼睛如同被风沙蒙尘,院长穿着洗的发白的衣物,整个人颓废而无力,别着一个单肩包,手工做的的布袋包,布料都被磨的老旧。   如此富丽堂皇的地方,脚下是发白光滑的瓷砖,头上的白炽灯却将她的脸色打的苍白。   她一见余愁便淡淡地笑,声音慈祥:“余愁啊,我来找你了。”   余愁对上韩琴君时的温和眼神,在看到她的一刹那,收敛回来转化成冷漠……可最后,但终究还是心软了,舍不得对这位长辈太过横眉冷对。   “院长……”   余愁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资助了孤儿院多少钱,如同无底洞一般,除了不要自己这个人,不断地吸取自己身上的一切。她要承担不仅仅是孩子们的生活费,还有手术等医药费,那么多孩子……   她出身于此,实在难以狠心不理。记忆中的孤儿院是温暖嬉笑的白天,与寒冷哭泣的夜晚。   院长望着余愁发呆,余愁亦是。   小时候,自己喜欢呆在台阶上晒太阳,每到饭点孩子如同泄洪的水一同奔涌回去。   余愁苦笑,只有不一样呀,因为她看不见,得慢慢走……   与往常一样的位置上,却多了屏障,走错了?   小余愁伸出手摸了摸,眉头蹙起,对自己的判断产生质疑。跌跌撞撞下迷失了方向。远处饭菜的香味被灵敏的鼻子嗅到,肚子不满地咕噜翻腾。   饿了……   停在一处,小余愁伸出脚,空的。自己在什么地方?她想来只走自己熟悉的线路,今日好奇怪……她是不是又找不到家了。   不敢动,她蹲在原地,埋头于膝头小声细弱抽泣。   “妈妈,我怕……”   饭菜的香味越发明显,肚子咕咕叫,哭声没有人理会。哭的大脑昏昏沉沉,起身,有些试探再往前一探,也许是个台阶……   忽然耳中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变跑,几乎要飞起来一般。身子一个腾空,被人搂抱在怀中。   大脑下意识喊,声音稚嫩:“妈妈!”   院长看到穿着不合身衣物却难掩可爱精致的女娃娃,无助地站在高处悬空边缘嚎啕大哭。   大脑放空,跑过去抱起,几个大步弹跳着退离边缘,院长额头吓出汗珠反应过来腿都是软的。唯独抱着孩子双手坚固地如同铁臂,不敢有丝毫松懈。孤儿院原是一处学校旧址改建,建在山丘之上,过去没有大型机械,不可能移山填海,便有了一段长长的台阶,木护栏早年久失修烂了。   余愁毕竟还小,走到了边缘处,察觉到不对,又不敢往回退。不知道她哭了多久,院长害怕,幸好没有继续往边缘走。这个高度虽不一定会伤,但一旦摔伤颈椎等,或是骨折,自己都拿不出钱救治……   这个孩子来到这里,一直很安静,安静如同一尊娃娃,谁家生的白白嫩.嫩的女娃,懂事听话,让几个大人很放心。   此刻,孩子搂抱着自己的脖子,求助着自己的哭声,“妈妈”二字最是明显,隐约中听到爸爸、爷爷奶奶,还有大姨等词汇,院长这才知这孩子是走失或者被拐的。   但是从余愁说的含糊地名,院长实在想不起近处有这个地方。而她一个瞎眼的女娃娃不可能走失太远,也许是被其他人带离了家乡,故意抛弃或者是无意逃脱。   起码,在走失之前,她应该拥有一个温馨的家庭。   母亲会亲昵地喊她的小名,父亲会慈爱地抱着她,手牵手带她去感知一切。为她勾勒出一个想象中的彩色世界,绿色是微风吹过脸颊夹带着远处森林的小清新,蓝色是温水一般的滑过肌肤时柔和……   “我……”院长一开口,她的声音入到余愁耳中,惊喜表情顷刻转变成了失望,不是妈妈的声音。   “我……带你去吃饭。”院长长叹一声,若是自己有女儿,这般乖巧模样,怕是要放在心间上疼。   “嗯,院长,我有点怕。”   “以后你不要乱走,我中午过来抱你回去,好吗……”   “不乱走,可以回家吗?”   “会的。”   声音随着两人远离的背影而消散,院长的回忆在触及到余愁冰冷视线瞬间退场,现在的她们不是当年,现在的余愁这孩子在她的对立面。   “院长,我……”余愁亦从回忆中醒神,小时记不大清楚,但院长一直对自己很好,也很关心孤儿院里的每一个人。   曾听对方为重病身亡的孩子,哀声哭鸣。   而现在……余愁垂下眼眸,伸出手,“可以看各项票据吗?”   虽是询问,却不容反驳。 第74章   余愁是不打算留情分了,皆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 如此长时间的捐赠, 如此巨大的一笔钱, 不弄清楚钱财去向, 对不住那些孩子,更加对不住自己的心。   院长有胆来,自然能将所有的发票都拿出来, 但一一清查绝非易事。   交出发票与账单只是证明的第一步, 要想真正地洗脱冤屈,还得交由权威人士去清点账目。   院长将今日带来的单肩包, 递给了余愁平静地说:“这些年,保存下来的发票都在上头, 至于小额开支, 去药店买的药, 我只是记在笔记本上……”   而那笔记本也一并放在了包中。   “这些就够了。”余愁眼神缓和,心中松懈。   原以为对院长横眉冷对,于自己而言会是一件羞愧不忍的事情。做事之前瞻前顾后, 忧心忡忡,是人类的通病。而尝试则是勇气, 也许踏出一小步便足够眼前豁然开朗。   余愁踏出了这一步,压力便少了许多, 但……   单肩包陈旧发灰的布料,仍然如同一块烧红的碳,散发着热量, 烧的余愁心乱如麻,于是她迫不及待地转交给了韩琴君。   韩琴君贴心地接过,感受下了一下重量,满满当当,的确不少。这么多年,这么多孩子的治疗,也该拥有这般多的票据。   “院长请坐吧,我想问一下那个孩子现在的情况。”   院长身子一顿,随后解释:“并发症,医生说不能着急动手术,得先控制。”   余愁眯了眯眼睛,追问:“那么……钱还够吗?”   院长忙不迭地点头,连声道:“够的,够的,你不用担心!我先前老是找你……心中也过意不去,想着这一次自己慢慢撑过去,再说你给的钱也够用,没想到手术迟了一会儿,就给你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院长心中愧疚,不敢再看余愁,也在躲避着余愁的目光。   场面沉默了许久,直到余愁身子僵硬,再对上韩琴君平和的目光,消失的勇气又从心里升腾而起。余愁轻声道:“那我……不留院长了,路上小心。”   院长一步三回头,首次望着余愁,随后又忙不迭地看着韩琴君,最后一眼凝视单肩包。她收回幽深目光后坦然转身,脚步急促快速离去。   韩琴君先一步打破沉默:“你现在相信她的话吗?”多半是相信的吧,余愁孤儿院全靠对方照应,这么多年,虽没有血亲,却情浓于水。   余愁给出的答案却与韩琴君料想的南辕北辙。   她冷静道:“没有证据,我不敢断言。”   韩琴君震惊之后,坦然一笑。宽慰地轻轻抚弄了一下余愁发顶,微微笑,这才是自己了解到的契子。不为私情而丧失理智,不会迷茫后无畏地哭泣。   而是在不公的命运面前,挺直身躯,不叫危难将其压垮。   院长带来的票据数量之多,实在叫人瞠目结舌,韩琴君与余愁自没工夫一一清算,况且这种事情交由专家并不更好?   现如今,突破点在于那名儿童身上。   爆料人非说余愁诈捐,实则没给钱,只要这笔钱数量足够大,就是没和实际钱数套上,也足够澄星有底气地回应。   而那些藏在背后的小人,也不敢再跳。   入夜。   韩琴君才问起余愁:“你记得这些年一共资助了她多少钱?”   “不太清楚了。”余愁掰着手指,长唔一声,给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答案,“我的钱还有些和许雪城账目重合了,暂时拿不出来。”   余愁手上的账户里一般不会存十万元钱以上的数额,如果院长没有主动要,她会选择和许雪城一起投资。   只是因孤儿院的事情,每次不会投多少便是了。   韩琴君抱着她帮余愁退算,余愁之前的经纪来源主要自演戏,这笔账目前经纪公司便能给出账目。余愁自身账户,孤儿院账单,还余下许雪城那边……   比起院长的账单零零碎碎,余愁联系许雪城。   餐厅里,数本记账簿堆叠起来足足有一分米厚,许雪城单手拿出来有些吃力,脱力后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幸好被餐厅音乐所遮掩,其他用餐者的目光并未向这边多瞧。   许雪城做事仔细,精打细算,便是买菜的几毛几分钱都会记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她打小过的便是穷日子,比起余愁,十足的铁公鸡。   看今日准备,许雪城早就坐等余愁找自己讨要账目。   “早就准备好了,结果你现在才联系我。另外你可是澄星的老板娘啊,澄星做事磨磨蹭蹭敷衍谁呢?网上都快把你和院长骂出翔了!”许雪城还是一样的暴脾气,说话也不大文明,但心地善良,一心向着好友。   她不耐烦地戳了戳账簿,“餐厅的盈利与年底分红我记着,但我没天赋经商,也没什么行内人脉,所以……盈利并不是很多,你看看吧。”   余愁伸出手将那些笔记本揽过来,没看,只道了一句:“我相信你。”   许雪城手肘杵在桌子上,支着下巴,眯起眼睛狐疑地反问:“我就奇了怪了,你既然对院长提出了质疑,为什么还相信我”   余愁淡然一笑,扫看她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手提包……呃,放不下。   她目光搭上了许雪城身边的布袋子,许雪城后知后觉,一拍桌子不满地‘喂’声:“我的大明星啊,你特么不会就带了个精致的手提包吧……这可是我平时用来买菜的袋子!”   话中满是不耐烦,许雪城还是将布袋子交了出来,口中嘀嘀咕咕。   她很抠门,精打细算,但同时也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余愁指正:“也许你该改改自己抠门的习惯了。”   “不想改,我高兴,存钱心里有安全感,所以……”许雪城再问了一句:“你还是没回答,为什么质疑院长,但相信我啊 ?”   是不是在唬人?是不是心中还在暗搓搓地多想。   余愁对她很是无奈,长叹一声:“大概正是因为你抠门吧,就是盗我的钱,那笔钱肯定还在存折里,能拿回来,所以不用担心。”   许雪城作势要打她,余愁却不躲,挥舞的手只是虚空比划佯装生气,倒也不敢真落下来。   嘴硬道:“我哪里敢动你这个大明星,掉一根头发我倾家荡产都不够赔的。”   嘴硬心很软,嘴角忍不住上扬,许雪城难掩心中的畅快。   嘿嘿,虽然余愁人有时候一根筋,还瞎比善良,但就冲这无条件相信自己的态度,许雪城心道:真是没白交这个朋友!   余愁尴尬的笑了一下,望着好友脸庞失神。   前世自己落魄,是绝交已久的许雪城火急火燎地赶出来。许雪城好面子,说了绝交能几年都不联系自己,但却得知自己遇难,忙不迭赶来。   葬礼之事,依旧只有许雪城为自己操劳费心,内心坚强的人却在烧纸钱的时候暗自抹眼泪,而院长……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这个原因,许雪城不会知道,余愁也不想让她知道。没有人会喜欢看悲剧,只是命不由人。   余愁掂量了一下,这拿去卖纸都能有三四块钱了,起身问:“你哪里来的这么多账单?”   许雪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又没有学过什么分类统筹,一开始就什么收入都记在一起,后来倒是吸取教训了,但第六本之前的账单我懒得再抄一次,纯粹浪费本子。”   余愁汗颜,那自己查账的工程量有点大啊。算了,许雪城能记账就很不错了,不能再奢望更多的了。   许雪城跟着余愁一起离开餐厅,追着面前人的脚步,小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院长真的贪了你我的钱,怎么办?”   余愁停下脚步,侧头反问:“那么你呢?”   “我……”许雪城乍然无声。   她对院长的感情没有余愁那般深,自己也曾羡慕余愁可以天天被大人抱来抱去,还不用走路。后来转念又想,得到大人关心的代价是瞎眼,什么都看不到,便急忙忙取消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期待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啊!嘿,我就喜欢看打脸剧情,许语花的事情气死不少喷子,现在她们逮着机会又要上来被打脸了……”许雪城嘻嘻笑着,旋即转换了话题,“最近打算接剧吗?有个导演联系上我,说是有个剧本想给你看看,我挺喜欢那个明星的,我是她迷妹!”   余愁在上车前,闻言,疑惑,“你上次仰慕的不是任同吗?怎么又换人了?”   “我是博爱粉啊~”许雪城拍着胸膛,招手送别余愁,车开动后跳脚大喊,“晚上我把剧本发你邮箱里啊!记得看看!!!”   余愁对她所说的剧本没有兴趣,现在比较头痛的是这些账单,烦心、忧愁。   最近哪里还有心思接剧,诈捐之事没个明确说法,网友开始抵制自己参演的一切电影,这种时候又有几个导演会做这种赔钱的买卖?   所以不用猜,一定又是一位靠爱发电的小导演,既然敢请自己,估计和任同一样名气还没打响,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不想看,也不想接。   余愁抛开杂念闭起眼睛小憩,想着到晚上随意看看剧本,然后找个理由打发许雪城,让她拒绝那位导演。   自己这样也是为对方好。   若任同凭借着《绝杀计划》大红是运气,实则真实水平只能取两部剧的平均水平,模仿者很难再通过从自己的影后头衔身上再获利。   因为没有许语花,没有顾玉,没有为烈士洗清冤屈而努力的大家。   余愁计算着账目,手机叮铃一声响,打开邮件,随意一瞄却被屏幕上熟悉的三个字名字抓住了目光。   编剧:谢落影。   她不仅是一位编剧,更加是后世的名导,而在编剧与导演的身份之前,谢落影更是一位一线女星。她在国际上久负盛名,从出道格局便比十八线小演员高上一筹。后因与某中人影帝结婚,从国际回归国内市场,可回来后却没有疯狂地轧戏吸取粉丝。   如今再见,谢落影居然会以导演的身份付出。余愁停笔,想不到许雪城推荐的第二位导演,却是一位真正的实力派。不知道这位前辈所编写的是何等的故事,好奇驱使着余愁看下去。   去书房将剧本打印出来之后,细看几页,余愁便舍弃了许雪城杂七杂八一大堆的啰嗦账目。林管家见没人和自己一起织毛衣,也让余愁给自己准一份,一同窝在沙发上细读一下午。   韩琴君于晚餐前,踩着饭点回来,她脱下外套换上拖鞋,蹒跚几步朝餐厅而去。双指揉着眉心,却揉不碎眉间的疲倦,尤其无力地喊:“余愁……”肩膀借我靠一下。   话音未落,韩琴君这“靠”字在喉咙里翻滚打浪,硬生生又给吞进肚子里。一老一少两个人端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与身边垃圾篓堆满了沾满了眼泪的纸团。   韩琴君打量,余愁正双目通红地看着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悲伤,模样可怜。这般多的纸巾不是余愁用的,而是一旁年纪一大把,却又是擤鼻涕又是擦眼泪的林叔。   他拿起一张纸巾,折叠轻轻地蹭了蹭眼泪,有些苦闷地抬眸望了一眼自家小姐,有气无力,一点不见平时欣喜地说:“小姐你回来啊。”   韩琴君顿觉得自己是无意闯入她们悲情世界的外人。自己上了一天班,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余愁是眼泪汪汪的小喷泉,林叔怎么也来凑热闹了,谁又叫她们心中不畅快了?   她心中苦闷地看向暗沉的厨房,锅是冷的,菜估计还在冰箱里保持着原本的鲜嫩,所以餐桌上应该有的晚餐呢?   余愁见韩琴君脸色不太好,可能是又饿又累,回家发现什么都没有。于是乎连忙转换了笑颜,迎了上去,甜甜说:“你回来了。”殷勤地接过韩琴君手中的包,又拿走搭在手肘上的外套,小碎步哒哒哒地上楼去了。   她的剧本落下没有拿走,韩琴君接手一看,林叔接话:“小姐,你也觉得太可怜了是不是?”   韩琴君停下翻页的手,郁闷道:“林叔,我还没看呢。”哭傻了?   (⊙_⊙)   林叔双眼亮亮地看着韩琴君,倒比契主本身还有些迫不及待,口中催促着她。韩琴君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在林叔充满了希望的眼神中,韩琴君单手一盖,剧本封上,让林管家闪亮的眼神中只余下了失望。   “叔……”韩琴君指了指厨房,说道,“你肚子不饿吗?”   林管家恍然大悟,揉着肚子去了厨房,难怪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劲。   韩琴君在晚上八点的时候,饿的肚皮贴后背,趴在桌子上又是困又是饿,纵然余愁在身边都不管用。不过余愁着实没在旁边坐多久,脚不停歇地跑去厨房帮林管家择菜。   他们两个人在家,谁都没煮饭,把契主饿的可怜兮兮,咳咳……余愁和林管家心知肚明对视一眼,皆有些不好意思,可怜的小姐。   “你会接吗?”林管家问,绝杀计划是因为许语花的事情而带上悲情.色调,但看整个故事,依旧是充满了热血的。   谢落影的剧本选材便是大众闻之落泪的梗,余愁又感同身受,总算明白为何这位前辈会在自己落魄被千万人指责的时候找上来。   感同身受。   也许谢落影被诈捐的事情吸引目光,查到自己的出身作假,实则不过是孤儿,连普通的小康家庭都不算。   这不在前世的既定轨迹之内,剧情已经发生了改变,前世的遗憾也必然消散。如此看来,这些新认识的人或者事物,正是前世被眼盲心盲自己错过的憾事。   所以……这个角色从一开始就属于自己。不过余愁并没看过谢落影执导的剧,只是略有耳闻,没听说她启用新人或者其他,只是晓得退圈后又再度出现。看来谢落影没找到合适的人,自己上阵当了女主。   也许自己就算同意,也不一定能达到对方的要求,先答应吧,若是要试镜便去撞撞运气,是否能入前辈的眼。   两个人在厨房手忙脚乱好一阵折腾,总算是把晚餐端上了桌子。韩琴君是真饿了,她加快了近食速度,但样子还是很端庄。   饭后,她坐在沙发上准备翻看让一家老少两眼泪汪汪的剧本究竟是何神物,恍惚间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冲在厨房洗碗的余愁说道:“孤儿院的账单已经统计出来了。”   余愁身子一顿,手拿着碗碟站在洗碗池前,不敢扭头去看韩琴君,也不敢去问。她害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韩琴君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双手环抱于胸.前,嘴角上扬,忍不住话语中笑意:“虽还没有和你原来公司的账单做对比,但这笔钱足够你洗清诈捐的污名了。”   网上闹的越厉害,便会知道等会儿澄星发出的声明有多够打脸。   一想到那些跑在前线的喷子,别人说什么都选择装聋作哑的键盘侠,待会要哑口无言时候,韩琴君心中就一阵阵畅快。   年纪大了,还是会和小辈有赌气的时候啊。   余愁长叹一口气,微微侧头看着为自己而心情畅快的契主,以笑回应。所以……院长还没有洗清嫌疑吗?   韩琴君沉声道:“你笑的不好看。”   韩琴君垂下眼眸,暗自不爽,余愁还是更加在乎她的院长。但是……自己为这件事情而奔波,她可曾看到。   “澄星晚上十点的时候会发公告,我以为你会高兴的。”   “我……”   余愁话出一字,便被韩琴君打断,语气难听:“你已经做的很好,旁人的错不该强加在自己身上。但你不能为了我而放下对院长的执念吗?把她当成一个陌路人,你会活的比现在轻松!”   “嗯……”余愁颔首,灯光打在她的发顶,神情暗淡,眼神晦涩不明。她手中的盘子被洗刷的噌光瓦亮,却还在不停地擦着,“我让你担心了吗?”   她想听到韩琴君否认,这样……自己心中会好受一些。   韩琴君感受的到余愁心中的翻江倒海,余愁在沮丧难过,所有的负面情绪如同飞浪击岸一般,要将她这只小船拍打的四分五裂。   然而韩琴君蹙眉,态度坚决,语气不悦道:“不,我不想看到你这幅消极的样子,我原以为那晚之后你会想明白。但你只是假意上的挑出,你的心中依旧充满了难受与恼火。   韩琴君深吸一口气,继续逼说:“但我又不能斥责你,只能憋在心中。余愁,这是你想看到的吗?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不在乎我的感受?”   字字如同刀刃,直接往余愁心口上划,想要解释,却找不出任何的理由。   结契之后,二者的情绪会互相影响,韩琴君带给自己的多是平和与喜悦,可是……自己还了什么。   一切的负面情绪。   余愁颔首,眼见着双手脱力,手中盘子砸在洗碗池内,“噌”的一声,边缘磕出豁口。她在悬崖峭壁上,原以为韩琴君会如烈焰一般吞噬生灵,一步步靠近,把自己逼到死路上,但待对方话音落下,却闻听契主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余愁连忙抬头望去,只看见韩琴君落寞而失望的身影。   不是的,不是你说的那样……余愁哑口无声。越是想要反驳,却是无话可说,韩琴君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个累赘。   林管家从外头倒完垃圾回来,见气氛不对,哎~这又是干什么了?   小姐怎么气呼呼地上楼了,林管家先一步安慰余愁:“她今晚挨饿脾气不好,你别理她,该睡睡。”   余愁苦涩一笑,若是真是没吃饱发脾气就好了。林管家将她赶出了厨房,然而余愁站在卧室门口却不敢进去。   余愁抬手捂住地趴在门上,一直肆无忌惮地享受着对方的宠爱,却忽略了对方最原本的需求。韩琴君比自己大十来岁,做事沉稳,情绪不容易于色是岁月给她的财富,但年长者心中也有薄弱的一面……   想道歉,想说对不起,想让对方开心起来……可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吱——门被从里打开,余愁脚下不稳,向前一个踉跄,跌进熟悉的怀抱。   韩琴君定住脚步:“我,下去打杯水喝。”   她想要推开余愁,却被契子紧紧搂住,无奈地哄:“余愁……”   “我,”余愁埋在她的怀抱中,疯狂地贪恋着韩琴君的气息,熟悉而迷人的气息叫她身子发软。余愁双手搭住韩琴君的双肩,由脸颊到脖颈,再到衣物下的每一寸肌肤,沿袭到微颤的指尖都透着淡淡的粉色,微仰起头,探出粉.嫩的舌尖舔舐着韩琴君唇.瓣。   余愁靠紧了韩琴君,却羞涩地挪开眼睛,低声道:“我可以让你解渴吗?”   韩琴君把门关上,将余愁按在身子,呼吸纠缠,询问:“你在道歉?”   余愁唔了一声,侧头躲视线,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叫韩琴君轻轻吻着。“我觉得……还不够有诚意。”   余愁攀出双手,闭着眼睛去解韩琴君的衣扣,黑暗之中肌肤上的触觉越发明显,湿润,黏滑,吻过的地方都冒出一股酥麻。   水声在房间内越发明显,唇.瓣之间的互相交融,被舌尖黏磨的细嫩唾液来不及吞咽,顺着余愁的嘴角滑下。   酥软的身体依靠着契主才勉强站起来,方才的缠.绵叫余愁沉迷其中,韩琴君说道:“很有诚意的道歉,但是你明白为什么吗?”   余愁眼神游离,带着喘息,她明白又不是特别明白,或者说不知道在韩琴君和院长之间找一个和洽的节点。   “我……”我不清楚。   余愁攥紧了韩琴君的衣服,埋在她的怀中,哑声无助地说:“我错了,你别生气我的气,对不起,对不起……”   只要韩琴君不要抛弃自己,什么都行。   “傻余愁……”韩琴君勾起嘴角,效果不错,只是有些欺负余愁了。不过……很好,自己就爱余愁这样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   韩琴君舔了舔嘴角,回味刚才的感觉,然后笑哄余愁,“好了,该放我下去倒水喝了。”   “不要!”余愁睁大眼睛,坚定地说,韩琴君是不是还在生气?她抿了抿唇,询问,“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洗澡吗?” 第75章   韩琴君呼吸一屏,压低声音小声反问余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会把你扒光的。”   契主说的太直白, 点破了余愁的心事, 索性紧闭双眼拔高声调:“我知道!所以我想和你一起。”   什么都好, 什么都没关系, 余愁没有其他办法去确定韩琴君的心,也许看这个人因自己而卸下往常的冷静沉着的面容,流露出野兽般的本性, 这才是自己最期待的事情。   余愁双手撑在浴室中洗漱台上, 水雾在镜子上疯狂地蔓延,白雾却遮挡不住脸上的绯红与玲珑有致的身躯。身后人动作一重, 余愁轻唤一声,身子一软靠在洗漱台上双手扒上了镜面。   身体里的暗欲让指尖都泛着粉红颜色, 随后被一双苍白修长的手该握住, 十指紧扣。   韩琴君从身后靠过来, 与她耳鬓厮磨,咬着耳朵附耳说:“又不是第一次,怎么还这么害羞?”   余愁想要双手捂脸, 却被韩琴君紧紧攥住,因双手动作而擦掉的镜面薄雾, 更是清楚地展示着旖旎的一面。双眼迷离流转着情欲的水色,一向淡色的唇瓣如同三月桃花瓣, 水润而红嫩。   韩琴君在余愁身上留下一个个吻痕,余愁呼吸加重,略带哭腔说:“我, 我想要你的孩子。”   一个和韩琴君差不多的孩子,会亲亲地喊自己妈妈母亲。   “我们是伴侣不是吗?”余愁反问,结契的两个人生命联系在了一起,彼此不分你我,“我现在诚心够了吗?”   她糯糯地问着,韩琴君浅笑不语,只是加重了力度。肉.体的结合只是表面一时的欢愉,灵体的结合却是由大脑身体散发出来的快感。   她偏爱后者的结合,有时候不靠近余愁,便能叫对方情难自禁,乖巧地臣服于自己足下。没有任何贬低的意味,韩琴君亦将付出全部的爱,若是还不够,便向下世再借。   契主渐入佳境,开始疯狂地展现她的占有欲,彼此气息的交汇贯通,细化到每一处的侵入。余愁抿紧了唇,却还是难掩口中的呻吟,她的身体从里到外的每一处感官都欢叫着接受。   契子孤立无援,全然由着契主掌控,等待着契主的恩典。   韩琴君将余愁转过来,面向自己,亲昵地吻了一下她的嘴角,问:“难受吗?”   “唔……”余愁无助地伸出手抱住韩琴君,带着哭腔说,“我,我不知道。”   似是难受,却又在渴求更多,她希望韩琴君的气息将自己吞噬殆尽才好。   “那你得撑久一点……”韩琴君轻轻地笑着,她喜欢余愁全身心依靠自己的感觉。这种明明很怕,却还是强行依附的感觉。   也许正如汪静所言,自己和哥哥一样,对自己的伴侣有着近乎痴迷、执着的控制欲。   但自己享受这种感觉。   韩琴君紧了紧手,只要余愁不要背叛自己,不要乖乖地守在自己身边,就好。不过……如果余愁真的走上了汪静的道路,她不爱自己了……   韩琴君的眼神瞬间暗沉下来,自己可能会忍不住将余愁锁在一个自己才能找到的地方。但浓郁的感情又会将理智拉回来,一如哥哥当初,明知汪静心不在他身上,却一直纠缠。   他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带着必死的决心。这样就不用看着汪静离婚后与别的人在一起。   一死百了。   韩琴君吻着余愁的额头。最好不要有那么一天,也许自己也会像哥哥一样疯魔掉。   身上的气息再加重一份,韩琴君眯起眼睛舒坦地等着气息融合孕育新的生命。嗯,生,多生几个,一个拽一只手或者脚,一群小可爱们把契子拉住,红杏就不要想出墙了。   韩琴君口干舌燥,大半夜下来喝水,一连喝了两杯,才解了心头口中的燥热。   要解渴还是得靠水,余愁算是做了无用功吧,不过……韩琴君眯起眼睛回味,这种无用功可以多做。   她很喜欢。   解渴之后又端了一杯上楼,浴室里虽然好,还不用换床单,但水汽之下温度较高,容易口渴。   韩琴君见余愁睡的这般香甜的,也懒得将人喊起来,扶起昏昏欲睡的余愁,以口度水,顺便占点便宜。   时间已经不早了,韩琴君却没有睡意,拿起自己的手机刷微博。澄星已经发了公告,同时公布了账单。   孩子们的生活费,大家皆忽略不管,只说余愁诈捐,爆料人一口咬定余愁没有捐钱,不过是借着假名义做所谓的“慈善大使”。一些喷子还跳脚喊着,水军压场有什么用,还不是拿不出证据,行啊,求锤得锤。   韩琴君:)   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孤儿院拨下来的补助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款项,这笔账单上的数字若是换成巴掌,给那些跳脚的键盘侠们,脸怕是要被打烂。   韩琴君的号被网友十分默契地认为是公司号,只是顶着老板的名字而已。所以,就算如此,她也不敢拿这个号乱弄。   大半夜,澄星的老板暗搓搓地去注册了一个小号,发微博。   【有一些人,他们不说话,却默默地付出;有一些人,他们不付出,却在指责别人付出的不够多。别人的慈善是源于好心,你却将责任的帽子强行压在这些伸出援手的人头上。】   她奉献的力量再少,也好过什么都不做,只在背后说风凉话的人。   韩琴君发完微博,舒坦的睡了,键盘侠谁不会当啊。自己这些天围观,也算是学会了不少有趣的句子。   同样都是九年制义务教育,自己不补课都比别人优秀,毋庸置疑。   管事情如何发展,先把脏水从余愁身上引开比较好。谁知道那孩子怎么回事,反正余愁是次次都在资助的,那些孩子的医药费,仅仅只算一个,一般的普通家庭承担不起。   而余愁要承担的不仅仅只有一个,而是八十多个。这次韩琴君吸取了教训,既然不能和余愁互关,自己的小号就和大号互关吧。   反正大号关注的人不多。   短短半月时间不到,余秋心的两件事情,让一些网络键盘侠脸都要打肿了。粉丝们自然是喜闻乐见,自家粉的爱豆就是这么棒,你奈我何啊。   余愁的粉丝经过这两次的教训,也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他跳任他跳,反转之后就叫他做人!   “粉上哔啾让我感到骄傲,不想有些明星的粉丝啊,先前高兴地在评论区跳脚,现在暗搓搓眼睛都要红了吧。对,谁应话我骂谁!”   “指名批评糖粉,你家主子是怎么的人,大家可有目共睹的。”   评论区把唐糖拉进了骂架,余愁的粉丝也是憋着一口气,早就看不惯了。   “先前在剧组,麒麟和许语花才是好友,苏桑桑都还没发微博,唐糖就着急发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认识哔啾,发就发了,蹭了我们这些粉丝一波好感度之后,看到情况不对就立马删,脸呢?怎么不学学苏桑桑,别查,直接说我现在是双担cp粉。上次被我们骂了,怀恨在心,这次一出事就想来找回场子了是不?我特么还就指名批评了,你跪舔你家忘恩负义的主子吧。”   骂架又是一触即发,唐糖粉丝掐架也就算了。   唐糖估计是受不了这气,发了一条酸溜溜的微博。   【今天想去看余前辈,她是个心地很善良的人呐,希望不要因为网络上的事情而受到影响,她一定也希望大家和平相处……】   暗搓搓的一堆话,又再度提到了那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   唐糖表示:十分担心,不知道余前辈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气得余愁粉丝再度跳脚。呸,还不知道怎么处理,按照你粉丝的逻辑,你不是有钱吗?捐钱呐!你粉丝蹭热度的时候你不说话,等被打脸挨骂了又搁这酸溜溜干什么呢?!   这一次任同发微博了。“唐糖,合作愉快。月底没钱,坐等你出钱请客吃饭呐!”   任同的微博画风一向如此,大家一眼就看出任导的意思。像是苏桑桑这种明确日后会再度合作的演员,任导微博一般都不会提及,除非是电影宣传。   因为大家心知肚明,任同微博上但凡挂有名字的明星,十个有九个是她讨厌的。   大家喜闻乐见,呦呵,原来唐糖的片酬交完税到手了啊,余愁手上的资产成负数了,你老上去啊。   就在大家还在沉浸在掐人的快感时候,澄星和华夏慈善基金表示,将邀余愁担任慈善大使。 第76章   鬼知道澄星是不是趁机发的微博挑衅,反正余愁既然拿到了慈善宣传大使, 粉丝们只觉得大快人心, 就是这样狠狠扇人巴掌, 微博上欢呼雀跃。   打脸专业户!   站在理中客的角度, 唐糖不能为了对家而伤自己粉丝的心,但站在自家角度,又没胆子去怼哔啾粉。毕竟余愁的粉丝经历了不少的风风雨雨, 还留下来的都是真爱了。   但主要是之前糖粉做的事情太惹人讨厌了。在娱乐圈这个地方, 既然明星作为资本的吸取的源头,那么粉丝行为明星买单又有什么不对。   之前她家粉丝乱叫蹭热度, 只要唐糖稍微提点,让粉丝收敛, 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不过吧, 就冲先前她先一步艾特余愁做塑料姐妹花, 后来又怕自己被骂,大半夜悄悄删掉微博。   这件事情可见她这个人真是又坏又怂。   任同既然发微博讥讽唐糖,便是力挺余愁, 哔啾粉的腰板又直了一些,微博隔空喊话:“任导, 你的火锅怕是吃不了,毕竟唐糖这笔钱可是要做慈善的。”   “支持慈善事业, 别的演员我不管,既然唐糖你和哔啾关系很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知道你学的怎么样了。”   那趾高气扬的小模样,看得出来怨气不小。先前被韩家控场,水军辱骂,后来因许语花被网友骂,现在又因为诈捐事情扛上,数月来压的气一口气全反弹出来。   唐糖不要命,正好撞枪口上了。但是比起余愁的不作为,导致哔啾粉安静闭嘴,唐糖这正主的微博却成了糖粉的底气。   “你们这样的行为和之前逼着余愁捐款的喷子又有什么差别?”   “做人不要太双标啊,都说了捐赠自愿嘛……”   “呸!你对着澄星公布出来的账单,我就问问你,双标这两个字你会写?唐糖这件事情舍不得钱就安静如鸡吧!”   “哎~~咱们哔啾粉文明礼貌一点,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网上战火一片,余愁关闭评论一直是岁月静好,眼不见心不烦。至于唐糖这根搅屎棍,她也没那么好心拉对方一把。大家属于不同的公司,有自己的道要走。   娱乐圈的小把戏,余愁看的一清二楚,唐糖的公司看到《绝杀计划》大火,也许这个小女孩有红的机会。   大概……抱着黑红也是红的想法吧。   但还是有人比较关心先前的那名孩子,心脏病正等着手术,来这么一波,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余愁已经给了钱,大家也不好意思再说:“你怎么不帮人帮到底啊”。   又因前方两位明星粉丝战火正茂,此事后力不足,倒也没翻起多大的风浪。澄星选择平静风浪,水军也不下场了,甚至还有人企图带这件事情的节奏,被韩琴君公关了。   她顾忌到余愁,不愿意将事情闹大。   当然,韩琴君对于自发组织资助的博主,表示支持。一人之力终究不能翻江倒海,一个余愁再加上自己,也不一定能维持孤儿院的需求。   那些好心人联系上了院长,将钱送到她手上。   然而还是出事了,院长以为余愁不再被人黑,此事便算了结。   可她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韩琴君的意思。账单只是用来洗清余愁身上的脏水,不包括她的。   韩琴君的担心并非随意妄想,院长拿到别人给的捐款后,却没有第一时间救治那名心脏病孩子。   她在等,等风波过去,这些钱她究竟要花到什么地方去?   韩琴君深知“诈捐”这件事情既然能被人扒出来,肯定是有黑点的,不然怎会闹到如今风风雨雨的地步?   她要事情的真相,也要幕后凶手伏诛。   再细究下去,势必要对院长动手,韩琴君的面前还有一个麻烦要解决——余愁。   韩琴君翻来覆去地思考、纠结,隐瞒这件事情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心中的恶魔和天使小人再度打架。   小恶魔循循善诱:别说,就瞒着她,你是她契主,她就该老老实实听你的!   小天使一挥魔法棒敲昏了仇家:瞒你奶奶个球!   韩琴君觉得画风有点不对劲,但正义的一方终究占据了上风,她一五一十地想余愁招待清楚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件事情必须得查下去。”   韩琴君不容余愁反对,虽然余愁一开始就没拒绝。   “可以,我支持。”余愁要解释,更要一个安心。网络上对自己的流言蜚语,让自己举步维艰。现在自己不能退缩,必须将一切的嫌疑都洗干净。   余愁眼神躲闪,却悄悄握住了韩琴君的手。现在的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有自己的家了。   院长的账目还得继续查,至于许雪城的账本……   余愁之前顾及好友的面子,省的流传出许雪城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账目皆是她自个逐一轻点。密密麻麻的小字,余愁眼睛起星星,但比起院长多年来因保管不当而略有丢失的票据,许雪城的账目却连一毛钱都没出错。   韩琴君看到最后的结果,心中不由得发出感叹:“她是个值得深交的好友。”   余愁悄悄地竖起了耳朵,韩琴君在夸许雪城,心道:她是不是嫉妒,是不是又吃醋了?是否需要自己好好哄她?   余愁被上次韩琴君生气的事情弄得心思愈加敏.感,她害怕韩琴君与自己起间隙,故而处处迎合对方。   甚至将自己的需求排到了第二位,又或者,不断地下降、下降、下降,低到了尘埃里。   余愁拽着韩琴君的衣物,颔首小声哄道:“你也很好。”   韩琴君正取下眼镜擦拭,蓦地听闻此语,心中雀跃也好奇。什么时候余愁也这般大胆,会主动说惹自己心花怒放的情话了?   \'你也很好。\'韩琴君仔细想着,颇为自恋地觉得余愁说的没错。   于是回:“说明你眼光不错。”   门没关,助理站在门口正准备敲门进来,便听到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颇有情调地商业对夸。   o(╯□╰)o,韩总,年纪不小了,脸害臊不?   助理略微颔首,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而后调整无奈的表情,将资料递给韩琴君:“韩总,这是会议后整理的资料,请你过目。”   她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关爱单身狗,请及时关门,谢谢合作!   “嘤嘤嘤,不高兴,”门一关,里外两个世界,她用手扇风,冲同事抱怨,“要我这只单身狗去送什么资料,荼毒我的眼睛吗?”   大家都笑:“以前也是你啊,你好好学学吧,不要学着韩总一大把年纪才结婚。”   “对啊,我有什么好学的,学韩总多年的单身狗经验吗?”先前的助理一摊手,隔着一扇门开始吐槽起顶头上司。   大家想想也是这个理,不过送整合后的资料皆是她送,与一半无二,所以不可能更改,她就是再多的抱怨也于事无补。   谁都不想多跑腿,只能宽慰她,大家和她打趣:“胡说,韩总以前的人格魅力可大了,你看大明星汪静苦追老板这么多年,至今痴心不改。”   可惜,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句名言不是什么地方都适用。   八卦消息再没有比她们这种内部人员渠道来的迅速和准确。汪静年纪越大,可惜却和智商成反比,上次来澄星表白被拒,居然脑袋一抽,打算复出。汪静嫁给韩家大公子之前,名气和名声也算不错,维持一下朦胧的美感不好吗?   活在记忆中的美人,一旦再度出现在屏幕前,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是再多/再昂贵的化妆品都难以拯救的遗憾。   几个助理低头窃窃私语:“对了,听说汪静最近要和谢照影合作,她们关系很好吗?”   “谢照影啊,她和汪静关系以前不错呐,我……”   忽然坐在靠近办公室门口的助理惊呼一声:“不知道,等等!我有种直觉,韩总要出来倒水喝了。”   大家做鸟雀散,下一刻,吱-韩琴君推门而出,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助理们,蹙眉,这群人是不是又在背后说自己的坏话?   一定是工作太少了。   她的背后跟着余愁,余愁向来跟着韩琴君走路不看路,契主猛然停下一头撞上去。   “唔……我鼻子。”   韩琴君连忙去查看,心道幸亏不是整的,不然假体都要被撞歪了。   余愁眼角溢出生理头疼泪水,眼神越过韩琴君,疑惑地歪身侧头打探。干嘛突然停下?   她出来是要将许雪城的账单还回去,这些日子拿在手中,想必对方不能记账心中必然煎熬。   韩琴君不放心:“真的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她最近请假了待在家里,我买点东西去看看就好了。”余愁推脱了韩琴君的好意。   最关键的一个原因便是许雪城不太待见韩家人,其中也包括韩琴君。   这股恨意源于韩涵的忘恩负义和韩老爷子的阴险狡诈,都是一丘之貉,分什么高低轻贱,好在韩琴君脱离了韩家,仇家的仇家,勉强算是朋友。   这件事情,余愁顾及到韩琴君好面子,忍下不说。   余愁气喘吁吁地站在许雪城家门口,年代久远的住宅楼,采光十分糟糕,关键是电梯在维修不得使用,那维修禁入的牌子都积了灰,估计这电梯起码修了半个月之久。   平息狂跳不已的心跳,余愁礼貌性地敲门三声,然后径直拿出钥匙打开。   她们两个人交换了彼此家的钥匙,许雪城当初嘚瑟地转悠着余愁家的钥匙串,给出的理由倒也简单符合本人个性。道:要是谁出事,起码不用砸门抢救,还能省下换门的钱。   而现在余愁和韩琴君住一块,指纹解锁,恐怕这是许雪城厌恶韩琴君的另一个理由。   “没事吧。”余愁人未进先喊了一句。   许雪城躺在床上,头上敷着冰毛巾,手中拿着苹果啃。咔嚓咔嚓,傲娇地说:“没事,死不了。”   她的房子不大,满满当当各色东西,一切都整理的井井有条。余愁去厨房一看,锅是冷的,饭是凉的,茶几旁边的垃圾桶塞满外卖袋子。   余愁只能挽起衣袖熬粥,听见她在卧室里喊,“余愁,我想喝水!”便高声应了一句。   “祖宗,你的水,请喝。”余愁以为她请假只是不想浪费年终假,却没想到是病来如山倒,整个人蔫哒哒,可怜兮兮地趴在床上。   “感冒,还发烧了,去医院看了吗?”余愁探手摸她额头。   “看毛线看,你不知道医院是没病胜有病,富豪变乞丐的地方吗?不去,我已经去药店买了两大包包治百病的板蓝根!”   她说渴了,咕咚咕咚将一杯水全部喝下,一抹嘴巴,舒坦地长叹一句。   余愁心道:你这样子,除了身体还发着烫,是真看不出来生病了。   许雪城打了个哈欠,疲倦说:“我的钱要好好存着。”小时候无依无靠的日子,她过怕了,余愁有韩琴君,而她只有自己。就算余愁会心甘情愿养自己这个拖油瓶,许雪城的尊严也不会同意。   “院长的事情有着落没有?”许雪城躺在绵软的被窝中,只露出头,脸红扑扑的像粉.嫩的苹果,说起院长之事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她微微阖眼,浓密的睫毛光影打在眼底,愈加浓重的黑眼圈。   余愁给她削苹果,就轻避重回答:“还在调查,我……还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许雪城突然从被窝里搭手放在余愁大.腿处,说:“我其实不太相信她。”   余愁当年看不见,很多事情只能靠别人说,听院长解释,自己可不瞎,心态也相对同龄人要老成。   不相信,但是也不愿意陷害,许雪城看得开。见气氛被自己弄僵硬,一努嘴,说道:“以前摸你大.腿,你都会吓得跳起来,可敏.感了。”   余愁知道她要说荤段子了,将还没削完的苹果塞她嘴中,闭嘴吧。   “我等她的下一步动作,但是我不会再插手……”余愁缓缓说,心中决定已下。   “余愁,你……可不可以放点水?”许雪城头次求余愁,她目光躲闪,不敢再解释,余愁也没问为什么,说道:“好,可我只能答应你,我不会插手此事。”   韩琴君的所作所为,院长下一步举动,皆不是自己可掌控的。   网络上大家已经接受了澄星的解释,不再抓着余愁与诈捐的字眼炒热度。   故而,今日院长是来找韩琴君拿回单肩包,她在乎的只是里头的票据。   韩琴君一开始本没多想,乍然见院长身子僵硬,不甚自然,灵光一闪,停下来了递出去的手。   貌似这些票据中翻找不到自己当年资助余愁的款项。   自己的记性很好,更何况当初资助余愁并非小钱,为余愁寻找合适的眼角膜便花费了好一番功夫。若是如此,倒还不算太刻骨铭心,没必要时刻记在心中。   当时余愁即将进行眼角膜移植手术,却突然冒出一个依靠关系之人抢走了这个机会,院长百求无门又找到了自己头上。   既是印象深刻的事情,韩琴君便多了一个心思。   为什么没有自己的票据?   这些票据加起来的金额额度,距离余愁所给的钱尚且还有差距。在这个期间,必然也有社会上的爱心人士进行捐赠……   突然出现的疑惑打开了韩琴君新思路,这包裹必然是不能还的。   韩琴君熟能生巧地一转手,又将单肩包收好。   她眯起眼睛细细打探,说道:“院长这些年为孤儿院费心费力,辛苦了,这些票据也保管的很好。之前是因为网络上的事情,才不得不联系你。”   院长伸出接包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韩总……”她疑惑地问,哑声中满是焦急。   韩琴君回神,淡然一笑,解释:“抱歉,只是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情,这些收据暂时不能归还给你,害你白白走一趟,我真是过意不去。”   院长提起精神,却只能苦涩地勾起一个笑容,询问:“那个,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韩琴君摆手,无关紧要的态度解释:“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院长别担心,下次我让人亲自送过去,不用劳烦你。”   “哦,哦。”院长木楞地应和了两次,双手怯怯地收回。   她的目光贪恋着那个背包,韩琴君亦在打量着她,单手放于下巴,咳嗽一声。   院长身子一个激灵回过神,惊慌失措地摆手道:“没事,没事,为了余愁我一定会全力配合。另外,我只不过是个中间人,那些孩子要谢的是韩总这样出手援助的好人。”   韩琴君闻言,侧身将单肩背包挪动了位置,眼角余光中的院长眼神跟着移动……   有趣。   她在担心什么?   亲自将院长送出了办公室,韩琴君转身大步流星回办公室,忍着怒气吩咐助理:“找人去调查一下孤儿院这些年的资助名单,我要核查到底有多大的空缺!”   韩琴君走进办公室看着那只孤零零的单肩背包,神情不悦。   \'韩小姐,我们调查了十年前孤儿院的金钱来源,因一些捐赠者以匿名方式,所以这笔账单实际金额只多不少。具体的账单,已经发到了你的邮件里,还请过目。\'   韩琴君看着电脑下跳动的图标,揉了揉眉心,迟疑些许才缓缓打开。弹跳出来的页面,让她一步一步接近真相。   随着目光的流转,电脑的彩光映照在韩琴君的脸上,将她的面容映衬的越发苍白难看双手紧握,手背青筋凸起……   余愁推门之时,韩琴君正懒靠着椅背,手指不断地把玩着手中的钢笔。修长的手指灵活变动,但是金光活动的轨迹却很是杂乱无章。   她在忧心。   余愁将咖啡摆放在杯垫之上,轻轻往韩琴君面前一推,问道:“怎么了?”   韩琴君颔首回神,院长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现在让她抉择难定。   “我查到院长之事的内情了。”   余愁手指一顿,呼吸加重胸膛上下起伏,随后又缓缓释然。平淡地询问:“她做了什么?”   无论院长如何,不过是她自作自受,在这件事情中受到牵连之人,那些孩子没必要再遇到第二次伤害。   许雪城求自己对院长稍许宽松,故而余愁认为此事没有闹到网上皆知,便是自己于对方最好的妥协。   长久的沉默之后,余愁深呼吸一口气,冲韩琴君一字一句说道:“我想知道一切。”   事到如今,再没有后悔的余地。   余愁眼中的坚决,让韩琴君动容,伸出手将人拉到怀中抱着,伸出手指在屏幕上一指:“这些,是她近年来的大致进账,还有收入与支出。”   那账单上反复出现的三个字叫余愁双眸一缩,心瞬间凉如冰。   高利贷! 第77章   以澄星为主的韩琴君在查,想要挖料再翻一把热度其他人也在追查。   几乎与此同时, 网络上便爆出了这件事情。韩琴君很有理由怀疑是自己委托调查的机构消息多卖。但对方保证绝非如此, 韩琴君也懒得追究。   网络上的账目与自己手中的账目相差无几, 高利贷一字如同一把带毒的匕首, 不忍再看。余愁的水起码有三分之一打了水漂……   韩琴君很担心余愁的状态,然而余愁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越是这样越觉得奇怪。   林管家也很担心, 别是憋出内伤了。   晚餐时候。   林管家战战兢兢地给余愁夹菜, 询问:“今天的青菜好吃,甜又脆的, 多吃点。”   余愁淡淡一笑,说了谢谢。   林管家右手一颤, 筷子险些掉下来, 连忙询问:“余, 余愁啊,你别太难过了,这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   韩琴君也不吃饭,紧张地盯着她, 余愁尴尬地停下来,这看守贼样自己还怎么继续吃下去?   “你……真的没事?”韩琴君小声询问, 余愁心中波动并不大。越是这般,韩琴君越是紧张,只因余愁和之前的态度反差太大。   韩琴君心中发虚。   但见余愁重新拿起筷子, 吃了一大口饭菜,用力地咀嚼着:“我看开了。”   好一句看开了,听得韩琴君筷子掉在桌上,惊慌失措地捡起来。不得了,一般人看开了是心态豁达,余愁心中烦闷“看开了”不会做傻事吧!   为了预防坏事发生,韩琴君觉得余愁一个人洗澡都不安全,尾随跟进去。   余愁抱着睡衣看着韩琴君,不解:“你要先洗的话,我等会再说吧。”   韩琴君伸手一拦,堵门:“一起如何?”   余愁一脸发蒙,这确定不是耍流.氓吗?那个……韩琴君是不是在担心自己?   余愁轻笑一声,一双眼睛笑意满满,如同天上星辰落眼眸。韩琴君越是担心自己,余愁心中越是畅快。   所以她不希望对方为了自己的事情而费心劳神,余愁轻轻靠着韩琴君,眉眼弯弯似天边月牙。   其实……心中还是难过的,但是自从上次自己的沮丧让韩琴君生气之后,余愁便想通了一件事情。自己要的是韩琴君,不是院长,孤儿院自己仁至义尽,只要契主开心,一切都好。   “我……不能没有你。”   韩琴君想说一味地依赖自己并非好事,但见余愁乖巧地靠在自己怀中,就像一只需要人爱.抚的小猫咪,心就软了。   同时从心里还冒出一种骄傲,这是自己驯服的野猫,软软香香的,从此会待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永不逃离。如果当初汪静也能有余愁这么老实懂事,大哥也不会被刺激的犯病。   只是……余愁乖巧的叫人心疼。   韩琴君抱起余愁,还没听见余愁的惊呼,她自己先喊了一声,话音落下短促的痛声。   “唔……我的腰!”   余愁连忙下来询问她是否有事。,韩琴君反手扶腰将头埋在余愁的胸膛。她深吸一口气,天天坐办公室的人,的确该去锻炼锻炼了。   翌日,助理们看着韩总走三步扶一下腰。   更有人一敲门,发现门没关,看见余愁和韩总在沙发上解衣服。咦~瞎狗眼,看来昨晚韩总玩了新花样嘛。   余愁将膏药贴在韩琴君的腰部,给她按摩,劝告:“你……还是别抱我了。”   简直笑哭。   真的,这不是自己吃多少饭,是否需要减肥就能解决的事情,她的契主怕是骨质疏松了。余愁觉得韩琴君在抱自己这件事情有着近乎执着的痴迷,长唔一声,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要不然下次我抱你?”   韩琴君深觉得丢人,单手捂脸埋在沙发枕头上,年轻人打情骂俏的办法看来不适用于自己。   因韩琴君受伤,二人去找院长的时间便推迟了几天。网络上的消息再疯传,也都是针对院长一人,余秋心是真找不出什么黑点了。   就是要找,也只能说她太过于相信身边人。   深秋快入冬的天气,说凉就凉,全然没有秋高气爽的秋日气息。   余愁穿着水蓝色的牛仔裤,又从韩琴君衣柜里翻出了一件风衣穿上,搭配脚上的马丁长靴,扎着高马尾,显得英气十足。韩琴君倒是穿的休闲,不是工作日,她偏爱宽松衣物。   头发松垮的扎在脑后,不敢扎紧,怕脱发更加严重。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浓重,余愁蹙眉匆匆而行,于一间病房前停下,透过探视窗,院长斜坐在病床前,整个人疲倦地靠在病床前,单手紧握着病床上的少女手指。   这个少女不是之前被曝光的拥有心脏病的儿童。   院长望向少女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意,来此母亲的爱,有着遗憾不舍,在深深的悲情之下还有最后一丝强行支撑的希望。   余愁她从未看见过如此悲伤的院长。今日,她才终于明白,院长能爱孤儿院中每一个孩子,但还少了最后的一丝母爱。   她很善良,但是还不够。院长在哭泣的时候,也许想的永远都是她躺在病床上的女儿,虚情假意的善意。   余愁双手攥紧,指甲掐进掌心之中。所以院长能为了女儿,狠心将自己连同一切爱心人士给的捐款部分挪用给了她的女儿。   门被推开,余愁放轻脚步走进去。院长闻声一个回头,险些踉跄跌倒在地,惊愕地反问:“余,余愁,你怎么在这里?”   余愁早就才想到了她的反应,不惊不喜,   她不恨院长私自盗用自己给孤儿院的资助,尽数送给了她的女儿,她怨恨的是为何要用一个个的谎言去欺瞒。   余愁沉默了许久才徐徐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未见一丝的温情:“院长,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院长沉默,也只能沉默,她虚假的谎言已经被人揭开了真相,此刻尽数展现在了余愁的面前,她能想象到余愁的心该有多寒。   但……事到如今,没有办法了。   余愁不想骂她,连逼问的话语都不想说,只是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奈。“你说过永远不会骗我……你说过那些孩子会感谢我,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你给我拿出票据的时候,我很高兴。”   余愁静静地说着,就像一个局外人,十分的冷漠。短短的几句话,却让院长脸色却愈加惊恐,瞒不住的事情,注定要伤心的孩子。   但是当她的视线落到病床上的少女时候,眼神愧疚却又用坚定的语气说:“我不能放弃我的孩子。”   余愁气得浑身发抖,她不能放弃自己的孩子,于是就看着孤儿院中的孩子错过最佳的治疗时间。   院长眼神始终在游离,她反问余愁:“孤儿院就是我和珞珞的家,她也算其中的一员,你的钱也不算打了水漂,不是吗?”   余愁倒退两步,跌进韩琴君的怀抱,牙齿在颤抖打颤。道貌岸然啊,哈哈哈哈哈,自己这些年居然还是看错了人。   “那些孩子……小时候我记得有个孩子因为发病出世,你一个人偷偷哭泣,是真心的吗?”   “是!”院长斩钉截铁地说。仿佛这样肯定的回答,能叫她在余愁面前好受一些。   “那你能保证每一次都是真心实意地吗?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当初带着我去找韩琴君帮忙的时候,你是真的为了我吗?!”余愁有些破音。   原来不过是假象,而自己居然还傻愣愣地相信了。   “是……的。”她迟疑了,她难以启齿了。   真正的真相终究还是要由院长亲自说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这是我和前夫的孩子,我……”院长目光温柔,声音也是极轻,生怕打扰了少女的美梦,“我只剩下她了。”   她目光难测,透过女儿在追忆其他之事,难过,愧疚,但却没有后悔。   从一开始自己也是一心放在孤儿院上,尽量不去接收身体有重大疾病的孩子。因为国家虽然有生活补助,也有一定的治疗政策,但是对于重大疾病的孩子,孤儿院资金短缺之时,只能讲治疗时间向后挪。   也许这些孩子中,有的很幸运能得到资助,恢复健康,有的自己却只能看着他们日渐虚弱,然后去往天堂。   她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自然有打算,故而一开始虽然清苦,日子倒也过得下去,看着那些孩子长大成人,走上社会,自己心中满足。   余愁的出现也让她曾经很困苦,后来仔细一想,余愁不过是眼部不能视,看不见便看不见,社会对于盲人也充满了善意。一些职业也热衷招收盲人,譬如盲人按摩师。   可女儿的出生开始让她苦不堪言,而前夫是个酒鬼加赌鬼,欠下了一屁.股债,却将一切甩锅到自己头上。说是前夫,对方却死活不肯离婚,债务属于夫妻双方。   院长想到这里,眼角溢出泪水,自己的工资都投给了孤儿院,用于改善孩子们的生活,这么多年,仅有的一本存折,上头的数字不会超过两千。   她哪里来的钱去还高利贷,前夫两袖清风,到处游走,唯独自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但是那些人倒也知道,自己是孤儿院的院长,虽没钱,但是也不敢轻易动自己。但是……自己还有女儿。   她对得起起孤儿院,对得起那些孩子,但是她也要对得住女儿。   人的日子总是这样,无病无债,便是清汤白菜也是安稳一生。可……一但困难来时,一分钱也能逼得人上吊自杀,自己两袖清风,不但没有给女儿的治疗费,还要日日受那些追债鬼的困扰。   高利贷还算其一,主要是女儿的治疗费用,她每次都会将那些孤儿送来这里治疗,这样收据上就会混淆。   她凭借着一口气守着孤儿院和女儿。   孤儿被收养,不会给孤儿院增加收入,而没有重大疾病,一般人给的捐赠数额也不会很大。自己不能抱着一个身体健全,能哭能笑,能走能跳的孩子,却去寻求社会人士的几万十几万的帮助。   所以她起了歪心思。   不说其他的,单说余愁的手术,韩琴君就前前后后给了十来万。当时韩琴君正在处理家庭矛盾,无暇顾及。事实上这十来万,真正用在余愁身上的,不过五六万。   孤儿没有双亲依靠,只能依附在自己的身边,当初的她虽坑了韩琴君,但也算对得起余愁。比起之前,她开始收养身体有重大疾病的孩子,这些孩子可以给她赚来足够的眼泪……以及救助款。   这些钱也不是全拿走,还是会给孩子治疗,只是……同时承担两个孩子的治疗,院长的心终究会偏向自己的女儿。   其实她完全可以直接求余愁救自己女儿,可第一步就走错了,她越是了解那些因身体疾病被抛弃的孤儿,越是难以忽略。   总想着,自己抱回来也好,抱回来的话,自己还能想办法要钱给治一治。不然,他们早就死了,那么自己也算对得住这些孩子。   当然这么些年……也有孩子因为救治不及时而过世。   女儿的病每天都在花钱,后来她认识的,能够找到的人脉资源越来越少,而高利贷那边却越催越急。当初余愁一朝落魄,甚至卖房都要给孤儿院的时候,她的心中也动了恻隐之心。余愁这个孩子过的并不比自己轻松多少……   院长颔首,说:“自行挪用慈善救助款,我早就知道我会有什么下场,”   得知真相的余愁,不知自己如何走出医院的。   院长从一开始的善良,慢慢被命运压垮,她终究将天平倾倒向了自己的女儿这边。事到如今,余愁竟有些感谢当初爆料的人,是对方将丑陋的骗局揭露出来。   院长最后的那一句:“我从一开始就做错了,所以现在我得了报应。”宣告了她不会有好结局,胃癌晚期,她早就在等死了。这只是她临死前的疯狂。   难怪她不怕,生命尽头的人又岂会害怕这些流言蜚语。   所以……院长很快就会死了。在她的心中,自己究竟算什么。是日日抱在怀中哄的小余愁,或者只是提款机。   余愁将这件事情全权给了韩琴君处理,院长……不会有好下场的。就算余愁放过她,也会有其他被挪用的爱心人士要求院长给个说法。   而且,谁也不能保证院长是否动用了国家的拨款。   半个月后,在这期间,韩琴君一句有关院长的事情都没和她说。纵然网上信息传播迅速,余愁不可能不知道。   起码在家里,余愁不必烦心。   然而,当初说好,要参加慈善晚会。韩琴君放心不下,把人送到会场后,便停车等着。   “我在这里等你。”   余愁努嘴:“我没事。”   没事才有鬼,韩琴君知道余愁一开始的底线是院长得到应有的惩罚,坐牢还是什么都好,但是胃癌晚期死亡这件事情,已经超过了余愁的心理承受范围。   死亡是一切的终点。   绚丽的舞台灯光下,余愁穿着一身白.粉双色的裙子,裙摆花瓣与蝴蝶起飞。她的头上编发松散,绑了一根藤萝,满怀着春天的气息。   然而在寒冷的冬天,纵然她里面穿了秋裤,余愁还是觉得心冷,比往年都冷。   苏桑桑和她坐在一起,十分贴心靠近,握住她如同冰块的双手:“任导说她逼得唐糖拿钱出来请吃火锅,你要去吗?唐糖不在。”苏桑桑小声问。   请客人不在,那任导这逼人请客的手段高超。余愁微微摇头,不了。自己只想早点离开。   然而,媒体就想逮着她做话题,真是心疼哔啾了,网友也很关心余愁的现状。   至于余愁一开始构造的虚假身份,其实她是孤儿,大家也就不在乎了。这不都是前公司的错吗?余愁一个艺人也没办法反抗啊。   然而,新闻工作者的目标是想搞个大新闻,他们知道余愁怕什么,便拿着刀子往她心口扎:“你对于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   “有人说你会偏袒院长,你对此如何回应?”   “你对于院长挪用钱财的事情,是否知情?”   “院长胃癌倒下,你……”   他们一口一个院长,余愁听得耳朵嗡嗡叫,眼前泛着星星,脸色愈加苍白,身子越来越冷,脚下的高跟鞋踩着地面好像在往下陷。   余愁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第78章   一连串的追问,记者全然没有顾及到余愁的心情, 甚至想着余愁能经历这么多事情, 心态却依旧没垮, 或者说没在众人面前垮掉, 心态已经是人上人。故而她的昏倒,让大家始料不及,一时间乱成一团。   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大家回过神之后, 多年和新闻打交道的记者深知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他们手中的相机,闪光灯如同利刃一般, 不断地闪现冰冷狡诈的一面。   停车场内,韩琴君正趴在方向盘上, 将宽大柔软的围巾展开当做披肩盖在头上, 她眯起眼睛于昏暗的光线中昏昏沉沉地小憩。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叫她浑身一个激灵,身体先脑袋一步做出反应。   明亮的目光在看到来电之人并非余愁,暗淡下去, 有气无力应搭:“喂!”险些以为是晚会结束了,余愁打电话通知自己接她。   她打了个哈切, 修长的眸子望向眼前的会场,上下眼皮打架。慈善晚会总是于夜晚开始, 结束自然不会很早。余愁白日在家里休息,睡了舒坦的午觉。   韩琴君并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素来秉持早睡早起的理念。今日本就相对疲倦, 再猛然一熬夜,她扛不住。再度打了个哈切,苦笑自嘲,自己终究当不得年轻人呐。   来电之人的讯息却让她呼吸一止,抓起围巾拔下车钥匙急忙下车……   澄星的人早就控制好了局面,余愁晕倒,但不能指望这些新闻工作者可以拿出他们心里仅存不多的良心,不再继续深究。苏桑桑在离开的时候及时察觉到情况不对。   她让自己的助理也去帮忙,同时自己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推开记者,与余愁的小经纪人一同搀扶着对方。   这样的突发状况,让经验并不算丰富的小经纪人慌了手脚,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总而言之先将余愁带出去再说。   韩琴君单手凌乱地抓着围巾,因刚才小憩头发有些凌乱,她的眼神慌乱脚步却坚定,众人的目光顺着高筒靴踏地发出清晰的响声望去,皆见她大步流星而来。   幸好,主心骨来了。   苏桑桑仔细一看,心中安心,但又为她担心。韩琴君和余愁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没有对外公开。今日她来……势必要被发现不对劲。   韩琴君来的苍茫,有些狼狈地拨开人潮挤进去,一抬眸便望见脸色苍白的余愁。   韩琴君脚下一个踉跄,好在周围人多,她扶了一把不知名的记者。这突然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度,还引得记者给予的一个白眼。   她现在顾不得那么多,心中的担忧叫她的心脏越跳越快,手脚发凉,从心坎里冒出来的凉意,她揣着舒适保暖的衣物可脚尖却仿佛失去了知觉。   但是双腿还在动,源于对余愁的本能朝前走去。韩琴君第一反应竟是不愿意相信。这些天尽管被院长的事情困扰,但余愁在自己面前能哭能笑,一边撒娇一边红着脸的契子,居然病倒了。余愁究竟埋了多少苦楚放在自己的心里,什么也不说。   苏桑桑和经纪人见韩总过来,心中便松懈了一口气,长叹一声,将余愁还了回去。   “韩……”苏桑桑这一声还没说出来,只见韩琴君将围巾抱在余愁肩上,一咬牙将人大横抱起,略微调整了一下,让余愁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   韩琴君冷漠地看了在场的记者一眼,算了,先把余愁送去医院,至于这些人日日这么跟着娱乐圈的明星屁股后面跑,无非是要绯闻,这是他们的工作。而工作的本事万变不离其中,又与“钱”这个字息息相关。   那些此起彼伏的相机咔嚓声响,韩琴君全然不入耳,只冲苏桑桑点头,又示意澄星的工作人员收尾。   苏桑桑冲韩琴君,也对她怀中的余愁淡然一笑,仰头之时恰好对上契主的视线。   细长的眸子在灯光的照耀下,眼底流淌出一抹亮色,若是难过可以凝聚成海水,毋庸置疑韩琴君眼底的泪水在下一刻就要翻滚而出。   对方已经无暇顾及此事,记者如同发现至宝一般,兴奋地冲她提问问题。   “韩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一向不参加公众活动,你来这里的理由是什么?”   “你和余愁是什么关系?”   “先前网上传言你与余愁乃是伴侣,今晚你的出现,是不是能证明这件事情……”   他们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一点一点地撕开外表,疯狂地重复同样的话语,传销洗脑一般蛊惑人心,探索喜闻乐见的真相。   炙热的众多眼眸却对上一双平静无波的双眼,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呵~”   她转身冲众人强行打起精神苦笑道:“抱歉,十分感谢各位的关爱。”   “苏桑桑,请问你……”   大家都在好奇韩琴君的身份,好不容易逮着的大肥羊,却眼睁睁地看着一溜而走。好在还有一个人老实的苏桑桑,大家将战火指向了她。   一时间苏桑桑腹背受敌,四面楚歌,被包围在记者群中,孤立无援。   面对耀眼的白炽灯,如同菜市场一般的闹市,苏桑桑听得懵懵懂懂,皆不清楚。她双眼转花,口中重复着套路模板:“余愁因为这些天一直在操心那孩子的医疗费……”   “刚才那个……关系很好……不同寻常……”   被噪音阻隔,断断续续的问题叫苏桑桑脸上的笑容愈加甜美。她平时不惹事不炒绯闻,也算是大家默认的\'老实人\'。   老实人三两拨千斤婉拒:“人的感情有很多种,关系也是复杂多样,余愁出事,无论是谁,譬如朋友也会心急如焚。”   苏桑桑笑着指了指自己,反问:“余前辈的心中必然是为近来的事情所担心,也希望她能得到休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感谢各位的关心与爱护,你们对余前辈的关心她一定会感受的到。”   她只差说出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就能变成美好的人间。   苏桑桑:微笑。   脸上的笑容还维持的住,她也不打算忽悠这群记者,都是人精,见过的忽悠比吃过的盐还多。   反正澄星应该……稳得住。   事实上,澄星没稳住。   林管家左等右等,厨房里温着的饭菜都没能上桌,大晚上打着瞌睡头一点一点。倒也不生气,想着写张留言条,告知小姐饭菜都在厨房里,余愁回来吃,她给热一热。   洗完澡,老人家躺在床上临睡之前看看有没有什么劲爆的八卦消息。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吓一跳。   林管家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仔仔细细,翻来复起地查看那消息,又点开大图,戴着老花镜眯起眼睛将手机放远,寻求合适的焦距。   晕倒了?   他神情纠结,昏倒有许多种原因,心中生出一个美妙的想法,既紧张又兴奋。他涨红了脸看向自己卧室里的婴儿床,从床上蹦下来,脚心挨着冰凉的地面,四处扒拉一下,踩上拖鞋急急而去。   “不会,不会是有了吧。”林管家两条腿似在打架,一刻都不得停歇,来回左右。   天呐,感谢老天爷暴雨,感谢老天爷保佑啊。   小姐总算是做了一件还算过得去眼的事情。   安静的别墅,静寂的夜晚,年岁已高的老人家心中悠然,一颗苍老的心脏不断地跳动,展现着青春的活力。林管家伸出手推了下摇篮,上头的小玩具随之晃动,林管家浑浊的眸子也随之转动,他都能想到软软香香又嫩嫩的孩子躺在自己买的婴儿床里,俏皮地吐着口水泡泡。   美得很,美得很呐!   “哎呦,我的小宝贝哟,爷爷疼你。”林管家口中说着软语。   时值半夜,他才念念不舍地爬上床,笑弯了一双眼。老人家嘛,喜欢奶孩子是正常的,小姐和余愁都有工作,天天织毛线也无趣,他已经男童女童的衣服各做了一套,最近在弄虎头鞋。   与此同时,医院里的韩琴君打了个喷嚏,紧张地望望余愁,见契子神情平静,心中放松。她揉了揉鼻子,莫非是有人在惦记着自己?   “着凉了吗?”余愁微微睁眼,担忧地看着韩琴君。   单人病房内没有第二张床给韩琴君休憩,但是病床和沙发很大,足够容纳她一人。余愁将手从被窝里探出,轻轻搭在韩琴君手上,垂下眸子,冷的像一块冰。   “没事……”韩琴君正要反驳,余愁开口打断,“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你上来,我一个人睡,冷得很,你抱着我好不好?”   余愁上扬嘴角,眼中带着笑意,声音却是笑中带着苦涩,夹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有些娇叱道:“我想抱抱你。”   没有谁能接受自己的契子温声细语地撒娇,包括韩琴君,取下外套躺在余愁身边的一秒,便被对方似八爪鱼一般缠住。   “我身体很冷。”   “可我喜欢。”余愁轻哼一声,再紧紧了臂弯,小声道,“我特别喜欢你。”   我从前世追随你而来,我就在这里。   余愁如同毫无安全感的幼兽,蹭的韩琴君心痒难耐,打趣地指责她:“你这是在撩拨我,小心我要了你。”   余愁埋胸埋的越发深,呼吸之间全是韩琴君的味道,仿佛灵魂深处都被对方的气息填满,从头到脚的每一处缝隙,“你要是不要我了,我……”我也不想要自己。   院长之事,她明白也懂了,自以为待在家里的几天时间已经在心中建立了坚固的防线,可以承受外界的一切冲击波。盲目自大是人的本性,余愁高估了本身能力。当记者话入潮水一般朝着自己袭来之时,她就像水面上的浮萍,摇摇晃晃,不得安稳。   由此转换,韩琴君对她越是好,这颗心越没有安稳处。余愁有什么本事能抓得住韩琴君的这颗心?财富?暂时为负数;孩子,尚且不知。   医生给开的诊断是精神压力过大,余愁刚才醒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偷偷问医生。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怀孕……”   对方问了一下房事,表示顶多一个多月,不一定能查出来,等明日温医生过来让她把脉。   孩子,孩子……余愁有些任性地将韩琴君的双手往自己胸口一塞,韩琴君气一顿,差点没憋过去。   掌心下是酥软的,捏还是不捏,这对于韩琴君是一道送命题。   指尖上的凉意倒是让余愁发烧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越是清醒,余愁越是明白,院长之事完不了,起码自己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失去一切。最起码,躺在病床上的女儿是无辜的,不久后,也许她会苏醒,自己将于她有恩,但她也会明白是自己亲手将她唯一的亲人闭上绝路。   可是……   余愁闭起眼睛,长叹一声,可是自己不能连累韩琴君啊。这是自己两世都在惦念着的人,放在心尖尖上的糖果。一开始想着咬一口,后来发现便是舔舐掉外面的糖衣都十分可惜,如今只是看着便心花怒放起来。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余愁轻轻哼着过往饰演的角色口头禅。   黑暗之中,韩琴君双手不敢动,其实她想揉揉余愁,就像安慰小孩子一样,但……   但……   韩琴君本想告诉余愁这句诗并不是适合现在的情况,但这诗真白,呸,这胸真软。算了,就让自家没什么文化的契子偶尔装一回小文艺吧。   林管家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刚刚蒙蒙亮,他便匆匆忙忙地从家里赶过来。   不忍心老人家奔波,找了个理由,让他煮点粥用保温壶装着托人带过来,人就别过来了。   林管家听是听到了完整的话,然而大脑却自动开启屏蔽功能,只听前头,不管后头。他一抬手猛地一拍脑袋,着实是自己魔怔了,余愁这大病自然是要吃点清淡的,外头的食物哪里比得上自己的手艺?   他火急火燎,好像屁股后面冒了大火,脚不沾地,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可以飞起来。也是气人,余愁这刚刚出去的第一天,家门没进,却进了医院。   林管家提着保温盒,疾驰而来的身影终于在医院门口迟疑了一下,他看着多年前熟悉的工作环境,依旧闻不惯的消毒水刺鼻味道仿佛透过大厅,直接朝着脸上扑来。勾起脆弱的神经与叫人不爽的记忆。   林管家的一张老脸皱成了麻花,该去就得去。   “温医生啊!”   林管家想要敲门,但手下的力气有些重,恰好门没锁,“砰”的一声门打开撞到墙回弹,一如老人家的心,上下起伏不定。   “噗!”刚刚来到办公室里的医师取下口罩,吊起嘴角抿了一口水,仿仿佛这纯净水是何等毒药,让她整个人浑身不自在。强忍着疲倦喝下,喷出来,手中玩弄的金色钢笔没把控好力度,飞了出去,滚落到不知名角度。   “咳咳,咳——”温葶芸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嗓子有些伤,声音有些难听,“老师?”   林管家激动地握住她的手,问道:“是不是有了,是不是有了?!”   温葶芸一向冷静冷情的面容,被晃的发晕,刚才喝下去的水仿佛窜上了脑袋,这么一捣鼓,搅合成了浆糊。   等等,谁,谁有了?   温葶芸没拉住老师急促的脚步,四周景物变幻,眼看着他一个没刹住车,一头撞到了余愁的病房上。   “呯——”   韩琴君本就没睡安稳,吓得差点从床上翻滚下来,瞪着眼睛看着以头破门的林叔。林叔年纪大了,自己也不再是年轻的一辈,同样受不住吓。若是昨晚没忍住余愁的勾引,直接来一场病房play,今早二人衣衫不整地抱着,余愁怕是要羞到没脸跳楼了。   温葶芸退开一步,躲避韩琴君吃人的视线,但又被林管家抓了手腕回去。   “快,号脉,都说你号谁谁怀孕。”   温葶芸:???   老师说话虽然越老越不着调,但温葶芸尊敬他,一边纠正:“老师,请相信你之前学的医书,相信科学,相信现实。”   同时一边朝余愁走过去,公事公办地要求余愁伸出手,号脉。   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温葶芸,在其位,便司其职。冷漠脸的医生收敛了情绪,端坐在床边,修长的双手按在穴脉上,余愁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答。   温葶芸眉头一蹙,事情倒也不能简单地下结论,纠结了一番,说道:“大抵是的了,但……”   作为医生,素来不对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温葶芸从不下明确答复。   “但……建议去做b超,麻烦合作。”也能减少无误判率。   余愁脸色一沉,问:“我想单独和琴君说话。”   众人不明所以,倒也照做。韩琴君贴心地关上门,走到余愁面前,被人拦腰抱住,不高兴?   温热的泪水打湿了衣物,余愁的抽泣之音闷声入耳,她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呜呜哇哇十分可怜,断断续续道:“我……我要发公告,我要息影养胎。”   韩琴君一楞,按住余愁的肩膀蹲下来,与一双泪眼视线对触:“等等,宝贝儿!还没做b超呢!” 第79章   余愁的泪水一下子憋住,哭声梗在了喉咙里。   她瞪大眼睛看着韩琴君, 心中有些尴尬, 可又有些委屈, 更多的确是害臊, 只觉得热度从耳根子后面一个劲地蔓延,到脸上,到身上, 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我……”   韩琴君此刻倒也笑不出来, 心中全然是感动以及对余愁的怜惜。   她现在事业上虽有挫折,但仍算上升期, 只要保证曝光度和作品产出上的质量,当初她为韩涵放弃的奖项以及背负的挫折, 又算的了什么。   谢照影不日前曾联系她, 有合作意向, 这对方手中的剧本也让余愁颇为喜欢,她和林叔两个人窝在沙发上憋眼泪。   看样子,余愁是敲定主意接剧了。   如今却能为了孩子, 说出如此不着大脑的话,当真的……韩琴君也不好再说话打击她长叹一声:“你啊……”   余愁从床上起来, 双腿吊在床边,白嫩的脚丫在空中晃了晃, 轻轻支起身子,脚尖踹了一下韩琴君小腿,样子温顺又有些俏皮。   虽说方才温医生也打了补丁, 道:没有专业的医疗器材,她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准确率。   余愁心中却还是高兴,一下一下地踹着韩琴君。   不能让她白欢喜,温葶芸带着她去照b超,不一定能查出,也不一定能有,一切还是靠事实说话。   因是熟人,一切开后门进去,倒也方便   为难那负责的医师眯起眼睛、扬手对光活像个陈年老花眼仔细看了半天,问余愁:“那个,如果有,你上一次房事在什么时候?”   余愁一顿,反应过来,脸上有些臊得慌,但对上医生坦然又劝告的目光,双手放在膝头紧攥着,仔细回想。   “大概,大概一个月之前吧,我……”她难以启齿,没好意思说实话,毕竟前几天才和韩琴君在浴室里……   她只是笼统地说出一个数,眼看着医生的神情从淡定变得有些无言以对。   “实话实说”这四个字,于医生对病人说,有时并非是一剂苦口良药,而是见血封喉的毒.药。面前的医生秉承着自身医德,她先是将口罩带上,然后在口罩下抽了抽嘴角,平静心情,没嘲讽病人因忧思过度而导致的常识下线。   俗话说一孕傻三年,但那是指孕期和生育后啊,还没怀傻什么呢?!   看来,虽然这肚子尚且平坦,这b超也照不出来,但瞧着这大明星精神提前进入一孕傻三年?牛逼牛逼,多半是没跑了。   若非准确的判定,医生最忌讳的便是给病症。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人生信仰,她转而轻轻一笑,宽慰余愁:“虽然我看不出来,但既然温医生打了包票,你可以期待。”她把温葶芸送来的麻烦打个包又原原本本地还了回去。   感情深厚,有来有往。   外头的温葶芸靠在墙边,双手插兜,身形挺直,忽然打了个喷嚏,神情不解地到处扫视,而后将目光落到紧闭的门上。   待诊断结束之后,余愁一踏出门,温葶芸身子一歪,被人抓着手腕倾进去。门啪的一下关上,里头的女人伸出修长的手指狠狠戳着她的肩头,指责她的没良心:“这最多只有一个多月,你是看得起我,还是看得起咱们医院的设备,你这么能,你怎么不上天?”   温葶芸口罩之上没有遮挡的眼睛轻轻一弯,笑眯眯地说:“啊,可是我相信你啊。”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不是把出喜脉吗?”   温葶芸颔首点头,倒也不客气地应下来,抬手按对方手腕脉,夸赞道:“那么恭喜李小姐,珠胎暗结。”   女人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欣喜,再抬头对视的一刹那,却对上温葶芸平静冷淡的双眼。   对方淡淡回:“我驴你的。”   她抽回了手,恶狠狠地瞪了这不着调的人一眼,开门只差没抬脚踹出去。   “滚滚滚!”   温葶芸狼狈而进,狼狈出去,脸上面子被口罩兜住一半,而另一半……她抬眸望向余愁,原以为契子会大喜大悲,心中满是失望……   可目光却在落余愁身上之时却突然定住。   医生看惯了生死,看多了求病求子之人世态万千的薄凉眼神,温葶芸却不常见余愁这般失望中透着希望的眸子。   这个大明星期待着孩子,对于她而言,欢喜的仅仅是一句不能判定。不过是一句“不能判定”,只是没将所有的希望黏灭。   这样的人将自己放的很低,才可能能为了一点可能而欢喜,可怜又可悲。   温葶芸眯起眸子,神情冷下来。   她手有些没处安定,忍不住抽出胸前兜里的圆珠笔,不安地转动。她天天和准孕妇,孕妇等人打交道,而这一阶段的人会因为激素变化,而对周围的一切十分在乎,变得敏感,这些都属于正常现象。   但人有百种面容,千种形态,过犹不及导致温葶芸有些讨厌孩子大过一切的人。   温葶芸的思虑被韩琴君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打断。   两个人窃窃私语。只有在韩琴君面前,余愁才卸下伪装,流露出心中的担忧与不安。   这人……很没安全感,又极度依赖着韩琴君。   温葶芸“哈”了一声,感情真好,将手中的水笔转了转,插回白袍胸前兜里。在上楼回办公室的时候,她撞见了林管家。   对方的一张老脸都乐开了褶子,笑嘻嘻地打两个招呼:“温医生,好啊。”   “老师,早上好。”   林叔自然而然问起了检查结果,温葶芸却不回答,反而问道:“我不是很明白。”   林管家被她这忽然一句,问蒙了,纠结地挠了挠头发。   温葶芸冷漠地透过窗柩看向远处的天空,医院永远是一个矛盾点纠结之地,这里有着生命诞生时候的喜悦,亦有死亡的遗憾。   “我以为老师经过当年的事情,应该会改变许多,你曾经说过除非病入膏肓,否则不会来这里。”   人们对事物的看法,往往源于对自己,或是他人的错误之谈。诸神将智慧的锦囊挂在人的背后,故而能清楚地视他人之错,而忽略本身。   聪明的人往往能从别人失败中吸取经验。   温葶芸自认不会再犯老师当年的错误,而在她的心中,老师亦然。时隔多年,她以为老师不会再那般的愚昧无知。   若是医德囊括了人类自主赋予医生应该拥有的一切美德,那么……她没有,医职更适合自己。   “我倒是不想来啊,但小姐已经把人送到这里了,哎……”林管家沉下脸,在医院待着他身心本就不畅快,温葶芸这学生以前便是这冷淡模样,于是招招手,他坦然越过准备离开,“我知道了,不过我觉得你身处我当时的情况后,现在就能体谅我的心情了。我刚才去看了一下院长,她说你业绩不错……”   温葶愿无奈地耸肩,转身看着老师下楼,孩子当真有那么重要吗?   余愁拽着韩琴君的衣袖,双目弯弯,满怀期待想要怀孕,纵然医生没有给出明确回答,实话实说:“还检查不出来。”   韩琴君见她头上的小火苗被一盆冷水浇灭,宽慰她道:“没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林管家欢蹦乱跳地下楼来,倒有些少年意气风发的俏皮,一把握住余愁的手,十分认真地说:“没事,咱们好好备孕。”   韩琴君心虚地点了点鼻子,眼神游离,忽然一大一小两人齐齐转头望向自己,灼灼视线如炬。   哎~这好像不是自己努力努力就能办到的事情吧!   余秋心怀孕了。   记者如同鬼魅一般窥探着公共人物在公共场合的隐私,然后兴奋异常地爆出来,期待在一汪平静的死水之下,再度激荡起折船巨浪。至于连日来的头条、绯闻、热搜,是否会将余愁的路人好感全部消磨光,不在他们一开始的考虑范围之内。   当红流量能带来的热度,亦可以给他们带来金钱。   林管家呆不惯医院,也怕当年的杏林好友皆闻风而来,受不住,当日他只是探望后便匆匆回去。   翌日。   餐桌上孤零零的他一个人进食,若说值得庆幸的地方,再无人和他争夺报纸。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早餐,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品尝着。在他看到这偌大的有关“怀孕”的字眼之时,双目一舒展,滋溜一下食物尚未咀嚼几口便吞咽下肚。   “我得好好看看写了啥。”   殊不知越看越气。   文人的文字排列组合,成为锋利的刀刃,批判着自己所厌恶的一切。撰稿人也深知一位地讨好某位明星粉丝,远不及一句辱骂要来的有效果。   事情的正反两面都有,余愁的私事被扒出来,如同被推上绞刑架,忍受众人的虐杀。但曝光率着实也节节攀升,但这种曝光率对于千万粉丝的艺人,弊大于利。   撰稿人亦深知,但对方选择了无视。   爆料=炒作   装可怜=洗白   从而得出,连日来的爆料不过是澄星的一系列手段,洗白之举,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合。下一个要被余秋心拉上台面联合炒作是谁?同样手段来一次,然后再逼着网友给她道歉,她好可怜,她好无助,又是当初冰清玉洁的女神。   大家还不能骂她,因为她怀孕了。   厉害,厉害!   最后撰稿人又对余愁怀孕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反正澄星和余愁本人都不出面解释,谁敢掐她,说不定真怀孕了,要是流产还得怪到网友头上。   当然如果没有,余愁还能双手一摊,表示,“哎呀,我又没说怀孕了,都是你们多想,谢谢关心啦”   撰稿人自然不会无脑到用这样的语气写报道,但对方就是这么个意思!   林管家双手紧攥向两边拉扯,紧绷的纸张,舒展到极致的印刷字体。嘶——报纸被拦腰撕开。   “日你个仙人板板!”他越气越看,心里堵着一把火,口中牙齿咔嚓咔嚓磨着,破口大骂。   旋即又乍然收声,不得了,不得了,要是孩子日后待在别墅里,受到自己现在骂人的影响,成了个不着调的小滑头可怎么办?   林管家憋的心痒痒,他得有点东西来纾解这磨人的愤怒。方才还食之无味的早餐,待他回过神,盘子里的食物已经见了底,胃里被撑得满满当当。“嗝……”   网上对这件事情褒贬不一。   “余愁又怀孕了?呵呵”   “说句不好听,就这些八卦头条的标题我还以为哔啾几个月内怀孕流产怀孕流产又怀孕呢。”   “到底是怀还是没怀,哔啾晕倒去医院,如果要全面检查身体的话,照个b超不成问题吧。我一个男性契主上个月也照了,我也怀孕了?”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了,小鸟现在在我床上,情敌们,对不住了。”   “事到如今,我也瞒不住了,楼上孩子是我的,绿帽子你还喜欢吗?”   “瑟瑟发抖,这绿帽你们不要,我……能接吗?”   “哔啾粉真可爱,一拳一个打死算了,你家主子什么时候不搞事,我替娱乐圈谢谢她大爷。”   狼来了的故事警醒着世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假话之后,真话与否已经无所谓了。   有脾气比较暴躁的粉丝:“怀,怀,怀个毛线啊,国家奖励生育,小鸟不拍戏,按照八卦消息这么报道,她一年生孩子都够发家致富了,一个月怀孕两次是吧!老子特么想知道,这种到底是谁的!”   暴躁小哥话糙理不糙,粉丝比起余愁怀孕,更加在乎余愁究竟和谁结婚了。当初一溜的传言说余愁落魄后被金主包养玩弄,在大家希望破灭的时候,人家手牵手去结婚了。   就算是金主,那也是真爱惹。   澄星素来不把所有的筹码放在一个碗里,但大家都是明眼人,余愁最近的资源虽算不上顶尖,但看在诸多事件中的卖力,要么是真想再度捧红她,要么就是……关系户   这则消息热度不是很高,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余愁盯着门口,又侧头望了望窗外,靠在病床上,在微博的界面上浏览,点开搜索栏,望着上头熟悉的字眼出神。好奇心使她伸出手指,而心中的苦涩却一刻不停地消散勇气。   手机屏幕投射出来的光想让她的脸色越发铁青,指尖点开热搜字眼。   孤儿院长私自挪用慈善捐助款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网上群情激奋。公众号或是大v,新闻媒体发表相关评论,底下皆是腥风血雨。   一家不做任何看法,只是公布此事的官媒,将院长的生平经历一一展出。   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观院长之事,又有些可恨之处或有可怜之处。   网上骂架全靠嘴炮。   “当初的mm事件我就寒心了,居然还真有傻瓜相信这些所谓的慈善机构。”   “一手撑了孤儿院这么久,居然被高利贷逼迫到这份上,这错究竟在谁身上?她还有个重病的女儿……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蛇鼠一窝,我看她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就不相信她不知道自己家里到底有多少钱给她治病,昧着良心……”   真正的粉丝,混淆视线的水军,还有下场带节奏的喷子,余愁一目了然。   院长这件事情怪不到余愁头上,但的确有人骂余愁,这样的人不是黑子,就是脑袋被驴踢了。   “有什么昧着良心的,余秋心才拍了几部戏啊,出道几年啊,我一辈子都赚不到,明星这钱也来的太容易了一些。我看这算是除恶扬善,不爆出来多好啊。”   “那要是按照你这么说任同也是一丘之貉咯,她还是制片人呢。”   微博的评论区往往能看到奇异生物出现,展现诡异的三观,大家各执己见。   任同发了微博,算是感慨,顺带支持余愁一把。   任同:【这年头有钱倒还成了被人diss的理由,但一般人可不会嫉妒同样工资的同事。】   不就是眼红余愁有钱吗?说不定是一群穷屌丝。   她比较爱掺和这种事情,然后口无遮拦的,本身粉丝也是来来去去,被有时候的三观不同毒的半死不活,却还继续粉着。   初遇见任同搅屎棍一般言语,气的玻璃心破碎,而后百毒不侵,故而任同她的粉丝战斗力颇为强悍。   而且逻辑清奇。   什么鬼?敢骂明星赚钱是“恶”,任同既是导演又是明星……这么一折算,这特么是骂到自家头上了!   呸,粉丝愿意送钱,你特么管得着?   “人家赚的钱都做了慈善,你赚的钱就是让你买几把键盘,在网上指点江山,网费还够交吗?小朋友要不要姐姐帮你冲花费啊,不然学校没网手机流量不够用了呢。”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酸味都快突破天际了~”   “有些人的嘴就像厕所,臭的想吐,实名抵制,说你是厕所,辱厕所了!” 第80章   粉丝行为,偶像买单。这句话放在任同身上, 还真不冤枉她。余愁和院长这件事情, 不少明星都安静如鸡, 就她一个半吊子水平的导演跳毛线脚啊。   “论演技和相貌你比不上余愁, 论情商你比不上苏桑桑,天天就知道买水军到处ky,滚出娱乐圈好吗?”   任同:我就不滚, 我就bb。   :)   任同在网络上表现出来的性格与现实有些出入, 总而言之,亲近者喜欢, 不懂者厌恶至极。在资本至上的娱乐圈,她说话自带底气, 倒也没多少人敢掐。   此次, 澄星还要承任同之情, 多谢任导身先士卒转移战火,虽然任导被骂还乐在其中。   至于院长的事情,皆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但是她无论死不死, 留下的麻烦总是不计其数的,她的女儿仍需要大笔的金钱治疗, 以及那些常年骚扰她的高利贷债主,终会有个了断。   韩琴君推门而进, 余愁手脚麻利地息屏,但越是这般,越是显得刻意。   “不好好休息, 你在做什么?”韩琴君拿着一袋水果进来,眯起细长的眸子,询问余愁。   余愁不吭声,然后得了契主的一个响扣。   “网上的事情你别管,另外谢照影那边的剧本,你也推了吧。”韩琴君掰了一根香蕉,剥皮,递到余愁手中……   韩琴君上下看了看余愁微张的小嘴,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亲爱的余小姐,请问你是否觉得这样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行为,作为胎教实在是太失败了。”   走到外面的温葶芸和先前的拍片医师,两个人脚步齐齐一顿,什么鬼,原来一孕傻三年这句话没错,还会传染。   这个时间,就算有了,明确意义上它连胚胎都算不上,胎教个毛线。   温葶芸仔细一想,珍爱智商远离孕妇。   “李医生,你要进去?”   “进去沾沾喜气。”对方倒是迫不及待,长腿起手就往病房去。   “你会变傻的。”温葶芸把人扯着领口拖走了,因为她不想和智障一起工作。   舒缓的音乐行云流水一般,充斥着餐厅的每一处角落。除却美味的食物,令人放松的环境也是让人心甘情愿掏钱的一大理由。唯独有一人神态着急,踩着一双恨天高跟鞋从外面进来急急而行。   服务员上前问过信息,便领人去指定包厢。   “请。”   汪静脸上的着急神色和汗珠相得益彰。餐厅里的暖气开的很足,让她的背部都有些出汗。因速度过快,她脚下的高跟鞋没能及时在包厢前停下来,好在只是脚下踉跄没有摔倒。   汪静拿出手帕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幸好没有多少,这一发现叫她心中略松口气,那个人有洁癖,不喜欢任何肮脏的事物出现在眼前。   她深吸一口气,敲门三声等里头应答之后才徐徐推门。   入眼便是镂空屏风遮挡,四季常青的盆栽挂着绿意。但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将瓷白的杯子轻放在杯托之上,举止优雅,叫人好奇其主人该是何等人物。   随着对方微微一弯腰肢,包厢主人颔首,露住精致的五官,修长的脖颈。青丝从耳鬓滑落,滑过画着橘色妆容的桃花眼角,却不见任何的旖旎气氛。她漆黑的眼眸一转,倒映着门口的汪静,声音如同雪山寒石,冰冷刺骨:“你来了。”   谢照影轻轻用手指轻轻触碰红唇,而后身子懒靠着椅背,单手向上抬起搭放在椅背上。修长手臂肌肤在冷色灯光照耀下,如同美艳的玉石。   汪静有些紧张,同手同脚地走过去,坐在谢照影面前。面前的女子蛊惑但不妖艳,但看一处,不觉惊艳,但综合来看,便越发喜欢。再加上她妆容总是这般,明明是橘色系的眼影,美目流转之间却勾勒出一抹桃红。   汪静心中在论辈分,谢照影小她一辈,在国内娱乐圈圈内关系不广,但对方在国外赚了不少粉丝和钱,倒也不是很在乎国内人际关系。   对方身上有一种气质,举手投足之间,神态轻松,汪静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但没过一分钟,汪静便开始有些局促不安。   二人虽是朋友,她却有些怕谢照影,或者说不知如何相处。这个人总是云淡风轻地笑着,仔细地记下身边之人所做的每一笔,来日方长。   现下,二人无什么寒暄之话好说。   倒不如之劫开门见山来的爽快,汪静直白道:“我想参演你最新的电影。”   谢照影闻言不惊不喜,应诺:“好。”   “我仔细看过你的剧本了,我对林语这号人物很有心得……”   汪静话尚未说完,却被谢照影无情打断,抬眸,不喜不悲道:“林语?你,不合适。如果,你今日找我来,只为此事,那么再见。”   斩钉截铁,不留情面。   汪静见她起身,下意识抬手抓住谢照影手腕,手腕上冰冷的玉石如同谢照影狠狠一剐的目光,叫汪静浑身上下颤抖,谢照影身子颤抖,声音一字一道:“我、让你放手!”   “抱歉……我有些激动,”汪静尴尬的收回了手,谢照影只有在拍戏之时才没这外人近不得身的洁癖破毛病,只有在她不是“谢照影”之时,才能多一丝烟火气息。   多年来在韩琴君身上碰的壁,让汪静学会了忍耐与退让,再给退路:“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谢照影并作再度坐下,只是将冰冷的目光放在汪静身上。自己知道这个人的来意,知道这个人想要什么,她想要的自己都有,但……不想给。   “因为,你不合适。”谢照影依旧冷冰冰地说。   汪静不甘心地反问:“为什么?”   “因为,你不像她。”谢照影神情冷漠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汪静下意识以为对方将自己与余愁对比,心中蓦地升腾出怒气。韩琴君在自己与余愁的比较中选择了余愁,如今在谢照影心中,余愁又更胜一筹。   自己究竟输在了哪?若是自己不忠于第一次婚姻的感情,是天罚,难道十几年还不够赎罪?   谢照影打开墨镜,推上鼻梁,给出了最关键的原因:“我要的是,年轻富有朝气的女主,你身上,我感受不到。”   “我不够年轻……”   谢照影思考了一下,长“嗯”一声。   主要是汪静身上没有自己记忆中的朝气,缺失的原因自然与年纪有关,但更多是汪静的心境如同一潭死水,无论外界的荣辱责骂或是夸奖,都不会起丝毫波澜。这样的人,如何合适女主顾兰,当然……如果汪静不惦记顾兰这个角色,自能在剧中有一席之地。   谢照影并不多辩解,大步流星而往。   汪静满脑子都是谢照影的“恩”,不够年轻便是老了。   她抬手伏龙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果然啊……哈哈,自己老了,可……真的老了吗?昂贵化妆品保养的肌肤,皱纹藏在粉底之下,她哪里比不过余愁了?   浑浑噩噩地回到韩家老宅,汪静一个人失神地坐在阳台的小花园里秋千里,足尖轻轻点在地面上。   她一侧头,便看见隔壁无人居住的房间,那是独属于韩琴君的地方,是自己不敢触及之处。也是韩老爷子的底线,这条底线只有他自己能过界,旁人便是眼睁睁看着对方过界,也没有丝毫的办法,也不能效仿。   汪静很不喜欢韩老爷子,在这座老宅里充满了悲伤,但其中不易察觉的那一点儿欢喜,便足够她心中惦念着,时不时过来。   汪静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摇晃着,迎着温暖的太阳,双眼打架小憩,她似乎听到了过年前熟悉的欢笑声,在阵阵欢乐中,遥远的记忆开始从脑海深处浮现,恶魔与天使的声音在耳边碰撞。   韩弈然,韩琴君……   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门外,汪静抱着孩子偷看,她不了解这位小姑子,只觉得好看,书卷气满身。   韩琴君一侧头,望向门口,汪静下意识向旁边一躲,躲开那道无意却灼热的目光。她心有些发慌,与丈夫容貌有几分相似,但却少了丈夫眉眼之间的冷漠。   而举手投足之间的温婉,正是自己在丈夫身上疯狂渴求的。   尚有几分稚气的韩琴君有些疑惑的看向门外,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先将全部书籍放在书架上。   佣人打扫干净出来换水,见夫人还抱着孩子在,有些疑惑。   汪静向后倒退一步,走的有些着急,牵动了背上的伤,她疼的嘴角直抽抽。抱住孩子的双手忍不住紧了紧,佣人用费解的目光打量自己,汪静尴尬地一笑:“我,我就是过来看看。”   她声音放的很低,不愿打扰里头的韩琴君,然而佣人却不会在乎这般多。突然,房间里响起清脆的钢琴音色,被白布遮盖许久的三角钢琴应当重新揭露原本的相貌,它的主人漂洋过海过来看望家里的每一处,有些手生地爬音阶。   “哆瑞咪发嗦啦西……”再爬,再爬,无缝衔接,舒缓的音乐如同山涧潺潺流水,接连不断,穿透了静寂的空间,回响在老宅里。   洗涤心灵的音乐,汪静眯起眼睛,想象刚才那双抓书的修长手指敲打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之上,如同创造神一般。这些字符都像是有生命一般,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怀中的孩子被音乐惊醒,眉眼一蹙,小嘴一别,是眼看着情况不太对劲。   汪静大脑一片空白,不想让孩子打扫了这一场美妙的音乐盛典,便不过大脑地伸出手驱逐她的小嘴,心中跳跃不断,仿佛一颗心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多才多艺,性格有温婉的小姑子,又和丈夫长的有几分相似。   汪静沉溺在隐约的潮流中,然而身后熟悉的匆忙脚步声叫她浑身一寒,冷漠的男声:“你出来干什么?不是身体不好在房间内休养吗?”   西装革履的男人手提着公文包,中气十足,略带关心又是斥责地说道。   于汪静而言,这个男人,他的声音如同毒蛇一般,让汪静从脚底生出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直接窜到头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她抱着孩子缓缓转身,那一双眼睛发红,就好像杀红了眼的士兵,酒气迅速地扑到汪静的鼻子中。“你不爱我了,你还要杀孩子!”   汪静吓得向后一退步,男人继续上前按住她的双肩,恶狠狠地发问:“你为什么要退,你喜欢上了谁?不,我绝对不会同意!”   “啊——”汪静尖叫着从美梦中惊醒过来,满头大汗,那个男人……   韩弈然,韩琴君,他们是兄妹,是韩家公司的双雄,他们二人共同管理韩家之时,韩家事业如日中天。   旁人一提到韩弈然,必然会有韩琴君。前者是汪静一辈子的梦魇,一开始越是沉迷在美梦之中,当韩弈然撕开人皮伪装,展现凶残不可理喻的恶兽模样,前后反差越大,汪静越是害怕。   如今梦醒止之后,冬日温暖的阳光都不管用,叫汪静身子一个劲不停地颤抖。   她踉踉跄跄地起身,朝着韩琴君的房间奔走而去,在这座韩家老宅子里,只有那里……是唯一的安全地方。   汪静翻箱倒柜找出一枚钥匙,陈旧的钥匙只要能用便好,她缠斗着手打开。退开尘封已久的门,灰尘的味道铺面而来,记忆中的阳光与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汪静视线与脚步朝着房间内的宽大衣柜奔走而去,熟练洗打开衣柜将自己躲进去,捂住嘴角,闷声哭泣。   谢照影的话还历历在目,自己老了,什么都比不过了,当初在澄星和余愁对赌夸下的豪言壮志,不过是一时间的意气风发。   当年,她赢不了韩琴君,现在照应赢不了。谢照影不要自己,还能怎么办?韩弈然留下的关系人脉,她只感觉到恶心,一个都不想去怜惜。   “不要喊我嫂子,不要喊我,我和韩弈然离婚了,离婚了,他死亡了,婚姻关系自动终止……”汪静抱头痛哭,凭什么,为什么啊,自己到底有什么比不上余愁了?!   她发出野兽般的低声哀嚎,啊——“韩弈然你放过我吧,你放过我吧。”   不是我的错啊,不是我害得你出车祸的,我不爱你了,我不爱你了。   汪静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苦涩的一小,原来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那么事到如今的自己,究竟还剩下什么。这么多年的真心守候,居然比不过一个天降的小三。   是不是自己死在这里,直到尸体发出恶臭之前都没有人会知道?也许韩琴君还只是从旁人的闲谈中无意知晓。   对啊,对啊,汪静忽然灵光一闪,她要见见韩琴君,颤抖着伸出手在通讯录上按下熟悉的电话号码。她从来不存韩琴君的号码,这样每一次拨通,她都能温习一次。   在前面几声嘀嘀嘀之后,公事公办的女声没带一点感情,“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汪静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全身力气卸下,手中手机砰砰掉落在地,砸在衣柜之上,韩琴君从不关机,只有一种看……   对方把自己拉入了黑名单。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韩涵神情难看,双手掐着眉心脚步沉重,露过韩琴君的房间时,耳朵中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她身子一硬,谁?她并未转身,直接倒退几步摆正身子。   探手,门开,屋子没关?   这不可能。   爷爷严禁触碰姑姑的房间,他说到做到,若是谁敢随意违背,韩涵了解他的手段。除非……   韩涵朝着房间内一步步走过去,追寻着声音源头,最终在衣柜的边角,也是墙角停下,伸出手按在柜门上:“谁?”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母亲,她惊愕的问:“妈?”   汪静从衣柜里出来,推开韩涵,低着头快速离开。她推开的力度用得非常大,仿佛面前是何等的高山一般沉重,韩涵一个踉跄尾椎骨嗑在地面上,咔嚓一声,一股剧烈的刺疼让她五官狰狞,等回过神,汪静只留下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这里……   韩涵看到熟悉的场景,心中不寒而栗,阴凉的气息似乎从地底攀到地板上,随后穿透空气不断地上扬,刺透自己的手掌心。   韩涵望向那熟悉的衣柜角落,此地给予自己印象最深沉的是幼年时期,父母无休止的吵架。   空旷的大宅子里,不敢多说的佣人,满身酒气的父亲,蜷缩在角落里的暮气。爷爷当时还略打理公司事宜,父亲和人交际醉醺醺的回来,大晚上他会将大门反锁,然后如同杀人狂一般仔仔细细翻找家中的每一处角落。   他要找母亲,一边喊着静静,可一旦找到,两个人便会发生争吵。那些所谓的吵架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指控、过于严密的控制和无理取闹,单方面引发的。   姑姑的回来让他披上了虚伪的面具,可他越是压抑,找到机会越是下手重。   年幼的自己,往往也会遭难,幸得后来姑姑将自己房间钥匙给出了一份。   父亲从不敢踏入姑姑的房间,从此这间摆放钢琴的房间便成了母子俩的避风港。   母亲来这里做什么?!   韩涵想追上去询问,查看她的精神状况,可汪静已经离开了韩家老宅,开车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余愁出院回到家的第一天,林管家尾巴一翘,得意洋洋地拿出自己偷偷编织的小孩儿衣物。   虽然温医生老是不肯给一个明确的答复,但是他就认定余愁有孩子了。管她是不是呢,不是?小姐努力啊!这么多年饭白吃了吗?!   老人家总是对年轻的孩子格外宽容,也就意味着年纪大的不管死活,韩琴君提着东西没人接手,脚下没站稳便被挤到一边,完全插不进嘴。   “余愁,你过来看看我买的婴儿床,好看不?”林管家迫不及待地和他分享自己的成果,同时催促小姐,“小姐,我还没煮饭,你去下面吧,不要饿着余愁和孩子!”   超级无敌理直气壮。   余愁被抓住手腕,向韩琴君求救无门,连走带拖,被林管家带到房间里。昔日林管家舍不得退的婴儿床未沾染一点灰尘,林管家高兴地说:“哎呀。一张是不是有点少,说不定是双胞胎呢,哎,三胞胎也有可能的……”   余愁手足无措地站在一遍,全然不知如何接话。   “我……我努力?”余愁哭笑不得。   林管家一想到到时候孤零零的别墅有人气了,大厅里小萝卜头光着脚丫子到处跑,一双浑浊的眼角温柔异常。   “没事,这都是小姐要努力的事情。”   林管家人老糊涂,总而言之,以前读的医书是真的被他喂了狗。   前有狼,后有虎,余愁左右为难。林管家手上了打毛衣大法,而韩琴君煮的面忘记放盐了,荷包蛋蛋黄与蛋白搅合在一起,样子……十分的难看!   余愁吃了一口不知如何继续,韩琴君笑眯眯地问:“好吃吗”   余愁努力地咀嚼吞咽口中的食物,冲韩琴君淡淡一笑,“好吃!如果能放盐就更好了……”   韩琴君伸出手蹭了一点余愁嘴角的汤汁,舌尖舔过指腹卷走汤汁,啧舌平品尝。   余愁涨红了脸,小声说:“不好吃,你别吃,我吃就好了,你等会儿让林叔再做吧。”   韩琴君舔舔嘴角,似乎还在回味,嘀咕道:“挺好吃的啊,我再尝一口。”   她笑着捧起余愁的脸,正欲低头吻下……   两个人含情脉脉的气氛被谢照影的一通电话给粉碎。谢照影自报家门,语气还是那般冰冷:“我是谢照影,我上次委托许雪城的事情,你,是否有决定。”   余愁不知她从何处要来的电话号码,但自己的回答只可能是“no”。   “抱歉,我因为身体方面可能暂时不会接剧。”余愁说的很客气。   电话那头停顿了许久,徐徐说:“汪静,正在抢我给你安排的角色。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或者你想输?”   若是余愁不接,那便给汪静。   余愁呼吸一重,反问:“你提她做什么?”   谢照影语气中带起一点笑意,她不打曲线球,直白道:“你们是对手,我认为我这部剧的题材,注定它口碑会很好,我认为《绝杀计划》里的许语花,这类角色你明白价值多高,现在你要放弃机会嘛?”   余愁咬着牙纠结,不甘心就这样将角色让给汪静,都道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如今她想要孩子,更要孩纸的另外一个妈妈韩琴君。汪静不彻彻底底输一回,绝对不可能放弃。   “进剧组养胎怎么样?”谢照影一意孤行,她语气柔和了一些,“你是我最想要的主演,没有之一。” 第81章   进剧组养胎……   谢照影的姿态放的很低,余愁一叹气, 电话那头的声音夹带着电音, 又变得有些冰冷道:“我可能有些固执, 故而请你原谅。”   余愁心中窘迫, 能让一个导演说出进剧组养胎这种话,固执的程度轻了,往她头上按一个强迫症可能会比较好。   谢导, 你有些胡搅蛮缠了。   “我……”余愁心中纠结, 为什么谢照影的下一个候选人是汪静,这不成心给自己添堵吗?   彼时, 若是汪静拿到了这个名额,余愁已经猜想得到她工作室的宣传语, 会如何明里暗里踩自己。再言道, 汪静也算旧时明星, 还算红极一时,卖点情怀,打点感情牌。   最怕搞拉踩一套, 她端着自己老前辈的架子,反而倒打一耙。   余愁单手捂脸, 心中有些后悔。   上次澄星,自己与汪静狭路相逢。自己为了让汪静不要有事没事来找韩琴君麻烦, 给对方指出了一条“明路”,东山再起,人气高过自己, 不就证明比自己厉害咯?   潜台词便是:指不定韩琴君就看上你了。   余愁不知道汪静的脑回路如何,只晓得对方居然相信了,现在还在为此付出行动。   _(:3ゝ∠)_。   情敌的脑回路太过清奇也是蛮叫人恼火的,汪静追人没追到,一口一个先来后到,估计在心中暗搓搓地给自己扎小人,骂小三。这些自己都忍受了,都是没影子,还不能指控的事情。   汪静很好解决,但……谢照影虽然平时低调,也不在娱乐圈作妖,奈何心思可多。余愁蹙眉,若是自己不答应,她就要这垫脚石放在自己身边,让汪静踩着自己上位。   余愁深深地呼吸一口气,韩琴君放第一位,那么孩子只能屈居第二。   常言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看来是一句可以流传下去,亘古不变的名言。她以前挑选剧本之时总不能明白,为何丈夫出轨,妻子会率先找情敌发难。   这种事情不应当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如今自己和汪静一对比,身临其感之下终于有一点认同感。   只要不是大脑被海水塞满,一晃荡叮当作响,非渣渣不可的缺心眼儿。先揍小三,更多时候不一定是挽留渣渣,而是心中憋着一股气,思来想去的不甘心,不想服输。伴侣还没离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先把那个随时可以撒腿就跑的抓住打一顿,事情分一个轻重缓急。   汪静若是真撬了墙角,余愁第一步还真是先揍汪静,没二话,毕竟韩琴君跑不了。国家也算保护契子的权益,因双方身份的不对等,绝大多数契子很可以会臣服在契主的气息控制下,心甘情愿地交出一切。   面对这般情况,若是全靠契子的个人意愿自是算不得数,干脆便强制执行,财产对半分。   饶是如此,却仍有许多契子难以摆脱不幸福的婚姻。   韩琴君挽起袖子,在厨房和餐厅之间来回穿梭,只一个抬眸对上了与余愁目光,蓦然觉得不对,怎地心中有些发虚?算了,先洗碗,再洗锅。   余愁与谢照影皆不说话,气氛乍然尴尬,对方呼吸很轻,几乎察觉不到,若非手机正显通话进行时,余愁先得应下:“谢导,能否再给我一些时日。”   谢照影心里应当很高兴,迅速道一句:“no,problem。”计划通√   夜幕暗沉,余愁再次重温谢照影所编写的剧本,三个不同的故事,每一个故事的主人皆互相因“拐卖”而互相有联系。人性的恶与善,如同被搁置在放大镜之下去窥探,无限地放大。   故事很悲情,看得出来是谢照影故意的手笔,她只要观众的眼泪,无关乎其他。   三日后,余愁当真答应了谢照影。   气得林管家在床上躺了一天,哼哼半天,也没憋出什么不许去的话,只是眼神幽怨的很。小姐不争气啊,契子都怀孕了,她天天这么吹枕边风都没见用。人家一个激将法,余愁便忙不迭过去。   余愁还真是毫不客气地奔着去剧组养胎的,谢照影不在乎,因为从一开始余愁接受的角色就是个孕妇。   谢照影仔仔细细看过不少相貌年纪符合绝色的女演员作品,只有余愁最符合自己的心意,呵……影后的头衔虽然不值钱,有关系有钱可内定,但一口气拿两次,险些三连冠的余秋心倒还算对得起这个称呼。   消息一传出来,网友们又蒙了。   “妈了个巴子的,我家小鸟到底是怀了还是没怀?” 第82章   “瑟瑟发抖,应该没怀吧, 我哔啾之前说过, 如果自己的契子一旦有孕, 她是会把全部精力放在家庭上, 而非演艺事业。”   “我国的新生儿数量低下之事,就靠各位媒体朋友鼎力相助,明星一天生一个!”   大家都当做笑谈, 将先前媒体爆出的“怀孕”此事看成笑话   当初觉得自家小鸟真是一个有家庭心的好契主, 如今看来,她暗指的便是自己。   怀了孕就好好地养胎备孕, 余愁总不可能进剧组养胎。   再言道,余愁一旦怀孕, 她就算带资进组, 可谢照影性格出了名的高傲, 做事皆是一板一眼,常言道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开机尚不着急, 又时值年底,各大晚会齐开, 大家穿梭在各大颁奖典礼现场。   余愁接到了数家电视台的跨年晚会要求,澄星一律全推了。   温葶芸把脉测孕妙手, 奈何专业设备对怀孕时间有要求,余愁心中总不得安慰。   一天一支测孕棒,绝不延误。   每日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 日子倒也乐得轻松。   一日,照常起来测孕,眼中熟悉的一条杠,似乎幻化成了双杠,余愁心中一个咕咚,将口中的牙膏沫给吞咽下肚。   她眨巴了下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迎光再看,排除了自己眼睛再度出现故障的各类原因,脸上的惊愕,略张开的嘴角,快速地上扬,一双眼睛里是又惊又喜。   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牙刷往洗漱台上一丢,单手及时撑住墙,才未曾跌倒。   大喜与大悲皆会叫人失去力量,仿佛四肢停止了工作,只余下一颗不算清醒的大脑还在转转悠悠反应这一切的变化。   “韩……”余愁一张嘴,声音就像在粗糙的石头上反复摩擦一般,又涩又干,只听出气未听用力,飘忽异常。   待平静许久之后,她才找回自我,压着声音才有些实的喊了一声:“韩琴君啊……”   “琴君!”   余愁跌跌撞撞出门,韩琴君不在楼上,正于餐厅中不慌不忙地查阅报纸。   突然听余愁这般惊慌地喊自己,大脑一顿,而后起来转身,尚且来不及看清,便被余愁抱个满怀。脚下不稳,背嗑在餐桌之上,鼻梁上松松垮垮搭着的眼镜险些被撞掉,她忍住痛疼先询问如此失常的余愁。   余愁大脑还在死机,身体如同云雾一般,落不到实处,结结巴巴说了一大堆,韩琴君才听懂她的本意。   怀了?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韩琴君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嘴角勾起笑意,不断地宽慰喜极而泣的余愁。   怀中的契子之前过的太苦了,也许孩子的出现对她而言,意义远非传宗接代那般简单。又或者余愁陷在对孤儿院中,她无法帮助的孩子的愧责中。   忧思过度的人,转移他们的关注是最佳方法。   韩琴君长叹一口气,手指放在余愁的发丝上,轻轻抚弄。“我……”她欲言又止,或者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叫余愁没有安全感。   余愁一整天都觉得自己的脚踩不到实处,到处都是飘飘忽忽,林管家见她两条腿有时走着交叉步,要变成翅膀飞上天了。   她今天不想看剧本,只顾着打电话通知,迫不及待地和人分享这个消息。   当看到院长的电话备注之时,她手指一顿,随后略微迅速地滑过,只当看不见。这个号码之后也许会换主人,不再是熟悉的人,但……删掉心中终究有些不忍心。   记忆中的院长是善非恶,最让余愁恨不起来的理由,很减淡。自始至终,这个人都不是为她本身着想,逼迫她做出这举动,源于命运对她的压迫。   但前世的院长却没有提早暴露,也没有胃癌晚期,余愁会不定时给她打款过去。   在群发短信中,余愁落掉了院长,迟疑了许久,余愁颔首,缓缓抬手,点在院长的电话号码上,删除。   “是否删除”   是和否二字的距离那般近,仿佛一不小心就能按错。   手机震动,余愁手一抖,点上了“是”。   屏幕由白变黑,许雪城偌大的三个字弹跳出来。   许雪城刚刚接到短信,她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开头便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河东狮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天呐!!!!!!你怀孕了,你怀孕了,我是不是要做干妈了?!!!”   吓得余愁下意识就将手机给抛到了沙发的另一端,余许雪城一个人在电话里唱着独角戏。   是,她要做干妈了。   “余愁,余愁!!!”许雪城激动到比余愁更像怀孕的正主,“你想好名字了吗?是不是和你姓?叫什么好,小名呢?我现在心中已经想好了好几个昵称!”   余愁听着电话那端,许雪城难以平复的心情,嘴角上扬。好在没有了院长,现在的自己不再是前世那般孑然一身。   真的怀孕了,余愁又开始烦心是否要对谢照影反悔。   对方在电话里语气平静,但仍旧可以听出一丝幽怨:“你不来,我只能,找汪静。”   余愁怯怯地挂掉了电话,窘迫极了,忘记这回事了。不想给汪静机会,不想让韩家的人高兴。谢照影也怕余愁再三反复,拿来了合同签字,片酬方面她早就和澄星商谈,余愁也能接受。   签了字,谢照影心中安稳了一点,冲余愁说道:“这样,你就是我的女主了。而汪静……”   余愁心不在焉,这下子就看不见汪静了,机会都在自己手中。   谁知谢照影将合同盖上,抬头,眼神平静无波,随后嘴角挂起一抹笑意,徐徐说道:“她只可能是我的女配了。”   余愁正欲起身,闻声停下,有些震惊地看着她,大脑迅速辨别这件事情。   谢照影不会和自己开玩笑,她没这么个闲情雅致。   那么……不是假的,就是真的!   “你……!”余愁眼中怒火,自己真是被怀孕这件事情冲昏了头脑,竟然落下了这种可能性。网上也流传着汪静很有可能要和谢照影合作,只是流传,不见真假。   余愁下意识就将汪静抬到争夺女主的身份上,也料想汪静好歹也算个前辈,复出第一部剧就是女配,不大可能。   自己被谢照影骗了!这个人保密工作实在严密!   谢照影起身,伸出手,再道:“我很喜欢你,合作愉快。”   余愁轻哼一声:“合作……愉快。” 第83章   谢照影仔细地将合同收进包内,抬头, 眼神平和, 眼中倒映着余愁略微不平的面容, 露出一抹请君宽慰的笑容。眉角微微上挑, 自己方才之话只是公事公办,并无任何的私人感情。   故而,绝对不可能和汪静暗箱操作, 合起伙给余愁挖坑跳。   余愁很是明白, 便是对上谢照影眼底得逞的欣喜,也没有过多指责。   汪静要如何做, 全是她自己一个人之事,谢照影站在导演的角度, 面对一个心甘情愿上门来演三线女配的艺人, 没有任何拒绝的道理。这二人虽是朋友, 却是娱乐圈出了名的塑料姐妹花,倒也分不清楚谁倒贴谁。按照谢照影的性格,目前的身家, 她还不至于巴结一个依附韩家生长的菟丝花。   不过……   余愁捏紧了手中的合同,冰凉的纸面让手指发寒, 她冷双目盯着谢照影远离的背影,心中漠然。   “汪静……”余愁挺直腰杆站在原地, 许久之后,于静寂的空间缓缓吐出叫她心头不悦的名字,眉头蹙起, 同一剧组相逢,狭路相逢勇者胜。   余愁将合同捏在手上,绕过桌子出去,这场仗很有意思,也必须要赢。至于孩子,谢照影既然能夸口道出戏份不会印象身体的海口,自己便相信她一把。   合同敲定,板上钉钉。   谢照影在电影的筹备阶段,并没有过多宣传,余愁与汪静携手的消息虽通过其他渠道流传出来,而后被网友纷纷猜测真假,但官方就是装聋作哑,尚未承认。   年底的晚会一大堆,颁奖典礼也是数不胜数。无论在哪个行业,协调合作方之间的颜面皆是重上加重之事。   余愁不至于腆着脸皮去和其他艺人抢名额,颁奖典礼到场特邀嘉宾基本都是提前预定奖项,但凡是公司说得上话,粉丝热度高的艺人,绝不可能白去陪跑。   主办方便是挤破脑袋也要憋出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奖项。他们想把自己当傻子一样唬弄,余愁便将邀请函束之高阁,积灰。人的眼界总是盯着面前,很容易走歪路,待回首时面前却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目前,国际类又或者国内两年一届的大奖才是余愁的目标,她着眼于此,故而对剧本的要求便会越发苛刻。谢照影早些年浪迹国外银屏,虽在国内有举步维艰的情况,外国粉丝倒是很吃她这东方美人的营销策略。   荧幕首秀,谢照影一定会将此片拿去参加国际电影节。   余愁不去参加各大跨年晚会,颁奖晚会,逍遥自在。这些天,倒是将林管家织毛衣的绝活学的个八九成,整天乐呵呵地筹备着孩子的衣服。   先前在电话里蹦着要当孩子干妈的许雪城,身体恢复健康,在年底这个重要的时间节点上,陪着自己手下艺人四处奔走。却不忘于百忙的工作之中抽出时间,提着果篮过来看望余愁。   许雪城省那么十几块钱出租费,呼哧呼哧坐着公交车,辗转数条大道走路过来。冷风卷起枯死发褐的树叶在空中打着卷,直溜溜地往被挡在门禁外的女人身上扑。   许雪城穿着宽厚的大衣,羊毛围巾捂住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精明的双眼。她被吹得瑟瑟发抖,从尾椎骨窜起一股凉意,袭到头顶上。她一边与余愁通电话,一边小踩着等待时机过来,越是走近,心中越是感慨,仿佛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踏入静寂深林中。   林荫小到蜿蜒远方,一时间竟有些看不到头。独立的别墅耸立在这片天地,安静,冬日尚且有稀疏的几声鸟雀。许雪城啧舌:这可比自己的小房子好太多了。   她来时,林管家不在,余愁欢天喜地地接待了她。   许雪城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脖子上的褐色羊毛毛巾良好的保暖效果,让她在暖气十足的别墅中,鼻尖竟然冒出些许汗珠。   她心中惊叹富人的家,深觉得自己就像不小心掉到了天鹅群的丑小鸭,格格不入,屁股只挨着沙发的一点点小边,双手交织放在大腿上,朝着余愁咬耳朵。   “这么大的地方,要是晚上上厕所都得上下楼梯。”   余愁轻笑一声,并不回答这个问题,手中麻溜地织毛线。面前摆着样式书,她挑选了一件小巧玲珑的帽子,仔细对照编织着。   许雪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又再度落在余愁的腹部,心中的紧张被余愁腹中胎儿冲散,高兴道:“我可以当孩子干妈吗?”   许雪城是个话唠,叽叽喳喳地说了许多。但每次她心中有事之时,总会转移话题说其他的事情,只有在将要离开之时,心中煎熬,难以承受才敢道出。   “余愁,院长的女儿怎么办?”她虽然脾气暴躁,心思却易多想,考虑着周围的一切,语气怜悯:“那个孩子,也挺可怜的。我打算领养她……”   不希望她成为孤儿,当年的经历叫她感同身受,越是回忆,越是她难以放下。最后一句话才是她今日来,前头铺垫那般多的原因,她并非寻求余愁的同意,而是需要一颗少许赞同的定心丸。   这些日子,自己一只为此奔波,同事有所耳闻,皆在背后惊讶吝啬的铁公鸡居然会善心大发。   知人知面不知心,日日相处的同事中必也有人心生嘲讽,敢笑不敢言。   余愁神情平静地看着她,将事实一点点地碾开,颗颗分明地摆面前:那孩子她现在需要大笔的医疗费用,这不是你能解决的事情,这件事情我来……”   “你来个大头鬼,院长的事情你已经尽心尽力了,这次我来处理就好,关键时刻,如果真的要钱,你记得从韩琴君的小金库掏钱借我,别算我利息!” 许雪城咧了一下嘴,异常不满地说。   “我已经打点了好一切……”许雪城再继续道,看来着实有备而来,倒也先堵住了余愁的嘴,“只是收养条件有些严苛。”   “未婚的话,不能收养孩子。”余愁一语中的。   二人皆在孤儿院多年,余愁自认本身虽看不见,但心中仍旧记得收养条件,交纳相关的保证金。最关键的一点,院长和她的丈夫并未离婚,在院长出事之后,那个男人才是孩子的监护人。   监护人未死,法律又怎会允许许雪城跳过孩子生父成为监护人。   许雪城今日终究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余愁并不打算支持她这种螳臂当车的行为。“希望”得有,但过大的希望若是无法完成,那便成了哗众取宠。   余愁看向面前颔首的许雪城,心中一怔,对方很坚决,又很坚定……   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余愁与许雪城皆是毫无安全感之人,只是余愁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而许雪城得以依赖的事物只有存折本上不断跳跃变动增加的金钱。   孩子许雪城目前的经济能力还承担不起!   “余愁,但是我……”   许雪城着急的语气,终于叫余愁停下双手,冷静地给予保证:“我来解决,你不要管。”   “不行!你当善人已经够久了,院长你也对得住她,反而是她对不住你,你现在的名声还不够坏吗?安心养胎拍戏吧,我去协调。”许雪城振臂一挥,她既然敢这般说,心中便是有底的。   余愁先安静几个月,再出微博又是一条好汉。   余愁也不和她争论什么所谓的能力范围,此事只能慢慢来,不能着急。   “话说,你重返娱乐圈后是怎么和韩琴君认识的?也算是闪婚,你怎么做到的?”   许雪城双眼亮亮地望着,等待着余愁的答案。   余愁被她看得心里发虚,摸着鼻子取其精华,丢弃糟粕,稍微讲述了一下。许雪城离开之前,站在门口呢喃了一句:“碰瓷儿啊……”   “你说什么?”余愁没听见,许雪城却不再多说,快走几步,于门口使劲招手告别,扯着嗓子喊:“谢谢你的建议!”   余愁:我说什么了我?   总觉得许雪城的态度有些不对劲,余愁和韩琴君谈及这件事情,韩琴君仔细思索,长叹一口气,说道:“她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无论公、私事皆是如此。若是许雪城真的可以收养院长女儿,的确是卸下了余愁肩头上的重担。   若是许雪城的初衷便是帮助余愁,韩琴君心中动容,有友如此,余生何求?   余愁有些啰嗦地说起谢照影剧组女配是汪静一事,韩琴君单手一顿,而后继续夹菜塞入口中,缓缓拒绝吞咽。   许久后,韩琴君道:“她有病,你不要靠近她。”   契主一字一句,语气十分坚决,余愁对视,撞进一双恼火眼眸中,却看出一丝悲伤来。 第84章   韩琴君对汪静有着很大的敌意,这股敌意来自余愁, 来自她记忆中那些不堪的回忆。   一向平心静气, 对周遭的事情都看不上眼, 也不放在心上的韩琴君, 能怼汪静时道出“有病”二字,平静的外表下藏匿着的怒火,足可将人烧成灰烬。   这些年, 汪静的所作所为, 不就如同一个有病的疯子一般吗?   癫狂,不可理喻。   余愁见自己无心触犯了韩琴君逆鳞, 气氛乍然沉默尴尬,她只得低下头, 默默进食, 手中的刀叉上美味的食物脚步断断续续入口, 并不得余愁的喜欢,而脑袋中却一刻不停地猜测着韩琴君的过往。   韩家的关系一头乱麻,汪静是韩琴君的嫂子, 但是汪静却舍弃了丈夫韩弈然,十几年来的感情倾注在韩琴君一人身上。   小辈之间的感情戏就像搅合在一起的丝线, 纠缠在一起打成结,一断便是两败俱伤。   然而汪静一厢情愿的爱意, 却包裹着固执到极点的恶毒。   那么……当年的韩琴君到底对汪静有多好,才叫对方思念至今?   余愁蹙起眉头,仔细回想韩琴君与自己相见之时态度, 自然是处处体贴入微,之后的事情倒也一气呵成。韩琴君便似一块炸的香软可口的蛋糕,散发着浓郁袭人的香气,叫余愁垂涎三尺。   汪静惦记……倒也正常。   她心中又惊又喜。欣喜自己喜欢人的眼光,却又为如何摆脱烦恼而有仇。   余愁心不在焉地将所有的食物吃完,而后才回过神略有所悟地打了个饱嗝。旁敲侧击询问:“你当初为什么要帮我,我横穿马路,也有错……”   说着一双眼睛如炬地望着韩琴君,掌心冒出一股汗意,抿嘴颔首,焦急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韩琴君神情真诚,笑道:“因为你很好看。”   初见余愁之时,一向高高在上的、娱乐圈新生代女神正声名狼藉。   狼狈地从滚烫的夏日地面上爬起来,脏兮兮,韩琴君正有些恼火,让司机将人送往医院,可墨镜下那双发红的眸子闪烁着翻滚的泪花,如同被欺负狠了的白嫩小兔子。   韩琴君一眼入神,因为摔倒而微微翘起的发丝,在微风中徐徐摆动,因痛疼而瑟瑟发抖的身躯与那一双含情脉脉的双眼撞进心里,扎根发芽。   余愁张嘴欲言,心中思绪杂乱,却不知道如何整合。   这理由真不叫人欢喜……   余愁心中憋了闷气,腮帮子鼓鼓的,韩琴君倒转了一下手中的筷子,抵着余愁的腮肉,笑着说:“夸你漂亮,你怎么还生气了?宝宝会学坏的。”   此话一出,余愁的腮帮子如同漏气的气球一般,迅速的退散,她皱起眉头微微仰头看向前方未名空间。   暂且为了宝宝。   韩琴君挑眉,顺着余愁的背给对方消气,怎么感觉自己在余愁心目中的地位瞬间下去了一档?   契主觉得自己怕也得了产前综合征,眼神落在余愁腹部,竟然冒出一丝嫉妒。   尚未出生便能占据契子的全部心神,日后岂不是要爬到自己头上来了。乱爬倒也没事,只是不要将余愁的心力分去,她的目光只能落在自己身上,韩琴君望着余愁,顺背的力气少了许多,头顶的灯光打在脑顶,却将契主的神情变得愈加阴暗。   哈,吃醋,羡慕了。   年节之后,余愁脸上略微多了些肉,但落在胖成球还道正好的林管家眼中,与瘦猴没什么差别,落在韩琴君眼中却是更加水嫩。   余愁最近自己生闷气,不爱朝别人发货,就喜欢瘪嘴略微鼓起腮帮子。韩琴君每每到了这时候,心中动容,一眼瞧着余愁就跟刚刚出窝嘴巴叫唤着\'哔啾\',青春而富有朝气的小鸟一般。   她的契子越活越年轻了,自己还真不好下嘴咬。   冬季漫长,不见雪却冷,冷的人浑身发抖,余愁因体质变化,怕冷,便多穿了一些。年后总是忙碌的,堆了一个年节的工作如同小山一般,前来会谈的人不胜其数,忙的韩琴君脚不沾地。   谢照影赶趟来与澄星商谈合作事宜,又想起余愁,便借余愁光首次踏入韩琴君的办公室。   暖气十足的办公室,宽大的沙发上,一身形消瘦的女人正捧着一本书在细细读着。突然进来,暖气扑了谢照影的眼,让她的视线模糊,有些自以为地将余愁看成尽职尽责的好演员。   定睛一看。   余愁手中书籍豁然数个大字。   《育儿宝典》   卷发披散在肩边,脖颈上的驼色围巾围绕着如玉一般的鲜嫩肌肤,一双美眼光芒熠熠。谢照影回忆自己记忆中的角色,此次剧本中,余愁接手的角色便是一位“孕妇”,饱受家庭暴力的摧残,因贫困夫妻百日哀谁,她常常以泪洗脸,骨瘦如柴。   谢照影并不能昧着良心这“骨瘦如柴”这一个词与余愁联系在一起,给了理由,心中平稳地等她说完,轻轻一笑,但眼中的惊骇之意难以掩盖。。   “肚子,不怎么显大,但是人……”先胖了。   余愁将围巾卸下来,整齐地叠放在桌面上,黑色的长款大衣下是一身宽松的裙装,高皮靴包裹着修长的双腿,露出一抹奶白色。   方才那围巾当真是太挡脸,一卸下,谢照影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因宽大衣物遮挡的身形,倒也不算太过超出目标。   “我,已经确定,要汪静当女配。”谢照影等待着余愁的反应。   余愁反问:“我不觉得她会和我演对手戏。”   既然谢照影敢来澄星,若是身上满是汪静的气息,如此宣告立场,怕是走着进来,躺着出去。钱还没到手,虽说合同已经签署,但余愁若是真撕破脸皮,也一同将合同给撕毁。   “只是有两幕转场的戏码。”   余愁比了个ok 的手势,这倒不是问题。   谢照影狐媚双眼落在余愁身上,有些狐疑,既然是对家,谁也不能保证汪静会做出如何疯狂的举动。   余愁如此看重这孩子,又怎会一点准备都没有,使自己身陷险地?   “余愁!”许雪城有些狼狈地抱着一叠资料进来,眼神看路未看人,口中急急然,“我转来澄星了,居然不是你的经纪人,你快帮我反映反映!”   过完年就换工作,开头第一天就不如意,呸呸呸!想碰瓷都找不着车撞,一想到那些风驰电掣的跑车,她就吓得腿软。   索性先将工作问题解决。   开玩笑,自己过来投诚,澄星居然爱答不理,好歹自己也是走后门进来的……   老板娘怕不怕?!   谢照影眼神一惊,正要躲开,殊不知许雪城眼角余光也瞧见,只是大脑反应过慢,双腿停不住,只得改变方向,一个扭弯,双方齐齐倒地。   余愁眼中上是飞了漫天雪白的a4纸。   许雪城认得谢导,先一步赔笑,扬起专业的道歉笑脸,语气诚恳道:“十分抱歉。”   谢照影快速起身,双手不停地拍打自己挨着地面之处,衣服啪啪作响。她扭头拍打身上灰尘之时,眼中藏过一丝厌恶,冒失的小姑娘,哼!脚步急匆匆,离开。   余愁见许雪城利索地收拾好一切,却没有和对方交谈,好奇:“你不是和她认识吗?”之前还说是个粉丝。   谢照影的的剧本通过中间人之手,不一定是这位,但   许雪城无所谓地拍打衣物,将资料叠好放在茶几上,解释:“是我偶像,但是当你和她相处就会发现她屁事老多了,我已经脱粉了。”   许雪城自行开除粉籍,余愁捂嘴一笑,这样犀利的操作还真没学过。   “我估计张影帝就是这么厌恶的,听说这两个人在闹离婚……谢照影端着架子不吭声,但是她老公可倒了她不少料。”   许雪城指的是张灵河,谢照影的丈夫。   话至此处,许雪城惊悚地看着余愁,她不知道……唔,她不知道?!追问:“你特么别告诉我,为了孩子,远离辐射,你连手机都不碰了?”   智商下线太严重。   余愁觉得这位干妈才是智商下线严重,为了防手机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辐射,换来的是十个月的无聊与枯燥无味,而烦闷则是令人抑郁的最大原因,也会影响孩子的智商。   自己不单看手机,每天还固定半个小时的消消乐。   轻松又解压。   余愁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纠结,直白道:“谢照影应该是不屑于和丈夫争辩吧。”大抵是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上下蹦跳的老公。   “听说她出轨了。”许雪城附身和余愁咬耳朵。   余愁有些听不得出轨二字,揉了揉眉心,记忆中突然浮现韩涵这个厌恶了两世的名字,她不想听,也不想看。   “有证据吗?”余愁反问。心中反问,谢照影沉默寡言这样的性格,“出轨”有些稀奇。   “感觉是瞎掰的。初恋,因为一件事情分开,现在对方回来,谢照影想追,就提出了离婚。”   许雪城只是粉转路人,而不转黑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谢照影拿出了当年与丈夫的契约书,合同婚约,各取所需。如今利益分不匀,张灵河自然不干,眼看离婚无法避免,索性再黑谢照影一把。   不黑白不黑,黑了也不亏。   许雪城整理资料,手下飞快,她一心二用,将自己了解到八卦消息,倒豆子一般倾倒在余愁身上:“听说这部电影就是讲她初恋的,还是说送给她初恋的。”   余愁一顿,蹙眉反问,语气微微拔高:“确定?”   “不太确定,十有八.九吧。”   余愁翻了一页育儿手册,心中小惊讶。   剧本没有一丝过往的甜蜜,全是悲情色调,又充满了对社会的批评,但说是送人的电影,倒也……有理可循。从剧本走向来看,谢照影应该会拍成纪录片的风格。   余愁双手合起育儿手册,望向忙碌的如同一只小蜜蜂的许雪城,慢慢而言:“你看了剧本吗?”   “什么?没看,没时间看,不关我的事。”许雪城满不在乎地说,她又不是个演员,片酬也没有自己的份。然而余愁接下来说的二字,叫她身子一顿。   “拐卖。”   余愁长叹一声,问:“你想听故事吗?”   许雪城扯扯嘴角,直起身子,眼神坚定,一字一字道:“我不想听。”   电影讲述了三个故事,三个故事之间互有联系,有关于不同拐卖的故事。虽结局是美好,坏人受到了惩罚,但却还是洋溢着悲情色调。   从电影的主旨来看,注定无法欢脱起来。   第二个故事的女主叫做林语,一个被拐卖的女大学生。   余愁略微眯起眼睛,长叹一声,初恋吗?那谢照影也许很恨她的初恋。 第85章   “恨?”许雪城翻阅着手中资料,闻言不可思议起头望向余愁。   既是谢照影送给初恋的电影, 花费这般大的心力, 劳心伤神, 又曾会与恨字结缘。许雪城嗤笑一声, 不放在心间。   她已经脱粉了,目前换了人继续粉。她的粉证就像是在大桥底下找人办的假证。许雪城在这激流勇进,前浪总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娱乐圈里, 就像一株海草, 随意摇摆。   许雪城长哦一声,不以为意道:“那多半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管谢照影抹黑还是歌颂初恋, 许雪城只觉得关自己鸟事啊。   余愁不开口,误解了好友的意思。   她回想起自己与韩琴君, 颔首垂眸, 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明媚笑意。第一次情窦初开, 应该是懵懂暧.昧,最是深入人心。求而不得,思之无门, 日日看着,一向沉默寡言之辈也可能突然口若悬河, 若是对方应和自己一句,心中便要欢喜地昏过去。   对方一笑, 自己便狂喜,对方若是蹙眉,只是略微一点的悲伤, 一颗心就像气胀到极致的气球,砰—的一声,炸出了眼泪。   若真是初恋这般美好的事情,既然能叫谢照影与张灵玉闹翻,自然是日日夜夜年年记挂在心中,时而翻阅,思之若狂。余愁觉得能让一向以怕麻烦出名的谢照影,宁愿拍电影都要宠着的人,在挽回对方之事又怎会特地充满了悲情批评,还有满满的怨恨……   韩琴君的办公室休闲舒坦,但许雪城却不打算待多久,临走前吩咐余愁:“记得,我要当你的经纪人。”   “我已经有一个了。”余愁实话实说。   许雪城拉开门出去,尚未关上,躲在门口后面,探头小声嘀咕,说道:“这是你们协调解决的事情,摸着我的良心讲,我觉得我更加适合你。”   余愁点头说好,答应了。目前的小经纪人没有经验,做事也不如许雪城老练贴心,如今自己有孕加身,无心顾忌自己之事,当初便算累赘,如今是当真带不起。   好友年后急忙忙跳槽,余愁须得承情,好在公司之间的工作职位变幻实属正常。年后一来,更是寻常。   韩琴君大手一挥,便是同意了。   天气渐渐明媚,别墅冬季前便整顿的小花园,鲜艳欲滴的花朵在清晨挂上了叫人生怜的露珠。   春天的心生气息中,令人忧愁的烦心事,叫人厌恶的双面人,如同草尖露珠一般随着太阳的升起而消失没影。   花期与谢照影开机时间正好撞上,余愁看了几日花儿娇艳,便要收拾好行李,后日就要出发。   韩琴君还尚未表现出什么,林管家一脸幽怨地盯着小姐,气得牙肉痒痒。不知道的,邻居们还以为澄星快破产了,叫怀孕的媳妇去拍戏养家。   自己就成了助纣为虐的恶毒佣人,造孽啊。   “这次还要去外省啊。”   余愁喝了一口牛奶,说了一个林管家都不知道在何处的地名,解释:“地方比较偏僻,正在申报5a级景点,风景好,人也不多。”   越是风景迷人之处,越是大山旮旯里,此次自然也不意外。   闻言,山里的春季蛇虫鼠蚁开始出窝,林管家当日便匆匆忙忙出去,日以继夜,老人家带着老花镜,于夜晚就着灯光,翻阅医术研磨熬煮草药,给余愁做防虫蚁的草药喷剂。   余愁当夜洗过澡后便喷了一点在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味融合着她本身的味道,韩琴君附身肩头,吸允一口。   真是十分温柔的味道。   “今日便要出发,早日睡吧。”韩琴君将人抱上.床,余愁打了个哈切,主动塞入契主的怀抱,叫对方搂抱紧自己。   真是不想离开,但又不希望汪静赢。   “你抱紧我一些。”   韩琴君不说话,只是疑惑地“唔”了一声,手下却悄悄用力将余愁能搂抱紧一些。   余愁感受到对方的动作,嘴角的笑意咧的愈发明显。她喜欢的很……   前世的错过,如今的患得患失,韩琴君对自己的喜爱成了自己骄傲的资本。余愁有些欣喜地眯起眼睛,心中暗暗想:你是我的,韩琴君是我的。   所以当情敌发出挑衅之时,余愁十分难以控制自己不去争夺。   同样的夜晚,撩人夜色下,谢照影拖着疲倦的身子打开门,灯光耀眼,房间内浓郁酒气先一步袭人。   她身子一顿,却目不旁视,径直走过大厅越过屏风,稳在冰箱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抬头之间露出修长的脖子,吞咽动作蛊惑人心。嘴角的水珠被她舔舐干净,一双眼睛十分纯粹地望向沙发上伶仃大醉的男人。   红酒,白酒,甚至还有啤酒瓶子,酒柜被打开,破碎的玻璃渣躺在被酒液浸泡的暗红地板,谢照影用高跟鞋鞋跟踹了踹,冷漠脸:“请你不要随意破坏别人的家,因为你现在赔不起。”   男人望向多年来的“妻子”,妻子的眼神愈加冷淡,自己也曾捂过一段时间便发现谢照影的心是捂不热的,因为她没有,她只给自己留下了嘲讽。   男人苦笑一声,仰头将啤酒喝光,捏扁了易拉罐,甩到了沙发边缘。他狼狈地倒在沙发上,当初说好假戏假作,如今合约到头是该分道扬镳,只是自己……好不甘心。   因他深知,谢照影最是讨厌出尔反尔之人。   彻底没戏了。   谢照影拿出香烟,点燃,烟味和酒味在空中交织,就像酒气与药草燃烧之时一般,苦的难受,十分的叫人心中难以呼吸。   她很快将烟头碾灭,抓起包踏入复式别墅二楼。   黑白二色打主的房间内,气氛十分压抑沉重,昏暗的床头灯光之下,多年前的老照片摆在床头。照片中的房间主人一如既往地冷漠沉默,单手却悄悄地牵住旁边羞涩的女孩。   嘴角微微冒出一股虽淡但细看可见的笑容。   而如今,谢照影目光落在旧人身上,只余下了满满的悲伤。   “愚昧,愚蠢!”   忽然她小声地斥责,恶狠狠地将画册放倒,眼中目光闪烁,凶狠异常。   青翠绿林之间,开机当日艳阳高照,青山绿水淙淙,谢照影随意走了个流程,大家皆看得出来,谢导不信鬼神之说。   取景之处,不在影视城内,许雪城这次跟着余愁出去旅游,她本收拾好了一切,准备不好旅游用品。听说那地方虽然偏僻,但是风景迷人。   再迷人的风景,却被斩杀在了“没有网”这一绝招之下。房间里基本为零,唯有在外面,她爬上树流量才从3g跳成了4g,网页刷新就像没吃早饭一般,软趴趴。她双眼死死地盯着刷新条,偶尔一个网断,瞬间跳成加载失败。   气得许雪城差点将自己的手机扔下了大树,垃圾货!考虑到手机再换又要几百一千多块钱,她只敢动动年头,实在没舍得扔。   这是内伤,外伤也是叫她心中窝火一点,契主体质特殊,绝大部分契主都不会招惹蚊虫,但未定契的契子却苦不堪言。   林管家的草药药剂都不敢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外伤可以治疗,内伤不能弃。她这一上树,成了剧组众人皆知事情,多少人羡慕不来。   她小时候皮天皮地,如今区区的一棵树,又算的了什么?   谢照应叫余愁调整状态,给了三天时间,好好适应环境以及理解角色。   余愁有些调整不了心态。   林语是当届大学生,她被拐卖到了偏远山区被一个快四十多的酒鬼买了,朋友亲人还有社会爱心人士找到她的时候,脸色蜡黄身体消瘦,唯独腹部圆圆,旁边小板凳上坐着一个不足三岁的小男孩,她正坐在低矮的土砖屋子院中水井旁,艰难地洗衣服。   余愁盯着那些文字,黑色的字体如同蚂蚁一般到处攀爬,叫她心神不宁。   初读时觉得可怜又可惜,心中惋惜。蓬头垢面的林语看着曾经的好友,衣着光鲜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朝她伸出援手。   许雪城趴在树上光明正大翘班了,双眼十分着急瞪着手机,胆怯地看着股票行情走向。最近市场有些不太好,反正红绿参半,发财梦越发艰难了。   耳边嗡嗡作响,许雪城烦躁地挥舞扇风,左手一刻不停地挠着自己身上的小红包。   内外皆伤,她脾气不太好,如今最恨之人,便是非要将剧组搬来这深山老林的谢导。影视城那么多人工造景,怎么就不能考虑一下?   钱多,没地方花是吧,   她这话也就是在心中说说,断然不敢去找谢照应抱怨,如果谢照影从树下而过,她肯定憋不出一个屁来。   终于在第三天,谢照影过来询问余愁如何。路过,她被树叶砸在脸上,抬头望,发现坐在树杈上交叉晃腿的许雪城,仰起头思索。   见许雪城拿布抱着脸裹着身体,样子平平无奇且十分俗气,猜测最大的可能:“村里,来砍柴的?” 第86章   周围就有一个小村子,会有村里人进山砍柴, 这周围的山头都被划分了, 树木也是别人种的, 一般除却深秋, 其余时候都不会过来砍树。外加上因为景点评定的缘故,更加忌讳随意破坏生态环境。   不少小孩子会爬树手持弯月镰刀熟练地树干剁掉,像一只灵敏的猴子从树上蹦下来, 在扑了一层松软杉叶的地上打滚, 满脸脏兮兮地拖树干回去。   许雪城穿着长衣长裤,套着衣物的身板有些单薄, 一张脸上只露出了眼睛,那眼睛在阳光斑驳的树叶从中, 愈加明亮。   她脸上捂得严严实实, 只露出一双眼睛, 低头与导演对视。谢照影回过神来,记忆回转,这就是余愁那个天天爬树蹭信号的经纪人。   明星的助理等随身人员, 大多数时候,来往吃住的花销都是由剧组承担, 谢照影有些不悦,自己这是花钱请来了蹭吃蹭喝的?   “余愁呢?”她四处打转的只为了余愁, 许雪城挑目心中松气,连忙指了个方向,道:“在溪边。”   她眼神可好的很, 遥遥对喊,“秋心!”   余愁被她这一声吓着,手一抖,剧本从手上滑落下去,掉到了河边,瞬间将白皙的纸张染成淡灰色。   余愁先一步捡起剧本,才好气又好笑地应和了一声,问道:“哎~”   谢照影颔首点头,闻声寻去。许雪城望着她的背影,取下包脸的布,露出满是红色小印子的脸蛋,通红的如同成熟的苹果。   被蚊虫咬的太多,外加带来的药物不适应,她有些皮肤过敏,停药之后好了很多。被咬还是要看股票,只能涂药之后天天这么包着,不见好,但也不恶化。   许雪城将布折叠后塞入裤子口袋中,心中好奇,谢照影会找余愁做些什么?源于对余愁的关心,她快走几步跟了过去。   余愁手拎着喝足了水的剧本,站在浅浅不过膝的溪水边青石上,满脸愁容。   树林中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偶尔的一群飞鸟惊起,但这些都不妨碍余愁感知她的到来。   谢照影交叉着前行的修长双.腿踩着黑色高跟鞋,双手抱胸而来。   “看的怎样了?”   “谢导。”   余愁悄咪咪地甩了一下湿漉漉的剧本,心中发虚,也对谢照影的问题有些难以回答。   “我想知道你当初非要我演女一不可的原因。”余愁心中有些奇怪的想法,想要去验证。传闻谢照影离婚是为了初恋,这部电影也是思念的礼物,为何……女一偏偏挑中了自己?   余愁并不相信谢导的初恋是自己的粉丝,类似的鬼话   谢照影脚步一顿,停在余愁两米开外,背后便是大树,抬头冷目:“只是,因为你,最合适。”   所以……当看到“许语花”的时候,谢照影便打定主意,余愁是自己的一次目标,而汪静是不作考虑的备胎。   余愁垂下眼眸,小心地下青石,身上带着溪边的水汽,她一双眼睛湿润,眼角发红。这个故事太过悲情与无奈,初读的时候心中生气又难过。现如今,看多了,心中只剩下了无奈。   有人是幸福的,大部分的人总会遇上不幸的事情,而这些不幸往往成群结队。   《新生》中,讲述了不同的三个故事,以拐卖的主线串联起来。   余愁眯起眼睛当初,任同任导因为自己的演技和形象合适,故而挑选自己成为了“许语花”,,如今谢导说自己“合适”?这句话又该怎么讲?   演技,还是出身?   谢照影转移了话题,道出自己前来的目的:“怎么样?找到感觉了吗?不能再拖时间了。”   余愁神情坚定地颔首点头,不成问题。自己虽未接过类似的剧,如今这偏僻地方也不指望能上网搜索其他演员或者真实事件纪录片,从中学习领悟。   好在身边还有许雪城做参考,她被拐卖的时候年纪不小,后来兜兜转转到了孤儿院。要说感想体会,倒也能说上一二。   这是许雪城的伤心事,但她从来不避讳,一片平常心。她从童年的阴影中走出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与嘲讽,有娘生没娘养又如何。   犯错的并非自己,为何要嘲笑讥讽自己?不待见的人,她从来都是笑脸迎人,背后冷笑,小气爱攒钱自认是美德。她把余愁当贴心人,能帮则帮。   谢照影少言寡语,闻言不愿再多说,只语:“好。”   余愁挑眉,谢导的性格真是又臭又硬,想到这里,她试探地询问:“这部电影要是上映,很多人都会去看吧,谢导想和谁一起去看?好友吗?”   不过,若是她送初恋这样阴暗的影片,分分钟再也不见送上。   谢照影身子一僵,沉默了许久。良久之后她双肩踏软,摇头之间柔软的发丝扫过修长的脖颈,轻声道:“她看不到的。”   一句话坐实了余愁等人猜测,谢照影当真是因为当初的爱人而和影帝张灵玉闹翻。只是那个女孩子被她保护的很好,旁人眼中的“小三”不必受到外人的指指点点。   余愁眯起眼睛,……张灵玉他当真是像极了昔日为韩涵丧心病狂的自己,只是韩涵图谋不轨,明目张胆地脚踏两只船。而张灵玉,不过是一纸契约,彼此各取所需,做不得真。   “明天开拍了,好好努力。”谢照影见余愁心中自有思量,不便多说,只道了鼓励的话语。   “多谢谢总关心。”随着余愁脚步声的远离,四周而越来越安静,谢照影孤零零地站在路上,呼吸间的声音与风声清楚地传到耳中。她身子懒散地一靠,交叉腿靠在树干上,微微仰头,眼中是青天白日,但那上下起伏不停的心跳,噗通噗通快从心口跳出来。   她从轻薄宽大的长纱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包烟,叼出一根,轻轻地抿在嘴唇之中。烟味紧随着火光的脚步而来,尼古丁的味道进入她身体和大脑,终于清醒一点。   她长叹一声:“唔……”   有些人会因为受伤,而伤口捂住,从而发脓。她不一样,越是难过的事情,越是喜欢扒出来,将伤口撕碎撕烂,等一点点的坏肉都被千刀万剐解决之后,才敢止血。   余愁……真的最合适了。   只是韩琴君对她太好了一些,眉眼之中少了忧愁,那些社会上的风风雨雨,有澄星做保护伞,一路畅通无阻。   许雪城躲在远处偷偷瞄,连余愁慢慢走近也不大放在心上,踮起脚尖眺望神情凄凉谢照影。   “你来找我?”余愁拍着她的肩膀,一起带离。   许雪城没稳住,脚下一个踉跄,好在没拉倒余愁。离开之前匆忙回头数次看望,谢导落寞的背影印记在眸中,一向高傲的谢大明星也有落寞之时。   “还没有人查出谢照影的身份,你说这部剧是不是她自己的……”   住处内,许雪城对余愁挤眉弄眼,奈何是偏向瞎子抛媚眼,无奈只好附耳小声道:“这是不是谢导的自传?”   余愁摇头,打断了这个无稽之谈,回话:“你一定没看剧本。”   许雪城好奇了,听余愁这般的信誓旦旦,看来谢导没少在文里掺杂私货。   “你说哪有人给初恋拍电影故事,拍悲剧的,这初恋白月光怕是要打死她不可。所以说啊……”许雪城感叹,语气不屑,吊起眼角反感道,“还真是谢照影出.轨了啊,不过再怎么着这类电影的套路我都看透了,再怎么着也该是圆满才对。”   被拐,寻亲,千辛万苦找到之后,大家情难自禁地潸然泪下,人贩子绳之以法。   许雪城只经历了第一阶段,后头皆是猜测,不过,现实中就该这般美好圆满。她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她不敢说多的,自己是被拐后,这么多年都没寻到亲人,早就看开。余愁现在……虽说韩琴君还有一株烂桃花,余愁正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账,打算处理好一切秋后算账,但总归是家庭圆满。   余愁是走失还是被拐,除了那些不知在何方的亲人,谁也猜不到。不过……许雪城看着余愁,她和自己不一样,她零碎的记忆中似乎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越是美好的东西失去后,再度回忆,越是伤心难熬。   “是啊,就该这么演……”余愁手指不断地捻磨着剧本发潮的尖端,语气深长道。   指腹多次捻磨,弄得肌肤与纸面竟然有些发烫,余愁终于翻开尚湿漉漉的剧本,双眼扫过熟悉的文字,快事转述。   《新生》“三个人不同的人生,我接手的是林语,一个曾经的女大学生……”   一个被拐卖的女大学生。   信息闭塞的年代,人海满满,她彻底失去了音讯。而后时过境迁,高楼大厦拔地而起。   一对失去了孩子的夫妻与林语的室友相识,他们一对信息后发现,拐卖孩子,与强行带走林语的既有可能是一伙人。   这件事情惊动了社会了,十三年了,这货犯罪团伙还在肆无忌惮地作案。这般长的时间,作案次数,被害人数量之多,叫人惊心动魄。   警方和民间力量重查,然而,大家发现林语很有可能被拐卖到的地方,也是那群贼人的老巢。   然而,这个故事却没有细讲他们在寻亲过程中所遇到的挫折,甚至唯一的文字描述不过是好友翻山越岭,翻山越岭之后脚底磨出水泡,终于推开了那扇门。饶是满头大汗,一身狼藉,也挡不住优异的生活养出的白皙的脸蛋。   此时,当初同窗两个人,一个天一个地,格格不入。   手下的衣服又多又脏,堆积了满盆的泡沫中埋着一双蜡黄干枯的双手。皮肤紧贴着骨架,但看之下,如同五六十岁的老人家双手。   天阴沉沉的,时不时吹过一阵山风,山上的树木沙沙沙地响的人心烦意燥。天气有些发闷,坐在门口洗衣服的女人枯黄的长头发,刘海黏在脸上汗液之处,她被这股没有来的风弄得眉头紧蹙。   小板凳坐着的孩子玩着手中的纸风车,借风开心地呼啦啦吹着。   屋内老太太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要将自己的肺部咳出来一般。终于好一阵之后,她声音低哑,但是却中气十足地指挥自己的儿媳妇:“林语,我都快咳死了!你帮我熬药了没有?”   小地方的方言,听起来生硬又难懂,老太太的语气有些不满,咳嗽一声又扬声催促。   女人面容干瘦,驼背,她少言寡语,只有每次老太太叫她的时候,才会应和一句同样的话。将最后一件外套放到旁边的清水盆里,艰难地起身一倒旧盆里的水,黄褐色的水呼啦啦扑了满院子,盆底还沉淀着衣服上的泥土。   左手边的低矮房屋就是厨房,里头传来来苦涩的药味,她竹竿似的手臂扶着腰往里走。   方才坐着时已觉得肚子大,如今一起身,她浑身上下没多少肉,干瘦得像是枯死的木头,但那肚子却直挺挺的,特别明显。   院门被人焦急地推开,尚未栓上的门板被重力朝旁边拍打,低矮的院墙上的灰土簌簌地拍掉。   林语平静地望过去,一双如同死水的眸子在经过短暂的停顿之后,极具收缩! 第87章   地面上的脏水向前流去,气氛却仿佛静止了一般。   随着一声“咔!”周围的人松了一口气, 呼吸声加重, 四周变得热闹起来。许雪城拿着干布给余愁擦手, 余愁先是甩了甩双手, 洗衣粉的泡沫在手上又黏又略微发烫,布料包裹的时候更加明显。   比起手上的闷热,余愁比较在乎腹部绑着鼓鼓囊囊的道具, 低头看去, 只能望见一点点脚尖,但是不重, 走动不成问题。   谢照影曾道这角色不会进行剧烈运动,倒是, 原主已经怀胎八月, 自然不可健步如飞。   第一次演孕妇啊, 感觉还不错,一想到自己数月之后也会这般,余愁心中有些惆怅。   谢照影让大家停下休息, 她将薄唇抿成了一条缝,凝眉望着方才的画面。   她眼中的迟疑, 余愁看的真真切,自己方才的表现还远远不够。但谢照影很冷静, 她就像是看开,并不强求,这发现叫余愁觉得有意思极了。   余愁环顾四周, 众人有些紧张。自己前几日没来剧场,不清楚谢照影的拍摄风格,如今明了,谢导算是不怒自威的类型。   租借的院子里水井早就干涸,余愁在清水盆里晃了晃手。尚未起身,耳边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唤声:“秋心前辈!”   穿着一身登山服,满脸“脏兮兮”的女演员笑着过来,她扮演的是林语当年的好友。头上用来假冒汗珠的水还挂在妆容之上,刘海黏糊糊地贴在额头,好在浑身上下没什么味道。   余愁认识她。见人过来,自己嘴角勾起一个笑意,不冷不热,十分淡然。   当初,尚未落魄,有好几位曾经演过戏的女星多番在微博上强行隔空互动,只是自己从未回应。如今自己依靠一部绝杀计划,再有院长的慈善捐款之事,失散的人气慢慢聚集,这群人倒是也知道脸面,没有立马扒过来。   余愁记性还不错,记得此人在自己成为过街老鼠之后,便转头成为了另外一位人气小花的“微博好友”。敷衍趋势在娱乐圈本就常见,对方如何做余愁并不关心,只是这虚假的把戏演多了,狼来了喊了一遍又一遍,又有谁会相信?   二次合作,如今相见实在尴尬。   余愁只是演员,她只接戏演戏,对于导演如何挑选其他角色,不做怨谈。汪静都在剧组里,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好?心中不喜,戏中入戏,戏外陌生便可。   薛茵年纪并不大,按照官方给出的消息,今年二十一岁,出道七年,她是童星出身。可惜年纪不大,面容却长得着急了一些,眉眼之间不见年轻人的娇嫩。   这种五官缘故导致她难以拿到一些偶像电视剧的女主,可偏偏她公司能给她的资源便是电视剧。恶毒女配演了不少,并不是很受年轻一辈小粉丝的欢迎。如今,倒是咸鱼翻身,被谢照影挑中。   人虽小,但演技和相貌着实符合角色设定。   “秋心前辈。”她过来打招呼,余愁还是淡淡一笑,并不言语。   此人圆滑,也不因为余愁的冷淡而心生不满,借着说:“你前几日没来,是身体不舒服吗?我刚刚来这种地方也很不舒服。”   “尤其是蚊子多……”她倒是很会交谈,余愁收敛了四处晃悠的心绪,目光落在她身上,倒要看看此人口若悬河,巴拉巴拉道个不停,到底能说些什么,“不过我有一种药,很有效。”   一边满脸红肿的许雪城闻声看过来,眼中发光,自己的脸都快见不得人了。余愁抬手扶额十分无言,雪城怪得了谁啊?这里只有高处才有信号,去往山顶时间太远,她非要爬树看股票涨幅。   苦了这个小财迷。   薛茵继续说:“是这里的一户赤脚医生家自己做的土药,还挺管用的,不过我上次买的药没多少了,到时候我多买一些回来吧。”   她这话余愁倒是高兴,不用自己跑腿,就能拿到治疗的药物。不过……许雪城的脸和身体上的红肿,还是叫医生仔细看看比较好,乱用药,担心烂脸。   思绪刚落,谢照影那边便要求重拍,余愁想了想走过去与之交谈。   “谢导。”   谢照影抬头看了她一眼,长叹一声,双手交叉放在膝头手指不停互相磨蹭,展露她内心的不安与动荡。   余愁继续道:“谢导是希望我演出原主的感觉?”   “你,还不够。”不能还原角色的演员,只是在演自己,空洞而乏味。   余愁侧头,望向谢照影的发顶,这个女人并不算老,三十来岁很是年轻,可浓密的发丝之间竟然还掺杂了几根白发,格外明显。   若谢照影非天生的少年白头,便是这些年为了“那个人”操劳不少。余愁轻笑一声,谢照影心中必然对自己的表演很不满意,但真正的原主是谁,大家一头雾水,自己凭空推测只是枉然。   “我会努力的。”余愁给了个保证,只是这保证是否有用?   乌云过后,太阳从云朵缝隙中探出头来,大家等了等,调整了状态继续拍摄。   依旧还是身处荒野的小山村,身怀六甲的女人被老婆婆呼来喝去,此刻门被猛地打开,一双眼睛极具收缩,她几乎在一瞬之间便认出了来人,可震惊过后脸上却露出了难看羞愧的意味。   林语不知道给如何面对当年的好友,她张了张嘴,欲说还休。   难堪!   一同考上大学的人,如今天地之别。消瘦成竹竿的女人抿了抿干枯起皮的唇.瓣,刺痒的感觉让她心中更加不安,声音有些颤抖,说着不伦不类的当地土话:“找哪个?”   她就像一个夹在繁华的城市和落后的山区中的遗弃者。   “林语!”好友心中激动,声音都打着颤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你搞错了……”   她不敢承认,这是最后的一丝颜面,就当林语已经死了。   话音未落,房间里传来了咳嗽声,老太婆手拿着柳条出来,边走边骂,呵斥道:“林语,我的药呢?你是想弄死我不成,等我儿子回来,有你好受的!”   刚刚否认此处没有“林语”,但下一刻尖酸刻薄的话语随着柳条抽打而来,林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刚才的谎言被瞬间推翻,就像一个偷窃者被当众抓住,心中十分难看。   “你敢打她!”好友泪水与汗水交织在脸上,声音嘶哑地说着,快步上前,抬手就给了老太太一巴掌。   去他娘的尊老爱幼,这老家伙纯粹就是为老不尊!   啪的好大一声响,老太太身子转了个圈猛地跌坐在地上。   端坐在小板凳上玩风车的小孩子,灰蒙蒙的小眼睛左右看看,瞬间哇哇大哭,伸出手去找奶奶。   “奶奶,奶奶……”   “我的小乖孙,哎~”老人家哄了哄孩子,把人往林语身边一推,意思是要她看好孩子。然而林语却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上的一只蚂蚁。   一双眼睛如同死鱼眼睛一般,内心的恐惧叫她尽数表现在脸上,如同死人一般的灰暗。   老太太倒在地上撒泼,拍打着地面,说道:“我的个老天爷呐,我儿子不在家,儿媳妇爬墙,要和人打死我这个老太婆了!你老公都不要了,你这样的就该被绑去浸猪笼!”   “打人了,打人了!要打死我了!”   她方才咳嗽不停,非要林语给她煎药的病弱模样,此刻却是中气十足,恨不得叫街坊邻居全部听见。   “谁叫你打她的,谁叫你打她的!”林语越是逆来顺受,好友的一双眼睛越是快要涨的发红,不见清明。   警察鱼贯而入,这闹哄哄的场面里,责骂声,哭泣声,哀嚎之音不绝于耳,唯独真正的受害人不言不语。   孩子去牵她的手,被她轻轻打开……   第一天,谢照影沉默不语,这幕过了。   上午加下午,余愁不加班。这一点明确地写进了合同,谢照影将她的戏份妥善做了安排,余愁拍长拍短,反正薪酬不会变化。   因为她的戏份要等到明天才继续拍摄,那么薛茵的戏份也只能暂停,她晃着身子去村里买药。   许雪城准备拉着余愁一起去,可惜被拒绝了。   “我想查一件事情,”余愁手拿剧本,挥着手掌驱赶周围的蚊虫,“你帮我搜一下吧,另外我有邮件,但是一直加载不开。”   她来之前,拜托韩琴君去调查一下谢照影的身世。明星的身世素来不可相信,余愁自己之前的资料上就没写她是孤儿。   许雪城二话不说上树,晃荡着腿,看着小圈子转啊转,冲余愁说:“听说汪静在赶来的路上,她这么早进组,肯定和你有关。”   余愁不在乎地长哦了一声,反正林语的戏份并不多,谢照影应当是想把林语“留白”。也好,早拍完早结束。   “打开了,我念给你看,好不?”许雪城字正腔圆询问。   “随意你。”   许雪城将韩琴君发来的资料一目十行快速看过,然后总结转述。   谢照影家里做房地产工作的,近年来做的风生水起,但是不是有名的大家就不得而知。   她的剧本中林语这个人物应该是有原型的,从当初她就读的大学调查出的资料了解到,当初有一名女学生失踪,很有可能是被家里欠债的老赌鬼父亲出卖了。   生死未定。但此事在当初消息闭塞的年代,并未引起关注,校方也不敢将事情扩大化,将事情压下了。   “但是资料上没说那个女生后来的消息,谢照影后来不是出国混国际吗?几年来因为和张灵玉结婚销声匿迹,你觉得她是去找人了?”   余愁抬眸,轻声问:“那么找到了吗?”   许雪城耸耸肩,韩琴君调查了三年来有关拐卖的情况,并没有发现类似林语的情况。   按理说十来年的大案被破,怎么着也得有相关消息,除非……原主已死,谢照影无法通过她找到罪魁祸首,无能为力。   多年心愿,一朝陨落。   许雪城不想影响孕妇的心情,转移话题:“不过有一条消息,你肯定高兴,韩琴君要来探班了,韩总日理万机还能挤出时间,为难她了。呵呵。”   这人对于韩琴君素来是阴阳怪气,余愁满心欢喜接住手机,看着资料上的最后一句话,心花怒放。   汪静来,韩琴君也要来,有人给自己撑腰做主的感觉真不错。   许雪城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余愁肩膀,冷声道:“跟中了五百万似的,恋爱真可怕,走了,陪我去找薛茵,咱们一起去买药。”   余愁心情好,什么都依着她。先给韩琴君打了个颇为艰难的电话,信号不好,电流音格外明显,电话那头电话断断续续。   余愁连猜带蒙应声。   “还好吗?我刚刚下了飞机,可能还要三个小时才能到。”   这么快?余愁一看邮件时间,两天前发的。韩琴君算是前后脚跟来的,余愁乐不可支:“那你当初怎么不和我一起来?”   韩琴君长叹了一口气,解释:“我没想到汪静这么心急,虽说她这个人心思偏门,但却怂的很,我估计她就是嘴上和你过不去,但还是担心。”   韩琴君扶额,头有些发疼,若是余愁是个娃娃,真想把她藏起来。   想到这里,韩琴君露出了一个笑容。   许雪城看着快蹦起来的余愁,默默犯了个白眼,默默地踹了下脚,踹翻这碗狗粮。   许雪城靠在树上眯起眼睛,余愁这性格平时怼外人的时候从不留情,但一遇到身边人,脑袋就像大海,咣当咣当全是水。   她现在依赖韩琴君,一颗心全送出去,若是……感情破裂,许雪城相信余愁会崩溃。   许雪城并非奢求余愁厌恶韩琴君,只是想着少爱一点点,给自己留最后的一条退路。可现在余愁彻底斩断了自己的后路,迫不及待走上绝境。   余愁和韩琴君腻歪完了,许雪城才跳下树,两个人背影渐行渐远,此地阡陌交织,农家小院坐落如星。   许雪城心中好奇,谢导干嘛要来这里啊,影视城一般的要求足够了……讲真的,把未来的景点当做拍摄拐卖案的地点,谁来谁心里都膈应。   余愁环视四周,与她心有灵犀想一块。也许……这里有谢照影心心念念的人。 第88章   三人行,并有电灯泡。   许雪城表示和薛莹不熟, 她当了多年的经纪人, 谁家的黑泥都清楚, 对于这些明星心中的弯弯绕绕, 了如指掌。此刻自己不如带着余愁一起走,轻松自在。   因为评5a级景区的事情,环境倒是十分安逸优美, 也可见之贫穷。   正值农满之际, 田地里之中有不少人在插秧种田,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较多, 且多半都是妇女。   余愁三人一行倒有些格格不入,又见薛茵穿着吊带衫, 面前波涛汹涌, 露出白.花.花的手肘, 不少人的目光投射过来,对其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穿的跟个妖怪婆似的, 现在的女孩子一点都不检点。”   许雪城听见,心道又不是说自己和余愁, 想着不必反驳,可下一句战火便延伸到了自己身上。   “脸上白乎乎的铺着粉, 可真是花样多。”   许雪城气炸,这什么破地方,自己脸上红肿一片, 遮瑕很正常吧。她扬声道:“听说人死后,爱嚼舌根的人会下十八层地狱的拔舌地狱,鲜血淋漓的!”   余愁全当听见不见,哎,穷山恶水出刁民,此话虽有些绝对,却也在理。两边的观念偏差,当真是难以争执个高低。   余愁观察了一下薛茵,这个女孩子满脸不在乎,心理倒是平常。   “小姑娘爱美正常,干活啦。”也有大妈出来说话,“大明星长得比电视里都好看。”   “一点都不礼貌……”   “你麦讲就可以啦。”   “听说是拍电视剧的,可厉害了。”   村里赤脚医生的房子依靠着另一端的山脚,盖得是两层楼,贴着白瓷砖,堂屋前挂着陈年的红灯笼,倒也还算客客气气。   这里虽然偏僻,但人数也有百来户,时值春秋换季,身体不好的孩子皆来打针。余愁一踏进,那气味便让她有些反胃,又退数步出去了,杵在门口。   医生正在给一个七八个月大的小孩子扎头,孩子哭闹的厉害,他战战兢兢,不太敢动手。   孩子的母亲穿着灰黄上的格子衬衫,暗黄的脸上满是被太阳晒出的斑点,但五官还算端正。她神情并不焦急,只是轻轻地哄着,和本地土话有些出入,也有些格格不入:“别哭,别哭。”   她在轻轻哄着孩子,可孩子因为痛苦,没有自控能力的嚎啕大哭,医生手没稳住,针头在肌肤上划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医生见此,心中也起了火气,尤其是针头掉在地上,必须要更换。薛莹趁机上去和他打招呼,然后把许雪城拉过去。   “这里的虫子咬人可毒了,这怕是中毒了。”他说的严重,其实不过当地土话,被咬的厉害了些。   “都是大明星,以后能在电视上看见你们的剧不?”医生绕过柜台到里头去拿皮肤药,目光却时不时落在许雪城和余愁身上,外头那个女明星长的可真是精致,就是不怎么眼熟,“一共三十二块钱,给你袋子兜一下。”   许雪城付过钱,双手交织给塑料袋打了个死结,边往外走边甩。这些药物能否起效不二说,起码提前治愈了她烦躁的心情。   “怎么可能看不着,你就说在哪个电视台放,几点来着,好多人都想知道是什么电视剧来着,”医生素来喜爱八卦,他又见三个人皆不是端着架子的傲气者,越问越起劲,口中喋喋不休。   就在余愁准备找个借口远遁,方才轻声哄着孩子的妇女颔首蹙眉,语气中有些不耐烦,轻轻道:“人家拍的是电影,不是电视剧。”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余愁回望,眼神浑浊,为人十分木楞。若非亲耳听见,当真不像是她说的。   “电影啊,电影……”医生有些失望,倒也明白电影是需要跑到县城里去看的,“我听人说是电视剧呢……”   “可以了么,帮我娃吊针了。”   余愁多看了那女人一眼,抿嘴一笑,谢对方道出实情外加后来的解围之恩。   三人回到住处。   许雪城擦着药,草药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有着淡淡的清香味道。   “余愁,余愁……”   她一连唤了好几声,余愁猛然惊醒,“哈?”   “有什么事情吗?”余愁歪头,让长发搭在脖颈之处,纠缠不清地如同她的此时心绪,心中有一事不解,“话说,谢导提前和村里人说过要拍电影吗?”   许雪城晃了晃头,挥发的草药气味更加浓重,余愁深吸一口气,呛声咳嗽。按照谢照影的性格不会大张旗鼓地宣传,村里近日又时值农忙,哪有闲工夫听八卦。倒是有小孩子会时不时过来偷看,但都被工作人员清场赶走了。   还是不要宣传吧,这里的民风有点……彪悍,外加上林语的这档子事估计就发生在这里,大家心有芥蒂,到手一旦发生矛盾,实在难以解决。   余愁实在不喜欢许雪城一声药味,将人赶回去。幽闭空间她捂脸长叹一声,想韩琴君。   夜色刚起,群星密布,余愁踩着点点星辉洗漱完毕,不忍遭受庭院蚊虫,快速进门。不过是行李箱翻找吹风机的功夫,外头传来“咚咚咚”敲门声,不急不缓。   她顶着湿漉漉的一头散发,抬眸,许雪城什么时候学会这般生分的敲门?   “进来吧,我没关。”   暗淡灯光下,见门口迎光走来一人,乍然顿在原地。   余愁身子一顿,然后猛地起身疾走两步,踮起脚尖扑在契主怀中,揽住对方的脖颈,埋头吸允着熟悉的味道。   “又没分开多久。”韩琴君拉着行李箱,哭笑不得,前后脚的事情啊。   这般说来,余愁脸上有些害臊,趴在韩琴君肩头,唯唯诺诺地说:“我已经做好了十来天见不到你的准备。”   她也提早承担了这其中的苦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对于孕期的契子更是如此。强忍着眷念已经是极致,如今韩琴君的出现勾动余愁心中的每一根心弦。   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肤,从里蔓延的每一处骨骼,都欢叫着喜欢。   “唔呜呜……”余愁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   韩琴君蹙眉,说什么呢?正要再问,对方手臂又环紧了一些,声音软糯:“你可以亲亲我嘛……”   说是询问,行动却先一步。   唇瓣上还带着淡淡的水汽,相触之后,浅尝辄止,一双美目迷离,如同蛊惑人心的海妖,灯光摇曳下,愈加浅灰色的眸子倒映着明黄灯光,如同灼灼升起的烈焰。   粉嫩的舌尖不安分地扫过唇角,余愁满心满眼都被韩琴君站得慢慢当当,来不及吞咽的银液牵扯泄露出来,沿着嘴角滑出一道暧昧的水痕。   身体里激起的莫名的不安与躁动,余愁抓紧了放在韩琴君脖颈处的双臂。   我好喜欢你……   平静心情,余愁轻轻喘气,靠着韩琴君身上,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   韩琴君是除却许雪城之外,第一个来探班的人。她从前世就开始等,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孕期的契子身体更加容易疲倦,余愁反而比车马劳顿的韩琴君先一步睡下。契主想要抽身去打水洗漱,却被余愁攥紧手掌,本来可以掰开,但又有些不忍心,另外单手抚弄了一下余愁略微湿润发丝,轻笑。   “真是个笨蛋……”   第二日,许雪城起了个大早,对镜发觉脸上的红肿消除了一些,满心欢喜地去找余愁。   \\(≧▽≦)/   她在看到韩琴君的一刹那,瞬间变脸。   =_=   哦,忘记了,韩总昨天就打了电话说“三个”小时后过来。一天的好心情就这么被破坏了,好友被狼叼走了,自己只剩下了钱。   这最后一丝因为钱财而保留的高兴,在剧组里看到了另外一个更加讨厌的人——汪静。   汪静早早来此准备,当真是模范代表,可按照谢导安排,属于她的戏份还早得很。她饰演的是丢失孩子的父母,在林语被找到之后,他们顺势而来,发现村里有几户人家的男人做的事拐卖人口的勾当。   林语的男人便曾经参与过。   视线交叉之下,霎时间安静的剧组如同静寂的占据,汪静眼中对于余愁的怨恨,看得人心悸,尤其在下移覆盖在余愁腹部之时,真是气得身子略微颤抖。   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不是自己?   汪静墨镜下的瞳孔放大,她很不喜欢余愁,但自己想了解,为什么韩琴君会选择她。自己这么多年的一片真心,她当真连看都不看一下?   自己和余愁究竟差在哪?   “余秋心,初次合作,你……”汪静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踩着刚刚写,大步流星而来。然而目光却在落在余愁出现的熟悉人身上,瞬间惊骇软化。   一句“你好”戛然而止,突兀地就像一刀截断。   韩琴君蓦地出现,冷眼看着靠近的汪静。目光划出安全距离的范围,微微挑眉,还请不要离余愁靠的太近。   戏内汪静和余愁是仇家,戏外同样也是。 第89章   韩琴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悦的气息。汪静这么多年的努力,除了练成了有耳聋子, 有眼瞎子, 脸皮炼厚了十公分, 不过倒非全无建树。最起码, 这一次自己这般急急忙忙过来,十有八九是因为汪静。   汪静整个人如同泥雕木塑,墨镜下的双眼直愣愣地看着韩琴君, 终于不闹了。汪静张嘴, 顾及到周围人的眼光。   修罗场,大家皆偷偷摸摸地放下手中的活计, 侧耳细听。可汪静只敢在余愁面前硬气,每次和余愁对打, 还没放上几句狠话, 一见韩琴君语气就变得唯唯诺诺。   余愁身边的助理年节之后便换人, 变成了许雪城。而许许城是谁?她原就是秋心的助理皆经纪人,也是圈内公认的好友。   要是今日来的是契子,是澄星顾及到余愁现在身体新增的助理, 大家能接受。秋心背后的金主要是晓得她光明正大找契主小白脸,emmmm……   她能东山再起, 全靠了背后的金主顶住韩家的施压,如今哪敢爬墙。大家心中门儿清, 只道是看破不说破。   谢照影按部就班,冷眼扫视了在场的人,清冷的声音打破了片场的沉闷。“演员还不上妆做准备?”   余愁朝前一步, 目不斜视,越过阻挡的汪静。   而后又退回来,与韩琴君说着悄悄话:“你别看着我……”   因主角被拐卖多年,一直身处偏远山区,面黄肌瘦,三十来岁的女人活生生像极了四十出头。人都会老,但余愁为了自己的私念,希望自己在韩琴君的心中无时无刻不是最好的一面。   韩琴君顿住,而后抚摸了一下余愁顺滑的发顶,轻声宽慰不安的契子:“好。”   韩琴君顺着余愁的心意做事,叫汪静急得起脚步想要跟上。余愁拦路,挑眉:“汪前辈,第一次合作,请坐指教。”   汪静比余愁早出道十来年,这一句前辈她还担当的起。   余愁转过身子,反问:“前辈不辞辛苦一大早赶来啊。”   佩服。   汪静取下墨镜,双目冒火盯着她,咬牙切齿,压低声音用只可二人闻的声音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汪静如今满脑子都是余愁,她好奇也不甘心,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凭借着什么赢得这么多的人喜欢。   余愁的挑衅汪静轻松吃下,但汪静的冷言冷语,余愁却不放在心上。当两个人所求的事物重合之时,抢到手的人才是赢家。   她脚步轻松地找化妆师。   柔软的刷子蘸着脂粉在肌肤上舔舐着,枯朽的妆容慢慢呈现,化妆师的一双手如同施展了魔法,叫人瞠目结舌,谢导心目中角色还原在现实中。   余愁余光瞥见汪静,对方面露轻蔑笑容,眼底满是对自己这张脸的不屑。   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余愁回神,汪静这个人真是心毒人却怂,只敢暗搓搓地使坏,还有些自欺欺人的精神。   虽是和汪静赌气,但余愁并未因之外的事情而对自己的工作掉以轻心。   一部电影百来分钟,《新生》又被截成了三段故事,如今余愁只是身处戏中的一位。   林语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隐形的视线操纵着,挥舞着,按照既定的轨道,一刻不停地朝着前方走去,她的结局已经注定。低头,抬头,侧身,俯视,盲目的视线只能看清楚前方。   穿透身体的透明丝线缠绕在命运的手指之间,禁锢的行动,沉睡的灵魂,孤独的心灵。   当命运终于松口,将抉择权交还给她之时,那些诡异的丝线迸裂崩断。不屈服在命运的掌控之下,却被套上了命运的枷锁。   三岁一代沟,等价替代,封闭的山区与繁华的都市,三年一变幻。如今的林语面对当初的旧友,是一重又一重无法跨越的大山,前路漫漫,踉跄前行。她的双亲早就逝去,在漫长的找寻过程中,始终有一个人恪守本心。   警察的插入叫气焰嚣张的老太太瞬间踏软在地,不再高声喊叫,却还像一条死鱼瞪着白眼,有气无力地污蔑:“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在这嘈杂之中,有好事者混迹在人群里,反驳:“警察没打人,我们看见了。”   老太太气血上头,看谁都像是财狼虎豹,她的身边撒了一圈雄黄粉,人群唯恐不及地空出一个圆来。   好友怒道:“老不死的!”   老泼皮在地上打着滚,开始耍无赖,她不敢惹这些操着一口官话的城里人,只敢往林语身上撒火,一个劲地喊:“林语,你真是个赔钱货!你要跑还要来找人骂我,搬东西走,这么多年养猪都比你值钱!”   她多年来的怒气在心中不断地积攒,如今找到了泄洪点,那些粗口如同奔涌的洪水朝着加害人身上送。“为老不尊,真把自己当什么贵太太贵小姐了,不过就是撒泼打滚连口屎尿都要争着吃的破烂货!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买卖人口这四个字一出,老太太一瞬间闭上嘴,然后开始哭天喊地地拍打地面,喊冤。   “这真是什么屎尿盆子都往我们大牛家头上扣,这是自己跑上门来的媳妇,才不是……”这老不死地开始否认,林语回过神之后,被人俯在门槛上坐着,眼前黑光转悠。她不哭也不笑。   刚才还在喊着要被打死的老太太一下子蹦起来,一手抄起刚才的细长枝条,跳到林语面前,扬手就往对方身上抽:“哑巴啊,你是哑巴吗?真是白养你了,我们家对你还不够好啊,你就这么看着外人欺负我?”   枝头往脸上扑腾,却先一步抽在了出于本能而阻挡的手臂上,啪的一声作响。   “咔!”   从虚晃的场景中回归现实,饰演老太太的老演员因为面相凶恶,这些年都是老年反派的主力军,她曾在采访中自述,剧火热的时候,去买菜都被骂。   但她的心态十分平和,亲切地表示因角色而带来的现实困扰,反而恰恰是对我身为一名演员的肯定。   要说毛病,便是有些瞧不上娱乐圈的流量小花,瞧不上也不大打搭理。方才她一枝条下去,生怕砸着“细皮嫩肉”的小明星。她问了一下,得到余愁宽慰的答复,不再多说什么,回自己待位的地方背剧本。   余愁揉了揉手臂,汪静缓缓走来,冷哼一声,嘲讽:“不过如此,你居然连群演的戏都压不住。”   刚才的那场戏中,“林语”就像一位局外人,心情悲愤的好友,怒气冲顶的泼妇,哭闹不停的儿童,还有执法被阻脸色不佳的警察。汪静眼中,谁都比余愁发挥的卖力。“如果你只能演成这样子,我奉劝你回家吧。”   余愁挑眉,反问:“每一个人都比我要出彩?你都没有注意到我?”   “是……”   余愁笑着打断汪静的话:“那不就对了吗?汪前辈,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汪静心中的得意洋洋被击溃,蹙眉连忙追问:“你什么意思?”   “前辈……”余愁笑看面前自乱马脚的汪静,附身吓唬她,将她之前的嘲讽尽数还回去,声音轻压着延长,“前辈,看不出来啊。”   戏中人入戏,戏外人汪静出神,一场混乱之戏,格外考验演员的功底以及导演的拍摄,再加上后期的神剪辑。面前的一小方空间还在还原着当时的场景。汪静仔细回想林语这个角色,可是大脑一片空白,她只了解余愁,没有关注其他方面。   在汪静眼中,一个被拐多年的女人,多年后终于找回前路,不是应该激动吗?   “你真的觉得自己演的很好?”汪静还不甘心。   余愁微微侧身歪头,望向远处沉默不语的导演,怔怔道:“我只是在演谢照影心中的林语。”不管林语面对这件事情的反应有多么地超脱人们的认知,起码自己所饰演的人物活在了谢照影的心间。   这部电影,从一开始只是为了圆谢照影的一个梦啊。   谢照影察觉到余愁的视线,抬眸望见,微微一点头,喊了句:“过了。”   导演的话成为了余愁炫耀的资本,但她没有和汪静过多纠缠,只是询问了一句:“前辈,还要继续看吗?”   不如去好好看剧本啊,好歹要有点职业操守啊。   汪静实在没那么厚的脸皮待下去,转身离开,余愁心中松了一口气。许雪城凑过去,趴在余愁肩头,有气无力地指着对方离开的背影,问:“撕逼撕赢了?”   余愁白了好友一眼,“我没她那么无聊,我只是想让她明白,什么叫做知难而退。”   许雪城笑得险些打滚:“先得者才有话话语权,说白了她不就是个小三嘛?我看韩琴君也忍够了,但碍于韩老爷子和韩家的面子,不好下手。而且……”   韩琴君性子稳,不能让九泉下的哥哥死不瞑目。   一天的戏份结束,余愁快步回住处,韩琴君戴着眼镜抱着笔记本看文案。余愁左右看看两眼,未见汪静,好奇地问:“一个人?”   韩琴君揉了揉眉心,脸色一直很难看:“我把她打发走了,汪静这个人怕硬欺软,你别怕她就成了。”   韩琴君还是一如既往,不谈及当年的往事,余愁从不询问,契主想说便说,不说……也无所谓。   韩琴君伸了个懒腰,招呼余愁过去看资料。“谢照影的资料有点难找,她竭力隐瞒,我也不好深查。”   余愁凑过去,电脑上的黑色小字有些眼花,说道:“没关系,我就是比较好奇,谢照影拍这部电影究竟是要做什么?”   韩琴君侧头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余愁,不在意道:“她不会叫我们插手的,拍完就走吧,你别想太多。”   韩琴君不希望余愁多插手,谢照影的执迷不悟,不必影响到余愁。她找了林语数年,若是余愁也一时兴起自己想要找到自己的亲人……   余愁是走失还是被拐,或是被父母抛弃不得而知,真相有极大的可能是悲剧,韩琴君想偷偷调查,至于余愁,契子只需要在自己的照顾下好好生活。   余愁很孤单,自己……也很孤单啊,不想再失去了。   “好……”余愁点点头,自己能多想什么?   她有些困,靠在韩琴君身上打起瞌睡,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个人。   许雪城晃悠着,看似无意,实则刻意找寻汪静。   “哈!”她看着溪边对水惆怅的汪静,不满地发出声音,“你来这里做什么?”   汪静心情悲壮之时,听到这声音不满地反过头,骂:“哪里来的小丫头?我记得,你是余愁的好友,一丘之貉,抢了别人东西,还要来正主面前耀武扬威吗?”   许雪城颔首冷目,提醒她:“你别打余愁主意,包括她的东西,如果真是那样,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90章   许雪城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的坚毅无人得以动摇, 溪边的两个女人目光对视之下, 互相角力的选手, 不肯后撤。   她简直要笑出声来, 直白道:“汪静你的脑袋中一半是水,一半是面粉,如今晃荡一下, 就成了浆糊吧。”   “你!”   许雪城快走几步, 逼进汪静,一步复一步, 气氛越发紧张,许雪城不怕她, 反问说:“不过是一个小三, 也好意思谈先来后到?韩家养了你这么多年, 没短你吃喝吧,至于让你把脸皮都舔光了吗?”   许雪城伸出手指,在空中缓缓移动, 想要戳在汪静的肩头。啪——响亮的肉体碰撞音在空气中十分明显,许雪城微微侧身看着被扇开的手掌, 笑道:“汪静,你怎么就没好好想过这么多年, 韩琴君不喜欢你的原因?”   许雪城一个局外人说的信誓旦旦,汪静心中不信,却忍不住询问:“你算什么东西, 也配知道我和她的事情?”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汪静心道:不,她在唬弄自己!   “余愁是我的朋友,相处多年,我最了解她,她这个人就是本分老实,在娱乐圈的明星为了捞钱增加人际关系而堕落,做一些违法之事时,她一点都不敢插手。所以说……”   许雪城说着,斜眼瞥见汪静逐渐被勾动的心思,轻笑一声,如同渔夫开始溜猎物。   “她啊,人很乖,想必韩琴君就是喜欢她那种老实本分,一心只想着伴侣的性格。你也知道契主大多有控制欲,少部分人控制欲超越临界点,你不了解韩琴君是什么样子的人?”   汪静本觉得她是在放狗屁,听着听着居然觉得有几分道理,便敛住心神,忍不住侧耳倾听。余愁乖、懂事听话,谁不会?可这么多年来,为何自己和契主的距离越来越远,就连当初情谊不复存在。   她献上的一片真心,韩琴君回了一个又一个的白眼。   “我也可以……”她迫不及待地反驳。   许雪城哈哈大笑,笑弯了腰:“你懂事?真的?”   这么多年的执迷不悟,只要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自己对韩琴君的一片真心。什么时候轮得到许雪城嘲讽自己?!   “乖,懂事?那韩琴君叫你不要纠缠,你听了没有?你连韩琴君这一点小小要求都做不到,你怎么能好意思说自己懂事?”许雪城说完,趁着汪静尚未反应过来,飞快地从青石条上蹦下来,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蹦跳起来。   “我我……”汪静回过神,这什么狗屁理论,“你叫我放弃!”   “哈哈哈哈~”   许雪城回头遥望了一眼,看见汪静仍旧黑脸站在原地,笑声越发明显。   嫂子和小姑,纯粹是叫别人看笑话,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同意。韩琴君带上了脑子,汪静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惜她忘记了一个道理。“扮猪吃老虎”很容易真的变成猪。   许雪城心情畅快地去寻找余愁,临到门口,止住脚步。   哎,余愁现在估计看谁都自带“韩琴君”滤镜。身为一个契子,许雪城对于这种痴汉一般的行为无法理解,转身拒绝吃这口狗粮。   身后门发出声响,余愁开口喊她:“你要去哪?”   许雪城撅起嘴巴,不满地说:“不大想看见韩琴君。”   余愁哭笑不得,然而许雪城的下一句叫她闭上了嘴巴:“韩琴君控制欲太强了,你……”   “可是……我就是喜欢她啊。”余愁打断好友的话,微微侧头,眼神坚定,“我没关系的,并没有感觉到难受。雪城,你不能拿自己的感官往我身上套。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有钱就行了,我无法接受将我的财产与她人分享,”许雪城语气比余愁还肯定,“如果对方比我有钱,我就立马嫁,离个婚拿财产岂不是美滋滋?”   余愁目送好友离开,转身看到突现自己身后的韩琴君,脚下一顿向后靠。   腰间一紧,被韩琴君心惊胆战地拉入怀中。余愁闻着契主熟悉的气息,深深吸了一口气,舒缓的手指软软拽着衣物。   韩琴君再将余愁紧了紧,力度有些重,许雪城和汪静说的没错,在面对喜欢的人,自己的控制欲不逊色于当年的哥哥。昔日的悲剧,不会再发生,比起汪静的自私自利,余愁却是甘愿折断翅膀将自己关入鸟笼的小鸟。   “如果我哪一天发疯,也是因为太喜欢你了……”韩琴君细眸,声音弱不可闻,低头亲吻了余愁的发旋。   也许终有一日,自己会疯狂地嫉妒靠近余愁的每一个人,会斩断余愁的退路。“我想把你藏起来。”韩琴君此句音量大了些,语气也有些幼稚。   引得余愁乐呵呵地反问:“你要把我藏哪?”   “藏在我的心里。”韩琴君见余愁一点都不担心,也开玩笑转移了话题。   许雪城深感好友进了“传销组织”转悠了一圈,发现自己无处可去。思来想去,不如回去前多买点药,今天脸上的红斑虽然还没有完全消失,但猩红色消失许多。   “医生!”   许雪城感激这位\'救脸恩人\',一进门便喊了一声。待站稳,看到面前熟悉的人影之时,脸色瞬间僵硬在原地。   “谢,谢导?”   谢照影站在柜台前,双手搭在玻璃药柜上,神情专注地凝视柜中的药物。闻声有些惊慌失措地抬起头,如同白马过隙一般流走的害怕却被许雪城敏锐地察觉到,转念笑道:“谢导身体不舒服吗?”   “额,恩……”谢照影瞬时应和了许雪城的说辞。   医生横插一句,问许雪城:“话说你们拍戏是不是高危行业啊?诺,伸手过来,我给你上药。”   医生喊的是谢照影,雪白的棉花团在碘酒中翻滚,变得湿润,湿哒哒地在掌心的伤口上游走。猩红的伤口在药物的承托之下变得越发明显,伤口的边缘有些发白,翻出肉皮来。   然而叫许雪城触目惊心地是,她的右手手心伤口虽小,但又多又密,足足有四五条,痊愈程度各不相同,像是树上的毛毛虫横尸,横七扭八的。   碘酒的刺激叫谢照影身子抽动了一下,可她的脸色却平淡如常,一双眼十分寒冷。   医生还在碎碎念道,叫许雪城不好直接答复,如果有动作戏飞天戏或者爆破火场戏,演员的确算是危险职业。但是……导演算嘛?谢照影哪里弄来的这么多伤口?   洁白的纱布裹在掌心,医生长吁一声:“可以了,别碰水别用这只手出力就行了。”   谢照影用极轻的力度点头,付了钱转身离开。医生收拾台面,口中嘀嘀咕咕地不解:“拍戏不容易啊”   许雪城想要打招呼,却被谢导无视。可是在剧组的时候没看见谢照影手上缠着纱布,也许她有伤口,但是这个伤口……被她掩盖的很好。   “她……每天都会来吗?”许雪城垂下眸子,环顾四周,这里还是和昨日一眼,看病的小孩子排排坐,依旧哭闹的小孩,不冷不热哄着的妇女闻声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一切一如既往,一切如常。   医生弯着腰捡碘酒塞到底下的柜子里,闻声,都顾不得起来,仰着脖子白这眼睛看向好奇的许雪城:“对啊,每天都来,而且伤口一天比一天不见好,她说是要拍摄一些戏份,沾了水,而且一个人住,没人帮忙,也用了力。这人受伤了,心情总会不好。”   反正对方从未笑过。   许雪城再四处看了看,买了药离开。   月色昏沉,余愁靠着韩琴君的怀中,她有些嗜睡。   浅睡的时候她总是不安地拽着契主的衣服或者手掌,熟睡之后因本能而松开,韩琴君起身动了动酸胀的脖颈,把自己的长衬衫外套盖在余愁身上。   今晚月色皎洁,林间投射着点点白光碎斑。韩琴君出来,唉……汪静,哥哥给自己留下了一个难题,也是累赘。现在的汪静除了不满,并没有多做什么触及底线之事,可对方真的踩踏自己底线时候,为时已晚。   进退两难。   她喉头和手指发痒,有些想念烟草的味道。香味会迷惑自己的大脑放松下来,也许在丝丝缕缕的烟雾之中,自己能拨开迷雾,义无反顾地听从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去他娘的嘱托,哥哥家暴,汪静精神出轨,两个成年人在女儿出生之后还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举动,闹离婚,分家产,为何要将一切的缘由怪在自己身上!   昔日温暖的家,如今一片黑暗,韩琴君苦笑,自己一退再退,汪静和父亲却在逼迫。她不会妥协,自己的头颅永远不会向心眼歪偏的人低下,这场战斗注定有败者,但绝不会是自己。韩琴君嘴唇颤抖着叼起一根细长香烟,掏口袋找火,忽闻树上传来咳嗽一声。   许雪城一双脚在空中晃来晃去,韩琴君以为树上挂着个人,眯起眼睛仔细瞧,才连蒙带猜地认出。   “网络不好,上来看看新闻,预判下股票。”许雪城一谈及股票声音发抖,最近行情很不好,她怕血本无归。   韩琴君停下找打火机的手,眯起眼睛,反问:“你对我有敌意。”   “没错。”许雪城挑眉,不带丝毫的善意说话,“在你眼中,余愁和汪静最大的区别,不过是一个听话,一个不听话。”   韩琴君轻笑,不置可否,许雪城对自己有很大的不满,这种不满不是自己软声几句就能说清楚的。   “那你要我怎么做?”韩琴君再反问。   许雪城并非临时起意,韩琴君的问题她对答如流:“你要给余愁一个保证,也给我一个保证,你目前手中拥有的澄星股份分一半给余愁,我就信。”   韩琴君抬手夹起香烟,嘴角勾起笑意,似在考虑许雪城此语的可行性。“我不要你信,我要余愁信我。”   许雪城面目狰狞,牙齿磨得霍霍作响。这个小人,居然连这样的承认都给不出,她凭什么说喜欢余愁。“既然你和余愁已经结婚,我不会傻到插手你们的感情,好,余愁不打算要你的钱,你也休想从我这里拿走她的存款!”   没有人想和许雪城争论,这个契子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她的举止太过于自我,目光狭隘,就像一个受尽苦难的儿童竭力地守护着自己最后的玩具——钱。   两个人不欢而散。   余愁靠在韩琴君怀中苏醒,一大早迎来了好心情,忍不住在她身上蹭了蹭,活像只急需顺毛的布偶猫。   许雪城一宿没睡,眼底的黑眼圈十分明显,她打了个哈欠,脚步虚浮地跟着精神十足的余愁去剧组。余愁将剧本圈起来,颇有节奏地敲打在手掌心上,哒哒哒,歪头问:“没睡好?”   她一刻不停地打哈欠,依旧能集中精神,呦呵,汪静今天没来惹事!   目光在谢照影手上停下,没有纱布,远远望去,手掌一点事情都没有。许雪城心道正是见了鬼!她将此事瞧瞧告诉余愁,余愁听闻全篇,笑而不语。   “她每天都去?应该是去见谁吧。”余愁点到为止,大脑昏沉的经纪人也懒得纠结。   “我打算,砍林语的戏份。”谢照影走过来,虽是提醒,但言语之中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余愁点点头,谢照影心目中的林语已经死了,自己演的活灵活现又有什么用。余愁一双眼睛冒出笑意,谢导着急赶自己走?唔,怕是想要驱逐发现秘密的人。谢导的梦,早就破了。而她却还要维持着岌岌可危的自尊。   “所以,拍完过渡的戏份,后天你和汪静拍,记得对戏。”谢照影似乎有些不放心,她说话有些小毛病,因此断句十分难受,但依旧强行提醒,“考虑到你的身子,我会尽量,让她配合你。”   汪静饰演的是一位苦寻女儿多年的母亲,她听说林语的事情,在消息闭塞之时误以为是自己的女儿。匆匆忙忙赶来,才发现自己的女儿和林语有关,只是极有可能是被林语的丈夫转手拐卖走了。   好不容易的一点期望却被命运无情碾压,她将一切怪罪到多年来忍气吞声的林语身上。   余愁依旧是笑而不语,和汪静提前对戏?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只有压戏才能叫对方明白。什么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情节的表现对汪静有利,也更加容易压戏。   在化妆之时,谢照影要求化妆师将汪静面容疲倦老化,汪静反对:“我并不需要靠妆容撑演技。”   她说这话之时,眼神游离到一边的余愁,十分骄傲。余愁轻笑:“尽可能的还原角色状态是演员的本职工作,也是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   余愁说完,兴奋地颠颠脚,悄悄将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心道:宝宝,对于亲近之人要全身心的相信,而惹是生非的小人,不必抗拒!怼小人也是一种快乐,尤其是怼智障小人的时候。   余愁翻了个白眼,汪静不就是觉得自己化妆太丑了,不管是现在或是以后,怕韩琴君看到破坏形象。她的偶像包袱太重,迟早有一天会压垮的。   正如被众人的追问压垮的林语,承受着不属于的自己的痛苦。   她坐靠在架子床上,发黄发黑的陈年铺盖盖在身上,呆呆的望着前面,耳边是察觉到风吹草动,闻声而来的记者接二连三地逼问。   “请问你知道你的丈夫是拐卖犯吗?”   “你也是被拐卖来的,这些年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你知不知道,是不是认识……”   一声尖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重复地喊着魂牵梦绕之人的名字:“翠翠,翠翠!”   穿着俗气但脸上却画着淡妆的中年女人跌跌撞撞进来,她先一步趴到床边,见是林语,不是自己女儿。神情从激动慢慢转变成愤怒,先前的关切之语,慢慢转变成了咒骂。   “你怎么不去死?!”   “十年,你怎么就逃不出去!”   “那个男人早就不管家了,你知道她是人贩子吧,你怎么不跑出去报警!你是不是同伙?!”   一声声的质问寒冷刺骨的冷刀子扎在心窝里,昏暗的房间内画面转换。   过往的岁月中。   在同样昏暗的房间内,墙上的白烛灯光忽闪忽灭。   橘黄的光线笼罩了房间,灯光之下,消瘦蜡黄的男人用带刺的荆棘条抽打在女学生娇嫩的肌肤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你想跑是吧,再跑啊,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还跑不跑!跑不跑!”   男人眯起三角眼,如同毒蛇一般冷笑,将荆棘条一扔开始解皮带:“老子就看中了你漂亮年轻,特地买你来生娃的,你要是生不出来就等着瞧。”   每一次的挣扎便换来恶狠狠的一巴掌,啪啪不绝于耳,鼻青脸肿。   逃不出的房子,慢慢涨大的肚子,男人抱着消瘦成骨头的林语,虚情假意地劝说:“林语,我也是想真心实意和你过日子的,你只要别跑,我就不打你了。你说你怎么就不怕呢?总不可能要我打你四五年才肯听话老实吧。”   “村里的小学要个代课老师,你是大学生,聪明的很,去赚点钱养家吧,你说你这脚走路都走不稳,不能种田,除了教书还能做什么?”   “不,不要……”   啪——恶狠狠的一巴掌。   “谁给你的面子说不要的,老子让你出去是看得起你,你少打其他主意,我会让二流子整天盯着你,你敢跑出村子,信不信老子挖了你眼睛。林语啊,我是真心实意想和你过日子的。”   伪善的男人话语一转,温柔的声音却叫林语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现实中尖锐的女声在骂着,与当年声音交织,什么都是自己的错。自己错哪了?林语被汪静按在床栏杆上,瞪大眼睛却说不出一句话。   不是的,不是的!   “你救我,救我啊……”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却被汪静躲开:“和人贩子生活这么久,吃着没心眼的粮食,你还好意思!我的女儿呢?!我问你我的女儿呢?!”   情绪激动的两个人,全然听不见对方的话,她们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林语隐忍着,然而却没有在隐忍中爆发,选择了溺亡,最后的救赎被人无情的打开。   “你哪里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站在一边的高挑艳丽女人连忙拉开两个人,将林语揽入怀中,重重摁在自己胸前。   怀中人神经质一般地重复着:“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   女人一刻不停地应和着林语,泪流满面,忍不住痛哭出声。原来自己喜欢的人早就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与描写《绝杀计划》的手法不同,林语真实的故事掺杂在拍摄描写中,我将转场模糊化了,希望不会造成阅读上的困扰。 第91章   疯了。   老太太也快被这群人逼疯了,自己多年来占据上风, 养尊处优的日子过过来, 一朝没有儿媳妇在身边服侍, 浑身难受, 从里到外难受地直骂人。   “我养了她这么多年,你们凭什么说带走就带走?!等我儿子回来,你们就等着被告吧!”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 扒拉着绣花小脚, 她瞪着面前的警察,语气十分冲。   看守的小片警还被她糊弄了一下, 老太太气势汹汹,欺负弱者?   一个人高马大、面色凶悍的警察踏步作响, 淙淙过来。。   她一缩脖子, 身子蜷缩起来, 开始咳嗽:“咳咳咳咳,我身体不舒服,你们再冤枉人, 就要逼死老婆子!”   这老太太显然是一个人唱着独角戏,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 几个警察看着她,随后对视从同事眼中看出明显的嘲讽。   这个老太婆还敢念叨儿子?就等着对方落网了。   哎……还得跑两趟啊, 以为这次能一网打尽,却没想到对方正好有事外出。没有详细的联系电话,也不清楚对方具体的取向。   “守株待兔”一点可行性都没有, 事情闹得有点大,没能及时封锁消息,不少媒体捕风捉影而来。   “我的孙子呢?”老人家见自己念叨了大半天儿子,却在关怀的时候一句都没有带林语,“你们对我孙子怎么样了?小孩子可没错啊。”   她一个人嘀嘀咕咕发疯,没人理会,心中只有继承血脉。哒哒哒,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推门进来做口供的女警见这老泼皮,心中有些发虚。   “你又要问什么?!我儿子人老孝顺了,你们不要给他扣帽子!”   女警正欲说话,被一位男同事瞧见,按在肩膀上的手指微微用力,摇头:“情绪不稳定,你先去调查林语吧。”   手中纸和笔迫不及待要互相见面,跨过门槛,见林语状态不对,心中一凉一怒。好端端的姑娘,硬生生被他们糟蹋了这么多年。   “嘘……”   抱着余愁的女人抬手嘘声,低头看向林语,眼中怜悯与爱意共存。女警鼻头一酸,找了这么多年,却得到这般的结果,幸好还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女警将圆珠笔盖上,别在胸.前的口袋里。“你可以和她说说之前的事情,说不定她能从这种恐惧症状中缓和出来。”这么一直压抑下去,就是没病都能憋出病来。   “我知道了。”她低着头不言不语,手指将被汗打湿,弯弯曲曲黏在林语头发的碎发拨开。“好好休息,我去拿……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温柔的目光只落在林语一个人身上,终究会有人成为电灯泡,女将拿着本子悄然退开。   离开情绪不稳定的林语,担心她出意外,好友大步流星,火急火燎地离开。   她原本阴沉的脸色因看到要送出的礼物之时,眼神一亮,欣喜慢慢爬上了脸。   掌心之中,老旧的红色方盒子被打开,一枚银环立于其中,数年不减光辉。   好在,还不迟。   “咔!”   片场内,气氛有些漠然的尴尬,从谢照影的脸色来看,方才那一幕铁定ng了。   汪静直接将过错全部怪在余愁身上,也不相信自己会被导演扣分?!   她口中所说的台词明明凶狠毒辣,戳人心窝痛处,想要压戏,可一拳又一拳打在松软的棉花上,被人轻松泄力。   心中又气又急。   她想要余愁起来和自己对骂,比比谁的气势强盛,比一比谁的演技更好。   可余愁尽职尽责地扮演着林语,汪静自乱阵脚,这幕戏的失败在余愁的意料之中,情敌的意料之外。谢照影冷冷地扫视两个人,最终将目光落在汪静身上,给出评价:“你,刚才不行。”   这话说的轻飘飘,没有给出理由,完全的自由心证。   你不行。   汪静和谢照影倒有几分渊源,她从未看轻谢导,但绝不会仰视。平等的地位,她凭什么说自己不行?   汪静怼声:“为什么?”   谢照影起身,用右手拨弄了头发,语气变冷:“你在演谁?我不要一个大明星,我只要角色。”   汪静在这场戏中投注了太多的私人感情,她入了自己的戏,没入《新生》的道。   “休息,一下吧。”谢照影说了歇息,大家长舒一口气。   余愁拿起剧本,细细查看,身边挡光物体一直不移动,抬眸望去,汪静不甘心地红着眼睛瞪自己。被人用如此火热的目光盯着,余愁背脊有些发凉,也觉得可笑。   “你不甘心?”   汪静目前的神情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服气!   余愁将手中剧本盖上,轻笑:“你犯了不止三条错误,你知道吗?”   “我错在哪?”汪静颜面上过不去,非要追根究底地询问。   余愁轻笑:“你当真要问?”   “我不过是为了拆穿你的自大!”汪静双手抱胸,不止三条错误?嚯,好大的口气,余愁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了?!   还三条错误!   一条都没有!   余愁饶有兴致地看着情敌脸上的自傲,抬手,剧本挡住的自己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眸子:“自大,我只是怕说出来会叫你无地自容。”   “你凭什么这么说?!”   “一,轻视工作,你无论身为明星还是演员,都没有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将私人感情代入工作。”   “二,轻视导演,你觉得自己能大的过导演,尤其是谢照影自己亦是制片人,你不是萌新,你该明白我什么意思。。 ”   “二,轻视对手,你对自己的演技过于自信,你以为别人差,殊不知自己的表演烂到无法过目。”   余愁将剧本一收,露出整张脸的一张冷漠面容,接着问:“你还要听吗?你注定赢不了我,压戏,我和前辈互相学习。”   余愁第一次是试探,第二次才动真格,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汪静的的心态有些崩盘,她禁受不住别人的谩骂。   汪静退了一步,手指颤抖。   重新开拍。   “你还我女儿!”身体比大脑先一步作出反应,汪静直接念出台词。   一低头,四目相对,汪静看到一双很冷的眼睛,如同冰山一般,叫人身体发麻。有怨恨,有不甘心……   只一个眼神,汪静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谢照影再一次替她出声。   “咔!还是再休息两分钟,再来吧,秋心,我和你说一下……”   谢照影喊,余愁起身路过汪静之时,略微侧伸:“这么多年的安逸生活,你演技退步很大,想压我的戏,汪静,你还不行。”   你不行。   又是这三个字,汪静脚一软,趴在床沿边上,自己到底错在哪了?!   谢照影喊余愁过去,不为交流,只说了一句话:“放过她,你拍完杀青,早回去休息。”   余愁侧身看着汪静,扬起下巴轻蔑一笑,道声好,没有问题,谢照影的人情不要白不要。   这一次,还是自己赢了。   余愁自从拍戏没有新动态,先前的舆论消息倒是没有追着她的尾巴满世界跑。   但她一从山窝窝里回来,下飞机,粉丝倒比长了翅膀的记者消息还要灵敏。   宽阔的机场,飞机接二连三地起飞降落,韩琴君先去拿行李,短短时间回来,便见粉丝围绕。   “哔啾!”   “小鸟!”   一个话题度高的女明星素来是八卦杂志捕风捉影的宠儿,余愁当前热度高,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粉丝便会蜂拥而上,外加澄星水军控场,流量爆棚。   她如今光明正大地将戒指戴在手上,非瞎子都看见了。但废着心思琢磨坏主意的人,肚子里的坏水,咕咕噜噜一大堆。   就算你再光明磊落也能杜撰成恶毒小人。   从机场挤出来,余愁回家好好睡足了一觉。   第二天起来,一边吃着早餐,一边一目十行瞧着报纸上的消息。   新的头条看起来,倒也有些可笑。自己刚前不久怼汪静,说她不配做一个演员,如今这些话不少粉丝还给了自己。   网上有余愁粉丝晒出机场照,人头攒动的环境下,倒也被粉丝拍出一张略微清晰的图片。   配文字:“如果小鸟真的怀孕了,那她身子不方便的情况下还去拍戏,敬业精神可嘉!舔一发哔啾的盛世美颜,虽然结婚了,梦还是要做的,说不定哪天就实现了。”   不过是粉丝对喜欢的偶像一次夸奖,自然要尽可能的夸赞。然而,这些评论却让喷子炸毛。   “真是累死她了,进剧组养胎好玩,还能白拿钱,明星这钱来的也太轻松一些。”   “本来我对谢照影还挺有好感的,没想到啊居然请余秋心,也是一丘之貉,现在路转黑。不请这些流量明星会死吗?”   “实名抵制,不想给余秋心多花一分钱,一想到那么多有实力的新生演员被她抢资源,呵呵。”   忠实粉丝战斗力强大,立马反骂回去:“我们追我们的星,花你钱了吗?偷你家瓜了吗?”   “有的人真是小聋瞎啊,能把动态删了再装路人好吗?绝杀计划大爆,火了小鸟的许语花和苏桑桑的顾玉,唐糖没火,眼红了?你看看唐糖的演技,倒贴钱我都不想看。现在敢再拉踩,祝你主子万年十八线!”   “只会诅咒人的小婊砸,我看余秋心也就这个样子了!”   网络上的骂声太大,日常吵,澄星公关总是喜欢浑水摸鱼,顺带火上浇油。   澄星和任同工作室同时发布消息,宣布《绝杀计划》提名金光奖的最佳影片,余愁提名最佳女配。 第92章   澄星这种对家有伤口就往哪撒盐,疼的对方嗷嗷直叫的行为, 粉丝大呼过瘾。哔啾终于找对了一个好东家, 不要怂就是干啊。   粉丝们腰板挺得直, 乐不可支, 先前窝着的怒气一股脑发泄出来。小皮鞭甩起来,把那些趁机营销,炒作拉踩在余秋心相关评论下ky的明星, 拖出来抽打。   “糖粉怎么不叫了啊?先前不是说唐糖吊打我们哔啾吗?秋心和唐糖同样都演女配, 怎么你家连个提名都进不去!”   余愁先前的公司策划走保守路线,从来不发类似“原以为某某某足够惊艳, 没想到我却被她吸引了眼球!”“某太艳俗,某某年纪大了, 我还是喜欢……”等拉踩标题。   都说粉丝随偶像走, 任同的粉丝和她一样嚣张, 那么余愁的粉丝向来出了名的老实本分。   其实在娱乐圈,颜值才是正义,余愁凭借颜值和演技圈粉, 唐糖能出道,相貌自然不会难以入眼。   再言道各花入各眼, 也不是每个人都能get到她的颜值。   唐糖本人有点小心机,公司的野心太大, 合在一起,心机指数xn倍。她想要快速地大火,而目最近有关联, 流量热度大的明星,非余愁莫属。   公司一顿吹,小粉丝们就跟被洗脑一样。   顶着糖粉的一些昵称在余愁的各大微博头条等评论区刷存在感,被人骂ky,还要抹着眼泪哭唧唧地说:“没有这回事,我是双担,不知道昵称里有糖这个字就是过错,这是我个人行为,和唐糖没关系。多谢那些温柔的姐姐告诉我呐。”   总而言之,就是有些小解解,你们真是泼妇一个呐。   骂是骂了,但人就是不改。一些脾气暴躁的粉丝和路人,上来就飚脏话:“对不起,ky辣我眼睛,我拒绝被喂屎!”   “你家主子带节奏,把你们当炮灰一样送上来,说你是智障都辱汉字了!”   “呵呵,你们ky的时候她不说话,全网骂的时候就发通告,说不要刷存在感。可不久就被爆出好几个大粉头都是他们公司的拖,不但不控场,反而带节奏。你家主子不知道?好一朵盛世白莲花呐。”   大家吵得不可开交,都是九年制义务教育,总有些人偷偷补课,出言犀利,一针见血。   在澄星这条微博下面,不少人感慨。   “难过哔啾当初为了韩涵放弃影后三连,但又庆幸我喜欢的人不犯糊涂,分分钟离开渣渣。现在王者归来,最佳女配也很好,毕竟还没拿过。”   “要不是老子也是个契子,就……”   回:“楼上醒醒,工头喊你去搬砖了。”   “以后小鸟的孩子出生,要玩奖牌,指着说,影后的随便你玩,女配不行,妈妈就哪一个。你可以找你汪静阿姨玩去,她一堆最佳女配。”   汪静囊括了不少电影节的女配,多次提名影后,可始终功亏一篑。这个梗,还是汪静的粉丝传出来的,调侃意味居多。   大抵是这一次复出又演女配,粉丝们又小手帕擦眼泪。秋心又特么演了女主,那么……基本汪静提名的可能性为零。   网络上的风向被澄星引导的很好,没有一面倒的斥责余愁,也没有一面倒怒骂唐糖公司的拉踩手段,而骂余愁进剧组养胎的喷子也被路人轮的狗血淋头。   “有颜值,有演技,还敬业,你管她养不养胎!”   澄星公关部庆幸接手的余愁不是个花瓶,不然单靠粉丝和水军,是压不住网上的流言蜚语。   林管家天天在吃早餐的时候,给余愁念着网络上有趣的回复段子,往往还没引出余愁笑容,自己便哈哈大笑起来。   林管家拍着桌子激动说:哎呀,这些网友真是太有才了。余愁,你说是不是?   连手机界面都没看见,更加不知道上头写了什么的余愁,淡淡一笑:“是,是啊。”   她和韩琴君两个人默默吃饭ing……   林管家最近熟练地使用语音输入功能,凭借着过硬的身体素质,在支持自家可爱的契子这方面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他近水楼台先得月,成功当上了余愁的小粉头。   每天晚上九点,他会在粉丝群里发有关余愁的日常,度把握的很准,勾得小粉丝们心痒痒嗷嗷直叫,一口一个小哥哥,纷纷要求他再多爆一点。   嗯,小哥哥……他的信息页面写自己十八岁。   林管家眼中的粉丝滤镜太强了,盯的余愁背后一直发憷,她在家织了几天毛线后,果断提溜着一大袋毛线,在韩琴君办公室打毛衣。   经过这些天的学习,余愁在这方面初见成效,孩子在肚子里待得好好的,余愁也不着急给织。她量好韩琴君的身量,决心给织毛衣。   这是个大工程,外加这衣服最终会落到契主身上,如果太差……韩琴君忍不住偷瞄,手中的钢笔转啊转,手法有些凌乱。契主一个失神,钢笔飞了出去。   韩琴君起身,脚步放轻偷到余愁身后,扶额叹气,突然出声:“脖子酸吗?。”   余愁身子一颤,吓了一跳,闻声仰头,这突然的动作让锈住的脖子咔嚓咔嚓作响。   “疼……”余愁身子僵,咔嚓一声,闹得眼前冒金星。有些委屈地看着韩琴君,瘪嘴,自己这还不是给她织毛衣。   韩琴君心虚地移移眼睛,自己说错话了吗?   “我给你揉揉。”   余愁也觉得脖子酸,眼睛也疼,将手中东西一放,腮帮子还是鼓着,不满地说:“揉,治标不治本。”   韩琴君和她对视,看着余愁眼中的不满慢慢转化为期待,契主心中顿感不妙。   咚咚咚,三声敲门。   “请进。”助理得到允许后进门,低着头看文件名,确定没送错。   抬头定睛,韩琴君离开了办公桌,正在沙发上环抱着她老婆,被契子手带手地学织毛线,态度十分上心。   “放桌子上,我等会再看。”韩琴君略微停了一下,这般叮嘱。   助理同手同脚地把资料放在办公桌上,快步出去后才反应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向兢兢业业的韩总居然在织毛衣!”感觉公司药丸!!!!   其他助理被她这一声喊吸引了目光,理解这句话,纷纷表示:“等你有了孩子,说不定也会学打毛线的。”   一群已婚或是有伴侣的人对她这只单身狗如此说道。   韩琴君把助理催出去,附耳呵气如兰,手肘紧了紧,环抱住余愁的腰肢,说:“小老师,继续?”   一句小老师说的暧昧之际,契主的气息喷洒在上头,水汽凝结,如同舌尖舔舐过流下的水痕。   孕期本就敏.感,余愁身子不安地动了动,之前拍戏韩琴君不敢动,外加上怀孕前期也需要小心谨慎。   同时……韩琴君对性的需求,没有年轻小狼狗那么强烈,或者说她自制力强到可怕。有时候她亲亲抱抱,在浴室里两个人都坦诚相待,契主却在考虑今天用淋浴还是浴缸。   余愁被她的气息迷得七荤八素,结结巴巴,愣是字都被堵在了喉咙里,无法说出来。余愁脑海中浮现不少旖旎景象,软了腰肢靠在韩琴君怀中。   契子全身心的放松,信任着自己,韩琴君享受这种感觉。咬了余愁软软的耳垂,笑着催促伴侣继续织毛衣。   “小老师?”韩琴君语焉不详,但调侃的意味十分明显。   余愁深吸一口气想从她怀中跳出来,被韩琴君一伸手又给揽腰抱回去。余愁低着头,忍耐住内心的冲动,小声说道:“你别这样,控制下气息,我、我有点受不了。”   韩琴君亲了余愁脸颊一口,应了声好,继续织毛线。   毕竟这也算一项运动……吧。   韩琴君这些年就没怎么运动过,她现如今如此自欺欺人地想。   助理为澄星的未来担忧,打毛衣救不了公司啊!韩琴君照常出来开会打消了她的顾虑。许雪城便趁着契主开例会的时间,溜过来和好友聊天。   “啊,总裁的办公室空调就是给得足~”许雪城一踏进来打着冷颤说话。   余愁询问:“帮我绕一下毛线团吧。”刚才不小心被韩琴君弄散了,滚落一地,现如今余愁正在收拾残局。   许雪城老实地卷毛线团,长吁短叹:“我去了解一下,要想□□,必须伴侣其中一人年纪超过三十,且没有子嗣。”   其实要求也不是很严,自己虽然没有三十,但是完全可以嫁一个三十以上年龄之人。许雪城似乎要将这辈子的哀叹都发出来,没有关系确定的恋人,接触到的人除了圈内的明星就是同行,那些金主……自己是不敢想的。   人家花钱就是要玩公众人物,自己姿色又算不上顶尖,穿着打扮也不花枝招展。   关键是许雪城想找一个心甘情愿帮忙的,不希望自己的婚姻背后隐瞒一个谎言。   许雪城捂脸,心中的一个悄然生成的想法,难以启齿。韩琴君和余愁就符合收养条件,虽然余愁怀孕,但还没有生育,以韩琴君的家世从中做小手脚不成问题。   可是……   许雪城从来没求过余愁什么,她生怕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叫余愁与韩琴君产生间隙。一向嬉皮笑脸的许雪城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余愁没有发觉异常。   她轻轻松松地转移话题:“你觉得林语死了吗?谢照影干嘛一直纠结在那个小山村?我之前搜林语,没有发现类似多年拐卖案被破的新闻。”   想想也可笑,5a级的景点,也许会因为拐卖案最先出名。   余愁灵光一闪,忙问:“那你有没有搜过这个地区的警方或者其他单位公众号,发布的破案讯息,一般这种情况为了保护受害人,一般是不可能泄露名字的。”   这样,如同大海捞针,需要仔细核对剧本中所给出的似真非真的讯息。   许雪城愣住,这……自己还这没想到。   从一开始只是觉得谢照影看中该处的环境,后来随着剧本的深入,不对劲的女人,才有些联系。   余愁拿过手机解锁,点进微博开始搜索。   这本是谢照影自己的事情,但余愁想知道林语最后究竟有没有获得幸福。剧本中,林语的戏份从“疯了”二字,戛然而止。   谢照影的戒指放了十年,是否顺利地给爱人戴上。   身处社会中,看多了狡诈与善良,但凡内心还存有善念,总是希望世间悲惨的事情和人能有一个完美的句点,遗憾终将化为云烟。   余愁想,就算林语经历了种种不堪,终究会有一个谢照影十年如一日地等着她,守着她。就算自己的一腔热血换来对方拒绝,变成了恨,心中还是惦念着。   这样的感情,如果能圆满该有多好。   余愁长叹一声,未完的故事总是吸引着人去探索结局。   林语……余愁一目十行地快速翻阅当地警方大v号所更新的微博。从谢照影的剧本来看,有关林语的消息很有可能会牵扯到“拐卖”“孤儿”“女大学生”以及……“老师”等关键。   手指终于在某一界面停下,去年的新闻。表达有些奇怪,总而言之,避重就轻。   余愁戳进去,快速读着微博。而眼神余光扫看到热评第一,在众多关键词中,末尾“自杀”两个字叫她整个人呆滞住。   “这是我们这里的事情,人家亲人找上门来,一些知情的老人家还求她不要走,说她走了就没人教小孩子读书了。还恶言恶语,她都给人生了娃,怎么能狠心抛下孩子离开,反正闹得很大。恶心!恶心!搞的人家教书还是欠你们的!   警方一开始没找到那个男人为人贩子的证据,按照现行法律,只要他不阻拦警方解救被拐人员,不会有多大事情。恶心!人贩子和买人的应当同罪!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啊!   那个女老师一口咬定他就是拐卖者,任由男人家里怎么闹,她死不改口,直接把男人送进了监狱,大快人心啊!只是,我后来听说那个女大学生自杀了。” 第93章   这条热评的真实性还无从考证,底下回复的人不计其数, 但是官方没有出来辟谣, 应当是默认了。   这个结果原在余愁的意料之中, 林语死了, 谢照影的梦随着她的离去一起破碎了。   “确定是她吗?”许雪城面色惊慌,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按照热评所讲,林语这十年一直忍受着非人的折磨, 精神早就崩溃。   她原本可以不死, 却在得到黎明前选择坠入黑暗。   余愁指了指重点,指尖虚虚地滑过屏幕上的一段话, “也许她心中不甘心又有些无奈吧。”   她死之前一口咬定男人就是人贩子,而不是从人贩子手中买走自己。   对方拿不出证据, 身边的人也没人敢给他作证。林语疯了, 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 没人想招惹一位疯子。   她原本幸福美满的一生就这么被毁去,那些委屈和伤痛她忍了十年,也许没有选择自杀的原因是她不甘心冤屈被世间冲淡。   余愁收敛了心中的震惊与难受, 戳进去查看热评回复。   悲剧就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就是把无价值的东西展示给人看。   林语的这一生活脱脱就是一个悲剧, 而谢照影是被迫观看悲剧的人,她曾经试图跳上舞台, 打断这场表演,可是命运的轨迹已经开始,一切天定。   十年前的戒指, 十年后依旧没有戴在她原本的主人手上。要说编剧唯一仁慈的地方,便是林语没有放过害她之人。   法律的制裁等待着男人,谢照影自会花钱,不叫他好受。憋了十年的一口气,一朝吐出,却有些恍然若失。   谢照影吐了这口怨气,于是彻底失去了林语。   余愁思到此处,担忧谢照影的状态,这人性格内向,不喜和人交流。如果电影拍摄完毕,将这份礼物送给了天堂的林语,谢照影是不是也会垮掉?   谢导将一切都隐藏的很好,旁人骂她和伴侣做假面夫妻吸粉,骂她故意用这种题材炒热度,又训斥她用了“臭名昭著”的余愁。   但是这些键盘上指点风云,叱咤古今的人谁也不知道林语。   唯独这条热评下,不少人在惋惜。   “以前的大学难考啊,品学兼优的学生,就算入学晚,那才刚刚成年没多久呐!”   “卧槽,本来我还没多想,看到楼主回复之后,我反应过来,这官方号的话怎么那么恶心?!避重就轻的,要是林语没死,你们当地警局是不是还要看在村民请愿上,把人接回去当一个好老师,当一个好妈妈?!”   “我也是当地的,听说没拐之前她女朋友戒指准备好,就等着毕业求婚了。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哇,心都要碎了。qaq”   余愁盯着戒指二字看,所以……剧中谢照影拿出来的戒指“道具”,的的确确是当年她给林语买的。谢导这些年,在希望与失望中来回反复,在胜利的最后一刻,林语用自杀粉碎了一切。   人的死亡,代表了终点。   谢照影没能与林语同生,也没能牵着她的手走向死亡,得不到的最骚动人心。   许雪城见余愁眉头紧蹙,眼中闪着泪光,满满的反面情绪快要溢出来。气得一把抓过她的手机,不满地:“别看了,别看了!”   许雪城将手机息屏,强硬道:“一切都过去了,你别天天蹙眉,胎教要趁早,省的以后孩子天天掉眼泪,跟着小老头似的。说好了,我要当干妈!”   许雪城心虚,自己求解答疑惑而来,可如此,难题没解决,反而给余愁带来麻烦。她匆匆语落,快速离开。   余愁望向许雪城有些踉跄的角度,眯起眼睛,好友也不是心冷。只是许雪城厌恶看见这种事情,自欺欺人,社会上好坏两面。   在物欲横流的社会,每个人心中的欲.望无线扩大,可现实的无奈又如一根细针,滋溜溜地放着气,让它缩回了消瘦干瘪的样子。   许雪城为碰瓷对象而烦恼,汪静对韩琴君求而不得,韩琴君却想着怎么一脚踹开陈年烂桃花。   余愁……倒是轻松自在,家里公司两头跑,除了从公司或者家里的车库走几步上楼、进屋,运动量基本等于零。   安逸的日子可遇不可求,与前世相比,当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这日,韩琴君提早回家,身上有着一股子药味,还有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余愁一颗心险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声音颤抖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韩琴君却故作轻松,笑道:“今天外出,不小心被一伙小年轻追尾了,磕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别哭,没事的,你一哭我心就疼……”   韩琴君趁着林叔没往这边看,偷偷亲掉了余愁眼角的泪水,舔舔嘴角:“嗯,甜的。”   余愁瘪嘴,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小心地触碰韩琴君,反复问:“这里痛吗?这里痛吗?”   她想起了前世,前世的韩琴君就是出车祸死的,死在了一个雨夜里。   相似的事件勾起余愁心中浓烈的不安。   那座孤零零的别墅,最常待的窗台,远远眺望,可以看见别墅的大门,盘山公路弯弯曲曲,月色之下如同一条银蛇盘踞在绿水青山之间。   她曾坐在窗口眺望,翘首以待韩琴君的到来,心中火热。因韩梅泄密,她模棱两可地说姑姑会带来真相。   韩家关系比较复杂,或者说被老爷子的偏爱弄复杂了。他偏心死去的韩弈然,连带着对韩涵格外上心。   可韩涵与她的青梅竹马,理不清剪还乱,心思不在家族产业中。而同样被冷落的韩梅如同蛰伏在暗处的刺客,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   逢夜。   其实余愁做了一个梦,又回到了韩琴君出车祸当夜。大家都在等,然而,车祸的讯息比韩琴君的尸首先一步回来。   余愁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死后的幽灵,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她就静静看着驾驶座上的韩琴君,一道雷电打过,紫色的光芒照亮了契主苍白的脸色。   金色的眼镜闪过一丝光芒,与韩琴君眼中的幽色相得益彰。契主在生气,她生气父亲为了韩涵,不惜玩弄一个本就缺爱的契子。   原以为余秋心和韩涵是真心喜欢,没想到韩梅告诉自己,这两个人没结契!   韩涵失心疯了,没有结契的契子寿命短暂,这是打小就知道的。当年那个乖巧被自己抱着满身奶香的秋心,却成了他们游戏的牺牲品。   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玻璃之上,雨刷一刻不停地工作着,超负荷的工作者,韩琴君将车速控制一个危险的临界点上。   她握住方向盘的手十分用力,在雷电打过之时,余愁能清楚地看到手背上爆起的青筋。   余愁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开慢点,再开慢点。然而两个人想的做的截然不同,余愁慢慢融入到梦中,一时间分不清楚真假。   “砰”一声从车后传来巨响,追尾了!,韩琴君竭力控制方向盘,然而巨大的力量让她脱手,车子似脱缰的野马,朝前猛烈翻滚。   因挤压而变形的车内,趴在安全气囊上的人腹部被异物击中,鲜血染红了衣物。余愁张大了嘴,心口剧痛,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动不了,眼睁睁看着韩琴君呼吸越来越微弱,最后身体变凉。   在以后的时间里,余愁再未曾见过这个女人,再也没听见过这个名字。韩梅也选择了闭口不谈,她等待的真相被埋葬在了雨夜里。   直到死后,她再次在墓园中见到了韩琴君的墓碑。也许,这才是自己最靠近韩琴君的一次……   “余愁……”急促的熟悉呼喊,时大时小,语气却是越发着急,“宝贝,宝贝醒醒……”   “哈啊,哈啊!”余愁喘着粗气惊醒过来,一双眼睛瞪大,眼眸因为韩琴君的死亡而极具收缩,眼白占据了大部分。   呼吸和动作都被契子遗忘到了脑后。   韩琴君见她脸憋的通红,低头舌尖撬开牙关,渡了一口气过去。“呼吸,宝贝儿,别憋着自己。”   修长的手指在背部温柔的滑动着,韩琴君担忧询问:“做噩梦了?”   契主太过温柔的声音叫余愁一颗心软下来,眼睛酸胀,埋在韩琴君胸口低声呜咽,如同失去了父母的幼兽,发出悲凉的喊声。   泪水一刻不停地从眼眶中翻滚,打湿了韩琴君的胸口,本就丝滑的布料贴在胸.前,透出一抹肉色。   余愁没有清醒,她满脑子都是“韩琴君死了”,“自己害死的”。   如果自己一开始没有眼瞎被韩老爷子欺瞒,嫁给韩涵,没有心甘情愿地被利用。韩琴君就不会为了自己连夜从外地赶回。   “呜呜呜呜呜……”余愁带着鼻音,哭喊,“我梦见你不要我了……”   韩琴君苦笑不得顺毛,真是的,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哭什么,我不是在这里吗?”韩琴君拍着余愁顺滑的头顶,笑着告知,“再说,结婚加结契,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韩琴君语气温柔,安慰着把梦境当成真实的小妻子:“再哭的话,孩子就要跟你一样是个小哭包了。”   余愁闻言,立马停住了哭声,可是停的太过于着急,一口气没有顺上来,顶住喉咙,不停地打嗝。   活脱脱一个小可怜。   韩琴君给她搽脸,弄成了一只小花猫,心中十分好奇。“哪有不要你?”   韩琴君想到知道余愁哭泣的真正原因,她悄悄释放气息,余愁大脑如同浆糊一样,身子本能地凑近到韩琴君身边。   契主的气息,契主的体温,皆成了慰藉。   “告诉我宝贝儿,你究竟梦到了什么?”韩琴君亲昵地喊着。   余愁迟疑了一下,没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她不想瞒着韩琴君,她希望自己在契主面前没有一丝的隐藏,赤.裸。   韩琴君亲了余愁一口,反问:“谁在亲你?”   余愁红了耳朵,小声说:“你。”   韩琴君舔了舔契子小巧玲珑的耳垂,留下热度和湿滑:“\'你\'是谁?”   “……韩琴君,是韩琴君!”余愁颤抖着声音说,想要推开对方,手腕却被按在枕头上,“是我的爱人……”   “如果我死了,那么是谁在亲你?”韩琴君弹了一下余愁的眉心,笨蛋,居然还把梦当成真实的了。   “好了,我先去换衣服吧,都被你弄湿了。”韩琴君准备起身去换,却被余愁伸出手揪着衣角。耳朵红红,躲开眼睛,小声:“天气热,脱掉也是可以的。”   “我的小契子发情了吗?”韩琴君扒开余愁挡脸的手,扒光衣服,把人从头到脚亲了个遍,舌尖在每一处肌肤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舌尖舔,舐过肌肤,留下契主的气息,宣告自己的统治权。   韩琴君越亲越上瘾,她太喜欢身下的人,怎么能这么可爱。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车祸,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看把余愁吓得。   “就这么喜欢我?”韩琴君忍不住心中的笑意,再问,“笨蛋……”   “嗯,喜欢。”余愁身子粉红,不停打颤。   来自爱人的爱抚,让孕期的余愁身子不停地颤抖,脚趾舒服地蜷缩起来。   “轻,轻点,”余愁有些痛苦的轻声哼着,身子却是没有抗拒,反而有些迎合,“……嗯嗯……”   韩琴君置若罔闻,余愁从里到外都是甜的,要么不开荤,要么吃的干干净净。反正……是余愁先来招惹自己的,她把自己弄湿了,而自己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余愁哭到没力气,全靠韩琴君抱去浴室洗漱。   睡着了的契子脸上隐约还带着泪痕,发红的眼角不知是因为噩梦还是刚才的情.欲。   韩琴君站在床边看着这只乖巧的小猫,余愁正抱着自己的手臂贴在脸边,时而发出呓语,模模糊糊听不大清楚。   韩琴君突然心血来潮:“叫一声,喵~”   听到熟悉的声音,余愁也小声的跟着学了一句。“喵~”   韩琴君愣了,等等,真的叫了?余愁这般无条件的信任叫韩琴君欣喜若狂,越是了解,越是喜欢。现在不如说是自己离不开余愁,如果有一天余愁要和自己分开,韩琴君想自己一定会疯的。   一定会的。   余愁就是自己的药,没有她,会死。   一场追尾,倒是把余愁吓得半死,韩琴君也被吓得不清,给自个放假,好好陪着小孕妇。   韩琴君想着端茶倒水困了送枕头,结果余愁抱着自己胳膊就乐呵了一天,并且死乞白赖地要求自己不要去外地出差,也绝对不要自己大半夜上高速!   韩琴君莫名其妙,但还是答应了。   就当孕妇的小脾气吧,身为契主怎么能反对这样的小情绪?她乐在其中,余愁越是管着自己,韩琴君越是高兴。   而余愁得了韩琴君的保证松了一口气,嗯哼,这下子韩琴君不出远门就没必要上高速,车祸自然而然不会发生。   最近,两个人工作都不是很忙,余愁就一个金光奖要参加,还有慈善代言。   天气慢慢转热,她穿礼服也不会觉得很冷,没必要加秋裤。只是余愁显怀了,虽然不太明显,但收腰的礼服绝不能选。   网上这件事情粉丝们热火朝天,余愁有些汗颜,如果没有拿到岂不是丢人。   澄星很有信心,余愁眼珠子一转,既然公司敢这么控场,就说明十有八.九这事成了。   韩琴君送她参加典礼。   反而有些少女的稚嫩。韩琴君有些不放心,余愁在典礼上有被记者逼问晕倒的前车之鉴。   余愁闻言,在一个红绿灯路口乐不可支,红着脸颊亲了契主,留下一个明晃晃的唇印,连忙伸出手去擦。   口中打保证:“我这次不会了。”   访问是一定会有的,刁难也一定会有的。但自己不想让韩琴君担心,也不想让小人笑话。   许雪城一看到余愁过来,谢天谢地,幸好没迟到。手掌拿着备忘录,快速地告知接下来的行程:“刚刚得到消息,等会你会有个九十秒的快问快答,你能不能行啊,不要被套进去。”   余愁顿住脚步:“拿不到题目吗?”   许雪城比她还要怕,满头大汗:“不肯给,说是从网络调查中系统随机抽选,临时的戏码,呸,敷衍的说辞。澄星那边也措手不及,现在不好再去找关系了,你一定不要慌啊!”   两个人快步走去,正好赶上余愁自身的出场顺序,虽说迟到临时主办方调换顺序不是难事,但按时总归是个好习惯。   唐糖提着裙摆,正小步走着,享受着镁光灯照耀在自己身上带来的快感,万众瞩目,满足她内心的虚荣感。尽管有保安动作示意,催促自己走快两步,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当新的惊呼声出现,那些属于自己的目光快速消失,朝自己身后看去,她回头一看,怔住。   余愁穿着一袭暗紫色的抹胸碎钻长裙,长头发编制好,脸颊两侧垂下两缕长卷发,耳畔别上了类似满天星的银色发饰,仿佛天上的星光洒在她的身上,   银色的高跟鞋踩在红毯上,徐徐走来。   余愁的速度不慢不快,无心顾忌其他人,她内心纠结快问快答的问题,她不怕怂,就怕到时候一不小心就怼了不少人。   总不能挡道,唐糖见余愁靠近,想要“驱逐”自己。捏紧了提着裙摆的手掌,心中不满,余大影后这是不满自己先前捆绑她炒作,给下马威吗?   不断地靠近,唐糖瞪大眼睛一时间忘记动作,等待余秋心的“下马威”。   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余愁闷头越过了唐糖。   进入会场之后,余愁才猛地抬头,回头看看,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直到余愁看到了唐糖,嗯?!   一孕傻三年,自己还没生啊。等等,自己再退回去?这……也不靠谱啊!   媒体兴奋不已,小本本记起来。   虽然只是一个小差错,他们心中却杜撰好了头条标题:“余秋心耍大牌,欺负未红小明星,逼人忍气吞声!” 第94章   唐糖心中多想,便这样被余愁“超车”。内心震惊, 秋心不喜欢自己竟然到了这个程度?好歹两个人曾在同一剧组工作, 再怎么着也得找个招呼吧!   直接走过去算怎么回事?!   她实在没有勇气继续再站在红毯上, 享受着记者诧异与嘲讽的目光。比自己后来的余愁先一步踏入了会场, 这也没什么,关键是余愁为什么不回应自己?!   唐糖自认为刚才虽然走得慢,但她看到余愁后, 想等着两个人一起走。   好歹曾在同一剧组, 大家也有几分交情,表面交情。唐糖一想到公司主推自己的“好人缘”人设, 余愁此举就是直晃晃地打自己脸。   一般走红毯,在主办方控制的时间内把握好, 如果造成了影响, 会有保安提醒。当然有人硬不走, 大家绕一下就是了,不要脸的是对方,又不是自个。   记者们立马兴奋起来。   谁想到余秋心东山再起之后, 这么的傲气,竟然都不给正眼相待!   余愁意识到自己出错之后, 尴尬地一笑,略等了下唐糖,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和对方并肩“友好”地进去。   巧合的是,苏桑桑和任同是前一位进场, 主办方此举倒是用心了。   苏桑桑见余愁两人进来,立马起身,面带微笑伸出手将两个人迎过来,面带微笑,大方得体。   苏桑桑面上笑,心中无奈。既然剧组的演员是前后脚,刚才自己和任导就想等着唐糖走快两步,好一道进场,哪里想到对方压根就不call自己和任导。   唐大小姐看不起自己这个十八线小明星,好吧。任导在微博上也多次diss她,这货也不待见任同了。   等不来,懒得等,结果她们在红毯和会场的过道中,苏桑桑遥遥望了一眼,先看见了余愁。突见余愁出现,又见余愁越过唐糖之后还等了等,哈?!   苏桑桑不是傻子,三下两除二想清楚事情的缘由,八九不离十。   她们一行人前一段时间热度和流量爆棚,镜头给的多了些,苏桑桑见摄像机推过来,又见余愁手上闪过的一抹银色,心中肯定。   苏桑桑道破沉默:“哈哈,都说一孕傻三年,肚子里有小鸟了吧?”   唐糖见苏桑桑给余愁台阶下,心中再不好受,也无奈地接话:“难怪余前辈没看见我啊,哈哈~”   “如果真的有,借你吉言了。”余愁心虚地耸耸鼻子,自己刚才太过专注,想着快问快答要如何应答。   苏桑桑的这一番话,瞬间让她在余愁心中好感度提高了一大截,√。识趣,而且用的反问句,没有直接承认怀孕这件事情。   唐糖尴尬地笑。   余愁落座。   她心中忧思更重,明明知道不少人就逮着自己一只羊捋毛。怎么还出这般的小插曲。到时候又是一个“耍大牌”欺负“小新人”。惹不起,惹不起。   绚烂的灯光下,人头攒动的大厅,台上语言风趣的主持人,各色明星在精致的妆容下藏着百变的心思。但金光奖热度高,能拿到提名已经很不错,在场有不少陪跑的。   掌声接连不断,时间在指尖流逝,主持人开始揭晓最佳女配的提名。   入选的女配角色头像在大屏幕上映照,霍霍大一个,随后播放了一小段影片vcr。绝杀计划的片段在最后出现,余愁看着屏幕上“许语花”倒在雨夜的泥沼里。   果然会选这一段,没有什么比死亡还要叫人难受。   这么多年过去了,许语花死了就是死了。就算让许雪花重生再一次,这个女人还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献身,只是步步为营,为自己留下的退路成了死路。   主持人在台上卖着关子,当事人并不期待,也不紧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许语花这件事情给余愁加了不少正面buff。娱乐圈也是要看上面的脸色行事,若是许语花没有平反,就网络上的一边倒呼声,谁敢让任同带着电影过来拿奖。   逆鳞不可触犯。   追光灯打在了余愁的身上,众目睽睽之下,余愁提着裙摆不慌不忙地起身,踩着高跟鞋踏上高台。   主持人活跃了一下气氛,然后和搭档颁奖。前期多吊人胃口,这奖的交接也只是一瞬之间罢了。   余愁轻轻掂了掂,激动地说着感谢词,十分套话。   主持人十分高兴地说:“恭喜秋心了,我们从网友的回答中随机挑选了几个问题,九十秒的快问快答……”   余愁有些晃神,没有听到主持人的结尾词,倒是正好赶上了快问快答。   “秋心,你复出后第一次和任导、谢导合作,她们两个人性格既然不同,你更喜欢谁?”   余愁一愣,开头就这么劲爆啊,二选一啊。   时间不等人,余愁脑海中闪过灵光,说道:“每一个导演都有自己拍摄风格,作为演员应该将自己投入到相应的拍摄环境中去,从她们身上我学到了很多,都很喜欢。”   “许语花和林语两个角色,只演一个,你会选谁?”   “这个问题啊,如果我不演,那些悲惨结局就不存在的话,那我一个都不会接!因为我想她们活下去!”   ……   问题还好,就是有些下套,而且也逼得余愁有些慌张,反正就轻避重,四两拨千斤。九十秒的时间太过于短小,最后十五秒,触及到了余愁的隐私问题。   “从感情方面来说,你觉得如何?那么你的爱人又是怎么想你之前的事情?”   开门见山,毫不避讳地展露自己的意图,就是要撬余愁的老底。之前什么事情?假扮契主,胡诌身世,感情上和韩涵纠缠不清,还有被韩家封杀。   余愁有些僵硬地一笑,这个问题……主办方的私货吧。她不想回答,直接敷衍了事,余愁送了两个字出来。   “很好。”声音清冷,十分淡然。余愁眯起眼睛,非常好,不劳烦外人挂心。   在热烈的掌声中,余愁拿着奖下来,剧组的人纷纷鼓掌。苏桑桑和唐糖眼中有着难以掩盖的艳羡之意,尤其是唐糖,都是女配,可是余愁先拔得头筹。   苏桑桑今年有点惨,“顾玉”这个角色被“许语花”带走了风头,还有好几位陪跑多年的老戏骨携带新剧对“影后”之位虎视眈眈。   初出茅庐的小新人恰好遇上了修罗场。   余愁淡然应下,迫不及待地给韩琴君发了短信。蚊子再小也是肉,最佳女配也是奖,多少人想着还拿不到。   譬如唐糖。   韩琴君很快回复,余愁偷偷摸摸看了下四周,确定大家被下一个奖项的入选名单吸引了目光,快速编辑,将自己走红毯干的蠢事告诉伴侣。   “:)我又要被媒体骂的狗血淋头了,苏桑桑说我是一孕傻三年,我被人骂傻居然还觉得挺对。”   韩琴君看着那个微笑的表情,硬生生看出了余愁心中的苦逼。咳咳,自己的小伴侣真是麻烦缠身啊,不过一孕傻三年,这句话可没说错。   一场典礼,有人欢喜有人愁,余愁拿奖却没笑脸,在见到韩琴君车子之时,加快了脚步,忙不迭窜上了副驾驶位置。   裙摆太大了,余愁捞起来团在胸.前,就像是包了一团紫色的灿烂花卉。   韩琴君伸出手,捋平了余愁眉心,询问:“还在为唐糖的事情苦恼?”   余愁带着鼻音,重重地嗯,应:“是,这次是我出错了。”   韩琴君笑着揉乱她的头发,她安抚焦躁不安的人,凑到余愁面前。契子瞪大眼睛,不解又羞涩地等待着韩琴君的靠近。   韩琴君亲了亲,就在余愁以为她要再进一步之时,猛地吐了一口气,余愁鼓着腮帮子,这口气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哈哈,像只小青蛙。”韩琴君发动车辆,忽然腰间被余愁轻轻捏了一下。与其说是捏,不如……说是小心翼翼的撩拨。   韩琴君不解,夸她可爱怎么还生气了?   余愁和唐糖的事情,还没抄上热度,就被澄星控场压下,糖粉恨得牙根子直痒痒。   “小鸟真是呆萌可爱,没看到也是无意的,这不是在等了吗?”   “故意炒作?明明是唐糖蹭我们热度。算了算了,给十八线分点热度吧,要不然西伯利亚的寒流会把人冻成傻逼的。”   “红毯是她家,唐糖怎么不在哪过夜,挡路还有脸了?”   “nmsl!”糖粉中的偏激党气得头都要炸了,直接爆粗口,“喜欢一个被包养的明星,三观死了吧!”   水军是专业的,澄星家养的水军不仅专业,还敬业。任由你诅咒十八连,同事全是睁眼瞎。砰,诅咒反弹!   “哈哈哈,人家手上的戒指看不见,小龙虾,一群小龙虾啊。小朋友,如果不知道余愁手上的戒指位置代表什么,还是滚回去学你的九年制义务教育吧!”   “打回娘胎好好做个人吧。不对,上来就是nmsl的人,说不定人家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不过另外一件事情热度急速攀升,谢照影离婚了,被爆出是谢先出.轨小三。网友们义愤填膺,纷纷在扒“小三”是谁,诅咒这位第三者。   话还挺难听的。   余愁看到报纸头条的时候,一口牛奶差点没喷上去。扒皮?挖坟还差不多。 第95章   网友不了解实情,习惯按照自身想法, 带着看戏不嫌热闹大的心态搞事情。   张灵玉的经济公司为了消除艺人身上的负面影响, 将这些年假意秀恩爱的战火引到了谢照影身上。夫妻本是同林鸟, 大难来时各自飞。   谢照影没理会, 便被网友追着骂,越骂越起劲。   其他明星的粉丝们顾及着自己和偶像的颜面,说话还相对婉转。破罐子破摔的黑子们骂来骂去, 说的贼难听, 那几句脏话被翻来覆去炒。   所以,事不关正主, 余愁的粉丝乖乖地闭上了嘴,瑟瑟发抖都躲在角落里吃瓜看戏。   毕竟人家这明明白白的就是“夫妻间隙”, 余愁粉丝心道自己可没什么感想, 只是有些可怜谢张粉丝。   她们这些年一路上吃着狗粮过日子, 好一个美滋滋,现如今毒发身亡前,才发现竟然是慢性毒药。   终于毒发身亡!   余愁心中踟蹰不定, 不敢站队。不知道也就算了,偏偏抢头条偌大标题闪瞎自己眼睛, 管还是不管……有些叫人为难。   她心急如焚地熬了一个白天,又吃过了晚餐, 洗漱过后,余愁坐靠着床头,才鼓起勇气询问过韩琴君对此事的处理意见。   她有些同情谢照影, 说话之时声音带着软糯,一双眼睛带着洗漱过后的水汽,汪汪亮:“如果林语早就死了,现在还被人谩骂,谢照影心里肯定不好受。”   “我清楚你想说什么,”韩琴君停下摆弄毛巾的动作,态度十分强硬,语气冷漠:“我不希望你插手而受到伤害,我得保证你在我的安全范围之内。”   余愁见她逼近,微微仰头看她,抿紧嘴眼睛发直。倒也不是生气韩琴君的态度,只是余愁心中有些奇怪,却不多说。   余愁有些委屈地低着头玩弄着手指,心中纠结。   “如果澄星帮忙,会不会牵扯到你?”沉默许久,终究还是余愁率先开口。   韩琴君将手中的毛巾打开,扑到余愁湿漉漉的头发上,温柔地擦了擦。契主的动作太过于温柔,余愁觉得此事尚且有转圜的可能性,正要接话,却对上韩琴君双眼。   “会牵扯到我们。”   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于情于理,澄星都没有立场站出来。   韩琴君终究还是心软了,她告诉余愁:“要是我的拒绝让你心里不好受的话,我会帮你的,我不想你为这件事情揪心。”   韩琴君一边给余愁擦头发,一边心道:自己并没被这些事情烦心!   这次小伴侣好不容易求自己一件事情,虽说有些难办,若是能取得余愁欢喜,就是招惹麻烦,韩琴君也只会喜不自禁。   “不要了……”孰知,余愁随后轻轻扯了韩琴君的衣服,摇头拒绝,“不要帮忙了。”   韩琴君拿开布,用手捻起一缕发丝,嘴角带着笑意,等余愁给自己解释。   “如果对你有害的话,不要帮,千万不要帮……”   韩琴君停下手,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余愁竟然是为了自己,而全盘推翻了方才的话?一想到这里,契主的心中火热,真是……太好了!   韩琴君将余愁揽进怀中,忍不住略开嘴笑,孩子气地左右晃动。   嘴角的笑意难以掩盖,最后韩琴君索性低头亲了余愁柔软的发顶一口,她真是爱极了被人信任与担忧的感觉。   比起谢照影和林语,韩琴君分身乏力,她有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她在调查余愁的身世,来到孤儿院的前前后后,也算是她送给余愁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礼物。   站队的明星基本屈指可数,偶像都不说话,大家选择闭嘴。   谢照影和张灵玉的事情,外人的确不好插嘴,他们俩就是再闹翻天,那也是“夫妻”间的事情。   大家也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勾得动谢照影一颗冰冷心?!   所谓的扒皮更像是人肉,谢照影是公众人物,隐私权还暂且论,她背后的心上人却是实打实的非娱乐圈人士。   但是有不少网友认为,小三明知故作地勾引拆散人家夫妻,也是坏到骨子里了。但凡了解谢张夫妻的人,都晓得他们领证结婚了,管人家有没有协议,起码有红本本。   国家承认了的夫妻!   谢照影工作室以她忙碌为由,打了好几个马虎眼,就轻避重地回答,太极甩的贼溜~   反正,这个所谓的“小三”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网友们寻根究底竟然找不到有用的痕迹。这么多年来,谢照影的身边就没出现过可疑的第三者!莫说照片,就是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都没传出来!   事情越闹越可笑,不少路人和粉丝也就是看了个笑话,坐等谢照影归来。   戏份杀青,汪静先一步拍完归来,韩家特地为她接风洗尘。   长方形的餐桌上,大家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句话也不说,十分安静。韩老爷子手执拐杖,立于身前,他老了,但是他的脊背如同一棵小白杨,精神抖擞。   汪静穿着暗红色牡丹旗袍,头发被挽在脑后,仪态十分沉稳。   韩老爷子冷哼一声,未睁眼先出声:“你年纪也不小了,何必出去丢人现眼。   汪静紧咬下唇,将头颅低下。自己和这老头子向来不待见,只是碍于韩弈然的薄面上,相对两相厌。“丢人现眼”,他凭什么将这四个字用自己的身上?!   “我不觉得我……”   韩老爷子一杵拐杖,发出好大一声响,呵斥她:“够了!”   “你别以为我现在还看不出来你什么心思,琴君她不待见你,你要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就该为你的孩子着想。你叫韩涵她们怎么看你?!”   老爷子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给,没替汪静隐瞒。大家心里都有点小底,睁眼闭眼,全当未曾看见。   韩涵和韩梅低着头,自顾自吃东西,颇有将自己隔绝听不到外界动静的意味。可汪静看着她们两位小辈,脸上羞愧难当,然而转念一想……放不下了,怎么办啊。   汪静双手微颤拿起刀叉,靠在桌子上,心中不安地望向老头子。   这老头子一直替韩琴君说话,却只口不提怀孕的余愁,果然还是偏袒啊……怀孕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又不是没怀过!   韩涵出来当和事老,她淡淡说:“妈之前就是演员,复出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开口,韩老爷子就不想和孙子辈的争论。   一场接风洗尘的聚餐闹得不欢而散,韩老爷子没胃口上楼休息,随后汪静甩了刀叉在桌上,踩着高跟鞋扭着身子上楼,韩涵追上去宽慰她。   韩梅看着韩涵的背影,满是羡慕嫉妒。原本冷静的面容渐渐变得狰狞起来,刀叉在盘子中划拉,发出刺啦啦的噪音。   都走了,又只留下了自己一个人。这个家里,有谁关注过自己的想法和情况?韩琴君被迫出去……姑姑当初自愿出去,又有什么好委屈的?!   起码现在,爷爷还惦记着这两个人。不像自己,就是整天在家里面前晃荡,时刻照顾着,这个老头子心中都不肯给自己腾一点点地方出来。   迂腐的老观念!他认为嫁出去的契子,如同泼出去的水!   韩梅将手中刀叉狠狠一戳,尖端和盘子发出一声“砰”音,雪白的瓷器上嗑出一小块缺口。   韩梅阖眸,冷冷扫视一眼,轻轻地将刀叉放下,用手拂去被嗑掉之处,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韩涵,韩琴君,这两位是自己目前最棘手的对头。   如果死了……该有多好啊。韩梅被自己这种可怖的想法惊骇住,回过神来却忍不住悄悄臆想,若是……发生意外,这两块拦路石自动退场多好啊。   天命无常,而且还怨不得自己!   韩梅的坏心思愈来愈额强势,却还要假模假样地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她喃喃自语:“反正这几个人是耗上了,肯定会互相给小鞋穿,我不过……”只是顺水推舟。   汪静和余愁有仇,就算余愁怀孕,打算息事宁人,汪静也绝对不会放弃。   她们两个人都参加了新生的拍摄,以后有的是同台机会。   《新生》拍摄完毕,导演陷入了出轨离婚门,谢照影始终没给解释。她不在乎,甚至心中嘲讽,好笑不已。她不慌不忙地按照节奏进行宣传工作。   她的从容不迫叫其他人心生好奇,也叫网友懵逼。张灵玉那边态度暧昧,误导着网友的判断。如今,“小三”扒了这么多天,连根毛都没看见,怀疑“出轨”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先前浩浩汤汤的扒皮,无果而终。   有人提出:“这是不是在为电影造势啊?”   不少人纷纷应和,只是这造势手段太过于恶心人。   电影宣传期间,谢照影神色如常,反倒是没牵扯进“出轨”门的余愁和汪静两个人,一见面,化妆都遮掩不住彼此难看的脸色。   余愁以孕期身体反应过大推了好几次宣传活动,这一次没躲过。许雪城站在她的身后,给她加油打气:“你怕她做毛线啊,要是把她死活纠缠的事情爆出来,吃不了兜着走的人是她才对!”   “你不方便打,我替你搞定!”许雪城拍着胸脯保证。 第96章   许雪城自认为“文能网上战群侠,武能线下斗枭雄”。   挽起后的袖子下手臂倒是白白嫩嫩的, 许雪城瞪大了一双眼睛, 她眼中的凶恶却叫汪静顿步。打不过也得打!疯狗咬人, 那她就咬回去, 难不成还要教育疯狗?   总而言之,余愁是她许雪城的底线,谁也不能碰。虽然韩琴君已经碰了……   许雪城心道, 再说句不好听的, 余愁肚子里兜宝宝,心里头憋着气, 可别动手之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余愁挑眉望向示威的汪静,笑也不笑, 一句话也不讲, 准备过去。汪静见她不知趣, 见到前辈居然招呼都不打。心里的一股子气憋上了头,脸上的怒红化妆品都无法遮掩。   两个人擦肩一瞬间,汪静身子一侧用肩膀欲撞余愁, 好宣泄自己的怒气。   余愁面色不改,视线朝前, 在对方靠过来的一瞬间,踩着细高跟飞快地躲开。“你!”许雪城扶住余愁, 怒目而视。   许雪城心中恼火,秉承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见缝插针, 借力一巴掌,却被汪静一巴掌打回去。   “啪!”   许雪城手背上被手指甲蓦地刮出几道血痕。   汪静也脚下不稳,这背后的推力太过于突然,她向前跌去,幸好及时扶住了墙壁,才没有摔倒在地,此举算是平手。   “呵呵,抱歉了。”汪静忍住发飙,强忍着委屈和怒气,扬头蔑视着许雪城,这人算个什么东西!好歹余愁还有个韩琴君看护着,许雪城不过就是一个打工仔,拿着死工资和提成扣着日子过生活。   论财富和关系,自己足够碾压她。   汪静的抱歉没有一点点诚心,许雪城嘲讽她:“是个人都知道走路该看路,谁知道你这是走路不长眼。”   “走吧。”余愁冷冷一眼,这样的小把戏实在太过于弱智,许雪城颔首赞同。   站在原地的嘲讽者过了一刻,才猛然醒悟过来,对方这是在嘲讽自己不是个人?!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台下人头攒动多是各方记者,剧组新人多,纵然参加了数次的宣传活动,可心中紧张,脸上的笑容僵硬都有些绷不住。   余愁和汪静提着裙摆,各自冷漠走着,谁也不理会谁的存在。   导演坐在正中间,余愁和汪静分作她两边。面色如常到冷酷,余愁和汪静偶尔间的视线交叉,冷漠对视。   谢照影被夹在中间,冷冷看了她们两个人一眼,自己花钱请了两个祖宗,总不可能要自己陪笑?   谢导试着咧嘴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台下记者和后台里盯着的工作人员,尽数打了个冷颤。美是很美,的,冷也是很冷的。   谢照影觉得效果不好,瞬间收敛了笑意,跟着余愁和汪静摆面瘫脸。   宣传活动一般都是彻头彻尾地一顿夸,然后明星之间互动一下,作为一个热点吸引粉丝去观影。   一般一个流量大神,就是剧本烂到爆,从垃圾桶里找来的导演,在垃圾场里拍照片,拍出的影片不但辣眼睛还有毒,却依旧有不少粉丝前赴后继地“送死”。   虽死无憾,这就是流量的力量。   汪静只是个配角,按照一般规矩,搭档的明星互动炒作,必然是在剧中有“cp”感。   余愁扮演的林语倒是和薛莹有几分关系,可是之前“顾玉”和“许语花”,导致余愁和苏桑桑被拉在一起当cp的时候,契子还没结婚,最起码,还能唬弄人。   现在还敢拉余愁这个已婚妇女出来炒cp,用脚趾头想也明白,官方这是找死。   在场的气氛被调动的不错,可惜余愁哈欠一刻,强行忍着倦意。   怀孕期的身体难以抵抗的困顿感,她趁着大家轻笑的时候,偷偷捂嘴打哈欠。   此举,落入汪静的冷冷双目中。   主持人觉得自己身处两大冰山之间,如今自己便似行驶在海上的航船。悲剧是船撞上了冰山,人间惨剧是冰山开启了自动导航追杀模式。   躲还是不躲,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可汪静是一座随时准备爆发的火山,她手中的引火索足够长,长到了余愁脚边。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哈欠,火光的一个晃动,瞬间将引火索点燃。   台上的人千万种面容,如今汪静只想送给余愁一个个讽刺的眼神,一句句冷酷的讽刺。   “秋心还是这么困呐,之前在剧组里也是,看来还需要多补几个觉啊。”冰冷冷的话语,汪静直接点名余愁。   余愁下一个哈欠正在酝酿中,闻听此言,困意堵在了喉咙中。什么叫做拍戏也困,说自己拍戏划水吗?!当真是睁眼说瞎话!   契子心中好笑,当初拍戏之时,她汪静才来看过自己几场戏?!   再说,这嗜睡的毛病还是回来之后才染上的。   大抵是家里的床太过舒坦,大抵是林管家的饭菜特别的香,又或是契主的气息安抚了孕期不安的身体。一切都很好,余愁心中很舒坦,她能放松下来。   孩子到晚上感受到了韩琴君的气息,在肚子里闹腾,成了夜猫子。小孩子犯下的毛病,极大部分是大人没教导好,余愁和韩琴君真是无奈至极。   余愁眯起了眼睛,真是好笑,回答:“我喜欢养精蓄锐,但一开拍,我就立马醒了,毕竟谢导可是出了名的冷气制造机,哈哈,睡不着睡不着。”   汪静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余愁:哈哈哈。   汪静:哈哈哈……   主持人手拿着话筒都不知道该往哪边塞,这都是大咖,粉丝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自己的大咖。   汪静先一步抢过话头,反问:“现在谢导在你旁边,可还是哈欠连连啊,看来后遗症不轻。”   汪静决心要把话给截断,什么狗屁理由,谢照影在,你余愁照样打哈欠!   余愁淡然一笑,并没有恼火,解释:“谢导对工作却是一丝不苟,平时很平易近人的,现在又不是工作,我害怕什么?”   余愁四两拨千斤,将话说的完美,不得罪人顺带还夸奖了谢照影一把。马屁还是要拍的,尤其是谢照影这条可怜的单身狗。   哎,只能祝福对方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吧。   汪静咬牙切齿,磨得后牙根都发酸。她心中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一肚子的坏水咕咕噜噜地冒着泡泡。   满是酸味地说一句:“谢导工作认真,你说话也挺好听。”   瞧,这张小嘴多会夸人,韩琴君就是被她的花言巧语骗走的吧,虚伪狡诈!   两流量互掐,简直是不把谢照影放在眼中,她出声打破了这种僵持的局面。“都,还行。”   =_=   谢照影不想说说八面玲珑的话语,她有些不满,此话算是强行按头道歉和解。可气头上的余愁和汪静谁也不放在心里。   视线对视,电光火石。   记者一看这两个人有戏,倒是觉得有趣,原以为无聊的宣传,只是为了吸引粉丝的手段,没想到余汪二人之间还有这般的恩仇。   恩,可以细扒,应该会很有趣!   事到如今,余愁也不想和汪静做什么表面的“姐妹花”。她眯起长眸,看着岁月在面前的契子身上留下明显痕迹,汪静如今复出,全靠执念支撑。   余愁心到此处,侧了侧头,确定记者拍不到,冲汪静比了个口型。   “你老了。”   没有人能逃得过时间的摆控,前世的自己是,如今的汪静也是。这是实话,而实话最是伤人。   汪静双手紧捏,心中恶骂:“欺人太甚!”   为什么韩琴君会喜欢余愁,自己比她好一千倍,好一万倍,凭什么!出言不逊,不尊重长辈,她又凭什么有那么多粉丝!   汪静看着余愁的腹部,心中嫉妒地让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   台下的记者拍个不停,不错,不错,感觉可以蹲一波料了~   看似完美,实则不欢而散的宣传会。谢照影端坐在高台上,渐渐离场的记者脚步声错杂。余愁与汪静,齐刷刷起身,鞋跟踩在地面上,完美契合,就像一体双魂般默契背对而行。   谢照影手指点在下巴上,目光来回,陷入沉思。   这次的宣传,自己没有请来两座靠山,倒是把山里的老虎赶到了一起,可惜有一句话说的好。   一山不容二虎,余愁和汪静势必要分出胜负来,早晚之事。   余愁打算先卸了妆再走。   许雪城坐趴另外一张凳子上,身子晃动着,目光紧随手机屏幕。密密麻麻的小字,看的她头晕眼花。   “余愁,怀孕期激素甚高,的确会有各种担忧……”许雪城语气还算不错,余愁原以为她是在为自己辩护,孰知一转头,“什么都受到印象,难不成你孩子在肚子里就用化妆品了?”   许雪城癫狂,天呐,余愁可是明星啊,为什么要素颜出现在外面,被狗仔抓到怎么办?!   不过关于化妆……她设想了一下自己,搽脂抹粉,脸上两团妖艳的红色,四十五度低头,然后抬眸邪魅一笑。   许雪城被自己脑海中的臆想吓得一大跳,捂脸,她对不起余愁,但是这个画面太魔性了。面上臊的厉害,她急需出去吹吹风,吹散脸上的闷热。   化妆师笑了一下,看着许雪城跑出去了。   余愁头发解开,她伸出十指按摩绷得紧紧的头皮,舒缓地长吐出一口气。眼角余光瞥见好友的背影,直觉许雪城肯定是心虚了。   只是她心虚什么呢?   化妆师卸妆的时候有些担心,她担心余愁终究是公众人物,人在外面溜达,若是被狗仔扒出来,倒是又是一顿通稿,拉踩着说颜值下降,然后吹给钱的主子。   当化妆棉擦拭过柔嫩的脸庞,带走依附在脸上的化妆品,露出颜色相差无几的肌肤。她不由得感叹,有些人天生是吃明星这锅饭的。   名贵保养品滋润的肌肤,有时候总会觉得白太过于不自然。余愁白,最近胖了一点,脸上带上了一丢丢的婴儿肥,一股子少女的白嫩气息扑面而来。   化妆师抬头看到镜子里的人,一双水嫩的双眼,略带笑意,只差在额头点上朱砂,福娃娃似的。   其实不化妆也挺好看。   余愁等了半天,没等到许雪城回来,打电话关机。她脚步匆忙出去寻找,雪城在工作时段不会失职,更加不会犯关机这种低级错误!   倒也没找多久,余愁走到蹲着的许雪城身边,将对方埋头在捣鼓什么,轻轻出声:“没事吧。”   许雪城惊慌一抬头,余愁才看见她脸上沾着灰,染灰的肌肤上是左右两道细长的指甲印子,血珠翻滚出来,糊了几道血痕!   而她方才埋头,是在摆弄着支离破碎的手机。   余愁拔高了声音,反问:“这是怎么回事?!”   许雪城一五一十道出,她刚才碰见了汪静,起争执,然后就打起来了。契子嘛,力气都不算大,打起来无非是挠抓。   “可能是汪静口红贵,她舍不得动口。而我比较不要脸,我不但能挠能抓,还能咬!”   许雪城摇头晃脑,嘴角上扬竟然是得意洋洋,“就是我的手机掉地上,然后被她一脚踩碎了。”   这最后一句听起来很悲伤了。   这手机还是两年前买的,在这个手机更新换代如同一次性物品的时代,许雪城算是很恋旧的人。当然,不换手机自然是和许雪城的抠门关系较大。   余愁觉得让汪静赔偿手机可能性不大,决定让许雪城回澄星,把这次事情算作工伤,然后看能不能得点补助。   “我也没好意思让谢照影赔,毕竟我咬了她一口。”   余愁闻言,又从前方退回来,一脸懵逼地望着她:“什么?”   谁?你说谁?   许雪城解释。   简而言之,她和汪静打起来,简称泼妇打架,各尽其用。谢照影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也不知抱着什么心思劝架。   自己一口咬下,没咬住汪静,叼住了谢导的手。   恰好,手机自己找事,谢照影忍痛脚步一乱,细高跟就重重踩踏在了手机屏幕上。她再怎么着,也是个契主力气尚且有几分,许雪城感觉自己的心跟着屏幕咔嚓一起碎了。   余愁哭笑不得,在回去的路上还在吐槽,骂架靠嘴,打架还靠嘴:“你怎么不往谢照影脸上咬呢?”   她语气带着调侃意味,许雪城不是傻子,嘀嘀咕咕:“谁叫她突然伸一只手过来,要是凑脸过来,我也不好咬啊。”   许雪城张了张嘴,发现脸还真不太好咬,尤其是谢照影那种,没点肉嘟嘟感觉的人。   “那你怕是要亲上去了。”余愁吐槽。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许雪城也不是没有功劳,她一巴掌把汪静人给打懵了,打傻了,打的钻了牛角尖。是真懵还是假懵,暂且未知,只是汪静哭哭啼啼回了韩家,哀嚎中竟然有寻死的意味,韩老爷子被吵得心烦。   许雪城是谁?无名小辈!敢欺负自己的儿媳妇,那是活的不耐烦了!   可许雪城又是谁?余愁的好友兼经纪人。   事情就麻烦在这一点上,说来道去,最后这是韩琴君的感情破事。做理中客,还是为了其中一方强行施压,韩老爷子踟蹰。   倒是韩琴君心中快慰。   她端坐在餐桌前,对此事发表自己的看法——不错,非常好!韩琴君心情都畅快不少,她都多吃了几口。   韩琴君有些吃撑了,躺在床上,余愁给她揉肚子。   韩琴君笑眯眯地望着余愁,抓住她的手,细细地亲着。   小声道:“我心中解气,汪静是我的嫂子,是我哥哥临死前的嘱托,所以暂且不能动。”这是对亡者的承诺,一个无法再征求对方同意从而解除的约定。   余愁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就那么听着,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只要韩琴君欢喜,她就跟吃了蜜一样,心中欢喜。   不过有一件事情韩琴君踟蹰,长叹一声:“父亲让我带你回去一趟,汪静……闹得有点凶。”   余愁垂下眼眸,这么多年,韩家看在韩弈然的份上对汪静千万般好,让她骄傲自大,受不得委屈。许雪城打了就是打了,若是自己在场说不定还要给一巴掌!   “你打算带我回去吗?”余愁踟蹰着询问。   韩琴君笑着弹了她眉心一下,反问:“你在说什么话,你是我的,你的罪也是我的,没有人能越过我欺负你。”   “你又没有欺负我。”余愁小声替她辩解。   韩琴君挑眉,怎么没有欺负?“我……”   余愁笑眯眯地回答:“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做什么都很喜欢。”   韩琴君暗了眸子,自己真是爱惨了余愁这种信任的感觉。喉头一动,压声说:“好啊,那你别哭……”   说着,把余愁按在床上亲,余愁被痒的笑出声。然而笑声慢慢变调,亲吻吸允的水声不断。   ……   甜腻的喘息与抽泣声音中,突然拔高的娇喘,被窝中探出一只白皙手掌,难耐地攥紧了被单。下一刻,另外一只手探出,与之十指紧扣。   韩琴君亲着余愁的手指,头上汗珠滴落在身下人肌肤上,满意地眯起眼睛。   “今天,我很开心……”不是因为汪静,也不是许雪城,而是余愁的短短一句话。   汪静一边闹,一边买惨,粉丝拍摄的宣传现场也显示两个人水火不容。会哭的孩子有人疼,汪静的粉丝先爆炸了,偶像好不容易复出,凭什么要受你余愁一个后辈欺负?!   而且,汪静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大家应该让一下嘛!   典型的,谁弱谁有理!   但是这次的骂架,有些人双标的很严重。以前余愁处于弱势,骂她卖惨;现在到了汪静身上,画风截然不同。   气的余愁粉丝不行,妈呀,汪静先来挑事,结果她先玻璃心了?!要自杀还要开宣传的啊,这什么公道!明明是自己主动把脸i送上去打的,再说余愁也没多说什么啊!   余愁粉丝就一句话:“双标狗!”   汪静发了自拍,虽然化妆,但是看得出来脸上似乎有点小淤青。大家纷纷猜测,卧槽,谁打的?不会是余愁吧!   看到是余愁!总而言之,余秋心先背锅再说。   高层楼房内,穿着短衣短裤的谢照影,躺直了在沙发上看手机,看到汪静发的照片,眼角直抽抽。   本来汪静和余愁闹矛盾对电影没好处,可是谢照影一想到许雪城是余愁朋友,就不打算帮余愁了。   汪静那个要叫做“伤”,自己手腕上这一个咬痕算怎么回事,那个经纪人是属狗的吗?!   憋了半天,谢照影憋出一个字:“靠!” 第97章   谢照影挪开盯着伤口的视线,颓废地靠着沙发, 姿态慵懒。   偌大的房间内, 不开灯, 窗户半拉着, 灰暗暗的客厅内,谢照影突然说了一句:“真,没意思。”   什么都没意思。   她径直一抄手从茶几上拿起啤酒, 张嘴咕咚咕咚地吞咽。手机从腿上甩到地板上, 她置若罔闻。   呵呵,娱乐圈和这个圈子里的人, 都没意思,没有趣。她以为自己站到了耀眼的地方, 林语就能看到自己的存在, 两个人就能再度相遇。   十年, 三千六百多天,八万七千六百个小时,最终的一次相遇, 时间磨掉了记忆中林语的青涩,也挥刀斩断她的年少轻狂。   谢照影茫然无助地望着前方, 泪水从眼眶中滚出来,弄丢了林语, 看什么都没味。   她哭声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困兽般嘶哑的哽咽回荡在空旷的客厅内。醉气沉沉中,谢照影抓到了手机, 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   第一句话:“解约,违约金,我出。”   多事之秋,公司不景气,艺人跑了不少。谢照影要解约,肯定不干,公司还想开始给她处理“契约婚姻”的事情,现在要解约?!   不肯!   经纪人是高层的亲戚,关系户,一心要维护公司。谢照影让她转告公司,准备好解约合同,经纪人说话很冲,谢照影直接将经纪人拉入了黑名单。   这件事情,无法挽回。   对方锲而不舍,用了其他同事的号拨打过来,语气不善,话里话外满是威胁。   “当初的合同是你签下的,公司为了捧你也花费了不少钱,违约金可不少啊。做人得有点道德心啊。”   经纪人对艺人把自己拉黑行为气氛异常!说这话,语气有些笑意,吃准了谢照影赔不起这笔钱,幸灾乐祸。   “多少,多少钱?”   “两千万!”经纪人爆出一个数字,谢照影和张灵玉离婚,财产还在清算中,她一时间必然拿不出这么多钱。   “照影啊,如果你真觉得累,可以长期休息的,公司也不会给你安排工作的。毕竟违约金不少啊。”话说的好听,却是'雪藏'的意思。   谢照影觉得好笑,自己在国外打拼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如今倒是将成名的理由包揽过去……   这么多年,经纪人这个时候,一心向着公司,真是一点情分都不讲。轮的到这条走狗耀武扬威?   谢照影仰头咕咚咕咚闷下,将饮尽的易拉罐扔掉,眼神锐利。高价的违约金或者雪藏,看来公司当真要赶尽杀绝。   经纪人问:“你的决定是?”   “两千万。”   “你没有钱,没有资源,日子还能这么轻松惬意?!谢照影你别给脸不要脸啊,公司还是想挽回的!”经纪人语气暴躁。   “就当,喂狗了。”谢照影扔掉了手机,屏幕砸在地上,破碎后失去光彩。两千万,真把自己当傻子一样捋羊毛了?   要解约,谁拦的住自己?!   澄星公关部负责跟进余愁的小组,苦不堪言,整天唉声叹气。热度是有了,流量也大了,就是对家黑子快把他们骂出翔了。   好在其他艺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对热搜紧追不舍,谢照影近来独占鳌头。又是假结婚,又是婚内出.轨,然后和前东家强行解约,她卖了婚前的私人房产给赔了四百万。   钱不多,按照签约后谢照影每年给公司带来的利益,乘以余下年数计算。   谢照影回国后忙于自己的事情,没怎么轧戏商演等。   前东家的股票一跌再跌,本就只有谢照影一个台柱子,还闹出这般的丑闻。   唯一高兴的想要庆祝的怕只有澄星。   余愁低头编织着花纹,许雪城挺直腰杆,欲言又止。   怀孕的人最是心态平和,余愁心中透亮。她的手机已经进入老年生活,除了每天早上偷瞄一眼韩琴君的报纸,没有消息来源,娱乐圈近来事情,她一概不知。   汪静还是闹腾着,不过谢导比她牛,自己独占了两个热搜位置。   在许雪城又一次叹气之后,余愁反问:“半个小时内你叹气七次了,什么事情啊。”   许雪城挠头,心虚道:“我也不知道我下嘴多重,不知道谢照影什么情况。”   “你要她赔你手机?”   “那还是算了,她自己现在穷光蛋一个。我要是咬的重一些,听说人咬人,也要打狂犬病疫苗,”许雪城越说越觉得不对劲,怎么感觉在骂自己,“呸呸呸!”   余愁经不住她的纠缠,心软了。   晚上,余愁躺在被窝里,挠了挠韩琴君的腰肢,小声求她去问问。   她埋进契主的怀中,眯起眸子蹭了蹭:“她虽然抠门,但人很好。”   韩琴君打趣:“就是有些抠门。”   得了契子嗯声赞同:“这不能怪她。”   许雪城她一直不太相信自己是被强行拐卖的,因为家里穷,爷爷不喜欢契子,而且带她走的人貌似和爷爷认识……   时间太久,她记不大清了。   韩琴君算了算,若是这样,许雪城还没有进入转换期?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余愁乖巧让她攥着揉弄着,舒坦地眯起眼睛,似被顺毛的猫,发出舒服的声音。   “啊,她好像还没有进入,和个人体质有关吧,不过快了。”   许雪城已经准备好了一堆抑制剂,虽说不结契寿命会短很多,可这么多过去了,她始终无法接受财产共享这一道坎。   观念不同,无法强行改变,余愁再往韩琴君怀中蹭了蹭:“你有没有认识哪些契子,介绍个吧。”   “她喜欢什么样子的?”   余愁心虚地点了点鼻尖,有些窘迫地说:“她喜欢有钱的。”   韩琴君对于这个直白的要求,愣了一下,这还真是……人各有志。“那么,她有什么不喜欢的点吗?”   余愁越发心虚,根据这么多年的相处,雪城不喜欢的地方就一处:“她不喜欢没钱的。”   韩琴君顺了顺余愁翘起的发丝,忍俊不禁:“噗……我会帮忙看看。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余愁笑弯着眼睛,亲亲契主的嘴角,涨红着脸,却强行忍住羞涩:“我和她不太一样,我就喜欢你” 第98章   许雪城喜欢有钱的,但我就喜欢你。   韩琴君从愣神中回神, 嘴角还残留着伴侣唇.瓣的温热, 亲了回去。她喜欢余愁红着脸的告白, 紧张又怯怯, 满溢出来的喜欢。   契主轻轻地捏了捏余愁略微有肉的脸蛋,胖了,抱起来软乎乎的似个包子。床头灯闪烁着温暖的色泽。   韩琴君双眼水润润, 小.嘴带着粉.嫩的红色, 眉心若是点上朱砂,就跟个金童玉女。   以前还没这种感觉, 但是怀孕后伙食好,脸上胖了。韩琴君心道果然还是胖点好, 有时候想咬破皮, 尝尝是不是糖馅的。   她的契子怎么这么甜?   韩琴君咳嗽一声, 打消了脑海中的旖旎想法。她将事情拉回正轨,既然要给许雪城介绍人相亲,论人际关系, 林叔可比自己要广泛多了。   “我明早问问林叔,让他挑选几个, 然后双方约一约,见面试试?”   “哎, 你先别和林叔说……”余愁急忙回绝,“我怕林叔太热情,到时候许雪城都不肯过来陪我, 我……有些无聊。”   余愁声音越说越小声。   有时候自己早上嗜睡,韩琴君便独自去公司。她心中委屈,这是正常的孕期现象,她希望韩琴君等等自己,却又不想打乱韩琴君的工作时间线。   委屈巴巴的小语气?韩琴君调整了一下姿势,凑近,鼻尖相对,呼吸纠缠在一起,感受着契子甜腻的气息。   “宝贝儿是一个人在家无聊了?”   余愁小声痴语:“嗯……你不在,我很想你。”   怀孕期的契子会黏伴侣,但余愁这种情况过度依赖,对于韩琴君倒也不是坏事。每天一回来,一打开门,就能收获一个软软香香的伴侣。   余愁从里到外都属于自己一个人。   韩琴君曾私自看过心理医生,控制欲过强,强到固执的程度,情况不是很好。对方开了药,提议每天吃。   韩琴君怕余愁看到会多想,果断拒绝。而且她不认为自己的有病,自己只是……太爱余愁了。正如当初的哥哥对汪静,只是汪静的害怕退却刺激了到了她。   医生纳闷解释,劝导:“韩小姐,我很谨慎,这些药物药效相对温和,起镇定作用,你的家人应该……”支持。   韩琴君眯起眼睛,自己当时就打断了他的话。、   安静的夜里,她附耳余愁,笑道:“因为你就是我的药。”   翌日   余愁感觉今天的床好像在动?她伸出手去触碰,腾空的体感本叫人难受,但呼吸中,浑身上下都是韩琴君的气息,安抚了这种焦躁不安的感觉。   契子猛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被韩琴君横抱着,吓得连忙环住了契主脖颈,吓得小声叫出来:“你,你快放我下来!”   “你得信我,我能抱……”韩琴君垂眸望向余愁,企图说服她。   余愁哭笑不得,这种事情契主居然在维持她那自尊心,反驳:“我又没说你抱不起来,只是被看到会不会有点丢人……”   余愁双手捂脸,没眼看,耳根透出粉.嫩.嫩的绯红,延伸向下,染红了白皙的脖颈,爬上了被衣服遮挡的肌肤。   “我这么大怎么能被抱着走,丢、丢人……”余愁口齿不清,内心纠结又欣喜。   韩琴君长唔一声,提出解决方法:“那麻烦余小姐把脸捂好,别人就看不见了。”   余愁闻言,手指分开露出一抹缝隙,偷偷摸摸地看韩琴君,反问:“那你呢?”   韩琴君长啊了一声,调侃道:“我?我不觉得丢人。你很轻,不要担心。”   她们两个人咬耳说情话。   在踏入办公楼层的一刹那,韩琴君顿住脚步,停住了哄自家小契子的甜言蜜语,冷眼看着面前之人。   韩涵今天穿着一身休闲装,打扮的十分大方得体。但是再完美的装扮,再精致的妆容,都无法修饰她内心的紧张。   她目光局促不安地盯着门口,在韩琴君一刹那眼神亮堂,可她不仅仅看到了自己的姑姑,还看到了姑姑怀中抱着的余愁,自己……前未婚妻。   助理们没眼看,一个个闷头工作。   她们刚才给韩总提前发了消息,告知她韩涵过来。没想到韩总一直没回复的原因竟然是和余愁调.情,天,简直臊得慌。   余愁就好比妲己,褒姒,韩总被迷得七荤八素,简而言之,澄星药丸。   余愁以为到了,放下手露出被捂得通红的脸蛋,一转水光琳琳的眸子。原本温顺的双眸在望到韩涵的一刹那,刷地变得寒冷。   脑海深处韩涵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那些令人厌恶的谎言一一浮现。   余愁上下嘴唇颤抖着,牙齿互相打架。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这辈子开端,韩家仗势欺人,韩涵也是幕后推手。她来做什么?韩涵能来澄星做什么?!   韩琴君将余愁放下来,护在自己的身后,给她抚弄背部顺气。   契主揉了揉眉心,抚不平因烦心事儿紧蹙的眉峰,冷声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姑,姑姑,早上好,”韩涵窘迫地喊话,上前数步,本想凑近,却在韩琴君骇人的目光中匆匆忙忙停下脚步,“我妈的情况不是很好,你能不能……”   韩琴君冰冷的声音切断了韩涵还未全数递出苦情牌,横眉冷目:“抱歉,她不归我管,我也不欠她。余愁,你先进去吧。”   韩涵习惯了姑姑的冷言冷语,却第一次见冰山化水,化作一江春水。她目光温柔又恰似三月暖阳,那是母亲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余愁笑了一下,笑颜和善,眉眼弯弯。有些糯糯地应和了一句:“好。”   韩涵顺声望去,望着余愁眼中的笑意,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好看,温柔,但余愁的这股笑意原本该属于自己,如今却落在了姑姑的手上,就像属于自己的玩物被人抢走了。   “我……”韩涵话未说全,余愁目不斜视,直截了当地越过,未见一丝的迟疑。   韩琴君转头,朝会议室走去,韩涵回神,收回了放在余愁的目光,脚步匆匆紧随其上。   偌大的会议室内,只有二人,韩琴君端坐主位,神情冷漠地望着韩涵,手中水笔转动起飞。   “将你的目光从余愁身上收回来,我很不悦,汪静的事情,我给你五分钟。”   韩琴君说到做到,韩涵不敢拖延时间,三下五除二将情况道出:“她被许雪城打了。姑姑你也知道我妈性格比较内向,喜欢多想,她本来就精神状态不好。”   平时大家都顺着她,从不唱反调。一直被宠的人,怎么受得了这个气?   韩琴君静静地听着,无动于衷。   韩涵着急,身子前倾,凑近道:“姑姑,你知道的,我妈其实心地不坏。这么多年你清楚她遇到事情只会伤害自己。爷爷本来不想麻烦你,但是就在昨天,她割腕自杀幸好被佣人发现。都到这个地步了,麻烦你救救她吧。”   韩琴君脸上的平淡,在韩涵的话语中竟然带上讥讽的笑意。   这让韩涵瞬时心冷,反问:“你觉得她活该?”   韩琴君手中转笔飞个不停,微微仰头望向这位小辈,挑眉不说话,难道不是吗?   韩涵心中憋着的一口气无处宣泄,踏软了肩膀,抿紧了嘴唇,许久后带着恶毒的揣测反问:“你以前还会管管的,是余愁改变了你吗?是她不许你救汪静吗?”   韩琴君将笔往桌上一拍:“注意你的言辞,她现在是你的长辈!”   韩涵青筋爆出,忍住心中怨气,这特么算什么事?未婚妻和自己闹掰后,嫁给了自己的姑姑! 第99章   前未婚妻成了姑姑的伴侣,韩涵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疼, 好端端的, 余愁居然就比自己大了一辈。   好一句长辈, 硬生生把韩涵的话头给堵住, 让她无法在对余愁施压。   韩涵心中仍有些不甘心,她伸出手比划,似乎单纯的语言已经不足够表达她心中的激动与愤怒, 又急又恼:“姑姑, 我知道我妈的确有错。但……你也明白,做儿女的, 总不能袖手旁观。”   汪静要是一根筋起来,大脑短路, 的确有可能做傻事。   她不断地说着, 猛然一抬头, 却看见姑姑冷目相对,眼神中满是不屑。很冷,十分冰冷的态度, 看不出一点点的柔情,和方才对余愁的温柔相待截然不同。   一个天一个地。   韩涵心中有些愤怒, 眼神中迸溅出火花,反问:“姑姑, 你难不成真要眼睁睁看着?!”   “所以……”韩琴君轻蔑地瞟了一眼,昂起头,冷目对着这幅道貌盎然下的卑劣嘴脸, 讽刺道,“是我欠她的?”   是……韩琴君欠汪静的吗?   不,不但没有亏钱,韩琴君才是受害者,而现在自己在逼问,威胁一个长辈。   韩涵局促不安地起身,含胸低头,眼珠子向右转着,自己先前的话过于无礼,声音不由自主地轻些:“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韩琴君怒极反笑,眼睛眯起来死死地望着韩涵,生硬地打断她的话,压低声音说:“汪静喜欢我,我不喜欢她。当初,余愁喜欢你,你也不喜欢她。”   “当初的余愁就是现在的汪静,韩涵,可是你是怎么对余愁的?”   韩涵闻声不由自主地心虚点点鼻尖,指腹黏下几颗亮晶晶的汗珠,韩琴君的话戳到了她的心窝,惊愕到僵在原地,就像上帝按下了暂停键,她就钉在那里了。   这……她不想和姑姑谈论自己的前未婚妻,但又不知如何反驳。汪静和余愁,皆是心甘情愿地求而不得。   韩琴君嘴角的笑意愈加明显讽刺:“余愁因为喜欢你,连事业都不要了,若是她没走出来,说不定还会为了你自杀。但是你做了什么?你要求她亲自撰写一份极不平等的婚前协议,你在余愁反悔后,气急败坏,看着韩家肆意欺压她,封杀她。那个时候,你的这片善心去哪了?”   韩琴君有理有据,韩涵听完难以启齿,余愁被全网黑而自己无动于衷。   她一开口,竟有些结巴:“这,这……这不一样,最起码余愁不会想要自杀。”   “有哪点不一样?你怎么知道余愁不会自杀?余愁自杀身亡你才能同意?”韩琴君三个追问咄咄逼人,每一句逻辑清楚,换位思考下逼得韩涵面上窘迫涨红。   韩琴君冷笑:“你不但放弃了余愁,还纵容父亲对她封.杀,你当时不出声,便是默认了这种做法。现在的你又有什么权利站在我的面前,为汪静说话?”   韩琴君笑着补刀:“而且,我只是坐视不理,可不像你赶尽杀绝。”   “我们是亲人,余愁不是,对吧……”韩涵身子一晃,只觉得双.腿发软,勉强依靠着椅子才站直。   她大脑一片空白,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而且人命关天……”   “那汪静明明知道你爸精神状况不对劲,还闹着离婚,逼着他连夜从外地赶回来的时候,”韩琴君斜眼冷视,一字一句道,“她想到了人命关天?”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些汪静和韩涵一处都没做到,可自私自大却让她们去逼迫别人。   “那是意外,谁也不知道会半途出车祸……”韩涵强行撑住最后一口气辩解。但她心中明白,自己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自己甚至都没有颜面再待在澄星,火热让她跳脚,血液翻腾起来,直冲大脑,韩涵忙不迭地想要逃离这里。   韩琴君先行一步,转身停在门口,淡然抛出最后一句话:“比起找我,你们现在看住汪静更加重要。你做儿女的想必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先前的话,契主又给还了回去。   韩涵辩解:“我们尽力了,可是她病的不轻,只有你有用……”   “汪静的药是我,但是她配吗?”不配!韩琴君转身离开。   那余愁就配了?!韩涵低气压起身,小跑几步跟上韩琴君,猛地抓住她的衣服,双眼放大瞪着她,问:“姑姑,你明知道余愁是我的未婚妻,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   “你在说笑话。”   说罢,韩琴君强行将衣服抽出来,大步流星而往。她的纠缠不休,保安上来拉住她往下走。   “姑姑……”   韩琴君未曾转身施舍一个眼神,语气冷漠道:“请韩小姐送下去。”   韩涵透露出满满的不甘心,忽然她望见办公室开门,余愁缓步出来,走到韩琴君面前,亲昵地环抱住。   碍眼的场面,韩涵看着二人温情脉脉,心中不是滋味。   倏然,余愁眼神越过韩琴君,对视而来。嘴唇紧闭,上扬的唇角带出一丝冷笑,就像胜利的女王调.教战俘一般,这阴冷的笑容如同恩赐。   余愁眯起眼睛,想起了刚才韩涵撕心裂肺的一喊,坏心眼地比了个口型:‘侄女,你好啊。’   韩琴君此举算是彻底和韩老爷子翻脸,但是却得了余愁的欢喜。   余愁没问她怎么回复韩涵的,韩琴君心中闹得慌,盯着余愁,左等右等,等不来契子吃醋的小模样。   韩琴君不解:“你怎么不好奇?”   余愁躺在沙发上,将空调被往身上提了提,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隙,打了个哈切,好奇做什么?“因为我相信你啊。不过汪静真的会自杀吗?”   余愁问是这般问,心中不以为意,汪静怕是想找个理由闹一闹,好叫大家同情她。   “自杀这种事情,她最少一年一次。”韩琴君将心神从工作中抽出来,如此解释。   那个女人固执,却又将自己低到尘埃中。自杀只不过是她虚张声势的借口,汪静将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上,肆意的挥霍着韩琴君的同情心。   一而再,再而三,不断地触及别人的底线,而汪静脑回路清奇度将同情视作爱情,自欺欺人。   越是忌惮,她便越觉得两个人之间还有机会。   韩琴君冷笑,看完一份策划书,果断地签下名字。自己和汪静这些年的纠葛,也该如同这些工作一样,不能一拖再拖。   短短几天的时间,汪静就好像换了一副皮囊。保养细致的娇嫩肌肤变得暗淡,汗渍混合在头发里,散乱地贴在额头。她左手包裹着一层雪白的纱布,双眼直直地往上顶,失去了往日的光亮,像是一弯冒着油腻绿泡的死水。   吊顶上的灯向四周散发着光线,那些柔和的光直挺挺地似乎一根根又长又锐利的针,戳进眼睛里,让泪水像鲜血一样翻涌出来。她抬手捂住双眼,手腕处的纱布因伤口崩开,鲜血和泪水狼狈地混杂在一起。   “琴君,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了?”她低声带着哭腔反问,声音压得极低。   韩涵站在床头,长叹一声,劝慰她:“姑姑有事才来不了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汪静将枕头往韩涵扔去,怒吼:“你骗我,你骗我,她以前十有八.九都会过来,你说,是不是你没和她说,是不是你觉得很丢人?”   汪静的一顿逼问,宣泄自己的不满。几分钟不到,便软了腰肢,似乎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床上。   忽然她耳边听见了脚步声,汪静猛然起身,不顾气血不足头冒金星,踉跄着打开门,高兴地喊:“琴君,你来了!”   韩梅被吓了一大跳。   汪静见不是韩琴君,心中蓦地沮丧起来,但又突然左看右看,不顾自己虚弱的身子,赤脚踩在别墅冰冷的地板上,兴奋地嚷嚷:“琴君肯定会来的,我要好好打扮一下。”   韩涵泼她冷水,“姑姑说了不会……”   韩梅却在此刻用力握住了汪静的手掌,打断了韩涵的话语:“姐!你不要乱说。”   她担忧地摇头,劝诫韩涵,二人视线对视之下,韩涵先叹息一声,而韩梅转过身子,扬起笑脸说道:“好,好,我陪你去梳妆打扮。”   危难无助的时刻,人总是相信身边敷衍趋势的小人话语,而忽略实话。   此刻的汪静只想听好话,听不着调的可能,她甚至有些怨恨韩涵,置若罔闻。   牛角梳轻轻梳过发尾,韩梅低垂着头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梳着。汪静身上的炸毛一下子收敛,顺服地发出舒服的叹息。   韩梅眼看时机成熟,接话:“好漂亮!姑姑看到一定会喜欢的。”   “是吗?!”汪静惊喜地反问,随机又有些恍然若失,“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但是她不过来,又看不到……”   “韩涵说不会过来,你就不会去找姑姑吗?我觉得姑姑不是个冷血的人,一定是韩涵没把话说清楚。若是我去,姑姑早就来了。”   汪静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稻草,激动地握住韩梅的手指,双眼闪亮哀求她:“我相信你,你帮我,你帮帮我!”   “哎……可惜迟了。”韩梅故作担忧,“说不定姑姑被韩涵气了一次,选择了闭门不见,但是你别着急,我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   汪静抬手捂脸哭着,韩梅轻轻地抱住她,一抬头,镜子中的人那里还有刚才的温婉贤淑,闪过算计的精光。   徐徐说道:“我看姑姑不回来,也是因为有澄星要忙,如果韩家把澄星收购了,她还得回来公司帮忙……”   汪静自杀未遂这件事情被韩家主动爆了出来,官方出声明特地告知粉丝,虽然有意外,但并没有出大事。   当然,官方偷偷夹带着私货。   “每个人的心中都盛开着一朵花,为了让大众看到这朵花的美.艳,她甚至去掉了所有的屏障,解开了神秘面纱,美但也变得脆弱。世间的流言蜚语,明暗算计都会让花瓣凋谢……。”   微博里妖里妖气的一段话,指向十分明确,“流言蜚语,明暗算计”皆扣在了余愁头上。   气得许雪城当时就撕掉了报纸,狗屁不通的新闻,还内心中柔软的花,说得好听。他爷爷的,不就是玻璃心吗?   你玻璃心还有理了,宣传会当众给余愁难堪,先撩者贱,懂?   许雪城牙痒痒,当初只扇了一巴掌,太亏了!   而汪静的粉丝们吃这一套,纷纷表示心疼极了。不少明星也来蹭热度,但凡有些联系的都转发给予祝福。   澄星没有,余愁也没有,被汪静粉丝和一些正义感爆棚的路人指责没良心。   韩家家大势大,对此花了不少钱写通告买水军控场,汪静卖可怜、掉眼泪,一时间场面被她们控制在手中,粉丝们义愤填膺。   弱势一方抓着不放,非要逼着余愁道歉,但这一次,余愁态度冷漠。   不道歉?余愁的黑历史被翻来覆去地讲,生怕大家眼瞎,韩家只差没给做成横幅,高高挂起。   网友们是否已经参加工作,需要交税暂且不知,但是智商肯定是没交税的。如此简单就被带了节奏,大脑和小脑一起罢工。   并非余愁先挑事,昔日宣传会上,她还是人在台上坐,锅从天上来的那一位。   可“谁惨谁有理”,汪静都自杀未遂了,大家不能再指责她。   汪静的粉丝在气头上,讨要说法,无非就一个词:“道歉!”   哔啾粉差点没气死。   “好一个按头道歉,是我们小鸟前世欠你家的啊。”   看热闹的路人粉丝,生怕事情不够热闹,在其中煽风点火,穿梭各大v号微博战场:“打起来,打起来!”   反正明星没有隐私权,大家喜闻乐见。   粉丝们在吵了一天一.夜之后,余愁终于发了微博。   “我和汪静之间绝对没有矛盾,请大家不要以讹传讹。我看到那些莫名的指控,心情难过,但我现在不能难过,宝宝会成为一个爱哭鬼的。正因为如此,对于抑郁症,我们要做的是多一份关怀,而不是让她的心情更加糟糕。”   卖惨谁不会?   汪静说自己有抑郁症,听不得骂声,余愁把肚子一挺,表明孕妇身份。   国家近年来生育率越来越低,想着法子鼓励婚后早育,多育。孕期带薪假不说,国家还会给予额外的补助金,现行政策也对故意伤害孕妇者严惩不贷。   先前被骂惨了,还不敢还嘴的余愁粉丝们,一朝扬眉吐气。大粉头也不犯傻,不带着众多粉丝往汪静的“抑郁症”枪口上撞,而是一个劲地安慰余愁。   “(,,w)ノ\"(っw`。)摸摸哔啾小可爱,之前网络上的恶毒语言,你别放在心里,那些都是黑子都是喷子,简直就不是人,都是拿着钱昧着良心的水军。一看就都不是你和汪静的粉丝。”   “我怀孕的时候最敏.感了,一点点小事都好在乎,我老公拿拖鞋,左右防反了我都生闷气。另外赞同楼上,那些人说话歹毒,是非不分,明明不是秋心的错,非要装成汪静粉丝,扔出一口锅。看来九年制义务教育,它需要再学一次。”   披着\'为汪静好\'的外皮,余愁的粉丝有组织有计划地给汪静粉丝开除粉籍!恶心人,谁不会啊?!   大家兴高采烈地开始抓“黑子”,噗嗤,扑到一个,群情激奋没收粉证。汪静粉要是敢维护,就一起抓。   \"砰\",一枪一个。   先前骂余愁骂的那叫一个爽快,还非要按头道歉,现在怎么不跳了啊?!跳啊,继续跳,跳就打断腿教做人,吃了饭没事找事!   一时间,汪静和她的粉丝们如鲠在喉。   要说畅快,自然是澄星的人翻身仗打的最舒坦。   身为澄星的一份子,许雪城拿着老板发的工资,窝在她的办公室里,享受着空调和老板娘……的陪伴,和余愁一起打毛衣。   许雪城一心二用,不耽误手下,询问:“这次韩家为了汪静算是对澄星宣战了,韩琴君打算怎么处理?”   虽然澄星做出了相应的处理措施,总感觉还不够,余愁这么可口,热度又好蹭,韩家只吃一口怎么能够?   接下来必定会进行报复,例如《新生》这部电影,汪静的复出之路势必想踩着余愁上位,这块垫脚石很好用。   许雪城冷笑,都想不劳而获,可翻车一个比一个快。   余愁没回答,转移话题反问:“你好像起大了,你身板小,不是给自己织的?”   “多买了毛线,不用我心疼。话说,我要是说这是你织的,会不会有粉丝买?”许雪城动了下歪脑筋。   许雪城本就话多,外加上事情较多,一张嘴喋喋不休:“存钱啊,感觉我存再多,遇上事情就不够用了。你说谢照影要是找我要赔偿款,说我一口咬下去留的疤痕,让她演艺事业受损,狮子大开口?”   雪城三句话不离钱,余愁哭笑不得地给建议:“想办法让她咬回来两清?”   本就随口一说,许雪城竟然应声赞同:“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余愁一脸懵逼地看着她,随口一说啊,被钱蒙住了眼哎……   两个人聊到下午,韩琴君一回来,许雪城就不当电灯泡,前后脚离开。   韩琴君感受着伴侣身上欢愉的气息,心情平和了一些。余愁趴在她怀中,闻着她身上的气息还有淡淡的汗味,小声问:“出去了?”   “嗯。”韩琴君取下小外套,抱着余愁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眯起眼睛,一边给契子顺背。   余愁舒服地长唔一声,声音慵懒地说:“韩家要是一直针对澄星怎么办?”   韩老爷子年事已高,如今韩涵主事韩家,但汪静才是操偶师,而藏在暗处的韩梅虎视眈眈,觊觎韩家这块肥肉。   韩琴君眯起眼睛,语气坚定:“那我就把韩家拿回来。” 第100章   韩家能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在韩涵毫无建树, 吃了老本的情况下依旧圈内龙头, 与韩弈然和韩琴君当年的打拼息息相关。   功不可没, 当然两个人也分别持有相应股份。   公司的股权, 独属于韩家的部分,分别以三、三、一、一的比例落在韩老爷子,韩琴君, 韩涵以及汪静手中。   而韩琴君, 韩涵,汪静手中的一成, 这些都曾属于韩弈然。   韩老爷子和汪静支持韩涵,总共是五成股权, 让韩涵登上了高位。   她们以为的高枕无忧却是白日做梦, 韩琴君冷笑, 自己手中三成股权,可别忘了,还有两成在其他股东手中。如果自己能拉拢这些人, 便成了齐头并进对立之势。   汪静手中的傀儡韩涵,比得过自己?   韩琴君长唔一声, 昔日是自己主动离开韩家,不愿意再在污浊之地狼狈为奸。离开不代表放弃一切, 更加不代表输。可这件事情,汪静和韩涵总是太想当然!   人心不足蛇吞象。   汪静嫉妒余愁,所以出手报复, 澄星也跟着连坐。   韩琴君将余愁抱在怀中,坚毅的目光越过窗户眺望未知远方。   韩家人的产业,岂容外人随意掌控!我的东西,让他们动了吗?!韩琴君心绪难平,合上眼睛平息怒火,怀中是契子温柔又舒缓的气息,如同雨后清香,让她神清气爽。   不屑和小人争论高低,因为一点点小事就气急败坏报复,韩琴君没那个闲情逸致。浪费时间,自己完全可以抽空赚更多的钱。   不动怒的前提条件,休触逆鳞。   澄星和余愁皆是,这一次汪静作死,怨不得谁!   韩琴君嘴角挂起冷笑:“我的东西,你也敢动?!”   一场午后小憩,韩琴君抱着余愁,双手抚弄着等她入眠。余愁嗜睡,一旦睡着,没三四个小时醒不过来。   韩琴君去衣帽间拿了一件外套,盖在余愁身上,将其轻轻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带回家   林管家见见她早退,正要出声询问,却得了韩琴君闭嘴的一声“嘘!”   等韩琴君再度下楼之时,她换上一条衬衫样式的中长裙,薄凉的长款驼色风衣搭在手肘上,厚底的马丁靴与楼梯发出小声碰撞。   林管家,手往围裙上抹了一把,探头好奇:“小姐,你又要出去?”   韩琴君墨镜下的视线晦涩不清,闻声勾唇浅浅一笑,说道:“没事,我要去一趟韩家,不必替我准备晚餐。”   她边走边向外,细细叮嘱:“余愁醒了问起我,你叫她别等。”   “哎,我知道了,”林叔感叹小姐的事无巨细,想着她既然是韩家,必然是去见见汪静。及这件事情,既生气又无奈,遇上这么一个寻死寻活的契子,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林叔送人出去,“去看看汪静也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韩琴君脚步一顿,一瞬之间回复,神情冷漠地继续前行。呵,汪静?想多了。这个女人还没这么大本事。   韩家老宅一如既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近来愁事重重,愈加死气沉沉。   汪静穿着一袭红色绣花牡丹旗袍,披着黄色圈金披肩,长发挽在脑后,用簪子别住,端的是雍容华贵依靠在沙发上。   她脸上画了浓妆,遮住了苍白的气色,也遮掩了岁月在脸上留下的沧桑。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门口,如同恶鬼一般可怖。   “二小姐好。”佣人脆脆的声音问好。   汪静惊喜地望去,见魂牵梦绕之人踏步而来。契主的寿命本就长纵然近四十岁,风采却不减当年,只是眼神当不得往日的青春。   汪静越看越欢喜,接到消息称韩琴君过来,她高兴的快要昏厥过去。来了,来了!可韩琴君径直越过,眼神落在韩老爷子身上。   沙发上的美妇人瞬间如同泥雕木塑,喊来一句:“琴……”   琴君两个字尚且未出口,韩琴君切断汪静声音,冷冷说:“父亲,我有事和你说。”   韩老爷子长唔一声,哑着嗓音干涩开口:“有什么事情,吃了晚饭再说。”   他要留人,要拖延时间,韩琴君尽数全收,但韩家的饭菜她动了几口便停箸,端坐在原处,一言不发。   汪静越看越是欢喜,之前她于韩琴君,心中喜欢也害怕,害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叫契主厌恶。但如今,有余愁这个恶毒女人插手,能多看一眼也是好事。   满场之下,只有汪静一个人欢喜,韩涵战战兢兢,母亲操纵自己利用韩家对付澄星,姑姑这是来问罪的?   “都是一家人,做什么那么生分?”韩老爷子缓缓说,她望了一眼韩琴君盘子中的剩余食物,有些不满,“你什么时候改了口味,这曾经是你喜欢的菜色之一。”   韩琴君道:“在我离开之后改的,家里变了这么多,我变了很奇怪?”   父女视线对视碰撞,谁也不肯退却。韩老爷子软了话口:“不想变的话就回来。”   他这话,另外三人一怔,老爷子这是……   韩琴君笑而不答,她起身居高临下望向自己的父亲:“我今天来找你。”   “你们的事情我也不会插手,自己各凭本事吧。”韩老爷子愤怒起身,拒绝了韩琴君的谈话要求。   “有这个承诺,就足够了。”韩琴君挑眉,心满意足。   韩梅扶着韩老爷子上楼,撤住尴尬的场景。   “琴君……”汪静心中是有喜有怒,心中不悦道,“你不是来看我的?”   韩琴君挑眉,难不成汪静还是什么国宝,非得瞧上一瞧开眼?   “我从来就不是为了你。汪静,话在电话里说不清楚,索性当面交谈,话我放在这里。我哥欠你,我不欠你,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触及我底线。”   “我只是想帮你,余愁不合适你……”   “够了!”适不适合,轮得到汪静张嘴发言?“汪静,你和大哥越来越像,而你当初最恨他。”   汪静对自己的偏执,与当初大哥对她的偏执有什么区别?这么多年,汪静活了她最讨厌的样子。   韩涵出来拉架。   韩琴君的眼神太冷,韩涵身子一颤,随即抿紧了唇闭嘴不语。   汪静一掌轻轻按在韩涵肩头,给予她勇气,说道:“琴君,你别和孩子计较。”   不和孩子计较?二十多岁的人要点脸,就别用年纪小当借口,韩琴君心中门儿清,既然现在韩涵和汪静一条船,祸福与共,自己怎能厚此失彼。   “你们好自为之。”   韩琴君留下一句,大步流星而去。韩涵却赶上来,在外面停车坪拦住。   韩琴君看着自己的侄女,不悦反问:“你要说什么?”   韩涵尴尬地撇开眼神,小声解释:“汪静虽然……那个样子,但是这一次的确是许雪城不对,姑姑你、你别放在心上。”   “让开!”韩琴君怒道,“你要是为了你.妈好,就不能让她插手公司的事情!”   “我、我……”韩涵吞吞吐吐,看似躲闪,却瞧瞧闪过精光。   自己必须得到汪静的支持,决不能让她倒戈韩琴君!   自己既然掌权,韩家这块肥肉,韩琴君休想拿走。   韩涵两边打着太极,话说得好听:“姑姑,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说服我妈的,你再给她点时间!”   “是吗?不见得。”韩琴君讥讽着伸出手将她扯开一旁,上车离开。   汽车尾气扑一脸,韩涵瞬间变脸,眼神凶恶。事情不太妙,以前韩琴君都只针对汪静,今晚的意思似乎要对自己出手。   希望只是自己杞人忧天。   韩涵时刻关注着韩琴君行动。这个关键时间,姑姑却带着余愁去了一趟国外旅游。   她消息得知慢,得知此事,颤抖着手拨通了特别关注的号码。   “喂?”韩涵的声音颤抖,呼吸加重,“青青,你、你在做什么?”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语气不满:“买东西,准备出超市了。怎么,处理被人强行按头结婚的事情了吗?”   “还没,还没,我……”韩涵紧张到结巴。看这个样子,韩琴君还没有找到她,说明一切?   “你相信我,等我解决好这件事情就去找你,我是被逼的,我没碰余秋心,她狮子大开口韩家不能任由人宰割……”   两个人还没见面?   韩涵松了一口气,说话不再结巴,心安理得地编制着自己的谎话,不忘叮嘱自己的恋人:“听说那边有点不安全,你,你别老是出门,在家待着……”   顾青青撇嘴,哪里不安全,最近挺不错的啊。   超市的对面就是湖,蓝天白云,湖面上的天鹅耳鬓厮磨,亲昵交颈。湖边赏湖的一对伴侣,其中契子穿着厚绒的双排扣风衣长外套,却还是捂嘴打了个喷嚏。   韩琴君见状将围巾给余愁围上,伸出手又按了按余愁的毛绒帽子,叫人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担忧问:“你不冷吗?”   “还好,当初留学的时候习惯了。”韩琴君将余愁的双手握在手里揉搓焐热,“当初叫你多带一些春秋季的衣服,你怎么不听?”   余愁窘迫地低头,小声说:“国内春秋两季基本没几天就过去了,我衣服不多。”   韩琴君无奈,笑着问:“所以,这就是你穿我的衣服的理由?”   “因为上面有你的气息……”余愁趁着韩琴君凑过来小声问的时候,偷偷亲了一口。路过的人,好奇地多看一眼这对亲昵的恋人。   韩琴君看着眼神躲闪的余愁,做坏事的人倒是先脸红了。   “我们在等谁啊?”余愁眯起眼睛,看着超市入口,方才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背影进去。偌大超市,韩琴君担心进去找,会兜兜转转绕圈子,从而错过,索性两个人就在外面等。   “顾青青。”韩琴君吐出三个字。   余愁不解,那是谁,觉得有些熟悉,但又记不起来。   忽远远见身穿学生制服的女生提着一袋菜出来,褐色的卷发扎着丸子头,英式校服短裙下是又长又直的腿。   韩琴君的话响在余愁耳边:“她就是韩涵的女朋友。”   余愁呆滞原地,韩涵前世为了她,不惜利用毁掉自己一生。   如今终于遇见,余愁心中不生怨恨,不起恼火,只是长叹一声。也是个被蒙骗在鼓里的可怜人啊。   顾青青打着电话,脸上神情无奈又娇叱。“好了,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没空回国,你自己惹得麻烦自己解决。”   韩涵每次都这样,一句话说百来次,顾青青生理性厌恶。她准备过马路,抬头左右查看路况,见熟悉的人走过来,脱口而出:“韩姨?!”   顾青青再瞧见韩琴君牵着的余愁,心中感叹,好漂亮!旋即想起来,韩涵曾说过韩琴君结婚了。   没想到异国大街,竟然能见到熟人,顾青青兴奋地对电话那头的韩涵说:“啊,我看到了韩琴君了!”   电话对面传来一声碰撞响声,韩涵手机落地,她颔首惊慌地望着发光的屏幕,心中漠然。   完了,完了…… 第101章   韩涵身子发冷,电话还没挂断, 手机摔落在地的声音将顾青青吓了一跳, 声音嗤怪:“你在做什么?”   女朋友不满的声音从电话对头传来, 声音夹杂着电流音响, 冷冷地传到了韩涵耳中。可惜心神不定的韩涵却是左耳进右耳出,她的大脑中一片空白,懵懵懂懂 , 含含糊糊地打了个转, 又麻溜地滚出去。   自从顾青青的那一句“韩姨”出现,简直就像一把锋利异常的匕首, 在暗夜之下闪着寒光,硬生生地扎进韩涵的心窝里。   顾青青再说一句“挂了!”异常清楚, 挂断的声音让韩涵回神, 瞬间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她伸出手想要拿起不远处的手机, 凑在耳边出声怒气,不许恋人挂掉,可现实却难得偿所愿。   她的手无法与大脑进行及时沟通, 慢了一步,通话截止, 熟悉的声音也消失不见。韩涵力气被抽空,整个人跌坐在原地, 望着那漆黑的屏幕发呆、发愁。   完了,什么都瞒不住了。   韩涵突然笑了起来,喝声大笑。她一抹脸, 却是一手的泪水,韩琴君这一招真毒啊,当真是毒啊!不就是因为自己协助了汪静,姑姑就给自己来这一招?   哈哈哈,的确是一招好计,如今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汪静?哼,不提也罢!   但……就这么选择低头了吗?   倏然,韩涵猛地抓起,迅速解锁打开通讯录。   入眼第一条便是顾青青三个字,再拨打电话,日后满口谎言欺瞒对方?不,治标不治本。甚至以自己对顾青青的了解,对方心气大,断然受不了这委屈。   治标不行,那就治本!   韩涵虽然大脑空白,但是本能却将事情想得透彻,一切逻辑在线。她手指快速下滑,迅速停在某个名字之上,然后点击。   韩琴君!   口袋中手机嗡嗡作响,韩琴君掏出手机,颔首望去,双眸之中倒映着熟悉又厌恶的名字。韩琴君眼角余光瞥见正提着东西过马路赶来的顾青青,不假思索地接通。   屏幕上一出现计时,韩涵的声音便从对面撕心裂肺的传过来:“姑姑,你冷静点……”   “现在需要冷静的人是你。”韩琴君语气淡然地提醒她,“你声音太大的话,她会听到的。”   这个“她”指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韩涵瞬间收敛了自己的气势,她双手颤抖,说话之时牙齿都在打颤,问话:“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韩涵她愤怒,不甘,甚至还有委屈,自己瞒了这么久,竟然成了旁人的把柄,成了自己心头最是恐惧的场景。   只能在电话里嘶吼:“姑姑,你住手,住手啊!”   “你命令我?恩!”韩琴君不善的语气,冷漠的态度。   韩涵越是愤怒,越是感觉到无可奈何。自己又是哪里来的底气去威胁、去命令韩琴君?这个女人釜底抽薪这一招用的出神入化啊。   “韩涵,有关顾青青的猜想,她若是知道你骗钱骗婚骗股权,会怎么样?”   韩琴君的淡然一句,瞬间戳中了韩涵的软肋!会怎么样?顾青青可能会一脚将自己踹开,有多远滚多远罢了。自己的一片真心她再也无法看见。   韩涵先前的语气带着命令,都叫韩琴君很是不不悦吗,她眯起细长的眸子嘲讽出声。   “我们好好说,好好说……”韩涵软了声音,不断地哀求道。   越是哀求,脑海中就浮现日后的日子,韩琴君绝非善类,也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姑姑,算我求你……算我求你了,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冲我来!”韩涵有些疯癫,被真相揭破后的现实而吓得语无伦次。   韩琴君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邪笑,说道:“你我这件事情稍后再说。不过顾青青这边,你放心。”   放心?放心什么。   韩涵小心翼翼地询问:“请问你这是?”   “这件事情的发展处决于你的态度。”韩琴君掏出美妙的诱饵,韩涵纵然觉得有诈,损害自身利益,可谓了喜欢之人,她毫无退路。   “这,这……”韩涵大喜于色,恳求道,“多谢,多谢,多谢……”   她一刻不停地道谢着,将自己的姿态放在最低的,容不得韩涵多想。谁叫如今,韩琴君绕过重重“防线”,绕到缺陷之处,疼的她嗷嗷直叫。   顾青青异国见熟人,心中高兴,走路都一跳一蹦,立于韩琴君面前,露出一双笑目:“两位姨好!”   韩琴君侧头冲电话那头回复了最后一句话:“合作愉快。”   既然韩涵自己将底牌全部祭出,心甘情愿地俯首,韩琴君也没做的太狠。不急,慢慢来。   幸好韩涵当真是全心全意对待顾青青的。   提溜着一袋物品的顾青青左右打探,随后抿嘴一笑,听韩涵说过,韩琴君结婚了。   身边的这位大美人被韩姨如视珍宝地牵住,既然就是她的伴侣了。顾青青倒是猜的八九不离十。   她眼珠子一转,神情十分惋惜。   “我当初想赶回去参加你们的婚礼,可惜时间上冲突了,可惜死了!韩姨,这位怎么称呼?”   韩琴君寒暄几句,二人交换了电话号码。   顾青青感叹:“还是这样子方便,我换号码了,没想到韩涵居然没告诉你们,讨骂了她这是!韩姨,去我宿舍玩吗?”   韩琴君婉拒了这个热情的要求。   余愁跟着韩琴君回酒店,心中不解。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顾青青,如今见面竟是短短一叙,话由未尽。她心中好奇,被这股气憋在心里。怎么回事,韩琴君居然如此之快就放弃了?   两个人牵手回酒店,余愁小声地询问:“可以了吗?”   韩琴君低头往了一眼紧攥着的手机,眯起长眸子,轻笑:“目的已经达成了。”只等鱼儿乖乖上钩。   余愁想问为什么不告诉顾青青真相,最起码这个女人是无辜的。   可内心的私欲又在悄悄蔓延,散播者恶魔的花卉。韩琴君有自己的算计,而余愁亦是如此,心道顾青青被瞒的越久,日后东窗事发,对韩涵的反弹也就愈加强烈。   如此……自己心中才畅快。这两个人前世的幸福纯粹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   韩琴君回国后,第一个上门求见她的并非汪静,还是韩涵。   办公室内,韩琴君端坐在转椅里,兴致颇高地处理堆积的工作。余愁躺在沙发上,盖着被子午睡。   办公室里十分安静,就是这种感觉状态十分尴尬,站在正中间的韩涵,当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韩琴君签好一份合同,抬头不经意间望向面前之人。   “你说了会替我保密的!青青那边,你说了吗?你说了吗?”韩涵插话,她在乎的有且只有这个。   韩琴君玩弄着手中的转笔,看着对方在自己的手中飞舞盘旋,正如面前的韩涵,被粉丝冲昏了头脑,自投罗网而来。   不过是初出茅庐,又感情用事的小子。韩琴君冷冷一笑,不做多说。   韩琴君什么条件都不说,韩涵自动化说:“我帮你压制住韩家,让公司不再针对余愁和澄星。”   韩琴君手中的转笔随着手指动作在空中转了一圈,随后狠狠按下,冷酷眼神扫过,余下嘴角的讽刺。   韩琴君不冷不热道:“看你表现。”   看姑姑死活不肯反悔的样子,韩涵简直要哭出声来,她强撑着一口气不叫自己在余愁面前,落泪。   “姑姑……”   韩琴君望着自己的侄女如此伤心难过,心中十分沉重,的确如此。余愁曾经为她痴,为她狂,可这一腔热情赋予东流水,韩涵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好一出三角恋大戏码啊。   以单方面的哀求多处,韩涵紧随其后,契主不想争吵影响了午睡的余愁。   “我要看到你的诚心。”韩琴君如此说道。   韩涵一愣,随后眼神坚定,领下了这段模棱两可的命令。   然而在韩涵刚刚踏出办公室,沙发上“熟睡”的余愁便睁开了眼睛,其实刚才自己是假睡。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韩涵对顾青青还真是一往情深呐。   余愁担忧地询问:“你觉得她的话有几分可信的?”   韩琴君将手中金色钢笔停下,解释道:“不管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对我们而言,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把柄在手,韩涵哪敢放肆?!   韩涵表明诚心的方法很简单,也很直白粗暴。   公司先前一直针对余愁和澄星施压,如今她和汪静内斗,门下之人不知该听哪位的,处于迷茫之中,等她们分隔胜负再说。   一日,余愁下来吃早餐,见韩琴君手拿着报纸看了又看,嘴角又扬起笑容,心中不解,凑过去一见,方明白发生了何事。   偌大标题依旧是标题党,用着夸张且吸引眼球的文字。   林管家将余愁的爱心早餐端来,眯起眼睛凑近看了一眼,纳闷:“汪静怎么又自杀了?”   这自杀都快成了家常便饭。   “小姐,这……”林管家虽然不喜欢汪静,但觉得可恨之人许有可怜之处,他也曾行医多年,对生命看的额外之重。   “你要去看看吗?”   韩琴君笑着将报纸合上封好,轻轻摇头,有人会替自己好好“照顾”汪静的。   韩家大宅内。   汪静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床边坐着韩梅,站着韩涵。   汪静一见韩涵,便气到上下嘴皮子颤抖,伸出手怒指韩涵,叱责:“你让公司不再对澄星和余愁出手?你为什么会相信她们,你不相信我吗?”   韩涵冰冷面容,说了抱歉:“母亲,你太累了,公司的事情就不要插手吧。”   韩涵剥夺了汪静插手的权利,以休养的名义将其禁足在了韩家老宅里,如同软禁一般!   韩梅连忙给汪静顺气,小声地说道:“不就是她拿着的股权多吗?如果您能够将她手中的股权想办法要过来,韩家还不是你说了算?”   她在怂恿内斗,汪静却闻之有理。   公司是自己的底牌,如今韩涵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再做傀儡,那么主动权应该归还才是!不过是黄毛丫头,如何斗得过自己?! 第102章   气血不足的身体因为情绪激动,一个挺身, 脑海一片空白。难受, 难过, 汪静望着韩涵离开的背影, 心中愤愤不平,韩涵在她醒目中的分量不断地降低!   韩梅推波助澜,蛊惑人心:“看样子, 她是不打算帮我们了。”   汪静咬牙切齿, 何止是不帮,简直过河拆桥!   自己一手将韩涵推上如今的地位, 让韩家各项事宜的处理权把握在她手中。更是韩涵抉择顾青青和韩家,二者必须取其一之时, 想出办法将余愁牵扯其中, 稳住了顾青青。   可如今, 韩涵又回报了自己什么?   禁足,剥夺人身自由!   汪静侧目瞥见颔首顺从的小女儿,韩涵对比韩梅, 当真是一盘功夫养了一只白眼狼!   她心中越想越委屈,自己从未主动伤害过任何人, 如今却落得这般的下场!鼻尖一酸,黄豆般的泪珠从脸上滑落脸颊, 沾湿了衣物。   初开始,汪静还强忍着泪水,压抑情绪只发出小声的哽咽;可心中悲伤愈加强盛, 所有的愤怒不甘与不平,尽数出现。   可当韩梅轻声细语控诉着其他人不堪之事,汪静心有所感。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最后她软了腰肢靠在韩梅怀中,嚎啕大哭。   自己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凭什么要落到这样的下场。韩琴君不喜欢自己,她一直坚信总有一日会守得云开见月明。为什么要被余愁搅局!   而最叫汪静无语的是,余愁是自己算计韩涵,牵扯进来的人物。   汪静的哭声越发强烈悲伤,抽泣中埋怨之语断断续续:“如果一开始我没把余愁拉近韩家的事情,她就不会毁约被老爷子封杀,更加不会签约澄星,就不可能和韩琴君遇上。一步错,步步错,我早该想明白的……”   韩梅虚情假意地安抚着,抚弄汪静的背部。   哼~   这个人当真是一心只想着自己,对错如此,喜欢往自己身上找原因。这所谓的“一步错,步步错”更是一点凭证都没有!   余愁当初和老公司的合同本就到期,准备另寻良主,解约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要说凑巧,便是韩琴君签下了余愁此事。   虽韩老爷子封杀余愁,韩琴君签下余愁,这两件事情没有必然关系,却也有一定的因缘际会。仔细思索,倒也不难理解,韩琴君创办的澄星一直喜欢与韩家对着干。   若非余愁招惹的人是韩家,韩琴君这只精打细算的老狐狸可瞧不上“余秋心”这位大明星。名声糟糕的烂摊子,签约风险太高了。   “你一点错都没有,只是她们太过于自私与不知感恩,尤其是韩涵……”韩梅温声宽慰,眯起了细长的眸子,闪露算计的精光,“你为什么不将权利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韩梅如此提议,汪静收敛了哭声,微微推开诧异的目光与之对视。这话的意思是……让自己成为韩家的主权人?   闻声,汪静却缓缓摇头,无奈又沮丧地解释:“老爷子不会同意我掌权的。”   那个老头子断不可能让公司的控制落在一个“外姓人”手中。   韩梅见她信心动摇,心中窃喜,旋即神情坚定,再借声宽慰:“我可以帮你!”   房间内的两个人对视,除了两个人的呼吸声音,再也听不见其他话语。汪静有些傻乎乎地望着韩梅,大脑有些空白,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你、你要当替代韩涵?”   韩梅脸上神情沮丧,面露难过神情,只差捧心道:“我这都是为了您……”   她的花言巧语,步步为营,让汪静思绪难定。如果说韩涵如今叛变,这份助力成为了祸害,的确没必要再赐予她权利。   汪静想了许多,这些内容让她整个人快要爆炸,无论怎么想,韩梅说的都对。呼吸浅浅,在焦急的等待中,韩梅按捺住自己的焦躁,终于等来了让自己狂喜的一个“好”字。   做戏要做全套,韩梅心中再言到时候自己拿到韩家,对汪静自然要比韩涵好上一些,她不亏。毕竟自己可没有掣肘被对方紧握手中。   汪静喏喏问:“我现在该怎么做?”   韩梅胸有成竹道:“您先不要急,韩涵毕竟还是心向着你的,现在只是被韩琴君的花言巧语所欺瞒,我们得让她们两个人的合作破裂。”   而破裂的关键就在于顾青青与余愁。   被握住小把柄的韩涵端坐在别墅的大厅沙发上,身子僵直,脸色……有些难以言喻。说不上喜与悲,更不能算怒与愁,紧张是她身上明显至极的一道防线。   茶杯底部与茶几碰触,发出细微的声响险些吓了韩涵一大跳,她身子随着眼神一收而上颤,尴尬抬眸望向面前之人。   林管家端来了茶水,语气十分客气:“小姐工作去了,如果你是特地找小姐,我可以帮你留下留言,将代为转达。”   方才林叔就告知了韩琴君,但韩涵这般的人物不足挂齿,表示打发便是了。   道理是这般的道理,可是林管家却爱莫能助,韩涵不走,自己总不能揣着两把菜刀赶人。   再者说,这娃娃礼数当真是周全,就是太过于紧张,似乎手脚无处安放,只得捧起茶水小酌一口。   韩涵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甘甜清香的液体顺着口舌划入腹部,发热生津,缓解了她的紧张。   哒哒哒,从楼梯上传来了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韩涵抬头一望,早起的契子还带着昏睡的慵懒,眉眼之间满是淡淡的柔和。   余愁扶着腰肢,开始显怀,虽还不影响走路,可她总是过于担心,谨慎为之。   余愁与林管家所想略同,第一句话便是:“琴君不在,你下午再来吧……”   “不!”韩涵起身,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余愁的话语,四目相对之下,宣告自己的来意:“我只为你而来。”   余愁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前世自己苦苦追寻韩涵的脚步,对方却始终没有进行回应。若不是她的自私自利,自己怎会一直被蒙骗在鼓中。   转身正欲进厨房的林管家脚步一顿,猛地回头望向两人, what?这是来抢小姐的媳妇?偷听要有偷听的架势,老人家身子机敏地一侧,躲进了厨房门后,只探出一颗头,浑浊的双眼滴溜溜地打转。   旧情复燃还是一厢情愿?   越想心中越是担忧,无论是哪种情况,契子真是可爱又傲娇,再看韩涵!歪瓜裂枣,贼眉鼠眼,今日前来,纯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朋友妻不可欺!   客厅之中。   余愁开门见山:“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契子坦荡荡,韩涵却心中难忍,尴尬两个人之前的婚约荒唐事,有些后怕,幸好当初未曾“喜结良缘”。   韩涵今日心中就是再尴尬,都敌不过走字,她热脸贴了冷屁股。   “余愁,想不到我们正式见面居然是这样 ……”   余愁闭起眼睛,心中不耐烦。韩涵只好收起了假笑,小声道:“顾青青她还好吗?”   “很好,好得很。”余愁敷衍了事,心中嘲笑意味更加浓重,当真是和前世相同的一往情深呐,恶心人!   很好嘛?很好嘛?   韩涵激动地起身,凑手余愁面前,她双手想要握住余愁,好叫自己的狂喜有一处地方可以发泄。   韩涵陆陆续续问了一些有关顾青青的的问题,就算余愁敷衍了事,她依旧欣喜异常。   余愁眯起了眼睛,心中恶心之情越来越明显。   韩涵有些得意忘形,高兴地说:“只要你们能帮我瞒住,韩家和澄星必然合作愉快!”   余愁翻了个白眼,冷笑道:“你弄错了一件事情,我们不是合作关系吧。”   谁特么要和你是合作关系?   不是合作关系?难不成还将自己视为上下级,韩涵额头青筋,心中越想越生气,然而余愁的一句话却让她不得不安静下来:“你可以继续闹,只看到时候你能不能独善其身!”   余愁轻轻松松再度坐下,懒着腰肢靠在沙发之上,神情慵懒:“如果你来我家里,只是向我示威,我劝你还是是了这条心吧。你可别忘了,顾青青现在不知道,日后不会不知道。”   心中这一口恶心缓缓而出,余愁冷言冷语相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句话你该懂得,为了她,你最好想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韩涵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余愁……自己曾经看不起之人,如今却叫自己垂头丧气,当真是风水轮流啊。   韩涵不甘心地反问:“那么你们能为我做些什么事情呢?”   余愁轻轻一笑,说道:“你很着急吗?我们来日方长。”   二人对视,一如回到签订婚前协议书当天,盛世凌人的韩涵,一位退让的契子,余愁感慨:“现在的你我多像当时的我们。”   只是反了一下。   韩涵清楚道:“余愁,你赢了。”   余愁却缓缓摇头。表示否认,轻笑道:“不,还没有。”韩家,还没有拿回来!   顾青青那边……一定要欺瞒着,不然准备没戏。   韩涵今日目的已经完成,心情好转了些许,换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么你们要我做些什么事情呢?”   余愁弯着月牙儿似的笑颜,说道:“把汪静的一成股权拿到手,你能做到吗?”   “能!”韩涵斩钉截铁地说 第103章   韩涵如此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 余愁眼中只是笑, 笑中藏着狡黠。   契子在威胁人, 韩涵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这个人竟然对自己一点点情分都没有?昔日的余愁能为自己哭天喊地,高高抬起,如今却轻轻放下。   这其中的失落感太过悬殊, 对于顾青青, 韩涵一味地付出,从余愁等他人身上感受到了被人眷顾的滋味。如今, 哎……   余愁挑眉反问:“怎么,反悔了?言而无信可是会付出代价的。”   “哼!”韩涵冷了眉目, 转身单手一挥背在身后, 故作高傲:“记住你今天的承诺。”   韩涵大步流星欲离开韩家, 可背后的声音,独属于余愁的嘲笑讥讽叫她难以忽视:“韩涵,你的把柄乃是你自行创造, 怪得了谁?”   得饶人处且饶人,韩涵被戳中痛点, 脸色难看,不满道:“我的把柄是自身之事, 你别管不就行了?”   余愁听着逼问,心情反而畅快起来,嘴角的笑意终于变成了无情的大笑:“韩涵, 你好意思说这话吗?我的把柄,你用的可还顺畅?如今,不过礼尚往来。”   韩涵瞳孔收缩,如今的果皆是当时种下的因,含恨无言,愤愤离去。   余愁收敛了笑意,单手点在下巴处,眯起眼睛算计。呵呵,前世自己和韩琴君的死因,多谢这些人所赐。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汪静愤怒,不甘心,闻言开始算计余愁和韩家。   韩家要对付谁,要封杀谁,韩涵是最后决策人。汪静一直被牵制着,这次韩涵放弃对余愁下手,终究成了两方矛盾点。   之前,网友吵得不可开交,如今韩家一退场,伴随着水军的撤出,情势便一边倒,只为给余愁洗白白。   而真正的黑子霎时间没有了盟军,孤军作战,感觉人生凉凉。   几乎是被追着打骂,欺压,在网上可没那么多的圣母,打不还手,骂不还嘴,谁还没有一两把键盘。   韩涵答应拿到汪静手中的一成股权,但见效甚微,余愁对她也不抱什么信心。当初,自己会提出这个条件,不过是想要嘲讽罢了。   汪静身边的韩梅心机更加可怕。   这日。   余愁咔嚓咔嚓地啃着苹果,津津有味地吃着,浅色眸子文字映照其中,一目十行。   谢照影再登头条。余愁眯起眼睛,这倒也是,哈~谢照影息影数年,如今以导演的身份复出,足够勾起人的探索意味。   娱乐圈素来新浪一潮紧随一潮,前浪死在沙滩上。   她和张灵玉离婚本就热度颇高,大家千呼万唤,左右探寻,唯独找不到是谁撬了张灵玉的墙角。   好奇,愤怒,吃瓜群众一大堆,有瓜吃,前排看热闹,顺带着谴责一下,偷偷摸摸地塞一点内心的愤怒。   奈何谢照影缩头不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半点力度都不见得,真是叫人又气又恼!   本来此事不再扩张,但谢照影新戏“新生”上映在即,各方宣传已经到位,预告片赚足了不少眼泪,大家翘首以待。   但因为题材有些冷门,期待的观影人数不如官方预想的那般多。好在谢照影不在乎这笔钱,赔还是赚,不过无二。   她再度登上热搜是因为解约一事,老东家做事太绝,谢照影从国外转战国内,自带国际光环,签下的合同自然不与新人同日而语。可就是这么一份并不算太过于限制的合同,还是让谢照影赔偿了数百万。   两百万数量可不小,谢照影甚至为了赔款,径直将自身的房子卖掉,足可见她在电影上投资了太多的资金,一时间被套住。   昔日风光无限,如今国际巨星却无处可归,暂住酒店。   有人指责她卖惨装可怜,若是真的没钱,还住得起五星级酒店?   余愁看着最近的消息八卦,当下“苹果”菜,吃的倍香。既然新剧宣传,便要开始霸屏,勾引流量粉。可有人欢喜有人愁,尤其是其他粉丝基本都不说话。   某观影app上,《新生》的预告片影评中,除了一如既往的撒花告白之外,留言宣泄不满的不在少数。   “题材泪目,希望是一部好片子,只是看着余秋心有些出戏。”   “在剧组养胎,用脚想也知道是敷衍了事!比起《新生》,感觉隔壁的《夺宝神兵》还不错!”   “楼上打广告的,你麻溜地滚好吗?ky精不自知吗?”   “厉害,厉害,你圈还真是喜欢圈地自萌啊,余秋心再厉害,比得上整个娱乐圈吗?不要跟着傻瓜一样,被人随意拿出来当挡箭牌。”   “禁止打广告,你家偶像买不起广告,就不要再像个叫花子一样,跑到别人的影评区乞讨。”   一名名为秋山老的网友表示:“余秋心加谢照影,一个贱一个渣,这部电影我就是死,从外面跳下去也不会看的!”   隔壁的电影趁势蹭热度,虽然名字烂俗,剧情一听还就很老套,但……说不定有神来之笔。自己做的决定,哭着也要完成。   的确不少人是哭着看完的《夺宝奇兵》,不少黑子带节奏,然后鼓吹路人去看,发现这剧不但辣眼睛,而且还有毒。   说的粗俗一点就是屎里有糖!先前的影评麻溜地变成了低分居多。   “我的眼睛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要荼毒它啊。要瞎了,要瞎了!”   如此差劲,倒是激起了余愁的好奇,星期天拽着韩琴君走着进电影院,出来被人扶着。“我从未见过如此死逻辑的剧情……”   虽然网上差评如潮,这个剧组却一点都不担心,此次借着谢照影的东风,骗了不少票房。黑红也是红,回本很不错,居然还赚钱了。   到了此时,大家还是紧咬牙关,不肯说上一两句好话。《新生》是绝不可能看的,谁看谁就是小猪。   看了就是小猪。   《新生》上映第一天,票房惨淡,就在众大新闻媒体打算搞事情,鼓吹谢照影凉凉之际,可影评却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一水的好评。   “在影院哭的稀里糊涂,人贩子和购买的人,怎么不去死?”   “其他的小孩子被大人找回来,还能过上幸福的日子,可是林语她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我想起了……”   “秋山老????谁当初说死也不看的?!”   当场被拆穿打脸,对方发了一个尴尬的表情包,回答:“\'这部电影我就是死,从外面跳下去也不会看的!哎嘿嘿,真好看!”   抱歉,家在一楼就是这么为所欲为。   有些电影是高开低走,大量的宣传活动,充分调动起来的粉丝热情,外表是包装完美的蛋糕,一口咬下却是烂苹果,恶心人。   而有些电影却犹如回光返照,起死回生一般,全靠着自己的口碑,一步步爬上去。孩子丑不丑,比一比就知道,在隔壁夺宝惨淡的首饰率下,上座率一天比一天高,按理说谢照影会欣喜若狂,可她选择了沉寂。   戏不接,微博不更新,整个人与世隔绝。余愁知道导演心情不佳,没想着打扰,两个人感情更是不深。但是许雪城着急啊,妈的,余愁的片酬还没发,别装死!   许雪城怒气冲冲,脚步不停。   酒店之中,三声门铃响,正当许雪城不耐烦打算拍打门板之际,里面之人开了。   许雪城诧异,这么快?失恋的人不是应该披头散发,满身酒气,要死不活的样子?谢照影披着一件长外套,面上颓废神情,眼中星光不在。   “谢导,我是特地来道贺的,恭喜电影大卖!”许雪城方才的怒气一见谢导就怂了,换了一张狗腿子的表情。   “知道了。”简单的一句,随后谢照影单手一甩,将门关上。许雪城鼻尖险些被拍扁,怒气上头,旋即河东狮吼:“谢照影你给我开门!”片酬呢?!   实在是太过于聒噪的声音,下一刻,谢照影便打开门,打算勒令她闭嘴。殊不知这一开门,许雪城拍门的手收不及时,一个踉跄砸契主身上,将人推到。。   昏暗的房间内,唯独不远处的浴室闪着微弱的光亮,许雪城正欲从谢照影身上起来,手掌按压到略微湿润之处,鼻尖一耸,竟然闻到一股单单的血腥味。   各地电影院内,剧中戏已然落幕,戏外人却抽泣不已。   “可怜啦,多像我的月月。”老人家的低声哀鸣如同一声声沉重的抨击,敲打在亲人身上。   少女宽慰老人:“外祖母,你别太伤心了,不过是一个明星而已。”   电影院外面有宣传海报,两个人拿了一张,回到家里。老人家喋喋不休,端详着画报上的人,口中喃喃自语。   “多像啊……”   端坐在沙发的中年男人起身,拽直自己的西装下摆,尽管上头没有一丝皱纹。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背后,是一双历经沧桑的浅色灰眸。   少女连忙回答:“大伯,我配外祖母看电影,她把电影里的演员当成了伯母,一直喊着。”   中年男人嗯了一句,打算前往二楼书房,无意中瞥见海报上的人,不由自主吐露出声:“余秋心?”   老人家痴语:“我家小鱼也该这么大了,你怎么说她不是呢?”   她这话明显追问男人,男人面色平静,解释:“之前就调查了,虽然也姓余,但对方家庭和睦。”   不要抱希望,比一次次的失望要好的多。   安抚着老人家背部的少女疑惑地哎了一声,不解:“这是好久之前的消息,后来余秋心被人爆出是孤儿啊。” 第104章   闻言,在场的人皆是一怔。   视线集中在少女身上, 这短短的几个字, 单独认可以, 可排列组合之后, 男人竟有些无从辨别。   回神之后,他冷静的神色霎时起了缝隙,眼中的诧异, 联想到某种可能之后, 嘴角不自觉浮现的笑意。   “是,是吗?”他不敢置信, 说话罕见的结巴。   心中狂喜,可喜来的快, 去亦如浮光一瞬, 想到多年来找寻一直换来的毫无音讯结果, 他便转移了话题:“既然如此,我会让人去调查的。”   老人家冲着海报上的演员,干枯如枯柴的手指抚弄, 口中痴语,眼神温柔似水。   “月月, 我的月月,你怎么跑画报里去了?还是跟个福娃娃似的可爱, 我和余峰就等着你带着小鱼回家了。”   同一句话重复数次,男人面色平静,转身踏步跨上楼梯, 却躲进书房中。   幽暗的房间内,梨花木书桌上,整洁地摆放着寥寥几件物品,而男人的目光却独独被那相册吸引,久久难以移开。   年久的照片泛黄,依然挡不住画上之人明媚的笑容。   他的眉眼之间依稀看得出照片上的意气风发,温婉的女人眯着一双笑眼,笑的开怀抱着怀中年岁尚小的圆润可爱的女娃娃。   扎着低双马尾的小女孩穿着白色小吊带,外面披着一件轻纱小外套,被宽松的小牛仔裤包裹的双.腿紧张地并拢,奶声奶气的样子,亲昵依靠着自己的母亲。   美中不足,便是她始终闭着眼睛,一脸担忧。精致的眉目,纵然脸上的惊慌使她失色不少,却任就看得出来日后的美人胚子。   男人取下眼镜,扔在桌子上,身子一踏跌进转椅之中,一双灰眸徐徐合上,眉峰高.耸。   眼前本该是一片黑暗,却浮现陈年画面。   “余峰,快来,快来!我已经准备好了!”女人笑的开怀,同时哄着怀中不安的女儿,“小鱼别怕,我们这是在拍照,以后留作纪念。”   “再过不久,你就可以进行手术了,到时候就能看到爸爸妈妈什么样子了,这些照片可有意思了。”   昔日的画面历历在目,仿佛这个家里还是当初的样子,一切都相安无事。   她和她都还在。   “余秋心是么?”男人口中呢喃,忽然睁开眼睛,拨通了一个电话,吩咐道,“帮我调查一个人……”   别墅之中,余愁依靠着沙发轻轻打了个哈切,天气将热,在家里呆着凉爽一场,可也养出一身的懒骨头。   术业有专攻,温葶芸建议她多放松心情,并列举了一列糟糕的事情。   产前忧郁症。   这五个字跃然于余愁眼中,但是原主相安无事。之前有过轻微的孕吐,但情况并不严重,余愁丝毫没受到影响。   也许温葶芸的这个建议,不该开给余愁……余愁思到此处,唉声叹气,默默地啃了口手中酸酸脆脆的苹果,眼睛望着门口,心中倒计时。   二十,十九,十八……七,六……   倒计时尚未结束,韩琴君阴沉着脸打开门,踱步进来。余愁看了看墙上挂钟,现在是八点过三分,以往的这个时间,韩总应该在上班的路上。   但余愁用脚指头想也明白,韩琴君方才必然端坐在车上,长吁短叹数次,连别墅区都没出。   韩琴君一脸严肃,停至余愁面前,脸色难看。她现在心情很烦躁,目光落到了余愁的腹部,眼中纠葛不断。   一向以沉稳出名的契主,余愁抬眸望去,竟然从中看到些许的委屈,只差没可怜巴巴。   前些日子,余愁还会诧异的忘记吃餐后水果,今朝,契子神色如常咔嚓咔嚓吃着苹果。   韩琴君担忧问:“你一个人在家,真的没事吗?”   林管家提着厨房垃圾正打算出门倒,闻言不满,翻着白眼询问:“小姐,你是把老头子我当空气了吗?”   韩琴君长唔一声,气得林管家大步流星出去……倒垃圾。余愁苦笑一声,无论自己的伴侣说了什么话,找了多少借口,抱怨了多少的不满,契主的最终目的就是不出去,陪着自己。   为了维护韩总岌岌可危的面子,余愁软了口,伸出手轻轻扯了扯韩琴君的衣角,软声道:“我今天想你陪我一天,好吗?”   契主忙不迭,装作“看吧,不是我故意要留下来”的表情,无可奈何地留下。   实则心中美开了花。   韩琴君就是这么盯着,嘴角也时断时续地勾起笑意,偶尔弹琴给一大一小听。余愁斜躺在沙发之上,耳朵接收着世界名曲,长叹了一口气,哎……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韩琴君是否得到产前抑郁症,温医生表示不见得,起码没出现危险的负面影响。   但是温葶芸表示:“的确不正常,这种感觉就好比看电视剧崩人设,明明西装革履的男人,上下名牌,却凑在炕上打地主。一口流利的方言,我.日.你个仙人板板的。”   有病,要治,不是绝症,死不了。   温医生如是说。   什么睡眠不足,什么抑郁自杀,再比如什么人生无趣,这些产前抑郁症的症状,抱歉……韩琴君一样都没有。   最起码韩琴君弹钢琴的时候,余愁觉得契主兴奋地快要起飞了。契主因为自己而心情高兴,余愁心中也美滋滋,身边冒起了粉红泡泡。   不过有一人却成功地让韩琴君的美妙心情由巅峰跌落山谷。   韩琴君面如表情地望着面前的女人,艳色礼服,精致妆容,强颜欢笑,都藏不住她眼中的苍老。   两个人凑一起,相差无几的岁数,不同的心境,天壤之别。   汪静近日来四处奔波,心中谋划。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见效甚微。   汪静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味道在口腔中打转,一股子苦味从口腔中席卷向上,直窜窜冲入大脑,头皮发麻,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感冒又让她的声音变得沙哑。   干涩的声音低声喊着契主的名字,眼中依旧存有爱恋,但是恨意再难掩藏:“韩琴君,你当真做的狠毒啊,你居然让韩涵来对付我!”   韩琴君回神,挑眉,抬起眸子,抱臂淡然问:“你说什么?”   “是、是你用顾青青威胁韩涵吧,她惦记我手中的股权也是你授意吧……韩琴君,韩琴君,韩琴君!”   “这么多年我伤害过你吗?!你现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汪静丧失了理智,收回之前的温婉气质,变得极致癫狂,连吐“韩清君”姓名三次,声音如同一根绳子吊着,不断地上提。   而眼泪大颗大颗地从双眼滚落下来,染花了她脸上精致的妆容。   此刻的汪静心中满是愤恨不堪,韩琴君眯起眼睛,不悦反问:“摸着良心?汪静,我伤害过你吗?余愁呢?”   有一句话说得对,先撩者贱。如今汪静到底是吃了什么才敢来问罪,又有什么好不满的?   本就是韩家先打压余愁,若非澄星出手,余愁早就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娱乐圈就是这般,风那哪边吹,人往何处去。   这样的道理,汪静不会不明白。   “你别动余愁,我便不会管你。”韩琴君眯起眸子威胁道。   汪静咬牙切齿,脸色青筋暴露,口中发誓:“韩琴君,你要护着余愁,那我要让她身败名裂!我当初为什么会看上你?!”   “这么多年,你终于答应吃药,可喜可贺。”韩琴君毫无善心回话。   汪静哭着起身离开,双手抹着不断下坠的眼泪,快步离开。   “韩琴君,你以为就自己聪明吗?我,我还没输……”   契主能利用顾青青,自己就不能吗?顾青青当真是一把好枪,有她在手,指哪打哪。威胁人的事情谁不会干?   汪静计谋已定,然而事实却不如意,她竟然无法联系上韩涵的这位小情人儿。   不可能!不可能!   澄星高层办公室,韩琴君听着耳边手机彼端的话语,不甚在意地反问:“汪静,她找到了吗?”   得到了否定答案,韩琴君神色如常,只因此事在她鼓掌之中,也是意料之中。契主再送出命令:“将此事告诉韩涵,她会高兴的。”   通话结束,韩涵烦躁地将手机重重地摔到桌面上,滑到边缘,急急欲坠。   越是感受到姑姑的老谋深算,韩涵便愈加气馁,自己是桌面上被命运操控的契子,任由别人把玩。   韩涵口中发出哀鸣的声音,苦笑不已。“青青呐,你真是害惨我了,可我怎么还偏偏心甘情愿……”   “你仗着我爱你,肆无忌惮任由别人背后借你之手捅我刀子,可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韩涵趴在桌子上,捂脸低怨。   烦心事情不断,有如洪水猛兽,令韩涵无其他。一句话,韩家绝不对澄星和余愁出手。   《新生》这个剧组本就多灾多难,导演出.轨离婚门,现在装死不知道滚哪个角落里,演员不合网上对掐等,全是负面消息。   电影的硬质量拯救了岌岌可危的口碑和票房。   一向幽暗的酒店房间内,灯光透彻,十分明澈。   谢照影看着面前契子,无喜无悲,略微催促赶人:“你不应该在这里。我、只是不小心,手腕被划出一道,伤口而已。”   许雪城心道,听你在吹!真是个不爱惜生命的蠢货,先前还觉得谢照影能抗住外界压力,是一个内心坚定之人,如今看来……全特么是放狗屁。   许雪城翻了个白眼,嘲讽道:“谢导,我觉得你前几天手腕有伤口,把手放在一浴缸的温水里不是一个很好的止血办法。另外如果有火灾,酒店有相对的消防设备,你不用担心。窗边比较危险,还是谨慎为好,毕竟摔下去的人都支离破碎,面目全非,下了黄泉一脸血,连亲朋好友都不认得。”   “我知道了,”谢照影锲而不舍赶人,眯起眼睛,“片酬会打,你不用每天都来,谢谢。”   许雪城长哦了一声,被赶出了门,脸上的虚伪笑容变得恶狠狠,踹了一脚。谢照影突然打开,许雪城尴尬地收回想踹的第二脚。   谢照影眼神不善,许雪城哈哈一笑,伸手去擦刚才踹出脚印的地方,尴尬解围:“这门真不错,不用担心小偷了。”   砰——   许雪城再度吃了个闭门羹,摸摸鼻子,习惯了。   她嘀咕着走了,“老子每天来一次是催你赶紧把片酬结了,谁有心思管你死活。呸,要自杀非要在酒店,就不能体谅下老板的心情吗?”   不久后,谢照影打开房门,左右观察,没人在。   脸上神情一松,又悄悄升起一丝委屈,再度回到房间内。手腕上的伤疤还没好全,上次被许雪城搅局,未能一鼓作气,实在难受。   她不想再踏进浴室,谢照影走到窗边,脸上浮现奇怪神情。跳楼死真的会很难看?粉身碎骨,面目全非,故人难认……   良久之后,颓废的契主愤愤地骂了一句:“操!”   “操!”许雪城大口吃着甜点,飚粗口,边吃边说方能解心中的烦恼,“余愁,你说我欠她的吗?要自杀就自杀,能不能麻溜地把你的片酬结清?!”   凸(艹皿艹 )   余愁给她倒水,询问:“你这几天不见人就是在处理这件事情?”   “可不是,真是运气差,怎么叫我撞上她自杀?”   许雪城不满地挥手,高声喝道:“我才不是好心,等片酬一来,我管她死活!”   余愁低头,心虚地摸摸鼻子,没有拆穿好友的谎话。许雪城想帮谢导,可惜抹不开面子,非得往自己身上套一个爱钱的借口。   打款流程不会因为谢照影的死亡而停止,这一点许雪城早就知道,又何必担心。   余愁叹气:“我……没想到谢照影这个人会去自杀。”   越是沉稳、冷漠、沉默寡言的人,外在坚若磐石,实则内心早就被危难摧枯拉朽损坏。   许雪城还在生气,塞了一口甜点:“契主简直一个个有毛病,还是你好,这甜点你做的?怎么感觉手艺退步了?”   余愁尴尬地呵呵一笑,其实……是韩琴君的练手之作,做得多,用来待客倒也不错。   实话少说为妙,好友怕是会被两位契主气死。   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再去”的许雪城迈不过心里的这一关,一天一次瞧瞧谢照影凉了没有。   余愁担忧她频繁“幽会”导演,会被人拍摄到。   许雪城不以为意,自己又不是明星,就是被误会成“小三”,那些流言蜚语自己不在乎就是了。而且,走在大街上谁认得出自己?   自己这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懂?   而且,谢照影最近入不敷出,论有钱,她不一定比自己高多少。谁保养谁还不一定呢!   一日一签到,谢照影从先前的恼火,变得平静下来。   “你什么时候走?”   许雪城破罐子破摔:“你什么时候不想死,老子就不做好事了。”   粗俗!谢照影心中腹诽,长哦一句:“我不会,你走。”   许雪城赖着不走,翻着白眼说:“你觉得我会信?”   “怎样你才会相信?”谢照影罕见地不结巴,“片酬明天会打,走吧,许水城。”   许雪城一脸懵,谢导刚才说什么?“许什么城?”   谢照影尚未回答,许雪城被触及逆鳞,气得满脸涨红:“我叫许雪城,许雪城,许雪城你知道吗?重要的话说三遍!操,天天惦记着你死不死,合着我名字都记不住,我的好心简直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许雪城快被气哭,红着眼睛走了,这次不用谢照影送,她自己凶巴巴将门一带,关上!   谢照影瞥了一眼门口,心道,烦人鬼明天还会再来吧……   许雪城有自己的底线,说不去就不去,翌日她就跑到了余愁家里,和孕妇一起织毛线。她抖着腿,询问:“孩子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   “哎呀,最近闲来无事,真是轻松自在,看来我只能每天找你打毛衣了。”许雪城不肯浪费自己多买的毛线,美滋滋地织着偏大的毛衣。   事实证明,人不应该乱立flag。   许雪城前几日的好心之举被有心之人拍摄,网上传播。   一时间激起千层浪,吃瓜网友终于找对了争正确的戏台子,津津乐道:“都说有小三了,一些粉丝还非说是正常的感情破裂,石锤要不要?”   “求锤得锤。”   “许水城对吧,这貌似是余秋心的经纪人啊,这两个人是很好的朋友吧!之前流传出来的好几张接机图,两个人都牵着手的。我觉得应该是职务之间的来往吧。”   但越扒越详细,名字都被扒出来了。   然而此时,汪静却猛地跳出来,阴阳怪气地发微博。   汪静v:“果然\"志趣相投\"才能走到一起去啊。谢照影”   汪静单独艾特谢照影不知做何意,但话里行间暗示许雪城是破坏谢张二人婚姻的小三,而余秋心也不是好鸟。   嗯哼,若不是余愁,韩琴君又怎么会对自己弃之如敝履。   “静静这话是有什么大瓜吗?”   “当初我就觉得她那么干脆的舍弃韩涵,有问题,现在一看果真如此,爬上了哪个有妇之夫的金主床啊。”   “静静好样的,别人不敢说的话你说了,我们永远支持你!她们心中的秋心女神不就是只破鞋吗?”   汪静粉丝先前被强行压头,心中早对余愁不满,如今终有发泄场合。   她们骂的越狠,汪静心中越痛苦,而余愁始终淡然,倒是许雪城急火攻心。   余愁挺着大肚子安慰快要上桌的契子,说道:“冷静,冷静……澄星会完美解决这件事情的,多等谢照影出面澄清。”   子虚乌有的事情,造谣者小心报应加身,汪静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许雪城抓狂:“我冷静个鬼啊,居然说……”说自己和余愁与金主玩3p!   她只差口中喷火,一个个脑子被驴给踢坏了,里面哐当哐当全是水,呸,龌龊! 第105章   余愁的金主是谁?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韩琴君!   许雪城对拐走自己好友的契主,发自内心的厌恶, 倒贴钱都不想睡!   比起玩3p, 许雪城异常愤怒另外一点。她一拍桌子, 怒道:“老子名叫许雪城, 不叫许水城!”   许雪城捂住心口,深觉急需救心丸。   她义愤填膺,抄上手机, 披上马甲就去汪静的微博底下骂:“真是空口说瞎话啊, 造谣就等着收法院的船票吧。”   汪静若是只黑自己,许雪城必然安静如鸡, 可她一心要拉余愁下水。触及逆鳞,许雪城忍无可忍, 骂架谁不会?   可她单枪匹马闯敌营, 对方气势嚣张。   “哪里来的野鸡咕咕叫?余秋心是个什么样子的货色, 正常人都知道。”   “小号?哈哈哈,大号是哪个?不会就是余秋心吧。我实名抵制,早就看她不耐烦了。《新生》的女主角本该是我家静静的, 结果官方临时变卦,呵呵, 是那个许水城从中作梗吧。”   许雪城怒目而视,手指舞动在键盘之上, 如同野蜂振翅,残影道道。“偶吼吼,你们家的汪静还真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可人呐。但是她自己怎么就不想想她婚内出.轨, 惦记上小姨子,结果逼疯自己丈夫的事情?”   许雪城深谙娱乐圈之道,解释毫无益处,猪油蒙了心的蠢货们,谁又会在乎无力的解释?常言道,以牙还牙才是硬道理。   汪静既然要爆“料”,那么许雪城就戳她的痛脚,大家一起互相伤害,呵呵,看谁的防御力强悍。   事情闹得不开交,眼看着大家热衷网络上吃瓜,导致电影的票房不再如先前火热。谢照影不急,其他制作方先跳脚。   官方回复。   “针对最近网络上的各方消息,作出如下声明:   一、谢照影与张灵玉为提前协议的婚姻,此事双方已做私下调节;   二、电影的选角标准,只根据演员各方面与角色的契合度而定,无高低上下之分;   三、面对网络流传的相片,并非p图,而是有关余秋心的相关工作的谈话见面。”   谢照影龟缩在酒店许久,终于踏出大厅,面前人头攒动,霍霍然多是记者。见正主出,大家兴奋不已,话筒如龙舟齐头并进,纷纷往谢导嘴边怼,准备接受第一手资料。   嘈杂的声音互相交织,偶尔有拔高的尖锐之音:“谢导,请问你对网上最近流传的绯闻,能否进行正面回应?”   “你为什么不直接进行否认”   “汪静与你曾是好友,你怎么看待她所发的微博?”   谢照影神情很明显地游走四方天地,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的天气貌似还不错……就是阳光刺眼,入眼金光闪烁,生理泪水湿润了双眼。   记者的围追堵截,谢照影这些年习以为常。绝不听绝不说,多年来她恪守此六字。不听免恶言恶语伤心,不说的原因倒是简单,纯粹是说话不畅。   谢照影并非结巴,日常三思再说话,可又因个人习惯,总是控制不住先开口,形成这断句奇特的习惯。   今日,助理拨开拥挤的人群,开辟上车的道路。   “谢导,谢导你能和我们说一说,许水城到底是你什么人?”   行至车门处,谢照影正打算进去,这突兀的一句话叫她直起了身子。神情严肃地长唔一声,修正:“她叫许雪城,不是许水城。”   记者还欲再问,可汽车早就扬长而出,扑了众人满脸尾气。   谢导的“纠正”让原本就翻滚不停的娱乐圈再起波澜。   一些人纯粹吃瓜,谁也不站边,见此消息,不由得发出卧槽感慨:“这特么是官方盖章吗?”   “我怎么从许雪城的这件事情上嗅到了余秋心的打脸辉煌史?”   遥想当时,余秋心与韩涵毁约,与公司解决跳槽澄星。大家都在猜测着其中是不是有py交易,不少黑子说话那叫一个难听。   结果人家哪是狗屁的py交易,真爱惹。   “感觉有人又要被打脸了。”   这些言语纷纷被汪静粉丝打成洗地。“我就不信谢张两个人离婚,不是这个女人捣鬼!水军拿钱办事,麻烦能专业一点吗?”   一时间网络上群魔乱舞,有人亦大言不惭扬言道:“这部电影就是为了讨好许雪城开心吧,毕竟这个经纪人对余秋心的确很好,没利益关系,谁信?”   事情发展如同一群在草原上策马狂奔的草泥马,一去不复返。   余愁都有点看不过眼,临夜。   睡前指着手机上的消息给韩琴君看:“谢照这部电影为了纪念林语,怎么有些人还睁眼说瞎话?”   韩琴君担忧地看着余愁,反问:“你整天看这些负面消息,不会影响心情吗?”   余愁伸着懒腰,摇头,疑惑反问:“没有啊,不用担心我有产前抑郁症,我好得很。你难不成……”   韩总为了自己的面子,坚决摇头:“没有,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余愁趴在她身上,闭上眼睛笑着说:“放宽心,放宽心啦。”声音轻轻柔柔,宽慰了韩琴君躁动不安的心。   黑暗之中,韩琴君猛地睁开眼睛,睡不着……等等,失眠症状,自己不会真得了产前抑郁症吧?   澄星高层办公室内。   “谢照影就是个缺心眼的,你说她干嘛要纠正我的名字,彼此当陌生人不好吗?”   “我亏死了,明明还是一条单身狗,却被人说成荡.妇……”   许雪城长吁短叹地发牢骚,余愁抱着西瓜,勺子挖着吃,端坐在沙发上乖巧安静。   门口传来细微声响,许雪城立马闭嘴,脚下生风溜走。   韩琴君将文件放在桌上,手中玩弄金色钢笔:“这件事情很好解决,但谢照影自顾不暇,不予合作。”   余愁腮帮子鼓起,咀嚼着西瓜,轻声说:“先静观其变吧。”   且看汪静这无力的作,什么时候把自己作死。有坏心没本事,只敢打打口水仗,真是想凶却怂。   至于谢照影……   谢导一心想着自杀,且十分努力,没心思管别的事情。网上八卦看看便好,不要当真。   《新生》是谢照影拍给许雪城这种话,更是无稽之谈,一些人边嘲边看,吃瓜不带脑子,随意诬陷他人。   余愁简直要为她们的高智商所折服,哪有给小情人拍拐卖题材的电影当礼物?那情人节送菊花岂不美滋滋?   余愁眯起眼睛,现实中的瓜比网上的瓜好吃,因为是甜的。   一个名为“明天会更好”、自称谢照影大学室友的网友,发了一条微博。   “林语是谢照影大学时候的女朋友,感情很好。所以别的不说,就冲女主“林语”这个名字,绝对不会是给许雪城拍的!”   十年思念,又岂非是一个拦路小丫头可以截胡?   真话总是要比假话遭受更多的质疑,尤其遇上太过于匪夷所思的巧合。但网友仔细查证,的确不假。   不少先前跳脚的人,脸被打的啪啪作响,哑口无言。   人家能苦寻十年,能强行忍着心中伤痛拍摄电影。也许在谢照影心目中,剧组工作人员,饰演角色的演员,都是过眼云烟,她要的只不过是林语。   打脸很疼,而且还伤面子,一些人僵持着当小聋哑,也不肯去瞧瞧真相,用自己的耳朵,用自己的心去感受。   甚至还有人活在自我世界中,手下键盘敲的啪啪作响:“谢照影重感情,但是这和许雪城没有关系,她想当小三,只是没成功而已。”   骂不了谢照影,就往许雪城身上捋毛,而且她的背后还有余愁这一条大鱼。   汪静不甘心,不肯放弃黑余愁。   但林语的真相被网友发现,一时间吸引众多目光,汪静的闹腾不成风浪。   本是一个好心的民间公益组织,发了一条微博。   微博配图,青山绿水之间,寥寥数个孩子们坐在破旧教室里,手拿着课本,苦等老师上课。   图上配字:“老师,你在哪里?”“教育资源的短缺吗,孩子们该如何是好……”   一则平平无奇的公益微博,但地理位置却是电影《新生》的取景之地。   种种巧合,电影中林语曾被逼着去当乡村老师,时刻监看,一连多年,只她一人站立在三尺讲台。   网友:怎么就那么巧呢? :)   该微博被当地的官方大v点赞转发,表示先前的老师恪守岗位多年,实乃桃李之心。教学点这两年学生数量有所增加,应由两名老师负责,目前欠缺中。当地的村民也表示很可惜,希望能来新老师。   然而热评第一却是怒骂不断。   “坐标本地乡镇,对此事先是略有耳闻,后来详细了解后气得我炸毛。先前的老师是被拐的,强行按头去上课的,这么多年总算解脱了,闹得很大,当地人都知道。   结果你们假惺惺地说\'老师回来,学生等你\',还点赞……呵呵,人不稀罕桃李之心,想要粉饰太平,不如摸着良心先去给人烧柱香吧。”   人家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学,结果某位村民把人强行拐卖到山旮旯里,逼着林语教书,最后大家当睁眼瞎,打着为学生的名义求“老师”留下来。   林语到死,都不要你这“乡村最美女教师”称号,好不?!娱乐圈粉丝的涌入,瞬间将这条微博推上热搜。   “心疼谢照影,原来是真的啊……”   “希望所有人贩子死光光!”   善良之人不缺,三观奇行种亦出没。这些人带节奏、比嘴炮,倒是混成一个个大v小v,他们表示:“孩子是无辜的,她们一定很想妈妈、想老师,毕竟是打断腿连着骨的血缘关系。”   教书育人,虽然自己的一生被人贩子所毁灭,但是护卫着祖国的娇嫩的花朵,还将人贩子伏法,也算是重于泰山了。   有人找出闪光点,这村子之前没有修路,上下山十分难行,村子里突然多了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应该都晓得是怎么来的吧?   陈年旧微博,一时间转发量上万,不少人义愤填膺,恨不得钻进屏幕中对人贩子拳打脚踢。   观看电影《新生》时候,简直是越看越恨,山清水秀之地,却藏着如此龌龊的事情。   此地正在评旅游胜地,国家在这个地方投资,快要对外开放了。这个村子地理位置虽然偏僻,但对于游客却是留宿的最佳地点。   当地一开始对网上言论不甚在意,广告语也早早定好:“来了就不想走!”   网友纷纷调侃:“来了就不想走?来了,你想走都走不了,当十年老师,赏你乡村最美女教师呦~”   “哇,简直气哭,穷山恶水出刁民,一想到这群人明知是恶而不去帮,反而助纣为虐,逼着人家教书,现在还要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简直恶心死了!”   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汪静等人的意料,余愁早就摸清楚了林语底细,心中惋惜,早知如此啊。   相关人员才发现,这网上的风向……怎地吹歪了?   投入了这么多钱建设,结果飞来横祸,必定元气大伤。谢照影的电影上映正热,先前的绯闻风向一转,成了催泪弹,票房热度不减节节攀升。   网上开始大范围控评论,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总要有个善终。   一些人表示谢照影就是故意害这个地方,这么多事都是她搞出来的。只顾着报仇,怎么不想想那些没犯事的人?尤其是孩子门,谢照影纯粹就是在害人。   而且林语的孩子是无辜的啊,没有父亲,妈妈也不管,就待在那个偏僻的小山村里,这一辈子算是毁了。   网友:“这个地方好不容易要富起来,突然来这一下,其他人没干坏事的人也会受到影响,这不公平……”   任同转发了微博,呛回去:“天下有的是穷人,各位圣母婊要不要去救一救?这个村子里的人,日后只要提供住处就能坐等一天几百上千收钱,还真是辛苦啊!”   苏桑桑素来和她同进退,相互映衬:“不知道林语这十年来如何看待这里的人和她的孩子。”   当初既然选择了安静如鸡,现在被别人踩着痛脚就不要出来卖可怜了!   事情终究是闹得太大了,竟然有传闻表示:“电影涉嫌捏造夸大事实,抹黑公.安形象,可能会被下架。” 第106章   强行下架?   这条消息一出简直是火上浇油,网上哗然一片, 强行按头灭火, 实在太恶心了!   消息还未曾得到证实, 但目前《新生》的口碑和热度正是巅峰时刻, 若消息为真,强行下架原以为的肥肉,最后变成了蚊子腿。   官方装聋作哑, 不做任何回复, 一个百万粉丝大v发了微博,众人转发。   “谢雪城在最好的年月里遇见了林语, 我匆匆瞥见了《新生》,前者错过, 而我不想错过。电影中的她故事戛然而止, 停在了与谢照影重逢时刻。一如沙漠遇见了甘露, 终会滋润出娇艳花卉,十年复十年,白头偕老。”   机会稍纵即逝, 莫名的传言愈加强烈,叫人分不清楚真假, 反而再掀起了一阵观影热。   一想到电影中的故事改编自真实故事,网友就疼的心肝发颤。电影官方塞了一口陈年老刀, 不但锋利还有可能破伤风,救治不医。   视频网站的up主们迎风.流泪剪着拉郎配,谢照影x余愁(林语)。之所以用余秋心, 只因先入为主的观念,余秋心是林语的扮演者,是谢照影心目中当年的林语。   东拉西扯,产糖进行时。   时间线从《新生》林语的剧情开始推,身形消瘦的林语,奔走苦寻的谢照影,硬生生将两部剧的角色塞到了同一画面里。   十年攀登,一朝登峰,天光乍破投下屡屡金丝沐浴着谢照影,可一场阴云密布,引来磅礴大雨,让她再度失足跌落谷底。   林语便死在了大雨之中。   时光回溯,惊醒的谢照影望向树杈上颔首对视的林语,契子淡然一笑,美目如星辰,熠熠生辉。   “你好。”   “你好。”   年轻的两人终于再相遇在了最美的年华。   热评第一激动异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不是糖,这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第107章   “要不然呢?她说电影要被下了,意思就是没钱!那我们总不可能亏本吧。”许雪城摊手, 给出一个啼笑皆非的理由   余愁无言以对, 反问:“你让她写自己的名字一百次, 拿出去卖给粉丝, 肯定赚。”   谢照影这些年就没签过几个名,她的粉丝求之若渴。如此赚钱良机,雪城居然错过了。   余愁这话无疑是往许雪城心口狠狠扎上一刀。   许雪城移开眼睛, 尴尬到鼻尖上溢出汗珠, 自己竟忘记这件事情。懊悔大啊一声:“早知道我应该让谢照影各写五十个的!”   余愁闻言,不好再说什么, 被人叫错名字是许雪城无法忍受之事。   许雪城小心地将手中的本子收起来,放在包里, 她小声解释:“我小时候住在南方的小村子里, 你知道方言嘛, 雪和水同音,久而久之他们都忘记我用的哪个字。”   许水城读起来倒是也像……可是自己叫许雪城。   鼻头一酸,许雪城不想再多说什么。她索性转移了话题, 叹气:“电影要被下架了,好可惜。”   《新生》不可能《绝杀计划》那样起死回生。绝杀计划从准备开机到上映, 都有大院子的人保驾护航,顾奶奶憋着一口气, 拿出整个顾家来赌。   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但问题是谢照影就是光脚都没用。她的差距不是鞋子,而是一道巨大的沟壑。   许雪城并不看好, 但谢照影大言不惭说:我不会让电影下架的。   这话是吹牛,还是谢导有另外的底牌没出,暂不可知。许雪城和余愁清楚自己的立场,她们没权利参与,纵然心中愤愤不平。   可阎王要命,不得不低头。   这网上所谓的“流言”越传越盛,没有权威出来承认也无否认,温水煮青蛙,使人慢慢接受。大家心中不抱希望,除却抗议,顺带着剪同人视频,两手抓不耽误。   一时间,但凡带有“余秋心”标签的同人视频热度骤升。   只是除了某些还算又“良心”的up主,基本都是刀刀刀,都可以开五金店了。虽然这两对都是生离死别,爱而不得,但是作为神一般的剪辑手,还是能剪出贼甜的视频。   跪求甜死!   粉丝们每天一碗刀片一口糖,这么泪流满面过日子。许语花死了,林语也死了,留下顾玉与谢照影在世上独活。   有人说:“起码余秋心还在不是吗?”   抓住楼上的裤脚不许走,怒道:“可是小鸟已经嫁人了,你们清醒一点,戏里戏外都不可能美梦成真的!”   美梦成真的韩琴君坐在余愁身边看同人视频,金框眼镜下的双目闪着精光。   余愁眯起眼睛,打着哈切说:“为什么看这种?”   “还不错,看看。”韩琴君表面上说着打发时间,但是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活像在看仇人一般。   为什么两个从未对过戏的演员,会有吻戏画面?   余愁抱着一碗葡萄,洗干净剥皮吃,双眼一斜,差点没将碗给摔了。尴尬地捂住画面,解释道:“这……就是剪辑的魅力。”   现在的网友都这么有才华的吗?年薪百万的剪辑师啊!   余愁也学着许雪城的样子,转移话题,亲昵地塞了一颗葡萄在契主口中,算是半哄带塞。   “电影真的会被下架吗?”   一般而言,较热的电影会持续相当久的上映期,各大影院也愿意给排片。之后便是以付费的形式上各大影视app。   按照电影最近的票房势头,下架远在天边外。   韩琴君将手机息屏,倒扣在茶几上,这个倒也不一定,上面的消息自己也没有准。但是……   “谢导上面有人吗?”余愁指了指上面。   韩琴君还是摇头,拿出一颗葡萄给余愁剥皮,说:“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   余愁想,这倒也是。   只是一想到林语的结局被一些人粉饰太平,最后得到一个桃李之心的称谓,还真是可恨啊。   谢照影拍这部电影必然是带着私心,她要这部电影,更要电影里活着的林语。   韩琴君神情古怪,反问:“你要我帮她吗?如果你想的话,我……”   “不!”余愁斩钉截铁拒绝。   “这件事情复杂,你不要插手,没好处,而且还会危害自己!”余愁抿紧了唇,神情坚毅,“我们没必要将自己陷入麻烦之中。”   余愁当真是怕了,她害怕偏离轨道的剧情发展,也不想去做出头鸟,只要韩琴君好好活着,便什么都好。   韩琴君呆愣之后,转眸一笑,轻声应和说:“好。”   这一次没有官方大v号出面说话,网友气愤填膺,也有人笑称是“菜鸡互啄”,谁都没有压倒性的胜算。   只是明眼人也清楚,如果再闹下去,对谢照影不利。   国家投入那么多钱投资那旮旯地方,不就是希望带动经济发展,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吗?又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林语”搅局。   但大部分网友表示,玩是不可能去玩的,地方偏僻,危险也多,说不定还会被拐。拐了之后全村人当哑巴,莫名其妙新来的女生是空气,装聋作哑的本事十分高超,谁会去那种鬼地方?   就在大家猜测之际,这件事情倏然出现变故。在大部分官v装死的时候,华夏日报发表了微博,开头点题。   态度比较中正,将重点放在了人贩子身上。不过是披着人皮的魔鬼,当恶行暴露之后,用法律的力量淬皮锻骨,错了便尽数归还,无赎罪之说。   莫在披着人皮作恶。   有官方大v撑腰,网友们心中松气,将主战场挪到了这条微博下。   “他们有什么权利去操控别人的生死?这样的人比畜生还不如!”   “错的就只有人贩子吗?之前的野生动物保护公益广告,不是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吗?那些买的人也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   “赞同楼上,这些人只要不伤害被拐人员、不阻拦警方解救就没事,那我去买十七八个,就关着不不打不骂不伤害,什么时候警察找来了,我保证不阻拦!用脚想,怎么可能不伤害!难不成林语的孩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这一则微博将官方的态度说的很清楚,打击拐卖人口犯罪事件,给予被拐人员帮助,回归原本生活。   华夏日报如此态度,上面各方肯定互相通过气,不至于出现各大官v说法左右矛盾。圈内人士皆认为是谢照影的左右奔走起了作用,除了她,又会有谁因林语这事而如此上心?   余愁看完消息,笑弯了一双眼睛,韩琴君一打开房门,怀中便多了一个软软香香的契子。   余愁亲昵地趴在韩琴君身上,汲取着对方的气息,迫不及待告知这个好消息:“电影不会被强制下架了,谢照影好厉害。”   韩琴君脸上没有笑意,抱着余愁走到沙发边上放下,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   契主有心事,余愁眯起眼睛,不安地看着她。   韩琴君没有坐下,她居高临下,高度差给予余愁压力。眼中的契主脸上有着难看的强颜欢笑,声音低沉:“余愁,若是你是林语,你会跟着谢照影走吗?”   余愁眨巴眼睛,心中不解。   韩琴君重复一次:“一定会走吗?”   余愁扯着契主的衣角,解释:“可我不是林语。”   韩琴君低头看了看衣角处白皙手指,是自己吓着她了,终于扬起笑容,变换问题:“如果你的家人来找你,你……会走吗?”   余愁这时候却摇摇头,韩琴君好奇,忍不住伸出手捏捏契子怀孕后略胖的小脸蛋,说道:“你难道不想他们?你先前希望林语和谢照影走,为什么自己却反悔了?”   余愁坐在原地,享受着韩琴君的触碰,伸出手抓着契主,不许她松手。舒坦地眯起了眼睛,活像一只被顺毛的猫咪。   口中只差发出咕噜咕噜的舒服声音。   余愁心道,自己与林语没有可比性。   林语是被迫怀孕生子,那个男人是犯罪者。而自己的走失与韩琴君一点关系都没有,两个人是自由恋爱结婚。   余愁伸出双手,契主下意识抱起来,余愁笑颜如花,亲了韩琴君嘴角,小声说:“因为我喜欢你,娘家又不着急回,反正也不知道在哪……”   余愁轻轻摇着,语气低弱:“我好困……”   将熟睡的契子送上楼歇息后,韩琴君大步朝门口走去。   林叔在厨房大声询问:“小姐,你还没吃晚餐!”   韩琴君神情严肃地披上风衣外套,声音随着身形远离越来越弱:“不回来吃。”   “你来迟了。”身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品着咖啡提神,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夹杂着等待的不满。   他仪态大方,带着久居上位者的自信从容。灯光照耀之下,他抬头,露出一双与余愁相差无几的灰色眼眸。   余峰上下打量韩琴君,嘴角一抽,心中的嫌弃之意直接端到台面上。就是往小了算虚岁,她也比自己女儿大了十五岁!   既然双方心中明了,那边开门见山。“我多年前被拐的女儿,现在她叫余愁,你认识。”   四目相对,韩琴君面无表情索要:“证据。”   余峰将准备许久的文件袋推过去,淡然解释:“亲子鉴定书,你过目。”   韩琴君眼眸一收,余愁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家里,只去医院进行过一次产检。这个人……到底怎么弄到的?!   韩琴君没看资料,余峰开口打破沉默:“你很傲,但我想带走她。”   “不可能,”韩琴君冷笑,他当真是痴心妄想,她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软件,“我刚才去拿的东西。”   余愁的录音流淌到余峰耳中,平静的面容爆开不安的缝隙。竟然不想走?   “聪明人,”余峰冷冷说,“但我绝不会让她和有家族遗传病史的人继续共处。”   韩琴君手一抖,险些松开手中资料袋,怒目而视。他到底查出多少?   韩琴君突然反问不相干之事:“林语的事情,是你帮忙?”   “没错。”   “所以……”余峰沙哑的低音缓缓陈述,“在我心中,你各方面都还不够格。” 第108章   “不够格?”韩琴君重复这三个字,反问对方, “你的标准怎样?”   余峰揉了一下眉心, 烦躁地说道:“最起码, 你现在连韩家的事情都无法解决。我不信任你。”   他直接戳中韩琴君的痛点, 态度之强硬,却在最后转口:“长途跋涉现在不适合她。”   韩琴君一怔,虽然他对自己极不客气, 但言语之中却满满为了余愁着想。   两个人的想法相差无几, 只是做事方法略有偏差,反不至于针锋相对。   余峰眉心愈加紧蹙, 他转头看向窗外,虽是晚上, 但依旧车水马龙, 来来往往的人们宣告着这个城市的热闹。   他有些庆幸, 自己的女儿不像林语那般,流离贫困地区。起码她现在跳出了孤身一人的命运,拥有了自己的家庭。   沉默许久之后, 余峰再度说话,他眼中没有厌恶, 只是略微有些不满:“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处理各种事情。”   韩琴君早就过了年轻气盛的时候, 时间的流逝锻造着心智,逐渐变得稳重成熟。余峰对此还算客气。   他喜欢聪明的朋友,而非聪明的敌人。   “交换彼此信息吧。”韩琴君眯起眼睛, 右手搭在桌面上,不停地敲打着,任由他开条件。余愁是两个人矛盾的关键点,如今胜利的天平早就偏向自己,有何畏惧?   既然双方早就明了对方的意图,不必藏着捏着,开门见山。   “没这个必要。”余峰拒绝。   韩琴君语气坚定,:“韩琴君,澄星有限公负责人,韩沛的次女,韩家顺位继承人。”   余峰用手捋了衣摆,起身准备离开,他神情压抑,压低声音道:“韩琴君,我说了,你还不够格,但是我会给你时间,解决你手上的麻烦再和我来谈论吧。”   余家和古家之间的麻烦早就消失殆尽,目前自己能给余愁一个安全舒适的环境。韩琴君能么?   余峰对此质疑,但他能给出时间,若是韩琴君解决了韩家的内乱,这里的确更加适合余愁修养。   离开之前,男人提出最后一个条件:“她可以暂时不知道,但是你得去一趟她本家,我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若是从一般角度来看,余峰态度过于强势,但站在长辈一方,他不说,韩琴君也得亲自走一遭。   毕竟将人女儿娶走了,不是吗?   韩琴君深夜回到家里,手中紧握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年轻的女人抱着小女孩站在花园之中,开怀地笑着。   精致的面容,熟悉的容貌。因为这张照片,韩琴君并未过目亲子鉴定书,却也认定余峰所言不虚。   像,像极了,她与现在的余愁一样,精致的五官,唯一不同的是,余愁还遗传了父亲的浅色眼眸,笑时如同璀璨的宝石。   她是余愁的母亲,是余峰的发妻,也是二十一年前死亡的人,死在了雨夜的高速公路上,死在了寻找女儿的途中。她的死亡让年轻的男人意志消沉,一场雨将寻找的火焰熄灭。   韩琴君忍住心中诡异的熟悉感觉,将照片收起,   她推门入内,当初汪静背叛大哥,她将选择权放在自己手中,当时韩琴君都没有这般纠结。   大抵……余愁是自己的,不能丢,而汪静自始至终都不想要。   余峰虽然语气严苛,但言语之中并未非要做绝。也许他顾忌余愁身体,又或者手上尚有麻烦未解决。   再让人调查余峰,只是浪费时间,韩琴君直接给任同打电话。   对方莺歌燕舞,好不快活。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夜店dj音,过了半分钟,总算是安静一些。   “韩姨,什么事情?”   韩琴君开门见山,直接问:“你了解余峰吗?”任同家里虽不是官场势力,但站队一方。任同认识不少同辈之人,敌人还是仇家,也算略了解一二。   “余什么?余峰,我不认识,但是从血红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大概这两个人认识吧。哎,他们那种出身,基本都有些沾亲带故,就是没关系,过年也得偶有来往,”任同说话醉意,说话带着大舌头,“韩姨你直接去问问。”   血红就是顾老太太的孙子。   “我知道了。”韩琴君落下话语,便将电话切断。既然和顾老太太认识,那便没必要再去问。世事变迁,无论当年的他是何等身份,但在这十来年里余峰一步步往上爬,早就非同小可。   他带着大家的希望而来,态度强势地宣告要求,这场见面,韩琴君难以推脱。   林语的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大家喜闻乐见。   可满心欢喜的余愁目光落在韩琴君脸上,却总是见其愁眉紧锁。结契的伴侣本就能感受对方的情绪,余愁心中好奇且担忧。   目前韩家方面,韩涵牵制着汪静,谁又能让一向运筹帷幄的韩总费神?   旁敲侧击之后,还是毫无头绪,余愁心中担忧,每日挺着大肚子跟着韩琴君去上班。   也许是余愁这种担忧而过度信任的表现,叫韩琴君心稳一些。是啊,余愁就是自己最大的筹码。只要余愁不走,余峰就不会撕破脸皮,他只会对自己施压。   他在挑选最合适的时机出现,酝酿言语,解释与余愁十几年的分离。最合适的机会,还不是现在,否则余峰便不会只让自己一人过去。   希望他好运,能获得余愁的体谅吧……韩琴君抬头轻轻转动,缓解颈部酸胀,望见趴在沙发上小睡的余愁,苦笑着走过去,将人抱进换衣间的小床上。   密闭空间中,属于对方的气息在鼻翼中格外明显,韩琴君深吸一口气,嗅着空中甜腻的奶香味,忍不住在余愁粉.嫩的唇上重重亲了一口。   余愁无意识地说了一句:“琴君。”   韩琴君便应她的话,话音落下,但见余愁嘴角上扬勾起舒心笑意。   “傻瓜……”韩琴君心中发痒,余峰纯粹是多想。   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多么的乖巧懂事,又怎会怪罪失责的父母。对于余愁,自己的契子,要的一直很简单。   不过对方犯傻,自己又何必提醒。   韩琴君喉头一动,大步走出,躲在楼道之中,急迫地将烟叼在口中。手中打火机火光闪烁了几次,终于吻上了香烟,带出一抹亮红。   韩琴君眯起眼睛,轻呵气,屡屡白烟如同蛛丝一般在空中游荡。醇厚的香味让契主思绪乱糟糟的脑袋稍许清醒,窗口的风更是她身子凉到一颤。   一支烟见底,烟灰抖落在地上,韩琴君心中做决心。   韩琴君和余峰说定,去往h省,与余愁母亲的娘家见面。对于他们而言,唯一的外孙女,如今已经结婚组建家庭,虽然再无权利过多干涉,但不甘心遗憾和后悔。   余老太太一心念着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女,翘首以待许久。   韩琴君这件事情瞒住了余愁,两个人先前曾经有过约定,绝不会去外面出差,如今主动打破这个约定,实在无可奈何。   不忍让她担忧,索性瞒住。只是一来一回,不算其中浪费的功夫,也要一天一.夜,如何瞒住?   除非以在韩家老宅过夜为借口,韩老爷子的寿诞,这理由勉强还能过眼睛。   余愁信了,韩琴君看着轻易就相信自己的余愁,心中一颤,反问:“你不问为什么?”   余愁咀嚼着口中的苹果,轻轻一笑,笑着反问:“难不成你在骗我吗?”   韩琴君摇头,否认了这种说法。等自己解决这件事,再和余愁说清楚吧。料想韩家那边也不会和余愁联系,只要和林叔打好关系,拜托他隐瞒此事。   虽然林叔连骂了好几句糊涂,但是依旧点头同意了此事。   这……这也无可奈何的事情。小姐的脾气自己也清楚,指望她回心转意,袒露实情,绝不可能。这个人就是一根筋啊,她做决定的事情谁能掰回来?   当年一气之下出走韩家,这十余年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韩琴君没在的第一天,余愁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脚抽筋了,将她从睡梦中疼醒过来,身边却没有契主温声揉着,余愁有些委屈,强打起精神。外面下雨了,踏入夏日,天气反复无常,时而晴空万里,时而电闪雷鸣。   一声闷雷,余愁身子一颤,窗户忘记关了,她赤脚踩过去。   雨中的橘色路灯闪烁着淡淡的光亮,因为雨雾而变得朦胧,深夜风声如同鬼哭狼嚎,余愁身子一凉,想起了前世的雨夜。   她已经记不大清楚自己到底怎么度过那段时间,也不忍去回顾。其实余愁知道韩琴君在骗自己,韩老爷子的生日还早……   余愁本想直接拆穿,转念一想,也许契主有何非做不可的事情。隐瞒,为韩琴君留下颜面,所以苦恼了许久,余愁最终选择了装聋作哑。   听着窗外的雨声,余愁磨磨后牙根,等韩琴君办好事情回来,一定要盘问缘由!   哼!   余愁嘀咕:“别出远门就好了。” 第109章   余愁一开始的“不问”源于对韩琴君的信任,现在心中的疑惑越积越高, 叫人担忧且恼火。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 敲打在窗户之上, 几滴调皮的水珠挤过窗柩的缝隙, 滴落在余愁脚背上。   冰凉的触感让余愁心中一惊,雷声轰隆隆地作响,一道银蛇划过天空, 待在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之下, 白光照亮了契子毫无血色的脸庞。   雨夜,雷雨天气, 车祸,死亡。   余愁心中所有的担忧都转化在面容上, 浅灰色的眼睛直愣愣看着前方。双手不自觉十指交叉, 指腹之间相互磨蹭。   雨气从窗户的缝隙从挤出来, 晃晃悠悠地转进余愁的鼻子中,清凉的空气带走了身体上的燥热,心却浮躁起来。   她踩着拖鞋, 向楼下走去。昏暗的灯光下,她遇见同样失眠的林管家。   余愁尚未开口, 林叔便自己心虚询问:“你怎么下来了?”   林叔抬眸,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怎么下来的?肯定是用双腿走下来的啊。   余愁咋舌, 清楚地展露自己的意图,手指按在开关上,清水在杯中打转欢呼。   清清凉凉的水滚落肚, 余愁身子一颤。   “这么大的雨,不知道韩琴君什么时候回来。”余愁有感而发,她的语气太过于无奈,引得林叔也长长叹气:“是啊,刮风又打雷的,飞机应该延迟了吧。”   小姐连夜赶回来的想法算是一场空,不忍心催促契主,怕成了落汤鸡。   林管家只晓得小姐啥时候出去,没说何时回来。余愁找自己要答案?   和余愁一样,暂时不清楚。说着,转头撞进契子的双眼,倏然闭嘴。   余愁紧握水杯的手微微颤抖,水面激荡,她勉强将杯子防止下来之后,才缓缓询问:“林叔,你刚才说什么?”   “啊,啊,我这个……”林叔挠着头,眼神恍惚,左右查看不定,“我是说这么大的雨,很多交通工具都延迟了吧,譬如飞机,这种情况肯定会误点的……”   他四两拨千斤,就在林叔以为自己躲过一劫之时,余愁突然发问:“韩琴君是不是出差了?”   林叔闭口不言?能说吗?当然不能说,林叔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主意,笑着打消契子的疑惑:“这怎可能呢?这么大的雨……”   越说越没底气,林叔实在无法欺骗一位对自己异常信任的小辈。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最后转化为了沉默。   沉默……   余愁刚才喝了杯冷水,胃部冰冰凉凉;此刻听了林叔的话,脚步踉跄,伸出手扶住沙发椅背才勉强稳住身体。   从尾椎出起的冷意,沿着脊椎一路向上怕,窜上头皮,冷飕飕地发麻,让契子身子猛地打了个冷颤。   余愁脚下虚浮,捧着一杯冰水上楼,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身子轻飘飘,人也轻飘飘,一个心在雨夜中游荡,到处奔走,寻找自己的日思夜想之人。   契子掌心的手机屏幕熄了又亮,如同持有者的心情,紧张而无法冷静。余愁竭力压制着自己拨打的冲动,她怕来电会让韩琴君分神,发生意外。   可不拨出这通电话,余愁心中没有准确回答,心中不安。   身子不方便的契子挺着大肚子坐在床边,看着雨声慢慢降低,瞪大一双眼睛只能无助地望着,随着天光乍现露出的鱼白色,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   啊,应该没问题了吧。   这个时间段,天色大亮,车流量也相对较少,韩琴君若是听见电话,一定会接通。   两杯水吞喝下肚,余愁心中方静了些。略带热气的水从嘴里进去,汗马上从身上出来,好比沙漠中孤独的骆驼,当驼峰中的水分,不会再储藏一点水分。   余愁心里腻烦许久,既不敢出去,又没事可作,身子松软,把控方向也熟练。   仿佛落到左边之时,右边空荡荡;行至右边,左边如此,她停在正中间,心中又霍霍然不是滋味。   双眼酸痛。   h省内,韩琴君长途跋涉。本想昨天直接和余愁的家人见面,但因为时间安排,挪到了今日,雨后第二日,倒也不错。从酒店出来,余峰安排了一名秘书接送韩琴君,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秘书从反光镜中看到的契主脸色严峻。   他性子不错,宽慰紧张的契主:“你别担心,他们两家人还是挺好的。”   当年的余家尚未飞黄腾踏,古月一心一意下嫁给穷小子,惹了本家不少阻拦和白眼。余愁的丢失,女儿的死亡,古家直接将怨气宣泄到余家。   如此这般,方才说两家一直不对付,这么多年来,不相往来。   余愁的消息让两家之间的屏障出现了缝隙,是碎开联系,还是有重修旧好,且看今天正常。。   司机还在啰嗦:“余先生是个话不多的人,他又宠女儿,你稍微说两句好听的话就行。但是……”   司机长叹一声,对这个古家颇为忌惮,“但是古家有点难缠……”   韩琴君避而不语,且看看谁能比谁厉害不成吧。   原本宽敞的客厅因为人数的增加而显得拥挤,余、古两家人虽不对付,但依旧站在一起,一些人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大家心中都清楚,对手只有一人,端坐在面前的契主不慌不忙。   韩琴君颇有单刀赴会的错觉。   人们总是喜欢挑出别人的缺点,纵然找不出,也得找出错误的地方。   余老太太用迟钝的目光上下打探韩琴君,随后激动地伸出手握住,口中喃喃自语:“你不是月月,我的月月呢?”   韩琴君心中了然。   看来她的底细早就被这群人打探的一清二楚,这次过来是解释,也只有解释。韩琴君深觉得余愁说的没错,自己和她是自由恋爱,不是坑蒙拐骗的人贩子。   故而……   这群人何必一直用试探的目光打探自己?   其中一名身着精致长裙的曼妙中年女子眯起眼睛,占据主导权:“韩琴君,你想的太美了。”   韩琴君冷笑抬眸,望向说话的高傲女子,身上穿着精致的服装,披着披肩,她很瘦,面容也显得刻薄,声音斩钉截铁,直直往上挺。   她不满地冷哼一声,教起二郎腿,呵斥韩琴君:“余愁刚刚进入社会没多久,心智还没有成熟,我不认为作为一名契子这个年龄能掌握自己的婚姻大事。”   韩琴君眯起眸子,冷飕飕地望着对方。   韩琴君轻声说道:“我认为不该剥夺一名成年的契子自己选择伴侣的权利。”   高傲女子强行忍住眉心的疲倦。   “现在,你所在的澄星所处理的麻烦太多,你又怎么能保证保护好余愁?!简直是痴人做梦,白费功夫!”   韩琴君睁开眼睛,反问:“那么给我一个你不同意的理由吧。”   女子不依不饶,说着无理的话语:“你得先证明我刚才的话语,你要怎么证明余愁爱你?她是心甘情愿地和你在一起?”   韩琴君落于下风,轻笑:“你可以调查,我不会解释。”   高瘦女子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韩琴君,你最好识相一些!小心成了拐卖人口的人贩子。”   众人针锋相对,激烈的情绪碰撞,谁也没谁拿出东西。   女人要的很简单,余愁的“心甘情愿”证明   她将韩琴君迟疑,嘲讽道:“拿不出吗?谁知道你韩琴结婚是怎么娶我家小鱼的!坑蒙拐骗,你用的哪种?!”   有人劝她冷静一点,毫无作用。余峰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众人争执,各执己见。有盼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有单身狗的哀嚎。   韩琴君低声唤了两句:“余愁,怎么了?嗯,余愁?”   电话那头没有如愿传来亲昵的早安声音,而是压抑着,如同小兽哀鸣一般的哭声。韩琴君心疼的紧,连忙询问:“宝贝儿,怎么了?”   余愁听到她的声音一刹那,情绪崩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结结巴巴地连声呼唤了几句:“琴君~”   声音又软又媚,恰似学语雉子亲昵的呼唤。   一连两个来回,耳边听着熟悉的声音,余愁这才敢彻底相信韩琴君没事,双眼涨的发红,酸痛异常。   鼻头一酸,压抑在喉咙中的声音终于彻底转化为了哭腔,余愁哑声道:“我好想你。”   韩琴君心中美滋滋,乐开了花,余愁这电话,当真是困了就有人送枕头。   契主将扩音打开,轻声哄着电话那头哭泣的伴侣:“再说一遍?说大声点。”让在场的人都好好听听。 第110章   韩琴君特地开了扩音,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在场的人全都屏息以待。   尤其是刚才的女人, 她踩着一双高跟鞋起来, 脚踝一扭, 幸得别人及时扶住。旁人小声提醒::“古总……”   她摆摆手,一双魅惑的双眸眯起,嫉妒地望向韩琴君。心中难以平静, 小鱼的声音真好听, 和她妈妈一样温柔。   只是……   古莲默默抿紧了红.唇,小可爱又被人拐走了!上一个是余峰, 现在是韩琴君!   若是自己早一些找到小鱼,哪里还有韩琴君占便宜找媳妇?!如今余愁有孕在身, 最忌讳情绪反复无常, 兹事体大, 大家心中都不敢先开口。   她古莲自然不会蠢到这地步,只要余愁喜欢,随她心意又何妨?但韩琴君休想轻易过关!!!!   小语以前是被两家放在心尖尖疼爱的孩子, 如果韩琴君做不到,就趁早滚吧。   古莲瘪嘴, 月月和小鱼,前者被沉默寡言的余峰骗走, 后者自己欢蹦乱跳跳进了韩琴君这个大坑里,乐此不疲。但她们的主动,让感情变得轻松, 却忘记了爱情须得把握最正确的天平点。   古莲竖起耳朵,悄悄听着,她听得格外仔细。通话之时淡淡的电流音,无法隐藏余愁话语中的软糯,像是一支羽毛使得自己的心中瘙痒难耐。   如果韩琴君不说话就更加完美了。   契主熟悉的温柔声音,让余愁鼻头一酸,泪豆划过脸颊,她大脑一片空白,全是韩琴君三字。   “我很想你,”余愁声音沙哑哽咽:“你、你在哪……”   韩琴君闻言,就跟小猫爪子一个劲地抓挠,又痛又痒又急却心甘情愿,长叹一口气,也无心炫耀,谎言更是没必要继续。   所谓的顾全大局,所谓的面子,此刻她尽数抛却在脑后,轻声哄着自己的小契子。当真喊住一句,小祖宗,你哭的自己心肝痛……   韩琴君的轻声软语叫古莲心满意足。   她是很满意,就喜欢这种宠人的契主,要不然欺负余愁怎么办?!   人得到的越多,金钱权利,便越发难以克制自己的野心,脾气也就越糟糕。   当年古月也是这样,她和家里置气,不想余峰在官场上大展拳脚,天南海北的,两边也没加照应。   相安无事也挺好,小官当着,日子过着。但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单亲爸爸的司机因为送发烧的余愁进医院,未能及时接送孩子放学,发生了车祸。   他将这个过错怪在了余愁身上,想着如果她不生病,自己按时接送孩子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嫉妒、怨恨,司机曾经起过杀意,但最后软下了心肠,只是将孩子送走。   多年前的信息交通不方便,一个瞎眼的孩子,若是不能得到有用的帮助,天南海北如何回家?   失去了年幼可人的女儿,妻子又死在了雷雨夜之中,余峰的心一块块破碎,再难缝合。他们与余愁擦肩而过,蹉跎了十余年。   余峰一言不发,今日前来,只是叫韩琴君和古家好好商量。方才的那通电话,大家心中有底。   终究是错过了……现在的韩琴君比余家更加适合。   韩琴君见余愁担心,许诺自己会尽快赶回家。反而这才是余愁害怕的地方,她拔高声音,尖锐地劝导:“不要上高速,不要自己开车回来!”   “好。”韩琴君温柔地应和着,转过身望向众人,“看来我得先走一步了。”   有媳妇,就是如此为所欲为。   韩琴君此次本就没开车,她来回皆是坐飞机,自己压根没开车过来。   人流量巨大的飞机场,余愁挺着大肚子,身着一袭休闲的孕妇装,挺着腰杆子,踮起脚尖提高视野,伸长着脖子到处观望找寻。   她走路很不方便,当看到韩琴君的一刹那,却依旧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快走几步,一下子就靠在自己契主的身上。   余愁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将头埋在韩琴君的胸口,眼泪又不自觉流出来。没死,没死……   韩琴君以为她太过于思念自己,心中感慨又满足,有这么一个对自己如此依赖的契子,这简直是全世界契主的梦想,没有之一!   怀孕的余愁脸上略微多了一些肉,脸颊肉嘟嘟的,一双眼睛闪亮闪亮,福娃娃脸上带着泪光。   韩琴君亲了一口,眼角余光看向躲在暗处之人。   秘书扒住顶头上司,不许古总冲上去一顿亲。她一双眼睛散发着绿光,跟十来天没见过肉,活要将人吃了。   日后见面第一眼,古莲险些将余愁看成了古月,古月周身上下乃是优雅古典的江南水乡女子,而余愁脸上却十分精致,精致如同娃娃水嫩。   她闭起眼睛,口中发出无限感叹:“我家小鱼真是盛世美颜啊。”   “就和她妈妈一样漂亮!”   “古总你冷静一点点。”毕竟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矜持一点,更好。   韩琴君的别墅周围又多了一个邻居,林管家买菜回来瞧见,饭桌上感慨:“小姐,最近搬进来的人可真多。”   韩琴君语塞,索性不回答。   古莲倒真是快,说过来便过来,此举还能近距离观察余愁。   夜晚。   韩琴君洗漱出来,望见躺在床上,呼吸浅浅的契子,样子可怜又可爱。   余愁浅睡,轻声喊着她的名字:“琴君……琴君……”   一连说了好几次,韩琴君应和了一句,余愁才放心。   韩琴君心中温暖,呵呵笑着,低头亲吻了一下余愁的眉心,一双眼睛温柔似水:“你就是我的药啊。”   包治百病,离之便死。   几日之后。   片酬经过审核交税,终于打进了余愁的账户之中。谢照影闻言深深吸气,而后缓缓吐出。现在那个抠门的经纪人应该不会再来纠缠……   任由网上林语的事情闹大闹乱,谢照影一直置若罔闻。她不在乎,也不在意,已死之人,何必一直记挂在心中。   自己的心随着对方的死亡而一起去了。   先前踩坏了许雪城一部手机,谢照影凭借着记忆买了相同的款式赔偿。   许雪城其实比较想要钱,不过新手机还是值得高兴,各方面都比二手货要用的顺畅。   许雪城拿着手机特地跑去别墅找余愁,这真是太好了!   她兴奋的样子,却叫余愁心中担忧:“谢导怎么有一种处理后事的感觉?”   谢照影这个人心中憋着事情,不会和人诉说,就怕她一下子没想好,想不开跳楼或者割腕。许雪城闻言,摆弄的手机越发滚烫,连着心也跳了一下。   余愁哈哈一笑:“我也是随口一说,当初你既然救回了她,她念及你的薄面,不会太过分的。”   然而,余愁这一张嘴当真是乌鸦嘴。   许雪城语气焦急地使用新手机的第一个电话竟然是有关谢照影,谢导这一次很厉害,她终于因为自杀而把自己送进了医院,十分厉害。   余愁有孕,身子不方便,所以就不能探望她;韩琴君和谢照影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也不打算去帮忙,但是可以转告任同。   毕竟当时多谢谢照影对余愁的照顾。   谢照影的自杀将林语被拐一事推向高潮。   “呜呜呜,你千万不要有事阿!”   “卧槽,这是殉情吗?哎,可惜世事弄人,人没事,幸好救回来了……”   粉丝们、网友们安慰谢照影,展露自己的善意;但也有人对其深之入骨,恨不得谢照影立马归西。   风景迷人的大好河山,刚刚被评为五a级旅游景点,翘首以待坐等收钱的村民,左等右等,不见人影!   这绝佳的落脚迪,山村之中压根就没人来。谢照影做的“好事”,林语闹出的“好效果”,各种难听的污言秽语从山野村夫口中跑出。   “操她娘的,林语当初怎么不早死了,现在这么害我们?”   “都怪那个谢照影,我听我的女儿说,如果不拍摄电影,就不会发生现在这种情况!”   “对啊对啊,如果没有电影的话,这件事情哪个晓得喽。哎!”   就是怨恨再多,人总是会喜欢去找寻新的理由为自己开脱,最好这个借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同村之中,低矮的土砖房子院里,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低着头哄着怀中婴儿,身边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小家伙身上脏兮兮的,脸上黑漆漆,样子十分滑稽。   他一个人在院子中跳格子,口中嘀咕:“我不喜欢我的妈妈,我要爸爸,我要奶奶!”   其中掺杂几句脏话,沉默的中年女人听了小会儿,“啪”上去就给他一巴掌。   “谁叫你说这些的!”   孩子心中越想越委屈,本来就是嘛,因为自己的妈妈,村子里的孩子也不和自己玩了。   他大声吼:“我讨厌她,她死了最好!” 第111章   女人上前甩了孩子“啪”一巴掌,眼中怒气磅礴, 但不解释也不斥责。打骂声音让怀中婴儿哭泣不止, 女人蹙起眉头反而收敛怒气, 甩甩手走到旁边, 再摇晃着双臂哄婴儿。   闻听孩子嚎啕大哭,一个面黄肌瘦的老人家杵着拐杖出来,咳嗽声接连不断。她将孩子拉到怀中, 干枯的手掌抚摸孩子头顶, 呵斥女人:“你要点脸吧,什么都生不出来的赔钱货。”   女人不看她, 两个人分别哄着孩子,各自置气, 但老人家先前占据上风, 见儿媳妇沉默, 便以为女人认怂,心中无比畅快。   女人反说:“身为孩子,应该明白母亲就是没有教养之恩, 也有十月怀胎之苦。这件事情,谁都可以说, 唯独他不能责怪,他妈没什么对不起他的!”   “呸!”老人家冲她的方面啐唾沫, 瘪起嘴巴高声反驳,“孩子懂什么?要不是她妈,老三一家至于成鬼样子?我们没必要养两个赔钱货, 但老三家就剩这么个契主,最后一个种,他要骂要怪你顺着他的心意不行啊!老三就靠他传宗接代了。你今天去河边捞点鱼吧,给孩子改善一下伙食。咱们契子家家的,少吃点就好了。”   她年岁已高,几十年的契子生活不但没教会她何为平等,反养出如此迂腐的思想,偏心的看法。   老人家领着孩子进屋,口中碎碎念道:“他.妈没啥用,我看就这孩子生的漂亮,娃儿一个比一个好看……”   她声音愈加变弱,隐约传来:赔钱货,不生崽等抱怨词汇。   女人冷冷说:“你常说养孩防老,有用吗?你的儿子在外面包二奶,小三,这么多年,你还是住在土砖房子里。”   “要是你给他生一个孩子,他的心就收回来了,都怪你!”老人家不辨是非,三句话不离孩子,当真是可笑可恨。   “同村在他手下做工的人说他骂你是老不死的,不给钱饿死最好,所以三年都没有寄钱回来了。”   女人淡淡说着,只求戳中老人家的痛点。   许是颜面过不去,竟然被自己的儿媳妇如此训斥,老人家扬起脖子,活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野鸡,撅起嘴巴要啄人:“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说八道,他是没钱给!你少和村里的汉子说话,哪天就跑人家里吃饭去了!”   “你气什么?”女人反问。   老人家顿了一下手中的拐杖,怒道:“我怎么能不气?你这是平白无故乱讲!”   女人冷哼一声,反道:“你不该生气,契子的作用就是生孩子,长辈规矩可以随意跨越。这件事情你几十年前就完成了,现在就是一个无能的,吃白饭的老家伙,你有什么本事生气?”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你、你、你……”一连三个你字,老人家一句话憋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气得要晕过去。   孩子听到大人针锋相对,躲在了老人家的身后,怯怯地望向两人,偷偷撅起嘴巴。不喜欢姑姑……   一点都不喜欢她。   女人也不得寸进尺,气了老人家之后,抱着孩子默默进去,一句话也不说,曲坐在门槛上,双目无神看着门口。   老人家回过神开始撒泼:“读了几本书,就跑到我面前充能干,要是我跑到村长那边,让全村人给我主持公道,看你会不会被浸猪笼!”   “我浸猪笼,谁来养活你?指望你的儿子吗?你有他电话吗?你知道他在哪吗?你手机欠费了他给充话费了吗?”   女人拿捏着这老人家的死穴,冷笑一声进去。踏进门槛,她迟疑地看了看搂抱的孩子。这孩子命苦,几个月就没有了家。   不过那样的家,不要也罢。   她回头看了看,老人正在安慰孩子。女人眯起眼睛思量,那个孩子心性早就成型,一心想着自己的爸爸、奶奶,而对妈妈口吐脏话。   老人家说的没错,孩子还小,容易被其他事情影响。但……那关自己什么事情?他在家,他.妈虽然冷淡,但好过酒后家暴再给他糖吃的爸爸。   分不清楚好坏的人,三岁看将来,话无错,除他父母长辈之外的人,没必要为纠正他而费神。   总而言之,关自己破事?   但是……   女人哄着安静睡着的婴儿,这贫困小旮旯,待下去也只是毁她一生。身处这地方,谁不想跳出去,奈何跳不出啊,这孩子还小,还有救。   女人心中思量,打定主意,眼神坚毅迈进昏暗破旧的房子里。   韩家别墅,厨房内,水声淙淙。   韩琴君挽起袖子正认真地洗水果,余愁最近就爱这一口,一天小啃小啃,也能吃掉不少。   突然,背后传来温热气息,契子轻轻搂抱着腰肢,含羞地从侧面偷亲了一口。   “等我洗完就要去上班了。”   韩琴君说着擦干了手中的水珠,手指划过圆润的苹果,递给了余愁。   大抵是恋人洗的苹果特别好吃,余愁眯起了一双美目,笑的开怀。韩琴君捏了捏怀中的福娃娃,心情紧随其明媚。   “怎么那么高兴?”指腹轻轻捏着余愁腮帮子,韩琴君爱不释手,又软又滑又嫩,就像一只食物塞满食囊的小松鼠。   余愁咽下苹果,小声:“我看到你就开心。”   韩琴君到门口换鞋,拿起包开门,朝着车库走去,说道:“我得去上班了。”   余愁小挪小挪,尾随其后,左右看看,最后悄悄地扯住契主的衣服。   “你想尝尝苹果什么味道吗?”余愁说着红了脸,踮起脚尖亲了下契主,本想浅尝渐止,却被韩琴君勾住腰,舌尖探入划过湿润口腔,吸允着娇嫩香舌。   一吻完毕,分离之时,牵出迎光银丝,韩琴君亲了亲余愁的嘴角,又忍不住咬了咬余愁的脸颊,留下两个浅浅极快消失的牙印,附耳回:“嗯,很甜,在家慢慢吃。”   她不大想上班,谁叫古莲在一旁虎视眈眈。唔,有林管家在,她应该不会太破格。   余愁还是对这种亲昵行为感觉羞涩,脸红似苹果,眼神躲闪,不敢多看。   大白天,亲一口就好了……   古莲躲在老远处的树后,手掌上精致的指甲在树皮上挠啊挠,恨不得咬着小帕子哭泣:“小刘,她们是不是在亲嘴,亲够了吗?怎么还不放开?!啊,我家小鱼一定和她妈一样可爱,我也想亲一口。”   “古、古总……”秘书看着她摧残手中的指甲,一阵肉疼,这都是钱啊。   古莲盯着韩琴君的车,等车尾巴一离开自己视线,她一招手,颇有军官指挥士兵,上前作战的架势:“走,出发!”   余愁刚刚进屋,坐在沙发上晃荡着两条白皙双.腿,认真啃着苹果,无聊地看着电视节目。   门铃声响起,林管家从厨房出来,擦擦手掌前去开门:“我来吧。”   古莲笑弯了一双眼睛:“我隔壁新搬来的,特地来打个招呼,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   林叔买菜之时,曾匆匆扫见古莲,的确是新邻居不假,人家带着礼物上门,拒之门外有失礼节。   他啧啧咂舌,心道   林叔一边想着:这人可真是和善,笑的跟朵花似的。   他同时打开门,四目相对,古莲的笑颜瞬间消失。   古莲强心欢喜,怎么不是小鱼开门?   林叔眨巴眼睛,竟然从这个女人看出几分余愁的影子,五官相似,但又有差别。岁月没有给她增添斑点,皱纹,反而让其多了一份稳重的风韵。应当……是个很沉稳的人。   刚刚放行,林叔便见“沉稳”的人脚步欢快,只差要欢快地蹦向余愁。   应该沉稳吧……   林管家如此想,也只能如此想。   “我叫古莲,哎呀呀,你不是就是那个著名的大影后,余秋心吗?!这真是太好了,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   秘书向旁边侧了一步,无地自容,想要找条缝钻进去。   古总还是这今天才关注娱乐圈,所谓的忠实粉丝也是昨天晚上才拿到粉证的,还是在天桥底下办的粉证。   别显摆了!   但是古总为了和小小姐拉好关系也是拼了,扔下公司给副总,拍拍屁.股坐着飞机,横跨大半个华夏来这里找人。   余愁从未遇见过如此热情的粉丝,还在家里,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而且还不是小姑娘、小青年,而是已经结契的契主。   她呆滞在原地,被古莲攥住双手,亲昵地上下摇晃着。余愁冒黑线,额,看得出来是忠实粉丝。   “哎呀,早知道是你,我伴手礼就多带一点了。真是太失礼了,小刘,快点把东西拿出来,藏着掖着做什么,都是家乡那边买的,不值钱的玩意!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合不合适,收下吧!真的不值钱。”   小刘将竹子编制的篮子放在茶几之上,上面盖着红布,他也没掀开。   古莲笑着挥手:“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哈哈。”   小刘点头,对,也就是人参类的大补品,哈哈,不值钱,不值钱……   小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得亏自己拦住了古总,要不然她还要往里面塞钱塞银行卡,说是要给小鱼一个惊喜。   他的个亲娘呐,这不是惊喜,这特么是惊吓好不啦?!   林管家没多想,这里别墅区,邻居本就少,平时有来往也不错,伴手礼无法是表诚意,诚意为重,礼轻情意重。   上门会见,稍微讲话便可离开,可这美妇是契子的妈妈粉,激动到紧握余愁的手不放。   一口一个“我好喜欢你!”   “你好可爱,比我女儿还可爱,”   “和我想的一样好看,”   “让我好好看看,越看越喜欢。”   古莲只差没在余愁脸颊上留下一个个唇印,余愁心中尴尬。这种被粉丝堵在家里,心中慌,以前没遇见这种情况啊。   跑?跑哪去,人家都蹦进家里了。   古莲充满了期待,小声询问:“我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吗?我没有恶意,我挺喜欢小孩子的。”   小鱼这么可爱,这么害羞,孩子一定也十分可爱害羞,快来提前认认姨~~~   余愁摇头拒绝,怀孕的契子本就排斥别人的气息,她只想与韩琴君亲近。   寒暄之后,古莲踩着一双高跟鞋,只差欢蹦乱跳离开。   小刘在后面收尾:“打扰了,我们古总人……就是这样热情,希望不会给你们添加麻烦……”   林管家尴尬地哈哈一笑,连忙说没事,常来玩。   小刘偷偷想:大爷,你就是不说常来玩,我家古总都会自己蹿过来的,说不定吃个饭,还想住下去。   林管家应付古莲,应付出了一身大汗,天,这个邻居可真是热情。   他一回客厅,提起篮子,是水果?待掀开红布,小篮子被瓜分为了三部分,入目所及便是数根人参。   挤在一起,堆的漫漫当当,这若是还有空间,估计还能再塞!   余愁抹了一下汗,感叹:“这家乡特产,真是客气。”   林管家心道送这么大的礼物,可怎么回礼呦,心中有些烦恼。这……客气的让人苦恼啊。   不过到下午的时候,他就和古莲打成了一片,交谈甚是欢喜。   古莲惊喜道:“你是小鱼小粉头?”   “小鱼?”林管家挠挠头,余愁的别称不是小鸟,哔啾吗?   古莲轻笑:“小鸟姓余,我的家乡喜欢姓前加\'小\'字,所以叫小鱼。林叔,你可真厉害。”   林管家被一顿夸,满心欢喜:“大妹子,你太客气了。送那么多人参,别客气,这里永远欢迎你!”   一边的小刘偷偷摸摸擦汗,凸(艹皿艹 ),古总,公司药丸啊,副总要是知道你离开,还把一堆工作扔给她的原因,是来追星,会气得吐血,暴脾气一上来就来抓人了。   许雪城从公司过来,提着糕点来看望余愁,一进门以为自己走错了。余愁瑟瑟发抖地躲在沙发边缘,颤颤巍巍地看着两个时不时发出诡异笑声的粉丝。   邪教聚会?   不是!这特么什么情况?   许雪城觉得有点危险,正准备想跑,被逮住了。古莲胸有成竹,见是余愁经纪人,连忙说:“我叫古莲,是小鱼的粉丝,你就是许雪城吧!”   她语气激动。   许雪城一听,这么激动作甚,自己又不是大明星:“我……”   古莲看着这位曾在危难之际多次帮助余愁的年轻人,欣慰地握住许雪城的手掌,笑着说:“幸亏有你,小鱼很多事情承蒙你照顾,你真是尽职尽责,认真又能干。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一定会升职加薪!”   许雪城一听升职加薪四个字,就翘起了尾巴。   嘴角咧起,露出既骄傲又腼腆的笑容:“你真是太客气了,我没那么厉害。”   古莲顺利和林管家、许雪城交换了微信,余愁是公众人物,不会轻易将联系方式泄露,她知趣地没问,省的尴尬。   她待到太阳下山才兴高采烈地离开。   小刘流露怜悯的目光,古总人际关系处理贼6的,尤其是胸有成竹情况下,区区管家和经纪人怎么拦得住她?   晚餐桌上,林管家忍耐不住,破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与韩琴君谈及了古莲:“想不到她也是余愁粉丝,这真是太巧了!”   韩琴君发愣地切牛排,塞在嘴中,味如嚼蜡。   这么快就被策反了吗?昔日在余家,三方对质,古莲乃是性格冷漠沉稳之人,如此冷漠之人如何拉走林管家和许雪城的?   自己的伴侣不会被拐走吧!   韩总突然深感忧伤。 第112章   契主心中有事,余愁第一时间感受到, 从餐桌下伸出手轻轻握住韩琴君, 侧头露出一个温婉笑容:“怎么了?”   “不……”韩琴君切下一小块牛排, 放在唇边, 回答,“没什么,想起了工作。”   韩琴君吃的有些急促, 这一切尽数落在余愁眼中, 心随对方而担忧。见契主放下刀叉上楼,她连忙将余下的食物塞入嘴中, 鼓着腮帮子紧随其后。   韩琴君心事太重,踏进房间后下意识将门带上, 余愁眼疾手快拽住面前人的衣角, 手掌抵住门。   突然出现的力, 韩琴君才回过神,连忙询问余愁有没有事。   余愁凑她身上一嗅,说:“你是不是早就认识了新邻居?”   虽是疑问, 但她心中早就猜出十之八.九。琴君从林叔谈及“新邻居古莲”时候,这人就表现古怪。   突然出现的邻居, 表现又太过于热情。真正叫余愁不解怀疑的是,一个粉丝怎么会一眼就认出许雪城?   信誓旦旦, 毫无迟疑。   虽然好友当初被拍到和谢照影出入酒店“幽会”,但照片像素自成马赛克,除了勉强看出是个人形。许雪城当自己经纪人多年, 向来奉行不露面,不抢风头的原则。口罩、墨镜,帽子,哪一样都没少。   古莲一眼认出,其中没点古怪,余愁实在难以说服自己。   晚上契主的表现验证了余愁白日的猜测。昔日也曾有新邻居上门拜访,顾老太太领着血红来的时候,当时韩琴君泰然自若,对于两者态度实在明显。   这一切太过于巧合,韩琴君外出的两天,所为何事?   韩琴君身上没有其他契子的气息,这一点余愁就很放心了。   而且,古莲一看就是冲着自己而来,不关韩琴君的事情。哈,突然出现的奇怪女人,让韩琴君察觉到危机感了吗?   韩琴君带余愁进屋,让她歇息,说:“的确认识,你……不要和她走的太近。”   余愁望着韩琴君,指尖探出,点在契主的下颌处,轻声笑道:“你在害怕什么?”   “没。”韩琴君否定了伴侣的话语。   身为年长者,她总是愿意为身下人遮风挡雨,看契子展露笑颜。温热攀岩着肌肤传递,韩琴君一怔,低头看向余愁,契子轻轻攥着自己指尖,她一双美目笑弯弯,温柔似水。   韩琴君陷入温柔泥沼之中,一时难以自拔。   “我有点困了……”余愁侧头如小兽般蹭了蹭,轻声询问,“但是我还没有洗澡,你……可以帮我吗?”   话音落下,余愁幼稚地伸高双手,露出甜甜笑容,如同孩童一般求抱。   暖色灯光之下,水汽升腾,将镜子变得模糊起来,隐约勾勒出来浴室之中暧昧场景。   余愁躺在韩琴君的怀中,看着水面上浮着的沐浴泡泡,伸出手去触碰。   韩琴君感受着身上的湿滑肌肤,喉头一动,低头在余愁脖颈处落下一吻,引起契子发出轻喘。   “唔……”   余愁有些惊慌失措,垂下眼眸小声拒绝:“还不可以……”   “早就可以了。”韩琴君对着余愁咬耳朵,手指随着音量降低而不断地向下滑,划过腰间,落在大.腿根部,余愁身子一颤,吓得闭上眼睛。然而闭目让其他五感更加敏.感。   “宝贝,好甜。”   韩琴君修长的手指在余愁的双.腿之间来回滑动,挑逗着怀中人的敏.感处,感受着契子身子微微颤抖。   “琴君……”突然余愁声音略略上扬,颔首低头捂嘴,呻.吟声音却从指缝中不断地蔓延出来,“嗯……哈呀……”   韩琴君侧目,笑问:“是这里吗?不用担心,我只在外面。”   硬挺的豆豆,指腹来回有节奏却无规律的按压,听见余愁的声音越来越急促,韩琴君却放缓了速度和力度。   余愁身子难受,小声不满地哼着。   可是韩琴君却是有意为难她,不断地浅浅重重。余愁眼角发红,□□之时带出浅浅抽泣声,“ 嗯……我、我难受……”   可是韩琴君却置若罔闻,继续挑.逗着敏.感的人儿。   韩琴君勾起嘴角拔高声音询问:“舒服吗?”   余愁身子冒出一股股热流,如同热水亲吻着肌肤,舒坦到脚趾蜷缩起来。抒发过后的身体本就敏.感,韩琴君却没有给她缓和的机会,指尖轻轻拨弄着,另外一只手却按住余愁,不想香甜的契子逃跑。   “不要了……”余愁拒绝,却又不直接推开韩琴君,软着脚踏出浴缸,小声的拒绝更似欲拒还迎。身子颤抖地越发厉害,口中爱语咿呀不止,余愁眼前一黑,竟是昏睡过去,韩琴君笑着将人洗干净抱去床上。   韩琴君看着舒坦地窝在被中的契子,低头亲了数口,香甜的气息诱惑着契主更进一步,完全不知道何为浅尝辄止。   “都怪宝贝主动诱惑我。”韩琴君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可笑的说法。   将余愁唇瓣亲的红肿湿润,韩琴君却没有紧随其后床上歇息,转身朝书房而去。   古莲的来意,韩琴君清楚,木已成舟,余愁自愿嫁给了自己,古家和余家都没理由强行将其带走。   余愁不是物品,不是无法做主的未成年人,她拥有自己的意识,自己选择的权利。韩琴君明白自己的隐瞒让余愁担忧,为了解除自己的担忧,一向在□□上羞涩的余愁才会一而再、再而三主动示好。   余愁在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   韩琴君心中温暖,这满溢的温柔从心口溢出来,叫她嘴角笑意久久未消失。疯?余愁就是自己的药,有她在,自己永远都舍不得疯。   那些等着看戏的人,恐怕要大失所望了。   翌日。   古莲早早起床,对照菜谱做好孕妇爱心早餐。她偷偷摸摸躲在远处,看着这别墅前车前两个人腻歪,焦急地等着韩琴君离开。   可左等右等,却等见韩琴君将余愁带上了车!   开什么玩笑!   助理紧张地看着古总,一心为她的美甲担忧。迟疑地询问:“古总,咱们还过去吗?”   古莲冷目而视,轻哼,过去?小鱼都被韩琴君带走了。   “那这些早餐……”助理掂掂手中的爱心料理,不知怎么办。   “你吃了吧。”   古莲挺直身体,衬紧衣袖,踩着细跟高跟鞋,踩着钉子步,大步流星而回。眉目如霜,气极反笑:韩琴君,你够果断,但还不够。   鞋跟戳住石板路发出尖锐声音,助理紧随其后,如同一把利刃不停地往自己耳膜狠戳。   哦,难受……   古总真的生气了。   公司内,余愁仰头小口喝着牛奶,韩满身香甜滑腻的奶味,叫韩琴君忍不住亲了一口。   暧昧的接触,契主突然浓郁的气息,叫余愁想起了昨晚,霎时浑身上下发烫,她放下杯子捂着耳朵轻推开韩琴君,小声说:“还在公司里。”   韩琴君唔了一声,松开了余愁,探手抹掉余愁嘴边的奶痕。   余愁脸上臊的不行,推了推韩琴君催促她:“你要开例会了……”   电话响起,韩琴君低头看了一眼来电人,神情变化,起身出去。余愁眯起眼睛,心中疑惑不解,古莲的出现让韩琴君行为变得越来越异常。   有什么电话,需要特地避开自己?   余愁重新捧起杯子,继续喝牛奶,眯起眼睛。没关系,韩琴君总有瞒不住的时候,迟早得说。   楼梯窗口处,韩琴君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语气冷漠、命令道:“既然如此,那么麻烦你想办法将这件事\'转告\'他们了。”   韩琴君挂断电话,手机于掌心中转了一圈。呵,将余愁带来公司,只是摆脱骚扰的第一步,古莲想要搅局可没那么容易。   釜底抽薪,谁不会?   外省。   办公室内,有人气得将手机狠狠往桌面上一放,“砰”的一声,吓得外面正准备进来汇报工作的助理停止了脚步,副总又发火了,进去了也是白挨一顿臭骂。   西装革履的男人烦躁地扯开了领带,他怕这领带绑着脖颈,一口气上不来,把自己憋死。   原来姐夫“出差”,是为了追一个粉粉.嫩.嫩的小明星,追谁来着?电话里没听清楚明白,但是人证物证确凿,她休想找借口!   呵呵,年纪大了,会打野味了。   他一翻手机,看着屏幕上一条裂缝,眼角抽抽,心中无名火更加强盛,手机又被自己砸开了裂缝。   幸好这手机倍受磨难,但依旧□□岗位。   “姐,我和你说……”他找自家亲姐告状去。   因韩琴君突然将余愁带来公司,许雪城白跑了一趟别墅。   她在电话里抱怨:“韩琴君发什么神经,你肚子都那么大了,还带着你瞎跑干啥子呦。”   余愁揉揉眉心,反问:“什么事?”   现在自己没有工作安排,许雪城跳槽到澄星后又只管自己一人,她却依旧整天忙不打停。   许雪城坐在公交车上,见两边建筑迅速倒退,往目的地疾驰。她晃了晃两条腿,心不在焉地说:“本来想到你那把我毛衣结尾了,你没在就算了,我现在去看看谢照影死了没。要是没死醒了,就把我给她先垫付的挂号、住院费还了!”   余愁轻轻一笑,好友心软嘴硬。许雪城喋喋不休,听到余愁笑声,面上尴尬:“到医院,我挂了。”   “好,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余愁提醒她。   “别,还是算了,我可不能欠韩琴君人情,”许雪城边说边下车,语气温软,“至于你,现在安心养胎吧,预产期是九月还是十月啊?不管了,到时候我提前守着,身为孩子干妈我一定要守着的!”   许雪城挂断电话,脚步加快,行至病房门口却猛然停住。她心中突生疑惑,人能如此轻易地舍弃生命吗?   她自己在尘世中摸爬滚打,低头哈腰活着,领着死工资,每一分钱都好好攒着,为自己日后打算。   “死亡”二字,许雪城不能明白,也不想明白。但是她讨厌谢照影这种行为。   口中念着“尽会惹麻烦”,许雪城推开门。   阳光透过窗柩白纱,爬上了病床,亲昵地舔舐着谢照影的脸庞。   俊俏的面容,紧抿的薄唇,高挺的鼻梁。许雪城回过神,走到床边,拿起水杯和棉签给昏睡的人沾水湿润唇.瓣。   许雪城垂下眼睛,盯着谢导,当初谢照影突然赔自己手机,她就觉得奇怪。麻烦精情绪如此压抑,居然还记得踩坏了自己手机?   不对劲,不对劲,有一种人之将死其行也善的错觉。   许雪城拿着手机去余愁家里溜达了一圈,踏出别墅区就深觉不妙,立马去找了谢照影。   事关人命,许雪城花费了一番功夫,成功把吃了大量安眠药还割腕的谢照影一巴掌从鬼门关扯回来了。   说句实话,她蛮自豪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正是这个道理。   许雪城嘀嘀咕咕:“你要自杀就自杀,干嘛跑人酒店里?找个高处,往水里一钻不挺好,还不给人惹麻烦。幸好老娘心好善良,不然爱死死去。谢照影,活着不好吗?你这样昏迷逃避,我特么哪有钱给你付住院费……”   一说起钱,许雪城就要哭了。她的存款被医院的两个人慢慢掏空,有时候真想气得撒手不管,可又狠不下心。   谢照影再不醒,她掐也要把人掐醒,还钱!!!   突然谢照影的手机来电,铃声还挺响,许雪城手一抖,直接把水杯砸契主脸上。吓得她连忙摸了两把,还好,还好,谢导是原装,不然把假体砸歪,自己还得出整容费。   许雪城转念一想,呸,歪就歪了,是假货还是别混娱乐圈了。   整容其实没啥不对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主要近来风气歪,书还没读上几本,十七八岁的年纪,天天想着进娱乐圈捞钱。   许雪城遇见过不少这样的人,看得多,心似明镜。   电话还在响着。   许雪城本不想接,谢照影自杀昏迷,众所皆知,谁眼瞎打电话?半夜十二点打比较靠谱,说不定还有只鬼来接。   号码没有备注。   她疑惑一眼,随后蹙起眉头接通:“谁?”   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声音,对方说的很慢,讲的是普通话,却带着令人难以忽略的地方口音。 第113章   陌生的声音,陌生的人, 说着许雪城难以拒绝的事情。   “这个孩子的一生就这样毁了, 太可惜了。”   对方要找的是谢照影, 不是许雪城, 她原可以不用管,但屏住呼吸,隐约能听见那端孩子打闹, 女人哄笑的声音。   孩子, 一生……   许雪城垂眸望向昏迷的谢照影,缓缓应答:“那我去找你。”   身穿白色衬衫, 黑色粗布长裤的中年女人局促不安地坐在餐馆中,抬眸望见的陌生面孔, 叫她更加紧张。   一时无言以对, 声音在喉头中转了几个圈, 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许雪城先自报家门:“我叫许雪城,唔,我想你应该对我还有点印象, 我是谢照影的……额,她的经纪人。”   许雪城构造了虚假的身份, 这样也好解释,为什么电话都和会面都是自己前来。至于谢照影……   许雪城就轻避重:“她有点事情, 暂时来不了。”   女人将摆放在桌面上的手放下去,放置在双.腿之中,轻轻蹭掉手中汗珠, 反问:“你能做主吗?”   不能也得能!   许雪城拍着胸.脯保证。   女人信以为真,能就好,能就好……   “你应该也知道林语的事情,她们两个人的孩子直系亲属都没有了,现在是我家暂时管着,但你也知道……那个小地方,对孩子终归……”女人一向沉默寡言,这般长的句子,她说说停停,花费许久。   许雪城连蒙带猜明白她特地喊自己过来的目的,先前在电话中也有所提及,许雪城心中早有主意。   无非是这个人不想白白给人家养孩子,又找不到合适的冤大头,想起了林语的初恋情.人,一心找死的谢照影。   既然爱,那便把最后的念想给带走吧。   许雪城默默翻了个白眼,大姐,谢照影不会感激你的,看着那两孩子,谢照影就犯饱气,好不?   要是有领养的想法,早就想办法把孩子带走,不至于一直自杀了。   “两个孩子……”许雪城喃喃自语,却被女人打断,进行解释:“就养一个吧,她才一周岁不到,也算几个月的小娃娃,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大的……   三岁看将来,和他那位人贩子爸爸性格一样的自私自大,明明一贫如洗,家里大人还是宠着,眼界低,又不出彩。   怨天怨地怨父母,这个孩子就是谢照影领走,他也不会多感激。   人家愿意领养是源于善良,而并非义务,女人很清楚这一点。原本能得到同意,就出乎她的意料,不必再多奢求什么。   原以为这位经纪人不会同意,毕竟谢导是公众人物,哪有带着一个孩子到处跑的道理,但许雪城却一口答应下来。   “我会全力以赴。”   女人不知道她何处来的自信,抬头对视撞进许雪城的眼中,年轻还未结契的契子,眼中满是希望的光芒。   许雪城有着年长者再难拥有的青春与蓬勃气息。   领养孩子……   除却孩子要符合被领养条件,同时领养者需结婚,其中一方年满三十,且无所出。谢照影三十多了,没孩子,她只要再找个没孩子的结婚便好。   那孩子直系亲属都没了,家里的老太婆一定高兴自己将其送去福利院。   以孩子目前的情况,福利院那边迫于社会舆论压力不可能不收,到时候谢照影若是同意,只管办理手续即可。   她虽然久居乡村,但将万事逻辑理得清清楚楚,没点把握也不好联系谢照影。   呼,也算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   她心中轻松,许雪城却紧锁着眉头,狠心咬咬牙坐飞机回去,立马将此事说给余愁听与商量。   余愁咽下口中苹果,哽了小会儿,真想敲敲好友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不知道该说许雪城傻还是善良。许雪城心中尴尬,苍白无力地解释:“你看,如果我和谢照影假结婚,既可以领养那孩子,还可以帮院长领养女儿。”   若是谢照影苏醒后,想收养那个孩子,更是一举两得。到时候两人再离婚,至于夫妻双方共同财产的划分……   “到时候我们签订婚前协议书,离婚时,财产各拿各的,绝不要对方的钱。”许雪城拍着胸.脯保证。   余愁听着许雪城心虚的长解释,好友说再多都没用。既然她已经答应女人,必然不会反悔。   余愁太了解许雪城了,这个人一向不轻易许诺,若是点头,便是头破血流也会义无反顾!   口中还残存着苹果的甜味,余愁嘴巴却泛苦,眯起眼睛徐徐问道:“如果谢照影苏醒后,不同意领养孩子怎么办?”   短短一句话,便堵得许雪城哑口无言。她太过于自信,明白世事弄人,多的是意外与不可知,却还是选择去做。   因为自己没勇气去拒绝一个孩子的求助,所以如作茧自缚,将自己彻底困死。   许雪城如同犯错孩童,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声音越来越低,解释道:“我……总有其他办法吧。”   她一想到那孩子的处境,总想起自己小时候,多像啊。大家像踢足球一样踢来踢去……   许雪城头越栽越低:“我想,就算领养不了孩子,也得给她找一个好归宿。”   她至始至终说的都是较小的那个孩子,至于大的,她没和余愁提,已经被放弃的人,没什么可说的。   余愁还是忍不住叹气,反问:“你现在还得担心另外一种情况,如果谢照影一直昏睡怎么办?”   无论醒还是不醒,好友面对的困难不是小沟壑,而是一座巍然大山。   许雪城满脸愁绪地离开了,她不许余愁让韩琴君帮忙,这是自己的麻烦,不愿劳累旁人。   翌日。   余愁心绪杂乱,睡得不安稳。   古莲昨日吃了亏,今日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韩琴君的控制欲真可怕,自己又不会舔掉余愁胳膊啊,腿啊,至于躲着吗?   古莲冷笑一声,怪谁?都怪余愁太可爱了。   她掐准时间,装作晨跑路过别墅,挥手大声打招呼。车前,余愁身子一颤,连忙推开韩琴君,嘴唇红肿湿润,脸上臊的慌。   古莲狡黠地眯起眼睛,迅速停下脚步,后面的助理小刘差点追尾,一头撞在她身上。   余愁脸上红晕下不去,又见古莲径直前来,捂着脸说:“我、我先进去拿东西,你等等我。”   契子羞的钻进了屋子里。   古莲收敛了脸上送给余愁的笑意,与韩琴君横眉冷对:“小鱼肚子都这么大了,在家好好休息才对,可你却不想着这一点,将她带去公司!”   古莲对余愁和韩琴君两个人的态度,截然不同,弈然一个两面派。   她上挑的眸子细细眯起,算计着自己的猎物。不悦地加重语气:“孕妇安心歇息比较好。”   心道,若是自己的出现打乱了韩琴君的计划,能让这人狗急跳墙,那才真是有意思。韩琴君好大的脸,凭什么要求一个怀有身孕的人,跟着她自己一起上下班?   韩琴君置若罔闻,长唔一声:“你好。”   “你好。”古莲抽抽嘴角。   彼此的手轻触,随机放开,无隐瞒坦露对彼此的厌恶。   韩琴君微微扬起下巴,询问:“古总好生悠闲,公司没事吧?”   “好得很,”古莲嫌弃地蹭了蹭手掌,拒绝沾上韩琴君点地气息,“韩琴君,我对你很失望。”   “是嘛?我会改正。”韩琴君云淡风轻回答,依靠着车门坐等自己的小契子消了一脸绯红,乖乖钻自己怀中。   “我说了,你若是没能力保护小鱼,就老实放手,”古莲嘲讽她,“家务事什么时候处理好了,再给我打保证吧。”   “是吗?”韩琴君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心中松气,“那你想多了,你的家务事处理的很好吗?”   古莲得意的颔首,哼哼一笑,这是自然。自己说东西,老婆就绝对不敢去南北!自己一点都不怕老婆!   韩琴君斜眸望去,见她竟然和易语言,不屑地反问:“哦,是吗?”   古莲嘲讽:“好得很,你的家庭情况,貌似没资格教训我。”   韩琴君依旧只是笑,笑吧,等会就有你哭的时候。   余愁顿觉气氛奇怪,这两个契主活像前世有仇。这……短短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余愁眯起了眼睛,好吧,反正有一条原则坚持一百年不动摇,支持韩琴君!   古莲率先告状:“小鱼,你既然怀孕了,在家好好休息才是,要是不喜欢就说出来。”   见古莲竟有责怪韩琴君的意味,余愁心中不服气,身子一侧,靠向自己的契主,替其辩驳:“其实是我太过于依赖她,才会这样子。”   助理小刘闻听此言,连忙看向古总,完了完了,古总幻化成石像心都要碎了。   余愁亲昵地挽住韩琴君的手,再言:“我没关系的。”   助理仿佛听见了石像身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哦,可怜的古总。   这倒也是,古总又没挑明自己的身份,余愁将其当做外人。外人来怼她伴侣,人不生气才是见鬼。   古莲不见棺材不落泪,正要反驳,兜里手机震动不停,她本想直接挂掉,一看来电号码,吓得一激灵,手抖手机似足球竟然在空中颠了几下,险些摔了。   “哦~家里人吗?不打扰你和家人聊天了。”韩琴君见状,嘴角上扬,一字一句道。随后拉着余愁迅速离开。   巧,所以……祝好运? 第114章   鱼儿咬勾,韩琴君釜底抽薪之招运用的何其娴熟。   她按捺住心中的舒坦, 竭力压制车速, 缓缓在红绿灯前停下。   一旁的余愁忍不住伸出修长手指, 轻轻戳了戳韩琴君上扬的嘴角, 故作凶恶地逼问:“怎么这么开心?”   韩琴君挑眉,扫看一眼后视镜,这才发觉自己情绪坦露的过于明显。于是她装模作样地轻声咳嗽, 调侃道:“因为我把你从虎口中救了出来。”   余愁心中明了, 狡黠地笑弯了眼睛,   呐了一声:“古莲, 是什么人?”   心中的困惑就像一只小兽扫动尾巴绒毛尖尖,它不断地在余愁心尖上打转, 喉头痒心口也瘙痒, 余愁忍不住吐了口气。不小心吐出个泡泡, 连忙侧头捂住,真是丢人,不该出神的。   韩琴君原本因想到古家与余家而变冷的神情, 被自己傻乎乎的契子此举,逗笑了。绿灯起, 松刹车踩下油门驶出停车线,心中做下决定, 说道:“到公司给你看资料。”   余愁心一怔,旋即眉开眼笑。   对于自己的亲生父母,余愁曾不停猜想他们的因容相貌, 性格变化。   天下与父母失散的孩子不计其数,或是意外,或是故意。   多年后,亲情被岁月的痕迹消磨殆尽,再度重逢的人们,是否会泪如雨下,并无定论。   余愁眼神温柔,目光随着a4纸上的文字游走,指腹所及之处,黑色墨迹尚且带、   她窝在韩琴君的怀中,腻了手中纸张,抓过韩琴君的手指轻轻玩弄。她抬头看着契主,神情温柔,小声说:“你违背了与他们的约定。”   韩琴君亲了亲怀中契子的鬓角,附耳告知:“可我不想骗你,就让我当一个骗子吧。”   余愁耳垂泛红,粉色鲜嫩,被人偷偷轻咬一口。余愁一开始不推开她,却不曾想身后之人得寸进尺,只用手肘轻轻杵了韩琴君的腰肢,不满地撅起了嘴巴。   余愁的反应在韩琴君意料之中,自己的契子虽在熟人面前容易害羞,但该烦恼的事情,该爽朗大笑之事,心中明镜似的。   有时候,自己当不得她。韩琴君垂下眼眸,有时候并非余愁离不开自己,只要能放下她尽可以离开。但是自己不行,久病之下,断药则亡。   少一天都不行。   比起古莲的妻子,能吓得她差点将手机甩了,余愁如同慵懒的奶猫,她韩琴君怎么吸都不够。   机场内,飞机来回起落,运送来往的人。古莲穿着高跟鞋,还是踮起脚尖,尽力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助理趴着身子,眯起眼睛,伸长脖子扫看老板娘的身影。   这……这不殷勤点,工作不保啊。古总来此地追星,自己还帮忙瞒着老板娘,可惜纸包不住火,屁.股都还没坐热,馅就露了。   古总虽然身为契主,但还是惨了。契主和契子的信息素本就呈现控制欲,大趋势是这样子。   凡事总有意外……嗯,小意外。   那么古总就是那么一些小意外,她……是个颜控加妻管严。简而言之,这次她是偷偷摸摸过来看余愁。   不是自己吹牛皮,老板娘要是气得一高跟鞋踩下来,古总躲都不敢躲!   拥挤的人群摩肩接踵,助理推着两个小行李箱,跟着身着水青色长裙、长腿、细腰、怀抱奶娃娃的长发女子身后。   慕兰单手托着孩子,另外一只手取下脸上墨镜,一双桃花眼锁定人群中的契主。   她停在古莲身边,咳嗽一声,说道:“鸵鸟躲地方还知道藏脑袋翘屁.股,你只低头,觉得我瞎吗?”   “老婆……”古莲泄气,语气服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我错了。”   好看的双眼冷冷瞪了她一眼,气得不好说些什么。   古莲伸出手去抱孩子,哄道:“悦悦,让我来抱吧。”   小女孩不知大人赌气,笑着伸出手,钻进她怀中,奶声奶气:“悦悦好想妈咪~可以带我去游乐园玩吗?”   说着亲了她脸颊一口,糊了口水。   古莲被亲的心花怒放,瞥见老婆转身要走,将孩子往小刘怀中一塞,连忙扯住慕兰,说:“咳咳,小刘、小李你带着孩子去游乐园溜达一圈,不要回来的太早……咳,早点回来!”   助理们手忙脚乱,欲哭无泪看着老板跑路。   带孩子……他们两个都不会啊!   慕兰赶到提前预定的酒店,欲将古莲拒之门外,却见某人一伸手挡门死皮赖脸进来。慕兰性子温和,此刻也生气了,语气强硬但还是软,江南水乡的吴音软语,略显委屈:“跟来干什么,不去找你喜欢的小明星?”   “我一身汗,要先洗澡……嗯,你出去……”她乘坐交通工具都会及时洗漱,古莲心中冤枉,天大的冤屈,哪里来的小明星呦!   索性挤进浴室。   温水将两个人的衣物打湿,古莲亲昵地亲着恋人的锁骨,唇舌之间留下一个个印记。   手指从衣服下摆往上卷起,指腹点在伴侣的敏.感处,轻捏慢碾,舌尖吸允。   她踹掉自己的高跟鞋,赤脚踩在地面上,将伴侣放在洗漱台上。   “嗯……嗯,你少来这一招,”慕兰捂住嘴,呻.吟却从指缝中偷偷流露,“啊!还没解释小明星……轻点……”   “什么小明星,她是余峰和古月的女儿,小鱼……”古莲面上稳定,实则内心慌如老狗,幸好这次自己有理,不然是真跳入黄河都洗不清了。   呵呵,慕兰一定是被慕情那个臭小子告状了,慕情怎么察觉的……不错,韩琴君这一招用的不错。   慕兰侧头望向被水汽模糊的镜面中,自己脸颊泛红,双眼迷离。   骗子!   欢爱之后,古莲将小妻子洗漱干净,抱到床上,见人慵懒的模样,心中一暖。没有什么是干一发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发!   她躺在慕兰身边,顺服地给人揉腰肢,眯起长眸子,呵。韩琴君,这件事情没完!   与此同时,澄星高层办公室内。   韩琴君猛地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尖,将手中的策划书递给余愁查看。   “华夏电视台打算请你当节目嘉宾,关于宣传传统文化的。”   余愁接过策划书,却低头看看自己圆润肚子,不是……自己这身子上节目不合适吧?   韩琴君解释:“还早,他们只是先发来的邀请,目前还在策划中,是一个有诚意又不错的邀约。”   韩琴君意见如此,余愁也不看策划书,径直同意。   自己因怀孕在娱乐圈消声灭迹,一代新人换旧人,除了多年铁粉,不少粉丝爬墙粉了其他明星。   余愁倒也不觉得可惜,握住了韩琴君的手。   “你想好孩子叫什么了吗?”   韩琴君脸色尴尬,实话实说:“抱歉,我没想起……”   孩子在肚子里,跑不了,余愁抿嘴一笑,笑着宽慰自己的契主:“第一次没经验,下次别忘了。”   “不会的,回家就去翻书。”韩琴君感觉自己心情舒畅地快要起飞。   摆脱了古莲的纠缠,韩琴君兴高采烈地牵着余愁回家,原本轻松的面容在看到沙发上端坐的两个外人,瞬间阴沉如铁。   古莲抬眸,修长的眸子越发细长,吊起眼角挑衅地看向韩琴君。哈,以为慕兰来了,就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吗?   呵呵,好强的征服欲,但不巧,自己也是。   韩琴君越是反抗,越是激起古莲心中挑战欲。两名契主眼神交战,针锋相对,余愁轻轻拉着韩琴君手,靠近蹭了蹭。   就算是姨,也没有欺负自己契主的道理!   而慕兰见此情况,先是揉了揉腰肢,酸胀难受,心中窝火,直接给古莲一个鸭梨。   人家小两口的事情,掺和什么?!   不过,余愁长得着实似古月。只那一双眼睛遗传了余峰的淡色眸色,慕兰心中松懈。古莲和古月的关系,自己知晓,倒不担心这女人一大把年纪会移情别恋。   余家,古家,韩家已经敲定,在余愁怀孕期间,不得来打扰。多年失散,不缺这几十天,自己的契主却不管不顾破坏规矩,慕兰脸上发臊,强行按头道歉:“抱歉,我家契主没有打扰你们吧……”   余愁一见慕兰,惊讶地张开嘴巴,竟然是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前、前辈!”   慕兰淡淡嗯了一声。   她是作曲家,以前和余愁有过一面。当时余愁出道,余家和古家认识古月的人都说像,五官像古月,瞳色似余峰。   但她旁敲侧击,余愁避开了孤儿,眼疾,晃花了自己的判断……   公司构建的虚假信息,也在一开始就欺骗了余峰。若是细究,肯定能查出,但自从古月在找寻女儿的路上意外死亡后,他便丧失昔日的决心,对此事颓废无神。   “原来是你。”慕兰叹气,自己若是坚持判断多好,也省的再多几年分别。   哈哈,若是自己坚持判断,让古莲去查,韩琴君去哪找媳妇。这……也算是阴差阳错的姻缘。   起码小鱼结婚了,感情圆满,孩子即将出世。这一张脸再好看,也是她妹的女儿,已为人妻!   古莲和古月相貌尚且有三成相似,慕兰觉得她不如对影,孤芳自赏。   慕兰挺喜欢余愁的,性格温和,聊得来,而且两个人工作还有相同话题。韩琴君心中咯噔一下,自己不会又引来了一头“狼”吧?   但余愁身孕,两个人不宜多加叨扰,踏出韩家别墅后,古莲还口中嘀咕,险些崴脚。   慕兰连忙扶住她:“别不满了,我觉得韩琴君挺好的,虽然桃花运烂,但应该是真心对小鱼的。”   古莲不满地反驳:“年纪啊,她差我们小鱼十六岁啊,这不是老牛吃嫩草是什么?!”   慕兰停下脚步,沉默一刻,猛地松手。   古莲手胡乱挥舞一下,直接趴在了慕兰身上,不满地询问:“怎么生气了?”   傍晚暖光之下,慕兰也不吭声,闷声回隔壁别墅,古莲一看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跟上去辩解。   糟糕,说错了话!古莲连忙追上去,低声下气求谅解。   不远处的二楼。   余愁肚子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处,笑看两位长辈相处时候的俏皮姿态,呢喃:“感情很好……”   事到如今,回归与否差别不大,她余愁拥有了自己的家庭,等同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然伤感,却无可奈何。   她和林语最大的区别在于,一个自愿乐在其中,一个被迫苦不堪言。   林语终究是已死之人,余愁担心的是许雪城,雪城的经济来源并不算太好,让她背负太多,再心境豁达巍然如山,也会有地裂山崩那天。   偏偏那两个孩子的处境却让许雪城感同身受,无法坐视不管。   余愁揉了揉眉心,最近事情杂乱,身边人好坏混杂,需得一一解决。幸好韩琴君终于对自己说了实话,也不枉自己这些天的温柔以待。   谁让自己的契主吃软不吃硬~   接下来,轮到许雪城的事情。无论前世今生,许雪城对得起好友二字。这忙,就是难入上青天,她余愁也得帮!   事情的发展不如人意,谢照影未按时苏醒,许雪城一时无解。好在她人脉关系还不错,借助网络寻找好心之人。   她联系了几个常合作的大v号,求人帮忙给钱,关注一下林语的孩子。   推广方面有门道,总归比一头雾水要来的轻松自在,但是网络上的回复却不如人意。   在大部分善意中,一些极端的言论夹杂其中。   “哇,人贩子的孩子,弄死算了,活着也只会叫人恶心!”   “孩子是无辜的,它被动来到这个世界,所以怪不了它,但是我拒绝帮人贩子养孩子,一分钱都不想出。”   “它就是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在偏僻的小山村里呆一辈子算了,就当还报应!”   人贩子的孩子……   她的父亲毁了林语,也害惨了谢照影,他弄碎了不少美满家庭的团圆梦,他的钱沾着生离泪,滴着死别血。   许雪城自幼家里重男轻女,责骂、毒打、忍饥挨饿,家常便饭。她对于这种懵懂无知的孩子,总是宽容相待。   什么都不知道的童子,又怪得了她什么?   余愁转了微博,支持许雪城的观点。粉丝反应不用说,但黑子们的高.潮点,余愁用脚想也清楚。   这群人旁边说着风凉话:厉害,厉害,既然如此,余秋心你这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赶紧将这个孩子领走吧。哦,生活困苦的孩子那么多,只管一个那肯定是作秀啊,贫困山区等着你呐。   太少了,多捐点吧!   赚了这么多钱,多捐一点怎么了?反正明星做慈善只是为了曝光率。 第115章   余愁的黑子不少,里面有敌家的水军, 也有路人黑, 其中更是不乏粉转黑。后两者战斗值之强悍、之长久, 简直使人闻风丧胆。   拿钱办事或是只图痛快, 她们大部分时候都舍弃了三观与脸皮,管余秋心对还是错,一概反着骂!   一般的粉丝都招架不住这般猛烈的攻势, 唯有澄星水军可为之一战, 但水军松懈后便会连连败退。   这么多件事情看下来,哔啾的粉丝心普遍佛系。   “是是是, 我家哔啾没能收养那孩子,真是最毒妇人心。”   “不说小鸟了, 就是我们这些粉丝不捐赠个千把万, 都没脸见人……嘿, 丢人!”   “想必躲在键盘彼端的各位,一定是倾尽全力、倾家荡产帮助这可怜的孩子了吧!自愧不如啊自愧不如。”   粉丝这一顿反讽,都是余秋心的错, 都是哔啾粉丝的错,至于那些黑子大爷, 她们奉献了自己的精力逼着别人做慈善啊!   这简直是观世音菩萨再下世啊!   既然被压着骂,哔啾粉和水军就反其道而行之, 用对方的道理代入翻转,到底是谁蛮横不讲理!   澄星买了通稿,不过很机智地没和网友对骂, 夸夸颜值,打打感情牌,顺带把那些趁机蹭热度拉踩的拉出来公开处刑。   新生代小鲜肉,这些人名气还不够,往往在公司没有发言权,只能服从公司的安排。浑水摸鱼?澄星没那么好心,管你是有意还是公司逼迫,拉踩就是拉踩,就专门提你出来当反面例子,不服?!   既然这些小鲜肉明白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假模假样的,你自己偏要上前来碰瓷,怪谁?明知是无中生有,却还要鼓动粉丝替你扇余愁两巴掌。   装什么白莲花呢,安静如鸡不好吗?   林语的孩子日后抚养此事该如何解决,网上也没个定论,最终还得看牵扯其中的利益各方协调。   此事闹得太大,大家越是对这个孩子没好感。   哔啾粉这次观点高度一致,不赞同秋心收养。   当种白菜呢,春天洒下一颗种子,秋天就会收获一个女儿?余秋心有自己的家庭,孩子都在肚子里揣着了,有心也无力,不符合国家收养标准。   说句老实话,再怎么找都不能和国家明面上违反约定啊。。   反倒是一直昏迷的谢照影被网友遗忘到了脑后,她和张灵河离婚,随后又和老公司解约。出事后的水花迸溅了一下,如今已经没人替她造势。   许雪城犯了难,连日来,她在家——澄星——医院,三点一线来回跑,两条腿肚子都发软。   好似过山车,时而冲上云霄,时而坠落山谷,难受异常。许雪城唯有躺在澄星高层办公室松软的沙发上,才能舒展手脚,轻松片刻。   她抱着抱枕,强颜欢笑:“等我领养了那两个孩子,我就比你还多一个娃!”   余愁轻轻一笑,不揭穿好友满是得意的眼中藏着的深厚担忧。   许雪城话痨,一刻停笔下来,余愁详情听说。   许雪城一拍胸.脯,拿眼凶余愁:“这一次的事情,我自己来解决,你千万别插手,不然我就和你急,你就安心养胎吧,争取生一个大胖娃娃!”   她还是替余愁着想,烦心事绝对不能叫孕妇听到,毕竟越听越烦的啊。   澄星公司也是如此策划,故而以平息网友们的愤慨为主,哔啾粉丝喜闻乐见。不要去打扰肚子怀着小小鸟的小鸟了!   此事不好站队,但是流量很高,余愁和林语的姓名一连两日居热搜榜前三。这叫不少明星红了眼睛,昔日余秋心风光正好之时,也有不少倒贴货。   可惜,一朝落败,这些人便消声灭迹,如同患上阿兹海默症失忆了,再也没主动艾特过余愁。   今日,也许是药吃完,记性也好了。她们齐齐往余愁身上凑,典型的墙头草,莫过于如此。风往哪里吹,人就往哪里倒。   但参与发言的明星中,唐糖格外明显:“人生来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能选择自己要成为怎样的人,有时候一盏明灯远胜过一块糖果。”   这一次她没有为了拉踩蹭热度和余愁唱反调,被网友戏称总算是说了次人话。但人话说过头了,反听起来不伦不类。   大抵第一次尝到了甜头,唐糖发了第二条微博:“错不在孩子,错也不在村里无辜的人,真正要怨恨的是人贩子,是那些有能力却不帮的人。困塞贫穷是愚昧无知的根本,让他们走出来,或者外面的世界走进去,与他们接触了解外面。”   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澄星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余愁摘出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风波,居然又起了波澜。   有另外一个网红大v转发了唐糖第二条微博,评价:“说到我心坎里了,说的好像全村都是人贩子样!老人家等了大半辈子,盼望走出大山,接触外面,可是却被你们活生生给毁掉了。如果你们不追根究底而是停止观影,让谢照影电影票房不好快速下架,还会这样吗?”   转换概念,谁都想得到。   网友:多看了几场电影怪我咯???   谢照影的电影题材太过于悲情,没有圆满结局,也少了一份热血,待热度冷却之后,网友们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微博上。   虽然票房开始走下坡路,但已经远超过预期,话题还很热,电影还能续一波。多赚点也好,若是谢照影一直没办法苏醒,也是一笔丰厚的收入。   网友:“国家砸了这么多钱进去,结果被谢照影的一通流言蜚语弄得血本无归,怎么改善贫困地区的教学质量?”   那些无辜的村民又该怎么办?这个景区多年来的心血真的要功亏一篑?   流言蜚语?   有人笑话他:大兄弟,谁告诉你这是流言蜚语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被华夏官方点明此事,当地的相关人员立即调查。事情虽有差出,但谢照影所言不虚。   旅游区的收入先暂时放一边,当官的人自危,只求这件事情快点解决!最好不要再闹了,不然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不保!   之前定下的景点开放时间已经是泼出去的水,此刻,骑虎难下……改或者不改都不是办法。   硬着头皮开放,若是没多少人来,岂不是自打脸。   毕竟这里又不是无名之地,好歹评上了5a.级景区,按照国内其他景区的大数据分析,只要来旅游的人多,不至于血本无归。   咳咳,现在看来,不一定了……相比于黑子,利益牵扯人做梦都想洗白。   最好林语这个人不存在,没有拐卖,没有孩子,只有山清水秀,只有民风淳厚。   但是这……怎么可能!   谢照影也被这个人贩子害的不轻啊……罪该万死呐,哦,网友们恍惚之中想起,话说谢照影自杀未遂后,最近怎么了?   谢照影睁开眼睛,看着上方的昏暗的天花板,陌生的环境,墙角处还有一缕没有被打扫干净的蜘蛛网。   肯定不是医院。   鼻子嗅到香醇的香味,遥遥穿过几扇门,从门缝中钻进谢照影脑袋中。饥肠辘辘,让这股香味转换为另外一种刺激人心的感受,在她心间上挠着痒。   熟悉到令人烦躁的气味,谢照影扭头看到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略微泛黄的相册,年轻的余愁穿着校服站在许雪城身边,脸上有初次拍照时的局促不安,但是脸上的神情十分温柔。   照片中,一边的许雪城穿着牛仔背带裤从背后趴在余愁的肩头,两只手比着剪刀手,一双眼睛似月牙。   所以自己这是在许雪城的家里?所以空气中诱人的味道是那个契子的?   谢照影一头雾水,当许雪城端着一碗白粥,口中咀嚼着烫熟的青菜,稀溜溜地喝着走进来,抬头一看两个人面面相觑。   许雪城披散在脑后的长发还滴着水珠,水珠划过顺滑的肌肤,从衣领探进去,留下一道暧.昧的痕迹。   她抬眸,带着情.欲的双眼眼尾发红,就像被胭脂亲吻过,身上有着极其明显的抑制剂气息。   许雪城眨巴眼睛,咽下口中的食物,哎?虽然是流质的食物,却还是险些叫她呛的咳嗽出声。   开什么玩笑,居然醒了!   其实也算意料之中。   谢照影看向许雪城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活像一只塞满了食囊的小松鼠,样子滑稽可笑。但是食物的香味加上契子的气息,谢照影喉头一动,竟十分期待品尝一口。   粥,应该还是蛮好喝的。   许雪城开门见山:“为了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吧,谢导!” 第116章   沉默,许久的沉默。   安静的空间内, 安静到似乎能听见轻柔的雪花落下的声音, 亲吻着辽阔大地时发出的簌簌声响。   谢照影抬头一看, 许雪城就站在门口, 契子神情严肃,但姿态轻松自如,甚至还喝了一口粥。   谢照影自己身体轻飘飘的, 似乎灵魂出窍, 脑袋还昏昏沉沉。从发现自己在许雪城加重后,脸色的改变像一块古早的算盘, 拨一拨,才肯动一动,   但明明两个人之间还隔着数步。可契主和契子呼吸之时, 呼吸纠缠。谢照影难以忽略, 她喜欢这种味道。   不经意间扫过许雪城眼角的一抹媚红,鼻尖充斥着香味和契子身上诱.惑的气味。令她们在意的不仅仅是对话,而是了解彼此熟练程度。   谢照影莫名其妙出现在一个契子家中, 身穿便服躺在对方床上,也能面不改色。   但许雪城的话却触及了她心中震惊之处, 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结婚,这个人在说什么疯话?   碗中的白粥香喷喷, 许雪城忍不住再多喝了一口。   许雪城身子不舒服地扭了扭,她鼻尖似乎还缠绕着令人不安的气息。多亏自己在家里攒了不少的抑制剂,不然床上躺着契主, 自己又处于特殊期,外人闯进来一看,嘿,搞事情呦,板上钉钉了!   许雪城不和谢导打趣绕圈子,开门见山,提及了林语女儿的事情,谢照影迟疑了许久,眼神不经意间挪到窗外,便仿佛被天外而来的神秘力量,抽走了心神,再难回头。   许雪城也不着急,静静地喝完了手头上的粥。   她颔首喝粥之时,眼睛却一直盯着谢照影看,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打着鬼主意。   心道谢照影既然不急,大抵会拒绝吧——“好”   意料之外的一声好,差点让许雪城将手中的白粥打翻,自己没听错吧?   这个人居然同意了。   许雪城没有把握地反问:“那个,我的意思是……”   谢照影扭头回望面前的契子,神情冷漠,带着刚刚苏醒后的木楞,异常坚定地说:“好。”   ——直到站在民政局门口,许雪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捏紧了手中的证件,不安地抬手碰碰耳朵。   办理手续的时候,她说话结巴:“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我就不怕了!”   办理手续的工作人员,闻言一愣,诧异地看着许雪城,结婚这种事情怎么能惦记着二次?   她公事公办地说了一声:“祝福两位百年好合。”   谢照影和许雪城齐齐打了一个颤抖,眼睛齐刷刷地分看两边,这祝福无疑是诅咒。   谢导眯起眼睛,自己和此刻起的枕边人不过是自取所需,第二次结婚心中稳定,一点都不慌乱。   许雪城是张灵河2.0,本该如此。   先前网络上热度甚高的孩子抚养事件,网友们喊得整天响,最终不了了之。此事源于:当地的福利院出示了被打码的领养申请书等相关资料。   孩子被人领养走了!   依旧有人认为这是作假,p图谁不会,分分钟成为千亿富翁。但大部分网友选择相信,官方大v,没必要特地伪造所谓的证据,一旦被扒出来,脸该多疼啊。   至于那个孩子被谁领养了,网友们想知道,着急地劳心劳肺,却是仍旧是一头雾水。领养的人很是谦虚低调,不少网友纷纷缴械投降。   大家心中都明白,在那个偏僻的旮旯角落里,生活着林语的两名孩子。   作为九年制义务教育的课代表又发现了异常!一直在说林语的小女儿,较大的那个契主小孩呢?   外人不清楚那男孩受到大环境影响下,厌恶林语,只觉得这件事情做的忒不厚道。   尤其是偏僻的小山村,一个人穷极一生所能见识到的,远不及大城市一日游。这报复的种种行为中,孩子是最无辜的,没必要毁掉对方一生。   而且,两个孩子,凭什么厚此失彼?小契子就可以当弃子随意往孤儿院里一扔,大儿子就在家里呆着,享受着大人们的照顾?   当地的相关部门被网友逼迫,做事不敢模棱两可,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之所以只将小女儿送去福利院,被外人领养而不管大儿子的原因很是简单……   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老人家一直说着老三家就这么点血脉了,再被人抱走认了外姓,真是要老三家断子绝孙!   呵呵,不能断了老人家口中所讲的“命.根子”。   至于小女儿……落在老人家眼中,就是个契子,农活都做不了,能指望她日后赚钱养家吗?   呸,赔钱货!   一平台记者随机调查了一些上了年纪,且对这件事情略有耳闻的村民。通过交流对话,来询问他们对此事的看法。   时来,网络直播盛行,参与人数也越来越多,比起定点定时录制时的视频,这种能及时接收到反馈的网络直播模式,是新的宠儿。   视频中,记者的话筒停在田间做农活的人嘴边。   谈起林语两个孩子,送走了最小的女儿,此乃大事,容不得吊儿郎当。   村民说:“只是送走了一个契子,痞子三还有个小契主可以养,总是没有绝户了。”   “大儿子?大儿子怎么能送,哪有把契主送出去的道理!”   “送小女儿也挺好的,减轻负担。”   画面一转,切换场景,镜头将人们的目光锁定在昔日照顾孩子的女人家里老人家身上,老人家浑浊的眸子,只有一片片黑茫茫。她一大把年纪了,手中动作十分缓慢。   “只知道吃白饭的人,要是按劳分配,那个小丫头就是吃白饭的。”老人家一大声,说话沙哑难懂,似乎要将卡在喉咙里的陈年老痰咳嗽出。   记者苦笑一声。   惨遭所谓的“传统文化”培育,一心偏契主,轻契子。   何其的可怜悲哀。   被“宠爱”的孩子在玩脏兮兮的汽车玩具,他身上的衣服很干净,女人将他照顾的很好,但是他的手和脸十分脏,怪不得别人,是他自己玩脏的。   他偶尔抬头看一眼,撅起小嘴巴。妹妹被送走了,这下子没人和自己抢玩具了!   假夫妻正式上线,古莲和慕兰这对真伴侣,也遇到了点麻烦。   古莲隐瞒妻子偷偷跑来“追星”,她千万般感谢慕兰性格和善,表示本心不歪,压根就不想浪费感情去怪古莲。   韩琴君沉思许久,却依旧想不明白,古总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慕兰点头原谅。更加让韩总心烦意燥的是……   余愁跟跑了几天公司,某天出门被慕兰拉住,两个人凑在一起交流育儿心得。   韩琴君无可奈何,余愁被自己请来的“知心大姐姐”留在了家里。   哈?   黄昏。   身穿花裙子的小姑娘迈着小短腿转悠两圈,包子脸撅起了嘴巴:“姐姐不能抱我吗?”   “姐姐好漂亮,好像让姐姐抱我一下~”她撒娇。   慕兰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戳在女儿的小脸蛋上,轻轻解释,“你太重了,会啊伤到小弟弟小妹妹的。”   古悦皱起了小脸蛋,伸出小短手搂住余愁的大.腿,咯咯地笑:“可是我好喜欢姐姐啊。”   黄昏的暖色笼罩,韩琴君下班回家,推门一看,余愁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单单的温柔。   金色,温柔又火热的颜色,如果韩总没听到古悦在调.戏自己的契子,心情一定明媚。   古悦,古月。   同音异形字,古莲若是没有点小心思,韩琴君信了她的鬼。   韩琴君不喜和人正面冲突,背后挖坑熟能生巧,以前坑韩涵坑习惯了,如今终于栽倒了古总身上。   古悦一看见韩琴君,也迈着小短腿过来,站在韩琴君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韩姐姐~”   韩琴君绷着一张脸,心被萌的颤抖。   古莲紧随韩琴君进来,接自己的妻女回家。   她怕韩琴君受刺激发疯,伤到慕兰和悦悦。古莲高高兴兴地进来,心中畅快。   古莲听到不敢置信的话,推出去,再敲门进来,问:“悦悦,你刚才说什么?”   “悦悦,你怎么能喊一个比你大快三十五岁的人叫姐姐!”   这样算,自己岂不是大余愁一轮?虽然平白无故抬长辈,怎么感觉不咋高心?   “我应该喊姨吗?”悦悦跳进蹲着的古莲怀中,撅起嘴巴,见古莲点头,她继续说:“那我是不是不能喊母亲了?”   “这是什么道理?”   “这是你说的,年纪大,伴侣称呼隔一下。我应该要喊你……奶奶,对吗?”   古悦小脑袋一晃一晃的。   古莲黑线,对个鬼。   天天好样不学,学坏样子。   慕兰领着古莲和女儿回去了,还是少来丢人现眼吧。   她最讨厌古莲以“年龄差”为阻拦余愁和韩琴君的理由,mdzz,怎么不想想古大小姐比自己大多少岁?   余愁将人送走,转身被抱住契主怀中,轻轻摇晃了一下,反问:“你好像很不开心?”   韩琴君笑道:   “亲一口就好了” 第117章   韩琴君少见地耍无赖,余愁心中笃契主的心情十分糟糕。   能让对方高兴的理由只有一个, 如今直接摆在余愁面前, 她毫不吝啬地在韩琴君脸颊上印下一吻。   想了想, 买一送一, 左右一边一个吻。   她的主动换来韩琴君舔、舐,舌尖探入,勾起小舌共舞。一曲完毕, 余愁软了腰肢靠在契主怀中。   韩琴君温柔地抚弄余愁头顶, 余愁便偷偷踮起脚尖,主动蹭了蹭契主温热的手掌心。她喜欢伴侣的爱.抚, 喜欢对方的一切。   舒坦地眯起眼睛,似一只被撸毛的喵咪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韩琴君忍不住亲亲她的嘴角, 小声说:“今天在家里干了什么?”   余愁小半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嘀咕着说:“就……打毛线。”   自己微博不登不回复, 也没啥工作露脸,粉丝们嗷嗷大叫,而自己天天窝在家里打毛线……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 必会叫粉丝和网友瞠目结舌。不过余愁想着自己怀孕,倒也没什么好诧异的。   只是自己没点亮手工技能点, 好几个月下来,她只学会了最简单的平针, 说好给孩子织上一整套衣物,譬如帽子、鞋子等,如今只见帽子雏形。   好在慕兰和古莲两人时不时过来, 余愁尚且能向人指教一二。   大家一起织毛衣~   相处过程中,旁敲侧击之下,她也渐渐了解当年父母的点滴往事。   母亲和父亲两个人陷入爱河,家里还算富裕家庭的父亲,却是古家眼中的穷小子一个。   古月的身份比较特殊,娶了她,就是古家的上门女婿。在官场上,古家关系网庞大,入官场做官,亦能顺水推舟,乘风直上九千里。   惦记古月的人一大堆,却被穷小子余峰捷足先登。   余愁一边打着毛线,结合古莲话语中透露的信息眯起眼睛回忆。   但走失之时太小,多年在外生活打拼,余愁也记不得了。   大抵是走失那年,余峰正处于事业上升期,被调去偏远地区,所谓的实降暗升。拐走自己的人是余峰官场上的仇家,但……也不尽然。   他爱慕古月许久,也算小半个青梅竹马,可眼看心上人的丈夫登顶,心中怨恨燃烧至顶峰处。   人心不足蛇吞象,矛盾爆发在他因为挪用公款而被余峰发现端倪。事情再难隐藏,他一时糊涂以熟人关系竟将余愁下药拐走,企图以此威胁古家和余家,让余峰放自己一马。   然而,眼盲的余愁却与他在逃离的途中失散。深知后路已断的人,隐瞒了他到底将余愁送上去哪儿的客车,径直跳楼自杀。   待昏睡的余愁苏醒后,昏昏沉沉的她已经被好心人送到了孤儿院的门口。   古月自此之后,心中郁结,身体一落千丈。两家找寻许久,消息总是模棱两可,有时候亲自前往查探,却并非自己的孩子。   意外的发生,源于余峰出差,而古月得知一条有可能是余愁的消息,她不顾旁人劝阻,非要亲自赶去。   怎料发生车祸,古月死在了雨夜的高速路上。   古家和余家彻底闹翻,各找各的。她们一心以为男人将余愁卖去了偏远地区,到头来才发现重点抓错了。   偏偏当时拐卖案时而发生,无数的假消息蒙蔽众人的眼睛。   余愁停下织毛衣的双手,是啊,谁也没多想自己竟去了繁华的大都市。自己真的很多事情都记不大清楚了。   行走社会之上,人无关男女,只分好坏,男人能对年幼的自己下重药,心思何其歹毒。   古莲不知不觉说了许多,心中百感交集,不忍再说,趁着韩琴君没回来,及时带着慕兰回去。   隔壁别墅,失魂落魄地契主端坐沙发上,颔首望向手中照片,指腹划过故人的脸庞:“月月,她长得像你。”   古莲很后悔一件事情。   如果自己早些年在荧屏上发现余愁后,能放下面子,让余峰深入调查并做亲子报告,小鱼就不会被韩琴君拐走了……   娱乐圈不是个好地方,这圈子里的人乱七八糟,做事杂乱无章。   慕兰轻轻走过来询问:“还在想以前吗?”   古莲一言不发,慕兰侧头靠在契主的肩头,询问:“韩琴君我也了解过,她虽然做的是娱乐圈的生意,但是没有圈子里的坏毛病,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   娱乐圈不是个好地方,圈子乱七八糟,杂乱无章。但慕兰仔细回想,没听韩琴君的风流逸事,不爱玩弄感情。   “我倒也不是瞧不上她,只是她情况比较特殊。”   慕兰眯起眼睛,情况特殊?指的是韩总和大嫂汪静那一段并非你情我愿的情感纠缠史吗?那……也算不上韩琴君的过错。   古莲斜倒在沙发上,捂住眼睛,说道:“她有遗传的家族精神病史,我怕……”   慕兰愣住,张嘴无声。   难怪……   除了古莲、慕兰是别墅常客,初为“□□”的许雪城也抱着孩子过来,样子和以往没甚区别。   谢照影和许雪城结婚,在余愁的意料之中。只是……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十分奇怪,没有感情的婚姻又能维持多久。   许雪城不着急,等婚姻保护时间过去,她就和谢导麻利地滚去离婚~   至于两个孩子,她一个人照顾没问题!   “小时候在孤儿院,我得天天帮大人照顾那些小屁孩,现在心里一点都不慌。no problem!”   她得心应手,口中自然得意洋洋。至于眼盲的余愁,院长不放心,有时候还得嘱咐许雪城照顾余愁……   孩子已经一周岁了,倒叫余愁吃惊,眼神在孩子身上上下打量,这……太过于瘦小了。   “那女人怕孩子太大,我们不肯收养,说是近周岁,其实早就满了……”许雪城熟练地给孩子喂奶,轻轻地哄着,“其实想想也知道,林语死亡到现在也有那么长时间,这孩子总不可能是死后从她妈肚子里蹦出来的孙猴子。”   余愁伸出手在孩子眼晃了一下,她眼中的世界当不得成年人,但已经能看到完整的较为清晰的画面,孩子伸出小手抓住手指。   软软的,嫩.嫩的,就像棉花糖一般柔软,余愁屏住呼吸都不敢大喘气。孩子也调皮地不喝奶,吐出奶嘴,咧开嘴冲余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许雪城逗趣她:“小宝贝,你怎么就那么爱笑呢?来,亲一口~”   这次许雪城到来,还携带另外一则消息。   电影《新生》被“勉强活着”的谢导拿去国际电影节参赛,以她的国际人脉,既然有胆量参赛,必然心中有谱。   既然是好消息,许雪城提前告知余愁,也不会让人白欢喜一场。   《新生》入围,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谢照影最近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许雪城忍不住和余愁吐槽:“我可算知道为什么谢照影在娱乐圈明明看上去没什么靠山,做事却这么硬气了。尼玛,做不好明星就要被抓回去继承家产。这种痛苦我多想替她承担!”   当初谢照影毕业后跑去国外发展,本家也由着她耍。但近来老爷子身体不好,惦记着孙女。   谢家的人原以为走了一个林语,赶跑了假离婚的张先生,谢照影就能回心转意,然后于生意场上的朋友中,找一个同龄的契子或者中人结婚。   许雪城怎么知道这一茬,谢照影什么都没说!她爷爷发火,停了谢导所有的信用卡,外加把多年来本家帮忙找林语的支出全算她头上。   此举虽然过激,大人却仍是心中有她,逼迫谢照影回去继承家业。   许雪城:=^=,我也想经历这种被迫继承家产的痛苦。   既然电影入围国际电影节,红毯耀目,等佳人前行。   但余愁表示自己很有可能不会,粉丝们先一步给外人解释。   “算时间小鸟快要生了吧,哈哈哈,真想看到宝宝的样子。啊,还是好想知道小鸟的伴侣长什么样子啊。”   “同上,虽然从其他途径了解韩琴君,但是搜到的图片都是好模糊的老图啊。”   澄星不是上市公司,韩琴君也无意出去当公司门面代表,粉丝们就是再惦记着也没苦寻。   因从韩琴君被爆出的年纪较大,粉丝心中都不抱期望。谁叫小鸟本身盛世美颜,当初韩涵站在她面前也逊色不少。   年轻气盛的契主,没有控场的气场。   而韩琴君一个奔四的契主,年轻的时候就是长得再可以,到现在也老了。所以……   应该,大概,可能……不出脸的理由是长得不咋地吧!   余愁粉丝都有些躲避这个话题,她们拒绝接受残酷的现实,活在自己梦中的美好世外桃源!   每天都在疯狂给自己洗脑。   “韩琴君不老,韩琴君不丑……”   美貌才是脑补的第一生产力啊,就是正正得负也认了,千万不要来什么正负极老梗老套路,跪求不要让梦想破碎!   粉丝们想息事宁人,但事情的发展仿佛想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复返。   韩琴君上热搜了。   一大早起来看报纸之时,契主险些喷出咖啡,什么鬼?   原来自己:“又老、又丑、还猥琐?”   此事一出,余愁只扫看一眼,便气得跳脚。  临上班前,余愁双还手环抱着韩琴君脖子,口中嘀咕,十分不满道:“哪里丑了,特别好看,我怎么看怎么喜欢。”   “我、不在乎……”韩琴君弱弱辩解,余愁却置若罔闻,继续说:“不行,我受不了这口气!”   大抵这是天底下所有人的共性,对于自己喜欢的事物,容不得别人说一句不好。   余愁发微博:“我的喜恶,不劳别人担忧。”   粉丝一如既往地暖心,但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和黑子。   他们表示如果“韩琴君真的是个怂货老鬼”,余秋心大概是瞎了狗眼吧,她口中所谓的真爱只是建立在金钱基础上的玩物。   不是包养是什么?   “以前眼盲,现在心盲眼何盲,余秋心是瞎了狗眼吧。”   时刻关注余愁讯息的古莲原本笑看韩琴君被骂,吃瓜好不畅快,结果定睛一看,仇恨居然往余愁身上拉。   瞎特么的狗眼?   居然骂小鱼是狗?!   林管家神情凝重地来找古莲,二人身为粉丝这时候应该站出来,骂骂黑子,卖卖案例,吹吹秋心,疯狂打call。   林叔:“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比如……”去打榜,刷热度等!   古莲一头雾水,这些都是什么啊?   她掏出电话,询问林叔:“我应该去哪里找水军骂回去?钱,不是问题!” 第118章   古莲又没有真情实感地追过星,林叔口中的打榜应援, 简直令她一头雾水。但她直来直往, 既然余愁被黑挨骂, 那自己出手帮忙就是了。   毕竟……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问题!   古莲望向林叔, 眼中疑惑,心中暗自思量。呐,水军要多少?   林叔被她这位小粉丝一顿猛如虎的操作震惊, 还没回神, 而古莲却已经麻利地找到了行家。   古莲收起手机,冲林管家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伸出手竖起大拇指。   反问:“这样子可以了吗?”   可、可以吧……   林叔没好意思去粉丝群里说,默默将一切隐瞒, 放在心间慢慢腐烂。咳咳, 自己也拉不住追星痴迷的小粉丝啊, 那些水军……就当是zqsg的粉丝吧。   粉丝行为,偶像买单,古莲这个神操作不单单吓住了林叔, 也叫网友大跌眼镜。   给钱就是大爷,水军倒是比谁都专业, 尽职尽责。   一般澄星的家养水军,都被网友扒的差不多。只是平时被人指着骂水军的时候, 他们都是一口咬死,死不承认。   脱粉是不可能脱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水军, 但做粉丝又不会做,就是当当水军,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澄星好玩多了,个个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喷子多,骂人还不带脏字。呦吼~我超喜欢这里的!   为了好管理,澄星水军有一套自己的规章制度。正轨军遇上野战部队,自然真假明显。   澄星的水军:有新的同事?   疑惑的粉丝:靠,黑装忠,是不是哪家又在陷害小鸟?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是反装粉,故意黑人的时候,仔细一看才发现,这群水军的画风它不!一!样!   对,十分清奇!   澄星的水军负责把老板的网络颜值给掰回来,统一口径:虽然我们韩总年纪不小,但绝对不是又老又丑还猥琐!啥,要照片?   不好意思,没照片!因为韩总十分低调。你们说要韩总就给,这样韩总岂不是很没面子?   哔啾粉则专门怼在余秋心相关下留言ky的黑子。   “我们小鸟没眼瞎,韩总成熟稳重,比年轻毛躁的韩涵好千倍万倍!”   “有些人就是吃了饭没事干,日天日地日空气!九年制义务教育,我替国家抱不平!”   而新来的“粉丝”她们只吹余愁颜值和情商,不提韩琴君还好,一提就是顺带踩一jio。   澄星水军&粉丝:我们当中出了一个叛徒!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群莫名其妙的粉丝,就被扒出来是一个余愁的粉丝买的。   霎时间,不止余愁粉丝,就是澄星的水军也震惊了。   额……居然是个人请的水军?!这样大范围的控场,如此数量的水军,花了不少钱吧。   一时间成为圈内趣谈。   “原来只有这样才能做粉丝,我没钱,告辞!”   “瑟瑟发抖地抱着我的粉证,跪求不要收走,虽然我没钱没才艺,但是我会打call。”   “瑟瑟发抖的粉丝 1。”   大家都在打趣,做粉丝做到这地步也是很新奇的操作了。   “哇哇哇,九年制义务教育,这位姐姐年年领奖,犯规!”   “都是幼儿园出来的人,你是不是偷偷找园长参加补习班了?”   更有人自嘲:“补习?不可能的!去她娘的补习班,睁开眼睛看看,这位是开培训班的大佬!”   古莲莫名其妙小火一把,虽然连脸都没出。   一时间,网上兴起了一个表情包,粉丝用来自嘲。   上挑的眼角,贱贱的表情,在空白处加上了动态的几个字:“家里没矿,你配追星吗?”   这件事情叫大家都懵,哪里跳出来的大款?人的视线总是会被新出的事件事物转移目光,古莲一招,竟然将韩琴君的新闻压下不少,热度降低。   古莲颇为得意洋洋,炫耀让她迷失本心。   因此澄星公司雷厉风行地扒掉了古莲的马甲,韩琴君按兵不动,余愁得知此事后颓废一段时间,一眉目之间难以掩盖其委屈不安。   原以为……   原以为真是粉丝,却没想到竟然是古莲下的一招好棋。   要是搁之前,余愁不会细究,但真就相信了古莲的谎话,将她当做粉丝。但如今韩琴君提点,早就知道古莲就是自己的姨,所谓追星不过是接近自己的理由。   煞费苦心,拙劣蹩脚……却也叫人动容。   韩琴君近来事务繁多,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她全部安排下属去解决。与此同时,娱乐圈的老公司韩家也有了动作,只是……   韩涵惦记着顾青青,连日来无心打理公司。她吊儿郎当的态度,不急不缓的做事风格,心思可不在家族产业上。   只要不作死,保管下半辈子安安稳稳,顺带压下汪静的野心。   但韩涵捣鼓了两天发现汪静防自己简直跟防贼似得。越是这样子,心也就越来越寒。   韩梅趁机而入,一直凑在母亲身边,嘘寒问暖。   空荡荡的韩家大宅,刀叉与碗碟相互碰撞,发出嚯嚯的声音,就像野兽的爪子在玻璃上摩擦,发出滋啦啦的刺耳声音。   食不言寝不语,这一点四人做的很好,可越是安静,每个人心里藏着的龌龊小心思越是难以隐藏。   韩老爷子想维持如今的现状,相安无事地过下去;汪静为了自己心中所想,甘愿鱼死网破;韩梅十年磨一剑,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磨尖的爪牙;韩涵在爱情和事业两者之间难以取舍;而韩琴君终于跳出了这天无明日的韩家,与余愁相守余生。   目前韩家老宅人丁稀薄,整座房子空旷旷。留在韩家的人不一定是真心实意,但一定是无可奈何。   大家都没胃口,见韩老爷子吃饱停手,大家有样学样,停下吞咽的动作,摆好餐具。   只有韩梅手中还握着刀叉,她将手腕摆在桌边,轻轻架着。   “不知道你们对姑姑的最新一则微博什么看法?”韩梅突然笑问。   韩老爷子冷目狠刮韩梅,倒是汪静接话,无视老爷子的炙热视线:“都是乱讲的。”   老爷子起身,拄着拐杖慢慢朝楼上踱步。   一时间,只剩下了三个人。   韩涵和汪静近来势同水火,皆是因为韩琴君,她们红眼对视,谁也不服气,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又只余下韩梅孤零零地吃晚餐。   她一板一眼地切割者盘子中的牛排,动作温柔且大方,唯一藏不出她眼中的嫉妒。   别人只看得见韩涵、韩琴君,那么同为韩家继承身份的自己,为什么要甘愿成为他人麾下之兵?只要给自己个机会,她韩梅必然一飞冲天。   她十分有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给自己独自表演的舞台。   至于汪静和韩涵,这两个人越是对着干越好,隔山观虎斗,才有趣味不是吗?   这两个人不会叫自己失望的……   的确如韩梅所想,汪静和韩涵在处理“韩琴君”绯闻这件事情上,争论不止。汪静一心要帮韩琴君,然后向余愁泼脏水。   可韩涵身为公司负责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和汪静心生间隙,无可再弥补!既然如此,也懒得言听计从。   汪静求不了她,便自己动手,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的确有这个资本,当晚汪静发了新微博。   #汪静v: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她把多年前的照片扫描后做成彩照,发上来。网友顺藤摸瓜找过去,看看韩琴君什么样子,是不是歪瓜裂枣一个?   准备好了一大堆话开喷,却在看到照片的一刹那哑言。   韩弈然身穿西装,宽肩窄臀,勾勒出完美身材。鼻梁上的金色眼眶将他这个人衬托的成熟稳重。   身旁的韩琴君穿着破洞水洗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低帮马丁靴,穿着圆领的t恤,大领口露出一字锁骨。   她懒懒依靠在栏杆上,轻薄的浅色风衣垂落,微微抬头,下望凝视的细长眸子彰显年少青春。   从此图上,尤能看出昔日拍照之时,摄像师招手喊“看这边”情景,两人齐齐望来,在咔嚓咔嚓的闪光记录了韩家双子,却也告诉世人往事如风,飘散如烟。   过去的韩琴君,如今的韩琴君,都不属于她汪静……网友顺藤摸瓜找过去,看看韩琴君什么样子,是不是歪瓜裂枣一个?   还有一张是汪静和韩琴君的合照,韩琴君穿着学园制服正在低头弄正领口,汪静站在她面前帮忙,显然是第三人随意抓拍,却被汪静保留至今。   韩琴君一心专注领口,却忽略了汪静落在她身上的温柔目光。   彼时,两个人年岁正好,汪静还未风华迟暮。   这照片挑的暧.昧,不仅仅是汪静的粉丝,其他过来看热闹的网友心觉奇怪。   汪静加了滤镜,画面竟有cp感,粉丝们舔颜,有人不合时宜地ky:“啊啊啊啊啊啊好英气的小姐姐,是韩琴君吗?和静静在一起好般配,好磕~看着这照片我已经脑补了三万字的不可描述。”   粉丝脑补过盛,也怨不得汪静,可错就错在她回复了一个鼓励的表情。   哔啾粉:不明觉厉!为什么要发鼓励的表情?等等,想撬墙角?!   韩琴君的事情先放一边!先手撕汪静这一朵造作的老莲花!   哔啾粉丝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呛声:“呵呵,还贼心不改呢,之前阴阳怪气地说秋心是小三,结果被反转,自己才是整天惦记着别人伴侣的贱.货,绿茶婊真恶心!汪静v”   呦吼,居然艾特大号,生怕看不出是在骂汪静?!   汪静的粉丝:“阴阳怪气地说谁呢?我们真正的粉丝什么都没说,黑子反装忠的事情不要太多!”   两边隔空对骂:“骂谁?看谁自己对号入座啊,这不很明显了吗?而且,开除粉籍玩得这么溜,怎么不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你家正主还回复点赞那条微博呢!”   板上钉钉的事情,没跑!   这一次,余愁总算和她的粉丝同步炸毛了。 第119章   余秋心是娱乐圈出了名的佛系心态,最近因为怀孕, 佛到都快透明了。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一圈, 对于所谓的流言蜚语, 肆意污蔑早就习以为常。   但是汪静此次触了她的逆鳞, 居然在微博上肖想别人的伴侣,颅内高潮。这个女人当真是破罐子破摔,想当小三想到忍不住公告天下?   问题是这都是汪静的一厢情愿, 韩琴君压根就不care她。   有些人总喜欢恶心别人, 明明自己还分不清是与非,却总把自己放在弱者的地位上, 然后哭哭啼啼控诉她人。   余愁气得晚饭只吃了半碗,她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韩琴君, 可心中实在憋屈, 嘴巴嘟囔着。   韩琴君一猜便知晓余愁是被汪静在微博的隔空喊话给气着了。心情不好, 眼角红红,饭也没吃几口就上楼了。   “再吃几口吧……嗯?”韩琴君端着饭去追人,尾音微微上扬, 温柔地哄她,“孩子还饿着呢。”   余愁想了想, 摸着自己肚子,鼻音浓重:“孩子吃饱了的。”   自己的小契子非要耍无奈转换概念, 韩琴君哭笑不得,反问:“那你吃饱了吗?来,吃了吧, 林叔好不容易煮的,起码这一碗不要剩下。”   天大地大,孕妇最大,韩琴君手把手地喂着。余愁鼓起腮帮子咀嚼着,眼睛瞪大,圆溜溜瞧着契主,样子可怜又委屈。   哄好了不肯吃饭的契子,韩琴君才安心。   浴室之内,余愁左转右转,打量着镜中人的身材。她先前的胸和娱乐圈不少的“凶”器比较是小巫见大巫。但因为怀孕的关系,二次发育,软软糯糯的手感。   自己比汪静年轻,身材也不比对方差哪儿去,不可能输的!   余愁伸出手捏了捏,连忙松开手,转而捂住绯红的脸,自己在干些什么啊。   脸颊红扑扑的余愁从浴室出来,韩琴君凑过来埋在脖颈边,深深吸了一口,说:“真香。”   “是沐浴露的香味……”余愁口上解释,心中却美滋滋,“我和林叔一起选的。”   临睡前,韩琴君询问:“是在为汪静的事情发愁吗?”   余愁打了个哈切,点点头,没有任何隐瞒地说了一句是。并且拉着韩琴君的手,十指紧扣,拍了张照片,   可她却没有立马发微博,这叫韩琴君好奇极了,气得饭都不吃,却还不反击?   余愁困意上脑,却还是强打着精神,如同奶猫得意洋洋地翘起尾巴:“她发两张,我就凑个九宫格!”   质量和数量齐碾压。   在网友和韩琴君的翘首期盼下,第二天余愁总算是发了微博。   比起汪静的精修加p图,余愁的图更加趋向于日常。   正中间格外显眼的内容是韩琴君穿着休闲服,长手长脚,站在厨房里洗苹果。侧窗投射进入缕缕阳光,边缘的发丝被阳光照影成了淡淡的金色,鼻梁上的金框眼睛低低搭着。   神情温柔。   余愁俏皮地在照片底端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爱心。   九宫格内,温馨的日常,偶尔的抓拍,有爱的互动,勾起不少单身狗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今天的韩总暖爆了!”   “妈耶,我现在才知道韩总是韩涵的姑姑,分手后我嫁给了前女友的姑姑,现在她老老实实当我后辈!这感觉太苏爽了吧。”   “看汪静爆出来的图,韩总年轻时候英气,年长后成熟稳重,我也好想嫁一个这样的人。”   大抵人喜欢有安全感的,韩琴君正是这种类型。外面的野花香的都快吐了,可她还是一心想着家花。   不少已婚的粉丝纷纷表示,契主和契主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对此,慕兰和许雪城深有体会。   汪静敢在微博上大言不惭,这一波智障行为恶心了不少人,包括她先前的不少粉丝。   先前做事还算有理有条,最起码还知道用上遮羞布,况且没闹大,不少粉丝都不知道实情。这次光明正大地发韩琴君照片,随后便惨遭打脸,深怕别人不清楚是什么鬼操作。   好在汪静不是彻底的智商下线,心机犹存。第一张她挂的是韩弈然和韩琴君的合照。   网络网友的反馈情况很不对劲,几乎是逆风一路推,汪静出来表示这是我前夫的照片,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是有感而发。   至于给韩琴君整理衣服的那张图,汪静表示只是手滑,而且氛围不错。   网友:捎带麻袋……   我了个大槽,手滑?   网友纷纷表示,你是看不起我的智商,还是高估你的情商。   谁特么会相信你的话?   汪静这么多年,就最近凭借着一步《新生》再回荧屏,吸纳了一些新粉。但是因为她在剧中的角色并不讨喜,粉丝涨幅并不高。   尤其和余愁一比,更是明显。   不少网友表示如果非要二选一:余愁年轻长得又漂亮,我为什么要喜欢汪静?   同理,韩琴君又有什么理由看上汪静?   这件事情着实搞笑,汪静发疯似的,这是自己挖了一个坑,傻乎乎地往里面跳,把自己跳死了,灵魂上天,还高兴地和别人说:“我成功了,我上天了。”   网友:是哟,你是上天了,但你上的特么是西天啊!   吃瓜是一件很叫人舒坦的事情,不少非余愁、非汪静粉丝的网友也纷纷过来,微博下留言。   “哇塞,第一次看到这么坦然大方的白莲花,活久见,活久见了!”   “吃瓜,家都扛着锄头再砸自家墙了,余秋心那个怂宝总算是回击了。”   敌人太过于智障,也是一件叫人无可奈何的事情。一开始哔啾粉丝还很气愤,真特么不要脸,后来一看网络上一边倒的对汪静谩骂,反而心态平和起来,成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广大吃瓜群众一员。   热度高,网友参与度大,不少新闻头条都想用。若是汪静不再搞事,道个歉,网友也许就不会太关注,但……关键还有些和汪静一样的智障水军在尬洗。   “ 我今天可算知道什么叫做一句话逼死人了,汪静这些年没惹事,韩琴君本就和她沾亲带故,说起来她和余愁还算妯娌,发两张照片怎么了。一群颅内高潮的人在一边鬼喊鬼叫。”   “静静的情商啊,以前也是这样呆萌呆萌的,现在还被有心人杜撰。算了,清者自清吧。”   “只有我注意到时间差了吗?余秋心是后来看到那一位啊!如果说秋心知道汪静在追求韩琴君,还去横插一脚,她的确是小三没错了。那余秋心在微博上发的照片,岂不就是小三示威?   “赞同楼上,看看汪静放出来的第二张照片,韩与汪两人先前没有点什么我死不相信!如果真的随缘分手了,我家静静心中明镜似的,肯定不会纠缠,毕竟她还没傻到这程度。”   追星的人要有一双能够准确辨别出水军的火眼金睛,还有一颗经得起敲打的强大心脏。   对于汪静花钱找来的水军,大家喜闻乐见,想着抓住一只是一只。   但凡是水军的评论,大家都喜欢点赞,然后在评论区骂回去。   “智障言论、公开处刑,做水军的各位看清楚了,业务能力不过关金主爸爸是不会给钱的!”   说话颠三倒四,模棱两可,一边说汪静情商低,转头又说汪静情商高,合着这玩意跟坐过山车似的,还能来回起伏?   余愁心中畅快了,她不下场骂架,没这个闲情逸致,也怕把自己气着。   但是许雪城不一样,放开发烫的手机,又是一轮应援结束。于是长叹一口气,将落在谢照影身上的目光收回来,烦恼韩琴君该怎么解决汪静。   汪静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自己的看法,真能指望她在这短短时间内疚改邪归正?   韩琴君用脚趾也想得到。   韩梅给汪静出了个馊主意。   韩家股份分为韩家人和其他股东,当然其他股东所占份额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韩琴君平时看不上,也没心思去收购,韩涵也不在意。   但是汪静网络上被网友嘲笑,私底下还被韩涵一顿斥责,怪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不知分寸。   她心中憋气,觉得韩梅说的没错。韩老爷子的股份不一定能拿出来给韩涵,到时候自己把这些散股吸纳到手,再寻求其他人的支持,说不定能和韩涵分庭抗礼。   心有间隙。   以前的晚宴,几人还偶尔说上几句闲话,事到如今,沉默成了永恒的主题。   除了韩梅,其他人都没有胃口,刀叉在盘子中碰撞发出的微弱声音,让人紧蹙眉头。韩涵先停手,汪静挺眸瞧了她一眼,冷笑。   她手松快一些,砰的一声,这声音中也夹杂着她的怒气。众人齐齐看向她,韩老爷子威严犹在,警告汪静:“收起你的小心思。”   汪静起身,将凳子忍不住倒推了半米,居高临下地瞪着韩老爷子,紧抿了唇,什么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韩梅停下咀嚼,虽然低着头,但是眼角余光却一直在关注着在场众人。   唔……   在韩老爷子望过来的时候,她轻轻低头嘴角上扬,嗤笑一声。闹吧,反正隔山观虎斗,不过如此。   现在韩梅在赌,赌韩琴君对韩家不感兴趣,所以她要先验证一件事情……   自己的小心眼,韩琴君估计有所察觉,好在汪静会帮自己打掩护,隐瞒还不成问题,   汪静想找韩琴君见面交谈,但契主以工作不方便为理由拒绝了会见。   但既然汪静既然打了电话,有话,在电话里也是可以解决的。   汪静咬牙切齿地说:“你当真是要逼我?”   韩琴君沉默了一小会,说道:“汪静,我不想发脾气,不代表我没脾气。”   韩琴君深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靠一张嘴说服汪静,对方的一举一动,契主清清楚楚。对付这个女人势必要将她所有的筹码都拿走。   赌徒只有在输光后才会懂得何为收手! 第120章   汪静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再言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韩琴君不会像韩弈然那样, 至死都还想着她。   大哥太爱这个女人, 但是不对等的爱恋, 太过固执的相守,把生活过成了囚牢。他企图将囚牢变得更加坚固,但是汪静却一心要逃出去。   这一对注定悲剧收场, 韩琴君只是没算到大哥后来会发生车祸。这场车祸是命中注定, 还是人为意外……   往事不再多说。   正是因为大哥父亲遵守他的遗愿,韩家一直很照顾汪静。况且韩涵还留在韩家, 汪静不肯走,也没人赶。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 受够了恩宠, 习惯了一呼百应, 人就会忍不住仰望高处,贪婪地奢望获得更多。   通话中,韩琴君语气不善, 提醒汪静:“我不想和你见面,只是不想引起没必要的误会, 大嫂……”   她加重了大嫂二字,却是正好触及了汪静的逆鳞, 仿佛雷霆一击。   汪静声音拔高,气急败坏说:“韩琴君,别叫我大嫂, 我……”   嘀——   韩琴君果断挂了电话,事到如今,一位地退让与不理睬,只会让汪静得寸进尺。   自己虽然出韩家许久,但是依旧对韩家的情况了如指掌。生活在韩家老宅中的那些人,更是如此。   韩梅是十足的梦想家,可惜资本不足,活成了小丑;韩涵当着手拿筹码的地主,却被人拽住小辫子,举步维艰。   韩梅暂且不论,至于韩涵……除非她哪日将顾青青置于脑后,舍弃这段感情,才不会受人掣肘。而如今,她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是相得益彰。   这一次,韩琴君还是得利用韩涵。韩梅和汪静要动手,第一目标很有可能就是目前韩家管事者韩涵。   韩琴君软了膝头,跌坐进入转椅内,交织着双腿,轻哼道:“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微博上,汪静虽然先发制人,但是她不占理,网友恨死整天想方设法破坏别人感情的绿茶婊。   汪静自己也不看看,她现在多少岁了,一张脸就是化了妆都不一定比得过余愁。她还在惦记着别人的伴侣,我的天,要点脸吧!   汪静咬牙切齿,竟然将微博删了。   删了……   不少网友表示,你尽管删,我没截图算我输!   也有一些汪静的死粉被正主掩耳盗铃的行为恶心了一把,发出最后的挽回。   “静静给一个明确的回复吧,一开始如果你选择道歉还是正面刚,我都陪你,现在删除微博,两手一拍装没事发生太过分了吧。”   汪静粉丝被网友毒骂的时候,正主连屁都不敢放,现在她的操作简直叫人再度震惊。   汪静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一边看医生吃药,一边和韩梅整天惦记着公司。至于网上粉丝的请求,她没看。   她一心想着如果韩涵一开始就肯让公司帮自己,局势才不会如此难堪!   韩涵掌管韩家的这几年,吃着长辈的老本。说好听点是无功无过,难听点就是坐吃山空。   先前更是因为她和余愁的事情,致使韩家的股票一路下跌,至今都还没有恢复元气。   种种事情,不怪公司不少人对她有意见,毕竟股东最高兴看着公司赚钱,然后自己拿到的分红越多越好。   谁叫韩涵管理的时段,到手的钱少了!   内部争夺,韩涵势单力薄,韩老爷子却迟迟没有动静。正常,韩老爷子一开始最期待的人选不是韩涵啊。   韩琴君自立门户,让韩老爷子气急败坏,如今也不好丢下一张老脸去求她回来帮忙了。   韩家家事纠缠不清的时候,澄星正在准备上市的相关事情,这是一件战线极长的工作。   不知道是谁趁机将消息发出去,而澄星却没有刻意隐瞒,甚至还侧面肯定了这件事情,大家便心知肚明了。   网友表示瞠目结舌,厉害呦,纷纷在余愁的微博下祝贺。看澄星的这个势头,要上市,完全不成问题嘛。   余秋心v:出道多年,非常感谢与我一同经历了风风雨雨的你们……   余愁这个时候发微博不仅仅是感谢,洋洋洒洒一大段话。在这个时候发微博,一看就知道余秋心是故意针对汪静,哈哈哈,粉丝都说小鸟这次是真急了。   也是,能不急吗?别人都上门来挖墙角了。   最后,粉丝们看到抽奖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转发这条微博,到时抽奖,可以指定澄星的三位明星签名。同时每转发一条,澄星就会为贫困山区多捐赠一元钱,用以修缮校区。   韩琴君是第一位转发这条微博的人,毕竟她盯着余愁上门时候发布微博的。   余愁看着飞涨的转发数量,默默鼓起腮帮子,雪白白的肌肤,跟棉花糖似的。韩琴君忍不住戳了戳,询问:“怎么不高兴,嗯?”   余愁摇摇头,没有的事情,打了个哈切,问:“一条微博一块钱,看起来不多,但是转发量一高,钱就多了,公司准备上市,没关系吗?”   “没事的,要是困了,就靠着我睡吧。”韩琴君解释,最近余愁睡得不是很安稳,但好在人是养的白白胖胖,愈发水灵灵。   至于捐款,几百万拿出来,给余愁提高知名度顺带压汪静一头,再宣传下澄星,何乐而不为?   反正,韩琴君想余愁高兴就好,这笔钱也的确能用到实处,做好事给余愁和孩子积攒福气。   明眼的网友也发现了这一点,不是余秋心捐款,而是澄星出钱。这当上了老板娘就是不一样啊。   有黑子说余秋心拿着偷税的钱不肯用,还假模假样用韩琴君的。   粉丝当场就骂回去了,本来高收入人群税收就高,前不久还提高了税收。   前不久,娱乐圈不少明星被爆出偷税漏税,但是粉丝们看的明明白白,秋心怎么可能没被调查,但她是合法公民啊!要是有问题,韩涵一定会出手报复。   况且哔啾之前一直在资助孤儿,她要负担的不仅仅是生活费,在没有引起社会广泛关注的时候,那时候余愁还得出医疗费!   一个孩子假设一天三十元的伙食费,只算八十人,一天就是两千四。算上其他开销,一个月十万打底!   这还没算上生病的孩子所需要的治疗费。   每转发一条微博就捐一元钱,积少成多,澄星这次不提前准备一两百万,脸会丢大发的。   不过公司都能起上市的心思,对于澄星而言,这些钱都是小意思呐~   韩总有的是钱,哈哈,大家喜闻乐见。而且第一个条件对追星族就很有吸引力。三个明星的签名,就算自己在澄星没有爱豆,也可以和人交换,一本万利。   这条消息让汪静气得半夜醒过来。   韩琴君先前虽然也会花钱资助孩子,但绝对不会这么大规模,一定是余愁在她耳边吹枕边风。韩琴君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要余愁这么糟蹋,凭什么拿着琴君的钱给她自己增加人气度?!   恶心,垃圾!   余愁纯粹是个丧门星!没签约澄星之前,澄星一帆风顺,哪里遇上这么多的流言蜚语?!   汪静晃了一下脑袋,她踉跄下床,膝盖一软,跌在冰冷的地板上。痛苦让汪静紧咬牙关,伸出手扒开抽屉,猛地抓起里面的一瓶药。   倒出数粒,她直接往自己的嘴巴里塞。药物划过喉咙,让汪静发出呕声,想要吐出来。   她连忙捂住嘴巴,仰起头靠坐在床边,剧烈的咳嗽。   “哈哈,哈哈……我当初为什么不拦着你啊,哈哈,哈哈……”   多年前,自己和韩弈然发生口角,也把韩琴君牵扯其中。   琴君心情烦躁,正好当时有一个佣人阿姨宽慰她的时候,说起了余愁,意思是生活各有各的苦楚,熬一熬就过去了。   汪静记得清清楚楚,当初韩琴君随口说了一句:“可怜。”   汪静猛地抱住脑袋,啊啊啊啊!如果当初自己不和韩弈然吵架,阿姨就不会举余愁的例子。这样一来,韩琴君不可能和余愁认识,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破事。   而自己一直等,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还不行就一辈子。   “呕!”过多的精神药物摄入,让汪静面前产生幻觉。她看到喝醉酒追着自己家暴的韩弈然,身子剧烈颤抖起来,一个劲地向后退,明明身后是冰冷的床,她回头一看,却见到了韩琴君。   对方轻轻抱着自己。   汪静伸出手,手指不敢置信地点在心上人的脸颊上,嘴巴颤抖,询问:“琴君,真的是你?”   韩琴君冰冷的目光却是看向面前的韩琴君,轻声说:“大哥,你放过她吧。”   “不,不能,我不要她,谁来照顾静静?我的妹妹,是你吗?”满身酒气的男人指着韩琴君,责问。   汪静眼神闪亮看着韩琴君,却等来了契主的摇头。   “现在还不能。”   现在还不能?为什么不能,自己等了那么久,为什么韩琴君还不肯回头?!   汪静爆发,抓住韩琴君的衣领,反问:“说啊,你说啊,到底要我怎样才会回来看我一眼?”   韩琴君轻笑:“只要你把韩家拿到手,然后再将我和澄星逼到绝路上,我就会回来了。”   汪静嘴唇颤抖,反问:“我、我不想对你动手……”   眼前的幻想慢慢消失,汪静害怕地连忙允诺:“ 我听你的!你别走……好不好?”   她在自己的房间内发疯,住在隔壁的韩涵和韩梅被吵醒后,两个人齐聚门口。韩涵正要开门,余光看到韩梅的刹那,停止了动作。   “这些天过得很开心吧……”韩涵垂下眼眸,反问。   韩梅嘴角勾起,笑道:“家里有事,我怎么高兴起来?”   韩涵冷笑一声,转身离开,韩梅突然开口:“顾青青在国外生活的还不错吗?”   韩涵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她。韩梅轻笑,回答:“你不要太紧张,毕竟我也是最近才查到的,你怕什么呢?”   韩涵脚步不稳,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稳住身形。面前的女人心中有着诡异的计谋,这叫韩涵心神不安。   “交易做吗?韩涵,你不会吃亏的。”韩梅站在走廊的暗处,样子竟然有些狰狞,如同从地狱里跑出来的魔鬼,魅惑的话语诱骗来人,“这个交易你一定会喜欢的,毕竟和顾青青有关。”   她脸上的笑容配合这屋子内的鬼哭狼嚎,简直叫人恐怖。   韩涵牙根咬的很疼,许久之后,才垂眸隐藏眸中愤怒与杀气,缓缓点头:“行!” 第121章   想不到韩涵如此简单就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韩梅反应过来, 倒还有些吃惊, 捂嘴轻笑:“你倒是对顾青青一往情深。”   “我与她的事情, 不劳烦你操心。”韩涵瞪了她一眼, 转身欲走。   韩梅心中畅快,但还心存疑虑。真的这么简单,不是韩涵的阴谋?她想要多与韩涵交谈。   人就是这样, 言多必失, 韩梅依靠着门,模样慵懒。她想从韩涵口中套出其他的话, 别挖了个坑自己往下跳。   “你难道不恨韩琴君吗?”韩梅笑着说,她的话迫使韩涵停下脚步, 继续道, “我想你之所以会帮助澄星, 无非是因为顾青青。她用顾青青来威胁你,你不恨她?”   “如果你只会讲废话,那么再见。”韩涵摆手离开, 没工夫和她纠缠不休。   韩梅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哈, 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韩梅抬手拨弄鬓角散发,眯起眼睛, 她一侧头耳朵趴在门上。房间内哭喊声透过门板传音入耳,如同地狱恶鬼的哀嚎,让她心生不满。   随后她推开汪静的门, 脚掌在踏入房间的刹那,收敛了不满的神情,转而急切万分。韩梅一脸着急地冲上前,张开双臂搂抱住汪静,附耳温声细语道:“没事的,没事的……”   “韩梅……我,我……”汪静见她突然进来,乍然收敛了哭泣声音,捂嘴发出小小呜咽。   许久之后,她平静下来。头上汗珠黏在肌肤上,打湿了长发,虽然看不见,但汪静想也清楚必然十分狼狈。   她脸色一红,心道:注意仪态,注意仪态。于是汪静伸出手梳理了下鬓角发丝。   汪静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呢喃自语:“我真的错了吗?”   韩梅并不言语,眼神四处扫荡,最后定在掉落的药瓶上。白色的药瓶十分显眼,盖子没盖紧,就滚落在两人身边。   她探手捡起,指尖轻握,却没还给汪静。   “这是医生给你开的药吗?”她眼珠子一转,说起来不着调的话,“我听说有些医生总是喜欢开很多药给病人,事实上一点用都没有,有时候不吃更好。”   汪静抬头撞入韩梅的眼神中,韩梅神情如常,口中说着引导话语。若是外人乍一看,还以为她对汪静何等关心。   “我的意思是,有些药你可以没必要吃那么多的,每次就吃一点点也行。”   她在害人,却不要脸的说的十分大义凛然。   汪静张大嘴巴,不知如何回应,真、真的吗?韩梅见状再说话:“你看,你吃了这么多药,刚才还是做噩梦了吧?会不会是这药的副作用?毕竟适合别人,不一定适合你,咱们先停一段时间。看情况,如果不行就继续吃,反正没事。要是不吃药便好了,就说明那医生不怎么样,咱们没必要吃药伤身体,能及时止损!”   汪静经历方才一遭,心中没底,此刻韩梅又这么说……她心中竟然有些相信,且想试一试了。   韩梅将人送上.床休息,自己翻找了一下抽屉,将全部的药物带走。   她走到门口,准备关门,见汪静歪着脑袋瞧着自己,那目光……韩梅声音加重了一些:“我给你全部拿走了,省得你看着心烦意燥,好好休息。”   汪静看着她,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   “你太客气了,我们之间说什么谢谢?”   说着,韩梅将门关上,挡住了汪静的目光。门后,韩梅哼笑一声,大步离开回自己的房间。   网络的普及,让接触的人群年纪全部覆盖,一些流言蜚语越来越多,传播速度之快也令人瞠目结舌。但只要把手机放下,不刻意找寻,世界便再度回归宁静。   余愁便是这样,她戒手机了!   同时她被医生建议控制体重,怕到时候孩子太大。   韩琴君等医生检查一走,凑到自己的伴侣面前,透过鼻梁上的金框眼镜仔细打量。余愁气得鼓起了腮帮子,脸蛋儿圆润,像极了一个可爱的福娃娃。   余愁鼓着腮帮子,说话竟有些奶声奶气,撒娇意味:“琴君,我真的变得很胖了吗?”   韩琴君:“呃……”   心中天人交战,契主在“善意的谎言”还是“伤心的真话”边界线上迟疑徘徊。   求生欲让韩琴君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胖了也好看。”   余愁伸脚轻轻踹了她一下,动作很是轻,不像在踹人,反而像是在调情。   韩琴君趁机抓住她的脚,握住盈盈一握的脚踝,架在自己的膝头,伸出手轻轻给按摩。   余愁舒坦地眯起了眼睛,伸出手,说:“我想碰碰你。”   两个人腻歪了一上午,后将话题牵引到孩子的名字上。   在这个问题上,韩琴君可能患上了选择困难症。   这件事情余愁说了好几次,起先是让韩琴君先去挑选、定下几个合适的名字,然后两个人再从抓出一个。   韩琴君咳嗽一声,眼神到处游走,显然心虚了。哈哈,哈哈。   这个……选择困难症很痛苦。韩琴君不是一个都想不出,正是因为想的太多,反而在几十上百的备选名单中,她难下决心。   两个人凑在一起,手中翻找着字典,呼吸间纠缠在一起。   许雪城大中午抱着孩子过来找余愁,她原本见着韩琴君在家,如遭火焚,本想转身就走,但一想到带着孩子来回一趟不易,只能留下聊天。   说起育儿心得,许雪城很有发言权,她一边逗着怀中的孩子,一边说道:“孩子,肯定不能像老一辈的取什么贱名,别信什么贱名好养活。”   她说的头头是道,韩琴君专心致志听着,只差没拿上笔记本好好登记一番。   “为什么呢?余愁你想一下,如果电视剧中,女主叫什么李大麻子,翠花,李二狗,你觉得你还会看这部电视剧吗?”   余愁摇头。   “对,就是这个道理。再设想一下,如果武侠世界中,男主掉落山谷,被神医救起。传说中的救命之恩,以身相报。男主神情款款地和女主说请问姑娘芳名?”   许雪城摇头晃脑,向上一指:“女主抿嘴一笑,在下李狗蛋。”   “噗。”余愁笑出声来,这给出来的例子还真是通俗易懂,算是很直球了。   “但是也不能太玛丽苏了,不要太大众化,比划还不要太多。”一说起这个,许雪城就想到自己让谢照影抄一百遍名字,后悔自己笔画太少,没把对方写断手。   许雪城啧啧一声,虽然自己不喜欢韩琴君,但不置可否,琴是乐中君子,君指人温文尔雅,名字寓意很是不错。   看得出来韩老爷子想让韩琴君变成什么样子的人。   离开之前,许雪城还附送了友好提示:“其实也不用着急,实在想不出来的话,可以先取个小名。”   这是个好主意。   韩琴君起身,开车送她出别墅区。   车上,许雪城将空调调低了一档,紧紧抱住怀中孩子。韩琴君瞥了一眼,说道:“孩子生病了?”   “嗯,我会带她去看病的。”许雪城不甚在意的回答,韩琴君也没放在心上。   其实孩子体质不好,初来乍到外乡,生病有一段时间,一直吃药吊针。许雪城要同时支付两个孩子医药费,已经是捉襟见肘。   今日前来,她是想找余愁借钱,但临说出口却改了主意。   自己惹的麻烦何必烦心余愁,哎,去兼职吧。   下车的时候,许雪城顶着烈日,拦住一辆出租车,上车前冲韩琴君喊:“汪静的事情拖不得,如果因为你优柔寡断让余愁受伤,我不会放过你的。”   韩琴君嗯了一声,回答:“已经开始了。”很快就会出成效的。   至于过程如何,没必要和别人说。   许雪城面色不信,韩琴君也没指望让她相信,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   韩琴君眯起眼睛目送余愁的好友离开。嘴硬心软的许雪城,余愁这个朋友很值。   不过许雪城完全没必要担心,汪静的资本本快就会消失了。   韩琴君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那端的人说罢后,她再三确认:“下个星期她要召开董事会?”   得到对方肯定回答,韩琴君不由得发出轻笑,看来汪静控股,胜券在握了。   放下电话后,韩琴君眉目冷漠,那就等着赔了夫人又折兵吧。   许雪城抱着孩子直接去了医院。   坐在吊针室内,她轻声哄着孩子,陷入苦恼。这孩子虽然办理了领养手续,但是还没上户口。   这些都是小事,许雪城手中还有点闲钱,但是并不富余,能攒一点是一点,趁着最近余愁没工作,澄星那边也没额外安排工作给自己,她准备去兼职。   一般的工作来钱慢,工作时间为白天,不好照顾孩子。所以……   喧闹异常的酒吧中,身穿许雪城端着盘子游走,一个转身,和吧台前的谢照影四目相对。   谢照影眉头一蹙,不悦道:“你一个契子,在做什么?”   许雪城脸上一红,没有结契的契子来夜店兼职,的确不合适。尤其是自己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情的人。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许雪城感觉自己就是外出偷.情找乐子,被捉奸在床的妻子。   “我今天帮朋友忙,她请假了。”许雪城没好意思说出实情,找了个理由。她就不相信谢照影这个破产的,银行卡没钱的穷鬼,还能来这种高档地方连续消费。   第二天。   许雪城尴尬地看着不远处的谢照影,对方也在盯着自己,差点手滑把盘子给摔了。谢照影摸摸鼻子,妻子跑来夜店当服务员,自己是不是要生气一下以表尊重?    ̄□ ̄||,大姐,你不是资产都被冻结了吗?许雪城想要躲开,不小心撞到一位客人身上。 第122章   许雪城手中还端着酒水,但是她动作十分迅速, 眼看着酒水要撒出来, 迅速一个转身稳住。   只是轻轻一撞, 双方都没有倒地, 对方大发雷霆,怒不可攀地抬起手。   说话一口酒气:“找死啊!”   这巴掌还没放下来,闹事的人看见许雪城模样, 呦呵一声:“居然还是没结契的契子。”   许雪城一边喊着抱歉, 脚下飞起准备逃开。歌舞吵杂,谁也不认识谁, 况且这人醉醺醺的,一双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缝。   他站在原地, 身子还东倒西歪, 许雪城纳闷他没倒地真是稀奇了。   不是每个来夜店消费的人, 都是有钱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主管明确表示如果不小心撞了一下, 赶紧道歉然后拍屁.股走人,针对那种醉不成型的人。   醉成这个样子, 睡一觉起来,她就不相信这客人还能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   “抱歉, 抱歉,先生,你没事吧!”   许雪城碰上了硬茬, 道歉刚刚落下尾声,右臂突然一痛,侧目一看男人的同伴抓住自己。   视线一转,这醉醺醺的胖子竟然有三个酒气冲天的朋友。   也是许雪城运气不行,主管恰好路过看见,一见四个酒鬼样子,神色大变。他询问过详情之后,语气冲冲,斥责许雪城:“还不和人道歉!”   许雪城憋着一股气,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三个字就能解决事情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哈哈哈哈,对不起有用吗?”   许雪城一歪头,什么鬼,这种玛丽苏言情剧男主的台词真的不适合你们这群酒鬼啊。   主管还在赔笑,抬头瞪了许雪城一个眼神,撞了人还不知道赶紧跑?这下子可好,被人拽住了小辫子。   “我、我看这位小妹妹也、也不是故意的……”对方卷着大舌头,突然吐着酒气说。   许雪城疑惑,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主管胸口的大石头刚刚放下,还没吐出一口浊气,便听见这群人哈哈大笑,伸出手要扯许雪城走。“不是故意的,但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下吧。”   “操,干啥子!”凸(艹皿艹 )。   许雪城以前在原公司的时候,带了不少的新人,虽然没有一直带下去,但把这群人刚来时说话的口音学的十成十。   如果每个明星都能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还要配音演员做什么?   许雪城圆目怒瞪,别以为自己不知道,这些人一肚子坏水。   主管面色尴尬,肯定是不能让这些醉鬼把人带走的,但是棘手的是……这些人是“太子爷”的好友。   简称狐朋狗友,富二代纨绔子弟。若是自己态度强硬得罪了老板的朋友,自己工作就不保了。   “这有什么难做的,我给你谢源打个电话……”   就在许雪城失神的片刻,被人揽住怀抱中。   熟悉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酒气。谢照影喝了点酒,但样子很是冷静,冷静的有些可怕。   电话拨打中,酒鬼吐着酒气问:“你谁啊?”   谢照影捂嘴,她有些不舒服,微微依靠着许雪城,让她给自己撑力。   昏暗的环境中,谁也不曾仔细辨认谢照影。不过就是认出也没用,这些世家子弟向来看不起娱乐圈明星,一直将其视作给钱就能玩的玩物。   见有人闹事,保安及时过来,他们和这几个酒鬼熟悉,乍一眼没认出谢照影,想着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招惹这几位爷。   “谁闹事,谁闹事?!是你吧!”他们冲谢照影开骂。   “别惹我,滚!”谢照影低声呵斥,她喝了酒,脾气有些难以控制。   “哈哈哈哈,人还挺狂,是不是要打人啊?”说话的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啊!”   谢照影收回了腿,细跟高跟鞋重重踩在地上,冷哼一声。许雪城被她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震惊了,没想到谢照影喝了酒就能踹出断子绝孙脚啊!   乖乖,这群人要动手啊,自己要不要立马牵着谢照影跑路?!   许雪城内心天人交战,那边几个酒鬼放狠话,还挺有原则。   “抓住她们,这事没完!爷、爷不屑动手打架,我要你们哭着求爷……”   “等谢源来了,有你好受的!”   “哪个不要命的敢惹事,老子废掉他一条腿一只手!”说曹操曹操到,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小伙子,正低头看着手机,一边看一边走,丝毫不怕会摔倒在地。   他刚才睡觉,突然就接到了几个朋友的电话,说是有人在自己的酒吧中闹事,还扬言让自己过来一趟,要给自己点教训。   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在自己的地盘上闹事,还大言不惭说要敢打老板!   酒鬼们一看主心骨来了,乐不可支,凑到他的身边,说:“就是这个契主。”   谢源抬头一看,诧异地喊了句:“表姐?!”   黄毛小青年凑到谢照影面前,确定没错,尴尬地说:“表姐你喝酒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谁,谁欺负我表姐了!”   酒鬼们其实有人没真醉,见青年找人问罪,连忙解释是许雪城先撞上来。   青年心道什么鬼?他将视线挪到许雪城身上,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年轻小契子。哎呦喂,表姐这是要……   谢照影打了个酒嗝,趴在许雪城身上,轻笑:“这是我、老婆。”   黄毛谢源将表姐和嫂子送到家楼下,自己一脚油门,呼呼走了。   许雪城扶着谢照影上楼,先给熬了醒酒汤,看着契主垂眸小口抿着,突然眼前一只白皙手掌推来一张卡。   许雪城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眸子。   “密码在、后面。”   许雪城捉襟见肘地过日子,但与此同时的汪静,却是在大肆购买公司小股。她拉拢了不少人,想要召开董事会,把韩涵踹下去。   韩涵被韩梅威胁帮了汪静一把。   一开始,韩梅怀疑韩涵此举有诈,但是仔细观察了几天,没有发觉任何端倪,便松懈了一口气。   目前的话,韩老爷子虽然得到了消息,却没有任何反应,而韩琴君一直不参与韩家事物。   只要韩老爷子没出手,韩琴君很难再从中插手。   哼,这两个人死要面子活受罪,又怎会主动和对方低头。   董事会上,有人看着汪静不满,说道:“难不成公司以后要改名为汪?”   韩涵坐在最上方却一言不发,拘束地将手摆放在桌子上,十指紧扣。   汪静冷眼冷语,不屑地反问:“我只是觉得,既然很多人都满足现状,为何不作出改变,最起码试一试。”   “那也不该交到你这样的人手中!”一位年纪较大的股东拍案而起,“你不就是觉得韩大哥不管事,琴君也不想回韩家帮忙,才敢如此胆大的吗?汪静,你想管理韩家,你最先得拿出能说服我们的本事。”   汪静轻笑,呵呵冷嘲热讽,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亲自上场?”   不是吗?   大家愣住,汪静满意地看着他们呆愣,捂嘴轻笑:“我们当然可以请其他有这个能力的人打理公司,这一点,大家没意见吧。喏,我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看一看怎样?”   汪静早就知道董事会成员不会答应自己当家做主,所以韩梅拟定雇佣的人选计划。   韩梅将人选拟定书发下去,汪静抬手,示意大家打开之际,耳中传来熟悉的声音,让她呆若木鸡。   “不用看了。”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韩琴君推着韩老爷子,徐徐而来。   岁月似乎没在韩琴君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金框眼镜,眨眼之间眼神冷漠。她多年后再度踏入熟悉的地方,却没有显露胆怯。   脚步稳重,眼神冷漠,哒哒哒的脚步声如同鼓点一般,沉重地敲打在在场中的人心间。   汪静张开嘴巴,欲言又止,韩琴君看向她,冷哼笑道:“董事会,落下我和父亲两个大股东,不合适吧。”   汪静大脑一片空白,手指不停地颤抖,这、这、这怎么可能!   她虽然年纪大了,但有关韩琴君的事情,却记得清清楚楚。   当年韩琴君出走韩家,与韩老爷子恩断义绝,虽然后来逢年过节,或者有事会送来礼物,亦是亲自回来,但父女的隔阂不但没有随着年岁过去而降低,反而这座高山越发高耸入云。   难登其峰。   这两个人的性格十分别扭,为什么要突然联手害自己?!   “吃惊吗?”韩琴君将轮椅推到上位处,韩涵连忙起身拉开椅子,让老爷子入座。   韩老爷子睁开眼睛,一双饱经世事沧桑的眼眸,十分浑浊。   “很久没有参加董事会了。”他轻轻一怼手中拐杖,顿地一声响之后,用干枯沙哑年迈的声音说话,如同肌肤挨在地面上的沙砾,翻滚摩擦。   他一说话,众人沉默,事到如今,明眼人都清楚,汪静的计划怕是要打水漂了。   “既然都觉得韩涵现在的工作经验还需要再磨炼一段时间,也不用急着换外人……”   她没说完,韩梅突然插嘴:“但是姑姑还要打理澄星,澄星和韩家是同类营业,同时管理,不合适吧……”   韩琴君看向这位小辈,眯起眼睛:“你早说《公司法》?我懒得和你解释。只是你别忘了,我不仅仅在澄星有控股,同时也是韩家的股东之一。” 第123章   韩琴君今日前来,突然发难, 开始觊觎韩家并出手, 此举让汪静措手不及。   面对日思夜想的人, 汪静再也找不回以前相见时候的欣喜若狂, 反而怨恨似厉鬼慢慢地从内心中的地狱攀岩登上心间,吐出浑浊的气息,蒙蔽了眼睛。   恨, 恨, 恨!   汪静恨得上下嘴皮子微微颤抖,满是不可思议地眼睛如同死鱼眼般, 一动不动,问道:“韩琴君, 你是来……”   答案如鲠在喉, 但是汪静吞咽数下口水, 还是无法说出。再不说,她心中所思所想就只能永远石沉大海。   哈哈哈,果然……现实并非像童话镇里所说的那样, 心中所想都能梦想成真。   韩琴君这是想要害死自己……   韩琴君冷冷道:“我姓韩,难道, 不可以来参加这个董事会吗?还是说,你比我更有能力?”   韩琴君的出现, 是其他股东的希望。   韩梅在一旁发话,笑着打原场,说道:“这个……也不是这个意思, 姑姑,只是……澄星那边……”   她不敢当出头鸟,所以话说的很是婉转,但是韩琴君不承韩梅所谓的情分。   一阵沉默之后,在尴尬的气氛中,韩涵挪了挪身子,略微靠近自己的爷爷和姑姑。她的小小举动落在了汪静的眼中,引起怒火。   韩涵不是说好站在自己和韩梅这一边吗?出尔反尔的小人,迎风两头倒的墙头草!   韩梅则是心虚地站在了汪静的身后,事到如今,她就是想倒水,姑姑也不会给自己机会。   谁能管理韩家?能者多劳,多劳无所谓,重点是“能者”。   韩梅很清楚这局对弈,自己必输无疑。   她心中都不免怯场,但是汪静才是最骑虎难下的人。今日的事情没个说法,休想解决。   汪静深吸一口气,在韩琴君面前,她第一次语气罕见地强硬:“琴君,你当初说了不会参与韩家的事情……   当然你要反悔我肯定没有意见。只是韩梅刚才说得对,你得明白,你现在管理澄星,你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能保证不会有任何偏私地管理两家公司吗?”   汪静的一番话,也正好说出了股东们心目中的忌惮。   是了,如今的韩琴君不仅仅是韩家的韩总,也是同类公司澄星的大股东,她若是偏私……   如果韩琴君能公平公正,就是给她管理三家公司都没问题,只要公司的利润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节节攀升。   韩琴君挑眉:“人会因为右手而对左手厌恶,甚至将其砍掉吗?无论是由我创办的澄星,还是底蕴已久的韩家,我都是其中的一份子,恰如我的左右手。”   不要用脚趾,正常人用脑子想一想也该明白这个道理。除非这群人脑子有坑。   韩琴君抬手,将金框眼镜往上戳了戳。当然……时事难以预判,如果今日自己没有拿到韩家的管理权,那么韩家和澄星自然要进行左右手博弈。   这是第二计划,韩琴君不希望这么做。   没必要因为一个区区的汪静和韩梅,而亲手毁掉韩家的基业。   韩老爷子闭目养神,听这群人在雪,争论完毕后,他缓缓睁开浑浊的眸子,望向面前的众人,说道:“没必要吵,举手表决吧,以各自手中的股份比例作为票数。”   本就应该这么做,刚才的吵闹不过是汪静不甘认输,企图挽救颜面的最后一招。   可惜,是颜面尽失。   不出意料,韩琴君胜出。   汪静站在原地,虽然不动,但是她的身体却好像一个筛子样,不停地颤抖。哈哈,哈哈,真是好笑极了。   韩琴君看着股东们将手中的管理人选策划书扔到桌面上,抄起一本,翻阅后查看,对汪静说:“没有必要。”   闻言,汪静身子猛地打颤,是年久失修的机器,下一刻就要肢解。   很明显地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对韩琴君说:“你变了,你说过会说到做到的。”   以前分明说过不会再回韩家,不屑和人共处一个地方,如今琴君为什么要出尔反尔,自己……最相信她了。   “我很相信你……”   汪静呢喃自语,是说给韩琴君听,更像是说给自己的劝告。   “不!”韩琴君斩钉截铁打断,不屑于汪静可笑的发言,冷哼呛声:“你若是真的相信我的话,当年我和你说,永远不会喜欢你的时候,就会死心了。”   该相信的话不信,不该相信的话却视若珍宝,韩琴君当真不知道汪静这么多年活过来,是不是都活进了狗肚子里。   “琴君,你……骗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后汪静掩面哭泣,“为什么我抢不到你,现在连韩家你都不给我?”   韩琴君将策划书,砰的一声扔在了桌子上,抬手整理了一下衣物,向前几步停在汪静的身边。   抬手拍在契子的肩头,微微侧头,轻声告知:“信任是给值得尊敬的人,而不是奸诈小人。”   言尽至此,自己还得去处理各项交接手续。   多谢汪静特地为自己召开董事会了。   韩家易主,也算是娱乐圈内比较劲爆的消息,毕竟谁叫韩琴君也算是“小有名气”。   因为她是余秋心的伴侣。   “哇塞,我也想找个富婆包养我,在下身娇体软小奶狗!”   “这简直太玛丽苏狗血言情剧了!”   套用一下狗血言情剧的经典梗。   落魄女主(秋心),因未婚夫移情别恋,惨遭退婚,失去了一切沦落为灰姑娘。然后嫁给了主角,两个人不断进步,最后走上人生巅峰,脚踹渣男,吊打小三。   这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戏码,真是百看不厌。   “韩总真是太nb了,这种欺负了我媳妇,我让你倾家荡产的感jio贼几把好。”   “楼上注意,咱们小仙女是不说脏话的。”   “哔啾粉在此,韩总:天凉了,让韩家破产吧,简称天凉韩破。”   网上热闹非凡,汪静的粉丝总算是不闹腾了,自家主子实在丢人,就是当个反派也忒失败了。   当事人之一却没那么开心,韩琴君忙的两头打转转,简直脚后跟都没挨过地。每天晚上一回到家,韩琴君就把眼镜往茶几上一扔,然后自己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余愁看在眼中,却没办法帮对方分忧。   她挺着个大肚子,本就不方便外出。最多自己有什么事情,不用麻烦,韩琴君,自己偷偷摸摸的搞定。   余愁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来医院产检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林管家和司机,温葶芸知晓外,自然是告诉了韩琴君的。   不敢不说,但是没让韩琴君眼巴巴地跟来。   温葶芸喊林管家一声老师,这次倒也送了礼物,一袋水果。司机没在,林管家去厕所,余愁挺着肚子在走廊上小挪着。   来产检的事情余愁并没告知外人……   所以,在医院走廊上,汪静踩着穿着黑色小礼服,脚踩红色高跟鞋,挺直腰杆停在不远处,余愁心中诧异   “你……”余愁话音刚刚开头,汪静便愤怒地说:“少喊我的名字!”   哈?余愁外头,头发滑过脸颊,遮挡住略微发愣的神情。自己没喊她名字吧,脑补太过……   汪静大步流星而来,她气愤地过来,那模样如同地狱里来的恶鬼,张牙舞爪,就是再美的人皮也藏不住她血淋淋的大嘴。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汪静说着重复性的话,如同机械一样,她伸出手,最先映入余愁眼帘的是血红色的指甲油。   余愁心中一愣,立马反应过来,不能让这个伤害自己和孩子。   逃跑还是……   余愁站在原地,汪静以为她是吓懵了,心中狂喜。对,人为鱼肉我为刀俎,这是韩琴君教会给自己道理,如今全数还给她最爱的契子。   既然以前的时光,韩琴君有了自己,又何必再多一个余愁。   “去死吧!”   汪静在韩梅的劝告下,停了精神类药物,情况容易激动。   今日来医院,居然碰巧遇到了余愁,她想起了这些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气血一上头。   余愁眼神一凶,将手中的东西向后一甩,然后猛地朝前砸去。   她出手快准狠,直接砸在了汪静脑袋中,汪静高跟鞋跟要上天,下盘自然不稳,身子朝旁边一歪。   飕飕风声紧随而来,余愁再补刀。   打架余愁不专业,但是作为专业演员,余愁深知反派死于话多。   正派配角也是如此,所以她此刻一句话不说,又给了第三下,把汪静给打蒙了。 第124章   余愁停手后,手才开始颤抖。冷眼看着汪静, 眼神冷漠。   回过神, 余愁这才感觉心有余悸。   她心中憋着一股气, 绝对不能怂。对方是自己的情敌也是对手, 真是因为了解,所以才越发谨慎,汪静她是个没能力的怂货。   但是汪静又次次高估自己, 贬低别人。要让这样的人点头认输, 断不可能,可能性只有一种, 那就是全方面碾压她。   余愁最不能忍受的是,汪静失心疯, 她竟然想和一个孕妇动手。   余愁被触及逆鳞, 整个人都炸毛了。   刚才林管家还在嫌弃温葶芸的礼物并不贵重, 但在此刻的余愁看来,远胜过灵丹妙药,绝世法宝。   功夫再高, 也怕菜刀!   汪静脚一软,一下子砸在了地面上, 头撞上走廊上摆放的椅子,整个人蒙在原地。   汪静摇晃着脑袋, 手撑着墙壁支起身子。   余愁后退几步,打算走,没必要挺着肚子和人打架。   汪静侧头盯住余愁, 眼神冷漠,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一双眼睛中灼烧。余愁转身想走,又担心将背后泄露给敌人。   余愁美目一扫,眼神收纳走廊上的众人,拔高了声音,先发制人:“要打孕妇了!”   汪静被她的污蔑弄得头脑发愣,后牙根紧紧咬着,龇牙咧嘴,如同疯狗一样威胁着面前的人。   好、好啊……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契子,平白无故冤枉人!   一声吼,医务人员不清楚实情,但打架是绝对不能存在的。   尤其打架一方还是为孕妇。   汪静向前一步,要扑倒余愁身上,忽然身形一顿。   回头一看,两名护士拦住了自己。   “放开我!我要弄死她!快放开我!”汪静怒吼,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头痛难耐,挣扎中单肩包掉落地上。   吧嗒一声,拉链没拉起,从里面掉出来几张病单子。   林管家上完厕所一出来,看见余愁和汪静,连忙过去。   眼神很是尖锐地看见汪静的单子上来自于精神科的医生手笔……   汪静,是个疯子。   韩琴君闻讯,霎时间一身冷汗从背后咕噜噜冒出,将衣物黏在背部。   契主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一路赶来医院,脚步停歇朝着林叔所说的病房,踩着高跟鞋疾步而去。   每一次呼吸,韩琴君都觉得太慢了,慢的她害怕变故突生。   电话中提到的病房越来越近,韩琴君心中担忧越发强盛,一个劲地告诫自己,没事没事。   “宝……”   韩琴君猛地推开门,抬眸正要呼唤余愁,却和躺在病床上的汪静四目相对……   沉默了小片刻,韩琴君身子一歪出去,果断地将门给关上。   是不是打开的方式不对劲?   韩琴君回忆了一下,林叔打电话的时候,他所在的环境太过于嘈杂。   当然韩琴君也不过囫囵吞枣,听个大概。   汪静喉咙中的“你”字没说出来,突然被紧紧关上的门,如同灯开关,断掉了病人眼神中的闪亮希翼。   “琴、琴君……”汪静呢喃自语,她想要下床,但是身体发软,一双.腿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门外。   韩琴君转头,看见余愁和林管家于自己身后不远处,并肩前来。   “没事吧。”韩琴君快速上前,按住余愁的肩膀才停住脚步。   鼻梁上的眼镜要掉不掉,韩琴君顾不得推上一把,在确定余愁没有出事后,契主心头的这一口气勉强落下。   “有事……”余愁抿嘴,突然委屈地说了一声。   自己被汪静那副疯癫样子吓着,提前一步打人。   如今汪静虽然被砸的晕晕乎乎,但方才大家阻拦的时候,她却能一口咬定就是余愁无缘无故打人。   一心要报警。   汪静倒是没将能害余愁的机会给错过。   幸好,温葶芸是个能干人。   她刚才穿着白大褂,佯装在汪静的床边拿着记录病情的单子,随意转悠了一圈,随意挥舞了两个字。   然后顺手牵羊,她动作敏捷将关机的手机踹进床头柜下方。   汪静倒是想借其他人的手机,但是林管家打点了关系,院方看在他的面子,再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想声张。   最主要院方既想承管家的情分,又想巴结韩家。   如今澄星和韩家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管汪静和余愁如何相处。也许两个人心生隔阂,但现如今是韩琴君管事。   所以,这件事情最后结局基本被定下,汪静若是还想着给余愁一点教训,她必输!   人有病,早点吃药。负责汪静的精神科医师下来,仔细问了问情况,摇着头回去了。   还能怎么办?先把身体的病治好吧,别一口气还憋在喉咙中,无法吐出。   韩琴君去看了监控视频,从视频中来观察,汪静的确有伤人举动。作为一名准妈妈,余愁正当防卫也是应当。   但是落在汪静眼中却心难平静,她颠倒黑白,说自己没有伤人意图,只是走过去和老朋友聊天,就遭了余愁一顿打。   汪静去验伤,其实小事,但她如此完备地准备一切工作,无非是搞余愁。尤其是韩琴君踏入医院,一双眼睛中只能看见余愁,看不见其他人。   她躺在病床上,生气地抬手捂了眼睛。哈哈,哈哈,自己到底输给余愁哪儿了?   无论是过去,现在,未来,她都想不明白。   汪静甚至不敢久闭眼睛,甚至会想到当年的事情。越是怀旧的东西,越是难以忘怀……   不得不承认,她方才羡慕了余愁。   她第一见韩琴君如此焦急地推开门,口中喊着什么?宝……贝,还是宝宝?   汪静眼角流下一滴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下去,滴落在病房的被子中。   如果,自己最先认识的是韩琴君,而不是韩弈然,该有多好?   余愁打人的视频不知道怎么泄露了出去。   一向以温和玉女出道示人的女神居然挺着大肚子打人,简直颠覆了人的想像。   不过医院流传出来的画面十分含糊,画面上的主人长什么样子,存粹靠猜。   众人拾柴火焰高。   但这一次,无论是网友还是粉丝,盯着那条短短几十秒的视频,看了又看,也不敢十分肯定视频主人公。   身形和气质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反正作为余愁的粉丝,肯定第一时间不会承认。   就怕说错话,被仇家抓住小尾巴,追着骂。   娱乐圈就是这个样子,谁还没有点仇家?   这一次澄星少了个大对手,韩家已经归韩琴君管理。   没有大资本的插手,这一次余愁的事情,网络上没有大范围的黑子,就是一些黑子和路人黑,除了bb几句也惹不起大风浪。   有时候都不需要粉丝压场,澄星的家养水军一出,横尸遍野。   “这很明显是正当防卫啊,是个人都知道”   “买的水果也不是很多,幸好没塞个榴莲进去,不过就整个榴莲的重量,我们小鸟不一定挥舞的起来。   汪静恨不得将余愁的名声搞烂搞臭,方善罢甘休,她找不到手机,又没有熟人……   自己手机到底去哪了?!   汪静没有遵循医嘱住院,扯针后偷偷摸摸回到韩家。   “哈哈,真是可笑……”汪静自嘲。   汪静在医院强行按头住了短时间,神情踉踉跄跄出门,忽然看见了韩琴君……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她视若罔闻。   的确是看错了。   毕竟韩琴君正在别墅里,正挨着余愁的胳膊,抱着儿童读本,给孩子胎教。   余愁听了小会儿,没有意思地打起了瞌睡,小声问:“我能听你和汪静的故事吗?”   契主捂住胸口,轻笑一声,心中的伤疤,一直好坏、坏好,这一次汪静这个大麻烦终于不再是血痂,而是一口陈年老痰。   不吐了就容易犯恶心。   契主在心中商量措辞,陷入了天人交战。   韩琴君既想自己将前尘往事说的明明白白,引人入胜,又怕余愁吃醋。但仔细一向,她竟然又有些期待余愁鼓起腮帮子,吃醋的小模样。   想让对方为自己掉眼泪,可真掉了,又觉得心疼。   “当年,我毕业回到韩家,当时大哥已经精神失控了……”   他开始酗酒,变得患得患失,偏偏大哥又爱惨了汪静。他想要将汪静的每一寸都藏起来,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人,是拥有不同想法的个体。   他的特立独行,他的溺爱与粗暴,让汪静开始害怕后退。   而韩琴君没想到回国后,自己成为了一道乍然闯入汪静生命中的指路明灯。三个人,诡异的感情线,唯独苦了被无辜牵连的人。   汪静和韩弈然结契,两个人的精神互相影响。   汪静也渐渐变得特立独行,不可理喻,开始移情别恋。   她为了自己的“爱情”,不停地自我赞颂“多年追求”的可歌可泣,却没有想过心上人的对她的厌恶。   韩琴君长叹一声。   当年的大哥强迫汪静,而后汪静强迫自己。   多年过来,汪静终于活成了昔日她最厌恶的人。   余愁心中感叹,趴在韩琴君膝头,眯起眼睛:“她会不会告我人身伤害?”   “容易多想”是孕妇的共通点。   韩琴君笑着宽慰,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没事,你是正当防卫,她这里有问题,自然有该去的地方。”   余愁朝上看,看到了韩琴君带笑的眸子,如同狡黠的狐狸眯起眼睛,开始算计。   也许韩琴君觉得这种胎教故事太过于悲情,打断说话,继续:“要听什么故事?”   余愁笑弯了眼睛,唔了一声,无所谓地回答:“你念就好了,我都喜欢。”   韩琴君手指在读本中划过,定在其中一本顿住。   这本还不错,她抽出书,放在腿上翻开。   “猜猜我有多爱你……” 第125章   猜猜我有多爱你。   这是韩琴君给余愁的情话,也是给予孩子的甜言蜜语, 直接明了的直球。   温馨的故事总是适合放在生活中, 不着痕迹地表白自己的爱意。   汪静还想闹事, 被韩琴君果断压下来, 风波起又快速落。   虽然汪静还没有出手,就被一袋水果给打晕,余愁算不上正当防卫。若是一般的人和汪静纠缠, 必然会吃亏。   但金钱和权利, 是凌驾在算计之上的存在。   外加上汪静那日去医院看精神科,她的所作所为皆可以以“发病”跳过。   汪静, 无话可说。   韩琴君不想她继续惹事,和韩老爷子商量之后, 直接将人送去了疗养院修养。   “韩琴君,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我没错,我没错啊!”一开始汪静还在反抗,当被强制带去病房休息的时候, 她的语气由之前的强硬变得委屈,恐惧和无助。   “韩琴君, 我没有病,我很正常, 你不要抛下我,不要把我赶出韩家好不好?!”   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韩琴君站在门口,背手而立, 说道:“不,你有病。”   “那你说我病在哪里?”   汪静扯着嗓子破音大喊,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发出高昂的叫声。   韩琴君转身,靠着门侧,抬头闭目不忍再看:“汪静,你没病的话,为什么要抗拒这里?”   这里是疗养院,虽然控制了人身自由,不能随意进出,但是生活环境也很好。   汪静忍不住破口大骂:“你简直是被余愁这两个字蒙蔽了眼睛,我是谁?我是你的嫂子,你把我当疯子,为什么要将我送到这样的地方……”   韩琴君没听完她的话,抬脚径直离开,没有必要再交谈。   从未赢过的人,不该在悲惨的结局之后,还奢求完美的待遇。   汪静要说自己没病,那就没病吧……   韩琴君想起了诊断书,汪静的确精神上有些问题,各方面的数值都与常人有些不同。   嫂子像当年大哥的简化版。   韩琴君长叹一声。早就想到有这一天了,正常……   大哥和汪静曾经结契,夫妻双方本就是一体,一方精神出现问题,自然会影响伴侣。   那么自己呢……   韩琴君走到停车场车前,站立原地沉思。   车内有一张属于她自己的诊断书,韩琴君打开车门坐下,小心翼翼地折好塞在底下。   若是自己真的有朝一日,落得当年大哥下场,又有什么颜面去见余愁,还有余峰,古莲……   至于汪静……   韩琴君打开车门,眼神坚定。   事到如今,回天无力,若是大哥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那就等百年之后自己前去谢罪吧。   生前潇洒肆意,就行。   韩琴君很晚才回到家,林管家今天做了一桌子菜,算是庆祝。   早早煮好的菜有了凉意,林管家去热,他边走边将菜端出来。“小姐,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公司很忙吗?”   韩琴君摇头,一点都不忙,只是自己心力憔悴。   余愁给韩琴君夹菜,一言不发,她心中有些内疚。自己先前为了不给契主增加压力,独自一人前往医院产检,反而闹出了事情。   味如嚼蜡的晚餐过后。   余愁穿着睡衣,坐在床边听着浴室的水声渐渐停了。心中没有丝毫的旖旎气息,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门口。   韩琴君身着宽松舒适的睡衣出来,头发上的水珠不断地滴落肩头。   眼中,水珠划过脸颊,划过脖颈的肌肤,如同一颗透明的宝石,滑落衣领之中,晕染开痕迹。   余愁涨红了脸,只觉得这空调的威力小了,面上火.辣辣的发烫。   韩琴君走过去,弯腰垂头,蹭了蹭余愁鼻尖,亲昵地询问:“怎么了?”   余愁屏住呼吸,几乎忘记了呼吸,韩琴君戏弄她,抬头吹了一口气。   契子吓得身子猛地一颤。   韩琴君连忙按住余愁肩头稳住,抬手刮了她的鼻尖:“都是要当妈的人,怎么还这么冒失?”   韩琴君神情轻松地坐在余愁身边。   余愁松懈了一口气,韩琴君却突然从床头柜盒子里拿出一张纸。   上头的折痕,清晰可见。   韩琴君垂眸:“你看看吧。”   自己终究还是反悔了。   余愁扫看了一眼诊断,神情平静,收好塞给原来的主人。   将头靠在韩琴君肩头,轻轻说道:“我不在乎。”   “我……”我怕会伤害你。   韩琴君欲言又止。   余愁眯起眼睛,学着昨日契主讲故事的神情语气,说道:“猜猜我有多爱你。”   “猜不出来。”   余愁笑着说:“就只有我的心这么大的位置。”   话音刚落,余愁伸出手,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滑动,比了心口大小。   韩琴君侧头,忍不住一笑,戏弄余愁:“太小了。”   “但是……”余愁望向韩琴君的眼睛,认真负责地说:“但是我的心这块位置,已经被你占得满满当当。”   虽然只有这么大,但这是我的全部。   韩琴君抬手,轻轻拍在余愁柔软的发丝上,青丝在指缝中滑动,勾出内心的瘙痒。   “你可爱的很美味……”   韩琴君低头,轻轻亲吻着余愁的嘴角,舌尖舔湿润软如棉花的唇.瓣。吸允嘶咬,带出淡淡的牙印,也将薄唇弄得红肿。   余愁微颤着手,抬起,攥住韩琴君的衣领,说道:“那你,要多尝点吗?唔……”   “嗯,如你所愿。”   余愁进入待产期,韩琴君自己搬着东西跟着契子尾巴进了医院。   电视剧中,富豪产妇就在家里待产,然后说临产就临产,找一群医务人员来接生,尽显豪气。   林管家表示清醒点吧,不是每个编剧都是智障的。   他是医生,他很了解和信任医院。   韩琴君本想通知古莲等,余愁娘家的人。当初说好,余愁一生,就将事情说开。   但余愁却摇头拒绝。   “我想再等等,还没做好准备。”   分隔多年的亲人,余愁早就记不得,情分也好,冷漠也罢,都没必要再强求。   温葶芸医师负责余愁,她拿着b超单子边走边看,眼角余光瞧见林管家正忙上忙下。   温葶芸喊一声老师,大步流星跟在林管家的身后,手中的转笔却稳稳当当,如同上下飞舞的蝴蝶。   “老师,这里你倒是比我还熟悉了。”   她的语气有些奇怪,“你说过除非不可抗力,你不会回来,所以你现在……”   林管家停住下楼的脚步,抬头看向远处的高楼,说道:“身为同行,我相信任何一位有能力的医师,你也是其中一位。”   温葶芸扯了扯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我怎么比得上当年的老师你,若是我是你……”   “算了吧,都过去了。”   林管家狠狠地瞪了这小王八蛋子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明知道是自己的伤心事,还是要往自己的心窝上插。   林管家拍着胸脯说:“你是医生,我肯定全心全意相信你。不仅仅因为你是我的学生,也是病人家属对医生的信任。”   温葶芸看着匆匆离开的林管家,心中苦笑,却也十分感动。   如果,当年那户人家也相信老师就好了。   病房外。   “余愁的情况,我建议顺产,当然也可以划一刀,当然老师你也明白,名额不多。”温葶芸一心二用,一边写东西,一边直白地解释产妇情况。   “多运动下,等开产道。”   温葶芸看了下记录,余愁的各项检查都没有问题。   一般孕妇能忍受的话,生产条件合格,温葶芸都是提议顺产。   韩琴君让余愁自己选,定了顺产。   温葶芸松了一口气,她还负责另外一位孕妇,对方各项条件也合适顺产。就是这个人怕疼,还没生就受不了。   她来求了一次,温葶芸省下一个名额给她,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就是有点麻烦。   林管家好奇,学生突然说工作干什么?随口一问:“然后呢?”   温庭筠轻笑:“一般老一辈的,听说剖腹产对孩子不好,基本不会同意儿媳剖腹产。”   余愁停下脚步,好奇:“如果有些人实在忍不住痛,或者痛的受不了呢?”   温葶芸将手中钢笔插入口袋:“这个时候,你不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将选择权交给别人。只有这个时候,你才能明白枕边人是魔鬼还是天使。”   温葶芸随意瞥了一眼,余愁顺势看过去,不远处一家人正在吵闹。   温医生冷笑:“喏,那个女人忍不住痛,想剖腹产。”   病人家属闹起来,温葶芸见闹得实在厉害,就同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不了自己到时候找人帮忙。   医生点头,但……   “但是……她婆婆拒绝了。”   穿着格子花衬衫,黑色长裤的老人家嘴巴撅起天高,声音越爬越高。   那一家人还在闹。   “听说剖腹产的孩子身体差,也不如顺产的聪明,而是你肚子上划一刀,你最起码得养上两三个月,我没空来照顾你。我儿子下班回家后都累死了,谁还有心思照顾你?!”   站在旁边的男人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他的软弱无能外加听话的妈宝男属性,简直让怀孕女子寒心。 第126章   这样的事情,温葶芸作为医生看得多了, 心中无奈。   其实那个女人胎位, 胎儿大小都很适合生产, 顺产没有问题。   许是个人忍耐能力不同, 她很是怕痛,外加上产道开的慢,婆婆老公也不在乎, 女人求着剖腹产。   温葶芸不爱招惹这种麻烦事情, 虽然剖腹产有指标,但是她这个人一向好说话。   既然指标不是很紧张, 病人有执意要剖腹产,她就点头同意了。   作为手术的一种, 这场手术没有卡在医生、医院、上面的剖腹产指标等上, 而是卡在了女人的老公身上。   温葶芸压低声音, 确保余愁能听见,但不会让那一家人发现自己在说坏话。   “她的婆婆,思想比较固执古板, ”温医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 “不知道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说剖腹产的孩子不健康, 一不小心就会生病,还要花很多钱,同时还比较笨。”   说的对不对, 温葶芸不能立马拿出医书反驳她,但是脑子大概有坑。   听听刚才婆婆说的一些话,简直不把儿媳妇当人看。一直说着彩礼,抱你,她儿子花彩礼钱是娶了个不用给工资,免费代孕的保姆!   结婚结的像人口.交易似的。   余愁微微踮起脚尖,看轻男人的面容,样子畏畏缩缩,不敢多说站在自己母亲身边。   看他抬手给自己老娘顺气,在中间和稀泥的样子,如同懦夫一般。   “这又不是什么妈和老婆同时掉进水里,先救谁”的史诗级难题。他签字,医生才好动手啊。   一家人在医院吵闹,医生夹在中间也不好做事。   韩琴君扶住余愁,小声说:“别放在心上。”   “嗯。”余愁抿抿嘴唇,应声赞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余愁痛的不是很厉害,她小步走着,落在刚才那撒泼的婆婆眼中,就成了“正面例子”。   指着余愁,大声冲儿媳妇吐唾沫:“你看看,就你是千金小姐贵气的很,没点良心的,也不替孩子想想。学学别人呐,这才是为了孩子好!”   韩琴君转身,挡住余愁,冷冷一瞥,不悦道:“别乱打比喻。”   余愁不明就里,怎么好端端还扯上了自己?   儿媳妇估计是痛的难受,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说了,对自己的婆婆翻着白眼。   她老公有些看不过眼,小声提醒:“我妈也是为我们和孩子好,你……”   “呸,我真是瞎眼才看上你,以为你性格老实,也不爱多事,没想到真让你当家做主了,却是一抖腿裤子都被尿湿了。”   “婆婆,你当初一定是顺产吧,我看当初就应该剖腹产,说不定负负得正,还能让你的儿子成为神童。”女人揉着自己的肚子,冷嘲热讽。“我都后悔生了,说不定生出来还是和你儿子一样又怂又毒,快签字,让我负负得正试试。说不定你祖上坟头,祖宗们都高兴的爬出来蹦迪了。”   余愁扯了扯韩琴君的衣服,准备走人。这……一家子女人说话,真是伶牙俐齿。   她揉着肚子,对孩子心道:切记学好不学坏。   韩琴君以自己的契子为主,转身走了两步,就被女人扯住衣角。   孕妇苍白的脸色上,神情十分可怜:“我能不能接你手机用一下?我要给我妈打个电话。”   余愁侧头,发丝扫过肌肤,如同疑惑让她的心间,同样发痒。   居然没手机?   女人尴尬解释:“因为怀孕,我手机前一个月被她们拿去保管了。”   到现在还不肯还给自己,无非就是怕自己喊娘家人过来。   韩琴君看看余愁,余愁叹气,点头同意。   手机还没从口袋中掏出来,婆婆就撕心裂肺地喊:“手机有辐射,你这是要害我的我孙儿啊!”   她一看韩琴君穿着打扮,自己家都不能和她相提并论,不招惹有钱人,这是小人物的谨慎。   尤其是韩琴君掏出手机,她一瞧,智能手机,瞧着又薄又漂亮。好几千吧,自己要是抢摔坏了,赔钱心疼。   婆婆在地上撒泼打滚。   男人一看自己的媳妇把母亲气成这个样子,直接冲自己老婆发火:“你够了啊,叫外人看了笑话!”   韩琴君给解锁,递给孕妇。   对方三下五除二拨通电话,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当场就哭了,委屈地喊了句:“妈,你过来。”   后来的事情,更加闹得厉害。   孕妇的娘家,她妈,她舅来了。一听,她妈要去签字,然后婆婆出手拦了,两个加起来都一百岁的女人,扭打在一起。   她舅舅抽空去签字后,遇到发火的男人,上去就是一脚。   闹得很大,婆婆又是怪自己儿媳妇,又是怪儿媳妇娘家,还骂医院和医生不负责任。   余愁溜达的时候,人正在撒泼打滚:“哎呦,要是害了我的孙子,我要你们偿命!”   温葶芸抽空过来看余愁情况,一脸气愤,把愚昧无知当成聪明,是该说豁达,还是可笑?。   林管家宽慰地拍拍她肩膀,这点委屈算什么?以后多得是机会,慢慢感受。   韩琴君去上厕所,余愁心中好奇,多往那边瞧,恰好和婆婆眼神对上,对方也不爬起来,如同钟表一样,在地面上转圈,面朝向余愁。   表情十分的怨恨恶毒。   “真是没良心的,居然还借人手机,这么让我那造孽的儿媳妇害我孙子,小心遭天谴的,生出来的儿子没屁.眼……”   余愁呆滞一刻,反应过来后,怒火燎原。   她的性格柔顺,除非触及逆鳞,平时的话语总是掂量着说,不多不少。但对付这种人,就不能太过于温和。不然她还以为是玩笑,以为自己是软柿子!   就在余愁走过去的时候,先前的儿媳妇正被自己的妈搀扶着。   老老实实地被自己妈训话:“爸妈生你养你是给别人当丫鬟的!!!!我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   孕妇的妈妈是个彪悍的中年妇女,她身上的上衣被挽起,蹙着眉头,大声喊:“她们凭什么收你手机,要是过不下去,咱就离婚,孩子咱们养!”   婆婆一听,吓得从地上蹦起来,朝着儿媳妇快速走过去。   “亲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可是我的孙子!”   挡在你面前的人,若是仔细想想,也许会牛按黑暗   “呸,你家儿子要是有本事,就自己一个人去生孩子啊,我不拦着他!”   这两个人又开始闹了,韩琴君从拐角过来看见一脸委屈,水汪汪的眼睛,连忙过来询问。   “谁欺负你了?”   韩琴君轻轻刮了下余愁的鼻尖,笑道:“你是想让孩子变成小哭包吗?”   余愁憋了眼泪,眼睛红红的,十分可爱。   韩琴君侧头看向那蛮不讲理的母子两,日后坐等报应。柿子挑圆的,人要找个乖巧的,只是可惜现实中变好了。   医院的视频流传出了一小部分。   恰好是那一对在顺产和剖腹产之间游荡,有时间有距离。   憋气虚假的伪装是流传出的视频,被有心人和不少网友误解。有心之人特地将事实捏造,用上虚假的称呼。欺骗无知的萌新?   最先发难,口中抱不满的还得使哔啾粉。   这些人纷纷炸毛了。   “啊啊啊啊啊啊,听说韩琴君为了让秋心顺产,说顺产对孩子好,就算要生产了还是死活不肯签字!”   “我.日.你韩家大爷的,滚一个多个!血靠果然医院是最能看自己是嫁了人,还是嫁了畜生的地方!”   “为了顺产,还让婆婆趴在地上求情……呸,倚老卖老,是吗?!”   不说不生气,这么老是骂人,,粉丝越想越生气。   这些人中愤愤不平,感同身受。起码有一半是莫须有的罪名,一件接着一件。   不少网友,尤其是哔啾粉丝的时候,对韩琴君这种人,都表示“恨之入骨。”   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反面例子。   澄星水军第一次懵了声,能见度太低,如今统一的办法。作战分散,短时间难成气候。   古莲看到消息,一路风驰电掣,总是喜欢鞋子都没穿好急急忙忙跑出来。   开车半途才恍然大悟什么鬼,余愁都在医院待产了,韩琴君还在为这种事情争论顺产还是剖腹产?   一看就是假的啊!   乱写啊这新文稿,简直是小学生的水平!   心中松气,古莲正要转身,忽然觉得去医院看一趟,也很是不错。   哼哼,她倒要看看,是谁找死。   至于网络上的流言蜚语,都是闲得无聊的人,把这类抓起,不可信不可信。 第127章   这件事情真的是误会!!!   澄星得知这条消息消息的时候,的确懵了好一阵。   什么?韩总的母亲躺在地上打滚, 一哭二闹三上吊。韩总逼着身体情况不好的孕妇, 强行顺产, 说明他一点都不爱元余愁。   这是石锤!   这次不仅仅是照片, 而且还是视频。   澄星:将石锤说的如此信誓旦旦,要不是韩琴君是我老板,我特么就信了……   投影, 的确有这个技术。   但是这笔钱到底是去干吗了,   不少网友容易被一些不着实际的假消息所蒙骗,信以为然, 别人骗她一下,打心底记住。   但仔细一看, 这群人所做所想, 全是不过脑子。   更有甚者, 还是人帮忙才能理清楚这其中的关系。   韩琴君是谁?   她是澄星和韩家如今的负责人,忙的脚不沾地。同时也是韩老爷子的小女,韩涵的姑姑。   韩琴君这样的人, 生意场上的熟客。   她会威胁余愁只能顺产?不可以剖腹产。   比起把时间放在手机上,不如专心致志。哪里来个老太婆在地上煎鸡蛋?   同时负责两家公司, 韩琴君有些力不从心,真的还能抽出心神和余愁争论顺剖?   韩家就剩下那么几个人, 汪静去了疗养院,至于韩涵和韩梅,以及韩老爷子才没工夫前来管余愁的事情。   他们吃了饭没事干, 难不成会前来插手?   隔壁的那些人还在争吵,婆婆怨恨儿媳妇把自己的孙子送上了变傻的耻辱台。   如果日后孩子读书读不进去,一定是这个妈妈搞的鬼。   等协议、保证书都签好之后,孕妇准备进产房了,老人家又在地上打滚闹。   她老公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头上的汗珠大颗掉落,是个很木楞的男人。   泼妇在地上打滚,委屈地哭嚎,像极了农村内轻点的歌舞队,扯着嗓子哭人的时候,就是这样子。   “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老伴,儿媳妇一点都不听话……”   孕妇的妈妈上来直接将人扯起来,说话的时候,孕妇娘家人恨不得一口水喷在这个老不死的脸上:“就你儿子的命是命,我女儿就活该承担风险?!”   两个人争论起来,谁都不肯认输。   论骂架,余愁的粉丝也能骂,但是这一次大家都当了理智客。   “我现在比较好奇,医院的监控到底是谁放出来的。”   “熟人作案嘛!”   一般的狗仔队还没有这个能耐,更加没有闲钱和时间,创造机会搞事情!   粉丝们心满意足:余愁还有韩琴君运气简直就是锦鲤转世。   噗,自己的偶像从天而降,性格也软,所以一点都不心慌。   手术室前。   闹得很大,旁人不劝告还好,越劝,两个人吵架声音越大。   这么大的岁数,倒是将脸皮修炼的很是厚实。   温葶芸是负责孕妇的医生,她从手术室走出来,张开手,避免衣服被千里江山图打乱。   她一踏出产房,老人家就立马扑过来询问这位医生:“医生,是不是契主?!啊,不会是契子吧?”   作为医生的温葶芸冷冷开口,眼中满是不屑:“是我说还是你说。”   老人家再气冲冲地询问:“是不是生了契主?”   温葶芸摇头,老人家一看自己的孙子居然不是契主,心顿时哇凉一阵。一下子拽住了温葶芸的衣领,说道:“怎么可能不是,这不可能的是,先前我们提前做了检查,都看到了的。”   温葶芸又翻了个白眼,心道孩子都出生了,难不成你还能被这塞回肚子里重新打造?   妈宝男一看自己的母亲遭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上前安慰人:“没关系,妈,到时候我们再生一个。”   他倒是不着急,认为日后有的是机会。   “呸,你个没良心的二五仔!”孕妇母亲红了眼睛。   产妇妈妈和她争论。   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开打。   温葶芸看着这些人浪,随口一说,自己好脱身离开。自己又不是只服务这一家,余愁也是孕妇,正在关键期,要生了。   有了孩子,这将是过河拆桥,孩子一出生,一看不对劲再生,以为养猪呢?!   两个人老人家闹起来,气氛十分接土气,谁也不肯和谁最先说话。   孕妇妈妈:“这婚离定了!孩子我也带走,你就和你的儿子一辈子都孤苦无依吧!”   温葶芸也不上前拉架,转身脚步加快,去找余愁。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温葶芸心道我又不是和尚,还会念经……。   韩琴君焦急地等在走廊上。来回反复紧张。   膈音效果很可以,但韩琴君想象得到余愁生育时的痛苦。一颗心也要跟着一起揪心起来。   门被打开,温葶芸出来,冲韩琴君点头,表示一切安好。   “是个小契主,除了胖了点,没什么大问题。”温葶芸说。   孩子还没有张开,一开始样子不讨人喜欢。但是余愁在医院待过几天,孩子张开了,肌肤白皙,眼睛水灵灵的,像余愁。   爱玩,正自己吹口水泡泡。   余愁坐在病床上,小口地喝着韩琴君从家里带来的白粥。粘稠的白粥,上面撒了一层薄薄的白糖。   余愁抬头。吃掉碗中最后一碗,见底。   “还要吗?”   “我再给你盛。”韩琴君倒是很热情,力求面面俱到。   说是二十四孝,也不为过。   余愁打了个饱嗝,摇摇头,眼神定在了躲在门外、偷瞄的古莲身上。   古莲天天过来,却不敢进入。韩琴君不发话,余愁也不着急。   门外,古莲趴在门上,脸都快被挤变形了。   她过来不好找理由,所以让自己的女儿帮帮忙,如果余愁问起,就说是逮着女儿来吊针的。   为了面子,不择手段。   “漂亮阿姨~”孩子挤进去,甜美嗓音喊了一句,伸出手点在自己的下巴处,说道,“漂亮阿姨生宝宝了吗?!阿姨好辛苦,么~”   余愁微微颔首,心被萌的打颤。   余愁冲孩子的亲人,躲在外面的古莲说:“进来坐吧。”   古莲心中忐忑,同手同脚地地进来……想起当初和韩琴君约定好,在余愁生产之后,就公布实情。 第128章   古莲的担忧,尽数落在韩琴君眼中。   韩琴君起身, 告知余愁:“我出去买点东西。”   古莲见契主让出位置, 心中一喜, 笑颜如花, 上前打算坐下。肩上传来力度,侧头一看,韩琴君小声说:“有话和你说。”   两个人走到楼梯拐角处, 身处高层, 往来的人都是选择电梯,此处无人, 方便谈话。   古莲再没有对待余愁的笑脸,如同川戏突然转换了脸谱, 斥责韩琴君:“你应该及时制止麻烦, 如果没拍到, 更好。”   “那一家人不是这层的,孕妇来找温医生,她家人劝阻, 一直争执不下才……”韩琴君为自己辩解,但心中明白, 后续……自己的确没处理好。   韩琴君靠在窗户边,身后的劲风将头发吹的凌乱。   “我找你, 不是为这件事情。”比起已经过去的事情,韩琴君着眼现下。   “我还是不希望你们和余愁现在突然相认。”   古莲不张嘴,发出呵呵冷笑, 眼角眉梢之间尽是嘲讽。   不让余愁和娘家相认,这个人在打什么鬼主意?   古莲没问缘由,讥讽韩琴君:“出尔反尔,不是好品德。”   管她什么理由,等了又等,几个月过去了,难不成她韩琴君一句话就可以将一切都推翻?   做梦!   “给我理由。”   古莲今日不肯善罢甘休。   “余愁早就知道了。”   此言一出,古莲的脑袋罕见的一片空白,反复琢磨韩琴君这几个汉字,排列组合后所代表的含义。   等等!   古莲一把抓住韩琴君的衣领,勒紧了肌肤,让契主因为呼吸不畅而逐渐变红。   古莲音调不断地朝上面爬,抑制不住地高声怒骂。   “韩琴君,你告诉了她?什么时候说的,你在小鱼怀孕的时候说,不怕她情绪太过激动,出事?”   韩琴君推开了她,捂嘴咳嗽两声,咽了几口口水才勉强发出沙哑的声音:“你放心,现在最了解她的人,是我。”   “你在炫耀!”古莲气昏了头,这混蛋,不就是仗着小鱼年纪小,从小没有了亲情。这才被花言巧语骗走了!   这笔账,自己都还没和她算,结果韩琴君居然还敢说!   自己哪里有伤口,这混蛋就专门挑着去撒盐对吧!   韩琴君否认炫耀的说法,直白地解释:“这是事实。”   “那这也和小鱼生下孩子后,你不许她回娘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们准备了这么久,你一句不许,韩琴君你太高看自己能力了。”古莲平时说话还算温和,有理有据,但只要气血上头,一直需要忍耐着不说脏话。   “你们准备好了?可她呢……”韩琴君的轻笑一声,让古莲闻言后呆在原地。   韩琴君整理了一下衣物,反问:“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却没有缠着让我带她找你们。你觉得余愁心中怎么想的?”   自己不能逼余愁,契子不是不想回家,只是多年的分散,不管是谁都经历了许多,是福是祸,物是人非。   韩琴君虽然和古家、余家有过约定,但为了余愁,自己必须违约。   古莲是自己的突破口,也是韩琴君目前有时间,能与之面对面谈话的存在。   韩琴君双手插兜,迈步越过古莲,并肩之时,附耳说道:“拜托,给她一点时间。”   古莲再度回到病房之中,看到自己的女儿正在撒欢地和余愁聊天,韩琴君坐在一边低头看着育儿手册。   “悦悦,我们该回家了。”   古莲笑道。   古悦一蹦一跳地蹦到自己的母亲身边,仰起头,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疑惑地反问:“你不是说我可以在这里玩好久的吗?”   “乖,回家。”   她一把抱起女儿,转身停在门口处,想起什么,转过头缓缓从韩琴君说:“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你放心。”   说罢,古莲大步流星出去。   韩琴君低头看书,面容露出一抹笑意。   余愁侧了身子,靠在她身上,没有发现古莲的异常,倒是问起了先前孕妇的事情:“你说那个丈夫不肯签字的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了?”韩琴君疑惑。   余愁轻轻一笑:“你难道就不感兴趣吗?毕竟你可是替她背锅的人。”   在网友心目中,已经脑补了一大出苦情戏。   什么娱乐圈灰姑娘上霸道总裁的床,但是总裁有个白月光在心中。在灰姑娘临盆的当天,总裁冰冷地留下一句:“保小。”   又或者是有钱人家的怪脾气,想着顺产孩子聪明一些,不能让傻子来继承家产。   余秋心就是加入豪门的生育工具。   yy总是让人心情愉快,美滋滋。   “事情已经澄清了,没必要再追究。不过那一家人还在医院,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偷偷下去瞧一眼。”   韩琴君想起这件事情也觉得无奈又可笑。   媳妇剖腹产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契子,婆婆和老公却没有笑脸,整天吵,吵,吵。妈宝男老公什么都听自己老妈的,那泼妇一个劲地骂。   吵得有时候路过照温葶芸,声音直冲耳膜,炸裂。   “要不是你死活非要剖腹产,至于生一个赔钱货出来吗?”   “剖腹产花了那么多钱,你还得修养几个月,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谁来帮忙?”   “这孩子不哭不闹,莫不是一个傻子。下次你一定要听我的话,顺产就对了!”   一整天下来,都不带打停的。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岳母一看亲家这是不把自己女儿当人看,气不打一处来。赔钱货?不过是一个契子,竟然成了她口中的赔钱货?   自己的女儿是放在掌心上宠的,嫁给她儿子,又不是嫁给她,用得着这黄脸婆说三道四吗?   “你一把年纪了,还种着农村那边的一亩三分田,你种的菜可以吃一年吗?我女儿不管是剖腹产还是顺产,都要坐完月子再说!”   至于婆婆说的下次……初为人妇的女人冰冷开口:“没有下一个了,我没这个本事种田种地,洗衣做饭,打工赚钱,三年抱两,一路生下去。你去找一个陪得上你的儿媳妇吧。”   她越说越不对劲,夹在长辈们和老婆中间的男人猛地抬起头,他看着自己的媳妇。   只换来一个冰冷眼神,赏赐了一句话:“离婚。” 第129章   婆媳关系,家长里短, 余愁在医院逗孩子, 养身体, 也跟进这部现实版电视剧的婆媳纠纷。   当连续剧看。   这恶毒婆婆又坏又怂, 明明自己就是一个契子,却一心维护契主,反而压制同类的儿媳妇。   当女人提出离婚的时候, 婆婆就立马怒骂她水性杨花:“你可要点脸吧, 你一个结过婚,生了小孩的契子, 还打算断契二嫁。跟这个睡一晚,又想着跟另外睡, 你这样和大晚上在街边招客的鸡婆有什么区别!”   儿媳妇要离婚, 就成了她口中的妓.女。   女人也不甘心被骂, 反问:“你儿子跟这个睡一晚,又想着跟另外睡,和鸭子有什么区别!”   “他是契主, 能有人喜欢他,是有本事!你要是离开我儿子, 就成了破鞋。”   大型双标现场,气得女人说不出话来。   余愁津津有味听着, 巴着韩琴君的衣服,蹙起眉头,连忙追问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然后呢, 然后呢,你还看到什么?”   韩琴君看了看时间,说道:“该睡午觉了。”   余愁不依不饶地撒娇,语气娇嫩:“琴君,我想听……”   “不睡也行,先把汤给喝了吧。”   余愁一想起林管家的汤,捂嘴打了个饱嗝,闷着声音说:“我喝一碗,你帮我把剩下的喝了。”   “不行。”韩琴君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余愁的请求。   余愁瘪嘴,控诉:“结婚之前你都是主动帮我喝汤的。”   “这……”韩琴君欲言又止,话语落在唇边,又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这不一样,之前余愁受伤,林管家熬的是排骨汤,补钙的。   自己喝那么两口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这汤作用是……涨奶。   韩琴君眼神在余愁胸.前停留了小会儿,回忆了一下手感,咳咳,的确……小了点。   以前不觉得,盈盈一握。只是现在韩琴君有时候看到不少孕妇,除了个别,基本上都很丰满……   “再多喝点……”   余愁紧闭嘴巴,味道不好,每次林管家还带一大碗过来……想吐,闻着味就不舒服。   韩琴君连哄带骗,终于还是让自己的小契子不发脾气,多喝了几口。   温热的唇.瓣互相碰触,韩琴君抽开身,先看了眼保温杯,总算是见底了。   不过……她看向余愁的嘴唇,有些红肿。   咳咳,拿嘴喂,治标不治本啊。   明天还是和林叔聊一聊,胸小一点就小一点,孩子饿不死的。   韩琴君出门后,温葶芸前后脚进来,余愁打了个招呼:“温医生你好,琴君刚刚出去。”   温葶芸尴尬地笑了一声,自己当然知道韩琴君刚刚出去!   那是因为自己看着人离开才进来。   温葶芸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长出一口气。幸好刚才推门推的慢,顺便看了一眼里面,才没有撞破这两个人好事。   不就是喝口汤吗?   至于你侬我侬,叫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情况恢复的不错,看你心意,打算什么时候出院?”   余愁一愣,这种事情,医生决定的吗?怎么还问到病人身上?   温葶芸拿出纸和笔,刷刷刷,写个不停。   “有钱有关系,你住个一年都没事,我这是人性化服务,问一句。”   余愁尴尬一笑,温医生是在哪里吃了□□吗?怎么一下子语气变得这么宠?   “哈,那个,我都听医生的。”   温葶芸低头看向余愁略微红肿的嘴唇,冷哼一声出去,啧,秀恩爱什么的。   一点都不羡慕,谁让自己是凭本事单身!   余愁也不想再在医院里待下去,这里的气味并不好闻,虽然是单人间,但……还是相对嘈杂。   林管家虽然因为过去的事情,对医院有所敌意,但内心还是百分百相信这个地方。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有什么事情,人在医院,直接拉进去抢救。   韩琴君和余愁也是哄老人家高兴,虽然有心脏病的林管家,一点都看不出身体抱恙。   唯一让余愁惦记,她好奇那一对因为顺产和剖腹产而吵到要离婚的夫妻,最后会如何收场。   离开了医院,没有韩琴君作为探子,余愁如同电视剧看到结尾,不播了。   闹心!   事情总有转机——指的是那对离婚夫妻的事情。   自然不是说两人重修于好,而是余愁回到家之后,依旧能掌握对方的动态。   肯定不是温医生帮忙转告,而是他们上新闻了。   一开始是澄星的公关团队在懵逼中解释:我们韩总没有,我们韩总对媳妇好着呢。   甚至最近韩琴君拿到了韩家的管理权,澄星的公关部门都松了一口气,突然天外飞锅,澄清的时候开始皮了。   虽然公关话语没特别直白,但意思很明确——“如果不是韩总没挺着大肚子,我都怀疑是韩总舍不得媳妇受苦,自己怀孕。这个月她都没来公司上班,嗯……韩总也坐月子?!”   既然不是韩琴君对余愁不好,网友的好奇心扒出了正主。   一对工薪家庭的年轻夫妻。   现在进展到婆婆一听到儿媳妇说离婚,各种难听的话,但本质还是不许她离婚。男人抱着孩子,一边向着自己母亲,一边劝说自己的媳妇。   如果契主一直不同意断契,离婚,受苦的只会是契子。   这一对母子想把女人和孩子先带出医院,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娘家和外人看见听见。   女子说什么都不走,巴在医院不出去。   发表这条微博的公众号对此评价:家和万事兴,一对小夫妻就因为一件小事而大闹医院……   随后文解详情,最后总结:夫妻之间本应该和和睦睦,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谈,毕竟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希望两个人好好思考,让孩子不要失去了美满的家庭。   这类官方号,都是小地方的新闻资讯,微博风格看小编喜好。   这一位小编就是属于和事佬类型。   小编想息事宁人,却被网友们骂上了天。   “早离早完事!这样的男人没有一点点主见。他讨媳妇相当于请个保姆照顾她妈,还不用每个月给工资。”   “我生孩子的时候,痛的难受也想剖腹产,但医生说我不符合指标,而且符合剖腹产的指标比例也不多,没同意。我老公看了新闻,说如果当初医生允许,他一定跑着去签字!不缺这份钱,也不怕产后恢复期长,爱我就应该遵循我的决定。”   “美满的家……你个大头鬼!就这老不死的态度,契主才是掌心宝,契子就是一根草,她还要怪儿媳妇生了个契子。”   “我突然好喜欢这个小姐姐,看穿渣男本质之后,立马止损,选择离婚!”   安静的疗养院内,汪静坐在秋千上,沐浴着阳光。眯起眼睛费劲地看着新闻,不停的冷笑,原以为是韩琴君的消息,却是两个无名小辈。   没心思,她不想管。   脚步声响起,来人停在她面前。   汪静恶狠狠瞪了韩梅一眼,怒道:“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你是不是琴君的帮手,你要这般害我?!”   韩梅不悦地反问:“嫉妒、怨恨就付出行动,少在这里自怨自艾。”   “我怎么没付出行动,这么多年我对韩琴君多上心,她看我了吗?看我了吗?!哈哈哈”   汪静大笑后,颓废靠在秋千上。   脚踩在地上,轻轻地晃着,漫烂舒适的环境,让汪静眯起眼睛追忆从前:“韩梅,你知道吗?我和韩弈然是断契,在我被家暴的时候,都是她帮忙。她曾经因为我的事情,贻误了飞机,错过了一场很重要的学术交流会。所以我以为她对我有感情的……”   “你说,对我这么好的人,怎么就不喜欢我?”   汪静喃喃自语:“她要韩家就早说,我不会和她抢的,干什么要让我丢脸。韩梅,她不能接受我是她嫂子,所以我离了,她还要怎样。”   为什么要和余愁在一起,来骗自己?   汪静捂住脸,挡住在眼眶中打滚的眼泪。   “韩梅,琴君当年对我,比对现在的余愁好,你说要是余愁知道会不会很生气愤怒、吃醋。而琴君最讨厌契子这样,说不定她就不喜欢了余愁了,就会看我了。”   汪静声音越来越低,自问自答,摇头晃脑,当真像个疯子   韩梅冷眼,心中越发不满,压住语气:“你应该要说的。”   汪静抬起头,眼神迷茫,如同迷路的孩子,竟然有几分天真。:“是、是吗?我能对余愁说当年的事情吗?”   “为什么不呢?”韩梅冷漠脸。 第130章   汪静心中迟疑,说了……好像也没有用, 韩琴君若是知道更加怨恨自己。   所以自己为什么要吃力不讨好?   恶心了余愁, 让韩琴君怨恨自己, 只为了韩梅心中痛快?   韩梅见汪静看向自己, 连忙开口解释:“你想一下,现在韩琴君将你关在这里,你也出不去。但是你安分下来, 真的能服气?”   “最起码, 你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韩琴君还能责怪什么?那些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你只是陈述事实。”   “而且,你就能甘心看着小三毫无愧疚心继续和姑姑在一起?”   汪静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心中明白, 这一大段为了“自己”好的话语中, 满满的全是私货。   但那一句不能让小三毫无愧疚,自欺欺人地和韩琴君在一起,触动汪静敏.感的心弦。   呸, 余愁心中也是知道的自己和韩琴君关系,只是她睁眼瞎, 装聋作哑罢了。   所谓的真爱,不过是踏着前人的鲜血, 踩着尸骨往上爬,自欺欺人的举动。   在这场感情中,余愁她就是半路插手, 夺人而走的混蛋。   汪静脚点在地上,让秋千荡起来,侧头看向韩梅,眼神坚毅:“你说的没错!”余愁不是自称什么都不知道吗?那自己就告诉她一切。   韩梅满意地走了,她给汪静留下一个手机号码,叮嘱道:“这是余愁的手机号码,你千万不要挑韩琴君在的时候邀余愁见面,若是姑姑知道,她肯定不高兴,找你争论的。”   余愁抬头,扭了扭酸胀的脖颈,陌生来电,她迟疑一下,还是接通了。   心中嘀咕,难不成是什么小广告?   当电话那端因为失真而带上了电音,但分辨度依旧极高的熟悉声音让余愁身子颤抖了一下。   余愁眯起眼睛,吐露一个名字:“汪静!”   这段时间,汪静仿佛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汪静哈哈大笑:“准备地认出我声音并且喊出我的名字,余愁你倒是把我放在心上。”   余愁冰冷回答:“当然,你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厌恶。”   “你!”汪静差点情绪失控,好在她想起自己今日通话的缘由,开门见山:“我想和你谈一谈,你难道就不想了解韩琴君的过去吗?”   “抱歉,我不能去。”余愁轻飘飘地拒绝了汪静的邀请。   “为什么?”汪静心道自己的诱饵十分诱.惑人,为什么余愁不上当?   她难不成一点都不好奇韩家当年的事情?   余愁迅速地给予回复:“孩子离不开我,这种事情你在电话里,也能说。”   汪静呆滞在原地,强忍住砸手机的愤怒。   炫耀,她在炫耀!“好,既然不肯见面,那就视频通话吧。”   “没必要,我会听着的。”   汪静今日打电话只为威胁人,她要让余愁日思夜想处于嫉妒,吃醋的情绪中。   可一通电话打下来,汪静察觉有些不对劲,自己才是主导者,为何要低三下四去答应余愁的要求?   心中实在气不过,又不能顺着网线爬到窗口的那一边,给余愁一个教训!   汪静说起当年往事,情绪冷静了不少,语调上扬,沉浸在过往甜蜜的回忆中。   她和韩弈然的事情不必多说,无非是她签约韩家后,认识了当时当家做主的韩弈然。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当初的她并没有多喜欢韩弈然,但不多的喜欢和对韩弈然家世的艳羡,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汪静还是嫁入了豪门。   一开始,她还是圈内被人艳羡的豪门太太,从灰姑娘变成公主。汪静成为了韩家的一姐,韩弈然也乐意将公司资源放在她身上。   后来,她怀孕了。   因为怀孕被迫在家休养,韩弈然开始变化,他变得疑神疑鬼,总是设想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狐疑,吃醋。   甚至在汪静生下韩涵后,不许她重返娱乐圈,只能在韩家范围内活动。   说起这个,汪静便不由得苦笑一番,呵呵,还是自己太年轻,被所谓的感情冲昏了头脑。   自己怎么能和一个疯子谈情分呢?   韩弈然越是不许,她越是要对着干。   韩老爷子也发现儿子的不正常,但是他对汪静隐瞒了家族遗传病史,将韩琴君从国外喊回来。   说起韩琴君,汪静的语气越发的温柔:“你永远不知道她这个人有多好。”   “她为了我,曾和韩弈然争吵,强硬地将我保护在她的羽翼下。她会温柔地帮我照看孩子,给我上药……”汪静陷入当年的回忆无法自拔,语气温柔地仿佛怕吹飞了飘落的柳絮,“她甚至在韩弈然精神越来越崩溃的时候,设想过将我带出国。”   余愁静静地听着,若非她浅浅的呼吸通过手机,夹带着电流传入汪静的耳中,汪静真会以为她人不在听。   “可是,你知道吗?如果当初的韩弈然没有从外地赶回来和我离婚,在半途出车祸死亡。琴君她就是我的!”   “因为她爱我,所以我想要离婚,无意害死韩弈然,琴君认为有她的一份责任,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能放下!你懂吗?余愁!”   汪静声音变得歇斯底里,“这么多年韩琴君一直单身,别人都不敢勾搭,那就是因为她们知道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为什么你要插手来抢,我骂你是小三,我骂错了吗?”   “余愁,你说话,你反驳我啊!”   “她恨我,也爱我。这样的感情太痛苦,所以她自降身价找你来慰藉。余愁,你少装的清纯无比,你是什么样子的货色我看的清清楚楚。”   汪静的声音太过于嘹亮,余愁不得不将手机往旁边拿开一点。   直到那边的狂暴变成委屈的哭泣,捂着嘴的哽咽,可是余愁不想同情她。   她淡淡地询问:“你说她一直把你当嫂子,所以才无法接受你……”   “没错!”汪静理直气壮。   “那个……”余愁心中无奈,默念不生气、不生气,不和疯子争高低。只是汪静这么死缠烂打也不是办法。   余愁尴尬地点点鼻尖,“你有没有想过,之前琴君对你那么好,也只是因为你是嫂子,大哥家暴嫂子,妹妹不出手帮忙也说不过去吧。”   汪静那边罕见地沉默,然后高声怒骂:“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你现在该庆幸的是你成为了她的契子,但是琴君的心,永远在我这里!”   “我喜欢她,你为什么要横插一脚。”   你说是就是吧……   余愁长叹一口气,扶额反问:“汪静。按照你这种说法,被人喜欢,你不回应还是错了。那你的粉丝那么多,你怕是得切片才能回应她们的喜欢了。”   汪静高傲地冷哼一声,说:“这个不劳烦你费心,你知道韩琴君爱我就行,你不过是一个她用来慰藉心灵的替身,余愁你现在很伤心吧!”   也是,得知自己的伴侣与自己同床异梦,谁人能不伤心?   “不过你这辈子都休想得到韩琴君的心,我在她心中的分量,无人可以取代。”   说完,汪静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余愁瞪大眼睛看着漆黑的屏幕,不解地“哈”了一声。汪静是不是特别骄傲地离开,她是不是认为自己赢了?   若是许雪城那个人知道这件事情,怕是会骂汪静是唯一的神话了。   这种精神胜利法,余愁除了在某位大家的笔下人物身上看见,汪静就是她看见的第二位,精神胜利法完美到淋漓尽致的人啊。   将手机放在一边,余愁不去想汪静说的事情。   开始给自家女儿织毛衣。林管家买的婴儿床总算有了用处,老人家弄孙,心情畅快。   只差逢人便说孩子有多可爱,简直是心尖尖上的宝。   孩子的名字,还是韩琴君咬着笔杆子,熬夜想出来了。   孩子性格有些欢脱,瞧着长大后,估计是个性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契主,所以名字以蕙质兰心为主,希望成熟稳重些。   大名“韩茗心”,小名星星。   白白嫩.嫩的,脸蛋圆嘟嘟,活像个小汤圆。   不过她不爱黏余愁和韩琴君,虽然让两个人有些心塞,但是也能给出足够的时间,让长辈好好忙自己的事情。   余晖尚未落下,韩琴君从公司回来,还没取下外套,怀中便撞进一个软软香香的小契子。   索性弯腰趴在余愁身上,深吸一口气,鼻尖满是淡淡的奶香味道。   “你回来了。”   咳咳,也许是林管家的涨奶汤有用,韩琴君觉得余愁身上总是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奶香。   跟个没断奶的娃娃一样,叫人忍不住咬一口。   “怎么了?”韩琴君托住余愁的臀.部,手指间是绵软的臀肉,将人挂在自己身上,往二楼房间抱去。   这个时间,林管家和保姆都不在,孩子看样子是睡着了。要不然余愁早就害羞地跳开了。   余愁有些心不在焉,虽然在汪静面前表现的很大度,但心中总归是有些疙瘩。   “你会让我再去拍戏吗?”   韩琴君把人放在床上,挑眉:“看你高兴。”   余愁嗯了一声,躲开契主的眼神,说起汪静今天打电话的事情。   “我不能瞒着你,汪静说的,是真的吗?”余愁小心翼翼地询问,眼神如一汪清泉明亮。   韩琴君软了腰肢,趴在余愁身上,无奈地回应:“你也说了,当年我大哥一喝酒发疯就要和汪静吵,我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   当时,韩家大宅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房间,大哥不会硬闯,却没想到汪静误会了。   若是误会,说开就好。   麻烦在于汪静与大哥结契,大哥一疯,汪静的精神的也不太正常,两者相互影响。   好在汪静这个人虽然坏,但是却怂。   这一次,她在疗养院待得好端端,不大可能会主动找余愁示威。韩琴君眯起眼睛,看来,有人皮痒了。   余愁推了推韩琴君身体,嘟囔道:“重死了。”   韩琴君取下眼镜,扔在床头柜上,勾起嘴角,咬着余愁粉红的耳垂,道:“不会重的。”   “你又不起来……”   韩琴君长唔一声,手探入余愁衣摆,向上攀登:“我觉得宣太后那一番话还是有道理的。”   被人欺负,红着眼睛,哭唧唧立马跑过来找大人告状的契子太可爱了,不想欺负都不行。 第131章   宣太后?   余愁一时间没跟上韩琴君的思路,等回神, 已经迟了。   脖颈处的湿润, 契主熟悉的气息让余愁身子瘫软。这个人身上的气息, 不再活泼朝气, 而是由岁月磨炼的成熟稳重。   不过韩琴君偶尔会开点小玩笑,只是……太冷了。   余愁眯起眼睛,心情被韩琴君带的畅快起来。   “心情很好?”余愁询问。   韩琴君忙着在余愁身上种印记, 良久后才说道:“嗯, 因为你太可爱了。”   对比韩琴君别墅这边的轻松气氛,韩家老宅之内……   韩梅老实本分地坐在餐桌前, 低着头吃东西,但味如嚼蜡。   她心中思绪万千, 自从韩老爷子将韩家的管理权给了韩琴君, 而汪静被送去了疗养院, 家里的气氛便越来越奇怪。   自己不甘心就这么失败,虽然将韩涵拉下马,但自己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就是了。   韩梅以她想报复, 在报复的同时又怕韩琴君和韩涵,甚至韩老爷子报复回来。   自己最后的颜面荡然无存, 一无所有。   她得在两者之间,争取利益最大化。   当然韩梅承认, 前去找汪静,让对方找余愁示威找不痛快,只是她自己发泄内心不满的一种途径。   韩琴君知道是自己教唆汪静, 让汪静找余愁狗咬狗,又能怎么样?!   反正……   韩梅很了解身边的人,每个人的性格都牢记心中。   汪静为了面子,不会向韩琴君低头。两个人必然以争吵为结局,自己再这件事情中不值一提……   所以……韩琴君应该不会闲得无聊,找自己报复才对。   哈,最近心情真糟糕,明日去买些甜品吃。韩梅将最后的牛排塞入口中,面无表情地吞咽下肚。   翌日。   韩梅提着甜品走在商业街,准备给司机打电话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稳当地停在自己身边。   韩琴君摇下玻璃窗,侧头眼神锐利,冷漠说:“好玩吗?”   她一说话,韩梅顿时觉得手中甜滋滋、冰凉凉的冰淇淋食之无味,配合着韩琴君的话,冷的她心拔凉。   “姑、姑姑……”韩梅被冷的舌头打转。   韩琴君为什么会过来?这里是商业区,这么多人,也不是韩家和澄星的必经之路,姑姑身边没有余愁和孩子,所以不可能来逛街。   快速地分析,寒梅得到了答案。她,单纯是来找自己。   韩梅事到如今,才显露害怕之色。她不怕汪静,不怕韩涵,更加不怕余愁,但是她就怕韩琴君,从小怕到大。   韩琴君也是韩梅为之努力的目标,她艳羡姑姑的天赋,艳羡到嫉妒,抓狂。   韩琴君离开韩家的时候,韩梅年岁还小,很多事情都记不得清楚,唯独此事,一直不忘。   她当时有些可惜,更多的是欣喜若狂。   韩梅在韩琴君刚刚开始自立门户的时候,疯狂地希望姑姑一败涂地。   韩琴君越是厉害,韩梅就清楚,自己在韩家如何厉害,都不可能超过这位前辈的光芒。   自己是……被遗忘的存在。   韩梅一下子,大脑中浮现了许多,她的手在颤抖,连拉开车门的勇气都没有,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韩琴君熄火,靠在椅背上,慵懒地询问:“韩梅,我得承认你有心计,但是你还不够格,不是每个人都和你想的一样蠢。”   “我……没有。”韩梅心虚地反驳,忽然她拔高声音,“我没有看轻,只是我没有你厉害,也没你有胆量,我只敢暗搓搓使坏。但是……”   韩梅的眼神变得坚毅,抿紧了唇.瓣,“但是我和妈妈都没有对你和余愁产生实质性的伤害,不是吗?那些对你来说只是无关痛痒……”   她开始辩解,不想成为韩琴君口中作恶多端的人。   有什么大不了的?!   自己不就是惦记着韩家,想要拿到管理权吗?有错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至于联合汪静,示威余愁,那个只是……   “只是我心中的不满,一开始也没想着做……”   韩琴君冷眼旁观,看着这位小辈在吹。人心为恶,错事再小也是恶。韩梅说自己只是犯小错,不会过火。   哼,真是骗三岁小孩子的话。   如果有为恶的机会,如果给她无上的权利,韩梅的野心可不止于此了。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我给你安排了一份工作,你去试试吧。”   “我还是在实习,不着急……”韩梅心中不妙,连忙说。   韩琴君一摆手,摇起车窗,留下一条细缝,挑眉道:“我相信你的实力,去国外历练一下,我已经打点好了一切。”   她要把自己赶去国外!   韩梅整个头皮发麻,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惨了,惨了!   不会是去哪种偏远小国家当苦工吧?!   “姑姑,姑姑……”   韩梅喊了几声,韩琴君径直开车离开,只给她留下了一车屁股尾气。   余愁不爱插手韩家的事情,她在家里抱着孩子哄人。   最近没事,现实中没有“熟人”来打扰自己,网络上也是一派风平浪静。   在快时代的今朝,信息的更换太快了,网友们又怎会记得那么多?   甚至之前闹的风风雨雨的拐卖案,也没有人再关心。能记住林语的人寥寥无几,她的死,只是偶尔拨动网友心中脆弱的琴弦,却弹不出美妙的乐章。   许雪城上午,如约准点抱着孩子过来,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余愁传授育儿宝典。   “你不喂母乳吗?”   余愁红了脸,小声回答:“那个很少,有点难出,所以就没……”   许雪城看了看余愁的胸,好友穿着宽松的浅绿色印花丝绸衬衫,套着牛仔短裙,将衣摆塞入裤腰中。   衬衫这种衣服是一种很神奇的存在,胸大的显得更加大,胸小点的,一展平。   许雪城靠在沙发,架起二郎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家韩琴君没帮你,”多揉揉?   “我……”   余愁红了耳朵,都亲自上嘴帮了,但是……没什么用。   说好是为了孩子,但契主最后总会往奇怪的方向歪曲。   许雪城没待过久,她除了和余愁好好叙旧,交换一下育儿心得,也询问余愁什么时候决定重返娱乐圈。   得到的答案很是让许雪城满意。   还得再过两个月,不过具体的工作安排,得看公司策划。   许雪城心道也是,余愁刚刚生完孩子,澄星那些人,不会傻到压榨老板娘。两个月后再给工作也好,毕竟这段时间余愁有的忙。   孩子的满月酒就是一大难题。余愁嫁给了韩琴君,多少人恨得牙痒痒,比起网友打直球开骂,这种暗地抱怨实在让人很酸。   希望到时候余愁能顺利躲开所有阴招。   许雪城离开前,冲韩茗心吐槽道:“长得像韩琴君,啧,我不高兴。”   余愁指着孩子的眼睛,又比了比自己,说:“眼睛很像我啊。你没看出来?”   许雪城内心emmmm,问余愁:“一孕傻三年,你家孩子都还没睁眼,让我看什么?”   余愁哈哈一笑,把许雪城送出去。   “让你家司机送我就成,虽然我不怎么喜欢韩琴君吧,但和谢照影比起来,简直好太多了。”   余愁嘟囔一句:“你和她不过是假结婚,等婚姻保护期一过,你赶紧和人离婚吧。”   对谢照影好,同时也是保护许雪城。   许雪城面色尴尬一笑,小声说:“如果她不着急找新的女朋友,我觉得找个人搭伙过日子,还挺不错的。”   先前还信誓旦旦,领养到孩子之后就离婚,许雪城自己打了自己的脸狠狠一巴掌。此刻说起话来也是心虚不已。   抱着孩子回家的许雪城,一路上想的就是余愁的话。真的要离婚吗?   其实谢照影这个女人虽然自闭,自大,还心灵脆弱,但心底还是很好的。关键是有钱,许雪城坚定信念,咳咳,为了钱,自己怎么可能离婚。   不过两个人各玩各的,若是谢照影找到了喜欢的对象,许雪城不会死缠烂打。   拿得起,放得下。   推开门,谢照影坐在餐桌前,听到动静,扭头望过来。看到许雪城的一刹那,眼神闪亮。   但仅仅只有一刹那。   谢照影饿了。   但是她又吃不惯外卖,许雪城开餐厅,倒是从自家厨子身上蹭了几手,饭菜味道很不错!”   “我来……”   谢照影起身,定在许雪城面前,伸出手,从她的胸口探下,抱走了契子怀中的孩子。   胸口被契主手臂蹭过,绵软的手感,十分q弹。   许雪城红了耳垂,看向面前的人,对方却若无其事的抱着孩子去沙发上逗弄。   气得她脸上绯红瞬间消散,变得铁青。“算了!”   蹭自己胸抱孩子走,只为让自己去做饭?许雪城心道,不和谢照影一般计较!   就这样的性格,当年林语能看上她,真是眼瞎出奇迹。直成这个样子,当真是凭本事单身。   许雪城择菜,青绿色的叶子在指缝之中,她的思绪却全然不在这青菜上面。   如果照影一直找不到女朋友,找不到适合结婚的对象,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许雪城不知道该如何说,谢照影虽然沉默寡言,但是能给自己一个安慰的家。   让自己不再孤身一人奋斗。   工作回家的时候,打开门就能看到一只大型的温顺契主犬,端坐在餐桌上准备投喂。   毋庸置疑,她喜欢谢照影。 第132章   但是许雪城再喜欢,也清楚, 谢照影的心里装了一个林语, 这么多年都扎根了。   让她再寻一春, 得将这棵大树生拉硬扯拔起, 很疼。   吃过饭后,两个人凑一块看电视,许雪城突然问:“谢大导演还去喝酒吗?”   “不。”谢照影被问话, 忽然有些心虚, “在工作。”   许雪城将手中的毛衣结尾,长叹一口气, 终于好了,催促谢照影起身。直接把自认为丑不拉几的毛衣往人身上套。   “嘿, 穿起来还好啊。事先说明, 是因为买的毛线太多, 织一件太多,两件太少,所以织大了。不是给你织的。”   许雪城先替自己辩解, 谢照影看着红着脸解释的小契子。   “多谢。”   “这、这有什么好谢的,都说了不是给你织的, 只是正好……正好适合你!”   许雪城,容易害羞的年轻人啊……谢照影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发, 安抚着炸毛的契子。   “我、很喜欢。”   谢照影罕见地笑了。   余愁在韩茗心二十来天的时候,在微博上发了几张孩子图片。   粉丝们自带偶像滤镜,爱屋及乌, 看着照片中婴儿的绵软小脸蛋,一双水灵灵的淡色眸子,抱着一捧满天星假花。长得可爱水灵,就是有一点不好,她把韩琴君严肃样子,学了个十成十。   一些母爱爆棚的粉丝表示原地爆炸。   “啊啊啊啊啊啊,当场去世,小韩总怎么这么好看又英气十足。”   “眼睛像哔啾,哈哈,我想起了当年,有人造谣说哔啾的一整张脸都是整过的,我就想笑。我家哔啾天生丽质,时隔多年的打脸。”   余愁生下孩子,不少媒体公众号,都蹭了一波热度。   单纯是夸奖,粉丝不会都点进来,要有话题,最起码要能吸引人。   它们都说余愁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从一个孤儿院里的灰姑娘,最后嫁给公司老板,成为两家大公司的老板娘。   这不是灰姑娘的故事是什么?   但是这样的成功可算不得鸡汤,这是一碗□□。   “她现在再厉害,得到的一切都是靠着化妆美颜的那一张脸,挤掉汪静成功上位的。”   有些公众号下评论说的还算客气,但字里行间满是嫌弃与厌恶。   这可不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余愁纯粹是爬床。   媒体要热度,讽刺余愁抱金主大.腿,门不当户不对。   媒体的一顿嘲讽:真爱?   论有钱,余秋心钱都搞慈善去了,能比得过韩家?   论出身,她就是一个草根,她有什么配得上韩琴君的?   所以很多人也不看好这一对。   “这两个人的家世见识都不相等,一点都不般配。韩琴君也是瞎眼,居然看上了一位戏子。”   “这两个人,真不是\'我要你的钱,你玩我的人\'?”   “穿上公主礼服的灰姑娘依旧还是灰姑娘。”   “吃软饭吧,不过看韩琴君,应该很喜欢余愁这种调调的,好把控容易玩弄,毕竟是钱留住了人。”   余愁长叹一声,网上这种地方多数是劝和不劝离,但一些黑子眼红的都快滴血了。   自己身世低,说是韩家看走眼了;自己身世不错,那就是商业联姻。   反正一句话,绝对不是真爱,自己和韩琴君离婚这群人就高兴了。   余愁没工夫关那么多,孩子满月,决定在韩家老宅举办的满月酒。   虽然韩琴君和韩老爷子之间的关系还是十分诡异,但相比以前针锋相对,已经好了不少。   起码明眼人可以看出,冰山消融。   韩家这般大的家业,但相对亲密的亲戚却没多少。汪静从疗养院出来,穿着一席宝蓝色包臀鱼尾裙。   脸上的妆容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妆感消散不少,但还是很重。   她老了,一连串的失败让汪静身心俱疲,游走在宴会之中,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   在场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余愁,韩琴君,还有孩子,没有人会记得自己。   也许,有熟悉的人想起的时候,首先浮现脑海的是自己干的那些蠢事。   有些人嚣张跋扈地当场嘲笑,有些人则是在背后嚼舌根,没有人会喜欢自己。但是……自己不能输。   汪静扬起头颅,抬高下巴,蔑视在场的宾客。   余愁想将自己打败,还早一千年!她汪静就算是失败,也不会让余愁嘲笑自己。   输人不输阵。   汪静心心念念想着余愁,目光落在站在聚光灯下的契子身上。   抹胸银色礼服,腰间暗色的腰封上头绣上了精致的纹路,将腰身扣的盈盈一握。头上的银色头饰,点缀在头发之间,熠熠生辉。   余愁提了提银色裙摆,又轻轻晃了一下脑袋,确定头饰不会掉下来。孩子顽皮地想扯妈妈的发饰,也许是上头的小花儿吸引了她的目光。   有商业来往人凑过来,笑道:“这么小就知道要花花了,看来日后是个爱美的美人。”   余愁眼睛笑弯如同月牙,明知道这是客套话,她心内还是欢喜的很。   韩琴君凑过来,倒是有些不高兴,把发饰从孩子手中抢过来,重新别在余愁耳边:“你精心打扮了这么久,倒是让这小混蛋搞破坏。”   孩子手上没东西,伸出手要抓,脸埋在余愁胸.前,想喝奶。   韩琴君抢过孩子,扔给了林管家:“她饿了,给她泡奶粉吧。”   孩子就出生后几天喝了母乳,其余时间都没有。   韩琴君自言自语:“她乱摸什么呢。”   “她还只是个孩子。”余愁提醒。韩琴君反驳:“从小见大,及时改正。”   “那你有本事也别……”余愁话说一半,就闭上了嘴。也知道话题少儿不宜。   韩琴君搂着她的腰,将人带了几步:“这不一样。”   余愁是自己的,不能老是将精力放在孩子身上。   “你不是有事忙吗?怎么过来?”   余愁用手肘,轻轻按了一下契主的腰肢,韩琴君紧紧手臂:“汪静来了。”   自己只是让人告知疗养院的汪静,简单一提,能来最好,不能来也没关系。没想到汪静迫不及待地赶来。   韩琴君心中担忧……   余愁轻笑:“我有分寸。”   汪静在宴会上找到几位认识许久的朋友,几个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汪静不甘心地将话题转移到余愁身上。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群人也是不大看中余愁的,有人轻笑:“再怎么厉害,也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穷光蛋,能有什么见识?”   “看她那样子,活脱脱一个乡巴佬,赶紧找到原来的家庭,回家种田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说着闲话,说到赞同之处,纷纷轻笑,嗤笑余愁。在这些人的心目中,余愁还不够格。   当然汪静也是如此,背后,汪静也是会被她们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   对于汪静追韩琴君这么多年,都没追到手,大家也是好笑不已。当初谁不知道这两个人有一腿?   大家都清楚,所以一些对韩琴君有意思,但没特别喜欢的人,都打了退堂鼓,不和疯子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家都这么帮汪静了,她还是没成功,真是废物本废了。   汪静沉浸在大家安慰自己的美好中,笑意满满,让她忽略了这些贵妇人低头之时,眼中闪过的浓郁嘲讽。   不过汪静还是比余愁好一点的,最起码她不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孤儿。   “哼,我觉得最近媒体,那些八卦新闻上说的没错,有些人真是走了狗.屎运。”   “下次你们几个还来我家摸麻将哈。”   余愁恰好单手提着裙摆,剩下的手举着酒杯,冲这几位贵妇人问好。   “你好。”   “你好。”   酒杯交错之间,几位夫人只是碰杯,但未饮酒。余愁也没有,她解释:“我的身子还不适合喝酒。”   “这是自己,你才生产多久,不喝也没什么失礼的。”   她们语气温和,却不解释为什么自己都不喝酒,连装模作样都不肯。   这群人轻蔑的眼神落在余愁眼中,心口刺痛。倒不是受不起委屈,只是在高兴的日子,却因为韩家生意关系,不得不请一些外人碍眼。   方才她们的谈话太过于张扬,生怕外人听不见,恨不得将自己的鄙夷立马显露出来。踩一捧一,踩自己,捧她们自己,余愁心中好笑。   穿的锦衣华服,实则和市井人家,搬弄口舌的长舌妇所差无几。   她们说起搓麻将的事情,这群人也是晓得余愁听见了,毕竟说话的时候,余愁已经走近,除非耳聋,才会不知道。   有妇人假惺惺地解释:“余愁你会搓麻将吗?不过,这玩意就是个害人的把戏,我们几个人打多年摸上手了,可不能再把你拉下来。不然韩琴君最讨厌这种,冲你发脾气,还是我们的错了。”   余愁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没关系,我有别的消遣。”   “哎呦,你和谁玩得好?圈子里的人我认识不少。我们年纪大了,和你们这种年轻小妹子没有什么话题可说。要是说家里的事业,我们都是知根知底的,韩琴君有多少底招,没说七八成,五成是知道的。”   余愁冷了面容,举起酒杯示意,自己要走。冰冷说道:“看来我是和各位没有什么好说的。”   “对啊,毕竟我们说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主家的大家都知道,都是说娘家的。你……哈哈,这是实话,你可别放在心里去。”   余愁准备走,哦了一句:“也是,除了家里生意,谁叫我也不大爱在背后像个长舌妇一样嚼舌根。”   “你说什么?!”   余愁停下离开的脚步,转过身,哎呀一声:“这位夫人你生气做什么?我说的是那种有点小钱,实际毫无修养,满身铜臭味的更年期妇女啊。对号入座可不是好习惯,这是实话,你可别放在心里去。”   说完就走,让这群人没对象发泄。   余愁是这里的主人,她们几个不好吵,在原地气得跺脚:“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想不到韩琴君喜欢这样的!和泼妇有什么区别。”   “你别气,你别气。她就是个没钱没教养的孤儿,我看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我们看完抓周就回去。”   灯光暗沉下来,孩子被余愁抱在怀中,不少来宾纷纷送上礼物。作为本家人,韩老爷子送的礼物乃是一支玉毛笔,和一块砚台。   寓意很好。   有人问余愁:“余妹子,你家里人没点表示吗?”   还是先前的妇人,她替汪静出头,结果被余愁骂了,心中不甘心,这个时候故意嘲笑余愁。   余愁抿紧嘴唇,怒瞪着她。   对方哎呀一声,表示说道:“我没记起来你的……抱歉抱歉,你是孩子母亲,给了她生命,娘家没人,送不出东西也正常。”   余愁低着头哄孩子,韩琴君要站出来,被低头的契子扯住了衣角。   算了,没必要闹的太难看。这些贵妇人养尊处优太久,自以为是的很,受不得一点点苦楚。   这个人越跳脚,越是看到自己生气,余愁也不如她的愿。   余愁只是提醒女儿,高声道:“是啊,哈哈没办法的事情。我能送孩子的,就只有一句告诫。茗心,你日后可被学这位阿姨,刚才还在说的事情,没过几分钟就忘了。别人看见你这样记性差,虽然不说话,但是都在笑你出洋相,而你却不自知。”   余愁虽是冲着孩子,却是说给妇人听。   战火味道浓重之时,忽然一道女声自人群外高声传来:“来得迟,不代表没有。”   众人侧身,见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阔步走来,他身边美妇一席黑色包臀长裙。   这两个人相隔一定距离,关系并不亲密。   古莲,余的身后跟着三位身穿正装的男女,相貌有些相似,应当是血缘关系的。   古莲踩着高跟鞋,大步流星,途经过妇人身边身子一侧撞倒对方。   妇人还没骂,古莲身旁那位身材高大的保镖前来挡住。   古莲睥睨众人:“这位妇人,看来虽然用化妆品盖住了满是岁月痕迹的肌肤,但身体还是骗不了人的。不仅爱忘事,就是来撞我,自己倒是弱不禁风先倒了。幸好我的保镖及时扶住你。”   余峰清楚自己这位大姑子的脾气,锱铢必报。他不和人争论,径直走到韩老爷子面前,伸出手等待握手,沉稳道:“抱歉,来迟了。你好,我是余峰,余愁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  ̄3)(e ̄ *)哈哈,本文上了三万字的强推榜单,拿到了推荐金章!   我的配角甜虐一般就两种:一,甜,活着的女配感情戏看剧情发展可能会有点小矛盾,但大基调都是甜甜甜;二,虐,这种虐只可能处于cp一出场,就有一位死亡的。   举例   顾玉的战友许语花;   谢照影的过去式林语;   汪静的老公韩弈然。 第133章   余峰和古莲的出现,一些人不明所以, 但当然也有人大惊失色。   什么时候, 韩家和当官的有联系了?来的几个人中, 除了古莲, 看样子一个个都是在官场上混的。   娱乐圈的纸醉金迷,他们也敢来插手?   先前开口讽刺余愁的妇人愣住了,她显然认识余峰等人, 尤其对古莲有印象。   这是丈夫公司常年来的合作伙伴, 占据订单表的大客户。   至于余峰,余峰这些年爬的很快, 人脉关系之广。一旦联系人,严查自家公司, 妇人也清楚家里公司有黑水, 就这一点, 足够让余峰做文章。   古莲和余峰微微侧头,斜眼看了妇人一下,发出轻哼。   她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保镖挡在自己的身后, 粗着喉咙说:“夫人,请站稳。”   “我……”   古莲说了一句。“好了, 毕竟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 若是想离开休息的话你就让人走吧。不稀罕你扶着,咱们也算有缘,来日方长吧。”   古莲给人下了逐客令, 管这里是不是古家的主场。   韩琴君这个废物,余愁拉住她不让出头,还真就不出头了。听自己媳妇的做什么?!遇上这种长舌妇,就应该大胆的上!   不要怕,更加不要怂。   古莲转念一想,如果韩琴君不管余愁意见,强行出头,自己也会气得想打爆她脑袋。   艹,让你个人主义!   古莲有些纠结,她觉得自己不是对韩琴君处理这件事情有意见,纯粹是对韩琴君有意见!   反正怎么做,自己都不会开心就对了。   余峰和韩老爷子握手,然后表情平静,眼神刻意落在余愁身上,又心慌地快速跳开。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女儿认不得自己,而自己也没有做好一个父亲的责任。   内心愧疚。   “看来我们来迟了,抱歉,这一路上实在太过于拥堵。”古莲走到余愁面前,弯腰,冲孩子做了一个鬼脸,逗得孩子哈哈大笑。   古莲发出爽朗的笑声,逗孩子:“快叫姨姥姥。”   原本是不打算来的,怕吓着余愁,但是先前和韩琴君的交谈中,得知余愁早就知道了一切。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和韩琴君客气了。   孩子满月酒,不给余愁撑场子怎么能行?!   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商场,这有些人狗仗人势的毛病改不了。余愁没有背景,就算韩琴君再宠爱她,给予了再多的承诺,也挡不住别人的闲言碎语。   如果余愁娘家只是一介碌碌无为,古莲来不来无所谓,来了也是丢人,但是现实情况可不一样。   既然有这个本钱,何必藏着掖着?   有人询问:“古总,你怎么来了?”   古莲垂下眼眸,说道:“怎么了,我是孩子的姨姥姥,来不得?”   她脾气不太好,了解的人也清楚。不过古莲是个颜控,前不久不少圈内的人,都说她抛下家里的媳妇,跑来这里包养小明星。   如今,事情明了。古莲就是来找余愁的。   姨?   关系不一样。   那站在古莲身边的这位余峰……这时候就算不认识,但凡家里关系人脉广点的,也猜出了他是谁。   余峰站在余愁面前,低头看着孩子,男人迟疑了许久,说了一句:“你很像你.妈。”   余峰来的路上想了很多,他怕余愁会哭,会抱怨这么多年的苦楚,会抱怨自己这位父亲没有完成应尽的职责。   也许余愁还会怨恨,死活不同意回去,会对自己横眉冷对。   他了解到的余愁,都是表皮,没有深入接触过,余峰一头雾水。   纵然古莲一而再再而三地保证,小鱼性格很好,也很温柔,和她妈妈古月当年一样善良。不会给他这位父亲甩脸色看,余峰心中还是没底。   他鼓起勇气说出来的话,焦急地等待着余愁回应,又害怕听到女儿的冷言冷语。   这么多年,在官场打拼锻炼出来的心理素质,却被余愁两个字碾压成粉末。   额头上是汗,掌心里是汗,西装后背也慢慢变得湿润。   忽然耳边传来轻轻一声笑,抬手见余愁冲自己笑着,将身子往这边凑了凑,询问:“你……要抱抱孩子吗?”   “哦、好,好的。”余峰手忙脚乱地接过来。   怀中的孩子软的,如同棉花糖一样,在自己的怀中咿呀,笑着。   一下子让他紧张的心情变得无比畅快。   这孩子不认生,虽然和韩琴君都是冷淡脸,但是看见自己倒是不认生。今日她满月,心情高兴,还给余峰脸上印下一个口水印子。   古莲拿着礼物凑过来逗孩子,笑道:“娃娃来看,姨给你的礼物喜欢吗?自己戴一只,以后给媳妇留一只。”   一对小巧玲珑的银镯子,如果单单算银的价格,不算柜中,但是花色十分好看。如同一个草环,上头蔓延出长叶和花儿。   一只有大大小小、偏向紫粉色调的宝石镶嵌其中,另外一只相同款式,却是以紫黑色调的宝石为主,做工精巧,价值不菲。   这是古莲和余峰合送的东西。上头查的紧,就算余家有自己的产业,余峰也不缺钱,但身为公务人员,就是用自家生意场上的钱买东西,也怕被人乱讲是贪污而来。   还是避嫌为好。   古莲虽然看不惯他,但这点小忙愿意帮。   不过余峰给余愁送了当年她母亲的遗物,一套手工打造的金首饰。精致的纹路,经典的设计,虽然时间很久,但是并不老套,余愁收下了。   “这是你.妈当年出嫁的时候用的,可惜你已经嫁人了,暂时用不上了。”   余峰抱着孩子解释,余愁抱着首饰盒,安静地听着。   娘家人一来,余愁的出身就没人再说。正要说起来,韩家还比不得余愁出身。   余峰这位上门女婿暂且不论这些年成就,古家却是实打实的名门世家,四处通吃。   大家看古莲这样子,对余愁喜欢的紧,当年古月在古家也是受宠爱万分。如今余愁是她的孩子,古家怕是要把她放在心尖尖上,都怕化了。   一时间,那些先前还不满的人,面上都有些尴尬,脸火辣辣的痛。   孩子抓周,让她抱一样东西,但她死死抓着古莲送的镯子不放。   余愁有些尴尬,古莲却大手一挥,笑道:“抱着姨的镯子不撒手?呦,这是给未来伴侣存彩礼吧!有出息,有出息!”   抓周结束后,余愁被古莲和余峰拉进房间内,进行询问。   “话说,你和韩琴君举办过婚礼吗?我当初都没调查到。”古莲询问。   余愁后知后觉,心中震惊,被前世的韩涵搞得脑袋一懵。自己居然是裸婚,韩琴君一个戒指就把自己骗走了。   不过……孩子都生了,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余愁坐在房间内,余峰和古莲两个人盯着她,只好说实情。   两位长辈,有些不敢置信。余峰欲言又止,古莲拍拍余愁肩膀,说道:“你怎么和你.妈一样傻乎乎的,随随便便就被人骗走了!”   说是骂傻,但新回来的孩子,两个长辈多是痛爱,怨恨是要放在韩琴君身上的。   余峰和古莲等宾客走后,也把碍眼的汪静和韩梅,韩涵,以及韩老爷子赶上楼歇息。他们拿出了酒,把韩琴君从余愁身边拉出来,往餐厅里一按,倒酒。   “来来来,多喝几杯,今天高兴。”   古莲冷哼一声,妈的,老娘今天不把你灌醉就不姓古!然后用手机拍摄韩琴君醉酒后的丢人场面。   ……   “再、再来,韩琴君,喝!”   “小兔崽子,老娘不相信你还不醉!”   余愁下来的时候,看着醉醺醺的两位长辈,心颤,再看韩琴君。除了脸上有些红,倒没什么异样。   有时候韩琴君也会喝酒,但是她脸色如常,今天的确是喝多了。   应该……还好吧。   余愁让人把长辈们送去客房休息,自己扶着韩琴君上楼。   灼热的气息带着醉人的酒味让余愁有些晕,而且韩琴君也没控制自己的气息,熏得余愁浑身燥热。   一进门就被按压在门上,余愁嘴被堵住,酒味往脑门上窜,让她也有些昏昏沉沉。   “唔……”   唇舌之间的缠.绵,被黏磨细腻的唾液顺着嘴角流下,流下一道暧.昧的痕迹。   “你会离开吗?余愁,你会走吗?”韩琴君小声询问。但是她不要求答案,她要的是余愁真心的表现。   这是韩琴君担忧的问题,余愁看着醉后的人反复询问,心中感动,捧着韩琴君的脸颊,与她对视,真心话:“我想一直留在你身边……”   韩琴君亲了亲余愁的唇角,抱着余愁往床上走,说:“什么都是我的,我得尝尝。”   余愁衣服被扒一半,然后韩琴君打着酒嗝转身朝衣柜走,蹲下来翻找东西。没过多久,余愁瞪大眼睛看着契主手上的东西。   一套很短的水手服,上衣套上去勉强盖住胸,下裙堪堪遮住三角区。   ……   余愁靠坐在韩琴君身上,虽在床边,但脚被分开,脚尖踩不到地。身上的热度,让她舒坦地蜷缩起了脚尖,她什么都看不见,因眼睛被蒙上了。   余愁捂嘴,不让呻.吟太过明显,但韩琴君亲昵地亲着她的耳垂,手指抽.插发出暧.昧的水声。   余愁欲哭无泪,所以为什么父亲和古姨要灌醉韩琴君。   参加抓周宴会的人那么多,除非特地表示不能泄露,不然很难密封消息。   尤其是其中有些长舌妇之时。   网上流传的余愁身世版本已经是第二版。   第一次是先前的公司,给她造的假人生。第二次,说是有实锤的孤儿身份。   如今又来了第三次。   有媒体爆料:“某知名“丑小鸭”身世的女星在宴会上泄露身份!”   父亲是高官,爷爷奶奶大院里的,姨是跨国公司董事长,母亲是艺术家,这还不说其他……身份在娱乐圈也是不多见的。   如果没用余愁的剧照做封面,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这说谁呢。   但是这下子剧照在,只要眼睛没瞎,都晓得小编在说谁。   粉丝们纷纷表示不敢置信:“不会是在说我们哔啾吗?这不可能啊。我们哔啾可是孤儿啊。”   “不会又是和谢照影一样,做不好演员导演就要回去继承家产吧。”   “这是励志的丑小鸭变白天鹅故事!”   “楼上醒醒,丑小鸭如果不是白天鹅的种,你觉得她会变成白天鹅吗?这个美好的童话故事就是一股毒鸡汤啊。”   网友就算在现实生活中被工作按在地上磨蹭,但还是能抽出时间,在网上去八一八别人猛料。   况且这种剧情反转,特别苏爽。   尤其是余愁的粉丝,长出了一口恶气。平时一些敌家的疯狗总在乱咬人,明里暗里地表示“余秋心”一无所有除了颜值。   天生的花瓶。   黑丝最喜欢在哔啾粉丝说真爱无敌的时候,泼冷水打击粉丝热情,扬言道余愁就是一个上位成功的小三。   就是一只狐狸精,要不然,韩琴君放着门当户对的商业对象不找,找一个明星做什么?!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粉丝也不好说什么。   反正说什么都是要被嘲笑的。   这一次,如果这些营销号媒体没说假话,那她们就可以扬眉吐气了。   也有人不相信,表示:“垃圾营销号,也没说是谁,余秋心的粉丝就在自我高潮,颅内高潮爽上天吧?你怎么不幻想一下你家主子是某沙漠小国的公主呢?”   “这些营销号,赚的就是你们这种看到一张图,就能上当的傻缺流量。”   “呦呵,就算这消息不是说我们哔啾,有些人的眼睛也是红的要出血了吧。再怎么着,我家哔啾现在也比很多键盘侠过得好。”   “过得好?开天眼说余愁比我过得好,不好意思,我搞学术研究的,比这些戏子更能为社会做出贡献。”   “嗯嗯,我知道,网民学历人均北大清华嘛。”   只要是提及余愁的新闻底下,总有人踩一捧一,然后把这件事情拿出来嘲笑。表示,余大影后先前的清纯玉女,高冷契主人设崩塌,这是又要开始营销新人设了?   呦呵,这一次还是大院白富美。   是不是想说自己不是看中韩琴君的钱,大院出身娱乐圈没有人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所以爬韩琴君床是出于爱情?   得了吧,谁还不清楚娱乐圈的门道啊!——假消息放出来,官方不言不语,然后不少新入圈的人就会被蒙蔽,相信了假消息。   余愁的微博基本是全面沦陷,看不得。公司清理了一波,但还是在掐架。   余愁最后不得不出面,隐约提及了几句。   她有些苦恼,没想到自己居然走上了黑红黑红的这条道路。   余愁没有直接说清楚什么情况,但粉丝们玲珑心,一点就明白了。   “天呐,哔啾是找到了家人吗?太好了!”   “哈,没有反驳营销号,我突然觉得好难过,如果是真的,那小鸟的出身好好。本该是大人们的掌上明珠,却被人贩子毁了前半生。一路人磕磕碰碰。祝小鸟幸福美满啊!”   余愁并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上面,无论是什么出身,余愁就是余愁,不会改变。   比起这个,她最近原本没什么行程安排,但是谢照影告知她,新生入围电影节,下个月是颁奖典礼。   一个月的时间,余愁又接了一个综艺节目,她要赚钱给韩琴君买生日礼物。原本余愁的生日也快了,但是余峰告诉她,真实出生在十二月。   好吧,今年过一个正确的生日。   余愁一想起生日礼物,欲哭无泪,为什么自家好端端的契主会有这种,咳……癖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韩琴君:谁还没有点小爱好?某宝,启动。(〃'▽'〃) 第134章   长期单身后遗症吗?   在余愁为韩琴君生日所苦恼之时,许雪城来了一波电话轰炸。   本就高亢的声音, 抑制不住地望天上乱窜:“余愁, 你找到自己的父母了?!!!”   兴奋, 激动。   许雪城身上系着围裙, 一只手举着锅铲,幸好她还算有些理智,将火给关了。   她脸凑向手机, 恨不得要穿过手机屏幕, 直接蹦到余愁面前:“艹,我都忍不住想说脏话了, 这真是太特么好了。”   “不过,他们有解释你成为孤儿的原因吗?”   许雪城很在乎这一点, 她怕余愁的父母是社会渣渣。小时候抛弃女儿, 时隔多年, 走投无路后看余愁发达,挤上来当好吃懒做的蝗虫。   如果真是这样,余愁就是想息事宁人, 许雪城都会气得拿着菜刀砍人。   余愁见她误会,解释:“是被认识的人带走, 然后就……失去了联系。”   事情的前应后果稍作解释,许雪城沉默了一小会儿, 叹气道:“这……的确不好找。”   在当初信息技术不发达的时代,两方距离竟横跨了大半个华夏。   “没关系,现在完美不是吗?”余愁轻笑一声。   许雪城也是这般想的, 低声说:“是啊,都过去了。你现在嫁给韩琴君也好,起码不用住回去,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两边一见面,怎么可能不尴尬?!   两家协调后,嫁出去的契子泼出去的水,就算自己的女儿这盆水是主动往外跳的,也照样覆水难收。   就和一般的人家相同,逢年过节回去,平时然后余愁思念亲人,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大门永远为她敞开。   挂断电话前,许雪城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气。她垂眸望向自己手机,这……真是太好了。   漆黑的屏幕上,许雪城嘴角上扬,眼中却闪过泪光。   她抹了一把眼泪,嘀咕道:“我也想有个家,我也想回娘家。”   许雪城口中嘀咕,不和余愁比。   讥讽一声,自己和好友不一样。余愁是多年来,余家苦苦寻找的心肝宝贝,是被仇家带走半路走失的。家里人心中有余愁,思之若狂。   而自己……是被爷爷奶奶抛弃的存在,不知道卖了多少钱。   不聪明,不漂亮,不讨喜,也没多少人缘。眼界还小,天天守着自己的小金库,什么东西都精打细算,钱存着也不知道用。   若将这些因素随意放在普通人身上,无疑就是一位市井妇人,眼界短浅。   许雪城的存款除了让生活有保障,还能给她带来心理慰藉。最起码,以后自己老了,还能花钱请人照顾自己。   许雪城碎碎念着,抹眼泪而擦红了脸。   她心中为余愁高兴,又将自己代入,心中难受,趴在餐桌上偷偷摸摸掉眼泪。   突然耳边传来孩子的哭声,近在咫尺。   许雪城心中一惊,泪眼朦胧地抬头,模糊的视线中,谢照影抱着孩子站在餐厅门口。   眼泪让许雪城看不清楚谢照影的面容,面上尴尬,连忙抹掉眼泪,倔强地说:“你在做什么?”   “孩子、饿了。”   许雪城尴尬地啊了一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然后从座位上窜起来,急忙忙去给孩子泡奶粉。   许雪城干活很是麻利,三下五除二,做好菜之后。她抱着孩子上餐桌,顾不得吃上一口饭,先用汤勺给孩子喂米糊吃。   这孩子爱笑,刚才还哭的很是伤心,吃饱喝足之后又傻乎乎地冲许雪城笑,逗得她心中畅快,和她脸贴脸:“我的宝,嗯~你这个开心果。”   孩子吃饱后就爱睡,许雪城从婴儿房出来,如今只剩下了她和谢照影两个人。   想起自己方才的脆弱样子被谢照影撞破,许雪城心中尴尬。   许雪城低着头路过谢照影,心中快速默念着,不要看到我我隐形了!   隐形失效!   手腕却被契主拉住,身子一跌,被揽入温热的怀中。许雪城瞪大眼睛,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柔气息   “难过吗?你和余愁、的事情,我听说了……”   许雪城趴在人怀中却死鸭子嘴硬说:“当然没事,你不适合安慰人,太尬了。而且我也不适合这么温柔的方式,你应该学着当初我打醒一心想要自杀的你用的激励方法。”   她啰嗦了一大堆,最后,听见谢照影声音温柔:“我能给你的,只有钱和怀抱了。”   许雪城抿紧了嘴巴,最后低声哽咽。   哭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许雪城仰起头说:“再多给点吧。”   她咧嘴没心没肺地笑着,看似玩笑的话语,谢照影却当真了,轻轻点头:“好。”   余愁不希望自己再惹出大风波。   网友们讨论的热火朝天,都在好奇近期来有关余愁的身世流言蜚语是真是假。   澄星和余愁却默不作声,冷处理,在这种时候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至于余愁和余峰相认,解开彼此的心结,但要想像一般的父女亲密无间,却是天方夜谭。   不过余老太太倒是心无芥蒂,她一路上喊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大老远过来,一会儿说起古月,一会儿又是喊小鱼。   一见余愁,就握住了契子的手,高兴地喊着宝。   余峰要回去工作,不能久待,老太太倒是来了就不肯走,余家只好给老太太在余愁的隔壁再买了房子,安排好照顾的保姆。   这下子,余愁家周围可热闹了。   这别墅区景色还不错,交通也很是便利。一套房子下来,价格也许是普通家庭四口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余愁从此每天上班之前,她都得先去看望一下余老太太,看着对方拉住自己的手,亲昵地喊着宝贝。   然后从余老太太家回来的路上,顺道去瞧瞧顾奶奶。   顾老太太解决了许语花的冤屈,心中明朗,这些天的修养,气色和精神好了不少。   只是余愁遇上她犯糊涂的时候,就会被拉住,哭着喊好友的名字。口中碎碎念着道歉——对不起。   真是见者伤心。   血红在她身边陪着,还好。   韩琴君的别墅里,林管家和保姆两个人经验老道,孩子离开了父母也不哭闹,余愁跟着自己的契主安心去上班。   她没有再接电视剧or电影,而是选择了一档明星演技对比类的综艺节目,在其中担当评审。   论演技,余愁还算有话语权。   评委还有两位多年的老戏骨,都不是很好相处。   余愁了解这两人,皆是平时笑脸对人,实际背后两面三刀,在圈内都传开了。不管是真是假,余愁都不会以身试险。   综艺节目比拍戏轻松多了,况且还是当评委的节目。反正别人表演,自己点评一二就行。   在余愁怀孕这段时间,娱乐圈也是新人倍出,不少粉丝都是双墙头、多墙头。   其中也有新的小花一下子蹿红。   余愁并不嫉妒,多年后的娱乐圈的风气更加差。   全靠一张脸来硬撑,影视还好,导演还会好好磨练演员一番。但是电视剧被一堆流量占据,收视率靠流量靠颜值,反而演技被放到后面。   甚至不少新人什么作品都没有,然后吸引一大群粉丝的,当然水军居多。   这一点余愁并不惊讶,靠营销吸引来的粉丝,出道的手段之一,前期艺人的路才好走。   但是有些出道一年两年,全靠营销卖惨拉踩买热门,还是没作品。路人一说这件事情,粉丝就炸,也是很搞笑了。   余愁昔日出道就接了电影,虽然不是女主,但第一步踩稳了,后期也很轻松。   现在就是赚点小钱,给韩琴君买生日礼物。   余愁以为是个很简单工作,看看别人演戏,自己指点一二,然后拿钱走人。   然后拍摄这节目后,余愁就要飞国外,跟着谢照影参加国际电影节。   计划很是完美。   上节目当天,余愁在澄星化好妆才过去节目组拍摄。   这一次她罕见地将妆加浓,眼妆是淡淡的晕染桃色,如同春季桃花绽放,嘴唇是大红色。一头长发烫成大波浪卷,简单的低低扎在脑后。   穿着一席一字肩的水蓝色中国风小礼服,腰间封带绑了个大大的蝴蝶结。   余愁拿着镜子照,瞪着眼睛看,然后在停车场也不下车,问韩琴君:“好看吗?”   韩琴君看着跟三岁小孩子讨糖求夸奖似的余愁,真情实感地说,好看。   进场前,韩琴君提醒她:“别被人欺负了。”   “我害怕我点评的太过于严厉,会把人骂哭。”   余愁先去后台补妆,她现在不再是当初和韩涵分手之时,人人喊打的余秋心。   一些新人少不得要喊一句前辈,但还是有人瞧不起她。   天天上热搜,一点小事粉丝就激动的不行,虽然没主动到别人微博下ky,但是同行相轻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也不多说。   这种节目不是选秀节目,但是邀请一些明星来做嘉宾。   有台本,但是管得不多,基本还是得靠演员自我发挥。一般而言,这种临场发挥,演话剧的演员比较快速上手。   一些明星在导演相对严苛,时时指导的情况下,在荧屏上能看。放在舞台上就是车祸现场。   余愁整个人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为了钱?来接这个综艺节目的茫然中。   辣眼睛啊!   真正好的演员,应该将人代入到剧情中,让人体会角色。   余愁昏昏欲睡,忽然主持人说了一句:“来听听余愁老师的指点。”   余愁回神,勾唇一笑:“不敢当,可能是准备的时间太过于紧迫,几个人排练还不够充分,这场表演应该可以更好。”   不管怎么说,先帮人找个理由吧,不然会被这些流量新生的粉丝喷死。   耿直人设最近很是吃香,明明是情商全无,营销一下,粉丝们就zqsg地相信自家爱豆性子直,都是别人陷害的。   余愁不打算艹人设,不然在三个评委中,自己相貌作品都是上等,最容易吸粉。第一组选手性格还不错,说了句很感谢老师的指点,自己会更加努力!   第二场节目,二组居然选择了新生的戏份。   余愁打起了精神,看来节目组也是讨好自己,和蹭电影热度。   选取的是电影中爆发相对较难的一场,其中饰演林语的是一位新生代人气流量小花,样子好看,但有整容的痕迹。   人气是真的高,拍摄场地内,粉丝应援高举牌子。   开始表演。   林语被解救的时候。   大家熙熙攘攘,争吵不断,但身为女主的林语却一个人跌推到远处,失神无助,内心纠结万分。   那个小花……emmmm,瞪了十来分钟的眼睛,抿着咬着自己的嘴唇。   当评审让余愁点评的时候,余愁语气严肃:“你了解林语这个人吗?你从电影中有感受到了多少,她的绝望和无奈,从个人角度来看,太多的面部表情反而是累赘。你应该要学习微表情的运用。”   正是因为余愁对电影新生中,林语这个人物的了解,她越是清楚这个流量小花就是个流量笑话。   演的辣鸡,在她点评完之后,眼泪汪汪,表情很不服气。   “您也说了每个人有不同的理解,在我看来,我认为这个角色就是这样。没有任何一本书会规定死演技。”对方还挺傲气。   余愁忍住脾气,解释:“你演的角色是林语,选取的也是电影中的林语,你最起码要尊重一下这个角色。”   说难听点就是挂着羊头卖狗肉,演得都不像林语,还硬逼着自己点头说演得好?!   对方还在狡辩,看那趾高气扬的样子,看来没少被粉丝宠坏。   意思是你余愁有什么资格说我?电影票房高是电影的事情,你就是演了个角色,就自我认同了?   有本事让权威机关开具证明,戳章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余愁:等老娘走完红毯,拿回第三个影后奖杯的时候,就砸死你个流量笑话! 第135章   余愁和对方闹的不愉快,她若还是以前的性格基本会选择睁一眼闭一眼。   但人的秉性是会随着年纪、经历、阅历的增长而产生变化。   尤其韩琴君在余愁的身后, 她有底气。对方是在太目中无人了, 其他两位评委看眼色, 不敢得罪这位流量新生代。   余愁心中憋着一股气回呛了几句。   自己是评委, 如果她上节目只是为了听夸奖,那么余愁只会建议她跑去混直播。这样子,保证弹幕全是一水的好评, 而发差评的人能被粉丝骂的祖宗十八代从坟墓里气得跳出来。   余愁虽然生气, 但点到为止,节目之后她和韩琴君说此事, 然后两个人了解下这位明星目前情况。   这个小明星算是综艺出道,然后在一部电视剧中, 吸引了一批年纪较小的低龄粉丝。公司营销策略好, 也赶上了好时间, 期间卖过人设,有过恶意营销,同时拉踩其他艺人。   当然这是行内大家默认的事情, 就看谁能不要脸,做的最过分。   粉丝们被蒙在鼓里, 只看到了偶像优秀的一面。   对方拥有年轻的粉丝群,基本不会和余愁的粉丝重合。她自带流量上电视节目, 余愁的粉丝也不少。甚至因为余愁极少参加综艺,外加近一年来几乎是消声灭迹,粉丝们眼巴巴等着, 一到时间就守到电视、手机前。   论个人的忠实度,余秋心的粉丝群要比对方稳定。   节目一播出后,看到余愁怼这个要演技没演技,要颜值没颜值,全靠粉丝瞎□□吹的新生代小花。   余愁粉丝喜闻乐见,对方自然回呛,两边倒是骂的不过火。毕竟大家都不想去对方的评论下争吵!   傻瓜才给人主动送人头。   事情的爆发点,在于余愁的粉丝做了一个原剧和综艺节目对比小视频,被一个up主放在了网站上,获得了不少的点击量。   余愁的粉丝去围观观光,但对方粉丝在视频底下说这是拉踩,两个人是同样的风格,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波洗白太尬了,有人讽刺道:“怎么没有可比性?”   这两个人饰演同一个角色,还比不得?而且参加节目的新人那么多,就你家偶像表现的最垃圾,唯独就你家主子还不许人说?   “你演的辣鸡,都被全网嘲笑了,难不成还是我们小鸟逼着你干的?”   “你知道xx有多努力吗?!”   粉丝年纪一低,战斗力就很是蛮横无理。   开始和余愁粉丝列举自家爱豆的努力,多么优秀,多么认真负责,虽然演技还没有登峰造极,但已经在飞快的进步。   #余秋心,请道歉!#   这群人居然还起了标题,意思是你饰演的林语演得也就一般,没什么好看的,不如我家爱豆演得好。   用丰富的面部表情,充分表达了角色的心情。   余秋心这个面瘫脸能表演出什么?自以为是。   任凭网上风波如何,余愁也不道歉,这是自己的事情。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一个黄毛丫头来管教自己。   澄星很是识时务,用不作为的行为让余愁的粉丝狂欢。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道歉的。只有这么苟着,才能给粉丝们带来快乐。   大家都在娱乐圈混,都是朋友,所让我的明星道歉,这是对朋友的做法吗?   粉丝才是给钱的人,人民群众才是给钱的人,你让我的金主爸爸不高兴,你算老几?   反正被全网嘲笑,一出现就被人笑话的是你家明星,又不是余秋心。火烧不到自己的胡子,不急。   就在这件事情热度开始变低的时候,谢照影送来了飞机票,并在微博上艾特余愁以及薛茵等几位演员,没有汪静,她以官方的角度正式宣布电影《新生》入围国际电影节。   先前大家都听到了风声,但是谢照影一直不官宣,因为她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谢照影等待了这么久,不管是有意无意,她的这条消息正好替余愁解围,顺带抽打敌家粉丝的脸。   哔啾粉欢呼雀跃,对家不是说余愁这部新生演的辣鸡吗?   再怎么着,能入围的作品都比某人在舞台上哭笑不得的表演好太多了。   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人喜欢打脸别人,不喜欢被别人打脸,所以还是有敌家粉丝吐酸水说只是入围,怕是余秋心过去走个红毯就得灰溜溜地回来。   余愁才不管这么多,这样的人越吐酸水,说明心中越是发酸,看似表面不在乎,其实心中快气死了。   这次韩琴君也跟着余愁一起出过,那么不方便出国的大经纪人许雪城,就负责带孩子。   许雪城有个大的,余愁有个小的,正合适。   林管家年纪大了,一个人带孩子也很辛苦,余愁和韩琴君一商量,给这位拿着带薪假的经纪人一点事情干,不然的话,她拿着钱不干活可真是太享受了。   许雪城一口答应,她很喜欢小孩子。   因为环境关系,原本就身穿长衣长裤的余愁,一下飞机就穿上了厚外套,整个人躲在宽大的毛领中,漏出一张白皙的脸蛋。   国外也有华夏人,也有余愁的粉丝。   不会这次她们的行程很是隐蔽,余愁十分顺利地黏在韩琴君身边去了预订的酒店。   时间比较紧迫,余愁第二天就要早早去参加典礼,她还在倒时差。   闹钟响起来,可是余愁的生物钟还让她睡眼朦胧。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看见韩琴君已经坐在电脑前,开始处理公务。   “琴君……我好累……”余愁打着哈欠跌倒在契主的怀中,如偷懒的小猫用脑袋轻轻蹭了一下,发出咕噜咕噜的喘息。   韩琴君想了想,戳了戳余愁的眉心,把人赶去了浴室洗漱。   “再不洗漱等会就要迟到了。”   颁奖现场,闪光灯咔嚓咔嚓不停,余愁一袭白色长裙,双.腿穿着打底.裤,然后贴着暖宝宝。   下半身暖烘烘的,余愁虽然没在上衣里面贴,但并不是很冷。让她心中发寒的是,余愁左右看看,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方便,看谁都是两眼一抹黑。   余愁的英文不行,她在眼睛治好之前,都是自学盲文。之后努力,把自己的汉字水平提高了不少,至于英语……抱歉,几句耳熟能详的单词能说,但是完整的句子还是算了。   好在自己有翻译。   略微比她高一头的翻译,穿着藕色的长款风衣,在会场被带着口罩,一双金框眼镜下藏着一双细长的眸子。   韩琴君压了压眼镜,不挡住余愁的视线。   余愁显然引起了记者的注意,物以稀为贵,华夏近些年来走红毯的,都是一些“网红”,品牌代言者,拿着真实作品的明星没几个。   余愁是陌生的面孔,但是看在精致的相貌和站在她身边的谢照影,记者十分高兴地将镜头给她。   “精致的东方美人!”   站在余愁面前的是另外一位红毯女王,对方穿着一袭“明黄龙袍”,宽大的裙摆,在地面上都有些无处安放的感觉。   余愁也有些无处下脚,所以身子朝旁边偏偏,避开对方。   记者的镜头紧跟着余愁,心道:哦,老天,这位不是来走红毯的,她是来跑步的吧。   一些记者还没来得及拍摄一两张合适的图,眼前就突然出现一个讨厌鬼。   他们张手做左右摇摆状,让网红赶紧离开。   口中冲着余愁喊看过来!   余愁发呆去了,然后对方说的又是英文。   网红面子上过不去,火辣辣地发臊,见背后是余愁和谢照影,连忙打了个招呼,蹭了上去。   娱乐至死的地方,颜面这种东西是万万不能要的,三块一斤不能打折。   浓妆艳抹的面容,口中发出趋炎附势的声音,说的是外语。   余愁心道国人面前你装什么装?   会场之中,剧组的人坐在一起,有些人是陪跑、蹭热度。   大屏幕上主持人还在啰嗦。   余愁心道这国外的月亮也不比国内的圆,都是一样的枯燥乏味。   事实上,来参加颁奖典礼的明星,如果不能在露脸,也拿不到奖,那么前期的走红毯也就可能是自己所有的露脸机会了。   主持人的啰嗦越少越好。   谢照影倒是作为颁奖嘉宾上台了一次。   聚光灯下,谢照影冷着一张脸,她以前做过模特国外对华夏人的相貌上有一种近似固执的观念。   严峻,高冷。   余愁紧张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左右看看,没看见韩琴君。   她背后全是汗。   当谢照影颁奖后,去后台转悠了一圈,再度回来的时候,坐下来,抬手拍打了一下余愁的肩膀,看着前面神情冷静地说:“准备一下获奖感言吧,能用外语吗?”   余愁一愣,自己……不太会。   谢照影长嗯一声,不会……也没关系。   “你的翻译。”谢照影询问。   “不清楚,”余愁摇头,快速在心中想着致谢词。   国际电影节,不至于连个翻译都没有吧,先前其他国家的明星也有同传。   余愁长叹一口气,在内心想好措辞,焦急地等待着上场的机会。   临上场前她到处查看,就是没找到韩琴君,关键时刻掉链子?   自己有话要告诉大家,要告诉韩琴君,余愁心中有些沮丧,多好的机会韩琴君居然不在。   楼上翻译室内,有人敲了敲门。   门是虚掩着,露出一点半来,来人趁着舞台那边还在布景,里面翻译休息的时间进去,轻轻拍了拍对方肩膀。   “还记得我吗?帮我个忙。”韩琴君取下眼镜,字正腔圆说。 第136章   正在和水杯斗智斗勇的中年男人停下拧瓶盖的手,甩了甩被按压出印子的右手, 看着面前年轻的契主。   一开始不以为意, 只以为是哪儿来的的年轻人, 正要生气。   看到韩琴君的黑色眸子, 更加是满头雾水,华夏人?跑这里来做什么?   这里不能随便进来,所以他有些生气:“非工作人员您不能入内!”   可是越说越不对劲, 这个人好眼熟的感觉, 于是再多瞧了几眼,心中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韩琴君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眼镜, 印象中熟悉的人,熟悉的金框眼镜。   “哦, 我的天呐, 琴君你……”对方嘴巴张大似乎能塞下一整个鸡蛋, 极度夸张地说,“你真是一点都没老!”   听说华夏那边的人轮廓偏向柔和扁平,不容易显老。但这么多年过去, 韩琴君除了眉眼之中显得更加沉稳,没有多余的变化。   他险些以为是哪个同学的女儿。   韩琴君早就调查这次的翻译是自己同学, 也算运气。   故而她今日一进入会场,韩琴君就和余愁说有事暂离, 可惜契子当时被记者围住,无暇顾及。   韩琴君也不好再挤过去,不想暴露身份引发骚乱, 给余愁带来困难。   老同学仔细想想,韩琴君不是翻译专业的,但这一点小事她完全可以应付。   “韩,你悠着点,别出问题,我可是要替你担风险的。”   他不是专业同传,但业务能力过关,别人有事也会喊自己。这算是兼职赚零花钱,一锤子买卖,这颁奖典礼总不可能天天举办。   韩琴君胸有成竹,只因提前准备了一下获奖感言,自己看过一二,不成问题。   先前的翻译还是再三确认:“没问题吧?你现在做什么工作?为什么你会想到来当翻译?”   韩琴君指了指正在上台的余愁,嘴角上扬,道:“这位是我亲爱的。”   她有些得意地举起了手中的戒指,指节根部的银色圆环十分贴合肌肤。   韩琴君又朝他展现自己的手机,上面是自己和余愁的合照。   翻译在韩琴君手机照片和舞台上的美人来回比对,隔得太远,其实不大看得清楚,只得由衷感谢:“恭喜!”   韩琴君不再多说。   韩琴君拿过耳机坐在自己位置上,忽然男声变成了女声同传,一些认真听的人心思细腻者为止一愣。   但……并未多想。   换个翻译而已。   余愁太紧张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一时间没注意到自己的同传。   全球同时进行直播的颁奖典礼,一旦出错,就会被所有人第一时间发现。上台的明星若是上台后别别扭扭,只有在后期剪辑中才能将丑态给剪掉。   因为此次有华夏电影参加电影节并入围其中奖项,而且看在余愁和谢照影的流量上,国内媒体进行实时转播。   这次,澄星在颁奖典礼前就宣传了一把,也是一雪前耻,打打对家的脸。   谁让先前那群疯子非要吹自家爱豆的同时,还要狂踩余愁没演技,死人脸,只会拿国内的“影后”,没有得到国际认可。   如今澄星此举就是打对家公司脸。让某人再逼逼,说余愁没演技,还让粉丝睁着眼睛说瞎话,非要抓住别人,按头承认你家演技好。   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打你就打脸,虽然挑时间,但是保证是拳拳到肉。   弹幕铺天盖地。   “啊啊啊啊啊啊,这次居然实时传播了!(*^▽^*)”   “好多明星啊,但是我家小鸟真是天生丽质,貌美如花。今天的妆容好粉嫩,星星妈,你又在装嫩了。不过哈哈哈,我看到边缘地方,还有几个没有什么名气的网红在!”   “对,我也看到了,那个穿着明黄龙袍的人是谁啊?穿着的这么霸气,可惜连名字叫什么,我都不知道。”   “小鸟好像有点紧张?”   “虽然片方把法语同声翻译成了英文,也把西语翻译了成英文,我忍不住要为翻译打666666,但是……我不会英语啊!跪求屏幕大神救我。”   “小鸟和谢照影的颜值我是真的服气,这么多年来,娱乐圈能打的就没几个。”   “突然想磕她们,小鸟的契主流传的图都绿了,谢照影起码还是能实际舔一舔颜值的。。”   弹幕快的要起飞,因为是国内的媒体,所以将镜头主要对准国内艺人,同时也会给几个人气很高的外国明星镜头。   大家偷偷摸摸看直播,弹幕中引战的人不少,说余秋心去了也没有用,反正领不到奖。   也有人说谢照影这些年在国际上的人脉关系很是不错,说不定搞一下,还能让余愁捧回一座小金人。   这话哔啾的粉丝就不爱听了。   骂回去:“真是什么话都被让你们说了,脸真是这么——大!领不到奖你们就说秋心去打白工,蹭热度。要是小鸟拿到了小金人,你们又说是谢照影帮忙的结果,某些人真是ky而不自知啊。”   这就是红眼病,没跑了。   这些引战的评论,也被路人嘲笑:“求求你们别刷新智商下限了,我都替你爸妈犯愁。你们家里有矿,你们家里有钱,可以让你肆无忌惮地在网络上追星,说出一些智障的评论。我都能理解,毕竟地主家总有那么几个智障儿子。”   主持人念了余愁的名字,他的发音十分奇怪,有一种……胡椒味。余愁一时间没听出这竟然是自己的名字?!   但是会场中突然传出十分标准的播音腔,声音十分清朗,通过传音设备带出一丝电音口吻。   她十分明确地念出了余愁两个字。   余愁吓了一下,这才提着裙摆上台,她左右看看,没有看到韩琴君,长叹了一口气,转而忽略了刚才那道声音。   主持人询问余愁的问题,因为是举办方这边的翻译,没有进行磨合,余愁十分紧张。   而且两个人对话的确……不好翻。   但是这个翻译十分尽职尽责,她用清楚流利的口吻,在两种语言间来回转换。   相对顺利的对话,缓解了余愁的紧张。   观看直播的粉丝们也是长舒了一口气,纷纷表示要给翻译小姐姐打一百分,声音太好听了,正正经经的,竟然还有一种禁欲的感觉。   “啊,感觉这个翻译小姐姐在给小鸟翻译的时候,语气温柔了许多,诸君,快来打醒我?这是不是我错觉?!”   “楼上+1,我也不能摸着良心说没有啊,特别温柔,好好听的御姐音。一看就是个整天穿着白衬衫,扣子系到最高处的精英。不过不是华夏人吧,没啥口音。”   “哎哎哎,小姐姐翻译余愁的份真的超级温柔。”   舞台上的余愁接过小金人,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抿嘴温柔笑了。   既然拿了奖,没说完多谢,谢照影也不会让余愁到处跑。余愁有些紧张,提着裙摆略微向前。   她拿着话筒说着冠冕的话。   她讲自己提前准备的演讲稿,   会场内,余愁的声音和同传的声音来回起落。   “我能拿到这个奖,非常感谢剧组,感谢参与新生这部电影的所有人,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成就,而是大家一起的努力。”   “我曾经做了一个梦,梦见在我决定退隐七年后,我失去了一切,然后我死了。”   我死在了我仰慕的人坟墓前,那时候看着冰冷的地方,我有一种固执,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自己的遗憾。   等我再度醒来的时候,我回到了事情开始的起点,好在一切都还能挽回。   余愁用一场梦代替令人匪夷所思的重生。   粉丝们表示心疼,现在已经嫁了个好人家。   “所以我要感谢谢导能给我这个机会,能让我成为林语这个角色。准确来说,恰恰相反,新生不仅仅是降生,而是一种蜕变……”   余愁对着镜头缓缓说着。   而韩大翻译尽职尽责地坚守岗位,字正腔圆地翻译着从余愁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   客套话说完后,余愁还有一些私货。她眼珠子打转,心中有了计划。   “我还得感谢一个人,我的伴侣……”   余愁略微抬手,露出了手指上的戒指,温柔地笑出声:“我也曾走上歧路,一无所有。好在走错道后,我找到我所喜欢的,一如电影文名,新生。”   “我所参与的电影,”余愁顿了顿,徐徐说道:“日子还长,我想要让我在乎的人更加欢喜。”   余愁话说至此,温柔地看着手中的戒指,她口中的话语让在场、和在网络上查看实时转播的粉丝们一愣。   纷纷表示:“不说结婚,我们还是好朋友。”   “w(゚Д゚)w,这两个人现在都没待在一块,怎么还撒狗粮?”   余愁轻声一笑,抬手放在自己唇下,表示安静。   她这才冷静下来,翻译进入余愁的脑海,让契子为之一愣。熟悉,好熟悉的声音,独属于韩琴君的语调语气。   不知去哪的契主,莫名出现的翻译,余愁抬头朝远方高处,心中明白。   余愁轻轻吻吻戒指,神态很是温柔。“我要对一个人说,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护心灰意冷。使她的支持让我努力下去、”   “这个人就是我的伴侣,韩琴君。”   余愁抱着奖杯,目光盈盈望向前方,“我经历过错误的一世,暗夜行路,你便是我的指路明灯。但是无论世事如何反复无常,……我爱你,无关其他……”   话音落下,现场还没什么反应,国内网友的手速简直开挂了。   “666,领个奖告个白,小鸟你也真是的……”   “要是我是契主,得高兴死了。契主的独占欲得到了极高的满足,我现在看着秋心,我连我们的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脸上清醒一点,如果真的这样,孩子的名字只会信老王。我不管啦,现在韩琴君内心肯定美滋滋。”   “有什么用,又不在现场,还不能回应,也不是很浪漫吧。”   韩琴君将话筒凑近嘴边,轻声细语,复述着余愁的每一句话。   契主看着站在舞台聚光灯下的契子,对方抬眸望来,眼神如水般温柔。四目相对,温情脉脉。   韩琴君心中一暖,世人眼中只有余愁,她享受着万众瞩目,而现在余愁却独独将温柔的目光给予自己一人。   韩琴君压低声音,复述刚才余愁随意说的话语,通过扩音宣告全世界:“……但是无论世事如何反复无常……”   契主语气轻松,徐徐上挑收尾:“宝贝,我也爱你。”   余愁歪头眯眼一笑,如同心思单纯的雉子,眼中满堆着笑意,化作泪珠倔强在眼眶中打转,顽强地不肯下来。   前世自己蹉跎了七年,间接害死了韩琴君,被小人与猪油蒙了心。如今一朝得愿,余愁喜极而泣。   人世间美妙的事情,莫过于“我爱你”时候,所爱之人也是如此。 第137章 (韩琴君X余愁)   余愁拿了小金人回来,便息影在家, 不参加其他的综艺节目。   粉丝们虽然惋惜, 但是人在娱乐圈混, 没事爬一爬墙头, 坐等余愁复出,小日子还是很美滋滋的。   而当初与余愁一起参加国际电影节颁奖典礼的谢导谢照影,她也暂时不拍戏, 可传说还在流传。   听说谢照影今天又想着自杀?   听说她自杀的理由是不想回家继承百亿家产?   听说家里祖业逼着她娶商业上门当户对的人, 但是她把余秋心助理的肚子搞大了?   粉丝&网友:666666,刺激、刺激。   这简直就是狗血玛丽苏小说, 还是自带豪门背景的那种。   女主弱小无助可怜,但有一天睡了霸道总裁, 惊慌失措带球跑路。现在已经进展到主角双方在一起后, 遭遇第一个大型boss——来自父母的阻拦。   但是谢照影顶住压力, 在本家冻结所有能够使用的银.行卡后,和自己的心上人还不服输,绝壁是真爱!   许雪城:不, 我没有,你们别乱说!   媒体或者一些喜好翻找八卦的人, 都将许雪城收养的这个孩子当成了谢照影的私生子。   网友们长嗯一身,还说没有, 孩子都这么大了。   余愁也出面帮自己的好友解释过,希望粉丝还有媒体朋友们不要太过于关注非公众人物的事情。   许雪城她不是明星,她不靠脸面吃饭。所以, 媒体可以挖谢照影的八卦,但要是敢将许雪城的私事放在公众面前,就休怪自己不客气。   谢照影还没有和家里服软,气得老爷子差点杵着拐杖把人绑回去。   因为和家里的一些误会,谢照影怕老爷子会欺负许雪城,所以她和许雪城尽管都过了婚姻保护期,但还没离婚。   一拖再拖。   拖到了韩茗心上幼儿园那一年,两个人还在纠缠不休。   除了上幼儿园,还有过生日,韩茗心一向不感兴趣,她比较在乎什么时候能去上学。   余愁把女儿抱上椅子,看着她的小短腿在空中晃来晃去,就是不挨着地方。   女儿一脸严肃地吃着早餐,和盘中的早餐做斗争。   余愁捏了捏女儿软乎乎,细滑滑还胖嘟嘟的脸蛋,逗她:“今天过生日,怎么不高兴?等会我们带你去游乐园玩~”   韩茗心在余愁面前,态度不会很强硬,听见妈妈温柔声音,脾气软和下来,伸出手要抱:“抱~我不喜欢游乐园,我想去上学,生日可以晚上再过。”   余愁汗颜,道理自己都明白,这热爱学习这种劲头不容易,但……   “小宝贝,今天是星期日,幼儿园放假。”   韩茗心瘪嘴,眼泪在眼眶中疯狂打转,形成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她这眼泪说来就来,倒是随了余愁的好演技。   可惜来得快,去的也快。   “我想去上学。别的小朋友都参加培训班了,我不能落后。”   韩茗心不满,她争强好胜,什么都要当第一。也不知道这性格是随了谁的,余愁表示自己不背锅。   正在一边看报纸的韩琴君冷哼一声:“你想学钢琴,我能理解,但麻烦你看看你才多大。”   字都没学会几个,刚刚学会站起来,就想着跑路。   “我可以请家教吗?”   韩琴君正要反驳,余愁从中插话说:“她小,你没必要和她争论的。”   早餐之后,韩茗心鼓起腮帮子,声音稚嫩:“游乐园太幼稚了,我不去。”   余愁笑着把她抱上了车,宽慰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说罢还捅了捅韩琴君的腰肢,附耳小声说话:“你说上一两句好话,让她高兴起来。”   韩琴君面无表情,哼,小孩子发脾气有什么关系?既然是韩茗心先不讲礼,没有人一定要尊敬她,又不是什么天王老子!   真是慈母多败儿。   韩琴君对余愁过分的宠溺,心中又气又舍不得骂。   余愁忙的两头打转,没注意这么多,只想着谁又招惹了这位大契主?   三个人前往游乐园的途中,余愁坐在车后面,抱着韩茗心给她编头发。   “星星,要不要扎双马尾?”   余愁扬起了手中的首饰,琉璃花瓣,上面撒着银色的闪粉。   韩茗心仰起头,撇开脸:“不,这显得太可爱了,不符合我的性格。”   余愁心道女儿一口气把韩琴君的犟脾气全给遗传了,险些气得心脏不好。   游乐园内,三个人一转弯就看见了许雪城后。   许雪城一看,和余愁一说,让她带着两个小孩子一起逛游乐园了。反正韩茗心不怎么喜欢。   余愁被韩琴君拉入了摩天轮,两个人的独处世界。   摩天轮的单独小车厢位置很拥挤,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膝盖相对抵着。   余愁看着两个人的膝盖,韩琴君今天穿了一条破洞水洗牛仔裤,头戴一顶牛仔帽,打扮的很是青春靓丽。   余愁轻轻扯了扯韩琴君裤子膝盖处的破洞,小心翼翼地询问:“你今天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韩琴君将视线从窗外挪回来,轻轻摇头,解释:“不是你的原因。”   余愁眯起眼睛想了一刻,用膝盖轻轻蹭着韩琴君,语气讨好:“那么我能转变你的心情吗?”   韩琴君点点头,垂眸解释:“能的,看见你心中就高兴,你太在乎孩子,也太担忧她了。”   余愁听前半句,红了脸颊,偷偷撇开脸。后面就脸色苍白,抿了抿唇。   “孩子还小。”   韩琴君将人拉到自己的身边,抚摸着契子的发丝,说道:“但是我们不小了。”   韩琴君不善地眯起眼睛,孩子和自己的生日时间相差无几,可这段时间余愁一心想着孩子,完全不往这边多瞧两眼。   这可是自己的契子,就是自家车道也不要乱抢边,十分危险。   韩琴君眯起眼睛发出不善的情绪,忽然唇边上传一抹温热。余愁睁大美目,认真地看着韩琴君,询问:“够了吗?”   “我也要过生日了,一个吻……嗯……”韩琴君摇头。   韩琴君看着自己送上门来的契子,挑起余愁下巴,低头细细亲吻,撬开贝齿,舌尖碰触分开。   余愁附身在契主怀中,被迫仰着头承受对方的温柔,被相处碰触捻磨的唾液。   腰间是韩琴君不安分的手掌,手指在轻薄的衣服上反复磨蹭,勾勒出纤细的曲线。   韩琴君呼吸加重,舌尖卷起,肆意弄湿余愁。   许久之后才徐徐分开,怀中的契子,脸色通红,一双眼睛带着水色,嘴唇微微红肿,一副被人蹂.躏过的样子。   眼角眉梢,自带春.色。   韩琴君喉咙一动,附身咬耳说:“要想我不生气,回家,看你表现?嗯……双马尾挺合适的。”   余愁媚着眼睛瞪了她一眼。   不正经!   韩茗心牵着许姨的衣角,跟着大人朝摩天轮走过来,看到妈妈脸色潮红样子小孩子急切地说:“ 妈妈,你没事吗?!”   自己又不瞎,只要妈妈将心思放在自己这个女儿身上,母亲就一脸的不高兴。   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争风吃醋。所以游乐园,幸好自己先打电话给许姨,让她来偶遇,然后让妈妈两个人独处。   母亲真是容易幼稚,韩茗心撅起了嘴唇。不过算了,不想看母亲天天板着一张脸。   余愁有些腿软,实在不能抱起她,韩琴君一把抄起,说:“我们回家。”   天气炎热,出去一趟一身的汗,三个人在外面吃过晚餐才回家。   韩琴君将孩子抛给保姆打理,自己带着余愁回二楼。   余愁朝浴室走:“我要洗澡……”   韩琴君把人拉住,头靠在余愁的肩头,手从衣摆处伸进去,在细滑的肌肤上滑动。   “好香……”   契主没有控制自己的气息,迷得余愁神魂颠倒,声音弱弱,手下轻轻推了一把:“我要洗澡……别,有汗的话躺倒就会蹭到床单上的。”   韩琴君把人压在地上,长唔一声:“既然如此,地上倒是个好去处。没关系,无论在哪,我都能你弄湿……” 第138章 (顾玉回忆)   阴霾天空下,顾玉鼻尖瘙痒, 打着喷嚏醒来, 下意识一个反手, 将捣乱的人抓住按压在身下。   熟悉的声音从身下传来:“轻点, 轻点!”   顾玉松了手,揉了揉眉心,提醒她:“你去欺负其他同学还行, 不要闹我, 你闹不过我的。”   许语花从地上爬起来,伸伸懒腰, 修身的衣物随着她伸展的线条勾勒出羸弱的曲线。   “跟个死板的老头子吵嘴,好姐姐~帮我抄书呗?”她说的甜蜜, 可心思却是非奸即盗。   “你上课迟到, 这是应有的惩罚, ”顾玉拒绝却冷着脸给了她一块巧克力,“国外的糖,很甜。”   许语花四肢修长, 长身玉立,她穿军装格外好看, 但是顾玉却觉得太瘦了,这人若是再瘦下去, 会被风刮跑的。   多吃点。   “很香,和咖啡差不多,甜到苦了。”许语花将巧克力咬了一口, 不吃了,顾玉拿回来。   顾玉将余下的一块塞入口中,哼道:“挑嘴。”以后这人想吃还没得吃   许语花父母最近被打压,地位一落千丈,日子不好过,过的很拮据,这洋玩意她不一定能吃到。   顾玉拿起地上散落的书,捧在手上轻轻拍灰,朝校区走。   许语花转身看着她,倒退走路在顾玉面前,边走还分心说话:“毕业后你真的要离开这里吗?”   “嗯。”   许语花苦笑一声,说了句话好,转身大步朝校区走去。   她走的很快,顾玉跟了上去,喂道:“等等我。”   “哈~”许语花非但没停,忽然跑起来,她跑的那么快,景物极致后退。   回头一看,顾玉不慌不忙地走着,压根不追,许语花一个不注意跌倒在地。   看她摔倒,顾玉一个疾步冲上前,询问:“怎么样?”   “扭脚踝了。”   许语花蹙起眉头,这点痛苦还不足以让她叫出声来。不过在朋友面前,总归是可以卸下一点点防备,露出后背给人依靠。   顾玉取下许语花鞋子,摸了一把,把鞋提着,直接背起许语花朝校舍走。   “你鞋子开胶了,怎么不换?”   “我念旧。”   许语花固执地说着。   顾玉不再多问,背上的人很懂事,看来许家最近麻烦不少啊,各方面都出现了问题。   不然一向骄傲的许家小姐,居然会不愿意麻烦家人,这种鞋的价格还不至于天方夜谭。   顾玉抿了抿薄唇,说:“我去借胶水给你黏一下。”   “不用了……”   背上的人小声说。   许语花说的很轻,但是她也很慢,语气中带着欣慰。   顾玉不和她计较,直接呵斥道:“啰嗦。”   背上的人很轻,轻的如同一缕云烟。此刻的顾玉一直认为懂事孝顺,天性乐观的许语花,永远不会走上错误的道路。   虽然和先生因为观点不同而顶嘴,被迫罚抄书,但在顾玉看来这些都是小错。   只要原则问题不乱,至于许语花死乞白赖求帮忙抄书,顾玉才心软帮她抄写了好些。   宿舍内,两个人没关灯,许语花和顾玉在第二日上课前奋笔疾迟。   “哈~”许语花打了个哈切,眼角的泪珠还挂着。   “好困……”   她一个低头,头栽倒在纸张上,慌慌张张地起身,还没有吹干的字体就已经被她弄花了。   许语花惊讶地小声叫着:“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不容易才抄完这一章,先生居然逼着我全部用毛笔抄。”   顾玉听到响声,噗嗤一声笑出来,伸出手给她擦,结果越擦越脏。   顾玉低头看了看被蹭脏的手,在桌面上来回几下。   顾玉都有点无奈了,用许语花的原话就是我好不容易才写完这一章,但是你有本事就别睡啊。   顾玉喝了一口苦咖啡,眯起眼睛,让苦涩的味道从口腔中蔓延出去。   “你在喝什么?咖啡?”许语花撅起嘴巴,将笔杆放在鼻翼和唇舌之间。   许语花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看着杯子,然后顾玉让她尝了一口。   “呸呸呸,好苦又甜,和中药差不多,但的确是提神醒脑。”许语花打着精神。   顾玉看了看对方抿过一口的咖啡,沉思一秒,被人打破后。   帮人抄书是没有前途的,火眼金睛的老先生一看就看出来顾玉插手了。   怒斥:“你们俩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吗?还摇头?!但为什么做事风格差这么多,你们当我看不出笔迹吗?”   林语花不敢啃声,的确是自己作假。   可怜顾玉为朋友两肋插刀,自己先被捅了。   然后两个人一起被罚烈日之下,围着操场跑步。   许语花满头大汗但还是不往啰嗦说道:“早知如此,我就不喊你一起来伪装了,害得你和我一起等。要是有下次……”   顾玉真想塞上她这张嘴,就不能盼望点好的吗?   教官先生让许语花再把上次被罚抄写的内容全部重抄,她简直欲哭无泪。   许语花不许顾玉插手:“算了,这次我们一起合作,所以才被发现,我一个人孤军奋战也行。”   她设想了很多种情况,在重重危险中,却是将顾玉摘了出去。   许语花头上的汗珠如同珍珠一般从头顶滑落下来,顺着下颌浸透衣领。   她眯起眼睛:这些危险的东西,我来负责就好。   顾玉印象中的许语花一直是天性活泼乐观的一个人,也许会被岁月磨砺了鬓角,但绝对d是非不分,助纣为虐。   直到多年后,二人再度见面。   穿着制服的许语花,消瘦的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子,皮包骨的样子。深邃的眼窝,紧抿的唇,岁月摧残着她的身体和精神。   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看着许语花,顾玉认为她无药可救。   当年的好友竟然落到这般的下场,完全违背了初心。   她走上了当时的两个人最讨厌的汉奸这条路。   为了钱和权势,恨不得住着不回来。   顾玉想不到那么消瘦的人,为什么会在绝杀计划完成的雨夜里,流那么多的血。   大雨冲刷不干净好友被血渍染黑的衣服,她手指按在地面上,食指指腹划破,很明显是许语花临死前在地上写字。   但是整夜大雨将许语花的遗言毁尸灭迹,没留下一点点痕迹。   顾玉不清楚也无从得知,只有许语花知道,她想说的遗言是什么。   顾玉告诉自己,许语花罪有应得。不该哭,该笑,要笑到眼泪都流出来。   纵然知道好友是罪有应得,可一颗心还是心绞痛。   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砸落,待属下赶来时只看到长官抱着汉奸的尸身嚎啕大哭。   “许语花,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这次我终于信你了。   顾玉从美梦和噩梦中惊醒过来后,看着医院的天花板,轻笑着,人之将死,倒是喜欢胡思乱想。   她只有出得气没有进的气,身边儿孙的哭泣让她心烦意燥,顾玉没有力气斥责。   她缓缓闭上眼睛,想睡一觉,放松心情。   白光一瞬,她回到年少模样,忽然看见故人年少时,许语花坐在树上朝她问路。   “顾玉,你知道怎么黄泉在哪吗?”   顾玉摇头,这一次许语花从树上跳下来,一歪头,指向远方:“我知道,我带你去。”   顾玉告诉她:“你走的太快了,得等等我。”   许语花不回头,停下脚步,语气温柔:“可我一直在等你啊。”   顾玉快走几步和她并肩,好友是当年年少气盛的样子,没有后来成为“”叛徒“”时候的萎靡。   顾玉问:“你当时在地上写了什么?”   “没什么,我也忘了。”许语花侧头一笑,没心没肺的样子。   顾玉挑眉,扯住了她的衣角,轻声道:“拜托……”   自己想要知道这个人的一切,好弥补彼此岁月中的空白。   许语花停下脚步,眼神带笑:“我当时写的是——你猜~”   没有了家国仇恨的许语花,卖了个关子,朝远处空白跑去。顾玉跟了上去,这一次她不会再更丢了。 第139章   对于女儿非要去上幼儿园,去学习这件事情, 余愁又欣慰又无奈。   她抱着人在幼儿园门口, 小声询问:“星星,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韩茗心抬手擦了一下自己妈妈的眼泪, 说道:“学习使我快乐。”   余愁:……   韩茗心欢天喜地蹦进了幼儿园,老师站在门口接学生。   年轻的女老师冲她打招呼,韩茗心回礼。   老师挺喜欢这个学生的, 人乖又聪明, 是个家里有钱的小千金。就是性格有点冷,不过这一点小缺点和优点对比, 简直不值一提。   每天上学,老师都是看着韩茗心高高兴兴上学, 自己也乐呵。   幼儿园的小朋友没什么内容可学的, 现在要求减负, 要求幼儿园不能提前教学小学内容。   所以,寓教于乐大于学习。   课堂上,老师调动学生的激.情, 培养他们的口头表达能力。   “小朋友们,每个人都有愿望, 有人的愿望是长大后当宇航员,有人的愿望是以后有好多好多的糖果吃。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分享吗?”   这种天马行空的话题, 大家踊跃发言。   唯独韩茗心低着头不说话,老师一看就看到了人群中独树一帜的小契主,直接点名:“星星, 你的愿望是什么?”   韩茗心一见喊自己,倒也不磨蹭,直接上前站在老师身边,面对同学:“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情。”   有小孩子提问:“星星,你不想长大后有很多钱吗?”   韩茗心一愣:“可是我家里现在就有很多钱,不需要等到长大。”   “那你不想穿很多漂亮的衣服吗?”——谢谢,我有了。   “你想当科学家吗?”——不想,不然以后家里公司没人管。   “你想立马变成大人吗?”——抱歉,我不想早点死。   “父母恩爱?”——她们已经够恩爱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们给你提出的愿望?”——因为这些愿望都不怎么靠谱。   其他小朋友:瑟瑟发抖。   找老师告小状去了:老师,她逗我们玩。   韩茗心被提问,她越发觉得自己只要解决一件事情就好了。   “我的愿望是……”家里的大人在秀恩爱的时候,不要忽略我。   自己年纪小还没事,长大后还这样就……   韩茗心见过母亲把妈妈压在厨房里亲,也有过花园里搂着腰肢咬耳朵,有时候会从浴室里一起出来,通常这种情况,妈的脸都是红彤彤的。   呵。   当自己不知道?麻烦注意一下子!   母亲恨不得自己滚越远越好,不要出现碍眼。   所以,以后能搬出去就搬出去,母亲一定会喜闻乐见的。   呵呵,爱情?什么玩意,这么叫人盲目的吗?   “哈?所以这就是你大学非要住宿的原因吗?”大学室友从韩茗心对过往的三言两语拼凑出小时候的她。   因为不想看家里大人秀恩爱,所以想住校。   这个理由还真是奇葩。   室友感叹:“要是我家里隔得近,或者有钱租房子住,我就直接开溜了。在学校里住了半个月,我都快长毛了。”   韩茗心朝旁边侧了一下,说:“请把你的臀.部从我的床上挪开。”   “稀罕。”室友嘀咕着离开。   韩茗心这个人自大,自高,洁癖还是个事儿逼,但颜值高,学习好,工作能力强。依旧把学院里的不少契子迷的嗷嗷直叫。   尤其她家还很有钱。   出入都是司机全程接送,身上穿的衣服虽不是几万十几万的高定,但用料款式做工都不是工厂货,而是私人订制。   她是个很讲究的人,但不会随意花钱,最起码这些钱是她家庭的能力承受范围内。   室友嘀嘀咕咕:“你为什么不回家住,或者在学校外租房子住?”   韩茗心盖上手中的书本,说道:“下个星期搬走。”   韩茗心拖着行李箱站在楼梯口,低着头看着台阶,不知道是该迈左脚还是右脚,这里的环境和她想象中天壤之别。   三楼,没有电梯。   长叹一口气后,她终于踩上了满是灰尘的地面,停在了谢雪租的房子里。   谢雪是许阿姨的女儿,比自己小一年,不过她提前上学,倒是和自己同届不同系。   门铃响后,里面的人从猫眼瞄了一样,然后开门,咧嘴笑着把人扯进来:“韩大小姐,你来了!看我,看我,前一位租客总算走了,这房子怎么样?!月租两千二,包水电费,离学校特别近。”   谢雪身上系着围裙,脸上灰扑扑的,但是眼睛明亮,长得很是清秀,笑起来的时候会有虎牙。   她和自己的两位姐姐性格完全不同,遗传了许阿姨的抠门,精打细算。这一点韩茗心能理解,谢雪手中没存什么零花钱,家里穷养她。   没养好没养坏,就是养的有些抠门。   韩茗心脸色不好:“我不是让你租好一点吗?”   “进啦进啦,这里的小区安全系数很好了,装修也很不错,就是小了点,只有一个卧室。”   谢雪拉着人,推着行李过来:“多谢韩大小姐愿意和我同租,分担我的房租费。”   谢雪可以在学校里居住,她的年纪较小,但是……身为契子,她的气息很不稳定,去医院检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可能会提前进入转换期。   这种情况下,住校显然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所以她租房子,顺带着拉了一个韩茗心分担房租,虽然韩是契主。   谢雪美名其曰,青梅竹马,怕毛线,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看,为了感谢你的帮忙,我还特地给你买了一身睡衣~”谢雪看见韩茗心嘴角上扬在笑,其实有些心虚,她没敢说其实这是超市买一送一的东西。   不过穿着舒服,应该没什么问题。   晚上,年轻的契主洗过澡穿着睡衣在阳台上看书。   躲在浴室里的谢雪,疯狂在通讯软件上找人给意见。   她建立了一个群组,把阿姨们,姐姐哥哥们都拉进来了。   谢雪:qaq,她听到一个卧室一张床完全没反应怎么办?她会不会把我赶去睡沙发?   余姨:有可能。   古姨奶奶:不行啊,这样下去我们茗心自己作到一辈子单身狗。我给你支个招,#¥#……¥#&*   余愁看着古莲在群里传授经验,摇头苦笑。   韩琴君从书房回来,说起这件事情,不放在心上。   余愁长叹一口气,跑过去扯着韩琴君衣角,说:“琴君,孩子长大了 ,你想再要一个吗?”   “想要个像你的。”   余愁被韩琴君压在床上,想起一件事情,连忙拿起手机给自己女儿发消息。   她传了好几张有不和谐视频的文件夹,说:“好东西,学习使你快乐。”   韩琴君亲着余愁的背部,冷笑不断:“还有心思分神?” 第140章   韩琴君按住余愁的手腕,将她的手机拿来, 然后翻身, 把人抱在怀中。十分不满道:“她长大了, 不会希望你插手。”   余愁心中懊恼, 早知道就不勾.引韩琴君了。契子怯怯地抬头,感觉鼻子中满满的酸气,自己的伴侣又吃醋了。   从孩子小时候吃到大, 现在年纪也不小了, 却还这么纠结。   余愁的手机被夺走,韩琴君肆无忌惮地施展自己的气息, 勾引着身下的契子,用温柔包裹着她, 让余愁沉迷在极致的愉悦中。   余愁身子软下来, 将手轻轻搭在韩琴君肩头。   面色绯红, 吐着香气,害羞地躲开了眼睛,却鼓起勇气迎合契主的羞涩模样。余愁抿紧了唇, 自己想让韩琴君开心,想让她欢愉起来。   “啊……”余愁咬住身旁的枕头, 任凭韩琴君解开彼此的衣服。   “琴君……”契子这么多年还是难以对此事习以为常,余愁总是喜欢喊着伴侣的名字, 发出低沉婉转的声音。   余愁的一声娇媚喊得韩琴君心痒难耐。   心道:如果韩茗心的性格是余愁这样,自己自然也不会老是给她冷脸看。   可惜了……   韩茗心从小到大,沉默寡言, 心气又高。不但没有余愁这样的性格,也不学学谢雪的活泼开朗。   活泼开朗,嘴巴又甜,敢爱敢恨,虽然谢雪真遇到事情就有点胆小。   韩琴君在余愁身上敲着印子,留下一个个吻痕,眯起眼睛,狡黠的询问:“你刚才给她发了什么?”   一边问,韩琴君在余愁不算强烈的反抗中,点开文件夹。挑眉:“学习资料?”   余愁哈哈一笑,然后将脑袋往被子里一盖,不许韩琴君发现自己涨红的脸。   这些……咳咳,都是她给韩茗心找的,自己又没有偷偷看过。谁叫女儿这么大的人了,明明喜欢谢雪,却还要端着架子。   温水煮青蛙?   余愁就担心青蛙眼看着水没热起来,就被冷走了。   星星肯定是喜欢谢雪的,她不但有洁癖,还有强迫症,然后生活中各种挑剔,有一种不知道遗传了谁的傲气。   余愁心道这肯定不是遗传自己的。   余愁还记得,谢雪在韩茗心十五岁生日那天,用自己打工挣的钱买了一支手表,几百块钱,不算很便宜,但绝对比不上女儿先前戴的那支。   然后第二天,韩茗心就美滋滋地戴上了。   十分口是心非:“虽然款式很难看,材质也很轻,上不来档次,但是既然是铁公鸡用打工的钱买的,我要是不戴,她会发飙,很难看。我不想招惹麻烦。”   余愁还记得当时自己翻了个白眼。   不管这个理由说的有多好听……一向沉默寡言的韩茗心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字,就代表很不寻常。   谢雪每次买东西,如果有双份,总会给韩茗心一份。   例如买一送一的袜子。   明明质量不是很好,她还不是很美滋滋穿上了?   余愁在发呆,被韩琴君亲着回神,抱在怀中手指从衣角探进去,轻轻揉捏着余愁的腰肢,缓解她略微发酸的肌肉。   余愁突然回神,低头抿紧了唇,阻止口中发出的呻.吟。   “难受……你别乱碰。”   余愁轻轻哼着,带出哭声。她红着眼睛瞪着韩琴君,但是却又不推开。   韩琴君单手拨开余愁被汗渍打湿的头发,亲昵地吻吻她的眼角,说道:“等会你会高兴的……”   韩茗心听到手机发来信息,收到文件,疑惑地打开,看着视频内容,脸刷的一下子变黑了。   她将手机息屏按下,靠在椅背躺着,看着上面的内容,深吸一口气。韩茗心狡黠的眯起眼睛,看来……这还是团伙作案了?   虽然自己立马将视频关了,但是画面还是给她带来了极强的冲击感。   韩茗心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浴室沐浴的契子。   自己真是抽风,才会答应和一个在转化期疯狂试探的契子同居。这丫头,是单纯还是愚蠢,或者说太相信自己这位青梅竹马?   就在韩茗心懊恼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一个大步窜到浴室。   浓郁香甜的契子发情素气息,让韩茗心身子发烫,舌尖有些瘙痒。   但理智让她敲门,说:“别洗了,出来,用抑制素。”   谢雪把人拉进浴室,关门反锁,韩茗心脚滑,倒在地上。   谢雪跨坐在她身上两侧,抿紧了唇,“你……能当我一辈子的抑制素吗?”   韩茗心十分冷静看着对方颤抖着手解扣子,反问:“谁教你的?”   谢雪做出了让韩茗心不敢置信的动作。   契子颤颤巍巍地解开自己的衣服,漏出白皙的肌肤。   谢雪眯起眼睛,谁教的?心中有些欢喜也有些生气。   “谁教给你的?”契主再问。   谢雪抿紧嘴唇 。   临出门前,妈教的,面对喜欢的人就要勇敢上,当年她就这么追到母亲的。   韩茗心看她一点点倒出底牌,把人抱在身上,扔掉了两个人手机。那个群……都是一些出酸主意的长辈。   许阿姨还真敢大言不惭,倒追?   她还是发情期没控制住,想跑结果被谢姨抓回来压在床上结契吗?结果现在就糊弄谢雪是自己霸王硬上弓?   时间一久,当年往事没什么人知道,许阿姨就什么牛皮都敢吹。 第141章   对于谢雪一心要追韩茗心这个问题,许雪城不怎么反对, 这话的意思是……虽然不反对, 但是也不赞同。   许雪城对韩琴君没有好感, 这人把余愁拐跑了, 结果生个女儿还想拐自己女儿。   不过好在韩茗心是许雪城看到大的孩子,从小就和谢雪凑一块当青梅竹马。人还好,没什么抽烟喝酒赌博不.良习惯, 除了学会韩琴君的闷.骚。   别看平时沉默寡言, 老实巴交的,说不定暗地里骚话一大堆。   许雪城越想越对,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谁让韩茗吃了呢?!   不过仔细一想, 其实是谢雪自己凑过去跳人兔子嘴边, 哄着说:“吃嘛, 吃嘛,身娇体柔易推倒。”   呸,什么德行。   真是一点都不学好, 要是学学她两个姐姐,江雅竹和许白, 多好,多懂事听话。   话说……这两个人不是说了今晚要回家吃饭吗?人怎么现在还不回来?   许雪城想着等炒完菜打电话问问。   她心中有个猜测, 大概是怕妹妹误入歧途,前去棒打鸳鸯了。管她们是不是呢,反正许雪城现在是佛系心态。   家里还有一位位大导演, 这位谢导比韩茗心还难伺候。   最近听说又有小明星打算勾.引她,因为谢照影打算拍新戏,这些年谢导也导了两三部戏,反响都不错。   谢照影的戏都很捧女主,基本上电影上映后,女主的前程都很不错。当年余愁拿着她的电影,拿回了小金人,成功羡煞不少人。   这一点和任同截然相反。   任导的戏比较捧配角。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绝杀计划,苏桑桑作为女主没比不过身为女配的余愁。   头一次是偶然现象,但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苏桑桑这些年就没翻过身。   女主天天拿着走,就是没怎么大火。   所以,爬任导床就要女配角色,等准备爬爬谢导床的小明星,都是冲着女主位置去的。   许雪城表示不想管,不行就离婚,反正当初一开始就是假结婚。   许雪城心不在焉地炒着菜,手下用力,咬牙切齿。   今天谢照影要是敢去混,就等死吧。   桃花运这么好,当年来了这么一出,现在还来,她可真是厉害极了。   话说,当年是怎么回事来着?   江雅竹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许白还小,许雪城天天抱着人走,每天也没空管谢照影做些什么。   谢导人红事多,家里有钱挥霍,虽然银行卡被冻结了,但不愁吃不愁穿的。   许雪城只觉得光阴如水,不知不觉就快到了婚姻保护期快要过去的时间。   她心中坎坷,等着谢照影一纸离婚协议书过来。   话说用什么字体签字,显得自己潇洒一些???   每晚菜还是照样煮好,口味和菜色也没变化,只是谢照影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   有时候,许雪城大半夜起来喝水,看看孩子情况,谢照影还是未归。   对方一个没房子的契主,大晚上能跑到什么地方去?朋友家,酒店?   许雪城口中苦涩,闷下一大杯水,说不定谢导的枕边一天一个美人换着来。不过闷油瓶真这么大能耐?   “在我面前结巴,说不定在别的小妹妹面前,是个说相声的混蛋。”   许雪城很烦恼,她担心谢照影,想问为什么晚归又找不到立场问。   唯一一点,许雪城最是清楚,最是态度坚决,如果离婚,孩子一定要归自己。   可两个孩子,年纪都还小,都需要花费不少钱去照看养大。   许雪城的餐厅不怎么赚钱,以前还不错的,只可惜政府规划改动,交通变化,不少人都懒得跑过去。   这笔钱能维持治病和日后的生活,甚至还有富余,可是许雪城就是不放心,担心日后出意外,来了血光之灾,花费的钱越来越多。   餐厅不景气,意料之中。在快时代的今天,忙碌一天的上班党,有更加方便的交通路线,在工作日何必为了一口吃的,大老远绕道走过来?   许雪城不想看着存折里的钱越来越少,但是谢照影给的卡,她是一分钱都没动。   许雪城又动起了歪心思,夜店当服务员虽然危险,安全指数不高,但是来钱快。有个朋友要请假一个星期的假,需要找代班人员。   一说日薪加提成,许雪城立马就答应了。   而且买酒水工作,全靠嘴皮子,卖多赚的多。   最关键的是!只有上半夜,许雪城感谢朋友的靠谱介绍。对方也很是谨慎,告诉了许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一,千万不能和人出台,尤其是醉鬼。   二,情况不对,就想办法出去,有些人爱动手动脚。   三、别喝客人给你的酒,说不定有料,喝了指不定什么样。   对方还啰嗦了一大堆,说什么这店子很多明星会来,但是千万不能当迷妹上去拍照签名,老板特别不喜欢员工这一点。   许雪城点头,老老实实记住。自己还愁要不到别人的签名?   化了妆,换了工作衣服,许雪城记住酒水单子。   吧台的酒保朝许雪城吹了一下口哨:“新来的?替阿月代班那位?漂亮啊。”   许雪城眨巴一下眼睛,直说:“一口漂亮话。”   今天自己化了妆,虽然技术很差,但有总比无好太多了。   暗沉的灯光下,别人能看清楚什么?什么都想看清楚,是想眼瞎吗?   这家店比上次的夜店要安静许多,看来走的风格不相同,看不少客人来了自己直接找熟悉的位置坐着,应该是老客人。   回头客不少。   许雪城看着和上次截然不同的夜店,心道谢照影不可能再和自己撞一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对的相爱过程是个狗血老梗,哎嘿嘿~~~你们猜吧。   我是狗血梗忠实爱好者。 第142章   事实上flag是不能乱立的,许雪城一张嘴会说, 倒是不少客人眼生这位新来的服务员, 人长得还顺眼, 笑起来好看。   不是顶尖的大美人, 但是身上有一股清纯气息。眼神之中又藏着些许狡黠,这两种矛盾的感觉在她身上来回碰撞,倒是叫人心痒难耐。   尤其许雪城一口一个帅哥美女, 直把人说的心中欢喜。   然后, 许雪城拿着酒水单子,操着一张伶牙俐齿, 说到了谢照影面前。   昏暗的灯光下,两个人四目相对, 谁看谁都尴尬。   谢照影沉默地抿了抿唇, 喝下了一口酒, 辛辣的酒水在口腔中绽放开,让她太阳穴隐隐作痛。   许雪城也头痛,怎么走哪都能碰上谢照影?这个人是在自己的身上开了gps定位, 不然怎么能这么碰巧。   打个招呼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许雪城转身就走。   她有些生气, 虽然两个人是假结婚,没结契, 但是谢照影天天吹来泡夜店,说不定晚上就喊上四五个小妹妹陪她耍。   那……自己算什么?是翘着屁股等宠幸的深宫妃子吗?   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吗?   许雪城鼻头一酸, 红了眼眶,转头就走。她不能也没有立场和谢照影闹,因为两个人……一开始就是弄虚作假。   自己不能自作多情,否则会被人笑话。一只癞□□还想吃天鹅肉?   谢照影猛地窜起,想要追上,却被身边人扯住。   “谢导,再喝、喝……”对方喝醉,大着舌头说话,也看不清谢照影发青的脸色。   谢照影垂眸,冷哼一声,扯开自己的衣角,追上去。   许雪城原以为摆脱了谢照影,可身后炽热的目光,在嘈杂的环境中,踩着节奏点的脚步声似乎响在自己的耳边。   她不回头,谢照影也不喊停。   一人在前,一人在后。   许雪城加快脚步或是放慢,对方也是。   谢照影如同鬼魅一般,但少了一份执念,反倒是局促不安,担忧着被人发现。   许雪城有些赌气,凭什么契主夜不归宿在酒吧和人买醉,找乐子,自己一个契子出来赚钱养家,就要胆怯?!   想到这里,许雪城继续推销自己的酒水。   也许是谢照影这个跟屁虫跟在身后,许雪城有些紧张,推销的时候说话也不利索。   进入一个包厢,包厢内的客人闻言哈哈大笑:“小妹子,你今晚怕是没卖出几瓶酒啊,我们帮你也不是没办法,你说这酒好,你尝一口,能给我们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咱们哥几个就买,怎么样?”   对方说话还算客气,听不出什么猥琐话,许雪城就抿了一口,他们也没强逼着再喝。   “不过,你就抿了一口,到底喝出了啥味啊?”   许雪城还真不会品酒,她再闷了几口,接二连三不停手。   许雪城打了个酒嗝,红着脸盯着人看。   那几个人哈哈大笑,此刻,谢照影突然推门进来,看到许雪城醉醺醺,红着眼眯起瞧着自己,心中一动。   “谢导,人可给你灌醉了。”   一般的酒没这么快弄醉许雪城,但是他们偷偷混合了高度酒,如今效果很好,谢照影很是高兴。   这是团伙作案。   谢照影上前一步,将许雪城打横抱起。   怀中契子闻到熟悉的气息,乖巧地伸出手环抱着谢照影脖颈,如同小猫般轻轻蹭了蹭。   柔软的发丝扫过肌肤处,扫动着契主柔软的心灵。   许雪城似乎要说些什么,谢照影先一步答:“酒,全买了。”   许雪城听完就老实了。   谢照影宠溺一笑,微微摇头,真是个爱财如命的铁公鸡。   时间太晚了,谢照影直接将许雪城抱去楼上酒店休息。   喝醉了的许雪城红着脸轻轻吐着气息,说着可爱的痴语。三句话不离开一个钱字。   谢照影给她倒水喝,看着契子闭着眼睛乖巧地喝水,毫无防备的样子让人心动,也叫人心中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如果今日在这里照顾许雪城的契主,不是自己……   两个人没结契,按道理许雪城怎能对自己毫无防备?   谢照影垂下眼睛,这人是不是对其他契主也是如此,自己并非唯一。   “还要喝……”许雪城喝光了半杯水,伸出殷红湿润的舌尖舔了舔谢照影肌肤,在白皙肌肤上留下一道暧.昧的水痕。   谢照影盯着契子的小舌,柔软,湿润,灵活,尝起来该如何?   谢照影被许雪城的气息撩拨到不成话,身上的气息一时间也不稳定。   许雪城再喝了一杯,环抱住谢照影,说着甜话:“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不喜欢就从我家滚出去~别妨碍我找别的契主睡。”   谢照影忽然生气。   除了自己,她还想找谁?   谢照影忽然想低头亲亲这个人,从里到外,好好品尝怀中人到底有多甜。   “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我就是你的。”   谢照影伸出手放在许雪城唇边,揉捏磨蹭着,将唇.瓣弄得殷红,如同春日桃花瓣,明媚动人。   空气中的甜腻气息,正是从许雪城身上出现的。   许雪城早就进入了转换期。   只是许雪城她每次发情都依靠抑制剂控制。今晚一杯酒,勾起了她身体里最原始的渴望。   “难受……嗯……”许雪城发出抽泣,呻.吟从唇.瓣缝隙不停泄露出来。   谢照影起身要去找抑制剂,却被拉住衣摆,身后缠上一人。   许雪城低声喊着:“谢照影,谢照影……”   声音又甜又媚,喊得谢照影心火烧旺。 第143章   许雪城身体难受,她抱紧了怀中的人。   她脑袋昏昏沉沉, 知道自己要使用抑制剂, 暂缓发情期, 这是最好的办法。   房间内没有抑制剂, 但是这里有谢照影。   许雪城如同树袋熊一样抱住谢照影,肆无忌惮地挥发着自己的气息,诱.惑着面前的人发出难耐的声音。   灯光在面前晃来晃去, 晃得许雪城脑袋发疼。   谢照影也是如此, 这人怎么也倒来倒去,天翻地覆的。   一个, 两个,三个……每一个她都好喜欢。   许雪城就喝了几口酒, 此刻, 却打了一个酒嗝, 轻轻一下,随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捂嘴不敢多说什么。   谢照影连忙后退几步, 盯着这个女人。   “你发情了,我、去帮你找抑制剂。”谢照影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契主嗅着空气中甜腻的气息, 轻轻柔柔,包裹在自己的身躯周围, 如同热水一般,在肌肤周围包围着,轻轻拍打着每一寸肌肤。   谢照影先前虽然和人结过婚, 但那也是虚假婚姻,不当数的。   在娱乐圈这么多年,遇见过各色美人,看着她们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摆弄风情。谢照影从来没有动心过,与其说还眷恋着林语,不如道是不知道该如何爱一个人。   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形容,只是她十分肯定一点,自己很是喜欢这位善良的契子,虽然许雪城十分抠门。   可当看一个人很是顺眼的时候,就是抠门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优点,勤俭持家。   谢照影看着契子呆坐在床边,衣衫不整,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自己,眼泪险些要从眼眶中滚落。   谢照影便滚了滚喉咙。   这个契子……自己很喜欢。   只是……   自己不能拖累对方,谢照影知道许雪城和余愁是多年好友。她每次看见余愁都会想想到林语。   也许这么多年还执着的原因,就只是单纯的执着,自己都有些记不得林语的相貌。   当初找到林语的时候,谢照影还设想过对方会随自己回来,会放下一切和自己好好生活。   但是林语明白,一切都回不去了,失去了一切,所以要维护最后的尊严。她把男人送进了监狱,有谢照影打点,出来的时间遥遥无期。   林语和许雪城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这个小女娃娃心思太过于单纯了。   除了钱,还是钱。   不过,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有时候也很可爱。譬如此刻,谢照影打算下楼去药店买几瓶抑制剂,但是许雪城伸出手,牵着自己的衣角不许走。   契子显然是误会了。   许雪城心中委屈,谢照影真是一块木头!自己都这么主动,她还是要将自己往外面推。   有些人酒后胡言乱语,有的人酒后吐真言。许雪城就和谢照影这么杠着,身上发情期的燥热也管不了那么多。   身上火烧火燎的,许雪城自然觉得不怎么舒服。她不许契主离开,就这么憋着。   买毛线的抑制剂。   两个人四目相对,谁都不开口,都等着对方“先发制人”,然后自己便跪地求饶。   谢照影弯了膝盖,半跪在许雪城面前,一向沉默寡言的她,望着契子的眼睛:“你知道结契代表着什么吗?”   她罕见的不结巴,却是用来问一个有点常识都知道的问题。   许雪城脑袋昏昏沉沉,心中生气,拧起眉头不满地冷哼一声:“我……”   可是我喜欢你,所以想和你结契。   谢照影说着给许雪城解开衣服,说道:“我、送你洗澡,我下去,买药。”   说完她抿紧了唇。   手心下是灼热的肌肤不小心蹭到,是丝滑的柔软挺翘,是勾得人心痒难耐的一把火。   许雪城顶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契主,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这个人该温柔的时候不温柔,让她直接了当却在弯弯绕绕。   许雪城盯了一刻,直接亲了上去。   她红着耳垂,脸蛋红扑扑的,说道:“这是我的初吻,你、你得对我负责!”   谢照影不说话,只是眼神深长地看着面前胆大的契子。   可许雪城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同意,自己就嘀嘀咕咕起来:“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自己去大街上扯一个契主,又不是找不到。反正你身边那么多漂亮的小明星……”   “没有……”   许雪城突然听到两个字,睁大眼睛,反问:“你说什么?”   谢照影起身,轻轻按住许雪城的肩膀,将她压在床上。   一向沉默寡言的契主,缓慢而连贯地说:“没有其他的小明星,所以……你别去找其他的契主,我可以满足你。”   谢照影低头吻住了喝醉了还欲喋喋不休的嘴唇。   她想,自己算是栽了。 第144章   许雪城躺在床上,看着白的刺眼的天花板, 心中天人交战。   她现在正面临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一侧头就能看见谢照影躺在自己身边。紧抿的唇, 紧闭的眼, 紧锁的眉头,像是将自己封锁起来,拒绝任何的进入。   太过冷漠的表情, 太过冰冷的气息, 许雪城很不喜欢谢照影这样。   她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一支烟,都说事后一支烟, 赛过活神仙。她手在发抖,心在打颤, 许雪城觉得自己简直疯魔了, 就是被谢照影睡了, 她还是觉得这个人好看的要命。   话说谢照影心中不是有林语,这……这和自己结契,只是一个意外吧。   许雪城心中越想越尴尬, 说好的作假,结果假戏真做了。那等谢照影醒后, 自己还怎么面对她?   自己昨晚喝醉了酒,但许雪城隐约记得好像、大概、可能是自己主动诱.惑对方才是。   所以……很有可能谢导是被自己半推半就强上的。   ???   许雪城整个人处于一种懵懂状态中。   如果就这样结契……许雪城总有一种愧疚感, 她抢走了林语十年的爱恋,用可耻的手段骗走了谢照影。   所谓两情相悦建立在虚假的开场上。   她快速收拾好,慌乱地逃离了现场。临到家的时候, 才猛然想起,悔的恨不得敲自己的头数下。   原因在于,离开的时候,她,许雪城往床头柜上扔了六百六十六块钱。这一路上许雪城在琢磨,六百多块钱,虽然数字寓意很好,但会不会太少了。   她脑袋昏昏沉沉,站在门口才恍然大悟。   刚才觉得不给钱,像两情相遇,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很对不住谢照影前女友。给了钱,大抵是想着拿钱抵灾。   “我简直就是个猪脑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许雪城抱头,给了钱是不像真情实感,可问题是给钱就成了□□啊。   自己把大名鼎鼎的大明星给睡了,还留下了□□费。   谢照影面子上肯定过不去。   许雪城蹲下来,原本就很不舒服的腰感觉要断,脑袋中闪过一些记忆碎片。   交缠的两人,低沉的喘息,肉.体融合时候的湿润与磨蹭。   她红着脸,用手掌给自己扇风。   许雪城回家后,先去看了下宝宝,孩子还在睡。她进浴室洗澡,取下衣服,身上全是惹人暧.昧的红痕。   抬眸间,眼光潋滟间蕴涵一池春.色。   许雪城捂住脸,今天她绝对不出去了。   在浴室里洗过澡后,许雪城在休息之前,先确定自己将门打了反锁,还特地上了栓。这才安心下来。   这件事要不要找余愁商量解决一下?   许雪城蹙起眉头,她有这个想法,但是疲倦让她的身子动作慢了好几步,磨磨蹭蹭,磨磨蹭蹭到门外响起敲门声。   一看时间,距离回家过去了两个小时。   工作日,上班时间,能来自己这里的只有一个人!   谢照影。   许雪城想了想,窝进了自己的被窝里,倒是没把谢照影手机号给拉黑,不过对方要是打电话,她是不打算接的。   门口的谢照影敲门没有反应,通过反锁知道许雪城有极大的可能在家里。   契主的手中捏着钱,不多不少,六百六十六,许雪城的嫖资。   谢照影拿出手机,楼道里很热,这几天气温有些吓人,她身上很快就出了一身汗。她想给许雪城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对方是否在家,或者有没有时间讨论这件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   她睡了许雪城,在酒香中和对方结契,这件事情不解决不行。   如果许雪城不喜欢自己,那么她就要结契,不能耽误契子的一生。   毕竟许雪城还年轻,没必要和自己纠缠在一起。   等了许久,谢照影手中的手机屏幕始终没有亮起来,她没敢动。   许雪城发烧了。   也许是忧思过重,也许是结契后遗症,不过烧的并不严重,浑身暖呼呼的,并且体温没有上升,有时候倒是降到正常水平。   看来是结契后遗症。   她身体有些燥热,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奇怪,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感觉。   许雪城抽抽嘴角,为什么自己认为谢照影那个讨厌鬼会在不远处。   孩子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这小家伙倒是很喜欢许雪城身上的新气息,一个劲地往她身上爬。   “呼呼~”许雪城逗着孩子,轻轻摇晃着,把孩子哄睡着了,再去做菜。   做菜吃饭,纵然开着空调,许雪城身上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她收拾一下,准备出门倒垃圾。   打开门。   ——谢照影。   四目相对,许雪城一抬手,直接将门给关上,心有余悸,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再开门,没看错,许雪城这次十分麻溜地关上,在谢照影反应过来之前。   “那个……你要是有事的话,不用着急回来的。”许雪城下了逐客令。   瑟瑟发抖,她怕谢照影打自己,刚才好像看到契主手中攥着现金,不会是自己的嫖资吧?   谢照影这是来算账了?   许雪城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来的,没多想,只以为刚刚来了一会儿。   楼道里太热了,许雪城劝人走:“谢导,要不然你进来,我离开?”   无论是哪种回答,都不是谢照影想要的结果,所以她沉默以对。   许雪城吓得把垃圾放下来,然后窜里屋给余愁打电话,顺带着去网上常去的论坛寻求经验。   急急急,不小心睡了假结婚的契主怎么办?   现在契主拿着嫖资过来,她是不是要打我?   一楼:你凭本事睡的人,居然还给嫖资?   二楼:大哥真绝色。   三楼:睡了契主,嗯……我怎么感觉是一大口狗粮呢?契主和契子的自制力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确定能睡?话说楼主你现在腰酸背痛,就不要硬着脸皮说睡人了,麻烦用正确的词汇——被睡。   四楼:她拿着嫖资过来,可能是想要在床上打你吧。   许语花一头乱麻,这都是一些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主。余愁的电话打通了,不过是韩琴君接的,对方有些不耐烦,硬着头皮解释:“余愁还没醒。”   许雪城看了看时间,中午了,还没醒,昨晚你们两也太刺激了,玩的太嗨皮了一些。   许雪城也不敢去门口看,自我安慰,楼道那么热,凉谢照影一两个小时,立马就走了。   晚餐时间。   不少邻居都出门买菜,一些工作党提溜着菜回来煮。   许雪城敏锐地听到门口的嘈杂。   “哎呦,这是……哪家……的契主,和媳妇吵架了?”   “大妹子,没事吧?”   “你……医院……”   不吉利的词汇,许雪城心中不安地打开门,看见谢照影浑身被汗打湿,脸色有些苍白,抿紧了唇坐靠在墙边。   长发贴着脸颊,抬头用一双明亮眸子看向许雪城,看的人心尖尖一慌。   竟然被许雪城看出狗狗般的水汪汪可怜。   几个围观的邻居大婶一看,拍手,哦,搞懂了。没错,这小两口吵架了。   不知道这契主犯了什么错误,看这契子模样,应该不至于天大。所谓是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几个大婶劝说:“小媳妇别和她一般生气了,人家从中午等到晚上,这么多小时过去了,人也热的不成样子,有时候事情回家,关上门再说,别把人热坏了。”   见许雪城出来,谢照影倒是麻溜地起身,站在她面前了,低头凝视着目光躲闪的人。   “那、那就进来吧。”   谢照影牵着许雪城的手进去,身后的大婶纷纷搭话。   “我就知道,人感情好着,就是这契主把人气着了。”   “这两人长得真俊,跟个大明星似的。就是大明星怎么会来住这种小地方,不可能不可能。”   “上次都看到契子抱着孩子哄,娃娃都生了,怎么吵架了。”   一关上门,许雪城还未说话,嘴唇边传来温热的气息,话语被堵在嘴边,说不出来。   契主强势又温柔的气息让她身子发软。   不自觉臣服在契主身边。   “嗯……”   许雪城推开她,唇边发出啵的暧昧声音,耳垂通红。   “我、你……当初说好是假的,谢照影……嗯。”   良久之后,谢照影才放开她,轻轻说道:“我爱过林语,曾、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谢照影目光坚定:“可赴汤蹈火、死、的太快,我、想和你相濡以沫,钱、你拿回去。”   许雪城哑口无言,忽然身子一颤。   谢照影的手轻轻放在许雪城腰间,叫她敏.感地颤抖了一下。   谢照影咬着契子耳朵说:“刚才大婶说、孩子,可以有一个。” 第145章   余愁知道许雪城和谢导假戏真做这件事情,乃是两个月后, 好友做贼心虚地跑过来。   许雪城偷偷摸摸拿出手机, 放出一张照片, 她将光线调节的很暗, 但是这样也挡不住图片上的两条杠。   “你怀孕了!”   “我特么怀孕了!”   许雪城比余愁还激动,欲哭无泪,也不敢再瞒。   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出来, 余愁神情有些奇怪。她并非不赞同许雪城和谢照影有情.人终成眷属。   从一开始她就明白, 也许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这么快。孩子都有了……   余愁想起了前世, 葬礼上许雪城一个人忙上忙下,无人帮忙打点。   余愁从头到尾都没见过前世好友的伴侣。   应该不是谢照影。   那个人并不是那么爱她, 只是各取所需。许雪城贪恋着家庭的温暖, 而对方则是花心未收。   如今因为自己的重生, 一切都变得混乱,将一切偏移方向。   至于前世的渣渣变成了谢照影,余愁也无法得知是否靠谱, 不过好处在于……   对于许雪城来说,到时候就算离婚, 没有爱情,她还能从谢导手中敲一笔钱过来。   到时候就算要许雪城一个独立抚养三个孩子, 谢导一半的身家也足够许雪城照养三个孩子长大成人。   余愁宽慰着怀孕的契子好友,口中给她分析目前情况,怎么做到对自己最好。   “你们的钱一起用吗?”   许雪城挠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那个, 谢照影的卡在我手上,我们两个人的钱放一块,她平时要用大钱都要找我拿。”   余愁静静听着。   许雪城说:“谢照影这种人老实本分,我就是再心狠,都不忍心骗她,私自转移她的财产。”   余愁勾起嘴角轻轻笑了一下,一言不发。   不忍心,是因为她想和对方过一辈子。   韩琴君抱着孩子下楼,见自己脚步声吵到谈话的闺蜜二人,解释:“孩子饿了。”   下来泡奶粉喝。   余愁脸上浮起淡淡粉色:“要不我喂她吧。”   “她又不大爱喝你的。”韩琴君苦笑着将韩茗心递给林管家。   对方一口一个宝贝叫着,可是热乎极了。   “真是和小姐以前一个德行,非得人追着你喂奶。”   许雪城看到韩琴君就一阵恶寒,浑身不自在。   她恍恍惚惚回去,当然,余愁让司机送了一把,叮嘱许雪城,一定要把这消息及时告知谢照影。   许雪城口头上说着好,心中指不定怎么想。   韩琴君走到自己的伴侣身边,低头亲亲余愁略微圆润的脸庞。   “我是不是胖了?”余愁戳戳自己脸庞。   韩琴君把她打横抱起:“正合适,该睡午觉了。”   “哎,你少这样,小心闪着腰。”余愁僵直不敢动,这个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年纪吗?   再怎么也不能和年轻人比,琴君这些年在家里书房坐,在车里坐,在办公室坐,运动量可以忽略不计。   韩琴君轻笑一声,快走两步,把人抱回了卧室,锁了门。   韩琴君到床边,坐下抱着余愁,咬耳朵说:“刚才主动说要给孩子喂奶,是不是涨的难受?”   余愁垂眸,用胳膊肘顶了契主的腰肢一下,耳朵通红。   “呀……”余愁突然发出惊呼,睁大眼睛,手指无助地攀着韩琴君脖颈。   扣子被解开,原本宽松的衬衫敞开了口,半搭在余愁手肘上。   余愁不敢看契主,头一个月还不觉得,后来孩子一大不爱喝奶后,她就觉得涨的难受。   有时候会在浴室里偷偷揉一揉,然后被韩琴君撞个正着。   “嗯,有点难受……”余愁眼睛低到几乎快闭上了眼睛。   温柔的手掌抚弄上柔软,叫她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她喜欢自己契主的触碰,喜欢对方的一切,这辈子都入魔了。   也许,韩琴君比自己大了十来年,但是适合自己才是最好的。   纵然这样,自己会比和同龄契主结契早死十来岁。   但是……有什么关系。   余愁红着脸抿紧了唇,轻轻吻了一下韩琴君,红着脸说:“帮我,随便你”   韩茗心开学第一天,她早早起来背着书包,一手拿面包一手牛奶,大口吃着,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上。   林管家叮嘱:“星星,你这也太着急了些。”   韩茗心不说话。   门铃响起,林管家来开门,谢照影抱着自己女儿站在门口。   小谢雪从大人怀中跳下来,喊朋友:“星星走啦,哎,你.妈妈还没起来吗?要不要上去找她们?”   韩茗心不说话,也不上楼。   不能去,虽然大部分时候那两位不会大早上做什么破格的事情,但凡事总是意外。   有一次,她早上起来路过,门没关紧。   她看到母亲把妈妈扒光了衣服压在身下,将人撞哭了。   看看妈妈发出低声的抽泣,当时她气得就闯了进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韩茗心觉得这样的低级错误自己不能犯两次,所以她拒绝上楼。   韩茗心冲小谢雪说:“我搭你家的顺风车。”   “好啊,你是我朋友,我不会收你车费钱的。”   “你真小气。”   声音随着两个小孩子的远离,越来越轻微。   余愁站在二楼,看着谢照影领着两个孩子去上学。   有些惆怅,不知不觉就过去了那么多年。   她闭起眼睛,回想起前世的自己,也是这般。   每天都会站在窗户边上,眺望远方,等待自己在乎的人,去期盼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当真是天意弄人。   如今和前世对比,当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余愁有时候恍惚,总觉得自己还活在梦中。也许是自己受不了寂寞,催眠后虚构了完美的一切。   但是……   真实到可怕,她想就算是梦,也就算了。   生死病死,人生短暂,何必在乎那么多?   韩琴君刚才端着早餐上楼,看到契子赤脚站在窗边,长叹一口气,这个毛病说了许久不见改。实在不行,要不然以后自己干脆在主卧每处都铺上柔软的毛毯。   韩琴君说孩子离开了。   “嗯,我下楼的时候,正好离开了。”   “我看到了,那孩子性子急,和谢照影家一起走的。”   都说小契主随契主,生个小契子就随妈,话还真没说错。   随韩琴君,不过日后等韩茗心长大才看得出这一点。谢雪倒是把许雪城学的个十成十。   “你昨晚做了噩梦。”韩琴君突然这般说。   余愁昨晚不□□稳,记忆碎片断断续续。   她扭头盯着韩琴君,眼神不解,是吗?   韩琴君喝了一口咖啡,徐徐道:“我梦见你做了一场多年的噩梦。”   梦里有最无助的等待,最绝望的欺骗,还有至死不渝的爱恋。   “后来呢?”余愁忽然心跳起来,自己有些明白韩琴君说什么。   前世……   是不是梦到自己的前世?   余愁突然后悔自己问后来,因为后来是悲剧。   说了也是再添伤心。   韩琴君伸出手拍打了一下她的头发,揉揉,眯起眼睛说道:“都过去了。”   梦中的那些事情,是真是假,怎样都好。韩琴君闭口不谈,余愁不问。   她相信自己的伴侣,也相信两个人的感情。   余愁长叹一口气,是啊,都过去了。   韩琴君喝了几口咖啡,打算下去放杯子,忽然余愁喊了一句,韩琴君转头,唇上传来温柔的触感。   “琴君……”   明明是简单二字,韩琴君却听出千娇百媚,心窝一阵发软。   余愁徐徐抬起水光眸子,红着脸说:“想要个小契子。”   韩琴君抱着人,笑道:“你这个理由用四五年了,但是……我很喜欢。”   叫人动容的情话,无论是高雅还是低俗,总能一针见血扎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韩琴君想,余愁这样甜一辈子,自己永远都不会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