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御姐逃了 作者:纯情小宝 文案: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欲握玫瑰,必承其伤; 这是一篇有着温暖、温情、别离、大悲大喜的文! 本文是清水文,需要有点阅历的人才能体会。想看爽文或是快餐文可以绕道!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钱铃珑,周嫚婷 ┃ 配角:姚季昌,刘之兰,米果,朱莉 ┃ 其它:   ☆、第1章   她叫钱铃珑,不知是作为父母的爱情结晶诞生的那一刹那被老天开了个玩笑,还是这个姓或是起的名导致,从小她就表现的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   当其他女孩整日‘妖里妖气’,对镜贴黄花,装美扮靓时,她却穿着短裤汗衫爬高上低,每天都需要妈妈像找丢失的宠物一样哭天喊地、挨家挨户把平时玩得好的哥们家翻遍,就这样也找不回来,直到她自己跟个掉进灰坑的小猴一样自己灰溜溜回来。每每这个时候,妈妈总是嚎啕大哭,一面自责不应该听任老公给孩子起这么硬的名字,一面哀叹自己命苦,怎么把孩子性别给生错了,只差说出‘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当然,漂亮妈妈并没有失足,仅仅是在钱铃珑的一些事上没有坚持罢了。   小小的孩童压根不明白妈妈难过个什么劲,没心没肺的吃的比谁都多,玩得比谁都疯,无忧无虑地度过了二八年华,顺顺利利地长大成人,进了大学,也彻底离开了父母的视线,放了她妈妈一条‘生路’。   孩子第一次离家,别人家的父母都是亲自护送,外加泪流满面依依不舍。可她倒好,父母在她坐上去上海的火车后,也毫不耽误地坐上了去香格里拉的大巴。终于卸下重任的妈妈美滋滋地交待:“到了多拍点照片给我们,就当我们去旅游过了。”   这也怪不得她父母做的太不地道了,只因为她本人面对父母如此的‘信任’和撒手不管,也不像其他孩子怕三怕四、怨天怨地,而是豪爽地一挥衣袖,道一句撒由那拉,头也不回地走了。   去哪里对她来说都一样,哪怕初见识到闻名全国的时尚都市,也没闪瞎她的眼,直接一个的士到了大学门口,宿舍里正上演着父慈母爱戏码,她早早地关门走人。   在校园里四处晃荡,热了,买个甜筒挺没形象的边吃边继续晃,看到树,便想着怎么样可以爬上去;看到湖,便想跳进去浪里个浪;甚至连学校里的假山,她都没放过,扣着每个感兴趣的洞,并在这些小动作和思维的畅想里慢慢找着归属感。   没曾想,在假山的拐角处,直接一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柔软清香无比。   “哎呀,我的甜筒。”   她特突兀地第一反应喊出了这一句。   “噗呲~”   对方也没有发出惊叫喊疼之类的,反而是听她这么喊了后,才笑出声来。   但就算这样也不代表和谐,立马跳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还特不客气地直接伸手拉钱铃珑的胳膊,声音还算厚重磁性地叫道:“干嘛,好好的路不走。”等看到身边的女孩胸口处有一大块冰淇淋正缓缓滑下,他更是抬高了音量:“搞什么鬼?你看你把我女朋友衣服搞成什么样了,怎么办?”   钱铃珑这会也挺郁闷,哪知道闲晃还会给自己惹上事啊。她本想道歉的,可听了这个比公鸡还聒噪的人说的话,立马改变了主意,毫不客气地昂着头惦起脚,气势十足地反驳:“路是你家的吗?还是说只准你们走,别人不能走?两个大活人,长的这么高,就欺负我个矮。哼,我看你们是故意的吧?”她直觉下把眼前的男女归为一伙,极端鄙视地扫了眼对方身上的‘罪证’,毫无歉意地说:“我还没让你们赔我的甜筒呢,居然就想恶人先告状,敲诈啊?”没门,居然敲诈到你姑奶奶我头上来了。   自然,把这位人高马大的男朋友气的半死,估计平时也是众星捧月的主,何曾受过这种气,顿时脸红脖子粗:“我敲诈?看来你人不仅矮,眼也是瞎的吧,整个一五等残废。看不出来这什么牌子吗?”他指着自己的衬衫说:“阿玛尼,光一件就可以买你好几身了。”   钱铃珑斜眼一瞟,呲鼻:“高仿的吧,现如今人都不真诚了,为了面子连里子都不要了。穿了狗皮以为就是貂了吗?……”   终于,在二人唇枪舌战似乎要上升为国际问题愈演愈烈时,无辜躺枪的女朋友发声了。   她拉了拉气得脸由红转白的男友袖子,说:“算了。”言语轻柔却隐隐透着一丝不容违抗。   等男友双手插口袋一副不屑再计较的姿势后,她又笑着对依然气鼓鼓的钱铃珑说道:“我们还有急事,可能没时间买甜筒赔给你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的衣服和你的甜筒抵消,行吗?”   切――   这么说依然是把她衣服脏的责任归在自己身上,钱铃珑不服,但转念一想,争执下去浪费时间,便满是勉强地说:“算了算了,算我倒霉,吃个甜筒都不安生!”   在她勉强同意的那会,面前的两位真像赶时间那样,绕过她走了。   要是别人,估计剩下的甜筒下场就是进垃圾桶。可这位倒好,像个胜利者似的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身影,慢悠悠地把甜筒放到嘴边舔了又舔,转眼就把这件事当插曲忘在脑后。   ☆、第2章   入学一个月,钱铃珑便把学校摸了个透,社团加了五个,再算上学生会,凑齐六个,六六大顺。为此,她特忙,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因此被室友起了个绰号:神龙。   龙是神通广大,保佑一方风调雨顺的,哪知对她却一点也不起作用。   学生会第一次全体会议时,便看到了那个公鸡男,作为外联部部长发表讲话。话没什么水平,核心字一个:钱。   原话是:“外联部是与社会接触最多最直接的部门,谁能拉来赞助,谁就算有本事。”那小尾巴翘的,唯恐大家不知道他有钱有本事。   而他那位女朋友,则是作为宣传部部长发表讲话。一站上讲台,周围议论一片,无不是好漂亮、好有气质之类,等她温声细语讲完宣传部职责后,又多了些赞美之词,居然还有人说:“声音都这么温柔,要是能当她一天的男友,死都愿意。”   差点没把钱铃珑呕死,她真想告诉他一句:“兄弟诶,没见人家男友守着的吗?”   说起来,她对这位广受赞美的宣传部部长的印象也不算差,只是把她和那位公鸡男放到一起,就跟那漏气的娃娃似的顿时矮了一头,白瞎了那双美丽的大眼,看男人的眼光不咋地!   印象分在这里,她连忙划掉了原本填好的宣传部,改成了组织部。   刚才矮胖矮胖的组织部部长讲的,好像组织部是负责跑腿联络部落八荒,听起来气势十足,估计能管这个外联部和宣传部吧。   其实,各系的社团还比较不明显,但是在以校为范围的学生会有一个显著的特点,也是各部门新进队员都知道的“潜规则”。当然,此潜规则非彼潜规则,只是大家心照不宣都明白的选择。那就是各部门对应各系,比如组织部对应管理系,财务部对应财经系,宣传部对应设计系和艺术系等等,所谓术业有专攻,讲的就是这个理,同时也是那些支持学生会和社团工作的老师大拿们希望看到的,这些学生通过日常的社团活动学以致用,将来才会更适应社会咩!   好了,正题来了。   话说,钱铃珑本人虽然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精力旺盛得过了份,外加疯疯癫癫,实则思维活跃,想象力天马行空,还画得一手好画,关键是,她不仅能画素描,还能画油画;不仅构得一手好结构,还写得一手好字,并且字体多变,从印刷体到行、楷、隶再到POP体,号称八大字体。   为此,在一年一度庆国庆宣传周上,她作为设计系里的手绘社团和新物语美术社团的种子队员,各上交了一份“大作”,两份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画的水滴落下,却用了不同的绘画手法,手绘用的纯素描笔,另一份用的是油彩。出彩的是她笔锋柔和,手法细腻,除了让你感觉到强烈的写实,还不得不感叹她观察的细致,按老师的话说:“没个十年八年的功底是达不到这水平的。”   在这时尚都市里,多的是条件好的,多才多艺的,却鲜少有特别突出的。行家都夸赞了,那些虾兵蟹将就更不用说了,再加上是两幅同时展出,热议度空前的高。   而造成这个效果的主角在做什么呢?   人家正跟在矮胖的李子卫部长身后为晚上的文艺演出搭建舞台背景呢。   操场坐镇半天的学生会宣传部部长周嫚婷自接手这个职位以来还是第一次被系里的小社团如此狠的打脸,展板前除了她的几个好队员外,人都被那两个小社团的展板吸引走了,并且还有很多平时不凑热闹的人得到消息后专门赶来看画的。   那两幅出自同一个人之手的画,在初摆出来时,她便看过了。看过后升起了两个念头:一是她们这期输了;再一个就是系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大神,她居然一无所知!   她们再次碰面也是比较戏剧的。   当晚文艺汇演最后压轴戏是服装设计成品走秀,钱铃珑同学正跟组织部几个小姐们插科打诨消磨时间时,猛的被李部长拉着就往后台跑。   “什么事啊?”突发事件?   “缺个模特,你去顶上。”嗓门老大。   “我不行啊,找别人吧!”百般推拒。某人暗思:笑话,那些能叫衣服吗?不是纱就是裙,好些还是半成品,光用针别住的,打死都不能穿。   矮胖学姐把脚一顿,上下打量一圈,拉着继续跑:“除了头发短点,挺符合要求的。”   “什么要求?”   “瘦、高、扁~”   某人听得差点喷饭了,不等她找出拒绝的理由,就已经到了一群妖魔的面前,李部长喘着气大叫:“人来了。”   钱铃珑只看了那些换好妆的妖魔一眼,扭头要跑,哪知李部长拽得死死的,再一用劲,她人就已倒在了别人怀里,她酝酿着大哭装可怜时,李部长先嚎了起来:“铃珑啊,你帮帮我吧,要是找不到人,就只能我上了,可你看我哪一点符合‘瘦、高、扁’嘛!”   再配上她刻意的嘟嘴展示,把那群妖魔个个逗得花枝乱颤,铃珑更是傻眼,就这么被她卖了。   两分钟内,她便被人七手八脚地脱得只剩内裤了,一分钟内又被换上了她曾看过的其中一件,头上又被喷了些乱七八糟的发胶,使人整个高出来五公分,接着旁边扔过来一双高跟鞋,听着就是忍着笑的声音说着:“换上。”   就在钱铃珑自我说服犹豫不定时,妖魔们已排队开始上场了,刚才说话的人终于蹲了下来,拿着鞋帮她穿起来。   被她冷冰冰的手指头握着脚板,钱铃珑才恢复了点理智,她惊得声音发抖地问:“不穿内衣吗?”   那人头也不抬回道:“不用。”   “不行,走光了损失的是我,又不是你们。”语气坚决。   这时鞋也穿好了,那人站起身说:“走走看。”又一面到化妆台上翻着,最后找出来两个圆形的东西转向魂都像没有了的钱铃珑,出乎她意料的伸手就往她胸口招呼,把个钱铃珑吓得‘花容失色’,双手抱胸,只差大叫非礼了。   待钱铃珑看清面前之人后,又是一阵后悔,怎么会是她呀?   “乳贴,会用吗?”冤家双手举着,无所谓地说:“贴不贴随你,马上到你了,快点决定。”   一秒钟、二秒钟、……   眼见最后一个妖魔也上场了,钱铃珑恨恨地接过乳贴,边走边贴到身上,最后抱着为了组织牺牲小我的精神勇敢地上台了!   ☆、第3章   这个秀的主题是十二星座,钱铃珑身上这套是水瓶座,自然需要‘瘦、高、扁’才能体现出瓶子的特点,这也是为什么不用穿内衣的原因之一。   周嫚婷,身为这个秀的主要负责人,如果时间允许或者还有别的人选,她是绝对不会让钱铃珑上场的。除了头发像男生,其实钱铃珑的外形还是很符合这套衣服的,但是从负责人的角度,尤其是从负责任的角度,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一个把高跟鞋穿出军靴感觉的人去走秀的。   周嫚婷的感觉很准确,当晚十二名模特,前十一名或妩媚或清纯或欢快,唯有最后一名一出场便惹来全场大笑,先不说她那被强行拔高的头发,单说她勉强控制住不摔倒的样子,跟个机器人似的走的僵硬无比,再加上她不知道整个流程,不仅没走出猫步,还因为搞不清站位多绕了全场一圈,最后勉强找了个角落呆着。整个看下来像是导演故意安排的滑稽返场,全场的焦点都在钱铃珑的身上。   当看到台下的人都拿着手机朝自己拍的时候,钱铃珑就知道自己一世的英明肯定全毀了,台上的她面无表情,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简直生无可恋。首当其冲被她恨上的人便是那位拿乳贴给她的某人的女友。   没等她想出一招灭绝招式,就开始退场了。   等她一走下台,就见那群妖魔个个笑得东倒西歪,孤落无援之下,钱铃珑囧得六神无主,只差急哭了。   这时,那个被她恨上的某人女友还蛮有眼色见地把她的衣服和鞋子递过来说:“谢谢了,先换上吧!”   这还用你说?   钱铃珑狠狠地用眼剜了她一下,抢过东西就跑。在厕所换好衣服,临走前看到那套被她挂在门上让她丢了脸的衣服,故意没带走,只身走了出去。本想让这群笑话了自己的人找找这套衣服的,刚出厕所门口便看到某人女友正等着呢。   果然开口问的第一句就是:“换下来的衣服呢?”   那件破衣服有什么稀罕的啊,还值得等在这臭地方?   心里虽然这样想,她却假装吃惊道:“哦,不好意思,忘了带出来了。我去拿!”   好吧,就这样,她的第一个小报复失败告终。   等某人女友拿到衣服后再三确认衣服没有损坏后,笑着说:“你先别走,一会我们要聚餐,你也来参加啊。”   在钱铃珑看来,此时她的笑里透着满满的讨好,连带的她的话也让钱铃珑不舒服起来,推辞道:“我脚疼,走不了路了,聚餐就不去了,你们自己喝好吃好啊!”   “不要紧吧?”   某人女友还真的打算看她的脚咧,钱铃珑立马摆着手说着:“不要紧,不要紧。”一边扭头就跑了。   才跑出大礼堂门口,便接到了手绘社团团长刘姐的电话,喊她过去吃大餐。正饿得要命,钱铃珑便去赴约了。地方还不错,里面聚集了很多学生,看来这里是活动结束后的聚餐地点啊!   钱铃珑本身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又因为她的画作让两个社团这次大放光彩,大家都很喜欢她,敬酒的敬酒,恭维的恭维,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喝得她是脸红脖子粗的,兴起了还跟在坐的男队员划起拳来。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二三十号人,无论是衣着还是气势都比早到的这些学生高出不少档次,连老板娘都亲自上前接待了。   “大包间早留好了,老地方。”   为首的男同学点点头,示意大家往楼上走。   坐在正对门的刘姐把这些都看在眼里,悄悄在钱铃珑耳边说:“看他们神气什么呀,这一期你不知道他们输得多惨,多亏了你呀!”   钱铃珑晕头转向的顺着她的话转头看了一眼,本想看看刘姐说的是谁,却一下子和某人女友眼神对到了一起,顿时酒醒了一大半,又眼看着那位女神经要过来的样子,急得站起身想走尿遁,却被不明就里的刘姐拉着不让走。   “别走,我给你介绍介绍咱设计系的大神,号称才女的周嫚婷部长。”隆重的只差奏乐了。   中间僵持了大约两秒,钱铃珑猛吸一口气转身,却跌破所有人眼睛的醉着扑到正巧走过来的周嫚婷怀里,大声哭道:“妈妈,妈妈呀,我好想你啊,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啊?……”   情真意切,眼泪汪汪,顿时好几个人都上来相劝,   “怎么醉成这样了,别喝了。”   “认错了,她不是你妈。”   “不好意思啊,她喝醉了,我先扶她回去啊。”   最后说这话的是刘姐,正中钱铃珑下怀,顺水推舟,她便借着刘姐扶她的劲趴到刘姐怀里,继续装醉耍酒疯,就这么叫着‘妈妈、妈妈’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第4章   自那以后,钱铃珑便找借口推了学生会的活动。原本以为日子会继续云淡风轻,逍遥快活,可能应了一句话: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竞争。当学生的各项表现与保送读研,甚至推荐做交换生,或者是出国留学挂上钩,那么大家自然是冲破头的力争各项成绩。   自从她露了那么一手后,便成为了几个小社团的红人,时不时的要参加他们的活动,偶尔还要提交作品,等她写的字稿或是出的板报都大获好评后,终于有一天,那位她避之不及的某人女友亲自登门了。   地点在财会系的一个教室里,话说钱铃珑正左手执调色板,右手执笔,专心地在大块展板上作画,正好画到青青绿草地上的那些野花时,一阵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蹬蹬声响在耳边,她在绘画之余居然有心思自语了一句:“这鞋跟,我估计能踢死人。”后面还有半句‘也不怕崴了自己的脚’没说出口,反而是来人笑着接了句:“要不要试试?”   听这声音怎么那么熟呢?   钱铃珑立马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她极不置信地扭头看去,哇塞,正是那尊大神!   尴尬,干笑,转回头,继续故作认真地画着。   她一直没走,这个认知让钱铃珑少有的紧张。   “青春物语,画花和草很应景,可是画个大乌龟代表什么呢?”   身旁的她突然开口,把钱铃珑吓了一跳,再看展板,上面可不是卧着一只万年龟么。   代表什么?   钱铃珑是万万不会告诉她真相的,眼珠一转:“代表祝福和美好愿望啊。”   “呵呵!”   她浅笑了之后伸出手来道:“我叫周嫚婷,我们正式认识一下吧。”   钱铃珑极为应付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旋即松开,说:“幸会,幸会!”没啥好脸色,就是想让她快走。   周嫚婷本就是特意来找她,自然不会轻易离去,她说:“说起来我们也算挺有缘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开学那天我们就见过面,对吗?”   这位姐姐,你的记性未免太好了吧!   钱铃珑暗翻白眼,胡乱点着头,被她这么老打差,画不下去了,便干脆洗笔收好准备收工。   周嫚婷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她做着这些,等她收好了,说道:“我记得当时因为赶时间还欠你一个甜筒呢,要不今天给你补上?”   钱铃珑听了可是半点也不高兴,道:“这都什么天了,吃冰不怕得病啊?”   她半点不恼:“知道吃冰淇淋最好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就是现在。其实每个女生心里都有一个公主梦,在冷天里,来上一根哈根达斯,那感觉就像在冰雪奇缘的城堡里,而自己就是那个美丽的公主。”   最后,钱铃珑很没出息的跟着她走了。   到了学校超市,周嫚婷直接买了两个最大号的哈根达斯,两个人捧着边走边吃。   感觉确实不错,钱铃珑专心的品尝着美味的冰淇淋,旁边的周嫚婷看着她乐。   问她乐什么?   她说:“本来我以为你对我有意见,来见你之前还做好了被骂被赶的准备,没想到你这么好收买。”   钱铃珑无所谓地答道:“对呀,我一直都很喜欢冰淇淋。”   “那要是我每天都买给你吃,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这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吗?”钱铃珑毫不客气,笑着问。   “我发现你真的口才了得,半分不让啊!”周嫚婷也没生气,依旧笑着说:“我用的是请字,并且是请你帮忙,很正大光明啊。”   “嗯嗯,好了好了,”钱铃珑一边忙着吃一边问:“帮什么忙啊?先说好啊,走秀我不去。”   周嫚婷闻言更是笑得颇为无奈道:“这话应该反过来由我说,打死都不能让你再去走秀,哈哈,不会生气吧?”   钱铃珑笑得比她还过份,都说不出话来,直摆手,好半天才喘着气说:“这么想就对了……说吧,什么忙?”   就这样,她答应帮学生会给孤儿院画装饰画。   真的这么简单吗?   作为周氏集团唯一继承人的周嫚婷,从小就接受了非常全面而且顶级的培养,智商和计谋都是普通人不能比拟的。   而这只是周大小姐的第一招而已。   隔天她又故计重施,依然到老位置找人。钱铃珑果然还在做昨天没完成的展板,细看之下,那只被某人解释为代表祝福的万年龟已经被一朵太阳花取代了。   周嫚婷自来熟的很,招呼也不打就坐在凳子上靠着桌子看钱铃珑写着内容,那细胳膊素手握着大头笔写得那叫一个飞扬。想拉她进宣传部的小心思抓挠的更痒痒了,便好奇地问道:“按你的专业应该来我们宣传部的,最后你怎么进了组织部?是不是刚来不了解每个部门的职责啊?要真是这样,我可以跟你们部长说说,回头把你改到宣传部去啊。”   钱铃珑慢半拍地扭过头来看看她,想起当时改到组织部的原因,嘿嘿地笑着说:“那时候我是想进宣传部的。”   “那怎么没进呢?”   “你也不想想你男友那么厉害个人,不就是走路跟你撞车了嘛,谁还没有个马失前蹄的时候啊,还记得当时他吼我的样子,恨不得把你衣服上的冰淇淋糊我脸上咧!”小样子笑笑,吐吐舌:“碰到这种人,我一贯奉行远而敬之。”   知道缘由的周嫚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起来当时男友也是为了在她面前表现,她也觉得他表现得过了头,之所以没第一时间阻止,也是因为她比较懒,只想着快点让他发挥完了好走人,免得刺激到他了会生出更多事。   没想到一念之差,居然错失人才,最后还要绕这么大一圈来求才。   钱铃珑见她面色复杂,连忙说道:“你应该和他是不一样的哦,你会比他讲道理的,对吧?”   要是她回答不是,我估计钱铃珑会直接跳下楼去。看清楚,不是为了做傻事,而是因为这样会逃得比较快。   周嫚婷好像明白她在紧张什么,笑得特别故意:“我那件衣服不算贵,也就是几千块吧。”看着钱铃珑瞬间暗下去的小脸,她憋笑快憋出内伤了。   钱小爷心道:果然是一路货色啊,不知道躲避还来不来得及?她倒不是赔不起几千块钱,就是觉得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居然要损失那么大,心理上有点接受不了。   但是,别以为钱小爷会就这么从了,只见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起来,我那个甜筒也就是普通材料做的,不过在我心里那可是无价之宝……”   “哦?”周嫚婷满脸怀疑。   “那是我妈妈特意交代我表哥买给我的,里面包含着浓浓的母爱呢。你该不会觉得母爱不值钱吧?”   “哈哈,哈哈!”   周嫚婷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只见她眼波流转、睫毛弯弯,居然让钱小爷都看傻了眼,只有一个念头:该不会是狐妹子托生吧?   ☆、第5章   关于甜筒和衣服的话题就此算了结了,只因为周姐姐大笑一通后说要包钱小爷一辈子的冰淇淋,并且全是哈根达斯的。   她都这么主动了,钱小爷当然也不是小气的主,立马表态:“没必要,嘿嘿,你那衣服也老贵的,抵消了。”   “我觉得衣服再贵怎么能跟母爱相提并论呢?这不好吧!”   “可以的,可以的。我妈还在呢,回头让她叫我表哥再买一个母爱送过来……不是,是甜筒,甜筒哈!”那叫一个尴尬啊。   看她三番五次提到妈妈,周嫚婷想起了那天的聚餐,说道:“你和你妈妈感情很好啊!”   这话题转得有点快呢,钱小爷点头:“是,是挺好的。”   “那天国庆节聚餐,你喝醉了还在叫妈妈呢……”   囧,这位周姐姐今天是故意来拆台算账的吧?   “哈哈,哈哈!”周姐姐可记得某人说过脚疼要早点睡。   “嘿嘿,嘿嘿!”某人也记得自己借口脚疼不参加聚餐,转头就跟别人聚上了。   就这样,像一笑泯恩仇那样,周嫚婷再有什么想找钱铃珑的就多了几分随意坦然,而钱铃珑也尽可能的会答应,只因为她发现这位某人女友似乎真的和公鸡男不太一样。   比如,周姐姐说话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没说过什么重话,就算是说什么从来也是客客气气的,请字来请字去。钱铃珑觉得,虽然这样显得礼节客套了许多,但是比起公鸡男的那种简单粗暴就文明舒服了许多。   再比如,周姐姐平时的穿衣打扮,看质量和款式就觉得不是凡品,她却对穿着普通的自己从来没有过一丝高人一等的表现,经常吃着哈根达斯两人就蹲在操场边能一直到吃完,就算是钱铃珑想随地而坐,她也只不过是捡块干净点的地方一起坐。   有几次钱铃珑吃冰淇淋没注意蹭脸上了,她也不会嫌恶心嫌脏什么的,都会从随身包里拿出湿纸巾给钱铃珑擦掉。   在钱铃珑单纯的男孩气的生命里,第一次结交到这么高档次又这么有女人味,并且还对她这么好的女性朋友,她时常觉得自己真好命,便也由此开始叫她周姐姐。   一个星期六早上,钱铃珑上穿深青色中长款棉袄,也就是肥肥大大的男孩子常穿的那种,下穿加绒的运动棉裤,脚踩跑鞋,胸前斜背着简单的皮质包,准时出现在楼下。   这身打扮,那是无论从前面还是从后面看都是妥妥的帅哥一枚,唯一能看出她还是个女的的地方就是戴了一副银白色合金耳环。   楼下停着一辆白色大众SUV,一见她露面,周嫚婷便招呼她赶紧上车。   初一见周姐姐居然坐在驾驶位上,她有些吃惊,等坐上副驾驶位,正想打趣周姐姐的开车技术时,发现后面一排还坐了四个男女同学,笑着点了点头算打招呼后,她便收了声看着车稳当地驶出校园,接着驶出市区,又上了高架,一路上周姐姐专心开着车,动作熟练、架势十足,还真的跟平时的她挺不一样的。   这时,周嫚婷说道:“饿不饿?饿的话后面有吃的,让他们拿给你。”   不待钱铃珑回答,后面的人就递过来一个包好的面包还有一盒饼干,她连忙接过来说谢谢。   “他们都是学生会几个部门负责这次活动的,现在不熟悉,一会就认识了,不用太拘束了。”   我拘束什么呀?就是猛一见到不认识的人搞不清状况怕说错话做错事而已。   既然周姐姐都这么说了,钱铃珑就不客气地打开吃了起来,边吃还边说:“这哪买的,挺好吃的。”又掰了一小块递到她嘴边说:“你也尝尝。”   周嫚婷有点傻眼,虽然和朋友之间这么分享食物也不算什么,可这开着车呢,后面还有四位‘电灯泡’,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人钱小爷一直愣愣地举着,她也只好在身后四人惊奇地目光里侧头张嘴吃下。   至于后面四人为啥惊奇呢,只因为跟周部长共事快三年了,还从没见她跟谁如此亲密到共享食物的,甚至和她男友之间也没有见过。   压根不知道其他人心思的主一边自得地吃着,一边看着车外的景致,时不时地还惊上一惊:“天啦,你看,这楼也太漂亮了吧……这是什么街啊,建筑好有风格……上海真漂亮,找时间一定要好好转转……”   周嫚婷也真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人,怎么说呢?在她身边的人要么本身就很成熟稳重,要么就是故作成熟稳重的那种,就算有性格活泼的,也不会跳脱成这样。身边的这位,骨子里像住着个好奇心满满的小孩,并且还不自知,天真浪漫吧。   她笑着问:“平时那么多休假,你没出来玩吗?”   “你也看到了,我的事多的很,今天要不是跟你去孤儿院,我还得留在学校画画呢。”   后面的同学也都是知道她的大名的,便有人在后面接话道:“能者多劳嘛!”   “对啊,上次你画的那两幅水滴真不是盖的。”   ……      ☆、第6章   很快便到了郊外的红星孤儿院,她们到的时候,外面已经停了好几辆车。   周嫚婷一边打开后备箱往外拿东西,一边跟钱铃珑说道:“其他人已经在里面组织小朋友玩了,等会我和你,还有另外两个宣传部的同学同时进行,主要是画走廊墙壁,还有饭厅、操场和围墙。工作量不小,你要不要再吃点,吃饱了好干活,可不能偷懒的。”   钱铃珑接过她手上的袋子,笑了:“我就说你干嘛这么关心我饿不饿,原来是怕我没力气干活啊!”   “要想牛跑,还得让牛吃草。这个道理我很懂的。”   “唉,要说我就亏在这张嘴上,上次是冰淇淋,这次是面包,下次你打算拿什么收买我?”   周嫚婷笑着说:“满汉全席。”   钱铃珑一脸吃惊的样子说:“真的吗?那我估计不敢吃。”   “为什么呀?”   “我又不是徐悲鸿,画不了国画,当不起国宴。顶多算个四流子,也就配吃吃小肥羊。”   “哈哈,看来有人想吃火锅了。”   “嘿嘿!”   谈笑间她们就走到了院子中间,四下一看,那两位早到的同学已经在画围墙了。很明显,画操场和围墙虽然面积大,却不用爬高上低,内容也简单很多。   周嫚婷放下袋子说道:“等一下我叫他们过来分一分,简单的、难的大家都要画一点的……”   钱铃珑倒是不在乎地说道:“没事啊,也许她们怕高呢,我不怕,真的,从小我妈就叫我小猴子,好动的她以为我有多动症。”   周嫚婷只好笑了笑,默许了。她叫男同学把材料和工具提上二楼,又拉着钱铃珑上楼,心里记下了她的这份主动和体贴。   钱铃珑一上楼便左右丈量墙壁的尺寸,心里合计着画的内容,又见周姐姐穿上了围裙,好奇地问:“你不是学服装设计的吗,这种卡通油画你能画?”   周嫚婷开玩笑地说:“我不会画卡通画,但是,我可以画一个童装系列,让小朋友从小接触时尚,懂得欣赏美。”   钱铃珑耸耸肩,表示无奈。   在笑声中,她们携手把所有墙壁刷了一层嫩黄色,用的是刷墙的那种大刷子,只需要站着刷就行了,不到两个小时便刷好了。   看着刷好的墙壁,钱铃珑自叹道:“凭这手艺,以后不愁没饭吃啊。”   周嫚婷洗着手笑问:“什么手艺,刷墙啊?”   “是啊,你看颜色调的多正,刷的也均匀,完全可以当一个合格的粉刷匠。”洋洋得意,自信满满。   “好啊,你要是当粉刷匠,我先定你一年的时间。”   “这么款?”   “是啊,就是这么款!”   周嫚婷完全有这个实力,她也知道这肯定是玩笑之词。说起来,自从跟这位钱小爷正式认识后,和她在一起笑的时间感觉比以前一年笑的都多。不知是她本身是个搞笑的人,还是自己闷的太久了,笑点太低,她随便说说,自己便觉得乐。   吃饭时,周嫚婷看着钱铃珑狼吞虎咽的样子,又想笑,她真的还没见过哪个女孩子这么吃饭的,说她是假小子吧,短发、穿着简洁、不拘小节,现在加上吃饭的样子确实很像;不过,从她的画上可以感觉到她内心的细腻和柔软,跟你说话包括笑的样子又带着满满的纯真和可爱,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父母才可以培养出这样不像女孩的女孩子。   思及此,她暗自笑了,看着钱铃珑带着的耳环,心想:这或许是她身为女孩唯一愿意展露的爱美的一面吧。   “你看什么呢?”钱铃珑指着周嫚婷还没怎么动过的盒饭说:“饭不吃,没事看我做什么?我又不好看。”摸着自己的短发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和你相比,我特另类。不过,是朋友的话,应该不会在意外表的啊。”   被人抓了个正着,周嫚婷吐了吐舌,随意吃着盒饭,听她说完,立时又想笑了,为照顾某位的小扭捏,只好忍着点点头,安慰她说:“不要多想,我们是朋友,我不介意!”   周嫚婷吃完饭后便没有看见钱铃珑了,问谁都说没看见,等她挽着袖子准备自己干时,失踪的这位冒了出来,手里举着一张纸给她看:“草图我画好了,你看看。”又解释道:“刚才我去采访了一手资料,原本我是打算画童话故事,不过孩子们各有各的喜好,你看,我把他们喜欢的卡通人物编排了一下,还挺有意思的。”   只见纸上画了喜羊羊、白雪公主、佩奇、海绵宝宝等等十来部动画片里的人物,并且还利用人物大小和季节搭配了四个场景,先不说她记忆力好这方面,单就她的构思就已体现出了她的用心。   难怪她的作品会那么受欢迎!   “怎么样?你要是没意见就选选,赶你想画的选,其他的交给我。”   周嫚婷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分好内容后,她们就坐到架子上开始画起来。   喜欢画画的人应该都有一个体验,一旦开始画便会沉浸在里面。这一画就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周嫚婷画好了自己的那部分,看钱铃珑还在画,便没有打扰,而是默默地看着她画。   看着她虽然已经简化了不少技艺,却仍耐心地表现着阴影,让人物更立体突出,一点也没有因为是孤儿院而有一丝的糊弄。   在这大冬天里她的额头上居然沁出汗来,看到了的周嫚婷这才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亲手帮她擦起来。   钱铃珑两只手都占满了,便只是歪过头来方便擦,如此亲密的举动,两个人都挺陌生,顿时产生了一种尴尬的感觉。   完了钱铃珑说:“谢谢!待遇真好!”   “我可是为了收买你啊!”也为了让两个人不那么尴尬,周嫚婷主动站起来给空白处画起云和鸟来。   钱铃珑护着头顶担心道:“小心点啊,别滴到我头上了。我这出人出力,别回头还把我整成个小丑回去,那不笑死人了。”   “怕什么?要真滴你头上了,我请你桑拿,保准让你白白净净回去。”   “说话要算话啊!”   周嫚婷笑着点头:“算话。”   这下钱铃珑放心了。   眼看天色将晚,周嫚婷说:“这么多今天肯定画不完,明天还得一天。晚上不回去了,就在这里休息一晚。”   “睡哪?跟小朋友抢被子?我可不干,他们已经很可怜了。”   如何睡这件事周嫚婷早有打算,她又逗她说:“你不干?那把你贴墙上吧,明天我们再把你放下来,让你充分发挥雷锋精神。”   哪知钱铃珑生气了,东西一放,三两下爬下去就往外走,周姐姐当然得追上去啊。等追上了一看,某人脸白白眼红红地一瘪嘴:“你欺负我!”   周姐姐本来心急,看她快哭的样子,心疼又后悔,再听她一指控,更觉得理亏,连忙说:“开玩笑的,怎么能当真呢?贴谁都不能贴你呀,你可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那哈根达斯那么贵,我犯不着跟钱过不去啊,你说是不是?”   “真的?”   “真的!”   “这还差不多,”某人抹了把泪,伤心地说:“我妈虽然烦我,都没舍得让我哭过,你倒好,拿我寻开心。我就不应该吃你的东西,嘴软了吧。”她边往楼上走边愤愤地喋喋不休。   周姐姐顿感头上有三根线流下,当然她是理亏的,又追上去揽住某人的肩,好言相哄:“我们备的有帐篷,一会把最好的一顶给你用,一流的豪华,一流的舒服,当我陪罪,好不好啊?”   某人矫情地一昂头:“看了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拿我开玩笑啊!”   躺倒!   ☆、第7章   姚季昌为了来见女友,特意推掉了好几个饭局,外加KTV的活动,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挨饥受饿地跑到郊外,手捧玫瑰,轻手轻脚,相当低调地走进孤儿院,就是想给他心爱的女友一个浪漫的惊喜。   谁知一进院子,就见到他们正在搭帐篷,这还没什么,等他在几个帐篷里看到自己亲自挑选买来送给女友的那顶帐篷时还挺开心的。平时他送珠宝首饰就没见她戴过,没想到这个别有用意的礼物她居然看上眼了。   兴冲冲走过去,拉开门帘正要大叫Surprise,就见女友正跟一个小白脸有说有笑的在里面铺被子,这还得了?   对女友他是什么都不敢做的,但对小白脸就不一样了。只听他大叫一声,把花往地上一扔,悲愤个脸,鞋都没脱地往里闯过去……   他所谓的小白脸是谁呢?   钱铃珑真是觉得自己肯定跟他们情侣二人八字不合,本来看到这么好的帐篷,还觉得周姐姐果然没骗她,她又帮着自己一起搭一起套被子铺垫子,还挺感动的。   何曾想会被人当成小白脸活生生的上演了一出抓奸戏码!   听到宛如被夹住了手指头一般的尖叫,钱铃珑和周嫚婷都朝门口看去,却只见一个高个黑影朝钱铃珑方向扑过来。钱铃珑当场尖叫连连,身形一矮,从小野出来的本能让她一脚横扫,那黑影被扫了个正着,倒地了。这还没完,钱铃珑利索的挺身而起,飞起一脚就冲着那厮的头而去,不死也得肿成猪头。   周嫚婷在男友摔花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他来了,就这十几秒的功夫,她只来得及喊出一句:“不要!”眼见钱铃珑的脚就要踢在男友脸上了,这才扑过去,把钱铃珑推得朝后连退几步,低声道:“别打,他是我男友,肯定是误会了。”   惊魂未定的某人喘着气问:“误会?误会什么?”   地上的黑影吼叫着:“你他妈的谁呀?敢动我女朋友?还敢打我,活腻了!”   他揉着脑袋站起来,三人对上眼,都傻眼了。   他想的是:坏了,居然把这个嚣张的丫头认成男的了。挨打、认错算什么,最大的问题是他当着女友的面怀疑她的操守,本来她就对自己爱理不理的,这下可难收场了。   钱铃珑想的是:老娘我出人出力,前面被你女友欺负,现在被你当小三抓。之前的那笔账还没跟你计较,这又来一出大的,绝对是跟他们二人八字不合,命里犯冲,留不得!   周姐姐想的是啥呢?   当初就不应该为了少听妈妈的唠叨而顺了她的话,说什么门当户对、青梅竹马、知根知底好掌握,自己也确实因为他好掌握才忍了这两年,但是,看他现在办的都是些什么事?   一阵诡秘般的沉寂,周嫚婷率先权衡出利弊,一把拉住男友,冲正要飞奔的钱铃珑说了句:“我不回来了,你自己睡吧!”说完就跟男友消失在帘子后。   钱小爷哪还能睡得下去,一闭眼全是黑影,坐着等了半宿。第二天一早就起来画,等周嫚婷被男友送过来时,她已经画得只剩收尾的花边了。   迫于女友的压力提着上海最有名的生煎包想来示好,可钱小爷根本不鸟他,木愣个脸看都不看一眼就往外走,周嫚婷跟着上前一看,人家又眼红红了,外加黑得跟熊猫似的黑眼圈,便再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开车先送她回校。   至于剩下的工作,留给闯了祸的男友做去。   疲累又在气头上的钱铃珑跟失了魂一样两眼直白的看着车窗外,跟昨天来时的活泼和轻松自在相比,今天的车内气氛就太过沉闷了。   周嫚婷知道她肯定一夜没睡,便也没说话,只在车里放着轻音乐,希望能让某小只的心情舒缓起来。   音乐确实会改变人的心情,却也容易把人的思绪带偏。好比此时,钱铃珑一开始只顾生着气,看到周姐姐一副体贴、歉疚的样子,又觉得她其实也是挺无辜的。等车进了市区,无意中看到窗外街边那些卿卿我我的画面,再听着这轻音乐,只觉得自己刚才是撞了邪、着了道了,不然怎么会把这对一丘之貉的情侣分别看待呢?   昨晚她男友搞了那么大的误会,她居然还连夜跟他跑了,又彻夜不归,指不定在哪里浓情蜜意整晚呢,亏得你还觉得她对你体贴,她这根本是昨晚爽了一夜,搁这跟你炫耀了吧!   越想越气的钱铃珑脱口而出:“真白痴,我再也不要跟你见面了,你以后不要来找我,找我,我也不会再跟你做什么了。”   她吼完,好半天周姐姐才像回神一样:“啊,你说什么?饿吗,前面有一家好吃的早餐店,我请你。”   不等钱铃珑回答,她便把车停在路边,一边查着导航一边自言自语:“我记得是这里啊,怎么找不到呢?铃珑,这家店真的很有名的,连市长都经常在这里吃呢!昨天你不是说还没出来逛过吗,今天时间还早,由我做免费的司机兼导游陪你转转,怎么样?机会难得哟!”   这时钱铃珑的心情是复杂的,大家可以想象,一个人张牙舞爪要跟对面的人决斗,对面这人却又是对你笑又是百般讨好、百般求饶的样子,谁还斗得下去嘛,尤其这人还生的大眼水汪汪的,一副妖精的样子。   今天周姐姐穿了一件贴身齐大腿的黑毛衣,外面是一件皮质泛光的深棕色小皮夹克,瘦身裤加齐膝的高统靴,还画了淡妆,唇上是透明的水晶唇膏,再看她玉指葱葱的手腕上戴着一条镶钻的手链,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魅惑极了。   再看看自己,某小只难过心酸地把她的这些变化归结为昨晚的‘滋润’上,思想偏差带来了理智的丧失。   “谁稀罕什么破早餐,谁稀罕免费的司机和导游啊,不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无视某人女友跌破眼镜的吃惊加盛怒的样子,死板的说:“我要睡觉,累死了。以后再也不帮你忙了,我再跟你说一遍,你以后不要来找我。”   结果呢,自然是周姐姐盛怒之下但仍然克制着把某小只安全送到宿舍楼下,分别时跟对仇人似的,连句再见都没有。   这之后直到放寒假,她们真的没有再见到一面。   某小只是真的伤心了,害怕某人再找来,以要专注学习为由把所有的社团活动都推了,连元旦节这么重要的节日里硬是连面都没露,在画室练了几天素描。   人总是很奇怪的,当你违背本性刻意的不去做某件事,不吃某样食物或者不见某个人时,总会下意识地去做与那件事有关的动作,或者想起那个食物可口的样子,而对于人,则是下意识里会把别人看成是他(她),有时还会梦见。   这几点在某小只身上印证无疑。画画时、走路时、吃饭时,甚至看电影时,她总会下意识地感觉到那个人在她附近,但等她偷偷摸摸往四周看去时,发现要么认错人,要么只是她的错觉,离谱地是,近来还做起了梦,梦里那个人对她笑着,她想跑却又跑不动,只会在床上急醒。   终于有一天,她在学校宣传栏里看到了表彰名单和照片,里面就有那个人,得的是优秀学生干部。看着那张规规矩矩的学生照,她居然眼眶一热,想哭!   ☆、第8章   钱铃珑是真的躲在被子里狠狠哭了一通,把宿舍里的姐妹们吓坏了,当听到她们劝她说:“你怎么了?失恋了还是被人抢了男朋友?”   她闷着头哭着说:“都没有!”   那到底是怎么了嘛?要说你想人家了,可当初不是你再三强调不要别人来找你的吗?你又不是她什么人,她犯不着搁你这赔笑脸贴冷屁股的。   好吧,就当我贱好了,当我发神经了!   想通了的钱铃珑在床上睡了三天,觉得姐妹们说的挺有道理的,庸人才自扰,为了别人把自己这山上自由的野猴变成了走街串巷的卖艺猴,这不是自贬身价吗?   麻溜地下床定车票回家过了个开心年。再回来,那又是一条好女了!   社团她退得只剩两个了,手绘社和油画社,一方面这是与她专业相关的社团,对提高水平有帮助,另一方面是……   她从社员的聊天中知道了周嫚婷今年大三,家里特有钱,还是独生子女,男友又高又帅有钱也爱她,而她本人外貌出众,品学兼优,很有希望保送研究生,简直是人生赢家。   这一日,钱铃珑没有做任何事,她只是呆在她们第一次撞上的地方,找了个湖边的凳子坐着,想了很多。   想到了别人的优秀,想到了自己的过往,想到了将来。   看着袅袅湖水,水波粼粼,一个接一个细微的波浪,一层打在另一层上面,蔓延到湖边,连巨石都会被震上一震。   人是如此渺小,自以为的优秀,却不知道人外有人,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如何避免?   奋力挣扎,哪怕是拍在沙滩上,我也要带走一层沙;亦或是把自己变成那惊天波涛,任谁都撼动不了!   犹如醍醐灌顶,她心里涌动起别样的激情,这是比开学初期的兴奋还要强烈很多的一种情感。   给老师发了个信息,说是要写生。   背着行囊去了沙漠,晒得皮焦肉绽,花了一个月时间,完成了一副作品,取名为《生》。   当她把这副作品交到老师手上时,年越半百的女教授哭了,一是为这副惊艳的作品而哭,也是为她的学生而哭。   画家一途,要么平庸,要么变疯。如梵高,精神世界的繁杂和纠缠,化作笔下的警世之作。思行者,永远不会停下脚步,因为思想随行。他们是幸福的,同时也是可悲的。他们的世界一边是无尽的赞美,一边是万丈深渊。   黑黑瘦瘦的钱铃珑面对老师的眼泪什么反应都没有,只说要继续请假,把老师吓了一跳,最后知道她在宿舍睡了几天,这才放下心来。   复课的钱铃珑除了面容黑了点,人仿佛回到了初入学时的状态,无忧无虑、没心没肺。   再见面,是在最初那家聚餐的店。钱铃珑请客,请了两个社团二十几个人,原因是她的那副画获得了全国希望杯金奖,光奖金都有二十万,学校也奖了五万,这在学生眼里还算是一笔巨款。   周嫚婷自然是跟学生会的人一起来聚餐,转眼要大四了,学生会干部也面临新旧交替,今天聚餐就是新的领导班子请他们这些元老,恭喜他们功成身退的。   对于卸下学生会的工作,周嫚婷并没有什么太大感触,毕竟和她将来要继承的事业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她之所以还是花了这许多时间和精力在学生会的工作上,主要还是想靠自己去证明自己。   在家族事业面前,她是渺小的,可她别无选择,欲戴皇冠,先承其重,只有面对、接受、迎面而上。通过每一件小事,一点点证明自己,一点点获得面对未来的自信和勇气。   进门后,她下意识地往之前某人醉过的地方望去,失望过很多次,却还是会这样做,欣喜的是这一次不再失望。   某人依然端着个杯子单脚踩在凳子上,疯疯癫癫地跟旁人猜拳划梅,像个孩子乐的手舞足蹈。   依然是刘姐推了玩得起劲的钱铃珑一把,等她回头看去时,只见到一个熟悉的侧影正缓缓拾阶而上。   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忧郁了一把,酒感觉也没那么好喝了。跟刘姐去厕所上完,见刘姐掏出烟抽,她也要了一枝。   “抽过吗?”   “第一次。”   “没抽过就别抽了,牙黄嘴臭的,不配你这个美女画家称号。”   钱铃珑笑了笑,自己在她烟盒里摸出一根,凑到她烟头上吸一口点燃,却被一阵猛呛。   刘姐笑她:“学人家做什么?”   “人要勇于尝试,没有一,怎么会有二?”涨红个脸,嘴上硬喷,嘴下却再没下第二口。   刘姐吸完先回座位了,留她自己靠着墙看着自行燃着的烟头发呆。   不一会,一个女人进来去了厕所,钱铃珑抬头看了一眼,又收回来继续看着烟头,直到烟头快燃尽。   上完厕所的女人出来了,专心的背着身洗着手。   “Hi!”手上依然夹着已燃尽的烟头,钱铃珑随意得像跟老朋友打招呼一样开了口。   洗完手的女人还左右望了一下,确认没有其他人,这才转过身来,没有开口,却是静静的笑着看向钱铃珑。   “我好久没吃哈根达斯了,什么时候有空买给我啊?”   周嫚婷看了看她手上的烟头,笑着说:“烟草味和哈根达斯味道相冲,估计你现在吃,口感可能不会有以前那么美味了。”   “那正好,只要你有空,我不介意吃个怪味哈根达斯。”   周嫚婷跟她对视了一会,说:“想吃的话,楼下等我。”   “想!”   她这个字一出,周嫚婷就走回了包间,钱铃珑自然是烟头一丢,楼下跑起,拿出银行卡往刘姐一交,乖乖地门外等起。   ☆、第9章   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走过去,过多的酒精让钱铃珑看什么都是朦胧的,她默默地念叨:“醉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念完,她看了看身边正跟她并排走着的周嫚婷,见她静静地走着,不言不语地看着前方,心里的感受非常陌生,只觉得自己不喜欢她们之间现在这样的相处。   可是,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呢?   苦苦思索下,答案没有找出来,反倒是让头更疼了。   到了学校超市,周嫚婷专注地透过冰箱玻璃挑选着,精致如她,修剪得近乎完美的眉,挺直的鼻梁下的秀口唇线分明,白净无暇的脸庞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吃这个草莓的,还是香草的?”   突然抬头询问,惊飞了某人的三魂三魄,被抓了个正着的钱铃珑胡乱一指:“随便。”   周嫚婷笑了笑,两种口味各买了一个,小一百没了。   吃的时候,钱铃珑问:“她们说你家很有钱,像这种对于你都不算什么吧?”她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其实她从来不是一个对钱很有概念的人,给物品分类也只会简单地用贵和不贵来区分。   周嫚婷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慢慢走着,偶尔吃一口,看着前方,整个人被一股沉静包围着,哪怕她就走在你的身边,她却依然离你很远的感觉。   “什么叫有钱呢?”许久,似乎看够了,也想够了,她停了下来,眼神温柔地看向钱铃珑。   看着她精致的面容,哪怕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画着口红,钱铃珑知道,她唇上的口红肯定不是普通人用的。   “哈哈,我随便说说,不用太认真啦!”钱铃珑扯着话题,指着她的嘴说:“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挺好看的。”提及化妆这种比较私密又纯女孩的话题,钱铃珑少有的有些害羞又有些别扭。说完她都不太敢看人,低着头啃着冰淇淋。   周嫚婷看着她一副小女生的样子,也觉得好笑,同为女生,谈论服装和化妆应该是最普通的日常了吧。再看钱铃珑穿着简单的灰色圆领T恤加齐膝的黑白格子短裤,似乎有些明白了,侧着身歪着头问:“你画过妆吗?”   钱铃珑依然别扭,却偏要一副自信的样子说:“本人天生丽质,看到没,不用画,天生浓眉红唇,增之一分太多,减之一分太少。”   这样说话的钱铃珑才像是留在周嫚婷印象里的样子,周嫚婷笑着点头:“嗯,化妆的人或多或少都是对自己的外貌不太满意的。像我,如果不涂口红,嘴唇就没什么血色,看着就像有病的样子。”   啊?原来她涂口红是这个原因啊!   单纯的某小只露出担忧的样子看向她,似乎想穿透那画上的口红看到唇下原本的样子。   周嫚婷又笑了,洁白的牙齿从红色的唇里露了出来,像一湾小船驶出了桥洞,露出了本来的模样。   “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笑。”不知怎么,某小只看着她的笑颜顺口就说出了这句话,说完又觉得真不应该,她从来没有跟人这样聊过,相比而言,她更愿意跟别人猜拳高呼,自由自在,而不是说这些她平时不怎么在意的话题。   周嫚婷感受到了她的不自在,而这不自在的原因她应该也明白一些,便打趣道:“那我是不是应该说谢谢啊?哈哈!”   这么一笑,把某小只的别扭冲淡了不少,贫嘴:“不用客气,我就是职业本能。你看啊,我是画画的,职业本能就是扑捉美的事物和景致,也不是特意看你的。”   周嫚婷笑着点点头,说:“我挺好奇的,在我的印象里,女孩不应该穿裙子、爱好化妆打扮的吗?既然发现美是画家的职业本能,比如你的装扮,是不是算是女孩另类的美?说真的,我还从来没见你穿过裙子――”说到这里,她停住了,想了想又说道:“见过一次,不过,那次你表现……”   提到裙子,又见她那副表情,钱铃珑哪还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空着的那只手立马上前要捂她的嘴,着急阻止:“不许说,不许提,再说我要翻脸了!”   周嫚婷一面躲闪一面大笑着忍俊不止,妥协:“好,好,不说了。”可是那一段画面实在太好笑了,她手机里都还保留着从学校资料那里拍来的视频,嘴上说着不说了,却停不下笑,只好说:“让我缓缓嘛!”   等她笑够,时间也很晚了,两人往宿舍走去。临分别时,周嫚婷问:“我们这算是和好了吗?你不生气了吧?”她的眼看着有些意外又有些尴尬的钱铃珑,既想知道答案,又有些奇怪的紧张,在她心里,一直为当初钱铃珑说的决绝的话难过、遗憾着。   和好?   钱铃珑被她这突然抬到台面上的问题整的有些意外,又想起当初是自己提出的绝交,而今却又是自己主动打破,有种被打脸的尴尬。不过,她笑着说:“我老早就不气了,要一直气到现在,你早看不见我了。”   “怎么说?”她不能理解钱铃珑话里的意思。   “一直气,那气太多,我不早飞上天了吗?”   “哈哈、哈哈!”   好冷的笑话,周嫚婷却笑得肚子都疼了,在她的笑声里,钱铃珑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愉悦和熟悉,心里居然有一点发酸。   分别后,周嫚婷心里轻松地往楼上走着,为能重新和她和好开心着。这么长时间以来,每次想起那天她对自己说的话,心里都会很难过,她不仅有才,在周嫚婷看来,她还是一个有趣的人,除了能让自己开心,她还有着各种各样稀奇的想法和举动,在她孩子气的单纯里,周嫚婷仿佛能看到心底最渴望的自己。   这份友谊,她很看重,与其说是因为钱铃珑这个人,不如说是因为她自己无法做到的这一种人生的样子。她永远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出身,也不可能卸下整个家族事业,她注定了要走上那无从比拟的高位,就必须舍弃很多,包括孩子气,也包括随心所欲!   ☆、第10章   回到宿舍的钱铃珑兴奋得整晚没睡,哪怕酒喝得超过了她的酒量,头依然昏沉,心却火热。   她的个性洒脱,许多事许多人可以与她有所交汇,却很少会在她心里停留很久,总是如那房檐冰锥上汇聚的水滴,它们慢慢汇集,当达到了滴落的程度,也就彻底离开了。   而周嫚婷对于她绝对是不一样的,不然也不会让钱铃珑难过到触动了她人生的首次顿悟。   第二天,她少有的起得很早,穿了件宽大的T恤加热裤,脚踩跑鞋,在楼梯口那里转悠,一会伸伸胳膊,一会伸伸腿,为了掩饰尴尬,还塞了副耳机,躲避着来来回回盯着她看的同学探究的目光。   终于,她听见了一阵熟悉的说话声,抬头望去,正是一身清凉的运动装扮的周姐姐,还有她的好朋友朱丽叶,两人正说着宿舍里说梦话的事,笑个不停。   周嫚婷看见了某小只,眼神亮亮的打招呼:“早,在这干嘛呢?”   “锻炼啊!”   “在这儿?”   朱丽叶笑着插话:“是在等周大美女吧?”她是知道她们两人之间的纠葛的,也知道她们昨晚和好了。   周不好意思地拍了下好友:“瞎说什么?”   某小只笑眯眯地回:“对呀,反正不是等姓猪的。”她可记得当初在后台扒她衣服最凶的就是这位朱丽叶。   朱姐姐差点没把她追得直接翻下楼去,打打闹闹间,她们三一起去了操场跑步。   这真是异常郁闷的早锻炼,顺利等到人了,却多了个三八,也不知道话怎么那么多?   “小妹妹,别以为剪了个短发就是男生了,跑个步迈那么大,生怕别人把你看成个女人吗?”   钱铃珑忍了。   “小妹妹,跑慢点,不要欺负我们两年纪大,追不上你啦。”   钱铃珑放慢了步子,跟她们并排跑着,哪知――   “小妹妹,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跑得比我们快了。”   等钱铃珑和周嫚婷都望向她时,人家说:“她都没胸,少了这两块‘铅球’肉,能跑得不快吗?”   闻言,周嫚婷直接捂着脸笑到跪倒。   钱铃珑则是跟个点燃的炮筒,满脸怒气,噼里啪啦:“我知道,你说了这么多,就是看自己个高却跑不赢我,我看你净在我身上找原因,难道没发现自己天生腿短吗?腿短天生的,没法治,这嘴太碎了,倒是可以拿针缝上,免得跑步兜风――跟个阻力包似的拖你后腿。”   这下好了,周姐姐眼见某小只又处于战时状态了,再看好友被激得在那抓狂,立马站起来,大声说道:“暂时停战,以旗杆为目标,跑最后一名,请其他人吃一个星期早餐。快,跑!”   一阵风似的,刚刚还在生气的二位早冲出去了,钱铃珑本来跑得就快,朱丽叶则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钱铃珑刚才说的腿短啥的,也是拼尽老命的跑。   等周姐姐慢悠悠走到唇色发白,站立不稳的两位身边后,正要宣布自己输了时,好友指着她冲钱铃珑吼道:“看到没,跑得慢是她的原因,不是我腿短。”   周姐姐无辜躺枪,好在她一贯秉承大将作风,不跟她们计较,拉起两位:“对,跑得慢是我的原因,不是你腿短,也不是你跑得快,都是我跑得太慢了,所以,我请二位享用早餐好吗?”   吃过早餐,钱铃珑小声跟周姐姐抱怨:“她真的很烦人,以后我陪你跑步,让她自己跟她的‘铅球’玩去吧?”   朱丽叶骄傲地挺着胸说:“我还有得玩,某人那就是飞机场,一平到底啊!”   兴许是这个‘铅球’梗实在太好笑,周姐姐笑得把手搭在了钱铃珑的肩上,笑得直接把头埋在了她的脖子那里,拿这两人真是没办法,心里直想,一会得多用点精华液,这么笑下去,得多长好些皱纹。   被周姐姐这么搂着的钱铃珑傻乐着,直冲朱丽叶做鬼脸。   自此之后,她们三经常一起跑步,钱铃珑和朱丽叶依然时不时的拌嘴,偶尔一次朱丽叶不来,那绝对是钱铃珑最开心的一天。   静静地跑完,她们总会再散会步,随意聊着。钱铃珑把自己身上发生好玩的事讲给她听,比如抓蚯蚓吓小女孩啦,她怎么怎么勇猛从2层楼跳下来把父母吓得半死啦,比如她最怕蛇,曾经的某一天被蛇爬过脚上,从那以后,她再也不去荒野草丛了……许多许多,加上她夸张的讲述,让周嫚婷总是笑得肚子疼,有时听着在笑的时候,又莫名的会心酸。   有一天,钱铃珑在画室里赶作业,周嫚婷打电话给她,约她晚上出去玩。   等钱铃珑跟她出去了,她却只是开着车直接去了香奈儿专卖店。   店里灯火通明,店员热情且优雅,倒让钱铃珑感到局促不安了。   她拉了拉周嫚婷的袖子问:“到这里做什么?”   周嫚婷回头笑了笑,满是温柔,温柔中又带着随意地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选个你喜欢的礼物送给你。”      ☆、第11章   6月6日,一个特别吉利又顺溜的日子,正是钱铃珑的生日,父母给她发了条语音,又发了些美食图片,让自己女儿气得口水直流后,就没有啥动静了。她自己也忙,便也忘了这个事,没想到周姐姐会知道,还这么有心。这令钱铃珑很感动,甚至有种想抱着她好好撒撒娇的冲动。   里面琳琅满目,时尚新品、化妆品、包包、挂饰、缀链,美,价格却不便宜。   钱铃珑只是看着,没有一丝看上的意思。   周嫚婷一直跟着她,最后,把她拉到口红专柜那里说:“每个女孩都应该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口红,要不,就送你口红吧!”   “口红?给我啊?好吧,随便选一个吧!”钱铃珑局促于与她谈论这么私密的话题,却又因为对新事物和美的好奇而有所期盼,同时,也因为不懂而紧张。   周嫚婷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掰过她,让她朝向等在一边的工作人员,说道:“既然是属于你的,就不能随便选。让她替你好好试试妆,我们选一个最适合你的,好吗?”   看钱铃珑点过头后,周嫚婷跟工作人员沟通起来:“她平时不怎么化妆,尽量试裸妆效果吧。”   “可以的,她皮肤底子还可以,就是有点暗色……”   钱铃珑解释:“我去沙漠晒黑了,不是身体有病。”   正讨论的两人顿时笑了,周嫚婷说:“她的意思不是说你有病,只是说你皮肤的状态。选口红要与肤色搭配,选的好了,样貌会加分的。”   “哦!”小白样儿。   打了粉底,又试了四、五种,最后选定了一款桃红色,不太艳却又让人不会忽视她的存在。   周嫚婷走远了看看她,又让喷了些发胶把头发抓了抓,这才满意的付钱走人。   第一次化妆的钱铃珑局促得连嘴都不自在了,一会撅着,觉得不雅观;张着嘴,又感觉自己好白痴,就见她坐在副驾驶座上不停地对着右后视镜摆弄着嘴脸。   周嫚婷发现后,笑着说:“自然点,跟平时一样就好了。”   “我见过媒体报道那些女明星口红沾牙齿上了,特尴尬。你有过吗?”   “嗯……有过的。”   听到她说也有过,钱铃珑忘了口红的不自在,笑问道:“跟我说说。”一脸的请教,却又透着看好戏的样子。   周嫚婷其实也被她问的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好拒绝,只好开着车慢慢说:“那也是刚刚学化妆,大概十五、六岁,新东西肯定需要学的嘛,很正常。”   “那要是涂的刚好是深红,一张开嘴,像不像吸血鬼刚喝过人血?喔沃――”   钱铃珑学了个扑脖子的姿势,把周嫚婷紧张地不顾车正行驶在路上,来了个紧急刹车,把钱铃珑直接甩得差点没扑到玻璃上去。   惊魂未定的周嫚婷着急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摔疼了没?”   “没事,没事。”   见她没什么大碍,周姐姐这才严肃地说道:“刚才那样挺危险的,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啊!”   “哦!”理亏呗,只能接受训导。乖巧完了才发现不是回学校的路,问:“这是去哪啊?”   重新发动车的周姐姐说:“去我家,吃大餐!”   至于为什么要去她家吃大餐,按她的话说:“你经常在学校和外面吃,很少吃到家里饭,今天你生日,想让你多点家的感觉。”   她家是独立的小别墅,宽敞漂亮,并且只有她们两个人。进门后到了餐厅,桌上已经摆了几个菜,还有汤。   钱铃珑感动了,想哭,却又忍着,吃着菜问:“你专门为我做的?”   周嫚婷端着饭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厨艺不佳,这是叫我家阿姨提前过来做好的。”   钱铃珑大度地一摆手:“不用不好意思啦,真要不会做饭的人做,估计对吃的人来说就是惩罚了。”   “哈哈,你这是在安慰我呢,还是变相的损人啊?”   一顿饭吃的挺融洽,上海的口味和江浙差不多,钱铃珑还真是吃出了一些家的感觉,饭后要主动洗碗,人家不让。   “明天阿姨会来收的,放那好了,如果你抢了阿姨的工作,她估计会担心我对她工作不满意了。”   周姐姐拉着她上了二楼,把她带进了一间有着白色飘逸床幔的房间,一走进,钱铃珑就知道这是姐姐的闺房,里面满满的全是她身上的香味。   周姐姐自去卫生间了,留她自己左看右看,动动这玩玩那。   跟自己的房间比起来,周嫚婷肯定是从小按公主的规格养大的,而她自己,其实家里条件也不差,就是父母唯恐她没心没肺地不懂人间疾苦,在物质和照顾上都比别人要收一些。   周嫚婷出来时,正好看到她在摆弄桌上的发饰,便说道:“有喜欢的吗?送你!”   钱铃珑放下了发饰,笑了笑没说话。周嫚婷也没说什么,走过来让她坐下,一边打开一个瓶子倒在化妆棉上,为她擦着嘴脸,一边说:“化完妆要用卸妆水卸干净,不然皮肤会受伤的。”   “难怪你的皮肤这么好。”这么近距离看都没有瑕疵。   周嫚婷淡笑着,面色沉静,耳垂却泛红了。替她卸好妆,说道:“你自己试涂一次。”   “哦!”   等钱铃珑对着镜子涂完,周姐姐满意地说:“还不错,看来画家的手用来化妆也是很有优势的”   得到表扬,立马开心飞起:“那是,要不我给你也涂涂?”   周姐姐头摇的跟个波浪鼓似的,笑着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涂得有,还没卸呢。”   “哎呀,试试嘛!”   钱铃珑笑着一手握着口红,一手去抓周姐姐的下巴,周姐姐比她高,她自然得踮脚啊,躲闪之下,直接把周姐姐给扑倒在沙发上了。   ☆、第12章   初期惊吓过后,却是满满的感觉袭来。清淡的茉莉香,扑面而来,她身上柔软的触感隔着衣服像自带电流一样乱窜到钱铃珑体内,一种陌生的悸动,在她身体里引发了酥麻一片,尤其当周姐姐略微急促的呼吸轻打在她脸上时,望着那如水的眼神、美丽的容颜,仿佛在她眼里幻化为了可口的冰淇淋,钱铃珑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舔了一口,微软微甜。   说实话,倒下的那一刻,周嫚婷并没有感觉到有何不妥,她只把这当作了跟宿舍好友的一次游戏,如果是以往,她都会很快推开,而这次却没有,让她没有即刻推开钱铃珑的原因,正是在她的眼里,周嫚婷看到了喝醉酒般的迷离,还夹带着一丝曾在男友眼里看到过的情绪。区别是,男友的那种情绪太过猛烈,让她害怕抗拒,而钱铃珑的注视却让她感觉到一种吸引,她喜欢这种被她望着的感觉,像磁铁,对上了正负极,就产生了粘扯,挣脱不掉。   直到她的舌触上了自己的唇,像带电的电极把刺激瞬间传入她的心底,又伴随着那小舌轻轻舔舐了一下,在心湖里掀起了惊天波涛。   放在沙发上的手一紧,指甲带来了掌心的痛,把她从那粘扯中挣脱出来,连忙推开了仍然在她上方愣住的钱铃珑。   被推开的钱铃珑滑坐在地,这才从刚才那种沉醉中夹着心跳如雷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等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后,立刻面红耳赤、不安地呆坐着,看都不敢看周嫚婷一眼。   周嫚婷也是惊慌得很,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一个女孩发生这么亲密的举动。   气氛凝结,半天后最先开口的是周嫚婷,只听她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这么一说,钱铃珑直接跳了起来,慌张地说:“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周嫚婷连忙指着门外说:“不是,这里有客房,你睡客房。”   “哦!”   周嫚婷带着她往客房走去,她们都有些小心翼翼,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可以说些什么,就都沉默地走着。   墙上的画引起了钱铃珑的注意,她停了下来,看向墙上的那副《灯火》,用色以冷色调为主,呈现出晚秋的萧瑟,只有林间隐约的几丝昏黄的灯光透洒着,看着好像……   “这里只有你自己住吗?”   打从进门到现在,已是深夜十一点了,不见她的其他家人回来。   周嫚婷也在看着墙上的这副画,是她第一次参加慈善拍卖会收获的唯一一件物品。那时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花了八万八拍下来的,之后就一直挂在这里,转眼就过去了六年。   “我爸妈另有住处,那边方便工作,这里我自己住,主要是方便我上学。”周嫚婷解释着,用手指了指画旁边的门说:“你住这间吧,里面什么都有。”   钱铃珑自己推开了门,房间的灯自动就亮了,她挺新奇地四下看,问道:“屋里有精灵吗?知道来人了还知道开灯。”   “呵呵!”周嫚婷笑着走进去,拉开了床边的落地灯说:“门口是自控灯,门就是开关,进门了主要照明还是靠这个灯。”   介绍完灯了,她们又开始局促,周嫚婷指了指柜子说道:“里面有凉被,睡衣,毛巾,都是干净的,你自己取来用。”   某小只胡乱拉开看看,乱点着头。   “那我走了,要是有问题,可以去我房里找我。”说完她走了。   某小只并没有急着洗漱,反而是坐到床上,脑海里想着刚才那副画里她解读出来的意思,人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就藏在那片林子后面。会是什么呢?   温暖的家、热闹的聚餐、家人间饭后的欢笑,有声有色、有人有物,全在观画人的心里。这就是整副画最高明的地方。   那么,买它的人是被画家的巧妙安排所打动,还是因为本身内心的渴求正好与画融合,这才触发了购买欲~望呢?   不管是哪种原因,都说明了一点,买画的这个人有着细腻的情思,头脑聪明,情感要求也很高。   思索间,床头电话响了,接起一听,是周姐姐。   “早点休息,明天我叫你起床,晚安!”   “好,晚安!”   简单的说完后,抬头看钟,时间已是指向十二点。   学画的人,对于情爱方面,比一般人更敏锐,也更洒脱。他们可以因为一种感觉而爱上,也可以因为这种感觉的消失而分开;爱上时浓烈,分开时,如果仍然爱着的这个人是画家,那么,他(她)往往不容易走出来。简单来说,也许不仅仅是画家,对于很多搞艺术创作的人都是这样,性格里面会有一种偏执,而偏执又会融入到画里,一般这时候画出来的作品会给人非常明显的视觉和情感冲击。这也是为什么艺术家很容易在烟酒、女人、DM里寻找刺激和所谓的灵感了。   只有真正成熟的艺术家,才能很好的把控投入的感情程度,反之,如果把控不好,就会显得比较另类。   显然,钱铃珑还不成熟,至少在感情方面,她是迟钝的。在她二十岁的人生里,还没有对身边的哪个人产生过身~体上的冲动,而今晚发生的这件事,她归结为自己终于铁树开花了,或许正是在跟周姐姐的接触中,无意中引发了她生理上的开关,就像音乐盒一样,打开了,美妙的音乐就出现了。   也许自己应该找个男朋友了。   ☆、第13章   不知是她家的床特别舒服还是因为昨晚放下心结后睡得太晚,反正钱铃珑是直到周姐姐来敲门了才醒过来的。   顶着蓬乱的头,揉着惺忪的睡眼,就这么大冽冽地开了门,没心没肺的说着:“早啊,周姐姐,你起的可真早。”   一身长裙打扮的周嫚婷听见她喊自己姐姐,愣了一愣,心里略微地松了一口气,把手上的衣服递了过去,说:“还早呢,现在已经七点了,你八点有课没?反正我八点是有课的。所以,你得快点了。”   钱铃珑没作他想的接过衣服,看了看,问:“这是什么?你的衣服啊?”   周嫚婷轻点了下头,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课,怕你没时间去宿舍换衣服,所以找了套我的衣服给你。当然,如果你没课,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就算了。”   她作势要拿回衣服,钱铃珑却往后退了两步,紧张地说:“我也有课啊,现代西方艺术史,大课呢。”又笑着说:“只要不是裙子,我都能穿。”   “不是裙子,放心吧。”周嫚婷不甚自然地说:“里面有一条内裤,是新的,至于上面穿的,我没有你的号,你就将就穿吧。”   唉呀,两个都是过了十八的人了,按法律上都已经算成人了,却像两个情窦初开的人,被大人抓包似的羞涩于谈论这类话题。   钱铃珑更是头都快低到胸口了,紧紧张张地抱着衣服去关门,嘴里说着:“好,我知道了。没关系,我知道怎么办的。”   “那好,我,我去准备早餐了,你换好了就下来吃吧。”   跟逃似的,周嫚婷快速说完就下楼了。   关好门,钱铃珑背靠着门,缓了半天,才勉强把快跳出来的心慢下来,抖开衣服看看,是件雪纺的衬衫,淡蓝色,配了一条深色背带短裤。衣服保管的很好,穿上身后特别有形,如果再配顶帽子,跟那些嬉皮士有得一比了。   对着镜子比划了半天,钱铃珑这才手忙脚乱地刷牙、洗脸,收拾。临要出门前,想了几想,用了昨天周姐姐送给自己的口红。   一阵忐忑地下楼,可以听见细微地声响从厨房传来,等走近,便见到餐桌上摆放了两个盘子,里面放着煎好的鸡蛋和培根,而周姐姐正在里面倒着热好的牛奶。   窗外,初阳正起。些微的光线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洒了进来,正好把她整个包围着。那些光线甚至穿透了她雪白的肌肤,看过去,透着淡淡的血红色,而她嘴角的笑,是那么地洽到好处。   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有多么迷人的周嫚婷倒好了牛奶,发现了站在门口傻乎乎的小妹妹,笑道:“你来了,别站着了,去吃吧。”   如果说昨晚的冲动只是钱铃珑因为少有的身~体接触而引发的,那么,怎么解释此时此刻在她心内逃窜的火呢?   她不知道,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紧张到握着叉子的手都在颤抖。   看着在自已对面埋头苦吃的小妹妹,周嫚婷又觉得想笑,却又感觉不应该笑,便只慢慢吃着,悄悄打量着,发现她穿着自己的衣服真的挺合身的,会心笑了。   当看到她咬的吐司片上留下了红印,想也没想地站了起来,一边用手阻止了她把那片红印咬进嘴里,一边说:“诶,先别吃。”   莫名的钱铃珑心里跳了几跳,还以为她发现了自己的不正常,反应巨大地往后一靠,眼都瞪大了。   周嫚婷走了过去,随手抽了两张纸巾,笑着叠了叠,递给她道:“涂了口红要想不粘到牙齿和食物上,还是有很多要注意的。你先在纸巾上抿一抿,诺,像这样。”她自己拿着另一片纸放在两唇中间,上下嘴唇再合起来,在纸上抿了抿,再松开,那洁净的纸上便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红印。   “你试试。”   她笑着看钱铃珑照做了,欣慰地很,走回座位道:“等会吃完饭,如果你觉得颜色不够了,就再涂一层,再抿一抿,基本上一天都不会掉色了。”   反正在化妆上,钱铃珑是没有半点发言权的。   吃完早餐,周姐姐上楼取包了,钱铃珑主动收拾残局。   等把盘子杯子都放到水槽里后,她跟做贼似的走到院外车旁等着,心里因为口袋里的东西激动得砰砰直跳。   周姐姐下来,看见她满脸通红,嗔道:“皮肤还真不经晒啊,可以站到屋檐下等我啊,别把皮肤晒伤了。”   坐上车,钱铃珑才发现自己的脸真的红的跟那富士苹果似的,可以直接啃着吃了。   开着车窗,吹了会风后,钱铃珑平静了下来,尽量正常地说:“周姐姐,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还给我过生日,又送我礼物,还给我做早餐。比我妈对我都好呢!”   心情无比好的周嫚婷熟练地开着车,心想,这样挺好,我们算是有缘,相处得也很开心,就当多了一个妹妹,妹妹亲姐姐,这也很正常吧。   她笑道:“呵呵,刚才吓我一跳,我真怕你会叫我周妈妈呢!”   “呵呵,不会的,这点识别能力我还有。”钱铃珑笑着,问:“你生日是几时?”   “怎么,这么快就想还礼了?”   “哪有,我只是想公平一点。你都知道我的生日,我还不知道你的。我又没有你那么大能力,可以查到。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   “很简单啊,你们上学期期末成绩入档的时候,刚好看到你的了。”她两眼直直地看着前面说着。   “原来是这样啊。”钱铃珑左想右想,心里急得跟猴似的,抓狂道:“不公平,不公平,你欺负我没有你本事大,都不告诉我你的生日。你告诉我吧,总不会那个日子很搞笑,还是见不得人?还是说你是吸血鬼,外表看不出年龄,实际上已成百上千年了。”   眼见她越说越离谱,周嫚婷把车顺当地停在车位上,麻利地解开安全带,笑道:“你猜对了。快下车吧,要迟到了。回头再说!”   锁好车,两人快步往楼上跑着,钱铃珑还不死心:“告诉你,我总会找出你的秘密的。”   周嫚婷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拐了个弯,进了自己教室。   ☆、第14章   这之后,她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上面。钱铃珑刚开始还依然每天早上都在楼梯口等她的周姐姐下来一起早锻炼,却一直没有见着人。直到碰上了三八朱丽叶,才知道她的周姐姐有事请长假了。   “她能有什么事啊?这都一个星期了还办不完吗?”钱铃珑压根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只知道把脑子里想的问出来。   朱丽叶觉得特别好笑,说:“周美人日理万机,哪轮得到我们管啊。等事办完了,她自然就回来了。”说完要走,却又在看到钱铃珑那副失落、失望到快哭出来的样子,停了下来搂着她小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她是去忙正事了,又不是跑了。有必要伤心成这个样子吗?小鬼,我建议你,好好学习,把心思多用在学业上,要不然去谈个恋爱,你这个样子周姐姐可是会被吓跑的哟!好好想想,我上课去了。”   她的本意是提醒这位小妹妹注意感情的分寸,哪知,处于伤心中的钱铃珑只记住了她说的一句话:周姐姐可是会被吓跑的。   心里有鬼的钱铃珑自然把这句与那天晚上的事联想在了一起,难道周姐姐真的因为自己的举动生气了,被自己吓得躲起来了吗?   这个可能性,让她痛苦不堪,课也上不好,社团的活动也参加的心不在焉,即不活跃,也不发表意见了,甚至连老师布置的作业也不做了。   刘姐自然看不过眼啊,拉着这个小师妹去外面喝酒去。   “失恋了,被人骗了,还是说家里出事了?”刘姐关心地说:“你都不像你自己了,知道吗?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闷在心里,跟我们大家伙说啊,能帮的,我们都会帮你,不能帮的,至少我们可以陪你,是不是?”   钱铃珑不肯说,她觉得自己的这种状态不正常。如果正常,就应该像跟刘姐,浩哥他们这群人一样,吃吃喝喝玩玩,开心了笑笑,不开心了哭出来,哭过了就没事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满心满脑子都是她,她不在,不出现,找不到,自己就跟丢了魂一样。   她肯定是发现自己的不正常了,才被吓得不敢出现了吧?   钱铃珑心痛地拎起一瓶酒死命地喝起来,让这些难喝的酒冲刷着她的胃,让那酒精带来的迷醉代替掉那些锥心的痛,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不难过了呢?   从小师妹这个举动里,刘姐猜想她或许是受了情伤。过来人的她也认为,偶尔的放纵确实是有利于发泄心底的苦闷的,便也没有阻止。   直到三瓶啤酒下肚,再也喝不下一口,钱铃珑一把把酒瓶摔在路边的水泥地上,看着那个还装有半瓶酒的瓶子在惯性的作用下猛烈地碎在地面上,绿色的酒瓶片、啤酒一起四射,在她眼前开出了迷醉的酒精之花。   “刘姐,我想谈恋爱了,你能帮我吗?”她半窝在刘姐的怀里,晕晕傻傻地说。   “傻妹妹,恋爱是说谈就能谈,说帮就能帮的吗?”刘之兰也跟着难过地说:“醉吧,再好好睡一觉,再难的事都会过去的。”   事实上,一个人有心事,别人是很难体会和劝解的。   钱铃珑总是自认为不漂亮,其实,在如今以瘦为美的时代,像她这种瘦高个,虽然总是穿得很宽松,在一些人眼里,反而会觉得她很特别,很有骨感美。并且,她是学画的,开学至今,除了一副画得了全国性的金奖,还有各式板报和画作,都得到了很高的认可。   人是最神奇的动物。当一个人不想恋爱时,哪怕她在对你笑着,你都能感觉到她其实并没有这种意思;而当一个人想恋爱了,哪怕她只是从你身边走过,有心的人也是可以感受到她的接纳。   雷铭正是那个对钱铃珑有心的人。   他和钱铃珑是同班同学,算不上一见钟情,却绝对是对她的作品是一见倾心。那么细腻的笔触,绝对是一个内心非常温柔的人才能画得出来的。他渴望能有一个内心契合的伴侣,所以,他追随着她的脚步,也加入了那些社团,凡是有她参与的活动,他也会参加,默默地观察着,又在消逝的日子里,累积起了对她的了解和感情,直到最终确认,她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自己渴求的爱人。   他并不觉得她的短发突兀,也不认为她的行为太男孩子气,反而心里暗自高兴,认为自己是那个发现沧海明珠的寻宝者,不仅如此,他感谢她的那些另类的外表,不然,等她真正的打扮得女性化起来,相信就轮不到他了。   当初钱铃珑穿着水瓶装裙子走秀的视频,他也有。自从对她倾心后,他还专门截了几张图打印了出来。照片上,她双腿纤细修长,腹部平坦,甚至连那肚脐都小巧得像颗珍珠。或许是第一次穿高跟鞋,她的姿势怪异,但表情却充满了喜感,像极了一个偷穿着大人的鞋装小大人的孩子,跟他的妹妹一样。   醉过后的钱铃珑比之前失落的状态好了一些,至少可以拿起画笔交作业了。又因为想找些事转移注意力,她尽可能地在社团忙着。   雷铭的机会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快放暑假了,新物语社团组织了一次户外写生,一行十几个人包了个小巴,雷铭很有心地创造了个凑巧的机会跟钱铃珑坐在了一起。钱铃珑因为整晚赶画,状态不佳,不仅脸色苍白,还晕车了。雷铭发现后,主动跟她换了座位,让她坐到靠窗,又从包里掏出一个橙子,着急地用指甲硬生生地剥下一块皮递给她说:“你拿着,放鼻子下面,闻着会好一些。”   钱铃珑难受的皱着眉看了他几秒,继而淡淡地笑了,伸手把橙子皮接了过来,放在鼻子下面闻着,清新的橙子皮气味确实缓解了她的难受。   看着她表情舒缓了,这位山东大汉笑得憨憨地说:“都是跟我妈学的,她懂得很多生活妙招,还开通了一个微博账号,挺受欢迎的。”   “都是些什么妙招?”听他提到妈妈的话题,钱铃珑好奇地问。   “刚开始,我妈做家务做烦了,就开始想怎么样可以省事,比如,她进门就会在脚上套上我们不穿的旧衣服,美其名约,走走路,锻练的功夫就把地板在擦了。后来,要求我们自家人只要进门,都得穿上她自制的拖布鞋,随走随擦。”   “哈哈!”   钱铃珑笑了,这给了雷铭无限的鼓励,他继续说道:“这还不算,她利用家里的那些洗衣液盒子,矿泉水瓶,剪一剪,到处钉,然后,要求我们每个人的物品哪里拿的就要放到哪里,这样就省了收拾的功夫。”   “这样挺好啊,家里会整洁很多。”   “整洁是整洁了,但是,好好的一个家被她直接改造成了简约版的太空飞船。”   “太空飞船?”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我高中同学上我家去过后给的评价。”   雷铭北方的那种憨直透着一种喜劲,让钱铃珑确实放松了,他把手机里拍的家里的照片翻给她看,一张张地翻着,钱铃珑就一直垂着眉眼,慢慢看着,偶尔笑一笑。   也许是她这个样子迷住了雷铭,导致他有些着急和失常,急着想表现,想吸引她更多的目光,在手机上不停地操作着,却不小心点开了他留存的钱铃珑走秀的视频。   除了有个蹩脚的模特在走秀,还有录视频的人当时放肆的笑声也被放了出来,坐在四周的同学都好奇地想上来看,都被雷铭用眼神给赶了回去。   他局促地关掉手机,有点暗恨自己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放的。”   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发现了一个男生手机里藏的小秘密,而这个秘密还与自己有关后,钱铃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只好笑了笑,开始装睡。   ☆、第15章   到达地点后,大家就各自找了位置画着,钱铃珑的头依然很疼,便找了个地方坐着发呆,找李哥要了一根烟,点着却不吸,只是夹在手指头上,看那烟一点点燃尽,像历练心神一样慢慢看着。   心里一直为车上搞砸了后悔的雷铭也没什么心思画,见她独自坐了一会后,便从包里取出可乐装作随意地递给她。   “喝点,这天挺热的。”   钱铃珑看了看,扔掉了早已熄灭的烟头,把可乐接了过来。   其实雷铭很想问她会不会抽烟,或是喜不喜欢抽烟,但是,身为一个男性求偶的直觉,他认为现在不是谈论这类话题的好时候,所以,他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陪她坐着。   “那个视频,可以给我看看吗?”   钱铃珑突然开口,提出了这个要求。   虽然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要看,雷铭还是拿出手机,把视频找了出来递给她。   她默默地看着,在视频里的那些笑声里看着自己当时的囧迫样子。如果是走秀那会让她看到这个视频,她估计会告到学校,要求删除和禁止传播这个画面。而现在,她看着看着,就想起了曾经和周嫚婷的那些相遇相识的画面。   她说:“能不能把它传给我?”   雷铭不解地问:“你不生气吗?”   “没什么好气的,当时我确实是临时被赶鸭子上架,确实像一出笑话,能逗大家一乐,也不错啊。”   看着她一副娱乐大众的样子,雷铭心里挺不好受的,他说:“你就别留了,我把它删了,回头在学校让其它人也删掉。就算不能完全删完,至少,不能让他们取笑你。”   钱铃珑只是要求他不要这么做,又把手机拿出来,通过蓝牙传输到自己手机上。看着这个小心翼翼操作着的男生,她想到了自己的决定,突然问道:“你喜欢我吗?”   能被自己心怡的女孩问这句话,绝对跟天上掉馅饼似的,是个天大的惊喜。雷铭脸红着,却用他山东男人特有的硬气赤LUO LUO地看向钱铃珑,点了点头。   “你喜欢我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是值得别人喜欢的。   “喜欢是一种感觉,见到你,我会心跳加速,会紧张。其实,我是一个很稳重的人,但是在你面前,我总是无法平静,也许这就是在乎,因为在乎,就想表现好,希望在你面前表现出最好的自己。如果,你也能喜欢我,我觉得,这会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雷铭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气发出了爱的告白。   在钱铃珑听来,心里有一种豁然的感觉,可惜的是,这种豁然不是因为他个人,只是因为他的话语解开了钱铃珑心里的一些结。   让她难受的是,解了一些结又怎么样呢?   面前的这个男孩,她认识,却也只是认识而已。   雷铭把她的犹豫当成了为难,故意大度地说:“你不用为难,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保证绝不会给你的生活带来任何麻烦,我会离得远远地。但是,如果你需要我,我也会守在你身边。”   不得不说,正是他的这招以退为进彻底打消了钱铃珑的心防,她没有爱上他,对他也没有感觉,但是,对于他这么贴心的守护和表白,她是感动的。   想到将来,钱铃珑问:“我和其它女生不一样,我可能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短发,穿不来裙子,不会化妆,也不会交际,你不觉得找个我这样的人当女朋友,会很拿不出手吗?你的朋友会笑你,也许你的父母会因为我不会做家务,也不懂得生活而不接纳我,反对我们在一起。其实,我不觉得你喜欢我是一件明智的事。”   雷铭听后却欣喜若狂,仿佛已经牵手在望,当即作出保证:“我喜欢的就是你现在的样子,当然,将来如果你想改变,留长头发,穿裙子,也随你,我只会认为那是你为我作出的改变。至于朋友和父母,他们只是不了解你,也没关系。毕竟是我和你在一起,与他们没关系。另外,你也知道我妈妈是做家务的能手,我也不差,跟着我妈学了不少呢。我很会洗衣服,做饭,做家务,你什么都不用做,可以安心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他满怀期望的等着。   钱铃珑笑了,说:“你扯得太远了,我们还没开始,你就说那些做什么?”   “是,我说的太不实际了。可是,你知道吗?这些就是我一直在心里想的和你将来的日子。我希望你能开心,能幸福。最好是你的开心和幸福是我给的。”雷铭简直觉得自己今天开挂,嘴里说出来的情话把他自己都感动了。   “钱铃珑,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他非常认真并且正式地问着。   钱铃珑觉得自己更矛盾了,她应该答应吗?   正当她感觉被架在火上烤得快熟了的时候,其它人招呼大家一起吃饭,钱铃珑飞快说道:“给我点时间考虑吧。”   虽然不是预想中的答案,却至少有希望。   雷铭答应了,又和她互换了手机号和QQ号。   ☆、第16章   回去的路上,钱铃珑都沉默着,雷铭以为她在考虑和他之间的事,事实上,她只是在后悔,之前怎么没想到要周姐姐的电话和QQ呢,哪怕只有其中一个,她们也可以联系,她可以告诉周姐姐,那天晚上什么都不是,让她完全不用担心。   既然是追求,雷铭当然要有一些姿态,下车后,他非常周到的帮钱铃珑拿着画板和工具包,自然少不了被其它社员取笑和打趣,搞得钱铃珑挺尴尬的。   雷铭把他们都赶走后,陪着她往宿舍走去。   钱铃珑身高168CM,身边的雷铭比她还高出一个头,可见至少180CM以上了,和周姐姐的男友的个子有得一比,他的身板特别厚实,肩宽肉厚,确实是那种很稳重的男孩,比那个都经不住自己打的绣花枕头好多了。   她心里暗暗比较着,都忘了不让他送,这一送就送到了宿舍门口。   “谢谢你了,你回去吧!”   她伸手要接过,雷铭却说:“我帮你拿到宿舍吧,这太沉了。”   “没关系,平时都是我自己拿的,这个力气我还是有的。”   “以后有了我,所有力气活都让我来做。”   雷铭非常坚持,他确实是这么想的,看到她这么瘦胳膊瘦腿,他就担心她拿不动。   争执间,从楼上下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手上提着行李箱,女的在一旁走着。   如果是其它人,钱铃珑根本不会怎么样。可是,这两个人,她都认识,其中一个还是让她痛苦了这么久的周嫚婷,思绪瞬间飞转,她该打招呼吗,她该说什么吗,还是装没看见,或者——   紧张间,她挽住了雷铭的胳膊,冲周嫚婷叫道:“周姐姐,你来学校了?”   正因为没有见到钱铃珑而心烦的周嫚婷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她想见的人正亲热地挽着一个陌生的男孩子,而男孩手上拿着的正是钱铃珑惯用的东西,哪还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尽量平静地走到他们面前,看了男孩一眼,这才对钱铃珑说道:“出去了才回来?”   “嗯,我们去写生了。”钱铃珑乖巧的说着。   “那好,那你回去休息吧,我也走了。”周嫚婷勉强笑着说。   看着姚季昌手上提的行李箱,钱铃珑连忙问:“你去哪里啊?不回来了吗?”   姚季昌插话道:“她去哪关你什么事?”   雷铭当然得出面了,直接指着他的脸吼道:“有种再说一遍。”   “哟嘿,没想到你这么个货色还能有人英雄救美啊,兄弟,你不觉得眼有点瞎吗?要不要先确定她是男是女啊?”因为女友对自己越来越冷淡,心里窝了一肚子气的姚季昌把女友的警告完全置之脑后。   雷铭一拳挥去,直接把他打倒在地,才紧紧搂住钱铃珑冲着他说:“真正眼瞎的是你,我心里很清楚铃珑有多好,能做她的爱人,是我的荣幸!”   男友这么说钱铃珑,把周嫚婷也气得够呛,所以,他被打,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满脸怒色地把箱子拉在手上,而此时听到雷铭的话,她心里暗痛,低头快步往外走去,只在经过钱铃珑的时候说了句:“对不起!”   一个女孩面对一个男孩如此维护自己,是不是应该感激进而心动呢?   可钱铃珑只看到了她的周姐姐面上的歉意和难过,别人怎么说她,她都觉得没关系,可是,看到周嫚婷现在的样子,还有那消瘦落寞的背影,她自责着,不敢上前,不敢再说任何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拉着行李箱远去。   姚季昌当然立马追着女友而去,雷铭体贴地把东西放到她手上,说:“不用在意他们说的话,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完美的。我会一直等你,等你的答案。”   他走了,他们三个人的身影都再也看不见了,却不知,独自留在原地的钱铃珑渐渐泪流满面,说不出的心痛和心酸!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把东西随意地丢在地上后,爬到床上昏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到半夜才醒来,舍友们都睡得正香,她把枕边的书打开,翻出了平生第一次偷来的东西,两张洁白的纸巾上,各有一个依然闻着泛香的唇印,看着这两个唇印静静地躺在书里,她居然感觉到一种特别的浪漫。   ……   没多久,学校就放了暑假。雷铭回山东老家了,而钱铃珑则被刘姐拉着打暑期工,说是要体验社会。   “在学校死读书是不行的,你想想看,十门课里真正有用的连1%都不到,真到找工作的时候,还是要有经验的,会办事的。像我们学设计的,至少得懂怎么设计,如果光只是会操作软件,那跟技术工有什么区别。”   “按你这么说,应该去体验生活啊,像老师讲的,比如去胡同里住上半年,去深山里找找灵感,寻寻仙气。”   “恰恰相反,我们应该走入工作岗位,知道市场最前沿,光靠一二个灵感和IDEA能养活谁?再说了,如果做不来那金字塔端的人,咱就做个普通的设计员,顺应市场要求,市场要啥,咱给啥。不说了,快迟到了。”   风风火火的刘姐拉着钱铃珑一通跑,最后来到了一栋大厦前,反正抬头都看不到顶的那种高,看着挺渗人的。   “小钱,一会不要多话,里面已经有师哥帮我们打点好了,干两个月,可以拿好几千,活很轻松,最重要的是可以直接接触那些正式设计,咱们都学一学。知道了吗?”   刘姐再次嘱咐着钱铃珑,可她发抖的手却暴露了她真实的内心。   钱铃珑笑了,说:“刘姐,咱们比一比,看谁等会表现好。输的人请吃饭,行不行?”   “比就比。”   刘姐强自整理了衣服,两人气势汹汹地进去了。   ☆、第17章   浩天作为上海龙头企业,他们每一年都要响应国家号召向在校生招收一批暑期工,这些人会根据他们的专业和意向被分配到合适的岗位上,再不济也能分到生产线上干上一段时间,收入也比发传单要高。   钱铃珑并不缺钱,她的好些画通过老师推荐已经挂在画廊里售卖,进钱不稳定,却比打工要强上许多。   刘姐希望能进他们的服装设计部,哪怕做个端茶小妹也愿意。当她看出刘姐的紧张后,为缓解她的紧张才那么跟她打赌的。   算不上面试,就一溜人递上简历,几个官样的人把她们都看一看,连话都没问,接着就让她们出去等分配了。   在地铁上她们收到了短信通知,让明天去浦东新区VE分公司报到。VE公司正是浩天集团旗下主管设计的单位,这不正中刘姐的下怀嘛。看完刘姐简直想把钱铃珑抱起来亲了。   “诶,请客,请客!”钱铃珑趁她高兴,跟着凑乐。   “请就请,吃碗肉多汤鲜的老财神馄饨吧。”   “切,我还以为会请我吃大闸蟹呢,没想到十块钱就打发了。”   “拉倒吧,没良心。姐请你吃肉馅馄饨,正宗的,一碗得二三十呢。”   兜兜转转一通找,馄饨上来一看,跟钱铃珑家的差不多,也许是地域临界,饮食上也比较相近。肉倒是新鲜的,吃起来软而有劲,还行。   第二天一早,刘姐穿着一身米色职业装出现了,反观钱铃珑,那叫一个随便,扒拉出上次周嫚婷的那套穿身上了,为此遭了一路的嫌弃。   “这是去工作,不是郊游。第一印象多重要啊,你没有正装,好歹淑女点啊!”   “刘大姐,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像样的了,好歹是衬衣不是?总比穿T恤强吧!”   “好啦,好啦,到时候别太散漫了,争取表现好点。你要是当场被人开了,留我一个多孤单啊!”说了还不放心,硬是在她脸上又补了妆,这才罢休,“记住,化妆不仅是让你自己美,还是对别人的尊重。不管多不习惯都不许擦掉啊!”   算了,看在她一心为了自己好的份上,钱铃珑忍了,顶着前所未有的厚粉底、大红妆进了公司。   坐电梯时才知道那妆多离谱,钱铃珑感觉再戴顶白帽子,舌头一伸,都能演女鬼了。   她小声的抱怨道:“刘姐,你到底是想让我美,还是故意想让我丑点,好衬托出你的绝世美颜啊?”   “去死,谁叫你不自己画好的?那车抖那么狠,能画均匀都不错了。”   与其这样,钱铃珑觉得还不如不画。   忐忑,除了忐忑就是忐忑。不知人家对她们会不会满意,不知道会分到什么工作,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好?很多担心。   钱铃珑听着她一路的念叨,也没办法开解她,只能陪着。   前台非常温柔、客气地把她们带到了总监办公室,里面有两女的,一个坐着,时尚、凌厉;另一个,美,美的让两人傻眼。   为啥?   钱铃珑真的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这种时候见到周嫚婷,而且,她还是设计部总监助理,因为她站在旁边,拿着她们的简历跟坐着的总监汇报:“蔡总监,她们两是这一批分过来的暑期工,您看一下资料。”   工作中的周姐姐一本正经的面朝上司,专心得看都没看两个吃惊得有点傻的人。   倒是蔡总监说:“坐吧,别傻站着了。”   虽然叫她们坐了,这个蔡总监却依然没问什么话,反而对周嫚婷说:“小婷,正好工厂那边有些问题,你就带着她们去处理吧。”   周嫚婷点头应是。   蔡总监这才对她们两说道:“我的工作繁忙,助理工作也很忙,就麻烦你们跟着周助理,她说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吧!”   一头雾水的两人傻傻地跟着周嫚婷出了办公室,她又把她们两交待给叫小希的女生,叫她带两位去办理入职。   除了登记资料,领办公用品,还各分了一个办公桌,桌上电脑、电话一应俱全,并且还都是牌子货。   虽然在这里看到周嫚婷让她们都很吃惊,此时刘姐却表现得非常兴奋,拉着她说:“大公司就是大公司啊,打个杂也配备这么好。”   钱铃珑没什么心思像她那么想,心里一堆的问题,总是盯着周嫚婷的办公室那里看。   一个小时后,周嫚婷提了个大大的公事包出来,招呼两人跟上,下了楼直接上了钱铃珑坐过几次的车。   这期间周嫚婷一句话也没说,满腹心事地启动车,然后出发。   “有情况,你问问她啊!”刘姐无声地跟钱铃珑比着口型。   钱铃珑也很想了解清楚看能不能帮她,却只是摇了摇头。   车很快驶上高速,整个车里只听见导航偶尔播报的声音和换档的声音。到后来,刘姐憋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周嫚婷才说道:“路上还有一会,你们可以睡一下。”   刘姐哪敢真睡呀,连忙抓住机会问道:“真巧啊,居然能这么碰到,你说是叫你周助理呢,还是叫学姐啊?我们这是去浙江哪里啊,是下工厂吗?……”   听到这里,钱铃珑不得不说人都是多面的,平时看着挺稳重的一人,怎么可以这么八婆?跟朱丽叶有得一拼。   再看周嫚婷,她跟没听见似的,一直专心开着车,既没有回答也没有不耐烦,估计是跟朱丽叶在一起练出来了。   直到刘姐睡着了,钱铃珑才小声问道:“开得累不累?我跟你换着开吧!”   周嫚婷轻声笑了一下,说:“习惯了,没事,你也睡会吧,到了我叫你们。”   ☆、第18章   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里,钱铃珑一直没睡,只是坐在后座上看着周嫚婷开车,看她偶尔转动方向盘,偶尔换档位,偶尔撩一下耳边的头发,或者看看后视镜,专注之下的小动作特别可爱。   浙江有她们公司好几家长年合作的代工厂,数年下来,累积了不少问题,占用了大量资金,近期还因为确认面料样品时出错,导致整批面料到仓了才发现不是客户所要的,处理不好的话,损失的不仅是上百万的面料款,还有客户的信任度,更重要的是维诺品牌冬季品能不能准时在海外市场上架的问题,如果不能,那个恶劣的影响才是一环扣一环的。   这是周嫚婷正式进入家族事业的第一步。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故,虽然不是她造成的,却正是向别人证明她的能力的时候。   本应由蔡总监带队处理的,她却直接安排自己负责,摆明了要袖手旁观,坐看好戏。   周嫚婷非常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可她除了应下来,什么都不能说。从接到这个任务到现在,她的脑子里全是刚才整理的资料,第一步怎么做,第二步怎么做……说实话,她没有把握。   车开进了问题最大的工厂,正好碰上工人下班吃饭,现场一片乱。他们车停好后也没有人上前接待,下车后,周嫚婷把车钥匙递给钱铃珑说:“你们先去吃饭,一会再来找我。”   接过钥匙,钱铃珑连忙问:“你不吃吗?”   周嫚婷只是扯了下嘴角:“没事,我不饿。”说完她就提着那个公事包向办公楼走去。   刘姐坐回车上,对依然看着某人背影的钱铃珑喊道:“上车,吃饭,听从领导的安排,才是好同志。”   能让周姐姐如此揪心的事肯定不是小事,能让她急得饭都不吃的问题肯定是大问题。   想到这些的钱铃珑心里更不舒服了,也没什么心思找什么美食,出了工业区找了家快餐店一人一盒快餐搞定,惹得刘姐抱怨道:“小钱钱,说你姓钱,不是说让你省钱的,这是出公差,会报销的。傻不傻呀?”   钱铃珑只当没听见,猛吃完,说:“你快吃,我出去买瓶水。”   到了便利超市乱买一通,想东想西地又往随身包里塞了些吃的,其余的用袋子提着放车上。   等刘姐回到车上,看见她买的大包吃的喝的,笑嘻嘻地忘了刚才的不满。   “小钱钱,你真懂姐姐的心啊!”   某小只眼一瞟:“只准吃一个。”   “为什么?”火烧鸡毛似的,只差炸毛了。   “不是买给你的!”毫无愧疚,理所当然的很。   “切~”   刘姐跟她太熟了,根本不理,双手拿满了只顾开吃。   某小只也不跟她计较,反正最重要的不是她。   回到工厂,找到周嫚婷的时候,只有她和厂长坐在办公室里正在谈事情。见她们两人来了,也只是叫她们先坐,嘴上依然谈个不停。   听了一会,钱铃珑听出来好像是与面料有关,他们在讨论定新面料的时间,似乎时间上非常紧迫,这让周姐姐面色非常难看。   “从国内紧急调货呢?您有认识的工厂或是贸易商可能也是用这家面料的吗?”   “你们一直走高端路线,这么高端的面料国内可没那么大的市场。我只能问一问,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了。我们也开过几次会,给出的建议就是最好最可行的,你们不妨在客户方面努力,这样省事省时间。他们点个头,我们马上开工,保准不耽误船期。”   厂长说的非常诚恳,但是连钱铃珑这个才加入的新人都听着怎么那么难受呢,可以想象周姐姐听了肯定难受加倍。   “周助理,这都到饭点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填饱肚子是大事,吃饱了再办事不迟。”   周嫚婷礼节性地笑了笑:“不用了,来时路上我已经吃过了,您请便。”   “那我就吃饭去了,一会我叫副厂长过来,有什么事,找他配合。”说完生怕被留下,背个包比蛇溜得还快。   厂长走了,周嫚婷只是坐着,翻看着手上的资料,把钱铃珑和刘姐像完全忘了一样。   刘姐无聊地看着手机,钱铃珑坐了半天起身从包里翻出个巧克力走到周嫚婷旁边撕开了递给她说:“吃点吧,补充能量,也不耽误事。”   正在想着几种方案的周嫚婷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看着黑色巧克力摇了一下头,说:“我没关系。等会我走后,你们两把这个单子上的物品到仓库核对清楚,如果问起来,就说例行盘点,结束后记得找库管签字盖章。”   她递了几张清单过来,钱铃珑接过后,她便开始收拾东西,起身出门了。   钱铃珑追出门去:“留个电话好联系。”   周嫚婷回身指了指她手上的纸说:“上面有,保持联系。”说完看着她又说:“照顾好自己。”留下个温柔的笑真的一去不返了。   她的笑很美,此时除了温柔,更有着一丝勉强。钱铃珑忧心地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车上有吃的,记得要吃。这边有我,请放心!”   ☆、第19章   留下来的工作累倒不累,就是两个从未接触过面料,并且没见过实物的人只凭表单要真正清点好库存,工作量比熟悉的人要多上几倍。她们既要核对面料上的标签和表单上的每一项对上号,还要学习如何衡量布匹的数量。   为确保正确,钱铃珑还把每个面料和配件都留存了样品,做到最后简直跟做了一本物料样本书差不多。不说刘姐累了,连配合的仓管和副厂长在钱铃珑做的确认单上签字都签的快吐血。   为感谢他们这么配合,钱铃珑自己做主,带他们喝酒的走起。所以,当接到周嫚婷的电话时,他们已经在大排档那里喝起了。   “喂?”   “周姐姐!”语带醉意。   “喝酒了?在哪儿啊?”眉头微皱,倦容明显。   “哪儿?大哥,这是哪儿,怎么走?”   副厂长也喝了不少,酒量大,还能保持清醒,接过电话一通说,说完了又还给钱铃珑。   “喂?”某小只已醉,接了电话只知道张嘴说了。   “等着,我马上到,哪里都不许去,听到了吗?”听着那醉意满满的声音,莫名担心,啰嗦地嘱咐着。   “嗯,我们等你呀,快来,有好吃的!”卖乖中。   挂了电话的周嫚婷立马搜索导航,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很好找,路边大红棚,好日子大排档,四个人坐在圆桌上,刘姐正在劝某小只喝水。   见到周嫚婷走过来,钱铃珑拉着她坐下道:“吃,砂锅粥,鲜虾,很好吃的。”   她醉醺醺地站起身拿碗要帮她盛,周嫚婷连忙接过碗说:“我吃过了。”又问刘姐:“结账了吗?”   刘姐马上说:“她结过了。”   周嫚婷又问厂里的两人:“辛苦你们了,吃好了吗?”   “吃好了,吃好了!”老油条似的人,哪会不知道说话。   周嫚婷对刘姐说道:“送送他们,我看着她。”   这里离厂区不远,客气几句后,刘姐便陪着他们步行离开了。   周嫚婷搀着钱铃珑想扶她上车,某小只却不让:“周姐姐,你吃,很好吃的。”   说实话,如果她是平时这么说,周嫚婷肯定会把这当作是关心,可现在,她神经紧绷了一天,又奔波了一天,收获寥寥,疲累加失落到了极点,又看到她们在这里陪酒吃饭,叫她走,她还在这里纠缠着吃不吃饭的小事,顿时气上心头,用力地抱起她硬生生地说:“不吃,快起来。”   钱铃珑哪分得清这些,她只一门心思地不想让她的周姐姐饿肚子,挣脱开,她勉力盛了一碗放到周嫚婷面前,大着舌头说:“吃,吃完再走。”   “你――”大怒了,眼圆瞪。   某小只却不知道怕,笑嘻嘻地拉着她说:“吃嘛,人家专门点的。砂锅粥,养胃养生,美味美味,不可多得。”   本来气得想扔下她不管的周嫚婷看她一脸憨笑,醉态毕显的样子,气鼓鼓却笑着坐下来,边吃边说:“我吃了,说好了,吃完就走。”   “嗯,绝不食言。三碗,一碗都不能少!”   “你――”这次没气,被她语出惊人吓得呛住了。   “这么多,不吃饱浪费,花了不少钱呢!”某小只自顾自地趴桌上说着:“小时候,我不吃饭,妈妈会说:不吃饭长不大,看谁要你?吃得少,她又会说:吃那么少,发育不良,看谁能看上你?吃不干净,她还有话说:多大个人了,饭都吃不干净,净浪费,以后看谁养你?”   这么长一段话,如果不是她边说边毫不顾形象的细声细气模仿,真让周嫚婷怀疑她的醉是装出来的。   “所以,三碗,碗碗要干净,知道吗?”某小只还做了总结,首尾呼应后才彻底不语了。   等刘姐送了人回来,就见到某小只趴着睡着了,而她们的周助理坐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连吃三碗,这才撑的不行地叫刘姐过来帮忙扶钱铃珑。   “三碗,吃了吗?”醉成这样了,还记着这事。   “吃了,你的刘姐作证。”   “对,我作证。”   钱铃珑这才配合地迈开腿上车。   找好酒店开好房,两人又扶着坐电梯,看着醉醺醺的钱铃珑,周嫚婷问道:“怎么喝起酒来了?”   刘姐举了举手上的袋子说:“把库存盘完后,为了谢谢副厂长和仓管的配合,才请的。”   听了,周嫚婷没说什么,直到把钱铃珑扶到房间床上,她才说:“袋子放这里,你也累一天了,去休息吧!”   啊?这是说她要跟小钱钱一间,让自己这个暑期工单独住一间?这么好的待遇正常吗?   “还是我睡这间吧,你也很辛苦,她喝得那么醉肯定不老实,你单独住睡得好些。”刘姐如是战战兢兢地说。   周嫚婷却是站起来,走到门边扶着门说:“没关系,你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记得买早餐。”   挖槽,这是什么戏码?上司不住好的,还要亲自照顾醉酒下属,有情况啊有情况!   刘姐决定找机会好好审问小钱钱。   ☆、第20章   帮醉酒的人脱掉鞋子,又摆好睡姿,周嫚婷这才拿出袋子里的东西看起来。除了她给的单子上记好了数量,还专门编了号,又对应着面料实样。每个实样上还用心地钉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物品、数量还有工厂的签字和印章。   看清楚这些,她就明白了钱铃珑为什么要请人吃饭还陪酒了。   完全不懂面料的她们,光为了分辨哪款是哪个估计都费了不少功夫吧。又怕搞错,才额外取实样计数的吧。   这非常像钱铃珑的风格,用心、细致!   在奔走了一天后看到这些,周嫚婷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走到床边坐下,想起她今天跟自己说的最多的就是‘吃’,不由得伸手抚上她泛红沉睡的脸,低语:“谢谢!”   当钱铃珑因为尿憋醒来时,见到的便是周嫚婷歪倒在她旁边睡着的样子,床上散落着文件资料,手上还握着没有放下的笔。   轻手轻脚地上完厕所,回来把散落的资料收好,这才跪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   是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   细细算算,快两个月了。钱铃珑单手托腮地看着,她依如印象中的模样,只是睡着时候的她,眼睫毛特长,浓浓密密,是不是小时候被妈妈剪过呀?好像那样会长得特别长呢。   那粉粉嫩嫩的脸,看着滑滑的,好想摸摸看;笑起来很好看的嘴微微嘟着,真可爱!   看着看着,钱铃珑就不敢看了,悄悄地去厕所洗漱,唯恐再看下去又会发生不可收拾的事情。   洗漱间,门被敲响了,是刘姐买了早餐过来。   “醒得挺早啊!”   “嗯,你跑去买的早餐?”   “是啊,那位交待的。”   她们小声说着,钱铃珑回头看了眼仍没醒的周嫚婷,推着刘姐出去说:“你先回房吃,一会她醒了,我们再吃!”   “没问题吧?”刘姐一脸坏笑:“才一晚上就变成我们了,我倒成了外人了……”   “别乱说!”钱铃珑着急地解释:“我只是让她多睡会,昨晚我醉到现在才醒,还不知她是几点才睡的。你没看见她衣服都没脱吗?”   刘姐当然看见了,笑道:“开个玩笑嘛,两个女的能玩出什么花样嘛?”   无语啊!   吃过早饭,周嫚婷又去找厂长了,刘姐和钱铃珑无事便到车间随便看看。   流水线作业,一个工序接一个工序,人在这里像机器一样机械地做着自己的那道。戴着口罩,手下快速动作,他们就是靠着这一件件完成的半成品赚取工资。   没有激情、没有创新、甚至连播放的音乐也只是为了体现出管理的人性,舒缓他们的心神,从而让工人们死心塌地多做些。   对于像钱铃珑这种靠独特和灵感生活的人,很难想象将来如果让自己靠这么生活,她感觉自己应该做不来。   当钱铃珑带着悲悯地慢慢走过他们时,又发现他们的脸虽然被口罩挡着,神情却是舒缓的,那么,其实,在钱铃珑看来的难受,在他们眼里心里其实并不难受。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轻松地赚到钱从而养活家人。全国十几亿人口,绝大部分还是要靠这么一件件做工来养活。   让钱铃珑稍稍好受点的是,至少这些人他们是愉快的,开心的。   副厂长对钱铃珑特别有好感,除了做事负责任,肯动脑子,还特别会来事。见她在车间,居然说:“要不要考虑留下来?我帮你安排个好职位。”   钱铃珑但笑不语,倒是刘姐说:“她要是留下来,估计她父母会找上门来打跛她的腿。”   钱铃珑忙说:“开玩笑的,别当真。”   副厂长哈哈大笑:“我知道。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女儿,疼都来不及,哪会舍得打呀!”   闲暇时,钱铃珑随手画了几笔,一条哈士奇,活灵活现的,她还给它配了一身西装,打着领结。   副厂长为了表现,亲自下手,现场用边角料做了两套出来,钱铃珑都看呆了,没想到衣服可以这样做的?   周嫚婷来找她们吃饭时,只看到她们在车间办公室里围着桌子笑个不停,还不时有狗叫声传出来。走近一看,昨天见过的副厂长正抱着一只小狗,钱铃珑哈哈笑着给狗穿衣服。   那股乐呵劲让周嫚婷挺不爽的,咳了两声,他们都转头望了过来。   钱铃珑没心没肺地抱起穿好衣服的狗狗给她说:“你看,狗穿上衣服也挺好笑的,是不是?”   周嫚婷想到这么多人在,便没说什么,还伸手把狗抱了过来,看了看,问副厂长:“你们还做宠物服装吗?”   副厂长笑道:“没有,就是好玩一下。刚才钱小姐画了一副图,我随手做的。”   “哦?”   周嫚婷这才看向钱铃珑,问:“你画的?”   “是啊,说起来,副厂长手艺不错,我随便画的,他居然就给做出来了,真神奇。”   周嫚婷幽幽地在桌上一扫,伸手把她画的纸拿起来看了看,说:“把衣服脱下来,去吃饭。”   “啊?”   这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疑问,在场的几个人都出声了。唯有钱铃珑脸红红地扭捏:“我就是画的好玩,没必要罚我脱衣服吧?”   哎呀,我的妈呀!   周嫚婷差点没绷住,紧绷着脸,没好气地把狗往她怀里一扔:“脱狗的。”想了想,发现还有歧义,又加了句:“把狗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带走。”然后快步走了。   听明白过来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尤其是刘姐,指着一脸懵逼的钱铃珑说:“脑子不够用啊,真捉急!”   快步出去的周嫚婷干嘛去了?   人家差点没因为钱铃珑闹的这个脱衣服的乌龙憋出内伤,跑到厕所笑去了。   笑得那个放肆,笑得那个持久,把清洁工阿姨吓得以为厂里来了个神经病。   ☆、第21章   下午周嫚婷把两人带到了另一个工厂,安排继续盘点,她自己则是在酒店好好地研究了一通狗狗衣服,又写了个策划发回公司让他们做预算分析。   晚上亲自把派出去的两人接回来,直接拉到会所享受一条龙桑拿,把累了两天的两人美得直接在美容床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发现每人的床头放了一个袋子,里面是全新的衣服。   刘姐拿出来一看,卧槽,迪图,里外穿搭小一千块啊,美得她现场换起来。   钱铃珑无可奈何地捂着眼:“刘大姐,您这是存心想让我长针眼啊。”   “都是女的怕什么?你也拿出来看看,周学姐还真是有眼光,又贴心,内衣都准备了,刚好是我的码。哎呀,这个牌子的内衣好几百一件,我想了好久了都没舍得。”   是不是女人碰到时尚和服装就会这个德行啊?   钱铃珑偷摸摸地躲到厕所换的,小V领雪纺、小脚牛仔裤加运动内衣,青春靓丽,挺好的。小模样摸着衣服心里美滋滋。   出去时没见到刘大姐,倒是周姐姐穿着跟她相仿的衣服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周嫚婷听到她出来,抬起头看着笑了,说:“还不错。”   某小只扮可爱,左右晃了晃说:“我也觉得好看,谢谢你帮我买衣服!”   看着她莫名的感觉心一慌,周嫚婷收回了眼神,放下杂志站起来说:“收拾一下,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好,手机,包,没了,走吧!”某小只自言自语地收着,却不知在别人眼里可爱到乱了心神。   周嫚婷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轻快的走在自己身边的人总是有一股想去拉住她的手的冲动,她需要极大的克制力才能控制住,反而显得满腹心事似的。   “周姐姐,工厂的事解决了吗?”   “怎么这么问?”   “你给我们买这么多衣服,请我们桑拿,还请我们吃大餐,肯定是有好事吧?”某小只发挥着推理能力。   周嫚婷笑着说:“既然你想到了,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你说啊!”钱铃珑站住了认真听着。   “上午你画的狗狗衣服给了我灵感,所以我想了一个关于宠物衣服的策划案,如果公司通过,可以解决掉部分问题。”   钱铃珑特意外,惊喜地说:“真的啊?这样也可以帮你?”   “嗯。”   周嫚婷含笑地看着她,眼神柔柔的,心里感到无限的暖意,认真地说:“谢谢你一心为我,我都明白。”   明白,明白什么呢?   跟她眼神对视的钱铃珑心里顿时痛了,却装作洒脱地说:“妹妹帮姐姐,天经地义啊。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   感到心痛的不止她一人,周嫚婷听着她这么说也不好受,却只能笑着忽视掉,看着钱铃珑单薄的肩膀,她伸手搭在她肩上一起往前走去。   钱铃珑反而不自在了,故意矮下身想躲掉,却没成功。   周嫚婷直接双手环住她笑着说:“干嘛呀?别想逃出我的如来紧箍环。”   慢慢地钱铃珑就随她了,闻着周姐姐身上传来的清香,钱铃珑鼓起勇气伸手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心想:这样很正常吧,姐妹嘛,谁还没个勾肩搭背的?   两人各怀心事地走着,店就在桑拿的旁边,进到店里两人就松开了,跟着服务员去了包间,刘大姐早已对着一桌子饭菜等得口水直流,见到她们,夸张地说:“小钱钱,您是躲在厕所里数小钱钱了吗?这么久,我都快饿成鱼干了!”   “小钱钱?呵呵!”周嫚婷笑着重复道。   “没啥啦,她乱喊着玩的。”钱铃珑不好意思地用眼神警告刘姐。   人家不鸟她,猛吃的同时还说:“怕你啊,我跟雷铭可是认识的,敢来狠的,我到他面前告你的状去,说你是个泼妇,让他好好管管你。”   自放暑假以来,雷铭这个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在钱铃珑的生活里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一样。更因为跟周嫚婷的重逢,诸多的事和心思都与她连在了一起,让钱铃珑压根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身份叫别人的女友。   和周姐姐在一起时甜蜜的心动、美好的感觉,甚至是心痛,都让钱铃珑是那么不舍,哪怕这只是她自己的感受,痛也好,喜也好,她都喜欢。   看到钱铃珑瞬间沉下去的脸,周嫚婷以为她是想那个男孩了,柔声问:“雷铭是那天帮你拿东西的男孩吗?挺不错的,样貌不错,很维护你,也很懂得珍惜你。要是想他了,打电话告诉他,他肯定会早点回校的。”   钱铃珑能说什么呢,她扬起了大大的笑脸说:“周姐姐,你说的对。姚大哥也不错啊,我听说他家很有钱,人也生得帅气,虽然跟我不对盘,但是都是因为在乎你。要是有机会,我挺想跟他冰释前嫌,好好认他做个姐夫的。”   笑容依然在,却像是一个面具戴在她的脸上,她保持着,看着她的周姐姐温柔的眼神里闪过痛、闪过冰,最后沉静着点头,说:“好,会有机会的!”   会吗?   如果会,钱铃珑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来!   ☆、第22章   当晚回了上海,把她们送回学校,周嫚婷就走了。回到宿舍,钱铃珑又拿出了那两个唇印,默默看着,觉得这两天像是一场梦,真正的现实就是此时,只有这个唇印是属于她的。   “这样挺好的!”   她默默说完,拿出速写本,想记录下她心里的东西。   画了一夜,熬得双眼红肿,就这么跟刘姐去上班,刘姐担心地说:“不会是想雷铭那小子彻夜痛哭吧?看把眼熬的,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你犯病的。”   钱铃珑根本不理,她疲惫地靠在刘姐身上睡着,等出了地铁,又任由她拉着往公司跑。   到了公司也没她们什么事,因为公司高层和设计师都在开会。钱铃珑拿出昨天画的系列稿在扫描机那扫,刘姐反正无事,也站那里一张张欣赏着:“哟,小钱钱这笔触好软啊,看着像是一出狗狗历险记啊,是不是?你扫到电脑里是想干嘛?”   “我也不知道,上色、做卡通效果用电脑比较快吧?不过,我们学油画的没有教软件。”   “你们没学,我学了呀,反正没事,姐姐我帮你做成个FLASH玩玩吧!”   找到乐趣的刘姐帮起忙来,等把二十张全扫进电脑后,刘姐充当临时老师教钱铃珑用PS提线,然后两人就当好玩在电脑前忙起来。   开完会,高层对于策划案暂时没有决论,这让周嫚婷挺失望的,眼下如果不尽快通过,那就意味着属于她解决问题的时间更少更紧迫了。   她走到大办公区,想找钱铃珑两人定下一步计划,却看到钱铃珑大咧咧地趴在桌上睡觉。再看刘姐,正在电脑上专心地操作着软件。   她只以为她们一个在偷懒睡觉,一个在偷懒办自己的事,正要叫她们时,钱铃珑换了个姿势,处于屏保状态的显示屏开启了,上面是一副勾画了一半的手绘图,真正让她改变主意的是那画上的几只卡通狗正做着张望的神情,而它们身上,穿着风格不一的宠物服。这令她想起了那张钱铃珑在工厂随手画的宠物画。   她轻轻地弯下腰操作着鼠标,一张张翻看着,像发现了一个巨大宝藏似的兴奋。   这时刘姐也发现了周嫚婷的到来,正要推醒钱铃珑,却被周嫚婷阻止了。   “没关系,让她睡吧!你跟我来办公室。”   办公室里,刘姐把手绘画递给了周嫚婷,又把早上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周嫚婷问道:“这些做成简易的FLASH需要多久?”   “这有现成的图稿很快的,如果要上好色,做成完整的就需要几天。”   周嫚婷想了想说:“你尽快把FLASH做出来,越快越好,上色的部分我负责。”   “啊?那钱铃珑呢,她负责什么?”刘姐还真是好姐妹啊,这时候还不忘给姐妹找活。   周嫚婷却露出了特别神秘的笑说:“她负责睡觉,睡好了让她来找我,出去忙吧!”   真搞不懂啊,这人跟人的命不一样吗,居然好命到上班负责睡觉?   越想越不对劲的刘姐推醒了钱铃珑告诉了她事情经过,又担心的说:“她让你去找她,是不是没好事啊?”   钱铃珑无所谓地说:“要是我被开除了,我就回家去,你好好干。”   “最好不要,你跟她说说好话,校友一场,又都是设计系的,让她给个面子。”刘姐是真的怕自己一个人。   钱铃珑无语地走到办公室门口敲门进去,周嫚婷却一副吃惊的样子,看了看表,从刘姐出去才过了十分钟,再看钱铃珑一脸没睡好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睡好了再进来。”   钱铃珑懵逼地指了指外面说:“刘姐说你找我,是不是要开除我?你要开除我,我回学校睡去。”   周嫚婷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从座位上起来走过去把她拉到沙发那说道:“我的原话是你的工作就是睡觉,从来没说过要开除你。就睡这里,舒服点。”   “啊,这样啊?”钱铃珑被周姐姐直接给按到了沙发上,莫名地问:“为什么啊?”   看着倔强的她不肯听话,周嫚婷干脆坐到了旁边拍着她说:“你先睡,那些画稿等你睡好了我们再谈。”   这样的周姐姐真是温柔啊!   听到是与画稿有关,钱铃珑也放下心来,在她的轻拍中又睡了过去。   当周嫚婷拿着紧急赶制出来的手绘稿和FLASH再次召开高层会议讨论时,他们虽然没有当场拍板,却通知市场部和宣传部立项了。这一重大的进步让周嫚婷简直觉得钱铃珑是她的福星。   等她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想感谢钱铃珑时,她却说让她请吃饭就好了。就这样,她带她去了明珠塔顶层,在都是情侣和家人就餐的环境下,只有她们两个女的面对面坐着。   夜色里,整晚,钱铃珑吃的很少,只是看着窗外,随着餐厅角度的变换看不同的风景。居高临下的看上海的夜景,除了看灯,更多的是看一种感觉。   “铃珑,你不开心吗?”   今晚的小妹妹跟以往的她很不一样,没有话语,没有玩笑,甚至连吃的食欲都没有,默默观察了整晚的周嫚婷忍不住问道。   被叫作铃珑,还是首次。钱铃珑回过头来笑了笑,说:“可能昨晚熬夜了,还没恢复。”   看了看表,已是九点。周嫚婷说:“那我们走吧!”   下去时电梯里,周嫚婷默默地伸手搂住了一旁钱铃珑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看着她像头虚弱的小鹿依赖着自己,周嫚婷除了心疼,还有一种踏实和理所当然。   她比自己小,很多时候却充当着照顾者的角色,尽她所能的帮着自己,怕自己饿到买的零食和水,还有偶尔的霸道,却又透着小可爱。周嫚婷觉得自己越来越多地依赖她,想着她了。此刻,她也心甘情愿的让她依赖。这种心理如果是姐妹情的话,为什么自己会想要触碰她,有时还会因为她和别人之间的亲密而生气呢?   这种心理很陌生,如果不是姐妹情,又会是什么呢?   走出电梯,钱铃珑觉得这样靠着实在不像样子,便离开了她的肩,低着头慢慢走着。   周嫚婷迷惑地辩不清自己的情感,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到车旁边,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钱铃珑却跟她摆了摆手,说着再见!   夜色黑幕下,瘦高的小妹妹,实在显得太过孤独了,让她觉得她特别可怜,于是她赶紧下了车,拉住了要转身的钱铃珑。   ☆、第23章   “我送你。”   “不用,这么晚了,我坐出租回去,你也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钱铃珑说着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体贴的话,周嫚婷却觉得心很疼。所以她说:“要么我送你回学校,要么去我家休息,你选吧!”   周姐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固执了呢?   本来很累的钱铃珑反而玩味起来,问她:“要是我选去你家呢?”   周嫚婷笑了,淡淡地说:“那就去啊!”   “你不怕?”   “怕什么?”   钱铃珑笑了,想起那些忧心她怕了自己而躲开自己的日子,故意定神地看着她的唇,许久后,才幽幽地说:“还是不去了,我怕我又忍不住……”被你吸引,想亲你,或是做出更过分的事,这些她说不出口,随便哪一项都不应该是姐妹间可以说的。   哪怕有夜色阻挡,周嫚婷依然能从她的注视里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攻击性,这让她的唇像被人抚过似的发麻,又因为给予她这种感觉的是钱铃珑,这令她的头皮也一阵麻乱起来,心慌的想起了那个被她刻意忘却的舔舐,嘴上不着边地说:“还是让我送你去学校吧,开车也快,我也不一定要回家,可以回宿舍睡一晚。这样也算顺路,不费事,上车吧,你,快上车吧!”   说到最后已近似于请求了,她转头上了车,固执地开着车门,像是跟钱铃珑展开了博弈,一定要论个输赢来。   结果如何呢?   自然是姐姐赢了妹妹。   其实周嫚婷宿舍的东西都搬走了,所以她的打算是送某小只回学校后再开车回家,却不料送到学校后发现某小只居然昏昏沉沉的发起烧来了,只好带着她上校医那取了药,又陪她去了宿舍,最后因为不放心留……留……留宿了!   吃惊吗?   周嫚婷也觉得吃惊,喂某小只吃完药,自己随便洗了洗,便爬上了某小只的床。   感觉真的很挤,如果抱着的话可能还好,不过医生说了,要散热。靠太近了,估计会烧得更高吧?   某小只的床上用品跟她本人的风格非常不一样,颜色非常浅,并且还是绣花的,特别像那种情窦初开、心里满是遐想的少女用的。   再看看沉睡中的她,虽然不化妆,面容却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高高的鼻梁很有型,眼睛是单眼皮,睁开时像葡萄那样嵌在脸上圆圆的,笑起来又是那种弯弯可爱型的,当它认真望向你的时候感觉特别温柔。她本来就是个温柔善良又活泼可爱的女孩啊!   周嫚婷细细地偏着头看着她,再看向她因为难受而微张的薄唇。   上次,你是把我看成谁了,还是看成什么了?接吻不应该先是唇与唇吗?你是怎么会先伸舌头的?   如此想着,周嫚婷就红了脸,她真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居然对着发着烧的妹妹样的人发花痴,还想那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真要命!   她决定找正经事做,便把头下枕着的书摸了出来,是一本现代油画图集,边角都有些旧了,可见主人也是会经常翻看的。   她会心地笑着打开,一页页看着,看着,直到翻到了夹着东西的那一页……   昏睡中的钱铃珑越睡感觉越热,她踢腾着,本来就没有盖东西自然没有什么可踢走的,只好迷迷糊糊地拉扯着身上的衣服,最后整个脱掉,似乎感觉好受些了,翻了个身继续睡,不曾想胳膊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这下可高兴坏了,整个人跟蠕虫似的挪动着,直到整个贴到那冰凉的上面,这还不够,又手抱腿翘的把冰凉的东西抱在怀里,这才感觉圆满了。   而贴着墙睡得很晚的周嫚婷也只是感觉不自由不舒服,却也没有醒来,就这样任由钱铃珑抱着,两人一觉到了天亮。   最先醒的是周嫚婷,感觉浑身都麻木得不能动弹,先是迷迷糊糊地挣扎着,用手去推让自己不舒服的东西,哪知摸了一手的肉,吓得猛睁开眼,天啦,她这早断奶二十来年了,不可能又回到妈妈怀抱了吧?   再细想细看之下,觉得不对劲,喂过奶的不应该大一些松一些吗?面前这一对明显不是啊!   抬头一看,浑身打了个激灵,第一想法有点类似于酒后乱性或是迷迷糊糊把事给办了的感觉,猛然看向自己,衣服完整,舒了一口气,脑袋里就开始猛转,想着怎么可以先离开,不然一会她醒了估计会很尴尬吧!   她左想右想半天,最后什么办法都没有,这怪不得她,被抱的这么死,无论怎么动都是会吵醒某小只的,唯一能避免的办法就是继续装睡。   这个办法好,她装睡前还故意摔了本书在地上,扑通一声把某小只震醒了,那醒过来的反应比周嫚婷还大,居然还能想得起来不能发出声音,悄悄地把脱掉的衣服穿上,下床了。   估计让周嫚婷会郁闷死的是,钱铃珑心里一直在想的是昨晚会不会是周姐姐对她那啥了才脱了她的衣服?懊恼,怎么什么印象都没有?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呀?   ☆、第24章   起床后直到吃完早饭又一起到公司,钱铃珑一直是一种疑惑带着幽怨的神情,一会看看天,一会又看看云,偶尔看看身边这位一本正经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周姐姐。虽然她没有过谈恋爱的经验,但也听室友们讲过,像她们跟男友之间如果发生些什么,第二天那个娇啊、害羞啊什么的,恨不得矫情死。再看看身边的这位,难道她是梦里做的这些事,还是说想不认账?   “唉——”   听着身边的小妹妹叹出今早的不知第几个气,周嫚婷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还感觉不舒服吗?要不要休息几天?”   “我很好,没有感觉不舒服。”虽然被关心了,却半点也没有高兴的样子,就因为听到的不是她想听的呗。   “那你大早上老叹气做什么?叹得我开车都不能专心了。一日之计在于晨,不应该开心点,精神饱满点吗?”周嫚婷见问不出什么,便想着开解她。   想来想去,钱铃珑还是憋不住地问道:“昨天晚上,是你帮我把衣服脱了吗?是不是发烧流汗太多衣服湿了?”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委婉的打探了。   听得周嫚婷心里一惊,真是不能理解她,明明自己都已经装睡,假装不知道这个事了,她干嘛还专门问出来啊?   “啊,什么?昨天没脱衣服啊,反正我睡着的时候你穿得好好的呀,怎么,你什么时候脱的衣服?早上你衣服不是穿得好好的嘛!”周嫚婷睁眼说瞎话,差点没兜住。   钱铃珑傻眼了,仔细想了想,好像自己醒的时候,周姐姐还睡着,她还是自己叫醒的呢。难道是自己梦游半夜脱的?   要是这样,那还真是好险,还好是自己先醒,不然都被周姐姐看光光了。   心里无比庆幸的钱铃珑脸红红地连忙说:“是啊,我根本没脱衣服。估计是把梦跟现实搞混了。”   知道内情的周嫚婷心里笑死,却偏要打趣她:“不会吧,你晚上做梦梦到自己脱光了?那得是个什么梦啊,让我想想啊,有没有白马……”   钱铃珑囧得要死,伸手轻推了她一把,打断道:“没有,什么都没有,发那么高的烧,人没烧糊涂就算好的了,还白马,黑马也没有。”   周姐姐装无辜地嘟着嘴:“也不是我说的呀,是你自己说在梦里脱衣服什么的。”   “好了,这个话题打住。信不信我再烧给你看?”   “骚?怎么骚?”看样子周姐姐是打算继续跟她逗下去,“那些骚的人,可都是有料的,不说胸要有多大,最起嘛得前凸后翘,能看出个S型。至于你嘛?我建议你先去报个形体班练一练。”   这下钱铃珑是彻底恨不得再来场高烧了,没好气地瘫倒:“姐姐,能停下车吗?”   周嫚婷笑着问:“怎么?”   “你老说我身材不好,你停车,让我看看你能骚起来不,让我看看你能有多骚!”   看到某小只要杠起来了,周嫚婷见好就收:“好了好了,乖了啊,马上到公司了,今天事情还多着呢。”   当然,事情多是事实,但真正忙的是周嫚婷,进了公司就不见人影了,留下钱铃珑和刘姐在公司到处晃荡。其它人各有各的职责,并且都忙得很,她们俩也不好打扰,最后跑到打版室玩去了。   上次在工厂看见副厂长把简单的图稿做成了实实在在的服装,令学油画的钱铃珑觉得新奇不已。今天又呆在打版室一天,看着图稿如何在师傅们手里变成一张张专业的版纸,再利用这些分解出来的部分裁剪布料,最终组合成图稿上的效果,这令她对设计服装产生了兴趣。   当然也不算太浓烈,她只是在想,或许哪一天能亲手为周姐姐设计一套衣服当礼物,那样肯定很有诚意,也会比较特别。   等到快下班时,接到周姐姐的电话,让她去办公室,便只好让刘姐自己回校。   周嫚婷为了宠物服策划案忙了一天,要跟各个部门沟通,还要做好助理的本职工作,也就没空理会分给她的‘手下’。眼看要下班了,这才抽空把某小只叫来。   钱铃珑一进门,周嫚婷就说:“一天都没见人,跑哪儿去了?该不会是躲哪个角落睡觉去了吧?”   钱铃珑一点都不带怕地径直坐到她对面:“哪有,你自己忙都不管我们,还不允许我们自娱自乐啊?”   “要是都像你们这样等着上级安排任务,不安排就自玩自的,那不乱套了吗?”   周姐姐话说的重,却是满脸笑意,让钱铃珑想怕都怕不起来,无奈道:“姐姐,您要是需要小的们,小的们肯定鞍前马后,可您不召唤,这要么是忙得嫌我们碍事,要么就是根本用不着咱。您说,这咱就算有心为您添茶倒水,那也怕误了您的事,碍了您的眼啊!”   周姐姐佯装生气实则嗔笑道:“油腔滑调,渴死了,一天忙得都没喝水。”   “真的啊?COFFEE OR TEA?”钱铃珑一边拿着周姐姐的杯子一边笑着说:“有一天,飞机上空姐问乘客:喝什么?乘客说:sorry,I don\'t understand.空姐又问:我问你要喝什么?乘客又说:sorry,I don\'t understand.这时空姐问:could you like some COFFEE OR TEA?乘客转头一句:橙汁!”   她一人分饰两角,神情音调特别夸张矫情,尤其最后‘橙汁’一吼出,周姐姐立马被逗得哈哈大笑,直说她是故意暗讽。   “姐姐,您可冤枉小的了。小的这是听闻您一天劳苦功高,连水都没时间喝,所以讲个脱口秀当赔罪的。要是您高兴了,就原谅我了,好呗?”   周姐姐更是故意拿捏:“一个笑话哪够啊,我还饿着呢!”   “行了您嘞,快说喝什么,给您倒完喝的,我立马去外面实行扫荡,解决您的饥饿问题。”小丫头京腔都使出来了。   周姐姐终于点了白开水,没有太为难人。   钱铃珑接了水,真的跑出去了,没一会把自己的包提进来,按着包说:“要不要跟我许个愿啊,说不定我会满足你哟!”   这样的钱铃珑真可爱,可爱中透着满满的调皮劲,让周嫚婷也跟着幼稚了。   她夹着嗓子说:“圣诞老公公,希望能吃到好吃的砂锅粥,海鲜的,最好是鲜虾的。”   手已放在包里半天的钱铃珑大笑着把巧克力拍到她面前笑道:“为难人!还圣诞老公公,我像吗?砂锅粥,就算是让那神仙带着随身跑,也能烫死个逑算了。”   “逑?”周嫚婷撕着袋子问:“什么意思?诶,你都是跟谁学的这么贫啊?你是南方人,不应该啊,我记得北方人才这么贫啊!”   “逑,乃河南方言,去逑,混蛋之意。”文绉绉完,她又趴到桌上卖乖道:“要人家去逑吗?”   周姐姐忍俊不止,满嘴巧克力含糊地说:“不用,免得你还要来球,滚来滚去多累啊!”   钱铃珑翻了个白眼,心道:此球非彼逑,不过,还好都是滚啦!   ☆、第25章   吃了些零食,周嫚婷又开始看电脑,在那忙着,钱铃珑收拾好垃圾问她:“还要忙吗?”   “是啊!没什么事了,你可以下班。”   看她云淡风轻的样子,钱铃珑走到她旁边靠到桌子上故意说道:“要下班,一个小时前我就可以走了,是谁把我叫进来的啊?用完人家就赶人,周姐姐,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号人啊,枉费我一门心思地想陪你呢!这么大个办公室,你自己不怕呀?反正我回去也是自己,你就让我留下来,顺便跟你学学什么叫认真工作,什么叫好员工嘛!”   周嫚婷没有赶人,依旧看着手上的资料,笑着说:“你这又是抱怨又是表扬的,到底想表达什么?是怪我耽误你下班呢,还是不想走?看来老天是公平的,给了你艺术的天份,这表达能力就欠佳了。”   钱铃珑半点不恼,反而因为她们可以这么斗嘴逗乐,心里美滋滋的,更不想走了。她挺想搂着周姐姐跟她打闹着玩,最后却在桌上随手拿了一本新时尚杂志走到沙发那极没形象的躺倒,说:“嫌我嘴笨,我看书不说话总可以了吧!”   周嫚婷仅是看了一眼,嘴上说:“你自便,就是别看睡着了,回头感冒复发,我还得送你上医院,还得折腾。”   钱铃珑看着她笑了笑,办公室便安静了下来。她很自觉地不去打扰她,几下翻完了杂志,就继续躺着,改看工作中的周姐姐。   长发披肩,脸容柔和地时而看看电脑,时而低头看看手上的资料,从面相上看,她并不是那种极具气势的五官,反而偏向于小家碧玉的温婉型,属于居家良品,绝对的大门大户主母首选;从一个画家的视角来看,她是属于任一角度都含情的那种,好比此时,只是这么看着,钱铃珑却感觉已经画了她好多遍,眼神为笔,脑海为布,看一遍,她便作为画的主角在钱铃珑身体里成型一次,无数次,无数次,最终,终于作为实体向钱铃珑走来,笑意盈盈,温柔地对她轻唤:“铃珑、铃珑……”   “周姐姐,你好美,怎么能这么美呢?”她喃喃地入迷似地诉说着,努力地想回应她的温柔,却不知为什么怎么都聚不起一个笑。   “呆子,说了不要睡着了,睡得比谁都快,呵呵!”   周嫚婷听着她近似于迷妹的梦语,蹲了下来,抚了两下她的眉眼,还是决定把她叫醒了。用什么办法呢?刚才温柔式的好像不管用,她看了看桌上的水晶杯,想着是不是要敲出响声把她震醒?又怕敲坏了;又往下看向她的虽瘦却结实有型的屁~股,想像小时候妈妈叫醒自己那样拍她,每次那个时候,自己总会又惊又喜的淘气地跳起来扑到妈妈怀里,那个记忆是周嫚婷最珍贵的,只是这么想起就会觉得很幸福。是让小妹妹也享受一下这种幸福呢,还是冒着被误会的危险任性一回呢?   周嫚婷笑着摇了摇头,撩起一缕长发,孩子气地拿发尾去轻扫小妹妹的鼻子,看着她被打扰了不耐烦地挥手躲避却又避不开而最终猛地坐起,张着大嘴,半天后,啊欠、啊欠、啊欠,连打三个,最后满眼含泪无辜地看着周姐姐说:“什么呀?”   周嫚婷婷婷站起,走回办公桌,嘴里说着:“什么什么呀?这都几点了,再睡干脆就不用回家了,省了晚饭、早饭钱,也省得减肥了。”   “没搞错吧?”   钱铃珑擦了擦眼泪,不相信地拿起手机看时间,天啦,凌晨一点了,嘴里叫着:“周姐姐,你怎么这样啊?再想当女强人,也不能拉着我陪你熬啊,人家又没你美,也没有你那些那么贵的保养品,明天刘姐肯定要笑我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了。”   听着她的矫情,周嫚婷快速收好东西,拿起她的包随手扔到还在哀叹的小妹妹身上,嗔道:“快走吧,再呆下去,估计又要老一岁了。会不会到明天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被说要一命呜呼的钱铃珑一点都不气地背好包,左摇右晃地绕在周嫚婷的周围,嘴下不停:“我要是一命呜呼了,也算是因公殉职,公司应该会赔点钱的吧?这样也好,省得苦哈哈地上学,也省得要操心替父母养老了。挺好的!”   看着她一副缺心少肺的乐呵呵的样子,周嫚婷反倒涌起了一种怜爱,像个大姐姐的样子拉住了她的胳膊,又挽着她的肩向前走,嘴里说着:“瞎说,那样你是轻松了,回头伯父伯母来找我要人,我怎么办?你忍心看两老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说你想让我愧疚一辈子啊?那样我太亏了,不划算。以后,我可不敢留你了,你早早下班,好好回学校休息去吧。”   某小只听着心里暖暖地,得意却又不想被剥夺和她多呆着的机会,撒娇:“不嘛,顶多我努力赚钱、努力保养,活上个千年万年的。大不了,我写份遗书,证明与公司和你没关系嘛!”   明知道这些只是玩笑话,周嫚婷却很奇怪地感觉心里很疼,她停下了脚步,认真地看向仍在笑着的钱铃珑。   钱铃珑被动地也跟着停住了,脸上的笑仍没有收住地看着周姐姐问:“怎么了?”   ☆、第26章   “铃珑,不要随意谈论生死,好吗?世上有神明,就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无论我们说的做的,好的还是坏的,他们都会登记在册。我们都要好好的、美美的、开心的过每一天,直到自然的幸福地过完这一生,答应我!”少有的认真加不容拒绝的命令。   学校学的都是唯物主义,事实上,学艺术的大多是从心论者,画作、音乐、设计,哪一项都需要天马行空的想象,若无想象力和唯心的渴求,世上绝对会少了很多传世的佳宝,莫高窟、龙门石窟、耶稣、圣母,哪一种艺术的顶峰都寄托着人深深的祈求。   钱铃珑笑着点点头,说:“好!”   周嫚婷仍旧深深地看着她,看着她乖巧的面容下其实满是不在乎,同为设计出身的她哪能不明白小妹妹这种敷衍的心理。如果有一天,收到小妹妹任何不好的消息,她相信自己肯定会很难过。   不知不觉中,钱铃珑在她心里已是像亲人般的存在,她希望她能幸福安然地过一生,无忧无虑。虽然明知人的一生肯定不会一帆风顺,她却希望她能少灾少难的度过。   钱铃珑和她的周姐姐互相对望着,没有人的情~欲,更多的是云淡风轻,却像是灵魂通过眼神在交融,她喜欢这种交流,甚至在心里拿这一刻跟柏拉图比拟,水乳交融,多么形象的词汇啊!   “饿死了,随便吃点,抓紧时间休息!”   终于饥饿唤醒了两位,周姐姐拉着钱铃珑快速上车,回了她家,一人一碗泡面搞定,各回各房,各洗各身。   时间已是凌晨两点半,像是经历了一场热恋的钱铃珑精神亢奋得很,半躺着跟周姐姐电话聊天。   “睡了吗?”   “正在睡!”   “睡了怎么还能说话呢?”   “你要是不打电话来,我肯定就不说了。”   “呵呵,你家居然有泡面,我还以为有钱人家里不是鲍鱼就是山珍呢!”   “有钱人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睡呀!好妹妹,睡吧!”   她应该真是很困了,每当她无语或是无奈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在钱铃珑面前这么一副半撒娇半祈求的语气。   钱铃珑轻声笑了,说:“你睡吧,电话别挂,我唱歌给你听,你都把我耽误到现在了,我也不能随便放过你呀!”   半响,电话里传来睡意浓浓的话:“自便!”   唱首什么好呢?钱铃珑想唱光良的《第一次》,她和周姐姐之间有很多的第一次,当然主要是她对周姐姐,第一次气哭、第一次心动、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想呵护、第一次心痛、第一次怕失去,很多,甚至因为这许多的陌生的感情,她为自己找了一个男友。   苦涩的笑过后,她轻声唱了:“小宝贝,快快睡,天上星星都睡了;小宝贝,快快睡,甜甜美美的睡着……”   睡前故事,睡前催眠曲,这些儿时的幸福时刻早已离周嫚婷很远很久了,钱铃珑说要给她唱歌时,她本来想说不要的,睡前听一个女孩唱歌给自己,她总觉得很奇怪,在她的认知里,这种时刻不都应该是男友或是丈夫做的吗?   可最终她顺从了心里的意愿选择了放任,在电话里,听了许久许久,都只有轻轻的呼吸声,久到她以为对方已经先睡了,还打算说明天取笑她的,电话里却传来了极轻极柔的歌声,低沉地唱着催眠曲,一种从心上轻轻抚过的呵护,温柔地在对她叫着‘宝贝,小宝贝’,睡意浓浓的闭着的眼里瞬时涌出泪来……   早上,吃凉面,看着吃的欢快的钱铃珑,孩子气地用舌头接着面条,每一次都会把嘴塞得跟金仓鼠似的,偶尔抬起眼笑眯眯地看看自己,真的很难把那个给自己唱催眠曲的人联系起来。周嫚婷慢慢吃着,问她:“铃珑,你爸妈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他们呀,无业!”   这个答案很出乎意料,再看看她一脸坦然的样子,又由不得不信。   “那他们是怎么把你养大的?总不会是吸收日月精华,修炼辟谷吧?”   “呵呵,”满嘴食物的钱铃珑连忙捂住嘴狂笑,直到困难地把食物咽下,这才说道:“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么玄幻的词嘞。说起来都是泪啊,想那仙人可以不食五谷,吸风饮露。咱就是肉胎凡身,自然是靠五谷养大的。只不过跟别人不一样的是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从小方圆百里,四处游荡,游到哪家就到哪家吃饭;长大了就吃食堂,像现在就蹭你家的。哈哈,周姐姐,我很好养的,吃的不多,嘴能说笑话,手能画四方,没事咱还能唱个小曲哄你睡觉,要不要收留我呀?”   听着她满嘴胡说八道,周嫚婷笑呵呵地说:“收留你没问题。关键是你男朋友同意吗?我把他的女朋友留下来养,估计他要找上门了,我这儿可没有能打的。”   本来喜滋滋地跟周嫚婷在这里耍嘴皮,充分沉浸在和她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里,冷不丁被她提及男朋友,钱铃珑失神了一下,复又假装无事地说:“他这不是不在嘛,等开学了你要留我,我都不一定有时间啊。”   “你们感情好像不错啊,你真的挺爱他的吧?”问出这句话的周嫚婷自己都感觉满是酸意,却说不出原因。   ☆、第27章   爱,爱雷铭?这个可能性在钱铃珑脑海里打了个转,转眼就飞出天际了。她没有回答周嫚婷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呢?这么多天,姓姚的连面都没露过,也不见你和他打电话,你们还谈着吗,还是说恋爱太久已经老夫老妻没有激情了?”   几句话问得周嫚婷咬着唇角地看着一脸挑衅的小妹妹,最后,她收着餐盘说道:“快吃吧,小孩不要管大人的事。”   “哐当――”钱铃珑任由手上的叉子掉落在盘子上,“我小?你比我又大多少呢?你有的我都有,该经历的我都经历过了,你没经历过的说不定我比你经历的还多。咱们是朋友,是好姐妹不是吗?”   看着她居然眼角落泪了,周嫚婷真搞不懂到底是哪句话刺激到她了。如果说是因为自己回避了她的问题,她不也一样没有回答自己啊!   “还说不小,那怎么这么没出息地哭了啊?我只是不习惯跟别人谈论隐私,并不是针对你。”   周嫚婷拿着纸巾帮她擦泪水,看着刚才还喜笑颜开的人,这会又梨花带雨地,真是孩子心性啊!   “我不是别人啊。我很关心你,想知道你的一切,希望你能幸福,我并不是故意要打探你的隐私的。”钱铃珑昂着脸委屈地说:“如果你过得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感情的事我懂的不多,但是我知道,两个人相爱会时刻都想着在一起的。你和姓姚的之间肯定有问题,要么是你们爱得不深,要么他有问题,你要多小心啊!”   周嫚婷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既被她的赤城之心感动,又暗叹她感觉的灵敏。真正的问题自然是自己和男友间合作因素大于感情因素,商业联合最牢靠的就是联姻,如果不出意外,就算他们之间半点感情没有,最后也是要结婚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之间如此冷淡,却能维系几年的原因。(事实是她男友非常爱她,只是她老在拒绝、回避、找借口而已。)   “放心吧,我们很好。他这段时间在美国,毕业后我们会出国留学,所以,他要提前去看看。”   出国――   留学――   当知道了这些,钱铃珑这一刻反而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就不会被这个事实打击得心痛得无以复加,哭的更凶了。   “为什么要留学,你家不是已经很有钱了吗?你还要赚那么多钱做什么?是不是姓姚的自己要留学,要你陪着去?他真不是个男人,做什么事都没个担待,他不值得拥有你,他配不上你……”钱铃珑完全哭得失去了分寸,口不择言:“你留下来,让他自己去,好不好?我可以改专业学服装设计,以后我帮你,肯定不会让你比他差的,你再想想,好不好?周姐姐,我不想你走,我不想看不到你……”   “傻妹妹!”周嫚婷只能上前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抚在她的脑后,想赶走她的忧伤,却是徒劳!   好在今天是星期六休息,谁能想到小妹妹一哭就哭了几个小时,周嫚婷也陪了几个小时,怎么劝都劝不好。   “铃珑,出国留学是早定下来的。你知道一句话吗?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它讲的就是我们这种人,创业不易,守业更难。要想做一个合格的继位者,我们必须要不断地学习最先进、最贴近国际的管理知识,只有这样,才能让事业平稳持续。有时候,有钱,有很多钱,在某些时候更像是一种禁锢,我甚至不属于我自己。每当这个时候,我反而羡慕你们,可以自由恋爱,可以随心所欲,可以想偷懒就偷懒,想走就走,来一场随性的旅程。你知道我已经有多久没过过周末了吗?十年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当你们还在疯跑着玩的时候,我已经跟着父母参加大小会议了。你们可以有寒暑假,可我们除了要参与社交,还要从最底层做起。现在你看到我可以做设计总监助理,其实在这之前,我已经努力了三年,既要上好学,还要积累工作经验。”   周嫚婷少有地长篇大论,第一次跟别人剖析自己的人生经历,说到最后,无奈和失落已布满了她的脸,倒显得有些戚戚然了。   不得不说,周姐姐话语里巨大的信息量把钱铃珑震住了,她真的想象不到原来她的人生是这样走过来的,跟她相比,自己的人生简直算是活在天堂里了。   难怪每次自己一提到她家有钱的话题,她总是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丝毫没有她想象的富家子弟的盛气凌人或是肆意挥洒金钱的样子。   以前只以为她是教养好、人好,现在才知道金钱上的富有更像是禁锢她的枷锁。   终于停下哭泣的钱铃珑从周嫚婷怀里离开,对她说:“留学就留吧,反正我还有三年才毕业,等你留学回来,我就应聘做你的手下,帮你冲锋陷阵,让你做的比以前还要好!”   周嫚婷满心欣慰,但是对于她说要转专业的事则不认同:“你的油画特别有灵性,放弃太可惜了。如果你对服装设计感兴趣,可以把它当作第二专业,没有必要放弃油画呀。”她翻出手机里拍的图片说道:“你看你画的这副《生》,看一次我就心痛一次,它不仅有很强的情绪渲染,还有成熟的写实技艺,单是里面的这一粒粒沙,就超越了常人。得的金奖,国内有几个人能得?”   看她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周嫚婷笑道:“你获奖后,我专门坐车跑北京去看的。当时我就想问你倒底是怎么画出来的?”   钱铃珑当时画画的动机始源于找不到她带来的痛苦,与其说画的是沙漠里手的挣扎,不如说是她借助于手在沙漠里的挣扎呈现出了内心对于陷入痛苦想要挣脱的渴求。而今,周嫚婷问自己怎么画出来的,总不能说是被她‘害’的吧?   “第一次在你家过夜,后来,你就不见了,我……我还以为你是生我的气,故意躲着我,后来……”她既想问清楚那段日子找不到她的原因,又因为那晚自己失礼的行为而羞于说下去。   “什么呀?我从来没有生你的气啊,为什么要躲着你。”周嫚婷满是不解,却又在钱铃珑提及第一次过夜支吾的态度里明白了问题的重点:“那段日子没课,我一直在公司实习呢。”停了停她又说道:“我们那样其实没什么。你叫我姐姐,我叫你妹妹,好姐妹之间不是还经常帮忙洗澡啊,关系好的时候不是也会亲亲嘛,我们都不用放在心上。”   原来如此!   明白了真相的钱铃珑被周姐姐话里的信息雷到了,醋味十足地问:“你和谁互相帮忙洗过澡啊?朱丽叶?”   不得不说,某些时候,周姐姐嘴上把门的功夫确实练得到家,无论某小只如何问,她不想说的,那是怎么都问不出来的!   ☆、第28章   之后的许多日子里,钱铃珑都在消化着周嫚婷这晚说的话,她把她们之间的关系定义为姐妹,这在情理之中,也只有这么想才算是正常的。   暑假剩下的日子,钱铃珑觉得是最快乐的,只因为她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有一半的时间她都会去周嫚婷家借宿,还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出差。下工厂、跟样单、跑面料市场,周姐姐都会带着她去。   “要做一个好的服装设计师,只会纸上画稿肯定是不行的,需要熟知各种面料,了解它们的特性、价位、好坏,还有新的材料,我们也要及时了解,当然,供应商会定期提供新的产品给我们,可是,我们还是要多去市面上了解,不然,设计出来,顾客穿得不舒服,价位不适应市场,那也是没用的。”   “商家不仅仅要追求标新立异,最重要的还是要把大家的内在需求表达出来。比如现在的懒人产品,就是适应现在越来越宅的社会现象而出的。”   ……   钱铃珑跟着周嫚婷学了很多,也见识到了许多。看着她如何跟那些高层领导沟通,看着她如何跟接触到的人学习。在她的身上,学到最多的是沉稳和谦逊,无论面对的是谁,她始终都保持着倾听、不耻下问的态度;她虽然是学设计出身,在她身上体现出来更多的却是实际,就像一个前去求圣的朝圣者,怀着坚定的信念,一步步背负着责任前行。   她佩服她,同时也心疼她,力所能及地帮她打点着饮食和住宿,在需要构思时,帮她出谋划策。   就在这一日复一日里,迎来了宠物服策划案的大获成功,根据钱铃珑设计的狗狗历险记,被制作成了FLASH故事系列投放到欧洲市场,跟曾经风迷全球的小鬼当家系列一样,被大家热议,甚至一时间大家聊天的话题里多了‘你的BOB穿了QIQI服没’,‘打算给小宝贝买BIBI服吗’。(QIQI和BIBI都是她设计出来的狗狗的名字,是由公司的专业团队赋予的。)   热度上去了,面对的就是疯狂的购买,不仅解决了订错的面料问题,许多存留了几年的面料也得到了解决。公司开会决定把这个宠物服做成一个系列,也安排了设计师跟进。   当周嫚婷收到那些设计师提交的稿件时,她们正在浙江,依然是同住在钱铃珑醉酒那次住的酒店里。   看着那些稿件,也不能说没有趣点,可是看了半天,周嫚婷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合上电脑后,走到坐在沙发那对着画板半天的小妹妹那一看,她正在专心地画一个短发男孩躬着腰拍着蹲在地上低着头的小女孩的头,顿时笑着坐到她旁边问道:“这个男孩是谁呀?是雷铭,还是你小时候的哪位大哥哥呀?”   钱铃珑笔下不停地描着人物的头发,说:“一定要是男孩吗,也有可能是女孩呢。并不是所有的短发都代表了男孩,你看,她笑的很浅,并不是男孩那种张嘴大笑的傻乐劲。还有,你没看到人家翘的是兰花指嘛。”   被人如此鄙视了,周嫚婷却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很配合地凑近了细看,果然发现了她所说的两点,想了想,不服气地说:“要画短发的女孩,你完全可以不用把女孩的特征搞得这么隐晦啊。给她穿上高跟鞋,画上口红,涂上美甲,还有一个最直接的,你给她把这里画明显一点,我肯定不会认错了呀。”   看着周姐姐特故意地用手在画上短发女孩的胸口处点着,满脸得意却又不屑的样子,钱铃珑笑着拿开她的手,说:“姐姐,就算想拿我胸小说事,也没必要把人家拉下水啊。故事里的主人翁就是个胸部不明显的主啊,总不能让读者看着小说,脑海里是个平胸妹,最后书里配的图是个大波吧?”   “哈哈,什么大波不大波的,气死人了。”   周嫚婷顺着她说的去想象,把自己都逗乐了,跪坐到沙发上,捧着钱铃珑的头一阵蹂~躏,刚开始还忍着的钱铃珑眼见她没有收手的迹象,笔一放,身都不用转,两手一合,搂住她的腰,脚在地上一点,直接就把仍笑得不知危险的周姐姐给放倒在沙发上了。   只听周嫚婷尖叫了一声,画面一时静止,笑声没了,揉着头发的手也停止了动作,而钱铃珑因为惯性直接狠狠地贴在了一个温热的柔软之处。   洗过澡穿着浴袍的周姐姐心内一烫,更是无措。   她的手依然保持着揉在自己头上的姿势,唇下的温热触感,甚至都能感受到那砰砰直跳的动感,钱铃珑脑补了一下两人此时在外人面前的样子,脸红一片。她知道现在自己最好是坐起来,那样就是最合理、最正常的举动,可是,她的内心却不想,深深地闻着那让她意乱情迷的体香,鬼使神差地移动嘴乱亲一气,又急又吓的周嫚婷挣扎着,直到钱铃珑自己放开她,坐直了,一边拿起笔对着画板,一边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嘛,跟亲自己胳膊似的。”   言下之意是你的大波亲起来不也跟亲胳膊一样嘛,也没必要老笑她胸小,虽然这是事实。   被吃尽豆腐的周姐姐在她离开的那会已第一时间合拢了浴袍,还没等她说些什么,那个占尽便宜的人居然丢出了如此不屑的话,气得她几下移到仍‘不屑’的人背后,双手揪住那人耳朵,前后摇晃着吼:“有胆子再说一遍!”   她的吼跟河东狮吼可不能比呀,最多比那小猫□□的声音尖锐了点。事实上得意的仍然是被揪住耳朵明显处于下风的人,耳朵虽然失去了自由,其实一点都不疼,并且还因为某人的动作,那头跟在波海里闯荡一样撞得过瘾。   钱铃珑被‘折磨’的哈哈大笑。   醒悟过来的周嫚婷更是极端无语,她总不能真的脱了衣服让她好好比比吧!只能愤愤地低头在某小只耳边丢下两字:“流氓!”说完就跑回床上,被子蒙身,生怕某人再行什么不轨之事似的。   某小只哪还敢采取什么行动哟,人家的心早就被自己刚才大胆的行径给迷乱了,真不知道要是再上前,她还会失控成什么样。   ☆、第29章   钱铃珑收敛心神继续画着老师朋友要的插画,半躺在床上的周姐姐翻出了之前某小只画的狗狗历险记的原稿看了会,再跟公司设计师画的稿子对比之下,心里明白了让她觉得缺少的是什么。   灵魂,设计师画的稿当然也有它的魂,单从服装设计来看,肯定是侧重于服装展示。而要出动漫系列,自然是延续之前的故事风格比较好。   这么一想,再抬头看刚刚还把自己气得要命的某小只,也就气势不起来了。   “小妹妹,跟你商量个事儿。”语气温柔滴。   “什么?”笔下不停。   “再想两个跟上次那个历险记类似的点子吧。”某小只那些奇思妙想才是真正的魂。   “哟,刚才你不还说我画的人特征不明显,让人家看错了吗?这会你不怕我给你来个狗服猫穿,老虎身上长兔尾了?”某小只心里得意,嘴下不饶人的很。   ……   (这不是省略号,代表周姐姐沉默以对,被某小只整的懵,紧急想对策呢。)   “嘿嘿,没问题啊,我想既然你能这么画,肯定会安排个合理的解释的。为什么猫穿狗服,如果是变魔术变的,那就合理了。”睿智的表情,笑得得意。   某小只晕倒,挣扎:“谁说合理就代表正确,就不能说猫妈妈心血来潮,想来个跨种族的服装秀?”   “对吧,所以只要你设计出来了,我相信存在即是合理。哈哈!”成功挖坑,心情好得不得了。   居然傻乎乎掉大坑里了,不甘心呀,我想,我使劲想,我一定要想出个对策,不说让你出大血,最起码也得让咱捞点好不是?   某小只画笔一丢说:“整天跟着你忙,还要画老师的,我累死了,没灵感!”   周姐姐连忙表态:“这几天你就不用跟着我跑了,留酒店好好休息,集中精力慢慢想。”   人家哪是想窝在这个破酒店嘛!某小只不干,下鱼钩:“思想需要碰撞才会出火花,您让我对着这四面墙碰撞,只怕出来的不是火花哟!”   “啊?”意外加不明白。   “屎,出来的是屎!”粗俗不堪,嗷嗷叫。   周姐姐抓狂了,随手抓过枕头捶打:“好恶心,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呀?”   她是打在枕头身上,某小只却觉得是打在自己心上,难道周姐姐还会隔空打物?   “你再拍枕头也改变不了房子是四面墙围成的这个事实,人人都是吃进去米,拉出来屎。难道你拉出来的是黄金?”   周姐姐脸红红大笑着躺倒,侧着身单手支头,一副贵妃在卧的妩媚样,对某小只的某些心理已了然在胸,主动上钩:“那你说,什么情况下,你碰撞出来的会是火花呢?”   这副景象,那在某小只眼里就是赤~裸~裸的‘美人计’啊!哼,既然你愿意上钩,那我也上钩吧,咱们一起挂到钩子上看看风景晒晒太阳,慢慢变成同命咸鱼吧!   就这样,在某小只极力坚持加百般保证下,周嫚婷抽出了两天时间随钱铃珑回了她浙江的家。   虽然钱铃珑总是说她的老家多么多么好玩,还保证她的父母非常好客,周嫚婷还是觉得这样贸然去她家挺不对劲的。   “铃珑,你是不是很想家了才说要回去玩的?一会把你送回家后,你就多留几天,好好陪陪父母。我就不陪你了,那么多工作,不好耽误的。”   眼见快到家的钱铃珑正扒着窗户看着沿路的风景,听她这么一说,莫名地回头:“画稿不是工作吗?你答应的好好的,干嘛要出尔反尔?你要是这样,那我也可以反悔啰!”   气氛一时僵住,周嫚婷问不出来她为什么一定要自己陪着,也说不出来不让她画。只好按原计划去了她家。   按着钱铃珑的指示,车渐渐开过了热闹的小镇,驶上了两边都是稻田的水泥道,向着更偏远的前方开去。   “你家到底在哪里啊?不会是住在山上吧?”视线所及的前方,雾蒙蒙的只有山的灰青色阴影。   “对啊,我家住在山上。”看着周姐姐一脸谨慎的样子,钱铃珑宽慰道:“放心,去了你会喜欢上的。”   没有多久便到了。严格说来,她家并不是住在山上,只能算山脚。背山而立,独家小院,两层小别墅,不是那种富贵豪华的建筑,反而处处透着乡村的简单和质朴。   钱铃珑率先下车,几下攀到铁门上取下挂锁打开了大门,招呼周嫚婷把车开到院子里停下。她帮周姐姐拉开车门,做出了请的姿势。   周嫚婷一边随着她往屋里走,一边问道:“你怎么这样开门?叔叔阿姨呢?在家吗?”   钱铃珑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说:“他们应该回镇上住了。我家大门都是这样挂着的,方便邻居进来。”   这点就太让周嫚婷意外了,在她的认知里,家家户户大门都是里两层外两层的,像她家装的有最严密的防盗门,别墅里还装的有监控。   “你们都不在,邻居来干嘛呢?住你家啊?”   “不是,”钱铃珑放下包就开始鼓捣茶壶烧水,一面跟她说:“这片山上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野菜,邻居们会过来挖,爸妈就把大门不锁了,方便他们存取工具,累了休息,洗洗手什么的。”   这更让周嫚婷不解了,问道:“你爸妈到底是做什么的?听你说的他们像是菩萨。”确实,现在人跟人之间的信任感特别差,每个人都好像住在坚硬的水泥房子里,不愿走出去,也怕别人伤害自己。不去害别人已是善举,哪还会像她父母这样敞开大门由人进的?   钱铃珑失笑了,“你怎么不干脆说他们是和尚和尼姑啊?我原来是佛生子,今日才得知真相啊!多谢多谢!”   ☆、第30章   每当钱铃珑开始满嘴跑火车了,周姐姐必然会很给面子滴。这不已是笑得合不拢嘴,只差上前‘揍’人了。   “敢问佛生子,您身上可有什么佛迹,还是说法力呀?难怪你画的那么好,是不是有哪路神仙指点啊,或是你用法术变的画?”周姐姐也调皮了,顺着小妹妹玩。   “哈哈,佛迹没有,痣倒是有一颗。”   “在哪,让我看看?”周嫚婷好奇上前,如果只是普通的痣肯定当不得她专门拿出来说,必然很不一样。   钱铃珑脸红的低下头洗起杯子来,嘴上说着:“你不能看!”   “为什么?”周姐姐更好奇了:“难不成长在你……”她的眼把钱铃珑从上至下扫了一遍,最后说道:“不看就不看吧!”   “不是不给你看,小的时候,我妈带我算过命,这个痣轻易不能给人看,因为关系到我的姻缘。”   啊?这又与姻缘扯上关系了?周嫚婷只以为是长在太私密的地方不方便给别人看呢。   她坏笑道:“雷铭应该看过吧?”   钱铃珑愣了一下,暗自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地说:“没有,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可不像你,跟男友几年了,肯定早就把该办的都办了吧!”现在男女关系比以前随便了很多,这也就难怪周嫚婷会这么认为了。   姚季昌――   提起男友,看着坐到沙发那一本正经泡着茶的小妹妹,她慢慢说道:“铃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和姚季昌虽然谈了几年了,除了kiss和牵手外,还从来没有过更亲密的接触。”如果不是姚季昌主动要求,或许他们之间连这些都不会有。   这下轮到钱铃珑震惊了,茶都倒洒了,不相信地问:“怎么可能?”   “真的!”   周嫚婷极轻地肯定说道。   钱铃珑看着她美丽而平静的脸,心下极喜,瞬时又极忧。姚季昌从来在她心里的印象就不好,那人平时表现得那么爱周嫚婷,每天对着这么美的周姐姐,怎么可能忍得住,而且还是忍几年?除非他是柳下惠!   “他有问题吗?”   学画的人少不了要画裸~体,相比于很多人要开放些,可钱铃珑是甚少与人谈论这些的。她不禁脸又红了。   周姐姐也是红着脸微微摇头:“没有。”   “那是你有问题?”钱铃珑皱起了眉,是身体不好,还是性冷淡?   周嫚婷垂着眼坐在沙发那细细想了想,说起来还真是她的问题,她对姚季昌没有起过什么念头,每次见面要么有事要一起办,要么他提出去哪玩或是约会,都是能推就推掉,推不掉的也总是草草看看,然后找借口走了。   “喝茶吧,是山泉水。我爸特意从好远铺管子引过来的。”钱铃珑不想看她那副苦恼有心事的样子,主动说道。   茶很好喝,味甘泛着清香,不似茶的苦涩,反而像是清晨露珠那样滴滴透亮的感觉滑下喉咙。   “好茶!”   她们品了会茶,钱铃珑起身在冰箱里翻了一阵,拉着周嫚婷出门。   “去干嘛啊?”   “挖好东西去。”   钱铃珑一脸神秘,走了大概一百米远,她自己跳到地里,在一陇土包前停下,拿随身带着的小铲子小心地刨起土来。   周嫚婷也下来了,问她:“挖什么?”   “土豆。”   “土豆?”   周嫚婷还真没见过长在地里没挖来的土豆样子,也好奇地蹲下来,看着钱铃珑慢慢刨松一圈的土,然后抓紧上面的枝叶一阵摇晃,再慢慢往上一提,只见随着根茎从土里冒出来好多白黄白黄的小土豆,最大的比平常见的土豆要小一点,大多数只有鸡蛋那么大。一株上面就结了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把周嫚婷都看傻了。   “没见过吧?嘿嘿,这才是真正的田园生活,自给自足。感谢我吧,要不是我,你哪有机会体验这些啊!”钱铃珑单手提着土豆枝,一手提着铲子邀功。   周嫚婷双手捧着散落的几个土豆,冰冰凉凉的触感,新奇,也有一丝触动。这种从土里出来的新鲜的冰凉,才像是真实的日子,而之前那些带着目标和期望过活的日子反而像是梦一般远离。   钱铃珑没有在意她的回不回答,边走边给她介绍着四周,讲述着自己曾经多么调皮,尿尿到苗上面,直接把它烧死了;听说凌晨可以看到神仙,特意偷爬起来,跑到山上等着看神仙,最后没把爸妈吓死;掉到河里捉鱼摸虾更是不值一提,被邻居救了好几次,就因为这,她欠了好多人的酒。   “每次被救,他们都会说:不用客气,逢年过节提壶酒就好了嘛!呵呵,别人走亲访友提的是水果礼盒,就我,每次爸妈都是定一堆酒挨家挨户去送。”   周嫚婷一路听她说着,眼前似乎看到一个无比淘气的她在这里度过的无忧无虑的日子,一面笑着,一面羡慕着。   “叔叔阿姨为你没少费心吧?”听钱铃珑说的越多,周嫚婷就越发对她的父母好奇。   “那是啊!”钱铃珑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独自坐火车,自己报道的事说了,还附带了埋怨:“我也是第一次离家,那么远,又没去过上海,他们不送不说,还定了跟我一天的票跑去旅游了。”   听她提到报道,周嫚婷想起了她们第一次的遇见,似乎就是那天,她独自走在陌生的校园,跟自己相撞。难怪她会那么郁闷啊!   缘份有时候很奇妙,如果不是她小时候太调皮,叔叔阿姨就不会因为太操心而觉得孩子去上学是解脱了,那么她也不会因为郁闷在那天外出,从而碰见自己。   虽然以后仍然可能会见面认识,却肯定会因为少了这种意外而带来的深刻。   ☆、第31章   钱铃珑又去邻居家拿了几颗鸡蛋,顺道在他们院子里扯了几根葱,回家没几下就鼓捣出了三菜一汤,红烧土豆块,炸得金黄的椒盐土豆饼,葱花炒鸡蛋,紫菜蛋花汤,再配上香气扑鼻的泰国香米,等的过程中,周嫚婷就不自觉地流口水了。   拿出红酒,钱铃珑倒上两杯,对握着筷子不下手的周姐姐笑着说:“不用怕,大胆吃。告诉你,每次只要我下厨,我父母都会抢得大打一架。”   周嫚婷笑着问:“太好吃了吗?”   “是啊,主要也是他们太懒了,懒得学做饭,不得已都是随便煮煮。”钱铃珑压低嗓子说:“每次我都故意做少一点,好看他们抢的打架。”   “哈哈,”周嫚婷实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肚子都笑疼了,“你挺坏的,对自家父母都这样逗他们玩啊?”   “那是,谁叫他们不好好做饭给我吃的!”钱铃珑理所当然地说着,又孩子气地大口吃着。   周嫚婷却没来由地为她有一点心酸,细细吃着她做的饭菜,确实味道不错,清清淡淡,咸淡适中,米饭也是粒粒分离有嚼劲。   “谁要是娶了你,应该会很幸福的。”   唉,这个周姐姐,干嘛老是破坏她的努力呢?就不能不要想那么多,开开心心的吃饭,快快乐乐、简简单单地过每一天吗?   “羡慕啊,羡慕你娶我呀!你要是把我娶回家了,你就幸福了!”她半开玩笑半忐忑地说完,心慌地端起杯子喝酒。   周嫚婷倒是没有像她那样想太多,只是反应极快地说:“那你得先让国家立法承认女人之间的婚姻啊,还得让医学家找出不用男人,两个女人就能怀孕的办法,最重要的是说服我的父母接受我娶进来一个媳妇。呵呵,傻妹妹,任重道远啊!我还是不要剥夺你未来老公的幸福的权力了。”   钱铃珑一时间被她说的冲击到了,“干嘛故意吓唬我?按道理,是你娶,那如果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不应该由你去解决吗?你这个人呐,还跟我说你肩负责任,敢情你就是这么负起责任的啊?”   “你……你故意曲解我说的责任……”周嫚婷真的只是跟她开玩笑,没有想到她会把这个玩笑继续下去,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钱铃珑笑着举起酒杯:“来,碰一个,庆祝我为你做的第一顿饭。”见周姐姐盯着自己没有动,她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娶的,不会赖着你的。就算你想娶,我还不愿嫁呢!哪有人出嫁,贴人贴嫁妆,还要负责解决那些根本解决不了的难题的。太亏本了!”   碰完杯后余下无多话,吃完了饭,周嫚婷主动洗碗,钱铃珑上楼收拾房间。   洗好碗的周嫚婷上楼,见几个房间门都大开着,阳光透进来,才是真正的窗明几净了。   钱铃珑仍在铺床,吸引周嫚婷注意的是旁边的书房,走进一看,里面满满的两面墙全是书,余下的空间只摆了一张八仙桌和老式木椅子。桌子上摆着纸墨笔砚,如果不是那些现代装订的书,猛然间会以为自己穿越回古代了。   “铃珑,你家书挺多的,你都看过啊?”周嫚婷走进钱铃珑仍在铺床的房间,帮着一起弄。   “看了个七七八八。”   如此想来,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和胡闹时融冠多家之言的言语也就能说的通了。   “你那么淘,怎么还能静得下心看那么多书?”   “淘归淘,学还是要习的。你也看到了,我家没电视,手机也是考上大学了才买的。你说,长夜漫漫,那么多空余时间不看书干嘛?”   “叔叔阿姨倒是跟别人的父母很不一样啊!他们是怎么想的?”孩子没有一个不是在动画片的陪伴下长大的,就连周嫚婷自己被管得这么严,也还是有看电视和接触电脑手机的机会的。她倒好,直接电视、手机都没有,想看都没门。   “他们?哼,自己是个老学究,认为电子产品正在毒害下一代,所以,坚决不让我受毒害。哈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咱多的是地方玩的。你以为在外面是瞎跑的吗?每次有什么好看的动画片,就跑到大胖家看。每次我妈叫我吃饭都找不到我人,其实我是故意不理她的。”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啊。   周姐姐笑着连连叹气,为叔叔阿姨报不平:“我算是理解了你上大学离家,叔叔阿姨为什么那么高兴了。”   钱铃珑利落地把被子抖平,不服气:“谁让他们那么管我的呀!”   休息了一会,见时间还早,钱铃珑便拉着周姐姐上山了。   彼时并不是采笋的好时节,钱铃珑只是想带着周姐姐多体验一些她从未体验过的生活。一路上,边走边闲谈着,连一片落地的奇特树叶,钱铃珑都能编出一个故事来。   “你喜欢落叶吗?”她捡起一片像手掌一样的泛黄枫叶,笑着说:“小时候,我们还认不清树的种类,都是根据形状叫的。像我手上的这种,叫巴掌叶。有一段时间不是流行降龙十八掌嘛,我们就会把这个贴到背后,然后由其它人冲着你打出一掌,诺,啪,背后就出现了一个掌印,可有意思了。有一次忘了拿下来,就这么贴着回家了。我妈要帮我拿掉,我还哭着不让。这可是游戏的道具,取掉了,可怎么玩呢?”俊秀的面容上满是回忆的欢乐,夹着些儿时幼稚的羞意,走在周嫚婷身边慢慢讲述着。   周嫚婷也跟着慢慢走着,一边听一边在这树影、叶影斑驳的山林间试着找寻她口中所描述的画面。当然寻不见,但可以感受到她那时的欢乐和无尽的怀念。   “虽然你在怪叔叔阿姨管你看电视,又不会做饭,其实,那时的你依然是快乐无忧的。”   “是啊,哪怕我再不想长大,却依然要慢慢接触现实,走入社会。”钱铃珑怅然地看了看头顶上空,又回头笑了,“好在,遇见了刘姐,遇见了你。有你们陪着我,我觉得挺好的。”   ☆、第32章   很多时候,周嫚婷都发现了钱铃珑对男友雷铭的回避,不论是自己的主动提及,还是她的讲述,都是如此。好比此时,她因为自己和刘姐的陪伴而心生感谢,却依然没有提及那个可能会陪伴她后半辈子最重要的男友。   是她不愿意多谈感情的事,还是像自己一样,她和男友之间的相处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好?   周嫚婷说不出什么,只能笑着看上一眼,又继续往上爬。   爬到一半时,钱铃珑叫住了她:“过来,你看。”   等周嫚婷围过来了,她指着地上只冒出不到2厘米的黑尖笑着说:“咱们运气还算好,现在并不是挖笋最好的时候,但是,被咱们碰上了一个。嘿嘿,你等着,我给你挖出来啊。”   看着她又是往掌心吐唾沫,又是叉开腿摆架式的,周嫚婷担心地说:“小心点儿啊!”   她绽开了灿烂的笑颜,给了个放心的眼神说:“好!”   没两下,就见她把小锄头挥了几下,把松的土拨到一边后,又换了个角度再一锄头下去,往上一带,一根二十公分的像羊角样的笋子就出来了。   她捡起来,乐得跟个孩子似的说:“行嘞,晚饭有着落了。”   周嫚婷好奇地接过来,有一斤左右,像平时看的图片上那样,一半是暗青色的竹叶一层层包裹,下面一半则是嫩白水灵的像竹节样的。   “挺好看的。”   钱铃珑听着她看了半天后做的评论,乐呵呵地:“傻了吧,这能叫好看吗?剥了上面这些老皮才叫好看。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阳春白雪哈。”   阳春白雪,在周嫚婷记忆里,那是一道名菜,用燕窝做主料制成。可眼下只有这根不甚起眼的笋,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等着。   钱铃珑眯笑着,几下把笋上面的老叶子剥掉,露出了干净白嫩的本体,然后找了一些藤蔓带小花的往上面缠绕,最后一根短粗的花棒子出现了。   她问:“像吗?”   周嫚婷当然摇头,说:“这要是阳春白雪,估计慈禧太后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钱铃珑故意嫌弃地说:“唉,你怎么理解的啊!这花和藤代表了阳春,阳光下的春天;这白嫩的笋代表了白雪,白色的雪前食物,合起来就是阳春白雪了。一点想象力都没有,还慈禧嘞,关她老人家什么事啊?”   周姐姐哭笑不得:“慈禧逃出北京城后,再回来后,亲点的一道菜名,就是阳春白雪。你不知道吗?”   “我还知道阳春白雪指的是古时评价较高的乐曲呢,”某小只一手拿着棒子,另一只手牵着周姐姐下山,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暗笑:“阳春白雪应该还可以指美人吧,就那种特白特美的女性。好些个言情小说里都有写,美人躺卧床头,被剥得干净,露出阳春白雪般的酮体……”   之前的那些还算中规中矩的胡扯,现在她居然越说越离谱,背起了乱七八糟的言情来了,把个周姐姐听得直接甩开了她的手,说:“你慢慢背吧,我先走了。”   看周姐姐一副囧样往前快步走着,钱铃珑无比欢乐地慢悠悠跟着,逗周姐姐似乎已成为一种很享受的事了。   晚餐是笋片黑木耳清汤面,依然清淡,口感却很滑嫩清香,简单的食材吃出了神仙般的享受。除了是因为天然无污染的食材和山泉水,更重要的还是做出美食的某小只吧。   端着茶杯看钱铃珑仍在水池那忙着,周姐姐说:“我们都吃饱了,你还在忙什么?”   “洗银耳,泡发,等会放到电饭锅里定好时,明天早上的早餐就有了。”   周姐姐赞许道:“真会安排……”   某小只阻止道:“打住,你又不娶我,就别再夸我了。”   “不会吧,夸你和娶你是两回事啊,怎么连在一起了?”周姐姐走到她旁边,抬起胳膊搁到她肩上,无奈道:“你是恨嫁呢,还是真的想嫁给我呀?”   她这样问的原因一是因为钱铃珑今天特意提了几次让自己娶她的话,二是自己的内心在与她相处的日子里居然慢慢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感情,无论是自己对钱铃珑,还是钱铃珑对自己,这样的感情如果真的存在,从她的理智而言,那都是需要扼制的。   钱铃珑听后心里抖了抖,面上却依然笑着说:“你就当我恨嫁吧!”   “小样儿,比我还小呢,那么恨嫁做什么?”周嫚婷稍稍放下了心,闲聊:“女人其实都不用为了嫁而嫁,在你成为更好的自己之前,老天肯定会准备好一个最匹配你的男孩等着你的。”她轻轻地把头靠在钱铃珑肩上,说:“你很好,懂得多,会做饭,画画也那么厉害,人又乐观开朗,真不知道将来会是多么优秀的男孩能娶到你啊!到时候,我要给你当伴娘,亲眼看着你出嫁,看着你幸福!”话语很轻柔,语速很缓慢,像是她最真诚的祝福和期盼,也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最好的安排。   然而,钱铃珑哭了,她流着泪,心痛的无法抑制。所有她心甘情愿,特意为了哄某人开心而做的这所有事,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这一日所有积聚的快乐,就顺着这些针孔快速溜走了。她只能大口呼吸着,来抵御那将要出口的哭泣声。   钱铃珑的异常终于还是被周嫚婷察觉到了,她诧异地站直了,扳过哭到双手捂脸的钱铃珑,心莫名地痛得厉害,她哽咽着问:“铃珑,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句话说错了?你别哭了好吗?对不起,我道歉!对不起,你别这样好吗?”她喃喃地说着,失了分寸,六神无主,她不知道还应该怎么劝慰这个妹妹,只能上前把她搂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在她抽噎的哭泣里,陪着伤心!   钱铃珑终于放下了手,也紧紧抱住了周嫚婷,把脸埋在她的颈那里,在她那迷醉的清香里,默默地为自己心伤。   夜半,钱铃珑画着初稿,她画了十只不同品种的狗,用着属于它们各自的方式追求着一只贵宾犬,重点是这只被它们共同追求的贵宾犬每次出现时都穿着不同款的宠物服,最终它像个骄傲的公主站在所有追求者面前。   当最后一个细节画完,晚间的哭泣带来的眼痛和眼涩此时完全爆发,她看着最后一副画里狗狗们的表情,再次泪崩。   她终于明白,她的爱情,在不经意间,已俏然来临。无法再逃避,无法再欺骗自己,这已经成为了一个事实。   ☆、第33章   第二天,睡不踏实的周嫚婷很早就醒了,新铺的床很舒服,远离城镇,周围很安静,除了自己细碎的呼吸声,就只剩下脑袋里彻夜做梦后留下的轰鸣声,像是脑子里有一百万个小人儿在吼叫,在呐喊。   她少有地纵容自己赖在床上,自己与自己独处。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昨晚小妹妹的泪,想起了昨晚自己的心痛。   那些话,不是玩笑话,也不是一时兴起!   同性之爱,在艺术类专业里并不少见,甚至在一定圈子里非常流行。她也接触过不少身处这种爱恋里的艺术家。对于这种感情,她没有偏见,毕竟存在即是合理。   可是,这种不被世俗所认可的感情,真正能走到最后得到幸福的情侣少之又少。他们一面沉溺于这种心灵的贴合享受,又一面害怕背叛和受伤害;一面渴望,一面又做着逃离的准备。甚至一面在跟你谈情说爱,转头便可以坐在相亲对象面前谈婚论嫁。发展到最后,两个看对眼、心动的人,可以事先约定好这段关系到什么时候为止,然后在这期间像是在末日里绝望地尽情释放和索取。   这种感情,是正常的,然而,大家在这种感情里的状态是不正常的。   感情很美好,现实却很绝望!   于周嫚婷来说,更是如此。   她所见的例子,没有一对是善始善终的;她的父母不会允许唯一的女儿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家族事业不会允许一个招着非议、自带话题的继承人;她的理智,也不会允许自己走上一段看得见的悬崖,更何况,这个人是钱铃珑,一个让自己羡慕她的快乐和自由,一个给予了自己无数温暖,一个将来会有锦秀前程,一个从小长在无忧无虑里拥有和美家庭的小妹妹。   就像她说的那样,小妹妹应该拥有幸福的未来,而不是随心走入可以预见到的死胡同里。   只能由她做那个侩子手,在自己尚能理智的时候,斩断她的日渐沉迷。   “铃珑,你痛,我知道!”   她喃喃地低语。自己的心痛不比铃珑少,她更知道,此时的心痛远比将来的绝望要轻得多。现在的心痛是一时的,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慢慢恢复。她相信她们俩都会好好地!   此时门外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传来铃珑轻快的声音:“周姐姐,醒了吗?早餐好了,可以吃喽!”   “噢,好,我马上就来。”   喊完周嫚婷一阵懊恼,昨晚哭成那样的人嗓音依旧,倒是她自己的嗓子无端地哑得差点喊不出声来。   等她收拾好下楼,铃珑已盛好了银耳百合粥,煎好了鸡蛋,坐在餐桌那看着手上的稿子。见她下来,铃珑低垂着眼,把手上的稿子递给她说:“你看看!”   周嫚婷平静地接过,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稿子,而是静静地看着明显采取躲避姿态的小妹妹低着头在那里沉默地吃着。过了好一会,她才压下心里的翻腾,转而去看稿子,不等看到最后,心内刺痛不已,痛到她再也克制不住,只好草草地找了个借口:“肚子好痛,我先上去一下。”拿着稿子快步上楼,走进房间,锁上门,直到反锁上,她才倚着门捧着稿子闷声哭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重新上好妆,戴着墨镜,周嫚婷这才下楼。   钱铃珑已在那里打扫,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让她快点吃,吃完了去一趟父母那拿点东西就可以回去了。等她吃完,便由钱铃珑开着车往镇上开去。   “刚刚你肚子痛,现在怎么样?要是还不舒服,一会我们去看下医生。”路上铃珑问着。   “没事!”周嫚婷学钱铃珑来时那样看着窗外。   “那稿子呢?你觉得怎么样…要是行的话,晚上回校后我再把另一个画出来;要是你觉得不行,我就再多想一个。”   “嗯,不用这么急,你可以慢慢画,画完了我拿到公司跟大家讨论看看。”   周嫚婷始终没有说出她对这个追求系列的看法,这让钱铃珑挺失望的,沉默了会,她说:“学校快开学了,雷铭早上打电话说他明天就到校了,后面我可能就不去公司了…以后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可以打电话告诉我…做姐姐的,帮妹妹找些赚零花钱的机会,还是可以的吧?”钱铃珑开着车慢慢说着,最后转头笑道:“周姐姐,我能否早日独立就靠你了。”   此时周嫚婷才露出了浅笑答应了。   ☆、第34章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叔叔阿姨,两人都是瘦瘦高高的,叔叔一身绸缎唐装一手拿书,一手端着小茶壶,确实一派老学究的样子;阿姨则是穿着淡雅的飘纱裙,一副仙女作派,正在擦拭古筝。   门是钱铃珑拿钥匙开的,所以,四人就在这种最原生态的状态下见了面。   周嫚婷看着这一对像极了书生和小姐的父母,愣了不到一秒,正要打招呼,反而被叔叔抢了先,那洪亮的嗓音响彻整个屋子。   “铃珑吾女,你回来啦!”怪声怪调,像是在唱戏曲。   听得周嫚婷捂嘴就想笑,钱铃珑两眼上翻,无奈道:“是,女儿回来了。”她也用的浙江土话,还是夹着嗓子回的。   这下周姐姐便真的笑出声来。   阿姨走到叔叔身边拍了一下,这才一副迎客的样子对周嫚婷笑道:“是铃珑的朋友吧?快请进。”   换鞋,进屋,倒茶,寒暄,忙活一阵,阿姨对着叔叔说道:“买菜去,铃珑回来了,得吃顿好的。”一边说着,还一边催的手势,又一面看着铃珑,见铃珑点了点头,脸上立马笑得更灿烂了。   等周嫚婷随铃珑进了她房间,某小只满脸无奈地说:“看到了吧!”   周姐姐笑着点头:“他们很有趣,有这么一对父母,你每天应该挺开心的啊!”   “开心,我开心的很。”钱铃珑到书柜那里找了几本书放到包里,说:“小学毕业后,你是我带回来的第一个朋友,所以,你笑可以,但是不许笑出来,放心里笑就行了啊。”   周姐姐从善如流,没再多言。   等叔叔买了两大袋菜回来,钱铃珑算是彻底钻在厨房里不出来了,周嫚婷几次走过去想帮忙都被赶了出来,再看看里面到处摆满了,也确实没有下脚的地方,她只能作罢。   作为客人,她只好坐到沙发那,接受叔叔阿姨的招待。   “你跟我们家铃珑是一个学校的?”   “是的。”   “一个系?”   “是的,不过,我们不是一个专业,我学的服装设计。”   阿姨两眼放光,把周嫚婷全身打量了好几遍,称赞道:“不亏是学服装设计的,瞧这衣服搭配,瞧这品位,比我那女儿强太多了。你看啊,我虽然不是绝代美女,但也是有模有样的吧。唉,可我那女儿,不知是生错了性别,还是怪她爸给她起了个这么硬气的名字,从小就是野猴子,没个女孩样。让她学画的本意是培养她淑女气质的,哪知她居然更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唉,我虽说生了个女儿,实际却是得了个假小子。把我愁得哟,不知将来能不能嫁得出去。”   铃珑父母果然跟她说的一样,没有半点虚的。周嫚婷礼貌地笑了笑,替铃珑说好话:“阿姨,铃珑挺好的。性子活泼,说话也逗,还能做一手好菜,又有耐心,将来肯定不愁嫁的。”   阿姨高兴了,“小婷是吧,像你这样特别女孩子的,我一看到就觉得喜欢,铃珑要是多几个像你这样的好朋友,多少也能把她往回拉一点的。”又压低嗓子说:“阿姨拜托你一件事啊,回头在学校帮她物色物色,介绍几个好男孩给她。”   周嫚婷勉强点了点头,并没有贸然说出钱铃珑已有男友的事实。   到吃饭的时候,周嫚婷现场见识到了钱铃珑所说的父母吃饭争抢的一幕,虽不至于摔盘子掉杯子,但是两位中年人吃起来毫不含糊,跟清盘子似的抢着吃。   钱铃珑习惯了,只是吃着自己的,偶尔抢救一下快掉地上的盘子碟子。   等周嫚婷放下筷子,钱铃珑拉起她,对两位仍在吃的父母说道:“忘了说了,厨房里每样菜我都留了一份,记得放到冰箱里,回头吃的时候,记得热了再吃。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阿姨来了句:“死丫头,不早说。有空了爸妈再去看你,路上小心。”   叔叔更是只摆了一下手,就专注吃了。   累极了的钱铃珑没有多话,仅是把车钥匙还给周嫚婷,便坐到副驾驶位上闭上了眼。   周嫚婷坐上了驾驶位,没有发动车,而是帮她把座位往下调了调,又把安全带帮她扣上,这期间更明显地看到了她眼下的乌青色,心疼却无力,只能无言地启动车开回上海。   她把车直接开进了学校,直到快到宿舍楼下才叫醒她,小妹妹看清了地方后,拿起背包挂在了肩头,一副车一停就下车的样子。   等车真的停下后,钱铃珑真的去开车门,却意外的没拉开。她略微诧异地转回头看向周嫚婷说:“没解锁吗?”   心痛的钝感滑过周嫚婷的身体,她浅笑着按了解锁,轻声说:“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钱铃珑探究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垂下了眼,说:“再见!”   “再见!”   周嫚婷慢慢说出,静静地看着小妹妹快步走到了宿舍楼下,就那么消失在门里。   爱是什么?   想见,不舍,心痛,担忧……   庆幸地是,她们对彼此说出来的是再见!   ☆、第35章   雷铭真的回校了,兴冲冲地一下火车就叫了个出租直接开到学校,宿舍都没回就跑到女友的宿舍楼下给她打电话。   画图直到天亮了才睡的钱铃珑压根没醒,也就没有接电话,把这位满怀热血的山东大汉给打了一蒙棍,等到下午三点才接到女友的电话,让他陪着去个地方。   见面了,本来有满肚子话要说的雷铭看到钱铃珑一脸憔悴,也只能关心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画稿太累了。”   听到这个原因,雷铭没作多想,灵感来了通宵画图也是很正常的,他也不计较女友没有那些长时间没见面的热情表现了,反而一路拥着她照顾着她。   去的地方正是钱铃珑打暑期工的公司,她来就是交稿的。进到公司,她便主动伸手挽住了雷铭的胳膊,碰到刘姐后,被刘姐一番打趣。   “还说你怎么没来上班,原来是男友来了啊。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果然是感情好,手都挽上了哈。”   雷铭憨厚地笑了笑,钱铃珑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对他说:“你在这等会,我去交稿。”   “好,我等你!”雷铭便留下来跟刘姐聊天。   去周嫚婷办公室的路上,钱铃珑走的很慢,她一直在想,她应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样子去见她?员工、姐妹、暗恋者,还是陌生人?是该笑着没心没肺,还是愁眉苦脸失落的样子?   最终,她选择了她最喜欢的样子推开了门。   门内,周嫚婷正对着电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面目平静,见到她进来,只是愕然了一下便展开了笑颜,道:“你来了!”   钱铃珑也笑着走近,把包里的稿子拿出来放到她面前说:“周姐姐,这是第二份,你看看。”   “好。”   周嫚婷答应着,伸手拿起稿子,不等她翻开,钱铃珑又说:“你慢慢看,我男朋友还在外面等着,我就先走了。”   又是背影!   周嫚婷的脑子才刚刚接收到她说的话的意思,抬起头的时候,只剩下钱铃珑往外走的背影,没有一丝停留,没有留下一丝温度,就这么伸手推开门走了。   鬼使神差,周嫚婷跟随她的脚步走到了门旁边的窗户那里,伸手拨开了百页窗,亲眼看着她的小妹妹走向笑容灿烂的帅气男孩,看着他隔老远伸出了手,看着小妹妹自然地也伸过手去跟他的手握在一起,十指相扣,好一对璧人!   开学没多久,将迎来国庆加中秋,学校一下子放九天假。雷铭和油画社的几个哥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泰山写生。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钱铃珑的时候,抱着只是试一试的心态。只因为近来她除了上课,对其它活动都鲜有兴趣,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图书馆和画室里,连他想跟她约会都只能陪着她去这两个地方。同是学画的朋友告诉他,当一个人有了灵感的时候,会沉浸在里面,尤其是象钱铃珑这种天资聪明的画手,身为她的另一半必须多担待些。所以,他也不打算勉强她去。   谁知他说完后,钱铃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当周嫚婷想到和小妹妹一个多月没有联系了,想知道她的近况的时候,仍在公司兼职的刘姐告诉她:“小钱跟男友去泰山旅游了。学姐你不知道,学校就放九天,他们倒好,请假提前去的,估计得蜜月小半月呢!感情都好到能一同旅游了,也不请客。到时候回来我们得撬他们一顿好的,肯定一撬一个准。”   本来她还打算跟周嫚婷讨论一下到时候如何撬这顿饭,哪知周嫚婷已转身走向了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的周嫚婷呆坐着,在电脑上无意识地点击着播放、再播放。那是一段由钱铃珑在浙江老家所设计的一小段故事型的FLASH,上面已经被填写完整了所有色彩和细节,甚至还被改写了结局――那个骄傲的贵宾狗最终跑向了它心仪的小狗,它满身的快乐之意随着长毛的飞扬被很好的表现了出来。   画面定格在了这圆满的一幕,直到周嫚婷看得眼涩得溢出眼泪,她才回过神来,找回了理智。   正在卧铺车厢里听着铁轨的咯噔声看着窗外飞驰的原野发呆的钱铃珑收到了短信一条,上面写着:双节快乐,我的妹妹!   看过后,她又盯着看了一分钟,直到手机屏幕自动暗下去。一个多月了,她没有再和周姐姐联系过,哪怕短信都没有。周嫚婷倒是托刘姐带回过一张银行卡,上面除了两个月的暑假工资,还有额外的五万块。   这一大笔钱是什么含义?她只能说大概知道,肯定与她设计的狗狗动漫系列有关。这算买断那些构思的钱,还是给她额外的奖金呢?说实话,她只是提供了大概的构思和样稿,甚至连色都没上。到目前为止,她也只是见过第一次设计的最终作品。   正是这些纠结,她不能确定很多事,尤其不能确定周姐姐是否是用这笔钱在买断所有她们之间的瓜葛。   “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到,要回去休息会吗?”雷铭来到了她的身后,亲密地从后面搂住了她。   钱铃珑没有回答,而是顺势靠向了身后,温暖而平静。她想起了周嫚婷和姚季昌之间的状态,直觉上觉得他们这两对很相似,可以平静相依,却不能同根生长。   思考过后,她还是拿出手机给周嫚婷回了一条短信:姐姐,谢谢,也祝你快乐!      ☆、第36章   初至泰山脚下,大家除了对未来几天能亲临这名冠古今的风景特别期待加极度兴奋外,对住宿有不同意见。有人想住山脚下,划算、条件也好;有人不想爬上爬下,提议租几个帐篷熬几晚;也有人说住山上宾馆,价格贵点,但胜在省时省力,几个人合住,成本分摊下来也贵不到哪里去。   几番争执下,决定权最后落到了几个女朋友身上。在她们讨论的时候,钱铃珑一直没做声,住哪里她无所谓,花钱多少她也没意见,团队出行,她一贯奉行随大流。   眼见大家倾向于住到山脚,雷铭提醒道:“来一趟不容易,住山脚每天来回进出,门票钱也不少啊!”   几个男生怪笑地拦住他,不让他说,最后,一个男生在他耳边说了一番悄悄话,雷铭没再多话,只是耳朵通红,都不怎么敢看钱铃珑了。   一个女生看不过眼,好心地提醒钱铃珑:“男人都是一肚子坏水的,他们肯定在说到时候各带各的女朋友住的事。明着是出来写生,你说他们干嘛都带女朋友来啊?”   钱铃珑笑道:“知道你还来?”   “玩玩嘛,不曾年轻多出来走走,以后再想这么自由就难了。”   “那如果你说中了,你会顺了他吗?”   女生偷看了男友一眼,道:“看情况吧,能拒绝就拒绝,不能拒绝就享受呗。都是成年人了,以前那套贞操观早不流行了,只要保护好自己,不出意外就行。”她还好心地说:“告诉你一招,千万要让他戴套,要是不戴,那才是吃亏呢!”   钱铃珑笑了笑,看向正一脸心事的雷铭,他发现女友的注视后走了过来搂住她悄悄问道:“你有什么想法没?”   “你打算怎么安排呢?”钱铃珑不动声色地反问。   “我听你的!”雷铭大方地任由女友做主。   “我想看第二天的日出,都说日出东方红似火,我想看看那最高峰上的日出会是什么样的?”   雷铭看着女友满目憧憬,低声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晚上赶到山上,看明天的日出,行吗?”   钱铃珑只露出赞许的目光,雷铭便去跟其他人协商了。   同为学画之人,当提及日出这个历心胜过看景的目标时,还是有很多人响应的,也便消弭了极个别的不和谐音。   当即出发,背水扛物,一路向上,个中辛苦自不赘诉,只在六个多小时后,爬至南天门时,那台阶陡峭几与人体平行时,没有一定的心理素质,真的很难克服惧怕的心理。   手脚并用,哪怕再丢脸,也要含泪爬上去,直至坐到那顶峰巨石处,全程鲜少说话的钱铃珑才捂脸默哭了半晌。   高处不胜寒,寒风凛冽,从四面八方疾劲吹过,似那武林高手置身太空,虚划太极。绕是大汉也不免裹紧租借来的军大衣蹲坐着,更多的人都聚在一起,或聊天,或进食,或忙着手下的活,为抓取晚些时候的泰山奇景做准备。   雷铭把军大衣默然披在情绪低落的女友身上,他不明白女友为何会在这本应轻松欢喜的时刻悲从心来,他想如果她想告诉他,自然会说。那么在她愿意之前,他会尽自己的努力保护她、照顾她。   “我定了个房间,累了可以先回房休息。铃珑,我很担心你!”   男友是善良的,话语直白,心思简单,恰是他这样,钱铃珑在他面前可以放下防备,随性的做自己。   男友妥帖的准备好了一切,吃的、喝的,还体贴的帮她打来热水让她泡脚。   坐在床边,雷铭轻柔而笨拙地帮女友脱着袜子,毫不嫌弃地看着女友下意识蜷起的脚趾笑着,把它们放入热水里,看着皓白的玉足在水波里显得更柔更纤细,他满心情动地说:“铃珑,我愿意为你洗一辈子的脚。”   或许是他此时有别于所有钱铃珑人生里所遇见过的男性,显得深情而卑微,这让外表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腻柔软的钱铃珑无比感动,此刻,她无法回应他同等的爱在心底蔓延的愧疚与她那无望的爱所升起的悲一道,再次化作泪水滴下。   “傻瓜,别哭!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为你做这些,我心里是幸福的。”   钱铃珑终于带着浓浓的鼻音笑他:“嘴里抹了蜜了吗?山东人不都是吃大葱卷饼,说话一股大碴子味,你倒是例外。”   雷铭两眼放光的微抬起身,在她脸上琢了一口,心下砰砰直跳,细看女友没有反对,脸倒是微红了,他欣喜地笑开了花,手下洗得更欢。   “虽然我也喜欢吃,但是为了你舒服,我都可以改。暑假那几个月,我们联系那么少,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了。好在,你还在!铃珑,我时常在想,怎么样可以做那个带给你幸福的男人?现在我还没什么本事,但是我会努力,好好学画,以后我们可以开个画室,忙时教学生,闲时到处旅游,画我们想画的,想着是不是就很逍遥自在?”雷铭质朴地说着,他是真的想的很多,也打算的很周到。   女人听到这类话会有什么感受呢?是不是会觉得对方是真心待自己,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钱铃珑也是这么想的,甚至拿他所描绘的未来和她父母的现在做对比,甚是相似。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跟他一起过上像父母那样幸福的日子呢?   ☆、第37章   在办公室里看着手机上收到的短信直到天黑,那简短有礼的话语里,跟她几次留下的背影一样,干脆、决绝,她们之间,不再像那些亲密无间的日子那样,充满了欢乐和随性。   周嫚婷疲惫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那许多的楼顶掩在五色彩光里,兴起的不是浪漫和欣赏,而是无尽的烦杂。   远行的小妹妹,你在做什么呢?是快乐的吧!   想起最后一次见到的他们十指相扣、默契十足的身影,周嫚婷心里无端地涌出一股恼意,暗自怪起钱铃珑来。   她对她那么好,那么为她着想,可是男友才回来多久,她就把自己彻底忘在了脑后,果然,女人是最靠不住的,友情如此,爱情更是!   这股恼意还隐隐有加大的迹象,让她心底更加肯定了那些LES情侣没有未来的现实。   果然自己做的是正确的决定,不然将来自己将成为多大的笑话啊!   此时再接到男友的电话,心底的排斥也少了很多,欣然答应了赴约。   姚季昌等在会所外,心情极好。这是他从美国回来后第一次约到人,每次她都有理由,这次倒是答应的很爽快,这让他无比开心。   等周嫚婷换了套价格不菲的长裙抵达后,他便积极上前,又是帮开车门,又是亲手扶下车来,更是在看到女友亮闪闪的精心打扮后心花怒放,志得意满地带着她往包房走去。   包房里人不少,多是跟他们二人都认识的青年才俊、富家千金、各种二代三代,已经在里面玩开了。   姚季昌特有面子的向他们互相介绍,打招呼,忙活半天后,亲密地拥着周嫚婷的肩坐在沙发上,呼朋唤友,场面热闹不已。   周嫚婷应付自如,还小饮了几杯酒,听着他们唱着歌跳着舞,面上笑着。   ……   随着夜的加深,包房里人渐渐少去,剩下来的也成双成对,抱头啃着。   那些暧昧声,酒精的麻痹,都刺激了人原始的激情,姚季昌更是难耐,今晚一切都很圆满,如果能顺势得到他盼了好几年的人,就更完美了!   他如此想着,搂着周嫚婷肩头的手也蠢蠢欲动起来,在她肩上有技巧地滑动着,祈盼刺激起女友的主动,那将是最享受的事了。   看着不远处已啃得难舍难分的人,周嫚婷哪会不明白男友的想法,她微闭起眼,放松自己,也想借着酒精和着这些灯光氛围任性一回。   姚季昌看到女友少有的顺从,哪还会忍,张着嘴就啃了上去,那清冷柔软的唇是如此美好,他甚至急迫地等不及调起她张开嘴唇,头已迫不及待地向下,热烘烘地亲上她的胸口……   曾经,曾经……   那绝然不同的感受,让周嫚婷从放纵里清醒过来,奋力从男友嘴下逃离开,手下意识地捂着胸口,看到男友不解、愤懑的神情,再看他要起身追上来的样子,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跑走了。   直接跑到外面上车,一脚油门飞出,把紧随其后跑出来的男友彻底甩在了身后,绝尘而去!   直到把车冲到黄埔江边,跑下沙滩,甩掉高跟鞋,她才像是彻底发泄掉心底的情绪,无力地抱坐在地上。   闷热的风带来的不是凉爽,而是沉重的压抑,坐得越久,她越觉得自己快被淹没,那淹没她的除了糟糕的心情还有……   她开始拨打手机,不管现在是几点,不管那人现在在做什么,不管是扰人清梦也好,是坏人好事也好,她迫切地想着某人,想她,想见到她!   可是,所有的事都不顺,无论她打几个,要么是无人接听,要么是无法接通,只有那单调的滴滴声和断掉的声音回应她。   果然,都是靠不住的!   果然,心先动的人所受的伤是最痛的!   果然,绝情的人,才最好命!      ☆、第38章   那个浑然不知已被人恨上的钱铃珑稍微休息一下后,便在雷铭的陪伴下找了一处绝佳的地方坐着,等着那五时的奇景。   同行的伙伴们也聚在一起闲聊着,   “雷铭,你小子还真是会表现啊,知道讨女朋友欢心。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要引起公愤了,你把兄弟几个的良辰美梦破坏了,怎么补偿我们啊?”   “嘿嘿,就是。还让我们住这么贵的房子,都花超支了。”   “干脆这样,下山时,让他背所有画板,反正他人高马大,出出力算了。”   “还是换一个吧,他可是抱着这么美的美人,指不定到时候还有没有体力下山呐!”   哈哈哈哈……   被打趣的雷铭不解释也不争辩,只顾上前把女友揽在怀里。   “他们说什么了?”钱铃珑只听出与他们有关,没听清具体说的内容。   “没什么,牢骚话。”雷铭轻描淡写。   想起在山下被告知的话,钱铃珑问道:“你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写生取景吗?我听说你们别有目的。”   雷铭举起手指说:“他们或许有,对天发誓我没有。”看着女友不解的表情,他解释道:“这不代表我不想,只是,我要尊重你,尤其是你现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不会强迫你,也不想让你做以后会后悔的事。我会等到你愿意的那天,让我们的结合成为一辈子都会幸福的起点。”   在钱铃珑看来,这是幸也是不幸!   幸的是有一个如此懂自己体贴自己的男孩全心地对自己,不幸的是,她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回应他的情意,唯一她能做到的就是克制排斥,让自己慢慢接受他的靠近。   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他们还是有可能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也有可能自己还是会爱上他的吧!   只是,什么时候会发生,还是要耗尽一生呢?   钱铃珑低语:“山上的所有开销由我来付,他们应该就不会有意见了。”   雷铭当然不同意:“那怎么行?要付也是我来,我是男人,哪能让你冲在前面。放心吧,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   余下的话自不再多说,在慢慢等待中,红日渐渐露头,漫天的云雾在身下汇聚成海,在火红的阳光照射下,像挥舞着赶羊的羊鞭,顺着光线所到之处翻腾着,滚滚而来,又滚滚而去。   不一会,霞光万丈,钱铃珑激动得迎光而立,恨不能敞开怀抱投身于这广袤的云海里,任由自己飞翔!   周姐姐,你曾取笑我是佛生子。如果你知道了我此时想投身这云海的想法,肯定会更加坚信这一点。   只是,心系于你的我,还能否投身于佛的怀抱?佛说:普度众生。这里面容不容得下像我这种人?如果容得下,那么,何处是出路?如果容不下,那我只怕会下那阿罗地狱。   钱铃珑悲悯虔诚地双手合十,在这初生的霞光里默默祈祷:如果这种情有罪,请罪罚于我,莫牵连他人。   此时此景,她想起了一首德国诗人写的诗《我爱你,与你无关》,特别优美。   我爱你,与你无关   即使是夜晚无尽的思念   也只属于我自己   不会带到天明   也许它只能存在于黑暗   我爱你,与你无关   就算我此刻站在你的身边   依然背着我的双眼   不想让你看见   就让它只隐藏在风后面   ……   钱铃珑问自己:你到底想怎么样?   要想让所有人开心,最好的就是爱雷铭,不仅父母开心,周姐姐也会开心。而若是强求这份感情,所有人都不会开心。最痛苦的应该是被自己强求的周姐姐,那么,这到底是爱,还是自私?   拍照、取景、画画,他们成为了这泰山上另类的一群人,累了就休息,休息够了又支起架子画。至于不画画的人则是相伴着把这泰山彻底玩了个遍。   等到国庆节两三天后,迎来了人流量最大的高峰期,他们又紧急下山。   当夜,热闹的泰山不仅迎来了游客,还迎来了赶走燥热的秋雨,雨雾朦朦中,他们赶下山来,坐车转到市区,找了酒店住下,这才算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度假。   他们相约各自清洗后好生到外面聚一聚,吃饭喝酒,快意人生。   钱铃珑自然和雷铭一间,经过短暂的尴尬之后,她让雷诺先去洗漱了。而她自己则是打开手机细细查看上面好几十通未接来电,正是她们刚到泰山当晚十一点多的时候打过来的。她记得那时泡过脚睡了会。应该是山上没有信号导致她对于来电一无所知。   犹豫过后,她按了回拨,电话也是无人接通,想了想,她又拨了刘姐的电话。   “喂,刘姐?”   “喂,小钱钱啊,你在哪里啊?”电话那头很吵,以至于刘姐说话的嗓门惊人。   “我还在泰山,刚从上面下来。你在哪里?外面玩吗?”   “是啊,告诉你,今天是你周姐姐的生日咧,公司专门组织了个PARTY替她庆祝。通知的太仓促了,我都没准备礼物,你好好想想,等你回来了我们再联名送礼物给她吧!”   原来,如此!   “喂,小钱钱?”   回过神的钱铃珑连忙出声:“我在听,那个,周姐姐开心吗?”   “我看看啊,她被一群男男女女包围住的,笑得挺开心的。”   “哦,那就好!她男友在吗?”钱铃珑本想挂电话的,却突然冒出这句,她自己也很诧异。   “在,在呢,他今天占主导。”刘姐压低嗓音说:“她男友来头挺大的,据说这个公司就是他家的。你说,现在周学姐在这里实习,那不摆明了是未来太子妃。难怪公司对她的生日这么兴师动众啊,真令人羡慕!”   “羡慕啊,那你也努力吧,钓个金龟婿就成了。”   正聊着,雷铭洗完了出来对钱铃珑说道:“我洗好了,你也去洗吧!”他不知道她在打电话,等钱铃珑转过身看到她手上的电话,立马自觉地做了个抱歉手势。   电话那头的刘姐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大叫:“靠,我没听错吧,你们住在一起啊?要不要赶快挂了,免得打扰你们春宵了。”   钱铃珑也没多解释,说了声好就这么挂了。   ☆、第39章   夜晚的聚餐还是如约举行了,没有一个人缺席,却又没有一个人是专心顾着吃喝的,每个人都像有自己的心事,最常发生的是顾左右而言他。   吵闹得很凶,可是,心早已飞向了不知何处。   在雨的滴答声里,她早已魂飞他处。这是一种玄妙的感觉,她人在这里,依然可以跟你举杯相碰,你察觉不出来她的不对劲,但是,如果可以透视的话,你会发现坐在这里只有她的躯壳而已。   终于,在一片晕眩中,她的魂游荡了回来,带着满身的湿意,无法再继续下去,只好对身边的人说着‘抱歉’,一面踉跄着往外走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雷铭,赶在女友走出门前拉住了她,关心地打量她,想知道她怎么了?   “我没事!”女孩失落地说着,看着优秀的男孩,她满是歉疚地说:“你回去喝吧,我自己走走。”   雷铭非常不放心地说:“我陪你吧!”   “不用——”女孩坚决地甚至有些尖锐地说着:“我想自己走走,让我自己走吧!”   雷铭当然可以用强留下她,却在看到她那溢满眼眶的泪时止住了动作,看着她一步步缓慢而又倔强地走了出去。   女孩去了哪里呢?   她只是低着头,顺着路走着,走到尽头了就拐弯,像一抹游魂在这人世间飘荡,看什么都是虚的,干脆什么都不想看,任由雨打湿她的头发,任由那雨的冰凉浸入她的肉、她的骨,可是,这些还不够,与她此时心内的痛苦比起来,根本抵消不了。   终于,她飘荡够了,抬手招了出租车,问人家怎么样可以最快赶到上海。   “小嫚,最快只有坐飞机呢,那你得先到济南去,我送你去火车站吧,到火车站你先坐到济南,再到那个遥墙机场,估计应该有到上海的飞机,这估计是最快的。”   师傅是个很热心的中年人,他一面说着,一面飞快地开着,又看这个女孩精神不对,劝道:“小嫚,没有过不去的坎,男人要走,你就算飞到他身边也留不住的,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的。万事要想开点啊,你想想,父母养大你不容易,没了男人,还有父母不是,你又年轻,还可以再找……”   直到把钱铃珑送到火车站了,他还在试图劝慰:“世上好男人大把,要是万一追不回来了,就算了,咱再找,啊,一定要加油哦!”   钱铃珑哆嗦着拿钱,他还不要。   你们说世上是不是还是好人多?   师傅说的没错,虽然转车多了点,但确实是最快的,起码节省了一半时间。   当雷铭回到酒店没有看到她后,打电话时,她已经坐上了去济南的火车,电话里,她只能告诉他:“我很好,放心吧。我只是玩够了,不想玩了。”   雷铭还以为她是因为怕他会把她怎么样,所以才逃走的,心里又心疼又担心,再三劝她回来,跟她保证不会对她怎么样。   可是,这一刻,钱铃珑满心都是那个曾经专门给她过生日的人,不可能再回头了。   挂掉雷铭电话后,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接下来怎么办?   这一趟回去,是专门给她送生日礼物呢,还是……   她想象不下去,呆滞地看着窗外。身上的水汽,在车厢里慢慢蒸干了,随着体温的回升,那些寒气顺着毛孔开始往身体里钻,不知不觉,她就感觉到恶寒,酒意散去后,身体更是抖的厉害。   铃珑,她说过,你是佛生子,当什么都不怕。   铃珑,你很好,会做饭,会画画,又开朗,肯定会有很好的人来娶你的。   铃珑,我希望你幸福!   对,我会幸福的,周姐姐,我肯定会幸福的!   无数的念头,一会是她自言自语,会又是周嫚婷在她身边轻诉,人虽然没什么精神,但她却觉得好幸福。   坐上当晚最后一班飞机,不到三个小时的航程,当她坐着出租车来到周嫚婷家的别墅楼下时,已是凌晨快二点。   除了院门口的灯光,房内一片漆黑,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直到巡逻的警察走过,他们的说话声把她从这种寂静地状态中唤了回来,她开始细想是去买礼物呢,还是等着给她做早餐当礼物。   当想起包里有一个在泰山庙里求来的平安符后,她决定就用这个当礼物。   礼轻情意重,不是吗?   夜幕渐渐退去,在晨曦里,她看到屋内亮起了灯光,这才拿起手机给周嫚婷打电话。   响了许久,电话才被接通,并不明亮的嗓音响起:“喂?”   “周姐姐,你能帮我开下门吗?”钱铃珑尽可能欢快地说着。   “你?铃珑?”   “是的,我在门口。”   “哦,好!”   那边答应后,又是过了十来分钟,门才自动打开,等她推开大门走进去,见到穿着睡衣的周姐姐披散着头发正打开楼下的门。   “周姐姐,我来得太早了吧,对不起啊!”   本来应该在泰山游玩的小妹妹怎么可能出现在自家门口?周嫚婷正是半信半疑地走出来确认的,当那个背着包,苍白着脸的小妹妹真的扬着笑脸从外面走了进来,还越走越近,她终于相信了。   她心内欢喜,却又容不得自己真的表现出来,反而显得太过冷静地让了让说:“没事,先进来吧,我换件衣服。”   钱铃珑看着她上楼了,放下背包,在冰箱里找了找,决定熬点粥,拌点凉菜给她当早餐。想到她昨晚可能喝了酒,早上喝点东西,应该会好一些。   她专注地在厨房忙着,楼上传来下楼的声音,脚步声明显比周姐姐的要重一些,所以,她转回了头,你们猜,是谁?   ☆、第40章   “我说是谁呢,来这么早,你不用睡觉的吗?”姚季昌穿着绸缎睡衣从楼上下来,见到是钱铃珑少有的没有说那些刻薄的话。   钱铃珑跟看个意外来客似的看了他好一会,才在水开的咕嘟声里反应过来,自己差点搞错了角色,真正的客人正是她自己呀!   她平静地说:“我肚子饿了,来做点吃的。”   姚季昌‘嘿嘿’笑了两声说:“你还真把这里当家了啊,肚子饿随便在路上买点吃啊。跑我们这里做起饭来了。不知道什么叫打搅吗?”   周嫚婷及时从楼上下来,喝止道:“季昌!”   姚季昌堆笑了一脸,说:“好,随便吃啊,反正就是浪费点材料而已。婷婷,你们聊,我上楼再睡会。”   “嗯!”   周嫚婷点了下头,跟他错了个身,来到了钱铃珑旁边。   “你不是在泰山的吗?怎么回来了?”   钱铃珑死死地盯着煮粥的锅子,木然地说:“总是要回来的。”   周嫚婷细细想了下,试探地问道:“是不是听到刘姐说了什么?”如果是,那她是不是专门回来给她过生日的呢?想到这种可能性,她不禁期待起来。   “没有,她应该跟我说什么?”钱铃珑慢慢搅着,说:“你不用多想,我就是想吃自己做的饭了,又没地方做,才说来你这里做的。打扰你了,等会吃了我就走。你要是还想睡可以继续回去睡,不用理我。”   周嫚婷听完挺失望的,最后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坐回沙发那里,给自己倒了杯水,看起报纸来。   感觉不好收场的钱铃珑按照原计划把早餐准备好,一一摆到餐桌上,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周嫚婷半天,终于,她拿起背包,走到门口,说了声:“我吃饱了,先走了。”   周嫚婷愕然地放下报纸,转过身问她:“不再坐会?”   “嗯,我还有事,打扰你了。”   说完这些,她拉开门出去,在猛地接触到阳光的时候,居然不自禁地浑身抖了抖,最后,还是硬挺着走了。   说不出失望的周嫚婷直到看着她走了好久之后,才起身准备回楼上,却又在不经意间转头看的时候,呆愣在那里。   餐桌上,整齐地摆放着碗筷,中间是一小罐正冒着热气的清粥,旁边放着一小碟凉菜。   聪明如她,等走近了仔细一看,便知道了钱铃珑所谓的饿了来做饭吃根本是借口,她这是专门来为她做早餐的啊!   那么,她为什么要找借口呢?   想明白这些的周嫚婷既高兴又伤心,她可以做的事有很多,可是,她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认真地吃完小妹妹为她做的早餐,再发一个短信感谢她。   短信发走后,一直都没有收到回信,这比之前还要反常,周嫚婷等了一天,终是忍不住,亲自跑到学校宿舍来找她,敲门进去后,舍友说:“铃珑病了,在住院呢!”   她不禁问:“什么时候病的?”   戴眼镜的同学说:“昨天上午,挺严重的,一进宿舍就晕了,我们好几个人抬她去的医务室。”   周嫚婷着急地问:“医生怎么说?”   “反正要住院,后来联系上了她男朋友,有他照顾,我们就回来了。”说着话的这位同学眼看着周嫚婷脸色也不好的样子,以为她也病了,还对她说道:“同学,你看着也不好,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啊?”   周嫚婷揪着心,苦笑着摇摇头,走了出去,驱车来到医务室,打听之下找到了钱铃珑的病房。   站在门口,往里望去,只见一个男孩趴在床边睡着,而那个挂着水的小妹妹睁着眼静静地看着窗外。   眼见她如此落寞瘦弱的样子,周嫚婷不禁开始怀疑她的所想所做是否真的是对的?   正当她望着他们出神的时候,钱铃珑把头转了过来,正好与她的眼神对视上,容不得她采取什么动作,小妹妹已咧开嘴笑了。   她只能推开门进去,不过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到她的另一边。钱铃珑跟她所想的一致,都只是用眼神和动作示意。   喝水吗?   她摇摇头。   饿吗?要不要吃水果?   她再次摇着头,面上笑着,向她伸出手来,周嫚婷毫不迟疑地握住了她的手,温热、细腻,指尖上因为长期执笔导致的薄茧。   周嫚婷在钱铃珑温润的注视下,低下了头,把唇贴在了她的手指头上,初一接触,手明显地缩了一下。   周嫚婷只顾低下头,固执地握紧她的手,固执地想这样做,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贴近她的内心一样,她想告诉她,她的心疼;她不能说的,无法说的,都包含在这个动作里,告诉她!   再抬起头,只见她瘦了一大圈的脸上挂着泪痕,却又浅浅地笑着。   周嫚婷也含泪笑着,替她抹掉了泪水。   说来也奇怪,本来病的很严重的钱铃珑因为周嫚婷的探视,当天下午就出院了。   ☆、第41章   接走她的当然是周嫚婷姐姐啦,人家开着越野车带着小妹妹直奔她的老家,上次严格说来才呆了一天一夜,这次她们都愿意到那里过过两个人的日子。   “铃珑,我得先问清楚,这个时候了,你家附近还有什么可以吃的?”   “怎么,上次我做的不好吃吗?”   “好吃啊,这次你不是病着了吗,想让你多休息休息。”   “意思是你下厨?”某小只开始想象周姐姐在厨房里会是怎么样的了。   周姐姐略带羞赧地说:“我做,你指点,应该可以。”   某小只毫不客气地笑道:“那你得小心点做啊,别把我这小身板直接给折腾没了。”   周姐姐嘟着嘴:“切,就不能说点鼓励话吗?”   “呵呵,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去趟超市比较好。”   周姐姐开始拿乔:“不用吧,上次你弄的那些食物纯天然,挺好吃的。超市那些哪有原生态好吃啊?”   “姐姐,买菜是次要的,我是想买些面包熟食,以防万一。”   “哈哈!”   两人都笑了。   到了超市通过买东西就可以看出周姐姐确实是不擅长厨艺的,傻傻地葱和蒜苗分不清,酱油和醋是什么时候用的也说不出来,基本上菜都认识,但是怎么搭配那是完全不懂,胡乱拿一气,这方面的糊涂和钱铃珑化妆品上的糊涂有的一拼。   结完账,周姐姐对于钱铃珑在超市里把她嫌弃得一文不值有情绪了,双手抱胸,连买的东西都不提,只顾走在一边。   最后还得钱铃珑提着东西累得要死,一边还得劝解她,真心累!   “好啦,别气了。这人不是万能的,上帝给了你漂亮的外表和有钱的家世,如果再给你完美的厨艺,那就太不公平了。”   “看我,你都说我很好了,又会做饭,画画,人又有趣,但是和你比,我穿得这么中性,还短头发,都没女人味,连个妆都画不好。你说,会做饭有什么用,光做苦力了。而你懂的那些,正好负责扮美,跟我互补啊!”   所以说,对付傲娇的另一半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自贬,贬得越低越好,这样才能衬托得对方越来越高。   像现在,周姐姐不仅眉开眼笑地,还主动接过袋子,说:“提那么多做什么,也不知道喊我提,累着你了怎么办?”   姐姐,您刚才那个架势,我敢吗我?   就这话那也只能在钱铃珑脑子里想想,没敢说出来。   到家了周姐姐积极开了,把冰箱开得老勤快了,看看这袋,掂掂那袋,放进去一些,一会又拿出来一些,一旁看的钱铃珑简直怀疑她有选择困难症。   终于,姐姐抬起头说:“煮个粥吧,材料种类多点,营养也全面些,又好吸收。怎么样?”   “您请便,反正我饿了。”   这下周姐姐急了起来,到处找锅,又分不清应该用电饭锅还是压力锅,最后居然想拿奶锅煮。   钱铃珑只好手把手地在旁边教,教来教去,周姐姐就沦为了帮厨,还是钱铃珑自己做了粥。   “姐姐,好好吃吧?”   周嫚婷笑着点头:“是啊,可别小看我。这不,你也觉得粥好吃吧!”   某小只差点晕倒,要论脸皮厚,周姐姐肯定可以榜上有名。   吃完饭,某小只自去楼上铺床睡了,等周姐姐收拾好厨房也跑到楼上,跟她躺着一起睡了。   跟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同睡一起,尤其这个人哪怕是睡着也别有一种味道,当你醒来时,会是什么感受呢?   她沉沉地侧着身睡在自己身边,柔嫩、香甜,长发四散着,透着一股有别于平时的沉着和规矩,而显得慵懒、调皮。   钱铃珑小心地看着,她没有去想她们为什么会睡在一起,只是无比珍惜这种可以这么近距离的相处,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候,可以毫不顾忌地这么看她。   此时心里涌动的情愫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舒服,快乐得她甚至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当周嫚婷终于睡够了,慢慢睁开眼的时候,见到的是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衬衣,露着纤细长腿的小妹妹盘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正一手持笔,在画板上专注描绘的样子。   干净、迷人!   瞬时闪过她脑海里的只有这两个词。   情愫是怎么在身体里产生的呢?人们说那是由人体分泌的多巴胺主宰的,可是,在无数她不和小妹妹在一起的日子里,多巴胺都是老老实实地分泌着,她从来没有因为男友生出过这种心跳加快,想拥有的感觉。   那么,必然是因为特定的场景,或者是特定的人才会促发多巴胺的异常吧!   只是这么看着,她已闪过好几次念头,想走近她,捧起她的脸,好让她专注在画板上的眼神可以落在自己身上。   这种心理很可笑吧?   周嫚婷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这个大动作惊动了已画到收尾的钱铃珑,她迅速看向床上,心虚地说:“你醒了?”手上快速地把画板合上放到柜子里,直到柜子门合上了,她才定下心来,假意抱怨:“你看你,说是要照顾我的,怎么睡这么久?我都起来半天了。”   ☆、第 42 章   周嫚婷听了某小只的抱怨话,根本不理,而是把她不屑地看了看说:“你确定起了半天了吗?衣冠不整,看着就像还没起床的。”   某小只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睡衣褂子,立马蜷起腿,还拉扯着衣角想遮住只穿了内裤的腿。   看着她这些后知后觉的反应,周姐姐一脸媚笑地说:“遮什么遮?我如果想看,看自己不应该更好看吗?”   这话说的,钱铃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穿好拖鞋,没好气的说:“唉,没劲!老揪着我胸小不放了是吧!”她还想说胸再小,依然找得到欣赏她的人。但是,这么一说显得太小气了,何况直觉上,她觉得这个时候提起两人的男友,有点奇怪。至于奇怪在哪方面,她采取了忽视的态度。能让周姐姐主动提出陪她回老家玩几天,这份心意就足够抵消她心里所有的不快了。   “呵呵,”周姐姐去包里翻衣服,笑道:“你先下去,我洗个澡就来。”   钱铃珑同意了,但是并没有真的下楼,而是在楼梯拐角那一直听着,约莫着她开始洗了后,轻手轻脚地又回到房里,细细听着声音,心里暗笑着,听着她在里面刷牙,一会又轻声哼着歌,再一会便听见了放水的声音,她耐心地又等了两分钟,然后,悄悄伸手握住了门把手,一面猛地拧开了锁往里推,一面闭着眼大叫:“Surprise!”   等了两秒,预想中的尖叫声并没有响起,她一脸懵逼地半睁开眼,就见周姐姐好整以暇地单手插腰,另一只手举着喷头,正歪着头笑看着自己。   妈呀!   某小只刚兴起这个念头,就见周姐姐笑眯了眼,拉开了开关,那喷头里的水立马无情地喷了她一身,同时还有周姐姐那放肆的笑声,像那四洒的水花似的欢快!   这么玩的后果是,某小只重新换了套衣服,还要负责晾晒那些无辜被淋湿的被子床单。   吃早餐的时候,某小只看着坐在对面一脸淡定的周姐姐,真想不到……   “你想不到吧?”周姐姐认真吃着面包,说:“你忘了我的舍友有个叫朱丽叶的了?”   卧槽,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你玩的这些我们玩了三年,哈哈,小妹妹,下次再跟姐姐玩的时候,记得多花点心思。”   虽说周姐姐解释了她为什么没被吓到的原因,钱铃珑却始终想不通,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破绽,就算周姐姐经常玩,玩成精了,她也总得脱衣服洗澡吧?   在河边钓鱼的时候,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鱼漂被咬得不见了都没发现。   还是周姐姐帮她拉起来一看,钓了一条十几公分的胡须鱼,黑黝黝的,吓得周姐姐大声尖叫:“啊,铃珑,快看,钓了个怪物!”   回过神来的钱铃珑只看了一眼就乐了,看她气得要扔鱼竿了,才伸手把鱼竿接过来,麻利地把鱼取下来扔到桶里,笑道:“什么怪物?这么好吃的鱼居然不认识,嘿嘿,它倒是立了大功,我决定晚上回去好好伺候它。”   周姐姐惊魂未定,白着一张脸嫌弃地说:“你别告诉我晚上要吃它啊!”   钱铃珑自如地换好蚯蚓,重新把钩甩到水里,这才悠哉地坐回躺椅上,笑道:“晚上不仅吃它,并且还归你下厨。哈哈!”   气得周姐姐走过来踢了桶一脚说:“我给你踢到水里去,就吃不成了。”   “踢吧,踢吧,你是不知道,这个时候,专门钓这种鱼,要不要赌一把,一个小时内,我能钓上来五条。”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周姐姐那个难熬啊,一会找着钱铃珑说话,一会故意掂她的鱼竿,好不容易咬个钩,她就提心吊胆,一看不是这种鱼,那个脸马上就变得春风十里似的。   结果自然是钱铃珑赌输了,人家走回去的路上跟个大姐大似的,不顾小妹妹两手提的满满的,还把手搭到她肩上,笑她:“大言不惭,还我跟你打赌,一个小时内我能钓五条。是谁呀,一条都没钓起来的?”   看她那得意的样子,钱铃珑面上不耐烦,其实心里挺高兴的,这样悠闲自在、互相逗趣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应该也不错吧!   回去后,没顾上休息,钱铃珑自觉地收拾起鱼来,周姐姐怕得要命,却又想看,蹲一边狰狞个脸,看钱铃珑徒手撕开胡须鱼的嘴,掏出内脏,血淋淋地。   她冒出一句:“真狠心,好残忍啊!”   某小只头都没抬:“那等会你别吃啊!”   “放心,我坚决不会吃的。”   嘿嘿,某小只笑得跟个小恶魔似的。   等吃晚饭的时候,周姐姐把鱼一通找,没找着,问钱铃珑放哪儿了?   人家说:“腌着呢,明天再吃,好入味。”   这下她放心了,把桌上的粥连吃两碗,外加不少小菜,圆溜溜个肚子拉着某小只去消食。   想到今天让小妹妹吃憋了几次,好心地说起好听话:“你做饭真好吃,照这么吃下去,我估计要长胖了。”   钱铃珑也不吭声,只是把手插兜里,慢慢走着,看着她在这幽静的乡村小路上笑得像个仙子。   “干嘛这么看着我?装深沉啊?”周姐姐发现了小妹妹的注视,不自然地偷瞄了下自己,没看到什么异常后,笑道:“我还是喜欢你开朗的样子,人小鬼大,没心没肺……”   “周姐姐,”某小只慎重地开口道:“你确定要用这些包含贬义的词表扬我吗?”   “怎么了?”压根没有危险来临的自觉。   “晚上的粥好吃吗?”   “好吃啊!说真的,你煮的跟外面做的砂锅粥差不多呢,就是清淡了点,不过我很喜欢。”   周姐姐还在发表她的评价,某小只已经跑出去几米,大声说道:“这个粥就是我用那条怪物鱼做的,有人还说不吃的,你想想自己吃了几碗?”   “呕,呕——”   果然,下一秒周姐姐已蹲在路边往沟里吐了起来。   ☆、第43章   “周姐姐,你的房间在我隔壁。”   “嗯,知道。”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呆我这里?”   “我还不困啊,早上起来那么晚,晚点睡也可以。”   被赶的周姐姐毫不自觉,不仅霸着枕头,还翘着二郎腿躺着看新闻。   可怜的某小只穿着保守的睡衣,蜷在沙发上,一脸哀怨地看着她:不就是让你喝了几碗‘美味’粥吗?放得着不让我睡觉吗?   许久后,周姐姐像是终于想起了某小只,居然诧异地问:“你老坐那里干嘛,这都几点了,上床睡觉啊。”   这周姐姐真是很让钱铃珑没折的,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此刻的魅力吗?   钱铃珑万般无奈地卷着凉被侧躺到一边,跟周姐姐之间离了半米的距离。   没一会,周姐姐也躺了下来,钱铃珑听着声响便睁开了眼,她一动不动,默默地感受着背后。   随着灯被周嫚婷关掉,房间彻底陷入了沉静,除了她们轻微的呼吸,就只剩下月光下如水流淌的夜!   夜幕下,伴随着越来越快的心跳,钱铃珑慢慢翻了个身,第一眼看过去,正好与周嫚婷如水般温柔的眼神对上。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她们之间隔着半米远,看着彼此,任由呼吸声交织。   周姐姐,你好美!   周姐姐,你知道自己对我的吸引力吗?你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吗?   钱铃珑珍惜地看着,一点点看过去,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最后视线停留在那线条分明的柔唇那。柔,是周姐姐整个五官留给钱铃珑的总的感觉,温婉,柔和,看上一眼,就会情不自禁地奉上笑容,任何别的表情都不配与她相对。   “我能看看你吗?”   终于,钱铃珑轻声提出。   周嫚婷轻笑了一下,微嗔:“这不正看着吗?”   “我说的不是用眼看。”   “不用眼,那怎么看?”   钱铃珑在周嫚婷不解的目光里坐了起来,又把她扶坐起来,自己在床头柜里找出眼罩戴上,这下是真的不用眼了。   她们相对而坐,钱铃珑伸出了那双可以画出好看的、细腻的、让人称叹的画的手,慢慢触到了周嫚婷的脸颊,指腹缓慢移动,冰凉滑嫩,一如无数次在钱铃珑心里想过的那样,她满意地微翘了嘴角;手往上移,是她饱满圆润的额头,钱铃珑心里暗赞,这样的额头是所有画家最喜欢的,也是面相里最有福气的;往下,是她的眼,此时已微微闭上,在钱铃珑的指腹下,眼珠微微闪动着,透漏出了主人此时心内的紧张,钱铃珑没有停留太久,顺势而下,滑过她的鼻梁,小巧挺直,微微张显了主人内心坚毅的一面,或许正是如此,她才能十年如一日,为了家人对她的期望,过着近似于苦行僧的日子,历练着自己,思及此,钱铃珑心内暗叹,为她心疼;再往下,便是钱铃珑最为熟悉的唇了,钱铃珑犹豫了一下,略过了它,直接两手滑开,抚上她隐在秀发里的耳朵,与脸颊的冰凉不同的是,双耳发烫,钱铃珑默然了,手下细细地揉过,像品艺术品似的,每道弯每道拐,她都摸得仔细,不算大的耳垂上各有一个孔眼,滑过这孔眼,手在她的下巴那顺势汇合,没有一丝停顿。   借着手,一个栩栩如生的周嫚婷完美的在钱铃珑脑海里浅笑着,这份感动与钱铃珑心里对她的万般情意融合在了一起,她不禁想:这样就够了!   而后,她取下了眼罩,平静地看向一直没有做声配合着她的周姐姐。   周嫚婷一开始不知道钱铃珑想做什么,只是好奇地任由她。可是,慢慢她懂了,所谓的不用眼看,其实就是借助手用心来看。身为服装设计专业的她瞬时便被眼前的人满满的情意撞击到了内心。   在她小心翼翼地轻移里感受到她隐藏在身体里的情意,还有她对自己的珍惜,周嫚婷不禁思考:她的这份情是否已超出了自己所认为的程度?这种可能性让她内心激烈起伏着,不禁耳朵发起烫来,同时思想做起了激烈斗争:这种情况下,她该如何面对?怎么做才会是最后的收尾?如果……万一……她是否该拒绝?或者说,她能拒绝得了吗?   然而,她所有脑海里闪过的那些让她挣扎的画面都没有发生,小妹妹让一切停在了最适度的位置。   看着小妹妹此时平静的面容,周嫚婷心内一阵搅痛,她问:“看完了吗?”   “嗯!”   她轻描淡写地应着,转身把眼罩放回床头柜。   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周嫚婷哽咽了,说:“你还漏掉了嘴。”   这下轮到钱铃珑呆滞了,那里是她故意略过的。她既担心那么做会让周嫚婷不适反感,又怕会引发自己的冲动而造成无法收拾的后果。   周嫚婷眼里静静含着泪,手却坚定地把小妹妹转过身朝向自己,她浅浅笑着,拿起钱铃珑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唇。   敏感温润的唇在她们相握的手指下微微颤抖着,那种酥麻感同时传到了二人心里,眼神相交间,钱铃珑跪直了身,再也无法克制地捧住了周嫚婷的脸,嘴急迫地贴了上去。   从未在男友唇下兴起过的冲动和渴求,就这么在彼此的唇下如洪水破堤般泛滥,无师自通般打开贝齿,舌尖探出,搜寻着对方,吞咽着所有找寻到的一切,津液、唇香、鼻息,吮吸着,手下的紧抱,让她们紧闭着眼,一切遵循内心,顺应自然,直到呼吸告竭,唇分,在头脑发麻里,剧烈喘息着,在彼此依然紧拥的怀抱里平息着……   ☆、第44章   软香、酥麻,这种让头皮麻到天门都开了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尤其对于初尝滋味的钱铃珑来说,只想要的更多,所以,当稍稍缓息后,她的唇开始沿着贴着自己的滚烫的脸颊想找寻那个让她迷醉之所,得到的却是它的主人的轻退。   这个吻给周嫚婷带来的刺激相对于钱铃珑来说,更为复杂。虽然跟姚季昌谈过几年,但在她的心里,留下的除了忍耐和敷衍,别无其它。她只以为是因为自己对姚季昌爱的不深,或者说她本身对于这方面兴趣不大。而今,这种从内心而起的渴求,想得到更多的本能,一方面让她愉悦不已,同时,也让她认清了原来自己不是冷淡,原来自己不仅仅是爱的不深,一切只是因为对着的这个人不对。那么,对的人是谁呢?   紧接着又想起上次也是在这里,她独自在房间里厘清的理智回到了体内,她们这样是不对的!   周嫚婷的退开直接让钱铃珑一口气闷在了心里,半晌后,她退回到原来躺着的位置,背对着说了声:“对不起!”直觉上,她认为造成这个局面的人是自己,道完歉后,她惴惴不安,害怕周姐姐会生气,担心她会直接走掉,以至于浑身颤抖着,她只好紧咬着手指节来抑制。   这一幕无疑全部落入了周嫚婷的眼里,她知道小妹妹误会了,她知道这个误会肯定让她非常受伤,她也知道这一切的发生并不应该怪她,可是,她也知道,说清一切的后果必然是一发不可收拾。不仅是小妹妹会陷在这种不对的情感里越陷越深,而且她自己的真实情感必然也将表露无余,那么,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在一起?家族的、父母的、姚季昌的,他们所有的期望和帮助必将化作愤怒之火,焚毁自己的同时,小妹妹也将不能幸免。而世俗的、真实的、她们生活的周围,必将让她们无处遁形,到那时又该怎么办?   她没有信心去面对这一切,也没有能力去保护小妹妹,两个女人,如何去对抗这个存在了几千年的男权社会?   光是这么想,她就已经怕得后背发凉,仿佛看见漫天的佛掌在她们头顶压下,顷刻间便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   她只能掩下所有的情绪,把散在一旁的凉被帮小妹妹盖好,而自己也躺回床边。   这一夜,对她们来说都是不寻常的。晨起眼底的浮肿和牵强的笑脸很好的说明了一切隐在过去暗夜背后的事。   看着周姐姐依然在,看着她如常的吃着自己做的早餐,对自己淡淡的微笑,钱铃珑觉得这就够了,她总算放下吊了一晚上的心,试着轻松地说出她的计划:“吃完早饭,我带你去骑自行车吧,沿着昨天钓鱼的河堤,可以一直往前骑,骑到江苏都没问题。路上有风,旁边有河,河上有桥,桥上有钓鱼的人,偶尔还有天上掠过的飞鸟,蓝天,白云,怎么样?”   不得不说,小妹妹天性是个非常懂得浪漫的人,光是这么描绘,已让周嫚婷向往不已,她同意了,说:“好,不过,就不要骑到江苏了,下午我们还要回上海,明天要正式开工了。”   钱铃珑搬出了她妈妈的女士自行车给周姐姐骑,自己则是骑的一辆赛车,一路骑行,周嫚婷稍稍看了看她的赛车,又想起了以前问过的问题,关于小妹妹父母的职业。   如果她没看错,这辆赛车是捷安特的女士限量版,被朱丽叶定为仅次于找男友的第二个目标,价值不菲。相对于普通家庭,掏出几万块给女儿买辆自行车,绝大多数家庭都会舍不得。   “你这个车挺不错的,是你爸妈买给你的生日礼物吗?”   钱铃珑小心地控制着车速,以免骑得太快,闻言侧着头说:“不是,不过,也算是礼物。”她们一边骑着,钱铃珑一边说:“高中,我迷上了赛车,加入了这里的骑行队,我爸买给我的。”   “哦,那你学画画呢?是从几岁开始的?”   钱铃珑面露得意之色:“在肚子里就开始了。呵呵!”   周嫚婷知道她又开始皮了,怪她不坦白。   “真的!你也见过我父母了,你觉得他们怎么样?有没有艺术家的气质?”   周嫚婷想了想说:“是不是真的艺术家,我不敢肯定。至少应该算是民间艺术家吧。”   “哈哈,你猜得也算不错。”钱铃珑笑着说:“以前我不懂事,看他们俩整天呆家里,出去也是到处去玩,不像我其它同学父母那样每天上班下班,还怪父母怎么不出去工作,不工作怎么赚钱,家里没有钱怎么养我呀?跟你想的差不多。”   周嫚婷饶有兴趣地问:“事实呢?”   “他们算是小有名气的自由艺术家吧,我妈会画画,弹古筝,我爸会唱豫剧,也会画画。他们俩是大学同学,一个绘画班的。就靠画画卖钱、偶尔参加演出赚钱。所以,上次你问我,他们的职业,我真的说不好。确实,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玩啊!”   “我估计,你父母要是知道你跟别人介绍说他们都是无业,他们会伤心的。”   “伤心个鬼。”钱铃珑一脸惬意:“你真说他们是艺术家、画家,他们估计会脸红。尤其是我上大学后,一年都画不了一副画。没有作品叫什么家,那不是丢人嘛!”   “呵呵!”   难怪小妹妹的绘画技术这么成熟又全面,原来真的是从小培养的。   看到周姐姐此时看自己的眼神,钱铃珑不自觉的心跳加快了,郁闷的她从车上下来,慢慢推着。见此,周嫚婷也下了车,跟她一起推了一段路,后来,干脆把车放到一边,两人找了个河边的台阶坐着。   周嫚婷很中规中矩地双膝并拢,戴着遮阳帽,吹着河风看风景。   钱铃珑一点也不老实,先是大咧咧地伸着两腿,仅两个胳膊肘向后撑着自己,没半天,拍拍屁股站起来,走到河岸边找石块土片往河里打水漂,自己玩得乐呵,如果打出几个好漂,还会歪着头看周姐姐有没有注意到。经常两个人如此对视几次,又会笑着装无事地错开。   这天,还有一件新奇的事。钱铃珑在旁边的小水库那里发现了一条手掌长的鱼,招呼周嫚婷过去看。一般鱼都是很谨小慎微的,只要有轻微的震动,它们都会飞快潜到水底不见了。而这条鱼却是像根本游不动了似的,在两人眼皮子底下慢慢顺着河流移动着。   钱铃珑小心地伸出手掌,当那个鱼移动到她的掌心上面后,她轻轻抬出水面,鱼就已经在她手上了。她们俩都好奇地看着,很明显看到鱼的腮还是在开合着的。   周嫚婷惊讶地说:“它还活着的。”   钱铃珑紧皱着眉,又小心地把鱼放到水里,说:“这是条母鱼,它马上要产籽了。”   她们都沿着河岸跟着那条鱼,果然,一分钟之内,在那条鱼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浅浅的黄细线。   周嫚婷蹲下来细看了后说:“真的是鱼籽,好神奇啊!”   ☆、第45章   是不是所有学艺术的人都是如此,我们不知道。但能确定的是,这段在眼前上演的真实的鱼产籽的一幕,让钱铃珑和周嫚婷两人情绪产生了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变化。   开车回上海的路上,她们更多的是沉默着。   在学校门口分别时,钱铃珑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走掉,而是看着窗外,很久之后才问:“你上次说的留学,手续办得怎么样了?”   “正在办。”   “什么时候走呢?”   “办好了就走。”周嫚婷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小妹妹说:“年前应该不会走。到时候,确定下来了,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嗯!”钱铃珑点了点头,扯了一个笑脸,说:“好,到时候,我会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我还没想好,正好这段时间我好好想想,想到了就告诉你。”   像是博弈,又像是约定,她们说到这里就分别了。   这次回来后没多久,钱铃珑就从宿舍里搬了出来,搬到了离学校不远的老教职工小区。之所以选这里,就在于特别安静,除了退休的教职工打拳练舞,偶尔有小孩的欢跑声,其它时候都是安静的,非常利于作画。   除了必要的课,钱铃珑非常反常的在所有校内活动中沉寂了,她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新搬的家里。两室两厅,她只留了一间卧室,另一间成了杂物间,堆放着从客厅里清出去的家俱杂物,原来的客厅变成了一间画室,一个巨大的画框占满了整面墙,高得直顶天花板,为此她专门请木匠帮她打了一个可以坐着画高处的梯子。   这一切,雷铭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是,自己的女朋友肯定背着自己有了很大的改变,至于这个改变是什么,他决定直接问她。   当雷铭挡在钱铃珑面前,让她在所有同学面前毫无选择的时候,她说:“一起吃饭吧,我请你!”   吃饭地点选在了他们经常聚餐的楼上包间,这还是钱铃珑第一次到这里的包间里吃饭。雷铭细心地点着她爱吃的清炒茭白、烟熏肉炒蒜苗、水煮虾还有皮蛋瘦肉粥。   每当他报出一道菜名,钱铃珑心里就在叹息,叹得越多,她就越觉得不应该再拖。在服务员要走的时候,她追加了一箱啤酒。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盘子里的菜越吃越少,空瓶子也越放越多,他们之间的谈话却还没开始。直到钱铃珑再次喝光了杯中酒后,雷铭才红着眼问:“你想跟我分手吗?”   不知喝了多少瓶的钱铃珑睁着醉眼,迷糊地点着头。   男孩揪着心问:“你爱上别人了?”   听到这句问话,钱铃珑笑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的愤怒因为她的笑开始往上升级:“谁?你爱上了谁?”   面对钱铃珑的垂头沉默,他心痛地说:“你不必为了顾及我的面子不告诉我,山东人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是,我需要活得明白,分也想分得明白。无论这个人是谁,只要他能给你带来幸福,我都认。”   终于,钱铃珑说:“我没有爱上谁。”   她这么一说,男孩面露喜色:“既然这样,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分手呢?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改啊!”   “雷铭,你还记得从泰山下来聚餐的那次吗?”钱铃珑慢慢说着:“我在电话里告诉你的‘我玩够了,不想玩了’这句话是真的。”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说的玩不是指在泰山玩,而是指你玩我?”这个认知让雷铭感觉受了巨大的伤害,咬牙切齿地问:“你一直是在玩我?你玩够了我,不想再跟我玩了?”   面对一个对自己有着真心,并且全心全意待自己的男孩,如今,他所有内心的痛和伤,全因自己而起,钱铃珑又被那种满心的愧疚感占满了,一时间,她不知道应该承认自己是在玩他,还是要告诉他自己没有玩他,分手只是因为没有爱上他。哪种说法,会让他的痛少些呢?   “雷铭,你很好,如果不是我,你肯定不会经受这些。”她愧疚地说,:“我真的试过了,我试着跟你在一起,试着让自己爱上你,可是,时间越久,我越明白,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不是爱情。每次看到你对我好,对我笑,跟我讲述你家庭的那些欢乐事,我心里都愧疚万分,我害怕给不了你同样的爱情,也给不了你一个欢乐的家庭。那样,最终才是真的害了你!”   细细听着钱铃珑的话,雷铭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过后,他心里觉得好受了许多,毕竟她并没有爱上别人,现在说分手也是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信心,所以,他说:“铃珑,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还短,或许我们并不属于一见钟情型的,这没关系,我们可以日久生情,我等的起。我会让你慢慢发现我的好,最终爱上我的。”   此时钱铃珑却醉着一张脸,闭上眼哭了,她似乎在自己跟雷铭的对话里看明白了自己跟周姐姐之间的感情。   周姐姐说过同样类似的话,她说:玲珑,你很好…你会有更好的男人来娶你!当时,她说那些话时的心情,和自己现在应该差不多吧!   无法回应你的爱,所以,要拒绝,告诉你,将来会有更好的人生。这些话的背后,是她深深的愧疚,和自己面对雷铭一样,每日每次愧疚,愧疚到无法见面,无法回应哪怕一丁点儿好,就怕稍有不慎,会让自己兴起爱她的一丁点希望。   周姐姐,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   周嫚婷,你不会爱我!   虽然曾经,她告诉自己,像《我爱你,与你无关》那样,默默地守着自己的暗恋,可这会,想明白了周姐姐不会爱自己的她,还是心痛得痛哭失声。   她哭着抱住雷铭,说:“不要等我,不要等一份无望的爱情,去找一个真正值得你爱的人,过幸福的人生,我永远不会爱上你的,不要让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你知不知道!”   痛哭到近乎咆哮了,她虽然是说给雷铭听,却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她不停地重复说着,又灌下了一瓶酒,狠绝地推开了雷铭,狼狈地跑回了自己的新家。   ☆、第46章   我是一个变态,我是一个自私鬼,我是一个坏人,我不值得谁对我好,我只是一个谁碰了都算倒霉的倒霉鬼……   一时间钱铃珑心里对自己的框架全都倒塌了,她醉言醉语,缩手缩脚,躲避着路上的一切人和物,直到像个小偷,偷偷摸摸地摸进屋里,又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严实,才察觉到一丝安全感。   放心不下,一路跟随的雷铭把她所有的反常都看在了眼里,跟今晚她提出分手所带来的心痛相比,她现在的反常更让他担心。   虽然他们在一起时,她多是一副处变不惊、不甚活泼的样子,但是他只把那些变化当成了她在为作画忧心,毕竟他是见过她开朗大笑,没心没肺的样子的,决然没有想到她会有一天这么失魂落魄。   站在她床前的他不禁猜想:到底是谁,或是什么原因困扰了你,让你难过成了这样?   ……   再黑的夜,总会过去;再不想面对,都总是要醒来。   起身上厕所时,钱铃珑被坐靠在客厅单人沙发上的雷铭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想不起昨晚有叫他来这里,纠结了一会,她就急得背过身去拉身后画板上的布,发出一阵嘈杂声,吵醒了雷铭。   雷铭看着她着急乱跳着拉布绳的样子,笑着说:“别忙了,昨晚我就看见了。”   钱铃珑防备地问:“你看见什么了?”   雷铭失笑道:“一个人。唉,你放心,就算看到你画完了的画,我也没那水平抄袭的。”   钱铃珑仍固执地拉好布挡住画板,这才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她的打算就是谁都不告诉的,连刘姐都不知道。   “昨晚你醉成那样,我不放心。就算我们要分手,身为男人,也有这个责任保证你的安全。”   听着他的义正言辞,钱铃珑不屑道:“再好听的理由也掩盖不了你尾随别人,擅闯民宅的事实。”   雷铭举起双手说:“那报警抓我吧!”   两人对峙了半天,钱铃珑捂着肚子说:“被你吓得厕所都忘了上了。”转头进了厕所。   等她再出来,雷铭还没走,反而在厨房忙活着,走近一看,在切葱,锅里烧着水。   “你干嘛?”   “煮早餐啊,你不饿啊?”   “我知道你煮早餐。”钱铃珑犹豫着说:“昨晚我说分手是认真的。”   “我知道。跟你认识这么久,真的还从来没听你说过玩笑话。”他头也没回地说:“你不也说以后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朋友吃顿早餐不过份吧?”   他这么一说反倒让钱铃珑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蹲下身把面条拿出来放旁边后,她走回房里躺着了。   煮好清汤面,雷铭给她端到房里,放到桌上,自己又坐了下来,不走也不说话。   钱铃珑一直忍着,直到忍不住了,坐起来问他:“还要干嘛?”看到面碗,她说:“面煮好了,你就吃啊,不用管我,吃了赶快走!”   雷铭笑了:“我算是相信你确实没爱上我了。”看着一脸莫名的钱铃珑说道:“才跟我分手,不仅不难过,还半点不留情地赶人,你就不怕伤我的心吗?”   钱铃珑也觉得自己做的过份,但是,这个时候的她连自己受伤的心都还不知道如何安慰,又如何顾得了他伤不伤心呢?   她叹了口气,无力地撑着头,觉得很烦。   “铃珑,知道你不是玩我的,就凭这一点,我就已经知足了。我想说的是: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幸福,所以,我希望你幸福。你能如实的告诉我你不爱我,这就足以说明你心地善良,无论怎么看,我都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交的好朋友。至于我对你的感情,只能说我没这个福气去打动你。”   就是这样,钱铃珑再一次被他感动了,然而这一次她分得很清楚,感动不能算爱情。   她妥协了,认命地端起碗吃了起来,含着满嘴面条说:“别说了,把这些好听话留给其他人听吧,免得我以后后悔。”   “呵呵,你要是后悔,那不正中我下怀吗?”见钱铃珑瞪他,他又赶快说:“玩笑,玩笑!”   吃完面条,雷铭拿出去收拾着,钱铃珑还是坐在床上,发呆的同时想着刚才雷铭说的话。   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她)幸福。   昨晚,她认为周嫚婷的那些话是变相的拒绝自己,甚至认为那些话背后的意思是她在愧疚,她无法爱自己。   可是,用雷铭的这句话来解释,周姐姐希望自己幸福,并且这句话不止一次说过,是不是正是因为她爱着自己,只是她也知道两个女人之间的感情面临的困难重重,所以,她才故意经常说那些话推开自己?   如此想来,一切就说的通了。   想明白了这些,钱铃珑觉得,比起自己单方面的暗恋,两个人互相有情意这个事实要让她舒服了许多。   她不禁得意地笑了,肯定是了,之前在老家,她们不是还忘情的接吻了吗?想起那天的美好,她简直迫不及待地想马上投入到绘画中。   ☆、第47章   自那天想明白周姐姐和自己之间的感情后,钱铃珑的心情一直都很好。再加上和雷铭分开后,她更是再无心里负担,全心投入到绘画中。   这是一副巨型油画,她的设想是以周姐姐那天早上睡觉时她帮她画的素描为主体,再加上一些搭配,构成一副充满意义和祝福的色彩画。   每天忙忙碌碌,生活充实又开心,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等周姐姐打来电话时,她正在忙着构图。   “喂,铃珑!”   “是我,有事吗?”   “我来找你,她们说你搬出去了?”   “嗯。”   “你搬哪里了?我去找你。”   某小只心惊肉跳,急得把画笔一放,说:“不用了,你在假山那等我吧,我正上模特素描课,你过来不方便,我去找你。”   周嫚婷只好听她的。   半个小时后,钱铃珑才跑到,十一月的天了,满头大汗,周嫚婷见状从包里拿出纸巾让她擦。   “今天不是周六嘛,怎么还有模特课啊?”   “模特有事,推迟到今天了。”某小只撒谎成习惯了,张嘴就来呀。   周嫚婷一眼就看到她指缝里没洗净的油彩,皱着眉问:“不是素描课吗?指缝里还有油彩呢。”   某小只翻着手看了看,解释:“我接了个家教,教油画,赚点房租。”   周姐姐满是不信的笑了,“你会缺房租?别人我可能信,你,我一点也不信。”   “为什么?”   她们一边往外走,她一边说:“你骑着几万块的自行车玩,这就不普通了。还有,别的不说,暑假你打工那张卡里我记得应该有差不多六万块吧,就算再怎么花,三个月内你能花多少?”   说到卡里的钱,钱铃珑问道:“我还正想问你,那里面多出来的五万块是什么钱啊?”   “你傻呀,忘记自己帮公司画的三个宠物服系列了?”   “那个呀,我只是画得好玩的,根本没觉得应该得这笔钱。再说了,大部分工作都是公司其他人完成的,按市面上设计动漫的价格,五千块顶天了。”   周嫚婷认真说道:“你说的是漫画,可拿到我们公司,那就是服装和市场。市场对于一个品牌来说是命根子都不为过。你看国内的竞争对手为了挤占市场,用尽各种手段,甚至可以拿股份来奖励有功之臣。再说我们公司设计师普遍月工资在3-5万,你的贡献对比他们绰绰有余,千万不要小看自己了。”   “好吧,那我就放心大胆的花了。”   “放心花吧!”   走到她停车的地方,钱铃珑问道:“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啊?”   “先上车,带你吃好吃的。”   周嫚婷也不说,只是开着车带她去了火锅店,等坐定了才说:“记得我之前答应带你吃火锅的,今天来兑现了。”   钱铃珑想了想,笑她:“八百年前你还说包了我所有的哈根达斯呢,这都欠我好多了吧?”   “那我还帮你买衣服呢,都可以让你吃一年的冰淇淋了。”   “唉,没劲!”   周嫚婷得意地笑。   这顿饭吃得特别开心,她们之间像很多时候那样轻松自在地吃着说着,这钱铃珑的嘴就没停过,不是吃就是说,简直恨不得把所有她看得见的东西都编个故事出来,到后来,连服务员怪异的走路,她都要拿出来说:“你说她为什么那么走路?”   周嫚婷随意看了眼说:“还好啊,或许她只是鞋子不合脚呢?”   钱铃珑摇着头说:“我们打赌,她肯定是来那个了,才走路不自然的。不是有些明星太拼了,跳舞把那个都跳出来了嘛,她估计也差不多。”   周姐姐一面无语,一面笑她:“要不要这么无聊啊?你怎么证明,总不能去问她来没来吧?难不成你要跟到厕所去看?”   钱铃珑笑眯了眼说:“等着!”说完她把人家服务员招了过来假装害羞地说:“姐姐,我好像来那个了,你方便借一个‘面包’给我用吗?”   服务员一头雾水:“面包?没有。隔壁有卖的,想吃可以去买。”   周姐姐那脸憋笑都快钻到桌子底下了。   出师不利呀,用力过猛了!   某小只一脸尴尬。   吃完饭出来,周姐姐还笑得合不拢嘴,学她:“姐姐,能借个面包给我用吗……哈哈,太逗了。”   钱铃珑无奈地走在她旁边,任她笑着。   好一会周姐姐才良心发现,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凑到她耳边说:“好了,好了,不笑你了。”   某小只傲娇了:“是啊,你再笑我就飞回去了,看谁来陪你。”   后来她们又一起逛了逛,周姐姐还替钱铃珑买了两套双C的衣服,收身衬衫加小脚裤,还搭配了个性外套,比她身上宽大没型的要有品味的多了。   钱铃珑自己都说:“刚才我像个十七八的混混,现在像个拿着上百万年薪的经理。”   周嫚婷刷着卡,故意凑近了说:“我的本意就是如此。”   不知怎的,这次见面她好喜欢这样凑到钱铃珑跟前说话,搅得钱铃珑脸红红的,特不自在。人家偏偏越见她脸红不自在,反而越高兴,刷卡也刷得飞起,随便算一算,刚才都花掉了好几万。   等出了门,她小声跟心情无比好的周姐姐说:“你是中彩票了吗?干嘛随便帮我买这么贵的衣服啊?”   周姐姐真的逗她上瘾,这次不仅凑上来,还把头干脆跟她贴到一起说:“可不就是中彩票了嘛。之前那些宠物服系列做的太成功了,我得了不少奖金呢,还升职了。”   “真的?升职当总监了?”钱铃珑真替她高兴,直觉以为她会从总监助理升职为总监。   “傻,助理要想顶替他的顶头上司,那可是要费老大劲了。”   “那你到底升到哪儿了?”   她指了指头顶,说:“这儿,总经理助理。”   这个答案有点像冷笑话,钱铃珑都不知该祝贺她继续当助理,还是该笑她升来升去还是个助理?   “周姐姐,你不是说你家事业很大吗?为什么老让你当助理,干嘛不直接让你当个公司经理,当CEO啊?”   人家又只是笑她傻,至于为什么?又拒绝回答了。   临分别前,钱铃珑好死赖活地拉着周姐姐去了奶茶店,大家可以想想看,在如今韩流肆虐的时候,奶茶店里坐的大多是十几岁的青菜萝卜小不点,要么也是年纪一把还装粉扮嫩的奶油小生陪着嘟嘴卖萌、没事眨巴眼装眼大的矫情女。哪里有穿的一本正经、一眼看去是金领,再看第二眼就是国防部秘书的周姐姐这号人啊?   该打!   对不起,某小只自觉把周姐姐的高人一等的品味与那些刻板相提并论了。   她点了一杯柠檬香草,一杯青苹果,一份双皮奶,外加小份冰淇淋,满满一小桌。   周姐姐似乎没有经验,只是坐那里偶尔看看别人。等东西上来了,问:“吃得下吗?”   钱铃珑把青苹果递给她道:“姐姐,相信我,来这里很少是喝东西的,大家的目的一般是享受。”   “享受什么?”人家周姐姐平时是不会光顾这种小店的,就算要买,那也是为了犒劳大众,彰显她的感激之情。让她选休闲之所,不如选咖啡店或是spa馆。   钱铃珑又要发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了:“你看,店内不算我们,有五桌客人,两个散客。五桌里面有三桌是那种小资,卿卿我我,谈谈小恋爱的,这种就是享受爱情;另外两桌的人都低头玩手机,各玩各的,属于新一代年轻人,代表了他们的相处的状态,或许只是为了约会而约会,他们享受的就是谈着在一起的恋爱,但是各不管各;至于那两个散客,要么心情不好,要么孤单了想家了,他们享受的就是这一刻的情绪。所有这些人,其实目的不在于吃喝,吃喝变成了像戒指、耳环般的装饰点缀。”   周嫚婷一直单手支头,随着她的分析看着那些人,露着浅浅的笑,偶尔拿起冷饮喝上一口,不知不觉就喝掉了一半。   钱铃珑指着她手上的饮料笑道:“你看,你享受的就是和我在一起的这种悠闲,至于喝的是什么,喝了多少撑不撑的,你是不是没有多少感觉了?”   周嫚婷看了看手上,点点头,认同道:“有道理。那你呢?你把我们都分析了,你自己在享受什么呢?”   此时的周姐姐好像撇下了她外在的伪装,成为了一个纯粹的大姐姐,或是好闺蜜,更或者是一个对自己爱慕的女孩……   钱铃珑感觉脸有些发烫,不太敢看她的眼睛了,用勺子挑了点冰淇淋道:“我享受冰淇淋啊,你不知道我有多久没吃了。”   这个答案明显不是真实的那个,周姐姐知道。眼波流转间,她静静地看着钱铃珑,看她在那吃吃冰淇淋,喝喝饮料,眼神微闪,就是不再看自己。渐渐,她似乎在这种看她的过程里感受到一种愉悦,那些曾经在乎的、现在紧迫的仿佛都不再重要,都比不上此刻和她在一起。   终于,钱铃珑鼓起勇气,挑了一大块双皮奶举到她面前说:“你尝尝!”   看着已经举到嘴附近,甚至在颤巍巍的果冻样的食物,周嫚婷放下了支着头的胳膊,身体上前,张嘴含住了所有,包括勺子,包括隐在这里面所有的情绪。   看她吃下,钱铃珑心内满满,颤抖,居然有一种被宠爱的感觉。   “好吃吗?”   “嗯!”   周嫚婷闭着嘴品尝着甜甜QQ的味道,懒懒地回答。   不知不觉,她们就呆到了十一点,钱铃珑坚决只肯让周嫚婷送到校门口,就分别了。   ☆、第48章   回到家的钱铃珑根本睡不着,在估算过时间后,拿起手机和周姐姐聊了起来。   “到家了吗?”   “刚到,你还不休息吗?”信息回的很快。   “已经躺床上了。其实刚才就想问你了,今天你来看我,只是请我吃饭,买东西的吗?有没有其他事啊?”   “哈,别想那么多。就是姐姐太久没见妹妹了,去看看自己的妹妹,对妹妹好而已。晚安!”   知道她不是因为遇到难题了来找自己,钱铃珑稍稍放下了心,然而,她怎么觉得手机上的‘妹妹’两字是那么刺眼呢?   放下手机,她走到画室那,看着已经勾画完的画板,看着那上面已经显出雏形的主体,那里是已经镌刻在心上的容颜,她就那么默默地看着,直到手机再次响起。   “小钱钱,搬出去了就不理姐姐了吗?”是刘姐,一听就知道快喝大了。   “在哪儿呢?”钱铃珑随意靠到床上。   “老地方啊,要不要过来?”   看时间快凌晨了,钱铃珑拒绝道:“还是不过去了,太晚了。”   刘姐当场嗓门就提高了:“好你个小钱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是早睡的主了?别废话,快过来!”   人家就是打定主意她一定会去,耍狠完了就挂了电话,钱铃珑只好换衣服,又小跑过去,到那一看,就服了这个平时特正经的主,只见刘姐已醉得抱着手绘社的齐大帅哥猛吃豆腐了。   钱铃珑搓手搓脚,不知道是该接过她还是放任?万一她的本意就是借酒占便宜呢?   不等她说什么,刘姐已看到了她,指了指柜台,含糊着说:“结账。”   钱铃珑只好屁颠屁颠地去结,人刘姐还在后面大言不惭:“看到没,我的铁妹,说让结就结。你们几个还担心我说话不算话吗?”   结完账,那几个人帮着把人扶到校门口就为难了,商量后,全权交给了钱铃珑。   齐大帅哥不好意思地说:“你们都是女生,好照顾些。”   就算他们不这么安排,钱铃珑也会管到底,她问:“是有什么喜事吗?她怎么喝这么多?”   其他人说道:“啥呀,她跟老齐表白,老齐拒绝了。为情所困呗!”   齐志恒连忙否认:“瞎说什么?回去!”   他着急赶着大家走了,反倒让钱铃珑心里挺鄙视的。把刘姐好不容易扶回住所,又是吐又是闹的折腾半天,这才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这位喝到人事不醒的刘姐睡到大中午才醒,直怪钱铃珑干嘛把她带来。   “不带你来我家,难道把你留给那几个帅哥,再发生点激烈的事?”钱铃珑在厨房贤惠地炒着菜。   人刘姐居然愿意:“不要那么老土,好吗?现在什么年代了,男欢女爱很正常,再说了,都喝醉了,就当做了个梦呗!”   钱铃珑鄙视她:“服了你了。这才两个月不见你,你怎么变了这么多?听着一副缺男人的样子,你是内分泌失调了,性激素过多,需要人帮你平衡?”   “是啊,是啊!看不出来你懂的还挺多。”   “我可是听说某人求爱不成,借酒装疯,暗地里狠吃豆腐呢!”   刘姐立马跟放到油锅里的虾子跳得老高:“谁呀?有这么没品吗?”   “哈哈,谁声音大说谁。”钱铃珑利索的炒好端到桌子上,招呼刘姐过来坐:“坐吧,我的刘姐。你呀,典型的嘴上硬,心里软。何必把自己说的那么开放,说不定正是你老是这么掩饰自己纯洁的个性,才让老齐不敢答应就犯的。”   不这么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刘姐彻底绷不住了:“你说,到底是世界变的太怪,还是我自己有问题?明明有些人今天跟这个好,明天跟那个好,但是还总是男人不断。我呢,只是顺应潮流跟着她们过过嘴上的瘾,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就他妈的被拒绝了呢?”   “刘姐,这得分人。按我分析,这个老齐就不适合你。”看她泪眼蒙蒙,钱铃珑分析道:“他跟你认识也不是一二天了,你是什么人,他肯定知道,所以,他用什么理由拒绝你,这是关键,如果他因为不相信你的为人而拒绝你,那只能说瞎了他的狗眼。再说了,一个男人,看到你昨晚痛苦成那样,都不劝解,连请你吃顿饭的钱都不付,我真不觉得他有什么好的,除了帅点。”   刘姐不认同:“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许你这么说他。”狠抹了一把泪说:“他是新疆人,弟兄几个,家里负担重,一直以来他都是勤工俭学供养自己。他说是拒绝我,其实我知道他是不想我跟着他受苦。可是,你知道吗,我真的愿意跟着他,哪怕要去放牧我也愿意。”   看她哭得呜呜的,钱铃珑没好气地把纸巾扔过去,说:“行了啊,真要放牧也得去国外了。现在新疆想放牧还得有块好牧场啊。你现在不是在浩天公司兼职做的挺好的嘛,到时候毕业留下来,每个月好几万,再拿拿年终分红什么的,这日子也不会亏到哪里去啊。他凭什么认为你们在一起会吃苦呢?”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是上海,一个人几万块还成,要是一家人呢?更何况他家还有一堆穷兄弟亲戚的,他是怕拖累我。”   “既然你这么懂他,他又这么为你着想,那你就坚持呗。”钱铃珑也没折啊,一个死命要爱,一个死命不同意,用她的脑袋瓜认为至少应该坚持下。   “所以说啊,你昨天干嘛把我带回来,我就是故意喝醉了让他看看的,我就不信他会那么狠心不管我。要是真的有其它人对我怎么样,他肯定会出手的。”   “那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办错事会错意了。要不,咱打电话叫老齐过来。我呢,把这处风水宝地让出来让你们成就好事,将功补过?”钱铃珑鄙视加反讽,就听不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硬样,“说吧,昨晚酒钱683块什么时候还?”   提到钱,刘姐终于不胡乱扯了,哀嚎:“说你姓钱,怎么老这么一副钻钱眼里的样子?”叹着气:“这帮龟孙子,忒能喝了!”   “那也是有人充款姐呀,要是我,绝对敞开肚子喝,喝得你内裤都不剩。人家至少还留了你个全尸。哈哈!”钱铃珑逮着机会可劲的笑。   刘姐死命喝着稀饭,一副认命的口吻:“笑吧笑吧,笑高兴了,酒钱就抵了啊!”   “少来!”   逗笑间吃完饭,关于刚才谈的酒钱、老齐、表白、拒绝之类的全闭口不谈了。倒是刘姐继续瘫在单人沙发那打量着钱铃珑的小空间,看着那个超大的画板好奇地问:“你这是接了大活啊?”   钱铃珑洗着碗回:“没呀!”   “那你这又是租房子又是定制画板器具的,花费那么大,犯不着啊?”这七七八八下来一万靠上,还不算颜料钱和花费的时间、精力了,“小钱钱,要是有发财的机会可别忘了我呀!”她以为钱铃珑接了什么私单。   钱铃珑扯着嗓子喊:“人老齐拒绝你了,好不好?干嘛一副急着攒嫁妆的样子?”   刘姐没口气地说:“你知道什么呀!告诉你,最近我才知道,当时我们能这么顺利进到这家设计分公司,周学姐是帮了大忙的。包括现在我留下来继续兼职,那多少也是看了她的面子。现在,周学姐已经在做交接了,估计过不了一个月就出国了。我呢,打的主意就是能多留一天就多学一天,等周学姐离开了,我也不好等人家来赶吧,到时候走硬气点,不让她难做。”   闻言,钱铃珑愣住了,原来如此!   她放下没洗完的碗,手也没擦地来到画室,随意坐着,心情低落的很。   刘姐看她这样,特莫名地问:“怎么了?”停了停说道:“你别往心里去,她也没帮什么,估计就是张张嘴的事。再说了,我们跟她一起下工厂处理难题,那不也出了很大力吗?还有那个宠物服系列,要是没有我们,他们会开发出新的市场?要是没有你,他们的项目也不会进行的那么顺利。所以说,不要看低了自己,事实证明,把我们两带进公司,利绝对大过了弊。”   眼见自己说了这么大一通,这个学妹还是没什么改善,她又解释道:“这个社会就是现实的,我也只是在不妨碍他人的基础上多为自己考虑,你别把我想成坏人了……”   “嗯,我懂!”钱铃珑终于开了口,“你知不知道她具体出国的时间?”   好你个小钱钱,原来难过的是这点啊!   刘姐看着她的难过劲,也不好说笑了,平静的说:“具体哪天不知道,但是她肯定会参加完圣诞聚会才走。我听说那天是公司的大日子,年会、庆功宴、新品发布会三会合一。以她的功劳和身份,肯定会参加的。”   圣诞,意思是她还有一个多月就会离开了。   钱铃珑默然地估算着,想起了上次她说过年前不会走的话,心里五味杂陈。这个时间点是一早确定好的,还是后来才确定的?如果是一早定好的,那她为什么不跟自己说实话?为什么要撒谎?如果是后来确定的,那么,昨天她为什么不说?   她在回避什么,还是在担心什么?   极度苦闷和心痛下,钱铃珑问道:“刘姐,你对两个女人在一起怎么看?”   ☆、第49章   刘姐跟看稀奇似的足足把钱铃珑看了半个小时,才像被开了个天大的笑话说道:“你别逗我了,想考验我?姐根本不是那号人,你也不是,好好地跟雷铭谈恋爱吧。他虽然没什么特别的才能,胜在个高人帅,还对你情有独钟。你想想,艺术系随便拿一个出来哪个不比你有女人味?现在不是他配不配得上你,而是你配不上他。我敢跟你打赌,只要你们分手,分分钟主动追雷铭的人都能排到大宅门去。”   “呵呵!”她说话太逗了,钱铃珑苦笑了两声,说:“对,就是因为我配不上他,所以我主动跟他分手了。”   刘姐看她不像说笑的样子,这才认真起来,仔细思量后,她疑惑地问:“你爱上女人了,谁,周嫚婷?”   钱铃珑心里一紧,直觉否认道:“没,没有。我怎么会爱上她呢?”   “你就别瞒我了,你身边接触的女人除了她,还没有哪一个入过你的眼。说起来,在浙江,你们就已经不同寻常了,不仅独处一室,你还对她那么照顾和维护。后来,你还恰好在她需要突破的时候拿出画好的图来,要不是用情至深了,我相信你是做不到这些的。”刘姐开挂了一样说:“好几次我找你玩,你都是跟她一起回老家玩了,这些不都是恋爱中的人才干的事吗?哇塞,好你个小钱钱,能耐大呀,不声不响地把人家堂堂艺术系校花拿下了!”她觉得这个成就超过了拿下雷铭,毕竟,周嫚婷是个要钱有钱,要貌有貌,要才有才的绝佳美人啊!这可比拿下个粗老爷们要难多了。   钱铃珑依然否认:“别胡说,回头她知道了,我们多尴尬?”   “那你到底爱上谁了?”刘姐瞪着眼看着钱铃珑,恨不得把她看出几个洞来,又后知后觉般大叫:“你千万别说爱上我了呀,我可不好这口。”   “扑哧!”钱铃珑快被她雷死了,“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嫦娥呢?你要是嫦娥我还可以考虑看看。唉,我就是跟你随便探讨探讨,这同性为什么会相爱呢?爱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呢?”   钱铃珑跟自己讨论关于爱的问题,刘姐非常鄙视:   “严格来说,爱是狗屎!”   “靠!”   “别靠,听我说完。爱在别人眼里是狗屎,但是,在看对人的眼里,狗屎也能长出鲜花来,话糙理不糙。”   “情人眼里出西施!”   “重点不是这里,而是指看对人。在对的人眼里,没有美丑、性别之分,就是说哪怕你是同性,你对于这个对的人来说只是他爱的人,这就是爱情。你看,有人跟牛结婚的吧,还有人跟充气娃娃结婚的吧,当然,这些太极端了,但是,说明了爱情的产生更多的是对这个字。那什么是对呢?在于你自己,你内在需要什么?有时候自己清楚,有时候自己不清楚。当不清楚的时候,潜意识会帮助你。这就出现了一见钟情的情况。”刘姐跟个博学的爱情大师侃侃而谈:“要不要我帮你分析一下你内心真实的需要?很准的,可以看出你到底是什么性取向,说不定你是个双性恋哟,到时候,男女通杀!”说完了直勾勾地看着摇头拒绝的钱铃珑许久后,神秘一笑:“小钱钱,其实你打扮打扮,真的可以做那种游走在异性和同性中的大TOM呢!”   钱铃珑浑身一个激灵,被她看毛了,气愤道:“我才不要做汤姆猫呢,要做你做去。我无偿赞助你整容变性。”   临走时,确认她真的和雷铭分手后,老刘才认真的劝解这个小妹妹:“有句话说的:LES是鸦片,粘粘就上瘾。如果你只是好奇,姐姐劝你,赶快离得远远的。男人能给你家庭,跟你生儿育女,能带你行走在阳光下。同性恋能做什么?很多人都只是玩一玩,等到玩够了,就走入婚姻了,最终留下的都是用情至深的另一半痛苦,周而复始,慢慢陷入绝望。让我说,普通的婚姻好过任何一段同性间的所谓的最浪漫的爱情。同性之间更像纸醉金迷下无聊的尝鲜游戏,就算有认真的,你能抵得过时间的流逝、年华的老去?还是说能狠心让父母失望,后半辈子眼泪度日?话我就说这么多,人活着,总不能太自私自我,要考虑的很多。还有,像周嫚婷这样的天之骄女,根本不会下凡尘的,更不可能会为了毫不现实的感情而放弃现有的一切。除非,你能成为水冰月,命令她:你不跟我好,我就消灭你。妹妹,那是漫画,不是现实!”   刘姐比自己大一岁,久经校内各种社交团体历练过,并且跟自己不同的地方在于,她非常精于人情世故,看到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生百态,所以,她对同性之爱做出这个评价,那绝对是最准确现实的。   钱铃珑多少也知道,她们的这种感情不正常,最起码,周姐姐不也是一直在回避吗?   之后的很多天,她都在画画,希望能赶在周嫚婷出国前把这副画送出去。   既然这是一份不能出口、不被人承认的感情,那就让这副画来代替自己陪伴她,让它作为这段感情曾存在的证明吧!   ☆、第50章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尤其是在画周嫚婷时,每画一笔,就像在她心上划过一刀,画完了五官,她的心上也跟刻下了一样,在她耳边亲昵地叫着‘铃珑,铃珑’,仿佛那鼻息正随着她的呼唤吹拂在耳边,使得钱铃珑每画一笔都需要莫大的意志力去分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觉。   最终,她无奈地扔掉画笔,随意收拾了一下,拿起外套出门,叫了出租车直接来到周嫚婷家楼下。   夜已深,屋里漆黑一片。   见到此景,无疑是失望的,然而,失望之后,又无比庆幸。无论她是在还是不在,总归是给了自己不去打扰的理由。   钱铃珑就这么裹着外套,背靠着墙,望着眼前的整栋别墅发呆,什么也不想想。   事实上,还是有很多画面在脑海里穿行,一会是晨阳下,周嫚婷温柔地低垂着头给自己做早餐的迷人样子;一会又是她恬静地睡在床上,那么与世无争的样子;再一会,又变成了她在很多时候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样子……   这许多的画面,最终汇聚起的是那个女孩深情的向自己走来的样子,钱铃珑恍惚间伸出手去,想去触摸,可惜,最终,除了一手清冷的空气,什么都没有。   她的眼里终于在这极度的失望下蓄满了泪水,摆在她眼前的是一条边界非常清晰的分界线,前进是爱情和勇敢,却伴随着无法估量的后果,或许还是她无法承担的;而后退,则是安全和失去。   在这进退之间,她真正明白了为什么相爱的、互相有情意的两人不能在一起的原因。   “周姐姐,我们不能再进一步了。这是不是就是你的决定?”伤心的陷入巨大痛苦的钱铃珑喃喃自语,闭目间,泪水滑落,温热的泪水在离开脸庞的时候已变得冰冷,一如她此时内心因为获悉了所有事实而做的决定一样,让她内里的所有热情慢慢冷却,再冷却!   “你放心,我会如你所愿,守在好妹妹的位置。”   终于,她背转了身,一步一步往小区外走去,曾经的意气纷发、没心没肺的欢腾,都在她决定做一个鸵鸟,默默地退守在安全底线的那一刻起,全部从她身上消失离开了。   以至于,周嫚婷开着车晚归经过时,都没有发现从车边经过的这位垂头缩肩的人是深藏在她心里,被她时时想起、记挂的小妹妹。   凡是从文前一直看到这里的朋友应该对周嫚婷这个名字已经不陌生了,大家是通过读文认识我的,然而,生活中大家其实不需要怎么费力就会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   我出生在比较老派的上海旧式家庭,严格来说,是祖辈通过多年的兢兢业业从事教育事业,慢慢积累起了文化素养,后来又抓住了改革开放的机遇,利用所学在商海里几经沉浮,最终靠投资股市和房地产这类投机大过投资的渠道,真正让家族进入了富裕通达的阶层。   祖辈们知道欲速则不达,如此快的积累起的财富,如果处理不好,将会祸及子孙后代。所以,他们订立了严格的继承人继任机制,首先是长房为先,如果没有合格的继承人,再从其他各家择优选取;一旦被立为继承人了,其他各家就要离开大本营,被当作臂膀分派到世界其他分部。   这种制度承续了三代,到我这一代,出现了祖辈没有想到的一个局面,那就是,长年的身处他国,之前分派出去的分支兄弟姐妹慢慢与当地融合,接受了更为开放的文化,随着老一辈的逐渐逝去,新一代的人反而淡化了回来的念头,他们安于一隅,把各自负责的分部慢慢经营成了他们自己的‘领地’。   爸爸常说早在汉朝时期这种分派制度就已被证明不可取,祖辈们谨慎聪明了一辈子,居然还是走了这一条看得见结局的老路。   我作为爸爸唯一的女儿,从小被告知的不仅仅是大家小姐的教养,更多的是身上的责任。我不用担心有人回来争夺这片土地上的财富和权力,但是,却要凭一己之力去担负起父辈们坚守起的‘大厦’。   这算幸还是不幸?   从小到大,印象中,被父母搂在怀里的次数少之又少,他们总是被一个接一个的会议,大堆的文件和电话缠着,我只能在奶妈和女佣的陪伴下,渐渐长大。等通晓事理后,便开始接受繁杂而严谨的旧式教育,爸妈安排了负责人像管理公司事务那样安排着我每日的学习行程,在一个又一个的上门老师之间穿行,直到开始上学。   赘述那么多,不知大家能不能理解我的过份的理智?   铃珑,一开始我只把她当成一个天性活泼,纯朴有才华的学妹,在她身上,有我所没有的简单和快乐,也有我所向往的自由和洒脱。我愿意多跟她在一起,哪怕只是为了和她在一起能获得的片刻轻松和欢笑。   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和她,一个女生有那么亲密的身~体上的接触,更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对她产生感情上的萌动。   现在我明白了,人的所有事都可以管理和控制,唯有命运和感情是人所管控不到的。   我爱她,然而仅仅只能在心里明白而已。我无法管控对她产生爱恋,却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不去逾越这条行不通的感情路。   纵然她就在我心里,时刻在我脑海里穿行,我也能做到专心于工作,不联系,不主动,在这种日复一日里按部就班地照着行程走。   大家或许会认为我太过于理智,为什么不能大胆一点,追求所爱呢?   如果要说出类似的事例和心灵鸡汤,我可以说上三天三夜。可在现实面前,言语和文字是苍白的;很多事,既然预见到了结局,对于我来说,不是主观上我该怎么做、我会怎么做,而是本能地在利弊中取舍。   我会给她买冰淇淋,会记得她的生日,会送上礼物,还能专门陪她回老家,陪她坐到奶茶店听她闲谈,我也能把所有对她好的行为坚持一辈子,而这就是我为这个感情所有能做的。   我的心也会疼,在她每次因为我的刻意拒绝而哭泣时,在她生病无助时,在她明显变少的微笑面前,在她偶尔流露出的情意里夹着落寞时,我总是会感到心在抽痛。   我知道,这是内在真实的我在为我的爱人叫屈,看着自己爱到心尖上的女孩痛苦,内在的我在提醒这个外在理智的我,不要忽视爱着女孩的我的存在。   我什么都不能做,安慰、关心、甚至表白,做的越多,她会陷得更深。   我能做的就是控制好对她好的度,让她平稳地度过这段混乱的时期,进而走向属于她的幸福人生。   ☆、第51章   12月25日将举办的这场宴会不仅是为了庆贺我所负责策划的宠物服系列大获成功,也是来年春季新品发布会,更是我第一次以固安集团继任者的身份走到舞台面前。   这对我而言非常重要,也因为这样,我忙到飞起,要跟进各个环节,还要确保春季新品的首炮而响,经常忙到深夜才回家。   这场宴会对姚季昌来说,也同样具有不同的意义。他期待的是庆功宴结束后,我将和他一起去美国留学,他甚至已经买好了公寓,设想好了出国后和我更亲密的日子。   按道理,随着每个环节一一确认好,我应该慢慢放下心才对,事实上却不是,我反而越来越心慌,心内总是如无根的浮萍没来由地飘荡,这种感受非常不好受。   接连从噩梦中惊醒后,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核对每个文件,确认每项流程,甚至亲自监督新品服装的模特排练,确认到连一个失误的针眼也没有的地步后,这种心慌的状态依然没有得到改善。   直到宴会的前一晚,偶然开车经过上一次和小妹妹逛街走过的那条街道,才醒悟过来,真正令我心慌不安的并不是那些工作,而是小妹妹。在我安置好了一切,即将奔赴异国他乡之前,她作为被我放在心上的人儿,还没有得到妥善的安排。   对,我用了安排这个词。我理智到把自己真实的情感也能当作一件物品或是某项工作那样去安排。   我想到,或许正是离开前没有跟她很好的道别,没有确认她会顺利地进行学业,没有确认她会好好谈普通的恋爱爱,没有看到她那没心没肺的笑容前,我才会这么不安,才会无法落地般的心安。   想到就马上行动。很快,我便把车开到了学校门口,给铃珑打了电话。电话那头非常安静,静到如果不熄掉车的发动机就会觉得那边没有人应答的地步。   当车熄火后,我听到了电话那头悠长的呼吸声,她在等着我先开口吗?   此时夜还不算深,却也不早了。校门口大多是晚归的同学们,有的行色匆匆似打工才下班,有的三五成群,互相搀扶着,带着醉意,有的像是才游玩了回来,脸上还带着开心的笑容。看着这些,我轻轻开口:“喂,铃珑,是我。”   “嗯,我知道。”那边随即响起了她特有的嗓音,软软柔柔,似棉花糖。   “周姐姐,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还是说睡不着,想找我聊天?”她浅笑着带着丝我喜欢的轻松惬意:“要不我给你唱上次那个催眠曲吧,包治失眠。”   她言语中的温柔和关心让我很少失控的情绪瞬起波澜,我努力眨巴了几下眼,把涌出的湿意憋了回去,笑着对她说:“我没什么事,就是想起你说过要送我礼物的,想问你准备好了没有?”   她也很快回道:“那你确定好什么时候走了没?我记得你说过如果确定了走的时间会提前告诉我的啊!”   她这样一问,我顿时有种被抓包的心惊。出国的时间虽然没有确定在哪一天,但也算差不多了,肯定会在明天的宴会之后,至于是三天后还是五天后,就看姚季昌买的票了。   这算定下了时间吗?   我犹豫了,不确定应该告诉她还是不说。少缓,我放弃了收礼物的话题,说道:“明天,公司有一场宴会,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过来。”   邀请她来参加,这个念头绝对是临时起意,想到明天会参加的来自政界、商界、娱乐界的人物,或许会开阔她的眼界和人脉,就算再不济,也能拓宽她的体验,对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这么想着,事实上,我又有些迟疑了,担心她会不适应,会不自在,便又说道:“也不是很重要,如果你有安排,就算了,也没关系。”   “我没什么事啊,明天几点?你把地址和时间发给我,正好我也没见识过社会上的宴会是什么样的。是不是跟电视上的一样,漂亮的水晶灯,自助餐、美酒香槟,大家穿着晚礼服,盛装打扮,那应该很好看吧!”   听着她欢快的声音满是跃跃欲试,我放下了心,说:“这样吧,我让刘姐明天跟你一起过来,就穿上次我帮你买的衣服就可以了。”   “这样当然好。”她不好意思地说:“刚才我还说明天要不要找外面的店画个美妆呢,刘姐来的话,让她帮我参谋好了。到时候你可不许笑我呀?”   “嗯,不笑。那说好了!”   “好嘞,你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后,想起曾经教她画口红,还有她蹩脚的走秀,我笑了一会,轻松了不少。想到明天可以见到她了,心内竟生起了期待来,不单是为着宴会的到来,还因为她。   跟刘之兰交待好后,我才开车回家。一路上,脑子不受控制地又想了很多:她明天会画什么样的妆呢?会不会像上次在公司第一次报道时那样画的脸色苍白?她会穿高跟鞋吗?如果穿了,走路应该会不舒服吧,倒是可以备一双假高跟,既配衣服又穿的舒服。宴会结束了,能不能带她回家呢?毕竟以后再在一起的机会就屈指可数了……   ☆、第52章   真正的好戏是在晚上八点拉开帷幕的。   这不仅是浩天集团的大事,也是固安集团的大事。举办场地就在浩天集团旗下最大的国际酒店内,接待、招待、安置自有旗下的公关公司负责,重要人物和媒体也有专门安排的经理级人员去跟进。   前前后后跟进了二个多月的我,只需要在服装秀的尾声时穿上由我亲自设计的‘繁星’晚礼服出现在秀台上,届时庆功宴等后面事项再一一进行。   此前,我一直坐在独自的休息室里,由化妆师装扮,同时再次确认着流程,背读演说稿。当看到流程上有一条是宠物服追爱系列展示时,让我想起了当初铃珑所设计的众星捧月尾声被我改成了公主选定爱人的和美结局这件事,不由得多想了一下,如果铃珑没来,这肯定没有问题,可昨晚我临时改变主意邀请了她,不知她看到这个改动后的结局会作何感想?是作品被改动后生气呢,还是另作他想?我希望她不会生气,而是把这个改动看作是必要的,或者认为是我的一种态度也未尝不可。   长出一口气后,我问我的项目助理小陈:“姚经理呢?他在做什么?”   为什么突然要问到他,也是因为在这之前,他一直吵嚷着要在今天宣布重要的事,还跟我再三强调当天要配合他,不能让他丢脸之类的。我想,这都已经在进行了,他总得跟我先通通气吧,免得他宣布的什么事太突然了,到时候我的反应有所不当的话,会引起无端的猜疑。毕竟,以他为首的浩天集团和以我为代表的固安集团眼下是以全方位合作的形象出现的,一损俱损。   “刚才姚经理打电话来确认您的位置,我告诉他您在化妆,他就没再说什么了。”   听完她说的,我沉吟道:“这样啊,好,我知道了。”   之所以没有打电话跟他确认,也是想到我们之间的各项事宜早就已经有过协定,估计应该不会有特别的。   没过多久,便有司仪领着我上到前台,伴随着旁白:这件晚礼服的名字叫繁星,寓意为万千星辰里,独有一颗。它的设计师为浩天集团的设计新星周嫚婷小姐,因为对未来充满美好愿景而设计出。整件礼服的重点在于胸口处通过技艺绣有来自南非金伯利新近出产的淡紫钻石,净重为4.86克拉,仅次于英国稀世之宝的5克拉。在它周围环绕着重量不等的细钻,寓意为生生不息,互生互养……   随着旁白和秀场的音乐,我缓步走了出去,在数百位重量级人物的注目下,走到了T台的前端,在头顶的射灯和四周烘托氛围的七彩小射灯的汇聚下,缓缓站立。   在众人面露热烈的欢笑里,我浅浅地笑着,用着最周到的礼节缓缓地从左看到右,尽可能地让每个人都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与此同时,我在找寻,找寻我想念的面孔,想知道此时她的眼里是不是会如我所想的表露着欣赏和赞赏?可能还会对我扬起她灿烂的笑脸,为我的表现喝彩。   果然,在人群的最外围,一个出口的角落里,她穿着我买给她的衬衣和裤子,双手插在口袋里静静地站着,隐在暗色里,却又恰好可以看得见。   白色的修身衬衣,配上她干净利落的短发,还有耳朵上搭配的亮色耳环,再配上画了淡口红的嘴角微微上扬,帅气而不失妩媚,勾人心神!   只这么一下,她的所有样子已尽收眼底,我赶紧收回眼神,开始配合司仪进行后面的流程。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司仪介绍了庆功宴的主要内容,并且在落下来的白幕上播放着此次在国际世界大热的宠物服系列及相应的FLASH和图稿。   我一边站在一旁看着,一面边想着一会结束后,一定要记得让铃珑不要走得太早,因为我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然而,就在播放到第二个系列后面的时候,不等我抽出心神去看铃珑的神情,音乐被换成了现下非常流行的《MARRY YOU》,我愕然地看向从后台走出的一群热舞着的人们,他们笑着、张扬着,拥着一个身穿白西装的人慢慢向我走来。   姚季昌,面露得意的笑容,自信满满地一手捧着鲜花,一手拿着公仔,走到我面前,在众人反应过来的欢叫声和掌声里单膝跪地,在我沉静的甚至是苍白的脸庞面前,说道:“亲爱的婷婷,一晃,我们在一起已经快三年了。这三年里,我们各自在对方的陪伴下成为了更好的自己。之前,在我看到你的这个策划时,明白了你。也相信,如果不是你心里有此期盼,就不可能设计出如此完美又甜蜜的故事。所以,在今天,这个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日子里,向你求婚,让今天也成为我们俩人幸福婚姻生活的完美起点。周嫚婷,请你嫁给我!”   他少有的沉着冷静,哪怕心里满是激~情,却坚持跪着,举起了公仔。那个公仔特别有心的穿着那个被公主选定的宠物狗身上穿的那一套,在它的鼻子那环着一枚在灯光聚焦下闪亮得刺眼的戒指。   气氛在此时被这突然的求婚推向了高~潮,大家有节奏的鼓着掌,鼓动着让我答应他,我父母和他的父母也围了过来,都期待的看着我,妈妈也激动地眼含着泪挽住了我的肩膀。   与他们的期待和热烈相比,我的面上虽然依然保持着微笑,心内却是翻江倒海。我想看看我的小妹妹,哦,不,我多想能隐身到铃珑身边,跟她解释这一切,她绝对会误会,她绝对会伤心,不,这不是伤心可以描述的,这也不是以往的难过可以形容的。   天人交战,终于,我勉强抿嘴笑了,接过了仍跪在地上造成这种局面的人手上的花和公仔,他大喜之下,上前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诉说着他爱我,又在众目睽睽下把戒指套上了我僵直的手指,最后吻了我。   在这么个应该甜蜜欢庆的时刻,我居然想的是,还好不是吻的嘴唇。   ☆、第53章   所有的事都进行的很顺利,甚至在酒宴结束后,姚季昌还面带喜色地跟我邀功:“婷婷,你看今天我做的好吧,不仅圆了你的梦想,还借此机会,把我们两家的事业彻底连在了一起,我看,后面我们可以准备召开联合说明会,把我们两家推向更大更强。我可以跟你打赌,明天最大的财经新闻绝对是我们的。呵呵,这可是没花一分宣传费就能起到上千万广告效果呀,你要不要奖励我啊?”   呵呵,我心内冷笑了几声,恨不得把手上端着的酒杯砸他脸上。   最终,我却只是淡淡地问:“关于婚姻,我们不是已经有过共识,至少要三年后再说吗?”   他不以为然地说:“我们是说过三年后再谈婚姻,所以,我只是跟你求婚啊,又没说让你马上嫁给我。再说了,你答应我的求婚后,相当于在大家面前认定了是我未婚妻的事,后面出国后,不管是在你那边,还是我这边,联手开展事业,都更能说得通啊。”   我能说什么?   默着脸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转身出了门,相比于他此时的雀跃和明天后天甚至以后前景会更好的事业,此时我更关心的是被我邀请来亲眼目睹了这一意外的小妹妹的情绪。   只身穿着另一件晚礼服的我,在这寒冬时节开着车狂奔在上海的街上,在晚高峰的走走停停里越来越心焦,明知道就算找到她,也不能说些什么,就算她误会了,难过了,我也不能解释一二。然而,一想到她可能在哪个地方独自流泪,我的理智就全都被抛在了脑后。   是啊,我或许不能为自己辩解什么,却至少,能为她擦去眼泪,至少,能知道我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哪怕是很细小的,细微的,小到仅仅是买一盒她最喜欢的冰淇淋呢!   时间越来越晚,而我还没到,终于,我拨了她的电话,在一声声的提示音里胡乱想着,她是生气了不接我电话了吗?还是说没听见呢?是在哪里呢?   电话在我以为将要挂断的时候接通了,明显带着醉意的声音响起:   “周姐姐?”   “嗯,是我!”我迫切地回答着:“你在哪儿呢,我想见你。”说出这句话,我心内一片火热,暗叫着:一定要答应,一定不要拒绝,我真的想见你。   “你在哪里啊?”   “快到学校门口了。”   “哦,那你就在门口等着吧,我现在过去。”   五分钟后,我把车开在了校门口的停车位上,开门下车,不顾寒风和周围人的眼光,走到显眼的亮处,希望能第一时间让她看到我。   等不到两分钟,就见到穿着宽大羽绒服的她从远处暗夜里跑了出来,径直跑到我面前,喝过酒的脸蛋上泛着红,额头上冒着微汗,微微喘着气,带着笑的看着我,嘿嘿笑了两声,就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我的肩上,温暖瞬时包裹住了我。   她说:“怎么穿这么少?要风度不要温度了?你已经够美了,不需要再玩这些。”   脱掉外套的她,依然穿着在秀场上看到的那套,这么近的看着,让我不可避免地察觉到她合身的衬衣下瘦削的肩头,虽然这样衬得衣服很有型很好看,却让我心里一阵发酸,环顾了一圈后,我问:“坐车里还是找个暖和的地方坐会?”   后来我们坐进了车里,让车发动着,温度慢慢升了上来,她也慢慢活泼起来,在车载电台上换着频道,在那音乐和各种广告路况里带着醉意迷离地笑着,嘴里说着:“怎么没有知心谈话节目啊?都是些广告和路况。”   她的这些表现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既没有我想象中的怪责,也没有我所担心的痛苦,反而就像我所喜欢的贴心小妹妹那样,说着随意的话,做着普通的事,好似秀场上所有发生的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是她已经对我没有那种情感了呢,还是她把我所认为她会在意的事情都看得很淡呢?还是说……   “刚刚你在喝酒吧,”我尽量随意地说:“跟谁一起喝的?你这么跑过来,把别人丢在那,会不会不好啊?”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复又低头选着曲目,嘴里说:“没有谁,老刘。她已经喝醉了,没事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想到她们可能在她租的房子里喝,便说道:“说起来,你搬出来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搬到哪里了。你这个妹妹很不厚道啊,我都到这里了,也不说请我去你的家里看看,我也想喝酒呢。”喝酒是小事,重点是我想去看看她住的地方,看她住的舒不舒服,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她轻笑着,说:“不巧,酒喝完了。你要真想喝,我陪你就在外面喝点。家里好久没收拾了,挺乱的,等哪天我收拾好了再邀请你。”   接着我们都没有再开口,而是任由她选了一首轻音乐在车里单曲循环着。   屏幕上音符灯随着乐曲上下起伏着,我的心也跟着在起伏,想跟她解释,想道歉,想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却在她微闭着眼陶醉的面容前,开不了口。   直到她闭着眼问:“周姐姐,你答应求婚了吗?”   我看着她,想到她可能没有看到后面就离开了,这不禁让我咬了咬内唇,嗯了一声。   之后,她没有再说什么,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直到校园内响起了熄灯的音乐声,才睁着闪亮的眼看着我说:“之前,你说要当免费的司机和导游带我游上海的。那次因为姚大哥惹我生气了,我没答应。现在,你都答应他的求婚了,他惹下的事,你得帮着还。”   我笑看着她:“怎么还?”   “就抽时间带我玩遍上海啊。时间你定,选个你方便的时间,我反正什么时候都有空。”她体贴的说。   说起来,在去美国前的所有时间早已经被安排满了,除了工作交接,还有大大小小的会议,还要跟姚季昌的家人会面商谈,诸多的行程全都列在我的脑海里。看着她温柔顺服地看着我的眼神,我说不出拒绝,欣然同意了。   “晚上你看看想去哪里玩,明天早上我来接你,把你想玩的都玩遍。”   她孩子气地打了个响指道:“噢耶,说定了啊,不许反悔!”   “嗯,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在学校门口给铃珑打完电话后,我便关掉了手机。这是我临走前,她提出的唯一要求,我希望能全心全意地,在这一天只属于她一个人。   当我开着车载着她前往在上海这片享有东方明珠之称的街道内穿行的时候,她一直是沉默不语的,就像去年的这个时候坐在我车上那样望着窗外,在静默中,让我明显地感觉到她欢快的内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填满了低落和心事。   希望她能真的开心起来,所以一路上我不停地把上海有名的景点和街道说给她听,会展中心、世博园、各大商业街,特色小吃街,很多很多,把我有印象的、曾经吃过的玩过的地方介绍给她听,时间就在我不断地介绍中过去,所有的主街道几乎转遍了,她也只是偶尔点点头或是回头对我笑一下。   渐渐地,我似乎在她这种说是游玩却又只是走马观花看的过程里体味到了她内心的低落,终于,我把车停在了人民广场,跟她提议:“下去走走?这里有很多白鸽,去看看?”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温柔似水,却又带着期盼说:“跟我好好散散步吧!”   她说的这句话,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明白,我本就提议要跟她一起走走,她又何必要再提出散步呢?还用了‘好好’来形容。   等我走到她旁边四下找寻着鸽子的身影时,她温热的手握住了我垂着的手,轻柔而小心,在我诧异地看向她时,她反而直视着前方,特自然地把我的手连同她自己的手一起放进了羽绒服侧面的口袋里,在那里面轻轻地跟我十指相扣着,然后便缓步向前走了。   我也只好和她这样靠在一起走着,偶尔她的拇指会轻轻摩挲着我的手指,偶尔她也会紧一紧手劲,在这些细微的动作里,让我再一次体味到那晚她给我唱催眠曲的那种服帖和疼爱。   大脑反馈给我这种与爱有关的信息时,我甚至感觉到在我们相扣的指根处,心跳重合着,就像我们的心通过十指相扣在翩翩起舞,直到最后合二为一!   一路走着,她很少说话,也不停留,仿佛散步真的就只是散步。绿绿草地、精美路灯、群群白鸽、一个接一个摆饰和标语,在她面前都似无物,她目不斜视,像与我穿行在一片空无一物的地方,就我和她作为仅存的主体,慢慢前行。   我也很享受被她这么抓握着,但是,我更担心她的这种反常的状态,便开口问道:“小妹妹,怎么了,不开心吗?”   她停住了脚步,认真的说:“就今天,不要叫我小妹妹,好不好?”   为什么?我紧紧地盯着她的眼,想在她眼里看出个所以然来。   接着,她笑着解释:“我就想简单的过今天,不是谁的谁,就只是你跟我,我们俩个人,能答应我吗?”   我无声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呢?”   就在我以为我们要继续这么散步下去的时候,她问道。   在她认真的带着笑意却又平静的眼神注视下,我闪躲了,看着前方说:“还早,没定呢。”   “你们出国是在一所学校吗?”   “嗯。”   我收回了视线,居然感到手心有汗了,只是不知道是她的还是我的。   她仍是笑着,侧着身看着我问:“你是幸福的,对吗?”   幸福是什么呢?对于我这种什么都不缺的人,问是否幸福,好像有点多余。   我顿了一下,反问道:“你呢,和男友在一起怎么样了?有没有打算过什么时候结婚?”   她皱起了眉头,看了我两秒,转开了头,把我的手握了握说:“去城隍庙玩吧。”   ☆、第54章   在见到周姐姐的男友穿着白色西装捧着鲜花跪在她面前,上演着俊男配佳人的浪漫一幕时,之前看到被修改为和美结局而心升雀跃的我,只感觉他们身上的礼服白的辣眼,一时间头脑里空白一片,耳畔里尽是人们鼓劲的掌声。   看着他们热烈欣喜的往前拥挤着,唯恐错过了亲眼见证的机会,反而让后面空荡了。人们慢慢把那两位主角围了起来,隔绝了我所有的视线,从我的心里渐渐升起颓然和无力,就这么转身走了出去。   最明白我心思的刘姐一路陪着我,陪我坐上出租车,又在校门口买了许多啤酒,跟我回到家,就这样面对着占满了整面墙的画板,你一口,我一瓶的喝开了。   画板上的画已经完成了80%,整个色调是淡色的,雪白的肌肤,纯白的床褥,泛光的窗台,堆的放不下礼品的桌子,只有黑得发亮的秀发柔顺的铺散着,醉眼看去,仿佛只需要马良的神笔轻轻一点,那睡梦中的美人便会醒来。整个画面美好的恨不能上前把她叫醒。   “小钱,今晚求婚这件事,我敢保证周学姐是不知道的,肯定是姚经理自己安排的。”刘姐看了半天画后跟我说道:“昨晚她打电话让我今天带你过去时,人是非常开心的。抛开这个意外不谈,最起码她是很期待你过去的。我的意思是,她不是故意让你去看她被求婚的……”   我也收回了看画的眼神,用笑止住了刘姐的话语。不用她说,我当然知道这些,在看到周姐姐面对求婚当场呆愣住的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这确实是个刻意制造的‘惊喜’,惊住了她,至于喜不喜,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很相配,不是吗?”   我苦涩地承认着这个事实,正是这个事实,她才会在明知我们彼此间的情意的情况下,理智地把我们之间的关系限定在姐妹之间。   刘姐拍了拍我的背,说:“想开点,这个结局对你对她都好。”   “嗯。”我说:“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幸福,只要她幸福就好了。”   这时刘姐居然哭了,说:“喝酒,去它妈的幸福,去它妈的爱情。你不用伤心,我陪你,咱们一醉方休,管他臭男人也好,臭女人也罢,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咱们自己要过的开心点。”   看着她比我还伤心怨愤的样子,确实让我心里的郁结减轻了不少。   “你和老齐怎么样了?”   “哼,别提他们了,不是说咱们喝咱们的吗?”   “好、好、好!”   等接到周姐姐的电话时,我们俩已喝光了所有酒,刘姐反而比我醉得还狠,可见,她的心伤得也不轻啊!   这个时候接到周姐姐的电话,让我也是很意外。按说今晚不应该是她最开心的时刻吗?不跟姚季昌庆祝,跑我这里做什么呢?   这么想的时候,我确实有些掩不住的埋怨,但是,听到她说想见我,我又想都没想的答应了。出门前把刘姐架到床上睡的时候,她还一个劲的说:“别理她,不要去,让她等……”   如果我真的听了她的话,我想那才会让我后悔死。当我还没跑到校门口时,便见到最明亮的地方站着在等我的周姐姐。   她穿着单薄的礼服裙,瑟瑟发抖地俏然站立,很快便看到了我,她直直地看着我,直到我跑到她面前,才怯生生地笑着,一面偷偷打量着我。   她的心思还用解释吗?   很多话,不必说,我懂,亦如她懂我为她所做的那些一样。   她珍惜我,我心疼她。   世上是不是所有的感情一定要有和美的结局呢?   在我和她之间,应该不需要。   坐进车里后,我知道,她一直看着我,她担心我,或许还想解释些什么。我等着,最后,没有等到她一句解释的话。失望肯定有,我特别希望这个时候她跟我哪怕说一句求婚是意外,她事先不知道,这样至少说明她在乎我爱着她的感受。   可她没说,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她认为保持目前的误会或者事实是好的,是必要的。   既然她这么决定,我也就随她了。   只是,想到她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国,我还是很难受,所以,我绞尽脑汁找到了一个理由,借用她一些时间,我们可以简单的在一起,多一些属于我们俩的记忆,这样,在往后的岁月里,至少想起来不会觉得太对不起这段感情。   哪怕是段错误的感情,存在了,也应该让它善始善终,不是吗?   看到这里,就应该明白了,所谓的游玩,并不是真的,更像是我们两人共同把这段未明说的感情送向尽头的最后一段旅途。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爱情,也是我迄今为止感受到的最美好最心动的感觉,亲手送走它,我的心很疼。   我任由周姐姐一路开着车,经过一栋栋高楼大厦,看过一户户人家,细细体味着这一路所见所感,慢慢地在心里同这段感情道别,直到她提议去广场走走。   看着美丽的她在我眼前关切的目光,想到即将会有很长时间看不到她,我冲动了,握住了她的手,珍惜地放进口袋里,告诉自己,让这段感情增加些温暖吧!   她的手修长温润,顺从地被我握着,我无比爱怜地时不时用拇指摩挲着她手上的肌肤,在她默认的范围内,珍惜着。   听她叫我妹妹,反感的情绪比以往要强烈数百倍,所以,我说:“至少今天不要叫我妹妹”……至少不要在我送走这段感情的时候,用姐妹关系来否认它的存在。   我问她幸福吗?   她没有回答,又跟以前一样把问题扯到我和雷铭身上。   这种逃避,让我既担忧又生气。   如果你现在的选择是不幸福的,那我的痛苦和退让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55章   正是因为她关于幸福的回避,后来我也不像之前那么消极了,让她开着车去了最热闹的城隍庙街,反正她对我的所有要求都不反对的样子,我也就换了一种态度,决定好好享受后面的这半天,像每对恋人一样,尽情地享受每一个时刻。   一路走着,看到棉花糖,恋爱标配,那是一定要买的,并且只买一个,我吃一口,又递到她面前让她吃,一开始,她不明白我的意思,只是抿着唇笑看着我,我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你不咬,我就不收,一直举着,惹得周围经过的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她也就红着脸吃了,咬得太少了,我不依,依然不收回去,她再看一看我的神情,只能脸更红的张大了嘴,咬上一大口,差点没把整个棉花糖从棍子上咬下来。   她一阵囧迫,只能含着,乖乖地伸着头任由我把多余的棉花糖扯断,嗔我一句:“看你——”   “呵呵!”   我傻乐,心情大好。   后来又一起分享了吹糖人、糖葫芦、糖画,反正都是些有意思的老手艺,并且因为这些以糖为原材料的小吃,也觉得心里甜甜的。   她靠到我耳边小声地说:“吃太多糖,我牙酸了。”   还有这种说法?   我满是不信地叫她张开嘴给我瞧瞧,只以为是她本身牙齿有问题。   等她顺从地张开嘴由着我上下左右看的时候,只发觉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整齐的贝齿,颗颗圆润,没有一丝会引起不适的斑啊垢的,再加上她丰润的嘴唇这么张着,唇线也跟着像张开的花瓣,特别引诱人。   我故意揉了两下她的下巴说:“小妞,是不是故意说牙酸引人犯罪啊?”   “哪有!”   她飞快地移开下巴,自己揉着说:“真的很酸,都不敢咬合了。”   看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我也有点着急,拉着她跑到小店里找苏打水,找到了就急忙让她喝。   “这水是碱性水,我记得酸碱中和,应该会舒服点。”   看她喝下,又担心地看着她的反应,她喝了几口后看见我这样,笑着说:“不用担心,就算要中和,也得有过程。”   “那不你含一口水在嘴里,让它全方位中和。”   她听话的含了一口水,就这样,鼓着腮帮子跟我又往前走着。   路上花花绿绿,游人闲散新奇,商人热情招呼,还有那些传统的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的手工艺品,却都入不了我的眼,这么走着,我一心想着的都是身边这个平日里一本正经、偶尔浅笑、特别有范的女孩,此时她正孩子气地鼓着嘴,可爱的跟着我,让我总是不自觉地要回头去看她。   直到她噗的一声吐掉水后,揉着发酸的腮帮问我:“我刚才那样是不是很可笑?很难看吧?”   “怎么会?”   我放肆地假装无畏地搂着她的肩往前走着说:“挺好看的,别人做起来都丑,你做起来特像皮皮猴,脸圆圆,嘴小小,呵呵!”   她没有在意我搂住肩膀的动作,只是歪着脑袋跟我说话:“你喜欢皮皮猴那样的?”   “是啊!想当年孙悟空脚踩筋斗云,手拿金箍棒,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最终取得真经。咱也得给他个面子,不说长他那样,最起码得喜欢吧。”   我就是胡乱说,她也跟听着天大的笑话那样,笑得开心地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渐渐地,我们就以这种姿势走了很远,走到城煌庙正门前,才松开了各自站立着。   她抬头看着殿头,我也抬头看着,里面人群鼎沸,哪怕天不早了,却依然人来人晚,依稀间能听见出家人晚课的诵读声,悠悠扬扬,禅唱,听不清读的些什么内容,却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它们钻入心里,并且激得你后背一阵发凉。   这里的发凉并不是做了亏心事心虚了,而是感受到一种情感上的共鸣,使得生理上起的反应。听过国歌的人应该能明白这种感觉。   门两边还有一副对联:阳世之间积善作恶皆由你,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对仗又霸气。说实在的,在心中默念这副对联时给我一种感觉,好似这就是阴阳二界的入口,我们所站之处是阳,走进之处是阴。看着那些从祖国各地赶来游玩拜求的人们,像是一个个来接受审判的游魂,如果诚心了,就能顺利地从里面出来;如果不诚心,应该会接受心灵上的拷问吧!   当然,这只是我的臆想。   现实世界是,他们只是背着游客包在里面走走看看,或者烧香拜拜,从他们悠闲的面容和手上拿的各类吃食,都足以看出,求佛事小,观光事大。   后来,我们俩还是进去看了。   她一边走一边问我:“江浙一带,是不是比较信关公?”   “嗯,做生意的人应该都信这个吧。”   “你呢,信什么?不可能信孙猴子吧?”   我信谁?   其实我谁都不信,我只信自己。如果不是相信自己,我不可能这么顺利地一路学到现在;如果不是信自己,我可能早就在感情的泥塘里混迹了,哪可能还这么洁身自好地困守着本心。   “看介绍说是有月老庙,我们直接去那里看看吧!”我顾左右而言他,真的想去问问月老,如果你真的存在,倒底给我安排的是一段什么姻缘呢?是我身旁的这位美丽的女孩,还是另有他人呢?再过不久,她就要离开了,或许过不了两年,她会嫁作他人妇,会成为孩子的母亲。我呢?有没有给我安排备选?我还能不能爱上他人?再爱上,会是男还是女呢?   跪在月老面前的蒲团上,我真的诚心地问着,期盼他能给我指引。   周姐姐也和我一起跪着,闭着眼,诚心合十。   我不知道她在求什么?   但是看着她,让我又对着月老许下了心愿:你给不给我安排良配不要紧,要紧的是,一定要帮我身边的这位女孩安排一段上好的姻缘。   如果福气不够,就把我的移给她。   我爱她,如果这是种罪过的话,请降罪于我;如果要有人承担责任的话,我愿意孤独终老。   因为我爱她,我希望她一生幸福!   ☆、第56章   时间过得很快,从城煌庙出来后,我们只来得及看了二三家店,天就黑了,不约而同地想到找家店坐下来吃饭。   菜饭,上海比较有特色的一种吃法。   等他们煮好了端上来后,周姐姐主动帮我拌着,放了一点辣椒油,又加了一点酸菜,拌好后说:“你尝尝,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反正我挺喜欢这样吃的。”   我道过谢后,专心吃起来,米饭应是加过猪油的,粒粒分明,看着就有食欲。里面混着咸肉、时令青菜、火腿,红红绿绿,再加上她加入的辣椒和酸菜,在嘴里融成了独特的味道。   “好吃吗?”   “嗯!”   她冲我笑了一下,低头慢慢吃起来。   很奇怪,这么好吃的菜饭,没吃几下,我就饱了。或许肚子还是饿着的,但心里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难以下咽。所以,我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地抬起眼看着她。她的发质很好,乌黑发亮,跟雪白的头皮形成鲜明的对比。看着看着,我想到了之前还从来没有从这个视角画过什么人,掏出手机对着她拍了两张,在她抬起头,满嘴油的看向我的时候,我又笑着拍了两张,反应过来的她立马用手挡住了半边脸,怪道:“这有什么好拍的啊?肯定很丑,你删了吧!”   我可不干,一边翻看着拍到的照片,一边跟她争辩:“怕什么呀,我又不外传。再说了,之前我帮你走秀,那么丑的照片传得满校都是,我都没有说一句吧!”   她顿时理亏,只瞪着我看。   我继续说道:“你也别生气,我出丑的视频和照片你也见过吧?真是不够意思啊,就许我出丑,你也不说发挥发挥影响力,号召大家把它们删了。你想想看,在我这么优秀的画家背后,永远跟着一个名号:史上最丢丑模特。你说,好听吗?这可是要跟我一辈子的。”   她终于笑了,懒懒地吃着饭,不跟我计较了。   只在吃完饭后,让我用手机重新拍了一张,理由是,不能白瞎了她这么漂亮的容颜。   回去的路上,她再一次问起我承诺过的礼物的事,我回道:“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送。”   “到底是什么呀?你就不能透露透露?”   她皱着眉头表示生气,又一副想看的着急样。   我笑道:“现在你明白我的心情了吧?每次问你什么,你不说的时候,我跟你现在差不多,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可你倒好,不说就绝对不说。总之,想拿到礼物,就老老实实地等到出国的那天,我保准双手奉上。”   她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把车开得老快。   突然问道:“回学校?还是——”   “啊?”我正看着窗外被各色灯光映照得特别漂亮的夜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今天晚上你是回学校,还是去我家睡一觉?”她又耐心地说了一遍。   听清楚的我暗吐长气,心跳突突地,很紧张。   “这需要犹豫吗?你又不是没去过我家。”她笑着说:“我是怕你还没玩够,到我家了喝喝茶聊聊天,免得以后你又怪我陪的不到位。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哟!”   这家伙,还卖上萌了。   我明白她这么说的原因,肯定像刘姐说的离开就在这二天,确实过了今晚,后面我们就不太可能有时间再见面了。   “好啦,好啦!我去,正好再蹭你一套衣服,省得我再买。”   这也是实话,基本上我去她家睡一晚,她都会找一套衣服给我,并且还不会要回去的那种,对我真的很大方。   一切都很好,因为我答应去她家,车里的气氛又轻松起来。虽然我们也没有聊什么开心事,但是,一如我脸上带着的笑意,她的眉眼间也是轻松无比。   等车驶进别墅大门后,就看到里面已经停着一辆黑色车,周姐姐小声说了句:“姚季昌的。”   啊?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心里打着鼓,还有着莫名的心虚。   一下车,便见到姚季昌黑着脸等在车后,我们三形成了对看的局面,一时间倒也没有谁先开口。   “他应该找我有事,”周姐姐轻声说着:“我跟他谈一谈,你先进去。”   我自然是要听话的,只是这种像被正牌堵住门口抓小三的感觉特别不好。真想骂一句:老娘还啥都没干,你他妈的凭什么一副被戴绿帽子似的给脸子看呀?   可这是周姐姐家,面子还是要给的。   我第一次灰溜溜地进了屋,装模作样地绕了两圈,在屋里按着开关,直到打开一个最暗最角落的灯,这才悄摸摸地移到门后听起来。   “你一天就跟这个不男不女呆在一起?”(语气愤慨,估计要不是周姐姐在,他又会冲上来跟我干架了。)   “她是我的朋友,请你注意用词。”(周姐姐很维护我,这不禁让我热泪盈眶外加得意莫名。)   “如果是朋友,用得着关手机吗?你不知道我会着急吗?放着公司的事不管,那么大一堆子事要谈你也不理,就为了她,这还只是朋友吗?”(仔细想想,整整一天确实没有听到一声电话响,难道是周姐姐故意关机了?这个意外获知的事实让我的小心脏又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随便你怎么想…我是一个人,不是机器,不是应该被看管的犯人,去哪里、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   “这叫自由?这叫不负责任…认识你这么久,你从来都没有这么做过…你答应我的求婚,成为我的未婚妻,知道我有多高兴吗?今天早上,我准备了丰盛的早餐,想来跟你一起吃。可是你呢,直接来了个消失,招呼都不打一个,你不知道我会伤心吗?现在又让我看到你跟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在一起,还带她回家,你让我怎么想?难道我这个未婚夫,堂堂浩天的太子都抵不过她重要?”   ……(应该是沉默,因为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先不谈谁重不重要的问题,就说你之前的求婚,你有跟我通过气吗?还有你所谓的浪漫早餐,你有跟我打招呼吗?”   “可我做这些都是因为爱你呀。你们女人不都喜欢惊喜吗?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我的错了呢?”   “那不好意思,身为固安的继承人,从来不相信惊喜之说。身处在你我这个位置,居然还想着这么不切实际和浑不着边的作法。按你这么说,将来你把固安直接收购了,也可以说成是惊喜啊,因为你爱我,因为你不想我每天操劳公事嘛!”   “你不要混淆问题!”(姚暴怒了。)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随便你怎么想。明天我会回公司,有什么事明天再谈。以后再来我家,记得先获得允许,否则,不要怪我做的太难看了。”   听到这里,我灰溜溜地偷回到厨房,接水烧水,假装忙起来。   ☆、第57章   周姐姐进门后没一会,便听到有车很快开出的声音。   等水烧好,我忙活着洗杯子、烫杯子,放茶叶,泡茶。这期间,周姐姐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那靠着,看背影,应该挺累的。   我殷勤地把茶端到沙发前的桌子上,我一点也不见外,反而因为听到她为了做到我的要求抛下所有紧急的事甚至包括新晋的未婚夫,这么大的牺牲和对我的看重,让我想尽我所能的对她好,尽管在做着这些事时,我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痛。   很明显,她对我的感情也不是一点点,可就因为我是女生,她只能用朋友来跟别人介绍我,也只能用姐妹感情来解释她和我超越友谊的举动,哪怕和我一样感觉到无比美好,也只能这样,逃避、不承认、不面对,同时却又尽全力保护并爱护对方。   这段我已经准备好放弃的感情,就这么被她当作明珠一样摆在了我面前。哪怕她什么都没说,我也能感受到她内心的疼痛,必然和我一样。   假如,我是男生,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下意识问她:“好多人老把我认成男的,我也习惯了这种随性的风格,你说,我要是变性成个男的,怎么样?”   她一副完全没想过我会问这种问题的表情,呆呆的又带着深究的目光看着我,半天后才轻声问:“你羡慕男生吗?”   我莫名其妙,回:“不羡慕啊。”   “你讨厌自己女性的身~体吗?”   “不讨厌。”虽然胸部小了点。   “那你到底是因为别人说你像男生才要变性,还是因为你想成为男生才想变性?”   我无法回答,难道要说如果我变成个男的了,你会不会跟我相爱?   我和她之间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而是女性身份所带来的同性恋爱的问题。而这些问题会因为我变性就改善吗?   论钱和事业,我跟姚季昌没法比;论体型悬殊,他比我高大不少,反而我变性后会变得不伦不类;我的父母那边,她的父母那边,生育问题,其实都还是一样存在。   变性唯一带来的好处就是她或许会考虑跟我在一起。这里用的是或许,因为我不是她,无法判断她真实的选择。   “铃珑,你就是你,做真实的自己,不用为了谁或是外在的眼光去勉强或是伤害自己。当然,如果你意愿强烈想变性,就另当别论了。在没百分百确认之前,做你自己就好了。”她继续说道:“别人因为你的行为和穿着误会你,取笑你,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你,也没有真的想跟你做朋友。这种人,不理就好。随他们去吧!”   她后面说的肯定是因为姚季昌总是说我不男不女才劝解我。   看着她疲累却依然对我耐心体贴的样子,我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扬着脸看着她,认真的和她四目相对,看着她早已刻在我心上的模样,轻轻伸出手去,抚上她的脸颊,看着她泛青的眼圈,心疼无比。   她好似被我这么看的不好意思了,闪烁着眼神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我能不能吸引你。”   在我故意这么说完后,她的脸跟变魔术似的刷地一下变红了。   她猛然站起,说:“别胡闹了。时间不早了,上去洗洗休息吧!”   洗完澡后,时间确实已不早了,我一直躺在床上,双手枕头,看着墙上挂钟的指针一格一格地跳着。它是静音的,那一刻,我却像通了神灵似的能听到它走动的声音,像极了催促声,快、快、快……   鬼使神差地,我走到了她的房门口,周围寂静一片,我想她或许已经睡下了。那么,我进去看看她应该不过份吧?就看看她有没有盖好被子,看一眼就走。   我如此自欺地说服了自己,轻轻拧开了她的门,推开,门的质量非常好,轻悄悄地,没有发出任何会让我心惊肉跳的杂音,我就这么走到了她的床尾,静静站着像个幽灵。   她面朝墙壁侧睡着,那头长发在脑后伏贴地散在枕头上,跟我已完成的画作一样,我一寸寸地扫视着,像是在检视,唯恐自己作画时没有完美表达出眼前这一幕静态之美。   慢慢地,我被她摆在脸边的手吸引了,在床头调暗的灯光映衬下,肌肤的颜色并不是那么白皙,却像是一副富有高饱和度而通透的极美画作,这种自然之美,是任何技艺高超的画家都达不到的。   我不禁走到了她的床头,从背后细细观察着。如果此时她醒过来,必然会被我这么变态的行为和神情所吓到。   不知道这么过了多久,我感觉到身上冰冷得很,甚至身子在不自觉得发抖,可我依然不想回屋,不舍得离开眼前这么令我入迷的美景,这种生理上的难受和心理上的不舍在体内汇聚成了奔溃的河流,一时间,我难受地哭了起来,为了不发出声音,而死死咬着食指,只是在鼻□□接的地方发出类似呜咽的哭声,那一会,感觉再没有什么事比哭还要重要的了。   哭够了以后,我又升起了无端的怒气,凭什么我的爱情要这么委屈呢?凭什么我要这么听你的话呢?难道没有人承认的爱就不是爱了吗?总之,思绪混乱,气愤一时,赌气地掀开了她被子的一角,小心地躺下,心想:我又不干嘛,我们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越刻意回避才越证明心里有鬼,我就是想跟你睡一张床又怎么了?   硬气的很,但是,想到身上的冰凉,怕挨着她把她冰醒了尴尬。所以,很小心地跟她中间隔着一点距离,又用手掌小心地把被子压出一条线来阻隔在我们之间。   她沉静的呼吸声,还有好闻的发丝上的幽香慢慢把我包围,就这么心满意足地睡去。   ☆、第58章   在跟姚季昌那么争吵后,他强烈的控诉和对铃珑侮辱性的言词都让我气愤难平,如果他知道我为了固守和他的婚约而违心的拒绝和伤害着一个爱我而我也爱她的女孩,他应该给予这个女孩最起码的礼貌;就算他感觉到受伤害,身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又常年身处富贵圈的人,仅仅只是作为人的最起码的友好和素质,他难道不应该尊重我和我的朋友吗?   好似都是因为他,接二连三的从他嘴里说出不男不女的代指,这不仅仅是不尊重,更是对铃珑最大的侮辱和伤害。   这让我非常羞愧,回屋后都不敢去厨房,更不敢看到铃珑那简单笑着的眼眸。   她好似知道我心情不好,不仅没有介意我的静默,反而像在浙江做过多次的那样,尽心地泡着茶,听着茶水缓缓倒进茶杯里的声音,我慢慢得到了舒缓,却又在下一刻听到了让我感到满身罪恶的话。   她活泼开朗、热情洒脱,心思细腻、画艺高超,满脑子奇思妙想,同时又体贴入微,友善待人,就是这么一个活得像一团火似的积极向上的女孩,居然问如果她变性怎么样?   随着医疗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按照自己的心愿变换了性别,技术上已不再是难题。我也肯定,如果她是真的想做这种手术,如果这真的是她的意愿,我能做到一如既往地待她。可是,成为一个男性是她的意愿和目标吗?   看着她,好似那个跟我学着画口红,又因为画了口红而欣喜的小心翼翼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她或许在发型和衣着上比较偏向宽松和中性,但绝对只是个性始然,在她的内心,依然是那个对美有着向往、对女性用品有着喜爱,骨子里满是羞涩和稚嫩的小女孩啊!   我的罪恶感正是因为这样一个女孩子,因为她对我的感情,因为她小小的渴求着能跟我在一起的可能性,居然想到了变性,而我,一直在拒绝,一直在回避,一直把她往外推,甚至想着用一天的陪伴去安顿她的感情。   在她纯粹的感情面前,我自惭形秽,更让我明白了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她是女孩,也不是她没有富可匹敌的家世和财富,而是这样的我配不上她的感情。   这种突然的醒悟,在她调皮地蹲在我面前爱怜地看着我的时候,化作满满的诱惑力冲向了我,一时间,我想起了和她在浙江的那次忘情热吻,也感觉到心里此时涌起了强烈的冲动。   哪怕洗完不算热的澡,哪怕时间已经不早,哪怕已躺在床上太久让胳膊都感觉到麻意了,这股涌动的情绪依然没有消褪。我静静地躺着,克制着,至少在我没有成为那个能配得上她的感情的人之前,我不应该贸然把她拉进我和别人的感情漩涡里。   她推门而入,静静地站在我的床尾,这些我都知道,不用睁眼,她已用她那温柔细腻的眼神跟我打了招呼。   我尽力保持着入睡的状态,甚至在她走到我的床头时,有一种闭上眼打开魔盒盖子的冲动。如果,如果,她此时跟我提出任何要求,我都不会拒绝,不是不能,而是不想拒绝。   然而,没有等来她的任何要求,却只听见了宛如被丢弃的小猫小狗微弱的呜咽声!   她哭了……   这种强烈地死死地被忍住的哭声,听着是那么绝望,一声声,控诉着,你为什么不要我?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被这种强烈的责问直击内心的我,只能咬紧牙关,在无声滑落的泪水里,同样拷问自己,为什么不能勇敢,为什么要这么理智,为什么连承认爱她都不敢?   在她的哭泣声里,我像是被拉到了神的面前,跪地接受神的诘问,并在我紧咬牙关时,经受着精神上的百般鞭挞而神魂飘荡,魂不附体。   直到她躺在了我的旁边,身上的寒凉哪怕隔着被子也让我感知的一清二楚,灵魂在心的揪痛中回归本体,听着她小心的呼吸慢慢变得悠长,我转过了身。   看着她规规矩矩仰面躺着睡着的样子,我揪着一颗心靠了过去,贴近她,靠着她,抱住她,用我温热的身躯包裹住她冰凉的四肢,紧紧地搂住,不顾一切。   “铃珑,你为什么要爱上我?为什么要这么爱我?不值得,我根本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今生今世,你让我怎么还你的情?”   低语凝噎,诉不完的情,还不完的债……   ☆、第59章   跟人拥抱着醒来的经验对于她们两人来说都很少有,却又因为是自己爱的人而珍惜着,明明早已醒来,却没有人率先表现出一点迹象。   暖暖的,清香的,淡淡的,一种奇妙的感觉萦绕在她们周围,似乎这么亲昵地亲近,能多延长一点算一点吧!   直到不知谁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声,接着又是一阵,她们终于无法再忍下去,不约而同地笑了,又特自然的一个起身去了厕所,另一个回了自己屋。   忙碌一阵,她们一起准备了早餐,又坐下来吃着。关于为什么她们会睡在一张床上又抱在一起,她们谁也没提。反而是周姐姐问了些其他问题。   “直接回学校吗?”   “嗯。”   “我送你吧。”   “嗯。”   ……   “过不了几天我可能就要出国了。”   “哦!”   “你大学还要两年多吧?”   “嗯。”   “国外也有假期的,到时候我回来了再找你玩。”   “好!”   “你加的有我的QQ,我们可以聊天,也可以视频,很方便的。”   “好!”   主动说出出国的消息,还提出她们以后可以保持联系,对于周嫚婷而言,已是不易。如果不是昨晚她经受了那些难过伤心的煎熬,她也不会转变这么大。虽然离表白爱情还很远,至少她愿意给她们的感情留下一些可能性,不再像以前那样全面否定和拒绝了。   可是,在她这么积极主动地说了这么多之后,某小只的反应会不会显得太过于平淡了呢?   “我还没走,你就已经不想跟我说话了吗?以后我到国外了,你会不会直接就不理我了呀?”周嫚婷故意说道。   某小只却放下了叉子,红着眼说:“我吃饱了。”   看来,她只是难过的不想说话而已。   开车送她回学校的路上,她又跟昨天一样趴在窗口看着不发一言,周嫚婷关心地问:“没睡好吗?还是不舒服?”   等车停在校门口后,周嫚婷才发现钱铃珑已泪流满面,满脸不舍和悲切。她只能心疼的一边帮她擦着泪水,一边爱怜地捧着她梨花带雨的脸笑着说:“你不会想让我记着你哭的样子去国外吧?太丑了,笑起来才好看啊!”   ……   “你要给我的礼物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   “嗯?我想带着你的礼物出国,这样就相当于我们一直在一起没有分离呢。给我吧!”   周姐姐使出百般功夫,又是撒娇,又是甜言蜜语,又是宠溺的,这才让某小只破涕为笑,把一直放在包里在泰山求的平安符拿出来说道:“先戴这个吧,等你走之前,我再送你其他的。”   周姐姐接过来故意嫌弃道:“不会吧,卖关子这么久,就是这个呀?早知道我就直接翻你的包了。害我惦记那么久!”   某小只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可以随身戴,另一个太大了,不方便。”   “哦!”周姐姐大概知道她要送的是什么了,笑道:“好,我等着!”   她们是如此快乐又甜蜜地道别,想着出国之前总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周嫚婷看着钱铃珑进校门后,便开车回了公司,她一下车就跟姚季昌碰到了一起。因为昨晚的争吵,她并没有多少好脸色给他,漠着脸跟他一起进电梯,自顾自的看着不断变换的数字。   在她身边的姚季昌也反常地没有像往常那么巴着她说话,只是皱着眉头阴沉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为昨天的失联,确实在公司引起了不小的意外,但是还不至于造成什么经济损失,顶多让总经理忙了些。   她最重要的事就是跟进举办宴会后的收尾工作,再就是办理交接。   至于姚季昌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按周嫚婷的角度考虑,他估计是不满自己的未婚妻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热情巴着他和他的家庭吧。   不要说让自己去巴着他了,周嫚婷此时打算的是出国后搬到国外分公司安排的地方住,要是不行就租个公寓或是看到合适的房子买一套也可以。她是万万不会跟他同居一室的。   至于婚约,只能暂时维持现状。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承担单方面终止和浩天集团合作关系所带来的损失和赔偿。就算要这么做,首先也得跟爸妈通通气,听听他们的意见。   等她忙完手头上的工作,才发现手机上收到了出票通知。她原本以为还要过几天才会出发的,这条信息写明居然明天下午就要出发,不由得气愤地跑到姚季昌办公室。   他却像是等了很久的样子,交叉着双手悠闲地等着,见到她进来,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一天都不会来找我呢!看到出票信息了吧?本来我是想留给你充足的时间去安排一切,好好跟爸爸妈妈道别。谁知道爸爸的秘书告诉我美国那边的经理突发疾病,需要你提前过去。你也知道,这么重要的岗位,缺了信任的人总归是不好的。”   看她一脸不信,他无辜地说:“突发的,你可以问赵秘书。”   周嫚婷也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个原因,半信半疑地给她爸爸的秘书打电话,对方告知确有此事,本来也不用那么急,但是近来分部与总部的几个大合作案到了关键时候,离不开人。   就这样,她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一切,连父母面都没见,只是通了个电话就上了飞机。   姚季昌也跟着的,说是反正没什么事,就当陪未婚妻过去度假。   ☆、第60章   周嫚婷到美国后才发现,那个所谓突发疾病的经理其实病的并没有那么严重,顶多算吃坏了肚子需要修养几天,但绝对没有到完全脱离岗位的程度。   闹明白了这一切,再想想姚季昌百般的讨好和多次提到让她随他去看看新房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他从中夸大了经理的病情,目的就是要她提前来美国。   提前过来也没问题,关键是她连跟铃珑道别都没有,她还没有看到她要送给自己的礼物呢。一想到铃珑知道自己招呼都没打就走了肯定会很难过,她就立马拿出了手机登上QQ。   此时铃珑在做什么呢?   她刚刚从刘姐那里知道周姐姐已经去了美国的事,正一个人站在已经完全画完的画作前发呆,好像之前的那一日一夜真的已经跟这段感情告别了一样,虽然没有再见周姐姐一面挺遗憾的,不过,她并没有预想中的伤情和离别,愁苦愁悲。毕竟,那日早上,周姐姐说过,她们以后还可以继续联系,她放假了也会回来。   摸着画布上已经干掉的不平凹凸,钱铃珑只叹息着,没能在她走之前送出去。   所以,当QQ上有视频申请时,她是非常惊喜的,周姐姐也是,满脸笑容,两个人都有种再见到心上人的喜悦和珍惜,倒显得有些傻乎乎地对看着,笑着。   还是周姐姐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铃珑这才灵机一动,把摄像头调成了背后模式对准了画作,慢慢移动着,一点点展示给视频那头的人看。   映入周嫚婷眼里的,第一感觉是白色一片,再仔细耐心地看下去,便看到了细腻的油彩线条,似乎画的是一个人,像是人飘在天堂的感觉。   她笑着说:“傻瓜,再拿远一点,让我看看全景。”   钱铃珑傻乐着往后退,一点点确认着镜头里是否看到了全景,直到她都歪到卧室门那里了,才勉强把全景显示在手机里。   周嫚婷看着手机里已经斜成60度的画作,大概估算了一下,这副画确实不小,难怪她说随身带不走呢。仔细辨认下,像是自己在床上睡着的画像,旁边配有飘窗、飞扬的纱窗、落地的飞鸟灯、堆满物品的圆桌,整副画面感觉非常圣洁而飘逸,难怪她刚开始会以为她画的是一副与天堂有关的神画呢。   这时,画面转向了扬着大大笑脸的某人,得意着又害羞着说:“看得清吗?实际看应该会更好看。谁叫你招呼都不打就走的?”   “呵呵,我会找时间回来的,到时候,我再认真看。”周嫚婷慎重地说:“说好了,这是给我的礼物,就已经是我的了。记得帮我保管好,等我一回来就要交还我啊!”   “嗯嗯!”某小只笑眯着眼点着头,又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一样,小声地问:“你喜欢吗?”   看着她这样,周嫚婷只感觉特别希望能在她面前,可以告诉她自己的喜欢,可以抱住她让她获得更多的自信。   “当然喜欢啊!就算还没看到实物,只是隔着手机看,光线又不好,还是60度斜角的,我已经激动的想马上回来了。”   仓促的分离应该是属于她们两人共同的遗憾,没能第一时间共同赏析这个画作,也是一种遗憾,只要周嫚婷回来,哪怕呆上一天,这些遗憾就都圆满了。可是,钱铃珑不希望她因为这点小事就来回奔波,大费周张。机票钱是小事,主要是她担心周姐姐的身体,担心她的回来会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之前那一晚上,姚季昌对她的指责和怒气,钱铃珑至今都为她心疼。   “你不是说国外也有假期的吗?不用着急回来,我会保管好的,等你回来了,完好无损的移交给你。”   看她像个红小兵似的调皮可爱,周嫚婷总算感觉放下了一点心,保证道:“只要这边没什么大事,一放假我就回来。还有,平时多跟我发信息,留言也可以,可能有时差,我回复的不会那么及时,但是,只要一有空,我都会联系你的。”   “嗯!”钱铃珑笑着,这一会她觉得自己的心意和卑微的爱意,被周嫚婷是那么小心的呵护着,心里感动得想落下泪来,却又不希望让她看见。装出一副困了的样子说:“不早了,我要睡了。明天我们再聊!”   手机屏幕暗下去后,周嫚婷依然站在安全楼梯口那里,突然就感觉特别不想走进正热火朝天的办公环境里,比起来,她更愿意和铃珑呆在她的老家山脚下的屋里,喝喝茶聊聊天,爬爬山钓钓鱼。以往的那些责任和道义,在这时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悠闲自得比起来,是那么沉重而不堪。   如果,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现在是不是还在国内,白天上班,晚上回到小窝,看着爱人画画,跟她偶尔斗嘴,被她的话语逗笑,在有她的温暖被窝里一同睡去呢?   光是这么想想,周嫚婷就觉得灵魂已经迫切地想飞回国内了。   没等她调整好心情,姚季昌找了过来,看出了她的不乐,也就只说:“这都过来二天了,公司也没有什么大事,跟我去看看房子吧。看看有什么不喜欢的,有什么需要买的,你去看看,回头收拾收拾,我们就住进去。总不能这里有房子,还老住酒店吧!爸爸妈妈把你交给我了,我得保证让你有个舒服的住处,我得让我老婆就算在美国也有个温暖的小家。”   如果说以前周嫚婷还抱着绝不能陷入错误的感情的想法,她或许还能勉强地跟他去看看,就算不会住进去,面子上还是会让他好过点的。可这一会,她心里的天平已经慢慢倾向了别人,再加上因为他的故意为之导致她这么仓促地来到美国,心里更是由怨上升到恨,由恨上升到不耐烦,她连见他都不想。   冷冷地看过他一眼后,周嫚婷握着手机往办公室走去,跟没听见他说话一样。   姚季昌本身作为集团的继承人,从小锦衣玉食,众人高捧,何曾受过这种气,又何曾为他人这么低三下四、忍气吞声过。也就只有她周嫚婷,仗着自己对她的爱,不仅经常爱理不理,就连平日里的约会和撒娇都少有。刚开始还可以解释为她害羞,没经验,或是公主气,可这都快三年了。原本以为她答应自己的求婚,是被他这些年的诚心和爱意所打动,想好好过一辈子了,哪知,求婚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一点改善,反而让她像拿住了他一样,连以前的一点敷衍都没了,眼里的沉静被不屑所代替,就连她迷人的微笑和亲密都只对着别人。   身为男人,他必须硬气起来,如果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搞不定,将来还不翻天了吗?   表面上,一切如常,甚至姚季昌都跟变了性子似的不再缠着自己跟他住一起了,平日里更多是以公事为主,私下底也只是一起上学放学,一切都回到了像之前上大学的样子。   ☆、第61章   现在的一切状态都是周嫚婷感觉最舒服的,没有了过多需要应付姚季昌的事,和铃珑又保持着联系,又在分公司里兼着职,她甚至感觉这是自己最幸福的日子。   可是,不知道从哪一天起,QQ上铃珑的头像就跟断了线一样不再亮起,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她发过来的早餐图片那,她亲手做的三明治,一杯牛奶,在晨光中反着光。   自己还给她回了信息说:想吃!记得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一天、二天,她只以为她临时有事忙,没时间回;三天、五天过去了,她也只想着会不会去哪里写生去了。可当这个时间超过半个月,慢慢往二十天走的时候,她开始想,是不是就像之前她所担心的,女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不牢靠,女人天生就需要安全感,女人天生就喜欢猜东想西……   不得不说,她有一点庆幸,一开始自己非常理智,就算后面不理智了,留给她们发展的时间也不长,虽然这么自然消亡她心里还是会感觉到痛,却至少不会像其它人那样掏心掏肺、肝肠寸断。   闲暇时,想起那副只在手机里看过的画作,只觉得可惜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还好,不然,如果真的交到自己手上,等到作画的人先从感情里逃离了,这副这么美的画作,是不是会是最碍眼的讽刺呢?   偶尔也会想,这个时候的钱铃珑,她会如何处置这副画呢?她应该不会送给自己了吧?送给别人也不可能,如果她只当是一幅画拿出来卖钱的话,那自己肯定是要花钱买下来的,毕竟上面有自己的头像,总不好让她卖给陌生人。   正是因为这种可能性,失联一个月后,她先是打了个电话给钱铃珑,没有接通。接着又给刘姐打电话,她知道她们之间一向要好,如果钱铃珑有任何消息的话,刘姐肯定知道。   电话接通,她才刚报出自己的名字,刘姐就万分担忧的说:“学姐,铃珑有没有跟你联系?”   “没有啊。”感觉到不对劲的周嫚婷连忙问:“你最近没跟她见面吗?”   “是啊。个把月前她突然打电话给我,叫我来她租房子的这里,把钥匙给我后,只说让我帮她保管一下。到现在她也没回来,前两天我还听她的班主任说她退学了。你说,她好好的为什么要退学呢?”   “退学?你确定吗?”   这个简直像天方夜谭一样荒谬的消息,压根没引起周嫚婷一点警觉,她只以为是有人跟自己开的玩笑。   “要不,我去系里确认一下?”   “好,麻烦你了。”周嫚婷想了想说:“确认过后,你再去她屋里,到了跟我联系。”   “好!”   刘之兰跑到系里去问,周嫚婷独自坐在酒店的沙发那焦急等着,她应该为之前把铃珑想成变心了而愧疚,可这个时候,她没有心思想其它的,只觉得查到铃珑的下落和退学原因才是最紧要的。   差不多个把小时刘姐才在QQ上跟她发起视频。   周嫚婷再一次在手机里看到了房间里熟悉的冰山一角,她冷静地问:“画呢?”   “在呢,”镜头转向她了所熟悉的画上,“布都没拉上,铃珑也不怕这样时间久了不利于保管吗?落灰荡土的,多可惜!”   刘姐几句话抱怨的周嫚婷心里一紧,急忙说:“你去打开她的衣柜,冰箱,四处让我看看。”   刘姐依言照做,还说着:“冰箱满满的,都坏了……衣服也都在,她不像是做好准备了要退学的,很像临时发生了紧急事件,她估计都没想过不会回来了。”   “系里怎么说的?”   “他们查了记录,写的是自愿退学,她爸爸代为办理的。”   “什么原因呢?系里总该问一下吧?”   “没有,只有铃珑签字的委托书和她爸爸的签名。”   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不简单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交待了刘姐把画布拉好,又叫她把房里坏掉的东西清理出去,这才挂断。短暂的想过后,她定了回国的飞机。   事出必有因。不管铃珑是因为什么而突然这样,周嫚婷认为她需要得到一个答案,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想当然地认为铃珑变心了。就算最后的结果仍然是分,她也应该闹明白,解开这个心结。   在她离开公司时,姚季昌还追出来问她要去干什么?   “回国,论文答辩,过年。”她简单说道。   姚季昌一脸震惊:“早说呀,我也要回国,咱们可以一起回呀!”   周嫚婷理都没理他,叫了出租车直接去了机场。   等她回到学校,找到了当时办理铃珑退学手续的老师。   提起这么优秀、潜力巨大的学生退学,老师也是满脸可惜:“当时我还说如果她家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学校可以帮着解决。极力劝说,可她爸爸铁了心咬定孩子不想读了,还说办不办这个手续都行,反正她以后不会回学校了。你说,我只能给他办啊!”   从老师这里得到的情况让周嫚婷感觉到更强烈的不安,。她沉默着,心里却已是万分着急,顾不上休息和时差,立马叫了出租车要往浙江赶,被不放心的刘姐拉住了说:“我跟你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   她们一同连夜赶到浙江,先是去了周嫚婷去过一次的镇上的房子,屋里漆黑,门口一片狼藉。接着她们又坐车去了山脚下的小楼,远远望去,景色依旧,令她们惊喜的是屋内隐有灯光透出来。   下了车,周嫚婷显得格外失态地不顾脚上穿的高跟鞋,七脚八脚地奔到铁门那里,使劲地拍着铁门,大喊着:“铃珑,钱铃珑,钱铃珑,开门!”这一会她顾不上自己通红的鼻头还有那长途跋涉的狼狈样,只一心想着见到这个小鬼。   刘姐看着也是心酸的跟她一起拍着铁门,造成的巨大响声让远处的人家都拉开了灯。   这时,楼下的灯才亮了起来,可以看到人影在里面走动,又在她们期待的注视中走出门来。   ☆、第62章   让所有人失望的是,出来的人不是她们所寻找之人,而是一个面有疲色、身穿黑色棉袄的大叔,看到敲门的二人,面无喜色,反而皱眉不喜,仅是隔着门用浓浓的浙江口音问着:“敲门做什么?”   周嫚婷说道:“这里不是钱铃珑的家吗?我们是她的朋友,找她有急事。”   那人没说开门,而是凑近了把她仔细看了看,冷笑着说:“你怕是要往西寻她啰!”   往西?   周嫚婷和刘姐一头雾水地对看一眼,刘姐问道:“大叔,我们真是铃珑的好朋友,听说她退学了特意连夜赶过来的。劳烦您告诉我们往西具体位置是哪里?”   “这世上确实分有东西,但是我说的这个西方凡人可是抵达不了哟!唉,回去吧!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他重重的一声叹息,说完又走回了房里,留下二人心内大震,俱都想到了一种说法。   周嫚婷不禁再次用力拍起门来,边拍边大喊:“大叔,大叔,开开门,把门打开,大叔,求您,我还有话要问……”   刘姐也是不信,可看到她这么伤心的样子,好言相劝:“这样吧,现在太晚了,大叔肯定是因为我们打扰他休息了,才会心情不好的。我们等明天一早再来问,好吗?”   见她一副呆站着的模样,刘姐用力把她拉回到车里,正待让车开走,周嫚婷倔强地说:“不走,就在这里等着。”   反正有钱就是任性,刘姐也就随她了。   寒冬腊月,还有三天就是真正的农历年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哪怕这么晚了,也有那晚睡的兴奋之人放着烟花,偶尔响起几声炮竹,倒把这寂静的夜显得更加寂寥了。   周嫚婷沉寂着说:“他刚才说的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他是不是就是像你说的,我们吵得他睡不好,故意这么说的吧?”   刘姐安慰她:“肯定啦!小钱钱那么好,健康又活泼,生就长命百岁的相。放心吧!”   “是啊!”   没有人比周嫚婷更能了解小妹妹的古灵精怪了,没有人切身体会过她洋溢着的热情,更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火热的感情。   那么,是谁,在看到反常失联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主动联系的?是谁,把越来越久的失联想成感情的自然消退的?   此时想来,那些曾经安慰过自己的理由显得自己是那么不信任她,那些自以为是大度和洒脱的说辞,其实才是对铃珑最大的伤害吧!   周嫚婷不停地默默在心里祈求:铃珑,你千万不能有事。   一时间心如刀绞!   在她们心有所挂,担心不已中,终于熬过了短短的三个多小时。   天亮了,最原生态的生活也在鸡鸣狗吠中鲜活了起来。   她们没敢贸然上前打扰,而是耐心地守着,等着昨晚的大叔自己出来。一是怕再一次惹怒大叔,也是怕真的听到那不好的消息。   刘姐打破沉寂说道:“要不我们去买点东西,开门不打笑脸人嘛!”   周嫚婷同意了她的提议,从包里拿出钱包递给她道:“去买吧,多买点。”   刘姐也没跟她客气,想到如果不用她的钱,估计她心里也不好受,接过钱包跟司机一起走了。   周嫚婷自己站在门口,有时看着房后笼在薄雾里的泛白山影,有时又看向她们走过多次的河边水泥道,有时也会看着不远处上着冻的田地。在这方圆寸地,好期待那个扬着笑脸的小妹妹能突然变出来。   如果那样,她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抱住她。   铃珑,我知道错了!   或许是她们等候一晚真的打动了大叔,当大叔下楼来打扫院子看到独自等在门外的周嫚婷,终是主动打开了门,把已经快哭出来的女孩接进了家门。   然而,还不等她说出一句感谢的话,便被屋里肃静的气氛给震得当场愣住。原本清爽简朴的房内居然挂满了黑幔和白纱,就连屋内的照明也是靠摆在左手案几上的两盏奇怪的玻璃灯发出的昏黄的亮光,一阵又一阵清冷刺骨的寒凉迎面冲她而来,禁不住地打了好几个寒战,忍着透心的凉,她拉住满脸怜意的大叔哆嗦着问:“大叔,这,这是给谁……”   本来大叔是对她怀有敌意的,可见到她彻夜等候的诚心,这才代替钱丫头把她迎了进来。此时毫不客气地说:“能是为谁呢?昨晚我已经说了,是给钱家那个丫头设的。可惜了,你们来晚了几天,不然,她可能不会落得这么个结果。可怜啊,她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周嫚婷像听了一个无关之人的故事一样,满面诚意地笑着说:“大叔,我知道昨晚我们贸然敲门非常不对,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铃珑人非常好,善良又温暖,热情助人,还跟我一起帮过孤儿院画过墙画呢。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非常喜欢她,我们都盼着她回去上课呢。您能告诉我她真的去了哪里吗?”   “痴儿啊,我说的再清楚不过了,这些香案和孝灵都是给钱铃珑这孩子摆的。”大叔抖着手指向案几上的灯说:“她父母悲痛过度,带着她的骨灰走了。我之所以在这里,也是因为承接了钱家的房产。从辈份来说,我还是她远房的叔伯,想到去年她还给我拜年,于情于理,我应该在她从小长到大的房子里给她点上长明灯,盼她能魂归故里,日后能找得到回家的路啊!”   在听到案几上的是给钱铃珑摆设的长明灯时,周嫚婷就已泪眼婆娑地走到了那里,看着随着她带动的气流左右飘曳的火苗,不禁跪倒在地,痛哭出声来!   “铃珑,不是你对不对?他说的是别人,是不是?铃珑,我是周嫚婷,是你的周姐姐啊,你不会对我这么残忍的,对不对?”她哭嚎着,失去了往日的所有沉静和理智,好似希望能用她的悲去唤回那个小妹妹。   等刘姐和司机两人都提满了东西下车时,便听到了有人悲拗的哭声,远远只是听着便能感觉出此人的痛彻心扉。   ☆、第63章   连日来的长途奔波,再加上痛绝一时的悲切,打跨了这个意志坚定的女孩。当刘姐他们进屋时,她已晕倒在地,随即被二人按大叔的指示抬上了二楼的一间房内休息。   纵然昏睡着,周嫚婷的内心依然不好过,她的思想好似在漫无边际的疯跑着,一面找不到一丝光亮的出口,一面又不愿停留,好似一旦停下来,她便会感到无法抑制的伤痛,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所以,她只能不停地跑着,找着,追寻着,多么希望在路的前方能出现一个人,只要她能出现,她愿意用自己所有来交换,换她带笑的容颜,换她真切的一声‘姐姐’,或者,也可以随她的意,换她做一日的爱人!   不,一日是不够的!   铃珑,我错了,我不应该妄想用一日的陪伴了结与你之间的情份,这所有的都是我的错;铃珑,我不应该连承认爱你都不敢,为什么那晚我不能告诉你呢?如果那晚我告诉你了,至少你过的每一日都是带着我的爱的,那样是不是会更幸福一点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一切不会是真的!   周嫚婷的意识在进行着天人交战,她的潜意识里疯狂的大叫着,她不相信,一面流着眼泪,一面奋力地和自己的生理作战,想从这种昏睡无力里挣扎出来。   她必须醒过来,她必须要去搞清楚所有事实的真相,哪怕铃珑真的…不在了,她也要知道是什么导致她的小妹妹走得这么早?她一定要找出让她如此痛苦的原因!   被放在钱铃珑曾经的床上一个小时后周嫚婷就醒了过来,经历过大悲后的她只是平静地扫了眼没有多大变化的房间就起身下了楼,周身肃穆地站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大叔面前,用着类似于地狱来客般的死寂声音问:“请您把您知道的所有来龙去脉都告诉我!”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肯定会因为她如此冷冰冰的语气而心生反感。然而,大叔是见过她心急的、耐心的、绝望的样子的,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具体的情况我并不知道。只是十天前,她爸爸来找我,让我帮他处理这里的几处房产,并且要越快越好。你们也知道,卖房子跟小买卖不一样,越急越卖不上好价钱,况且,他家的房产地段都特别好,光是吃房租都够生活的。像这栋别墅背靠山、前临水,可是大好的风水。我就劝他不要急,可她爸爸不听,五十岁的人了,急的都哭了,说老婆孩子都在急救室等着救命,这个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能换成现钱最好。所以,我就先拿了一笔钱给他们救急,不等我去医院看他们,就听他打电话说孩子没救过来……”   周嫚婷一直面色沉静地听着,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烦。倒是刘姐心急地插话道:“有没有说铃珑是什么病?”   “这个倒是没说。听说孩子没了,我说要去帮忙,老钱只说事急从权,他老婆还在医院抢救,孩子已经火化了,后来就听他说带老婆去别的地方治了。”   “那您知道是哪家医院吗?”   “***人民医院。”大叔看着她们,也想出一份力道:“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我也是觉得他们这一家出这档子事太突然了,可谓是家破人亡,现在还落得个死都不得安宁的结果。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们尽管说。”   这时,许久未出声仿佛是个雕塑的周嫚婷看着长明灯说了句:“不会的,我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语毕就走了出去。   刘姐连忙跟大叔道了声别,也跟了上去。   在车上,她打开手机上收藏的一则消息递给周嫚婷道:“你看看,这是你睡着的时候,我和大叔闲聊时得知的,或许与铃珑这件事有关。”   周嫚婷冷着一张脸接了过来,是一篇本地的公众号发表的一篇文章,标题是:论同性恋之日趋流行。题目没问题,内容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上面配的图,其中一张赫然正是她和铃珑坐在车里,那时她记得铃珑因为自己即将出国而哭泣时,自己双手捧着她的脸哄她。正是这一幕不知道被谁给拍了下来。   “学姐,这件事肯定是有心人整铃珑的。在上海车里发生的一点小事,怎么会恰好传到浙江这么偏的镇上的,问题是还刚好是用在本地的公众号上?所以……”   刘姐说着自己的想法,周嫚婷抬了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复又拿起自己的手机操作了一通,完了后叫司机往人民医院开去。   到了医院贸然要查一个与她们没有任何关系证明的人的记录,肯定是不行的。当场吃了个闭门羹,后来,周嫚婷打了几个电话,几经辗转通过医院院长的名义才调出来资料。   钱铃珑的治疗单上记录着先是吞药自~杀抢救,后抢救失败,宣布死亡,时间是1月28号。1月29号,应家属要求,遗体直接火化。   而她妈妈则是一个月前,突发脑出血收院急救治疗,后来情况缓和后,经家属要求办理转诊手续。   看着两本一厚一薄的诊疗记录夹,周嫚婷和刘姐都沉默当场,似乎心里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信。   突然,管理资料的男工作人员拿出手机翻了会,又偷偷地看了看周嫚婷,突然说:“难怪!”   周嫚婷反感地抬眼看他,狠声问道:“难怪什么?”   他耸了耸肩,一副不关已事的样子说:“别误会,我只是想说,难怪她会舍不得你。实在是你太漂亮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和这位钱铃珑的事前段时间可是被传得沸沸扬扬,估计你这么走出去都会有不少人会认出你。你戴上这个,会好一点。”他好心地拿出一个口罩递给周嫚婷。   ☆、第64章   本是一片好心的医务人员递出去口罩没有等来感激,反而迎来的是带着地狱里的寒冰的眼神,它的主人冷冷地不屑:“我不需要!”   穿着深色羊绒大衣,下配一条瘦腿西裤的周嫚婷,踩着高跟鞋,迈着平稳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外走着。   医院长长的暗色走廊里,只听得像极了那阎王差爷似的渐渐走近,又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了,大家好像才从这种瘆人的感觉中醒过来,胆小的、怕死的甚至后背冒出了冷汗来。   果然她是不需要的,光这冷死人的气势,躲都怕来不及,谁还敢往枪口上碰啊!   等刘姐追出去时,只见到司机坐在车里,而周嫚婷已不在。   她不禁担心的问司机:“她呢?她去了哪里?”   “她让我等你,送你回上海。”司机老实的说。   “她说的?”刘姐着急地打电话,不放心她一个人,提示是无法接通,便也只能和司机先回了上海。   周嫚婷去了哪里?   她先是去了当地的火化场,找到了钱铃珑火化的记录。铁证面前,由不得她不信,那个总是扬着让她羡慕的灿烂笑脸的钱铃珑真的不在了。如同千万离世的人一样,化作了一捧骨灰,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间!   她如被人突然掏空了心脏一样,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挪地走出火化场,站在灰白条石铸成的大门前,看着等在大道上的出租车,此时她多希望眼前的这条路可以通向铃珑的方向,哪怕是通往地狱,她也愿意走下去。   曾经,她只知道自己背负的责任很重,可是,和一条鲜活的生命比起来,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真真切切爱着的人,她才明白,什么叫生命难以承受之重!   开机后,跟集团法务部经理通了电话,她按照他发的地址去了坐落在镇政府办公楼一个不起眼角落的办公室,门开了,不等她开口,里面等着的人已是哆嗦着请她进门,又是忙着烧茶倒水,茶叶洒一地,水也倒不好,最后干脆跪倒在地求饶道:“周大小姐,是我鬼迷心窍了,我不应该随便听信别人的话,违背做媒体的取证原则,害人害己。我是真的没想到只是一张分辨率不高的图片会牵连这么大!您能不能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原谅我一回?只要能原谅我,我愿意拿出五万,哦,不,十万捐出去。要是不够的话,我可以公开道歉,我可以辞职,总之,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让我坐牢。我不能坐牢,我要是坐牢了,我两个孩子可就没人养了啊……”他跪地毫无形象,痛哭流涕,只愿能打动眼前这尊阎王的心放他一码。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主使人是谁?”平静无波下却让人更觉阴寒。   那人还有些犹豫,愣了一下,等大着胆子看了眼她之后,便彻底坦白了。   说来也好笑,一个小小的偏远小镇上的女孩,居然能让人惦记上,一层层追究上去,居然是一个庞大的关系网,一层层压下来,最终落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公众号管理员身上,他所能得的就几万块,却不曾想过,他只是在平常的软文里采用了一张对方提供的分辨率不算清晰的图片,居然能造成一个和美的家庭破碎、家破人亡的惨痛局面。   文章肯定是要删掉的,道歉文也是要发的,他们吃下去的款也是要拿出来的,该离职的离职,该提起诉讼的也免不了走一着公检法……   只因为,他们惹上了固安集团的大小姐,居然把她的照片用在了同性恋的软文里,这不仅损坏了大小姐的名声,还破坏了固安集团的整体形象,损失根本不是他们这些靠政绩吃饭的人能承受的。   等周嫚婷回到山边别墅时,天已大黑。和昨晚不同的是,大叔主动把她迎进门,还让老婆煮了碗面条、卧了两个鸡蛋给她吃。   “孩子,你为铃珑做的我们已经知道了。辛苦了,乡野小镇,吃碗面条充充饥。我代钱家三口人谢谢你!”   大叔一脸诚恳,周嫚婷却在冒着香气的面碗面前流下泪来。   很多事,她不能做,很多话,她不能说,但是,她知道,她担不起钱家的半个谢字!   “大叔,我想买下他们的房子。”她塞着鼻子哑着嗓子解释道:“我只是保管,等钱叔叔钱阿姨回来后,我会还给他们。”   大叔不解:“这是为什么呢?”   “您放心,我可以立下保证,只是代为保管,房款我会按市价一次付清。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铃珑已经不在了,我不能让她深爱的父母将来连个养老之所都没有。再者,这些钱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对于叔叔阿姨来说,却是救命钱。拜托您答应我吧!”她甚至站起了身,想作揖下跪,只求大叔能理解接受她的诚意和请求。   大叔当然拦着了,说:“使不得,孩子!这样吧,你先吃,把这碗面都吃了,我就做回主替钱家应下了。”   这碗面条几乎是和着眼泪吃完的,大叔又用同样的办法让她上楼休息,依然是住在钱铃珑的那间。   说起来,人都有怕鬼神的心理。然而,躺在楼下亮着长明灯的主人的床上,周嫚婷却没有考虑那些。她静静地用被子裹紧自己,想着曾经在同样的位置,女孩也是这样,拘谨地包裹着看着自己,眼神里流淌着细细的打量和柔柔的情意,也是在这里,她以手为笔、以心为眼,谱写了周嫚婷人生里最浪漫的一曲,留下了激~情的一吻。   她总以为路还长,时间还够。事实是世事无常,总会有些意外,让所有前行的事和人嘎然而止。那刺耳的声音不仅仅是响在耳侧,而是如断掉的音弦久久弹唱在心上。   再多的眼泪,再多的哭泣,再多的悔意……都换不回一个活生生的铃珑。如果可能,惟愿此生她们不曾遇见,或许于她会是一生的遗憾,但至少,铃珑会绕开和她的情缘,过上截然不同的日子。   ☆、第65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首诗影响了很多人,尤其是妹子,当然还有少量的痴情男。他们把爱情最轰轰烈烈的形式与生死捆绑在一起,一旦不如意,就要死要活。   不能否认,在他们心里,爱到极致了似乎也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表达了。   可是,诗终究是诗。因为盲目和意气用事,给这个本就薄凉的世间平添了许多无谓的‘牺牲’,也给多少无辜的家人留下了一辈子的痛苦。   钱铃珑的死,虽然事出有因,却不能否认她本性上的软弱。同样,这件事与周嫚婷脱不了干系,也给周嫚婷留下了终身都抹不去的遗憾和伤痕,周嫚婷却没有选择生死相许。   她可以悲痛,可以用尽一切办法和手段为铃珑主持公道,也可以单方面跟姚季昌解除婚约,哪怕会因此损失成百上千万,或者要承接父母和大众的不解,甚至之后要独自面对所有的压力和痛苦,她还是选择了坚强的活着。   只因为,她不仅仅是她自己。这是作为一个大集团继承人最起码的心理承受能力。   只是,如果钱铃珑真的天上有知,见到她心爱的周姐姐今后过的日子,她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冲动呢?   在妥善安置好与钱铃珑有关的所有事物后,她回了美国,单方面宣布取消婚约,自愿无偿为集团打工十年来弥补取消婚约带来的损失。   白天上课,其余时间去分部上班,住公司宿舍,好在是单人的。养活自己靠的是利用休息时间接设计单和做私服,厨艺不精,外加心有郁结的情况下,一米七三的周嫚婷,体重一直跌落到一百斤以内,皮包骨头形容都不为过。   父母不理解她,也想让她长长记性,可是只坚持了半年,在见到爱女的那一刻就放弃了责怪,后来转给她一些股份,靠着红利,这才稍微在经济上宽松点。   可她依然没有松懈,还是那么努力,两年后,从学院管理学硕士毕业(美国是学分制,论文答辩过了就可以获得。),回国没多久就创立了设计工作室ZERO,把刘姐招募了进来。   一年后,两个女人一步一步,从靠关系接私人订制到打出品牌接到国外订单,硬是从浩天的围堵下挤出了一条自己的个性之路。   当她们把工作室从钱铃珑那个旧教职工房搬到跟浩天旗下设计分部毗邻的新工作室时,一同被搬过去的还有这些年周嫚婷让刘姐收集的钱铃珑的画作。在她的办公室里挂满了整整一面墙,平时用大的围幔挡着,只有在她累的时候或是思念某小只时才会拉开。   今日,周嫚婷给刘姐放了假,只留下她自己,在窗外漫天白雪飞舞的陪伴下,轻轻摇着手上的红酒杯,醉眼看着满墙的画久久不语。   画里有花有雪、有笑有泪、有爱有挣扎,看着这些,她仿佛能感觉到铃珑的存在,她能看到曾经作画时她的身影,还能看到她每画完一副满意的画作而得意的微笑,孩子气般的满足。   纵然外人以为她已没事,其实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内心那个空缺的洞依然在,除了时不时抽痛几下,还会在每年铃珑生死之日痛上一整天。   而那副最大的画,她是不敢多看的,每多看一眼她都会想起自己曾是多么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一位世间最温暖的爱人。   所以,活该自己要经受这生离死别之痛。   曾经有人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离死别,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周嫚婷想说:世界上最大的惩罚不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而是我想找到最爱的人,她却天人永隔。   所有的爱,所有的悔,从此找不到可以倾述的人,从此,她只能像看生命的过客一样看待每一个出现在身边的男女。   就连刘姐也会暗暗地埋怨钱铃珑几句:“小钱钱,你真够狠的。居然想出这么狠的招数硬生生的把这么好的女人死死地捆绑在身上,厉害!但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你能不能摸摸你的鬼心,问它疼不疼?我相信,如果你还活着,看到她这么痛苦,肯定会舍不得。”   忙完国内的事,周嫚婷带着助理应法国客户的邀请,年前去了巴黎,除了看男装时装秀,还要和客户敲定后面的合作细项,时间上安排的是全部完成后还不耽误回国参加集团年会。   谁知,跟客户方的人碰面后,才知道主管经理因临时发现怀孕休了年假,派的代表只会简单的英语,尝试交流过后发现他们需要一名中法翻译。   长的有点像爱豆的法国中年男人理查德示意他早有准备,接着就坐车前往秀场。   看完一场秀后,理查德打了个电话,没过一会,就在她们喝着贩卖机上买来的咖啡时,从后场急匆匆跑出来一个穿着牛仔外套,留着齐耳学生头的瘦高女孩,她径直停在理查德面前,两人用法语热切地交流起来。   本来周嫚婷对所有事都是一副淡淡的态度,包括这名有可能是请来的临时翻译,她也只是对她穿在脚上的炫彩运动鞋感兴趣,想着如果是某小只穿上了会不会很喜欢呢?   等理查德叫到自己的名字时,周嫚婷才把目光从那双新潮的鞋子上移开,抬头一眨眼的功夫,呆愣当场,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不禁闪过一个念头:世上真有转世投胎吗?   ☆、第66章   时隔三年,我们就这么相遇了。   她瘦了许多,下巴特别突出,被顺溜的黑色长发包围着,再配上她那圆瞪着的眼睛,只感觉挺让人心疼的。   看得出,她见到我除了吃惊,并没有显露出一丝喜悦和兴奋的样子。   这不免让我有一点小小的失落,但是,也没关系,毕竟再好的感情,长达几年没有任何联系,也是会被淡化的。   就好像我,认得她,却也记得当下最应该做的事不是叙旧,而是赚钱。   所以我率先礼貌地伸出手说:“你好,我叫海伦,是理查德先生请的临时翻译。”   她瞬时收回眼神,像是要转移刚才的尴尬一样看了看理查德,理查德点了下头确认了我的说法,她才伸手跟我相握,嘴上说着:“你好,我叫周嫚婷。麻烦你了!”   怎么说呢?   当下巴黎室外温度是6-8度,如果穿成我们这样单薄的外套,肯定会手脚冰凉。可现在我们都待在秀场休息厅里,空调开着,手要是还冰,套用中医的话,那只能说明手的主人天生体寒。   她的手冰冰凉,纤瘦,和我温热的手握着倒显得格外突出,我又想说心疼了。   蓦然,她的手指不知为什么紧紧用力抓着我,没有半点松手的迹象,这让我很紧张,也让理查德这个基佬都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稍微用了点力显得特别刻意地从她手指里挣脱出来,又跟她旁边的小美女握了下手,意思的摇了两下,很快就放开了。   看吧,这才是正确的握手方式!   我好似为了传达这个信息,特意又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眼眶,不免心里暗叹一声:大小姐,您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现在才像正常的老乡见老乡,诶,您也别上演两眼泪汪汪了,我还有工作要做,还要赚钱买饭吃呢!   转头跟理查德说后面还有我负责的两场秀,他们看是等我忙完,还是说回头再联系?   理查德随即告诉我他们下午还要看三场,可以下午再联系。   我又对周嫚婷说道:“我现在还有事要忙,下午再来帮你们翻译。我们交换下电话,万一这期间你们有搞不定的事也可以找我。”   她亲自把号码报给了我,我存好后也给她拨了个,顿时响起了一首很好听的歌曲前奏,我还记得,是王菲的彼岸花。   笑了笑,我便自顾自忙去了。   之所以接翻译的工作,还是因为薪水高,折算成时薪差不多是25欧,算得上是高薪了。哪怕是我现在做的这份秀场助理的工作,也只是时薪12欧,并且是按场次计算,一上午我负责跟进三场,满打满算3-4个小时。   高薪是高薪,可惜的是翻译的工作很少,一年也碰不上几回。所以,只要有了,哪怕推掉一些不必要的事也得接下来。   下午我如约跟在他们身后随时翻译,主要就是理查德对于模特身上的新品发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法国人天性浪漫,可以说把浪漫发挥到了极致。拿这位理查德而言,男模身上的冷色调西服配了个酒红的袋巾,他说这是情人被伤了心后流下的血泪。   想象力很丰富!   我翻译后,周嫚婷用中文问道:“如果这么去描述这个撞色,你觉得行吗?”   我随口回了句:“怕是会影响销量吧!”   她听了,还是首次露出了笑意,抿着嘴唇很收敛的笑了笑。   理查德问我她说的什么?   我翻译道:“她夸您刚才说的很动人。”   这种不算欺骗,充其量算一个业余翻译的随机应变吧,更何况,打趣他的是我一国同胞兼曾经的校友和姐妹,我得帮忙掩饰掩饰,得有点觉悟!   几场秀看完,理查德邀请她们晚上共进晚餐。我转告后,周嫚婷以调时差为由婉拒了,但是约好后天由她做东再一起共进晚餐。   这也算合理,毕竟人家大老远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又看了一天秀,中间就午餐休息了那么会儿。老外也理解,开着车把她们送到酒店门口后,走之前不停表示有机会还是不要错过浪漫之都的多彩夜景,至于我,让我尽心给她们提供指导。   用的是指导一词,意思就是如果她们要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推荐就行了。费用嘛,自理。这里老外们分的很清楚,倒不是小气,也与不热情好客无关,纯粹是与他们的独立观念有关。   老外开车走了,我也不好再久留,呆的久了也怕被误会要蹭饭吃。   我指了指右手大街对她们说:“往前走一百米,那家的法餐很正宗,还有好吃的提拉米苏……”   她问:“你呢?”   这个问题有点突兀啊!   我把头发单手往后耙了耙,说道:“我自然是该干嘛干嘛,保证不会打扰二位享受这美丽的夜晚的。”   自以为幽默地说完后,气氛一时诡秘,周嫚婷一直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类似紧盯的感觉,不是怨恨,却也不是绝然的喜欢,探究更多一点。   就在我想着怎么继续下去时,她突然侧过头跟她的助理耳语了几句,助理对我点头示意后,独自进了酒店大门,就剩下她跟我特引人注目地杵在那里。   “这是――”   “好久没见了,不是吗?”她就这么扬起了大大的微笑,俏皮地歪着头对我说:“没想到我们还会在这异国他乡碰见,你不觉得这本身就是一种玄妙的缘分吗?钱铃珑,我没叫错吧!”   真是太久没有人叫过我的中文名了,相比于听到她再次这么叫着感动,我更愿意解释为是因为思乡情怀。   她说完后一直看着我,好似在等我的回答。我则是暗自盘算了一下口袋里的欧元,要是拿来请她吃顿刚才我推荐的这家,估计这个月的伙食费就得花掉一半了。   这种明知应该尽地主之谊的中国人的基本礼仪,却令我如此为难,不免尴尬地笑了笑说:“确实好久没见了。这个……我白天打了一天工,晚上还要回去赶作业,就不能跟你叙旧了。改天,改天有机会吧!”   她吃惊地问:“你还在上学?”   “嗯,五年制美术生。”说起这个,话就更长了,这不免让我想起了卧病在床的妈妈,面色更勉强地说道:“我真的要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有事可以打电话找我。”   “哎,铃珑。”她叫住我:“方便的话,我可以去你那里坐坐吗?”   要按法国人的想法,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要么很无礼,要么就是one night love的意思。当然了,她人漂亮,身材也好,估计也不会有人拒绝。   可我必须拒绝:“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离这里有点远,房间也小,招待不好人。等哪天我专门请你吃好的。”这个时候,我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只要能让她打消去我那里的念头,什么都可以承诺。   她却说:“没关系,反正我没什么事了,你也不用招待我,我就是想跟你多聊聊天。走吧,要叫出租吗?”她积极地左右看着,想找辆出租。   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被她说的触动了,带她坐地铁回了宿舍。   ☆、第67章   法国地铁老旧是出了名的,小偷也很多,不过,因为还算便利实惠,还是有很多人选择这种出行方式。   车厢里各种香水味混杂,初到国外的人肯定会很不习惯,像我就怀疑过自己会不会被熏晕,时间久了,也习惯了这种每天喷香水。(平日里老接触油彩,身上难免有油味,喷点香水也是为了他人考虑。)   为了照顾她的初来乍到,每当有人上下时,我都会刻意侧着身把她跟其他人隔开,一方面是防止被人偷,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让她被人推搡着难受。   我做的自以为很隐秘,还故意无聊地像在欣赏哪个美女帅哥一样。每当这个时候,她其实都会默默地看着我好一会,直到车又启动,她才会把眼移向窗外。   出地铁口时,我专门指着指示牌上混乱的说明讲述了我曾经在地铁站被绕了一个小时的糗事。   她依然像我记忆里的那样,非常捧场地笑着,只是目光里多了些怜意,非常明显。   这和我法国的其他同学听了后当笑话或是笑料很平常的开心一乐很不一样,一时间倒让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还平白地生出一股恼意,你凭什么可怜我呢?   我比较淡漠地带她走着,快到宿舍时才醒悟她是客人,这才开始盘算怎么招待。   我住的是CROUS提供的单人宿舍,有独立卫生间和洗浴室,家具都有,拎包入住,房租便宜,交通便利,当初能申请下来也费了不少精力。唯一的缺点是面积太小,我的房间就十来个平方,除了床和书桌,基本上只有一条不足半米的过道。这也是我不愿意让她来的主要原因。   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已用完餐各自找乐子了,所以我带她走到宿舍时并没有碰上什么人。正好,省得大家无端打探,我也不好解释。   把她请进去后,我忙活着烧了壶水,又把面包切开,洗了点西红柿切片,夹着火腿片,就着果酱摆到盘子里递给她,至于我自己,则是随手用纸包着拿在手上吃,就着热水,狼吞虎咽。   其实,我很囧迫!   房间很小,我们各坐着一张简易的椅子,就没有再多的空间了。书桌旁边墙上钉着木板当书架,摆满了专业书籍,连一点生活的氛围都没有。   吃完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拿起教授推荐的书看了起来,卢梭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哲学这门课是我所有课程里学的最吃力的,不仅仅与国内的美学专业所强调的不同,而且涉猎广泛也是在国内所学的那点哲学知识不能替代的。他们特别强调对别人的观念认知有自己的见解和论证,这就需要大量的阅读和思考,而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偶尔,我会侧过头看看身旁的人,她一直静静地坐着,偶尔用刀叉切一点东西吃。她坐着的正面刚好对着长条形窗户,白天看到的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坪,偶尔会有人在附近散步或是运动,看久了心情会变得平和,忘掉很多缠绕在心底的愁绪;夜晚就只能看到星星点点散着的路灯,会引起人思乡想家的低落情绪。所以,一般我是不会晚上坐到那个地方的。   我们分开的太久了,久到不能否认我对她现在就是普通的同乡情谊,久到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从不为金钱和生存犯愁的单纯小妹妹了,更是久到不知道能怎么和她打开话匣子。   走廊里突然一阵人声,接着我的房门被敲响了,我走过去打开一看,是住在隔壁的肖恩,跟我同属一个美院,年级比我低一级,来自西班牙的帅小伙。   简单的法语招呼后,他低下头来和我行了贴面礼,顺道说:“我们要出去玩,你去吗?”   这个时候出去玩无非是泡吧、看夜景、找艳遇,在国外这方面确实很随便,就算我作为女生跟着去了,他们如果有看对眼的,也只会说声对不起,然后各自行乐。   我侧身让了让,说:“不好意思,我去不了。”   他探头一看,立马暧昧地笑着表示理解,说:“女朋友啊,好好享受!”   我的天,还好我们用的是法语,不等他说完,我便关门,把这个想歪了的大男孩关在了门外,同时,脸也有些发烫,回过身又正对上周嫚婷看我的眼神,做贼心虚般地说:“隔壁的。啊,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出去吧!”再晚就要门禁了,就算出去也会碰上很多烦人的醉鬼流浪汉。   等了几秒她才点了点头,整理了衣服随我往外走。   夜晚温度很低,这会却比来时碰见的人多了,无一例外的是悉心打扮过的样子,喷了香水骚里骚气的,跑得急的说声晚上好,跑得不急的跟我握个手拍个肩,反正一路没闲着,直到走到草坪那才静下来。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挺好的。”她慢慢走着,自带一股优雅。   而我这个在这里呆了三年的人,反而是装作淑女,跟她步调一致地走着,闻言回道:“过得去吧!刚开始也很不习惯,总觉得这样太烦太闹腾。”   “后来呢?怎么变的?”   “生活所需吧。整天处在这个环境里,如果太不合群,有很多印象分是关系到考试、奖学金、考核,打个比方,我现在住的这里,虽然小,但是很多人想住还申请不上。”   这算虚伪吗?   在她面前,我不想粉饰太平,也不想夸大困苦,或许我真的变了很多。可是,任谁从一个从来没有为金钱和生存犯过愁的人,突然身处异国他乡,什么都要靠自己,并且你赖以自豪的画作水平也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时候,自信被打击,生存变得很重要,每一分钱都需要挤时间去赚,还要花心思多赚一些来供养自己不算便宜的学业,还有病情没有太大好转的妈妈持续的治疗和开销,我想能不崩溃和自暴自弃已算好的了,更何况,我只是学会了如何更好的与人相处,学习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这并没有什么丢脸的。   “嗯,你在我心里一直是很优秀的!”   她说出来这么一句,我反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来了几年了?”   “三年。”   “是因为……”   她问的很迟疑,我回道:“刚开始是我妈妈的病,后来留下来是为了圆他们的梦。你估计也想不到,我爸妈以前居然在这里留过学,也是学美术的,只是在另一个学院。”   她一边走一边听我说着,到了院外,站定了等车时,她问:“没有回过国吗?”   问出这句时她一直没有看我,我却能感觉到她问的时候内心是不平静的,难道说她期盼过我回国?   想一想又觉得这种想法无聊,当初我走时,确实很突然,她也在美国,后来就断了联系,按当时我们之间的感情深度,她应该会想一想我去了哪里?时间久了,应该就……   说起来,我那副要送给她的画应该送到了吧?   所以我问道:“那副画你喜欢吗?”   我问的很随意,她却很突然地转过身,一直那么看着我,直到眼眶又红了,甚至可以看到她咬着牙关克制自己的样子。   “怎么,你不喜欢,还是没收到?”如果是这两种结果的话,我心里升起了一点失落,可旋即又释然地说:“没关系,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   这本是我开解她的话,她却轻轻哼了一声,没再多言。   之后的几天,白天我都跟着他们做翻译,也有幸跟着他们享受了一次正宗的全套法餐,合作算是相当愉快。   她再也没提出来跟我单独相处,甚至连一句多余的类似于老熟人的话都没有说,就像我只是个临时的翻译,当然事实也是如此,报酬丰厚,赚了一千欧。   理查德开支票给我时提了一件事让我挺意外的。他问我后面能不能抽出时间担任导游?介绍工作没什么特别,问题是他告诉我雇主是周嫚婷。   “她想在法国游玩一下度中国年,对你也很满意,所以,你要感谢万能的法国美景,帮你又增加了一个工作。是不是很美好?”   法国人就是这样,对自己的国家除了吐槽,还有着近乎于盲目的自信。要不是法国景致吸引人,他们能提出找导游吗?   这个时候争辩基本上是没长脑子的。我表示看看有没有时间。   ☆、第68章   看有没有时间,这很明显是我找的一个说词。我需要钱,却下意识觉得这个钱不应该从她身上赚,不如拒绝。   可她只是静静地听我顾左右言它地找了一堆理由,没有时间、要读书、交作业等等,又看足了我各种自以为是高明的表情动作,最后告诉我:“我的预算是一万欧,如果你不想去,我也只好找旅游公司看能不能给我配个导游了。”   “我不是不想去呀,刚刚不是说有好多事要忙吗?”我一面心虚地为自己辩解,一面又心涎于她说的预算。   一万欧,把法国全游遍也花不完啊,如果路上再省点,留个一半出来是绝对的,再想想一个星期的时间赚到五千欧,能抵得上过去半年的收入了,这不免让我特别心动。   “那个,你确定预算是一万欧?”   “嗯,钱就在我包里。好久没有休息了,我就想好好玩一趟,也不用游遍欧洲,就在法国玩一玩就行了。喝喝葡萄酒,品尝一下美食。一直只听说这里连奶酪都有上百种,还没好好见识过呢!”她眨巴着眼浅笑着,说的全是与我无关的话,却让我总有种被人设套的感觉。   后来我想,就算她真的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这是法国,要论熟悉,肯定还是我呀,要论吃亏,肯定是她呀!   在钱的驱使下,我腆着脸说:“对啊,本来就应该及时行乐,赚了钱就是用来花的。”   我又自打脸的说:“那些旅行社的不一定有会中文的,就算跟你说英文,解说起人文历史来那还是不如中文痛快全面啊。再说了,要是给你配个男的,出行不方便不说,回头带你泡吧蹦迪,再喝点酒的,那可就不安全了。”   我小声地说:“国外不比国内,国外在男女关系上随便的很,指不定以为服务里面还包括床上服务呢!”   她抿着唇,嘴角上扬,眼带笑意地点着头,总结似的说:“所以……”   “要是好好定行程,控制在一个星期内,我还是可以挤出时间的。”不得不佩服我优秀的语言能力和灵活的脑瓜,居然用了绝好的‘挤’字。   她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接过这个不算厚却是我第一次拿在手上感觉到厚重的纸包,一面为她如此配合而兴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一面又不得不兴奋地说:“放心吧,今晚我就安排好行程,明天出发,保管让你玩得开心。”   “有一件事,”她特别开心地说:“我觉得我们需要今天晚上就开始计划。”   “怎么说?”   “我的酒店房间只定到今天上午12点,所以……”   傻妞,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因为时间离12点只剩半个小时,我快速带她们赶到酒店,帮着check out,又叫了辆车把助理姐姐送到机场赶下午六点的航班。   为什么这样安排?当然是为了省钱,像她们住的这个酒店多住一晚就是上百欧,要按这么造钱下去,那还赚屁钱啊!   坐地铁回市区路上,我们俩有点大眼瞪小眼的样子,好在她随身只带了一个半大的拖箱和一个爱马仕的单肩包。估计多的行李已被她交给助理带回国了。   没一会,她便从无所适从的状态中恢复了自得,居然从包里翻出一个银色照相机拍起照来。你们说,拍老外,拍那些奇装异服的,或者拍那些打瞌睡都快磕到地上的,都可以啊。为什么老是对着我拍呢?   今天我穿的很普通,里面是一件高领的蓝色打底衫,外面套着件加厚的套头卫衣,全身上下最显眼的就属卫衣上的足球明星了,当初大打折的时候买的,原价一百多欧,打折后十几欧。跟她全身名牌,质地优良的优雅打扮比起来,就像城乡对比。   发现她在拍我后,我便故意把头转向了另一边,等脖子都僵住了换个方向时,居然正碰上她举着个相机对着我咔咔个不停。   见到我惊住而且有点呆愣的样子,她也只是笑了笑就低下头去看相机里的照片了。   “让我也看看都拍了些什么?是不是光拍我的糗样了?”   我说着,一边伸手过去想拿相机。她却笑着不给,单手举着相机,另一只手拦着我说:“放心,我只是试一下功能,培养下手感,免得要拍的时候拍坏了。”   “借口!现在都是数码的,看你这相机少说也能拍上万张,碰上那好景,咔咔给它几十张,还怕选不出一张好的?”   我一边拆穿她,一边无奈地把卫衣帽子戴上。随她去,爱拍拍吧!   虽说帽子挡住了我的脸,却依然能感觉到她并没有消停。   就在她时不时拍上一张的举动里,我想起了初来法国时的那段糟糕的过去。除了照顾妈妈,就是在医院和语言中心奔波,身体上疲累,心理上更是煎熬。这个煎熬里,除了担心妈妈的病,又被完全陌生的法语折磨,还有对她无尽的思念。那时,回忆和她的一切成了我最后的慰籍。有一段时间我还为此恨过爸爸,如果不是他摔了我的手机,我就可以和她联系了,手机上还有拍的几张照片可以看啊。   在异常想念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可供寄托的实物,这算是比较遗憾的一件事吧!   那么,她是不是也和我那时候一样也经受过这种思念呢?   思及此,我放下了帽子,看她装着拍夜景的样子,就那么被她孩子气的样子柔软了心神,伸手搂过她说:“想拍就拍吧,不就是想拍我的盛世美颜嘛,来,随便拍,要不要拍鬼脸五连拍的那种?”   “呵呵,好啊!”   她傻乐着窝在我的肩头,翻转了镜头,高举起相机,和我脸贴着脸按着快门。我也跟个傻子一样对着镜头不停地挤弄着五官,估计拍出来的绝对是平生最丑的照片。连那些不懂中文的老外也被我的怪样子给逗笑了,更不要说后来一路回看照片的她了。   一路笑着,看着,乐着!   ☆、第69章   我拖着她的行李箱跟在她身后,想到她现在可以说是身无容身之所、肚子空空,尚不知今晚如何安置,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到底是她的心太大,还是拍的我的那几张照片真的可以充当精神食粮?   就那么跟着,居然在她的身影里感觉到她是幸福的,按理说我应该替她高兴,可事实是我还感觉到一阵心酸。   算良心发现吧,我带她到香榭里附近一家百年老店吃牛排。服务员把菜单拿来了,她只是慢慢翻看着,也不说吃什么。   我问她:“怎么不点啊?”   她回:“不知道哪个好吃?你帮我点吧!”   她的态度随意,语气却很认真,说完了就把菜单放到一旁,一副任凭你做主的样子。   我只好包办了所有点餐任务,并且一直到她离开法国都是如此。   其实菜单上除了法文,还有英文说明,她绝对是能自主点餐的,可人家就是不吭声,理由是我说法语很好听。   大小姐,说的再好听,也不能把自己的口福全交给别人呀,万一给您上盘草根,是不是也一样要吃下去呢?要知道点的食物不吃光在法国是要被人说的。   吐槽她这点,也是因为每逢我跟别人交谈沟通时她总是又乖又迷的看着我,这让我特别困扰。   说回美食,这家的牛排确实很好吃,据说是纯绿色喂养,店主人自家农场出品的,柔嫩味正多汁。   饿了大半天,管它前菜主菜,上来什么都是呼噜一顿吃,牛排切的也不细致,只粗略的切一块就放嘴里,边嚼边切第二块。   她到底是大小姐,姿态一流,刀叉用的也是规范又自然,并且还是那种不急不慢的优雅地切着,直到切的快赶上机械化归正的那种效果了,众目睽睽下笑着把她的那盘跟我的对换。   而我跟个傻逼一样,含着满嘴可口的牛肉,看着她美丽的容颜,面前摆着她切好的牛肉,一切应该很完美、很幸福才对,可谁他妈在那里嘲笑我是个二德子的?要嘲笑可以,能不能声音再小一点?就算不能小声,能不能用一种我不懂的语言?拉丁语,西班牙语,再不济您用英语啊!老子英语不好!   愤愤不平中,我默默地把盘子又跟她换了回来,在她无声的不解里,默默地说了一句:“我不习惯吃别人的!”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美酒美食美景美人,绝佳的享受,就这么让人食之无味,连带的让我付款的时候更是肉痛加倍。   两百多欧,他妈的吃的太不爽了!   本来要给她定酒店的,一气之下也不定了,省钱!直接把她带回了我的宿舍。对不起了,大小姐,今晚单人床上委屈委屈您了。   她看出我心情不好,还挺知趣的没怎么说话,就连我带她回了宿舍后爱理不理的样子也没怎么样,只是在我坐在书桌那拿着书装了半天后说了句:“我困了!”   只要她的声音里但凡有半点情绪和不满,我都可以借此跟她终止所有关系,我还可以做到把她赶到大街上,带着那些臭钱滚吧!   可是,为什么她要那么轻声,为什么要说的让我心疼,为什么要让我不忍?   我指了指床说:“睡吧!”   她看了看床,又看了看我,最后蹲下身打开箱子拿东西。   我又继续看起书来,她拿好东西进了卫生间,在她关门前,我连动都没动,连最起码的待客之道都没有,更别提去告诉她怎么用那里面的冷水热水了。   其实只要她再用那种语气随便问我什么都好,我应该会愿意教她,甚至可以帮她调好水温,可是她都没有。   这到底是她太倔还是太聪明了?不管做什么都是那么信手拈来的从容,不管什么时候,尤其是这次法国重逢,和她在一起,我们之间永远隔着距离。有时候,它是无形的界线,有时候它又是有形的。可以是贫富,可以是教养,甚至是一个人身为人应当维护的最起码的尊严。   无论什么时候,处在任何境地,她都可以既高高在上俯瞰众生,又可以平易近人体贴周到。无论她是哪种状态,都让人无法忽视她生就是个公主的事实!   在我思绪混乱的时候,卫生间里终于持续响起了水声。   果然,她是聪明的。   我拿出手机跟也住在这栋楼里玩得还算好的朋友联系,如果他们谁今晚不回来,我就可以借宿了。前几天来找过我的西班牙哥们晚上打算通宵,我便去管理处交涉了一番,最后拿到了备用钥匙,这才回宿舍。   一开门,就见她已洗好澡坐在我最开始坐的椅子上,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她转过头来看,就这样,门开后我们四目相对。   我一直知道她的眼睛很美,有着柔和优美的眼型,当她这么直接看过来的时候,你会下意识的把她的眼与舒淇的眼联系起来,一样的明亮,一样的含情带笑。   然而此刻,她的眼里既不含情也不带笑,反而满是紧张和空洞,像极了我时常看到的那些雕像。   雕像是因为没有眼珠而失神呆板,你呢?   就在我一瞬间想过这些时,她的眼里又丰富了起来,先是喜后是伤,就这么从那柔美的眼圈里滚落出晶莹的泪珠来,一颗又一颗,直到连成线,直到流成河,汇成海,又激起浪来,把我掀翻在地,接着狠狠抛起,又在我眼看着要摔得四分五裂时,心疼地跑过来接住我。   她狠狠的抱着我,把我摁在怀里,呜咽的痛哭声闷响在她的鼻喉,像极了曾经的那一晚我的痛哭声,不同的是那时,我只感觉到难过和寒冷,而今天,她在呜咽,我却是被她全身包裹着,温暖而舒服。   ☆、第70章   她哭的很莫名,也很伤心,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就这么搂着我哭呀哭呀!   好在,我第一时间就把门关上了,不然被其他同学看到了,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   看她哭的这么伤心投入,我其实除了一开始的内疚和无措,后面就完全把自己想成了一棵树桩,因为大小姐的本意就是这样,她断断续续的说:“让我哭会……和你没关系……我就是想哭了……”   她自己都这么说了,我如果再道歉和劝解好像太多事,也太自作多情了,而且像她这么崩溃的纯发泄似的哭法,在这个汇聚了世界各地的留学生的楼里也是经常的事,连我自己刚开始的一年也经常会哭。   哭并不是坏事,可以发泄不好的情绪,释放压力,还可以使眼更明亮。可是,我并不赞同长时间的哭。   大小姐,听过孟姜女哭倒长城没?听过那些丈夫去世哭瞎的媳妇故事没?关键是,您这完全把我的肩头当成手绢,鼻涕眼泪直往上招呼的,光听这声音都让我一阵肉疼,能申请您帮我洗衣服不?   事情的结尾是,她答应帮我洗衣服,但是,必须要和她待在一起。理由是她自己一个人害怕!   这是不是笑话?   她比我还大两岁多,快26岁的人了,还曾在美国留学两年,现在又是集团里的重要领导,会害怕这个小小的房间?   不相信也没办法,在我躺到床上之前,她一直抱着双腿蜷在床头,估计如果我真的走了,她会以这种姿势直到天明。   我躺好后,她也躺了下来,好在并没有抱上来,连搭个胳膊腿都没有,我们都规规矩矩的平躺着,说句不吉利的,跟躺棺材里差不多。   “睡了吗?”   “没。”   先开口的是我,以前每天都很累,回来了也要学到很晚,基本上倒头就睡,今晚却很邪门,躺得人都僵硬了还没有半点睡意,自然就聊天了。   “你怎么不叫我小妹妹了?”我确实好奇,之前她总是时不时会叫我妹妹,还总是提起姐妹情之类的,这次见面,她可是一个字都没提过,还一直很亲密的叫我铃珑。   不知是因为我问的问题还是因为她也躺麻了,这个时候她轻轻地侧过身,在黑暗里就这么面朝我看着,反而让我有点紧张起来。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黑暗真的看到了我一样,带着温度扫视在我的半边脸上,久违的呼之欲出的急速心跳使得我只能延长呼吸来平缓。   现在的我和以前肯定不一样了,生存面前,疾病面前,所有的情和爱都只能划到一旁,我不再是以前的我,我只是一个比较穷并且还没有很大能力赚钱的学生,还有一个长年卧病在床的母亲。我没有任何一点资本和资格去考虑情和爱这些实际以外的事,更何况,她以前就有未婚夫了,三年过去了,是结婚了还是快结了?   想到这个两种可能,我挺难过的。同时这种因为心底与生存和钱财无关而起的难过,一面让我难受,一面也让我深深自责,自责于此时此刻耗费心神在无关的事上面。   所以,我也侧过身,背朝着她。   她的声音幽幽地响起:“你希望做我的小妹妹吗?”   听着她的问题,心无端地很疼,疼得我许久都没流过泪的眼里湿润一片,我长吸了一口气,装作困死了的样子说道:“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事实证明,两个女人哪怕再老实再瘦,睡一张单人床还是会掉床的。新的一天就以我掉床拉开序幕。   一阵迷糊加取笑过后,昨晚所有的好的不好的全都被抛在了脑后,她洗漱,我查资料;我洗漱,她看我定的路线;我煮面条,同时看她修改过的路线,她独自在房里捣鼓;她吃面条,我盯着她发呆。   终于,她一点也不自知的问我:“你怎么不吃?不是说抓紧时间吗?”   “你身上的衣服,和我的一样。”   她跟看傻子似的笑着说:“就是你的呀,我自己配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这时一群乌鸦飞过,大小姐,我关心的重点是您为什么要穿我的衣服,而不是配的好不好看啊!   她看我不予评价,还一直看着她,理所当然地说道:“一套衣服而已,虽然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是我不对,不过,刚才你在做早餐嘛,还有以前你每次去我那里不都要穿一套衣服走?算起来,也得有十几套了吧……”   算了,我选择无视。   至于路线,我定的是一条沿海岸线玩的方案。法国除了巴黎比较著名的几个景点和时尚,还有非常美的庄园和绵延的海岸线,像尼斯就特别不错。   再看看现在通过她修改过的方案,或者不能说修改,只能说简单粗暴的砍掉。整个方案除了保留了巴黎的两个景点,就剩下最近的索姆省,是她自己添加的。   要按她的这个方案五百欧都措措有余,我自然是极力坚持原来的方案,她却说:“贵在精、不在多。就一个星期时间,我不希望把时间花费在交通工具上,就简简单单的在我想去看的地方住上几天,至于其他地方,等下次再去。”   我赌气了,甩手道:“那你自己去吧,这还用我吗?”   我说的是事实,那么大点的地方,随便找个旅馆住着,想吃就吃,想转就转,哪怕是个哑巴,只要智力没问题就可以玩转。感觉她就是故意玩我的,越想越气,从包里拿出昨天她给的纸包递过去道:“你收好!”   她没接,而是看着我说道:“你在气什么呢?气我改了方案还是气我不听你的意见……我认为我们虽然没有正式协议,但也算是达成了口头协议,那么就应该有契约精神。钱,我付了,就不会收回。而你,既然答应了陪我一个星期,是不是也应该做到?”   这是什么话?   我既气愤又不解,在跟她对峙了半个小时后,败下阵来。心想:反正是你自己要当傻大头的,有钱不赚,难道让我也跟着当傻瓜吗?   我背着简单的双肩包,她挎着个相机包就这么开始了巴黎之行。   ☆、第71章   第一站是先贤祠,类似于国内的黄帝陵、孔子庙,用来安放在思想和科学方面有重大贡献的人的灵柩,比较为大家广知的是卢梭,伏尔泰,雨果,居里夫妇等。对我而言,这算是第二次游览。上一次是学院组织的,更多的是了解这里面每个先哲的生平和事迹。今次,则是我作为主导带周嫚婷游览,在细述时,她总是安静而耐心的听着。   直到出来后,她才说道:“可以看出来,他们比较重视思想上的引领。无论是哲学家还是科学家,其实都是展现了他们的思想,在打破旧有陈规时,他们是如何坚持并抗争的。”   我很认同,说道:“是。这一点说实话,也一直是我的弱项。你知道吗,考入美学院前我准备了一年,学习法语是一方面,另外要准备入得了他们眼的作品,这不是简单的画得逼真、画得多吸引眼球能办到的,还需要有自己的想法,需要有特色。”   “要说特色,我相信这对你来说并不难啊!”她有点吃惊。   我苦笑着说:“那段时间,我一直忙着照顾妈妈,并且,我压根都没有想过会留在法国读书,我一直以为还会回国继续学业。”   “后来呢?怎么留下来了?”   “说来话长。”我边走边说道:“原来我爸妈在这里留过学,我爸说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我能进入他们没考进去的美院。”   “那你是为了圆父母的心愿?”   “是啊,”想起那段时间的煎熬,我有点失落的说:“我妈在国内抢救过来后没多久我就跟她来了法国,你能想象那么有活力的一个人只能整天躺在床上的样子吗?我每天都很痛苦自责,想起以前怨他们、气他们,我就恨不得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我!”   还有一个事我没说,就在我还心存回国的想法的时候,偶然看到爸爸居然在街上像那些行为艺术家一样,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鬼模鬼样的只为了能赚些钱。想想也能理解,妈妈的病和我们的开销,在这个物价水平是国内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地方,就是有座金山也被吃空了。   为什么不回国呢?咱们留在国内治疗也一样啊,至少开销不会那么大,我也可以通过原有的途径赚钱贴补,再不济我也可以找周姐姐,她肯定会帮我的。   当我提出回国时,爸爸说:“你妈妈总是说,等你嫁人了,她就要到这里来养老。你说你妈还有多少年活?就算是上街要饭,我也得满足她的心愿。”   正是他的这段话打消了我所有的蠢蠢欲动,变得安份守己,隔绝了一切,让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学着融入,学着生存。   这段回忆里没有一点快乐,有的只是忍受和背负,还有担心和自责。   在我脸上肯定也看不到一丝轻松,而她也安静地陪我走着,我们就这么走过了一区又一区,直到被路边的食物香味唤回游离的神思,才想起已是中午,而我们已经不言不语走了一个多小时。   这次我带她吃的是法国比较普遍的食物,沙拉加起司热狗三明治,外加牛奶和甜品。在这里吃饭就是再简单普通,他们也会大费周章,搞得像皇室就席。在国内可能两张包装纸和一个纸杯就搞定了,这里却大盘小碟摆满了小圆桌。   我一面吐槽这种华而不实的排场,一面用手捏着三明治吃着。   她跟我学着,笑我:“爱吐槽这点,你学的挺好的。”   “要是你也呆上半年,保准比我还爱吐槽。”   “呵呵,”她轻笑着说:“挺好,保持乐观幽默的态度生活,才会越来越幸福。”   “你说的是心态方面,不过从实际而言,我倒觉得他们这种过于乐观反而会导致一定程度的发展滞后,时间久了,它还能保持国际上的发达地位吗?”   “发达要看从哪方面来讲,从时尚、红酒、香水、艺术方面而言,法国拥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并且,它们很注重人民艺术涵养,就算在某些科技上落后了,从思想层面,它依然具有其他国家无法比拟的优势。好比做一家企业,如果只是关心业绩和销量,必然是不会长久的。”   也许我真是在法国呆久了,慢慢被同化了。只想着如何更好的融入,一直在为自己的差距忧心,又找不到正确的方向,或者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反而盲目了,进而导致更深的恐慌和不自信。   “其实,精于专业也是一个好的方向,比如它们的奶酪,比如它们对葡萄酒的品质追求,比如它们对时尚的追求,不一定要大而全。换句话说,比如我,并不需要真的懂如何做出奶酪,只要提供好的条件和激励方案,就可以请那些真正专业的人来研发,那比我自己学会所有的细节来得有效率吧?”   听着她侃侃而谈,好像时光一下子回到了之前我跟着她在浙江下工厂的日子,熟悉又激动。   “你说的意思其实是指你明白了如何管理,如何高效,再用这种思想指挥你的日常。”   她面露赞许地点头:“如果我的理解没错的话,这才是法国真正的内涵,也是它们如此尊重思想先驱的原因。”   放到我的专业上,一直苦恼我的正是在这里不乏画技了得的能手,甚至几岁的小孩都能对绘画门派聊上半天。或许在国内我还算不错,可到了这里就是挺普通的,并且从思想上,我从小接触到的为人处世和价值观等等,又和他们是如此不同。我迫切地想有些名堂,想像曾经画的那副《生》一样一举成名,得到财富和机会。最终这种思想让我走入了误区,又在每日为生计操心里越来越焦虑和疲累,以至于我的专业越来越普通,我的人也失去了自信,这样恶性循环着,每一日都感觉痛苦。   “铃珑,别想太多了。”她轻声唤我:“摆在你面前的美食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享受每个当下,你会发现很多平时忽视了的细节。”   我带着被她看穿的不好意思笑了下,问她:“如果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再也没有那些让人惊艳的灵感了,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那种暗含着怜意的眼神又在她眼里出现了,这次却没有让我感到怒气和急躁,也许是我困在混乱盲目状态太久了,心底一直渴望着找回曾经笃定的自己。   良久,她看着我说道:“好好享受每个当下,这就是你最需要做到的。吃吧,慢慢感受食物在你嘴里的感觉,体验它们顺着食管滑下,最终给你带来的满足感,直到在脑海里体验到你和食物完美融合在一起。”   听她说着,我照做了。   这种办法和绘画里讲的意识主导行动差不多,很多年前我就会了,并且,还曾在一个人身上体验过。   那是一段被我深埋在身心深处的记忆,深到我许久不曾想起,甚至以为已经遗忘。   这一会,却全然忆起!   ☆、第72章   第二站是卢浮宫,一座存在了八百年的古老建筑,汇集了几万件藏品。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选择来法国学绘画的原因之一,它有比较好的艺术氛围和条件。上至教皇下至平民,从和平到战争,从爱到恶,在这里犹如走过了历史长廊。   很多作品带有鲜明的宗教色彩,就像他们不能理解我国的玉皇大帝和太上老君,我也不太能理解那些普通的娃娃加上白翅膀就叫天使、加上黑翅膀就叫撒旦一样,就算凭借技艺,也只能学其形而不能理解其意,这应该就是文化差异。   以往国人以裸~体画为伤风败俗,使得我们在发掘人体之美上落后西方美学。时代变迁,而今,我们也可以坦然地面对这些算是大尺度的画像和雕像了。   不知这次是跟她一起来的原因还是经过上午的聊天让我稍微换了种心情,以前来看的时候更多的关注的是分析他们的绘画技艺处理和构图,还有色彩搭配,而今次,我把注意力更多放在了领会每幅画的韵味上。   每个男男女女,每个人物,他们在整幅画里起到什么作用?当从这个角度思考的时候,每幅画就变得生动起来,像加了特效,仿佛可以听见他们的争吵,可以听见号角吹响,可以看到战马奔腾即将带起的烟尘,当然还有少女含春时的直白和魅惑,这与国画里讲求的意境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到《自由引导人民》这副非常著名的浪漫主义画作时,我详细地跟身边的她讲述了我所知道的背景,画家通过头戴弗吉尼亚帽子,光脚露半边肩膀让这位粗壮的女人神化,让她代表了自由,同时,通过周围的人物的衣着和动作,隐射出画家矛盾的心理,他既希望自由引导人民获得革命的成功,又丑化了这群代表了革命军的人。   “这就是这幅画的魅力所在,画家赋予了它深刻的内涵,让人们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来解读。”我总结道。   “那你呢,希望自己的画达到他的这种高度,还是仅仅只是一个生活的手段呢?”   “你听过吗,纯粹的艺术家多是穷苦的,他们饱受生存的压力和疾病的折磨,没有几个是幸福的。就连画作很多都是死后才出名的。教授希望我们能纯粹,可是连活都是问题了,要艺术和纯粹有用吗?”我很直白的说出了我的见解,并且这也是导致我现在的学业如此不顺的主要原因,当你的心都不认可教授们的指导时,如何能达到他们的要求?   “所以,清华毕业生也改行卖猪肉了,不再奉行清高,接地气鼓励学生行行出状元。”她笑眯眯地打趣,半点没有身为上海人应该维护本土名声的自觉。她说:“延伸起来又是一个与哲学有关的话题了,估计几天几夜都讲不完。”   我半佩服半开玩笑的问她:“你到底是怎么长成的,估计是带着几辈子的记忆投胎转世的吧!不然怎么懂那么多?”   她拉着我继续往前走,小声地说:“要真是那样,你怕不怕我?”   我也小声回复她:“不怕,正好我现在迷茫,你可以好好引导我。”   “呵呵,说起来,你以前身上的那些锐劲和想法都挺好的,现在呢,都跑哪里去了?”她装模作样在我身前身后寻找。   以前的那种熟悉感一下子就回到了我的脑海,我笑着搂过她的肩说:“别找了,看画吧!”   说来也巧,后面连着几幅都是特别裸~露的女神像,尤其是拔士巴收到大卫的来信这幅,昏黄的灯光透着暧昧,却独独特别突出半边乳~房,樱红的一点,给我留下了特别深的触感,同时心里酥麻着,连带的搂着她的肩膀的胳膊也觉得不自然起来。   当看到《说给维纳斯的私密话》这副雕像时,更是受到了特别大的刺激,在姣好的头像旁竖着一具完整的少女身姿,匀称修长,让人有一种想抚上去的冲动。   我收回了搂着她的胳膊,掩饰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再看半个小时我们就出去,不然他们要闭馆了。”   “好!”   她简单地回了一句,就换到了下一个。   而我,在她从容的背后,是那么明显地看到了她无处掩藏的透红耳垂,心里不免又开始了另一番遐想。   简单吃过后,我们租了车直接开往索姆亚眠小镇。一个小时的车程里,我终于问起她的婚姻:“周姐姐,你结婚了吗?”其实昨晚就想起来她结没结婚的问题,今天一整天都在看和思考,直到现在,在这个相对比较私密的空间里看似随意的问了出来。   她应该也是累了,一直坐着没动静,连我的问题也是在过了好半天才回道:“没!”   我瞟了她一眼,见她沉静地看着前方,便问道:“为什么?”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她订婚也有三年多了。   她轻声而简短地哼了一声,道:“你也想催婚了吗?只是你是以什么资格呢?小妹妹还是――”尾声拖的很长,像是让我来补充一样。在她的话语里,我察觉出她的一丝不快,言语也听起来没那么客气了。   我尽量平缓地说道:“我哪有资格催你的婚啊,只是想起来关心一下。”   “谢谢了。”她秒回:“你呢,又打算什么时候结呢?”   怎么在她这话里听出了赌气呢?   特纳闷,我也没说什么呀!   我郁闷地说:“结什么?和谁结?”   “雷铭呢?”   “他呀!”我笑着说:“八百年前就分手了。”   她表现得很惊讶地问:“什么时候?出国前还是出国后?”   看她一脸迫切想知道的样子,我慢慢说道:“准确的说,在我们最后一次从浙江玩了回来后不久。”   在我说完后,车内一片安静,除了偶尔来往的车辆超车时的呼啸声。   “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   许久,她才问道,声音低沉着,让人听着就感觉她很委屈似的。   我一时也记不清当时为什么没告诉她,便带着这个问题直到找到预订的酒店并且住进去。   房间窗口正对着一片广场,此时灯火通明,几家酒吧闪烁着灯光,把夜衬得特别美特别梦幻。这会人也不少,三五成群,或坐或站,消磨着晚上的时光。渐渐,在眯缝着的眼里,弥漫成了特别动感的画面。   我拿出速写本倚在窗口那里描着,进入忘我的境界,直到人越来越少,我遗憾地放下笔,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   我转过头看向站在房间内的她,只见她又穿上了我的另一套衣服,蝙蝠衫加带帽牛仔外套,一副普通高中生的打扮,配上她的长相,特别乖巧。   我笑了问:“穿成这样做什么?”   她往上拢着头发俏皮地说:“不是来体验当地生活的吗?我想体验一下这里的夜生活。”   “你确定?”   回答我的只是她的白眼和绑好了高马尾开门的背影。我连忙说:“楼下等会我!”   我也把头发齐耳朵那里往后招了起来,露出了额头,穿了件前开半襟的休闲衬衫,临出门前刷了一层水晶唇彩。   快步下楼后,就见她靠着墙单脚点地扮酷的样子,我笑着走过去站到她面前说:“要帅得像我这样。”   ☆、第73章   我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弯着腰侧着头坏笑地靠近她,像这种姿势已被我不止一个女性朋友说过特帅特牛痞了,所以我很自信地看着她。   没超过两秒,肉眼可见她脸上泛起了红,不一会就蔓延到耳根那里,像一颗诱人的葡萄呈现在我眼底。   我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站起身不自然地说:“不逗你了,走吧!”   “Please be my knight tonight!”   她在我身后快速说道,羞红着脸,坚定的看着我。   语句很简单,我却不知道knight的意思,下意识看着她,希望她能解释清楚。   她没有解释,而是上前挽着我的胳膊,和我一起出了门往正对着的那家最热闹的酒吧走去。   到底是让我做她的什么呢?答案在进到酒吧十分钟后我就大概明白了。   我要了两杯水果甜酒,和她坐在吧台那,她挺兴奋地左看右看,末了说:“和美国的很不一样,都没什么人跳舞,跟咖啡馆差不多。”   “呵呵,这是小镇。”我把玩着杯子告诉她:“你说的那种应该是迪吧,专门跳舞嗨的地方。再说了,这个点还在这里的人估计都是来猎奇的,寻求一夜情的比较多……”   话还没说完,就过来穿西装打领带的男的,胡子刮的特干净,在灯光下泛着青光,坐到了她那边,摇晃着酒杯问:“小姐,有幸请你喝杯酒吗?”用的流利法语。   我忙不动声色地贴近她耳朵说:“他要请你喝酒。”   “那我应该怎么办?”   “答应啊,反正有免费酒喝。”   “不要,”她小傲娇的说:“我从来不喝陌生人的酒。”   “那是,你不缺钱啊!”   她捶了我一下说:“缺钱也不能喝。”   “好好,随你!”   “你也不许喝!”她突然这么说出来,霸道的让我惊讶,“你经常喝别人请的酒?”   我特同情依然保持着风度等着答复的男人此时还能对我笑,估计他以为我们在商量喝不喝的事,耐心还不错。   “大小姐,先别管我喝不喝,先答复他吧,人家还等着呢!”   她这才转过头去,手却搂上了我的肩和我贴的很近地对他说道:“抱歉,我更想喝她请的。”   她说的英语,那哥们显然英语欠佳,结巴着说了几个ok就走了。   “so,你还没告诉我是不是经常跟陌生人喝酒呢?”   “这很重要吗?”   我脱掉了外套,随意地跟她聊着。   她也脱了外套,露出了好看的锁骨在迷离的灯光下透着性感,不由得让我回想自己穿的时候有这么好看吗?   “重要!”她简洁明了的告诉我态度。   我理了理记忆,说:“偶尔吧。”   “就为了喝免费的?”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似乎挺在意的。   “严格说来,更多的是社交,那段时间我法语还不好,这样可以练习。”   她这才收回了一直看着我的眼神,点着头说:“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虽然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却明显的情绪有点低落,闷声喝光了酒,又自己点了一杯龙舌兰鸡尾酒。   这种调酒可比水果酒度数要高很多,并且后劲很足,她却面不改色地跟喝开水一样,一杯还没喝完,又来了一个男的,亚洲面孔,说着英语,一口韩国腔,问能不能坐她旁边?   她直接点了头,两人就热聊起来,估计聊的是各自的糗事,没一会就笑得快贴到一起了。   虽然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这是她的自由。我就自己坐在旁边,特别希望手边能有一枝烟。   “嗨!”   一个个子高挑的老外美女走了过来,坐在了我旁边。   我没多在意地应了一声,玩着还剩一口的酒杯,打发时间。   “自己?”美女问的。   “哦,”我指了指周嫚婷跟她说道:“我和朋友一起来的。”   “你的女朋友?”   老外的五官真的好看,立体又大方,随便画点妆都跟明星一样,闪着浓密的睫毛看着你,确实很容易心动的。   我一边欣赏着她,一边摇着头说:“不是,普通朋友。”   “哦,哦!”美女居然从包里掏出了我刚才就想过的烟来,是女士吸的长过滤嘴,客气征求了我的意见后特优雅地点燃了,轻吸一口,只能用一个词形容:烈焰红唇。   我绝对纯欣赏的看着她,在国外,如果这么随便盯一个人看,大多会招他们反感。而在酒吧这种场合,就会好很多,尤其她是自己走过来的,不看白不看!   她问我:“来一根?”   “哦,可以!”   我从善如流,巴不得,就这样在烟盒里抽了一根出来,淡淡的薄荷香,很醒神,就着她的打火机点燃了,跟她一起吞云吐雾。   还没抽两口,美女对我说道:“你朋友喝多了!”   我这才转过头去看周嫚婷,韩国男人还在说着什么,满脸笑意,她也吃吃的笑着,却能听出已有醉意。我抬手拍了下她的胳膊问道:“怎么样?”   她很突兀地头也不回的抬胳膊挥掉了我的手,说:“我很好!”   既然很好,我也就继续抽烟,又叫了两杯水果酒,一杯送给老外美女,两人也聊了起来。   她已经参加工作了,在巴黎做小学老师,兼职模特,家就在这里。   这倒是很巧,我告诉她我们就是来旅游的。她很高兴的说要给我们当导游,还可以请我们去她家做客。   就在我们要继续聊下去的时候,她特严肃地指了指我身后道:“你朋友!”   我一转头,立马跳了起来,连忙追过去。   他妈的韩国棒子,没见她朋友在旁边吗?你往哪儿带呢?   我气愤地赶在他们出门前拉住了周嫚婷的胳膊,怒吼韩国棒子:“你他妈想干什么?”   他喝的也不少,满身酒意,硬生生地说:“她想吐,我带她去外面吐。”   “会几句英语了不起啊?”我气的用中文大吼:“她朋友在这儿呢,还轮不到你照顾。”   棒子听不懂也不放手,后来还是法国美女叫了老板过来,他才悻悻不甘地走了。   我只身架着醉得糊涂的傻女人跟解围的美女道谢,她真的特别好心,还帮我拿来了外套,在她的帮助下,付钱,又帮我扶着走到酒店楼下。   好在,喝醉的女人还算乖,我勉力站着谢绝了美女,她告诉我自己就住在酒吧后面,可以到那里找她。   “好的,有机会!”   我跟她道别,特吃力地半抱着周嫚婷往门里走,心里恼怒得很,既担心她难受又气她这么不知分寸。   就在电梯口那里,她突然大力挣脱起来,嘴里含糊说着:“不,不去。铃珑,铃珑……”   “是我,我在!”   听到她这么醉言醉语,我心里总算好受些了,紧紧抱住她哄起来。   ☆、第74章   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她没再挣扎,反而也紧紧地抓着我,跟我紧紧搂抱着,走进电梯,又随着我进到房间,门一关,她跟变了个人似的把我用力摁在墙上,力气之大,又突然,使得我的后脑勺在墙上撞出了很大的声响,头一懵,紧接着就是晕眩上冲,不等我从这股晕眩中恢复过来,她两手把住了我的脸,醉眼迷离地看着我,满嘴酒气地说:“铃珑,铃珑!铃珑,铃珑……”   一声一声,与其说是在叫我的名字,不如说她是在呼唤,一声声呼唤着,时而高亢,时而轻柔,时而快速,又时而缓慢得像是意识已被剥离被主宰。   醉的不轻!   我暗暗总结,忍着心底莫名的酸楚感,好言相劝:“我在,我就在这里,乖,上床上睡去!”   她不松手也不听劝,大声地吼:“不,你不在。这么久,这么久了,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我好后悔,你知不知道……”   后面的话语都掩在了她的嘴里,只听着一片含糊音,却足以击破我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心底那片坚硬的外壳就这么破碎了,那些被努力压制的掩藏的回忆和情意就这么涌出,化作了酸楚的眼泪,释意地流出来。   放她躺在床上后,她紧搂着被子的一角,嘴里依然嘟喃着:“铃珑,铃珑,不要离开我,铃珑,我想你,铃珑,你不要……铃……珑……”   这些代表了什么?   我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昏暗的灯光下床上躺着的人儿,她沉沉的睡去了,却不知道自己醉言醉语招惹了什么?   她因为醉酒,我因为晚睡,俩人都直到中午了才起床。她完全忘了醉酒后的事,一醒来反而追着法国美女的事不放。   “随便一个人你都能跟她聊那么久,还请她喝酒,抽她的烟。要想抽你可以自己买呀,我又没有说不许你抽。出去前我怎么说的,不是让你做我的骑士吗?可转头你就把我扔在了那里。”   我有猜到那个词与保护或者挡箭牌差不多,却没想到是骑士。说起来我也冤得很啊,尤其在听到她说允不允许、把她扔在一边的话,也很火大,争辩道:“你什么意思?到底是谁先把谁扔到一边的?我抽别人的烟,与你有什么关系?还需要看你的脸色吗?”   “是,我是谁呀?我根本不是你的谁,哪有资格管你呢?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气冲冲地摔门而出。   留我自己呆在房里,恼怒的很。过了半个小时后才平复了心情,拿好东西跑下楼去,一出电梯门就看到她自己蜷着腿坐在大堂沙发那落寞地看着街道。   如果她真的跑得要我到处去找,我肯定在找到后第一时间就跟她撂挑子了。可她这么乖的哪里也没跑,反而让我觉得她怪可怜的。走过去对她说:“先吃饭,吃了你说是转着玩还是回去,你决定,听你的。”   就这样,我们一言不发地吃完沉默的午餐,结完账上车后,问她下一步,她选择转着玩。   我开着车带她去了佩罗纳公墓,原因就是索姆本来就是二战时期的战场,当时反法西斯的同盟军在这里交战,所以这里跟巴黎的繁华和喧闹不同,肃穆沉静,遍布大片的墓园。   十字架一排排一列列整齐而洁净,放眼望去,宁静而庄重。   我选择了一角静静地观察着体味着每一丝情感的变化,她则是拿着相机走走拍拍。天不算暖,几乎可以说只有我们两人,在这片天与地交汇的角落里,各自缅怀。   昨日的热闹和今日的安静,好似生和死,瞬间翻转。   生,为何而生?   死,如何去死?   这是困扰着很多人的人生难题,简单的说是一睁眼和一闭眼的事,可是,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就像我的妈妈,我和爸爸几乎耗尽了所有家产,想留住她,让她能多活,让她活着的余下日子里能开心些,那么,这里面肯定是因为爱的驱使,如果死去,那肯定是带着我们浓浓的不舍了。   生呢,背负着前程、他们的期望、生存的压力,是包袱也是磨难。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找寻起周嫚婷的身影来,长久的负重前行的她应该比我更有经验。   她都能在压力里成长为了如此优秀的女强人,那么我呢?为什么日子过得既拧巴又苦闷?   她拍够了照片,朝我走了过来,特意外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和打火机递给我。   “买给我的?”   我明知故问,就是看她别扭又不好意思的样子,想逗逗她。   “嗯!”   她轻声应了,把东西放到我手里,自己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翻看相机。   确实,在这沉寂的空间里,思考人生哲理时,需要些可以让思绪飘散的东西。   我抽了起来,也是薄荷味的,这个细节让我笑了。   这个傻妞!   回亚眠去看了当地的教堂,或许与此地的历史有关,教堂里跟国内的庙宇一样,虽然没有燃香,却燃着一排排整齐的彩色蜡烛,比起其他地方的教堂来,更多了份诚意与生气。在那里的时候,还见到不少人自发的给那些燃尽的蜡烛续上。   站在教堂里,有一面墙上是一大片的窗户,由许多的各色彩色玻璃填满,在夕阳的光下,透着五颜六色的光,让整个教堂里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炫彩漂亮,夺人心神。   我不由得看呆了,没多久她也走到我身边,和我一起看着。   我低声说:“抱歉,早上跟你吵架了。”   她回:“这倒是忏悔的好地方!”   我看向她说:“那你也要跟我道歉,早上你说的是不是也很过份?”   她好似被我逼得道歉一样,叹了口气说:“好,我道歉。不过,随便抽别人的烟,我真的不认同。国外不比国内,有很多烟里有违禁品,万一中招了,你怎么办?”   “你很担心我?”   “废话!”   “呵呵,”我特满足的笑了,说:“好吧,以后陌生人的烟我都不接,行吗?”   其实和她在一起,我也有很多想抱怨的地方,前面我说过一点,她时刻看起来就是公主那一类的,而我就是那市井小民,差距很大,和她这么呆在一起,我就是那最好的陪衬和绿叶。   在国外,人跟人之间因为这些差异而区分的其实不算多,我本应该不在意的,却老是克制不住自己不去在意这些。   ☆、第75章   晚饭就在酒店旁边露天的餐厅吃的,因为这么近距离观察,我便接着昨天没画完的速写继续画起来,她坐在我对面慢条斯理地吃着,时不时喝一口咖啡,也没管我只顾忙自己的。   就在我画完,和周嫚婷慢慢享受着咖啡美食时,与出来闲逛的朱莉又碰见了,就是昨晚酒吧碰见我还抽了她一枝烟的本土美女。   她也看到我们了,不好不跟她打招呼,简单招呼过后,我们互相报了名字,介绍周嫚婷时,她自己说:“TING。”   这姑娘半点不客气坐到我旁边,问我们今天怎么过的?听我说看了公墓和教堂后,自告奋勇说明天带我们去另一片公墓,里面还有华人劳工公墓,还有没人带路就找不到的战场之类的。   我当然没意见,便把她的话告诉周嫚婷,说:“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体验吗?有她这个本地人带着玩肯定比我们瞎摸要好。”   她只是皱了皱眉头,也没反对。   我便和朱莉商量明天需要的东西,定好会面时间。她跟我介绍了好些美食,说明天让我们品尝正宗的法国美食。   “好啊!”   我也很高兴同一位美女聊天。和老外聊天基本上都是件舒服的事,他们百无禁忌,什么都能聊,并且他们特别懂得分寸,不会刻意打探隐私,也比较不在意那些小细节(私底下是这样,正式场合就完全变了。)   不知不觉聊起秀场的事就聊开了,她吐槽了很多说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根本穿不出去的设计。   “那你说,他们为什么还要展示出来呢?”   “理念,服装就是宣扬设计师的理念。也许他设计这件衣服时仅仅是在路上遭了鸟屎。”她说完我们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了我正打算告诉周嫚婷让她也乐一乐,可人家不领情,说了句:“我累了先回房,你们慢慢聊。”说完她就提着包走了。   我只好跟朱莉道别,同时解释了她为什么走的原因。   “我理解,”她笑着说:“你这位朋友好像对你的定位不仅仅是朋友哦!”   “啊?”我自作聪明地说:“姐妹,她把我当妹妹。”   “我可不觉得!”她笑着建议:“或许你可以问一问,问清楚了,对你们会有好处的。”   她不肯明说,我也只好回酒店了。   回去也没问成,人家早早睡了,我呢,体贴地把所有衣服洗掉,忙到很晚才睡。   第二天,朱莉挺准时的等在酒店楼下,我们三个人就一起出发了。确实,如果没有熟悉的当地人指引,任谁也不会想到蔓延千顷的田地小道里会藏着大片大片的墓园,有的碑上刻有中文字,有的就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应该是冬天的原因,一片萧索。   “每年当地会组织人来维护和祭奠,战争是残酷的,是全世界人民付出鲜血和生命才得来的和平,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在这一方面你们比我们做的好。”我由衷的说。   走出墓地,我们又去了一家小的博物馆,陈列的都是二战时的武器装备,胆子不大的还会觉得害怕呢!   周嫚婷对这里的兴趣比较大,我便和朱莉在外面边抽烟边等她。   “昨晚我说的事,你和她谈过了吗?”   “没,我回去她都睡了。”我如实说道:“在我们国家,很少谈论感情,也很少表达爱意。”   “为什么?”外国人都很难理解的。   “我们的文化里讲求含蓄美,雾里看花,云中捞月,太直白了,总会不好意思。”   “那时间不是白白浪费在猜测上了吗?你不说出来,别人怎么知道?”她开玩笑地问:“那你们那里的人结婚是怎么结的?”   “老一辈靠别人介绍,父母安排,现在好一点可以自由恋爱,但是,很多人恋爱前都会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考验和磨合。”   她摇着头说:“跟我们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奉行感觉,追求快乐,合则在一起,不快乐就分开。”   “你说的这种虽然洒脱,可是也有很多问题的。我们做不来那么洒脱,并且两个人在一起,也是社会关系的结合,频繁的分分合合,也不利于形成稳固的社会关系。我们骨子里追求稳定和和气。”   “哦,原来是这样。”   ……   “那你们国家有同性相爱的吗?有彩虹团体吗?”   她说的这些在我居于法国三年的时间里,也有了很多了解。和我以前的认知不太一样,世界卫生组织已经把同性恋从精神病分类里划了出来,不再把它当作病态。时尚圈里也不会刻意回避这类恋情,她所说的彩虹团体每年都会在各地举行欢庆和□□活动。只是公开场合还是要注意保持距离,大多数人是不会管你的私事,但是一些激进的教会份子会采取谩骂或殴打的方式歧视同性恋人。   所以我说道:“你所说的在我们国家肯定也有,只是,大家更隐秘一点,毕竟谁都不希望被另眼相待。”   “那你自己呢?对它是怎么看?”   她非常专注的看着我,我想了想说道:“我没有什么看法,用中国话说的‘顺其自然’,如果将来注定我要找个女性过一辈子,应该也不错。只是,现在谈这些,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她再一次惊讶了,甚至有些无语地说:“难道你们国家的人比较不在乎生命的流逝吗?还是说你们比别的国家的人长寿,可以浪费时间在等上面?”   这也是我所疑惑的地方,“难道两个人在一起只要有感情就行了吗?得过日子啊,柴米油盐,处处离不开钱,还有双方的父母要养,他们能不能理解,会不会反对?总之,很多问题不是说在一起就能在一起的。”   我说的这些无疑又刷新了她的认知,她无奈地说道:“你说的是问题,可是换个角度,如果你爱的这个人或者是你自己只有一天的生命了,你是拿来好好相爱,还是浪费掉,让彼此永远错过?”   这其实是一个世界共同的话题,假如……就……   她的假设我不敢深想,便下意识地走回博物馆里,看着正在拍照的周嫚婷发呆。   如果只有一天,三年前,我就已经做过这个假设命题,我当时的选择是,和她好好度过那一天。时至今日,那种美好的感觉依然留在我内心深处。   现在呢,如果生命只有一天,我会做出什么选择?   ☆、第76章   下午去了海边,严格说来只是一个入海口,却美的任何一个角度都可以入画,我被深深迷住了,坐在桥上支起了画板。   慢慢,阳光隐去,碧海蓝天在很短的时间里被一团团翻滚的乌云取代,像一场现实上演的没有硝烟的战争,多么震撼的一幕!   我并没有停下手里的画笔,而是更专心地画着,直到雨从一滴滴变成一条条落下,我才收起来奔进车里。却很快发现车里只有睡着的朱莉,周嫚婷不见了身影。   这个发现瞬时让我着急起来,连忙把朱莉叫醒,她也不知道周嫚婷去了哪里。   我只能打电话,一遍遍拨着,收到的只有冰冷的‘您拨的电话无法接通’,急得我大骂:“去你妈的!”   朱莉劝我:“不要着急,她或许是在哪里躲雨,我们沿街道慢慢开,她看到了就出来了。”   “好。”我心急地发动车,开着一档,一边开着,一边跟朱莉往四周看着,希望真如她所言这个女人能突然跳出来。   可是直到开到了入海口尽头,也没有一个人影,天色在乌云的笼罩下呈现出如世界末日般的灰蒙蒙。   她会去了哪里呢?   朱莉冷静地说:“看来她要么去了哪个商场里逛了,要么就是去了另一边,那里看海景比这边的视角还要好。这样,我们先去买雨伞,再去找吧!”   “等不及了,”我飞快说道:“你开着车跑一下商场,我去对面看看,晚会在这里汇合。”说完我便跑下了车,在倾盆大雨里跑过桥,又跑过狭窄的长廊,灰蒙蒙里往海岸望去,空无一人,心里顿时空了。   我不死心地怕错过任何一个角落,跑上沙地往更远处奔去,冰冷的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又顺着脖子领口灌了进去,从里到外冰寒一片,那曾经在寒冷里冰封的感觉是如此熟悉,我一如那天晚上那样,固执地跑着,找着,什么钱,什么差距,什么父母,统统消失了。   我向上天祈求,千万不要让她出事,千万要让她只是在躲雨,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什么苦都可以受,所有的苦让我来背!   就在我面对滚滚浪潮,考虑着她是不是被卷进了这大海里的时候,背后,风声里、雨声里传来了好似撕心裂肺般的喊声:“铃珑――”   分不清是雨水或是泪水,迷住了我的眼,却迷不住我的心,我快速地转身,透过雨幕,看到那个长廊上站着一抹黑影,那是我最喜欢的棉外套的颜色。   心无比激动的跳跃着,我很想飞奔过去,却傻了一样,像被定在了原地,动不了。   三年了,周姐姐、周嫚婷,这个给予我最动人的爱恋的女孩啊,天可怜见,还好你没有出事!   心越急,就越是动不了,甚至连开口叫都只灌进了满口冰凉的雨水,我只能痛苦的呜咽着,在风雨里,在这海浪声声里,在心里大喊着她的名字:嫚婷,周嫚婷……   最终,是她顺着我来时的路困难地跑了过来,原本秀美的黑发凌乱的贴着她的脸庞,把白皙的肌肤衬得更白更美,乌青的嘴唇发着抖来到我的面前,像趟过了刀山火海,历经千辛万苦,和我面对面站立。   我很想问一句:你敢不敢,敢不敢和我爱一场?   没等我问出口,她挥手扔掉了手上的东西,一把抱住了我,我们就在这海角边,深深的、紧紧的、不顾一切地拥抱。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刻意营造的浪漫,却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   朱莉开着车把我们送回酒店,一进门,我们就来到浴室,开着水龙头,第一时间帮着脱掉了对方身上湿透的所有衣服,顾不上去在意什么赤~裸、想什么害不害羞,只知道我们快冻死了,就着一个热水淋浴头抱着在浴缸里慢慢坐下来,随着水逐渐放满,我们才从瑟瑟发抖中慢慢平静下来,却没有分开紧抱着的手。   许久许久后,我才从刚才的激动里恢复过来,清了清嗓子问她:“你去哪里了?”   她把头窝在我的胸口说:“看快下雨了,我跑去买雨伞了。”   “然后呢?”   “不认识标识,迷路了。”   “所以你真的在商场里转?”   “嗯!”   我紧了紧抱着她的手,也舍不得责备她不打招呼乱跑了,她肯定是看我画得入迷了,想买伞让我可以继续画。   “你呢?”她抬起头,特别认真的看着我问:“你去海边做什么?”   我理着她的头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她轻轻地问道:“我有没有说过…你很美、很漂亮?”   她的眼神瞬时就温柔了,被水清洗过的眼珠特别明亮的看着我,一眨不眨。   “我有没有说过…我…我很喜欢你?”她语气轻柔,面色娇羞,出乎意料的说出了这句让我心跳如雷的话。   ☆、第77章   我极不置信的像被百万大奖砸中了那样惊喜地看着她,看了又看,嘴里喃喃地问:“你说的是我理解的意思吗?我没有听错吧!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心疼的抹向我的脸,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脸上已泪流满面。   她也红着眼眶坚定地说:“铃珑,原谅我,爱这个字,早在三年前我就应该告诉你了。是的,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她贴上我的嘴,轻轻含住我的唇,怜惜地说:“对不起,是我不够勇敢,是我害你受苦了!”   我极端不舍地离开她的亲昵,被拒绝的阴影导致我再次问道:“你知道你现在说的是什么吗?你确定明白这是你想要的吗?你知不知道,我会当真的?我如果当真了,你可就再也没有机会逃开了!”   “嗯!”   她含着泪点着头,双手捧起我的脸,她的眼直直地望进我的心里,摩挲着我的脸颊,她吐气如兰:“你敢不敢、愿不愿意和我周嫚婷,一起谈一场可能不太容易的恋爱呢?”   “有多不容易?”   “或许会有很多人不理解,也会有很多人反对,或许我们站在一起会被人指指点点,也许还会扔菜叶子臭鸡蛋,或者,我的父母亲人都不会接受你,再或者你会听到很多对你的质疑和很多难听的话,或许还有很多我们想象不到的可怕的事。”她面带忧郁地一项项细数。   我问她:“那你呢,你敢不敢和我谈一场悬殊差距特别大的感情呢?”   她笑着问回来:“有多大?”   “你是富甲一方的继承人,我是个带着病母的穷学生,而且还是个可能没什么出息靠画画生活的手艺人;你穿的用的都是锦衣玉食,而我忙起来可能就是面包夹菜叶或是清水煮面条,穿的也是普通牌子的衣服,有些还是打折的;你出行坐的是头等舱、宝马,而我只能用那些大众公交,坐出租还要考虑费用;更重要的是,你如果遇到难题了,我根本不懂也没能力帮你分担,当你在外面拼杀时,我连站在你身后的资格都没有!”说完这些,我很苦涩,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实在实在太多了。   她坐了下来,拉着我的手抚在她的脸上,依赖地问:“你会在我累的时候让我抱一抱吗?”   “会!我还可以给你按摩放松,能在你饿的时候做饭给你吃,在你难过的时候陪着你。”   她露出赞许的笑,说:“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很多,可是,我相信我们已经足够了解它们。相比于我所担心的外在因素和你所担心的差距,我更在意的是你敢不敢面对它们,敢不敢和我一起打败它们?”   “那你呢?”想起以前她一直回避的态度,我问道:“你敢吗?”   她亲着我的掌心说:“铃珑,这几年,我一直以为我彻底失去你了,所以,我跟老天祈求,如果时间能重来,我绝对绝对不会再逃避。况且,你不是说过,谁要是看了你身上的痣,就是谁的人了。”   她指着我的胸口笑着说:“现在,我看到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都是裸体坦诚的状态,有些害羞地捂住胸口,囧迫的很。   她也是,羞红着脸躺到了另一头。   我们谁也不想先出这个浴缸,傻傻的看着笑着,只觉得什么都不做,心里都甜的跟吃蜜了似的。   打破这个浴室僵持的是我父母的一通电话,我随便用浴巾包着自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出去了,把浴室留给了她。   电话里,爸爸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因为后天就是农历新年了,他希望在国外也能遵循国内的传统一家人能聚到一起庆祝。   这倒是我一直没有想起来的。和周嫚婷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腾不出心神去想太多别的事。   我说晚一会再告诉他。妈妈在电话里絮叨着老爸做饭难吃,又不听劝总是偷偷喝酒之类的琐事。我就站在窗口那里听着,脑海里勾画出他们争嘴斗架的零碎,也有一些想他们了。   洗完澡的周嫚婷走到了我背后,用一床毛巾被把我们包裹着,滚烫的呼吸吹拂在我的耳后,也撩拨着我蠢蠢欲动的内心,而被毛巾被包围起来的小小空间里,充斥着沐浴后的芬香,让我再也无心去听妈妈的话,只好草草挂掉。   “呵呵!挂那么快做什么,怕我偷听?”   此时听她说话的声音都能从里面听出几丝慵懒和宠溺来,难道真是因为表明心迹后,就再也不掩饰了吗?   我欣喜的握上她交汇在我胸前的皓臂,非常自然的低下头,连连亲了几下,又转过头笑道:“不是怕你偷听,我是想征求你的意见。”   “嗯,什么事?”   “后天农历新年,你愿意跟我去爸妈那里过吗?”作为我心爱的另一半,我自然是希望她能很好的融入我的家庭,又能和父母把关系处理好的。可我们和普通的男女情侣不一样,我既希望她能去,又担心她去了后要面对的许多事,况且她和普通的女孩成长过程不一样,她会怎么看待见我父母的这件事,我也拿不准。   “你希望我去吗?”没有过多考虑,她就问我。   “当然。”   我转过身,正对上穿着睡袍的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本就美丽的脸庞此时没有了现代的装扮,就连头发也只是随意地往后梳理了自然地垂在肩上,在我的眼里,那是比任何著名的雕塑还要真实还要绝美的存在,不由得呆愣在她面前,有一些冲动的想法,也有些身处梦中的不真实感。   她那好看的唇角在我眼前笑开弯成了新月,就连那出口的话语也犹如珍珠掉落在玉盘般迷人。   “傻了?”   “嗯,有点。”我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傻傻地说:“要不你掐我一下吧,狠狠地那种。”   “为什么?”   她笑着问我,手没有掐上来,而是向前一步和我正面相拥,她的双臂拉着被巾搭在我的肩上,头更是依赖地枕上了我的肩,她的嘴甚至就那么贴在我的脸角,兴致所至地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我。   这令我更傻了,热血上涌,手更像是拥有了自主意识般搂上了她的腰,很纤细,哪怕隔着厚厚的睡袍也依然能感受到手下那并没有多少肉的腰身。   我特傻地说出一句煞风景的话来:“太瘦了,力气要是大一点会不会捏折了?”   “呵呵,”她轻笑着:“要不要试试?”   我笑道:“我可不敢!”手往后紧紧地环抱住她,不能免俗地想着有什么办法或是仪式能让她真正的是属于我的?   “铃珑,我真的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踏实心安,能够和你抱在一起,这已经是上天厚待我了,我不需要孤独地熬尽今世,也不需要苦等来世就可以和我所爱之人在一起,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幸福么?”她痴儿般地说着:“希望真的有那种法术,可以把我们永远的变在一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在哪儿,你都会在。”   鲜少表露心迹又时常一本正经的她,居然说起一套套的情话来,并且像多数凡夫俗子一样,把美好的愿望和幸福与虚无的老天和法术联系在一起,她变了,变得感性了许多,而这个变化肯定是因为她对我的感情了。   意识到这一点,令我特别感动又很有成就感,不免有点骄傲起来,咬着她的耳朵问:“我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我就是想听她再多说一点。   她的耳朵真的很好看,自然有形,舒展而圆润,经常一红就像红宝石一样透着光,特别吸引我。此时被我轻轻咬在嘴里,口感极佳,需要特别大的自制力才能不真的咬下去。   她一边缩着脖子躲避着酥痒和异样的感觉,一边嗔怪:“你这样我怎么说话啊!”   “呵呵!”   我笑过后放开了她,如果再这么呆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和我想的一样,我们便心有灵犀地各自换好衣服决定下楼吃饭,顺便走走。   ☆、第78章   雨依然在下,却小了很多。   说起来,如果不是这场突然的暴雨,现在的我不会有勇气击破内心的壁垒,正视对周嫚婷的感情,所以,吃完饭回到房里,我们都坐在落地窗那里看雨。   我在看雨,她在看我。   “你怎么留起头发了?”   她穿的很淑女的坐在我对面,笑颜如花。   我理了下额前的头发说:“两年前,最开始是为了省钱,留长头发半年理一次就可以了。后来是太忙了,剪头发也费时间,反正烦了可以绑起来。”又笑着臭美:“留短头发老被误会,被美女以为是gay圈的,头发留长就没人这么想了。”   她没有表现出醋意,反而把我打量了说:“确实,如果不是你短发太帅了,也不会迷住了我这么多年。”   “真的吗?”我被逗笑了。   她往我这边倾着身子,单手帮我理了一下头发,眼神一寸寸在我脸上移过,让我的心里温暖一片。她说:“就是这么又帅又干净,怎么忘都忘不掉了。”   就在我感动的要落泪的时候,她又说:“我一直想着你,可你好像并不是。如果不是我让你陪我旅游,估计你当时巴不得我早点回国吧?”   因为她这番带点秋后算账的‘控诉’,我小小的回想了一下,虽然不至于巴不得她回国,却也不会有多热情了,毕竟经济压力在这里,我得赚钱。   想到这里,人不免有点从云层回到现实的感觉,我有资格谈恋爱吗?就连现在吃饭住酒店的所有开销都是用她的钱在付。   我抓住她的手,看着这双像艺术品般的手,有点认真的说道:“你知道吗,越是接近你,越是了解你,就好像此时我握着你的手,都会想,它们是真的被我握着吗?我真的有资格拥有它的主人吗?你的每一处在我眼里都太过完美了,完美到连想起对你的爱恋我觉得都是一种肖想。”   她的手就着我的手抚上我的脸,她眼里泛着温柔的光,她说:“我并不完美,我也有很多缺点,不够勇敢,不够坦诚,看到你对别人好,我会吃醋,看到你和朱莉聊着法语,我妒忌得发狂却又不表现出来,你看,我也很会装。还有,我厨艺不佳,工作很忙,谁要是和我在一起,很难享受到普通情侣相伴的快乐。而你,在我心里,是你都想象不到的完美。”   我沉醉在她的话语里,喃喃道:“我们这算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她笑着说:“我喜欢情人这种说法,我们就做一对普通的情人,把爱情里面的相爱、理解、扶持、陪伴做到极致,永远不分开,谈一场永远不分手的恋爱,你说好不好?”   我告诉她:“你把情话说的这么动听,我想离开都难了。”   “那你是答应了?”   “姚季昌呢,他怎么办?”   这个人的存在也是我一直克制自己的原因,现在我们讨论的是真正的在一起,必然就逃不开她的未婚夫,如果刚才在房里是冲动,那么现在就是回归了理性。抛开外在和内在因素,我不可能去做第三者或者插足别人的感情。   她轻叹着说:“如果不是跟他解除了婚约,我也不会主动跟你提出在一起。”   我连忙追问:“怎么回事?”   听到她说解除了婚约,这当然是件非常开心的事。而我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或许是之前被她明里暗里拒绝的太惨留下了阴影,总觉得她不太可能因为对我的感情而轻易悔婚。而现在她解除了婚约,其中必然是有很大的问题才导致她下定决心的。   我只希望,这个问题,不是因为姚季昌做了什么让她受伤害的事。   她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告诉我,明天同我一起去见我父母,等见了我父母后,再告诉我。   这怎么会与见我父母有关呢?   带着这个问题,后面什么柔情蜜意都少了些情绪,除了睡觉时间,其他时候,我整理我的速写稿,她画她的设计图。反正,对于都是绘图的一对,各忙各的肯定是常态,也见怪不怪了。   我父母住在离巴黎不远的镇上,靠近有名的枫丹白露宫,以森林景色闻名,比巴黎更适合修养。   相对于国内惬意自得的日子,法国要艰难了许多。他们为了长久留在法国,花了很大一笔钱购买了当地的公寓,前期看病照顾基本是坐吃山空,导致爸爸曾经偷偷去热闹的街头做街头艺人,后来,被我知道后,努力打工,减少了我这边的经济负担,他才改为偶尔去帮附近农庄做着采摘的简单临工,现在会接一些导游和翻译的工作,他本身当□□好的唱戏有时也被拿来赚点小钱。   开车去的路上,我把这些断断续续讲给周嫚婷听了。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态,或许就是想让她更清楚我的情况,不想有任何隐瞒她的事吧。   她听后,并没有如我所想的针对我的经济状况发表同情或是说些宽慰的话,而是语气特别平静地问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留在国内,像你刚才说的这些都不用发生?毕竟国内的消费水平比这边要低得多,而你凭着自己的能力说不定早已可以独挡一面了。”   是的,她说的这些我也是认同的。   看着前方整洁的高速路上蜿蜒的白色标线,想着爸爸之前跟我说的话,我缓缓说道:“这大概就是爱的力量吧!爸爸对妈妈的感情比我想象的要深的多得多,他希望能尽力完成妈妈的心愿。”父辈的感情平时可能很少表达,可一到关键时刻,比起年轻的一辈大难临头各自飞要更牢靠更厚重些。   “在感情方面,你或多或少继承了他们。”她看着我说:“你不也是哪怕自己过的那么辛苦,那么不开心,甚至在学业里迷失了,也苦苦撑着吗?”   被她完全理解的这个事实感动了我,顾不得在高速路上的行车安全规范,我腾出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然后说:“对你,我也能做到。只要是能让你开心的事,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尽力去做的。”   她痴痴地带着些忧伤的说道:“可你这样,我会很心疼的!”   ☆、第79章   我们到的时候,爸爸刚刚帮妈妈做完复健,累得满头大汗。见状,我连忙上前接着做收尾工作,帮妈妈穿好衣服,又帮她洗脸,梳头的时候,爸爸突然说道:“让周丫头帮忙梳吧,你赶紧做饭去,好不容易回来趟,让你妈改善改善,让你爸爸我也休息休息。”   “啊?”   做饭是应该的,但是留下周嫚婷这让我有点诧异,并且时隔这么久了,他居然还记得只见过一面的她,并且这么不客气,反正挺让我想不通的,也因此表现得犹豫了一点。   周嫚婷倒是接过我手上的梳子让我出去做饭,她留下来和我父母三人待在房里,后来还把门给锁上了。   忙了两个小时,我做了五菜一汤,端到桌上摆好碗筷了,他们都还不出来。其间我还借倒茶为借口想看看他们到底在干嘛,人家根本都不理的。   我只好百无聊赖地把家务做做,洗衣服,扫地,拖地,饭菜都凉了,爸和周嫚婷才扶着我妈出来。   爸爸一脸严肃,妈妈不严肃,却也不怎么高兴,而周嫚婷更是借着头发的遮挡面都没露给我。   “看什么看,菜都凉了,热热去,总不能让你妈吃冷的吧!”   我怎么了我?   猛被吼了这么一嗓子,吓了一跳,我满腹不满加委屈地热菜去了。   爸爸一如既往地猛吃,我坐在妈妈旁边照顾她吃饭,周嫚婷端着碗吃的很慢,不抬头也不说话。   我看的都快疯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就在我纳闷时,吃了三碗饭的爸爸把碗筷很大力地放到桌上,吼我:“有一件事,刚好周丫头也在。钱铃珑,你老实告诉我,你跟这周丫头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这突然的转变让我吓了一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嘴笨的问:“什么怎么回事?”   爸爸手指哆嗦地指着妈妈激动地说:“你知道你妈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三年前……”   周嫚婷特反常地大喊了一声:“叔叔――”那么一瞬间只看到她眼眶红的特明显。   “周丫头,你别喊!”爸爸抬手阻止她道:“她不小了,能分辨是非,也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了。”   “三年前,在我们家镇上,你知道发生了件什么新闻吗?想我和你妈妈虽不是什么有名气的明星,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走在街上,十个人里面得有九个半人认识我们。我们日子过得好好的,谁曾想突然有一天,大家对我们的喜爱和尊敬变成了指指点点,大家明里暗里讨论议论的是我的女儿跟个女人谈恋爱的事,说我的女儿是个同性恋!”爸爸边回忆边说着,事隔这么久了,他的言词间依然激动不已,可见这件事给他们带来的震惊有多大。   我傻眼地听着像天方夜谭般的事实,并在他们所有人的反应里确信:爸爸说的是事实,而这个事实他们都知道,我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你妈妈看了手机上的新闻后直接就气得脑出血,得了中风,到现在落得个行动不便的地步。你说,今天你老实告诉我和你妈,你是不是同性恋,你和这个周丫头到底是什么关系?”   后面的几个问题他简直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吼出来的,连妈妈也流起泪来,嘴里劝着:“别吼孩子,让她好好说!”   我傻着眼看着满脸愤怒的爸爸,又看看因为心疼我而哭着的妈妈,在这个震惊的事实面前,我脑海里得到了一个清晰的认知是:原来,我妈的病和她所受的这所有苦都是因为我;原来,导致我们这个和美幸福的家庭变成现在这样背井离乡的那个人是我;原来,我所有曾经埋怨、不理解留在法国的根源在于我自己!   原来,世上真的有神明,原来,我曾在佛前许下的愿言真的成了事实。   可是,我说的是,所有的苦让我自己来背,与我父母何干呢?   我呆愣的看向也心疼的看着我的周嫚婷,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混乱的内心,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安放所有人!   “你倒是说啊,爸爸妈妈就你这么个女儿,以前不告诉你就是想把这件事永远瞒下来,让你可以依然开心的生活。可现在,我们都躲到法国来了,她还是找来了,这说明了什么?这还是姐妹同学情分吗?”   爸爸挥舞着他因为做农活已变得粗壮的大手,铁扇般挥得都能听到风声呼呼作响,提醒着我这几年里面他的艰辛和隐忍。还有妈妈,曾经姣好的用来跳舞的身姿,因为常年行动不便已瘦弱变形佝偻着,只能靠在桌子上使不上力地为我心疼的急得哭的样子。   我的眼里终于流下泪来,跪倒在他们面前,诚心的忏悔:“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和周姐姐就是好姐妹,关系好而已。这次在法国碰见也是因为工作偶然相遇的,不是你们所担心的。女儿不会做让你们担心的事,自然也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妈妈急着揪住我肩头上的衣服想把我拉起来,爸爸红着眼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我直愣愣地跪着,只有眼泪自发的流着,那种我已不是我的感觉又来了,我不知道除了继续跪着,我还能做什么?   周嫚婷,周姐姐,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想着什么,或者说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在所有的感情被我如此全面否定后还能把我拉起来,一面劝着我妈,一面收拾着饭后的残局。   她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跟我说,也没有来找我说哪怕一个字,只是固执地把整个客厅和厨房收拾好,在我和我爸不正常的时候,照顾着我妈休息。   ☆、第80章   大年三十,阖家欢庆的日子,在我们这个家里却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我死死的躲在房里,看着床脚的一个污渍发呆,就那么觉得我对于周嫚婷和父母来说,应该就是这个污渍,除了看着心烦就是应该被擦掉,我做不好让他们都开心,也不值得他们对我好!   直到周嫚婷亲自来叫我,让我送她去机场。   看着她明显憔悴的容颜,却又倔强的挺直着腰背跟我说话的样子,我愧疚地只能低头拿着钥匙跟她下楼。   估计她已经跟我父母道过别了,爸妈坐在沙发那里,对我嘱咐:“好好把人送到机场,就回来。”   我眼都没抬一下,‘嗯’了一声率先出了门。   她在我之后过了好几分钟才出来,等她一上车,我就启动了车子开向巴黎机场。   一路上,她依然没有言语地看着窗外,独独留了个后脑勺给我。我想她肯定是恼我了,任谁碰上像我这么孬种的对象都只会觉得倒了八辈子霉吧!   机场,我陪她等着。   繁华的都市反映在机场就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来人往,从来不会缺少热闹和喧哗。   可是,在我和她之间,却是那么静,静到我把所有事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从口袋里掏出她给的纸包递过去,说道:“这几天也没把你陪好,剩下的钱你拿回去吧!”   这里,我真的鄙视自己,就通过这么简单的动作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和这些天来所有的温情归为简单的雇佣关系,甚至连同昨天对她造成的伤害也一并省略了道歉和解释,言语里我甚至都能感觉到理所当然的理直气壮。   她没有接,而是亭亭起立,整理了包的带子,看了看滚动的信息提示牌,然后说道:“当初我们协定的不包括陪不陪好这一点。你做到了你承诺的,我付我承诺的,很公平。”   她真的特别好,不仅人美,还按我最希望听到的说给我听了,这让我放心了不少,把纸包放回口袋里,对她认真说道:“我知道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所以,我要把我的祝福告诉你,希望你以后遇见的每个人都比我好,如果可能,最好是个好男人,拥有幸福的家庭,再生上几个漂亮的孩子。”   她一直闪烁着美丽的眼睛看着我,没有回话,也没有阻止我,所以,我又说道:“以后,我会自觉地不出现在你面前,不会再让你心烦了。如果能忘了我最好,实在忘不掉的话,你就只当我是那个不懂事、只会惹你生气的小妹妹吧!”   小妹妹,这三个字,曾经,我是那么介意被她再三提起,又是那么希望能改变她对我的定位。而今,由我提起,真是莫大的讽刺!   我心灰意冷,呆不下去了,转身向外走去。   她在身后大声喊:“铃珑,再见!”   是啊,我没有跟她说再见,不说就代表了永不再见,聪明如你,难道不懂吗?   我一直站在机场外,看着她的那趟飞机起飞,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回家。   一切都恢复成了开始的模样,爸爸还是那个爸爸,妈妈也还是那个妈妈,他们绝口不再提起任何与周嫚婷有关的任何事。我们和睦地准备年货,吃团圆饭,照顾妈妈睡下,又陪着爸爸喝了点小酒,直到他也睡下。   在农历守岁的时候,我待在自己房里,对着空白的画板想画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下笔。   心,空了!   而那个带走了我所有心神的女孩此刻正在飞机上度过她特别的新年。   泪,就这么流着,我紧捂着发疼的胸口,痛得快要窒息。   我好恨,恨自己为什么身为女儿身,恨那个爆出新闻的人,更恨我自己!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年,和周嫚婷之间再也没有联系。好似那些重逢的日子真的像是梦一场不真实,却还是留下了许多,它们切实改变了我的思想和生存状态。   凭着她留下来的钱,这半年我没有再去打工,而是没日没夜的留在父母身边画画,这时画画的状态特别像之前去沙漠画《生》时,不是为了画而画,更像是画情绪,画心底涌动的东西,我不再为了标新立异而刻意地画怪物。   最开始,我只是按部就班地把和周嫚婷在一起的那些速写规矩地完成,或写实或抽象,却总是不满意,直到有一天完成了一幅满是墓碑的画作后,做了一场恶梦,梦里,我看到周嫚婷被那些孤魂野鬼缠着痛苦无比,想救又救不了,这种无力感在现实中延伸了,我直接调兑了一盆类似鲜血的颜色随手发泄般泼到所有画作上,看着那些颜料掩盖住了它们原本的色彩,把所有的画作都变成了一片红。   我痛快的哈哈大笑,把跑上来的爸爸吓得不轻,最终,在他的陪伴下,陷入癫狂状态的我胡乱画着,在每一幅被毁掉的画布上重新作画,随意调和颜料,有时候甚至都不调,直接用手把一管管的颜料直接挤到画布上,脱离了画笔和工具,直接上手。   在这种状态下长达一个星期后,才像是把内在涌动的气流全部发泄出来后,才算罢休。   学期末,抱着被劝退的心态,我带着这些画作在爸爸的陪伴下去见教授。   事情的经过其实我并没有怎么参与,只知道教授把爸爸留下来谈了好久,后来就有了我人生中第一个在教授的主导下的画展。   在这里要特别感谢这位无私的法国教授苏恩,她是纯粹的艺术家,把她所有的关系和人脉都用在了这次画展上,推出的第一天便震惊法国的美术圈,并且得到了大幅的报道。自此以后,我被戴上了几顶帽子,‘最年轻的批判主义画家’、‘美术界的疯子’、‘思想爆破者’、‘美梦终结者’。   按我自己的总结是托了教授和恐怖袭击事件频发的福,在大家眼中平和的美景之下,其实危险正在或已经来临,这就是我的画展的主题。走进去,二十幅大大小小的画作通红一片,粗看时,触目惊心,毫无章法,大胆的用色代表了被毁掉后的触目惊心,再细看,毁掉的背后,正是一幕幕代表了美好和祥和或是祭奠的画面。   包括我自己无数次走在里面,接受很多人的询问时,也经常会恍惚,因为这些画确实出自我手,却又不像是我本人所画。如果是此时的我来画,很多的颜色搭配和技艺肯定不会那么用。真要我解释,那估计是被哪个故去的画家附体了吧!   虽然我的状态不佳,画作却收到了好些邀请,来自一些欧洲的小国家邀请我带着画作去他们国家办画展。   这里,我得提一下朱莉。她来看我的画展时和我成了要好的朋友,也是通过她,我认识了后来的经纪人罗伯特,他不仅签模特、演员,还签好的艺术家。   这次的欧洲画展之行,就是他主要负责接洽的。陪同的有朱莉,那会我的精神状态让爸妈很不放心,我也害怕单独去陌生的地方见陌生的人,所以,便邀请她作为助理兼好友同行。   ☆、第81章   时间进入2001年,欧洲之行结束后,我在艺术界算小有名气了,在经纪人的推荐下,我开始了长达半年的接单生活,主要是给一些比较有身份的名媛和明星太太画一些比较私密的画像。   为什么接这种工作?一是我需要生存,二是他们刚好需要,再就是说不上来什么原因,我总觉得多结交些这类人没什么坏处。   跟画人体模特不一样的是,我会详尽地跟她们沟通,选择一些意境,有时候还会给她们穿上由我设计图案的服装,如果她们愿意,我也会给她们搭配首饰之类的,真正把私人定制这个理念融入到了绘画中。   收费不低,画的也算顺利,真正比较难的是设计服饰和前期的准备工作。   我设计的服装其实很简单,类似于把我国的汉服简化了,主要材料是绸缎和丝绸,还有一些绢布。布匹是从国内定制的,所以,后期我在巴黎租了一间公寓用来自住,也用来当工作室。朱莉自然成了这里的常客,她会帮我提供建议,还会帮我试穿请人制好的服装。   新年过后几个月,发生了一件事,之所以单独拿出来说,也是因为算是振奋LES群体的大新闻。就在本年五月,冰岛第一位女总理公开出柜了。当然世界上有很多女性勇敢的出柜,可是作为一国总理,她的出柜代表了政治圈的一定走向。   在我完成越来越多的私人订制画作后,有一天,罗伯特建议我可以准备自己的服装秀了。   这个建议我是怀疑的,毕竟我并不是服装设计出身,在巴黎这个汇聚了几乎全世界优秀服装设计师的国都,会不会还没露头就被拍死在水里了?   “想开点,既然他这么建议,那肯定是有他的考量。反正你给每个客人设计的衣服他们不都高兴的买下了吗?要知道他们出的价格可比那些批量生产的品牌贵多了。要相信自己!”   朱莉随意地坐在地毯上一边劝我,一边帮我整理着布样。   不管她怎么劝我,我总是愁眉不展,办服装秀能和办画展差不多吗?办画展我暂且什么都管不了,更何况办服装秀呢?   我知道一场服装秀该如何操作,可是,涉及到场地、模特、灯光、调控、宣传等等,这就不简单了,那些钱谁来付?如果没人捧场,那不是亏得毛都不剩了吗?想想就头疼。   后来还是罗伯特带着金主亲自过来才给了我一颗定心丸。原来金主是巴黎时尚圈里有名的二公主珍妮,有钱的是她爸爸,涉足多个产业,而她本人则是以败金和个性出名。   我是这么认为的,她看到了我设计的服装里融合了法国的古典和中式的传统飘逸,所以才想资助一场与众不同的服装秀。至于能不能成功,她并不在意,反正都是花钱,怎么花都是花。   从她跟我说话时的傲慢和漫不经心就可以看出来。如果换成几年前的我,或者换成是周嫚婷来这么跟我谈,那铁定谈不拢。   现在的我不仅认清了现实,还希望能抓住这个机会。收了珍妮的首批资金后,我开始全心投入,还为此专门请教了特别懂国画的妈妈。她的身上既有江浙女性的温婉,也有国学才女的秀丽,相比于我总是追求对比强烈的色系和图案,她反而推崇淡雅和简单。   “繁琐,华而不实,这是很多人现在的通病。要堆砌词藻,还是简洁明要呢?我们其实要跟祖宗学习,能一个字说清了,绝不用两个字。国画里,讲述意境,讲求留白,真正经久不衰的肯定是越品越有味道的。”   妈妈的身体渐渐好转,虽然还不能自如,但是照顾自己已没多大问题,这也是促使我越来越努力的原因之一。像这样跟我讨论画作和学识,也是最近半年才有的事。从某种程度上,她把我放在了跟她同等高度的画家位置,或者说她已经用看一个成人的角度来跟我相处。这些都提醒着我不再是小孩子了,要更努力!   经过三个多月的筹备,服装秀在炎热的夏天正式拉开帷幕。   除了聘请的模特,我、朱莉和珍妮都亲自担任了模特一职,并且首创所有男女服装全部由女性模特走秀。   当女模特穿着秀雅绝美的女装走过一轮后,又会换上飘逸俊秀的男装上台,最后,分别由两位女模特各穿男女服装并排上场展示,把俊秀禁欲之美展现到了极致。   服装秀的高~潮部分是我、朱莉和珍妮的两次上场。中场时,我披着已齐腰的长发,仅在后面以丝带捆绑,身穿白色长裙,胸口作抹胸设计走在中间,她们两则是贴着假胡须,穿着带点中古时期的蓬蓬秀男服走在我的两边出场;结束时,则反过来,由我挽着男子发髻,身穿比较汉化的长袍,她们则是头戴面纱,身穿女服,一左一右跟我出场。   在现在这个讲求个性的时代,算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一点落在了我的身上,说来算讽刺吧,曾经姚季昌总是骂我不男不女,而今我却正是因为这一点受到很多人热捧和喜欢。   可雌可雄,切换自如。这成了我最大的特色和优点。当媒体大篇幅把我和朱莉拉扯到一起,人们开始猜测我的性取向,开始猜测我和朱莉、珍妮之间的关系,每次露面这都成了他们必问的话题。   我的职责就是保持神秘的笑,应对他们的任务就交给了她们两人,原则是不承认也不否认,打太极。   总的说来,经纪公司还是很保护我的,除了必要的露面和活动,我的重心还是学业和绘画设计。   所有科目里,我投入心力最多的是雕塑。这一点和国内也不同,美院要求每个学生都要修雕塑课。雕塑在罗丹去世后就鲜少再有名家,并随着科技的发展,那种纯粹追求美感和意境的雕像就像落伍的物品慢慢退出了世界舞台。然而,一个好的艺术家必须要学会在物品里融入自己的情感,不然,所有物品摆饰都跟量产出来那么千篇一律,还能叫艺术品吗?   当然我并不关心大家对雕塑的看法,只是当老师让我们每人交一个作品后,摸着那一团团细腻冰凉的泥巴时,脑海里浮现最多的还是多年前就已镌刻在我内心的容颜。   不知她过的好不好?   说起来,这段感情总归是我做了逃兵,是我对不起她。她不与我联系是应该的,而我也没有脸再联系她,就像我在机场对她说的,忘掉,既可以让她好过些,也可以把她从这段不被世俗接受的可能伴随着的是不光彩的感情中脱离出来,继续她公主般的完美人生。   ☆、第82章   本以为再次踏上祖国的热土至少还要等上一年,没想到,我们这批融合了中西特色的服装秀得到法国外交部的邀请,定于十一月份在上海作为标志着中法友谊的节目展示。   这代表了莫大的殊荣,直接由罗伯特和珍妮答应了,而我自然是要同行的。   在回国前,我回家住了几天。一如既往地做饭做家务,闲时就画妈妈。   有一天,爸爸不在家,妈妈一直看着我,看着看着就哭了。在我劝慰她的时候,她摸着我的背脊问我:“女儿,你还想着她,是不是?”   “谁?我没想谁呀,我就是想您和爸爸比较多。”我装蒜。   知女莫若母,她压根不信,而且告诉了我一个关于她的往事。原来她在大学时就和爸爸谈恋爱,本来约定好毕业结婚的,那时也没想过回国。后来在快毕业前,她对自己请的毕业作品模特产生了异样的感情,这位模特是法国人,一名20出头的女孩。   “这件事让你的爸爸觉得受到了侮辱,他情绪特别激动,都快要杀人了。所以,我只能选择和你爸爸提前回国并且完婚,而且直到这次病重才再次来到法国。”   妈妈搂着我,拍着我的肩说:“铃珑,妈妈能理解你会对一个同性产生这样的感情,也知道你用情多深,内心的痛苦就有多深。事实上,让妈妈震惊的不是你爱上同性的新闻,而是让我再次想起了三十年前我辜负了一个女孩的过去,是强烈的负罪感和愧疚让我生了病。而你的爸爸,他一方面是出于爱你,更是因为曾经妈妈的事留下的阴影才会如此逼迫你。”   她哽咽着说道:“周丫头很好,她很爱你,也很勇敢。那天,她跟我和你爸爸祈求让我们同意你们在一起。是你的爸爸跟她打赌,你根本不会承认对她的感情。因为,我和你爸爸都知道,你是个纯良的孩子,你是那种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让父母伤心的好孩子……”   在她说到这里时,我已从获悉妈妈的往事震惊里转而痛苦到极点,我知道那天我的否认伤害了周嫚婷,却没有想到是在她做过这么多地努力下,由我亲手斩断了她对我唯一的期盼。我不仅辜负了她的信任,还亲手在所有人面前把她对我的一往情深踩到了脚底。   我还是人吗?   我的失神落泪吓坏了妈妈,她不停地帮我擦着眼泪,劝道:“铃珑,这次有机会,你去找她啊。女儿,妈妈知道她在你心里很重要,这次,你不用再顾忌我和你爸爸,你也勇敢一点,把她追回来。”   妈妈的神情上满是对我的鼓励和悔意,我想,她肯定也是因为曾经的辜负痛苦内疚了一辈子。   我能说什么?怪父母?   其实,真正应该怪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的选择,多年后走上了和妈妈一样的老路。   我心如死灰地问妈妈:“那个您当年辜负的人呢?她怎么样了?”   妈妈的眼里瞬时充溢着泪水,哭着说:“她进了修道院,几年前去世了。”   一段情,埋藏了多少年,长到足够两人白发苍苍,久到一人忏悔终身、一人已深埋黄土。   怨谁?   怨世人想不开,在俗世尘间蹉跎了岁月,等白头,空悲切!   这种悲凉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回国,一直持续到在上海最大的国际酒店做准备时,看到主办方在外面挂有横幅,上面写着:恭祝中法友好常务会议顺利召开,落款是固安集团全体员工。   临时后台,朱莉不停地协调着在上海找的女模特,不停地赞叹确实只有东方女性才能完美的展示这种仙气。   珍妮坐在我旁边化着妆,一边让我后面抽空带她们领略上海的美。   而我只是呆呆地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想了很多:固安集团正是周家的,现在她在里面担任什么职务呢?她知道我来了吗?她会出席吗?我应该怎么办?   甚至有那么一会想直接不出现算了,找个跟我身形相仿的模特代替也是可以的,却又被心底想见她的渴望打败了,最终找了个镂空面具戴着上台。   生活总是一日复一日,总会有些画面似曾相识,恍然若隔世。   走在黝黑的T台上,有一种感觉,像多年前那个明媚若天仙下凡般的女孩,我随着她缓缓地走到灯光最盛的前头,定住的瞬间,她调皮地附身在几排坐着的人里那个最突出的女人身上。   她面目平静地看着我们的方向,偶尔眨巴下眼睛,偶尔低头跟身旁一位优秀的男士说几句,说完了,她依然是平静地继续看向场中间。   而我一直看着她,面具下,肆无忌惮!   ☆、第83章   台上尽情的看过,知道她很好,也就够了。   后来我没有再露面,只是在工作人员撤台后,跟朱莉一起穿过大厅准备回酒店房间,被几个迷我们的粉丝拦住了。   如果是外媒,自然不用我出马,可这是中国,是我的地盘,我只能出面。   “海伦,你好!我们非常喜欢你,知道你这次回国,专门从外省赶过来的。你能帮我们签名吗?”   从来签名只是因为作品和填资料,还是第一次为了签名而签名。   朱莉见我撇着嘴,搂着我的肩在我耳边笑道:“甜心,开心点。保持好的风度,这样才会有更多人喜欢你呀!”   我无奈地笑了笑,给她们签名。签了二十来张的样子,一个女粉丝眼冒红心地八卦:“海伦,这位朱莉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因为她特别明显地指着朱莉,朱莉大笑着跟个孔雀开屏似的到处展示,把我跟个玩具似的在她胳膊下揉捏,最后以个大红唇印在我脸上结束。把这帮年纪没多大的小妹妹激动的又是拍照又是录像的。她们不知道的是,在我的墨镜后面,藏着的是已忍到通红的怒目。   好不容易招呼完她们,朱莉依然搂着我上了电梯,一进电梯兴奋地跟什么似的,大叫她在中国火了!   “火了能当饭吃吗?”我没好气地说:“要真想来这里混,首先学好中文吧!”   “嗨,别这么说姐姐啊,有你在,我的中文不会有问题的。”   “那你说:四十。”   她自然是发不好的,撅着嘴跟个鸡屁股似的,让人想酷都酷不起来。   电梯到达15楼,门开了,可以见到我和朱莉笑成了一团,而门口正站着那个我躲着的女人和那个优秀的男士。   他们表情相似的看着我们,我反应极快地搂住依然乐得跟个洋娃娃似的朱莉,目不斜视地从他们旁边走了出去。   一进房门,我就瘫软了,无力地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看向天花板。   朱莉兴奋地说:“刚才那个不就是之前跟你一起的女孩吗?她叫,叫,是不是叫TING?原来她在这里工作啊!难怪她气质好好,非常有魅力的女人。”   这位我总觉得精力过剩的女人趴到我旁边,感叹完了又说:“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之前我还觉得她应该是喜欢你的,后来你们怎么样了?怎么这次你们连个招呼都没打?生气了吗?不过也对啦,长久分离,距离是扼杀一切感情的罪魁祸首。不过,就算分开了,也应该打招呼吧,是不是你戴的墨镜,她没认出来?话说回来,她应该认得我吧?”   这就是正宗的法国女人,不熟的时候,随便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等熟悉了后,就会露出她们优雅的外表下藏着的八卦之心。   我算了下日子,应该是后天回法国,便对她说道:“别管那些闲事了。后天就回法国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度过明天一天吧!”   我这么一提醒,喜好泡吧和夜生活的她立马抛开了所有念头,狂奔到衣柜那里选起衣服来。晚上更是死活拉着我一起去,一连跑了三家酒吧,才找到气氛符合她要求的。后来珍妮也来了,两个法国女人彻底放飞自我,在人群里面疯狂跳舞,更是忘了这是中国,乱抛媚眼,把一群同样被酒精烧昏了头的男人给激得把她们围得死死的,站在外围的我真担心她们会不会为此在混乱之下被踩死。   赶在失控前,请酒吧的人把两个已嗨到衣冠不整的女人救出来,严格地说是连拽带拖。   坐出租车到了酒店门口,她们还醉得大唱法语歌,搞得我真是扶不住。   就在这糗得不能再糗的时候,来了几个酒店工作人员帮着把基本上是躺在地上的女人扶了进去。   我连忙一边道谢一边跟上,同时感叹,这酒店服务也太好了,居然还这么有眼色见,知道主动来帮忙。   他们帮着把人一直扶到房间床上,我也一再的道谢,还拿出欧元想给小费。   他们拒绝了,其他人都走了,走在最后的男士特别客气地说:“是我们总经理特别吩咐的,所以,您不用太在意。”   他们的总经理?   我下意识地想到了是谁,却还是开口问道:“你们总经理是哪位?下次见到我好感谢她。”   “周嫚婷总经理。”   他客气地说完就走了。留下我自己对着醉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人发呆。   她是什么时候吩咐的?是特意为了我,还是为了我们这一群人?我宁愿她是因为我们一群人,这样,能让我心安些。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一阵凌乱而密集的脚步声经过。   我绝对不是那种好奇心大的人,却在那一刻拉开了房门,一点点门缝里,见到几个人抬着一个人进了斜对面的房间,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梳着高发髻、露出修长脖颈,穿着服帖的修身晚礼服,光看背影就迷死人的女人步入了房间,依稀还能听见她轻声软糯的嗓音吩咐着。   没一会,抬人的人都走了出来,而门也随之被关上了。   这个迷人的女人,她没有出来!   ☆、第84章   不知是什么原因,大概是被昨晚那个迷人的身影给刺激了。在珍妮和朱莉精神抖擞的要求下,我带她们去了算是我最熟悉的一条街上逛。   那些纯手工的小玩意和零食立马把两个比我还高的外国美女迷得走不动路了,一会问那个糖怎么会吹成形状的,一会问这些孙猴子是不是他们一早用模具做好了再变戏法似的拿出来的,还有许多用各种材料制成的小人儿,各种福字喜字,连那些拿排笔画字她们都好奇的一人买了几副说是要带回去送人。   反正她们要买,我就负责翻译,负责算钱,当然还要帮她们拿东西,因为太多了,两个美女拿不动。   一路上转的心情跟几年前的完全不一样,更多的是在相似的场景里回忆曾经的身影吧!   城隍庙,两位美女稍微收敛了一点,只因为我说这里与她们的教堂差不多。   我也得以清静一会,在心里与这里的神灵对话。   我说:一直以来,我嘴上说着祭拜和信佛,实际上我的内心是不信的。现在,我知道你们确实是灵验的,是我错了。曾经,我许愿,如果我对周姐姐的感情是错的,请惩罚我,让我一个人承担。你们让我和我的父母在法国受了那么多的苦和罪,算不算惩罚?虽然搭上了我父母,好在,通过我的努力,他们现在慢慢好起来了,现在,我的事业慢慢也有了起色,这些是不是代表给我的惩罚已经足够了?昨晚,我看到周姐姐身边出现了一个优秀的男人,这算不算你们在满足我的心愿?不管怎么说,就当你们灵验了,让她有了优秀的人陪伴。今天,我再次许愿,希望她能拥有美满的家庭,幸福一生。我或许无法投身礼佛,却可以把佛的理念用画传播出去。   说到做到,当场我在心底已经决定了毕业作品,并且是以佛法为主题。   晚饭,我带她们去了以前大学经常吃饭的饭馆,重新装修了,格局更宽,再也没有让我像以前那么放肆喝酒的氛围了。这一点还是让我暗道了一声可惜。为了两位外国人,吃的都是灌汤包、饺子之类的小点心,总是不够尽兴的。   临到出门前,碰上了一个老熟人,严格说来应该是两个,刘姐和老齐。   看他们那老夫老妻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肯定成一对了。兜兜转转终究还是成了,特别替他们高兴。   刘姐死活不让我走,还让饭都没吃的老齐先送两位法国美女回酒店,用意就是留下我,好好跟我叙旧。   “不错啊,这几年没见,执行力见涨!”我一边倒着酒一边夸她。   她却跟小媳妇终于见到了在外行军打战多年的男人似的看着我眼都不眨,就那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并且完全不顾店里其他几桌客人,哭的毫无形象。   我只得放下酒杯,一面拍着她的背安抚,一面拿纸巾给她擦泪,嘴里说着:“有必要吗?哭成这个样子,也不怕别人误会了。老齐一会看到了,会不会以为我欺负你了?收敛点啊!”   “你不是死了吗?什么时候活过来了啊?”她哭着上下捏着我的脸和胳膊,说:“你这是真的吗?是不是借尸还魂啊?这么些年你死哪里去了?音讯全无!这是什么?原来的短头发呢?不剪了?看你这样我真看不惯,还是原来那样利索大气。赶紧剪了,把我的小钱钱还给我……”   “呵呵!”我笑着被她颠三倒四的话说的怀疑她未喝先醉了。   哭到老齐送了人回来她才结束,这才开始我所熟悉的酒桌生活。   酒过三巡,知道他们去年结婚了,老齐留校任教,她自己也在周嫚婷公司当设计部经理,一切都挺好的。   “你呢?现在在做什么?”   我也把这几年在法国的生活大概说了,也说明了这次回国的原因。   她特吃惊的说:“那个海伦钱就是你呀?那些仙人的衣服就是你设计的?”   “是啊!”我吃吃的笑她说话还是那么逗。   她又从手机上翻出一张照片问我:“这也是你画的?”   我看了一眼,点点头。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齐也放下了筷子说道:“厉害啊,前几天系主任还在夸这些画作,说是新生代的冲击力。他还感叹为什么不是我们国家的人画的。谁能想到居然就是中国人啊,你也算是半个学院培养的吧?”   他夸的我特别不好意思,随意点点头。   “诶,你能抽空来学校给我的学生讲讲课吗?”   “讲课?”我直接拒绝:“不行吧,我自己都还是学生,怎么给人讲课?”   “也不需要讲什么,就把你创作这些画作的经历和心路历程跟他们交流交流,费不了多少时间。”他特别热心,而且因为这个念头眼都亮了。   刘姐拍了他一下,跟我道歉:“没时间就算了,他就是这么一说,别往心里去。”   话是这么说,老齐明显有点变了脸色,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   ☆、第85章   因为我们都喝了酒,我便没让他们送,而是自己叫的出租车回的酒店。还没进房间便接到了刘姐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刚才老齐在,有些话不方便说。”   我表示理解。   她继续问道:“你跟周学姐联系过没?”   我想了想,答道:“还没怎么联系。”至少她知道我回来了,但是我们到现在还没说过一句话。   “小钱钱啊,你知不知道你失踪这几年,最伤心难过的是谁吗?是周学姐,我们大家都以为你死了……”   这个特别突兀的消息让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插话问道:“什么叫以为我死了?”   她一五一十地从当初我把钥匙交给她,失联,退学,后来周嫚婷紧急回国,又是如何查找我的下落,最后去了浙江,确认了我的死讯还有火葬场的火化记录等等全说了。   “当时周学姐直接在你的长明灯面前哭得晕了过去,后来动用家里的关系把所有与那条新闻有关的人全惩罚了,还不顾家族事业单方面与姓姚的解除了婚约,到现在整整打了四年的免费工……”   我被这一系列燃炸的消息击溃得不得不靠到墙上,揉着眉心问:“什么免费工?”   “周学姐没有说过,我也是偶然听她以前的助理提起,好像是她用免费为家里打工十年来弥补解除婚约造成的损失。”   我下意识追问:“所以呢?”这种情况下,我已失去了独立的思考能力,感觉这些完全像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般是那么陌生和突然。   “也就是从解除婚约开始,她再也没花过家里的一分钱,并且,所有日常工作都是没有收入的……”她似乎说起这一点就万分心疼周嫚婷,以至于语气也急躁了。   而我,只觉得以前我所认为的那些苦其实并不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他真正的惩罚是通过其他人的嘴里让我知道了自己的不堪,让我想起了当初的那一万欧元拿的是多么有愧。在周嫚婷如天使般不求回报的感情面前,我是多么软弱和自私。(这里,我用的是感情,而不是爱情。因为我这种人,是配不上她的爱情的)   “你在听吗?”刘姐又劝我道:“告诉你这些也不是想让你为她做什么。我只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当初你为她付出的感情,她不会比你少。既然你好好活着,最起码应该让她知道。对于女人来说,心里是不能留疤的,一旦留下了就是一辈子的痛。这些年,她过的很苦。”   是啊,怎么可能不苦呢?从一个天之骄女变成没有收入,还要拿不知从哪里挤出来的钱给我这个不争气的人。她全然不保留地对我诉说着感情,得到的却是我的否认,全盘的否认,还有机场的绝别。   我还做了什么?   这一年我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连通电话都没有打,连回国她站在我面前了,也没有给过她一个正脸。   我还是人吗?   一时间,我好像失去了做人的方向,化作了无凭无据的一缕轻风,在这空荡荡的走廊里四处飘荡,不知道可以飘向哪里,也不知道应该飘去何方。   这时又接到了一通电话,是老齐的。他在电话里拜托我一定要想办法多留一天,半天也行。言语间的意思好像是我能不能出现在课堂上与他的绩效有很大关系。   “老老实实教书只能保证饿不死也撑不死。你也知道,我老家情况不好,如果不是争取到留校名额,我和刘之兰肯定走不到一起。现在学校也改制了,实行的是合同制,像我这种家境单薄、无凭无据的人,肯定是最容易被取代的。你帮帮我,看在刘之兰的份上……”   听完他这番话,我脑海里只浮现出两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人在现实面前,保有尊严重要,还是生存重要?或者说,是好赖活着重要,还是活的比别人好重要?   我比起他能好到哪里去,看似我好像获得了成就,事实上,我什么都没有,连爱情都被我否认掉了,我还有什么可以嘲笑他的呢?   最后,我答应了他,并且把机票往后改签了半个月。   朱莉和珍妮还有其他同行来的工作人员走后,我也不好再继续住在这么豪华高档的酒店里,便背着行李包随老齐来到了学校。   去教室的路上,他一再的感谢我,我都没什么心思听,而是看着这些曾经经常走过的地方心里一阵感怀,好似做梦一般不现实。   他带我去的是大教室,一开门,坐了满满的上百名学生,还有我曾经的老师和教授,甚至还有学校的几个领导,更让我意外的是还有两台摄影机长炮对着我。   这些都令我意外而且不自在,反感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去。   主导人就是老齐,他激动的讲了很多介绍话,把我说成是东西方合作教育出来的成果,把我的画作说成是学院打下的基础,又特意提到了这次作为中法友好展出的服装秀,认为是东方的古典获得西方认可,并在西方传扬的代表。   寒暄加寒暄,客套再客套后,他把主讲台交给了我。   原本我以为,顶多是像上小课那样,在他的十几个学生面前交流交流。但是,看这个架势,这不仅是大课时,而且还是与新闻和学校宣传相关的事了。   如果是在国外,我可以随便揉一团纸扔在桌面上让学生发散思维,再各自发表意见讨论就行了。   可,这里是国内,面前是体制下的学生,在场的还有我曾经的老师和领导。我既不能像国外那样随性,也不能像专业课那样让他们画作,更加不可能真的给他们讲什么专业课。只能暗骂老齐,你把我害惨了。   正当我和他们大眼瞪小眼时,看到有的同学桌面上放着我的画作打印稿,便叫他们拿了上来,翻出《生》的这张贴在黑板上,开始了讲述:“在我的老师和领导面前,我肯定不够格给大家讲专业和理论,唯一能跟大家分享的应该就是我的绘画心得和体悟。学校和老师能教给我们的是技艺和方向,但是,真正需要我们努力的除了技艺要练好,还需要我们从批判的角度去思考现实,把日常思考所得融入画作中。如果没有思考,画作就没有灵魂,画不出有灵魂的作品,我们就只能被称作会画画的人,而不能被称为画家或者艺术家。”   这时有学生举手问道:“那您的这些画作的灵魂是什么呢?在我看来,就是随笔涂鸦,难道涂些大家看不懂的就是画家了吗?”   此时大家都开始讨论了,包括我也在反思,思考了几分钟后,我答道:“绘画之前,需要构思,这是最基本的道理。可是,我觉得我们是人,不是机器,我们不仅仅会按部就班,还拥有情绪,也会犯错,这才使人感到痛苦或是高兴。对于我的画作,我不加评判,或许,随便哪个小儿都能比我涂得好。我只能说,在有的人眼里,它们是随笔涂鸦;在另外一些人眼里,它们或许代表了不同的含义,就像,同样的一根手指,有人看成了数字一,有人看成了一条路。”   说完这些,我的老师笑着点了点头,这不免让我有了些自信,继续说道:“求学之路,我也跟大家一样迷茫过,甚至在法国这个能人汇聚的国度迷失过,我失去了自信,认为自己不应该继续绘画这条路。”   这段自贬加自我剖析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和好感,有同学问道:“后来呢?您是怎么克服的?”   “后来,有一个很优秀的朋友,她教会了我许多,如何正确看待别人的优秀,如何做好自己,如何享受每一个当下。她告诉我,什么是思想指导行为。这些老师们都教过,可是我们在没有完全理解前很难真的学会。”   “那您说的这个朋友是法国人吗?”   随着她的这个问题,浮现在我脑海里的是一张美丽的笑脸,我从容地回道:“不,她是中国人,并且,也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跟在座的各位一样,是艺术系。”   ……   这堂课应该算是圆满的,所有人都很高兴,领导和老师还专门和我拍了合照。   最高兴的自然是老齐,红光满面的好像吃过酒席一样把所有人送走,又拉着我一定要上他家吃饭。   ☆、第86章   在他们家吃过饭后,刘姐带着我来到了以前租住的地方。她告诉我这里两年前已推倒重建了,在我之后,周嫚婷买下了这套房,所以,重建时,分到了一套大居室,足足有160个平方。   “这样啊,那这里是她的房子?”这个可能性让我往前走的步子慢了下来。   刘姐掏出钥匙说:“话是这么说,但是,房子钥匙她一直是交给我的,她本人倒是从来没住过。看她的意思,保有这里的记忆比拥有这座房子更重要。”   说话间,她已打开了房门,开灯后,里面装修的很亮堂,装有水晶灯,非常漂亮。   真正让我崩溃的是进去后,看到了那些由我亲自定制可移动的木梯凳,我曾经做过很多次饭的厨具,还有已显得老旧的冰箱、沙发,卧室里我曾经睡过的床,用过的柜子里放满了用真空包装包好的衣物和被子。   变了的是环境,没变的是那些物品和记忆,就这样,被一个固执的有能力的女孩保存着。   如果,我真的死去了,那么这里就是被她永远封存的与我有关的过去;   现在,我活着,这些依然保存着,那代表了什么?   在我呆愣期间,刘姐已帮我把床铺好了,还烧了一壶茶,临走前告诉我,这里随便我住,她不会告诉周嫚婷的。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昨天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都没有去找她,肯定是有你自己的打算。你们两个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感情的事,希望你们自己做主。”   送走刘姐后,我泡了个热水澡,非常舒服的浴缸,是我会喜欢的东西。   在装修的时候,周嫚婷想过我会有一天回来用吗?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到胸口的那颗痣,想起曾经她娇羞又带着傲气的宣布我是她的人的那一幕,不免有了一个想法:在我法国的家里,有我亲手捏制的她的睡眠雕塑;在这里,留一幅我的自画像,这样比较对称完美吧!   花了一个星期才完成这幅比较娇羞的画像,完成后,我去了莫高窟,拜访了乐山大佛,又走访了好些寺庙收集毕业作品的资料,最终回了法国。   在感情上,我承认,我是失败者,我懦弱无能,即便知道她如此待我,我也没有去找她忏悔,连通电话都没有。   大家可以说我变得冷血无情了吧,因为我确实变成了那样。   回到法国后,我在爸爸那里确认了他曾花大价钱制造出一系列我自杀去世的伪证,以爱的名义切实地斩断了我的这段他认为是错的感情。   我没有大吵大闹,甚至连哭都没有。我只是告诉他,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嫁人,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   我不是赌气,也不是开玩笑。因为在所有事实面前,我发现,与其怪别人,不如怪自己。我没有能力去爱人,也没有爱一个人最起码的维护和坚持,像我这样的人,谁碰见谁倒霉。   这种状态下,我的创作能力相反地高涨,先后又发表了两个大秀,分别以‘生’和‘鬼’为主题,融入了西方的天使恶魔和东方的鬼神,从表现力上特别抓人眼球。虽然服装的概念意义大于实用意义,不过,这并不妨碍它们引导时尚,由珍妮主导的配套系列服饰卖得特别好,并且延伸到配饰和鞋帽上。   而我本人则一直留在工作室里画我的毕业作品,朱莉则成了我的助理兼合作伙伴。她为我开通了一些网络账号,发布的都是些我平时的动态。   前面我说过,可雄可雌成了我的特色,我时常为了省事就穿着我设计的古时长衫样式的衣服绘画,头发有时披着,有时随便绑一下,总归是不怎么修边幅,反而收获了大批热衷于古代文人的粉丝,他们会模仿我的衣着,会亲热的叫我钱哥哥,当然也有人叫我钱妹妹、钱姐姐之类。因为朱莉替我打点账号的原因,她出镜的频率算高的,又时常觉得我太闷了,故意在视频里逗我,我还不能发火的那种。最后传言越来越真,朱莉被动的成了我的‘女朋友’。   这让我爸爸特别抓狂,却又没办法,在妈妈的规劝下,他差不多接受了我的任性行为。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关系缓和了,仅限于他偶尔给我打电话,我会接的状态。   一切都很好,钱不愁,名也有了,毕业在即,父母也不给我压力了,靠着现在的人脉和粉丝,我可以过得很好了。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过得并不好,时常会从恶梦中惊醒,时常会失眠,又时常会在嚎啕大哭中醒来。   在这种接近崩溃边缘的状态中,我的毕业作品顺利地完成了。当它第一次展示在美院毕业考评的几位教授面前时,他们不说惊呆了,也离惊呆不远了。   我给它取名为《拯救》,在不规则的火焰的焚烧下,一对对表情各异的抽象情侣呈现出快烧化的扭曲状态,从远处看,可以从火焰的不规则的边线里看出一个传统意义上笑着的大佛形象,近看,在每一对人儿身上,都会有代表了祈祷的物件,观音、十字架、平安符、耶稣之类。   这是一幅真正意义上的融冠中西的信仰画作,既有抽象的形象,又有写实的技艺,更因为扭曲的整体和烧化的主体,被教授们一致给了高分,还被定为首展(也就是每一批的毕业作品,会邀请各界人士来参观,我的作品他们决定作为主要作品来展示)。   前前后后,我花了快七年的时间才从大学真正毕业。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赞美声更不少,可是,我的每个笑都是牵强,每段谈话都是忍耐,我虽然还是我,却又不是那个我所熟悉的自己。   还有一个让我自己都害怕的发现,我的精神可能生了重病。遗失了真实的自己只是一种感觉,而面上笑着,心里却是哭着,这难道不是病态吗?   最终发现我状态不对劲的是妈妈,她并没有明着说,而是强烈要求我们一家三口全部回国,越快越好。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回国后我们又住回了靠山的别墅里,屋里一切如旧,甚至连我房里的笔都没有少一枝。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瞬间就猜到了根本原因。我给她打了电话,在历时两年的分别后,在机场说了那些绝别的话后,第一次主动跟她联系。   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道谢和道歉。   我只问她浙江的房子是不是也是她买下来并且保管的?   她迟疑了许久,告诉了我一个字:“是!”   就因为这个字,我告诉爸妈,我去找周嫚婷了。   无论是要以姐妹关系也好,是以情侣恋人关系也罢,或者仅是债权债务关系也ok,我必须要还清她所有的情和对我的好。   无论需要花一年还是两年,甚至一辈子,我都愿意。   ☆、第87章   她说的见面地点,不是哪个公司,也不是高档酒店,而是很久以前我们一起坐过的奶茶店。   应该是从工作中出来的,所以,她身上穿着合体的套装,端庄而娴静,大气又不失优雅地坐着,头发挽了一个髻。   当我坐在她对面后,很容易就看到了她那对让我着迷的耳垂上面戴着三叶草样式的碎钻,亮闪闪的很好看。   我依然还是一副放纵自我的鬼样,要不是出门,连头发都不会梳一下的。   她下意识地抿了下嘴唇,开口道:“喝什么?”   奶茶店不喝奶茶还能喝什么?她问的很好笑,好似脱离社会很久了。   我看了眼灯牌,点了份榴莲奶茶,她自己要了份香草,也许她要香草说明不了什么,却还是让我有一点高兴,主动说道:“今天找你来,是因为有一件事,放在我心里很久了。”   “哦,什么事呢?与我有关吗?”   她现在与以前也有了变化,最起码说话的时候,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笑弯了眉眼,现在更多的是带着沉思的样子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带着疑问地看着你。   我为即将说出口的话感到羞愧,却不得不说:“之前,你留给我的一万欧元,我一直用的有愧,所以想还给你。”   “那个呀,”她低垂了眉眼像是想了一会说道:“我记得那是给你的酬劳,并不是借给你的,所以不存在要你还的。”   我把奶茶喝的刺耳的响,以掩饰我心虚的焦躁的内心,颇无赖地说:“那是你找的借口,事实上我吃你的喝你的还玩你的,哦,对不起,口误。我的意思是全部花的你的钱,办的却是自己的事,一直很过意不去。”   她似乎因为我的口误笑了一下,没多做考虑就答应了:“既然你执意要还,那给我吧!”说完她伸出手来,手依然很白很漂亮,上面戴的戒指也是很辣眼。   我不由得不自在地移开了眼,说道:“你也知道,艺术家都是很穷的。我虽然画了几副还算好的作品,其实一幅都没卖出去。所以,我…我没钱还你。”   她收回了手,特稀罕地露出了笑脸,眼波流转地说:“我理解。这样吧,用你的画来抵,一幅就够了。”   我摇着头信誓旦旦地说:“我手上一幅都没有,并且现在我有点厌烦画画了,短时间内估计也没什么画画的灵感。”   “那――”   她很上道,直接给出了开头,我立马接过话说道:“所以,我决定以工还钱。你看你手下那么多职位,随便安个职位给我,我替你打工,工资你看着给,每个月我还你五百块,一直打到还清为止。”   她抬高了眉眼说:“按你的水平,可以做特聘设计师,月薪十万,一个月就还清了,没必要每个月还五百,那得还很多年,这样太限制你的发展了。”   我连忙拒绝道:“刚才说了,我有点厌烦画画了,所以你帮我找个体力活吧,清洁工,既锻炼身体,又美化环境,我喜欢。”   “你确定?”   “嗯,确定啊!”   她看我不像开玩笑的,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打了个电话,对电话里说道:“你帮我看看哪里缺清洁工没……没有吗……这样吧,你把李大哥调到总部当保安,他的位置明天我会带人来接替。那就这样吧,今天要办好!”   我听着有点傻眼,还能这么操作的?这个李大哥居然能因为我升职当保安了。   电话打完后,她结了账说道:“明天你去找刘经理,就是你的刘姐,让她带你到公司办理入职。”   我孙子似的说:“好嘞!”   她又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说道:“我还有急事,你请自便。”   就这样,我眼巴巴看着她优雅地走出去,然后坐进了等在路对面的黑色宝马,一溜烟走了。   在奶茶店又喝了一杯后,想来想去,我给刘姐打了电话,让她来接我,自然是想住到上次她让我住的房里,里面不仅有我的东西,居家用品还一应俱全,最重要的是,住的舒服又不用付房租。   刘姐应该已经接到通知了,在车上再三劝我换个工作,认为做清洁工对我而言太屈才了。   姐们,你哪知道我的用意啊,钱是小事,还情才是最重要的。人不都说吗,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欠下的人情债是最难还清的。   到房里一看,和我走的时候一样,什么都没变,要说少,应该是少了我上次画的羞羞的自画像,会去了哪里呢?   我拉着帮我做卫生的刘姐问她,她说没看见,不知道。   “怎么可能?那么大一幅画,会凭空不见了?”   刘姐想了想说道:“你走后,周学姐来过一趟,会不会是她带走了?要不打电话问一下。”   问个鬼呀!我连忙制止她。   刚才周嫚婷说让我用一幅画抵钱,我好不容易耍无赖拒绝的,这会要是提起这副画来,那不是跟往枪口上撞差不多?最好是她永远都想不起来。   第二天去了公司才知道,这是周嫚婷自己名下的,从最开始的加她自己两个人,三年内发展为拥有十名设计师外加打样、跟单等二十几人的设计公司,除了接自己集团的单,还接国外的订单,操作模式和姚季昌的那家设计公司相同。   这是巧合还是周嫚婷故意为之呢?   自然,这不是一个清洁工需要考虑的。清洁工有两名,做了一天我就得心应手了,其实真正的工作时间只有三个时间段,早上七点半到公司打扫半个小时,中午打扫半个小时,下班后打扫半个小时,也就是,每天只用做一个半小时的事。那么其他时间干嘛?   公司有专门的杂物间,就成了清洁工的休息室,可以上网、休息、聊天,就是不许打牌和离开,其他自由。偶尔会帮忙搬运布料和模型,工作真的很轻松。   干了一个月,我就摸清了周嫚婷来公司的规律,每周一下午她会来公司呆两个小时,其中开例会一个小时,处理紧急事务半个小时,还有半个小时就是找人约谈,其他时间很少见到她。   “她主要的工作肯定是集团那边啊,那么多事务要处理,这里有我就搞定了,她只要掌控大局就行了。你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动不动陪你吃冰淇淋,要不就陪你跑到哪个角落玩几天的学姐吗?”   是啊,我25岁,她也28岁了。在她28岁的年纪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要管那么多事,旁人是很难想象的。很心疼,很想为她多做点什么,却又很无力。   “她手上戴的戒指很漂亮,你见过没?”   “废话,那可是钻戒,普通人基本上是买不起的。”   “她不是普通人,自然买得起了。”这句话听着像是废话,其实是我拐弯抹角打探呢。   “她不用自己买,大把人等着买给她,只要她愿意收。”   这是实话,像坐在她旁边的优秀男士那种人,她身边应该很多吧!   我苦笑着,从口袋里掏了烟出来抽,刘姐也陪我抽着,边抽边说:“她应该也没时间谈恋爱,从来只见大家送花送礼物,还从来没见她跟谁出去过。”   这话说的太满了,我就见过她亲自待在喝醉酒的男人房里呢。难道她谈个恋爱还要跟你刘姐报备?   我叹了口气,说:“她的事谁又能管得了?我们把我们的事做好,应该就行了吧。”   “嘿嘿,那是那是。”   刚聊到这,她就接到电话,说是周嫚婷来公司找她,刘姐马上熄了烟就跑下去了。   我在后面收拾了垃圾才慢慢下去,走到门口就见到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周嫚婷很有气势地站在最中间讲着话。   我很自觉地右拐打算进杂物间,却被眼尖的周嫚婷给叫住了。   “钱铃珑,你也过来听一下。”   姐姐,我只是个清洁工啊,你们这谈设计谈生意这么高端,是我能参与的吗?   愣归愣,我还是走过去了,我是这么想的:大家都看着我,不过去那也太不给周嫚婷面子了。   细听之下,大意就是意大利最大的连锁卖场打算招商,找合作伙伴。原来是做衣服的拿着衣服找卖场,现在是卖场自己找衣服。虽然都是卖衣服,但是,利润点肯定不一样,质量和款式上卖场也会占主导。   值得周嫚婷如此重视并且亲自来跟进的单子,肯定不是小单。没一会,她又说出了几个竞争对手的名字,其中就包括姚季昌的那家,并且是所有竞争对手里最有实力的。   姐姐,你到底是因为这个单才这么重视呢,还是为了跟姚季昌竞争呢?   ☆、第88章   因为这个单子,周嫚婷待在公司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不过,一般都是快下班了她才会过来。   本来身为清洁工是不用加班的,对于我来说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比别人的下班时间可以晚走半个小时。所以,当我磨蹭着在那打扫卫生时,可以看到她在总经理办公室忙碌的样子。甚至她忙到多晚,我就可以待到多晚,只要我愿意。   我当然愿意,每次打扫完后,我都会呆在杂物间里画自己的手稿,有时外面没人后,我还会找个可以看到她的角落坐着,她忙她的,我会找本书装样子偷偷看她。   这样子很不对,既不光明正大,又让自己像有偷窥癖似的变态。   我知道,可是不这样,我拿什么来安放内心呢?   这种状态过了有个把星期,却因为她突发的胃绞痛稍微改变了一点。   那天,我跟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看书,突然接到她的电话,电话里她很难受地说要请我帮个忙。我这才发现今天的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精神抖擞,而是怪异地趴在桌子上。   连忙跑进去问了才知道她胃痛,急得要带她去医院,她却让我去药店帮她买药吃吃就行了。   我当然不肯,看着她脸色发白,额头冒汗,这让我非常揪心,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外跑,这一会也顾不上什么牵手不牵手,只知道心很疼,又很焦急,到了楼下抬手招了出租车就往最近的医院赶。   这种状态下,什么顾虑都忘了,我甚至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不停地安慰她:“忍着点,马上就到了,见了医生就不疼了。”   或许说的次数太多了,出租车大哥也笑我了:“小姐,您这安慰也太不实际了。医生也不是神啊,哪能见一见就好的,都有个过程。”   理智时谁都知道他说的这些道理,可这会我不是失去理智了吗?还有点怪他多管闲事。   催促司机快点后,我低头看着她紧闭了双眼皱着眉的样子,真想以身代之。   到医院跑前跑后挂了急诊,又耐心地陪她等着,医生询问了后,说:“你这是饿的了,有多久没进食了?”   她虚弱的说:“上午九点喝过一碗粥。”   医生老道地说:“那就对了。”刷刷地写了诊疗单,让我去交费,又嘱咐她规律饮食,按点吃饭。   前后半个小时,拿了药,我带着她找了家粥铺,喝了粥吃了药后,她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在她喝完最后一口药前,我一直双手抱胸的看着她,应该是被人看得多了,也没见她脸红害羞什么的,神色如常地放下碗,慢条斯理地擦好嘴,抬手想结账。   我按下了她的手,说:“结过了。”   她不露声色地抽回被我按着的手,收拾了散开的药盒,一边起身一边说:“回头找财务报销吧。”   听到她这么公事公办的态度,我挺不爽的,拉住她,什么都不顾地问道:“为什么不好好吃饭?身体是自己的,疼的不难受吗?那些追求你的人呢,一个个是死人吗?连最起码的关心都没有?”   她像是极其不屑地把我的手拉开,冷冷地说:“你不觉得管得超出你的职权范围了吗?”   我更不爽了,猛地站起来,对着她往外走的身影吼道:“对,我管的宽,那你就别打电话给我这个清洁工啊!”   她只是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来跟我理论,而是继续往外走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她那倔强的样子,特别特别心疼。果然,人跟人之间还是保有距离比较好,不然,像我这样,根本就见不得她一点难受劲。   过了十来分钟,我走出去时,她还站在路边,因为先前的难受而有些凌乱的发丝在路灯下随风飞舞着,真希望我能是那个可以不管不顾就抱上去给她温暖的人。   我走过去,别扭地问她:“怎么不走?”   她像是才神游回来似的看了我一眼,说:“我没带钱包,还得回公司一趟。”   呵呵,我暗着乐了一下,她就是太倔太要面子了,怎么不说找我要点钱呢?   也不跟她计较了,陪她一起回了公司。一进公司,她那绝对的上位者气势又出来了,目不斜视,走路咯噔咯噔的气派极了,似乎走慢一点就会跟我沾上边似的。   见她走回座位继续看图纸,我也不客气,抱着iPod大咧咧地走进去坐在她对面玩着。   朱莉正在线上抱怨我把所有的琐事留给她一个人,她快被那般法国老娘们的拖拉给逼疯了。   我笑着开解她,法国人拖拉是出了名的,从她这里难道性子转变了?慢慢来吧,我不在,也不会有人催她的进度的。   她飞快回道:你是无所谓,还不是珍妮,她急着在那班小姐妹面前表现,想赶在圣诞前最后出大招。   哦,圣诞节啊!   不知不觉又快半年了,岁月还有多少可以蹉跎?   我不由得沉默了,看着屏幕发起呆来,太专心了,都没发现对面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图稿盯着我看着。   许久,她问道:“怎么了?”   在这略显空荡的办公室里,她的声音再低也引起了轻微的回响,带着关心和探究,传入了我的耳朵。   我慢慢抬起眼,看向恢复了气色的美颜,轻声问道:“在你买下我租的房子和我老家的房子时,你在想什么?”   ……   我给了她很长的一段时间,沉默中她没有回答,只是用她那平静无波的眸子看着我。   “现在,又是为什么把它们都无偿的给我们住呢?”   这或许是我近年来积聚了最大的勇气才问出的话,我好似希望听到她说出我希望听到的话,却又害怕真的听到,特别矛盾。   终于,像很多次我们的对话那样,她把问题抛给了我:“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太能理解和接受,眼里也不争气地湿润了。   多少年过去了,我们都在变,有些事有些习惯却还是在继续。   爱呢?   我想起在机场,我对她说的,所以问道:“你有男朋友吗,还是有未婚夫了?”   她眨巴了两下眼,转动着指头上的戒指,垂下了眼眸之后,告诉我:“这是我的隐私。”   “如果我偏要知道呢?”这一会我特别固执。   她却轻描地像拿了根针轻轻一点就扎破了我勉强撑着的气球:“那你呢?有几个女朋友呢?虽然我无权过问你的私事,也无心管你找男朋友还是女朋友,不过,贪多嚼不烂,人还是懂的知足比较好。”   我想她应该是被我的那些新闻给误导了,转念一想,这是不是也代表了她对我还是保有一定程度上的关心呢?   我笑着把iPod转向她,指着上面朱莉的头像说道:“你指的女朋友是她吗?你应该还记得她吧!”   她特快速地垂下了头,以示对这些不感兴趣,无视地说:“随便你高兴!该下班了,早点回去休息。”   “你呢?不回去?”我半点没有身为清洁工的自觉,问着。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说:“我还有一点事,你先走。”   我便又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说:“我也还有一点事,不急着回去。你总不会因为我借用了公司这点网络信号就要开除我吧?”   ‘开除’两字一说出口,她跟我都笑了,应该是她也想起了实习那会,我傻愣愣的被刘姐忽悠说要开除我的情形了。   ☆、第89章   并没有等太久,晚上十点前,她已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我也赶紧跟随,一起坐电梯下楼。   我们并排站立着,视线正对着的就是我们的身影,跟照镜子似的。   她挽着发髻,耳边垂着发丝,双手插在米色大衣里,低垂着眼望着地上。   而我,穿着以前留下的衣服,不同的是,留长了头发,在身后简单地梳了马尾,露出了所有的五官。   和她站在一起,衣着和气质上,肯定还是有很大差别,我却没有再像两年多以前那样感觉到差距和自卑,而是感叹身边这位姐姐已经拥有修长的腿了,为什么还要穿着高跟鞋?硬生生把我和她之间相差五公分的身高拉大到了十公分以上,这样站着,我特别小鸟依人,她虽然不像人高马大,却也绝对不弱小。这种对比在视觉上,我个人觉得不太美观,不由得踮起脚跟,想试试看跟她并齐了是什么样子。   好巧不巧,电梯铛的一声停了,她快步走了两步,接着她肯定在缓缓打开的门上看到了在她身后的我跟个被吊起的公鸡一样昂高了脖子,她转头问我:“你在干嘛?”眉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尴尬过后,我自作聪明地蹦了两下说道:“没干嘛,我就是想看看上面的空气是不是比下面的空气要好闻。”   她忍着笑咬着嘴唇点着头说:“哦,那你慢慢享受。”   真留下来慢慢享受才是见了鬼了。   我连忙跟上她的脚步,无赖地等在她的副驾驶门那里。   她停在驾驶门那里,手指扣着车顶,看着我问:“什么意思?”   “你看,这么晚了,你又有车,送我回家应该是举手之劳吧!”   “我并不认为是举手之劳。”她慢悠悠地说:“我还有约会,不方便送你。”   “约会?”跟被浇了盆冷水一样让我从自我感觉良好里清醒过来,退后了两步,说道:“那就算了,我找出租车吧!没关系,祝你约会愉快!”   我自以为风度极佳地转身,向出口走去,没走多远,她就开着车停在了我旁边,按下车窗喊我上车,等我上车了,她说:“作为感谢你今天带我去医院,送你回家。”   有必要专门这么说吗?   我没好气地说:“不用麻烦了,你就送我到最方便的路口,总不好耽误你跟帅哥约会啊!”我承认,我吃醋了,言语里是掩不住也藏不住的酸味,酸的我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她并没有如我所言随便找个路口放下我,而是轻车熟路地直接把我送到了楼下。   她在等我下车然后好去赴约,而我却深深的希望她是来这里和我一起回家的!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下车上楼。   不一会,她开着车走了。   什么时候可以还完人情呢?在她这么走了以后,我认真想了又想,决定按我的思路去对她好,等到还完人情,觉得不再欠她的那一天,真的彻底跟她拜拜。   整晚,我几乎都没休息,把家里的微波炉,电磁炉,几个锅子洗得干干净净,第二天一早又跑到超市,买了一堆可以存放的食物,让刘姐帮我一起拉到了公司。   公司里的其他人跟刘姐一样笑问我是不是要在公司开小灶?还有人好心提醒我公司可能不会允许,让我注意点。   我谢谢她们的关心,却并没有说这么做的原因,并且,直到我离开公司,都没有在她们面前煮过一次,因为我只在周嫚婷留下来加班时煮。   现在依然还能清楚想起她第一次见我在公司给她煮出一碗香气扑鼻的西红柿鸡蛋面时的表情,满是诧异,瞪着大眼,闻着香气,不相信中又透着想吃,想表现严厉却又掩饰不住的感动,特像期盼了很久终于得到了礼物的孩子般,让我心疼。   我只能装着无赖地把碗放到她面前,又毫无形象地坐她对面,端起自己那碗咕噜咕噜地吃着。见她没动,我开玩笑地说:“傻了吗?还是等我喂啊?很好吃的,冷了可就不美味啰!”   她这才笑着摇了摇头,没一会就吃完了,我要收碗去洗,她还问我:“还有没有?”   我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洗净的苹果说道:“晚上要少吃,吃个苹果,美容养颜。”   她接过苹果后,我就赶快走了出去,只因为,我不能再多看一眼她满是感动的眼神,再看下去,我怕我会哭!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后来就顺利了许多,也自然了许多。不仅我做什么她吃什么,而且她还会点餐了,碰上复杂的,我会回家做好了,第二天带到公司,微波了热给她吃。   现在想想,从那以后,她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到公司加班,再也没提过一次有约会或是应酬类的话。   我把这归功于她喜欢我做的‘爱心’晚餐,并且开始乐此不彼,把这件事当作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去完成。   碰上她抽不开手吃的时候,我会接过她的画稿让她专心吃,我来画,虽然,我都只是随意看看,偶尔指出一两点我的见解;有时,她卡壳了,翻阅大量的与意大利服装史有关的文献时,我会说:“你吃,我读给你听,两不耽误。”她会从善如流地吃着我做的小菜,听我细细的读给她听,偶尔跟我交流几句想法。   这种平静而又令我心满意足的日子,让我慌然无措的内心慢慢静了下来,让我又找回了曾经绝然放她走的心态。   真正要下定决心,很难!现在想起那段时间的煎熬,我依然能心疼到眼眶湿润。   再难的决定其实只要有了触发点,就会容易得多。   这个触发点是在公司通过第一轮竞争后,要去米兰进行第二轮会谈时来临的。   那天,天下着小雨,微凉。   她来公司核对所有资料和样品并亲自监督打包,直到EMS取走。那位让我深深嫉妒的优秀男士和他的助理提着大袋小袋的热饮和点心来犒劳大家,他很帅气,有着温和的笑容,在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我时,还礼貌地说了一句“辛苦!”。   一个男人,优秀不在于到底多有钱,而在于他良好的教养,更何况他还拥有出色的外表和应该不算差的经济能力呢!   看着他那么理所当然地走向她,在众目睽睽下站在她的身边,亲密地关心着进度。而身为在场所有人的领导,自带主角光环的女人,扬着轻松的笑意,热切地跟他说着话。   一切真的很配,比起姚季昌从头到尾给我的反感不同,这位是比姚季昌要好上很多倍的,令我也折服的男人。   他应该会是很好的另一半!   看着她幸福,这样不就足够了吗?   很多年前,我就是抱着送她走的心态。那时因为她突然提前去了美国,导致我们并没有很好的道别。今次,算是补上了那一次的遗憾。   虽然我依然没有当面跟她再见,连一句祝她顺风都没有说,但是,这3个月的陪伴,足以。   我一直打着雨伞站在楼顶,听着风声,看着落雨,感受着寒凉,觉得身心一片轻松,有一种欲乘风归去的冲动,不是选择结束,而是选择自由。这段在我心里痴痴绕绕七年的情缘,我不会再说它是错,也不会怪它是孽,如今时代在发展,我会把它认定为最美好最纯粹的爱恋,一段想起来会笑会疼的时光。   远远地望去,两辆车微小如蚁般驶出,小心地汇入车流,最终驶向远方,我一直看着,直到再也不见!   ☆、第90章   辞职信和钥匙我是通过邮寄的方式寄给刘姐收的,寄出了之后,我也登上了回法国的航班,想着今后的日子我可以做我自己,又有一点茫然,不知从何做起。   对于我的回归,朱莉举双手赞同。投入工作前,第一件事便是剪掉了我标志性的长发,像是发泄,更像是宣告,把原本一直流传的、猜测的我的性取向彻底推向了极致。   很多粉丝甚至为此庆祝我的这一行为,然而,我并没有如他们所愿的只跟女性好,我也跟男性朋友好。这里的好不是乱交,只是媒体对拍到的我和朋友们在一起的照片乱加猜测。   随着我的毕业作品《拯救》得到业内的好评,在新的一年初的服装季里,我推出了以火为主题的服装秀。   跟周嫚婷呆在一起的3个月里,我的服装知识又强化了不少。推出的服装概念性降低,适穿性得以加强,这一系列得到了不少订单,让我钱包鼓鼓的同时,也让我的心火热起来。   我参加了不少晚宴和PARTY,并一改以往回避镜头的态度,非常坦然地任由他们拍摄,无论我是在跟女性朋友勾肩搭背也好,是跟男性朋友拥抱贴面吻也好,随便他们,真正做到了活出自我。   这一点,在我的绘画和服装风格改变上也得到了体现,不仅设计的服装性感了许多,我也找了一些比较有特色的女性当我的模特。   所以,当周嫚婷第一次来到我的工作室时,正好碰上我在给按我的要求摆着姿势的模特勾线,这本来是一件很普通大家都能理解的事,可偏偏,该模特□□,颇为诱人。   如果碰上的不是朱莉,或者不是周嫚婷,事情也没什么特别的,可偏偏所有事都赶到了一起。   朱莉小姐发挥了她的八卦之心,把我正在干的事当作挑逗的戏码,好心地想试出周嫚婷的态度,最好是吃醋或是失常。   周嫚婷是谁,什么场面没见过?以她那平静的面容任你使出什么招数都不带变一下的。   把朱莉气得破坏了我的习惯,粗鲁地敲了两下门,猛地就把门打开了。   此时,我在做什么?   我他妈的正蹲在模特身前详细地观察细节,再加上被她这猛地吓住了回头看怎么回事时,我那个样子真他妈猥琐又下流。   模特写生时最重要的是要给予模特尊重,我立马拉过当装饰的布往模特身上罩,一面吼朱莉:“你他妈的发什么神经啊?”   模特被我这一嗓子给逗的呵呵笑。   朱莉呢,半点没有被骂的气愤,反而做无可奈何样。   在她身后,慢慢露出了周嫚婷那沉静的脸,她听不懂我吼的什么,却看到了我对模特的维护,还有听出了我语气里的愤怒。   或许是我把在国内学到的尊重硬搬到了国外,反而忘了国外对于身体的开放态度,我和周嫚婷都僵持着,这两位法国女人倒是笑嘻嘻地出去了,她们的相安无事更衬托出好像我有多心虚似的。   “哼!”   我对于自己此时狼狈样特别不满,不由得哼了一声,转身查看画布上的进度,连招呼都没跟周嫚婷打。   没一会就听见朱莉大叫:“海伦,她怎么走了?”   这一听,我反应过来,坏菜了。笔一扔,连外套都没穿,鞋也没换,狂奔出去。   她坐电梯下去了,咱只能像电视上演的心急火燎地跑楼梯下去,跟电视上的恰好赶到不同的是,我奔到一楼时,她已不见人影。   我又不顾周围那些法国佬的指指点点,追出门去,只来得及看到她穿过了马路,已在街头拐角了,咱又追过去。无比庆幸她穿的高跟鞋,而我穿的是室内拖鞋,还是占了一点优势,赶在她又要拐角时一个狠扑。   大家是不是认为肯定扑到了?   事实证明,穿拖鞋跑步肯定是不合适的,左脚踩到了右脚的鞋底,没有飞起来,倒是摔了个结实的大马趴,手也只够到了她的裤腿,然后,也没抓住。   因为我他妈的摔到了口鼻,实在太疼了,身体的本能让我立马收回手捂住了自己,眼看着她还在继续往前走,拼着喊破嗓子的后果,我大吼道:“周嫚婷,你他妈再敢走一步!”吼完,我一个骨碌站起来,移开了捂住口鼻的手,任由热血淌着,同时流淌的还有我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激动而流下的泪水。   我带着哭音大吼:“周嫚婷,你给我站住,你只要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再也不见你!我会躲到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让你永远失去我!”   不知是我的哭声还是我的威胁起了作用,她总归是停了下来,她的身影也在这人来人往里抖动着,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垂在身边的双手紧紧握着、颤抖着,那一刻,我清楚明白了她的心,也体会到了她的挣扎和煎熬。   心疼她的同时,我自己也疼的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总算这些法国佬这一会不顾着自己的风度了,对我实施人道主义关怀,几个经过的人把我围住,拿纸巾的拿纸巾,递水的递水,吵吵嚷嚷。   我谁也没理,只觉得我最希望的她不来,就这么疼死算了。   ☆、第91章   就像曾经无数次我们赌气那样,她还是最先败下阵来,在我哭得稀里哗啦的注视下,困难的挪到我面前,看着我再也没有这么狼狈的样子,她也哭着说:“你有胆子可以试试!”   周围的人一头雾水,既听不懂我们说的话,也看不懂我们为什么会哭的像世界末日了。   我却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是说:你有胆子可以试试躲起来,她都会把我找出来。   这时我才接过其他人给的东西,胡乱擦着脸,一边含糊地说:“你不跑,我不躲,你也不用找,这多好!看把我摔的,不知道会不会破相啊?”   听着我孩子气的埋怨,她抹了眼泪,忍着笑走近了帮我擦着脸,又在看到我单薄的衣服后,拉着我回了公寓。   朱莉看到我的鬼样子叽里呱啦乱叫,被我气得赶了出去,模特也跟着一起走了。   周嫚婷没找到医药箱,便在冰箱里拿了些冰块用毛巾包着放我鼻头上,等找到医药箱了,毫不嫌弃地帮我清洗、消毒、上药。   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和鼻子,我昂着头问道:“你刚才跑什么?”   “你不是不想见我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见你了?”   “刚才你哼了没有?”   “我那是气我自己,我哼你做什么?”   她动了动嘴唇,接不上话了,好一会她才继续说道:“我专门来看你,你都不理我,招呼都不打……”   “我那是被朱莉给吓得了。”   “你好好的怎么会被她吓到?”   看她嘟着个嘴满脸委屈不平的样子,哪还是那个大集团的总经理啊,活脱脱一个小女人。   我认真地问她:“你这是吃醋了吗?”   “没有,我吃什么醋?”她蹙着眉头嘴硬:“为什么吃醋?”   我眼珠子一转:“不吃醋,也好,明天我再约那个模特过来画。”   她愣了一下,极为掩饰地扔了棉签,坐到旁边不说话了。   气氛随着她的不语凝结了,我洗过手后,沏了杯茶递给她,脑子里绞尽脑汁想话题,然后问道:“你不是去意大利了吗?那个单子怎么样了?”   “谈成了。”她轻描淡写,倒是认真地看着我问道:“你为什么辞职?还是趁我不在的时候。”   “辞职啊,”我喝茶掩饰着心里的紧张,说道:“还不是朱莉老是催我,也来不及跟你打招呼了。”   她点着头计算道:“按你之前进公司的说法,每个月还五百块给我,现在才还了一千五百块,一万欧元,就算按现在的汇率也得有九万多块,剩下来的钱,你打算怎么还给我?”   这下好了,原本抱着还不完她的情,要还一辈子才主动要求每个月只还五百块的,现在倒把自己绕在里面了,怎么收手?   她一副生意人的样子看着我,我跑房里拿了一万欧元出来递给她道:“只能说抱歉了,我这边现在走不开。干脆一次还给你吧!”   她没有想到我会直接拿钱出来,神情里有一点点受伤的样子收下了钱,沉默了一会,她问:“这样是不是表示我们之间两清了?”   她这么问把我也问住了,不两清,还能怎么样呢?   我脑海里又想起了曾经对她说过的希望她幸福,祝她拥有幸福家庭的话。此时,在她满是伤意的眼神注视下,我说不出口。   见到我这样,她反而洒脱地笑了,说:“也好。在我们真正两清前,能不能在你这里借住几天?”   “可以啊!”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这么个要求,我还是答应了。   在我为她铺床、换床上用品时,她自己在厨房里捣鼓,听着那些声音让我真是提心吊胆,赶快铺好了走出去一看,她正在那里切土豆,动作很笨,却很固执。   我连忙上前想接过她的刀,同时说道:“想吃什么,我来做。”   她闪开了,语气倔强地说:“总是吃你做的,我总得做几顿给你吃啊!”   “不就是几顿饭嘛,不用放在心上。”我不以为意。   她却还是固执:“为什么不用放在心上?”   “这对我来说很简单,并且我是心甘情愿做给你吃的。”   她冷笑道:“按你这个说法,赚钱对我来说也是很简单的事,那些钱也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那你为什么要放在心上这么久,还一定要还给我呢?”   我觉得她有点无理取闹:“这能一样吗?”   她放下了刀,把我逼得死死地,像是要看进我的心里一样,说:“在我看来,你为我做的每顿饭都是无价的,是我无比珍惜的,根本无法用钱来衡量的。你说,这种情,我应该怎么还呢?”   她居高临下地逼看着我,让我无处遁形,看到她的坚决,看到她的痛苦,直到看着她的眼里闪动着泪花,我无措地伸手帮她擦泪,却怎么也擦不完。   我固执地擦着,她握住了我的手,伤情地问:“脸上的泪可以擦掉,心上的泪怎么擦,你告诉我好不好?”   ☆、第92章   这顿饭,她仍是固执的非要自己做,忙都不让我帮。我只能站在她旁边,一会为滑掉的土豆忧心,一会又为她的手指担心,一会看她笨拙地一边看手机一边蹩脚的倒油炒菜,一会看她浑然不顾额头的汗小心而专注的炒着菜,当她费尽千辛万苦端上一盘看不出原料的土豆块,还不好意思地说:“让你等久了,今天将就一下,明天我肯定会比今天做的要好。”   我的心很疼很疼,我爱她,舍不得看她这么迁就我,不忍看她笨手笨脚,心都疼化了。   如果,她再像两年前的那晚问我敢不敢跟她相爱,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可是她没问。   什么原因呢?   我犹豫着,想着,心一面疼着,一面又觉得被揪住了,半点都松懈不下来。   坐在我对面的她小心的夹起一块土豆,尝了尝说:“好像有点咸了,不过熟了,可以吃。”   她面上带着小心的迁就,又带了些满意的笑,挺迷人的。   饭吃的很揪心,完了后,我收拾残局,让她去洗澡。她倒是没有跟我再争,乖乖地去洗了。   活了这么多年,真的假的裸~体见过的也不算少了,在法国这么多年,各种体态的男的女的身材更是每天睁眼就能看见,我可以不夸张的说,就算是贝克汉姆这种站在我面前,我都可以把他当阿猫阿狗般脸不红心不跳地看过去。   (当然贝克汉姆很帅,身材也是超棒的。)   洗完碗的我,在卧室替她找睡衣时,怎么会光听着里面的水声都感觉到腿软呢?   “睡衣放在床上了,你出来可以穿!”我隔着门对她说。   她嗯了一声。   当年那个故意等着她洗澡逗她玩的我早已不在,现在的我,乖乖地坐在画室里,看着画了一半的素描本想看看能不能再画一点,脑子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几个小时前才详细研究过的曲线,出现的反而是另一具多少年前没看完整的曲线。   我想我要么是中了她的毒,要么就是生理已发育成熟,到了蜜桃该采摘的时候了,不然怎么解释现在的这种种陌生?   我锁着画室门,面对着画板,脑子里一会想着她应该洗完了吧?一会又想着她找得到吹风机吗?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又觉得她是成年人了,我这样是不是操心太多?   良久,她在门外敲了敲说:“我先睡了。”   我慌着应了一声,连门都没打开看看。   又过了很久,我才出去,外面被她留了一盏灯,卧室门虚掩着,里面暗黑,很像里面躲了一个妖精,既诱惑着我想去看看,又害怕不敢。   我傻傻地站在离卧室门一米远的地方看了好久,这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抱着抱枕,想着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你打算在沙发上坐一晚上吗?”   从靠窗的冰箱后突然传来她的声音,把我吓得一哆嗦,探身出去一看,看到她蜷着腿坐在冰箱后,手上端着红酒杯,正幽幽地看着酒杯。   我不好意思地问:“你没睡啊?”   “是啊,我习惯了睡前喝一杯。”   “可以,可以的。红酒助睡眠。”   “你呢?这么些年,睡得好吗?”她隔着冰箱跟我聊起来。   我睡得好吗?   实际上不能算好吧,是能睡着,却每次都是累到极致了才会睡过去,不然,就会做梦,梦回中国,梦到她,梦到老家,梦到妈妈的惨样……   她站了起来,给我也倒了一杯端着走过来,身姿婀娜,在我的沉默中来到我面前。她说:“你也喝一杯吧!”   我接了过来,没有喝一口,只是在手上端着,她没有走回去,而是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微靠着我,像幽远飘来的声音问我:“这么些年,你吻过别人没?我说的是伸舌头的那种。”   这么大胆的问题能从她嘴里被问出来,令我挺吃惊的,不过我并没有笑她,而是仔细回想后说道:“没有。”吻你的那次是我唯一的经验,我默默地在心里加了这一句。   “为什么呢?”她连动都没动:“法国帅哥美女那么多,又开放,你――”她停住了。   我笑了,接过话题说道:“前几年,我根本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心思去想那些风花雪月啊!后来就跟你重逢了……”   她饶有兴趣地问:“后来呢?”   “呵呵,后来……”我本想打趣一下,却又想起了那段甜蜜之后由我亲口否认掉的情丝,正是因为这,我和她本应该好好继续的感情就再也没有了后来。这不免让我心内一痛,低沉道:“那次,我在父母面前否认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很伤你的心了?”虽然问了也改变不了伤了她的事实,我依然还是问了,问出来至少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跟她诚心地道歉。   ☆、第93章   短暂的沉默后,她说:“当时很绝望,不过过后也能理解你。毕竟他们是你的父母……他们已经因为我们的事受了太多苦了。”   因为她的理解,我嘿嘿地笑了,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连忙喝了一大口酒,哑着嗓子说:“谢谢你的理解。”   “你说,”她少有的犹豫着问出:“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很简单的话语,带来的震惊却不亚于我所有收获的成就给我带来的惊喜的总和。   我木纳着眼转向她散着熟悉的洗发香波的头顶,心慌地问:“你觉得呢?”   她转过身来,翩然一笑:“你其实还跟以前一样,在乎我的想法大过于你自己的。小妹妹,你还爱我,并且藏都藏不住!”   她言语里的笃定让我垂下了头,同时觉得很无力,为什么我连看着她幸福这件事都做不好呢?   “铃珑,你在想什么?”她移动身体上前抬起了我的头,并在看到我忍红了的眼珠后一阵悲坳:“铃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求求你告诉我。我已经等你太久了,我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随着她的言语,眼泪簌簌地滑下,滴落在我的脸上,又顺着我的脖颈流下去,瞬间就润湿了一片。   我看着她流泪的眼,执拗地问着:“为什么坚持不下去了?”当时我的想法就是,只要她说是因为其他任何一个人或是因为家里的压力坚持不下去了,我就有理由把她从我这个祸害身边永远推开了。   “你是想逼死我么?”她恨恨地捶打着我的肩膀,一边痛哭出声:“我只是一开始不够勇敢拒绝了你的感情,这么些年的等待和克制难道还不能抵消当初犯的错吗?就算判死刑也要给个痛快吧!如果这些年你能找到相爱的人,我也就解脱了,可你呢,过的是什么日子,画的是些什么画?他们都在夸那些画多么好多么好,在我看来,全部都是你绞烂的内心。”   她狠狠地用手指点着我的心口,问:“你的这里还有一块是好的吗?”   她点在我的心口真的特别疼,疼到我隐忍的泪水再也不用忍了,它们就在她的注视下争先恐后地涌出,又欢快地滑下,带走了积压在我心里多年的懊悔和自责。我像一个初生的婴儿那样全然信服地看着这个拯救我的女人,问她:“你还要这样的我吗?”   女人一边哭着,一边又像我刚才那样嘿嘿笑起来,一边帮我擦着眼泪,一边又不停地捋着我的短发,笑弯了眉眼哽咽着对我说:“我当然要,任何时候,任何情况,我都要你,这辈子我要定你了!”   “嘿嘿,那这真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听的话了。”我伸出手去搂住她的腰身,深深地吸着气,含着泪说:“我会记住一辈子,永生不忘。”   她靠在我的头顶,满心欢喜地问我:“你呢,要不要跟我谈一场永远不会分开的恋爱?嗯?”   我依赖地被她抱在怀里,肯定地说:“当然愿意,我的人、我的心、我的所有从现在起,只属于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周嫚婷!”   两个女人痛哭后的结果当然有些惨不忍睹,实际上并不像很多诗或是小说写的哭的梨花带雨的,当下看我们并不是那么好看,尤其是我为了追某位吃醋的女人摔得差点破了相,虽然直到现在她依然不承认那会是吃醋了。   这一晚我们基本没睡,当我说起辞掉清洁工工作时的所想后,她告诉我永远不要用自己的想法去为对方做决定,因为我觉得的好,恰恰是让她非常难过的主要原因。   “那时候,突然得知你的死讯,你不知道我想过做什么,很多疯狂的想法都有过。那时候,我是真的希望世上能有后悔药。”她的脸紧紧地贴着我的脸,泪水一刻也没有停止,我都不知道柔媚如妖精、日常如天使、工作似御姐的她原来是这么能哭的。   “我留着你住过的房子、你的家、那些你用过的东西,还有你的画,好似我付出了很多,实际上只是我给自己的忏悔找的寄托。我时常想,如果我所有的东西能换回一个你,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同意。”女人枕在我的肩头,细细地抚摸着我的脸颊,不疲不倦地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无处倾诉的话一次说完。   我安静地听着,既为她曾经的伤心和绝望难过,又为她曾这么苦苦的后悔而惶恐。这也很正常,像我说过多次的,她的条件那么好,找我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甚至,我除了偶尔说话逗一点,真的不觉得有哪一点值得她如此深情厚意。就算我比她会做饭,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请上十个厨师每天都不重样的。所以,她到底是为什么认定我了的呢?   她俯在我的身上,认真又深情的看着我鼻红嘴肿的丑样,看着看着就带着羞涩低下头来,温热柔软的唇轻轻贴在我的鼻头,一贴即放后仍是细细地看着我,眼里满是笑意,透着幸福,让我也跟着甜蜜地笑起来。   ☆、第94章   我也学她侧躺着,用手支着头,她顺从地仰躺着,眼就没有一刻离开过我。她越是这样,我越是好奇,从她的眉眼一直看到她洁白可爱的脚趾,只觉得这么一个可人儿,估计是来逗我玩儿的。   “嫚婷,我知道自己是怎么对你产生的感情,可是我时常想不通,你为什么会爱上我,还这么坚持的?”说到这,我趴在床上,扣着手指头,糯糯地说:“你是说过,你有缺点,让我把你当普通的女人,可实际上,你说的那些缺点根本不算什么。单从魅力上讲,你就是那个只要给个眼神,就会有大把的人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的女神。还有你为我做的那些事,吃的那些苦,再看看我,实在抵不上你的十分之一。”越说,我那些缠绕在心里的藤蔓又扭曲了,以至于我用手捂住了脸,没脸见她。   她没有急着说些好听话来让我好受些,而是用手指划着我的鬓角,面带思考地说:“也许,是因为我很缺少像你这种真心的疼爱吧!我父母当然也爱我,可是他们太忙了,而其他人的爱或多或少并不纯粹,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她就是这么一个内里很通透的女人,年岁越久,越沉淀。   我深深地为她着迷,因为她的话抬起头来,不顾嘴疼凑过去亲了她的脸一下,闻着她肌肤泛香,不能自已,心里火急火燎,非常非常想做点什么,不由得克制着,跟她说:“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一句话出口,心跳加快,感觉都快跳出来了。   她微微笑着,或许不用我说,她已彻底明了我内心的那些九九,因为她的脸就这么红了,像很多次在我的注视下那样,红的突然又迅速,犹如昙花只在夜间开放那样,她像一朵娇羞的水莲,洁白晶莹高贵,却独独只在我面前展现。   何德何能?   我满脑子只有这四个字,越明了她对我的深情,越贴近她的内心,就越是自惭形秽,就越是害怕辜负她、伤害了她。   “你告诉我,以后我要怎么做,会让你开心?哪些做了,你会难过?那些会让你难过的伤心的事,我都不做,我只做让你开心的事。”我把她揽在怀里,紧紧地抱着,“用不用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带着?以后,你走到哪里,都带着它,它永远是你的!”   我是真心的,在她这么坚定地选择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永远不会再放开她。   哪怕她说不许我死,我一定会撑到耗尽最后一口心力,也不离开她。   别人的感情我不懂,也不想了解,我就想让我们这段明知艰难,看得到困苦的爱情,可以长过时光,久过岁月,不一定要多绚烂,却在她的一生里永不后悔今天的选择。   一如她把如此优秀珍贵的自己只展现在我面前那样,把我一生的所有激情和热血,化作浪漫和不悔,跟她红尘相伴!   她在我紧紧拥抱的怀里,满足地低喃:“我就知道,奔到世界的尽头,肯定会见到彩虹!”   这一夜是温情的,让我们迅速地合为了一体,生理上的合为一体是肤浅的,这种心理上的才是最迷人最让人无法割舍的。   或许是我们早就心灵相许,又经过漫长的等待和守候,再在一起,分外珍惜。   也或许,那些疼和痛,早已磨掉了我们所有的棱角,一旦相遇,就完美的契合了。   经过一夜的彼此敞开心扉,天亮了,我的宝贝也困倦地睡着了。   而我,因为她给的蜜和枣,精神百倍,不仅把许久没有打扫过的房子清扫的干干净净,还特勤快地赶着工作进度。   模特作画自然停止,虽然她没有明说并且永不承认自己为此吃醋,我却决定再不画类似风格的。就算要画,我可以画‘文明’点的,还可以画她或者画自己,用来自己收藏。   朱莉来后,我很认真地告诉她那些公开账号要删掉所有与工作无关的内容。   这在老外也是很不能理解的,在她们的观念里,清除掉前任的内容可以理解,可是我让她删掉的只是些日常生活,方便别人来了解我的。   我告诉她,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如果真需要了解我,可以看我的作品。   后来听我说要休假时,她又抓狂了,大叫:“您这才回来几天啊,又要休假,太任性了。珍妮估计会杀了我的。”   那能怎么办?我都孤家寡人这么多年了,又不像你们萝卜白菜随便吃的。   “珍妮那边我来搞定,你应该换个角度考虑问题,做设计需要灵感吧?你就当我是去找灵感了,反正我保证不耽误交稿,并且高质量完成。”   她勉强接受了我的说法,没过一会又惊了,“差点忘了,美院来电话了,说那幅《拯救》获奖了,让你把时间空出来领奖,还问你有没有兴趣出售?”   “哦,标价多少?”   “具体没说,应该几万欧吧,具体还是要你亲自去谈的。”   我随意‘哦’了一声,并没有太在意。   ☆、第95章   不知怎么了,自从昨晚对嫚婷兴起了那种心痒痒的感觉后,怎么都平复不了。哪怕一晚没睡,早上又做了那么多事,心总是不定的,说句不害羞的话,身下某个地方还总觉得起了变化,站着觉得空落落的,坐下又觉得裤子勒得慌,特敏感,等翘起二郎腿,又会感觉一阵一阵的紧,绞得我是坐立不安。   朱莉作为过来人,看着我在那不自在半天后,突然问道:“你昨晚是第一次过性生活吗?”   我几乎秒回:“瞎说什么?”   “这有什么啊?sex是人的天性,像我们,读高中有的父母都送避孕套了。”她连翻了好几个白眼,说:“解放天性都已经快一百年了,你怎么活的还像一个古董?”   古董就古董吧!我没多大兴趣跟她谈论这种事。伏尔泰都说了,我可以不认同你的观点,却要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力。我也就由着她说了。   不知道她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抽什么风,把她自己的恋爱经历从小学讲到毕业,又从恋爱讲到性经历,从男朋友讲到女朋友,还跟我分享了男女之间的不同。最后来了句总结:“只有体验过后,经历的多了,才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才能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   哇塞,姑且不论她如此慷慨并不知羞地分享的那么全面,光是听她那丰富的情史都使我有点目瞪口呆。再加上她的总结,好像挺有道理的,所以,睡饱的女人出来时看到的就是我一副好像发花痴的样子看着仍教化着我的朱莉。   不等我解释,她直接走了过来,特形式地擦了擦我的嘴角,然后,然后,那小嘴就贴了过来。   突然的亲吻,很快使得我忘掉了一切,不自觉地把她抱在腿上,看着她闭着的眼帘微微抖动着,我也闭上了眼,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她柔软的唇瓣给吸引住了。   朱莉怎么看,看了多久?我不知道!但是她走我是知道的,因为她发出的关门声让正缠绵着的女人松开了嘴唇,然后大口喘着气,握住了我已伸进她睡衣里的手。   许久后才额头对额头的跟我说:“你跟别人聊这么私密的话题我不喜欢,并且,她教你的那些,我也不喜欢。”   享受了她的热情的我,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脑袋一片浆糊地说:“把朱莉开除,谁叫她惹你不高兴了!”   “呵呵,傻!”女人亲了亲我的额头说道:“国外是国外,我们是我们,或许她那些道理对她有用,但是,我们是过我们的,好比,我们彼此不喜欢的,可以改,改不了可以调整,调整不了,我们还可以包容。难不成你昨晚才说过永远属于我,今天发现不合适就要反悔吗?”   我看着她有点着急而暴露出来她对我在乎的样子笑了,问她:“你是不是还担心我什么啊?”   她老实地说:“是啊,我倒真希望像你昨天说的,把你的心带在身上。”   看着她对我的在乎,满足和感动的同时,让我有点理解了那些总说恨不能把谁吞到肚子里的人了。正因为太爱太在乎,所以才兴起那么强的占有欲,才想把对方永远的藏起来。   爱情伴随着血腥和恐惧好吗?   肯定只会把爱人越推越远,对方或许不是不爱你了,他(她)只是自我保护的本能占了主导。   她看我静静地不言不语了,把头靠到我肩上问:“在想什么?”   我闭上眼,感受着她柔软的身躯,说:“我在想爱和占有欲的问题。越爱就越想占有,控制不好度的话,爱就会变为伤害。所以说,美好的爱情也会成为伤人的利器。”   “嗯,所以,玫瑰才会成为爱情之花,娇艳华美,枝上却带刺,越是开的绝美,刺越坚硬,伤人越深。”   这让我联想到了一个人,严格来说,我应该恨他,在得知造成我们一家如此大的变故的罪魁祸首是姚季昌时,我有想过报复,也有想过联合怀里的女人一起击垮他。可是,在那会以为嫚婷已收获了幸福时,我放弃了所有恶毒的想法。   这并不是因为我是圣母心,而是因为我在佛前的许诺,算是我的信仰吧。我已得我所求,就已是最好的结局。更何况,他所求的女人现在已完全归心于我,说起来,他也是个可怜人。   想明白后,我放松下来,抱着怀里的女人,想到了一个刚才被我忽视的事实,不由得扶着她的肩膀,满是惊诧地问:“刚才朱莉跟我说的可是法语哦,你听得懂了?”   她笑容灿烂,却假装糊涂,从我腿上站起来直说自己饿了。   当我在灶台那儿为她炒着通心粉的时候,她哪儿也没去,就站在我的旁边,偶尔我回头的时候,会对上她温柔的浅浅的笑,每次都是,这只能说明,在我不回头的所有时候,她都一直用这种像是看着心爱的东西一样的眼神看着我的。   心里瞬时就被填得特别特别满,我一边翻炒着一边问她:“看我是不是太帅了?”   她挽住我正拿着木铲的胳膊,头靠到我肩上,那嘴呀,几乎要贴到我耳朵上了,那么近地说:“你知道这样的场景我期待了多久了吗?几乎,快一辈子了!”   听着她软软绵绵的话,心就那么软了。关了火,我靠在灶台上,只用斜着眼就能对上她睡饱了而显得特别水汪汪的眼,然后就彻底地沉醉了。   许久,我才回过神来把炒好的粉堆到盘子里,递给她道:“多吃点,都等一辈子了,怎么地都得吃够本啊!”   她端着盘子,翩然若蝴蝶坐到吧台那,乖乖地吃着,并在我倒了杯橙汁给她时,跟我说:“谢谢!”   依然穿着我的长衫睡裙的她,雪白的棉料衬着她白皙的皮肤,黑的发,红的唇,嘴角诱人的酱汁,在吧台吊得很低的灯光下,像一幅专业摄影师追求出来的意境一样,把我看迷了。   在她鼓着腮帮吃个不停时,我问:“你确定不是来诱惑我的吗?”   她抿着嘴笑着摇了摇头,手下叉了一小段粉伸到我面前示意我吃。   看着她的样子,想起那些她特别端着的高贵又正经的模样,我调皮了,就着她的手,探身前去,舌尖席卷,不止卷住了粉,还连带地舔舐过叉子上那些浅浅的酱汁,同时眼神专注的死死盯着她的眼,随着我的调皮,她先是微张了张嘴,手下意识地往回缩了一点,却没有逃离掉,并在我得逞后,瞬间轻咬住了下唇,发出了短短的呼吸,眼目低垂,脸红一片。   在我胜利地呵呵笑的时候,她像是被逼急了从喉咙里吐出两个字:“坏蛋!”   估计她是说不出‘流氓’才改成了‘坏蛋’,无所谓,能见到别人都不能轻见的她的模样,我觉得很值,并且为此兴奋得紧。   ☆、第96章   有很多疑问,也有很多想法,从昨天见到她开始,就一直在我心里转悠着。   趁她吃的时候,我问:“如果不是昨天发生了太多事,我早就该问你了。这一趟你来法国是具体有什么工作吗?还是专门来找我的?”这么直接猜测她是来找我,也是因为她在短短的不到24个小时里已经充分向我表露了她对我的情意,不用再多怀疑。   果然,她停下了进食,看着我说:“我如果说专门来找你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不矜持了?”   我笑着轻轻摇了一下头。   “在米兰,我获胜了,取得了订单。”她的眼看向我,死死的那种,说:“在那一刻,我只想到了你。几个月来,你的陪伴和照顾,还有你提的那些建议,我认为,这份功劳,你也应该占一份。还有,那些日子里,你每晚每晚的陪我,我认为你会很高兴听到这个好消息。”   她的眼里滚动着泪花,却又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来,她说:“可是,当我打电话回公司找你的时候,她们告诉我,你辞职了,并且不是当面的。我很生气,因为这份工作是你主动找上门来的,我无条件接纳了,可你呢?一声不响地就走了。你不仅没有尊重这份工作,更没有尊重我的心意。”   这时,她的泪再也含不住,滚落了下来,或许我离职这个消息真的很让她伤心,后面的话,她是抽噎着说的:“我很想就随你的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看着你用过的那些锅和碗,想着那些你为我做的饭炖的汤,每晚每晚,那些普通的平常的夜晚,因为你,充满了期待,充满了温暖,是我永远也无法放开的。”   听她说着她的心路历程,我并没有那种征服的感觉,有的只是无比的心疼和后悔,或许,正如她说的,我不应该用自己的想法去为她做决定。   我怀着从未有过的慎重,走到她那边,把哭到毫无形象的她抱在怀里,除了说对不起,还有我的承诺。   “宝贝,对不起。我知道,这三个字很单薄,跟你对我的爱比起来,不足一提。所以,以后,我都不会再说。”弯下腰,跟她额头抵额头,问她:“现在,我有三个想法,拥有你、求婚、结婚,都是我现在特别想跟你一起做的事……”   不知她是什么原因,听我说到这里时,双手掩面哭的更凶了,泣不成声。   我直起腰,缓缓抚着她的背,安抚着她,一面说:“以前,我只知道,喜欢看你笑,喜欢看你宠我的样子,喜欢你睿智能干的样子,喜欢你的美、你的好。慢慢地知道这就是爱情,无法将就,骗不了自己。后来,来了法国,现实面前,我没了自信,继续爱你成了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可是,我们相遇了,在海边,那场突如其来的雨里,失去你的恐惧让我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爱你从未远离,从未变过分毫。在酒店里,我说的所有承诺都是认真的,我是真的愿意跟你恋爱一生的,我是真的,真的,直到现在,也爱着你!”   回忆到这里,后面伴随的都是我的软弱退缩带来的痛苦,我闷声流起了泪。   我说:“我恨自己,恨到不敢再奢求。尤其是知道你为我做过的那些后,我就知道我不配你的爱!”   此时她抬起哭的红肿的脸,握住了我的手,恳切地说:“铃珑,不要再说配不配的话。在你面前,我很希望我就是普通的女人,和你过平常的日子,每一天,因为有你在,无论做什么都好,我都会很满足。我的生活,不再是普通的黑白,它们是彩色的,里面有我要的所有色彩。”   我俯下身,吻了吻她的唇,看着她的眼笑着问她:“那么,刚才我的三个提议,你觉得哪个可行?还是说三个都行?”   她顿时哭笑不得,特别美的样子,皱着眉头忍着笑地说:“有差别吗?”   仔细想想,确实没什么差别。不过,我还是说道:“我爱了你差不多七年,我很笃定对你的爱,我觉得是时候给我一个正式的名分,把我的名和姓真正的跟你连在一起。”   她又感动地想流泪,我连忙耍宝道:“哪怕是养一条宠物狗都有属于它的名牌呢,你忍心看我连宠物都比不上吗?”   我完全蹲了下来,把头拱在她的怀里,撒着娇,蹭着头,她顿时无措了,推开我也不是,捧住我也不是,最后被我的头蹭的大笑起来。   交谈后,她认为我们可以先订婚。她告诉我,她来法国之前去见过我父母,所以他们应该不反对了。而她的父母这边,她满是歉意地说:“我现在还在集团里担负着要职,必须要考虑集团的形象。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并不打算公开,你能理解吗?”   我当然理解,这么多年了,足够让我明白世事,明白人言可畏,更明白真正的爱是两个人的。就好比她这次来找我,我觉得这就够了。   我搂住她,告诉她:“我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了,就算我父母再反对,我也会跟你在一起。顶多,不告诉他们。”   “呵呵,”她笑着亲了我的头顶,说:“再等五年,我会从集团里脱身出来,到那个时候,我们结婚。”   这绝对是大大的惊喜啊,问她原因。   她告诉我,她正在培养新的继承人,等她还完之前许下的十年债务后,就会彻底脱身。   莫名地让我联想到了那个让我羡慕嫉妒恨的优秀男士,一问,还果然是!   再看女人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不由得把头深深地埋进她的怀里,只想咬她几口出气。因为他,天知道我受了多少煎熬,吃了多少醋,差点成了陈年老醋了。总之,在她面前,我只有被玩得团团转的份,好在,她爱我,我也爱她,心甘情愿被她玩。   ☆、第97章   得知她还能在法国呆三天,简单收拾过后,我便租车带她回了父母在小镇上的家。   现在有些明白了两年前那次她为什么会说只想好好呆几天了。那时,跟我在一起,对于她来说,是经历过以为彻底失去我的极痛极悔后的相逢,自然格外珍惜。   那时她通过和我在宿舍的交谈和了解,知道我并不知道自己被爸爸伪造了死亡的假象,又察觉出我当时的心态和学业都有很大的问题。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跟我诉说她的感情,也没有告诉我事实真相,而是选择顺其自然。   对她的感情,我变得不再急切和热烈,她却不是,她长久的积蓄着,这才有了她多次的吃醋。   后来的大雨里,我们因为对彼此的担心,都放开了顾虑,感情本可以顺利发展,却出现了我爸爸的相逼,他威胁她,如果她执意要跟我在一起,结果就是真正的你死我亡。   而饭桌上爸爸的发作,其实也只是为了让她看清我到底在乎父母到了哪种地步。固然我的否认伤了她,却也比不上我和我父母之中有任何一个人会因为坚持我们这段感情而身死的可能性给她带来的伤害,后者才是真正的绝望。   这是一个现阶段无解的难题,她才选择让这段感情顺其自然,却又一直关注着我,留意我的任何消息。   为什么我父母回国会住进老家,那也是提前跟她联系后的结果。因为,她在我要送她去机场出门后,独自留了几分钟,就是把她的电话留给我父母。   真相有时候很残忍,她带给我的诸多真相,却满满的都是爱。   我问她,这三天她想去哪里,我都陪着。她选择了这里,这个让她曾感觉过绝望的地方。   我明白,如果这之后走过的两年是兜转了一圈的话,那么,回到起点是必要的。   开门,久未住人的房里一阵陈旧的灰土气,她却一直带着淡淡的笑,跟我一同挽着袖子收拾起来。   她是真美,头上罩着毛巾,穿着毛呢裙,在这个有些年月的空间里,像个精灵,上上下下打扫着,那仰起头在灯光下的侧影,比《带珍珠耳环的少女》给我的触动还要大得多,猛然看见,就再也挪不开目光和脚步,痴痴傻傻。   也许是心迹和情感的毫无保留,又因为在这个我曾软弱伤过她的地方,我的心里一直涌动着一股情绪,我想爱她,把我所有的爱都给她!   在她察觉到我的凝视转过头来对我微笑的时候,我再也不想克制,再也不想等待,直直地走过去,来到她诧异地闪动着眼的面前,伸手捧住了她的脸,在她的温热的脸慢慢变得发烫的时候,迎了过去。   未触及,先闻鼻息,凌乱而温热,在她紧张又带着默许的爱意注视下,贴上去,轻轻含住她的唇瓣,湿润柔软,吮吸,慢慢粘扯不分,辗转,再吮吸,不一会,她的唇开始迎合,慢慢地像是一场心灵相许的共舞,彼此珍惜,比起多年前冲动的那一吻,多了几分珍惜和克制。   可是,我不想再克制,所以,我把手搭在了她的颈后,用力,迫得她必须倾向于我,吻不再是浅浅的,而是深深的,我的舌探进了她的嘴里,滚烫引发了激情,找寻着她的舌,最终在她的嘴里,急切的缠绵,这些还是不够的,我逗引着她的舌伸向我,最终被我含在嘴里再也不放开……   几番追逐下来,气息已混乱不堪,撩发的火焰已蓬勃如星星之火四处燃烧着,只感觉怎么都是不够的。   我喘着粗气贴着她的唇去解她的衣扣,在内心的驱使下,我想真正地抚上她的娇躯,把我对她所有蓬勃的爱全部给她。   然而,她迷乱着眼,最终把我紧紧抱住,呼吸急促却又肯定地说:“铃珑,铃珑,听我说,听我说,你知道,我也爱你,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再忍忍,好吗?”   我相信,此时我的眼肯定红的充血,因为她一看到我不满的眼神,便立马安抚地吻上我的眼,说着:“别急,别急!”   我只能靠在她柔软的胸前无助地问:“等到什么时候?”   她紧紧地抱着我,狂乱的心跳早已暴露了她的真实内心,估计那里面是比我还迫切汹涌的激情吧!   “不会太久了,最起码,把卫生打扫完。”   听完,我立马一改虚弱,癫狂大笑起来,在她羞红了脸的面前故意说道:“好像也不用急成这样,我还可以等的,哈哈!”   她不胜娇羞地把我推开,怪道:“看你,耽误时间!”   ☆、第98章   打扫完,洗过澡后,我们一起外出觅食。她见我头戴墨镜、浑身硬朗的打扮,露出了不可言说的微笑。   最后对着镜子把头发抓好型后,我问她:“笑什么?”   她一身淑女打扮的站在我旁边,示意我好好看镜子。   镜子里,我还是我,她也还是她,我有点摸不准她的点在哪儿,便老是瞟她希望她能给点提示。   人家屈尊把头靠到我肩上,佯装小鸟依人的样子亲昵地叫我:“老公,我们出发吧!”   逗的我哈哈大笑,没办法,姑且不论她个子比我高、委屈地娇羞样,就说她堂堂的大集团的总经理喊我这个小女子老公,想想也应该美上天了吧。   法国因为宗教教义,大多数民众对于特别亲密的男男或女女持事不关己的态度,比较平常心,可是,遇上那些固执的死板的把信奉教条当成毕生的行为准则的人,两个女女在外面还是很危险的。   我的朋友里面就碰上过被狂热的份子从地铁上一直追骂到地铁外的极其尴尬且留下阴影的事。这还是好的,顶多脸皮厚点。要是碰上那些荷尔蒙正旺盛、想在兄弟们面前显摆的小年轻,就会上演电影里类似古惑仔街头巷角的一幕,比较危险。   所以,公开场合还是收敛点,偶尔需要考验演技,上演一些无间道的戏码。   说了些题外话,不过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刻意外出时把自己男性化打扮的主要原因,并不是我性别认同混乱,想装大爷们,实在是为了满足我亲爱的周姐姐那颗忍了这么多年的爱心,忍的太辛苦了,都把她逼得从御姐直接变小媳妇了。呵呵,还好不是小萝莉,那样我有点招架不住,无法想象周姐姐小萝莉的样子。   第一次以正式情侣的身份上街,很兴奋。看她蠢蠢欲动、想做点什么却又小心的样子,我戴上了套头帽子,特直接的牵住了她那只无处安放的手,背到身后,换左手牵住,右手搂上她的腰。   她红着脸,估计心跳也加快了,小声问我:“可以吗?”   “当然,不然我这身厚重的衣服不是白穿了吗?”   她这才醒悟我的刻意为之,顿时眼冒无数小红心。   其实,先前的那一吻早已撩发了我体内的激情,有美在怀,多年夙愿,我比任何时候都急切地希望跟她上演亲亲我我。   少不了把头贴到她脖颈那里沉醉的戏码,并在她芬香的味道里亲亲,惹得她痒着却又不舍得跟我分开。   我故意逗她:“再叫声老公来听听。”   她傲娇了,半搂着我一副小媳妇样,嘴里却不顺从:“不叫了。”   “为什么?”侧头看她美丽的容颜,心里真痒痒啊!   “我个子比你高啊。”   “那我还比你MAN呢。”   我谅她也不敢像我这样打扮,所以故意气她的。谁知姐姐说:“你以为剪了短发,穿了靴子就是一家之主了吗?”   听得我嘿嘿直笑,其实从她的言行中可以看出她本人就是十足的传统女人,如果不是爱上了我,她肯定会步入如她父母那样夫唱妇随的生活。   我只能笑她:“那你是让我叫你老公吗?”   她应该也拿不准,说:“你叫来听听嘛!”   “呵呵,好!”我笑着松开了她的手,把她推直了,搂着她的腰,直直地看着她,叫道:“老公!”   她本就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有些惴惴不安,再被我这么看着,顿时皱了皱眉头,不语了。   看她这样,我哪还不明白,又故意换了撒娇的腔调喊她:“老~公!”   这位姐姐立马缩着肩膀扭头就往前走,等我笑着追过去一看,她满脸紧皱,跟吃了黄莲似的。   不等我开口,她已主动的挽住了我的胳膊,贴了过来,小声地说:“我怎么感觉有点怪啊?”   这下轮到我数落她了,“不要以为号令全军,执掌大权,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了。你骨子里就是个小女人,硬气这东西不是比学识比钱多少可以比出来的。”   她不好意思地问:“那你呢?我叫你是什么感觉?”   我很嘚瑟:“自然是很自豪啊,很顺耳。”   此时,她反而很心疼地说:“那你以后要很辛苦了。”   “为什么呀?”   她只红着脸不说。   虽然郁闷,不过,能在我们这段关系里分清角色也算是进步吧!   我能理解她,以前我对她的好,做饭给她吃,带她玩,帮她唱催眠曲等等都能让她感动并铭记,只说明她其实是一个渴望家庭温暖,渴望被疼爱的小女孩。   我愿意做那个宠她爱她的角色,我愿意做她的老公,当她内心那片空间里的天,替她遮风挡雨,对她嘘寒问暖。也许,我的肩膀不够宽厚,能力也不强,我愿意成为她累了时停靠的港湾,在她喜悦和收获成功的时候,真切地为她鼓掌,替她高兴,做那个永远爱她的小老公!   ☆、第99章   从吃完饭到散步回来,整整两个多小时里,简直是在全程洒狗粮,如果有同伴在,估计早就呆不住了。   不过,我们却觉得没什么。晚饭时,她坚持要帮我切好食物,问她为什么?她就特委屈地说起两年前她一片好心地帮我切牛排,我不领情,还故意气她,说她是别人。   我只有理亏的份啊,一边认错哄她,一边把她的爱心大口的吃下肚。   非常受用的周姐姐全程笑嘻嘻地,把她无处安放的母性光辉全投在了我身上,又是帮我擦嘴,又是把她认为好吃的喂给我吃,估计她那份的一半都进了我的肚子,撑的我怀疑她是因为不喜欢吃才故意让我帮她吃的。   人家才不承认,说她一片好心被我当驴肝肺,直言她都没吃饱。   我立马要拉她再去吃,谁知人家头一扬,说故意留着肚子吃冰淇淋的。   原来是这种操作,我屁颠屁颠地把冰淇淋甜筒给她买回来,她立马笑得满足的像收获了世界上最好的礼物似的。   好吧,虽然哄女神挺累,外加有点提心吊胆,不过,看到她这么开心,我觉得很值。   我握着她的手,跟她慢慢散步回家,她呢,乖巧地跟着我,另一只手拿着甜筒,喜滋滋的吃着,偶尔喂一口给我,那个娇羞,那个满足,一面让我看着高兴,一面也让我心疼。   这么些年,我们分隔两地,她是如何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守着对我的感情,苦苦等我的?   如今她有多幸福,之前就应该有多苦吧!   松开她的手,我从她身后搂住她,就这么半抱着慢慢摇晃着走着,把她逗得呵呵直笑,在她的笑声里,我感受到了我们要的那种幸福,平静祥和!   “老公,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太矫情了?”她终于醒悟了一般,吃完甜筒后自省。   “怎么会?我觉得很可爱!”就凭她自觉主动地叫我老公,就抵得上她所有的麻烦和矫情。   “你不会觉得我一把年纪了,还跟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一样,很装吗?”   “怎么会?别人怎么看,我管不着。我喜欢就好了!”说起来,让她白白耽误那么多年,从一个本应该理所当然地撒娇、各种闹别扭的任性年华,等到现在自认年纪一把了,我觉得都是我的错。   所以我说:“你怎么样都行,怎么高兴怎么来!要不要我背您回家啊,咱们学一学哥哥背妹妹的洒泪戏码?或者,来个你追我赶,上演个青春浪漫呀?还是说你蒙我猜,或者我蒙你猜?”想想都应该挺好玩的。   她沉默了一会,估计是感动的了,她的手一直在我交握在她胸前的手上摩挲着,透着感动和珍惜。   我们就这样不说话了,在这静谧的小镇街道上慢慢享受着两个人共处的时光。   “铃珑,我好幸福!”   许久许久,直到走到家门口了,她转过身抱住了我,轻声又带着哽咽地告诉我。   我很想告诉她,傻妞,我也是!   话终究没有出口,因为我说的是另外的话。   “这样就满足了吗?我们的恋爱才刚刚开始,现在的甜蜜在我们今后的日子里根本占不上一点。以后,我们会比现在还要甜,还要幸福。我希望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之后,你还能告诉我,你和我在一起特别幸福!”   月光下,她洁净的眸子特别闪亮,随着我的话语,充溢了泪珠,好似她的幸福透过泪都多得兜不住了,滴落……   “铃珑,我爱你!”   她深情地诉说着,低头,深深地把我吻住,满身的情感透过她吻里大力的吮吸传达给我,让我感受到她满满的激情,里面全是爱,只有爱!   我们睡在我的房间里,在我床的旁边大块空地上依然留着当初我极度恐慌和烦闷下泼颜料任性发泄时的印记,一道道鲜血般的红,经过多次的清扫和摩擦,已淡化了许多,却还是可以透过那些不规则发散的大面积扑撒看出当时的不堪。   她久久地站在我作画的地方看着,等我洗漱了过来,见到的便是她眼含热泪的样子。   我走过去,深深地抱住她,初春夜凉,她仅穿着我的薄薄的长衫当睡裙,面料下,是她错落有致的身躯,触及便如直接贴抚上了一般,温热光滑,虽瘦却透着性感的曲线,让我一触及便如弦猛然断裂般,在脑海里‘砰’的一声再无其他想法,只想继续下午的激情。   我吻在她的肩上,背上,立时让她震颤了,头后仰着,手向背后抚着,像是想就这样尽可能多的跟我碰触,无声里透着急切。   ☆、第100章   爱是最抚慰人心的,而两个人之间的爱情,则是可以直达心灵,在灵魂里交融的那种,当爱到极致了,想要的便是身与心的结合。   这与那些凭身体的本能寻求快感和刺激不一样,虽然同样是享受和快乐,这种结合更多的是归属感。   此时,在床上,与我共享最私密的空间的这个人,与我心灵相通。而我的每一个反应,会给对方带来莫大的满足和兴奋,同样的,对方也努力地想让彼此抵达天堂。   性,在爱情里,是通往天堂最直接最近的道路,并且因为需要双方的共舞才能达成,而更刻骨铭心。   从我们踏入这间房子开始,便有一个共同的第六感,有些事肯定会发生。所以,我大胆,她也表现得顺从。   在她感受过了我当初融在画里的极度痛苦后,更是心疼了,她任由着我,向我传递着任我处置的信号。   我太过激动而显得有些颤抖地问她:“我可以吗?”   两个女人,七年了,经历了爱上、迷茫、犹豫、放弃、冷淡、再重逢再重燃,接着分离,痛苦,直到现在坚守,更深更坚定的相爱,走得很苦!   可是,同样,身为女人,我能就这么拥有她吗?在不走到最后这一步之前,我们都可以说是精神恋爱,一旦走过这一步,在我的观念里,就是我们的爱从天堂步入了凡尘,落入了实质,面对的将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是她叫我老公,我喊她老婆的日子。   在我等的激动,等的卑微到心都在抖,就要坠落悬崖的时刻,她躬下了腰,由下至上地捧起我的脸,红着脸却满是宠怜地说:“这么问好傻!”   简单的一句回答,拯救了我,也彻底鼓舞了我的激情,我拉住她坐到床上,只留了一盏床头灯,一如曾经在浙江那晚,细细地看过她的眉眼。比起五年前,她多了一些成熟,或许还有因为我们已经确认了归属而有的一丝从容。   我很满意于她的神情,像蒙娜丽莎般给我以安慰和鼓励,没有再问任何话,而是慢慢褪下了她的长衫,长衫下只有一条丝质的内~裤,修长的四肢散发着完美的比例呈现在我面前。   可是,相比于即将而来的时刻给我的激动,看到她那满是无怨无悔全然交托的样子,强烈的愧疚和心疼瞬间覆灭了我所有的内火。不是矫情,也不是任何情绪,就是那些已经被她抚平填满的内心瞬间决堤。   在她娇俏含羞的面前,我自责愧疚,在泪要涌出前,用双手捂住了脸,痛哭不已!   她也愣住了,看到了我跟她想象的不一样的反应,不解着,又在我的痛哭中放下她所有的情绪,跪移到我身边,把我包容。   而我,更是因为她此时爱的举动无地自容,扯过一旁的被子把我们都包裹着。在这小小的黑暗里,埋在她的温热的胸前,一直哭到精疲力竭,听着她缓慢的心跳声,给我一种飘荡在大海中的感觉,随着她的呼吸起伏。   “嫚婷!”   “嗯?”   “让你失望了!”   这种话,在情人之间应该很难回答吧。   她安静了好一会,才问道:“你为什么哭呢?是不是……看到我……不是你想象的样子,你失望了吗?”   她误解了,还把责任又揽到了自己身上,这不免让我又是很心疼。   我就地亲了亲她的胸口,顺势让她躺倒,而我也半俯在她身上,认真地看着她绝美的素颜,在她忐忑而又掩藏不住的担心里笑了,对她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期盼这一刻太久了,没忍住,激动过了头。”   她松了口气,手从我背后搂住了,让我更紧的俯贴着她,幽幽地说:“我知道画家都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对美的事物有着比别人苛责的追求。我刚才真的很担心……”   唇下,是她温热嫩白的肌肤,只要我想,它们都是属于我的。我却因为刚才对她的心疼,暗下了一个决定,或许应该把这个美好的时刻往后推一推。   我执起她的手,看着上面整洁圆润的指甲,笑道:“我想说我们都没准备好呢,你看,我们的指甲那么长,轻则出血,重则会出人命的。”   果然,她惊呼了,旋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红的跟苹果一样,害羞了。   我坏笑的贴住她,问她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   她直往被子里躲,我心知肚明,伸手要把她搂出来,却在这逗笑间心潮澎湃起来,唇直接贴上了她的后背,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滚烫的亲吻,在她不能自已的微颤里,把她翻过身来,跟她四目相对,看着她眼里的柔情带着期待,俯下身去,细细地亲吻她的额头、眉心、鼻子,还有那喘息着的唇。   在她的耳朵和脖子那里长久的徘徊、舔舐,她无助地搂紧了我的背,任由我吻着,甚至在用力时发出短暂的急促呼吸声。   体温在上升,热力让我迷失,肌肤相亲的美好,让我忘记了一切。在她的帮助下,迅速把自己跟她看齐,迅速地贴上她的身,在她羞红了脸微闭的眼前注视着,身子跟她细细贴磨着,胸前的颗粒在她的肌肤上滑过,像羽毛划过心底,一阵阵酥麻从RU尖蔓延,再蔓延,层层堆积。   我闭上了眼,沉醉在与她的触感里,胳膊撑着自己保持着跟她之间的距离,在这简单的被浪里,享受着我们的亲近时刻。   汗水没多久便从我的额头滴落,她睁开了眼,抬腿,抱着我翻了个身,变成了我在下,她在上的姿势。   我莫名地张着嘴大口喘着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放体内四处乱窜的激情,神情无助间,她微微笑了,俯下身体,鼻子嗅在我敏感的耳垂那,又慢慢轻轻的啃咬着,不一会,她便移到了刚才带给我莫大刺激之处,像个妖精埋下了头……   ☆、第101章   昨晚的晚睡,导致日上三竿了我们才醒来。虽然我们并没有发展到最后那步,却也让我们都尝到了从没尝过的相爱的美好,尤其是她,后面跟开挂了一样,完全占据了主导,让我刮目相看,到现在都还羞得不大抬头看我。   吃过午饭后,我开车带她去森林公园玩,她穿着有点胖胖的牛仔裤,加一件白色的薄羽绒服,戴着有两个毛线球的帽子,一下车就跑开了,蹦蹦跳跳,可爱活泼。   我则是穿着高领毛衣,外套一件笔直的中长大衣,架着墨镜跟在她身后。   看着她欢脱的样子,我由衷的觉得我们最近做的在一起的决定是对的。   “铃珑,快过来!”   她跑得老远了兴奋地跟我招手,等我跑近了,她说要跟我比谁能跳得高。她指着头顶上的一根横的树枝说:“你看,谁摘到的树叶位置高,谁就赢。”   我看了一眼,不屑地说:“你本来就比我高啊,赢了也不稀奇。”   她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不认同:“那飞人乔丹,个子也不是很突出,篮球照样打得好啊,所以,跳得高还应该看弹跳力。”   我一想也有道理,可是,又觉得我们为什么要比呢?难道就为了比谁的弹跳力好?   跟她说了,人家说:“恋爱不就是这么谈的吗?我想做什么,你是不是应该陪我?”   再一想,好像也有道理,便同意了。   她先跳了,还特别认真,蹲下发力起跳,伸出手比了个位置,然后笑看着我。   我也跟她学,最后起跳时看似用了很大力,实际上只轻轻跳起来一点,连树枝都没够着。   她当然看出来了,冲过来扑我怀里抗议,让我认真点。   我一面搂着她保持平衡,一面笑道:“我很认真啊,你不也说了,咱们是谈恋爱。那我是不是应该负责让你高兴啊!”   “没劲!”她撅着嘴转了个身,背靠着我说:“小时候,我特羡慕那些可以随意玩耍的小朋友,像你讲的做游戏,玩树叶,我都没玩过。你不能认真陪我玩吗?”   我笑着从背后抱过她:“大小姐,咱还能再装可爱一点吗?您已经够可爱的了,再加上这回忆小时候的委屈样,我都有了负罪感,以为欺负了一个高中生呢!”   她笑道:“哪有那么夸张?”   看她恢复了工作中的认真样,再配上这特别减龄的帽子,真有一种萌萌的可爱。   心下一动,亲在了她的脸上,贴着她的耳朵,哄道:“我们再跳一次,我保证认真。但是,要定个奖罚。”   “好。”她答应的很干脆,“怎么定?”   “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说完我坏笑着。   她特别警觉,瞪着眼看了我五分钟后,同意了。我乐得呵呵的,她有点紧张了,跳之前又特别申明不许耍赖取巧。   “快跳吧,一把定输赢,我保证绝对靠实力。”   她这才退回去,继续蹲下,做足了准备工作,然后奋力跳起,比先前跳的还高出一点,跳完了特别得意地看着我。   我往旁边摆了摆手,示意她让开点,等她退到树的主干那后,我才快速跑了起来,借助跑的冲力,又使出投篮的三步要领,最后足足高出她十公分以上才落下来。   估计她要是个萌娃,这会该擦着眼以为眼花了吧。呵呵,结果确实让她意外,跑过来搂住我,一个劲的摇晃,嘴里光哼哼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干嘛?输了想不认?撒娇可没用啊,刚才我们都说好了,一把定输赢的!”我故意板着脸提醒她。   她见耍赖不成,撒娇我也不认,气鼓鼓地说:“好,我输了,你提要求吧,不能太难啊。”   其实身处她这个位置,再难的事在她眼里都不是什么大事。而此时的她,是真的把自己摆在我的爱人的角度,才这么示弱的。   我懂,但是,我更期待的是我即将提出来的要求。呵呵,在提出来之前,我决定先好好跟她享受在这片森林里的休闲时间。   于是,矮下了身,喊她趴上来。   她还有点不好意思,直问我能不能背得动?   “快呀,背不动也得背呀,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呀!”   我跟唱洋歌一样把她逗得大笑着趴了上来,有点重,不过长期执笔搬画板,让我的体力还行,勾住她的腿后,还故意掂了掂,把她吓得挣扎着要下来。   我也不管,背着她疯跑着,在森林里那些三三两两锻炼散步的老外的会心微笑下,尽情地洒下了我们欢快的笑声,当然,还有她兴奋的尖叫……   ☆、第102章   晚饭是在家做的,玩得满身汗的她去洗澡了,我呢在厨房煎鱼、炒菜,还炖了一锅蘑菇汤,她洗完了出来时手里还拿着电话,听内容应该是她的父母,她一边说着:“后天回国。”一边拿了筷子夹着菜吃。   我帮她盛了一碗汤,就坐下自己吃了起来,而她也换到了我旁边,继续打电话,偶尔还张嘴让我喂她。   我呢,只有认命的份啊!乖乖地给她当小老公,喂食、夹菜、清理鱼刺,忙得不亦乐乎。她倒好,电话打完了,饭也吃饱了,缠着我问我会提什么要求?   “大小姐,能允许我吃完饭不?刚才光给你喂饭了,我还饿着呢!”我不理她,故意把自己说的特可怜,塞得满嘴米饭。   她不闹了,可也没闲着,而是面朝我,关键是把她自己的腿当个二极管插在我身上了,手再围上来,我整个人跟那拉练的特警似的负重吃饭啊!   “我算是知道了你为什么要找我了。”我一边喘着气奋力吃饭,一边吐槽:“你就是看准了这个世上只有我会这么任你欺负了。”   她乐呵呵的,半点不反驳,末了还拍了一张我此时的囧样,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拿给我看,差点没让我喷出来。   她一边抚着我的背,一边献宝似的说:“你看像吗?一样的鼓着嘴,护食,好可爱!”   “大小姐,敢情您喜欢的是仓鼠啊?”我一只手护着她的腿免得从我腿上滑下去,另一只手继续扒饭吃。   她看着手机上的图片,靠着我的肩膀慢悠悠的说:“这是我养的第十五只了。”   这个数量把我惊呆了,饭都不吃了看着她,奇怪她什么时候对养鼠类这么执着了?   她说:“从得知你的死讯后我就开始养起,想你了,我就看着它们满场找食物,活蹦乱跳的,嘴里藏着食物鼓鼓的,全都是你的样子……”   原来如此!   我转过身抬起了她的头,红红的眼眶,心疼的说:“怎么还哭上了呢?别哭了,你不觉得该哭的是我吗?想我这么帅这么漂亮干净,居然在你心里就是一只毛绒绒的小仓鼠,我好委屈啊!”   她不哭了,却也没笑,而是更紧的抱住我,深情地说:“真好,还能这么抱着你,跟你在一起,听你说话,吃你做的饭,看你笑着的样子,我真的好幸福啊,铃珑!”   听她说话,会特别动容,我不由得也抱住她,哄道:“叫老公!”   “老公……老公……我亲爱的老公……我帅气的老公公……可爱的老公……我最爱的老公……”   世界上还会有比这更甜的晚餐吗?   被爱的女人亲密的层层缠绕着,在她俏皮的给的各种甜言蜜语里,吃完了这顿最不轻松却又最甜的饭。   等我洗完澡出来,她又开始执着于输的惩罚了。我只好在她眼巴巴等着下,拿出了做饭时冻到冰箱的盘子,并从上面抠下来一大块厚度一公分的冰块。   我的坏笑加上冰块的震慑力终于让她感到了害怕,大叫着逃开我,嘴里一边求饶:“你不会是想把冰块塞到我衣服里吧?我不行,能不能换别的啊!”   我不解释,只是摇着头,坏笑着问她:“塞你衣服里做什么?冻你啊?我没有虐待人的癖好。”   她紧捂着领口,皱着眉头,直把冰块当成毒蛇猛兽了,问我:“那你想用它干什么呀?该不会想让我顶着它走台步?”   “哈哈,你想象力真丰富啊!”我笑的肚子疼死了,用盘子托着冰块在沙发那里坐下来,示意她过来。   简直跟个蜗牛爬似的,她挪了过来,心悸地说:“我现在不想吃冰。”   “放心,不让你吃!”   我拉她坐下来,一只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隔着手套捏着冰块竖在盘子中间,对她说道:“曾经听过一个故事,不过故事很长,你先接受惩罚,我慢慢讲给你听。”   惩罚就是让她用舌尖在冰块上化开一个洞,然后舌头要通过这个洞与我的舌尖碰上就算成功。   惩罚很奇怪,却又充满了诱惑,不知她是出于愿赌服输还是被这个诱惑所吸引,她深深的看过我后,便伸出舌尖抵在了冰块的正中间,而我也开始讲这个故事:   曾经有一对非常相爱的恋人A和B,有一天,这个A因为贪玩跑出去了,谁知不小心掉下了寒塘,他并没有淹死,却也爬不上去。最后B来找他,找了很久,最终找到了寒塘,看到了被薄冰冻住的爱人,她就是用你现在的办法,最终救活了爱人。   故事很简陋,还有很多漏洞,她却听的流出了眼泪,在她泪的注视下,我也从这边伸出舌头,慢慢舔着,她也学着我,我们一起努力,很快就把冰块中间化开了一个大洞,最终,伸着被冻得僵住的舌头完成了最后一碰。   我把装着冰块的盘子放到了茶几上,再坐回沙发,她就亲昵地靠了过来,仍伸着通红的舌头,含糊地说:“你看,都冻僵了,收不回去了。”   我闷声大笑,笑她的装可怜,也笑她的示弱,更笑她的可爱。低下头去,深深地含住她可怜的舌头,最终引发了彼此的激情!   ☆、第103章   后面的一天我们哪儿也没去,就窝在家里,她处理公事,我画设计稿,在她的指导下,我所设计的服饰批量化更强,并且因为爱情的甜蜜,让我的设计风格偏向于浪漫型,从极简转向半复杂,有了一些代表爱情和甜蜜的点缀,有衬衫,也有T恤,有裙子,也有礼服,无一例外都是让人看了就会感觉到心情明亮的设计。   想起我曾经说过的,趁她在忙,我开车去了镇上,买了玫瑰花,巧克力,还有一份礼物。   一进门,她就扬起笑脸跟我打招呼,看到我两手抱的满满的,尤其是鲜花,立刻就放下了工作过来帮我拿。   喜滋滋地捧着花问我:“什么日子啊,要买花?”   我一边把买的东西归置,一边问她:“喜欢吗?”   “嗯,好漂亮!”   笑魇如花,正是此时把脸凑到火红的玫瑰花前心满意足的她的样子,极美!   “喜欢就好。”   放好所有东西,我拿着巧克力,带着怀里揣着的礼物先回了卧室,洗澡,点香薰蜡烛,美美地躺在床上。   而没有半点自觉的女人,还不上来,我只能拍了蜡烛图片,发了个色色的表情引诱她。   后来又催了三次她才上来,一进门就跟我道歉:“刚才有个电话会议,不好中断,让你等急了吧!”   我故意端着:“我急什么呀?我舒服得很呢!”   她当然也知道,立马举着手机,无辜地说:“那是谁连发三道催命符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跟催命似的叫你,你才不得不上来?”我赌气地一瘫,“行啊,忙去吧!我还是睡我的觉吧。”   她有些傻眼,看我闭着眼不理她了,有些急,却也有些无奈,只能来哄我:“我说错话了,道歉,行吗?”   我翻了个身,气道:“我哪有你工作重要啊?”   她趴到我胳膊上,继续哄:“铃珑,别这样,好吗?刚才真的是定好了的,不然我就往后推了。”   看我半天不理她,她只好先去洗澡,在她洗澡期间,我愣着看着卫生间门看了好久,这个女人她肯定是爱我爱得太深了,不然,她怎么会容忍我的无理取闹,还这样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不一会,她洗好了出来,坐到我旁边半天没动静,等她头发上的水再次滴在我头上的时候,我终于装不下去了,愤愤地起身,拿吹风机,嘴里嘀咕个不停:“什么人嘛,洗了澡不知道吹头发的吗?不知道湿着头发容易老了头痛吗……”   她老老实实地坐着,由着我帮她吹着头发,听着我的絮叨:“明天你就要走了,还不自觉说多陪陪我,这是在国内吗?开个车一会就见着了吗?以后你想见我,都只能在手机上了……”   说到这里,她红着眼转过身来,搂住我的腰,语气里满是心疼的问:“你是舍不得我了,对吗?你没有生我的气,是不是?”   我也有点伤心,为明天的分离,却又倔着继续帮她吹着,直到全部吹好。放好吹风机后,走回床边,她依然定神的看着我。   我这才从抽屉里拿出买的礼物说道:“本来我安排的好好的,都是你,要走了还惹我生气,所以,你不许再惹我生气了,要收下这个礼物,不许有任何意见。”   她明白了我所有的心思,接过了礼物,站起来抱住了我,一时间事情还是没往我设想的那方面发展,随着她抚着我的背,渐渐往失控上走了。   失控当然也是我设计的一环,可在此之前,还有一环,我认为是必要的。所以,我退后了一步,指着礼物问:“不打开看看吗?”   她这才小心地拉开了包装纸,里面是一个紫色的小盒子,很明显,是戒指,她猜到了,顿时激动起来,泪眼朦胧地看了我一眼,打开,赫然是两枚简单的提夫尼钻戒,指环上正中间镶着一颗小小的钻石。   莫名的心紧张起来,我尽量平静地说:“也许,这枚戒指是你所有首饰里最不起眼的,却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次买戒指。这枚小小的戒指就代表了我所有的爱,我希望你戴着它就好像我所有的爱都陪伴着你!”   听我说完,她眼含着泪,面上露着欣喜,伸出手来。因为她如此的顺从和服帖,我也缓下心来,怀着激动为她戴上了,青葱玉指,套上了来自我的指环,一时间,已失去了语言能力来形容我内心的激荡,天使下落凡尘,毫无芥蒂毫无保留地来到我的身边,这是比灵魂飘荡还要来得轻乎的愉悦,我只能狠狠地抓握着,一刻也不想再放她离开。   “铃珑,我也为你戴上吧!”   她低垂着眉眼,羞意满满,期待更甚,或许,期待这一时刻,她跟我一样,已等待太久。   她为我戴上后,轻启朱唇,缓缓而言:“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媒妁之言,也没有炮竹声声,但是,我有你,有它,有红烛,有这一方温暖的天地,足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我许给你的誓言,终生不变。”   她握着我的手,诉说着她的情深和不悔,用她的誓言,把这本是定情的一晚上升为洞房花烛,还会有比她更懂我的人儿么?   情绪激荡中,我冲口而出:“接下来是不是春宵一刻了?”   她原本就羞着的眉眼,更是有些慌乱了,但却无妨,我已明了她对我也有着同样的深情和渴望。爱一个人,就是深深地想要和对方融合,不是吗?   亲吻,搂抱,最终,我们躺在床榻,我轻轻地执起她的手,看到上面已代表属于我的信物,这一刻,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勇气和渴望,就是今天,我要让她真正的成为我的妻子!   因为这突然强烈的决心,我的动作少了许多轻缓,气息粗重了许多,也许回到了浙江那晚青春萌发的激情时刻,只想把她狠狠吞噬……   她由着我,任由我摆弄,脱光,像一尊绝美的白玉,体内跳跃着爱我的灵魂,随我起舞。   我真正的是她的爱人,她的老公,她的另一半;真正品尝着她最珍贵的私密,也享受着她毫不掩饰的反应,喘息,紧拥,呼叫,呢喃,沉醉在她的绵绵密密的爱中,不愿停歇……   直到我的手指来到了象征着里程碑的地方,受到了阻扰,还有她微蹙的眉心和紧咬的唇瓣,我明白了一些真相,一时间更加心疼她。   她是珍贵的,是值得我珍惜的,需要我疼爱的我的妻,还用等什么吗?   更耐心的爱抚和亲吻,长久地刺激在她的敏感地带,直到她有些急不可耐地发出缠绵的声音,最终在一片泥泞中,带着我无比的勇气和爱意,冲了进去……   紧实,滚烫,水声,交合,惊呼,热泪,喘息……   汇合成了一幕属于我们的交响乐,最终,以我们浑身的汗珠和她长长的凝滞的喉音结束!   看着手指上刚采摘下来的红梅,我久久不语,除了把刚刚经历了繁杂陌生的献身而昏昏欲睡的爱人更紧的搂着,心里更是升起了作画的欲望和前所未有的责任感。   从此,我不单再是我自己,我的手上被交托的是妻子沉甸甸的情意,我不再孤单,因为她已把她的一部分注入了我的心里,可以长久地陪伴。   嫚婷,我爱你,永远!   ☆、第104章   清晨,是在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舒坦中醒来的。睁眼,便是妻子温柔中夹着羞意,凝视中带着宠溺的样子,她趴俯着躺在我身边,半撑着头,一直看着我。见我睁开了眼,她微笑着亲了我的脸,道一声:“早安!”(法语的)   我呵呵笑着,翻身上去,在这个特别能忍又特别懂爱,行动力极强的女人身上逼迫:“那天我问你是不是懂法语了,你还不肯说?啊,小妞儿,什么时候学的?是不是背着我偷着练功了?”   她躲避着我的亲吻,一边笑不可支地说:“谁叫你一会跟美女聊一会又跟帅哥聊的?还净说法语,你不知道要尊重人吗?”   我细细地吻着她的耳朵,无奈道:“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法国人有很重的民族自豪感,我要是说英语了,别人还不把我掀出法国啊!还有,每次我们在一起,我不都翻译给你听了吗?”   也许清晨本就是欲望最强烈的时候,昨晚又经历过那么亲密的初夜,才这么吻了几下,不止是她闭上了眼跟我的唇厮磨,我自己也轻车熟路地一手握住了她的丰润,果然不负年少时‘铅球’之名,少不得亲咬啃舐,才几下,她明亮的眼已迷离得快滴出水来了。   我也没有半点犹豫,没办法,她下午的飞机,我们只能珍惜每一刻每一秒。   身体一路下滑,留下了特别显眼的印记,刺激着她也毫不克制的春情。   不再有昨晚的疼痛,在蜜液的滋润下,我们很顺畅的开始共舞,在明媚的晨光里,尽情的享受我们的激情……   也许爱情本就是甜蜜的,无论是她的吻,还是她的身体,甚至体香,更或者那些不可言说的娇喘,都给我一种蜜一般的感觉,被蜜包围,泡在蜜里,最终,在蜜一般的高潮潮水里死去……   直到,不得不送她去机场。   印象中,这是我第二次送她去机场,与上一次满心的伤痛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带着安心和不舍。   她也和我一样,坐在副驾驶位上,微侧着身,深情地看着我的侧颜,说着话:“老公,我爱你!”   我拉过了她的手,细细吻了几口。   她没有收回手,而是更近的靠过来,揉捏着我的耳垂,轻抚着我的脸颊,问:“老公,你会想我吗?”   这时,我有点想哭,却只能忍着,告诉她:“肯定会,你还没走,我就已经舍不得了。”   “呵,”她欣喜的跟个孩子:“好幸福啊,我好想唱歌呢!”   “唱吧!”   “我唱得不好听,不如你唱吧,好不好?”   唱什么?我边开车边想着,最后清唱起惠特妮休斯顿的《我将永远爱你》,完整的我不会,就是轻轻哼着,想起哪句哼哪句。   If I should stay, I'll only be in your way   So I'll go, but I know I'll   Think of you every step of the way   And I will always love you   I will always love you   ……   她在美国留过学,很自然的配合着我哼唱着,在浅吟低唱中,在绵绵不舍的曲意里,湿润了眼眶,我任由泪水流淌着,她也是,哽咽得不再继续。   女人柔情,水做的女人,尤其是两个相爱的女人,情意更缠绵,不舍,难离!   到了机场停好车后,我们并没有急着下车,在剩余的时间里,快速地交待着此时能想起的任何话。   “你太瘦了,回去后记得按时吃饭,争取再胖二十斤,多了就算了。”   “呵呵,你是不是怕我太胖了背不动?”   “是啊,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太瘦了我心疼,太胖了,我这身板又背不动了。”   “你要是背不动我了,就让我背你。要是我们都背不动了,就互相搀扶,不是也挺好的吗?”   “有道理!”   ……   “你什么时候再来?”   ……   这个问题,是我们共同的问题,她什么时候来法国看我?我又什么时候回国看她?   分居两地,尤其是享尽过极致的欢愉后,再回到原来的生活,我们会怎么样?   现在,我们都给不了答案!   我们戴着戒指的手长久的相握着,沉默着,流动着不舍和别离的伤感,终于,我吻了她的手指头说:“我们不用约定再见面的时间,让一切顺其自然,想见的时候,该见的时候,我们就会再见!”   她含泪点头,告诉我:“铃珑,照顾好自己。现在,你不仅仅是你自己了,你身边有我,将来,还会有我们的孩子,有我们充满爱的小家庭。为了这些长远的目标,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我会的,我保证!”   ……   她进了闸口,身姿挺拔,像个女战士奔赴她的战场了,留下了放不下的我,还有她为我描绘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