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之罪 作者:可燃冰 她出身名门,世袭侯爵, 从小就被乔装改扮,以后继承家业。 没有人不让她爱女人,事实上她想爱男人, 只是大家都以为她是男人罢了。 本以为自己会和早已安排好的人结婚,一辈子欺天瞒地, 谁知道却有人来拨乱了她的心湖。 她生在帝王家,却不是受宠的公主,只是笼络世家的工具。 再温文尔雅,谈吐大方,庶出的,不可能变成嫡出。 她以为自己只能顺着皇旨一生一世, 没想到皇旨成了她的红线。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庄陆,明月 ┃ 配角:庄信,朱瑱咏,卢若心,朱明曦 ┃ 其它: 1、第 1 章(打补丁) ...   我叫庄陆。   名字或许听起来有点奇怪,不过也可能仅仅是在大唐有点奇怪吧。我想如果翻翻户部的名册,和我同名的人,应该是少之又少的。   翻户部的名册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事,因为我的外祖父就是大唐的宰相,户部的人也得听他的,不过我想他应该不会无聊到为了看有没有人和他的外孙取一样的名字而去翻名册,传出去多不好听啊,要知道,大家都会叫他庄相公的。   说到我这个姓氏,我确实是和外祖父姓的,因为我没有父亲,他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死了,而且他好像是入赘的,这些都是我听下人说的,外祖父疼我,但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我觉得姓庄一点都不好,听起来很装。比如外祖父吧,好好一个宰相,被人说成是装的,不知道他什么感想?我倒是很期待跟父亲姓,不过我想他们都不会同意。   毕竟庄氏虽然不如什么崔郑王裴的,也算是个名门,外祖父是庄氏地位最高的,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外孙,当然要姓庄。   我的母亲很美丽,据说她是关中第一美人,而我和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有人不夸庄家的公子俊俏。不过我的母亲并不疼我,反而对我有些冷淡,并不是严厉,或者慈祥之类的词语,是冷淡,确确实实的冷淡。   我大概也能猜到母亲这么对我的缘由吧,我就是她的小拖油瓶。虽然因为她的家世和样貌,洛阳城的很多公子哥儿都不介意我的存在,但是她心里多少会有些不满吧。毕竟大唐改嫁的女儿家数不胜数,偏偏这朵花中之王一直被羁在家里。   不过没有所谓啦,我有奶娘,她以前就跟着母亲了,有多长时间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我一出生她就带着我,比娘亲还亲。   明天就是上元节了,在我们大唐,上元节可是最重要的节日,连一年到头的宵禁都会取消,外祖父也可以不用上朝处理公务,可以带我到处走走。   可是我在上元节前一天竟然闯了个大祸,亲眼看着外祖父熬了一天一夜写的表章,被我弄坏了。   外祖父再疼我也该发火了,我知道,是我活该的。外祖父罚我在书房里抄《道德经》,要抄满十页。   天啊,我知道我是活该,可是也不用这样吧?我才六岁啊!还好有奶娘陪我……   “奶娘,”我抄的手腕都疼了,干脆找奶娘搭话,“你喜欢上元节吗?”   说完我就觉得自己在说废话,谁不喜欢上元节啊?   可是奶娘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啊,我知道了,都怪我,要不是我不听话,奶娘也不会在上元节还陪我在这里抄书。   “公子。”奶娘只是叫了我一声,就不再说话。   看奶娘不高兴的样子,我赶忙道歉。   “公子,转眼你也六岁了,”奶娘还是没有打算开心起来,“你知道你是怎么出生的吗?”   嗯?不就是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吗?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啊,我有点奇怪的看着奶娘。   奶娘继续唉声叹气,“你不曾想过你的生辰是九月廿二,小姐她正是上元节前怀的你啊。那时小姐不懂事,和你一般,顶撞了老爷,老爷就生气了,把她锁在书房里抄书。小姐倒好,觉得不服,竟然趁着府上忙着过节溜走了。自己一个人,竟然想到洛水上去看灯。”奶娘又叹了口气,眉毛皱的像要拧出水来,“洛水上的船,都是有官印的,小姐她自己一人,一身女儿装,哪有船夫敢让她上船?要知道洛阳城这天子脚下,随便得罪谁,都可能掉脑袋呀。”   我很佩服奶娘仿佛说书一般的讲故事,不对,讲身世。   “小姐没办法,出来了也不愿再回去,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上了一艘没过官府的小船,那船上就一个艄公,听说小姐要赏灯,就满口答应了下来。艄公年纪不大,那年是二十二岁,和小姐搭上了话,知道她是庄相公的千金,捧了几句,小姐年幼,哪里见过许多世面,就和他聊了起来。谁知道啊,”奶娘又摆出说书的口气,“那艄公见小姐美貌,竟然将船撑到静处,奸污了小姐。”   奶娘说到这,我眼皮开始狂跳。   “之后艄公就把小姐丢到岸上,自己撑船走了。小姐哭着回家,不敢告诉别人,可是没过多久,就被发现有孕在身,老爷大发雷霆,小姐只好交代了。”奶娘又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叹气了,“这等丑闻,老爷只好掩盖了下来,又找到了那个艄公,才知道他叫陆三。”   陆三?我又走神了,好难听的名字,不会是家里排第三吧?那我不会叫庄大吧……   “……老爷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陆文军,说是陆机的平民后裔,被老爷发现,心生怜悯,招他入赘。”奶娘依然绘声绘色。   陆机的后裔……我在心里扯扯嘴角,外祖父,您真能编。   “入赘的那位姑爷进来之后,不敬老爷,对小姐也不好,还总调戏下人。连柴房的下人都看不起他,后来你出生了,他硬要给你起名叫庄陆,偏巧外祖父请来算命的先生也说,庄陆是不可多得好名字,你以后必将出人头地,这事才定了下来。你出生之后不到三个月,你的亲生父亲……就病故了。”冗长的故事终于讲完了,奶娘喝了一口水,看着我,“公子,你快抄书啊?”   我……我才六岁好不好?听了这么一个故事,让我怎么静得下心抄书。   我竟然是父亲奸污母亲的结果。   以前的疑惑全都解开了,母亲不喜欢我的缘由,大家不叫我名字的缘由……   任是谁,也不能原谅自己这种搞笑的狗血身世吧。   “公子。”奶娘一下慌了,“我只是想让你看书没那么闷,你……你别伤心啊公子。”   我狠狠的白了奶娘一眼,不理她,低头抄书。   奶娘有点恐惧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干什么嘛,弄的我心里这么乱,自己就跑了。   我又打起精神,抄了几个字。   “公子!”咋咋呼呼的声音,不用问就知道是我屋里的小跟班庄子云。   “干嘛?”我头也不抬,这小子从来学不会稳重,也不跟我学学。   庄子云神神秘秘的靠了上来,“庄相爷在偏厅,让你过去。”   外祖父找我?可是我才抄了六页啊?我想想,干脆把六页纸都塞进庄子云怀里,“走,跟我过去。”   “哎,是。”庄子云屁颠屁颠的跟着我。   外祖父人其实很好,最起码他很宠我,但是他现在的表情,还挺严肃的。   “庄子云,你先退下吧。”外祖父凝重的开口,等庄子云走了,他突然抬头盯着我,“陆儿。”   他这么一叫,我吓了一跳。以前他都只叫我的小名宁儿。好像他本来想给我取名叫庄宁的,真倒霉。   “是。”不管怎么说,现在应该做的是叉手答应。   外祖父深深叹了口气,我就奇了怪了,大家这都怎么了?“陆儿,你知道你是我的什么人么?”   啊?脑筋急转弯么!“外孙知道。”   “不是外孙啊。”外祖父又叹了口气。   不是外孙,我有点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外祖父看出了我的茫然,他敲敲我的头,“你没觉得你和庄子云庄子风他们不同么?”   我知道我的名字很奇怪。相府的家丁们都有一个好名字,偏偏我叫的这么奇怪,不过还好那个文盲老爹没直接叫我装大。   “你是女儿身。”外祖父凝重的看着我。   好吧,我确实分不清男女有什么差别。 2 2、第 2 章 ...   可是说我是女子?!坑爹呢!老子可是庄氏唯一的传人,莫不是外祖父要纳妾生小儿子来取代我?   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外祖父摇摇头,“我庄信,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啊,哎!”说完他连连拍桌子,表情很是痛苦。   好吧,姑且相信你这老头子。我撩起衣摆,跪在地上,“望祖父明示。”   外祖父这才停止唏嘘,用更加严肃的口气对我说,“陆儿,刚才奚娘来告诉我,你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奚娘就是奶娘的名字,我点点头,“奚娘出自好意,也是无心,祖父不要责怪她。”   “我知道,陆儿是个好孩子啊,可惜,可惜。”外祖父又开始唏嘘,“我今日就把事情跟你说清楚罢,以后庄氏,终归要靠你啊。”   我愣了,靠我?我不是女儿身么?难道让我做花木兰?   外祖父又唏嘘了半天,才缓缓开口,“实际上,你亲生父亲不是病故,而是我派人毒杀了他。”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响,外祖父杀人了。在我印象里,外祖父是个和蔼的老头,应该也是个贤臣,平时驭下虽严,但是也是极好的,他竟然杀人?虽然那恶棍,不对,我父亲……哎,还是叫他那艄公吧,虽然那艄公确实该死,可是外祖父竟然杀人了?   显然我和外祖父不是想在一个点上。他好像觉得我对那艄公有情,连忙解释说,“我当时是迫不得已啊宁儿……”   呃,还是宁儿好听,那艄公都死了,我不能改名了吗……   “祖父,外孙知道。”我决定先安慰老头,改名的事情以后再说,“外孙知道祖父不是草菅人命之人,那艄公……”糟,不小心说了自己心里的叫法,“我父亲本就是该死之人,祖父杀他一定不会受天谴,以后祖父不必自责此事。”   外祖父脸上几条黑线,估计是没想到我这样安慰他,“陆儿果真是长大了。”他欣慰的点点头,比起一个小人物的死活,我的喜怒才是他更在意的吧,“我在朝中为官,平时也有告诉过你,我不可无后,一旦无后,我死,你和你母亲必将遭大祸。而庄氏大小也可以叫做名门,绝对不能没人来撑,所以,你只能是男儿。”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到底是男是女啊?大唐是不流行伪娘的……   “你刚出生,是女儿,我就设法瞒了下来。”外祖父叹了口气,“你父亲的行径你必也知道,我当时未动杀心,但是更不想他和你母亲再有瓜葛,所以只好先将你充作男儿。后来,你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反来威胁我,让我给他官做。官场之上必然有些勾当,但是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种人毁我江山,我只得设法将他毒死。”   那个时候,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我真的觉得外祖父就是一个男子汉,真的。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小声叫了声“祖父”。   祖父勉强笑笑,“但是再让你母亲嫁人,恐怕会有颇多牵扯,所以在户部的名册上,你就一直是男子,府上也始终把你充男儿养,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你那个当侍御史的堂叔和你母亲,还有奚娘。”   确实,六岁的孩子分辨性别真是不容易,再说我是小公子,没人敢脱我裤子,沐浴什么的,又有奚娘,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发现。   我突然有点莫名的自豪,原来我蹲着如厕是个秘密。   外祖父轻咳一声,“今天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也可以为这个家担当了,至于男女之间的差异,奚娘一会儿会细细告诉你。这个事情千万莫和别人说,否则欺君之罪,谁也扛不起。”   我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外祖父就让我退下,去找奚娘学习“男女之别”。   可是我才六岁,他们会不会太看得起我了?还学男女之别……有多少小孩子六岁就要知道男女之别了的?   而且今天竟然是上元节!我欲哭无泪。   “公子,男女之间,最大的差异……”奚娘脸不红心不跳的给我讲。   才六岁的我当然更加脸不红心不跳的听。   而且也是从这个悲催的上元节开始,我就被耳提面命一些类似于“男儿以后要递补为官”“以后庄氏都靠你”的话,然后被塞到各种先生各种师傅的手底下学这学那的。   其实我怀疑外祖父忘了我是女儿家了,要不怎么会让我学什么骑马射箭兵法?打仗出征这种事,哪有不被发现身份的?哦,我是说除了花木兰。   但是外祖父叫学,我不敢不学,要不又要罚抄书了。话说回来,我不会忘记我悲惨生活的开始是来自于抄书。   所以,抄书的时候应该乖乖抄,别乱找人聊天解闷。   等我九岁的这年,外祖父领来了一个小女孩。   好吧,虽然我也是小女孩……可是大家都不知道啊……   外祖父告诉我,这个小女孩是我以后的妻子,她是我那个当侍御史的堂叔的老婆的外甥女,和庄氏有那么一点利害关系(这一点我很是怀疑),不会将事情说出去。   小女孩长的不错,她告诉我她姓卢,叫卢若心。   名字也挺好听,可惜我对她没兴趣,也不会真的把她当妻子,因为我确实就是个女子嘛,不让我嫁男人,总可以暗恋一下吧?我可不想真和同性擦出火花。   于是我大咧咧的说,“我叫庄陆。”然后就撇下她,带着庄子云庄子风去练武场了。   不管有多不满,可是大唐尚武,拉弓射箭和骑马要是不会,那就真的丢人丢大发了,所以我还是很刻苦的。   也是这个原因,我虽然一直是对男人来说瘦弱的身板,但是愣是大家都觉得我男人味十足。   好吧好吧,教我射箭的那个杜将军也说了,我是有天赋的,虽然不是武学奇才,但是资质也算中上了。   呜,看来我是真要放弃变女人了吗?   奚娘还是一板一眼的每天教给我那些教了无数遍的男女之差,和我要注意的方方面面,到底是她先疯还是我先神经衰弱呢?我觉得这个问题真的需要好好的考虑一下。   还好卢若心来了之后我的生活没那么单调,因为她也知道了我是女子,我可以在她面前大咧咧的什么都不用在意,最重要的是只要我说去她那,奚娘就会立刻闭嘴。   在外人看来,娃娃亲嘛,联络感情也没什么不对,何况卢若心这个已经是童养媳了……奚娘也不是小丫鬟,一大把年纪跟着去,肯定有人背后说她变态。   就算没人说,我也会唆使庄子云去跟别人说的。 3 3、第 3 章(打补丁) ...   作为当朝宰相、兰陵侯庄信的独孙,呃,或者独外孙,总之都一样,我,庄陆,在十三岁生辰这天见到了皇帝。   和大家的认知不是很一样,皇姓不是李,是朱。俗话说的好,谁说唐朝皇帝不能姓朱?   那天我的寿宴很奢华,真的是非常的奢华,是我从小到大办的最奢华的一次。   之前说过了,我的生辰是九月廿二,正是仲秋,天气不冷不热,还算宜人吧,嗯,起码在洛阳来说算是一年到头不错的天气了,可是因为很多人,屋子里还是很热的。   可是外祖父,您放这么多冰盆是为哪般?难道今年整个夏天我一块冰也没见着,是为了过这个倒霉生日?   我想仰天长啸,可是我不能,我得好好表现,让大家看看我这个庄氏长孙的精神面貌。   “陆儿,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外祖父走到我身边,对我说。   话说这几年,外祖父再也没叫过我宁儿。   咦,如果我让若心这么叫她会吗?呃,还是算了,我们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关系,这样叫有点恶心哈,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陆儿,还不让张司空以后多多指点你。”外祖父带我站在一个比他大了起码三十岁的老头面前。   我乖乖行礼,“晚辈以后就靠司空提携了。”等我出仕,这位司空大人已经驾鹤西去了吧?   我看看年逾五十的外祖父一头黑发,神采奕奕,和那个老态龙钟的张司空,心里叹了口气,哥们儿,你是仕途不顺么?堂堂三公,别整那么凄惨行么?   “这位是齐逊将军,朝廷很快向南方用兵,齐将军就是总帅,等你及冠了,我还要把你送到齐将军帐下去历练呢。”外祖父又带我走到另一个人前面。   这个将军倒是俊挺不凡,一看就是人中龙凤,看起来也就三十岁,或许还不到,竟然要当总帅南征了,真是……等等,为什么要我去历练?我及冠还有七年呢,朝廷要在南方那块地方耗多久啊?用得着我去历练?!   齐逊看着我的糗样子还挺高兴的,托托杯子,“小侯爷看起来非同凡人啊,将来必成大器,齐某以后一定要和小侯爷切磋一番。”   我努力收回自己愕然的表情,勉强行了一礼,“劳烦齐将军了。”   走了一圈,认了这个尚书那个御史的,我累的不行了,大概也都知道,外祖父是打算开始历练我了。   这样的话可以不用读那么多书了吗?   我正胡思乱想着,时不时和外祖父一起应付一下那些来敬酒来巴结的。   “皇上驾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慌忙跟外祖父一起站起,大家已经都跪下了,外祖父领着我跪在最前面。   以前皇上也时不时的会到府上来,但是外祖父都不会让我见的,今天想必是这阵仗彻底惊动了这一位,所以才过来。   莫非也是听说我长的好看?我偷偷自恋了一下。   “各位都平身吧。”果然是皇帝,声音很是威严。   嗯,皇帝的名讳是……诶,在这里说不会被杀头的吧,嗯,皇帝的名讳是朱瑱咏,是大唐的第三位皇帝,算是明君吧,天下井井有条,就是在长江以南,还是有吴楚两国作乱,不得不经常用兵。   我按照外祖父之前教过的礼节起身,站在一旁。   “庄信。”皇帝随口唤道。   “臣在。”外祖父从我身边跨出去一步,我感觉光线一下子被挡住了。   皇帝真的是很容易给人压迫感的,“今日你孙儿的生辰,为何不叫上朕啊?”   “臣以为犬孙生辰,不应惊动陛下。”外祖父在御前一向进退有度,我今天才知道他不是在吹牛,要是换成我,我觉得我不会答这么好……嗯,我的意思是,我可不会把自己说成是小狗。   “哦?”皇帝扫了我一眼,“这就是你孙儿?”   我感觉到他的眼神,连忙答应,“小子叩见陛下。”   他笑了起来,笑的很夸张,我还是总角,裸`露的后脖颈被他喷上唾沫了。“不必多礼,你是今日寿星,我要是受了你这一礼,怕要折寿啊。”   他好像以为自己开了一个多好的玩笑,又大笑起来,更多的口水碰到了我。   外祖父在旁边附和的笑着,“陛下这样说就言重了,得见龙颜是犬孙的福气。”   皇帝终于不笑了,我松一口气,他挥挥手,无所谓的说,“他是你独孙,就是以后的兰陵侯,是朕的左膀右臂,见见朕,和朕说笑,有什么了不得的?”   “陛下所言极是。”外祖父答应着,我在旁边满头黑线。   皇帝又端详了我一会,才又开口,“难怪别人说兰陵侯之孙俊俏,果然不错。”   “皇上过奖。”我垂手答着。自从我知道自己是女儿身,这样的称赞只会让我觉得讽刺。   “庄信,你可曾给他定下亲事啊?”朱瑱咏又转向外祖父。   你没注意到这么多宾客全跪着呢么?您老人家不累我们可累啊,全累倒了谁给你干活?我不禁腹诽。   “回陛下,已经有亲事了。”外祖父还是一样的语气,果然是老道啊,难怪四十岁就当上宰相。我不禁在心里佩服外祖父。   终于注意到了跪着一地的人,皇帝咳嗽一声,摆摆手,“各位平身,只当朕没来,该如何庆祝就如何庆祝。”   “臣等遵旨。”话是这么说,我就不信谁真敢遵旨。   皇帝来了自然坐首席,我和外祖父在次席陪着。   不过这皇帝看我的眼神真是奇怪,他要是好男风我不就废了?嗯,好男风也不会把宰相的孙子吧?不过也难说……   我越想越歪。   我在这边神游天外物我两忘,外祖父和皇帝在那边聊的起劲,真是和谐社会。   “你真不想给他提前加冠?”我听见皇帝说,才发现他们的话题是在我身上。   外祖父还是恭敬的反对,“回陛下,臣以为太早加冠无异于拔苗助长,不是好事。犬孙资质平平,若是太早入仕,只怕会犯错。”   什么嘛……不过我确实也不想那么早加冠,我还想多玩几年呢,一加冠……我想到外祖父刚才的话,打了个冷战,一加冠说不定被送到南方去打仗,我才不要呢。   “爱卿这么说倒没错,但是朕觉得庄陆资质非凡,提前加冠并无不妥,何况你已经给他找好亲事,拖的久了恐怕夜长梦多。”这皇帝,都扯到亲事上了?我的亲事本来就是胡扯,你管那么多干嘛……   “劳烦陛下操心,亲事定下了倒不会跑,陛下真想犬孙早日效命,那实在是臣的荣幸。”我看外祖父额角都出汗了。皇帝也真奇怪,是看上我什么了非要我早日及冠?该不会是南方打仗缺人了吧……   他又笑了……我现在一听他笑都有点发毛,我是想起了我的后脖颈……“这事可以从长计议,若是爱卿想换一门亲事,朕倒是有不少适龄的女儿啊。”囧,你们到底在讨论什么?皇帝兼职媒婆吗?   我偷偷扫了一眼下面,宾客们早都把我忘了,见皇帝和宰相聊天,也都各自说话,全场最无聊的人竟然是我这个小寿星。   哀叹混乱的场面,这边皇帝在给宰相的孙子说媒,底下一群臣子东拉西扯,这是什么场面?   我看看皇帝,比外祖父年轻,也算有威严的样子,不过你可以不要那么不拘小节吗?看看你的朝臣……相府又不是菜市场……   我又忍不住腹诽了。    4 4、第 4 章 ...   被当做继承人的生活是很累的,相信我,虽然不是什么皇位继承人,但是外祖父当宰相,我也表示压力很大啊。   不过还好外祖父还算疼我,还有卢若心——当然我都叫她若心——陪我玩,母亲还是不怎么理我,每天都坐着马车和那些被她迷的神魂颠倒的公子哥儿们出去踏青,或者赏雪。   “若心,我们下棋好不好……”我真是犯贱啊,好不容易外祖父给我放几天假,我竟然闲不住了。   若心瞪我,嗷,她竟然瞪我……   “我和清泠一会要到街上去逛逛,没空陪你。”她不理我。   逛街?我一下来了兴致,“若心,我也想去……”   “不行。”果然被拒绝。   “为什么啊?”我不死心,死乞白赖要跟着,嘿嘿,反正脸皮厚。   若心像挥苍蝇一下摆摆手,“少问为什么,你一个小侯爷,跟着我们多不好,咱们离成亲可差远了。”   什么啊,这么无聊的借口!我拽着她的袖子猛摇,“若心,若心,若心好姐姐,你就让我跟你去嘛,我又不是男人,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也就我没把你当男人。”若心脸刷一下就红了,更加横的瞪我,“那天清泠还叮嘱我别那么早就把身子给你……天可怜见,我倒是想给你,就是不知道你怎么要!”   这么刻薄的话一说出来,我差点儿没吐血,清泠也是,一个小丫鬟,每天这么色干嘛。“那好吧,我找小云子玩去。”我只好委委屈屈的撤了。   可是和庄子云一起玩很无聊耶,他除了“公子”“公子”的嗷嗷叫唤,别的什么也不会……谁见过爬树摸鸟窝这种事情在有下人在的时候还要公子干的?带着他出去,我真嫌丢人。   不过除了他,好像也没人能陪我玩了,为了我翩翩公子的形象,也不能跟侍女一起,再说我也不愿意跟那些柔柔弱弱的小丫头一起玩……   我突然觉得我是真要变成男人了。   庄子云听说我想出府,又开始穷咋呼,“公子,我们去哪儿啊?”   “闭嘴。”我擂了他一拳,“今天不骑马了,咱们走着去。”   他一副下巴要掉了的样子,“走路?走去哪啊?”   这人还可以更呆一点么?!   我决定无视他。   不过今天城里还是挺热闹的,当然平时就挺热闹的。明明没有过节,这个样子还真有点不适应。   “公子,你不骑马是不是想来邂逅佳人?”庄子云的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   我嫌恶的瞪了他一眼,“您能不丢人么?”   庄子云赶忙作正经状,但是眼睛还是满怀期待的看着我。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义正词严的说,“小云子,你这是公然挑唆我和若心的感情么?”天知道我们有什么感情……我脑海里浮现了若心龇牙咧嘴扑上来的样子,一阵头疼。   当然在别人看来我们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没有没有,可是,卢小姐那种类型固然好,但是多尝几样总没坏处嘛。”瞧瞧,这就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该是怎么样的主人才能教导出这样的下人……呃,我什么都没说啊。   再次决定无视他。   不过被这狗奴才一提醒,我发现洛阳美女真不少,以前怎么没觉得呢?   我开始有兴致了,左顾右盼的,拿她们跟母亲和若心比。   嗯,这个没有母亲有风情啊。   一看就比若心温柔,不会扭别人耳朵。   身材不好,该减肥了。   一番对比,我发现我身边的两个女人确实都是优秀的了,不过为什么若心明明是范阳卢氏,可是总一副野丫头的样子,真受不了。   这么说好心酸,好像我不是女人似的……   “公子,你看那边。”靠,有完没完啊你?再咋呼我削你……   不过我还是本着从善如流的心理看了过去。   是三个女人。   是三个长的好看的女人。   是三个长的非常好看的女人。   最后结论是,没我娘好看。   “干嘛?”我翻个白眼,这小子越来越色了,跟清泠似的,下次再这样把他俩配成一对儿。   他有点惊讶的看着我,好像刚才觉得我会动色心似的,真受不了……   “小云子,快来,你看这个好看不?”我被路边摊上的一块玉佩吸引了,什么美不美色不色,全都甩一边去。   我很迷恋玉,放今天就是一正宗的玉控,虽然家里很多上品好玉,但是我出来逛街的时候还是喜欢淘一些街边的玉镯玉璧什么的。   这块玉佩是很普通的形状,色泽也一般,但是拿在手上的感觉很舒服。这才是温润的感觉啊。   我兴致勃勃的把玩着那块玉,正要吩咐庄子云掏钱买下,旁边一个声音直接把我的思路打断了。   “老板,你这的玉都是真的么?”这是在说我手上拿的是假的么?   这丫头要是质疑别的就算了,质疑我和玉的感情?我一下就怒了。   “我可是在这买过好几次的,”不等老板说话,我就张嘴了,“从来没买过假的。就算买到假的也是你不会挑。”   说话的丫头是刚才庄子云指的那三个之中的一个,看起来十七岁上下,已经及笄了,看上去就比较刁蛮,娇生惯养的样子,我有点怀疑她能不能嫁掉。   不过家境应该挺不错的,包个面首不难。我又开始恶意的推测。   可能我的眼神有点激怒她了,她扬头瞪我,“真玉假玉?次等的本……本姑娘也不要!”   这话说的,非要上等玉,那就去上等玉庄啊,在这路边摊较什么劲?我来逛这些地方,是淘宝的乐趣,她要是不喜欢,直接买现成的不就好了?   “姐姐。”她旁边一个女子拽了拽她,“你这么出来跟别人争执,不怕被看到,让父亲知道了,会责怪的。”   这才是一个女子该有的样子嘛。噢天啊,每次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自己特别男人……我偷偷打量了几眼说话那个女子,唔,其实细看挺漂亮的,眉眼都很精致。   “家姐脾气暴躁,多有得罪,公子见谅。”她发现我偷看她,微微一笑,对我一福。   我连忙回礼,“这倒不必,毕竟对玉大家都各有看法,不必执着。我刚才说话也有失理智,也请三位姑娘原谅。”   刚才大喊大叫那丫头听我这么说,也有点不好意思,对我一福,又盯我看了几眼,拉着另外两个就走了。   “公~子~好~艳福!”该死的庄子云又开始犯花痴。   我狠狠的敲了他脑袋一记,“快给钱!”   其实这一天,是一个很平凡的经历,相当平凡,因为那块玉我都忘了是我众多藏品中的哪一件,那三个女子我也忘了长什么样,那个玉摊,我都忘了是那条街上我常去的众多玉摊中的哪一家。   我记那么清楚的原因是,那天回家之后,我发现,我的裤子上有血。   那时我刚过完十四岁生日。    5 5、第 5 章(打补丁) ...   和大部分女人一样,我憎恨月事这个东西。   你说,我一不可能生孩子,二也没人知道我是女的,为什么每个月还得伺候它?还时不时痛一下,太让人生气了。   “公子,公子,咱们今天去划船吧。”又是庄子云这个狗奴才……本公子今天月事,划什么船!   好吧,他虽然比我大了两岁,但是毕竟没跟着奚娘学过什么男女差异,我就原谅他了。   “不去。”我才不想离开这张床。   庄子云可怜巴巴的在我床前站了一会,见我实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转身就要出去。   “回来!”我突然有了个新想法。   “是。”他又可怜巴巴的转了回来。   我翻身起来,虽然不能剧烈运动,出去走走也不错吧?“走,跟我上若心那去。”   若心最近搬进相府新修好的别院,算是彻底的和我订了亲,“小兰陵侯的未来媳妇”这个帽子,洛阳城的人已经给她扣稳了。她也因此可以经常出门,结识一些朋友,我很替她高兴,但是这样一来我唯一的玩伴就没空陪我了……   “若心。”我走到她的小院门口就大声嚷嚷了起来,她不会还没起床吧,要不就是也在月事?不对呀,她不是这个时间。   里面叽叽喳喳的,那些下人倒是越来越不生分了!   “小侯爷对你可是真好呀,一大早就来看你。”很陌生的声音,不过声音真大,是若心的朋友么?怎么跟她一样,一点大家闺秀的气质都没有,大吵大嚷像什么话……   不过平心而论,若心比小时候强多了,以前又瞪我又拧我耳朵的,最近几年收敛了不少,估计也是因为快嫁给我了,怕别人说闲话吧。   “小侯爷。”清泠和清沂站在门口,见到我来都迎了上来,清泠小声告诉我,“小姐有客人。”   废话,我还不知道她有客人,我又不聋……要是知道有客人我就不来了。   “若心。”有外人,我不得不照着礼数来。   “公子。”她也对我行礼。   我悄悄打量了一下她身旁的女子,比她大些,估计都快二十,身边跟着两个丫鬟,看起来绝对是富贵人家,地位不在我家之下。   不管怎么说,有礼貌都是好的,我对那女子行了一礼,“庄陆贸然进来,惊扰了。”   她竟然“咯咯”的笑了,有没有点家教了……“庄陆,你倒是个谦谦君子。”   这女人……我当然是谦谦君子了!不过她来头倒不小,别人都叫我小侯爷或者公子,她倒好,没礼貌不说,还直接叫我名字?   “公子。”若心见我的表情想必是猜到我想什么了,我们这么多年的闺蜜,对,闺蜜,她怎么会不知道我想什么,“这是安定公主。”   安定公主?一点都不安定,谁被她招成驸马,就倒霉了。我想是这么想,当然不敢说,还得装出恭敬的样子,“不知公主在此,多有冒犯,请公主恕罪。”   安定公主打量了我一下,“大家都说庄陆面容俊秀,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我在心里翻个白眼,从一年前的那天开始,我就开始了一个男孩子不会经历的发育,长相也变的漂亮的不像话,我猜我那个艄公老爹应该长的也不错。变声之后就更加尴尬,虽然比一般的女孩子声音要粗些,但是对男儿来说还是偏柔软了。   卢若心那个家伙一直在憋笑,肯定是在笑安定公主说我吧。   “公主谬赞了。”我不得不继续虚伪,但是在心里把这个公主骂了好几遍。   我不喜欢皇家的人,也不愿意面对他们,因为我身上背着的是要犯一辈子的欺君之罪。   “不用叫公主。”她跟个男人一样挥挥手,“我和若心情同姐妹,你以后就是我的妹夫,叫我明曦就可以了。”   明曦?她的名字啊?我在心里木了一下,叫朱明曦行不行?只叫名字很亲密耶,虽然我以后要给朱瑱咏卖命,不代表我就可以叫他女儿闺名啊?   “若心,你家这个小侯爷怎么有点木呢?”朱明曦看我不说话,竟然说我木!   开什么玩笑,我这是彬彬有礼的表现。   “他就这样,明曦不要介意。”若心竟然落井下石。   这丫头这些年越来越腹黑了,要不是我收了她,真不知道祸害哪个青年才俊去了。   “既然若心有明曦公主陪着,庄陆就先告辞了。”我拱拱手想逃。   和这个比我还男人的公主呆在一起压力太大了。   “若心,你这小侯爷真是可爱,要不是姐姐已经有了珝真,还真要和你争一争呢。”靠,一个有驸马的公主干嘛调戏我?   不过她的驸马,是郭侍中的儿子郭珝真吗?这皇帝老儿真会拉拢人心,虽然朱明曦性格不咋地,但是长得绝对是如花似玉的,郭珝真我见过,称不上什么人物,纨绔子弟一个,至少朱明曦跟他有些可惜了。   她们两个聊的倒是开心,我也没有什么呆下去的想法,带着庄子云瞎逛去了。   稀里糊涂认识了公主,免不了被外祖父耳提面命,说什么要小心别暴露了身份,欺君之罪多少脑袋都不够掉的……   这些老生常谈我早就听腻了,不过还好外祖父最后答应了我每个月可以有三天不用练武读书,太棒了,总算没白听他念叨。   今天是月假的第一天,月假,月事,我怎么跟这个月那个月扯不掉关系?   “庄子云。”我站在门口大喊,这死小子,平时乱窜,要找他的时候不见了。   “公子,他吃坏了肚子,来不了了。”我这么喊倒把庄子雾叫来了。   虽然都是家丁,但是庄子云和庄子雾庄子风他们一点都不一样,这小子疯起来比我还疯,还特别多鬼点子,我也愿意带着他去玩,庄子风则是整天唯唯诺诺,我说什么是什么,而庄子雾绝对是府上最难缠的家丁,跟老学究似的,整天说不能干这个不能干那个,我怎么把他惹来了。   “哦,那你退下吧。”我挥挥手想打发他。   庄子雾又幽幽的开口了,声音比鬼故事还可怕,“老爷让我问你今天要到哪里去?”   “啊,我,我今天答应了和若心一起出去。”老头子想让庄子雾跟着我啊?不要啊喂,我宁可老头子自己跟着我……   他点点头,“那小人陪公子去找卢小姐吧。”   有完没完?我欲哭无泪,但是这府上,我最怕得罪的是这位,只好闭嘴了。   若心正好是要出门的样子,正对着镜子梳妆。   “公子,你怎么来了?”她看到我有些惊讶。   虽然大家都很熟了,但是她坚持叫我公子,因为我不喜欢庄陆这个名字,别的又似乎比较奇怪。   “我?哈哈,你不是今天要跟我一起出门么?我来看看你准备好了没有。”我信口胡诌。   她看了看庄子雾,没有说什么。   我在心里长啸,知我者,若心也!   不过我是男人的话还是不会娶她的……   等若心梳妆完毕,我屁颠屁颠的跟着她往外走,庄子雾还跟着我。   “你可以回去了,今天我和若心一起出去就好。”我摆出一副未婚夫妻联络感情的样子。   庄子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是”。   等他不见了,若心又瞪了我一眼,“你又拿我当挡箭牌?”   “嘿嘿,吾妻……”我笑的奸`淫掳掠,“我这不无聊嘛,庄子云那小奴才竟然吃坏肚子了,要是庄子雾跟着我,我不得愁死啊?你今天上哪去啊?带我一起吧。”   本来听我叫“吾妻”若心还一直瞪我,可是我让她带我的时候她立刻叫笑了。   “好啊,夫君。”   我觉得我被卖了。    6 6、第 6 章 ...   我早该料到的。   都是女人。   全部。   好多。   虽然我也是女人。   “哟,若心,出来跟姐妹们聚聚还得带着你们家小侯爷啊。”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虽然大唐风气开放,可是能不能不要每个女人都跟男人似的啊?   “若心,你这夫君长的不错,难怪不放家里啊,怕勾搭了小侍女么?”这女人是谁?   “若心……”好吧,你们聊,我放弃了,全都不认识。   若心竟然很淡定的接受了这些调笑,看来她也不是什么善茬。   不过我倒是看到了我除了若心之外唯一认识的人,朱明曦。   真是物以类聚( ⊙ o ⊙)!   “公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她们吧。”若心一只手抓住我的手。   尽管平时在家这种动作很平凡,但是在这帮满脑子不健康的大小姐们眼里又是一个笑料。   “这个你认识的,安定公主。”若心先带我到朱明曦面前。   “大家都是朋友,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朱明曦还是那个样子。   “这个是静宁公主。”晕,又是公主,卢大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被这些皇家人发现了身份,一百条命都不够死的。   静宁公主应该也就十五岁的样子,总之不会比我大,长的清清秀秀的,和朱明曦不是很像。   “庄陆见过静宁公主。”我对她行了一礼。   “小侯爷叫我明琪就是。”静宁公主比她姐姐有礼貌多了……   接着,又是公主,“这是溧阳公主。”若心很淡定,我很崩溃。   “庄陆见过溧阳公主。”我一揖到地,求你别再让我见公主了,我害怕不行么?   溧阳公主笑了。   说实话,她笑起来特别不像朱明曦和朱明琪,因为她笑的真的很斯文。   笑不露齿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样子啊啊啊啊!   “小侯爷不必多礼。”她对我一福,“叫我明月便是。”   朱明月……虽然名字有点俗但是很适合她。   呃,我不是说她俗,是说她很适合明月这两个字……   不过周围都是人,还有我名义上,呃,也是实际上,的未婚妻在,我就没夸她。   “这个是……”   跟着若心,我又团团转把人认全了。   “来,若心,带着你的小侯爷坐我旁边来。”朱明曦是这群娘子军的老大,不过也难怪,我看她基本算是年纪最大那一群里的一个,何况还是公主,若心那天还跟我说,她的母亲就是太原王氏的贵妃。   我一边挨着朱明曦,一边挨着若心。这样也好,最起码是两个比较熟悉的。   和别人都是第一次见,和朱明曦是第二次,一回生两回熟,当然可以说是熟人了。   “姐妹们好久没这么聚过了。”朱明曦一句话雷的我差点把菜喷出来。   “当然今天还有一个新客人,就是若心家那位,小兰陵侯庄陆。”她继续一派从军征的样子。   我只得托托酒杯表示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庄陆。   朱明曦看我不是很积极的样子,“小陆子,怎么不和大家喝一杯?”   小陆子?   公主殿下,您就这么把我从小侯爷变成了小太监?   “庄陆在此敬各位姐姐一杯。”我硬着头皮站了起来,举起杯子,“以后庄陆和若心就蒙各位姐姐照顾了。”   等我喝完,朱明曦还不满意,“小陆子,你初来乍到,不如给每位姐姐奉一杯酒,说几句好听的。”   我的天哪,大姐,你放过我吧……   若心在旁边为我说情,“明曦姐姐,你就放过他吧,他酒量不好的。”   还是若心最好,呜……太够姐妹意思了。   “若心,这还没过门你就护着他,以后他要是到处拈花惹草,我看你怎么办!今天他要是不喝,我就禀告父皇,让你们成不了亲。”朱明曦,你真够狠的!   “明曦公主息怒,我喝就是。”我只好豁出去了。   第一杯酒,自然是从朱明曦开始。   “明曦姐姐。”我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天啊,满桌人都看着我呢,“庄陆就斗胆在此冒称小弟了。这个,小弟很是佩服明曦姐姐的气度。”天知道我佩服她什么气度,“以后若心就多蒙姐姐照顾了。”   第二杯酒,是若心。   “呃,若心,你看,咱俩就……”平时多跟若心以姐妹相处,大庭广众之下让我把她当没过门的娘子,真是太难为我了。   若心笑盈盈的看着我,“怎么?”   我看看她,再看看朱明曦,知道是逃不过了,我举起杯子,“以后成亲了庄陆有什么不妥当的还望娘子海涵。”   全场大笑。   第三杯,是于中书的孙女于晴。   “于晴姑娘,我这杯,就祝你早日找个好夫婿罢。”我知道皇帝想给于晴安排亲事,这么说来她也挺可怜的。   “于晴没有福气,不能像若心一般,找到小侯爷这种人中龙凤。”于晴微笑着把酒喝下,亏我刚才还祝福她,竟然取笑我。   转了一圈,到这桌上也许是唯一比我小的静宁公主。   “明琪公主。”我总不能叫她明琪妹妹吧……“你看这儿就你比我小,该你给我敬才是。”   朱明琪眨眨眼睛,“是吗?可是十七姐也比你小啊。”   十七姐?这下轮到我懵了,谁啊?   “十七姐,小陆子让咱俩一起敬他呢。”这小妮子开上了我的玩笑。   呃,十七姐是溧阳公主?!   “这个,”我头皮一阵发麻,“溧阳公主,我还是不僭越了。”   溧阳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小侯爷言重了。正如侯爷所言,明月和明琪比小侯爷年幼,应该是我二人敬你才是。”   溧阳公主这么一说,我一下就不好意思了,捉弄一下朱明琪朱明曦还好,但是看到这么斯文的一个人被我捉弄到了,真是有点不好受。   “那既然溧阳公主这么说,庄陆就礼尚往来,也敬公主一杯吧。”我心一横,大不了多喝一杯。   一圈女人都迫切的看着我们,真纠结……   溧阳公主笑着就答应了下来。   她这么爽快,我一下就结巴了。   “小陆子,你是不是看十七妹看愣了?别放肆啊,若心可在这看着呢。”朱明曦的声音在我背后想起来,“快说两句,大家好开饭,肚子都饿了。”   瞧瞧,这是一个公主应该说的话嘛?!   “溧阳公主,”我吸了一口气,“你我年纪相仿,这个,我就老套一点,祝公主能许个如意郎君吧。”   这句话我发誓我说的是千诚恳万真心的,这么好的姑娘,出身皇家,举止得体,进退有度,绝对不应该做政治牺牲品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紧张了,溧阳公主过了好久才说话,“明月在此谢过小侯爷了,明月也祝小侯爷和若心姐姐白头偕老。”   “呃,”我一下无语了,这又不是婚宴,“溧阳公主,这……这也不是婚宴……”   朱明琪不由分说就打断了我的话,“总之你和若心姐姐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将来你们成婚我们不一定能去,在此祝了,有什么不好?”   “明琪公主教训的是。”我赶紧把酒喝了,看一眼溧阳公主,已经仰头喝下了,我夹起尾巴坐回若心旁边。   剩下的时间就是听这帮女的扯皮了。   我真后悔今天跟若心出来……嗯,不过也不是很后悔。   溧阳公主也很安静,和刚才一样和这帮女人格格不入,一直都笑着听她们说话,时不时的插几句。   经过今天,我发现若心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至少和她那群朋友比起来,她们是男人婆,若心是腹黑= =    作者有话要说:女一号出来了。。。 7 7、第 7 章(打补丁) ...   我一个伪男人跟这么多女人一起吃饭,真是要多悲催有多悲催。   大家都是一样的身体,为什么是不一样的身份啊?   好不容易熬到散了,我也给灌的差不多了,有点迷糊,若心见我骑不了马,就叫跑堂的去雇马车。   “若心,你家小侯爷酒量平平啊。”靠,我都要吐了,那帮倒霉的女人还嘲笑我!我又不是什么五大三粗的男人,凭什么酒量就要好?本公子是弱女子!不是你们这些男人婆……   当然这话说出来别人只会觉得我醉死了。   “庄相公对公子一直管教颇严,他是头一回喝这么多酒,各位姐姐就原谅他吧。”若心笑着回应着。   我好难受……头疼……马车怎么还不来!恶……我居然真吐了……丢人。   “若心,小侯爷看起来不太好。”我觉得溧阳公主算是很有良心的了,起码她发现我快不行了。   “呵呵,明月妹妹不必管他,一会儿他自己就好了。”卢若心!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不过她还是递给我一条手帕,哈,还算有良心,没白给我当这么多年童养媳!   “对啊对啊,这些男人就是这样子的,看上去不行了,再喝十斗八斗都没有问题!就是若心你可别让他占了便宜。”这种混账话一听就是朱明曦说得出来的,要是我没这么难受,我非跟她拼命不可!什么这些男人?   被她们各种调侃调戏,那个该死的跑堂终于和马车一起过来了。   “公子,我扶您上车。”他凑上来要架我上车。   我迷迷糊糊就听着身后那群女人互相道别。   “若心,回去给小侯爷灌点蜜水,有些醒酒的功效,不会太难受,九哥喝醉的时候都这样。”这是哪位姑娘?我谢谢您关心我……   “好,若心知道。”若心这么说,记不记得是另一回事吧?   总之在马车上我就被颠的睡着了,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而且头痛的跟要掉了一样。   我的三天月假啊!第一天跟一群女人去吃饭,醉醺醺的回来,第二天要忍受宿醉的头痛……天生和放假无缘是我这样的吗?   “公子,你总算醒了。”奚娘见我醒了,扑了上来。   “扶我起来。”我还是浑身无力。   “好好。”奚娘又发挥了中年妇女的唠叨功力,“公子,你都不知道,昨天卢小姐在门口叫庄子雾去抬你的时候,庄子雾的脸色都不对了,老爷肯定知道了,没准一会就要找你呀!公子,你这样,说不好老爷就要把你月假给取消了啊!”   取消月假……取消月事行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也得去跟外祖父请安,希望他看在我是跟若心一起的份上饶了我。   “祖父在吗?”这个时间祖父应该在书房吧,今天他不用守在政事堂,但是也离不了书房的。   “在。”守着书房的是庄子雨。   外祖父的四个贴身家丁雾雨雷电是难搞的……   “帮我通传一声。”我忍……本公子都到这了,问这么明白,就不能去通传一声啊?   过了一会,庄子雨出来了,“老爷让你进去。”   果然外祖父被一大堆公文挡住了,很认真的在批阅。   “外孙见过祖父。”我上前行礼。   外祖父抬抬头看我,“你昨个和若心一起出去了?”   “是。”我心里一凉,这下可麻烦了。   “我不记得我几时有教过你喝酒。”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   我低着头不说话,过一会外祖父说累了自然会放过我。   “也罢。”这两个字往往是一段教育的结尾,“你也十五岁了,不再是幼童,应当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外祖父说完站起来,打开最远的书柜。   那个柜里放着的都是皇上赐的东西。   “今天一早我刚下朝回来就有圣旨来,传旨的是潘公公,我就替你接了,你自己看看吧。”外祖父取出一卷黄绢。   潘公公是和我们家关系匪浅的一个大太监,可是为什么是给我的旨意?我赶忙跪下接过。   “……信孙陆,得其才学……特诏入国子监……为太子伴读……成国之栋梁……”我快速的扫了一遍,后背一阵发凉。   入国子监、为太子伴读!天啊,进宫读书……要我命!   “祖父,这……”我只好求助于老油条了。   “圣上这旨意,是看得起你,也是对庄氏表示恩宠,断没有抗旨的道理。”外祖父用不容置喙的口气说。   好吧,我接就是。“那外孙何时去国子监报到?”   “明日卯时初,你与我一同去。”外祖父说完就低下头看公文,一副不打算理我的样子。   卯时初……话说我以前在府里读书卯时正才起来……好吧,以后总要适应的,“外孙明白。”   我的月假就这么提前结束了?!我真想仰天长啸,明天开始就要当上班族了。太子伴读啊,那就是未来皇帝的伴读,他要是脱我裤子或者脱我衣服怎么办?   虽然我胸平的不用用什么束胸,可是脱开之后总是要有差别的啊……阿弥陀佛,千万别掉脑袋……   想到这我又有点怨恨我那个艄公老爹,要不是他,我现在可以当个胸大无脑的大家闺秀了……不过没有他也没有我,真矛盾。   “公子。”是庄子云这小子,终于肯冒出来了。   “干嘛?”我没好气的敲了他头一记,“本公子今天头疼,你陪我到若心那去走走吧。”   天地良心啊,我是真想出去玩,可是头痛的厉害。   今天若心没有出门,在院里弹琴。   不过也对,宰相家的童养媳天天出去溜达有点不像话。   “公子,你来了。”她看到我,停住了手,“感觉可好?”   好你个头!我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去,才气冲冲的坐在若心对面,“你昨天就那么让她们死命给我灌酒啊?”   若心笑盈盈的看着我,“公子,是你酒量不济,不要怪别人。”   我袖子里还放着若心昨天给我的手帕,我想既然是她的也没什么好避嫌的,就给她拿回来了,听她这么说,我有点气闷,“帕子还你。”   她的表情有点奇怪,“公子,收了女儿家的帕子擦那些秽物,怎么还还回去?”   “这不因为是你的嘛?”我没好气的瞪她。   “这是溧阳公主的。”她平静的陈述事实。   额!!!我顿时有天打五雷轰的感觉,“你又不早说。”我讪讪的把帕子收回袖子里,“我还以为是你的,觉得没什么关系,就给你拿回来了。”   她哭笑不得的看着我,“公子,我何时有这样的帕子?”   我又不是你丫鬟,怎么知道你的帕子什么样……我站起来,“我回去了。”   “公子别走啊。”若心拽住我,“若心还有点事想告诉你呢。”   见我坐下,她才又开口,“老爷让我提点你一下,免得以后犯不该犯的错。”   提点?这词我怎么听的这么别扭呢!我正要开口,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于是我又乖乖闭嘴。   “安定公主是王贵妃的长女,在公主里行六,也很受陛下宠爱。王贵妃之子是齐王明佑,虽然不如太子和魏王两个嫡子,也是很受宠的。静宁公主是郑皇后嫡出,也是皇上幺女,更不必说。”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好像想研究我的表情。   又是皇室的问题么?我一阵头大,明天我就要卷进去了?还好听起来比较和睦。   “你怎么不问问溧阳公主?”她看我。   “溧阳公主那样的女子,无论是谁都应该喜爱,也不会和这些皇室权力搅在一块,有什么好问?”这丫头也太小看我了,虽然我没有入仕,但是一些事情我还是看得明白。   “愿生生世世不在帝王家啊,”她一副嘲笑的表情,“溧阳公主的母亲是个宫女,陛下一时兴起宠幸了她,后来封作婕妤,溧阳公主还不到五岁就病故了,将公主托付给吴王之母、前朝遗女李贤妃。这你总明白了吧?吴王不一定有上位之心,可是别人不一定信他。这几个公主虽然关系匪浅,但是背后却是盘根错节,老爷允许我和她们来往就有这个意思,也让我告诉你,别咋咋呼呼捅出漏子。”   我咋咋呼呼?到底谁是你亲外孙啊?!(喂喂,这不是重点啊庄陆同学……)    作者有话要说:特别鸣谢:路人 同学(就是文下回复那个)为本章找出错字一枚,补丁已经打好~ 8 8、第 8 章 ...   十二月,卯时初!天都还是黑的!有木有!   可是寅时正时我还是被庄子云从床上捞了起来。   “公子,老爷已经用完膳了,在府前等你呢!”他看我睡眼朦胧的样子,估计想给我泼一盆水。   我揉揉眼睛,“知道了,快给我换衣服!”   匆匆忙忙的换好了衣服,还好我是去读书的,可以随身带点吃的,不用用早膳。   “陆儿,”外祖父已经骑在马上了,“快点。”   我赶忙翻身上马跟着他。   明明路上人很少,可以纵马驰骋的,可是外祖父为了他的宰相从容形象,硬是每天都慢慢的过去,多浪费时间啊……还非要我也这样……   还好太子明乾是个比较好相处的人,见到我就开始跟我称兄道弟。   “庄陆,你今年多大啊?”他跟朱明曦朱明琪不愧是一起长大的,都是一股江湖气啊……   “回太子,刚过十五。”我得表现出中原世家的气度!风范!   朱明乾挥挥手,“回什么回,跟太监似的!”您老说对了,您六姐姐管我叫小陆子。“你若是不叫名字,就直接叫我太子就行!我比你虚长三岁,就叫你庄陆贤弟,怎么样?”   庄……陆……贤……弟……让我吐血成么?!   “太子……这似乎不太好吧……”我徒劳的挣扎。   “有什么不好的,你是我伴读,以后我嗣位了,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嗣位?嗣大唐黑帮老大之位么?虽然您爹也一天天没个帝王样,可也不是你这个样子的啊喂……   “那……庄陆从命了。”傻子也知道被太子看起是好事,不过我这个样子真不宜和他走的太近。   太子见我这么说总算不纠缠那个称呼了,“反正让你来国子监,也就是让咱们一起学点东西,走吧走吧,去见周太傅。”   要见老师了么?我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兄弟们,来新人了!”走进弘文馆,太子一嗓子把我喊的差点坐地上。   不怪我胆子小,我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太子,在弘文馆这种地方喊什么兄弟们……长见识了……   弘文馆里稀稀拉拉的几个一看就是纨绔子弟的人。   “这是新来的,庄相公的孙子庄陆贤弟。”朱明乾大声的介绍我。   “这是我四弟明泰,和你一样大,五月生的。”他指着一个穿紫衣的亲王。   “庄陆见过魏王。”不知道朱明泰是怎么个性情,看外形似乎有点阴鸷,我还是乖乖行礼的好。   没想到朱明泰张口和朱明乾一个德行,“老大都叫你一声贤弟,我怎么能受你这礼?你叫我名字就是。”   这是为难我吧?!我是叫你朱明泰啊,还是叫你明泰啊?都不合适吧?   不过他管太子叫老大……太子是不是就这么变成的黑社会?   其他几人里有朱明曦嫁的那个郭珝真的弟弟郭珝珩,那个老的不能再老的司空的侄孙张护,和卫国公齐云的嫡子齐宥敏。   我们几个人就是东宫太子最亲近的小班底了。   好吧,这个阵容还是很强大的。郭珝珩的老爸是侍中郭启,我外祖父是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基本上除了右相,政事堂的两个大佬了;别看张靖之都快老死了,他的门生遍布朝廷,以后也是张护的人脉;卫国公基本上是朝廷第一总兵,现在是单于都护府的大都护,但是哪儿要打仗还是得靠他。   看来太子要继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我还是抱紧这大腿吧,太子掉了,还有魏王呢,总之大家是一系的,跟紧了准没错儿。   我突然想起昨天若心跟我说吴王朱明恪,我很怀疑,就太子这阵容,他能篡的了位?要知道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太子东宫的势力更是不知凡几……   “太子殿下!”我不喜欢跟宦官打交道,但是到东宫读书,好像不得不每天听他们刺耳的声音了。“太傅昨日偶感风寒,今天来不了了!”   “哦?”朱明乾想了想,对那个小太监说,“你找李公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送去给太傅的,表表我们几个的关心。”   看来是我小看他了,虽然天天跟黑社会老大似的,在处理事情上倒是不含糊。   等那小太监出去了,太子看看我们,“走吧,咱们去练武场切磋一番!”   练武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阿弥陀佛,您别开这种玩笑!我在心里连连祈祷。其实我是想祈祷别太丢脸。   虽然被夸过天资中上,可是只是中上而已,可不是什么根骨奇特,更不是武学奇才,再说我只是一个弱女子……   “庄陆贤弟,你有没有趁手的兵器?”朱明乾让一个小太监给他拿了把剑,然后问我。   “呃……”我走到架子前,什么兵器都有,虽然一看就是没见过血的,不过我用足够了。   什么见没见过血开没开过封,都是我的启蒙老师,外祖父的好友定国公杜贤教我的,他身经百战,但是我只是他的小徒弟而已……   我挑了条亮银枪,“太子,我就用这个吧。”   “一寸长一寸强啊,庄陆贤弟一看有两手。”朱明泰有点阴阳怪气的说。   果然没看错他,长的就是一张阴鸷的脸……“魏王过奖了。剑乃百兵之君,庄陆驽钝,用不好。”   朱明泰不说话了,朱明乾拔剑挽了个花,“庄陆贤弟,我和你切磋一二如何?”   我正要推辞,这家伙一剑刺了过来,靠,你也不怕我学的不过关让你给干掉?我慌慌张张的格了一下,他倒好,一点也不客气,又连出了几剑。   但是我真想问,他的剑术是谁教的?虽然定国公说疆场作战,长兵为上,但是剑还是必学的,他怎么剑术连我都比不上?   我估计他都打不过那些专门练剑舞的宫女。   话虽这么说,我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只能一直挡着他一剑一剑。   “庄陆贤弟武艺高强,是我输了。”还好他也玩累了,收了剑,说,“珝珩,你来试试。”   我后来才知道,郭珝珩在他们几个里武艺是最好的了,但是还是松松散散的,虽然我只能算是业余水平里的专业水平,但是对付他竟然也绰绰有余……这帮人……以后怎么打仗啊?我在心里默默的黑线了。   “庄陆贤弟果然厉害。”   “庄陆贤弟,你真是身怀绝技呀!”   各种夸张的表扬,让我心里又是一阵黑线。   这群大男人……要是知道我是女子,会不会惭愧的去上吊?   不过看他们脸皮那么厚,应该不会吧……   “太子殿下又有能人入帐,我真得恭喜恭喜你啊。”我听错的话,这个人是……   啊!真是朱明曦!我想尖叫之后晕倒行么?   “明乾还不是得谢谢姐姐举荐。”朱明乾和朱明曦的关系一看就是极好的,笑嘻嘻的看起玩笑。   不过他的意思是我被朱明曦陷害丢到这种地方来的么?跟这群笨男人打打杀杀?太有损我大家闺秀的气质了!呃,我都说的心虚了。   她后面跟着朱明琪、溧阳公主和另一个应该也是公主一类的女子。   我要申明,我之所以一直管明月叫溧阳公主,是觉得她的名字,明月二字,和她一样脱俗,如果那么叫出来,会感觉有那么一点的自卑,所以我还不如把地位什么的划清楚,自卑感不会那么强。   我想随便一个人,在她那种气质前都会不自在吧。   “明琪妹妹,”朱明泰对朱明琪扬扬头,“你也认识庄陆贤弟吧?”   “当然了,他进宫还有我的功劳呢!”我是被几个人害了?   朱明乾跟朱明曦和另一个女子聊的火热,朱明琪这边拉着我和朱明泰说话,溧阳公主自己站在那,还是很得体的笑着,被忽视,她并不以为意。   这样的女子,我叫她一声公主,绝对合适。   “这个是清河郡主,你叫她卿君就是。”朱明曦喊我过去给我介绍。   “庄陆见过清河郡主。”倾君?倾君一笑么?   “是上卿的卿。”朱卿君好像看出我想什么。   我又偷看一眼溧阳公主,她看到我在偷看她,对我淡淡一笑,我一下有点歉疚,一冲动,转过身对她作揖,“庄陆见过溧阳公主。”   朱明乾的眼神明显变了。   “我们女流之辈,就不在这里多留了,明乾,你们可要好生习武,别落了小陆子的下乘。”朱明曦也感觉到了吧,很突然的就要走。   “六姐教育的是。”朱明乾说,“我就不送几位姐妹了。”   等她们走远,我感觉朱明乾好像想教育教育我。   “走吧,回弘文馆。”他扯起我的袖子就往弘文馆方向走。    9 9、第 9 章 ...   “庄陆,你知不知道本王这个位置,吴王可是虎视眈眈啊!这十八年,本王一点错都不敢犯,生怕教吴王钻了空子!”变的好快……刚才还庄陆贤弟,还让我叫名字,这下就自称本王了……唏嘘啊。   “臣年少无知,望殿下宽恕。”我见他好像有点动怒,赶紧下拜。   朱明乾正是想笼络我的时候——或者想笼络我背后的势力——也就大度的挥挥手,“庄陆贤弟,你初来乍到,我不怪你,但是这宫中关系许多,不可不知。”   “谢殿下。”他说的关系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有些替溧阳公主打抱不平罢了,正是花季的女子,就因为和朱明恪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在本来就冷漠的深宫就这么被孤立了起来。朱明曦和她走的近,不知是因为她可怜她,还是她利用她!   这么一想,我对自己更有些庆幸。   虽然要瞒一个关系重大的秘密,至少回了家,还可以肆意一点,至少我还悠哉的过了十五年。   “溧阳虽好,但是其母出身低下,比不得范阳女。”朱明乾阴阳怪气的对我说。   呵,以为我和溧阳公主有什么么?那样的女子,我怎么忍心染指。   就连对若心,我也很有些愧疚。   “我和老四已经及冠,”太子轻咳了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都拉回来,“诸位只有庄陆贤弟没有行冠礼了罢?”   “是。”干嘛那么着急让我成年啊……我不要啊!   朱明乾点点头,“我会和父皇禀告此事,你已经是我伴读,他们几人都有东宫官在身,你再不及冠有些不合适,何况东宫如今事务繁多,庄陆贤弟才气不凡,应当多担待些。”   “太子谬赞。”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仿佛进了宫,事情就开始往一个未知而且危险的地方滑去。   还好这个事情太子之后就再也没提过,我告诉外祖父,他也没有听皇上提什么。   不过我倒是见过吴王几次,开始以为吴王开府了,不会再往宫里走,尤其这还是东宫,谁知道他还真会来找朱明乾和朱明泰联络感情……   头一回见到朱明恪和在东宫见到朱明曦是在练武场,这帮皇家子女好像没事都乐意往东宫那跑呢?我头一回在东宫面圣也在那……不过这个就是后话了。   虽然郭珝珩张护他们几个纨绔子弟都不愿意和我交手,但是太子嫌他们几个身手不行,非要他们和我比划两下。   其实我也烦和这些外行玩。   那天我是我进东宫第四天,正和齐敏宥在练武场上,别人在一旁看着。我也不好让他太难堪,就随便敷衍几下,忽然就听到一个小太监的声音喊着“吴王见过太子殿下”,我还以为是兵器声太大听错了呢。   不过我也不至于可以分心到往场边看一眼,索性就拉开架势把齐敏宥掀翻了。   “庄陆兄弟,你也不说让着我点,都说指教么,你直接把我横扫了,这面子上多不好看……”齐敏宥小声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真好意思,将门世家出来这个样子……该不会现在洛阳的公子们都是这个样子吧?还是好的都被吴王收罗走了?   我往场边看看,确实是来了个王爷,不知道是不是朱明恪?   “吴王。”我看齐敏宥只是随便拱拱手,毫无臣子对亲王的尊重之意。   看来这东宫和吴王的过节不是一般的深。   “庄陆见过吴王。”我不能跟这群纨绔子弟似的,我是大好青年……我是大好青年……我是中原世家出来的,要有礼貌,嗯,对,太子也不会说我什么……吧?虽然我语气还挺恭敬,但是也没敢做全套礼节。   朱明恪倒是不以为意,“齐公子,这位想必就是新到东宫的庄公子了吧,早有人说庄公子器宇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又是这种俗套的夸奖,我本来想推辞的,见朱明乾脸色有点奇怪,就闭上嘴了。   朱明恪应该也就十七岁上下吧,但是比朱明乾高出半个头,穿着一身朝服,白白净净的,说不定也是女子……哎,我就随口一说。颇有些贤王派头,难怪朱明乾会不喜欢他。   “明恪想邀大哥、四弟到府上一聚,不知能否赏光?”我晕,这居然是朱明恪来这的目的?是他太单纯了,还是另有所图?这二位明明不待见他,他这是何必呢?   “东宫事务繁忙,本王不似三弟闲人一个,恐怕抽不出时间。”朱明乾的口气很轻蔑,还特意去咬闲人那两个字。   朱明恪好像也不生气,转向我们几个,“那么几位公子呢?我听说张公子、庄公子还没婚配,想必没什么俗事,不如到府上赏雪饮酒。”   ……   吴王殿下,您是给我们找麻烦呢?   “庄陆已经定下嫁娶之事,婚期将至,若沉溺酒色,只怕娘子过门之后有些麻烦。”虽然吴王看起来还比较招人喜欢,但是没办法,敌人就是敌人,现在还是抱稳了朱明乾的好。   “祖父有疾,无事不敢外出。”张护也找了个借口。   朱明恪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明恪也不好勉强,庄公子到时勿忘请我饮一杯喜酒便是!太子殿下,明恪告退。”说完他就带着贴身小内侍转身走了。   眼看着朱明恪刚出视线,朱明乾就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老三请我喝酒,谁知有什么勾当。诸位若是去了,只怕会为他利诱,几位果然忠心耿耿。”   什么忠心耿耿……我们谁要答应了,您老人家腰上那佩剑恐怕就得见血了。   “庄陆贤弟,果然是名相之后,舌粲莲花啊。”朱明乾竟然拍拍我,留下这么一句评语。   舌粲莲花?!我是干什么了我?   太子……也许是您太肤浅了也不一定啊……   “朱明月之母出身低微,不过是攀附了贤妃,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让吴王那废物真把她当妹妹,嘿嘿,不过她那姿色,要是娶来当妾室,想来也是很有滋味的。”朱明乾和张护在练武场上来来回回的耍花架子,郭珝珩在我旁边说着闲话。   不过说闲话,何必说这么难听,再怎么说溧阳公主也是圣上之女,你充其量就是国公之子,而且还不是嫡子,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可能是因为自己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说出来的名字被一个纨绔说了出来,还予以羞辱,我觉得一肚子都是火气。   “珝珩,要不我们切磋一下。”我见朱明乾和张护下来休息,忍不住想揍人。   郭珝珩有点不情愿的答应了。   我一点想压抑的意思都没有,我现在只想把这混蛋给修理一番。   他看我挑了几个枪花,估计是有些怕了,问我,“庄陆兄弟,可是点到即止?”   看他那副懦弱的样子,我真是懒得跟他废话,这种只会欺负女子的人!我今天就替女同胞们教训教训你。   好像“女同胞们”只有一个人……   等第一枪刺出去,我才知道我有多生气。   可能是因为从小当男孩子养(从小就是男孩子?),我可以说羡慕,也可以说欣赏溧阳公主那般的女子,今天被郭珝珩如此羞辱……   我只知道三回合之后,我的枪尖顶在了郭珝珩的喉咙上。   “庄陆兄弟……”我看见他的汗在往下滴,一种报复的快感油然而生。   我不可能刺下去,但是我想多看一会他这个狼狈的样子。   “庄陆贤弟,好枪法。”朱明乾在场边叫了起来,我知道这是暗示我该收手了,虽然没有完全解气,但是现在来说也足够了。我收了枪,退了几步。   郭珝珩腿一软坐在地上。   “珝珩兄,小弟只不过是一时心痒,不会害你。”我假惺惺的说。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让他栽了个不大不小的跟头吧。    10 10、第 10 章 ...   等到东宫读书之后,才发现在家里是这么的幸福啊╮(╯▽╰)╭。   今天因为郭珝珩后来一直精神都没恢复过来的关系,朱明乾干脆就让人把他送回家了,本来人就不多,走了一个之后大家更是无聊,在一起斗了几盘双陆,就索性放学回家了。   “公子,今天好早啊,咱上哪儿去玩啊?”庄子云这个小犊子,又引诱我!   “不了。”虽说教训了郭珝珩那个混蛋,但是我还是有些气闷,“回去吧。”   这个时间,相府里应该是没有主人的,若心和母亲应该都和各自的友人出去了,我和外祖父都进宫了。   不过相府门口停着一驾马车,估计是若心的朋友到府上来了吧?   这下好了,也不能去找她了,回自己的院子里长蘑菇吧!   我现在心浮气躁,在书房坐了一会,真静不下心看书,想了想,吩咐庄子云,“去把庄子雷叫到练武场上,陪本公子练练手。”   庄子雷是府上家丁们身手最好的了,而且人如其名,力大无穷,而因为我的身体状况,杜将军都教我以借力为主,和他切磋,总能有点收获。   “公子。”庄子雷很快就过来了。   “来吧,不用留手。”我指指兵器架,“今天我想演练一下,不是想领悟什么。”   “是。”他答应了一声,取了一条斩马刀。   我吸了口气,也没什么心情想杜将军当时教我的要诀,就只是使劲往前刺去。   能在相府当上武艺最好的家丁,庄子雷是很有几手的,他是从以前平戎战场上下来的,不管从哪方面说,我都不可能胜过他。   不过可能是我今天那种不要命的乱搠乱刺吓到他了吧,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被我压着打。   来来回回几下,我的力气也用的差不多了。完全没有记得杜将军说的什么借力打力,而是全靠这一丁点的小蛮力。   看看我这细胳膊……这么打几下,就已经有些脱力了,但是确实也痛快不少!   庄子雷看我攻势慢了下来,就开始反击,我勉强打起精神挡了几下,这时才有点心思想怎么一个“借力打力”。   没过多久,庄子雷反手一刀,就把我手上的长枪撞飞了。   “公子。”他把刀收回背后,对我一揖。   我虎口很疼,也很累,干脆坐在地上喘气,“好,很好。庄子雷,你说刚才本公子,都哪里做错了。”   我知道我刚才很急躁,完全就是失去理智的疯狗,才会毫无章法的一通乱来,如果是在战场上,脑袋早就不知道掉了几次了。还用不上欺君之罪,我就死差不多了。   “公子刚才枪法毫无章法,全靠蛮力,当然会败给子雷。”说话的不是庄子雷。   是若心。   我回头看看,若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我估计我刚才的蠢样子她也看的七七八八了,“若心。”   若心对我微微一笑,“公子刚才实在是有点失了相府的脸面。”   她这么一说,我才看到她后面还跟着溧阳公主。   “庄陆见过公主。”看到这个让我失控的罪魁,我当然不敢也没什么立场指责她,唯有问安而已。   溧阳公主对我一福,“小侯爷礼重了。”   “公子以后可要用心习武,不要被琐事烦了心。”若心意有所指的说。   我心里一震,她这话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似的?   “明月今天来此,是给若心送几件绣品的,若是小侯爷喜欢,也可取来看看。”溧阳公主淡淡的说,“小侯爷乃是当时豪杰,受明月一礼实不为过。若心,宫中还有些事,明月先告辞了。”   “嗯。”若心点点头,“若心还要教训教训这个呆头鹅,恕不远送了。”   清泠帮着若心把溧阳公主送出去,若心看着她们走远了,才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公子,老爷会不会后悔把你扮成男儿?”   她这话说的我一下子不知所措,“这……若心这是怎么说……”   “今日公子在东宫把郭家的少公子打的满地找牙,别人不知道,吴王可都听说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明月妹妹,恰逢她今天来我这看绣品,全都告诉我了。”   吴王?吴王看起来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怎么会知道的?   “谁都和你这么笨?”若心像是知道我想什么似的,“说吴王英才,可不是白说的,就说在东宫没有眼线,还不能和郭侍中府上的有来往?别人不觉得有什么,也就赞你两句,把郭家的少公子当笑话说说,但是这事,有的人听起来可不一般!”   “啊?吴王是怎么说的?”我有点吓着了,不过想朱明乾那个样子,能管好东宫才怪了。   若心横我一眼,“吴王是这么跟明月妹妹说的,郭家公子跟你说,你纳溧阳公主为妾也不为过,光是范阳女有什么乐趣,你就约他上场,最后人家浑身冷汗手脚颤抖被送回家了。”   还好不是原话,要不我就该被发现了。   “别人听着是觉得你对我一往情深,可是我听着可不是这么回事,就连溧阳公主,也不一定这么想啊。”若心笑的很腹黑,“要不刚才就不会让你也看看她的绣品,这分明是对你感激啊。”   “感激?呵呵……感激我干什么……”我笑的很心虚。   真是忘了我从小就被卢若心欺负了,呜……   “别忘了你不是女子。”若心拍拍我的头,像教小孩儿似的,“溧阳公主是大方得体,可是你们不可能有什么亲昵的关系,更何况她背景不凡,还是不要走太近的好。这辈子,你的闺蜜,只怕就我一个了。”说完她也叹了口气,估计是有点儿可怜我吧。   我点点头,“知道了。”可是眼睛还是有点热。   想哭。   为什么,我只是单纯的欣赏她,就要扯出这么多利益关系?   我如果是庄氏的女儿,是不是就可以和她一起刺绣,一起踏青?   就和若心和她一样?   可是,已经没有如果了,从出生的时候起,我们就注定了,只是欣赏和被欣赏的关系。   至于她的绣品,那么优雅大方的女子,想必手艺也不会差吧,我留着,就当做是一段回忆好了。   从明天,不对,从今天开始,我会,也必须忘记自己是个女子了……   “溧阳公主的绣品你还要么?”若心看我心情不好,知道刚才的话戳到了我最不喜欢的地方,她声音柔和了不少。   “要。”   跟着若心到她房里,溧阳公主的绣品看上去还不错,虽然及不上市集里卖的,但是一个公主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像若心就不会。   这么一想,又有点怜悯溧阳公主的身世。   如果是朱明曦那样,肯定不会什么刺绣。   “快挑。”若心明显不耐烦了。   我看了很久,选了一个素色的香囊,乳白色底,上面绣着莲花。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正是可以拿来赞她的句子。    作者有话要说:此唐非彼唐,尽管名字相似、历史相似,但是请看标签——架空! 所以请允许我用宋朝的文句吧! 11 11、第 11 章 ...   还好东宫的休假比在家的多一些——只要能告病,就能休假,就看说服的了外祖父不了。   过完第十六个上元节之后不久,我就狠狠的病了。   算起来,到东宫也快一个月了。说实话,东宫那群除了纨绔一点,嘴巴不干净一点,别的也没有太多的毛病,至少大家相处起来都比较够意思。   而那次把郭珝珩给收拾了之后,我也算是放下了一个包袱。;溧阳公主的那个香囊,我一直悬在我的床头,提醒自己,我,是个男人。   男人。   讽刺,但是却是事实。   “庄陆贤弟!”因为风寒告假,卧床不起,第一拨来探我的是太子党们。   “太子。”我要起身,被朱明乾按了回去。   “你身体不好,大家本来就是兄弟,何必拜来拜去的?”朱明乾看了一眼在旁边奉药的丫鬟,“你的小娘子呢?”   这话说的,语气之暧昧,让我不得不怀疑太子对若心有什么企图,“咳,她被安定公主拽走了。”   朱明乾听了之后,脸色变的好看了一点,“六姐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候难免骄纵了一点,庄陆贤弟不要怪她。”   “安定公主巾帼豪杰,我哪敢怪她。”这话真是实话,安定公主那个样子,我怎么惹得起。   朱明乾等人也笑了起来,在面对朱明曦这个问题下,我想天下人都是同一战壕的。   “好了,我们就先回宫了,今天还有课业,庄陆贤弟好生看顾自己。”朱明乾坐了一会,就起身要走。   我赶忙吩咐庄子云送他们,心里还暗自庆幸。   虽然说朱明乾对我还算不错,但是和他一起总是小心翼翼的,很是累人啊。   因为头实在是疼,躺了一会我就睡着了。   但是没睡多久——至少我是觉得刚闭眼——庄子云又跑了进来。   “公子,吴王蜀王来了!”   吴王蜀王……我头一下就大了。   蜀王是爱玩的性子,我见过他一回,他之所以会来当然是因为他的同母兄长吴王……   老样子,我要拜,他们不让。我也确实拜不动了,就意思意思算了。   几句无聊的慰问话说完,朱明恪突然把话题转开了。   “庄公子,小王倒是想问你几个事情。”   “吴王但问无妨。”我在心里拼命祈祷,莫问太子,莫问太子。   “吾一直视溧阳如亲妹,许给公子可好?”   一句话,把我炸懵了。   “臣已有婚约,吴王恕罪!”我赶紧起身下拜,这事,再拜不动也得拜啊!   朱明恪看上去有点失望,“是哪家闺秀?”   靠,我就不信你不知道!皇家的人都这么假惺惺的么?无聊不?“范阳卢氏女,与臣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既然如此,倒是小王冒犯了。”朱明恪拱拱手跟我道歉。   我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这两尊大神送走,背后都已经被汗打湿透了,也没什么心思再睡觉了。   但是躺着就是容易困,没一会我的眼皮又开始打架。   “公子,公子,卢小姐来了!”快睡着的时候,又是庄子云这厮!想气死我啊?   不过若心回来了,我当然不能把她关在门外。   “若心,我都要病死了,你怎么才回来啊?!”我想想刚才来的那两拨人把我憋屈的,忍不住砸床抗议。   “哟,若心才走一个上午,小陆子你竟然这般思念了?”老天爷,您放过我吧,我真不喜欢朱明曦这样的啊!   “明曦姐姐不用笑话我,只怕郭驸马比我家公子还黏腻些。”若心不甘示弱的回击。   可是为什么?!这是我的卧房,这个太子那个亲王的进来也就罢了,为什么公主也能进?   是剧情需要么……   “小陆子,姐姐来看你了。”朱明曦大大咧咧的走到离我不远的地方,“感觉可好?”   “公主……”我彻底崩溃。你赢了……真的……   “哟,这香囊倒是绣的不错,若心妹妹,这是不是你的好手艺?”朱明曦那双该死的眼睛!我要挖出来~挖~挖……我什么都没说。   “明曦姐姐见笑了,我哪有这般手艺,这香囊是公子上街时自己买的。”我看见若心的脸色微变,但是应对自如啊。   我怀疑她才是外祖父的外孙女……   “看不出来,小侯爷眼光倒不错啊?不如转送给我怎么样?”朱明曦看着看着,竟然还管我要!   “这个……公主恕臣抗旨!”我抱病在床啊我!我!我!为什么这一天让我下啊拜啊这么多次!   不过那个香囊真的对我很有意义的说……   “也罢也罢,你自己留着吧。”朱明曦悻悻的说,“不就是个香囊么!”   若心回头剜了我一眼,又和朱明曦扯别的话去了。   她转身,我才知道她为什么瞪我……   她们后面跟着朱明琪和溧阳公主……   杀了我吧……   朱明琪倒是一脸无所谓的四处乱看,估计是想看看我这有没有什么藏品?   但是我在意的是溧阳公主的反应。   她也没什么异常,应该是没听见吧……   她们三人坐了一会,看差不多到中午了,朱明曦起身告辞。   “若心送你们一段吧。”若心也站了起来,不忘再剜我一眼。   我无奈苦笑。   袁天罡也算不出来我把香囊悬在床头,会被朱明曦看见吧?!   “小侯爷情深意重,明月心领,只是小侯爷已有婚约,明月却还未嫁,小侯爷还是自重为好。”溧阳公主最后一个出门,给我甩了这么一句话。   天地良心!我哪里不自重了?要不我给你验验身……   再说我怎么知道你们闯进我的闺房了?!   对!闺房!   眼睁睁看着溧阳公主出去,我又不知道怎么分辨,那种感觉真是,极度的无奈。   等若心回来,又是毫无疑问的一顿批。   “姐姐,我怎么知道你领着她们就往我卧房冲啊……”我也是很冤枉的好不好?!   若心凶巴巴的瞪我,“你还顶嘴!”   “……”行,您说,我闭嘴。   傍晚时分外祖父回来,若心倒没告诉他这个事情,但是他却带回来了一件更加囧囧有神的事情。   他把潘公公带回来了。   或者说是潘公公跟他回来了。   有圣旨。   有让我接的圣旨。   我只好继续抱病下拜。   “……古有甘罗十二拜上卿……太子已入东宫……庄陆才学非凡……令于二月初三成冠礼……”   我!疯!了!   甘罗十二岁拜上卿管我什么事?周瑜十三岁带兵管我什么事?太子入东宫管我什么事?我才学非凡管冠礼什么事?!   潘公公收了圣旨,笑眯眯的说,“小侯爷,这次降旨可是天大的好事,是太子亲自为您请的恩宠呀。”   “如此,那就烦请公公替我谢过太子了。”太子给我请的恩宠……我谢谢他,我谢谢他不行吗?   等把潘公公送走,我回头看外祖父,似笑非笑的看我。   “祖父……”我有想哭的冲动。   “据我所知,太子现在是想把吴王彻底废掉,才会急着让你加冠入仕,好给他助力。”外祖父叹了口气,“往后党争愈烈,你要谨记明哲保身之道,无论何事,皆要留三分余地,不卑不亢才是为官极致。你自幼爱玉,应当知道,好玉有多种,但是握在手中,最好的却是有温润之感的。”   “外孙受教了。”话已至此,我还能选择别的么?   我忽地想起了溧阳公主,她是不是很快也要和我一样,被迫走上一条自己抗拒的路?   或许她比我可怜,因为她在别人眼里是个女子,而她的利用价值,是束缚她一世的婚事。   十六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激,我被充作男儿养。也感激,我和若心说是婚事,实同姐妹的关系。    12 12、第 12 章 ...   《礼记?曲礼》里说“男子二十冠而字”。我才十六的说……   不过既然圣旨都来了,我就只好摊手了。   本来冠礼就是个特别复杂的事情,我是宰相子孙,自然流程就更加繁复。   别看降旨到礼成才十几天,但是其实礼部那边早就准备好了,朱瑱咏的说法是要给他的爱臣一个惊喜,一直瞒着外祖父,所以我只要束手就擒就好了。   我的主宾是我的恩师定国公,这是我唯一满意的地方……   冠礼过程很痛苦,但是几句话可以概括。   就是先宣布开始。   然后主宾按照衣、冠、鞋顺序把我加上。   还要说什么令月吉日啊黄老无疆啊啥的……   最后要拜母亲和外祖父,再最后,就可以宣布礼成了。   别看几段话就可以说完,但是一折腾,可以折腾一整天。   哦对了,还有我的表字,这个还是一件挺乌龙的事情。   “庄陆先父,本有遗命,字之耀甫……”   听到这段话我偷偷看了眼外祖父和母亲,脸色都不太好啊。   父甫同音,耀甫的意思……啊天啊,太不纯洁了,他想我耀他啥?!   还好还有后续。   “然其义多有不合,故取其内涵,更为子乔,以彰光耀之心……”   子乔……为何我这么黑线……   庄子云庄子雨庄子风庄子雾庄子雷庄子乔……大家在一群家丁中发现我了没?   呜呜,以后若心过门了我得让她偷偷叫我庄宁,要不我这辈子就和好名字无缘了。   庄子乔虽然不难听,可是肿么和家丁似的!   于是乎,冠礼最后就结束了,本来让我最期待的那个部分,以和家丁同辈而结束。   “公子。”等客人都撤了,若心才从后面走出来,她没有正式的名分,不能和宾客同列,“可还受得了?”   我心里一感动,真不愧让我当成亲姐姐的若心,这么关心我,“嗯,衣服都让汗湿了。”   “奚娘,快带公子去换一身衣服。”若心转过头去吩咐她身后的奚娘,“一会儿我要和公子出去。”   “去哪儿?”我很好奇的想问。   若心很暧昧的眨眨眼,“公子今日及冠成人,若心自然要带公子去些好地方。”   这?!我囧。   换了身清爽的袍子,我正要叫庄子云去牵马。   “公子,咱们今儿赶车去。”若心不让我骑马。   好吧,这么严肃,不会真是要去烟花之地吧?!   话说我们两个女子去烟花场所?哇啊!不会是要去牛郎店吧?!   “若心,咱们这是要去哪……”我真的很忐忑啊,我还想一辈子当贞节烈女呢。   若心不理我,上车就把帘子放了下来,“公子,若心自然不能害你!你安心就是。”   好吧,若心说不会害我这我还是信的。   看起来路途不近,我就闭目养神吧。   等车停了下来的时候,我才睁开眼睛,但是若心这一路都在偷看我有没有睁眼,真是太信不过我了。   “公子,下车吧。”她笑盈盈的对我说。   我觉得我又上当了。   是一斛楼,洛阳最有名的酒肆,据说他们店里最烈的酒,任谁喝一斛都得栽。   是不是酒啊,我估计是下了药的。   “这是要干嘛?”我有点怕。   “好吧,都到这了,我就告诉你吧,是安定公主今天非要宴请你,怕你不来,才让我无论如何都叫你来。”她看我愁眉苦脸的,当然知道我不喜欢和那个刁蛮公主有牵扯,“安定公主虽然不是嫡出,但是可是最受宠的,快进去吧。溧阳公主也在里面呢。”   溧阳公主?!你不是告诉我离她远点么!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喽。   果然老板把我们领到了三楼的一个包厢,里面还是上次那群女的。   请原谅我用“女的”这两个字……   “哟,小陆子。”看见我,朱明曦大声嚷嚷起来,“你们快进来,大伙儿等你们很久了!”   我硬着头皮走进去,在她旁边留出来的位置坐下。   大唐男人那么多,您们为什么就那么看得起我这个伪男人?   “好了,姐妹们,既然正主儿都到了,就容我先说几句话。”朱明曦见我们坐下,大声说,“今天是小侯爷及冠的日子,咱们姊妹会也多了一个成员。”   姊妹会……什么啊,还多个成员……吓!那成员不会是我吧?   等我后知后觉的惊恐起来,才发现,好像那个倒霉催的就真是我。   我竟然打入了大唐不知道多少男人想打入的秘密组织的内部,我是该偷笑呢,还是该痛哭呢?   “还是老规矩,小陆子先给大家一人敬一杯,然后咱们再说别的。”大姐啊,您饶了我吧。   不过今天我及冠,这帮女的——请原谅我用了“女的”这个词——肯定不会放过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承蒙各位姐妹看得起,庄陆就先给大家敬一杯。”我先站起来,靠!这酒太辣了……不会就是那个一斛醉吧?   可是,我是男子汉……男子汉……我要挺住……   “老规矩,还是从明曦公主这儿开始。”我感觉舌头不太利索了,“公主对庄陆多有照顾,庄陆没齿难忘。”   说完我就知道我是醉了,这么恶心人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就受了你的谢意了,”朱明曦仰脖喝完,她也不嫌这酒辣?“不过你可得好好的对若心说,要不我们不让你吃饭。”   恶毒!恶毒!我这一天就没吃什么,这不是要我命么?   “若心……呃,等你过门了,我们在府上宴请诸位姐妹。”我不知道怎么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引得其他人一阵叫好。   “夫君,妾身替姐妹们谢过了。”若心,你别这么配合,我该不好意思了。   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就一下子浮起来溧阳公主,我转头看她,还是笑的淡淡的,和平时一样,看不出什么波澜。   一种说不清楚的失落就涌了上来,或许是一个你试图当做朋友的人,知道你要结婚了还无动于衷的难过吧!我一口急酒灌下,脑子“轰”一下就热了。   “慢点。”若心赶忙拍我后背。   我摆摆手,往下一个走去。   那个酒真的很烈,我估计是朱明曦故意的。   再往后,唯一的印象是我撒酒疯了。   对溧阳公主。   “上次醉酒有劳公主的帕子,今日,庄陆愿与公主,痛饮三杯。”   我刚说完,若心就扑上来了,她怕我喝多抬不动,我知道的。   “小侯爷海量,明月佩服。”她还是温和有礼。   我羡慕欣赏她的温和,可是现在又无比的憎恨她的温和。   三杯急酒,我觉得我是彻底的醉了。   “小侯爷,饮酒伤身,以后还是有些节制为好,明月祝小侯爷和若心白头偕老。”   和上次一样的说辞。   我已无言。   若心真的说对了,溧阳公主是一个可以欣赏的人,却不是一个我能够与之为友的人,她的身世,我的身世,全都是原因。   注定无缘。   “公主,庄陆非无情之人,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我拱拱手,“日后公主有事,庄陆必倾力相助。”说完我踉踉跄跄的回去坐下。   吃了什么,已经不记得,就记得我一直不管若心的劝说,喝了一杯又一杯。   趴在酒肆的桌上,突然好想大吼李太白那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我想我真的醉了。    13 13、第 13 章 ...   及冠意味着加官,加官意味着干活……   职位倒是不大不小一个太子文学,正六品,对于我的出身来说差不多刚刚好,但是最要命的是这个对于宠幸程度来说,也是刚刚好。   简直就是忙的四脚朝天。   不知道是和这个官职有关系,还是和我们的老大裴洗马有关系。   裴述阁下出身洗马裴,官职太子洗马,搭配起来也是刚刚好。   就是这些刚刚好,把我害苦了。   裴述五十多岁,和外祖父年纪差不多,还有个职务是户部尚书,能身兼东宫官,也是宠幸非常了,他的表现也是,特别的……呃,自矜。   “庄陆,太子卫率的名册可曾整理好了?”   “庄陆,弘文馆那边的书案可曾准备了?”   “庄陆……”   永远都是一样的平板声音,毫无起伏,让我想起了张护的叔祖。   虽然外祖父算是裴述的上司,但是这家伙也从来不知道拍我的马屁,我想这也许就是朱瑱咏的成功之处吧,大唐上下,贪赃枉法之事有是有,也都无伤大雅。   我在司经局不多不少,干了四个月整,被裴述操练的上吐下泻,唯一的好处就是偶尔能看到郭珝珩那几个在卫率耀武扬威的家伙吃瘪。   有一回,我正跟着裴述整理文书,郭珝珩和齐敏宥就冲了进来。   “庄陆兄弟!太子叫我们下午一起去狩猎,你快点回去收拾收拾,把你府上那些家丁都拉出来啊!”郭珝珩虽然算是手底下过得去,这段时间也小有长进,但是也是最没脑子的一个,试问哪个太子伴读或者太子卫率的将军会在司经局里大声嚷嚷的?   果然,亲爱的裴洗马发飙了。   “郭将军来的不巧,庄陆已有事务在身,一时半会只怕脱不了身。”   我不得不说,裴述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像足了在东宫读书时,我们几个最怕的那位周太傅,摇头晃脑引经据典的骂人能骂上一个时辰。   果然郭珝珩一下就蔫了。   不过我估计这小子是觉得被这么击倒了,在我们面前没面子,毕竟他也是年纪最大的一个。   结果这位没头脑兄弟梗着脖子反驳了起来。   “如今秋高气爽,正是狩猎好时候,子乔他在你这霉味熏天的司经局呆久了如何了得?须得多出去走走才是!”   我当时是憋着笑呢,他这么说司经局,要是给了不得的人听着了,恐怕朱明乾也保不住他!   结果,裴述受不了了,开始念念叨叨。   什么无法无天啦,目无尊长啦,不敬孔子啦……总之是从论语骂到庄子,从庄子骂到列子,从列子骂到墨子……   我看着郭珝珩越来越黑的脸,和裴述越来越红的脸,善了个哉。   “洗马,在下觉得珝珩只是一时气急,为了在下着想,洗马还是消消气罢。”我忍着笑打断了裴述的演讲。   结果裴述又开始念叨,“庄陆小子,庄相爷和陛下将你置于司经局,就是为了让你多学朝务,以后身担重任的,你若也觉得这司经局霉味熏天,那,你也去太子卫率做那些武夫勾当吧!”   武夫勾当这几个字有点侮辱人了,但是郭珝珩和齐敏宥还是忍住了,一脸受气,估计是怕了裴述的魔音吧。   “庄陆知道,只是今日天气甚好,庄陆年轻气盛,有些想去郊游,落下的事务明日一定完成。”我也不愿意在这儿和这个人不太老古板的要死的老头耗下去,出去走走也好。   裴述对我态度明显不同,只是瞪了我几眼就放我走了。   “庄陆兄弟,你平时是怎么受得了的啊?”齐敏宥一等出了司经局就特别崇拜的看着我,“我在里面站一会儿,都要疯了!”   我瞪了他们一眼,“要不是你们这帮家伙醉心武事,用得着我在这儿受苦受累?!我可不管狩猎什么的,你们得先答应下来,休假时请我吃一顿好的!”   不管这帮人是如何纨绔,或者是怎么的无能,他们对我,都是极好的。   特别是太子,我不能不效忠于他。   我欺瞒着他,但是他信我,这就是我最大的仰仗。   虽然是现实了一点,可是那毕竟是我的目的,我存在的意义。   从我出生那刻起,从我是男儿起,我就成了一个工具。   不过幸好,我算是一个生活幸福的工具。   一年以前的芥蒂早已没有了,我和郭珝珩、齐敏宥勾肩搭背的走出东宫。   太子有事,张护陪着他,我们三个的任务就是找齐人手,待会儿出城去好好的玩一番!   “对了,庄陆兄弟,我听说皇上有意招你为驸马啊。”出了宫,进了街市,郭珝珩才贼眉鼠眼的对我说。   别装了,我看不出你?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了吧?!   “啊?可是庄陆兄弟不是已经有婚约了么?!”齐敏宥也是个沉不住气的,我表示压力很大……   郭珝珩还要说什么,我决定打断他,“珝珩兄,这事我怎么一点也没听说?”   “我估计庄相爷也就才刚知道,我是昨儿听说的,”他神秘兮兮的说,“你也知道,当今那一位最爱就是瞒着相干的人。”   这话倒没错,朱瑱咏爱装神弄鬼,大家都是知道的。   “可是陛下知道我有婚约,怎么还……”这是我最大的疑问,怎么说,也不能让范阳卢氏的女儿当妾室吧?公主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郭珝珩叹了口气,同情的看了我一眼,“婚约只是口头的,陛下一张圣旨就可以改变,你那位卢小姐找好夫家决计不难,我倒是同情你啊。”   “我?”我有点奇怪,虽然我是不想娶公主,但是这殊荣,他们不羡慕么?   “你不知道?我兄长被招为驸马之后,那日子过的,啧啧。”郭珝珩跟讲故事似的,摇头晃脑,“一天天啊,跟个小太监一般。”   你哥那是娶了朱明曦,我没那么倒霉吧?   刚这么想完,我脑海里浮现了朱明琪的脸,顿时魂飞魄散。   “那,要许给我的……不会是……”我舌头都不利索了,“静宁公主?”   他们一起同情的看着我,仿佛在笑我后知后觉。   “要不呢?”   好吧,我服了!   “庄陆兄弟,这事儿千万别对别人说,庄相爷也别说啊!要不我这罪名坐实了,怕要掉脑袋。”郭珝珩又拉着我一阵叮嘱。   “知道了。”我很是郁闷。   娶了公主该是什么下场啊?!   希望这只是一个玩笑。   范阳卢氏的影响力之大,朱瑱咏也不能不顾忌,毕竟天下未定,若是要得罪世家,还得掂量掂量。   这么说来,应该只是心血来潮罢了。   毕竟好点的人家,谁也不愿意娶若心那样的,从小养在未来夫家,最后因为皇旨被迫迁出的女子吧。   嗯,这样也挺好,我是在帮她呢,我可不会纳妾。   这么想想,我又美滋滋的。   “庄陆兄弟,你怎么了?”郭珝珩看我脸色千变,估计也囧到了。   我?!   ……   “我在想你们欠我顿饭呢!”我狠狠的给了他一肘。    作者有话要说:只是谣言而已……而已……而已…… 14 14、第 14 章 ...   虽然怀着一肚子的疑惑和不满,不过既然答应了郭珝珩,我只能在特别想拽着朱明乾的衣领问他招驸马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狠狠的拉弓。   “庄陆贤弟,你今天比平时都神勇呀!”朱明乾看着庄子云和我的马褡裢里都塞得满满的,很是羡慕。   不知道是不是这群哥们都没什么天赋,即使我补了文职,他们都入了东宫卫率,但是至今都还没能在武艺上超过我。   我指指郭珝珩,“都是珝珩给我的动力。”   朱明乾显然不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对了,你可知道茶圣阁下?”   “茶圣载陵?”我囧,你以为我和你们一样不读书么?   “对!”朱明乾戏剧性的一拍手,“就是他!现如今在六姐的府上,六姐说今晚就去她那,品鉴品鉴载陵大师的茶艺。”   品鉴载陵的茶艺……这么大的口气也就朱明曦敢说了……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好罢。”   朱明乾所说的“六姐府上”,其实是郭珝真的驸马府,我还是第一次来。   “太子殿下。”门口的家丁显然和朱明乾很熟了,微一躬身,就转身带路去了。   朱明乾突然用折扇敲了我肩膀一下,把我吓了一跳。   “那人,你可认识?”他神秘兮兮的点了点我们前面带路的那个家丁。   靠,这什么问题?一个家丁我怎么会认识?!“不认识。”   朱明乾又压低声音,我简直都听不见他说话了,“那人叫钟离融,前些年是草莽之人,后来有人把他举荐给我,我就把他转到了六姐府上。过一阵子要和我那三弟交手,他可是重要的很。”   草莽出身的?我第一想法就是江湖上那些身怀绝技的剑客刺客,看钟离融的身形,确实像是练武出身的,可是朱明乾这意思,莫不是要把朱明恪给咔嚓了?   这个想法吓的我魂飞魄散。   “虽说蓄养死士不算下策,但是我也须得在朝堂上做些什么,庄陆贤弟,小王可是把你当做最大的智囊了,可有什么建议?”朱明乾没有注意到我有点骇然的表情,还自顾自的说,那副苦恼的表情,简直就跟闺中怨妇似的。   “太子。”我刚想说话,看到朱明曦从一间小屋里迎了出来,决定还是闭嘴。   朱明乾也拽拽我的袖子,示意我噤声。   “太子,你怎么又跟小陆子一起来了?珝珩他们几个呢?”朱明曦真是那种,人未至,声先到的典范。   朱明乾立刻换回往日那副笑脸,让我佩服不已,这变脸的功夫,我也得好好学着才是。   “他们在后面,应该很快就到了,驸马呢?”   朱明曦撇撇嘴,“你不知道?”   “我今天没有上朝,和他们去城外狩猎了。对了,说到这个,庄子云,快去把你家主子的猎物都带来,今晚咱们几个索性就不回去了,在六姐这里吃喝一夜,可好?”朱明乾一下子来了兴致,提议道。   太子发话,我怎么好拒绝,只好让庄子云回去送个信。   朱明曦倒不跟以前一样人来疯,一直皱着眉打量着朱明乾,“你今儿个怎么能不去上朝?”   “怎么了?我说六姐,我现在还在东宫呢,每天上朝做个劳什子。”朱明乾拍拍额头,“去听那些御史的老生常谈么?!”   朱明曦狠狠的拍了朱明乾后脑勺一记。   这姐弟的互动看的我想笑不敢笑。   “今儿个父皇说了,要正式挥军南下,珝真也要随军出征,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知道听着点儿?就知道吃喝玩乐!以后若是登了大宝,你还要这样么?”朱明曦怒了。   我也惊呆了。   正式南征!   虽然自从大唐开国以来就一直说要南下灭吴楚南北一统,但是一方面因为国力虽然一直在增强,但是恐怕实在经不起一场恶战的消耗,另一方面朝廷内部总有这个事那个事,只好作罢。可是怎么毫无预兆的就说要南征了呢?   朱明乾也是一脸惊骇,看向我,“庄陆贤弟,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问你那皇帝老爹去啊!   “哎,说来也是不巧。”朱明曦同情的看着我们,又招手把郭珝珩几个叫了过来,“却是因为父皇昨儿个突然想起了先帝在世时东宫亲征遇到了个江南女子,父皇虽是动心,但是却是东宫位子不稳的时候,只能任那女子回了吴地,又想起你如今只是贪玩,再加之连续三年丰收,天下无饿殍,就想让东宫亲征。”   东宫亲征!!!   我真要疯了……   东宫亲征也能就凭一时的冲动决定吗?朝中那些大臣都是干什么吃的?   “那个,安定公主,陛下这么说,朝中竟无人反对?”我硬着头皮问。   俸禄都白拿了……   朱明曦用看白痴的表情看着我,“你以为父皇真会在朝中这么说?昨天他连夜招了珝真的父亲和庄相爷进宫,你想必不知道吧?”   好吧,我承认我不知道,不过相府这么大,他若真想密诏,没几个人会知道。再说我早就自己一个人去东宫报道了,怎么知道外祖父在哪?   “这事父皇和政事堂决定了,朝中其他人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再说那些武将恨不得搏一个爵位,谁会傻到去拒绝?”朱明曦伸出一个手指头,把我推出去好几步。   姐姐,您是练一阳指的么?   “今天说是载陵阁下要献茶,倒不如说是借机问问你们几人的打算!”朱明曦又用同样的办法推了朱明乾,“你若是不去,明恪只怕要请缨了!”   朱明乾的一点小算盘顿时被拆穿了。   “先进来吧,勿让茶圣久等。”说完朱明曦转身撇下了雕塑一样的我们五个。   小时候我也学过茗战,只不过都是皮毛罢了,载陵号称茶圣,我自然不可能班门弄斧,就只得在旁边看着了。   “小陆子,今儿因为要跟太子说话儿,我便没叫若心来,你可别怨我扰你良宵啊!”我正看的认真,朱明曦突然来这么一句。   “咳!不会不会。”我被她说的让口水呛了,真丢人。   载陵的茶艺真真是出神入化,看得我都想跟看马球一样拍手叫好了。   “载陵大师功力非凡,真是让人万分敬仰。”仿佛看出我在想什么,朱明乾大言不惭的拍起了马屁,说完还对我特别诡异的眨眨眼。   这小子……我真是无语了。   载陵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谢太子”,就转向朱明曦说累了要歇下。   “果真是高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朱明乾看载陵走下去,称赞了起来。   其实太子有个优点就是不拘小节,也没什么上下之见,或者说是个比较单纯没大脑的人吧。   这一点好像看他的跟班都能看出来。   “载陵大师是世外之人,当然不屑你这个太子了。”朱明曦白了他一眼,“现在你还是想想南征吧!”   朱明乾可怜巴巴的转向我,“庄陆贤弟,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天,大哥,您又让我给您收拾么?!   “南征这事既然定下,应该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吧,太子不如尽选精兵良将,就算不能大胜,至少也须得在场面上占些优势。”我想朱瑱咏敢让太子亲征,这点把握总是有的吧,“吴楚若是一体,那就克几城而归,要是吴楚有隙,就跨长江克吴,以后与楚同踞长江天险,谁也不占谁便宜,再徐徐图之。只是我担心蜀地多乱,要是吴楚煽动,恐怕又是麻烦。”   “看不出小陆子你倒是有几分见识。”朱明曦看了我一眼,“南征是势在必行了,你们不如回去商议一下,怎么才能趁机在军方收些心腹。”   看来皇室里说的上话的都是支持朱明乾的啊……   我心里有点隐隐的同情吴王。   “那四弟呢?会和我们一同么?”朱明乾很诚恳的问。   朱明曦看向我,显然等我来回答。   我怎么知道……“庄陆以为魏王不会随军吧,毕竟……魏王也是嫡子……”   你要是死了正好他替上……   “耶,那四弟肯定羡慕我能去江南玩耍!”朱明乾的反应……竟然是这样?   大哥,不是去玩的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啧啧啧。。。 15 15、第 15 章 ...   之前我从来没想过,将来有一天会上战场,毕竟对我来说那不是很方便,外祖父也不会忍心让我去那种血肉横飞的地方受罪。进了东宫之后这种想法更加明确——因为朱瑱咏不可能让太子去亲征。   可是太子真的要亲征了。   我是东宫官、太子党,自然也得跟着去。再怎么不愿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庄陆贤弟,不是我不愿意去,我知道这是立威的好时候,可是……唉,我这文不成武不就的,多少名将在伐吴的时候都吃了大亏啊!我能行吗?”知道这消息之后,朱明乾就跟得了抑郁症一样,絮絮叨叨的。   我知道您文不成武不就还不行吗……别念我了……   “对啊对啊,庄陆兄弟,我们几个的身手你也知道,也就是靠着太子的关系在东宫混口饭吃,这要是碰上吴军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我们可就麻烦了。”郭珝珩也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   “庄陆兄弟,我们怎么办啊?叔祖可就我一个晚辈啊……”张护直接恨不得来遗言。   “虽然我们家是武将世家,可是你看我这样,就是没遗传好……”齐敏宥也跟个三八似的。   靠!一到这时候都庄陆庄陆直叫,平时我在司经局的时候倒不知跑哪快活去了。   “都闭嘴!”我给吵烦了,“不就是南征吗?陛下不会让我们去送死的,这事要是没有十足把握,陛下会让太子亲征吗?”   我这一声吼他们倒是都安静了。   “庄陆贤弟,你真是有些六姐的风范了,你要是女子,只怕也是河东狮。”太子半开玩笑的说。   ……河东狮?我心里一动,如果我还是女儿装的话,不会真是河东狮吧?!   不要啊!!!   第二天早上,不出意外的,皇旨就来了,诏令我们五个一起上朝。   这是我第一次出早朝,因为我只有东宫官的头衔,这种大朝还轮不到我这号人物。   不过这天因为南征的事情,朱瑱咏除了叫了一批东宫官上朝,还特意给我们辟出一块地方,站在太子身后。   “太子。”果然朱瑱咏第一句话就是找朱明乾。   “儿臣在。”这种时候,朱明乾那股二流子气倒是都收了起来。   “我朝屯粮预备南征已久,加之连续三年丰收,昨日朕和诸位爱卿议定,下月初七,祭天地而后出兵,太子可愿引兵为先锋?”   我看见太子明显抖了一下,实际上我自己脊背也一凉。   八月初七啊……今天是七月初二,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就算是军粮什么的都准备好了,这也太仓促了吧!   而且直到临走才定下主帅,是否也太轻率了?   不过现在东宫这一边已经是骑虎难下了,朱明乾只能领下了兵符。   接下来就开始讨论别的事务,但是和我们已经无关了,我看见旁边的齐敏宥一直在出冷汗,但是又不敢动,很是滑稽。   好不容易熬到退朝,朱明乾就跟受了多大气似的站起来一甩袖子,对我们低声说了一句“回东宫”,就往门外走去。   “小侯爷。”我正要跟过去,背后有人把我叫住了。   “潘公公。”见是朱瑱咏身边的大太监,我赶忙作揖。   潘公公凑上来小声说,“皇上请小侯爷到偏殿说话。”   我回头看朱明乾已经走远了,张护在不远处看着我,我对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就又转向潘公公,“烦请公公带路了。”   朱瑱咏就在偏殿坐着喝茶。   “臣庄陆叩见陛下。”   “此处乃是偏殿,你和明乾情同手足,不必多礼,看座吧。”朱瑱咏随意挥挥手,“你刚出生不多久时,朕还去庄信那见过你,那时你父亲还在世,转眼竟这么大了。”   坐着让我更加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陛下说笑了。”   “明乾可是跟我夸过你好多次。”靠,太子爷,您又把我怎么了?!“说你乃是东宫他几位好友中最识大体、知进退的,今天见你这般行事,还是有些不如庄信啊。”   “陛下谬赞了。”我感觉自己在出汗。   朱瑱咏摇摇头,“庄信可从来不这般惧我,这也是朕想让你随军历练的缘故,多长些见识总是好的。”   这下好了,除了点头,我都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太子此次亲征,我是希望你们都学些东西!”朱瑱咏声音一下提了起来,“莫再在东宫里混日子,日后大唐还不是靠你们。”   “是。”我赶忙表示赞同,那帮孙子,是得历练一下!   可是我就免了吧?   “单独召见你,也是想让你看顾朕的儿子。”我还在愤愤不平,朱瑱咏突然甩了这么一句出来,“明乾虽说是太子,但是和明恪、明泰比,还是缺了几分气度,此次虽说我军胜算极大,但是你还是要多多提点他,休要让他坏了大事。”   “臣明白。”我这才明白朱瑱咏叫我过来不是为了夸我,而是让我在朱明乾牛脾气上来时把他拽住……囧……   “此次南征的将帅都已选好,若有必胜之战,也许会让太子出征,其余时候,尔等只要多多学习军务就是。”朱瑱咏说完向我挥挥手,“太子还在东宫等你罢,你先退下便是。”   “是。”我行个礼,转身往外走。   不得不说,朱明乾给他老爹比起来确实是太嫩了,跟朱瑱咏说这一会话,让我觉得压迫感十足,再想想朱明乾端起太子架势的时候只是让人忍不住想笑。   不过现在不是想那个的时候……应该回去恶补吴地的地理知识才是。   到了东宫之后听太子发了一通牢骚,然后给大家分配了各种任务。   我是学习吴地的地理人文等等杂学,他们几个则是往死里吃兵书和练武艺,用朱明乾的话说就是,成不了赵奢,先成赵括再说。   笑,赵括可也读了好久兵书呢,我们这帮都是临时抱佛脚。   回家之后,最明智的办法当然是去找外祖父,就和朱瑱咏今天说的,我和他比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简直不在一个世界里。   外祖父正在喝茶,看到我去好像意料之中一样。   不过也应该是意料之中。   “外孙见过祖父。”外祖父看都不看我,继续喝他的茶,“祖父,外孙想问……”   “问我,不如去问定国公。”外祖父就撇下这么一句,然后站了起来,“一旦出征,再大的把握也不好说,可怜无定河边骨,你这些日子多陪陪若心吧。”   我只能干瞪眼看外祖父走掉,还隐约听见句“陛下真是胡闹”。   呵呵,我在心里傻笑了起来。外祖父很疼我呢。   不过外祖父的建议很棒,我可以去找定国公,他现在每天在家里估计也闲得慌,我这个昔日弟子可以去骚扰骚扰他。   当然我决定还是先去看看若心怎么样了。   她肯定舍不得我。   我心里还有点别的说不清楚的小期待。    16 16、第 16 章 ...   等到了若心的别院,我有点明白我的期待是什么了。   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我如果是女子,会是怎么样的?   是朱明曦那种蛮横的?还是若心这样表里不一的?或者是像溧阳公主那样恬静的?   说实话,我自己喜欢的是最后一种。   不过可能性貌似还比较小。   也许是这个原因,我每次都对和溧阳公主见面,哪怕是可能性,感觉雀跃不已。   我保证我不是在找借口掩饰我见到溧阳公主时那种奇怪的心情。   虽然看到她在若心那的时候,我确实是,心跳漏了一拍。   “若心,溧阳公主。”我佯作平静的行礼。   “公子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若心应该也挺奇怪我在这个时间过来吧。   “明月先回房了,等若心和小侯爷说完再来寻我。”看这个情况,溧阳公主今晚是要在若心这里住下。   她们关系真亲密……   想到若心可能是因为利益原因才这样,我心里一堵。   “公主不必回避。”心里这么想的,嘴上更快的说了出来,难道我是直肠子?   溧阳公主和若心都愣了一下,我才发现我的失言。   “我是说,我和若心并不是有什么不能入公主之耳的话,公主不必刻意回避。”我深吸了一口气,怕溧阳公主又说要走,赶紧往后说,“朝廷已经下旨太子要亲征吴逆,我要随军出征,这一去不知道多久了,兴许……兴许是有去无回的事……”   说到最后,自己都心有戚戚焉,不知道怎么往后说。   “公子何出此言,随军出征乃是荣耀之至的事情,家中诸事也不必挂怀,若心自会顾及,公子在外,多加珍重便是。”若心想也听不得我说那样的话,出言宽慰。   “小侯爷为国效力,必能成大业而归。”溧阳公主也附和了一句,“想必多有私房要和若心说,明月还是不打扰了。”   说完转身就往若心的房里去。   我只能在心里苦笑。   “公子。”若心没理我的小失落,“既然陛下肯让太子亲征,想必无大碍,若心只等公子回来迎娶便是。”   “若心,”我心里一动,“你真不怨我家将你接来,让你找不到如意的郎君?”   若心拍拍我的肩膀,好像比我大很多似的,“你我情同姊妹,这种话就不必再说了,要是你我调换,你会怨么?”   我挠挠头,好像确实不会的。   “公子不必介怀,有公子这样一个知心朋友,不比男人强多了?”若心对我眨眨眼,“若心先去陪公主了,改日公子记得来和若心手谈一局。”   我心里漾起一阵感动。   不想溧阳公主等太久,我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里,打算明天一早去找定国公。   那个香囊还挂在我的床头。   我这一世好像只能悬香囊,不能制香囊了。   明天把它取下来,带在身上吧,去了南方,看不到它说不定会不习惯。   定国公和外祖父情同手足,我的秘密,他是知道的,也因为知道,他教我教的格外仔细。自从十年前大破巴蜀军阀姜鉴之后,定国公就再也没有领过兵,再后来他就辞官在家呆着了。   定国公好像早就料到我会来似的,我刚一到门口,家将就把我带到了他的书房。   “小侯爷别来无恙。”   我看着坐在房中的定国公,还是和以前一样有名将派头。   我清清嗓子,决定直述来意。“定国公,弟子此来……”   定国公张嘴就把我打断了,“我当然知道你来是有事,小兔崽子,你没事从来就不知道来看看我。”   我有点尴尬,定国公说的真就……没错。   “好了,既然你来找我,那我不妨告诉你,这一次局势必然异常凶险。”定国公哼着曲,非常悠哉的告诉我“异常凶险”。   是在开玩笑的么?!   “我只有两个儿子,一直把你当亲生的女儿,自然不会骗你。”定国公看出我想什么,摇头晃脑的补充。   把我当亲女儿?死老头子……我比你两个儿子小了二十岁!(这不是重点吧?)   “吴楚之所以能够雄踞南方这么久,不是因为我朝兵不利,而是因为他们本身占尽优势,若不是吴楚内乱频频,北上灭唐也未可知啊。”定国公看着我,深深叹了口气,“我和你外祖父都不想你趟这潭浑水,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虽然之前我教了你不少,但是若论起行军打仗,乃至于在此役中自保,就相差太多了。”   我被定国公给唬愣了。   只是一次跨江伐吴,以前并不是没有过的,怎么会这么危险?   “从今天起到出征那天,想必太子也不会让你再耗费时间再司经局,你就每日过来我这吧,虽然不能说保我军大胜,出了什么意外,自保总是没有问题的。”定国公站起来,对我招招手,“到这边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沙盘。   沙盘显然是已经布置好了,按照长江沿岸的地形、吴军的军力和楚军可能救援的地点等等。   “这次出征的主帅是谁?”定国公冷不丁回头问我。   晕,主帅不知道是谁就说很凶险?   啊,那不是说确实很凶险,跟太子没关系?   “是安阳侯齐逊。”齐逊一直是平南这一块的主帅,这一次也不例外。   定国公摇摇头,“齐逊倒是个良将,可惜不见得是个好统帅!小侯爷,此次南征,你若是觉得齐逊有什么策略不当的,千万要告知太子,或许能扭转一二。”   “可是安阳侯不是如今大唐第一将军么?”我瞬间迷惑,当时可是定国公这么夸齐逊的啊。   “是将不是帅。”定国公指指沙盘,“如今大唐兵强粮足,若是我引军,必定一举而克,但是换做齐逊,却可能兵败如山倒。一月之内你虽不能学我十足十,但是我必倾囊,能学多少,看你自己悟性。”   “弟子明白。”我只能压住心中的迷惑,我能学多少我自己都不确定,天分这东西,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   于是定国公口若悬河的开始给我讲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各种兵书各种战术……   这在外祖父和定国公眼里看来是保命之术。   但是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伐吴会凶险?奇了怪了。   等到还有一个时辰宵禁,我才从定国公家里出来,他把我送到门口。   “定国公不用送了。”我翻身上马,准备快点回去。   “还有一事,你务必记得。”定国公神秘兮兮的凑上来,感觉和太子平时告诉我们哪里有姑娘一样……“千万不可有妇人之仁。”   靠,妇人之仁,这明显就是针对我说的!   “弟子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要顾及第一人称,很多东西没办法在文中解释的,就在这里开个小专栏吧。 其实庄陆一直对明月就有不一样的感觉,只是她认为那是自己羡慕她…… 17 17、第 17 章 ...   今天是七月十九,我到定国公这儿来的第十七天,这十七天我过的简直就是昏昏沉沉,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学到了东西。   “好了,明天你不用来了。”这天晚上我把兵书什么的收拾整齐了放好,定国公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啊?”我以为我听错了。   开玩笑呢?不是说要保命吗?怎么可以说不来就不来。   “我让杜凌跟你回去,他曾经随我征战多年,明天起你只要跟他练习骑射即可。”定国公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以前不曾想到你要经历如此场面,也没有好好的教你,明天起你就好好的练习。你资质不错,进步想必也不会小。”   晕,这老油条是不是真这么淡看生死啊?   不过我被杜凌狠狠修理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的实力我还是很相信的,他跟我走怎么说也是一大收获。   “这几卷手札是我当初平定蜀乱的时候日常记下的心得,虽说和古人的兵书不能相提并论,但是却更合于我军,有空你可以看看。”定国公从书架里又翻出几卷破破烂烂的纸,塞进我怀里,“好了,你走吧。”   ……   我怎么感觉他一点也不担心我呢?!   带着杜凌回了相府,我吩咐管家庄子柯给他安排了地方住下,看看天色不算太晚,决定去拜访一下外祖父。   这十几天,我和外祖父也不过见了两面,出征在即,我也得去他那坐坐才是。   没想到已经不早了,书房的灯还点着。   “祖父。”我推门进去。   外祖父面前堆着高高的纸堆。   “今天到定国公那的课业都完成了?”外祖父头也不抬的问我,“这段时间政事堂事务繁多,都是为了南征一事。”   我看了外祖父一会,一向注意自己形象的庄相公白发多了不少,“是,外孙从定国公处受益匪浅。即使此次南征真如那般凶险,外孙也有五分把握。”   外祖父点点头,“你和若心自幼一起长大,说是夫妻,实际情同姐妹,你这一走,她必是舍不得的。还有你母亲,虽然她与你不亲,然而为人母之心不曾变更,你多陪陪她罢。”   “外孙知道。”我打算一会去若心那看看,这么些日子也没有找过她了,掰掰手指,等南征回来我们怕也是要成亲了的。   这一次就若心自己在她的院里。   “若心。”我看到她在房里读书,好像好久都没看到她了。   “公子,今天的课业都完了?”她看到我,行了一礼,“快来坐会,我让清泠给你泡杯茶。”   “嗯。定国公说明天开始我在府里练习骑射就是了。”我伸个懒腰,好累呀。“泡茶就不必了,清泠你退下吧。”   清泠点头退下之后,我把头靠在若心肩上。   这种感觉很好,有一个可以为你放弃未来的挚友,在最累的时候借个肩膀。   “若心,我今天在你这儿睡,好么?”我有些冲动的问。   我想在这里,和她好好的聊聊。   “呃……公子,等南征回来就要成婚了,不必这么着急吧……”若心有点无语的看着我,“别人不知你我关系,恐怕不太好吧。”   我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罢罢,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说会儿话。”   “以后机会还多。”若心安慰我,“公子课业繁忙,想是累了,再在这里呆下去,真睡着了,若心可是百口莫辩了。”   “唉,我回去便是。”我站起身,“上次答应和你手谈,至今不能兑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腾出空来。”   越是长大,越是身不由己,连下盘棋,都找不到时间。   “公子不必着急,自然南征重要些。”若心站了起来,“明日溧阳公主过来,我这些日子在跟她学刺绣。”   溧阳公主?   我心里微微一颤。   “说到她,我倒是听说吴王本来想随军南下,只是后来被太子设法拒绝了。”我不太想提起溧阳公主,干脆就说起前几天在定国公那听的消息。   “嗯,是啊。相爷那天告诉我了,只不过溧阳一向极少过问这些,实属难得。可惜太子不待见她,以后的婚事也难说的很。”若心有点惋惜的说,“我和她也算情投意合,可惜了这么个难得的公主。”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我先走了。”   “好。”没有外人,若心也没多说什么废话。   七月的洛阳还是很热的。   满天繁星,皓月当空。   预示着明天也是同样的热。   第二天确实很热,我被杜凌操练的汗流浃背。   “小侯爷,战场上刀枪无眼,你可不能再如此懈怠。”杜凌经常跟没有表情似的,然后用同样一句话教训我。   懈怠?懈怠你妹啊!吃奶的力气我都使出来了……   但是我也只能咬咬牙起来,继续接受杜凌的“指导”。   说是虐好像更合理一些。   “公子今日可是使足了力气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若心又带了溧阳公主来带我出丑。   可恶!   我催动坐骑向杜凌冲去。   马战最重要的不在于武艺,而在于马术。   能做到人马一体,才是合格的骑将。   而我显然不是。   虽然骑马射箭这个我还是勉强过关,但是骑马近战,我简直就是想起来控马就忘了手上的,想来手上的就忘了屁股下面的。   不过不想再在若心(公主?)面前丢人了。   说实话,如果在战场,我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小侯爷这次倒是失之急躁了。”杜凌安稳的坐在马上,看着趴在马背上累的不想动的我,“其实小侯爷完全已经得马术之精髓了,重要的是领悟二者合一。”   废话!我也知道!呼……累死我了。   “小侯爷,要不今日就到这吧。”杜凌看我这个样子有点犹豫。   休息?哗,好诱人。   “小侯爷还是一鼓作气的好,今日若就这么算了,来日恐怕难以打起精神了。”灰常出乎我的意料,打断我如意算盘的是溧阳公主。   看她一脸认真加严肃,我不禁怀疑起来,莫非她的温和也是装的?   大概是被我看的不好意思了,溧阳公主脸有点红,但是还在矢志不移的破坏我的休息计划,“若是头一天小侯爷就撑不住,往后行军辛苦,小侯爷又怎么坚持?还是请杜将军看在若心的份上,好生教导小侯爷,勿要有了惰性。”   不得不说,她说的很有说服力。   而且是她说的。   我就舍命为红颜了。   “杜凌,继续。”我努力撑起身子,但是本来就不轻的长枪已经有点提不起来了。   和前几次一样我催马上前,又被杜凌给打的满地找牙。   这次更丢人,他让过我一招之后,直接伸手把我提了起来。   呜……我为了什么啊到底?   “小侯爷已经比早晨进步多了,今天之内,必能在马上纵枪自如。”杜凌淡淡的给我一句表扬,接着把我扔回自己的马上。   好吧好吧,本公子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认输!   这话说的我自己都心虚。   不过……溧阳公主,若心,你们就看着吧,我总不会一直丢脸的!   啊啊啊啊啊!   还是一直在丢脸……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出去玩了一天…… 大家看在我昨天三更的份上原谅我今天一更吧…… 拜谢~ and 太子不会死那么快,以后会有很多戏份的~ 18 18、第 18 章(打补丁) ...   八月初七清晨,洛阳城外。   “今日众位儿郎将为我朝奋勇杀敌,一统江南,朕实在是欣慰至极啊。”朱瑱咏笑眯眯的看着我们跪了一排,摸着胡子说,“等你们到了扬州,想必我朝已迁都长安了。”   刚才经过一番什么誓师啊剪彩啊发礼炮啊……不对……总之就是那么一个流程,我已经累的要死,为什么朱瑱咏陛下您还不放过我啊啊啊啊……   “明乾,你此次去,若是得胜,想必天下都会称赞太子贤德,所以,千万不要贪玩。”朱瑱咏叮嘱着。   “儿臣明白,有庄陆、郭珝珩等人在,儿臣一定会谨而慎之。”朱明乾声音有点哽咽了,深深的下拜,我们赶紧跟着行礼。   “誓死效命太子。”   朱瑱咏的鞋子在张护面前停了下来,“张护,张司空乃是我朝名将,朕礼让他三分,你此次随同太子,也要有些将门的气质才是。”   “臣遵旨。”张护连忙下拜。   我余光扫了扫,朱瑱咏已经走到了我面前。   “庄陆。”他盯着我,“朕知道你年纪虽小,这几人里却是最稳重,最识大体的,朕将儿子托付给你,不光是朕,张司空,郭相公他们也是一样,这些小辈,这一次都是要你照看。朕已经和明乾说了,你们既然情同手足,那么就让他们为你马首是瞻。”   ……   大爷,您太看得起我了。   “臣明白,定然不负重托。”我又一拜到底。   磨磨唧唧拉拉扯扯了半天,终于上马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   “庄陆贤弟。”朱明乾和我并马走在前面,“咱们这么走,要多久才能到江北大营?”   对了,我们这一次要驻扎的大本营就是传说中唐军江北大营,位于扬州城外四十里地,就在长江边上,水陆军营寨是也。   “大约仲秋就可以到吧。”我回头看看黑压压的大军。   因为江北驻军已经不少,所以这一次从京城征调的不过是御林军五万,而且多是轻骑,要是急行军,一个月也差不多了,要是慢一点,十月份怎么也能到了。   “父皇也真是的。”朱明乾开始发牢骚,“中元节也不让我们在京城过完了再走。”   我有点好笑的看着他,“可是我们平时每天都跟过节差不多啊。”   “也对。”朱明乾悻悻然的说,“你今早看到我那三弟了么?”他的口气一下又讥讽了起来,“想必是羡慕咱们几个啊,谁都知道,一旦南征成了,我要什么,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就算是他老三的性命,那也是一句话的事儿。”   我打了一个冷战,一下有了不该有的念头,“太子,我朝以仁义礼智信治天下,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以为,太子还是放吴王一条生路,给他一个虚职,终日不得实权,再命人私下监视,不是好的多么?”   朱明乾斜睨了我一眼,“我当然不会把我的好三弟逼到那一步,你放心就是,这些分寸,我还是有的。”   说完,他调转马头,到后面去找齐敏宥他们了。   我不是有意要忤逆或者干什么,我只是,不想无辜的人,被这些宫廷之间的闲事给牵扯了。   行军的辛苦绝对不亚于之前一个月在定国公那里没日没夜的操练,而且最大的杯具就是我不管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的,幸好有杜凌跟着我,一张冷脸,能把咋咋呼呼的太子党们给挡住,要不我就疯掉了……   不过行军的好处就是那帮娇娇弱弱的家伙都给弄的灰头土脸,颇有男人味了,这样应该到战场上没那么容易死了吧?我也好交代一点啊喵。   “庄陆贤弟啊,”这天我正骑着马小跑呢,郭珝珩从后面追了上来,“咱们还要走多久啊。”   我囧!我是地图么?“你问问杜凌吧。”我说,“珝珩,你就这么想到扬州啊?”   “那当然!”郭珝珩这厮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烟花三月下扬州(大家不要怪我到处穿越唐诗哈),烟花之地,哪个男人不向往?贤弟,不是我教坏你,你看,咱们南征回去,你就要成婚了,天意让你此时来扬州啊,江南女子……”   我无语。   “珝珩,我还是安分些罢。”我耸耸肩,“我只知道到了扬州就要开始打仗了,若真是把自己弄的虚亏了,出什么事的时候,倒霉的可是自己。”   于是英俊风流的郭二少爷用怨妇的眼神望了我一眼,就不说话了。   还好一路雨水不多,进到江北都督府的辖界时,是九月十四。   “报公子,报太子殿下,此处再走三天左右就是江北驻地。”杜凌这天对我和太子说到。   太子看了看我,“贤弟,我们要不要给崔将军送信?”   “那是自然。”我想了想,崔之声是江北大都督,当然要说一声,“再给扬州城里写封信吧。太子,这个你就亲自执笔好了。”   “那是自然。”太子说完,自顾自的钻进了后面准备的马车里。   话说公子哥儿们都比较硬气,这一路除了太子偶尔的处理书信之外,那台备用的马车竟然没有人进去,我虽然说是女儿身,但是巾帼不让须眉,那帮纨绔都撑得住,我这种女中豪杰当然更不在话下o(>﹏<)o   虽然朱瑱咏明令了不准带侍妾,但是到了崔之声的地盘里,那帮家伙全都邪恶的笑了。   And我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崔之声以用兵闻名,但是也以贪婪好美色闻名,可是没办法,谁叫人家有两把刷子,江北这里离了他,那就兵败如山倒,所以朝廷也只好放纵了。   但是他出来迎我们的时候,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一个沉溺酒色啊什么的人。   很高很魁梧,整整齐齐的胡子,一看就是英勇善战的典范。   他倒是没管我们这群乱糟糟的太子卫率,先去中军跟这一次领军的总帅齐逊将军问了好,接着才来见太子。   大步流星的样子,不知道多少女子倾心啊……可惜了他这么花心。   “太子殿下,信都收到了,今晚,崔某就当一回东道,好生款待一下各位。”   ……神马跟神马。   我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接着就是吃饭啦,宣旨啦。   这一次,太子就是平南军监军。听起来真是……不怎么好听啊。齐逊是总兵,崔之声还是大都督。   这就是传说中的,三足~鼎,立!啊!   = =至于我们也各有官职,基本上就是瓜分自己那一小拨卫率了。   晚上吃过饭,我到自己的大帐里,撑的不得了,好不容易吃一顿好的,我真是差点吃的抽过去。   “公子。”杜凌倒是依然淡定,“崔都督邀约,中军帐饮酒。”   “额?”我眨眨眼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请我干嘛?   杜凌看似是犹豫了一下,“末将还是觉得,公子不去为好,依我了解……这恐怕是有美色服侍。”   ……   “就说我一路劳顿,生病了。”我立刻决定,“我先就寝了,你去说一声,然后谁来也别让进。”   “是。”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这么久都没有来,我表示最由衷的歉意,因为在那个坑里请了个假,于是就果断的忘了在这边说一声,不过我还是回来了……因为昨天无意之中上,发现这么多朋友支持,一下就罪恶了。我这么久不来,是因为考试的原因,先是英语四六级,接着就是期末考试,期末考试之前的准备工作很重要,你们懂得……and放假之后回家应该承欢膝下几天吧,然后就会回来更新,七月中旬的样子,嗯……就是这样,我的话说完了,谢谢大家的支持,请不要退订,马上回来。 19 19、第 19 章 ...   江北大营因为是一个驻地,而且靠近扬州城,再加上我是太子的随员,帐篷自然很是舒适。和我在家的卧室差不多大,被一道帷幕隔开,外面摆着几张几案,用于平时处理军务,里面就是床褥什么的。   杜凌出去为我推脱邀约,我四下里打量了一下,要说舒服,自然比不上家里,但是比我设想中的好多了,等到时候深入敌军,就不知道要住什么样的地方了。   我随身的行李并不多,一套布衣,一套外祖父送我的软甲,还有现在身上穿的戎装,一件换洗的披风,外加佩剑和若干裹胸(女扮男装真是麻烦!唉……)。当然,还有挂在腰间的香囊。   四下里没什么悬香囊的好地方,我索性就让它一直在我衣服上挂着了。   话说我第一次出征,不知道军营里有没有供应热水的啊?出了一身汗,难受死了。   “小将军。”汗,为什么连小将军这种称呼都出来了?   “进来。”我赶忙整理了一下仪容。   进来的是一个小卒,“小将军可要沐浴?”   哇,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假装稳重的点点头,“你去准备吧。”   也不知道太子他们在干什么呢,说不定出现了什么限制级的场面。我有点邪恶的想。   军营里很坑爹的事情就是居然只有凉水。   “水怎么是冷的?!”都快到冬天了,竟然要洗冷水???   “额……”显然我是把可怜的小卒给吓坏了,“崔将军从来都是用冷水……如果小将军要热水,我现在去城里取。”   ……这些该死的男人。   “不必了。”我挥挥手,何必来的第一天就来一个苛下的名声,“不过太子金枝玉叶,我们也是久居京城难免不习惯,你明天要把热水准备好了。”   开什么玩笑,我要是洗冷水,落下病根怎么办,据说痛经是很难受的!   “是。”他抱拳行礼,就要退出去。   “等等,你叫什么?”没有热水的坑爹的心情差点让我忘了问一下这个家伙叫什么。   “小人叫付九。”他像要讨好我一样,凑上来说,“小人是临淄人士,去年才入的伍,幸亏是来的晚,才被派来服侍小将军。”   付九……让我幽幽的想起来我那个死鬼老爹……   “你在家中行九?”   “不是,小人出生后,家父出家门看到的第一件物事乃是一个酒坛子,因此就取了这个酒字,酒九同音,又以九这个数字吉利,故叫小人付九。”   ……太文雅的含义了!有木有!如果你爹开门看到了狗屎怎么办?是不是也可以叫付九?狗九也谐音么!   劳动人民的智慧伤不起……   我咳嗽了一声来忍住笑,“也好,以后你就记住每天晚上给我准备好热水,我若是把帐门放下,就不要让他人进来,当然除了杜凌……杜凌你认识吧?”   他瑟缩了一下,“当然,杜将军威名,全军谁不认识他!”   我倒是有点诧异杜凌这么快就立威了,不过着实是困的不行了,再加上衣服都黏在身上了,很难受,也就没有细问。   “那你先去歇息吧,等明天早上有事我再传你。”我让付九走了之后,把帐门放了下来,准备冲个冷水澡。   不过换下来的衣服怎么办……我有点尴尬的看着面前一堆脏衣服,还有贴身衣物,也不能让别人给我洗啊?!   好不容易把衣服洗的不是黑色,顺利挂了出去之后,我已经累的要散架了。   体会到了丫鬟们的辛苦啊……   我小心的把衣服一件一件穿上,确定了没有破绽之后,和衣躺下,看着帐顶。   说实话,这一切感觉好不真实,突然的就被派到了这里来打仗,虽然是跟着太子一起,可是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的不习惯。离开了繁华的长安,离开了外祖父,离开了裴洗马,离开了若心,离开了……那些公主。   男儿也挺倒霉的,每天骑个马跑来跑去,累死了。   不知道胡思乱想多久,我终于是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醒了,因为这顶大帐的隔光实在很糟,但是很累,不想动啊……   “庄陆贤弟!”躺了也就一刻钟吧,咋咋呼呼的太子冲了进来,比较奇怪的是进来的就他自己一人,张护他们几个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太子。”我翻身起来,“过来有事?”   “没有。”太子摆摆手坐在我床沿,口气颇为嘲笑,“昨天崔将军把他收藏的那几个美人叫出来,结果今早那些没用的家伙全都起不来了,真是笑人。”   ……您是来跟我炫耀的吗?   “那今天可有什么军务?”我决定岔开这个话题。   太子有点哀怨的看着我,“贤弟,你真是要变成裴洗马那样的无趣老头了。”   ……该死的太子。   “崔将军和齐将军昨天说了,长江冬天有的地方冰封,有的地方则不会,所以大军倾巢的日子好像也快定下来了。”太子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但是这其中是怎么个道理我倒不知道,贤弟你知道么?”   我有点无语的看着太子,当时你让我们啃兵书的时候自己去干什么了……   “北人多不识水性,我军此次出兵实属突然,吴楚两国想必也正在集结军队,要是冬天河面封冻,南方本来就不及北方寒冷,到时敌军已准备停当,吾等强渡长江,一旦冰面被炸开,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当然趁这几日,以江北水军为主力,渡到江南,然后可以以我军的实力,徐徐图之。”   太子一副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这么说,过不了几日就要渡江了?”   “这也是我的猜测,太子可以去问问两位主将,今天第一天,想必是要在中军帐里集合的,太子最好快点把那几位‘笑人的家伙’给叫起来。”说到军务我也是纸上谈兵,那两个老油条怎么想,我真不好猜测,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当面问个清楚。   目送太子笑嘻嘻的离开,我从床上坐了起来,衣服睡的有点皱,要是奚娘看见绝对要念我。   果不其然,齐逊和崔之声都在中军帐里,面前摆着一张巨大的地图,估计就是对面的地图。   “是庄公子。”崔之声看到我,热情的招招手,“我听杜凌说你昨天身体抱恙,真是遗憾呀,据说尊夫人是世家名门,我还特意准备了一位贵女侍奉你呢。”   虽然反感,但早就听过崔之声为人,我只能无视他暧昧的笑容,“崔将军客气了,之前多日行军,我身体实在吃不消。”   齐逊看我有点尴尬,连忙打岔,“不过庄公子今早来的正是时候,不如来看看这张地图,乃是我军斥候这些年探查绘制的。”   真的是一张很详尽的地图,一看就是付出极多心血的,不光标明了地形,甚至还有一些驻地,和城池的太守,有些城已经换了父母,一些名字勾勾画画的。   “我和老齐打算从江北大营的水寨直接出兵,以精锐水军为先锋,争取一举渡河,然后在延陵一带停驻,这样吴军对我军便没有长江之险为凭恃,我军胜算大增。”崔之声给我指了几个地方。   “嗯……可是吴军主力在金陵,我军要是主攻延陵,会不会腹背受敌?”我看着“金陵”两个字被重重的圈了个红圈,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庄公子所虑严谨,这就是渡河的关键所在。”齐逊接话,“所以,我和崔将军各率轻兵假渡金陵、镇江,引诱敌军,太子则引大军驰走延陵,这样可以多争取一些时间。”   太、子、则、引、大、军、驰、走、延、陵!   我一定是聋了……    作者有话要说:苦逼的暑假……我妈追着我问,你不是要考研吗,怎么不看书……书……书……=。=她老人家要收菜,我只好拿着十寸的上网本欢乐……于是的于是,我开始不定期不定时不定字的码字……关键是这小本除了码字还能干什么呢?! 20 20、第 20 章 ...   “怎么办怎么办!!带水军我可一点心得都没有啊……庄陆贤弟救我!”自从那天齐逊和崔之声把这个决定告诉了朱明乾同志,他就一直在纠结纠结再纠结,每天说来说去就是那几个字在我耳边嗡嗡嗡的叫唤。   “我说太子爷啊!我也没带过兵好不好!”是可忍,叔叔不可忍,婶婶也不忍了!NND,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像什么话。“齐将军和崔将军这样也是最安全的办法了,咱们分到的可是长期驻扎在江边的精锐水军,这要是都指挥不过来,那这仗也不用打了。”   朱明乾看我发飙了,可怜巴巴的望向那几个。   不过那几位草包也不理他,都来看着我。   “唉。”我无奈,这就是货真价实的狐朋狗友啊,“到时候齐将军和崔将军自然还会派副将的,这样,我带人走先锋,中军太子你就带着敏宥坐镇,剩下你们几个呆在后军,这样没有意见了吧?”   齐敏宥算是有脑子的,而且他还是齐逊的侄子,多少能压得住场面。   “这样好是好……”太子有点迟疑的和郭珝珩换了个眼色,“但是庄陆兄弟你在前锋,要千万小心,别有什么意外。”   叹气,我还真是有点小感动于太子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温情啊摊手。“太子放心,这些事情庄陆多少有些分寸,这大营里的将士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跨江扎营这件事,应该是易如反掌的,要不他们也不敢让你犯险不是?”我拍拍太子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到江对岸之后应该怎么展现一下未来国君的风范才是真的。”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太子又蔫吧了。   得,我不讲打仗的事情了,行不?   “我得回去给祖父写信,大家好好歇息几天吧。”我看着这群孙子,好像都被我给吓着了。   法克,一群男人,敢不敢不这么窝囊,像我,巾帼小英雄!   说要给外祖父写信,但是不捎点什么好像不太好,再说都来了五天,连扬州城都没去过,我倒想进城溜达溜达。   这一次来我就带了杜凌一个随员,可是让他跟着去逛街么……有点奇怪。   于是最后我就想到了付九这小子。   “小侯爷啊,这扬州城可是当今大唐第三大城……”但是领教了他的絮叨之后,我发现还不如带着那冷脸的杜凌呢,起码他还比较安静。   不过扬州城真的和长安各有千秋。   一个典型的南方城市,到处是叫卖的小贩。甚至市坊连着市坊,虽然现在南北时不时用兵,但是一点都不妨碍这里的繁华。   “这位公子,要不要来点……”   “公子看看咱家的……”   到处是叫卖声,真是太热闹了,有机会我要让外祖父和若心也到这边来,好好的体验一下江东风情。   “公子,今儿咱家的二十四桥明月夜买三送一,要不要进来饱饱口福?”一个跑堂模样的问询着我们。   什么买三送一?   是二十四桥明月夜么?我还玉人何处教吹箫咧!   “小侯……小公子,这可是扬州城一大名菜,您这么远来,不如尝尝。”付九又开始絮叨。   好吧,中午没吃什么,现在看着也快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我就屈尊降贵的品鉴一下好了。   “找个靠窗的座。”我让跑堂带路。   这家叫瑞福楼的店,简直就是一家集餐饮娱乐休闲于一身的五星级大酒店。我决计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但是到了这里还是要感慨,长安在这方面做的还是不够,“庄严的长安,年轻的扬州”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错。   “公子要些什么菜?我家的二十四桥明月夜可是号称天下第一,还有蟹粉狮子头、松鼠桂鱼,都是江东一绝,更不用说金钱虾饼,入口香酥……”   “好了好了,就每样都上来吧,再给我沏一壶好茶。”我赶紧让他上菜,要不我估计过一会就该给我推荐什么西冷牛扒水果披萨了……   不过“二十四桥明月夜”真不愧是冠了杜牧的诗句,那个豆腐真是万分鲜美啊……   “付九,你也坐下来吃啊。”我看付九在旁边站着,真是奇怪,不是说军中最不讲究这些上下之分的么,他怎么看起来畏畏缩缩的。   “是。”付九听我这么一说在我旁边坐下来了。   不过他刚坐下就后悔了。   “小、呃,小公子。”他那大嗓门,要是一嗓子吼个小侯爷,怕是整幢楼都要听到了。“我们扬州当年可是隋炀帝的行都,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有,待会儿小人带你去走走,看看那扬州的二十四桥,今儿若是天好,可以连明月一起看了。”   明月?我在心里嗤笑。除了长安,还有哪里的明月美?全天下最美的明月,就是锁在最高的墙里那一轮。   不得不说扬州的菜都很鲜美,并不像关中的菜味道那么重,很是清淡,我想母亲会喜欢的,可惜不能带回家里……唔,不过找个扬州厨子送回家也不错啊。   一定要把“二十四桥明月夜”做的出神入化才行。   我夹起来一块“明月”,想必也是上好的豆腐,晶莹剔透的。   果然天下明月都有一个共同点。   纯洁无暇。   即使是豆腐做的明月。   “一会你带我去街上转转,我给外祖父和,呃,家里人捎点东西。”我差点说出来若心的名字,但是不想付九又念念叨叨。   “听说小侯爷家里有个小娘子。”付九声音压低了,很是暧昧。   我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一个巷子,尽是卖些姑娘家喜欢的物事,我,咳。”他点点头,“曾经也买过那的东西。”   那样就好,正好给母亲、若心,和那些公主小姐们买点东西。   至于外祖父,就找个厨子送回去好了,总是他这个年纪该好好养生了。   付九说的那条街真是十分热闹,但是来回走的大部分都是些大家闺秀模样的,身边再跟几个丫鬟。   幸好我出门之前是换了一身普通的白衫,要不穿着前几天的软甲,就太奇怪了。付九也穿着布衣,但是因为军人的体格,让他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江东这边相对开放,但是我真没想到我会收到那么多女子的媚眼。   话说我是女的啊!   真是苦恼……   “公子,你看这儿。”付九又咋咋呼呼的把我拖进了一家装潢很是精致的店里。“这儿卖的可都是扬州显贵最喜欢的物事。”   看门口的装修,简直比瑞福楼还奢华。店面不大,但是很规整,一个穿金戴银的四十岁女人站在柜台后面。   “这位公子,可是来给家人相好的挑些东西?”我勒个去,刺鼻的香味,画着巨浓的妆……中年妇女伤不起……   化妆和悬香囊我以前是从来不染指的,当然溧阳公主的香囊是例外,因为到那个时候我就会忍不住的迷惑,不知道到底是化男妆还是女妆,香囊应该阴柔些,还是阳刚些……而庄氏有自己专门的炼香方子,是偏素淡的,我很少接触这么浓的味道。   所以对这么刺鼻的香味我实在接受不了。   “正是,可有什么介绍的。”我屏着气息回答她。   “这个金丝的袋子,可以装香囊,免得磨损了上面的纹路。”老板娘给我看了一件东西,金灿灿的。   果然是奢华,连香囊都要专门套个袋子。   “还有专门从端州运来的上好相思豆,”老板娘打开一个盒子,“眼看着要打仗了,这端州红豆可是金贵的很。”   盒子里躺着一串红豆手镯,红豆色泽很好,煞是喜人。   正所谓金银俗物,就连象征君子的玉,也常为暴发户所喜,反倒是这红豆,平平常常,却未必是每个人都用的起的。   “给我装两个红豆镯子,那个金丝袋也给我包一个。”再给母亲挑挑别的……   “公子……这镯子……就剩一个了……”老板娘面露难色。   ……   “那就拿一个吧,我再看看别的。”我挥挥手。   这家店里还有些红木的摆设、梳子什么的,我随便挑了一些,又在玉庄买了两根上好的玉簪,给母亲和若心一人一个。   最后的最后,当然是委托付九雇了个扬州名厨,送给外祖父。   二十四桥明月夜……等回到长安,没准就能吃上这个。   或者吃上明月?   邪恶了……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电信热点太不稳定了。。。。wlan总是连不上 21 21、第 21 章 ...   第一次上战场,任谁都会两腿打颤,特别是我这样的,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却面临随时可能丢了性命的处境……   出兵那天清晨,我在杜凌的指点下穿上一件轻便的胸甲,套上绣着唐军纹章的披风,准备到水寨来和大军汇合。   “小侯爷这么看来,真是巾帼英雄,花木兰也不能相提并论。”我知道杜凌在夸我,虽然听起来不是那么回事……   齐逊和崔之声的轻兵已经先行出发了,留下带我这个先锋军的将军叫做方敏,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据说也是死人堆里出来的。   “小侯爷。”他看到我,抱拳行礼。   “方将军。”方敏看上去和杜凌差不多,也是很严厉的样子,对于这样的人,我都敬畏三分。   我跟在方敏身后,登上了一艘小舟。   因为是先锋,务必要轻便,我们的船虽然不至于是诸葛亮草船借箭的破船,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艘船是十人,四名盾手,五名弓兵,剩下一个就是我了。   “小侯爷,我乘的是这艘船,你到时跟着我就是,我料敌军准备即使充分,想必兵力也是一般,队形不至于冲散。”方敏指指一艘小船,“至于太子他们,陈挺自会保护好的。”   陈挺是这军中除了崔之声、齐逊的第三大人物,被分去保护太子了。   “一切听方将军吩咐。”我点点头,回头找杜凌。   他穿的和一般弓手没有二致,已经在我们要乘的那艘船上准备好了。   我试图找太子他们的时候失败了,水寨里上万人,几千艘船都整装待发,虽然太子乘的船是中军大船,但是要找出来也有些费事。   到自己的船上坐好,我有点热血沸腾。   第一次出征就要这么开始了!   中军的号角响了,我回头一眼,倒是看见了太子和齐敏宥,很没风度的左顾右盼着。我估计是在找我吧。不过先锋军都是小船,而且我的披风和别的人的是一样的,他肯定找不出来。   “小侯爷,要走了。”杜凌低声喝道。   我赶忙稳住身体。   小船确实行军速度很快,几百艘船像箭一样射了出去,横渡长江。   我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坐船,以前都是赏灯啊什么的。真不愧是艄公的儿子,我有点讽刺的想,哦,不对,是女儿。这么快速,这么颠簸,竟然不会晕船。   “先锋军已出水寨!”身后传来报告声。   “先锋军已出水寨!”一声声的往出传。   我们的船在比较靠前的位置,我要是站起来就能清楚的看见方敏的后脑勺,也能隐约看见对面的树林和水寨。   话说对面是树林对我们来说是个不利的形式,如果树林中埋伏着吴军,那我们这些半渡水军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显然我们这阵仗,延陵那边的敌军要是再发现不了,那就是猪了。很快,对面水寨门开,冲出来一列小舟。   “一字阵!”方敏显然早有准备,船一横,事先安排好的第一排船就一字排开。   对面的船要更小一些,基本上是盾手、弓手、长矛兵三人一组,向这边疾奔过来。   一旦让敌军靠近,我们的长矛兵都在后排,绝对是不利的。   “放箭!”方敏目测敌军的距离,一声令下,“嗖嗖”的箭响了起来,因为人数的优势,对面大部分箭手都还没有射箭。   不过两边都是身经百战的,我们即使有人数上的优势和盾手保护,还是有几个人坠到水里。   “第二排!”方敏已经在嘶吼了。   我们的船开到了最前面,我手上也拈弓搭箭,准备第一次……面对血腥。   “放箭!”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对面不过是箭靶子,箭靶子。   我不知道我的箭飞到了哪里去,对面依然是零星几个人落水,但是却以更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显然事先的预料比这要简单一些,中军大队还在后面,而先锋往往意味着最大的牺牲……   我深吸一口气,看看杜凌,他已经捡起了船底的长矛和面甲。   “狗娘养的!”我听见方敏狠狠的骂了一声,“盾手保护,兄弟们长矛伺候,看看谁的锋利些!”   我看周围的士兵们都戴上了面甲,拎起长矛,伏在盾手身后,我也只好照做。   短兵相接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外祖父、母亲、若心,甚至还有溧阳公主——很荒谬的,想到了她——都在我脑海里浮了起来。   这种残酷的场面,这种残酷的声音。   我必须活下去。   我必须杀更多的人。   前面的船上已经不断的有人落水,但是想必敌军的损失也绝不会小。   我用余光扫扫同船的人,都屏息注视前方,想必对这种场面也见怪不怪了吧?   “冲啊!”又是方敏的声音,船再一次发射出去。   “小侯爷,快,立起兵器。”杜凌低吼着警告我。   我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把长矛从盾手身体间伸过,在船前面龇起一排牙齿,向对面的小船冲去。   毕竟人数上有劣势,吴军并没太纠缠,而是转身往水寨里逃。   他们的是轻舟,速度比较快,而我们的弓箭都已经放好,没有方敏的命令,谁也不敢丢下长兵取弓箭,竟然看着吴军进了水寨。   “还会再出来的。”杜凌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水寨里必然有箭塔,这样贸然的追上去没有好处。”   果然,方敏又下了命令,“盾手、长矛各自就位,强突敌寨。”   我了个擦……作风和长相一样强硬,如果敌军要依仗这水寨死守,那我们不就是以卵击石么?   “兵贵神速,一鼓作气。”杜凌继续给我讲解。   我一看就知道你们是一类人,都凶巴巴的,不如做个基友!   事到如今,保住小命要紧。   要保住小命呢,我想我还是按照老兵油子说的做吧。   显而易见,我们刚走到箭塔的射程范围里,一阵乱箭就照着脑门射了过来。还好绝大部分盾手都保护的很好,虽然盾牌上插满了箭,但是都还安全。   也有倒霉的被射进了水里或者倒在船上,但是船速完全不受影响,飞快的往前驶去。   只有走到近的地方才是箭塔的盲点。这不用杜凌说我也知道,覆水难收,现在只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上了……   前面的船已经有冲过箭塔的了,对面水寨的门在一点点打开,不用说肯定也会有弓手,但是这样箭塔投鼠忌器,我的头也能多留一会在脑袋上。   果然,先头的几艘船当了牺牲品,几个先锋军士几乎被射成了刺猬,先头船上的盾牌都被刺穿了。   真是玩命啊……   “小侯爷当心了。”杜凌沉声提醒我。   他话音刚落,船就加速往前冲过去,一下就突破了箭塔的威胁区,但是又进入了敌军水寨里弓手的射程。   现在这局势,只能一点点逼近了。   我除了一遍遍告诉自己,快了,马上了,先头的船快要压制住那些远程攻击手了。可是我很怀疑者其实是自我安慰来的。   不知道在船舱里趴了多久——但是肯定不超过五分钟——箭都停了,又是一声号角。   看来是敌军主力要过来了。   而我在渡河的全过程中,只射出去一支箭。   现在,是真正的决一死战。   在水上。   我其实不会游泳……    作者有话要说:头一次写战争场面,不是很来电,大家多多包涵…… 话说我想弄个聊天群,大家平时一起唠唠嗑(咳、就是我求陪聊了) 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呢…… 半夜更文,纯属闲着。 另注:根据我查阅的一张西晋地图,本文的扬州(今扬州,晋朝为广陵)的正对岸应该是丹徒,同时丹徒一直都是屯兵的地方,但是丹徒这个小县城在有的朝代是不设的,为了本文百搭需要,就直接用了丹徒的上级单位延陵——总之我也没说要在延陵哪里登陆…… 22 22、第 22 章 ...   很快我就发现了水战最大的问题。船一直在摇晃,无论是对方的进攻也好,或者是自己的移动,都会让人站不稳。   难怪北方没有好水军,在长江这种水流下,要想站稳已经不容易,何况手上还要握着兵器,还有辗转腾挪,还要想着把对面的人打进水里。   手上的长矛其实不算是很重,尽管我疏于战阵,也不至于什么手臂酸麻无力,可是麻烦就在于我眼花缭乱,不知道该往哪里刺。   “小侯爷,你且看顾好自己。”杜凌总是这样,甩下一句话,然后就跳到另一艘船上,把那船上撑船的士兵一脚踢到水里。   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我一阵沸腾,跃跃欲试——或者用在我身上应该是蠢蠢欲动比较合适吧。   已经短兵相接了,根本没有时间让我多想,因为船上的人都已经跳走去别的船上了,没有盾手保护,我自己傻愣愣的站在这不是活靶子么?!   可是让我在江上这么往对面跳,我还真不敢。   “呵,看来这是个锦衣玉食的啊。”一艘吴军的船直接向我驶来,船上还站着个络腮胡子的。   糟糕,被发现了,我就知道我不应该表现得那么犹豫,这下好了,我可别死在这。   我握住长矛,面对着他。   如果能把他挑下去,那就是我的第一个战功了吧?   然后回朝之后就升官、发奖、赐婚……嗯,说错了。   总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学着以前在演武场上和太子他们过招的样子“哈”的喊了一声,然后长矛就刺了过去。   其实我主要学的是长枪,但是枪和矛差不多,所以我自认为长矛也算使的不太差,但是说到一击毙命的水平,就差的多了。   但是悲剧的是对面那哥们被我那声喊吓的一激灵,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见阎王去了。   我的天内。   我看着他身上多了个大窟窿,直直往后倒去,心里一片空白。   第一次,是第一次。   有个人就这么在我面前死掉了,而且是被我刺死的。   那种感觉很奇妙,很有成就感,也很恶心。   但是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没时间去回顾那个场面,也算是吸取了教训,咬咬牙,跳到了不远处的一艘空船上。   船一摇晃,我差点失了平衡跌进水里。   奶奶的,吓死我了。我一定是精神失常了,才会跑到先锋军来!   这边的水寨比较小,太子他们的大船肯定进不来,也不敢贸然放箭,这下好了,等我这个菜鸟打开局面,不知道是那年那月了。   能看得出来,吴军实力已经损伤,因为我旁边不停的有穿着唐军衣服的人跑过去,在水上如履平地。   不愧是大唐第一水军。   我索性坐在船舱里,看着前面刀光剑影,好不惬意。   “小侯爷倒是好兴致。”……被方敏抓到偷懒了。   “方将军。”我对他点点头,“这种事情我是外行,自然就不好到那边去添乱,你说呢?”   方敏的嘴唇像是刀刻的,紧抿着,“有些事不可不学,日后要用到的,还多着呢。”   “方将军说的是。”我只好硬着头皮赞同。   是字刚说完,姓方的孙子就把船飞快的往前驶去。   我了个擦,这是要去哪?!   我半蹲着,手上拎着长矛不敢放开,离对面的军营越来越近。   “小侯爷,一会我叫你跳,不要停,马上跳出去!”方敏大声对我喊。   完全不是在商量!根本就是命令啊命令……我答应不答应根本就无所谓,因为他已经决定了嘛!!!   江上的风混合着血腥味往我脸上打来,有点难受,眼睛不太睁得开,但是我看得清楚,离吴军的码头越来越近了……   方敏对着后面喊了些什么,我没太听清,大概意思就是让他们跟上吧,吴军余部已经在码头边集结了,最恶心的是岸上还有不太多的一群步军也等着拦截我们,不停的有箭矢从耳边划过去,还好我伏的比较低,不太危险,从船速来看,我身后的方敏也是安全的。   “跳!”方敏在我耳边喊,简直要把我喊聋了。   我本来想问往哪跳的,但是一个黑影已经从我头上跃了过去,我只好借着蹲踞的力量蹬了一下船底,向前跳去。   我们的船直直的冲向吴军中间,然后被他们轻松的挑翻了,沉进水底。   幸好跳了。   华丽的姿势落地。   后面是吴军的船只和水军。   前面是吴军的步军。   方敏已经冲到了前边,站在最前面的吴军已经被撂倒了。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肉搏!   我只能努力的想着当时定国公教我的枪诀。   因为延陵主要是水寨,步兵极少,但是这个“极少”怎么说也有五六百人,而我目前只发现我们这边有我和方敏两个。   我被五个人围在中间,其他人可能去拦截水军了,我无暇细看。   我必须再一次强调,我的枪法也不过就是业余水平中的专业水平,而这些身经百战的士兵,随便抓一个都比我强,何况是五个。   估计是绝境激发了我的潜能——俗话说就是狗急跳墙——我勉强能够格挡住。   但是实力差距毕竟摆在那,大概是第十招,我的左肩就被划了一道口子。   好疼啊……比小时候从马上摔下来还疼。   可能是口子比较深,我的眼前晃了一下,虽然手上没停,但是脑子确实有一瞬间白了,接着挤进来了很多不应该有的画面。   如果我躺在棺材里,外祖父和若心该多伤心啊。   然后我就脑补了这个场面。   母亲肯定也会哭的。   然后我又脑补了。   朱明乾会后悔让我来先锋军的。   还有朱明曦和……她妹妹。   会来参加我的葬礼的吧?   可是我更想回去,我快要结婚了——虽然这个想法对我来说很荒谬,但是那个瞬间我真的是那么想的。   想想若心,是我最亲近的人——包括外祖父也比不上她。   想想我腰上那个香囊……我要是死了一定会弄脏的。   那多不好啊,别人好心好意送我的呢。   也怪我粗心,那天买的金丝袋子忘了装好。   不行,我一定不能死,我得回去把香囊装起来,这里到处都是血,该弄脏了。   定国公平时耍枪的样子一下子进了我的脑子里。   我向前刺出一枪。   如果定国公看到这一式,一定会夸我的。   动如游蛇,一往无前。   这是我一直没能领会的枪诀,但是在绝境下还是逼了出来。   果然是资质中上的实力吗?我想仰天大笑三百声。   我这一枪刺出,逼的正前方那个人连退了几步,偏偏身后是根木梁,退无可退,被我一刺的钉在上面。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真想夸夸自己。   但是该死的我用力过猛长矛钉在梁上拔不出来。   背后的风声都过来了,我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蹲在地上打了个滚躲过去,然后站了起来。   于是在我成功杀了一个人,沾沾自喜后。   面前有四个人。   背后是墙。   手无寸铁。   我可以尖叫吗?   我可以大喊好男不和女斗吗?   可以吗可以吗?   实际上当时没有那么多时间给我反应——我能做的只是翻来滚去的躲了几下。   然后很流氓地,抱住了离我最近那人的腿,把他摔倒了。   和所有英雄小说一样,在我陷入绝境的时候,唐军也成功上岸,冲过来一群士兵,趁着吴军那帮浆糊脑子瞠目结舌的看着打头那个被我给摔的鼻青脸肿时,把他们都干掉了。   但是问题在于这和英雄小说也不太一样——根本敌人不是在一瞬间都死掉了!在他们死之前给了我好几下子,主角我又被划了几道口子,虽然不深,但也疼。   小说都是骗人的啊泪流满面。   “小侯爷,没事吧。”杜凌跑到我面前蹲下。   我躺在地上,估计身上很脏,“没事。”   我看杜凌用一种从来没见过的恐怖眼神往某个方向瞪了一眼。我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是方敏。   法克!要不是我现在吓的要死、累的要死、疼的要死,我也要瞪他。   奶奶的,这么危险的事情非要带我来么?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让小侯爷身陷险境,末将失职了。”方敏还是一副冷面的样子跟我道歉。   我靠,你倒是道歉的及时……   “也罢,方将军也是为了我军将士。”我还非得假装大度,太窝囊了。   没过一会,太子他们才从已经不成样子的水道上到了地上。   “庄陆贤弟,你们真是太……啊!!!”太子好像本来想夸夸我的,结果看到我一身血污,吓了一大跳。   “末将参见太子。”方敏赶紧下拜,身后一群士兵也跟着。   “军中不必多礼,刚才的血战本宫都看到了。”太子挥挥手,又向我扑了过来,“你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几乎要扑到我身上了,齐敏宥拽住了他,“太子,庄陆贤弟这个样子,你一碰,他怕是更疼。”说完又抬头看着我,“之前我们几个都说别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现在倒好。”   我只能说我感动了,但是只能摊摊手,“敏宥,事到如今就别说那些了,话说你不觉得应该先给我送到船上去上药么?”   “快,快到大船上来。”太子拽住我的手腕就把我往船上拖。   呃,你慢点,我受着伤呢……   在大船里,陈挺正站在沙盘面前若有所思,看到我们进来,他也一阵慌乱。   “太子殿下,小侯爷这是……”他显然也被我身上到处是血给吓着了。   还好我身上的血不都是自己的,还有大部分是别人的喷到我身上,比如那个被钉在木梁上的倒霉鬼。不过我的长矛还钉在他身上……   “硬要跟着方敏去先锋,结果也不知道身上划了多少伤,我一看那方敏就是强硬的人,谁想到竟然还真让你去杀敌……”太子絮絮叨叨的把我按在凳子上,“叫军医来把你衣服解了好好看看有什么地方伤了。”   衣服解了?!我望向杜凌,他也微微变色。   “我身上没什么伤。”我咳嗽一声掩饰刚才的失态,“这些大多是别人的血。”   太子听我这么说兴趣一下就来了,“你杀了几人?”   “呃……就两个。”我有点心虚,但还是尽量夸张&绘声绘色的把我怎么把人扎了一个窟窿掉进江里,又怎么把人钉在木梁上说了一遍,硬是想让太子相信我完好无损。   太子一脸崇拜的看着我,“贤弟果然勇武不凡。”   我无奈,我想强调的不是这个,“太子,我身上真是没有伤,若是因为这个把军医叫来,一看一点问题都没有,别人该以为太子卫率的都是孬种了,传出去名声不好。”   “也对。不过你真没事?”太子确认了之后,才让人又去叫军医不用来了。   可是我身上是真疼啊!   “太子。”陈挺见我们说完话,才小心翼翼的插嘴,“那是否继续前行,过了前面的树林子,方能扎营。若是停在这里,随时都有被奇袭的可能啊。”   太子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也好,不过庄陆贤弟你就别去先锋军了,在这船上换一身衣服,待会和张护、珝珩一起押后。”   啊啊啊,正合我意。   “太子所言极是,小侯爷速去更衣,末将先随方将军到先锋军去。”杜凌插了一句话。   我点点头,“去吧。”   杜凌走到我旁边,行礼时往我手里塞了个小盒子。“末将告退。”   我也告诉太子一声,然后到船舱里的一个小房间里沐浴更衣。   脱衣服在这种时候就成了大问题,有的血污已经结块了,连着伤口,爆疼。更麻烦的是血凝固了之后简直就和502似的,衣服都脱不下来,身边连刀什么的都没有,我只能偷偷从柜子上掰下来一个小竹棍,磨一磨,把衣服割了下来。   好了,这下一会连束胸也不能穿了吧?我看着血淋淋的布料,而且也不能放在这里,被看到了还不好解释……   杜凌给我的小盒是金疮药,我洗了洗身上的血迹,然后上了药,换上太子准备的衣服,然后把束胸藏在鞋子里,准备一会有机会就扔掉。   我胸这么平……别人不会发现的吧?   等收拾的差不多出去,船上就只有我和张护、郭珝珩了。   “庄陆贤弟,你总算出来了,太子他们都已经把营寨扎好了,就等着齐将军他们过来汇合了。”郭珝珩跑过来用力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你祖宗的,那是伤口!   “听太子说你奋勇杀敌呀,今晚一定要一起喝一杯庆祝一下!”张护也凑热闹……   放过我啊……   “我都要累死了。”我拍开郭珝珩的手,在心里默默的龇牙咧嘴,“快带我去大寨里休息一会。”   崔之声挑的地方很不错,背后倚着长江,面前是开阔的平原,陈挺叫人扎下东西南北四营互为策应,我在东营,其他人都在别的营寨,我就托词太累,没有和他们一起。   “小侯爷,这一次可是真正的上了战场。”晚上我斜躺在长椅上,让杜凌给我检查位置不那么暧昧的几道伤口。   “是啊,小命差点送掉了。”我苦笑。   杜凌帮我检查完,把药放下,“以后这样的事恐怕不会少,依我观察,江北大营兵强马壮,可是无论是齐逊、崔之声,还是陈挺、方敏,都是喜欢针尖对麦芒的,小侯爷以后勿要再争什么先锋了。”   我真没有争啊……   “给家里的东西都送回去了吗?”我决定岔开话题。   杜凌点点头,“都让付九找人送走了。”   “那就好。”我点点头,“我想睡觉了,你先下去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驾驭不了战争场面吗…… 群号40143211 文案也有=。= 这章写的好囧,一点都不激情。不满意啊不满意,咆哮~ 23 23、第 23 章 ...   按照杜凌之前给我讲过的,吴都在金陵,而且光金陵一地,驻军就有三十万人,因此才怕吴军从金陵援救延陵。   还好,我现在手脚健全的站在延陵境内的大营里,证明了金陵那边还是没有出兵的打算的。   虽然齐逊和崔之声都还没有过来汇合,但是从最近一封急报来看,吴军似乎并没有截断的打算。   这一点让太子很是纳闷——他现在是唐军大营的最高长官——也就是我现在为什么会坐在最大的营帐里喝茶的原因。   “庄陆贤弟,你说金陵不出兵,放任齐将军他们过来延陵,该不会是要瓮中捉鳖吧?”太子婆婆妈妈的时候,不是一般的婆妈。   不过这个想法也很危险,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不能活着回去了……   好吧,我最近真的很忧心我的性命啊。   “不如派出一队先锋,接应齐、崔二将军。”先锋?我现在一听到先锋这两个字就头疼!郭珝珩真是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典型代表。   “这个主意不错。”喂喂,太子你不想问问“庄陆贤弟”的看法吗?“顺便也可以探查沿路军情,我这就去找陈挺。”   ……拜拜,您去吧,别拽上我。   “庄陆贤弟,走,你跟我一起去。”太子果然是什么好事都不忘记我啊泪目。   “为什么是我?”这一次我绝对誓死不屈,“我比你们都小,我还有没过门的娘子,嫁不掉的老娘,我外祖父年纪也不小了,庄氏可就我一个继承人,我才不去呢。”   ……   “哎呀,又不是让你去当这个先锋。”太子死拖着我的袖子,“陈挺他们不打仗,朝廷养着他们干什么?”   ……那朝廷养着咱俩干什么?   陈挺听完太子的说法之后,面露难色。   这个难色露的好,快拒绝他!   “太子殿下,我军刚刚扎下营寨,形势未稳,此时贸然出动,恐怕……”   “只是要出轻兵而已,怎么,我大唐辛辛苦苦养的是米虫么?”朱明乾同学是要爆发了么……   真是百年难得一见,话说我一直也就看到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不错不错,还是有点帝王的样子的……   “可是太子……”陈挺还要说什么。   “闭嘴,给我拨五百轻骑,我亲自去,行了吧?”喂!冷静!冷静!不是说好了不让我去的吗?   你去跟我去差别在哪?对我来说没差啊!   “太子……”   “快点!”   “是……”   于是一个时辰之后,我又跟在他们身后骑着一匹营养不太好的马默默怨念。   “太子,为什么非要我们来啊?”张护好兄弟啊,呜呜,你是把我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既然这样我也不能落后啊,我夹夹马肚,跑到前面,“太子,如果我回不去,若心怎么办,她还没过门哎,还有我母亲,自己一个人……”   “少了你,你母亲只会更快的找到如意郎君。”朱明乾混账,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再说这种安全的事情,我们不来,等到时上战场砍头,你们谁愿意去?”   这样说倒是没错……我还是夹紧马屁股做人吧。   嗯,不过这样和狐朋狗友们骑个马溜个弯(话说我们的目的真的是遛弯吗?)真的是很惬意啊。   “喂,我说太子,要不要派个斥候去看看三叔到哪了啊,我们这个踏青的速度,万一错开怎么办?”就你有意见,就你有意见!齐敏宥你个混蛋,再催抽死丫的~   “着什么急啊,好不容易出来走走。”我看着营养不良的马很欢实的在吃草,我也一下欢实了起来。   齐敏宥囧囧的看了我一眼,“庄陆,一开始别人都说你是我们几个里最上进的,怎么反而是你现在最懒啊?”   拜托,这是懒吗,我这叫爱惜生命。   “我都跟你说了一万遍了,我外祖父、我母亲和若心……”   “好了好了,别像个女人一样絮絮叨叨的好吗?”齐敏宥举手投降状。   不过谢谢你,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说我像女人。   “你们别斗嘴了。”太子说,“派个斥候吧,要不出来光玩也不像话。”   光玩?要是是出来玩的话我不想骑这样的马……好怨念啊。   太子派了一小队斥候出去之后,剩下的人就奉命原地休息,额,或者是自行决定的原地休息吧。   “那里就是北固山。”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士兵对我们说。   “啊?”   “哪里哪里?”   “是那个天下第一江山的北固山?”   “孙仲谋的甘露寺在那吗?”   “是不是还有太史子义的衣冠冢?”   我们都还没到二十岁的说,对于这种古代伟人的瞻仰之心自然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走吧,反正斥候没那么快回来,我们去北固山上看看。”朱明乾伸手做了一个砍的动作,“丈夫生世,当带七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今所志未从……”   “喂,太子,我们还不想死啊。”张护没好气的打断他,“太史慈怎么说也四十一才死,你现在念这些,是不是怕吴王还不够嚣张啊。”   要说我们就是和太子太熟了,要是别人,我估计太子一记手刀就劈过来了。   “也不知道我们不在朝中,我那三弟会不会掀起什么风浪。”朱明乾悻悻的说,一点也没有刚才的激情。   “不是还有魏王嘛。”郭珝珩乐呵呵的接口。   其实我很纳闷,就我观察来看,魏王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但是太子对他倒是非常的相信,郭珝珩也是,其他几人的看法我不知道也不好问,不过有太子的立场……真是奇怪。   朱明乾一下松了口气,“也对,还有四弟,谅朱明恪也起不了什么风浪。”   朱明恪?   好久没听到朱明X构造的名字了,乍一听有点奇怪。   “得了,不提他。”太子用马鞭一指北固山,“走吧,去看看。”   爬山这种事情我怎么比得过那些臭男人?   “喂,你快点啊,平时那么能打,别像个女人一样……”张护手长脚长,跑在第一个,还回头奚落我。   我谢谢你和姓齐的,让我一天之内当了两回女人,谢谢。   “庄陆,快点啊。”太子优哉游哉的在我前面催我。   靠,累死我了。   男女体质果然是有差异的,而且越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这种变化就越明显。   等我爬到山顶的时候,太子已经吟诗一首,准备下山了。   坑爹……   气喘吁吁的又跟着他们跑到山下的时候我都要没力气上马了。   “太、太子,我跟你说,我要是累死在这里,我外祖父、我母亲……”我好不容易在马上坐稳,话都说不利索了。   “行了,快走吧。”太子笑嘻嘻的催我,“再不走,万一这有个吴军的散兵什么的,看你这样就得给别人祭刀。”   我只能说到了军营之后,太子说话越来越随便了。   还好我们一直沿着江边走,刚才休息的地方离北固山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我还不用在马背上颠簸太久。   “刚才是在那片林子吗?”太子指指比较远的地方一小片树林。   “好像就是那。”齐敏宥点头确认。   于是马不停蹄的冲了过去。   空无一人。   我脑海里划过一个俗套的画面:一声锣响,四下里出来一群人,然后太子大叫一声,有伏兵!   幸好没有发生那种事情,但是我们确确实实是听到了林子外面兵刃交接的声音。   太子看看我,我看看张护,我发现他也在看我,他们都在看我……   “看来是遇到敌军的斥候了吧。”我吞了口口水,做了一个还算比较乐观的推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最后一更。 继续宣传小群:40143211 24 24、第 24 章 ...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太子胆战心惊的看着我。   废话!当然是撒丫子跑啊!   懒得跟他解释,我一鞭子抽在朱明乾的马屁股上,他的马嘶叫了一声就往前跑,我又给自己的马一鞭子,跟在他后面。   至于老郭老张老齐嘛自然也不甘落后的跟了上来。   从林子那一头钻了出去之后,我回头看向那边,也就几十人最多一百来人的样子,混乱的厮杀在一起,是怎么回事?   虽然好奇,但是也不能搭上性命啊,我只能跟着太子继续往前走。   “庄陆贤弟,那些人是怎么回事?”跑出去不远——至少是在还能看见那群人的地方——朱明乾停下来问我。   “不知道。”我很诚实的回答。   大家大眼瞪小眼,其实都在好奇,可是谁也不敢回去看。   “咳。”张护咳嗽一声,“那边人也不多,想必不是我们带去的人,不如先回去问问陈挺怎么回事。”   我要申明的是,我从长安骑过来的可不是这匹马,但是那个时候因为要渡河,我心疼我的宝贝马,就给留在扬州太守府里了。现在倒好,它是开心了,我得骑着这个营养不良的老马。   看着太子他们嗖嗖的往前跑,跑一段再停下来等我,我真是……愤怒!   “你们先走吧。”法克,累死我了,这马太瘦了,背上的骨头硌的我屁股疼,“反正也没多远……回去之后弄匹正常点的马来接我啊。”   “行,你慢慢走吧,我们先回去。”太子很大方的点点头,“待会我让珝珩来给你送马。”   说完那四个混账就一溜烟的不见了。   矮油,累死我了,既然一会郭珝珩来给我送马,我总可以歇会了吧?   我把马骑到路边,把随身的长枪从它身上解下来——我看它背这枪都够呛,还得加个我——然后坐在路边的草地上。   今天天气挺好的,天很蓝,没什么云。   我躺着看着天上,好困啊。   可能是离江边不远的缘故,风很大(喂喂不是海风啊),加上太阳晒着,我感觉我要睡着了。   “哒哒哒”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应该是马蹄声吧嗯?老郭是你给我送马来了吗?   我从半睡半醒中坐了起来,把手放在枪杆上——这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的一个动作。   因为马蹄声很乱,很碎。   除非郭珝珩牵了几十匹马来让我挑,否则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声音的。   所以最聪明的做法,当然是躲到路边的草丛里。   “将军,那有匹枣红马。”   ……该死的老马你的颜色太显眼了!   “去看看。”   我躲的位置比较好,我勉强能看到他们,而他们肯定看不到我。   尽管如此,我心里还是跟打鼓似的,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啊,如果是敌,我掉脑袋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一个不认识的人,穿着一身不知道认不认识的盔甲。   还是别动的好。   “北匪不会在这附近还有驻扎吧。”那个将军说。   北匪?糟了,他们是南蛮子。   “那群狗日的北人,怎么到处都是,镇江、金陵城外到处是唐军……”   对啊……为什么我们在北固山一个人影都没看到?若是从镇江登陆,不可能在北固山上什么都看不到的啊……   奇了怪了……   “还好金陵驻了三十万人,就算是扬州军全部过来,也未必是对手!”   “不知道延陵那边情况如何,怎么没消息。”那个将军说,“老马识途,不如让这老马带路,看看它是从哪来的。”   喂,不要啊!   我太疏忽了……竟然没想到他们要出这损招!   “将军英明。”我看我的老马貌似已经被牵走了。   怎么办?!   其实这伙人也就五十多个,怎么说也不至于把延陵军营给灭了,但是金陵还不知道我们在延陵的事情。   一旦延陵暴露,引来金陵大军……   终于不是开玩笑,我想到了外祖父,母亲,若心,和……溧阳公主。   不管我是什么身份,首先我是一个唐人,如果对于这种可能让唐军覆灭的事情我还无动于衷,那只能是我没人性、没良心了。   于是,外祖父,如果我死了不要说我不孝,若心也别怪我让你守望门寡,还有母亲,找个好人嫁了吧。至于我的功勋,用来给溧阳公主换一个好夫家。   很准很准的,枪头刺进了老马的头。   对不起,这几天驮我你也挺辛苦的,但是你也是从扬州渡过来的马,想必也不会愿意大好河山落到南蛮子手里。   如果这都不能说服你的话,我听说吴人喜欢吃马肉,特别是你这种营养不良的,据说壮阳。   ><我竟然连马都骗。   显然外面那群南蛮子被我吓了一跳,领头的那个将军,看到马在他面前死了,还退了几步。   据目测,对方没有带弓箭,基本上每个人都有一匹马,我面前这几个站在地上的,马就拴在身后不远处。   还想什么,三十六计走为上。   我挑了个枪花,用尽力气向那个被叫做将军的刺了过去。   “将军小心!”   果然周围的人一下子就乱了,想来挡枪,又有些畏缩。   “你、你乃何人?”他连连后退。   很好。我的本意也不是想杀你,要是杀了你,你的部下不把我拆了才怪。   往前冲了几步,我伸手一拽他背后那匹马的缰绳,马就被我带了过来。   上马我才发现,这马脾气真是不怎么好。   不是说南方马性温驯而且个头比较矮吗?   这匹马绝对不比我那个从西域弄来的马矮,甚至还要高一些,我骑上去之后直打响鼻。   稳住他,我看到远处那些士兵都很警惕的看着我,而这边的将军和他附近的几个人,因为手上只拿着短剑。   看来是怕投鼠忌器。   我催马挪了几步,他们也相应的跟着动了一下,看来要走还是有困难的。   “你乃何人?”那个将军声音中气倒是很足,又问了一遍。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乃是明月大侠卢宁。”啊啊擦,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是我这样的吗?明月大侠?我刚才是不是脑抽筋了?“尔等倒行逆施,我就是顺应民意来的。”我的天内,我真是太会编了。   “呵,不过是唐军的一个探子罢了,哪来那么多废话。”这个将军明显是色厉内荏,怕的要死还一个劲嘴硬,我一枪就能给你杵一个窟窿。   “是不是废话,看手上就知道。”我再不突出去,一会郭珝珩要是过来了只怕更加麻烦。为了人民群众……唉。   我的马战就是练了那么一阵子,再魔鬼特训毕竟有限,一枪刺出去自己差点没掉地上。   不过我看那个将军也是很勉强才格挡住。   但是我一动,他们也都开始动了,等我缓过来,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   该死的,临时抱佛脚果然不过关!   最倒霉的是人质被我那一枪逼退了几步之后就进到安全范围了,娘亲啊,我真是太不专业了。   现在倒好了,怎么办啊?   “哼,我看你身手平平,还妄称大侠,现在若是下马招供唐军的消息,我还能保你不死。”那个将军上了马之后,走到离我不远的地方,阴阳怪气的,“我看你长的俊俏,要是献给淮阴侯……”   草,寒碜老子呢?   “我乃中原人,安能摧眉折腰事你南蛮子。”好吧,就容我在要死的时候摆一下谱吧。   “既然如此,得此人首级者,自有好处!”   什么啊,自有好处?老娘最恨这种打白条的人了。   尤其是这种白条让我深陷险境的时候。   还好刚才凶巴巴的马这个时候比较听使唤,虽然我没什么还手之力,但是躲避还是绰绰有余。看来是抢了匹好马。   我昨天的伤还没好,挥了几下枪肩膀就一阵一阵的疼,像针刺一样,古代酷刑不过如此吧?   定国公教的,借力打力,借力打力。   我在心里一遍遍念着。   直逼着脑门的一枪搠过来,应该怎么办?!   本能的一低头躲过去,顺着一枪,把那个人挑了下去,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很奇怪地,这些人应该不是没见过血的,为什么我挑下去一个人之后他们都愣了一下。   趁着那几秒钟愣神,我拔马就想跑。   “废物,快追啊。”   幸亏这马快,一下子就把他们甩下去一小段,虽然跟的还是很紧,但是不至于他们一伸手我就死翘翘。   可是现在往哪去?总不能带到军营那边吧?   但是你让我回身和他们搏命,我更加不干!   我闭眼一咬牙,随便选了个方向就跑。   我想在这么开阔的地方总不会有悬崖吧泪目……    作者有话要说:群40143211广泛收人啊哈哈 这一章卡的我吐血啊。。。 25 25、第 25 章(打补丁) ...   什么叫做前有虎后有狼,这就是了,我向着一个不知道是哪个方向的方向跑了半天之后,前面竟然传来一阵隆隆声。   分明就是大军压境的声音。   而且看那扬起的灰尘就知道,说是几千人,那都不带夸张的。   没有办法,虽然前后是死,但是走人少这边总归有那么一点活下去的期待。   我调转马头,又向那群原本追在身后的士兵冲了过去。   显然他们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回身,最前面的两个家伙被我一下子都挑了下去。   但是在深得“快准狠”三味的两枪过去之后,再迟钝的人也该反应过来了,那个将军第一个向我冲来。   他的力道之猛,无论是庄子雷还是杜凌,甚至是定国公都不能相比的,尽管我认为我已经尽全部所能把这个力道给化解了,但还是震的虎口生疼。   然后,显而易见的,我又华丽的负伤了但是还好都在左臂上,对我的行动造成的影响不太大。   那个将军真的很猛,身后的隆隆声越来越大,更不用说身边还围了若干小兵,我已经不求活着回去了,能拉几个垫背也不错啊。   “大唐镇南大都督崔之声在此!”身后的那支军队竟然传来这样的喊声。   这么久以来,我的主角威名终于振作了一次啊,感动。   “鬼手崔!”   “是鬼手崔来了!”   唔?崔之声在这群南蛮子中间的外号是鬼手崔吗?没想到他还挺有威信的嘛?我身边围着的人一下就四散逃窜,其中有两个还一时慌乱被我干掉了。   那个领头的将军显然也知道自己这几十人对上“鬼手崔”的大军是找死,大喊一声“快撤”拔马就想跑。   可惜啊可惜,本来他是离我最近的,给我的威胁也最大,但是这么一转换局势,他就是离我最近的可怜虫。   可能是为了方便用力,他的兵器稍短,而马也没我抢来的这个快,我轻轻一催坐骑,和他不过几步远,用尽力气——就和我那天把人钉在木梁上差不多,但是现在不用担心善后——把枪扔了出去,长枪变标枪,他一下子就被打了下来。   我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呢,就一下明白了为什么我骑的马这么快。   绝对是一匹认主人的名马,而它的主人就是我眼前这位倒霉鬼,地位想来不低,才会骑这种好马……   虽然刚才这马没有反抗我,但是看我把它主人干掉了,它也毛了。   然后我,就不省人事了。   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样,梦里有外祖父罚我抄书的情形,没错,就是因为这个抄书,让我提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梦里还有若心,我每次下棋都下不过她,她就特别腹黑的笑着看着我,我只能干瞪眼。还有溧阳公主,在家最后几天几乎都能看到她,微微的笑着看我练习,还有那句冷冷的“小侯爷自重”。   “小侯爷自重”……   在这句话绕来绕去不知道多少遍之后,我眼前的黑色才透进来一丝光。   “小侯爷……”   “小侯爷……”   都分不清是溧阳公主,还是太子他们在叫我,我用力把眼睛睁开,但是全身都在疼。   第一个看见的人是杜凌。   “公子。”他的口气依然是有点淡漠的。   不过对啊,他不应该都叫我公子的么,刚才那几个小侯爷小侯爷的人去哪了?   难道真的是梦里的那个人带来的幻觉?   “我在哪?”我挣扎着想坐起来,无奈全身都疼的厉害。   “自然还在军营里。”他无奈的看着我,“公子还是别动了,昨天下午你被马甩了下来,伤到了筋骨,虽然不至于错位,但是还是要休息几月。”   几月?!奶奶的破马,我算是学到了,以后到哪里都得带着自己的马才是真的。   “好吧,正好哪也不用去了。”虽然疼的厉害,但是也算是得到了那么一点的好处。   “公子还是小心些,昨天崔都督送你回来时,太子可是担心的紧,差点就让军医来看了,我说随身带着老爷的灵药,他才没再坚持。”杜凌把一盒药放在我枕边,“公子新添了不少伤,那些见着的外伤还有化脓的,疼也是正常,我先出去,公子自己检查一下紧要位置有没有伤,快些上药,免得又化脓了。”   我点点头,“好,多谢你了。”   “公子言重。”   杜凌出门把帐帘放下之后,我把衣服脱下来,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真的是多了好多,即使是上了药,颜色都还是那么鲜艳,我真不知道该自豪还是该难过。   把束胸解下来,胸前接近心脏的位置也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轻轻一碰就疼得厉害,我有点不敢自己上药,可是也不能让杜凌来不是?   男女授受不亲啊。   我现在的女性特征倒是越来越明显了,不知道是天赋异禀还是怎样,就算束胸天天带着也没有妨碍她们的茁壮成长。我倒是曾经听说过总戴着束胸不好,可是不戴别人该以为我在衣服里塞着馒头了。   停住、停住。我在想什么呢?   我定了定神,把伤口上了药之后,再把衣服一件件的穿好。   虽然快要到冬天了,南方还是这么热啊摊手。   “杜凌!”   “公子有何吩咐?”   我看看我自己这个样子,是不能去见太子他们了,“你且让太子他们过来。”   “是。”   我想当今大唐除了皇帝也就我这么大牌,躺在床上召见太子。   咳,我都说了什么?   “庄陆贤弟你醒了啊!”太子冲过来攥住我的手,热泪那个盈眶啊。   “呃,太子,你轻点,我现在一身伤呢。”我手上虽然没伤可是你力气很大啊我说。   “庄陆贤弟,都怪我啊。”郭珝珩第二个扑了上来,“我回来想你可以慢慢走着不会太着急,我就先到中军那里找陈挺了啊。”   我了个擦,要不是你我会这么惨?!“没事,珝珩你多学点军务总是有好处的。”   “庄陆贤弟,我听崔都督说他遇到你时你正跟蛮子们殊死搏斗,杀了好几个人?”张护兴冲冲的问。   殊死搏斗?!我当时只想逃命罢了……好几个?加上一开始偷袭的马和后来被我标枪甩死那一位总共也才六个活物而已啊,那四个里还有一个是着急逃命撞到枪尖上的,剩下三个都是被我吓的没反应过来……“呃……也没有,就几个……”   “我都听崔将军说了,要不是那马一下子疯了,你没准能杀敌三千啊。”   三千?当时也就三十人吧?   “敏宥怎么不在啊?”我才发现太子党少了个人。   “唉。”   “啊……”   “他……”   “草,他到底怎么了,老子这么躺在这还没说什么呢。”我一下子火了,一群男人磨叽什么啊,他在这大帐里呆着还能死了不成?   “他没怎么。”太子有点迟疑,“是齐总兵,在金陵遇到蛮子的军队,浑身是血的回来,敏宥在他那里。”   ……   没死就好。   “对了,你昏迷的时候长安那边还有你的信呢。”太子说着在袖子一通神摸,抽出来两个信封。   谁给我寄的啊?都没有署名。   一封是一看就是外祖父寄的,简单交代了几句话,无非就是在军营里注意自己的行止,上战场留三分余力逃跑什么的。   还有一封我猜是若心的,主要是也不会有别人给我寄信么= =里头就四个字“一切保重”,汗死,老夫老妻的玩什么温情。   老夫老妻这词也不合适哈……   看完之后我把信收好,“谁送来的信,我一会写个回信让送回去。”   “呃,来送信的是我大哥。”郭珝珩挠挠头,“他是带着旨意来犒赏三军的,我估计你现在写信,能赶上送捷报的人的顺风车。”   我看看自己的腿,貌似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帮我递一下纸笔好么?”   匆匆把信写完,郭珝珩拿着送了出去,我和太子他们又开始闲扯。   “小侯爷,小侯爷。”   你奶奶的方敏,差点让老娘送了命,看到你就讨厌,咋咋呼呼的要干什么?   不过稀奇的是那张扑克脸竟然在微笑。   “怎么了?”我实在很难做到对他好脸色啊。   “小侯爷,你可知道你昨日击杀的是何人?”他的脸红的跟高原红似的,我不会杀了你初恋情人吧?激动成那样……   “快说是何人。”太子也不耐烦了。   太子他们也不太喜欢方敏,虽然同样不喜欢杜凌,但是有我和定国公做靠山谁也不敢表露,但是对方敏这种天天臭个脸偏巧还是个普通军官的人,拿来发泄最好不过了。   “吴地号称东西南北四名将,小侯爷击杀的就是镇东方的安王林百胜啊。”   “安王林百胜?”又是王,又和蛮子的国姓是一样的,这人什么身份?   “正是啊。”方敏的脸更红了,那人是我杀的不是你杀的啊喂,不过和他交手那几下确实看出来那人不一般,多一刻钟我就能变成肉酱——当然还得谢谢他的马。   “那是谁?”太子更加不耐烦的皱皱眉。   方敏终于不卖关子了,“他是林堂幼子。”   林堂就是吴的现任皇帝,已经快八十了,他这小儿子还真小,跟他差了五十年……   “想不到贤弟一出手就杀了这等人物!”太子激动的看着我。   其实纯属运气好……不过我还是厚着脸皮接受大家的夸奖了吧。   毕竟运气也是主角的法宝之一。   “击杀了林百胜,我军胜算大增啊!”方敏握拳满眼小星星。   呃……谢谢,我的荣幸,不过太子殿下,您别激动的一下一下的拍床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一到两章之内回朝了……哦也。 征:长发气质女王攻一枚推倒我! 咳,开玩笑而已啊喂。 群40143211 十二点前的努力一更~大家为我鼓掌吧…… 26 26、第 26 章 ...   捷报上自然对我这个撞上来的功勋大书特书了一番,什么“英武无双”啦,什么“以一敌百”啦,真是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哈,不知道交到政事堂去,外祖父看了是开心还是无语呢?   给外祖父和若心回的信也一起送了回去,对外祖父当然是说不要担心云云,顺便交代了军中的境况,而给若心的事情无非也就是保重身体什么的。   后来我也听说了齐逊的事情,没办法,他就只带了两千人,渡河的时候就被金陵的驻军发现了,不过这也是他们的本意,我还真是佩服他的勇气!金陵的驻军趁着齐逊半渡的时候就冲了出来,然后就是一场混战。   当然齐逊的身手肯定比我好得多,但是也很够戗啊,一路就是各种费劲啊怎么怎么的回来了,拖着一身血,路上遇到了陈挺的接应部队,一见到陈挺就直接昏倒了。   那两千人也只剩下了十来个,个个也都是伤痕累累的。   这样一比,其实我也不算什么,捷报里对齐逊“舍身为国”也就提了那么几句,让我有点小愧疚。   “齐将军现在没事了吧?”我问坐在我床边大口的吃着一只烧鸡的太子。   军营里这些烧啊烤啊的油腻腻的食物很合这位至尊的口味啊,莫非又是男人那搞笑的生理结构作祟?   “没什么事,只不过要养伤。”太子满嘴油光的耸耸肩,“我估计等朝廷收到捷报了要把他召回去,毕竟伤的挺重,留在这也不是这么回事。”   我看看我的腿,伤筋动骨一百天呢,现在我要出个门还得推个简易的轮椅,“那齐将军回去了,这边的军队怎么办?”毕竟像齐逊那么不要命的人还是少啊。   “父皇自然还会选择合适的人来。”太子现在满心都在想着那只烧鸡……“说不定派你那位恩师来呢。”   定国公?怎么可能,定国公在军方的威信太高,你老爹一直心里惦记着呢,只要不到亡国那天,定国公恐怕是不会再带兵了,“不会吧?”   “怎么不会?要是我,早就派定国公来了。”太子很不雅的打了个嗝,我决定当没听见。   这就是太子和皇帝的区别啊,这个对我信任有加的小滑头还是比较单纯一些的。“不管朝廷派谁,军中别乱就行。”   “那断不至于。”太子看了看我面前的空碗,“你还吃粥么?我去叫人再给你打一点。”   可怜的我,腿摔坏这些天只能喝粥调养,不过还好我本身对肉食什么的也不是特别热衷。倒是苦了太子每天都来伺候我,虽然他看起来也是乐在其中。   “等这次回去,”太子吃完了,抹抹嘴,“你必然是要凭军功升官的,到时候在朝中说的上话,我们就不用再来做这种费力的事。”   对啊对啊,就冲这个我也得努力啊……可我不是文官么?凭着军功升官……那以后是不是还得出来打仗啊?   “京城那边给我来信说,咱们不在这些日子,三弟可是欢快的紧,日日都在父皇那呆上大半天,只怕回去要给我使绊子。”太子有点咬牙切齿的说。   嗯?您的好弟弟魏王怎么不出手呢?“那金陵那边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吊着啊?”我卧床不起这几天,一切消息渠道还是太子。   关键的问题是要是不出兵,那么我们谁也没办法回去,这个大家都不愿意见到。   我们都是名门勋贵出来的,谁愿意刀口上舔血赚军功啊?   “按照崔之声的意思是缓几天,现在你和齐将军都动不了,虽然朝廷派了郭珝真来,可是他还不如珝珩呢,每天被大姐管的严严实实,哪有个男人样子。”太子不屑的撇撇嘴。   ……那是朱明曦殿下太有公主的范儿了好吗?   好吧,等朝廷来了替我的人,我的任务是不是就是留守大本营了?再和齐逊组个断腿二人组,每天吹拉弹唱的让留守军士们打点赏钱……   靠,我又在想什么呢?   “那越地怎么办?”这个事情我一直很担忧啊,虽然说长江这一块我们基本是控制住了,吴军大军也在金陵,可是一旦是坏了事,沿海那边有打过来的,我们不还是死翘翘?   “那个不要紧。”太子倒是看的开,“那边瘴气湿重,林堂本身就对那边管不过来,这种时候他们忙着占地为王,哪有空管这边,要说吴境,也就这几座城池,只要楚军不动,那攻破金陵是迟早的事情。”   耶?太子你懂的越来越多了啊?   “殿下这几天跟着崔都督,倒是学了不少东西啊。”我这可是由衷的赞扬,你这让我以后少操了多少心啊!   太子面有得色,但是又不好意思自夸,“哪里,我这要是跟你比起来,那就差了不是一点点了。”   对呗,你没我这么背的运气。   “咳,珝珩他们这几日都在做什么?”我决定岔开话题,要不然我会心虚的。   “他们跟着崔都督学着处理军务什么的。”太子笑着说,“你这一伤,让他们担忧的不得了啊。”   ……我还真是太重要了么?=。=   进入了短暂的休息期之后生活变得越来越无聊了,集中表现就是我每天只能躺在床上数天花板上的霉点,偶尔太子过来跟我聊聊天,至于那几位少爷,估计是忙着保命,几天才能见到一次。   期间有一回吴军的小拨部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冲到了营寨外面,我在帐篷里只能听着外面鼓声阵阵的,又不敢坐轮椅去看,实际上我现在避免出门,因为坐个轮椅太丢人了。我又不是真的多么英勇才变成那样的。   据说那些人是死的死,跑的跑了,还有一些临阵倒戈的或者是被抓了的。   我一直想不明白林百胜为什么不知道他们在延陵的水寨已经被端了,我们不可能是把所有人都斩首了的,跑的人不在少数,真是奇怪。   在延陵呆了足有三个月,过了在军营的第一个春节——当然我还是躺着的。都快要春暖花开了,朝廷那边才把人送过来。   朝廷的钦差过来那天,我也坐了个轮椅,也是头一回看到齐逊,也坐着轮椅,但是脸上横纵全是伤疤,估计是已经毁容了。我心里也不由得一阵阵的惋惜,本来多么英气的一张脸啊唉。   宣旨的时候我们两个自然是免拜了,我的腿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但是还是走不了路,不过据那个专治骨伤的郎中说,再过个把月,就可以下地了,等到年底,就可以恢复的和以前一样。   这样算来还有一年啊唉。   派来的将军是西边的都督,也是定国公的学生,就算是我的师兄了吧?很不好意思的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叫谢蓝,没有蓄胡子,白净的脸上有一条纵深的伤疤,但是一点也不影响他温文尔雅的形象。   看上去这位师兄是深得定国公真传的。   “小侯爷。”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啊啊啊,一点都不像我,娘兮兮的。   神马?我本来就是女人啊喂,别人搞不清楚,但是我自己要坚定立场。   “谢将军。”   他一听我叫就笑了,“你我师出同门,不必这么客气。”   可是你刚才还叫我小侯爷的是不?“那敢问谢兄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我从长安过来,定国公对我叮嘱,好生看顾你。”老头真有良心啊,“不过我倒是觉得不用。”   ……师兄你才是没良心的那个。   “皇上有旨意专门赐你和齐总兵。”他狡狯一笑,随后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黄绢。   靠,你也是个假装温柔实则腹黑的主啊。    作者有话要说:40143211群号(长发气质女王攻在哪里啊哈哈) 话说,接下来,就是大家期待的回归了吧哈哈= =我是怎么了,得了大笑不止症么? 27 27、第 27 章 ...   好了,这道圣旨总算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了。   我和齐逊因为受伤特遣回长安城,钦差谢蓝就地任命为平南军总兵。   我和齐逊两眼泪汪汪——或者只是我而已。   “谢陛下成全!”我真的是万分激动啊激动。   谢蓝笑眯眯的看着我,“师弟是否应该先和我好好叙叙旧呢?”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们以前认识么?但是周围那么多人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任凭师兄安排。”   谢蓝推着我的轮椅到了他的帐篷,那个是齐逊原来的帐篷,那里面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了,只有一些行囊堆在角落。   “齐将军早就料到要奉旨回朝了,所以东西早就收拾好了。”谢蓝看我很是疑惑,解释说,“刚才我已经吩咐杜凌让他去帮你把东西收好,想来他也去了。”   我点点头。   “你此次出征定国公很是满意。”谢蓝轻巧的转移了话题,“特地让我好好夸奖你一番。”   什么啊,死老头。“那多谢定国公和师兄了。”   “谢我倒不必。”谢蓝在怀里摸了摸,“倒是相公和那一位让我给你捎了回信,我想你即将回朝,也不必写回信了。”   我接过信。外祖父倒没说什么,就是说了几句回程路上小心,不要弄伤腿什么的。若心的信依旧是简单的几个字,“一切安好,勿挂念”。   “你我第一次见面,师兄给你准备了点见面礼。”谢蓝又在怀里一阵摸,“这个是我早年从军时随身带着的,就送你了。”   是一把很精致的匕首。   “要说什么上阵杀敌当然是没用,但是切个水果什么的,它还是很锋利的,嗯?”谢蓝对我微微一笑。   不得不承认我这师兄确实是一副好皮囊,但是说的话就让人有点……呃,见面礼就是一把水果刀吗?   不过刀刃真的很锋利,我看了看,放进刀鞘里,“谢过师兄,我没什么好送的……”我想了想,从腰上取下一块玉佩,“这个就给师兄吧。”   谢蓝瞟了一眼我腰间,“我还道一切突然,原来师弟也是处处留情的。”   额?什么意思?我低头看看,“这香囊乃是我在街上买的……”   “师弟眼光不错。”谢蓝笑嘻嘻的打断我,“庄相公和定国公在长安可是担心的紧,我推你去看看杜凌收拾好没有,尽快出发为上。”   什么嘛,这人阴阳怪气的。   杜凌已经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在旁边只等了一会,杜凌就出去驾车了。   “师弟腿脚不便,还是让马车进来的好,一路无论水路陆路,只需在车上坐着。”谢蓝跟解释,“轮椅不好上车,不如我背师弟上车吧。”   我正要拒绝,他走上来就把我放到背上,“师弟好轻,倒像个女儿家。”   ……我本来就是啊。   他背我走到帐门前,来回巡逻的士兵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们真的不是断背,他是我师兄……   很快车就过来了,车上还坐着太子那帮= =   “呃,谢将军。”太子看谢蓝背着我也有点囧,“庄陆贤弟,你回去路上也小心,回朝之后……”   “我知道,太子放心。”不就是担心吴王么。   谢蓝依然是笑眯眯的对太子说,“殿下,小侯爷身体不适,不如就让臣先把他放进车里吧。”   太子点头同意了。   谢蓝把我放进马车里,“师弟路上小心别磕着碰着,腿若是留下病根,那就是一辈子后悔的事情了。”说完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我久在边疆,朝中之事不是十分了解,但是也有耳闻,定国公也有过教导,你这次回去,万事还是等养好了伤再说。”   “多谢师兄。”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我猜是为我好的。   等谢蓝下了车,我把车帘撩开,“太子,珝珩,张护,等回去了一起吃酒!”敏宥去送齐逊了。   天啊,在军中呆的我也跟个男人婆似的了。   “路上小心。”太子挥挥手。   杜凌的表情有点不耐烦,太子也就没有墨迹,放我们走了。   想想要回去了,我心都飘起来了,“杜凌,我们走多久能回去?”   这次就一辆车,总可以快点了吧,我们又不用等齐逊。   “公子你的腿脚不好,车不能快走,大约要一个月吧。”杜凌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坑爹呢?一个月?   我倒头躺下,又要憋屈一个月?   幸好幸好加幸好,杜凌好像确实是骗我的,因为渡了河到了扬州,大唐境内的官道宽敞平稳,车快了很多。   想想吧,再有不久我就可以到家了。家,温暖的家!   能够远远的望见长安城已经不知道是多久的事情了,因为我一直在吃了睡睡了吃,杜凌只有偶尔才会休息一下。   因为是半路被遣送(好难听)所以并没有什么人在门口迎接凯旋的勇士什么的,幸好幸好,要不非得心虚死我!一进城杜凌就直接把车驾回了府上。   好像我忘了提前告诉外祖父我要回来……不过话说回来就我们两个人,哪有多余的人手送信!   门口的家丁看到杜凌,用力的揉揉眼睛,然后转头就跑了进去。   杜凌回头对我无奈一笑,“他恐怕是想念公子想念的紧了。”   很快庄子云推着个轮椅跑了过来,杜凌搀着我坐了上去。   “公子,您可回来了!”庄子云还是个喋喋不休的主儿,“外祖父和卢小姐可是想您想的紧。”   “先带我去见外祖父吧。”   “好嘞!”   该死的,你别突然启动还带漂移行么,这轮椅一会散架了我坐地上……看我不废了你!   府里没有什么变化,和过去十几年一样,外祖父的书房门半掩着。   “外祖父!”我在门口扬声喊道。   里面凳子推拉声,然后门开了。   外祖父的胡子和头发都白了不少,“陆儿,快进屋里来。”   进屋之后外祖父一直看着我的腿。   “我没事了外祖父。请郎中看过了,到夏天就能下地了,年底就可以和以前一样。”   显然外祖父的想法和我一样——还要那么久。   “对了庄子云,你快派人去宫里告知陛下。”外祖父抬头对庄子云吩咐。   为什么要告诉皇帝啊?   “陛下感于你的战功,欲当面赏你。”外祖父解释了我的疑惑。   可是我哪来的战功呢?囧死个人。   “一会宫中的使者回来,你再去若心那看看。”外祖父对我说,“你不在她可是无聊的紧,时不时宫里那几位来看看她,她出门也少多了,毕竟怕外头人的闲言碎语。”   和外祖父聊了一会军营里的见闻,庄子云又跑了进来。“相爷,公子,宫中回了口谕,明儿未时末召见公子,在南熏殿。”   “有没有告诉你陛下在做什么?”外祖父皱皱眉。   “回相爷,在和吴王殿下对弈。”   吴王?我心里一震,果然最近很是活跃。   外祖父似乎看出来我心里想什么,“陆儿,宫中之事,切记,不偏不倚,不害己身之事少管。”   “是。”   “你且去若心那坐坐吧。”   “外孙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回家家喽…… ps今天不确定还有没有的更了……看官们莫强求,善哉。 28 28、第 28 章(打补丁) ...   若心正在她的小院里弹琴,看到我进去,把手放在琴弦上按停了琴声。   “公子,你总算回来了。”大半年不见,若心变得落落大方了很多。   “是啊,听说你都不怎么出门了。”我有些愧疚,好像我很是阻止了她的健康成长。   仿佛是看出了我想什么,若心噗嗤一声笑了,“公子,你多虑了,虽然我不怎么出门,但是安定公主、溧阳公主她们经常到这儿来走动。不过最近溧阳公主倒是不怎么来了……”她皱皱眉看着我,好像都是我的错似的。   我耸耸肩,“你不无聊就好,要不推我去后院走走?”   后院新栽了一池莲花,全是莲叶,这样就可以经常来摘莲藕吃了嘿嘿。   “公子的腿不要紧吧。”若心问我。   “嗯,养养就好了,开始觉得无聊,现在也习惯了。”我摊手,“等我好了我们是不是就要成婚了?”   “要不是知道你是并不真是男人,若心怕是要觉得公子要占若心的便宜了。”若心笑着说,“九月公子可就十八了,恐怕这婚礼在九月廿九之前就要成了。”   我的寿辰之前吗?我低头看看我的腿。   “到时自然有办法,”若心嘲笑的看着我,“毕竟公子可是南征的功臣。”   ……别寒碜我了。   我捡着南征的事情给若心讲了,把她给逗的笑个不止。   “若心,你可有意中人?”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若心也该到了婚配的年龄,真就这么嫁了我好像还是不太好啊。   若心瞪了我一眼,“既然已经与公子订了婚约,若心自然知道什么重要一些。再说若心就算有心嫁人,人家岂会要若心这般身份的人?”   好像也对,都给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童养媳了……我于是又更加的愧疚了一点。   “那就委屈你了。”我带着歉意说。   “委屈谈不上,这样也好,也算自在。”若心拍拍我的肩膀,“倒是公子,本是女儿身,肩上却负了这许多。”   “我生在庄氏,生在大唐,断不能看自己的家国天下为他人所拥。”我看着一池的荷叶,“若心,你说这底下能不能生出莲藕?”   “公子。”若心哭笑不得的看着我,“莲藕必定是有的,等到了时节,你尽可以叫庄子云下去为你捞上来吃。”   我还怕那小子淹死呢!   和若心聊了一会,时间也不早了,又叫来庄子云把我推了回去。   还是家里最好,我在那张陪伴了我将近十八年的床上睡了从去年七月到现在唯一一场安稳觉,不用考虑前景,不用考虑后路……真是快哉。   到了进宫的时候,皇帝还特意派了个太监来推我进宫。当然只是我自己,外祖父已经去了政事堂处理事务。   到了南熏殿的时候,不光是朱瑱咏一个人在,不出意料的,吴王也在他旁边坐着。   “庄陆,好久不见,你倒是晒黑了些,比以前多了些男儿气概啊。”朱瑱咏笑呵呵的对我说。   “陛下谬赞了。”真是一次奇妙的经历,我从来没有试过这么大模大样的坐着见皇帝,还有吴王,拜都不用拜,感觉真是不一样啊不一样。   吴王在旁边插嘴,“父皇,儿臣可是听说了,庄陆在南方可是斩了林百胜的首级,现在南人提到兰陵侯,可是小儿不敢夜啼。”   你骗孙子呢?还小儿不敢夜啼……   “哈哈,那林百胜可是堪与齐逊相比的猛将,庄陆你还真是身手了得。”朱瑱咏又开始大笑。   我后背开始出汗了,“陛下高看臣了,要不是崔都督刚好来救,臣必是死于那林百胜刀下的,便是有崔都督援救,臣都将腿跌成这般……”   “朕可听明乾说了,你这腿伤是因为马儿不驯导致。大唐的男儿可不要畏畏缩缩的,立了功也不敢认啊。”我勒个去,您别给我扣大帽子行么?   “父皇,何必如此严厉呢?”吴王在旁边笑呵呵的做好人,“您此次召见庄陆,不是要宣赏的么。”   朱瑱咏摸着胡子看着我,“这样说倒也不错,庄陆,你给朕数数你的战功。”   ……我该说什么?“臣不敢。”   “也罢,年纪小小就和庄信一般圆滑,真是好生无趣。”您的意思是您要逗逗我的么?“明恪,把早上中书舍人拟的旨给庄陆宣了。庄陆,朕许你不跪,坐着听就是。”   “谢陛下。”   吴王站起来清清嗓子,“庄陆听旨。”   大篇无用的骈文,我在努力的抓关键字。   “特加朝散大夫,迁大理司直……”   朝散大夫是个五品的文散官,我之前的太子文学是六品的,算是嘉奖吧,大理司直和太子文学虽然平级,但是算是正式挂在了尚书省名下,要干活了。   “于南地多有功勋,赏银五百……”   “锦缎……”   各种物质奖励,什么丝绸绢帛,钱啊首饰啊啥的。   “又以陆高风亮节……”高风亮节?!我一阵恶寒,谁看出来我高风亮节了?   “……特赐与溧阳公主婚,加驸马都尉……”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吴王后来又念了什么“溧阳公主年十七”怎么怎么“大方得体”怎么怎么的这个斯文那个贤惠。   我几乎没有听进去,脑子里除了混乱,还是混乱。   吴王宣旨之后,把黄绢放在桌上,朱瑱咏笑眯眯的看着我,“庄陆,你可还满意?”   满意个灯笼……   “陛下,恕臣无礼。”我努力的把身子弓到最低,“臣已有婚约在身,陛下如此这般,臣恐将身负骂名。”   朱瑱咏显然是没想到我会拒绝,“又有何妨?你可先迎明月,择日再迎卢氏,朕亦有诰命封卢氏,可以封县君。你于家中亦可不遵正侧之礼——朕素知她二人交好,明月也不是与人争的性子。”   听朱瑱咏这么一说,我一瞬间很是生气。   且不说他对若心不敬,竟然对自己的女儿也这么的绝情……只是为了拉拢我么?如果我真是一个男人,恐怕会乐呵呵的答应,可惜我不是。   “庄陆,旨意已拟,你便接了吧。”吴王在旁边打圆场。   我抬头看着他,他有点担忧的看着我。   呵呵,也是一个利用自己妹妹的败类。   瞬间对男人很是失望。   “臣……领旨。”我在想,朱瑱咏单独接见我是不是故意的,或许外祖父在这里会有办法改变局面。   而我,除了无奈的接受,没有第二种选择。   朱瑱咏看上去很高兴,“既然爱卿已经领旨,婚礼之事我就让礼部尽快实行,诰命也不日册封,至于大理寺那边的事务,庄陆,还是等你养好了伤再去罢。”   “谢陛下。”此时此刻,我想掐死自己,如此窝囊的时刻,除了谢恩,束手无策。   又要无缘无故的害人家一生么。   本身对若心的愧疚,十倍百倍的加到了我的身上。要是说因为和若心相处旷久,而且我俩情同姊妹,那种罪恶也就浅了一些。   但是溧阳公主——那么温和的一人,谁都知道她能称的上世上最好的人,但是却只因为有个该死的父亲和兄长,就这么让我耽误她一辈子。   原来我真的是罪大恶极。    作者有话要说:纠结的日子即将到来,幸福还远得很啊望天 29 29、第 29 章 ...   从南熏殿里出来,我觉得全身的器官都不是我的了。   赐婚啊,这种事情怎么能……   我只能说悲哀加无奈。   “小侯爷,小侯爷。”一个尖细的嗓音在后面叫我,是刚才奉茶的小太监,“吴王殿下有口信捎给您,今儿要请您在一斛楼用晚膳。”   “告诉吴王殿下,庄陆一定准时赴约。”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件事情我不信吴王一点干系也没有,我非得问个清楚不可。   既然是晚膳,我大约还有一个半时辰的空闲,但是我心慌意乱,不知道该去哪。   想想回来之后还没见过定国公,他的宅邸在延福坊,虽然离皇宫没有我们府上近,但是到一斛楼倒还近些,我现在这种状况,还是想点捷径为好。   守门的家将自然是认得我的,告诉我定国公在演武场,我就径直的找了过去。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就连杜凌恐怕也就是定国公一半的水平,我就不用说了,定国公就算原地不移动,也能把我打的满地找牙。   “定国公。”我见他收了势,赶忙上前拜见。   虽然没有叫过师父,但是我一直是执弟子礼的。   “你的腿脚要多久才好?”看来每个人看到我的轮椅都要这么问啊。   “到夏天就可以走动了。”   “你可要多加小心。”定国公把兵器递给旁边的人,“今天庄相公告诉我你进宫了,可有什么事?”   听他这么一问,我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定国公,你看这……”   “此事定下,不可能有反悔的余地。”定国公对我摆摆手,“陛下一早就有这个打算,再加上吴王对太子可是颇多忌惮,你今日推掉,明日总要来的,再说长安城里到处都在传你在南方的功勋,说是要尚公主。”   民间传闻都有,我囧。   “我素来听说溧阳公主性子温和,进退有度,想必对你无害。”定国公对我抱怨的眼神有点不耐烦,“谢蓝那小子可对你说了什么?”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师兄好像是说,有事都等伤好再说。”   “哈哈。”定国公笑了起来,“果然是他的作风,你也记得,隐忍也是学问。”   被定国公莫名其妙的一番教导之后,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告辞出来,坐车去一斛楼。   真是憋屈啊,去哪都坐个破车!   “这位公子可有座儿了?”刚被庄子云搬到轮椅上,小二就迎上来问。   “可有一位姓朱的公子订了座?”我也不知道,只能试探着问问。   小二立刻做恍然大悟状,“想必公子说的是那一位三公子,且随我来。”   倒霉的楼梯,我只能干瞪着眼睛被抬到了四楼。   “这边请。”小二推开四楼走廊尽头的小房间。   看不出来吴王在这里还有一个小据点,我偷偷记下了大概的位置和房间里的摆设。   吴王显然已经到了有一会了,面前的酒壶已经空了大半,他看到我进来,赶忙上来推我。   “不敢劳烦王爷。”我赶紧自己推着轱辘往前走。   开什么玩笑,要说是太子,我还能自在一点。   吴王让庄子云退下,而后把门关上,回到我对面坐下,“这些都是一斛楼的招牌菜,不知道子乔你有没有吃过。”   招牌菜?我倒是想起了在扬州吃的那几道菜,特别是二十四桥明月夜,那豆腐真是无比鲜美。   “实不相瞒,今儿小王冒昧邀约,是有事相求。”吴王放下筷子,诚恳的说。   “吴王言重了。”既然正主儿都不吃,我也不好动筷子。   “父皇对子乔属意已久,早就想招为东床,加上此番子乔在南边屡立战功,此意更浓。我素知子乔为人正直不阿,忠信有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王向来把明月当做亲生妹妹看待,无奈小王在宫中束手束脚,反而连累了她,此次就借机向父皇提议,将明月许给子乔。小王知道子乔对明月从无他想,但是定不至于亏待于她,才出此下策,希望子乔看在小王的面子,不要误了明月。”说完吴王竟然从座位上起来就要长揖。   “殿下要是真要行此大礼,庄陆就不得不站起来了。”我只好用残疾来威胁他,“吴王殿下倒不觉得许给我才是误了令妹终身?”   “断不至于。”吴王立刻否定,“明月是不好与人争,只求淡泊的,子乔想必能护她一世周全。”   那你真是错了,我自己还犯着欺君之罪,不知道哪天株连九族的!   “庄陆已有婚约,怕是负了公主。”我只能把最后的理由搬出来。   虽然定国公说这事不能悔改,我也不能坐看溧阳公主被耽误。   “父皇已经拿了主意,子乔不必担忧。还是觉得明月配不上子乔?”   那是我配不上她……我叹了口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庄陆岂敢贸然答应?”我只能把最后的理由搬出来。   “天下最大的父不就是君王?”吴王直接就不以为然。   “既然殿下看得起我,我也无话可说。”   这顿饭我实在是食之无味,倒是吴王没少吃,不知道是心情好了还是本来就这么能吃。   看吴王那么为溧阳公主着想,我确实有些动容。   都说深宫无情,倒未必是真的。   草草吃完,我就告辞了,再呆下去,只怕会更心烦。   现在要做的,就是通知外祖父和若心这个如同霹雳一般的消息了。   外祖父还没有回来,据说南征不顺利,今晚恐怕很晚才能回来。看来离了我地球还真是不能转了。   我转到若心的院子里,灯亮着,可能在看书?   我的轮子声惊动了她,清泠推开门,看到是我,赶紧过来把我推了进去。   “庄子云怎能让公子自己乱走?”她的口气都是责备。   “自己出来活动一下也好,要不都要僵硬了。”我笑笑,“若心在干什么?”   “小姐在看书。”果然。“小姐,公子来了。”   若心过来接手把我推进了屋子,“公子这么夜了,有何事呢?”   我一下愣住,真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今儿进了宫,陛下说……”   Blablablabla讲完。   若心也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半晌才回过神来。   “既然旨意已下,自然只能遵旨。”若心的口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再说,以若心看来,公主只怕对公子也有些好感。”   有好感就更不行了,我什么都给不了人家。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啊,假结婚更加流氓。   “可是我……若心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有点懊恼,她为什么要对我有好感啊,就因为我长得好看?   若心沉吟片刻,“若是这样,若心求公子一件事。”   “你我用不着求字。”   “公子尚公主之后,任由若心离开相府。”   我没想到这就是若心的请求,“你要去哪?”   “公子若是资助,若心自然视天下如无物。”若心竟然好心情的对我眨眨眼,“我若是留着,旁人必然多有非议,不如做个女冠,哪天遇到心动男子也未可知。”   好吧,我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她也是世家出身,若是和公主一起留在府里,别人难免有看法,她俩或许不在意,可是我也不能一下害两个人,既然吴王觉得这对公主好,那我就让若心以后过的好点呗。   “那我也有个小事求若心。”   “公子直说就是。”   “陪我过完这个生辰,行么?”   “那是自然。”若心笑着点头,“不早了,若心推公子回去吧。”   真是这一次,才分明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是喜是忧,我也分不清楚。   只是清楚的看见,自己正滑进万丈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这就算第一卷完了…… 我觉得吴王不真的是唐朝的李恪那样的人,反而像李隆基多一点…… 于是后面的期待还是很多的~ 30 30、第 30 章 ...   接下来的几十天里,太医署不停的派出骨科专家,在相府出出入入的,检查我的腿。   还没过端午,太医们就认定我可以下地走路了,但是只能缓行,不能快走,而且每天还不能站超过三个时辰。   得知这个好消息,我赶忙慢吞吞的到若心那得瑟了一圈。   若心还住在相府里,但是估计在年底之前都会搬出来了。   之后,证明了吴王说的朱瑱咏蓄谋已久的证据就是,在太医回报我的恢复情况之后,五月十一,我就被稀里糊涂的推进了驸马府,准备在五月十三这天迎娶公主。   估计是我之前养伤养的太快活了,对这个事情的进展根本就一无所知,驸马府乃是在大业坊,到皇宫有些远,不太方便,但是足足占据了半个大业坊。可能是在寸土寸金的皇城周围征不到这么大的宅邸。   据说这是早就给公主准备好的驸马府,也是和宠幸程度有关吧,比如朱明曦就能在崇仁坊有四分之一坊那么大的房子。   不过这也正合我意,不管怎么样,低调做人总是没有错的。   尚公主的过程比普通的婚礼要复杂一些,什么这个嫁妆那个嫁妆的一箱一箱的抬来抬去,而我就在这个足有相府三倍大的房子里乱溜达了两天。   五月十二这天还要“安床”,晚上我还是和一个臭小子一起睡的,这样据说可以生儿子。   真是扯淡。   五月十三一早,我就被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六礼”中只差了“迎亲”了。   迎亲么,就是穿的红艳艳,花轿抬进来,接着新娘扶进来。   尚主自然和普通婚礼不一样,但是我从来没观过别人的,自己也是头一遭,于是,就任由着旁人摆弄,拜了又拜。   我看得出来,公主甚至要比我还紧张一些。   也许……是以为今晚真要为人妇了吧?   礼成之后,公主被送入新房,我还得应对这些不知道是好意恶意的敬酒。   “庄陆啊。”朱瑱咏在,别人自然不敢先说话,“朕可是把心头的爱女许给了你……”   扯淡,我从来没见你和公主怎么亲近。   接着吴王也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本来就心情不好,我什么也没听,只管一个劲的往肚子里灌酒。   不知道喝了多久,我已经彻底的迷糊了,被架着到了新房前面。   这个是以后我和公主的小院,名字叫“落星阁”,小院门口还有一块太湖石,写着那首“危楼高百尺”的诗句。   太夸张了,其实就是两层的小楼而已。   不过手可摘星辰,这意境我着实喜欢。   被灌了满满一碗醒酒汤,我的意识恢复了一点,但是我希望没有恢复这点意识,因为要面对那个我一直在逃避的事情。   “公子,您快进去吧。”庄子云把我推进屋子里,带上了门。   花烛亮着,红彤彤的,晃的我有点头晕。   公主端坐在床边,像是从来没有换过姿势一样。   其实,她很美。   可是她越美,我心里的罪恶感就越浓,就像一块举世无双的美玉,放进我多年不洗,脏污的手里,一下子就会失了颜色。   “公主。”可能是酒喝多了,我的嗓子有点干,声音也哑了。   喜秤放在一边,之前有人教过我的,我拿了过来,想挑公主的盖头。   可是我的手抖得厉害,第一次把喜秤伸过去,都没能放正位置,只是斜斜的挑起来一个角。   就是这个角,让我手抖得更厉害。   如丝缎一般的下颌,淡淡的抹了一层粉,让人忍不住去看看盖头底下的风景。   “公主。”   我发现自己的声带不受控制,着了魔一样的吐出了两个字。   公主的身子一震,“小侯爷。”她也小声答应了我。   撩开盖头,我一直知道她很美,不是那种人人看了都会惊艳的美,而是一种淡淡的,发自内心的感觉。   她画着淡妆,和平时的素颜不太一样。   她很特别,不像别的女子,无论何时都要化妆,只有今晚,似乎是我唯一一次见到。   我拿过酒杯,递给她。   慢慢的喝下了,今晚唯一一杯发自内心的喜悦。   “小侯爷……”公主放下杯子看着我。   我知道应该发生什么,可是事实上,它不会发生。   我把杯子放进盘里,“公主,我……腿上不便……”   这应该是历史上最蹩脚的理由。   “小侯爷。”公主的脸也红了,“明月服侍小侯爷就寝就是。”   “不必、不必,”我赶紧挥手,“这阁里有两间卧房,我去那边就是,明天一早,我来找你。”   公主点点头,“明月多谢小侯爷。”   谢我?是谢我放你一马?   我苦笑。转身。   不得不说这里设了两间卧室是一个奇怪的明智。   楼上的卧房布置没有楼下的新房喜庆,但是一切也都是新的,我把外衣脱了,躺在床上。   新被单的染料味很浓。   我闻着那个味道。   今晚,竟然是我的新婚之夜。   从来没想过的,和一个不是若心的女人。   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这个问题不得不想,可是我似乎一点都不想去想,抗拒着。   好吧好吧,今晚,就当是我独自一人为新婚庆贺吧。   为了第二天能够早起,我特意没有关上向阳的窗户,五月的太阳很早,我看了一眼窗台上的沙漏,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去外祖父那问安。   而且外祖父死活不肯来这里住,硬要住在皇城外的相府,我们还要有一段时间在路上。   因为我的婚事,外祖父还特蒙恩宠,放了三天的假。   我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仪表,才发现自己的恐惧。   ——溧阳公主和我住在一间屋子里,而我现在,要去叫她起身。   时间不能耽搁,我只能下去。   没想到,轻轻推开房门,公主已经醒了,背对着门口梳妆,听到门响,她动作明显一滞。   “公主。”我决定先开口,“那个……我们一会儿要去外祖父那儿……”   “明月知道。”公主的声音和以前一样,如同和风,却全无起伏。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才发现自己心里对她确确实实的,有着期待。   很期待,这样一个女子,会对我平淡无奇但又波澜起伏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马车早就等在门口,我和公主并肩走出驸马府,我扶她上了车,然后自己也钻进车里。   第一次在这么狭小的密闭空间里对坐,感觉很是奇怪。   “小侯爷。”公主似乎有些忐忑。   “啊?”我本来就有点走神,被她这么一喊,倒是吓了一跳。   “若是庄相公不满意……”   原来是担心这个,我真是囧到了,经过昨晚好像真是吓到她了,好像我们府上多么嫌弃她似的。   不过也对啊,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我坐怀不乱,再加上以前和若心的传闻……   “公主不必担心这个,庄陆敢保无事。”我忍着笑对她担保。   “既然礼成……”公主咬着嘴唇,“小侯爷不必再这般……”   啊?什么意思?让我叫你名字……我会紧张!   “那公主的称呼是否也得改改。”我想她不会叫我名字吧?如果她叫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我是大男人么……啊喂,我刚说什么呢?   果然,她有点窘,不再说话,而是转头看着外面。   向外祖父和母亲问安就是老一套了,外祖父又一人送了我们一点东西,母亲就一直淡淡的坐着,不说什么,后来拉着公主的手,看了她半天,就托辞不舒服回房了。   我知道她想什么,她们两个都是被我连累了一世的女子。同病相怜。   “公主,你可否先随庄子雨到若心那坐坐,我有几句话想和陆儿说。”外祖父似乎是看出母亲走带出了僵硬的气氛,可是他一提这个,气氛更加僵硬了。   “庄相公客气了,明月到车上等着就是。”公主想必也不想见若心,或者是怕尴尬吧。   “若心昨儿特意给我捎了口信,让你今天务必去那。”没想到竟然是若心想找公主,我在心里瞠目结舌了一下。   目送公主离开之后,外祖父颇为凝重的看着我。   “昨日可有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这个问法很暧昧,但是外祖父的意思一点都不暧昧。   “没有,外孙和公主分房而睡。”我实话实说。   接着外祖父又叮嘱了身份的隐秘性和尚主的危险性,最后告诉我绝对不能泄露了。   “你这几天就每天在府上仔仔细细的学学化妆,男儿气也重一点,现在这样,不相识的人见到,只怕有认出来的。”   昂……化妆是为了让自己man一点,这个我是第一次听说。    作者有话要说:jq 开始了。。。。。。。。。。。。。。。 31 31、第 31 章 ...   这种感觉实在诡异——去我多年的未婚妻的院里找我新婚的妻子回家。   我走在熟悉的但是已经不一样的小道上,囧囧的摸摸脸。   外祖父让我化得哪是妆啊,简直是寂寞,简直是易容术。各种东西抹上去一点痕迹都没有。   一个瞬间,就把一个打扮的不像女人的女人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像女人的男人。   这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若心的别院我来了很多次,但是从来没有哪次这么的忐忑。   “公子。”清泠在门口守着,我心里“咯噔”一下,每次我在的时候若心都这么安排,因为我们总要说些不能传第三人之耳的话。   清泠看也不看我,低着头问了句安,就侧开身子,把门让了出来。   她的想法我大概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但是也不能说什么,我只得扣扣门,然后推开门进去。   若心和公主面对面的站着,公主背对着我,我一开门,若心就看到了我进去。   “公子。”她淡淡的对我行了一礼,“看来相爷已经嘱咐完了?”   “嗯。”见到若心我不由自主的就放松了下来,“不就是老生常谈。”   若心看看公主,“既然如此,公子快些带明月回去吧,公子腿脚不便,还是多休息为好。”   我有点疑惑的看着她,她不准备告诉我她们说了什么么?   若心对我使了个名字叫“滚蛋”的眼色,就不再看我,而是转向公主,“明月,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你我相识这许久,还不信我么?”   公主和若心眼神对上,“明月一直当若心挚友,自然信得。”她的声音很轻,我听着都若有若无的。   “公子,你快回去吧,改日我再去拜访你们。”若心又赶我走。   “咳……好吧,公主,咱们先回去吧。”说完这句话,我感觉整个人流过一种奇妙的感觉,我对公主说,咱们回去。   回到我们两个人的家里去。   好奇怪,似乎毫无牵扯的两个人呢。   若心都不肯告诉我她们说了什么,我自然更不会去问公主。   回到驸马府之后,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做,我每天就去一趟定国公那,剩下的时间就呆在落星阁里看书,或者躺着歇息一会,应付那些麻烦的太医。   而公主的活动,似乎比我还少一点,就是看书,或者刺绣。   说到刺绣,那个香囊我自然又把它悬到了床梁上,只不过公主再也没有进过我房间。   按照定国公从我那个师兄那得到的消息,南征似乎遇到了麻烦,金陵城久攻不下,还有吴楚的散兵时不时来骚扰一下,已经围了半年,士气也很是低落,恐怕是未必有胜仗可打。   太子也给我捎了信,无非是就我尚主一事对吴王一通怒骂,还说回来无论如何要“帮”我休了公主,最后也抱怨了一下谢蓝这么久都没攻克金陵,他在延陵军营里实在太无聊。   我没有给他回信,因为有的话不知道怎么开口,让我休了公主是绝对不可能的,纵使普通人家的女儿和离都会被些迂腐的指指点点,何况是公主。当时接旨意的时候我就立誓要让她一世平安,怎么能干这种缺德事?   不过南征一天不结束,我的正式任命就一天下不来,毕竟军功什么的都要等班师再算,这么想想,单靠驸马都尉的薪俸和公主不太厚实的封地确实是有点不够瞧的。   我的生辰是九月廿九,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在军中,今年是我十八,虽然不是整寿,但却是搬进这驸马府之后的头一遭,上上下下自然都在忙碌。   我倒是无所谓,小时候喜欢生辰,觉得热闹,但是现在自己有了府邸,才发现这花销实在是高昂。   到了这个时候的长安已经颇有些凉意了,这天一早,我自己也是有些兴奋,早早的就起了身,又怕下楼吵了公主,只能躺在床上来回拨弄那个香囊。   这四个月来,我和公主竟如同路人一般,除了“公主”和“小侯爷”这五个字,竟然再没怎么说过别的,我时常在定国公那用午膳,即使在府里,也常常是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在这落星阁里用膳。晚膳有时候倒是一起用的,但是往往谁也不说一句话,吃完就各自回房了。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更不能要求公主先打破僵局,于是一切就这么悬着。   躺了一会,我实在是这几个月养的呆不住了,想下去的时候声音轻点应该不至于吵到公主。   楼梯是木头的,鞋底一敲上去就有响声,我只好把鞋脱了,只穿着袜子,小心翼翼的下楼。   可能就是太小心了,导致一点响动都吓的我浑身一激灵。   特别是木门吱呀一声,太玄乎了。   “小侯爷!”显然开门的人也被我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手上拎着鞋子下楼梯。   “公主。”我无奈,早知道她醒了我何必还这样呢?   我们的对话又是这万能的五个字。   “小侯爷你这是……”她有点惊愕的看着我,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先进房里把鞋子穿上,地上寒气重,小侯爷的腿脚还有伤。”   我只好保持那个怂怂的形象跟着公主进了她的房间。   房间里已经不是新婚那天一片红的样子了,都是很素淡的装饰,我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椅子里,尽量让自己穿鞋的形象好看些。   “小侯爷为何这样出门?”公主显然是想问很久了,她一直在离我比较远的一张桌前站着,桌上堆了一堆刺绣的用品。   “哎……这……”我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吧,“我怕时辰太早扰了你。”   公主竟然噗嗤一声笑了。   这好像是五月份以来,第一次见她笑,不过就是以前,她也不是很爱笑的。   这样看来,锉造型也很值得。   “小侯爷过虑了,明月……一向起的早。”她含笑点点头,“这样让别人看了恐怕不好,若是说缘由,那就更是惹人生笑了。”   我有点郁闷的点点头,“以后我自然就明白了。”   “今儿可是小侯爷的生辰。”公主今天话特别的多,“不知府里会怎么庆祝?”   “我也不知道。”我耸耸肩,“其实有什么庆祝的,劳民伤财。”   公主一下沉默了。   糟糕,我不会说错话了吧?   “既然公主起的这么早,不如一同去城外走走,府里的庆贺,等晚上回来再说。”我赶紧发出邀请,以示补救。   “明月的封地不厚,一年也收不到什么。”公主静静的说,“连累小侯爷了。”   原来她说的是这个,我一愣,我刚才那句话绝对是无心的,虽然我是知道她的封地少地租自然也就薄一些,可是我们都不是要乱花的人,何况已是夫妻怎么可能还计较这些。   “公主,庄陆刚才绝无此意。”我赶忙澄清,“只是觉得,浮华流于表面,不必太过执着,与其用那些花费为我贺一个生辰,不如做些其他。”   这个想法确确实实也是我内心里的一种,开个寿宴费钱,不如搜罗些好书,解解闷。   我看公主还不说话,猜她应该还在心里有些计较那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赶紧打岔,“公主,可愿与我去城外踏青。”   公主这才不再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抬起头浅笑,“明月自然听小侯爷的。”   我虽然不能骑马,但是赶车还是可以的,干脆就不让人跟着,自己驾车出去。   因为我的心情实在是好的莫名其妙。   头一回过生日不是闷在府里,这么开心也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其实你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开心的嘛!!! 32 32、第 32 章 ...   驸马府到皇宫是远,但是到曲江池还是很近的。我没去过芙蓉园,那里基本上只有皇帝心血来潮的时候才开,可是朱瑱咏陛下的心血来潮又往往用在了别的地方。   前几次到曲江池都是春天的时候了,和太子他们几个到这边骑骑马什么的,那时候人很多,现在想必是天冷了,曲江边上的叶子很多都黄了,还有一地的落叶,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拨人。   不过今天是我生日,不管人多人少我都是欢喜的很。   “公主。”我跳下车,撩开车帘,“下车来走走吧。”   看来这一小段路让公主心情好了不少,她握着我的手腕跳下车,“小侯爷,这里是曲江么?”   大唐对女子管束不严,大街上鲜衣怒马的都有不少女子,公主虽然贵为殿下,但是曲江想必是来过很多次的。   “正是,公主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我把马系好,“这里离府上近,以后公主若是无聊了可以经常来走走。”   果然公主心情不错,含笑点点头,“我上次来是和九哥。”说完又有点失落的样子,“两年以前了,没想到这里还是没怎么变化。”   九哥?我想到蜀王朱明愔,两年前被贬到了蜀地去当那个货真价实的蜀王。蜀地多乱,想必他一个蛮横无理的王爷过的不会好。   朱明愔虽然和朱明恪是同母,但是性格却是天差地别,没想到公主和朱明愔这么好。   “公主和吴王蜀王真不愧是一同抚养长大。”我真有点儿不好设想蜀王和公主在一起的样子,简直天壤之别。   “是啊,我生母早亡,幸而母妃不嫌弃。”公主脸上有点回忆的神色,“三哥从小就听话,倒是九哥,总变着法儿惹乱子,出去一趟,总给我和三哥带不少东西,后来我大些了,就带我出去到处走,可把母妃和父皇气的够呛。父皇对我是不怎么上心,可是对九哥可不同,有三哥做榜样,九哥一点都不轻松。”   哦?我在心里暗暗怀疑,就朱明愔以前到一处封地都把地方官打的半死的脾气,该不会是被朱瑱咏给激出来的吧?   “我倒是听民间风闻说……”我还是没忍住,想把蜀王的事情抖搂出来。   “那些我都听过。”公主神色一黯,“九哥确实是蛮横的性子,可是他对我极好,还总告诉我,要找一个像他那般待我的良人。”   ……这句话说完,我一下不知道接什么话了,因为我显然不是蜀王要求的那样,要是他真那么宠着公主,该不会把我也打死吧?!   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们到江边去看看,九哥都不让我去,说怕我掉下去。”公主也自知失言,赶紧打岔。   坐在江边的草地上,我突然有种舒服的动都不想动的感觉,“我偏生在秋季,若是在仲春,这儿还更美些。”   “那时就找不到这么一块清净的地界了。”公主笑着打趣我。   “也对。”我悻悻然,“也不一定有美女相伴。”   公主的脸刷一下就红了。   我绝对没有轻薄她的意思,我其实想说的是,等到时候别的公子哥都带着风尘女子来踏青,我又不能带……   汗,公主,你想多了。   “明年……若是小侯爷愿意,明月愿陪小侯爷再来。”   哈,真是弄拙成巧、塞翁失马。我傻笑着看着公主,这不比那些风尘女子美的多?就算是花魁,也不及明月无暇不是?   “呃,小侯爷……”我才发现我一直盯着公主看。   “=。=庄陆唐突了。”   说完这句话,气氛又陷入了无边的尴尬。   “小侯爷……”公主像是鼓起了我当时杀林百胜那股气似的,一字一句的说,“小侯爷实在不必对明月客气至此。”   吓?!我囧雷的看着公主。   于是经过了一段更囧的对话,结果就是,我叫公主的封号溧阳,她叫我公子。   不过公主及笄之后确实是都应该叫封号了,我也不算亏。   啊哈,我说什么呢,人家一个女孩子,我还说我不亏?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是女孩子啊喂……   只不过她不知道= =   “公子。”听她这么叫,总有那么一点别扭呢,总觉得公主应该是个很特殊的人,为什么会跟家丁的叫法是一样的……   “溧阳。”我发现这四个字比“小侯爷”&“公主”要暧昧的多。   因为气氛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虽然依然是尴尬的沉默,但是刚才的称呼似乎又加了那么一点桃色……   Cut……不是桃色……唉,总之就是那个意思吧。   “哎,溧阳,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我只能再次开口把前一个话题引起的不正常气氛毙掉,“走吧,上车。”   溧阳点点头,我扶着她上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总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之前的注意力都在眼睛上,看着她是不是踩稳了,可是这一次注意力都在被她攥着的手腕上。   她的手很滑,尽管我看她很喜欢刺绣,但是肯定也跟我这样的整天舞刀弄枪满手茧的不一样。   “公子?”她看我发呆,出声提醒我。   啊咳,我又想什么去了!我敲敲自己的脑袋,跳上车,打道回府。   府上所谓的寿宴不过就是摆上各种菜,挂点喜庆的东西什么的,出乎我的意料,外祖父没有来。   不过再想想,若心毕竟是不好登这个门的,我心里有点惭愧,之前死乞白赖的要若心留下来陪我过生日,今天却和溧阳溜达了那么久,真是从来只有新人笑……   哎,我又乱用诗句了。   “公子。”我搬到这边,庄子云也被扔了过来,不过我猜是他太笨了外祖父不想要他。“相爷的礼物都摆在正厅里了。”   “那就去看看吧。”我回头看看溧阳。   好几箱礼物摆了一地,“这些都是外祖父送来的?”   “当然不止。”庄子云赶紧说,“那边是太子殿下送来的,这个是吴王殿下的,这个是郭公子的,这个……”把这个那个的说了一遍,接着他看了看溧阳,然后压低声音神神叨叨的说,“还有这儿,”最小的一个,“是卢小姐送来的。”   若心送来的?我一下有点不安,她不会生气吧,再看看溧阳,不知道若心那天跟她说了什么?她的表情很平淡,看不出一点波澜。   吴王的礼物我真是不敢要,他都把妹子当成礼物送给我了,我哪敢再收别的?可是也不敢往回退,只好让人先摆着,一会吃完了再过来清点。   “庄相公怎么没来?”倒是溧阳先关心起了这个问题。   “回公主话,老爷说了,公子头一回和公主庆贺生辰,外人不好打扰,免得夜了被公子赶回去。”   噗!   我一口酒喷了出来,外祖父你这是在寒碜人么?   溧阳的脸也一下红了,好像我真干了什么似的。   礼物都是些平常的东西,太子送的是锦缎,敏宥则是一把家里库藏的弯刀,据说是他祖父当年从西域得的,郭珝珩送了几坛酒,好像不知道我一喝酒倒似的,张护则送了一套吴军的精甲,据说是南边寄过来的战利品,刀枪不入还特别轻便。外祖父送了一堆的书(#‵′),母亲送的都是精致的饰品,但是我看着好像都是给溧阳准备的。至于若心的,我看了看溧阳,饶有兴味的等着我拆的样子,居然是一对同心锁,还有一封信,说同心锁挂在床头百年好合,过一段时间来拜访等等。   卢若心,你是在添乱么?!   我想想我床头悬着的那个香囊,自觉的把同心锁递给了溧阳,公主殿下,您要挂就挂吧,我那儿已经挂了您送的香囊了……   “呃,我回落星阁了。”我被那个同心锁弄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什么感觉。   若心的意思是公主喜欢我?!不会吧不会吧。   那她的意思是祝贺我们?   矮油,也不在信里说点有用的,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嘛?   导致了回到卧室我都觉得奇怪,公主喜欢我她都不尴尬我这么扭捏干嘛?我是大男人……   至少名义上是。   敲门声惊的我差点没跳起来。   “公子。”溧阳推开门,看着我在床上翻滚的样子,愣了一下,但是我猜她是在忍笑,“一会儿能到溧阳的屋里来一下么?”   什么一会儿?我看她的神情分明是本来想让我现在就去,看到我这么滚来滚去的才改的主意!   “嗯,”我坐了起来,捋捋头发,“我这就过去。”   “呃,公子不必匆忙,可以整理一下再去。”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她分明就是想让我梳梳头!   好吧,我的头发是该梳了。   溧阳带上门出去后,我起来梳头,故意慢慢的梳,因为想到一个姑娘家让我去她的房间我就忐忑。   但是越拖我越忐忑。   豁出去了,战场都上过,怕什么?   但是站在溧阳的房门前,我还是忐忑了,手举起来,又放下,就是不敢敲门。   “公子进来就是了。”   ……丢人啊,竟然被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矮油…… 称呼总算改过来袅,进步啊进步~~~~~ 接下来应该让小明月叫小庄庄什么呢?哈尼?甜心? 哦呵呵呵~ 求收藏的说··· 我发现我还没求过呢···今天必须体验一下··· 33 33、第 33 章 ...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第二次进到这个房间(你记错了……),和上一次没有什么变化,溧阳站在窗边,不知道在往外看什么。   “溧阳……”我有点艰难的开口,谁让我太害羞了……   她回头对我笑笑,让我一愣。   明明她才是关中第一美人啊。   “今天公子生辰,溧阳准备了点东西。”   “啊?”我觉得我已经呆掉了,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溧阳走到她的小桌旁,举起一块方方正正的布,递给我。   吓?这是什么?我有点好奇,拿过来。   “公子不试试么?”溧阳柔声问我。   我真受不了她这样跟我说话,我觉得整个人都不是我的了。   大约是我从小就没遇到过温柔的女子的关系吧……   我看看手上拿着的那实际上是一件普通布衣的东西,“这是……溧阳自己做的?”   “正是。”她的声音比刚才小了点,“天凉了,布衣自然比织锦暖和些,不能穿裘裳的时候便穿它御寒吧。”   我看着纯白的布,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张口就说,“我不会穿的。”说完抽死自己的心思都有了,“我……我怕穿脏。”   果然我再一次成功的逗笑了她。   “公子,就算仆役们不洗,溧阳也自会去洗。”   其实也不单是怕脏这个借口吧,我看看衣服,我这种咋咋呼呼的性子,哪天刮坏了衣服,非心疼死不可。   不过人家都送了……   “那我就试试吧。”我咬咬牙,豁出去……   仔细看看,衣服上面竟然绣着奶白色的莲花,和衣服本身的颜色极为相近,不仔细都看不出来。   “公主……呃,溧阳。”我有点呆住。   不能怪我,从来对这方面没有研究的,总觉得刺绣是很难的(啊,对我来说真的很难么),可是看着那些莲花,朵朵盛开,那种震撼,无以言表。   “溧阳听若心说过,公子拿走的香囊是绣了莲花的那个。”她有点紧张的看着我,“公子不喜欢么?”   “不是。”我摇摇头,“只是没想到,溧阳的刺绣,竟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溧阳的脸微微有点泛红,“公子谬赞了。溧阳服侍公子换上吧。”   我何时这么大面子了?太子给我盛饭,吴王帮我推车,现在可好,公主服侍我更衣……   “这……”我有点想推辞的说,毕竟她和太子、吴王不同。   但是她已经解开我的腰带了。   Oh my lady gaga…   公主殿下,您别这么主动……虽然我不是男人,这一幕也实在是……   唉,我怎么能对同性有非分之想呢。我好笑的摇摇头。   溧阳把外衣帮我脱了下来,还好天气转凉,我穿的还是比较厚的。   我手足无措的看着她把我的外衣脱下来,又把她为我做的衣服给我披上、系好。   竟然有种我们真的是夫妻的错觉。   接着,我的余光——该死的余光——扫到了她的床,床梁上,和我悬香囊的位置一模一样,悬着若心送的同心锁。   瞬间有种触电的感觉——当然这个年代是没有电的。   “公子感觉可好?”要命!她又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了。   我愣愣的点点头,“嗯,很好。”   “那就好。”她看上去像是舒了一口气。   时间不晚,到了落星阁以来,我还没去看过一次星星,今天晚上不知怎地,就突然有想去看星星的冲动。   “溧阳。”于是直肠子的我把冲动变成了行动,“我们一起到楼上去摘星可好?”   她用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奇异的眼神看着我,“但凭公子吩咐。”   但是落星阁二楼的阳台屋檐偏长,很是阻碍视线,“不如我们到房顶上去。”我觉得自己今晚是疯了,说什么,做什么,都仿佛不受控制。   溧阳的表情有点惊讶,但是也没有反对,而是乐呵呵的看着我从外面扛来个梯子搭在屋檐上。   “公主殿下请。”我稳着梯子,示意溧阳上去。   她有点害怕的样子,“公子……”   “我扶着你。”我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   NND,我今晚是怎么了,碰到她的手腕那一刹我差点把扶梯子的手松开。   “慢、慢、走。”我稳住情绪,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   屋顶的坡度并不大,我们可以很舒服的坐着。   她抬头看着星星,我抱着膝盖坐着看着她,想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咳。”我决定问一下我一直好奇的那件事,“溧阳,你能告诉我……那天,若心跟你说了什么么?”   溧阳把目光收回来,转而看着我,“公子好奇?”   废话。我在心里翻个白眼,我都好奇多久了。   “只怕公子听了要失望。”她又把目光投到了星星们身上。   “此话怎解?”我有什么好失望的……要是不是些损我的话,那我就不叫庄陆,她就不叫卢若心。   溧阳轻笑着摇摇头,“若心姐姐说,她对公子并无半分男女之情,教溧阳不要觉得亏欠。”   那我有什么好失望的?   “这我知道。”我突然发现我是有点失望,哎,就这点破事。   “公子知道?”溧阳的表情有点惊讶,“那公子真可谓是痴情人了。”   什么意思?我有点恼火。   “每次提到若心姐姐,公子的表情都要变化几分。”她叹息一样的说,“就连溧阳看了,也不禁戚戚然。”   别开玩笑好吗,每次提到若心我表情变化是因为怕你多想。   嗯?怕你多想?   我的想法把自己吓一跳。   溧阳是我什么人,我要怕她多想,她与我不也是政治和利益的结果么?   难道我对她就有男女之情不成?   搞笑,要有也是女女之情吧。   我的想法让自己有点慌乱,但是很快被压了下去,“我对若心也从无他念,公主多虑。”   唉,我怎么觉得我把话越说越糟糕呢?   她不说话。   我的心里越来越乱,好像有只猫跑来跑去,到处又抓又挠。   甚至有种想把我的故事说给她听的欲望。   幸好我忍住了。   她是觉得我喜欢若心?   我记起若心说过,她对我是有意思的。   竟然很缺德的雀跃了一下。   难道我是真的喜欢她么?!   自己越来越离谱的想法吓的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虽然大家都当我是男人,可是我知道自己并不是的呀!   我偷偷瞄了一眼她的侧脸。   她很美,特别是被月光映衬,明月映明月。   这样的女子,任谁都不得不爱吧?   我想起那个“我见犹怜”的典故,心里竟一下子通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希望是公主攻的ne、、、 34 34、第 34 章 ...   既然大家都会喜欢她这样的,那我对她有什么好感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嘛。   我抱着这个想法,睡了乐呵呵的一觉。   不过奇怪的是溧阳开始天天躲着我——好吧,我承认我们关系是不密切,可是为什么现在她饭也不和我一起吃了呢?不理解啊。   本来我这五天来闷在家里是等着溧阳跟我说话的说,可是她常常人影都没有,真是万分郁闷。   但是第六天转机出现了。   这样的转机,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想要。   我尊贵的岳父、当今的皇帝朱瑱咏陛下召见我和溧阳。   于是穿上超级复杂的衣服,被扔到马车上。   溧阳还没有来,我斜靠着车壁,想假寐一会。   “驸马呢?”车外传来溧阳的声音。   “驸马已经在车上等候殿下。”   接着车帘撩开。   接着,我发现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这人,一眼看去,竟然有一种一下子踏实的感觉。   “溧阳,坐这儿。”我往边上挪了挪,其实地方已经很大了。   “嗯。”溧阳只是在我旁边坐下,什么也没说,闭上眼睛。   想来她也用了很久梳妆,我就没打扰她。   不过,这大约是我第二次看到她化妆,就像成亲那晚,淡妆只是更加彰显了她的脱俗,而不会让她和寻常女子一样艳媚。   我想想朱瑱咏的样子,看来我那位早逝的岳母也必定是个倾国佳人。   “公子。”溧阳仍然闭着眼,但是一只手搭到了我的手上。   我的心呼的一阵俯冲,又刷的一下上升,“怎么了?”   她睁开眼,认真的盯着我,“公子,你怎么脸这么红?”   “啊?是吗,可能是刚才穿衣服的时候热的?”我摸摸脸,有点纳闷。   她笑着摇摇头,“公子,今儿可是你跟我去请安了。”   这话说的……   “我们早就该来见见陛下的,要不是南征事务繁忙——”   “南方好么?”她突然截断我的话。   “嗯……我只去过扬州城里,野外和咱们这儿差不多。”我想想,“扬州很好,有很多京城买不到的东西。”   “嗯,是啊,溧阳那时拿到公子捎回来的物事,真是觉得稀奇的不得了。”   “等有空,我给你讲南征的事儿。”我想起我给她捎的礼物,有点囧,“我还从扬州请了个名厨。”   “好。”   今天朱瑱咏同志突发奇想,竟然从百忙之中抽出了空闲接见女儿女婿。   “明月。”朱瑱咏还是很慈祥的看着她,“你现在成亲了,朕也只好叫你溧阳喽,就是总想不起来啊。”   我使劲眨眨眼,为何我从来没见他这么和蔼,就算是对太子和吴王。   “父皇不必在意,称呼小道而已。”瞬间那个冷漠的溧阳公主又出现在我面前。   平心而论,她对我已经不算冷漠了,至少和之前相比要好得多。   那个两次祝我和若心白头偕老的人,那个冷冷的说小侯爷自重的人,至少在我这里是不存在了。   朱瑱咏苦笑一声,望向我,“庄陆,你二人生活可好?”   “回陛下,臣与溧阳自然是好的。”相敬如宾,怎么不好……   “那就好。”朱瑱咏挥挥手,看来每个人在我这个娇妻面前都要吃瘪啊,哈哈。   娇妻……我怎么又用了这样的词。   “儿孙自有儿孙福,朕老了,管不了了。”朱瑱咏显然是被溧阳堵的无奈了,“太子他们昨儿捎回的战报,说金陵坚守不出,我军士气低落,恐怕这伐吴就要以败军之姿归来了。庄陆你可有什么法子?”   我?!   在家快乐的不得了这几天,我早就把什么兵法什么军务都忘到贺兰山去了,现在让我想办法……   “崔都督和谢总兵在,臣不敢班门弄斧。”   “这里又无他人,你说就是。”看来朱瑱咏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怎么办!怎么办!   “吴军想必也不想再战。”我小心翼翼的说,“不如议和,我军占优,吴军自然不敢妄动。”   好吧,我承认我这是馊主意,但是朱瑱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下就放光了,“如此甚好。”   ……我只是随口一说,再说我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好。   东拉西扯各种家常,说什么溧阳都冷冷的样子,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在答话。   “咳,那个范阳卢氏女怎样了?”   我看朱瑱咏是憋了好久才忍不住问若心的吧……我在心里一阵鄙夷。   “回陛下,卢氏甚识大体,已与臣除了婚约,现借住外祖父府上。”我尽量把话往好听了说。   “哦?”朱瑱咏皱皱眉,“既然她已决定,朕便为她赐个好婚事罢。”   天内,要是若心知道我给她换了个婚事不废了我才怪!   “父皇。”一直没说话的溧阳倒是开口了。   我和朱瑱咏一起望向她。   “卢家姐姐与儿臣曾情同姐妹,成亲后也长谈数次,她只说想云游天下,多些见识,却没说想要婚事。”她低着头说,“再说她这般出身,只怕许了人,反是害她。”   朱瑱咏若有所思点点头,“那便照溧阳所说吧。朕遣人赐她些金银饰物,免得以后落了寒酸,至于她家中父兄,朕也会设法恩荫。”   我在心里默默的感谢了苍天,没想到若心把这事告诉了溧阳,要不让我开口还真不好办。   “儿臣谢过父皇。”   这个事情从头到尾最沉默的人变成了我,我感激的看了一眼溧阳,她对我笑笑就垂首不语。   朱瑱咏似乎心情不错,聊了好一会,才让我们走。   “庄陆。”溧阳一出殿门,朱瑱咏就把我叫住了。   “陛下有何吩咐?”我希望我走快一点跟着溧阳出去就好了。   “溧阳与你感情如此,朕就放心了。”   假不假……一开始降旨让我尚主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顿了顿,他又说,“庄氏而今就你一人,你母亲想必也是着急的。”   ……原来是想我们努力为皇族的扩大添砖加瓦么。   我想起刘邦,和汉朝的下场。   “臣遵旨。”   不过生不生得出,你就怨不得我了。   快步走出去追上溧阳,她有点狐疑的看着我,“父皇和你说什么了?”   “开枝散叶。”我言简意赅的说。   可是就是这四个字,把溧阳的脸一下激的红了起来,她本来就白,泛起的红潮看上去,又让我的心跳乱了一下。   不过我想我还是不用安慰她为什么不能开枝散叶了,要不然我的脑袋就会开枝散叶。   不过也多亏了今天这一召见,我们一起在府里用的晚膳。   “溧阳。”我不知道之前是怎么得罪了她,再说话也小心翼翼的。   “嗯?”她依然低着头,不看我。   “今天天朗气清,不如一会一起去赏月吧。”我这个想法可以说是突如其来,也可以说是蓄谋已久——毕竟这几天,我都在期待,但是真的开口邀约,我发现自己胆子还是很大的。   再说,我潜意识里也是希望我和溧阳的相处能和我和若心一样没有隔阂的,现在这个样子,我不光是有些尴尬,还心疼她。   我不知道她从小到大有没有像我和若心那样可以交心的友人,若心虽然很小就到我家来了,但是我们家里人一直对她很好,我和她的关系就更不用说了。我觉得,溧阳也许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嗯,那么就让我来给她家的温暖吧。   不能告诉她自己和她同性,让她把自己当哥哥也行啊。   “既然公子想去就去罢。”她还是低着头,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嗯?不想去吗,还是……   “若是你不想去……也不必勉强。”我有几分忐忑的看着她。   “没有。”她终于抬起头,看着我,浅浅一笑,“溧阳自然陪着公子。”   吃完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屋顶上坐着,今天天气很给力,虽然是朔月,但是天上一片云都看不到。   “可惜了今年八月十五没发现这么一个好地方。”我想起八月十五晚上,我借口腿伤,在家里窝了一晚上,平平常常的过去了。   溧阳没有说话,在发呆。   我甚至不确定她是不是听到我说话了。   “呃,溧阳。”   “公子有事?”她竟然摆出一副无事勿扰的样子。   我绞尽脑汁的想话说,“我从扬州给你带的礼物,可还喜欢?”   “公子怎么今天才想起问。”她微微一笑,“自然是喜欢,溧阳从小长在深宫中,奇珍异宝见过无数,只是……还没有公子送的那么新奇的。”   我木木的点点头,原因是我好像灵魂出窍了。   今天晚上并不凉爽,反而有点秋老虎的意味——但是我想是气温稍稍回升,而我穿多了导致的,毕竟已经快要到冬天了。   溧阳的脸微微有点红,煞是好看,虽然我母亲号称关中第一美人,或许是五官比溧阳精致,或许是更有风情,但是却比不上溧阳这般脱俗动人。   “公子。”她白了我一眼,似乎不满我一直盯着她。   不过她白我这一眼,也是温和的。   “天上纵有明月,怎比身旁这轮动人。”   我怎么像个花痴一样!   我一下子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刚才说了、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   这样只会让溧阳对我疏远的好不好?!   还说要做哥哥(姐姐不行么……),不准再有非分之想了!   我勒令自己停止各种不该有的想法。   “那天上的明月又怎么不动人了呢?”她竟然没有反感,反而笑了起来。   她一笑更加漂亮,我也更加无措。   “那……那……那个有阴晴圆缺。”我心口胡诌,“你时时都这般……呃……这般动人。”说完我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一下子红了。   “公子,这是我第一次见你脸红。”她的声音再次进入了那种我一听就不知道自己姓庄还是姓陆的状态。   我发现自己热的可怕,像是得了风寒,手心都出了冷汗。   为了确定我自己的温度是不是不正常,我选择了最快的办法。   我握住了溧阳公主的手。   看到她愕然的表情,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多么的失态。   手上还全是汗,就往别人手里放……   而且我的手比她的还凉上几分。   我讷讷的把手拿了回来,把头转向驸马府大门的方向,除了金吾卫的灯,其实街上什么都看不到。   我已经羞愧的不得了了,感觉时间过的很慢很慢。   直到手里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我有点纳闷,低头看看。   竟然是溧阳公主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总之公主会主动滴,大家要相信庄陆,一定会给大家带来很多笑料的…… 最近发现前文漏洞and错字太多,需要打补丁,大家见谅。。。 35 35、第 35 章 ...   从来没有人说过我傻,从来没有。   从小,即使我是女子,但是任何事情都不比别人差,甚至要更好一些。   但是这一刻,我傻掉了。   柔荑柔荑,说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手?   潜意识里,我觉得危险,可是实际上,我还是任由那只手覆在我的手上。   “溧阳。”我不得不说话来打断这种气氛,这种让我觉得很危险的气氛,但是我发现我声音是颤抖的,“今天陛下召见时,我得谢你。”   她好像没有我紧张,因为她的声音还是平稳的,“公子要是替若心姐姐谢的,溧阳就收下了,若是为了公子自己,那就不必了。”   “这又是何故呢?”她带笑的声音让我也没那么紧张了。   “喏。”她把另一只手伸到我面前,“就当是为了这个。”   一串鲜红的豆子绕在她手腕之间。   “你戴着。”我有点诧异,以前是没注意,还是她今晚才戴的?   她微笑着看着我,“一直在身上,只是今晚才戴。”   不枉说是端州的相思豆,色泽鲜亮不说,摸上去也是颗颗润泽,不同寻常的红豆。   良久,我才发现我在做一件多么猥琐的事情。   那红豆的镯子戴在溧阳的手上,而我……   我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我那时在扬州看见这个,想你戴必是好看的,就买了。”   “公子今天白天不是说了,要给溧阳讲南征的事情。”溧阳的声音很轻,就跟在耳边差不多。   不过庆幸她起了一个足够让我讲上一会的话题。   然后我就给她讲,行军路上头一次没有人服侍、到了扬州没有热水……   “我在扬州还吃了当地的名菜,叫‘二十四桥明月夜’,很是鲜美,等有空了,我找外祖父借了厨子,让你好好尝尝。”我又想起了那道菜,罪过罪过,我真不是吃货啊。   当我讲到第一次跟着方敏那厮在船上横冲直撞,差点送了命时,溧阳低呼了出来。   “没想到吧。”我苦笑,“我以前也没想到,只是觉得打仗,都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这次才发现,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溧阳覆在我手上的那只手一下收紧了,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她低着头,小声说,“帝王本就如此,为了开疆拓土,或是后宫安稳,不惜一切而已。”   我有点惊讶她会这么说,皇家的人,不应该对这些事情无感的么,特别是她这么议论的人,貌似是她的老爹吧。   “陛下也算明君……”这句话我绝对没有半点违心,虽然朱瑱咏少年即位,到现在都只是在中原一带,但是中原已经富庶不亚于江南,尽管南征屡屡失败,但是毕竟还是有足够优势的。   “是啊。”溧阳把头偏向我,淡淡一笑,“愈是明君,愈是残忍。秦皇汉武,都杀儒生无数,父皇是明君,可是……你没见过他暴虐的时候吧。”   看着溧阳有些脆弱的笑容,我心里一紧,抽出被她握住的手,揽住她的肩,“凡人都有暴虐的时候,只是君王会更甚吧。”   “我母亲还没有去世的时候,住在云欢殿。”溧阳倒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远远的不知道在看什么,小声说了起来,“父皇是极少来的,因为我母亲出身低微,只是个给贤妃娘娘——即是我的母妃——奉茶的宫女,有一次父皇来寻母妃,母妃碰巧不在,父皇竟看中了一个奉茶的宫女,更不可思议的是,母亲竟然有了我。或许是天意吧,”溧阳叹了口气,“我虽不是皇子,但是父皇待我,并不算差,母亲也封了婕妤,不必再做奉茶的活计。母妃心善,对母亲也好,就求父皇赐了母妃邻近的云欢殿。我都不记得父皇来看过我们几次,但是想必是极少的,有一回他来,云欢殿的大丫鬟雯娘——她待我是极好的,对母亲也是无微不至——要我去给父皇奉茶,说几句贴心的话,说,那样没准父皇就会常来一些。我幼时是日日盼着父皇来的。平时母亲也把我拘着,除了极少的去母妃那与三哥九哥和十一姐玩耍,想必母亲也是顾忌自己的出身吧。”说着,溧阳伸手抹了抹眼角。   我看着这个,一直没有父爱,很小就失了母亲的人,心里也痛了起来。我虽然父母都可以说是没有,但是外祖父对我,可谓是方方面面都周全着,不骄纵我,但也不曾亏我什么。   “明月。”我特别特别诧异怎么这两个字就从我嘴里溜了出来,“你说吧,今晚我都听着。”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说了什么,继续说着,“雯娘让我去奉茶,我便去了,但是我那时尚年幼,说着雯娘教的贴心话,父皇正开心,我却失手打了茶盏,热水淋了父皇一身,父皇须臾之间就暴怒起来,指责母亲不应让我奉茶,说我年纪还小,接着……”她深吸一口气,“让人当场杖毙了雯娘。”   我倒吸一口冷气。   “母亲为雯娘求情,父皇只一挥手,就把母亲给推倒了,我一直哭,父皇斥我,还让我眼睁睁的看着雯娘……被打死。那晚我为母亲上药,父皇推她时,撞到了身上,青紫一片,我哭着给母亲上药,晚上一直梦到雯娘,和那滩血,好久好久。”   我默默的看着她,她没有在哭,没有悲伤,好像一切都过了很久似的。   她的母亲,我知道,她五岁时就过世了,那这件事发生时,她才多大……   我收紧了一点手臂,“遇到你,我才知道,即使无父无母,我也是足够幸福的。”   “乱说。”她抬起头白了我一眼,“你母亲……那日我们还拜见过的。”   我苦笑一声,“从小到大,她倒和陌路人似的。”   不知道怎么的,我那个被隐瞒已久的身世,在这一刻也有了倾吐的欲望。   “我的身世,说起来有趣,是小时候我的奶娘告诉我的,你见过的,奚娘。”   溧阳点点头,认真的听着。   “有一次我母亲离家出走,当时还没迁都——嗯,废话,迁都是去年的事儿……”   “……后来她回到家,数月之后竟发现有了我。”   接着,就是一个为我父亲布下的谎言,虽不是欺君之罪,可是让别人知道,也是一等一的丑闻。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倒不是羞于启齿,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这个人,我可以信。只是那个与我无关的,除了给我生命,什么都没留下的人,我不知道怎么提起。   “那怎么办了呢?庄相公没有过问吗?”倒是溧阳先开了口,让我有了继续说的理由。   “呵呵,”我苦笑,“外祖父给那艄公编了个身份,说是陆机后裔,入赘我家,到我家后据说是荒唐无礼,但是我毕竟有父亲了。我母亲疏远我,也多半是因为我是她最大的包袱吧,累了她这一辈子。”   “怎么会,哪有母亲会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反倒是溧阳安慰起我来,“许是以前的事让她介怀,心里想必是惦记你的。她那日看我的眼神我便知道的。”   “她是觉得你与她一般,做了我祭品罢。”我无奈摇头,“她若是心里有我,这些年了,真真是毫无体现。”   溧阳看着我,“我一点都不觉得是做了你的祭品。”   “嗯?”我一下没反应过来这其中意味。   “我一点都不觉得是做了你的祭品。”她重复了一遍,“与你一同,是我一世都没有过的感觉。”   我再一次傻掉了。   我再傻,也听出了她的意思。   特别是,她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   等分开时,我发现我的手一直搭在她的肩上,肉眼能看的见的颤抖。   我努力把手收回来,看着她。   她也看着我,虽然脸有些泛红,但是眼神很坚定,好像不允许我岔开话题。   大唐的女子是开放没错,皇室有胡人的血统也没错,可是,我没想到,溧阳公主竟也……   我嗫嚅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失声了。   “公主。”努力了几次,竟然说出了这两个字,有点哑,而且很懊恼。   懊恼的原因是,她的眼神闪了一下,略微有点黯淡。   “我知道……”我又张口,发现自己不知道想说什么。   “我……”第二次努力,还是没说出话。   我捶了捶脑袋,怎么一团浆糊似的。   “公子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回去吧。”公主一点逼迫我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给我找台阶下。   我愣住。   若是今天下了这个梯子,下次、下次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该如何是好?   “我……我没你想的那样好。”我垂下头,虽然我的秘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虽然我们不必被别人视为异类,可是,我的秘密会伤害她的。   这才是我最介意的事情。   “我会伤你。”   我会伤你……   因为从开始,我就不是我,我就在骗你。   离我远点吧,没有哪个和我亲近的人,不是被我连累的。   被誉为谪仙的外祖父,为了我,赌上一个家族,扯了两个弥天大谎;我的母亲,是关中第一美人,却注定残缺,且无法与心爱之人相守;我唯一的朋友若心,虽然是世家名门,最后也落得孤身一人。   所以,我不能靠近你。   因为我发现,这个人是最让我眷恋,也是最让我不敢亲近的。   “公子。”她拽着我的衣袖,什么也没说,但是眼神分明已经告诉我答案。   “我……”我承认,我心软了。可是下一秒,我的理智又回来了。   欺君之罪我早就不在乎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可是我罪大恶极的,不是欺君,而是骗了眼前这人。   “放开罢。”我叹了口气。   若是天意让你探知我的秘密,你只会跑的远远的。   所以,我不伤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承认我的内容提要写邪恶了。。。 今天更晚了,手机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机的充电口居然傻掉了,郁闷。 于是作为电子产品控的某只这几天又要陶醉于手机淘宝袅。。 满地打滚求收藏…… 36 36、第 36 章 ...   在朱瑱咏登基第二十二年,龙辉三年的正月初一大朝之前,发生了几件大事。   头一等重要的自然就是一年半以前南征的大军终于回来了,虽然带着不怎么光彩的战绩。   而南征最后的结果是唐、吴签订和约,吴对唐永世称臣。   这种和约,信它是真的人才脑子有毛病,不过这也是双方各找台阶下而已。   当然大家不要忘记议和这个事情是谁提出来的,这个人是我——庄陆。(灯灯灯灯~)   而且据说大朝上会照军功依次赏赐,这个赏赐我早就得到的了,至于我那些狐朋狗友们都各自得了进爵,我的那位师兄也终于封了侯。   另一件事,就是外祖父认了若心做外孙女,长安城对我俩的传闻戛然而止——八卦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去得罪八卦对象。她目前应该是还住在相府,说应该,是因为我好久没回去过了。   最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我的腿伤终于彻底的好了,能蹦能跳,跟以前一样。朱瑱咏额外给我放了一个月的假,允许我二月初一以后去大理寺报道。   想想大理寺,我就打个冷战。多少冤案、冤魂呐,我要是被不知何方神圣收了怎么办?   不过收了也好,省的在府里面对一个尴尬的状态。   自从一个多月以前那一次,我和溧阳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一起用过饭,事实上,除了太子他们来过几次,我就没出过卧房的门。   南征回来的第三天,太子就跑到驸马府来喊门,我随便找个小厅把那几个家伙给招待了。   太子无非是咬牙切齿的说什么休妻之类的事情,说什么吴王不把他看在眼里。   “太子不必这般,若是休妻对皇家颜面自然是不好的。”我想,如果溧阳不是那样的出身,不是碰巧与吴王一起长大,太子也不至于到这份上。   休妻是不可能的,再说,很可耻的,我也不想。   后来太子他们又来了几次,但是谁也没有提这件事,都是随便东拉西扯他们在南方的事情,就走了。   我想溧阳是知道太子来了的事情吧,但是她没出来过。   也好,免得尴尬。   正如朱明曦来的那几次,我都借口腿伤,在房里呆着。   正月初一大朝,是我头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朝会,不光有唐臣,吴楚还有很多外族都派来了使节。   大朝很无聊,无非就是宣布一下南征怎么怎么凯旋,外族怎么臣服,然后各种赏赐。   我心里这个得意啊,这么多锦缎,值多少银子,回去给溧阳做几件新衣服……   大朝完了之后是赐宴,那些外族使节有的和中原人长相无异,但是面前放着烤羊腿之类的奇怪菜式,有的直接就和我们长的不一样。   赐宴分两殿,外殿是臣子,内殿是女眷,公主们也在那边。   我因为尚主,地位自然不同,被安排坐在郭珝真的下首,驸马小雅座(呸,这是什么名字)。   “众位爱卿……”   Blablabla的一通说,然后开饭。   比较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朱瑱咏好像把我忘记了,不像以前非要逗我一下才开心。   这群臣子们一high起来就会忘了还有个皇帝,当然皇帝看着这猴戏也是乐在其中的。   但是有人给我敬酒的时候我就郁闷了。   “小侯爷在南方勇冠三军,蛮子望风而逃,真是少年英雄……”兵部的一个姓郑的员外郎跑过来一通说。   于是干杯。   “驸马和珝真已是连襟,和珝珩情同手足,日后多蒙看顾了。”郭启的面子不能不给,于是又是一杯。   于是一杯接一杯。   其实我也心中郁结,而饮酒,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为毛我进殿之前没人告诉我是会竖着进去打横出来的?   其实我是竖着出来的,但是是郭珝真和另一个驸马谈松架着我出来的。   “溧阳……溧阳……”我想问溧阳在哪里,但是一说话酒气就直往上顶,甚是难受。   “溧阳公主马上就出来了,子乔你先等一会。”谈松都快跪在地上求我了。   喝醉的杯具就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阻止不了自己。   我把手按在谈松的帽子上,傻笑起来。   “快、快叫人去找溧阳公主,快啊。”谈松平时一派书生形象,今天是真急了,我看他都快哭了。   我一个弱女子,把一个大男人逼哭了不太好,我干脆放开他,坐在地上。   地板好凉,我今天不是来月事的日子吧?嗯?是不是?   我自己也不记得了。   谈松和郭珝真蹲在旁边很没形象的、紧张兮兮的盯着我。   “公子……”这个声音我到死都不会听错。   “公主殿下,您可算来了。”谈松如释重负,“小侯爷一直叫你。”   “劳烦二位姐夫了,能否帮我把公子抬到马车上。”   喂,我不想坐马车,那么颠,我会吐的。   但是没有人理我。   不过我也没有吐。   坐到车上时,我的意识有点清醒了,虽然身上还是软的。   “公子,能坐稳吗?”   “我……我试试。”我努力的坐直,一下子又往边上栽。   “唉,算了。”溧阳很无奈的,让我的身子靠在她身上。   嗯……我闻到了淡淡的梅花香。   “溧阳,你用的是什么香?”我很纳闷一直不怎么用香囊的自己怎么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自己熬的,府上后院栽了很多梅。”果然是梅花,冬天的梅花啊。   “你好香。”该死的嘴贱,我在说什么呢啊?!   可能是这句话把溧阳弄的尴尬了,我头很重,抬不起来,看不到她的表情。   到了驸马府门口的时候,我敢担保我是已经睡着了被叫起来了,因为头更疼了。   “公子,下车,好不好?”我已经比在宫里时好多了,把一半的重量压在溧阳身上,然后艰难的挪动着。   “溧阳,我想……”我本来想说我想吐的,但是醉酒的感觉再一次在理智之上,我直接就吐了。   “公子!”我感觉溧阳像是要炸毛了。   不管怎样,我吐完之后感觉好多了,脚步轻盈——在两个家丁架着的情况下——回到了落星阁。   哎,这个房间不是我的啊,莫非我被拐卖了?   “这、这是哪里?”   “这是卧房,”溧阳倒是很耐心的回答我,“公子你先坐下,我帮你擦擦身子。”   卧房?她骗我,卧房哪里是这个样子的!咦,这里也有床,怎么回事……   “你拐卖良家妇女。”   她不理我,在那边洗着手巾。   “放我回去。”我扭动着,结果一下子从凳子上滑了下来坐到了地上。   溧阳很恼火的瞪着我,“公子,你若再这样,我就把那些丫鬟叫进来服侍你,让她们看看驸马爷耍酒疯。”   呃,还是不要了。   “溧阳,你好漂亮。”嗯?我说错了吗?我说的是实话啊。   “不会比若心姐姐漂亮。”她根本不搭理坐在地上的我,继续洗着手巾。   嗯?怎么会这么觉得呢,“不会啊,你若是早生十年,关中第一美人不会是我母亲。”我看着她的侧脸,好像醉的更厉害了呢,嘿嘿。   “不要傻笑。”她好像有点羞恼,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嘿嘿嘿,好的。   过了一会,她拿来手巾递给我,“自己能擦脸么?”   我很乖巧的接过来,但是手怎么也这么重?呜呜,我一定是长胖了。   她无奈的拿回手巾,帮我擦脸。   嗯,她离我好近,让我想到了那天在屋顶上的事情。   “溧阳。”我浑身一震,估计是喝酒喝的打冷战了(才不是咧!)。   “怎么了?”   “别这么温柔,我受不了。”我一个不小心又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接着不受控制的,抱住了她。   第一次正面的这么抱一个人,身子好软,还有淡淡的梅花香气。   “溧阳……溧阳……”我想说什么,但是一张嘴酒气就一阵阵的上涌,好难受。   “公子。”我感觉到了,她回抱着我。   我的心里被一只咆哮的猛虎占据了。   我明明就是对她有感觉的啊,可是还这样的欺瞒她。   想着,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我都多少年没哭过了?记不清楚了。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我一哭,她的动作一阵慌张,想推开我,可是我不想放开。   据说女儿家不能总哭,哭起来不好看。   据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不管我是什么,我都不能让她看到我哭的样子。   “公子。”她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我放开手,愣愣的看着她。   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哭肿了,而消肿最好的药剂——   分明的看到,她的唇印在了我的眼上。   我觉得自己要炸开了。   于是哭的更厉害。   “对不起……”我的脑子里充斥着这三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   直到某个未知的时刻,我昏了过去。   再次带着昨晚荒谬的记忆醒来,我觉得整个人都是昏沉沉的。   天色还很早。   我每次喝多了酒,第二天早晨必然是不能安眠的。   嗯?这里不是我的房间,我想起昨晚我应该是说了一句“拐卖良家妇女”吧?莫非我是真的被发现了、被拐卖了?   接着,我看到了一对同心锁。   原来如此。   我努力偏了偏沉重的头,果然,身侧睡着一个人。   睡着的溧阳更加的纯洁,美丽不可方物,昨天是她一直照顾我吧。   我心里一阵的感动,昨天的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自己那一刻的心动。   我能心动吗?我不知道。   努力不去想昨晚的事情,我撑着身体想起来。   “公子,你头疼吗?”没想到这一下,竟然把溧阳惊醒了。   “唔,没事,我想如厕。”我脸一红。   她的脸也“腾”一下红了。   真是奇怪,怎么那么大反应。   她睡在外面,给我让开了一点地方,我穿上鞋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呼,宿醉真难受。   “公子小心!”我果断撞在了床柱上。   解决完毕,我又躺到床上——这种敏感时期和溧阳同睡一张床似乎不太好,但是我实在头疼的受不了。   嗯……还是床上好,被子好软,衣服也很舒服……   衣服?!   神马头疼腰疼肚子疼都被我甩到了贺兰山,我坐了起来。   衣服,换了一身。    作者有话要说:坑爹的心理活动啊,不过还好,但愿这一章之后我能果断让她俩情窦打开,幸福的生活下去,真是纠结&卡文啊~~! 初恋神马的最美好了啊、、、不哈皮啊、、、上凡客买了双拖鞋,到家发现拍错颜色了、、不哈皮啊、、 看在我那拍错了的拖鞋、坏了的电脑和手机的份上、、、大家随便给点吧、、内牛满面! 37 37、第 37 章 ...   昨天朝会,穿的自然是正儿八经的朝服,但是我现在身上明明是一身普通的蓝色绸衫。   一种恐怖的可能性在我脑海里浮了上来。   溧阳感觉到我坐起来,睁开眼睛,“公子有事?”   “没有。”我摇摇头。   看上去不像是知道了什么的样子吧?   我没办法问出口。   怎么问?“喂,你发现我是女人了吗?”,还是“你给我换衣服的时候摸了我胸吗?”   这也不太合适吧?   “再睡一会吧。”溧阳又把眼睛闭上了。   于是我忐忑的躺了下来,可是头痛,加上心里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睡也睡不着。   不知道躺了多久,我感觉溧阳动了一下,接着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腰上。   这下更睡不着了……   就算是过年也要上班,这就是大唐公务员的悲剧啊。   虽然我被特许可以放假到二月初一,但是太子那里是不会放过我的,等我和溧阳梳洗完,还没有用饭,太子就派了个小太监让我下午去东宫报道。   既然在大理寺有了官职,这边的东宫官就只是一个挂牌而已了,但是就我和太子的关系,我是绝对不会以为自己从此就不用再每天到东宫报道了。   “公子,晚上回来用饭吗?”我临出门前,被溧阳叫住。   我心里涌起一阵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我们真的是夫妻一样。   嗯?我们不就真的是吗?我无法回答自己心里的这个问题。   “嗯,应该回来的吧。”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东宫这个时候是没有活干的,何况太子刚刚从南方回来,也被允许放了一个长假。   于是乎,我们只是在东宫的后院里支起桌子温酒赏梅而已。   “庄陆贤弟,这一次南征回来你可是出了大风头。”太子满意的啜了一口酒,“这赏赐也不少啊……”   我就知道是盯着我的婚事来的。   “你也知道功绩都是巧合,至于赏赐,都是陛下错爱。”   “或者是我那三弟。”太子把杯子重重磕在了桌子上,“庄陆你放心,我既然把你视作手足,自然不会让你一世为此事所困。”   可是太子,你没发现,我其实是希望被困住的吗?   “太子言重了,”我斟酌着用词,生怕把这位给惹毛了,“我倒没有觉得怎么,贸然的……呃,解决,只怕有损皇家的声誉,再说我和太子的关系人尽皆知,吴王断不至于做这种蠢事。”   可能是我的表忠心让太子很满意,他端起杯子慢慢的喝了一口酒,“也好,溧阳想必也不是自讨无趣的人。”   额滴神啊,您终于听进去了。   “溧阳公主的样貌可是一等一的。”郭珝珩又在旁边犯色。   虽然心里不爽,但是也犯不着和这种没大脑的人计较,我也就没有说话。   “你这么说,庄陆贤弟可就不乐意了。”齐敏宥笑呵呵的说。   这一次从南方回来,他们几个都变了不少,或者说是成熟了吧?本身没大脑的郭珝珩还是老样子,但是身手好了不少,我和他交手已经只能勉强的打平;最会察言观色的齐敏宥更加的滑头,做事也利落了;张护原本有些毛躁,现在也稳重了。   而太子也少了以前的自以为是,极少再说一些类似于吴王去死之类的冲动话了。   比如这次齐敏宥一张嘴,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幸亏冲进来一个小太监打断了我的尴尬。   “陛下驾到!”   好吧,这个打断还真是戏剧啊。   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的到来就是慰问一下我们这些孩纸们,祖国未来的希望。   “这是南吴的郡主,朕给她赐名一个嘉字,以后便是你们的妹妹。”最后,他宣布了一个囧人的消息。   南征得胜之后,虽然人家吴依然称吴,皇帝依然是皇帝,亲王依然是亲王,但是到了大唐的朝堂,就变成了南吴、吴王、郡王。   这么说,这一位小萝莉就是吴公主咯?   看来我和各种公主还真是有缘。   “嘉儿,这就是朕的太子。”朱瑱咏不无自豪的指着太子给林嘉介绍。   “嘉儿见过太子哥哥。”这个萝莉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萝莉也真是不容易,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就这么被送到了敌国,还得跟着皇帝……我浑身打了个冷战,今天叫太子哥哥,明天不会变成太子的小妈吧?   等皇帝陛下宣布让小萝莉跟着我们混,他要继续处理各种大事之后,就退场了。   “这么说,你就是那个杀掉安叔的人咯?”朱瑱咏一走,小萝莉就毫不避讳的问我,还盯着我一个劲的瞧,“父皇以前告诉我,安叔是百战百胜的将军,可是是你杀掉他了吗?”   嗯?安叔?我一囧。   “她想必是林堂的世子,今吴王林凤的郡主。”太子有点嫌恶的看着小萝莉。   原谅他,他不喜欢小孩子。   “你说的那个就是我的父皇。”小萝莉看了太子一眼,似乎知道太子烦她,也不和太子多说什么,又转向了我,“是你吗?”   “你怎么知道是我?”我有点警惕的看着她,这个萝莉竟然可以这么自然的说我杀了她叔父,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她天真的看着我,“因为是父皇告诉我的啊,他说是一个叫庄陆的男人,长的像黄鹤楼那么高,后背就像巢湖一样宽,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把衡山给按成平地,那些地方我都去过,也没觉得你很厉害嘛。”   我靠,林殿下,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有这么吓唬孩子的嘛?   “哇,你们怎么喝这种东西,难喝死了,我要喝青梅汁。”小萝莉也不认生,坐在我们的石桌旁边就开始提要求。   “给她斟。”太子咬牙切齿的吩咐小太监。我想他只是不想因为欺负林嘉被他的活宝父皇一通狠削。   “笨手笨脚的,主子没有教过你吗?”很快我们就认识到了小郡主的刁蛮。   一会嫌太监动作慢,一会嫌梅汁太凉,端的是难伺候。   “本宫要歇息了,你们回去吧。”太子也不是好伺候的主,甩下一句话就转身要回寝宫。   别走啊,这个小萝莉我们要怎么办她?   和以往一样,遇到这种倒霉事,那帮家伙都一溜烟不见了,就我和这个萝莉大眼瞪小眼。   “郡主,某告退!”我也想脚底抹油溜掉。   “不如带我去你家坐坐,”小萝莉悠哉的打破了我的愿望,“陛下告诉我他要明天才有空为我安排府邸,让我住在东宫。你和太子关系匪浅,你家和东宫想必也没有差别。”   真的有差别,你住我家太子会高兴死,但是你要是住在东宫,太子就会灭了我。   我只好自认倒霉,带她回去。   “郡主,您上车。”我决定和马夫一起坐在外面,什么地位倒是次要的,我可不想和这么一个刁蛮郡主挤在一个车里招人诟病。   她相当自然的上了车,完全不问我为毛不跟上去。   怎么说我也是个驸马有木有!   真是该死的没礼貌。   府上的人显然都被我和车夫一起坐着回来这个事实给惊到了。   “公子……”看门的家丁结结巴巴的对我行礼。   “闭嘴。”我指指车上,“去告诉公主,今天有客人,让人把客房收拾出来一间。”   “唉,是。”   我在下面站了半天,车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干毛线啊,下不下来。我有点恼怒。   就连太子都不曾对我这么无礼,难道南蛮子的公主连礼数都不懂吗?   我气冲冲的打开车帘,尊贵的不知道哪个郡的郡主大人才挪动尊臀,从车上下来。   “喂,原来你成婚了,还是驸马啊?”她有点吃惊的问我,“我倒要看看大唐的公主是什么样儿的。”   切,溧阳比你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默默的吐槽,“郡主光临,小臣真是三生有幸。”   她似乎完全没听出我嘲笑的意味,鼻子里哼了一声,就往里走。   家丁告诉了溧阳今天府上来客人了,她就换了身衣服,在正厅等着我们。   于是她就看到了这个萝莉郡主鼻孔朝天的样子。   “这是南吴的郡主,陛下亲赐了名,以后要在长安开府。”我只能礼节性的介绍一下,希望溧阳能读出我对萝莉郡主的愤恨,“郡主,这便是溧阳公主。”   按理来说、按礼来说,郡主自然要先向公主行礼,但是这位郡主阁下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一直盯着溧阳好像等着对方先行礼似的。   我被她蔑视怒了,“郡主,我让人先带你去客房。”   “你不陪我逛逛你的驸马府吗?”这家伙一下子又变回了东宫那天真讨巧的样子。   “小臣还未用饭。”拜托,你放过我好吗?明天我就把你打包送回朱瑱咏那你去给太子当小妈,我求你了。   “我也没有。”她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转向溧阳。   溧阳心软,这个我光看就能看出来,没想到她心软到能对这个小恶魔低头,“那郡主就先和我们一同用饭吧。”   “溧阳姐姐不必那么客气,我的封号是南阳郡主,我们都有一个阳字哦,陛下给我赐的名字叫林嘉,溧阳姐姐叫我嘉儿也可以……”我真不能理解这个郡主,怎么能够如此千面!   但是我不知道也没法问溧阳的想法,因为倒霉的南阳郡主一直跟在我旁边。   而且最可恶的是,溧阳在的时候她就一副乖巧的不得了的样子。   “庄陆,你待会儿带我去看看你的院子。”她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跟我说。   我是要干活的好不好,虽然现在还在休假中……   “公子,你就带嘉儿到处看看吧。”溧阳发话了,但是是我看错了么,她貌似是横了我一眼……   好吧好吧,我心里有点堵,她难道就这么不在乎?   “好吧。”我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你不在乎我跟一个萝莉单独散步,我在乎啊……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矮油 几天前写的今天放存稿里。。都忘了自己写什么了。。 求收藏啊哈哈 求勾搭、求勾搭啊~ 38 38、第 38 章 ...   “大唐的驸马府,不过如此。”   我气的牙痒痒,这个倒霉郡主自从开始和我散步消化食之后一直在不停的挑剔这个挑剔那个。   “喂,你是谁?!”她突然喊一声,吓了我一跳。   一条回廊里闪出了一个人影,是从相府跟着我过来的家丁庄子单,不知道在那里干什么。   “公子。”他有点惊慌,低着头叫了我一声,“小人白天打扫的时候弄丢了只银镯,是小人的娘亲托人送进来的,晚上才发现,只得到处找找。”   我正要让他去找,那个讨厌的郡主开口了,“这种下人,半分规矩都没有,见到主子不会跪安吗?”   ……跪安、跪安,跪安你妹,南蛮人就是多事。   “这……小人知错。”庄子单虽然不明白什么情况,但还是乖乖跪了下来。   “哼,不给你一通杖子你能记住么?自己去领杖刑五十。”这郡主不知道当自己是什么人了,大大咧咧的发号施令。   庄子单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公子……”   “庄子单,既然是丢在府上,想必不会丢的,你去跟苏管家说一声就是。”我挥挥手示意他走掉。   “谢公子。”他赶紧跑掉了。   郡主瞪我,“你都这么管教下人?你若是我的驸马,我非得好好修理你不可。”   我怎么管教管你什么事……我假装没听见。   又听她对我的宅子各种抱怨,这个比不上金陵,那个比不上金陵的。   “郡主,您就在我这儿歇一晚上。”我好心提醒她,这么挑我,对你有好处吗?   她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搭理我。   “来人,带郡主去歇息。”我懒得跟她扯皮。   看看时辰,跟这个刁蛮丫头磨叽了将近一个时辰,今天还跟溧阳说回来吃饭……最后带了这么个麻烦。   是不是要去解释一下呢?   落星阁的灯还亮着,一晃一晃的。   “溧阳。”我推开门,心里有点不安,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心里有没有一点在意呢?   溧阳坐在灯下低着头,好像是在发呆。   她的侧脸已经不是第一次让我不淡定了。   “溧阳,你还没歇下。”我说了一句废话。   她抬起头,“公子没有陪南阳郡主么?”   嗯?是很想我陪她吗?我心里一阵憋屈,“啊,是啊,郡主乏了,明天我再陪她在城里走走。”   “那公子早点沐浴休息吧。溧阳先睡了。”溧阳看也不看我,转身就往床边走。   什么话也没有吗?我有点生气,还赶我走?   “那你早点休息。”我打开门,本来还想留在下面歇一晚的,竟然赶我走。(溧阳:喂,我是让你在我这里沐浴休息啊!)   就算为了让溧阳吃一下醋说了要陪刁蛮郡主,但是我一点也没打算陪她,第二天早上就在床上躺着赖着不起床。   “公子,南阳郡主在落星阁外等您。”一个家丁叩门。   “我昨晚害了风寒。”我哼哼唧唧的对着门外说,“顺便找大夫熬点汤药。”继续信口胡诌。   门口家丁的脚步声远了,我又翻了个身,赖床真是人生一大美事,特别是还能借此装病逃过一个大麻烦。   过了一会家丁把汤药送来,据说郡主同学在外面抱怨了半天之后,自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汤药我当然是不会喝的,但是床也不会起的,谁知道郡主大人什么时候来个回马枪,我不就完了?   嗯,再睡一会……   “公子,怎么不用药?”没睡一会,我就被推醒了。   是溧阳,正坐在我的床边,忧心忡忡的看着我。   “用药?”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噢,那个啊,我没有风寒,只是拿来装装样子,才不要喝呢。”   溧阳一愣,笑了起来,“公子,你这样南阳郡主可要伤心了。”   “那就让她伤心吧。”我也跟着她笑,“溧阳,你用早膳了吗?要不我让人送到房里来?”   “谁都像你一般么?溧阳已经起来好久了。”她嗔笑着看我。   “嗯?那你陪我歇一会。”我一冲动,拽住了她的手。   她应该是被吓到了,“公子……大白天的让人看见,像什么话。”   她这么一说,我一下想起来昨晚的事情,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我竟然只顾着自己心里的想法,忘了这茬,真是罪过。   “溧阳,我……”我有点想问她,但是分明是怕的。   “公子。”她的声音一下变的很轻柔,在耳边低声说,“莫想太多,跟着感觉走,好么?”   这句话的意思是……   “公子想必是饿了,我去叫人传膳。”她说完,若无其事的站起来,往外走。   那句话在我心里晃动着。   跟着感觉走?想来她昨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吧,要不怎么还会这么说呢?她应该恨我才对。   她不恨我让我庆幸,可是又宁可她恨我,也不想这样的欺瞒。   我想,我是喜欢她的,男女之间的喜欢,虽然我并不真的是男儿,但是这种喜欢,却比我的性别分明的多。   “明月。”我又出声叫她,但是不是冲动。   “公子。”也许是称呼问题,她的声音比适才温柔的多。   “不用传膳了,我不饿。”我说,“你过来,好么?”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一样的喜欢我,但是我的感觉,她的行为,包括若心之前告诉我的“公主对你也是有感觉的”。   可是这喜欢,让我负罪太深。   可是这喜欢,与日俱增。   我的负罪感越来越明显,而且越是喜欢,我越不知道怎么告诉她,生怕事实浮现,最后是失去。   刚才,她说,跟着感觉走,好么?   好的。   这一刻,我竟不想什么欺君之罪,只想让她知晓,我,是喜欢她的。   至少要说出来啊……   “公子,有事么?”她走到床边,柔声说。   听这声音,瞬间,我的血液似乎全冲到头顶。   “坐这。”我拍拍床边,坐起身。   看着她仿佛不属于人间的面容,我有点呆了。   “明月,我可以叫你明月么?”我的声音发抖,抖的很厉害。   “当然。”她微微的笑着,似乎在等我开口。   “明月。”这两个字就像有魔力一般,让我忍不住再叫一次,“我……不曾怨过陛下的。”   虽然没说出来,但是这个怨的意思,她想来是知道的。   “我亦不曾。”她叹了口气,“即使,知道你和若心姐姐的婚约……也只有欢喜。”   我不知道,她那时就对我有情,我心里一阵愧疚,“我也是欢喜的。”   她笑了,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真正的展颜,真正的笑。   “你笑起来很美。”我看着她,简直要出神了。   难以想象,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冲动,我的心意,就这么教她探知。   而我的秘密,却还是秘密。   “明月,若我有事瞒你,你可会恨我?”我不知道在这种情意正浓的时候说这话是否适当,但是它梗在我的心里,若是不说,就一下一下的揪着我的心,让我手足无措。   “不会。”她的眼睛通透的望着我。   我心里一酸,竟然滑下眼泪来。抓住她的衣摆,我突然觉得好累。   “公子。”她一下子慌了,拍着我的后背,“莫哭了,你哭的明月心里难受的紧。”   我尽力的忍着眼泪,可是忍不住,这么些年的委屈和疲惫好像一下子要倾泻出来,“我有事瞒你。”我断断续续的,告诉她。   “我知道,我知道。”她安慰着我,“公子总会说的,是么?明月都许给公子了,怎么会介怀?”   你会的,我百分之一百的相信,你一定、一定会的。   于是我哭的更加厉害。   等好不容易停下来,我竟然发现这个人的怀抱如此柔软,竟让我忍不住依赖着。   是的,是依赖。   不管外祖父怎么教养我,怎么改了户籍,我毕竟是女子,此时,此生,我只想找个可以依赖的人。   而这个人,我是找到了。   即使,她也是女子。   就算有一天她会恨我,她会洞悉我曾经发誓保守一世的秘密,会恨我厌恶我欺瞒她,可是她是我的妻,是大唐的公主,她不得不永生都与我相对。   这个想法下作、龌龊,但是却也让我心里敞亮许多。   “明月,我好欢喜,真的,好欢喜。”我喃喃着,不想松开手,一点也不想。   明月显然也是不想的,“公子。”   直到,没有多久之后——实际上我觉得只是一瞬——有家丁在外头叫着。   “公子,公子,南阳郡主来了,说要同公子用膳。”   喂喂,不要啊。   我松开明月,坐直身子,看着她。   她看着我,淡淡的开口,“南阳郡主对公子很是上心。”   嗯?你真的不介意么?刚才你的意思难道不是喜欢我?(唉,榆木,吃醋听不出来?)   “你不介意么?”既然不同从前,我把疑惑问了出来,“我若是去陪她。”   她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公子当明月是圣人么?”   “那你昨日为何还让我去陪她,刚刚又说她对我上心?”我颇为不解。   “那公子是去还是不去?若是不去,还是躺下罢,公子可还是病中。”明月语气不善的咬紧“还是病中”四个字。   哎?难道尊敬的溧阳公主殿下也是个窝里横……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告诉郡主,我患了风寒,动弹不得,照顾不周多多原谅。”我扬声对门口的家丁说。   “是。”   我看了一眼正脸色不善的看着我的明月,赶紧祭出嬉皮笑脸神功,“明月,我可是烦死那个什么南阳郡主了,南吴那些蛮子真是不招人喜欢,哪像我们大唐的公主。”   “噢?大唐的公主?”她怀疑的看着我。   “庄夫人,您莫不是不认识大唐的溧阳公主?简直貌若天仙,气质过人。”我拉尖了嗓子——我怀疑根本是恢复我多年刻意压低的声线——学着太监说话。   “去,谁要是庄夫人。”她被逗笑了,“你学太监声儿倒挺像的,不过倒是要好听些。”   那是,你夫君可是女子。   咳,这话说的有点郁闷啊。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都说我是受呢?! 庄庄很愧疚,但是情感占了上风、、、而那个秘密她不敢说,但是总会说的,对吧~ 明月妹妹,你就再等本公子一会吧,本公子一定会扑倒你的~(づ ̄3 ̄)づ 另外,明天停更一日哦 39 39、第 39 章 ...   还有什么比知道了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更美好呢?   还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可是自己有不能说的秘密更难受的呢?   美好与难受的矛盾,让我好心碎、好煎熬。   明月啊,一个破碎的我,拿什么去拯救一个破碎的你?   其实我完全没有这么纠结,因为只有一个人闲下来的时候,那种罪恶感才会浮现。   不理解为毛大理寺会忙成这个样子,我只是一个核查案件的司直而已——幸亏我只是负责审查雍州的案子,要不还得出公差。   每天一早去大理寺报道,等到晚上都快宵禁了才能回家,我确实没什么时间去想破碎啊煎熬啊什么的问题。   见到溧阳的时候,那些事情更是已经完全忘掉了。   “公子,您今儿回来的早啊。”   上班一个月整,我天天都押着宵禁最后一刻进门,有时候还得靠我们的少卿领导给开证明,才能在宵禁的时候回家。   什么驸马不驸马的,屁用没有,还不如住在皇城脚下的相府呢。   不过那样明月会不自在吧……   说起来,很久没回去了。   “是啊,天天赶着回来,谁能受得了。”我把外面的大氅脱下来递给小厮,“公主在哪儿呢?”   “公主在落星阁,等着公子回来用晚膳,小人现在去传膳。”   自从我进了大理寺干活以来,溧阳每天都等着我用膳,我跟她说了好几次,毕竟我回来的太晚了,可是她还是照样。   最难消受美人恩,特别是这美人,还是我的梦中人。   “明月,在干什么呢?”我推开门,她正坐在桌边不知在干什么。   看到我回来,她抬起头对我浅浅一笑。   虽然已经成婚将近一年,虽然已经互通了心意,可是我还是受不了她的笑,仿佛要把我三魂六魄都吸了去似的。   “在等公子啊。”她的桌上摆着一本打开的诗集,许是用这个消磨时间吧。   “每天等我用饭,辛苦你了。”我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虽然我知道她喜欢我的,可是我不敢有太过亲密的举动,我怕一个不小心暴露了,她会恨我。   可是,总要知道的吧。   心里一阵烦躁。   “公子忙于朝政,才是辛苦。”她拍拍我的手,“今儿晌午,太子来过了。”   嗯?这句话一下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太子来做什么,他不知道我不在么?不会为难了她吧?   “太子来做甚么,可有为难你?”我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太子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对吴王的恨意说不准,会牵累到溧阳。   “公子说什么呢?”溧阳笑了起来,“太子来说,今天去城郊狩猎,得了些野味,怕你在大理寺事务繁重,让给你好好补补。”   ……太子,您真是好心呐。   “那就好。”   “明月知道分寸,公子莫担心了。”   她肯定知道我在想什么,可是这些年她在皇宫如此隐忍……唉,恨只恨我是一个普通的纨绔,一个六品的小官。   “我明天轮休,早晨想回相府看看母亲她们,”我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若心的名字,“你可要和我一同?”   “明月明天早晨要去拜访六姐。”   安定公主?我听到她的名字,浑身一打颤。   前几天丫还上我的驸马府来一通咋呼,幸亏我回来的晚,她已经走了,这样说我明天还是避过一劫啊。   “那中午回来用饭吗?”   “那是自然,要和公子一处。”她浅笑着说。   这句话,一下子触到我的心底,心里一荡,没有忍住——或是不想忍——我将那绝世红颜拥进怀里。   “明月……”   她看着我,我看着她。   这女人,凭什么就让我那么的动心呢?   我不知道答案,也许很简单——她就是她,朱明月。   “公子。”她伸手抓住我的衣襟,“你怎生得这般好看。”   我心里一颤。   是啊,我怎生得这般好看。   因为我不是男子啊,明月,我的明月,你若是知道了,还会这般与我亲近吗?   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的感情用事,我只想在一切暴露之前,好好地、好好地享受你给予的一切。   于是,我低下头,轻轻的碰触那红唇。   “公子……”她逸出一阵呻吟,环住我的颈项。   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我有点愣住。   这实际上,是这一个月来我们唯一一次这么亲密,亲密到唇齿相依。   而一切的起源,是我的自私啊。   有点叹息。   似乎是不能容忍我的走神,溧阳把我拉向她。   既然大家都忍耐已久,为什么我还要瞻前顾后呢?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   当然,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明月。”   夜已深,我知道她还没有睡着,低声叫她。   “嗯?”   “你不觉得奇怪么?”   “公子指的是什么?”   “你我同床已久,却……”我有点羞赧。   她闷闷的笑了,半晌,才说,“公子是事务太繁重了吧。”   这个理由很好,我也扯扯嘴角,“是啊,倒让你做了回贞洁烈女。”   “胡说什么呢。”她推了我一把,“快睡吧,明儿还得早起出门。”   悲剧啊,好不容易放个假,还要早起。   最杯具的是,我注定是睡不好的。   不知道是天赋异禀还是怎样,我虽然血凉,可是月事的量却一点也不少,倒像热血少年似的,自己睡还好,床上的痕迹怎么都好处理,打包扔了就是,可是和别人睡,而这个别人还和我牵牵扯扯,情况就不妙了。   我僵硬着躺着,好久好久才睡着。   溧阳不愿意来相府的原因,不仅是因为若心,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外祖父。   她总是觉得外祖父会因为我和若心的事情介怀她,不管我说什么,她心里都依然有个疙瘩。   但是我想说的真实理由是,反正都是女女,谁和谁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于若心,我不怎么敢想,更不敢提起,我们两个对她,都是有愧的,不敢见,只能时不时的送来些东西,稍稍的平复一下心底的愧疚。   这么算来,我亏欠的人,太多太多了。   这天过来,外祖父自然是不在府上的,说看母亲,也就是问个安。   “你不如去若心的别院坐坐。”一向淡漠的母亲竟然这样对我说。   若心在相府的地位一点都没变,只是从未来的夫人,变成了如今的大小姐,依旧住在那个别院。   很久不来,竟有种情怯的感觉,我轻轻拍拍院门。   过了一会,来开门的依然是清泠。   “公子。”也许是若心说了什么,她对我已经不像去年那么无礼,“小姐在屋里看书。”   “好。”我点点头,想让她出去,接着才发现,我们已经不是以前的关系,呆在一个房间里,实在不太恰当。倒是清泠很自觉的带上门出去了。   和上次回府隔了月余,若心没怎么变,就是清减了一些,看到我进门,招呼我坐下。   “公子今天不用去大理寺当值?”   “唉,今天轮休。”我开始抱怨大理寺是如何的压榨我。   她还是她,我能够吐露心事的挚友、姐姐,真好。   “你和公主怎么样了?”她歪着脑袋,问我。   我愣了愣,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包括一切的经过,包括我的想法,包括溧阳看上去的想法。   “我早就说公主对公子有情,现在公子也有意,岂不是美事?”   “若心……你不会看不起我?我们、我们可都是……”女子两个字,卡在喉里,我说不出口。   “可是除了若心,谁会当公子是女子呢?”若心温和的说,“若不是一直以闺蜜待公子,若心恐怕心意也要错系的。再说,就是皇宫,对食之事就少了?”   “什么是对食?”   若心用看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继续她原本的话题,“公子既然真有情意,又有何烦心的呢?”   “可是她不知道我……”   “公子竟没有告诉公主?”若心有点惊讶。   “没有。”丧气。   “罢罢罢,若是公主恨你欺瞒,若心也没有办法。”若心摊手表示无奈,“公子好自为之。”   我被噎住。   看来说到底还是我的问题。   若心怎么就能天真的以为我告诉了公主,我们还能两情相悦呢?   她怎么就觉得我会告诉公主呢?   以上两句话,答案都只会是不可能。   所以……我还是不能说。   和若心扯了几句别的,我正打算告辞的时候,清泠跑了进来。   还好我们没有什么自然而然的动作啊。   不过现在让我对别人搭肩握手的,我也不习惯了。   “小姐,南阳郡主来了。”   南阳郡主?是那个南阳郡主吗?   “嘉儿妹妹。”若心站起来往外迎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真的是那个恶魔。   “若心姐姐,咦,庄陆,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家!“郡主,庄陆回府看望母亲,顺便来这里坐坐。”   “哦~”她若有所思的打量我,“正巧我来邀若心姐姐去一斛楼尝尝那儿的新酒新菜,不得不说你们北方的酒确实够味道……”说着说着,尊敬的郡主又开始趾高气昂,似乎忘了在若心面前矜持。   若心但笑不语。   “……不如你和我们一同,做个护花使者怎样?”   我疯了才会答应,“郡主,庄陆已经和溧阳说了,中午……”   “那不简单,叫上公主不就行了。”她挥挥手,“你快去换身侍卫的衣服,我这就差人去告诉你家那公主。”   “还是庄陆自遣人去吧。”她派人我可不放心,别把公主绑起来带过来……   我找到庄子风,这小子没跟我去驸马府,还在相府当值。   “你回去跟公主说一声,说那个蛮子郡主把我堵在相府,非让我装成侍卫跟她和若心去一斛楼,还要叫公主一块儿,让公主换身衣裳,到一斛楼见,跟公主说,切莫推辞,否则我小命就不保了!”   “哎,是。”庄子风听我叮嘱完,一阵风跑了。   md,我怎么这么倒霉,看着手里被塞进一身侍卫装,愤恨。   好不容易放假,我只想回去和溧阳联络感情。   昨天还意犹未尽呢……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亲上啦~话说那个郡主只是个打酱油的,大家不用太担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说过的话有几句是真的呢? 琼瑶奶奶一定会被我感动的呀! 广告一下:微博http://weibo.com/ddkkbbc 群号40143211 40 40、第 40 章 ...   一个公主,应该有什么样的特质?   美貌?骄纵?刁蛮?   这些词语都不足以形容南阳郡主。   女人千变,虽然她还只是一个十三岁都没到的小萝莉,可是总是能让我迅速的汗毛竖起。   不知道林凤让她来大唐做质,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比如腐蚀掉大唐的年轻公子们。   因为大唐皇室有胡人的血统,因此民风相对南方更加开放,但是也因此被许多世家瞧不起。   溧阳就有些外族的特征,鼻梁很挺,这个似乎是皇家贵女们共有的遗传特征。而南阳郡主则是典型的南方美女,很秀气。   可惜的是为人一点也不秀气。   “庄陆,你一个大男人,长的像个小白脸,不多喝点酒怎么行,快,干了。”她咋咋呼呼的时候还是有点萝莉的可爱劲儿的,但是说的话就不怎么好听了。   我拿起酒杯,苦着脸看着溧阳和若心。   溧阳似乎不太高兴,头转向别的方向,若心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也对,现在我喝醉了,不用她照顾,她当然看好戏咯!   至于溧阳,我想我得跟她解释了……   既然没人出手救我,我只能自救了,“郡主,我这几日身体有恙……”   “哼,成天跟个女儿家似的,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好。”她给自己满上一杯,“我陪你喝,你喝不喝?”   ……要不要这么逼我!   我偷瞄溧阳,还是看着别的方向,我在桌底想伸手去握她手,又怕牵错手,只好作罢。   “敢不从命。”人家女孩子都那么说了,我有什么办法。   “驸马。”我浑身一寒,溧阳一只手握住我拿着酒杯的手,“身体不好就不要逞强,嘉儿妹妹,我代饮这杯可否?”   南阳郡主有些无趣的看着我,“也好。”   之前我很少见溧阳喝酒,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那次,连喝三杯。   但是那个酒和这个酒似乎不一样,据说是一斛楼出的新酒,我有点担忧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喝的来。   “溧阳。”我小声叫她。   她把一杯酒喝进肚里,本就白皙的脸更有些苍白,“没事儿。”   “溧阳姐姐好酒量。”南阳郡主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到半个时辰,溧阳就已经双目紧闭,靠在我的肩上。   “郡主,溧阳醉了,我们先告辞了。”我坚决的说。   要是再由着南阳郡主疯下去,我们仨都得死这儿,“若心,你早点回去,少喝点酒。”   若心脸色也不太好了,点点头,“你们回去吧。”   “庄陆,今晚我可要到你那去。”南阳郡主在我身后大声说。   求求您,放过我吧。   我架着溧阳上了马车坐下。   她离我很近,呼吸里一阵一阵的酒香,让我简直控制不住自己。   “公子。”车帘一下子被撩开,我才回过神来。   我把溧阳背回房间,平放在床上,让人送来了一碗醒酒汤。   喝过酒之后,溧阳的脸一点也没染上红晕,反而比平时还要白上几分,有点凉凉的,触感很好。   既然她都喝醉了,占点便宜没有人知道吧。   “明月。”我低下头,做了一件想了很久的事情。   其实并不久,还不到十二个时辰,但是,好像很久很久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不太热衷于化妆,不像其他人,总是浓妆艳抹的出门,很多人的素颜我都见过,绝对不是难看的,甚至都是花容月貌,反而被浓妆盖住了本身的脱俗,街上的人都是千篇一律的美。   或许这就是溧阳总是能勾住我魂魄的原因。   清新,淡雅。   不过一斛楼的新酒味道确实不错,甘甜醉人。   特别是,伴着这样的容器。   “明月……”明知道她听不到,还是想叫,这个总是让我失去理智的名字。   如果她醒着,那么我想我是有勇气告诉她我的一切的。   至少这个时刻有。   一种陌生的滔天欲望快要把我淹没了,我怀里这个人,我想要更多。   单纯的亲吻已经不能让我停下来了。   于是当我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已经罗衫半解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更别提她的颈上还有浅浅的红痕。   我摸摸自己的嘴,怎么能这么厉害的?(没经验啊哎)   不过幸好,理智也回来了,要不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让她更有理由恨我的事情。   现在的理由已经很充分了。   我拿过醒酒汤,但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不用让人失去理智的办法似乎很难喂进去。   于是在心里默念佛经一百遍。   我庄陆又来了!   不能怪我对不对?我并没有借此牟利,只是溧阳是醉了睡着了,牙咬的太紧,我只能想办法撬开,对不对?   奇怪的很,喝酒都不脸红的人,被灌了几口醒酒汤,怎么脸红成这样?我看看还剩大半碗的醒酒汤,我的脸好热啊,难怪溧阳脸红了,这东西似乎比酒还上头。(上头的可不只是醒酒汤哦)   好不容易喂溧阳喝完,我自己倒有点意犹未尽,嗯,不过今天够本了,嘿嘿。我猥琐的笑了。   把她放平躺好,等晚饭时叫她起床就不会头疼了,现在我还是找个地方平静一下心情吧。   等到晚饭的时候,我回到落星阁,溧阳已经醒了,坐在桌旁,桌上已经摆满了菜。   “公子到哪里去了?”虽然她看上去脸色还不错,但是有点虚弱的声音证明了,她还没有从酒醉的后遗症中走出来。   弱柳扶风,更是诱人。   我觉得自己好像比平时更木了一点。   “我怕在这会扰了你,就在后院走走。”   溧阳的脸色稍微明媚了一点,“快坐下吧,待会儿菜要凉了。”   “你可还头痛?”我看满桌都是清淡的菜式,看来她是极不舒服的。我不爱吃这些素淡的,她平时多迁就我,今天恐怕是难受的紧了。   “还好,亏得公子的醒酒汤。”她淡淡笑笑,脸色有点苍白。   本来平常的话一说出来,我一下子脸就红了,赶紧埋头吃饭。   “今天好不容易休假,却累得你这般……”我有点惭愧,本来也是,好不容易放个假,好不容易把窗户纸弄薄了,我却弄出这么一出……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我都有点心疼。   “公子言重了。”溧阳的声音还是有点虚弱。   我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她脖子上那块浅浅的红痕还在那,我一抬头看她就会看到,有点不好意思。   “你若是不那么难受,今晚去房顶赏月如何?”我鼓起一万分的勇气,约会呐,虽然不是没有过,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好像由不得我不紧张吧?   “公子说去,明月当然要去。”她眉眼一弯,笑着答应。   用完晚饭,我兴致勃勃的到楼上的房间,把我的茶具都拣了出来。   溧阳喜欢喝茶,我既然要道歉,自然要有诚意一点,还有什么比邀约佳人,房顶献茶更罗曼蒂克的呢?   等我在屋顶整理出一块平整的地方,把茶具摆好时,溧阳才顺着梯子爬了上来。   看起来是刚刚出浴,换了身衣服,头发还有些湿。   我有点看呆。   “公子怎么把这些都带了上来?”她在我旁边坐下,有点惊诧。   “啊。”我赶紧回神,“你不是爱喝茶么?我小时学过几年茶艺,今天好茶献佳人,可好?”   溧阳微微笑着,看着我,“那么就让明月见见公子的茶艺。”   说实话我的茶艺也就是个外行,不过只是让溧阳看看倒也不怕丢人。   “明月。”我递给她一个茶盏,“这茶叶可是上好的六安瓜片,尝尝你可喜欢?”   “就是路边一文钱的茶,公子亲手冲泡,也比御供来的强。”   我从没听过这么让人心醉的情话。   当然以前也没有人对我说过。   所谓媚眼如丝,大约就是此意。   当美人含情脉脉,坐于身旁,换做是你,还想做什么呢?   “明月,我有事瞒你。”我终于决定了。   我是喜欢她的,我想和她一辈子,如此举案齐眉,她是我的明月,我是她的驸马。   政治也好,家族也好,都不要迫我欺瞒她。   我只想赤`裸的在她面前,毫无隐瞒。   否则,我也不配这感情。   “明月知道。”她轻啜了一口茶,看着我,眼神剔透没有一丝杂质。   我深吸一口气,那个隐瞒了这么久的,我从未告诉任何人的秘密,要说出来,说给她,我暗许芳心(嗯?)之人,心里竟全是轻松。   以往的那些纠结,那些负罪感,都去死吧。   “公子,公子!”   不合时宜的,下面传来的敲门声。   我不愿意被打断,也不愿意被发现。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拖延。这是我一直奉行的。   我拽住溧阳的手,往屋顶中央挪了挪,仔细分辨着下面的声音。   “庄陆又不在?他是要一直躲着我么?溧阳公主可在?”   那声音不分明就是南阳郡主的。   没想到中午说了要来,晚上竟然还真的来了。   “嘉儿妹妹,只怕我那十七妹和妹夫对酒赏月去了。”这个嘲讽的声音主人,一听就是安定公主。   “哼,安定姐姐你莫不是在看我的笑话?”   “本宫可不敢,谁不知道嘉儿妹妹乃是大吴的公主,如今还是父皇爱重的郡主?”   那一大一小两个公主的声音很久才飘远听不到,我无奈的转头看向溧阳。   “公子还真是颇得长安贵女的爱重。”溧阳调侃的看我。   “可惜我已芳心暗许,只好教她们心碎了。”我故作严肃的说。   不管怎样,今晚,我一定要说出那事。   积攒已久的勇气,好像终于够用了。   “明月,你可要知道我的秘密?”我努力让自己直视她的眸子。   清澈无瑕,不知道容不容得欺瞒?   “公子若是想说,明月自然是想知道的。”她声音很轻柔,让我没那么紧张。   “那你不能怨我。”   “不怨。”   “亦不能恨我。”   “不恨。”   “真不恨?”   “一定不恨。”   “也莫怪我。”   ……你说不说?   “咳,我……”我稳住自己波澜起伏的情绪,“我……”   “公子若是不想,也不必勉强。”   “我不是男子。”   我们俩,两句话,几乎同时说了出来。   我低下头,不敢看她,但是能感觉到,她正望着我,却不知那眼眸里,如今是怎样的感情?   “公子终于肯告诉明月了吗?”   额?我有点诧异,和我想象中的反应不一样。   我抬头,她正看着我,满眼含笑。   “公子终于肯告诉明月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淡定的公主,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王气场啊,无论是攻是受~女王都是最棒滴~ 抛弃庄陆来扑倒我吧~明月妹妹你快来啊!!! ps昨天停电,于是白天睡觉晚上和老爸挑手机去了,道了个歉~(づ ̄3 ̄)づ 41 41、关于入V的公告 ...   在扒衣见君节这天,冰受要告诉大家一个,呃,消息。   本文将于后天,也就是2011年8月3日入V。   入V当天更新三章。   感谢大家这些日子来的支持,无论是准备继续订阅的,或者是弃我而去的童鞋们,   致以最真诚的感谢。   这一段时间对我来说算是比较艰难的日子,幸好有你们的陪伴。   不管你打不打算继续追下去,请记住一直在呼唤女王攻的冰受,因为有你们才有她一直坚持着写下来的文。   无上的感谢。 42 42、第 41 章(倒V) ...   我傻眼。   为什么我苦闷了这么久的一件事,她会这么淡定?   难道这就是宫廷教育和散养的差别……   “公子终于肯告诉明月了么?”   “你早就知道!”这是我最诧异、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难道公子不记得那天更衣的事儿了?”她笑的很狡狯、很阴险。   看来这也是温柔腹黑的主儿啊,仰天长啸三百声。   我想起大朝那天我被横着抬出来,第二天身上却一点污秽都没有。   “你是那天知道了?”我感觉自己很呆,如果不是那天知道,是怎么知道的,蠢啊。   “之前公子就和明月说了啊,明月也察觉公子有不能传他人之耳的秘密,只是没想到,竟是这般。”她托着下巴,眼神有点恍惚。   “这……你不介意?”   “若是介意,还会等到今日么?”她微微一笑,看着我,“只是没想到啊,父皇竟将我许了一个欺君之人,嗯?兰陵侯?”   她这么一叫,我一下有点心虚了。之前太沉溺儿女情长,却忘了这人是离皇帝最近的人。   不过她是不会说出去的吧?   “呃,明月,不,公主,那个……”我有点慌,要是她非要去朱瑱咏面前参我一本怎么办,我会不会死的很难看?   “呆。”她噗嗤一声笑了,伸出一只手,敲敲我的头,好疼。“既然为君妇,自然要周全你了。”   为君妇三个字说的我乐呵呵的。   “不过我倒是知道若心姐姐为何赌咒发誓与你绝无不应有的关系了,看来她是早就知道了。”她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是啊是啊,”本着讨老婆欢心的原则,我赶忙承认,“她当初进府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我和若心这些年只是交心的好友,绝无其他。”   “哦~”溧阳颇有深意的点点头,“若心姐姐都知道了那么久,你为何今天才告诉我?看来在公子心里,明月还是差了几分。”   莫须有啊莫须有,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的脑子开始为了泡妞而飞转,“我早就想告诉你,只是怕你怨我。”   “呆子。”她看我的样子,又笑了起来,“我自然信你,也信若心姐姐。”   矮油,早说不就好了嘛,讨不讨厌。   “明月。”我还有问题,“你那时,就没什么想法?”   “怎么没有,哪个料到你竟这般胆大,这种事情都敢隐瞒?”她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既然我命苦,摊上你这样的,少不得替你瞒着。”   额?就这么简单的想法?一点芳心错许的愤恨都没有……我之前的幻想轰然倒塌。   “你不怨我?”   “怨有何用?”她的脸微微一红,“明月既然已经许了公子,就不会再许他人。”   如此露骨的情话,厚脸皮如我也跟着脸红了,“早知……我便不瞒着了。”   “公子还说,明月都说了不怨,你竟还拖着,公子要是再不说,等我拆穿你,看你怎的下台。”她横了我一眼,“这屋顶风大,公子穿的单薄,不如先下去,叫人熬了姜汤送来。”   我本来不想下去,但是看她穿的也不多,只好答应了。   把这么多年保守的秘密说了出去,自己竟然轻松了很多。   “公子为何要做男装打扮?”   临睡前,躺在床上,溧阳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看来她也憋了很久吧,嘿嘿,得意。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事情完整的说了出来,和之前给她讲的,我父母的事情,正好拼成了一整块,严丝合缝,就像我到目前近二十年的人生,滴水不漏。   溧阳一直没有说话,很久,久到我都要睡着了。   “庄陆。”她没有再叫我公子,而是直接的叫了名字。   这个时候就忍不住再怨恨我的父亲,若是我的名字是两个字,也许她会叫的更亲昵点。   “嗯?”我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节表示我还没有睡,其实很困了。   “这些年,很苦吧。”她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看你总皱眉呢。”   我是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就是一想事情就要皱眉,可是看看太子那帮人,我不得不无时无刻都在想事情,所以都快有皱纹了。   她的手热的我有点晕眩,“我的父亲犯下的罪孽,自然要我来还。他亏欠庄氏的,父债子偿。”   “可你分明就不是儿子啊。”她也在皱眉了,都说我的习惯不好,自己还这样。   “别皱眉,会有皱纹,像我一样。”我把她的皱纹按平,她的额头很滑,像绸缎一样,“父债女偿也是应该的。”   “你这般,叫人如何不疼惜。”她摇摇头,把我的手移开,“睡罢,明日可不是休假。”   残酷的现实再一次摆在了面前,明天要上班啊,大理寺、大理寺,毛线的大理寺,这年头是哪来的那么多的案子?   “唉,要是能告假就好了。”   “少想那些有的没的。”她又敲我头。   看来这世界上很多人就是这样,不能混熟,一旦熟了起来,麻烦跟着就来了,什么河东狮窝里横,全都是这么来的。   我现在跟新婚燕尔差不多吧?为毛还要起个大早来上班……   第二天早上被溧阳叫醒的时候,除了悲痛还是悲痛。   “公子,去晚了苏大人又要说了。”   话说我们的老领导,大理寺少卿苏鑫绝对是我的软肋。   他不是那种成天板着脸的(比如我在东宫的领导老裴)或者是总想着罚你一下的(比如我的师父老杜),而是整天笑眯眯的,声音也很热情的样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会让人后背出一阵的冷汗,有种笑面虎的感觉。   更加牛X的是老苏从来不问你为什么告假,只要捎个信儿,想不来就不来,大理寺可谓是三省六部里管的最松的部门,但是就这样,没有人敢告假,全都老老实实的伏案工作。   年初,混混们也要过年,想必今天不会太忙吧。   我每天都抱着这样的期待,但是到了大理寺就会发现,又是失望的一天。   今天也不例外。   “小庄。”苏鑫又笑呵呵的向我走了过来,我浑身打了个冷战。   “苏大人。”   “今天要复核的疑案不多,你大概看看。”然后就可以放假了?“然后过来帮我把去年的档案都整理好。”   去年?去年?你确定是年?不是昨天?   于是怨气冲天的去核案子。   嗯?飞贼竟然连长安令的家里都敢去?宰了。   官员在东市里买东西不给钱?宰了。   我心情极度烦躁,看哪个都觉得判轻了。   “也没个要判死人的案子。”我愤愤的把折子扔到桌上。   周围的人都看我,但是鉴于我的身份比较不寻常,谁也没说什么,都当没听见。   “庄陆贤弟到这大理寺呆了几天,倒是暴躁了不少啊。”   “臣等参见太子。”   大理寺的一帮人全都慌了,扔下手里的工作就来跪安。   不用想,心里都在骂我把这主儿给招来了。   “太子,今天东宫没事?”我也纳闷,按照现在的情况,东宫就算清闲,他也不应该到处走才对,不应该把离开这段时间吴王钻出来的空子都补上么?   太子乐呵呵的看着那群慌张的人们,示意他们继续工作,“有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今儿要核的多么?”   “不多。”我诚实回答,看着面前薄薄的几张纸。   “正好。”太子一击掌,“我已经在西市新开的酒肆订好了地方,我在这儿等你忙完,一起过去如何?”   额,可是老苏还让我帮他整理去年的卷宗的说。   “可是苏大人那边……”   “嗯?我去跟他说,你快点啊,要我说,没有死罪的,那也没什么看头,怎么个惩处不都差不多么!”说完太子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话虽这么说,该看还是要看的,最重要的是我心情转好了之后,效率也高了起来。   哈,和太子他们一起喝酒吃饭,然后就可以回府了,哦也。   这才是我高兴的根源。   据说老苏只是笑眯眯的点点头,就放我走了。   说来奇怪,虽然太子也觉得老苏是笑面虎,但是他无与伦比的气场和威慑力只会狠狠的压制我一个人。   莫非是我太脆弱了,还是老苏天生克我?   西市新开的酒肆叫天星苑,如此囧人的名字感觉像楼盘。   等太子带着我坐在三楼的一个小包厢的时候,齐敏宥、张护和郭珝珩已经在那里了。   “这里据说是父皇随了份子的,才能在西市有这么一个好地段。”太子神秘兮兮的告诉我们,“酒都是上好的,比宫中藏的那些绝对不差。”   朱瑱咏随的份子?   “能让陛下随份,那这酒肆的老板想必也不是一般人。”不得不说啊,齐敏宥的脑子进化了几个档次。   “这我倒不知。”太子不在意的叫人来倒酒,“想必是哪一位公侯。”   说是酒肆,酒绝顶,小菜什么的也是别出心裁,据说朱瑱咏还贡献了好几位御厨,其中就包括我们当初陪太子读书时最喜欢的郑师傅,我们特意点了他掌勺的菜,依然和当年一样销魂。   我最喜欢的还有一道名叫“红梅金露”的菜,说是菜,其实是汤羹,枸杞炖银耳,名字起的很好听。   当然好听的不只是名字,银耳和枸杞明显都不是市场上能买到的,都是贡品级别的,更别出心裁的是加了蜜糖,南方才有的荔枝蜜。   哎,不好意思,我又开始犯吃货的病了。   在大家的赞赏声中,太子殿下宣布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集会点了,并且还去跟掌柜说,要下了三楼角落一个专门的包厢。   以后能经常来这里吃也不错啊,口水~   当然,散会之后能回府见娇妻也是一件很口水的事情啊!    43 43、第 42 章(倒V) ...   “你们说,朱明恪他莫不是想废了我?”无视正在大快朵颐的我,太子突然来了这一句。   “啊?”   我们一下子都呆住了。   吴王平时行事低调,虽然说口碑极好,但是要说他要把朱明乾怎么样,好像是不太可能的。   再说太子这么多年,手上掌握的人脉,又岂是他一个亲王能比的?   “太子何出此言。”我发现周围几个都盯着我,等着我开口,只好代表大家发言。   “他借着我们南征,庄陆有伤的时候,日日陪着父皇。”太子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想是太子多虑了。”齐敏宥先表达了观点,“吴王势力不比太子,再怎么,陛下也不会无缘无故行废立之事。”   确实,除非太子谋反,否则朱瑱咏是不可能轻易废立的,本来现在局势就不太稳定,一旦政局动荡,麻烦的事情多的不知道哪里去了。   “也罢。”太子挥挥手,“我只是隐隐觉得不对劲。”   我在心里嗤之以鼻了一下,是太子这些年对吴王的厌恶导致的过度焦虑症吧。   闷闷不乐的吃吃喝喝结束了之后,太子也没让我们改日去东宫或者怎么,带着侍卫就走了,留下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   “太子是怎么了?”一根筋的郭珝珩问。   张护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太子是缺女人了。”   “噢。”郭珝珩恍然大悟。   “庄陆贤弟,你觉得吴王这次,是真有什么打算么?”我和齐敏宥同路,并马走着,他小声问我。   “吴王的打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吴王若真有那个打算,他成不了。”   “嗯?为何呢?”   “太子并无失德,再说二十年皇太子,积下的人脉,可不是随便能撼动的。”我看齐敏宥,他面如沉水,让我心里一阵不安。   “说来也是,是我多虑。”他点点头,“我在此处折转,贤弟也快些回去吧。”   莫名其妙的和齐敏宥分道之后,我的心情决计称不上“好”字,全是在想刚才太子不知是不是心血来潮说的几句话。   今天回来的早,驸马府门口还没悬灯,几个看门的小厮昏昏欲睡的坐在那。   “喂,别偷懒。”我吼了一声。   “啊,公子,您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看门的小厮赶紧迎上来把马牵过去。   “太子把我半路拐走了。”   可惜在大理寺的日子,天上掉下来的假期就这么一点点。   “唉,再这么下去,我就要英年早逝了。”好不容易熬到了轮休,虽然只有十天,感觉比十个月还难熬。   “公子这些日子都瘦了。”溧阳托着下巴坐在旁边,看我狼吞虎咽。   “你都不知道那苏老头儿!”我愤怒了,挥舞着筷子要指控老苏头,简直就把我当变形金刚用。   溧阳无奈一笑,“公子先吃,吃完再说吧。”   每天都这样,溧阳都准备吃宵夜了,我才能回到家胡乱吃几口晚饭,然后歇一会,和她聊聊天,就睡觉了。   累的要死啊。   难怪曾经有人告诉我,在大理寺当值的人你伤不起……   “明天轮休,我们出去走走吧。”放下饭碗,我决定。   二人世界多美好,什么大理寺,什么破案子,全都去死。   “可能不行呢。”她眨眨眼睛看着我,“明天六姐她们都要到府上来,我今天去管庄相公借了厨子和小厮,她们要在府上用晚饭。”   ……   朱明曦!   “咳咳、”我被口水呛到了,溧阳赶忙来拍我后背,“她们?”   “嗯,还有若心姐姐,很多人。”   ……姊妹会对吧?   “那好吧。”我艰难的吞了口口水,“那我把太子他们几个也叫来,索性大家一起好好玩玩。”   溧阳怎么会不知道我想什么,至少看我幸灾乐祸的表情就能猜到,“也好,那我便差人去送个信。”   因为第二天不用上班,毫无鸭梨,我拽着溧阳到落星阁的后院里散步。   其实驸马府本身就不算大,落星阁的后院也就零星几棵树,还有一个小池塘。   我们目前的关系让我很是纳闷,说是情侣,好像也不对,因为似乎大家对性别这个问题还是颇为介意,但是说是闺蜜,关系又深了一层去。   “明月。”我有点犹豫,拽拽她的袖子。   “嗯?”她本来一直盯着池水发呆,听我叫她,把脸转了过来。   不管我之前是多么唠叨的说了多少遍,我都要说,每次看到她的脸,我都忍不住呆一下。   “公子,怎么愣神了?”她笑盈盈的调侃我。   “咳,还不是你……”我脸有点红,“怎么安定公主突然想起来驸马府了?”   虽然背后我总是朱明曦朱明曦的叫,但是当着溧阳的面,我不太好意思那么说,那个毕竟是她姐姐么。   “六姐说,”她清清嗓子,惟妙惟肖的学起了朱明曦,“小陆子明儿可是休沐?不如咱们几个一起到你那府上去坐坐,他娶了你过门,我还没敲打敲打他。”   敲打敲打?我猛然想起上次在郭珝真府上,尊贵的安定公主殿下一根手指头把我推出去几十里的事情。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明月……”   “六姐不至于为难你。”溧阳安慰似的拍拍我的手。   咦,好软的手。   我反手握住她的手。   “登徒子。”她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   “不是登徒子,是公子。”我故作严肃的纠正她。   “公子,公子,这么叫好似不够亲昵。”她有点邪气的看着我。   溧阳每次用这种邪邪的眼神看我,我都觉得骨头要化了,但是这也意味着她又在想坏招了。   “那你说怎么叫,嗯?”我挑起她的下巴,自己在心里打了个哆嗦。   难道这就是调情?   说来不好意思,我都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对男女之事完全一窍不通,要不是小时候恶补的知识,我怕是现在都不知道男女之别。   “夫君。”她的眼睛一弯。   我顿时有一种“夫君,身体要紧”的错觉。   “咳……”我再次被口水呛到,“这也……太亲昵了。”   “夫君是觉得,我们还不够亲昵么?”   我怎么觉得溧阳今晚特别的奇怪,而且好像还很……危险。   “没、没有。”我有点结巴的否认。   本来是我挑着她的下巴的,结果竟被她反将一军,把我按在地上。   喂,公主殿下,你非礼良家妇女啊。   不对,是良家少女!   “明月……”我感觉自己话都不会说了,“地上凉……”   她好看的眉毛一挑,“莫非夫君想在上面?”   什么什么?唉,我看了看她有点单薄的样子,还是我在下面吧。(无知的孩纸……)   “呃,我还是在下面吧。”   于是很没创意但是又激情四射地,我们再次唇齿相合。   唔,这样身子都热了起来,也不会觉得地上凉了。   等等!不会滑进池子里吧?   我赶忙推开溧阳,“等等……滑进池子……”我觉得自己呼吸都不畅了。   特别是碰上她的眼神。   媚眼如丝。   “你是傻瓜吗?”她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   好像对哈,这么好的气氛都让我给……   “呃,这个,我们回房。”我有点尴尬。   哎,怎么说我也是良好青年,什么问题咱们床上解决中不?   “明月。”一进房间我就可怜巴巴的贴上去。   “睡觉。”   果然生气了……   “好吧。”好委屈。   “你还真睡?”   公主殿下,这不是您的命令么?   “算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接着我就被带到了某个不知名的怀里。   “以后乖乖听话。”   “明月,我可比你大。”我赶忙表示,我不能总是被动啊。   “可是我没看出来。”她一挑眉,把我要说的话吓了回去。   有的人,不接触不知道,一接触,准确来说是一恋爱,她一个表情能吓的我打三个哆嗦。   最要命的是,她不野蛮,不暴力,但是十分之腹黑,防不胜防,我这点小智商,和她根本没的玩。   “叫姐姐。”她开始过分要求。   “明月妹妹……”我誓死不从。   “嗯?你说什么?”   “……姐姐。”好吧,我没骨气。   “来,姐姐给你奖励。”   又是一个让人窒息的吻。   “好了,睡觉。”我还意犹未尽,腹黑姐就直接下了结论。   于是我委委屈屈的在床上躺好,背对着她。   哼,本公子怎么能就一遇到你就这么被动?混蛋朱明月,我讨厌你,讨厌讨厌讨厌……   呃?   我脖子被软软热热的东西轻触。   转过身只看到溧阳的背影。   太过分了吧!我在心里咆哮。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标题党了= = 今天是V文之前的最后一更。 在此要进行两个道歉。 第一个就是有读者说,大理寺是审理官员犯案的,刑部才是普通刑事,文中说的毛贼混混应该是刑部管的,这个是我没有查清楚资料,给大家道歉则个。 第二个,很多人问庄陆是不是穿越的,其实能看出来庄陆完全没有某些现代人的常识,但是吐槽部分用语确实是过于现代,这个也是在下的笔力不足,主要是想吐槽式的搞笑,结果完全是作者本人的吐槽,用了很多现代用语,给大家造成的混乱实在是抱歉。 好了,免费章节的最后一章完毕了,明天再见。 44 44、第 43 章 ...   既然安定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我只能洗干净脖子等着她老人家。   不过我个人认为,和南阳郡主比起来,朱明曦算是一个天使状的物体了。   “小陆子,你这府上还真是不错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朱明曦她老人家就像太后一样,巡视一圈。   我作太监状,“是皇上赐的宅子,自然是安逸的。”   “你和十七妹倒是相敬如宾。”她瞥了我一眼。   我们两个走在前面,我嗯嗯啊啊的回应着她的各类问题,溧阳和静宁公主朱明琪跟在后面,最后面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红火的南阳郡主林嘉,和朱明曦最要好的表妹清河郡主卿君,不过我看清河郡主的样子貌似是不太想和南阳郡主一起的。   当然我是深表理解的。   据说朱明曦还邀请了不少世家官宦的女子来,但是都还没到。   唉,我这里是酒楼还是宴会厅?   太子他们也还没到,也不说来拯救我一下,烦死。   “小陆子,你和十七妹平日都住在哪里?”   “在最里面的落星阁。”我心不在焉的回答,竖起耳朵听溧阳和静宁的谈话。   不过朱明曦太聒噪了,我都听不清。   “哎,小陆子。”朱明曦突然神秘兮兮的拽我。   “怎么了?”为了配合她,我也压低声音,把脑袋凑过去。   “你不会纳妾吧?”   擦,这是什么问题。   “当然不。”我义正言辞。   “这十七妹的肚子没点动静,庄相公就不着急?”   原来是这样……   我看朱明曦的表情可是万分着急,照我说,不是怕外祖父着急,怕是这一位自己着急了吧。   “有什么的。”我继续保持低声,要是让溧阳听了去,不窘死才怪,她虽然对我腹黑,但是在别人面前还是脸薄的很,“两个人不是更逍遥自在?再说公主你和郭大哥不也是……”   因为和郭珝珩关系好,我们一律称郭珝真为郭大哥的。   “呸。”朱明曦啐我一口,“我们二人可不着急,毕竟如今局势……哎,说了你也不懂。你要是日后纳了妾,我可要找你问罪。”   什么我不懂,是看我钉死了太子党才不说的吧……   “庄陆定会不离不弃。”我们两个一直跟做贼似的说话,“对了,若心今儿怎么没来?”   “还惦记若心。”朱明曦狠狠的瞪我。   “我和若心乃是知己,公主可不要污蔑。”我赶紧辩解。   “若心这般说了,我自然是信的。我可不是因为信你。”她白了我一眼,“她今天晚些过来,和其他人一同,毕竟身份不比往日。”   我点头表示知道。   只是迫不及待和她分享我的初恋喜悦而已么。   “不过小陆子,你可是要抓紧和十七妹生个小子出来,你也不小了,以后没人袭爵可不行。”朱明曦还是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   拜托,我倒是想,我怎么生啊,真是的。   “公主教训的是。”我硬着头皮答应着。   “六姐,你和姐夫在说什么呢。”朱明琪这几年倒出落的颇有几分溧阳的味道,不过性子还是很跳脱。   我看看溧阳,微笑的站在她旁边看我。   果然嫡出的幺女和宫女生的庶女就是不一样。   隐隐有点心疼。   朱明曦调笑着看着溧阳,“我问问小陆子何时能给本宫生出个外甥。”   果然,溧阳的脸一下就红了,“六姐真是心急。”说完还瞪了我一眼,好像都是我错似的。   “那是自然,也让我玩玩。”   玩玩?我就算生也不会让你玩的!!!   我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生的出来。   这么一想,有点小失落,但是我这样的人,就算有了子女,也一样拖累他们,就像我的外祖父、母亲、若心还有溧阳。   “你这驸马府可有花园什么的?我之前倒是听太子说,你会几手茶艺,何不给我们参观一下?”朱明曦提出活动。   太子又出卖我,今天你完了。我在心里咬牙切齿。   我那茶艺是见得了人的么?   “驸马昨天为我斟茶烫了手,不如今天就明月代劳吧。”   呜呜,感动死了,还是我的娇妻好啊,总是能替我解围。   朱明曦有点无趣的摆摆手,“你二人真是,羡煞旁人么?也罢也罢,十七妹你的茶艺我自然是佩服的。”   嗯?我知道溧阳爱茶,但是倒没见过她的茶艺,今天参观一下也不错。   于是在大部队到来之前,我们几个奔向后花园。   我顺便让人催促太子快点来,当然目的是不会告诉他的。   当太子那群被领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副乐融融的场面。   我和溧阳围着茶炉忙前忙后,旁边几位公主郡主们叽叽喳喳。   我看到他进来,向他打个眼色。   太子根本不理我,伸手拉住张护就要往外跑。   “哟,明乾。”朱明曦端的好眼力!   “呃,六、六姐。”太子虽然只比朱明曦小了三个月,足足像小了一轮。   “过来喝杯茶啊,在那站着干嘛?”朱明曦恍然未觉太子想躲她。   太子和那几个想溜的硬着头皮走了过来,坐在了一边。   郭珝珩鬼鬼祟祟的跑到我旁边,在耳边抱怨。   “庄陆贤弟,你这自己受苦就罢了,怎么还带上哥们几个。”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无比淡定的拿着扇子煽火,“你的公主嫂子一时兴起,我也没有办法,这种苦差事,你们不来,难道要我自己对付?”   溧阳在旁边看着茶壶,听我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   “若是给六姐听到,你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和郭珝珩对视一眼,赶紧闭嘴。   总之好不容易是到了吃饭的时间,我煽火煽的浑身是汗,虽然长安的天气还是初春。   “公子要不要去换身衣服。”趁着大家都到设宴的厅里去的时候,溧阳小声对我说。   “没事,坐坐就好了。”我拍拍她的头,“我都等不及告诉若心我的新婚之喜了。”   “嘁,厚脸皮。”溧阳躲开我,快走几步跟上朱明曦她们。   聚餐喝酒交流感情等一干事情之后,我有点小迷糊。   今晚来了很多大家闺秀,我好多都不认识,浑浑沌沌的看着溧阳和她们有说有笑,一晚上就过去了。   问太子他们?他们都被一群美女逗的嘻嘻哈哈的。   话说太子东宫妃嫔不少,但是能管住他拈花惹草的还没有,郭珝珩的婚事则是一直没定,张护有了未婚妻,偏偏人家在成婚前夕死了祖父,要戴孝三年,齐敏宥则是秉承了齐家晚婚的传统毫无动静。   今晚这么多美女,够他们兴奋的了。   宾客尽欢的一晚上过去,我和溧阳把醉了的半醉的和没醉的分成几批送走。   “庄陆贤弟,明儿我去大理寺找你,咱们到天星苑喝一杯。”太子神秘兮兮的撂下一句话,才走。   唔?又能翘班了?   既然如此,春宵苦短,当然要好好把握。   因为少喝了一点酒,再加上明天可以翘班的兴奋感,和溧阳回到落星阁里,我就高兴的抱着她转了一圈。   “明月,你好轻。”我感慨不已,同是女子,我肌肉都出来了,她倒颇有些弱柳扶风的味道。   世界真是不公啊,虽然我长的也不差,身段毕竟在那不是?   溧阳笑着捶捶我,“公子快去沐浴。”   “就你我二人,还叫那么见外?”我挑挑眉。   “有别人的时候,我都叫你驸马,夫君,快去沐浴。”   等沐浴出来,我看到溧阳都惊讶的要掉下巴了。   她显然也是刚刚出浴,白皙的肤色上一抹红色,随意的披着一件外袍,犹抱琵琶半遮面,端的是诱人。   “明月……”我声音都哑了。   “嗯?”   “你……好漂亮。”我觉得某种奇怪的感觉压抑不住了,突然想化身为狼。   “公子……”她对我甩了个媚眼一样的白眼。   于是在我自己找到理智之前,我就把她扑倒在了床上。   尽管我吻了她很多次了,嗯,也不是很多,好几次吧,但是每一次都是这么的让我不能自拔。   我突然想起来成亲那天那几个婆子教的。   让她成为我的人。   这句话好诱惑。   女女虽然和男女不同,想来也是大同小异。   我扣住她的十指,吻吻她的脸颊,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   “明月,做我的人,好么?”   “这里,”她指指心口,“早就是了。”   一句话让我再也忍不住,就像那天她醉酒时一样,在她的颈上游移。   “嗯……”她轻吟一声,笑着推开我,“说起来,那天明月醉酒醒来,看到这有红痕,不知是怎么回事?”   我故作冷静,“想是蚊子咬的。”   “这蚊子真是厉害。”她调侃的望着我。   “这里还有更厉害的。”   然后不理她,继续。   当一具完美的躯体展露在我面前时,我觉得自己要疯了。   “明月。”我把手覆在她的身体上,“真的可以吗?”   “明月早就是夫君的人了。”她满含情意的望向我。   同是女人,差异真的好大,我的身体哪有她这般白皙柔软,只是轻触,就让我着魔。   “明月,你好美。”我简直是用朝圣的心情去膜拜她。   当然是用唇去膜拜。   她诱惑一般的轻吟让我知道这是正确的。   一步步慢慢来,不能伤了她。   我小心翼翼的告诉自己。   唔,这样可以吗?   我看着她明显的女性特征,再看自己的,真是自愧不如。   戳戳看。   “呃……”她发出一阵貌似痛苦的呻吟。   “疼吗?”我赶紧停手,会疼吗?我戳戳自己的,不会啊,明明除了下陷感没有别的感觉啊。   “呆子。”她握住我的手,放在那上面。   嗯?可以理解为邀请吗?我傻傻的移动了一下手。   她又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疼?”我又问了一遍。   “不是……傻子。”她摇摇头,“我没有在拒绝啊。”   唔,不是拒绝就是答应咯?   于是我按照刚才的样子动作了几下。   啊,恍然大悟,这就是情`欲的声音吧,我无师自通。   很快她就满头是汗了,嗯,是不是应该下一步了呢?   我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她的下`体,现在该怎么做?嗯?   我表示束手无策。   把手覆了上去,溧阳脸上情`欲的色彩更浓,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和刚才一样轻轻揉动。   就这样而已嘛?我隐隐觉得不对,似乎自己还有没学到的?   “明月……”我轻声叫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好色。   “嗯?”她伸出手,攀住我的脖子,眼神很是妩媚。   “然后应该怎么做?”我知道这个问题很蠢,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她眼里的神色逐渐消失,“嗯?”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大眼瞪小眼几秒钟,她失笑,把我从她身上一下子扒拉到身侧,“就这样。”   “就这样而已?”我有点不信,因为自己觉得应该还有后续嘛。   “嗯。”她笃定的点点头,“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睡觉。”   啊,好失望,不过溧阳说的话自然都是真的。   我本着老婆最大的原则,轻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是让大家失望了吗~ 45 45、第 44 章 ...   “我就不信,朱明恪他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太子愤怒的拍案而起。   我打个呵欠,把玩着手里的空酒杯。   这段时间,几乎是不间断的被太子从办公场所拽出来,到这个名叫天星苑的地方来喝酒以及听他发牢骚。   “你们都不知道他现在根本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太子看我们这样,更加暴躁,“昨晚父皇召我,要往蜀地派个安抚使,我便举了谈松,谁知他也被召见,还非要四弟亲去。父皇同召我二人,便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他竟敢……”   我看太子气的脸都憋红了,“喂,太子,不要激动。”   齐敏宥咳了一声,好像在忍笑似的,“太子,你都把主意打到吴王最宠爱的妹妹的驸马身上了,怎么就由不得他举荐魏王了呢?”   “我举荐谈松,因为他刚直有为,蜀地又乱,他必定是能镇住局势的。”   我想起半年前,那个在大殿上差点被我吓哭的文弱男人,表示了由衷的囧。   “那最后陛下是怎么决定的?”张护赶紧问重点。   “遣了四弟,又给他安排了几个随从。”太子冲着我抬抬下巴,“就有你那个师兄。”   唔?我想起那个曾经背我上马车的家伙,“谢蓝?”   我从那次以后再也没见过他,对于他的长相唯一的印象就是那道横贯脸颊的伤疤。   “嗯。”太子点点头,“为人倒算忠心。”   额?莫非太子想拉拢他?   莫非定国公要把我们这俩鸡蛋都装太子的篮子里?   我打了个冷战。   “哼,父皇现在对吴王宠爱非常,我怎能坐视。”太子又开始闹脾气。   好不容易等这一位发完牢骚,回到府上已经和平时从大理寺回来差不多时间了。   “公子,今儿公主来客人了。”看门的小厮一边牵马走,一边对我说。   “哦?”这么晚了还有客人,我倒是有点惊讶了,不过来的无非就是那几位公主,现在大家也算是熟悉了,我也没太避忌。   但是等到正厅的时候,我着实是吓着了。   和溧阳交谈正欢的是吴王。   “子乔,你可算回来了。”吴王看到我,作抚掌大笑状。   “吴王殿下。”我正要行礼,被他拽住。   “本王的妹妹都许给你了,还如此见外?”他对溧阳促狭一笑,“这么晚才回来,实在是辛苦啊。”   “额……”我看着溧阳,她但笑不语。   “子乔,可否借步谈几句。”吴王倒是直入主题,“本王今天是来寻你的,没想到你竟这般繁忙。”   “但凭殿下吩咐。”我答应了一声,“公主先用饭吧,待会儿我让他们把饭菜热一热就是。”   她等我这么久,一定是饿了的。   “好。”她福了一福,就转身走了。   于是吴王和我,就坐在驸马府的小花园里大眼瞪小眼。   “本王看到子乔与溧阳和睦,心中很是快慰啊。”吴王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看来本王当时并没错许。”   “此事,庄陆还要谢过殿下。”我这句话是绝对诚恳的,要是没有吴王那时的坚持,我也不能抱得美人归。   “哈哈。”吴王颇为爽朗的笑了起来。   这几年,当初的小白脸王爷已经变得阳刚气十足了。   “子乔,本王和太子的关系没有影响你和溧阳,真是难得呀。”   嗯?听到这里,我一下子警觉了起来,这听起来好像才是真正的重点。   “殿下言重了,庄陆一向知道公私不可混为一谈。”我尽量淡定的说出了表明立场的话。   吴王颇有深意的点点头,“子乔乃是正人君子。”   这句话听起来很讽刺。   “殿下谬赞。”   他抚了抚自己的脖子,“本王知道太子一向视本王如眼中钉,肉中刺,子乔追随太子多年,但从不曾对本王侧目以对,虽不至于铭感五内,但也铭记在心。”   ……我那是不敢好吗?我还怕掉脑袋呢。   再说我对吴王观感一直不差,后来生活里多了个溧阳之后,自然就不自觉的把吴王视为好人那一群了。   “庄陆只是不以为偏见足以左右观感。”我实话实说。   还好我可以肯定这些话和这些事不会被太子听了去,他若是知道吴王到我这儿来,我说是来找溧阳的,他最多念叨几句小心谨慎。   唉,其实我一直愧对太子的信任了。   “哈哈。”吴王拍了拍我的肩膀,“四弟快要去蜀地做安抚使,子乔可曾听说?”   我心里一惊,他告诉我这个是为了什么,“不曾。”   “哦。”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最近蜀地动乱,若是再起什么烽烟,只怕到时要把子乔再推出去呀?”   我一下子瞪大眼睛,为什么是我?   “子乔在平吴之时,多有英武之举,大家都是有所耳闻的。”他笑眯眯的看着我,“不过子乔放心,就是为了溧阳,我也定会尽力不让你去那等混乱之地。”   “多谢吴王。”我赶忙一揖。   虽然我觉得太子也会帮我,但是太子和吴王对我来说毕竟是不同的,太子帮我,在我心里已经是理所当然,而吴王是因为溧阳才对我这个妹夫抬爱——人就是这么贱。   “好了,子乔也早些休息吧,本王若再不回去,怕是要被金吾卫找麻烦了。”吴王又摸了摸脖子,这个人的习惯动作好奇怪,“早日和溧阳生个外甥给我吧。”说完还眨眨眼睛,然后一阵大笑。   我一囧,“殿下慢走。”   回房看到溧阳,果然还是在等我一起用饭的,我心里一阵愧疚,赶紧吩咐让人把饭菜撤了。   “三哥和你说了什么?”一向食不言的溧阳今天倒是有点反常。   “没什么。”我夹了一筷子菜,“就告诉我蜀地可能起兵事,魏王要去做安抚使。”   说完我才发现,吴王这么一通折腾,竟然真的什么也没跟我说。   这点不对劲竟让我有点害怕,可能是被太子这几天的神神叨叨传染了。   溧阳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殿下可和你说了什么?”我决定还是问一下。   “就问了你我婚后可还和睦之类的。”溧阳很自然的说。   就这样而已吗……   我把心放回原位,好像没有什么大问题,该不是我和太子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明儿我要进宫一趟。”用过饭,溧阳对我说。   “嗯?晚上不回来了?”   “不一定。父皇最近身体不好,母妃今天让三哥告诉我的,让我明天回去看看。”溧阳叹了口气。   不管给她留下了怎样的童年阴影,那个人都是她父亲啊,而且,对她虽然不算疼爱,但是也绝没有忽略。   总比我那个死鬼老爹强。   估计看到我出神,溧阳猜到了我的想法,揽了一下我的肩,没有说什么。   我最近已经频频被太子从大理寺里拖出来,老苏总是笑眯眯的看着我,说,“明日可莫再让太子来了。”   然后我就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但是事情的结果就是我还是不停的翘班,老苏依然用他笑面虎一般的神情望我。   面对更年期的太子和笑眯眯的老苏,我不知道哪个更糟一点。   唯一比较值得安慰的就是每天晚上都能拥着爱人入梦。   但是自从那晚之后,我们的亲密动作就仅限于亲吻,我总觉得我那天晚上是做错了什么,但是问溧阳,溧阳不说,跑去问若心,她在鄙视与拒绝回答之余对我们两个表示了由衷的祝福。   但是这一天注定是杯具的一天,早早起来去大理寺打卡,但是同时也要面对溧阳晚上可能不回来的悲惨境况。   “明月。”我坐在床边看她对镜梳妆,觉得自己真是可怜。   “怎么了?”   “晚上真不回来。”   她放下梳子,回头无奈的看着我笑,“明月已经说了好几次了,若是母妃挽留,兴许就不回来了。”   “就我自己在府里。”   “就一晚上。”   “可是……”   “夫君这小女儿娇态,真是让人不得不怜惜。”她走过来俯□,亲了亲我的面颊,“明月尽量回来,好么?”   我赶紧点头,要是再耍赖把她惹毛,就得不偿失了。   等到了大理寺,我才发现这一天不光是悲惨,而且奇怪。   太子没有来拐我,原因好像是和魏王这几天都要在一起联络兄弟感情,于是我得以难得的全勤,可是老苏非但不欣慰,反而来赶我走。   “大理寺哪来那么多事务,庄陆你也不必这般拼命。”   “早些回去罢,都是小事。”   ……   他一定是神经搭错了。   于是刚刚午时末,就被老苏以“快回家用午膳”的名义扔出了大理寺,我站在街上一片茫然。   先是这段时间提前更年期的太子,然后是昨晚反常的吴王,到今天,老苏也搭错线了。   是有反常必为妖。该不会,真要出什么大事了吧?   我一向胆小,或者说是过度谨慎,可能是从小就养成的“怕掉脑袋综合症”影响,我不敢再想,这个时间,似乎也只能去定国公那儿蹭饭了。   第四件反常的事情,就是我去了一万次定国公府上都没遇到的谢蓝,在我第一万零一次去的时候碰上了。   “定国公,师弟来了呢。”谢蓝正和定国公对坐下棋,看到我,一挑嘴角。   “哦?”定国公抬头看到我,“怎么,今天休沐么?”   “没有。”我赶忙查收行了一礼,然后把事情经过和我来的目的说了一遍。   “那你去找杜珍,叫他去传膳吧。”定国公继续看着棋盘。   杜珍就是定国公的管家。   等我吃完,他们一局棋也下完了,史上头一回的,定国公和两个得意(?)弟子坐在一起唠嗑。   “谢蓝就要随魏王去蜀地了吧。”定国公悠哉的喝茶,让我想起来那时候“凶险非常”时他的态度,不禁为我这位师兄抹了一把汗。   “下月初一便要启程了。”谢蓝一向是彬彬有礼的样子。   “庄陆,你以为此事如何?”   “啊?”我觉得自己好蠢,在定国公和师兄面前就像个二愣子。   “魏王为安抚使一事,你以为如何?”定国公又重复了一遍。   我傻眼,这个我真没想过,尽管这确实是最近的反常事件之一,但是和我没有关系,就没有太在意。   “唉,你真是……”定国公似乎又想说女儿家见识不够之类的,但是碍于谢蓝在,只是挥挥手,没有说下去。   我自知惭愧,也就不再说什么。   没坐多久,定国公自称年纪大了,要去午睡,把我和谢蓝撇在一边。   谢蓝若有所思的目送定国公消失在后堂,把脸转过来。   “一年不见,师弟更是闭月羞花。”   我听他的形容词,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闭月羞花,不应该是形容女子的么?而我在他眼里,明明就应该是男儿才对。   不要乱用词好不好!   谢蓝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低下头看着我,“师弟以为隐藏很深么?”   我被吓的一激灵,站起来,差点撞翻了凳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   尽管他是我名义上的师兄,还是定国公的弟子,可是对他,我完全不知底细,但是我的底牌,貌似被他看的一清二楚,怎能不惊怕!   “你我既然师出同门,就是亲如兄弟,何必怕我害你?”他还是那一副有度的笑容,让我更加惊恐。   越是这种淡定的人,越容易让我不淡定。   “师兄何出此言。”我尽量稳住自己。   可能是性格作祟,我虽然这些年一直是在历练历练,从东宫到军中再到朝中,可是距离老油条还是差的太多,我好像过于不思进取、安于现状了,导致现在完全不知怎么应对。   “师弟虽然在脸上做了手脚,但是男女之差,又岂是单单体现在外形上?”他退后几步,离我远了一点,“我绝无相害之心,只是想教师弟知道,如今朝廷汹涌,我若是去了蜀地,定国公可是要师弟看顾的,师弟自己都不小心些,如何周全的了他人?”   我沉默不语。   这是我头一回被看出来。   但是我不能确认,有没有心怀鬼胎的,看了出来,但是闷在心里,只等着某天用来掰倒外祖父,或者是加害于我。   “师弟年纪尚小,不易被看出。”谢蓝看出我的忧虑,开口安慰我,“只是日后……难说的很。”   “庄陆明白,多谢师兄指点。”我顿了顿,面前这个人,我暂且决定信他,“师兄以为,太子和吴王……”   我被这个问题困扰很久,却不知该问谁,在这个时候,顺嘴的就问了出来。   他好像被难住了似的,摩挲着下巴上的短须,半晌才说,“我若说是相爱相杀,可是合适?”   相爱相杀?我被他吓了一跳。   “兄弟之间,本无仇恨,全是那位子的祸事。”他开口解释他的说法,“不过太子的谋逆之心,恐怕早有,而吴王觊觎太子的位置,也不是秘密。”   嗯?为什么我觉得这两个都是秘辛?究竟是我这位师兄太敏感,还是我太笨没能察觉?    作者有话要说:相爱相杀,只是我的恶趣味而已 46 46、第 45 章 ...   “公子。”晚上都快宵禁了,溧阳竟然回来了,只是她回来的时候,我正坐在窗边发呆。   “明月,你怎么回来了?”我很勉强的扯扯嘴角。   现在,我实在是笑不出来。   “明月心中惦记的紧。”她应该是看出了我的脸色不太好,伸手抚了抚我的脸,“公子怎么了?”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你的大哥要当皇帝?   你的三哥要废你大哥?   你的夫君因为你几乎是成了夹心?   今天听来的一切都让我胆寒,心寒,可是我没办法让溧阳陪着我一起发冷。   “今天……有人看出我是女儿身。”我索性挑了危害最小的事情说出来。   说来好笑,足以掉脑袋的事情,在这种时候成了危害最小的,我笑而不语了。   “啊?谁?”但是溧阳显然不那么觉得,如果让我问她,太子和吴王夺权,跟我的身份暴露比,她更在意哪一个。   我希望她会选择我。   希望而已。   “西平侯谢蓝,定国公弟子,我的师兄。”我努力的笑了笑,“没事,他不会说出去。”其实他会不会说,我没有十万分把握。   “既然是定国公……”溧阳显然是想安慰我。   “没事。”我摆摆手,“你用了晚膳没?”   “嗯,在母妃那用过了,三哥也在。”她似乎没有意识到,她提到了我烦躁的根源。   “陛□体可好?”我岔开话题,说起她今天进宫的主因。   溧阳眼神一暗,我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精神还好,只是太医院那边说,身子虚亏,加上祖传的风眩,政务繁忙,怕是挺不了几年,父皇好像是想……放权。”   放权!我一惊,放权不用说是放给太子,那太子和吴王,真的要到兄弟反目那天了吗?   到那天,溧阳该如何自处!   我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感觉自己都要站不稳了。   “公子,可是这放权有什么问题?”溧阳冰雪聪明,常年住在宫里,话虽不多,但是想法还是很明白的,见我这样,几乎是立刻就悟到了重点。   我无言以对。   溧阳扶着我,坐到床上,一下一下拍着我的后背。   “明月。”我握住她的手,“这次,怕是真要乱了。”   下午谢蓝跟我说的那些,太子与吴王,皇位、夺权,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只是我心中多少有些疑虑。   比如,太子难道要弑父?现在朱瑱咏可是壮年,若要登上那个位置,没那么简单。   可是朱瑱咏现在要放权,那么太子就如同皇帝一般,时间一长,逼宫也就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逼宫这两个字在我心里滑过去,我浑身一颤。   至于吴王,说实话我没有看出来他的野心,谦恭、谨慎、温文尔雅,似乎怎么都和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联系不上。   但是哪有几个人不向往那个位置,既然是贤王,就该有抱负,而太子的态度如此明确,吴王那么做,也算是自保。   而朱瑱咏的病,似乎就成了一个导火索。   我看着溧阳,她还是那么的动人,甚至是现在,我看她,比初见更美。   太子会放过她么?   我总觉得,太子在登基之后,会把全国的美女放到我的面前,任我挑选,条件就是休了她。   吴王会因为她放过我么?   我也觉得是不会的,吴王会杀了我,然后为她另许夫君。   可是她愿意么?   我竟然可耻的为难了。   这种时候外祖父会怎么做?怎么才能让她周全。   “公子。”溧阳柔声打断我的思考,“让明月服侍你就寝,好么?”   我呆愣愣的点点头,任她为我宽衣。   无论这时是多么深情的举动,似乎都难以唤回我的思绪。   “夫君……”她竟突然吻住我,“身体要紧,先歇下,好么?”   我一下子把所有想法都扔开,抱住她,想把所有力气都用在我们唇齿相接的地方。   “明月……”我有那天晚上的感觉。   她按住我的手,嗔怪着看我,“夫君,又想和那日一般么?”   我觉得自己像个榆木一样,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溧阳笑了起来,倾国倾城,握住我的手,往下按去。   是在阻止我解她上衣么?我有点沮丧,挣开了她,“你今天刚从宫里回来,还是好好歇歇吧。”   不知为什么,她的神情竟然有点别扭,“呆子。”   呃……我怎么了?   我隐隐像是知道了,但是脑袋里面吴王和太子时不时来转一圈,有点不够用的样子。   她背过身躺好,我盯着床头的香囊和同心锁。   自从住在一起之后,我把香囊也拿了过来,和同心锁悬在一起。   我突然明白过来,她刚才……是想教给我么?   “明月!”我赶紧从背后抱住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么?   “公子不是说让明月歇着么?”她声音有点发闷,像是被捂着。   “刚才我……”我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过我的愣样子倒是把她逗乐了,“公子今天也累了,早点歇息可好?”   “可是你刚才……”我有点委屈,好好一节性教育课就这么让我错过了?   “刚才是刚才,明月明天还得进宫呢。”她亲了亲我的脸,把眼睛闭上了。   我有点赌气,这也太小气了!   但是任我再怎么骚扰,她都没再睁眼,打定了主意要睡觉了。   看来我又惹祸了。   随着溧阳进宫的时间越来越长,次数越来越多,似乎这种平静的生活过不了多久了。   七月初,我倒是等来了诏书。   超迁给事中。   这个任命说实话是让我吓了一跳的,给事中,专业审议封驳,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崽子,怎么会到了这个位置。   但是还是被太子拽着,去天星苑庆贺。   “太子,你说陛下怎么心血来潮……”我决定问问这一位。   “父皇最近身体不好,打算让我监国,为你超迁也不奇怪。”太子也表示不知道到底是谁举荐的我。   哎,既来之,则安之,升官的诏书我是不敢违抗了,唯有更加谨慎而已。   “四弟不知道在蜀地怎么样了。”太子喝了一口酒,悲声说道,“上一封信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   “虽然都说得陇望蜀,但是陇和蜀还是有些远的,再说蜀地路也不好走,信想必是耽搁了。”张护赶紧从旁劝慰,“太子你也不必忧心,西平侯的本事咱们也见过,魏王断不至于出事。”   太子这才点点头,喝了一口酒,“大约这个月我就要监国了,真是,嘿嘿,到时要仰仗你们的地方就颇多了。”   “太子和我们情同手足,哪有什么说的。”郭珝珩先表了态。   我只能跟着点点头,想到了吴王,“那吴王那边……”   “我都监国了,事情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有些狰狞,“他奈我如何?”   也对,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放心。”太子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等我登了大位,天下美人,你挑完了,我再挑,溧阳,你若想留,便做个妾室,不想,就让她和三弟九弟作伴罢。”   饶是我心里有了准备,听到这样的话,脸色也不知道变了多少变。   “太子哪里话。”我干笑几声,心里隐隐有些怒气。   就是她不是我的爱人,照我的性子,无辜之人,我也要护她周全,何况她和我已经……   于是这一天回到府里,我的火气已经不是吴王夺权太子篡位之类的烦躁了,而是切实的,在太子那得来却无法发泄的愤怒。   “你们在做甚!”疾驰到驸马府门口,我看到两个看门的在窃窃私语,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两鞭子抽下去,把他们打的直躲。   “公子……”他们估计也没见过我这个样子,连连求饶。   可惜我已经被暴怒的魔鬼控制了理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时候是多么的丑陋。   “公子。”能安抚我的人终于小跑着出来,“我听庄子云说,公子在门口发脾气。”   我垂下手,看向她,心中有些微的恨意。   这个人,凭什么就占了我的喜怒哀乐!凭什么让我几乎忘记了我唯一的目的——维护家族。   “庄子云那个多嘴的奴才!”我说了这一句,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扭曲。   “有话进来说,不好么?”她上前,握住我的马缰绳,“慢慢说给明月听。”   不得不说,她虽然比我小一些,但是哄我就像哄孩子似的,完全没有挑战性。   “公子今天是怎么了?”她把我按在床沿坐下,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   她的眼神很清澈,让我一下子就哑了。   “我……我……”我结巴起来,不知道从何说起。   “告诉明月,好么?”她柔声问我。   当然是好的,我抬手抚上她的脸,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做皇帝,至少那样可以保护自己爱的人,不是么。   “我不会任由别人伤你。”我定定的望着她,只说得出这句话。   没想到就是这一句话让她眼睛一下子湿了。   “可是太子说了什么?”   没想到她一下子就说到了重点,我有点愧疚的低头。   我效忠的是太子,无论是自愿也好,无奈也好,这是事实。   是恨着吴王,也看不顺眼她的太子。   “公子。”她软言劝我,“太子虽然对明月一直不好,但是不会把明月怎样的。”   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   “公子……”她吻上我的唇,“莫想了,明月不会离开公子的。”   我攥住她的衣袖,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明月……”   难舍难分。   “公子,吴王来访。”   “公子,去见见三哥吧。”溧阳和我分开,眼神却还有些迷离。   纵使不舍,也不能让吴王在外头等我们,我点点头,又轻触了她的前额,“你与我一同去。”   溧阳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觉得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就是这个了 47 47、第 47 章 ...   吴王今天穿的是一身普通的长衫,也并没有带侍从,像是偷偷溜进来的。   看到我,他微微一笑,摩挲了一下脖子,神态竟然跟溧阳颇有几分相似。   果然是兄妹。我在心里感叹。   “殿下别来无恙。”我拱手行了个礼,请他坐下。   吴王今天看起来像是闲坐的,撩起衣摆坐下,就一口一口的抿着茶,也不说话。   “三哥今天好兴致。”溧阳打断了吴王一个人的沉思。   谁知道吴王竟一下有些狼狈,茶水都溅到了衣襟上,“咳、溧阳、咳,溧阳,我这不是来看看你们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自从发觉时局没我想的那么好之后,我就再也不敢随便相信谁了。   即使是溧阳最亲近的哥哥。之一。   “唉,”吴王挠了挠头,“其实我来,是因为阿愔的事情。”   “九哥?”溧阳声音一下有点失去控制。   “正是。”吴王抬起头看着我,“子乔,你也知道,四弟到蜀地去安抚,可是那正儿八经的蜀王还是阿愔,阿愔性子火爆,四弟也是……唉,你就设法让太子美言几句,把阿愔弄回来行么?”   跟太子美言几句?我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我要是跟太子说把吴王的嫡亲弟弟给弄回长安,我这不是……找死么?   溧阳也看出来我在想什么,低声叫了一句“公子”,也不说话了。   我想起溧阳常常九哥长九哥短的叫着,说蜀王是多么多么的疼爱她,尽管,我所听说的蜀王是个暴虐、蛮横的亲王。   “既然如此,我也不叫子乔为难。”吴王有些失望的站了起来,直直的盯着我,但是不是盯我的眼睛,而是下巴,让我颇不自在。   我有些窘迫的看了眼溧阳,她低着头,仿佛很是失落。   “吴王殿下!”我不知道怎么的,就张口叫住了他。   吴王回过头。   “庄陆尽力为之。”我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彻底败在这美人计下了。   “事成之后,我一定涌泉相报。”吴王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我又叹了口气,转身看溧阳,她的眼神亮晶晶的。   “满意了?”我苦笑着看着她。   你是满意了,我该怎么对太子开这个口?   “公子,你何必……”她摇摇头,“你哪是公子,分明是个傻子。”   “我本来就不是公子,我是小女子。”我拍拍她的头,“好了,你不是常常跟我说九哥的事情么,这一次他回来,我正好可以见见他。”   说是这么简单,只不过是不想让溧阳担心,对于怎么跟太子开口,我真是绞尽脑汁。   所谓红颜祸水,倾国一笑,莫过如是。   想了足足有一千零一种说法,可是我还是觉得难以说服太子。   毕竟这不是别人,是朱明恪的嫡亲弟弟,而且恶名昭彰,其中还牵涉一个溧阳,真是要多麻烦有多麻烦。   可是想想,说到蜀王,溧阳眼里的雀跃,我还是硬着头皮上吧。   三天以后,天星苑。   “四弟最近捎来的信说,蜀地现在已经不是乱字可以形容,简直就是有点势力的人都想称王,棘手的很。”太子敲着手上的一封信,皱着眉,“根本就不是一时所能解决的,现如今我监国了,不如把四弟召回来。”   我眼皮一跳,魏王要是回来了,蜀王就没有理由再回来了啊。   “太子。”我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太过于急切,只好咳了一声,“魏王雄才大略,若是能平下蜀乱,日后声名鹊起,就能为太子左右手,倒不如把蜀王召回来,我听说蜀王在那边……咳,怕是会束了魏王的手脚,坏了皇家的名声。”   “不行!蜀王和吴王俨然一体,据说蜀王当时在军中时,拉拢不少势力,他一旦回来,变数就大了。”第一个反对的是张护。   我低头不语,这种事情,已经显而易见的威胁到了太子,而吴王的目的,不知道真的是兄弟之情,还是别有用心。   那些都和我无关,我之所以说出来,只是为了蜀王,是最宠溧阳的九哥。   “我倒觉得让蜀王回来并无不妥。”齐敏宥开口说道,我颇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这种事,太子往往是信任我们两个,他肯帮我,就是成了一半,而且我想,他也不至于害太子,这么说一定是有缘由的,“蜀王的名声,大家都知道,魏王初到,蜀王万一使什么绊子……再说,魏王刚去就回,未免有朝令夕改之嫌,一地有二王,更是不妥,把蜀王召回,暗中监视,正好一举破灭其势力,不是更好?”   齐敏宥倒是一下子把我说的漏洞都补上了。   太子若有所思,“也好,明天早朝就把这事定了吧。”   虽然我的品轶和资历差了点,但是因为太子监国,而我们都是东宫的近臣,也就跟着一起上朝。   当然这个我们没有包括郭珝珩,他是武臣,平素都在军中,现在在金吾卫里当值。   出乎意料的是,太子咬牙切齿的提出来的时候,竟然没有人反对。   吴王似乎面色有点犹豫,但是什么也没说,其他人更是觉得让蜀王回来是应该的。   于是太子更加愤怒,虽然召蜀王回京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但是只有我、齐敏宥和张护知道他也是不情不愿,就希望有人来反对一下。   “既然如此,就拟旨给父皇批了吧。”太子突然一下就蔫了,挥挥手,“还有何事要议的?”   我看着太子闷闷不乐的样子,还是好生愧疚的。   现在我说是给事中,其实也就是太子的一个传声筒,他反对的,我就站出来反对,他赞成的,我就站出来赞成,所以闲之又闲,基本上早朝就是放空、发呆、走神、打瞌睡。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放不空自己了。   门下省的工作相对就少很多,我想这也是领导的问题吧,郭侍中对我非常好——不是苏鑫那种笑里藏刀的好,是真好。   虽然是借了郭珝真郭珝珩两兄弟的光。   “子乔,今天的事务差不多了,早些回去用晚膳吧。”老头子揪着胡子对我说。   我很羡慕那些留着胡子的人,当然不是乱胡子,外祖父和郭启这种颇有些谪仙风范的,就让人觉得很是斯文,而谢蓝的短须,则是给他的小白脸添了几分阳刚气。   我摸摸下巴,这胡子,是长不出来了哎。   “明月,九哥的事情,太子答应了,今天早朝的时候,旨意也拟好了,就等着陛下的朱批了。”回到府上,第一件事自然是向溧阳汇报。   “真的?”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喜悦,但是很快就不见了,“太子没有为难你吧?”   “太子怎么会为难我呢,我和他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说到这,心里一颤,我和太子真可以算是一起长大了,这几年他对我照顾颇多,甚至也算言听计从,可是我……唉,我看看溧阳,心里也就坦然了。   眼前这人,才是最重要的。   不出所料,刚用完晚膳,吴王就跑了过来,还是轻车简从的,也不等看门的通报,就跟了进来。   “殿下。”我和溧阳在偏厅等他。   “这次有劳子乔了。”吴王对我深深一揖,吓得我赶紧避开。   “殿下言重了,蜀王与溧阳乃是兄妹,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我撇清干系。   我帮蜀王,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溧阳,以后有什么事千万别来找我了,我千谢万谢。   吴王眼神一闪,坐回位置上,“子乔是重情之人,小王甚是敬服,所谓公私分明,不过如此。”   “殿下谬赞。”   看出来我实在没有说下去的欲望,吴王也不自讨没趣,起身告辞了。   “今天已晚,等下次休沐,还望子乔赏个光,到一斛楼一聚,如何?”   “也好。”我没精打采的答应了吴王的邀约。   送走了吴王,偏厅就剩下我们两个,溧阳突然张口了。   “公子可是担忧三哥篡太子之位?”   我一惊,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么?   “不是公子表现明显,”溧阳看出我的想法,开口解释,“是明月对三哥实太了解。”   我叹了口气,自从被谢蓝那厮恐吓了之后,我好像经常叹气。   其实说起来,虽然外祖父一直希望我能够继承家业,能够位列三公,至少能够保全庄氏如今的势力,可是我一向是不在乎、无所谓的性子,要不是自觉亏欠庄氏,又娶了溧阳,恐怕我早就跑了。   可是如今,似乎我被不知不觉的卷进了古往今来第一催人死的事情,皇室的家务事。   “太子有时候实在……唉!”我一拳砸在桌子上,我能说什么呢?太子优柔寡断?太子感情用事?可是他若是不优柔寡断,不感情用事,我能和他有这样的关系,能让蜀王回来?   溧阳不说话,静静的坐在旁边。   我瞬间有了一个冲动,并且把它化为了现实。   “明月,走,我们到外祖父那儿去。”我站起来,拽住她的手,大声喊了起来,“备马,不对,备车,去相府,快点。”   长时间以来的习惯——有难题,找祖父,在这个时候又一次抬头了。   外祖父今天睡的倒是比较早,相府基本上就只剩下巡夜的人了。   “公子,您来了!”庄子风看到我,赶紧去通报。   “快,带我去外祖父那儿!”我扬声说道,“你是去若心那,还是到我的旧院子?”后面那句是在问溧阳。   “我……”她有点迟疑,“我到若心姐姐那儿去。”   我一把拉住庄子风的衣领,“带公主去若心那儿,我去见外祖父。”   “卢小姐……”庄子风犹豫着,“卢小姐搬出去了。”   “搬出去?!”我一下子就把重点给弄岔了,“去哪儿了?”   “到南阳郡主那儿了。”庄子风缩缩脖子。   南阳郡主?哦买噶,我觉得世界在一瞬间变的很混乱。   “哎……那你带公主去我的旧屋,我去找外祖父。”   外祖父已经歇下了,但是被我这么咋咋呼呼的一吵,又坐起来把灯点了。   “陆儿这么夜了,可有什么事?”外祖父比白天看上去瘦了很多,每次早朝看到他,虽然精神不太好,但是也算是春风得意的样子,晚上一看,竟然有些衰老的感觉了。   “祖父。”我收了收自己混乱的想法,“外孙有几事疑惑,已经好几日不能安眠,故此来请祖父指点。”   “你说便是。”外祖父咳嗽了两声,靠在墙上。   “那天,西平侯说,吴王和太子都有不臣之心……”我试探着说。   “陛下如今身体抱恙,恐怕这朝堂之上,纷争将至。”外祖父的眼神还是很锐利,“你只要记住,如何能保住性命。我那时就不应该让你扮作男儿,如今,唉,悔之晚矣。”外祖父像是一下子老了似的,伸手拍拍我的肩膀,“你莫要怪祖父。”   “外孙不怪祖父。”莫说这是从小疼我的外祖父,就是为了溧阳,我也没什么不满的。   我爱她,已经爱到了魂魄里。   “我现在也不求你能平步青云,只要守住庄氏,千万不能让这家族毁于你我。”   “外孙明白。”我低下头,家族啊家族,真是我一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坎。   “咳、还有何事?”外祖父又连连咳嗽。   “祖父,你身体可好?”   “不碍事,年纪大了。”外祖父摆摆手。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若心怎么会到南阳郡主那儿去?”   “这个,说来复杂。”外祖父挥挥手,“她若是觉得好,就由她去吧。庄氏亏欠她,太多了。”   什么叫她若是觉得好?我有点纳闷。   她不会也跟南阳郡主那个那个,叫什么,对食了吧?   我脸有点小红,看外祖父精神不太好,赶紧告辞出去。   我的小院还是原来的样子,现在若心也搬出去了,不知道外祖父和母亲关系好些了没有,现在外祖父估计也挺孤单的吧。   以后常来看看他。   溧阳坐在床边看书,见我进去,把书放了下来。   “公子。”   我看着她的眸子,这么久了,都还是会心动,我低下头,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你为何总是这么动人?”   她推开我,把脸转开。   “今夜,明月你可要教我什么?”我想起了前一次擦肩而过,真是遗憾。   “少不正经。”她白了我一眼,“头一回进你这屋子,我就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人!”   “哦?为什么?”我疑惑。   “因为你那时候就把我送你的香囊给悬在这里。”她气鼓鼓的说,“明明和若心姐姐有了婚约,还这样,还让我看到,你这不摆明……”后面的声音小了下去。   “摆明什么?”我以为她生气了,赶紧问。   “摆明让我忘不了你。”她愤愤的推了我一把。   “啊?”我一下子傻掉,之前是听若心说,她对我有感觉,可是……“你早就……”   溧阳瞪我一眼,转身躺到床上,背对着我。   “明月,哎,你别这样,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我推推她。   “第一次!”她咬牙切齿。   第一次?我囧!   “那次我都被朱明曦整成那样你还……”   溧阳转过身,把手放在我的脸上,“六姐本就是那样的性子,只是我没想到,出一次宫竟遇到了这般粉雕玉琢的公子,谁料竟是个假的。”   我有点委屈,“我又不是想打扮成这样,再说了,那时还有若心,你都敢喜欢我。”   “若心姐姐?”溧阳有点迷惑,“那次明明就是你带着个小厮。”   “哪一次?”我也困惑了,带着个小厮?娘子,你不会把别人家夫君认错了吧?   “就是那次,在洛阳的玉摊子。”她看是我记不得了,脾气又有点上来了,“六姐问那贩子玉是不是假的,你硬说不是,把六姐气跑了。后来她才告诉我,那个胆敢顶撞她的是庄信的孙子,要是个平民家的,就让人把你给打成瘸子。”   被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那天,不就是我大姨妈来那天嘛。   随之我打了个寒战,幸好我这胎没投错,要不现在已经是瘸子了。   “原来那时你就……”我心情那个好,原来我年纪那么小 47、第 47 章 ...   的时候就那么有魅力了,“你是不是还和我说话了?让我不要计较?”   “公子还记得。”她浅浅一笑。   “哈,你是不是故意要跟我搭讪的?”我手舞足蹈。   “就知道不能告诉你。”她掩住我的口,“我倦了,早点睡吧。”   看着她均匀的呼吸着,我心里一阵感动。   原来,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呢。   既然已经命中注定爱你,那么,就让我用一切力量去护着你吧。   身败名裂也在所不惜。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貌似写的很废,但是要给以后作铺垫,只好废了。。。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很早以前写过的庄陆来大姨妈那个,遇到的三个姑凉。 一见钟情吧~ and庄陆是不对希望公主卷进这些事情里的,所以应该短时间内两个人都不会讨论政治问题。 应该抓紧一切时间调情,可是我还没想好什么时候扑倒,大家有建议吗? 48 48、第 48 章 ...   蜀王回京的消息并没有惊动很多人,毕竟他的位置还是颇为尴尬的,看着太子阴沉沉的样子,谁也不敢提出来摆仪仗去接啊什么的。   “明天正午蜀王就从春明门回来了。”那天下了朝,门下省没有什么事,我向郭启告了假就回府了。   “那太子……”溧阳试探的问我。   “太子没有说要摆仪仗。”我耸耸肩,“估计蜀王也是轻车简从回来的,毕竟那边不太平。”   溧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低头看她的书。   “你想去接蜀王么?”我拍拍她的头。   很不好意思的,我们两个差不多高,虽然我从小练武,但是长的也并不快,比寻常家的女孩子高不了多少,溧阳的头顶到我的眉心,导致我很少有机会能拍她的头。   嗯,感觉不错。   “还是不了,若是太子知道,对公子只怕是不好。”她很懂事,虽然很想去见蜀王。   “明天吴王想来回去,待会跟吴王说一声,你和他一起去吧。”我倒是知道自己真是不宜再去见蜀王了。   “嗯。”她虽然没有说,但是脸上的笑容还是证明了她的开心的。   我搂了搂她的肩膀,“今天回来的早,不如午膳我们去天星苑用吧,你去过那里么?是新开的,都是宫里的东西。”   “嗯,但凭公子吩咐。”她很高兴的答应了。   天星苑的东西其实吃多了也就那么回事,但是太子本身就是挑剔的人,只有这里能让他十年如一日的不厌烦,再说既然是皇家的股份,那么自然而然就会安全些,不虞有人偷听什么的。   我带溧阳去那里倒不是出于安全上的考虑,因为我的口味比较偏向于简单的民间的菜,她大约也很久没吃这些华丽的料理了。   天星苑的跑堂倒是认识我了,硬要我去平时的那个包厢,我想想也就答应了,反正太子应该是不会来,最近政务比较忙,我借用一下也无所谓了。   挑了几个平素我们爱吃的菜点了,我给溧阳倒上酒。   “明月,今天少喝点,这个据说是新出的醪醴,我也没喝过。”   “好。”她点点头,抿了一口,“这酒……味道纯正,不过说的新出的,明月倒觉得味道有些熟悉。”   我搔搔头,素来不好酒的溧阳竟然这么说,“可能是从宫里的某种酒改良而来的吧。”   看来这里的菜还是很合溧阳的口味的。   “平日我和太子他们都是在这里,吃饭议事的。”我笑呵呵的对她说。   溧阳抬头对我一笑,“难怪这儿这么奢侈。”我又有飘起来的感觉。   “公子,小姐。”我正欢乐的看着溧阳吃饭,心里一阵阵甜蜜时,掌柜敲门进来了。   真是……我皱皱眉,太子不在他就嚣张了么,那时明明是叮嘱了掌柜这个包间吃饭的时候不让随便进来的。   “怎么?”我努力压住火气,太子他们不在这,我也没必要惹事。   “公子。”掌柜点头哈腰的,让我更加无处撒火,“三公子在隔壁,小二不会说话,教三公子知道了二位在这儿……”   三公子?既然这是皇室开的酒肆,三公子必是吴王无疑了。   我有点不满,真是,好不容易能够两个人轻松一下,吴王又出来捣乱。   “既然如此,”我看看溧阳,“咱们就挪到三公子那用膳吧。”   “嗯。”溧阳淡淡的点点头。   我招呼掌柜找人过来收拾了碗筷,搬到隔壁去。   说来奇怪,之前在东宫几乎是见不到人的吴王,自从我娶了溧阳,开始不断的出现。   “哈哈,子乔,想不到你也独爱这天星苑的东西。”吴王看到我和溧阳进去,抚掌大笑,“十七妹,怎么样,这里的菜式可还合你的口味。”   我在吴王身边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今天碰到吴王,少不得还要给太子解释一番。   按照太子那性子,我要是不告诉他,他不把我大卸八块才怪了。   “三哥哪里话,这儿的菜真是有宫里的精髓。”溧阳坐在我身边。   这个包厢也不小,我四下打量了一下。   “我甚少来这里,今天一时兴起过来,楼下位置好的小厢都没了位置。”吴王晃晃他的酒杯,“没想到子乔也在三楼。”   二楼的厢房都偏小,但是可以看到一楼的歌舞,三楼就差了一些,平时和太子出来,主要也不是为了看歌舞,就选了最隐蔽的一间。   “我若是带着公主来,还坐二楼,未免太过荒唐。”我尽量不着痕迹的回话。   溧阳站起身,给吴王倒酒,“三哥莫要光说话,喝酒才是。”   我给溧阳一个感激的神色。   “明天九弟就回来了。”吴王喝了一口酒,岔开话,“说起来他还没来过长安。”   这句话一出,我们两个都不说话了。   溧阳自然是想她的九哥,但是现在她已经嫁了我,自然不能说的那么明显,只能按捺情绪,低头吃菜。   “吴王如此重情,庄陆真是敬佩。”我冲着吴王举举杯。   吴王眼睛眯了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让我想起了外祖父以前养的那只猫。我和那猫……哎,不说也罢。   “子乔言重了,等九弟回来,我还要让他到你府上,多谢你对溧阳的照拂才是。”   我看看溧阳,索性把事情说了,“明天恐怕门下省政务繁忙,庄陆走不开身,公主实在惦记蜀王,吴王殿下若是要去春明门,可否带上公主?”   溧阳有点惊慌的抬头,显然是没想到我这么直接就告诉了吴王。   “嗯。”吴王轻轻划了划脖子,“明儿我到驸马府上去接你可好?”后面那句话是对溧阳说的。   “嗯。溧阳在府上等着三哥。”溧阳小声答应。   既然这个事情定了下来,溧阳的心情看上去也还不错。我们又坐了一会,我就拽着溧阳起身告辞了。   和吴王坐太久,实在让我有危险的感觉。   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只是笑眯眯的摸脖子,但是我还是牢记谢蓝走之前告诉我的那句人不可以貌相。   “殿下,府上还有家事,庄陆就和公主先告辞了。”   吴王看上去并没打算留我们,点点头,举杯示意,“若有机会,再约子乔小酌。”   推门出去,我差点撞到一个人。   “没长眼……啊,庄陆贤弟!”我被那一身肌肉撞到头昏眼花,抬头却听到他喊我。   “珝珩……”我缩缩脖子。   “庄陆贤弟好兴致。”果然后面跟着太子,他对溧阳点点头,溧阳向他行了个家礼。   我拽了太子到一边,“吴王……在这儿呢。”   太子一挑眉,看上去就要发作。   “我带溧阳来这儿,谁料恰好遇到了他。”我赶紧解释,“他说明儿要去迎蜀王。”   太子点点头,“嗯,正好他去了,省的礼部再麻烦。你现在上哪儿去?”   “我这不是……”我向吴王的包厢努努嘴,“早些带溧阳回去。”   “嗯。”太子看了看那扇关着的门,“张护和敏宥今儿都有事务在身……就不留你了,早些回去罢。”   我赶紧点头。溧阳和太子行礼道别之后就赶快撤退了。   “真是倒霉,竟让太子看到我和吴王……”我坐在马车上捶胸顿足。   “都是明月……”溧阳看到我的样子有些自责。   “不干你的事。”我才意识到这样会让明月想多的,赶忙打断她的自责,“现如今政局不稳,是我无权无势,保不了你,若说有错,那也是我的不是。”   这话我倒是没有半分作假,一直以来,我都只能靠着外祖父的势力在朝中如履薄冰,靠着太子固然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离了太子和外祖父,那我就什么都不是,给事中这个位置怎么来的,我也是一清二楚。   溧阳虽然不受宠,但也是正儿八经的金枝玉叶,跟了我,实在是委屈了的。   “明月知道如今动荡,公子千万小心,若是公子失了势,那溧阳也必不能独活。”她直直的看着我,清澈的眸子里很是坚定。   我不敢看她。   回到府上,我也没心情去什么后院前院,回了落星阁,坐在桌前写字。   写字总是能稳定情绪的,我看着自己一开始写的潦草,后来慢慢就有了骨架,心情也平静的差不多了。   “公子。”溧阳从背后抱住我。   我一颤,好像一般她才是被抱的那个。   “公子明明如此纤弱,怎负担了这许多。”她轻声说着,手拂过我的后背。   我喉咙一干,“明月。”   “夫君。”她伏在我的肩头,“改日,穿女装给明月看可好?”   说出来不怕别人笑,穿女装一直是我的愿望,只不过自己是很不好意思提出的,既然她先提了,我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她眼角一弯,眼神颇有些媚色。   我忍不住把她拉进怀里。   “明月……”我试图解开她的衣服,“教我,可好?”   “教?教什么?”她脸色绯红,但是似乎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嗯……就是……”我没想到合适的词,只好用动作来告诉她,“就是这个。”   “喂。”她被我碰到时微微抗议,“大白天的……”   我赶紧放手,据理力争,“可是没有人啊。”   “夫君莫不是没听过白日宣淫这句话?”她轻叹一声,虽然嘴上这么说,倒是把我收回去的手握住,放回了刚才的地方。   “明月……”我感觉自己越来越烫了,本能完全苏醒了,抱起她放在床上。   “还用明月教么?”她对我甩了个白眼,但是在我看来已经和媚眼无异。   “呃……”我低头看看她已经形容摆设的衣衫,“许是……要的。”   她的脸更红,握住我的手,“轻点儿,我听说,疼的很。”   这个我也听说了,但是我倒不知道是哪里疼?   接着我的指尖就触到了一块湿软的地方。   突然就明白了应该怎么做,看来从小被称为聪明伶俐,确实不错。   “疼……”她抓住我的衣襟。   我赶紧停下来,看着她,眼角都是泪水,想必是疼的紧。   不禁有点怨恨上天对女子的不公。   过了半晌,她才从疼痛变为另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状态,脸色潮红。   随后,就是完全是本能。   她一声低呼,我觉得好似要被淹没,甚至那个瞬间,我也感觉到了她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我们才平静下来,她推推我胸前,“呆子,可是学会了?”   看她媚眼如丝的样子,我简直骨头都要化了。   难怪,美人计,凡出必成。    作者有话要说:呃,在此向大家致歉,因为瓶颈卡文了,又不想随便写点有的没的忽悠大家的晋江币,所以昨天和今天一直在纠结剧情。写了这么一些,不算多,也不算少,还好,自问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大家就高抬贵手,不要怨恨我了。 再有就是章节标题因为都是系统生成,因为入V公告的关系,标题里没有46章,大家就忽略懒人的这个错误吧,让系统继续出它的标题,咱们就看咱们的文吧。 今天这个算是有肉了吧,虽然很少很隐晦,一方面是怕河蟹,V文河蟹很不好处理,要是重新编辑又要坑大家的点,另一方面也是我实力所限(这才是关键吧喂)好了,就看以后我能不能写出来【哔】的情节给大家看吧。 好像没什么说的了……嗯,对,如果以后卡文的话大家不要着急,实在是笔力所限,脑力不及,我会很尽力尽力的更下去的。 感谢大家对一个弱受的包涵与体谅(我说什么呢???) (今晚球赛看high了啊啊啊) 49 49、第 49 章 ...   蜀王回京的时间是在正午,但是这一天偏偏要门下省审的表章多的离谱,中午连用饭的时间都快没有了,更别说溜出皇宫这种事情。   我只能看看日晷沙漏,估算一下蜀王现在在哪里,溧阳她们接到他了没有。   “子乔今天可是有心事?”我正发着呆,就让同事给打了个岔。   我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同是给事中的薛亢,“你以为谁都像你薛家大少爷,动不动就想些烟街柳巷的事情?”   薛亢也不生气,笑呵呵的从我面前移走了一叠表章,“子乔年纪尚小,有些心思也是应当的。”   我无语,这家伙是某长公主的儿子,很是嚣张,三十出头坐到给事中的位置,整个一纨绔。每天就给我灌输一些哪有好男儿不上青楼之类的理念,还好他的工作效率很高,经常能帮我分担。   既然他拿走那么多表章,看上去我就可以早点回去了。   我高兴的拿起一个诏令,打开看。   这个折子讲的是西域的军屯,好像没什么问题,我做好标记放在一边,准备看下一份。   “唉,子乔,明德,你们都在。”明德是薛亢的字,进来的是第三个给事中舒允,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内侍,“正好,中书省送来的诏令,今天真不知道那几位相公是怎么回事……大家分一分,子乔你现在看的少些,就多拿几本。”   薛亢颇为幸灾乐祸的咳了一声,我只能认栽,让一个内侍往我桌上一股脑儿的倒了一堆本子。   按照道理来说这哪里是给事中的活儿!要不是最近政务繁忙,我也不用看这些东西,郭启每天都跑去和太子议事,导致现在门下省都是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也不知道太子最近又在打什么算盘,今天早上看见他,越显憔悴,黑眼圈都出来了,完全不复从前花花公子的形象。   如此说来,我还算运气不错。我认命的开始看新送来的那叠文件。   连轴转了一整天之后,我进到府里,还有半个时辰宵禁。   “公子今天回来的可真晚,公主都回来一个多时辰了。”小厮接过马缰绳,又开始絮叨。   才回来一个多时辰?不是正午就迎了蜀王的么?我有点纳闷,但是也没多问。   这种事情还是问当事人的好。   “明月。”我推门进去,她正在灯下很认真的绣荷包。   “公子回来了。”她头也不抬,就是浅浅的说了一句。   瞬间我就郁闷了。   怎么,你的九哥回来了,就不理我了么?   “你今儿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搬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   “刚回来没多久。”   “哦,中午看着蜀王了?”   “嗯。”   “在春明门么?”   “嗯。”   “可是和吴王一同去的?”   “不是昨儿个就说好的么。”   “蜀王可有什么变化?”   “瘦了。”   “他……”   “公子,先去沐浴,待会儿再说可好?”她放下针线,有些不耐的赶我走。   “哦。”我悻悻然的转出去。   今天我正好是月事,沐浴沐浴,说白了也就是拿巾子把身上擦擦,很快就换了一身便衣。   “公子今天怎么这么快。”我挑起帘子的声音让她把头转了过来,微微有些惊诧。   “嗯。”我不情不愿的说,“今天月事。”   溧阳轻笑了一声,“我倒是忘了,我家公子和别人还是不同。”   我家公子四个字让我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她也没再把注意力放在那个荷包上,反而是站了起来,向我走来。   “公子,你若为女子,想必也是倾城之貌。”她把手指抵在我的眉心,小声说。   “我本来就是女子。”我皱眉,感觉她的指腹被皱起的眉头顶了起来。   溧阳拍拍我的脸,“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不知怎么的,事务极多。”我都没怎么吃东西,饿的要死,回来了之后她还给我吃瘪,现在肚子忍不住叫了起来。   她微微笑着,“我这就叫人传膳。”   溧阳已经陪着蜀王在宫里用过了晚膳,没有跟我一起吃。   “公子慢些。”她嗔怪的看着我,“你哪有些女儿家的样子。”   我努力咽下满口菜,“我都饿慌了。”   等吃完把碗筷撤了,我又开始刚才的问题。   “你今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比公子早些。”   “见着蜀王了?”   “……公子,你明明就问过了。”   我无语。   “公子,今儿巳时的时候三哥来接的我,车停在春明门,正午的时候九哥的仪仗进来的,就是简单的随行十来个人,然后三哥就领着我和九哥进宫,我们先拜见了父皇,然后是太子,接着回了母妃的寝殿,未时末的时候,太子赐了家宴,还告诉明月,公子在门下省,恐怕今天政务繁多,空不出时间来,叫明月不要责怪公子。宴席散了之后,明月到九哥新开的府上和嫂子闲谈一会儿,就回了府,这交代,公子可还满意?”她用额头抵了抵我的前额,笑眯眯的说道。   好吧,我承认我等的就是这一段话。但是若要我承认,太没大男子气概了,虽然我不是男人。   “谁要知道你做了什么。”说完这句话我才发现自己撒娇的意味太浓了。   果然,溧阳也发现了,轻笑一声,凑到我耳边,“公子可真是小女儿家,还要明月哄着么。”   我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就烫了,“那又如何,我娶你进了庄家的门,你若不哄我,难道还要别人。”   “呵呵。”她笑出声来,“公子要明月怎么哄?”   “这、这我怎能知道。”我撇撇嘴,这个人耍起坏是真坏。   溧阳走到桌前,把之前在绣的荷包递给我,“这个送给公子,算不算哄着公子?”   “这是给我的?”我讶然,之前看到她绣着这个都不跟我说话,我还以为是绣给蜀王的。   我自己都没发现,我好像一直在吃溧阳的亲哥哥的醋。   “要不公子还想给谁,明月就拿去给他。”溧阳作势要把荷包拿回去。   “不行!给我!”我劈手夺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太凶了,“呃,我想要。”   溧阳失笑看着我,“这本就是给公子的,公子若是说不想要,明月也不依。”   我小心翼翼的把荷包收好,今天本来就比较累了,再加上特殊时期体力不济,打了个呵欠,好困。   “公子可是倦了?”溧阳体贴的帮我捏捏肩膀,“不如早些歇下。”   我点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明儿公子可否早些回来,三哥说明儿要和九哥一同过来府上一趟。”临睡前,溧阳轻声问我。   我都要睡着了,听她这么说,勉力点点头。   明天希望别那么多事,让我早退吧。   最后一个念头闪过,我就累的睡着了。   可惜的是,第二天情况没有任何的改观,眼看着太阳都西沉了,我只好央着薛亢帮我分去一大半的表章,自己又马马虎虎的翻了翻余下的,向郭启说了声,就撒丫子早退了。   回到驸马府门口,两辆华贵的马车表明了我已经回来晚了。   我伸手叫来庄子云,让他去知会太子一声。   不管怎么说,我的顶头上司是太子,我在家里宴请他的两个弟弟,不告诉他,似乎不太好。   “子乔怎么才回来。”我一入正厅,就听到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笑着叫我。   蜀王和前几年见到时已经大不相同,比我高了一个头不止,比吴王也高了一大块,身上很是壮硕,他本来就是好勇斗狠的性子,这几年想必没少和别人比划。   他比皇室其他人都更遗传了胡人的样貌,看上去也比较凶恶,太子吴王魏王和他一比,那都是货真价实的奶油小生,现在他坐在一张太师椅里面,感觉都要把椅子压坏了似的。   “这几日政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我挑了一张离蜀王稍远的椅子坐下,“殿下昨天才到的京城,今天怎么就到敝府了?”   他眉毛一跳,让我心里惊了一下,“子乔你倒还是是以前那文绉绉的性子,十七妹与你倒真是合得来。”   “九哥你就莫打趣我们了。”溧阳笑着打断我的尴尬,“既然公子回来了,就用饭吧,时候也不早了。”   吴王和蜀王对看一眼,都点点头。   “子乔真是颇有贤臣之风。”吴王站到我身边,轻轻抚了抚脖子。   我对他摸脖子这个动作真真是烂熟于心了,就连在梦里梦到他,他都时常在做这个动作。   菜的花样很多,其中还有我念念不忘的二十四桥明月夜,看来溧阳是特意去管外祖父借了厨子的。   “公子不是一直说着想吃这个菜么。”溧阳给我夹了一块豆腐。   “十七妹你嫁了人,果然和以前不同了啊。”蜀王悠哉的看着她给我夹菜。   溧阳脸一红,“九哥莫要乱说。”   我老老实实的埋头吃饭,蜀王还在那边吃边打趣。   “九弟,食不言寝不语。”吴王估计也是听烦了,抬头撇了这么一句。   蜀王挑挑眉,没有说话。   用完了晚饭,没坐一会儿,吴王就拉着蜀王要走。   “二位殿下何不多留一阵?”我出于礼貌挽留,心里恨不得他们早点走。   虽然今天主要是蜀王在说,我并没有和吴王说几句话,但是心里面的疙瘩还在,让我颇有些难受。   “不必了,九弟今天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吴王看了看蔫蔫的站在他旁边的蜀王,说。   目送两尊大神离开之后,溧阳忽然攥住我的手。   “怎么了?”她手上使了力气,有点疼。   溧阳摇摇头,“公子,辛苦你了。”   失笑,“何出此言。既然此处都予你,定是心无他物了。”我指指左胸。   回了房中,溧阳还是不太愿意说话。   “明月,你若再这般,我可也要随你一起心烦了。”我知道她最怕就是看到我不快,只好拿这个威胁她。   果然,她勉强笑笑,但是没再那么低沉了。   我轻吻她的眉角,“我虽不是上古圣贤,不能经天纬地,但倾我所有,护尔周全,还是能做到的。”   溧阳扯扯嘴角,“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卡文卡的厉害,大家少安毋躁= =如果发现我连续多久木有出现,那一定是——文又卡了。。。 50 50、第 50 章 ...   蜀王回来之后我的头一次休沐,意料之外的,没有被太子拽去“共商大计”,原因是魏王在那边遇到了麻烦,外祖父他们几个宰相和太子正马不停蹄的为他打补丁。   据说,蜀王每天都带着一伙退伍的老兵在城外狩猎,长安城周围那些勋贵为了取乐的野味都让蜀王给打的七七八八了,不知道多少人暗地生气,但是谁也不敢为了这点小事来惹恼那个煞神。   “公子今天休沐,明月为公子入庖厨可好?”早上被旁边那个人闹醒,我还没来得及发发起床气,就被她的一句话给打的晕头转向。   “明月,你几时会了这些东西?”我摆出好奇宝宝的样子看着他。   她脸微微一红,“前些日子,我听庄子云说,公子爱吃枣糕,又想着因为九哥回来,明月实是冷落了公子,就跟厨房学了做法,许是不好吃,但是……”   “你做的必是好吃的。”我赶紧打断了她。   她笑推了我一把,“那公子就在房里等着吧。”说完就转身跑掉了。   我躺在床上美滋滋的,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看来今天会是难得的一天悠哉日子了。   这么想着,我大声唤来了庄子云。   “公子有何吩咐?”他现在基本上是这驸马府的大半个管家了,因为正牌管家朱冲年纪大了,什么事也都交给庄子云,他倒也没以前那么咋呼了。   “你吩咐下去,今天不管谁来访,一律说我俩不在,还有这落星阁,谁也别进来一步。”我决定给溧阳一个惊喜,“当然除了公主。”   “小人遵命。”他眼睛里闪过一道邪恶的光,我就知道这死小子肯定又在想有的没的了。“可是今儿一早,卢小姐送了帖子来,说傍晚要到府上。”   若心?我一阵头疼,我拒绝谁,都不能拒绝她吧,不过她也不能算是外人,“等她来了,让她一个人进落星阁,谁也别跟着。”   庄子云的表情已经完全是羡慕加崇拜了。   “还看,快退下。”我脸上有点挂不住。   既然今天溧阳为我洗手作羹汤,那我就给她一个惊喜好了,嘿嘿,希望不要变成惊吓。   我打开衣橱,挑了一件衣服放在边上,然后,坐到她平时梳妆的位置,当然我也经常用,我现在不得不每天花时间把自己的妖娆气质(请原谅我用这个词)给掩盖起来。   对于化妆,我可是比溧阳强多了,她一般都是素颜的。   嗯,我看看,这个应该抹这里,好像薄了,多加点。   我忙活半天,总算把妆化好了,对着铜镜一看,呕,简直就是一油头粉面的小生。   还是赶紧把衣服换上吧,一会儿溧阳该来了。   我绕到屏风后面,虽然屋子里就自己,但是换衣服这种事情,我还是有心理障碍的。   嗯?这件衣服带子怎么这么多?我感觉手都不够用了,完全弄不明白哪个该系到哪里啊。   特别是披散下来的头发,让我更是出了一身汗。   “公子?”糟了,溧阳回来了,我更加手忙脚乱。   “明月,我、我在换衣服。”我大汗淋漓,好像又弄错了。   唉,我就不应该相信自己的智商。   “可要明月来帮忙?”她的声音很近很近,明显就是隔着屏风在跟我说话。   “不用…… 啊!!!”我实在不想做尖叫这种娘娘腔的事情,但是她已经绕过屏风到我面前了。   虽然我穿着衣服,但是我更宁可赤条条的站着。   “噗!”她很没形象的大笑起来,“公子你怎么穿着明月的襦裙?”   我脸一下子通红,“我这不是想你为我做枣糕,我也就给你一个惊喜么,谁知道,谁知道你这破裙子,竟是这般难穿。”   她不再大笑,但还是满眼都是笑意,把手伸过来,“明月来为公子穿好。”   既然都已经决定要穿了,我也就不扭捏了,张开手,让她帮我整理。   “平日若是没有明月,公子连自己的衣服都穿不好,今儿怎么想起自己穿裙子了?”她促狭的看着我。   她说的是事实。   以前在家都是奚娘帮我穿衣服,娶老婆之后就是老婆帮我整理,导致我连自己的衣服都弄不明白,何况是这复杂的女装。   不一会儿,她就帮我把衣服系好了。   “公子化的妆,倒还真是画龙点睛。”她端详了一会儿我的脸,“不如,让妾身为夫君盘头。”   最后那句话,犹如软骨散一般,让我打了个激灵。   “但凭娘子处置。”我呆愣愣的看着她。   溧阳把我拉到梳妆台前,取了木梳,一下一下为我梳着头。   虽然平时她也经常帮我梳头,可是今天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镜子里,分明就是两个绝代佳人。(请允许我自夸一下)   她把我的头发盘好之后,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一支簪子,插进我的头发里。   “好了,夫君可还满意?”溧阳弯□,用她的脸贴着我的。   我看着铜镜,原来有一天我也可以这么娘。   “怎么?看自己看呆了?”她拍拍我,“还不快来尝尝明月的手艺。”   我赶紧站起身屁颠屁颠的要跟过去,却忘了我早已不是我,平时穿惯胡服,一迈大步差点没趴在地上。   “啊——”于是今天的第二声尖叫。   还好溧阳及时扶住了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   “公子怎么不小心点。”她搀着我,就跟扶老太太一样,让我在桌边坐下。   “看起来好好吃。”我赶紧岔开话题,提起筷子就要吃。   “啪”一声,溧阳用她的筷子狠狠敲了敲我的手。   “干嘛,好疼。”我把手缩了回来。   “公子穿成这般,是不是举止也应合适些?”呜,她说我粗鲁。   我嘟哝了几声,开始细嚼慢咽。   不过这个枣糕真是一点都不糟糕,很是好吃。   “明月,你真堪厨神之名了。”这种夸奖当然不能吝啬,我好像吃的有点撑了。   唉,一有吃的就停不下嘴。   “公子就会说好听的。”她给我扔了个白眼,站起来转到屏风后面去了。   干嘛去了?我有点纳闷,不过嘴上有吃的,也没空管那么多。   过了半晌,从屏风后面转出来一个穿着长衫、头发随意散在肩上的小白脸。   “明月?!”她简直让我看呆了,穿着男装的她,简直貌比潘安。   “为夫这个样子,陆儿可还满意?”她笑的很坏、很坏。   噗!我忍不住打个冷战,“夫君貌比潘安,妾身都要醉了。”   “贫嘴,哪家闺女会像你这般?”她敲敲我的头,“怎么样,我这姿色,可比的上公子?”   “我十倍也及不上明月。”我赶紧讨好的说,“若世间有这般男子,那我就是抄家灭族,也要以身相许。”   “乱说。”她又敲我头。   穿上男装之后,她变强势了。   莫非真是应了人靠衣装那句话?   我得夺回我一家之主的地位。   我凑上去,把手放在她胸前,“夫君怎么这般柔软?”   “痞子。”她脸有点红,随即把手放在我胸前,“娘子倒是硬实。”   这这这这这……我一下子烧到了耳根。   “那个,那个,我倦了,不如我们歇一会。”我口不择言,乱选话题。   她一勾嘴角,笑的很是邪魅。   那样的笑容,真是让我一瞬间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好啊。”   我扯扯衣领,“那我能不能把这衣服换了。”   “不行。”她斩钉截铁的拒绝。   于是比较难受的和衣倒在床上,溧阳平时也有穿男装,自然不会像我这么别扭。   “陆儿……”她在我耳边吹了口气。   我身体一抖,“莫叫我陆儿,好么。”   溧阳有点疑惑的看着我。   我又说了一遍我名字的起源,以及,我是真的不喜欢这名字。   其实小时候,我一直喜欢外祖父叫我的小名,宁儿,可是后来就没有人再这样叫了。   “祖父给我取的小名,叫宁儿。”我第一次这么跟别人说,有点脸红,在她胸口画圈圈。   “嗯。”她捧起我的脸,“宁。”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动听的一个字。   我敢说落星阁的隔光绝对是大唐数一数二的,就连皇宫都未必比的上,现在窗都堵紧了,略有点昏黄,最是催人。   “明月。”我感觉自己有点耐不住了,攥住她前襟,吻着她。   “宁……”她把我推开,看着我笑,“今儿,我可是夫。”   我看着她的衣服,这家伙还真当真了?   溧阳点点我的鼻尖,“你还欠我一个洞房。”   这又是哪跟哪?我悲愤。   “我会小心点儿的,公子,就闭着眼睛享受吧。”她在我耳边轻轻留下一句暧昧的话,接着,就开始“洞房”。   我不得不承认,溧阳的技术比我好多了,很快我就被挑起了某种奇妙的感觉。   “呃……”   “公子,你声音太大了。”她好似责备的看着我,但是自己又没忍住笑了。   我……可是这不是你造成的么!   我只好委委屈屈的忍住自己的声音,但是某种如潮涌的感觉还是让我……不能自拔。   很快我就理解了平日溧阳的反应,因为我比她反应还要强烈几分。   “感觉可好?”她轻轻咬我的耳朵。   我哪还有功夫答应她的话。   不知多久以后——也许没多久,也许很久,我才清醒过来,看着自己的身上,衣服皱皱巴巴的,身上该赤|裸的地方,都没盖上。   好害羞。   “明月,你从哪学来的。”其实我是没好意思问,你一个没有实践经验的人,怎么能比我还熟练?   “明月无师自通,自然不像公子驽钝。”   ……驽钝?   “公子身子可有不适?”   哎,这么说我才发觉,我竟然都不疼,不过腰好酸。   我坐起来,趴在床上。   “公子,你在做什么?”她好奇的看着我。   “找落红。”我头也不抬。   但是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明月,我……”我结舌,“我真的是头一回……”   “明月自然知道的。”她搂着我安慰我,“也不是人人都有落红的。”   “真的?!”我想用泫然欲泣来形容自己。   “自然。”她吻吻我,“公子不必介怀,先歇一会儿,我叫人来送热水。”   我想起之前叫庄子云来吩咐的事,“呃,我让他们今儿谁也不许进落星阁,省的……看着我这样。”   溧阳扬扬眉毛,“那我便自取,公子稍等一会。”   随着关门声传来,床上卧着的少女羞涩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不小心就又推了,互攻最有爱。 不知道大家是否喜欢……好担忧的说,对手指。 话说最近貌似是懒惯了,都习惯两天一更了。 今天拿到了返校的火车票。20号的,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20~22号都无法更新。 更糟一点的话,那就是20~29号了…… 好了,提前打个预防针,我去也,大家互攻愉快。 51 51、第 51 章 ...   难怪人家都说第一次“侍儿扶起娇无力”啊,我只觉得浑身哪哪都疼,即使是没有落红,可能比别人少经历了那么一丁点的苦处,但是腰酸背痛是难免,特别是某部位一扯着,就疼的跟要裂开似的。   “公子,起来洗洗热水。”溧阳拽我。   我像死猪一样瘫在床上,发髻全散了,“疼。”   “哪里疼?”   “那里。”   “那是哪里?”   “……”   溧阳见我无力的样子,也不跟我打趣,只是催我,“公子再不去,水凉了,洗洗身上,会好受些。”   我蠕动了一下,“你头一回也这般么?”   “我哪有公子这样娇弱。”她嗔怪的看着我。   有没有天理了,我一个拉得弓骑得马,上的了厅堂下不了厨房的大唐新女性,竟然被一个养在深宫的公主说娇弱?   “公子,你再不起来,我可要……”她坐在我旁边,把手放在我的腰上磨蹭着。   再来?那还得了!我“腾”的爬了起来,“热水在哪?”   她轻笑出声,把手收了回来,“还是让明月服侍公子吧。”说完帮我把头发拆开,“真是没点女儿家的样子。”   “我若是有点女儿家的样子,脑袋早就不知去哪了。”我摸摸头,实在是累的不行,让她解开我的外衣。   “这衣服可是母后赐的。”她有些责备的看我,“你倒是会挑,教明月以后还怎么穿?”   我有点尴尬的看着那件皱皱巴巴的,还有点不知名水渍的外裙,“这,我只是觉得明月穿这衣裳格外的好看。”   “你呀,东施效颦~”她用手指点点我的额头,把外衣放在一边,“我扶你过去。”   隔壁小间里的池子里热的起烟。   溧阳替我把打底的小衫也脱了开,其实我有点想害羞,但是实在是连害羞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当初就没见她这个样子呢?   这个四壁都是大理石的小浴池还是朱瑱咏陛下特别要求帮我们建的,这一位还在东宫的时候,精于武艺,于是也对沐浴的要求特别高,倒是便宜我们这一干晚辈了。   溧阳帮我把衣服脱光的时候,我脸刷一下就红了。   “公子怎么脸红?”她有点促狭的看着我。   “我……这里很热。”我都不好意思大声说话了。   她把我扶着扔(?)进池子里,呼,真的好舒服,水温什么的也刚刚好,简直就是享受啊。   “公子可还有力气擦身上?”她把巾子递给我。   擦身?我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或者是这种时候这种水温让我舒服的只想靠着池壁打盹。   我听见溧阳轻叹了一声,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额?我睁开一边眼睛,映入眼帘的画面差点没让我喷鼻血。   溧阳在池边把自己的衣服都脱掉了。   虽然她的身体我也不是头一回见着了,可是这种带有水雾的朦胧感让我的脑袋呼啦一下就充血了。   “公子,你这眼神真是好生……”她摇摇头,浅笑。   不用说我也知道,好生猥琐么。哼,我赌气闭上眼睛不看她。   唔,活色生香的美人就在旁边呐,真的不看了吗?   我正在天人交战。   “公子,把身子转过去。”她打断了我的18禁思想。   “噢。”我乖乖把自己翻了一面。   溧阳拿着巾子帮我擦背。   “公子身子还难受么?”   呃,这个问题又让我害羞了,“还、还可以。不过……你头一回没有这样啊……”   她使劲的打了我后背一拳,“谁说不疼来,只不过没有公子这般柔弱。”   又说我柔弱……   “公子身上这些伤疤都是南征时留下的么?”她的指腹划过我后背某个地方,我打个哆嗦,“还疼?”   “没有。”我摇头,“不过有时候阴天确实有些难受。我这二把刀,留得性命都是万幸了,这些疤实不算多,敏宥的叔父,齐逊将军身上才是没一块好地方。”   我后背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碰,“可是,公子可是女儿身,肤如凝脂,若不是这些疤痕阻了,比苏杭的丝绸,也不遑多让。”   我脸有点红,还好背对着她,她看不到,“那幸好是有了这些疤痕,男子气重些。”   溧阳轻砸了我后背一下,“转过来。”   “啊?啊!”我有点扭捏。   “啊什么啊,公子的身子都被我看了多少次了,再说,你有的我都有,有什么好看的。快些转过来。”   我只好乖乖的转了过身,闭着眼睛不敢看她。   但是巾子一下一下擦在身前,让我有点躁动。   “明月……”我伸手想抱她。   “公子莫要乱动,莫非是还想下不了床?”她出声警告我。   我一下清醒过来,垂下手,乖乖任她帮我擦身。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会话,她拍拍我,“好了,公子可是舒服些了?”   我活动了一下颈部,“有美人服侍,自然是好些了。”   溧阳笑捶了一下我的胸口,“那就上去吧。”   “嗯。”我点头,泡水泡的我有点晕了,虽然水还是温的,不过还是快点倒在床上舒服点。   她笑盈盈的看着我。   差一点我就不想上去了。   “唔……咕噜……”我的头上突然一阵压力,整个人被浸在了池子里,喝了不知道多少自己的洗脚水。   眼睛也进水,相当难受,还迷迷糊糊听见溧阳在说话。   莫不是有人进来了,我明明就吩咐过……糟糕,我吩咐过若心可以直接进来……   咕噜……我要憋死了……   “噗!”我终于被人从水里提了上来,吐出一口水,全都喷到眼前人的脸上了。   “公子……”溧阳无奈的抹抹脸,“若心姐姐刚才进来过。”   我脸又瞬间红了。   “所以我才把你按进去,可是呛着了?”溧阳把手放在我脸上。   我摇摇头,“没事。”   溧阳没有怪我,反而问我是不是呛着了,好感动……   “那快起来,换身衣服出去。”她使坏似的碰了碰我胸前比较不平整的一块。   “嗯。”我赶紧起来换衣服。   一到慌张的时候,什么腰酸背痛腿抽筋,都丢到脑后去了。   我看溧阳还在慢慢的盘头发,我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就随手束起来,系了腰带,跑出去。   竟然,我都忘了若心住在那个郡主的府上,她们自然是一起来的,看我一副刚刚沐浴的样子跑出来,若心只是有点嘲笑的表情,南阳郡主一下就激动了。   “我就说溧阳姐姐怎么……原来……”毕竟是十三岁的小萝莉,还不能接受这种事情,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堆,然后又转向若心,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若心摸摸她的头。   这个互动在我眼里就显得特别邪恶。   “那个……”我刚发现,我就这么批准了南阳郡主进了我和溧阳的卧房!“不如我们先移步正厅,公主恐怕还得收拾一会儿。”   南阳郡主看着我,恶魔本质再次复苏,“我就要在你们房里,庄陆,莫非你不欢迎?”   我真不理解她对我这态度,难道是我当时把她那个小叔父干掉之后她就一直对我这么有敌意么……   “庄陆不敢,郡主要是喜欢,就在这儿坐着。”你爱在哪在哪,我心里也有点火气。   “郡主怎么这般无礼。”若心拍拍南阳郡主的头。   “我……哼。”南阳郡主又耍起了小性子,把头扭到一旁。   当然我是没有那个耐心搭理她,找了张凳子坐着发呆。   唔,连坐着都觉得不舒服。我扭了一□体。   “公子可是身上有什么不适?”若心的声音响起,把我三魂六魄吓去一半。   “没、没有。”我赶紧端正坐姿。   可是我总觉得她的表情就是知道了什么的样子。   好不容易挨到溧阳更衣完毕出来,她们三个女人聊了起来,我这一个女人才得以消停一会儿。   用过饭,晚上送走了小恶魔和若心,我实在是只想躺着了,某处的疼痛——我一直这么抱怨会不会显得很娘——让我有点郁闷。   “公子累了吧,早些歇下,明儿让人告假可好?”靠天靠地,还是老婆最疼我。   我点点头,接着想起一些河蟹的事情,“你看今儿若心和南阳郡主,可是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显然溧阳的理解能力还不够高深。   “你不觉得和咱俩有些相似?”我嘿嘿的笑了起来,很是猥琐。   “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溧阳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好好躺着,我大婚之前母妃给了我些药,我找出来给你上了。”   嗯?那是什么药?   很快我就知道了,一种带着我不喜欢的奇异麝香味道的药油,然后被均匀的涂抹在了【哔】上。   “疼!哎!明月!我可是你亲夫君!”   “别动,不是我亲夫君我哪有空给你上药。”   “哎!这是真疼喂!”   “别动,明儿就好了。”   “你那会儿也用了这药?”   “我可没夫君这么柔弱。”她柔声哄着我,“马上就好了,放松点好不?想想中午的事儿。”   想想中午的事儿?我一阵呜咽,为什么还要想那种不和谐的画面?   “嗷!疼!”    52 52、第 52 章 ...   虽然小时候有练武,但是我是属于相当怕疼的那一种,不光是疼的时候的感觉,就是事后想起当时的疼,有时都后脊背发凉。   比如现在,坐在门下省的几案前,我总是不受控制的想起昨天的事情——不要说我太娘,作为一个女人,失去自己的第一次总是很重要的,当然我不属于被QJ,还是甜蜜的感觉比较多。   唔,以后我就是她的女人了。   “小侯爷,太子传您去一趟东宫。”我正在那傻笑发呆,一个小内侍跑了进来。   掐指一算,太子也有一阵子没找我了,这阵子门下省的折子倒是愈发多了起来,可见我这位好哥们最近确实是在做正事的。   据说蜀王现在不是出去狩猎,就是陪着朱瑱咏——我很怀疑朱瑱咏是否真的这么想见这个逆子——似乎是皇帝陛□体真的是有点毛病了,太子趁机立威啥的,也是好时候。   就是不知道吴王暗地里会做点什么。   嗯,我的政治敏感度大大提高了,不错不错。   我看看面前那一堆纸,心里欢呼一万声,推给薛亢,“我告个假哈。”   薛亢愤懑的目送我离开。   脚步尚算轻快的进了太子的地盘,他老人家正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太子。”我挥退了小内侍,自己走了进来。   太子看到我来了,几乎是用扑的上来,“庄陆贤弟,你怎么那么慢!”   慢?这宫里要是撒丫子跑,我不得被御史的唾沫星子淹死啊?   “太子找我有事?”我还以为只是这家伙无聊找我解闷呢……   “唉,实不相瞒。”太子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头,看上去很是纠结,“这事儿,我也只能跟你商量。”   他这么半天,明明什么都没说出来啊喂,“呃,太子……你能说到底是怎么了么?”   太子一撩衣摆,坐在了一个蒲团上,“今日之事,贤弟要保证绝不传第三人之耳,就连十七妹,也不行。”   “呃,臣指天为誓。”我赶紧下跪起誓。   话说,我都多久没跪过太子了……   “这东宫里的内侍,我亲近的不多,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人。”太子叹了口气,“自然是不会有什么纰漏,不过三弟府上,就未必是铁板一块了。我在他府上,还是安插了几个人,虽然称不上重要,但是决计这些情报不会有差错。”   这一点我是深表理解的,这些大宅,包括相府、驸马府,肯定都有各家的眼线,无可避免,太子的方法——只亲近自己信的人,是唯一保险的做法。   “今天早上,本宫的卫率里送来的消息。”太子不知不觉间,自称都换了,他站起来走到他的书桌前,拿起一张藏青色的纸,递给我。   墨水的颜色很暗,我要费点劲,才能分辨出来上面的字。   大约的意思是,吴王有借用蜀王之力调用羽林卫的意图。   “这……”我有点不敢相信,逼宫有很多种,兵变无疑是下下之策。   “本宫也不敢相信。”太子又开始背着手来回踱步,“但是传信的人是钟离融,六姐府上的人,是郭珝真亲提拔于草莽之中的,而且颇有才能,他既然都这么说,就由不得我不信了。”   钟离融?我想起很久以前被太子指着,据说要“和吴王过招”的那个骨架奇特的男人。   “珝珩现在在金吾卫也不是什么有分量的头目,何况他心地实在,我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亲信,卫率也不可全信,我手上,没有多少能控制的军士。”太子走到我面前停住,“庄陆贤弟,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我木掉了。   蜀王才回来不过半月,吴王就已经开始利用蜀王当时在军方留下的势力了,我都不敢想他为此谋划了多久。   “太子殿下,臣该死。”我心里惊骇,我当时是傻X了才会觉得吴王是为了全兄弟情谊,他分明就是把我当枪使了。   “唉,事已至此,又能怎样。”太子焦躁的走了两步,“我叫你来不是要听你谢罪的,快说怎么办,才是真的。”   能怎么办,我又不能一个毫毛变成几万精兵,“太子既然现在手上有权,不如整顿一下十六卫,能拔下来的就拔下来,拔不掉的就架空,就算真的乱了,威胁也能小些。”   太子揉揉太阳穴,“你是不知道我那九弟的能量,看着是玩世不恭,可是军方那些重臣,却没一个不买他面子的。当初也是因为那些老臣都看他不争皇位,想着明哲保身,与他亲近,却不知道朱明恪……唉,现在他天天陪着父皇,不就是打着不让我单独面见父皇的心思么。”   军方重臣……我艰难张口,“军方重臣,总不会是……”   “若真是我和九弟对上了,那么敏宥和张护只要家里一句话,便得袖手旁观。”   我哑口无言。   齐家乃是将门世家,所有功勋都是刀口上舔血挣来的,张家则是四世三公,代代都是手握重兵的,若是连这两家都被压住,蜀王的能量可见一斑。   “他是怎么做到的?”我咽了口口水。   “九弟从小喜好武事。”太子耸肩,“于是父皇为他找了不少老师,都是些重臣,深谙用兵之道,九弟天赋过人,而且不计上下之分,便是市井小民,他也肯屈尊求教,因此很得那些师傅的喜欢,都肯认他做关门弟子。若是父皇没有明确说什么,九弟的那些师傅,就是不帮他,也不会为我说一个字。”   对此我只能表示摊手,朱瑱咏宠爱儿子,给儿子找最优秀的老师,当然是没什么错,只是谁想到那个暴力倾向的蜀王竟然是个人格分裂,这么的受人喜爱。   “要不,就九弟这些年犯下的乱子,不够死罪,贬为庶民已经是绰绰有余了。这也是为何你与庄相公都是文臣,我却只能和你说这事。定国公虽然威望极高,但是必然不会掺和此事,只愿四弟能早日回来,西平侯不知能否引为助力。”太子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   我表示,即使是太子压力也很大啊,我那个看上去腹黑又滑头的师兄,会帮他才怪了。   “太子既然已是太子,就不必过虑,吴王若是动兵,那便是乱臣无疑。”对于这一点我还是笃定的,太子监国这段日子,也算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没有失德之处,怎么能那么容易被掰倒。   太子点点头,“我并无失德之处,想来他也没有什么借口。走吧,陪我到天星苑喝一杯。”   “那这些……”我指指桌上的表章。   “教人送到政事堂去就是。”   于是我还没有时间回味我值得纪念的第一次,就被太子给弄的心情低落,而且,这种事情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是不能传第三人之耳的。   不过不怕酒后误事吗……我有点担忧的说。   还好太子只是小酌几杯,抱怨了一番之后,我们就各自回家了。   说是回家,时间还不算晚,我这一肚子的疑问和阴郁,本来想回相府的,但是现在相府就母亲,而且还不知道在不在,回去也没意思,想了想,我干脆就打马去了定国公的府上。   定国公正在演武场上和杜凌交手,看上去和十年前没什么不同,我忘了是谁告诉我的了,智将以经验取胜,越老越成精,我看定国公就是要成精了。   “定国公,小侯爷来访。”一个家丁看我来了,赶紧走到场边喊了一声。   定国公一声低喝,一枪把杜凌逼退了好几步,然后收势朝我走来。   “庄陆,老夫看你眉眼不展,想必又有什么疑惑的事情了?”   果然还是定国公了解我,我赶紧点头哈腰的表示我只是顺路来看看。   “顺路?你是要到阳关去?经过我这儿顺路……”定国公完全不给面子的拆穿我,“有话直说就是。”   周围几个家将都跟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他们都是以前跟定国公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兵,向来只懂效忠,才不认你什么名利——这一点我很是羡慕。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挑次要的说,“师兄在蜀地怎么样了?”   定国公斜眼看我,“怎么?太子看上谢蓝了?”   呃,这话说的,“定国公明察。”   “唉,谢蓝那人怎会为人所用。”定国公摆摆手,“我倒是担心你,入局太深,如今怕是很难出来了。”   喂,这什么意思,我也是无奈的,要不是一开始就太引人注目,当了太子的伴读,我是绝不会走到这一步的,但是若不是给太子做伴读,我也不会娶了溧阳。   所谓月有阴晴圆缺,不过如是。   “开始你是迫于无奈,如今,可得掌控自己。”定国公敲敲我的肩膀,“你身份本就不同他人。”   我点头称是。   “谢蓝那人倒是奇怪。”定国公摩挲了一下胡须,“连我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我叉手站着,等着定国公继续往下说。   “我只知道他今年三十二岁,十三年前我和宁侯在洛阳城郊狩猎,倒是看见他昏倒在路旁,身体极弱,就带了回来,不过他倒有几分天赋,可惜记忆尽失,我便让他入了我府上的户籍,他倒是见解独到,眼光犀利,靠着自己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   我目瞪口呆。我那个看上去确实比较特别的师兄竟然身世也这么特别……   “谢蓝经历不同凡人,也确实不是凡品,虽然老夫教他多年,却看他不穿,但是他对你,对我的心意,却是真诚的,许多事情我都比不上他,想必之前是个世家名门的贵子,要不了多久魏王也会回来的,到时候,只要是谢蓝说的,你照做,就定无差错。”定国公非常严肃的让我“听师兄的话”。   “弟子明白。”我赶紧答应着。   “谢蓝曾经说过些有意思的话,”定国公又揪揪胡子,“莫把鸡蛋装在一个筐子里。呵呵,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说的倒有意思。”   我心里一汗,定国公明着说师兄的话有意思,暗地里分明是在提点我。   “我是老了,这些事情不想掺和。”定国公站起来,背着手往屋里走,“你自己须得看明白。”   “弟子知道。”我目送他进屋。   看看天色,我也差不多该回府了。   我还需要点时间,来消化一下自己的情绪,至少回府的时候要表现的淡定一点吧……有内涵的深沉攻才受欢迎。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似乎好像有点突兀的感觉 。 但是也不能让两只一直腻在床上啊ㄟ( ▔, ▔ )ㄏ 有内涵的小攻才受欢迎。 小庄要干巴爹啊…… 53 53、第 53 章 ...   话说自从太子只到吴王开始往军队里埋钉子之后,心情变的异常焦躁,一天三次的往门下省跑,也不嫌累,把薛亢那几个气的要死,因为我翘班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基本上,太子拽着我,就跑到天星苑去喝酒,喝差不多就回家。   “公子今天又回来这么早,莫不是太子又带公子去了天星苑?”我二十岁生日之后的某个大雪天,我湿了身,回到落星阁换衣服,溧阳这天也没有出去,见我狼狈的回来,试图调戏我。   “是啊。”我冷的全身发抖,雪都把我的身体给打透了。   溧阳帮我把外衣脱了下来,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我没有办法让丫鬟来伺候换衣服,每次都烦劳这位贤妻。   她帮我把衣服脱了下来之后拿准备好的软巾把我身上细细擦了一遍之后又擦了点精油,等我都有点出汗了才罢手。   当然中间舍去1000字调戏我的情节。   “公子还冷么?”溧阳的鼻尖都有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不冷了,都要出汗了。”我把她鼻子上的汗拂了,“今天这雪下的太邪乎。”   溧阳帮我捏捏肩膀,“饿了么?”   “……我刚从天星苑回来。”   我很享受的闭眼歇了一会,“哎,我最近很少见到吴王了。”这个事情真是让我比较奇怪的一件事,莫非他真忙着在军队里到处拉拢?   “啊,三哥今天晚些时候要到府上来。”   噗……庄陆,我让你多嘴!   “啊……哦……”   于是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又变的奇奇怪怪,如果不是因为溧阳,我会跟吴王有这么多牵扯么?!   可惜没有如果,有如果我也不知道。   所谓冥冥之中天注定,不过如此。   这一次吴王是自己来的,穿的很简单,这么大雪也没有坐马车,一进屋子,我都能感觉到他在发抖,但还是做出一副很谦谦君子的样子,累不累啊。   “吴王殿下。”我赶紧让人把火盆挪到他面前,然后在他手里塞了一杯热茶,“怎么不驾车来。”   “咳。”他看看溧阳,又看看我,“本王最近怕是被人盯上了。”   被人盯上……   你是在告诉我太子跟踪你么?   “那吴王还是小心点。”我避重就轻的答了一句,“吴王殿下用晚膳了没有?要不要在敝府上用一点。”   溧阳有点担心的看看我,没有说什么。   “不必不必,我方才出门之前用过了。”吴王赶紧摆手,我看他手指都僵硬了,还是蹭蹭脖子,把自己凉的打个激灵。   真是,这个什么习惯,我也用指尖刮刮脖子,有那么好玩么?   他看到我做这个动作,竟然眯了眯眼睛,有点诡异的笑了起来。   吴王这次也就坐了一刻钟,说了几句闲话就走了,完全没有一点……要兵变的感觉啊!   “三哥有些奇怪。”送走了吴王,溧阳拉我和她去后院散步。   “我倒是觉得吴王殿下和平日并没什么不同啊……”难道是我太迟钝?   溧阳摇摇头,“我说不上有什么不同,只是感觉而已。”   既然是溧阳的感觉,应该比我的感觉要准一些,且不说我一向迟钝,就是她和吴王的关系,想来感觉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公子,宫里,不会出什么事吧。”溧阳突然停下脚步,握着我的手,神情之间很是担忧。   “这个……”我有点紧张,想起跟太子发过誓,“我也不太清楚……”   “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溧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跟我说,“恐怕太子监国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公子,虽然明月是弱质女流,但是有些事情还是明白的。公子不必太顾及明月的。”   苦笑,就算不顾及你,我也不能一拳把吴王打飞吧,打不打得过还是其次,我就算像郭珝珩那么壮,也不敢啊。   沉默了又沉默,于是一夜无话。   次日朝会。   “蜀地战乱已平,四弟安抚有功,本宫想召四弟回京,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太子还不等别人奏事,自己先提要求了。   这种时候,我当然就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为上。   “太子殿下,臣以为,蜀地虽平,然而魏王之名远播,若是将魏王召回,恐怕是非又起。”说话的是政事堂的相公之一韩褚,他是毫无疑问的吴王党,曾经给吴王当过王傅。   不过吴王这也表现的太明显了吧,我偷眼看吴王,他低着头看着笏板不说话。   果然太子不太高兴了。   “莫非韩相公认为,四弟为我大唐做的还不够?”太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莫非魏王就应该在那种蛮荒之地近乎于贬谪?”   “谁、谁胆敢说魏王是遭贬,魏王乃是大唐之英豪,人尽皆知。”韩褚有点冒汗。   “有过则罚,有功则赏,本宫想召四弟回京,嘉奖有功,难道有错?”太子咄咄逼人的问。   我见过太子蛮横无理,但是在朝堂上这样和宰相针锋相对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自然……是不错的。”韩褚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太子殿下,小王以为,四弟于蜀地屡立功勋,确实应该召返,委以重任。”吴王适时的站了出来,摆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   太子看了看吴王,“既然三弟也以为可行,那么中书拟旨吧,即刻发往成都。”   “臣等遵旨。”   “还有事么。”太子这才看上去心情好了点。   韩褚又站了出来。   “哦?韩相公又有事?”太子有点倨傲的扬头。   “臣以为,洛阳……”韩褚倒也是个有胸襟的,不理会——或者不敢理会——太子的态度,开始说另一件事。   等到朝会散了,太子没有和往常一样绕珠帘后回去,而是下了几步台阶。   “庄陆贤弟,走,咱们上天星苑喝一杯可好?”   额……又来了,我偷眼看郭启。   “既然太子殿下发话,我这把老骨头岂能不解风情?”郭启笑眯眯的揪揪胡子,踱着步子出去了。   我是发现了,我上班根本就是等于混日子的。   坐到天星苑,还是在老地方,太子点了几样菜。   “今天就不喝酒了。”太子摆摆手,“我有些饿了,宫中事务还多。”   “噢。”我低头试图看见自己的鼻尖。   太子也不跟我说话,等菜上来之后埋头一阵吃。   我不是很饿,再说看到他这吃相我也倒胃口。   “庄陆。”太子放下筷子,看着我,“若是四弟回来,我可有胜算。”   太子殿下你会不会太自卑了。   “呃,那是自然。”这菜味道不错啊。   太子看上去内向了很多嘛。   魏王回到长安是一个半月之后的事情,我可以说是过了无比的幸福快乐的一个半月,时不时的被太子拉去翘班,早早回家之后抱着溧阳公主殿下,嗯哼~   魏王作为功臣,回京的仪仗自然是极尽奢华之能事。所有五品以上京官,都穿着朝服在春明门左右候着。   各种麻烦的仪仗开道之后,魏王和师兄差了半个马头,先后进了门来。   “四弟。”太子看上去很努力不让自己冲上去,“四弟可真是国之栋梁。”   魏王下马跪拜,说了一些客套话,太子伸手把他拽了起来,然后又转向旁边跪着的谢蓝。   “多亏西平侯照拂四弟。”   “太子殿下言重了。”谢蓝也被拽了起来,他抬头看到站在人群中的我,对我眨眨眼睛。   这个师兄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接着就是设宴太极宫,这个我也是参加了的,当然是以驸马的身份,要不就我这种品轶,连太极宫都进不去。   因为基本上是以家宴为主题,我和溧阳得以坐在一块,而不是分内外两殿,而最近身体欠佳的朱瑱咏也出现在了首席。   唯一一个不是朱家人的好像就是我的师兄了,他单独的坐在魏王下首的席上,看上去倒没什么不自在。   朱明琪那几个没婚嫁的公主都在偷眼看他,指指点点的。   该不会是芳心暗许了吧?我侧头看看溧阳,她也把头转过来,微微一笑。   “十七妹和子乔真是琴瑟和谐。”吴王看着我们两个,又摸着脖子说话了。   太子看看吴王,看看我,把头转开,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我表示摊手。   宴席尚算丰富,但是主要还是为了犒赏魏王和谢蓝,我们这些虾兵蟹将都是陪衬。   朱瑱咏同志亲切的慰问了谢蓝在蜀地的生活状况,同时承诺会对他现在的生活做出改进。   “爱卿年过而立,尚未婚配,可有看上的姑娘家?”朱瑱咏的媒婆本性又出来了。   谢蓝抿着嘴唇,但笑不语。   “你看朕的这些女儿可是有配的上你的?”朱瑱咏笑眯眯的问。   师兄赶紧放下酒杯长揖,“是臣配不上这些公主。”   “爱卿一表人才,文武兼修,琪儿,你莫不是觉得谢卿配不上你?”朱瑱咏更加阴毒的问朱明琪。   “女儿怎敢,西平侯乃是一代英豪,女儿钦佩还来不及。”朱明琪坐在位置上一福。   我不得不庆幸当初朱瑱咏没有这么调侃我。   不过看谢蓝面不改色的样子,像是个花丛老手,要不就是真的可以如此淡然。   我侧头看看和我同席的溧阳,她捏了捏我的手背。   等到一场“河蟹”的宴会结束,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魏王倒是喝多了,被太子和魏王妃扶着下去在宫里休息,谢蓝始终面不改色,温文尔雅的笑了又笑。   “师弟。”他热络的搭着我的肩,对我旁边的溧阳说,“弟妹,师弟借我一用。”   定国公说的没错,师兄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师兄但用便是,只是不要忘了还。”溧阳也跟他玩笑。   谢蓝点点头,把我拽到一边。   “师弟,许久不见,没忘了我吧?”他对我挤眉弄眼。   “师兄,我已有婚配。”我作如临大敌状。   “哈哈。”他笑了起来,“我还看出你心有所属。”   我也大笑。   有的人确实是认识不久,但是就是有让人亲近的欲望啊。   “明日可有空,到一斛楼一叙?”谢蓝拍拍我。   “明日我恐怕不行。”我想了想,后天翘班好了,“后日可否?”   他思考片刻,“嗯,那么就后日正午。”说完又拽着我走向溧阳,“弟妹,人可是完好还你了。”   “是否完好,溧阳还要检查一番。”溧阳握住我的一边手。   “下次可不要不借我。”谢蓝扬声说道,“我先行一步。”   我们两个和她道别,上了宫门口的马车。   现在,太子,吴王,魏王,蜀王,人可是都齐整了。   我搂搂溧阳的肩膀。   “明月。”   “嗯?”   “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完。 大家踊跃加群嘛~~~~(づ ̄3 ̄)づ40143211哈 54 54、第 54 章 ...   魏王的回来,似乎让太子的心理上轻松不少,我看他第二天朝会满面红光,魏王因为刚回来,在休假,没有上朝,但是太子总是笑眯眯的看着魏王应该站的位置,好像魏王在似的。   好吓人啊……   导致了今天奏事的官员没有一个被太子反驳的,有许多手上积攒了事务的朝官都趁机把事情推了出来,早朝一直热热闹闹的开到了将近中午。   “朱冕,现在什么时分了?”太子看大家没说的了,问身边的太监总管。   “回太子,巳时了。”   “今儿时间过的真快。”太子笑眯眯的扫视一圈,“众位快忙自己的去吧,以后大唐社稷可是仰赖大家了。”   ……他病了么?   我慢吞吞的落在最后,但是太子完全没有叫住我的意思,自己背个手,踱着步子绕到珠帘后面去了。   一定是疯掉了。   我摇头表示叹息,继续磨磨唧唧的往门下省走。   路上能拖延一会也是好的。   果然,事务还是不少,特别是魏王前脚走,后脚中书省就弄出来一堆关于四川那一块的这个政策那个决定。   不过也正常,太子对魏王上心,政事堂自然要对那块地方上心。   还好分给我们这些虾米的都是不太紧要的,虽然多,但是想快起来,还是可以迅速解决问题的。   等手上的东西看的差不多了,我想起来该跟郭启说一声明天翘班的事情,于是继续很有官大爷架子的踱了出去。   “子乔。”我刚跨过门槛,就撞见了郭老爷子。   “晚辈见过郭侍中。”我赶紧行了个大礼,“昨儿魏王和西平侯才回来,晚辈想给西平侯接个风。”   郭启笑眯眯的揪了揪胡子,“你和子乔情同手足,连这脾性都一模一样。”   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我继续作谦恭状。   “也好,西平侯也是青年才俊,你们想必是投缘的。”郭启一阵摇头晃脑,“你们年轻人要聚聚,我若是不答应,岂不是太不通人情了。”   用一句很小说的话说,就是,庄陆大喜,倒头便拜——呃,夸张了,我只是有礼貌的谢过了郭启而已。   既然郭启同意了我的请假,那么我就默认为他也同意我今天的早退了,在确认那堆东西已经看的七七八八之后,我就快速的离开了。   看看时间,还不到申时,正是回家好时机,我在天星苑买了一壶醪醴,这个酒我记得吴王提过溧阳喜欢的。   溧阳不在府上,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本来我兴致勃勃的,都给浇灭了。   等到了日头西沉了,我才听到门口一阵吵嚷声,接着开门、关门的声音。   “公子怎么这么早就在床上,呃,趴着?”   还不是你把我的热情都浇灭了。   我恶狠狠的看着她。   “公子这么看着明月,莫不是有什么意图。”溧阳走到我旁边,低头看我。   此时不扑倒,更待何时扑。   “大白天的,公子要做什么。”等溧阳被我扑倒之后,她只用一句话就把我给撬了起来。   “今天我提前跑了,上次听吴王说你爱喝的醪醴天星苑也有,特意去买了一壶,回来谁知道你却出去了。”我有点委屈。   “明月今天上南阳郡主那去了。”她推推我,把我从床上弄起来。   “南阳郡主?”我对那个小孩子完全没有好感,凶巴巴的,还霸道。   “是。”溧阳哭笑不得的看着我,“你不是说买了醪醴,拿来给我尝尝。”   我这个没出息的,巴巴的跑去把酒壶捧了过来,伺候公主殿下尝了,又捧着酒壶去放好,才反应过来,怎么她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唉,谁让她是朱明月,我是庄陆。   “宁~”用过饭,她突然像抽风一样喊我。   请原谅我说她抽风,这个字,她只有在,呃,床上的时候才会叫,现在,明明时间就不对。   “明月……”我吞了口口水,“怎么了?”   “没事。”她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公子害羞的时候煞是可爱。”   我……   “早些休息吧,明日公子不还要早朝么。”她看我害羞,也不继续打趣。   “对了,明儿我约了师兄去一斛楼。”我想起来这个约会还没向公主殿下报备。   “哦?”她斜眼看我,“西平侯我那天见了,可是一表人才,公子可不要红杏出墙。”   “我出一尺,你挪墙一尺,好不好?”我厚着脸皮贴上去。   “去,谁要挪。”溧阳推开我的脑袋。   气氛如此好,不滚床单怎么说的过去呢?于是又是半夜才睡,还好冬天天亮的晚,要是在夏天,此时天都该亮了。   考虑到我每天早朝都是去站桩,再加上太子肯定能够理解,我决定告一次假,早朝我都还没缺过,如此勤奋,也到了休沐日了。   “公子,起床了。”公主殿下屈尊叫我起床的时间到了。   “我今儿跟太子告个假。”我把她按回床上,“你也多歇一会。”   我在门口叫来守夜的丫鬟,“让庄子云设法给太子告个假,就说我昨儿睡晚了,腰痛上不了早朝。”   丫鬟的脸一下子绯红了,小跑着走掉。   “公子这不是分明要太子知道么。”我回到床上躺下,溧阳埋怨我。   “太子想必也有这种经历,我二人英雄惜英雄。”我打了个呵欠,“明月,快睡吧,巳时初再喊我起来。”   于是最后望见她无奈的笑看我,我就闭眼睡着了。   等到快中午,我才起来更衣化妆准备赴宴去。   “晚上早些回来。”溧阳看我牵了马,叮嘱道。   “公主殿下,微臣知道啦。”旁边有下人,我不敢做什么,只是嬉笑着拱拱手,就跑掉了。   自从天星苑开了之后,我们就很少到一斛楼来了,但是我是不会忘记我是在这里第一次看到我的娇妻的~   “这位公子可有位子?”我一进门,跑堂的就迎了上来。   “我来找一位谢公子。”   “噢,您随我来。”跑堂的领着我往楼上走。   在一个普通的临着街的小厢,果然谢蓝已经到了,正倚着窗喝酒。   “师兄。”我决定还是沿用这个比较奇妙的称呼。   他像是被一棍子打醒似的,望向我,“师弟好准时。”他放下酒葫芦,脚下倒不虚浮。“我没什么别的嗜好,唯独好这个酒。”   我讪讪一笑,这人真是,完全直接和我的思维对话了吗?   看来我修为还是差的太多。   “酒还是少喝为妙,饮酒伤身。”我客套的劝了一句,在他对面坐下。   “小饮怡情。”他倒不以为然,给我倒了一杯,可是,他这已经超出小饮的范围了吧?还用酒葫芦……   我尝了尝面前那杯酒,味道倒是不错,“庄陆不好酒,不过这酒确实是值得一醉。”   谢蓝挥挥手,“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平生最恨礼教,就是朱家的人,我也不情愿跪拜,你我师出同门,情同兄弟,不必说那些恭维的。”   我目瞪口呆,这就是那个据说进退有据永远脸上都温和带笑的谢蓝筒子么?   他又仰脖喝了一口酒,“师弟莫要奇怪,我是真当你做可信之人,才敢以此面目对待。”放下杯子,他脸上又浮起一丝腹黑的笑,“你知道,我为何偏偏信你么?”   我摇头,莫非你对我一见钟情?想是这么想,我不敢问。   “因为,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他对我眨眨眼睛。   ……聪明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不信这三个字。   “师兄谬赞了。”我下意识开口,看他皱眉,赶紧补充,“我绝不是谦恭,乃是肺腑之言。”   他咧咧嘴。   这个人好奇怪,每次看见胡须都不一样,准确来说是长度都不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倒是不在意。   “我说你聪明,意思是,你是能保住命的人。”他用筷子敲着桌面,用“今天天气很好”的口气说。   这人绝对是定国公的徒弟没有错……我是假冒的……   “此话怎讲?”但是保命么,谁都想。   “这个,师弟慢慢就知道了。”他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噗,有这么卖关子的么?   “师兄倒是愿意把话憋在心里。”我学着他一口喝干。   “师弟此话怎讲?”他斜睨着我。   说实话,以他的智商,绝对不会不知道我的意思。不过既然他问了,我就假装他不知道了。   “我听定国公说,师兄失忆之后昏厥于荒野,只怕师兄不是忘记,是佯作忘记吧。”我这么说其实颇为冒犯,但是这也是让我比较迷惑的地方,失忆,如此荒谬的事情,闻所未闻,装疯卖傻,史书上倒是不少。   我这种书呆子倒是在这种时刻超越了老油条们。   谢蓝脸上表情一滞,接着浮起来一丝痛苦,最后勉强的笑了笑,“倒是教师弟得知了。”   “失忆这种事,闻所未闻,反而史书上倒是记载了不少装疯卖傻之事,由不得我不怀疑了。”我轻描淡写。   “呵呵。”他很勉强很假的笑了笑,“可是,并不是没见过的都是不存在的。”   “哦?”我看他的神情,真是好生奇怪,我似乎不应该去碰别人的伤心事。   “只凭师弟能看穿我身世这点,就足以证明师弟确是聪明人无疑。”他说着,站起来走到窗边,“师弟信不信,人有一日能振翅如禽类?”   我摇头,“古人常说得道飞升,我却是不信的。”我看他向往的神情,“莫非师兄是信这些的?”   他点点头,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学儒道之人,不可信怪力乱神,他就又接着说,“我是见过的。”   噗!我一口酒喷了出来。   “师弟不信?”他回头对我笑笑,虽然没刚才那么勉强,但确实是有几分凄惨。   “眼见为实,师兄见过,我自然无话可说。”不过也许是幻觉也不一定,我在心里补充,人能和禽鸟一样飞,这实在是比失忆还荒谬些。   谢蓝低低一笑,“师弟自然是觉得我是幻觉,我若说,我十九岁之前,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师弟可信我?”   ……这人疯了吧,我尽我所能把眼珠子瞪出来,看着他。   “师弟定是会信我的。”他已经没有那种负面情绪了,斜倚着窗,微笑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   “我告诉师弟,也是信你,也是让你信我。”他晃晃酒杯,貌似里面又空了,“我所来之处,在汉魏之后,在六朝之后,也在隋唐之后。”   唐之后?虽然之前我听的懵懵懂懂,唐之后这三个字倒是戳到了我的雷点,唐要亡么?   虽然朝代更替无所避免,但是这么一说,我却是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我面前这个人,难道是预言师?   “我所说之唐,倒不是这个唐。”他搔搔头,“我所知道的唐,是李唐,和我朝有相似之处,但是又有不同。”   李唐?还有这种朝代……   “总之,我所来之处,许是千年以后。”   噗……我又喷酒了。   一千年以后!千年前尚用青铜铸器,交兵还用马车,如今则是骑战、铁兵,千年之后,该到何种程度……   这样说,他看我们,岂不如婴孩一样可笑。   “我倒不是说我是多么与人不同,”他看我呆愣的样子,敲敲杯子,“我将身世相交,不过是想让师弟知晓我是可信之人。”   “我自然相信师兄。”我点头,这种话,他都不怕我当他装疯告诉我,我自然是信的。   “我想保你性命。”他很突兀的来了一句。   额……?我抬头,看他,“师兄。”   “嗯?”   “你是如何到我朝来的……?”   我看他一副气结的样子,不过我是真好奇啊。   他倒上一杯酒,一口喝干,又倒下一杯,“这些事情过了这么久,又不能与人言,我都有些忘了,也好,借着酒想想,也不负我父母养我十九载。”   我看着他连喝了两杯酒,都有点担心他喝醉,不过他看上去还是很清醒的。   “乃是一次意外。”他用指关节敲着桌子,“我实是江南人士,那年初夏,从外地回家,坐的车子,与今日马车差不多,不过要快许多,从金陵到洛阳只要五六个时辰。”   再次目瞪口呆,果然是千年后,不过那么快会危险吧,万一马受惊了,或者拉车的什么别的动物,那不就麻烦了。   “我大约是坐了嘉兴到温州这么一段路,”他揪了揪下巴上的胡茬,“你应该知道这两个地方吧。”   我点头,虽然没去过,但是为了南征还是看过地图的,就算是现在也不算远。   “嗯,因为我坐那车前面有一辆车,不知何故停了,我坐那车撞了上去,”谢蓝一副回忆的表情,“一时之间车厢内血肉横飞,精铁的车厢都变了形,我一下子就没有感觉了。”   是死了么……   看来车驾的太快,也是不安全,我以后还是别在大道上飚马了。   “醒了过来,我就在洛阳城郊了,接着遇到了定国公,编了个前事尽忘,定国公心善,就为我造了户籍,收在府上,还教我武艺兵法。”谢蓝耸耸肩,“在我来之处,都以硫磺火药为兵,再说军士也极少,我虽是男儿,却是书生,连小弓都拉不开,定国公倒是为我费了一番心思。”   我我看看谢蓝的胳膊腿,确实不是肌肉型,但是也算是健康的劲瘦,想想定国公说他一开始身体极弱,再加上举目无亲,比我无亲多了,还死过一次,竟然能到如今这步,真是难得,肯定是下过苦功的。   “师兄如今封了侯,也算是不白辛苦这些年。”我对他托托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他也对我示意一下,又是一饮而尽,“伴君如伴虎,还好我觅了个军职……不过中华千年,这一点倒是没变,做什么事情都得谨慎为上,师弟也要记住这点才是。”   我点点头,这是穿越千年的教导啊……   “陛下倒是有意赐婚师兄。”我有意无意的提起,莫非千年之后已经不需要XXOO来XXOO了么?要不师兄怎么三十多了还不婚配?   “唉。”谢蓝摆摆手,“我这种身世,一个不小心说漏嘴,就不一定是多大麻烦了,这种事,师弟 54、第 54 章 ...   应该与我同病相怜才是。”   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也是。”   幸亏我遇到的是溧阳。   “一直说我的事情,倒是忘了我本来是想跟你说你的事情的。”师兄放下杯子看着我。   “我的事情?”我摸摸头,对哈,太子、吴王、魏王和蜀王的事情。   啧啧,明明是他们的家务事,我怎么掺和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卷的开头,就让一位穿越人士来调节一下气氛吧- - 多么诡异的一幕啊…… 我都对自己表示ㄟ( ▔, ▔ )ㄏ了~~~~ 另外,19号一早的离家,21号早上到学校,不出意外是会停更的~ 然后呢~如果大家想我了,就加群吧~~~~~~~~咆哮~~~~~~~~~~~~~~~~ 另加广告一则:群里狼太多了,羊不够用了…… 55 55、第 55 章 ...   本来我以为世界上就我一个人凄惨,如今却发现了同病相怜的人,那种感触不是一般的深,至少我一下就觉得没那么孤独。   再说,要是说凄惨,我真不能和谢蓝相比。   起码还有人和我分担。   有了这个愉快的认知,我的心情变的轻快很多,原本可以称之为负担的心事都没有束缚我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样子——虽然我实在称不上什么春风得意。   “公子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很快这种好心情就传染给了溧阳,她看上去心情也很是不错。   “是啊。”我看着她,“因为有你。”   她脸一红,没有说什么。   但是就像白天谢蓝对我说的,现在我们是谁,是怎么来的,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了,眼下,对这个国家最重要的,是那个位置。   “我上次进宫,皇帝的精神已经不太好,再加上现在太子手中权力越来越大,恐怕那把龙椅换了主人,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一方面是我和太子感情确实还不错,另一方面恐怕就是有点腐儒的一条路走到黑的思想作祟,我还不能长袖善舞,很好的纠缠在太子和吴王之间。   “师兄,你觉得太子会被吴王给……呃,废了么?”我当时是这么问他的。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很稳,说着这种离奇的话题,也不见分毫色变。   “我觉得吴王会。”他点点头,悠哉的把酒杯在手间转了个圈。   “为什么?!”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一个关乎举国民生的问题,谢蓝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给了他的答案。   “我喜欢他的名字。”我倒,居然是这么一个无聊的理由,但是我看他完全没有什么不同,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这么觉得。   “那么太子呢?”我一直不觉得太子会倒台,这毕竟是一个讲究名正言顺的时代,吴王的手腕怎么高明,或者,呃,名字怎么好听,他毕竟不是嫡出,也不是长子。   谢蓝只是摇摇头,“太子性子不够沉稳,若是有人怂恿挑拨,恐怕就会走出错棋了。”   我心里一阵激荡——我是那种有时候冲动的劲儿上来了,就会“知其不可得也而强之”的人,听谢蓝这么一说,我竟然有想张口问“我若助他又如何”的冲动。   但是冲动终究是冲动,我忍住一时之间有点澎湃的血液,没有说话。   说实话,抛去太子是太子我是太子伴读之外这点而言,他对我委实不错,和他一起的时候我也比较自在,与公与私,我偏向他都是理所应当的。   谢蓝的态度则是谁也不偏帮。   “我如今手上有些兵权,若是随便的动了,以后无论是哪个上位,都不会有我的好日子过,在长安歇几天,我或许会到西域去,或者到东边,保住性命,还能继续有这荣华富贵,当然是我求之不得的。”谢蓝的眼神虽然焦距有点散,但是总是很犀利,他扫了我一眼,继续认真的低头喝酒,“至于师弟你,恐怕是出不了这个局了,怎么走,三思后行。”   我点头,“我只是觉得,太子,怕是不会那么轻易垮台,我若是……”我低头,太子对我好我也知道,怎么说都有点良心过不去。   谢蓝摇头,“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师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好。”   吴王这个人,我自问从来没有看透过他。开始认识时,他是一个被太子和魏王奚落的对象,不得宠,活在夹缝里。后来他贤明的名气越来越大,我虽然没有见识过,但是这东西总是一个传一个的。他的谦逊儒雅和太子的霸道蛮横,魏王的阴阳怪气,都是不太一样的,确确实实是能吸引到别人的。再后来,就是尚主的时候,和为蜀王进言的时候,他都表现的像一个和善的兄长,让我很是感动。可是在太子那听说他借用蜀王在军中的人脉,试图撩拨卫率的时候,又觉得这个人心机深沉。   说到底还是我的阅历不够。   谢蓝和定国公有一点真的很像,他也是个人精,只怕也是活了两世的原因,最后,他很轻描淡写的,简洁明了的对我说。   “相比于我,你的身份倒是更容易看出来,你自己,可要小心。”说完,他脸上爬上一抹腹黑的笑容。   我不信他就没办法,这是什么态度。   垂头丧气。   这一次会面让我的好心情持续了一个晚上之后,我更加的纠结,恨不得每天拿着朵花扯花瓣,“吴王、太子、吴王、太子”的念叨。   事实上我把这一招应用在了门下省的工作里。   翻一张折子,念一次。   “太子、吴王、太子、吴王……”我在心里碎碎念。   但是这一种无聊的消遣一点都没有改变局面,只是让我的日子过的更加纠结,而太子的眉头越锁越紧,似乎是这几天过的很不顺心。   时不时的,他还会叫我到天星苑坐着喝酒,开始还说他的想法他的计划,到后来就话也很少说,只是一个劲的喝闷酒,吃闷菜。   对于太子的这种反常表现我只能当做没看到了,这些事情,我还是不说不看不问的好,他们说的对,我已经入局太深,没办法出来,现在只能找一个艰难的平衡了。   次年的元日朝会,朱瑱咏甚至没有出现,据说病情在不断的加重,太子也好,溧阳也好,几乎都衣不解带的呆在宫里,我一边觉得自己如同守活寡一般苦逼,一边觉得仿佛阴谋的味道日益浓厚。   我也二十岁了,自己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的成长变化,外祖父的身体也不好,已经算是半退休了,面对这种自然生理变化,我也好,他也好,都无能为力。   谢蓝目前还是在长安挂闲职,时不时约我喝一杯,不过不光是我,和吴王的亲随,他也走的很近,在京中几乎是出了名的不参与政治斗争,只与投契的人走的近的。   太子跟我说过好几次,对他爱也不是,恨也不是,拉拢不来,也无法除掉。   大朝会之后没几天,溧阳总算是结束了将近半个月的皇宫之旅,回到了驸马府,我看她一身疲惫,帮她沐浴更衣之后,让她歇一会,等到用午饭的时候,我再叫她。   她显然是赶着最早的时间回来的,这么久不见了,她定也是想我的,我看看身后闭着的房门,让她歇一会吧,让伙房做顿丰盛的,好好给她补补,都瘦了。   成亲之后我们很少分开,基本上都是早上出门晚上回,最多是一晚不在外面住,但是这半年来,朱瑱咏身子越来越差,她离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可是我还是很难习惯,晚上自己一个人入睡,有的习惯没养成的时候不重要,养成了,就戒不掉。   就是为了她,我也得博弈了。   自己一个人,也没闲心去后院看花看鱼什么的,我绕到书房去坐着喝茶。   这个书房是驸马府规划时就有的一部分,但是从始至终我就没怎么使用过它,原因很简单,我只要在府里,就会和溧阳在一块,我们只要在一块,就会呆在落星阁。   “公子。”坐了不一会,庄子云跑来叩门。   “怎么了?”我想着心事,心情也不是特别好,语气那就是更加的不好了。   “吴王殿下来了。”庄子云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变黑的脸色。   “额……”我赶紧站了起来,“这……我去迎他。”   我刚说完,一阵熟悉的声音冒了出来,“子乔何必那么客气呢。”果然是吴王,又是一派书生打扮,手上还拿着把折扇,端的是风流儒雅。   “庄陆见过殿下。”掰掰手指算算,这半年,吴王到这儿来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而且大部分是来找溧阳的。   吴王笑眯眯的摸了摸脖子,“子乔,咱们也好久不见了。”   “是啊。”我赶紧让他坐。   “子乔不必客气。”他眯了眯眼睛,看着我的脖子,“今天本王有事,就不和子乔多作寒暄,实在是有要事。”   女人灵敏的第六感让我脊背发冷,总觉得,要发生的不是好事,“吴王殿下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吴王看着我,“庄陆。”   “是。”我抬头看他,他还在摩挲自己的脖子。   “本王一直以为你机敏过人,没想到都两年了,你还是不明白本王的意思。”   我一愣,两年了,什么两年,什么意思?   我大约知道,但是更多是迷惑,只能呆望他。   他又摸了摸脖子,“你的颈子。”   我跟着他的动作,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的喉间一个东西来回滚动,而我的,平整光滑。   “你……”我倒吸一口凉气,退了几步。   “开始本王以为你只是……不过你都二十了,由不得本王不怀疑你。”他站了起来,依然带着笑,背着手向我走了过来。   “庄陆……实在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我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你真要我言明?”他声音有点生硬,“你难道不知这是欺君之罪?”   我咬咬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若为我做一件事,我便保你无虞。”吴王立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我。   不用想也知道大约是为了什么的,即使我想过一万次一脚踏两船,但是真让我这么做,我做不到,太子对我的好,我不能一点都不回报,就做这个白眼狼。   “我若不应呢。”我抬起头直视他,不敢让他看到我的恐惧。   “明月想必是不会愿意看到的。”吴王侧过头,看着窗外,语气戚戚然。   我一愣,我想过,杀头,灭族,唯独没想到,溧阳,我的软肋,软肋之中软肋。   “怎么样?”他的谦逊一下子不见了,嚣张的看着我,“我可以为你保守秘密,至于溧阳,你也不必担心,她如我嫡亲妹妹一般,我自会照顾。”   我还能怎么办。   吴王的筹码,显然,一下子就能说服我。   那是我的明月,我的全世界呵。   “好。”    作者有话要说:it's a deal... 接下来,请大家跟随吴王,进入过山车的世界吧~ 56 56、第 56 章 ...   二月初一,天星苑。   我坐在惯常的包厢里面,等太子的到来。   这是,我和吴王达成交易之后,头一次和太子有约。   因为有所图,因为心虚,所以我来的特别早,也是为了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免得露出马脚。   “庄陆贤弟,你今天特别早啊。”到了约定的时间,太子和郭珝珩一起走了进来,看见我坐在位置上,太子走过来锤了我肩膀一下。   我勉强的扯扯嘴角,“嗯,方才在府上闲来无事,索性先来自己小酌一下。”我指指面前的果酒,借酒壮胆,我希望它们有用。   在这宫斗里,我没有选吴王,没有选太子,我选的是溧阳,是我认为的我的幸福。   就和谢蓝当时对我说的,选自己想要的。   “贤弟最近好酒了?”郭珝珩拉开椅子坐在我旁边,拍拍我的肩膀。   我搔搔头,“都说是闲来无事,敏宥呢?”张护不久之前刚刚被派走做一个中州的司马,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敏宥在金吾卫里还有些事。”太子从我面前欠身取走酒壶,说道。   我点点头,现在齐敏宥和郭珝珩都是十六卫里的,平素都常在京城,也不是忙碌的地方,邀约起来却也方便。   “庄陆贤弟,咱们几个可是好久不见了。”太子叩叩桌子,“只是可惜张护那厮跑了,再要聚怕是难了。”   我努力装作无意,“太子最近不也繁忙。”   “唉。”太子原本屈指扣桌的手一变,一拳砸在桌子上,“还不都是我那好弟弟,幸亏我把明泰给召了回来,否则,我现在都不能坐在这里。”   我心里一惊,“此话怎讲?”   “从十六卫里传出来的关于吴王或者蜀王的消息越来越多了。”太子冲郭珝珩努努嘴,郭珝珩张嘴说了起来,“金吾卫虽然有敏宥和楚香,钟离融、徐进他们都还算能指使动几个人,但是和吴王的那些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我在千牛卫也是权宜之计,人都没认全,在十六卫里,咱们能指使动的,恐怕还不及吴王的十一。”   郭珝珩絮叨一阵,因为我对兵事不是特别了解,平时太子他们也很少跟我说起在军中的那些人,今天郭珝珩倒是一股脑都告诉了我,我看看太子,认真的听着郭珝珩说,并没有把鸡蛋都装在我这个筐子里的不悦。   于是准备打碎所有鸡蛋的筐子有些微的内疚。   虽然没有郭珝珩对军中的事情了解的多,但是我自问比他聪明一些,还是很轻易的就抓住了重点。   既然这样,就告诉吴王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好了。   因为朱瑱咏的病,吴王前段时间频繁的到驸马府上接溧阳,太子现在知道吴王到我家,都懒得过问。   草木皆兵的我,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吴王殿下早就打算好了这一些。   “朱明恪现在日日随在父皇身边,虽然大小政务父皇偶尔还是问我,还是叮嘱我监国的事情,但是我还是不踏实。”太子饮下一口酒,闷闷的说。   “唉。”我摇头,这话我倒真是听了很多次,“太子你不必太过心焦,名正言顺,没什么可担忧的。”   太子拉开房间门,对着外面大声喊,“上你们这儿最烈的酒。”接着把门摔上,“我知道,只是朱明恪的手段太不一般,由不得我不惧。”   我默默低头,他的手段是不一般,轻而易举的,从外表到内心的看穿我,攥住我,明知道我会备受良心的煎熬,但是绝对不会退缩。   这样的人,确实是帝王的样子。   太子酒量其实并不好,虽然比我好,但是明摆着是要借酒浇愁,没多久就醉倒了,郭珝珩只能跟我告辞,扛着太子下楼,准备打包送回东宫。   我目送郭珝珩扛着太子走,正要去结账,被一个跑堂拽住了。   “这位公子。”他扯住我的衣袖。   我有点不悦,他难道不知道上下之分么,就这么扯我的衣服,真是失礼,我甩掉他的手,“干什么?”   这一甩手,竟觉得手腕被什么划了一下,那个跑堂转身走掉了,我在骂他和检查袖口之间选择了后者。   划到我手腕的是一张纸的边缘,就那么一拽袖子,塞进我袖子里这么一张纸,我目瞪口呆,难道这就是江湖高手么。   展开纸,简单几个字。   “诚邀子乔府上小酌。”然后是朱明恪的一方小印。   这么说,那跑堂是他安插的人……   不过宫里开的酒肆,他安插几个亲信也无可厚非,我把纸塞进袖子里,打算回家之后小心点烧了。   吴王府挨着西市,占了一个坊,很是宽敞,我到门口的时候,巷子里却一个人都没有,我报了来意,很快就被引到了吴王的面前。   不算是常规意义上那种书房密会,我们在一个小偏厅里坐着,吴王坐着上首,我在他左手第一席。   “今天子乔和我的大哥聊的怎样啊?”   我心一颤,自从那天威胁我之后,吴王就变得难以捉摸,时而谦恭,时而就是这般傲气,让人难以忍受。   “吴王殿下,庄陆听太子说了,太子在十六卫里的亲信。”我硬着头皮说。   我虽然答应了吴王,但是不代表我就真能心安理得的背叛太子,毕竟多年兄弟情,我无法下那么狠的手。   “嗯。”吴王吹了吹茶,轻啜了一口。   “金吾卫的齐敏宥和楚香,千牛卫的郭珝珩,羽林卫的钟离融。”我掰着手指头数出来这四个人,这是人尽皆知的太子党,那些平素不明显的,我还是不要说出来好了,总之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就当是我在积阴德好了。   “嗯。”吴王点点头,对门口喊了一句,“把准备好的甜食给驸马端上来。”   很快一个麻利的小厮把一碗枸杞炖银耳放在我的面前。   我有点疑惑,吴王怎么突然让我吃这个。   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用匙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那味道让我的脑袋一下眩晕了,浓浓的荔枝蜜的味道。   在枸杞炖银耳里加荔枝蜜,是天星苑特有的做法,我看着吴王,他还是那副样子,看着我。   我放下匙羹,“另外,还有羽林卫的徐进,虎贲卫的舒涛……”我又说了几个人。   吴王又摸了摸脖子,但是现在这个动作在我看来,真是羞辱与讽刺,“子乔确实是聪明人,不愧是巾帼英雄。”   明知道是羞辱,我却只能低头谢恩。   咆哮,我庄陆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几时这般窝囊!   回到府上的第一件事,把《史记》找出来,一遍一遍看《淮阴侯列传》,韩信连□之辱都能忍,我,我,我忍了!   “公子在做什么?”溧阳刚刚出门回来,走到我身边,俯身问我。   “看书。”我声音有点闷。   “淮阴侯?”溧阳看了看书的内容,“公子心情不好。”   “我没有。”我赶紧合上书,把书放到一边。   “明月是能感觉到的。”她看着我。   我摇头,“可能是太累了,明月,你莫要想太多了,我没事。”   她没有说话,也不知道相不相信我。   虽然我庄陆一无所长,平凡普通,但是为了你……我豁出去了。   “这几天煞是辛苦,真不知道怎么每天这么多事务,”我站起来揽住她的肩,“走吧,我们到后院去坐坐,我给你泡茶。”   这么一说,她才脸色好点,随我出去。   我眼眶有些热,努力把眼泪逼了回去。   选择了你,那么有的事情,我就要有觉悟了。   花前月下,最是浪漫,都已经二月份了,后院的花草正是换季的时候,开的七零八落的。   “这么些年,公子的茶艺也没点进步。”溧阳坐在我身边,看我煮茶。   “是啊,你都嫁了我这么些年了。”我故意避开她的重点。   “不正经。”她啐道。   我仔细的扇着火,“我觉得还行……”   “公子,”她拿出帕子擦擦我鼻尖上的汗,“你给我作首情诗可好?”   情诗?我手一哆嗦,火苗一闪,差点灭了。   “明月……”我苦着脸,诗文什么的,可从来都不是我擅长的。   她斜眼看我。   “好了好了,娘子,我知道了……”我就是一个标准的妻管严,苦着脸继续煮茶。   不过还好,煮茶以及和她的独处让我心情变的好了起来,什么韩信吴王的全都扔到了脑袋后面。   不是有句诗说的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明月,”我把煮好的茶为她倒上,“今天我可是倾尽全力了,你千万别说不好。”   她轻笑,“明月不是早就说过么,只要是公子亲手煮的,便是街边一文钱的茶叶,明月尝着,也如天上神物一般。”   我心里一荡,“明月……”   她媚眼如丝看着我,让我忍不住轻薄她。   “一天天没个正经。”过了一会,她满脸通红推开我,“也不怕被下人看了去。”   我只有傻笑。   等我沐浴完毕,她已经在床上躺着了,我走到床边,“明月,让我上去。”   “公子先到桌子那儿,把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再说就寝的事儿。”她撑起半边身子,看着我。   “什么功课?”   “情诗啊。”   我脑袋嗡的一声,看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得了,就当我舍命为红颜一次了。   “百花园里赏群花,桃盛菊开柳絮爬。正待我赋诗一首,却见明月把花杀。”溧阳拿着我沾满墨水的纸看了一遍,“公子的意思是,明月碍着公子采花了?”   我后背一凉,“明月,我这意思不是,你一出来,把花儿都比下去了么……我可没见那朵花,能比的过天边皓月。”   “这还差不多,上来吧。”她往里挪了挪。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顾旅途的疲劳马不停蹄的更文,大家的花花快撒起来,不要怕我放明月出去把花杀了啊啊啊啊~~~~~~~~~~~ 善了个哉……这一章的字数很好很强大…… 周五之前不定期更新,除了保质现在还得保量,大家可以时不时的来瞅瞅。 57 57、第 57 章 ...   二月初九,休沐,我很鸵鸟的藏在驸马府里,哪里都不想去。   间谍的生活其实并不适合我,负罪感和恐惧感一直在折磨着我,我自己也知道,我不是什么人中龙凤,这种钢丝生活,偶尔放个假,请允许我逃离。   坐在窗边发呆,我才发现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生活了,有点窒息。   我拽了拽衣领,自从那次被吴王给看出来,我只能尽力伪装,穿高领的衣服什么的,先天的特质改变不了,只好用后天尽力弥补。   “公子。”庄子云破门而入,经验告诉我,这绝不是好事。   我转头看他,“怎么了?”   没想到,他眼眶竟然红了,吓了我一跳,“相爷……相爷方才在府上晕厥了!”   我感觉自己全身都震了一震,“怎么回事?”   “是相府那边送来的信,让公子快点过去,马已经备好了。”   我努力忍住自己心里的一阵阵抽痛,“嗯。”多余的话,哽在喉咙里,怎么都出不来。   在我的印象里,外祖父的身体一直是很好的,每天都可以工作到很晚,虽然是个文臣,但是好像精力怎么也用不完,尽管他确实是没以前精神那么足,可是怎么会突然晕厥……   这个消息对我而言,就如晴天霹雳一般。   不管什么马道步道,我一路冲进了相府,门口的家丁告诉我,外祖父现在在他的卧房里,已经醒了过来。   我听说外祖父醒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担忧。   外祖父的卧房里有宫里派来的御医,南阳郡主和若心也在,母亲坐在床边,拿着帕子,好似是哭过的。   “小侯爷。”御医走上来对我行礼。   母亲看到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给我让出位子,让我走到床边。   在朝会上,每个人都是打扮的丰神俊朗,想尽办法掩盖自己的瑕疵,外祖父其实已经瘦了很多了,这么看着很是憔悴,已经有些枯槁。   “祖父……”我感觉自己声音堵堵的。   外祖父好似很费劲的看了我一眼,“你怎么来了?”   “外孙听说祖父身体不好,就过来看看。”我很乖巧的站在一边,心里很是难受。   “谁说的。”外祖父看上去颇为不高兴,“多嘴。”   平日里威严的声音现在都有些虚浮,我赶紧劝道,“他们也是好意,外祖父就不要责怪了。”   外祖父没有说什么,我看看坐在稍远地方的若心和南阳郡主,站了起来。   拽了御医从房里出来,我问他外祖父的病情怎么样,这个御医叫林樊,是太医令的徒弟,口碑尚算不错。   “兰陵侯是操劳太甚,加上一直没有休息,身子早已虚亏,若说是医好,已经没有可能,用药石吊着,再怎么调理,怕就是这几年了。”林樊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生怕我揍他。   但是我已经全身软到揍不动他了。   小时候那个顶天立地的外祖父,那个教我读书认字,让我守护家族的外祖父,终究还是老了。   “小侯爷?小侯爷?”林樊很是担心的看着我。   我摆摆手,“进去吧。”   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比较淡定的坐了下来,母亲看了我一眼,对外祖父说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若心和南阳郡主也起身告辞,房里只剩下了我,外祖父,和林樊。   “林太医。”外祖父揉揉太阳穴,“能否让老夫和小儿单独谈谈。”   林樊点点头,把药石收拾了一下,退了出去。   等林樊把门带上,外祖父才开口。   “宁儿,是我对不起你。”   我愣住,不知道说什么好。   “若不是我当时太重权势,也不至于走这一着错棋,如今是没了回路,悔之不及啊!”外祖父不看我,捶着床板说道。   “外孙并不怪祖父。”我叉手站在一边,“外孙虽然失去了一些东西,但是外孙得到的,是那些闺秀得不到的,并没什么不好。”   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吴王已经得悉了我的事情。   外祖父摇摇头,“我自知油尽灯枯,一旦我护不了你,唉……”   我心里一紧,“外祖父身体康健,日子自然还长着。”   “不必说这些话,我一生学孔孟之说,生死早已看淡,就是放不下你和你母亲。”外祖父叹了口气,“死也不能瞑目啊。”   我垂着头,安慰的话说不出来,现在外祖父的情况我看在眼里,可是没有办法做什么,好生难受。   “等到能脱身之日,你就不要留在这里了。”   能脱身?我苦笑。   也由于我自己,也由于这局势,我现在已经是死棋,进退维谷了。   “外孙明白。”   外祖父恐怕也是觉得脱身不易,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外孙……先回去了。”我起身想走,太过沉重的气氛,我有点承受不住。   “等等!”外祖父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祖父还有吩咐?”   “……看顾你母亲。”   “外孙明白。”   外祖父自觉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母亲,我又何尝不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因为我和外祖父无聊的目的,就这么被活活埋葬。   近乎于遗言的交代之后,我心里堵的厉害,也没和谁说一声,就跑掉了。   天星苑我是不敢再去了,吴王在那布下的耳目实在是让我胆寒,想想我好几次绕道去天星苑为溧阳买酒,想必他也是知道的,我对溧阳的情意,就这么暴露在他眼前。   这种感觉实在是很糟。   隔天,太子让人传了封密信给我,据说吴王又在十六卫里安钉子,我只能苦笑,这些,可能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但是很确实的一点就是,太子只是知道了吴王想让他知道的事情而已。   至于我,在吴王眼里显而易见,就是一颗棋子,随时可以不要,我唯一的筹码就是太子对我的信任,某一天,我没有这个筹码的时候,吴王想要我命,易如反掌。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找到别的砝码?   不是没想过找谢蓝,但是我总觉得那样会给他带来麻烦。   二月十五,谢蓝倒是约了我到一斛楼。   我坐下来,他甩给我的第一句话是,“师弟,你的自以为是把你推到绝境了。”   自以为是,我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我又如何自以为是了。   “你这么久不曾来找过我,但是据我所知,你现在决计不好过,是不是?”他敲着杯子,等到我肯定的回答之后,有点嘲讽的勾勾嘴角,“师弟你不过是怕给我惹麻烦。”   “嗯。”我点头。   “吴王为人狡诈,太子则是太过自负,师弟就自信能进退自如?”他咄咄逼人的问我。   我承认他说的是对的,我没有那个自信,但是以卵击石,也不是我希望的啊……   “师弟你可有什么想法?”   我一五一十的把我饮鸩止渴的想法告诉了他,“吴王用我,不过是因为太子信我,一旦太子不信我,或是吴王真的……那么,我的死日也就是那天了。”   他点点头,“你却不想自保之术?”   “我是实在束手无策。”我有点颓然。   “师弟,你不懦弱,亦不是无能,只是懒惯了不思进取!”谢蓝站起来来回大步的踱着。   我低头不语,确实,我一直以来,什么都没缺过,进取二字,对我来说,真是见都没见过。   “唉。”他坐回椅子上,“现如今,被你自己下成了死棋,太子是断断饶你不得,吴王这边,更是棘手……”   “我若有保命的筹码就好了。”我仰头喝酒,这样果然痛快。   我把一杯酒灌进肚子里,谢蓝却一直没说话,我放下酒杯,有点奇怪的看他。   “师兄?”我试探的喊他。   他眼睛有点放光,嘴边是他平时经常有的那种温和但是带点腹黑的笑意,“我倒是想到了你的筹码。”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两眼放光了,“那是什么?”   “嗯……”他摩挲了一下下巴上的短须,眯眼看着我,“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师弟难道不打算拿什么来交换?”   我一下子哑掉,虽然说欠人情要还,可是这么直接的说出来……   “好了,只是一句玩笑话。”谢蓝看我表情,赶紧补充。   我脸有点红,居然这么就当真了,真是丢人。   “但是我还是想朝师弟要一样东西。”他收起笑容,有点严肃的说。   “师兄但说无妨。”他对我的帮助,我自然是涌泉相报。   “这个日后再说,来日方长。”他又偏偏不说,非要卖关子。   我只好表示无语,“师兄说的筹码是何物?”   谢蓝轻笑一声,“你且说,朱明恪最爱的是什么?”   “权?势?……?”我猜了几个,越猜越离谱,却都没有猜中。   “他最爱的乃是他的羽毛。”师兄下结论,“可惜啊,却是做了些要剔骨拔毛的事情。”   对于这个,我当然是有兴趣的,“那便是筹码?”   “正是。”谢蓝也有几分得意,“只不过,你要让朱明恪知道你有他的把柄,又不能太过明显,你就得自己好好想想了。”   我点头。   他对我勾勾手指,示意我附耳上前,我把耳朵凑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主角总是要得到适当帮助的……我承认庄陆现在确实是窝囊到了一定程度…… 置之死地而后生啊……唉…… 58 58、第 58 章 ...   太子的手上收到的各种表章越来越多,在他看来,或许是意味着他对朝政的控制一点点加强,可是谁知道是不是吴王让他知道了他想让他知道的部分呢?唔,好拗口的一段话。   至于我,依然是朝会上的一根柱子,不过请允许我自夸的把这种行为称之为“蛰伏”吧……   三月初九,早朝,西域告急,安西四镇暴乱,疏勒、于阗民乱,焉耆、龟兹作壁上观,看上去也不像是想帮一把的样子,谢蓝的下一任安西大都护顾起纯粹是为了去镀金好回来封侯的,遇到这种事情根本没辙,只能往朝廷里告急。   其实安西四镇不老实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打从归顺大唐开始,就是一墙头草,看着吐蕃和大唐,甚至是吐谷浑的势力,这些年朱瑱咏在位,吐蕃、吐谷浑臣服,才算是老实了一点,如今朝中太子吴王的争斗清清楚楚,吐蕃和吐谷浑没有打算,那可能性也是小之又小的。   “诸位爱卿,顾起治理不力固然是错,但是安西四镇更是不可饶恕,这是乘人之危!”太子说的激动了,把表章往桌上一砸,“这是欺我父皇病中,欺本宫初掌大权!”   “太子殿下,”我一听这声音,心里咯噔一声,这人是著名的吴王党、太常少卿张洪,虽然和名臣张纮同名,但是也就是个太常寺的命了……“臣以为,安西四镇动乱,未必没有吐蕃从中挑唆,吐蕃新赞普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有此异动也是正常。不如效仿蜀川民乱之时,设立安抚使,安抚安西四镇,也免却了换顾起之职。”   按理来说,这个说法貌似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被张洪提起来,太子自然是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张卿所言有理,却不知属意何人?”太子勉强勾勾嘴角,看着张洪。   我偷偷看了眼吴王,他没有任何表情,因为我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他的脊梁,但是我想他肯定是没有表情的,即使,这又是他往西域安插钉子的好时机。   “臣以为,南吴已经臣服,逆楚不足畏惧,平南府多是北人迁往,可以令其缓缓而归,平南主帅崔之声,于南方多有功勋,但是却未能封侯,实在令平南将士寒心,不如遣往西域,以彰太子殿下与陛下的爱才之心。”张洪不急不缓的说。   我在心里暗笑,崔之声、谢蓝,这两个人,后者不用说,无牵无挂的,崔之声也是出身贫寒,靠着自己一步一步打下来的位置,对于如今朝中的浑水都是一副打死我也不趟的态度,但是两人在军方都是颇有影响力的勋贵,西谢东崔的名头,都是一等一的,太子想拉拢,吴王也想。   崔之声出身寒门,最是爱财爱色,要是吴王卖个人情,让他一朝封侯,崔之声会不会动心,还真是难说的很。   果然,太子的脸色变了几变,“崔卿确实是人中之龙,但是他精于兵事,本宫倒不知道他对于安抚一事也有心得。”   太子的观点一撂出来,太子党就开口了。   “太子殿下。”郭珝真先发话了,“臣以为南边一日无崔,南吴就难以平定,我朝与南吴对峙多年,换帅无数,唯有崔都督能镇压南吴,一旦召返,只怕是后患无穷。”   太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哦?那郭卿以为何人合适啊?”   我在心里默念,不是谢蓝,不是谢蓝,不是谢蓝。   “臣以为,西平侯乃是当朝第一儒将,为人忠厚平和,且先随魏王安抚蜀川,对于安抚一事亦有心得,应是上上之选。”郭珝真不出意料的爆出那个名字。   扶额,要是我亲爱的师兄大人在这里,听到忠厚平和这四个字会不会喷饭?   “嗯。”太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这种虾米,就只有看热闹的份了,这边厢说崔之声没有爵位恐怕会有贰心,那边厢说谢蓝有安抚经验而且口碑更好,两下争的不亦乐乎。   我倒不认为谢蓝能被太子给拉拢,但是要让崔之声放弃在扬州笙歌曼舞的土皇帝日子到西域去跟一群蛮夷戎狄打交道,他也未必愿意。   看看现在说话的人,郭启郭珝真父子梗着脖子就是要让谢蓝去,张洪和门下侍郎黄崇贤(他居然没跟着上司走……)为首的一群就是看好崔之声。   “好了,诸位爱卿不要争了。”太子看起来也是不胜其烦,拍拍桌子,提起声音让那群把朝堂变成菜场的家伙们闭嘴。“安抚一事势在必行,然而安抚使的人选,”太子顿了顿,“恪弟以为何人可以担当?”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吴王的身上。   “殿下,臣弟以为,西平侯乃是定国公嫡传弟子,深得定公为人、用兵、用计之法,若是说西平侯都安抚安西四镇不得,臣弟就不知道谁还可以了。”吴王倒是不假思索,张口就来。   其实说谢蓝比崔之声强,这个是公认的,至少单是人品一点就能加上很多分,然而,吴王这么直接的说出来,还扣了本朝第一武臣定国公嫡传弟子这顶大帽子,仿佛一下子就把谢蓝的分量增加不少。   不过他也聪明,他这么公然的支持的谢蓝,倒让太子疑虑起他还有什么后着来,毕竟谢蓝三十出头而封侯,要是再多立那么一点功,就得供起来防着他功高盖主了,安抚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仿佛还用不上这样的牺牲。   “恪弟所言极是。”太子假笑了几声,“此事不可不慎重啊。”   一时之间,朝堂鸦雀无声。   “臣以为,魏王、蜀王都有贤王之名,况且安西四镇局势凶险,若是派遣亲王前往,四镇之人不敢怠慢,崔都督、谢将军去了,却难免在这点上落了下乘,若是做了苏武,实在不妙。”一个礼部员外郎(这种炮灰怎么还敢出声呢?)站了出来,声音听起来颇为紧张,“倒不如将魏王蜀王其中一人遣往,必能马到功成。”   我狂汗,这哥们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么,太子和吴王谁会愿意这两个人去?看来他的日子也是到头了……   “你可是礼部员外郎、显庆四年进士、冀州人孔天林?”吴王眼睛里一阵冒飞刀,也不管什么僭越不僭越,一步跨了出来,背对着太子,面朝着那个什么几年进士孔天林,咄咄逼人的问。   “正是臣下。”显然孔兄弟被吓的已经不行了,但是还是很硬气的答应着。   “魏王、蜀王都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既然敢说安西四镇凶险,难不成是要白龙鱼服为虾戏?”吴王瞪着孔天林。   “孔卿,本宫素闻你在礼部勤勤恳恳,”太子也站了起来,看着孔天林,“既然孔卿有胆识说出安西四镇凶险,不如亲自走这一遭,若是立了功,也不枉你在礼部的艰辛,如何啊?”   可怜的孩子就这么拂了两尊大神的逆鳞,我在心里默哀了一下。   于是这个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吴王和太子谁也没占到上风,一个适时脑残的炮灰,就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但是我总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这很有可能,就是吴王在朝堂上和太子分庭抗礼的一个开始。   几天后在定国公府上的一次小聚,我和谢蓝提起这件事,他做惊恐状,捶胸顿足的尖叫着说,“幸好没让我去安抚!饭都吃不饱!肉也吃不上!还得每天堆着一脸笑跟烧饼似的!”   对于这个一千年之后来的挑吃挑喝的人我一向是无视态度,虽然我没见过烧饼笑是什么样,但是肯定很傻。   不过想想安抚这个活计,那个孔兄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自从上次和谢蓝在一斛楼聊过那么一次之后,我总觉得生活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至少没觉得自己的脑袋上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了,啊,抱歉,我怎么也穿越到古欧洲了呢……   某天,我和溧阳在房顶看月亮,虽然我承认那天天上根本就没有月亮……   “明月,你觉得吴王是怎样的人?”虽然我说过,不会把她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来,我尽管能力有限,但是我不希望我爱的人变成政治游戏里的棋子,她只要单纯的快乐就好了。   “三哥……”她偏着头想了一会,“举止有度,城府极深。别的,明月也说不上来。”   我默然,这两个词确实是用对了的,吴王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怎么,公子有话要对明月说么?”我总觉得,她的心思是剔透的,我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能看出来我在藏着什么,只是我不说,她也不点破。   “没有。”我摇头,这种纯男人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实际上,要不是事出非常,我这个伪娘也宁可不知道。   生活平淡着继续,外祖父已经基本上不去处理朝政了,朱瑱咏也卧床不起,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挂了,太子把消息捂着……   而我,继续每天相府、驸马府、皇宫三点跑着,相当疲惫。   三月十四,太子和我约在天星苑。   其实我无数次想提醒太子,天星苑实在是一个狼窝虎穴,但是在狼窝虎穴里提醒太子这个,显然是不现实的,平时也不知道多少虎狼在监视着我,我只好知情不报了。   “庄陆贤弟。”太子这次是自己来的,郭珝珩、齐敏宥、张护,通通都没有出现,不过他们不出现好像也是正常,外放的外放,从军的从军……“你觉得安西四镇的乱子到底和吐蕃、吐谷浑有没有关系?”   果然是这个事情,扶额,我对军事一窍不通,只会在表章上画圈圈,你竟然问我这个……“吐蕃老赞普新亡,据说新赞普也就是二十出头,血气方刚,想在大唐边境挑事也是可能的。”   看来太子殿下已经被吴王弄的有点神经衰弱了。   太子默默点点头,“你和十七妹可好?”   ……“嗯。”我表示对这种问题还是有点害羞的。   太子相当少见的、发自内心的一笑,“你和十七妹若是有了孩子,还得叫我一声舅父。”   哥们,我……我汗颜,也有点惭愧。   我也不是石头人,这种骗人的事情做多了,偶尔也会怕遭雷劈,“我倒真忘了,和太子还有这般关系。”我半是玩笑的说。   太子苦笑摇头,“你是我的伴读,从小一同长大,和亲兄弟无异,你的儿子,不叫我舅父,就是唤我父亲又有何妨?只是十七妹……”   我一听,那点惭愧都没了,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吴王和溧阳的关系,永远都是太子心中解不开的结,要不我也不用捂着良心,费着脑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太子,庄陆和明月,”我深吸一口气,“太子多余的话就别说了。”   太子点点头,仰脖灌下去一杯酒,“也罢也罢,咱们几个,若说性子,还真都是重情的。”   我陪着他喝了一杯,这句话确实是没有错,我若是跟太子坦白我的身份,然后求求情,他多半都能放过我,我不必受这样的屈辱。   可是,他放不过的那个人,也是我放不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请允许我解释一下我的失踪……之前学校一直连不上网……然后周五的时候连上了……周末偷了个懒,现在才出现,请允许我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找回更新的感觉吧……我会努力更新的握拳,十一之前完结,如果可能的话(请pia死我)好了,默默飘走,感谢大家没有拿着板砖追着我打…… 59 59、第 59 章 ...   五月初一,吐谷浑可汗慕容德世子慕容彤亲自带使者团入唐,以表示没有贰心,朱瑱咏亲自在含元殿设宴款待。   在含元殿设宴,我也就借着溧阳的光,坐了靠前的位置,自然还是和那几个驸马一同的。   “庄陆贤弟,你看慕容德这次来臣,可是真心实意的?”郭珝真压低声音问我。   虽然已经在家里垫过一点东西,但是我今天特殊情况,肚子煞是不舒服,只想快点开饭,饮点热汤,对于郭珝真的问题,一点都不想搭理。   “应该是吧。”我盯着朱瑱咏,他正在和慕容彤说话,并没有在意下面的臣子,看上去精神尚算不错,并没有之前溧阳和太子说的,好似只剩下一口气。   慕容彤手长脚长,看上去并不十分协调,但是一幅外族人的样子,不好相处的感觉,就像西域的狼。   “慕容德已经六十好几了,自然是不敢拂逆我大唐的权威。”郭珝真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可是慕容彤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如今,说实话,我朝局势可不算好。”   我心里有点惊讶,我还以为,郭家认定了太子能上位呢,“珝真兄未免言重了。”   “我是看与子乔连襟,又有公主、珝珩的关系,才敢对子乔如此说,子乔怎么能说我胡言乱语?”他竟然有些生气,声音略略拔高,但是还是顾忌着其他人。   我偷眼瞄了瞄,郭珝真上首的谈松,和我下首的王琦都在和旁边的人聊着。   按理来说,驸马就应该是他们这个样子的,明哲保身,抱着公主,一般出不了大乱子,我心里有点焦躁,我怎么就踏进这泥坑里了?   “珝真兄。”我轻咳了一声,“庄陆心里是明白的。”   郭珝真摇摇头,把身子缩回自己的座位上,发起呆来。   把他弄的这么郁闷,我自然也不好意思再那种烂态度,也坐着发起呆来。   等到朱瑱咏宣布开饭时,我的小腹已经隐隐有点疼了,说起来,这还是南征那会儿虚亏了身子,回来也没调养好造成的。   热汤进肚,感觉好多了,我才有点力气四下偷看。   太子和吴王坐在慕容彤的两边,吴王和慕容彤好像在说什么,看上去甚是愉快,太子在旁边倒也一副有耐心的样子,偏着头听。   看来这一段时间的监国,让这哥们儿改变了不少。   吴王下首按着年纪大小坐着魏王齐王蜀王等等若干人,都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   “青海王世子。”到了朱瑱咏开口的时候,我倒没听他声音有什么虚弱的,只是比以前单薄了些。   “外臣在。”慕容彤很上道的行礼答应着,他桌上放着一只很诱人的羊腿。   “朕早就听说,慕容家的男儿都是草原上的英雄,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朱瑱咏爽朗一笑,托了托杯子。   慕容彤当然要谦逊几句,“外臣愚钝,哪里及得上陛下的诸位皇子,外臣在蛮荒之地都有耳闻,太子殿下昔日在南方所向披靡,让南吴闻风丧胆。”说完,他还朝太子微笑。   “哈哈,好你个慕容,你父王可没你这么伶牙俐齿。”朱瑱咏显然被捧的还算舒心,大笑起来,“既然如此,你何不敬太子一杯?”   “外臣敢不遵命。”慕容彤冲太子举起酒杯,“太子殿下丰神俊朗,外臣实在是不敢直视,奉陛下之命,敬太子一杯。”   不得不说,这小子的好话真是说的没边了,太子看上去也相当哈皮,捧了他几句,也一口喝干了。   “陛下。”慕容彤的脸微微有点涨红,用略显别扭的汉话开口,“外臣奉父汗之命来此,乃是一睹大唐天威,另望陛下能明察我吐谷浑忠贞之心。”   朱瑱咏眯了眯眼睛,点点头,“慕容德之心,朕是知道的。”   “外臣愿与大唐永世修好。”慕容彤提了提声音,说道。   这个时候就有上道的官员开始附和一些什么四海来朝的话,朱瑱咏脸色看上去有点发红,估计是激动的……   “慕容,”过不多久,朱瑱咏又出声叫慕容彤。   “外臣在。”慕容彤倒是不简单,我看太子吴王难得联起手来灌了他几杯。   “西平侯昔日在西域,可是多亏吐谷浑襄助,朕还没好好的谢你们啊。”朱瑱咏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偏偏头,找到了武将席前列的谢蓝,他微微的笑着,然后冲慕容彤举起杯子,朗声说道,“谢某昔日在吐谷浑,确实是多蒙世子照顾的,不知道世子还记不记得?”   郭珝真在我旁边好似想笑,又及时变成了几声轻咳。   “庄陆贤弟,不知你听过没有,西平侯刚到西域,还不是都护的时候,曾经领着一百轻骑在戈壁上绘图,被慕容彤亲自带着三千吐谷浑军士伏击了,不过西平侯还是全身而退,还把慕容彤打的灰头土脸。”   西域的兵事我一向不是很了解,听郭珝真这么一说,再望向慕容彤,他脸色果然变了几变。   “西平侯英姿,在下永生难忘。”慕容彤像吞了苍蝇一样,也不看谢蓝,一口喝干。   朱瑱咏仿佛没有察觉,但是我还是看到他偷偷给谢蓝丢了个赞许的眼神。   吃的差不多了,宴席基本上就变成大家各自聊天,朱瑱咏主要自然是照顾着慕容彤,也有几个忙着介绍门生的。   朱瑱咏在宴席这种事情上,倒是相当松散的。   “师弟。”谢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撩起衣摆坐下,“在干什么?”   我被他吓了一小跳,有点狼狈,往旁边挪了点,“没什么。”   “老子在西域呆了十年,也不给我烤个羊腿。”谢蓝小小声的抱怨着,盯着慕容彤。   我正想嘲笑他,却看到他看慕容彤的眼神很是可怖,“呃,师兄,他……”   谢蓝眼神稍微柔和了一点,收了回来,“他倒是有几次险些让我在那边送了命,当然我也还给他了,说起来,不知道算不算血海深仇?”   听他这么一说,我又打量了一下慕容彤,西域那块地方,局势很是复杂,谁都想着占别人便宜,谁暗算谁一下,好像还真算不了什么。   真可怕。   “哎对了,师兄。”我用胳膊肘碰碰谢蓝。   “嗯?”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说,吐蕃那边会乱么?”   “你管那些事干什么?”他白了我一眼,“吐蕃乱不起来,现在忙着内乱呢。”   我汗颜,对这种事情我确实知道的少,“据说那个赞普……”   “小赞普年轻气盛,得罪人多,吐蕃的贵族暂时还不能心齐。”谢蓝从我桌上夹起一小块糕点,悠然自得的吃了起来。   我点点头,又学习了,“对了,那个赞普叫什么名?”   “汉名还是吐蕃名?”   “汉名吧。”吐蕃名我记不住啊,就像吐谷浑什么慕容德慕容彤都很好记,但是什么树洛干伏连筹我真的记不住。   “忘了。”   “呃……那吐蕃名?”   “记不住。”   “……喂。”   “那些人,费事记他干嘛?”谢蓝不看我,一手托住袖子,另一只手握着筷子去夹远端的菜。   好吧,我就知道。   “那慕容彤呢?”我试图打断他享受美食。   谢蓝的眼睛里又一闪,虽然只是一瞬间,还是让我有点胆寒,他对我是好,但是也确实是个狠角色啊,“他,豺狼虎豹,留着祸害。”   我又偷偷瞄慕容彤,却正好看到他望着正在大快朵颐的谢蓝,眼神和谢蓝如出一辙,就像禽兽见了猎物。   我肝颤了一下,这种战场上打滚出来的人,我们这种书生,是真得罪不起。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呀。   “那些事情你不必管,在你能确定活下来之前,不会发生任何事情。”谢蓝一边专注的和美食搏斗,一边对我说。   这个人……我摇摇头,帮他倒满酒,再给自己倒上,“你在这里坐着会不会不太好?”   “别人都知道你我都是定国公门下的,有什么不好?坐到别处,总有人要怀疑我的用心和立场,麻烦。”他仰脖喝干酒杯里的酒。   这样说也没有错,无数的无数人,都看着这个在军方名声最响,最炙手可热,也是最会明哲保身的家伙。   “吴王的为人实在是……”我看着吴王在另一边跟慕容彤谈笑风生,“想让别人喜欢他真是很容易。”   谢蓝了然的点头,“虚情假意。”   “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情是真的……”我有点怀疑的看着那边那排人。   “我的信誉你还怀疑?”他皱眉看我。   你的信誉是什么?能吃么?我在心里暗暗腹诽,“那倒没有。”   “总之你看,等太子岌岌可危的时候,也是你要尽力自保的时候,那时候,就什么都清楚了。”他悠哉的摇头晃脑,“俗话说的好,真相就像油脂,总会浮出水面的。”   喂,可是万一这油脂没有扔水里,而是藏在箱子里怎么办?   这么雷人的话我自然是不好意思说的,假设师兄是万能的,那么,他说的话就是可信的,所以,我就姑且信了吧,何况还关乎我的生死。命题成立。   我又偷眼看了看对面那排相谈甚欢的亲王们外加一个慕容彤。   “师弟,给我倒酒。”谢蓝冲我晃晃杯子。   这人,又开始倚老卖老。   我伸手去拿壶,还没碰到壶柄,就听到“当啷”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我下意识的朝声音来源望去,席间早就慌张一片。   朱瑱咏原先坐的位置和魔术一般空了。   “快,来人,把父皇扶回寝殿!”吴王第一个反应过来,站起来厉声喝道。   “宣太医为父皇号脉,诸位臣工不必慌张,本是夏季,宫殿闷热,父皇身体虚弱,只怕是一时被热气激了身子。”太子也反应了过来,迅速的说着,“父皇身体不适,今日宴席先就到此为止,诸位都是国之栋梁,自然是礼仪周全的。”   一席话说出,底下的人自然都连声答应,然后安静的退了出去。   我看看谢蓝,他微皱着眉,看着太监们扶走朱瑱咏的方向。   “庄陆贤弟,十七妹应该也要守着父皇,你就先回去罢,她今晚若是回不去,我自然会差人给你送信。”太子走到我身边,匆匆撂下一句话,就往殿后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吐谷浑和吐蕃不会造成什么威胁的~(因为我是怕出来的人多了我会乱么···) 关于那个秘密~请允许我留点悬念吧~!大家可以自由的揣测~ 请坚定本文吐槽+小白+卖萌+恶搞+无下限的路线…… 关于无下限&不要脸这个问题,请勿拍砖。 没有脸的人,被砖拍中是很疼的…… 明天开始放假,出去玩~但是会带着小本本的,更不更么,请允许我不要脸的说一句~我每天都会更的~(神圣的扯……) 60 60、第 60 章 ...   其实朱瑱咏这个年纪,这个身子骨,若是在寝殿里晕了,也就传个太医,用个药,折腾一下,醒了,就好了,可是他偏偏是在慕容彤面前晕倒,那就关乎国体了,说不好,还会影响大唐和吐谷浑日后的关系。   你堂堂大唐帝王,说昏迷就昏迷,我们干毛要对你称臣?   于是我在殿里坐了一会儿,看人都跑的差不多了,谢蓝不耐烦的拽拽我的袖子,“喂,你再怎么等着你的娇妻也不可能从这里出来,走了好吧?”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我在这儿坐着也不只是想着溧阳会从后面转出来这种不可能的事情,朱瑱咏竟然已经到了这种,连短短的宴会都支持不住的地步了么?   “师兄,陛□子怎么到了这种地步?”看着四下无人,我低声问道。   “朱瑱咏迷信方士,吃那种各种毒物凑合的丹药,加上他年轻的时候随四处征战,早就病入膏肓了,只是靠着参汤一类的东西吊着罢了。”谢蓝耸耸肩。   对于师兄大人在没人的时候一向是想叫什么叫什么我已经习惯了,但是迷信方士、服用丹药这个认知还是把我吓了一跳。   “丹药自从始皇开始就说是虚妄之物,陛下明智之君,怎么还会信这种东西!”   “朱瑱咏年轻时还曾经嘲笑以前那些迷信丹药之人,说他们愚昧无知,但是年纪大了,身体病弱,太医们想不出办法,自然就病急乱投医了。”谢蓝无所谓的说,“总之他年纪也不小,好事也做的不算少,去了也算没有遗憾。”   举国敢用这种口气评论朱瑱咏的,只怕是就我这师兄一人了。   我很及时的把没忍住的笑化为一声咳嗽,我也越来越没下限了么……   “早点回去吧。”他拍拍我肩膀,“你夫人今天在宫里,你又得寝食难安了,改天再找你去喝酒,今天不痛快。”   我囧,不过我确实是得在家里绕着房间踱着步等着太子派人告诉我溧阳是回来还是不回来,否则我干什么都沉不下心。   请原谅我的小女人……╮(╯▽╰)╭   在那种筵席上吃不饱是肯定的事情,回到府上,我让伙房给我做了点粥,自己在书房吃。   搬到驸马府之后,落星阁有个小屋被改成了书房,加上那里上下两层,空间绰绰有余,我几百年都来不到书房一次,除了是查阅特别偏生的书籍,和现下的情况——溧阳进宫了。   我们在落星阁摆的是大床,自己一个人睡总是特别的空落,在书房的软榻,虽然窄小,但也舒适,自己一个人,刚刚好。   我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打算看看解闷,时间差不多了也就该就寝了,今天,溧阳怕是不会回来了。   我侧靠在榻上,看封面,哑然失笑。   《黄帝内经》。   医术对我来说和天书差不了多少,我会些外伤、风寒简单的处理,《黄帝内经》在医书里算是不那么专业,比较意味深长的了,但是对我来说还是有点艰涩。   看了一会儿,加上心情实在不能称之为愉悦,我把书放在枕边,打算就这么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亮了,多么的棒,谢蓝常说的,“明天是新的一天。”   因为今晚实在是有些累了,加上自己下意识的逼迫自己睡着,很快我就沉入了梦乡。   我不是梦多的人,但是今晚不知道怎的,就做了个梦。   梦,和溧阳有关——这对我来说是司空见惯的情况,美梦、噩梦,都脱不了那个人——我这次是梦到和溧阳一齐,在市集上闲逛,她看中了一对镯子,我正要掏钱,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个人,按住我就要抢我的钱,我猝不及防被按在了地上,怎么挣扎都动不了。   或许是梦里太使力,我竟然把自己晃醒了。   “公子这么用力,莫不是想挣脱?”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戏谑的脸。   “呃,明月。”我有点发愣,扭头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啊,怎么她这会儿回来了,“你怎么不在宫里过夜,这么晚了还回来做甚?”   “公子却是不想明月回来?”她嗔怪的看了我一眼,走到窗边,把窗关好,“虽然是夏天,但是开着窗还是容易着凉。”   我赶紧扭头否认,“不是不是,陛下的身子怎么样了?”   “唉。”她本来还算轻松的表情微微一滞,“还不就和以前差不多,方才扶进后面不久便醒了,但是太医说虚亏太甚,怕是不好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她,“陛下服用丹药的事情你可知道?”   溧阳大惊失色,“父皇服用丹药?怎么可能?他一向对方士之徒嗤之以鼻的。公子是从哪儿得知的?”   看溧阳这样说,我更觉朱瑱咏有点不可思议,明知道这种东西一定是骗人的,为什么还亲身尝试……   “是师兄告诉我的。”我实话实说,“我实在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这件事情,但是照他神态以及平日所为,恐怕有七八成是真的。”   “此事事关重大,公子有没有问过太子?”她的神色完全可以用“凝重”来形容。   “我过几日去问问他。”我叹了口气,丹药这种东西,真是碰不得,好好一个人,竟能这样毁了。   好吧,以朱瑱咏先前的状况来说,算不算好好一个人也值得商榷啊……   “唉。”溧阳长叹了一口气,“公子,早些歇下吧。”   “嗯。”我伸手把她拽进窄小的软榻上,“就别回落星阁了,晚上风大,我会着凉。”   “公子真会找借口。”她点了点我的额头,“睡吧。”   一觉醒来,却得知今天的早朝停了,到了时辰直接去门下省报道即可,想想我平日都是一个木桩子,索性让人告了假,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好了。   但是没睡多久,我就被一阵哔哩吧啦的声音吵醒了。   “公主殿下,吴王殿下派来的人在外头,让您快些进宫去。”外头小丫鬟彩霞焦急的拍着门。   “我马上就来。”溧阳虽然称不上贪睡,至少没我嗜睡,但是嫁我之后越来越合并同类项了。溧阳坐了起来,对着外头说了一句,俯□轻吻了一下我的眉毛,“公子,再歇一会儿吧,这会儿让明月进宫,怕是有事。”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你进宫去,我还睡什么,我帮你把头发盘了吧。”   折腾了一会儿,她又换了繁琐的衣服,我赤着脚站在地上,头发散乱,看着她穿戴整齐,感觉就和穿越一般。   “今晚我尽量回府,公子若是累了就先歇下吧。”她匆匆往外走。   “嗯。”我赤着脚看着她出门,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衫,还是再躺一会儿吧。   但是我的屁股刚挨到床沿,拍门声又响了起来。   “公子,公子。”这回换成了庄子云。   干毛,老子好不容易在书房睡一宿,也不让人安静,“说。”   “有一位三公子,送了个条儿给您。”庄子云在外头回答。   “嗯,等一会儿。”再怎么着我也不能在下人面前这种形象啊,简单盘了个发髻,穿上鞋子和束胸(真苦逼),“进来。”   庄子云推开门进来,手上拿着个信封,用印章印的“庄陆”两个字,我接过来撕开信封,几个工整端正的字,“见信至天星苑。吴三。”   这个吴三,不用说也知道是谁,我扯了扯嘴角,“把笔墨给我取来。”   庄子云把笔墨纸砚摆好,我给太子写了封短信,也是一行字,“这个,你务必设法给我亲自,或者寻个可靠人送到太子手上。”   庄子云赶紧点头称是,退了出去。   等他走出去,我起身换衣服,收拾了自己一番。   吴王早就在天星苑等着,点了一桌子菜,看我进去,微微一笑,“子乔动作倒是快。”   “庄陆不是寻常女儿,自然不会空在镜前消磨时间。”我知道他又要讽我,倒不如先自嘲了。   现在我才意识到,嘲笑别人不如嘲笑自己。   吴王明显有点愣,随后抚掌笑了起来,“哈哈,子乔说笑了,坐下尝尝今天的菜?这些可是天星苑的新菜。”   天星苑和你吴王府有差别么?我虽然在心里嘀咕,但是嘴上不敢说,夹了一筷子鸡肉,放进嘴里,“不错,鲜香嫩滑,色香味俱全。”   吴王也很是愉悦的点头,“不错,子乔想必是尝过许多美食,这道菜可算得上出色?”   “自然。”我有点纳闷,他叫我来,难道就是让我品鉴这一堆菜的么?   吴王端起酒杯,冲我举举,“这些时日,本王多蒙子乔襄助,日后,子乔就是定国的功臣,过去什么不是都销了,功绩可都记在本王的心里。”   “谢殿下。”我努力看上去不那么敷衍的敷衍道。   他一口喝干,我也只好一口喝干。   酒好辣,呛的我一阵咳嗽。   “本王还有件事,要求助于子乔。”吴王似是斟酌,说道。   我心里抽了口凉气,他倒是头一回这么郑重的让我做某事,估计,不会是好事,“但凭吴王吩咐便是,庄陆必倾力而为。”   “子乔做这事,还不是易如反掌。”吴王颇有些玩味的看着我,“父皇的病,子乔想必是从溧阳那儿听说了。”   他他他他他他不会要打皇位的主意吧?我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   “我的太子大哥心里也应该清楚,”吴王眼神一闪,“文、武、名声、人心,他哪样及我?父皇筵席上那天,你也看到了,若是哪天父皇驾崩,本王要想夺了储位,可不一定像太子想的那么难。”   ……这,我真是懊恼为什么要掺和到这里,不对,是为什么要给太子当伴读,不,是为什么要生下来……??   “本王只要子乔,劝太子尽早嗣位,以绝吴王、蜀王亲信的不臣之心。”吴王的瞳孔微收,原本很有些英俊的脸上竟然变的如同野兽一般,有些像蛇。   看着他下巴微抬,冲着我似笑非笑的样子,我在心里默默打了个冷战。   “溧阳现在不知在宫里作甚?”他摩挲了一下下巴,声音不大不小的说。   我方才想起来,是吴王派人唤溧阳进宫的,他却在这里……   “此事,庄陆万死不辞!”我站起身,一揖到底。   心里的某些东西似乎“咔嚓”一下碎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我还是在某家汉庭用小本本发了文的,大家不要责备哈,妾身失礼了~ 明天回学校之后,就会努力的更新啊更新的,十一之前尽量完结…… 祝大家月饼节快乐~~~ 61 61、第 61 章 ...   我和太子,和之前的那些伴读小班底,时不时还是会聚一下的,本着单纯试水的原则,我从来都不主动约他们,而是等着请帖上门,现在,主动约太子还是太怪异了,我只能守株待兔。   还好太子没让我等太久,这个缺德的活计就送上了门,这下好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虽然我不是大丈夫,但是我怕被报复啊……   五月初五,端阳,早上特意起早了一些,准备和溧阳一起用了早膳,再去上朝。   真是不人性化,连法定假日都没有。   “公子今儿怎么起的这么早?”昨天我们并没有按时睡(你懂得),但是溧阳的眼神还是亮闪闪的,并没有乏眠的疲惫。   “今儿是端阳,”我在枕头底下想把昨天买的五彩绳摸出来。   “公子在找什么?”溧阳饶有兴味的看着我。   “昨儿我明明在枕头底下放了新买的五彩绳,怎么没了?”我也顾不得什么惊喜,翻开枕头找。   奇怪,怎么没有了?不会被我睡丢了吧?   “哦?公子买了五彩绳?”她在旁边看着我。   “嗯,我自己不会编,都戴明月编的,手指都勒伤了,今年索性买西市卖的了。”我继续翻。   溧阳握住我的手,“夫君。”   ……我一下子就僵住了。   没出息啊没出息,成亲这么久了,被她拿下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怎么了,明月?”我伸手把她额前垂下的头发拨到一边。   “你说的可是这个?”她伸出左手,放在我面前晃了晃,两条五彩绳赫然缠绕在她手腕上。   “这……”我有点呆住,我不是藏的好好的么?   溧阳看了我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公子是瞒不住事情的人啊。”   我眼皮跳了跳,结果她递来的一根五彩绳,系在手腕上,然后用袖子盖住,“起来吧,还得早朝呢。”   端阳节不愧是端阳节,早朝说了几句废话,散的也格外的早,最重要的事情是,太子竟然突然叫住了我。   “庄陆贤弟!”   我回头看着一身黄衣从玉阶上走下来的人,好像比前几天又憔悴了一点。   “太子,怎么了?”我努力和以前一样,咧着嘴笑着问他。   说实话,这个时候觉得自己真是恶劣,以前即使是被吴王要求效忠,我对太子还没这么心虚,毕竟没有发生什么,而现在,完全不同啊……   “去跟郭相公告个假,咱们几个聚一聚,昨天张护才回京述职,你不知道吧?”太子照例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说道。   我勉强的勾勾嘴角,“嗯,还去天星苑么?”   如果不去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做那种缺德事儿了?   “嗯,据说天星苑出了几种新菜,都是鲜美异常呀。”太子眯眯眼睛,好像那菜就在他眼前似的。   既然太子都这么说,我张张嘴,反对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所谓的“聚一聚”,还在外放中的齐敏宥自然不算在内,我、太子、郭珝珩和张护四个人坐在包厢里,好像这样的时候已经很久没有了。   “今儿张护兄弟回京述职,大家能聚这么一聚,真是不容易。”太子举杯示意,然后一口喝干。   我也默默低头喝干。   “庄陆贤弟,”太子给我倒上酒,“你这些日子在门下省委实是辛苦,等局势真定下来,一定让你好好的清闲一段儿。”   我苦笑,我一直在门下省插科打诨,谈何辛苦……“太子言重了,这些都是臣下之道。”   “你我何必那么客气。”太子的脸一板,还真有点帝王范儿。   我赶忙点头称是,偷眼看看张护,很淡定的在吃菜。   真羡慕他外放,见识多了,人都成熟了,张护完全没有以前那种纨绔劲儿,举手投足都多了点官架子,看来这个外州司马当的还是很顺遂的。   “张护兄弟,庄陆敬你一杯。”我心下烦乱,拽着张护的袖子就要给他添酒,“咱们都好几年没见了吧,你每次回京述职,见见太子就走,也不说请兄弟喝一杯。”   张护苦笑着接过杯子,“我这不也是谨慎行事么,今儿都补上,可好?”   我也不跟他搭话,一口喝干自己杯里的酒。   太子皱着眉劝我,“庄陆贤弟若是心里有事,说出来教大家想想办法,这样喝闷酒,伤了身子。”   听太子这么一说,我本来就发达的泪腺一下子就烫了,眼泪差点滚出来,还好我忍耐力强大,忍住了,“只是馋了这儿的佳酿。”我放下杯子,佯笑。   酒过三巡,按照太子一贯的风格,又要开始絮叨,这次也不例外。   “那个慕容彤,最近可真是让我费劲了心。”太子一捶桌子,哀声叹气。   “慕容彤,不就是一个胡人么!”郭珝珩粗声粗气的说,“放他在眼里作甚!”   太子摇摇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郭珝珩,“珝珩啊,慕容彤当初可是让西平侯吃过苦头的人,那天在殿上还眼看着父皇……唉!吐谷浑这儿,一个不小心,怕是有乱子啊。”   张护皱着眉,沉思着什么,郭珝珩低着头不说话,我看着太子,太子不知道在看哪里,竟然一下子就冷场了。   “咳,”我轻咳一声,把他们神游天外的心思拽了出来,“现在吐谷浑和吐蕃不过是看着我大唐政局不稳,想要分一杯羹,若是我朝的主位定了下来,那他们也蹦跶不起来。”   我还是了解太子的,虽然人不坏,但是涉及权力的时候,总有那么点不一样。   比如现在,一副见着猎物的样子,神采奕奕的看着我,“庄陆贤弟以为如何?”   我叩叩桌子,却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个……我却没想好。”   太子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出来一个洞。   “那个,”张护清清嗓子,打破了僵局,“如今陛□体有恙,太子你可要赶紧立威,机不可失啊。”   立威立威,我咬咬牙,心一横,“说句实话,吴王如今的声明,太子要立威谈何容易,再说,名不正,言不顺,监国终究不那么方便。”   话都说的很明白了,他们几个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了。   “庄陆贤弟。”太子声音有些发抖,“你我情同手足,怎可置我于不忠不孝之地。”   我看看郭珝珩和张护,表情都很有些戏剧化,知道自己这话着急了,“太子,庄陆也是口不择言,太子不要怪罪。”   太子摆摆手,“我怎么可能怪罪于你,张护、珝珩都是兄弟,庄陆贤弟莫往心里去了。”   我抿了口酒,难道是操之过急了?   但是我说了这话之后,场面一下子就僵了下来,让我心里也有几分忐忑。   过了一会儿,太子照例的活跃了气氛,但是效果寥寥,他也有点憋气,不再说什么。   “大家莫要僵了气氛。”既然是我弄砸的,我只好硬着头皮做最不擅长的事儿,活跃气氛,“都是庄陆一时失言,来给大家赔个不是,张护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大家还不能好好吃个饭么。”   这么说了,郭珝珩附和了几句,张护也就不低头吃闷菜、喝闷酒,跟我们说起了他在外地的那些事儿,下一年他就要去营州,那儿天寒地冻的,他倒是满是向往,和以前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大不一样了。   “营州冰天雪地的,张护你可要小心,莫要冻掉了耳朵。”太子笑呵呵的打着趣。   “话是这么说,那儿靠近高丽,”张护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油水可少不了。”   我靠,这哥们儿当官怎么当出这么个毛病,我看看太子,倒没有什么不满,“张护,你这么直接说什么油水不油水,倒不怕太子这个储君把你给贬斥了。”我半开玩笑的说。   太子也笑了起来,“我朝用人一向重能力而次品格,张护你若是能收复高丽,我封你个异姓王又如何。”   我看看张护有些瘦弱的身板,忍不住笑了起来。   “太子。”郭珝珩也笑了,倒是趁机起了个话题,“若是西域再开边衅,能不能让我去历练一番?”   太子有点惊讶的看着郭珝珩,见他不是说笑,揪了揪下巴上的胡茬,“珝珩你要是真想去,也无不可……”   郭珝珩一下子激动起来,“大丈夫从军,岂能没有征战之心。”   “好,”我拍拍手,“珝珩壮志豪情,庄陆敬你一杯。”   郭珝珩有点不好意思,一口喝干。   “不过,珝珩,”太子沉吟半晌,开口竟有些凝重,“你且等事情过去了,再去边疆,可好?”   “事情过去?”郭珝珩有点迷惑。   其实我也有点迷惑,迷惑之外的某种预感,撞的我的脑袋隐隐跳动。   “我想过了。”太子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名不正,言不顺。自古被废的储君还少么,大逆不道些说,先隐太子,和隋朝杨勇,再早些说,晋朝司马遹,再胸怀远略,还不是被废了。”   我打了个激灵,连朱瑱咏的哥哥,被废的隐太子朱瑱成的名字都说了出来,我身边的人怎么最近都口无遮拦呢?!   “太子,隔墙有耳。”张护倒是很警觉的低声提醒。   太子叹了口气,“朱明恪啊,你何苦逼我到这一步。”   我不得不说,太子真是长期生活在吴王的阴影下,什么贤明,什么有才,都是吴王的名声,太子虽然是东宫,但是一来出彩的少,二来东宫出色本来就是应该的,倒这一步,真有几分是教吴王逼迫的。   当然有点我的推波助澜,泪,我是真愧疚了啊。   “如今父皇病重,我奉命监国,说白了,大唐还无人能出我右,”太子声音虽然压低,但是一股难得的霸气还是透了出来,“在朱明恪凌驾我之上前,我非得名正言顺不可!”   我默然,不知道该附和好,还是劝阻好。   郭珝珩呆愣的看着太子。   张护低着头用筷子轻敲着酒杯一言不发。   “太子,之前教训庄陆时那些话,怎的不提醒自己。”我终于没忍住,一句话冲口而出。   让我真的就这么坐视太子掉进吴王的陷阱里,我真心做不到。   “庄陆贤弟,自幼我便信你。”太子看着我,眼神一点也不含糊,“此次也是一样,敏宥若是在这儿,也必会赞同你,你虽是年纪最幼,但是却最是深谋远虑,父皇曾说,越是见识开阔,则越是心机深沉,不过你我发小之情,我不信你,还去信谁。”   我看着太子坚定的样子,真想给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却对我们几个够了足足的意思的男人跪下,他这么说,我实在当之有愧。   “此事成了,珝珩去搏你的军功,我必与你最精锐的将士,庄陆贤弟,我知道你不爱权财重宝,我便给你个虚爵,拿着封邑悠游,敏宥一直想进翰林编书,我便让他自己亲编我朝巨著,张护你也回京,想做甚做甚。”太子豪气干云的说。   我看了看郭珝珩和张护,两个人虽然努力压抑着,但都掩不住雀跃,我只能努力装出来开心的样子。   “庄陆贤弟。”太子想起什么似的,对我说,“十七妹和朱明恪关系甚密,你二人就算是结发,也不可不防。”   我叹息,就冲太子时时不忘这句话,这缺德事,我也做定了,吴王再阴险,也断不至于加害溧阳,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点我真的确定。   正如谢蓝说的,吴王太爱他的羽毛。   我看着有些兴奋的太子。   他不知道他眼前是万丈深渊,里面有只等待猎物的猛虎。    作者有话要说:赶在十二点前,祝筒子们中秋快乐,发不了月饼,发一更吧,虽然中秋要过了…… (隐太子就是当年的李建成哦) 62 62、第 62 章 ...   回到府上,我已经是烂醉如泥,他们三个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是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躺在那张熟悉的床上了。   “明、明月。”我艰难的开口,口干舌燥,加上头痛,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嗯,公子难受么?”她在我旁边撑起身子,看着我。   “嗓子疼……”我感觉自己说出的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床一阵晃动,过了一会儿,一只手把我的头托了起来,“来,喝口水。”   我就着她的手把水喝下,才感觉好一些。   “公子,”溧阳似是有些犹豫,“你昨晚,是和太子出去了么?”   我点点头,头一下子更疼了,“呃……”我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溧阳赶紧给我揉着太阳穴,“公子再睡一会儿,昨晚上他们送你回来的时候,怎么都灌不进醒酒汤,待会儿我让伙房熬了送来,喝了许是能好些。”   我摆摆手,“我还好,让我再躺会儿。”   不知道谁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总是特别容易喝醉,我不知道我昨天算不算心情不好……但是我确确实实是喝醉了,而且貌似是人生中第三回醉成这个样子。   “公子。”我闭着眼睛,一缕不属于我的头发拂到我的脸上,痒痒的。   “怎么了?”我试图抬抬手搂住她,但是失败了,全身都不听使唤。   溧阳的脑袋在我的肩窝摇了摇,“昨天你说了醉话呢。”   我心里一惊,我说了什么?尽管我和太子出发点不一样,但是真的真的都不希望溧阳和这事有任何的牵扯……   “我说了什么?”我动了动有点干裂的嘴唇,唔,有点疼。   “公子说,”她顿了顿,似是有点不好开口,“要和明月一同。”   我在心里舒了口气,总算不是什么不该说的话,“我自然要和你一同。”   她低声笑笑,没再说什么。   等我从这种颓丧的状态中缓过来一点,已经是午饭之后的事情了,太子让人从宫里送来了不少醒酒用的汤药,溧阳挑着给我用了一些,剩下的让人收好了。   太阳西垂的时候,我病恹恹的躺在后花园的一张长椅上晒太阳,溧阳坐在我旁边看书。   “明月。”我看着她的侧脸,有点冲动,张口就说,“若整个世界都背叛了你,我想为你背叛整个世界。”   这句话是谢蓝测光经跟我开玩笑的时候说过的,不知怎么的,今天顺口带了出来。   她脸微红,“公子何必对明月这般上心。”   我挠挠头,“昨儿不是说了和你一同么?”   溧阳正要说什么,庄子云跑了进来,打断了我难得的悠闲(和浪漫)。   “公子,公子。”   我斜眼看看他,“什么事?”   庄子云递给我一个异常体面的信封,“这是刚才送来给公子的。”   我接过信封,撕开被蜡封的封口,里面就只有一张薄薄的纸。   “听闻君与太子小叙,感君深识大体。”我看着这张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的短信,手指有点发凉。   “公子怎么脸色不太好。”溧阳试探着问我。   我摇摇头,“没什么,头疼罢了,”说完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解释一下这封信,“乃是一位故人,没什么大事。”   我看看面前烧着茶的火炉,犹豫了一下,把信放在火上烧了。   溧阳想必也是颇为疑虑,但也没说什么,继续低头看着书页。   第二天的再过一天,就是盼望已久的休沐,若心早就约好那天要和南阳郡主一起来造访。   很久没有见过若心,竟然有些近情情怯了。   不过,我并没有平淡的度过休沐之前的那天。   当我脸色惨白的走进早朝,找到自己的位置的时候,照旧四下扫了一圈,太子还没来,吴王站在最前列,魏王、蜀王等诸王都跟在身后,我摸摸鼻子,好久没看到其中的好几位了,如今都回京了么?   等到太子出现,例行的早朝,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最近似乎并没发生什么大事。   “太子殿下。”一个相当爽朗的声音,把我神游的魂魄给拽了回来,我抬头看过去,是御史台的人,我很惭愧的不认识他,但是看着朝服,貌似是侍御史。   “胡卿有何事要奏?”太子皱皱眉,看着那个姓胡的侍御史。   我知道太子最讨厌的就是御史了,因为他小时候就经常被弹劾(⊙o⊙)…   “太子殿下,五月大宴,陛下昏厥于席间,民间早有不实传闻,加之陛下久居后宫,连五日大朝都不出席,诸位臣工实在于心不安,望殿下明察。”   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看吴王。   这个侍御史怎么突然就站出来,指出要朱瑱咏出来,句句好似都在说太子有弑父之心。   太子的脸色一下子就绿了,指着那侍御史竟然说不出话来。   “殿下,如今人心惶惶,加之吐谷浑的世子尚在京城,若是陛下有恙,后果岂堪设想!”那个侍御史的声音很洪亮,像是那种驰骋沙场很多年的将军的声音,从后面看他的腰也很直。   “胡亮,你岂敢非议父皇、非议本宫?!”太子站起来,依然指着他,浑身都气的发抖。   我偷眼看看吴王,依然拿着笏板垂着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殿下,如今长安城中民议已如决堤之水,殿下难道就任其自然么?”胡御史倒真有几分御史的硬气,耿着脖子顶撞太子,“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如今是吐谷浑太子亲眼看见陛下晕厥,若是吐蕃太子、高丽太子呢?”   太子的脸已经有点扭曲了,看起来是很努力在压抑自己的火气的。   “殿下,臣句句出自肺腑,望殿下深思。”他倒是见好就收,一揖到地之后,退回了原先的位置。   太子的手死死的攥着,片刻,才用有点失真的声音说了一句,“何人还有事奏?”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想站出去触太子的霉头。   见没有人说话,太子身边的小太监赶紧宣布退朝,太子站起身一拂袖子,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我也是惯例,站在原地,坐等别人离开的差不多了,再到门下省去混日子。   吴王经过我身边时,不知道是我心理作用,还是他真的勾了一下嘴角。   我慢慢的踱出殿门,被一个小内侍叫住了。   “驸马爷,驸马爷。”   我也勾了勾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前缀从小侯爷变成了驸马爷,前一个靠外祖父,后一个靠老婆,真是无语。   “什么事?”我不着痕迹的提了提腰带,转身问他。   “太子有请。”他哈着腰说,“就在偏殿,殿下今儿气性不太好。”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前头带路。”   他领着我走到偏殿门口,我撩起衣摆,正要跨进去,那个小内侍诡异的声音一下响了起来,“三爷说了,让驸马爷不必急于求成。”   我一脚踢在了门槛上,差点儿栽进去。   难道,现在连太子身边都这么危险了么?!我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说错话。   师兄给我唱过一首调子很诡异的歌,说实话,那种调调我真是不敢苟同,但是歌词很直白,虽然这个我也不敢苟同,好吧,虽然那歌不怎么样,但是那个歌词,我现在可以鼓励一下自己。   叫什么“就算全世界与我为敌我还是要爱你。”   什么爱啊爱挂在嘴上,真是颓靡,我真不敢想象这片土地一千年后是什么风气。   但是我现在心里一遍遍的回荡那首歌。   “殿下。”既然是在偏殿,我自然还是得照着君臣之礼,“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敷衍的挥挥手,“平身看座。”   我又谢了,坐在他下首的位置上,“太子找我有事?”   “你看今天那胡亮。”太子又是一挥手,把一个茶盏打飞了出去,我偷眼看看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内侍,都低眉顺目的站着,完全不像是有什么贰心,“分明不把我放在眼里,说是为了民心,口口声声都在质疑本宫囚禁父皇!”   “殿下……”我张张嘴,不知道怎么让他消气儿。   “本宫若是幽禁了父皇,如今还会这般束手束脚!”太子又是用力一拍桌子,“果然是名不正言不顺啊……庄陆,你说,本宫就那么不及朱明恪的一分一毫?”   “太子殿下……”我弱弱的开口。   太子的脸已经扭曲的不太像样了,“本宫还就要看看,他朱明恪有什么后着。”说完扔到我怀里一叠折子,“这是昨儿呈上来的折子,说是本宫无后,不得不忧,各地的秀女图!这不分明在说他朱明恪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而本宫身后空虚么?”   太子殿下,您想多了……我看着打头那一本,其实这些人,也是有一部分真的是担心太子血脉的啊……   太子大步走到我面前,从那里抽出来几张纸,“不过这几个本宫看了倒也不错,已经打算将此女赐予你,出身更甚于卢氏,乃是清河房氏女,虽然不是四大家族,但是却是嫡出的,据说性子温和,且贤惠娴雅,绝不亚于溧阳。还有这个,珝珩……”   我没接着听他点鸳鸯谱,先打断了他,“殿下,既然是房氏嫡出,给我做了侧室岂不是不敬。”   “谁说做的侧室。”太子像看白痴一样看我,“自然是做你的正妻,侧室都娶房氏女,难不成要本宫封你个异性储君?”   虽然这话听着别扭,但是太子也确实是句玩笑,但是我笑不出来,“可是公主……”   太子一下脸色肃然,“斩草焉能不除根?你是我身边之人,你身边又岂能有朱明恪的人?我一朝废他,溧阳自然不能放任了。”   我的手指又一下凉了,抱歉,我不知道是只有我这样还是大家都是,我一受惊吓,手指立刻就冰凉……   “臣明白了。”我低头,此时说别的,都是乱来,说明白,不代表答应。   他拍拍我肩膀,我抬头看他,这个已经相识十年的人,一开始他就活在吴王的阴影下,虽然储君是他,时间推移,这个局面一点都没改变,甚至让他本来就对皇位的渴望更加的变态,到了跟吴王有一点纠葛都不肯放过的地步。   我瞄了瞄门口,两个小内侍换了个眼色。   “殿下,门下省那边今天想必事务会多,臣先告退。”我站起身,跪在他面前,郑而重之的叩了下去。   一个、两个、三个,我默默数着,然后站了起来,长揖到地。   我转身的时候,余光看到太子一直看着我。   估计他是觉得相当不可思议吧。   太子,抱歉。   我往门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想想刚开始的时候··庄陆没办法当这个双面间谍,一来是他能力有限,人脉有限,手段有限,二来就是太子肯定是不会放过溧阳的,因为吴王给他的心理阴影太严重了~ 话说我说清楚了么…… 大家晚安~ 63 63、第 63 章 ...   随着太子神经质的毛病越来越严重,我也愈发的焦虑不安,休沐这天早上,本来和溧阳说好了早早起来,到屋顶去看日出(不可理喻的女人),但是因为做了一夜的噩梦,我最终还是拖延到了快要正午,才从床上爬起来。   坐在镜子前安静的等溧阳帮我把头发束好,我看着镜子里泼墨一般黑眼圈的人,有点唏嘘。   “公子昨天做了什么梦,今天憔悴至此。”溧阳握起我的一缕散下的头发,细细的给我梳着头。   可能有点迂,但是我一直以来都觉得,能为爱人梳头,是一件特别浪漫的事情。   “我忘了。”我实话实说,“昨儿半夜吓醒了好几次,但是早上起来全都忘了。”   “忘了也好。”她轻笑,“总比惦记着强。”   “嗯,又不是好事。”我赞同,“怎么若心今儿要来。”   说到这个,溧阳的口气有点嗔怪,“还不是惦记着公子,要不是……哼,我都要以为若心姐姐对公子有意思了。”   我汗,我赶忙辩解,“哪有的事情,我和若心……你还不信么?”   “明月自然相信。”她笑了起来,把头发轻轻巧巧的一束,“好了,公子。”   我甩了甩头,站了起来。   要是说溧阳真认为我和若心有什么,那确实是多虑了,特别是在她跟那位南阳郡主一起来的时候。   不知道怎么的,那个南阳郡主对我总是充满敌意的样子,真是奇怪。   “喂,庄陆。”她看也不看一边正聊天的溧阳和若心,用脚踢踢我。   “怎么了?”我也懒得管她,总之她这种招人烦的样子我是看多了。   “去给我倒茶。”她递给我杯子。   我看看她面前伸手就能够到的茶壶,怎么,我是男人你就可以差遣我?告诉你,老子也是女的,不信来验身!   当然,我还是乖乖的帮她把茶倒上。   “喂,庄陆。”她很优雅的抿了一口茶之后,又踢了踢我,真是天壤之别。   “干嘛?”我有点不耐烦了。   “等过一阵子,你跟我回江南怎么样?”她的嗓门属于可以自由伸缩型,这个时候就特别的大声,一点也不顾及溧阳就在旁边。   “噗!”我一口茶喷了出去,这这这这这是在搞毛啊?“郡主……不不不,公主……”我一下子语无伦次。   当然没有忘记偷瞄一眼溧阳和若心,她们两个倒是聊的很开心,根本就和没听到似的。   “怎么?”她下巴一抬,“你是不肯么?”   “是。”我低头做认错状,“庄陆不敢抛妻弃子。”   这下轮到南阳郡主喷了,“哈,就你还……”   幸亏,一阵脚步声果断的打断了正要取笑我的南阳郡主。   “师弟。”一个还比较洪亮的声音扬了起来。   呃,怎么是你呢……我在心里默默的汗了一下。   “咦,公主,郡主,还有卢小姐。”谢蓝显然也没料到他突然来访撞见这么多人。   还好大唐的男女之防几乎没有,特别是这些贵女。   “西平侯。”她们三个都行了礼,我看着南阳郡主,不得不感慨女人千面啊。   “师弟今天真是好兴致。”谢蓝看了看火炉上的茶壶,“我却是想问问庄相公的身体近来怎么样了?”   我有点奇怪,问外祖父直接去相府不就好了?   “我昨儿去相府看了看,外祖父精神还好,只是每天还是手不释卷。”   谢蓝点点头,“庄相公一向是勤勉的人,人年纪大了,难免有些毛病,师弟不必太过忧心。”   我点头,虽然他老人家总是听天由命的样子,可是我还没到可以淡看生死的地步,不过外祖父最近身体真是好多了,也算让我稍稍放了心。   “既然师弟还有事,那么我先告辞了。”谢蓝想来也是不想在这一群女人中间呆着,毕竟这儿就他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西平侯何必急着走呢。”我正要起身送他,被南阳郡主一下子拽回了小凳上,“早就听闻西平侯是大唐第一名帅,南阳久闻大名,今天可要见识见识。”   我心里打了个激灵,南阳郡主她不会是无差别勾引吧?我又偷瞄了一眼溧阳和若心,都在看着南阳郡主,但是谁也没说话。   “哦?”谢蓝显然也是意料之外,看了看南阳郡主,倒也不犹豫,“也好,谢蓝就叨扰几位了。”说完还对我眨眨眼睛。   于是这个怎么看怎么诡异的组合出现了,我们五个人坐在花园里围着个煮茶的炉子,但是我就彻底化身为柴火妞儿,拿个扇子照看炉子,南阳郡主和谢蓝有说有笑的,若心和溧阳也在聊天。   我认命的递了杯茶给若心,她好像心不在焉的,没拿稳,一下子洒在了手上。   若心低呼一声,把我吓傻了,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办。   “庄陆,你是傻子么?!”南阳郡主一下子蹿到我面前把我推开,她和溧阳围住若心开始嘘寒问暖。   我傻眼,站在旁边。   谢蓝拍拍我的肩膀,“怎么样,发现自己是男人了吧?”   我恨恨的白了他一眼。   因为这个突发状况引发了尊贵的郡主阁下的强烈不满,在我点头哈腰各种道歉下她果断领着若心离开了驸马府,而且最过分的是她还很顺道的“邀请”走了谢蓝,就冲谢蓝走时那个表情,我就知道南阳郡主不带说我什么好话的。   “明月。”我有点绝望的目送他们三个河蟹的离开。   “怎么了?”她倒是有点幸灾乐祸。   “没。”我撇撇嘴,突发奇想,“你说,我那师兄配不配得上若心?”   溧阳用奇异的眼神看着我,“公子怎会有这种想法?”   我摇摇头,“没有,就是说说而已。”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游走在相府、驸马府和门下省三点,期间太子来过几次驸马府,我尽量表现的冷淡,希望他别在亲近我。   显然他把我这种状态归结于大姨妈一类的物体,假如他知道我是女人,会直接认定我来了将近一个月的大姨妈。   不过他的脾气越来越暴戾,被贬斥的吴王亲信越来越多,有一些理由简直就是让人发笑的。   比如太子曾经的王府官,如今在某下州当了一个州官的小芝麻,因为家里的马啃了钦差的鞋子,钦差大人会朝那么轻巧的一提,就直接扣了个对朝廷不敬的大帽子,扔到偏远山区修长城去了。   慕容彤和他的使者团还留在大唐,不知道是观望还是怎么样,我从吴王和太子那得到的消息都是这个人没有什么异动。   但是说实话,就算有,忙于争权的两个人恐怕也不会注意到才对。   夏末的长安依然是异常炎热,这天我从相府探望了外祖父出来,打算到西市的冰铺坐一会儿再回去。   朱瑱咏的身体据说越来越不好,太子知道了朱瑱咏服用丹药的事情之后一直吓的要死,一直严防死守着,但是无济于事,朱瑱咏陛下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群方士,还是对丹药抱有幻想。   太子虽然天天说要名正言顺,真让他毒死朱瑱咏,他那小胆儿,还差的远。   昨天下午,太子又找了溧阳进宫——也可能是吴王找的——据说是要到朱瑱咏身边照看着,可能是身子又有什么不顺遂了。   快到秋分,冰铺也就火着最后几天了,我看看周围多数是男女伴侣出双入对的,忍不住撇撇嘴,我的女女伴侣……   “这位可是大唐驸马?”我正发着呆,竟然被人搭讪。   “呃?”我抬头看,竟然是刚才还想起来的慕容彤,“王子。”   慕容彤直接在我旁边坐下,“可否请在下吃一点大唐的冰品?”   我哪敢说不好,赶紧给他叫了一份。   “唐人长相俊美,驸马正是典范啊。”他毫不吝啬的夸奖我。   “王子谬赞了。”我擦擦冷汗,这人讲话怎么这么让人发怵。   他只笑不说话。   默默的吃了一会,我正想起身告辞,他倒开了口。   “驸马,不知道皇帝陛下如今病情可是稳定了?”他看上去像是毫不在意,可惜装的有些蹩脚。   我皱皱眉,“陛下洪福齐天,如今已经精神矍铄。”   慕容彤一派嘲笑的表情,“既然如此,为何太子殿下如今还在监国呢?”   我怒了,“太子殿下乃是大唐未来之主,陛下让殿下历练,又有何不可。”   慕容彤咧嘴一笑,“久闻驸马是太子旧部,在下受教了。”   “庄陆忠于陛下。”我看看他,“告辞了。”   他冲我拱拱手,“再会。”   谁要跟你再会!我真想骂他……   驸马府门前停着一辆很是陌生的略有几分寒酸的马车,想来是有什么客人了。   “今儿是谁来造访?”我任小厮把马牵走,问道。   “回公子,是魏王殿下。”   噗……魏王?他难道不用进宫么?   其实我心里想的事是,怎么这个王爷那个公主的没事儿干都往我这儿蹿?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吩咐泡了好茶招待他。   魏王一直属于那种看上去有点小阴险,但是比太子明显长的斯文的类型。   俗话说的好,能看出来的聪明不是真正的聪明,我想,能看出来的阴险也不会是真正的阴险。   “魏王殿下。”魏王正在端详我挂在正厅的一幅字画。   “庄陆。”他看到我,挺有范儿的笑了笑,“本王贸然来访,冒犯了。”   “岂敢。”我赶忙招呼他坐下,“魏王来访,可是有事?”我在心里默默鄙视自己的废话。   非亲非故,突然来了,不是有事是什么?   魏王一下有点支吾。   “魏王殿下直说就是。”我看他磨磨唧唧半天说不出话,真是慌张。   “大哥要杀三哥。”他眼神闪了闪,直勾勾的看着我,看的我发毛。   “呃?”我承认,我被他吓着了。   魏王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然后走到我面前一揖到地,“本王请子乔在大哥面前为三哥求个情,都是骨肉至亲,莫要让天下取笑。”   我赶紧避开,往起扶他,“庄陆怎敢当此一礼,魏王说笑了,皇家家务,小臣怎可插手?”   “如今只有子乔劝得太子。”魏王直起了身子,但是还是很凝重。   我苦笑,这也是个苦逼的孩子,就认定了吴王说的话了么,再说太子对吴王有多恨,他难道就不知道,就连溧阳,因为被吴王“疼爱”,我都保不住,何况是吴王本人。   “殿下。”我也对他回以一揖,“今日此事,日后不要再提,殿下乃是聪明人,有的事情,你我心知就是。”   魏王摇摇头,“罢了罢了,本王也是病急乱投医,大哥的脾气,我也不是不知道……告辞了。”   我送了魏王离开,脑袋里一阵混乱。   我要是不知道吴王对魏王说太子要杀他或者太子真的要杀吴王是什么意思就好了。   偏偏我是知道的。    64 64、第 64 章 ...   七月初四,早朝与往日明显不同,我们到了的时候,太子和吴王都已经到了,太子脸色铁青,而吴王还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我心中隐隐有点奇怪的感觉。   “今儿太子殿下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底下有几个人不知死活的小声议论,引来太子的各种白眼,周围人赶紧示意那几个噤声。   毕竟如今的局势大家都是知道的。   我依然还是保持沉默党,虽然和别人一样,太子今天的反常让我心里有点不安。   过了一刻钟,朱瑱咏身边的大太监朱云走了出来,尖着嗓子说道,“皇上驾到!”   好多人一下子都慌了,还好都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安静下来,跪在地上一起高呼“皇上万岁”。   朱瑱咏被扶着从珠帘后转了出来,脸色看上去有点发青,但还算步伐稳健,扫视一圈坐下。   “诸位爱卿,别来无恙啊。”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底下的几个人,“却不知朕养病这些日子,太子这政务处理的如何啊?”   眼下辈分最高、资历最老也是最有威望的郭启第一个站了出来,“回陛下,太子英明神武,政务更是井井有条。”   “哦?”朱瑱咏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看来,朕就算一下子撒手了,这朝政也不虞了。”   “父皇洪福齐天,儿臣年幼无知,还得多多历练。”太子给了我一个后脑勺,但是我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肯定好不了。   “历练?”朱瑱咏扫了他一眼,“再让你历练,怕是有些人忍不住上蹿下跳!”   朱瑱咏这么一说,满朝哗然。   “儿臣不敢!”太子一撩衣摆跪下。   “罢罢罢,朕不是说你。”朱瑱咏挥挥手,“朕再不出来,怕是这风言风语更甚!是不是要逼着朕传位给太子,你们才能满意啊?”   带头几个老臣赶紧跪下,连称不可,太子当然也跟着拒绝,比起渴望那个位子,朱瑱咏自己提起来,恐怕他还是惶恐的多。   我看看吴王的背影,刚才明显轻松的脊梁已经有些僵硬了。   “朕就只是一说。”朱瑱咏有点悻悻然的挥手,“既然太子对于朝务已经颇有心得,那么朕明儿就不来了。”说完,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一排亲王,“朕最是欣慰的,便是你们几个都成了才,兄友弟恭,嗯?”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那一排皇子都赶紧出列。   兄友弟恭?我在心里冷笑,朱瑱咏毕竟是老油条,这话暗藏机锋,却不知道是在说太子揽权,还是吴王的篡位之心?   “太子,朕听说你前几日把礼部的人遣去安抚西域了?”朱瑱咏话锋一转,到了前些天争的不可开交的事情上。   “回父皇,正是。”太子看上去心情好了些,对答也很是流利,“孔卿为人果敢,刚直不阿,安抚之事,儿臣和三弟都以为他去最为合适。”   “哦?明恪也是这么觉得?”朱瑱咏似乎对这个“兄弟一心”很有兴趣。   吴王走出一步,“回父皇,儿臣和太子殿下所想一致。”   “好、好。”朱瑱咏抚了抚胡子,“庄陆。”   我正一边耳朵听着,另一边在放空,被他这么一叫,差点打哆嗦。   “臣在。”   朱瑱咏笑眯眯的看着我,“朕开始还以为太子会让你去历练一番。”   我后背一阵出汗,“臣愚钝,安抚一事事关重大,怕会损了大唐天威。”   “朕倒是一直觉得你是栋梁之才啊,日后可要好好辅佐太子才是。”他一幅老丈人看女婿的样子。   不对啊,我本来就是他女婿。   我一阵冷汗,“臣自当誓死效命。”   “朕前几天问了溧阳,她对你这个驸马可是百般维护,怎么不给朕生个外孙?”他似乎完全忘了这是朝堂上,竟然开始跟我聊家常。   “臣……”我无言以对。   “哈哈,朕不过是打趣而已。”他心情似乎特别好,还笑了起来,又跑去骚扰别人了。   拜这位大神所赐,这次早朝时间特别的长,站的我腰酸背痛。   不过我总觉得他是对两个儿子的事情有所察觉,当然作为皇帝,不可能一无所知就是了。   “朕和诸位爱卿太久不见,一时兴起,倒是忘了事情,”在朱云小声提醒之后,朱瑱咏陛下才发现自己耽误了太久时间,“今日就退朝吧,有什么事,明日太子理事,再作商议。”   “退朝——”朱云尖着嗓子说。   于是,混混沌沌的朝会结束。   一下子,太子和吴王仿佛角色调换似的,太子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吴王看上去板着脸,不是很顺遂的样子。   这种时候我还是撒丫子跑吧。   杯具的是,晚上回到府上一身轻松的我,被小厮告诉了一个不那么优美的消息。   吴王殿下、蜀王殿下便服来访,现在正和公主在屋里聊天。   我一天的好心情一下子没有了,把缰绳递给一个家丁,快步走了进去。   “庄陆见过吴王殿下、蜀王殿下。”我有点垂头丧气,拱了拱手。   “子乔多礼了。”吴王似乎调整了过来,笑眯眯的看着我,“今天不过是九弟说起许久不见溧阳,过来坐坐。”   我要是信就有鬼。   果然没说一会儿,吴王和蜀王对视一眼,蜀王站了起来,“溧阳,我却是听说这驸马府后花园有几棵桃树,你知道我是最喜爱这些的,可否让我观赏一番?”   我乳酸,蜀王竟然还喜欢这些东西……   溧阳看了我一眼,我无奈点点头,她站了起来,“公子和三哥一起来么?”   吴王笑着摇摇头,“我倒是怕撞见桃花妖,子乔陪我在此闲话一会儿可好?”   目送他们两个走远,吴王才把目光转向我。   “父皇好似是知道了我和大哥有嫌隙啊。”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我说。   我在心里默默翻个白眼,瞎子才会不知道,那是你们的亲爹。   “陛下明察秋毫,自然不可能不清楚。”我决定拍一下马屁,虽然当事人不知道。   吴王看着我,似乎在犹豫,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父皇今儿的意思好似是要传位给大哥。”   我点头。   “劝大哥早日登位。”吴王突然斩钉截铁的看着我。   不得不说,他确实很有霸主的范儿,特别是很笃定一件事的时候,很有睥睨一切的气质。   “庄陆有顾虑。”我缓缓开口,吴王看重我当然是因为我看上去是铁杆太子粉,不过,我现在多少也有和他谈判的筹码了。   吴王一挑眉,“溧阳是本王的妹妹,你自然不必担心。”   “庄陆愿与公主殿下厮守。”我盯着他的眼睛,现在我不敢信他,特别是上次他拿溧阳要挟我之后。   “哦?”吴王一挑眉,“假凤虚凰?”   我心里一阵无名火,“难道殿下所作所为就光明磊落?”   吴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本王一向坦荡。”   “庄陆至少和公主拜过天地父母,殿下和魏王行苟且之事,不知可曾问了高堂?”我忍不住把底牌掀了,“莫说他情你愿,教天下人得知,殿下还想争这个天下么?”   我确实是被惹毛了,最受不了假凤虚凰之类的词儿,我和溧阳两情相悦,凭毛见不得人,凭毛要被人要挟啊?   吴王死死的看着我,半晌,才泄气一般的开口,“本王保你和溧阳此生无虞。”   “殿下可记着今天的君子之约。”我偷偷摸了摸手心,竟然全是冷汗,真是没用。   “自然。”吴王青着脸点点头,“子乔也莫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我心里有点小愉悦,“驷马难追。”   坐了一会儿,喝了几口茶,蜀王和溧阳从后面进来,看上去蜀王还真是兴奋,那几株桃树是外祖父送的,都是最好的苗子,看来他还真是喜欢园艺。   “三哥怎么脸色不好?”溧阳看见吴王低着头默默喝茶,嗔怪的看了我一眼,转过去慰问吴王。   我摸了摸鼻子,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啊。   吴王摆了摆手,“没事,这几日事务繁多,有些劳累了,九弟,我们就莫要叨扰溧阳和子乔了。”   蜀王点点头,“如此,打扰了。”   “蜀王言重了。”我赶紧拱手,把这两个人送了出去。   等马蹄声远了,溧阳握住我的手。   我偏偏头,看着她,今天没有月亮,星星也很稀,她的脸有点朦胧了,“怎么了?”   “三哥和你说了什么?”   “呃?”我搔搔头,她直直的看着我,完全不给我岔开话题的机会,“就是一些朝中事儿。”   溧阳低下头,又抬起来,“公子身为女子,难道也认为明月女流之辈,不该过问?”   “自然没有。”闲来无事,我也和溧阳聊过一些策论,她的眼界绝对不是那些闺阁中的女人能比,加上之前外祖父对若心的看重,最后再加上我自己也是个女中豪杰(这个……有待商榷……),我从来都不认可什么牝鸡司晨,什么太子吴王魏王蜀王各种王都是女人才好呢。   扯远了……   “那么公子为何不肯告诉明月?公子是觉得,公子的事情明月不应该管?”她一下子变的有点咄咄逼人,不愧是太子和吴王的妹妹……“难道公子不知道夫妻一心这话么?”   “不是……”我已经招架不住了,“只是……”   溧阳两只手都握住了我的手,声音软了下来,“公子,告诉明月。”   “……吴王让我劝太子早日登位。”我低着头不敢看她。   良久,她都没有说话,要不是她一直拽着我的手,我都以为她已经走了。   她叹了口气,“明月真是让公子为难了。”   我有点惊愕,抬头,对上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这般聪明剔透的女子,怎么就归了我呢?   “夫妻一心,若是没了你,什么高官厚禄,于我如粪土。”我努力的扯了扯嘴角,“之前不告诉你,只是不想你被这些事情烦了心。”   “公子以为不说,明月就不知道了么?”溧阳也很勉强的笑了,“这些事……迟早的。”   我默然,她从小看着两个哥哥争宠,甚至一直因此被太子嫌恶,怎么可能会毫无知觉。   “公子,无论怎样,明月都在这儿。”她拿起我的左手,放在心口。   夜晚很安静,我仿佛听到她的心跳。   长安很安静,但是总觉得有暗流声。    作者有话要说:我承认我懒惰了,十一之前写不完大家不要怨我··我29号要去山东耍···国庆结束才回来···内啥···我尽力,尽力啊~~~(请pia我走) 65 65、第 65 章 ...   很贱很贱的,我又跑去找太子。   红颜祸水,果然没错啊。   “庄陆贤弟。”太子看到我跑去东宫,把一堆折子推开,“今天怎么跑到东宫来了?”   我有点心虚,“昨日我听陛下朝上说的那些话,总有些心慌。”   太子递给我茶壶,笑了起来,“呵呵,父皇所言,明显是在提点三弟,三弟最近做的也太过了,真当父皇什么都不知道么。”   我稳了稳心情,“陛下在说吴王,未必不是在说太子啊。”   “嗯?”果然太子一下子警觉了,看着我,“此话怎讲?”   “陛下虽然身子虚亏,但昨儿突然上朝,不正是不放心殿下。”其实我昨天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太子果然脸色微变,“我一开始却也是这么想的。”   “太子。”我站起来,踱了几步,“还是那句啊,名不正,言不顺,你觉得陛下可有退位予你的意思?”   太子皱着眉,“这我倒是不知,可是我总不能带着人去逼宫吧。”   所谓犯罪的苗头一起来,就会一点点的侵蚀内心,我只要起个头就好了,剩下的让这位小至尊自己想去吧。   “这只是庄陆自己的想法,太子三思。”我赶紧撇清关系,“我好久没上外祖父那儿了,就借着太子的幌子先走了。”   太子笑骂了几声,就放我走了。   走到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太子似乎无心再批阅奏折,自己端着下巴想着什么。   有没有人说过权力是万恶之源这种话?   相府还是老样子,掰掰手指,我已经快半个月没回来了,不知道外祖父好些了没有,这么一想我就愧疚,当初因为和溧阳成婚,搬去了驸马府,仿佛一下和外祖父就远了,若心后来一走,外祖父想必更是孤单了吧。   还好门口的家丁还认识我,看到我赶紧上来跟我打招呼。   “外祖父在府上吗?”我问着废话,让他们把马牵走。   “相爷在书房看书呢,昨儿卢小姐才来过呢。”   我默然,若心和我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外祖父也和她的外祖父一般,反而是我这个未婚夫、亲外孙和他们似乎更疏远些。   “夫人。”我正要奔书房而去的时候,被家丁们这一声颇为陌生的叫喊惊到了。   是母亲。   我看着这个明明应该很近但是却很远的人,百感交集。   母亲穿着一身利落的鲜红色胡服,右手牵着一匹白马,看上去依然是年轻明艳,却不知今天和谁家公子去狩猎了。   “见过母亲。”我侧过身子让她过去。   奇怪的是她没有和往常一样冷淡答应就走掉,而是走到我旁边,打量着我,“许久不见,你倒是胖了不少。”   “儿子最近怕是在门下省坐多了,不曾锻炼的缘故。”我一时被她似是而非的关心打乱了,有点慌乱。   “嗯。”她扫了我一眼,不再看我,“父亲在书房,你去陪陪他。”   “儿子明白。”我等她从我身边过去,打马跑的不见了,我才转身往府里走去。   外祖父拿着本棋谱在看,好现象,至少不再研究那些杂七杂八的朝务了,对身体多少都是有好处的。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老头儿,虽然我儿时印象里的脱俗气质被岁月磨去了不少,但还是文质彬彬的,估计身体也好多了。   “外孙见过祖父。”我撩起衣服准备下拜。   “不必行礼了,来这儿坐着。”外祖父指了指他身边的椅子,“算算你也有十来天没来了,朝务可忙?”   “啊,朝中没什么事。”我皱皱眉,“主要是太子和吴王……”   外祖父叹了口气,“如今吴王羽翼已丰,恐怕太子……唉。”   “外孙如今,已是跟吴王……”我有点讷讷,不知道怎么讲我和吴王的互相利用关系。   外祖父看着我,半晌又叹了口气,“吴王心思深沉,日后要你的命,也就是一念之间。”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外孙自有自保之术。”   外祖父点点头,没有问下去,“也好,太子空有野心,目光未免浅显,为人又畏首畏尾,日后失势,我真怕保你不得。”   “外孙自然知道怎么做。”我这回真是彻彻底底的铁了心。   既然,外祖父当时为我改了宗牒,不就是为了让我保住庄氏一脉,我又岂能忘记。   再说,我脑里一下子浮现母亲的脸庞。   叹气,果然母子天性,不能避免吗?   “我适才看到了母亲。”鬼使神差的,我就开了口。   外祖父也一愣,显然没想到我提起这个几乎从来不会成为我们之间话题的人,半晌,他才讷讷的开口,“你母亲出去了?”   “嗯。”一下子冷场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似是要去狩猎。”   外祖父点点头,不说话,一下子更冷了。   不知道怎么的,我就突然想起了贤妃,吴王、蜀王的生母,溧阳的养母,看上去也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不要说对溧阳,就是对我,也是极好的。   说不羡慕,不可能。   “咳,你最近可有去定国公那儿?”外祖父干咳了一声,转移走了话题。   “没有,但是前些日子差人送了些上好的人参去。”那些人参是宫里赏的,分了一些给定国公。   “你薪俸不厚,公主的封地也不是肥沃的地方,这些奢华的玩意儿,还是少点为好。”外祖父有点忧心。   “外孙知道,就算……”我停了停,“外孙也断不至于让公主委屈。”   这下轮到外祖父紧张抬头,“你和公主……”   “外孙不孝。”话虽这么说,我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孝了。   外祖父又叹了口气,“当初,当初若是不把你……唉!”   我知道外祖父又在懊悔他把我扮作男儿的事情,赶紧上前劝导,“外孙得了许多大家闺秀得不到的东西,并无一分后悔。”   “唉。”外祖父摇摇头,“既然为男儿,便应该知道自己的担子。”   “外孙明白。”果然是外祖父,三句不离责任。   “皇家人多诈,你自己清楚才好。”外祖父警告的看了我一眼,“早些回去罢,我倦了。”   既然外祖父下了逐客令,我也只得起身告辞。   不过,外祖父没有在知道我和溧阳有了不应该有的情愫之后把我打出来,就不错了。   回到府上,却听说溧阳去了南阳郡主那儿,自己一个人只能跑去书房坐着。   什么孟母三迁,什么陆绩怀橘,这都什么破故事啊,不是刺激我这个没母爱的人么!我有点怒了,把书扔到一边,躺在软榻上发呆。   想来母亲今天可能就是心情好跟我说几句话,我倒在这儿纠结,这么想想,我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开始天马行空的想别的事情。   却不知道现在太子心情会不会如我这般,不过我猜他只会比我纠结,就我认识太子这些年的经验来说,让他篡位,借他十个胆子,没准儿还有一星半点的可能,当然受刺激的情况排除在外。   现在,吴王盼的,只怕就是他受刺激吧。   虽然不知道吴王是怎么一个计划,等太子上位了,他不就名不正言不顺了么……   不过因为是吴王,狠毒程度可想而知。   再想想他和魏王,真是不可思议啊,我的思维开始飞转,男人和男人是怎么XXOO的呢?好好奇啊……要不要问一下溧阳?   胡思乱想着,女主人就回来了。   “公子怎么在这儿?”溧阳把外面的罩衫脱了下来,坐在榻边,问我。   “哎,明月。”我坐了起来,“你说,男人和男人怎么XXOO?”   溧阳的脸一下子通红,半晌才缓过来,“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我搔搔头,“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明月有些饿了。”她也不打算回答我,站起来往外走。   “哎,等等我。”我赶紧爬起来追出去,   这个问题还是我后来问的谢蓝,虽然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我而后爆笑而后嘲笑,但是他毕竟是告诉我了。   只能感慨人体构造的神奇。   “公子别想些有的没的。”溧阳给我夹了一条青菜,下命令。   “嗯。”我乖乖吃饭,“今天去南阳郡主那儿干嘛了?”   “没什么,就是聊了一会儿天。”溧阳又给我夹了一块肉,看来是要喂胖我啊。   “别夹了。”我推推她的筷子,“今儿母亲说我胖了,我也没空练武……”   溧阳有些惊讶的停了筷子,而后轻笑,“是胖了不少。”   “要休夫?”我瞪她。   “休妻。”她淡定的回答。   接着晚上她就让我知道了为什么会是“休妻”……   继吴王给我捎小纸条之后,我竟然开始收到太子的小纸条,但是和吴王的都被蜡封了不同,太子给我的小纸条都被拆开过,用捎信的人的话说就是——“三爷说了,有备无患。”   去你妹的有备无患,那个太子身边被吴王收买的太监走了之后,我才忿忿的把信拿了出来。   “已告知珝珩,早朝后面见父皇,请君静候。”我看着这行字,大窘。   郭珝珩……是连军队都要出来了么?!我颤抖,太子殿下,你这也太能折腾了吧。   “怎么了?”溧阳看我脸色奇异,问道。   “太子……”我讲话已经有点结巴了,“好像要动十六卫……”   溧阳脸色一变,“十六卫?”   我把信塞到她手里,“这……怎么办?”   “公子怎么不阻止太子。”溧阳也有点慌了,“十六卫一旦出来,就是谋逆啊。”   “吴王……吴王……”我一下子结巴了,盯着溧阳半天,才想到了关键词,“吴王不是嫡子!”   溧阳推我到镜子前,“公子还不快把衣服穿了。”   好吧好吧,我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大丈夫不拘小节,不拘小节,穿衣服神马的,有贤内助负责记住就好了。   不过大唐人民记住我今天要去拯救你们了啊!   莫非我是奥特曼……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今天突然疯掉了废话特别多,果断两更,然后,假如明天我没憋出来,大家不要恨我……默默离开,晚安大家…… 66 66、第 66 章 ...   吴王不是嫡子,意味着不管太子怎么自寻死路,那个金灿灿的位置都掉不到吴王的头上,既然这样,那吴王想必也会阻止的。   但是本着善良的原则,我还是在早朝之前冲进了东宫,这一路破的规矩不知道要让多少御史参上一表了。   “太子殿下。”我注意到看门的小太监在偷瞄我,让我背后一阵凉气,这东宫上下,都归了吴王了么……   “哦?庄陆贤弟?”被宫女服侍着穿那件繁琐的黄袍的太子听到我的声音,转身站了起来,抬起胳膊,让宫女们给他系腰带。   “方才太子殿下那个……却不知是什么意思?”我小心翼翼的捡着不那么招人耳目的词问着。   “哦,那个。”太子无所谓的笑笑,“怎么了?”   我心一横,撩起衣摆跪下,“殿下三思。”   太子一旦发疯,那我也得跟着死!   “你们先退下,本宫自己穿就好。”太子对左右说,等所有人都撤了出去,他转过身背朝着我,“庄陆贤弟帮我系一下。”   我嘴角抽搐,但还是走上前帮他穿衣服。   “怎么?”太子悠哉的任我摆弄他那件无数机关的衣服。   “臣想请太子殿下三思。”我一边费劲的打着一个结,一边说,感觉好不搭调。   “莫非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识大体?”太子叹了口气,“只是父皇迟迟不做决定,正如你所言,名不正言不顺,我不得不着急呀,今天下朝之后,我是必然要去见见父皇的,至于珝珩,我不过让他控制十六卫,以免有人日后从这儿下手。”   我囧,原来是这么回事,搞的我以为他想逼宫,估计也把吴王吓的坐立不安。   “假如父皇不肯退位于我,应该怎么办呢?”太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   “陛下自然有他的想法。”我做出很忠诚的样子。   太子点点头,“也罢,待今天下朝再说不迟。”   被太子这么一搅和,我这一天都处在浑浑沌沌的状态,虽然太子说不逼宫,但是下朝的时候他很是狡狯的对我笑笑,然后转到后面去的样子,总让我后背发凉。   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个时候竟然会出现在一斛楼等人的原因。   反正这种关头,我越是消极怠工,只怕吴王和太子越是高兴。   本来就是嘛,我一个菜鸟,去不去没什么区别,还是韬光养晦比较好。   一斛楼的地段相当不错,在长安也一直属于是高档消费场所,只不过是后来被天星苑抢走了些许风头,但是要订个位置还是不容易。   幸好有这个常来常往的酒坛子。   我庆幸的看了看桌上一大坛没有开封的酒。   “师弟,怎么到的这么早?”正想着,师兄大人就推门进来了,看上去心情好像还比较亢奋。   “我让人给你传话的时候就从宫里出来了。”可惜我心情不亢奋,没空跟他瞎扯。   谢蓝坐在桌子旁边,敲开酒坛子,给自己倒上一杯,然后给我倒,“今天怎么想起来请我喝酒?”   我一口喝干,示意他再倒一杯,“今儿一早,太子给我捎信。”我把纸条从袖子里拿出来递给他,“我还以为他要逼宫。”   谢蓝接过去看了一眼,脸色变了一会儿,才把纸条扔进温酒的火炉里,“朱明恪知道了么?”   “嗯,信送来的时候,已经被看过了。”我一想到这件事就纠结。   “看来这长安,朱明恪算是握在手心里了。”谢蓝嘲弄的咧咧嘴。   我默然,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就有点大条了。   “朱明恪上位了要是容不下你,怎么办?”谢蓝突然很邪气的笑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   “觉得林嘉怎么样?”我发现谢蓝最近越来越跳跃性思维了。   “我们不应该先讨论太子的事情么?”我实在不想提起南阳郡主,特别是上次她一派要拐带我的样子。   “好吧。”谢蓝耸耸肩,“太子要逼宫。”   我囧!是这样么?!“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好了好了,真是,女人就是麻烦。”谢蓝咕哝着,“朱明乾就算带兵逼宫失败了,那也轮不到朱明恪,是不是?”   我点头。   “所以朱明乾不会逼宫的,我不是说了么,现在长安城,包括大明宫,都是朱明恪笼中的蚂蚱罢了,跳不出去。”谢蓝用一种无所谓的口气说,“小二,再来一坛酒!”   我无语的看着他又打开了一坛酒,“师兄,你真不打算找个……呃,贤内助?”   他用看神经病的表情看了我一眼,继续喝酒。   好吧,我多嘴了。   “前几天吴王叫我劝说太子早登大位……”我小心翼翼的说,这事儿好像忘了告诉他。   谢蓝瞪大眼睛,望着我,“朱明恪都准备好了么?!”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我怎么会知道?“或许。”   谢蓝重重把杯子砸在桌上,站起来来回踱步。   我看着他来回走,眼睛都要花了。   突然他一个箭步蹿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肩膀开始摇晃,“记住,朱明乾一旦要动,你就去找林嘉,让她准备带你走!”   呃,这又关她什么事?   “可是……”我正要说南阳郡主好像想招我做郡马的事情,谢蓝又打断我了。   “她是南吴的公主,等到那个时候,只会比你老婆更加保险!”谢蓝不耐烦的说。   可是不是这个问题啊……我弱弱的呐喊。   好吧,看在师兄今天心情好的份上,先这样吧。   “恐怕最近长安是不安全了。”谢蓝叹了口气,“过一阵子,我得外调才行。”   “外调?然后和定国公一样么?”我一个不小心,把话说的有点刺耳。   但是我一直觉得我实质上的师傅,定国公很是憋屈,明明是举世无双的名帅,但是不到五十岁就在长安呆着“颐养天年”,原因仅仅是一个不靠谱的“功高盖主”。   朱瑱咏已经算是帝王中不那么斤斤计较的,若是换成吴王,就谢蓝现在,已经构成了功高盖主的条件了吧?   谢蓝摇摇头,“总比现在辞官好吧,空引非议。说实话,我想回家了。”   我一口酒喷了出来。   哥们,你以为穿越跟吃饭似的么?说回就回了……   “就是想想而已。”平日里各种形象的师兄都不见了,此时此刻,有家难归的男人看上去很是低沉。“我来的时候才十九岁,现在都快四十了。”   “能回去么?”我一下子脑残,问道。   谢蓝苦笑摇头,“若是真有回去的法子,就好了。”瞬间他又精神了起来,“师弟!”   “额?”   “你可还欠我一个人情,上次我告诉你吴王和魏王的事情的时候。”他又变回腹黑的样子。   “呃,是的。我记得。”我只能认栽。   谢蓝“嘿嘿”笑了几声,心情又好了起来。   我虽然纳闷,但也没空和这种和定国公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家伙斗嘴。   反正肯定是我输了的。   “哎,别这样。”他绕到我旁边给我倒酒,“我估计也就这段时间,朱明乾可能会有点动作,然后要不了多久,你也就不必再在这浑水里趟着。”   我想也就是这段时间了……我想起太子今早的样子,“太子今儿早晨去见陛下,不会说什么吧。”   “据我所知,朱瑱咏现在情况不太好。”谢蓝皱皱眉,“若是朱明乾真要逼他,那也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只不过朱明乾未必会就是了,这些姓朱的,都是爱极了自己的名声的。”   我点头表示赞同,但是还是觉得危险啊。   “总之,”谢蓝喝了一口酒,“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小二,算账!”   这人……我无奈的摇头。   回到府上,自然是要面对溧阳问询和担忧的目光的,我也就简单的和她转述了太子早上的那番话。   “好了,别多想了。”我很自欺欺人的对她说,“不管怎样,你是公主,不会有事的,我是驸马,也不会有事的。”   她白了我一眼,“明月真想知道,公子的乐观是从哪里来的。”   我哑然。   “父皇的身体很不好,现在也没法上朝,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溧阳叹了口气,敲敲我的头,“公子想明月好,明月心里知道,可是公子若是不好,明月又怎能欢欣?”   我眼眶隐隐有点发热,虽然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早朝,太子还是一如往常的淡定加暴怒交替出现,吴王依然低着头站在最前面不说话,我依然还是个站桩。   就好像昨天是很平凡的一天一样。   但是散朝之后,果然的果然,出现了问题。   东宫。   “庄陆贤弟!昨儿父皇说了,三日之内下旨退位,择吉日就让我嗣位!这下可好了,名正言顺,我要让朱明恪好好看看,这些年,谁才是太子!”太子兴奋的挥拳头。   “呃,恭喜太子。”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发自内心的样子。   天星苑。   “本王听说父皇要退位。”吴王盯着我,想从我这里听到确认的消息。   “嗯,太子刚才告诉了我。”我低头转着杯子。   吴王的表情很是狂热,一下子把他俊挺的脸扭曲了,“大哥啊大哥,几年都忍不住么!”   你会让他忍这几年么?我腹诽。   “子乔。”吴王站到我面前,“你可知道接下来要如何?”   我点头,“推波助澜,而后再将一切事情,不分大小巨细,告知殿下。”   吴王满意的点头,“正是如此,日后你那侯爵的位置,大约也可以提那么一提。”   “多谢殿下。”虽然这个我没啥追求,但是还是要谢,虚伪。   “太子到时候要做的第一件事,子乔你以为是什么?”吴王来回走了几步,问我。   “削藩吧。”我没精打采。   吴王眼睛一亮,“子乔竟一语中的!削藩、削藩,好一个削藩……”   我继续无精打采。   “好了,子乔,我知道应当如何了。”吴王一派成足在胸的样子,“最近这是多蒙子乔襄助,本王刮目相看。”   “呵呵、呵呵,多谢殿下夸奖。”我假笑了几声。    作者有话要说:我承认我最近抽风抽的厉害,请大家多多原谅。 抱歉、抱歉,总觉得自己最近一直在扯闲话 67 67、第 67 章 ...   明天就是太子殿下的登基大典,这个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算小。   说它不大的原因很简单,太子监国已久,大家几乎都习惯了这么一个状况,太子监国。   这一段时间里,太子一直做的很不错,大家都看在眼里,当然了,太子登基之后背后还有一个太上皇,怎么个局势谁也说不清楚,许多臣子都还是认为即使太子登基了,继续不偏不倚,直接对太上皇效忠比较靠谱。   毕竟就以朱瑱咏的种种做派来说,太子能够直接掌控的力量恐怕还是非常少的。一下子被推到正中间那个位置上,只怕会比以前更加的束手束脚。   虽然一直戴着“太子重臣”的帽子,但是登基大典这种事情,我一个门下省的小跑腿自然是插不上手的,只能作为皇室宗亲,驸马都尉和溧阳一块儿宿在宫里。   这是我从小到大头一次住在宫里。   虽然外祖父的相府规矩也很多,但是总体来说还是相当自在的,我和溧阳的驸马府就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没规没距的。   宫里繁琐的规矩我是真的见识到了,因为太子登基,溧阳公主已经变身为溧阳长公主,赐了云翎殿,比她之前的寝殿大了不少,而且上上下下的宫女更是多了一倍。   作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孩纸,我被惊到了。   因为外面阳光还是很猛烈的,我出了一身汗,一进寝殿就被两个宫女迎到了椅子上坐下,然后一个宫女端出来一盘巾子,为首的宫女就开始给我擦脸,擦完之后竟然顺着衣襟就要往下,我瞬间就花容失色了。   “公子!”溧阳的声音适时的从内殿响了起来。   我赶紧慌张的推开了那群要给我宽衣解带的宫女就往内殿走。   “公子。”溧阳倚在贵妃椅上笑吟吟的看着我,“刚才想必是惊到了?”   我有点狐疑的看着她,难道是她故意的。   “公子不要这么看着明月。”她还是笑着看我的,“是明月一时疏忽了,才想起来,公子恐怕是要窘迫的。”   我坐在她旁边,有点赌气。   “彩霞,把巾子端进来。”她看了我一眼,对外面扬声说道。   呃!不会又要那些宫女继续擦我吧?!我惊恐的看着溧阳。   但是显然是对我之前的赌气不满,她看都不看我。   “嗯,放这儿,你退下就是。”溧阳看着宫女退了出去把门带上,坐了起身,“公子出了一身汗,明月帮你擦擦,好么?”   温香软玉,谁会拒绝呢?于是本公子就接受了美人好意。   被溧阳用温热柔软的毛巾一擦,我很快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并且很快的付诸行动。   参加过登基大典的人才明白,一场充足的睡眠是多么的必要。   从早到晚,几乎没有停止的听着那群礼部官员诵经一样的声音,念着各种繁琐的不知所云的东西,颤抖了。   最大的麻烦是我不能跟我亲爱的同僚们在一块儿,而是穿着沉重无比的礼服,跟着各位长公主、驸马们站在最前面,动都不敢动。   后面无数的目光就跟扎在我背上似的,杯具。   好不容易挨到太子变身皇帝,皇帝变身太上皇,我感觉最近身子虚亏的朱瑱咏陛下脸色已经发青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等到惯例的群臣贺礼声响起,太子算是彻底的变成了皇帝。   我偷瞄他一眼,都脸色激动的有点飞红了,一副自得的样子看着底下朝拜的人们。   吴王这次在我侧前方,我大约能够看到他的脸色,很是沉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他当然沉静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呢……   昏昏沉沉的看着太子被摆弄了一天,各种活动结束之后,不出意料的,被太子自以为很隐秘的叫到了东宫——他暂时还没有搬到太极宫或者大明宫那边去。   “庄陆贤弟,”太子一脸狂热,简直有点像吴王了,“我终于等到这天了!”   我无语的看着他,朱瑱咏的这群儿子,不愧是一个爹生出来的,无论是太子还是吴王、魏王、蜀王,都是对权力这种东西狂热的主儿,而且一狂热起来,就跟返祖了似的……   “臣恭喜陛下。”   “你我现在不是君臣,我不自称予,你也不必称臣。”太子声音颤抖,激动万分啊。   因为朱瑱咏还在,他自称朕,皇帝就只能自称予。   “臣不敢,陛下现在是天下之主,还请注意。”我是真不敢,这皇位就等于是断头台,他不知道,我可是清楚,谁敢和这么一个人走的近呢?   “唉,好吧。”太子挥挥手,“你坚守原则,是好事。我今日急着找你,乃是有事要问,如今藩王势力太大,你也知道,我意欲把他们都封到边疆,庄陆贤弟以为如何?”   我心里一跳,该来的总要来,可是这也来的太快了!   “陛下有令,臣子自当倾力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了今天要更新的,但是着急去车站,就只写了这些,大家千万不要拍我……我也是慌张啊……据说明天济南下雨,更加慌张- -好了我走了,大家国庆之后见,不要太想我~ 68 68、第 68 章 ...   是年九月初一,大唐新君临朝,定次年为“至圣元年”,大赦天下。   话说的是很制式没有错,但是能不能熬到那个“至圣元年”,谁也说不准了。   九月初一是大朝,那天朱明乾陛下——原谅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才好?——告诉我要削藩,我就想到这一天。   古语云,五天一小朝,一旬一大朝,遇到朱瑱咏、朱明乾这种乐意上朝的,自然日日早朝了,但是每月初一的大朝,依然是重中之重,至少我是没敢在大朝告过假。   例行的报备完了各地的大事之后,我看有几个御史蠢蠢欲动,不知道又要弹劾哪个倒霉鬼了——我可没有幸灾乐祸,因为保不齐那个倒霉鬼就是我。   “诸位爱卿勤于政事,予实在是欣慰不已,大唐开国以来,都是明君贤臣,只不过边疆总有乱事,实在有损大唐天威。”朱明乾完全不打算和平日一样听御史们念叨和议论地方官传上来的折子,而是自顾自说。   不知道这朝堂中几人心有戚戚焉了。   “这是镇南的崔都督告急的折子,诸位相公请传阅一番吧。”朱明乾说着从身边的太监手上拿过一本奏折。   尽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我听到“相公”这个词还是会一阵飘忽,家里的老爷子明明都已经辞官了,我还是不太习惯。   郭启为首的几个宰相快速的翻阅了奏折之后,不知道哪个倒吸了一口冷气,本来就安静的朝堂上更平添几分郁闷。   “诸位相公既然看过了折子,可有什么要说的?”朱明乾冲他们几个扬扬下巴。   “回陛下。”第一个开口的是“金口少师”霍斌,据说他年轻的时候在朝中说一不二,即使是朱瑱咏也不敢和他直接顶撞,年老了锋芒才收起来了一些,如今一张口,依然还是一股凌厉气,“崔都督说楚匪进犯,南吴告急,让扬州出兵相救,只是我朝自从南吴臣服,在扬州屯兵已经减少,如今若是救助南吴,难保不被人所利用啊。”   朱明乾挑挑眉毛,显然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南吴既然已对我大唐称臣,如今大敌当前,岂有不救之理!”   “陛下,若是楚兵攻陷南吴,据长江之险,二分天下,也非不可能,此时不救南吴,日后恐怕被楚军所噬。”郭启说的话等于太子说的话,这一点已经是无可厚非的了,他一出声,霍斌虽然不服,也不好说什么,至于其他人,也都算是看见了太子的立场。   “嗯。”太子赞许的点点头,“郭相公所言正是予心中所想。”   “陛下。”一个熟悉但是让我特别意外的声音响了起来,竟然是我那个只有每月初一才上朝、上朝直接打瞌睡的师兄谢同志。   一听这一位张口,朝中的文武无不是一阵振奋,谢蓝前几日借着新帝登基,官位又往上挪了挪,端的是炙手可热,再加上在军方的绝对地位和本身超然的态度,这关头一出声,自然是让人想要探究一番。   “西平侯但讲无妨。”朱明乾一激动,直接就尊称了。   “呃,”显然谢蓝也没有料到,“臣以为,楚军虽有长江之险,但是如今南吴已是我大唐国土,加上蜀地安定,长江乃是共有之处,楚军并无优势,若是不趁此时南下而掠地,等楚军占了上风,岂有大唐宁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望陛下三思。”   朱明乾大笑起来,我发现,一当了皇帝,都喜欢这种假惺惺的大笑,“好一个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西平侯见识果然不凡,那么西平侯以为何人可以挂这个帅?”   我扬眉,谢蓝不会自己去拿这个烫手山芋吧?   “领军之人,陛下心中想必已有决断。”他倒是特别的谦和,跟人后的那种不屑完全不是一个人,“无论此人为何人,臣都愿于嘉陵江口引军牵制楚匪伺机夹击。”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个人,一下子就把自己安排好了,还免去一个把吴王推上前台的机会。   南吴、吴王,朱明乾若要把藩王都封出去,这个南下的旗给谁捧,还不是一目了然?   “哈哈,好一个谢蓝。”朱明乾不以为忤,反而看上去很是开怀,“这个统帅,政事堂诸位相公待会议定了,再呈上来看看。”   政事堂的几位宰相对视一眼,接了旨。   我窘,朱明乾现在果真还是有点心机了,要在以前会不会跳起来直接就让朱明恪带着老弱病残军跑了?   “嗯,”朱明乾从太监手中又拿过一张文书,“这是百济昨日送来的书信,前几日高句丽打乱,泉家大乱,高句丽王高明懦弱无能,倒让泉家的小子挟持了,其三位王子恰在王城中,不思救父,乱作一团,反而要靠百济镇守边境的王子帮忙镇压,如今高明已死,高句丽三王子各有伤亡,百济已经遣人暂时接管高句丽国土,诸位爱卿以为此事如何?”   棒子半岛——不要问我什么意思,这是谢蓝教给我的,我只是觉得比较好玩——按理来说是臣服于大唐的,专门有安东都护府管辖,但是这种乱子自然大唐不会插手,只要新君能够臣服,对于朱明乾来说一概无所谓。   不过这件事情显然是有点含义的——三位王城中的王子、百济镇守边境的王子、三王子各有伤亡,我只能说,这么巧合的事情,天知道是不是这一位找人捏造的事实,总之高句丽、百济远在辽东,谁也不会追查,查了,也不能跟这一位至尊计较。   “臣以为陛下应该遣人安抚,早日立一敬重大唐的新君。”吴王倒是气定神闲的提出了一个地球人都知道的招数。   “三弟所言极是。”朱明乾也煞有介事的点头,“这件事情便交由礼部去办吧。”   礼部尚书赶紧站出来接旨。   “唉……”朱明乾像死了老子一样叹了口气,“予以为此事实在是令人万分痛心啊。”   底下群臣开始说什么大唐圣明兄友弟恭的话。   “诸位兄弟对我大唐一片赤心,予不可谓不欣慰。”朱明乾也笑呵呵的附和了底下人几句,“只不过总有些人要挑拨这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仿佛说的不将几位贤王调离,天下就要大乱一样,我又岂是那等会轻易受人挑拨的人!”说着,朱明乾还跟真的生气一般沉下声音,扫视了一眼。   “陛下圣明。”底下的人被朱明乾瞪的不明不白,连连应和着。   我保持笑而不语状。   “三弟。”朱明乾扬声叫朱明恪,“予众弟中数你最为年长,昔日父皇也时常赞你功绩,如今朝中有人挑拨你我兄弟之情,不知道三弟有何想法?”   朱明恪身子震了一下,仿佛意料之外,但是声音还是很稳当,“臣弟效忠陛下之心,天地可鉴,实在不知怎会空穴来风。”   朱明乾看上去很满意的点点头,“三弟乃予之股肱,兄弟如手足,予自然不会轻信他人。”   这番话一说,底下一片寂静,要说清楚,其实大家多多少少都听出了朱明乾的意思,要说不清楚,谁也不敢接这个茬。   朱明乾的眼神已经移到了我身上,似乎在等着我开口,但是我怎么可能搭理他,低着头继续作站桩状。   “陛下。”呃,竟然有人当了这个出头鸟,我稍微侧了侧头,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   说来惭愧,齐敏宥和张护对朝中的这些人名可谓是信口拈来,但是我总是记不住,这个人是谁,看上去眼熟,再详细,竟是半分印象也没有。   “裴爱卿,但说无妨。”朱明乾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很是满意。   裴?洗马裴的裴吗?我心里转了一下,这个人还是没转出来。   “臣以为,虽然诸位殿下忠心耿耿,但是历来没有藩王羁留京中的道理,高句丽一事既出,只怕天下惴惴,还望陛下三思为好。如今南方又乱,北方不宁,蜀地也须镇守,诸位殿下都是人中龙凤,何不为国争先,也好堵天下之口。”我很好奇这个裴某人到底是不是朱明乾新捞来的跟班,字字句句,我估计都是说到了朱明乾的心里,虽然面上他没表现出来,但是眼神的赞赏瞎子都能发现。   “诸位相公意下如何?”朱明乾很象征性的问离他最近的老头子们。   “臣以为裴静之所言极是。”郭启作为太子的传声筒,自然第一个站出来赞成,“还望陛下以天下为重。”   原来他字是静之,我瞅瞅那个看上去和我官品没差多少的小白脸。   “哈哈,好一个裴静之。”朱明乾这下是真的开怀了,“你外放十年,见识倒是宽广了不少。如今倒是连郭启都称赞起你了!”   “陛下和郭相公谬赞了。”我看他面有得色,果然是外放回来的愣头青……说不好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太子赞赏?   “既然如此,”朱明乾摩挲了一下下巴,“三弟你可愿意做众兄弟表率,赴任扬州?”   话到如此,我估计朱明恪也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姓裴的,现在可能恨的牙根作响。   “臣赴汤蹈火,也无怨言。”朱明恪的声音这下真是有点发颤了,我在心里默默嘲笑之~   “既然西平侯已经说了要赴蜀地为接应,那么就和九弟一路吧。”朱明乾声音轻快。   魏王自然是顺理成章的分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任冀州牧去了,他偏头似乎是看了吴王一眼,但是吴王心情不豫,没有理他。   几下分配完毕,朱明乾宣布退朝,还对我挤挤眼睛。   吴王经过我身侧,脸色铁青,给我甩了个“走”字,快步走了出去。   谢蓝走到我旁边时,很夸张的一龇牙,又迅速恢复原状,让我想笑不敢笑。   干咳一声用作调整,我想我也该到门下省浮个头,然后去看看吴王那个“走”字卖的什么药。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放假回来了。 话说大家应该也发现这文要烂尾了,我实在不是故意的……痛哭流涕…… 不管怎么说,感谢大家一直追到这里,感谢、感谢! 对所有订阅本文的人说一声抱歉…… 69 69、第 69 章 ...   当我推开天星苑某雅座的门,一阵风从我耳边掠过去,凭着多年练武造就的敏锐感觉(啊……心虚……)往旁边一闪,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飞了出去。   “子乔。”吴王站在门口不远处,脸色不太好的跟我打个招呼,转身撩起衣服坐在座位上。   我关上门,再回头看,彻底的囧了,一张画像,看上去好像就是那个姓裴的,然后脸上扎着几根细细的针。   那刚才飞过去那个……我一阵冷汗,我差点变成顶针啊……悬。   话说你做这么幼稚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在这种半公开场合即使它是你的产业?   “殿下。”我也走过去坐下。   “子乔,今天早朝,你看那个裴宁。”吴王一砸桌子。   呃?裴宁?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的就是今天那个裴姓的哥们。   “哼,他以为巴结我那个大哥,就能有好处了么?”吴王一拂袖子,站起来来回踱步,“他莫非以为这天下已经是朱明乾的了!”   我缩缩脖子,不说话。   “想把本王贬出长安城,他还差了些火候!却不想想父皇会不会同意!”吴王的表情有点狰狞。   “呃……太上皇?”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朱瑱咏现在摆明了不管朝政,怎么又跟他扯上关系。   吴王邪气的笑笑,“父皇不见得就那么愿意让我那好大哥舒服的坐在那儿么?呵呵……他想的还是太简单。”   我眨眨眼睛,没有太听明白,但是吴王不打算解释,我自然也不会问,坐了一会儿,他的情绪还是比较激动,对我挥挥手。   “本王今日倒在朝堂上被摆了一道……子乔你且先回去吧,晚些时候我到你府上坐坐,这么久没见到溧阳,我和九弟都有些想她了。”吴王转过身,对着墙壁说。   我估计他是在收拾自己难看的脸色吧,偷笑一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刚从房里走出来,我就被一只手捂住嘴,拽进了一个小黑屋。   呃,不对,不是小黑屋,应该是另外一个雅间。   “嗯……唔……”我挣扎了几下,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是我认识的。   “师兄!你干嘛!”我气结,这个人,都三张多了,堂堂大将军,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谢蓝痞痞的笑笑,“怎么样,和朱明恪单独约会了?”   我给了他一肘子,“少乱说话,你怎么在这儿?”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指指凳子,我顺着他的手望过去,一套黑色的披风搭在那儿。   汗,这家伙是做贼来么?   “今天朱明恪气急败坏,我怕他对你做什么。”说完谢蓝这死人还用色迷迷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番。   “干嘛!”我又给了他一肘子。   “玩笑,玩笑!”他举起双手,“我这不是担心么。”   我迟疑了一下,“他好像是在这边的房里都装了铜管。”   谢蓝扬扬眉毛,“我知道,所以我从来不来这里。”   “那今天……?”我看着这个总是特别玄乎的家伙,觉得他格外的欠揍。   谢蓝摩挲了一下下巴,“当然是听不到了,山人自有妙计。”   我看着他欠揍的洋洋自得的样子,真想给他那张白净的脸上按几个鞋印子。   “哎,话说我把你掳进来可不是为了给你瞎扯的。”谢蓝把我按在座位上,倒上一杯酒——对于这位哥们儿来说,任何大事都没有喝酒来的大——然后他也坐了下来,给自己倒满酒,“我打算提前往蜀川走。”他晃晃杯子,抿了一口,这喝酒方式实在不像他,让我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又被穿越了。   “为什么?”但是说实话我还是希望他能多留一会儿,虽然这家伙有时候痞气而且还欠揍,但是和他在一起是真心愉快。   再说了,等吴王上位,我也算和他和大唐两讫了,只要溧阳同意,我绝对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天,谢蓝也不是愿意在长安窝着的人,一别之后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年月的事情了。   他一派忧郁王子的样子,叹了口气,“如今长安是非之地,你决不能走,我决不能留。”   我点头。   “我应该这几天呈表,然后在吴王忍不住之前先走了,”他语重心长的拍拍我的肩膀,“记住,朱明恪异动,立刻去找南阳郡主,知道不?”   话说这一点我一直不知道是为什么,于是我就问了为什么,“为什么?”   “她能助你及时脱身。”谢蓝倒没有再故弄玄虚,而是简单的给我做了解释,“朱明恪不会与她计较的……本来我还想到慕容彤,但是我对那些外族人一向不太敢相信……”他自己小声念叨着。   “慕容彤?你和他不是……”我想起那虎豹一般的男子,正要问他,谢蓝一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嘘。”   在他的强迫下我噤声不语,门口传来不是很清晰的说话声。   “三公子,您是要走了?”   “嗯,本王要回府了,今儿生意可好?”声音的主人显然是吴王,虽然有点郁结。   “三公子慢走。”   接着隔音一般的房里传来的不算明显的下楼声。   谢蓝出了一口气,“若是让那伪君子看到,咱俩吃不了兜着走。”   我点头赞成,接着继续问,“你和慕容彤不是血海深仇么?”   谢蓝扬扬下巴,“那是没错,但是他欠我人情,这人情和保你小命比可重多了,我让他做点事情又能如何?”   “人情?”作为一个小白,大神们的世界我始终都跟不上。   “你和他可有接触?”   我想起了之前那次诡异的会面,“很久之前打过照面。”   “嗯。”谢蓝点点头,“照朱明恪一贯的行止,你觉得他不会拉拢慕容彤?”   我摇头,“他应该会最大限度的利用吐谷浑能给他的支持才对。”看着谢蓝玩味的看着我,我顿悟,“你是说,他和吴王早已勾搭上了,只等着时机到了,内外合谋太子,以后吴王上位了,自然会帮着给慕容彤和吐谷浑好处。”   “正是。”谢蓝一击掌,“只不过朱瑱咏和朱明乾,乃至于满朝文武,谁都不会愿意看着吐谷浑捡这种便宜的。这便是我卖给慕容彤的人情。”   “话说……”我小心翼翼的开口,“这种宫廷秘辛你都知道多少。”   他一听我问这种问题,立刻摆出一副三八的嘴脸,冲我摇摇手指头,“绝对机密。”   我耸肩,“那你又肯定南阳郡主肯帮我?”   谢蓝得意的干咳一声,“这就涉及到别的宫廷秘辛了,不管怎么说,我和她提过,她也是答应了的,南方也不错,你以后就在扬州、金陵那边找个地方定居,不也很有些意思,何必在朝中趟这浑水?”   “我本来就没说要留在这……”我气结,这人倒把我想的够有上进心的,“就是不知道溧阳怎么想。”   谢蓝同情的看着我,“师弟啊师弟,我和师傅可没有你这么一个同门,怎么怕老婆怕成这样?”   我狠狠给他一个暴栗,“好过你讨不到媳妇。”   他“嘿嘿”一笑,“怕老婆是疼老婆的表现,没什么不好的,不过恕我直言,公主若是真心与你,必然不会让你留在长安受罪。”   默然,溧阳对我是不是真心,我没什么好怀疑的,但是让她抛下锦衣玉食的生活,跟着我去受罪,我也真心不愿意。   看我不说话,谢蓝叹气,“庄相爷的病怎么样了?”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就会把一个闹心的话题转移到另一个闹心的话题,“还不就是那样,外祖父年纪也不轻了,如今……只能说每况愈下了。”   我眼睛有点热,他轻拍我的肩膀,“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再说,如今朝中混乱,庄相爷避避锋芒,也是好的。”   我揉揉鼻子,“嗯,我能想开。”   谢蓝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酒瓶子,拿起来装进袖子里,“走吧,我也好久没见到庄相爷了。”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要跟我去相府。   呵呵,现在提到相府都用“去”字了,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感叹啊。   外祖父和谢蓝交集不深,再说文武本就不相交,看到谢蓝,外祖父有点惊讶,把书放在桌上,站起来迎了过来,“西平侯。”   “相公折煞晚辈了。”谢蓝对外祖父还是很尊敬的,也说不准是在我面前装出来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表面上看上去还是很河蟹的。   “陆儿,你且出去一下。”外祖父的表情突然很严肃的赶我走。   我看看外祖父,又看看谢蓝,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心里总有点隐约的意识到外祖父要说什么了。   过了一刻钟,谢蓝推开门出来,扫了我一眼,“走吧,相爷歇下了。”   我看了一眼书房里,点头,“嗯。”    70 70、第 70 章 ...   虽然说是“我的”外祖父、“我的”师兄,九成九唠的都是“我的”事情,但是显然我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这个时候只能默默地看着外祖父的书房门关上,谢蓝在前面闷头走路。   走出相府,谢蓝接过他那匹从西域弄来的高头大马的缰绳,走了几步,我正纳闷他怎么不上马,他猛地回头,死死的盯着我。   “怎么了?”我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谢蓝摇摇头,把视线挪开,“和初见你都已经许久了。”   我愣,好像是。   “老了、老了……”谢蓝拍拍我的肩膀,“有空多陪陪你外祖父吧。”   我乖巧的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其实我心里也想到了,外祖父对师兄会说些什么,可怜天下父母心,外祖父的心思我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公子。”我正要上马,一个面生的丫鬟拽住我的缰绳,马打了个响鼻,把她吓的退了一步,还是没有放手。   “怎么了?”我紧紧缰绳,皱眉看她,要不是看在他是从府里出来的,我非抽她几下不可。   “公子,夫人请您进去。”那个丫鬟怯怯的说,声音很小,显然是给吓坏了。   她一说夫人,我心里一紧,这个府里的夫人只能有一个人,可是她找我做什么?   “我知道了。”我翻身下马,把还没捂热乎的缰绳交给了看门的小厮,然后对那丫鬟示意。   她看着我,像鼓起很大勇气似的,“夫人说,今晚要公子和公主在府上用饭。”   我确实是被惊到了,这个真不像那一位素来冷着脸的“夫人”,“嗯,你,现在去驸马府告诉公主,让她到相府来用晚饭。”我随便指了个家丁。   看着他小跑着转出门之后,那个丫鬟才小声对我说,“公子随我来。”   我跟着她走着一条相对陌生的小道,“你是哪年进的相府?怎么我好似没见过你。”   虽然她是母亲那边的人,但是我应该也见过的才对,没见过,多半就是新来的。   那丫鬟“噗嗤”一声笑了,“公子,我进府都十五年了,不过一直跟在夫人左右的,你没见过也正常。”   我有点窘迫,一个府里呆了十五年的老人,我竟然还问她是不是新来的,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少公子太不负责任了。   “都这么久了啊。”我干笑几声,不敢再说话了。   跟着那个丫鬟转了好几个转,穿过好几个小院子,这边我只有很小的时候来过,都忘了相府原来这么大了。   还是记忆中小时候的禁地,一块大大的太湖石,上面写着“雨舒苑”,一个竹门,两边挂着红灯笼,就像不是相府的一部分似的,像一个民家的小院——当然看了里面名贵的花卉和树木就知道刚才不过是错觉。   我感觉滑稽,这是我母亲的居所,却好像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进来,但是也很新奇,这里面倒是布置的别出心裁。   看着我左看看右瞧瞧,那个丫鬟掩着嘴笑了,“公子还是第一次进来吧。”   我脸有点红,“嗯,是啊。”   “夫人平时没事都喜欢在院子里走走,对这些摆设都很是上心。”丫鬟解释,“公子快进去吧,莫要让夫人久等了。”   我看了一眼门口的榆树,看上去都好多年了呢,转过身,推门进去。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可能说的就是这个地方,虽然就是一个小别院,但是主厅卧房什么的,都井井有条。   我推门进的这个,显然就是主厅,正中间摆着几张椅子,还悬着一幅字,头顶画的飞仙似乎也是名家手笔,哦,当然,还摆着曾经的大唐第一美女庄氏。   “母亲。”我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不管怎样,对于这个赐予我生命的女人,我还是充满了感激之情,至少也是愧疚的。   “坐吧。”母亲的嘴角有点别扭,似乎是想笑笑不出来,“都在自己家里,不必这么拘谨。”   呃,我怎么能不拘谨,但是我还是乖乖的坐了下来。   “我听说你今儿是和西平侯来的?怎么不和公主一道儿?”母亲的口气很平稳,还有些傲气,我就一直说我不喜欢那些中原世家的女人,没有什么特指。   我在凳子上扭了一下,“嗯,是啊,早上和师兄在一斛楼一同喝酒,他说要来看看外祖父。”   场面很是尴尬,母亲的眼睛飘到门口的镇石,我盯着决定品评一下那幅字。   唐人崇尚《兰亭序》,那幅字就是不知道谁临摹的《兰亭》。   “永和九年,岁在癸酉……”我在心里一笔一划的琢磨着,这个字钢筋铁骨,虽然和王羲之的风格看上去不甚相同,但是也不失为大家手笔。   “宁儿。”母亲一声让我汗毛倒竖的唤声让我一下子醒了过来。   “孩儿在。”我低声答应。   “上次这么唤你的时候还是你三岁那年。”母亲的头扭到另一边,我看不到她的眼神,但是她的语气让我心里有点不舒服,“那时候你调皮,上树摸鸟儿,让庄子云在下面接鸟蛋,差点跌了下来,你外祖父斥责你,我刚好路过,你就哭着跟我说你外祖父欺负你。”   母亲摇摇头,“你从小就和男孩子一样,真是不枉你外祖父把你当做庄氏的儿子养着。”   我嗓子跟哽住似的,原来还有这种插曲,原来小时候也和母亲不是那么的疏远。“那都是儿子应该做的。”   “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母亲苦笑,终于把眼神转向我,“你从小就是这般,你外祖父说什么就听什么,也不想想自己愿不愿意。”   我扯扯嘴角,假装自己在笑,不过效果不太好,唉,怎么都比相对无言好。   “我从舞阳侯那儿听说了些事情。”母亲轻咳了一声,“我听说,最近朝中……不太平静。”   舞阳侯么?我脑海里立刻浮现了那个斯文败类的形象,据说他是母亲的入幕之宾,没想到真的是……“嗯,是不太平静。”我迟疑了一下,说。   舞阳侯家是开国功臣,他本身做人也是聪明,想来这个事情不会随意告诉别人,只是跟母亲提了——虽然这么想让我不太舒服——母亲才来问我。   我之前说的那句话什么来着?可怜天下父母心。   “母亲不必担心,儿子自然是有打算的。”我索性接着说下去,这种低气压让我很是难过,“只待时机成熟了,儿子便要全身而退,这些年对母亲疏于照顾,心里有愧,母亲莫怪。”   说完我跪下叩了三个头,“母亲莫要挂心,母子之情,血浓于水,儿子心里知道母亲心为儿子,日后母子有缘,自当再见。”   两个人的感情不深,这样也就好了,我没有问母亲要不要跟我一起到江南,我想她也不会去,也不会有人为难她,倒不如让她摆脱了我,好好的生活。   “唉。”母亲叹了口气,对我摆摆手,“如此就好,你晚上莫要走了,我已经跟你外祖父和府上的伙房说了,你和公主都在这儿用饭吧。”   “儿子知道,”我一躬身,“已经遣人告诉公主了,儿子先退下了。”   从母亲的小院里走了出来,我恍然有种轻松感,虽然是一段乏味还尴尬还冷场的对话,但是好像是这些年的怨恨或者是怀疑,全都不见了。   母子亲情,血浓于水,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我心里怎么怨,都无所谓了。   “公子,你刚才到哪去了?”我又转了那几个转,溧阳站在那儿不知道在看什么。   “嗯。”我低下头,“到母亲那儿去了。”   她的神情显然也很是惊讶,“哦?……”   我点点头,“也没什么,她也是听说最近时局不好。”   “嗯……”溧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拽住我的衣袖,“公子,带明月走罢。”   我有点惊讶,看着她,我一直没问过她愿不愿意跟我出走,一方面,总觉得她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另一方面,也从来不觉得她会愿意。   至于策划之中的离开,我没有问她,因为那个又是必然会发生的,我问了她也没有用,她同意与否,都要离开。   她这么主动的说,让我有点无所适从。   “明月。”我握住她的手,“再等一段时间吧,很快了。”   “陪我走走,等会儿该用晚膳了。”她拽着我往花园深处走。    作者有话要说:要断电了,只能码到这儿了。 关于和“母亲”的互动,我只能到这一步了,太煽情反而假了是吧是吧?(快说是~!) 71 71、第 71 章 ...   晚膳依然还是原计划,我、溧阳、外祖父和母亲,现如今或者确实或者勉强算是这屋里的四个主人,围在相府一向用来宴客的——也是我冠礼和成婚的地方——大厅里用膳。   很奇怪的感觉,我和溧阳往常多半是在自己的小院里用膳,而再久一点之前,相府里几乎是各人用各人的,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偏偏又是在富丽堂皇的大厅,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更不用说这四个人是怎么样的一种诡异关系了。   “外祖父……”我实在有些受不了,张口想问外祖父的身体,也省的这般尴尬。   “食不言、寝不语!”外祖父用筷子狠狠的打了我手背一下。   “喔……”我痛的差点把筷子扔了,这老头,一大把年纪了打人怎么这么疼啊?其实心里还有点小开心,不管怎么说老头能把我打这么痛,说明他身体还是很好的。   溧阳在旁边小声忍着笑,母亲看上去冷漠也退下去不少,哀叹,就当活跃气氛好了。   总之有了外祖父那句话,多少沉默都是“奉旨沉默”了,我尚算愉悦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沉闷的一顿饭过去,我感觉自己不小心吃多了……   “陆儿。”外祖父等碗筷被收拾干净了之后,对我说,“今天就早些回去罢,和公主早些歇息。”   我点头,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今天外祖父一直这么着急的要我回去,但是我还是点头答应,没办法,谁叫咱是好孩纸。   “嗯,外孙今晚还有些事情,就先告退了。”我想起来吴王和蜀王今晚貌似还要来探望溧阳,也向外祖父告辞。   虽然来的时候骑的马,但是回去的路上我宁可坐马车来理一理混乱的思路。   就算骑射是必修的功课,这么些年我也没练出来在马背上发呆的本事,更何况是在这人头涌动的长安城,万一冲撞了边上的行人,我会被虐死的。   但是马车刚一转进大业坊的门,我就愣了。   往常这一片虽然称不上热闹,但是没到宵禁的时候,还称得上是人来人往的,至少不像现在吧。   穿着皂甲的东宫卫率五步一个,一直延伸到了大业坊的另一个门。   “这是怎么回事?”溧阳挑起帘子,皱着眉问我。   我摇摇头,“不知道,你等等。”   我跳下车,走到最外面那人面前,“尔等是奉何人之命,为何要把整个大业坊都堵住?”   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比我高了半个头,目视前方,“陛下有令,封堵大业坊,闲杂人等不得出入。”   陛下?!好你个朱明乾,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封我家门做毛线啊?!“何为闲杂人等啊?”   “陛下有令,没有通行证不得出入大业坊。”他还是一副又臭又硬的样子,我靠了,你以为你是茅坑里的石头么?!   “里面是驸马府,我是当朝驸马,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我是他的伴读,车里是陛下的亲妹妹,当朝公主,你是让是不让我进去?”我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你们今儿跟着哪个将军过来这儿的?”   “见过驸马、公主。”他倒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军礼,“今日带小的们的将军是陈康陈将军,陛下有令,任何人等,没有通行证不得出入大业坊。”   开始态度还不错,听到最后一句话,我差点晕菜,这个死木头块,“你且叫陈康来!”   “陈将军在东门,这边儿是西门,驸马爷若是要找陈将军,请移步东门,小的实在不敢擅离职守。”   这帮家伙是谁操练的?我都忍不住想夸一下真TM有周亚夫之风啊!只不过现在是把我气的要死了。   “公子,怎么回事?”溧阳在车里也呆不住了,掀起帘子,问我。   我回头看她,很勉强的笑,“嗯,没什么,你在车上等我就是。”   等她把头收回去,我又狠狠的瞪了那个络腮胡子的臭石头一眼,转身跳上马车,“到西门去!”我扬声对车夫说。   “怎么了?东边走不了么?”溧阳疑惑的问我,“那些人可是东宫的卫率?”   我点头,“嗯,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卫率的人把大业坊都堵住了,没有通行证不得出入,今儿派来的将军叫陈康……这人我也没听过,据说在西门那边儿,只能问问那边能不能进去了。”   溧阳有点讶异的抬抬眉毛,显然是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有这等事情?有家竟不能归?”   请各位看官不要嘲笑溧阳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其实我也是个娇生惯养的纨绔,遇到这种事情,只能表示接受。   好在我们到西门之后明显看到一个是领头的人,估计就是那个陈康了。   我跳下车,走到他面前,好在他虽然也比我高一段,但是他正眼看我了。“这位将军可是陈康将军?”   “正是在下。”他对我拱手,“这位可是溧阳公主及驸马?”   这小子还是挺有眼力界的,“正是。”我摆出架子,等着他邀请我进去。   “公主、驸马,”他又是一躬身,“陛下有令,没有通行证,即便是二位,也不可通过。”   他这句话一说完,我简直就要怒发冲冠了,“此处乃是我的驸马府,为何我进去不得?”   陈康照样恭恭敬敬的,“回驸马爷,陛下有令,小人只是卫率的军官,做不得主,驸马爷若是想回府,只怕还是去找陛下的好。”   我瞪了他半天,他照样还是那副恭顺的样子,让我想骂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位便是陈将军?”我在外面僵持不下,溧阳也忍不住下车来问。   但是不管这位金枝玉叶说什么,陈康比刚才那络腮胡还臭还硬,就是不行。   “走,溧阳,我们进宫见陛下,我就不信这坊门我今天进不去!”我拉起溧阳的手重新回到车上,让车夫往皇宫走。   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太阳已经西沉,眼看着就要宵禁了,我连家都回不去!真是愤慨……   “公子,不如今晚就在宫中歇着吧。”溧阳看着我眼睛都有血丝了,不无担心的说。   进宫歇着?我突然才想起来我这么急着回家是因为吴王要去大业坊,要是让东宫的看见吴王去了,只怕吴王还没上位,我的脑袋已经没有了!   “不行不行,怎么办……”我一下就急了。   “公子,怎么了?”溧阳看着我跟神经病一样浑身发抖,很是诧异。   “吴王今晚说要到驸马府来。”我握拳,“陛下是为什么要把这大业坊给围住?”   溧阳挑眉,“还进宫么?”   “去西平侯的府邸!”我对马车夫大喊。   但是还没到谢蓝的府邸,我就在路上遇到了谢蓝此人,他悠哉的骑着马,嘴里还衔根草叶子,不看他那光鲜的衣服和马,简直就是一地痞的造型。   “师兄!”我也顾不得许多,打开车帘对他喊。   “嗯?”他显然也没料到我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了?”   我尽量小声而迅速的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他又出现了那种标志性的谢蓝式的沉思表情。   看到他这表情我就跟看到外祖父和定国公一样,安心呐。   “吴王必定是知道这件事的,”谢蓝对我说,然后把头伸进马车厢,“公主殿下,你可否自行到南阳郡主府上,等在下的口信,至于你的相公,就借我一用。”   听到谢蓝直白的话,溧阳掩嘴笑了起来,“单凭西平侯用。”   这话说的,我翻个白眼,“去哪?”   “你先下车。”谢蓝这个混蛋,一点也不给面子,拍了我头一下,我看溧阳,一直笑盈盈的看我,好似在看笑话的表情,我委委屈屈的下了车,目送车子往南阳郡主的府上开去。   “你,上去。”谢蓝也不废话,从马上下来,推了我一把,“去找朱明恪,告诉他大业坊封死了,你若再不去,而是去宫中找朱明乾,万一有什么异动,把你困在宫里就不好说了。”   我点头,上马,“你呢?”   “我自然步行回去,无论何时,林嘉都是能找到我的。”谢蓝拍拍他的爱马的屁股,那马和他心有灵犀,撒蹄子就跑,我还来不及对他说什么,只能全神贯注的控制着方向。   吴王府门口倒是和上次一样一片冷清,但是显然里面是不冷清的,因为我刚拐进巷口,就迎出来一个家丁,我刚停下,就牵过马,把我扶了下来,“殿下在书房。”   这么一气呵成的安排,让我觉得没鬼也难。   不过有家难归,四海为家,吴王府也算是四海了吧……   凭着不甚清晰的印象走进书房,里面点着蜡烛,窗户上映着不少的人影,我推开门进去,不得不说,这阵容让我惊愕了。   “子乔。”吴王抬眼看到是我,也有些诧异。   “殿下。”我赶紧收回目光,行了一礼,“大业坊已经被卫率封死,任何人等不得随便出入,小臣连家门也进不得。”   吴王微微扬眉,但是并没有很惊讶的样子,果然是早就知道了的,“呵,莫不是真以为本王今晚就要入他之彀?他可知道你到我这儿来?”   我回想了一下,“公主已乘车去往南阳郡主的府上,小臣是半路下车。”   “嗯。”吴王指指他身边的一张椅子,“一路赶来,先饮杯茶吧,此处之人,与你多少都有交情,本王就不多做废话了。”   “嗯。”我点点头,对离我最近的人颔首,“敏宥,好久不见了。”    72 72、第 72 章 ...   在这里看到齐敏宥,我不可谓不惊讶,但是从他的眼神来看,他也没有料到我会出现在这里,互相示意之后,我们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吴王那里。   “白天我就料到朱明乾必会对我有所监听,”吴王来回踱着步,这一屋子人只有刚刚连跑带颠的我是坐着的,我也有点不好意思,喝了口茶,也站了起来,站在齐敏宥边上。朱明恪扫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我对子乔说了,今晚和九弟要去他驸马府上拜访,不过半个时辰,便有人给我报信,说是大业坊整个被封住了,任何人等不得出入,若不是今儿子乔恰好到庄相公府上,此时只怕被困在驸马府里,寸步难行了!”说完,吴王严厉的看了我一眼。   我点头,“正是如此。”   “殿下,外臣以为,皇上如此悍然,必然是有备而来的,不如请驸马进宫一探究竟,也好让大家心里有个准备。”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该死的慕容彤。   按照之前的想法,他果然是和吴王勾搭上了,但是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可以参加这种程度的吴王团体碰头的地步,而且上来就把我捅了上去,天杀的,你没看到我刚到么!   “嗯,正合孤意。”吴王点头,“子乔意下如何?”   “但凭殿下吩咐。”我有气无力的答话。   “你且随我过来。”吴王拽住我的袖子,连拉带扯的把我推进书柜后面的暗门。   好不容易习惯了密室里的昏暗,吴王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卷纸,“这个你且拿着,进宫之后,先设法找人呈给父皇,然后再去见我那大哥。”   “是。”我接过那纸,包的很严实,不知道是不是谢罪的?当然不敢多看,我果断把它塞进怀里。   “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你快去吧。”吴王拍拍我的肩,“放心,就算他还能出东宫卫率把大业坊围住,金吾卫今晚也必定不会有宵禁这个说法了!”   我点点头,不敢多话,退了出去。   “诸位,”吴王跟在我后面,扬声说,“今晚就劳烦大家一宿不眠了。”   “愿为殿下效死。”稀稀拉拉的效忠誓言。   “殿下,小臣与子乔许久不见,可否容小臣稍叙别情?”有人提到我,我一惊诧,回头看,竟然是齐敏宥,背对着我,对吴王长揖。   “勿要耽误了时辰。”吴王叹了口气,看上去不甚情愿,不过也可以理解,这种节骨眼……但是他还是挥挥手表示放行。   齐敏宥拽住我的衣袖(喂,不要都来拽我的袖子啊!)大步的往书房外走,我跟在他身后踉踉跄跄的,差点被门槛绊倒。   “敏宥,你……”好不容易转到屋檐下,他松开了我,我正要说话,他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我噤声。   “庄陆贤弟,你为何会在此地?”齐敏宥抿着嘴唇,眼神有些复杂。   “你又为何?”他不问还好,一问我就来气,只许你负了太子,不许我改换门庭么?   齐敏宥摇摇头,“我也是出于无奈,我齐家靠的是军务,屋里这一位殿下几乎已经把所有军队攥在了手里,我又怎能不为他卖命?”   “嗯。”我点头表示理解,我当初不也是这样靠上的太子么,“我自然也有我的苦衷。”   他点点头没有再问,“既然如此,我便不问了,珝珩对太子必是忠心耿耿的,张护如今还在外地,想掺和也掺和不上,想不到你我又并肩而战一回。”   这话说的真是讽刺,上一次我们并肩作战神马的还是在南方,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再和今天一比……苦笑。   “时候不早了,庄陆先告辞了。”我看看天色,估计吴王不会高兴我们聊这么久,就想要快点进宫。   “嗯……等等。”齐敏宥又拽住了我的袖子,“今夜你进宫……千万不要在陛下那多留,知道么?刀枪无眼,事已至此,你我都不求什么忠义了,自保才是上计,这个给你。”他在腰间摸了摸,递给我一块腰牌,“吴王势力之本就是金吾卫,这个是我新授的职,你先带着,以防万一,若是明日天明,你我头颅都还在项上,你再还我。”   我眼眶微微有点热,使劲眨了眨,“那你怎么办?”   “我不要紧,今天我想必是不会落单,你不同。”齐敏宥对我摆摆手,“快去吧,见到陛下,就说……敏宥谢陛下昨日恩赏,来世做牛做马相报。”   “嗯。”我有种失语感,努力点点头,转身往外跑,虽然说吴王说今晚没有宵禁,但是大晚上到处跑也不太好。   骑的还是谢蓝的那匹马,很通人性,知道我着急,撒蹄子欢跑,很快就到了景风门外,守军三三两两的在巡逻,几个太监正在踮着脚点灯。   “这位大人……”一个太监看见我,迎了上来。   “门下省庄陆,求见陛下。”我从马上跳了下来,气喘吁吁。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见过驸马爷。”他们几个都凑上来给我行了礼。   其中一个看上去比较贼眉鼠眼的倒是伶俐,张口就说,“驸马爷与陛下情同手足,此时前来必有急事,小的就先领着驸马爷进去,边走边通报可好?”   “如此最好。”我从袖子里摸出几串钱,塞进一个太监袖子里,然后走过去也跟守卫的交代了一下我的来意,当然示好也是免不了的,最后我还很善良的拜托一个禁军把那匹马骏马送到谢蓝府上。   那个小太监在我前面低着头走路,步子还挺快的,我不得不感慨这种每天在宫里生活的人,真是身怀绝技啊。   “驸马爷,可是从三殿下那儿来?”我正跟着他想着自己的事情,一句话飘进我耳朵里,左右看一下,偌大的广场上就只有我和这个小太监。   “嗯。”我不情不愿的从鼻子里答应了一声,我这耳朵的造诣还没有一个阉人高,怎么想怎么不服气。   不过别人说缺了某个部位,别的地方就会特别灵敏……可是我明明本来就没有那什么……咳,又跑题了。   “殿下可有什么东西要捎给太上皇?”那个小太监一提醒,我想起了我怀里的书信,不过……我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下,他可信么?   “小人在吴王未开府的时候,是吴王在宫里的侍从。”他看出来我的疑虑,说道。   不过我凭什么要信他?我咬咬牙,决定相信一次吴王在宫里的耳目,从怀里掏出那张纸,递给他。   那个太监很迅速的拿过去,揣进怀里。   “陛下今夜宿在甘露殿。”走的腿都要断了,那个小太监才指指远处的一座宫殿,“驸马爷就自己进去吧,陛下必然不会怪罪,小的得去面见太上皇了。”   “劳烦公公了。”我对他拱拱手,也不管他在那“不敢不敢”的,快步朝甘露殿走去。   朱明乾倒是悠哉,虽然说还不至于招人侍寝,但是坐在软榻上,左右各有两个小内侍给捶背,看上去好不悠闲。   “庄陆。”他看到我,眉毛一扬,好似很不满。   不过我也能理解他,听说朱明恪往我那跑,他能给我好脸色才怪了。   “臣见过陛下。”我撩起衣摆,跪下行礼,“微臣有事想问陛下。”   朱明乾对我挥挥手,示意我站起来,而后让小内侍们都退了出去,“何事啊?”   看来这个事情让这一位对我芥蒂真的很深,这皇帝架子摆得,啧啧,没治了,要是他早点把这气度和今晚这手腕拿出来,也不至于现在背水一战。   “微臣不知陛下为何遣东宫卫率把微臣的府邸围住,让微臣和公主有家难归?”我稳了稳心绪,摆出振振有词的架势。   朱明乾站了起来,悲哀的说,现在好像这群死男人都比我高了,他虽然不算高,但是眼睛可以平视我的额头,加上他现在端出这种架子,俯视我也足够了。   “怎么?朕的卫率要在大业坊追查逆反之徒,庄陆你想和逆贼同罪么?”   “臣不敢。”我心一横,“只是臣府上绝无逆反之徒,大业坊其余住民,皆是良善百姓,陛下何故为难呢?”   “好,好,好你个庄陆!”朱明乾一拍桌子,“朕自幼便争不过你,但是朕问你,今天,朱明恪要到你府上去,可有此事?”   我咬咬牙,“吴王殿下和公主一向感情深厚,到臣府上来往,也算平常,陛下何故为难微臣?”   “平常?最多三日,朱明恪就要贬出京城,驻守扬州,朕已经遣死士三百,沿途埋伏,他今夜要到你府上,只是单纯拜访?庄陆,你不要当朕是傻子!”朱明乾的眼神像要喷出火一般,“那妇人和她母亲一般,尽靠美色惑人,朕是看与你交情深厚,才不追查!你敢说,不曾应承朱明恪保他这一路无恙?”   我晕死,朱明乾的想法……开始我还吓一跳,听到后来我就哭笑不得了,他以为朱明恪会满足于安全到达扬州就好了?   不过这样的推断让我稍稍平静了一点,“陛下,微臣绝无保吴王之诺。”   朱明乾瞳孔微收,盯着我,“无论如何,今夜朕的亲兵五百人,绝不撤出大业坊一步!”   我愣住,大业坊驻守了五百人,朱瑱咏在位时削减京城驻军,如今京城的驻军不过三四千人,朱明乾如今遣了五百人出去,再减去朱明恪的人马,能拱卫皇帝的人,只怕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既然如此……臣告退。”我躬身便要退出去,退了几步,忽然想起来齐敏宥对我说的话,“陛下,微臣来时遇到敏宥,他让臣告诉陛下……谢陛下昨日恩赏。”   朱明乾的眼神这才缓和些,冲我挥挥手,“退下吧。”   “臣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我我我我传新文了……等这个坑和内个坑完结了就要全力更新新文了,希望大家不吝点击,帮我收藏一下吧……拜谢!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348563地址是这个。 还有诶,大家应该发现快要结束了,因为偶们的朱明乾大人已经受不袅了……好了,废话不说了。 再次谢过。 73 73、第 73 章 ...   很巧,我刚从甘露殿走出来,就听到宵禁的鼓声响了起来,恰恰是到了酉时末,我赶紧加快脚步。   伸手摸了摸腰牌,齐敏宥给的金吾卫腰牌还在,心里也安定了一点,现在宫门应该只有朱雀门是开着的了,偏偏甘露殿到朱雀门、朱雀门到吴王王府都不是最近的路,哀叹。   我胡思乱想的走着,因为已经到了秋末,天黑的也特别早,还好宫里的路我尚算熟悉,尽管这样我也不至于走错。   我现在只想从这件事里尽快抽身,朱明乾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过他算是强弩么?朱明恪也不会再需要我了吧?我想起了魏王阴森森的小眼神,可怜的孩纸,比我惨多了,就因为长的小白脸一点,被两个虎狼一样的哥哥给……咳,不过要不是他,我也没什么拿来跟朱明恪交换的……   走到皇城的广场上,能远远望见朱雀门的时候,天似乎一下子亮了起来,把我惊的打了个哆嗦。   朱雀门的东边亮堂堂的,本来微暗的天色,被照的犹如白日,但是西边依然是一片昏昏沉沉,还在太阳刚刚落下的余音里。   因为这里距离朱雀门不远,隐约也能听到很多人大声呼喊,很难分清楚喊的是什么,但是无非就是谋反啊之类的内容吧。   现在再朝着朱雀门的方向走就是傻子,我左右看了一下,也没什么地方好藏啊……   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朱雀门的西边也一下子亮了,而且全是浓烟,顺着风向往皇宫里飘,开始有附近值勤的太监宫女们来回乱跑,我在其中颇为扎眼。   “长安城里有贼人作乱啦!长安城里有贼人作乱啦!”一个太监尖着嗓子喊着从我前面跑过来,夹杂着宫女们的尖叫。   我伸腿把他绊倒——不要问我为什么没有帅气的擒拿一下什么的,我觉得当时绊倒他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了……然后架起他就往没有光线的角落里跑。   大家不要误会,我没有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只不过这一身衣服在宫里太显眼,我还是低调的逃跑比较好。   这个太监比我胖一点,没有我高,勉强我能把他的衣服套上,看着可怜的只穿了贴身小衣的被打昏的他,我做了个揖:“兄弟,我也是迫于无奈,你若是今晚冻死,也莫来找我,去找你的主子吧,今天这境地都得怨他。”   最后检查一遍我身上的行头,原来的衣服和腰牌都被紧紧的束在太监大哥的衣服里,我混在人群中,往朱雀门跑。   朱雀门不像往天只是半开着,如今已经大开了,守军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门口乱七八糟的黑影骑着马来回跑着,我顺着墙根就往外溜。   “阉人!哪里走!”我了个去,我很低调了好么,被这一声怒喝叫住,我回头瞄了一眼,骑着马,立刻撒丫子跑的想法被撤销了。   下一秒,“呼啦”一声冲着我的脑袋就来了,我下意识的低头闪过。   之前有在南方遇到差不多的情形,但是那时候怎么说也是我占上风或者势均力敌啊……我现在裹的臃肿,手无寸铁,而且还是步行的,想跑都跑不了。   “呵,有点功夫。”那个用面甲把脸挡上的人哼了一声,我怀疑他是不是认识我,要趁乱宰我的……   “这位将军!”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浑厚(?)一点,“可是有什么误会……”   虽然很乱,但是他倒挺有耐心的,马槊一挥把我上身的衣服划出几道口子,“哼”了一声,用木杆那头抡到我的后背上,“阉人,滚吧。”   我被他那一下子砸的内脏跟要裂开似的,吐了一口血,要不是趁着他抬手时提了一口气,我这会估计已经飞出去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胸口以上的衣服,全都破破烂烂的,有点不理解刚才那个疯子到底是为了做什么,不过逃命要紧,我还是撒丫子跑吧。   这种时候,没有工具和交通工具真是要命,我尽量低调的沿着皇城的墙根走了一段,附近的坊市几乎都着了火,还有些不明不白的尸首,实在是骇人。   我极力往相府的方向看过去,但是看不清楚,虽然担心的紧,但是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找个地方先藏好是硬道理。   我走了一段,刚才那一下子真的给我砸出了内伤,我根本就没办法快步走,好想捶胸顿足,但是怕把自己捶死,只好作罢。   找到一个看上去不那么危险的已经被烧黑了的墙根,我踢开地上黑糊糊的树叶,索性一屁股坐了上去,再走下去,这种火光冲天的情况,只怕我要死在长安城不知名的小街里。   还没坐热,一阵杂乱的马蹄声让我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心里还很是火大——我这为谁辛苦为谁甜啊我?弄的一副逃荒的样子……   过来的穿着金吾卫的衣服,但是一个都不认识,我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往墙角里缩了缩。   “哎,这儿是谁的宅子?烧的这么彻底。”可惜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那帮人居然往这边靠拢了。   “哈,将军,这块儿是齐王的内弟早些年购置的宅子,您说,他有着齐王这棵树不知道靠着,硬是跟着如今皇城里那一位,殿下刚才路过,还想行刺,殿下本来看在齐王的面子,打算留他府上周全的,这下可好,全烧了,哈哈哈。”一个龌龊的声音响了起来,让我有点想吐。   “嗯?”那个金吾卫将军也不像什么好人,“他府上没剩下什么好东西?”他纵马来了几步,我本想往里藏藏,但是不知道碰到了一块什么烧黑的硬物,发出了一点声音。   “什么人?”他们一下警觉了起来,围了上来。   我决定狐假虎威一把,咳了一声,站了起来。   “是个阉人?”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他们一下磨刀霍霍的样子让我很是不爽。   “尔等何人?”我扬起下巴,该死的,这帮人都坐在马上,让我一点气势都没有,我从腰间摸出齐敏宥给的牌子,“我乃是有殿下的令牌,当今驸马。”   领头那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我的牌子,显然是吓了一跳,赶紧跳下马,“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驸马爷为何在此?”   “咳。”我有点尴尬,这个造型是不太好,“我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恰巧外头都焚了,我脱身不得,就找了这么一身衣物,这一路倒是被不少人错认了。”   领头那个将军一阵点头哈腰,而后回头吼道,“还不给驸马爷让出座驾。”   于是几秒钟之后我混到了一匹尚算健壮的马,“诸位壮士为国出力,我一定如实告知殿下。”说完这句假的不行的话,我赶紧跑路。   这一身太监衣服真是碍事,本身就在皇城门口被划的七零八落的,我索性几下把它撕破了,里面我原本的衣服虽然也有几处破了,不过还算能穿。   接下来严峻的问题就是我要到哪里去,这一路跑过来,到处都是十六卫的衣服,连据朱明乾说多么值得信任的千牛备身的披甲都有,真是谁都认不出谁了……   不知道是我的下意识还是那马比较乖巧,转来转去,我竟然跑到了南阳郡主府的侧门,里头还是和往常一样,安静井然,我看看左手边狼籍一片的不知道哪个公侯的宅邸,再看看右手边的南阳郡主府,顿时觉得鸭梨很大。   侧门守着的小厮也和往常一样倚着门框打瞌睡,我下马走到他面前踢了他一脚,“喂。”   “啊?呃……”他被我一下子扰醒,有点惊慌,又看我的衣服虽然光鲜但是都是口子,大约以为我是哪个落难的子弟来寻求庇护了,一下子横了起来,“我家郡主已经歇下了,大晚上的,来做甚。”   我擦,我已经被各种歧视气的不行了,他还来这么一句!我顿时怒火中烧,“我乃溧阳公主的驸马!你今日是让我进去、还是不让?”   那小厮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驸、驸马爷!这……小的有眼无珠,驸马爷大人有……”   我真受不了他的磨叽,推开他就往里走,真是什么人养什么样奴才啊。   我是头一次从这个侧门进郡主府,按照模模糊糊的方向感往正厅走,跟做贼一样躲过了几个值夜的丫鬟,摸到了某处墙壁。   我靠,今天跟做贼似的……我努力提气爬到墙头,往下一看,不禁汗颜。   我从郡主府那头的侧门,摸到了郡主府这头的围墙,到底是干神马……   还好一阵说话声及时拯救了我,我又像做贼一样(……)凑了过去,我勒个去,竟然是若心和南阳郡主……(我真的不是在说书吗?)   “庄陆那个傻子,怎么朱明恪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这么凶狠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是谁。   “好了,公子她也是有苦衷啊。”嗯,谁会替我说话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   “你怎么还替她说话!”   “我哪有?”   “若心,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我什么时候喜欢过她,她是女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卢若心,你就这么把我卖了……   “那我呢?”   “你又不同……”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姿势越来越暧昧的两个人,“咳!”   “何人?!”OMG,南阳郡主怒气冲冲的冲过来,我就知道我没好了。   “郡主,是我啊……”我赶紧退到安全的地方。   她看到是我,才舒了口气,“你怎么在这?”   “这个……说来话长哈,明月呢?”我陪着笑脸,生怕这姑奶奶揍我。   南阳郡主白了我一眼,“跟我过来。”   “诶,来了。”我像个小奴才一样屁颠屁颠的跟着她跑。 作者有话要说:1~3章之内完结,呼,兴奋啊 74 74、第 74 章 ...   南阳郡主府虽然名义上是郡主府,但是一切规制等同公主,甚至由于是南吴质子的身份,在某些方面还要超然于长公主、公主们。   比如这构建,简直就是迷宫一般,绝对比我那个驸马府大多了,加上不熟悉,我简直就晕头转向了,偏偏那位小祖宗还在前面大步流星,我只觉得胸腔隐隐作痛,若心看我脸色不豫,想要扶我,都被南阳郡主瞪了回去。   我在心里默默哀号,我又没把你心上人怎么样,扶我一下又不会怀孕!   但是迫于淫威,我还是什么都没说。   九曲十八弯之后,南阳郡主把我带到一间屋子的西侧,指指比我高出一个半头的窗子,说,“你的娇妻就在这里,但是你现在不能见她。”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个郡主不会也被吴王收买了准备要我们的命吧,我转过头看若心,她没有看我,脸朝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们。   “为什么?”我艰难的吞了口唾沫,问。   就冲她对若心的宝贝程度,和谢蓝之前说,她答应过的事情,求一下情,应该不会太过于为难我吧?   “庄陆你是猪啊。”南阳郡主看到我纠结的表情,狠狠的拍了我的头一下,我脑袋眩晕了一下,差点没栽过去。“吴王在里面,半个时辰前来的,要和你那娇妻单独说话,你能进去么?”   我恨不得咬舌自尽,太丢人了,“嗯嗯,郡主教训的是。”   南阳郡主白了我一眼,悠哉的抱膝坐在墙角,“我看你是奔波良久了吧,坐一会,等他走了再去不迟。”   都来了半个时辰还不走,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走,我虽然悲愤,但是还是不太敢忤逆这个小霸王,在她旁边盘腿坐下,虽然我没什么内功,但是调息让自己舒服一点还是会的。   南阳郡主饶有兴味的看着我,“不错啊,你凝息试试,看能不能听到什么?”说完她也摆好了和我一样的姿势,开始调息。   看不出来这丫头片子竟然是武林高手,失误、失误,我也赶紧驱除杂念,屏气凝息。   果然安静下来之后,周围的声音清楚多了,本来就若隐若现的谈话声也能听个大概。   “不可能。”喔,这么好听的声音,一听就是我家溧阳的,嘿嘿。   “她现在已经不知横尸何处了,你为何如此固执?”吴王的声音有点疲惫,和他平时倒不是很像。   “那又如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三哥,你为何就不明白!”我这才后知后觉他们谈论的是我。   “她一介女流,此等假凤虚凰之事,明月你怎能当真?!”吴王显然已经气急败坏了。   “溧阳已经出阁,三哥再叫闺名只怕是不合适!”我从来没听过溧阳的声音这么急迫。   听到这里,我怎么都做不到凝神了,现在我只想暴走。   当初因为我“杂念太多”,定国公始终只教了我一点皮毛,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完全是真理中的真理,我当初还错怪他,师父!   “公子。”若心显然也看出来我已经从另一个世界里滚了出来,小声叫我。   我摆摆手,站了起来。   “庄陆。”南阳郡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鄙夷的看着我,“你怎么回事?”   我耸肩,“听不下去。”   南阳郡主叹了口气,一手拽着我,一手拽着若心就要走。   “去哪儿?”我一点都不想离开这个地方,等我平静一会,我还打算继续听呢……   “别废话。”但是偏偏这个丫头片子吼一声,我就不敢说什么了,只好跟着走。   过了一会,南阳郡主拖着我们进了一个门,转了几转,“看到没,吴王和明月就在那外面。”她得意洋洋的指了指一扇屏风。   我晕死,那你早干嘛去了,让我在那鬼地方偷摸的听半天!   蹑手蹑脚的藏到屏风后面,南阳郡主还特别腹黑的拿出一根针,扎了几个洞,我汗,这个家伙真是监听有方,以后要小心才是。   不过当务之急当然是贴在那个洞上往外看。   溧阳坐在左侧的一张椅子上,勉强能看清她的侧面,不太清晰,不过也许是这个洞太小的关系。   吴王在屋子中间来回踱步,脸色很是不好。   “溧阳,你要为兄说多少次才肯听,你从小便是乖巧知道事理的……”吴王的声音这下清晰的不用费劲就能听得清楚。   “三哥,溧阳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溧阳低着头,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起伏。   吴王停住脚步,站在溧阳面前,“庄陆现在也许已经死了,我已经让人等在朱雀门,若是见她出来就地格杀,如今宫城一片混乱,大哥都未必活着,你就觉得她还能活下来。”   我靠!我在心里怒吼,难怪那个戴面具的男人看到我之后那么感兴趣,我侥幸的摸了摸喉咙,幸亏他不知道我是女的,以为我真是个太监,放了我一马。   “三哥,这与生死无关。她一日不归,我甘心骨化石。”溧阳站了起来,“三哥已经在此耗了半个多时辰了,竟不关心父皇和陛下那边么,何必牵心溧阳区区女子。”   吴王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溧阳,“你……是九弟让我亲自来劝你的你知道么,你竟然……唉,算他白疼你这些年。”   说到蜀王,溧阳的气场明显一变,黯淡了起来,“那么三哥便转告九哥,溧阳辜负他了。”   吴王瞪着她,半晌,狠狠的“唉”了一声,大步流星的走开。   他刚走出门,溧阳就倒在了椅子上,低声啜泣起来。   估计是发现我按捺不住要跑出去,若心和南阳郡主一边一个拽住我,等吴王走的确实看不见了才松手。   “明月!”我蹲在她面前,她惊讶的看着我,满脸都是眼泪,让我煞是心疼,“明月……”   “公子,你不是……”她伸过手放在我的头上,喃喃的说。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我看她这样,原来是因为得知我可能已经挂掉,心里有些感触,好吧,我承认我一直在和蜀王争风吃醋。   溧阳抱着我,很快我的肩膀就一阵一阵的温热。   我拍拍她的背,“对了,你刚才说,甘心为我骨化石是么?”   她毫不留情的捶了我胸口一下,“你还偷听。”   “嘿嘿。”我勉力笑了一声,没有支撑住,她刚才打的那下,一下子把内伤给激了出来,我一口血吐了出来,眼前黑了一下,还好不是很严重,很快就又正常了,血气也压了下去。   “你怎么了?”溧阳失声叫道,汗,把她的衣服都染脏了,因为今天之前是去相府用饭,她特意穿上了贵妃之前赠她的绸缎,这下好了……   南阳郡主和若心也不看热闹了跑出来,问东问西。   “没事。”我挥了挥手,把之前挨了一闷棍的事情说了出来,“我当时提了气的,不要紧,休息几天就好了。”   南阳郡主也安慰若心和溧阳,“没事,这小子人贱命硬,这也不算什么大伤。我这儿有些药,给他服了就好,不会有病根的。”   人贱?我悲愤啊,我只不过是阴差阳错的给你的心上人当了几天的未婚夫,再说我有没有对她怎么样你应该清楚才对,纯洁的闺蜜关系啊!我捶胸顿足。   不过她都这么说了,我只能连声附和,“是啊是啊,没关系的。”   强行吞下南阳郡主给的难吃的据说是南吴的秘方的药丸,我坐了一会,确实感觉好多了,正要开口要杯水喝,一个家丁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主子,主子,驸马都尉郭珝真、千牛备身郭珝珩护着陛下往府上来了,让郡主去迎驾!”   南阳郡主慌了一下,立刻回过神,“传下去,我虽受唐封,不为唐臣,闭门。”   “这……”那家丁显然没料到南阳郡主这么决绝,一下子有点尴尬。   “报主子,主子,”又跑进来一个家丁,但是这个看上去像是负责武事的,“底下来报,陛下方才在吐谷浑王子那儿吃了闭门羹,如今正在往郡主府上来,半个时辰之前,蜀王引着十六卫攻破了皇城,太上皇下旨称之前受陛下所迫,如今吴王乃是匡扶正道,诛除逆臣。”   “哼。”南阳郡主哼了一声,“连姓朱的都不认他,我姓林的就得护着他?闭门落锁!”   那个来报的家丁倒是好脾气,南阳郡主这副样子一点都没吓到他,“郡主,狗急跳墙,如今正式的废书没下来,陛□边还有百余人,都是千牛卫里忠心耿耿的,他若是强行破门,只怕府上撑不住,怕就怕玉石俱焚,不如郡主出去延住,等着吴王遣人过来。”   “也好。”南阳郡主倒是从善如流,痛快的答应了,“庄陆,跟我一起去。”   我当时就斯巴达了……   我?外面是郭珝真郭珝珩和朱明乾……我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寡人最近写文的激情又回来了呀呀呀呀呀,这是为什么呢呢呢呢呢呢 75 75、第 75 章 ...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被南阳郡主连拖带拽的弄到了门口,月亮正在我头顶,我抬头看,悲桑,为什么今天月亮特别的亮?   不知道南阳郡主出于什么心理(我就姑且算她是想要个心理慰藉了)还让若心和溧阳跟着我们出去,我觉得这个节骨眼朱明乾见到了溧阳只会炸开。   本身来报信的就不算太及时,等我们走到郡主府门前,我都看到一伙看上去颓靡但是仍然还有战斗力的军士往这边走,最前面硬挺着背坐的直直的不就是郭珝珩?   南阳郡主“哼”了一声,摆出往日的架子,“这种战败之师还好意思让本公主庇护?”   我假装没听到,好想低头玩衣角啊……虽然那样很娘,但是人家很忐忑的说。   很快,郭珝珩就带着他的千牛卫们来到我们的面前,中间簇拥着朱明乾,明明是几个时辰之前才见到他的,那时还是在甘露殿里睥睨天下的,如今虽然依然穿着黄袍,但是几处撕破,还有几处熏黑,外加他惨白的脸色,实在是狼狈不堪,郭珝真也是很勉强的坐在马背上,一手握着佩剑,一手抓着缰绳。   “庄陆贤弟!”我汗,果然郭珝珩看到我一下子就激动了,策马就要过来。   “啪”的一声破空响,把我吓了一跳,南阳郡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拿着条鞭子,在郭珝珩的坐骑前面的石板地上抽了一下。   看来之前是小看这个萝莉了……我在心里默默叹息。   “郭珝珩,你到我的郡主府,倒先看到庄陆了?”南阳郡主扬起下巴,飞扬跋扈的样子让人很想揍她一顿。   “这……”老实的郭珝珩同学显然是没有料到,愣了一下,赶紧勒住马,“郡主,在下千牛备身郭珝珩,见过郡主。”   “哼。”南阳郡主乜了他一眼,“尔来何为?”   这句话声音刻意扬起,朱明乾和郭珝真听到,都愣了一下,朱明乾的脸一下子就扭曲了。   不过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道理朱明乾不会不知道,关键是现在他要是不知道小命就没了……   于是,朱明乾阁下下马走到我们的面前,当然是冲着南阳郡主来的,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就把眼神移开了,“嘉善公主。”   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嘉善公主”是什么东西,但是看到南阳郡主,哦不,嘉善公主的表情就明白了。   这是她在故国的封号。   “唐国帝君有礼了。”嘉善公主从鼻子里答应了一声,完全不是那个当初来的时候喊着什么“太子哥哥”的小萝莉,完全就是一个手腕活络心思深沉的女人。   朱明乾顿了顿,才继续说,“我朝贼子作乱,如今朕虎落平阳,请公主庇护一二,日后剿灭贼子,结草衔环以报。”   嘉善公主也就是南阳郡主冷笑一声,“本公主却是听说,陛下在慕容彤那儿吃了闭门羹,才想到我这小庙的?”   朱明乾显然没料到得到这样一个回答,我看见一滴冷汗从他的发鬓中流了出来,“胡人见识浅薄,目光短浅,公主怎能自贬身价。”   “那本公主倒想知道,陛下口中的‘蛮子’又作何解?”嘉善公主眼睛里的狡狯一闪而过。   朱明乾已经讷讷的说不出来话,眼神一阵乱飘,移到我身上,又像找到依靠点似的,往我这边靠了一点,“嘉善公主和庄陆贤弟相交甚厚,想必也不会拒绝朕的一点小小要求。”   这句话已经说的近乎无奈了,我的本能几乎是要往边上退一步,但是还是努力克制住了。   郭珝珩很是憨厚的冲我咧嘴一笑。   “哦?庄陆?”嘉善公主歪着头看着我,“我只知道他是溧阳公主的驸马。”   这句话一说,朱明乾一下像被踩到尾巴似的指着我,“你、你果然和朱明恪勾结!”   我无言以对。   “那个、那个妖妇!朕要宰她!”朱明乾突然跟疯了一样拔出佩剑,推开我和嘉善公主就要往里冲,边跑还边喊,“朱明月!今天朕就就地剐了你!”   我之前还没什么反应,听到他这么一说,一下子惊慌,冲上去拦着他。   尽管他手上明晃晃的刀刃,但是我从背后把他抱住还是完全可以的,他低吼了一声,“放开!”   “陛下三思!”我只能无奈的大喊,谁叫我实力不济。   “庄陆,你不知好歹!”朱明乾大吼。   我被他背着甩了好几圈,终于一个没抱紧被他甩开,他继续喊着类似于“宰了你”之类的话往里冲。   “林冲、林平之!尔等岂能容外人在我府上撒野!”那边嘉善公主急了,开始让府上不多的亲兵阻拦朱明乾。   这边郭珝真先反应过来,也厉声喝道,“南吴南阳郡主无道,尔等还不护驾!”   瞬间两下剑拔弩张。   就在这空子里我才从地上爬起来,追着朱明乾往里跑。   若心和溧阳本来站着离门远一点的地方,我抱着朱明乾那一会,若心已经拽着溧阳往里跑了一段,但是这个时候,朱明乾腾出手脚,追起溧阳和若心一点也不困难。   于是我们四个人就有些滑稽的在郡主府里互相追着。   还好郡主府里的亲兵们很快就把朱明乾给拦住了,我才松一口气。   但是这个时候门口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尚算精锐的千牛卫也把嘉善公主团团围住。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嘉善公主一点也不慌张,悠哉的问着朱明乾。   朱明乾眼睛都有点暗红色了,“那么公主此举又是怎么回事?”   嘉善公主抱着手臂不说话,朱明乾向我走了两步,“庄陆,你还是不是朕的臣子?”   “陛下一日为大唐的皇帝,臣就一日是陛下的臣子。”我咬咬牙,行了一礼。   “你!”朱明乾狠狠的看着我,“你和朱明恪有没有勾结?”   我抬头看他,事实会不会太打击他?   “他是朕的臣子,勾结谈不上吧?”一个清朗带着得意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回头,朱明恪在朱明泰、朱明愔等人的簇拥下,从郭珝珩、郭珝真的瞪视中走了进来。   “朱明恪!”朱明乾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朱明恪一勾嘴角,“阿泰,给他看。”   魏王眼神微微闪烁,在袖子里摸索出来一张黄绢,递给朱明乾。   “此乃父皇圣旨,你如今已是乱臣,父皇已经下旨废你,朕如今才是大唐之主。”朱明恪挑衅的看着他。   朱明乾快速的扫了一圈圣旨,“四弟!”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魏王。   魏王把头别开,“本王早已向陛下效忠。”   朱明乾又看向我,接着越过了朱明恪等人,落在了站在一干金吾卫最前面的齐敏宥,“你们这都为何?”   魏王把头低下,我把目光向齐敏宥那边扫了一眼,他眼神倒是不逃避,直接的望着朱明乾。   “也罢!”朱明乾又回头看了一眼溧阳,“庄陆,我今日便问你一个问题。”   “是。”我看着他这副样子,有点不忍。   “若是没有那、那女子,你是不是也会和朱明恪勾搭一处?”他忍了几忍,才没说难听话。   “我……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但是要不是他总是把溧阳、我和朱明恪联系到一起。   朱明乾点点头,转向魏王,“我待你还不及他么?”   魏王低头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但是朱明乾一下子脸色大变,“你……你这个不孝……”   朱明恪脸色也变了,“来人,将乱贼处死!”   几个人大步向朱明乾走去,朱明乾抬起一只手,“朱明恪,父皇本属意于我,你这次又是如何胜得我?你答我,我便甘心受死。”   朱明恪几步踱到朱明乾面前,“你便以为父皇是甘心放权与你么?来人,赐死。”   几乎同时,郭珝珩在远处怒吼了一声,我转身看时,他已经扑到了齐敏宥身上,掐住了他的脖子,由于刚才在郡主府门前为了表示友好,他的佩剑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去,不过以他的力气,要掐死齐敏宥,也不算太难。   他们两个纠缠的时候,旁边几个人冲上去要拽开郭珝珩。   “珝珩!”朱明乾手上拿着毒酒,看到郭珝珩这样,扬声叫他。   郭珝珩像泄气一样松开手,望向朱明乾。   “人皆有苦衷,珝珩,你就不必难为敏宥了。”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么,朱明乾这么一说,反而让我不是很舒服,“今日月朗星稀,果然是个好日子。诸位保我到如今,万分感谢,就此别过。”说完,朱明乾很是潇洒的将毒酒灌下,然后盘腿坐在地上,刚坐稳,就见他七窍出血,倒在了一边。   “收尸。”朱明恪显然不是很爽朱明乾临死那番话,挥挥手。   我下意识伸手抹了抹眼睛,竟然流了眼泪。   郭珝珩松开了掐住齐敏宥的手,这时候像失了魂似的,望着朱明乾的尸体被抬走才回过神来,趁着齐敏宥不注意,从他的腰间抽出佩剑。   “敏宥!”离他不远的一个貌似是他同僚的人大喊一声,但是这个时候郭珝珩的剑已经没入了自己的腹中。   我一下子觉得喉咙很干,今天晚上,亲眼目睹了两个人,两个与我可以称之为发小的人,死去。   这种感觉,实在不好。   “齐敏宥。”朱明恪皱着眉,“把尸首都收了,把郡主府好好清理了。”   此时门外的郭珝真和千牛卫,显然已经是多余的了,千牛卫以后依然会是皇帝的亲卫军,郭珝真依然会当他的驸马,而朱明恪,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位置。   “南阳郡主。”朱明恪回到叫那个不知道是公主还是郡主的萝莉。   “臣在。”她走上来福了一福。   “以后便要称你嘉善公主了。”他脸上勾起一丝笑,“朕不是不守承诺的人,明日你便回南方吧。”   “谢陛下。”嘉善公主又行了一礼,“那么,溧阳公主与驸马……”   朱明恪脸色明显一沉,抬头对齐敏宥喝道,“齐敏宥,退下。”   “臣遵旨。”齐敏宥低头答应,带着人走了。   这下,府院里只有嘉善公主、朱明恪、我、若心、蜀王、魏王和公主了。   “你为何一定要带走她二人?”   嘉善公主倒是非常够意思,直视着朱明恪,“陛下还欠臣一个人情。”   朱明恪哑口无言,半晌,才继续说,“庄陆身犯欺君之罪,朕不治她罪,如何面对天下人?”   我听他这么说,一下子火气就烧起来了,“那么陛□为皇室贵胄,与亲弟苟且,这又如何呢?”   魏王的脸色一下子惨白,朱明恪也瞪着我,朱明愔和溧阳公主则是一脸的不相信。   “朕封不住你口么?”朱明恪眼神闪过一丝狠意。   我正要开口,被溧阳抢了话去,“三哥,你若执意,请赐我一死!”   朱明恪冷笑一声,“好,好啊。你们便道朕不敢?”   正这么僵持着,眼看着朱明恪要冒火了,又是一个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三哥、十七妹。”   蜀王倒是开口的恰到好处,差点点燃的局面一下子缓和了一点点。   瞬间,数道目光都集中到蜀王身上。   “三哥,既然十七妹心意已交,为何棒打鸳鸯?”没想到蜀王开口是帮我说话,我一下子对他感谢起来,以前溧阳对他的崇拜带来的纠结也可以忽略不计。   “棒打鸳鸯?”朱明恪声音一下子拔高,“她乃是女子!”   “女子又何如?庄陆所作所为,又比男子差在哪里?她又何时负过三哥?”蜀王的声音也随之升了一阶,“三哥杀戮忠臣,对天下人如何交代?庄相公如今尚在病榻,庄氏对我朱氏多年襄助三哥又视作何物?十七妹与你我的兄妹之情又算什么?”   说完,他又转向溧阳,“十七妹,你此生非此人不嫁么?”   “是。”溧阳深深一礼,“她生我存,她死我亡。”   蜀王了然点头,“三哥,你若执意……臣弟手上也是有些将兵的,嘉善公主,想必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对于这□裸的威胁,朱明恪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九弟,你这又……”   蜀王笑了笑,“三哥和臣弟自幼就溧阳这一个妹子,臣弟岂能坐视不理。”   我心里一暖,兄妹之情啊,我以前真TM狭隘啊!   溧阳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罢罢罢。”朱明恪挥挥手,“三日之内,你们四人,离开长安,勿要再让朕见到!”   “谢陛下!”我立刻没骨气的答应了。   蜀王走到溧阳旁边,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又走到我旁边,搭着我,“你可不要负了本王心爱的妹子。”   “庄陆明白!”这一声比刚才答应的爽快多了……   次日天亮,新帝登基,宣布诛除逆贼,朱明乾去其封号,贬为庶民,其余人基本上都没有太大的惩治。   同时,朱明恪还很是善良的对昨夜战死的忠臣良将们予以了表彰,其中包括了溧阳公主及其驸马。   不得不承认这种方法实在是老套中的老套,但是确实好用。   此时我正在相府和外祖父辞行。   “你……真是……”外祖父听完我的陈述,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和溧阳交握在一起的手,“当初真不应该把你扮作男儿!”   我赶紧陪着笑,“祖父言重了,若不是这样……外孙、外孙也不能遇见公主哈……”   “胡闹!”外祖父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我们两个。   “父亲,陆儿年纪也不小了,自有决断,你就不必再操心了。”母亲难得的一直带着笑意,“公主,陆儿从小顽劣,日后蒙你照拂了。”   “母亲言重了,夫妻本就一心。”溧阳拽着我,对母亲和外祖父行了一礼。   “嘉善公主和若心还在外面等候,你们快些去吧,日后别忘了捎封信回来。”母亲对我点了点头,“捎到舞阳侯那就是。”   我眨眨眼睛,“呃?儿子明白。”   外祖父冲我挥挥手,“走吧,走吧,你真是……绑不住。”   我嘿嘿笑了一声,“外孙心里,祖父永远年轻哈,外孙告辞。”   相府门口,一个穿着黑衣的车夫站在车子外面,我和溧阳撩开车帘,跳上车。   “帮我跟祖父道 75、第 75 章 ...   别了么?”若心看我上来,微微一笑。   “嗯。”我找个舒服的位置窝着。   嘉善公主一直肉麻兮兮的看着若心,也没计较她跟我说话。   “大小姐,第一站去哪儿?”车夫在车外喊着。   慢……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我一下子惊愕了,看着嘉善公主,她一副“看我干毛”的表情,对车外说,“你看着往南方去吧!”   “是!”   我撩起车帘,拍了拍那车夫。   车夫转过脸,“嗨,师弟。”   噗!   “谢蓝,你怎么在这?!”我恨不得一脚把他踢下去。   “啊,我跟你们到南方看看,不行吗?”他嘿嘿一笑,从腰间摸出来一个葫芦,“要不要喝两口?”   “去死!醉死你!”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愤愤的转回车厢。   车一路往南开,我姑且算未来是美好的吧。   是不是呢,亲爱的公主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谢谢大家捧场,请转战新坑:清明上河图,链接文案有,谢谢、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