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想帮我养娃》作者：柒殇祭
　　文案：
　　富二代姜玥从小家境优渥，唯一发愁的是喜欢了个女人，好不容易决定期末完了就表白——
　　结果考完当晚，她一觉醒来直接到了八年后。
　　房也没了车也没了，面前还多了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张口就是：“妈妈。”
　　姜玥：“……？”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更绝的是——
　　她发现自己在这八年间跟当年白月光关系不纯，现在自己家里破产，连不纯洁关系都不能继续。
　　姜玥：“！”……放她回去！
　　*
　　姜家破产，知情闺蜜为陆寒芝庆祝摆脱了姜玥那个渣女，问及她以后怎么打算。
　　陆寒芝摇着红酒杯，笑容清许，眸光潋滟：
　　“当然要把她对我做的，如数奉还。”
　　第二天，她拿着新合同找上了姜玥，白纸黑字，两人地位彻底调转，从此姜玥沦为她的金丝雀。
　　却见对方抬手脱了外套，目光灼灼：
　　“我现在就履行义务？”
　　陆寒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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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读须知：
　　1、双向暗恋。
　　2、女主不渣，有娱乐圈情节，有养娃情节，不喜勿入
　　3、沙雕文学，图个乐呵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近水楼台 穿越时空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玥，陆寒芝 ┃ 配角：姜斐然；姜琪；一干亲朋好友 ┃ 其它：甜就完事儿了


第1章 001
　　2016年，8月。
　　盛夏天，不知哪里的蝉鸣蛙鸣乱叫，和着床前嗡嗡乱飞的蚊子，不知将多少夜半未眠的人闹得辗转反侧。
　　鹃城，某小区内十楼。
　　姜玥单托腮，拿着息了屏的薄抵着大理石桌面，面色呆滞地看着自己面前摆着的二十页算术题。
　　面前巴巴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长得可爱，头上扎着两个小丸子头，穿的粉色更显出她的嫩，只是这小女孩儿脸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泪，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期盼和一点儿藏不住的害怕。
　　姜玥比她更怕，眼睛东看西看，就是不看这小女孩儿。
　　另一边，一个约莫读初的少年翻着一本《少儿英语》，拧着眉头，明显有别于国人的雪白皮肤和那对浅碧色的眼睛，都在昭示着他是个混血儿的事实。
　　几分钟前，就是这个少年把姜玥敲门喊醒，冷静地告诉她：
　　“妈妈，琪琪刚刚才告诉我她暑假作业一个字都没有写，明天就开学了，我一个人也写不完，你也一起来吧。”
　　从那会儿开始，姜玥就神情恍惚到现在。
　　少年没察觉到姜玥的打量，翻着英语书的时候迅速开口道：
　　“你的英语单词还有八个单元的没有抄，老师肯定认得出你的迹，你的字太丑了，我学不了，单词你得自己抄，明早六点你就要去上学，抓紧时间——”
　　“我和妈妈可以帮你写数学，给你口述名著的读后感，妈妈，你想写数学题还是？”
　　说话间，少年和小女孩儿一同朝姜玥看来。
　　姜玥神情僵硬。
　　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她抬指了指自己：“妈妈……是在喊我？”
　　见到小女孩儿的脸上立刻露出的泫然欲泣模样，以及少年眼明显的疑惑，姜玥从位置上站起身来，咽了咽唾沫，作势往屋里的方向去，干笑着说道：
　　“我好像没有睡醒。”
　　“等会儿啊，你们先写着，我去睡一会儿，很快……”
　　眼看着姜玥离开，小女孩儿小心地抬眼看着自家哥哥，憋着泪意开口：“哥哥，妈妈是不是生气了，不想帮我写作业呀？”
　　不远处。
　　姜玥边说边后退，直到匆忙地回到先前醒来的房间里，抓着躺在床上，碎碎念道：“我在做梦，快点醒来快点醒来！”
　　不怪姜玥举止如此奇怪。
　　任哪个高生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环境里，然后身边还围着个半大小子和一个跟自己模样神似的粉嫩闺女，估计都得疯。
　　——我还是个孩子，我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
　　姜玥闭上眼睛，疯狂催眠自己的同时，忍不住在心骂了一句。
　　……是不是有人做节目跟自己恶作剧呢？
　　不然怎么她睡前躺在家里大别墅里，计划着期末考试完了跟女神表白的事情，结果一觉之后就到了这样陌生的地方？
　　姜玥闭着眼睛，拼命回忆自己睡前的事情，好像这样就能回到2008年的生活里去。
　　“妈妈。”
　　姜玥听见动静，倏然睁开眼睛。
　　还是先前那个黑发碧眼的小少年，或许是混血儿的缘故，他的五官生的十分精致，雪白的皮肤雕琢出他高贵的气质，碧绿的眼睛像是祖母绿宝石，像是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
　　这会儿他非常礼貌地站在门口，开口关怀姜玥：“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姜玥：“……”
　　她绝望地翻了个身，无论她怎么回忆自己睡着前的一幕，好像都陷在这个奇怪的场景里出不去了。
　　摁亮，上面无情显示着时间：2016年8月8日。
　　冰冷的数字提醒她，她这一觉穿到了八年后。
　　没住家里的大别墅，也没跟姐姐斗嘴耍闹，爸爸不知道在哪里，跟心上人告白的计划似乎也不了了之……
　　更重要的是。
　　她还有了两个孩子。
　　女儿跟她长得像，一看就是亲生的，男孩儿……大概是随了爹，由此可以猜测她居然还跟一个外国人谈了恋爱。
　　姜玥心里说不出的崩溃。
　　她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借着黑屏的光，见到了自己的模样。
　　确实是她的脸，只不过长开了许多，若说以前还有点儿学生的稚嫩，那么现在就是完全的成熟模样了，眉毛弯弯，眼尾上扬，鼻峰挺拔，唇形饱满。
　　往常要是发现自己长得这么好看，姜玥早就忍不住舔屏了，然而现在她深陷巨大的茫然，每确认一个穿越事实，她就更绝望一分。
　　倒也不是没看过穿越小说，就是这穿的太突然了，她这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啊！
　　发觉她长久的不言语，站在门口的男孩儿似乎意识到她的心情不佳，于是拧着眉头想了想，开口问道：“陆寒芝的电视剧今晚好像更新了，你看了吗？”
　　一听见这个名字，姜玥立刻：“！”
　　陆寒芝？
　　陆寒芝的电视剧？
　　心上人陆寒芝她居然演了电视剧？！
　　听见这个跟自己原先生活有交集的名字，姜玥总算有了点儿真实感，起身想去找外边儿的电视，不管不顾就想看熟人，下意识屏蔽其他的事情。
　　“没看呢，走走走，你帮我换一下台。”
　　少年却止步不前，碧绿的眼睛里露出稍许疑惑来：“可她演的是……网剧啊？”
　　而且当时姜玥还同他们说了这事。
　　姜玥：“……”
　　她舔了舔下唇，对这个便宜儿子不耻下问：“什么是网剧？”
　　少年跟她对视了很久，慢慢地抬从兜里摸出了，打了个电话——
　　“喂，请问是120吗？”
　　“这里是松山湖小区栋1001，请尽快过来，我妈妈好像脑子坏了。”
　　姜玥：“？”
　　她正想冲上去阻拦，这时，一直在客厅犹犹豫豫以为惹了家长生气的小女孩也蹭蹭跑了过来，扒拉着门框，脑袋歪了歪，头顶的两个小揪揪也歪了歪，奶声奶气地问：
　　“妈妈现在就要看妈咪的电视剧吗？”
　　姜玥：“？！”
　　她疑心自己幻听：“什么妈咪？”
　　小女孩儿缩了缩脖子，乖乖改口：“陆寒芝。”
　　姜玥：“……”
　　她看了看便宜混血儿子，又看了看喊陆寒芝“妈咪”的女儿，整个人一阵头晕目眩，头顶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
　　这信息量……太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姜玥：八年后真牛逼，我和我女神连孩子都有了！（苍蝇搓jg）
　　新坑我来也！爱我的人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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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02
　　过度眩晕之下，姜玥仍然记得火速摁掉儿子的电话，令他不得不转拨另一个号码。
　　半小时后，她的好朋友，如今星光娱乐的副总许艾，接完电话就撕了脸上刚贴好的两千块一张面膜，火急火燎地来到她家里，敲开门第一句话就冲着小女孩儿问：“琪琪，我听说你妈妈脑子坏了？”
　　女孩儿被她抱起，眨巴着大眼睛，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脑子坏了是什么意思？妈妈生病了吗？”
　　姜玥正在沙发上拿着儿子的平板探索微博，热搜上赫然罗列着诸如陆寒芝a爆、陆寒芝清穿攻略、盛荷暴揍恶毒女配等词条，随便点进去都是花式吹捧。
　　“疯狂安利《清穿攻略》！我的天哪！这是什么神仙剧我爱了！”
　　“绝了！昨天看见盛荷拿的不是隐忍善良白莲花剧本，而是把恶毒女配按在地上揍的时候，我听见了我心底大声喊出的一句：我又可以了！”
　　“我才刚追到一半球球别剧透！”
　　“细扒盛荷饰演者陆寒芝出道至今的故事传送链接”
　　“陆寒芝你想谈恋爱吗？想的话可不可以考虑我？不想的话可不可以先给我发个号码牌？”
　　如今距离电视剧大结局还剩四天，姜玥无师自通搜索到了陆寒芝的微博，发觉她的粉丝已经有五百万了——
　　这意味着，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多了五百多万人觊-觎她的心上人。
　　姜玥盯着那数字，心情十分复杂，半晌后才郁郁寡欢地把平板放到茶几上，不忘对许艾回怼一句：“你脑袋才坏了，莫教坏小朋友。”说话间，她抬眼见到许艾的穿衣打扮，昨天才跟自己一起嫌弃高校服丑，又改衣摆又改裤脚的人，现在穿衣风格已经无比时尚，豹纹的短上衣及腰，暗色的阔腿裤下是尖头红高跟，气场尽显。
　　姜玥愣了一下，盯着许艾那张化了成熟妆容的脸看了许久，脑子里蓦地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些网络言论，恍惚间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来到了另一处时空。
　　少年这会儿已经倒了两杯水放到沙发边，这会儿主动走到许艾跟前，礼貌地开口：“许阿姨，我带琪琪去补作业了，她的暑假作业还没写完。”
　　说完他安静地看向许艾怀的小女孩，姜琪抱着许艾的脖子，跟他对视了几秒钟，终究还是乖乖地从许艾身上下来了，牵着他的衣角，走远了还能听见她小心翼翼的声音：“哥哥，我把作业都写完是不是妈妈就不生气了？”
　　客厅里。
　　许艾走到姜玥的身旁，双环胸，双腿交叠踩在茶几下方的踏板上，惬意地斜睨着她：“说吧，你怎么了？大晚上吓得你儿子给我打电话，我记得这不是你的作风？”
　　姜玥托着腮看着远处两个小孩儿离开的方向，良久后转头同好友对视，开口第一句是：“我发现我天赋异禀。”
　　许艾：“？”
　　姜玥不自觉的用右摸着自己的小腹，见许艾疑惑，抬比了比姜斐然的高度：“我儿子，起码这会儿是个初生，我这岁数——二十，能有这么大的儿子，不是天赋异禀是什么？”
　　许艾一时间摸不准她在想什么，怎么突然间跟自己聊关于这两个孩子的话题，毕竟……从前的姜玥在这方面，哪怕对她这个朋友，也是讳莫如深的。
　　但她和姜玥从小一块儿长大，虽然姜玥不说，她也能猜出一些端倪，姜斐然和姜琪都是好友几年前突然带在身边的，姜斐然那个年纪、那个模样，一看就知道跟姜玥没什么关系……但小一点的那个，她却不大确定。
　　时刻注意着许艾神情的姜玥苦笑一下，抬去摸旁边的杯子，捧着那暖的温度，她定了定神，良久才开口道：
　　“我好像出什么问题了，艾艾。”
　　“我明明记得我才十五岁，正在读高，下周要参加航模比赛，晚上睡前才决定要跟……别人表白，可是一觉醒来，就躺在这个屋子里，我爸我姐都不见了，通讯录里也找不到他们的联系方式，还多了两个……孩子。”
　　她说到最后，捏着杯子，垂着眼眸，让碎发挡住了自己的神情，面容仿若藏在黑暗那般，语气都带着晦涩：“我有点慌……你能帮我找到他们吗？我要不要让他们带我去医院做个检查？”
　　许艾倏然噤声。
　　她看着面前这个情态不似作伪的好友，嘴唇张开又闭上，良久之后，依然憋不出一句话。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格外死寂。
　　许艾试图怀疑好友“失忆”或是荒诞的“穿越”可能性，但理智却告诉她，眼前这个并不坚强，会把孩子都吓慌，甚至无意识地一而再、再而主动提及往常的伤心事，对自己求助的朋友，确确实实跟先前十分不同。
　　想到某些残酷的事实，她在姜玥再次抬眼看来的时候下意识选择了隐瞒，只蹩脚地挤出了一句：“他们……我暂时也联系不上，你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说不定去睡一觉就好了。”
　　姜玥愣了一下：“啊，是吗？”
　　许艾点了点头，不知想起什么，左右看了看，竟然拿起沙发上的平板对她道：“来来来，看看你包养的金丝雀放松一下，她马上要红了，跟你之前计划的一样，高兴吗？”
　　姜玥却有些傻眼：“……什么？”
　　她震惊道：“可琪琪刚才还喊她‘妈咪’？我以为我和她起码是朋友？”
　　或是，令人窃喜的恋人关系。
　　许艾拍了下脑袋：“差点忘了你现在脑子不好使，琪琪那么叫还不是你之前乱忽悠，小孩子才瞎喊的——哎呀，你现在不用思考，听我的，闭上眼，用心感受陆寒芝的美。”
　　姜玥：“……”
　　她睁开眼睛，盯着陆寒芝的微博头像，喃喃地开口问，不知是在问旁边的许艾，还是隔着时空问未来的自己。
　　“……为什么呀？”
　　明明是打算告白的，为什么最后成了那么难听的包养？
　　……
　　鹃城，某家私人会所内。
　　即将爆红的陆寒芝本人，正在参加一个好朋友的生日宴，席间多数人她都不认识，但不妨碍别人认识她，好几个网红和小模特都对她露出了艳羡又嫉-妒的目光。
　　一夜爆红。
　　娱乐圈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陆寒芝对那些目光置若罔闻，穿着冰蓝色的鱼尾长裙坐在一边，柔软的黑发被造型师烫成了海藻那般的波浪卷，同贴身礼服一同勾勒那曼妙的身型曲线，端着红酒静静坐在席间的模样，仿佛从深海受邀参加人类聚会的海-妖。
　　哪怕她冷淡的一言不发，也已经成为席间不知多少人的焦点。
　　她摇着杯子里的红酒，让那深而澄澈的液体在透明到反光的高脚杯里晃，将宴会厅顶的水晶灯光都晃碎了，映入她那双不语先笑的桃花眼里，也映入其他男人女人的眼里。
　　角落里有两个小模特对陆寒芝这幅样子眼红不已，拉互相低声吐槽。
　　“看她装的那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里多牛逼，还不是睡上去的！”
　　“是啊，我以前都没听过她呢，不就是一个外围女吗？现在野鸡当凤凰了，傲得不得了，刚才我过去主动跟她打招呼，都不拿正眼瞧我。”
　　“哎，我听说她是被星光的老总包养的……”
　　“真的吗？不过你这么一提我想起来了，之前听星光的朋友说，这剧的资源本来没打算给她的，是公司里的副总发了话，我还以为朋友是在乱说。”
　　原地。
　　陆寒芝没管周围那些妖魔鬼怪，端着杯红酒，思绪放空许久之后接到了经纪人打来的电话，是通知她明天去拍个广告的事情。
　　她轻声应了，挂了电话之后，身边已经多了一人。
　　“陆陆。”
　　说话者正是这场生日宴的发起人，也是陆寒芝从读书时候就认识的朋友，余慧。
　　余慧大学毕业之后就在国内一家著名杂志社工作，现在在和一个小歌交往，两人的性格都是和和气气的，也不太擅长钻营，所以一直没怎么红，但好在都是性格人品过得去的类型。
　　陆寒芝并不需要刻意露出笑容，她那双天生就会笑的眼睛在注视任何人的时候都能让对方觉出其间的专注和温暖，她抬眼看见余慧里又换了颜色的酒，不由开口道：“你少喝点。”
　　余慧眼疾快地在侍应生路过的时候将酒杯放进托盘里，然后对陆寒芝摊开空空的双，无辜道：“没喝了。”
　　陆寒芝唇角这才真的弯起弧度来。
　　余慧轻声咳了咳，见左右都没人靠近，才小声问她：“哎，我最近听说了个事儿。”
　　陆寒芝漫应一声，示意她讲。
　　“就是……先前姜氏集团老总不是出了空难吗？我最近听说姜氏资金出现问题了，新产品开发不出来，好像马上要破产了。”余慧小声开口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陆寒芝的呼吸不着痕迹地停了停。
　　恣意晃着杯子的动作缓了一拍又继续。
　　这才听见她若无其事地噙着笑意回答：“不是好像——”
　　顿了顿，陆寒芝唇边的笑容扩大：“是这样下去一定会破产，但是有人想收购，你知道是谁吗？”
　　余慧被她的笑容所摄，明明陆寒芝的目光只凝在头的杯子上，然而她周身的气势已经全然变了，若说先前她美的像是乍入人间，那么现在的她就像是找到了目标的猎人，魅惑的笑容能将意志最坚强的水都拖入深海。
　　连身为同性的徐慧心底都漏了一拍。
　　只暗暗心惊，难怪网上那么多女生也疯求着喊要嫁给她，这人真是个……
　　妖精。
　　“……谁？”余慧慢了半拍去接话题。
　　陆寒芝却只笑不说，甚至将酒杯凑到了红唇边，愉悦地抿了抿。
　　余慧被她吊起了好奇心，心里有些痒痒的，问了半天没问出结果，忽然才意识到自己的话题被带歪了：“不对，我不是来跟你讲姜氏集团的。”
　　“你跟那个……咳咳，姜玥。”余慧咳了两声，仿佛提的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名字，压低到近乎无声，许久才继续道：“她家现在都快破产了，也没有理由再拖着你了。”
　　“现在你只要借着这阵东风稳住人气，今年最火的流量非你莫属，她也没有再影响你的能力了，你怎么打算呢？”
　　余慧是知道的，陆寒芝最初能在圈里起步，跟那个叫做姜玥的女人分不开关系，但对方若是真有那个心思，余慧也不会在这里多嘴。
　　坏就坏在姜玥那人……
　　一面捧着陆寒芝，将她当玩物一样吊着，一面又不知跟谁牵扯不清。
　　听说她年纪轻轻，孩子都有两个了！
　　还好人在做、天在看，姜氏如今破落了，姜玥再也不是那个能对自家好友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再过几年，说不定她连陆寒芝的衣角都碰不到。
　　只要，陆寒芝别再鬼迷心窍。
　　余慧叹了一口气，嘟囔道：“你说你当初要是听老师的直博，现在早在国外知名研究所里了，怎么会在这脏水里蹚呢？丢了魂似的被姜玥蛊-惑来这圈里混……”
　　她看了看陆寒芝的脸色，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哪怕她作为陆寒芝的朋友，再看不过眼，也不能往自己人的身上下刀子，哪怕她明明知道陆寒芝先前对姜玥是喜欢的不得了，连前途都不想要了……
　　觑着陆寒芝的神情，余慧陡然不安地开口：“我、我喝多了，我现在就让我男朋友来接我。”
　　陆寒芝却倏然笑了笑。
　　她抬眸看着好友，红酒杯又晃了晃，潋滟的眸光能将所有人的魂魄都摄走。
　　陆寒芝笑的那样美丽，开口问余慧：
　　“在你们眼里，我那么贱吗？”
　　余慧噤若寒蝉。
　　陆寒芝见好友仿佛被吓住了，眼睫动了动，垂落下来，覆住了眼底的神情，只唇角的笑容未褪。
　　鸦羽般的睫毛抖了抖，陆寒芝收拾好情绪，重又看向好友，红唇不疾不徐地往下说，语气里莫名带着让人心惊肉跳的意味。
　　“她曾经做过什么，我不会忘——”
　　“我要把她对我做的，如数奉还。”
　　作者有话要说：
　　姜玥：依然沉浸在孩子不是自己和女神生的悲伤a


第3章 003
　　夏日的夜晚将城市烘得躁动不已，连歇息在小区绿化带的飞虫也变得不安分起来，莽撞地往凉快的地方飞，撞在纱窗上发出“吧嗒”的声响。
　　深夜一点十分，松山湖小区，十楼。
　　四室二厅的小公寓里，空调习习输送着凉风，却也没能安抚住某人的燥郁。
　　“嘚”一声响，是削的过尖的铅被写断的声音。
　　许艾一撑着脑袋，另一看着面前不知第五页还是第六页算数题，眼皮耷拉着觑向旁边的姜玥：“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要大半夜帮你赶女儿的暑假作业？”
　　她困得眼球发涩，哈欠连天，脑袋里满是浆糊，烦躁地抓了抓自己前两周刚做的梨花烫发，盯着面前的数学作业，恨不能将那十多页纸张瞪穿！
　　许艾打死也想不到自己这么个从小学开始就不懂学习为何物，一路上到大学全靠亲爸捐书捐楼捐操场的纯天然学渣，竟然也有被作业制裁的一天。
　　还是小学数学！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另一张桌子上，姜琪听见这动静，睫毛抖了又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旁边哥哥努力模仿自己字迹抄出的英语单词，又心惊胆战地看了看姜玥的方向。
　　而后，她小幅度地抬，软软的指尖摸到果盘里的车厘子，像个藏粮食的小松鼠似的接连搬运了几颗到自己桌底下。
　　旁边的姜斐然注意到她的动作，瞥了一眼，又镇定地转回目光，继续职业代抄。
　　姜玥握着几乎不停顿地“沙沙”填着答案，听见许艾的抱怨声，抽空看了她一眼，目光带着点笑意，想了想启唇道：“大概我以前借作业给你抄的时候，就预感到你有一天要还债？”
　　许艾深深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姜琪放下，蹬蹬跑到她身边，团子般软嫩的小脸上，紫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忽而抬往她面前放了颗车厘子，声音又软又糯，朝她讨好道：
　　“谢谢艾艾姨姨帮我，明天我再给你买糖糖谢谢你好吗？”
　　姜琪话说的有些慢，但咬字却格外清楚，配上那软乎的娃娃音，许艾瞬间就举投降。
　　她把桌上的车厘子捧起来当宝贝，又将脸凑到姜琪面前：“哎哟我的琪琪小宝贝，你亲我一口，姨姨就比吃了糖还高兴了！”
　　姜琪又乖又认真地点了点头，双捧着许艾的脸颊，凑上去亲了一大口，发出“吧唧”的声音。
　　许艾登时生龙活虎地……从桌上拿出一副学生计算，哒哒哒地敲起了小学口算题，原本安静的屋子里顿时多了魔性又欢快的声响：“归零！归归归零！”
　　……
　　凌晨两点十分。
　　许艾最先解脱，捏着刚才那颗车厘子熟门熟路地往卧室的方向走：“懒得回去了，我在你这儿凑合一晚算了，明早早餐别喊我……”
　　听见她的声音，姜玥不自觉地抬头看去，盯着好友的背影看了许久，终于弯了弯唇。
　　真正的朋友之间应该就是这样吧，哪怕隔了许久不见，只要一起再说个五句话，就轻易地抹掉了时间设立的隔阂。
　　她仍然在感触，袖角却被轻轻拉了拉。
　　姜玥低头去看，正看到小女儿站到跟前来，摊开了掌心，露出其间躺着的一颗更大、更圆、更饱满的车厘子，听见她软乎乎地开口：“妈妈还在生气吗？吃一个琪琪的车厘子会好吗？”
　　饶是姜玥觉得自己不过才十五岁，这会儿也没忍住，弯腰把琪琪抱了起来，眉开眼笑地同她道：“不生气了，早就好了，但是下次要早一点写作业。”
　　她看向了旁边的小少年，补了一句：“你看，哥哥也这么晚没睡呢。”
　　说完，她张嘴把那车厘子叼走。
　　姜琪抱着她的脖子，用力点头，小眉头皱了起来，脸上写满了内疚，不忘转头对旁边的姜斐然开口：“哥哥，对不起，下次我不会了。”
　　气质有些冷淡的少年却是点了点头，耐心地回应了妹妹一声：“嗯。”
　　小女孩儿这才重又眉开眼笑起来，转头看着姜玥半晌，忽然紧张地张开心放到姜玥嘴边：“妈妈，这个里面有核，不可以吞下去的，不然车厘子树会在肚子里发芽。”
　　姜玥听得好笑，却只是把小女儿放在地上，而后抽了张纸巾将核吐掉，朝着女儿吐了下舌头：“没有吞呢，宝贝。”
　　姜琪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姜斐然耐心地等了许久，这会儿看了看时间，质彬彬地开口提醒：“琪琪，你该去洗澡睡了，妈妈最近很忙，也要早点休息。”
　　抿了抿唇，他看向姜玥，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泛上丁点歉意：“抱歉，妈妈，我应该早点检查她的作业……”
　　姜玥看了看可爱的小女儿，又看了看这个一板一眼的大儿子，觉得颇有意思，对他摆了摆，温和道：“没关系。”
　　说不定一觉醒来她就又回到以前了呢。
　　今晚在未来帮孩子写作业的体验也挺不错的。
　　抱着这样的心情，姜玥多看了这小公寓两眼，或许比起寻常人而言这一百多平的屋子不算小，但她从小就住惯了家里的大别墅，习惯了做什么都有保姆帮忙，陡然发觉自己在这样的屋子里入住，自然有些逼仄感。
　　姜玥在客厅转了一圈，见到好几个四轴飞行器，不知是装饰还是未来科技，她有些痒，终究是按捺住了没乱动，转身去了浴室，摸索了几分钟热水开关，洗了个的战斗澡。
　　十多分钟后。
　　她开了空调，躺在原先醒来时睡的那张大床上，闭上眼睛的时候在想：
　　等我回去之后，一定要跟老爸和臭姐姐炫耀，我未来有两个孩子，大儿子长了一张高级脸，就像是降临凡间的天使！
　　小女儿就像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又软又圆，小名说不定叫汤圆！
　　至于陆寒芝……
　　姜玥想到她，方才的兴奋略微降了降，忍不住辗转反侧。
　　门外走廊上。
　　姜琪在卧室门口同哥哥分别前，变魔术一样从兜兜里又摸出最后一颗车厘子，提溜到姜斐然的面前，眼睛弯弯像月牙，声音也是脆甜的，她小声道：
　　“哥哥，给你这个——跟刚才妈妈吃的一样大哦！”
　　“别告诉艾艾姨姨。”
　　少年低头看了看那颗车厘子，良久后抿唇笑了笑，侧颜在走廊光影下显得格外耀眼，他一接过，先前放在裤兜里的另一只抽出，小幅度揉了揉她的脑袋，缓声应道：“恩。”
　　……
　　次日。
　　鹃城，一处摄影棚内。
　　经纪人帮陆寒芝接了个国民度相当高的洗发水广告，为她之后的宣传铺路，所幸她的头发够长，先前演的古装剧时造型里也是真发和假发混合，这会儿倒是省了接发的时间。
　　环形灯光打在脸上，再有个专门的人负责将她的头发挑起来，以便拍出广告后期飘逸柔顺的效果——
　　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拍出让广告商满意的效果，收工的时候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朝着化妆间走去，今天她身边只有个助理映姐跟着，见到她的动作，亦步亦趋地跟上去，不忘给她递湿巾擦汗，开口询问：
　　“陆老师拍这么久广告应该饿了吧？我刚点了餐，方才已经让人先送到化妆间了。”
　　陆寒芝抬接过湿巾，转头问她：“你早上吃了吗？”
　　映姐先前是圈内另一个二线明星的助理，见识过一定的场面，这几个月才来就跟她，因为两人磨合时间不太长，她还没彻底摸清楚陆寒芝的脾气，哪怕她年纪更大，平日里对陆寒芝都是尊敬有余，相当懂分寸。
　　听见陆寒芝的话，她笑着回答：“先前你拍广告的时候我吃了点饼干，放心吧。”
　　陆寒芝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午了，一起吃吧。”
　　映姐很快反应过来，点头应许：“好的，谢谢陆老师。”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化妆间，陆寒芝的专属化妆师迎了上来，陆寒芝在镜子前的化妆椅上坐下，忽而抬朝映姐要来了自己的。
　　要来了之后，她又不急着解锁，反倒只是摁亮了屏幕，看着时间发呆，等到屏幕熄灭下去之后，她又重新弄亮，如此反复几次。
　　化妆师汤米跟她的时间更长一点，从她出道开始就在她的团队里，那时陆寒芝还只是圈里一个普通的新人，照理说没法有完整的工作室，有些造-谣她靠身体换资源的人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汤米一面帮她取假睫毛，一面笑着打：“芝芝是想给谁打电话呀？”
　　陆寒芝没搭腔，只是抬眼淡淡地瞥了他一下，漂亮的脸庞上，向来不语先笑的桃花眼冷冽下来，那勾人的意味立刻消失了，眸的冷淡竟显出锐利来，汤米立刻闭上了嘴巴，专心帮她卸妆。
　　唇妆才刚被卸掉，还没来得及上唇膏、涂日常色的口红时，陆寒芝就开口道：
　　“好了，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想休息几分钟。”
　　汤米和旁边的映姐对视一眼，前后走了出去，走前还把室内的灯关了。
　　化妆间内。
　　陆寒芝垂着眼眸，终于用指纹解锁了，打开了通讯录，点进某个名字。
　　她停顿了很长时间，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屏幕照亮的镜人眼映出的嘲讽连她看了都觉得扎人。
　　而后，她闭上眼睛，不愿再看镜那个自己都瞧不起的家伙，动了动指，将贴到耳边。
　　“……喂？”
　　那边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带着鼻音，像是没睡醒，又像是感冒了。
　　想到后一种可能，陆寒芝暗暗警告自己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语气冷漠地把话说完：
　　“一个小时后，老地方见。”
　　“当然，如果你现在资金充足，就当我没打过这通电话。”
　　电话那边迟疑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了她一句：
　　“请问你是……？”
　　陆寒芝：“……”
　　她倏然睁开了眼睛，半昏暗的环境裹挟着她，坐在椅子里的陆寒芝仿佛被深渊吞没，尽管看不清自己的神情，她也能猜到自己此刻脸色多半沉得能拧出水来。
　　良久之后，陆寒芝冷笑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对方越是无情，就越显得她……可笑至极。
　　另一头。
　　姜玥看着被挂掉的电话，盯着那行备注的‘月光’，茫然地转头看了看周遭环境——
　　还是穿越的配方，还是四室二厅的味道。
　　她整个人如遭雷击，紧接着，姜玥又看了看上的通讯记录，联想到方才电话里对方那成熟冷淡、又隐隐有些耳熟的声音，当即就被天雷劈傻了。
　　刚才……她不会挂的是陆寒芝的电话吧？
　　盯着安静了几秒钟，姜玥忽然抱住脑袋喊了一声：
　　“你妈的——”
　　“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继续发20个红包吧！
　　存稿箱一边翻作者的钱包一边嘟囔着说道。


第4章 004
　　姜玥睡意全消，从床铺里爬起来，满脑子警铃般作响，疯狂呐喊一句话“老地方到底是哪儿？！”动作匆忙的她刚下床就一膝盖顶在了床头柜边缘。
　　“唔！”姜玥倒吸一大口凉气，一屁股重新坐回床上，拇指摁住方才撞到的地方使劲揉了揉，试图把那尖锐的痛感揉散。
　　被这一时半会儿的疼痛耽误，姜玥的脑子反倒迅速冷静了下来——
　　现在似乎没办法立刻回到过往，她怎么才能知道当下发生的事情？
　　不多时，床沿边坐着的人揉着膝盖的动作渐渐缓慢下来，整个人下意识地抬头在房间里看了一圈，目光从衣柜顶、梳妆台抽屉、转到面前的床头柜上。
　　等到膝盖的痛感稍缓，姜玥立刻抬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里面塞着鼓鼓囊囊的四五个件袋，她挨个拿出来掂量了一下，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梳妆台的抽屉里同样也没有她要找的东西。
　　姜玥弯腰把梳妆台前那张沉沉的实木椅子推到衣柜前，这白色壁式衣柜分上下层，同整个屋子的清淡简约的装修融为一体，她把所有的柜门通通打开，率先看见间那排面料种类繁多的衬衫、西服外套，甚至还有四五件礼服。
　　风格都是飒爽、霸道的类型。
　　……感觉八年后的自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姜玥伸出右食指从那些衬衫上流水般划过，蓦地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又及时回神，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几分钟后，她在一个保险柜里翻出了看见了用厚厚的胶带一圈圈缠得严实的五六本日记本。
　　万幸她爱写日记的习惯从小学保留到现在。
　　但是——
　　姜玥唇边的笑容刚出现就凝固了。
　　这么多本，她得拆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关于她和陆寒芝那个“老地方”的事情？
　　姜玥站在衣柜前沉思良久，最终不得不再次去拿，随着扑通通的心跳声将贴在耳边。
　　“嘟嘟”两声，电话接通，那头的人并不急着说话。
　　姜玥故作冷静，主动开口：“刚才没睡醒，抱歉，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说话的同时，她抬使劲在左胸口的位置按了按，好像这样就能把里头哐哐撞墙试图越-狱的小鹿老老实实地摁回去。
　　电话那头的陆寒芝沉默许久，久得让姜玥坐立难安，犹豫着要不要再次开口重复一遍的时候，终于听见了一声回答：“我把车牌号发给你，司大概半小时后到。”
　　姜玥边听边在心感叹，啊，这悦耳的声线，这让人迷醉的嗓音，连童话故事里的百灵鸟都比不过——
　　“嘟……”
　　姜玥：“……”
　　她遗憾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子，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心想，只有司吗？
　　……
　　姜玥勉强在衣柜里搭出了一套气场不太强的出行装，绸质衬衫带着明快的波浪边，领口处的丝带在脖颈上绕出漂亮的蝴蝶结，下半截阔腿的单色西裤掐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身，饰出她修长的腿部线条。
　　她连配饰都没怎么戴，匆匆挑了个梵克雅宝的星空表就往外走。
　　拉开卧室门，客厅里播放的儿歌声陡然传来：“小猫at喵喵喵~小狗dg汪汪汪~”
　　刚睡醒不久的许艾坐在餐桌旁，身上的睡衣都没换，见她如此盛装，不由挑了挑眉头：“你这是失忆又好了？”
　　端着彩虹色圆碗在沙发上坐着看英语教学视频的姜琪校服都还没换，听见动静同样转头，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露出喜色，欢快地开口，像个小喜鹊一样：“妈妈睡醒了！哥哥煲的排骨汤好好喝呀，你快尝尝！”
　　说话间，小少年姜斐然恰好摘下围裙，看了姜玥一眼，从厨房多拿了个碗出来，神色自然地去了沙发边坐下。
　　姜玥瞧了瞧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女儿，又看了看小小年纪就会做饭的儿子，神色僵硬地在许艾旁边坐下，在她疑惑的目光里，凑过去轻声耳语：“……我现在穷的保姆都请不起吗？”
　　想到刚才第一通电话里陆寒芝的意思，再看看如今这个家的困窘，姜玥免不了在心犯嘀咕，目光甚至在腕上来回流连，思索着这个表卖个二应该也能换个百八十万的急用。
　　毕竟……苦什么不能苦孩子啊。
　　许艾：“……”
　　她现在知道姜玥这脑子是好不了了。
　　许艾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半天之后决定来点实际的，从桌上摸起，认命地开始约自己认识的医生，准备给姜玥来个大检查。
　　姜玥的表情随着她的动作愈渐困惑，刚想再问的时候，听见许艾甩了个问题过来：“你今天下午有空吧？一会儿我们就上医——”
　　“我约了人。”姜玥老实回答。
　　许艾打字的动作顿了一下，惊奇地看她：“就你现在这脑子，你还有勇气出去丢人呢？”
　　姜玥目光深深地看回去：“就我现在这脑子，往前再倒十年，做一年级数学也不用按计算器。”
　　许艾恼羞成怒：“滚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姜玥笑了一下，捏着瓷勺舀了一口汤吹了吹，半晌才犹豫地吐出那个名字：“……陆寒芝。”
　　许艾无言，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她，姜玥心虚地低头——
　　以前这暗恋一直都藏得好好的，但突然之间身边人都知道了，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餐厅里陷入沉寂，只有客厅里姜斐然和姜琪的声音和着电视声在响。
　　姜琪慢慢地跟着教学小声重复：“小猫at喵喵喵~小狗dg汪汪汪~小鸡hen……嗯……”稚嫩的童音卡了卡。
　　姜斐然耐心提醒：“小鸡的叫声是怎么样的？”
　　姜玥倏然抬头：“我可以！”
　　姜斐然：“……”
　　姜琪茫然地望向餐厅。
　　许艾拿起筷子敲她脑袋，压低声音骂她：“铁打的笼子都关不住你这只水做的鸡是吗？”
　　姜玥捂着脑袋狡辩：“不是，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我昨天刷的微博，想问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
　　十多分钟后。
　　姜玥被好友敲得满头包出门了，临走前还见到许艾翻着白眼无比嫌弃的样子，对自己丢下一句：“哪天你被她吃的骨头都不剩我也不惊讶，晚上早点回来，休想把娃扔给我，明早的检查我也帮你约好了……”
　　姜玥耐心听完，笑眯眯地回答一句：“知道了，许妈妈。”
　　许艾又想抬敲她，被姜琪过来一把抱住腿，脆生生地开口道：“艾艾姨姨，我给你拆糖糖吃呀。”
　　许·不想养娃·艾立刻眉开眼笑地应了，俯身就把姜琪抱起，在小朋友脸上糊口水。
　　姜琪抱着许艾的脖子，不忘乖乖地对姜玥挥：“妈妈再见，路上要小心，我和哥哥都会想你的。”
　　姜玥心一软，没忍住上去抱着小女儿亲了一口，然后哒哒哒走到儿子旁边。
　　姜斐然冷静地看着她，淡绿的眼瞳多少显得他性子淡然。
　　姜玥果然犹豫了，但很快又觉得不能厚此薄彼，于是坚定地俯身亲了下儿子的脸蛋，然后美滋滋地出门赴约，并没注意到原地的大儿子眼一闪而过的愕然。
　　下楼之后。
　　姜玥找到了陆寒芝派来的司，因为心情紧张又局促，她神情紧绷，倒给人一种冷傲的错觉，司向她确认了身份后，替她拉开车门，而后一路只安静开车，并不试图同她搭话。
　　安静的空间让姜玥免不了发散自己的思维，盯着里搜出来的陆寒芝照片在看，在心不断地演练一会儿见面之后该怎么交谈。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前座司已经停了车，下车替她拉开了车门，一板一眼道：“姜小姐，门已经开了，您往里走就是了。”
　　姜玥点头道谢，下意识地理了理耳边的头发，后悔没带个镜子在身上，也好检查一下造型。
　　停步许久，看着前方打开的小别墅大门，姜玥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往里走去。
　　……
　　刚走进大厅，姜玥的目光就被那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吸引了，外边金色的日光洒满庭院，被修剪的格外整齐的草坪郁郁葱葱，院子里湛蓝的小泳池水光粼粼，姜玥被这景色牵起了记忆，想到了自己家里那栋坐落在深市最豪华地段的别墅。
　　她甚至记得家沙发上周刚换了一套芬迪的金色款，豪华又高档。
　　“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姜玥气息顿了顿，怀揣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忐忑转过身去，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依然被陆寒芝成熟后的模样惊艳了。
　　冰冷的镜头无法欣赏她的美貌，尤其是那双不语先笑的桃花眼，潋滟眸光霎时间就攫取了人的心魂，顾盼之际，似一泓落满半山桃花瓣的清泉。
　　晶莹如玉的肌肤如雪落堆花，修长的裙摆落在她的脚踝边，虔诚地亲吻她的踝骨，然而侧边又若隐若现地开出条细边来，一路显露出她修长的双腿曲线，欲言又止地停在绝对领域的危险边缘，平白让人浮想联翩。
　　姜玥正欲沉迷，就被陆寒芝冰冷的语气泼醒：“合同放桌上了，你可以先看看。”
　　姜玥眨了下眼睛，不舍地挪开目光，点了点头，顺着她的目光去找那个不知所谓的合同。
　　十分钟后——
　　姜玥坐在沙发上，翻完了那叠字里行间都写着“我给你钱，你让我为所欲为”的合同，舔了舔唇，不太确定地抬眼去看陆寒芝。
　　对方里捏着高脚杯，里头装着白葡萄酒，见到她疑惑的目光，淡淡的一勾唇，朝着大门的方向示意：“不想签就算了，好走不送。”
　　姜玥感觉喉咙更渴了，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的有点找不着北，本能地回答：“倒也不是……”
　　说话间，她抬拉了下自己脖子上的蝴蝶结，松垮的丝锻登时就垂落下来，露出漂亮的锁骨，甚至开了危险的v字口，阴影沟壑一览无遗——
　　姜玥抬头看着她，面上有些害羞、紧张，更多的是跃跃欲试：
　　“签了合同的话，现在就可以履行义务吗？”
　　似是觉得这样太直白，可能会吓到金主，于是姜玥欲盖弥彰地解释：“我意思是，一般买东西都有个试用期，要不你先验验货怎么样？”
　　陆寒芝：“……”
　　作者有话要说：
　　陆寒芝：我这是上，还是不上呢？
　　今天存稿落试图把作者拉起来感恩票票，可惜她睡得太香实在不醒，只能愤愤翻起她的钱包再发20个红包嘻嘻！
　　顺便小声叭叭，祝蠢作者生日快乐呀！


第5章 005
　　陆寒芝眼有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但很快，她就端着那杯干白，悠悠往软沙发上一靠，修长的双腿交叠起来，侧边的裙摆就施施然铺洒开来，晃眼的白不讲道理地闯入姜玥的眼。
　　散发诱惑的人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不经意间泄露的景色，只是眯了眯眼睛，让人再分辨不清她眼笑意是真是假，唇角要笑不笑地弯着：
　　“好啊。”
　　陆寒芝应的干脆，坐姿更放松了稍许，一幅任由对方施为的模样，纤细的长裙吊带挂在肩上，半点不遮掩那漂亮的锁骨线条，这会儿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欲坠地落到了肩头，好像随时能掉下去似的。
　　姜玥看得眼睛都发直了，一时间差点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要验的“货”。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陆寒芝眼底的笑意更浓，却莫名夹杂了点儿不知名的嘲讽情绪在里面，让姜玥看得格外不舒服。
　　“怎么？”她缓缓启唇，似是在问姜玥怎么只有贼心没有贼胆。
　　姜玥本就紧张，被她这么一激，本能就起身往陆寒芝的身边靠去，想学着以前电视里看过的那样，浪漫地搭上对方的肩头，然后凑过去交颈亲吻……然而正想抬起来，又不知该往哪儿放了。
　　最终，姜玥不着痕迹地捏着身下的沙发软皮，闭着眼睛横了横心，朝着陆寒芝的双唇倾了过去——
　　那柔软比姜玥吃过的所有牌子的果冻都要好，她有心想捕捉彻底，但胸口一声比一声喧嚣的跳动让她时刻担忧这心思被对方所察觉，于是只能保持着紧贴，一动不敢动，不着痕迹地深呼吸。
　　唯有心底某个角落悄悄开了花，小花儿迎着风儿微微摇晃，那是被云朵亲吻过的快乐。
　　陆寒芝等了又等，也没等到跟前人的下一个动作。
　　她无声嗤了一下，眸光斜睨着近在咫尺的人：“姜总这是……从来没学过讨好人吧？”
　　姜玥心的花儿瞬间就落败了，她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只亲到对方的唇畔。
　　为了不在心上人面前丢人更过，姜玥强行挽尊，盯着对方肩膀上要掉不掉的那根细带，她一本正经地回答：“你这客厅里风太大，我怕你着凉。”
　　……
　　“愣什么呢？到你了。”旁边出现的催促声突然把姜玥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她从回忆里陡然拉回了注意力，匆匆拿着里的体检报告起身，跟着许艾往医生的办公室里走，走没两步，就震了震，姜玥步伐一缓，不着痕迹地落后在许艾身后，然后悄悄低头看：
　　屏幕上是某个知名论坛页面的一个帖子，标题透着满满的求知欲：急事请教！请问女生和女生之间怎么那个！
　　1l：“那个是哪个？不说清楚点我怎么帮你？”
　　2l：“大家快来看！这里有个老实人！快孤立她！”
　　l：“我和姐姐昨天晚上在走廊里了一些非常刺激的事情，她非常快乐，我的上也全是水……更多详情，请关注xxx”
　　4l：“搞姬去隔壁百合吧！走错地方了！”
　　5l：“空套黄蚊？想的美！”
　　林林总总的答复看下来，姜玥没找到一条对自己有用的，正在犹豫要不要戳进楼的链接看一看，就被许艾按着在医生跟前坐下了。
　　医生看她神情，以为她同样被这失忆症状给困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脑部的片子看了又看，许久才推了推眼镜：“大脑区域并没有出现受损情况，建议你去楼上心理科问问。”
　　许艾有些着急，努力压着不让自己的担忧显得太明显：“可楼上心理医生也说没问题？”
　　医生淡定地回答她：“那我的建议是，继续观察。”
　　许艾叹了一口气，这家医院已经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权威了，尤其是在脑神经领域和心理方面非常出色，连他们都看不出问题，其他地方就更别说了。
　　姜玥看着她上火的样子，出了诊室不忘安慰她：“我这情况属于天灾，人力不可避免，你就别着急了，再说我这不也没什么事儿么？你不要太担心了。”在她看来，自己只要脑子没问题，其他都好说。
　　许艾深呼吸了一口气，披着件真皮小外套转头看她，眼底写满了“你好天真”。
　　姜玥正不明所以，就听她开口道：“有些事情你不记得了，但我得告诉你——”
　　“别的都不提，就下个月，鹃城马上要准备举办国内第一届高科技商品展览会，你之前还对参展势在必得，现在你对这事有概念吗？你们公司产品研发到什么程度了你知道吗？我现在都怀疑你根本不晓得自己公司是做什么的，但我能等你，姜氏不会等你，景逸泽更不会等你。”许艾说着说着忍不住抬按着额头。
　　她看着好友茫然的模样，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眼不可避免地出现几分喟叹，竟是有些疲惫地叹道：“在你刚失忆的时候，我想过这或许是一件好事，你总该休息休息了，可是……”
　　可是老天太残忍，并不给姜玥一口喘息的会，二十岁之前在家世上给了她多少优待，二十岁之后就连本带利收了回去。
　　许艾不说话了。
　　姜玥却是张了张嘴，难怪陆寒芝昨天要叫她“姜总”，原来是自己开了个公司……可是，自己为什么开公司了？爸爸和姐姐又去哪儿了呢？
　　无形之，姜玥仿佛捕捉到了什么可怕的讯息，她像是被浪花卷到岸上的鱼，只徒劳地在沙坑里吐着水泡，连空气都变得吝啬而稀薄，良久才从喉咙里艰难挤出一句：
　　“景逸泽……不是我姐夫吗？”
　　……
　　“景总”
　　同一时刻，鹃城香山小区某别墅内。
　　一位格外漂亮，身段妖娆的女人柔弱无骨地往落地窗前的西装男人身上贴去，撒娇似的抵着舌尖慢慢地吐露出一声，声音轻易伪装出娇弱模样，激发男人的无限爱怜之心。
　　“我想你好久了。”女人抬从后面轻轻环住男人的腰，单薄的丝绸睡衣挡不住她的**身材，偏偏她的模样又清纯可人，当男人转过头时，能清楚瞧见她海棠含羞似的面容。
　　若是有路人也在这屋里，一定能认出这就是世纪娱乐的一姐周若昀，今年新年的时候因为和其他几个年轻女星同登一线杂志开年刊，被媒体封为新一代的“五小花旦”。
　　景逸泽眼底露出笑意，抬的同时露出了腕上精钢的劳力士，勾了下她的脸颊，轻车熟路地哄道：
　　“谈生意嘛，没办法……我给你买了个礼物，要不要猜猜看？”
　　周若昀扁了扁嘴，轻轻拉扯着他整齐的宝蓝色领带，故意闹脾气：“不猜！”
　　景逸泽失笑：“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周若昀眼底有暗光一闪而过，却被她及时压住，睫毛抖了抖，扬起来的时候眼眸里成了小小的委屈，并不急着针对，而是问：“我最近的演技有进步吗？”
　　景逸泽哪有时间看她的戏，只敷衍着哄道：“那当然，你一直很努力。”
　　果不其然，周若昀立刻黯然接道：“可是收视率并不高，火爆程度连网剧都打不过，最近我的经纪人连资源都不好拿了。”
　　这话绝对是夸张，然而景逸泽却很吃这套，果然拧了拧眉头，问：“谁的剧？有什么来头吗？”
　　周若昀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像是不明所以地接话：“一个新的小明星，叫做陆寒芝，没听说有什么后台……而且，好像还是个拉拉……”
　　景逸泽眼闪过明显的嫌恶，安抚似的摸了摸周若昀的脸颊，唯有唇角笑意不散：“知道了，放心，流量年年有，留下来的能有几个？”
　　说罢，他按住了周若昀解自己领带的动作，又抬表看了看时间，开口道：“回国坐太久飞了，有点累，四十分钟之后我有个会议，你别弄乱我的西装。”
　　这话里的意思，不仅是要周若昀主动，而且还点名了得小心翼翼地伺候。
　　周若昀眼神深处情绪变了变，但看着男人依然英俊的面孔，还是浅笑着松了，乖巧地点头。
　　……
　　当晚。
　　国内几个知名贴吧论坛内，一篇帖子悄然流传开来，标题是《我爱过的她现在成了明星》，而发帖人在内容叙述里明明白白写着自己的性别为女。
　　不出半小时——
　　帖子里的“明星”行程被人扒出来，和陆寒芝先前诸多通告巧合碰撞！
　　“叮咚！”姜玥恶补公司常识补的昏天黑地之时，听见微博特别关注的推送声音，下意识瞥了一眼屏幕。
　　那是她前两天无聊，关注的一个娱乐圈公众号，今日标题赫然是——“陆寒芝疑似同性恋！行程被扒！”
　　姜玥：“……”
　　姜玥：“？！”
　　作者有话要说：
　　姜玥：什么！我的地下情被发现了？！哎哟那怎么好意思呢……（跃跃欲试jg）


第6章 006
　　看见推送标题的时候，姜玥的心口不可避免地一跳——
　　她的第一反应是，狗仔的力量果然强大，自己昨天才和陆寒芝见过面，今天就把她们俩的恋情曝光出来了吗？
　　嗨呀，让她怪难为情的！
　　姜玥下意识地看了看房间窗户的方向，好像对面楼层里哪块玻璃后藏着个反光镜头似的，甚至有些做贼心虚地起身去把窗帘拉上了，才重又回到铺满资料的书桌前坐下，然而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想到什么，姜玥双颊的热度慢慢升高，她忍不住地抬搓了搓脸，甚至下意识地弯了弯唇角。
　　“咚咚。”书房门被敲响了。
　　姜玥从幻想清醒过来，见到姜斐然站在门口，便开口问：“怎么了？”
　　说完她习惯地看了一眼表，紧接着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天呐已经八点了吗？糟糕我把晚饭给忘了，你们俩是不是等久了？抱歉抱歉，我……我现在给附近酒店打电话让送餐成吗？”姜玥小心地看着儿子的方向，眼充满了十足的歉意，整个人都被懊恼所淹没。
　　毕竟她下午回来的时候，还特意跟姜斐然说了今晚晚餐交给自己，结果……
　　姜斐然脸上是一贯的平淡，语气温和地应道：“没关系，妈妈，我已经做好了晚餐，你洗了过去就行。”
　　姜玥垂头丧气地跟在儿子身后，掏出定了餐时间点的闹钟，暗自发誓明天开始一定要努力学习厨艺给儿子女儿做好吃的，日程安排里除了尽快上公司事务之外，多了项厨艺学习。
　　不论哪个对她来说都很难。
　　因着这一遭打断，姜玥的脑子里暂时没空去思考陆寒芝的八卦，坐在餐桌边的时候，还不自觉地在琢磨几个参数的问题——虽然她从小学习就不差，拿过一个航模比赛的国内冠军，家里的公司更是准备进军无人市场，但是，这点知识水平摆到八年后的科技面前实在不够看！
　　尤其目前她的公司还走研发领域，无人领域涉及到的从芯片技术、定位技术、飞行控制技术到图片传输技术……每个模块又涉及到无数的细节，根本不是她一个高学生能瞬间掌控的，遑论还有公司管理的方方面面在等着她。
　　所幸她还能再拯救一下，姜玥发现那些知识都牢牢刻在这身体的脑子里，仿佛一格格上了锁的柜子，只要有相关的内容触碰到了柜门，里头贮藏的内容就会在脑海倏然解锁冒出，像是已经默背过千百遍一样，她目前只需要尽可能地多地解锁内容。
　　“……妈妈？”姜斐然明天也要开学了，正打算和姜玥商量一下去接姜琪上下学的事情，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回应，不由再唤了一声。
　　姜琪在旁边用筷子艰难夹着汤盘里的肉馅丸子，努力了好几次，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丸子逃离，苦恼地皱着眉头看着盘子。
　　姜玥回过神来，余光注意到小女儿的苦恼神情，下意识地用筷子直接戳了一个放到她碗里，同一时刻，姜斐然也做了一样的事情。
　　姜琪愣了一下，看着碗里挨挨挤挤的两个丸子，先是甜滋滋地跟姜玥和姜斐然道谢，而后犹豫地低头看小碗，剩下的米饭只够再下一个丸子，多出来的怎么办呢？吃哪个比较好呢？
　　真是甜蜜的负担！姜琪在心底学着大人的模样叹了一口气，然后悄悄挺直小身板，摸着肚子思考能不能都吃掉。
　　同时，姜玥朝着姜斐然开口道：“刚才你跟我说什么来着？”
　　姜斐然把话重复了一遍：“我明天就开学了，琪琪下午四点五十放学，我要到五点四十，只有周下午才能提前放学，所以这几天——”
　　姜玥听到这里已经懂了他的意思，有些讶异地看了看儿子，而后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接她放学我肯定不会忘记的，我下午已经跟司打好招呼了。”说完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自己以前这么不负责任吗？居然什么事情都丢给儿子？
　　听见她嘀咕的内容，姜斐然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不是，妈妈，只是许阿姨跟我说了你的身体情况，让我注意提醒你一些事。”
　　姜琪听不懂两人的对话，把晚饭吃的干干净净后，懵懂地抬眼看了看两人，而后开口道：“我吃完了，妈妈，哥哥，我可以去看会儿熊大和熊二吗？”
　　姜玥笑眯眯地回答：“当然可以。”
　　姜斐然却认真规定：“只能看一个小时，你的作业还没有写完。”
　　姜琪乖巧的点头，跳下椅子，把自己的碗筷放到厨房才“噔噔噔”去客厅。
　　餐桌旁。
　　姜玥单托腮看着比自己眼厉的大儿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于是玩笑般地开口逗他：“然然哥哥，你怎么那么凶？”
　　姜斐然神情顿了顿，碧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困惑，仿佛真的随着姜玥的话在反思自己，等听见姜玥的笑声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被耍弄了，不由抿了抿唇。
　　姜玥不敢逗儿子逗得太过火，舀了一勺蒸蛋羹拌饭的同时，不自觉地又去复述方才见过的连串参数，很奇怪，这个数据她一点都不熟悉，也不知道为什么写在记本上。
　　“你想做这个产品？”姜斐然陡然发问。
　　姜玥愣了一下：“嗯？”
　　姜斐然提醒道：“你刚说的是姜氏‘h’云台系列最新款的测验参数，但是没做出来，最近……景逸泽的公司在着收购姜氏，他的目标就是拿下这个系列。”看见姜玥惊讶的样子，黑发碧眼的小少年解答道：“之前你带我去过公司，平时的件也任我看，所以我有些了解。”
　　姜玥无声张了张唇。
　　又是景逸泽，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
　　这位她记忆的姐夫……跟她如今的处境，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她勉强压下心诸多疑问，本能不想去探究这个问题，转而就着这话题玩笑般说起另一件事：“那我头的‘重明’系列呢？你觉得它比起‘h’来说如何？”这两个系列都是持云台系列，为的是把无人自动稳定协调系统的技术，转移到持拍摄上来，以便实现拍摄过程的画质清晰和平衡，云台技术的发展减轻了日常拍摄所需的装备重量，甚至能满足某些影视拍摄的需求，深受专业摄影人员的喜爱。
　　听见姜玥的话，姜斐然眼闪过犹豫。
　　但很快，他如实开口：“站在专业摄影的角度来说，‘重明’不及‘h’优越。”
　　姜玥定定的看着他，良久后轻轻叹出一口气，大概这就是记本上那行参数被记下来的原因。
　　姜斐然停了一会儿，忽然又开口道：“如果不面向专业摄影，走普通消费者路线呢？”
　　大约是因为他性格太成熟的缘故，姜玥很难把他当作小孩儿来看待，听见他的话，不由挑了下眉头。
　　姜斐然拿出了，给姜玥播放了一个陆寒芝拍戏的花絮，视频非常短，只有几十秒，放完之后问她：“什么感觉？”
　　姜玥委婉地开口：“……没看够。”
　　陆寒芝的美，是几十秒能拍完的吗！
　　姜斐然：“……”他想到了一个成语，色令智昏。
　　姜玥闷笑出声：“知道了，我会关注这种小视频的发展趋势，然然哥哥真是小天才！”若是普通人都爱上拍视频，自然达不到画面平衡的要求，这是云台系统打入市场的好时。
　　姜斐然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又委婉地开口：“今晚我看到有人在网上乱传一些陆寒芝的事情，你要是看到了，不要在意这种——”
　　姜玥一听，陡然红了脸。
　　这、这叫什么事儿？当妈的情感故事居然都被儿子看见了？
　　她捏着筷子紧张地搅拌着饭，故作镇定地回答：“乱说也不至于，就是不太会挑时……”想了想，姜玥又补充道：“她的事业这才刚起步呢，肯定不会公开承认的，不过没关系，我能理解。”
　　说话的同时，她嘴角疯狂胡乱上扬，甚至还在想自己要不要注册个小号偷偷点赞转发。
　　姜斐然：“……”
　　姜斐然：“？”
　　几秒钟后，他困惑地发问：“陆寒芝和别人传绯闻，妈妈很希望那是真的？”
　　姜玥还在假意害羞：“我不是别人——”
　　话到一半，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听见了什么。
　　“谣言！假的！不可能！”姜玥一拍筷子，语气斩钉截铁，心悄然打鼓。
　　……
　　“当然是假的——”
　　星光大楼副总办公室内。
　　陆寒芝看了看旁边的公关部长，又看看许艾，弯弯的眸子像是天然带着笑意，意味深长道：“我只喜欢过一个人，许总认识的。”
　　许艾：“……”
　　公关部长：“……？”
　　作者有话要说：
　　姜玥：小丫头片子还两幅面孔呢！不过——我喜欢！


第7章 007
　　公关部长离开之后，许艾坐在办公室皮椅后，翘着腿看向陆寒芝，方头蝴蝶结高从桌旁露出一角，她眯了眯眼睛看着前方的陆寒芝：“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陆寒芝唇角也跟着弯了弯，这让她眼底的笑意看着更真实了几分，此刻她一身雪白的裙子，上身是交错的绑带设计，修出她纤细的腰身和玉白的肌肤，还有形状漂亮的锁骨和双肩线条，摇曳的下摆从膝弯处斜斜垂落，让她的气质显得清纯无害许多。
　　她薄唇轻启，注视着许艾，开口问道：“字面上的意思——我喜欢姜玥，许总不是一直以来都清楚吗？”
　　许艾唇线微微抿了抿，她今天只是叫陆寒芝来问问这帖子的事情，以便让公关部正确反应而已。
　　但过没多久，她还是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清楚，所以呢？”
　　陆寒芝的笑容显得越发友善了，然而脱口而出的话语却显得有些咄咄逼人：“所以我一直很好奇，我到底哪里让许总看不顺眼，以至于要千方百计地阻碍我和她扯上关系？”
　　“莫非，许总也喜欢她？”她放轻了声音，用玩笑似的语气，似笑非笑地问道。
　　许艾：“……”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办公桌，并不为这句莫须有的猜测动怒，而后抬眼，视线如利刃般朝陆寒芝扎去：“没有看你不顺眼，只是你和她不合适。”
　　“阿玥经过了很多事情，你不清楚，你也帮不了她——”
　　陆寒芝眼底的讽刺意味更浓重，回击道：“许总这么问，我倒是好奇，在她的姐姐因为前夫的事情出车祸的时候，在她的父亲乘坐回国航班遇难的时候，在她才二十出头就需要独自抚养姐姐留下的孩子的时候……甚至在现在姜氏集团分崩离析的时候，许总又帮了她什么？”
　　许艾被她过分犀利的言辞激的神色骤变：“谁告诉你的！”
　　陆寒芝见她着急，心倒是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些事情果然没错。
　　与此同时，她又感觉舌根处漫上来一种难言的苦涩……这么多的事情，姜玥从来没在自己的面前显露出半点端倪，果然自己一开始走的路就错了吗？
　　心百转千回时，她淡淡回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许艾看着她，眼底划过一丝忌惮。
　　最开始，她只觉得这是个被金钱迷了眼的毕业生，想来这浑浊不清的圈里捞金，甚至不择段地利用姜玥的感情要钱要资源……可是最近以来，陆寒芝总让她觉得看走了眼，这人身后似乎还有一股不知名的资本。
　　不知道是她傍上了更大的金主，还是别的什么。
　　当然，也正因为这份看不清，许艾本能地忌惮她接近姜玥，自己的朋友自己比谁都清楚，姜玥的人生已经够惨了，家庭受到了重创、事业也受了影响，若是难得喜欢的人再雪上加霜……
　　许艾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后果。
　　她深深地看着陆寒芝，像是在警告她，也像是在警告她身后的人：“无论如何，你的好奇心现在已经得到满足，我不希望你在阿玥面前再提起这些事情，还有，无论你背后是谁，敢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我绝不会放过你。”
　　陆寒芝微笑着反击：“你想怎么不放过？”
　　许艾噎住，半晌后翻了个白眼，慢条斯理拿过桌上的件夹，往椅背上一靠：“刚红就这么拽，陆寒芝，圈里像你一样爆红的人我见多了，几个能变成顶级流量？又有几个能转型成功？要不要我替你数数？别真以为自己有靠山，就狂的找不着北了。”
　　陆寒芝：“不劳费心。”说完，她补充道：“澄清的通告请尽快安排，我的行程公司都有记录，辟谣应该不难。”
　　许艾：“我不是你助理，说话客气点。”
　　陆寒芝从善如流地改了语气：“好的，给许总添麻烦了，许总您好好休息，我就不在这儿碍您的眼了。”
　　办公室的门再次开合。
　　许艾目光复杂地盯着门板，想到姜玥如今的状态，心不免泛起浓重的自责来，在朋友遇到的诸多事情上，自己确实什么忙都没帮上。
　　门外，陆寒芝看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映姐，不知想到什么，忽而开口道：“我的。”
　　映姐想到经纪人的叮嘱，不由迟疑了一瞬：“刘姐说，现在网上太乱——”
　　陆寒芝微笑着看她。
　　映姐默然，将交到陆寒芝的里。
　　……
　　此时的舆论确实如所有人预料的那般乌烟瘴气。
　　谣言传播有种奇怪的效应在里面，平时听起来越是耸人听闻的、低俗不堪的内容，一旦被传播出去，就越是有人坚信不疑。
　　陆寒芝的电视剧马上要大结局，对方在这时候出，一看就是不仅要将她个人拉下水去，甚至还要波及到剧组。
　　她给导演和几个在剧组关系不错的人回了电话，又顺瞥了眼微博上的言论。
　　有些营销号把她写帖子的那个不知名女大学生在国外约会的行程编排出来，讲的有鼻子有眼，内容劲爆的不得了，直接败坏一些观念保守的路人对她的观感。
　　“好恶心啊，长得还挺好看的，想不通为什么要喜欢女人？”
　　“以后再也不看她的电视剧了，反胃！”
　　“剧组最大的败就是请了她当女主角，导演瞎了吗？”
　　“同性恋居然被塞进来当女主，演技也不怎么样啊，肯定有后台呗。”
　　还有人顺势就这个点开始深扒曾经跟她关系好的同性，包括一个公司的师姐师妹、合作过的演员、连她身边的映姐都因为模样周正，被人圈出来有心引导。
　　很快，网络上突然多了许多自称她“小学同学”、“初同学”的d，像模像样地开始爆料她学生时代的故事，诸如深夜酒吧主动跟成年女性约，或者是平时喜欢不着痕迹占其他女生的便宜……
　　“有的人长得一副天仙的样子，内里却是腐臭的灵魂。”
　　“她绝对是天生的同，没看她爸妈给她取的名字吗？陆寒姬，陆爸爸很有先见之明了！”
　　“滚回你的鸡圈去！”
　　陆寒芝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看着，神情明灭不定许久，旁边的映姐看她表情，宽慰道：“你是红了挡了别人的路，才会被针对，不红的人就算是自-爆黑料都不会有人看的。”
　　她低着头，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朝着映姐扬了扬屏幕，显示出上面粉丝后援团的控评内容。
　　“我们芝芝刚刚出道，是新人演员，请大家多关注她的作品！不要相信那些假料！[爱心][爱心][爱心]”
　　“陆寒芝网剧爆红，播出到现在连幼儿园故事都被扒得干干净净，也没什么黑料，现在恶意造谣的人必定是眼红嫉妒她！”
　　“陆寒芝！清穿攻略！2016年度最火网剧！网络播放量40亿！单集超1亿！”
　　“陆寒芝最美！陆寒芝最漂亮！我最喜欢陆寒芝！可甜可盐陆寒芝！又御又美陆寒芝！”
　　而后，陆寒芝慢慢开口：“我知道。”
　　因为红了，所以有人讨厌她、败坏她、希望她重回泥泞，但也正因为红了，所以有更多的人看见她，喜欢她。
　　前者是这行的可怕所在，后者是这行最大的魅力。
　　她退出了微博，等着公司声明的时候，想起自己先前要做的一件事，于是拨了个号码出去。
　　……
　　电话刚被接通，那头就传来声音，本想开口的陆寒芝慢了一步，便屏息听到内容：
　　“然然哥哥你快带妹妹去睡觉，好了好了这个不需要你，你都帮我做完超话打卡了，反黑我可以！今晚我必须……”
　　“咦？诶？我接、接通了吗？”
　　那头安静了几秒。
　　姜玥踟蹰的声音再次传来：“……喂？”
　　陆寒芝眼泛起笑意，问她一句：“在谁的超话打卡？”
　　姜玥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回答：“你的……”过了会儿，不知想起什么，又开口道：“网上那些恶臭言论你别看了，都是假的，相信你的人自然会相信你。”
　　陆寒芝不吭声。
　　姜玥顿了顿，又试探着道：“不过……那个女大学生跟明星谈恋爱的记录故事，还蛮感人的。”
　　陆寒芝眉头刚扬起来，就听见她问一句：“但是那主角不是你，对吧？”
　　好一记直球。
　　以前姜玥从不会问她这样的问题，仿佛漠不关心，让她摸不透这人的心。
　　如今，笑容在她的眼底漾开，好似日光映在水面又被微风吹出涟漪，旁边的映姐余光瞥见，愣了几秒才重新挪开目光。
　　“想知道？”
　　陆寒芝往前走了几步，声音低了许多，在姜玥的默认不紧不慢道：“在家里等我，我来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姜玥：孩子还在呢！禽、禽-兽！（害羞jg
　　今天发晚了呜呜呜！
　　赔罪！框框磕头！留言发20个红包道歉！a
　　多多支持丫！


第8章 008
　　陆寒芝挂掉之后，姜玥紧张不已，陆寒芝居然要这个点过来，自己应该怎么办？
　　她脑子里嗡嗡乱了好一阵，情急之下，姜玥条件反射抓起，像是临时抱佛脚的考生一样，试图找一些写百合内容的博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教学之类的内容，免得陆寒芝再次失望。
　　……结果还真让她幸运地找到了。
　　不多时，姜玥面红耳赤、目瞪口呆、而后眼神飘忽地左右转了转，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画面，总之整个人一副热的要冒烟的样子。
　　好一会儿之后，她深呼吸了几次，才重又往下看。
　　因着之前陆寒芝的嘲讽，姜玥决定这次一定要让对方满意，自动代入要出力气的那个角色，忍着羞意认真学习了起来，甚至大有一种要拿纸记录重点的样子。
　　她看得太过忘我，连走近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妈妈？”姜斐然来客厅收拾明天要带的课本，见她这么晚还不去休息，不由好奇地喊了她一声。
　　姜玥下意识就把屏幕压在大腿上，正襟危坐地看着儿子，神情严肃地回应：“嗯？”
　　姜斐然碧色的眼眸里有疑惑闪过，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十一点十分。
　　“这么晚了，你不去睡吗？”
　　姜玥条件反射地摇头，不知想到什么，起身道：“我……得去楼下买点东西。”刚才看到博主科普的，一种指用的tt。
　　姜斐然摸出，语气还是平平淡淡，行为里却是真诚的关怀：“什么东西，我帮你叫外卖吧？晚上出去不安全。”
　　姜玥：“……”
　　儿子正是懵懂的年纪，如今又是信息发达的时代，姜玥生怕自己含糊一下就被猜到，那场面绝对尴尬，于是干脆撒谎：“指甲钳，我刚才在家里翻了半天没找到，这儿起了个毛刺——”说话时，她用右拇指装模作样地摁了摁指指甲边缘处。
　　姜斐然看了她一眼，弯腰拉开了茶几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了一个紫色土气花纹的指甲钳递给她。
　　姜玥：“……”
　　她动作僵硬地接过指甲钳，对上姜斐然过分清澈的眼眸时，她总有一种“把外面的野女人领回家过夜”的深重罪恶感。
　　……
　　星光娱乐。
　　陆寒芝将在掌上下翻了翻，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姜玥最近对自己……过分纵容了。
　　以往倒也不是没有对自己予取予求的时候，但那会儿的姜玥更加沉默，很多时候和她待在一块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什么也不做，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塞给她一张卡，又或者是告诉她，许艾那边给她准备了什么资源。
　　凭心而论，姜玥绝对是这圈里最好的金主，若是换了别的明星遇到，大概能美得冒泡——
　　不需要曲意迎合，也不用阿谀奉承，只在那儿像花瓶一样或站或坐，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金钱和资源，多么完美的事情？
　　可惜……
　　陆寒芝从一年前在那个场合见到姜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想要的从来也不是钱和资源，而是这个人。
　　大约真是因为开始的方式不对，在她的面前，姜玥始终表现出强大、自制的一面，明明每次见面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神温暖又宠溺，但陆寒芝却发现，两人的内心似乎离的越来越远。
　　为了促进两人的关系，她曾经试探地问姜玥：“我听说别的金主都会有一些亲密的要求，如果你需要的话……”当时自己的暗示意味如此明显，几乎算是自荐枕席了。
　　偏偏姜玥只是放下件，抽空看了她一眼，温和道：“不需要你做这些事。”
　　陆寒芝只能悻悻放弃。
　　但是被拒绝的时候，她心又有一些窃喜，成年人的世界多半是你来我往的利益交换，没有谁会不求回报的付出，姜玥这样的举动……毫无疑问，自己在她心是特别的。
　　如果不是偶然间发现她身边有两个孩子，陆寒芝还能高兴很久。
　　起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大为震惊，而姜玥在这件事上也是一反常态，非但避而不谈，面对她的追问，最后甚至说了一句：“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不用知道。”
　　姜玥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的神色陆寒芝直到今天都记得清楚——
　　风平浪静，像是已经有所觉悟。
　　对上那眼神时，陆寒芝脑子里蓦地跳出两个字：“错了”。
　　一切都错了……
　　她们不该是这样的。
　　“陆老师。”映姐的声音陡然响起，陆寒芝瞬间回过神来，眸光扫了过去，听见映姐有些迟疑地开口：“翁总的助理问我，你现在有没有空上去一趟。”
　　自打跟了陆寒芝以来，映姐隐约知道她同许副总有交情，但没想到……翁以然，星光娱乐真正的掌舵人，居然也会关注陆寒芝这个刚出头的新人，毕竟星光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无论影视歌都有超一线巨星坐镇，按翁总的地位来说，他没理由关注陆寒芝——
　　除非……
　　映姐陡然联想到关于这位星光老总的风流传说，听闻这老总早年因为荤素不忌，欠下的风流债太多，报应在子嗣上了，失去了生育能力，近几年才逐渐收敛，身边的年轻面孔也换的少了，有人猜测他这是那方面不行了。
　　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翁总身边最近的人是谁，心对这事闪过点儿猜测，面上并不表示出来。
　　“没空。”陆寒芝的声音淡淡传来。
　　映姐慢了半拍回应：“……好的，我这就去回复。”
　　她看着陆寒芝离开的背影，困惑地小幅度皱了下眉头，又迅速松开，新上司的秘密看起来不少的样子……不过，这也不是自己该管的事情。
　　……
　　半个小时后。
　　陆寒芝来到了姜玥的家门口，习惯地抬想按门铃，举到一半，想到对方家的两个孩子应该已经休息了，于是又收回，转而准备打电话。
　　才刚摸出来，深棕色防火门就被人从内侧拉开——
　　姜玥穿着浅紫色的丝绸睡衣站在门口，对上她的时候，向来情绪沉稳的眸子里有转瞬即逝的雀跃，她应该是洗完澡很久了，身上见不到明显的水珠，但那落在肩头的稍有些凌乱的头发，以及松垮的领口，仔细看去有些透的睡衣，却将她勾出一种不同于平日的放松和性-感来。
　　陆寒芝愣了一下，对方这显然是在门口等的久了，才能跟她有这种“默契”，不知为什么，想到姜玥快速洗完澡就站在家门后，时不时趴上去瞄一下猫眼的样子，她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然而她转念一想……
　　是了，姜玥应该比她更担心吵醒孩子吧。
　　姜玥并不知道陆寒芝在这一刹那间心情的大起大落，她洗了澡之后就打开了楼下的视频监—控，见到对方身影之后，如今沉浸在马上要做点羞羞事情的紧张，身侧的悄悄捏了下衣角，声音不自觉地压低道：“要不去我房间？”
　　话刚出口，她觉得羞赧，于是以转身的动作去掩饰。
　　对陆寒芝而言，她穿着这样的衣服说出这样的话，甚至已经不算是暗示了，而是明晃晃的邀请。
　　原本只是有点想她，现在见对方的背影，那想念里就渐渐掺杂了别的味道。
　　跟着姜玥往房间走的时候，陆寒芝的理智有一瞬间回笼，觉得对方最近不太对劲，这会儿她已经随着姜玥走进了房间——
　　姜玥忽而转身过来。
　　“你……”陆寒芝一个字刚出口，姜玥倏然凑近，吻到了她的唇上，和之前紧张到闭上眼亲错地方不同，这一次，对方垂着眼眸，精准捕捉到她柔软的双唇。
　　陆寒芝眯了眯眼睛，看见她近在咫尺的睫毛悄悄抖动，仿若蝉翼翕动。
　　下一刻，陆寒芝所有疑惑如飞灰远去，被这亲吻攫获，她闭了闭眼睛，抬抱住了姜玥的腰，掌心渐渐上升的温度隔着丝绸布料烙上去。
　　拥抱渐紧，如她回吻的力度一样，火热而滚烫。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以为自己是攻的人纷纷主动——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谁攻呢？
　　最近家里有点事，存稿见底，明天的更新大概会推迟一些，大家见谅！


第9章 009
　　深夜，卧房内。
　　陆寒芝同姜玥放肆地挨在一块儿，动作里带着嚣张的意味，都恨不能在对方的领地撒野，掌握主动权，让对方听从自己的指挥。
　　她们原本紧贴着卧房门板，后来不知怎么跌跌撞撞地挪到了床沿，交换气息的刹那，好似连肩侧张扬的发丝都写满了呼之欲出的滚烫情绪。
　　姜玥起初是主动的，后来云里雾里就被压在了下头，带着另一人的重量倒进床铺里的时候，头脑更是发晕，直到不知不觉忘记呼吸。
　　察觉到她的推拒，陆寒芝停了动作，左撑在姜玥的耳侧，垂眸看着陷进床铺里的身下人。
　　姜玥此刻的模样比她以往任何时候见过的都要勾人，她的虹膜颜色是比较浅的咖啡色，眼尾线条缓缓拉长，有种独特的灵动韵味在里头，平时还不显，这会儿漫着点似有若无的水汽在里面，被陆寒芝看在眼里，心底就像是猫挠一样。
　　轻轻的，痒痒的，又遍寻不着到底是哪里痒，以至于陆寒芝身侧的禁不住紧了紧被子，像是想用力抓住什么。
　　有细细的发丝沾在姜玥的唇侧，穿过雪色的脸颊，落在那嫣红的唇角，调皮地落在那熟透的苹果色上。
　　于是陆寒芝便抬起右，慢慢地将那发丝揭起，细软的发小小地润成一缕，是她们方才纵-情的铁证。
　　瞧见陆寒芝眼底似笑非笑的意味，姜玥陡然从脖颈一路红到脚底，无端端的觉得难为情。
　　都怪陆寒芝这桃花眼太妖太招人，即便是与她素不相识的路人，被她这样专注地盯一会儿，都会误以为她倾心自己，何况她如今眼底……只有姜玥一人。
　　姜玥略微偏了偏脑袋，鼻尖蹭到陆寒芝垂落的发丝，闻见她的发香，起初是一点浅浅的、像是橙皮一样的苦，很快又化作了清新的冷冽和甘甜，仿佛纯洁的栀子，又似矜贵的玉兰。
　　一瞬间让姜玥觉得，这人给她的感觉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过，还是那轮冰清玉洁的月，拨动她的心弦。
　　她被这浅淡的香勾的动情，想起自己原先的打算，于是在陆寒芝又一次想压下来的时候，陡然翻身动作，将那毫无防备、没料到她动作的人压到旁边，绷住脸上的羞意，一鼓作气道：
　　“我……最近补了点知识，你要不要试试？”
　　陆寒芝被她按住肩头，整个人都被她压住起身不得，错愕的同时，迅速眯了眯眼睛，觑着自己上方的姜玥，饶有兴致地发出一声：“嗯？”
　　姜玥把她的回应当作是默许，当即就抬去绕到她后颈，想去摸裙摆的拉链，无意识地动了动喉咙，想把紧张到快跳至嗓子眼的心跳重新压下去。
　　然而没多久——
　　陆寒芝感觉不对，一把抓住她的腕，浅笑着问她：“你怎么不脱？”
　　姜玥见她笑时眼底晃眼的光，本来就有些紧张，这会儿差点忘了自己要做什么，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
　　“因为……是我讨好你啊。”她说。
　　想了想，姜玥别过头，故意放轻声音补充：“当然，要是你想让我也脱的话……也不是不行。”
　　陆寒芝：“！”
　　这个用一句耿直到明目张胆的话、用一个表情就能让自己心跳异常的家伙，真是她认识的姜玥吗？
　　但如今这场合，她的理智不过上线半秒，就被强行驱赶下线，只想彻底地放纵自己。
　　她看着姜玥指尖动作缓慢，一点点碰到睡裙边缘的同时，突然又想，她们俩在此之前，全然没有磨合过，自己这样任由对方主动，会不会不太合适？
　　陆寒芝盯着她的动作，姜玥强忍羞意的表情，这会儿就像是有意无意地折磨她，让她听见自己胸腔的血液缓缓沸腾，喧嚣卷过四肢百骸。
　　陆寒芝搭在她身侧的指倏然弹动，像是什么信号，尔后陡然间——
　　堆积到极致的忍耐终于爆发，她腰身猝然使力，将那个解衣的人按在一旁。
　　“咣”一声轻响。
　　没有完全贴着墙放的床头柜轻轻地磕到了墙壁，因为床铺质量很好，被姜玥整个人背靠着贴上去，也只是略微动了动。
　　可就是这一声，让姜玥整个人都惊了惊，下意识地抱住身前的人，眼神里带着点儿歉意和懊恼，讨好地启了启唇：“陆寒芝……”
　　她不想继续了，她担心把隔壁的孩子吵醒。
　　那一瞬间，陆寒芝觉得自己像极了勾搭有夫之妇、一点儿道德都没有的坏女人。
　　她倏然扬了扬唇，用鼻尖若有若无地蹭跟前人的下巴，动作是十足的亲密，话语却满是危险：
　　“不是你先邀请我来房间的吗？想撩了就跑？姜总，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姜玥下巴被她呼出的气息弄得痒意不止，闭了闭眼睛，声音压低到沙哑，带着商量的语气：“别……别在床上。”
　　陆寒芝故意逗她：“可我很喜欢你这张床。”
　　姜玥：“……”
　　见到她为难的样子，陆寒芝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也许是突然发现对方愿意为了自己做出这样大的妥协，所以心底也跟着软了软。
　　她凑上去亲了亲姜玥的唇，低声命令：“吻我。”
　　她说：“你亲的用力点，我就能把你的声音多吞掉一点。”
　　姜玥被她暗示的恨不能钻到床底。
　　陆寒芝终究还是会顾及她的心情，尤其对方今晚的表现让她心喜，甚至不愿意去思考这变化后面的含义，她轻轻衔住姜玥的耳尖，声音近在咫尺钻入耳廓：
　　“放心吧。”
　　“我就验验货，今晚放过你。”
　　话音刚落，她见到姜玥颈侧颜色，犹如秋日满山红枫，一夜红遍。
　　……
　　“陆老师。”
　　凌晨两点，映姐接到陆寒芝的电话。
　　“公司要发的声明不太对，让公关那边先改一改。”陆寒芝关了阳台门，有意压低了声音，回头看着屋内的大厅。
　　厅里处处是主人的痕迹，沙发附近随处可见《少儿英语》、《鲁滨逊漂流记》等儿童读物，书架上停着几架不知型号的四轴无人，还有琳琅的不同专业书籍。
　　一株漂亮的绿萝从冰箱顶上四散垂下，长长的纸条和大朵叶片显出蓬勃的生命力，藤条缝隙间，露出几个可爱的猫猫冰箱贴。
　　这是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家庭，可爱又活泼。
　　这样的温馨是她从未体会过的，隔着阳台玻璃，她眼底的一点羡慕才显露出来。
　　“好的。”映姐的声音传来：“哪里不合适呢？”
　　陆寒芝收回视线，淡淡道：“把’我公司艺人陆寒芝绝不可能是同性恋，一切实属有心人恶意造谣’这句前面去掉——”
　　“改成’我司艺人陆寒芝与章作者并不相识，一切纯属造谣’。”
　　映姐听她这么说，心底掀起点惊涛，半晌却为难道：“听说声明是按照翁总的意思写的。”
　　陆寒芝安静了几秒。
　　尔后，她又看了看客厅后主卧的方向，语气淡淡地回答：“我知道了。”
　　陆寒芝：“我现在就和他谈。”
　　作者有话要说：
　　姜玥：？都不抱着我温存一下的吗？！你无情！
　　恭喜姜总获得“霸总群最菜”称号。
　　得到霸总群里萧时歆、陆以容、江静影等几位总裁一枚“恨铁不成钢”的凝视！
　　以及，嘻嘻，这次吃不到不代表下次！
　　略略略！
　　最近家里的事情会持续天以上，我今天是凌晨点起床的，每天就睡几个小时，唉……
　　明天也是不太准的更新，我尽量挤出时间，球球大家多包涵a


第10章 010
　　清晨。
　　姜玥听见闹钟的声音，抬就去摸，闭着眼睛将铃声划灭的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脑袋在枕头上挪啊挪，闭着眼睛从里面那个枕头慢慢地挨到了床外侧，寻找着另一道温度的同时，心还禁不住纳闷：
　　自己房间的床有这么大吗？睡着两人怎么还这样宽敞？
　　直到她的脑袋蹭到床沿，姜玥骤然睁开眼睛，看了看整张床上被自己卷乱的一团空调被、两个被挨挨歪歪的枕头，却独独没有另一人的身影，她不由怔了怔，然后有些怅然地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也对……
　　现在毕竟已经是早上了，她要是和自己一起出现，让两个孩子看见了，一定会觉得奇怪吧。
　　她给对方的离开找了个足够合理的借口，压下心头那点儿失落，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到衣柜前准备换衣服。
　　柜门拉开，嵌在内侧的长镜子对映出她的玲珑身躯，姜玥起初并未注意到镜子，犹在思考今天去公司要穿的类型，等到选出一套准备替换的时候，无意瞥见自己锁骨下的一小撮深色痕迹时，昨晚那些胡闹的场景仿佛水底冒出的气泡，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噼噼噗噗地在她脑海里炸开……
　　对方冰冷指尖拨弄引起的颤抖，滚烫红唇烙下的痕迹，还有那深海般令人沉溺的眼神……姜玥回忆完之后，脸红得像一只熟透的大虾，抱着金边白格子的正装整个人蹲在衣柜前，连脚趾头都排排蜷起，恨不能长出双翅膀来给自己遮羞。
　　……
　　“妈妈早呀”姜琪坐在餐桌旁边，里捏着个小瓷勺，转过小脑袋脆声跟她打招呼，脑袋两边是可爱的羊角辫，末尾还绑着彩色的细绳儿，配上她嫩圆的小脸蛋，就是个可可爱爱的小天使。
　　姜玥见到小女儿就心底发软，连声音都柔和了许多：“琪琪早呀，然然哥哥也早。”走到餐桌边的时候，她戴着卡地亚的银色豹子头镯，扣好之后用指尖拨动转了转，祖母绿的豹眼位置反射出光芒。
　　姜斐然把一碗芥菜蘑菇粥端到她面前，碧绿色的双眼像是初晨第一道日光曜进的湖面，浮着温暖的微光，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吞有礼：“妈妈早。”
　　粥还是热腾腾的，是姜玥昨晚跟附近的酒店约好了，大早上就派人送来的，剁碎了的萝卜丁、蘑菇粒拌着颗颗熟透的白米和青菜末，鲜活的颜色盛在碗里，随着升腾的水汽溢出香味，搭配着简单的酸水萝卜，让人胃口大开。
　　姜玥拌了拌粥，看着琪琪认认真真喝粥时，两侧的羊角辫小幅度甩动的样子，不由好奇地问道：“琪琪的小辫子真漂亮，是谁扎的呀？”
　　桌对面的姜斐然夹着小菜的动作顿了一下。
　　姜琪眼睛亮亮的，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即将坑哥，只雀跃地回答：“小辫辫是哥哥扎的！哥哥好厉害哦，在网上看了一遍就会了！妈妈要不要也试试呀？”
　　姜玥震惊地看着大儿子，有点没想通八年后的自己怎么把儿子养的这么……贤惠。
　　聪颖过人就罢了，点亮做饭技能都是意外之喜，居然还上能帮妈妈管公司，下能帮妹妹扎小辫——
　　姜玥一面喟叹的同时，忍不住开始深深反省自己以前对家里到底多不负责。
　　姜斐然眼底有赧然一闪而过，他本来想解释一下，见到姜玥眼的内疚，就知道是她想岔了，不得不无奈开口：“这个又不难。”
　　姜玥听他这么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全靠烫染的发尾造型，神情里有些跃跃欲试。
　　姜斐然：“……”
　　他冷静地开口提示：“妈妈，你上班快迟到了。”
　　姜玥只能悻悻地放弃，低头喝粥，只是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只拿眼尾去瞟大儿子，等到把一碗粥都喝完，她单托腮，看着小女儿的方向喟然：“好羡慕琪琪哦。”
　　姜斐然拿纸巾擦嘴的动作变慢了。
　　姜琪并不知道妈妈在演戏，忍不住抬去拉哥哥的衣袖，帮着讨好地喊：“哥哥，妈妈好可怜哦……”
　　姜玥再接再厉：“今天是失忆后第一天去公司呢，我好紧张哦。”
　　姜斐然放下纸巾，妥协了：“妈妈，这个发型不适合你。”
　　姜玥叹了一口气，遗憾地回答：“我知道。”其实看儿子为难的样子她就觉得很有意思了，并没有真要再折腾他一遭的打算，只是……姜玥看着这兄妹的相处，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姐姐，她们俩的相处模式大多数全靠拌嘴，倒没有这两孩子的和谐。
　　她刚想说自己方才是玩笑，就听姜斐然开口道：“要不我请几天假，陪你去公司熟悉一下吧。”
　　姜玥听得愣了一下。
　　紧接着立刻摆了摆：“倒也不用，你这还是学生，马上要开学了，学业要紧……”
　　姜斐然平静地回答：“我已经自学完了高的课程，到学校只是走个过场，去不去无所谓——”停了停，他认真地看着姜玥道：“况且，妈妈现在的记忆不是也停在十多岁的时候吗？跟我差别也不大。”
　　姜玥：“……”
　　大约是儿子这几天的表现着实超越了她印象的所有初生，以至于被对方这样一劝，她竟然有点可耻的心动。
　　姜斐然见她没有第一时间反对，便替她拍板：“那就这么决定了，要是妈妈觉得我能力不够，可以下午再让我回学校。”
　　姜琪在旁边听的半懂不懂，目光在他们俩之间来回移动，但听到这里，也知道哥哥是要去给妈妈帮忙了，于是握着拳头在旁边小声地给姜斐然打气：“哥哥加油！”
　　姜玥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两个孩子。
　　半晌后，轮到她无奈妥协：“行。”
　　……
　　与此同时。
　　星光娱乐顶楼。
　　陆寒芝单撑着脑袋，靠在待客区的软沙发上假寐，鸦羽似的睫毛收束起来，垂落的阴影都是优雅的痕迹。
　　旁边不知谁拉开了遮光的百叶窗，让阳光落到她的脸上，雪白的肌肤上铺下金色，登时映得她肤色白的像是透明一样，连微小的软绒毛都清清楚楚。
　　陆寒芝皱了下眉头，撑着脑袋的即刻挡到了眼睛前面，听见有人走到近前，用细细的嗓音开口道：“哎呀，陆前辈抱歉，我没看到你在这里呢，你是来找翁总的吗？他现在才刚用完早餐，估计还得好一会儿才来，看来你还得再等等了。”
　　陆寒芝陡然被光线所激，一时半会儿睁不开眼睛，但却从这声音里大约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孙无雪，晚几天进入公司的艺人，跟她一样进了《清穿攻略》的剧组，但是演的是个配角，可怜的是整个剧如今都有了热度，但好像带不动她，观众只在她出场的那几集跟着骂了她几句，后来就把她忘了。
　　陆寒芝淡淡地掀开眼皮，觑了面前的人一眼，又很快地闭上了。
　　明明是因为疼痛还得再缓一缓，偏偏她这动作做出来，就像是根本不屑于再看她一眼的样子。
　　孙无雪气急，正想发作，想到陆寒芝在翁总的办公室等了一晚上也没等来人的样子，又在心暗自得意——
　　红了又怎么样？
　　还不是跟自己一样要伺候老男人？甚至可能在翁总心的地位还比不上自己呢！
　　于是她洋洋得意地叉着腰，对陆寒芝高傲又怜悯地笑了一下，继续劝道：“陆前辈要不别等了，这沙发再软也不如家里的床舒服……”
　　话音刚落。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翁以然进来，正想就公关部最新的那个稿子问一问陆寒芝，打眼就看见孙无雪也在，不由拧了下眉头，问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孙无雪软软的喊了一声：“翁总。”
　　她的脸色红白相间，拿眼角去扫陆寒芝，以为对方会和自己一块动作，没想到陆寒芝气定神闲地按着眼窝，仿佛没听见这话。
　　翁以然面相严厉，没几个人能扛住他虎下脸的气势，孙无雪撑不到一秒就快步往外走，拉开门的时候，她听见翁以然用自己从未听过的、努力挤出的温和声音问陆寒芝：“芝芝，你怎么在我办公室待了这么久？是不是那房子住的不好——”
　　陆寒芝冷淡地回答：“你想多了，我只是喜欢这个沙发而已。”
　　即将出门的孙无雪错愕地回头，不敢置信这人居然对翁总也是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爱答不理的样子。
　　她气急，拉开门重重地往外走，走了好一段路之后，又回头去看那办公室，忍不住在心骂道：大家都是一个笼子里咕咕哒的鸡，装什么清高？
　　办公室内。
　　翁以然笑容勉强，对陆寒芝道：“这是你妈当年最喜欢的款式，不用旧我都舍不得换，你要是喜欢——”
　　陆寒芝脸上挂着笑意，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停，我不喜欢，而且我刚刚才知道你在这沙发上跟别人干过什么龌-龊事，现在就是后悔昨晚懒得回去。”
　　翁以然吹胡子瞪眼，为自己解释：“我这把年纪，还不至于急色到那个地步，这里是办公室……”
　　陆寒芝没打算听他讲风流事，站起身准备往外走，打断道：“行了，我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声明我让公关那边改了一下，没别的事，你也不用跟我解释。”
　　翁以然听见她提这事，免不了顺着转开话题：“这个我正要问你，你把‘同性恋’个字改掉是什么意思？”
　　陆寒芝眉尖挑了挑：“你想听我说什么？尊重各种性向？还是我就是同性恋？”
　　“胡闹！”翁以然拉下脸。
　　陆寒芝冷笑一声，脸上出现几分明显的讶异来，继而讽刺道：
　　“管我的时候你倒是很理直气壮，怎么，翁总这是多年无子，真想体会一把当爹的威风了？”
　　翁以然被她的话气到，一拍桌子，放声道：“你这是什么话？”
　　他说：“我本来就是你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问，姜总能攻吗？


第11章 011
　　从翁以然的办公室离开之后，陆寒芝神色平淡地往外走，在外面休息区等她的映姐很快跟了上来，看着陆寒芝的背影，她莫名觉得，对方此刻的心情似乎很糟糕。
　　然而当映姐先一步按下电梯按键的时候，又听见陆寒芝用与以往别无二致的语气问自己：“今天有什么行程？”
　　映姐暗道自己眼花，立即回答道：“九点之后有两个广告拍摄，下午和两个品牌方见面，晚上八点参加草莓台的一个综艺录制——现在是点十五分，刘姐让你点五十之前去她办公室一趟，她头有些影视资源给你安排。”
　　陆寒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电梯“叮”地一声抵达，金色的电梯门缓缓开启的时候，映姐又主动跟她反馈：“昨天半夜公司的声明和你的行程安排发出去之后，网上的负面舆论压下去了一些，我正在组织后援团的粉丝举报反黑控评，今天再在网上放一些你的《清穿》拍摄花絮，加上s品牌跟你的单品合作宣传今天也会上热搜，这事情翻不起来太多水花，放心吧。”
　　想了想，映姐补充道：“还有，今晚刚好播放《清穿》的完结剧集，剧组那边也会努力把剧情讨论的内容顶上去……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你，但是这波水军算是白买了。”
　　陆寒芝看着电梯门上自己的模样，听见映姐安抚的话语，并未顺着放下心来，弯弯的桃花眼里波光流转，极易给人一种多情的错觉，唯有她自己看得清楚，这双眼的深处分明是冷漠。
　　她动了动唇，慢慢回答道：“是吗？”
　　“假如公司公关不是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认真挑出我的行程安排和那篇帖子几个地点记录的不同之处，这会儿我已经被这脏水泼死了——”
　　“何况，人们最喜欢听明星的八卦，越离谱的越喜欢，接下来的半年我为了维持热度，肯定要增加曝光，难免会引起一些路人对我这‘过度宣传’的反感，转黑是常态，而我的黑粉越多，这些明摆着不真实的黑料也会流传的越广。”
　　她做了个总结：“搞我的家伙虽然蠢，但毫无疑问是坏到极点。”
　　映姐这才反应过来她所说的内容，跟着有些心有戚戚。
　　恰在这时候，电梯抵达楼层。
　　陆寒芝神情从容的往外走，仿佛并不为方才所说的那些糟糕后果所困扰。
　　……
　　“来了？”刘金花坐在办公室里，刚挂掉电话，抬头对陆寒芝笑了笑。
　　她是个体态丰盈的女人，整张脸像是个喜气的小汤圆，又白又圆，眉眼细长，像是被画家捏着面条拿着刻刀描出来的，这样貌放在大街上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着实平凡又普通，但圈里却没有任何人敢小瞧她。
　　刘金花二十岁进入娱乐圈，只花了年的时间就捧出了一个顶级流量，开创了圈内的流量明星时代，之后她又接连带出了一个戛纳影帝、一个大满贯视后，如今她也才二十九岁，但毫无疑问，她已经跻身圈内的金牌经纪人行列。
　　听说她现在能来星光，是因为欠过翁以然一个人情，不过她没有去选星光的几个一线台柱，而是格外挑战地选了个新人歌去带，同时也给足了翁以然面子，接了陆寒芝。
　　刘金花从办公桌后站起来，随抽过旁边的一大叠件，带着陆寒芝往会客区的软沙发走，桌上摆着几个小小的精致水果蛋糕，是她最喜欢的小零食。
　　“来坐，看看这几个剧本。”她先在沙发上坐下，把里的件递给陆寒芝，抬就去摸蛋糕，神情惬意不已，甚至还对陆寒芝玩笑道：“要不要尝尝？我最喜欢的糕点师做的，吃几口应该不会发胖。”
　　陆寒芝笑着摇了摇头：“闻着就很香——不过还是算了，每次都吃一口，久了就不止一口了。”
　　刘金花听她如此开口，眼闪过几分赞赏，她喜欢有自制力的人。
　　在陆寒芝翻剧本的期间，刘金花尝着蛋糕慢慢开口：“昨晚我在外地，看见你那个黑料的时候给公关那边打了电话，许总和翁总当时都在，处理得也很及时，你别担心。”
　　陆寒芝抬起头，认真地回答：“我总要习惯。”
　　她说：“在我的能力和作品不具备说服力的时候，我的名气越大，这样的事情就会越多。”今天说她是同性恋、滥-交，下次就会说她人尽可夫，之后就是更多不堪的传言，她多火一天，就要被多骂一天。
　　刘金花笑眯眯地夸她：“心态不错。”艺人能如此省心，不给经纪人添麻烦，明白自己的定位并且服从安排，她就很满意了，何况陆寒芝又不笨不蠢，简直有点儿像……意外之喜。
　　想了想，她又安慰了一句：“不过你不是一个人，你的粉丝会跟你一起经历锤炼，那些你无法申辩的时候，他们会站出来替你开口——”
　　“映姐现在对接你的后援团粉丝，你的应援站子也交给她打理，超话那些你也不必操心，你只要做好你的事情，粉丝们会看见的。”
　　陆寒芝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把选好的剧本交给刘金花。
　　“我想试试这个……”
　　刘金花看了一眼剧本的名字，不由扬了扬细长的眉头。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陆寒芝，意有所指道：“你倒是很敢挑——”
　　这是个电影剧本，叫做《补牢》，是国内著名大导演张可兼几年前就买好的剧本，但是碍于上边的风向，这几年始终都没有开，这是刘金花刚才那叠剧本里含金量最高的，却也是风险最大的。
　　首先，这是女同性恋的题材，拍了不一定能过审，其次，或许这作品拍出来之后的目标是拿奖，但陆寒芝未必能驾驭，尤其是她非科班出身，演技还有很多需要锤炼的地方。
　　也许她唯一的优势是……
　　张导喜欢用新人演员，如果她这几个月时间愿意勤学苦练，让张导看见她在表演方面的潜力，或许能有一点希望。
　　刘金花叹了一句：“我算了算，接下来的小半年时间，你还有一部大改编的古装剧上映，加上几十个国民品牌的单品代言，奢侈品方面——最近y家有意向考察你，就算九月的《芭莎》封面不会给你，以y家的名气来说，十月的封面说不定能帮你争取到。”杂志封面的含金量也是有讲究的，业内有“金九银十”的说法，艺人第一次登上四大一线杂志刊时，能在这两个月份登封面，也比其他时候的封面更有排面。
　　“最近还有几个热门综艺邀请你去，我在帮你安排时间，如果你真的想争取《补牢》，我还得安排你去学校学习，联系几个前辈教你演戏，你接下来的时间会很紧凑，要做好准备。”刘金花在心过了一遍目前给陆寒芝安排的通告行程，同她认真道。
　　陆寒芝眼神坚定地回答：“好。”
　　“对了，明天你在隔壁市有个线下见面会，我给你安排个凌晨的航班？”刘姐拿起叉子刚想继续吃蛋糕，想起这事儿，又打地看着她。
　　陆寒芝：“……”
　　陆寒芝：“行。”
　　看到她坐凌晨的“红眼航班”，粉丝们一定会心疼至极，然后愤怒地把那些试图继续蹦跶洒她黑料的人锤进地心。
　　当然，陆寒芝并没有想到粉丝身上——
　　她第一时间想起某个试探她“那个贴吧百合故事真感人”的家伙。
　　如果自己到时候在场憔悴的照片传开之后，不知道某位姜总会不会真情实感地心疼她一下？
　　……
　　八点十五分。
　　被陆寒芝在心e了一下的姜玥，正在佯装淡定地领着儿子走进公司，一路坐着电梯往顶楼而去。
　　她眼尖地注意到有员工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摸出了。
　　姜·十五岁冒牌总裁·玥不着痕迹地用余光检查自己的着装，担心自己哪里表现的不太对。
　　与此同时，公司群里有消息纷纷跳动：
　　“报——！今天皇上又带着太子来上班了！天呐太子真的好好看，混血颜值无敌了呜呜呜！”
　　“听说太子是领养的，呜呜呜这样可爱的儿子哪里可以捡到，国家会发吗？”
　　“大胆！皇子岂是我们凡人能觊觎的，他将来可是要继承大统的！”
　　“楼上说人话。”
　　“太子过于聪明了，上回我交了个调研报告，他瞬间挑出一个我算错的数据a不敢养。”
　　……
　　姜玥带着姜斐然去到办公室，等助理说完今天的会议安排，她看着面前的件，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对八年后自己的敬畏。
　　姜斐然却神色不变，抬帮她再次细分类了一下，每一份打开递过去的时候，就会给她挑出其重点，还附带给她介绍一下某些项目的内容，只是他也有几天没来，有些项目的最新进程并不大了解，得去具体的部门看一看。
　　姜玥正好也有这个打算，拿起座吩咐助理，让把上个月的月底总结再发一次，同时让她抽空安排部门会议。
　　不知不觉，母子俩看件就把一个上午打发过去了，好在办公室里本来也有两张椅子，这样一起办公倒也不突兀。
　　姜玥途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十分。
　　她摸向，开口问儿子：“然然哥哥午饭想吃什么呀？我给你点。”
　　姜斐然把最后一份件归类好，语气温和：“都可以，我不挑食，妈妈。”
　　姜玥感慨着儿子真好带，然后认真回忆了这两天餐桌上儿子的喜好偏向，尔后打电话订餐。
　　姜斐然听见她点餐的内容，眼眸里漾开暖意，主动道：“妈妈休息一下吧，这半小时应该没什么事了，养精蓄锐下午好开会。”
　　姜玥挂了电话，点点头。
　　不多时——
　　姜斐然听见她上叮咚叮咚的淘宝提示声。
　　声音持续了十多分钟。
　　姜斐然没忍住，好奇地开口：“妈妈买了什么？”
　　等他看到屏幕之后，顿时一阵无语。
　　上面赫然罗列着陆寒芝目前代言的所有产品，包括十瓶洗发水、十瓶沐浴露、十支同一味道的香水、十支同一色号的口红、十瓶某品牌的保湿水等等……甚至还有以前陆寒芝上过封面的二线杂志各一百本、站内一百本……
　　姜斐然：“……”一个不留神，妈妈就开始为了追星疯狂败家怎么办？
　　他看了看那些根本用不完的日用品，心一阵绝望。
　　过了好一会儿，姜斐然试探着开口道：
　　“妈妈，应援方式有很多种，不如……我教你修图和剪视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姜斐然：为了这个家我付出了太多。
　　*
　　看在今天的小陆和可爱的儿子都这么辛苦的份上，大家鼓励鼓励他们吧！


第12章 012
　　姜玥享受过抱儿子大腿的感觉之后，坚持送他回去上学的信念就开始摇摇欲坠。
　　而这个信念在她亲眼看着儿子的历年考试卷和高考试卷的批改痕迹之后彻底崩塌。
　　……一眼望去，全是小红勾。
　　因为省时间，姜斐然有很多的数学和物理、化学大题只写了得分点和最后的计算结果，姜玥心血来潮拿着答案翻了翻，发现也都是对的。
　　刚开完两个部门会议的她感觉阵阵缺氧，不知道是接连的头脑风暴让人疲惫，还是亲眼看见儿子是个全能天才这件事太使她震惊，总之她在桌子旁边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彼时，姜斐然端了杯红茶重回她的办公室，推开门的时候还在跟她说刚才会议的事情：“‘重明’是打开普通消费者市场的产品，但是下个月的科博会还是得看‘皓月’的第代……”
　　说到一半，他见到姜玥站在自己先前开会无聊时随刷的题目前，关切地问道：“妈妈，怎么了？”
　　姜玥深沉地看了他一会儿，好奇地开口：“有我这样平凡的母亲，你会不会觉得很委屈？”
　　姜斐然：“……”说实话，姜玥这陡然失忆到十五岁的脑回路，他不是很能跟得上，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周围的同学会被一道他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数学题难到痛哭出声一样。
　　见到聪明的儿子被自己噎到无话可说的模样，姜玥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无端端有种成就感，她转了下腕上的银色豹头镯子，改而问了另一句：“然然哥哥是不是不喜欢学校呀？”
　　“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吗？还是觉得跟周围的人说不上话？”
　　姜斐然抿了抿唇，先打消了她的担忧：“没人能欺负我。”他继续道：“说不上话也不至于，只是……”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明显的迟疑了一下，声音比先前低了稍许：“如果我的学习时间能灵活一些，我或许能帮上点忙，比如每天准时去接琪琪……之类的。”
　　姜玥愣了一下。
　　姜斐然生怕她误会，立刻解释：“妈妈不要多想，你以前忙得脱不开身的时候，助理也会准时去接。”
　　而且琪琪也很懂事，她从来不问哥哥和妈妈今天为什么没有来。
　　但每次姜斐然去的时候，都会见到妹妹站在放学排队的第一排，冲他笑得灿烂。明明她不是最矮的，但姜斐然走近总会一眼看见她笑得眉眼弯弯，像是小月牙。
　　有回他去的早，正巧看见琪琪从裤子小兜兜里摸出个巧克力递给前面的另一个小女孩，然后顺理成章地站在了那个女孩的前面，抬头就看见了他，眼睛亮亮的、脆声喊他：
　　“哥哥！”
　　回去的路上，姜斐然问姜琪为什么每次都站在前面，妹妹理所当然的认真语气他至今都记得：
　　“这样我就可以早一点看到哥哥和妈妈呀！”
　　从那时候开始，姜斐然就希望自己可以早些放学了。
　　……
　　姜玥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带着十足的内疚和歉意：“然然，如果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姜斐然碧色眼睛对上姜玥的目光，认真回答：“妈妈很好。”
　　“或许对别人来说太聪明或者太早熟不是什么好事，但我却觉得很庆幸，起码我可以给家里帮上一点忙。”
　　“妈妈也不用自责，或者着急想起更多的事情，因为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
　　姜斐然语气诚恳，难得多话。
　　因为他的五官是偏西方化的精致，浅色的眼眸又容易给人一种淡漠的错觉，所以平日里周围人都不太敢跟他凑近，学校里的老师是这样，同学是这样，连爱慕他的女生在进过他的身边都会下意识压低声音。
　　姜琪是第一个主动走进他世界的人，现在，姜玥是第二个。
　　先前的姜玥或许是知道的太多，背负的也太多，毕竟姜斐然已经是懂事的年纪，她连表达关怀，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
　　那时候的姜玥太过小心谨慎，眼底总有化不开的阴霾，不会像现在一样故意去逗他，甚至玩闹一样跟着姜琪喊他“哥哥”。
　　可是姜斐然却更喜欢这样的家庭。
　　他愿意为暂时失忆的母亲和还没彻底成长的妹妹主动付出，也乐于见到她们跟自己开玩笑，所以不论做什么都不觉得累。
　　姜玥听见他的回答，心大为震动——
　　以她的成长环境而言，她不是没有见过天才，但这样的孩子要么是天生的性情冷漠，要么是太过孤独，可是姜斐然打破了她的认知……
　　她突然非常庆幸自己能够当他的母亲。
　　因为……
　　“虽然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样，但我觉得我们然然哥哥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姜玥一本正经地夸奖，语音落下，看见了姜斐然耳廓泛起的浅粉色。
　　姜斐然不自在地偏开了目光，强行转移了话题：“五分钟之后还有下一场会议，是市场部门的，妈妈要不要再看看资料熟悉一下？”
　　……
　　随后的一周，姜玥帮儿子在学校请了假，按说姜斐然现在应该是刚升初二，但姜玥按照他的意思直接和学校沟通了，让他参加明年的考。
　　每次公司事情多的时候，她就会让司载他去学校接姜琪，一个星期下来，姜玥也发现了女儿回家之后似乎变得更活泼了一些。
　　直到周五晚上——
　　姜玥在厨房里忙脚乱：“然然哥哥，这个打好的蛋液是直接倒下去吗？”
　　姜斐然：“先倒油，妈妈。”
　　“噢噢噢，哎呀这个怎么边上焦了？”
　　“翻面……”
　　姜斐然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没忍住道：“要不还是我来吧？”
　　姜玥：“不行！我好不容易有会学做饭，我可以——”她的话刚说完，锅里的糊味更重了。
　　姜斐然：“……”
　　姜玥握着滴油的锅铲退后两步，尴尬改口：“我好像不可以……”
　　客厅里。
　　姜琪做完作业，正在看电视，听见厨房里的动静，她转头去看，双马尾甩了甩，衬得她灵动的大眼睛格外可爱。
　　姜斐然略有些头痛地看着接下去的食材，无意间对上姜琪的视线，兄妹俩对视了几秒钟。
　　姜琪忽然开口道：“妈妈！我刚才好像看到陆寒芝上电视了耶，你要看吗？”
　　姜玥本来坚定要在厨房赖下去，听见陆寒芝的名字，明显露出了犹豫。
　　姜斐然体贴道：“去吧，妈妈，你剪视频又有新素材了。”重点是，姜玥再在厨房待一会儿，估计大家今晚只能吃外卖了。
　　姜玥：“……！”
　　她突然想起来前两天空闲的时候刷超话，见到陆寒芝半夜在场憔悴的照片。
　　对方一看就是行程太多太疲惫，以至于姜玥在前心疼了许久，有心想找对方，又怕人家没空，最终只敢辗转去跟许艾打听：
　　“是不是艺人出行安排太多，所以坐飞之类的都要节约成本买半夜的票？”
　　许艾发了一连串的“……”
　　她问：“看到照片你心疼吗？”
　　姜玥：“那当然！”
　　许艾：“……心疼就对了，其他粉丝也是这么想的，你没发现最近黑料热度下降了很多吗？”
　　姜玥想了半天，想通了，但还是有些意难平：“倒也不必这么真情实感受罪啊……”
　　从那天起，她就惦记着有空了要去找对方，但一直也抽不出时间，只能在零碎的休息时间里练习修图和剪视频一解相思情。
　　想到这里，她对儿子露出极度抱歉的神情，交出锅铲，和女儿在电视前排排坐。
　　姜琪懂事地把动画片换成了草莓台的综艺，果然正在进行，陆寒芝和一个让她眼熟的男人站在一起。
　　姜玥眯了眯眼睛……
　　这人是《清穿攻略》的男主角，名字叫什么她给忘了，毕竟不感兴。
　　这时候，主持人笑吟吟地开口：“接下来是粉丝福利环节，请问两位各自的择偶标准是什么呢？”
　　男主角率先回答：“盛荷那样的。”
　　想了想他又道：“我是说，陆寒芝这样的。”
　　主持人：“喔”
　　电视前的姜玥：“！”
　　她瞬间站了起来，指着节目里这个男主角，睁大眼睛，秃噜出几个最近才学来的饭圈词汇：
　　“捆绑营销？！”
　　“吸我们家的血？！”
　　姜玥挽起袖子，被对方这句话恶心的够呛，她怒气冲冲地起身就往屋里走，走之前她忽然卑微地对厨房里的儿子问道：
　　“然然哥哥，要是我今晚剪不出个能用的，你能把之前剪给我当教学模板用的陆寒芝单人向视频发出去吗a？”
　　她说：“我决不允许这些糊比蹭她热度！”
　　姜斐然无奈道：“……妈妈拿去用就行。”
　　姜玥感动得进了书房，一上网果然看见《清穿攻略》的主角向图片和视频满天飞，粉都舞到了陆寒芝的超话里，喜大普奔像是过年。
　　她冷冷一笑，打开软件开始干活。
　　剪素材剪到天昏地暗的时候，姜玥接到陆寒芝的电话，对方淡淡道：“今晚有时间吗？”她想认真探究姜玥最近几次见面的变化。
　　姜玥欣喜了一瞬，有些犹豫：“……明天行吗？”
　　陆寒芝：“？”
　　姜玥支支吾吾道：“草莓台综艺我看了，季煜表白陆寒芝现在实时热搜都第了……”
　　“今晚我要熬夜放你的精修图和单人向视频，让广大人民群众擦亮眼睛知道他这个凡人是不能碰瓷你这样的仙女的！”
　　陆寒芝：“……？”
　　作者有话要说：
　　陆寒芝疑问连：
　　我一个正主活的还不如数据？
　　剪我的视频比跟我约会重要？？
　　你追星是不是追的太真情实感了？？？
　　小陆好惨哦，作者流下了同情的鳄鱼泪。
　　今晚家里估计要求熬夜，明天更新时间依然难定，不过后天可以离开啦，大家再忍我两天呜呜呜……


第13章 013
　　凌晨两点，深夜。
　　明明该是睡觉时间，网络上却依旧热闹非凡，陆寒芝的粉丝团组织起来，同粉们撕得天昏地暗——
　　“怎么就神仙组合天造地设了？某些人可不可以醒醒，我们芝芝实红，粉丝千万，不是这些强推之耻可以碰瓷的好吗？”
　　“抱走芝芝，我们不约，糊比炒作，l穿地心！”
　　“某些艺人真的脸大，仗透行雷，上个月才和嫩模停车场约会忘了吗？”
　　“季煜嫩模高清图了解一下？”
　　“别给他们热度！洗脚婢配钥匙吗？配几把？”
　　萌季煜和陆寒芝这对的粉们也不甘示弱：“我们圈地自萌，官方发糖，有你们这些毒唯什么事儿？”
　　回完之后，粉们撸起袖子又开始剪今晚综艺节目的双人图，配上男主角季煜的台词“我喜欢盛荷这样的”、“我是说，陆寒芝这样的”，画面里隐约有粉色泡泡，还有人将两人在剧里面的戏份剪辑出来，插入《清穿攻略》播放前后的采访和宣传——
　　让不知名路人乍一看去，还真觉得这两人颜值挺般配。
　　陆寒芝的粉丝们看见那些双人图和视频，鼻子都气歪了。
　　季煜这人，从十六岁起在h国舞团出道，后来因为团体太糊，解散后不得不回国发展，拍《清穿攻略》之前，他也接过好几部智障校园剧，上过二线杂志的封面，但也一直都没有什么名气，直到这次出演年度最爆网剧的男主角。
　　然而……他的微博粉丝到今天也才涨到百万。
　　有陆寒芝一飞冲天的对比在前面，加上陆寒芝本人从未在各种场合表现出和季煜“关系匪浅”的样子，季煜却在综艺节目里这样公开暧昧，就是妥妥的想捆绑陆寒芝炒作！
　　此刻，陆寒芝后援团一群内，有消息在疯狂跳动——
　　我们都是小芝士：“站里向的视频太多了！搜索我们芝芝，跳出来点击最多的还是太子x盛荷的剧情向视频a”
　　芝士甜甜：“我这边有大子已经在出图了，看看还有没有人会剪视频呢？”
　　芝士001宝宝：“注意！大家不要回复带季煜表白陆寒芝标签的内容！会给话题增加热度！我们只要举报就可以了！再说一遍……”
　　成员们有的在汇报最新情况，有的在给新人粉丝把教导如何反黑，紧张的俨然像是在迎接一场大战，直到有个小粉丝出来发言：“我刚才刷到一个神仙太太剪的芝芝单人向视频，燃爆了，大家要不要看看转发呢？”
　　得到管理员的认同之后，那个小芝士把视频链接放到了群里。
　　不出一分钟——
　　“卧槽！我可以了！”
　　“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啊啊啊啊啊！我心目的陆寒芝就是这样的仙女！”
　　“这个视频让我觉得芝芝美得只有仙女才能配得上，什么野男人都不需要了……”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舔”
　　“‘心上月’是什么宝藏太太，呜呜呜她刚才又发了一个陆寒芝x陆寒芝的水仙向视频！今天是不是过年啊？！”
　　……
　　鹃城，香山区小别墅内。
　　周若昀本来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陆寒芝的笑话，因为上次泼脏水失败，她反而对陆寒芝更加耿耿于怀，只要是对方遇见不好的事情，周若昀都会感到快乐，然而这会儿，陡然点进对方粉丝剪的一个单人向视频里，她的呼吸顿了顿。
　　视频开口的陆寒芝美得霸道而妖异，魅惑气息仿佛透过屏幕溢出，尤其是那对多情的桃花眼，仿佛含着万种风情睥向镜头外，簌簌的海棠沾在她的发梢、肩头，海棠雪白花瓣尖尖上的一点红，像是清纯的少女们被她的气息逗得羞红了脸。
　　周若昀突然把平板丢到了一旁——
　　这视频剪辑一看就是在饭圈里混了很久的老粉丝，技术和审美过硬的同时、还得真情实感地喜欢陆寒芝，才能达到如此效果，问题是，这人是眼瞎吗？为什么要粉陆寒芝？
　　周若昀心有妒意蹭蹭直冒。
　　恰在这时候，景逸泽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见到她穿着睡衣生闷气的样子，不由好笑：“那个叫陆寒芝的又惹你了？”
　　周若昀不敢让他觉得自己妒意太强，立刻便笑着迎上去帮他擦头发，等对方在床边坐下后，周若昀半跪在床上，低着眼眸，小声道：“没有……”
　　景逸泽不让她继续了，反去揽她，将她按得靠在自己背上，略微偏过脑袋去看她：“还说没有？我听你经纪人说，你有个综艺被她抢了？”
　　听见经纪人的消息传达到位，周若昀的眼眶立刻红了，《明星妈妈》这个节目上一季是综艺收视冠军，现在正好要拍第二季，她之前一直让经纪人跟那边接触，然而对方团队一直没有给答复，反倒让她打听到对方定了陆寒芝当第二季嘉宾的消息！
　　这怎么能不让她咬牙切齿！
　　她默默垂泪，仿佛要将自己的委屈努力压下去，却有滴答的冷意落在景逸泽肩上，男人见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即刻便将人拉进怀里安慰：“好了，别哭，属于你的东西，谁也拿不走，我有朋友正好认识导演，已经打过招呼了，放心吧。”
　　周若昀轻轻皱着眉头，眼升起奕奕光亮，语气小心地问道：“真的吗？”
　　这幅惊喜的样子成功取悦了景逸泽，他摸了下周若昀的脑袋，“嗯”了一声。
　　尔后，景逸泽目光看向远处，不知想到什么，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还推荐了一个人……”
　　周若昀心一跳，装作不经意的打听：“谁呀？需要我照顾一下吗？”
　　景逸泽眼神里有不知名情绪闪烁，刚想摇头，却注意到怀里人的神情，发现对方想岔了，不由失笑：“不必，是一个给我找了很多麻烦的小朋友，挺碍眼的。”
　　他说：“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参加。”
　　……
　　“阿嚏——”
　　姜玥揉了揉鼻子，不知道这大夏天的谁念自己，嘟囔了一句。
　　很快，她又美滋滋地点开了被儿子修改过的视频，满意地刷了第二十遍之后，又看了看站的点击和微博的转发量，这才从桌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动作间，她碰掉了一本黑色的、表皮上黏满胶布的记本，本子侧面的胶带是整齐的划痕，一看就是被封存后拆开的。
　　她蹲了下来，小心地把日记本里夹着的明信片、书签等等重新夹好，然后拉开了面前的书桌抽屉，里面已经躺了两本不同颜色、缠绕程度大同小异的本子。
　　姜玥在心默念：“还差两本。”很快，她就可以知道一切。
　　她在书桌前站了一会儿，抬眼看见电脑锁屏页面的陆寒芝封面照，对她露出个笑容，开口道：“明天见呀！”
　　……
　　“为了做数据，把蒸煮的约爽了，这该怎么算，嗯？”
　　次日。
　　姜玥在陆寒芝的私人别墅内，被对方轻轻拉着衬衫的领口，拽到近前似笑非笑地问道。
　　陆寒芝今天穿的一件雪色小背心，外面歪歪穿着一件外套，拉链只拉了一半，露出柔润的肩，玉白色比日光还要晃眼，姜玥一低头就觉得自己眼晕，目光只能始终落在旁边。
　　她心虚地低声回答：“抱歉。”
　　心却在小声呐喊：啊啊啊陆寒芝今天的造型也超棒的！想给她拍图！
　　陆寒芝浑然不知她所想，樱桃红的唇釉将她红唇染的秀色可餐，此刻轻轻巧巧一勾，搭上她格外有质感的声线，近距离落在姜玥的耳边：“你该罚。”
　　姜玥睫毛一颤。
　　陆寒芝桃花眼弯弯，刻意逗她：“说说看，该怎么罚？”
　　她观察着姜玥的神情，有些怀疑从六分变作十分。
　　就在陆寒芝准备开口引她说出这一切变化的时候，忽然间，姜玥抬起，红着脸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一颗，两颗。
　　陆寒芝：“……”自己看着这么饥渴吗？
　　她咬牙切齿：“你把衣服给我穿好！”
　　作者有话要说：
　　陆寒芝：干嘛呢干嘛呢！穿好衣服说话！
　　姜玥（茫然）：这不是你暗示的吗？
　　仗透行雷：仗着自己是小透明就做雷人的事情，饭圈词汇。
　　哎，今天的我是晚晚的我，给大家发0个红包道歉吧a
　　争取明天能闲下来呜呜呜。


第14章 014
　　姜玥“哦”了一声，慢吞吞地把衬衫的扣子又重新一粒粒系上，眼底闪过丁点遗憾，又仔细盯着陆寒芝的神情，仿佛在问她：
　　你确定不要吗？
　　陆寒芝：“……”
　　她抬轻轻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忽然怀疑到姜玥是在用这种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干脆单刀直入，不再给对方逃避的会：
　　“你最近变化很大。”
　　陆寒芝直直看向姜玥的眼睛，锐利的视线搅碎了空气里残留的暧昧温度。
　　姜玥正想开口，陆寒芝及时补充一句：“之前的条约里规定你必须对我坦诚，否则关系作废，你仔细想想要不要继续隐瞒我。”
　　“我没打算瞒你……”听见她的话，姜玥目光里出现稍许的茫然，自己不过是一直没找到时告知对方罢了，现在既然陆寒芝想知道，告诉她也没什么：
　　“这情况大概是十多天以前……”
　　陆寒芝听见她把失忆之事娓娓道来，眼不由闪过错愕，待听到末尾，下意识地确认道：
　　“所以，你现在的记忆只停留在十五岁？”
　　末尾的年龄被她念了重音。
　　姜玥以为她嫌弃自己太小什么都不会，立刻回答：“我有在好好学公司的事情，而且……”
　　她瞟了一眼陆寒芝那片雪白的肩，快速而小声地补充道：“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快十六了，所以该知道的知识还是知道的。”
　　陆寒芝：“……”
　　她万万没想到曾经的姜玥居然是这么个句话不离颜色废料的人。
　　陆寒芝回想对方以前冷淡又矜持，从不对自己有暧昧举动的样子，再看看跟前这个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只觉判若两人。
　　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曾经后悔过和姜玥以那样糟糕的见面重逢，也曾无数次懊恼为什么不能早一点抓住会表明心思，每次看见姜玥眼底藏着的那些她读不懂的心事时，陆寒芝就会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得到姜玥的信任呢？
　　结果她的奢望竟然成了真。
　　仿佛老天真听见了她午夜梦回辗转的心声，于是扭转时光给了她一个重新开始的会。
　　让十五岁的姜玥站在她面前，干干净净，连眼底的爱慕都清清楚楚，几乎要满溢出来。
　　甚至对她有求必应。
　　陆寒芝想到自己先前拿给姜玥的合同，起初不过是出于知道对方故事后的情绪，心疼、而后是愤怒，所以甩出合同，想逼迫对方接受自己的帮助，顺便以这种方式气一气姜玥——
　　结果……
　　签了合同的是只有十五岁以前记忆的人。
　　陆寒芝感觉事情错了位，眼底情绪复杂，唇线不自觉抿了抿，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时刻注意她的姜玥心一阵紧张，立刻接过话头：
　　“你是不是觉得现在像是花钱买了假货？”
　　陆寒芝：“……？”这都什么跟什么？
　　姜玥想了想八年后的自己，感觉应该会比先前的自己更优秀，瞥了眼陆寒芝，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于是绞尽脑汁继续道：
　　“我……可以不要钱，你要不再试试呢？公司的事情我在努力学，我还会修图、剪视频，包我不亏。”她不想和陆寒芝连这丝最后的联系都断裂。
　　陆寒芝：“……”
　　姜玥推销自己上了瘾：“我现在的心理更年轻，有活力，续航能力强，可以超长待——”
　　陆寒芝：“打住。”
　　又开始了是吗？
　　她揉着太阳穴的动作更用力了点，看着这人顶着成熟的外表耍流氓，心叹了一口气，发现不论是什么状态的姜玥，自己好像都没辙。
　　恰在这时，陆寒芝的响了，执行经纪人来电，提醒她该跑下一场通告。
　　……
　　提前和陆寒芝分别，姜玥的心情略有些低落，回到了公司，在办公室门口透过玻璃见到儿子的身影，她愣了愣，然后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见她进来，姜斐然抬头就开口道：“妈妈，最近我看了一下国内几个视频平台的数据，流量都还不错，刚才谢行还建议赞助微博几个小有名气的博主，让他们用我们的设备……”
　　姜玥点了点头，快步去到他身边，看他圈出来的内容，认真听姜斐然的建议。
　　忽然间，姜斐然停了声音，陡然抽出诸多件底下的一份邀约，开口道：
　　“不过，论宣传，目前这些平台应该都比不过这个节目。”
　　姜玥拿起那份邀约，看了一会儿，拧起眉头道：“他们找错人了吧，我又不是明星，这个《明星妈妈》的节目邀请怎么寄给我了？”
　　疑惑间，她的目光对上了儿子的视线。
　　几秒钟后，姜玥放下了里的纸张，拿出搜了搜这个节目的情况。
　　半晌后，她认真抬头道：“不行，这个节目我不能去。”
　　且不论在这样一款国内知名度这么高的节目里给自家产品打广告的可能性，就说如今网友们的神通广大，说不定第二天关于两个孩子的传言就满天都是了，这对他们成长有可能产生很不好的影响。
　　虽然不知道这个节目哪里得到的消息给自己寄这个邀约，但毫无疑问，这是想搞事。
　　姜斐然看着她，碧绿的眼睛里漾起温和的笑意：“我倒觉得应该去。”
　　他说：“我听说陆寒芝会参加，妈妈不想跟她同台吗？这个会很特别。”
　　姜玥心先是一紧，而后坚定摇头：“不去。”
　　姜玥：“我和她见面会又不少，再不济我还能以后去她的见面会，不差这个心怀叵测的节目。”
　　姜斐然知道她的顾虑，低声道：“妈妈是担心有人会挖出我和琪琪不是你亲生的这件事，攻击我们。”
　　“但景逸泽既然瞄准了这一点，就不会轻易放弃，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我只是觉得，无论琪琪还是我，都不应该成为你的顾虑，我知道他想做什么，妈妈别担心。”
　　姜玥跟着念了念：“景逸泽？”她想到日记里记载的事情，不由皱起眉头：“现在我们的产品无法对他造成威胁，何况他还收购了姜氏……难道他想把琪琪要回去？”
　　姜斐然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俊秀的脸庞转向别处，而后淡淡道：“无论为了什么，他的算盘都会落空——当初不要琪琪的人是他，现在反悔也没用。”
　　姜玥见到儿子如此，慎重点头附和：“当然，我不会同意的。”
　　姜斐然重又看向她，弯了弯唇，缓声开口：“放心吧，宣传的事情很简单，琪琪那边也不用操心。”
　　他认真地说道：“如果因为我们，让妈妈连恋爱都没有办法好好谈，我会很愧疚。”
　　“既然那么喜欢陆寒芝，那就去追求她。”
　　作者有话要说：
　　姜玥（疑惑不解）：我真的很努力在追啊！可是……难道我还不够诱人吗？
　　我发红包去啦！
　　记得留言爱我！芯！


第15章 015
　　自从知道要和陆寒芝一起上综艺之后，姜玥最近闲暇时又多了一项活动：15倍速恶补《明星妈妈》第一季的内容。
　　夜里，她坐在书房软椅上，放下的公司研究资料，上面密密麻麻备注着各种专业单词的翻译，不知晓的人乍看过去会以为她在做英语阅读理解。
　　姜玥微微闭着眼睛，单揉着发胀的脑袋，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许久之后，她才重新睁开眼睛，抬去摸放在桌角的，屏幕刚亮，就是之前还没来得及退出的微博页面。
　　姜玥例行花了半个小时做了打卡签到和投票，又意思意思做了轮博，逛了一会儿陆寒芝的超话内容和她本人的微博广告之后，忽然看见对方明天下午要在本市一家新开的高级巧克力门店参加剪彩仪式的消息。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地点就在自家公司楼下新开的商业街。
　　姜玥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打开了私信后台，正想找人，却发现对方恰好给她留了消息。
　　焕若灵芝：“月月！在吗！明天芝芝在鹃城有个剪彩仪式啊啊啊！我记得你的信息显示你在鹃城，你会去吗？”
　　这人是上次姜玥发了视频出去之后，主动来关注并且私信她的陆寒芝粉丝之一，还是个大站站姐，微博里经常有第一的陆寒芝在活动现场的照片。
　　姜玥偶尔能看见她在自己后台留的私信，大概猜测她本人是个学生，业余时间不少的那种，估计家里也比较宽裕，才能经常扛着“大-炮”出现在追星前线出图。
　　但因为之前她粉的是个十八线女团成员，糊的太厉害，通告也约等于没有，所以有充裕的时间处理图片，可自打粉上陆寒芝之后，她就忙不过来了。
　　在发现了姜玥的修图和出视频天份之后，这个焕焕就格外热情地不五时找她，甚至还想跟姜玥约以后自己第一生图的修改，报酬是替她留意粉丝后援会里面的福利。
　　姜玥倒是不在意什么福利，她乐于见到有人这样纯粹地喜欢陆寒芝，并没有要收取报偿的打算，只是诚恳的表明了自己的工作比较忙，图太多可能修不过来。
　　当下，见到焕焕的留言，她想了想，反问了一句：“你要去吗？”
　　对于能见到陆寒芝这件事，姜玥每每都克制不住意动，可是她更明白，自己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所以今晚她是想问问这个焕焕去不去，见不到陆寒芝，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修一修她的活动图也不错。
　　陆寒芝的生图属于非常能打的类型，但姜玥每次回忆自己同对方的相处，都觉得这些不会动的图片甚至描摹不出她本人万分之一的美。
　　所以总忍不住把图修的更贴近心目的她一些。
　　或许是因为心有情，每次姜玥修出来的图里，陆寒芝周身总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与暧昧，仿佛这人是是地狱里走出来的莉莉丝，连无情的魔王都被她引得堕落，甘愿为她沉沦。
　　有粉丝在姜玥的追星号底下留言：“每次看到月月太太出的芝芝，我都觉得要疯求了！她只要用这样的眼神多看我一下，我甘愿为她上刀山下火海！”
　　“为你披荆斩棘！为你踏平前路！”
　　“啊啊啊啊我老婆爱我！她眼睛里写了！你们看到了吗！”
　　……
　　姜玥切出去刷了下自己的微博评论，回来就发现刚才的私信消息被立刻回复了。
　　“我！好！想！去！”
　　“可是……呜呜呜我上学期期末挂科了，得提前回学校补考，现在已经在京市了，等我考完……一切都结束了a”
　　姜玥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二十分。
　　是她不懂大学生吗？明天要考试今天居然这个点还不睡？
　　焕焕不知道她的想法，继续跟她说：“呜哇！我好想去！明天这个品牌的剪彩只邀请了芝芝一个人，多有排面啊！她的高光时刻我怎么可以缺席！”
　　“九宫格必须安排上！但是该死的学校为什么在这时候补考？”
　　见她在私信框里疯狂输出，对明星咖位和待遇依然一知半解的姜玥心不由跟着蠢蠢欲动，听起来明天这个剪彩仪式好像对陆寒芝来说挺重要的样子……
　　焕焕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继续撬动姜玥摇摇欲坠的理智：“我本来想翘掉考试的，可我爸妈跟我说要是再挂科，他们就打断我狗腿，把我丢到国外去自生自灭，所以为了我的狗命，唉……”
　　“我刚才问了身边的好姐妹，她们倒是也有去跟现场的，我就想问问你去吗？你会拍照吗？我感觉你的构图审美比较好，如果你去的话，可以给我传图吗？”
　　姜玥见她哭诉了半天才说出重点，看着的时候眼底不由露出笑意。
　　想了想，她安抚道：“考试要紧，听说芝芝她以前读书的时候成绩也很不错，应该不希望粉丝为了她耽误学习。”
　　焕若灵芝：“呜哇，你说的有道理……”
　　姜玥继续打字：“虽然明天不一定能赶到现场，但我会给你传图的。”大不了找职业代拍。
　　“月月我爱你！”焕焕激动地回答。
　　姜玥：“……”倒也不必。
　　毕竟她还不知道明天去不去。
　　……
　　“真的不去吗？”
　　次日午十二点十分，姜斐然斯地拿着筷子跟姜玥一块用餐，认真地问她。
　　公司鸿云的大楼正好就在那商业广场的正后方，以姜玥办公室的这个角度往下看，轻易就能看见底下商业广场那乌泱泱的人群。
　　估计这条商业街自从开业以来还没迎接过这样大的客流量，明明活动下午点才开始，这会儿慕名而来的粉丝和看热闹的群众就把整条路堵的水泄不通，甚至不得不请交警过来维持秩序，暂时地封了一小段路。
　　姜玥刚才看了一眼，见到几个粉丝在吐槽现场因为人太多，安保们都开始撒谎说陆寒芝今天不来了。
　　她眨了下眼睛，诚实回答：“本来想去的，但是刚才’eye’第代的运行不是有问题吗？”
　　“就算我下去估计也是人挤人，没事，我联系代拍，到时候看图也是一样的。”
　　姜斐然听她提起’eye’无人的第代，眼闪过几分若有所思，转过椅子回身看了看远处楼下的盛况，碧绿色的眼眸半敛着，不知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少年不紧不慢地再次开口，优雅的音调自然而然地让人听了进去：“第代’eye’的算法不是正好更新了吗？妈妈想不想试试效果？”
　　姜玥见他盯着远处，视线不由跟了过去。
　　良久之后，她略有些犹豫，下意识地开始回想这个系列的极限测试数据，姜斐然直言道：“不用找代拍。”
　　“悬停十秒，以’eye’的视野，足够拍出你要的效果，妈妈要是担心，我们可以离远一点，像素足够。”
　　姜玥被儿子说动，抬给陆寒芝发了个消息：
　　“如果做活动的时候有镜头突然关注到你，你会不喜欢吗？”
　　陆寒芝正在保姆车上休息，感觉到震动，懒洋洋地掀开眼皮子看了看，半晌后勾了下唇角，动了动指尖回复：
　　“职责所在，没什么喜不喜欢，笑就对了。”
　　“怎么？你想给我拍照？”
　　她问：“想怎么拍？拍哪儿？”
　　姜玥：“……！”
　　……
　　见到对方半天不回消息，陆寒芝眯了眯眼睛，把重新丢到一旁，有种终于扳回一城的愉悦——
　　毕竟，她觉得自己不能总被个心理年龄那么幼稚的姜玥牵着鼻子走。
　　陆寒芝闭着眼睛重新假寐，隔座的映姐想看看要不要给她加个薄毯子，却看见她闭着眼睛微笑的样子，唇角噙着满足的弧度。
　　映姐：“……”忙成这样还这么高兴呢？
　　她在心纳闷，不敢出声打扰陆寒芝难得的休息时间。
　　直到下午点。
　　在临市拍完广告的陆寒芝抵达了鹃城的活动广场，几乎是刚从保姆车里伸条腿出去，就听见了排山倒海的尖叫欢呼声。
　　“陆寒芝！！！！！”
　　“啊啊啊啊啊芝芝我爱你！”
　　“看我啊啊啊老婆老婆老婆！”
　　“寒芝赛仙草，你是我的宝！”
　　无数的闪光灯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出现，陆寒芝微微一笑，拢了拢自己的黑色短款皮衣外套，墨镜下的双眼眼眸明亮地看向众人。
　　人潮冲着她涌来，把保安组成的人墙都推挤的像是海浪般摇晃，她在保镖助理们密不透风的保护下往主持人的方向走。
　　等到在台上站定之后，她摘下墨镜，栗色的卷发从肩头披散，巴掌大的精致脸庞展露在众人眼，那弯弯的桃花眼里水色潋滟。
　　黑色的短皮衣剪裁出她漂亮的一字肩，银色的带子系着纤纤细腰，连黑色碎光面的高跟都显得她踝骨白皙小巧，诱人不已。
　　她接过话筒，含笑开口：“大家好，我是陆寒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底下涌起一阵尖叫，她耐心等着尖叫声落下，正想再开口，忽然又听见另一阵声势更浩大的叫声，远远压过先前浪潮。
　　前排的粉丝们冲着她的身后捧着脸，无法抑制地激动。
　　陆寒芝察觉到不对，回头往身后看去——
　　两栋直冲云霄的大楼上，led大屏忽然被打开，上面正映着她的模样，正脸、侧颜，角度变化，抓拍的却都是她最好看的瞬间。
　　她眼有怔愣一闪而过，余光很快注意到周围不远处几个悬停在半空，闪烁着小光的无人。
　　紧接着，陆寒芝想到什么，冲着最前方那架无人笑了笑，同样的笑容再次出现在屏幕上，并且其一栋楼的画面消失，变作一行字：
　　【预祝gd品牌携陆寒芝鹃城分店剪彩仪式圆满成功！】
　　后排粉丝们几乎晕厥！
　　“我原地去世！”
　　“排面，太排面了！救命啊这什么神仙宣传！”
　　“我的图输了呜呜呜”
　　陆寒芝的目光忽然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角落里的姜玥，她穿着棕色西装，单插兜，唇畔弯弯。
　　四目相对，姜玥冲她笑了笑，动了动唇无声道：
　　“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
　　问你们：喜欢吗？
　　今天去了医院哎，脊椎病太严重了，治疗好久。
　　这章比较有意思，写了四五个小时，抱歉迟到啦！
　　今天0个红包道歉呜呜呜！希望我以后可以早点写！


第16章 016
　　目光触碰只在一瞬间。
　　可姜玥却总觉得陆寒芝的那一眼含着炽热，隔着人群将自己点燃，让她在这人潮密集的公共场合，无端端地联想到许多旖旎，低头去看脚下的路面时，脸颊越来越红。
　　只怪陆寒芝生了那么双多情的眼睛，总让人心生误会，免不了地自我蛊-惑：
　　她喜欢我。
　　姜玥沉浸在联翩的浮想里，好在她微醺的脸庞在这火热的人群里并不显眼，九月初的鹃城依然眷恋盛夏的滚烫，下午又是烈阳似火的时候，加上粉丝们呐喊声里冲破天的热情，在偏向外围的地方站着都能感觉到前方空气里灼人的温度。
　　陆寒芝跟主持人互动了两句，稍稍后退了些许，站到了旁边，对映姐不着痕迹地招了招。
　　映姐时刻关注着她的情况，里捏着湿巾想帮她擦汗，陆寒芝却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俯身同她认真地交代了几句话。
　　前排粉丝们起初还不明所以，频频地看向映姐的方向——
　　结果没过多久，就见有人搬来大箱的冰镇矿泉水和酸梅汁，从四面发放下去，毕竟今天陆寒芝参加的活动是高端巧克力，产品价格相当不便宜，所以主办方一时间也没想到这茬。
　　拿到饮料的粉丝们咕咚咚灌了几口冰水之后，喊得更大声了。
　　陆寒芝本意是让他们歇歇，免得有人喊得太卖力伤身，结果听着本来已经有些降下去的叫声又有振作起来的趋势，面上不由露出点儿无奈。
　　姜玥见活动顺利，原本准备带人离开，结果面前忽然出现一瓶矿泉水，保镖们立刻挡上前，那工作人员茫然地看了看他们，下意识地重复：“感谢你们支持芝芝，小心暑。”
　　姜玥对保镖们轻轻摇头，抬接过矿泉水，温和道：“谢谢。”
　　冰镇的矿泉水捏在里，姜玥心不免生出点儿难为情来，毕竟她脸红也不是因为热的，而是脑子里某些废料……
　　咽了下喉咙，姜玥对身边的保镖助理们小声开口：“走吧。”
　　虽然公司里接下来没有什么要紧事，但她还打算去生产线看看，而今能见到陆寒芝她已经很满足了。
　　姜玥带着身边的人低调的从外围退开，准备回公司，路线恰好是绕到左侧面，走到这新店后方走直线过去。
　　但等她快要和陆寒芝的位置错过的时候，她没忍住回头看了看台上的方向——
　　有一瞬间，她想化作对方那银色的长裙，这样就能够大胆而又虔诚地亲吻她的踝骨。
　　姜玥眼带着一丝不舍，强收回目光，余光从陆寒芝台下的安保人员身上一触而过，匆忙间，她倏然停下脚步。
　　“姜总？”特助谢行及时出声询问。
　　姜玥的视线禁不住盯着陆寒芝前方台下一个身高几近一米九的壮汉，阻拦在那壮汉身前的保镖明明身量也不差，偏偏被那壮汉撞得不住摇摆，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想强行拦住大人。
　　姜玥情不自禁地往侧面的人群那边靠去，甚至偏了偏头看了看同行里被儿子强塞来的保镖众人，立即点了其的队长：
　　“那站台前面好像有个狂热粉，劳烦过去给安保帮个忙，盯紧那家伙。”
　　保镖队长点了点头，迅速朝着她说的位置而去。
　　就在他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姜玥忽然看见那个壮汉趁着身边人分去安保注意力的时候，猛地一发力，朝着台上窜去——
　　姜玥瞳孔骤然一缩！
　　台下的粉丝们也大多沉浸在狂热的情绪里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两下爬上台，冲着陆寒芝狂扑而去：“芝芝我爱你啊啊啊啊！”
　　底下有前排的粉丝想有样学样，先前被拉开裂缝的安保防线立刻补上，站台侧面也有保安匆忙跳上去，可那人已经在往陆寒芝的方向扑！
　　恰在这时——
　　保镖队长情急之下跳起去抓他的腿，壮汉起跳时被脚下的力道一拽，本能往前摔，摔的时候还不忘去抓陆寒芝。
　　他上台的时候陆寒芝就已经后退稍许，这会儿快要到后面站台边缘了，避无可避地被他拉到短皮衣的下摆，被带着往侧面摔去。
　　场面霎时混乱。
　　……
　　十分钟后。
　　姜玥揪心地站在医院门口，想给陆寒芝打电话，又不知她究竟摔得严不严重，这会儿怎么样了，来回踱步之后，还是决定给对方发短信问问。
　　她右摸出，左还握着先前的矿泉水，透明瓶身原本有些发雾，被她这么抓了一路，冰水被不断升温，这会儿瓶身的水珠滴滴答答融了她一，甚至有些沾在了她的裤子上留下深痕，她本人却丝毫不知。
　　姜玥盯着短信发出之后屏幕黑下去的。
　　不多时——
　　震了震，她收到了回复。
　　“14病房，我助理认识你，上来吧。”
　　姜玥有心想再问问她情况如何，又觉得终归没有自己看的妥当，于是匆匆往医院里走，走到一半才发现自己还捏着那个没开的矿泉水，只能转交给特助。
　　“帮我留着，我一会儿再喝。”
　　谢行眨了下眼睛，看了看那撑死两块的矿泉水，还是敬业地应道：“好的。”
　　不多时，病房门口。
　　姜玥忐忑地敲了敲门，门刚打开就想开口，结果发现只是陆寒芝身边的助理。
　　映姐对她礼貌地问好，姜玥点了点头，不自觉往里望了望，口道：“她……还好吗？”
　　这病房是分里外两间的，映姐不得不退后稍许去看陆寒芝的反应，里面的陆寒芝对姜玥招了招，袖子边缘都被擦破，可她却还没来得及换下。
　　她对姜玥笑了笑，眼眸里的温度一如既往。
　　姜玥两步走到里间陆寒芝的床边，低头看见她浮肿像馒头似的脚踝，还有掌心擦破后涂了紫色药水的痕迹，眼眶登时就热了。
　　陆寒芝不甚在意地开口：“扭了一下脚而已，比被那人撞到轻多了。”
　　姜玥盯着她的脚踝没敢抬头，眼的液体提溜打转，室内格外安静，一时间只能听见映姐在外间小声和别人打电话的声音。
　　陆寒芝见她不回答，略有些不自在，刚想再开口，就听姜玥略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痛吗？”
　　陆寒芝顺势逗她，轻声回答：“亲一下就不痛了。”
　　姜玥义无反顾地俯身，轻之又轻、小心翼翼地闭上眼，吻在她掌侧紫色药水的边缘。
　　察觉到掌心的湿润，陆寒芝怔了怔。
　　下一秒，她顺势托起姜玥的脑袋，亲上去的时候不禁呢喃：“亲错了……”
　　姜玥听着旁边映姐的说话声，一动不敢动，喉咙滑了滑，连呼吸都屏住，唯有先前未干的泪水还挂在她的睫毛上，要掉不掉。
　　心跳在逐渐加速。
　　作者有话要说：
　　在打电话的映姐：“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明天我必须来早点！我发誓！


第17章 017
　　当晚，陆寒芝gd宣传和陆寒芝摔倒两件事一同爬上了热搜前，评论区里的粉丝们都疯了，不断呼吁理智追星。
　　“我简直不敢想象芝芝这么瘦弱的人被那个壮汉扑倒的画面！nf和ssf请你们都去死好吗！”
　　“前一秒我还在为女神活动现场的排面欢庆，后一秒刷到她摔倒的消息我？？？星光娱乐，出来挨打！”
　　“希望老婆平安！[祷告][祷告]”
　　“当时我就在现场，1551我们人美心善会宠粉的芝芝为什么要遇到这种事情！”
　　粉丝们一面心疼陆寒芝，疯狂给心疼陆寒芝的话题盖高楼的同时，不忘大片地涌入星光娱乐官博和经纪人刘金花的微博底下进行谩骂，疯狂指责公司和现场的安保工作形容虚设，才让他们的偶像艺人遭遇这么大的麻烦。
　　不出半个小时，gd的官方微博就发了一份相当诚挚的道歉信，为下午活动现场的意外表示歉意，同时衷心希望陆寒芝能够早日康复。
　　毫无意外，评论区又迅速被陆寒芝的粉丝们所占领。
　　……
　　网络上的沸沸扬扬，似乎都传不到医院安静的病房里。
　　陆寒芝听映姐说了一耳朵后续的处理之后，登陆账号发了条自己平安的消息，就将扔到了一边，闭上眼睛往身后的床铺靠去。
　　映姐给她腰下多塞了个枕头，又在她的脑后垫了个小颈枕，轻声同她说：“我让他们给你煲了汤，你晚餐是想喝粥还是吃点别的？”
　　陆寒芝闭着眼睛，懒洋洋道：“不用。”
　　“没胃口，不吃，正好减肥。”
　　映姐有些为难地看着她，自打刚才姜总因为回家给孩子做饭提前离开之后，陆寒芝就回归了这幅因疼痛而有些发蔫的状态，一直在闭目养神。
　　她继续小声劝：“刘姐很关心你的饮食情况，现在你受伤了，她还特意叮嘱我晚餐给你补一补……”
　　陆寒芝不为所动，睫毛略抖了抖，才慢吞吞迸出一句：“我睡一会儿。”
　　这就是间接地抗拒了。
　　映姐在心叹了一口气，没有拂逆她的意思，起身往外面走，小声把病房门给带上。
　　……
　　陆寒芝始终没睡着。
　　脚腕受伤的地方一跳一跳的痛，像是有根小针在扎她的神经，时不时刺一下，让她辗转反侧，正在这时候，她听见了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
　　想到不久前才出去，没有准许不会再进来打扰的映姐，陆寒芝心登时一凛——
　　难道有私生偷偷溜进来了？
　　她倏然睁开眼睛，深色眼眸里没有往常那迷人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凛然和不耐，如出鞘寒芒一般落入来者眼。
　　姜玥对上她过于冷厉的视线，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小声道：“吵醒你了吗？”
　　陆寒芝一怔，眼的寒意慢慢褪下，淡淡开口问道：“你不是回家了？”
　　姜玥点了点头，从拉开拉链的布袋里端出保温桶，对她笑了一下，“做饭的时候学着煲了点汤，不知道你吃没吃晚饭——”
　　“没有。”陆寒芝立即回答。
　　她看着姜玥，眼明明一派平静，语气听了却让人心疼：“我饿了好久。”
　　门外。
　　端着其他助理煲的汤和刚点的外餐准备再次进来问问的映姐：“……？”
　　姜玥的声音有些为难地传来：“啊，我……我忘了打包饭菜。”
　　映姐立刻决定补上自己工作的失误，探头及时询问：“晚餐已经送到了，陆老师您现在吃吗？”
　　陆寒芝淡定地往下接：“饿了很久不该吃太多，我先喝汤就行。”
　　映姐：“……”她听懂了这委婉的拒绝，识地抱着饭菜离开，不忘顺把门带上。
　　姜玥半点没察觉到她们俩的暗潮涌动，听见陆寒芝的话，立即拧开保温桶，将里面盛汤的小碗取出，倒了一碗小心地递给陆寒芝。
　　陆寒芝刚想伸去接，余光见到自己掌心的痕迹，于是动作又松松软软地垂下——
　　那姿态不像是擦伤，而是截了肢。
　　姜玥见她心落回床边，眉头轻轻一皱，眼似有疼痛的模样，心登时一揪，下意识就捏起勺子，紧张地问道：
　　“要不……我喂你吧？”
　　陆寒芝垂着眼眸，挡住了眼底氤氲的笑意。
　　见她低头不说话，姜玥觉得她肯定是有成年人的自尊，觉得难为情了，舀了一勺汤吹了吹，送到陆寒芝唇边的时候，不忘安慰一句：“这个伤过一周就会好，你别担心。”
　　陆寒芝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尝到那玉米排骨汤里蕴含的滋味，只觉心也跟着甜。
　　她瞥了眼姜玥，心琢磨着怎么连续一周把人骗来病房给自己喂饭这件事。
　　想着想着，她把汤也喝完了，开始吃姜玥切的苹果，酸酸甜甜一入口，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合紧牙关，果肉饱满的汁水溅到了姜玥的指上。
　　陆寒芝想也不想地咬了上去。
　　姜玥本能地想抽，却没挣过她的力气，指尖反而传来点儿疼痛。
　　陆寒芝眯了眯眼睛，神情自若地回答她：“别浪费。”说话间，姜玥的指尖明显感觉到被柔软的炽热所扫过。
　　姜玥：“……！”
　　恰在这时——
　　映姐敲了敲门。
　　陆寒芝不情不愿松开，问了句什么事，映姐老实回答：“翁总和刘姐分钟后到。”
　　陆寒芝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想让姜玥见翁以然，单撑着床，准备去洗间里躲一会儿，见她动作不便的下床，姜玥果然忘了方才的事，坚持要扶着她进去。
　　她任由对方扶着慢慢走入卫生间，将门关上的同时，陆寒芝忽然往旁边用力挤了挤，姜玥不得不退了退，被她压在洗台上，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瓷砖。
　　“嘘。”她在姜玥耳边轻声道。
　　姜玥不明所以，忽然听见外面的开门声，伴随着男女聊天声。
　　陆寒芝抬揽着她的腰，两人紧紧靠在一起，温度紧密传递，呼吸一冷一热落在姜玥耳畔，看着那耳廓一点点变红。
　　忽然间，陆寒芝咬了下姜玥的耳朵，小声问道：“湿了？”
　　姜玥整个人陡然一僵，下意识地绷直了身子。
　　陆寒芝拉了拉她背后的衬衫，若无其事地往下接：“真的，你的衣服被打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芝芝你好坏。
　　我不立fg或许我还能早点，看透自己（躺平）


第18章 018
　　听见陆寒芝的话，姜玥才发觉自己后背确实有些发凉，大约是洗台边缘处有未擦干的水，所以刚才靠上来的时候正好沾到了衬衫。
　　但是——
　　衣服被打湿就被打湿，陆寒芝为什么要问那么一句让人误会的话？
　　姜玥下意识地望进陆寒芝那双弯弯的眼眸里，对方心情轻松的时候，眼尾自带就捎带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来，这会儿也是如此，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垂下来，让她的眼底颜色更深一层。
　　仿佛，酝酿着什么危险想法。
　　姜玥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原本因为抹了口红而显得有些发干的唇瓣，登时蒙上一层晶莹，像是绢绒红的玫瑰上落了灿灿的露水，美丽诱人。
　　陆寒芝着了魔似的想去尝尝这玫瑰露的滋味，不自觉地低下头去，却见姜玥轻轻咬了咬下唇，贝齿在红唇上留下个清浅的印子，而后悄然启唇问道：
　　“你……是不是想要？”
　　陆寒芝：“！”
　　她俯身凑去的动作陡然顿了顿，又见姜玥目光闪烁，越过她的肩头去看她身后紧闭的卫生间大门，仿佛在确认这方小天地里的放肆和暧昧不会被人发觉——
　　然而越是紧张，就越能听见那些喧嚣，连有人问映姐“芝芝跑到哪儿去了”的音量都听得清清楚楚。
　　至于这狭小的卫生间内，密闭的空间恶味地将她们的一切动静都放大，耳边起伏的呼吸声、胸腔里的心脏搏动、连血液加速的声音都清清楚楚，动作稍大些，便连回音都昭昭可闻。
　　姜玥实在不敢冒险，为难地看着陆寒芝，好像为自己不能满足对方的这个要求而感到苦恼。
　　对上她的眼神时，陆寒芝心底有一簇火苗腾然升起！
　　下一瞬——
　　她揽在姜玥腰间的倏然将洗台上的水龙头拍响，簌簌流水的动静顷刻间响彻室内，而后，陆寒芝将人抵着狠狠亲吻，耳鬓厮磨。
　　室内渐渐升温，姜玥起初只是上身后倾，后来便不得不踮起脚，后脑不自觉靠在了冰冷的镜面上，辗转间，她因气息不稳而偏了偏脑袋，颤抖的睫毛挨到冰冷的镜面，在上面划过一点濡湿的痕迹。
　　陆寒芝轻轻笑了一声，看她闭着眼睛调整呼吸的样子，凑过去跟她咬耳朵：“我先出去，你等人走了再出来。”
　　姜玥还未反应过来，只朦胧地睁开眼睛，听见身后的水龙头被陆寒芝关闭，看到对方步伐不便地慢慢离开，门一开一合，室内温度却陡然降了下来。
　　明明还是夏末，姜玥却陡然打了个寒颤。
　　她转头看着玻璃，见到上面一层水雾，才恍然意识到方才不小心拧开的是热水，镜子里雾气模糊，姜玥伸擦了擦，见到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春色依然未褪。
　　定定的看了镜子好一会儿，她垂下眼睛来，想起陆寒芝方才那句：
　　“你等人走了再出来。”
　　她突然想起来，两人的关系……似乎从之前到现在，都是见不得光的。
　　不是姜玥包养陆寒芝，就是陆寒芝包养她。
　　她垂着眼帘，在一门之隔的洗间里静静地站着，面前的镜子上被拂开的水汽凝成大滴的水珠，顺着镜面四散流下，像是流淌的泪滴。
　　……
　　一周后。
　　下班时间到了，姜玥依然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最近的数据报表，旁边的姜斐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认真的侧脸，不知过了多久，主动开口问她：
　　“妈妈最近不去医院那边吗？”
　　姜玥的视线没从电脑上移开，慢慢眨了下眼睛，她平淡地应道：“恩，她早就出院了，所以不用去了。”
　　姜斐然想到她第一天吃晚饭的时候还跟自己特意请教过煲汤的事情，但后来几天去探望却每次都早早回了家，不由多想了些。
　　他看了看姜玥的神情，注意到她耳朵上那枚小小的迪奥珍珠耳饰，最终也却没选择询问，而是改提了另一个话题：
　　“《明星妈妈》的录制从明天开始，我看了看这节目往常的风格，听说这一季还要和最大的直播平台合作，估计是选的很偏僻的地方——我最近学了点酱料的做法，明天你们出门之前可以带上几罐，以防万一。”
　　姜玥登时挪开目光，惊喜地看向儿子的方向，叹道：“天哪，然然哥哥，除了生孩子，还有什么东西是你不会的吗？”
　　姜斐然：“……”
　　他唇角抽了抽，无奈地喊了一声：“妈妈。”
　　姜玥举投降，不再和他开玩笑，与他聊起即将参与录制的节目来：“我别的不担心，就是觉得琪琪平时和你相处的时间更多一点，万一她想你了，我真招架不住。”
　　提到妹妹，姜斐然碧绿的眼全是温和，他不自觉地翘了翘唇，替妹妹正名：“琪琪很乖，她不会无缘无故地哭闹，妈妈放心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过，妈妈今晚还是多看看一些在乡下或者野外生活的常识，这样比较保险一点。”
　　姜玥忍不住再次逗他：“哦？哥哥是担心我照顾不好妹妹吗？”
　　姜斐然半点不上当：“我是担心你们俩都照顾不好自己。”
　　姜玥：“……”
　　她大声回答：“不可能！”
　　……
　　次日。
　　摄像组敲响了姜玥家的门。
　　这次的节目总共有五对妈妈和宝贝，其对是有经验的——第一对是曾拿过金大满贯的影后徐冬苒和她五岁的儿子jy；第二对是跳水运动员赵菁和她的女儿甜甜。
　　姜玥跟琪琪是第对，作为有带娃经验的素人妈妈出场。
　　而周若昀跟陆寒芝两个则是以实习妈妈的身份参加节目，前者是如今娱乐圈‘小花旦’兼世纪娱乐一姐，后者是今年夏季以来最红火的新星，她们俩作为节目里的流量担当，都会被节目组安排和一个可爱的孩子共同生活，体验当妈的感觉。
　　节目组的人进家门的时候，姜玥正在给姜琪梳头。
　　什么可爱丸子头、马尾辫等等编发造型，姜玥都不会，现在她正在努力给琪琪扎好双马尾。
　　然而就连分头发都有些难，女儿的头发又软又细，姜玥生怕用点儿力就扯断了，抓了这里漏了那里，间分出来的发线歪歪扭扭。
　　执行导演拿着话筒问她：“姜总是在给琪琪扎头发吗？”
　　姜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对他们道：“见笑了，我有点笨。”
　　琪琪倒是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一动不动，眨巴着眼睛看了下面前的跟拍摄像头，然后主动抬和导演、摄影哥哥笑着打招呼：
　　“你们好呀。”
　　蹲在直播平台里准备等偶像的粉丝们忽然被分走了注意力：
　　【天哪这个小女孩儿好可爱！】
　　【你好你好！】
　　导演见小孩儿不哭不闹，登时将话筒转向她：“琪琪你好呀，平时妈妈也每天帮你梳头吗？”
　　姜琪眨了下眼睛，乖乖回答：“不是。”
　　弹幕忽然高-潮。
　　【噢噢噢明白了，有钱人都不会自己带孩子的】
　　【这一看就是个女强人事业型总裁，孩子会不会一路上被吓哭？】
　　【不是自己带的孩子都不会亲】
　　【有钱就把孩子交给更专业的人来带，怎么了吗？我寻思着你们红眼病真的该去治治】
　　【大型仇富现场又开始了】
　　姜琪的目光继续在摄像头上好奇的转了转，与此同时，慢吞吞的、又有些雀跃地开口：“以前是哥哥给我梳头发！哥哥梳头可好了！”
　　姜玥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随着她应和：“是的，可惜哥哥不能陪我们出去玩，琪琪跟妈妈一起出去会害怕吗？”
　　【科科，刚才嘲笑人家不自己带娃的哪里去了？】
　　【我倒是好奇是什么神仙哥哥居然会帮妹妹扎头发hhh】
　　姜琪歪了下脑袋，摸了摸妈妈勉强给自己扎好的小揪揪，笑眯眯地回答：“不会。”
　　她认认真真地拉着姜玥的，回答道：“哥哥昨晚跟我说了，让我照顾好妈妈，出门要牵紧妈妈的，别让妈妈走丢了。”
　　姜玥心一暖。
　　原本因为儿子不在免不了慌张的心定了定，她点了点头，柔和了声音：“好的，琪琪一定要牵紧哦！”
　　【我爆哭！可爱！我圈粉了！琪琪妹妹来我怀里！】
　　【这好像是我见过的最早熟的孩子】
　　【我听说只有生活苦的小孩儿才早熟，哼，这一定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姜玥在节目录制，无论网上的酸话还是羡慕都看不见，给女儿扎完头发之后，就带着她去吃早餐，那是早蒸在灶上的速冻包子，这会儿已经松松软软。
　　牛奶也是微波炉里叮好的，这会儿冒着热腾腾的奶香味。
　　母女俩用完了饱饱的一顿早餐，跟着摄影组出了门，一路往场而去。
　　……
　　场的候厅内。
　　陆寒芝已经早早到了。
　　她在贵宾休息区里坐着闭目养神，综艺节目她已经参加了太多，颇有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淡定心态，只在心琢磨着什么时候能拍完，她想抽空再回鹃城来，跟姜玥见面。
　　身边忽然响起个可爱的声音：
　　“妈妈，是芝芝耶！”
　　陆寒芝倏然睁开眼睛，脸上下意识地挂上微笑，入目见到个双马尾一高一低的小女孩，圆而白的小脸上，五官格外可爱。
　　这是谁家的孩子？
　　陆寒芝心疑问刚生，目光顺着小女孩牵着的，看到了对方的家长——
　　她心倏然一怔。
　　但神情却条件反射地管理到了完美，甚至还主动起身，同对方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陆寒芝。”
　　姜玥牵着女儿的动作原本有些紧，生怕孩子喊出诸如“妈咪”之类的羞耻称呼，好在琪琪真的乖巧懂事。
　　她心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主动伸出去：“你好，我是姜玥。”
　　陆寒芝眼凝着深深的笑意，唇角也弯了起来，握上她的，语气温和道：“姜总，很高兴认识你，接下来几天请多指教啊。”
　　掌心相贴的刹那，陆寒芝的温度传了过来。
　　姜玥倏然想起对方身上的气息，正想礼貌而克制地收回来，刚撤却是一顿——
　　她的掌心被对方的指尖飞快挠了挠。
　　姜玥的指尖不可抑制地抽了抽，仿佛被对方光天化日下的大胆调戏所吓到。
　　作者有话要说：
　　姜玥：摸一摸百多！休想白-嫖！
　　多留言丫呜呜呜！
　　想吃好吃的留言。


第19章 019
　　【承包我老婆！】
　　【芝芝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美颜盛世！】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她长得一般演技又菜吗？】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她，我真的被营销吐了】
　　【关弹幕保平安吧】
　　自从镜头转到陆寒芝身上之后，直播平台的观众数量就非常明显地增加了，由于陆寒芝是今年夏季来最火的流量，一时间红黑满屏幕都是，倒没人关注她和姜玥暗的互动，只当两人真是初次认识。
　　陆寒芝松开，半蹲下来和琪琪友善地打招呼：“你好，我是陆寒芝，你叫什么呀？”
　　“我叫姜琪，你可以叫我的大名，也可以和妈妈一样叫我琪琪，我好喜欢你哦。”琪琪对陆寒芝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咬字清楚的童音认认真真地表达出自己的喜爱时，总有种让人心里融化的暖意。
　　陆寒芝眼底情不自禁带了真切的笑意出来，弯弯的眸子更潋滟稍许，她笑着回答：“你喜欢我，那我也喜欢你。”
　　姜玥听的心头一跳，总觉得对方这话……像是在暗示什么。
　　她的呼吸不着痕迹地顿了顿，告诉自己不要自作多情，方才与对方相握的指尖下意识挠了挠心，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些残留在掌心的温度和痒意顺着血脉爬到心房，扰乱自己的心跳，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判断来。
　　可惜，效果并不明显，以至于姜玥忍不住有些恼地以掌心用力蹭了蹭身侧的衣料。
　　她拉着琪琪，垂着眼睛看向半蹲下来、说话温柔又有耐心的陆寒芝，但视线只敢匆匆在陆寒芝脸上一扫而过——
　　明明之前分开的时候心情并不算好……可隔了这几日的重逢，思念好像不减反增。
　　姜玥眼底划过几分懊恼，暗骂自己：“不争气。”
　　在这时，心底冒出个小小的声音来：“可是八年后的你也没有争气到哪里去呀。”
　　有日记的内容不合时宜地浮现在脑海，那是八年后的自己写出的心声：“爸爸留下的姜氏集团，以我如今的财力和能力，并没有办法让它立刻回到姜家人的里，我只能以之为目标，于此生不懈奋斗……”
　　“我也在努力让姐姐能够放心离开，然然从小聪颖、心思敏感异于常人，我只能用时光来证明我对他并没有恶意，好在琪琪性格单纯又可爱，每天回家后听见她软软地跟我撒娇，我心总会松一口气，她快乐的模样是我唯一的安慰，仿佛在告诉我，先前我所做的努力真的没有白费。”
　　“我预感到自己后半生都要在为父亲和姐姐的遗志而活着，命运如此，我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可我心始终有个难以弥补的遗憾。”
　　“我很喜欢陆寒芝，八年前我没有勇气留下她，八年后……我更没有勇气将她拉入这苦难，甚至也没有资格任性地同她道出喜欢，我想竭尽所能地给她提供一些帮助，一面纠结她会否对我产生好感，情感上希冀着，理智上却又清楚这简直是灾难……”
　　“也许只有等我这艰难的一生结束，我才敢在墓志铭上刻下一句：我这辈子没有留下任何遗憾，唯独喜欢一个人，却始终没会开口。”
　　……
　　“徐姐，好久不见。”陆寒芝的声音拉回了姜玥的注意力，她这才发现有新一对母子抵达了候厅，不必听名姓，姜玥都认出了影后徐冬苒，毕竟这张荧幕脸全国人民应该都认识。
　　她牵着的小男孩儿穿着一身嘻哈潮服，里抱着个小恐龙布偶，有种独树一帜的帅气可爱感。
　　徐冬苒显然和陆寒芝见过，言语间与她颇有些熟稔，同她笑道：“你来当实习妈妈吗？”
　　陆寒芝点了点头，看向小男孩儿，夸奖道：“jy看起来很乖，徐姐带他出去应该比较轻松吧？”
　　徐冬苒夸张地笑了一下，对她摇了摇头，一幅‘你们都被表象欺骗了的样子’，叹道：“等你见到他闹脾气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他乖了，平时都是他爸爸在哄他，我真的好怕一会儿我降不住他。”
　　陆寒芝听的不由笑出来。
　　大人们说话的时候，jy在认真地盯着琪琪看，等琪琪注意到他的目光，对他露出个友善的笑容之后，这个酷炫的小男孩儿倏然抱着恐龙往徐冬苒的身后一躲。
　　徐冬苒愣了一下，注意到儿子的动作，不由往姜玥母女俩的方向看去，冲她们笑着点了点头，拉着儿子的问：“怎么了，jy？”
　　jy一面躲在妈妈身后暗打量琪琪，一面小声地回答：
　　“她好可爱。”
　　【啧啧啧，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了】
　　【年少耿直也太可爱了吧！】
　　徐冬苒：“……？”
　　她震惊地看着儿子，几秒钟后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所以你是在害羞吗？”
　　jy点了点头，悄悄地探出脑袋回了琪琪一个害羞的笑容，这羞涩的样子跟他混身上下的酷帅风格截然不同，几个大人看着都觉得有意思。
　　不知不觉，姜玥和徐冬苒都熟络了起来，等赵菁带着宝贝女儿甜甜过来之后，脸圆圆的甜甜给几个新的小伙伴分享完自己最爱的零食，气氛登时就融融一片。
　　周若昀是最后一个到的。
　　她带着笑意同大家道歉：“抱歉抱歉，久等了。”
　　她抵达的时间恰好是登时间，几位宝妈都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之后便是一同登。
　　……
　　下了飞之后又是转汽车两小时。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孩子们先前的精力早就消耗殆尽，姜琪睡了一路，这会儿正牵着姜玥在揉眼睛，甜甜一遍又一遍地问赵菁“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呀？”
　　至于jy，他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问徐冬苒：“他们是不是要把我们卖了呀？爸爸怎么还不来？”
　　待到发现节目组要收他们的零食和之后，小朋友们的情绪达到崩溃点，甜甜和jy先后痛哭失声，姜琪倒稍微平静一些，只是有些不舍地看着被拿走的：“妈妈，这样哥哥就找不到我们了。”
　　姜玥轻声哄她：“能找到的！哥哥在电视前看着我们呢。”
　　【啊啊啊啊啊这些崽崽都好可爱！】
　　由于直播因素在，担心粉丝过来妨碍拍摄，所以这次旅行的地点是一处风景优美的深山，唯有一条大马路通向外界，周围都是连绵起伏的高山，近处只有高矮不一的石楼错落在一起，石楼景观别致，倒别有一种风韵在里头。
　　只是此刻，所有交出零食的孩子，冷静下来后目光都集在前面长桌的鸡鸭鱼身上——
　　节目主持人适当站出来，对所有人笑了笑，开口问道：“大家都饿了吧？”
　　大人们倒还好，甜甜则是认认真真地点头，jy戒备地看着他，姜琪专注又认真地等着他下。
　　主持人耐心地问各位小朋友：“我们再请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出来之后就开饭，怎么样？”
　　“请两位实习妈妈上前——有请我们可爱的小天和小花！”
　　周若昀和陆寒芝往前走了一步，见到一个小表情格外严肃、穿着汗衫的小男孩儿，和一个穿着民俗服装、笑起来有些腼腆的小女娃儿，这两个都是当地挑出来的适龄小孩儿，交给两人暂时带一带。
　　“请两位实习妈妈，各自挑选一位小宝贝，与他她共度这五天的美好旅行。”
　　周若昀率先开口：“我比较喜欢女孩子，我感觉我的性格好像比较适合跟女生相处。”
　　她面上微笑格外完美，心却已经做出了衡量：那个男孩儿一看就性格孤僻、很难相处，还是把这个烫山芋甩给陆寒芝吧。
　　随着她话音落下，弹幕里的两方粉丝撕了起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周若昀是在嫌弃人家小男孩吧？】
　　【谁不喜欢干净又可爱的小孩子呢？换你不也一样？道德标兵你们有必要吗？】
　　【我怎么老感觉周若昀这话里带刺啊】
　　【心里阴暗，听什么都阴暗】
　　陆寒芝面上的笑容格外完美，倒看不出一点儿恼怒，她径直往前走了几步，耐心地半蹲在小天的面前，在他忐忑的目光里，同他微笑道：“你愿意跟我一块儿生活几天吗？”
　　【不过是就坡下驴罢了，一幅自己比我们周周高尚的样子，口区】
　　【但我们芝芝确实顾及到人家少年的自尊心了呀，比你们家这么明摆着嫌弃要好吧？】
　　【我就喜欢我们周周单纯不做作的样子呢，比某些虚伪又虚假的流量好得多】
　　弹幕里撕的风生水起，镜头前，小男孩儿松了一口气，对陆寒芝郑重地点了点头，回答：“愿意。”
　　主持人似乎生怕事情搞不起来，拍了拍，笑咪咪地宣布：“好的！恭喜五个家庭集结完毕！接下俩开始晚餐时间，请各位妈妈注意，晚餐食材有获取规则是，根据五十米山野赛跑规则而定，谁的成绩最好，谁能先为自己和孩子挑选样食材——准备好了吗？”
　　徐冬苒摇了摇头，对赵菁笑道：“菁菁，只能请你下留情了。”
　　赵菁摆了摆：“我这都在家待了多少年了，身上还有旧伤，真跑不动哈哈。”
　　姜琪小声地跟姜玥喊加油，姜玥点了点头，略有些发愁地用余光注意陆寒芝的方向——
　　她正和周若昀一起往起跑线附近走。
　　途不知怎么回事，周若昀脚下倏然一打滑，鞋底蹭过砂石，下意识攀上陆寒芝的肩膀，踩到陆寒芝不久前受过伤的脚。
　　她本能地开口道歉：“抱歉抱歉，天呐芝芝你没事吧？”
　　姜玥神情霎时间绷紧！
　　她看的清清楚楚，陆寒芝的脚小幅度地被踩的崴了一下。
　　那一瞬间，姜玥心头一股无名火噌然冒起！
　　作者有话要说：
　　姜总：周若昀你ss！
　　姜总今日提问：呜呜呜心上人在面前受伤了，该怎么办，在线等，好急的！


第20章 020
　　被踩住的一瞬间，陆寒芝心不免“咯噔”一声。
　　踝骨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人们对于先前受过伤的地方，在短时间内都会格外小心，更别说是二次伤害了，陆寒芝当即就觉得自己这脚又崴了一次，然而让她直接放弃比赛认输，她又咽不下这口气。
　　弹幕里的粉丝比她更恨——
　　【我原地爆-炸！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姓周的是故意的吧？】
　　【周周都说了是不小心的，何况脚下打滑的时候扶身边的人是本能吧？】
　　两家粉丝在弹幕里撕得难分难解，直接上升成骂战，一方觉得对面段下作无耻，另一边则觉得陆寒芝就是个心白莲花，装的弱不禁风。
　　陆寒芝后槽牙都咬紧了，偏要笑着挤出一句：“没事，这路不平，若昀下次可要小心点。”
　　她轻轻动了动脚，装出一幅没什么大碍的样子，对主持人道：“比赛继续开始吧。”
　　姜玥却在这时候主动开口道：“芝芝我记得你上周这只脚刚好受过伤吧？你还是先休息一下，要不我来帮你跑，我跑两次，或者是我的成绩也算你的，怎么样？”
　　她的视线从陆寒芝的伤脚处深深看过，而后望向主持人的方向。
　　被她的目光一扫，陆寒芝当即觉得自己脚腕的疼痛消失，变成一种火辣辣的滚烫。
　　旁边的赵菁和徐冬苒都把刚才的那一幕看在眼里。
　　赵菁身为运动员，最讨厌别人在赛事前搞恶意竞争或者是小动作，尤其是国内擅长的游泳、跳水、乒乓球等，有时还会面临对和主办方为了干扰比赛结果而展露出的种种恶意，最常见的就是关于“兴奋剂”的谣言。
　　这会儿她看了看周若昀，神色平静地附和了一句：“不如让陆寒芝先选？反正食材很多，大家分下来总是足够的。”之后她看向陆寒芝：“你感觉怎么样？受伤别逞强，万一变严重了就麻烦了。”
　　徐冬苒作为影后，在这圈里沉浮多年，对于年轻后辈之间为了抢资源、抢后台而用出来的段自然更清楚，当下只朝着主持人淡淡一笑：“我觉得这两个办法都可以，现在主要看芝芝怎么样了？”说完，她的目光也看向陆寒芝的方向。
　　主持人想起周若昀是靠后台塞进来的人，不免在心嗤了一下，没想到这关系户倒是挺猖狂。
　　不过无论怎么样也算是给节目增添了效果，当下他走到陆寒芝附近，关切地问道：“没事吧？要不让医生先看看再说吧？”
　　毕竟来的是深山老林，节目嘉宾又都是妇孺，抵抗力稍差些的感冒也是正常的，所以节目组带了两个随形的医生，就担心遇上这种突发情况。
　　陆寒芝不想因为这小事显得自己多么矜贵，对众人再道没事，却见已经走到她身边来的男孩儿小天忧心地盯着她的脚看，小声道：“要不我帮你跑也可以的，我肯定跑第一，行吗？”
　　陆寒芝先前还有些担心小天性格寡淡不好增进感情，这会儿听见他主动关心自己，轻轻露出个笑容，缓声道：“别担心，你喜欢吃什么，一会儿我帮你赢回来。”
　　被有意无意冷淡在一边的周若昀见到所有人都围到陆寒芝身边，心气得都要梗住，面上只能硬憋红了眼眶，挤入众人之，对她不住道歉，甚至对主持人放软声音要求：
　　“要不把我的成绩给芝芝吧？我帮你们把想要的菜都抱回来，好吗？”
　　姜玥垂着眼眸，眼底都是冷光。
　　这要是同意了，周若昀是不是得卯足了劲儿抢最后啊？
　　主持人见状，顺势加深这个小团体的友爱氛围，当即道：“这样，芝芝先做检查，我们再修改一下规则，第一名能挑选6样食材，第二名可以挑选4样，第名选样，第四名选2样，食材可以互相赠送，这规定怎么样？”
　　几位妈妈纷纷同意。
　　姜玥走之前弯腰和姜琪说了点什么，然后就转身往起跑线去准备了。
　　周若昀眼眶通红，满脸内疚地站在起跑线，听见姑娘小花在后面脆生生地开口道：“妈妈，我想吃鱼。”
　　她回过头，对孩子破涕为笑地保证：“好！”
　　【好一朵单纯又做作的白莲】
　　【陆寒芝扭个脚就偷懒不跑更心吧？】
　　弹幕打得一派火热时，主持人一声令下，姜玥飞快地跑了出去——
　　陆寒芝的视线这才敢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背影上，想到对方刚才给自己出头的样子，唇角就有控制不住的浅笑。
　　就在这时，姜琪背着她的小书包走到了陆寒芝的面前，里拿着一盒云南白药，对她认真地道：“芝芝，你的脚还痛吗？妈妈让我来送药哦。”
　　小天跟着望向陆寒芝，神情里都是紧张。
　　陆寒芝让医生捏着骨头检查了一下，神情里有刹那的忍痛，她对姜琪招了招，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回答道：“好哇。”
　　……
　　在陆寒芝同小朋友说话的时间里，场地上的比赛已经接近尾声。
　　因为山路不宽敞，所以在姜玥一马当先跑出去之后，慢了一点的赵菁和徐冬苒几乎是一前一后跟上了，两人呈并肩之势，把平日里从不锻炼、还因为减肥没什么体力的周若昀远远甩在后面。
　　孩子们在后面紧张地给她们加油。
　　甜甜的声音远远传来：“妈妈我要吃肉！肉！肉！”
　　姜玥率先抵达之后，眼也不眨地选了鸡、蛋、番茄、猪肉、茄子、菜心。
　　猪肉不仅一条，她选了还有剩，第二的赵菁最后关头超车徐冬苒，也跟着拿了猪肉，又挑了豆角、南瓜、还有豆腐。
　　徐冬苒紧随其后，带走最后一条肥瘦相间的猪肉，还有娃娃菜和一盘海带丝。
　　最后留给周若昀的，只有……一条鱼，和一捧豆芽。
　　周若昀脸色都是白的，不知是累的发喘，还是因为这结果而糟心。
　　但没人管她的心情。
　　徐冬苒和赵菁都是会做菜的，挎着篮子就回到了自家娃的身边，jy看了看徐冬苒，又看了看远处的姜琪，小声问道：“妈妈，我们和琪琪姐姐一起吃吗？”
　　徐冬苒无奈了：“行，我等会问问。”
　　甜甜拉着赵菁，皱着眉头嘟囔：“我讨厌南瓜，我不要吃南瓜……”
　　赵菁坚持己见：“不行，你必须吃。”
　　小花看见鱼被留下来了满是欣喜，但是见到另一盘豆芽却并不很高兴，抬头去问周若昀：“妈妈，你怎么跑的那么慢呀？”
　　周若昀勉强地用之前的借口：“山路太滑了，我跑不动。”
　　小花失望道：“哦，下次你要跑快一点，我想吃好吃的。”
　　……
　　另一边。
　　姜玥挎着篮子走回陆寒芝的身边，却放下东西半跪下来问道：“你的脚怎么样了？”
　　陆寒芝见到她这过分关切的动作，心登时一暖，笑着道：“没事了，谢谢姜总的药。”
　　姜玥听见她的称呼，回味过来这是在镜头面前，以为她刻意疏离，于是干脆不继续问了，只是重新提了提篮子，问旁边的小天：“这里面有你喜欢吃的吗？你可以挑一挑。”
　　小天拘谨地摇了摇头，看向陆寒芝，意思是听她决定。
　　陆寒芝看了看这些菜，心暗自发愁，面上分毫不显：“不如大家一起做着吃？”
　　姜玥点了点头，“也行。”
　　远处的徐冬苒和赵菁冲她们招了招，也问陆寒芝和小天有没有喜欢的。
　　陆寒芝站起身来，准备往那边走，虽说脚崴的不严重，终究不太敢用力，走路时依然能见到她不太自然的姿势。
　　姜玥牵着琪琪，在她身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上前去扶了扶她。
　　她本想说晚上背对方走回屋里，但又怕陆寒芝觉得太过亲密不好，于是最终只能有些委屈地发问：“晚上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扶着你走？”
　　陆寒芝听出她话里的微妙低落，只觉莫名。
　　但她并不急着回答。
　　姜玥扶着她走了一路，到了露天灶台前也没等到回答，心道果然如此。
　　她沉默地折着树枝，往炉膛里塞，又拿节目组提供的打火点了纸巾引火，火苗噼啪烧起来的时候，陆寒芝看周围没了跟拍，悄悄摁灭了收音话筒，装作往前递树枝的姿态，从姜玥耳边一擦即过：
　　“不要扶，要抱。”
　　火光把姜玥的脸颊瞬间映红。
　　作者有话要说：
　　姜玥：又不让我亲近，又要故意撩我！
　　陆寒芝（无辜：我什么时候不让你亲密了？下一章我就跟你好好亲近！


第21章 021
　　噼啪的烧火声里，姜玥紧张地去抓衣领上的收音话筒，一幅恨不能将它给揪下来的架势。
　　但她却不敢抬头去张望导演组的方向，生怕刚才陆寒芝的话着真被别人给听见，她这个“当事人”就跟着被抓个正着——
　　陆寒芝在她身后，盯着她通红的耳廓品味了半天。
　　她刚才那话是用几近气音的调子说的，挑的就是姜玥灶台里的火噼啪起来的刹那，正好被烧火声掩住了。
　　姜玥心慌地一根又一根粗柴往灶里烧，有的木头还带着湿意，登时就产生了大量的烟往旁边飘去，周若昀的灶正好在下风处，当即就被那烟熏的呛咳几声，眼泪汪汪地朝着陆寒芝的方向看去，神情楚楚可怜。
　　【娱乐圈果然没有干净的人，周陆这两个流量真是半斤八两】
　　【烧火的是姜玥好吗？跟我们芝芝有什么关系？】
　　【陆寒姬，最心】
　　听见咳嗽声，陆寒芝抬头望了望，顺摸向腰侧，把话筒重新打开，对姜玥笑着说道：“姜总，火生的差不多了，该做饭了——”
　　“我对西红柿炒鸡蛋比较拿，剩下的茄子、肉、鸡和菜心你打算怎么做？”
　　姜玥听见她提正事，这才终于敢回头看她，但脸上也是一片空白。
　　最近她就算能脱离儿子单独做一两道菜，那也得有菜谱才行，现在只有油盐姜蒜等配料和主菜放在一块，她真的记不太清楚做菜的步骤了。
　　姜玥往旁边看了看，徐冬苒和赵菁已经风生水起地炒起菜来了，她们这边还停留在生火的阶段。
　　另一边的周若昀不必说了，她好像塞了太多的粗柴在灶里，光见烟不见火，这会儿自己生的烟比旁边个灶加起来都大，熏得她脸都黑了。
　　……
　　见到姜玥和陆寒芝一筹莫展的样子，旁边看着的小天主动往这边走了两步，语气因为内向还有些生硬：“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姜琪也好奇地探过脑袋，嘴里咬着jy弟弟刚才千里送来的凉拌海带丝，因为徐冬苒的重辣习惯而轻轻吸着气，圆溜溜的眼睛看向两个因为不会做饭撞在一起的大人。
　　姜琪觉得自己有必要在心上人这证明点什么，她认真道：“我看着菜谱是会的。”
　　陆寒芝笑的眼睛眯了起来，回道：“好巧，我也是。”
　　问题是现在没有菜谱！
　　小天听见她们的话，大概能猜出发生了什么，往旁边的桌上看了看，主动开口：“猪肉炒菜心、煎茄子都不难，我在家里也会做，要不我来吧？”
　　姜玥惊讶地看着他这就比灶台高一个头的身高。
　　这种土灶用的大锅炒菜都是猛火，做饭的过程若是有油溅起来了怎么说也很危险，姜玥自己和陆寒芝都是怕油的新，没理由让个五六岁的小孩儿来冒险。
　　陆寒芝当即温和地看向小天：“这灶台很高，太危险了，这样吧，小天在旁边指导我，我来做这两道菜，怎么样？”
　　小天看着她精致的脸蛋，眼露出明显的担忧。
　　迟疑许久，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姜琪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也明白了妈妈遇到了难题，她哒哒跑回自己放在板凳上的小书包前，埋头从里面翻找书本，原先姜玥只以为她好学到出门也要带作业，直到她抱着一本彩色的图书出现在自己面前。
　　“妈妈！看！”姜琪兴奋地开口。
　　姜玥蹲在灶前，抬头看去，见到那本书的封面：《家常菜100道！》
　　她喜出望外，登时就站了起来，挽了挽掉到脸侧的头发：“琪琪你怎么会带菜谱出门啊？”
　　姜琪抱着菜谱，脆声回答：“哥哥让我带的！他说妈妈要用！”
　　姜玥内心登时一阵感动，儿子是诸葛孔明转世吗？这么料事如神。
　　【这个哥哥到底是谁，我好想认识一下】
　　【哥哥没有出场，但江湖上已经有了他的传说】
　　弹幕里有人注意到了这个出镜率极高的神秘哥哥，不过姜玥还不知晓，只感动地翻开了菜谱，找到了鸡最简单的做法，用盐薄薄涂抹一遍之后，放入锅里隔水蒸，熟了之后取出来将肉撕了蘸酱吃，风味就很不错。
　　尤其是这村里自己养的土鸡，皮韧肉嫩，更是适合这种保留原味的吃法。
　　酱料做法也十分简单，只要把姜蒜剁碎，倒入油和酱油，在锅里滚一遭就成，可以说这是最适合新学的鸡。
　　……
　　就在姜玥和陆寒芝分工完毕，晚餐步入正轨的时候，周若昀还在旁边跟灶火做斗争。
　　好不容易升起火了，面前只有一条腥气的鱼，还有一大盘茂盛的豆芽。
　　她拿着粗背菜刀，忍着嫌弃刚想把鱼抓起来，谁成想那鱼尾巴顿时一弹，甩了周若昀一脸的水，她顿时尖叫出声：“啊——！”
　　好不容易把鱼捡起来，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举着菜刀比划了半天，最后把锅里倒了水，把鱼往里一丢，准备加上豆芽胡乱熬一锅汤。
　　周若昀又是泄气又觉丢人，往周围人的方向看了看，却见本该在她这儿的小花这会儿就在徐影后的旁边，盯着对方桌上的菜开口问：“这个海带丝看起来好好吃哦，我可以尝尝吗？”
　　徐冬苒不跟小孩计较，笑着回答：“当然可以。”
　　她看向周若昀的方向，见她忙活半天什么都没整出来，心了然，虽然没打算跟这人有来往，这会儿为了节目效果，也主动跟赵菁开口道：“咱们人人都有拿菜，不如拼一桌让孩子们都尝尝？我看芝芝和小姜那边儿也弄得不错。”
　　赵菁被甜甜不吃南瓜叨得头疼，这会儿立刻应下：“当然可以了。”
　　陆寒芝一心二用，听见小天在旁边“倒油、翻一翻”的指点，抬头对徐冬苒那边笑：“徐姐和菁菁姐看着就很拿的样子，我感觉一会儿拼桌我是来蹭饭的。”
　　姜玥赞同地点了点头。
　　十多分钟后——
　　大圆桌上摆着八道菜，徐冬苒、赵菁、姜玥和陆寒芝各自领着娃坐下，周若昀做的鱼汤白惨惨地放在一边，也领着小花在桌边坐下，苦恼地对大家说道：“鱼真的好难处理，又没有可以查，我太难了。”
　　她等着有人来开解自己，好替自己的菜找补几句，这时，姜玥想起一件事，拿出然然哥哥准备的腌菜罐头，给挑食的小孩儿加菜。
　　那罐头又辣又香，徐冬苒瞬间被征服，放下筷子同她道：“这个很好吃，你是自己做的吗？”
　　姜玥摇了摇头，浅笑着回答：“我儿子做的，他比琪琪大一些，没上节目，但是非常厉害，什么都会。”
　　徐冬苒惊叹一声，眼底都是不可思议，几个大人顺势聊起了育儿经，而小朋友们单纯许多，各自抱着碗香喷喷地吃了起来，画面看上去还算融洽。
　　唯有周若昀几乎要捏碎筷子。
　　……
　　刚吃完晚餐，主持人的声音就再次响了起来。
　　“吃饱喝足，是不是要考虑今晚的休息了？我们给大家准备了五处房子，由小朋友们各自抽签决定。”
　　小朋友们望了望他，各个目光都带着戒备，但总算也陆陆续续朝他走去。
　　姜琪胆子最大，抬就抽了一份，刚想转身回去，旁边忽然伸来一只，对她开口道：“我帮你看看吧，这村里我都熟！”
　　正是小花。
　　姜琪眨巴了一下眼睛，捏着抽来的卡问她：“你不抽吗？”
　　小花眼睛转了转，对她露出个可爱的笑容来：“琪琪姐姐帮我抽好吗？”
　　旁边的jy和小天抽完卡路过，都看了看她们的方向，甜甜抱着卡片跑回了赵菁身边，小声祈祷：“我要住能吃好多肉的地方！”
　　姜琪迟疑了一下，还是友好地从主持人里摸过最后一份，正想递给小花，却见对方选了她先前抽的那个，笑眯眯地说：“我想选这个！”
　　姜琪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拿着最后一份卡片走回妈妈身边。
　　姜玥打开了卡片一看，发现那是一张打印出来的图片，正面是一栋雪白无暇的高楼，背面是房间里小公主床一般的布置，不由“哇”了一声，蹲下来夸女儿：“琪琪可真是个小红呢！”
　　姜琪被夸的眼眸弯弯，像是小月牙，笑容腼腆又可爱。
　　恰在这时——
　　看完了自己住什么破地方的周若昀和小花脸都黑了，小花盯着那蛛网密布的房间看了半天，突然又把卡片叠了起来，跑到姜琪的身边，对她说道：“我刚才选错了，这是琪琪姐姐自己抽的地方，所以你应该把卡片还给我。”
　　在场人俱是一愣。
　　连主持人都脸上笑嘻嘻，心里开始妈卖批。
　　弹幕更是群情激愤：
　　【这小朋友……有点无耻啊】
　　【卧槽这是乡村熊孩子吧？合着什么好处都给你占了呗】
　　【岁看老是有道理的】
　　【别给！惯的她！】
　　jy站在徐冬苒身侧，朗声开口：“你让琪琪姐姐帮你抽的卡，抽完了也是你自己选的第一份，你赖账！”
　　小天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甜甜撇了她一眼，小声道：“羞羞。”
　　小花习惯了身边的人都让着她，没受过这样大的恶意，当即眼眶就红了，而主持人同时一锤定音：“看到了图片之后是不能再反悔的，这是规则。”
　　周若昀在心里骂娘，她选这女孩儿的目的是瞧她的模样，想和她互动博取一些观众缘，结果没想到——
　　这还不如选那个小天！起码人家还会做饭！而这个呢，只会给她丢人！
　　周若昀悔得肠子都青了，又见姜玥和陆寒芝互相约着去洗碗，她一看，整张桌上就鱼汤一点儿没动，自己才是全场唯一白吃白喝的，再不勤快点观众的唾沫都能把她淹死，只能努力挤出笑容，上去抢着干活。
　　姜玥和陆寒芝懒得跟她抢，顺势离开，给足了她表现会。
　　扶着陆寒芝回去的路上，她好奇地问陆寒芝：“你们住什么地方？”
　　小天内疚地看了看陆寒芝，开口回答：“院子里好多鹅的地方，妈妈你会害怕吗？”
　　陆寒芝内心非常虚，毕竟鹅是乡村一霸，面上却绷着回答：“不会。”
　　不多时，他们四个人先到了陆寒芝和小天住的地方，是个石头围起来的小院子，两只鹅在家门口闲庭信步，看见来人，脖子伸了伸，叫了一声，像是护卫一样问他们：来者何人？
　　陆寒芝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踩到了姜玥的鞋。
　　姜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眼底有笑意一闪而过，她没玩关麦的那套，光明正大地问：
　　“要不，晚上去我那儿睡？”
　　作者有话要说：
　　耍流氓就是要堂堂正正！
　　失策，今天没写到计划的名场面！等我！我下章可以！
　　以及——
　　你们看看今天的更新时间？（暗示，夸我！


第22章 022
　　要睡也不能是以“怕鹅”的理由睡！
　　陆寒芝将脚挪开，装作没发现自己因为害怕而踩了姜玥一下的样子，主动朝着院门的方向迈出一步。
　　经过两只大鹅的时候，只有姜玥知道陆寒芝抓着自己的力气有多紧。
　　等一路进了屋，就看到了那卧房的布置，靠墙一张大床，另一侧是可作休息的小榻，上世纪流行的小红色碎花枕头和被子自成一套，墙壁是简单的白色，地板是平整的水泥地。
　　总体来说，虽然算不上豪华，但起码也是干净整洁的。
　　陆寒芝心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直到现在还紧紧攥着姜玥的，正想不着痕迹地松开，就看见了姜玥微微扬起的唇角。
　　仔细看去，她眼底还有挡不住的笑意。
　　陆寒芝一双弯弯的桃花眼注视着她，直把姜玥看得努力抿紧双唇，努力将笑意下压，才听见对方轻飘飘问出一句：
　　“笑什么呢？”
　　姜玥眨了下眼睛，明明是高冷的外表，却因为那双灵动的眼眸显出几分无辜来，她心觉得陆寒芝怕鹅的样子格外可爱，面上却不敢直言，只低头看着地面：
　　“我……笑我鞋上这个花纹挺可爱的。”
　　陆寒芝一低头，见到她那双雪白的豪格运动鞋上，自己方才踩上去的脚印格外清晰——
　　很好，果然是在嘲笑自己。
　　她于是也跟着扬了扬唇，意味深长地同姜玥对笑。
　　俗话说得好，妻妻没有隔夜仇，所以在没有结婚之前，陆寒芝决定，这仇她必须今晚就报了！
　　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弹幕里有人嗅出了不寻常的意味来。
　　【总觉得她们俩好像很熟的样子】
　　【我闻到了百合的气息】
　　【这姜玥不是个总裁吗？做人的基本修养应该有啊，嘲笑我们家芝芝这么明显，情商未免太低了吧】
　　【腐眼看人姬的可以滚吗？抱走芝芝，我们不约】
　　就在弹幕里邪-教粉异军突起的时候，陆寒芝已经到了床边，看了看桌上放着的烧水壶，目光又移到了姜玥的脸上，对她温柔地笑了一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姜总和琪琪早点回去休息吧。”
　　姜玥有些迟疑地看了看她的脚腕，这会儿陆寒芝的脚踝处已经有些微肿了，让她迟疑了一下：“要不，我等你洗漱完毕我再回去？”
　　陆寒芝摇了摇头：“没那么严重。”
　　姜玥只能忍着一步回头的冲动，故作平淡地离开。
　　……
　　别处。
　　周若昀拒绝了徐冬苒和赵菁的帮助，为了坚强吃苦人设独自洗完了几十个碗碟，刚洗完就躲在摄像拍不到的地方，找随行助理要来了，哭着给景逸泽打电话，饱诉委屈。
　　刚挂断，她就接到了经纪人的来电。
　　“我看了看网上的反馈，现在直播间里争议最大的就是你，不错，这种耿直又勤劳的人设形象你继续保持下去。”
　　周若昀：“……？”
　　她什么时候塑造了耿直又勤劳的人设？她明明想要的是落落大方、貌美如花的人设！
　　她反驳道：“可是跟我的那孩子不讨喜，观众会连带着讨厌我的。”
　　经纪人回答她：“黑红也是红，被讨厌总比不被记住要好，你现在暂时也没有让观众加深印象的点，”
　　周若昀憋闷地挂掉了电话。
　　同样的内容也出现在陆寒芝跟刘金花之间——
　　“我看见你跟这个姜玥还挺有讨论度的，你们是私下里有交情还是？”
　　陆寒芝犹豫了几秒，谨慎地回答：“见过几面。”
　　刘金花笑了笑：“那你们挺有缘的啊，你们俩的互动、或者是你跟她们母女的互动反馈都还不错，可以继续保持。”管他什么邪-教，只要能有话题度，唯粉、粉、逆苏粉……只要影响不恶劣，什么粉都无所谓！
　　陆寒芝垂着眼眸，站在院落里惨白的路灯下，神情有些复杂。
　　她想，刘姐要是哪天知道了自己和姜玥的真实关系，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今天怂恿她在节目里跟对方多接触的事情。
　　但她不管——
　　无论如何，这也算是另类的“奉旨亲近”，她可是完全服从了经纪人的安排。
　　“好的，刘姐。”陆寒芝唇角牵了牵，路灯光芒落上去，像是月光落在琉璃瓦上弯出的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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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我有一点想哥哥。”
　　半小时后，姜琪洗漱完毕，在姜玥拿着毛巾给她擦打湿的发尾时，听见她从毛巾下小小声地冒出这样一句。
　　姜玥动作停了停，拿开毛巾，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有些内疚地在椅子前蹲下来，开口问她：“是不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呀，琪琪？”
　　琪琪摇了摇头，嫩白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主动拉起姜玥的，安慰道：“没有哦，妈妈也很好的！”
　　而后，姜琪有些落寞地开口：“只是今天是琪琪第一次没有哥哥陪。”
　　姜玥登时恍然，确实，日记里的家庭生活记载里，似乎琪琪和然然这两个小孩都没有分开过，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回答道：“我也是第一次和哥哥分开，我也好想然然哥哥哦。”
　　姜琪看她流露出跟自己一样的难过，登时就有些慌了，生怕哥哥看到了以为自己没照顾好妈妈，于是小赶紧拍了拍姜玥的后背，抱着她的脖颈，软绒绒地安慰：
　　“妈妈不难过！”
　　“我们一个星期之后就可以见到哥哥了，他说会来接我们，哥哥不骗人。”
　　姜玥把毛巾丢在旁边，搂住女儿的小身板，回应：“恩，那琪琪跟妈妈一块儿，乖乖地等然然哥哥来接哦。”
　　琪琪认真点头。
　　【我很好奇这位然然哥哥知道他是家里顶梁柱吗】
　　【这样哄孩子还蛮可爱的】
　　姜玥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快速去洗了个澡出来，抱着女儿在大床上一同躺下，也没管屋里多出来的那张小床。
　　然而灯才刚熄，她就听到了屋外传来的声音：
　　“姜总，你们睡了吗？”
　　是陆寒芝。
　　姜玥披着衣服起来，看了看屋内因为要休息而遮住的摄像头，然后看了眼陆寒芝后面大晚上加班跟拍的摄像，看了看她的脚，问道：
　　“怎么走了这么远过来？遇到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了吗？”
　　陆寒芝面上带了几分抱歉的意味：“我今晚倒开水的时候，壶没拿稳，不小心把热水洒床上了。”
　　姜玥瞬间打量她周身，关切道：“你没被烫到吧？”
　　陆寒芝摇了摇头，眼底有明显的庆幸，“那倒没有，只是床没法睡了，我就想过来问问，有没有多余的被子，我借过去打地铺。”
　　姜玥哪能让她这么做，“不行，这深山里寒气重，打地铺对身体不好，回头感冒更麻烦，你来跟我们住吧。”
　　陆寒芝面露为难：“可我也不好丢下小天一个人在那边。”
　　“这个简单，”姜玥立刻想出了解决办法：“我和琪琪现在睡的床够大，再加一个大人完全没问题，你让小天来睡小床，他的被子也正好可以拿来——”
　　“我们四个一个屋，也不用丢下他，这安排也方便，你看呢？”
　　陆寒芝似是有些意动，“那我回去问问他？”
　　……
　　问的结果就是四个人临时凑了一个屋。
　　总共床被子，陆寒芝和姜玥一块挤，姜琪在旁边自己独自占一床，小天在对面的小床上自己睡。
　　理由是大人抵抗力够强，孩子半夜要是冻到就不好了。
　　姜玥被成功说服——
　　直到她在被窝里悄悄玩被陆寒芝一把握住了腕。
　　她呼吸一屏，探出脑袋去看被盖住的摄像头，即便夜晚拍不到睡觉的画面，但是这个也能收到声音。
　　姜玥动了动腕，有心提醒陆寒芝注意点，孩子都在旁边。
　　但对方不为所动，像是执意要引起她的注意。
　　甚至还开口跟她说：“熬夜对身体不好。”
　　姜玥：“……”
　　她只能放下给陆寒芝打榜到一半的，清了清嗓子，假装正经地跟她小声聊天：“对了，你今晚洗澡了吗？要是没有的话我扶你去浴室？”
　　陆寒芝一握着她的腕摩挲，另一在她的后颈上一一划地写：
　　你帮我？
　　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姜玥头皮发麻，差点没出息地打了个寒颤。
　　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题，又怕被后台的人听出什么，只能自顾自地胡乱往下接：
　　“啊，洗了吗？那就好。”
　　陆寒芝在黑暗噙着笑听姜玥独自瞎编。
　　她不紧不慢地继续写着字，像是游刃有余捉弄着到猎物的恶魔，指尖慢慢蹭过对方的后颈，轻轻点着比划的动作，让姜玥整个人不住地想蜷缩起来，躲避她的动作。
　　姜玥被她拉住的反去拽她的衣角，轻轻晃了晃，像是无声地求饶。
　　陆寒芝继续重复自己的要求：帮不帮？
　　姜玥被她逗弄的汗毛都要竖起来，最后没了办法，一把拉起被子将两人都盖住，转过身来抱她，摸黑胡乱亲上她的唇，在她耳边祈求似的用气音轻轻哀鸣：
　　“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寒芝：那可不行，我给的你都得要。
　　嘻嘻，我爱的名场面。
　　对了！初步定后天入v，准备好了吗！！！


第23章 023
　　一床花棉被仿佛成了一堵墙，将两人同外面熟睡的孩子隔开成两个世界，内里是炽热滚烫的气息，外面是微凉宁静的深夜。
　　姜玥被陆寒芝圈住，连吞咽都不敢，生怕发出什么古怪的动静。
　　或许是因为动作轻之又轻，两人的吻便显得缠绵，连分开时的小心翼翼都像不舍，似藕断丝连。
　　不知是谁先受不住这火热，将棉被拉了下来，冷风才敢悄悄将空气里的暧昧吹散。
　　姜玥背过身去，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额边已经全是汗。
　　回想到方才被窝里的荒唐，她脸上又一次热了起来，察觉到唇边被风吹得有些凉，她便下意识地舔了舔，尔后，她意识到了什么，脑袋又有要冒烟的趋势。
　　陆寒芝从身后贴了上来，抬隔着被子揽住她，姜玥怕两人越闹越荒唐，赶忙开口说了一声：“晚安。”
　　这就是制止她继续的意思了。
　　陆寒芝哪能听不出来，不过她本来也没打算怎么样，只是想把人抱得更紧一些罢了，听见姜玥的声音，她唇瓣抵着姜玥的后颈，呼出的气息在对方皮肤上一触即散：
　　“晚安。”她温柔地应答。
　　姜玥强忍着躲开的冲动，感觉对方的每一次呼吸动静都从自己的后颈拂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绷着等了许久，才发现陆寒芝是真的睡着了。
　　她缓缓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悄悄背弃了和女儿的“坚强”同盟，在被子里回抱住陆寒芝，不自觉带着笑容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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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鸡朗声打鸣叫醒整个村庄。
　　连太阳都伸了个懒腰从深山的那头翻上来，挥散晨间的雾气，将温暖重又注入山谷里的人间。
　　小天是屋里最早起来的那个，琪琪听见动静，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乖巧程度胜过镜头里另外几个屋里死活赖着不起来的娃娃们。
　　孩子这样懂事，弄得姜玥和陆寒芝都不敢赖床。
　　大人和小孩儿轮流在浴室里的洗台前洗漱完毕，就有工作人员来通知所有人在村口集合，姜玥低头在行李箱里找面霜，她昨晚洗完澡之后才发现自己那罐用完了，今天在找有没有带备用的。
　　陆寒芝在旁边见她动作，开口问道：“在找什么？”
　　姜玥嘀咕：“面霜用完了，我以为这山里湿度大应该不会干，结果有点冷，保湿不够。”
　　陆寒芝抬把自己里的面霜往她腕上抹了抹，看看过不过敏，之后才把那罐黑兰花递过去：“凑合一下？”
　　姜玥鼻尖都是腕上散开的淡淡香味，有些哭笑不得地抬去接东西，同她道：“四千块不能叫凑合。”
　　陆寒芝点了点头，一副“你说的都对”的样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想起什么，往院落外走去。
　　有早起的观众看到了她们相处的一幕——
　　【我是错过了什么吗？这两人为什么在一个屋？】
　　【我也好想用这个面霜凑合一下】
　　【总感觉她们俩关系更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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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嘉宾陆续抵达村口。
　　主持人早早收拾完毕，笑容满面地跟各位道了一声“早”，然而大家在他周围看了一眼，回答的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
　　没有桌子，没有早餐。
　　这意味着他们又要通过劳动获取食材了，在肚子空空的情况下还要运动，任谁都打不起精神来。
　　主持人知道他们肚子都饿，抓紧安排了任务：
　　“早餐本来要通过大家的劳动才能获得，不过邻居们都很慷慨，愿意先资助我们——所以，接下来请小朋友们分别来领任务卡，根据任务卡上图片找邻居借早餐。”
　　“但是要记得知恩图报哦，吃完了早餐，要给邻居们帮忙才行。”
　　大家听见不需要比赛都松了一口气，赶忙哄着自家的孩子去领卡，最终五个孩子分别要借回来鸡蛋、面条、豆浆、馒头和红薯。
　　等到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思考给邻居帮忙的事情。
　　这里的红薯并不大，但是撕开了薄薄的皮之后，飘出来的香气都格外馋人，鸡蛋也是土鸡下的，蛋白蛋黄尝起来风味十足，就连邻家自己揉面做出来的馒头，都好像更结实许多。
　　不光是吃的人觉得香，直播间观众也看得口水直流，纷纷点起了早餐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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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饱餐之后——
　　几位妈妈互相协作收拾完狼藉，听见主持人恶魔般的声音响起：
　　“吃完了村民们热心提供的早餐，就到了各位回报的时候了，请妈妈和宝贝们都过来领任务卡。”
　　妈妈们都做了心理准备，孩子们却有点闷闷不乐，只有姜琪和小天往前一步，拿到卡之后发现他们的任务是跟着村民坐车去镇上采购，孩子们要买够接下来天生活的所有食材。
　　而妈妈们则是在村子里“打工”还早餐的债。
　　这是孩子们和母亲的第一次分开。
　　几位妈妈脸上都是担忧，jy眼眶又开始红了，甜甜倒是天真地仰着脑袋，问赵菁：“我可以去买好多肉了吗！”
　　姜琪虽然没哭，眼底也满是不舍，小天最先反应过来，认真问陆寒芝：“你要吃什么？”
　　陆寒芝摸了摸他的脑袋，俯身同他道：“我问问大家好吗？一会儿我们把要的食材都写在本子上，你们对着本子上的内容买，可以做到吗？”
　　小天认真点了点头，像是个小大人那样，神情严肃极了。
　　jy抱着徐冬苒不松开，还是姜琪走到他身边，跟他说：“jy弟弟不哭呀，我们快点去就可以快点回来见到妈妈了。”
　　jy面露犹豫，眼睛通红。
　　徐冬苒也跟着安抚了几句，总算将小孩儿哄得肯离开，几位大人赶紧拟接下来几天的菜单：“猪肉肯定要的，葱姜蒜也不能少，鸡蛋、青菜这些都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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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节目组的车真的把孩子们拉走之后，五个妈妈还站在原地，赵菁、徐冬苒和姜玥脸上的担忧最为浓重。
　　还是主持人一句话拉回了她们的注意力：“也请妈妈们上来领卡吧。”
　　待到新一轮抽完，周若昀的脸色又是最差的。
　　她的任务是打扫猪圈。
　　徐冬苒是去剥玉米，赵菁是去糊墙，姜玥是上山找跌打损伤的草药，陆寒芝是去山上寒潭里捞鱼。
　　只有她们俩是顺路的。
　　有两个摄像和一个村民都被分了过去，那村民是负责带路的，顺便防止两人遇见什么突发情况。
　　结果节目组只猜了开口，没猜结尾。
　　上山的途，其一个摄像大哥的器突然坏了，另一个人在跟拍的时候往旁边躲了躲，无意踩到了树根上的青苔，脚下打滑，连人带器滑到了另一侧落满枯叶的坡下。
　　姜玥和陆寒芝都被这突发情况吓了一跳，又不敢乱凑，只提高了声音问：“小哥没事吧？！”
　　“受伤了吗？”
　　那村民是个话少的，在前面闷头走的飞快，没料到摄像为了找角度不看路，当即开口阻拦她们俩：“你们站着别动，莫也跟着掉下去了！”
　　他说：“我去喊人来，你们在这里等着！”
　　坡下的小哥高声回答：“没事！我就是脚扭了，别的都还好，这坡下没脏东西，就是暂时上不去！”
　　带着沉重坏设备的小哥跟着松了一口气，远远地站着跟他聊天，以便随时知道下面的情况。
　　姜玥和陆寒芝在路间，又不敢乱走，也不知道要做点什么，除了等人来没什么别的办法。
　　安静了五分钟左右。
　　陆寒芝看了看旁边的姜玥，见她表情紧绷像是紧张，不由随口找话题想让她安心：“又是迪奥的耳坠，你喜欢这个牌子？我有代言的单品。”
　　姜玥看着站在坡上的小哥的背影，生怕再滑下去一个，心不在焉地回答：“我知道。”那个气垫她买了一百盒放在家里呢。
　　陆寒芝听出她的敷衍，盯着她的神情看了半天，忽然抬把她的下巴掰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上去亲了一下。
　　姜玥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她的第一反应是左右看，发现前方的小哥在跟坑底的人讲笑话、后面也没有来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去瞪陆寒芝，无声动了动唇：
　　你干嘛？
　　陆寒芝抬轻轻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带起一缕凉气从姜玥的颈侧拂过，姜玥看见她同样启唇，以口型回答自己：
　　别怕。
　　也不知她指的是留在山上这件事，还是方才的事情，但无论如何，姜玥发现自己对她的信任被这句话勾出，心一时间竟真的安稳了下来。
　　恰在这时，她又见陆寒芝桃花眼弯了弯，冲她挤了挤眼睛，放电的同时，红唇轻启，含着笑意出声问道：
　　“不喜欢吗？”
　　姜玥：“！”
　　作者有话要说：姜玥：你流氓！
　　陆寒芝（无辜）：我是问你喜不喜欢我代言的单品？
　　恭喜陆寒芝也学会了光明正大耍流氓！
　　顺便，明天入v了hhhh今晚十二点就可以掉落更新！请大家多多支持丫！爱你们！感谢一切支持正的朋友，你们都是天使！


第24章 024
　　短短的时间内,姜玥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她不知陆寒芝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这样的问题,而且还这样突然——
　　姜玥的神情整个僵硬,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陆寒芝，发觉对方的神情是有别于自己的悠然,似乎半点不介意这句话被后台录入。
　　电光火石间,姜玥回想起了两人方才出声时的对话：
　　“又是迪奥的耳坠,你喜欢这个牌子？我有代言的单品。”
　　“我知道。”
　　“不喜欢吗？”
　　想到这里，姜玥不由有些恼羞成怒。
　　因为陆寒芝分明问的就不是那个单品代言，而是指的方才那个大胆又放肆的亲吻。
　　不喜欢吗？
　　心上人的亲近，姜玥自然是喜欢的，只是……她怕自己回答了之后,在这综艺里也要提心吊胆,就怕随时被陆寒芝在哪个角落里逮到，二话不说又做些让人害羞的事情。
　　可对方这陷阱早就挖好了，她不跳也得跳,无论如何姜玥只有“喜欢”这个回答可以选择,不管是对方才那个吻的回答，还是对那个代言单品的回答。
　　“喜欢。”
　　姜玥不敢看陆寒芝,目光左右闪避,望向天空、树林,扫过泥地、灌木,总之就是不看面前的人。
　　陆寒芝眼底笑意妩媚,浓密纤长的睫毛抖了抖,将穿透林间落在面上的光晃碎在眼眸里，仿佛盛着星河的湖泊。
　　她不紧不慢地回答：
　　“真巧。”
　　“我也喜欢。”
　　直播平台此刻分出了很多个直播间，有徐冬苒在邻居家日头下坐着跟人一面聊天一面剥玉米的内容，也有赵菁学着混合糊墙泥浆的样子……自然，也有喜欢姜玥和陆寒芝的蹲在她们俩的专属直播间内。
　　由于两人的跟拍镜头一个黑了，一个落在了坑底，所以这会儿的画面定格在景物上，镜头里一半是葱郁叶片，一半是清爽的蓝天白玉。
　　观众只能靠她们俩的聊天声解闷，因此直播间的流量一时间少了许多。
　　自然也有坚持不懈的，这会儿就捕捉到了她们的内容：
　　【？？？一个气垫罢了，有这么夸张吗？】
　　【真的不是我太姬，为什么她们俩聊个气垫都聊出了含情脉脉的语气？】
　　【节目组，这里有人公开打广告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买还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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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节目组的救援队来的很快，终于不用让观众再根据声音脑补些什么，把掉进坑里的小哥救起来之后，姜玥和陆寒芝的上山任务得以继续下去。
　　两人继续上山的时候，周若昀正带着满脸的惊恐和不情愿，万分抵抗地朝着猪圈的方向而去。
　　其实猪圈里已经有人大略收拾过一遍，只需要用水最后冲一冲地板就行，奈何周若昀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干过这种脏活，一想到地上粘着的那些不知名的恶心东西，她就快要被自己的想象给击倒，哪怕戴了两层口罩，她依然感觉到窒息。
　　她唯一庆幸的是昨晚住的屋子并不如图片上那般吓人，让她算是睡了个好觉，否则今天恐怕要当场晕倒。
　　周若昀小心地捏着冲水的水管往猪圈边靠近，就见到那些带着斑点的、半点不怕生的猪热情地冲着自己的方向围过来，以为又到了喂食时间——
　　她不明所以，满脸惊恐地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你们别过来！”
　　不远处剥着玉米的徐冬苒听见这动静，神情有些无奈，虽然周若昀一开始给她的印象不怎么好，奈何对方的运气着实很差，让她连讨厌都没法继续，只能摇着头叹气。
　　赵菁拎着桶路过她这边的家门口，跟她打了个招呼，问道：“小周那边是什么任务？我怎么好像听见她惨叫的声音了？”
　　徐冬苒脸上有些同情：“打扫猪圈。”
　　赵菁：“……”
　　她对那位的倒霉也有些震惊，但想到节目，还是提议道：“要不我们忙完了过去看看？我从小在农村长大，不是很怕猪。”
　　徐冬苒点了点头，看着面前铺开的占满整个院子的玉米，拿着两根玉米棒子，互相搓的过程，玉米粒完整地哗啦啦往下掉：“行。”
　　想了想，她又说道：“我现在就是比较担心出去的孩子们，jy要是哭起来，我担心他们都搞不定。”
　　赵菁点了点头，附和：“我怕甜甜把所有的钱都拿去买肉和糖。”
　　……
　　知子莫如母。
　　小镇上。
　　五个小孩儿各自分工，小天去买各种青菜，甜甜买猪牛羊肉等等，jy要买葱姜蒜和调料，姜琪负责各种水果，而小花自己领了总管的任务，负责给各个小朋友发钱。
　　每个小朋友拿了一百块出去。
　　小天最先完成任务，回到车子附近，甜甜和jy在转圈圈，还没找到在哪里买自己要的菜，操着笨拙的童音在问路，而姜琪则苦恼地发现水果好贵，她的钱不够买所有类型的水果，现在只买了苹果、葡萄、香蕉、龙眼，再想买别的就没了。
　　姜琪正在水果摊前犹豫，就听见了旁边传来的哭声。
　　她回头去看，见到jy扯着衣角后退了两步，看着水桶里的白鳝，脸都吓白了，哭着问：“哪里卖姜啊呜呜呜？”
　　姜琪仰着小脑袋跟老板脆声说道：“姐姐，我的水果可不可以先放在这里，等会儿我就回来拿，好吗？”
　　那四十多岁的妇人被她的一声“姐姐”乐的合不拢嘴，对她道：“行啊行啊，一会儿你回来我再给你送个苹果。”
　　姜琪认认真真地道谢，转头就走到了jy旁边，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纸巾，掏出来轻轻地给他擦眼泪，小声说道：
　　“jy弟弟不哭呀，我陪你去买好不好？”
　　jy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哭到打嗝：“琪、琪琪姐姐，呜呜呜我想妈妈了，这里有蛇啊……”
　　姜琪边帮他擦眼泪，边想办法哄他，主动挡在他和那水箱里的白鳝前面，不让他再看到那可怕的像蛇一样的白鳝，拉着他往远处走。
　　jy渐渐停止了哭泣，被姜琪带着去买葱姜蒜，然而在看到还要继续买调味料的时候，他又有些不想走了，眼有要重又发大水的趋势。
　　姜琪看了看身后跟拍的摄像，冲着那小哥哥甜甜地笑了一下。
　　摄像小哥颇有些茫然地晃了下镜头，表示疑惑。
　　不多时——
　　姜琪从自己不离身的小书包里拿出了盒，然后……打开盒，摸出了一颗巧克力，在明晃晃的镜头下，递给了jy：
　　“请你吃糖，不哭啦。”
　　弹幕替摄像问出了心声：【零食不是上交了吗？】
　　姜琪虽然没看见，但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主动开口道：“我没有藏小零食，这是之前放在盒里面的巧克力，昨天晚上才发现的，只有一颗，现在已经送给jy弟弟了。”
　　她认真解释的样子太过可爱，即便弹幕里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也很快就被其他人给压下去了。
　　jy大为感动，吃着巧克力发誓：“等我们回去了，我要给琪琪姐姐好多好多好吃的！”
　　姜琪笑着回他，黑色的大眼睛里都是温暖的笑意：“好呀，那我们一起加油，争取早一点回去，现在去买调料好吗？”
　　jy认真点头，脸上露出了小男子汉该有的气概。
　　与此同时——
　　甜甜小朋友在去到肉铺之前，先被零食店勾走了注意力，在外面站了许久，神情里出现了纠结和挣扎。
　　一分钟后，她圆呼呼的脸上出现了坚定，迈步朝着里面的零食走去。
　　……
　　集合时间到。
　　四位小朋友带着自己买的东西嘿咻嘿咻地回到了菜市场门口的车子旁，姜琪最后回去减少了先前的苹果和香蕉等水果数量，用余钱称够了其余的种类，让水果店老板帮忙提了过来。
　　小天赶紧上来帮她和jy接酱油等东西。
　　小花板着脸认真地点头，开口表扬：“琪琪姐姐和小天、jy弟弟都做的很好！”
　　然后所有人都等着珊珊回来的甜甜，以及她上的零食袋子。
　　里面是散装称完的……
　　猪肉脯零食。
　　甜甜振振有词：“我买了猪肉哦，而且比妈妈做的更好吃！”
　　【远处的赵菁哭晕在厕所】
　　【猪肉脯不能炒菜吧？】
　　【没有肉吃的接下来几天是不是也太惨了？】
　　小花皱起眉头，看着她上挂着的重重的零食袋，认真道：“这不是猪肉，甜甜妹妹你买错了。”
　　甜甜抱着自己的零食袋，戒备地看着她，忽然大声对着她反驳：“这就是猪肉！你是不是不认识字！猪！肉！”
　　小花被她吼得一愣，眼泪都要吓出来了，看着甜甜圆墩墩的个头，她眼眶发红，却不肯让步：“这不是炒菜吃的猪肉，这是零食，你要退回去！”
　　甜甜登时就张开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不！我就不！”
　　孩子之间爆发了第一次冲突。
　　甜甜坚持要买这猪肉脯，小花坚持要她退货，两个人都一步不让，旁边的jy本来没想哭，但是听见甜甜的哭声，不知被勾起了什么伤心事，嘴也跟着扁了扁。
　　小天一脸迟疑，明知道小花说的都是对的，却不敢轻易站队，怕也跟着惹哭甜甜。
　　姜琪的目光在甜甜里的零食袋和小花之间来回移动。
　　她知道甜甜妹妹喜欢吃零食，却也知道就这样带着零食回去，接下来所有人可能都吃不上肉了。
　　于是她叹了一口气，走到了甜甜的身边，也给她递出了纸巾，边给她擦眼泪边问她：“甜甜妹妹，这样的猪肉买回去也会被这些叔叔没收哦，你还要带回去吗？”
　　甜甜脸上难得出现了迟疑，然后她用力瞪过每一个扛着镜头的摄像小哥，满脸上下写着“我不好惹，不许再来抢我的零食”。
　　姜琪试着跟她商量：“而且这样的猪肉吃不饱，以后我们每天都要饿肚子了——”
　　甜甜面上的摇摆更明显了。
　　姜琪扔下最后一击：“这样吧，我们悄悄地买一点，回到村子之前全部吃掉，剩下的拿去买里面的猪肉，现在能吃饱，以后每天都能吃饱，好不好呀？”
　　思索再，甜甜被这个完美的“天天都能吃肉吃饱”的逻辑说服了。
　　她小幅度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自己的零食袋，这是对姜琪最大的信任。
　　小花看到旁边的镜头还在拍，知道自己没有错，肯定不会被大家讨厌的，于是越发理直气壮，半步不让：“不行，这些零食都得退回去！”
　　说着，她抬把姜琪推开，想上去强行把零食带子拿过来，然后退回给零食店里的老板。
　　姜琪被她突然一推，往旁边踉跄了两步，还是小天眼疾快地扶住了她，问小花一句：“你怎么推人啊？”
　　小花跟他是一个村子里的，自然不惧他：“不关你事！”
　　先前还打算让一步的甜甜即刻又护住了自己的零食袋子，然后凶巴巴地威胁小花：“你敢打我，我就告诉我妈妈！”
　　争执一触即发！
　　……
　　鹃城，某学门口。
　　姜斐然戴着耳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里正同步直播节目内容，见到姜琪被小花推了一下，他走路的步伐倏然一顿。
　　他盯着屏幕，不自觉抿了抿唇。
　　旁边有几个女同学想跟他一起回去，远远看见他的神情，免不了互相对视，窃窃私语。
　　“感觉姜同学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样子，要不算了吧？”
　　“要不你去问问呢？”
　　“为什么你不去？”
　　几人互相推搡间，姜斐然已经独自往前走了好长的距离，她们再想找借口顺路就显得刻意了，只能悻悻地放弃。
　　姜斐然拿着，汇在人群等前方路口的红灯，不知察觉到什么，碧绿的眼睛往旁边某条小道上看去。
　　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
　　里面有几个穿着黑西装的金发蓝眼睛外国人，与他目光接触的刹那又都纷纷看向别处，装作是路过看风景。
　　姜斐然挪开了目光，前方人行道的灯已经变成了绿色，他握着的指尖动了动，拨了个电话出去。
　　车内。
　　保镖a：“确定是这个吗？”
　　“老天，这还需要确定吗？他和老板简直一模一样，看看那冷酷的小脸蛋！”保镖信誓旦旦。
　　保镖头子摸着下巴狐疑：“奇怪，那个女人怎么没跟在他身边？一会儿跟上去看看。”
　　几个保镖还在纠结，不多时，发现车窗被敲响，有城管拿着小本本，狐疑地看了看他们：“你们在学校附近停这么久做什么？护照拿出来一下。”
　　等他们良好国际友人的身份展示完毕之后，前方的人行道上早没了姜斐然的影子。
　　他安然地走回了小区，刚抵达楼道，看见了之前见过的那个节目组总导演。
　　对方冲他笑了一下，开口问道：“姜同学，你妈妈和妹妹在节目里的表现都看到了吗？你想去节目里跟她们一起生活一天吗？”
　　……
　　节目内。
　　姜琪再次从书包里摸出了自己的铅盒，监制在后台拿起对讲，朝现场的员工说道：“她要是再拿出零食就必须没收了！”
　　【这个铅盒是多啦a梦的百宝袋吗？我怎么觉得里面什么都能掏出来？】
　　【来了来了她带着铅盒过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姜琪打开了铅盒的第二层，镜头拍到里面几张红晃晃的百元大钞，后台的监制和弹幕观众同时震惊了！
　　姜琪笑眯眯地看着摄像哥哥，开口道：“你们只没收小朋友的零食和玩具对吗？”
　　摄像小哥：“……”
　　后台监制：“……”他捏着对讲不知该说什么。
　　姜琪对摄像哥哥认真解释：“这是我哥哥让我带的，他说万一遇到钱不够用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啦。”
　　后台监制丢下对讲，对身边的助理道：“记住，下一季小朋友们的铅盒和作业也要没收！”
　　想了想他觉得不够，又补充道：“下一季的家庭不许挑那种有天才哥哥的！”
　　助理：“……”世上又能有几个这么未卜先知的哥哥呢？
　　与此同时，姜琪捏着钱准备去买足够的肉，又被小花给拦住，对方强硬地开口：“你这……你这钱得上交，让我来分配！”
　　甜甜鄙夷地看着她：“又不是你的钱，为什么要给你！”
　　jy躲在姜琪的身后，也小幅度点了点头，附和道：“这是琪琪姐姐自己的哦。”
　　小花身为总管的威信一而再、再而地被挑衅，她看了一眼镜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出来。
　　……
　　而家长们对镇上发生的一切还浑然不知。
　　姜玥同陆寒芝结伴而行，两人本该在某个岔路口分开，一人去寒潭捕鱼，另一人再翻半座山去目的地摘图片上给的草药，但陆寒芝却在岔路口前忽然开口道：
　　“这山上还挺危险的，多个人多份帮助，不如我先跟你去摘草药，一会儿你再跟我去捞鱼？”
　　前面带路的村民回头看了她们俩一眼。
　　他有心想解释这山上并不危险，之前那个摄像小哥的脚滑是他自己的意外，但毕竟有这么近的例子在前面，村民黝黑的一张脸憋了憋，终究没出声辩驳。
　　姜玥倒是不担心自己去找草药遇到麻烦，但她担心到时候陆寒芝腿脚不便、捞鱼遇到什么意外，于是想也不想地立刻点头同意：“好。”
　　两人得以继续结伴。
　　那跌打损伤的草药需要什么部位，长什么模样，姜玥头任务卡上的字和图片都标的清清楚楚，带路的村民也有指导经验，这个任务除了路走的远一点之外，总体算是轻松的。
　　陆寒芝的脚踝经过了一晚上已经消肿了，本以为自己走不了多长，但在姜玥频频回头的帮助下，她发现自己的脚伤似乎没什么大碍，甚至暗暗期盼这段路能长一点。
　　路再长，寒潭终究也会出现在眼前。
　　陆寒芝看到旁边的草丛里有个捕鱼的渔网，可想是平日里也有人来捞鱼，所以干脆有人在这附近放了渔网，渔网网眼很大，应该是为了避免“竭泽而渔”的情况出现。
　　姜玥看了看周围没点防护措施，忧心忡忡地开口问引路的村民：
　　“请问这里面的鱼都有哪些品种？凶吗？大概多少斤的？能把人甩下去吗？”
　　“这水潭多深？水里面危险吗？平时有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村民被她连串的问题糊的猝不及防，张了张嘴，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姜玥却在这时又开口了：“不行，芝芝你本来脚就昨天受了伤，肯定不好使劲儿，捞鱼这个任务还是我来吧——”
　　说着，她就一把将自己的任务卡和陆寒芝里的调换了，速度之快让陆寒芝全然没有反应过来。
　　村民看了看她们两个女人，不假思索地指了指旁边：“那里有鱼竿，从土里挖蚯蚓，钓一条这么长的就行……”他比划着任务里需要的鱼的长短。
　　钓鱼显然要轻松一点。
　　姜玥说做就做，随捡起根硬树枝就开始挖蚯蚓，本来那又软又长的动物让人看着就恶心，但她想到这都是为了给陆寒芝帮忙，心底的抵触竟然消散了不少。
　　村民身上背着的箩筐已经装了草药，再放两条鱼也是小事一桩。
　　等姜玥把蚯蚓掐断，放在钓钩上之后，把杆子甩了出去，跟陆寒芝一面挥赶蚊子，一面认真盯着水面上的浮标，尽量安静地等待水底的鱼咬钩。
　　浮标一动不动。
　　陆寒芝看着姜玥专注的侧脸，抬挥了挥身边聚来的小小黑影，忽而凑到姜玥的身边低声问：
　　“钓鱼也可能会钓到大鱼吧？”
　　“没有安全措施，也容易被鱼拉到河里去。”
　　那黑脸村民在旁边听见，用当地口音的普通话说：“这河里没大鱼了，最多就是五六斤……”说完之后，他又有些迟疑地看着姜玥和陆寒芝那从来没干过粗活的纤细腕子。
　　村里的女人都是要干农活的，说不准这两个还真有可能被拽下去。
　　他在想要不要在地上现锤个借力的木桩子，或者是干脆帮忙收线，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姜玥就略偏了偏脑袋，认真问旁边的陆寒芝：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陆寒芝点了点头，想起那村民箩筐里有的粗绳和小铁锹，比划了一下离这寒潭最近的一棵树：
　　“找个粗绳，一头拴在树上，另一头拴在我腰上——”
　　“我再抱着你的腰，这样是不是就保险一些呢？”
　　姜玥狐疑地看着她，似是在判断陆寒芝到底在认真提意见，还是……又想在镜头前故意折腾自己。
　　陆寒芝桃花眼弯弯，潋滟的水光在其间流转，似是波光粼粼的春日湖面，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她见姜玥不回答，目光在对方身上走了一圈，状似无辜地往下问：
　　“怎么？你腰上敏感不喜欢被人碰？”
　　姜玥：“！”是这个问题吗？！
　　弹幕观众：！
　　【这问题越品越污啊】
　　【看两个女人钓鱼我竟然都饱了】
　　【我合理怀疑陆寒芝在开车】
　　姜玥动了动唇，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刹那，她看见陆寒芝眼底划过浅淡的遗憾，而后，对方轻轻耸了耸肩，像是做出了重大的让步一样，换了另一个建议：
　　“好吧，那换你来抱我的腰？”
　　“掉进水里会感冒的，所以——”
　　“要抱紧一点哦。”


第25章 025
　　水面上的浮标一动不动。
　　姜玥身上的外套暂时绑在腰上,以免粗麻绳直接捆上来导致腰部被蹭伤，她不敢直接抱住陆寒芝,既怕自己的神情过于紧绷不自在,也怕自己的动作太亲昵。
　　所以最后她干脆等陆寒芝拉杆的时候再抱住对方，反正到时候所有的杂念都会消失,只剩下要紧紧抱住对方以免让人真被鱼拽进水里去。
　　陆寒芝神色平静地站在姜玥的前侧,面上表情格外平静,目光盯着水面，看似在认真注意水上的动静，实则心思全在身后的人那里。
　　她还是觉得自己妥协得太轻易了。
　　这会儿绑着绳子的人要是自己，陆寒芝早就用“以防万一”的情况先将人给抱住了，又或者是借着练习的理由,一次又一次地跟姜玥调整正确的拥抱方式。
　　啧,失策。
　　陆寒芝眼眸眯了眯，缓慢地舔了舔自己的下唇。
　　姜玥半垂着眼帘，眼神尽量轻地落在陆寒芝的背影上,明明山上温度不高,对方却只披了件薄薄的长款针织毛衣，露出修长晃人眼的双腿,宝蓝的颜色衬得她皮肤格外白皙,但这毛衣估计没多少御寒作用,因为里面的黑色运动小背心和超短裤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包括那截玲珑细腰。
　　姜玥的视线仿佛被烫了似的挪开,又情不自禁地挪了回来,眉头不自觉地略微蹙起。
　　而后,她往前走了一步。
　　察觉到身后有热度靠近，陆寒芝偏了偏脑袋，第一时间侧头去看。
　　彼时恰好有山风吹过，将陆寒芝的发丝抚起从姜玥的脸旁轻轻扫过，一股淡淡的香味飘入姜玥的鼻间，让她的心口和脸侧一起泛起痒来。
　　她下意识地抬帮陆寒芝把发丝挽到耳后，迟疑地开口问道：
　　“风这么大，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感觉她们俩动作是不是过于亲密了？】
　　【怎么？你没跟你闺蜜挽过啊？我们还一起洗过澡呢，这算什么】
　　【有一种冷叫做当妈的觉得你冷】
　　【抱住就不冷了嘻嘻】
　　陆寒芝陡然听见这问题，觑着她的神情，含蓄地答了一句：“还好。”
　　还好就是冷的意思。
　　姜玥想把腰上的外套借给她穿，因为身上还有一件珊瑚绒的深红色上衣，她这一件的厚度抵得过陆寒芝那一身，结果她刚要有动作，水面上的浮标就猛然被一股力道往水底下拉得一沉！
　　浮标露出水面的颜色刻度一格都不剩，统统没入水，要么是被一群鱼儿猛地咬了饵食，要么就是真钓到了个大家伙，被钩子挂住了正要跑！
　　姜玥登时开口道：“有鱼上钩了！”
　　陆寒芝倏然回头去看水面，俯身就去拿方才被自己踩住的鱼竿。
　　就在她刚握住鱼竿的刹那，姜玥也两相扣环住了她的腰身，同时，鱼竿顶端的透明鱼线猛然被拉直，原本跟着落入水底的线条从水底露出，瞬间让人追踪到那鱼正在逃跑的路线。
　　陆寒芝刚握住杆子就被那力道扯得差点往前一步，不由沉了沉重心，整个人尽量往后倒，以镜头里的姿势来看，她等于直接倒在姜玥的怀里。
　　弹幕里的观众注意力都跟着镜头跑，陆寒芝也全神贯注想着别放跑了这条鱼。
　　全场唯有姜玥在心猿意马——
　　她本来也是看着水面的，奈何现在掌心贴到的温度实在很热，让她没办法去注意别的。
　　旁边那位黑脸的村民跟着拍：“肯定是个大家伙！用力拉！”
　　姜玥眼睛快速眨动几下，回过神来，见到陆寒芝拉起杆，从水里拽出一条黑背鲫鱼，先前那鱼在水里飞快游了许久，陆寒芝起初想跟那鱼拼力气，却发现不是很有把握，所以只守势等着鱼游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发力。
　　鱼儿甩着尾巴朝着两人的方向拍来！
　　陆寒芝神情有刹那的空白，姜玥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等到朝前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黑背鲫鱼带着湿漉漉的水往陆寒芝的身上扑去。
　　陆寒芝闭上眼睛，肩膀缩了缩，带着腥味的水天女散花似的朝她兜头洒下，下一刻，有硬刺般的感觉从她臂上扫过。
　　“啪嗒！”一声，鱼掉在地上，却还不死心，灵动地在沙土上跃动跳起，做垂死挣扎。
　　陆寒芝刚放下，就觉得自己方才沾了水的皮肤又溅上了沙子。
　　她脸都黑了。
　　眼见着那条鱼要再次撒泼打野，姜玥眼疾快地拎起鱼线，把它递给了旁边的村民，对方乐呵呵地拿一片早准备好的大叶片将鱼包住，又取了钩子，换成柔韧的细草叶子，穿过鱼鳃把它一拴一提——
　　原本上了岸还要放肆的鱼魔王，登时就消停了。
　　姜玥道了一声谢，转头去看陆寒芝，此时对方终于腾出空掏纸巾擦身上的水，不知是不是错觉，陆寒芝总觉得那腥臭味还残留在自己的头上，所以忍着厌恶又擦了擦自己的头发。
　　姜玥看不得她对待头发那胡乱而粗暴的态度，走到她的跟前，同她开口道：
　　“低头我看看。”
　　陆寒芝看了她一眼，略有些迟疑，不想被姜玥闻到那糟糕的味道。
　　眼见她神情稍霁，姜玥放轻了声音，又往前一步，笑道：“我帮你看看擦干净没有，快，我又不嫌弃你。”
　　陆寒芝眼出现挣扎，良久后，被她后半句征服，顺从地低下了脑袋。
　　陆寒芝察觉到姜玥凑近发顶，声音有些发紧，担心自己在对方那儿从此就有了黑历史：
　　“……怎么样？”
　　姜玥认真闻了下她的发顶，确实捕捉到了点儿残留的味道，一时间有些后悔，刚才本来应该自己站在前边儿的，这样陆寒芝说不定就不用遭遇这事了。
　　发现她的迟疑，陆寒芝心“咯噔”一声，刚想退开，就听见姜玥的回答：“很干净，是香的。”
　　陆寒芝将信将疑地抬头看着她。
　　姜玥的笑容毫无破绽，与陆寒芝直直对上。
　　不多时，陆寒芝松了一口气，看来她不用担心自己在姜玥这儿形象受损了。
　　【总觉得陆寒芝刚才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恭喜姜总顺毛成功2】
　　【只要粉对了，新年每天都过】
　　……
　　两人下山正巧遇上往这边跑的周若昀，由于徐冬苒被浩大的剥玉米工程给困住了，赵菁那边的糊墙又是看着简单，实际上很难的工程，至今还苦恼地不知道怎么将涂料刷均匀——
　　于是姜玥和陆寒芝竟然成了最早完成任务的一组。
　　周若昀朝着她俩奔袭而来，脸上带着恐慌，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能有人帮忙搞定那个脏乱差的猪圈，自己哪怕是丢人地向敌人求助又如何呢。
　　“姜总、芝芝，你们是忙完了吗？”
　　姜玥和陆寒芝对视了一眼，同时对她点了点头。
　　周若昀满脸写着“你们快问问我忙完了没有”，这样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提出要她们帮忙的要求了。
　　结果两人点头完之后就只看着她，半点没有要往下问的意思。
　　周若昀心怄地不行，硬着头皮尬笑一声，说道：“真好，我那边我一个人根本搞不定，那猪圈好脏……我好羡慕你们的任务哦。”
　　梯子架到这份上，姜玥和陆寒芝要还不顺势提出帮忙，直播间里的路人指定就要开始“道德绑架”了。
　　陆寒芝的桃花眼天然带笑，不懂她情绪的外人总会觉得她友善，这会儿她也是用一贯的表情定定地看着周若昀，好像随时有要应下的趋势。
　　姜玥的模样要冷淡些，她本来没打算搭理这个上赶着给自己加戏的人，但是在发现陆寒芝的耐心在慢慢耗尽的时候，她又觉得，不能让陆寒芝因为这个人被观众讨厌！
　　毕竟维护爱豆的形象是每个粉丝应尽的义务。
　　于是她代表自己主动对周若昀提出：“那我给你帮个忙？”
　　比如帮忙递个水管，在旁边加个油什么的。
　　周若昀一脸感动，喜出望外地看着她：“真的吗？这……这是不是不太好？”
　　陆寒芝斜睨了一眼身边的人。
　　心情莫名有些不爽快。
　　凭什么姜玥要给这家伙帮忙？
　　于是陆寒芝微微一笑，也出声道：“没什么不好的，我们俩正好有空，你身上这味儿挺大的，趁这会儿大家都还没收拾完，先去洗洗吧。”
　　无端端被嫌弃了一把的周若昀：“……”
　　她脸都僵了一霎，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是、是吗？”
　　直到发现那两个女人旁若无人地朝着她的任务处走去时，她一面绷着在镜头前不得不出现的笑容，一面在心诅咒她们俩被猪粪淹没！
　　周若昀气急败坏地往家的方向走去，临到门口听见村民好心提醒道：
　　“今天村子里有个抽水出了问题，晚点我们这片可能要停水。”
　　她愣了一下，粲然道谢，而后坏心情突然消失，挂着笑容迅速朝浴室的方向走：
　　好哇！
　　她就要洗慢一点，久一点，等那两个家伙收拾完了猪圈再想洗澡的时候发现没水，表情一定很精彩！
　　……
　　另一边。
　　姜玥走在路上，用眼神问陆寒芝：你怎么也来了？
　　陆寒芝瞥了她一眼，又挪开了目光，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姜玥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在镜头面前问她，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吓自己，加上这干活的地方确实空气不大新鲜，所以姜玥只很偶尔才丢出一句话。
　　“这里味儿挺大的，你要不去外边儿站着呢？”
　　“不用。”
　　“好像差不多搞定了？”
　　“恩。”
　　【怎么感觉她们俩的气氛突然僵硬？】
　　【周若昀不要脸，自己的任务不做，还有脸丢下帮忙的人去洗澡，绝了】
　　【我们周周又没求她们，是她们自己主动要求好吗？以为我们看不出她们故意刷好感吗？】
　　陆寒芝并不知道自己的粉丝又一次在弹幕里和周若昀家的撕了起来，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姜玥的身上，见她收拾完毕，主动问自己一句：
　　“恩……要不咱俩也去洗个澡？”
　　她可有可无地点头。
　　两人一路少话地往家的方向走，姜玥是不知道她怎么了，不敢贸然开口，陆寒芝是等了一路没等到想听的话，于是憋闷。
　　打破她们俩沉默气氛的是路上热情的村民：
　　“你们也是刚扫完猪圈回来噶？”
　　姜玥主动点头：“是的，我们打算去洗一下澡。”
　　“没得水了，村东头都没得水，抽水坏了……”村民挑着扁担跟她们俩比划。
　　姜玥和陆寒芝不由面面相觑。
　　下一刻，那村民拍了拍：“哎呀，不过村长家自己打了井，还有个很大的澡堂子，新的，你们可以去他那里。”
　　两人颇有些惊讶，半晌后，姜玥想到陆寒芝千斤重的偶像包袱，不由主动提议：
　　“要不，我们先去看看？”
　　如果环境能接受的话，大澡堂倒也不是不行。
　　陆寒芝点了点头默许。
　　……
　　十多分钟后。
　　周若昀哼着歌正用浴球给自己擦泡泡，美滋滋地拧开喷头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已经很弱的水流只从里面奄奄一息地出来稍许，而后……
　　慢慢地，一滴都不剩了。
　　她的神情空白了几秒钟。
　　浴室里忽而发出一声惨叫：“怎么这么快就停水了啊！我澡还没洗完呢？！”
　　与此同时。
　　村长家澡堂。
　　姜玥怀揣着忐忑的内心往那澡堂子里探了探脑袋，生怕自己看见下饺子一般的场景，结果出乎她意料的，这澡堂子真如那村民所说的又新又干净。
　　洁白的瓷砖墙和干净的地板，重要的是里面还有四间带门的小隔间，很好地保护了每个人的**。
　　她眉头挑了挑，转身出去跟陆寒芝说了里面的情况。
　　陆寒芝随着她一并往里走，或许是因为这会儿天色很早的缘故，村里的人都没有早上洗澡的习惯，偌大的公共澡堂里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其他人。
　　两人一人挑了一间进去，关门的时候，姜玥特意问了一句：
　　“你的脚好得差不多了吧？注意别滑倒了。”
　　陆寒芝眸色晦暗地看着她，半晌后点了点头。
　　姜玥放心地去到隔壁。
　　哗啦啦的水声在空旷的浴室里响起来的时候，陆寒芝轻轻勾了一下唇——
　　她抬拧开了花洒。
　　十几分钟后。
　　姜玥听见隔壁什么瓶子掉在地上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哎哟”。
　　她才刚把身上的沐浴露冲干净，不由紧张地侧耳听向陆寒芝的那一间，扬声问道：“怎么了？你摔了吗？”
　　那边停了一会儿，才响起陆寒芝平静的声音：“没事。”
　　她越说没事，姜玥就越觉得有事。
　　咬了咬唇，姜玥胡乱拿干毛巾擦了擦，披着件外套就去敲隔间的门，“是不是又伤到脚了？用沐浴露的时候打滑了？方便开门我看看吗？”
　　小隔间的门在瞬间打开。
　　姜玥一怔，听见陆寒芝扬起眉头，前倾身子凑过来问自己：“不是要看看吗？不进来怎么看得清楚？”
　　姜玥的视线左右游移，不敢落到她身上，好像她那精致的锁骨下的皮肤多看一眼都能灼伤自己的眼睛似的。
　　她抖着嗓子小声道：“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陆寒芝挑了挑唇，不言语，却稍一抬——把她拉了进去。
　　小隔间的门重又合上了。
　　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在整个澡堂里回响。
　　姜玥紧张地贴在了门上，不管自己的外套会不会因此而打湿。
　　陆寒芝目光在她的周身绕了一圈，仿佛打量什么有的景色那般，单撑在她的耳旁，凑过来小声说道：
　　“可我怎么觉得——你这衣服穿了，比不穿还过分呢。”
　　仅一件的单薄外套，包裹的是朦胧的诗意。
　　姜玥：“！”
　　她闭着眼睛，耳畔只能听见陆寒芝一起一落的呼吸声，紧张地不断舔自己的唇瓣，不知是因为干涸，还是被这气氛禁锢得窒息。
　　陆寒芝看得有，另一抬起，点了点她的下唇，状似好奇地问道：“总是舔嘴唇做什么？”
　　姜玥在这等随时有人会进来的公共场合怂的不行，只盼着能赶紧结束节目的录制，只要在陆寒芝自己的小别墅里，不论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但是别在这样的地方。
　　于是她示弱一样地小声说道：“我……口渴，想出去喝水。”
　　陆寒芝慢慢地摇了摇头，语气轻佻地回了句：
　　“不行。”
　　她一字一顿地说：“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帮我仔细检查的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姜玥闭嘴不言，绝不给她更多的戏弄自己的会。
　　但她越是紧张，陆寒芝就越要逗她，免得这人认不清关键时刻到底应该站在谁那边，怎么好心到连坏人的忙都去帮。
　　“再说了——”
　　陆寒芝贴着姜玥的耳廓，呵气一样，又暧昧，又带着十足的暗示意味再次开口：
　　“口渴也不用出去呀。”
　　“我有水啊。”


第26章 026
　　村口的马路上,载着孩子们去镇上采购的车卷着黄沙由远及近，缓缓在村口停了下来。
　　几位妈妈都赶在午十二点之前完成了任务,除了周若昀,其他四人都准时在村口集合，迎接自家宝贝的回归。
　　孩子们迫不及待地下了车,想往妈妈的方向走,小花亦是如此。
　　她受了委屈,想和周若昀哭诉，然而下车之后却没看见周若昀的身影，她的步伐陡然停在原地，脸上的愤懑登时就掺杂了点茫然。
　　而后，她看了看孤零零站在原地的自己,啪嗒嗒的泪水又有要蔓延的趋势。
　　前方。
　　姜玥里攥着纸巾,微卷的发尾还染着湿意，见到小女儿的一刹那就绽开了笑容，半蹲下来张开了双臂。
　　琪琪软乎乎地开口喊她：“妈妈！”说着仿佛归林的小鸟,朝着姜玥的怀一头扎去。
　　姜玥抬揉了揉她的脑袋,亲昵地用脸颊蹭了蹭宝贝女儿的小脸蛋，笑着问道：“琪琪自己去买菜是不是很辛苦呀？”
　　姜琪抱着她的脖子,葡萄似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星辰般的笑意,这几天她先是和哥哥分开、而后又短暂地同姜玥分开,要说她心不忐忑紧张是不可能的,但现在见到姜玥来接,登时就欢喜得像是以前放学后第一时间看见有家人接一样。
　　她摇了摇头,抱着姜玥的脖子，亲密地小声回答：“没有哦，琪琪不辛苦。”
　　说着话的时候，姜琪注意到姜玥的眼眶略有些发红，又看见她托着自己肩膀的上捏着纸巾，不由紧张地问道：“妈妈生病了吗？你眼睛都红红的了。”
　　姜玥听得喉头略微一梗。
　　旁边。
　　徐冬苒意外地发现宝贝儿子竟然不是哭着回来了，好奇地打量了jy半天，突然有种“孩子一夜间长大”的复杂感觉，不由问道：
　　“jy出去都不想妈妈的吗？在外面怕不怕呀，儿子？”
　　jy点了点头，看了下姜琪所在的方向，不知想起什么，忽而拉了拉徐冬苒的裙侧。
　　徐冬苒颇有些意外地拂过裙摆，半蹲下来，仰着脑袋问道：“儿子要说什么？”
　　jy抬悄悄地拢在妈妈的耳侧，凑过去小声说道：“我好想妈妈的，但是琪琪姐姐让我不哭，还给了我最后一颗巧克力，妈妈不要告诉别人哦。”
　　徐冬苒弯了弯唇，点头应下，虽然不知道那个“最后一颗巧克力”是怎么回事，不过她成功领略到了姜家小朋友在这一路上做出的卓越贡献。
　　她看了看姜玥母女俩的方向，眸光满是温和。
　　姜玥并未注意到徐冬苒的眼神，她听了女儿的问题，神情还在僵硬，也不敢去看不远处正弯着腰和小天说着什么的陆寒芝。
　　之后，她慢慢地摇了摇头，抱着女儿小声道：“没有哦，妈妈是刚才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把沐浴露弄到眼睛里啦，所以有点不舒服。”
　　姜琪小朋友的眼睛里登时就流露出了心疼，抱着姜玥的动作又紧了紧，然后抬头对姜玥的眼睛轻之又轻地嘟起小嘴吹了吹：“呼呼就不痛了。”
　　姜玥心情十分复杂，又有些感动，又有种骗了孩子的羞愧感。
　　她决定今天午全部要做女儿最喜欢吃的菜！
　　听见她们母女俩的对话，陆寒芝本来打算问小天关于去镇上买菜的感受，这会儿却下意识地把目光挪到姜玥的脸上。
　　眼睛还红着吗？
　　确实。
　　陆寒芝想起自己方才胡闹的那一通，略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心底免不了生出自己胡闹过头的愧疚来。
　　然而对方还残留着丁点儿微红的眼眶，依然轻易将她拉入先前那瑰丽的场景里——
　　耳边是淅沥淅沥的水声，有大颗大颗的水珠溅落在墙上、地上、门上。
　　有带着乡音的几个妇人从外面近来，爽朗的笑声和聊天声伴着身后的水声在空旷的室内回响，慢慢走近，甚至就从门前经过，步伐频率都清清楚楚。
　　面前，姜玥仰着脑袋看着上方，不断有温热的水珠从陆寒芝的肩上飞跃跳落，砸在她的额上、眼窝下，又在她鸦羽似的黑色睫毛上沾连，最后颤抖着顺着那白玉般的脸庞落下。
　　陆寒芝居高临下、能清楚地看见姜玥眼底不断溢出水痕，让人分不清那是落入她眼里的水，还是渗出的泪，她只半睁着眼眸，往上同陆寒芝对视着，飞扬的眼尾像是刷子带着粉彩眼妆，一点点晕出狭长的微红。
　　又是可怜，又是动人。
　　隔壁间接二连打开的水声，把整个澡堂里的流水声烘得越发声势浩大，没人听见角落里一声咽呜的吞声。
　　雾气蒸腾而起的室内，姜玥和陆寒芝隔着朦胧的水雾，皆清楚地看见对方眼底的情动。
　　……
　　“甜甜，你不会告诉妈妈这就是你买回来的肉吧？”
　　突然间，赵菁那边传来的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原本和孩子正在增进感情的几位母亲也纷纷侧目。
　　赵菁有些震惊地看着女儿抱回来的大袋猪肉脯，满脸都是绝望，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其他几位妈妈交代，毕竟未来几天吃不上肉的问题很可能要落在自己“教女无方”身上。
　　甜甜抬眼看了看赵菁的脸色，自然能明显察觉到妈妈的心情不好，她抱着零食袋的动作下意识紧了紧，面上全是无措。
　　赵菁抬抚着额头，叹着气开口宣布：“以后我真的不能再让你吃这么多零食了。”
　　姜琪抱着姜玥的脖子，眨巴着眼睛看着甜甜的方向，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站在陆寒芝身边的小天已经严肃又正经地出声提醒：
　　“有肉。”
　　“猪头和牛肉都有，还有鸡蛋，在车上！”
　　jy小幅度点了下脑袋，也弱弱地出声附和道：“有，琪琪姐姐买哒。”
　　赵菁愣了一下，第一个往后备箱的方向走去，生怕几位小朋友是收了甜甜的“猪肉脯贿-赂”，从买菜钱里扣出一大把给甜甜买了零食，剩下的才拿去买了零星的碎肉。
　　毕竟以节目组恨不能集集有爆点的尿性来说，他们给几个孩子的钱是绝不可能在买完天必备食材之后还有剩余的。
　　甚至可能……略微缩水。
　　然而。
　　赵菁震惊地看着那少说二百块的猪肉牛肉，又看了看旁边堆得老高的芹菜、娃娃菜等蔬菜，还有起码五六种水果之后，下意识地探出脑袋问几位妈妈：
　　“他们拿了多少钱走来着？怎么能买这么多？”
　　何况还有甜甜的那一大袋零食，赵菁光看牌子就知道那绝对不便宜。
　　见到她脸上的讶异，徐冬苒、姜玥和陆寒芝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好奇，牵着孩子同样往后备箱的方向而去。
　　“咦？怎么这么多？”
　　“你们谁跟小哥哥小姐姐们卖萌了？怎么买回来这么多菜？”
　　除了在旁边伤心的小花，其他小朋友的目光都落在姜琪的身上，间接表示了这都是姜琪的杰作。
　　姜玥好奇地摸了下女儿的小脑袋，温和问道：“琪琪，这是怎么回事呀？”
　　虽然现在场景一片平和，但是从角落里小花的表情、包括其他孩子的反应，姜玥已经猜出了孩子们去镇上这一路肯定有些波折。
　　然而女儿却一句都没跟她说。
　　这与姜斐然如出一辙的早熟让姜玥担忧至极，生怕自己什么时候没注意到孩子就受了委屈，甚至还不同自己主动诉说。
　　姜琪不明白妈妈眼底出现的忧心，歪了一下脑袋，自然而然地说道：
　　“本来钱钱是不够的，可是我带了哥哥给的。”
　　“所以甜甜妹妹可以吃肉，我们也有肉肉可以买回来。”
　　赵菁听得不太好意思，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女儿拿了钱看见零食走不动路，才让姜家的小朋友拿出备用金买齐了食材。
　　徐冬苒在旁边跟姜玥笑着喟叹：“还是你有远见，居然让琪琪拿了备用金，不过也是琪琪懂事，我可不敢给jy钱，他一准要去再买玩具回来。”
　　姜玥摇了摇头，因为大人们的和钱包都被节目组没收，加上孩子们的年纪又不大，所以她也自然而然地觉得所有人都没法带钱。
　　然而——
　　事实又一次证明了儿子的智。
　　想到姜斐然，姜玥的眼都是晶亮的光，同徐冬苒实话实说：“这都是我儿子想到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究竟在琪琪的小书包里放了多少‘锦囊妙计’。”
　　徐冬苒有些惊讶地问：“就是先前给你们做了酱料的那个？”
　　她惊叹道：“你儿子是什么小天才。”
　　姜玥赞同地点了点头，认真地补充道：“然然哥哥可是家里的主心骨呢。”
　　徐冬苒笑了起来，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站在边缘处的小花盯着她们看，目光不住地往村里的方向看，她等了又等，却连迟到的周若昀都没等到，默默垂泪半晌，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问其他的大人们：
　　“我妈妈呢？”
　　……
　　此时此刻。
　　周若昀在浴室里发出疲劳的呼救声：“有人吗？这里有人洗澡没水了，可以帮我接一桶水吗？”
　　蹲在她直播间，借着镜头看着浴室门、听着她呼救的粉丝们心疼极了：
　　【这么个大活人不见了都没人找一下的吗？】
　　【心疼我周周，太惨了，什么破节目啊咱们下次不来了】
　　路过的黑子们顺便踩了一脚：【国内收视率第一的亲子综艺，就你家这发展趋势，下次确实来不了2】
　　【她自己放着活儿不干先溜去洗澡，邻居都提醒她了，没水怪谁？】
　　周若昀已经顾不上什么节目反应了，她感觉自己快要变成冻干了，就在她绝望地喊到嗓子快哑的时候，终于有路过的农妇听见她的呼救声，隔着门回应了一句：“你是要水啊？”
　　周若昀感激涕零，用带着哭腔的嗓音回道：“是是是！我要洗澡水！”
　　农妇应了声：“哦，你等等。”
　　不多时，浴室门被敲响，周若昀感激地打开了门，迎接了一大桶冷水。
　　她披着浴巾，脸色僵了僵，问那农妇：“这没有热的吗？”
　　农妇诧异的看着她，开口道：“村里停水了，用热水你去村长澡堂子啊，我没得时间烧，这还是我从水缸里给你搞出来的，你不要我提走了，还得下地去呢。”
　　周若昀眼泪真掉了出来，哭着抢答：“要！”说完，她立刻将门给关上，门板差点拍在农妇的鼻子上。
　　那妇人皱了皱眉头，转身走了。
　　几分钟后，周若昀将身上的泡沫匆匆擦干净，也不敢洗太久怕着凉，赶忙穿上衣服走了出来，尽管皮肤上好像还残留着糟糕的滑溜感，但她尽力不去想这事，擦了擦眼泪，往外面走去。
　　趁着摄像没跟拍的时候，她的助理上来给她递了一杯热的感冒灵。
　　周若昀低声骂道：“你们都是死的吗！看我那么惨都不知道给我提一桶热水送来？！”
　　助理有苦难言，为难地同她解释：“那里有镜头，节目组不让我们出来，说要保证直播的真实度——”所以他们只能找别人帮忙送水，就连那农妇都是路过被他们拦下的，否则周若昀怕是喊破了嗓子都没人搭理。
　　周若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指着外面对助理说道：“你今天就给我走。”
　　说完，她又理所当然地伸了伸。
　　那助理把往她掌心一放，眼重又露出几分期许来。
　　周若昀抬给景逸泽拨打电话。
　　彼时景逸泽恰好在跟市政的人见面，沟通过段时间展会的位置问题，以及相关的宣传工作，接到周若昀的电话时，他看也不看地挂掉了。
　　周若昀看着被挂掉的通话，脸色黑了又黑——
　　尔后，她抬把砸到助理的身上，怒骂一句：“还等什么呢？等我请你走吗！”
　　……
　　半小时后。
　　午餐时间到。
　　因为大家商量着一块儿做烤串，所以干脆就找了第一天下午那个露天的灶附近聚餐，这样也不必特意在谁家里开火了。
　　周若昀重新画了妆，姗姗来到昨日做饭的那些土灶旁，若无其事地和所有人吐苦水：“天呐我刚才洗澡的时候，村里刚好停水了，我真的好倒霉呜呜呜，早知道我就不洗了，都是芝芝和姜总太善良了，热情地给我帮了一把，我还想着洗完了再去跟她们轮换的，结果，哎……”
　　这话说的，好像要不是姜玥和陆寒芝多事，她根本不至于挨冻似的。
　　姜玥登时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周若昀却没往下说，刻意打量了一下姜玥和陆寒芝，想从她们俩身上找补回来，心却“咯噔”一声。
　　这两人可不像是刚打扫完猪圈的样子，身上未免太干净了。
　　陆寒芝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装作善解人意地提醒了一句：“没关系，我们已经搞定了，而且村长家里正好有澡堂，也有热水供应。”
　　周若昀：“……”
　　她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发甜，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吐血了。
　　旁边正在切菜的徐冬苒抬眼看了看她，听她这两句话就知道周若昀先前打得什么主意，也不指出她偷懒把任务丢给别人的行为，只是扬了扬下巴，开口道：“你来的也不晚，大家已经分工完了，正好你来帮个忙，把青菜洗了吧。”
　　反正周若昀昨天已经说了她不会做饭，那这会儿让她打下、干杂活再合适不过。
　　周若昀听见是徐冬苒的指挥，看了看她，也不敢反对，想着在节目里和徐冬苒搞好了关系，说不定以后有会让对方给她介绍资源，于是立刻收敛了神情，格外积极地应道：
　　“好的，活儿都让我来吧。”
　　【之前扫猪圈的时候让你来你怎么不来？】
　　【话说的好漂亮】
　　【好！大家都放着让她来！】
　　【不管怎么说，周若昀起码干活的时候勤快主动啊？而且之前也不是她不做任务，是姜玥上赶着要骗观众缘抢了任务好吗？要不是她，我们周周怎么会可怜的在浴室挨冻半小时？】
　　【是是是，都怪姜总太善良了呢，祝你们家周周以后都独立自强哈】
　　总直播间内，观众们对周若昀的评价开始两极分化。
　　就在这时，有村民提着个篮子往嘉宾们做饭的露天灶台处而来。
　　徐冬苒经过上午剥玉米那一遭，跟村里一半的人都熟络了，当即就成了代表，上前主动开口问道：“哥，你这是……？”
　　那大哥拉开自己篮子上的布，露出里面十来个鸡蛋，冲着陆寒芝和姜玥的方向看了看，然后把篮子放下来，指了指给她们，转身就想走。
　　徐冬苒回头看了看二人，皆从她们眼看见了莫名。
　　陆寒芝主动往前走了一步，冲那位大哥开口道：“大哥，谢谢你的鸡蛋，不过我们不能要——”
　　村民回头看了看她，或许是以为她们不知道自己来送东西的原因，于是憋了憋，开口解释道：“早上我走亲戚，家里没人扫猪圈，她们帮忙，婆娘让我来送鸡蛋当谢礼。”
　　赵菁惊讶地看着旁边低头洗菜、这会儿也跟着抬头看过去的周若昀，心直口快地问道：“可是打扫猪圈不是你的任务吗？这位大哥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不知道事情的过程，只听了周若昀刚才的话，以为姜玥和陆寒芝就是帮了个小忙，大部分都是周若昀搞定的。
　　听见她的声音，那村民大哥看了过来，疑惑地看了眼周若昀，脸上露出几分纠结，半晌后，他又多说了一句：“我婆娘说，后来来的两个人是扫完的，我记得她俩，不过听说之前是另一人扫的，那人偷偷跑了，难道这是跑了的那个？”
　　周若昀：“……”
　　她尴尬地解释：“我不是偷跑了，我是回去洗了个澡，结果停水了——”
　　没等她说完，那村民摆了摆，转身走了，仿佛不屑于和她做这争论。
　　但留在原地指名感谢姜玥和陆寒芝的鸡蛋，却已经是明晃晃的表态了。
　　周若昀的脸色登时难看至极。
　　【哈哈哈哈哈哈哈！村民早已看透一切】
　　【周若昀的nf呢？出来继续狡辩呀？莫非这是节目组买通了村民让你家主子难堪？】
　　周若昀看了一眼弹幕，仿佛透过屏幕都能看见网民们嘲笑她的话。
　　她继续低头洗菜，不再多作解释，只有她自己知道，恨意几乎将她的后槽牙给磨碎，连主持人开口说话的声音都被她忽略了过去。
　　直到听见有人喊的一声脆生生的“哥哥！”
　　周若昀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去，见到一个十多岁的小少年穿着卡其色的长风衣，黑色的短碎发随风略微动了动，其下是一张让旁人惊为天人的贵气脸蛋，无论是那碧绿的眼眸，还是白到几乎透明的肌肤、标致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唇……混血最完美的模样大抵如此。
　　她看见姜琪和姜玥母女俩高高兴兴地过去，见到那少年眸光温和，出声道：
　　“妈妈，琪琪。”
　　周若昀发现自己又开始嫉妒了。
　　有姜琪那样听话的孩子就罢了，凭什么这个姜玥还能有这样完美的儿子？
　　同一时刻，主直播间的弹幕几乎炸裂！
　　【传说的哥哥出现了！】
　　【我靠这颜值！我可以！】
　　【我问妈妈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哥哥】
　　【我恨！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呜呜呜】
　　周若昀也恨，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仿佛恨不能里面立刻蹦哒出一个聪明智的孩子来给自己长脸，然而想也知道，即便有这样的孩子，长这么大也得是十年后了，到时候她说不定都四十岁了，不知能否还有如今的美貌。
　　这岁数让她略微触动……
　　半晌后，周若昀眯了眯眼睛，看着他们一家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尤其盯着年轻貌美的姜总看，蓦地反应了过来：
　　不对。
　　姜玥这个年纪，哪来的这么大的儿子？


第27章 027
　　姜斐然注意到周若昀的目光,忽而抽空看了她一眼，祖母绿的眼眸里温和霎时间退散,看的周若昀心一冷。
　　或许是他眸色不深的缘故，姜斐然脸上没有笑意作衬的时候，神情总有种让人心悸的冷漠感。
　　周若昀无端端感觉到局促,骤然低下头继续洗菜，却忍不住在心嘀咕：
　　见鬼。
　　我为什么要怕一个小屁孩？
　　“哥哥，你吃不吃葡萄呀？我今天去买的哦。”姜琪拉了下姜斐然的衣摆,高高兴兴地问他。
　　姜斐然顺势收回了目光,温和地半蹲下来，应了妹妹一声：“我看到了，做的很好。”
　　姜琪脸上的笑意登时就更浓了几分。
　　她像只勤快的小蜜蜂一样,主动挽起袖子给哥哥洗了葡萄，又带着哥哥去认识自己这几天新认识的小朋友,跟jy和甜甜等人欢欢喜喜地介绍：
　　“这是我哥哥噢。”
　　jy畏惧地看了眼姜斐然，面露犹豫,结果下一刻就见姜斐然从兜里摸出一个用纸折的小恐龙，他登时就睁大了眼睛：“哇！它和我的龙龙一样诶！”
　　姜斐然点了点头,说了两个字：“送你。”
　　jy登时抛开羞涩，大声答了一句：“谢谢哥哥。”
　　不多时，甜甜和小天、包括小花都收到了姜斐然的礼物,甜甜是一包糖,小天是一套具,小花的是……一套《小学黄冈密卷》。
　　她的表情是痛苦的,又不能没有礼貌，细声细气地跟姜斐然说了“谢谢”，然后在心把姜家人都标成坏人。
　　同时。
　　jy小心翼翼地拿着那个折纸恐龙回到了徐冬苒身边，看了一眼琪琪，又看了一眼姜斐然，脸上露出羡慕又纠结的情绪来。
　　徐冬苒正在串烤串的签子，见到儿子的小表情，登时乐了，问道：“宝贝儿子在想什么呢？”
　　jy叹了一口气，回答：“琪琪姐姐的哥哥好厉害。”
　　徐冬苒哄道：“所以你怕琪琪姐姐有了哥哥不跟你玩吗？”
　　jy认真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抬头问徐冬苒：“妈妈，我可不可以也有一个哥哥？”
　　这样就有人跟他玩，也有人给他折小恐龙了！
　　jy为自己的智感到高兴。
　　徐冬苒：“……”
　　徐冬苒：“儿子你这个问题真的难住我了。”
　　旁边。
　　陆寒芝旁观了全过程，正担心姜玥会不会因为儿子的到来而忧愁，却发现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陆寒芝：“？”
　　注意到她的目光，姜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然然哥哥来了我就放心了，说真的，他不在这几天，我好怕我一个人照顾不好琪琪。”
　　陆寒芝：“……”
　　她困惑了。
　　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儿罢了，姜玥为什么要因为儿子来了有安全感，难道自己之前的陪伴都不够吗？
　　陆寒芝心底有点微微的醋。
　　但很快，她就见到了姜斐然的本事。
　　姜玥被分到的集体任务是刷酱料，在她正打算用现有的调味料凑合出味道的时候，姜斐然在旁边及时制止：“妈妈，我带了烧烤酱和孜然等配料，你先等等。”
　　姜玥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专门带烧烤的调料啊？”
　　姜斐然一脸淡定：“来的路上看了直播间，猜到你们午做什么。”
　　说完，他又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姜玥：“要不你还是放着我来？”
　　姜玥认真地和他保证：“我最近做饭有进步，真的！然然哥哥你在广大观众面前给我点面子！”
　　要是让人家知道在家里都是儿子养妈，那她多丢人啊？
　　【晚了，观众早已看透一切】
　　【然然哥哥，你还缺妹妹吗？大学毕业混吃混喝那种】
　　【这样的儿子是国家发的吗？】
　　姜斐然从善如流地点头：“行。”
　　然后，他看了看走到自己身边的琪琪，妹妹头顶那高矮不一的马尾成功让他看了又看。
　　姜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抬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跟姜斐然眨巴着眼睛认真说道：“妈妈扎的好努力了，这样好看吗，哥哥？”
　　姜斐然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琪琪想换发型吗？公主辫怎么样？”
　　姜琪眼睛一亮，正想点头，却忍不住去看旁边的姜玥。
　　然而姜玥半点不以为意，甚至眼巴巴地也跟着看姜斐然：“然然哥哥，我也想扎公主辫。”
　　姜斐然：“……”
　　又来了是吗？
　　想起姜玥刚才那个要自己在网友面前给点面子的要求，姜斐然还是点了点头。
　　眼看着他指尖灵活地编出了漂亮的小辫，包括徐冬苒、赵菁在内的诸位家长都真实的震惊了——
　　徐冬苒惊叹：“你这儿子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
　　赵菁羞愧：“养了甜甜这么久，只有小辫我是真的学不会。”
　　广大网友也被震惊了！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哥哥！】
　　【我听见了爱情的声音】
　　【试问天底下还有比然然哥哥更完美的男人吗！没有了！】
　　【什么党现在都给我靠边站！我只站然然哥哥x我！】
　　陆寒芝看了看姜斐然下可爱程度更上一层楼的姜琪，又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等着换发型的姜玥，她沉默地低头帮姜玥干活。
　　因为——
　　她也不会扎小辫！
　　陆寒芝决定回头就把发型设计列为自己的首要课程！否则她极有可能追不到对象！
　　眼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姜玥那个新来的小孩儿身上，洗菜洗的痛苦的周若昀终于搞定了任务，赶紧起身去旁边找助理打电话。
　　这次景逸泽的终于接通了。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遇上什么事了？”
　　周若昀眼泪又有要掉的趋势：“没有，就是节目里的事……”
　　景逸泽正好在看直播，唇边噙着笑意，同她开口道：“放心吧，你担心的人和事情，都会解决的。”
　　此刻，欧洲某国。
　　伯纳德财团内。
　　路易刚开完一个关于收购对公司股权的集团会议，单撑着脑袋靠在皮椅上，闭着眼睛听着下的人汇报，露出西装衣袖下精钢劳力士的纯金边。
　　“我们只是觉得像，但是跟丢了，为了不过分打扰他们的生活，我只让人拍了侧脸的照片。”
　　“那个女人不在少爷身边，不过我们找人打听了她的事情——”
　　之前被派到华国的保镖头子严肃汇报任务成果的同时，不忘观察路易的神情，这个在全球拥有五千亿资产、站在时尚与奢侈品顶端的男人本身模样丝毫不逊色模特，甚至在早年未接集团的时候，还被竞争对看，给他递过走秀的模特邀请函。
　　时尚界更是有一句褒奖他样貌的话流传至今：
　　“无论什么秀场，他所在的地方都会变成焦点，上帝赐给他的容貌足以令世间所有凡人为他疯狂！”
　　他天生就为时尚而生，无论容貌、家世，路易·伯纳德都已经胜过世间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只可惜，他的爱情并不完美。
　　保镖头子想起自己听过的那诸多传说，就忍不住要为自己的上司落泪。
　　发觉他的停顿，路易睁开眼睛，浅淡似琉璃般的眼瞳注视着身前的人，那淡漠的视线让身经百战的保镖都禁不住心头一寒，那是权力和久经商场塑出的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她在哪儿？”路易平静地问道。
　　保镖内心惴惴，想到自己调查的结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但在路易的视线逼迫下，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她一年前就离世了。”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路易好像反应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听见了什么，他缓慢地眯了下眼睛，重复了一遍保镖口的话：“离世？”
　　保镖下意识地接道：“是的。”
　　路易摇了摇头，目光上下扫了一眼办公桌不远处站着的保镖，过了良久，他慢慢地开口道：
　　“看来贵公司的保全人员调查能力有待提高，我不得不重新考虑下一年是否要解约——去年s公司给我的消息还是她生活的不错。”
　　听见他的质疑声，保镖头子下意识地要为自己正名：“我很抱歉，伯纳德先生，恐怕我们调查到的才是事实，肖小姐一年前、就在s公司的人离开之后，死于自杀，报告显示她曾有严重的抑郁倾向，我可以呈递给您。”
　　路易沉默了，随后竟然缓缓地点了点头，眼浮现几分嘲然，似是在说：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给出什么样的证据来。
　　几分钟后，保镖头子走出了办公室，对上下属们的视线时，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
　　路易独自在办公室里坐了半个小时。
　　他脑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什么都不想思考，有一瞬间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时候，只觉得那个女人离开他似乎只是在前一刻，只要他主动伸，其实就可以将人留下。
　　他蓦地站起身，伸出去，却只抓住了一片空气。
　　突然间，路易环顾这间豪华的办公室，无端端觉得压抑，他抬扯了下脖子上的领带，忽然迈步往外面走去。
　　楼梯间内。
　　有男员工趁着午休时间，悄悄拿着追陆寒芝的直播综艺。
　　当他看见直播间里出现的小嘉宾之后，盯着那镜头疑惑了一秒钟，控制不住自己的发出去一句：
　　【我怎么感觉然然哥哥和我们**ss乍看有点像？】
　　原以为他这句话会被淹没在弹幕海里，没想到之后这位小哥又见到相似的内容：
　　【然然哥哥可是我们鸿云的太子！】
　　【前面那个说像的请上图！技术类的鸿云拒绝了我，我康康投一下你们公司！】
　　这位小哥看了弹幕半天，听见屏幕里姜斐然明确喊了姜玥一声“妈妈”，只当自己是多想，说不定这位姜总保养得好，恰好也跟外国人结了婚，所以才有这样的儿子呢。
　　不管了，还是继续舔芝芝的颜好了！
　　男员工看了一眼时间，正准备再沉迷二十分钟，忽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他摸了摸脖子，抽空往后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差点将他的魂给吓飞！
　　他下意识地藏起了，觑着路易难看的脸色，绞尽脑汁地想解释：“老板，我……”
　　路易淡淡地瞥着他，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休息时间，我不限制员工的娱乐活动。”
　　那你这幅想杀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员工在内心呐喊，却不敢说出来，只不安的点了点头，努力扯出个笑容来，准备当鹌鹑等老板走了再继续追星。
　　没想到路易却一点儿都没有离开的打算，甚至还问了一句：“你刚才在看什么？”
　　员工茫然了一瞬，摸出，重新摁亮屏幕，犹豫着回答：“华国的综艺，里面正好有我喜欢的女明星。”
　　路易的注意力却在屏幕里一个小男孩身上。
　　员工试探着问道：“您也对这个综艺感兴吗？”
　　路易忽然指了指镜头里的姜斐然，问面前的人：“这个小孩，叫什么？”
　　男员工回忆了一下：“姜斐然，应该是这位姜总的孩子。”说着，他指了指屏幕里的姜玥。
　　亚洲人的模样普遍看着年轻，路易一时间判断不准这女人的具体年纪，但是他盯着姜斐然看了看，想到曾听那人提过的好朋友的姓氏，恰好是姜。
　　他又看了一眼综艺的名，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回到办公室。
　　路易的助理正因为找不到他而着急，毕竟下一场会议马上要开始了。
　　然而老板人来是来了，却跟他丢下两句话：
　　“行程取消。”
　　“安排去华国的飞，马上启程。”
　　助理：“……？”
　　他为难地开口：“但是品牌负责人已经在会议室集合了，秋季各品牌的秀主题已经统计完毕——”
　　路易似笑非笑地盯着助理看：“你是觉得，我比你更不明白这些事情的重要性？”
　　助理头皮发紧，赶忙道：“我这就去安排。”
　　路易将人重新喊住：“在飞上，我要关于华国《明星妈妈》这个节目的所有资料。”
　　他说：“下飞之后，你想办法联系节目组，我要去当嘉宾。”
　　助理：“……”
　　他双眼放空，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他的老板翘掉重要会议，为了去什么华国的《明星妈妈》里面当嘉宾？
　　什么嘉宾？
　　当孩子还是当妈？
　　都不合适吧！


第28章 028
　　节目内。
　　姜斐然带来的烧烤酱料让所有人都尝了一餐风味独特的烤肉,赵菁和徐冬苒的厨艺本就不错，加上烤肉程序并不算复杂,姜玥和陆寒芝的领悟能力也快，最后这集体野炊倒也办的有模有样。
　　因为上午的活动让大家忙得够呛，主持人破天荒地大方宣布：
　　“下午村子附近有个宽阔的草场,大家一起去放风筝吧！”
　　相比帮邻居做农活，哪怕这放风筝可能也要比个一二，但众人听了,也生出点似春游般的惬意来,甚至还听见jy认真发问的声音：
　　“妈妈，我可以要个小恐龙风筝吗？”
　　甜甜听了这问题，盯着盘子里的烤五花肉,也开始为难自己的亲妈：“妈妈，那我要长得像五花肉一样的风筝。”
　　赵菁：“……”
　　众人跟着哄笑了起来,小花在旁边看了看周若昀的脸色，有心等她也来问问自己要什么花样的,她若是开口回答一句“妈妈给的我都喜欢”，这样就能显得她比别的小朋友都乖巧,然而她等啊等，却始终没得到周若昀的一个注视。
　　……
　　怀揣着对下午放风筝活动的期待，嘉宾们齐心协力地把午炊的狼藉收拾了,就各自领了娃回屋午睡。
　　走之前,陆寒芝特意看了一眼姜玥,看她摸着自己的新发型笑的格外灿烂,那是两道从鬓侧往后编的小花辫，还缀了路边漂亮的小花像是花带那般绚烂地盘桓到脑后，乍一看把姜玥认作是十八的少女也是自然的。
　　不知怎么，那造型让陆寒芝陡然想起自己高与她当同学的时候来了。
　　那会儿的姜玥确实是这样阳光又活泼的，虽说模样绷得正经，但是在玩的好的朋友面前，她从来都随和得没有半点架子。
　　陆寒芝不知多少次见过她和许艾结伴同行的画面，甚至也听过她们玩闹似的拌嘴。
　　偶尔赶巧在体育课队列里离得近，或者是恰好午休去教室的时候同路，陆寒芝不自觉地就会把注意力放在姜玥身上，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姜玥的嗓音有辨识度，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就如此，听着听着，经过消防栓玻璃的时候——
　　陆寒芝无意间瞥了眼玻璃，就看见了自己微笑的面庞。
　　然后她又会匆匆收敛，以免让人觉得自己好似喜欢偷听似的，有时姜玥会注意到她就在身后，惊喜地跟她打招呼，有时候发现不了。
　　陆寒芝每次都礼貌又克制地同她微笑回应，或是点头，或是也说一声早。
　　但她从不主动出声。
　　她们就像是最普通的同班同学。
　　只有陆寒芝自己知道，每次偶然见到姜玥的身影在人群出现时，她总会不自觉地往前靠，没过多久就会“碰巧”出现在对方身后不远处，自己都不知道怀揣着什么期待，可每次看见姜玥回头同自己打招呼时，她心底都会跟着冒出点火苗。
　　像是孩童握在里的小小烟火棒，呲啦呲啦地冒着小星子。
　　可惜……
　　她们的交集并不长。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母亲不知道听了哪个邻居的洗脑，坚定要让她接受了鹃城的应试难度之后，当个“高考移民”，去那些教育落后的地方参加高考，这样就能有更高的分数进更好的大学。
　　走的时候，班委组织着人给她办了个送别聚会。
　　有男生偷偷跟她表白了，她浑不在意地拒绝，整场聚会都控制不住地去看姜玥，似是期待这个给自己莫名留下印象的同学会不会单独上来同自己说点什么。
　　然而直到聚会结束，姜玥也只是坐在角落里和许艾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像是参加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同学送别宴。
　　那时所有的情绪都还太朦胧，陆寒芝心底的种子只刚裂开，芽儿都没发，只觉得那晚回家的冷风格外凉快，那些来不及酝酿的情绪，就这么轻轻地被吹散了。
　　……
　　直到去年年初。
　　母亲生了大病，陆寒芝原本都已经准备拿着新学校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进修，然而计划一朝被打乱，她不仅卖了家里的房子给母亲治病，甚至还得主动打工维持生活。
　　学习一下子变得遥远起来，找工作填饱肚子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其实家里本不拮据，她的母亲是翁以然曾经的妻子，按理说她们的人生该是顺遂的。
　　只是，在发现了丈夫出-轨事情之后，陆母就执意又傲气地带着还小的陆寒芝离开，只当自己多年的痴情喂了狗，离婚时连那男人的半分钱也不要，成全自己的一世傲骨，来时如何，走时就如何。
　　这么多年来，陆寒芝看着她苦苦支撑家庭，忍不住想，这是对的吗？
　　尤其是在母亲因为癌症病痛挣扎，却苦于没钱，只能在国内去博那百分之二十都不到的奇迹时，陆寒芝在病床前什么忙都帮不上，无端端泪流满面，恨得咬牙切齿。
　　她不懂什么叫做淡然、看开，她只知道母亲原本不必如此痛苦。
　　哪怕不当星光娱乐的女主人，离婚的时候但凡拿走了自己本该有的，母亲这最后的一程或许也不会这样坎坷。
　　陆寒芝满是不甘，想着自己的妈妈这样痛苦的时候，翁以然却不知在哪个高级会所玩女模，她就更加愤懑了。
　　“我听说有的有钱人得了这个病之后都去国外了，那边的治愈率有百分之五十以上……”不知出于什么心思，陆寒芝在某次休息的时候主动和妈妈开口道。
　　陆母那会儿上脚上都因为输液和长时间卧床而变得浮肿，脸色相当不好，听了她这话，只是笑着感叹：“可惜，我们家没那么多钱，就算把老家县城的房子卖了也只能供你读书……”
　　陆寒芝语气有些着急地说：“先治病再说，读书的事情我自己有办法。”
　　那时候的陆母不知道委托她办的卖房续早就办下来了，更不知道那些钱陆寒芝根本没有存进银行当之后的生活基金，反而一分不剩地用在了自己身上。
　　她听出了陆寒芝的潜台词，免不了疾言厉色地说：“治得了就治，治不了拉倒，我这病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别去找什么不相干的人。”
　　“陆寒芝，你没有父亲，你记住了。”
　　为什么！
　　陆寒芝红着眼睛，想不通母亲的傲气与固执，又不敢与她拌嘴，怕刺激她的心情，只一遍又一遍在午夜陪床的时候想：
　　为什么背叛的人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世间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她不想知道什么叫做分开的体面和成全，她只知道，欠了的就该还回来。
　　如果做了错事不会得到报应，那她就自己来当翁以然的报应，她要让对方时时刻刻看着自己就想起当年那恶心的背叛。
　　在母亲火化下葬的当天，陆寒芝就撕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走进了星光娱乐的大楼，报名当了练习生。
　　普通练习生的资料当然没有资格放到总裁的书桌上，陆寒芝并不着急，耐心地一步步往上走，总有一天，等她足够闪耀，翁以然自然会看见她。
　　但是计划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那是年底的一个酒会，具体有哪些老板去陆寒芝已经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那经纪人卯足了劲儿鼓动她们这些没有资源的小练习生自己努力，为自己“争取”资源。
　　至于怎么争取，她只看了看旁边人腰上搭着的不知哪个大老板的猪蹄子就懂了。
　　陆寒芝笑着喝了几杯酒，就借口去洗间暂时透透气。
　　拍水洗脸的时候，她不断地深呼吸，压下自己心的恶心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水润的桃花眼有一瞬的犹豫。
　　就在这时候，陆寒芝听见了自己身后有人迟疑了喊了一声：
　　“陆……寒芝？”
　　“是你吗？”
　　她登时回过头去。
　　一身棕色格子西装的姜玥同她打了个招呼，明明模样变得更冷淡了，但那双眼透出的惊喜，却一下子把陆寒芝拉回了高的时候。
　　“姜玥。”陆寒芝自然地扯出了个笑容，没想到还能再与她重逢。
　　陆寒芝因为酒会和那些应酬闷了一下午的心情，登时就放晴了一些。
　　姜玥的神情里却有几分小心的意味，不大自在地勾了下唇之后，她主动开口道：“真的是你啊……你是在‘梅’厢吗？刚才我路过听见里面的热闹，看见有个人身影像你。”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牢牢地盯着陆寒芝，褐色的双眸里落着头顶细碎的光，无端端有种灼灼感。
　　陆寒芝心一紧。
　　她在回忆当时有没有哪个家伙把搭到自己椅背上之类的。
　　尽管这紧张来的猝不及防，就像是被暗恋的人抓到了在外面干坏事似的。
　　她下意识地想解释，张了张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笑看，笑的风情万种，无意识间把姜玥晃得心神都跟着摇摆。
　　陆寒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姜玥的周身，巴宝莉的经典款女装、梵克雅宝的表、蒂芙尼的镯……无一不昭示着对方混的很好的事实。
　　她想到自己身上不过一身轻奢，无端端地有种局促感。
　　恰在这时，姜玥与她擦身而过，自然地去拧洗台的龙头，洗的时候还不自觉地从镜子里去看她，像是随意地提了一句：“这么久不见，要不一会儿出去吃个饭？”
　　陆寒芝想到这个不到通宵结束不了的场子，脸上露出为难。
　　姜玥却不似其他人那样丢一句“没空的话就改天吧”，反而又露出先前那种颇为小心的目光，打量着镜面里的她，同时再次开口道：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她猜到了。
　　陆寒芝心底登时浮出这样一句。
　　下一刻她又了然，毕竟如果包厢门开着，那些肥头大耳的老板和一堆年轻的女生坐在一起是什么画面，谁都能看出来。
　　她忽然觉得有些难堪，正想否认的时候，又听见姜玥开口问了一句：
　　“我能帮上忙吗？”
　　“我先前看见里面有一个影视圈的编剧，你是去混娱乐圈了吗？许艾现在正好是星光娱乐的副总，如果……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来试试。”
　　对一个多年不见的、并不算熟稔的同学这样热络的帮忙，陆寒芝免不了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姜玥，结果对上视线的刹那，对方又装作自然而然地挪开了目光。
　　但就是那一下。
　　陆寒芝仿佛听见心底有道缝裂开的声音。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口的，是试探，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她听见了自己带笑的声音响起：“我想要资源，这个忙你大概帮不了。”
　　“我可以试试。”姜玥还是那句，不敢说的太满，怕让人失望。
　　“怎么试？包养我吗？”陆寒芝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她就懊恼，想着对方大概要被自己给吓跑，或许这就是她们俩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就在她低头看着地砖，准备耸耸肩以玩笑之语结束话题的时候，抬眸时，她听见了姜玥的回答：“好。”
　　那一刹那，潜伏在黑暗多年从未死去的种子忽然发了芽，破土而出，雀跃地沐浴着裂缝透出来的阳光，有茁壮成长的趋势。
　　……
　　多年前没沦陷的心，多年后始终也没逃过。
　　陆寒芝回过神来，看见姜玥牵着两个孩子回头跟自己笑着说“午安”的样子，她逆着光眯了迷眼睛，眼似深潭见了光，露出一派澄澈来。
　　她也应了一声“午安”，带着小天悠悠往自己的住处而去。
　　回去走的路上，她想起自己在余慧生日宴上问的那句“在你们眼里，我这么贱吗？”
　　知道对方有孩子，还要不死心地往上面凑？
　　然而她当时却省了一句没说。
　　是的，她就是如此，无论姜玥如何，只要她仍然对自己有意，那么自己就会一直出现在她身边。
　　即便她真的有孩子……
　　自己也至多不干涉她的生活，但这颗心，怕是也收不回了。
　　“她曾经做过什么，我不会忘——”
　　“我要把她对我做的，如数奉还。”
　　还好，那些不甘只是一场乌龙。
　　姜玥曾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给她提供了资源，让她得以如今理直气壮地在翁以然的面前晃悠，经常看见翁以然那愧疚又不知如何弥补的模样。
　　那么……
　　姜玥现在失去了父亲、失去了记忆，甚至公司的发展还需要源源不断地注入各种资源，那么她就把曾经所有受过的恩情一并还回去。
　　只是，她有私心。
　　陆寒芝又回头去看姜玥脑后那一小圈辫子环着的彩花，唇角露出了个笑容。
　　当年没有抓住的会，去年没有及时说出口的爱慕，现在都有了时间弥补，姜玥如今还是十五岁的记忆，她相信自己可以把纯情又奔放的小姜总拿下。
　　……
　　小屋里。
　　姜玥还不知道自己正在被陆寒芝步步攻略，毕竟她若是知道自己在节目里总被对方在各种摄像拍不到的地方胡来、心惊胆战都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么她一定会诚恳地在录完节目之后，主动去对方的房子里解衣邀请：
　　“来吧，正面上我。”
　　可惜……没有如果。
　　姜斐然跟着妈妈和妹妹进了屋，打眼就看见第一天还算整洁的屋子里已经有了凌乱的痕迹，虽然他看出了姜玥有努力叠好被子、甚至也简单归置了一下东西，但还是让他看得有些不大习惯。
　　于是他忙里忙外地借着午休时间把屋子重新收拾了一遍，甚至还不知道在哪儿剪了一把小野花，找了个瓶子插-在桌上，屋子里的精致感登时就更上一层楼。
　　姜玥有点不好意思，试图阻止儿子把自己对比的太差劲的行为：
　　“然然哥哥，你不困吗？”
　　姜斐然抬眼看了看坐在床沿上的姜玥，语气轻松地回道：“不困，我在学校也不午休，妈妈你快跟琪琪一起休息吧。”
　　【这是田螺哥哥吗？】
　　【突然觉得这么糙的我配不上然然哥哥了呜呜呜】
　　【弟弟出道吗！我陪你走花路！】
　　姜玥怎么可能舍得儿子自己动，于是也跟着帮忙，琪琪今天见了哥哥也是兴奋得很，完全没有要午睡的意思，双撑着小脑袋，趴在床边兴致盎然，目光只跟着姜斐然转。
　　母子俩干活的时候免不了聊天，一谈就不可避免地谈到公司里的事情。
　　毕竟姜玥不可能真的把事情都偷懒地丢给儿子，最近晚上她经常是四点钟才睡，给陆寒芝打卡反黑轮博都只敢花半小时左右，剩下的时间都是在处理公司里的事情，看最新的研究成果、还有沟通各部门关于下周的展览会场地问题。
　　两人双双关了话筒，聊得认真，观众们只能靠着姜斐然的颜值过眼瘾，大约是因为他模样着实逆天，就靠着琪琪时不时被收进来的童音，直播间里的人气竟然也没怎么掉。
　　……
　　姜玥和姜斐然在聊公司最近用直播设备签约的网红，这样一方面能做自己持云台的产品推广，另一方面也能给公司开源。
　　“微博上现在有些视频博主也可以考虑合作……”姜玥打开备忘录，看自己标注的几个有潜力的小博主，接着又道：“还有最近有几个短视频a出现，你之前预料的没错，看他们增长的用户数量和流量就能看出这是以后的趋势。”
　　姜斐然点了点头，看了眼她圈出来的名单，碧绿的眼出现稍许的笑意：
　　“里面有几个我之前已经让公司的人去接触了，结果都不错。”
　　“不过这是以后产品推广的渠道，现在还是目前展会的问题，前两天姜氏已经正式被逸行收购，因为鹃城目前只有我们这两家无人技术方面的公司，对方并购姜氏之后规模比我们大，市政那边肯定会把最显眼的展位给他们。”
　　姜玥点了点头：“这个我猜到了。”
　　姜斐然迟疑了一下，不知接下来的消息要不要说：“我听说还可能有上边的人来看，你知道的，无人目前的民用领域使用还是有很多局限——”
　　姜玥继续点头，笑道：“我知道，我对我们的系统有信心。”
　　姜斐然本意就是缓解她在节目里无法紧跟公司最新情况的焦虑，发觉她比自己想象状况要好些，眼跟着也泛起柔和来。
　　母子俩聊公司里的事情就聊了一个半小时，回头一看，在床上原本支着脑袋看他们的琪琪早就睡着了。
　　姜斐然相当自然地走上前去给琪琪把被子盖上。
　　姜玥慢了一步，只摸了摸鼻子，坐在边上拿起看谢行最新发过来的电子档件。
　　……
　　下午两点。
　　姜玥舍不得这么快把女儿叫醒，看了看屋外的日头，放轻了声音同姜斐然道：“哎呀，感觉这边午好晒，我之前想到在山里就只顾着带厚衣服，下午出去得多带两包湿巾。”
　　“然然哥哥，你一会儿跟琪琪把里面的衣服换薄了再出去，免得热一身汗。”
　　姜斐然点了点头，准备过去把琪琪叫醒。
　　恰在此时，屋门口带着笑音传来一句：“姜总没带够衣服？我有多的，介意穿我的吗？”
　　是陆寒芝。
　　姜玥有些迟疑，却见到她臂上搭着的一条长裙，显然是已经准备好了特意带来的。
　　陆寒芝迎上她诧异的目光，眸光盈盈地解释：“早上看你翻箱子的时候全是厚衣服，猜到你肯定没带薄的。”
　　衣服都送上门了，姜玥再拒绝就显得生疏了。
　　她的身形同陆寒芝差不多，互相穿对方衣服是没问题的，但是等姜玥拿着衣服去洗间换的时候才发现这裙子的款式。
　　前襟上方的布料跟丝巾款式差不多，想来是能够在脖颈上再打个漂亮的蝴蝶结或是系花领出去的。
　　但是姜玥往常不大系丝巾，顶多买爱马仕的时候见到丝巾在包上做装饰，真不会丝巾翻花。
　　在脖颈上松松缠了缠之后，姜玥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陆寒芝的声音一并响起：
　　“姜总，裙子还合适吗？”
　　姜玥：“……”不合适！非常不合适！
　　她现在怀疑陆寒芝是故意的了，虽然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自己不会系丝巾这件事。
　　没听见她的声音，陆寒芝又疑惑地喊了一声：“姜总？”
　　姜玥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裙子，磨蹭了一下，咕哝着小声开口：“我不会系丝巾……”
　　陆寒芝停了会儿，像是怔愣，而后才回答她：“抱歉，挑衣服的时候没想到，那么需要我帮忙吗？”
　　这是真话。
　　当时陆寒芝只想看姜玥穿自己的衣服，款式倒只看适不适合，这个细节她真忽略了。
　　姜玥听了她的话，疑心自己多想了，于是打开了门。
　　……
　　几分钟后。
　　狭小的浴室内，姜玥不断地往后仰着脑袋，试图躲避那蜻蜓点水般从她颈侧拂过的指尖动作。
　　痒，战栗。
　　她连呼吸都不敢重了，目光斜斜看着旁边的墙壁，直到脖颈被丝巾环着，让陆寒芝轻轻往前拽了拽，慢慢道：“别动。”
　　姜玥轻声问道：“好……好了吗？”
　　陆寒芝娴熟地翻了个花出来，见她穿着自己的衣服，仿佛染上了自己的味道一样，尤其是那玉白修长的脖颈，系着漂亮的蝴蝶结，像是精雕细琢的作品似的——
　　她眯了眯眼睛，忽然抬一拉，把姜玥脖颈上的丝巾重新拉散。
　　姜玥错愕地看向她，并不知此刻两条丝带从肩头垂落的模样，像极了一份待拆的礼物。
　　陆寒芝喉咙动了下，平和地回答她：“花样打错了，我再试试。”
　　姜玥忍了忍，看见陆寒芝眼正经又认真的光，疑心是自己多想了，于是她规矩地垂着眼眸重又站好，小声道：“恩……可以快一点吗？外面好像要集合了。”
　　陆寒芝点了点头，专注地凑了过去，好几次脸都要碰到姜玥的下巴了，呼吸都洒在对方颈侧，激得姜玥寒毛直竖，却又不敢动，只能任由对方慢吞吞地、戏弄似的在自己颈间系丝带。
　　好不容易挨过了第二轮煎熬，姜玥不知道怎么脸全红了，她正想不管不顾地出去，又见陆寒芝一抬，把她脖子上的丝巾扯了。
　　“好像还是不合适。”迎着姜玥控诉的目光，陆寒芝慢吞吞地道出一句。
　　姜玥这要还看不出她故意逗自己就怪了。
　　她磨着后槽牙看陆寒芝，半晌后无奈地凑上去低声道：“拆得高兴吗？”
　　陆寒芝摇了摇头。
　　她用口型回答：“我更想拆你。”
　　姜玥：“……”
　　她鼓足了勇气，凑到陆寒芝的耳边说：“现在快一点，等录完节目，你想怎么拆就怎么拆，骨头都让你拆，行么？”
　　陆寒芝指尖翻飞，两下帮她系好花样，全程没再碰到她的颈侧，垂着眼眸轻轻用食指回勾了下她脖颈上的束缚，凑上去贴着她的唇问道：“真的？”
　　姜玥被她说话的动静弄得下意识舔了下下唇，用力点头。
　　陆寒芝顺势啄了下她的唇，呢喃：“盖章为证，我等着。”


第29章 029
　　等姜玥和陆寒芝从洗手间里出来之后，两人身上都是靓丽的夏装长裙,一红一蓝,红似火焰，蓝如深海，自成两道风景线。
　　外面院子里的机器登时就将两人的模样摄入画面——
　　【自古红蓝出cp,不是百合就是基】
　　【现在当总裁的颜值都这么能打了吗】
　　【prpr舔屏】
　　姜玥抱着先前的衣服,又从外套兜里摸出手机,午和晚上休息的时候节目组工作人员会把手机重新发给妈妈们,以便她们同家里人联系,又或者是处理一些私事。
　　马上到下午的活动时间，姜玥又要把手机重新交上去,她关上谢行发来的档,下拉屏幕,想看看还有没有未处理的事情。
　　删掉无数的推送消息之后，她看见了一条银行上午发来的短信。
　　姜小姐您好：陆**于2016-09-2207:32:23通过网银向您尾数为6666的国银行账户汇款人民币5,000,000.00元,请注意查收。
　　姜玥：“……？”
　　她茫然地抬头去看陆寒芝，不知道她为什么没事干给自己打五百万。
　　但是周围有镜头，身上的收音又开着，姜玥只能将自己的疑问借由小企鹅发给对方,并且着重发了个满头问号的表情。
　　陆寒芝握在手里的手机震了震,她翻过手心看了一眼。
　　看见内容之后,她勾了勾唇,并不回复。
　　全程盯着她神情看的姜玥更加疑惑了，直到把手机交上去，在跟着其他嘉宾们一块儿往草场去的路上，忽而福至心灵——
　　莫非……
　　她这是收到了传说的包养费？
　　姜玥觉得稀奇，迎着绚烂而热烈的日光抬手挡了挡眼睛，品味了一下自己此刻的心情。
　　眼前忽而出现了一副墨镜，姜玥顺着那镶着小碎钻的边框看去，看见了陆寒芝修长的指尖，如青葱般细嫩。
　　那一瞬间，姜玥的脑子里不知怎么出现了一句话：
　　一寸长，一寸强。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落在身侧的指尖，暗自对比了一下，总感觉自己也不差，而后才顺着对方漂亮的指尖往上看，见到了陆寒芝唇边的笑容：“没带？借你。”
　　两人目光视线交汇，掺和着只有她们自己才明白的心思，尔后姜玥率先挪开目光，接过她的墨镜，轻声道谢。
　　陆寒芝戴着与她款式大致相同的墨镜，目光隔着镜片，肆无忌惮地将人从头打量到脚，十分满意她浑身上下都是自己的东西。
　　这会让她产生一种“这人也是自己的”美好错觉。
　　不远处。
　　姜斐然带着琪琪在简单地选风筝图样，节目组为了增加亲子互动的乐趣，准备的都是半成品，不至于要自己做，留下了最后的组装部分给他们。
　　但没等姜玥过去，厉害的然然哥哥已经全部搞定了，甚至还顺手指导了一下甜甜和jimmy，小天动手能力也不差，看见旁边的小花差点用支架戳坏风筝图案，他憋了憋，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
　　两人原本是双胞胎兄妹，家长去外面打工的时候遇了难，留下老人带他们，结果老人没多久也走了，村长就做主让村里人领养他们。
　　小花运气好，村里有户有钱人家家里刚得了个胖小子，觉着闺女听话又乖巧，就把她带走了，小天是男孩儿，被那些家里条件不大好的人抢着养，人人都想让他老了给自己养老。
　　渐渐地，小花过惯了骄奢的生活，见了他要上山割草、下地干活，会露出奚落的目光，对外从不承认她是自己的哥哥。
　　小天也不以为意，闷头继续过自己吃百家饭的日子。
　　直到这次两人同上一个节目。
　　就在小天以为对方又要对自己讲一句“不用你管”的时候，小花看着在阴凉处和徐冬苒等人搭话的周若昀，看了很久之后，她才转头去问旁边的小天：“那……应该怎么做？”
　　说完，她的目光隔过小天，看向那边姜琪牵着的姜斐然，这么小的孩子也已经明白什么是美丑，她羡慕姜琪有这么好看又这么厉害的哥哥，她也想跟他们一块儿玩耍。
　　小天愣了一下，过来闷头帮她调整小风筝。
　　……
　　阴凉处。
　　徐冬苒和赵菁互相从对方眼看见了轻松，她们原以为今天下午就算出来放风筝也不得闲，没想到姜玥的大儿子很有办法，居然带着jimmy和甜甜主动动手，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跑，甚至不许妈妈来帮忙。
　　徐冬苒羡慕地看着远处的姜斐然，同走到附近的姜玥开口感叹：
　　“平时带着这两个孩子很省心吧？”
　　姜玥点了点头，用不知是玩笑还是真的严肃表情回答：“我觉得应该这么说——平时然然哥哥带着我和琪琪应该很不省心。”
　　周遭几个妈妈笑作一团。
　　她们一同在阴凉的地方坐下，看着孩子们笨拙地互相合作，一个举着跑，一个原地扯着线，跟着姜斐然学习把风筝耐心地放起来，看着它们迎风颤巍巍地飘上天。
　　也不知节目组在午休短短的时间内怎么弄来的风筝纸，竟真给甜甜和jimmy找来了五花肉和恐龙形状的风筝，这会儿一块红红白白的肉飞上去，旁边再飘来一只绿色的小恐龙，瞧着就格外有趣。
　　姜琪并不吝于同小朋友们分享哥哥，认认真真地放着自己的燕子小风筝，认真地回忆着哥哥教的放线步骤，一松一扯……渐渐地，她的燕子是飞出去最远的风筝，手的线也已经放到了极限。
　　山谷里吹来的风时大时小，天上的风筝便高高低低地飘，小朋友们自然而然地比了起来，甚至还给风筝起了名字，大声给自己的风筝喊加油。
　　几个妈妈在远处歇了会儿，没忍住也跟了过去享受一下放风筝的快乐。
　　草绿同天蓝分割成两个世界，有白云从远处飞来，调皮地遮住日光，在草场上投下一团团的阴影，鸟儿振翅往高空飞去，地上远处是成群吃草的羊儿，近处是扯着线欢笑奔跑的人儿。
　　风不知不觉小了许多。
　　小天和琪琪的风筝被姜玥和陆寒芝放得不知怎么缠到了一块儿，姜玥手的线登时一崩，燕子风筝缠着往远处的树林飞去。
　　小天的那只老鹰则是撞上了jimmy的恐龙。
　　jimmy着急地喊：“我的龙龙。”
　　小天和琪琪情绪内敛一些，只是终究都是孩子，脸上不免露出了失望来，两个想玩风筝的“罪魁祸首”姜玥同陆寒芝心虚地对视一眼。
　　姜玥对姜琪低声道歉：“对不起，妈妈去把风筝找回来好吗？”
　　陆寒芝则是努力地把风筝和小天的恐龙分开。
　　姜琪踮起脚，轻轻抱了姜玥一下，眨巴着眼睛脆生回答：“没关系呀，妈妈也不是故意的。”
　　姜玥看着女儿懂事的样子，转身就往风筝飞远的地方而去。
　　这时，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句：
　　“妈妈，等一下。”
　　姜玥回头去看，见到姜斐然不知什么时候从阴凉处取来了自己背来节目组的黑色大包，之前姜玥还以为里面只带了他的生活用品或是别的什么备用东西，等他从里面取出一台四轴无人机的时候，登时眼睛就亮了。
　　“你居然带了这个？”
　　姜斐然点了点头，启动之后，拿出自己的手机连接无人机的信号，鼓捣设备的神情显得格外专注。
　　……
　　不多时——
　　苍茫的草场上，穿着连帽卫衣的少年操纵无人机的画面被记录在节目镜头，优美如神铸的侧颜在额前黑色碎发下若隐若现，祖母绿宝石一样的澄澈双眸望向远处的模样定格成画。
　　风从远处而来，将他细软的黑发吹得拂过脸颊，停在高挺的鼻梁峰谷处。
　　直播间流量不知怎么陡然暴涨！
　　【啊啊啊啊啊我可以！！】
　　【弟弟我这就去学无人机娶你！】
　　【工科生的魅力我突然get了】
　　【我今天必须要和然然哥哥用上同款的无人机！】
　　姜斐然操控无人机去寻找风筝的画面实在太美，以至于两小时后他这幅图就上了热搜，连带着鸿云无人机等关键词一并上了热搜，甚至有业内人士站出来根据直播内容分析这款无人机的性能，不多时，官方商城的同款无人机销量开始节节暴涨！
　　不出一小时，微博上竟然有人为他专门成立了个站子，把直播平台里剪辑的他的正脸、侧脸、动图都放了上去，竟然也迅速吸几千的粉。
　　傍晚。
　　周若昀从助理那儿拿到手机，刷到热搜的时候脸黑了不少度，想到对方和陆寒芝害的自己风评变差，又想到自己发现的“真相”，她决定不等景逸泽那边的动作，先发制人。
　　她还了手机，在众人边走边夸姜斐然用无人机高空俯瞰找回了风筝，甚至还实时定位方便寻找的这一举动之后，她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然然真的很厉害呢，我看姜总年纪也不是很大的样子，然然是你几岁生的啊？”
　　这话一出口，徐冬苒、赵菁和陆寒芝脸色皆是一变。
　　徐冬苒和赵菁怎么说也是见过大风浪的，自打姜斐然出现，她们就知道这里面或许有故事，节目组明摆着要搞事，但她们无意与人结恶。
　　此刻听了周若昀的话，她们眼不由出现几分厌恶来。
　　多大仇？
　　竟然要在直播里这样败坏人家的名声？
　　陆寒芝知道真相，所以看着姜玥的目光满是担忧。
　　斜后方，姜斐然原本牵着姜琪在思索今天晚上的食谱，听见这个问题，碧绿色的眼睛淡淡地看了过去，古井无波的目光将周若昀看得后背发凉。
　　周若昀将背后的凉意归为错觉，只用一种近乎殷切的目光放在姜玥的身上，眼底有藏不住的笑意，似是在问她：
　　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第30章 030
　　姜玥自然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汇聚的目光。
　　甚至一时间直播间的所有镜头都切换到了她的身上，典型的一副搞事状态。
　　她抬眸迎着周若昀状似无辜的注视,表情立刻拉了下来,她本来也不是艺人，不需要控制自己的神情，对方戳的又是她最讨厌被人触碰的点,神情自然就冰冷了许多。
　　被姜玥冷冽的视线扫了一圈之后,周若昀整个人有些站不住,险些以为自己见到的是刚从公司出来的景逸泽,就在对方准备开口的刹那——
　　姜斐然平静的声音突兀地提前加了进来：
　　“我不是她亲生的。”
　　“我的亲生母亲去世了,她收留了我，还有琪琪。”
　　“对我们来说,她就是我们的妈妈。”
　　相同的话若是由姜玥开口说出,总还是有恶意的群众去揣测姜玥是不是有所图,毕竟成年人的世界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可这话要是让孩子来提，大家就会自然从弱势一方的视角进入,心禁不住同情起来,甚至跟着讨厌问出这个问题、强行去揭小孩子伤疤的周若昀。
　　弹幕数量骤然增加了许多：
　　【人家是不是亲生的关你什么事？某些明星管天管地还管人家家里去了？娱乐圈妇联会长吗您？】
　　【问这问题有事吗？姜总完全可以不回答好吗？】
　　【我爆哭！然然哥哥怎么这么惨！】
　　【我他妈？？？周若昀有毒吗？】
　　少有几个试图为周若昀洗的粉丝也只能以“我们周周是无心的”以及“我们也不是故意的”这种理由硬洗,但无论如何，今晚之后周若昀身上将会又出现一个标签：情商低。
　　姜斐然说完之后，就牵着琪琪走到了姜玥的身边，看也不看周若昀一眼,轻轻开口道：“走吧,妈妈,琪琪说她想喝丸子汤。”
　　姜琪听了免不了扬起小脑袋看着哥哥,眼出现困惑：她没有想喝丸子汤。
　　不过……
　　哥哥和妈妈做什么都好吃，丸子汤就丸子汤吧。
　　于是她慢慢地小幅度地点了点脑袋，看着姜玥。
　　周若昀隐约意识到自己搞砸了，这本来是她扔向姜玥的问题，竟然被姜斐然不着痕迹地化解了，这倒显得像是她一个大人没长脑子故意戳小孩的伤疤似的。
　　毕竟姜斐然和姜琪的懂事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再说了，姜玥要是因为那种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由领了这两个孩子，还敢光明正大地往这节目上带吗？广大网友显微镜一样的搜索能力又不是吃素的。
　　他们家的融洽气氛在二十四小时诚恳记录的镜头前做不得假，而姜斐然和姜琪的乖巧如今也有了解释——
　　因为和原本的家庭分别。
　　一时间，心疼和喜欢这两个乖巧小孩儿的观众更多了。
　　徐冬苒不想再给周若昀发挥空间，在旁边淡淡地说道：“小周，你这好奇心未免也太强了。”
　　周若昀刚想讪笑着解释，她就蹲下去摸了摸jimmy的脑袋，也跟着问了一句：“儿子，今晚我们吃点什么？”
　　周若昀的话被堵在了喉咙口，差点呛得她咳出来。
　　她挣扎着开口道：“抱歉啊然然，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
　　赵菁拉着甜甜想走，没忍住回怼了她一句：“问这样的**很不合适。”
　　就差把“没家教”三个字丢在她脸上。
　　姜斐然没有搭理她，跟姜玥往屋子的方向走，陆寒芝深深地看了一眼周若昀，担心姜玥被影响心情，于是带着小天上前来，同她道：
　　“我这两天晚上又看了些菜谱，想试试新菜，但我和小天只有两个人，怕吃不完——”
　　姜玥原本心情真的很糟糕，哪怕这事情在上节目之前姜斐然就已经跟她商量过处理的办法，但真遇见了，她还是觉得不高兴。
　　她痛恨一切想伤害这两个孩子的人。
　　此刻听了陆寒芝的话，姜玥转过头去，恰见到陆寒芝眼底的一缕忐忑。
　　姜玥忽然又想起了日记里所说的，陆寒芝听说了这两个孩子的故事上来问自己，却被自己敷衍过去的样子。
　　明明不知道真相，却还是在自己难过的时候出现。
　　姜玥又想去相信那个“人生三大错觉”了——
　　她喜欢我。
　　姜玥回过神来，见到陆寒芝偏过头去，由路旁日落西斜的阴影挡住脸上的失落，就在陆寒芝准备自己给自己递个台阶下的时候，姜玥启唇道：
　　“不介意的话，你们俩来我们这边拼个晚餐？”
　　“我今晚也想跟然然哥哥学几道新菜。”
　　于是陆寒芝回头时，眼底的光就变得格外明显，仿佛天幕上未来得及挂上的星星，先掉进了她的眼底。
　　“好啊。”陆寒芝听见了自己迫不及待答应的声音。
　　然后她又忐忑地低头去看姜琪和姜斐然，尤其是姜斐然，结果就见姜琪眼睛弯弯地晃着姜斐然的手，兴奋地小声说道：
　　“太好了，芝芝今晚和我们一起吃饭耶。”
　　妈妈肯定会很高兴！
　　姜斐然看向妹妹的神情格外温和，温声应道：“恩，所以你可以多点两道菜了。”
　　姜琪立刻露出认真思索的样子，想了想，她看见了走在陆寒芝旁边的小天，而后立刻跟哥哥说道：“让芝芝和小天来点吧？他们是客人哦。”
　　陆寒芝听得这兄妹俩的声音，心禁不住软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连她都有些羡慕姜玥了，她也想要生活在对方这样温暖的家庭里，每天有这两个孩子陪在身边，日子一定很快乐。
　　……
　　节目外。
　　景逸泽已经安排人准备好了今晚要发出去的通稿，里面暗戳戳地引导观众，为什么姜玥这么个二十出头的女人有两个孩子？
　　等大家跟着提起了好奇心，对笔者的话就信了一半，后面的内容自然是随着笔者引导！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景逸泽终于摸出了姜斐然的身世背景，根据结果显示，目前欧洲伯纳德财团当权者路易的血脉就只有姜斐然一个。
　　根据私家侦探反应，姜斐然同姜琪的关系很好，自从生母去世之后，姜斐然就被生母的好友、也就是自己的前妻姜琨所收养，把姜琪当做是自己的亲妹妹那般维护。
　　后来姜琨出了车祸，他们兄妹俩才一同到了姜玥的家里，跟着姜玥生活。
　　节目里也能看出来他们俩的兄妹情深。
　　若是自己章里把姜琨死后、姜玥霸道夺走亡妻孩子的事情发出去，再暗暗透露出要把琪琪夺回来的决心，一定能引起舆论的同情，届时姜玥绝对会迫于压力把姜琪送回来。
　　姜琪都回来了，这么小的孩子，等他施与一点小恩小惠、打父女感情牌，久而久之还怕不能把姜斐然也一并带回来？
　　等姜斐然也来了，他还怕没机会同伯纳德财团结交？
　　这篇通稿发出去之后，铁定能起到一箭三雕的效果：其一是以鸿云老总姜玥为突破口，彻底打击鸿云的公司形象，降低鸿云的竞争力；其二是能够以姜琪为突破口，获得伯纳德财团这条人脉；其三嘛，自然是顺手替周若昀出气，毕竟他对这个可人儿还是挺满意的。
　　然而……
　　通稿还没发，就有时刻盯着直播间的助理来告诉他方才在直播节目里发生的事情。
　　周若昀没忍住在大庭广众下揭穿了这件事，现在舆论都在骂她，所有人都在同情姜斐然和姜琪。
　　景逸泽：“……”
　　他抬手扶了下额头，不知道周若昀这个蠢货是怎么说的，只能跟助理说道：“等等，通稿内容现在立刻让人做出修改，等我改过之后再发。”
　　助理立刻出去了。
　　没过多久，景逸泽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他抬头看着去而复返的助理，困惑道：“这么快改完了？”
　　助理面上露出几分尴尬来，再次举起了平板，打开了弹幕对自家老板道：“不是，景总，舆论好像又变了。”
　　屏幕上赫然是姜玥蹲在灶前，小声地和陆寒芝说起两个孩子的事情：
　　“刚才听见那件事我心情真的很不好，我想到了姐姐，她是去在找姐夫商量孩子抚养费的路上出车祸的，因为那个渣男没有履行法律义务，结果……”
　　“我现在怕我不解释清楚，被一些无聊的人乱猜测，发布出来糟糕的言论伤害到琪琪或者然然，他们还那么小，已经被原本的家庭伤害过一次，我不希望再因为我有第二次。”
　　弹幕里都是心疼，并且在狂骂渣男。
　　【靠！孩子做错了什么？】
　　【这种男人还没过上清明节吗？我来帮个忙？】
　　【沃日！劲爆！你们猜我搜姜琨的个人资料搜出了什么？她前夫竟然是景逸泽？】
　　【谁敢搞我然然哥哥和琪琪妹妹，我必让他全家冒烟！】
　　景逸泽：“……？！”
　　他明明还没开始搞？
　　他气的把桌上的手机都扫了下去，跟助理道：“通稿别改了！这版本不能要！你让那边给我重新写！”
　　明明他这都还没出手，怎么局面就从一开始的他准备给姜玥泼污水转变成他要给自己澄清渣男形象了？
　　景逸泽手都在颤抖，对转身出门的助理大声道：
　　“明天早上点股市开市之前，必须把澄清通稿给我发出去！”


第31章 031
　　夜半。
　　《明星妈妈》直播镜头里的嘉宾们洗漱妥当，准备入睡的时候,节目组后台却是一片兵荒马乱。
　　原因是伯纳德财团那边忽然联系了商务部门,给出了超过目前所有赞助商的价格，要求临时添加嘉宾。
　　总导演：“……？”
　　虽说大部分情况下品牌商都是为了独家冠名权互相竞价，但这个情况他倒也不是没有遇见过,总导演迅速回忆最近国外的娱乐花边新闻,试图找出是谁能有这样的能量,居然能让伯纳德财团作为后盾。
　　但是——
　　这么厉害的外国明星你进好莱坞它不香吗？怎么就突如其来看上了华国的综艺？
　　众所周知,伯纳德财团名下的奢侈品牌囊括了超过半数的一线知名奢侈品,剩下半数的一线名牌即便没有并入名下，也肯定已经在对手公司里收购了一定数量的股份。
　　不夸张的说,谁能搭上伯纳德这条线,谁就能够拥有同所有顶级奢侈品牌对话的机会。
　　总导演忍不住开口问：“他们打算让谁来当嘉宾？”
　　说话的同时,他脑海里迅速冒出了最合理的猜测：莫非是本国哪个小明星去国外跑通告的时候，勾搭上了伯纳德里面的高层？
　　毕竟他好像听说过,里面有些高层曾经和华国人谈过恋爱,就是不知道是谁。
　　商务部负责人一副不知自己今夕何处的表情,似乎没有听见总导演的问题。
　　总导演登时有些不高兴，卷起台本敲了下面前的桌子，拧着眉头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然后他就看见负责人整个人有些发飘似的,连声音都有些跑掉地回答：
　　“路易·伯纳德。”
　　总导演：“……！”
　　他原地起立,忍不住确认了一下：“谁？？？”
　　不怪他这样惊诧,这位个人财产名列福布斯富豪榜前三,甚至在时尚界模样都鼎鼎有名的伯纳德当家人，凭颜值登上过米国的《时代》杂志，听说国外曾有个“你最想嫁的男人”排行榜，现在他还是名列第一——哪怕只是对时尚稍有了解的素人都知晓他，更别说是国内娱乐圈。
　　总导演的表情瞬间和商务部负责人同步了。
　　整个后台听到消息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半晌之后，窃窃谈论声才倏然爆开：
　　“我天！我听到了什么？我新晋男神来了？去年我跟朋友参加米兰时装周的时候老远看过他，荷尔蒙扑了我一脸！”
　　“我感觉今年的年终奖又有指望了，咱们第二季绝了——试问国内谁还能请到比我们节目更牛逼的嘉宾？没有！”
　　“那什么……我刚搜了一下他的资料，请问他是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吗？”
　　嗡然的讨论声把总导演的心神拉回了现实，他激动地满面红光，忍不住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心暗暗握拳：
　　能把路易请来当嘉宾，这第二季在国内就算不能超过第一季的成绩，也绝对是打开了这综艺向海外输出的市场！以路易在海外时尚界的知名度来说，自己一分钱不花，甚至还拿到了伯纳德财团的赞助费……
　　“血赚！”两个大字在总导演的脑子里加粗加亮闪烁着。
　　他卷着台本一拍腿：“这事妥了！”
　　总导演借着快速踱步的动作缓解了内心的激动，这才重新在后台的机器镜头后面坐下，这时，跟着激动完的副导演凑过来小声问他：
　　“路易的身价怎么可能来我们节目？他图什么呀？”
　　总导演盯着镜头，眼满是兴奋的光，挥了挥手道：“管他什么目的，综艺最缺的是什么？是爆-点，他要是没有目的，就是我今年行大运，天上下钱我白捡；他要是有目的，那就是来送收视率的。”
　　这道理就跟他同意卖老朋友面子，把周若昀加进来一样——
　　周若昀老老实实，他就当多个工具人，顺手还个人情；而对方现在非常不老实，瞧瞧，节目这还没播出呢，最近的相关话题讨论热搜就已经有了二十多个了！
　　省了多少宣传费！
　　副导演盘算了一下去年第一季的收入，总觉得已经看到了今年盆满钵满的样子，于是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是嘉宾多一个路易要怎么安排，台本怎么改，都是个问题，接下来所有的部门都开始了甜蜜而痛苦的加班，为了修改明天的任务内容，或者想办法联系国内有档期的艺人，会议一个接一个地开。
　　……
　　凌晨点。
　　山间的初秋虽然有凉意，却还不至于冷到将太阳冻到赖床的地步，是以这个时间点，天光已经大亮了。
　　姜玥昨天晚上睡得不大好，尽管借着机会跟陆寒芝解释了一下孩子的事情，但总归是提起了姐姐，以至于晚上做梦梦到自己坐在一辆车里，爸爸和姐姐在车的后面慢慢地走着，她回头扒拉着车窗，想要停车下去追，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看着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忽然迫切地想要拥有这八年的记忆。
　　无论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起码那情感是过渡的，起码……让她不至于觉得记忆里的那些画面还是昨日。
　　可她什么也没想起来。
　　哪怕看完了整本日记，感受到那字里行间的悲恸，哪怕她有时面对自己能力难以处理的公司事务，不断在心希望自己能变得手腕更成熟一些——
　　然而什么用都没有，姜玥还是那个只拥有完整十五年、或者说是将近十年记忆的她，后面八年的种种，她只能靠想象去填补。
　　她站在洗手间里，拧开了水龙头，掬起一捧冷水拍到脸上，这自来水连的是山上的溪水，冷的彻骨。
　　姜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左耳上单只的迪奥耳坠。
　　金色的细线从耳垂连到耳骨，将她雪色的耳朵衬出一种精致的美感，小朵的三叶草和细碎的五角星由金色链子轻轻坠下，摇晃着倚在圆滚滚的珍珠旁边。
　　明明是温润的珍珠，却被这品牌很好地将那莹润融进飒爽的气势里，别有一种风味。
　　姜玥捏着那颗珍珠，想起来上次陆寒芝问的问题：
　　“又是迪奥的耳坠，你喜欢这个牌子？我有代言的单品。”
　　其实她并不算特别喜欢。
　　如今她所有的首饰当，项链、手镯都囊括了许多不同的品牌，风格类型也是五花八门，唯有耳视，仅用这个牌子。
　　不是因为姜玥喜欢，是因为……她的姐姐喜欢。
　　姜玥松开手，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才转身走出卫生间，穿过庭院，往厨房的方向而去。
　　姜斐然起的也很早，正在准备蒸馒头，旁边的小板凳上坐着脑袋一点一点、明显还没怎么睡醒的姜琪。
　　姜斐然跟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不着痕迹地又往妹妹的身边站了站，好让她靠的更舒服一些。
　　姜玥也没出声，只是有些意外地指了指琪琪的方向，用口型问姜斐然：
　　“她怎么起这么早？”
　　姜斐然无奈地扯了下唇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姜玥走过去蹲在女儿跟前，想把她从姜斐然的身上拉开，抱回屋里去再睡一会儿，结果刚有动作，琪琪就已经醒了过来，睡眼朦胧地望了望旁边，然后撅着小嘴问姜斐然：
　　“哥哥要走了吗？”
　　姜玥看得心软了不少，抱着女儿说道：“没那么快呢，哥哥明天才走，乖，我们回屋里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姜琪困得眼睛迷蒙，听了姜玥的话，艰难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然后难得的没让姜玥抱，而是看着旁边，小声撒娇：
　　“哥哥抱。”
　　姜玥挑了下眉头，酸溜溜地往旁边让：“好，哥哥抱，妈妈去做早餐。”
　　姜斐然看了看桌上，俯身去抱姜琪的时候，小声跟姜玥说：“面已经发好了，灶上的水也烧的差不多，妈妈一会儿直接切出这么大的馒头放上去蒸就行。”
　　他抽出手跟姜玥比划了一下大小。
　　姜玥点了点头，对他们俩摆摆手：“你们都回去多睡会儿吧。”
　　……
　　半小时后。
　　笼屉里的馒头在蒸锅里慢慢蓬松，香软的气息顺着锅盖边缘的水汽一并溢出，飘得满屋子都是，彻底把睡回笼觉的姜琪给馋醒了。
　　姜玥一手端着放馒头的盘子走进屋，另一手捧了个小碗，里面装着姜斐然后来带过来的酱菜走进了屋子里。
　　放下早餐的时候，她看见姜琪正乖巧地低头在床边自己穿鞋，姜玥温声提醒了一句：
　　“然然哥哥记得给她洗脸的时候放点儿热水，这山里的水太凉了。”
　　姜斐然关掉平板上的资料，对她点了点头，牵着姜琪去洗漱。
　　等姜玥把昨天晚上借隔壁的石磨磨出来的豆浆热好装三碗锻出来的时候，姜琪已经完全清醒了，眼睛笑弯弯地跟她打招呼：
　　“妈妈早哦。”
　　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吃了顿暖乎早餐。
　　距离集合时间还差五分钟的时候，姜琪小小的打了个饱嗝，姜斐然看了看盘子里剩下没动过的两个馒头，主动问道：“要不把这两个馒头带上，说不定有人没吃早餐。”
　　姜玥想想有道理，端着盘子去了集合处。
　　……
　　陆寒芝赖床了。
　　她本来已经定好了闹钟，甚至在昨天回到屋里之后还想着第二天早上的早餐要怎么准备，可是……
　　昨晚做的梦太美好，以至于她听见闹钟的第一反应就是关掉，希望将那温香软玉、满园春色的梦境再持续下去。
　　这直接导致她醒来已经快七点了。
　　起床的时候，小天欲言又止地站在门边，见到她睡醒，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我……做了点面条，你要尝尝吗？”
　　陆寒芝登时被羞愧所淹没，毕竟昨晚明明说好是自己来做早餐的。
　　她非常想给面子地把小天做的所有早餐都吃掉，奈何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催得紧，她只能相当不舍地让映姐等一干助理趁自己走了之后把那些早餐解决掉。
　　紧赶慢赶到了集合的地点，陆寒芝的注意力霎时间就盯在姜玥的耳坠上——
　　原因无他。
　　她戴着的耳坠跟陆寒芝昨晚梦里梦到的一样。
　　陆寒芝甚至都能想象到含住那珍珠的时候，舌尖微凉的感觉。
　　她不知不觉站在了姜玥的身侧，目光着魔一样盯着她耳垂下那颗圆润的珍珠看，连珍珠上小小的金色五星图案都瞧的清清楚楚。
　　姜玥察觉到她的目光，回以她一个明亮的笑容，竟主动往她的方向再偏了偏，小声问道：“早餐吃了吗？我多带了两个馒头。”
　　话刚说完，姜玥发现陆寒芝的眼神有些发直，她小幅度眨了下眼睛，露出几分不解。
　　陆寒芝登时收敛了神色，应答了她方才的话：“好啊，正好我还饿着，小天你要不要再吃个馒头？”
　　旁边的小天探过脑袋来，腼腆地道了一声谢，毕竟是长身体的时候，先前吃到一半的面条完全填不饱他的肚子。
　　陆寒芝从盘子里拿出那个还捎带着丁点儿热气的馒头。
　　又白又软，散发着淡淡的面香味，她指尖稍稍用力，就将那蓬软的馒头捏的塌下去几个指印，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就像……
　　昨晚她在梦里留在某人身上的印子似的。
　　陆寒芝看着那圆白的馒头，揉了半天，才从边角掐下来点儿，不疾不徐地喂到口。
　　……
　　嘉宾们陆续到齐了。
　　主持人珊珊出场，对所有人露出了笑容，阳光健气地道了一声：“大家早啊！”
　　见到他笑的那样灿烂，几位妈妈心都禁不住打了个突，总觉得今天的任务又是把人往死里折腾的那种。
　　果不其然，主持人笑眯眯地开口道：“现在先请各位妈妈和孩子们上来抽卡，作为接下来神秘环节的分组，当然，有个妈妈会抽到轮空，带着村里的孩子们去上学——”
　　徐冬苒和赵菁对视一眼，心情都十分复杂。
　　她们的娃有多难搞定她们自己都清楚，听见这个消息，免不了有些担心自己要出去，留下来的孩子其他人应付不来。
　　姜玥下意识地摸了摸女儿精致的发型，俯身微笑着问女儿：“妈妈今天要是不在，琪琪会不会想我啊？”
　　姜琪原本只担心跟姜斐然分开，现在陡然听到这个消息，登时松开了哥哥的手，依依不舍地抱着姜玥的大腿，认真地点了点头。
　　地位陡然下降的姜斐然：“……”
　　他眼闪过一分无奈。
　　全场唯有周若昀眼睛在发光，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迫不及待，她已经受够了现在和小花相处的模式，想跟更多的孩子相处。
　　若是遇上难哄的甜甜和jimmy，她可以努力给多一点耐心，这样说不定还能挽回一些观众缘，让大家尽快忘掉昨晚的事情，如果是听话的小天，那她就有了帮手……
　　无论如何，哪怕是姜斐然和姜琪，都比这个毫无话题、又被大家讨厌的小花要好。
　　周若昀算盘打得叮当响，在主持人拿出五张外表一样的卡片之后，踊跃地第一个上去抽签。
　　其他几个妈妈担忧地看了看自家娃娃，忍不住跟孩子多叮嘱了一些事情，这才陆陆续续地上去抽自己的签。
　　……
　　妈妈和孩子们拿到自己的卡片之后，主持人再次开口：“卡片可以先不急着打开，今天我们节目组请到了新的嘉宾来做客，下面请跟着我一起欢迎客人的到来——”
　　“他们分别是伯纳德财团当家人路易，还有今年戛纳新晋影帝夏柏舟。”
　　相比妈妈孩子们的反应，弹幕立刻就炸了！
　　【夏柏舟我晓得毕竟他颜值巨能打演技还特好！问题是！这个路易是谁！】
　　【妈妈我突然想嫁歪果仁可以嘛】
　　【我草草草他真的帅！】
　　【我怎么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然然哥哥的高配版？】
　　【总裁是你们的，然然哥哥是我的！】
　　不光弹幕要炸，逸行集团的总裁办公室也快要炸了。
　　景逸泽刚准备让公关那边发声明，以免今天开盘之后导致公司的股价下降，结果看见助理拿来的平板上显示的那张脸，他霎时间就睁大了眼睛：
　　“路易怎么会突然上这个节目？！”
　　如果路易直接见到了姜斐然，那还有他什么事儿？
　　这简直就是让他先前的准备和经营打水漂！
　　何况，以姜斐然如今和姜玥这和谐的相处情况来看，之后的竞争哪有自己什么事？说不定伯纳德会考虑扶持鸿云，而不是看好自己的逸行。
　　景逸泽往办公椅后一倒，满脑子都只剩一句话：
　　棋差一招。
　　他明明计划的很好，只要姜玥敢带着孩子上节目，他就能让这人身败名裂，从此不管姜氏还是鸿云，国内再没有可以给自己威胁的公司。
　　结果……
　　从昨晚舆论战悄无声息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落了下风。
　　现在除了要澄清自己的名誉之外，他先前想捞的那些好处，统统都等于拱手让给了姜玥。
　　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助理觑了一眼他的神色，小心地接了起来，说了一二句话不到，就捂住了话筒，看向景逸泽，小声提醒道：
　　“是鹃城市政那边的人，来问问昨晚的热搜怎么回事。”
　　景逸泽脸色变了又变，终究深呼吸几下将心绪压下，示意助理让开，自己亲自来解释。
　　“王哥。”
　　“是是是，我知道，我们企业形象绝对没有问题，热搜也是节目组那边造谣，我会通过法律途径解决这件事，是的，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对……”
　　“这都是鸿云的阴谋，他们这种小公司，就喜欢出洋相，放心吧，我会尽快把这次的意外解决，展会结果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好不容易挂掉了电话。
　　景逸泽眼眸里露出几分狰狞，抬手抓住桌上的钢笔丢到了对面墙上，将助理吓了一跳之后，他冷冷地开口道：
　　“赶紧把声明发出去！”
　　他转头看向窗外。
　　姜家人果然都让他讨厌，不论是那个老头儿，还是这两姐妹，各个都像是生来克他的。
　　尤其是这个姜玥，上个节目竟然还隔空给他“造谣”，差点让他好不容易拿下来的展位让出去。
　　距离展会还有一周，他倒是想看看，这姜玥还能蹦跶多久。
　　……
　　节目里。
　　徐冬苒抽了去送孩子们上学的任务，原地剩下的四个妈妈和个孩子通过抽签，分出了两个新的家庭。
　　姜玥和陆寒芝是一号家庭，带着小天、小花和甜甜，负责给影帝夏柏舟当导游，带他去周边看景点，同时搜集野餐的食材，招待夏柏舟。
　　二号家庭则由赵菁、周若昀当家长，姜琪、姜斐然和jimmy是负责帮忙的孩子，要接待路易。
　　看到抽签的结果，姜玥颇有些担心，两个孩子跟在周若昀那边，哪怕现在有镜头和广大观众作监督，她也还是不放心。
　　陆寒芝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作为安抚。
　　姜玥深呼吸了一口气，依次抱了下儿子和女儿，这才跟陆寒芝朝着夏柏舟的方向而去。
　　原地。
　　周若昀内心简直要乐疯了！
　　路易！
　　她参加时装周的时候就见过这个男人，听说他曾经在华国有过一个情人，而且本人现在还是单身！
　　周若昀承认自己的心有些大了，但她很能坦然地面对自己，来这行混要的就是胆大，人都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
　　姜斐然拉着妹妹，走到赵菁的身边，礼貌地跟她问好。
　　然后他就注意到了周若昀放在路易身上的眼神，但只看了一眼，姜斐然又平静的收回了目光。
　　全场大部分人都被路易的容貌和气质所吸引，唯有他从头到尾都不看这个新来的嘉宾一眼。
　　周若昀试图表现出自己对孩子友善的一面，甚至不计前嫌地跑到了琪琪和然然的面前，捏着柔和的嗓音问他们：
　　“宝贝们今天想吃什么午餐呀？”
　　“昨天的事情小周姐姐已经知道错啦，以后再也不提那个糟糕的爸爸了，现在你们妈妈暂时不在，姐姐来好好照顾你们，好吗？”
　　【我吐了】
　　【这女人在发什么神经？】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周若昀在装嫩】
　　【好好说话不行吗？】
　　【周周都知道错了！你们这些人说话这么恶毒是想逼死她吗！】
　　姜琪被周若昀过于热切的目光盯着，忍不住往姜斐然的身后躲了一下，jimmy也在旁边稍稍退了退。
　　姜斐然回护了一下妹妹，碧绿色的眼睛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周若昀。
　　没等他开口说话——
　　周若昀忽然察觉到后颈有一股令她毛骨悚然的凉意。
　　路易缓慢地踱步过来，先前还挂着礼貌而虚伪神情的脸色，这会儿已经淡薄了许多。
　　他缓慢又优雅的嗓音响起，是字正腔圆的，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周若昀方才话里的重点：
　　“糟、糕、的、爸、爸？”
　　周若昀莫名发颤地回过头去，对上路易带着冰冷笑意的目光。


第32章 032
　　村外。
　　陆寒芝和姜玥带着三个孩子加一个影帝，往村外的一处小瀑布景点而去。
　　由于节目这次选择的地点是偏僻的村庄,经济相当落后的地方资源开发率自然低,周围群山环抱，山谷处有自然形成的草场，山间有溪流、树丛、幽潭,处处是野趣。
　　他们的综艺身份是居民,夏柏舟是外来的游客,所以白天要带着夏柏舟去山上看景、野炊,夜里要带他参加村里的篝火会,尽显地主情谊。
　　此行要是只有两个大人，带着个身强力壮的夏柏舟,倒也不是什么太难的问题,全当登山野趣了,但偏偏还有三个小孩儿，前路顿时就显得艰难了起来。
　　夏柏舟是星光娱乐的台柱之一,今年二十岁,陆寒芝在星光的年会上见过他,但在节目里见面，两人确实都是第一次，所幸都是在镜头前游刃有余的艺人，短短几句话就互相熟悉了。
　　夏柏舟笑起来的时候有浅浅的梨涡,深邃的眼眸里盈着笑意,与陆寒芝说道：“来之前我有看直播,孩子们都特别可爱,我给你们都带了点小礼物，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用上。”
　　陆寒芝也微笑着同他寒暄，话没说两句，看着旁边的姜玥，主动跟他介绍道：“这是鸿云的姜总，姜玥。”
　　夏柏舟看出她们俩在节目里关系不错，同姜玥也友好地打了招呼，一时间镜头前的气氛格外融洽。
　　镜头外的角落。
　　站在树下、时刻关注着节目拍摄的映姐注意到陆寒芝说话时总往姜玥身上跑的目光，她面上不禁浮出几分凝重来。
　　刘金花之前就叮嘱了她，要时刻注意陆寒芝在录制过程的情绪，隔段时间要跟自己反馈，毕竟有镜头二十四小时对着，艺人总归还是会有压力的，一面要担心直播里自己的表现，一面又要担心后期剪辑之后能不能得到足够的观众反馈。
　　映姐之前也跟过陆寒芝的综艺，那些节目里陆寒芝在镜头前都是快乐洋溢的，到了休息室或者车里就是一副沉默又疲惫的模样。
　　这次的《明星妈妈》来的又是居住环境一般的山区，白天的任务又繁重，还得注意时刻照顾孩子，按理说陆寒芝应该非常疲倦才是。
　　然而……
　　映姐发现对方这次根本没有任何的不开心情绪。
　　甚至每天空闲的时候跟自己相处，都是快人快语，一副尽快把事情办完好赶紧回到镜头下的模样。
　　这一切的变化，都和那位姜总有关系。
　　阳光灵活地穿过树叶缝隙，雀跃地跳落在她的帽檐上，又偷偷溜到了她的脸侧，映姐拉了拉帽檐，挪了挪身子。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包里的手机在震动。
　　映姐摸出手机，看到来电，即刻接起：“刘姐。”
　　“芝芝的综艺再过三天就结束了吧？她最近的状态怎么样？”刘金花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
　　映姐看了看远处同姜玥和夏柏舟相谈甚欢的陆寒芝，如实回答：“她的状态很好，比之前录其他综艺的表现要好。”
　　旁边有正在帮陆寒芝沟通合作方宣传的执行经纪，听见映姐的话，一面敲着手机，一面赞同地点了点头。
　　刘金花有些诧异：“是吗？”
　　她没想太多，旋即声音明朗地继续道：“她不累就行，我这边已经给她联系了之后的表演老师，课程也已经安排完毕，你抽空跟她沟通一下，让她对之后的安排有个心理准备——具体的事情我已经发给执行的mimo了。”
　　映姐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刘金花想了想似是觉得不太妥，沉吟半晌，改口道：“算了，我这边正好能空出时间，我现在买票去现场探一下她的班吧，正好也了解一下她最近的状态。”
　　映姐愣了一下。
　　想到刘金花要过来，她又看了看镜头前的陆寒芝，不太确定自己观察到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没听到她的回答，刘金花有些疑惑：“怎么了？信号不好？”
　　与此同时。
　　陆寒芝注意到了映姐看过来的目光，小幅度地对她挑了下眉头，无声询问是不是临时有什么急事。
　　映姐犹豫地给她打了个手势，心不在焉地回答了刘金花的话：“对，刚才有点信号不好，刘姐你大概几点到机场呢，我让人去接你，这边开车过来还挺不方便的。”
　　刘金花没想太多，顺口应下：“行，我现在去机场，最近一趟航班到达时间是午十一点半。”
　　映姐认真记下，挂了电话之后顺手改了下自己的备忘录。
　　……
　　时间渐渐走向午，山间的日头也越来越盛，姜玥在给几个小孩儿涂防晒，免得一会儿午热起来，小朋友们玩开心了一不注意晒伤的问题。
　　陆寒芝找到机会跟摄像达成协定，走到映姐的身边，接过其他助理递来的水，主动出声问道：“是有什么安排吗？”
　　执行经纪mimo原本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斜后方跟品牌方商定合作细节，听见这话，茫然地抬起头看过来：“没有啊？最近的行程就是三天之后录制结束，刘姐想让你直接去上表演课，不过这事她打算一会儿来探班的时候再跟你商量。”
　　陆寒芝刚拧开瓶盖，动作随着这话顿了一下，漂亮的桃花眼略微睁大，似是对这事有些诧异：
　　“刘姐要过来？”
　　时刻注意她反应的映姐小幅度地皱了下眉头，顺手上前想帮她整理一下衣领，今天的陆寒芝穿的是y家的一套连衣裙，以兔毛点缀前襟，裙摆是网纱状的，显出她纤细笔直的双腿。
　　陆寒芝站着让她修饰，听见映姐近距离地、装作不以为意的提醒：“之前你跑通告的时候刘姐也会来呀。”
　　陆寒芝突然意识到自己表现的不太对劲。
　　这几天和姜玥的相处让她太放松了。
　　映姐和刘金花、包括mimo、汤米，都是这两个月才换的新团队，先前的经纪人带的艺人太多，也不愿意管他们，所以她能把姜玥的事情瞒的很好，毕竟还有许艾给她打掩护。
　　最近这段时间算是她和新团队的磨合期，之前的见面又都是挑团队其他人不在的时候，所以她的心思才隐藏至今。
　　等之后所有人渐渐熟悉起来——
　　她还能像之前一样，妥帖地隐瞒好自己的心思吗？
　　陆寒芝一时间心念电转，脑海闪过了诸多的念头，面上慢半拍地回答了映姐的问题：“我只是觉得这山里太偏了，山路也不好走，担心她过来不方便。”
　　映姐看了看身边的同事，知道有些话现在不是合适开口的时间，只点了点头，暂时压下了自己心的那些想法，对她道：
　　“没别的事情了，你记得带点儿驱虫的药在身上，尽量挑有人走过的路走，注意一下小朋友们的情况。”
　　陆寒芝点了点头：“好。”
　　……
　　姜玥发现陆寒芝今天有点儿奇怪。
　　具体什么地方她倒是也一时间说不上来，但就是那种陡然之间变得冷淡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原本和对方已经贴近一些的内心又倏然走远了。
　　她盯着脚下变化的山路看，一手牵着甜甜，另一手牵着小花，略有些走神，余光关注着前方陆寒芝的黑色裙摆，感觉像是鱼缸里飘逸游动的黑色金鱼。
　　陆寒芝正在脑海天人交战，不知要不要跟经纪人坦白自己的心思，所以也没注意到姜玥的心情变化。
　　夏柏舟走在最后面，这样万一有小朋友出现什么情况，前后都能有人顾到，发觉一行人气氛有些沉默，他免不了主动开口引话题。
　　姜玥和陆寒芝都很给面子地接了他的话。
　　但每次姜玥想要接陆寒芝话头的时候，对方就会突然地沉默，最后是夏柏舟不经意地将气氛维持住。
　　姜玥心有些发闷，绞尽脑汁地思索是什么情况让陆寒芝突然发生了变化。
　　是后悔了吗？
　　陆寒芝不知道她已经想到了别处，只是经过了映姐方才的提醒，她意识到自己应该收敛一些，以自己如今的人气来说，如果已经决定要追求姜玥，那么在镜头前跟姜玥表现的太过亲密，反而对姜玥是不好的。
　　自己是想要认真对待这份感情，而不是肆无忌惮地玩一玩、不管给对方带去多少麻烦，现在自己身上有之前的“同性绯闻”乌龙在前，粉丝很可能会对姜玥说一些不那么好听的话。
　　是她最近太放纵了。
　　陆寒芝在心自我反省，决意再慎重一些，但越是用理智克制自己的念想，她就越是在意姜玥的一举一动，不知不觉落后到了姜玥的身侧。
　　明明用的是不接对方话题的办法让自己稍稍冷静反省一下，然而陆寒芝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心思在跟着姜玥的耳饰一起晃动。
　　金色的耳坠挂在她雪白的耳垂上，莹白的珍珠优雅地摇摆着，摇进陆寒芝的心底，把她的理智撞得支离破碎。
　　她略微摆了摆手，像是想把山间的野蚊子给赶走，实际上只是想拍散自己眼眸聚焦的这幅美景。
　　见了她的动作，姜玥牵着的甜甜委委屈屈地转头来问她：
　　“芝芝，我也被蚊蚊咬了，好痒哦。”
　　小花自打跟了两人之后，担心她们俩会不喜欢自己，所以话也不敢多说一句，这会儿只跟着怯生生地看了几位大人一眼，小幅度地赞同甜甜的话。
　　小天抬手拍在自己的腿上，正巧打死了一只蚊子，皮肤上留下了一点红。
　　陆寒芝后知后觉地从包里拿出了驱蚊的花露水，往周围喷洒了许多，那恼人的蚊虫动静刚消下去一点，甜甜就开口说道：
　　“我有点饿，我想妈咪了。”
　　夏柏舟从兜里摸出一包奶糖，递到她跟前晃了晃，温柔地同甜甜说：“这样，我们数一百下，就吃一颗糖，等糖都吃完了，就可以吃午餐了，怎么样？”
　　甜甜眼睛登时亮了。
　　节目组后台工作人员：“……”
　　现在的嘉宾都学坏了！居然全部自带零食！
　　……
　　见到最难哄的甜甜被安抚住，夏柏舟和姜玥、陆寒芝对视一眼，三个大人脸上都是庆幸，夏柏舟无比感激自己助理为了担心自己运动过度血糖低而塞过来的奶糖。
　　等会儿奶糖喂完还有巧克力。
　　他心情颇好地盘算着。
　　一行人随着花露水的味道重新上路，陆寒芝算着时间，每五分钟才允许自己偷偷看姜玥一眼，但成倍压抑的情绪，在释放出来的时候却一次比一次浓烈——
　　以至于她帮着姜玥分担小朋友压力，提议自己牵着体力更好的小花去前面的时候，她感觉姜玥身上这花露水的味道也特别好闻。
　　跟爱马仕尼罗河花园的清香大差不离。
　　陆寒芝一面感慨自己离疯魔不远，一面贪心地往姜玥颈侧又看了一眼。
　　仿佛能想象出香味落在动脉处，随着每一次血脉偾张的搏动，缱绻着她原本的味道，悄无声息地渗透在空气里，也跟自己身上相同的味道共振着的样子。
　　姜玥看不透陆寒芝的想法，发觉对方连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同自己对视，她心情更糟糕了。
　　脑海里有个焦灼的小人儿窜上蹿下地喊着：
　　“你快想想办法！”
　　忽然间。
　　姜玥见到陆寒芝衣领上不知怎么掉了个小蚂蚁，她三两步上前，帮陆寒芝把那小蚂蚁掸落，近距离地出声应道：
　　“好啊——小花，你愿意和芝芝一起走前面吗？”姜玥自然地转头看向自己左手牵着的小女孩儿。
　　小花点了点头，积极地想要表现自己。
　　陆寒芝却僵住了。
　　确切点来说，她感觉自己脖子又僵又麻，刚才被姜玥动作间快要碰到的颈侧皮肤似是失去了知觉。
　　明明没有被触碰，却已经被对方动作里带起的风刮过。
　　她愣了好一会儿，满脑子都是一句话：
　　姜玥刚才在做什么？
　　是自己的领口上有东西吗？还是她只是平白无故找个机会来撩拨自己？
　　可这些话是不能出口的，连问句“怎么了”都不合适，因为距离对方动作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
　　陆寒芝只能闷头牵着小花往前走，空闲下来的手免不了捏了捏自己的衣领，捻着那块布料反复揉搓的同时，她在心暗暗骂道：
　　小坏蛋。
　　【真奇怪，她们今天的互动明明少了很多，可我怎么觉得空气都是粉红色的？】
　　【闻闻，狗粮的味道】
　　【拜托你们这些cp粉醒醒好吗？我们芝芝和姜总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刚才芝芝领子上有个蚂蚁，眼瞎的给我倒带回去看啊！】
　　【乱拉郎配真的很过分诶】
　　映姐在摄像后面跟着，将方才那一幕收入眼的同时，低头刷了刷直播间的实时弹幕，老母亲似的叹了一口气。
　　她又看了下陆寒芝依然在偷偷捏领子的动作，发觉那些cp粉们也注意到这点之后，忍不住回了一句：
　　【深山野林的，你领子上掉了虫你不害怕？她这是正常反应好吗！】
　　一边敲字，映姐一边在心祈祷：希望是自己腐眼看人姬，芝芝和姜总不要是真的。
　　……
　　老天似乎并没有听见映姐的心声。
　　姜玥走神格外厉害，单手牵着甜甜走小陡坡的时候，无意识地扶了一下旁边的树，却没看见那树干上全是刺，手直接被扎破了。
　　陆寒芝听见惊呼声，看见她掌心冒出的血珠，身体比理智反应更快，拉着小花走到她的身边，抬手捧住她的手心，拧起眉头忧心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个会有毒吗？有没有头晕之类的反应？”
　　随行的医生立刻拨开人群往这边走。
　　姜玥看了陆寒芝一眼，心腹诽几句，只摇了摇头，低声解释：“我刚才想着然然和琪琪那边，所以没怎么注意，应该没什么事。”
　　陆寒芝接收到她的目光，怔了一下。
　　奇怪，姜玥的表情好像有些委屈？
　　是因为自己刚才的冷淡吗？
　　这一刻，望着对方投来的目光，陆寒芝忽而意识到，姜玥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在意自己。
　　……
　　上山旅游的人因为姜玥受伤而暂停的时候，留在村子里的赵菁和周若昀一行人也在尽力招待路易。
　　孩子们拿了午要忙碌的菜单出门搜集食材，周若昀拨了拨自己耳边的头发，冲路易笑的千娇百媚，同他道：“你先坐，我给你倒杯茶，一会儿吃完午餐我们再去村子里走一走吧，这里的房屋建筑还是很有特色的。”
　　路易摸了摸自己的腕表，理了理衣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神情冷淡地跟上了姜斐然和姜琪的方向，回道：
　　“谢谢，不必费心了，我自己走走就行。”
　　周若昀：“……”
　　观众：“？？？”
　　【这个路易是来拆台的吗？】
　　【看看周若昀这幅眼睛黏在他身上不下来的样子，绝了，丢人】
　　【我们周周这是礼貌好吗？这个路易一点面子不给的样子才让人讨厌吧】
　　【真好笑，人家身家千亿的老总为什么要给你一个十八线面子？你们周周难道不知道面前这个是她时尚资源的爸爸吗？】
　　周若昀不死心地想跟上，旁边在收拾东西的赵菁对她招了招手：“小周你过来一下，我们商量下下午在村子里游玩的路线。”
　　周若昀……她只能含恨看着金主离开。
　　门外。
　　姜斐然神色冷淡，不管自己手的任务是什么，都决定先帮妹妹和jimmy解决，或许是因为他年纪大一些，做事又成熟稳重，jimmy下意识的就也十分依赖他。
　　察觉到身后有人跟上来，姜斐然抽空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淡然地转回了目光。
　　路易也不上前贸然打扰，饶有兴致地跟在小朋友们的身后，有心想看看他们怎么做任务，甚至有些期待地等着他们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那正是自己出场的好时候。
　　镜头外的路易助理也十分紧张，时刻准备着动用钞能力帮老板排忧解难。
　　然而——
　　在姜斐然游刃有余的处理方式面前，路易完全没有任何给自己加戏的空间。
　　他一路看着三个孩子收集齐食材往回走，意识到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可能就没有在儿子那里刷好感的机会了。
　　于是，在所有人都回到院子里之后。
　　姜斐然自觉地帮赵菁去洗菜，却见路易脱下身上那件位数的西装外套，随意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搭，格外友好地凑过来同他道：
　　“需要我帮忙吗？”
　　姜斐然抬眼看他，瞳仁是与他如出一辙的碧绿色。
　　父子俩对视了几秒，姜斐然平静地回答：“谢谢，不用了。”
　　【这个拒绝的画面好眼熟】
　　【然然哥哥真是勇士】
　　【你知道你拒绝的是谁的爱吗？是一个身家五千亿的男人的爱！】
　　姜琪站在旁边，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又看了看那个莫名对哥哥释放出善意的叔叔，她朦朦胧胧地察觉到了什么。
　　而后，姜琪端着两杯茶走了过去，里面是姜斐然带过来的、平时他和姜玥最喜欢喝的红茶。
　　路易扬了扬眉头，打量了一下姜琪，眼漫起笑意，仿佛被太阳神照耀的最美丽的爱琴海海湾。
　　他接过红茶，轻声道：“谢谢，小天使。”
　　抿了一口红茶之后，他将杯子放在旁边，看着姜斐然洗完青菜在择，观摩了一会儿之后，路易解开衬衫扣子，挽起袖子加入了择红薯叶的队伍。
　　姜斐然瞥了他一眼，并未出声制止。
　　倒是姜琪托着脑袋看了一会儿，认真地出声提醒：“路易叔叔，这个不对哦，这个须须要撕掉的，像哥哥那样！”
　　路易：“……”
　　他看着沾满菜汁的手，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食材处理上遭遇滑铁卢。
　　不多时——
　　直播间所有观众都得以看见这位天神下凡一样的男人，穿着昂贵的定制西服，蹲在农村角落里撕红薯叶叶杆的样子。
　　甚至节目直播间还调皮地改了名字，叫做《明星妈妈之拥有五千亿之后自己做饭是什么感觉》。
　　观众们疯狂涌入直播间。
　　【摘着一样的红薯叶，这一刻我感觉我好像也已经赚到了五千亿呢】
　　【活的久一点真是什么奇迹都能看到】
　　【这莫非就是霸道总裁之乡村爱情故事的开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喜剧一样的画面xs/>
　　【节目组是真的皮】
　　……
　　半小时后。
　　山间旅游小分队抵达景点，姜玥正在架野炊的锅，陆寒芝被分配去附近捡柴火。
　　她跟摄像打了个手势，借着这片刻的空隙去找映姐：“刚才姜总手伤用的外用药膏呢？你给我一支，我帮她揣着以防万一。”
　　“还有，有防水的纱布吗？或者是塑料袋什么的，一会儿她要做饭万一伤口沾了水就麻烦了，我帮她裹一下。”
　　“备用的绷带最好也给我一点。”
　　三两句话的功夫，陆寒芝的助理们就被她的话指挥的团团转。
　　映姐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同她道：“都在旁边山路上的车里，不过刘姐刚也到了，你要不要去见她一下？”
　　陆寒芝缓缓眨了下眼睛，“好。”
　　她往映姐所指的路走去。
　　刘金花正苦于山上的野蚊子，只能躲在车里吹着空调办公，见到车门总被拉开，不耐烦抬头去看的时候，却对上陆寒芝的目光。
　　她在后排失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我看他们来来去去总在找东西，快把车门关上，别把蚊子放进来咬我。”
　　陆寒芝坐进车里，听了她的意思关了门，不忘俯身顺手去翻脚下的医疗箱，漫不经心地回答：“给姜玥找点纱布和药。”
　　刘金花挑了下眉头：“看来你们关系还不错。”
　　陆寒芝“恩”了一声，想了想，又补充道：“很不错。”
　　然后她抬头同刘金花对视。
　　刘金花：“……？”
　　刘金花：“你这么看着我要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吗？”
　　陆寒芝犹豫了一下，先是看车里有没有摄像头，然后又看了看外面。
　　刘金花被她的态度弄得忍不住合上电脑，下意识地正襟危坐，“你这态度弄得我有点发毛，你要说什么？”
　　陆寒芝对她露出个堪称乖巧的笑容，舔了下下唇，开口道：
　　“刘姐。”
　　刘金花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你等等，是什么我受不了的消息吗？”
　　陆寒芝笑眯眯地问：“喜欢姜玥算吗？”
　　刘金花：“……”
　　刘金花：“！！！”


第33章 033
　　刘金花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回想起自己当初刚看节目直播的时候,甚至还夸奖了陆寒芝和姜玥的互动,认为她们俩有一定的话题讨论度，加上姜玥的孩子可爱的很，就让她和对方多点话题和讨论也无妨。
　　结果……
　　现在她听到了什么？
　　陆寒芝这一切的积极都是因为喜欢姜玥？？？
　　刘金花想起上次不知道谁给陆寒芝买的“同性绯闻”热搜,就觉得这车里的氧气都有点儿不够她吸,她抬手按着自己的胸口,抬起自己的双下巴望着车顶,不断眨着眼睛说道：
　　“你等等,你让我缓缓。”
　　陆寒芝看了眼她的神色，识相地把后面的细节内容给咽了下去,瞧见刘金花座位旁边放着的小蛋糕,登时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
　　“刘姐喜欢吃草莓吗？这个季节的草莓会不会太酸啊？”
　　说完,她又见到一条被刘金花随手放在电脑旁边的曼妥思，薄荷味,提神醒脑还挺有嚼劲。
　　刘金花深呼吸了一口气,非常想戳一下陆寒芝的脑袋问问她到底在想什么,奈何车子附近就有节目跟拍的摄像头，若是她们俩在车内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很可能引来人。
　　她瞪着陆寒芝，看也不看放在身边的蛋糕,恼怒的模样十分有气势,陆寒芝消停了,规矩地双手放在膝上,只冲刘金花讨好地露出笑容。
　　又娇又甜的那种，正是刘金花往常思考给她立人设的时候最喜欢看的造型。
　　见她这样服软，刘金花感觉自己的心口更痛了，她挥了挥手，对陆寒芝道：“你少给我来这套——”
　　从翁以然那里接手陆寒芝的时候，刘金花已经窥见了她日后加速发展的趋势，原以为自己要做的不过是给这飞速前进的火车添加燃料，看着她驰骋向更光明的未来。
　　然而……
　　现在刘金花发现自己竟然是去这加速火车上拆炸-弹的，一个不慎，搭在这火车上的所有人都要跟着陆寒芝这趟列车粉身碎骨。
　　她压低了声音，嗓子因为极度的压抑而显出沙哑，问跟前的陆寒芝：“你们到哪一步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要是被发现的话，你们都会被毁掉？！”
　　陆寒芝垂了垂眼眸，往椅背上靠去，车窗玻璃上贴了隔热膜，车内的光线本来就暗，随着她窝进椅背里的动作，像是黑夜悄然伸手，用宽大的手掌阴影半遮住她的脸颊，只露出尖而白的下巴。
　　她偏了下脑袋，语气是宽慰一样的轻，慢慢道：“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因为她还没有追成功。
　　刘金花整个人随着她的这句话松懈下来。
　　她无比庆幸陆寒芝这只是个念头，因为她没办法去想象这两人在一起之后，若是被大众发现了结果会怎么样。
　　刘金花免不了用最糟糕的情况试图去打消她的念头，把电脑推到一边，坐到陆寒芝的附近，亲昵地揽着她的肩膀，和她近距离地温和说道：
　　“你现在事业才刚刚有起色，《清穿攻略》是你第一还是第二部作品吧？一夜爆红，你知道这圈子里多少人眼红你吗？你不能因为成功来的太容易就毫不珍惜，不论你现在是什么地位，哪怕你今天就拿了三金的大满贯，我也依然要告诉你，这个圈子比你想象的更复杂。” 
　　“你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吗？哪怕只是玩一玩，我和映姐、mimo她们都得提心吊胆地看着你，如果你是打算认真走，你很可能会失去一切，失去你目前所有的东西。”
　　“你走到今天就知足了？就愿意放弃了？如果你真的只想红这一个季节，那我真的会有些失望，我来的时候就说过了，我最欣赏的是有野心、有明确目标和自制力的人。”
　　刘金花虽然不知道陆寒芝对姜玥的这心思是怎么起来的，但这并不妨碍她在这感情萌芽的时候就将这嫩-芽掐碎。
　　因为这段恋情太危险了。
　　方才她说话的时候，近距离在观察陆寒芝的神情，想看看她能有什么反应，然而陆寒芝的神情是出乎她意料的平静，往日不需怎么刻意去塑造、只跟人一个对视就能让人脸红心跳的桃花眼，这会儿是一片幽深。
　　这让刘金花有些不确定自己的话是否起了效果，她只能再加几句：
　　“况且……”
　　“节目组递嘉宾资料的时候，我看过这个姜总的资料，她父亲的公司现在已经被并购了，而她的小公司现在正在起步的阶段，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你们真在一起了，事情被爆出来，按照现在大众对同性恋的保守态度，你认为她的事业会不受到影响吗？”
　　姜玥明明只是个以商品说话的商人，到时候却要因为“同性恋”这件事天天上娱乐新闻，会被不知情的群众抵制产品、会被陆寒芝的粉丝牵连谩骂，甚至——
　　“包括她的孩子，她现在未婚带着两个孩子，虽然暂时在舆论是坚强的形象，但是……”
　　刘金花话没说完，留给陆寒芝自己去体会。
　　车里的气氛沉得好像能下起雨来。
　　陆寒芝始终没有吭声，因为刘金花所说的那些东西，从今年年初开始就盘桓在她的脑海里，无论是她和姜玥、还是姜玥和两个孩子，陆寒芝全都想过。
　　包括今天刘金花的反应，也是她的预料范围内。
　　不过知道归知道，陆寒芝发现自己还是有些沮丧，她沉默了很久，目光看着前方，有些放空，不久后忽然主动开口道：
　　“我跟她是高同学，相处时间很短。”
　　“再见面的时候，是我在星光当练习生的时候，当时翁总并不知道我进了星光，经纪人带着我们去参加合作方的饭局。”
　　刘金花适当地做出倾听状，放在陆寒芝肩上的手并未挪开，甚至还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陆寒芝慢慢往下说：“在饭局上待了一会儿我就躲到洗手间去了，结果却跟她碰面了。”
　　“她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困境，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陆寒芝的眼眸慢慢往下看，长长的睫毛顺从地垂了下来，帮忙遮掩住那双眼的真实情绪，唯有一点微光在瞳仁里酝着。
　　她低低地说：“我问她，你能包养我、给我资源吗？”
　　刘金花愣住了。
　　这居然还是个金丝雀被金主包走，改而爱上金主的故事？
　　陆寒芝没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深情和怀念，再抬眼的时候，她脸上已经带了浅浅的笑意，开口问道：“现在她的资金都得投入自己的公司，应该有些捉襟见肘，我想帮帮她。”
　　刘金花眼有些狐疑，她打量了一下陆寒芝的神情：“只是对她有好感，然后想还掉她之前帮你的恩情？”
　　陆寒芝的回答有些保守，保守却又狡猾。
　　“暂时是这样。”
　　因为目前的自己确实不可能不管不顾地同姜玥在一起，会给姜玥和她的两个孩子带去很大的麻烦。
　　她要徐徐图之——
　　无论是对姜玥，还是对身边的人。
　　于是陆寒芝适时地允许自己透出点儿难过，又故意要露出轻松的模样来，眉眼稍抬，她对旁边的刘金花笑道：
　　“所以刘姐，你能帮我算一下我今年目前的工作收入吗？”
　　“之前合作方结的薪酬，我一会儿把她的卡号给你，接下来我所有的收入请都打到她的卡上。”
　　听了她说的“暂时是这样”，刘金花的心有了底，只要陆寒芝不是猪油蒙了心非要不管不顾地出柜，那一切都还有希望。
　　在困境遇到朝自己伸手的人，容易将那份感激错认为是爱情，这是她能够理解的一种情绪。
　　刘金花觉得，陆寒芝只是还没有尝到这圈里纸醉金迷的滋味，等她明白了足够的财富、地位代表了什么之后，她自己就会放弃跟姜玥在一起的念头。
　　陆寒芝要给姜玥报恩这件事，刘金花非但不会反对，还会支持，谁不希望自己的合作对象是有情有义的人呢？
　　她满口应下：“我会跟会计部门说这件事的，你放心吧，账面不会有问题。”
　　陆寒芝听见她松口答应，也是极高兴，不过她努力压下自己心头的喜悦，只道：“她现在很不容易，我也不想和她马上绝交，显得无情无义，所以还会保持联系，这样行吗？”
　　刘金花觑着她，点头道：“我能理解，但还是要慢慢减少来往。”
　　最重要的是，自己会努力给陆寒芝安排好行程，把控她们的相处时间。
　　陆寒芝见她点头，知道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既在经纪人那儿过了明路，以免日后有些突发情况的出现让整个工作室措手不及，又不必再躲着身边人去和姜玥接触，省去了她很多的麻烦。
　　两人对这番开诚布公的结果都格外满意，甚至觉得互相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
　　车外。
　　姜玥锅子都已经架起来了，却等了许久不见陆寒芝找来柴火，以为她是出了什么意外的状况，正想往那边去——
　　陆寒芝一手拢着外套，另一手抱着枯树枝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附近的枯枝有点少，我怕不够，就走得远了点，没让你们等久吧？”走近几步的同时，陆寒芝望向姜玥和夏柏舟，主动开口解释。
　　两人俱是不以为意地摇头，姜玥打量着她身上的衣着，发现她新穿了一件冲锋衣的外套、换了一双高梆的靴子，显然更适合在野外保护自己，于是略略松了一口气。
　　然而想到对方这一上午对自己的冷淡，姜玥也没怎么热情地凑过去，反而低头准备收拾食材做午餐。
　　陆寒芝注意到附近无处不在的镜头，抱着枯树枝往姜玥的身边凑，落落大方地给她帮忙，点火、烧柴等等，甚至还帮她盯着锅里的水什么时候烧开。
　　毕竟是在野外，吃东西很不方便，所以午的午餐姜玥打算做面条，大锅绘的那种。
　　这瀑布附近的水流有那种小虾，用村里带来的虾网放在水边，用石头压住，投点儿饵料在里面，半个小时就有了收货。
　　陆寒芝捡枯枝的时候还看见了木耳，特意找人问了没毒，就带了点回来，配上姜玥包里的海鲜酱等一系列自制酱料，煮出来的味道算是不错。
　　夏柏舟拿巧克力安抚三个孩子，在旁边探了探脑袋看了一眼锅，然后慢慢地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包……
　　方便面。
　　他颇有兴致地提议道：“听说加点儿方便面的调料包味道也不错？要不要试试？”
　　姜玥、陆寒芝：“……”
　　她俩被夏柏舟这机器猫一样的口袋震惊了，半晌姜玥才回过神来，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也行，不过你怎么会带方便面？”
　　夏柏舟耸了耸肩：“我助理说这节目只搜常驻嘉宾的兜，而且很喜欢让嘉宾们为了吃的不懈奋斗，为了怕我饿死，他给我偷偷塞了好多零食。”
　　姜玥和陆寒芝都笑了起来。
　　旁边的小天和甜甜也跟着笑，小花左右看了看，发觉这一路虽然走得累，但相处的伙伴们都意外地会关心她，并且氛围也相当轻松。
　　于是她也跟着轻轻地抿了抿唇。
　　【我已经预见到以后这个节目所有嘉宾要被搜身的亚子了】
　　【以后来的都给我过安检hhhh】
　　【怕是还得借一条狗来才能闻见那些藏得严实的食物】
　　……
　　村里也同样到了饭点。
　　姜斐然给赵菁帮了很大的忙，两人动作迅速地搞定了午餐的菜式，路易的衬衫袖子挽到胳膊，本来是打算上前帮忙的，却被姜斐然的一个眼神给定住了。
　　他听见儿子慢吞吞地问：
　　“你做过餐吗？如果没有，我不建议尝试，因为今天午的食材并没有浪费的空间。”
　　路易：“……”
　　以前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毕竟他冷着脸的时候无论神情还是目光，都具有很大的杀伤力。
　　但这会儿，他只是默默地抬脚，让自己那双舒适的手工小皮鞋停在厨房的门口。
　　碧绿色的眼眸里出现几分无奈，路易开口对姜斐然道：
　　“好吧，那么你们两个记得小心点，这火看着有些危险。”
　　紧接着，他就忧心忡忡地在厨房外面看着里面的赵菁和姜斐然熟练地颠锅、爆炒、添加调味料，这餐的制作画面，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
　　甚至连那过于呛鼻的油烟味，都让路易觉得有点亲切。
　　他想起了那个女人。
　　肖涟。
　　甚至到现在都能清楚记得那人看向自己时候的温柔目光，胜过路易此生所见一切的湖泊河流，连孕育欧洲明的爱琴海都无法与之相提。
　　那样一个说话轻声细语，眼始终有光的人，路易无法想象她生命的最后时刻是怎么度过的。
　　调查报告里说她是自杀。
　　那么柔软的一个人，怎么会舍得对自己做出这样痛的事情？
　　他看着姜斐然的背影，眼眸里的温度渐渐冷却下来，他轻轻地转身离去，在院落外点了一支烟。
　　期间周若昀想上来同他搭话，却被路易过于冰冷的视线镇住，只敢远远地看着，抱着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遗憾转身离开。
　　直到姜琪和jimmy一同过来喊他：“路易叔叔，开饭啦。”
　　邀请的时候，姜琪的眼底漾着灿烂的光，jimmy拘谨一些，至今还在不断地打量他。
　　他隔着那缥缈的烟雾，看见不远处姜斐然侧过来的视线，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路易掐灭了烟头，拍了拍手，往手指上套了个金属的戒指，对两个小朋友友善地笑了笑，而后走到餐桌旁边，捏着筷子起初还有些生疏，活动了两下，动作就熟练了许多。
　　路易看向桌旁的姜斐然，认真询问：“这里哪道菜是你做的？”
　　听见他的问题，周若昀正想搭话，赵菁却已经察觉出了什么，胳膊无意间碰到周若昀的手臂，弄得她刚夹起来的菜又掉回了盘子里。
　　赵菁立刻轻声道歉。
　　周若昀说句“没关系”的功夫，已经无法再去搭路易的话茬了。
　　注意到她的目光都在路易身上，赵菁在心叹了一口气。
　　别说路易是个多么优秀的男人，光看姜斐然这样一般人生不出来的儿子就能知道，他们就像是天生要站在顶端的人，眼光怎么可能低呢？
　　别说路易看不看得上，就周若昀最近的这个表现，她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镇住姜斐然这样的孩子？
　　念头在赵菁的脑海一闪而过，她却懒得再多做提醒——
　　这人要自己作死，谁拦都是没有用的。
　　另一侧。
　　姜斐然已经平静地将这话题略过了：“这都是菁姨做的，我就只是在旁边帮忙。”
　　路易轻轻扯了下唇角，低头去吃饭，手指上有一枚刻着特殊花纹图案的金属戒指，在他的无名指上低调地散发着光芒。
　　那戒指下意识地吸引了姜斐然的注意力。
　　那图案是半朵百合花。
　　与他……曾经在自己亲生母亲手上见过的另一半恰好吻合。
　　原来这个戒指是能够一分为二的。
　　姜斐然只看了一眼，就打算挪开目光，却被时刻注意他的路易捕捉到了。
　　“感兴趣？”路易眼氲着雾一样的笑意，友善地就像是在路边遇到个对自己有好奇心的孩子，并不吝于小小满足对方的疑惑。
　　只有镜头外的他的身边人知道，他对外人从不如此。
　　姜斐然没吭声，路易却主动开口往下说：“这是伯纳德家族的家徽，几个世纪前以国花为徽，以第一任继承者的佩剑铸成，是每一任家主都会传承的象征。”
　　姜斐然依然一派平静，唯有弹幕里的观众在替路易喊666。
　　【路易总裁带我们走进歪果富豪世界】
　　【欢迎来到富豪家族大讲堂】
　　【我怎么觉得这戒指跟我在漫展上看到的cos戒指差不多？】
　　【等等，我们会不会因为知道的太多被……】
　　路易不知弹幕里的一切，当然，他也不关心，他只在意姜斐然的感受，见对方对自己没有特别强烈的抵触，他试着继续往下说：
　　“现在它缺了一半——因为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在还未与对方订婚的情况下，我无法把主母的戒指送给她，所以找人重新融了这枚家主的戒指，分成两枚……”表示从此愿意与她共享荣华。
　　【这浪漫的爱情故事】
　　【我们然然哥哥还是个孩子啊！为什么要给他硬塞狗粮】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姜斐然却已经不在意他说什么，转头看见身边的姜琪碗里已经空了，他抬手去拿妹妹的碗，轻声道：
　　“喝点汤，我去帮你盛。”
　　路易看着他的背影，在心叹了一口气。
　　……
　　午餐结束之后，按照流程，赵菁和周若昀应该带着客人出门领略村庄的风情了。
　　姜斐然估摸着姜玥那边应该差不多到了下山的时间，担心那边遇到什么突发事件，所以带路易公事公办地逛了一圈村子之后，就带人往姜玥他们的回路上走。
　　不多时，两方人马果然相遇。
　　姜斐然注意到姜玥手上缠着的纱布，拧了下眉头，走上前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寒芝有些内疚地回答：“路上没怎么注意，让她被一棵长刺的树扎了一下。”
　　甜甜被连哄带骗地拉了回来，本来都打算耍赖不走了，却看见了赵菁，当即就带着圆滚滚的身子往赵菁的怀里撞去：“呜呜妈妈！”
　　jimmy也有点累，被这哭声带的登时也想张嘴哭。
　　姜琪正着急着，陆寒芝赶紧拿着从经纪人那里顺来的糖给孩子们发，只求暂时哄住。
　　奈何甜甜是满足了，jimmy却彻底地开始想念妈妈，哭声止不住，大家都围在他身边哄。
　　路易本来在外围站着，见到儿子这样关心姜玥，当即也想去看看情况，如果严重的话他打算让助理立刻带着私人医生来看看。
　　结果他刚一动——
　　眼看着众人都没空主意这边，周若昀发觉自己脚边有个石头，当即踩了上去，装作不经意地一扭，往路易的身上摔去。
　　“啊……”周若昀靠了一下立刻站好，脸红地跟路易道歉。
　　路易似笑非笑地看着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
　　他一手还扶着周若昀的背，顺手关掉了她的麦，同时也关了自己的，轻轻动了动嘴唇，像是笑一样地轻声宣布：
　　“伯纳德旗下所有品牌从这个季度开始，将会停止与周小姐的所有合作。”
　　周若昀脸色当即白了。
　　……
　　不远处
　　姜玥被姜斐然的眼神盯得差点要当场拆伤口以表示自己真的没事，结果陆寒芝逮着机会同她道：“要不去我车上换个药吧？之前包扎的挺匆忙的，我让助理帮你重新换药。”
　　姜玥不想去，却听见儿子淡淡地应下：“谢谢你。”
　　她无法，只能跟着陆寒芝往车里走。
　　陆寒芝身边的助理过来，准备帮她换药，姜玥不好麻烦人家，正准备拒绝，刚开口，嘴里就被陆寒芝眼疾手快地塞了个东西。
　　她动了动舌头，尝出了甜味。
　　却已经失去了拒绝的最佳机会。
　　任由对方助理摆布的时候，姜玥听见陆寒芝倚在车门边笑着问：“甜不甜？”
　　姜玥垂着眼睛不看她，只把糖挤在腮帮子角落，闷闷地回答：“不甜。”
　　陆寒芝举起方才拈糖之后又碰到姜玥嘴唇的指尖，凑到自己的双唇前亲了亲，而后舔了舔嘴唇，眉开眼笑地回答姜玥：
　　“恩？可我怎么觉得特别甜？”
　　姜玥见到她的动作，却没有陆寒芝以前见到的脸红模样，不知怎么觉得心有些发堵——
　　要撩自己的是她，要冷淡自己的还是她，有一瞬间，姜玥觉得陆寒芝真是玩弄人心的可恶家伙。
　　而自己的情绪没有半点骨气，随着对方一举一动而起伏。
　　又被动，又让她觉得丢人。
　　陆寒芝看她低着头不大开心的样子，见到映姐包扎完了，挥手让她离开，然后钻进车里，关上了车门。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姜玥抬眼看去，见到陆寒芝捧起自己的脸，用轻哄似的语气来问：
　　“怎么不甜了？”
　　“是不是吃了颗假糖，我帮你尝尝……”


第344章 034
　　尝着尝着,姜玥的眼睫渐渐湿润了。
　　陆寒芝原本也没想在车里欺负她，结果见姜玥跟自己似是有些闹别扭的小模样,便一时没忍住,她抬轻轻抚上姜玥的脸颊，指尖触到她眼尾的潮意，登时就愣了一下。
　　她睁开眼睛，见到姜玥抬想用背挡住脸的样子，不由把身前人往怀里抱了抱，轻声问道：“怎么哭了？”
　　姜玥喉咙动了动，有些懊恼。
　　她想，大约是因为自己现在的心态特别不成熟，所以才会这样脆弱又敏感。
　　其实道理她都明白——
　　按照陆寒芝现在的事业发展程度来看，尽管大好的局面已经打开了，后面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她在陆寒芝粉圈里混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对娱乐圈里的许多事情有了了解。
　　姜玥不想让陆寒芝只是一时的红火,既是出于粉丝心态,也是出于爱慕者的心态。
　　想看陆寒芝走花路,想让陆寒芝成为最闪耀的那颗星。
　　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让陆寒芝在圈里被贴上“同性恋”的标签呢？
　　八年后的自己不愿意这样去做，八年前的姜玥……
　　同样如此。
　　只是或许因为年少,所以现在的她体内总还有一股难以控制的冲动,情感的小怪兽被亲锁上的铁链束缚,只能一次又一次叫嚣着要冲破这枷锁,想要毫无保留地释放。
　　或许是知道这关系不会有公之于众的一天，甚至觉得这样不伦不类的“包养”是最好的，于是她小范围地放纵自己，贪之又贪的想要离陆寒芝近一些，甚至想要负距离接触。
　　可今天上午录制的时候，陆寒芝短暂的冷淡让她意识到，这才是对的。
　　如果她还想跟陆寒芝维持这段秘而不宣的关系，那么在公共场合，她们俩应该减少来往、甚至最好连眼神交流都不要有，这样才能更安全。
　　姜玥品着自己胸口那丁点的闷痛，在脑海反复无声的告诫自己，这就够了。
　　陆寒芝见她许久不回答，正想再问，却被姜玥抬抱住了后颈，不得不顺着那力道低下头去，诧异地看着在节目录制期间第一次主动凑上来的人。
　　她低声问：“你……”
　　姜玥却不跟她啰嗦，只眨了下眼睛，同她“嘘”了一声，像是之前去医院病房探望她、却被她按在浴室洗台上欺负的时候一样，今时今日，姜玥胆大包天地决定欺负回去。
　　映姐的背影还在车窗附近，甚至只要两人注意得再仔细一些，其实连车外来去的工作人员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车窗上的那层防热防曝膜，就像是一层遮羞布，把内部狭小空间内的一切暧昧，呼吸间纠缠的冷热不清，都挡的严严实实。
　　两颗不断加速的心跳，贴的极近。
　　……
　　夜里。
　　村子里办完了一场极其盛大的篝火晚会，哪怕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有人因着先前的放肆与喧嚣，意犹未尽地在床铺里辗转反侧，似是在回味随着火焰点燃体内激情的时刻。
　　姜玥也没睡着，不过并不是因为那篝火晚会，是因为最近上节目的种种事情。
　　她找儿子借了个超薄记本，趁着女儿睡了躲在被窝里先是看了看公司的日常运营情况，跟进各部门关于下周展会的事宜，听见研发部一如既往地吐苦水说着今日遇见的新难题。
　　姜玥头疼了一会儿，发现看不进去研究进展，最后去陆寒芝的微博超话里逛了两圈。
　　电脑的散热都被阻挡在热乎乎的被子里，熏得姜玥脸颊都跟着发烫，她半夜口渴，掀开被子想去找水喝，刚坐起身，听见对面床上传来的平静一句：
　　“妈妈，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熬夜对身体不好。”
　　有一刹那，姜玥回忆起了同班同学跟自己讲述的关于大半夜躲在被窝里看小说，结果被父母抓个正着的故事。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和那位同学像极了。
　　姜玥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而反应过来，轻声询问：“然然哥哥，你怎么也没睡？小小年纪就失眠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斐然：“……”
　　母子俩互相拆穿，他也拉开被子坐了起来，随口道：“明天早上我就要回去了，所以有点担心你们。”
　　少年的声线格外稳，就连信拈来的借口都带着让人信服的气质。
　　姜玥不知信没信，只随批了件外套，借着的光在屋间坐下，倒水的时候见到旁边那个碍眼的摄像，忽然想去把它关了，又碍于合约内容不好动，只能眯着眼睛看向那器亮起的红光。
　　姜斐然注意到她的视线，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转身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个盒子一样的东西，在镜头面前蹲下开始鼓捣。
　　姜玥小声问他：“你在干什么？”
　　姜斐然看了她一眼，并不急着回答。
　　姜玥在旁边又看了一会儿，大致猜测到他拿出的是个干扰电子设备运行的东西，突然非常想知道他那个大包里到底还有什么黑科技没掏出来。
　　在姜斐然摸出似是确认什么的时候，姜玥用对他比划：“你确定它现在拍不到我们，也不收音了？”
　　姜斐然小幅度摇头，在设备□□扰之后就直接关掉了器。
　　姜玥：“……？”
　　姜斐然理直气壮地来到她对面坐下，压低声音道：“先让他们觉得设备出了问题，再直接关掉器造成死的错觉，这样就不会被怀疑——而且现在我们是睡觉时间，他们要来检查也是明天早上了。”
　　姜玥对儿子竖起了大拇指，想到刚才刷微博偶然发现的内容，笑嘻嘻地对姜斐然说道：“儿子，你出道我给你当粉头！”
　　姜斐然相当平静地拒绝：“不用了，谢谢妈妈。”
　　姜玥被他正儿八经的模样逗笑，给他也倒了一杯水，而后单转了转杯子，另一撑着脑袋，借着屏保微亮的光打量儿子。
　　半晌后，她问：“今天来的那个路易……？”
　　姜斐然知道她要问什么，发出了一个音节作为回应：“嗯。”
　　姜玥眨巴着眼睛，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不太清楚儿子原生家庭的故事，日记上也只记载了姐姐的好友死去之后、姐姐收养了姜斐然而已，具体的细节她不懂，也不敢问。
　　现在姜斐然的亲生父亲找了过来，如果不是像景逸泽那样糟糕的人渣，其实姜玥没有立场扣着人家的儿子不放。
　　往糟糕点想，若是路易真是个人渣，又非要把亲儿子领走，从法律角度来说，姜玥也是站不住脚的。
　　她左思右想，半晌之后忧愁地叹了一口气，丧气地趴在桌上，脸贴着冰冷的木桌桌面，闷闷地问：“那你要跟他走吗？”
　　姜斐然捏着杯耳，慢慢地喝了一口已经冷下来的红茶，不疾不徐地问：“为什么要跟他走？”
　　姜玥支棱了起来，下巴抵着桌子，对这个天降的完美儿子回道：“因为他是你亲爹啊，而且还有几千亿的家产等着你继承，虽然我在努力，但我觉得短期内我一定没法像他一样给你很好的教育和发展资源……”
　　这是她所害怕的。
　　姜玥光是想想路易那股天之骄子的气势，就担心儿子留在自己身边无法成长到原本该有的优秀模样，那她会很内疚，觉得对不起姐姐的托付。
　　姜斐然听见她如此诚恳的话，眼底出现一点笑意，只是室内的光太暗，并不足以让姜玥看清楚。
　　等姜玥絮絮叨叨地把自己的担忧都一口气说完之后，姜斐然才慢慢地接过话茬：“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是最好的，只有最适合的。”
　　“我觉得跟妈妈和琪琪一起生活就很好——”
　　“还是说，妈妈也打算放弃我？”
　　姜玥顿时觉得自己的心窝被狠狠扎了一刀，不知是被他如此平静地道出“放弃”二字，还是因为那个“也”字。
　　她呼吸瞬间一屏，不再是原先那副丧得没骨头的样子，挺直了脊梁朝对面的姜斐然夸道地低喊：“我疯了吗我放弃你？每天网上不知道多少网友嗷嗷叫着想养你，我才不要让他们如愿！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儿子就是这样优秀！”
　　姜斐然弯了弯唇。
　　他轻描淡写地启唇，用平直的声音玩笑道：“那就好，我还以为妈妈之前说的‘要把公司留给我’是开玩笑的，毕竟我最近这么认真地学习政务，培养自己身为储君的素养。”
　　姜玥举发誓：“你就是我们鸿云有且只有一个的太子爷，甚至朕可以立刻拟旨退位，恭迎新皇登基。”
　　姜斐然这次是真的被逗笑了，他轻轻摇了摇头，把杯子里的冷茶都喝光了，突然觉得这一天的烦扰都随着姜玥的玩笑而消失。
　　他又一次觉得……
　　姜玥这副模样真的很好。
　　他见过许艾因为姜玥失去记忆而着急不已的模样，也见过琪琪最初朦胧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不安地拉着自己问妈妈是不是生病了的样子。
　　但姜斐然喜欢这样有什么烦恼都对自己直说，把自己放在平等的家人地位去商量的姜玥。
　　他给姜玥吃了颗定心丸：“不要太担心，妈妈，只要你不想，没人能让你失去我这个儿子。”
　　姜玥点了点头，无比相信一次又一次给自己带来惊喜的然然哥哥。
　　两人聊着天，并未注意到床铺里的姜琪也悄悄睁开了眼睛，捏着被角强忍着困意听完了哥哥的话，她才不知不觉地又睡了过去，紧张攥着被面的小拳头，也慢慢地松开了。
　　……
　　姜斐然和姜玥闲谈不过十句，又丧心病狂地聊起了公司里最近的事情。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快天亮了。
　　姜玥内疚地把儿子赶回床铺里去睡觉，虽说两人都还是精力充沛的年纪，但毕竟姜斐然还在长身体，过早地以熬夜或通宵的方式透支自己的生命力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甚至姜玥还难得操起老母鸡的心，语重心长地对姜斐然叮嘱：“然然哥哥，就算你爱因斯坦再世，你也要记住，你还是个孩子，小孩子是不可以熬夜的，对身体不好。”
　　姜斐然：“……”
　　他心平气和地应下。
　　等到姜玥准备抓紧时间转身回到自己的铺里眯一会儿的时候，姜斐然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妈妈。”
　　姜玥打了个哈欠，含着眼泪懒洋洋地吭声：“嗯？”
　　“书上说，恋爱应该是一件让人感到快乐的事情。”
　　姜玥刚翻身进被窝，搓了搓自己的肩膀，隔着半个屋的距离，耐心回答已经“看破一切还要说破”的儿子：
　　“然然哥哥，答应妈妈，以后少看点情感鸡汤类的章好吗？”
　　“虽然我不阻拦你早恋，但这东西看多了降低智商，你要珍惜当天才的时光。”
　　姜斐然：“……”
　　明白了，恼羞成怒。
　　……
　　夜幕渐渐被染白，露出鱼肚皮一样的颜色来。
　　村子里渐渐传出各家人起来收拾早餐的声音，人声、狗吠、锅碗瓢盆的咣当声交错，传出一种极其生活化的舒适气息。
　　姜斐然吃过了早餐，在姜琪依依不舍的目光离开，走之前，姜琪拉着他的袖子，问了两遍同样的问题：
　　“哥哥，我过两天回家就可以看见你吗？”
　　“嗯。”
　　“哥哥，你会在家里等我和妈妈吗？”
　　“会。”
　　“哥哥你不会骗我吧？”
　　“不骗你。”
　　最后，姜斐然给姜琪留下了一个草编的小兔子，意外的是，众人送他走的时候，竟然也人人都给他准备了临别礼物。
　　jy把自己的恐龙小风筝送给了他，甜甜把早餐最甜的一截玉米留了下来，小天和小花送的则是村里的特产。
　　姜斐然碧绿的瞳仁里映着云间投下来的微光，仿佛散落在溪水里的宝石，散发着动人的光芒。
　　他跟所有人一一道别，坐上了节目组的大巴离开，路易和夏柏舟也与他同车离开。
　　大巴在蜿蜒的山路上慢慢驶远，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拐道的公路后面，被群山吞没了身形，只留下浅浅的尾气痕迹，过没多久也散了。
　　……
　　大巴车慢慢地往场开去，剩下的嘉宾们也继续做着自己的任务。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竟也到了所有人道再见的时刻。
　　尤其是节目组宣布录制结束的刹那——
　　连孩子们都偷偷红了眼眶。
　　姜玥松了一口气，赶忙去拿起，看着上面谢行打过来的十多个未接来电，顺打了回去，毕竟现在已经比原定的录制时间多余了好几个小时，谢行这个好助理应该是询问自己回去的行程。
　　她言两语交代完公事安排和行程，挂了电话，俯身从琪琪被还回来的书包里找零食解馋，又主动给然然哥哥拨了过去。
　　“妈妈，节目结束了吧，我刚才在直播间里面看到了，你们什么时候到家？”
　　姜斐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听了就让人内心有安定感。
　　姜玥不自觉牵起笑容，回答道：“最快应该是今晚，这边场没什么好吃的，所以带琪琪先去市里找个好餐厅吃一顿，再去赶飞。”
　　姜琪本来乖乖地坐在旁边吃果冻，隐约听见姜玥那边传来的熟悉声线，黝黑的眼睛里立刻泛起光，有些雀跃地问道：
　　“妈妈！是哥哥吗？我可以和哥哥讲吗？”
　　姜玥摸了下她的脑袋，温声回答“当然可以”，之后把递给了女儿。
　　她看着远处节目组工作人员在收设备和器材，节目组的团队跟导演聚在一起，不知道是商量什么工作内容。
　　近处，赵菁和徐冬苒有说有笑地聊着什么，注意到她的视线，凑过来同她交换联系方式，徐冬苒跟她开玩笑道：“之前说好让然然教我们做那个下饭的酱，可别忘了。”
　　姜玥自然应道：“不会忘的……你们一会儿几点的航班回去？节目组送我们到场，我打算路上找个餐厅先吃一顿，这几天感觉没吃几顿好的。”
　　赵菁点了点头，举赞同，徐冬苒也没意见。
　　几人聊了好一会儿，周若昀也想凑过来加入群聊，但没说几句就散了，姜玥随便找了个借口，走到了陆寒芝的保姆车附近。
　　映姐抬眼看见是她，神情里闪过一点复杂。
　　在陆寒芝和刘金花开诚布公谈了之后，她作为日常照顾陆寒芝生活起居的助理，自然也被提点了一些该知道的事情，想到姜玥和陆寒芝目前的关系，她还是觉得自己思绪有点乱。
　　不过她职业素养时刻在线，很快收敛好了自己的心思，对姜玥友好地点了点头。
　　陆寒芝不知跟小天在说什么，见到姜玥过来，最后叮嘱了两句，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天眼眶有些红地看了看姜玥，礼貌地喊了她一声，这才转身走开。
　　陆寒芝站直身子，对姜玥笑了一下。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半透明的双色衬衫，左右两边一黑一白，有枝丫一样的细纹路蜿蜒点缀，衬衫料子是光滑的缎面，又软又滑，露出她牛奶一样的脖颈皮肤。
　　有种交相辉映，诱人心动的感觉。
　　尤其是这件衬衫还贴合她的窈窕曲线，而脖子上更是犯规地搭配了皮圈颈饰，给人一种这样的美人是能被圈-禁起来的错觉。
　　姜玥看着那皮圈上的扣眼，免不了狠狠蹭了下指尖。
　　“回去了？”陆寒芝开口问她，语调舒适有如清风拂面。
　　姜玥点了点头，同她礼尚往来：“你也回鹃城吗？”
　　陆寒芝却摇了摇头。
　　她看了眼附近的助理，对姜玥无奈地耸了下肩膀：“工作繁忙，今晚直接进班学习，我的进阶表演课马上要开始了。”
　　姜玥努力不让自己的失望表现的太明显。
　　光天化日，周围还有陆寒芝的助理，她有太多的话不能说了，甚至也不敢问：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她忘了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姜琪身边的，心有明显的坠落感。
　　姜琪挂了哥哥的电话，揣着姜玥的，看见她回来的时候，疑惑地歪着小脑袋，顶着姜玥这几天已经能勉强保持平齐的双马尾，脆声问道：
　　“妈妈是不高兴吗？”
　　……
　　同时。
　　鹃城一处高级西式餐厅包厢内。
　　姜斐然平静地微敛着眼眸，看着面前桌上的精致刀叉。
　　对面坐着个模样与他有五分相似、气场极为出众的路易，服务生上餐的动作轻之又轻，甚至都不敢抬眼去直视他们。
　　等到包厢彻底安静下来之后，路易嘴角噙着微笑，看着姜斐然，直言道：
　　“你这么聪明，一定想到我是为了什么来的。”
　　“你是我唯一的血脉，如果你今天愿意跟我离开，在我的身边生活，接受我的教导，你就是伯纳德家族的下一任家主。”
　　姜斐然百无聊赖地把视线从刀叉移到旁边的空红酒杯上。
　　在路易声音落下许久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承蒙厚爱。”
　　顿了顿，姜斐然抬眼去看对面的路易，音调古井无波，似是对听见的内容没有半点动心：
　　“但你来晚了。”
　　“我曾经确实期盼过你的到来，两次。”
　　“第一次，我的母亲肖涟因为抑郁症反复发作而失眠又绝望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在她身边，不论你原先是什么样的人，我都能接受这个父亲。”
　　“第二次，她自杀身亡，我不得不去到姜琨的家里，好不容易接受这样的生活时，姜琨却出了意外——这一次，我同样希望你出现，因为我不想相信我真的命硬到能克死所有的亲人。”
　　路易的神情变了变，他双十指交叉，抵在面前的桌上，头微微低了一下，像是在虔诚倾听，又像是在忏悔。
　　姜斐然最后的内容却在这时候落下：“现在我不期盼了，我想要什么，我会自己去争取。路易先生，感谢你赐予我生命，让我来到这世间，见过最深的绝望。”
　　有什么比来自血脉双亲的舍弃更让一个孩子绝望的呢？
　　姜斐然没有碰那食物，说完这些该说的话，他就起身离开了。
　　留下路易一个人在包厢内，良久地维持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
　　回程路上。
　　姜玥握着琪琪还回来的，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半晌，还是重新摁亮屏幕，发送了一条消息出去。
　　陆寒芝在保姆车里小憩，听见震动声，掀开眼皮随便扫了一眼——
　　发件人：干女儿
　　“我下周周末想买新衣服，你到时候在鹃城吗？帮我参谋一下？”
　　陆寒芝笑了一下，回忆了一下行程，不敢打包票，只回复了一句：“喜欢什么类型的？”
　　她想，若是到时候挤不出时间，就看看最近品牌方送来的衣服里有没有合适的，亲自搭配几套让助理给姜玥送过去。
　　下一刻，陆寒芝的又震了一下。
　　看见内容的时候，陆寒芝忽然燥热起来，那只有短短的五个字——
　　“皇帝的新衣。”


第35章 035
　　飞机笔直的双翼划破夜空的云层,平稳地落在跑道上，不远处机场大楼顶着的“鹃城”两个大字，将部分乘客归家的心绪勾得愈发迫不及待。
　　姜玥一手牵着姜琪,另一手推着超大码的行李箱往机场外走,母女俩各背两个小书包,连衣服款式都大差不离,有种亲子装的既视感。
　　谢行安排的车就在机场门口,姜玥带着娃沿着机场大门前的停车路段，走没两三步,就看见了目标车牌号。
　　一高一矮两人才刚走近，车门就被人从内拉开,穿了件黑色连帽衫的姜斐然走出来,顺手替姜玥把箱子推给司机,未等开口，姜玥身侧的小朋友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了上去，一把抱住姜斐然,朗声道：
　　“哥哥！”
　　姜斐然一低头,视线就撞进了姜琪满含着喜悦的眸子里，黑亮的眼眸里闪烁的光，胜过人间万家灯火。
　　他不自觉地勾了下唇,摸了摸琪琪的脑袋,又看了眼姜玥,用一如既往平静的声音迎接她们：“回来了？吃过晚餐了吗？”
　　姜玥忍不住点了点头,上前在姜斐然额头上印了个响亮的亲亲,便先一步跨进车里，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伸长了腿，懒洋洋地回答：“嗯……上飞机之前吃了点，哎总算解放了，下次给我再多钱我也不上综艺了，太累了。”
　　姜斐然用手背蹭了下额头，俯身把琪琪抱上车，跟着进了车里，关车门的时候问道：“有陆寒芝也不上？”
　　姜玥被噎了一下。
　　她轻轻抬手拍了下外侧的扶手，隔了条过道幽幽凝视着儿子：“然然哥哥，你——”
　　姜斐然做出诚恳的倾听模样，碧绿色的眼眸里划过笑意。
　　姜玥瞪了他几秒，意识到这个家里谁才是老大，泄气地收回了目光，拖着软绵绵的语调跟儿子撒娇：“你给我留点面子好吗？”
　　姜斐然一如既往地听话：“好的，妈妈。”
　　姜玥嘀咕着儿子学坏了，摸出手机看谢行发来的明日工作安排，见到里面类似高考一样的日程，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翻到了第二页的研发情况。
　　几秒后，姜玥抵着额头低叹：“我感觉我赚钱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研发部这几个大佬烧钱的速度，我在这里针挑土一样地艰难开源，他们倒好，哗啦啦地大水冲沙。”
　　“然然哥哥，之前在短视频平台投资的几个主播、还有微博里看好的博主，最近的发展情况怎么样？”姜玥翻着各部门的情况，头也不抬地问过道旁的姜斐然。
　　姜斐然慢慢地给妹妹撕牛肉干的包装，闻言不假思索地答道：“平台主播目前最多的有了五百万的粉丝，广告资源不错，因为是做的美妆短视频，所以最近在谈跟大品牌的合作。”
　　“微博博主目前也有了百万粉丝，被官方看，正打算进一步给她推广，不出意外的话，年底应该能见到效果，目前的广告收益分红也可观，不过因为签的合约时间不长，所以明年对方可能会考虑解约。”
　　姜玥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指背抵了抵自己的下巴，看来这条生财的路是可行的。
　　所有科研类企业面临的困境之一就是研发资金的不足，因为创新是需要付出极大成本的，只有保持住在研发方面的投入，才能让自己最起码不落后于时代。
　　鸿云最初只是八年后的姜玥自己因为和父亲的产品理念不同而开设的公司，靠模仿的红火产品和依据客户私人订制慢慢地发展起来，得到姜氏集团的扶持之后，慢慢有能力实现姜玥最初的想法，走自主创新的路线。
　　但去年年末，姜玥的姐姐出了车祸、父亲因为回来的航班失事问题，导致姜氏集团上层受到动荡，景逸泽的逸行又在这时候提出收购，谁也顾不上这么个小公司——
　　姜玥的资历不足以同姜氏集团董事会相抗衡，哪怕父亲和姐姐加在一块儿总共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被她继承，却只是被姜家那些亲戚们直接越过她召开董事会，一致决定以低于市价百分之十五的价格内部收购她所拥有的股份。
　　八年后的她同意了，然后转头就把那些钱全部投入公司的研发，更以高价投资国外的科研团队，最终挖来了米国硅谷的人才，如今多了“重明”云台系列、航拍“eye”系列以及这次为科技展会准备的专业无人机“混沌”系列。
　　姜玥想到公司的资金储备，迫切地意识到必须投资更多能快速生钱的渠道，否则研发部的人迟早要把她的钱全部败光。
　　她回过神来，低头给谢行发消息的时候，同姜斐然说道：“然然，我看了一下‘瞬拍’这个平台目前在短视频里的市场占有率，听说他们公司在准备a轮融资，要不我们考虑一下？”
　　姜斐然沉思了一会儿，出声道：“先让风险部门给份报告。”
　　姜玥点了点头，喟叹：“嗯，毕竟那些主播的盈利目前也就算个蚊子腿，不过用整个平台攒攒，倒也是肉——”
　　然后她忽然想到了之前陆寒芝给自己打的五百万。
　　因为鸿云距离上市还有很远，除了同行没人能猜出鸿云目前的运营情况，姜玥想到自己刚失忆的时候听见的事情，包括外面谣-传的她破产的事情，想到陆寒芝那份包养合同和现在的五百万，她不禁凝思：
　　陆寒芝知不知道，这五百万投到自己公司，其实也就是打个水漂听声响就没了？
　　八年后的自己不选择续约，一是因为不想给陆寒芝添麻烦，二是因为公司太烧钱，所以恨不能把一分钱都掰碎了当两份用。
　　但……
　　自己好像真没有外界传闻的那么穷啊？
　　想着想着，姜玥不免又看了一眼自己那条短信的转账记录，不仅没有半点被包养的羞耻感，反而偷着乐了一下，像是松鼠储藏过冬粮食一样把手机仔细地放进包里。
　　她决定替金主好好保管这笔钱，顺便帮陆寒芝理财一下，等未来合同结束的时候，陆寒芝就会明白投资自己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
　　陆寒芝还不知道自己包养了一只镶钻的金丝雀，被课程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让刘金花减少她的通告。
　　如此熬了三四天之后，映姐发现她又瘦了一些，有些看不过去地劝她悠着点。
　　陆寒芝正躺在沙发上让汤米化妆，因为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听见映姐的声音，她用鼻音哼着回答：“这不是很好吗？现在我就算一天吃五顿，也不必担心减肥的事情了。”
　　映姐小声嘀咕：“作息不规律容易导致体内激素失衡，激素失衡又容易导致肥胖——说不定再累几天，你就发现自己喝口水都能胖。”
　　陆寒芝：“……”
　　汤米不厚道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他感叹道：“每次听见公司那些新人上课喊累，我就想让他们来看看芝芝，课照上、通告照跑，简直是铁打的意志力。”
　　陆寒芝连挥手让他别拍马屁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轻哼了一声以示应答。
　　不知过了多久，汤米给她弄完了妆，回到化妆间里面去收拾东西，映姐在桌上摆好了早餐，轻轻拍了下陆寒芝的肩膀：
　　“快起来吃两口早餐，顺便做你的头发。”
　　陆寒芝慢动作坐起来，艰难的和自己困顿的意志做拉锯，抬手连喂到嘴边的东西都不知道是什么，舌头尝到才发现是粥，里面有细碎的姜丝，往日里她讨厌的要挑出来的玩意儿这会儿她囫囵咬碎了吞下去都没什么感觉。
　　映姐叹了一口气，说她：“你这也太拼了。”
　　陆寒芝用气音回答她：“因为我是要赚钱养家的女人。”
　　映姐：“……”
　　猝不及防闷下这一口狗粮，她无奈地劝道：“你赶紧清醒一点，这话要是让你的粉丝们听到了，你微博千万粉丝绝对要脱粉回踩。”
　　陆寒芝懒洋洋地掀开一只眼皮，似笑非笑地觑着她，慢吞吞的回答：“嗯，我下次多注意。”
　　为了让陆寒芝打起精神，映姐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之前买你‘同性’通稿的工作室，这边查出来了，是世纪娱乐那边的人。”
　　陆寒芝扬了下眉头，表示自己已经听见了。
　　映姐追问：“你不关心是谁吗？”
　　陆寒芝又喂了自己一口粥，被映姐盯了半天，才懒洋洋地、勉为其难地再次吭声：“周若昀——”
　　“她的电视剧和我的网剧同一档期，工作室之前又一直在接触《明星妈妈》的节目组，结果我上了，你没看她在里头恨不能天天抢我风头的样子吗？”
　　映姐给她比了个拇指。
　　陆寒芝波澜不惊地继续喝粥，并不觉得做出这番猜测是多么厉害的事情。
　　她喝了几口，发现自己确实因为最近过分疲惫和作息颠倒而失去胃口，又放下了碗，问道：“衣服准备好了吗？”
　　“跟《ba》编辑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今天的时间没问题吧？”
　　先前刘金花给她透过气的十月《ba》封面尘埃落定，今天就是要去拍封面图的日子，所以陆寒芝早上的两节课都挪到了晚上。
　　mimo在这时候拿着块面包走进来，对陆寒芝应道：“这是上周就已经敲好的事情，昨天早上我也确认过了，应该是按原计划走的。”
　　陆寒芝点了点头。
　　汤米嘴里叼着个三明治，拿着收拾出来的东西开始给她做头发，陆寒芝等得又要睡着，却被映姐持之以恒地劝着多吃了几口早餐。
　　八点钟，一行人提前抵达了ba公司，这次的摄影是在对方公司楼下的摄影棚进行，衣服是y公司提供的冬季新品。
　　陆寒芝耐心地在休息间里等了一会儿，努力跟自己的困倦和疲惫做斗争，不敢打盹，怕自己一会儿困劲儿上来了，拍摄的时候不容易进入状态。
　　结果干熬了二十多分钟，依然没见到有公司的工作人员过来。
　　陆寒芝轻轻拧了下眉头，看了看身边，没找到映姐和mimo的影子，便随手招了个助理过来，开口问道：
　　“mimo她们人呢？怎么杂志这边还没有人过来？”
　　助理刚想说话，mimo和映姐已经回来了，二人的脸上皆带着怒意，在看见她的时候，mimo立刻收敛了神情，只拍了下映姐的肩膀，低声说了点什么，又转身出去了。
　　陆寒芝便看向走来的映姐，随口开了句玩笑：“怎么？被放鸽子了？”
　　映姐脸色变了变，有些无奈地扶额。
　　她俯身凑到陆寒芝的身边，小声跟她嘀咕道：“刚才我们才知道，ba这边最近打算换总编，新来的那个准备把老主编阿檬顶下去，月的艺人是新主编联系的，本来十月是交给阿檬的，但那新主编却做主定了一个入围金花的一线女星……”
　　陆寒芝神情变了变。
　　这公司内部掐架，却拿明星来掰头？
　　她开口问：“是我们这边先确定的，还是那边？”
　　映姐小声回答：“当然是我们这边，不过那边的人也来了，正在对面的化妆间，态度很强硬，刘姐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大概十分钟就能到。”
　　陆寒芝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往门边的方向而去，映姐赶忙问道：“你……要干什么？”
　　陆寒芝面无表情地回答：“上厕所。”
　　映姐跟着她一块儿往外走，打开门的时候，对面化妆间的门正好也是开着的——
　　里面有个穿着银色长裙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周围的助理在架设备，似乎是在准备给她开直播。
　　光看侧面，陆寒芝都能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谁。
　　王诗然，《ba》开年刊“五小花旦”之一，和周若昀同期的艺人，工作室和圈内有名的经纪公司签约，一个月能买二十次热搜以保持热度，水军格外强大。
　　她本身也是流量，正在转型期，靠着今年年初拍的一部古装的艺电影入围了年底的金花。
　　陆寒芝浅浅瞥了一眼，就想转身走人，却听见对面有人传出一句：“嗐，我还以为这个暑假天天上热搜的绝世颜值有多好看呢，原来不过如此，诗然，我感觉还是你的脸更高级。”
　　映姐登时就睁大了眼睛。
　　陆寒芝步伐顿了一下，她单手放在外套兜里，看向那开了门的房间。
　　恰在此时——
　　走廊尽头有人带着员工往这边走来，王诗然姗姗回应传出：“别这么说。”
　　映姐看见那头的人，在陆寒芝耳边小声说道：“是新来的主编，姓郑。”
　　陆寒芝略一点头，郑已就从她旁边走过，斜睨了她一眼，推门接了王诗然助理的话头：“现在有些年轻演员还是很努力的，就算演技不够，也能用整容来凑。”
　　“不过我还是更欣赏王老师自然的美，很有时尚感，这简直就是我们华国时尚圈的女版路易啊。”
　　陆寒芝垂着眼眸，听见这话，忽然有点想笑。
　　她想，今晚和姜玥打视频电话的时候，就有个新笑话可以讲了。
　　映姐像是想开口说点什么，陆寒芝回过神来，拉着她往洗手间的方向去走，不再听这二人的互相吹捧。
　　……
　　洗手间内。
　　映姐骂道：“这简直欺人太甚。”
　　陆寒芝瞥了她一眼，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是慢慢地伸了个懒腰，说道：“走吧，回去。”
　　映姐点了点头：“嗯，咱们回休息间等刘姐过来再好好跟ba谈谈这次的事情，这件事要是爆出去，ba官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还有刚才王诗然助理说的那些话，我怎么就忘了录音呢？”
　　陆寒芝摇了摇头，跟她说：“我是说，回公司。”
　　映姐有些反应不过来：“嗯？”
　　陆寒芝想到刘金花的性格，唇边淡淡地扬了一下，正想解释，映姐的手机已经响了，来电正是刘金花。
　　“你跟芝芝在休息室吗？现在下来，我刚帮芝芝抢了个王诗然的代言，我们去拍代言广告——ba的事情不用担心，你告诉芝芝，我一定会还她一个比十月的ba更好的封面！”
　　映姐的手机有点漏音，陆寒芝听了个囫囵，唇边已经露出了笑意来。
　　她拍了下映姐的肩膀，挑眉道：“还不走？”
　　映姐愣了愣，跟她往外走的时候，小声嘀咕：“虽然有点解气，但我想到刚才的事情还是很不爽。”
　　陆寒芝点了点头：“我也不爽。”
　　她说：“所以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说着，陆寒芝拿过映姐的手机，点了一下，发送了一条语音出去：
　　“刘姐，现在能联系《vg》约明年的开年刊吗？我能接受任何拍摄风格和条件，你让他们考虑一下。”
　　……
　　同一时刻。
　　路易住在星酒店的总统套房里，看见面前摆着的许多份调查报告，上面分别是关于姜氏集团、姜玥一家人还有姜斐然人际关系的内容。
　　他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着重看姜玥和姜琪的资料，久久不吭声。
　　半晌后，他指了一下摆在一起的姜玥和陆寒芝的照片，问对面的人：“这间的问号是怎么回事？”
　　调查者诚恳回答：“因为您要求把目标者姜斐然身边亲人的所有人际关系理出来，尤其是联系较为密切的。”
　　“姜玥女士的亲戚关系当，父亲和姐姐离世，叔伯五人，但一年内毫无来往；朋友关系当，常联系的人为许艾，还有就是跟这个陆寒芝见过几次面，一起上过综艺，但我看她们俩在镜头前表现的挺亲密的，不太确定她们到底是普通朋友还是互有影响力的好朋友，所以就打了问号。”
　　很严谨，路易无话可说。
　　他把这两张照片往旁边拨了拨，又盯着间的姜斐然陷入沉思。
　　很明显，现在姜斐然对他并无所求，所以他无法直接讨好儿子，只得从姜斐然的身边人身上想办法，姜玥和姜琪毫无疑问是最直接能影响到他的人。
　　姜琪倒还好说，毕竟只是个孩子。
　　重点是路易现在必须摸透姜玥的喜好的需求，因为威逼利诱只会增加姜斐然对自己的反感程度，他就算要给儿子提供帮助，也得从姜玥这里切入、拐个山路十八弯。
　　他凝思半晌，把姜玥的照片丢了出去，告诉调查者：“一天内，我要知道她所有的兴趣爱好和需求。”
　　如果是公司缺钱，他就注入资金；如果是缺少爱情，他立马送十个八个小白脸过去；哪怕姜玥要天上的星星，路易都决定找人给她一炮-轰下来。
　　……
　　“阿嚏——”
　　姜玥坐在办公室里打了个哈欠，她疑惑地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快换季了吗？
　　门被谢行推开，工作能力超强的助理对姜玥说道：“姜总，午展会负责人那边来电说行程有变，原定的午餐取消了，您看这怎么安排？”
　　姜玥拧了下眉头：“怎么突然取消了？能打听到是怎么回事吗？”
　　谢行推了下眼镜：“那边的说法是临时有会议要召开。”
　　姜玥捏着面前的件纸张，思索了一会儿：“我们这边有什么安排出了错还是？”
　　谢行：“我跟他们确认过了，一切照常无误。”
　　“那就不管了，可能他们真的有会议要开——”
　　“这样吧，订好的餐直接让那边打包到公司给会议室的人送过去加餐，我有事出去一趟，下午两点之前回来。”姜玥起身拿包，瞬间安排好了自己这难得的空闲时间。
　　谢行点了点头：“好的。”
　　姜玥出了办公室，进入电梯，习惯地去了停车场的楼层，站在车边又发现自己忘了联系司机。
　　她开门坐进车里，给司机去了个电话，而后百无聊赖地坐在车里等。
　　车门开了条缝作为空气流通，姜玥靠在椅背上正想眯一会儿，听见了手机的铃声。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眼角眉梢拉起笑意，连困顿还带着慵懒的声音都染上点儿欢快：“哎呀，大明星终于想起我了。”
　　陆寒芝拍完广告，正在回公司的路上，坐在车里最后一排塞了耳机，听见姜玥声音的时候，她眯了眯眼睛，露出点儿满足来：“是啊，我来打听一下养的小雀最近怎么样了？”
　　前排有不知情的助理互相对视：芝芝还喜欢养鸟啊？
　　映姐：“……”她不忍直视地别过了脑袋。
　　姜玥被她那有些沙哑的御姐调调弄的耳廓发痒，不自觉揉了揉，在心暗骂陆寒芝故意勾-引。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好奇的问道：“你想怎么看？”
　　姜玥动了动脑筋，肚子里冒出坏水来，故意放轻了声音，慢慢道：
　　“看是看不了，不如你感受一下——”
　　“我现在坐在车里，感觉有点热，已经脱了一件外套了，我记得你手就挺凉的，要是能帮我一下，嗯……”
　　听见对面的人一言不合要开启语音普雷，陆寒芝：“！”
　　她顺着姜玥的话，脑海浮想联翩地冒出画面，想象着自己的指尖沿着对方漂亮的脖颈，一路帮她“降温”的模样，一动也不敢动，想骂又不能出声。
　　半晌，陆寒芝只能低头用漂亮的甲片使劲戳屏幕，一字一句地敲给姜玥，字里行间都能听出她的火气：
　　“姜小玥，你是不是欠收拾？！”


第36章 036
　　逸行集团,总裁办公室内。
　　有愉快的交谈声从其间传出。
　　“这次的事情非常感谢，赵哥不如一起留下来吃个饭？”会客区，景逸泽抬手给对面的男人杯添满热茶,在氤氲的茶香,他微笑着提议道。
　　坐在他对面的赫然是鹃城市政这次举办展会的负责人赵光明,他跟景逸泽的私交向来不错,先前上边给当地企业的诸多优惠,他都会替逸行争取一下，这次听见景逸泽要给鸿云在展会上添点绊子的需求,他也立刻答应了。
　　“这不算什么，逸行现在收购了姜氏,就是我们当地必须大力扶持的创新型企业——姜氏的规模无法跟您相提并论,我相信就算是其他人,也会做出跟我同样的选择。”
　　景逸泽听了这话，心更为舒坦，两人同时举杯将茶一饮而尽,三言两语间,关系又增进了不少。
　　赵光明还有重要的会议要召开，登时起身告辞：“景总请放心，姜氏不会在展会上出什么风头,午饭我就不留了。”
　　景逸泽听见他的保证,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起身亲自送他到楼下,想到展会上鸿云的人这次可能只会在丢人的边边角角划个小台子,或者是因为手续违规失去参展资格，他就格外愉快。
　　他心情颇好地理了理自己的领带和腕表，正想埋头继续工作，听见助理转进来的通话。
　　景逸泽没先出声，听见那女声用一种委屈又哭诉的调调跟自己撒娇：
　　“景总，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是不是把我忘了呀？你身边的助理怎么都不让我进去了？”
　　正是周若昀。
　　景逸泽神情顿了顿，忽而用一种温柔至极的嗓音回答道：“怎么会呢？我就在办公室里，你直接上来吧。”
　　他倒是忘了——
　　要不是这个周若昀太蠢，他之前在综艺里的那番谋划就不会这样轻易地落空，虽说前前后后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但他在里面赔的人情和成本，真不是简单就能计算出来的。
　　景逸泽站在落地窗前，看见被擦的锃亮的玻璃倒映出自己冷漠的双眸，抬眼与玻璃里的自己对视了一会儿，看见了身后开门进来、今日显然特意打扮过的周若昀。
　　周若昀经历了在综艺里的那一遭，现在整个人都憔悴不已，一夕间失去所有大牌的时尚资源，人人都意识到她要惨。
　　公司里曾经被她欺负过的艺人，原本是看着她就夹着尾巴走的，现在也敢狭路相逢的时候冲她冷笑；她的经纪人把她骂的狗血淋头，责怪她为什么不长眼去得罪路易。
　　她原本膨胀的野心，就被路易一句话像根针一样刺破，将她打回了原形，让她意识到谁才是自己能牢牢抓住的对象。
　　景逸泽这根大腿，她绝不会放弃。
　　想到这里，周若昀主动放下身段，看了眼没有景逸泽允许，不会被轻易打开的办公室门，她心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窸窸窣窣的解衣声传来，景逸泽始终站在窗前不动，借着玻璃的反光，轻易看到身后的周若昀在做什么——
　　他低低地垂了下视线，挡住了自己眼的嘲意。
　　这个女人真当他是傻的吗？在已经跟他有合约的情况下，偏偏还敢在镜头面前那么放肆地勾搭别的男人。
　　察觉到身后贴来的滚烫温度，景逸泽慢慢的转过身去，冰冷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女人，甚至还嫌不够，抬手卡住周若昀的下巴，他一寸寸打量过她如今的模样，连她眼藏不住的羞赧都收入眼底。
　　周若昀抱他抱得很紧，陡然被景逸泽推开稍许，她一动不敢动，忍住微风拂过身体传来的让她鸡皮疙瘩都竖起的战栗，她轻轻的开口喊道：
　　“……景总？”
　　似乎是没想到景逸泽今天怎么这样沉得住气。
　　景逸泽看了她如今的模样，似乎很是满意，干脆就这样卡着她的下巴，以半提着她的状态，迈步推开了办公室旁边的休息间。
　　周若昀呼吸有些不畅，不得不踮起脚随着他的动作走，等到景逸泽抬手把休息室的门关上之后，她眼的痴迷与情意还未散，便听景逸泽慢慢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冲她咧嘴笑了笑：
　　“今天我们来玩点新鲜的。”
　　“你现在的行程应该很空了，短期内也没什么通告，正好有时间陪我，不是吗？”
　　周若昀本能地察觉到一股令她毛骨悚然的危险，仿佛面前的男人终于撕下了斯的外衣，露出了狰狞的原本模样。
　　她有些瑟缩，忍住害怕，想上前主动讨好景逸泽，却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又被对方给掐住，这次景逸泽下了狠劲儿，像是想把她直接掐死在这里。
　　“听说人在窒息的时候反应特别大，我还没试过。”
　　周若昀声带喉咙一起窒住，本能地想把景逸泽给推开，手脚却只能胡乱挥舞，使不上力，漂亮的指甲在景逸泽的脖颈上划过，留下些微的痕迹。
　　景逸泽瞬间松开了抓住她的动作，抬手摸了摸颈间的血迹，眯了眯眼睛，挥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登时就见周若昀漂亮的脸上肿起一片——
　　“不知好歹。”
　　景逸泽连虚伪的笑都不装了，他站直身体，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个佝偻着身子不断咳着喘气的女人，上前一步，踩她撑在地上的手面，蹲下去轻轻的把周若昀的头发丝弯到耳后，轻声问：“看来我们之间还需要很长的磨合期，对吧？”
　　在周若昀痛呼着流泪的声音里，景逸泽慢慢往下接：“没关系，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我一定会把你教成最听话的那个。”
　　周若昀睁大眼睛，眼俱是惊恐，她开始后悔，她为什么要愚蠢的去相信自己在没有筹码的情况下还会得到恶魔的庇护？
　　……
　　一个小时后。
　　景逸泽走出了休息室，脖子上的领带不见踪影，眼底残留着兴奋，好一会儿那光才消失下去。
　　他坐回办公桌后，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再帮我找一条领带进来，顺便给若昀的经纪人去个电话，就说她最近想在我这里待一段时间，一周后我再把人送回去。”
　　景逸泽往椅背上靠了靠，连日来的郁闷总算一扫而空，开始无比期待展会的到来。
　　没了周若昀这样愚蠢的队友拖后腿，他已经能预料到姜氏在狂风骤雨般的打击之下迅速破产的模样了。
　　鸿云，地下停车场。
　　姜玥并不知自己又被盯上，看着手机上陆寒芝发来的那句：“姜小玥，你是不是欠收拾？！”
　　她免不了得意地笑了一下，光看末尾的标点符号，都能想象出来陆寒芝被她气得火冒三丈、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姜玥犹嫌不够，生怕这位“金主”对自己的想念还不够深，于是又添一捆柴，无辜地强调：
　　“是真的很热。”
　　恰在这时——
　　姜玥的司机姗姗来迟，一把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登时就听见她这句话，立刻反省自己怎么来的这样迟，让老板久等，于是探身去按车内按钮的同时，转头跟姜玥保证：
　　“姜总您热吗？我这就把空调打开，稍等。”
　　顿时，嗖嗖的凉气就朝着姜玥的脸直直冲去。
　　被强行降温的姜玥：“……”
　　因为车内很安静，司机骤然出现的声音自然也被姜玥的手机收入，对面的陆寒芝意识到什么，忽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她：“被天降正义制裁了吗？”
　　下次还敢这么sao吗？
　　姜玥清了清嗓子，假装无事发生，抬手去将冷气的出风口拨向旁处，出声问陆寒芝：“今晚有空吗？”
　　陆寒芝懒洋洋地应她：“嗯？”
　　姜玥故意用一种神秘的语调跟她说：“给你看个宝贝。”
　　由于某人有随时随刻不着调的毛病，以至于陆寒芝的思路也随之一歪，免不了去想那是什么宝贝……掏出来的那种吗？
　　她突生恶寒，甩开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画面，绷住声带，问姜玥：“什么？”
　　姜玥卖关子逗她：“晚上视频告诉你。”
　　视频。
　　陆寒芝咀嚼了一下她这句话，登时猜到这小家伙又要搞事，不由一阵头疼。
　　明明看着挺正经的，怎么里面装着的灵魂就这么跳脱？失忆还能导致人性情大变吗？
　　陆寒芝头疼地揉了下太阳穴。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原本的困意消失不见，整个人都被姜玥所说的视频给弄的心浮气躁，挂了电话之后，单手撑着脑袋靠在窗上，陆寒芝满脑子都是不可言说的画面。
　　……
　　汽车一路平稳地朝外驶去。
　　姜玥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收敛，又恢复成平日里在公司下属面前那副正经模样，她胳膊支着车窗玻璃，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忽而又出声道：
　　“先去附近找个花店。”
　　“好的。”司机应声回答。
　　半小时后，姜玥捧着两束花走在前面，后面的司机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来到北郊的墓园。
　　这个墓园是鹃城规模最大、风水最好的地方，每天开放时间从早八点到下午点，有专门的守卫在门口。
　　司机给门口的小伙子分了点儿水果，又随着姜玥往里走。
　　但姜玥的日记本里不至于事无巨细到讲姐姐和父亲的位置在哪里，刚走没几步，就假意要处理公事，摸出手机在旁边树下看了看，对司机道：“你先过去，帮我把东西放下就行。”
　　司机不疑有他，快步往目的地走。
　　姜玥很快收起手机，不远不近地跟在司机的身后，临到头了，却仿佛脚下生根，在分岔路的大道上停了下来。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头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重新往前走去。
　　司机在姜琨的墓前放下东西，遥遥冲姜玥点了点头，就转身从另一条道下了山，留了足够的时间让她和家人说话。
　　姜玥慢慢走近，在看到姐姐姜琨的照片时，不知怎么，嗓子眼有些发堵，她半蹲下来把花放下，抬眼又看到了父亲的墓就在隔壁。
　　她一动不动地，视线在两个墓碑之间来回走，良久之后忽然轻轻开口说道：
　　“我现在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一觉醒来，身边多了两个娃，我吓得要死，结果你们都不在。”
　　姜玥的声音里有轻轻的埋怨和委屈，她抬手去摸身边的袋子，从里面拿出果盘和茶水、酒等等。
　　她先鼓起勇气，走到父亲的墓前，摆好果盘，又低头倒茶倒酒，这陵墓里有绿植，为了防止引发火灾，门卫都会叮嘱来人少烧纸钱和上香，免得人手看顾不过来，引发什么事故。
　　姜玥低头摆果盘，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相片，这才慢慢地开口喊了一声：“爸。”
　　她说：“我好像出了什么毛病，有好多事情不记得了，现在才敢过来面对这件事，你别怪我。”
　　“墓园这边不让我带纸钱，也不让我上香，要不咱凑合吃点水果？”
　　“要是实在饿，你哪天到我梦里跟我吱一声，我就找人给你做一桌满汉全席送过来，毕竟咱也是百亿集团的老总，不能到了底下没点排面，是吧？”
　　姜玥手略有些颤抖，放苹果的时候还不小心掉出来一个，她又捡起来吹了吹擦了一下，换了一个去放，小心又谨慎，动作里带着生疏，又透着说不出的尊重。
　　小杯的茶倒好，酒也倒好之后，姜玥这才起身，俯身去摸姜父的照片，墓碑的冷冽染上黑白照片，攀上她的指尖，让她也觉得冷意十足。
　　她垂下眼眸，又问：“你见到妈了没？”
　　“你以前老害怕自己白头发变多不帅了，虽然不跟我和姐说，但背着我们悄悄吃保健品的样子我还记得——”
　　“现在你就不担心了，你跟妈青春永驻了，姐也跟你们在一块儿，就留我一人，太偏心了吧。”
　　姜玥擦了下脸，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所以低头去旁边给姜琨整理果盘。
　　她抬眼望着姐姐的黑白照，因为自小母亲就生病去世，她们俩都是被父亲拉扯大的，两姐妹感情深厚，所以她和姜琨反倒有更多的话说。
　　照片里的姜琨戴着珍珠耳坠，模样年轻又漂亮。
　　姜玥仔细看了很久，发现她颈间还戴了根好看的钥匙形状项链，忽然皱了皱眉头，想起自己那一觉之前的生活来。
　　……
　　那是2008年的夏天，在鹃城城南，香山路一栋别墅内。
　　姜玥躺在米色的芬迪沙发上，抱着金色的抱枕，拿着定制的iphone3g，犹豫着在屏幕上输入着什么，前方的电视大屏幕上正在直播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举世无双的场馆、恢弘庞大的开场令人热血沸腾，倾国之力呈现出的仪式不知让多少国外媒体惊叹。
　　然而她却没心思往电视上扫一眼，保姆特意给她洗的荔枝也在桌上的果盘里丝毫未动，直到旁边沙发又稍稍陷下去一点重量。
　　来人带着调侃的笑意在耳边响起：“玥玥最近是在忙什么？每天一吃完饭就抱着手机，不会是早恋了吧？”
　　她立刻把手机屏幕往下压了压，左右看了看，没看到老爸的身影，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抬眼去瞪对方：“姜琨你想吓死我啊！？”
　　姐姐姜琨长她五岁，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打扮得温婉成熟，迪奥的珍珠耳坠圆润地卡在她的耳垂上，显出点儿小小的可爱来。
　　见姜玥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她摸着自己颈间心上人景逸泽送的项链，学着姜玥刚才的语气模仿了一句：“你吓死我了——怎么，真早恋了？长的帅吗？我帮你看看？”
　　姜玥直接熄灭了手机屏幕，冷笑一声怼她：“就算我喜欢的人世界第一好看，和你这个订了婚的女人有关系吗？”
　　结果脑袋就被姜琨屈指弹了：“不说拉倒，到时候被臭男人玩弄了感情可不要回来找我哭哦。”
　　看见她眼盈着笑意的模样，姜玥捂着脑袋，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可能！你才被臭男人骗！哼！”
　　姜琨抬手敲她脑壳：“好哇你居然敢这么说你姐夫！阿景才不是那种人！不可能骗我！”
　　“什么不可能？”斜里横插来这么一句。
　　沙发上的两姐妹同时看了过去，正见到姜父手里端着一个十分破旧的搪瓷杯，上好的普洱被滚滚冲泡出的香味在空气慢慢浮出，目光好奇地投向这边。
　　姜玥抢在姐姐面前作答：“我姐刚跟我说我下周的航模比赛会输，我说不可能！”
　　平白背锅的姜琨露出错愕的神色：“哎我可没——”
　　姜玥生怕被家里人发现端倪，扔下抱枕一股脑往楼上去，听见老爸语重心长的声音：“琨琨，小玥这比赛赢了高考能加分呢，她现在学习压力大，我们要给她多一点鼓励……”
　　“爸我没有！”姜琨大呼冤枉。
　　蹿上楼梯的姜玥忍不住偷笑，攥着手机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了房门踢了拖鞋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地滚，就是不知道该拿手机屏幕上对话框的那个名字怎么办，只能将手机拿了又放，放了又拿，最后干脆丢在一旁。
　　她对着空气挥拳：“啊啊啊陆寒芝我命令你从现在开始喜欢我！”
　　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挺直的背脊瞬间弯了下去，泄气似的将手机丢到一旁，不理不睬，只默默翻了个身，面朝下压在柔软的枕头里，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小声地给自己打气：
　　“决定了，那我先喜欢你吧。”
　　“等我下周参加完航模比赛就表白好了……不行，比赛好像好多轮，那就下下周的期末吧！”
　　她自言自语地叨叨着，也不知道是太困还是怎么回事，做好了决定之后，心头的诸多念头都随之一轻，思绪飘飘忽忽，就这样睡着了。
　　……
　　再一醒来，已经物是人非。
　　滴滴答答的茶水漏出，姜玥意识到自己方才走神了，又抬眸去看姐姐，小声道：“对不起啊，姜琨。”
　　她说：“当时我不乌鸦嘴怼你就好了，或者我应该在景逸泽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跟老爸打小报告拆散你们，这样你就不会栽进他这个大坑里，是吧？”
　　“又或者，那次下雨天我就该陪在你身边，这样你就不会因为那个人渣出事了，对不对？”
　　姜玥把茶水倒好之后，起身深深地看着姜琨的照片，盯着那扎眼的项链看，同她道：“臭姐姐，把这根项链丢了吧，让爸妈给你买更好的。”
　　然后她凑过去，摸着照片趴在墓碑上小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觉得我们姜家人这么坚强，不可能因为这些事情就失忆，我肯定是老天丢到八年后收拾渣男的，说不定我搞定渣男之后就又回去了呢。”
　　“所以，姜琨你再等一等，我给你报仇，我来当渣男的报应，你在这里看着。”
　　“对了，下辈子要擦亮眼睛，那么可爱的琪琪和那么聪明的然然哥哥，他们值得拥有一对优秀的父母。”
　　……
　　姜玥一直在墓园待到了下午，直到谢行给她打了三个电话，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母亲的墓还在老家，跟姜家人的祖坟放在一块儿，姜玥已经请了人来算日子，决定等年底的时候给母亲也迁到鹃城来，毕竟……
　　她觉得以父亲去世之后那些亲戚的表现来看，父亲应该不愿意死了还跟那些讨厌的家伙待在一起。
　　姜玥把最近的事情都跟爸爸和姐姐聊了，心觉得畅快不少，又觉得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充满动力，走出墓园的时候，心定了许多。
　　同时，星酒店内。
　　路易开了三个跨国视频会议，正在华国处理财团内的事务，忽然听见助理的敲门声。
　　他抬眼看去，用目光示意助理直接开口就行。
　　“老板，您之前交代了我们，关于姜氏集团、星光娱乐许艾和陆寒芝的任何动静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您。”助理礼貌地说道。
　　路易颔首。
　　“今天ba杂志临时放了陆寒芝和我们旗下y品牌的鸽子，转而定了h品牌的形象大使作为十月刊的封面，这个……”助理犹豫再三，想到路易对姜斐然的看重，并不知道这么点小事适不适合己方出手。
　　路易拧了拧眉头，助理眉心跟着一跳——
　　他非常想拍底下那些为了邀功什么破事都往上报的人，你看，这就要让他挨骂了吧？
　　路易的声音正好不冷不热地传来：
　　“艾伦，这么点小事都需要上报我的话，我会相当质疑你的工作能力——”
　　“难道以你手的资源，不足以轻松解决这件事吗？”
　　助理艾伦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挨骂的理由好像不一样。
　　路易不是因为这小事烦他，而是因为这件小事没有被完美解决而烦他，这两者概念是不一样的。
　　艾伦福至心灵，立刻俯身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联系《vg》品牌华国区的总编，让他们安排十月份的封面。”
　　国内四大一线刊当，《ba》的格调最低，而《vg》是公认的含金量最高，这一举足够让y品牌和陆寒芝掰回颜面。
　　路易想了想，陆寒芝是许艾旗下的艺人，帮助陆寒芝红火也就等于间接为许艾创收，一举能讨好姜玥两个朋友——划算。
　　见助理转身就想离开，路易不紧不慢地再次开口提醒：“明年y家的春夏高定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还有，如果有必要的话，c家珍藏的那套首饰，可以提前联系人从银行取出来。”
　　艾伦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的汇报是有用的，毕竟老板缺的就是这么一个彰显存在感的机会！
　　一般华国明星在国内上杂志封面，顶多穿一下当季的品牌衣服，高定的含金量是绝对超然的——
　　光这样也就罢了，老板竟然还舍得为了个小明星拿出c家珍藏的首饰，那套至今在好莱坞影视圈也只被允许借过三次。
　　毕竟那套珍藏价值几十个亿，出行都得有保镖护送，取出和收回的时候都要经过专门的专家鉴定，确定一点都不少。
　　这待遇，华国影史上都没几个人得到过。
　　助理在心暗自咋舌，感觉自己都被这钞能力砸蒙了。
　　他面上强行平静，按捺住心底的激动，却见路易还不太满足似的，又补充道：“我记得那个鸿云集团的参展马上要开始了，我们来鹃城这么久，该抽出时间跟本地的人见一见了。”
　　艾伦即刻回答：“这件事他们已经联系过我了，您只要有时间，随时能往市政去一趟，想必他们很欢迎您的到来。”
　　路易眯了眯眼睛。
　　他说：“那就今晚吧。”
　　……
　　星光娱乐内，同样有人在期待夜晚的到来。
　　好不容易等到十二点，陆寒芝表演课结束，发觉自己还没收到姜玥的联系，便有些按捺不住，疑心对方是不是放自己的鸽子。
　　在公司的单人宿舍住下后，她洗漱完毕，没忍住主动给姜玥去了个视频。
　　视频很快就被接通。
　　画面水雾朦胧一片，姜玥的声音混着哗啦啦的水声传来：“等一下，我马上洗完了。”
　　陆寒芝目光在画面上逡巡而过，桃花眼眼尾拉长笑意，她久等的焦躁忽然消失，愉悦地开口道：
　　“等你拿出你的宝贝之前——”
　　“先让我看看我的宝贝儿。”
　　陆寒芝笑的妩媚，眼有风水轮流转的满意，挑了挑眉头对姜玥道：“手放下来。”
　　“不许挂视频，也不许挡镜头。”


第37章 037
　　深夜。
　　鹃城马路上灯如长虹,光带四通八达，像是盘旋蜿蜒的龙，映着霓虹灯和高楼大屏幕的闪烁，将整座城点亮。
　　核心商圈内。
　　大商城地下有年轻人坐在夜宵摊里吃喝划拳，门外是慢吞吞行驶过的大巴，满载着昏沉沉地盘算着多久才能到下一个假期的加班党,商城门口三三两两走出逛街的情侣，女生挎着的漂亮小肩包在路灯下偶尔映出一道弧亮。
　　商城对面是一处高档的酒楼,独特的建筑设计让这酒楼也成了鹃城的著名地标，里面觥筹交错的杯影倒映着主人们眼收敛而克制的野心，头顶的水晶灯光芒四射，让人一不小心就迷失在这光与色当。
　　三楼，某间包厢门忽然打开——
　　路易如来时那般风度翩翩,几乎不受华国这饭局习惯的影响,淡绿色眼睛里没有一点被酒精影响的变化，他理了理袖口，助理艾伦替他披上外套。
　　门内有个年男人笑眯眯地送出来,声音里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舒适：“能在鹃城见到路易先生实在非常荣幸,之后您在这边待得有什么不自在的，请务必同我严某人支会一声。”
　　路易礼貌而矜持地点了点头。
　　以他的身份的地位，即便是在欧洲受邀参与皇室宫廷宴会也是正常，来到鹃城,哪怕是被市政里的最高长官接待,也算是对方的荣幸。
　　即便以鹃城如今在华国数一数二的经济实力来说,并不缺少像路易这样拥有实力又格外强大的投资人，但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的家族，背后释放的信号绝对是多重的。
　　哪怕路易自认为来到华国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但由于伯纳德财团的强大实力以及它雄浑的经济资本，无论是华国还是路易的母国，不知多少视线聚焦在他的一举一动上。
　　雄厚的资本支撑他轻易得到这世界上百分之十的人得不到的东西，却也在他的手脚上无形缠上了看不见的线，让他的某些行动变得艰难。
　　他早已习惯戴着这些“镣铐”过日子，从他明白“伯纳德家族继承人”身份象征什么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被对方送出门口，坐上劳斯莱斯的时候，路易侧过头，看见金碧辉煌的酒楼大厅时，脑海忽然又闪过了一个念头——
　　也许姜斐然的决定是对的。
　　他的生母肖涟当初随着他去到欧洲生活，在远渡重洋、难以适应的环境里一天天度过，面对的要么是数不清的宴席酒会，要么就是赛马等不甚熟悉的高雅运动。
　　路易看着她一天天跟周围那些贵族后裔越来越像，逐渐接近完美的仪态和动作，甚至连笑容都变得与那些人如出一辙，与此同时，路易慢慢察觉到，当初吸引自己的那个灵魂，似乎正在渐渐消失。
　　他能感觉到心上人的郁郁寡欢，为了让肖涟快乐一些，他做了最大的让步，容许对方暂时离开自己身边，回到她最眷恋的家乡去。
　　当时他想的很好，只要自己能解决家族里那些糟糕的事情，或许有一天他能在华国待很久很久。
　　可惜……
　　对方和他都没等到那一天。
　　身为肖涟的儿子，姜斐然无疑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也很好，尽管在路易和家族里的人看来，他这样的年纪实在有太多的课程需要补足，而不是跟着个岌岌可危的华国小公司老板后头艰难求生。
　　是的，鸿云现在的情况让路易觉得“艰难求生”这四个字非常适合它。
　　面对逸行这样的庞然大物，鸿云只要稍有不慎，面对的就是被收购、或者干脆破产退出市场的结果。
　　路易收回了看着窗外的目光，轻轻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
　　他想，或许他唯一履行父亲职责的方式，就是让这个孩子自由地选择他的道路，而不是将伯纳德的名义强行施加给对方。
　　至于鸿云……
　　他甚至比姜玥还要迫切的想看到它成长，长成一个能够真正庇护自己儿子的存在。
　　……
　　“严哥。”
　　同时，正在跟哥们儿聚餐喝酒的赵光明接到了顶头上司的电话，对方过问了他几句关于最近筹备展会的事宜，赵光明的酒立刻醒去了大半，看了眼哥们儿，起身去到外面的阳台上认真汇报近况。
　　领导对他的工作情况还算满意，赵光明绷紧的神经这才微微放松了下来。
　　然而话头一转，却听对方开口问了一句：“我记得这次有两家无人机科技方面的公司参加展会，是吧？”
　　赵光明心神动了动，立即道：“是的，是逸行和一家小公司，这次央的展位我已经批给了逸行，具体件我给您看过的，严哥。”
　　想了想，他替景逸泽顺嘴说了句漂亮话，也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自己同对方的距离，免得引起怀疑：“逸行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前段时间他们又收购了姜氏，拓宽了生产线和客户渠道，我听说他们正在研究能够军用的芯片和系统，所以我把最显眼的位置划给了他们。”
　　上司在对话那头沉吟了一会儿，不急着吭声。
　　赵光明却免不了有些忐忑，以为是自己的工作哪里没做好，不由主动问道：“严哥，是不是我哪里出了什么疏漏？”
　　电话那头姗姗回答：
　　“那倒没有，这样的安排符合程序。”
　　“不过——”
　　“我们今年要大力扶持小创新型企业的发展，另一家小公司，我记得叫鸿云吧，虽然鸿云规模不及逸行，但都是我们鹃城本地的企业，还是应该多鼓励的，尤其入的也是这么高精尖的一行。”
　　赵光明还留着一点半点的酒意，忙点头应道：“是是是，那当然，鹃城今年拥有的创新型企业数量比起去年是飞跃式的增长，我明白应该怎么做。”
　　他的领导满意地挂了电话。
　　深夜一阵冷风吹过，赵光明刚想回去继续喝酒，忽然就被这阵风给吹得定住了。
　　他彻底酒醒了。
　　看了看自己还抓着的手机，他回味了一番刚才的通话，慢慢睁大了眼睛：
　　等等！
　　按理说鸿云这么小个破公司，来头充其量是这公司老总是先前姜氏老总的女儿，五服之内没出一个让人惹不起的亲戚，怎么就入了自己顶头上司的眼？
　　甚至还深更半夜特意打个电话过来叮嘱自己要好好照顾？
　　这事儿不简单啊。
　　赵光明想着，双手撑着阳台的栏杆，目视远方，餐桌上有兄弟见他挂了电话久久不来，不由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老赵，想什么呢大晚上的？”
　　赵光明回头笑了一下，三两句将人打发回去，又继续盯着小区远处的夜色沉思。
　　这鸿云到底有什么来头？
　　想了半天，赵光明没想通，但是他却忍不住在心骂道：景逸泽是不是想故意坑自己？
　　按照他先前顶着姜氏集团总裁女婿的身份，要说这个鸿云能有什么靠山，自己不知道，景逸泽还能不清楚？！
　　既然景逸泽知道，那先前忽悠自己在展会里搞鸿云是什么意思？
　　莫非……
　　景逸泽偷偷背着自己，跟自己的对手勾搭了起来，想帮对方挖坑给自己跳？
　　好哇这个景总！亏自己还当他是兄弟！
　　只差一点点，自己揽的这“瓷器活”就算是搞砸了，赵光明一时之间无比后怕，若是自己真的使绊子让鸿云在这展会里没出场，到时候鸿云靠山以来，他这前程算是走到了尽头。
　　赵光明越想越气，最后忍不住狠狠拍了下栏杆，大骂景逸泽这孙子！
　　……
　　现实里无形的刀光剑影，放到了网上就是一片硝-烟弥漫。
　　陆寒芝的粉丝和王诗然的粉丝掐起来了。
　　原因很简单，先前ba杂志的事情发酵了。
　　陆寒芝的粉丝们早早传开了她要拍十月ba杂志的消息，粉头们各自在家地盘鼓舞着小粉们准备好钱包，芝芝作为今夏娱乐圈最火的女星，这又是她第一本一线杂志，我们必须不能输！
　　陆寒芝一个小粉丝顶着头衔暗搓搓的转发ba杂志先前的内容，等着他们官宣十月刊封面，结果被路人好奇提醒：“ba十月刊是王诗然的吧？她们家在庆祝这件事呢，朋友你是不是顶错牌子了？”
　　听见这样的问题，小芝士哪里忍得住，当即就激动地想：怎么可能！ba十月刊不是我们家的吗？
　　为了避免引战，小粉丝赶紧去群里问，结果还没出来，路人溜了，却被王诗然的粉丝逮住机会。
　　一张王诗然在ba杂志社后台的直播图甩了出来，粉丝留言暗指：“陆寒芝粉丝异想天开的程度让我大开眼界，真以为ba封面是什么三流网红能上的吗？”
　　小芝士自然不服，当即就把这嘲讽带直播截图甩到了粉丝群里，众粉丝义愤填膺撸起袖子就想开掐，被粉丝团团长临时止住，有渠道的赶忙去联系陆寒芝的工作室确认消息。
　　常驻粉丝后援会的工作室成员义愤填膺地将上午的事情说了，知道不能引导粉丝去战时尚圈，便把重点放在了王诗然后来截胡这件事上。
　　陆寒芝的粉丝一听，这还得了？真以为我们芝芝是娱乐圈十线没粉丝的吗？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你们家也做的出来？
　　两家粉丝战斗力彻底激发出来，在微博和豆瓣里你来我往、唇角舌剑。
　　王诗然的粉丝知道自家今天跟ba杂志社合同也签了，十月刊也拍了，嘲讽陆寒芝那叫一个不遗余力：
　　“混圈这么多年，我就见过yxh塞饼，头回见粉丝官宣封面，娱乐圈独此一家，姬姬粉真是让我学到了！”
　　“陆寒姬ncf太恶臭了吧，自家没本事还脸大如盆说我们家抢你封面？我替你躺在地下的亲妈问一句你记得自己姓什么吗？狂成这样，自己什么十八线看不清楚定位吗？”
　　“陆寒芝粉丝这么久了还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让人心疼极了”
　　“让姐姐给无知少女们科普一下，拍杂志要签合同，那些说封面是你们家的，我想问一句，你们意思是杂志方违约了呗？敢问您多大咖啊？您配钥匙吗？配几把？”
　　“网传当实锤，陆寒芝粉丝果然人均小学鸡！”
　　“登月碰瓷，想红想疯了？”
　　……
　　陆寒芝的粉丝们自然也不甘示弱，尤其是部分知道真相的元老，那真是恨不得把王诗然本人按在地上摩擦，豆瓣五赞、微博热评热转都有规模地组织了起来：
　　“带陆粉出场按头陆粉吃饼，给我们出场费了吗？”
　　毕竟事情的起因只是小粉丝转发ba杂志的内容，严格意义上来说，芝士们并没有将这件事大肆宣扬，王诗然的粉丝纯属上门碰瓷。
　　有粉丝列出王诗然在圈内抢其他女星的黑历史，图并茂地打回去：
　　“你们这些屎壳郎真的牛逼，当圈内谁不知道你们家女豪截似的！[/图片][/图片][/图片]”
　　“去年抢了某家开年刊，今年年初抢了影视圈最佳cp的电影女主角角色，娱乐圈还没教会你们家做人啊？还敢出来舞？”
　　“娱乐圈吸血怪重出江湖，谁家红就沾上来吸，是脚瘸了还是一生下来就不会独立行走啊？”
　　双方互相顶自家热评、疯狂转发己方言论，同时不忘举报对方，热闹的隔壁兔区都在讨论这件事，路人吃瓜吃的风生水起。
　　有认识姜玥的圈内粉丝，比如之前略有交集的站姐焕若灵芝，就在后台拼命跟姜玥输出：
　　“月月月月！紧急事件！”
　　“快出来哇啊啊啊啊啊！”
　　……
　　浴室内。
　　姜玥正在跟陆寒芝僵持，她的镜头面向着天花板上的浴室灯，前置摄像头如实将空气飘浮的水雾拍进去，却见不到那手机的主人是什么模样。
　　陆寒芝在无人打扰的宿舍里，原本晚上的表演课耗空了她的精力，毕竟代入角色的情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还要站在演员的角度对表演做设计、学习怎么样添加表演的技巧，同时控制自己输出的情感节奏……
　　要不是有“跟姜玥视频”这件事支撑着她的意志，这会儿她早就倒在床上睡的不省人事了。
　　所以她并不大有耐心。
　　镜头里的漂亮脸庞妆容还未卸掉，纤长的眼线和亮眼夺目的眼影颜色缀在陆寒芝本就漂亮的眼睛旁边，活将她的模样衬得不似凡人，倒像是海-妖、狐-狸一类勾魂夺魄的生物。
　　姜玥不让镜头拍着自己，却偷偷地看陆寒芝的模样，一眼又一眼，身上的泡沫还没有冲下去，雪白的绵密泡沫顺着她的肩膀团团滑下，拉出白而长的痕迹，然后团团簇簇地落在她的脚边。
　　姜玥用的是能产生丰富泡沫型的沐浴露，因为她格外享受洗澡的过程，看见手里轻飘飘的、滑滑的泡沫，她会觉得一整天的工作压力随之一空，连灵魂都像是被洗涤过一样。
　　结果——
　　往日里格外享受的，要洗很久的泡沫澡，这会儿变成了她的小麻烦。
　　她匆忙地想要将身上的泡沫冲干净，搓了好一会儿却发现自己的皮肤还是滑滑的，姜玥越急就越觉得哪儿都没洗好，偏偏她又不敢真的挂电话……
　　当然，更不敢真的隔着镜头让陆寒芝看到什么。
　　或许面对真人的时候，有点气氛的点缀，她能鼓起勇气干出这种事，问题是双方现在隔着电子设备的镜头，姜玥本就不是什么喜欢照相的人，怎么可能在镜头前能有勇气做出这种事？
　　哪怕知道陆寒芝不会恶趣味地录屏也是一样的。
　　她自己是做电子产品的，明白在这些东西里面留下痕迹是多么麻烦的事情，万一陆寒芝的手机被人入-侵了呢？万一她屋里进来人了呢？
　　无数个万一让姜玥格外收敛，小声、又难为情地对着手机说道：“等一下啊。”
　　那声音有些软，带着难得的示弱，偏偏让陆寒芝回忆起了先前在综艺里公共澡堂的事情，当时姜玥的声音比这更好听许多。
　　越想，陆寒芝就越热。
　　尤其是经过了白天被对方戏弄的那一遭，陆寒芝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眼眸半敛，含着危险的光，语气不带一点儿回寰的余地：
　　“不等。”
　　“快，听话。”她放轻了自己的声音，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她那叵测的居心似的，连哄带骗地想让姜玥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出自己想让她做的事情。
　　姜玥心腹诽：当我是三岁小孩么给根糖就能骗走？
　　何况陆寒芝连糖都没给。
　　光有一副看的见、摸不着也吃不着的皮相，姜玥勉强有些抵抗力。
　　陆寒芝失去了耐心，开始给她倒计时：“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听话，我今晚就过去，让你靠在你那个卧室的墙上……”
　　姜玥被她催的身上皮肤都红了，不知道是热水太烫了冲的，还是被她的话给羞红的。
　　她的卧室墙是隔开她和女儿房间的，姜玥一向觉得隔音不怎么样，尤其最近晚上风大，略不注意的时候，琪琪房间的门被风猛然吹上，哐当的声音整个屋里都能听见。
　　姜玥绝不可能让陆寒芝在自己屋里耍流氓！
　　她着急地低喊：“陆寒芝……！”
　　陆寒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总算觉得这小家伙感受到了自己白天时候的焦躁，心情略微好转，却依然不怎么想放弃自己的打算，于是故意开口逗一下姜玥，想知道有没有惊喜。
　　“三。”她慢吞吞地开了口。
　　姜玥：“！”
　　她不可置信的脸出现在了屏幕里：“一和二呢？”
　　陆寒芝扬了扬眉毛，假装没听见，笑眯眯地抬了下下巴，示意她该按照自己的话做了。
　　姜玥红着脸，转了转手机，镜头慢慢下移——
　　从沾着水珠的脸颊，到那修长优雅的脖颈线条，然后是小巧精致、泛着光的锁骨，到……
　　到一件雪白的浴巾。
　　陆寒芝：“……”
　　姜玥无辜地眨了下眼睛，回答她：“我没用手挡镜头哦，也没不拍，我听话吗？”
　　陆寒芝：“……”她就知道！
　　明明长得一副高冷不屑骗人的脸，然而行为却每每突破陆寒芝的心理预期。
　　让她当即产生了一种冲动：还是现在就去收拾一顿这小朋友好了。
　　姜玥判断出陆寒芝被自己逗得心情不佳，她眼神左右飘了一下，准备找个借口溜走，恰好看见自己微博后台跳出来的私信消息提醒。
　　姜玥顺手点开，屏幕被水雾洇湿，被她的动作擦开一道痕迹。
　　她胡乱将指尖在浴巾上蹭了蹭，重新解锁屏幕之后，看见陆寒芝后援会站姐发来的诸多图片和消息，骤然眉头一拧，打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边往电脑跟前走，她边问正主：
　　“你十月份的ba杂志封面被人抢了？”
　　陆寒芝无意回答这个问题，她不想在心上人面前丢人，所以干脆不说，只揪着方才的内容不放：“转移话题？”
　　姜玥大义凛然地把手机往电脑桌上一放，镜头拉远的同时，她对陆寒芝眨了下眼睛，抛了个媚眼，理所当然地回答：
　　“为你冲锋陷阵，这怎么能叫转移话题呢？”
　　“等着，我这就去把王诗然的粉丝撕成渣渣。”
　　陆寒芝哼笑一声：“就你这饭圈经验？”
　　姜玥想了想，把语句扩充完毕：“我这就去雇水军把王诗然的粉丝撕成渣渣。”
　　陆寒芝：“……”
　　她道：“你敢？”
　　“我都舍不得花钱买水军，你要是这么浪费我的钱，姜小玥，你死定了。”
　　姜玥：“……”
　　也对，自己现在在装穷，要是花这么大一笔钱，可不就只能动陆寒芝那五百万了吗？
　　她垂下眼睫，状态略有点低迷地回答：“可是她们骂你，这样我不高兴。”
　　陆寒芝听她这么说，内心禁不住柔软了一下。
　　但她实在不忍心看姜玥被网络喷子伤害，于是只能若无其事地问：“对了，你今天午跟我说的要给我看的宝贝是什么？”
　　姜玥果然转移了注意力。
　　她离开书桌，去旁边柜子里翻了翻，好一会儿之后，捧着盒子回来了，那黑色盒子有透明的薄片部分，让人能轻易窥见里面的玩意儿。
　　树杈状的……硅胶制品。
　　姜玥还不怕死地问她：“喜欢吗？我最近刚买的！听说特好用！”
　　陆寒芝：“……”
　　她面无表情地深呼吸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没忍住破功，磨着后槽牙问姜玥一句：“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喜欢？”
　　重点是！她这是第几次看见姜玥突破下限了？！
　　姜玥振振有词地回答：“网友说的女人都喜欢！”
　　陆寒芝：“……”
　　她慢慢牵起唇角，露出个让姜玥惊心动魄的笑容，连带着桃花眼的光也变得危险起来。
　　陆寒芝慢条斯理地开口：
　　“嗯，我喜欢——”
　　“下回我们一块儿试试。”


第38章 038
　　隔日。
　　王诗然和ba杂志合作的十月刊电子封面很快就被ba官方微博发了出去,有心人很快就发现转发的总编并不是阿檬，而是一个没见过的名字。
　　但这不妨碍王诗然粉丝的狂欢，顺便在各个方面把没得到封面的陆寒芝粉丝踩到脚底，讽刺进地心！
　　甚至合作的经纪公司犹嫌不够，还给陆寒芝火上浇油地买了几个热搜，从昨晚一直持续到今天,大大败坏陆寒芝的路人缘。
　　因为这次的内部博弈，阿檬从公司里离开,走之前不忘因为这次的事情对刘金花表示抱歉，刘金花知晓前因后果，与她的私交没有断，但心自然不可能对ba毫无颇词。
　　把手头的事情都处理完之后，她正准备跟《vg》杂志社的人抽空见一面,她以前带的艺人跟vg合作过几次,vg主编对她而言完全不陌生。
　　但没等她先表明态度，倒是先接到了对方的电话，vg主编格外熟稔地跟她约了下午茶,顺便夸了夸她手底下的陆寒芝。
　　刘金花敏锐地捕捉到了信号,欣然赴约。
　　等回来之后，她面上不免带了几分红光，亲自去公司的表演课教室找了陆寒芝。
　　陆寒芝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她刚试着进入了一个得了绝症、生命无多的角色,脸上没怎么带妆,显出几分憔悴来。
　　今天来给她上课的是圈里的一个老戏骨,在诸多影视剧里当过群众演员，有丰富的跑龙套经验，若是随手拉个路人问他有什么代表作，路人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但对这戏骨的脸，却是大部分人都眼熟的。
　　这位表演老师格外严厉，非常讨厌不合时宜的浓妆艳抹，走的是老一派的戏路，认为表情和眼睛是人物的灵魂，讨厌演员因为偶像包袱太重，例如在哭泣和流泪的时候，下意识地擦掉自己眼泪和鼻涕的行为。
　　见到刘金花，表演老师对她微微颔首当做是打招呼，便出门去找个地方抽烟了。
　　陆寒芝随手用皮筋扎了下自己的头发，哪怕没有妆，她那双眼睛也格外灵动，甚至比带妆时刻更灵动许多，仿佛雨后初洗的天空，清澈的很。
　　“刘姐怎么来了？”她往门边走去，俯身从旁边拎起一瓶矿泉水递给刘金花，等对方接过之后才给自己也开了一瓶，抬头喝了几口解渴。
　　她额间有没擦干的汗，盖因方才表演的时候过于逼迫自己的情绪所致。
　　刘金花笑了一下，圆圆胖胖的脸看着就喜庆极了。
　　她并不急着抛下惊喜，只说：“来看看你课上的怎么样。”
　　陆寒芝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变了变，略摇了摇头，回答道：“感觉很难，而且时间太短了，没办法一下子就进入角色，有时候一着急，又容易用力过猛。”
　　刘金花没动那矿泉水，只是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抚道：“慢慢来，表演本来就不简单，没人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何况有时候自己钻研是没用的，遇上个会调-教的导演，说不定打磨打磨就有了，这都是靠机缘的，你先打好基础，不着急。”
　　陆寒芝只笑不语，眼闪过暗光。
　　演戏这一行，有的人因为没有颜值和流量，哪怕演技过关，也很难得到自己心仪的剧本和角色，有的人运气不错，凭借资源和背景、出色的脸蛋和超高的人气，轻易得到了大ip大制作，直接出演主角，却只落得被观众嘲出圈的下场。
　　但无论如何，持续不断地努力总是没错的，只要努力，总能遇到机会。
　　陆寒芝知道自己正在走后者的道路，但她不想空有话题和热度，却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作品。
　　她很贪婪，地位、名气、奖杯，她都想要，为此她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
　　见她不说话，刘金花顺势提起另一件事：“我还以为昨天ba的那件事会影响你的状态，现在看来你倒是越挫越勇，这样很好。”
　　陆寒芝见左右没人，对她回答：“只要我变得更厉害，这样的机会迟早还会有——”
　　“刘姐突然提这件事，是vg那边有消息了吗？”
　　刘金花不动声色，语气平平地逗她：“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
　　陆寒芝心忐忑。
　　昨晚跟姜玥通话完毕之后，她没忍住冲动，半夜上网去看了一下自己粉丝和王诗然粉丝的战况，由于从《清穿攻略》以来，团队为了维持住她的热度，加上诸多的合作商想消费她的人气，她知名度提高的同时，走上了如其他爆红明星一样的老路。
　　路人观感差。
　　营销号顺势蹭的热度、编出来的那堆真假难辨的黑料，加上她从夏天以来持续不断的热搜，让部分不明真相的、不了解她的群众被带走了风向，听见她的名字就生出反感。
　　虽然这其有一些是披着路人皮的黑粉下来踩一脚，但她看了依然觉得自己心不大舒服。
　　众多评论诸如：
　　“怎么又是陆寒芝？以后朋友圈能别提这个人吗？我圈内有她粉丝的麻烦跟我互删谢谢！”
　　“我搞不懂，娱乐圈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一天天不靠演技和作品说话，只会靠着传真假百合绯闻的明星啊？”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陆寒芝没演技，长得也不怎么样吗？怎么就天仙美貌了？这是小学生审美吗？”
　　“陆寒芝的粉丝素质真的低，逮谁撕谁，踩着《清穿》男主角上位就算了，之后不是跟周若昀的粉丝撕就是跟王诗然的粉丝撕，大家还没看出来吗？这位妥妥是在捆绑啊！”
　　“洗衣粉广告是她，卫生巾广告是她，巧克力还是她代言，连泡面都有她！我真的快看她看吐了！广电能不能封杀这些过度营销的明星啊？”
　　……
　　陆寒芝从那诸多的恶意评论里回过神来，想到vg的高标准，不由更忐忑了几分。
　　没有几个明星的第一本一线刊是直接从vg起步的，就算是这几年最红火的“五小金花”，也是从ba的杂志封起步的，她愿意付出代价，vg却未必想跟她合作。
　　但就算心打鼓，陆寒芝却坚定地看进刘金花的眼，语气里带着自信：
　　“vg同意了。”
　　她用的是肯定句。
　　刘金花先没急着吭声，空气满是沉默，这小小的表演课教室里，空气都好像受到了挤压，无形把陆寒芝圈了起来。
　　下一刻——
　　刘金花忽然露出了笑容，拍了下陆寒芝的肩膀，说道：“那当然！”
　　随着肩头陡然增加的重量，先前空气里的紧张顿时消弭无形，陆寒芝整个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
　　她有些无奈地扬了扬好看的眉毛，对刘金花说道；“刘姐，下次可别这么吓我了，我最近睡眠不足，经不起这种惊吓。”
　　刘金花笑容未减，补充道：“还有惊喜。”
　　她说：“我还没联系他们，vg的主编就主动跟我约了个下午茶，敲了请你拍十月封的事情，甚至还表示很欣赏你的气质——”
　　“这次的十月刊，可能会有些小小的突破。”
　　说着，刘金花仔细端详了一下陆寒芝的脸，不可否认，陆寒芝在《清穿攻略》里面的形象非常成功，本人走妖艳路线完全没问题，但她也很期待，这次的vg杂志封面会有什么样的惊喜。
　　陆寒芝眼眸情不自禁地一亮。
　　先前因为网络言论而有些发闷的心情，登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喜悦。
　　这可是国内一线刊的巅峰——《vg》！他们家的月和十月往年都是由圈内老影后或者影帝霸占的，那是一种独属于超一线的荣耀！
　　现在，这个馅饼竟然砸在了她的头上。
　　粉丝不必再因为王诗然上ba的事情而感到郁闷，因为陆寒芝过几天能以事实让她们理直气壮地拍回去！
　　上《ba》的十月刊很骄傲吗？
　　对不起，那是我们家看不上的，你们要就让给你们好了，跟我们蒸煮合作的可是《vg》，逼格最高，名声最响亮的《vg》，而不是从来只看流量不看成绩，降低格调的《ba》。
　　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粉丝能够扬眉吐气，陆寒芝都会尽全力拍好这次的封面。
　　她一口应下刘金花的话：“我说了，不管什么风格，不管怎么拍，我都没有问题。”
　　甚至，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等那天到来了。
　　……
　　在陆寒芝的工作室跟《vg》洽谈十月封面的相关事宜，并且敲定合同的时候，鹃城第一届电子科技展览大会已经拉开了帷幕。
　　展会场馆选在鹃城核心商圈里的会展心，场馆占地面积极大，从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就扩建过两次，如今除非是举办世界型的大展览，其他国内的所有展会基本都能满足需求。
　　过年的时候这里的场馆甚至会出租给大小年货的商人，供市民集到这里挑选来自全国各地的特色年货。
　　如今，偌大的场馆被科技展会包场。
　　整整五天，鹃城本地好奇的游客、专业的研究人员或者是科技产品的发烧友，包括有意向投资和合作的商人，都能够在这里一饱眼福。
　　这里百分之五十的企业是鹃城的本地企业，大部分是科技创新型，少部分是加工类的，不分大小，只要通过审核的就能够在这里拥有自己的位置，其他百分之五十则是来自全国各地。
　　总共二十五个场馆，馆一到馆五是从正门进入之后最显眼的五个场地，在整个场馆的轴线位置，无论从哪个门进来，最终都会来到这里，所以能进入这里的企业，都是业内数一数二的。
　　景逸泽早早让人过去布置场地位置，自己则是通知助理陪同去到机场——
　　他得到消息，这次上头有几个老头退休了想来看个热闹，他有意让逸行未来拥有华国最大的靠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何况，放眼全世界来看，自从他并购了姜氏之后，也没有几个无人机公司能有他如今的发展规模，大洋彼岸的不用说，这样涉及机密的产业，根本不会考虑华国的技术。
　　至于华国国内，若是有能看得上眼的，自然也不想用别人的技术，毕竟谁都担心自己家的技术和机密被盗取，而国内基本没有企业能跟并购了姜氏的逸行相抗衡。
　　在景逸泽的眼，这就是自己来走个过场，未来上头的订单绝对要走逸行的这条线，像鸿云那样的小公司，他不过是发个话，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前几天和赵光明的联系，景逸泽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要不是鸿云目前没有大张版图、大量融资的需求，其实他还能给姜玥使更多的绊子，以他如今在鹃城的根基，只要他发句话，当地无论大小银行都会去卡姜玥的贷款。
　　一个小公司的资金流动不起来，尤其是贷款难以被批复，这离死就不远了。
　　景逸泽转眼脑海里就闪过了不下十个搞垮鸿云的办法，坐在去机场的车上，老神在在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途，他的助理接到个电话，坐在副驾驶有些迟疑地往后看了看。
　　景逸泽并未睡着，听见那动静，登时就睁开了眼睛：“出什么事了？”
　　助理为难地开口：
　　“景总，展会现场的人说，我们原先的位置被往旁边挪了，而且……”
　　景逸泽拧了下眉头，催促道：“有话一口气说完，吞吞吐吐做什么。”
　　助理硬着头皮直接说道：“而且旁边就是鸿云！”
　　话刚说完，整辆车里的气氛顿时就不对了。
　　景逸泽危险地皱起眉头，说道：“怎么回事？跟现场负责人沟通过了吗？”
　　赵光明这家伙在搞什么？
　　之前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跟他玩这一手？！
　　助理立刻回答：“确认过了，那边负责人的回答是，我们跟鸿云的展览台面积大小相当，又都是同样的产品，不好让别人觉得他们对小企业有偏见，所以干脆把原本的场地一分为二，各占一半。”
　　景逸泽：“……！”我呸！
　　这什么鬼话？！
　　妈的！
　　赵光明脑袋是被门夹了吗？
　　他找助理立刻要来手机，准备给对方去个电话要个说法，结果半天都没人应答。
　　景逸泽的脸黑成了锅底。
　　助理战战兢兢，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眉头，许久才听见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算了，先去机场，这事情我回头再跟他们算账。”
　　助理立刻扭过脖子，目视前方，决定在景总消气之前，不再主动找死。
　　然而——
　　屋漏偏逢连夜雨。
　　接下来的景逸泽在机场从七点等到了点半，愣是没见到他想等的人的影子。
　　他疑心是自己得到的信息出现了错误，又播出了一个通话出去，许久之后，景逸泽愕然道：
　　“什么？他们的航班提前到达了？”
　　“现在他们已经在展会里了？”
　　景逸泽捏着手机，脸色极差地对助理说道：“现在立刻去展会，另外，你跟现场的人联系一下，让他们对我之前说的老人家友善一点。”
　　助理：“好的。”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在心里嘀咕，现场部门的同事之前已经再三被教育过要尊老爱幼，要是遇见感兴趣的老者，一定会耐心来解答问题的。
　　结果电话打出去之后，助理听见对面的汇报，头皮又是一紧。
　　“景总……”
　　他举着手机，有些犹豫地看着景逸泽，感觉总上报坏消息的自己应该离下岗不远了。
　　景逸泽语气恶劣地问他：“怎么，又遇到什么问题了？！”
　　助理讪笑着一口气说道：
　　“张老他们确实已经在展会里了——”
　　“只不过，现场的同事说，他们正在看鸿云的产品，而且已经在对面聊了半个多小时了。”
　　景逸泽听罢，眼前顿时一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血压，出声讽刺道：
　　“就鸿云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产品？重明吗？不就是个低成本低质量的东西吗？我们光是pho最新一代就能碾压他们。”
　　就算鸿云有什么新的概念产品，景逸泽也不觉得自己公司的产品能输。
　　他气冲冲地挥手：“走，回展会现场，你记得确认午酒楼那边的餐厅位置，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岔子。”
　　助理连忙应道：“好的，景总。”
　　他看了看怒气冲冲往外走的景逸泽，在心免不了纳闷：
　　这个鸿云未免也太好运了吧，是不是今年对方运道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一直蹦跶的景总很像是漫画里的大反派，而反派总是没有好下场的。
　　……
　　与此同时。
　　展会现场。
　　姜玥看着姜斐然在跟一个老者介绍“混沌”系列的最新情况：
　　“……进入图像追随模式之后，操作者可以根据目标图像的信息控制无人机，并且获得目标在三维坐标系里的位姿信息……”
　　那老人笑眯眯地听着姜斐然井井有条的介绍，只觉有趣，没想到这个小孩儿懂这么多，总有种少年强则国强的感慨。
　　其实他只是路过这鸿云，觉得这小公司的产品还挺有意思的，没想到这展方员工还有人带孩子，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十来岁的小少年还口若悬河，对各种产品如数家珍。
　　老张来了兴致，随口又逗道：“哦？这个影像传输技术和图像处理听起来还不错，那你们在用户**方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设计？”
　　姜斐然当然能看出来这老者没有什么购买意愿，不过被无人机吸引来的发烧友很多，他这样讲解，也能让附近一些懂行的人过来，就当是主动推销自家产品，满足大家的兴致，倒也没什么关系。
　　他碧绿的眼睛看向老者，认真道：“我们无论是重明、eye还是混沌系列，都很注重保护用户的**，尤其是混沌搭载的多种模式，能够拥有断开网络连接的本地数据模式、私有云部署模式——”
　　“除此之外，我们还给最新一代配备了兼容式系统，一套是维持运行的系统，另一套系统可由买家自主设定。”
　　姜玥站在旁边，听着姜斐然讲到数据就格外话多的样子，笑弯了眼睛，尤其是发现周围凑过来有意无意听讲的发烧友更多之后，她顿时油然而生一种骄傲感。
　　老张原本还只是随便听听现在小企业的无人机生产情况，然而没想到这一听就听到了惊喜。
　　他背着手看了看姜斐然，神情比刚才认真一些，出声问道：
　　“混沌系列操作难度如何？”
　　姜斐然定定地回答：“简单。”
　　周围有人发出了善意的笑声，都在喟叹这小孩儿真聪明，应该是公司技术部门的员工，还有的人拿起手机录下来刚才的那些对话，跟亲朋好友感慨自己见到了个天才小孩儿。
　　老张彻底起了兴趣，等到景逸泽到了现场之后，看也不看他，像个老小孩儿似的，想让姜斐然给他操作一下混沌系列的最新型。
　　如果一切按照他设想的那样，那么鸿云可以被列入考虑的范围内。
　　看着老人和小孩儿往远处而去，景逸泽站在人群外，捏紧了拳头：
　　又是姜玥这对母子！
　　下一刻，他气血攻心，忍不住感到头晕，原地晃了晃，助理着急地喊了一声：
　　“景总！”


第39章 039
　　景逸泽的状况并没有在现场引起多大的骚动。
　　除了逸行集团的人紧张了一下之外，路人都是转头看了看,而后跟自己相携而来的朋友们摇头感慨：
　　“看来老总也不好当,不好好锻炼身体就是这样的下场吧。”
　　“嗐,有钱人的快乐都是我们想象不到的，你以为这些老总大晚上的都在加班吗？错了，我上次在足浴会所见过有人带老板过去，嘿嘿……”
　　“看不用，哎，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长得还行的老总,原来只是个花架子。”
　　……
　　话传到逸行的员工耳朵里，现场展会的同事们互相对视一眼,都决定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否则景总今天怕是要竖着走进展会,横着被抬出去了。
　　他们自以为装的很无辜,却不成想,景逸泽刚恢复过来，见到部分仇富群众嬉弄的眼神,登时又觉得自己血压一高。
　　景逸泽勉强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推开旁边的助理，低声道：
　　“我没事，跟上去看看。”
　　助理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不敢和他作对,于是带着他往方才一行人的方向而去。
　　场馆外。
　　姜斐然带着老头儿走到空旷地方,跟安保人员沟通完毕之后，现场操作混沌最新型给他们看，先前在鸿云展台前面看热闹的人也纷纷围了过来，有些懂行的更是不断搓手，恨不能上前自己也试飞一下。
　　恰在这时，有几个路过的女生好奇心重，挤入重重的人群里，见到间的姜斐然，登时就是两眼放光，跟同伴激动地说道：
　　“这不是然然哥哥吗！”
　　“我天！是他！真的是他！呜哇哇哇真人比直播间还帅，妈妈我想姐弟恋了！”
　　两个女生抱在一块儿激动的样子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有个正在摄像的男生不解地看了看央空旷处在操作无人机飞行的少年，然后疑惑地问两个女生：
　　“你们认识？”
　　姜斐然的两个小粉丝点头如捣蒜，开口就是一通安利：
　　“他是鸿云的太子啊！他操作无人机的样子真的超帅的！我们之前在《明星妈妈》这个综艺里看过他，哎呀没想到能在展会上遇见！”
　　“是啊，哎在他旁边的就是姜玥诶！这对母子真的好萌的！”
　　两个女生自说自话地激动着，所幸也不妨碍周围人理解，许多正在拍视频的人意识到自己拍的好像还是小有名气的人，原本只发到朋友圈的视频，一下子又传到了微博上。
　　甚至还有听到消息的同城姜斐然粉丝立刻从家里出发，朝着鸿云的展台一路而来。
　　老张满意地看了一下回传图像清晰的画面，见姜斐然年纪轻轻就对产品了解这么多，免不了夸了他一句年少有为。
　　姜玥本来还在旁边有点担心儿子遇到什么难应付的场面，等到发现然然哥哥的气场完全不怯这阵势的时候，心只剩满满的自豪感。
　　以及——
　　哥哥你快点成年吧，朕好想即刻传位哦！
　　姜斐然感受到姜玥过分热切的注视目光，回头看了看她，母子俩对视一眼，姜斐然颇有些无奈地接收到了姜玥传达的意志。
　　在这时，旁边的老张开口道：“今天我先代表我个人买30台你手的这个型号。”
　　嗯？
　　姜斐然敏锐地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但他也不深究，买卖这事看缘分，只要能让更多人了解到鸿云在无人机行列的技术，他就觉得这趟值了。
　　姜玥在这时适时出来，以其独有的亲和力带着老张回到展柜下单，原地有几个比姜斐然年纪看着大些、像是正在读大学的男生凑过来，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脸红着试探问道：
　　“这个我们可以试试吗？”
　　“我们有经验，保证不给你弄坏，实在有意外我们保证照价赔偿。”
　　“刚才我们去看了下旁边的逸行展柜，那边不让我们试飞，所以……”
　　几个比姜斐然年纪大的哥哥们都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无人机产品价格不菲，所以即便是在门店里，也不大可能获得试用的体验，尤其是初学者的操作技术，遇上一些难一点的型号和操作，那真是碰一台毁一台。
　　所以这些男生都做好了自己被拒绝的准备。
　　姜斐然从跟在肖涟身边的时候，就被带着了解姜氏集团的产品，毕竟肖涟在产后抑郁的那段时间里，陪在身边的只有姜琨这一个朋友，连给他起名都直接贯了好友的姓氏。
　　三四岁的时候，姜斐然就开始接触无人机，玩腻了乐高积木的他，又不愿意面对那些印在纸上的题目，拆装无人机就成了他动手的兴趣。
　　第一次拆的时候他弄了满地的碎片，无论如何也无法复原，这是姜斐然在拆了家里遥控器、玩具车、台式电脑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危机。
　　所以他跟无人机杠上了，在肖涟心情好的时候，他会主动要求对方给自己多买几台，然后在肖涟心情不好的时候，乖巧地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周围散落一地的零件。
　　如今跟着姜玥，姜斐然更能够从系统、零件、材料等方面更全面地了解无人机，哪怕是最新的混沌系列，出了流水线的第一台都是他在试飞，可以说对它们了若指掌。
　　听见几个男生的要求，他也不以为意，坦率地答应：“好。”
　　他说：“不过，我要在这里看着。”
　　几个大学生喜出望外，自然非常懂规矩：“那当然，太感谢了，我们几个就是对这个很感兴趣，之前也参加了大学生的无人机飞行比赛……”
　　哪怕姜斐然比他们岁数小很多，个头也只到他们的胸口位置，但或许是这小孩儿长得太精致太好看了，几个男生愣是没敢把那声“弟弟”喊出口。
　　遥控在几个男生之间来回转移，姜斐然在旁边看，偶尔遇到问题，也很耐心地回答，因为他模样好看、技术过硬的缘故，先前来的人看了不肯走，后面又源源不断有人凑上来围观。
　　围观队伍囊括男女老少，发烧友们啧啧感叹他的天才，上了年纪带着孙子来展会遛弯的阿姨们跟娃娃感叹“以后要向这个哥哥一样厉害啊”，而被他颜值吸引的少女们不断靠近，跃跃欲试地走到他身边，你推我我推你。
　　终于，粉头代表出来了，紧张地走到姜斐然的身边，趁着他双手插兜站在旁边闲暇的时候，鼓起勇气问道：
　　“你是之前上《明星妈妈》那个节目的姜斐然吗？”
　　姜斐然在学校里就总能遇到同年级和高年级女生的注视，所以自然会忽略人群里太过热烈的视线，这会儿见有女生走到跟前，不免有些惊讶。
　　据她所知，女生里只有少数会对这些科技产品感兴趣。
　　他点了点头，问道：“你也想玩？”
　　旁边那几个正在过手瘾的大学生们互相交换视线——
　　“好好跟弟弟学学怎么撩妹！”
　　“那你也得先有这样的脸才行啊！”
　　目光交流完毕，男生们互相从对方的眼看到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悲愤，毕竟他们二十多年的单身生涯里，还没遇到过被妹子主动勾搭的情况。
　　旁边。
　　试图上来要签名，并且想要个抱抱的大姐姐被姜斐然这么句神来之笔问住了，想了想，身为粉丝确实应该支持偶像的事业，于是她犹豫着点了点头，问一句：
　　“我还没怎么玩过，可以吗？”
　　姜斐然想了想，让她等等，然后去找工作人员借来了一台试用的“eye”。
　　他礼貌地在旁边指导，时刻注意距离，却让被指导的粉丝越来越激动，最后试飞完成，放下遥控器就对姜斐然坚定道：
　　“然然弟弟！我这就去买个两台！”
　　姜斐然不明所以，只能点头，找到员工过来领她去展台里面下单。
　　并不知道一转头，方才那个女生就在粉丝群里发了视频和消息：“啊啊啊啊姐妹们快来啊！想被然然弟弟手把手教你玩无人机吗！快来这里！我发定位了！”
　　“为了弟弟的事业，都给我冲！”
　　“对了，我接下来就要去见丈母娘了！为我加油！”
　　然而群里的消息都是：“姐姐可以，妹妹也可以。”
　　紧接着，现场热情上来想试手的人越来越多，当然也不乏有人操作失误，好在姜斐然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及时纠正，同时去展台下单的人也迅速增加。
　　场馆内。
　　姜玥看着第五个红着脸上来下单三台的女生，不免有些疑惑，是她不太了解这年头同龄人的喜好了吗？她明明记得当初在学校里对航模感兴趣的女生没那么多啊。
　　于是她主动上前一步，当做好奇地问道：“怎么你们都是两台三台的买？”
　　谁知那女生看到她，脸更红了，嗫嚅着回答：“我我……我一台放家里，一台自己用，剩下一台送我的姐妹。”
　　姜玥：“……”
　　有钱。
　　富裕。
　　但是这个模式好像有点儿眼熟？
　　她回想了一下，发现这种一份用、一份珍藏、剩下的拿去卖安利的节奏，不正是自己购买陆寒芝周边和代言产品的状态吗？
　　那些十份百份的产品，都被她拿到公司当优秀员工每周表彰的福利了。
　　故而公司现在越来越多人知道自家的顶头上司是个陆寒芝的粉。
　　回过神来，姜玥甩掉自己脑海里奇怪的联想，笑着劝了一句：“理智消费，万一我们家过两个月又出新系列了呢？这岂不是就浪费了？”
　　“不会浪费的！妈你要这么想！我们支持然然——”
　　话到一半，姜玥和那个女生同时愣住。
　　姜玥：“……妈？”
　　女生立即变了脸色，匆忙改口：“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母后……哎不对……姜总！”
　　姜玥迷糊的听她改口，同时见到她身后有几个女生跟着双手捂脸，脸颊爆红。
　　这年头的年轻人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姜玥暗自嘀咕，也不敢问太多，毕竟今天来参加展会，顺便卖出一些产品是好事。
　　她退到旁边，免得给现场员工压力，也就没看到之前那个女生下完单之后，回到伙伴队伍里，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讨论：
　　“哎呀母后这种称呼怎么能当面喊出来呢！好羞耻啊！”
　　“可是然然弟弟是鸿云的太子殿下，那么姜总不就是母后吗？喊阿姨也不对啊，她那么年轻！”
　　“好叭好叭，qaq我也好想试试当场叫妈的感觉，球球了把然然哥哥嫁给我吧！”
　　……
　　与此同时。
　　姜斐然的故事在鹃城的上游圈子彻底传开。
　　部分曾经和姜玥不对头的富二代们见到粉丝们发出的一个个姜斐然的视频，纷纷在角落里羡慕嫉-妒恨：
　　“可恶！我怎么捡不到这么好看又天才的儿子？”
　　“姜玥这女人真是走了八辈子的运了！”
　　她们一面在心暗恨，一面出于颜狗的本质，偷偷地潜入姜斐然的后援粉丝群内，找来代表，把钱和地址一股脑丢过去：
　　“帮我现场代购十台这个混沌系列第二代呗？我暂时没空，好姐妹求求了。”
　　有人委婉地搭上许艾这条线，不着痕迹地打探消息。
　　正在星光娱乐开会的许艾，一出来就收到了四五个平时不怎么来往的人发送的消息，她宁乐宁眉头，不知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元宋：“艾艾姐姐~在吗在吗？听说最近姜玥捡了两个孩子在养，是不是真的啊？”
　　许艾：“……谁告诉你的？”
　　元宋：“嗐，她带着娃上节目的事情不是全世界都知道吗？哎，你跟她关系那么好，平时应该见过那两个小孩儿吧？”
　　许艾心生警惕，不知道这位老朋友想干嘛。
　　“你问这个做什么？”
　　元宋干脆直言：“手头有视频吗？别私藏，她儿子那么帅那么好看，赶紧发出来让姐妹们一块儿饱饱眼福。”
　　许艾：“……”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然而鹃城上层的风波暂时还传不到姜玥的耳朵里，她看着格外热闹、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现场情况，正准备跟仓库打声招呼补货，却发现先前准备离开的张老等人被隔壁的逸行拦下。
　　距离隔得很远，她听不到景逸泽在说什么。
　　只是看见对方在老爷子跟前的神情，意识到那位老人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不远处。
　　景逸泽言辞恳切地对张老说道：“都已经这个点了，您远道而来一定辛苦，我已经订了酒席，还希望张老赏光。”
　　老头儿看了他一眼，背着手往外走。
　　他最讨厌这些人搞铺张浪费的那一套，何况他就是个退休的、什么本事都没有的老头子，何必弄得这么让人不自在呢？
　　看了眼景逸泽着急的模样，他在心略微摇了摇头，身边一直跟着他的人就拦了上去，老张踱步往外走，打眼看见对面有家小饭馆，迈步往前走去。
　　景逸泽不甘愿放弃机会，看对方也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下动手的样子，立刻凑前一步，再次开口道：
　　“张老，我们逸行的实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之前也已经送过样品给那边看过了——”
　　老张摆了摆手：“这些生意我不懂。”
　　“好了，小伙子，我要出去吃饭了，你也别拦着了，为难我一个老家伙算怎么回事啊？”
　　他心有了定论，等身边人把景逸泽拦开之后，一面往外走，一面想念鹃城当地的一些特色菜，很久没回来，他都快忘了这里的正宗口感了。
　　外面有专车在等着他，张老几乎是刚坐进车里，就接到了电话：“爸，您说好到了给我回电的，我这开完会才想起来，您怎么总这么不自觉？”
　　张老佯凶道：“我这么大岁数一人了，身边还有人跟着，怎么还能跑丢咋滴？”
　　“爸，我不是这意思——”
　　老张挥手道：“好了好了，不跟你吵了，我要去吃饭了，吃完饭我还等着去拜访我的老朋友呢。”
　　“嗯？您之前不是说不去看他们，免得引起误会吗？那我这就去给您打个申请，免得您到时候被人卡了。”电话那边传来无奈的妥协声。
　　老张哼哼着老歌儿，慢悠悠道：“我今天去鹃城看了个展会，发展这么多年，鹃城现在的情况很不错。”
　　电话那头的人不急着插话，知道老者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他听见老者说道：“之前大洋对岸搞的军用无人机，在勘察和做任务方面相当不错，但投入的成本非常高，不论是维护还是别的什么——”
　　“今天我在展会上看到两家民用无人机领域的公司，相比军用型号，它小巧、轻便，制作成本低，数据库**方面还有待核验，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想，不妨试试跟民用领域合作。”
　　电话那头笑着接道：“你是说逸行和姜氏吧？哎不对，姜氏被并购了，我之前挺看好它们的，可惜系统不太符合我们的需求。”
　　老头子哼了一声：“错。”
　　“嗯？难道现在逸行做了什么更好的新产品？我没有听说啊。”
　　“有些小企业的发展潜力是不可估量的，不要总盯着大家伙看，你查一下鸿云这个公司的情况，我订购了他们三十台产品，要是系统没问题，企业也干净的话，可以考虑一下这家公司。”
　　“我知道了，爸，你在外头也要多注意安全。”
　　……
　　彼时，姜玥还不知道自己将迎来什么样的机缘。
　　她在展会盯了一天，确保各部门都会正常运作之后，下午四点多就带着姜斐然早退，一块儿去接女儿放学回家，顺道买了晚餐的食材回去，一家人吃了顿温馨的晚餐。
　　接下来的几天，现场的人员也遇到过一些小问题，不过姜玥都在办公室将问题搞定了，迎来了五天后展会的圆满结束。
　　她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这是她在八年后打赢的第一场小战役。
　　非常值得庆祝一下。
　　姜玥准备订大餐在家里和儿子女儿乐呵一下，却不妨收到了陆寒芝的消息。
　　“展会的事情忙完了？”
　　她往办公室一靠，笑眯眯地拿起手机输入回复：“嗯！今晚可以休息一下，明天又要继续给研发部努力赚钱了……”
　　说完她发了几个哭泣的表情。
　　表演课第一阶段告一段落的陆寒芝也在手机那边跟着笑，接下来她要去京城那边进学校系统学习，再之后又是去试镜准备新戏，今天确实是两人难得能放纵的时候。
　　“今晚来我家？”
　　她发出了邀请。
　　姜玥迟疑了一会儿，抓了抓头发，想起在家的两个小朋友。
　　陆寒芝见她没第一时间回复，又加了一句：“你很久没陪我了。”
　　姜玥被金主的软话打败，成功投降。
　　“好，晚餐后我就过去。”
　　陆寒芝心满意足。
　　明明只分开了几天，姜玥却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临近下班，整个人都开始紧张，回家做饭都魂不守舍的，甚至跟两个孩子说话都觉得心虚。
　　姜斐然一眼看透她：“妈妈今晚要出去？”
　　姜玥：“……”给点面子好吗？
　　她佯装镇定地点头。
　　姜斐然了然，不再过问，旁边的姜琪咬着勺子眨巴眼睛，补了一句：“是去芝芝那里吗？”
　　姜玥：“……”
　　一个两个是想让她羞愤至死吗？
　　姜琪不知自己的话引起了妈妈的害羞心理，还软乎乎地举手道：“妈妈加油哦！早点把芝芝带回家！”
　　姜玥耳朵根没控制住跟着发红。
　　晚饭之后她离开家门的动作都是飘的，刚准备反手关门，想起来什么，又转身往屋里快步走去。
　　……
　　四十分钟后。
　　姜玥的司机将她送到目的地，姜玥走到门口，发现外套被包里的拉链卡了一下，她按着门铃，低头分开外套的薄纱和拉链。
　　开门的是陆寒芝。
　　她穿了件开背低胸的裙子，性感又大方，让姜玥一抬头就落入那绝美的风景线里。
　　以至于下意识失去了手控制的力气。
　　下一刻——
　　一盒不知名的东西从包里飞了出去，擦过陆寒芝的脚边，静静躺在门后。
　　陆寒芝低头一看。
　　姜玥：“……”
　　这下好了，本来那些花前月下的什么“我有点想你”、“好久不见”、“晚上好”，这会儿都派不上用场了。
　　陆寒芝一定会以为自己是个非常饥渴的女人。
　　果不其然，陆寒芝看到那盒指套之后，眸光婉转，回头让她进了屋，意味深长地问：“这么迫不及待？”
　　姜玥一咬牙，反手关上门的同时，把陆寒芝按在门板上，主动道：
　　“你好，上-门-服-务。”


第40章 040
　　大门被合上的刹那,仿佛正式宣告姜玥进入陆寒芝的私人领域。
　　陆寒芝明明是背靠着门板的那个,偏偏一点儿都不紧张,往日里极其勾人的桃花眼,这会儿仿佛是落满宝石、映着日光的寒潭，璀璨夺目,好像连人的灵魂都能吸进去。
　　姜玥光是看着她的眸子,就已经分不清今夕何夕了，更别说回忆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只维持着双手搭在陆寒芝肩膀上的动作，愣愣地同她带笑的双眼对视,心甘情愿被卷入她眼底的漩涡里。
　　陆寒芝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拉住姜玥腰际的布料，那只是一件装饰的薄纱外套,从领口垂下,两边是不匀称的长度，透出一种随意又飒爽的气势来。
　　一看便知她这套衣服是白天穿去公司的那套还没换。
　　外人眼里多么正经又冷艳的姜总,只有少部分人能看见这里面换的芯子。
　　正巧，陆寒芝就是其一个。
　　她看姜玥只喊口号不行动，眼的笑意不由更深,搭配她桃色悠长的眼睛，倒像是惑人的情绪从眼晕染出来似的，如同香山盛开时覆在大地上的红叶,艳丽得像是能点燃姜玥的视线。
　　既然姜玥不动作,陆寒芝不介意自己先行动。
　　她略微往前凑了凑,维持在几乎要和对方双唇相接,却又始终没挨着的地步，慢吞吞地开口：“我好看吗？”
　　这样魂不守舍的。
　　姜玥被她吹在唇上的气息惊得回了魂，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免有些心跳加速，下意识心虚地偏了偏脑袋，银色的带流苏的迪奥耳坠闪闪发亮，由四个大小不同的字母组合而成的耳坠上嵌着透明水晶，反射着门厅处亮眼的灯光，晃得陆寒芝心神也跟着摇了摇。
　　“好看。”
　　姜玥诚恳地回答。
　　不仅回答了，还主动往陆寒芝的方向贴了贴，碰到了陆寒芝那柔软的双唇。
　　还没等她继续动作——
　　陆寒芝却往后退了退。
　　仿佛往日的着急、迫切都消失一空，猎物主动往自己的爪子底下撞，她倒是变得格外有耐心起来。
　　她抬起一只手，轻轻摸了下姜玥冰凉的耳饰，带得那莹润的耳垂也跟着小幅度抖了抖。
　　姜玥不解她的意思，下意识舔了舔唇，心底油然生出几分迫不及待来。
　　想要更多一些。
　　她脸上写满了这个念头。
　　陆寒芝没用什么力气轻轻挡着她的肩膀，脚下却勾了勾方才姜玥进门时不小心暴露出的小盒子上，问她：
　　“亲之前，我想问问——这个是什么？”
　　姜玥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懂，还是刻意在逗自己。
　　陆寒芝却扬了扬眉头，挡着她的动作并没有挪开的意思，仿佛她不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就休想占到自己的便宜。
　　姜玥于是直白又大胆地回答了陆寒芝的问题。
　　有些脸红，却好在这门厅处的灯并不怎么亮，所以没被看出来。
　　陆寒芝听见她用这样正经的表情说出那小盒子的用途，心底的血液好像瞬间经过什么加热似的，耳朵里全是沸腾的声音。
　　为什么只有八年前记忆的小朋友会是这个样子呢？
　　陆寒芝不敢去想，一想就觉得自己错过了不止一个亿。
　　她慢吞吞地问姜玥：“这么撩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真的有心理准备吗？嗯？”
　　姜玥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回答她：“我现在是二十三的样子，又不是十五的样子，你在担心什么？”
　　陆寒芝：“……”所以说还是她想太多了？
　　就在陆寒芝犹豫着到底是真正放纵自己，忽略掉姜玥失忆这件事把人吃干抹净，还是再等等的时候，又见姜玥大胆地拉开了自己的手，主动亲了上来，唇齿间模糊地溢出一句疑惑：
　　“这么磨蹭和犹豫做什么呀？担心自己技术不好吗？”
　　“反正是我伺候你啊，别怕。”
　　陆寒芝猝不及防之下真被姜玥给逮了个正着，尽管脑子里有声音喊着实际操作还得再议，却控制不住地被姜玥拉着沉沦。
　　直到——
　　方才对方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三圈。
　　陆寒芝蓦地清醒过来。
　　等等。
　　她拉着姜玥的领子，把面前的人带的略微低头，拧着眉头问道：“你伺候我……是什么意思？”
　　姜玥浑身的热情被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之前上头的情绪也冷静了稍许，然后蓦地意识到了什么。
　　她眯着眼睛看陆寒芝，薄唇已经成了淡淡的粉色，她却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狐疑地盯着陆寒芝看了半晌，忽而问道：
　　“难道，你想在上面？”
　　陆寒芝再迟钝，这会儿也意识到姜小朋友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撩自己是因为什么了。
　　很简单，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才是上面那个。
　　她气笑了，勾着姜玥耳坠的动作略往上爬了爬，揉了揉对方莹白耳朵的软骨，像是平日里玩毛绒玩具一样，摩挲半晌之后，陆寒芝看着面前模样清冷的人打了个激灵。
　　再一看那耳廓，已经被自己揉红了。
　　姜玥有意躲着她指尖的动作，脑袋偏不开，就用手指去拨，一边拨一边不解地看着陆寒芝，眼神诚恳又直白，当真是少年人独有的一往无前。
　　好像没什么是她应该担心的问题。
　　她于是也赤诚地、发自内心地真实问道：“你想做体力活？”
　　姜玥歪了下脑袋，不解地看陆寒芝：“可我看百合区那些讨论里都说，躺着的那个更享受啊。”
　　她又一次舔了下唇，直击灵魂地发问：
　　“躺0不快乐吗？”
　　陆寒芝：“……”
　　她感觉到自己和姜玥的想法似乎哪里出了偏差。
　　……
　　陆寒芝和姜玥对视了几眼，就在她想就“躺0到底快不快乐”这个问题和姜玥深入讨论的时候，门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姜玥的第一反应是看身后的客厅，然后自顾自地往边缘处的窗帘后面一躲，还不忘钻出脑袋确认一下自己躲得够不够严实。
　　全程看着她跑去窗帘后面、根本没来得及阻拦的陆寒芝：“……”
　　这种偷-情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她无奈地扶额，想和姜玥说没必要躲起来，毕竟自己家这么大，而且两个人都是同性，如果不是性向特殊，没人会想太多的。
　　然而姜玥已经用窗帘裹好自己了，甚至还伸出手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
　　陆寒芝：“……”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转头去看来人是谁。
　　待见到监控里的映姐之后，陆寒芝颇有些不解。
　　她把门开开，外面的映姐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些生活用品，进来就喊她：“陆老师，您……”
　　话到一半。
　　映姐见到了陆寒芝脸上还未褪下的春-意。
　　继而见到她身上这条大胆的裙子，很像是要去跑通告的时候才会穿的类型，色与欲并存，能让现场粉丝集体尖叫的那种。
　　尤其是眼有水光婉转，非常明媚。
　　只是——
　　映姐看了看外面已经全黑下来的天色，又仔细看了看陆寒芝这一身堪称隆重的打扮，把自己原先的话咽了下去，又是茫然又是不解。
　　“我记得您今晚没有通告？怎么……在家也穿的这么正式？”
　　映姐发出了灵魂质疑。
　　陆寒芝：“……”
　　她云淡风轻地回答：“这是最近合作方送来的衣服，我在家里闲来没事，就试试看合不合身。”
　　映姐：“？？”
　　这怎么可能不合身呢？这衣服的尺码当初都是报好了直接送过去的啊？陆寒芝这三个月的体重浮动不超过两公斤，只要暴饮暴食或者突然绝食，这衣服肯定是合身的啊？
　　一堆疑问在她的脑海里转了又转，最终，映姐喉咙动了动，回答道：“好的。”
　　她用一种敬佩的眼神看着陆寒芝。
　　本来嘛，今晚没有任何的事情，难得公司给陆寒芝放小半天假，明早又要早起赶飞机，按理说陆寒芝应该抓紧休息，谁能想到她居然大晚上居然还能有精力试衣服呢？
　　映姐被这个问题被打岔，想起自己的来意，往前走了两步，开口道：“之前刘姐来这边的时候说，你家里的冰箱太空了，怕你一个人在家不吃东西影响身体，又或者是乱点外卖吃坏肚子，让我送点东西过来——”
　　“我就带了点水果，吃几个苹果应该不至于胖。”
　　陆寒芝随着她往前走，眼见着姜玥带来的小盒子即将暴露，忽然快走几步，一脚把那用也没用过的小盒子踩住，继而不动了。
　　映姐：“……？”
　　她看着突然加快脚步，又突然停顿的陆寒芝，只觉得今晚这人由内而外地不对劲。
　　陆寒芝镇定地任她打量，甚至还反问了她一句：“怎么？冰箱在厨房那边，要带路吗？”
　　映姐：“不用。”
　　她往冰箱的方向走，走没两步，想起一件事来，远远地跟陆寒芝说：“对了，刘老师今晚去跟合作方见面了，但是她让我跟你说个事情，要做好心理准备。”
　　陆寒芝“嗯”了一声，趁着映姐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快速地蹲下来把那被踩扁的小盒子扔进客厅垃圾桶，然后拢了拢裙摆在沙发上坐下，肆意展露自己的风情，这才回答：
　　“又有什么行程出问题了吗还是？”
　　映姐回头看她在客厅的位置，边往冰箱里放水果，边回答她：“是的，《补牢》那边好像今年还是不能开机，导演在争取明年，所以我猜刘姐安排你现在进组学习，之后还得接几部电视剧才行，对那部戏的期待不要太高。”
　　很可能现在看只是今年不能开机，说不定再等五年、年，上面依然不允许。
　　陆寒芝略有些错愕。
　　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也好。”
　　这样她能有更多的时间准备。
　　等她在其他的剧组里磨砺出更好的演技，有更多的准备，到时候去试镜，通过的可能性也就更大。
　　她很快想通这个事情，对映姐说道：“不管现在能不能接到那部戏，我都决定跟着目前表演课的进度继续走。”
　　映姐点了点头。
　　她已经往冰箱里放了一盒蓝莓、一盒草莓、一堆苹果和梨，包括芒果、龙眼和荔枝，这会儿拎着最后的香蕉，犹豫几秒，觉得不适合放冰箱。
　　所以干脆拿着香蕉走近几步，跟陆寒芝先分了吃。
　　陆寒芝接过，正在慢条斯理地剥-皮，就见映姐几下把一根香蕉吃完，拍了拍手，一脚踩开了客厅的垃圾桶——
　　陆寒芝心随之一提。
　　映姐习惯地看了眼垃圾桶，这纯粹是下意识的举动，或许是想看陆寒芝晚餐吃的什么，又或许只是想看看垃圾桶满没满，结果一眼就看到了里面那个包装崭新、却已经瘪下去的小盒子。
　　她定睛一看。
　　然后目光转了转，挪到了陆寒芝的脸上。
　　陆寒芝眼见努力半天还是被发现，干脆破罐子破摔，老神在在地任她打量，甚至主动出口问道：“怎么了？”
　　映姐：“……”
　　她指了指垃圾桶，用拇指和食指捏起那个盒子的边角，问陆寒芝：“这是什么？”
　　映姐眯了眯眼睛，仔细辨别了一下，抢在陆寒芝胡扯之前率先问道：“这好像不是男女之间用的？”
　　陆寒芝：“……”
　　她干脆回答：“就是你想的那样。”
　　映姐：“哪样？”
　　陆寒芝：“我想把姜总吃了，所以特意去网上搜了一下要做什么相关的准备，然后就买了这东西。”
　　映姐震惊于她居然这样明目张胆！
　　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毕竟当初刘姐只说了陆寒芝和姜玥之间关系确实不一般，再多的也没透露，所以映姐知道陆寒芝和姜玥之间的那点暧昧，却没想到……她们俩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于是百般震撼之下，她脱口而出一句：“那你为什么没拆封又丢了？”
　　陆寒芝：“牌子太差，配不上我。”
　　映姐：“……”
　　陆寒芝仿佛生怕自己丢的雷还不够多，在映姐睁圆的眼睛里，又丢出一句：“对了，你这段时间有空的话，可以上网帮我搜一下，女生和女生之间具体的步骤以及相关的教学用品吗？”
　　映姐：“！”
　　她整个人的三观都被陆寒芝的话震成了渣渣。
　　使劲摇了摇脑袋之后，映姐情绪低迷地问：“教学用品是什么……？”
　　这次有点儿懵的变成了陆寒芝。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我一个直女为什么要知道啊陆老师？”
　　“有道理。”
　　陆寒芝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那好吧，我自己来。”
　　映姐：“……”
　　她觉得自己身为助理的职业生涯遭遇了危机，甚至到最后都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把这种活揽到身上来，只像个阿飘一样魂不守舍地走出了陆寒芝的家。
　　……
　　姜玥从窗帘后出来，大大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要被发现了。
　　但是联想到陆寒芝刚才和她助理之间的对话，姜玥又忍不住耳朵发红，走到陆寒芝的身边，小声嘀咕：“你助理知道我们……？”
　　陆寒芝好笑地看着她耳朵都红了的样子。
　　这人呐，无论是脸红还是厚脸皮，都是自己猜不的。
　　明明会害羞，又怎么敢胆大地对自己提出邀请呢？
　　她想不通。
　　却不妨碍她被吸引。
　　“是啊。”陆寒芝坦然点头。
　　姜玥耳朵更红了，看得陆寒芝心动了动，抬手又开始揉她耳朵，顺便问道：“要去洗澡吗？”
　　姜玥点了点头：“好。”
　　然而那眼神摇摆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画面。
　　陆寒芝正打算带她上楼去浴室，裙摆却被勾住，姜玥胆大地问道：“一起吗？”
　　陆寒芝：“……”
　　陆寒芝睨着她，忽然很认真地摇头：“不了。”
　　她看出来了姜玥对自己的心思，也如自己对她一般，原先是喜欢的时候，陆寒芝想放肆、想逗弄，想要看姜玥溃不成军。
　　可一旦确认对方的心思之后，她却想克制、想隐忍。
　　总觉得——
　　她想要一个更加完整的恋人。
　　而不是仗着对方失去了记忆，肆无忌惮地欺负。
　　那些心潮起伏、澎湃难言都被理智更强劲地压下，期待着未来某一天的释放。
　　“明天我要早上五点起来赶飞机，今晚不闹了，小姜总，去洗吧。”陆寒芝抬手摸了下姜玥的脑袋。
　　明明是很亲昵的动作，姜玥却感觉到了其间一点不寻常的滋味。
　　对方似乎把自己当成了小孩子。
　　姜玥抱着陆寒芝的浴袍走进浴室，走没两步，忽然转头问陆寒芝：“是不是要等我想起了全部的事情，你才会答应我的邀请？”
　　陆寒芝看着她，却没回答。
　　姜玥忽然有点儿泄气，“那要是我一直想不起来呢？三年、五年、你要憋我多久啊？”
　　陆寒芝：“……”
　　她有些无奈，却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姜玥：“喜欢我吗？”
　　姜玥诚实点头。
　　陆寒芝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低声道：“你喜欢我，我就不会让你失望。”
　　姜玥眼睛亮闪闪地转身去洗澡了。
　　然而直到水流哗啦啦落在身上，她忽然反应过来——
　　等等，陆寒芝还是没给回答啊？
　　自己难道真的短期内无法解渴吗？
　　门外。
　　陆寒芝拿出手机，一脸深沉地打开了知乎，发问：
　　“躺0快乐吗？”


第41章 041
　　次日凌晨,四点三十分。
　　陆寒芝的手机闹钟响了。
　　她抬手想把几乎捂到自己脸上的空调薄被子拉下来,结果刚动了动,才发觉自己整个人被姜玥缠在怀里。
　　对方一条腿架在她身上，另一手也整个环着她的腰背,好像个归拢自己领地的小动物似的，连一点儿缝隙都不放过，非要整个儿挨到她的身上来。
　　陆寒芝略略动了一下，就听见姜玥也被惊醒的声音。
　　姜玥稍微抬了下脑袋，眼睛还没睁开,睡意才囫囵醒过来,也没来得及想太多，只用下颌蹭了下陆寒芝的肩膀,小声问道：“要走了吗？”
　　陆寒芝惊讶于她的浅眠。
　　也不知道是平时公事太多导致的，还是单纯的因为自己今天要走，所以才从昨晚开始就不消停——
　　想到昨晚的事情,陆寒芝感觉自己大早上起来略有些佛的状态,忽然又被唤醒了。
　　……
　　穿着陆寒芝的衣服、散发着和她同款的沐浴露香味的姜玥,洗完澡之后,身上的水珠都还没擦干,就自动自觉地往主卧的床上滚去,还不忘对陆寒芝张开怀抱：
　　“来吗？”
　　陆寒芝准备往浴室走的步伐定了定，对她摇头：“不来。”
　　姜玥双手捧着脸,一副自以为看透了她的样子,点了点头道：“我懂,等你洗完了我再问一遍。”
　　陆寒芝：“……”
　　她光速走进了浴室，甚至差点被门口带出来的瓷砖上的水滑到。
　　好不容易站稳了，她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小妖-精，今晚明明是公司难得放的假期，今年能像现在一样闲的日子说不定五根指头都数的过来，偏偏撞上姜玥，这究竟是放假还是更痛苦的折磨？
　　陆寒芝心不在焉，澡也洗的潦草，出来之后为了镇定心情，拿起房间里的喷雾朝自己脸上刷刷滋了一片。
　　姜玥看到她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睡衣，除了手腕、脚腕这些不得不露出的地方，连领口都是没有半点特色的圆领，跪坐在床铺边，冲陆寒芝笑起来：
　　“你这是从哪个箱子里翻出来的古早款式？”
　　“防狼吗？”
　　陆寒芝闭着眼睛慢吞吞地擦脸，装作听不懂她的话：“没有，就是觉得现在天马上要冷了，晚上适合穿厚一点。”
　　姜玥抬头看了看开成二十度的空调。
　　半晌后，她瞧着陆寒芝仿佛扎根似的在梳妆台前一步都不肯挪动，涂完水就上精华，拍拍打打半天的样子，没忍住问道：
　　“你是不是还要贴个面膜做个spa再睡觉？”
　　陆寒芝略有些意动地点头：“行。”
　　她说：“你可以先睡，不用等我。”
　　姜玥怎么可能听她的，双腿伸出床外，光着脚走到陆寒芝的身后，隔着那绵软的睡衣抱着陆寒芝的腰，她从后面贴上去，在陆寒芝的耳边小声问：“你怕我吃了你呀？”
　　陆寒芝嗤笑一声。
　　睁开眼睛，像是浸洗过的双眸斜斜睨着姜玥的脸庞，陆寒芝平静地纠正她的话：“是怕我吃了你。”
　　姜玥抱着她的手开始不安分，挑衅一样地用鼻尖蹭着她的耳背，低低说道：“来呀。”
　　陆寒芝手里的玻璃瓶放下，在台面上磕下一声不大不小的动静。
　　她看了看面前梳妆台的镜子。
　　哪怕不回头，也能把身后那人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姜玥微扬着脑袋时那脆弱脖颈露出的弧度，柔光雪白的颜色，还有她那平日里清冷五官一刹那流露出勾人气质的变化。
　　脑海里的理智线像是被人恶作剧地以火柴点燃，先是一小片，而后是整个大脑，腾然而起的滚荡热度在她反应过来之后——
　　已经把姜玥推到面前的镜子上了。
　　放在台子上的瓶瓶罐罐叮当滚开，伴随着几道闷响，都掉在了地毯上，这房间里有一半都是雪白毛绒的地毯，这会儿姜玥就算是光着脚，也冻不着。
　　被陆寒芝按在镜子上的时候，姜玥只是勾着唇笑，像是志得意满、已经悄悄达成了目标的小坏蛋一样。
　　陆寒芝以唇舌起舞，迫得姜玥不自觉地仰起脑袋，像是先前攀在陆寒芝身后时那样，掌心撑在光滑的梳妆台上，久久后才挪开，只在原地留了一层薄而又薄的水雾，过了会儿才被吹散、慢慢消失。
　　她脑袋抵着后面冰冷的镜子，又硬又硌，渐渐地因为受力想躲闪，抬手搭在陆寒芝的肩膀上，不知道是想借着她使劲，还是想欲拒还迎地推让。
　　陆寒芝兀自不理，只顾沉浸在自己掌控的节奏里，直到姜玥脸颊稍稍憋红，才退开稍许。
　　姜玥小幅度地吸气，刚想说话，陆寒芝又轻轻地吻了上来，刚沾到她的唇，又退开，姜玥又想开口，她又如此重复。
　　循环几次，姜玥终于看出她不想让自己说话的目的。
　　眼角含着微凉的薄红，姜玥噙着笑意，和面前的陆寒芝平视，她整个人都靠在了梳妆台的镜子上，最后只能笑出来。
　　陆寒芝却以侵-略感十足的眼神看着她，凑过来用鼻尖蹭了下她的鼻尖，而后挪了挪动作，若有若无地挨到她的唇心、唇畔，最后轻抵着她的下巴问：
　　“你觉得……”
　　“我要是不让你，你能‘伺候’得了我吗？”
　　这像是随时能突破防线占领目的地的动作，让姜玥莫名地汗毛直竖，她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却又无端端地被直觉压下，只剩下唇角的弧度。
　　姜玥不肯认输，又不愿意承认陆寒芝好像进攻性比自己更强，于是偏了下脑袋，一本正经地建议道：“该睡觉了。”
　　这正义的模样，好像自打进了门以来就对陆寒芝三番两次盛情邀请的人不是她似的。
　　陆寒芝差点被她气笑了。
　　半晌后，她直起身子，抬手捏了下姜玥的耳朵，遵循着先前养成的习惯，揉了揉，才应道：“嗯，去睡吧。”
　　动作间，她的指尖无意碰到姜玥的耳道，姜玥顿时觉得耳朵里传来一股难言的酥麻和痒意，耸了下肩膀，偏了偏脑袋，连牙齿都咬合了一下。
　　两人距离这么近，哪怕她有心要掩饰过去，陆寒芝也能发现这刹那的不寻常。
　　“怎么了？”
　　陆寒芝动作不变，目光却攫着姜玥的视线不肯放，重又逼近稍许距离。
　　姜玥的灵魂战战兢兢地感受着陆寒芝的动作，生怕她揉着自己外耳廓的动作又不小心碰到什么有的没的，面上却敏锐意识到不能暴露自己的弱点，于是坦然和陆寒芝对视：“没什么。”
　　陆寒芝从综艺的时候开始就对姜玥的耳朵很感兴趣，姜玥的皮肤白，耳朵更白，白的好像都要透明了似的，陆寒芝总觉得她那耳朵无论佩戴什么耳饰都会格外漂亮。
　　手感也很不错，所以总是揉着揉着就停不下来。
　　此刻见到姜玥的反应，陆寒芝眼闪过几分狐疑。
　　然后她就看见被自己碰到的那只小耳朵不知怎么变得通红，而姜玥正直的表情像是根本没察觉到。
　　陆寒芝心起疑，方才的火又没有完全降下去，忽然像是找到了新玩具似的，指尖灵活地动了动，甚至恶趣味地模仿着什么运动，指尖朝着她耳朵里微微探了探——
　　下一刻，姜玥猝不及防地发出了一声带着鼻音的轻哼。
　　陆寒芝：“……”
　　姜玥：“……”
　　两人同时反应过来。
　　姜玥下意识地就拉开她的手往床铺的方向跑，陆寒芝长手一伸，把姜玥半道儿上抱回自己的怀里，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包括那只红的要滴血一样的耳朵，陆寒芝眯了眯眼睛，了然地前倾稍许，低声问：
　　“耳朵敏感啊？”
　　姜玥听见了她的声音，警惕地抬手捂住了两个耳朵，然后理直气壮地回答：“不是。”
　　陆寒芝勾着唇笑了一下。
　　最后的结果是——
　　姜玥逃也似的跑回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喊着天色已晚要睡了，陆寒芝把被子里躲藏的小朋友挖了出来，玩了半小时。
　　期间整个房间里都是不和谐的声音，若是录下来指定能拿去三级片里配音那种。
　　一个要躲一个要追，最后姜玥蜷成一团护着自己，跟陆寒芝讨饶：“好了好了，我再不勾-引你了，行吗？”
　　“金主爸爸，饶了我吧。”
　　“陆寒芝！”
　　到最后甚至是有点服软的、又硬撑着要恼羞成怒地喊她的声音。
　　陆寒芝不再去逗，怕那声音听多了自己真上火，松开手没多久，就被姜玥抱着睡着了，薄被子在两人的打闹滚做一团，又被陆寒芝耐心地展开，重新盖在姜玥的身上。
　　……
　　当下。
　　“我得准备出门了，一会儿映姐来接我。”陆寒芝凑到姜玥的发间吻了吻，安抚似的对她说道。
　　外面的天还没亮，在黑黢黢的世界里起床，总给人一种提不上劲儿的痛苦感。
　　但陆寒芝早已习惯。
　　她很快就清醒了大脑，从床上坐了起来，被窝里的暖意被她的动作带出去稍许，她又担心姜玥着凉，所以反手给她掖了掖被子。
　　姜玥从抱着她整个人，变成只抱着她的腰。
　　脑袋往陆寒芝的方向靠了靠，就在陆寒芝以为她要说点什么浓情蜜意的话表达不舍之情的时候，她听见姜玥迷迷糊糊问出一句：
　　“时间来得及吗？要不来一发再走？”
　　陆寒芝：“……”
　　她听见心一匹名为“浪漫”的小马被人一脚踢死的声音。
　　她面无表情地把姜玥的手拉开，听见自己格外正经的回答：“映姐要到楼下了。”
　　姜玥意兴阑珊地松手，重新在被子里团成一团。
　　等到陆寒芝出门去洗漱了，姜玥才拉开被子，在黑暗睁开格外清醒的双眼，看着主卧门缝下透出来的光，轻声说：“早点回来。”
　　……
　　陆寒芝昨晚就特意把今天要换的衣服、收拾的行李和东西都搬到了外面，等映姐过来之后，她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轻声道：
　　“不要去楼上主卧。”
　　“她还没醒。”
　　映姐：“……！”
　　映姐：“她昨晚来了？”
　　陆寒芝点了点头，想到姜玥昨晚听见门铃声就躲到客厅窗帘后面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映姐大早上被这口狗粮噎了一下，整个人的表情空白了几秒钟，对陆寒芝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一切都懂。
　　走之前，她问陆寒芝：“你不跟她告别吗？”
　　陆寒芝摇了摇头：“她要去上班，经常加班本来就很累，没必要吵醒她。”
　　映姐：“……”第二口狗粮了！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陆寒芝出门离开。
　　楼上。
　　姜玥等了又等，没等到陆寒芝来告别，睡也不大睡得着，就慢吞吞地坐起来玩手机，顺手看了几篇研究成果之后，她听见手机提示声。
　　分组里的特别关注头像在跳动：
　　干妈：“到机场了，早上上班别迟到。”
　　姜玥笑了一下，看了眼时间，正是自己该起床的时候。
　　她奇妙地get到了陆寒芝没上楼来告别的意思，回了一声：“嗯。”
　　想了想，她又发了一句：“现在回家换衣服太麻烦了，能借你的一套穿吗？之后洗了还你。”
　　陆寒芝回的很快：“不用，随便挑，都送你。”
　　……
　　鸿云大厦。
　　准时上班的员工看见从远处走来的姜玥，及时按缓了电梯。
　　“姜总早！”
　　“早。”姜玥穿了套玫色的职业装，比起往日的干练风格，又透出了一点点性感，这让电梯里的几个女员工大为吃惊，只觉得自己上司好像一夜间恋爱了。
　　她们互相对视，其一人开口夸道：“这好像是今年冬季y家的新款？姜总穿的很好看！”
　　懂的还不忘接道：“这是最近和陆寒芝合作最多的品牌吧，不知道是不是要请她当品牌挚友。”
　　姜玥被她们的火眼金睛震了一下，面上自然地应道：“还没官宣，我也不清楚。”
　　见她被夸得心情不错，有人大胆地问了一句：
　　“太子殿下今天来上班吗？”
　　姜玥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太子殿下指的是“然然哥哥”，登时有些哭笑不得地回答：“下午来，他们学校这两天有个月考。”
　　“噢……”员工的声音里有些许的遗憾。
　　“叮咚”一声，楼层抵达，电梯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出。
　　姜玥是最高层，最后电梯里只剩下她一个，走出去的时候，谢行已经跟了上来，开口就说今日最重要的事情：
　　“这两天展会出去好几笔订单，还有一个比较特别的客户要求见面。”
　　姜玥略一回忆，想起之前那个听自己儿子讲解、最后买了三十台的老者。
　　“知道了，还有呢？”
　　“生产线得扩大，现在出货速度有点慢，您之前让我们看的工业园区正在跟市政那边谈，估计今天就能有消息，会计部门那边的流水早上出了，现在在您的办公桌上。”
　　“好。”
　　三言两语间，姜玥走进了办公室，开始认真工作。
　　她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理清了目前的状况，敲着笔思考扩建的事情和之后的资金投入问题。
　　……
　　与此同时。
　　景逸泽打听到鸿云要买新的工业园的消息，给赵光明去了个电话，想让他赶紧卡一下，结果电话一直打不通。
　　他想了想，转头给赵光明的对手打电话。
　　市政办公室内。
　　赵光明看着黑名单提示的景逸泽来电，愤愤地咬牙：
　　又想坑我？
　　门都没有！
　　他拿着手里批准的园区用地使用规划，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朝气蓬勃地走进了上司的办公室里，琢磨着哪天请鸿云的姜总吃了饭。
　　他算是看明白了，鸿云这有一飞冲天的趋势，还是趁早抱紧大腿比较好！


第42章 042
　　鸿云的园区用地很快就被市政批过了。
　　与此同时,姜玥也再一次见到了之前展会上的那名老者,不同的是，这次老者身边还带了另一位看着十分威严,哪怕穿着普通的衬衫西裤,也能看出他肩腰挺拔、气势不同常人。
　　姜玥作为鸿云的总裁,和他们直接在会议室待了一个下午，出来之后，她亲自送两位到了楼下，看着两人上了一辆车牌号十分特殊的吉普,目光往远处望了望，低头看了看时间,发现正好能去接然然哥哥和琪琪放学。
　　她给司机去了个电话,正想着今天能准时下班，结果谢行仿佛知道她下楼时常似的，等了一会儿没见着她，便开始给她打电话。
　　姜玥看着手机，在心叹了一口气，接了起来,总算明白以前在家的时候，为什么爸爸看上去闲得很，却总能被猝不及防的一个电话就临时增加日程。
　　现在她也成了这样的人。
　　时间挤了又挤，也依然需要费劲才能腾出时间跟家里人多相处,更别说是和同样繁忙的陆寒芝约会了。
　　谢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他如实汇报：“姜总,您今晚有个小型的市内企业家会议的行程，现在那边来电话确认了，您是否有时间参加。”
　　姜玥舌尖顶了顶上颚，略一思索，问道：“都有谁？”
　　谢行第一时间理出了资料，跟她按部就班地念。
　　姜玥一听，有些以前和姜氏合作过的对象，加上主办方还是刚给过她面子的市政，这一趟不去不行，她跟谢行确认了时间，心大体有了数，决定一会儿跟司机确认下晚上来接自己去开会的事情。
　　好不容易跟谢行对完今日行程，姜玥争分夺秒想接孩子放学，手机又不讲道理地响了——
　　姜玥一瞥。
　　是路易。
　　这同样是一个不能拒绝的电话，她认命地接起，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路易先生。”
　　“姜小姐今晚有时间吗？”路易并没有假借助理的手来打这个电话，这个应该是略有些偏私人的会面，姜玥想到自己的大儿子，不由迟疑。
　　她斟酌再三，实话实说：“今晚我有其他行程，恐怕不能答应路易先生的邀请。”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钟。
　　路易那优雅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浑不在意地说道：“好吧，我会跟你的助理确认行程，改日到鸿云亲自拜访。”
　　姜玥一时间摸不透他的来意，挂了电话还想了好一会儿。
　　……
　　四十分钟后，某私立小学门口。
　　“妈妈！哥哥！”姜琪背着小书包，依然是站在队伍的第一排，挂着大大的笑容，蹦跳着认出了姜玥的车，冲着车门里走出的两人兴奋喊道。
　　姜斐然身上难得穿了校服，哪怕只回学校参加个普通的月考，他也是格外守规矩的类型，深蓝色的t恤两粒扣子扣到领口，在学校外也是一副优秀学生的做派。
　　他从车上下来，步伐比起平时轻快稍许，对姜琪的班主任点了点头，才半蹲下去，将跑出来的姜琪接了个满怀。
　　姜玥因为跟司机说事情，出来就稍慢了一些，但和女儿有三四分相似的面孔上，也浮现出温和的笑意。
　　校园外都是接孩子放学的车和大人，马路旁边种着高大榕树的道儿稍阴凉一些，却挤挤攘攘的都是欢声笑语，小孩们永远用不完的精力好像比太阳还热烈，能将所有人都感染。
　　这是让人情不自禁跟着心情悠扬的气氛。
　　姜斐然牵着琪琪走过来，姜玥却不急着上车，看了一眼校门口流动的摊贩，想起自己初时候的环境来，明明当时对这些地摊出品敬谢不敏，也没怎么尝试过，但或许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的缘故，她竟然格外想尝试。
　　琪琪把书包放在座椅上，轻轻晃着脚，跟姜斐然说自己今天在学校里遇到的事情，还特别突出自己被老师表扬了，班后面贴着的小红花榜就她最多。
　　姜斐然碧色的眼眸十分温和，认真听她说话的同时，也不忘注意车外的姜玥。
　　待到发现姜玥的目光所看处——
　　他略有些无奈。
　　姜琪也好奇地探出脑袋左右望了望，然后拽着姜斐然的衣角问：“哥哥，妈妈是不是想吃那边的炸鸡柳呀？”
　　这么一说，对面摊子上油煎的味道就更香浓了，控制不住地往所有人的肚子里钻。
　　姜玥已经做下了决定。
　　她转头看向姜斐然，认真道：“然然哥哥，我去买点儿零食，等我一下。”
　　姜斐然平静地看着她，淡定地开口科普：“妈妈，路边摊不卫生。”
　　姜玥：“……”
　　她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就吃这一次。”
　　姜斐然：“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买回去自己炸，没必要吃路边的。”
　　姜玥：“这怎么能一样呢？路边摊才有灵魂，自己做的没那个感觉。”
　　姜斐然：“会拉肚子。”
　　姜玥似乎被这个理由说服了。
　　结果没过几秒钟，姜斐然就听见她有理有据地开口：“这样吧，就我吃，你们俩不吃，我是大人的肠胃，我坚强，怎么样？”
　　姜斐然：“……”
　　姜琪：“……”
　　两个孩子脸上流露出如出一辙的错愕，仿佛今天才见识到成年人世界的险恶。
　　姜玥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子，趁着孩子们还没反应过来，脚下抹油似的朝那摊位蹿去，不忘留下一句：“在车里等我哦。”
　　紧接着，两个孩子就看着姜玥十分自在地穿着一身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精英正装，安静地排在几个小学生的后面，仿佛一点儿不担心自己矜贵的衣服被那油烟味熏上。
　　如此等了七八分钟有余，姜玥心满意足地拎着个塑料袋回来了，里面是用纸袋子装好的、包裹的热乎乎的五块钱一斤的鸡柳肉。
　　闻着喷香。
　　她拉开了前车的车门，登时就将味道带进了车里，姜琪眼巴巴地看着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孩子，这会儿又是临近晚饭点的时间，就算平时听哥哥教导，看见有大人带头吃这种小零食，自然也有些忍不住。
　　姜玥回头看着两个孩子，在姜斐然教导主任一样的严肃目光里，她还敢把袋子往后座的方向伸，同女儿道：
　　“琪琪饿吗？要不让你吃一口？就一口哦！”
　　姜斐然捏了下眉心，似乎对姜玥这种自己堕落还要拉着姜琪的行为没有办法。
　　姜琪本能知道这个家里该听谁的，下意识看了看平时总对自己严肃要求的哥哥，亮晶晶的眼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意味。
　　姜斐然：“……”
　　他拿这对母女没辙，叹气一样地开口道：“只可以吃一口。”
　　“要是真的吃坏了肚子，下次绝对不可能再让你们买。”
　　这句话就等于是特赦令了！
　　姜玥美滋滋地跟女儿分享小零食，不忘拍儿子马屁：“然然哥哥真棒！”
　　姜琪也附和着点头：“哥哥好好哦。”
　　然后她就戳起一根鸡柳条放到姜斐然的面前，笑眯眯地说：“哥哥也一口，妈妈说没关系的。”
　　姜斐然看着胆敢贿赂自己的妹妹：“……”
　　闭着嘴跟那鸡柳对抗了几秒，姜斐然还是张开了嘴，默默吃掉了。
　　姜玥见此，在副驾驶上眉开眼笑，惬意地甚至哼起了歌儿。
　　……
　　晚上八点。
　　某家高级酒店内。
　　景逸泽准时抵达了会议现场。
　　见到市政的赵光明和之前拜托帮忙的另一人，他端着酒杯就想过去联络感情，毕竟鸿云能拿到园区批复依然让他耿耿于怀。
　　结果远远看见他过来，赵光明和他的竞争对手竟然格外有默契地举杯碰了碰，相当自然地往远处人少的地方走去，也不知道是故意躲着景逸泽，还是真有别的什么事情。
　　就在景逸泽纳闷的时候，角落里两人在低声聊着：
　　“我听说景总和你关系不错？”
　　“哪来的谣言？我怎么听说景总上回请你帮忙卡了鸿云的一块地呢？”
　　“嗐，可不能这么说，赵哥这是哪里听来的谣言，严哥都交代我们要好好照顾鸿云，我哪能做这种阳奉阴违的事情呢……”
　　酒杯相碰间，赵光明和对手皆从对方的眼看到了一样的狡黠。
　　于是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跟景逸泽之间的距离。
　　倒是有其他公司的老总和市政人员上赶着去到景逸泽面前刷存在感，毕竟逸行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谁都不介意多个朋友。
　　只是市政的人免不了在心嘀咕：
　　怎么往常各个往景总身边凑的上司们，现在都好像对景总不感兴趣地样子？
　　商圈风向变了吗？
　　是不是自己嗅觉又不够敏锐？
　　没等底下的人嘀咕完毕，姜玥也出现在了会场上，她今天一身淡色的长裙，明明颜色不夺目，却落落大方又不失格调，反而更能凸显她本身的气质。
　　“姜总。”赵光明第一个凑过去，跟她寒暄：“听说姜总最近在准备搬新的工业园区，鸿云这蒸蒸日上的发展势头让人羡慕啊。”
　　姜玥很快认出了赵光明，跟他碰杯：“赵主任过奖。”
　　两人三两句谈起鸿云市场上的内容，让远处的景逸泽脸色变了又变。
　　这赵光明是怎么回事？
　　以往只见他到自己的面前献殷勤，现在怎么跑去姜玥那儿了？瞎了还是疯了？
　　就在景逸泽拧着眉头不悦的时候，远处刚跟别人寒暄完，如今也算是个小半逸行副总的姜全焕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景象。
　　“哟，那不是我侄女吗？”姜全焕面上带着笑意，眼底却是冷的，转头问景逸泽：“景总，鸿云这么个小公司怎么也能来参加今天的会议啊？”
　　“就那公司的规模怕是不够格吧。”
　　“莫非是景总特意看在我去世老大哥和大侄女的份上，多加照顾了？”
　　景逸泽面色如常，看着姜玥的方向，淡然道：“我倒是想照顾。”
　　姜全焕似是听出了什么，他最近这段日子，光靠着股份过活，前段时间才从赌城回来，自然不太了解国内的变化趋势，在他看来，姜玥这么个背靠姜氏集团的小朋友，肯定是从哪儿来打哪儿去，谁知看她今天这副样子，似乎混的还不赖。
　　只是这背后到底有多少水分，就不好说了。
　　姜全焕笑了一下，跟景逸泽玩笑般地说道：“小孩子不懂事，景总见谅，我一会儿就让她收敛些，不能仗着自己在市政有靠山，就这么大摇大摆胡作非为。”
　　景逸泽听出了他话的暗指之意，却也没替姜玥说话，只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最近我们丢了个大单，就是你这位‘胡作非为’的小侄女的手笔。”
　　姜全焕皱了下眉头：“这么不懂事？”
　　他看了眼景逸泽，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笑道：“景总放心，我这就去替我大哥教训一下这不懂事的小朋友。”
　　在景逸泽近乎鼓励的目光里，姜全焕端着酒杯往姜玥的方向走去，忽而扬声道：
　　“我说是谁这么眼熟——”
　　“这不是我小侄女吗？”
　　话音刚落，将近半个场地的人都看了过来，打量的目光落在姜玥和姜全焕略有相似的脸上，很快，各处都是看戏的目光。
　　角落里，景逸泽随手将自己的酒杯放在了侍者的托盘上，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处的这一幕。


第43章 043
　　听见这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姜玥端着酒杯转头看去。
　　看到来人的时候，她眼略有些复杂——
　　毕竟她对姜全焕这个大伯的印象,还停留在对方逢年过节的时候,低眉顺眼提着礼物来自己家串门,或是从爸爸手里拿个项目,或是又哄又骗让家里人弥补她的亏空。
　　每当这个时候,姜玥和姜琨就会冷眼旁观,非常不能理解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这些蛀虫一样的亲戚，有好事从来想不到自己家，有坏事却第一个积极过来。
　　爸爸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抱着那个旧的不能再旧的搪瓷杯，揭开盖子闻了闻茶香,好脾气地笑着回答：“大家都是亲戚，帮衬一把也没什么，家里的风俗就是这样的。”
　　“以前我们还小，你们爷爷奶奶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家里又穷，你大伯看自己成绩不如我,就把机会让给了我,后来我读书完下海做生意，你大伯又在二老面前照顾,包括他们的后事也大多是你们大伯包办的,我本来就亏欠他很多,现在这也不算什么。”
　　姐姐姜琨较为沉着,没急着吭声,姜玥就快言快语，当出头的那个：
　　“可是爸爸赚钱之后也没少往家里寄钱啊，大伯一家就靠我们寄回去的钱，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在农村还修了一套，外面看上去普通，里面装潢一看可是上百万呢，难道是靠他自己在老家成天无所事事捡来的？”
　　“还有，自从他去公司上班之后，车子就从最开始的马自达换成了现在的大切诺基，可我看他管理的分公司好像账本年年亏损啊，这不是拿我们家的钱补贴进自己的腰包吗？”
　　“对吧姐姐？他明明是靠吸吸我们家的血吸起来的！”
　　姜琨在旁边缓慢地点头。
　　姜父听得无奈，捏着鼻梁，冲两个孩子挥手：“不可以这样说长辈，作业做完了吗？小孩子家家管这么宽。”
　　“好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们不许再说了。”每次两个孩子鼓起勇气指出这件事，就总会被姜父三言两语绕开，最终不了了之。
　　直到……
　　姜琨离开，姜父因为噩耗，连夜赶一趟小航班从国外回来，却遇上乱流失事。
　　这个向来只会在弟弟面前唯唯诺诺的哥哥姜全焕，露出他原本的面目，在姜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联合公司大小股东，逼她将手里的股权内部转让，彻底赶出公司。
　　就这还不算，之后又转手把公司卖给逸行，谈判时间三个月不到，就风风火火地把姜氏拱手献给了新王。
　　最最重要的是——
　　姜玥想起来，当初父亲不过只提了一嘴姜琨的人生大事，姜全焕就大包大揽地给大侄女操心起了未来的郎君，最后竟然真介绍了景逸泽过来。
　　……
　　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姜玥捏着高脚杯的动作紧了紧，掌心里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及至姜全焕人模人样地走到跟前，露出个十分虚伪的惊喜模样来，对姜玥说道：“哎呀我还真以为我看错了，玥玥啊，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今天可是我们鹃城各行的领头羊企业跟商会聚餐的日子，可不是你们小姑娘家家来的地方，走，大伯带你出去。”
　　说着，姜全焕就想往姜玥的方向靠，似乎想直接把她带出去，话里话外的挤兑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旁边有离得近的女企业家，听了这话就开始皱眉头。
　　赵光明人还没走，瞧见这阵势，登时就明白了，姜氏集团内部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有所听闻，姜全焕是什么货色，大家也都一清二楚，眼见着这情形，他眯了眯眼睛，知道是景逸泽向姜玥发难了。
　　自己不出手，只鼓动姜家人出来，还占着长辈的身份，这招不可谓不毒。
　　赵光明一时间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掺和进这家事里去。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姜玥已经端着杯子转过身去，神情淡淡地接过了姜全焕的话茬：
　　“鸿云受邀参加今日的聚会，我作为鸿云的法定代表人，当然应该在这里。”
　　“倒是大伯您出现在这儿我很惊讶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姜氏集团已经被逸行收购了，莫非您这是代表的逸行……？”
　　姜玥不动声色，已经用言语讽刺了回去。
　　自己再不济也是个小公司总裁，这姜全焕算是个什么等级，也配在这种场合跟自己搭话？
　　姜全焕的脸色登时就难看了。
　　他倒是差点忘了，这个小侄女向来是牙尖嘴利的，只不过他以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姜玥应该学会收敛一些，结果完全没有。
　　居然还在这里讽刺自己一个堂堂大公司副总不配和她个小企业总裁搭话？
　　半晌后，姜全焕气笑了，接道：“景总今日也在，逸行还轮不到我来代表……”
　　他话没说完，姜玥就了然地点了点头，“我看也是。”
　　姜全焕：“……”
　　他没忍住，开口道：“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姜玥略有些愕然地看着他，睁大了眼睛，像是不解似的开口问道：“大伯您这莫非是在……倚老卖老？”
　　“我！”姜全焕一个字哽在喉咙口，差点让姜玥的话给噎死。
　　半晌后，他把酒杯往旁边路过的侍者托盘里一怼，溅起的酒液落得盘子里到处都是，姜玥立刻开口关怀道：“哟，大伯这个岁数就控制不好手上的力道了，逢年过节多检查身体啊，我听说现在帕金森的发病率已经开始慢慢低龄化了，您这岁数已经很危险了。”
　　侍者看了姜全焕一眼，脸上的表情勉强维持住了专业素养，不过脚下走开的飞快，似乎不想再经过这个没素质的人身边。
　　以至于姜全焕改变主意，想把刚才那杯子丢到姜玥的脸上，却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周围离得近的人听见姜玥的话全在笑，有些四十多岁的年男人相互对视，都是不赞同地摇头，而之前对姜全焕的地图-炮感觉不适的女企业家却格外欣赏她。
　　景逸泽见势不对，为了避免姜全焕真气出个好歹，这才从幕后走到台前，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姜总今天晚餐吃的什么，火气未免太大了些，我司的姜副总不过是出于长辈的关心，你不接受就算了，何必咄咄逼人。”
　　姜玥偏了下脑袋，看着景逸泽这衣冠禽-兽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物以类聚这话果然是有道理的，像姜全焕和景逸泽这样的人渣，都该被扫进同样的垃圾桶里。
　　没等她开口，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大家这是在聊什么？今儿听起来倒是挺热闹的。”
　　在场的人目光都看了过去，那是鹃城本地商会的会长，作为全国数一数二发展城市的鹃城，能当上商会会长的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物，哪怕是实力超强的龙头企业，也要卖他一两分面子。
　　姜玥不必回想谢行总结的资料，也知道这人是谁。
　　父亲以前带她和姐姐去拜访过这位何会长，虽然平日里见面不多，但姜玥对他们家挂满的国风山水画记忆犹新，还记得有好几副大拿的真品，都是当传家宝流传的。
　　那时候还听何会长喝茶叹气：“给我选的这什么商会会长，真是的，成天忙得我不得闲，我明明要竞争的是书法协会会长。”
　　姜父笑着安慰：“忙点好，老的慢。”
　　……
　　景逸泽最先拿着酒杯过去，露出商业假笑，拿捏得当的亲昵自然展露出来：“何会长，好久不见了。”
　　何会长是个七十多岁的老爷子，平生爱好就书法、戏剧这些，许多小企业的当家人逢年过节都爱邀请他去喝茶看戏，不过都是被拒绝的多，答应的少。
　　景逸泽刚成为姜氏集团女婿的时候，被姜父引见到何会长面前，当时还被他夸了句后生可畏，只是后来，逸行越做越大，全国市场打开、又有当地市政一路绿灯之后，景逸泽同何会长的个人来往就少了，一方面是他心大，另一方面，何会长似乎也不怎么待见他。
　　后者不知是不是景逸泽的错觉。
　　当下，何会长见他过来，只对他颔首：“景总。”
　　没等景逸泽说点什么，老爷子就往姜玥的方向去了，脸上挂着十分亲和的笑容，朝姜玥主动开口道：“这不是姜家小丫头吗？记得何爷爷吗？”
　　他并不以职位相称，听得姜玥便生出几分亲切来。
　　“当然，何爷爷，听说您今年选上了书法协会会长，恭喜啊。”姜玥临时想起来谢行的这么个备注，露出小辈独有的乖巧笑容。
　　听得何会长当即就笑出来，对姜玥道：“我听说你前几天跟张老他们签了个大单，也恭喜你啊！”
　　姜玥会说话，自小就得老人的喜欢，跟何会长三两语拉近了距离，不仅受到了商会的邀请，临走时何会长还有些感慨地对她说：
　　“你家里的事情我略有耳闻，看见你带着鸿云发展成这样，我很高兴，相信你爸爸也会为你骄傲的。”
　　姜玥微笑着点了点头。
　　何会长地位摆在那里，能来参加今天的酒会都是给在场的人面子，他跟姜玥说话就占了大半时间，之后也跟几位龙头企业的老总聊了会儿，就先退场了。
　　然而场内众人再看她的目光已经和先前不大一样。
　　不断有人上来同她交换名片，看得旁边的景逸泽和姜全焕脸色都是如出一辙的糟糕。
　　尤其对比何会长对她的态度以及对自己的态度——
　　景逸泽面无表情地喝了三大杯红酒，扯了下颈间的领带，提前退场了。
　　姜全焕跟在他的身后，听见他边走边说：“这段时间你尽量去打听大小拍卖会的消息，给我找点儿笔墨真迹回来，何会长手上有个‘本省企业标兵’的名额，拿了那个我们接下来五年的税收都能有很大的优惠，明白我的意思吗？”
　　姜全焕连忙应道：“好的，景总！”
　　同时，他也跟着出声骂：“都怪我那小侄女不懂事，改天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景逸泽不吭声，不知是赞成还是假装没听见。
　　……
　　酒会结束，姜玥接了一沓的名片，有的是想着多个朋友多条路，还有的就是走个过场，见谁都发，甚至有的人连鸿云做什么的都不明白，竟然让助理带着特殊暗示来给她发名片，名片上不知喷了什么香水，熏得姜玥鼻子都要失灵。
　　她坐进车里，神情恹恹的，缓了一会儿之后，懒洋洋地打开了微博。
　　焕若灵芝又给她发消息了。
　　“大佬在吗！”
　　姜玥看到这个陆寒芝的小粉丝就会想到正主，周身的疲惫驱散了一点儿，她像是个铁打的人似的，回了一句：
　　“又有图吗？发来吧。”
　　长夜漫漫，唯有相思可伴。
　　帮陆寒芝修各种出活动的图，就会觉得好像自己也在她身边一样。
　　话音刚落，果然见对方发了个压缩包过来。
　　同时，小网友还不忘提一句：“对了，下个月是芝芝生日！我们这边群里在搞应援，大佬你参加吗？”
　　经她这么一说，姜玥忽然被提醒了。
　　对哦，马上要到陆寒芝生日了，这么想想，自己好像没有正儿八经给陆寒芝送过生日礼物。
　　八年后的不算！
　　她想了好一会儿，开始敲内容：“我先代表个人包鹃城的led地铁和高楼广告吧，嗯……再加个核心商圈的。”
　　焕若灵芝：“……”
　　焕若灵芝：“……爸爸，你还缺女儿吗？大学刚毕业还没有工作那种？”
　　京城。
　　陆寒芝卸着妆，听着旁边的mimo在念生日会的规模，什么粉丝见面、举办现场、主题规模和流程，她闭着眼睛听了许久，一动不动。
　　mimo和映姐对视一眼：“这是睡着了？”
　　陆寒芝眼皮也不掀，声音里带了点疲惫：“没睡，我觉得创意还不错，按这个走吧。”
　　mimo知道她最近累，有意说点什么活跃气氛：“陆老师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陆寒芝一听这话，竟然慢慢睁开了眼睛，桃花眼乌灵灵的，眼波流转。
　　她对映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说道：“她知道。”
　　映姐：“……？”
　　mimo也看了过去。
　　映姐略有些茫然，一面重复陆寒芝的话一面思考：“我知道？”
　　陆寒芝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开口问她：“上次我让你帮我找的教学用具找的怎么样了？”
　　映姐：“！”
　　原来是这个！
　　mimo不知道她们俩说什么，疑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还是陆寒芝对她勾了勾手指：“想知道我要什么？过来我告诉你。”
　　mimo好奇地贴过耳朵。
　　下一秒——
　　她听见陆寒芝的声音传来：
　　“把鸿云的姜总洗干净打包送到我床上就行。”
　　mimo：“……”
　　旁边的映姐不忍直视地别开了脑袋。
　　陆寒芝看了看她们俩的反应，又百无聊赖地躺了回去，闭着眼睛继续养神，好像自己一句骚话都没说过。


第44章 044
　　陆寒芝的生日会被粉丝群视作头等大事。
　　毕竟陆寒芝可以说得上是今年夏天最火的流量,如今这下半年眼看着也过的差不多，再没什么影视作品能捧出一个和她旗鼓相当的流量,粉丝们自然是挖空了心思想要给她整排面。
　　粉头们参考着最近几年其他小花庆生的势头,展开轰轰烈烈的讨论,最后决定,别人家有的我们也要有,海陆空通通安排上,不仅国内的粉丝要有排场，海外粉丝也不能落后！
　　姜玥在忙的不可开交的行程里，偶尔摸出手机看一看，都能见到焕焕给她实时转播的情况,诸如有人在海外包了游艇，打算组成“芝芝生快”的图样；还有的人在打听给小行星命名要多少钱；其居然还有手艺特殊的，想给陆寒芝定制烟花，做出“祝芝芝生日快乐”的图案燃放……
　　除此之外，还有人注意到陆寒芝最近在做关于扶持乡村教育、帮助贫困儿童脱离大山的计划，决定以陆寒芝的名义捐赠书本、加盖希望小学,哪怕是资金不够的粉丝,也有自己动手给陆寒芝做礼物的，或是以志愿者名义,给公益捐钱、保护野生动物之类的。
　　完全体现了粉丝们为爱豆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力求普天同庆的心理。
　　姜玥作为追星的一员,能深深感受到粉丝们对陆寒芝热烈的爱,在别人眼里格外疯狂的举动,她有陆寒芝暗恋者的这层身份在,多多少少能理解一些。
　　这让她觉得陆寒芝的粉丝无比可爱。
　　正在办公室刷着手机的时候，谢行敲了敲门，通知她：“姜总，路易先生快要到楼下了。”
　　姜玥立刻收了手机，收敛好自己表情里的姨母笑，点了点头，往外走的同时不忘借助电梯里反光的部分顺便检查自己的衣着。
　　确认无误的同时，电梯门打开，姜玥听着路过员工打招呼的声音，友好地点头之后，带着谢行走到了公司楼下，恰好三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门前。
　　艾伦从副驾驶下来，帮路易打开车门，几日不见，路易身上的威势仿佛又重了几分，姜玥并不知道，这男人即便是在华国待得这段时间也并不空闲，自打参加完节目到现在，已经连续飞到其他国家处理事务又再回来好几次了。
　　“路易先生，好久不见。”姜玥先打了招呼。
　　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高大挺拔的身躯如白杨，鹃城属于偏南方的位置，整个城市的人均海拔都不高，他和助理保镖一行人一出现，就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他显然也是知道姜斐然会跟姜玥来公司的习惯，听见姜玥的声音，他点了点头，淡绿色的眼眸却是在姜玥的身边看了看。
　　谢行被他看得有些茫然。
　　姜玥主动解释：“我担心然然哥哥太久不去学校会不熟悉环境，所以让他去待两天，不过他说没兴趣，估计过几天就又回来自学了。”
　　路易听了解释，也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变化，他随着姜玥往公司里走，几步之后，姜玥才听见他淡淡地回答：
　　“他不在也好。”
　　路易光是想象自己上次出现时姜斐然的反应，就能猜到对方肯定是不怎么待见自己的。
　　但他心这么自嘲的同时，还是免不了生出几分遗憾来。
　　姜玥听他这句话，虽然不知道对方和然然的母亲有什么故事，但于情于理也不能显得自己强夺人家孩子，只能委婉地开口去问：
　　“午他们放学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要不我给然然哥哥发个消息，问问他要不要过来？”
　　路易听了，却只摇头。
　　“算了。”
　　他说：“他在你身边待着就很好，我知道他放学之后的第一件事是去接他的妹妹，他很看重家庭，这点肖涟没有成全他，我也做不到更好。”
　　倒不如就继续在姜玥的身边待着。
　　姜玥听他这么说，无端端生出点古怪的情绪来，但一时半会儿没琢磨出来，只能下意识地问：“那么路易先生今天过来是……？”
　　“跟你谈笔生意。”说话的时候，路易认真地看向姜玥，再不是那副看熟人的模样，而是把姜玥当做平等的商业伙伴。
　　姜玥颇有些意外，带着他往会议室的方向去，谢行去准备饮料和点心，艾伦抽出合同放到姜玥的面前。
　　“股权收购计划……？”
　　姜玥看了眼封皮，略有些诧异。
　　她这才明白路易方才那番话是为什么而来，对方的意思是，自己养姜斐然并不吃亏，因为伯纳德财团能够给鸿云最直接的帮助吗？
　　虽然知道对方并不是拿钱羞辱自己对姜斐然的抚养之情，而是越成熟的人就越是明白，人性都是经不起考验的，利益关系才是最为长久的关系。
　　她摸着合同的封皮，转瞬间已经想好了很多事情，将合同压下，对路易笑了笑：“路易先生的顾虑我明白，不过然然是我姐姐留给我的孩子，我也是视如己出，您不必如此——”
　　路易看着她，似乎在判断她是不是真这么想的。
　　几秒钟后，男人开口道：“鸿云现在正在向上发展，华国市场借由铺开的宣传渠道，占有份额也在慢慢增加，很快你们就要面临更大的变革，你迟早要融资。”
　　“那不如把这个机会留给我，放心，我不会干扰你们的决策，我在鸿云认购的股份，将来等姜斐然成年，会自动转入他的名下。”
　　姜玥想到前段时间签下的生意，眉宇间有迟疑。
　　如果路易是代表个人，那还好说，但他背后站着的是外来资本伯纳德财团，鸿云一直是小公司那还好说，若是以后鸿云发展起来了，又是这样敏感的行业，由外方资本操控，真的好吗？
　　尤其这还涉及跟逸行的博弈，让姜玥想不谨慎都不行。
　　她如实以告：“这不是一件小事，请路易先生给我几天时间思考。”
　　路易点了点头，并没有拿出以前收购对家时候的强势，一反常态的平和，从容道：“当然。”
　　他再次开口：“今天不仅是我自己的生意，我们国家也有人对贵公司的产品感兴趣，所以委托我作为间人，与鸿云洽谈……”
　　……
　　会议持续了一个下午。
　　因为路易身份特殊，姜玥跟各部门开的会顺势后延，好不容易开完会，临走之前路易忽然回头问了她一句：
　　“陆寒芝是姜小姐的朋友吗？”
　　姜玥颇有些意外，很快点了点头，还略作补充：“嗯，是很好的朋友。”
　　路易点了点头，旁边的艾伦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姜玥疑惑不解，但她没能想出个一二三来，就被谢行通知要跟各部门开会，再听研发部的大佬们头脑风暴最近的问题，一切都结束之后，整座城已经华灯初上，这还是今天没有任何饭局的情况，否则忙到深夜都是常态。
　　她看着窗外高楼亮起来的灯，听见了谢行依然淡定的提示声：“姜总，之前您开会的时候我已经跟两位小朋友打过招呼，他们已经顺利到家了，并且已经吃上了晚餐。”
　　姜玥敲着键盘，思路断了一下，抬头认真跟谢行道谢：“辛苦。”
　　她说：“记得催一下工厂那边交货，让财务那边跟进之前几个客户的尾款，今晚应该没什么事了，你先下班吧。”
　　谢行有些意外，没急着一口应下，反而道：“那您呢？我反正家里没老没少的，再待一会儿也没关系。”
　　姜玥笑了一下：“你这个月还没十点之前回去过吧？今天早点下班吧，去看个电影或者回家提前休息也行。”
　　谢行想了想应下：“好的，司机那边我会帮您确认，您也早些回去。”
　　姜玥应了一声好，等到把手头的事情都安排完之后，她往办公椅上一瘫，感觉生命失去能量，于是拿出手机，打开微博。
　　果然，她的充能队友焕焕又有新的留言了。
　　焕若灵芝：“月月大神！你真是我们芝芝铁粉！呜呜呜你修的图好美我还可以再舔好多遍，我跟你说v站都有人专门把你给芝芝p的图做成短视频，还编了故事，那叫一个美啊……”
　　焕若灵芝：“啊啊啊月月！你猜发生了什么！我旋转跳跃闭着眼原地劈叉！救命啊今天《vg》官宣了十月份的电子刊封面！！！！”
　　焕若灵芝：“那是《vg》的十月刊啊！！！一线杂志的一线杂志！卧槽里面的造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能只有我一个人震撼！今晚所有粉丝群都爆了你知道吗！有生之年！我怎么会粉上芝芝这么有前途的女儿！”
　　焕若灵芝：“之前那个王诗然还不要脸地抢了我们资源，气得我们不行，结果工作室居然瞒这么紧给我们这么大的惊喜！呜呜呜呜芝芝真给我们长脸，我何德何能[/爆哭][/爆哭][/爆哭]”
　　无数个感叹号的消息下，是《vg》杂志的十月封面图——
　　陆寒芝穿着火红色的高定礼服躺在地上，黑发绚烂铺开，只露出小半边侧脸，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精致又细密的金色丝线给礼服编织出如梦似幻的层叠金边，像是把世间最美的梦织成她的裙摆，为她的容颜增添昳丽，她雪白的脖颈上、纤细的手腕上，还有小巧的踝骨上，有雪白的绷带缠绕而过，却挂着泪珠一样的红宝石。
　　她的神情空洞而苍白，像是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却又以绝美之姿胜过世间万物。
　　无论从艺术角度还是这大胆的拍摄风格，包括陆寒芝本身的容貌出发，都足以让这张封面成为《vg》年度最佳！
　　姜玥仿佛被她摄住了灵魂，越看越觉得自己好像也被这图片点燃了灵魂似的。
　　她不自觉地用手背贴了下自己的脸颊，沉浸在这封面照的震撼里，正在沉沦，忽然被手机电话震醒。
　　姜玥瞥了一眼来电，旋即又眉开眼笑地接了，声音都软了几分：“喂？”
　　京城。
　　陆寒芝抽空在表演室外面的应急通道里，吸着冰冷的空气，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确定电话那边的人是否看到自己官宣的杂志封面，所以只问：“在做什么？”
　　姜玥诚实回答：“在看你的杂志封面，恭喜登上《vg》十月刊，不愧是我金主，真棒！拍的特别好看！”
　　陆寒芝扬了下眉头，声音在楼道里回响：“有多好看？”
　　姜玥深吸了一口气，直白道：
　　“不光是我，我这坐着的椅子都打湿了。”
　　陆寒芝：“……！”


第45章 045
　　陆寒芝沉默半晌,问她：“你是不是非要这么骚？”
　　姜玥隔着电话，或许是有意亲近的缘故,声音并不如开会时的正式和清冷,发而带着唯有身边人知道的亲昵，无辜意味格外明显，仿佛她单纯又正直：
　　“没有啊，我意思是，刚才看图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杯子，所以我和椅子都被打湿了。”
　　陆寒芝：“……”
　　信了你的邪。
　　明明是在北方入秋后的冰冷楼道里,陆寒芝这会儿却俨然身处火炉城市的夏日,被姜玥一句话说的后背上都贴了一层薄汗。
　　要不是看某个人现在记忆缺失——
　　她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在心给姜玥把账记上了,主动换了个话题：“下班了吗？”
　　姜玥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陆寒芝温和地开口：“过段时间我要去出席时装周，会飞欧洲一趟,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到时候回来了寄给你。”
　　姜玥却只捕捉到她另外的重点：“寄给我？”
　　陆寒芝轻轻笑了一下，应道：“对，我估计我到过年都没空回去。”
　　姜玥心忍不住黯然。
　　她问：“你没有假放吗？”
　　陆寒芝回忆了一下之前刘金花跟她沟通的行程,低语般罗列：“十月初时装周和生日会,月底要进个电视剧的组,过年前结束，之后准备n台的年会,年后试镜另一个剧本……目前到明年年底,好像都没有一天假。”
　　姜玥听得瞠目结舌。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安慰陆寒芝：“别怕，我也没假。”
　　陆寒芝：“……”
　　她不知道姜玥是故意没听懂潜台词，还是怎么。
　　于是只能轻轻吐了一口气，出言暗示：“哦，你也没有假？”
　　姜玥安静了一秒钟，立刻开口道：“假期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挤一挤总会有的，那……我过段时间就去看你？”
　　陆寒芝开始顺杆爬：“具体一点。”
　　姜玥：“我不。”
　　陆寒芝这才发现自己没怎么听到过她的拒绝，一时间这个“不”听起来倒有些稀奇，忍不住在阴影弯了弯唇，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我最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都敢拒绝我了？嗯？”
　　姜玥笑着隔着电话轻轻同她撒娇：“我保密，这样才可以给你惊喜呀。”
　　陆寒芝勉为其难被这个理由安抚了。
　　不知想到什么，陆寒芝忽然又补充道：
　　“好，行程可以保密，但是——”
　　“来见我的时候不许带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如像上次的那种盒子。
　　姜玥眨巴着眼睛左右转了转，故意去问：“什么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陆寒芝阴恻恻地威胁：“你再问，我保证你下次敢带那些玩意儿过来，我就敢把它们都用到你身上去，说到做到。”
　　姜玥不知有没被这个威胁到，开始顾左右而言它，从办公室起身，对手机那头的人启唇：“不跟你说这些少儿不宜的内容了，我让司机送我回去。”
　　陆寒芝登时顾不上提那些东西，把手机从耳旁拿下来看了看时间，问姜玥：“你怎么回去得那么晚？刚才不是说已经下班了吗？”
　　姜玥如实做扩充：“下班了，还没回到家，我现在去电梯，一会儿可能会信号不大好。”
　　陆寒芝听她这么忙，忽然又有点后悔要让她来找自己这件事。
　　毕竟同样是在到处奔波的人，她很能理解那种繁忙到没有假期的疲惫。
　　她声音软了下来，温柔地叮嘱姜玥：“早点回家。”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在等你，居然也加班到这么晚，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姜玥只笑不说话。
　　喜欢的人那么优秀，她也想要更努力一点，这样才有勇气去开口提美好的未来啊。
　　……
　　当晚。
　　《vg》十月刊的封面宫格很快被粉丝们传遍，各个哀嚎着明天要去把实体册抢光，比起《ba》家用流量们上电子刊专门割韭菜的行为，《vg》给陆寒芝出的十月刊明显含金量和诚意都让粉丝格外满意。
　　粉丝们光呼唤亲朋好友们购买还不算，忍不住在王诗然家的粉丝面前扬眉吐气，明里暗里地提及当初可不是我们的月刊被抢了，而是我们不要了，因为有更牛逼的《vg》十月在等我们，明白吗？
　　王诗然的粉丝被讽刺得够呛，二话不说就上来跟芝士们开撕。
　　“不愧是网红粉丝，没见过一点大世面，上个十月刊嘚瑟得跟什么似的，是不是还要让全世界的人为你家主子喝彩欢呼啊？”
　　芝士们现在风光在手，对这些嘲讽半点不虚，各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疯狂上阵，用实力甩在蛳粉们的脸上：
　　“我们芝芝初登一线刊即《vg》正刊！高定出场！奢华珠宝！我们芝芝时尚资源就是牛批！”
　　“你好？你们家有穿高定上过封面吗？你们家第一次上的是《vg》吗？没有、没有，都没有！”
　　同样的嘲讽不仅丢在了王诗然粉丝们的脸上，也是啪啪打在了王诗然本人的脸上。
　　她气得在经纪人的办公室里摔手机，大骂道：“这陆寒芝到底是什么背景！就《vg》那个格调她根本不可能拿到！”
　　王诗然的经纪人看了她一眼，让人来打扫办公室的同时，对她招了招手，道：“你过来看这个。”
　　电脑页面上赫然是一个不知名小号发表的内容。
　　vvvv里的小白菜：“说个某l姓女星在我们家摄影棚里拍封面的故事吧。l姓女星现在人气特高，但本来也不是我们家杂志能看得上的，结果好像是上头有人还是怎么着，主编突然就换了十月份的杂志风格，拍摄的那天……
　　嚯，c家的亚洲负责人出现在当场，本来是要拿一套镇店之宝出来拍摄的，但最后综合服装风格，就选了另一套最新定制的珠宝，定制珠宝啊姐妹们！我当时就震惊了！小社畜我混圈勉强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但这架势我真的没见过！
　　我现在还沉浸在我居然见过几十个亿的震撼里，不说了，我就知道这个l姓女星一般人惹不起，反正就这背景这来头，我就想问问她还缺不缺朋友。”
　　王诗然看完通篇章，想起刚才见过的陆寒芝的杂志封面，一秒钟就回忆起了她身上那琳琅装饰的红宝石，不由转头问经纪人：
　　“这是真的？”
　　“她到底被谁包了？”
　　经纪人对她一摊手，面上也有些无奈：“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但是目前还没有结果。”
　　王诗然同经纪人对视一眼，惊疑不定地回忆了一下，而后再开口道：“不可能吧，她要是真有那么厉害的背景，当初怎么可能让我把《ba》的月封面抢走？”
　　以《ba》杂志在华国的资源来说，若是陆寒芝真那么厉害，这样将她作笺子的概率并不大。
　　经纪人耸了耸肩：“我的想法是，以后如果不是必要，还是少得罪她比较好——就目前的这些流量里面，你看看能有几个一出场就有她这样的时尚资源的？”
　　王诗然听见这话，脸色顿时有些不大好看，以她本人的角度来说，从来只有别人让她的份，哪有她让别人的？
　　她最后只扔下一句：“只要她不再撞到我手上，我去针对她做什么？”
　　经纪人不回答了，但是就目前华国影视圈的资源而言，陆寒芝和王诗然再遇见并不难。
　　果不其然，次日王诗然就听说，自己的下一部戏要和陆寒芝竞争一个角色。
　　……
　　隔日。
　　早上点多。
　　姜斐然起来洗漱收拾完自己，又把姜琪叫起来，等到姜玥抹完香香出来之后，正好酒店已经送了早餐过来。
　　姜斐然取了餐，在桌边坐下，抬头跟姜玥说：“妈妈，现在一直到期末我也不用去学校了，只要等考的时候过去就行，所以今天我跟你去公司。”
　　姜玥一个“好”字到一半，硬生生改了口：“不好吧。”
　　姜斐然平静的看着她，在等她的解释。
　　姜玥略有些心虚，委婉地提道：“我记得然然哥哥你们学校门口有家报刊亭，要不你去上个半天再来公司呢？”
　　姜斐然略一思索：“今天陆寒芝的杂志开售了？”
　　姜玥打了个响指，殷勤地拿起筷子：“哥哥你真聪明，值得奖励一个荷包蛋！”
　　姜斐然：“……”
　　他无语了半晌，问姜玥：“要买多少？”
　　姜玥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时间，试探着对姜斐然说道：“买空这家的库存？”
　　说着，姜玥摸出了一张卡，放到姜斐然的面前：“剩下的就是然然哥哥的跑腿费啦！”
　　姜斐然看了一眼，说道：“不用，我卡里有钱。”
　　姜玥仍然坚持：“那是你的零花钱，我怎么花儿子的钱追星呢？快收下，里面也没多少，估计也就几十万吧。”
　　姜斐然：“……”
　　他问：“妈妈，你知不知道一般人不会给上初的孩子拿几十万？”
　　姜玥眨了下眼睛：“嗨，四舍五入咱俩现在岁数差不多，我能拥有一家鸿云，你有个几十万也不多嘛。”
　　甚至想想都觉得应该再给哥哥发一点呢。
　　姜斐然：一时间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他叹了一口气，决定替大手大脚的家长存一存钱，免得日后姜玥又有什么冲动消费的对方。
　　收卡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对了，我记得陆寒芝的生日应该快到了，到时候你——”
　　姜玥点了点头：“我去找她。”
　　两人说话间，姜琪已经乖乖地把早餐都吃完了，闻言歪了下脑袋问：“妈妈你要送芝芝什么礼物啊？”
　　姜玥笑了一下，“保密。”
　　然后她转眼就发了几张图片给许艾。
　　还没到起床时间的许艾迷蒙间听见特别提示的声响，以为姜玥又遇到了什么问题，结果打开一看，顿时被满屏的情-趣套装闪花了眼。
　　有豹纹布料的、除了点什么都没挡的透明装饰羽毛布料的、甚至还有配狐狸耳朵和尾巴的……
　　款式无不豪放，布料省的恨不能再省。
　　满屏幕洋溢着马上要被举报的味道。
　　她沉默了几秒，警告对面：“盗号狗滚蛋。”
　　姜玥怎么被搞hs的人盗号了？
　　就在许艾准备举报的时候，姜玥缓缓发来一个问号：“？”
　　随后，语音电话甩了过来。
　　许艾接起：“本人？”
　　姜玥茫然：“是啊。”很快，她又想起自己的初衷，问道：“对了，刚给你发的图片看了吗？你觉得你更喜欢看女孩子穿哪一套啊？”
　　许艾：“……”
　　许艾：“？”
　　她缓缓地问：“鸿云要倒闭了？你准备经营淘宝店了？”
　　姜玥有些害羞地回答：“没有啊，这不是陆寒芝生日快到了吗？我想着是不是该给她送点特别的礼物，你觉得我穿哪套合适——”
　　“嘟……”
　　“——哎怎么挂了？”


第46章 046
　　姜玥不死心地又拨打了一次。
　　这回许艾直接把她的语音电话给挂了,改而发了一句带着强烈个人情绪的话过来：
　　“莫打扰老娘睡觉！”
　　姜玥：“……”
　　她摸了摸鼻子，决定等午的时候再继续让朋友参谋。
　　另一边。
　　陆寒芝早上起来，听见自己最近拍过的一部仙侠电视剧马上要上映，正一如既往躺在沙发上让汤米化妆，耳边是映姐汇报的声音：
　　“今天《vg》的十月刊正式开售，就粉丝群内部表现出的购买意向还是很强烈的,不知道具体如何；一周后你之前拍的《仙道》要在西瓜台上映，剧方正在做宣传,已经有媒体预约了采访，mimo今晚会给你采访内容；然后我们下午要去确认生日会的场地情况……”
　　陆寒芝面上没什么表情，任由化妆刷从脸上拂过,心已经把今天的行程过了一遍,正想问问晚上是什么安排，却见mimo从旁边进来，站在熨衣服的工作人缘旁边，对映姐使了个眼色，然后主动对陆寒芝说道：
　　“陆老师,刘姐这边拿到一个好的剧本，你要不要看看？”
　　陆寒芝眼眸微睁,觑向mimo的方向,示意她直接说。
　　“知名作者南国的《春风不与四时同》改编作要开机了，是李沐老师当编导,剧本在这里——”
　　陆寒芝没听过什么知名作者,从小她就没培养过看小说的兴趣爱好,顶多追个金庸的武侠，读书的时候总围绕着专业课打转，后来工作了又有诸多事宜缠身，根本就没有时间看小说。
　　但是。
　　李沐的鼎鼎大名，业内无人不晓。
　　他拍的电视剧颇受观众争议，有被人痛骂垃圾口水片的，也有备受人赞赏、认为考据十分严谨的古装片，但无论如何，他是近年来业内少有的出手必火的编导。
　　陆寒芝抬手接过剧本，那剧本并不厚，为了避免开机之前剧情泄露，引发一些糟糕的后果，剧组给演员们寄的剧本都是其几幕、或者是一个大概的简略故事。
　　有经验的演员自有自己的挑选标准，毕竟每年经手的本子都不是个小数目，加上在这行浸淫已久，自然就知道什么本子好、什么本子不好。
　　陆寒芝目前还不算是个特别出彩的演员，但她有人气傍身，所以刘金花知道该怎么给她筛选，大ip大制作并不是没有糊的可能，毕竟一部作品从诞生到最后呈现在荧幕上，间要经历许多复杂的过程，可能哪个步骤稍有差池，最后演员们千辛万苦拍出来的内容，并不会出现在屏幕上，也可能是爆冷。
　　所幸星光娱乐在花大力气捧陆寒芝，所以宣传、拍摄方面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陆寒芝目前只需要考虑角色，以及如何把角色给演好。
　　她大略翻了一下，开口问mimo：“我记得前几天刘姐才让我挑过明年上半年预计会开机的内容，怎么今天又突然多了这个？”
　　mimo看左右都是自己人，笑眯眯地回答：“因为这部作品本来定的王诗然当主演，但是李沐觉得她的形象不太符合女主角，而星光又恰好有投资，所以——”
　　“最后剧方决定，如果你这边没问题的话，就让你和王诗然竞争一下女主角。”
　　陆寒芝笑了一下，把本子往旁边桌上一搁，笑道：“这剧本不错，我要试试。”
　　mimo虽早知道她答应的概率很高，但是现在有了个准信儿，自然更高兴，眉飞色舞地说道：“那我这就去跟刘姐回复。”
　　“对了，刘姐说如果你答应的话，去试镜的那天她会陪你一块儿过去。”
　　陆寒芝听见这话，眼底浮出几分笑意来。
　　怎么回事，各个都一副担心她要吃亏的样子。
　　她像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陆寒芝重新闭上眼睛，心领了刘金花这操心的劲儿，抿了一下唇上滋润的唇蜜，对映姐说道：“之后记得跟我说一下杂志的销量。”
　　……
　　同时。
　　王诗然工作室。
　　听见陆寒芝要跟自己竞争女一的消息，王诗然拍着桌子对经纪人说道：“她是不是以为我脾气很好？我还没找她麻烦，她倒是先挑到我头上来了？”
　　她的经纪人也是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混这行就是这样，不是你欺负别人，就是别人欺负到你头上来，以王诗然如今的人气和粉丝们的战斗力，或许同徐冬苒那样的大花撕还要差一些，但撕其他的小花绝不在话下，这陆寒芝不过是个新人，竟然也猖狂到这个地步。
　　想到陆寒芝的《vg》刊今天就要开始发售，王诗然盯着前方虚了虚眼眸，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教训陆寒芝的好办法。
　　她让经纪人调出之前和《ba》杂志新主编的聊天记录，模糊其重要的因素，加上昨天看到的那个小号发的消息，一并找营销号发了出去。
　　很快——
　　“陆寒芝被《ba》杂志认定长相低级”以及“花钱靠金主买《vg》杂志”的消息扩散了出去，并且直接空降热搜第三第四，内容分别是：
　　#陆寒芝ba#、#陆寒芝被包养#
　　陆寒芝的粉丝登时愤怒了，冲到营销号的私信狂骂，同时不忘用热评和热转拼命降低这辣鸡热搜的热度。
　　但这没用，广大吃瓜群众听见营销号一通分析，对比同行业的流量成绩，发现陆寒芝出道登上的杂志刊即《vg》正刊，开始相信陆寒芝身后有金主，纷纷传谣。
　　其他苦于业绩无法交代的营销号一看有机会，也开始像模像样地分析陆寒芝从出道以来接触过的大佬究竟有哪些，拿着放大高清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两坨黑色照片硬凹陆寒芝跟某些圈内喜好“潜-规则”的大佬有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路人再看那本格外漂亮的《vg》杂志就觉得奇怪了。
　　甚至在粉丝辟谣的时候，还有黑子穿插在其，对粉丝跳脚的样子嘲讽道：“这么激动做什么？你家蒸煮今天卖杂志，今天就给自己买热搜，这不都是为了炒作吗？干嘛一副演的这么卖力的样子，我们都明白的。”
　　不多时，陆寒芝团队里的工作人员就在热搜上看见了#陆寒芝恋情疑似曝光#之类的标题。
　　刘金花气得够呛。
　　映姐原本盯着杂志的销量，眼看着早上开售之后还是一路高歌，结果到了午的时候涨幅就明显开始疲软，登时也没空看销量了，跟着义愤填膺。
　　陆寒芝上午在上课，没时间看手机，等到发现空降热搜的时候，mimo和映姐都凑上来冲她笑：“陆老师，下午你还有别的安排，要不手机我们就先帮你保管一下？”
　　陆寒芝扬了下眉头，回道：
　　“晚了。”
　　她说：“热搜我已经看到了。”
　　映姐、mimo：“……”
　　她们同时开始劝：“肯定是有人故意搞你，不想让你的杂志有成绩。”
　　“别看了，免得心情不好。”
　　毕竟是《vg》这样重量级的一线刊，若是被发现明星本身的带货能力一般、又有糟糕的负面形象，甚至影响到杂志社的问题，那么下次对方可能不会考虑再和陆寒芝合作。
　　陆寒芝知道她们的顾虑，但是在工作室还没成立之前，她踏入这行的开始，陆寒芝就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恶意，何况是……
　　她猜到了这次幕后的人是谁。
　　陆寒芝没有交出手机，反而是直接给刘金花打了个电话，开口道：
　　“刘姐，要是想转移观众的注意力，或者是洗白之类的——我这里有段录音，或许你能用得上。”
　　那是之前她在《ba》杂志被王诗然的助理嘲讽的时候录下来的。
　　刘金花正在翁以然的办公室里跟几个公关部的大佬开会，听见陆寒芝的话，直接应下：“好，干得不错。”
　　“我会找人放出去分散大家的注意力，但你最好还是不要看手机了，免得被这些糟糕的东西影响了状态。”
　　陆寒芝应道：“好。”
　　……
　　上午点三十分。
　　许艾从会议室出来，想起早上被吵醒的事情，抬手给姜玥回了个电话：“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骂你，姜小玥——”
　　“下次再用你们姬佬的故事污染我眼睛，我就揍你。”
　　姜玥意兴阑珊地回了一声：“哦。”
　　她说：“情-趣内衣的事情咱们下次再选，刚才的热搜你看到了没？陆寒芝被人带节奏了，气死我了。”
　　许艾：“……又开始了是吗？”
　　姜玥不答，改口道：“不跟你聊了，我要去找营销号搞人了，那几套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明年愚人节买了送你。”
　　许艾：“不需要——”
　　姜玥：“哦对，你平时diy用什么产品啊，今晚给我推荐一下呗，我感觉上次我买的类型陆寒芝好像不是很喜欢的样子。”
　　许艾：“你、给、我、滚！”


第47章 047
　　挂了电话之后,姜玥立刻看向桌上这份之前听说陆寒芝杂志封面被人抢了之后打听来的资料,正是关于王诗然的。
　　其有一点让姜玥很是意外。
　　根据资料上显示的内容,王诗然跟她的大伯关系匪浅,手头有一套姜全焕送给她的房子。
　　按照姜玥对这个大伯的了解，能让姜全焕掏出一套房的对象,关系肯定不会浅到哪里去,何况那还是鹃城市心一个地段很好的小区,茗华小区。
　　鹃城上层之间总流传着一句话：住得起茗华的,十个有八个是给人当小三的。
　　看来这王诗然也不例外。
　　拿到资料的时候，姜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么快这个万一就来了。
　　她指尖在办公桌上敲了两下，想起了自己的大伯母，一个因为母家强势,所以在姜全焕面前格外硬气，甚至敢当众让他下不来台的女人。
　　那位大伯母平日里最爱用的口红色号,要么是复古大红色,要么就是玫紫色，都是寻常人难以驾驭的，贵妇姿态尽显,结交的朋友也都是在上层圈子里格外有手段的类型。
　　姜玥很快就想到了这份资料该送给谁。
　　比起营销号——
　　似乎这位大伯母出手，会更有意思。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一晴如洗的蓝天,感觉到自己慢慢地在融入这个世界,现实里值得忙碌的事情实在太多,以至于她都快想不起来之前为航模比赛操心担忧是什么感觉了。
　　八年前那无忧无虑的快乐，离她越来越远了。
　　……
　　“妈妈这个点还没有吃午餐吗？”
　　午，姜斐然穿着还没换下来的校服，敲了敲姜玥办公室的门，迈步走入，语气里带着浅浅的关心。
　　姜玥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如今已经两点出头了。
　　她抬手轻轻拍了下额头，失笑道：“我忘了，之前谢行本来想帮我点餐，但我吃腻了附近外面和酒楼的味道，所以就没让他点，居然已经两点多了吗？”
　　姜斐然听得眼底出现几分不赞同，他作息向来规律，只要姜玥和姜琪在他身边，也绝对是过着准点就要吃饭的生活。
　　他走到办公桌前面，习惯性地扫了一眼件，发觉是一些跟外公司合作的事宜，出声道：“这些一时半会也处理不完，妈妈还是先吃完午餐再解决吧。”
　　“我可以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比较简单的。”
　　反正之前姜玥对公司事务还不熟悉的时候，姜斐然就给她帮过很多忙，最近母子俩在公事上都互相商量，反而让姜斐然对这些事务更加游刃有余。
　　姜玥挑了下眉头，用手机抵着下巴，问儿子：“可我想吃火锅，一个人吃又没什么意思，然然哥哥要跟我一起吗？”
　　已经吃过午饭的姜斐然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愿拂姜玥的面子，于是点了点头：“好，我陪你一起去。”
　　姜玥现在已经很有做总裁的自觉了，雀跃了几秒起身离开还不算，又回头把那些件通通都抱上了，这样就能节省许多的时间。
　　母女俩一路往电梯的方向走，姜玥想起什么，回头叮嘱助理谢行：“下午要是有访客到，不重要的你就替我回绝，重要的通知我，我很快回来。”
　　谢行替他们俩按开电梯，微笑着回答：“好的，姜总。”
　　走进那电梯间，姜玥不知想起什么，瞥了一眼旁边的姜斐然，眉头轻轻蹙了蹙，又很快松开。
　　姜斐然并没放过这个细节，以为她是要问杂志的事情，主动开口说道：“我早上到报刊亭的时候就预定了所有的库存杂志，总共进了50本的货，都让寄到家里去了。”
　　姜玥笑了一下，“然然哥哥真棒！”
　　姜斐然抬头认真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忽而又改口：“妈妈刚才不是想跟我说这个事情？那是什么？公司里的事吗？”
　　姜玥看着三言两语已经要猜真相的儿子，眉头不禁挑的更高。
　　她认真建议：“然然哥哥要不大学辅修一个心理学吧？我觉得你有天分。”
　　姜斐然：“……”
　　他无奈地劝阻姜玥不要转移话题。
　　姜玥点了点头，不再迟疑，直接开口：“路易先生之前来了公司一趟。”
　　姜斐然闻弦歌而知雅意：“他想投资鸿云？”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姜斐然已经想通了其的关窍：“妈妈应该还没有同意，因为他给出的条件很好，但你顾虑我，所以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姜玥听见“叮”一声响，耸了耸肩垂眸道：“然然哥哥，话都让你说完了。”
　　姜斐然点了点头，顺势说出自己的答案：“妈妈，在商言商。”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没有必要拒绝，只要伯纳德财团是以投资者的身份过来，那么我们也以对待投资者的态度去看他们就行了。”
　　姜玥之前还在考虑这其的关窍，让姜斐然这么正儿八经地一说，倒显得自己非常不专业了。
　　她抬手揉了下姜斐然的脑袋：
　　“哎，还是我儿子聪明。”
　　姜斐然：“……”
　　走向停车场的路上，他默默借着路边的反光镜看了一眼自己的发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梢，这才恢复以往的平静和淡定，快步追上姜玥的步伐。
　　……
　　热气腾腾的麻辣鸭血火锅咕噜噜冒着泡儿，明明鹃城还没到深秋，没多少寒意需要驱散，但姜玥看着慢慢端上来的食材，放了干冰装饰云蒸雾绕的优质牛肉卷、精品羊羔卷，特别处理过的极嫩的灰黑毛肚、金针菇、蘑菇、口菇花样堆叠出的田园拼盘等等，深深吸了一口气。
　　花椒、胡椒和无数香料炒出来的锅底在热油里滚过的香味儿蔓延在空气，被吸入鼻腔之后在肺里打了个转，转出一种幸福的滋味来。
　　服务人员过分热情地想上来帮忙下菜，姜玥却不想被人打扰，何况自己还带了件出门，若是丢失怎么也是个麻烦事。
　　她只和姜斐然两个人坐在包厢里，一面动手下食材，一面叹气惋惜：
　　“琪琪好惨，她错过了这顿火锅。”
　　姜斐然认真道：“要是味道不错的话，改天等她放假了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姜玥点了点头，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也对，不过刚才应该喊上谢行一起来的，感觉火锅还是要人多了抢着吃有意思。”
　　姜斐然不言语，只听着她在那里呱唧呱唧地说。
　　姜玥好像也并不等人回应，话题东一榔锤西一棒子的，就这么扯了好一会儿，竟然也有种放松的感觉。
　　她用筷子夹了块肥厚的毛肚，蘸着碗里小米椒、香油、陈醋、耗油、醋和蒜蓉等等特调出来的酱料，送进嘴里咀嚼，听见毛肚被咬开的脆声，满足的咽下去之后，托着下巴感慨：
　　“唔……对了，我下星期正好要去北方出差，然然哥哥你和琪琪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特产，我给你们带。”
　　姜斐然听见她说去北方，只问：“不是去参加陆寒芝的生日会？”
　　陆寒芝因为人在京城，所以这次生日会也在京城举办，姜斐然每天就跟姜玥办公的时候听一耳朵念叨，也大略知道情况。
　　姜玥拿目光别他：“出差是正事，参加生日会是顺便啦。”
　　姜斐然点了点头，一副“你说的都对”的样子。
　　姜玥只能改口：“好吧，去京城是顺带，参加生日会才是真的。”
　　姜斐然轻轻笑了笑，同她说：“路上小心，记得带多点厚衣服，琪琪我会照顾，妈妈不用担心。”
　　姜玥再一次感慨：“哎，儿女双全，我的命真好。”
　　姜斐然：“……”
　　……
　　吃完火锅，母子俩又回到了公司，处理了一下午的公事，到了晚上，姜玥之前抛出去的饵见了效果。
　　有个圈内知名的营销号头头放出了一个消息。
　　娱圈老王：“某一线女星同时被多位大佬包养，今晚八点上锤，大家不见不散。”
　　消息一出，粉丝圈开始震荡，好几家认为自己蒸煮在一线的粉丝群免不了去底下要求：说清楚一点，别误伤。
　　陆寒芝粉丝辟谣忙活了一个上午，又见到这个阵势，免不了着急上火，有些进圈不久的小粉忍不住抓着大粉们问，是不是我们家芝芝啊？
　　粉群一片鸡飞狗跳，陆寒芝的工作室不断稳定军心。
　　姜玥甚至看见焕若灵芝忧心地发来一堆话：
　　“我经常跟芝芝的行程，目前没发现她跟谁走的近，但我还是方方的，怕我们芝芝被误伤，呜呜呜这个老王好讨厌，他怎么什么时候不来偏偏今天搞事啊！”
　　“月月！你有什么靠谱的消息吗？”
　　工作的姜玥抽空回了一句：“不是陆寒芝，放心。”
　　直到下午四点——
　　娱圈老王又更新了微博：
　　“看来大家很关注嘛，再透露一个消息，这位女星姓氏/>
　　范围一下子缩小了不少，王诗然的经纪人一看，免不了紧急联系那位老王，想把事情直接买下来，然后放一些无关紧要的十八线女星的绯闻故事出去。
　　结果对方那边迟迟没有回复。
　　螺蛳们在莫名的焦躁，等到了晚上八点，点开老王的微博一看，登时就被高清的张图甩了个正着，图都是远处拍的，但无一例外，里面都是王诗然和各个不同的男人见面的场景。
　　有在酒吧的、有进别墅的、有在酒会上的……
　　谁都想不到这些图是怎么被拍到的。
　　王诗然的粉丝们开始在底下疯狂辱骂老王：“吃娱乐圈人血馒头你开心吗？我们家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收了什么黑心钱搞我们家诗然？”
　　“恰烂钱你快乐吗？你妈biss！”
　　“这种合成的图片一看就不能信吧！你要是穷可以去乞讨，没必要这样搞！你这是侮辱我们诗然的名誉！”
　　粉丝们努力洗地，却抗拒不了直接爆掉的热搜第一：
　　#王诗然被包养实锤#
　　紧随其后的是#王诗然针对新人#、#王诗然得罪了谁#……
　　先前陆寒芝那里一堆糊图似是而非的恋情，早就被刷了下去，再无人关注，所有人都在等着被辱骂的老王还能不能拿出更有力的证据。
　　……
　　晚上十点。
　　陆寒芝从映姐那儿听到了这么个大快人心的消息，想到的第一件事是：
　　这么巧吗？
　　今天王诗然才买了她的黑料通稿，结果这么快就被打了回去？
　　这速度，她想说是巧合都难。
　　陆寒芝很认真想了想谁会是帮自己做这种事的人，最后竟然定在了姜玥身上。
　　她直接找映姐要来了手机，也没想着避开映姐和mimo，在电话接通之后直接问道：“今天的热搜——是你的杰作吗？”
　　姜玥却不急着回答，难得下班早，她在房间里早早就洗完了澡，头发才吹到一半，发尾依然有水珠，听见陆寒芝的声音，她笑了笑，问对方：“看见这结果你高兴吗？”
　　陆寒芝：“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姜玥：“当然是实话。”
　　陆寒芝：“高兴。”
　　姜玥点了点头，回答她：“有机会的话，我会替你转告这件事的幕后功臣。”
　　陆寒芝：“？”
　　姜玥却不聊这个话题了，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我给你买了个礼物，你给我个地址吧，大概五天后的晚上，同城快递能到你那儿。”
　　陆寒芝干脆也不去想王诗然那个让人不太愉悦的存在，好奇追问：“什么礼物？我给你一个公司的地址吧，让工作室的人代收。”
　　姜玥“唔~”了一声表示拒绝：“不行，只可以你收。”
　　她说：“是很有趣的小玩意，你应该不希望被工作室的人拆开看见吧？”
　　陆寒芝：“……”
　　旁边听了一耳朵的映姐和mimo：“……”耳朵突然聋了呢。
　　陆寒芝：“我拒绝！”
　　姜玥：“拒绝无效，我要下单了，快点，你就当奖励我了，收个快递吧干妈~”前半句还是强硬的画风，后半句又转变成了撒娇。
　　陆寒芝拿她没辙，确实不敢让人代收快递了，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许寄那种糟糕的玩意儿。”
　　姜玥敷衍地应她，只催促要地址。
　　陆寒芝不放心地给了。
　　……
　　五天后。
　　十月三日晚十一点五十分。
　　陆寒芝屋里的门铃被按响，她先看了一眼猫眼，下一刻却有些意外地打开了门——
　　门外。
　　姜玥穿着秋天的羊毛大衣，对她展开笑颜，棕色的眼睛里是柔和的光，带着秋天的冷意，对她笑着道出一句：
　　“生日快乐，我是你的快递，请查收——”


第48章 048
　　陆寒芝无比庆幸今晚mimo和映姐都已经被自己打发走了,这会儿整个屋里只有她一个人面对姜玥的上门快递。
　　因为担心私生粉搞事,要保护艺人的安全，所以这楼底的门卫把关非常严格,平日里不论外卖、快递都不让送，除非提前有业主打招呼。
　　今日就是如此,陆寒芝担心姜玥真给她送点什么让人羞耻的东西,所以提前让映姐跟门卫那里做好工作,让一个指定快递能够送到她的家门口。
　　——这绝对是她最看重的礼物了。
　　而现在,礼物就在她的面前。
　　陆寒芝往后让了让，面上神情混合着意外、惊喜，还有些许无奈和哭笑不得,姜玥顺理成章地迈入了她的屋子里，因为外面的温度太低,鼻头已经冻得有些发红了。
　　陆寒芝迅速将门关上了,抬手轻轻点了下姜玥的鼻子，然后又抬手去捏姜玥的手心，果然也并不太热的样子，在外面挨冻许久,又在屋里暖气熏陶下，连脸颊都浮上了两处酡红。
　　姜玥主动挣脱她的手,甚至还往门后的方向躲了躲，对陆寒芝道：“我身上还冷着,等我暖和一下你再碰我,不然要被冻着。”
　　陆寒芝并没听她的话,反而又上前了些许，直接把姜玥压在了门后面，近距离地问眼前人：“谁之前还主动邀请我拆她来着？现在这是当场就怂了？”
　　姜玥：“……”
　　她炯炯有神地盯了陆寒芝好一会儿，似是在确定陆寒芝是不是自己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然后。
　　姜玥慢吞吞地拉开了自己的大衣，连里面那件高领的毛衣都被她往脖颈下拉了拉，似是最诚挚的邀请：“来啊。”
　　陆寒芝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来，像是被猎物主动撞上门挑衅，正在考虑要不要一爪子下去彻底让人老实安分的样子。
　　随即，她就用自己温热的手心，贴在了姜玥的脖颈上，似笑非笑地、带着十足危险气息地开口：“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那我就满足你。”
　　言罢，她低下头去，直接叼住了猎物脆弱的咽喉，从脉搏跳动的频率里，感受到了这人对自己的爱意，浓烈而执着。
　　玄关处发出窸窸窣窣的衣裳摩擦声，不知是不是暖气实在太热的缘故，两人只耳鬓厮磨了一阵儿，额角就纷纷渗出细密的汗来。
　　姜玥红唇似朱漆，深棕色的眼眸此时干净又清澈，看进陆寒芝眼底的时候，单纯又妖冶，向来清冷的脸庞浮出一点儿被情绪主导的懵然来。
　　瞧着就十分可口。
　　陆寒芝心那头被层层枷锁束缚的锁链，登时就发出了激烈的碰撞声，被她死死压抑的困兽嘶吼着，咆哮着，时刻想冲出来品尝这送上门的美味。
　　野兽的封印蠢蠢欲动。
　　就在陆寒芝理智下线，由着**慢慢放纵的时候，忽然听见姜玥小幅度吸着气，用有些喑哑的声音阻止道：“等一下。”
　　都这个情况了还让等，陆寒芝自然不肯听，甚至还威胁一样地把人往自己怀里压了一下，声音随着气息落进姜玥的耳廓里：“不等。”
　　姜玥被她的气息烫的偏了偏脑袋，忽然没了动作，在陆寒芝要进一步下口的时候，她陡然找到机会，从对方的桎梏里逃了出去。
　　陆寒芝回身看着已经在一臂距离以外的人，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怎么，我的快递突然长腿要跑？”
　　姜玥眨了下眼睛，或许是因为这人对自己太过重要，牵挂了自己失忆前失忆后的所有，所以她总忍不住想要折腾一下仪式感，不想就这样草率。
　　于是她回道：“不，是你的快递发现自己在仓库里打滚太久，有点儿脏，决定把自己洗洗干净再让你拆。”
　　话音刚落，姜玥就十分自来熟地转身去找屋里的洗手间，并且成功在陆寒芝追上来之前反锁了浴室门，隔着门、带着回音冲外面道：
　　“等我一下，很快！”
　　被关在外面的陆寒芝：“……”
　　好狡猾的快递！
　　她在浴室门口扶额，满是无奈，有心想让姜玥长个教训，偏偏又没有浴室的钥匙，好半晌只能对着门内的人喊道：“姜小玥，你完了。”
　　哗啦啦的水声从门内响起，姜玥的声音混合着传来：“嗯？你说什么？我现在听不清楚，一会儿你再说一遍。”
　　陆寒芝从她进门开始就被她逗得团团转，这会儿在浴室门口守株待兔地等了一会儿，心头那股邪火慢慢地又降了下来。
　　但还是很热。
　　身体里的毛细血管都因为激动而扩张，姜玥先前是什么样的情动模样，她也并不会比那好多少，毕竟……
　　她也是一样地喜欢对方。
　　很奇怪，面对二十三岁的姜玥，她总举棋不定，忍不住想要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对方的想法，从那看不透的脸上去找自己要的答案。
　　而这答案，只有十五岁记忆的姜玥轻轻松松就给了出来。
　　小脸上明晃晃的都是回应：
　　是的，我很喜欢你。
　　陆寒芝一方面控制不住自己因这份共鸣而产生的回应，另一方面又总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喊：等一等。
　　耐心一点吧，陆寒芝，你不想知道恢复记忆的她是什么样的吗？
　　果实总要成熟了才是最诱人的，青涩的时候纵然再香、再是苍翠欲滴，你也不能下手。
　　她在浴室门口站着，心念头翻天覆地地转，等到回过神来，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
　　……
　　拧开门之前。
　　姜玥对着防雾气的镜子仔细地检查了自己的样子，沾了水珠略有些凌乱的造型，穿着陆寒芝放在里面的雪白浴袍，又不拉紧前襟，透出让人浮想联翩的雪色。
　　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心有羞涩之意泛出，更多的却是已经做好决定的毅然，而后她转过身，打开门往外看了看——
　　很奇怪，之前扬言要她好看的陆寒芝并没在门边。
　　姜玥心有点庆幸，又有点儿失落。
　　她浴袍里特意换了自己新买的一套小玩意儿，还是淘宝上信用最好的、购买最多的、好评最多的店，姜玥觉得这火红应该能点燃陆寒芝的热情。
　　小姜总脚步轻轻地在卧室外探头探脑地转了一圈儿，在走到客厅附近的时候，倏然被躺在沙发上故意躲着的陆寒芝抓住。
　　“这回你总跑不了了吧？”陆寒芝挑着眉头，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姜玥耳朵都红了，有心想说自己没想跑，但当着对方的面，终究没开口，只意思意思地推了下陆寒芝的肩膀，动作打闹之间，雪色的浴袍摆子垂落在沙发上。
　　姜玥免不了感到紧张。
　　毕竟就算做好了无私奉献的准备，这种从来没尝试过的事情，谁初次上阵都会觉得紧张——
　　她试探着开口：“要、要不还是让我做个准备？”
　　陆寒芝的目光将她从头到尾扫了一圈，深黑色的桃花眼里都是戏谑，问她：“你穿成这样告诉我，让我给你点时间准备？你当我是尼姑啊？”
　　姜玥心知这一把火烧的确实够旺。
　　旺的超乎自己的想象。
　　她没辙了，小声地跟陆寒芝撒娇：“就一会儿，我深呼吸一下。”
　　陆寒芝埋头在她颈间笑，回答她：“行。”
　　姜玥见她果然没继续，心暗喜，默数了十个数，觉得不太够，又慢吞吞地数了一遍一二三，等她终于说服自己视死如归之后，她小声道：
　　“好、好了。”
　　靠在她颈间的陆寒芝一动不动。
　　姜玥：“？”
　　她轻轻抬手点了点陆寒芝的肩膀，力气也就是跟小孩子拿棍子试着戳蚂蚁窝差不了多少，陆寒芝没有任何反应。
　　姜玥吓了一跳，以为对方憋出了什么毛病，或者是又装不动吓自己，结果脖子挪了挪，好半天之后才发现……
　　陆寒芝靠在她身上睡着了。
　　客厅灯光照耀下，对方没化妆的眼底青色格外明显。
　　是了，她最近事情这么多又这么忙，明明是要过生日的人，却还得想着怎么回馈粉丝，陆寒芝这段没有假期的时间一定过得非常累吧。
　　姜玥忽然生出几分胡闹的愧疚来，喜欢的人都累成这样了，自己还下死劲儿勾引人家，逼着对方出体力活，听起来也太不人道了。
　　她心叹了一口气，就这样让陆寒芝压着，抬头看着客厅天花板上的灯，虚着眼睛感慨：
　　“躺0好难啊……”
　　果然不应该想着偷懒，要是刚才主动的人是她，是不是陆寒芝就不会这么快睡着了？
　　姜玥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好一阵儿，才想起来要把人抱到房间里去，短短几步路之后，她帮陆寒芝脱了鞋、盖好被子，然后累的在床边撑了一会儿，喘着气自言自语：
　　“不行，还是得抓紧锻炼，不然下次到途我累的没力气岂不是很丢人？”
　　姜玥撑着上身，看床铺里熟睡过去的人，半晌后钻到被窝里贴着陆寒芝躺下，就在这时，手机震了震，许艾知道她的计划，大晚上闲着无聊逗她：
　　“这会儿身上的疼痛是不是让你特别后悔买了那种衣服呢？”
　　姜玥：“……”
　　她面无表情地打字：“不疼。”
　　许艾：“？难道你们连学步车都没开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过于主动让陆寒芝没了兴趣？说出你的悲惨故事，让姐妹乐一乐。”
　　姜玥：“……”
　　许艾可以嘲讽她的技术，但绝不能嘲讽她的魅力。
　　她拍了一张旁边陆寒芝睡着的图片过去，心理素质绝佳地睁眼说瞎话：
　　“现在她睡着，而我无比精神，我再给你一次作答机会。”
　　许艾：“！”
　　许艾：“？？？”
　　陆寒芝是受？不可能吧？！
　　姜玥犹嫌不够，补了一句：“哎对了你知不知道什么药能够让人恢复的快一点，我怕我年少轻狂太猛烈，芝芝明天还要跟粉丝见面，不能让人看出来。”
　　许艾：“……”
　　怀疑人生。


第49章 049
　　用骚操作秀得好友不再回复之后,姜玥心满意足地往背后的床铺里倒去,又往下缩了缩，把陆寒芝整个抱到怀里，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口气。
　　陆寒芝身上用的清淡香水味混合着洗发水的味道一起传来,揉成了独属于她自己的味道，十分特别，姜玥把脑袋凑的极近，像是小狗似的想把这味道记忆下来。
　　好一会儿以后，她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却一时半会儿没法进入睡眠。
　　这床铺里的被面床单都太舒服,可惜她平时并没有不穿衣服就睡觉的习惯,这会儿身上的浴袍太厚,压着不舒服，脱了浴袍又几乎不剩什么，皮肤大面积接触这布料，舒服得她想挨挨蹭蹭，更没睡意了。
　　最后姜玥没了辙，只能起身下床,小心地去陆寒芝的柜子里翻出一套睡衣来,然后去浴室里悄悄换上。
　　先前那面防雾的镜子依然清清楚楚,映出那红色蕾丝绕着雪白皮肤走过的痕迹,单薄成一条线的装饰横亘而过,描摹出缠绵的气息。
　　姜玥盯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左右没人在,她大胆地展开浴袍，把自己打量得清清楚楚。
　　良久之后，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嘀咕：
　　“没道理啊，这套我穿的特别合适吧？看久了我自己都想把自己上了，真的能睡着吗……”
　　姜玥神情变了又变，最后只能告诉自己，陆寒芝一定是因为太累了。
　　人在极度的疲惫下，确实只剩下休息的念头了，这时候就算对着国色天香，大概也难以有兴趣吧。
　　姜玥坚决不承认自己没有魅力，于是用这个借口深入说服了自己，然后才把这套根本没派上用场的衣服换下，一边换衣服一边嘀咕：
　　“可惜了……”
　　……
　　天蒙蒙亮，陆寒芝就已经醒了过来，最近的作息不规律、休息少，导致她睡眠质量也不太好，醒来的时候才早上点出头。
　　她先是放空了一会儿思绪，然后才想起来昨晚的事情，渐渐的，她的呼吸在黑暗重了一些。
　　察觉到身侧的温度，陆寒芝有些哭笑不得，侧身去把姜玥抱得更紧，心却免不了叹气。
　　姜玥昨天穿成那样，要说她没有一点感觉，那绝对是骗人的，毕竟是心上人，还有意引导自己，从善如流都是轻的，她恨不能把这家伙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去。
　　本来是想着前面动作粗鲁一点，吓一吓她，让她学乖点，不再主动惹火，结果……
　　反倒是小姜总主动喊了停。
　　她干脆顺势装睡，毕竟理智回归，总觉得骗小孩儿不好，结果真是职业原因，闭上眼睛没多久，竟然真睡了，只隐约察觉到小朋友气喘吁吁地把自己搬到床上，连笑没笑出来都忘了。
　　想到这里，陆寒芝偷偷在被子下面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腰身，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最近吃胖了。
　　根据每天监督她饮食的映姐反馈，上周末她的体重是95斤，这难道很重吗？她没胖吧？
　　陆寒芝想到姜玥昨晚搬自己的样子，心嘀咕更甚，又不好直接问，只能自己琢磨。
　　想着想着，她埋头在姜玥耳侧，蹭到对方柔软的发丝，然后抬手顺了顺，这一顺就没停下来。
　　姜玥是被陆寒芝的动作弄醒的。
　　起初她还以为是生物钟，意识清醒过来之后，就感觉到了脑袋顶上的动作，姜玥迷糊地轻轻喊了一声：
　　“芝芝？”
　　陆寒芝听见她的声音，温存地应了一声：“嗯，我在。”
　　姜玥彻底醒了过来，在黑暗同陆寒芝这样一起在被窝里赖着，感觉格外独特。
　　两人倒也不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赖过床，但今天的体验格外不同，心上人就躺在旁边，而那些繁忙的事务现在都不在眼前，没有吵闹的电话，片刻安宁显得十分珍贵。
　　姜玥沉默了一会儿，主动开口道：“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陆寒芝心里都融化成了一滩温柔的水，连声音都是姜玥不曾在那些作品节目里听过的软和：“嗯？什么？”
　　姜玥慢吞吞地开口：“你对我的身材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陆寒芝：“？”
　　她冤枉极了。
　　陆寒芝迟疑了一会儿：“……怎么会这么问？”
　　姜玥又委婉开口：“那你是不是，那个，咳冷淡啊？”
　　陆寒芝：“……”咳冷淡是什么东西！和谐了她就听不出这是性-冷淡吗！
　　听见她的呼吸声顿了顿，姜玥立刻引出自己的心主题：“那你为什么对我昨天那套衣服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寒芝强忍着不去回忆姜玥昨天的样子，免得自己大早上狼性大发。
　　她出口的声音莫名有些沙哑：“昨天不是你让我停一下，给你点时间准备的吗？”
　　言外之意，自己睡着绝不是因为那些什么冷淡，而是姜玥途刹车。
　　姜玥：“……？”
　　她委屈巴巴：“那人家还是新手，没有经验难免紧张啊！”
　　陆寒芝把姜玥往自己怀里团了团，厚颜无耻地抓住机会为自己洗白：“所以，你先喊停的，不能怪我睡觉速度太快——昨晚这事儿，我们扯平了。”
　　姜玥被她下巴抵着，几次想抬头抗议，都被陆寒芝重新摁进被窝里，最后只能抱着对方的腰身小声叭叭：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行就换我来。”
　　黑暗，陆寒芝眼透出明显的鄙夷来。
　　哈？让你来？抱着我走个十步路都喘的家伙，来的动吗？
　　可惜碍于不能拆穿自己的装睡，陆寒芝低头也缩进被窝里，堵住姜玥的嘴：“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姜玥努力憋话：“我说我可唔唔唔——”
　　“呼……我刚才唔……”
　　“你……”
　　……
　　“叮咚。”
　　直到门铃声响起，姜玥才被陆寒芝从被窝里放出来，嘴唇都是麻麻的一片。
　　她轻轻用指尖碰了一下，小幅度吸了吸凉气，抱怨道：“我今天还要见客户的……”
　　陆寒芝听着她撒娇一样的声音，忍不住生出几分胡闹的心虚，却又强行装出无情的模样来：“谁让你刚才乱说话？”
　　姜玥：“我哪有——”
　　小学生斗嘴一样的幼稚氛围里，门铃声失去了耐心，急促地响了起来：“叮咚！叮叮叮咚！”
　　陆寒芝轻轻拍了下姜玥的手：“今天不赶时间的话再睡会儿，我去开门，应该是映姐她们来了。”
　　姜玥根本没有睡回笼觉的意思，枕着手臂问她：“你今天什么行程？”
　　陆寒芝往卧室门边走的同时回答她：“上午有个品牌开了分店，要站台，下午接新剧的采访，晚上办生日会。”
　　开门的时候，陆寒芝回头看姜玥：“你来吗？我给你前排留个位子。”
　　姜玥点了点头：“当然。”
　　陆寒芝唇边露出笑意，反手把卧室门轻轻掩上，然后去给工作团队开门。
　　……
　　映姐带着早餐外卖进来，还是热乎的早餐揭开盖子之后，滴滴答答落下水，又冒出袅袅水汽。
　　“买了你喜欢的鱼香肉丝包，还有一碗羊杂汤，要是觉得腻的话，这里有豆浆。”
　　陆寒芝点了点头。
　　旁边的mimo看了看汤米，对陆寒芝开口：“陆老师先做造型吧，头发要做很久。”
　　陆寒芝点了点头，让所有人稍等，往主卧的方向走去，开门之后小声道：“外面有早餐，你起来收拾一下，一会儿吃点再出门。”
　　客厅里的所有人面面相觑。
　　映姐、mimo和汤米用眼神交流：“谁啊？家里人？”
　　“你家里人睡一窝啊？肯定是情人啊！”
　　“姜总不是在鹃城？我们芝芝有……别的狗了？”
　　“我怎么知道？你问问呢？”
　　“你怎么不问？”
　　……
　　陆寒芝走回客厅，见到他们都盯着自己看，不由问道：“怎么了？”
　　三人摆手：“没有，没事。”
　　他们必须十分努力才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然而就在映姐思索怎么委婉叮嘱陆寒芝注意点的时候，主卧的门开了，穿着陆寒芝睡衣的姜玥脸上挂着笑容，和他们打招呼：
　　“大家早上好。”
　　映姐、mimo和汤米同时看到了她略有些红肿的嘴唇，纷纷在心倒吸了一口凉气。
　　姜玥不好衣冠不整地见人，打了招呼就迅速溜去了浴室，留下陆寒芝被她的伙伴们打量。
　　汤米最八卦，一边带她去做头发，一边旁敲侧击：“姜总是……昨晚过来的？”
　　陆寒芝点了点头。
　　映姐在旁边接了一句：“咳咳，陆老师……”
　　陆寒芝借着镜子看她：“怎么？”
　　映姐想到刘金花的嘱咐，为了陆寒芝的事业发展着想，她委婉的开口劝道：“节制点。”
　　陆寒芝：“……”
　　等等，她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
　　没过多久，映姐收到了刘金花发来的消息，询问她最近陆寒芝的状态如何。
　　映姐看了看在桌边一块儿吃早餐的姜玥，又看了看陆寒芝，没等回答，刘金花又发来一句：
　　“最近芝芝还有跟那个姜总来往吗？”
　　映姐：“……”
　　有啊！不仅有！她俩还同居了啊！正大光明在我们面前秀啊！
　　陆寒芝注意到映姐神情，到她面前一看，映姐举起手机，无奈地给她看，陆寒芝想了想，抽出自己手机回答一句：
　　“她刚从我床上下来。”


第50章 050
　　刘姐：“！”
　　她格外震惊。
　　毕竟陆寒芝自己到京城这么久了,又被行程和通告塞得满满当当,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时间跟姜玥联络感情才对。
　　结果……
　　就这么过个生日的功夫，她听见了什么？
　　姜玥昨晚跟陆寒芝睡一个屋？
　　诸多的困惑漫上心头，刘金花知道自己给映姐发的消息已经被看到了,干脆一个电话打到了陆寒芝的手机上。
　　姜玥正在吃早餐，手里的手机也竖着，她发了句语音过去：“你们上学不要迟到了，记得准时吃三餐，有什么喜欢的味道直接跟酒店说,晚上别熬夜……”
　　陆寒芝了然,这绝对是姜玥跟家里的孩子在叮嘱。
　　她没打扰姜玥,自己走到房间里,接了刘金花的电话，这位经纪人甚至顾不上跟她寒暄，问过来的第一句就是直奔主题：
　　“你是认真的？还是就随便玩玩？”
　　陆寒芝沉默了几秒钟，想到姜玥如今的状态，她斟酌着谨慎说道：“一直都很认真，不过……她现在状态不太好,我不知道她对我的态度究竟如何。”
　　只有十五岁记忆的姜玥对她是外露的、滚烫而炙热的爱,那情感平日里或许还不明显,可陆寒芝只要认真地去看,同她对视,就能轻易发现这点。
　　但,二十三岁的她呢？
　　那个当初经年不见、敢在重逢的时候对自己伸出援手,却在之后遭逢突变的情况下与她保持距离的姜玥呢？
　　陆寒芝想到这点，就像是头顶悬着达摩克斯之剑一样，又忍不住抬头去看，又提心吊胆的怕它落下，带来不好的结果。
　　一面，她期盼着姜玥找回记忆也能够像现在一样喜欢自己，甚至想和这样的她多处一段时间，另一面，她总难以克服那劣根性，去想象若是自己面对的是有完全记忆的、二十三岁的她，又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刘金花不知道陆寒芝的纠结，张口问道：“什么意思？她怎么了？”
　　再迟钝的人，也明白过来陆寒芝当初的回答是缓兵之计，是想让自己接受她和姜玥继续来往，等慢慢习惯之后，陆寒芝再提进一步，就比最开始容易的多。
　　但，刘金花还是不想同意，哪怕陆寒芝为此做出过巨大的努力，她依然觉得这件事充满了巨大的风险。
　　能拆则拆，不能拆，就要想办法把这件事埋起来，可是始终要留一手事情真相败露之后的公关处理。
　　刘金花坚持前者，这会儿听见姜玥的身上有突破口，忍不住就追问下去。
　　陆寒芝却不愿明说，只含糊过去：“刘姐就别问了，这是她的**——”
　　“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快同意这件事，不过，我和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现在也没到想着公开的时候，放心吧。”
　　不公开就好。
　　刘金花暗暗点头，只要陆寒芝自己的态度是不公开的，就算是那些娱乐媒体吃饱了撑的搞些捕风捉影的黑料，也只需要否认就行了。
　　她语重心长地叮嘱陆寒芝：“芝芝，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既然你会喜欢她，就说明你这不是一份普通的感情，这条路遭受的目光你也有数。”
　　“不过你玩闹也好，日后真要认真也罢，你应该不希望还没做成的事情就被别人毁掉，所以平时一定要注意点。”
　　“能不用公司和自己的车就最好别用，这些都是在狗仔那里过过眼的，平日里也要少见面，不要在公共场合或者是比较明显的地方做什么亲密的举动。”
　　“这些事情娱乐新闻天天都有，不用我教你太多吧？”
　　陆寒芝点了点头：“我明白，刘姐。”
　　刘金花笑呵呵地、十分和善地道：“你知道就好。”
　　听陆寒芝刚才话里的意思，就是她和姜玥之间有些没解开的心结或是误会，对刘金花来说，有误会才好，什么样的情侣最容易拆散？
　　是被父母棒打鸳鸯、忍受家庭巨大压力的？
　　也有。
　　但更多的被巨大外界压力所拆散，却又在私底下念念不忘、始终耿耿于怀，甚至藕断丝连的。
　　刘金花不希望这段感情是瞒着自己偷偷进行的，毕竟到时候要是有什么没掌握的突发情况，公关来不及，就很容易让现在辛苦营造出的局面功亏一篑。
　　所以她不会去做那个棒打鸳鸯的傻子，这样还会让陆寒芝对她产生意见。
　　就让陆寒芝和那个姜总这么持续下去，她们之间自然产生问题，有了问题还不愁她们不和平分手吗？
　　刘金花自己想通了，陆寒芝也没听到她的阻止意思，双方这场通话又是皆大欢喜。
　　……
　　挂了电话之后，刘金花听见敲门声：“请进。”
　　很快，她就看见翁以然身边的助理出现，笑着问道：“翁总找我？”
　　“是的，刘姐，麻烦您去翁总办公室一趟。”
　　那助理来这一楼层有会议，所以来通知刘金花，送她进电梯之后就转身离开。
　　顶层。
　　翁以然刚陪着老朋友们从赛马场回来，正在由身边人剪雪茄。
　　他年刚回来，衣服还没换，露出还是早些年留洋时候的小精致的做派，西装马甲穿的一丝不苟，头发也是全部往后梳的。
　　见到刘金花，他露出笑容，戴着几个宝石戒指的手往对面的椅子上比：
　　“金花，坐，喝点什么？我这里有新鲜的果茶，还有空运过来的马卡龙蛋糕，尝尝？”
　　身边剪好雪茄的助理识趣地退下去，准备给刘金花准备饮品和点心。
　　刘金花笑着摆手：“不敢再吃那么多甜食了，我前几天的体检结果出来，血糖血脂嘌呤都高，医生给我忌口了一堆东西，我现在吃个外卖都要三思。”
　　“来杯热水好了。”
　　翁以然哈哈一笑，给助理使眼色，接过话题：“是要多注意身体，热水好，健康。”
　　他多关心了几句，话题自然的转移到了工作上，最后兜兜转转到了陆寒芝那儿：
　　“我这女儿，从小我就没怎么带过，跟我也不亲，我说什么她也不会听，也就工作的时候像点样子，最近她没给你添麻烦吧？”
　　刘金花面上是单纯的笑容，心里则是在问：
　　跟我出柜算吗？
　　在家里偷偷藏人算吗？
　　“没有，芝芝对工作很认真，翁总不用太担心，她很懂事，您对她好，久了她会明白的。”领导主动抱怨家里的事情，并不是真等着下属给什么解决方法，这种时候逢场作戏就对了。
　　翁以然笑着摆了摆手，并不多说什么，转而提起另一件事：“我记得像她这样年轻的女明星一般都会有什么绯闻，你平时有没有看她和哪个男明星走的近？”
　　刘金花心咯噔一声，知道这大概就是今天谈话的目的了，面上却绷得很正常，只略一思考就回答：
　　“倒也没有，芝芝跟那些异性的合作伙伴都会保持一定的距离，平时不是上课就是跑通告。”
　　说话的同时，刘金花在心腹诽：她的注意力全在搞百合上了，哪里有空和男明星传绯闻？
　　从以前到现在就一个《清穿攻略》的男主角敢蹭她热度，还被她的粉丝和星光这边联手警告，之后的男主角就算在宣传时期，放下话筒都见不到陆寒芝人了，想蹭都难。
　　翁以然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你把她这个月的行程给我助理发一下，过几天有个品牌邀请我们开个晚会，我把她带上，顺便跟老朋友介绍一下，他们有些孩子在圈里混的也不错。”
　　刘金花听出他这是想给陆寒芝慢慢铺背景，或许还伴随着相亲，开口问：“那我跟芝芝沟通一下。”
　　翁以然想了想，摆手道：“不用，她那倔脾气，你直接给她安排就行，告诉了她，她说不定就不来了。”
　　刘金花：“……”知女莫如父。
　　两人又聊了几句，翁以然就笑着结束了话题：“好了，我也不耽误你工作了，你现在身体不大好，更要注意少加班多休息。”
　　刘金花顺势起身离开，临走前不知想起什么，有意无意地提醒了一句：
　　“对了，翁总，芝芝今天在京城那边办生日会，估计晚上能早点结束行程，您要是想找她，今晚她应该有时间。”
　　翁以然愣了一下。
　　等刘金花离开，他叫来助理：“挑个礼物，让京城那边的人送去芝芝那里。”
　　原来她今天生日啊……
　　……
　　当晚。
　　陆寒芝的主题生日会准时开始，拿到名额的粉丝们各个激动不已，带着自己做的手工礼物、或是买的名贵品牌来到现场，应援横幅和灯牌也没忘，入场的时候激动不已。
　　焕焕给姜玥发了后台消息：
　　“月月你来了吗！天哪啊啊啊啊啊芝芝她有发礼物回馈粉丝，救命我这条天鹅项链好好看呜呜呜！”
　　“面基吗宝贝！”
　　姜玥：“……”
　　她哭笑不得地回复：“我会去现场，不过估计没时间面基，因为事情比较多。”
　　焕若灵芝：“理解，毕竟是还要管家里金矿的人，哎，你还缺帮忙花钱的小弟吗？”
　　姜玥对着手机笑的无奈。
　　她确实晚到了，入场的时候，大屏幕在放世界各地粉丝给陆寒芝的祝福。
　　漂亮的珊瑚红像是海洋，各地的标志建筑物点燃红灯，亮起送给她的告白。
　　陆寒芝坐在舞台央，桃花眼里都是醉人的宠溺笑意。
　　这是一群爱她的人给她的荣光。
　　姜玥坐在台下，看着她微笑的模样，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来——
　　有粉丝注意到她，小声交头接耳：
　　“是姜总诶！”
　　“芝芝好朋友真给力！鹃城那片红海绝了！”
　　“余慧也是，不过她陪男朋友去国外进修了，还没回。”
　　姜玥听着她们的议论，小幅度比了个停的手势，让她们看台上的陆寒芝唱歌。
　　“最近学了一首《暖暖》，送给大家。”
　　还未开始唱，底下就响起捧场的掌声。
　　……
　　“喜欢你的粉丝好多。”回去的路上，姜玥光明正大溜到陆寒芝车上，看着靠在自己肩上打盹的人，笑着喟叹。
　　陆寒芝闭着眼睛问她：“羡慕嫉-妒还是醋？”
　　姜玥抿了抿唇，不知从兜里摸出什么，下一瞬弯腰下去，拉起陆寒芝的裤脚。
　　略有些凉的链子扣到了脚踝上，陆寒芝低头一看，是挂着黑色半月弧度的、搭配着一颗星星的脚链。
　　精致的做工让它看起来低调而奢华。
　　“这品牌我也买，怎么没看过这个款式，你定做的？”她好奇地问。
　　姜玥点了点头，这脚链的名字叫做“你是我的唯一”。
　　她重新把陆寒芝按在自己肩上休息，回答先前的问题：
　　“不羡慕，也不嫉-妒，不吃醋。”
　　“只是告诉你，你要哄他们快乐，我来哄你。”你对粉丝负责，我对你负责。
　　陆寒芝听得心一暖，偏还要逗：“噢？你怎么哄？”
　　“请你吃个空蛋糕？”姜玥偏过脑袋问她。
　　陆寒芝：“什么？”
　　然后当晚。
　　她就彻底看到了什么叫做空蛋糕——
　　只批了一件空荡浴袍的姜玥对她展颜一笑，低声问：
　　“吃吗？”


第51章 051
　　面对姜玥一波又一波层出不穷的骚操作,陆寒芝深觉心累,之前用装睡糊弄了过去，正在她发愁这次要怎么办的时候，刘金花打来的电话将她从纠结拯救了出来——
　　姜玥听见那电话铃声差点没噎死,劝陆寒芝这么个跟自己一样的工作狂不接吧，不合适，接了吧，自己整的这一出就完全没了气氛。
　　陆寒芝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有心想哄一哄她,结果姜玥的手机也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两人在不同的手机铃声当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姜玥先接了,那边是谢行临时接到的邀约，问她要不要去参加一个商务会谈，顺便跟她再核对一下明天的行程。
　　姜玥心那抹燃烧的火焰立刻冷却了下来,理智的半边大脑立刻进入工作模式，跟谢行高效率地确认了工作的安排,之后看陆寒芝的电话还没结束，索性看了看时间,低头给姜斐然发消息,问两个孩子这几天生活的情况如何。
　　另一边。
　　电话刚响起的时候,陆寒芝承认自己的心确实有“侥幸”的成分在,她自己跟自己的心结过不去,但是也没想过让姜玥不高兴,毕竟怎么说今天也是自己的生日,喜欢的人不远万里带着工作一块儿来了,就为了给自己过生日，怎么也不能让人不高兴才是。
　　陆寒芝有心想要早些结束电话，但那边的刘金花像是不知道她所想一样，上来就提了让她最不高兴的人——
　　翁以然。
　　她强忍了一下恶心，听刘金花代翁以然问收到礼物没有，她拧了一下眉头，有心想说一句“拿回去”或者“不想收”，但想到对方是翁以然的下属，总要顾及上司的面子，陆寒芝也不是幼稚的小孩子，总想着让全世界的人都顺着自己的心意来，所以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甚至不咸不淡地回答一句：“没注意到。”
　　刘金花“哦”了一声，也不追问，只是顺势提起另一件事情，跟陆寒芝说起过段时间进组的事宜来，“之前组里本来想让你和王诗然一起去竞争女一号，但是她之前‘包养’那件事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导演特别讨厌演员自带负面话题，认为会影响剧作的宣传，所以直接把女一号给你了。”
　　陆寒芝点了点头，努力地在三两句话之内，迅速而又不失礼貌地结束话题。
　　也不知刘金花究竟察没察觉到，她也很快交代完自己的事情，跟陆寒芝简单交流了一下今天生日会之后粉丝后援团的反应情况，然后就挂了电话。
　　陆寒芝看向了姜玥那边，见她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先前的迟疑消失，几乎是立刻出声问道：“去哪儿？”
　　姜玥好像完全忘了几分钟前还勾引过她这件事，眨了下眼睛，自然而然地拢了拢自己的衣领，回答她：“有点冷，我去换一套睡衣。”
　　这就是不继续的意思了。
　　陆寒芝心有一点儿遗憾，又有一点儿惴惴不安，好像自己做了错事惹得对方不快，有心想要弥补，又不知道从哪里入手，所以只能愣愣地坐在那儿，看着姜玥往外走。
　　心有冲动让她上去跟姜玥道歉，仔细地说出自己的顾虑，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但等她启唇的时候，人都已经没影了。
　　陆寒芝心有点空落落的。
　　仔细想了想她才发现，其实自己的运气挺好的，进入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之后，没用多长的时间感受冷板凳就遇到了姜玥。
　　姜玥对她那有些不同的态度，让陆寒芝在之后的发展小小地顺畅了一把，而后就成功被翁以然发现，直到被整个星光娱乐保驾护航。
　　接的第一部戏，同剧组里没有太过奇葩的角色，也没有哪个人会想不开把欺负新人的做派拿到她的身上来，映姐知晓的人情世故轻易就能让她和导演还有编剧维持良好的关系，不过分地捧人臭脚、也不会智商低地得罪别人。 
　　可以说，除了最开始进星光跟了个不给资源、不关心发展、只在年底拉着她们女团一些人去参加个糟糕的酒会，但陆寒芝还没感受到被强行灌酒的待遇，就已经开始享受这个圈子的好处了。
　　虽说她比不上圈里一些背景更为雄厚、基本没有人会招惹，来往合作伙伴都客客气气，不需要什么流量和曝光就能够获得大部分人羡慕资源的那些玩票二代们，但她也不差了。
　　这样的结果就导致——
　　之前她虽然被姜玥名义上包-养，但对方从未强迫她做过什么不高兴的事情、甚至大部分时间她都相当自由，她也根本不需要对姜玥曲意逢迎，去揣测这位老同学究竟对自己有什么目的。
　　到了今天，她和姜玥这个名义的身份对调，面对着情感外露、情绪直接的“年轻”爱慕者，她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迅速地讨好对方，让姜玥不因为自己先前的不领情而生气。
　　在姜玥换衣服的期间，陆寒芝独自一个人坐在屋里，既为自己之前的表现而懊恼，又对自己莫名纠结的样子生气，同时还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让姜玥高兴起来呢。
　　……
　　几分钟后。
　　姜玥在浴室里对着镜子龇牙咧嘴地做着怪表情，摸着手机想找人倾诉一下苦恼，结果对着手机里的通讯录，半天下不去爪子。
　　以前遇到这样烦心且不知所措的事情时，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姜琨吐槽，又或者是和许艾玩闹着把烦恼倒完了……
　　可是现在。
　　姐姐不在，许艾也已经是个十分成熟的成年人了，一两次还好，若是她三番两次给许艾倒苦水，友谊总会变质的。
　　虽然现在许艾对着她有一种格外包容的态度，但就是这样对小孩儿一样的、并不是当平等对待能够交往的朋友态度，才让姜玥明白自己不能总是单方面地依赖别人。
　　然然哥哥就更不用说了。
　　哪有老母亲遇到恋爱挫折，还跑去跟儿子哭诉的？
　　姜玥来来回回把通讯录里的名单看了半天，感受到了一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苦闷，最后她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自言自语地开口道：
　　“姜小玥！坚强！”
　　反正是自己暗恋的人嘛，先动心先追的人先输，这么点挫折也不算什么……
　　才怪。
　　是不是二十三岁的自己年老色衰，身材走样了？
　　还是陆寒芝其实只想和自己柏拉图恋爱呀？
　　难道全世界只有她姜玥一个人脑袋里思想不纯洁，满脑子废料吗？其他的女生和女生恋人之间是基本不怎么进行这种有益于促进感情的活动？
　　或者说陆寒芝是个保守派？
　　姜玥在脑海里罗列了许久的可能性，正想勉为其难地给陆寒芝安上保守派的帽子时，却忍不住腹诽：一个保守的女人会去想着包-养另一个女人吗？
　　姜玥郁卒了，但经过成年人世界毒打的她已经学会了怎么样隐藏自己的情绪，换了一套睡衣走出浴室的她，面上看去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
　　甚至还主动切了映姐带回来的蛋糕去和陆寒芝分着吃。
　　期间陆寒芝好几次想把话题带回到之前的事情上，想跟姜玥解释自己的想法，却被姜玥跟一帮老狐狸周旋出的堪称成熟的带话题技术成功绕得她没机会开口。
　　“这蛋糕我之前还没尝过，下次过生日的时候，我也来试试这个牌子好了。”
　　“嗯……”陆寒芝欲言又止。
　　“对了，我明天大概是早上八点钟的飞机离开，点多钟就要准备去机场了，你大概什么时候起来开工呀？”
　　陆寒芝纠结地憋出一句：“比你晚，我让映姐去送你。”
　　“不用，她不是你的助理兼化妆助手吗？我的助理会到花园门口接我的，放心吧。”
　　陆寒芝一眨不眨地盯着姜玥看，眼神颇有些闪烁，一看就是有话要说，姜玥却已经起身把盘子往厨房的方向带去，“厨房垃圾桶在哪儿？”
　　陆寒芝起身：“我来吧。”
　　姜玥顺势点了点头，绕过她离开：“好，那我先去睡了。”
　　始终没机会开口的陆寒芝差点把自己憋出内伤。
　　看见姜玥离开的背影，陆寒芝迅速冒出一句：“等等。”
　　她快速地接出下面的内容，不给姜玥打断的机会：“之前的事情抱歉，让你不高兴了——”
　　“没关系。”姜玥很快地回头看她，甚至还主动冲她笑了一下，说道：“我能理解，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没有不高兴，也没有生气，我只是担心我再跟你相处一会儿又要做出什么让自己丢脸的事情来。”
　　“那我先去睡了？”
　　陆寒芝张了张嘴，想说那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徒劳地挣扎了半天，只能闷闷冒出两个字：“……晚安。”
　　……
　　当晚陆寒芝并没有睡好。
　　她失眠了一整夜，只看着旁边的姜玥发呆，想着要怎么和她解释这次的事情，又或者是能够怎么样让对方开心起来。
　　之前姜玥哪怕把话说得那么漂亮，陆寒芝却也能听出来，她让姜玥难过了。
　　主动向喜欢的人展示魅力却屡屡被拒绝，心脏再强大、神经再粗的人都会受到影响，何况姜玥本来也不是傻子。
　　一次全心全意的准备、一次误打误撞的试探，足够她明白陆寒芝那不知名的“顾虑”。
　　姜玥定的闹钟响了。
　　她从床铺里动作很轻的起来，不想吵醒旁边的陆寒芝，却冷不防被对方的声音所惊动：“醒了？”
　　姜玥打着哈欠的动作吓了一跳：“你这是……？”
　　陆寒芝放缓了语气，跟她说：“这个时间点没什么早餐店开门，我给你点了个肯德基的外卖，你看行吗？”
　　姜玥点了点头，回答她：“谢谢。”
　　陆寒芝跟着她去到浴室，靠在门边看她洗漱，姜玥牙膏挤到一半，困惑地转头看她，陆寒芝慢慢开口：
　　“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去机场送你。”
　　姜玥正想拒绝，陆寒芝已经转身离开了，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话，所以她只能沉默地收拾了东西、洗漱完毕、吃完早餐，最后坐上了谢行叫来的车。
　　陆寒芝果然来送她了，坐在后座盯着旁边姜玥放在膝盖上的手，正想主动去牵，姜玥已经挪开了动作。
　　陆寒芝就这么沉默地送她去了机场。
　　因为走的是商务楼通道，又是点多钟，人并不太多，谢行十分有眼力地默默找了个买咖啡的借口离开，留下陆寒芝和姜玥在人少的休息厅旁边道别。
　　“那我走了？”姜玥看着陆寒芝，话语的简短程度跟八年后冷淡的她越来越像。
　　陆寒芝喉头动了一下，最后开口问：
　　“下次还来吗？”
　　姜玥小幅度地笑了一下，回道：“你让我来我就来。”
　　这意思是，如果陆寒芝没有需求，那她就不主动了。
　　陆寒芝眼的光黯淡了一下。
　　她忽然不是很喜欢这种谁也不说破、关系暧昧又难言的状态，又问一句：“那我不让你来，你就不来了？”
　　姜玥这次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了眼远处落地玻璃后面停留的一架架飞机。
　　然后才拉近视线，直白地对面前的人开口。
　　“陆寒芝。”姜玥正经地喊了她的名字，认真地问道：“你喜欢我吗？我是说，恋人之间的那种喜欢。”


第52章 052
　　陆寒芝意识到自己必须说些什么,但是这与她之前所做下的计划不符合,她只能怔怔地看着姜玥，正想说点别的什么，姜玥却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我可以等。”
　　“过年的时候,你再给我答案吧。”
　　说完，姜玥对她又笑了一下，改口提起别的事情：“你早点回去吧，路上不要吹风，这边气温比鹃城冷多了。”
　　“平时多注意休息,作息总是不规律的话很容易影响食欲,感觉你比之前见面又瘦了一点。”
　　姜玥嘱咐完，最后对她道：“我走了。”
　　她没有再和陆寒芝开那些玩笑，也没有许下之后要再来的承诺,说要离开，就立刻转身走了,陆寒芝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姜玥的身形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陆寒芝也没等到她回头。
　　落地玻璃外面有飞机起飞降落,轰隆隆的螺旋桨声音哪怕被隔过也依然传进室内,陆寒芝手揣在兜里,看着姜玥离开的地方,在原地站了很久,心仿佛塌下去了一块。
　　让她有落泪的冲动。
　　陆寒芝很久没有这种离别的伤感了,回想起来,高要转学的时候是一次，后来……母亲离开的时候又是一次。
　　这是第三次。
　　她不想和在意的人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分开。
　　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放肆地在这空旷的大厅里高歌，陆寒芝听了好一会儿才摸出手机，划动接听之后放到耳边：
　　“喂？”
　　“陆老师，你怎么没在屋里？我按了很久的门铃。”
　　陆寒芝听见映姐的声音，想起来今天要去试镜，低头的时候睫毛眨了眨，把眼的水汽眨灭了，这才一边往机场外面走，一边回答映姐的话：
　　“我来机场送人，马上回去了。”
　　映姐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她要送谁，顺着问了一声：“姜总今天走了吗？”
　　陆寒芝：“嗯。”
　　映姐了然，也不再八卦，只问陆寒芝要不要帮她打车或者是派公司的车过去，被陆寒芝拒绝之后，映姐又叮嘱她路上小心，记得把口罩和墨镜都戴上。
　　……
　　另一边。
　　机场候机楼内。
　　姜玥坐在商务休息室里，接过谢行递来的咖啡，手里翻着合作方的资料，神情里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谢行暗暗用余光打量了自家上司半天，在心琢磨着她和陆寒芝之间那过分亲密的关系，却并没有任何要开口问的意思，只自己脑补了一堆，就把这件事埋在心里了。
　　姜玥翻完件，偏过头来跟谢行小声地交流关于之后要去拜访某位大佬的事情，谢行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跟姜玥提起自己打听来的信息，尤其是关于送礼的喜好问题。
　　姜玥点了点头，“好，那回去之后你挑一下礼物，改天我抽空上门去拜访一趟。”
　　“还有，商会会长那边、之前市政的赵光明那里，平时也要多注意一些，有什么重大的日子你要来提醒我一声。”
　　“好的，姜总。”谢行应道。
　　姜玥想了想，“最近逸行那边在忙着讨好商会，想拿点儿税收优惠吧？”
　　谢行：“是的，我听朋友说，这事情好像是由那边的姜副总负责。”
　　姜玥眼出现几分凝思，却没急着跟谢行说这件事，改而提起另一边：“现在逸行在二线城市铺了很多的直营店，仓库也建了不少，基本吃了百分之十的二线市场——”
　　“等伯纳德在我们这边的投行资金到位之后，我们在这方面的铺点也不能落后，你提醒一下市场部，最近交一份我们商品在各大城市和二三线的调研报告上来。”
　　姜玥和谢行就回程之后的公司事务安排说了一些，时间就过去得飞快，不多时就到了登机的时刻。
　　下午两点。
　　姜玥回到鹃城新搬的工业园总部，谢行帮她打开办公室的门，往里进的时候，姜玥一抬眼就看到了在休息区沙发上端正坐着，手里还拿着ipad不知在看什么的姜斐然。
　　她挑了下眉头，看向儿子：“哥哥今天一直在公司吗？”
　　因为姜斐然年纪不够的问题，哪怕他天赋异禀，公司里也没有高官会议和决策会让他参与，虽然他确实自由出入各部门，而公司里很多的高层顺势通过讨好他来讨好姜玥，不过他最经常待的还是研发部门。
　　技术并不歧视年龄，按照本事而言，研发部那些天天把姜玥的钱烧着玩，动不动大几百万砸下去只听个水花的大佬们，对姜玥这个金主的态度虽然尚可，却绝对比不过对姜斐然的那份热切。
　　那是技术帝们共鸣的世界。
　　“嗯，妈妈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姜斐然抬起头，收起自己手里的平板，碧绿色的眼睛看向姜玥，语气依然是平淡的温和，却格外让姜玥怀念。
　　谢行听见他们母子俩之间奇怪的辈分称呼向来都是视而不见，只问姜玥：“给您准备一杯红茶？”
　　姜玥点了点头，想到刚才路过茶水间看到的冰柜景象，又提一句：“在京城待久了，突然回到鹃城的夏天还挺热的，再给我拿个哈密瓜味道的雪糕吧。”
　　“好的。”谢行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了。
　　姜玥走到沙发旁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之前订好的机票是这个点，按照行程走嘛，何况公司里那么多事情——哥哥你怎么还不到十八岁，我等的好着急。”
　　姜斐然：“……”
　　他看着姜玥坐下之后闭目养神揉自己太阳穴的样子，也注意到她脸上到这会儿才透出的疲惫，想到姜玥这趟出差的目的，他略有些迟疑。
　　并不是什么大事情，姜玥见的客户也不是什么难缠的对象，毕竟只是鸿云的下游产业，大家都心知肚明姜玥这趟出差其实就是去给陆寒芝过生日的。
　　那么问题来了——
　　昨天陆寒芝生日的粉丝应援这会儿还在网上挂着，按照这个到达时间算的话，妈妈应该是一早就坐飞机回来了，难道是在陆寒芝那里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不然怎么解释这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离开状态？
　　毕竟公司里又没什么特别紧急要处理的事务。
　　姜斐然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儿，正想开口问的时候，姜玥就睁开眼睛，主动提了另一件事：“对了，最近逸行交了个任务给我那不用的大伯呢。”
　　姜斐然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姜玥慢吞吞地开口：“路易先生约了我下周去看马，估计会认识一些合作伙伴，包括一些开正规赌-场的大老板，我听说我那个大伯特别喜欢赌钱……”
　　姜斐然扬了扬眉头，确认姜全焕是要倒霉的迹象。
　　一回来就这样找仇人的不痛快，姜斐然不得不开口问道：“妈妈心情不好？”
　　姜玥缓缓眨了下眼睛，看向儿子的模样单纯又无辜，甚至还学着女儿平日里卖萌的样子歪了歪脑袋，回答：“没有啊。”
　　“然然哥哥怎么突然这么问？我就是想说，你要是到时候有空的话，我给琪琪请两天假，我们一起过去顺便旅个游？”
　　收拾大伯是顺带的事情，对姜玥来说，带着孩子一块儿旅游散心才是正经的和谐家庭生活。
　　姜斐然：“……也行吧。”
　　他碧色眼眸看进姜玥的眼底，偏偏姜玥说完就不与他对视了，单手撑着脑袋，靠着沙发打盹：“我休息十五分钟，之后你喊我一下。”
　　姜斐然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姜玥不给自己一点儿开口询问关于这趟出门、关于陆寒芝的问题，他基本已经确定了：
　　姜玥很不开心。
　　而且百分百和陆寒芝有关。
　　……
　　晚上点十分。
　　姜斐然跟着助理出门，去接姜琪放学，然后带着妹妹来到公司。
　　姜玥正准备让谢行点个快餐应付，发现孩子们没回家而是来了公司，颇有些意外：“你们怎么不回家？”
　　姜斐然淡淡道：“感觉妈妈今天不忙，之前你说要带琪琪去吃上次那家的火锅，要不一会儿就出门？”
　　姜玥看了下桌上剩下的件，笑了一下：“好，那你们等我一会儿。”
　　“谢行，你帮我拿点儿零食和小蛋糕过来。”
　　姜琪听见零食和小蛋糕，眼睛顿时就亮了，乖乖地放下书包跟哥哥一起坐在休息区，她小幅度晃着脚，看见谢行送来的零食，脆生生地回答：“谢谢你。”
　　然后她非常自觉地问姜斐然：“哥哥我可以吃吗？”
　　姜玥在办公桌后回答：“这不是妈妈请你吃的吗？你为什么要问哥哥？琪琪你是更喜欢妈妈还是更喜欢哥哥？”
　　姜琪习惯了被姜斐然管束，听见最后的死亡问答，登时有些茫然地睁大了眼睛，为难地问道：
　　“我……我都喜欢啊？”
　　“妈妈和哥哥都好。”
　　姜玥还想继续逗她，却被姜斐然提醒：“妈妈，你再慢一点，我们吃的就不是晚饭，而是夜宵了。”
　　姜玥“哈”了一声，斜睨过去，小声嘀咕：“你们俩就联合起来欺负我吧，反正我是家里地位最低的那个。”
　　半小时后——
　　火锅店小包厢内。
　　姜琪又有了一份小兔子形状的酸奶糕小点心，她拿着叉子正不知该如何下手，旁边的姜斐然轻轻咳了一声。
　　姜琪抬头看了看哥哥，粉嫩的脸上露出为难。
　　然后她把自己小兔子推到姜玥的面前，主动开口道：“妈妈吃吗？这个兔子看起来好好吃哦。”
　　姜玥不知道他们兄妹俩在玩什么把戏，摸了下琪琪的脑袋，对她说：“你吃吧，不过不能吃太多，这个酸奶兔子有点凉。”
　　“那妈妈帮我吃掉一半？剩下的都是琪琪的？”
　　“也行。”
　　……
　　当晚。
　　吃完火锅回了家，刚洗完澡的姜玥听见门口“咚咚咚”的轻轻敲门声，好奇地朝门口的方向看去，见到皱着脸抱着枕头的小女儿。
　　姜琪穿着绿色的、带着尾巴的恐龙睡衣，抱着自己小太阳花一样的枕头，对姜玥苦着脸说道：“妈妈，哥哥昨天给我讲恐怖的故事吓我，我害怕，我想和你一起睡……”
　　姜玥扬了下眉头。
　　等到女儿兴高采烈地爬到她床上之后，姜玥仔细地给她盖好被子，正想玩会儿手机，小女儿就在旁边嘚吧嘚：“妈妈是不是睡不着呀？我给妈妈讲故事吧？”
　　姜玥放下手机，有些失笑地跟女儿亮晶晶的黑眸对上，然后问道：“你怎么这么高兴？”
　　姜琪眨着眼睛回答她：“好久没有跟妈妈一起睡觉了，所以我高兴。”
　　姜玥翻了个身，看了眼关闭的卧室门，趴着看向女儿，“那我以后天天跟你一起睡？”
　　姜琪认真地想了一下：“那妈妈会每天给我讲故事吗？”
　　“哥哥说我要独立一点，要是我自己睡的话，他就给我每天讲一个故事，然后等我睡着他才走。”
　　姜玥眉头挑的高高的，突然凑过去跟女儿说道：“今晚是然然哥哥让你来陪我的吧？”
　　姜琪睁大了眼睛，迅速抬手捂住嘴巴，一副想撒谎又很纠结的样子，半天才说：“哥哥说不可以告诉你。”
　　，
　　姜玥从善如流：“好的，那我假装不知道。”
　　毕竟以姜斐然那正儿八经的小大人风格，讲恐怖故事吓妹妹这种恶趣味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唯一的理由就是——
　　他编了个借口让姜琪过来。
　　姜琪点了点头，快乐地伸出小指头，“妈妈，拉钩。”
　　“行——”姜玥跟小女儿拉钩，许诺保密，又继续问：“哥哥为什么让你来呀？”
　　姜琪困惑地回答：“哥哥说妈妈今天心情不好，让我哄一哄妈妈，妈妈，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呀？”
　　“是因为跟芝芝分开了吗？”
　　姜玥：“……”
　　她憋了憋，挤出一句：“睡吧宝贝。”
　　她在反思自己怎么会教出这么精的两个孩子。
　　姜琪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妈妈别难过啦，你不开心，我和哥哥也不开心的。”
　　姜玥心一软，深棕的眼底也都是暖意，认真应道：
　　“好。”


第53章 053
　　京城。
　　映姐看着陆寒芝动了两下筷子就放下了碗，不由纳闷,这点的餐都是平日里陆寒芝喜欢吃的,茄子、葱炒鸡蛋,以前工作量大的时候她还担心陆寒芝吃油重的茄子多了要胖，也就是最近才发现陆寒芝体重不大容易上去，才放心地让她多吃了一点。
　　结果今天这碗里的米饭几乎是原样不动,茄子和鸡蛋也只略动了两筷子，映姐回忆了一下陆寒芝这部剧的身量要求,也没听导演让减肥,不得不出口问道：
　　“菜不合口味吗？”
　　陆寒芝看着剧本，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没什么胃口,一会儿饿了再说吧。”
　　映姐跟其他的助理对视半天,只能把饭菜都从桌上撤了。
　　陆寒芝在桌边翻剧本，又问远处端着盒饭在吃的mimo：“组里有哪些主演？”
　　mimo如实相告：“男一号是宋续,前两年拍古装挺火的,一直就很擅长古装戏；女二号是个新人演员,好像是制片组那边塞进来的，叫……柳琦烟吧，这名字起得挺艺的,男二号是——”
　　陆寒芝翻着剧本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开口道：“等等。”
　　“柳琦烟？哪三个字？”
　　“柳树的柳,绮丽的琦,烟雾的烟,怎么，陆老师认识？”
　　陆寒芝还真没听过几个这么相似的名字，听见mimo的话，捏着纸页的动作停了停，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挺像，不过应该是我想多了，没事。”
　　mimo“哦”了一声，继续给她说剧组其他演员的相关信息，陆寒芝提前了解完之后，已经对下午要进行的剧本研讨会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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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两点。
　　陆寒芝准时去到剧组，因为主演都已经定下，也不存在她要和其他人竞争角色的问题，所以试镜的部分就省略了，导演直接定了各主演过来讨论剧本，研讨角色。
　　陆寒芝跟着工作团队走到临时包下的酒店会议厅里，才刚进入厅内，就见到了一个让她有三四分眼熟的人。
　　她心有一分惊讶闪过，但面上却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在柳琦烟笑的时候，她也点头致意当做是打招呼，而后就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拿出自己的剧本，等着其他的主演和导演过来。
　　副导给她递了一瓶水，陆寒芝小声道谢。
　　桌子是长条类型，来人分列两侧，陆寒芝坐下之后，柳琦烟恰好在她的斜对面。
　　见到她进来的时候，对方的眼明显亮了亮，但并未有明显的表示。
　　等到导演和男一号、男二号进入之后，会议室的气氛就往剧作的方向去偏，更是没有什么机会让人互相熟稔。
　　“我们先从场景的布局开始吧，女主角童怡的房间我是这样设置的，小陆看看有没有什么想法——”导演齐诺指了指已经打开的投影，上面有布置好的场景图片，他的目光看向陆寒芝的方向。
　　陆寒芝的目光投向图片当，“童怡从小和父亲一起长大，我觉得她的房间里应该……”
　　在她说话的时候，柳琦烟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笑容格外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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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几个小时的剧本研讨会开完，天色已经渐晚了。
　　陆寒芝和其他的主演纷纷告别，转身跟映姐往电梯处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陆……前辈能稍等一下吗？”
　　映姐顺手把电梯按住。
　　柳琦烟带着自己身边的助理过来，小声对陆寒芝道谢：“谢谢呀。”
　　陆寒芝点了点头，只道：“不用叫我前辈，大家都是同学，叫我陆寒芝就行。”
　　映姐看了一眼柳琦烟，眼有不太明显的提防一闪而过。
　　这个女二号，是不是过于热情了？
　　莫非是想贴着我们家芝芝吸血？
　　电梯门刚开，映姐就不动声色地想挤开陆寒芝和柳琦烟，免得有人准备好了狗仔在外面蹲着，随手拍一张图就是戏里女一女二姐妹情深。
　　又或者是对方买通稿拿陆寒芝和什么十八线对比颜值。
　　这种手段自从陆寒芝红了以来映姐就见了不少，所以无论男女艺人，平时她和陆寒芝都会注意隔开距离，尽量减少在公共场合的私交。
　　然而她已经做的这么明显了——
　　柳琦烟从电梯出来，明明落后半步，却还是快步上来，仿佛没看见陆寒芝身边人的那副严防死守架势，开口提到：
　　“从学校毕业之后我们就没怎么见过了，没想到现在能有机会当同事，我看过你的作品，很喜欢你拍的戏，以后在剧组里还请多多指教呀。”
　　陆寒芝转头看着她，弯了弯唇，开口道：“指教谈不上，有空一起聚个餐。”
　　柳琦烟脸上露出明显的笑意来，明明不笑的时候能往冷淡的方向凹，笑起来的时候又有种单纯可爱的气势，是个能多方面塑造人设的类型。
　　等到两边分开，陆寒芝跟着映姐和mimo还有其他助理上了车，登时就听见映姐的问题：
　　“这真是你的老同学？”
　　陆寒芝点了点头，回道：“算不上太熟，大学的时候是一个院的，一起上过一年的大课，她当时跟我一个组，所以经常坐我旁边。”然后还经常借她的作业去参考。
　　映姐心有了数，这个关系确实说熟不熟。
　　mimo在旁边捧着脸，小声说道：“诶，你们觉不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跟姜总有点像诶，是我的错觉吗？”
　　映姐本来没这么想，听mimo如此一说，登时也联想了一下，然后觑着陆寒芝的神色打了个哈哈：“应该是错觉吧，我觉得不像。”
　　陆寒芝闭上眼睛靠着车椅子，好像没听见她们俩的讨论。
　　笑起来的样子像吗？
　　确实是像的。
　　所以当年英语课的时候，她才会愿意答应那个英语口语差的影响成绩的柳琦烟跟自己一组，只是觉得对方笑起来的样子跟自己记忆的熟人很像。
　　后来英语课结束，柳琦烟似乎主动又在网上约了她几次聚餐吃饭，想感谢她在课上的帮助，陆寒芝去过一次，后来就没再怎么联系了。
　　没想到对方也来了娱乐圈。
　　但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想到姜玥，陆寒芝在心不由叹出一口气——
　　明明才分开这么小半天，她却已经开始想她了。
　　也想她之前留下的话。
　　“陆寒芝，你喜欢我吗？恋人之间的那种喜欢。”
　　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只是怕这份感情给双方带去更多的麻烦，现在鸿云还在往上走的阶段，这社会对女性的恶意总是比较大的，姜玥自己带公司本就不容易，要是再被合作伙伴或者是对手知道她的这方面消息，会让她被人诟病吗？
　　陆寒芝不想让她这么麻烦，所以不得不再三斟酌自己要开口的话。
　　可是……
　　可是这样囫囵地以包养或者被包养的关系瞒天过海，就是对的吗？
　　如果她们哪一天分开了，姜玥会对别人怎么提起她？
　　曾经我包养、后来又包养了我的人？
　　还是别的什么？
　　陆寒芝心一团乱麻，完全没有空闲去思考跟以前同学重逢这件事，毕竟陆寒芝现在是在圈里更有人气的那个，只要柳琦烟出发点是好的，没有那种乱七八糟的炒作心思，她并不介意帮这个曾经的同学一把。
　　发展良好的友谊也是没有关系的。
　　起码陆寒芝自己是这么想的。
　　……
　　一周后。
　　所有主演进组，陆寒芝到的时候，柳琦烟高高兴兴地跟她挥了挥手，然后自告奋勇地想带着助理来帮忙，被映姐礼貌又不失尴尬地拒绝了。
　　柳琦烟“哦哦”两声，又笑着扒拉着门框跟陆寒芝说：“我就住你对面诶，陆……前辈你有喜欢的早餐吗？明天我给你一起带。”
　　陆寒芝正在酒店里收拾东西，听见她的话，转头让mimo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微笑着道：“我助理会带，不用麻烦，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跟我说一声——”
　　“还有，真的不用叫我前辈，听起来有点不适应。”
　　柳琦烟顺势道：“那我叫你芝芝可以吗？我看你粉丝都是这么喊你的！”
　　陆寒芝看着她，半晌点了点头。
　　结果第二天一早，陆寒芝才刚下楼去到剧组，就见到柳如烟小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新鲜的早餐，对她道：“芝芝，这附近有个早餐店和我们学校的食堂味道好像，我记得以前在食堂看到你的时候，你经常点这个鸡蛋灌饼对不对，你要不要尝尝？”
　　刚吃过早餐的陆寒芝：“……”
　　她对于这过分殷勤、非要提学生时代的做法颇有些敬谢不敏，又觉得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露出个略有些抱歉的模样拒绝，却见柳琦烟一点不以为意。
　　午。
　　柳琦烟抱着盒饭坐到了陆寒芝旁边：“芝芝，我们一会儿一起讨论剧本吧？”
　　陆寒芝从昨天开始已经委婉拒绝过这人好几次，这会儿只是出于工作，自然没有任何再拒绝的理由，只点了点头。
　　然后就见柳琦烟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想往她的唇边碰。
　　陆寒芝往后侧了侧脑袋，柳琦烟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同她道：“不好意思，我看你嘴边沾了一点油，就想着帮你擦擦，嗯……要不纸巾给你？就在右边这儿……”
　　陆寒芝放下了筷子，看了看她手里捏着的还没用过的纸巾，又看了看她朦胧地好像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神情。
　　半晌之后，她面无表情地接过纸巾，对柳琦烟淡淡道出一句：
　　“谢谢。”
　　她说：“不过我不太习惯和别人有身体接触，见谅。”


第54章 054
　　柳琦烟听见陆寒芝的话，登时就露出格外抱歉的神情来,也不知是真的大大咧咧,还是装出来的什么,她收回手，眉头轻轻拧着，跟陆寒芝道歉：
　　“抱歉抱歉,以前大学的时候我看你没有介意，所以……真的不好意思。”
　　这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就大了。
　　往好了说,是她惦记着两人大学时候的情谊,非常念旧；而往糟糕的地方想，则可以理解成是陆寒芝工作之后,人红了所以连个性都变得龟毛起来,这里挑剔那里挑剔的。
　　陆寒芝神情不变,好像没有听出她话里藏着的潜台词。
　　她拿出自己的剧本，公事公办地跟柳琦烟对台词,然后等着下午的戏份开拍。
　　下午第一场是柳琦烟的戏。
　　映姐看那牛皮糖总算走了,在给陆寒芝递纸巾的时候,俯身与她说道：“这人真是绝了，整个剧组好几个大腕呢，怎么就挑着我们家黏？”
　　映姐觉得柳琦烟这人真是奇葩的透透的,按理说你一个刚入门的十八线，好不容易进了剧组要么走正道,好好抓住机会跟导演还有编剧讨论戏路,只想走捷径也成,你把剧组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不踩导演的雷-区，也不会出现什么太糟糕的局面，甚至可以待得相当舒服。
　　有些心术不正的，就会刚一进组闹出各种幺蛾子，要么买通稿和男主男二捆绑操作，疯狂找人拍剧组花絮，强行融入“一家人”大集体的氛围；要么今天找狗仔拍自己和女一的姐妹倾身，明天找狗仔拍自己和男主出入私人餐馆，疑似恋情曝-光……
　　反正花样一天赛一天，只要在开拍的时期，整个剧组都不用愁没有话题。
　　但这柳琦烟就很绝了——
　　说她情商高、戏拍的好吧，那肯定是瞎话，因为不是科班出身，演技又不很扎实，基本柳琦烟的戏份都是三条打底，五条常规操作，偶尔难的地方愣是要ng个八、遍。
　　虽说跟导演、编剧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但柳琦烟除了要讲戏的时候，其他时间少有往剧组工作人员身边凑的，就连因为连累群演老师多走几场戏，事后请人喝饮料吃小吃，都是她的助理想起来代劳的。
　　但你要说柳琦烟是搞事型人格吧，就连陆寒芝最近都提防着她，担心她什么时候找团队买通稿，说一些类似于“昔日同窗一朝红火耍大牌”、“大学同学翻脸不认人为哪般”、“十八线活该被当红小花无视吗？”之类的话题，结果等了很久，毫无动静。
　　男一、男二那里更是不见柳琦烟往上凑，四个主演之间的气氛完全可以算是和睦融洽。
　　柳琦烟完全就逮着她一个人黏。
　　听见映姐的话，陆寒芝翻过一页剧本，不紧不慢地回答：“管她做什么？”
　　反正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柳琦烟的戏份撑死就两周，搞事也好、单纯的示好也罢，只要按照陆寒芝的规则来，她才懒得探究这人在想什么。
　　有那个伦敦时间，想一想她的小姜总不好吗？
　　映姐看她不太在意的样子，也收了声音不再提这事，只跟mimo沟通着，时刻注意网上会不会出现什么糟糕的风向。
　　好在从开机的第一天起，剧组一直风平浪静的，没有任何关于陆寒芝的绯闻和黑料传出去，更没有什么“姐妹情深”的通稿出现。
　　……
　　当晚。
　　晚餐时间柳琦烟又抱着自己的盒饭想来陆寒芝这边，结果因为陆寒芝晚上没有戏份，所以今晚她早就跟导演请了假，准备出门去改善伙食。
　　自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她实在有好几餐没吃好，好不容易能稍微休息一下，并不希望让人来影响自己的食欲。
　　她点了菜，跟映姐还有其他的同事一起在包厢里坐下，手机就放在她的面前，陆寒芝按了又灭、灭了又按。
　　汤米和映姐对视一眼，都知道她这个习惯代表什么意思。
　　这是陆寒芝想打电话、却又不敢打的样子，又或者是在等谁的消息。
　　然而她的手机始终没有什么动静，喧闹的群消息早就被陆寒芝屏蔽完了，好不容易等来了动静，却发现不是推送的广告，就是垃圾短信。
　　陆寒芝把手机翻过去盖在桌上，好像这样她就能不受困扰地短暂生活在当下。
　　接着，映姐眼睁睁地看着她抬手给自己夹了一块巨大的生姜到嘴里，嚼了好半天才停止咀嚼的动作，抬手摸到桌边的纸巾，很快又把东西吐在纸巾里丢到旁边。
　　映姐无端端地想到那天早上去找陆寒芝，结果对方告知自己在机场送人的事情。
　　是跟姜玥闹矛盾了吗？
　　映姐在心琢磨了一下，想到刘金花后来跟自己沟通的关于这事的态度，决定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免得惹得自己一脑门官司。
　　陆寒芝再也不把筷子伸向土豆炖排骨那道菜里，好像生怕一个不注意又找出一块装土豆的姜，她直接用大勺舀了点儿萝卜干蒸蛋到碗里，随便拌了拌饭，吃了小半碗，就没怎么动筷子了。
　　她忽然转头来问映姐：“对了，之前小天他们兄妹俩给我寄了生日礼物，我让你寄过去的回礼，他们收到了吗？”
　　映姐：“收到了。”
　　陆寒芝点了点头，又风马牛不相及地提了另外一件事：“过两个月有些杂志社那边要举办慈善会，我生日会的时候那些粉丝投的公益项目，你要记得跟进一下。”
　　映姐：“我知道，不然哪天被人翻出来，给我们和粉丝按个‘诈-捐’的黑锅。”
　　陆寒芝目光放空，又没下了。
　　映姐看她提了两下话题，都是跟那天生日宴的事情有关，但听了半天也没听她提起姜玥，心就有了谱。
　　虽然她不打算插手陆寒芝的情感生活，不过这不妨碍映姐关心陆寒芝最近的状态，斟酌了一会儿，映姐主动问道：“陆老师最近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
　　陆寒芝漆黑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好看的睫毛仿佛水潭边被风吹起的芦苇毛，卷着迷蒙的日光在水面上飘忽而过，把那水玻璃似的眼珠衬得又静又亮。
　　她慢慢地应了一声：“嗯。”
　　陆寒芝主动提到：“我惹她生气了，在想怎么哄。”
　　这个“她”指的是谁，映姐稍稍转了转脑子就明白。
　　陆寒芝先前不确定姜玥喜不喜欢自己的时候，弄那名不正言不顺的“包养”关系，就想着只要能靠近怎么都行，何况两人之间的来往靠物质维系，所以什么时候都能断，也不至于留什么糟糕的后患。
　　可是她喜欢姜玥，姜玥也喜欢她，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陆寒芝就谨慎地开始计划，想要等到自己有足够保护两个人的力量的时候，再把感情一步步扭转到正轨上来，这样就不必在这感情还没成长的时候，就遭遇太多不可预料的危机。
　　然而世事并不如人所料。
　　陆寒芝这边按部就班地计划着，努力地成长着，姜玥却生不出安全感，她也知道明明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可却自始至终等不到一个合理的名分。
　　一段感情若是莫名奇妙地开始，最后也总会莫名其妙地结束。
　　陆寒芝对自己说，不能要求更多了。
　　总不能让姜玥这个现在“被包-养”的人来开口，跟她说：陆寒芝，我喜欢你，我们变成恋人关系吧。
　　姜玥能问出先前那句“你喜欢我吗？”就已经是极限了。
　　她不能把心上人的尊严放在脚下去踩，这一步总得由她来提出才对。
　　看着陆寒芝再次放空思绪的样子，映姐便不再主动搭话了，一行人吃了晚餐结账往酒店的方向走，陆寒芝又一次摸出手机，忽而问了一下后面的mimo：
　　“我这个月的收入结算了吗？”
　　mimo：“嗯，已经给您打到卡里了，不过之前拍的几个广告还没有投放，所以那边还没有结尾款。”
　　陆寒芝点了点头，打开一直没有消息的姜玥的对话框，往里输入了两串内容。
　　“分开6天零15小时19分10秒。”
　　“转账6151910.00元。”
　　过了大概五分钟，姜玥那边发来了一个符号：“？”
　　陆寒芝正想开口说话，忽然发现门口等了个人，柳琦烟抱着本子高高兴兴地朝她迎来，期待道：“芝芝，今晚有时间吗？我可不可以跟你对对戏啊？”
　　陆寒芝放下手机看向她：“恐怕不方便。”
　　柳琦烟轻轻“啊”了一下，问她：“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寒芝等映姐打开门，点了点头：“是的。”
　　应完犹嫌不够，她补充道：“我很久没有陪我对象了，所以今晚要跟她视频，大概没有时间对戏，不好意思。”
　　在柳琦烟怔愣的时候，陆寒芝已经走进了房间，重新拿出手机，看着上面姜玥多出的五个字：
　　“本月包-养费？”
　　陆寒芝看着她总算给自己发了消息，唇角露出笑容来，然后敲了敲手机屏幕，输入回答：
　　“不。”
　　“是给女朋友上交本月工资。”


第55章 055
　　港城。
　　姜玥正带着两个孩子待在五星级酒店里高层度假,因为她工作比较多、本身性格又懒,所以她理解的度假就是换一个地方宅着。
　　“今天外面的太阳好大,一看就很晒，不如我们明天再出门吧？”姜玥在客厅的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手头动作没停,在装一个复杂的航模。
　　无数的碎片放在旁边,这是她最近才探索出来的乐趣,因为本公司产品多在流水线上组装完毕，又都是她熟悉的零部件,拆装起来成就感都不大，所以干脆去鼓捣航模,买了珍藏版装成了还能转手卖钱，又能够打发闲暇时间,又能赚钱，一举两得。
　　唯一麻烦的就是手工活大多十分消耗时间,就以她现在手头装的这个来看，每天花两三个时间在上面,简单点可能要三四个月,要是太过生疏、无从下手,折腾个半年都是正常的。
　　姜斐然正在和姜琪吃酒店送来的下午茶，听见姜玥的话,他碧绿色的眼睛瞟过去,慢条斯理地开口指出：“昨天你也是这么说的,妈妈。”
　　姜玥近日脸皮锻炼的愈发厚,被儿子拆穿躲懒的真相也完全不虚，只是很淡定地承认：“旅游就是换一个地方宅着，我在酒店住过等于我在这个城市玩过了。”
　　姜斐然：“……”
　　姜琪左右看了看，乖乖地低头用叉子戳起蛋糕上的小草莓，喂进嘴里之后，眼睛都满足地眯了起来，像是弯弯的月亮。
　　因为她总被哥哥和妈妈投喂健康的水果当零食，自己又很喜欢偏酸的类型，所以酸葡萄、草莓这种含酸量比较高的水果，她都特别喜欢，挑完蛋糕上的新鲜草莓，她又挑了小片的猕猴桃出来。
　　她几乎从不参与家里的决策，不管是再在酒店里待两天，还是晚上出去坐船看风景，她都能答应，能和哥哥还有妈妈在一起，她就非常知足了。
　　姜斐然却不想看姜玥这样懒，本来她现在的工作量就很大，平日里要是再不注重锻炼，这两年还好，过几年就会因为精力不够感到力不从心，锻炼不锻炼的差距在年龄上会体现的十分明显。
　　他从容地提道：“现在可以不出门，但是晚上得出去——妈妈上次不是提到喜欢g家的一个包吗？我看这里的奢侈品百货和购物心很多，又比鹃城的要便宜的多，要不今晚去逛逛？”
　　姜玥正不知道手里拿着的碎片该往哪里装，听见姜斐然的话，眼神都没往那边跑，只是拧了拧眉头，好像在思索一样，半晌之后继续动手，头也不抬地回答：
　　“要不让谢行帮我买？我上午好像听见他给女朋友打电话，答应她要买什么护肤品和包，g家专柜这边还挺多的，拜托他顺路应该也很方便。”
　　姜斐然：“你已经三天没出门了。”
　　姜玥：“瞎说，我昨天早上还被路易喊去看马，什么参加过比赛拿过奖的正宗血统，一匹几千万，大开眼界。”
　　姜斐然：“那这三天你加在一起走的步数有超过两千步吗？”
　　姜玥：“……”
　　她臊眉遢眼地看着自己越来越有管家风范的大儿子，半晌之后一耸肩，把手里无处安放的零部件碎片放到旁边，抬眼看向姜斐然，拖长了语调、懒洋洋地应和：
　　“那我们下午去游个泳？”这酒店二楼到十五楼都是各种不同风格的餐厅，十楼有个超大的室内泳池，风格还不错，当然要是嫌弃这泳池人多的话，路易在这里有个位置不错的大别墅，如果姜斐然不介意——
　　嗯，多半是会介意的。
　　姜斐然转头问旁边的妹妹：“你想去游泳还是出去玩？”
　　姜琪看了看哥哥，又看了一眼妈妈，稚嫩的童音很快响起：“哥哥和妈妈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姜斐然点了点头，帮姜玥做完了句式扩充：“那就下午去游泳，晚上出门吧。”
　　姜玥：“……？？？”
　　她有心想抗议，嘴唇才刚动，就听见姜斐然在旁边十分冷静地指出：“妈妈，半小时前你有个零部件拼错了，你把现在舱体的一个零件放到小机翼上了。”
　　姜玥登时低头看那海量的碎片，每一片都长得差不多，却又无法完美地吻合自己手头在装的部分，不由开始深深地质疑：
　　“真的……吗？”
　　姜斐然肯定地点头。
　　姜玥在原地看着碎片呆滞了三秒钟，而后倏然跳了起来：“那你半个小时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姜斐然迅速回答：“我帮你重新组装到这个进度，从今天开始，你每天得出门起码两个小时。”
　　姜玥目光控诉地看着他：“然然哥哥你变了。”
　　姜斐然淡定如斯：“成交吗？”
　　姜玥一副深受打击，好像灵魂都要从嘴里飘出来的样子，不可置信地放空了目光，喃喃道：“欺负比你傻的妈妈能让你有成就感吗？”
　　姜斐然抿了抿唇，眼有笑意一闪而过，他并不说自己半小时前发现的问题就是为了现在让姜玥多出门走动而刻意不提的条件，只是拉平了嘴角，平静地回答：“妈妈想多了。”
　　姜玥：“……”
　　她抬手抹了抹眼角，唱了起来：“小白菜呀，地里黄呀，被儿子欺负呀，实在惨啊……”
　　姜斐然按了按额头，放下自己手里在看的python相关书，走到姜玥的旁边，盯着那个航母模型看了一会儿，然后找准地方开始拆。
　　姜玥骤然停了哀乐，哼起了快乐的小蜜蜂。
　　……
　　下午。
　　姜玥带着两个孩子逛街上-瘾，本来自己买包只是进去刷了卡就走，结果突然从打扮孩子当找到了乐趣，姜玥连推着姜琪进试衣间换了十多套衣服。
　　饶是性格乖巧的姜琪都有点扛不住，再出来的时候发型也乱了一点，脸蛋都红了，也不知是被商场里的空气憋得、还是换衣服累的，她用亮晶晶的小眼睛看着姜玥，试探着问：
　　“妈妈，这样就够了吧？”
　　姜玥大手一挥，让旁边笑的格外友善、语气越来越温柔的柜姐把刚才试的那些全部打包，然后托着下巴看了看门外还有一大半的牌子。
　　她是想再给女儿买一点，毕竟漂亮的娃娃就适合穿可爱、漂亮的衣服。
　　但是姜琪似乎有些累了，于是姜玥的目光滴溜溜往旁边一扫，看着除了发表“好看”、“嗯”、“不错”就不会做其他事的陪逛儿子，大手一挥：“好吧，那我们给哥哥也挑几套。”
　　姜斐然脸色不变，后退了半步：“我就不用了吧，”他说：“我平常都穿校服，买太多也浪费。”
　　姜玥笑呵呵地：“可你现在不是经常不去学校吗？哥哥你想，一年四季，一季三个月，我们别说一个月不重样，十天不重样是基础吧——”
　　姜斐然还想再说，姜琪已经抬头道：“嗯，哥哥也买。”
　　面对沉浸在打扮孩子的快乐的妈妈以及在祸-水东引的妹妹，姜斐然跟着往外走的步伐不由沉重了些许。
　　又过了两个小时。
　　姜玥总算买累了，带着孩子们去坐船看夜景。
　　等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了，姜玥叫来酒店的管家点了几份夜宵，把快消耗掉热情的航模零部件交给儿子完成，她就舒舒服服地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准备捡起有点手生的视频技能，剪一剪素材。
　　结果她才刚打开陆寒芝近日上演的电视剧，手机就震了震，跳出来对方发的消息，以及一条转账记录。
　　姜玥登时就想到自己走之前的话了。
　　她瞧着那七位数的转账记录，慢吞吞地敲了一句：“本月包-养费？”
　　对面的回答也很快，一看就是守着聊天框的。
　　“不。”
　　“是向女朋友上交本月工资。”
　　姜玥盯着“女朋友”三个字，唇角不由自主地翘高，却又不想就这么让陆寒芝蒙混过关，按下视频的暂停键，她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几乎是被秒接起。
　　陆寒芝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明明只有几天不见，姜玥却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耳廓里钻出的是让她怀念至极的音色。
　　“喂？”
　　姜玥清了清嗓子，开口询问：“谁是你女朋友？”
　　陆寒芝轻轻笑了一下，那一声像是羽毛从姜玥的心头悄悄拂过，她说：“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如果你愿意，那就是你了。”
　　姜玥眉头一皱，“那我不愿意就是别人了？”
　　陆寒芝并不给她扯歪理的机会：“你不愿意，我就给你留着，等你同意了还是你。”
　　姜玥“哦”了一声，语调拖得长长的，故意要搞事，往下道：“你是金主，我怎么敢说不愿意？”
　　陆寒芝立刻回答：“现在不是了。”
　　姜玥：“……嗯？”
　　陆寒芝：“我单方面宣布合同失效，即日起本人同姜玥之间的不合理关系结束。”
　　她很快接道：“我现在不是你金主了，我可以追求你吗？”
　　姜玥心已经乐得要冒泡儿了，在电话这边却绷得很像模像样：“你好好追，我考虑一下。”
　　陆寒芝在电话那头也笑了出来，眼犹如春风拂过：
　　“遵命，女王大人。”


第56章 056
　　说是打算追人,但陆寒芝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自由时间。
　　进组以来,只要是她空闲的时间,刘金花就像是在她这里安了一双隐形的眼睛似的，不是让她去拍广告,就是给她安排了其他的通告,将她的时间塞的满满当当。
　　陆寒芝的演技被逼得有了飞快地提升。
　　因为不能在固定的时间内拍完戏,别说是放假了,她连下一场通告的时间都可能受到影响，而她又不愿意让导演因此放低对自己的要求,或者是拉着其他的演员前辈再走几遍、耽搁别人的时间。
　　没了法子，陆寒芝每天早早就来了剧组,连休息时间都在跟群演老师讨教演戏的技巧，在没到自己的戏份时更是有意无意地凑到导演们旁边,听他们给上场的演员讲戏。
　　总算等她演技提高，大部分戏份能一遍过的时候,陆寒芝对着映姐给自己安排的行程直皱眉头——
　　原因无他。
　　哪怕她用超常发挥把自己的戏路给拍完，时间顶多就够她从京城订票飞回鹃城,加上路上去机场、鹃城机场回市区的时间,正好将她的喘息空余安排的满满当当。
　　见人？约会？那都是做梦。
　　陆寒芝为此自顾自地生了好几天的闷气,自己跟自己较劲，映姐和mimo他们都不明所以,开始以为她是最近变了口味,餐点的不合适,后来又发现不是,想问又没问出个所以然。
　　更奇怪的是，陆寒芝只要跟姜玥一打视频电话或者是语音，整个人又正常的很，堪称阳光明媚、雨过天晴。
　　还是汤米某天午捏着个牛角包一语道出了真相：
　　“她这是……憋的吧？”
　　映姐、mimo：“？？？”
　　汤米扭了扭脖子，露出自己后颈上一块新的纹身皮肤，此人有个特殊的爱好，只要换一个男朋友，必定要加一个纹身在身上，好在他挑人的眼光高，等闲不会给炮-友提身份，所以纹身占据的面积并不大。
　　但以他风月老手的身份来看，距离浑身上下绘满图案这个目标，也就只差时间长短而已。
　　他一副过来人的目光，看着陆寒芝午休时间一边在车里翻剧本，一边时不时拿起手机发语音，两口把自己最爱的面包吃掉，在车门不远处拍了拍手里的面包屑，朝着映姐和mimo两个好闺蜜招了招手，小声道：
　　“依本宫多年的恋爱心得来看，她最近心情不好肯定是因为很久没见到心上人，憋得上火，所以平常脸色才那么差。”
　　映姐和mimo面面相觑。
　　然后两位隐约作为刘金花的同谋，纷纷羞愧的低下了头，感觉自己像是冷漠无情打鸳鸯的棒槌。
　　但放任陆寒芝就这么郁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映姐虚心跟汤米求教：“那我该怎么办？刘姐那边的安排我又不能插手，而且现在快年底了，确实事情也多啊。”
　　汤米一本正经地给出解决办法：“堵不如疏——”
　　“要么这段时间给她点一些降火的饭菜或饮品，要么……嗯……你们懂的，都是成年人了，也不是不能自给自足。”
　　映姐和mimo同时捂住了耳朵，假装自己没有听见后半句的样子。
　　于是，当天午，陆寒芝就发现了自己的午餐里出现一片绿油油。
　　绿油油里又点缀着细碎的黄白色。
　　赫然是一道苦瓜炒鸡蛋。
　　陆寒芝眉头一皱，苦瓜这种东西的奇葩程度就跟榴莲在水果里的地位一样，又或者跟鱼腥草在野菜里的地位相当，喜欢的人爱得不得了，讨厌的人光是闻到那味道就觉得毫无食欲。
　　映姐以前基本不会给陆寒芝点这种个性差异如此明显的菜肴，只要不是陆寒芝特意提的，她都是按照大众口味来点，所以很少踩雷。
　　但今天很不巧，陆寒芝讨厌的食谱正好就有苦瓜。
　　小时候她跟母亲一起生活时，夏天家里就会总是出现苦瓜，母亲坚信这东西便宜功效又好，能清热解暑又可以当蔬菜补充营养，一举两得，所以经常劝陆寒芝吃。
　　小孩子能有几个喜欢苦味的呢？
　　从第一次尝试过后开始，陆寒芝讨厌的食谱上就必定会出现这道菜。
　　她想了想，映姐毕竟工作不容易，自己不喜欢的总要及时沟通一下，避免下次再出现一样的问题。
　　陆寒芝偏了偏头，对映姐道：“我不是很喜欢吃苦瓜，下次不要点了。”
　　映姐脸上笑容僵了一下，立刻点头记下，而后试探着问：“抱歉，我是看最近北方天气太干了，然后你的行程又这么忙，担心你上火，所以自作主张了。”
　　“那凉茶你喜欢喝吗？一会儿我叫个外卖。”
　　陆寒芝依然摇头：“不喜欢。”
　　映姐：“……”
　　计划a，破产。
　　……
　　由于陆寒芝讨厌一切降火的饮料或者是菜肴，在剧组又累的够呛，回去之后连水果都懒得吃，除了削成小块的苹果和梨愿意碰一下之外，带皮带籽的诸如西瓜、橘子，她是碰都不碰。
　　就这样没过两周，陆寒芝嘴里起了个泡。
　　她的心情更不好了。
　　映姐发现她除了跟姜玥发消息的时候愿意开一开尊口之外，其他时候，只要自己的戏份一结束，陆寒芝能一整天跟其他人一句话都不说。
　　就连之前提防着的、那个总往陆寒芝身边凑的柳琦烟，最近甚至连她的一个眼色都得不到，通常是刚往陆寒芝身边凑，就发现陆寒芝像阵风一样掠过，除了点头致意，连眼神都不动一下。
　　时刻注意她状态的映姐和刘金花打电话的时候提到了这件事，刘金花听了就一阵头疼，很明显，再不让陆寒芝找个发泄的途径，她最近的工作状态肯定也要下滑。
　　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刘金花瞬间想出了主意——
　　正好翁以然最近要带着陆寒芝去参加杂志社的慈善晚会，就让翁总来充当陆寒芝的出气筒好了，恰好也能让陆寒芝发泄一下。
　　打定主意，刘金花给mimo换了一下行程。
　　……
　　“唔？”
　　陆寒芝挑了下眉头，听见mimo说的慈善晚会，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表示惊讶。
　　她没有想太多，本来这个品牌就喜欢邀请一些当红的艺人、还有一些地位颇高的娱乐圈老前辈，包括知名制片和导演去参加，甚至有时候还能看到一些娱乐公司的上层参加。
　　映姐和mimo注意着她的反应，见到她点头，纷纷松了一口气。
　　陆寒芝摸起手机，给姜玥发了个消息：
　　“我下周要参加一个慈善晚会。”
　　跟姜玥分享行程最近已经成了陆寒芝的生活常态，因为两人都公务繁忙，又不在一个地方，为了维系感情，两人都已经养成了这种有事没事就报备一声自己行程的习惯，给对方一种对自己生活的参与感，不至于显得太孤单。
　　过了一会儿，姜玥回复了她：“是r品牌主办的吗？你的粉丝们之前罗列了时尚娱乐界的盛事，我有印象。”
　　陆寒芝对着手机轻轻勾了一下唇。
　　参加这个慈善晚会她那两天唯一的行程，刘金花突然对她这么善良让她免不了有些怀疑，但陆寒芝顾不得那么多，她盘算的很好——
　　晚宴当晚，她就订票直接去鹃城，第二天凌晨就能到姜玥的公司附近，然后约会一整天，当晚再回来，完全绰绰有余。
　　在心底过了一遍计划，陆寒芝敲打手机回复：“嗯。”
　　她顺手发了个表情包，是一只猫咪把另一只小猫咪压在身下，低头一下下舔毛的样子。
　　说可爱也可爱，说污也有点污。
　　下一秒，姜玥回复了一张图片过来。
　　是慈善晚会的邀请函。
　　随后，姜玥补了个害羞脸红的猫咪表情包“老脸一红.jpg”，只见她施施然发来一句：
　　“到时候允许你见面时，像这只猫咪一样表达你的想念之情。”
　　陆寒芝：“！”
　　她不去问姜玥怎么得到的邀请函，满脑子都只剩下把这人翻来覆去亲的样子，陆寒芝听见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
　　五天后。
　　r品牌慈善晚会现场。
　　陆寒芝穿了一身c家的春夏新品，漂亮的幽蓝色礼服裙被她撑得十分好看，款式穿上之后贴合她的身形稍稍做了些改动，显得更合身许多。
　　她盛装出席，并不急着走红毯和签名，提前到了之后只在入口附近的车里等着，目光紧盯着入口的方向，期待着姜玥的出现。
　　车走的时候跟着公司一辆高管的宝马，但陆寒芝并无意去探究是谁，只顾着等自己在意的人。
　　不多时——
　　一辆黑色的奔驰出现，车门打开，姜玥长腿一迈，穿着合身的定制正装出现。
　　陆寒芝打开车门，姜玥若有所觉，目光朝这边看来。
　　两人视线相接，同时笑了一下。
　　就在陆寒芝准备走上前的时候，斜里忽然听见前方车门拉开，出现一道让自己熟悉的声音：
　　“老徐，我还以为见不到你这家伙了。”
　　“翁总你还身体健硕，我也不能差不是？这就是小陆了吧？正好，伊阳你们年轻人一块儿走。”
　　世纪娱乐的徐总带着两个年轻人往这边来，一个是如今月坛有名的新人伊阳，另一个……是陆寒芝格外眼熟的，剧组里的柳琦烟。
　　伊阳对陆寒芝笑了一下，在陆寒芝满心的拒绝当正想走来——
　　柳琦烟先一步快步凑来，抬手想挽着陆寒芝的胳膊，语气欢喜地开口：
　　“芝芝！我们一起过去吧？”
　　不远处，姜玥的眉梢悠悠扬了一下。


第57章 057
　　陆寒芝看着柳琦烟的眼神不剩一丝温度。
　　哪怕她面上的笑容得体而又客气,哪怕这会儿还没有进入红毯的范围,附近的镜头并不密集，但陆寒芝依然非常遵守职业道德，表情管理几乎满分。
　　唯有直面她目光的柳琦烟莫名觉得背后一凉。
　　她心闪过诸多的念头,却并不被人所知晓,柳琦烟面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只有对陆寒芝的熟稔和灿烂的笑容。
　　旁边的伊阳落后一步,看了一眼自己的表妹,而后对陆寒芝笑了笑,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家长,便不着痕迹地理了理自己的品牌春夏新装,率先一步往红毯的方向而去了。
　　姜玥看了一眼陆寒芝周围围着的小明星,亏得有焕若灵芝这个娱乐圈八卦通，现在她明确记得凑到陆寒芝旁边的那个小明星，似乎是姓柳，名字还挺复杂，目前跟陆寒芝在一个剧组里头。
　　不愧是她的白月光。
　　魅力就是很大呢。
　　姜玥收回目光，率先往前面的会场走去，她这样的商业人士对红毯没有什么曝光的需求，有些身份更特别的甚至连拍照都不让,所以他们有专门的通道可以走。
　　当然,若是有的商人喜欢展露在大众的视野下,非要去骚秀一场,也不是不行。
　　眼见着姜玥离开,陆寒芝一言不发地往红毯的方向走去，在柳琦烟伸过来挽的手快要碰到自己手臂皮肤之前，陆寒芝就巧妙地避开了。
　　柳琦烟没有买什么热搜和公关，眼见着陆寒芝躲开，为了避免无良媒体说自己蹭热度，落到半途的手顺势往上扬了扬，虚虚做了个挽头发的动作，朝着某处镜头笑了一下。
　　然后她也施施然地跟上了陆寒芝的步伐，仿佛方才无事发生过。
　　唯有目光在陆寒芝的背影上扫过，定格在她纤细裸白的脚踝上，见到那简单又好看的一条脚链，乍一看仿佛是她黑色高跟鞋的配饰，仔细看才发现只有单脚有。
　　偏偏风格和她的衣服很搭，随着她走动的幅度，链子上穿着的弯月和亮星小幅度地落在她的踝骨上，轻轻碰撞，黑曜石的闪亮、金色细框的奢华，与那雪色分割出明显的界限，格外引人注目。
　　那配饰不光吸引了柳琦烟的注意力，也吸引了站姐和各路媒体的注意力。
　　原因无他——
　　脚链的含义实在太特别了，很适合情侣之间互相送，代表想要把对方圈在身边一生一世，平日里明星们佩戴的首饰要么是自己喜欢的大牌，要么是自己代言的合作品牌，大多集在项链、耳环、手表、手链、戒指方面。
　　脚链确实不太多见。
　　无数的镜头对着红毯上的陆寒芝咔嚓咔嚓拍下，同一时间将这消息散到各个角落。
　　……
　　会场内。
　　姜玥的这一桌安排的十分巧妙，有光电的几个内部高层，也有诸如星光娱乐这样的公司高管，按理说以姜玥如今的身份，虽然从事的行业特殊了一点，但是不至于在娱乐圈有这样的能量，不过路易对她这个合作伙伴非常重视，在听见姜玥问这个慈善晚会的事情时，就闻弦歌而知雅意地让助理给她寄了一张邀请函。
　　巧的是，光电高层里有个年轻人正是姜玥先前跟上头合作的那位官员的亲戚，本身就对无人机感兴趣，正好在姜玥的旁边，见到她的时候，笑着主动问了一下关于混沌系列的一些问题。
　　在旁人看来，姜玥就像是因为跟光电搭上了关系，所以才来参加这场慈善晚会似的。
　　陆寒芝一入场，就一眼看见姜玥在的区域，她的目光不由温和了一瞬，就连面上的笑容都更真了三分。
　　早注意到她的翁以然没见她和伊阳一起来，忍不住寻思，自己闺女这到底是眼光太高没看上？还是太害羞了注意在媒体前面的形象？
　　翁以然跟徐总聊着，心不由观察了一下不远处在跟朋友们聊天的伊阳，想到他最近的单曲销量成绩，不由在心道：
　　不应该啊。
　　现在的女生不都喜欢搞艺术的有才华又好看的小伙子吗？
　　芝芝应该也不例外才对。
　　如此想着，翁以然琢磨了一下自己给陆寒芝安排的位置，左思右想觉得合适，于是干脆秉承着不对年轻人的想法过度干涉的原则，继续跟老朋友聊天去了。
　　陆寒芝和伊阳一个是本年度较火的影视新人，一个是乐坛近几年的流行歌手新星，主要跟几个知名导演和编剧、包括其他的流量们在一桌。
　　恰好同桌的还有光电的人，和一些常年投资影视圈的合作伙伴。
　　所以姜玥在其也并不太突兀。
　　她觑准姜玥身边的另一个空位，走过去的步伐轻快了几分，原本就落后她的柳琦烟好不容易拍完照、签了名过来，一看陆寒芝所在的位置，眼就满是复杂。
　　那是她暂时没有达到的高度。
　　但柳琦烟很快又打起了精神，因为自己在的那一桌就在陆寒芝的旁边，满座都是在圈里没什么名气、可又有一些小背景的，于是柳琦烟也追着陆寒芝过去了。
　　……
　　“姜总，好久不见，旁边有人吗？”
　　陆寒芝站在姜玥身旁，微笑着问道。
　　她桃花眼满是专注，姜玥抬头的刹那，恰好撞进那汪沸腾的热泉里，好像先前不见的那些日子积攒下来的思念，都在这一刻，缓慢又持久地溢了出来。
　　原本跟姜玥聊的正欢的年轻人发觉她们俩对视的时候气氛有些古怪，莫名觉得自己仿佛多余似的，一下子忘了原本要说什么。
　　姜玥的回答就在这时候接上：“好久不见，我身边没人，你坐吗？”
　　陆寒芝施施然地拢了拢裙摆，坐下了。
　　柳琦烟就坐在陆寒芝背后的另一张桌旁，悄悄地拿眼角打量她们，发现姜玥是之前跟陆寒芝一起上过节目的那个综艺素人，而且两人似乎关系不错的样子，正琢磨着一会儿找机会敬陆寒芝一杯酒的时候要不要跟对方打招呼时，姜玥却已经转过头和旁边的光电高层继续话题。
　　柳琦烟轻轻呼出一口气，故意跟旁边的人搭话，侧坐的同时，漫不经心地聊着天，余光却总往陆寒芝的身上瞟。
　　同一桌对面。
　　伊阳跟几个年轻的男星聊着天，因为正好在陆寒芝的对面，所以他能清楚地将陆寒芝的神情收入眼底。
　　想到父亲来晚宴之前的叮嘱，再看看仿佛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的陆寒芝，伊阳不禁觉出几分有趣来。
　　他读书的时候就是校草，天天被粉丝喊着“能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平日里接触的影帝影后不少，更和知名的作词作曲大家有联系，眼光并不低。
　　他很少遇到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通常分为两类，一类是已经有了对象，另一类是他恰好没长在人家的审美点上。
　　如果是后者，他表现的绅士礼貌一点，总还是会对他假以辞色的。
　　可陆寒芝没有。
　　伊阳用余光打量了一下，不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好像没听说陆寒芝有什么绯闻？
　　还是说，她偷偷地搞地下-情没通知公司，连翁总都不知道？
　　伊阳觉得有趣，聊天的时候有空就观察陆寒芝，似乎想用自己的火眼金睛找出她究竟有没有发展传说的绯闻对象。
　　……
　　先前陷入绯闻的王诗然以及渐渐不怎么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周若昀也在同一桌，王诗然自打陆寒芝出现之后目光就定在她身上，笑容里好像都带了杀气似的。
　　倒是周若昀有些不太一样，脖颈和脸部的皮肤有些发白，本来身边有几个看过她演戏的人想跟她聊天，但她回答总是慢半拍似的，显得没诚意，后来渐渐就没人找她说话了。
　　奇怪的是，明明室内有暖气，她却穿了一条当季的冬裙，并且是披着外套入场的，进场之后还直接把外套穿上了，明眼人都看见她在冒汗，她自己却一点都没察觉到似的。
　　唯有见到陆寒芝的时候，她动了动眼神，视线有些凝滞地聚在陆寒芝身上。
　　姜玥跟人刚聊完，一回头就发现同桌聚了好几道视线过来，让她这个被波及的目光核心都感觉有点芒刺在背，她原本坐的很正，忽然抬手凑到陆寒芝的耳边，呵气一样地开口说道：
　　“你魅力好大哦，感觉很多人在看你呢。”
　　陆寒芝先前只坐在她旁边，盯着她放在桌上的手在看，也没有跟人聊天的想法，只想把姜玥的手从桌上牵到桌下，揉着把玩。
　　这会儿陡然被她接近，陆寒芝先失了神，然后才听清姜玥在自己耳边说的话。
　　于是她也笑眯眯地跟姜玥咬耳朵，用轻之又轻的声音问：
　　“吃醋了？”
　　姜玥笑了一下，没继续回答，却是摸出手机，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过了一会儿，陆寒芝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拿出来一看，上面赫然是回答：“我看上的白菜被更多的猪发现了，我应该骄傲才对，这证明我很有眼光。”
　　陆寒芝唇角的弧度越扬越高。
　　于是她也回答道：“对面那个伊阳，是家里人脑子有问题想介绍我认识的，后面那个女生，是大学同学，周若昀跟王诗然，那明明是仇敌的注视。”
　　“乖，别醋，他们就只能看看，而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旁边的姜玥轻轻哈了一声。
　　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但陆寒芝自有办法。
　　不多时，陆寒芝明显能感觉到坐在旁边的人身子陡然一直，坐姿变得无比标准，神情也条件反射的因为想掩饰什么而变得无比正经。
　　陆寒芝就格外惬意，不仅往椅背上靠了靠，甚至连玩手机的姿势都变得格外悠闲。
　　红绒垂落地面的桌布下，无人看到的角落里，她漂亮光滑的腿正靠在旁边人的腿侧，像是两人曾经私下里耳鬓厮磨的样子那般，对着心上人挨挨蹭蹭，尽诉思念之情。
　　姜玥整个人都震住了，听见陆寒芝状似友好地凑了过来，关怀似的问：“怎么了？”
　　姜玥斜睨着她，唇角噙着微妙的笑容。
　　半晌后，陆寒芝的手机又震了一下，上面是一个喷火龙的表情，以及一句话：
　　“你就是这么追人的，流-氓芝？”
　　陆寒芝格外无辜地敲字回答：“我是不小心碰到你的，可你干嘛把我腿夹住不放？”
　　两个人肩挨着肩互相调戏的同时——
　　对面的伊阳看了看自己这边没遮到底的桌布，颇有些强迫症似的盯着看了半天，趁着桌上没怎么上餐，他小幅度扯了扯，却不小心把手机碰到了地上。
　　他心叹了一口气，俯身去捡的时候，借着手机屏幕上的光，觑到了桌子对面缠在一块儿的动作。
　　某乐坛小王子虎躯一震，手机都忘了捡，坐直了身体，对照着桌下的情形看了看桌子对面肩挨着肩坐在一块儿，脸上都带着笑容玩手机的两个女人。
　　半晌后，他低声道出一句：“卧槽。”
　　旁边的朋友：“？”
　　伊阳重新俯身去捡手机，语气莫名纠结地对友人道：“这桌布没对齐，我有点忍不了，要不我们拽一拽？”
　　挡住！快把桌子底下那伤风败俗的画面给他挡住！
　　他在心恶龙咆哮道：相亲不成功我能理解，但老爸你没告诉我我还要被塞狗粮啊！


第58章 058
　　伊阳和两三个男星一起动手挪了挪,果真就将桌上暂时只放了央一束花瓶的桌布扯得均匀了一些,起码别人只要不掀开桌布，基本是看不到姜玥和陆寒芝那“缠缠绵绵到天涯”的小动作。
　　他舒了一口气，然后幽幽地看了陆寒芝一眼。
　　陆寒芝正在逗姜玥,察觉到对面的视线,她无意间瞥过去，正对上伊阳复杂的眼神。
　　陆寒芝：“？”
　　伊阳不知该怎么用眼神表达自己过于奔腾的思绪,只能率先转开视线,继续和自己的朋友聊天。
　　有眼神好的男星注意到了他和陆寒芝的互动,挑了下眉头,斜了下视线,用眼神问他是不是有情况,伊阳笑着摇了摇头，打消了对方的八卦念头。
　　对面。
　　姜玥斜睨着陆寒芝，眼神里都是交锋，半晌之后在手机上敲了一行：“你还不出去？”
　　陆寒芝微微一笑，同她礼尚往来：“你夹这么紧，我怎么出去？放松一点。”
　　若是让旁人看到她们俩的聊天记录，铁定要惊得一蹦三尺高，对这两个老流氓直往海底两万里飙的车速表示不适。
　　然而实际上——
　　只是一个在桌下用脚跟轻轻蹭了下身旁人柔软的小腿肚,却被对方合拢的动作并住不让她逃离罢了。
　　姜玥回了个小孩敲车门的表情包：“放我下去！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jpg”
　　陆寒芝相当配合地开启了斗图模式：“你叫啊,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jpg”
　　姜玥上半身往旁边倾斜了稍许,用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再次凑到了陆寒芝的耳边,两人闪烁的耳坠轻轻碰到了一块儿,主人们还没有什么堂而皇之的亲昵动作，耳坠却仿佛已经感知到了什么，迫不及待地恩爱亲昵起来。
　　陆寒芝早有准备，下意识地屏息，听见姜玥小声问了一句：“破喉咙是谁？你可别瞎说，我从来不认识这家伙。”
　　陆寒芝：“……”
　　她露出个微嗔的神情来，弯弯的桃花眼似山间一泓溪水，醉人的情意从其间流淌而出，漫得山野间处处是春色。
　　姜玥近距离被那春意所笼，一时间忘了挪回去，怔愣刹那，又蓦地意识到自己和陆寒芝的动作是落在多少人的眼底，于是匆忙间想退回去。
　　“嘶。”
　　“唔！”
　　两人同时顿了一下，原是姜玥转头的刹那，耳下的长条流苏边缘和陆寒芝的耳链不小心缠了一下，轻微的拉扯感传来，两人雪色柔软的耳垂俱是刺痛。
　　陆寒芝下意识地抬手揽了下姜玥的腰，开口道：“别动，等等。”
　　姜玥也知道她的意思，配合着没往另一侧躲，两人距离之近，让她隐约能感受到陆寒芝皮肤的温度。
　　陆寒芝拿出手机，打开镜子的功能，照了一下两只耳朵上的情况，所幸不是什么太难解的结，不过是不小心挂到了一处，小心分开就好了。
　　姜玥也看见了她手机里映出的画面，略微舒了一口气。
　　下一瞬却见陆寒芝打开了摄像头，眼疾手快地按了快门，将这一幕摄入手机里。
　　姜玥眨了一下眼睛。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寒芝已经抬起指尖，触上了自己的耳垂，明明是解开耳坠缠绕的动作，即便在旁人看来也只是解开个小乌龙罢了，偏偏姜玥非常敏锐地察觉到——
　　这人假公济私地用指腹揉了自己耳朵好几下。
　　松开的时候，陆寒芝单侧的耳朵下半截微红，像是桃尖一点颜色，姜玥却是两边耳廓都红了，让人辨不出她这是被之前牵扯的，还是因为方才和身边人凑得太近而不适，羞的。
　　同样的一幕落入陆寒芝身后的柳琦烟眼。
　　她看着陆寒芝和姜玥挨得很近，也看见了她们俩之间关系亲密地耳语模样，心总有些不舒服。
　　想到先前看到的关于“陆寒芝同性恋”的绯闻新闻，柳琦烟一面忍不住想祈祷这是真的，一面又希望那只是个媒体的谣传。
　　希望陆寒芝对女人有意思，这样她的眼底就能装下自己。
　　也希望陆寒芝对女人没有意思，如此柳琦烟不至于嫉-妒每一个能与她靠近的女人。
　　《明星妈妈》的节目前段时间播出，柳琦烟完完整整地追了每一集，她知道陆寒芝跟这个姜总很合得来，两人是关系非常不错的朋友。
　　柳琦烟在心底默默地对自己说，别怕，陆寒芝和姜玥不是一路人。
　　若要论距离，自己现在跟陆寒芝在同一个剧组，堪称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就像她们大学的时候一样。
　　那个时候陆寒芝能愿意跟她分在一个组，甚至在学习上对她多有照顾，现在也是一样的。
　　她魂不守舍地想着大学时候的场景，同别人聊着天的时候，脑袋却忍不住往旁边那桌的方向越偏越过去，直到定定地落在陆寒芝的身上。
　　陆寒芝比大学的时候更成熟妩媚、摇曳多姿，如今的她美得精致，让人挪不开视线，柳琦烟试图把她和自己印象的人重合在一块儿——
　　结果却发现，好像并不能成功。
　　不是因为陆寒芝更美了，而是她在笑。
　　记忆的人通常没有什么笑容，对同班的同学也是不假辞色，每次柳琦烟小心跟她请教问题、或者是约她跟自己一起完成口语作业的时候，总担心她没有耐心，又或者是因为自己的水平太差而显得不高兴。
　　但是陆寒芝没有。
　　柳琦烟永远记得她看向自己时，眼偶尔会有的温柔。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是特别的，直到今天见到了姜玥，见到了陆寒芝看向姜玥的眼神，那种温柔……
　　是她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得到过的。
　　有一刹那，柳琦烟心不可抑制地冒出了个可怕的猜测来：
　　当年陆寒芝露出这样眼神的时候，究竟是在看我，还是在通过我看别人呢？
　　……
　　姜玥被陆寒芝堂而皇之地借着解耳坠的动作调戏了，整个人在座位上僵了好一会儿，低头打开游戏乱戳的时候，脸颊上的腮红像是被无形的刷子再次刷开，将半边脸颊通通染上了酡色。
　　陆寒芝揉捏完她的耳朵，有意无意地搓着指尖，似是在回味方才的手感，又像是想要找到个机会再捏一下。
　　姜玥瞥到她的动作，戒备地看着她，无声警告她这是公共场合，方才那一下也就罢了，现在再来可不合适。
　　陆寒芝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本也没这个打算，却也不放过逗她的机会，重新低头看着手机，啪啪给聊天框输入内容：
　　“害羞了？”
　　姜玥：“你在说什么屁话？”害羞这个词在她的字典上吗？
　　陆寒芝：“那你为什么夹我夹得更紧了？”
　　陆寒芝：“我腿都麻了。”
　　姜玥：“……”
　　她骤然松开了陆寒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决定洗把脸、重整旗鼓再回来和陆寒芝战。
　　半分钟后，陆寒芝收起手机，装作无事地也往洗手间去了。
　　柳琦烟注意着她的动作，看她走远了，跟旁边人笑着道了一声抱歉，不远不近地缀了上去。
　　……
　　女洗手间内。
　　柳琦烟在洗手台处拧开了水龙头，慢吞吞地洗着手，想着一会儿跟陆寒芝找什么话题聊天，或者是用什么理由能约她之后回了剧组出去吃个饭。
　　她在心底酝酿着话题，却左等右等没等来人。
　　柳琦烟一脑门问号，往会场里分了两三侧的洗手间一格格找去，无意间听见一声轻微的碰撞声。
　　她停在那紧闭的门前，拧了拧眉头，担心里面的是陆寒芝，怕对方遇到了什么事情，于是小幅度地敲了敲门：“您好，需要帮忙吗？”
　　一门之隔。
　　姜玥被陆寒芝抵在门板上，所幸这洗手间的门是关到底的，否则若有人蹲下，铁定能看见四条漂亮的小腿。
　　此时此刻，她正因为之前放肆的挑衅而遭殃。
　　那会儿她刚走出洗手间，却被陆寒芝拉进了隔间，勾着脖子亲了上来，姜玥不老实，还要用气音逗她：“有本事亲我，有本事在这里上我呀。”
　　陆寒芝：“有本事让我上，有本事你别叫呀。”
　　姜玥：“我不，我就要叫，我要让整个会场的人都知道，你在对我耍流氓。”
　　陆寒芝：“既然如此，我只能让你叫不出来了。”
　　如今——
　　姜玥因为氧气不足，软的往下缩了缩，陆寒芝却不让她躲，亲的更用力几分，头顶绚烂的灯光落下，映入姜玥的眼，好似烟花盛开。
　　听见敲门声的刹那，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条件反射地僵直了身子，推上陆寒芝的肩膀，想让她停。
　　陆寒芝却不如她意，趁着这会儿功夫大肆攻城略地，姜玥想拦她，情急之下牙关下意识一紧，咬到了对方的舌尖。
　　陆寒芝顿了一下，眯了眯眼睛。
　　姜玥生怕门外那人听见什么，开口道：“不、不用，手机掉了而已，谢谢。”
　　柳琦烟听见不是陆寒芝的声音，也没多想，迈步离开。
　　……
　　十分钟后。
　　会场晚宴开始，主持人也已经在拍卖台上就位。
　　觥筹交错间，陆寒芝和姜玥一前一后回到了酒席上，对面的伊阳抽空抬眼一看，顿时觉得自己的眼睛又瞎了一回。
　　“我回去应该挂个眼科。”他喃喃道。
　　旁边朋友：“？”
　　伊阳绝望地低头用筷子戳着碗里手误夹上来的红烧肉，叹了一口气，问好友：“只有我一个人是美术特长转音乐的吗？”
　　身旁好友诚实回答：“这一桌好像确实就你一个。”
　　伊阳：“……”
　　难道全场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出来了姜玥口红色号换了吗？
　　而且换的跟陆寒芝一模一样！
　　那么问题来了——
　　之前根本没上菜，她是做了什么才需要补口红的妆啊？！
　　而且补的还是陆寒芝的！
　　伊·列虎克·阳在心愤愤不已道：
　　简直太猖狂了！


第59章 059
　　慈善拍卖很快开始了。
　　这是国内时尚界的经典活动,以慈善晚会的名义邀请到明星们过来，既能够聚集业内的相关名人,互相拓宽大家的交友面，又能够组织慈善拍卖,为所有人赢得名声,这样一来，与会者都能够得到一定的好处,品牌方也能借此提高自己的格调,堪称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各桌都陆陆续续有礼仪服务人员来上餐，冷盘、热菜、饮品、餐点应有尽有，姜玥和陆寒芝动着筷子，忽然好奇地转头看她：
　　“你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这里拍卖会上拍卖的东西，有品牌方准备的,更多的是来参加晚会的人员准备的，其他人若是有看的，都能够参与竞拍,最终成交的拍卖金额，将会直接捐与慈善机构,作为慈善基金。
　　陆寒芝微微笑了一下，那参会的物件是刘金花帮她准备的，毕竟就陆寒芝平日里行程的忙碌情况来看，她也没有多少时间去参加那些高大上的拍卖会。
　　她很快回忆起了名录,开口道：“邮票,八十年代的一套,之前刘姐跟顾客出去应酬的时候，在拍卖会上意思意思拍的，她对这个不感兴趣，我就买了顺手带过来，看看今天能不能让这套邮票遇到合适的主人。”
　　姜玥轻轻“唔”了一声，忽然想起了父亲。
　　她老爸爱好一切古旧的东西，茶喜欢讲究地喝，看书也是偏好《春秋》、《左转》、《韩非子》，收藏物品的喜好更是贯穿古今，博物馆没去几次，却对国内哪家博物馆的镇馆之宝都如数家珍，闲暇时逛过两三回故宫，连故宫里收留的御猫都能讲个一二三四出来。
　　千禧年出头那会儿，民间兴起了好一阵儿收集邮票和古币的热潮，比如清朝的第一套邮票，皇室的大龙邮票，一直到建国后五十年代、七十年代的，印的少的邮票，还有哪些已经不用的粮票、连号纸币，价格都被炒的节节高。
　　姜父有钱，又结交了一些喜好相同的朋友，很是跟风地收了几套邮票回家，后来兴趣爱好又变成了收藏孤本，在他热衷收集邮票的时候，姜玥和姜琨跟着观赏了一下他那些厚厚的收集册里面的风景——
　　诸如什么特61m牡丹系列，建国纪念系列……姜父辛苦收了十来套值钱的珍藏版，听说华夏邮王是红印花系列，那是清末出的邮票，姜父一直想收，奈何找不到途径，后来兴趣慢慢消退，也就不了了之了。
　　……
　　“怎么？你喜欢？”
　　陆寒芝看姜玥有些走神的样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心禁不住有反悔的冲动。
　　早知道姜玥喜欢，她就应该来之前问一问的，那样或许能换一套来拍卖。
　　姜玥却很快回过神来，对陆寒芝眨了一下眼睛，意有所指道：“喜欢啊。”
　　你人我都喜欢，爱屋及乌，你的东西我哪儿会不喜欢呢？
　　陆寒芝即刻看懂了她的意思，不由失笑。
　　她略微坐直了身子，先前坐下的时候离桌子太近，这会儿想把椅子往外挪、也往姜玥的身边挪，毕竟现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那个主持人身上，就没什么人会看她了。
　　结果她才往外拉了拉，却无意撞到了人。
　　陆寒芝回头一看，见到身后那个明明是旁边桌附近的、却离桌子一副半米远的样子，恨不能搬着椅子坐到自己旁边来的柳琦烟。
　　姜玥自然早就注意到了柳琦烟的动作，甚至能察觉到她恨不能直接贴到陆寒芝身上的动作，但她并没有给对方哪怕一个眼神。
　　原因很简单——
　　面对一个并不怎么强大的情敌，给对方减少戏份的最佳办法就是忽视她。
　　千万不要主动和对方搭话，这样会让那人以为自己跟你是一个水平面的存在，甚至有可能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场景。
　　无视就行了。
　　柳琦烟察觉到陆寒芝的疑惑目光，有些讪讪地笑了一下，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来：“抱歉，我就是想来问一下芝芝你会有什么东西拍卖，我不是故意要听的。”
　　陆寒芝看了一眼她所在的圆桌，又看了看她屁股底下这把“跟桌子分家八百米”的椅子，神情似笑非笑，好像在问：
　　你看我像傻子吗？
　　柳琦烟硬是凭借强韧的脸皮抗住了她的视线打击。
　　陆寒芝慢吞吞地开口道：“拍卖之前主持人会介绍是谁带来的藏品。”
　　言外之意，你只要长了耳朵，没必要特意来找我打听。
　　柳琦烟示好失败，神情有些讪讪，拉着椅子又坐回了自己的桌子旁，显出几分黯然**来。
　　然而并没有人在意她的表现。
　　姜玥和陆寒芝挨着坐，期间姜玥尝到鱼的味道还不错，顺手给陆寒芝夹了一筷子，旁人知道她们关系不错，皆是不以为然，唯有对面的伊阳眼角一抽，决定还是看拍卖好了。
　　姜玥带来的是一个青花瓷碗，不是什么博物馆收藏珍品的类型，虽说是官窑出产的货色，不过因为花纹普通，造型也没有太多的特色，所以拍卖的区间价格只有到八万。
　　在陆寒芝想买的时候，姜玥一把把她的手给按下了。
　　陆寒芝：“？”
　　姜玥看着她的眼睛，很淡定地说道：“这碗比较需要有缘人。”
　　陆寒芝：“？”
　　姜玥：“你我很有缘，不必再花钱。”
　　这碗本来就是带来意思意思参加个拍卖会的，又不是什么特别的珍品，姜玥的本意就是带来用作慈善筹款的，这碗收藏的价值也不是很高，陆寒芝也不像是有收藏古董爱好的，所以没必要让她带回去。
　　场内不是只有一线明星，二三线、十八线都有来参加的，虽然在场的都是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人，不过做慈善嘛，没必要要求人非要拿出个几百万一千万的，量力而行就成，所以这几万块的碗看似不值钱，实际上有些想要在晚会留名的，就很需要这个价位的拍品了。
　　听懂她意思的陆寒芝：“……”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姜玥，半晌咕哝了一句：“不一样。”
　　姜玥“嗯？”了一声，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以为是陆寒芝最近培养出了这种高雅的爱好，于是拧着眉头想了想，跟她道：
　　“你要是喜欢的话，下次我带你去个私人博物馆看看，我爸留了一些古董，我不太会打理，所以用他留的钱搞了个私人博物馆保管，定期有人维护。”
　　陆寒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没等陆寒芝深思，轮到她的那套邮票拍卖就开始了，
　　姜玥抬头看去，见到那80枚整版的红色壮观猴票，轻轻挑了下眉毛：“喔？果然是这套，八十年代有名的猴票。”
　　因为这套的颜色特别鲜艳好看，所以炒的价格也高，目前的市场价一张品相好的大概是一万多，这样连版的八十张，价格应当起码百万起步。
　　“你多少钱收的？”姜玥偏过头，小声跟陆寒芝打听。
　　陆寒芝跟她比了个手势。
　　一百五十万。
　　姜玥点了点头：“还行，零八年那会儿这个就一百万了，你也没亏多少。”
　　然后她迅速地举手拿着之前发下来的小牌子参拍。
　　陆寒芝愣了一下，问她：“刚才不是说，你我本有缘？”
　　姜玥神情无辜地跟她对视，然后一边参拍，一边跟她单手敲字：“这鬼话你也信？咱俩重逢不是全靠我花钱吗？”
　　陆寒芝：“……”
　　她被姜玥的双重回答打败了，但挑眉许久，只能猜到一种可能：“你是真的喜欢？”
　　姜玥不再逗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是因为喜欢，只是下意识地想尊重八年后的自己，既然八年后的自己喜欢延续姐姐和父亲的爱好，那么这样一套并不太贵的邮票顺手帮老爸收了，似乎也很正常。
　　同时竞拍的人不多。
　　有姜玥、柳琦烟、还有其他一些看着四五十岁的成功人士，显然，他们是属于有收集爱好的类型。
　　价格节节上升。
　　从一百五十万飚到了一百八十万，柳琦烟脸色变得有些差。
　　同桌的伊阳没想到看个拍卖会也能吃到狗粮，幽幽看了姜玥好一会儿，结果再一看举牌的人，发现自己的表妹也在其，不由皱了下眉头。
　　这一皱，价格就已经飙到了二百万。
　　也就是一辆小跑车的价格，甚至在一线城市都买不到一套好一点的房子。
　　但这是要看商品价值的，到了二百万这个价位，就有几个成功人士陆续放下了牌子，失去了兴趣，等到飙到二百三十万的时候，全场只剩下姜玥和旁边的柳琦烟还在举牌。
　　大家的目光都往这边瞟，陆寒芝便不好再跟姜玥频频做出什么亲密动作，只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姜玥却不看她，只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上的邮票，稳稳当当地再次举牌，每次往上稳步递增五万。
　　二百三十五。
　　柳琦烟想到自己卡里的余额，意识到姜玥是跟自己杠上了，她眼神有些闪烁，但很快又重新坚定了下来，举起手——
　　二百四十万。
　　姜玥继续举牌，二百四十五万。
　　柳琦烟一咬牙，孤注一掷，二百五十万。
　　姜玥放下牌子，丢在自己面前的桌上，露出了一个堪称轻松的笑容。
　　“二百五十万一次！”台上的主持人开始喊话了，想看看还有没有竞价的人。
　　但是一直没人有动静，就连先前跟柳琦烟不遑多让的姜玥，都没兴趣地低下了头，甚至还摸出手机玩起了游戏。
　　“二百五十万两次，二百五十万三次——成交！”主持人一锤子砸下。
　　因为太多人关注这边，陆寒芝不得不摸出手机给姜玥发消息：“溢价了？”
　　姜玥玩着游戏，瞥了一眼她发来的消息，笑了笑，进入聊天页面，哒哒输入：“嗯，她拍完之后拿去拍卖行，能拍到二百万我都夸她一句天选之子，我本来是打算喊到三百万的，哎，算了。”
　　陆寒芝一点不在意柳琦烟的想法，只好奇地追问姜玥：“那怎么不继续了？”
　　姜玥：“这数字更适合她。”
　　陆寒芝努力抿嘴角，免得自己笑出来。
　　姜玥忙着玩游戏，懒得跟她继续聊了，切回游戏页面，操纵人物出城，顺口跟陆寒芝说了一句：“对了，你是不是之前弄了个帮助贫困妇女的基金？”
　　陆寒芝偏过头看她，因为姜玥声音小，所以听见的人并不多。
　　“对，怎么了？”陆寒芝问道。
　　姜玥一边玩游戏一边接话：“既然没拍到，那我捐三百万到你的那个基金里面吧，你的人可不能偷懒哦，我要检查成果的。”
　　陆寒芝笑了一下，眼泛起笑意来，同她道：“好，我会亲自监督落实。”
　　两人身后。
　　拿出自己大笔的活动资金拍下这套邮票的柳琦烟颇为肉疼地转头往身后看，本以为能得到陆寒芝的一个目光，却不经意间听见姜玥那随口捐出的三百万。
　　她脸色白了又白。
　　等了很久，一直到晚会结束，柳琦烟都没等到陆寒芝朝自己这边丢来的视线，仿佛一点儿也不关系带来的拍品落到了哪儿。
　　……
　　晚会结束。
　　陆寒芝跟姜玥同时往外走，柳琦烟不自觉跟了过去，却被早注意到她异样的伊阳拦了一下：“我们的车不在那边。”
　　柳琦烟抬头看了看表哥，笑了一下道：“我去跟陆前辈打个招呼，我们一个剧组的，平时关系还不错，我就是去跟她约一下下次对戏的时间。”
　　伊阳跟她也并不是太熟，闻言只能松开手：“好吧。”
　　不远处。
　　陆寒芝去跟助理们打招呼，不准备跟他们回去，姜玥在原地等她。
　　突然间，她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姜总跟芝芝是好朋友吗？你们关系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姜玥回过头，见到了柳琦烟。
　　然后她问：“你是谁？”
　　柳琦烟：“……”
　　她努力扯出笑容：“我、我跟芝芝是一个剧组的，以前也是大学同学，我叫柳琦烟，因为她在学校和剧组都很照顾我，我们关系也挺不错，所以——”
　　姜玥点了点头，“哦。”
　　她说：“抱歉，我没听她提过你，不过陆寒芝平时这么友好吗？我记得她高那会儿不这样。”
　　柳琦烟神情眼见得僵硬了，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是、是吗？我……”
　　姜玥倏然开口问：“你喜欢她？”
　　柳琦烟呼吸都顿住了，眼睛不自觉地睁大，愣愣地看着姜玥，与她冷淡下来却又格外犀利的视线对上，好像自己的心思都被刹那间看透。
　　不知怎么回事，柳琦烟的声音有些发抖，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会儿的笑容有多么勉强，连唇都在微微颤着：“……怎么可能呢？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比较仰慕陆前辈。”
　　姜玥又“哦”了一声，没再看她，转身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柳琦烟却忽然觉得自己输了。
　　她连自己的心思都不敢承认，到底在坚持什么呢？


第60章 060
　　“聊什么呢？”陆寒芝跟映姐她们交代完,顺便在保姆车上换了一套方便出行的衣服，口罩和墨镜勾在手上,下了车就看见姜玥朝自己走来，奇怪的是柳琦烟看着姜玥背影的目光很奇怪。
　　走到近处,姜玥抬手帮她勾了一下眼角附近的碎发,笑了一下，才慢慢开口回答：
　　“嗯……在聊一个读大学的时候不自觉散发魅力,留下满地桃花债的女人。”
　　陆寒芝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肯定道：“那一定不是我。”
　　姜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扬了扬眉头，又开口：“再猜猜呢？”
　　陆寒芝：“……”
　　哪怕这会儿她在跟姜玥聊天，也能明显感受到原地还没有离去的柳琦烟朝着自己这边投来的灼热视线。
　　那温度，在这三寒冬,真是想忽略都不行。
　　陆寒芝小幅度清了清嗓子，朝着组织证明自己的觉悟：“我跟她真的不熟，就大学的时候好像英语课吧分了一个组,就两个学期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生命缺乏关爱,对我念念不忘。”
　　“而且我当时是觉得她认真的时候……”
　　说到这里，陆寒芝忽然停了声音。
　　紧接着，姜玥毫无防备地听她转移话题：“跟我回家吧。”
　　姜玥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跟着陆寒芝往会场外的大路边走,明明是冷冬的天气,空气也干的好像能把人吹裂,但跟陆寒芝并肩往外走的时候，仿佛整条街上的路灯都变成了暖气灯，一迈入那橙色的光圈内就让人感受到快乐的暖意。
　　其实是从心底流淌出的暖流。
　　“你知道吗？刚才你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的样子，就很像是说到什么不该说的、不能让我知道的地方，所以生硬地绕开。”
　　姜玥斜睨着她，黑蒙蒙的天空下，两人恰好沐浴在头顶的暖色灯光下，姜玥模样里的冷淡都消失不见，纯黑色的眼睫都镀上了一层金边，眼底也落了光圈。
　　陆寒芝定定看着她，看到她眼底缩小的自己，瞳仁里的世界很小，小的恰好只能装下自己，于是陆寒芝无端端觉得满意，眼角眉梢都挂起笑来。
　　“没有不想让你知道，”陆寒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是想让你追问下去。”
　　“你不想知道她认真的时候像什么吗？”
　　姜玥一点都不按照套路来，狡猾又义正言辞地反问道：“为什么要知道？我跟她又不熟，就算再劲爆的八卦我也不想听。”
　　浪费脑容量，也浪费跟陆寒芝相处的时间。
　　陆寒芝笑容更大了一些，被她的回答取悦了。
　　姜玥看着她的笑，明明是自己主动绕回的话题，却非常狡黠的想要让陆寒芝自己交代，于是也跟着无辜地扯了扯唇。
　　陆寒芝笑够了，凑到她的耳边，说话的声音呵出冷气，在姜玥的耳廓边一触就散：“什么也不像，只是总让我想起你，想到你高时候的样子。”
　　“仅此而已。”
　　姜玥深棕色的眼睛看着她，打量了陆寒芝几秒，之后忽然问了个在陆寒芝听来很奇怪的问题：
　　“高的我和二十三岁的我，你更喜欢哪一个？”
　　陆寒芝不假思索：“都喜欢，都是你。”
　　姜玥却不轻易地放过她，追问道：“如果一定要你选一个呢？”
　　陆寒芝从她的神情里窥见了一丝认真，于是也跟着思考了许久，才慢慢道：“高的时候，我们俩是刚认识，我对你挺有好感。”
　　但那是年少时候的爱意，却并不如今这样心意相通的炙热。
　　只是朦胧地发了芽罢了。
　　后来重逢——
　　陆寒芝记得自己那份年少时的朦胧，对姜玥重又伸出手的帮助感到高兴、一时间，埋藏许久的种子慢慢在日积月累的相处里被浇灌，长成了参天大树。
　　二十三岁的姜玥有些冷淡，却让她着迷，可最让她欣喜的，是如今这个失去了记忆，带着年少影子、更符合她想象恋人模样的姜玥。
　　陆寒芝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这么贫瘠，竟不能描绘出同姜玥相遇到如今的点点滴滴，于是出口的声音竟然有些笨拙：
　　“二十三岁的你很成熟，很理智，但是遭遇了很多的事情，所以不肯轻易对别人敞开心扉，我能理解。”
　　“真正喜欢你，应该就是从我们相逢开始的吧。”
　　陆寒芝最终只能这么说。
　　姜玥听着，神情有些许的变化，但那变化一闪而过，没让陆寒芝仔细捕捉，所以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另一道声音盖过去了。
　　“滴滴滴——！”
　　姜玥抬手看了看，对陆寒芝笑了一下，“我的司机离得比较远，刚才出去吃晚餐了，里面会场门口又塞车严重，要不在这儿等两分钟？”
　　陆寒芝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一时有些失笑，随口道：“我还以为你会自己开车。”
　　姜玥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是个宝宝，未成年人无证驾驶要被抓的。”
　　陆寒芝：“……”
　　姜玥斜睨着她满脸欲言又止的神情，相当无耻地反问了一句：“不是吗？要不然你怎么每次都在开车的边缘反复横跳？”
　　说完姜玥犹嫌不够，又补了一刀：“每次想撩人的时候就喊人家小甜甜，等到了床上之后就问人家你是谁。”
　　陆·渣男形象·寒芝：“……”
　　她实在是怕了姜玥这张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够了。”
　　姜玥跟她走到路边等车的位置，维持着一本正经的语气继续道：“不够嘛，人家还要。”
　　陆寒芝：“……”
　　她把手头刚拆的新口罩抬手给姜玥戴上。
　　姜玥偏开脑袋，不明白自己又不是个明星为什么也要戴口罩，今天京城的空气质量是良好，除了天气冷一点之外，也没什么别的问题。
　　陆寒芝一面让姜玥别动，固定她的脑袋给她戴口罩，听见她抗议的“不冷”，眼尾勾出笑意，笑眯眯地回答：
　　“有一种冷，叫做你对象觉得你冷。”
　　姜玥：“……”
　　她一面让陆寒芝对自己胡作非为，一面还要趁能大声说话的时候继续皮：“老师没有教过你吗？让对象闭嘴最好的办法就是亲她！用力亲她！”
　　陆寒芝露出一副老母亲的疲惫笑容：“我就不，憋死你。”
　　姜玥闭嘴了，戴好口罩之后翻了个白眼，一副被憋到直接窒息过去、毫无总裁包袱的模样，逗得陆寒芝又无奈地笑出来。
　　两人笑闹的模样被路边车里经过的许多明星看到，所有人都知道她们俩的感情好。
　　唯有世纪娱乐徐总的几辆车经过时，其一辆车的副驾驶和后座，动作非常统一地——
　　一个把透气的挡风玻璃往上升。
　　一个把玻璃往下降。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伊阳慢吞吞地说了一个字：“冷。”
　　然后他转头去看了看后排的表妹，穿的少所以裹了一件羽绒服的柳琦烟不顾自己泛白的小脸，对伊阳笑了一下，强行道：
　　“我觉得挺热的。”
　　说着她又往窗外望了望，主要是珍惜地多看两眼陆寒芝。
　　伊阳不以为意，转回头的时候，甚至在深夜从挡风板上摸出一副墨镜戴上，免得自己钛合金狗眼被侧面人行道上的两人互动给闪瞎。
　　司机正好在路口红灯停下，看了看在车里大晚上戴墨镜装逼的哥哥，又看了看后座被冷风刮得小幅度颤抖却又坚强地开窗的柳琦烟。
　　他想起一首歌：“我们不一样~”
　　现在的明星都是这样的蛇精病吗？
　　……
　　路边。
　　姜玥和陆寒芝很快等来了车，两人上车之后，一路姜玥定的酒店而去，姜玥知道陆寒芝明天也有假，所以今晚的酒店并没有定在市区心，而是距离枫叶景区很近的一处酒店。
　　明早起来，两人正好去香山逛逛。
　　现在是十一月的下旬，正是枫叶最红的时候，也是景区人最多的时候，两人早起过去，不至于太恐怖地人挤人。
　　在车上，陆寒芝看旁边的姜玥摘下口罩，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忽然开口去提一个之前被对方忽略的问题。
　　“说起来，我还没问你——”
　　“之前鹃城都有传闻，说姜氏集团易主，你家里破产了，怎么我看你现在……？”
　　过的还是比自己想象滋润的样子？
　　姜玥露出个略带着慵懒的笑容，斜睨了她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姜氏又不是我的公司，易主也不妨碍我继承我爸和我姐的股份啊。”
　　陆寒芝秒懂，脸色变得有些微妙，想起自己当时想着对方变穷了而甩出包养合同的蠢事来。
　　姜玥开口安慰她：“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所以我基本等于没钱了，现在等你养，没有什么问题。”
　　陆寒芝不听还好，一听就接着想起自己在之前综艺里给对方打钱的事情。
　　怎么想怎么丢人。
　　姜玥偏偏还不肯轻易绕过这茬，抬手勾了下她的下巴：
　　“哎呀，我们聪明的小陆同学是觉得丢人了吗？”
　　“没关系，你今晚在家里表现好点，贿-赂一下我，我就不把你的这件事宣扬出去。”
　　陆寒芝笑了一下，在旁边闭目养神，等到两人下了车往酒店去，进了电梯才问她：“怎么贿-赂？”
　　“给你签个名行吗？”
　　姜玥神情里露出点不满足来，旋即不知想到什么，问陆寒芝：“签哪里都行吗？”
　　陆寒芝：“……你想签哪儿？”
　　姜玥对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个暧昧的笑容，而后拉着她出了电梯，一路往套房而去，刷卡开了门之后又迅速关上，然后……
　　她开始一件件脱掉厚衣服。
　　陆寒芝隐约猜到了她的打算。
　　几分钟后，姜玥大方地对陆寒芝展示了一下自己，笑的像是个逼良为女昌的小混蛋，颇有兴致地问陆寒芝的意见：“你觉得在哪儿下笔比较好？”
　　突然欣赏春色的陆寒芝：“……！”
　　又！双！叒！叕！开始了是吗！


第61章 061
　　次日清早。
　　姜玥穿着一件毛茸茸的恐龙浴袍,在浴室里对着镜子将头发简单盘起来，准备做进一步的洗漱。
　　陆寒芝去给酒店送餐的人开了门，趿着拖鞋走到浴室门外,往门框上一倚,视线落在姜玥的身上,一副欣赏什么的模样。
　　姜玥将手腕上带蝴蝶结的皮圈往头发上一扎，通过镜子看到旁边的陆寒芝，斜睨着她开口道：“那边浴室不能用吗？”
　　主卧有个小一些的卫浴一体设施，包括豪华的大浴缸,周围瓷砖用的是看着非常典雅奢华的深绿色,四四方方的小块小块拼凑在一起，像是闪烁的宝石。
　　姜玥起了之后特意来外面这个只装了淋浴的浴室洗漱，就是把里面那个更宽敞的让给陆寒芝。
　　旁边站着的人目光落在姜玥软绒睡衣露出的领口上,谁也不知道这件反差萌还带着三角圆圆尾巴的睡衣底下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唯有姜玥抬手扎头发的时候,松垮的领口露出的牛奶色肌肤上，有墨色的痕迹露出端倪,让人不禁遐想那颜色究竟会蔓延到领口往下的哪个部分才止住。
　　——那是昨晚姜玥硬要她“签名”的胡闹成果。
　　甚至某个人为了臊她，光是逗了她一遍还不够，硬是要先洗了澡,拿着笔过来找她签名,就为了这色彩痕迹能留的久一点。
　　陆寒芝看见那墨色，就又想起了昨晚自己被迫吃姜玥豆腐的场景。
　　呼吸顿了顿,她走神许久,才想起来接话：“我就要过来跟你一起刷牙一起洗脸。”
　　姜玥听她幼稚的话,眨了下眼睛，问道：“你是在撒娇吗，芝芝？”
　　陆寒芝上前几步，走到她的后面，懒懒地抱着她的腰，知道今天要趁早出门，所以姜玥不会在这会儿强开车，于是她也觑准这个能将对方撩的火起却又没法报复的时机逗弄回去。
　　她的呼吸落在姜玥的耳后，若有若无地用鼻尖蹭了下对方耳下柔软的那片皮肤，轻声道：“对呀，我在撒娇，喜欢吗？”
　　姜玥被她的气息弄得痒得不行，往旁边偏了偏，却又被陆寒芝再次追逐上去，甚至还用先前那软绵绵的语气跟她说：
　　“帮我挤牙膏。”
　　姜玥被她抱得紧，躲也躲不开，也没推动陆寒芝圈在自己腰上的手，没法，只能按照她说的给她挤牙膏。
　　她一面挤，一面逗着问：“要不要我再把牙刷放进你嘴里啊？”
　　陆寒芝语气轻快地应下：“好啊。”
　　姜玥：“……”
　　非但如此，陆寒芝还得寸进尺地就用这禁锢的姿态使唤她：“杯子倒水。”
　　“嗯，拧开热水，这天太冷了，不想冷水刷牙。”
　　时不时的几句话说下来，姜玥的耳朵已经红完了，明明还没去到香山，却已经提前欣赏那红叶景观似的。
　　姜玥禁不住偏过脑袋，想把那痒意蹭掉，陆寒芝却不让她动，姜玥没了法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了没？”
　　陆寒芝少见她这种无可奈何的模样，很是不满足地想多欣赏一会儿：“没有。”
　　想了想，陆寒芝又凑上前，低低地问：“帮我递一下漱口杯？”
　　姜玥：“……”
　　她问：“要不要我一会儿吃早餐的时候再给你一口口喂到嘴里？”
　　陆寒芝眼露出格外明显的惊喜来，甚至那情绪还在眼停留了好几秒，“真的吗？”
　　姜玥点了点头：“真的。”
　　因为陆寒芝站在身后，她偏头看不方便，所以姜玥只直视着面前的镜子，微微一笑道：“我看你这不是撒娇，是没断奶。”
　　“要不要我给你喂奶啊？”
　　陆寒芝听得耳尖有些发红，低头在姜玥颈间轻轻咬了一口，微微骂道：“小脑袋瓜里一天天装的什么东西呢？”
　　姜玥这次是真无辜，哑然两秒之后，解释道：“我是说婴幼儿奶粉那种，你想什么呢？”
　　陆寒芝松开了她的腰，施施然往她旁边一站，端起水杯拿起电动牙刷，敷衍地点了点头，桃花眼睨着身旁人，把牙刷放进嘴里之前回答：
　　“我想什么你能不知道？这不是跟你聊天近墨者黑，耳濡目染吗？”
　　姜玥顺势一点头，坦然承认自己的思想非常成年人，接道：“有道理，那么——”
　　“喝奶吗，芝芝？”
　　陆寒芝：“……”
　　她见好就收，低头刷牙，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
　　两人一个顺口逗、一个装耳聋，跟昨晚一样耍了流氓就假装无事发生过，像是纯情的柏拉图恋爱一样，肩并肩往客厅走去吃早餐。
　　姜玥抬手把发绳松开，落下及肩的蓬松卷发，在座位上坐下，先对煎蛋动了筷子。
　　陆寒芝瞧见她手上那根五彩斑斓、还带蝴蝶结的发绳，有一瞬间在回忆这是不是哪家大品牌出的新品，但她对这小学鸡一样的配色没有半点印象。
　　于是她诚恳发问：“你……是喜欢这种款式的头绳吗？”
　　十年代复古风，能理解。
　　姜玥摇了摇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绳子，失笑回答：“不，这是之前家里没发绳了，琪琪学校里不让披头散发，所以我在公司附近摆摊的地方随手买的应急的。”
　　“但是然然哥哥帮琪琪扎头发从来不用这根，所以我就放包里一直没拿出来。”
　　陆寒芝完全能理解姜斐然的选择，但是面对心上人，她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地开口说瞎话：“挺好看的，我还蛮喜欢，可以在家里戴给我看。”
　　姜玥就着煎蛋喝了几口皮蛋瘦肉粥，又动筷子去夹虾饺皇，闻言冲陆寒芝露出个假笑：“你以为我听不出你在委婉嫌弃这头绳丑得不能出门见人吗？”
　　陆寒芝神情格外正经：“不丑，哪里丑了？”
　　姜玥：“那不然你明天参加活动的时候让你造型师给你配上？”
　　陆寒芝：“……”
　　她仿佛想象出了造型师们宁死不从的模样，却还是咬了咬牙：“行。”
　　姜玥一针见血：“你迟疑了，我听出来了，休想骗我。”
　　……
　　用完早餐之后也才七点出头，两人一路往景区门口去。
　　纵然是大早上，景区门口也排了很长的队伍，大部分都是头发灰白的老人团，各个精神矍铄，众所周知，退休了没事干又有闲钱逍遥的老人们踪迹那是遍布国内外所有景区的。
　　有那种十一也要人挤人上长城锻炼身体的，也有那种平日里千里迢迢到个边境小城市，再跟着车晃五个小时就为了看个溶洞或瀑布景区的。
　　这体力毅力皆让当代年轻人自愧弗如。
　　不过对陆寒芝而言，她倒挺希望景区里都是老人。
　　这样就没人认识她，和姜玥相处的二人时光也不会被打扰。
　　姜玥倒是带了保镖，不过都是远远地便衣跟着，也不影响两人游玩。
　　验票进了门之后，陆寒芝就摘了口罩，大墨镜挡了一半的脸，也能遮阳，她望了望山顶那座塔，随姜玥一同拾阶而上。
　　长长的台阶自两人眼前蔓延出去，红叶像是地毯一样铺满了台阶，厚厚的一层似燃烧跳动的火焰。
　　姜玥走了两步，忽然笑了一下。
　　陆寒芝偏头看她。
　　姜玥便问：“咱俩这像不像在走婚礼红毯？”
　　除了这红毯上的人太多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陆寒芝听她如此说，笑着小声问：“婚礼想在哪里办？”
　　姜玥低头看着台阶，一步步往上迈，小声咕哝：“我可还没答应在一起呢，你就想婚礼了，想得美。”
　　两人走的是路边，并不在央，速度又慢，不似矫健的登山者，走走停停像蜗牛，身边人来人去，陆寒芝看准没人路过的空当，笑眯眯地问姜玥：
　　“哦？没在一起就想诱惑我到床上的人是谁？”
　　姜玥立刻正了正脸色，纠正道：“在一起了，就现在。”
　　陆寒芝忍俊不禁。
　　下一刻只听姜玥问道：“那今晚我配拥有睡前运动吗？”
　　陆寒芝问：“可以，你是想慢跑还是瑜伽？”
　　姜玥：“讨厌，你明明知道人家在暗示什么。”
　　陆寒芝三两步并作一步，往上跨了好几阶，回头看她：“你追我，如果追上了，我就答应你。”
　　姜玥为了成年人的夜间生活，咬牙拼了。
　　……
　　一个小时后。
　　姜玥膝盖打着摆子在路边台阶上坐下，对陆寒芝摆手：“不……我不行了……”
　　“打、打死我也不走了。”
　　陆寒芝也有些呼吸不顺，却比她好很多，闻言回到她身边转了一圈，笑着问：“嗯？我都还没上，你这就不行了？”
　　托平日里行程太忙的福，陆寒芝被迫要减肥的同时保持超负荷工作，所以还被监督健身，比姜玥这种没人看着就懒洋洋的、纯靠年轻熬夜工作的体质要好得多。
　　甚至在上山路上，陆寒芝还完成了跟五个路人合照、帮七个粉丝签名的成就。
　　姜玥连瞪她的力气都要没了。
　　陆寒芝对她伸出了手，无奈笑着：“谁让你刚才突然走那么快的？”
　　姜玥：“你不懂，我不追快点，我的性-福生活就没了。”
　　陆寒芝：“……”
　　她含笑指出：“可你现在好像是还没追上性-福，身体就被掏空了。”
　　姜玥：“……”你妈的，为什么。
　　老天对她一个身体二十三灵魂十五的少女未免太残忍。
　　最终，她只能拉着陆寒芝的手，像个蛇皮袋一样黏着对方，让陆寒芝带自己走到山顶，借着对方的力还不忘丢狠话：
　　“你等着，今晚我就好了。”
　　……
　　当晚。
　　逛了香山，又跟着陆寒芝去三里屯逛了一下午，吃完晚餐回到酒店的姜玥，像是死狗一样躺在沙发上。
　　陆寒芝看着她终于消停了，露出了满意的模样。
　　她转身准备去洗澡，姜玥却忽然开口：“我好累噢。”
　　陆寒芝停下脚步看她：“那你好好休息？”
　　姜玥慢慢伸出了一根手指。
　　陆寒芝：“？”
　　姜玥：“我今晚可以享受被喂奶的服务吗？”
　　姜玥：“每天一杯奶，强装国人——”
　　说完，她的目光在陆寒芝身上上下扫了扫，半晌后她砸吧了一下嘴，仿佛妥协一样开口：“我只要一口就能恢复。”
　　陆寒芝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缓缓问道：“……累趴下了还不消停是吗？”


第62章 062
　　消停是不可能消停的。
　　姜玥累的都没力气走到房间,于是这会儿就理直气壮地抬起脑袋看着陆寒芝，对她直直地开口道：“就因为我现在累的很，所以才要你喂我嘛。”
　　“不然我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陆寒芝扭头就去冰箱里拿出里面提供给vip贵宾的酸奶,然后递到姜玥的面前,姜玥嘤嘤两声,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指控的意味：
　　“不解风情。”
　　陆寒芝心想，只要别让自己跟个只有十五岁记忆的人开车，不解风情就不解风情吧。
　　她在酸奶上戳好吸管，拿到姜玥的面前,朝她递去,温和地开口道：“别说二十三岁的部分，你就算是想起十八的我也满足你一切需求，现在我对你下手总有种对未成年下手的感觉。”
　　姜玥接过酸奶,咬着吸管吸了一口对陆寒芝说道：“过两天我就生日了,灵魂十身体二十四，我可以！”
　　陆寒芝听不得她这样对成年人夜晚生活虎视眈眈的样子,抬手捏了一下软的酸奶瓶身，姜玥一时不差，及时闭上嘴,唇角却还是有一点溅上去的白色痕迹。
　　她舔了舔唇角,又抬手用指尖揩了一下，对陆寒芝幽幽道：
　　“讨厌。”
　　“射到脸上了。”
　　“你好坏啊。”
　　陆寒芝万分心累：“……正常一点。”
　　姜玥哼了一声,用神情表示自己不从,但是火速把那罐酸奶给吸完了,免得陆寒芝嫌弃自己话多故技重施，她不想再这样呛第二次。
　　然后姜玥把空空的罐子往桌上一放，理直气壮地用眼神挑衅面前的人。
　　陆寒芝不跟她对视，转身就走：“我去洗澡了。”
　　姜玥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枕着手臂悠闲地调整了一下躺姿，依然是动着嘴皮子挑衅她：“一起啊。”
　　回答她的是大浴室门被关上的声音，还有非常清晰的反锁声。
　　姜玥独自看着客厅的天花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几秒种后，她摸出手机，发了个帖子：
　　#如何将自己的对象骗到床上去呢？#
　　发完她就去陆寒芝的超话里刷内容了。
　　一进去就看见陆寒芝那个脚链的特写。
　　拍图的人将图片处理的很漂亮，纤细的脚腕、雪白的皮肤，还有那金色链子上挂着的星月挂饰，都格外明晰。
　　底下评论区画风不尽相同。
　　“好看！美！”
　　“这应该只是芝芝的个人爱好吧？毕竟最近什么情况也没有传出来，大家不要传谣信谣啊。”
　　“链子很美，这个脚腕我可以玩三年！”
　　“脚链的含义太不一般了吧！但我不想相信！”
　　……
　　粉丝们大部分都是在夸陆寒芝的配饰很美，夸她好看，没有多少个往恋情的方面去想的，姜玥也跟着欣赏了好一会儿陆寒芝的图，才从微博里退出来。
　　再看刚才的帖子下面，已经有了一条回答。
　　1l：“渣男，滚。”
　　没了。
　　姜玥：“……”
　　从之前发帖的老实人到现在的渣男，也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罢了。
　　问题是……
　　谁又能知道她还是个什么经历都没有的纯情少女呢？
　　姜玥再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恶意真的是太大了。
　　……
　　陆寒芝洗漱出来了，带着浴室里还有些升腾的水汽出来，皮肤白里透红，显得更吹弹可破了些。
　　她走到姜玥身边，用指侧刮了下姜玥的脸颊，同她道：“去洗澡。”
　　姜玥闷闷地回答她：“我不——”
　　“你休想骗我把身上爱的印记给洗掉，哼，在我身上签了名，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别想当负心汉。”
　　提起所谓的签名，陆寒芝的眼神又深了几分。
　　她声音带了点沙哑，俯身下来，一手按在姜玥脑袋旁边的沙发上，将柔软的沙发按得又陷下去一块，另一手在姜玥的肩头弹了弹，语气莫名带了几分威胁：
　　“洗不洗？”
　　姜玥不知得了什么启发，更理直气壮了几分：“不！”
　　陆寒芝点了点头宣布道：“好，那我今晚不跟你睡了。”
　　姜玥幽怨地盯着她看了好久，仿佛一个在沙漠里行走太久的旅人还被抢走了最后一瓶水，半晌后默默地起来了，嘀嘀咕咕地用陆寒芝能听到的音量说她：“真坏。”
　　下一秒钟——
　　她因为过度运动又陡然放松下来的腿，没有足够支撑的力道，姜玥刚站直就膝盖一软，要不是陆寒芝及时拦腰抱了一把，她或许跪下去之后还要在桌前磕个头。
　　陆寒芝心有余悸，瞳孔都放大了许多，抱着她的动作还没来得及收回。
　　旋即道：“吓我一跳……”
　　陆寒芝看着有些懊恼，然后建议道：“要不我抱你过去吧？”
　　姜玥却没有她那样心惊胆战，只是顺势做出一副柔软又依赖的样子，靠在她的怀里，戏精附体地开口道：“应该是刚才奶没喝对，所以我这双腿还没恢复力气。”
　　陆寒芝哭笑不得，在她耳边开口纠正：“不。”
　　“这是在告诉你，你再这么口无遮拦下去，总有一天要骚断腿。”
　　姜玥：“哦。”
　　她终于不皮了，抱着陆寒芝的脖子，享受来之不易的亲近时光：“好吧，那你抱我去洗澡吧，我突然发现我的手也没什么力气——”
　　“既然抱都抱了，不如顺便帮我洗个澡？”
　　陆寒芝无话可说。
　　……
　　不多时，陆寒芝身上刚换上的衣服全被水花打湿，她不得已跟姜玥一块儿重新洗了个澡。
　　姜玥见两人之间的亲密活动又增加一项，当晚睡觉的时候乖了很多，也没再出口连篇的荤话。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次日两人就要再次分开的缘故。
　　那天晚上，陆寒芝像是不舍一样，睡觉的时候把姜玥抱得很紧，姜玥在她怀里算着下次再见面的时间。
　　“你过年放假吗？”
　　“要去录晚会。”
　　“啊，那过年之后呢？”
　　“三月要进个剧组，听说选好几个取景处，哪天有假我就去看你。”
　　听着陆寒芝的安排，姜玥拧了一下眉头。
　　其实她的行程也越来越满了，年后开拓的国际市场，意味着她要整合手头的人脉资源，操心新市场开拓的风向。
　　鸿云越走越高，她要忙活的事情就越来越多，陆寒芝没有假，她也没有假，或许偶尔两人能有稍显空闲的一天，但是却不一定能都对上。
　　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是，陆寒芝闲下来了，姜玥开始忙了，姜玥忙起来，陆寒芝又闲了。
　　不过没关系——
　　姜玥开口道：“我有空就去陪你，你有空就来找我，这样就好了。”
　　虽然这样的相处太过短暂，让人不舍，但她们都有各自的人生要走，谁也不能任性地让对方放弃，转而迁就自己。
　　陆寒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把姜玥抱得更紧了。
　　姜玥没有说话，明明这样不太容易入睡，睡着也不舒服，但她好像能察觉到陆寒芝的不安，想了想，玩笑道：
　　“那我们下次再见的时候，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吗？”
　　陆寒芝知道她有意开口安慰自己，明天才是要再次分开的日子，今晚她却不知怎么就有临别前的紧迫感了，她笑了一下，配合着姜玥的话接道：“看你表现。”
　　姜玥：“你这个芳心纵火犯，骗了人家的爱，又不给人家想要的东西。”
　　陆寒芝笑着问：“所以你跟我在一起，只是馋我的身子？”
　　姜玥抬眼看她：“你情我愿的事情能叫馋你身子吗？这明明就是为爱鼓掌。”
　　陆寒芝被她的话逗得不可自抑，两人也就是打打嘴炮，没有一点实际的动作，小话说着，久了自然陷入平和的安静。
　　两人都以为对方要睡了，所以放缓了呼吸，其实各自都清醒到了天明。
　　……
　　次日清早，陆寒芝又起来送姜玥去了机场。
　　等到姜玥下了飞机，在公司里处理了堆积的事务，又开了两三场会议之后，晚上在办公室里打开微博，一眼就看见了陆寒芝的状态更新了。
　　点进去是一张图片。
　　上面拍的是陆寒芝的手腕，漂亮好看，但引人注目的是手腕上的一根头绳。
　　五彩斑斓，熟悉的小学鸡审美。
　　偏偏陆寒芝还在上面配图：“喜欢。”
　　底下的粉丝都茫然了。
　　@芝式恋爱：“？？？？？？”
　　@榴莲味牛奶：“你说喜欢就喜欢吧，明天我就去我表妹学校门口给你批发一大箱寄过去！”
　　@我老婆马上要来娶我了：“芝芝你醒醒！现在幼儿园的妹妹都不用这种头绳了！我明天就给你寄一根好看的！乖！快把这个丑绳子丢了！”
　　姜玥对着评论区笑的不可自抑，脸颊都要笑僵。
　　谢行推门进来想给她交个底下部门的报告，进门的刹那愣了几秒钟，似是在想自己是不是进来的时机不对。
　　姜玥放下手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眼底笑意未消，同谢行道：
　　“什么事？”
　　谢行把事情汇报了，姜玥点了点头，等他出去之后，不知想起什么，拿起手机又给那个微博认认真真点了一个赞。


第63章 063
　　新年的脚步很快到来，距离姜玥和陆寒芝这次分开,间也就隔了个姜玥生日、姜斐然生日、圣诞、元旦这四个重要日子罢了。
　　姜玥生日那天非常不巧,陆寒芝恰好要跑外省,上午去下午回,晚上还是她的表演课阶段性考试，刘金花无论如何不肯放人。
　　陆寒芝只能把礼物寄到姜玥那边,连带着把送给姜斐然的生日礼物也一并捎了过去。
　　姜玥自己有会议要开，明明也是个抽不出空的,跟陆寒芝聊天的时候还不忘皮：
　　“你人不来就算了,寄礼物还寄一送一,讨好我的同时还想讨好我儿子,一箭双雕，你怎么想的这么美呢？”
　　陆寒芝本来就因为不能给姜玥过生日感到非常遗憾，结果听了这话登时不知做什么表情。
　　她抽空打字回复道：“你儿子以后不也算是我儿子吗？这给家里人送礼的心意怎么能说是讨好呢？”
　　姜玥：“好哇，终于让我套出了真话,原来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图我这个人，而是图我聪明伶俐的儿子——”
　　陆寒芝：“……”
　　陆寒芝：“你有本事让你儿子看看你说的这胡话。”
　　下一秒。
　　“干女儿撤回了一条消息。”
　　陆寒芝意外地握着手机扬了扬眉头,没想到挖掘出了姜玥怕儿子的属性。
　　随即她想起之前一起录节目的时候，姜斐然那过分成熟的表现,还有把姜玥和姜琪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样子,忽然又很能理解姜玥的心情。
　　说实话,陆寒芝虽然从小也是懂事、优秀那一挂的,但她自问同样年纪的时候,确实是无法和姜斐然比。
　　举个例子,同样的表现，满分一百分，十三岁的陆寒芝能拿到一百分，超越大多数的同龄人。
　　姜斐然也能打一百分，却是因为满分只有一百分。
　　无论生活自理能力、为人处世的周到、还是无可指摘的优异成绩，他都比同年纪的人优秀太多，甚至让人会忽略他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孩。
　　不过，明白归明白，这不妨碍陆寒芝嘲笑姜玥：“你这养的不是儿子，是爸爸。”
　　姜玥回了她一张图片。
　　上面是各产品本月在国内市场的销售量。
　　陆寒芝：“？”
　　陆寒芝：“恭喜。”
　　姜玥见她没懂自己的意思，主动解释：“他有参与产品研究和帮忙测试参数。”
　　“可以说，我赚的钱有他的一部分，只要他能接手我的公司，别说爸爸了，我能把他当祖宗供着。”
　　陆寒芝：“……”
　　她还是低估了姜斐然的能力。
　　震惊之下，陆寒芝不知道什么话能表达自己的感叹，于是最终真诚发问：
　　“在哪里能捡到这样的祖宗？给我个地点，我也去。”
　　姜玥：“没了，想开点，虽然你无法捡到这样的儿子，但你可以拥有一个沙雕的媳妇，这么想是不是好受许多？”
　　陆寒芝：“……纠正一下，是又沙雕又馋我身子的媳妇。”
　　话题莫名其妙歪了楼，姜玥和陆寒芝快快乐乐忙里偷闲，摸鱼聊天，日子也算是快活。
　　……
　　生日当天，姜玥收到了一辆海绵宝宝色的法拉利，骚亮的黄色若是放在阳光下，不知能闪瞎多少路人的钛合金狗眼。
　　她握着车钥匙，在车周围转了两圈，深刻明白了陆寒芝对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印象。
　　姜玥笑眯眯地跟送车的经理确认了车子完好，验证了身份，最终对旁边跟着下来的姜斐然轻轻拍了下车身，笑道：
　　“哥哥，我现在不会开车，不如把它给你留着？”
　　姜斐然诚实回答：“不敢收。”
　　很明显，他知道这是谁送姜玥的礼物。
　　姜玥笑着点了点头：“也是，那我留着看，每天来楼下车库转一圈，睹物思人吧。”
　　“咳咳咳！刚来就塞我狗粮？”路旁走来一道靓丽的风景，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姜玥看过去，正瞧见许艾把墨镜摘下来的样子，冲自己笑的灿烂，扬了扬精致的眉头。
　　姜玥也冲她笑：“你这是长的狗耳朵吗？那么远都让你听见了？”
　　许艾哼了一声：“女人，单身的时候我是你的小宝贝，有了对象之后我就只是一条狗了？”
　　姜玥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可没叫过你宝贝，别随便染指我的清白。”
　　许艾冲她翻了个白眼表示嫌弃，然后高高兴兴地对姜斐然扬了扬手：
　　“然然想我了吗？”
　　“你妈妈这么笨，你有没有嫌弃她？来我家里怎么样？我养你啊。”
　　姜玥：“当我面拐骗我儿子？”
　　姜斐然轻轻笑了一下，冲许艾点头算是打招呼：“艾姨。”
　　而后，他看了一下姜玥的方向，笑意攀上眼眸，又接道：“妈妈哪天有空的话，我会和她还有琪琪一起去你那边拜访。”
　　许艾听出了他委婉的拒绝，瘪了瘪嘴，说道：“大孩子不好玩，我要去逗我的琪琪宝贝了。”
　　姜玥却格外开心，抱住姜斐然亲了他的脸一口：“果然哥哥是爱我的！”
　　姜斐然无奈看她一眼，单手插兜，看了她一眼，而后又提议道：
　　“车还是放老房子车库吧，这小区车位紧张，地下车库来往剐蹭了也麻烦，放外面又风吹日晒，没两天你这就得从新欢变旧爱。”
　　姜玥点了点头，听从他的建议：“好。”
　　倒是旁边的许艾有些惊异地看了看他们母子两个，以前姜斐然也是这么礼貌妥帖，她并不惊讶，但让她意外的是姜玥亲的那一下。
　　她能明显感觉到这孩子跟以前不一祥了，虽说还是懂事又乖巧，但以往对姜玥也是客气有余、亲热不足，哪有现在这种真正是一家人的亲切。
　　就是许艾觉得跟他们几个很熟，其实也并不怎么敢亲近姜斐然。
　　几个月的功夫罢了……
　　世界居然变化这么大？
　　许艾颇为稀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好友，没了之前那副失忆时候的傻样，但也不是年初那副经受打击、承载重负，除了两个孩子，几乎没有什么时候露出笑容的模样。
　　一时间，许艾有点迷茫，不知她这是算不算是走出了阴影……
　　她还在琢磨，姜斐然却已经上楼，手里跟车一起送来的蛋糕，准备先放进冰箱冷藏，而原地姜玥打量的目光转到了许艾的身上。
　　姜玥突然问：“你会开车吧我记得？”
　　“不如帮我跑一趟？”
　　许艾被她的话拉回现实，表情变了又变：“我过来是给你当免费车夫的吗？”
　　姜玥：“那给你一块钱？”
　　许艾发觉这人依稀有点当年的欠揍感。
　　她接过钥匙，打开车门，关的时候还见姜玥一边往副驾驶的位置去，一边勒令自己：“车门关轻点，这可是我大老婆送的小老婆。”
　　许艾冷笑：“你们家够宽容的，还搞后宫呢？”
　　姜玥坐进车里，露出害羞的神情：“瞧你说的，我这不是大老婆不在，所以只能每天陪陪小的聊表慰藉吗？”
　　许艾：“看个车而已，至于把话说的这么污浊不堪吗？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之后你变了好多。”
　　姜玥用一种复杂的语气对她说：“你不懂。”
　　真正打开了门的人是不会每时每刻都那么骚的，她这纯粹是望门而不入，憋的。
　　许艾怼她：“蕾丝的世界，我不是很想懂。”
　　……
　　因为新车暂时不用挂牌，所以许艾得以成功上路，替姜玥把车子开回香山小区的老宅。
　　姜玥在门口望了望那老房子，一直到许艾出来，抬眼就看见她复杂的神情，顺口道：
　　“想起来了？”
　　姜玥视线回落，对她笑了一下，即将西下的日光从别墅群尽头的天边投来，让许艾清楚看到她眼底的情绪。
　　交杂着怀念、喟叹和一点难过，更有点恍惚的迷茫。
　　而后，姜玥眨了眨眼睛，那些内容就都消失不见了，许艾听见她轻轻回答：“没有，想不起来。”
　　许艾不知她那些复杂从何而来，最终只摸了摸脑袋，对她道：“噢，也没事，反正也不影响，看你现在挺适应的，你不说我不说，谁也看不出来。”
　　姜玥笑了一下，只附和一声：“嗯！”
　　她转过身道：“走吧，我们去外面打车，回去还得做晚饭呢，我买了好多食材，肯定不能都丢给然然哥哥。”
　　许艾：“行。”
　　……
　　当晚，姜玥在家里尝试了多种多样的食物，餐西餐，日式料理，甚至还有一道酸辣东南亚味道的蒸鱼。
　　不过全靠鱼肉本身的味鲜，才让那菜达到了及格的入口标准。
　　所有人吃的肚皮滚圆，除了端正坐着的姜斐然，姜玥和许艾都歪在沙发上，没骨头的样子，许艾逗着姜琪问：“今晚收留艾艾姨姨，跟姨姨一起睡好不好？”
　　姜琪认真地点了点头，圆眼睛大大的，对许艾弯了弯：“好呀。”
　　姜玥看了眼时间，起来宣布：“我要切蛋糕了，不然吃完就十二点了。”
　　许艾：“十二点怎么了？”
　　“那就过了今天了，不行，我要在今天许完愿望，成年人的世界，许愿机会太少了。”
　　许艾笑骂她幼稚，姜琪却拍手附和“嗯嗯！妈妈快点许愿！”坐在边上的姜斐然已经起身去拿蛋糕了。
　　蜡烛点起，插在流莹色的红丝绒蛋糕上，上面有一只低下头、姿态温柔的小天鹅。
　　姜玥许了愿，双手合十吹蜡烛，很快睁眼吹灭火光。
　　姜琪脆生生地领唱生日歌，许艾和姜斐然也跟着唱，完了之后，许艾迫不及待的问：
　　“许了什么愿？”
　　“大家都平平安安。”姜玥诚实道。
　　许艾：“虽然很感谢你能捎带上我，不过这就没了吗？”
　　姜玥认真看她：“多了就不灵了。”
　　许艾：“……”这奇怪的迷信点怎么回事？
　　她扶额叹道：“没准备的时候你强塞给我狗粮，我现在端好碗准备接，你又告诉我没了，女人心海底捞。”
　　姜玥恍然：“对哦！我的爱情呢！”
　　她低头看了看蛋糕，切好分了几份之后，用手刮了下边缘的奶油，迅速抹到许艾脸上：“都怪你不早点提醒我……”
　　许艾愣了三秒，倏然反击。
　　两个孩子先在旁边看着笑，结果没多久也被卷入战场，让姜玥高高兴兴地过完了她灵魂十岁，身体二十四的生日。


第64章 064
　　大年三十。
　　姜玥终于处理完了公司里的事情,把出国跟其他合作伙伴见面的事情安排到初三初四之后,她大晚上带着儿子女儿一块儿回了老家一趟。
　　那是一片青山绿水环绕的、自然风景和空气都格外不错的地方,近些年响应了政策经济总算有了起色，由于搞旅游开发,还弄出了几个小景点。
　　姜玥之前就说了要回老家把妈妈的坟迁出来,跟爸爸的并在一处，之前就找人算好了日子,现在回去也就是作为后人跟个程序的功夫。
　　她原不打算带孩子们一路折腾,却不想两个娃娃都挺坚持的,姜斐然平静地开口：
　　“过年应该一家人在一起,何况我还没有给外婆上过香,应该去看看。”
　　姜琪应和地点头：“要和妈妈在一起！”
　　姜玥确实也不想听着到时候隔壁家家户户的爆竹声,结果自己只有一个人,所以略一思索,就答应了下来,不忘提醒一句：
　　“老家是在村里,很多山，晚上冷起来我估计两床棉被都打不住,你们到时候在县里酒店待着，我初二回去,初三出来，怎么样？”
　　姜琪作出认真思考的样子,不忘看一眼哥哥,过了一会儿小声说：
　　“可是那样回去就不好玩了。”
　　姜斐然也蹙了蹙眉心,然后问她：“那边房子没人收拾吧？而且还有一些讨厌的家伙，到时候你打算怎么住？”
　　姜玥摸了下琪琪的脑袋，亲了亲她香香额头，又去客厅角落的模型区坐下，对比着儿子已经拼好了三分之二的一艘大航母，看了看零件，回答道：“就找邻居买两床被子，自己把屋里打扫一下吧，床都是还能再睡的结实木板床。”
　　过了几秒，姜玥不确定道：“应该挺结实的吧？起码我十五的时候还是挺好的。”
　　但现在是八点后……
　　没人住的老房子，还搞很多的木结构，八年风雨，似乎……会腐蚀得相当严重。
　　姜斐然看了眼很希望跟姜玥多处一处的妹妹，于是最后一槌定音：
　　“一起回去吧，带上电热毯、棉被，厚衣服，一两天而已，也没那么难，而且听说乡下养的都是土鸡，带点出来煲汤应该不错。”
　　姜玥捏着手里的模型碎片，脸上闪过迟疑，听见儿子斩钉截铁强调：“就这么决定了，我不放心你。”
　　姜玥唇角挂上笑意，发现手里那零件放哪里都对不上，犹豫了几秒钟，抬头问姜斐然：“哥哥，我怀疑你拼错了零件，我能不能拆——”
　　姜斐然果断拒绝：“不行。”
　　没什么比拆一个动手星人的作品更残忍的了。
　　姜玥认真质疑：“你看这一片的边角，跟目前的部分和剩下的部分都不太合的样子，你肯定拼错了。”
　　姜斐然定定地看着她，直到姜玥放下自己试图摧残半成品的爪子：
　　“好吧……不拆就不拆，好霸道噢，哥哥你以后找不到对象的。”
　　姜斐然：“……”
　　他面无表情提醒道：“妈妈，再不去收拾衣服，等下谢助理就要到楼下了吧？”
　　姜琪从沙发上下去，跑去房间里打开自己粉色的小行李箱，不忘探出脑袋提醒：“哥哥你不收拾吗？”
　　姜玥和姜斐然对视两秒钟，纷纷起身回屋收衣服。
　　……
　　“轰隆隆——”
　　飞机伴随着响声降落在云市机场，姜玥左右手拉着行李箱走出通道，姜斐然牵着妹妹跟在她后面。
　　没走多远她就接到了陆续的电话。
　　都是已经放假的合作伙伴给她打来拜年的，年三十在这边的风俗也就等同于正式进入过年了。
　　姜玥松开右手的行李箱，接电话的时候笑吟吟地，语气非常温和，走在后面的姜斐然看她空不出手，上前去把箱子接了过来，对她点头示意，继续走吧。
　　姜玥成了落在后面的那个，姜琪跟着哥哥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眼，走两步又回头看一眼，生怕一个大活人走丢了似的。
　　最后还是姜斐然低声问她：“你想和妈妈一起走？”
　　姜琪点了点头，认真说道：“妈妈都不看路，我怕她摔跤，我想牵着她，可以吗？”
　　姜斐然目光温和，应答：“当然。”
　　姜琪于是松开了他的手，噔噔走到后面，接过姜玥手里那个小箱子——先前出门因为带三个箱子太不方便了，所以最后姜玥和女儿的衣服放在一起，姜斐然自己独立一个。
　　然后她牵着妈妈，像个小导盲犬似的，认真带姜玥走宽敞的大路，甚至连一点陡坡都时刻注意姜玥脚下。
　　一家人就这样走出了机场，搭乘约好的车，一路往镇子里去。
　　年三十的年夜饭是在最好的酒店里定的小包间，只有一家人，点的菜都是特别的小份精致的类型，算是专门定制的价格，姜玥宁可钱多一点，也不想大鱼大肉端上来十多道，最后几乎原样不动丢掉。
　　太浪费了。
　　“啾——磅！”
　　有人在大白天就开始放烟花，镇上虽然城市化程度高，但也不像鹃城那样的一线城市人口密集，所以对烟花爆竹的管控不太严格。
　　甚至还有人因为衣锦还乡，请了乐队给自己吹锣打鼓的。
　　姜玥再下车的时候电话总算停了，她带着两个孩子去到住处，往酒店里沙发上一坐，呼出了一口气：
　　“好累哦，明天不出门了吧。”
　　姜斐然：“……”
　　他无语的表情过于明显，却被姜玥当做没看到，最后不得不出声提醒：
　　“妈妈是想大年初一在酒店过吗？”
　　听起来着实太惨了点。
　　姜玥“啊”了一声，拉长了声音，妥协道：“好吧……那只能明早起来包车回去了。”
　　说着，她在沙发上越坐越歪，最后整个人都变成了躺着的姿态，像是一条咸鱼。
　　咸鱼也不忘玩手机，打开聊天框，姜玥懒洋洋地发语音：
　　“请问我的女朋友在线吗？”
　　“我能得到我女朋友的一个视频连线吗？”
　　姜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随时随地能变出书来看的姜斐然，盯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进行自己的活动。
　　姜斐然注意到她的视线，斜睨过去：“我现在不限制你玩手机。”
　　姜琪捧着脸，心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回答：“我知道呀，可是我不想玩手机。”
　　姜斐然见过她抱着动画废寝忘食的样子，听见这话，不由探究：“为什么？”
　　“因为好多同学给我发新年祝福，还说要送我新年礼物，问我可不可以过几天跟他们出去玩。”
　　“我拒绝了他们就会不高兴，不拒绝的话他们又会一直问我为什么不去呀？是不是不高兴呀？”
　　她诉说了烦恼，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姜斐然，期待无所不能的哥哥给自己出主意。
　　姜斐然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都是男生？”
　　姜琪摇了摇头：“有女生呀，是我的好朋友，她约我去书城，我答应了，等回去就一起。”
　　姜斐然点了点头，对她摊开手掌：“别担心，我帮你解决。”
　　他倒要看看，哪些读书都不认真的混小子敢纠缠他可爱的妹妹？
　　……
　　客厅里。
　　陆寒芝给姜玥拨了个视频过来。
　　姜玥知道她经常在工作状态，身边可能会有别人跟着，所以在视频还没打开的时候，她并不吭声。
　　陆寒芝的脸很快出现在屏幕，果然妆容隆重的样子，眼妆透着屏幕看都能依稀分辨出层次，衣服露出一字肩，佩戴着闪耀的首饰。
　　她笑盈盈的，眼角是闪耀的粉末，仿佛鳞片，整个人如深海跃出的人鱼，摄人心魄，开口的声音也柔和三分：
　　“我还想着晚上给你打电话呢，现在也好，我怕我到时候时间赶不上。”
　　姜玥看着屏幕里的她，也看到了她身后的室内场景，时不时有人来人往，不由问道：“你这是……在彩排？”
　　陆寒芝点了点头，“嗯，一会儿还要再走一次场。”
　　姜玥给她打气：“今晚你在哪个台，我就看哪个台的春晚。”
　　风里雨里，电视机前等你。
　　陆寒芝笑着看她，结果姜玥这边屏幕忽然黑了，她茫然地把手机举高了很多，嘀咕：“信号不好吗？能听到吗？”
　　陆寒芝的解释很快传来：“能，我刚才是不小心碰到屏幕，关了镜头。”
　　姜玥轻轻“啊”了一声。
　　她问：“你是不是在忙啊？要不我明天再打给你？”
　　陆寒芝的声音停了一瞬，很快听她回答：“没有，不是。”
　　屏幕央的她重新出现，她对姜玥笑了一下，声音轻了一点：“好久没见到你了。”
　　她说：“我想摸一摸你。”
　　姜玥眨了一下眼睛，忽然懊恼：“之前生日都没有许愿跟你新一年多点机会待在一起，哎！”
　　陆寒芝笑了一下，相当配合地回答：“没关系，明天我生日的愿望留给你许。”
　　姜玥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知是不是在新年的时候做事特别灵的缘故，两人玩笑的话语一语成谶，接下来的一整年时间，她们拢共也就只见了两次，整一年都被匆匆的行程掩盖了过去。


第65章 065
　　2018年,二月。
　　陆寒芝终于等来了《补牢》剧组的开机,年后就立刻进入了剧组,途连一天的休息时间都没有挤出来。
　　等到映姐和mimo来问她2018年的计划时，陆寒芝只平静地回答了一句：“其他的目标我都随便,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放最少七天年假。”
　　陆寒芝都不说那些虚的,其他给打工党最起码的保障都是一年七天年假，她这也不整太多虚的,什么放寒暑假,一周双休,陆寒芝想都不敢想。
　　能像是社畜们一样,有七天年假,她就烧高香了。
　　毕竟——
　　去年的2017年,她一整年只放了三天假,其一天还是去南半球的时候走行程,对方临时爽约,她突然获得的假期。
　　但是却又不足以让她快乐地去找姜玥,毕竟第二天就又要开工了。
　　那天陆寒芝不用开直播，不用发微博营业,不用接受采访，也不用应对狗仔……站街、宣传都不必,是陆寒芝理想的假期。
　　其他时候，无论是去时尚浪漫的都市,还是景色优美空气清新的自然景区,陆寒芝都几乎没有时间去欣赏美色,接不同的工作、学习更多不同的内容，这样才能配得上粉丝的追随。
　　不光是她——
　　去年的姜玥也很努力。
　　不晓得是不是发现陆寒芝真打算在自己领回记忆之前不发生任何实质关系，姜玥撩也撩了，骚也骚了，没辙之下，化悲愤为动力，干脆潜心赚钱去了。
　　鸿云在新的一年里，成为了鹃城发达产业当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因为掌握的技术过硬，资金方面又有伯纳德和市政的鼎力支持，加上鹃城商会对鸿云的扶持，这家公司以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方式飞速发展着。
　　因为无人机的受众领域比较小，所以它的发展并不被大部分的人们所知，可业内发烧友，或是有心人特意关注，就会发现鸿云的资源累积速度令人咋舌。
　　若是仔细调查过去就能发现，去年鸿云的合作对象已经包括了伙伴国家的军方。
　　陆寒芝2017年的假只有两天，一方面是自己努力，事业蒸蒸日上，另一方面是姜玥太过努力，每次她想要偷个懒去找人的时候，姜玥都会无比懊恼地开口：
　　“我不在国内……”
　　“啊呜，本来我提前处理完了事情，周四找你的机票都定好了，可是！我们在国外的工厂突然出了点问题，副总又在华南区出差，我只能自己去一趟qaq”
　　陆寒芝能怎么办？
　　她还不是只能说没关系。
　　倒是姜玥一边忙还要不死心地惦记着之前的事情：“怎么样？提前跟我展开新世界的大门吗？”
　　陆寒芝每次听见都觉得自己做人的底线摇摇欲坠。
　　最后还是只能咬着牙道：“不！”
　　姜玥遗憾道：“哎，你要是给我□□，我立刻宣布退位，把鸿云交给然然哥哥，快乐的跟你在新世界里遨游。”
　　陆寒芝：“好好工作，加油哦”
　　姜玥：“……”
　　姜玥：“你这个无情无义，冷血冷漠的女人。”
　　陆寒芝：“……”
　　或许是发现对方跟自己实在太久没见面，姜玥逗了两句，还是没舍得气心上人，主动开口：“好了，逗你的，想你是真的。”
　　陆寒芝：“想开车是假的？”
　　姜玥：“噢，那也是真的。”
　　陆寒芝忍俊不禁，跟她道：“来见我，当面哄一哄我，或许我心一软，就不当人了。”
　　姜玥喜出望外地问她是不是真的，陆寒芝沉默了两秒，忍不住咬牙对她道：“只要你来。”
　　从这话里面能够听出来，她应该真的是很想很想姜玥了。
　　甚至好想下一秒钟只要姜玥能够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愿意答应任何的要求，无论是有理无理的——只要能见到对方。
　　姜玥本来在电话那头笑，为自己成功又逗的陆寒芝无语凝噎，为两人又忙里偷闲煲电话粥而高兴，可真的听见陆寒芝那句“只要你来”里面隐藏的那些思念时，姜玥发觉自己的眼眶都已经红了。
　　她抬头看着外面的艳阳天，日光晃眼又绚烂，可是她明明戴着墨镜，好像也被那光线刺痛了眼睛似的。
　　谢行在她的身后不远处，跟当地公司的高管聊着什么，眼神偶尔瞥向她的方向，似是在隐秘地提醒她，那边有需要她过去处理的事，姜玥仰着脑袋，想把那热意压下去，却还是有晶莹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脸上一片凉凉。
　　她迅速侧过脸颊，用肩膀很快蹭了蹭自己脸上的痕迹，也没顾得上去擦墨镜下的那部分，笑容里听不出什么真实情绪，与先前相比，笑意好像还是原来的样子：“哼，现在才让我为所欲为，怎么着，憋坏了吧？”
　　陆寒芝那边竟也沉默一会儿，低低地传来：“是啊。”
　　姜玥哑然。
　　等到谢行那边三催四催，姜玥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嗯……看在你之前让我等了那么久才舍得满足我的份上，我也要让你多等一会儿。”
　　其实不是的。
　　姜玥在心底叹气，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准时赴约，所以不敢再轻易开口应下。
　　她希望自己带给陆寒芝的能是惊喜，而不是在对方高高的期待过后，再让她狠狠地摔下来。
　　陆寒芝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要就这事儿磨她，听见姜玥的回答之后，隔着电话露出一丁点儿弱势的语气，仿佛讨好似的，轻轻地问：“那我之后表现的好一点儿，你来看看我吗？”
　　姜玥受不了她这么卑微的样子，随着陆寒芝说出的这句话，姜玥的心仿佛被什么人直接揪住了。
　　恶狠狠地，让她无法呼吸，也透不过气来。
　　她略微弯了弯腰，好像受不住那疼痛，良久之后，终于诚实又恳求地问出一句：“再……再等等，好不好？”
　　她说：“我不敢答应你，我怕我说了，又做不到，你会更不高兴。”
　　陆寒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声音充分地传到了电话的这一边，让姜玥能听得清清楚楚。
　　陆寒芝说：“我讨厌异地恋。”
　　姜玥“嗯”了一声，想：谁不是呢？
　　她也讨厌死异地恋了。
　　每一次分开，就在心底种下了一颗思念的种子，现在那种子已经疯长成为了大片的荆棘，拔也拔不干净，让她平日生活里、工作，只要一松懈下来，就被那些刺扎的生疼。
　　时时刻刻地提醒她，她想陆寒芝，想得有些发疼。
　　陆寒芝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知道异地恋本来就很苦，如果还在打电话的时候不讲道理、又或者是单方面地宣泄自己的糟糕情绪，折磨的会是两个人，于是她也故作轻巧地跟姜玥说：“好了，你快去工作吧，你的谢助理肯定又找你有事了。”
　　“有空的时候想一想我就行了，我好久没看到你出的图了。”
　　姜玥纠正她：“不仅仅是有空的时候在想。”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这是真的。
　　然而——
　　那一次她最终也仍是没能抽出时间去找陆寒芝，等她再闲下来的时候，都已经又是一年新年了。
　　……
　　《补牢》剧本讲的是百合的故事。
　　主角徐莲莲在单亲家庭长大，生活条件很不好，从初开始就学着自己出去打工补贴家用，做过端盘子的、也做过工厂流水线，生活的重担太快从母亲的肩上往她身上转移，再别的女生开始幻想爱情美好的时候，那东西却根本没有机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偏偏母亲的恋爱观很畸形，从小对她耳提面命：
　　“看看隔壁的那只鸡，成天出去赚男人的钱，还是男人的钱好赚……喏，咱们出租屋路口对面的那些高楼，我听说里面住的都是给有钱人当小三的，当小三多好，又不用帮人生孩子，还能骗男人的钱养着，比隔壁那傻子聪明多了。”
　　“莲莲，以后你要争点气，傍上有钱人，日子就不愁不苦了，明白吗？”
　　徐莲莲隐约觉得这样不对，因为学校里若是有人的妈妈是给人当小三的，同学都会暗地里笑，直到她因为打工忙碌、成绩太差跟不上，被老师请了家长。
　　那是她这辈子最羞耻的时候——
　　她听见妈妈在办公室里骄傲地对老师说：“成绩差有什么关系？我女儿这么漂亮，你这个女老师是不是嫉妒学生年轻貌美啊？等以后她找了个有钱老公嫁了，不比读这书有用的多吗？”
　　消息很快传遍全年级，走在路上徐莲莲都察觉得到有人在笑她。
　　她被那目光戳着脊梁骨，做梦都是所有人拿着看小丑的眼神看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直到，有一天她跟年级里成绩最差、传闻脾气最坏的女生遇见，徐莲莲感受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抹阳光……
　　禁忌的感情总给人一种负重前行之感，导演又是个要求严厉的，拍摄的镜头和布景、灯光，处处充满了压抑，似乎连空气都在嘲笑徐莲莲的凄惨。
　　陆寒芝和另一个女主角在剧组封闭拍摄了五个月。
　　等姜玥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时候，她在去剧组的路上接到了映姐的电话：
　　“姜总……您最近有空来横世影视城一趟吗？”
　　“陆老师的状态有点糟糕，我很担心她。”


第66章 066
　　挂掉电话之后,姜玥站在鸿云顶楼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冷静地思索着事情。
　　之前她事情忙，每天忙到半夜两三点,所以很多的细节都不会去注意，现在仔细地想了想才发现,最近她好像很久都没有和陆寒芝联系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姜玥拿起手机翻了翻通话记录,一路往下拉才发现,自己本月和陆寒芝的通话记录只有两次,再回忆一下，姜玥隐约意识到，自从陆寒芝进了封闭剧组之后,跟自己的联系就越来越少了。
　　那频率是不着痕迹地减少的,起初并不太明显，现在再对比如今一个月两次的通话和去年这个时间两人电话里轮流开车的黏糊状态,很轻易就能让人意识到端倪。
　　姜玥在窗户边站了一会儿，在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的时候，她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帮我订一张今天去横业影视城的票。”
　　谢行非常诧异地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说话，诚恳地建议道：“今天电视台那边是预约了很久,《企业故事》这个节目对宣传您的形象很有用，而且晚上有个合作商的饭局,上次他们——”
　　姜玥轻轻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着谢行,突然问了一句：“谢助理，你谈恋爱了吗？”
　　谢行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似是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关注自己的人生大事，但很快推了下最近刚买的金边眼镜，先不论他究竟有没有近视，这眼镜一戴，气质倒是变得质彬彬。
　　“之前有个女朋友，但年前分手了，她嫌我太忙，没时间陪她。”
　　姜玥登时就用一种无比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谢行没读懂她的眼神，很快回忆了自己刚才的话，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不是要升职加薪要假的意思，姜总别误会，可能只是我和她性格不太合适。”
　　姜玥叹了一口气，回答道：“我懂。”
　　分手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她看着谢行，认真强调：“我有对象。”
　　谢行：“……”
　　谢行：“那您很棒？”
　　姜玥摇了摇头，表情非常严肃地跟他说：“我的工作一直很忙，所以最近见她的机会也不是很多，她现在不知道是生病了还是身体不太舒服，如果我不能立刻赶去她身边，我就要变成跟你一样的单身狗了，谢助理，你明白吗？”
　　谢行：“……”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还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姜玥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语气沉重道：“所以，今晚只要不是天塌下来，我都得走这一趟——采访的事情让杰尼跟然然哥哥一起去吧，反正他们要听的是鸿云的故事，虽然我一个女老板好像很有噱头的样子，但是然然哥哥同样也不差。”
　　“饭局让陆副总帮我走一趟，我改天给她太太买点儿礼物亲自跟她解释。”毕竟这位陆副总是个全公司都知道的气管炎，当初跟姜玥合作的时候就强调了一点，谈生意一切都好说，乱七八糟的饭局就不要让他去应付了。
　　他不想自己的事业还没成，就先失去了幸福家庭。
　　姜玥这次也是实在没了办法，其他的副总都已经被派到其他分部去统领一方了，董事会目前的成员除了姜玥，就都是她使唤不动的伙伴。
　　总不能让路易来帮个忙？
　　他身边的助理比姜玥自己都忙。
　　至于军队里的合作伙伴，那就更别提了，数来数去，姜玥还是只能自己上。
　　谢行也明白姜玥肩头压着的担子太重，充分理解她的忙碌，甚至主动替她想办法：“那边如果孙总不到场的话还好说，可以让市场部的刘部长过去。”
　　姜玥“嗯”了一声，又看了看因为工作太忙丢掉对象的谢行。
　　她想，人家的感情生活已经这么悲惨了，事业上自己这个老板就不能太过无情。
　　不知想到什么，姜玥忽然问了一句：“我记得之前你在市场部学习了一段时间，又去了研发部的公关部门，现在人力的部长休产假，你在带人力的员工是吧？”
　　谢行点头的动作慢了一拍，不知意识到了什么。
　　姜玥笑了一下，跟他说道：“过段时间我正好要跟董事会汇报一些事情，你也来参加吧。”
　　谢行：“……”如果他没意会错的话，姜玥是想给他升职？而且起码是副总那个级别的？！
　　姜玥偏了一下脑袋，肯定了他的猜测：“加油哦，谢助理，等你变成谢总的时候，说不定可以迎来第二春呢。”
　　谢行听了这话略有些无语，第二春什么的他真没空去想……不过升职总归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消息，他对姜玥表达感谢之情的办法就是一如既往的将助理业务处理的很好，火速订好她追妻的机票，安排好了司机送她即刻出发去了机场。
　　……
　　姜玥往楼下走的时候拐道儿往研发部的楼层去看了一眼，正遇到被几个人围住、神情认真地说着什么的姜斐然。
　　家人天天相处，对身边人的变化就觉得不甚明显，然而此刻看着身高蹿在研发人员里面并不似以前一样突兀矮下去一头的儿子，姜玥蓦地意识到他长高了很多。
　　看着更可靠成熟了。
　　她还在感慨，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她，旋即几个讨论的人员都往她这边看来，因为说的是关于新设计遭遇问题的解决办法，所以他们并未过来，只是遥遥跟她点头致意。
　　倒是说话的姜斐然顿了一下，说道：“各位稍等。”
　　他从人群走来，长长的风衣下摆在身侧扫过一阵凉风，在姜玥面前站定的时候，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妈妈找我有事？”
　　姜玥点了点头，拍了下他的肩膀：“芝芝那边出了点事，我要过去一趟。”
　　姜斐然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好，今晚我会跟琪琪说的，妈妈放心。”
　　想了想，他叮嘱了一句：“妈妈出门要注意安全，不用担心我们，既然不是忙工作，正好调整一下你的作息，还有，出去了也要记得多出门走走，不要宅在酒店里。”
　　姜玥失笑：“话都让你说完了，哎不是，然然哥哥到底你是妈还是我是妈？”
　　姜斐然：“……”
　　他冷静道：“妈妈要是能让人省心一点，我也不至于变得这么啰嗦。”
　　姜玥：“……”
　　她觉得自己好惨，在自己儿子的面前居然被训得抬不起头来，于是转身作势要走：“再见。”
　　姜斐然竟也真点了点头，后退了一步，跟她道：“去吧，妈妈跟她也很久没见了，如果没有急事，多待几天再回来也没关系，我和琪琪你不用担心。”
　　……
　　两个小时后。
　　“轰隆隆——”巨响声里，飞机降落在江南的国际机场。
　　姜玥只带了个很小的行李箱，没有托运，下了飞机省了等行李的时间，出机场的时候已经有司机等在门口，她直接拉开车门，雷厉风行道：“去横业影视城西门。”
　　那里离陆寒芝的剧组最近，也方便她和映姐打招呼让人出来带一下自己。
　　去影视城的路上，姜玥都在想陆寒芝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拍戏的时候受伤了？还是拍戏太苦了心情不好？或者是另一个女主角为难她了？
　　姜玥本不担心陆寒芝因为入戏太深跟另一人发生什么情感纠缠这种问题，接到映姐电话之后，她更是第一时间排除了这个选项，因为之前她隐约知道陆寒芝的经纪人很不看好这段感情。
　　要是陆寒芝变心了，或者是变成了渣渣，指不定她的经纪人比自己高兴，更不可能有人来通知她特意促成她们见面。
　　一定是陆寒芝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姜玥如此想着，心焦急许多，她既想直接打电话给陆寒芝问清楚，又担心她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选择隐瞒。
　　一切都只能等亲眼看过才能出结果。
　　……
　　“姜总。”
　　车辆堪堪停稳，姜玥才刚抬手，外面的映姐就上来拉开了车门，礼貌地对她笑了一下，只是眉目间有挥之不去的焦灼。
　　姜玥点了点头，直接问道：“先前在电话里不好说，那现在方便透露一下她怎么了吗？”
　　映姐迟疑片刻，带着她走了条无人的内部通道，踟蹰片刻才道：“陆老师……她不愿意入戏。”
　　姜玥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她想了很多种情况，比如陆寒芝是不是入戏太深，或者是剧组环境不好她心情不好之类的……结果却是这个答案。
　　不愿意入戏，是什么意思？
　　按照陆寒芝的职业操守来看，这不可能。
　　映姐叹了一口气：“这事说来话长，主要是剧本后期改过一次——不过，您见到陆老师就明白了。”
　　姜玥点了点头，抬手想把吹到眼前的发挽到耳后，脚下走过一个转弯，她再一抬眼，见到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熟悉是因为两人关系亲密，即便分开许久也能一眼认出，陌生则是因为……陆寒芝瘦了，太瘦了。
　　“嚓……”一声。
　　姜玥鞋底和水泥地面的沙子摩擦了一下。
　　她忽然止步。
　　听见动静，她视线范围内的人转过头来，目光恹恹的，不知是不是妆容太淡的缘故，姜玥竟从她面上看出了深深的疲惫。
　　四目相对——
　　陆寒芝愣了一下，随即皱眉看向姜玥身侧的映姐，三两步走到了近前，第一句话却是对映姐去的：“你给她打了电话？”
　　姜玥抿了抿唇，再无以前见到陆寒芝时候的喜悦，神情里仿佛凝了冰，开口道：
　　“要不是她给我打电话，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陆寒芝，你在外面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第67章 067
　　陆寒芝一时无言。
　　姜玥突然冷下来的脸和不善的语气,让她恍惚想起很久之前,自己刚和对方重逢那会儿,姜玥也是这样说一不二的性子，骤变的家庭给她产生极大的影响,让她很快穿上了刚强的伪装。
　　不过现在还有一点不一样——
　　比起那时候，现在的姜玥会无形透出一种强势,这是这两年异地恋的工作给姜玥堆出来的。
　　愣神的时候,姜玥看向旁边的映姐,低声问了一句：“我方便跟她出去聊一聊吗？”
　　映姐明白她的意思,看了一眼陆寒芝，陆寒芝垂着眼眸，像是默认,映姐就过去和其他的工作人员沟通,姜玥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倏然又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叫了一些下午茶外卖送到剧组这里。
　　很明显，她变得成熟了许多。
　　自姜玥出现之后，陆寒芝的目光就凝聚在了她的身上,好像想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去描摹她的变化,想把这两年错过的所有都在这细微处自己补足，视线里有贪婪和渴望透出。
　　姜玥打完电话,转身想走,陆寒芝条件反射地跟了一步,甚至都忘了跟身边的人打个招呼。
　　还是姜玥做出等待的姿态，她才反应过来。
　　……
　　两人一路到了剧组的外面，因为不知道狗仔一般蹲点在哪里，所以姜玥跟着陆寒芝上了保姆车，封闭的空间内，两人似乎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陆寒芝先前强撑下的疲惫终于透出，在姜玥先声夺人之前，她就抬手抱住了对方的腰，带着身上的香水味，脑袋埋入了姜玥的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很想你。”
　　姜玥任她抱着，实际上陆寒芝的温度挨上来的刹那，姜玥就隐约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被另一半填满了。
　　缺失太久的空旷处，陡然圆满。
　　这感觉久违又让她眷恋，差点绷不住自己之前的兴师问罪。
　　好在姜玥坚持住了，面上波澜不兴、不为所动的样子，抬手插-入陆寒芝的发间，感受那柔软馨香的发从自己的指尖穿过，她的声音淡淡地，问了一句：“先老实交代，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陆寒芝沉默片刻，诚恳回答：“吃了。”毕竟有唠叨的映姐在，她的三餐标准还是没问题的。
　　姜玥却立刻识破了话里隐藏的意味，掌心动作顿了顿，回答：“吃一口也能叫吃了，你现在每天吃多少？”
　　陆寒芝瞒不下去，抱她抱的更紧，像是撒娇一样地轻轻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点不经意的疲惫：“我好想你。”
　　姜玥：“……”
　　要了老命了。
　　她几乎是立刻感觉到自己变得有些热，陆寒芝不愧是每天在攀登演技高峰的女人，对人的心理拿捏越来越到位了。
　　姜玥深呼吸一口，在脑海拼命让自己冷静，声音却憋的有些沙哑，随着陆寒芝的回答一并压低了：“少来这套，陆寒芝你再敢忽悠我，我就回去了。”
　　陆寒芝一听这话，鸵鸟也不装了，腰板也敢挺直了，重量往姜玥的身上压去，一副任性又不讲道理的样子，小声威胁她：“你敢。”
　　姜玥好整以暇地勾了勾她的下巴，仿佛在用动作回答：你看我敢不敢。
　　陆寒芝原本抱着姜玥的手忽然往下挪了挪，直往她的外套底下钻去，声音有些发狠、眼眶都略有些通红地警告道：“今晚你要是敢买票走，我现在就在车上办了你，让你路都走不动。”
　　姜玥看着她眼底一层浅浅的血丝，略有些愕然。
　　她意识到陆寒芝说的是真的，并不是以前两人来去嘴炮的那种玩笑。
　　而且对方掐在她腰身的动作非常紧，让姜玥无端端产生一种腰际骨头都些微疼痛的感觉。
　　但姜玥没躲，也一点不惧的样子，甚至还勾了一下唇，先前清冷的脸上竟透出几分娇媚的神色来，无端端的吸引人。
　　“好呀。”
　　她说：“你来呀。”
　　陆寒芝闷了两秒钟，真动手去扯她的外套，姜玥也没躲，任由陆寒芝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串串葡萄似的印子，只低笑着在身上这人的耳边开口：“轻一点啊。”
　　陆寒芝顿了一下。
　　随后姜玥倒吸了一口凉气，为她变得几乎有点发狠的动作。
　　她哎哎两声，抵了抵陆寒芝的肩膀，偏了偏脑袋，笑吟吟地开口指责：“你弄疼我了。”
　　陆寒芝呼吸重了重，双手掐着她的腰身，咬着姜玥的耳朵说道：“迟早你要被你自己骚死。”
　　姜玥哼笑一声，几乎是放纵一样地由着陆寒芝欺负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理智回归，意识到这车里并不安全，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姜玥就这样半躺在椅子上，随手拉了拉外套，把陆寒芝跟自己一起裹住，鼻尖嗅到陆寒芝的脖颈处，亲昵地蹭了蹭，抱着这人哄骗似的问道：
　　“我的芝芝怎么了呀？”
　　那语气，仿佛陆寒芝是个受了委屈的家里小孩儿。
　　陆寒芝喉咙动了动，闭着眼睛用额头抵着她的下巴，良久之后才略有些哽咽的开口：“没有怎么，只是想你了。”
　　姜玥也没有逼问，甚至还宽容地笑了一下，摸了下她的脑袋：“我这不是来了吗？”
　　陆寒芝闭着眼睛，声音里带了点鼻音，只说：“不够。”
　　姜玥回答她：“这一次不一样。”
　　她说：“你想让我待多久，我就陪你待多久。”
　　很显然，她意识到了陆寒芝的不对劲，无论是见面时候那有些反常的乖巧粘人、还是听见自己要离开时候的那近乎疯狂的动作，姜玥感觉到她的神经是紧绷着的，仿佛随时都会断掉一样。
　　这种精神状态不太对劲。
　　她想，自己可能真要像儿子说的那样，在这边多待一段时间了。
　　……
　　冷风在北地上呼啸而过，一路穿过高山峡谷、卷过平原河流，在南方与湿润的气流相遇，弥漫出一片魔法般又冷又湿的恐怖气候。
　　姜玥和陆寒芝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风很刺骨，姜玥拉了下脖颈处的领子，挡住了自己那些不能见人的痕迹，看着陆寒芝去剧组打了个招呼，不知跟导演说了什么，最后准了假。
　　临走的时候，另一个跟她一起拍戏的女主角担忧地看了陆寒芝一眼。
　　姜玥就在旁边看着，见到陆寒芝出来，与她一同往酒店去的路上，小声问：“你想回去休息吗？还是我们出去逛逛？”
　　陆寒芝：“回去吧，外面冷。”
　　姜玥点了点头，跟着她进了酒店，又刷卡走入房间，映姐暂时在剧组帮姜玥收刚才点的外卖，所以没有急着跟来，很放心把陆寒芝交给姜玥的样子。
　　陆寒芝一路都很沉默，除了目光在姜玥的身上粘着，几乎看不出什么不妥——
　　可等刷卡进了屋之后，她忽然又像是之前在车上那样，拉着姜玥把她框在门板和自己的怀抱之间，硬气地说道：“进来了就别走了。”
　　她想说你永远在这里陪我吧，可迟疑许久，终究被理智压下。
　　姜玥一副半点没发现她不对劲的样子，惊喜地主动揽着她的脖颈，眼闪烁着笑意，跟陆寒芝说道：“哎呀，你终于在沉默变态了吗？芝芝你这个样子我好喜欢哦，不要怜惜我，粗暴一点。”
　　陆寒芝：“……”
　　莫名其妙的，她心底的躁动竟然还降下去了一点。
　　紧接着，姜玥打开手机递到她的跟前，目光里带着期盼地看着她：“来来，我最近看到很多有趣的宝贝，你跟我一块儿挑挑，喜欢哪个，我现在就买。”
　　陆寒芝：“……”
　　姜玥眨巴了一下眼睛，近乎挑衅一样地怂恿道：“怎么不选？光说不练假把式啊芝芝。”
　　陆寒芝沉默了几秒钟，一字一句地开口：“我真的会弄坏你。”
　　她定定地看进姜玥暖和的双眼里，神色无比认真，眉目间的阴影里却无端端藏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在，好像她体内随时会蹿出来一只野兽似的。
　　姜玥听见她说：“别惯着我，我知道我最近情绪不对。”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姜玥噗嗤一声轻笑出来，抱着陆寒芝的动作更紧了紧，两人几乎贴在一块儿，她的呼吸声都落在陆寒芝的唇畔，姜玥用无比认真的声音回答：“我也是认真的。”
　　“陆寒芝，你要是想，你就来。”
　　“我的女朋友，我自己不惯着，留着给别人疼吗？”
　　陆寒芝怔忡刹那。
　　她愣愣地和姜玥对视，不知过了多久，她垂下眼眸，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舍不得。”
　　虽然心里暴躁的恨不能将整个世界都撕碎。
　　可她发现自己还是舍不得伤害姜玥。
　　姜玥听她这么说，主动抬起头吻了吻她，动作里带着安抚的意味，掌心在身后拍了拍陆寒芝的后背，哄孩子睡觉那般，直到陆寒芝彻底的放松下来，姜玥才问一句：
　　“你很累了，我陪你睡一觉，睡觉起来再聊，好不好？”


第68章 068
　　一觉醒来,酒店外面天已经黑了。
　　因为屋内没有开灯,陆寒芝在漆黑一片当，其他的感官就更为灵敏，她能清晰地察觉到躺在身旁人被被窝留下的温度，让她格外眷恋，只是这样在黑暗一起纠缠躺着,陆寒芝就能察觉出一种格外难言的平和感。
　　姜玥本来是打算陪着她好好睡上一觉的，奈何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想起来一件还没交代的事情，在手机上输入了半天，人反而睡不着了。
　　这会儿距离她放下手机还不久,所以陆寒芝一醒她就察觉到了。
　　姜玥回身抱了一下心上人,略有些发干的嗓音起处还有丁点涩意，还好说出几个字之后就顺畅许多：“想……想吃点什么？现在是晚饭时间了，你刚才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估计映姐也来问你了。”
　　陆寒芝抱着她的腰,喑哑地回答：“随你，你点什么都行。”
　　姜玥点了点头，摸过手机准备看看外卖,才刚刚打开页面，蓦地压了压下巴,蹭了下陆寒芝的肩膀，玩笑般地警告道：“别乱摸,每回给我点了火又不灭,坏的很。”
　　陆寒芝“唔”了一声,像是在衡量什么一样，半晌后慢吞吞地说道：“又长了点肉。”
　　姜玥：“……”
　　她一把拉下陆寒芝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愤愤道：“瞎说！”
　　姜玥：“小女孩长身体的事情，能叫长肉吗？”
　　陆寒芝轻笑一声，不知有没信她的鬼话。
　　只是过了一会儿，她想起什么来，出口的声音带着几分好奇：“你是不是在办公室坐久了长的肉啊？我记得你儿子经常督促你出去锻炼来着，你没听吧？”
　　姜玥假装没听见，自言自语般念着：“水煮鱼片、焖锅、红烧肉……我吃个什么好呢？”
　　过了一会儿，姜玥一拍手：“红烧肉吧，正好给你补补。”
　　说罢她看向陆寒芝，语气愉快的上扬：“我要把你喂胖，到时候让你的粉丝们哭着喊你去锻炼减肥，哼。”
　　陆寒芝笑着亲了下她的侧脸：“是塑料爱情了，对我这么残忍。”
　　姜玥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
　　点完外卖，两人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大有一副在床上赖到天荒地老的架势，姜玥打开手机小游戏，玩个方块拼图游戏，陆寒芝就安静的窝在旁边看，只是手头总不老实，一会儿确认下这处变没变，一会儿又想加深对那处的印象。
　　姜玥被她的动作扰得点错了很多次区域，最后干脆把手机往旁边一丢，问陆寒芝：
　　“要不要我脱了让你看个够？”
　　陆寒芝点了点头：“这个可以有。”
　　姜玥冷哼一声：“想的美，看了又不想负责，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看了我的身子，就得要我的人。”
　　陆寒芝被她的流氓气质所摄，不由抱着她闷笑两声，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道：“你来是因为他们告诉你，我不想拍戏，是吗？”
　　姜玥在黑暗眨了下眼睛，抬手把床边的小灯给打开了，与陆寒芝对视：“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陆寒芝：“成年人当然都要。”
　　姜玥点了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假话就是我不听那些屁话，想来就来了，因为想你；真话是，我本来打算最近手头项目带完就过来，可是你这里有事，所以我担心你，直接就来了。”
　　陆寒芝眼情绪暗了暗，不知在思索什么，忽然对姜玥笑了一下，眉目间很是好看。
　　紧接着，姜玥听她说道：“我现在好多了，你看到了。”
　　“所以……”
　　“你要是忙的话，可以回去的，过几天我就好了，真的。”
　　姜玥眯了眯眼睛，听她撒谎，觑了陆寒芝半晌，蓦地启唇道：“本来打算让你一个人冷静想想，决定什么时候告诉我都可以，但你这样不诚实，我改主意了，我要严-刑-逼-供。”
　　陆寒芝听她这话不禁错愕。
　　结果下一刻——
　　姜玥就翻身压了上来。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考虑要不要跟我说实话。”
　　“不说的话，我可就开始乱来了。”
　　陆寒芝：“……”
　　姜玥：“一。”
　　陆寒芝显露出明显的踟蹰。
　　姜玥：“三——好，我来了。”
　　陆寒芝：“……”
　　她听出姜玥声音里的雀跃了！
　　所以自己又上当了是吗？姜玥其实只是想找个借口开车吧！！！
　　眼见姜玥的吻密密麻麻落下，陆寒芝气息不太稳地偏开了脑袋，低低地开口：“你……你停一下……”
　　姜玥不听她的话，推高她的手，硬是要跟陆寒芝闹下去，陆寒芝挡了她几下，也不接着用力了，不知道是纵容她，还是刚睡醒了没力气，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
　　等到姜玥慢慢探索到危险的地方，陆寒芝略带着鼻音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姜小玥，再这么闹下去，我真不让你了。”
　　姜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当陆寒芝在放屁，反正这家伙每次放完狠话又不做已经是惯例了。
　　结果——
　　下一刻陆寒芝不知怎么找到反击的时间点，陡然把姜玥从自己的身上掀了下去。
　　……
　　月光一样如白玉般的光泽上有隐隐绰绰的影痕弥漫，很快那月亮又因羞意变了颜色，弥上一片浅淡的粉来，格外诱人。
　　被子只胡乱盖在姜玥的腰间，她背上都是凉意，陆寒芝攥着她的双手别在身后，又一次倾身下去亲她。
　　姜玥又痒又怕，也被她过分用力的吻弄的有些疼。
　　而且她本能察觉到陆寒芝的动作越来越危险。
　　心跳都渐渐失了序。
　　姜玥呼吸有些乱，因为是背对着陆寒芝的姿态，所以看不清身后人的脸色，只能轻轻地喊她：“芝芝……”
　　撒娇一样的柔软声音。
　　哼哼唧唧的时候更好听，更惹人难耐。
　　陆寒芝心念头疯长，听见姜玥的这个声音更了不得，抬手把被子拉了上去，被子拱得高高的，只偶尔从里面漏出一声哼。
　　……
　　一个小时后。
　　姜玥满脸通红、双眼失神地看着房间里的天花板，腮边有浅浅的汗水漫过。
　　陆寒芝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她的唇，把手上略润的痕迹抹到她的唇边，懒洋洋的问道：“之前不是想的很吗？这还没动真格的，就不行了？”
　　姜玥眼珠子动了动，半天才看向她，然后喃喃道：“这能一样吗？”
　　现在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毕竟新世界大门推开的太快又太突然，哪怕门没有一推到底，终究是不同的感受，跟之前那么多年的生活完全不一样。
　　姜玥有点回味，下意识地舔了下自己的唇。
　　然后她的脸色突然僵了一下，忽然起来往房间里的浴室冲去，陆寒芝坐在床边，抽过纸巾擦了擦手上的痕迹，听着里面传出的水龙头开开关关的声音，脸上的笑意更深。
　　不多时，姜玥从里面冲出来，脸上也带着水珠，指着陆寒芝跳脚：
　　“你居然！你怎么可以……！”
　　陆寒芝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嗯？”
　　姜玥崩溃地擦了擦自己的唇，想到刚才那略又些咸的味道，整个人都不太好：“你太骚了！”
　　陆寒芝无辜地眨了下眼睛看她：“怎么我就骚了？”
　　“你自己的东西，让你尝尝还不对吗？”
　　姜玥一脸的窒息，抬手对她比了个打住的动作：“住口！不要再说了！下次不能这样了！”
　　陆寒芝扬了扬眉头，也没应她好不好，只是将纸巾往垃圾篓里一丢，下了床往外走去：“门铃响了，估计是外卖到了，我去拿一下。”
　　等到陆寒芝拎着外卖在客厅坐下，姜玥脸色也恢复的差不多，往沙发处一并走去。
　　她才刚拆开筷子，就见陆寒芝神情恹恹地不肯动弹，好像没打算吃东西的样子。
　　姜玥问：“你不饿？”
　　陆寒芝“唔”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而后道：“三分饱吧，我比较挑食，刚才的进餐能继续吗？”
　　姜玥：“……”
　　她脸皮厚度修炼速度很快，立刻跟上了陆寒芝的车速：“刚才也没见你尝尝啊。”
　　陆寒芝笑吟吟地托着腮，打量着姜玥脖子上连串延伸到领口里的痕迹，饶有兴致地回答道：“说的对，现在尝尝也不迟，你慢慢吃，多喝点水，别噎着了。”
　　姜玥：“……”
　　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是很正常的话，她现在听的总觉得字里行间都是颜色。
　　好半天姜玥才艰难开口把话题拉回来：“少转移我的注意力。”
　　“再不吃饭我就找你助理他们把你绑起来，填鸭式喂食。”
　　陆寒芝轻轻叹了口气，好半天才开口道：“那你喂我，毕竟刚才干力气活的是我，需要补一补。”
　　姜玥木着脸：“下回这么辛苦的事情可以放着我来。”
　　陆寒芝：“那怎么能行？你躺着就好。”
　　姜玥夹了块肥瘦相间、油亮晶莹的红烧肉塞到陆寒芝嘴里，不让她继续说话，免得把自己原地气死。
　　……
　　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两人竟也把外卖吃的干干净净。
　　陆寒芝抽过纸巾擦嘴，盯着收拾东西的姜玥看了好一会儿，陡然出声道：
　　“其实映姐说的不对。”
　　她说：“我不是不想拍戏，只是觉得剧本不该是那样的，我很难受。”


第69章 069
　　听见陆寒芝的话,姜玥的筷子停了一下,想暂时缓一缓吃饭的节奏，以认真听陆寒芝说这件事。
　　但她才刚刚停下，陆寒芝就握起筷子，自顾自地给她喂菜吃，姜玥没法,只能张嘴接，目光却还停留在她的身上。
　　陆寒芝的语气格外云淡风轻，好像自己说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就是剧本后面有一部分——”
　　“女主角的母亲发现了她喜欢女人这件事，用各种办法让她跟喜欢的人分开,我不是很能接受。”
　　“这件事情真的没有办法达成共识吗？”
　　陆寒芝说话的时候,不知想起什么，目光是放空的，声音也有些发虚。
　　姜玥从她神情里窥见了一闪而过的抗拒。
　　“那……你和剧组沟通过吗？”姜玥试探着开口问了问。
　　陆寒芝喉咙动了一下,视线往旁边扫了扫,半晌后才淡淡回答：“我说过，但导演和编剧都在劝我，无论是社会现状,还是真实的情况，这个发展才是最正常的——这个社会对同性恋者的抵制比我们想象更多。”
　　“然而这类人大部分受到的伤害,都不是来源于外人，而是自己的家庭。”
　　“他们的父母会因为受不了他们的性向,觉得他们是变态、不是正常人,或是将一切诉诸武力,以为只要足够惨烈就能让孩子回心转意，或者是用软一点的手段，比如‘你要是走这样的一条路，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辛苦养你这么大，我做错了什么要受到你这样的报复’，‘我辛苦抚养你，不是为了让你给我丢人，让我在这个社会上抬不起头来，以后亲戚邻居们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
　　“甚至，他们依然会坚持这是一种病态的思想，将孩子送到那些非正规的精神机构里去，期待能有医生用天神般的手段，治好他们的孩子，不管心理上是什么样的，只要面上看起来是正常的，和别人一样，那就好了。”
　　“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孩子是因为信任、想要得到支持，又或者是期盼听见心底想要听见的声音，才选择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父母，可是他们回馈的却很可能是一生的阴影。”
　　陆寒芝喃喃地说着。
　　她的神情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就连一向好看又迷人的桃花眼也是冷冽，好像冰冻三尺的寒潭，又似是极点最冻人的冰川。
　　黑色的眼眸里，只有一点执着的光在闪耀。
　　剩余的都是暗色。
　　姜玥听着她近乎自言自语的诉说，忽而察觉到了什么。
　　她记得日记上写过，陆寒芝的母亲在她大学的时候去世了。
　　是不是……
　　这样的对话也曾出现在她和她的母亲之间？
　　否则陆寒芝为什么会这样抗拒进入这段戏里面呢？
　　她可以觉得难受，觉得痛苦，甚至觉得压抑，但绝不会抗拒至此，好像一旦走入，就没法从那样的状态里再出来似的。
　　姜玥慢慢伸出手去，在摸到陆寒芝衣角的时候陡然加快了速度，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会有不一样的。”
　　“虽然很少，可是会有的，芝芝。”
　　姜玥对母亲的印象不深，有印象起她都是和自己的姐姐、还有爸爸一起生活，哪怕二十三岁的世界里没有这两个人的身影，可是姜玥就是确定，要是他们还在，自己跟他们出柜，虽然可能会经历一段时间的不理解。
　　但最后，一定不会是那样惨烈的结局。
　　同样是年轻人的姜琨一定会有刹那的惊诧，可她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认真，一定会笑着骂她两句，然后对她说“你可别无脑跟老爸莽，我先帮你瞒着，我们慢慢来，不过你得确定你是认真的，而不是一时兴起玩玩。”
　　爸爸呢……
　　或许他一开始会强烈反对，但也不会觉得是女儿精神出了什么问题，顶多是家里的气氛压抑几天，最终要是姜玥坚持，他还是会让步。
　　姜玥想着想着，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想念他们了。
　　也想念然然和琪琪这两个孩子。
　　自打她失去记忆以来，从两个孩子的身上汲取到了非常多的温暖，他们明明只是孩子，却能给她依靠、给她一种无比踏实、心格外安定的感觉，以至于姜玥明明觉得自己很惨，却又很幸运。
　　……
　　陆寒芝轻轻地把脑袋靠在姜玥的肩上。
　　她闭上了眼睛，回味着姜玥方才温柔的声音。
　　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陆寒芝才再次开口：
　　“大学的时候，我试着跟我妈妈说过这个问题。”
　　正是因为相遇的时候还懵懂，所以陆寒芝错过了跟姜玥更多的相处，但后来随着年岁渐长，陆寒芝慢慢的就明白了自己当初对那位高同学揣着的是什么样的心理。
　　她确认了自己是喜欢女生的。
　　至于男生，她没喜欢过，也不知道。
　　那是大几的时候呢？
　　陆寒芝记不清了，总之是有一次暑假回家，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写作业，妈妈做完了家务，拿起遥控器调电视台，一面调一面道：“现在的这些女演员都好漂亮哦，我就喜欢看她们演的戏，对那些什么小鲜肉、什么好帅好帅的男明星没什么感觉。”
　　“以前我就好喜欢看别的女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看着可精神了，芝芝，你也一样，不要以为自己现在在读书就不注意平时的打扮，穿着得体是一种礼貌，就算是学生，也不要把自己弄的邋里邋遢的。”
　　陆寒芝在刷英语阅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发出一声：“嗯。”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电视剧的声音。
　　“哎呀，这是徐影后吗？她怎么跟年轻的时候一样没变啊？一走出来气场就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真好看。”
　　陆寒芝闲来无事，顺口接了一句：“妈妈，你喜欢看漂亮的女人啊？”
　　旁边沙发上的人点了点头：“漂亮的女孩子，不光男人喜欢，女人也会喜欢的。”
　　陆寒芝忽然停了笔，玩笑般地抬眼看去：“好巧，妈妈，我也喜欢漂亮的女生。”
　　陆母只当她是在附和自己的话，笑眯眯的，神情里不见半点异色。
　　陆寒芝却不知怎么，突然就将那句话说出口了：“妈妈，我的意思是，我以后想和一个女生一起生活，如果可以，我们去国外领证，像夫妻一样互相搀扶走完一生。”
　　这话一出——
　　原本还看着电视的陆母面上笑容来不及收回，惊讶的看着她：
　　“芝芝，你在跟妈妈说玩笑话吗？”
　　陆寒芝脸上没有笑意，格外严肃的样子：“不是，妈妈，我是认真的。”
　　“你同意吗？”
　　陆母足足愣了一分钟。
　　紧接着，她忽然抱着脑袋尖叫了一声，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她，同她道：“为什么？你怎么会喜欢女人呢？你有什么问题？是不是那个姓翁的联系你了？他给你灌输什么思想了？他给你洗脑了？！”
　　陆寒芝抽空说了一声：“没有，跟他没有关系。”
　　“那就是你身边的人了？你最近交了什么朋友？不要相信他们的话，芝芝，你不可以相信这么恶心的东西，同性恋好脏，好变态！”
　　陆寒芝：“……”
　　她渐渐感觉说话变得艰难，尤其是对着母亲突然变得敌视和惊恐的目光。
　　“不是变态，妈妈——”
　　陆母站起来，原地转了几圈，口碎碎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那个人，对不对？你是他的女儿，他害我，我以为我这一生已经摆脱了他，没想到到头来，我的孩子也要像他一样害我……芝芝，妈妈对你不好吗？我好不容易供你读了大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妈妈呢？”
　　“芝芝，不要再想这个问题，不要再跟我说这个事情，忘记它。”
　　“你不喜欢女人，妈妈也不会让你喜欢女人，你不能变得像姓翁的一样恶心，他也是个连男人都玩的变态……你不可以，我绝不允许。”
　　“陆寒芝！我绝不允许你变成那个鬼样子！”
　　到最后，陆母声音尖利地冲到她的面前，一把扫开她的英语题，对她近乎吼叫一样喊出这样一句。
　　我不允许。
　　绝对不行。
　　那是变态。
　　……
　　陆寒芝回过神来，对姜玥道：“后来我没有再跟她提这件事，她生病了，而我还没有和你重逢，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无关紧要。”
　　“可是……你知道她走之前对我说什么吗？”
　　“她说，芝芝，答应妈妈，永远不要变成像你爸爸一样的人好吗？如果你变成了他那个样子，就算我死了，你也别来我的坟上看我，太恶心了。”
　　说到这里，陆寒芝的眼忽然流下了眼泪。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哪怕她将自己心底最深处从不曾示人的恐惧道出。
　　甚至流着眼泪的时候，她的神情里也没有悲伤。
　　可是姜玥却无端端感受到一种窒息。
　　她一下子就理解了陆寒芝为什么不愿意入戏，因为她害怕去想象自己的母亲像剧本里的一样，对自己的女儿以爱之名施加她无法承受的伤害。
　　她不想这样去揣测已经离开的母亲。
　　就在这时，陆寒芝又问：“如果……她还没有离开，她会变成像剧本上写的那种母亲吗？”
　　姜玥抿了抿唇，下意识地回答：“不——”
　　陆寒芝却抢先回答了，她笑了一下，对姜玥说：“她会。”
　　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陆寒芝的眼睛明明是笑着的，姜玥却在里面看见了沉沉的阴雨，似乎刹那间被那细细绵绵的雨丝缠进灵魂里，渗出缕缕寒意。
　　姜玥和她对视一眼。
　　心揪了揪，想着，我的芝芝难过了。
　　于是姜玥又抱过去，温温和和地问出一句：“芝芝。”
　　她问：“你要公开吗？”


第70章 070
　　“芝芝。”
　　“你要公开吗？”
　　姜玥这话说得格外轻松,陆寒芝有一瞬间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可当陆寒芝看过去的时候，又见到了她澄澈眼底的赤诚和认真,于是陆寒芝倏然就意识到，姜玥没有在开玩笑。
　　不是逗自己好玩，也不是为了一时安慰。
　　或许是她刚才的话让姜玥意识到了自己的恐惧与不安，所以就顺势说出了这样的一个提议。
　　陆寒芝不语,良久后才慢慢拉开一个笑容，对姜玥说道：“现在吗？”
　　姜玥从她简单的三个字里面听出了陆寒芝的试探，或许还有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跃跃欲试。
　　于是她也笑了，软着声音回答：“现在呀,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两年来一刻不停的努力工作是为了什么？
　　姜玥想,大约就是时刻准备着迎接这天的到来吧。
　　想让自己能够给陆寒芝更多的安全感,让她看到自己为了两人未来能不那么辛苦而做出的努力,或许这样会让姜玥收购回姜氏的过程变得更漫长一些，但……未来还有很长。
　　从十多岁开始,她喜欢陆寒芝喜欢了那么多年。
　　怎么能在陆寒芝最需要她的时候没点表现呢？
　　……
　　陆寒芝定定的看着姜玥。
　　听见那句“什么时候都可以”的时候，不可否认,陆寒芝心花怒放。
　　心底那荒芜的原野，原本只偶尔能得到点雨露的灌溉,可就是姜玥的这一句话落下之后,陆寒芝一刹那就看见了漫山的鲜花盛开,连鼻尖都好像闻见了那沁人心脾的芬芳。
　　她不想高兴的太过明显,因为理智告诉她现在并不是合适公开的机会。
　　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弯了弯眼眸。
　　姜玥见她眼底重新漫上笑意,略微松了一口气，顺势就想往下说：“那就今天——”
　　陆寒芝摇了摇头，又将人抱的紧紧的，压到沙发上的时候，低声道：“我要是说，现在还不合适，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渣渣？”
　　话是这么说，她的声音里却带着被取悦的愉快。
　　姜玥眨了下眼睛，近在咫尺地凑过脑袋，亲了亲陆寒芝的下巴，蜻蜓点水般的动作，一下又一下，声音里闷不住的笑：“倒也不会，毕竟你现在这部剧还在拍着，要是公布了，所有人都会以为你爱上的是女二，那我多亏啊。”
　　“你要是想渣我，那你可得想清楚了，现在想跟我结婚的人可是在后面排了一长串呢？你只要一走，他们就有机会了。”
　　陆寒芝捏住她的鼻子：“所以你是连备胎都准备好了，就等本宫让位了是吗？”
　　姜玥声音嗡里嗡气地回答：“倒也没有。”
　　“不过，以本霸总聪明伶俐的气质以及现在的身家来看，若是想扶贫，想必是不会有人拒绝的。”
　　陆寒芝恶狠狠地咬了口她的下巴，声音故意粗了几分，凶道：“想的美。”
　　“本宫一日不死，他们终究都是宫墙外的屁民。”
　　姜玥笑的整个人都在颤抖，偏偏又被陆寒芝按着亲，推又推不开，最后只能满脸通红地发出唔唔的声音，也不知道那颜色究竟是羞的、还是憋闷出来的。
　　……
　　先前那些沉闷的、难以言说的气氛渐渐散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钻牛角尖的时候觉得自己过不去这个坎，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颜色，左右看到的都是高墙，就想闷头往前撞个出路来，好像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在墙那边似的。
　　结果不知哪一刻倏然后退，或是被人拉的，或是突然就想开了，总而言之，等那高墙外的日光重又降临的时候，人就会忽然眯起眼睛，发觉困住自己的也不是什么太难的路。
　　换个方向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陆寒芝不知怎么去形容自己那刹那解开的心结，整个人都重新有了生气，她想：
　　是啊，即便自己喜欢女人又怎么样呢？
　　那也不意味着她和翁以然是一样的人。
　　她的母亲因为认人不清，太早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了一个男人，虽然途及时撤开，却留下了一辈子都绕不过去的阴影。
　　因为那影子颜色太过浓重，所以陆母始终觉得，只要是像翁以然一样就是错的。
　　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错。
　　喜欢同性也是错。
　　但凡跟那个男人一样，就都是罪无可恕的。
　　可陆寒芝清楚知道，自己跟翁以然不一样。
　　进入娱乐圈，是对他的一种抗争、也是对母亲的一种抗争，如今她在圈内也算是一线，在旁人眼□□成名就，但陆寒芝没有被这繁华迷了眼。
　　她永远不会像是翁以然那样放纵。
　　更不会抱着新鲜或者可有可无的态度去碰同性。
　　她喜欢姜玥，想和姜玥一起走下去，不是因为姜玥是个女人，只是因为她喜欢这个人，仅此而已，无关性别。
　　……
　　“是不是觉得开心了一点呢？”
　　姜玥模糊感觉到陆寒芝的心境变化，从下方看去，总忍不住被陆寒芝那修长嫩白的脖子吸引，于是忍不住凑上去用鼻子挨挨蹭蹭。
　　陆寒芝有些痒，抱着她的动作不禁紧了紧，笑着威胁：“别闹。”
　　“再蹭我就不客气了。”
　　姜玥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会儿已经选择性遗忘了晚饭前自己的丢人模样，跃跃欲试地对陆寒芝眨眼：“千万别跟我客气，随便吃。”
　　陆寒芝：“……”
　　等她动作才刚开始，姜玥懒洋洋地躺着，忽然冒出来一句：“对了，有个事情我觉得我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妥当。”
　　陆寒芝轻松拉起她的衣摆，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示意她开口。
　　姜玥慢吞吞地启唇：“如果我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怎么办？就是我永远不记得十五岁到二十三岁这个阶段发生的事。”
　　陆寒芝起初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同，准备耕耘的动作都不带停的，只相当随意地开口：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何况那时候两人怎么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在一起，远远没有现在这种抓心挠肺的思念，陆寒芝从那段几乎约等于单相思的时间里，最多的感觉是苦涩。
　　她不知姜玥怎么又提起这个话题，但不论怎么说，她是不介意的。
　　姜玥却笑了一下，又换了一种问法：
　　“假如，我是说假如——”
　　“如果我就是十五岁的我，突然去到了二十三岁的我身上，那请问你喜欢的到底是哪个我呢？”
　　陆寒芝动作一顿。
　　她掀起眼皮，眯了眯眼睛，目光有些危险地看着姜玥，尔后才幽幽道：“你非要在这时候给我出题吗，姜小玥？”
　　姜玥却难得没主动撩她继续，甚至还按住了她的手腕，对她弯了弯唇：“说吧。”
　　“说对了我才考虑让你继续。”
　　陆寒芝：“……？”
　　她问：“你是最近公司开不下去了，想转行去写小说吗？”
　　姜玥：“你先回答问题，我再告诉你。”
　　陆寒芝这下认真了，哪怕姜玥说的是个玩笑话、又或者是不知哪里看来的测试题，她也是准备认真思索作答的。
　　可她想了好一会儿，发现很难。
　　她说：“这件事，假设和真的发生是两码事。”
　　假设的话，她能说出许多天花乱坠的、姜玥想听什么都行。
　　可要是是真的……
　　陆寒芝难免想到姜玥的性格变化，联系了一下这番天方夜谭的假设，她愣是拧起了眉头。
　　姜玥：“是真的。”
　　她说：“虽然有句话叫做人不可能真正了解自己，但我想，我突然失忆，只记得十五岁的事情，对于现状来说有什么用吗？假设是二十三岁的我因为承受不住什么刺激，忽然失忆，只让十五岁的自己面对这情况，那十多岁的我能比她处理的更好吗？我还不是要面对突然失去的父亲和姐姐。”
　　同样的伤害，二次甚至比一次更严重。
　　如果姜玥是承受不住这个的，她在十五岁记忆醒来的时候，就会再次受刺激失忆。
　　直到完全接触不了这个事情。
　　但是她没有。
　　“而且这一两年，我一直在调查当初我失忆前后的事情，很正常，很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是说，没有任何一个点能够让我突然失忆。”
　　“或许对别人来说，穿越到未来很玄幻，可对我来说，我觉得我穿越到未来的可能性比突然间不明不白的失忆靠谱多了。”
　　“因为十五岁的我的记忆是连贯的，我清楚记得昨天的事情，也记得第二天醒来的变化，我还做了心理测试，我没有什么隐藏的人格，也没有人格分裂的征兆。”
　　一切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了。
　　姜玥说完这些，又笑眯眯地看向陆寒芝，问道：
　　“你的答案是什么，想好了吗？”
　　陆寒芝：“……”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方才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都消散了，千言万语只剩下一句：“让我静静。”
　　姜玥点了点头，一副相当宽容大方的样子，甚至还不嫌事大地说道：“你好好想，不信的话，我再跟你去做个测试？说不定其实我是妄想症什么的？”
　　陆寒芝：“……”
　　陆寒芝：“闭嘴。”
　　姜玥：“哦。”
　　她想起身去倒杯水喝，又被陆寒芝抬手拉回怀里，埋首到颈间。
　　姜玥：“？”
　　陆寒芝正儿八经：“吸一口老婆，可以帮助我更好的思考。”
　　姜玥想了想，附和道：“也对，毕竟你要是回答不对，这可能就是你最后一次抱老婆了呢。”
　　陆寒芝：“……”
　　她禁不住问了：“你到底是哪来的魔鬼？”


第71章 071
　　姜玥只是笑，眼带着狡黠的意味。
　　像个欠揍的小王八蛋。
　　陆寒芝思索了好一会儿,只能选择将自己的心路历程如实相告：“这个问题我想不出来,因为在我看来都是你,但你要硬是说我喜欢哪一个,我只能说，十五岁的你天真活泼，阳光开朗，二十三岁的你成熟有担当,更有魅力,都能吸引我。”
　　“你们有一些本质的东西是一样的。”
　　“比如无论是哪个你，在遇到困难的事情都会迎头而上,平日里又会很关心家人、注重他们的需求……而且不论哪个你都会喜欢我，以前我还不能看懂这一点，现在你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去接触,我慢慢就明白了。”
　　说到这里,陆寒芝笑了一下,对姜玥又接道：“当然，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二十三岁的你更成熟，能够很好地权衡各方,少了那么一点冲动，会把自己的情感藏在心间，我能够理解,但放在我们还没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再理解,终究还是有点不平。”
　　“所以之后只有十五岁记忆的你出现，那炽热的、不加掩饰的情感，轻易抚平了我内心先前的所有不平和委屈，让我觉得一切都恰到好处。”
　　说完，陆寒芝把问题原样抛回给姜玥：“所以，你从我这话里找一下答案呢？”
　　姜玥啧啧两声：“芝芝，你好狡猾哦。”
　　她说：“说来说去，就是我不管变成什么样，只要我还是我，你就都会喜欢。”
　　“我白吃了未来的自己那么久的醋。”
　　因为姜玥知道自己的性格有些变化，或许是那空缺的八年所磨砺的，所以总忍不住去想，万一自己哪一天回到了过去，那么这个陆寒芝还会惦记着年少的自己吗？
　　这谜题对她来说太难了。
　　姜玥摸了摸下巴，再问：“要我哪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十五岁呢？”
　　她斜睨着陆寒芝，想知道她怎么纠结这个问题。
　　陆寒芝笑的轻轻松松，用一种建议的口吻同她道：“那你就别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在放学的时候把以前的我堵在小角落，跟我告白，让我和你在一起——这样你就可以多赚我的八年时光，是不是又觉得不亏了呢？”
　　姜玥：“……好有道理的样子。”
　　于是她也豁然开朗了。
　　时光似乎已经给了她们俩最好的安排。
　　无论是十五岁的她遇上十五岁的陆寒芝，还是两人二十三岁的相遇，又或者是十五岁的姜玥配二十三的陆寒芝，二十三的姜玥回去重逢年少的陆寒芝……
　　她们始终都是最契合的人。
　　倒是姜玥在庸人自扰。
　　她闷声笑了两下，拍了拍陆寒芝的手背，用一副十分勉强的口吻道：“好吧，算你过关了。”
　　陆寒芝却哼了一下，用指尖勾了勾姜玥的下巴，弯弯的桃花眼里浮出几分不满来，压低语气道：“你出了这种题为难我，想就这么算了？”
　　她说：“坐上来，自己动。”
　　姜玥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认真意思，拳头抵着下巴轻轻咳了咳。
　　陆寒芝陡然有个不好的预感。
　　姜玥下一句话已经在这时候冒了出来：“是这样的，虽然我现在名义上是二十五，但是呢，我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灵魂，还要再过几个月才有十八岁生日呢，从精神层面上来讲，芝芝，你刚才那句话——”
　　话还没说完，陆寒芝已经抬手把她的嘴给捂住了。
　　尔后，陆寒芝额角跳了跳，凑过来跟姜玥低声开口：“闭嘴。”
　　“姜小玥，你现在就可劲儿的撩我，等你今年生日的时候，不管你乖成什么样子，你都完了。”
　　姜玥“唔唔”两声，眨了眨眼睛，好像在暗示陆寒芝：
　　我好乖，我超乖，你看看我呢。
　　陆寒芝跟她对视半晌，将信将疑地挪开了掌心，紧接着，姜玥立刻开口挑衅：“你有本事威胁我，有本事倒是现在把我办了呀——”
　　“明明没有凶器，还要放狠话，芝芝你真的不行。”
　　陆寒芝：“……！”
　　她觉得某些小朋友是真的欠教育。
　　陆寒芝深呼吸了一口气，眸光里泛出几分凶光，问姜玥：“你知道我这个人很记仇吗？姜小玥。”
　　姜玥点了点头，笑眯眯的：“现在我知道了。”
　　陆寒芝被她这张嘴气的不行，开始认真期盼年关的到来，这样下次见面的时候就能让某个皮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小朋友见识一下成年人世界的残忍。
　　她这次不抬手去捂姜玥的嘴了，而是直接亲了上去——
　　就不该让这个小朋友有机会说话。
　　霸道总裁什么的，不开口的时候最完美了。
　　……
　　因为前一晚的挑衅和胡闹，第二天姜玥起来的时候嘴唇都是麻麻肿肿的。
　　她站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抽着凉气轻轻碰了下自己的唇，对旁边进来的陆寒芝吸着气说道：“互相伤害你快乐吗？”
　　陆寒芝点了点头，还顺手揉了下姜玥的脑袋，愉快地眯起了眼睛：
　　“快乐啊。”
　　她说：“我又没你那么疼，我为什么不快乐？”
　　姜玥：“……”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了看陆寒芝那不过是变得更加鲜艳的唇色，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都是一样的摩擦，凭什么只有我这么夸张？”
　　陆寒芝认真想了想，然后笑着在姜玥的颈间亲了一口，轻声道：“谁知道呢？你的小嘴嫩吧大概。”
　　说完，她的目光不经意地往下挪了挪。
　　姜玥：“……”
　　姜玥：“我怀疑你在开车，并且掌握了证据。”
　　陆寒芝从鼻腔里哼笑出一声，走到她的身旁，并排跟她站着，拿起自己的牙刷一边挤牙膏，一面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可别污蔑我，你现在哪来的证据证明我开车？”
　　“等你生日的时候我才能给你证据呀。”
　　姜玥：“……”
　　妈惹。
　　她感受到了来自神灵造人时候的恶意。
　　明明她和陆寒芝看起来一样白，凭什么她比陆寒芝还不耐艹？
　　她不服。
　　姜玥如是抗议着：“今晚回来，我要把你办了，证明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嘴嫩。”
　　陆寒芝把牙刷塞进嘴里，目光里透出笑意，含含糊糊地说道：“那可不行，你的灵魂还是孩子啊，这种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姜玥喃喃：“……我好像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昨天是她说自己还是个孩子，所以让陆寒芝三番两次箭在弦上，临时憋下去，结果今天同样的报应就到了自己的身上。
　　陆寒芝笑了两声，差点把牙膏吃下去，只能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腰，示意她别在刷牙的时候讲这么逗的事情。
　　……
　　两人又恢复了先前那副有空没空都要口头开车的相处状态。
　　直到映姐过来，她一眼看见了陆寒芝比起之间有很大改变的状态，偷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决定在心里暂时背叛自己的老大刘金花，从此站定陆姜这对cp。
　　带来两人份的早餐，映姐看着她们在沙发上坐下，有些试探地开口：
　　“陆老师，今天剧组那边……？”
　　陆寒芝拿起筷子，状似随意地回答道：“昨天请半天假本来就很过分了，今天当然是回去正常拍摄。”
　　“放心，我会尽量调整我的状态。”
　　映姐心定了下来，面上不由露出笑容：“好的，我这就跟剧组那边沟通，大家之前都很担心你，陆老师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健康还是最重要的。”
　　陆寒芝轻轻“嗯”了一声。
　　姜玥悄悄地拿尾指去勾她的衣角，对陆寒芝小声地、像是安抚一样地说道：
　　“别怕。”
　　“你要是不高兴了，你就看看我。”
　　想想我随时都愿意同你一起去承受大众声音这件事。
　　陆寒芝，你不是一个人。
　　姜玥会一直陪着你。
　　陆寒芝转头看去，正好和姜玥的目光相对，看着看着，她也跟着笑了一下，很快点了点头，同姜玥道：“我明白。”
　　随后，她的语气里带了点赖皮的意味，靠到姜玥的身边，小声地开口道：“在我没有拍完这部分之前，你不许回去。”
　　拍摄的计划是不能由自己控制的，这个部分也不知道还要拍多久。
　　但姜玥还是想也不想地应下：
　　“行。”
　　她说：“只要公司不是明天倒闭，我就不走。”
　　陆寒芝听见她的话，心满意更甚。
　　姜玥就在剧组这边住了下来，在陆寒芝不开心的时候陪着她在附近散步，两人或是聊些琐碎的话题，或是什么都不说，气氛都会自然而然让陆寒芝平和下来。
　　拍戏时候的忍耐、压抑、那些窒息，都随着跟姜玥相处的时光慢慢平和下来。
　　不知不觉，她拍戏的进度飞快，状态也渐入佳境，甚至比原先计划更短的时间就走完了原定的拍摄内容。
　　导演和整个剧组都松了一口气。
　　陆寒芝的戏拍完了，姜玥就免不了思索着到底什么时候离开比较合适——
　　结果陆寒芝却拉着她说：
　　“你陪了我这么久。”
　　“到了我回馈你的时候了。”
　　“接下来一周，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把我们前两年欠下的约会补上吧。”


第72章 072
　　说是要一起去约会，实际上陆寒芝杀青之后却是先跟着姜玥一起飞了欧洲。
　　去年的一年间,鸿云的海外市场扩充了不少,物流和货仓也迅速建立,在各大交通发达的城市成立据点,分店门店不断铺设，因为有伯纳德财团在背后的鼎力支持，所以尚未在资金方面遇到太大的难题。
　　不过照这个速度再发展下去，三年之后姜玥也要面临上市的问题。
　　话题扯回——
　　陆寒芝在头等舱陪着姜玥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抵达的时候面上难免露出几分疲态来。
　　姜玥倒像是已经习惯,顺手帮她戴上了口罩，凑到她耳边低声问：“刚才看你吃的不多,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陆寒芝颇有些纳闷地看她一眼，半晌后回答道：
　　“明明是我陪你出差，为什么感觉好像还是你在照顾我？”
　　姜玥认真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之前拍戏的时候你天天熬夜熬虚了,我每天又像养猪一样吃的多还锻炼,基本等于在休假,所以精力充沛？”
　　陆寒芝一听见“熬虚了”这三个字就暗暗倒吸了一口气。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姜玥，心有小打了起来。
　　姜玥却已经知道她的想法，扬了扬唇角：“哼,你是不是想趁着跟我出差这个机会加紧锻炼，免得之后被我压？”
　　“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我已经决定给你点那种高油高脂的食品了。”
　　陆寒芝：“……”
　　她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带着无奈的笑意：“需要这么狠吗？”
　　姜玥认真点了点头：“有一说一,这个世界上对老婆什么都可以让，唯有床上不能让，这不是做人的准则吗？”
　　陆寒芝眼尾弯了弯，很认真地回答：“是的，你有1，就是我。”
　　姜玥：“……”
　　似是觉得先前那句打击还不够，陆寒芝继续用那种听起来十分困惑的语调问道：“话又说回来了，你什么时候认真抗争过？我看你每回不都躺的挺快乐的吗？还是说你那欲拒还迎其实是我没看出来的挣扎？”
　　姜玥：“……”
　　你妈的。
　　她的眼神里满是脏话，最终幽幽地道出一句：“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陆寒芝见好就收，语气柔和、什么脾气都没有的样子：“想当然是想的，有老婆喂就更好了。”
　　姜玥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不想再搭理她，只扬声丢下一句：
　　“想着吧，梦里什么都有。”
　　陆寒芝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笑。
　　映姐跟她们保持了一点距离，识趣地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耳朵里并没有捕捉到那些时不时飘进来的只言片语的暧昧。
　　……
　　谢行在机场门口跟姜玥汇合。
　　姜玥等了行李出去就想给谢行打电话，结果抬眼就看见有陆寒芝的粉丝在机场接机。
　　她颇为诧异地回头看陆寒芝：“你的行程……？”
　　陆寒芝叹了一口气，随着名气的上升，总有人喜欢倒卖她这样的艺人的行程，好在因为刚红那会儿被男粉扑倒的事情，所以她的粉丝们都很注意自己的行为，互相约束，而她除了映姐之外身边也会带两个身手不错的助理，当保镖用。
　　这次来接机的规模比不过国内，只是十多个粉丝自发的行为，陆寒芝比了个嘘声的手势，过去跟粉丝们签了名就走，也没让姜玥等太久。
　　结果正想离开的时候——
　　一个拿了她签名的粉丝探头探脑地望了下远处，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芝芝你是跟姜总一起出来玩吗？”
　　“你们关系好好哦。”
　　陆寒芝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承认自己和姜玥关系不错的事实。
　　小粉丝对她笑了笑，祝福道：“那你在欧洲玩开心呀！芝芝去年感觉都好忙的样子，今年能有时间玩就太好啦！多注意身体呀。”
　　陆寒芝温和道：“谢谢，你们回去的路上也要注意安全。”
　　粉丝快快乐乐地走了。
　　转头就摸出手机，在陆寒芝x姜玥的cp群里疯狂嚎叫：“啊啊啊啊！jmm你们绝对想不到我看到了什么！啊！寒月szd！我今天在这里接机看到她们俩一起出来玩我的天惹！”
　　只有三十多个人的小群里登时像是过年一样地舞了起来。
　　甚至有人发言：“是吧？我就说！前两天有八卦拍到我们姜总去剧组探班，还跟芝芝一起饭后散步的样子，我可！我又可了！”
　　“真香！真好磕！但是姐妹你没有舞到蒸煮面前吧，不要让芝芝看到了，不然你要被开除粉籍hhh！”
　　小粉丝立刻啪嗒啪嗒回答：“没有！我藏的很好！我没有暴露组织！”
　　于是群里又开始接龙似的发鞭-炮表情，欢天喜地地庆祝陆寒芝和姜玥又同框的事情。
　　……
　　另一边。
　　陆寒芝还不知道自己跟姜玥的cp已经有了市场，她搞定了粉丝，回头去看，就发现姜玥跟她的助理在附近角落边聊了起来，神情格外正经，只是没说两句，目光就往自己这边来。
　　看了又很快转回去，然后又再次瞄了过来——
　　就像是在陆寒芝先前没注意到的时候，姜玥已经这样看着她许久，也许久没有等到回应，但还是会持之以恒地继续。
　　紧接着，姜玥唇边出现了笑容，看她说话的开合速度显然比之前快了许多，然后就从谢行的身边离开，朝着陆寒芝这边来。
　　“忙完了？”
　　姜玥开口问。
　　陆寒芝点了点头，神情自然而然地柔和了下来：“想好带我吃什么了吗？”
　　姜玥看了眼时间，虽然这会儿是白天，但很多的餐厅并不是过了餐点也还有食物提供，如果不预约的话，这一时半会儿倒确实很难带陆寒芝吃顿像样的餐。
　　她正想转头问一下谢行，就被陆寒芝拉了下袖子：“随便吃就行了，一会儿晚餐再说，你不是有事要忙吗？”
　　姜玥斜睨着她，眼尾扫出笑意来：
　　“我忙归忙，也不能饿着你啊。”
　　反正姜玥不喜欢因为自己让身边的人跟着一起饿肚子。
　　旁边的映姐欲言又止，想让陆寒芝看看自己这个助理应该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她特意往前挪了两步，示意陆寒芝看看自己，结果她刚凑上去，就被陆寒芝不着痕迹地推了推，然后转头用目光威胁她：
　　不是说不妨碍我谈恋爱？
　　映姐接收到消息。
　　她憋屈地退了回去，低头假装在检查行李的样子，不去打扰陆寒芝体会她爱人的温暖。
　　……
　　下午五点过左右。
　　姜玥跟合作伙伴谈完下个季度的单子，婉拒了对方的晚餐邀请，从商业大厦里走出来，就见到在道路尽头河畔桥栏附近的露天小桌上等她的陆寒芝。
　　或许是习惯了当明星，所以她连休闲时候坐在那里看杂志的动作都像是在摆拍，好像旁边有个摄像头马上按快门似的。
　　姜玥抱着手臂在远处看了一会儿，不知怎么自己笑了起来。
　　结果笑完发现，映姐不知从哪里过来，真拿着个手机在旁边拍了一会儿她的造型，然后陆寒芝才懒洋洋地摘掉墨镜，眯了眯眼睛沐浴在金色的夕阳里，天边的云彩像是画家精彩的画布，紫色、橙色、红色，大片艳丽的色彩由远及近，点缀得她背影浓墨重彩。
　　姜玥走近了，用指背扣了扣桌子，问她：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有这个荣幸跟你喝个下午茶吗？”
　　陆寒芝懒懒地掀起眼皮看她，半晌才道：“你来晚了。”
　　她说：“刚才的我是美丽的，现在已经不美了。”
　　姜玥一时没忍住，破功笑了出来，她往旁边的白色椅子里一坐，顺手看了下桌上的咖啡小单，摇了摇头道：“我刚才还在想，是不是最近没关注你了，你的偶像包袱又重了两吨，原来是映姐在帮你拍照。”
　　陆寒芝瞥着她，薄唇轻启：“你可以直接说我装比，不需要这么委婉。”
　　姜玥给自己扇了扇风，语气甜腻腻的：“没关系，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陆寒芝看了眼周围小声聊着天的外国人，只对她“噫”了一声表示怀疑，然而神情偏偏很受用。
　　姜玥开口道：“我约了个餐厅，夜景还不错，一会儿去那边吃。”
　　陆寒芝点了点头：“行。”
　　她又说：“忙完了？”
　　姜玥：“今天算是忙完了，明天还要去别的地方。”
　　陆寒芝习惯忽略了后半句，起身推开那杯喝了几口就没动的咖啡，对姜玥说道：“这边的空气不错，景色也好，要不我们随便走走？”
　　姜玥点了点头说好。
　　宜人的温度、绚烂温暖的日光、粼粼河水流淌，走在桥上的两人身边有匆忙的行人而过、也有一样带着轻松笑意聊天的情侣，她们就像是这世间最平凡的人一样，过了普普通通的一天，可心情却格外畅快明亮。
　　等到晚上回去，姜玥打开手机随便刷了刷，却见到了陆寒芝的微博。
　　上面是一张图，不是白天映姐摆拍的那张，而是她们俩走过的那座桥。
　　车水马龙，也有零星行人。
　　充满人间烟火味。
　　上面有一行配字，只有简简单单三个字：
　　“第一天。”
　　姜玥却笑了出来——
　　这人度个假就罢了，居然还偷偷秀恩爱。
　　是了，今天是她们约会的第一天。
　　比小学鸡的游乐园都不如，只是走了一条普通的桥，可是姜玥回想起来，却觉得那日的阳光比以前晒过的都要绚烂。


第73章 073
　　既然在欧洲出差,正好又遇到路易在集团里,于公于私,姜玥都应该去拜访一趟。
　　只是这次她没有独身而去,而是让谢行跟路易的助理打过招呼，打算带着陆寒芝一起过去。
　　最近她的饭局皆是如此，能推的就推了,不能推的无论亲疏,都会询问一句是否能带上自己的朋友一同前往，合作伙伴们都是人精，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面不给她面子。
　　于是两人在欧洲的行程要么是窝在住处一块儿做点家常菜,要么就是姜玥有饭局,陆寒芝陪着一同前往。
　　家常菜温暖,高级餐厅的菜肴口感层次丰富又新鲜,口味轮流换,姜玥满意、陆寒芝的气色也比之前在剧组的时候要好上许多,先前掉到十斤以下的体重终于回升，不再是那么一副略有些缺乏营养的样子。
　　由于两人在欧洲停留四五天，又不想被人打扰，姜玥干脆就让谢行租用了一栋小洋楼别墅，在治安很好的地段，环境优美、空气质量也不错,附近有个大的高尔夫球场,后面又是一片高高的原生树林。
　　花园里自带泳池,陆寒芝最近跟着姜玥放肆地吃完,就喜欢早起或者是晚上的时候在水里游一会儿，又能健身又能消耗脂肪，堪称一举两得。
　　这天。
　　在谢行跟路易的助理确定了时间之后，她在二楼办公区域跟公司里的高层开完了电话会议，沿着黑色的旋转楼梯往下走，看见敞亮的落地窗，也看到外面波光摇晃的碧蓝色游泳池。
　　姜玥拉开透明的推拉门，入目就是一道漂亮的弧形美背透出水面，水珠随着拍水的动作朝着周围四下溅开，似乎能让人清楚看到那颤抖的闪烁从陆寒芝白皙肌肤上划过的模样。
　　她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
　　从陆寒芝的腰背看到她修长的双腿，姜玥情不自禁地在心喟叹道：
　　啊，我对象真好看。
　　陆寒芝游了一个来回，靠在池子边，摘下了眼镜，瞧见门边站着的人，唇角勾起笑意，有水珠从她的鬓角往下滑，显得她的面庞肌肤更是吹弹可破。
　　她对姜玥抬手勾了勾：
　　“站那么远做什么？”
　　姜玥诚实地回答：“我怕吓到这个下凡的仙女，万一她害羞，我一走近她就回到天上怎么办？”
　　陆寒芝：“……”
　　她无奈了一会儿，又笑出来，摇了摇头，对姜玥道：“过来。”
　　陆寒芝说：“过来让我尝尝，刚才趁我不在是不是偷吃糖了，嘴怎么这么甜？”
　　这会儿谢行出了门，映姐又在楼上的娱乐室里玩游戏，整个一楼就只有姜玥和陆寒芝两人，亲一下确实没什么。
　　姜玥也是这么想的，她这会儿穿着休闲的居家服，实在不适合下水，所以只走到池子边蹲下，然后对陆寒芝笑眯眯地居高临下问道：
　　“我倒是让你亲，问题是你现在好像够不着我。”
　　陆寒芝：“……”
　　她看了一眼姜玥的衣服，忽然问了一句：“你的居家服带了几套？”
　　姜玥立刻猜到了她的想法，想往后面退，陆寒芝却没坏到直接把她拽下去，怕她呛着水，只玩笑般的对她道：“你下来我不就亲得着了吗？”
　　姜玥回忆了一下泳池的水位高度，面上充满了犹豫。
　　“算了吧，”她说：“一会儿都要出门了，游泳完了还要洗澡，好麻烦哦，想想就好累。”
　　陆寒芝听出她这是懒癌又犯了，却不着急，毕竟有的是方法治她。
　　懒懒往池子边一趴，陆寒芝对姜玥露出个/>
　　姜玥：“！”
　　怦然心动。
　　她的步伐在前进和后退之间徘徊。
　　然而面上的神情却装的十分正经：“陆寒芝你真坏，居然这么拐骗无辜的小朋友。”
　　陆寒芝哼笑了一声，仰着脑袋，露出修长像天鹅一样的脖颈线条，启唇问：“那无辜的小朋友来么？”
　　姜玥跳进池子里：“我来了！”
　　扑通一声响，池子里水花四溅，陆寒芝笑的差点呛到水，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姜玥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站到了她的身边，亲了一下她的脸，语气兴奋地问：“现在就来吗？”
　　“室外会不会不太好？”
　　“我的意思是，这样是不是太刺激了？”
　　陆寒芝：“……”
　　她抓住了姜玥的手腕，狞笑一声，说道：“首先，我先教你学会游泳，只要这个会了，别的都好说，不然万一你太激动，溺水了怎么办？”
　　姜玥色令智昏，竟然也真信了她的鬼话，从泳池里爬出去换了泳装，重又轻松地滑进水里。
　　一个半小时之后——
　　泳池里面多了一条死狗。
　　姜玥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似的，要不是陆寒芝扶着她，她能直接滑进水里去。
　　陆寒芝贴着她站着，声音里是控制不住的笑意，还不忘调侃一句：“嗯……今天的运动量达标，我可以跟你儿子交代了。”
　　姜玥又饿又累，扑腾的力气都没有，语气轻飘飘的骂：“……你这个叛徒。”
　　陆寒芝紧紧抱着她的腰，把她压在自己的身上，与微凉的水形成鲜明对比的灼热气息落在姜玥的颈侧，还有她身上浅淡的沐浴露味道，一并悠扬传出：
　　“这话怎么说的？我们不都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吗？”
　　“而且……”
　　陆寒芝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增强体质是在加大我的推倒难度，我还这么热心地帮助你，不该感动吗？”
　　姜玥挨着她蹭两下自己微痒的下巴，懒洋洋地回答：“不敢动不敢动。”
　　她斜睨着陆寒芝的侧脸，声音里带了几分控诉：“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有的人表面上一本正经高冷女神，背地里却在教徒弟游泳的时候偷偷揩油。”
　　陆寒芝仿佛没听懂的样子，附和道：
　　“是吗？”
　　“谁这么过分？”
　　说话的同时，她的目光在怀人的身上上下逡巡。
　　姜玥这会儿换上了一套深红色的泳装，上面有树杈状的图形蜿蜒，显得她更纤瘦三分，腰侧是交错绑的蝴蝶结，又显得无辜可爱，又有种不自觉诱人犯-罪的感觉。
　　陆寒芝喉咙无端有些发干，把姜玥压在水池边咬她的耳朵，声音低哑地问：
　　“你自己故意这么勾引老师，我已经算是勉强把持住的了好吗？”
　　……
　　两人在池子里闹了一会儿。
　　直到映姐玩腻了手游，准备下楼逛一逛，顺便问陆寒芝今晚有没有外出的计划，好帮她搭配衣服。
　　结果在客厅转了一会儿，才听见门外的笑声。
　　她走到阳台边，拉开门正想往泳池那边走，几步之后她的步伐陡然停住——
　　然后立刻转过身，捂着自己的眼睛道：
　　“打扰了。”
　　“我这就走。”
　　陆寒芝松开姜玥，唇边的笑意还没落下，转头问映姐：“你不要一副我们刚才在做什么不能见光的事情的样子好吗？”
　　映姐立刻回过身，笑嘻嘻地回答：“好的，陆老师。”
　　然后她问：“我就是来问问您今晚出不出门，我好去准备衣服，您给个准话，我这就走。”
　　陆寒芝看向姜玥。
　　姜玥点了点头：“出门的，晚上跟路易吃饭。”
　　映姐出于职业本能皱了皱眉头，没想到是这么个重量级的饭局，脸色不禁有些紧张：“时间会不会不够……不行，我现在得再去楼上看看你的衣服和首饰那些够不够。”
　　姜玥眨了下眼睛，想了想，安慰了一句：
　　“不够的话就现买？”
　　“说起来也不必这么隆重吧，也没有多少人……”说到这里，姜玥有点犹豫。
　　陆寒芝笑着将她耳边沾着的发挽到耳后，回道：“要的。”
　　她说：“我不能靠本事吃饭，只有这张脸了，所以需要隆重一点。”
　　姜玥被她的话逗笑了。
　　然后看了眼旁边的映姐，她凑到陆寒芝耳边说：“没有，你在我这里还是很需要靠‘本事’吃饭的，毕竟活不好，脸好看也不行。”
　　陆寒芝：“……”
　　陆寒芝：“你是真的骚。”
　　姜玥睁大眼睛看着她：“你试试明明有喜欢的人，还跟对方两情相悦，结果却不能深入交流，硬是凭手解决二十四年单身需求的感觉？”
　　陆寒芝：“……”
　　她在思考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造孽要坚持那种莫名其妙的原则。
　　早在姜玥送上来第一次的时候就吃干抹净不好吗？
　　现在憋的是她，被怼的还是她。
　　陆寒芝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吃亏的人。
　　姜玥见她脸色变了又变，精彩切换半晌之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终于正经了一下，开口说道：
　　“不过，你这样我也很喜欢。”尊重对方，坚持底线不动摇。
　　喜欢的人能这么温柔，是她的运气。
　　就这么看了陆寒芝好一会儿，姜玥心忽然冒出个大胆的念头来：
　　她想。
　　忽然就希望跟这个人办一场婚礼了。
　　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这么一个漂亮、温柔又有趣、会撒娇、会做饭、又很体贴……优点数不胜数的类型。
　　是了。
　　她想跟陆寒芝结婚了。


第74章 074
　　两人在泳池里又泡了会儿水,因为陆寒芝出门要做造型的缘故,所以还得给她留足时间来打扮，没过多久就从泳池里出来了。
　　姜玥赖在陆寒芝的身上想让她带着自己走，毕竟在水里的时候还好,一到了路上就觉得重力再度回归了,姜玥先前就没什么体力，这会儿更是恨不能重新滑回泳池里去。
　　陆寒芝没让她耍赖，声音微微拉下来,反手揽着她的腰,低声道：
　　“小心脚下。”
　　“这要是滑倒摔一跤也好，给我省了出门那通收拾的时间了,对吧，姜小玥？”
　　姜玥：“……”
　　她嘤嘤两声，控诉道：“芝芝,你变了,你以前很心疼我、很爱我，从来不凶我的。”
　　陆寒芝无奈：“我现在也没有凶你。”
　　说话间,她已经带着姜玥走到了泳池附近的大浴室里,那浴室装潢极为华丽,让人一走进去就觉得十分舒服,金色的淋浴头高高悬在雪色的瓷砖墙壁上，一格格漂亮的瓷砖上有隐隐的暗纹,勾勒出一种繁复的尊贵来。
　　最里面是嵌入式的浴缸,流线自然的外形与花瓣似的舒展延伸边缘相迎和,整个浴室的设计风格有种古典主义和现代主义融合的架势。
　　陆寒芝拍了下姜玥的腰，在她还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及时截断道：
　　“好了，休想转移我的注意力。”
　　“你先去洗个澡。”
　　姜玥见自己耍赖的心思被戳穿，不得不笑了一下，软着声音提议：“一起嘛，你看这浴室这么空旷，这么适合情侣——”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陆寒芝一起拉了进去。
　　姜玥喜形于色，以为自己出门之前能够再幸福一波，结果陆寒芝把她拉进去之后，自己后退一步出门关门，身影渐行渐远。
　　姜玥：“……”
　　可恶。
　　陆寒芝这个渣女。
　　每次骗走了她的心，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太渣了！
　　……
　　当晚。
　　晚餐桌上。
　　路易提前五分钟到了，看见在餐桌对面坐着的在小声聊天的姜陆两人，走过去打招呼。
　　姜玥起身，对他笑了一下：
　　“晚上好，路易先生。”
　　“这是……我的女朋友陆寒芝，之前您来华国那个节目的时候，她也在里面录制。”
　　姜玥介绍陆寒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在想到底是像其他不太熟的合作伙伴一样介绍她，还是看在路易怎么说都有个儿子在她那里养着的关系，交代一下……思前想后，她放弃纠结，选择明言。
　　路易眼有惊诧一闪而过。
　　很快，他又恢复那副彬彬有礼、礼貌得近乎让人觉得冷漠的状态，轻轻颔首，跟陆寒芝打招呼：“晚上好。”
　　按理说，因为他没能给姜斐然足够的关怀、也没能给他提供一个让他满意的家庭环境，所以哪怕不合适过多插手姜玥的私事，他于情于理都应该再深入了解一下这件事。
　　毕竟姜玥的生活就是姜斐然的成长环境里一个有影响的因素。
　　但一通饭吃下来，路易连一句“他知道你们的关系吗？”都没有问出口。
　　只是临走的时候，他让助理拿了两样情侣款的礼物过来，送给了她们两人。
　　尔后礼节性地问了一下：
　　“你们会公开吗？”
　　陆寒芝虽然心已有了答案，却还是往姜玥的方向看了一眼。
　　姜玥点了点头，“过几年会公开的。”
　　“结婚证也会领，还有婚礼。”
　　路易淡淡笑了一下：“祝福你们，希望我能有这个荣幸收到邀请。”
　　姜玥也笑了笑：“敬请等待。”
　　……
　　出了门，姜玥和陆寒芝回到车里，陆寒芝被冷气吹的有些凉，所以在车上多留了件外套。
　　她穿着外套，姜玥在旁边悄咪咪地看她。
　　穿好衣服往椅背上一靠，陆寒芝就察觉到了姜玥的目光，不由好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都没跟你商量过呢，就跟别人夸下海口说要跟你办婚礼，你会生气吗？”姜玥认真地问她，似乎时刻准备好了她觉得麻烦或者退缩之后的道歉。
　　陆寒芝怔了一下。
　　她以为姜玥会问自己刚才那个惊喜高兴吗？
　　又或者是，干脆顺着问，你觉得我们哪天结婚好？
　　结果却是问她擅自做了这样的计划，她会不会生气。
　　陆寒芝一时间又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忍不住抬手捏了下姜玥的耳朵：“你未来里有我，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应该感到无比高兴才是。
　　姜玥被她捏的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叭叭着解释：
　　“因为做决定的时候要大家一起商量比较好，有恋爱经验的朋友们都是这样说的……”
　　陆寒芝心一阵妥帖来。
　　感觉自己捡到了个宝。
　　她抬手抱住姜玥，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升起了前后排之间的格挡，低声在姜玥耳边跟她说：
　　“答应我一件事。”
　　姜玥：“？”
　　陆寒芝：“你这么可爱的样子，只有我能看到。”
　　姜玥忍俊不禁，被她弄得笑出来。
　　好一会儿之后，她抱着陆寒芝的脖子，从下往上看着她，弯着眼睛回答：“当然。”
　　她说：“对了，我还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呢。”
　　陆寒芝听着她软和的语气，心都要化了，恨不能摘星星摘月亮送给她。
　　于是宠溺地应道：“说吧。”
　　姜玥：“今晚提前安排一下成年人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陆寒芝：“……”
　　她满腔的温柔瞬间散了。
　　过了几秒钟，陆寒芝笑着看她，施施然应道：“好啊。”
　　姜玥：“！”
　　她抓住陆寒芝的手腕，用力不小，许久之后激昂地道：“只有一首歌能表达我现在的心情——”
　　陆寒芝：“……”
　　姜玥：“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唱完她犹嫌不够，抬手去旁边的包里翻东西，不多时，从里面翻出一个身份证来。
　　陆寒芝：“你这是……？”
　　姜玥把身份证号亮给她看，上面是登记的日子：“我那会儿的出生日期，被我爸妈登记的是农历的日子，农历月二十八，登成了0928，按照身份证来看就是今天！我！我今天真的可以！”
　　陆寒芝：“……”
　　她无奈扶额。
　　过了一会儿，她用微不可察的音量嘀咕道：
　　“行，希望等会儿你在床上也能这么开心。”


第75章 075
　　在回到酒店的路上,姜玥整个人都还沉浸在那极度的不真实感当。
　　或许是这件事她已经期盼等待了太久，等到终于走到计划的时候,她就只剩下一点恍惚：
　　真的吗？
　　真的成了？
　　陆寒芝不会又打算驴她吧？
　　姜玥一面捉摸着,一面自己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听见她的笑声,陆寒芝不解地看着她，神情里有些哭笑不得意味，含笑逗着：“这么开心？”
　　姜玥点了点头,“那当然。”
　　她说：“你不懂，你这个性-冷淡。”
　　陆寒芝：“……”
　　怎么就冷淡了？
　　饱受煎熬的难道只有姜玥一个人吗？
　　陆寒芝想想就觉得不服，但她忍住了,反正很快就能够跟姜玥一算这么长时间的总账,陆寒芝的心情可不是畅快两个字就能简单概括的。
　　……
　　回到别墅里。
　　姜玥本想放肆、大气地挥手，决定在这别墅的每个角落里胡来,结果从楼上走下来的谢行已经跟在陆寒芝身后的映姐都在提醒她——
　　收敛点，这里还有外人在。
　　姜玥鼓了一下腮帮子，像个偷偷藏过冬粮的小松鼠一样,不想让别人来分享自己的宝藏,于是暗搓搓地上了楼，思考着今晚用什么味道的沐浴露好。
　　特别的日子值得隆重一点。
　　睡衣不穿金戴银都显得不够正式,失策。
　　姜玥甚至还觉得，光是在家里洗澡不能显出自己白嫩的肌肤，早知道去外面做个全身的spa按摩应该效果会更好一些。
　　她脑海里闪过诸多仪式念头,没被任何人发现。
　　反倒是在后面跟映姐说着话的陆寒芝见她心事重重地往楼上走,唇边露出点笑意来,而后不知想到什么，她回头跟映姐小声说了句：
　　“帮我个忙。”
　　映姐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然后——
　　“什、什么？”
　　映姐的神情有一刹那的恍惚。
　　陆寒芝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映姐：“……”
　　大晚上，异国他乡，自己这么一个结束工作的助理本应该快快乐乐窝在被子里打游戏，结果却被上司临时喊出去买那种……tt？
　　还有人能比她更惨吗？
　　映姐的神情满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陆寒芝全当没看见，提完要求，想了想觉得不够，又道：“配套产品要是有推荐的，也可以帮我买一下，辛苦了。”
　　映姐：“……”
　　我一个单身狗，我不是很想知道有什么配套产品。
　　但她能怎么办？
　　还不是只能一言难尽地转身出了门，大晚上拿着导航去附近给陆寒芝找她要的产品。
　　哦，还要快，一副昭告天下她马上就要办事的样子。
　　……
　　浴室里。
　　姜玥像个快乐的小蜜蜂，指尖在诸多不同味道的香氛里划过，像是在思索今晚究竟宠幸什么气味比较合适。
　　最后她保险起见，用了橙花的味道。
　　一点点的微苦，之后又是甘甜，不至于像纯粹的花香一样散发着小家碧玉的馨香，甜蜜蜜的，苦尽甘来的余味更让人着迷。
　　洗完之后姜玥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肯定地点了点头——
　　就这气味，到时候陆寒芝要是真能忍住，那就自己上吧！
　　姜玥洗了有史以来心情最好的一个澡，出了门就看到陆寒芝已经换上了丝质的深紫色睡袍，衣带半垂，有种玲珑的妖娆感。
　　姜玥呼吸顿了一下：“你这……好像比我还迫不及待，是我的错觉吗？”
　　陆寒芝对她晃了下手上的小包装盒，冲姜玥笑的如往常一样，但仔细辨别，又能发现，她的笑里多了点比平日里更炽热的情感。
　　不加收敛。
　　仿佛在笼饥饿许久的野-兽，先前因为没有力气而显得温柔好欺，等到终于将食物放到它的跟前时，就会发现先前的那些倦怠温和，都只是一场错觉。
　　本质还是想要破坏和掠夺的。
　　——那神情一晃而过，姜玥愣了一秒钟，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然后陆寒芝就对她勾了勾手，拍着旁边的床铺让她过来。
　　姜玥主动过去，高高兴兴地问陆寒芝：“让我们尊重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尊老爱幼，所以今晚我在上面叭！”
　　陆寒芝笑眯眯地，这回真是她说什么都应好：“恩，好啊。”
　　话音刚落，她已经亲了上来，蜻蜓点水似的一下下的动作，让姜玥有些应接不暇，一瞬间还没进入状态。
　　陆寒芝辗转吻到她的耳畔，同她说：
　　“一会儿就算太高兴，也不能有太大声音，我怕这隔音不好。”
　　姜玥胡乱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不会激动的，你应该小声点——不过我我我还没实践过，可能一开始会有点痛吧，你……你要记得跟我说。”
　　陆寒芝笑的像个即将偷腥的狐狸，宠溺地应她：“好。”
　　她说：“我绝对不叫。”
　　姜玥迟疑了一刹：“倒……倒也不必这么憋着。”
　　……
　　半小时后。
　　陆寒芝用指尖轻轻碰了下姜玥的唇，趴在她的身上，凑到她耳边笑吟吟地问：“不是说绝对不激动的吗？咬着被子不放做什么？”
　　姜玥：“……”
　　她牙关紧闭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缓了好一会儿，姜玥从那痛里回过神来，喃喃吐槽：“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陆寒芝没听清：“恩？”
　　姜玥偏过脑袋看着暂停动作的她，认真道：“要么就是小说在骗我，要么就是你技术太差，我就说应该让我先来的。”
　　陆寒芝神情僵硬了一瞬：“……我技术差？”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
　　陆寒芝坚决要用实力证明自己。
　　姜玥开始还能笑着继续跟她杠，后来感觉层层叠加，她实在挨不住，没完没了地讨饶。
　　……
　　第二天。
　　姜玥听见电话铃声响，迷迷糊糊想去接，发觉自己被困在陆寒芝的臂弯里，挣了挣翻了个身，一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天旋地转地就掉到地上去了。
　　还好床边是一层白绒绒的毯子，不至于摔出什么毛病来。
　　姜玥发现自己的腿没什么感觉，接电话的动作都是惊恐的：“喂……？”
　　等听见那边姜斐然的声音，姜玥才总算回神稍许：“恩，明天就回了，别担心我……好，你和琪琪也要照顾好自己呀……我这边事情都挺顺利的，真的……”
　　陆寒芝听见她打电话的声音，习惯地捞了捞手臂。
　　结果是空的。
　　她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看见了姜玥呆愣的坐在地上。
　　陆寒芝笑了一下，在她挂了电话之后，从后面戳了下她的肩膀：“大早上坐地上干什么？不凉吗？”
　　姜玥撑着地板，回身看她，表情里都是幽怨。
　　陆寒芝：“？”
　　姜玥哇地一声，控诉道：
　　“都是你。”
　　“你把我搞瘫了呜呜呜——”
　　陆寒芝听的愣住了。
　　结果等她睡意惊飞，手忙脚乱地起来想看看怎么回事的时候，最后姜玥被证明只是昨晚睡相太差、自己的腿没怎么活血，所以早上有些血脉不通发麻。
　　陆寒芝：“……”
　　姜玥：“……”
　　姜玥抬手捂脸，盖住自己没有常识这件事，遮着脸想往浴室的方向去：“我我我先去洗漱了，忘掉刚才的话，快点忘掉。”
　　陆寒芝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三两步追上姜玥的步伐，替她拉了拉颈侧的布料，想挡住那草莓的痕迹，跟在姜玥的后面问：
　　“我技术差吗？”
　　姜玥：“……”
　　她死鸭子嘴硬，忽略了自己昨晚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只故意回答：“差。”
　　陆寒芝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接道：“技术差都要把你爽瘫了，那我要是技术再好点，你岂不是……”
　　姜玥回身凶她：“闭嘴！”
　　陆寒芝配合地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只桃花眼还不老实地对姜玥放电。
　　姜玥：“……”
　　她轻声威胁：“你再问，我今晚就给你绑起来，然后明天也追着你问，在你粉丝面前问，昨晚芝芝舒不舒服呀？”
　　陆寒芝：“……”
　　她轻笑了一声，看不出有没有被威胁道，只是贴心地替姜玥挤好了牙膏，然后又帮她倒了漱口水，退后一步，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后脖颈，小声回答：
　　“舒服呀，昨晚我可舒服了。”
　　姜玥：“！”
　　她暂时不想搭理这个耍流氓程度突飞猛进的人，愤愤地低头刷牙。
　　然后含糊地从唇齿间冒出一句：
　　“等着吧，你完了……”
　　陆寒芝不甘示弱：“你才要等着——”
　　她露出个漂亮的笑容，用鼻尖摩挲着姜玥的后脖颈，小声说道：
　　“开了荤，再想让我吃素是不可能的了。”


第76章 076
　　出差再回到鹃城的时候,姜玥并不只有自己一人，还顺便把陆寒芝带回去了。
　　本来陆寒芝说好的假期只有一个星期，但最后也不知道她怎么和公司那边沟通的，她的假期看着倒有种无限延长的感觉。
　　姜玥担心她长久不营业让粉丝担心,结果只得到了陆寒芝淡淡的一句：
　　“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姜玥想了想,左右陆寒芝现在也不是刚火的时候,诸多的工作安排忙都忙不过来,偶尔的一小段假期，确实有利于放松身心、沉淀自己,于是她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
　　毕竟那是陆寒芝的工作领域，她一个充其量业余追星饭,实在没有可以置喙的余地。
　　值得一提的是——
　　陆寒芝在跟姜玥回鹃城的时候,不知接到了一个什么电话，语气懒洋洋地：
　　“不回。”
　　“是的，就算我过年有空，我也不回。”
　　姜玥在旁边给她投来一个疑惑的目光,用口型问她：“家里人？”
　　陆寒芝握着电话贴在耳边，见到她的口型,只是笑，并不多说什么,抬手替姜玥理了理她的领子。
　　电话那边的人好像有些着急,语气比之前快了些,姜玥只能隐约分辨出那是个男声,具体内容听不大清楚。
　　陆寒芝在这时候就慢慢地开口了，用一种奇怪的气人的语调回到：
　　“对啊，我谈恋爱了，而且过段时间还打算结婚。”
　　“什么？没有告诉你？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男朋友？不是男朋友，是女朋友。”
　　“我没疯——算了，跟你说不清楚，就这样吧，再见……雪藏我？随你便，我正好放个假，放完假就跳槽。”
　　电话那边的声音变得更乱了一些。
　　陆寒芝却不耐烦再听，说完以上的内容就单方面挂了电话，心情似乎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甚至还有闲心扣了手机就问姜玥：
　　“你是不是要先回公司？”
　　姜玥被她刚才那番出柜的言论震得一愣一愣的，这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只隐约猜到电话那边的人是陆寒芝的父亲，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听见陆寒芝的问题，姜玥下意识地回答：
　　“恩。”
　　陆寒芝打了个响指，冲她笑了笑：“那好，今天是星期二吧，你回公司上班，我去学校接他们放学怎么样？”
　　“不过你得把学校地址先发给我。”
　　姜玥眨了一下眼睛，莫名从陆寒芝的语气里听出了雀跃。
　　她试着问：“你好像很期待去接孩子放学？”
　　陆寒芝点了点头，神情里冒出了几分跃跃欲试的意味来：“之前上节目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他们俩了，而且现在我不用生就能有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试问哪个女人能不心动呢？”
　　姜玥：“开始了，你暴露了，你果然只是图我的崽。”
　　陆寒芝乐不可支地笑。
　　结果姜玥登时用那种玩笑般的语气道：“不行，为了避免我的崽被我的女人抢走，我一会儿也直接下班去接他们。”
　　陆寒芝点了下她的脑袋：“我是你的，孩子也是你的，哪来的抢走一说？”
　　姜玥恍然：“有道理！”
　　两人笑闹了一阵，最后姜玥还是带着陆寒芝一块儿先去接了孩子放学。
　　……
　　两人到的比原定的放学时间更早，车就停在学外面的马路上。
　　去年年的时候姜斐然自己参加了市里的考，然后直接被鹃城的一所重点录取，所以今年然然哥哥已经是高的学生了。
　　现在正好是高二的上学期，怎么说也快要到高考冲刺了，姜玥不想让姜斐然的学习被耽误，所以这小半年来都不许姜斐然翘课太多跑去公司里待着。
　　当然，学校里的老师倒是对他很宽容——
　　毕竟一个能在数学、英语、物理类全国竞赛里发挥优秀的优秀学生，加上长得又乖性格又好，哪个老师能忍心对这样的学生严厉起来呢？
　　等车的间隙里，姜玥觑着陆寒芝的神情，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态来。
　　陆寒芝倒是主动提及：
　　“想问我刚才那通电话的事情？”
　　姜玥点了点头，又强调：“要是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陆寒芝笑着骂了她一声傻，“咱们现在这关系，我有什么是不能让你知道的？”
　　“打电话的是翁以然，我的生父，现在星光的董事长——”
　　“他不是一个负责任的长辈，我跟他的关系比较复杂，小时候我妈妈跟他离婚，我妈妈总说他是个很糟糕的男人，所以我讨厌他。”
　　“后来我妈生病，没什么钱治病的时候，我就更讨厌他了，但是又不明白为什么我妈在他的阴影里活了一辈子。”
　　“所以毕业之后我就入了这行，我想知道娱乐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出现翁以然这样的人，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我混的不是很好，看见他对我歉疚，那一刻我忽然莫名产生一种报复了他的快乐。”
　　“后来有段时间我很分裂，一面想故意变得糟糕一些，这样就能让他明白这些年他都欠了这个家庭什么，另一面又觉得，我应该更优秀，一切都与他无关……总之那段时间念头很乱。”
　　“直到我又看到了你。”
　　当生命里的那一束光重新出现的时候，陆寒芝忽然觉得那些纷扰都不重要了，自己进娱乐圈的目的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救赎回来了。
　　“看到你还是那么阳光、那么积极的样子，我觉得我不应该再继续纠结那些莫名奇妙的事情，无论他是想弥补我也好、还是单纯地想跟他自己的良心和解，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我的人生目的应该是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而不是重复纠结于过于把我的家庭圈住的泥潭。”
　　“他只是星光的总裁，给我发薪水的顶顶头上司，就这样而已。”
　　说话的时候，陆寒芝的神情是无比温柔的。
　　不是因为她本来是个温柔的人，而是因为面前的人是姜玥。
　　姜玥听完她说的话，也意识到了陆寒芝做出的决定并没有什么值得指摘的地方，恰在这时候——
　　学校里的放学铃声响了起来。
　　姜玥顺势往外面张望，然后跟陆寒芝说：
　　“不提那些不高兴的人了，我们才猜猜一会儿然然哥哥要用什么方式出现。”
　　陆寒芝：“？”
　　她问：“放个学还能有什么方式？”
　　姜玥神神秘秘地摇了摇头：“上次我来接他的时候，他后边跟了一长串的女生，各个手里捧着书，追着他要问学习。”
　　“那长龙，嚯，我差点以为我儿子背着我偷偷出道了。”
　　陆寒芝听罢忍俊不禁。
　　她又问：“还有吗？”
　　姜玥点了点头：“有，上上次我来的时候，他后边跟了几个同班的男生，起初我以为只是他的哥们，谁知走近一听，各个都跟他说‘然爹再见’。”
　　“谁能想到呢，我就来接儿子放个学，年纪轻轻连孙子都有了一群。”
　　陆寒芝笑的不得不揉自己的脸，免得因为笑太久而发僵。
　　她竖起大拇指，跟姜玥说：“不愧是然然哥哥。”
　　夸到这里，打开的车门外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声音：“妈妈又趁着我不在，说我什么坏话了？”
　　姜玥笑容收敛了一点，坐在商务大车里对他招了招手，让他上来，边说“我没有”边往外张望，却发现今天他后面居然没有迷弟迷妹跟着，这委实不科学。
　　姜斐然一看她那动作就知道她又等着打趣自己，当即有些无语。
　　身量修长的少年像是寒山竹节，挺拔而立，玉一样的皮肤好像自己就会发光，只是背着书包的背影都不知道暗暗吸引了多少人的视线。
　　他上了车，看到后排的陆寒芝，神情里没有意外，礼貌地点了点头，开口道：
　　“芝芝阿姨好。”
　　姜玥摇了摇头，认真纠正：“不如叫芝芝小妈吧？这样多好听。”
　　陆寒芝：“……你收敛点。”
　　姜斐然：“……”他低头看手机，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手机往小学的方向开去，按理说小学的放学时间要比学早，不过最近因为姜琪自己要求报一个课后的兴趣班，所以她的放学时间比姜斐然要晚一个多小时。
　　过了一会儿，姜玥提问：“一会儿晚上去哪吃？”
　　姜斐然：“我都行。”
　　陆寒芝：“我也。”
　　姜玥的目光在他们俩之间来回打转，好像在犹豫到底是欺负老婆好还是欺负儿子好，不多时，她做下了决定：
　　“那就然然哥哥来想吧，毕竟是我们家的智商担当。”
　　姜斐然：“……你这样我会觉得你是在骂我，妈妈。”
　　姜玥：“我没有，我是在让你替我们把关人生大事。”
　　姜斐然：“……”
　　他懒得吐槽不靠谱的妈妈，手上甚至自觉地开始搜索起了附近的餐厅。
　　不久后——
　　车开到姜琪的学校附近。
　　姜玥望了望外面的摊，问陆寒芝：“你是不是饿了？想吃东西吗？”
　　陆寒芝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说：“还好。”、
　　姜玥认真地点了点头：“好，你饿了，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
　　姜斐然的声音从前座幽幽飘来：“妈妈，你自己想吃路边摊，就不要给芝芝阿姨甩锅好吗？”
　　陆寒芝这下子明白了。
　　在姜玥还想狡辩的时候，她点了点头，干脆背下黑锅：“恩……我突然发现，我确实很久没吃路边摊，有点想念了。”
　　姜玥一听，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得意地看着儿子的方向，像是今天终于找了个能让自己为所欲为的大靠山似的。
　　姜斐然摇着头笑了一下，不管她们俩了。
　　姜玥依然像是上次来的时候一样，穿着正经的职业装下去排队，结果等没两分钟，陆寒芝也戴着口罩和墨镜下来了，就在她旁边跟她一起排。
　　有在附近的追星学生试探着问：
　　“是芝芝吗？”
　　陆寒芝摇了摇头，正儿八经地说：“不是，我只是戴口罩墨镜的时候和她像，刚好今天又感冒了，哎呀你是第三个这么夸我的了。”
　　那学生天真地“哦”了一声，退了回去。
　　等姜玥和陆寒芝拿着盐酥鸡回到车上，后面忽然传来一声：“不对啊！你旁边那不是姜琪的妈妈吗！你还说你不是陆寒芝！”
　　骗了小孩儿的陆寒芝迅速上车去到后面。
　　不一会儿，姜琪过来了，发现车周围有好多同校的学生打量，眉头皱了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前排车窗拉下，露出了姜斐然的脸。
　　“先上车。”
　　她听话地拉开门上了车。
　　坐稳后，车刚开出去，姜琪就已经看到了妈妈旁边的人。
　　“哇——”
　　“芝芝今天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她问。
　　姜玥点了点头：“是啊，开心吗？今天一家人齐了哦！”
　　姜琪用力点了点头，不知想起什么，从包里摸出一本书，然后扒拉着姜斐然的座椅，把书打开问他：“对了，哥哥，你上次跟我说的这句诗，是不是出自这里……”
　　两个小孩儿在前边快乐聊天。
　　姜玥在后排靠在陆寒芝身上哼着歌儿吃路边摊零食。
　　陆寒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前面两个神情自然、半点没觉得自己的到来突兀的小孩儿，有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
　　她等了许久的家，似乎就是这个样子。
　　那温暖的家门，已经向她展开，里面发出的温暖光芒，让她几乎泪流。
　　……
　　姜玥注意到陆寒芝的神情，在旁边偷着笑了下，然后迅速把一小块炸的鸡肉放到她嘴边，说道：“尝尝。”
　　陆寒芝咬了一口，半晌后凑到她耳边小声地问：
　　“要不我们明天领证呀？”
　　姜玥也小声回答她：“想得美——”
　　“你还没跟我爸妈打过招呼呢，哼。”
　　陆寒芝怔了一刹，又见姜玥笑出来，拍了下她的肩膀，神神秘秘的回答：“不过我提前跟他们说过了。”
　　“他们晚上托梦跟我说，这门亲事，他们同意了。”
　　“欢迎成为我们姜家人哦，芝芝。”
　　听见她的话，陆寒芝眼登时绽开光芒。
　　不知怎么——
　　她觉得这是她一生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
　　真好满足呀。
　　陆寒芝在心喟叹道。
　　可这就是她身为一个普通人最大的愿望。
　　生活美满，家庭幸福，如此而已。


第77章 番外一：三年后
　　三年后。
　　鸿云举办新一代产品的宣讲会。
　　鹃城商协那边来了负责人,市政也来了人，如今的鸿云已经今非昔比，在鹃城成了科技行业的鳌头，堪称是鹃城搞产业升级步伐的领头羊。
　　如果说几年前还有人将她的公司与旧有的姜氏集团、也就是后来被景逸泽收购的逸行天下相提并论,但现在业界这种声音几乎已经寻不到踪迹了。
　　近些年来鸿云不仅在国内市场压对方一头,在海外市场也陆续打败了好几家制造云台设备和民用无人机的大头公司,俨然有要成为国际市场老大的趋势。
　　“姜总,宣讲马上要开始了。”
　　宽阔的办公室里，新上任的助理贴心地跟姜玥小声说道。
　　姜玥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让谢副总准备开场,我一会儿过去。”
　　她合上手里的件，将那起草的企划案递给坐在对面的青年,语带笑意地问道：“然然哥哥看看呢？现在就进行,会不会有点太早了一些？”
　　坐在对面的青年模样年轻又俊朗，混血的皮肤和瞳色让他走在大马路上都能轻易引来旁人的目光，像是本身就能发光一样。
　　他鼻梁上架了一副精致的金边眼镜，听了姜玥的话,接过件，习惯地顺手推了推眼镜,然后低头去看那份件。
　　上面是关于收购逸行集团部分生产线的内容。
　　在他翻件的时候，姜玥好奇地盯着他的眼镜看,语气里透出迷惑来：
　　“嘶,我明明记得上个月我出差之前你在公司看资料还没戴眼镜——怎么突然就近视了？”
　　听见她的话,姜斐然一手翻过手里的纸张,另一手终究不大习惯地把鼻梁上的花架子往下取，揉了揉鼻侧穴位，他语气里带了几分纵容的无奈。
　　“这是琪琪跟着同学出去旅游的时候给我带回来的礼物——”
　　“今天出门她看见我穿这身，非要给我再加一样装饰，虽然没有度数，但我觉得很奇怪。”
　　很奇怪你不也还是大摇大摆地戴出来了吗？
　　姜玥听得失笑，摇着头在心吐槽了一句。
　　而后，姜玥不知道想起来什么，感叹道：“我感觉她好像越大性格越开朗了，我想不通，明明我和我姐以前在学校都不是什么交友特别广泛的类型，怎么教出来的孩子竟然一个比一个万人迷。”
　　姜玥属实感到不解。
　　姜斐然看完手头的件，递还给她的时候，用一种不知是调侃还是认真的语气说：
　　“大概是像芝芝阿姨吧。”
　　提到陆寒芝，姜玥不由“哈”了一声，“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陆寒芝在高的时候也不是那种非常阳光、跟所有人都能玩得来的类型，她是高冷女神。”
　　说完，姜玥指尖敲了敲件，又说：“不过这样也好，我喜欢琪琪这样的性格——怎么样，你觉得这计划如何？”
　　其实她自己看完心已经有了估量，但姜玥最近有意要让姜斐然接触公司的事务，所以基本上重要的件都会让他也看一遍。
　　姜斐然碧绿色的眼睛看着她，许久后问道：“要听实话吗，妈妈？”
　　姜玥示意他说。
　　“目前逸行的新品开发完全不能够跟鸿云的双系统竞争，但他们终究还占有着百分之十左右的市场，我们收购他们这几条线的好处就在这里——”
　　“不过，我认为目前还不是个合适的时机，我们要投入的资源超过了我的心理预期，我认为还可以等一等。”
　　“但妈妈对老姜氏的感情毕竟跟我不一样，我认为有些过高的价格，或许对于妈妈来说是可以接受的，不论您在这件事上做什么决定，我都没有意见。”
　　姜斐然冷静地用笔给姜玥圈了几个件上的数字，非常淡定地跟她说完了自己的想法。
　　姜玥笑了一下，把件收了起来：
　　“我也觉得应该再等一等。”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过自己的外套，对儿子说道：“走吧，发布会差不多到了我要讲的部分了，希望今天能早点结束，我晚上还得飞南省那边一趟。”
　　姜斐然神情里带着了然的意味，轻声询问：“妈妈几点的机票？我记得金梨奖的颁奖典礼七点左右就开始了，要是太晚的话，你是不是要赶不上了？”
　　姜玥听得忍不住叹气：“哎，这是她第二次提名金梨奖最佳女主角了，上次那部《补牢》我原本也觉得很有机会的——”
　　“本来我不打算出席今天的宣讲直接过去陪她，可是芝芝跟我说不要太在意，没必要跟她在那里对着镜头浪费时间，还是她让助理给我订的点的票，说我到那里正好颁奖典礼结束。”
　　姜斐然点了点头，习惯地叮嘱：“妈妈路上注意安全。”
　　姜玥应答：“好。”
　　……
　　宣讲大厅里。
　　鸿云的发烧友们和诸多的业内记者、行业相关人员坐在底下，听着台上的谢行介绍这次鸿云将要推出的三款新系列的无人机。
　　一款专业级，一款普通入门级，还有一款介于间的性价比合适的类型。
　　场内提问的气氛十分热烈，谢行说完自己的那部分之后还留了很一段时间，之后才将重磅精华的部分留给姜玥来说。
　　观众们十分给面子，而网络上各大社交媒体也有人转播这次的鸿云发布会，甚至还让它小小地上了回围脖热搜。
　　等到结束之后，姜玥例行去跟商会的人叙旧，顺便关心何会长的身体状况，完了再接受了几个记者的采访，林林总总地事情下来，最后还能提前到了机场改签更早的一趟航班。
　　南省。
　　明明是北方飘雪的季节，金梨奖的颁奖典礼所在地，却还是一片南方的暖热感，甚至被那咸咸的海风一吹，都让人觉得自己又可以脱掉袄子立刻下海快乐游几个来回了。
　　典礼所在地离海岸线和沙滩很近，姜玥昨天收拾东西出门的时候特意把泳装带了过来，她想，要是陆寒芝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那就在这边待几天庆祝一下，顺便旅游。
　　要是陆寒芝又陪跑，那这泳装……
　　就用来玩点室内普雷叭。
　　她心小算盘敲得啪啪响，已然把泳装安排的明明白白。
　　同一时刻——
　　金梨奖的颁奖典礼直播也在网上同步了。
　　娱乐圈的吃瓜网友们迅速占领了弹幕，里面谁家的粉都有，一言不合就是一片乌烟瘴气。
　　【啊，我男神真的好帅，prpr舔】
　　【咦？陆寒芝这套穿的不错诶，这裙子好御哦，我又可以了！】
　　【陆寒芝又来陪跑了吗？】
　　【我家芝芝去年第一部电影就提名了最佳女主角，比某些批皮黑粉家的蒸煮厉害多了吧】 
　　【票房十亿都没有的那个电影吗？不知道豆瓣8.7怎么评的，水军刷出来的吧？】
　　【某些粉能不能别刷了啊，看到你们家名字就觉得恶臭好吗？】
　　【算了算了，关弹幕保平安吧】
　　在一片吵吵嚷嚷的动静里，金梨奖主持人出现在屏幕，带着笑意宣布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镜头从多位明星的身上扫过，陆寒芝带着笑容俨然坐在其，今天的她依然是一身品牌高定，时尚资源好的让十八线们流泪。
　　等到镜头挪开之后，她脸上的笑容略微收了收，兀自低头对着手机输入：
　　“你现在应该还没出门吧？记得路上慢一点。”
　　姜玥其实已经飞机落地了，却故意在那边回答：“……我倒是想飞呢，问题也没长翅膀，哎，你说要是你拿到了奖而我又还没赶到，那岂不是很尴尬？”
　　陆寒芝见到屏幕上的话，忍俊不禁，敲字回答：“应该不会，这次跟我竞争的有个翻拍的古代作品，很不错，我感觉那个主角比我概率大一点，你别慌。”
　　姜玥：“你怎么可以这样子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陆寒芝：“是真的，我现在感觉自己内心波澜不惊，奖拿到了是锦上添花，没拿到就继续努力——反正我已经成家了，立业不急。”
　　姜玥：“您的小可爱突然上线.jpg”
　　表情包一出，两人不知怎么就开启了斗图模式——
　　陆寒芝佛系心态十分明显，无论身边谁来去，她跟着祝福了一会儿，就会继续低头玩自己的手机，以至于芝士们也不知不觉跟着她变得佛了起来。
　　不知甚么时候，聚光灯忽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陆寒芝一下子看不清手机上的内容，习惯地挂着营业的笑容抬头去看，想知道是不是最佳女主角的部分到了，看看其他几个提名的人是谁。
　　然而，全场只有她在的地方是最亮的。
　　陆寒芝眼的一缕困惑被镜头很好地捕捉到了。
　　坐在她两边的女星已经开始鼓掌了，脸上带着真假难辨的热情笑意，对她开口笑道：
　　“恭喜呀芝芝！”
　　“你太棒了真的！”
　　陆寒芝：“……”
　　她迟钝了一秒钟，抬头去看大屏幕，见到了上面的内容：
　　最佳女主角，《哭荷的少女》，陆寒芝。
　　“让我们恭喜陆寒芝！”主持人的声音里带着喜悦和振奋，让全场的掌声跟着响了起来。
　　陆寒芝站了起来，将手机随手塞进包里，带着微笑走上台的时候想——
　　好了。
　　这下子姜玥真的没赶上自己的颁奖仪式。
　　而且自己还特意给她买的结束时候才到的机票，这该怎么办？


第78章 番外一：三年后（2）
　　陆寒芝就这样带着乱七八糟的念头走上了领奖台。
　　若不是她身为艺人的本能和工作素质撑着她,这会儿她在屏幕前肯定会给人一种不太在状态的感觉。
　　她后来甚至忘了领奖台的那段路自己是怎么走的,周围又经过了多少向她祝福、给她道喜的熟人们,陆寒芝只记得,当她在台上站定,跟着看完自己的夺奖作品节选之后——
　　灯光再亮起来的时候。
　　她一眼扫过台下,拿过话筒，却看见了一道非常眼熟的身影出现在台下的外围。
　　那人就站在过道间,或许是因为来的太过匆忙，还没找到自己的座位，干脆就站在后面的最高处,对她笑的灿烂。
　　明明在场的女星裙摆都比灯光要闪耀，像是漫漫银河里的星星，陆寒芝也不知道怎么就一眼看到了属于她的那一颗。
　　好像姜玥就是会比别人来得更绚烂一样。
　　陆寒芝缓缓眨了一下眼睛,确认自己不是看错了,而是对方真赶上了自己的颁奖典礼。
　　紧接着,她忽然就笑了出来，方才乱糟糟的脑海里登时清明许多,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定海神针一样，连提前准备好的获奖感言模板背起来都没压力了——
　　“首先感谢导演……”
　　她很快背完了模板,脸上的笑容又真挚了几分,又擅自加了一句台词：
　　“还要感谢一颗出现在我生命的太阳，如果不是她,我不可能取得像今天的成就,我的荣耀与她共享。”
　　弹幕；【？是谁？】
　　【等等,我怎么感觉这话这么像是告白？】
　　【是要恋情曝-光了吗？】
　　【不不不我不听！我不信！】
　　【芝芝我们好好拿奖不要搞事情啊！】
　　主持人有专业的素养，并没有追问下去，跟陆寒芝按部就班地搞定了她这个环节的颁奖仪式，面上的笑容也更真挚了几分。
　　虽然陆寒芝没有主动说“太阳”到底指的是谁，但是这余味悠长的猜测也足够吊人胃口，今晚的颁奖典礼不怕热度不够。
　　……
　　#陆寒芝最佳女主角#
　　#陆寒芝典礼告白#
　　诸如此类的热搜内容在陆寒芝从台上下去之后就立刻出现在了微博热词条上，她的粉丝圈内部都动荡地震，不断有人打听这是谁。
　　唯有当事人还是一副非常坦然淡定的模样，从颁奖典礼的镜头里能看出，她拿着奖杯下来之后，身边就多了道身影。
　　是姜玥。
　　因为鸿云集团业务的广泛，加上这几年蒸蒸日上的势头，姜玥渐渐变成了名人，因为她是少有的年轻优秀女企业家，网络上还喜欢用她的例子来搞鸡汤，什么情感类博主、事业型博主、就连星座博主都喜欢拿她举例，导致她莫名其妙地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出圈了。
　　如今大小也算是个知名度挺高的企业家了。
　　虽然人气高的像是个网红。
　　当然，陆寒芝的粉丝们跟她也很熟，因为前线的那些站姐们经常在小群里说她们俩的消息，陆寒芝闲暇的时候是回鹃城跟姜玥一起，陆寒芝忙的时候，也有人看过姜玥去剧组探她的班。
　　因为陆寒芝一直没有公布恋情、连花边绯闻都很少的情况下，粉丝内部吃寒月cp的人越来越多，只是大家面上都不肯说，甚至在主基调上都会跟新来的小粉丝强调：
　　她们那是友情！
　　情比金坚的友谊！没有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内容！
　　然而今晚陆寒芝这话一出，大家不断排除之后，有粉丝心惊地发现：
　　姜玥是芝芝那颗小太阳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十！
　　因为有个自称是她们俩高同学的人爆料，这两个人高的时候当过一段时间的同班同学——
　　也就是说，之前她们俩在那个带娃节目里，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老福特上关于她们俩的同人章又爆发了一波，终于有粉丝没忍住，跑去陆寒芝的微博底下问：
　　“是她吗是她吗是她吗？”
　　……
　　陆寒芝没时间刷围脖。
　　她也来不及关心到底粉丝们关怀的问题，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旁边的姜玥身上。
　　拿了奖之后，回到座位上，她感受着身边人的气息，终于还是没忍住，低低问了一句：
　　“你改签了？”
　　姜玥睨着她，眼底带着笑意，慢吞吞地反问：“我要是今天没有改签，某个人上台的时候是不是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人生高光时刻，居然没让我看见，啧啧。”
　　陆寒芝被她说的有点挂不住面子，半晌憋不出一个字来。
　　不过这附近前后左右都是人，两人也确实说不了什么太过亲密的话，陆寒芝和姜玥各自心不在焉地参加完后半截典礼，散场的时候就前排溜得飞快。
　　映姐和mimo采访都给她安排好了，陆寒芝倒是想争取一下换成明天，却被姜玥从车里推了出去：
　　“工作要紧，粉丝们都在等你呢，你可不能得了奖就骄傲噢。”
　　陆寒芝：“……”
　　姜玥看她无奈，又对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去吧，放心，我不会无聊的，我用这个追你的现场采访。”
　　陆寒芝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我的粉丝里混进了你，真是他们的福利。”
　　也不知道姜玥这小朋友怎么想的，平日里陆寒芝过去跟她稍微腻歪得久一点不营业，就会被她拉着开直播、发微博、又或者是弄点什么福利活动回馈粉丝。
　　不夸张的说，陆寒芝的粉丝……
　　都是姜玥惯出来的。
　　听了这话，姜玥只是笑，也没多说——
　　等陆寒芝走了，她在车里刷着对方的超话，心想着：
　　我遇到你，才是最大的福利。
　　他们都不能像我一样得到你，也就是隔着屏幕追一追，自己这个正宫应该大方一点嘛。
　　……
　　陆寒芝用相当迅速的姿势解决了采访。
　　但凡提到“你刚才提及的‘太阳’是指谁？”陆寒芝不是微笑就是“下一个。”
　　有的八卦记者猜的更大胆，直接点名道姓随口胡诌一个跟陆寒芝近期有合作的男明星，陆寒芝也半点不慌，笑眯眯地反问：“你再猜呢？”
　　对方也真接了梗，一口气又报了七八个名字。
　　陆寒芝微微一笑：“加油，你总有一天能猜对的。”
　　记者：“……”
　　好在陆寒芝平日里接受采访的时候跟众记者关系都搞得不错，助理映姐又很会看眼色，给记者们送小礼物送的他们高高兴兴，就算挖不出什么料，光是陆寒芝的皮，就能发挥出一篇足够醒目的标题章。
　　双方都和和美美，愉快地结束了工作。
　　陆寒芝再回到车里的时候，关上车门就问姜玥：“今晚去我那边的酒店？”
　　姜玥低头看着手机，神情没有刚才的兴奋，反而拧了下眉头，过了几秒钟才丢下手机，回了陆寒芝一声：“好啊。”
　　陆寒芝看她状况不对，想去摸她的手机：“怎么了？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吗？”
　　姜玥下意识地按了下手机，又松开，眉目里现出几分纠结：
　　“嗯……就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觉得可能会有点影响你的心情。”
　　陆寒芝：“？”
　　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倒不是这么容易被影响的，除了姜玥，对方现在这么个表情，她想当做不知道傻乎乎的高兴都难。
　　“我看看。”陆寒芝抬手去将她的手机拿了过来。
　　指纹解锁之后是微博热搜页面。
　　陆寒芝起初以为是自己的粉丝、或者是别的什么跟典礼相关的消息才让姜玥有这些变化，然而看到热搜第一条的时候，饶是她也忍不住有些诧异：
　　“这……？”
　　“周若昀跳楼自杀了？”
　　这个名字乍一想似乎很遥远。
　　可是之前跟对方一起录一个节目好像还是不久前的事情。
　　陆寒芝仔细看了看那条微博，看到了更匪夷所思的内容：“这还跟景逸泽有关系？我如果没记错，他不是逸行的老总吗？”
　　姜玥认真点了点头。
　　半晌后，她心情有些复杂地开口道：“我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出手，景逸泽就多行不义自毙了……”
　　这感觉。
　　天道好轮回。
　　就是周若昀……唉。
　　陆寒芝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抬手戳了下姜玥：“你今天没空在这边待了吧？”
　　姜玥：“嗯？”
　　陆寒芝：“出了这个事情，你最好还是回鹃城一趟，明天逸行的股票肯定暴跌，毕竟总裁出了这种丑闻。”
　　“你不是一直想把姜氏集团的部分买回来吗？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我让映姐订机票吧，我陪你回去。”
　　姜玥愣愣地看着她。
　　半晌后她喊了一声：“陆寒芝。”
　　陆寒芝：“？”
　　姜玥倾身过去抱着她，低低地说：“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啊？”


第79章 番外一：三年后（3）
　　在姜玥和陆寒芝大晚上往鹃城赶的时候,网络上关于周若昀和景逸泽的故事已经开始慢慢发酵,各种各样的料都被爆了出来。
　　有说周若昀能够上-位都是靠景逸泽给的资源,她之前能够在娱乐圈取得那样的地位和名声都是因为背后有景逸泽的支持，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简单。
　　还有周若昀的粉丝愤怒地指出，两人认识的时间明显是在周若昀有了名气之后,他们两个才不是什么依附的关系。
　　但不论怎么说——
　　现在周若昀自杀,而且还是从景逸泽的公司顶楼跳下来,这里面的故事就很多了。
　　还有自称是知情人出来说，景逸泽似乎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特别爱好，周若昀死之前的一个星期还去过医院看病，身上都是伤。
　　据说周若昀死前的一段时间，还曾经跟圈里的朋友诉说过自己的痛苦，但很可惜……
　　最后她还是走了这条不归路。
　　……
　　姜玥下了飞机就顺便跟着陆寒芝多看了两眼科普贴。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涌上愤怒来。
　　在她没有经历过的那八年时光里,她的姐姐是不是也遭遇过这些呢？
　　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陆寒芝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背，像是安抚，又像是在平息她的怒意。
　　姜玥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打了个电话给在欧洲的路易。
　　眼见着她走到旁边,陆寒芝收起了手机，墨镜下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姜玥所在的方向,得奖时那一刻的喜悦已经尽数消失，现在心里只剩下紧张和担心。
　　担心姜玥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若说今晚有什么不那么麻烦的事情——
　　那一定是现在大家的关注点都在著名女星被包-养之后遭受虐-待的事情,倒是少了很多人跑来陆寒芝这里追问她颁奖典礼上那番话的具体意思。
　　也免得她跟媒体绕来绕去地扯话题。
　　不一会儿,姜玥打完了电话走回来,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的样子，陆寒芝看了看周围，开口问道：“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去帮你买。”
　　姜玥看了下周围有些认出陆寒芝，已经跃跃欲试要过来合照签名的粉丝，对她扯了扯唇角，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同她道：
　　“不用了。”
　　“抱歉呀，今天本来应该是个好日子的，我之前都还在想你拿了奖怎么给你庆祝，酒店都已经定好了，结果……”
　　她的话音被陆寒芝的动作止住。
　　对方轻轻捏了下她的耳朵，声音从口罩下传出，带着点模糊，却不妨碍让人听出里面的佯怒：
　　“再客气两句——”
　　“今晚在床上就让你客气个够。”
　　姜玥没再吭声了，对陆寒芝笑了一下，然后捏着手机往外走，带着陆寒芝往接人的车那边走。
　　走没出去两步，就有很多人围拢过来，想跟陆寒芝打招呼，还好姜玥和陆寒芝出门身边保镖都带了不少，在没引起机场那边的注意之前，就已经穿过人潮成功出了机场上车。
　　等姜玥上车之后，她的手机就震了好几下。
　　没管身边的动静，姜玥低头打开了资料，良久之后吐气似的松了一口气，往陆寒芝的身上靠去，喃喃道：
　　“还好……”
　　“我姐之前已经看出了这家伙的人渣面目，并没有什么太可怕的事情发生。”
　　陆寒芝听见她的话，帮她理了理头发，又重新调整了她靠在自己身上的姿势，让姜玥躺的更舒服了一点，也不说什么没用的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当一个合格的观众。
　　她心也有对周若昀的惋惜。
　　因为今日她在娱乐圈的人气更甚从前，再回头去看当初跟周若昀上节目的点点滴滴，除了觉得这人有时候挺膈应之外，更多的都是……
　　这就是个傻的。
　　傻的都让人不忍心跟她计较。
　　大家都是圈里的人，知道这行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但也有值得人向往的地方，看到身边同样追梦的人走上了歧途、慢慢凋零，总还是免不了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姜玥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虽然暂时扯不到我姐的身上，不够景逸泽这人也是让我恶心透顶了——”
　　“无论我之后还要不要把姜氏收回来，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也实在太可恶，我刚才拜托路易先生借了几个律师过来。”
　　“周若昀的这个案子，他别想翻身。”
　　先不论景逸泽身为逸行集团如今的老总，陷入到人命案子里对他的名声和整个公司形象产生了多大的打击，姜玥就是站在个人和姐姐的角度，也绝不会让他有摆脱的机会。
　　这种人渣，就应该从里到外地改造改造身心，否则谁想跟他一起建设美好的社会主义呢？
　　……
　　周若昀自杀的消息在娱乐圈引起了轩然大波。
　　甚至还引起了上头的关注，就连广电都传出了消息，一定要扼杀娱乐圈现在存在的那些糟糕的风气，不管最后的力度到底强不强，但很明显——
　　各方的态度对这件事都是严查。
　　网民们群情激奋地跑到逸行的公司集团页面、包括官方微博账号下面去要求给个说法，逸行的股票第二天开市就直接跌停。
　　第三日，调查结果出来了。
　　景逸泽被人拍到直接在家被警方带走调查。
　　与此同时，姜玥也没停下自己给他双重打击的手笔，一面给周若昀的家人请了金牌律师跟景逸泽的辩护律师对垒，另一面，也从市场的角度通过二级市场收购逸行的大量股票，又在一夕之间通通抛售，导致逸行的股价一挫再挫。
　　事件只发酵了半个月，逸行集团现任的副总就向法院申请进入破产程序。
　　在逸行宣布破产的当天，姜玥姗姗走入逸行大厦的一楼。
　　姜全焕带着一干管理层在一楼等她。
　　很显然，这位大伯从来没想过跟姜玥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他似乎被逸行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折腾得不轻，再也没有曾经酒会上见过的那种意气风发。
　　甚至也不敢再像是曾经那样用轻飘飘的态度，瞧不起站在自己眼前的人。
　　正是他从来没放在心上的姜玥——
　　让他自打将姜氏卖给景逸泽之后，就在里面接连受挫。
　　本来权力都已经被景逸泽架空，好在现在景逸泽配合调查力不从心，对公司事务分-身乏术，他才能靠着平时的经营重回管理间。
　　但他屁股底下失而复得的副总位置还没坐热，就在焦头烂额当走到了今天。
　　姜全焕眯了眯眼睛，像是第一次见到姜玥似的，仔仔细细地用看商场老将的目光看着她，半晌才笑了一下，说道：
　　“想不到你对你姐夫能下这么狠的手。”
　　姜玥抬手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可别这么说，我可不敢跟这种人攀亲戚。”
　　她看了眼时间，对姜全焕笑了一下：“姜副总是打算在大厅里跟我谈生意吗？”
　　姜全焕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对她做出引导的手势：“跟我来吧，姜总。”
　　……
　　下午三点。
　　姜玥走出逸行总部的大楼，将件丢进车里，看也不看，深呼吸了一口气，给姜斐然打电话：
　　“我这边搞定了，然然哥哥的酒店庆祝宴订的怎么样了呀？”
　　姜斐然笑了一下，回了她一声：“恭喜妈妈完成心愿，我这边已经联系好了，晚上芝芝阿姨要来吗？”
　　姜玥点了点头，意识到儿子看不见，又及时出声：“对，她当然要来，之前我欠她一个庆功会，正好一起补上！双喜临门！”
　　姜斐然温和地回答：“可以三喜，今天我听律师说，景逸泽这次能被判故意伤害、限制他人人身自由、还有教唆杀人罪，周若昀给调查组留下了很多东西。”
　　姜玥：“？”
　　她挑了下眉头：“发现这王八蛋短时间内出不来我就放心了。”
　　挂了电话之后，解决了心一桩大事的姜玥坐在车里，想起从来到八年后的点点滴滴，直到现在的生活，良久后对着车窗，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不差。
　　没有经历的那八年光阴，其虽然有一些不太让人高兴得事情，也有许多让她惋惜的事情，不过老天并没有亏待她，让她抓住了出现在生命里的那些珍宝，指缝里都是璀璨的光。
　　……
　　当晚。
　　姜玥带着陆寒芝，还有两个孩子，一起办了个庆祝宴。
　　宴会本来想在家里举办，奈何无论大人小孩儿都各有各的事，最后全家一致决定，就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他们负责快乐吃喝就好了。
　　等到快快乐乐地庆祝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姜玥把陆寒芝带回了家。
　　走进主卧的时候，陆寒芝看见了之前姜玥带着的行李箱，不由好笑：“你这个箱子还没收啊？”
　　姜玥瞥了一眼，登时醒悟过来：“对哦，之前回来的时候太急了，根本都还没整理箱子，你等等，我还有个惊喜——”
　　陆寒芝：“？”
　　紧接着，她就看到姜玥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套泳装。
　　姜玥比划了一下那套款式非常特别的泳装，对陆寒芝眨了眨眼睛，问道：“要试试吗？”


第80章 番外一：三年后（4）
　　姜玥都这样盛情邀请,陆寒芝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带着浓重的暗示意味回复：
　　“好。”
　　说完,她就往床边一坐,双腿交叠,十分有耐心地看着姜玥,桃花眼里落下灯晖,不太亮,有种朦胧的情愫在里面蔓延。
　　姜玥比划了一下那套泳装，眨巴着眼睛朝着陆寒芝的方向来。
　　陆寒芝：“？”
　　陆寒芝：“嚯，今天这么开放了？想在我的面前换？”
　　姜玥摇了摇头，眼睛睁大了稍许，显得其无辜意味更加浓厚，走到陆寒芝的身边，用那凉爽的面料贴了贴她的脸颊，让她感受到这布料的亲肤。
　　随后，姜玥笑眯眯地俯身来问：
　　“谁说是我穿了，我是给你买的呀——”
　　“有个人上个月拍了套浴缸的杂志封面,可好看了,我现在就很想看她的泳装，不知道我现在有没有这个荣幸呢？”
　　陆寒芝：“……”
　　她想说没有。
　　结果姜玥歪了下脑袋问她：“那我穿也行,我有个条件，今晚你得乖乖躺好。”
　　这里面的暗示意味就太明显了。
　　或者可以直接说是明示。
　　陆寒芝扬了下眉头,心想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万年躺0的小朋友终于有当1的志气了？
　　她装作沉思,不料姜玥又有新的花招：“这样吧,我们公平点，投骰子，点数高的说了算，怎么样？”
　　陆寒芝眼划过一分不易察觉的思索，总觉得姜玥好像挖了坑在前面等她。
　　姜玥摸出手机，打开了微信，对她晃了晃：“系统投掷，最公平了，我丢给你看看——”
　　然后她丢了。
　　色子转了很久……定格在了1。
　　姜玥：“……”
　　陆寒芝眼的笑意几乎要漫出来，温温和和地问姜玥：“别挣扎了吧？”
　　姜玥：“我刚才那是演示，现在才是正式的。”
　　陆寒芝看着她这个手气，不知是同情还是怜悯，点了点头：“行。”
　　姜玥咬牙又点了一下骰子，不信自己这辈子还没有翻身农奴把歌唱……
　　。
　　这次“……”的是陆寒芝。
　　姜玥笑眯眯的，眼睛里都是一片雨后彩虹，光芒耀眼又夺目，高兴得恨不能原地跳起来转三圈。
　　陆寒芝轻轻叹了一口气，也在对话框里点了一下骰子。
　　五。
　　差一点。
　　古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诚不欺我，在胜利的情况下就应该继续追击，一时心软真是太大意了。
　　不过陆寒芝喜欢看姜玥这么高兴的样子，既然今天已经有那么多事情顺着她的心意发生了，自己为什么不成全到底呢？
　　她抬手把姜玥的泳装接了过来，无奈道：“知道了，我现在去换。”
　　姜玥却格外激动地扑了上来，将她按在床铺里，露出个霸道总裁似的邪佞笑容，一点不客气地提要求：
　　“就在这里！”
　　陆寒芝：“……你知不知道得意忘形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就是你现在这样。”
　　姜玥：“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是啥样。”
　　陆寒芝在反悔的边缘：“今天这个机会很难得，你要是太过分，下回轮到我——”
　　姜玥眼发光：“来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点，我都行，我都可！不要怜惜我！”
　　陆寒芝：“……”
　　她没了辙。
　　……
　　月亮害羞地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不去看这深夜城市角落里发生的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也堵住了耳朵，假装听不见那些奇奇怪怪的、又软又仿佛带着哀求的声音。
　　这一夜很长很长。
　　天光再亮的时候，勇敢的太阳驱散了被月亮纵容的那些暧昧气息，像个正义者，誓要让那些痕迹无所遁形。
　　陆寒芝抬手挡了挡眼睛，才发现昨晚的窗帘还没有拉拢，留了道缝隙，她在看自己的肩头，昨晚经过农妇的揠苗助长之后，确实又长出来了好多又大颜色又深的草莓。
　　她抬手把姜玥搂到怀里，对着她还没睡醒的模样露出温柔地目光，半晌后低头去咬了咬姜玥的脸蛋，低声骂：
　　“小坏蛋。”
　　……
　　姜玥睡醒的时候，陆寒芝又一次睡了过去。
　　某位小姜总得意地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才让对方这样疲惫，于是在心底哼着歌儿起来给陆寒芝做早餐，等到弄得差不多了，才去叫人起床。
　　陆寒芝起身跟着她往外走，披散的浴衣露出肩头和锁骨的大片痕迹，上面清楚写着昨晚某人的放纵。
　　姜玥盯着那些痕迹看了又看，半天才苦恼地坐在餐桌旁抱怨：“哎呀，糟糕，我今天还想带你去见见我爸妈，这样你怎么出门。”
　　陆寒芝早知道她的安排，也知道姜玥之前就已经让人买好了要去看两位长辈的祭品，现在这局面——
　　她笑了一下，也跟着不嫌事大地附和：
　　“是啊，我这样怎么出门见人啊？”
　　莫名其妙地，两个人都笑的乐不可支。
　　结果等吃了早餐，陆寒芝就从姜玥的衣柜里找出了一条丝巾，再打扮一下，整个人又是那个高冷不能侵的女神。
　　唯有姜玥知道这朵高岭之花的滋味。
　　美妙，不似表面那样冷艳。
　　甚至还挺火热的。
　　“他们俩不在吗？”陆寒芝临出门前好奇地问了问。
　　姜玥对她摆了摆手，“然然哥哥说要跟导师去跑个项目，琪琪最近成绩挺好的，我懒得管她，所以然然就把她带上了，计划里今早就出门的，刚给我报了平安。”
　　陆寒芝颇有些诧异，似乎印象里还没有见过这么黏的兄妹，但是想到姜玥这边毕竟家庭环境特殊，姜琪基本是姜斐然带着长大，又觉得能理解。
　　姜玥的后半截内容珊珊接上：
　　“再说了，我跟你难得有约会时间，再带俩灯泡多不合适啊？”
　　陆寒芝只是笑，对她宠溺得几乎百依百顺。
　　……
　　两人带了司机和几个保镖，一路往墓地那边去，只让人在外边等，陆寒芝和姜玥两个人缓缓踩着台阶往里走。
　　这里的松柏似乎比前段时间又高大了一点。
　　姜玥走到墓碑前，看见没有杂草、石碑也被擦得干干净净，却也还是习惯地自己动手，再里里外外收拾一遍，陆寒芝在她旁边安静地插了几束花。
　　姜父和姜母、还有姜琨三个人的墓碑是挨在一块儿放的。
　　姜玥往这里一走，就有种奇怪的好像开家庭会议的感觉。
　　明明对着的是冰冷冷的墓碑，她却难得有些腼腆，将旁边的陆寒芝拉来，小声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吧，我马上要结婚的对象——”
　　“陆寒芝。”
　　“她是不是很漂亮？”
　　陆寒芝态度则是郑重很多，像是初次登门拜访一样，对墓碑认真地鞠躬，自我介绍道：
　　“叔叔阿姨好，我是陆寒芝，姜玥的女朋友。”
　　“马上就要变成老婆啦。”姜玥在旁边提醒。
　　陆寒芝唇角扯了扯，容她认认真真地跟家里人报备结婚计划，甚至还把婚礼的举行地点、流程什么的都说了一遍，就像是真的在嫁人之前跟家里人商量似的。
　　她看着这样的姜玥，心不可避免地变得柔软起来。
　　这就是她所爱的、并且将要与之度过余生的人啊。
　　……
　　两人一直在墓园待了半个多小时。
　　走出来的时候，姜玥还有事情要去公司处理，有些为难地看着陆寒芝。
　　陆寒芝笑了一下：“我陪你去吧。”
　　姜玥有些喜出望外，还要跟她假客气：“会不会太无聊？”
　　陆寒芝摇了摇头：“未来老板娘先去看看自己的公司，怎么会无聊呢？”
　　姜玥被她简单的一句话逗笑了，坐进车里的时候还要腻歪的跟她十指相扣，直到下了车又是一副自己很正经、很专业的飒气模样。
　　瞧着前面那人走路带风的姿态，陆寒芝在后面小幅度地勾了勾唇。
　　她摸出手机，看见自己微博里面之前注意到的一条热评。
　　“是她吗是她吗是她吗！”
　　陆寒芝v：“是她。”
　　……
　　回复完。
　　她没管那网络上的天翻地覆，甚至主动跟经纪人说明不用去回应这件事，就将手机放回兜里，脚步轻快地跟上了姜玥的步伐。
　　网络信息大爆-炸的今天，她这样的回应能被人关注多久呢？
　　一天，一周，一个月……
　　就像是景逸泽的案子里死掉的周若昀，庭审过后，人们就将她忘记了，哪怕她付出的是鲜血的代价。
　　陆寒芝不打算在什么公开场合非常高调地出柜，除了给两个人惹来一声腥之外，没有什么很大的好处。
　　她的告白不是这样惊天动地的。
　　她爱姜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
　　过两年她从台前转到幕后，姜玥也从鸿云的一线退下来，就能过两人都想过的生活了。
　　到时候，岁月足够漫长，时光是温柔还是无情，都全靠人来感受。
　　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来书写这段感情最终的结局。
　　陆寒芝抬手漫不经心地将自己的头发丝捋到脑后，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湛蓝如洗，有好看的白云飘过，一朵朵、一团团，柔软又可爱。
　　这一日的天空在她的脑海里停留了很多年。


第81章 番外二：长大了
　　“姜琪同学,可以稍等一下吗？”
　　下课铃打响之后，姜琪和玩的好的朋友往教室外走,这节英语大课是整个学院一起上的，管院人又是出了名的多，课堂里乌泱泱的人，以至于她第一时间没听清有人叫自己。
　　“午吃什么呀？听说最近二食堂请了几个名厨过来改善伙食,要不要去尝尝？”走在姜琪左边的女生一边往包里塞书，一边头也不抬地建议。
　　姜琪看了眼时间,沉吟两秒：“现在十二点零五分,去到食堂正好是人最多的时候，你确定现在过去还排的上队吗？”
　　右边的女生扯了扯她的衣袖：“琪琪，好像有人叫你。”
　　说话间，她指了指姜琪身后举着书本，正努力穿过人流想过来的一个男生,那人长得挺高，踮着脚的时候露出半个脑袋,神情里都是迫切。
　　发觉姜琪回头，他用力挥了挥手。
　　姜琪愣了两秒钟。
　　“我好像……不认识他？”她眨了下眼睛,对上那人兴高采烈的神情,眼浮出一层茫然来。
　　但想了想,她还是跟朋友说道：“你们先去食堂吧。”
　　几人在教室门口分别。
　　刚才追着姜琪的那个男生终于从善如流地走到了她的身边，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姜琪：“……”
　　她神情里出现几分尴尬,尤其是这话还让周围的很多同班同学听见了,他们看向她和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几十万字的爱情小说开头。
　　微微理了理神情,她露出个浅浅的笑容，礼貌又客气地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好像不认识你。”
　　少年人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这样被戳破——
　　男生抬手挠了挠脑袋，脸上浮出几分红晕来，再开口的话就有点结巴：“抱、抱歉，我之前……那个，我们开学迎新晚会的时候，我坐在你们系隔壁，我是公管的班长，叫做林桓。”
　　姜琪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了自己又遇到了什么情况。
　　“你好，林桓同学。”
　　哎。
　　这才大学刚开学呢，都已经是第四个了。
　　虽然她这种情况见多了，但毕竟告白人的心意还是很珍贵的，她习惯尊重别人对自己的感情，拒绝人家的时候总会保持礼貌。
　　所以姜琪在耐心地等程序走完——
　　她水雾一样的大眼睛眨着，专注地看着旁人时，已经褪去了婴儿肥的巴掌小脸上是精致的五官轮廓，像是无数男生梦的二次元女神来到现实。
　　林桓不过是其一个勇气更大的人罢了，其实姜琪被告白的时候周围还有许多路过的人偷偷地竖起耳朵想要听结果。
　　……
　　对着姜琪清澈的目光，林桓憋了憋，想要直奔主题，又觉得太唐突，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想要开口说点什么。
　　他即将出声的时候，姜琪忽然察觉到什么，从包里摸出手机，看了眼震动状态下的来电——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林桓长出了一口气，对她比了个“请”的手势。
　　姜琪眼漫上笑意，仿佛潺潺溪水沿山间清石而下，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心情柔软。
　　“哥哥。”
　　她声音清脆，比起刚才客气又礼貌的调子鲜活许多，才刚喊出称呼，酒窝就笑出来了，可爱的不得了。
　　“嗯？还没吃，让朋友们先走了……咦？真的吗？太好了，我去门口等你呀。”
　　姜琪挂掉电话，转头看着林桓，露出个有些抱歉的神情来：“我家里人来找我，我得走啦，林同学要是没有急事的话，我们下次再说？”
　　林桓绞尽脑汁，又挤出一句：“我……正好我去门口书局买教材，我们顺路！”
　　姜琪眉头轻轻拧了拧，似是有些迟疑，心道你刚不还约我去吃饭吗？
　　但她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更合适的拒绝理由，只能保持着距离任由对方跟自己并肩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
　　五分钟后。
　　y大北门门口。
　　一辆银色的宾利停在校园路偏僻处，因为是午休时间，难免有附近宿舍楼的学生路过打量几眼，甚至还有人想拍照。
　　姜琪不想让家里人被太多人围观，忍不住加快了步伐，不知想到什么，途就转头跟旁边的林桓说道：“林同学再见呀。”
　　林桓还没开口，眼前的少女就一溜烟跑远了。
　　他站在原地，有些怔愣地看着姜琪迎着风小跑的身影，后知后觉想说些什么，恰好看到后车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年轻又俊美的男人。
　　乍一看去——
　　林桓以为自己看到了国外的模特。
　　身形颀长、模样俊美，就连皮肤都是细腻的与亚洲人截然不同的白亮。
　　还有一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
　　对方的神情冷淡不可攀，漫不经心瞥来的时候，林桓感觉自己在被神注视着。
　　那种毫无感情的目光。
　　他愣了愣，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开走了。
　　……
　　车内。
　　姜琪不知想到什么，摸出手机给姜斐然看消息：“哥哥，妈妈说要和芝芝去看下周的这个秀，问我去不去……”
　　姜斐然将自己的件放到旁边，半点不意外地瞧过去，正对上少女眼的期待。
　　抿了抿唇，他说：“没有课，你可以去。”
　　姜琪眼期待的光一点点落下去。
　　她试探着问：“那我要是有一节不太重要的课呢……”
　　姜斐然没回答，只是倏然问起另一件事：“这个点怎么还没吃午饭？”
　　姜琪看着他的侧脸，慢吞吞地回答：“因为正好有同学找我，就刚才你看到的送我来门口那个。”
　　“男朋友？”姜斐然问的很直接。
　　“才不是！”姜琪第一时间否认，然后发现对方的神情没有半点变化，就好像无论自己是交了男朋友、还是只被人表白，他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莫名其妙的，她心底有点发闷。
　　姜斐然注意到她无端端低落下来的心情，瞥了她一眼，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有些冒犯，于是缓和了态度，转而叮嘱道：
　　“不管是不是，下次都别影响吃饭时间，身体要紧。”
　　姜琪“哦”了一声，托腮转头去看窗外。
　　姜斐然眉尖蹙了蹙。
　　过了一会儿，他又主动示好，退让道：“如果不影响你的课程成绩的话，请假跟妈妈她们去看秀也可以，我会帮你回答辅导员的电话，也可以帮你签字。”
　　姜琪换了个回应，还是简单的一个字：“嗯。”
　　车内气压莫名低了下来。
　　……
　　车辆就在这奇怪的安静氛围里，开到了目的地餐厅。
　　下车的时候，还是姜琪先自我开解地从那郁闷里出来，左右看了看这条街，随意地开口问道：“哥哥是本来就打算到这里吃吗？”
　　“不是。”
　　姜斐然看了她一眼，走快两步拉开了门让她进去，不紧不慢地回答：“正好事情办完路过你们学校，你要是吃了，我就回公司去吃外卖。”
　　言外之意，是因为姜琪还没吃饭，他才将人接出来，特意到餐厅改善伙食。
　　姜琪听了他的话，神情不由变了又变。
　　等到姜斐然按照她的口味点完了两人份的餐之后，她转了转面前的杯子，忽然又问：“哥哥这么好看，平时肯定有很多长得漂亮的、家世也很好的姐姐追你吧？”
　　“哦，说不定也有跟我一个岁数的女生，对吗？”
　　姜斐然坐在她对面，原本端着杯子准备喝茶，微热的花茶冒出袅袅热意，熏着他的眉眼，洗得他抬眸刹那看来的眼神令人惊艳不已。
　　他觉得今天的小朋友有点奇怪，却按捺住声色，反问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姜琪：“……”
　　她下意识地转开视线，不跟姜斐然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相对，声音里掩藏着情绪，迅速道：“没什么，就是好奇。”
　　姜斐然不吭声了。
　　姜琪莫名有些心浮气躁，杯子转啊转，最后不知怎么又绕回先前在车上的话题了：
　　“学校里有一些同学跟我表白——”
　　“吃饭的时候，课间，体育课，回宿舍的路上，去图书馆的时候……”
　　“每次我都记得妈妈说要尊重别人的心意，所以总会花很长的时间等他们说出那句话。”
　　“哥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我节省拒绝他们的时间呢？”
　　说完，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姜斐然。
　　姜斐然静静地看着她，薄唇抿了抿，碧绿色的眼睛不知怎么颜色深了些。
　　就在他想开口的时候，姜琪忽然心生退却，又自己推翻了先前的话，“算了，我瞎问的，哥哥还是别回答我了。”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秒钟后，姜斐然的声音还是响起，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又好像多了点什么：
　　“告诉他们，你有男朋友了。”
　　姜琪手里的杯子差点打翻，里面的茶水也几乎要洒出来。
　　姜斐然皱了下眉头，抬手把杯子从她手里拿出来，语气有些无奈：“倒茶是给你喝的，不是用来玩的。”
　　姜琪却没管这个，只是轻轻拉了下他的西装衣袖，像是小时候牵着他跟着他过马路的时候一样，声音放软了，颇有些可怜的意味，故意问道：
　　“可是我没有男朋友啊，哥哥。”
　　“你帮我找一个吗？”
　　姜斐然：“……”
　　他盯着面前的女生看了许久，好像是在思考明明是一手带大的小朋友，怎么仿佛有点长歪了。
　　但他始终不舍得拒绝这个小朋友。
　　犹豫很久，还是应下：“好。”


第82章 番外三：回去（1）
　　姜玥睁开眼的时候,被房间里的格局和装饰弄得有些发愣。
　　宽敞的卧室里，卷边的窗帘正随着外面的微风扬起一些弧度，好像是那风调皮了，非要追着它的裙摆嬉戏打闹。
　　头顶的壁灯花纹刻着鎏金的波纹,彰显着华丽和典雅。
　　被子花纹是繁复的花样编织成的蚕丝被，被面用的织法非常特别，是家里人出国的时候带回来的特产。
　　那么问题来了——
　　除了两个孩子之外,已经没有家人的她，为什么一觉醒来躺在这样的地方？
　　是谁在跟她恶作剧？
　　就算是恶作剧……
　　又为什么能跟她十多岁时候的房间一样？
　　姜玥先是觉得不真实的怔愣，而后不知想起来什么,从习惯放手机的桌面上摸到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2008年8月26日。
　　随后,她掐着被子的指尖紧了紧，掌心有些发疼。
　　不是梦。
　　那就是有人在跟她恶作剧了。
　　想到这里，姜玥心底蓦然涌上一股极大的愤怒来。
　　到底是谁这样过分？
　　就在她被那无名的怒火支配的时候,房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姜玥冷冷地看了过去，眼底露出不屑和鄙夷来，全然不上当的样子。
　　门被推开——
　　一道身影慵懒地往房门上靠了靠,拖着调子懒洋洋地打趣她：“姜小玥,再不起来太阳可晒屁股了啊，一天天这么能睡,你是猪变得吗？赶紧起来收拾收拾,陪我去逛街。”
　　“快点,有好处的，请你吃哈根达斯。”
　　姜玥：“……”
　　她没有回应。
　　先前眼中的冷漠全都变了，化作愕然。
　　倚着门的那人与她有着五分相似的神情，却比她看着更成熟一点，眉眼轮廓相似，细节处却十分不同，以至于明眼人一看都能看出来，她们俩是有血亲关系的姐妹，却又能发现她们俩的气质不同。
　　是姜琨。
　　或许是因为刚才瞪着门的方向太久没有眨眼了，所以姜玥现在觉得眼睛有些发涩、发酸。
　　就算是恶作剧……
　　她也没见过大变活人的这种恶作剧。
　　因为屋里的人坐起来之后半天不说话，甚至还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姜琨觉得奇怪，免不了又往屋里的方向挪了挪，抬手挥了挥：
　　“喂。”
　　“一觉给你睡傻了？你爸爸都不认识了？”
　　姜玥低下头，眼中有晶莹的痕迹流淌而出，滴滴答答打湿了被面，唯有声音在竭力控制着不变：
　　“你才是我儿子，傻子姜琨。”
　　姜琨豁然挑了挑眉头，然后上来一把把她的被子掀了。
　　姜玥任由她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也没像往常一样生气，甚至还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喊出那个很久没有说过的称呼。
　　“姐姐。”
　　姜琨：“恩，啥事儿？”
　　姜玥笑着抬起头来，没让她发现自己方才眼中的痕迹，只是又喊了一声：“姐姐。”
　　姜琨：“……你欠揍啊？”
　　姜玥笑容扩大，抬手推了推她：“知道了，陪你去逛街，先出去，我换个衣服。”
　　姜琨转身就往外走：“赶紧的啊，去早点，我下午必要背上我漂亮的包包去给你姐夫看一眼，嘻嘻。”
　　姜玥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直接开口：“等等。”
　　姜琨：“？”
　　姜玥脸上的笑容尽数变成假笑，盯着姜琨的身影，话头想也不想信手拈来：“我昨晚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大师给我掐指一算，我们家不能跟姓景的人结亲家，不然容易有血光之灾。”
　　姜琨：“……？”
　　她愕然地看着姜玥，似乎想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不是一觉醒来疯了。
　　之前还正常，顶多是看见她和景逸泽出去约会，然后用单身狗的愤愤对她略略略，其实还是对她这段感情很祝福的，但今天怎么回事，一醒来就是……这么一段诅-咒。
　　没错，姜琨觉得这话真的没好听到哪里，毕竟太失礼了。
　　而且还有点让人生气。
　　“姜小玥，你知不知道这样说话会伤我心哦？”姜琨上上下下地看她，甚至还提前走回到姜玥的面前，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没发烧。
　　怪了。
　　那怎么尽说胡话呢。
　　想了想，她好脾气地说道：“也就是我了，你要是换个人来，对着人家这么说一通姻缘，看不把你打得鼻青脸肿才怪。”
　　姜玥听她这么说，也跟着露出笑容来，哪怕那笑意远远不达眼底，语气却是顺着对方意思来的：
　　“不好意思，我搞错了。”
　　“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你俩BE了，抱歉抱歉，梦都是反的，对吧？”
　　话是如此说，姜玥的语气却有点只有自己才能听出来的哄骗和敷衍。
　　姜琨这会儿还不是后来跟着爸爸在商场里拼杀的人物，自然比不过换了个灵魂的姜玥能演，听到她乖巧认错，倒也不跟她再计较，只是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肯定道：
　　“当然了。”
　　“哎，不过我知道你最近羡慕我成双成对，而你单身狗孤零零一条，赶紧找个对象吧，你会发现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还不错。”
　　姜玥努力回想着自己十多岁时候的表现，缓了缓，随口道：
　　“你是在怂恿我早恋？”
　　“我会告诉爸的。”
　　姜琨：“赶紧换你的衣服吧！再拖拉我就不等你了！”
　　……
　　十多分钟后。
　　姜玥勉强从自己中学时候的品味里挑出一套能看的衣服，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下了楼，给姜琨看得愣了愣。
　　瞧见姜玥在餐桌边坐下，姜琨眼中的惊诧几乎要冒出来：
　　“这才多久啊？你这化妆速度，怎么做到的？”
　　姜玥心想，你要是也经历过早起上班、却又要跟懒觉抗争的作息，你自然而然就能锻炼出来这个速度了。
　　所谓熟能生巧。
　　但她只是笑了一下：“别想了，你手残，学不来的。”
　　姜琨：“……”
　　她把手里最后一口三明治吃掉，宣布：“好，你的哈根达斯没了，吃个老冰棒凑合吧。”
　　姜玥：“？？？”
　　她正想回应，听见门口那边传来的动静。
　　汽车开进了小花园，还有稀稀落落的人声慢慢走近。
　　大门打开之后——
　　一个不算高、身材有些壮的男人走了进来，男秘书在后面提着公文包和行李箱。
　　饶是姜玥已经习惯了面前的魔幻变化，还是忍不住惊了一把：“爸爸？！”
　　姜父听见她格外激动的呼唤，有些不解地看了过来：“玥玥啊，怎么了？遇上什么事情了？”
　　姜玥眨了下眼睛。
　　盯着父亲的模样看了很久，她低头掩饰一样地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没有，就是感觉……有点想你。”
　　姜父笑了笑，略有些佛系的脸上有着对孩子这样直白表达想念的羞赧，但嘴角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他：
　　“好好，对了，最近零花钱还够吗？我再给你转点吧。”
　　姜琨在旁边登时不服：
　　“恩？爸爸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一个大女儿？”
　　姜父无奈：“都发都发。”
　　姜玥听着熟悉的对话，低头继续喝牛奶，只是忍不住抬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很痛。
　　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真的回到了2008。
　　不一样的是——
　　她带着未来的记忆回来了。
　　这是老天特别赏赐给她的，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吗？
　　想到景逸泽，姜玥的呼吸顿了顿，又看了看面前的家人：
　　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不会让他们再发生那样的事情。


第83章 番外三：回去（2）
　　姜玥陪着姜琨尽兴地逛了一场。
　　鹃城最大的商圈这会儿已经初现雏形，她们家在的区域离得非常近,又有司机开车接送,所以对于她们俩来说逛街实在是一件非常方便的事情。
　　购物中心里有许多让姜玥眼熟的牌子，见到一些款式的经典品,她想到自己衣柜里的那些辣眼睛的中二款式,就有心想改变一下。
　　结果姜琨从试衣间里出来,打眼就看到她手里的衣服款式,震惊了两秒之后问：
　　“姜小玥，你……最近受什么刺激了？”
　　姜玥：“？”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看时尚杂志了，怎么会突然想买这种衣服啊？”
　　姜玥拿到自己的面前比划了一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斜睨着姜琨：“不好看吗？”
　　姜琨：“……倒也不是不好看，还挺有眼光的。”
　　姜玥正准备进去试一试尺码,又被姐姐重新拉住衣袖。
　　她往回看,想知道对方还有什么高见。
　　姜琨略有些迟疑：“但这件衣服三千多，这条裤子六千多，如果我没记错，爸好像不许你这个年纪就穿这种价位的衣服诶……”
　　姜玥：“……”
　　她往试衣间走的步伐突然停住。
　　早已经习惯了赚钱养家糊口、自力更生的她,这就想起来了这茬。
　　因为还在上高中的年纪,学校里常年又都是校服,为了不让大家互相攀比造成不好的校风，学校甚至会变态到规定学生不许穿鞋,手机不能带、首饰不能有,手表算是唯一的漏网之鱼。
　　但也没人会在这种地方戴几百万的手表。
　　一来周围同学不一定有那个眼力见,戴了也白瞎，二来，体育课之类的活动戴着手表都非常不方便，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丢了……哪怕能报警找，也够麻烦费事的了。
　　还有就是——
　　姜父为人低调，对两个女儿虽然慈爱，管教却也比较严厉，不允许她们小小年纪养成奇怪的炫富心态，所以对她们的开销都有一定的限制。
　　姜琨之前还没考驾照，在课余炒股赚了几十万，想跟姜父商量着买一辆保时捷，抱着父亲能支持自己一半的想法，去跟对方商量了。
　　结果过了几天，发现家里拉回来一辆奥迪。
　　姜父一毛没出，只对她道：“年纪轻轻开什么保时捷？有必要吗？你那几十万我看买奥迪就挺好。”
　　姜琨当时的表情：==
　　然后她再也没有碰过车库里的车，也没有了去考驾照的打算，朋友们问起来就是：“奥迪配不上我的驾照。”
　　姜玥当时因为这个事情笑了好久，结果没想到——
　　现在自己也摊上了一样的问题。
　　她要是敢在高中就在朋友面前穿这种动不动大几万的牌子，被姜父知道了，可能脑壳都给她拧掉，哦，这是夸张说法，但把她痛批得狗血淋头是肯定的。
　　手里的衣服它突然就不那么好看了。
　　姜玥把衣服挂了回去，意兴阑珊地往休息区的椅子上坐，懒洋洋地喝着刚买的果茶，回答姜琨：
　　“算了，你买吧。”
　　反正以后这些她都买得起，也不会缺，拥有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再说了——
　　陆寒芝红火之后好像还给自己送过大牌的礼物，加上许艾在时尚界混的缘故，自己这方面的礼物收起来倒也不少了。
　　“陆寒芝”这个名字在她的脑海里窜过的时候，姜玥眼底的颜色深了深。
　　心中好像有一根弦被拨动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回到过去之前和陆寒芝最近的一次见面，对方眼中的情绪……
　　似乎很眼熟。
　　就跟她每次想到对方时的目光一样。
　　是看着喜欢的人的眼神。
　　很可惜，那会儿她被家庭里的突发状况缠住了，没有时间去回应这份感情，也不敢去回应，所以只能冷漠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甚至还在想，如果过年那会儿没有主动招惹陆寒芝就好了。
　　可是又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那些糟糕的世俗的规则给践踏。
　　那是自己心底的白月光，又怎么舍得它照进沟渠里去？
　　几乎是在姜玥想到对方的同一时刻，手机震了震，开始欢快地唱起歌来。
　　姜玥看了一眼，接起：“喂？”
　　许艾的声音在喧嚣的背景里响了起来：“姜玥，作业写了吗！我突然想起来英语还有三篇作文，要不你口述给我念一念呗？”
　　姜玥：“？”
　　她问：“你这是在哪儿，这么吵，就算我想给你念，我也怕你听不起。”
　　许艾深以为然：“你说得对，你直接拍图发给我吧。”
　　姜玥被她的无耻弄得一愣，哭笑不得：“那恐怕不行，我在陪我姐逛街。”
　　许艾的声音里透着跟她的惺惺相惜：“同样的世界，同样的姐妹——我在陪我家的远方亲戚唱k，她们还点了好多酒，唉，愁。”
　　姜玥对她在ktv还惦记着英语作业的事情深表敬意，奈何无能为力，现在满脑子都是以后商用的那些词语和高级语法，对这高中的作业，确实好像帮不上什么忙。
　　说起这个——
　　她自己的作业写了吗？
　　姜玥拧着眉头，挂了电话之后在认真地思考。
　　结果她没想出来，但是有了个好办法。
　　“就这两件吧，走了，我们去逛下一家。”
　　姜玥心中主意已定，抽空问道：“你不是有男朋友吗？怎么不叫他跟你一起逛街？”
　　姜琨随口回答：“他不喜欢逛街。”
　　姜玥示意她往前看看商场里中央空出来的“男朋友们休息区”，里面确实很多男生坐在那里玩手机、打游戏，一看就是百无聊赖地在等女朋友。
　　“他们也不喜欢逛街，但也会跟对象来，真爱就是这样了。”
　　姜琨眯了眯眼睛：“我觉得你好像在暗示什么。”
　　姜玥耸了耸肩：“你想多了。”
　　她只是决定用潜移默化的细节说服自己的姐姐，或许一件事两件事说明不了什么，但是等到了以后，积少成多，总会出现致命的问题。
　　姜琨没说话，又看了看那些坐在那里打游戏的男同胞们，最后嘟囔出一句：“有这个时间用来赚更多钱给对象花，不是更好吗？”
　　姜玥扬了扬眉头：“怎么？钱不能自己赚？为什么要等男朋友赚钱给你花？”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吧，如果一开始就将一些希望和负担轻松地推给对方，意味着将自己的主动权交了出去，以后你也就失去了在这段感情里的平等——”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女权主义者。”姜琨扯了扯唇角，颇为诧异的看着她。
　　姜玥耸了耸肩：“没办法，我又不靠男人养。”
　　姜琨：“话不要说这么绝。”
　　姜玥：“抱歉，这事我还真能说这么绝，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何况我很肯定我不会依靠她来养我，在那之前，我会努力创造出足够我们俩好好生活的资本，迎接她进入我的生活。”
　　姜琨莫名其妙听出了点违和：“等等，我觉得哪里不太对，我怎么听着你喜欢的家伙不像是个男人？”
　　姜玥打了个响指。
　　“恭喜你猜中答案。”
　　姜琨：“……”
　　姜琨：“…………”
　　她一脸懵逼，被妹妹突如其来的出柜所震撼，直到那天购物回家都是晕乎乎的，连景逸泽发来的消息都没看，在房间里缓了好久好久。
　　……
　　姜玥这个扔下重磅消息的人也同样不轻松。
　　她在房间里模拟自己明天到了班上之后怎么找陆寒芝说话——
　　对方读书时是个看着比较高冷的类型，而且自己好像没什么名正言顺的理由接近。
　　但都是同学，应该不会太难吧？
　　她心里两个声音天人交战，一个在说，哎呀要不直接追好了，另一个在疯狂摇头，不行不行，会不会被当成变态啊。
　　姜玥顿时有些头疼。
　　怪了，这八年前、八年后，对上陆寒芝，好像自己的表现没有什么明显的进步嘛？
　　她就在这样的纠结里睡到了第二天上学时。
　　吃了早餐去学校的一路上她都格外沉默，正好跟她一路坐车的姜琨也忧心忡忡，每次看到她就想叹气。
　　姜玥没管自己给姐姐造成的困扰，到了校门口就拉开门下车。
　　冷不防后面传来一句：
　　“你……最好给我低调一点，不然要是老师发现了告诉家长，让爸知道了这个事情，我不帮你瞒的啊。”
　　姜玥愣了一下，回头冲姜琨笑：“我知道了~”
　　她挥了挥手，关上车门背着书包往里走。
　　今天她到的太早，班上还没人，就连每天到的早的学霸都还没来。
　　理所当然的，她没有教室钥匙，要在门外等好一会儿。
　　姜玥站在走廊往外看，心不在焉地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后面传来教室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她回过头去，想看看是哪位同学。
　　然后一眼看到了模样熟悉、又有些稚嫩的陆寒芝。
　　姜玥愣了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到了陆寒芝的身后，笑着开口问：“哎，英语作文写了吗？能借我看一眼吗？”
　　陆寒芝点了点头，回到座位上之后，她从书包里拿出本子，递给姜玥。
　　两人这次换了座位后居然只隔了一个过道。
　　姜玥拿了本子，顺口夸她：“人美心善，真是好同学。”
　　陆寒芝：“……”
　　她好像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所以只能沉默，但在姜玥对着她作文沉思的时候，她朝这边看了好几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姜玥本来心思也不在作文上，盯着那不出错的、故意凹出来的定语从句，只觉得这作文跟陆寒芝本人一样可爱。
　　注意到她的视线，姜玥扭头看去：“怎么？”
　　陆寒芝声音有些发紧，显得说话的语速有些快、也有些不近人情：“你……是不是看到什么错误了？”
　　姜玥愣了一下：“没有啊，我就是觉得你作文写得挺好的，但是我又不能照着抄，所以在找灵感。”
　　陆寒芝松了一口气。
　　姜玥转了转笔，英语作业还回去又换成了数学。
　　她拿过试卷问陆寒芝：“这题你会吗？”
　　陆寒芝凑过来稍许，或是觉得不太方便，又站到了她的身后，俯身用铅笔画辅助线，声音离姜玥的耳朵很近，姜玥故意逗她：“嗯……好像没听懂，再讲一遍呢？”
　　陆寒芝凑得更近，想看看自己的思路是不是有些曲折，冷不防姜玥转头来看，她的唇就贴着对方的脸碰过。
　　两人俱是一愣。
　　陆寒芝脸不知怎么突然红了。
　　姜玥看着她通红的脸，慢吞吞地开口：“哇哦，芝芝同学，你教我做题怎么还耍流氓啊？”
　　陆寒芝话都说不利落，眼睛都不知往哪里看，脸上烧的更厉害，不明白今天的姜玥怎么变了个人似的这么有侵略性：“不……不是……我……”
　　姜玥用手背贴了贴她亲过的地方，一副有些苦恼的样子：“你该不会是——亲了人就不想负责吧？”
　　陆寒芝听了更加六神无主。
　　终于在逗够了之后，姜玥满意了，大发慈悲地放过她：“逗你的，题目我懂啦，感谢！”
　　陆寒芝回到了座位上。
　　满脑子都是对方那一声“芝芝同学”。
　　听着莫名的亲昵。
　　……
　　那天的课上陆寒芝发了好久的呆。
　　直到快要放学的时候，她看见旁边好像在等人的姜玥，也放慢了收拾东西的速度，到最后，教室里只剩她们两个。
　　陆寒芝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突然问：“早上的事……”
　　姜玥笑了笑，偏过头来看她，眼底映着对面玻璃上的余晖，十分漂亮，璀璨夺目。
　　“嗯？”
　　陆寒芝看愣了一秒钟，鬼使神差地把憋了一天的话说出来：“你说的要我负责是真的吗？”
　　姜玥低低地笑出来。
　　然后从座位上起身，来到她的面前，主动将那句一直没机会说出口的话道出：
　　“是美好的愿望——”
　　“没有为难你的意思，不过，我很喜欢你，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