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每天都蹭饭gl 作者：听絮 文案 林淇淇的邻居，肤白貌美，爱蹭饭。 多一双筷子，林淇淇忍了，多一个枕头…… 忍不了了！ 腹黑大小姐X软萌小厨娘 甜甜甜，日更，可放心入坑（*/ω＼*） 内容标签：甜文 美食 近水楼台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淇淇，司妍 ┃ 配角：路人甲乙丙丁 ┃ 其它：美食，腹黑 第1章 新家 林淇淇下了出租车，没来得及叫师傅帮忙把行李卸下，先被面前小区的高逼格震住了。 不亚于展览馆的大门，身着英挺制服、背手板脸的帅保安，笔直宽阔的车道，以及刷卡机后面一蹦老高的雄壮喷泉，无不展示了一个昂贵房价小区应有的素质。 在各种老住宅楼住了二十来年，林淇淇缩身子，问出租车师傅，“真的是这里啊？” “是啊！”师傅是个半百年纪的大叔，放下她厚重的行李箱，喘着粗气，“你进城找亲戚？” “……” 果然自己看起来很穷酸吗？ 心底默默叹气，林淇淇扯了扯身上的淘宝爆款，昂头，大方给车钱，“我是搬家，钱给你，不用找了。” 师傅嘟囔，“三块找零装什么大方。” 能买一斤菜好吗！ 更把脊梁挺直，林淇淇保持这个气势，拖了行李箱大步流星走到门口，扫一眼保安墨镜自己渺小的倒影，清清嗓子，从包里拿卡刷进去。保安总算把头偏了过去，不再怀疑她是什么不明来客。 “c栋三单元1002……”林淇淇寻到了住所，深吸一口气，输入密码开门。 看清屋内后，林淇淇惊呆了：朋友太太太有钱了！ 一个月前，她正为了房东不续租的问题烦愁，朋友打来电话说要出国几年，房子荒置也是荒置，希望她帮忙看房子。林淇淇自小认识这位朋友，交情好得没的说，恰好自己也犯难住处的事儿，干脆利落答应下来。 林淇淇以为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到小区门口因为画风突变懵了，一开门，因为精致的装潢与面积又懵了一把。回过神来，她捶着腿坐在沙发上，来回扫了一圈，决定先去看厨房。 身为一个半宅，林淇淇喜欢做饭，一是便宜，二是享受，特意问了朋友能不能开火。朋友竟比她兴奋，说如果一直不做饭的话管道会出问题，说不定会死于非命。乱七八糟的说法，林淇淇没听，只注意“能开火”三个字。 装修偏西式，厨房却是接地气的封闭型，关上门能锁住油烟，不会污染到客厅里那些貌似很贵的家具。林淇淇放心下来，把带的糖腌金桔放进冰箱，放手时指尖犹有凉意，恰好口干舌燥，洗手拿了一颗放在嘴里嚼着。 一入口，蜂蜜的甜味蔓延开来，林淇淇咬成两半，舌尖一舔便吃到里头金桔的清香，中和了腻歪过头的甜味。她不爱喝没味道的水，常坐在空调房电脑前，这糖金桔本是泡着喝，解渴清甜，一杯下去神清气爽，没想到单吃同样不腻。 林淇淇意犹未尽咽了咽口水，干咳的咽喉因果汁与蜂蜜的丝丝甜味而舒服许多，郁气扫光之后越发觉得肚子空空，床都没铺，立刻拎包去买菜。 这个小区位处新兴的富人区，环境优美，空气清新，美中不足的是太不接地气，附近只有一个大超市，标价有点高贵冷艳就算了，菜还不新鲜。林淇淇看了看，叹口气乱走，过了一条街才在巷子里找到个农贸市场，价格一般，重在新鲜。 林淇淇一个人，搬家又费了不少劲，打算做顿红烧肉晚上接着吃，又想着来一趟不容易，多买了些容易贮存的蔬菜，回家的路上撞见个路边摆摊卖木瓜的小贩，一个个鼓肚色黄，散发淡淡的香味。 熟知自己的德性，她拿了个小推车买菜，装得满满，差点卡在机器之间，惹来保安大哥的注目。 “呃……”林淇淇想扛起挪过去，没估计好重量，盲目去提划破了手指头，嘶的低呼松开，车子一斜滚出一根胡萝卜，咕噜咕噜滚下台阶。不用抬头，她也知道保安正以什么样的眼神瞧自己，埋头小跑去捡。 那根胡萝卜像是逗着她玩似的，左滚滚右转转。林淇淇拖着车子，追得满头大汗，索性一咬牙站定了，抽纸巾拍脸上擦汗，等胡萝卜自己停再说。她不去看，也听得到胡萝卜掉下台阶的轻响。 咚，咚，咚…… 下一声咚没听到，林淇淇以为胡萝卜滚远捡不到，拿开纸巾打算转身回家，冷不丁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眸。 小区的设计很浮夸，汽车一律从侧门进入，大门主要是走人的，前头布了不长不短的阶梯，赤黄色的石砖，不近人情的斑纹，两边是几具头顶光环背长吃饱的天使雕像，颇想打造成西方天堂圣洁高雅的氛围。只是，城市的环境不允许那么美好的效果，风吹日晒使雕像变得破旧，石砖的缝隙越发乌黑，斑纹像是皲裂的大地，一点点把人的兴致吸走。 林淇淇原先是不屑的，看到那个人，才知道这些布置是那么的精巧。 阶梯上正站着一个20来岁的女人，及腰的长发乌黑亮泽，跟眼睛一样是纯粹的墨色，好像随时会绽出星星光彩的夜幕。她穿着不修身的飘逸长裙，淡淡的水绿，更显得肤色白皙，款步而来时裙摆轻舞，窈窕的身姿让阳光在地面勾勒出美好剪影。 那些浮夸的布置恰到好处，因为对方恰似颓败之中的亮色，熠熠发光。 当然，在美人弯腰捡东西之后，林淇淇的文艺细胞啪的破碎，仅剩很实际的想法：那根被捡起的胡萝卜，似乎更好吃了。 “你的。”美人走到林淇淇跟前，递上胡萝卜，瞅了一眼林淇淇手推车上破掉渗血的指头，不由分说地接过，“我帮你。” 美人熟门熟路放了通行卡在机器上，纤细修长的手指握紧一扭，让手推车保持侧力的弧度从略窄的几期间滑了过去，站定后回首瞧来，眨眨眼，“进来啊。” “哎！”林淇淇屁颠屁颠过去。 直到她走来身侧，美人才拿开通行卡，把手推车轻轻放在她手边，“给你。” “谢谢谢谢……”林淇淇忙不迭说。 美人不甚在意地点头，转身慢悠悠走了，一举一动皆是仙范儿。目送那个背影，林淇淇啧啧感叹：真好看，原来美人真的衣架子，要是我穿那套衣服，肯定跟套了麻袋似的……等等，她走近了c栋，等等，她也是c栋三单元的！ 难道…… 林淇淇晃了晃脑袋，终止乱七八糟的想法，兴致高昂回家做饭去。 …… 林淇淇做红烧肉，用的是肥瘦相宜的五花肉，切成小方块后合上葱姜蒜香料煮熟，洗净后放到锅里煸炒，榨出香油也让肉质软中带酥，再加她调制的酱料出香入味。这道菜第一顿吃略腻，胜在新鲜酥口，而第二顿放入些素菜一起吵，素菜吸了油，肉块解了腻，充分收汁入味，相辅相成，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实在是偷懒加养生的好选择。 吹着口哨，林淇淇把略肥的几块肉煎出了满满一层油，滋滋冒泡，加了糖、盐、准备拿起酱油调味时…… 落空。 她慌忙转头找寻，翻箱倒柜找见了一瓶，大喜之下掂量掂量感到不对，试着倾斜竟发现酱油凝固了。呆愣了两秒，林淇淇闻到煎锅传来的焦香味道，强打精神把肉块翻个个儿，脑中一片乱麻。 不用酱油凑合吃？ 凑合不了！ 试一试凝固的黑暗酱油？ 妈呀那不是自杀行为吗！ 关火出去再买？ 来回少说半小时，关了火后肉都焖老了，不好吃…… 一个一个念头闪过，再一个一个被否定，林淇淇挠挠头，把火关小，来回踱步两小圈，做出个痛苦的决定——去跟邻居借酱油。 关乎吃饭的大事，林淇淇出奇胆大，脑子一热去敲隔壁1001的房门，等门铃刻板的响声传入耳朵才反应过来：哎？不说她这样有点冒昧，一个来借酱油的陌生人，对方也不会开门吧？ 还是凑合吃吧。 林淇淇收起了手，转身才跨出两步，身后响起门锁打开的咔嗒声，回首一瞧，傻了。 倚在门边的不是刚才的美人是谁？ 美人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长发绾起，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正拿了个苹果小口啃着，半眯着眼睛瞅她，神色懒洋洋的，见她盯着自己便缓下咀嚼的动作，红嫩的舌尖顶着苹果块儿玩，与整齐洁白的牙齿碰出轻响。 “你……你好。”林淇淇结巴起来，“我叫林淇淇，住在1002……” 美人歪头，“哪个淇？” “冰淇淋的淇。”林淇淇下意识答了，轻咳，“那个，请问你家有酱油吗，我想借一点……” 舌尖一卷含住苹果，美人嚼了三两下吞咽，勾勾手，“来。” 林淇淇忐忑跟上，被领进门后站在玄关打量整洁干净的室内，没话找话，“请问您贵姓啊？” “我叫司妍。”司妍很快从厨房出来，如同赏赐一般抬手把酱油给她，微笑，“司令的司。” 第2章 蹭饭 司令的司？ 一般人……不是会说司机的司吗？ 这个介绍令林淇淇莫名正儿八经挺直脊梁，双手接过酱油，道了谢捧着酱油回去做饭。 锅里的肉已经有了层薄脆香酥的外皮，大火煸炒是一个滋味，小火慢煎是另一个滋味，林淇淇索性调了碗酱料，慢悠悠给每块肉刷上，力求入味上色，末了倒下去盖锅收汁，算好时候装盘，洁白的碟子更显肉块色泽光润红艳，浓稠的汁液淌满盘上，悠悠散着新鲜出炉的热气儿。 她夹了一块尝尝，外酥里嫩，肥而不腻，笑了，“搞定！” 把菜和饭锅放桌，林淇淇收拾厨房时，想起要还酱油的事情，顾不上嘴巴犯馋先去敲了1001的门。司妍很快开了门，依旧啃着那个苹果，果肉有点氧化发黄，脱离的表皮恹恹打卷儿，所以司妍耷拉着眼，嘴唇微嘟，吃得生无可恋。 “谢谢你的酱油。”林淇淇双手奉还。 “不用。”司妍有气无力答了，忽而小巧的鼻尖动了动，问，“什么味道？” 有女神的清香对比，林淇淇才知自己身上的油烟味那么重，不好意思挠挠头，“呃，我刚做完饭，身上有点油烟味。” 司妍眨眨眼，扬起一笑，“肉？” “嗯！”林淇淇点头。 司妍眼睛一亮，偏过头悄悄用舌尖舔唇瓣，留下微微水润的光泽。 林淇淇眼尖看到了，觉得那寻常不过的动作被司妍做来很是勾人，满脑子都是司妍探出来的小小一点舌尖，灵活红嫩。再看司妍眼眸晶亮，碎星遍布似的，她心底一软，话不过脑问，“你……吃饭了吗？” 扬了扬手里的苹果，司妍敛笑垂眸，挺委屈可怜，“没呢。” 额前的发丝扫过细嫩肩头，也扫过林淇淇心里，轻轻痒痒的。 不巧，林淇淇喜欢看美女，特别是我见犹怜的类型，一见到便保护欲与亲近欲爆棚，大有弯成蚊香的趋势。司妍板脸着神色冷傲时，她扛得住，司妍失落可怜，她吞了口口水，颜控发作，冲动道，“要不……一起吃吧？我做多了。” “可以吗？”司妍一笑，春风满面，把林淇淇的犹豫拂走，“好！” 两人一起向1002移动，让司妍进门的时候，林淇淇才知道不好意思——刚刚搬家，她很多地方没来得及收拾。这个房子闲置了半个月，朋友关门关窗抵不过城市的粉尘飞沙，茶几上厚厚一层灰，林淇淇想请司妍坐，瞅了半天只有擦过的饭桌合适，索性指餐厅，“坐那儿吧。” 司妍听从，坐下后来回打量，“你刚搬来吗？” “对啊，这是我朋友的房子，我帮忙照看，你们是邻居，或许见过呢。”林淇淇在炒青菜，大声热情答复，她性子内向是聊天苦手，最怕无话可说的窘迫境地，抓住个话题不会放过。 司妍托下巴思忖两秒，耿直答，“没见过。” 话题终结。 放弃闲聊，林淇淇决定直奔吃饭的主题，把青菜和碗筷放在她面前，打开电饭锅，准备盛饭时想到司妍那身段大概吃不多，又怕装少了显得小气，索性说，“你先盛吧。” 也不客气，司妍盛了半碗，直勾勾盯着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捏着筷子的指头微动，就是没下手。 “不肥的。”林淇淇强力推荐自己的作品，“你试试。” 司妍下筷，夹了一块挺大的肉，慢悠悠张口放进去，不咬断不遮挡，跟性急肚子饿的小孩子一样，无奈脸太好看，再毫无形象的动作也能美化成纯真不造作，脸颊鼓起一个小包，咀嚼时像只萌萌哒花粟鼠。 细嚼慢咽一阵，司妍吞下去，低头送了一口饭，在林淇淇期待的目光下说，“好吃。” “喜欢就好，来来多吃点～”林淇淇成就感涌上心头，自己也开吃。 肉菜放在司妍面前，离林淇淇近的是今天买的小白菜，恰到火候嫩香清新，跟一大盘肉搭配起来，好下饭又解腻。吃饭不说话，林淇淇觉得饭桌上气氛尴尬，有点害羞，多是埋头吃面前的青菜，夹肉时瞅司妍一眼，跟侵入他人凌昱似的。 司妍不像样子上的高贵冷艳，吃饭时不矜持也不过分，很是自然，对上林淇淇眼睛时会笑一笑，眼角弯弯。 林淇淇是可耻的颜控，看呆了，回神了就不好意思埋头干饭，夹几根青菜凑合。 没到半小时，两大盘子的肉和菜被消灭得干干净净，林淇淇长舒一声，擦嘴巴时感觉哪里不对：怎么她的嘴巴没有往常吃完的油腻，肚子里仍有些空落，全是清汤寡水似的。 想到这儿，林淇淇扫了一眼司妍放下的筷子，尖尖全是肉汁的油光…… 肉大多被司妍吃了！！！ 怪不得她夹肉的时候，司妍笑得那么好看，原来是迷惑她的心智不让吃！！！ 林淇淇惊觉上了当，颇为悲愤，回过神来发现司妍已经收了碗筷要洗，惶恐上前夺过洗碗巾，“哎哎不用，我来就好。” “噢。”司妍认命被她推开，静立一旁脉脉瞧着她。 在温柔的目光下，林淇淇忘了红烧肉的芥蒂，干苦力格外带劲，哼哧洗完碗，对上司妍水溶溶的凝视，傻笑问，“吃……吃水果吗？有木瓜。” “好啊。” “你先去沙发坐吧。” 司妍一走，林淇淇又任劳任怨干活，怕木瓜吃起来脏手，特意去了皮切成小块装盘，端到客厅时瞧见司妍等吃的样子，略懵：咋这么自然这么天经地义呢？ “茶几我擦好了。”司妍微笑，指尖点了点光洁干净的桌面。 那……那算是答谢好了。 林淇淇释然，把木瓜放在司妍面前，司妍道了声谢，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膝上长度的裙摆荡啊荡，内里一抹浅蓝若隐若现。 “……”林淇淇可耻多瞄了两眼又白又细的长腿，“还有香瓜……” 司妍笑笑，拍拍身侧的位置，“不用啦，坐啊。” 身为主人，林淇淇反而拘束犹疑地坐到旁边，接过司妍叉好的木瓜，闷声吃下。这次司妍只吃了两口意思意思，后来专注于给她递，端着盘子殷切望来，莫名让她有一种翻身做主人的舒适感。 林淇淇决定不跟司妍计较那大半盘肉了。 最后一块木瓜，司妍几乎喂到嘴边，柔声夸赞，“你厨艺真好。” “谢……谢谢。”林淇淇害羞得气血上涌，挠脑袋谦虚答，“都是弄着自己凑合吃，渐渐有点像样了。” “自己凑合？”司妍眼珠子转了转，噙笑继续夸，“这还是凑合啊？” 林淇淇被夸到晕乎乎的，呆呆把底兜了，“嘿嘿，就我自己吃过，也不知道别人怎么看。” 笑意更深，司妍上前了点，压低声音说，“我很喜欢啊。” 馨香的味道充斥鼻尖，两人的膝盖微微相碰，林淇淇突然脑洞大开，脸红了：这这这，喜欢红烧肉不用像跟她表白一样吧…… 她没羞涩多久，司妍兜里的手机响起，看来电显示的瞬间变了脸，再转向林淇淇又是明媚笑颜，“我有点事要先走了，谢谢你做的饭。” “不客气。”林淇淇送到了门口，习惯性说，“可以常来玩啊～” …… 林淇淇发誓，上一次她说的“常来玩”，百分之百的客套话。 然而就在第二天，司妍来按响她的门铃，正好是她的焗饭准备大功告成的时候。 “中午好。”司妍哪有之前的高贵冷艳，笑容满面，俏生生打招呼，“我手机找不到了，想借一下你的打看看在哪里，可以吗？” 借了酱油，总是要还的。 林淇淇转身拿了手机来，司妍接后边打电话边回家，只用拨号和来回的功夫就折回来了，听到房内传来烤箱叮的一声脆响，微笑问，“在做饭？” “嗯。” “什么好吃的？” “牛仔骨芝士焗饭。” “噢。”司妍递回手机，使用了可怜巴巴的眼神攻击后，低头看脚尖，“听起来很好吃。” 林淇淇这人有两个毛病，一是做饭大手笔，经常做多了，要么吃撑了要么浪费了，二是受不了美人计，瞅见司妍向往的眼眸，听到轻柔发颤的声音，脑子一热，“你吃饭了吗，要不要试试？” “嗯……”司妍这回矜持了两秒，“好啊。” 认命请进屋，认命分了半边焗饭，林淇淇看着司妍吃得高兴，夸赞一句接一句，被软软柔柔的糖衣炮弹冲昏头脑，多牺牲了半边西瓜，送走司妍时咬紧牙关，硬生生吞下客套话，不声不响目送司妍而去。 真的真的，最后一次了！ 第3章 点单 司妍吃饱喝足，总算走了。 压下心底的烦躁关上门，林淇淇摸一把吃不饱的肚子，再煮了碗面凑合吃。她一边刺溜吃面，一边想着刚才司妍越吃越快、越快越多。七块牛仔骨，司妍干掉了五块，剩下俩没什么肉的大骨头给她啃…… 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如此厚脸皮！ 林淇淇想着想着悲愤了，再去开了罐牛巴吃。那是她无意中在超市发现的地方特产，罐头装，片状，牛巴泡在清亮的油里，香味浓郁，咸中带甜。她最喜欢的，是油中会有牛肉碎末，有点软有点沙，合成有肉香而不腻的酱料，拌饭拌面炒菜都是一绝，是犯懒时改善伙食的极佳选择。 她给清淡的挂面倒了些混合碎末的肉油，搅拌后码上几块牛巴，立刻变身简易牛肉面，满意猛吃，烫舌也不自知，末了打着嗝儿端碗回厨房，一眼瞅见吃得干净的两小碟和脏兮兮的烤盘，饱得懒洋洋的身子要做家务，抿唇哀怨。 早知道不那么快赶司妍走了。 叹口气，林淇淇认命刷碗，搞定后坐回电脑前准备开始自己的码字大业。她是个小说写手，稿费收入在温饱水平线，昨天搬家用尽了存稿，得开始努力奋斗了。 泡杯金桔水喝，她写写停停，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伸懒腰考虑做点什么吃，没想着呢，门铃响了。 不会又是…… 林淇淇放聪明了，蹑手蹑脚走到门前避免外头听到动静，从猫眼往外瞅，果然看到司妍。 真要一日三餐的蹭啊！ 一次两次，林淇淇还认为是个巧合，毕竟第一次是她邀请司妍来家里吃饭，第二次是司妍的手机不见了需要帮助，她抽风再请的，这第三次……她不得不怀疑司妍是故意的。 气得咬牙切齿，她蹑手蹑脚地走回去装作自己不在。 门铃再响了半分钟便停止了，林淇淇放松下来，顿觉神清气爽，倍儿有劲再码了一章才去吃饭。中午被司妍打岔，她莫名多吃一顿面，肚子不大饿，做点南瓜饼凑合，顺便作为第二天早餐的准备。 忙活一阵差不多到9点，林淇淇想下楼散散步，经过门卫室时听到一声叫唤，“那个小姑娘，等等！” “您叫我？”林淇淇回头看门卫大叔，“什么事啊？” 门卫大叔递来个盒子，“这是1001的司小姐给你的。” “啊？”林淇淇接过，不轻不重，粉色圆点的包装纸，大红金边的绸带绑着，很像一份礼物。起了好奇心，她完全忘了要散步的事情，回家迫不及待一层层拆开包装，傻了。 巧克力慕斯蛋糕。 最外层的包装纸缀着一张卡片，上头是利落好看的笔迹，言简意赅写了四个字：谢谢——司妍。 而在里头的蛋糕包装盒角落，有店家龙飞凤舞的标记，林淇淇记得，那一家不便宜，很不便宜。顿时觉得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深吸一口气，拿了蛋糕去敲1001的门，许久没有人应声。 林淇淇纠结，忽而想起司妍拿她的手机拨过号码，找了通话记录后打过去。 嘟……嘟……嘟…… 没人接。 她再打了两次，放弃跟司妍一起吃的想法，切了块尝尝，口感冰凉细腻、极致丝滑，白巧克力慕斯的甜加上黑巧克力酱的苦，相得益彰，交缠霸道占据所有味觉，不由满意点点头。 这家店价格定那么高，还是有底气的。 …… 第二天，林淇淇照旧在家码字，想了想冰箱里的存货，有底气拍拍胸口：就算司妍来，还是够吃的。 然后司妍真的来了。 看在蛋糕的面子，林淇淇认为这不是蹭饭，是邻里交流感情的友好相处，做个醋溜土豆丝，用没吃完的牛巴和胡萝卜一起抄了，加上白菜肉丸汤，荤素搭配，营养丰富，端上桌的时候特意把实打实的牛肉放在司妍面前。 司妍歪头，撒娇，“我不吃胡萝卜～” “啊？”大概是被那孩子一样的语气感染了，林淇淇板脸，“试一试。” 司妍瞅了瞅切成花瓣状的胡萝卜片，勉为其难地夹一块，凑近鼻尖嗅了嗅，掩下厌恶的表情自然而然问，“昨天你拿到蛋糕了吗？” “噢，拿到了。” 放下胡萝卜，司妍甜甜一笑，眨巴眼看她，“好吃吗？” 这种卖萌，林淇淇很是受得住，感觉舌上又范起了之前甜丝丝的滋味，也扬起嘴角，“好吃。冰箱里还有，等会一起吃？” “还有多少啊？”司妍刨根问底。 好像有……”林淇淇下意识看向冰箱，听到碗筷相碰声敏感回了头，恰好瞧见司妍要往外扔胡萝卜片。瞧司妍受惊似的缩缩身子，又把拨到一半的胡萝卜撩回来，她看得无奈失笑，“你不吃就不吃嘛，干嘛那么费功夫扔。” 说罢，林淇淇帮忙换了菜的位置，把白菜肉丸汤移到司妍跟前。 看她好说话，司妍挑眉，“可那是你辛苦做的，那么粗那么长的胡萝卜，居然切成那么多小花……很辛苦吧。“那！么！粗！那！么！长！ 奇怪的重音部分让林淇淇被汤呛到，轻咳两声，“不辛苦，不吃就不吃吧……” “噢。”司妍慢条斯理地夹丸子，等林淇淇收拾好自己再喝起汤，又道，“掉出来那根更粗，什么时候吃啊？ “噗！” 林淇淇咳嗽不止，恨恨看帮自己顺气的罪魁祸首，满脸通红辩解，“那根摔坏了，早扔了！” 眼里满是得逞的笑意，司妍点点头，安心吃饭似乎不再调戏她了。 这回学聪明了一点，林淇淇吃了几口饭缓缓，看司妍不打算说话才端起汤碗。 “摸起来手感挺好的，怎么就摔坏了？” “噗！” 林淇淇泪流满面：她发誓，再也不跟司妍吃饭了！绝不！ …… 林淇淇决定，要遵守誓言一次。 上一回，她说最后一次心软，隔了两顿饭再次与司妍和谐同桌，已经是啪啪啪打脸的教训。这一回，她说再也不跟司妍吃饭，就一定不跟司妍吃饭，大清早去农贸市场买了几天存粮堆在冰箱里，打算装不在，彻底杜绝与司妍吃饭的可能。 噎到和呛到不好受啊！ 她数了数存粮，自觉天衣无缝，到电脑前准备开工，然后发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断网了。 林淇淇根据朋友留下的信息，找到了客服，询问之后那个声线甜美的妹子耐心细致地告诉她，不是他们网络运营商的问题，是她的用户欠款已经超过了允许的额度，需要补齐才给予开通。 “那么请问，我需要补多少钱呢？” “您好，请补上1500元。” “……” 林淇淇道谢之后，挂掉电话，默默打开了wifi万能钥匙——要她一个动不动被拖欠稿费的月光族拿出1500，这个月温饱还能不能解决了。 她码字一定要连着网络，一是防止稿件丢失，时刻备份，二是查阅有关资料，三是有点强迫症，用不用网络是一回事，有没有网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断网的状态下，她做什么都不得劲，效率极低，只好打起了偷用人家网络的主意。 然而，林淇淇的万能钥匙……一个也没破解成功。 “啊啊啊！”林淇淇挠挠头，愁得早饭都吃不下了。 抱着电脑去图书馆？ 她查了查距离，坐车算上堵车高峰期的情况，来回将近三小时，而且外头正在向37度高温攀升，她怕热爱冒汗，估计得烤熟在外头。 用手机的网络？ 现在7月下旬，她的流量寸m寸金。 没了办法，林淇淇在断网状态下有气无力地强行码字，打算更新的关键时候再去烧昂贵的手机流量。熬出了两章，午饭时刻，林淇淇没有心思吃饭，刷了刷网络列表，希望能撞见一个可破解的。 刷着刷着，她真遇上了。 1001，信号极好。 wifi依旧无法破解，林淇淇纠结：要不……去问问司妍？ 犹豫两分钟，她忽而想起司妍用自己的手机输过号码，慌忙翻通话记录，要摁下拨出的图标时急中生智，把手机号码当成密码输入。 已成功连接上1001。 林淇淇激动，生怕这好不容易破解的网络没了，争分夺秒更新狂写，终于在下午3点完成了任务，饿得头昏眼花，准备关机时鼠标移动到网络链接的图标上，显示一行陌生的字。 已成功连接上我想吃炒饭。 “哎？”林淇淇呆住，查看密码之后发现是原来的1001改名，也就是说…… 司妍通过改路由器名字向她点单呢！？ 第4章 停电 路由器名字还能这么玩，林淇淇很震惊，缓过劲儿来之后心情十分复杂。 原来……司妍知道自己在蹭网啊。 不停在心里骂司妍厚脸皮蹭饭的林淇淇一下子没了气势，摸到桌边的手机，犹豫了会儿给司妍打电话。 “喂？”司妍接得很快。 “我是林淇淇……”林淇淇莫名紧张，结巴起来，“那……那个……” 比起她来说，司妍很是随意自在，“炒饭做好了是吗，就来。” 说完，司妍淡定结束通话。 林淇淇傻了。 她本来想要铺垫一下，先表达蹭网的歉意，再委婉提出炒饭耗时较长，可否改为其他菜，哪想到司妍那么风风火火，完全按自己的想法来，直接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林淇淇叹气，准备再打一个电话，就听到门口那边响起叮咚声。 “真是的……”她嘟囔着，开门迎上司妍，又傻了。 司妍今天换了个风格，一袭艳红色的长裙，无袖v领，高高的衩子露出修长的白腿，倚在门边一撩头发，摄人心魄的惊艳。林淇淇见过司妍居家服与文艺仙范儿，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目光在细滑肌肤上扫了圈，定在v领上。 有沟。 “炒饭呢？” 林淇淇回神，看到司妍疑惑的眼神，心虚偏头抓抓头发，不敢与司妍对视，“没……没做。” “啊？”司妍拉长了尾音，“一小时了还没做好啊？” 一小时！？ “你一小时前就改了路由器名字？”林淇淇瞪眼，“你早就知道我蹭网？” 司妍歪头，露出一个“你干嘛大惊小怪”的表情，“对啊，你连接上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现在有软件防蹭网，后来改了名字跟你打招呼，你好像没发现，可能玩电脑太专注了吧……” 林淇淇悲愤了：她一边码字一边不安，想着什么时候会被断网什么时候会被发现是为哪般啊？ “谢谢。”林淇淇憋出一句，“但是没有炒饭。” “好吧。”司妍自然而然进门，坐在玄关处的小凳子上，蹬掉高细跟换上没来得及收的拖鞋，“那咱们吃什么啊？” “……” 你别像是回家一样好吗？ 林淇淇心里咆哮着，压抑的情绪如同膨胀的气球，一下下接近爆裂，每每要到极限的时候，总会出现个小洞，把辛辛苦苦攒起来的劲儿全部泄没了。 这个小洞的名字，叫做“我蹭人家网了”。 “吃冬瓜排骨汤好不好？”林淇淇想了想冰箱存粮，不想把排骨留太久。 “啊？”司妍扁嘴，不情愿地扭扭身子说，“那明天吃炒饭哦。” 明！天！吃！炒！饭！ 蹭饭还带预约的！？ 林淇淇震惊，但她考虑了一下，明天自己需要联网，明天她实在不想大汗淋漓出门了，多做一个人的饭算什么，能有1500的网费多吗？ 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她软软答应，弯腰哄孩子似的，“好，今天吃排骨汤，明天吃炒饭。” 司妍点点头，眼也不眨地瞧她，“炖汤不是要很久吗？ ……言下之意是嫌她慢了， 林淇淇郁闷地站直，转身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掂量下分量不多也不少的排骨，寻思着要是用小火慢炖，她和司妍保准饿晕过去。没了办法，她只好牺牲口感，打算用高压锅应急一下。 她先把排骨洗净，与姜片一起放到大锅里，加了水直至没过，开火炖煮，趁着这段时间把一圈冬瓜去皮切块，等水煮开拂去上头的渣末，倒出来再次洗净，与冬瓜等菜料一起扔到高压锅里。 “要多久啊？”司妍凑过来，在旁边眼巴巴瞅。 林淇淇给电磁炉定了时间，“二十分钟肯定行。” “噢……”司妍扫视再度空落的厨房，一脸不开心，“只有一个菜啊。” 蹭饭还嫌弃…… “再炒个青菜，”林淇淇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会被美色疑惑了，“等汤好了再炒，免得老了。” “哦……”司妍坐回餐桌，托下巴凝视前方。 林淇淇拿了电饭锅摆好碗筷，看到司妍在发愣，赶紧趁这机会多问问——她真的很想知道，司妍是做什么的，多少岁了，为什么不用上班，永远跟她这个家里蹲同步，能够随时随地蹭饭。 至于之前三顿饭为什么不问…… 司妍永远在吃吃吃！没空理她！ “司妍，你多大啦？” “跟你一样。” “从事什么行业啊？” 司妍敛笑，一本正经答，“我是艺术家。” “……”林淇淇深吸一口气，放弃这个话题。 司妍不觉回答不妥，颇有兴趣地反问，“你是做什么的？” 每次被七大姑八大姨问这个问题，林淇淇总不好意思，面对司妍那个天马行空说自己是艺术家的人，反而没了顾虑，老实答，“写小说的。” “小说？”司妍暗忖两秒，“红楼梦那种吗？” 林淇淇吓到了，“不能跟名家比啊，我就是个写网络小说的。” “噢。”司妍凝重脸，“走在时代尖端的艺术家。” 看了眼身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美人，林淇淇感觉到司妍话里的“艺术家”水分有多少了，无力扶额：幸好司妍长得很漂亮…… “你怎么啦？”司妍伸手探了探她的脸颊，“表情很难受的样子。” 冰凉的指尖触到犹有薄汗与油腻的脸颊，温度与触感的反差令林淇淇吓了一跳，慌忙挪了挪位置，晃得木椅在地板上划拉出声响，刺耳尖锐的声音响彻室内。 “不用反应那么大吧？”司妍微笑问着，只有悬在半空的胳膊暴露了不自然。 林淇淇看到司妍因为自己奇怪的行为脸上发烫，嗫喏道，”我不大习惯别人接近。” “噢～”司妍收手，转身垂头盯着面前的碗，声音细弱起来，完全不似之前的朝气蓬勃，“谢谢你留我吃饭。” 林淇淇懊悔了：任谁看，她刚才都是赤裸裸的嫌弃，司妍貌似……受伤了呢。 斟酌片刻，她鼓起勇气开口：“司妍，不好意思啊，我……” 滴！ “汤好了哎！”司妍满血复活，两手握碗，抬头望向厨房。 林淇淇眼角抽了抽：果然，她多虑了，司妍这种以蹭饭为目的的邻居怎么会因为小细节挫败呢，有饭吃就好了嘛！ “还没能吃吗？”司妍端碗跟着进厨房，看到林淇淇不盛汤反择菜，纳闷。 “高压锅没能打开呢。”林淇淇叹气，指了指空心菜，“你也帮忙，能吃得快点。” 作为一个蹭饭的，司妍表现感天动地，倒是真的放下碗帮忙择菜，纤细的指尖摁上空心菜的嫩芽，白皙翠绿煞是养眼。 有人帮忙效率自然变高，林淇淇看毫不费劲在盆子里堆高的空心菜，对司妍的语气也软和许多，“剩下我来，你去餐桌等着。” 等司妍乖乖端碗走了，她把菜洗了，取了些蒜头和干辣椒，烧的锅通红时放进去爆香，一时间厨房里满是微辣呛鼻的气味。经不住刺激，她轻咳两声，把空心菜放进去大火煸炒，颜色将变时撒盐调味，翻炒两下正好变色，抓紧时间装盘出锅，嫩绿一片间有红白点缀，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 林淇淇把空心菜端过去，对上司妍晶亮的眼眸，不免心底柔软起来，先盛了汤在司妍的碗里，温柔道，“吃饭啦。” 司妍回了笑，端起汤碗细细吹散热气喝了一口…… “好难喝。” “……” 温馨不过三秒。 林淇淇知道高压锅口感肯定不如小火慢炖来得好，可她饿了一天，没有心思也没有力气去折腾，心情烦躁地一推青菜，“吃菜！” “噢。”司妍举箸。 林淇淇死命盯着，要是司妍再说一声难吃，她真的要赶人。在筷子夹到青菜的瞬间，司妍手颤抖了一下，林淇淇瞪大的眼睛有些疲劳发涩，她们疯魔一样在乎一盘青菜的味道，知道结局之前的几秒无限拉长，尤其难挨。 3，2，1…… “啊。” 林淇淇和司妍同时叫起来，因为屋子里突然停电，她们被一片黑暗淹没，不知所措。 “怎么停电了？”林淇淇懵了，“以前也这样吗？” 司妍的声音十分平稳，没有慌乱，“不是啊，下面有通知，最近线路维修可能会偶尔停电。” “噢。”林淇淇有点夜盲，对黑暗特别恐惧，加上房子她还不熟悉，一下子慌了阵脚摸索着想找照明，“好黑啊，你拿手机看一看。” 没有得到回答，没有见到期待的亮光，林淇淇只听到了筷子轻碰与咀嚼吞咽的声音，“唔，空心菜太咸了。” “……”哪怕看不清楚，林淇淇仍是准确按拍了拍桌子，“司妍！” “哎。”司妍轻笑答应一声，声音却是离远了，“来找我啊。” 林淇淇气归气，克服不了身体的障碍，颤颤坐回远处，用力抓着桌角椅背。她渐渐急乱起来的气息被司妍察觉，那个声音再不开玩笑，越来越近，越来越柔，“林淇淇？你在哪里？” “饭桌。”林淇淇答。 司妍循声找来，不费功夫地握住她的手，“别怕。” 稍稍安心，林淇淇反握回去，被司妍搀扶着起身一起去找被丢在茶几的手机。走着走着，林淇淇脚被绊了一下，往前扑去，手舞足蹈想找个支撑点，揪着什么是什么。 呲啦。 “……我是不是，”林淇淇被扶着，感到肌肤滑腻的触感，哭笑不得，“撕破了你的衣服。” 司妍淡然，“没事，反正看不见。” 感激点了点头，林淇淇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话音未落，她的睡衣袖子被拽着一扯，布料破裂，半边肩膀露出，同样呲啦一声脆响。 “你……”林淇淇急了。 “我是故意的。”司妍答。 “算了。”林淇淇心想：反正看不见。 “黄色碎花。”司妍忽而打开了手机灯，直直照向林淇淇露出的半边肩膀。 林淇淇窘迫遮挡，刚想生气，适应了光亮看清楚后不吱声了。 她露了半个肩膀，司妍…… 半边身子。 第5章 炒饭 司妍穿的长裙布料本来就少，被将要摔倒的林淇淇一扯，从v领撕裂开大口子，剪裁恰好的腰身部分绷不住，令开衩下摆歪歪斜斜横在大腿上。 简直啥也挡不住。 从端着手机的指尖到细长的胳膊，从锁骨到半边紧实的腰线，林淇淇眼睛转悠来转悠去，不知道往哪里瞟好，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还好司妍穿了打底裤。 “看够了吗？”司妍皮笑肉不笑说。 林淇淇惊觉失礼，一狠心松开拉扯耷拉睡衣的手，摁住了手机，让周遭再陷入黑暗。没有了活色生香的美人碎衣图，她眼睛敢于直视前方，才有勇气弱弱道，“对不起，我赔你一条裙子。” “不用。”司妍温柔说，“我也撕破了你的睡衣啊。” 林淇淇一阵感动，正要道谢，又听司妍说，“原来撕衣服的感觉挺好的。” “……” “我能理解你……” 林淇淇急了，“我不是爱撕人家衣服的变态啊！真的！” “能理解你快摔倒，控制不了动作。”司妍慢悠悠说完。 “……” 室内寂静无声。 林淇淇泪流满面：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啊！现在她真的好像一个爱撕人家衣服的变态在狡辩啊！ 想要辩解又不知从何说起，林淇淇深知越描越黑，发现闭嘴才是最好的办法，索性转过身去面对桌子，不再跟司妍进行窘迫的交流。或许是她不说话令司妍误解，把手机置于茶几，背面朝上，让闪光灯集中刺眼的亮光微微照亮附近，温声细语，“都不敢说话了，又怕了？” “没……没有。”有了微弱的光亮，林淇淇余光能瞧见司妍，生怕又看了不该看的，埋头扒饭。 经过刚才的尴尬，她们俩并肩坐着不说话，司妍也举箸吃菜，末了把方才嫌弃的汤一滴不剩喝光，转来与林淇淇说了一句，邀功似的，“我吃完了。” “嗯。”林淇淇在吃菜，含糊不清用鼻子哼哼。 “明天吃什么炒饭？” “咳……”林淇淇噎着，泪汪汪看向司妍，迷之感动：司妍还肯蹭我家的饭，证明她觉得我不想变态呢。 跟要将功折罪一样，她努力吞下嘴巴里的饭，顺好气儿后第一时间拍胸脯，“你想吃什么，我都会做！” “菠萝炒饭。” “成！” …… 一大早，林淇淇就跑步去买菠萝。 昨天吃完了饭，司妍点单菠萝炒饭，帮忙找到她的手机就离开，避免光明之下两人衣不蔽体的尴尬。说到就要做到，哪怕司妍还是在蹭饭，林淇淇蹭了司妍的网，撕了司妍的衣服，看了司妍的胸和腰，根本没底气说人家厚脸皮，默默想着买最新鲜的食材，炒最好吃的饭。 在农贸市场没有找到菠萝，林淇淇纳闷改道去超市，成功找到买菠萝的货架。 林淇淇知道，挑菠萝要找叶子较长的，孔眼大的，那样的成熟度比较高，吃起来比较脆甜，同时头大的菠萝芯较粗，头小的菠萝芯细，口感更好。可超市的货物更改不多，好的被人挑走了，她扒拉半天只找到个勉强满意的，再买了虾仁、玉米和青豆，高高兴兴回家。 超市离小区正大门比较近，她提了大袋东西，看时间还早，慢悠悠踱在宽阔的大道上时，看到不远处聚集了一群人，不知在干什么。 如果是一群流里流气的无赖，林淇淇肯定不会靠近，但她看到几个提菜篮的住户，门卫也在，不免好奇地凑过去，踮脚往里看。 林淇淇这个人懒又宅，长相一般收入一般，唯有两大优点：做菜与身高。她身高算得上高挑，在这个平均身高略低的城市能秒杀一片。踮脚之后，林淇淇从前头几个唠嗑的阿姨间隙瞅见一个贵气锃亮的车屁股，转了转脑袋，又看到一个男人在车头与车屁股之间踱步，西装笔挺，手捧一束蔫了吧唧的玫瑰。 “这小伙子呆了一晚上了，对不对？”一个热心大妈问保安。 保安点头，“是啊，我说让他找的人打电话就放行，他死活不肯啊！” “啧啧啧，追姑娘吧？”老奶奶插嘴，“小伙子挺俊啊。” “人家不领情啊！”一个年轻男士调侃，“开豪车捧玫瑰都不要，高富帅也有今天。” 八卦人士笑成一片，有些无聊的人在拍照，林淇淇摸清了来龙去脉，没什么幸灾乐祸和看热闹的感想，只由那艳红的花瓣想起司妍昨夜一袭长裙，鲜花配美人俗归俗，倒是天经地义。 等等，这小伙子从昨晚开始等，而昨天的司妍盛装打扮，穿着礼服裙来蹭饭…… 他不会是等司妍的吧！？ 林淇淇细思恐极，想要上前搭话，却看那男人开了车门要离开，便摇摇头：算了，不要多管闲事。 抱着购物袋回家，不管司妍是不是那个男人等的人，林淇淇还是得给司妍炒饭吃。 林淇淇想着把炒饭盛在菠萝里头会比较有食欲，便打算自己处理菠萝。先把菠萝纵向一分为二，她取了一把长长的尖刀，划出一个正方形来，没有切得太深以保存汁水。横竖各划拉一下分成四小快，她用勺子把果肉撬出来，切成小丁，转而去处理别的食材。 谨记司妍嘟着嘴说不吃胡萝卜的撒娇样子，她只买了玉米和青豆，焯水之后放在一旁待用，翻炒虾仁至八分熟。 接下来炒米饭，林淇淇为了让米饭色泽金黄且粒粒分明，在米饭中加入了两个打碎的蛋花一起炒，利用娴熟的动作让蛋液充分将每一粒米饭包裹住，再将蔬菜丁放进去，让他们彼此均匀融合在一块。 差不多的时候，她放入虾仁再调味，特意把炒饭炒干一些，最后放入菠萝果肉，大功告成。 “喂？”司妍边打哈欠边接电话。 被懒懒的调子萌到，林淇淇轻声细语说，“吃饭啦。” “嗯！” 有的吃的时候，司妍根本不管形象，稍稍梳洗，穿着睡衣就来了，看到装在菠萝壳儿里的炒饭，先是兴奋得两眼放光，几秒后又蹙眉烦忧。 “怎么啦？”林淇淇奇怪，试吃了一口，“哪里不对吗，挺好吃啊。” 她挑的菠萝不错，炒的恰是火候，没有让菠萝发酸，保留着微微清甜的味道，而这样的清新更衬托出了虾仁的鲜嫩与蔬菜的爽脆，味蕾一下子被唤醒似的，炒饭也粒粒分明不拖后腿，单吃起来有蛋香味，沁了菠萝幽香，甜咸相宜，怎么吃怎么满意啊。 “这么点啊。”司妍舀了勺放进嘴巴，“两个人不够吃。” “……” 原来是担心有人抢食。 林淇淇无语，把碟子往司妍面前又推了推，说，“都是你的，我不吃。” “真的吗？”司妍嘴角都扬起来了，又佯作哀伤，“不好吧，你也吃一点……” “我上火，不想吃这个。”林淇淇说完，吃起早上炖的绿豆汤。 司妍吃着吃着，盯上汤色碧绿的绿豆汤，眼巴巴瞧了好一会儿，把林淇淇看得浑身不舒服。 真·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 林淇淇无奈，找了另外一个碗盛给司妍，司妍喜欢绿豆煮烂的软糯口感，又不舍清甜香酥的菠萝炒饭，一口绿豆汤一口菠萝炒饭的，吃得不亦乐乎，连兜里手机响了也不管。 “不接吗？”林淇淇问。 用了足足半分钟干完绿豆汤，司妍长舒一口气，慢条斯理拿出手机，接通那个锲而不舍的来电，“喂？” 林淇淇这才发现，司妍在接别人电话的时候很凶，可能是念在蹭饭的面子上，对她倒是软柔的…… “不去就不去呗，谁让你等我了。”司妍翻白眼，吃了一口炒饭压惊。 刹那间，林淇淇眼前闪过小区门口被放鸽子的高富帅，微微定神偷听司妍的通话。 比起司妍的不耐与烦躁，电话另一头永远是温声细语，生生融化了司妍，勉强态度放好了些在解释，“和朋友吃饭，停电了就没去，嗯！比你重要得多的朋友！” 大概是……司妍的男朋友？ 或许……司妍以后就不蹭饭了？ 庆幸之余，林淇淇看了看宽敞的餐厅，想到自己以后可能用不着，又恢复捧碗蹲在电脑桌前的宅女模样，心里升起一点失落。她恍惚之际，司妍接完电话，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刮菠萝底的几粒米饭吃，完全不受刚才电话的影响，舔着唇角的滋味回忆着。 林淇淇哭笑不得，“外头也有卖菠萝炒饭的啊。” “啊？”司妍咬住勺子眨巴眼，“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可以和刚才那位一起吃啊。”林淇淇强笑，“人家等了你一晚上啊，多有诚意。” “当然啦。”司妍努努嘴，“我给他开工资呢。” “啊！？”林淇淇震惊，“你……你是他老板？” “对啊。”司妍板脸，肃然道，“谈价格这种事情，不是艺术家干的。” 林淇淇想不明白，还想再问的时候，司妍的手机又响了，匆忙跟她说再见离开。 艺术家？ 带着疑问，林淇淇去搜索司妍的名字，找到一堆乱七八糟的网页，开始努力思索一个问题。 司妍到底是哪方面的艺术家？ 第6章 壁咚 根据百科的描述，艺术家是指具有较高的审美能力和娴熟的创造技巧，并从事艺术创作劳动而有一定成就的艺术工作者；既包括在艺术领域，影视领域里以艺术创作作为自己专门职业的人，也包括在自己职业之外从事艺术创作的人。 作家？画家？演员？歌手？舞者？ 林淇淇猜不着，但她感觉到肚子因为没吃饱而咕噜噜在响，扫了一眼吃得干净的绿豆汤与菠萝炒饭，有种淡淡的忧伤。 大概……司妍是蹭饭的艺术家吧。 收拾好碗筷，她把厨房收拾干净，坐回电脑前继续自己的码字大业，其中一篇是小萌文，女主控制欲强烈，极为好胜，想要什么不择手段也必须得到，对神秘美女一见钟情之后，想尽办法人肉信息，追到对方门前。 林淇淇是个老实人，不大懂所谓的人肉手段，去搜索了一下，发现再烂大街的姓名加上关键词仍可以筛选出不少信息，只要其中一个跟自己的目标有关，就能顺藤摸瓜。 有个楼主举例了以前轰动一时的人肉事件，有网友团结一致找到罪魁祸首的正能量，也有无辜人员不注意保护自己的信息，在网络留下太多痕迹，让有心人有机可趁的可怕教训。 反面例子永远是触目惊心，林淇淇想起看过的连环杀手罪案剧，有一集讲的是几个年轻人被杀，他们之间的共同点竟然是把自己生活记录暴露在社交网站上，喜爱分享的同时不注意防范，导致凶手极其容易掌握了她们的行程与所在地，伺机而动，下手轻易。 原来是真的吗？ 林淇淇感到神奇，她是那种闷葫芦，不喜欢发动态，微博朋友圈之类的全是看看别人就算，即使都是熟人，也不习惯分享自己在做什么。看那一集电视剧的时候，她一度觉得太夸张了，认为不过是虚构。 现在一看，真实生活不乏因此困扰的人，她的思绪飘忽起来，从自己的信息会不会暴露，到认识的人有没有这样的情况，最后稳当停在一个人身上。 司妍。 一辆豪车，一袭礼服裙，一句艺术家，林淇淇对司妍充满了好奇——司妍家境不会差，消费水平那么高，怎么就……爱蹭饭呢！？ 想到就做，林淇淇试着输入了司妍的号码搜索，出来几个无聊的选手机靓号的网站。 “啧……”她咂嘴，准备从“艺术家”入手，考虑了下这个词语的大范围，耿直打了五个字：司妍艺术家。 依然没有结果。 林淇淇往下翻了两三页，特别失望，转回来想尽办法搜索，什么“司妍艺术”“司妍歌”“司妍画”，乱七八糟也没有什么结果。她不甘心，想想第一个选项的时候没有翻完有用的信息，折回去再搜一次“司妍＋艺术家”。 太急切太烦躁，她打字不小心打成了“siyan艺术家”，按下回车。 奇迹发生了。 林淇淇当真在第五个搜索结果看到了一个微博地址，赶紧点进去瞧。那个微博有v认证，简介只有“艺术家”三个字，昵称是sssyan，地点正是这个城市，粉丝小十万，微博寥寥无几，点赞的微博倒是很多…… 全！是！吃！的！ 食谱点赞，美食日记点赞，连哪里的粮食大丰收也要点赞，顺便发个“心心心”评论。 这下子，林淇淇几乎百分之百确定，这是司妍了。 微博没怎么打理的样子，不到十条的微博，置顶是前年转发的一条新闻，中国青年画家司妍的作品《自画像》荣获xx大奖等国际奖项，附上作品高清图片，点赞数和评论都是几万，最热的是3条。 ly的小笼包：这不是我的表情包吗（doge） 要睡星宝宝：这样的自画像得大奖，不会是评委太同情了吧破罐不摔：233333 第三条热门形成了一个队形，下面都在附和，要么是“哈哈哈”要么是“2333”。 林淇淇皱眉，想着获奖作品能清奇到哪里去，点开大图一瞧…… 她还是太天真。 再庄重的装裱也没能压住那幅画鬼畜的画风啊！ 混乱浊重的线条，刺激眼球的配色，人脸上的五官好好长在该长的地方，但比例特别不协调，似乎随时要跳脱出画框，黑黝黝的眼珠子硕大无比，映着另一幅痴呆的面孔，诡异而猎奇。 要是第一次见到，林淇淇可能会吓一跳，但这幅画她不陌生，因为她用过衍生表情包，下面打一句“瞧你这b样”和“妈的智障”，毫无违和感。 这这这……真得奖了吗？ 林淇淇去搜索了一下，真的有那么回事儿，评价高得玄乎：“自画像”其实是在画一部分苍白人群的心理，构图精巧，颇有张力，恰在写实与虚幻的平衡点上，这位年轻的画家用奔放的线条和夸张的配色达到了完美效果，实至名归。 ……什么鬼。 蓦然被戳中笑点，林淇淇捂着肚子乐呵半天，顺手把之前被丢到角落积灰的过时表情包拎了出来，在姬友群冒泡扔图，抽搐的面孔配上“爸爸来看你们了”，炸出一个斗图的潜水小伙伴。 不管别人发什么，林淇淇永远用司妍的鬼畜获奖作衍生表情包，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牛油果：你的图辣眼睛，我得缓缓。 被逗乐了，林淇淇又翻了一个，仍是自画像系列。 淇淇：瞧你这b样.jpg 姬友不理人了，群组的画面定格在林淇淇发的表情上。 林淇淇伸个懒腰，再翻了翻司妍的微博，没有什么收获，用id去搜索也是。她失望地扁嘴，把司妍关注的人全翻了一遍，多是跟绘画有关的，其中有一个知名s企业的官方微博，不知有何用意，而关注司妍的却大有来头，其中有几个曝光率特别高的富二代与知名网红，导致司妍的微博充满追随而来的无聊网友，时不时嘲笑一下表情包大作。 林淇淇乐不起来了。 如果这真是司妍的话，获得的荣誉被大家那么嘲笑，那得多难过啊。 看到司妍的头像是一支萌萌的小蜡笔，长着翅膀在蹦达似的，林淇淇点下关注的按钮，不知怎么分类，索性丢到了特别关注分组，继续找有关司妍的信息。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五点，林淇淇没找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失望托下巴，忽而想起来没写完更新，切到文档时恍然大悟。 啊喂，她刚才的行为，不就是自己笔下那个人肉神秘美人的痴汉女主原形吗！ …… 晚上七点半，林淇淇想要休息，舒筋动骨一阵考虑吃什么好。 她出了阳台，向外望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瞧各家各户一片一片亮起灯，莫名感到冷风嗖嗖的，身边空空的。踮脚探头，她趴在栏杆上想尽办法往司妍家望，黑漆漆好像没有人。 一天只蹭一顿？ 林淇淇拿起手机，盯着屏幕纠结要不要拨号，左思右想终是找到了理由：万一……万一司妍突然来蹭饭，抢了她的一人份导致不够吃，饿着的还是自己，打，要打！ 嘟……嘟……嘟…… 司妍没有接。 林淇淇回忆起早上的那一刻，司妍迅速接起电话，用懒懒哑哑的声音说“好，就来”，天经地义不把自己当外人。 似乎……那样也不是很讨厌啊。 从冰箱拿出存粮，林淇淇放心切着胡萝卜，不用担心有个烦人的声音呢喃“我不吃”，煮着一个人的饭，用自带的小锅十分钟搞定，不用跟司妍纠结谁先盛的问题，一手端饭一手拿菜，坐回电脑前。 一个人不用那么麻烦，她只做了胡萝卜片炒肉，肉片软嫩入味，咬下去满是香汁，胡萝卜切成了菱形，清甜爽口，没有被炒肉的酱油喧宾夺主，送饭单吃都行，与下饭的猪肉中和。 看着视频，林淇淇一口一口慢慢吃着，不久就烦躁地换一个播放。 电视剧里失落女主角会有朋友来陪，电影里一家子其乐融融在吃饭，综艺称兄道弟的在互相关切，就连纪录片里的动物都在讲集体生活，团队协作。 “唉。”食之无味，林淇淇草草扒完了饭，计划用码字麻痹自己。 这个方法有效，因为更新的压力，她噼里啪啦打着，一边顾虑打字的准确性，一边思考情节的连贯性，脑子各种不够用，根本没时间去想司妍，更没有时间去郁闷为什么自己在怀念被蹭饭。 叮咚。 听到门铃响了，林淇淇抖抖身子，十指动作一下子停了，深吸口气走到玄关处，凑近猫眼看。 “开门呀。”司妍嘟嘴扭身子卖萌，“听到你的脚步声了。” 林淇淇依言开了门，嘴角不自觉上扬，硬是压下来不咸不淡道，“有事吗。” “干嘛这么冷淡嘛。”司妍撒娇，“咱们是互相脱过衣服的人耶。” 脸上发烫，林淇淇转移话题，“快进来，有蚊子。” “噢。”司妍乖乖进来，又自然而然坐在小凳上换鞋，嘟囔，“你以后别放回鞋柜了，我拿着麻烦。” ……真是不要脸得天经地义啊。 林淇淇咬唇，故意说，“我吃过饭了。” 司妍总是有让她无语的本事，进门用停电的撕衣服意外杀了个措手不及，林淇淇想着，这么提前说，该让司妍无可奈何一回吧？ 令她失望的是，司妍无所谓耸耸肩，“我也吃过了啊。” “那你来干嘛。”林淇淇心里莫名别扭，转过头去。 司妍拿手肘捅了捅她，“哎呀，邻居串串门，联络感情嘛。” 表面不理人，林淇淇的脚步却因为跟上来的司妍放缓了，突然想起今天搜索的事情，问，“你是不是画画的？” “对啊。”司妍笑笑，“你怎么知道？” 林淇淇得意，“猜的。” 眼珠子转了转，司妍不答，跟着她进了房间，用过人的视力看到了屏幕上的一些内容，偷笑，“搜索到了？网页没关呢。” “别看！”林淇淇立刻心虚，想要移动鼠标关闭。 她搜的不止是司妍的获奖作品，还有司妍大作的表情包啊！ 不动还好，她一动，先前姬友群的聊天框跳了出来，满屏是恶搞的表情包。 司妍瞧见，脸色变了。 “呃……”林淇淇以烂俗的话开头，“你听我解释。” 司妍扣住她的下巴，使劲一捏，把林淇淇的嘴巴弄得变形难言，用行动表达了她不想听。 脸上的肉挤做一团，林淇淇知道现在多丑，仍是“唔唔”直叫，想要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哦！”司妍猛然把她推到了墙边。 天旋地转的，林淇淇以为肯定会撞疼，后背却有一个软绵绵的手定着，让她慢慢贴向墙壁。安心两秒，她转头对上司妍的目光，眼见那张漂亮的脸越来越近，气息交缠在一块，鼻尖轻碰厮磨着。 传……传说中的壁咚！？ 林淇淇气势败了，站不直身子，同样的身高反被锢在怀中，稍稍一动惹来司妍更前的贴近，瞪大眼睛，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她们俩近在咫尺，只要谁不小心动一动，唇瓣都可能相碰。 那那那……太羞耻了！ 她的初吻怎么可以那么交代了！？ 比起动也不敢动的林淇淇，司妍从容眨眨眼，凝视林淇淇蹙起的眉间，微微侧头，秀气的鼻尖擦过她的脸颊，轻轻痒痒的，到了耳边堪堪停下。 林淇淇感觉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沙哑的声线直直撞了进来，震得心里一颤一颤的，每个字都是那么清晰，那么动人心魄。 “明天吃辣子鸡。” “……” 林淇淇崩溃：到底为什么要靠那么近说这个啊！ 第7章 辣椒 关于辣子鸡，林淇淇有个悲催的回忆。 以前她读大学的时候，学校后门有一条小吃街，在卖油条包子的拐角上去是一对夫妻开的小菜馆，那的招牌便是辣子鸡。鲜辣入味，鸡肉嫩滑，不会太干太辣让人腻歪，也不会失了那份刺激，光闻着都让人垂涎三尺。 林淇淇贪吃，又想琢磨出老板的配方，隔三差五的吃，每一块骨头嚼碎了吸透了，不肯浪费一点。一次，她又挤出了点富裕的生活费，到菜馆单点一盘辣子鸡，趁着角落偏僻人少拼命吃啊啃啊，被一块坚硬骨头间的嫩肉给难住了。 撬不开，撩不着，她急了，咬着骨头拼命吸，舌头硬生生把表层辛辣的味道舔掉，尖儿不知何时破了小口子。 伤口撒辣椒啊！活生生热乎乎的啊！ 林淇淇的舌头肿了，呼吸说话都是痛，做了一星期的结巴。后来的两年，她还记得那从身上烧出来的疼，还记得室友幸灾乐祸的笑脸，一直没做过辣子鸡。 如今…… “好！”林淇淇慌忙答应，只求司妍离自己远一点——再被蹭一顿饭算什么？自己清白重要啊！ 目的达到，司妍退开一步，抄着手，好整以暇盯人。 本在整理衣服，林淇淇感觉脑门上一阵炽热的视线，抬眼对上司妍那幽深的眸子，弱弱问，“你还想吃什么？” “你。”司妍果断道。 林淇淇吓了一跳，抬手交叉护住自己前身，正要说点什么又听司妍悠悠说完下半句，“……为什么要用那个表情包。” 说话快一点会死啊！？ “而且……”司妍眯眼，挑眉一笑，“都是女的，干嘛一副防色狼的样子。” 对哦！ 林淇淇回过神来，恨恨捶了下自己乱想的脑袋，转回正题，“我不是故意的，搜你的作品时看到，顺便下载……” “好像你在qq上发的啊。”司妍幽幽说，“顺便跟别人分享了吗？” 被说得哑口无言，林淇淇不准备狡辩故意不故意的说法了，老实道歉，“对不起。” 她的态度很诚恳，甚至微微鞠躬，挺镇重其事的。这低眉顺眼求原谅的样子有用，司妍撇撇嘴，眉间舒展开来，抄手的胳膊垂下，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踱向厨房，“你今天吃什么啦？” “胡萝卜炒肉。”林淇淇答。 脚下一停，司妍急退几步，夸张地捂住口鼻摇头晃脑，“太难闻了！” “……”林淇淇无语：气味早就散光了好吗？要不要这么浮夸！ “你还剩几个胡萝卜啊？”司妍突然问。 做了恶搞别人作品的苦心事，林淇淇任劳任怨、有问必答，司妍随便问问也特别认真，想不起来索性走到厨房去，打开冰箱一一检查之后如实报告，“一根。” 勉强放下捂着口鼻的手，司妍掂量下剩余胡萝卜的重量，“别吃了，丢了吧。” “那怎么行！”林淇淇心疼夺回来，“3块钱一斤呢。” 提到钱，司妍难得皱了皱眉头，“那……拿来玩吧，这味道会弄脏锅的！” “玩？”林淇淇发懵，不由自主反问。 司妍挑了挑眉，笑得意味深长，“玩～” 莫名觉得被调戏了，林淇淇在网上隔着屏幕是一只污婆，到了现实面对面成了怂古板，面红耳赤说，“不行！不能浪费粮食！三块钱还是我走了一条街道买到的价，超市得卖4块！” “老说钱……”司妍不满了几秒，又垮下来，“算了，我也穷。” 把胡萝卜放回去，林淇淇关了冰箱，看司妍正坐在餐桌托下巴思考人生，特别忧愁的样子。见过司妍一买就买全市最贵蛋糕店的手笔，遇到捧花开豪车等司妍的领工资“员工”，她回忆了下司妍家里的摆设，怎么也不能把穷字跟面前的美人联系起来。 “你还穷啊。”林淇淇指了指地板，“除了我这种走狗屎运的，住在这个地段哪有穷人啊，租房也是付得起租金的小康水平啊。” 司妍有气无力摆摆手，“还好我当初交了全款，不然现在早喝西北风了。” 全！款！ 林淇淇惊呆了，说话都颤颤巍巍，“能全款买这里的房子，你还……还……” “蹭饭？”司妍从容接话。 对方那么开门见山，林淇淇没必要迂回，点了点头。 “唉，我跟家里闹翻了，最近手头比较紧。”司妍趴在桌上，眨巴眼盯她，掐着嗓子发出软糯的声音，“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像关怀流浪动物一样，没有吃的，我会饿死的～” 路边小动物不会张口点单啊！要炒饭要辣子鸡，嫌弃胡萝卜的味道难闻脏了锅子啊！ 林淇淇这回反应倒快，咬牙抵住了卖萌攻势，心想司妍要是路边的流浪动物，绝对是一只女王傲娇喵，留有娇生惯养的脾性，碰到投食会嗅一嗅，不新鲜不美味不想吃都要亮出尖牙挥开，摇尾巴给自作聪明的好心人一个高贵冷艳的屁股看。 “你在想什么啊？”司妍凑过去，摇了摇林淇淇的胳膊，“好心人～” 脑洞过大，林淇淇被司妍甜嗓一唤，真正地把想象和真实结合出来，恍惚间似乎觉得司妍脑袋上探出了两只毛绒绒的耳朵，晶亮的眸子含着水光，好像一被拒绝就要哭出来。 “好……好吧。”林淇淇心软，晕头晕脑答应了。 “耶！”司妍笑得眼睛弯弯，“那我先回去啦，这个月拜托你啦。” 林淇淇愣神着呢，司妍就机智地先离开了，千里不回头。 过了十几秒，林淇淇总算知道自己掉坑里了，想要跟司妍说清楚些，对方已经淡定阖上大门，哪还有影子。 “喂！” …… 哪怕冰箱里有一堆没来得及做的食材，林淇淇仍是去买鸡肉，做与司妍说好的辣子鸡。 为什么那么惯着蹭饭的司妍？ 一刀斩断鸡肉，林淇淇咬牙切齿：动不动就壁咚说话你怕不怕？动不动就摇手卖萌你慌不慌？动不动就要哭你让不让？ 司妍算准了她心软，拿自己漂亮的脸蛋当武器，明明扮演的是弱者的角色，却把她吃得死死的。作为“好心人”，她必须大清早去农贸市场买了鸡肉，而传说中可怜要饿死的“流浪小动物”在家舒舒服服睡到了中午，掐点来摁门铃蹭饭。 林淇淇认命去开门，穿着围裙举着菜刀，把司妍吓得退开一步，“你……” “哦。”她把刀藏到身后，“别怕，我在切鸡肉。” “更怕了。”司妍嫌弃脸，“像是要暗刀杀人。” 那你还敢这种表情，不怕我砍了你！？ 林淇淇内心咆哮一阵，最后深呼吸缓解情绪，和颜悦色道，“先进来吧。” 换了拖鞋，司妍赞赏道，“嗯，终于不把拖鞋放到鞋柜里去了。” “……”对于司妍的厚脸皮，林淇淇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现在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当初脑子进了水才去跟1001借酱油，现在好了吧，借酱油送打酱油的娃！ 林淇淇阴森的笑脸配合手上利落的刀法，成功让司妍催促的话语憋了回去。 得到清静，她心情变好了点，把鸡腿肉的骨头都去掉。 因为当年惨痛的教训，这一次林淇淇买的是鸡腿肉，不想再被鸡骨头伤到了。把鸡肉处理好之后，林淇淇拿了盘子装好，放入盐、生抽、五香粉、白糖和料酒，只怕放少不怕放多，戴上手套搅拌均匀，放到一边进行腌渍，转而去处理食材。 考虑到容易冒痘的脸，林淇淇剪干辣椒时只剪开了一半，方便入味又不会过于刺激，青菜摘好后肉腌得差不多，她放了一锅水，把鸡肉倒进去焯水——一来使鸡肉半熟，在后面炸的过程只要保证外面酥就可以了，这样鸡肉就是外酥里嫩的，二来用油直接炸鸡肉，油会很脏，很难再用，焯水后沥干，鸡肉是干净的，所以油也不会脏。 把鸡肉炸过之后，林淇淇放入干辣椒，蒜片，八角，花椒炒出香味，等干辣椒变得酥脆立刻关火准备起锅。 “哇！”“流浪小动物”司妍已经凑过来，两眼放光。 “等等。”林淇淇心思一转，往里头撒了把辣椒粉才装盘，递给司妍，“你先吃吧。” 司妍接了过去，高高兴兴去向餐桌。 听到举筷子声音，林淇淇哼着小调把小白菜下锅，关上火时惊觉外头寂静无声，心里一咯噔：她撒的辣椒粉是真家伙，又麻又辣，沾点在舌尖能没知觉好一会儿，平时只是受了刺激才撒一丢丢，绝对不会像今天似的大手笔，司妍不会是……辣晕了吧？ 菜也来不及盛，林淇淇快步赶过去，只见司妍垂头捂脸，担忧地拍拍背，“怎么啦？” 抬起头来，司妍眸里泛着水光，微笑摇头。 脸仍是那张脸，色仍是那个色，林淇淇看她一点变化没有，自觉表错情，回去把青菜装盘端出来，盛饭倒水，试了试辣子鸡。 未能尝到外酥里嫩的滋味，她先被辣椒爆炸刺激的口感给吓着，喉间一片火辣，呛得咳嗽起来，慌忙喝水，没能润上几口，一股气冲上来，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泪汪汪看向司妍，“你……你没吃？” 司妍摇摇头，“吃了。” 林淇淇愣了，根本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司妍的声音哑了，说话全靠的气音。 “喝点水。”林淇淇把被子挪过去。 司妍喝了一口，很为难地用嗓子说，“没事。” 玩笑开大了，林淇淇浪费一盘鸡肉，废掉司妍的嗓子，愧疚不已。她给司妍煎了个鸡蛋，自己吃起口感刺激的肉，吃到后头干脆用辣子鸡蘸水吃，勉强下了大半碗饭。 司妍不生气，默默拿煎蛋和青菜送饭吃，之后捧着杯子一直在喝水。 不巧，她们刚吃了饭，司妍的手机响了。 没有立刻接电话，司妍拉着林淇淇到了电脑桌前，打开个文档，写到：你帮我接。 “喂，你好。”林淇淇依言照做，放了免提。 “你是谁？” 林淇淇看着文档照念，“我是司妍的经纪人，你说吧。” “哦，我是来跟你说一下画展的事情。”对方说，“我们还是坚持要司妍露面，提高曝光度。”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没有了。”对方很不耐，“唉，我老实跟你说吧，前年的奖对现在没什么用处，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之前大家都是看在司先生的面子上，现在他发话不管了，我们得按正常程序走……” 林淇淇听出不妥，照着读也焦躁起来，“正常手续不是看她的画吗？ “嗯。”对方犹豫片刻，直白道，“司妍露面对于她的画的价值提高帮助很大，现在你们不是需要钱吗？别再等什么有缘人了。” 分明看到司妍脸色一黯，林淇淇看到文档上慢吞吞出现几个字，“那不用了，谢谢。” “啧，没有爸爸养了，还说不用啊？”对方变本加厉道，“谁养她啊？” 司妍蹙眉，林淇淇倒比她先生气，恶狠狠回，“我养！” 第8章 圈养 “我养！” 林淇淇这句霸气的话一出，电话那头愣了两秒，爆了一句粗口，骂骂咧咧结束通话。她向来包子脾性，受了气从来憋着，如今替司妍出头，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升华了似的，顿时心里全是爆棚的成就感，得意着把手机抹了抹准备递回去，抬眼却对上司妍晶亮的眼神，气势又蹿高了一大截，昂头得瑟，“不要怕，有我呢！” 司妍双手合拳捧在心口，扬起嘴角，根本是小粉丝见到大偶像的状态，“哇～好厉害哦～” 声音哑了，司妍仍然坚持用气声夸林淇淇，感叹、惊讶、崇拜一个都不少，把林淇淇夸得飘忽，她瞥了眼司妍，挺不好意思挠脑袋，故作谦虚，“还行……还行……” 司妍崇拜的眼神没变，直勾勾水溶溶的，紊乱的呼吸惹得柔软的身子轻颤，忽而牵起了林淇淇的手，翻上亮出掌心要在上头写字，慎重而仔细。 林淇淇打小体温较高，方才打电话一折腾，全身温度刷的上来，连带掌心出了层薄薄的汗。见司妍这样，她怕自己的汗给别人造成困扰，也怕自己的小肉手跟司妍的有太鲜明的对比，左想右想特别丢人，而且对于她来说，微凉的指尖拂去薄汗，冷热交替的感觉并不舒服，又痒又颤。 她想要缩手避开，司妍不让，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扫过来，眼眶真有点发红。 林淇淇立马老实了，柔嫩的掌心感受着微微尖锐划拉着的手指头，一笔一划悠长缓慢，痒痒的触感忍成了另一种折磨。她深呼吸，似乎全身都因为那点接触痒了起来，坐立不安，甚至想象起司妍的指尖在别的地方抚摸是如何的羞人…… 啊喂！想歪了！ 司妍写完一字一顿，含情脉脉凝视她。林淇淇回过神，咬牙集中精神念出来，“明？” “嗯。”司妍用鼻子哼哼，继续写下一个字。 跟解密码一样，林淇淇集中注意力，把司妍写的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断续拼成完整的话语，“明、天、吃、粥……嗯！？” 前天wifi改名字，昨天壁咚贴耳，今天掌心手写…… 每次都花式点单有完没完了！ 林淇淇一阵没好气，反应过来，抽回手瞪司妍一眼，“忘了跟你说，经济能力有限，冰箱里有什么咱们得吃什么，以后别费尽心思点菜了啊！” 扁扁嘴，司妍故意咳嗽起来，摸着细白的脖颈瞧她，红唇轻启做出口型，无声控诉，“好痛哦。” 林淇淇最怕对不住别人，身为罪魁祸首立马怂了，被司妍似哭非哭的样子打败，心里的防线划拉一下崩溃：谁让她手贱撒了把销魂辣椒粉，把司妍弄哑了？该！粥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就……答应吧？ “好吧。”林淇淇有气无力答，“下不为例。” 司妍笑颜灿烂，凑上前挽着林淇淇胳膊，一摇一晃撒娇，鼻子哼出软糯的音，短促微颤，“嗯～” 真有一种救助了路边小奶猫的即视感，林淇淇仿佛见着司妍背后摇得正欢的尾巴，下意识伸手去摸，“乖。” 她的指尖刚触到柔软的发丝，司妍歪头避开了，眨巴眼瞅来，一脸无辜。 惊觉突然的行为不妥，林淇淇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刮子：好看归好看，欣赏着就行，咋还上手了呢？ “那个……”她堪堪收回悬在半空的胳膊，尴尬的时候最会找话题，“刚才的电话怎么回事啊。” 说到烦心事，司妍眉头轻蹙，幽幽叹气，用纤长的十指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打字。 “我和家里闹翻了，几个画廊停止展出我的画。” 林淇淇摸下巴，问，“说让你出席怎么回事啊？” “以前我想让别人关注我画作的本身，家里安排妥当，不怎么愿意也不怎么需要出面。因为这样，我的画价格高，又没有大名气，拍卖从来不大顺利。那个时候，我觉得卖不出去就卖不出去，有很多人看到我的画就好了，现在……” 最后的省略号，司妍一下一下打出来了，足足六次，一下比一下轻，泄了气似的。 “家里人不给支持，你需要配合画廊宣传。”林淇淇回忆电话里的内容，试图与司妍交流。“但你还是想卖给有缘的，懂得欣赏的人，对不对？” 司妍眼睛一亮，点了点头，颇为愤慨地控诉画廊的行为，“那个画廊老板好没素质，想要用美女画家的噱头，专门找年轻的、画作价格不高的女画家。” “嗯！”林淇淇想起画廊老板油腔滑调的语气，莫名脑洞大开，脑补出司妍衣着暴露，被迫举着自己的画在闪光灯前愁眉苦脸的悲惨场景，同样愤慨不已，“太过分了，你这不是清高，是坚持原则。” 得到了别人的理解，司妍由衷高兴，眼里盛满笑意，清澈明亮若一汪春水。 林淇淇一起傻傻乐呵，又想起司妍说过“艺术家不谈价钱”，纳闷，“老板怎么直接找上你了？” “这不是我的手机，小冯最近不在本地给我的。” 林淇淇恍然，“噢，你来处理事情方便一点，是吧？” “不是，话费报销，漫游费太贵了。” “……” 看来，司妍现在真的挺穷。 林淇淇摇头叹气，脑子里闪过一个问题，哪怕知道不大该说也一时冲动问了，“你因为什么跟家里闹翻？” “嗯……”司妍转回电脑屏幕的方向，肃然敛笑，手指慢慢在键盘声上移动，打出四字：“不告诉你。” “……” —— 司妍说想要吃粥，林淇淇知道是因为嗓子哑了，想找点东西滋润。第二天，她心想单吃粥是会营养不良的，翻了翻冰箱，找出青菜和留有的瘦肉，打算煮点有营养而滋润的粥品。 她今天起得早，不疾不徐的把米淘干净，留在锅里浸泡，洗了青菜与瘦肉，放在砧板上切碎碾到每一分每一寸，细致耐心，再放到小碗里用少许嫩肉粉和生抽腌入味，这么一番功夫下来，米也泡好了，她合上适量水入锅，旺火烧开后转微火熬煮，至米拉开花时放入肉末，煮至肉色泛白，最后再放生的青菜，冷菜遭遇热粥，菜香极尽描摹地散发出来，仍然色泽鲜嫩，配上软绵香稠的米粥一起在锅中慢慢翻腾滚开，翠绿鲜白煞是好看。 尝了尝味道恰好，林淇淇瞅一眼时间，在九点多时给司妍打电话。 既然接收了“流浪小动物”，她得对司妍的健康负责，不能老让司妍睡到醉生梦死一天只吃两餐，长此以往，肠胃哪里受得了？ “喂？”意外的是，司妍接电话的声音很清醒。 林淇淇愕然，定了定神说，“吃饭啦。” “嗯～”司妍如同往常一样说，“就来。” 过了十来分钟，司妍来了，浑身冒着刚刚沐浴完的湿气与香气，发丝上的水珠顺了白皙的脖颈滑落，有的缓缓在睡裙上晕开，让轻薄的布料透了个小点，与细腻的皮肤相贴，有的滴溜滚下，不知钻到衣内的哪里去了。 心思随着滚动滑落的小水珠乱飘，林淇淇怀疑自己要弯成蚊香了，被大清早的美人出浴图一刺激，脸险些烧红起来，“今天怎么一大早洗澡啊？” “热。”司妍扯着领口摇摆，里头的内衣蕾丝边若隐若现，声音依旧哑哑的，像是累了一夜。 林淇淇想歪了，脑补出活色生香的黑夜污play。 “粥好了吗？” “哦！好了！” 收回直勾勾的眼神，林淇淇从碗柜里拿了碗和勺子，给司妍盛粥，“吃吧。” 清代袁枚《随园食单》中说，“见水不见米，非粥也；见米不见水，非粥也。必使米水融合，柔腻如一，而后谓之粥”，那样才是煮粥的最高境界，林淇淇这回没有偷懒，小火慢熬，保证粥软糯细腻，温温热热的一股清香滑入喉咙，润喉暖心。 司妍第一口是细啜下去的，吞下去喉间咕嘟一声，眼睛发亮，第二口急急忙忙差点烫着，吐着红嫩小巧的舌尖，可怜兮兮嗔怨，“烫～” “慢点吃啊！”林淇淇无奈，抽空给司妍倒杯水，连纸巾一起递来。 司妍也觉这是天经地义，谢谢都不说了，接过水咕的吞下去，擦擦嘴继续慢慢喝粥。 ……现在司妍好像也不算蹭饭了，是被圈养。 林淇淇心里有一种淡淡的忧伤，老妈子似的操碎心，把电风扇往司妍那儿偏了偏，确保她能扇着风又不会凉着，放下勺子到冰箱取了糖金桔，给司妍被子里加了一颗，用筷子捣碎了。 鲜黄粉嫩的颜色在水里绽开，司妍好奇看透明染成橙黄，歪头瞅，“这是什么？” “金桔，润喉，甜的。”林淇淇言简意赅。 司妍尝了一口，舔舔唇角的水渍，嗓子清亮许多，“嗯，凉凉的甜甜的。” “养一天嗓子吧。”林淇淇想了想，交代，“有电话的话过来找我，我帮你接。” 司妍答应着，忽而说，“干脆我就不过去了吧，反正手机也带来了，没什么事，有电话能尽快接到。” “……也行。”林淇淇感到一丝诡异，在司妍诚恳的眼神中点头，末了想到荒废了好几天，写的坑毫无存稿在裸奔，不能再继续下去，声明，“你不能打扰我写文哦，我需要集中注意力。”“没事～”司妍笑眯眯的，“我在客厅看电视，绝对不会打扰你。” 看电视？ 林淇淇想想也不错，“好吧。” 吃完了饭洗完了碗筷，林淇淇准备回房间开工，路过客厅时一望，司妍正瘫软在沙发上，喝着她给泡的金桔水，抱着她家的小方枕头，撩了撩散落肩头的长发，毫无形象地抖着二郎腿换台…… 林淇淇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哪是为了接电话方便啊！分明是蹭完了饭蹭电视啊！ 啊喂，怎么成半同居了！！！ 第9章 穷困 林淇淇发现，司妍似乎扎根在自己家里。 吃饭的时候，司妍在同一个餐桌大快朵颐，消食的时候，司妍在一旁跟她唠嗑，问点乱七八糟的事情，闲得慌的时候，司妍在客厅看着电视，表面没打扰到房间里码字的林淇淇，实际上…… 每次疯狂打字的手一停下来，林淇淇就想起一个悲痛的事实。 夭寿啊！“流浪小动物”把这里当家不肯走啦！ 幸好，司妍目前还是回家睡的，第二天准时带着沐浴清香，一身湿漉漉来蹭饭，今天是轻纱白裙，明天是贴身热裤，天天不带重样，身子香软，美色惑人，把林淇淇开口要拒绝的话逼了回去。 林淇淇思索：难道，她真的弯了？ 平时看看百合番，林淇淇原先只萌一萌二次元，小鲜肉之类的花痴不误。 而且有一次，她被吓到了。 那一会，她去买超市买东西，在门口一对十指相扣的可爱女孩子，本来没有在意没有在意，谁知到了偏僻货架找东西时，看到那两人缩在角落接吻，交缠的舌尖勾出长长的银丝，吸吮的声音轻轻回响，手肆无忌惮在彼此身上抚摸揉捏，发出难抑的轻哼低吟。 “嗯……这里没人……快点……” 另外一人扣住下巴吻得更深，身子一侧抵到墙边，挡住全部的视线，胳膊乱动不知在做什么。 看过再多的百合电影，林淇淇仍是震惊到了，即使慌忙走开仍记得那个女孩子暧昧的眼神，吓得好几天缓不过神来，如果换成她的话…… 林淇淇想了想自己被同性按在墙边，一身鸡皮疙瘩：还是不要了，大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对司妍是欣赏加同情，才导致现在的被蹭饭被蹭电视的局面？ 嗯，一定是这样。 林淇淇自我说服着，再加了个很合理的理由：她补交不起1500的网费啊，蹭着别人的wifi，知足吧！ 想着想着，林淇淇把鼠标移动到网络连接的图标上，然后…… 喂！！！她连的是自家的网络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淇淇家的网络通了，1001的wifi搜不到了，系统默认接到先前的连接，无声把对象换了。 气鼓鼓放下手头的工作，她冲到了客厅，对上正因为综艺节目哈哈大笑的司妍，气急败坏一跺脚，“我家网络好了！” “那……”司妍敛笑，迷糊问，“你生什么气呢？” “呃……”林淇淇无言了一会儿，理清情绪后继续气势高昂，“那你也不能一声不吭关掉wifi啊，万一我家网络没好呢！蹭饭蹭电视，连给我蹭网的态度都没有，这样做不厚道啊！” 扑哧一笑，司妍软萌好捏，柔声说，“对不起，我错了，但请相信我是有给你蹭网的态度的。” “是吗？”林淇淇怀疑地打量她。 “是的。”司妍微笑，“我不开路由器，是因为没电了。” 没电？ 林淇淇纳闷，没往别处想，而是回忆起上次的黑灯，问，“是不是小区哪里又维修了？你跟物业说了没？ “不是。”司妍断然道，却没有解释。 “那是什么？”林淇淇生怕哪一天自己家也有这样莫名其妙、毫无理由的停电，坐到沙发旁请教，“这个小区居然还有无故停电？” 放下遥控器，司妍叹口气，转身与她四目相对，诚恳道，“不是无故，是……” 说到半截，林淇淇看司妍似乎不好意思，催促，“是什么啊？” “我没交电费。”司妍一咬牙，说了。 “……” 怪不得来蹭电视呢！？ 林淇淇无力扶额，愁容满面，这个态度让司妍很是害怕，揪着衣角掐嗓卖萌，“哎呀，我没钱交电费了，所以每天晚上都热得一身汗，根本睡不久，早上洗澡才敢过来见你呢……” 听了这话，她恍然大悟：难怪司妍不睡懒觉，按时过来吃早餐，难怪司妍准时来就罢了，还洗澡换衣服引诱她！ “你是不是没洗衣服？”林淇淇忽而灵光一闪。 羞涩吐吐舌，司妍赧然道，“是啊，衣柜里的一天穿一件，洗衣机没有电，只好脏了先不洗大件，洗洗贴身衣物……” “还好你原来有钱，衣服买多了啊！”林淇淇哭笑不得，感叹，司妍扁扁嘴，“大多在爸妈家，现在快换完了，明天得穿吊带了。” 心思歪到一边，林淇淇想象着：以司妍那身材，穿起吊带应当颇为性感惊艳…… 打住！ “那你……”林淇淇一狠心自我牺牲，“拿过来洗洗呗。” 喝了几天的金桔水润喉，司妍的声音格外清凉沁甜，撒娇道，“你最好了！”话音未落，司妍从沙发上蹦达起来，小蝴蝶似的飞走了，回来时捎了一筐衣物，眨巴眼瞅她，“洗衣机在阳台吗？” “嗯。”林淇淇仍有些犹豫，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变了，“注意分开点洗，别染色啊！” “知道啦！”司妍飘忽的声音自阳台传来，压抑着不耐。 林淇淇彻底败了：这跟她应付老妈的时候一模一样……她怎么就养了这样一只“流浪动物”呢！ 司妍在阳台忙活，她傻傻呆在沙发上，突发奇想，拿手机打开记账软件，点了合计一项…… 天啊！翻了差不多一倍的伙食费！ 她身为全职写手，收入极不稳定，不如那些大神来得飞黄腾达，全是因为轻微的社交恐惧症才不愿意出去工作选择这条路的，毫无理财规划的概念，赚的多时没能存下来，挥霍吃吃吃买买买，赚的少时吃土，这几个月文文扑街，还是靠前任房东返还的押金撑到现在的。 再这样下去…… 林淇淇惨叫抱头，挠着头发试图冷静一点。 “怎么啦？”司妍闻声赶来。 林淇淇亮出伙食费，欲哭无泪，“再这样下去，我们要喝西北风了。” 大概是“我们”这个词眼让司妍很是受用，林淇淇看到司妍凝重了脸色，收起天经地义的蹭吃蹭喝态度，坐到她身边托下巴深思起来，“这是个问题，得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林淇淇猜测，“你要回家？” 面色黯然，司妍咬唇低声说，“对不起，我跟家里不是闹脾气，是原则问题，暂时是不会服软的。” 林淇淇点点头，说，“那你也别去那种靠人外貌搞噱头的无良画廊。” 吸吸鼻子，司妍眸里泛起泪光，“谢谢你。” “哎，不用。”林淇淇苦笑。“我以前写小说的时候，一分钱都赚不到被家里人嘲笑，还不是一直坚持，懂得这种心里白月光的感觉啦。” 司妍抿唇一笑，体贴道，“那我以后少吃点吧。” “……你还知道你吃得多啊。”林淇淇捏捏司妍的胳膊，“还那么瘦……咦？” “怎么啦？”司妍奇怪。 林淇淇又捏了捏，发现司妍不是清瘦而是精瘦，线条紧致，并非病弱不堪吃得少不吸收的纤细，感叹，“你是不是经常锻炼啊？” “是啊，每天早上做做瑜伽。” “噢……”林淇淇感叹着。 司妍挑挑眉，“你不会让我去搬砖吧？” “噗！”林淇淇忍俊不禁，拍拍司妍，“你怎么也脑洞那么大哈哈哈！” 没有跟着一起笑，司妍嘟囔，“也是个不错的方法啊。” “别别别。”林淇淇心直口快，把内心的想法暴露了，“太暴殄天物了。” 司妍蹙眉，疑惑反问，“天物？” 糟糕！ 尴尬地用手代替扇子扇风，林淇淇左顾右盼，扯开话题，“先不说这些，我们还能撑一段时间。你看着电视，我去问问是不是朋友帮我交了网费啊。” 司妍默然点头，拿起遥控器换台。 逃脱开来，林淇淇松口气，在电脑上给朋友发信息。 淇淇：“小姚，你帮我交了网费吗？” 现在是晚上八点，她的朋友时差七小时，正是中午休息的时候，很快回了信息。 小姚：“对啊，那本来就是我欠的，嘿嘿，是不是断网啦？” 淇淇：“没有，蹭邻居家的。” 小姚：“……隔壁那个白富美？哟呵，几天不见抱上大腿了！” 淇淇：“切！是她蹭我饭吃！ 小姚：“吹吧你，你的菜再好吃，也没有逼格让白富美看上眼啊。” 淇淇：“不信算了！” 两人贫了一会儿，没有继续纠结司妍是不是来蹭饭的问题，交流下近况很快到了晚上十点。林淇淇听到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知道是司妍回去了，想去把电视总电源关了省省电，顺便热了杯牛奶助眠。 叮咚。 “咦？”林淇淇走过去，一开门见着抱团衣服垂头丧气的司妍，“要洗衣服？” “过不下去了。”司妍含泪控诉，“停水了！” “……” 司妍拢了拢怀里的衣物，弱弱问，“我可不可以，在这里洗个澡啊？” 饭都给了，偶尔也要让流浪动物洗个澡刷个毛…… 林淇淇没有犹豫，说，“进来吧。” 司妍乐呵呵进来，在林淇淇的指示下去了主卧的洗手间。趁着这段时间，林淇淇想着码字加更，换来点打赏补贴家用，可心里被滴滴答答的水声弄得发燥，循声看去，傻了。 朋友浴室装的是磨砂玻璃门，她隐约瞧见的……是洗澡的司妍吗？ 第10章 吹发 浴室的门是白边框镶着深红色磨砂玻璃，不算通透也不算严实，敞亮时能隐约瞧见里头的一点点。可是，林淇淇刚才想要省点电，只开了书桌旁边一盏小灯，整个主卧昏昏暗暗的，浴室明亮的灯光便透过红色玻璃打在地板上，勾勒出里头窈窕的身影。 林淇淇看愣了。 要是司妍大咧咧出现在面前，她或许还不会看得出神，反而会避而不见——因为她读书的时候，大一环境不是那么好，用的是集体澡堂，有隔间没门，一些妹子不在意照样洗澡，赤身裸体走来走去，她脸皮薄，特意买了张床单遮挡，既是不让别人看到自己，也是为了避免太冲击的画面：白花花的一片肉色，她无法适应，挺怕的。 隔扇玻璃，林淇淇的感觉就不一样了，灯光下的剪影线条曼妙，恰给了人想象空间，这样朦胧婉约的形态，多一分腻歪，少一分寡淡。 她总算明白，半遮半掩最是勾人。 支着脑袋侧身瞧，林淇淇不记得码字这回事了，发出一声长叹：哎哟喂，那影影绰绰的身形配上司妍的脸，挺销魂。 不过，她终究对女人没有欲望，毫无冲过去细看的冲动，盯一会儿觉得腻歪继续玩电脑，胡乱逛些网页之后，她发现不对了。 司妍……洗了多久？咋还没出来？ 掐指一算，林淇淇估摸着司妍至少洗了一个小时，要不是那个人影在动，都怀疑司妍晕倒在里头了。她站起身来，过去叩门轻轻问，“司妍？” 回答她的只有滴答水声。 林淇淇感到不妙，再敲了几下，敲一句喊一声，“司妍？听得到吗？” 随着音量越发拔高，司妍关掉了淋浴头，柔和的声音在浴室小小的空间里回荡，硬是多了点气势，“哎！” “呃，你很久没出来，没事吧？”林淇淇犹豫了会儿，想想囊中羞涩，还是决定催一催。 “没事，刚洗完。” 一个小时，刚！洗！完！ 林淇淇震惊了，想想刚才自己听到的从不间断的水声，想想司妍慢条斯理、颇有美感的动作……原来都是在烧钱啊！ 司妍穿好衣服出来，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上，晕湿轻薄的白纱睡裙，细嫩皮肤透出淡淡粉色，眨巴眼睛看着捂心口悲痛的林淇淇，乖乖报告，“我洗好啦。” “你……”林淇淇抿唇，斟酌用词。 司妍不知她的为难，粲然一笑，“在我家有水之前，得麻烦你了。” “啊？”林淇淇瞪大眼，“啊！” “怎么啦。”司妍勾上林淇淇，散发沐浴露奶香味的身子贴近，恳求说，“拜托你了。” “但是……”林淇淇咬牙，“你每天洗一小时，水费太多了。” 司妍恍然大悟“噢”一声，忽而垂眸敛笑，弱弱说，“我家用的电热水器，停电后好多天没洗热水澡，所以这一次太开心了，不小心洗得慢了一点……” 虽说现在是夏天，夜里仍是有点寒凉的，林淇淇心生同情，再看司妍低眉顺眼很是可怜柔弱，长长的头发还在滴水，湿润的睡衣紧贴皮肤凉出几片疙瘩，令身子微弱颤抖着…… 莫名负罪感升起，林淇淇摆摆手，哄道，“那……这次算了，咱们下次省点水好不好？” “嗯！”司妍笑颜逐开。 看到漂亮的笑脸心情也好，林淇淇刚想拍司妍的胳膊以示安慰，手悬在半空时，冷不丁听到司妍理所当然说，“我在你房间打个地铺行吗，晚上好热，睡不着。” ……果然是今天吃菠萝炒饭明天吃辣子鸡的货，得寸进尺有一套。 愤怒收手，林淇淇断然拒绝，“不行！” “噢。”司妍反而嬉皮笑脸，推推她，“别生气嘛。” 林淇淇性子软，被司妍一哄不好意思了，抬眼正瞧见司妍在擦手臂上的水珠，动作与沐浴时如出一辙，脑海里的影子闪过，她做了亏心事似的脸上发烫，结巴说，“我……我要赶更新，不说了。” 说罢，她像只小鸵鸟一样埋头在电脑前，头都不敢抬。 “那我借一下吹风机？”司妍凑过来。 “电视柜抽屉左边第二个。”林淇淇答了之后，也不敢看人，装模作样打出一行字。 司妍去了，不一会儿客厅那头传来呼呼的机器运行声，却时断时续的。 这回长了心眼，林淇淇顾不得害羞，走过去一看，气得半死。 司妍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电视，手举着轰隆作响的吹风机，时不时撩一小段头发吹一吹，看到好笑处不关电源，把吹风机扭到一边继续哈哈哈。 “浪费电！”林淇淇夺过吹风机，想关掉电源又看司妍头发仍然滴水，一狠心，“我帮你吹，速战速决！” “好吧。”司妍顺从。 林淇淇绕到了沙发后头站着，开小风档慢慢从发根吹起。 司妍的头发颜色乌黑有光泽，顺滑柔软，摸起来触感极好，林淇淇有些颤颤巍巍，刚开始不懂手法，弄得司妍哎哟叫疼，过了几回手稳一点，放柔力道生怕再把司妍弄疼，“这样行吗？” “嗯～”司妍靠在沙发上，声音绵绵柔柔的，像是猫咪晒太阳的慵懒叫唤。 扬起微笑，林淇淇动作愈发娴熟，甚至有空瞄一眼电视。电视正播放一档综艺节目，她渐渐看得入神，手背突然被一个软软的东西覆上，吓得惊呼，“啊！” “这里。”司妍握着她的手放到另一边头发上，“吹久了太烫。” “好。”林淇淇回过神，专心吹头发。 偶尔，司妍会攥住她的手移动，两只温热的手叠在一块，灼得吓人。吹着吹着，林淇淇觉得司妍是故意牵她手玩似的，要么指尖调皮在掌心戳戳捏捏，要么穿过指间紧紧扣住。 吹头发似乎来不是重点，林淇淇纳闷，关掉电源，“别玩啦，吹好了。” 司妍摸了摸里头，“还有点湿湿的。” “自然干就好。” 在沙发上探了探，司妍捏起什么似的，“你看，吹掉了我多少头发。” “哪呢！”林淇淇弯腰去看。 司妍恰好转头，“这儿……” 两人离得极近，林淇淇弯腰凑的是司妍的耳边，司妍那么一转头，她便感觉脸颊有个柔软的东西擦过，不由一愣，迅速直起身来，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刚、刚刚……司妍……亲……亲到她了！？ 第11章 家用 林淇淇捂着脸，僵直了背傻在原地。 那一抬首一转头，司妍的唇瓣擦过她的脸颊，轻轻的一下，若即若离，转瞬而逝，唯有引起的酥痒在心底泛起涟漪，证明了那一下接触确确实实存在。 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林淇淇没被家人以外的人亲过，陌生而新奇的感觉占据整个脑袋，不由自主回想生平第一次是怎么样的。 “你愣什么？”司妍展开笑颜，嘴唇勾出漂亮的弧度，在灯光下尤为水润，看起来特别柔软有弹性，“看啊，你吹掉了几根头发。” 眨眼晃了晃头，林淇淇看司妍没事人一样的态度，不禁怀疑：刚才软润的触感是错觉吗？难道……没亲着，是她自作多情了？ 司妍久久得不到回应，眉间轻蹙，把掌心的发丝抖掉后站起来跪坐于沙发上，扶着靠背缓缓凑近。 “你干嘛！”林淇淇往后急退。 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司妍轻笑，“你脸很红，看看你发烧了没，你紧张什么。” “……”林淇淇无言以对：她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只懂得司妍的脸越来越近，就要贴上她的了。 她心里挣扎，司妍看在眼中的却是愈发红烫的脸颊，“脸越来越红了，不会是真病了吧？” 眼见司妍的手又要靠近自己，林淇淇下意识一闪，干脆利落转身跑了两三步，等拖鞋在地板上响起规律的啪嗒声才意识到行为古怪，草草补了一句，“我……我去赶更新了！” 她不敢看司妍的反应，回到电脑前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这法子挺有效，在生计面前一切都是浮云，她写了十分钟，关注转移到了小说上。 除了搬家当天依赖存稿，质量有所保证，林淇淇这两天的更新水得很，订阅直降，再不认真点挽留读者，恐怕月底要吃土了。 看着大纲，浏览大跳水的点击与一针见血的差评，林淇淇哪里记得刚才的羞怯，压力巨大，抓着头发，忍不住用力点扯一扯，让些微的痛感驱去脑袋里的混沌。 每揪一下，她的脑子便似乎清明了点，林淇淇不知不觉使劲，拳头握紧，略显尖锐的指甲嵌入掌心，发疼发痛。 “别。” 忽然，她的手被里另一只柔软的手覆住了，微凉的指尖有耐心地一点点暖化她绷紧的拳头，攥紧牵起，令她整个人转了转身。 “你……”林淇淇正烦着，看到司妍的脸想到飙高的生活费，又回忆起司妍浪费水电的恶劣行径，一阵没好气，“别烦我，我要赶更新。” 林淇淇性子内向，喜欢把情绪憋着，但那股子焦躁与愤怒找到了宣泄口时，她在自己的阴暗面之前，依然是软弱任人宰割的面貌，不受控制地发火，加重语气，转回电脑前的幅度之大让旋转的办公椅背砸到司妍来不及收回的手，砰的一下闷响。 “唔。”司妍闷哼。 感到了椅子转动时的阻碍，她回头一瞧。 司妍嫩白的手僵硬成了爪子样，正抿唇咬牙，愣是没发出痛呼。 “对不起！”林淇淇紧张站起来要去查看。 司妍定了定神，把手背在身后，灿烂的微笑看不出半点难受，“没事，你写吧，我先回去了。” 说罢，不等她反应过来，司妍快步离开。 想追不敢追，林淇淇一个人呆在原地，懊恼不已。 那可是艺术家的手啊！！ …… 第二天，司妍没有一大早来蹭早餐看电视。 按理说，少一个蹭饭的，林淇淇应当轻松。可是，她想起昨天司妍那个僵硬的表情，忍不住想：不会……废了吧？手能干很多事情的啊，画画，拿东西，吃饭，洗澡，还有……还有…… 林淇淇托下巴想了一会儿，越来越歪，片刻才恍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可能把司妍打折了。 这可是影响幸福的大事啊！ 林淇淇打了个电话，司妍没接，去按门铃，司妍没开，她想了想空手没诚意太失礼，打算拿美食引诱司妍出屋。 俗话说，以形补形，她决定做个明虾鸡爪煲，美容安神，养血降压，最好把司妍收到惊吓的精神弥补一下，降一降火气。 她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去厨房时看到与司妍一起吃得半空冰箱，叹气：想太多，司妍有的吃就会满足了…… 去市场买了食材，林淇淇算准午饭的点，将虾线挑干净焯熟，鸡爪剪拂，莴苣和土豆处理完毕，锅烧热后放油，入适量郫县豆瓣酱爆香，一下子厨房里弥漫起香气，趁着势头旺加了土豆和鸡爪翻炒，感觉差不多后加入水，小火慢慢炖直至土豆和鸡爪熟烂，丝丝入味，与方才的酱料融为一体，末了合上明虾再煮。 时间差不多，林淇淇尝了尝味道，土豆绵软，熟透的鸡爪在嘴里要化掉似的，渗出鲜香的汤汁又不失微弹，满意一笑，拿起手机再打给司妍。 这回，司妍接了。 “喂？” 林淇淇被她疲惫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再因背影音的嘈杂而愣神，“你……在外面。” “是啊。”司妍吸吸鼻子，清嗓子说，“怎么啦。” “吃饭了。”林淇淇自然而然道，全是平时在厨房叫起沙发上看电视的司妍练出来的。 那一头也有人叫司妍，同样的急切，不若她温柔，却是司妍的选择，“留着，我晚上吃啊！先不说了，拜拜。” 通话戛然而止，林淇淇看着闪回待机界面的手机屏幕，讶然。 司！妍！拒！绝！了！吃！饭！ 这得代表多么严重的问题，林淇淇不由深思起来。想着昨天自己的力道到底有多重，她绞尽脑汁，心情不佳到没心思品尝明虾鸡爪煲，随便吃了个面包凑合，在锅头煨着，焦躁不安地赶完更新，下午六点，总算把门铃盼响了。 “回来啦！”林淇淇想都不想开门，格外热情。 还好，按门铃的正是司妍。司妍化了个艳光逼人的妆容，说话有气无力，拎着高跟鞋打赤脚站在那儿，可怜兮兮递上一个信封。 林淇淇打开一看，里头是八百块钱，愕然，“这是什么？” “家用。”司妍抛了个媚眼，“不想写别写了，我养你啊。” 第12章 兼职 握着八百块钱，林淇淇定了定神，把司妍从头到脚看一遍。 如瀑长发微卷，脸颊比往日多了分红润，眼线稍稍翘起与银色淡粉勾出大而有神的形状，樱桃红的唇瓣水润光泽，略添妩媚又不会显得老气，提亮整个妆容，艳丽中含了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可是，这些完美的妆容掩不住眸里的红血丝。 平时披头散发，吃饭都不带扎一扎的司妍忽而浓妆艳抹，穿着及膝小短裙，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腿，带回了800块…… “你去干嘛了？”林淇淇扯了扯裙子，揪过来前后好一阵瞧，“说，怎么来的钱。” “喂！”司妍不高兴了，嘟嘴，“我干的是正经的兼职，礼仪模特！” 说罢，司妍推开了林淇淇，自顾自走进去吼，“不说了不说了！吃饭！” 愣在原地，林淇淇皱眉，追上去想再问，正好看见司妍草草洗手就捏了只鸡爪在啃。平时再饿，司妍仍是细嚼慢咽的，吃个鸡腿也要拿筷子一点点把肉撕下来，现在狼狈地狂吃，可见真的饿了。 手里还拿着司妍兼职赚的钱，林淇淇一阵心软，顾不上开口，帮忙拿了两个碗和勺子，一个盛汤一个盛饭，好好放在司妍面前，“喝点汤。” 司妍眨眨眼吐出一块骨头，舀勺汤慢慢品着，不一会儿忽而换了边，塞入大口米饭嚼着，含糊不清说着话。 “什么？”林淇淇凑过去。 司妍勉强吞下嘴巴里的东西，太急太噎，忍着咳嗽重复，“很好吃……但……汤有点咸。” “啊？”林淇淇只听清了俩字，“什么好什么汤？” 翻个白眼，司妍放弃迂回婉转的说法，吼一声，“咸！” “……”林淇淇没好气，想把碗收回来，“嫌弃啊？别吃了！” 司妍立刻知错，趴桌胳膊一伸，把汤和饭圈在怀里，眼泪汪汪瞧她，鼻子哼哼发出小动物似的讨食声音，“呜～” 林淇淇可耻被萌到了，悻悻然松手，去厨房给司妍倒杯水喝。 倒了水，她要转身时，她想了想司妍声音有点哑，拿出餐柜里的蜂蜜柚子酱兑了一杯润嗓饮品，哪曾想，她一来一回的功夫，司妍已经挑出鸡爪煲里头的虾吃个精光，饭扒掉大半，恢复了矜持用餐的高贵冷艳范儿，捏只鸡爪慢悠悠咬着。 “你……”她震惊了，除去她中午吃的两三只，司妍下肚的是一斤虾啊！ 舔舔唇，司妍不听完话便说，“我机智吧，鸡爪吃得太慢了，先吃点虾垫肚子。” 呵呵。 对吃饱的不要脸的司妍，林淇淇没有同情心了，把柚子茶往司妍手边重重一放，审问，“说，到底什么兼职。” “一个公司的开业剪彩。”司妍漫不经心答。 大学穷得要吃土时，林淇淇仗着自己个子算高，也打过兼职礼仪的主意，所以知道这一种招聘很多骗子，紧张兮兮追着司妍关心，“你有没有被占便宜？留下什么资料、证件？会不会他们之后回来坑你啊？” “没有。”司妍摆手，“我还用的假名字呢。” 林淇淇傻了，“啊？” “不然我干嘛不去画展出卖色相啊？”司妍啧啧两声，“这种兼职日结，结束后谁也不认识谁，给一个手机号有什么所谓呢。” “这么不正规？”林淇淇一阵后怕，“以后别去了，咱不缺这点钱哦。” 司妍忽而一笑，抬手捏了捏林淇淇脸颊，“你怕什么呢。” “外头这么……”林淇淇觉得说复杂轻了说危险重了，卡壳一次，对上司妍晶亮的眼睛，清清嗓子，“你这么……” “我怎么啦？”司妍突然缠着她胳膊，撒娇地摇一摇。 司妍肌肤触感滑腻而有弹性，十指紧紧扣着，微热的温度熨入骨子里似的。 林淇淇第二次卡壳了，结巴收尾，“你懂的！” “放心啦。”司妍笑了，“我朋友在那家兼职过，经理记得我，很好心给的最高价呢。” 这才松口气，林淇淇将柚子茶推过去，再抽信封里的800块点了点数目验一验真假，很是动心，开玩笑说，“哇，八百呢，还缺不缺人啊，我能去吗？” “缺啊。”司妍敛笑肃然，“但是要看脸。” 你漂亮你全家都漂亮！ 长相只算得上清秀二字，林淇淇没底气，郁闷地起身收碗，筷子狠狠扣在碟子边发出响亮清脆的声音。 也站起来，司妍胳膊一伸，灵活擦过林淇淇的腰际才攥住碗沿，顺势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太可爱的，那家公司不要哦。” 呆了呆，林淇淇反应过来，脸上烫得要烧起来，低头咬唇。 臭不要脸！ …… 800块钱，司妍交水电费去了300，剩下的500死活不肯拿回手里，今天藏在沙发抱枕套里，明天塞去熊玩偶的衣服兜，号称身无分文在林淇淇家乱晃。 做一个人的饭其实是不大划得来的，林淇淇对于司妍蹭饭的态度已经是无所谓，何况司妍正经给了钱搭伙，但她忧虑的是，有这么个祖宗干扰，写文进度越发迟缓，两天后，她受不住了，咬牙撒谎，“司妍，没钱了。” “啊？500吃完了？” “对啊。”林淇淇掰手指数给她，“前天早餐是小笼包，中餐是烤冷面，晚餐是水煮肉片和红烧茄子，昨天早餐吃的牛肉面，中午是可乐鸡扒和手撕包菜，晚饭吃的红烧茄子和冬瓜肉丸汤，你加了个夜宵什锦沙拉……” 司妍一边听一边咽口水，重点错误偏离，“听饿了。” “喂！不是刚吃过午饭吗！”林淇淇看司妍吐舌头舔唇角，又败了，“冰箱里有包子，等会儿我热给你，现在听我说好不好？” “好～” “五百块钱不够我花。”林淇淇板脸，“我不会讲价，挥霍无度，不如……” 司妍骨碌从沙发上蹦起来，“那我再找找兼职。” 啊？ 林淇淇懵了，“不如你回去自己解决”的话没能出口，又听司妍说，“哎，有一个餐厅兼职弹钢琴，那我晚上不能陪你了哎。” 谁要你陪了！ 林淇淇生闷气，但转念一想，司妍去兼职也算不赖在家里啊！ “行啊。”林淇淇怂恿，“你会弹钢琴吗？” 表情故作深沉，司妍摸摸下巴，慎重答，“略懂。” “那去吧。”林淇淇微笑，甚至拍拍司妍肩膀，乖顺道，“我在家里等你哈。“司妍很是受用，当即去餐厅面试，敲定晚上试工。 做了顿有肉有汤的晚饭，林淇淇送司妍到了门口，怕对方反悔特意叮嘱，“加油哦，为了我们的伙食费。” “好，我走啦。”司妍吃着她烤的饼干，嘎嘣一声脆响。 走走走！赶紧走！走了她就能好好码字了！ 林淇淇僵着笑掩上门，得到自由的一瞬手舞足蹈，乐呵呵半天，打开文档准备开工。 滴滴。 写的正高兴时，林淇淇手机来了信息，打开一看是司妍：“你不来看我吗？我有首曲子送你哦。” 她写小说，靠的就是脑洞，立即脑补出司妍坐在钢琴前，灵活的手指在黑背琴键上，一袭红色缎面长裙显出优美的曲线，映了细碎光芒眼眸是不是瞧向她，莹莹发亮，宛若星河。 想象的画面太美，林淇淇被带跑偏了，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什么曲子？ 她放飞想象了一会儿，电脑长时间没操作自动待机，系统提示音响起。 这才回过神来，林淇淇捶捶头：打住！今天要写一万字！ 反扣手机，她不管什么脑内画面了，强迫集中注意力专心写文。 但是，几分钟后，司妍发了一张扶着钢琴的照片…… “6000字，差不多了！”林淇淇咬牙，打开柜子准备更衣，“出门！” 第13章 偷拍 那个兼职的餐厅不远，就在小区隔壁的商业大厦。据司妍说，那个餐厅很一般，装修模版似的没品味，只能忽悠一些爱面子的抠门客人。林淇淇当时似懂非懂点点头，等站在餐厅面前，她愣了。 原来……她是爱面子的抠门客人啊…… 这家餐厅看起来不挺好的吗！ 林淇淇愤愤走进去，接待的小哥热情领她进去，笑出一口白牙：“请问几位呢？” 身后是一对挽手并肩的情侣，林淇淇颇没有底气地竖了根手指头，才走进大门一步，原先隐约的钢琴弹奏经由众多装饰的回响，清晰明了在耳边响起，节奏舒缓，一下子与雅致的装修环境结合起来，烘托出静谧氛围。 循声望去，林淇淇看到了在弹钢琴的司妍。 司妍垂眸含笑，纤细脖颈弯出一个优雅的弧度，裙子盛气凌人的红色在淡淡光线之中化成柔情，吸引了餐厅里大半人的目光，或者是百无聊赖，或者是在一曲弹毕之后瞥向司妍，再移不开眼。 林淇淇同样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然后…… 扑哧一笑。 那个表情，分明是在等待什么的没耐心，内心活动大致是“怎么还没好，好想催，但是刚才已经催过了要忍一忍，嗯，低头微笑装作自己不在乎吧”，多出现在肚子空空等饭吃的时候，一次两次，林淇淇看到那楚楚可怜的神色，会体贴给个小吃垫肚子，后来她直接无视，太明白司妍的小算盘了。 司妍在等什么？ 林淇淇没多想，等到一首曲子弹完就有了答案——司妍低头在翻谱子，过了几秒，钢琴声再度响起，林淇淇的手机也震动起来，是司妍发来的消息：“真的不来吗～” 原来是在等她。 林淇淇一笑，望向钢琴那边，不期然与司妍四目相对。 司妍笑得愈发灿烂，艳光四射，将周围好奇者的目光都引导了林淇淇身上。林淇淇不好意思，赧然低头，跟在一边的服务员小哥似乎察了什么，恍然大悟，“噢！你就是她的朋友吧。” “咦？”林淇淇才抬头，手里的菜单便被收走。 “她点好了，您稍等。”服务员说完，转身离开。 林淇淇懵了，回忆起司妍之前送过的蛋糕，突然有个可怕的想法：司妍点的……不会是最贵的吧？最贵的是多少啊！她只带了五百块钱啊！ 想方设法看隔壁桌的菜单，她看向司妍，司妍没有回一个眼神，专心致志弹钢琴。在惶恐不安里度过五分钟，再度收到了司妍的信息：“好好尝，回家做。” 做……做什么？！ 林淇淇更呆了，愣愣盯着来来往往的服务员。终于，她的桌上盼来了一盘意大利面，慌忙抓住刚才那小哥问了句，“多少钱？” “她付。”小哥指了指钢琴那边。 总算松了口气，林淇淇明白了司妍的意思，安心尝起来。她多是吃中式，对于西餐不大感冒，实在腻歪了才去外头吃一顿，这里昏昏暗暗的，她对于这盘面的卖相不大清楚，但鼻尖隐约闻见香气，不浓不淡，恰好勾人食欲的那种。 皱着眉吃了一口，她明白司妍为什么大费周章骗她来了，面的质地紧实有嚼劲，而且十分入味，酱汁很讨巧接近中国人的口味，香料的加入并未喧宾夺主，更衬出番茄的鲜香，以一股子柔滑俏皮合着意面的劲攻占舌尖，叫嚣着快将盘里的美味吞尽。 问题是…… 她吃过晚饭了啊！为了哄司妍出门下午烤了饼干啊！码字时不时拿一块啃啊！ 吃了两三口，林淇淇受不住了，好像每个面条都扒着食道上下不去似的，喝了一口水硬吞，反而呛着，“咳……” 餐厅整体是静谧的，林淇淇一咳嗽，附近的人不由望了过来。 她面子薄，不好意思回扫一眼，有个调皮的小屁孩捂嘴咯咯笑，一对情侣收回视线便你侬我侬喂食play，唯有眼附近桌的老先生，连身子都不曾转向她这一头，懒洋洋支着脑袋往钢琴那边瞧，手指在桌上随节奏一下下轻敲桌子。 林淇淇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是司妍说有一首曲子要送给她，不由好笑：现在，恐怕是要送一盘意面吧。 不过，那位老先生听得如此专注，她无心吃面，闲来无事同样学着去欣赏司妍的钢琴。司妍带了谱子却几乎不看，翻起来似乎就是为了给自己发信息，弹的是各种咖啡厅餐厅耳熟能详、她又叫不出名的曲子，舒缓轻快，听不出所以然。 林淇淇幽幽叹气：别想太多，送曲子是借口，找她来尝菜品食谱才是根本目的。 念想没了，她本可以离开，但是实在可惜那一盘意面，索性有一下没一下吃着，看偶像唯美画风的司妍，想像下自己跳脱出扑街写手的身份，享受无忧无虑放空脑袋的几小时。 今天是周末，她吃得慢，附近桌的人来来去去，从座无虚席到小猫两三只，到后头，林淇淇留下不为了避免浪费粮食，而是想等司妍一起回家。 “半小时。” 司妍体会出了她的意思，妆容的艳丽更凸显眸中的疲色，强笑着看过来，抽空发条短信告知，看得林淇淇愧疚了：要不是她撒谎，司妍怎么以为钱不够，急急忙忙来这里兼职？ 比起在家里倒杯水也撒娇求帮忙的懒惰，司妍的工作态度很值得嘉许，餐厅人少，听的人更少，司妍仍然认真在弹，给林淇淇抛媚眼的频率愣是没增加。突然好奇是不是真有人在听，林淇淇环顾四周，发现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方才那位歪脑袋敲桌子的老先生还在！ 林淇淇一阵欣慰：司妍自称艺术家，画作极少人欣赏，弹钢琴有人细细聆听也算个安慰吧。 她刚想象出“遇见伯乐”的励志大片，冷不丁看到老先生变了变姿势，怀里有个迷你相机若隐若现，换了一手架起来支脑袋顺便遮挡相机，另一手熟练调整，从各个角度瞄准着司妍…… 林淇淇一下子精神了。 天啊！有变态！ 第14章 委屈 原来老先生不是在欣赏音乐，而是在偷拍司妍！ 林淇淇简直不敢相信，再三打量那位气质儒雅的老先生。老先生不知道有人在看，调了很多个角度，手摁上快门的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娴熟有技巧。她一下子想到老先生或许是惯犯，气鼓鼓要冲上去理论。 才站起来，她的椅子急急后退发出尖利的摩擦地板的声音，引来餐厅里大多人的目光。 当然，除了专心偷拍的老先生。 餐厅里的人仍有那么十来个，林淇淇突然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下，挺不适应地红了脸，但一瞅老先生挪了挪凳子想要找个新角度继续拍照，火了：多少变态是从这种小恶开始的啊！今天敢偷拍，明天可能就上手了啊！ 林淇淇愤怒，大步走向老先生的桌边，趁着相机没有收起来清嗓子朗声道，“这位先生，请你不要拍我朋友了好吗！” 闻言吓了一跳，老先生回头，满是褶子的脸部颤抖着，好半天不说话，默默把相机往包里快速一塞。林淇淇想伸手去抢，却被赶来的服务员拦下，“这位顾客，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瞧是刚才招待自己的小哥，林淇淇想到他认识司妍，便咬牙切齿告状，“他偷拍司妍！” “司妍？”小哥一脸疑惑。 不明白怎么回事，林淇淇愣了，望向舞台那边。 钢琴声戛然而止，司妍望过来对林淇淇摇了摇头，表情纠结。 林淇淇知道司妍动歪脑筋的模样，恍然：哦！司妍兼职用的是假名！ 弄清前因后果，林淇淇说话有了底气，昂首挺胸继续指认，“他一直偷拍我朋友，相机就在包里面！” “请您不要激动，我们会妥善处理的。”服务员小哥先安抚林淇淇的情绪，“不如我们到办公室详谈？” 餐厅人再少，林淇淇也知道大声喧哗不好，好说话地点点头。 服务员小哥松了口气，上前向老先生微微鞠躬施了一礼，才说，“这位先生，能请您移步到会客厅吗？” 从林淇淇到服务员小哥，耳边的话语嗡嗡直响，老先生愣是板脸目视别的方向，当作他们不存在似的。 “先生？“服务员小哥皱皱眉，再三问， 老先生不接受不拒绝，举杯喝口水，直至花白鬓发被刚刚渗出的汗水打湿了，才点点头，勉强起身。 服务员小哥让另一位同事去请经理，领着他们往后头的办公室走，经过舞台钢琴边对司妍使了个眼色。司妍幽幽叹气，瞅了林琪琪一眼，无奈摇头，没有跟上他们，而是继续弹起钢琴。 舒缓节奏的音乐在餐厅重新响起，粉饰太平。 知道司妍是为了工资，林淇淇看到钢琴前那张暗淡的脸，一下子责任心爆棚，拍拍胸脯，表情坚定：没事！我一定会将变态绳之以法的！ 司妍用眼角余光偷瞄，莫名笑了，侧头亮给她一个扬起的嘴角，沁了蜜糖似的。 笑得这么甜，大……大概是让她加油！？ 林淇淇脑洞大开，战斗欲急速上涨，气势汹汹跟着老先生和经理进了一扇贴着“非请勿进”的门。 入目即是一截走廊，关上门后外头的钢琴声不见了，好像进入另一个世界。服务员小哥半扶着老先生，林淇淇跟在最后头，只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望着老先生颤颤的步伐有点泄了气。 左拐进会议室，服务员小哥示意沙发，“请两位客人先坐，经理一会儿就来。” “我……”老先生忽而发话，“我能要杯水吗？” 服务员小哥点头，“要热的吗？” “不……快点……”老先生捂心口吃力道。 服务员小哥吓到了，急忙在旁边饮水机倒了一杯放在茶几上。 老先生从包里翻出一个药瓶，一边深呼吸一边往掌心抖出七八颗，数都不数塞到嘴巴里，喝水咽下。 服务员小哥和林淇淇皆是傻傻看着，眼睛不敢眨，怕下一秒老先生抽搐身子倒下了。 足足一分钟，老先生才缓过来一点，倒在沙发上，昂头张嘴，闭目大口呼气，结巴解释，“我……我……没有……偷拍……” “您别急。”服务员小哥劝慰，“先把身体顾好，这件事慢慢解决。” 老先生伸出一只手，抖得触目惊心，“我……心脏……不好……咳咳咳。” 服务员小哥赶紧又倒了杯水，林淇淇则是吓得浑身僵硬：刚才不是好好的挺带劲吗，怎么就发病了！完了，这老头儿不会要讹我吧？ 这么一折腾，林淇淇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气势全散了，怂怂坐远一些，跟只鹌鹑似的窝在沙发角落，想要跟老先生彻底撇清关系。 她心里挣扎的功夫，经理来了，五官秀气，长发盘起，金边眼镜黑色西装，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御姐。 一进门，经理端起笑，目光扫向林淇淇点头示意，似乎辨清林淇淇是个好搞定的主儿，礼貌说了声稍等，去老先生那关怀备至，“您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老先生全身打颤，依旧固执摇摇头，眼含泪光，“我……我没偷拍……” “您别激动。”经理不介意地轻拍老先生的胳膊，“慢慢说。” 从那一刻，林淇淇知道完了——这个阵势，老先生咬定没有偷拍，不交出相机，谁会信她？ 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老先生矢口否认，一副随时心脏病发要归西的样子，经理和服务员小哥怕出事，暂没提起偷拍的事情，一直说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老先生摇头，手伸进包里，“我……我想回家，可以……买……买单吗？” 经理为难皱眉，看向林淇淇的目光满是歉意。 林淇淇猜到，经理身为女性，对这种可能存在的偷拍行为是不齿的，碍于老人身体不好才不敢调查，遗憾地回望，嘟嘴揪手指头。 “老先生，您要结账是吧？”经理忽道，“钱包是在这里吗，我帮您。” 说罢，经理伸手要拿，老先生动作一下子利索起来，护着提包不让碰。正是这一来一回的较量，老先生的提包“不巧”掉落在地，一个小巧精妙的黑色物体骨碌骨碌滚了出来。 迷你相机。 “老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啊？”经理挑眉。 老先生咳嗽，“误会……” “能让我们调查一下吗？”经理从兜里拿出名片夹，“这是我的名片，您放心，东西在我这里丢不了，只要调查结束，原封不动还给您？” 碰上个难搞定的，老先生不装病了，有气无力说一句，“哦，那我先回去，可以吧？” “不如我们先看一看这相机里有什么东西吧，办公室有电脑。”经理拿出手机，看老先生不情愿的表情，又说，“或者我们直接联系警察？” 老先生总算点头，经理微笑，示意服务员小哥，“小方，给这位先生结账。” 服务员小哥带着老先生出去了，林淇淇激动不已，上前说，“谢谢经理。” “办公室只让员工进，我去拿笔记本电脑。”经理把相机递给林淇淇，“请稍等。” 林淇淇拿着相机，想到里头可能是老先生拍司妍的沟啊腿啊，真恨不得把它摔碎了。 气愤了半天，林淇淇被窗子的冷风一吹回过神，发现只剩她一个人的会客室特别可怕，觉得难受，回到外头餐厅，发现司妍已经结束了演奏，在与服务员说着什么。 “司……”林淇淇想喊，又想起司妍可能化名兼职，吐吐舌自己走过去。 走到半截，一个人影快速跑了过去，撞得她偏过身子。 “哎哟！”林淇淇捂着胳膊，缓过劲来发现两手空空，惊讶，“相机呢？啊！刚才那个人！” “怎么了？”司妍提着裙子赶过来，“你没受伤吧？” 林淇淇急了，指着门口，“刚才那个人抢了相机！老头偷拍的相机！” 司妍没跟她一样激动，不停按着她肩膀前前后后看，“真没受伤！” “哎呀！别管我，抓人啊！”林淇淇跺脚。 门口没了影子，肯定是追不上，她们和经理联系，无奈，那个人动作又快又猛，低头捂脸很是熟练，餐厅的监控根本没有捕捉到样貌和离去的方向，餐厅不想闹大，多给被偷拍的司妍和被撞到的林淇淇100块钱加免单补偿。 “这……”林淇淇想理论。 司妍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转而帮忙答，“谢谢经理。” 知道司妍不想惹麻烦，林淇淇仍是委屈又愧疚，一路上没说话，到家草草说再见就关了门。 …… “晚安。”司妍微笑着对冷冰冰的门板大喊。 一转身，她敛笑，手伸进包里，打开1001门口的同时拨通了电话，“喂？” “您打电话回来了！”另一头是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激动得一阵咳嗽。 司妍冷笑，“张管家，你偷拍就算了，不用叫司机撞我朋友抢东西吧？” 第15章 吞食 张管家在司家工作了几十年，看着司妍长大，司妍早就把他看成一家人。但是，张管家年纪大了，思想停留在旧时代的尊卑分明里，对司妍的称呼向来是“您”，不愿直呼名字，司妍不一样，平时都叫的张爷爷，只有司妍生气的时候才叫张管家拉远距离。 看着司妍长大，张管家怎么会不明白道理，一听疏远的称呼，立即琢磨出几分不对，关切道：“您的朋友受伤了？” 冷哼一声，司妍想到林淇淇被撞的时候无力又茫然地四顾，直到回家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小可怜样，特别不满：“吓着了！” “哎哟，实在对不住。”张管家说，“要不您请她来家里吃顿饭，我好赔罪？” 敢情在拐她回去呢。 “不用了，你不要跟着我，我过得挺好的。”司妍想也不想地拒绝。 生怕她挂电话，张管家“哎哎”直叫，一股脑把想说的全说了，“您去那种地方打工是不是钱不够了？我去跟先生说说吧！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谈非得闹僵呢，先生看到您这样得多痛心啊！你不能放弃自己啊！” 张管家可不是餐厅里装病虚弱的老头子，身体健壮着呢，带大了司妍爸爸又带大了司妍，每天还倍儿精神跟司家其他服务人员洗脑“主仆尊卑”的糟粕思想，在他看来，司妍抛头露面弹琴，根本是走投无路、自甘堕落的表现。 这一长串的话，张管家的喊得声儿要哑了，带着痛心带着急切，凄厉得跟她去卖身似的。 司妍挠挠耳朵，叹气着解释，“您别激动啊，我做兼职不是放弃自己，有吃有住过得好着呢。” “但……但……”张管家声音颤抖着，半天说不全一句话，“还是回……回来吧，父女俩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争吵的时候，司妍和爸爸在书房里，隔了扇门令外头听不真切，张管家又是那种死脑筋，她爸爸说不要听，他便真的候在楼梯拐角处把关，连她妈妈也不让接近，自然对说话内容一无所知。 司妍不打算告诉他，只交代，“张爷爷，你汇报的时候别提我朋友，这是命令。” “好的！”张管家主仆思想作祟，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却接着说，“那您什么时候回……” “这个别问，也是命令。” 张管家轻咳一声，“先生嘱咐我看着您，他的命令比您的大。” 如此有逻辑，司妍无法反驳，敷衍，“我做完一件事就回去了，应该半年以内吧。” “请问什么事呢？” 司妍一笑，“不能说，不过到时候爸爸可能把我赶出去第二次。” 卖完了关子，她不管张管家怎么追问，直接结束通话。 倒在沙发上，司妍闭目养神，同时搓搓手指按摩一下，回忆起生平与父亲司明博的第一次的争执。 司明博做生意忙，作为父亲很是失败，除了物质什么都没给。拼出事业之后，他深觉对不起女儿，对司妍是各种宽容。司妍对商业毫无兴趣，想出国学画画，他同意了，动尽人脉给司妍铺一条康庄大道。 最好的老师，难遇的伯乐，司明博都替司妍打点好了。司妍的奖说着威风，实际是锦上添花，有她爸爸在的一天，那些个画展不得不卖个面子——即使不大卖得出去，司妍的画永远有一席之地。 这么一个溺爱女儿的男人，在发现司妍的性向之后，勃然大怒。 “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司妍还记得爸爸怒吼的样子，她不意外被发现，因为这在朋友间从来不是秘密，或者说，她故意那么做，想看看爸爸什么时候能知道。 “五年了。”那时的司妍不怕反笑，“五年前，我带喜欢的女孩子回来过生日，你也在，但你只交代张爷爷给我买这个买那个，都没问过我身边站着的人是谁呢。” 她的逆反令父女的争吵越演越烈，最后以司妍搬出家里告终。 坚持了半年，司妍靠之前卖画的积蓄勉强过活，频频拒绝经纪人找来的机会，清高孤傲。后来，她实在没钱了，生存本能使然，司妍想到了一个馊主意，拿剩下的钱租辆车买束玫瑰，跟爸爸约个时间，让长得还行的经纪人假扮自己男友，回家服软。 搞百合可以私下搞嘛。 万事俱备之时，司妍看到了追着胡萝卜跑的林淇淇。 略……略萌。 再观察了会儿，她发现看保安脸色的林淇淇不像兔子，像只热乎乎的包子，看着朴实无华却是糖馅儿的，软萌好捏，咬一口沁出一片甜味。 蹭了一顿，司妍吃了向来不吃的红烧肉，深深满足，认为林淇淇简直是天降的仙女，给了饥寒交迫的她一顿饱饭。 蹭了两顿，司妍十分感动，这世界上除了爹妈和张爷爷，竟然有无偿让她吃饱的人。 不知不觉约好回家投降的日子到了，司妍肚子空空，钱包干瘪，在纠结中化妆换衣服，看到电脑多了一个蹭网人，想到了林淇淇……的菜。 司妍吞吞口水，饿极了，看看时间恰好是饭点，改了路由器名字。 林淇淇发现，闷闷与她商量不吃炒饭行不行。 一场停电的意外，林淇淇肩膀半露的样子在司妍脑力挥之不去，做了个梦。 林淇淇在做饭，穿着围裙。 寻常的家居服被围裙勒出女性的曲线，弯腰微微撅屁股在水池和炉灶间忙活，不肉乎也不骨感的身材，似乎抱起来柔柔绵绵恰到好处。 梦里的她走过去，把林淇淇压在流理台。 林淇淇像被蹭饭的时候，气呼呼嘟着嘴，面红耳赤就是说不顺骂人的话，心里不想要却不得不顺从，嘴唇翕动轻喘，弱弱扭着身子，“不吃炒饭……行不行？” 正如停电时的所为，她把林淇淇扒得只剩围裙，手指在年轻滑嫩的皮肤上游移，揉捏撩拨，解开衣扣躬身而下与林淇淇紧身相贴，吮着耳珠呢喃：“继续做。” 林淇淇脸烧的更红，“做……做什么？” “炒饭啊。” 梦里她们把厨房弄得一团糟，林淇淇做了个色香味俱全的炒饭，被抱到餐桌上，用舌尖卷着送到嘴里，身子在使坏的指尖下颤抖扭捏，双手环住她的脖子才勉强没掉下桌去。她站在桌旁，扣住林淇淇的腰挪到桌角来回磨蹭，让满足她两种欲求的小厨娘更快乐一些。 餐厅也面目全非时，司妍醒了。 愣神许久，她一蹬开烦热的被子，探了探微微濡湿的腿间，苦笑。 想吃的不止是食物了。 …… 司妍多了点心机。 去蹭饭时身子永远香喷喷的，剩那么点钱不交水电费，反而去买了从来不穿的超短裤和小吊带，放下清高的架子死皮赖脸往林淇淇家跑，借个浴室瞅见磨砂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太小，拉了淋浴头站在门边洗，弄得水声滴答作响，确保外面能若隐若现地看到。 可惜的是，穷困的林淇淇不敢想太多。 饱暖才能思淫欲啊！ 得把老婆养活。 司妍放下身段，跟朋友打听兼职。朋友不是家境好就是混的好，毫不犹豫地帮忙，可对她转了性肯打工十分好奇。不知是谁走漏风声，第二次兼职时，张管家奉命前来了。 这么一出事故…… 司妍走到阳台外，踮着脚往外瞧，看到林淇淇家的灯光仍亮着，不由一阵心疼：当时那脸蛋苦的，肯定吓着了吧？ 滴滴。 手机来了信息，司妍一看，乐了。 林淇淇：吃不吃夜宵啊？ 司妍：吃！！！ 第16章 出去 司妍的蹭饭，从不包括夜宵。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往常，林淇淇吃了晚饭就要开始码字大业，似乎很不喜欢有别人在场，便把司妍往家里赶。无奈性子太软，林淇淇不敢太凶，向来是走到沙发边，对大咧咧横着的司妍憨笑几声，低眉顺眼柔柔说句，“吃饱了，回家吧～” 那揪着衣角下逐客令的样子太可爱，司妍当然更不想走了，先说“看电视消食”，在林淇淇第n次催促时哼哼唧唧喊：“又饿了嘛……” 要是家里有小吃，林淇淇会分给司妍一点，下午烤的饼干，前阵子买的红豆龟苓膏，搬家前制作、密封在透明玻璃罐一起带来的橙皮糖。后来，林淇淇存粮被吃空，索性傲娇一句：“回去睡觉就不饿了！” “好啦！”司妍答应是答应，动作磨蹭迟缓，非要林淇淇过来扶着拉着才挪一挪脚步，在推搡间摸两把软乎乎的身子再走。 林淇淇那小呆子从来只看到了成功赶她的伟大胜利，不知自己被吃了豆腐，第二天第三天，故技重施。 一来二去，司妍用了两次把林淇淇的腰围摸透，也找机会在胸前柔软上拂过来擦过去，正愁没进展之时，林淇淇主动邀请她吃夜宵？ 很好，特别好。 哼着小调，司妍迈了轻快的步子去1002，刚抬了手，门扉已经打开了。 林淇淇倚门歪脑袋瞧她，草草卷成一团的发丝漏了几根，弯弯翘翘冲着天，“进来吧。” 这是司妍第二次看到林淇淇不修边幅的样子。 林淇淇的头发长而软，出门梳个马尾，在家嫌弃辫子太长，往上一提贴脑袋夹住成个简易的绾发，不梳不整，乱糟糟的。有一次，林淇淇忘了司妍在，写得头昏眼花把头发一扎一捆起身喝水，在客厅惊讶地发现跷二郎腿看电视剧的司妍，小跑回去了。 低着头捂着脸，那叫一个萌萌哒。 “忘了梳头啦？”司妍笑眯眯提醒。 “哦！”林淇淇这回不跑了，解开夹子和发圈，昂头摇摇脖子抖开长发在肩头滑落，慵懒随意，罕见的媚态。 司妍看得更饿了。 “你先吃啊。”林淇淇指了指饭桌，“盛好了。” 清清嗓子，司妍想起餐厅里林淇淇的担惊受怕，觉得有必要把事实真相说了，“我……” “不吃吗？”林淇淇回头眨眨眼，“冰糖雪梨炖银耳。” 听起来很好吃！ 司妍舔了舔唇，心想有的是机会，先去尝一口。赶到桌前，司妍被白瓷碗里晶莹透亮的糖水迷住了，来不及坐下舀一勺入口，清甜香郁，软软柔柔的汁水下了肚，所过之处一扫燥热，滋润凉爽。 她不由咂巴嘴回味，发现一些银耳已然炖烂融入糖水，黏滑软嫩，含一含便化在舌尖。 只尝了两样就如此惊喜，司妍对碗里雪梨充满期待，咬了口沁甜而不失清脆，外层是冰糖纯粹的甜，内里是雪梨清凉的甜，相得益彰。 “好吃吗？”林淇淇扎好头发归来。 这么一碗润肺清热的良品，司妍感到五脏六腑的浊气清光，嗓子亮堂不少，“好吃！” “那就好。”林淇淇乖乖捧了一小碗，坐在她旁边。 司妍吃得差不多了，考虑到要说偷拍老头是管家的事情，赶紧端起碗一饮而尽，擦擦嘴瞅她，“我……” “不够啊？”林淇淇自然而然把没动过的一小碗挪到她面前，“你吃得完就吃吧，我怕胖。” “……”司妍抵不住诱惑，拿起勺子吃起来。 林淇淇哀怨瞧她，“你怎么吃不胖啊，哪像我，喝水都长肉…… 司妍吞下糖水，腹诽：不胖，抱起来有点肉，正好。 “其实我平时不做夜宵的，没有下次啊。”林淇淇或许是看她吃的欢，特此声明，“今天，我是想跟你说件事。” “嗯。”司妍啃着梨块，享受糖汁绽放在唇齿间的美妙。 深吸一口气，林淇淇挪挪屁股转过身，半鞠躬点点头：“对不起！” “……”司妍急急吞下去，“啊？” 林淇淇咬唇，“如果我早点发现那老头在偷拍，或者处理得更好一点，就不会让你那么委屈了……” “没事，”机会来了，司妍想解释她和张管家的关系，“我……” 林淇淇不知脑补了什么，反而急了，“不许说没事！这一次我知道你是想拿到工资，不想惹麻烦，但这种变态不能纵容的！你忍让他会得寸进尺的！以后要讨回公道，咱不缺那点钱！” 平时说两句话就低头的小呆子突然吼出那么一串，司妍听得有点懵，垂首喝口糖水冷静一下。 林淇淇激动完了，力气不够，恢复软软糯糯的乖巧模样，“还有，受伤害的是你，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 “嗯？”关于吃的，司妍答得比谁都快，“好啊。” 林淇淇笑了，“明天想吃什么？” 秉着勤俭节约的原则，司妍先去冰箱看了眼，一瞅空空如也，立刻任意点单，“鱼！蒸鱼！” “嗯！那我明天去买。” 司妍回神，从兜里拿出今天兼职的钱，塞到林淇淇手心，“家用。” 忽而红了眼眶，林淇淇把钱揣在手里捏了又捏，哽咽，“你牺牲自我拿到的钱啊。” “……”司妍怎么觉得，听着那么别扭？ 代入感强烈，林淇淇握拳，小声骂人替她出气，“偷拍，看了你一晚上，那个老头兼职是变态，这么大年纪做出这种事情，为老不尊，一定会遭报应的！” 司妍听不下去了，哪怕林淇淇答应“想吃什么做什么”，也不能放任张管家被诅咒吧？ “淇淇啊，其实偷拍的那个人我认识。” 林淇淇瞪大眼，“什么？难道第一次兼职，他就跟着你了？” “不是。”司妍因为林淇淇的脑洞哭笑不得，“他是我爸爸派来监视我的。” “……”林淇淇沉默了，把钱甩到餐桌上，低头握拳。 司妍有点慌，辩解，“我一直想说的，但是看你心情不好……” “我现在心情好吗？”林淇淇冷不丁说。 “啊？” “出去！” 这回林淇淇不是扭捏犹豫的推，而是使了吃奶的劲赶人。司妍没吃着豆腐，反而结实被踹了一脚，站在走廊捂着屁股，眼睁睁看着1002的大门关上，砰的一声。 司妍叹气，突然一个转念：刚才……她看到冰箱是空的，淇淇总不能不吃饭，明天要出门吧？ 蹲！ 拿出手机定个四点的闹钟，司妍打了个哈欠，回家睡觉。 第17章 心软 林淇淇生气了！ 在发现老头子的偷拍行为时，她特别愤慨，想到司妍在这种变态的目光下弹了两个小时的琴，不禁一阵后怕：现在世道那么乱，要是老头干出点别的事情，甚至从此盯上司妍，那怎么办？ 所以，林淇淇脸皮那么薄的人都愿意出面制止，认真跟餐厅的工作人员理论，希望司妍受到的伤害仅止于此。她从小不善于跟人打交道，唯唯诺诺，受了气自己憋着，这种出头的行为已经耗尽了她的勇气。 老头装病，经理出手，最后事情不了了之，林淇淇心情从无奈到欣喜，从欣喜到绝望，大起大落，没有勇气再面对因为失败的结果了。 她是失败的导火线，相机是在她手上丢的。 林淇淇总在想，要是她没有无聊跑去大厅，说不定在有人抢之前，经理回来了，说不定她不打草惊蛇，而是告诉工作人员抓个现形，过程不会一波三折…… 哪有说不定。 回家的路上，林淇淇心情沉重，看到司妍依旧嘻嘻哈哈的样子十分愧疚与心疼，想方设法做了夜宵安慰受到惊吓的当事人。 然后，司妍说那个人是她爸爸派来的，她认识，眼睛里的笑意是那么的讽刺。 失落的是林淇淇一个人而已。 好心当作驴肝肺！ 想到这里，林淇淇恨恨把抱枕踢到床下，翻了个身面对天花板，嘟嘴掰指头：坏人，吃了她一顿红烧肉，一炉焗饭，一锅排骨汤，一碟炒饭，半罐蜂蜜金桔，新鲜蔬果若干，囤在家里的小零嘴，好不容易做成功的橙皮糖…… 十！恶！不！赦！ 气鼓鼓地翻来覆去，林淇淇性子软没骂过人，说来说去也是“过分”“无耻”“卑鄙”那样轻飘飘的词，末了她累了，回过神来这些话挠痒痒一般，在暧昧不清的情境中甚至是撒娇，懊恼挠了挠头。 算了，睡觉！ 林淇淇闭上眼睛模模糊糊睡着，做了个噩梦——司妍拿了个浴盆那么大的碗堵在门口，嚷嚷，“我要吃饭！” 在梦里，她可威猛了，昂首挺胸，把一米七的个子凹出了两米的气势，怒斥：“不要脸！骗人还来蹭饭吃！你爸爸没派人给你送饭吗！” 司妍一听，气得长发乱舞，令空间都扭曲起来，纤细的胳膊稍稍一抬，举起巨大的碗扣在她头上，横眉瞪眼。 “吃了你！” 她感觉脑袋浇了酱油，撒上醋、糖、料酒、香料若干，脚下扑哧扑哧冒火，吓得叫救命。 林淇淇大喊到着惊醒，噩梦结束了，回想那个荒诞的梦，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子：脑洞太大是病，得治啊。 正好，时针指到六点钟，她拍拍脸蛋让自己彻底醒过来，想想家里的存粮不足以支撑一天，忍着疲累洗漱穿衣服，打算早早买了几天的菜，关好门窗，防火防盗防司妍。 今天的她动作格外麻溜利索，不过十分钟搞定了能见人的出门装扮，拉着心爱的小推车，大采购去。 一开门，她的计划破碎了。 司妍拿了把椅子坐在走廊，裹张被子在睡觉，被开门声惊醒之后揉揉眼睛，眼神迷糊着还能掐个甜嗓说，“早安啊，淇淇～” 这……这人蹲在这里干嘛！呆了多久，一直候在门口等她吗！ 林淇淇愣在原地，忽然有个很可怕的想法。 就算老头是真的偷拍变态，司妍可能也不怕，因为…… 司妍就是变态啊！ 越想越玄乎，林淇淇甩甩脑袋，趁着司妍没清醒在伸懒腰，连走带跑去了电梯。老天待她不薄，电梯正好在11楼，很快下来。林淇淇进去后摁了1层摁了关门键，啪嗒啪嗒的频率正如快速跳动的心脏。 电梯门阖上的时候，她看到司妍出现在拐角处，打哈欠目送。 林淇淇松了口气，心想走一步看一步，回家的时候跟门卫商量支开司妍就好。 抚了抚心口，她看电梯数字慢慢跳动到1，打起精神等待电梯门打开，一抬头…… “我说早安，你干嘛不理我啊？”司妍叉着腰看她。 吓得后退一步，林淇淇惊呆，“你……你怎么比我快？” “跑的呗。”司妍微笑，“就算上楼，我也能比你快。” 扫了司妍一眼，林淇淇算是服了：是啊，司妍跑下楼气息平稳，还有时间扎个马尾辫凹姿势找角度，整个人沐在明亮的灯光下，悠悠散发青春洋溢的气息。 动手不行，就动口！ 林淇淇自认机智地深呼吸，缓缓走出楼梯，挺着腰杆质问，“你跟着我干嘛？” 这一招挺有效果，司妍腆着笑脸，想凑过来拉拉手，“别生气啦，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躲了躲对方伸来的手，林淇淇斜眼瞧人，“有什么解释的，那么多机会你都不说，当我傻子呗。” “我哪有机会啊！”司妍大喊冤枉，“餐厅里面我在兼职，根本离不了钢琴，回家的路上你跑得那么快，低头不听我说话……” “那后来呢！”林淇淇怒了，“吃糖水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司妍一秒怂，“呃，太好吃了，想先吃完再说……” 扁嘴不语，林淇淇冷冷说“哦”，转身往外走，给司妍一个高贵冷艳的背影。 “对不起。”司妍亦步亦趋跟上，“淇淇！淇淇……等等我嘛……” 林淇淇蓦然站定，扭头瞪她，“不许跟着我！” 将迈到一半的步子缩回来，司妍滑稽地控制身子，左摆右扭，险些站不稳，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瞧她，“对不起，我4点就起来等你了，看到你出现太激动，又让你生气了。” 这才注意到司妍淡淡的黑眼圈，林淇淇心软的老毛病差点犯了，张张嘴想说话。 弹钢琴一晚上，睡眠不到四小时，司妍兴许是真累了，眼里闪过的精光没藏住，嘴角有了翘起的趋势。 这个人吃定的就是她的心软！ 苦肉计的套路啊！ 聪明，真聪明！ 林淇淇的怒气去而复返，痛恨自己性格软弱，说了气话，“你就看准我心软，欺负我嘛！” 说到后头，她想到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妈妈骂她没出息，同学背地里说她傻，刚毕业试着工作那一段时间，老资历把她吃得死死的，活儿她干，气她受，最后出了事，全让她承担。 想到往事就心里泛酸，林淇淇上扬的尾音收不住变了调，颤颤巍巍跟要哭了似的。 司妍愣了，说，“别生气，我不跟着你了，我走。” 说完，司妍从兜里拿了张手帕，小心上前递给她。 大概真的没出息，林淇淇又控制不住的心软了，接过手帕后说，“你……” “我走，现在就走。” 林淇淇咬唇，看着司妍真的走了，叹气：算了。 去菜市场买了东西，她安安稳稳自己过了一天，吃饭做点清粥小菜对付，多数时间在写文。第一天的勤奋让她第二天有功夫休息，干脆收拾家里头，把一切整的干干净净之后，发现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昨天被赶，司妍没带走兼职的钱。 不能欠着人家。 林淇淇拿之前的信封，把司妍放在这里的钱全装上，去摁1001的门铃。 “早啊。”司妍头发乱糟糟的，遮了大半张脸。 “现在是中午。”林淇淇递了信封，“你的钱。” 司妍接过，露出的嘴角弯起来，“谢谢。” “你怎么了？”林淇淇觉得司妍的声音有点不对，想去看清楚司妍遮住的脸。 咚！ 手僵在半空，林淇淇惊呆，望着倒在地上脸色煞白的司妍。 司妍晕倒了！ 第18章 照顾 林淇淇赶紧蹲下查看，撩开遮挡的长发，见到一张苍白的脸。 往日红润的嘴唇没了血色，颤颤翕动着，司妍抬手攥住她的左手手腕，勉强睁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她在哪儿，呢喃，“淇淇……” “哎！”活生生的人突然成这样，林淇淇怎会继续生气，慌忙答应着，不嫌弃地用右手帮司妍擦掉额前的汗珠。 这一摸，她的指尖感到热烫的触感，不由皱眉。 司妍好像发烧了。 “呜……”司妍微微侧身面向她的方向，用脸颊蹭着她的手背，小猫似的撒娇，“我……难受……” 林淇淇当是哄孩子，摸摸头，“感觉哪里不舒服？” 司妍眸含泪光，说了个字，“饿。” “……” 健康的时候嚷嚷“饿”，病了的时候气若游丝还是先说“饿”，林淇淇莫名失笑，却看司妍垂眸咬唇，手掌按着胃部蜷起身子、很是难受的模样，收起不正经，脑里闪过一个想法，“你多久没吃饭了？” “昨天早上以后没吃过了……” 上一次吃东西还是她做的冰糖雪梨炖银耳？！ 林淇淇大惊，扶着司妍去沙发上坐，先回家热了热早上的剩粥送来。 真的是饿极了，司妍连勺子也不要，就着她的手端起碗，张嘴咕嘟咕嘟往下灌，吞了两口才伸舌哈气，眼泪汪汪瞅她，“烫。” 无奈又好笑，林淇淇接过碗，用调羹在白粥表面拂过，滤了一小勺虚虚吹凉，喂给司妍。 司妍这回学乖了，一口一口由她喂。 粥吃得差不多，林淇淇估摸着司妍有点力气能听懂人话，皱眉埋怨，“你饿了怎么不去找吃的？” “没钱。”司妍弱弱解释，“昨天早上想去兼职的，但是头好晕走不动，一睡就到今天了。” 早在听到“没钱”两个字时，林淇淇便把司妍归类为受害者。 毕竟……这锅要让拿了别人钱不还的自己来背。 做了亏心事，林淇淇特别热切，问，“有体温计吗，量量烧了多少度。” 司妍抬手指向电视柜下头的抽屉，林淇淇从里头拿出个体温枪，捣鼓半天总算测出来了。 38度2。 林淇淇联系前因后果，明白了：最近刮了风，司妍兼职疲累，又不好好睡觉跑到走廊等她，受着夜里的寒凉，第二天不吃不喝抵抗力下降，当然会得病了。 算是罪魁祸首之一，她叹气，再度探了探司妍的额头，柔声问，“吃药了吗？” 司妍摇头，“没有。” “等等，我去买。”林淇淇起身，“顺便给你买点吃的。” 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司妍眨眨眼，一双清澈水眸映着她的倒影，“你会回来吧。” 司妍一手攥着她，虚虚勾着没有用力，另一手却按在沙发上握成拳头，骨节发白，眼睛更是专注凝视着，屏息以待她的答案似的。恍然间，林淇淇仿佛看到了一只要被抛弃的小猫，心尖颤了颤，点头，“会回来啊。” “好。”司妍这才笑了。 不知为何升起一阵责任感，林淇淇出了1001，连走带跑下楼。 药店在隔壁的大厦一楼，她到小区门口需要十分钟，从门口到药店来回少说也要七八分钟。大中午的，艳阳高照，她跑得头上冒汗，十五分钟内买好了药，在家小吃店买了小米粥匆匆赶回去。 在电梯里，林淇淇心跳加速，大口喘气，从光滑的四壁倒映中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恍然：她在干嘛？至于那么拼命吗？ 不管如何拼也拼了，她趁着电梯上升的功夫顺匀了呼吸，整理自己，不紧不慢走到1001前，刚要按铃，门就开了。 “回来啦。”司妍倚在门边，烧得脸通红。 林淇淇讶然，进门放下手边的东西便把病号往里赶，“你不好好躺着等我干嘛！” 被人推着，司妍懵懵懂懂往里走，头一沾枕眼皮子差点睁不开了，迷糊答，“怕你回去啊。” 安慰性地摸了摸头，林淇淇去浴室拧了条湿毛巾，帮将睡未睡的司妍擦脸，“再吃点东西好吗？” “唔。”关于“吃”这么大的事情，司妍立刻挣扎着坐起来，“吃什么？” 感到粥还温热着，林淇淇插了吸管送到嘴边。 给面子喝一口，司妍咂咂嘴，很快苦了脸摇头，“不吃了，好难喝。” 提起吸管撩了点粥滴在舌尖，林淇淇觉得比不得她小火慢熬的，但也还行，放回吸管威逼利诱，“不吃晚上没得吃了。” 嘴巴被养叼了，司妍躺回床上阖眼，宁饿不屈，“不吃就不吃。” “那先吃药！”林淇淇拍拍被子，正选在司妍的腹部。 弓身子扭起来，司妍一拉被子盖住自己，传来的声音闷闷的，“只吃药不吃粥。” “好啦。”林淇淇推了推裹成一卷的司妍，“晚上做别的给你吃。” 总算冒头，司妍接过水杯吞完药，又眼巴巴看着她。 林淇淇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了？” “时间还早。”司妍勾勾她的手指头，“先别走好不好？” 差点被卖萌乖巧的样子骗了，林淇淇忍住下意识的回答，扭头冷哼，“我还生气呢。” “对不起。”司妍带着鼻音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用微微嘶哑的嗓子不厌其烦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第八个“我错了”的时候，林淇淇受不了了，草草点头，“不走，你睡吧。” 满意笑了笑，司妍牵手十指相扣。 她愕然，反抗起来，“我不走，放手！” 司妍摇摇头，理所当然道，“我怕你跑了。” “你……”林淇淇挣不开，又不愿意跟个病号厮打，比起不适应更怕的是一件事情：小肉手被发热的司妍一摸，已经发汗了，滑滑黏黏的，司妍发现后肯定嫌弃地甩开，好丢脸的。 越发局促不安，林淇淇有商有量，“抓着就行，别扣着……” 似是察觉她的不安，司妍眨眨眼顺从了，让林淇淇坐在床边，改抓衣角。 这么一来逃跑很好办，林淇淇没什么怨言，玩手机打发时间，打算等到司妍睡着了扯出衣角走人。 她没考虑到的是，中午困乏，玩了一会儿手机就眼睛发酸，加上房间里清凉温度与松软床榻的诱惑，林淇淇从端正坐着慢慢下滑，最后稳当躺在司妍旁边，意识模糊往里湊。 “唔？”司妍睡着睡着早就松开了衣角，一翻身，胳膊打到了林淇淇。 林淇淇被吵醒，睁眼，发懵地看着司妍放大的脸。 哎哎哎怎么睡一起了！ 回过神来，林淇淇小心翼翼后移，才动了一动感到腰间缠上条胳膊，被司妍拽着抱回怀里。 “别跑。”司妍用鼻尖蹭着她的脸颊。 “司妍……”林淇淇怕了，打算叫醒司妍。 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司妍把她搂得更紧，用发烫滑嫩的身子相贴，磨去汗珠的同时燃起另一种炽热，低声说，“凉凉的。” “司妍……”林淇淇再喊一声，吓到了——柔软的触感令她的声音发颤，尾音断续，染了喘息很是媚人，推脱的动作软绵绵的，与其说是挣开司妍，不如说是在那发烫白嫩的肌肤上抚按。 她僵住不敢动，司妍抱得越久越感到不舒服，“嗯”了一声松开，转身自己睡去了。 得到自由，林淇淇下床站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看着薄被覆盖下的曼妙曲线。 她身上温热的触感仍未消去，被空调冷气一扑，犹为空虚寒冷。 林淇淇傻了。 为什么她觉得被司妍抱的感觉不错啊！？ 第19章 怪异 林淇淇愣在原地，一下一下深呼吸，想要平复心里的异样，脑子里不断回想方才的拥抱。 被司妍抱，会紧张，会害羞，会在离开时恋恋不舍。 难道…… 答案呼之欲出，她忽然不敢想下去了，晃晃头低呼一声：“呜。” “唔？”被下床的动静扰了清梦，司妍本已经将醒未醒，听到林淇淇的声音动了动身子转回来，揉眼睛迷糊说一句，“吃饭啦？” “……” 吃吃吃！满脑子都是吃！ 林淇淇心里的悸动随风而去了：她在这紧张兮兮的，说不定司妍梦的是鸡鸭鹅鱼虾蟹蚌猪羊牛蔬果，根本没空间给她这个被蹭饭的善良的邻居。 自作多情！ 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林淇淇气鼓鼓收东西要走，在捡起床头柜那份几乎未动的小米粥时又缓了动作，掰手指算起来。 司妍饿了35个小时，只吃过一碗她给的剩粥。 林淇淇望向再度熟睡的司妍，饶是司妍身材高挑，一缩在双人大床的被子里显得那么小那么瘦弱，露出的头发乱糟糟毛茸茸的，捏被角捂了，只余一双阖紧的眼，眉间轻蹙，长睫颤抖，睡也睡不踏实。 心软的破性子，不容商量地踢走杂七杂八的念头，让林淇淇莫名其妙开始劝服自己：虽然司妍不要脸，蹭她的饭占她的地，生病的时候仍然怪可怜的……有句话怎么来说，远亲不如近邻，何况司妍跟家里闹翻，要不是她，司妍可能就这么饿死在家。 嗯，于情于理都该照顾！ 林淇淇探了探司妍的额头，再拧把毛巾覆上退热，留下便条告知自己的去向才出门。 现在的司妍说话鼻音嗡嗡的，听着萌，其实当事人才知道多难受。所以，林淇淇打算熬一碗生姜苏叶粥，驱寒强体，让司妍尽快好起来。她去了超市看，那不接地气的商店最爱卖的永远是昂贵的进口水果，她找了半天，只找到了老姜，不甚满意奔去了农贸市场。 冬吃萝卜夏吃姜，近日昼夜温差大没有之前燥热，菜贩们把握好了机会，让林淇淇很快买到了新鲜大肉姜，这个品种皮薄肉厚、脆嫩汁多、辣味适中，她估不准司妍吃不吃得了姜辣，把配料选得温和些，再去买了新鲜苏叶。 熬粥仍是小火慢慢的，趁这个功夫，林淇淇再去写了一章，保证自己有时间照顾司妍，等粥变得米水难分的黏稠软滑，她放入姜片与一小把苏叶一起煮，滚了几滚关火，既保证了姜与苏叶气味入粥，又不让味道太冲。 想到司妍那个急性子，林淇淇一边端过去，一边拿勺子搅拌散热，摁门铃都不停手。 司妍开门挺快，头发勾到耳后露出全脸，眼睛好歹不是半睁半闭的样子，含笑的唇角颇有朝气，似乎好了许多。然而，司妍一开口，马上因为嘶哑的声音露馅，“来啦，咳……” 咳嗽令林淇淇胆战心惊，慌忙说，“先进去，外头风大。” 走廊头尾有窗，穿堂风一过，缭绕的米粥香气在空中乱飘，一摇一摆吹向司妍。 司妍不先听话让开，伸脑袋去瞅碗里色彩清新的粥品，屁颠屁颠跟在林淇淇身后，差点门都忘了关，“那是什么？” “生姜苏叶粥。”林淇淇拿了纸巾做碗垫，放在茶几上。 听到生姜两个字，司妍皱了皱眉，倾身向前，以手扇风把粥的气味挥到鼻尖，“好像……药。” “吃不吃？”林淇淇轻声细语地问，凌厉的眼光却不由自主扫到了司妍身上。 她熬了一下午啊，来回三公里买到的菜，谁敢说不吃！ 察觉到了危险，司妍乖乖端碗吃了一口，米香在舌上蔓延，不需嚼不需咽就要滑下肚似的，生姜的味道不冲，淡淡的辣味伴着鲜馥的苏叶气息，一时间神清气爽通了窍，闷闷的鼻腔轻畅不少。 “好吃吗？”林淇淇眼巴巴瞧。 司妍笑弯了眼，拼命点头，“好吃！你试试！” 盛粥的勺子挤到眼下，林淇淇回忆起两人曾经蹭着鼻尖、唇瓣近在咫尺，又心虚又害羞地垂头拒绝，“不吃。” “噢。”司妍失望的声音传来，“我感冒了，不能传染给你。” 林淇淇愕然，抬眼想解释一下，发现司妍很快吃完了温热的粥，拿调羹一下一下刮着白瓷碗底，兹拉兹拉刺耳难听，舔着唇角深情凝望，恨不得空碗再生出一碗粥来。 在吃的面前，司妍永远没什么形象可言。 “家里还有。”林淇淇不觉厌烦只觉可爱，失笑，伸手想要拿碗，“我给你……” 司妍护着不让碰，摇头，“不，我跟你去。” “啊？”林淇淇呆了呆，考虑司妍想吃新鲜热乎的可能性，“也行。” 转移阵地到1002，司妍捧脸盯着再度满上的碗，嗷呜一声，“还是回家吃饭舒服。” “……”林淇淇咬牙忍住吐槽。 你家在隔壁啊喂！ 司妍不知她的心理活动，吃一口粥分享一下感受，“吃下去总算清醒一点了，睡那么久，头好重好晕啊。” “嗯……”林淇淇漫不经心答话，倒了杯水喝着。 “我做了好多个梦。”司妍忽而敛笑，一本正经道，“梦见我抱着什么凉凉的东西不撒手，又蹭又摸……” 林淇淇喷了，“噗！” 那那那……不会是她吧！？ 从小就容易脸红，林淇淇这回也不争气，脸颊迅速发烫发热，立刻低头想要掩饰自己的窘态。 “后来我看清楚了。”司妍端碗喝完，微笑，“我抱的是一个冰淇淋，水果味的。” “……”喝了口水，林淇淇不说话，真想抽一抽自己：怎么又自作多情了，司妍说的是冰淇淋！冰淇淋！ “然后，”司妍凑过来，按着她的肩膀呢喃，“我觉得冰淇淋看起来很好吃，想要从上往下，一点点舔掉，轻轻咬下牙印，吮吸甜甜的味道，把它吃到肚子里。” 暧昧的调调，低哑的声音，让林淇淇脸红更深：这这这……真在说吃冰淇淋吗！？ “你怎么老是舔嘴唇啊。”司妍推了推杯子，“口渴喝点水。” 生怕司妍看出她的不健康思想，林淇淇听话灌起水。 “对了，那冰淇淋还会动。”司妍冷不丁说，“不让我吃，跑掉了。” “噗！” 林淇淇剧烈咳嗽，总算想起自我介绍是“林淇淇，冰淇淋的淇”，瞪向偷笑的司妍，“你故意的！” “我怎么啦？”司妍挑眉。 林淇淇哑口无言，总觉得不说憋屈说了羞耻，索性赶人，“你赶紧回家吃药！” 司妍不依不饶地向前，拽着她的手往怀里拽，“不说再见啊？那抱一个意思意思啊。” 林淇淇长的肉全是虚的，不如司妍锻炼的肌肉，左躲右闪避不开被按在怀里，感到一只灵巧的手顺了背脊骨往上抚摸，撩起下摆游移于腰间，枕在肩窝的脑袋动了动，唇瓣擦过敏感的脖颈，像要吻上一样。 总算感到了司妍的侵略性，林淇淇哪记得若有若无的好感，只知道有人在不顾她的意愿乱摸，全身颤抖。 司妍适时住手，不用林淇淇说便先道了歉，“不好意思，太激动了。” 看司妍诚恳的样子，林淇淇没计较：反正，之前也……也抱过摸过嘛。 “那个，”司妍忽道，“我回家吃药了。” 林淇淇点点头，莫名不放心地送司妍到门口，对上司妍亮晶晶的眼眸，不知不觉心软一塌糊涂，关切道，“吃完了早点睡，不要怕热开太低温度的空调。” “好。”司妍微笑，自然说，“明天见。” 林淇淇赧然，却也答，“明天见。” …… 咔嚓。 暗处，一个人照下了司妍和林淇淇再寻常不过的相处，走到无人的楼梯间后打电话，“喂？嗯，拍到了，司先生您猜的对……我这就去查那个女孩子的资料。” 第20章 工作 林淇淇和司妍算是和好了。 把前因后果想一遍，林淇淇觉得，司妍在当时的情境下确是没办法解释，而且她向来好说话，只要司妍顶一张双颊泛粉的脸、含情脉脉瞧人，那一颗资深颜控的心完全溺在清澈明亮的水眸里，根本生不出气了。 林淇淇身上有两大不治之症：容易心软，看脸待人。 悲伤的故事。 就像现在，林淇淇大早上收拾家里，中午奔走在市场之间，下午又码字又做饭，累得筋疲力竭，好不容易能在沙发上休息片刻，却怎么也坐不住，满脑子都在想一个问题：司妍吃药了吧？ 林淇淇记得，她买的感冒药有效但难吃，一次吞六颗的胶囊，放到舌头上已能感受到药味，顺利吞下肚子后不是结束，太多的水与胶囊混合起来搞得饱胀，打个嗝一股苦涩翻涌而上。 中午的时候，司妍还得她看着才老老实实吃完了，全靠自觉的话…… 越想越不放心，林淇淇找到手机，拨了电话。 “喂？”司妍接得超级快，清朗不少的声音带着笑意说，“想我啦？” 以往面对这种调侃，林淇淇只会翻个白眼，可是，此刻的她不由自主回忆起这两天来的搂搂抱抱，品出点暧昧，审问的气势硬生生软和下来，出口的声音细细弱弱，小心哀求似的，“吃……吃药了吗？” 司妍大概也被她弯弯绕绕的调子绕进去了，轻笑之后哑声答，“在吃呢。” 些微的震动自听筒颤到了心里，林淇淇咬唇，“那快点吧，吃完早点睡。” “噢。”司妍咕嘟喝水声响起，长舒一声说，“明天吃什么？” “……” 重点永远是吃吗！ 林淇淇没好气，司妍倒是欠揍地“喂喂喂”好几声，反复问着“吃什么”。她听得越发烦躁，干脆一咬牙下了决定：“感冒还想吃什么？粥！” 说完，她结束通话，平复一下呼吸回电脑前去码字，准备闭关前，鬼使神差把鼠标移动到了网络连接的地方，刷新可用连接。 第一个，她家的网，第二个…… “真的只吃粥吗qaq”， 林淇淇冷哼一声，继续往下写，半章后再看。 “肉！给点肉！” 关掉网络连接的界面，林淇淇补完了一个章节，不紧不慢地去看司妍又改了什么名字。 “交了伙食费不给点单哼。” 好一个傲娇的“哼”。 林淇淇很无奈，司妍的口味偏重，一旦吃肉可受不住清淡，少了油水唧唧歪歪半天，对病情没什么益处。她想耐心地劝，司妍却又改了路由器名字：“给你645元只求一餐肉啊qaq。” 这不是钱的问题！ 林淇淇准备打电话跟司妍理论一下，在拨号的时候看到自己没关闭的笔记app，上头显示着她平时记下的灵感，停住动作。 不是没开坑，就是…… 一！个！都！没！写！好！ 悲从中来，林淇淇再度去刷新后台数据，她的剧情流文章反响平平，订阅降了一阵之后趋于稳定，保持在较低的水平，而新尝试的小萌文，女主控制欲极强，各种阴郁毒辣，读者对有爱的cp互动无感，留言全是批评：aa：这样的女主不征服世界谈什么恋爱（手动再见） bb：我有没有看错万年单身狗作者写甜文，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cc：作者大大，老实说，你比较擅长升级打boss，日常番迷之尴尬…… 林淇淇无力扶额，翻找半天，正面的评论寥寥无几，再看了一眼小萌文，掐指一算。 天啊！这个月的收益再创新低，肯定入不敷出啊！ 林淇淇没了心力反驳司妍的话，老实说，如果不是司妍的补助，她扑街的收益无法保证生活，不敢花光房东退回来的押金，根本无法餐餐大鱼大肉的吃，水果也买不起。 “唉。”林淇淇支着脑袋思考人生，一时忘了司妍在等回复。 或许……她应该去找找兼职了？ 她思来想去，想要问问司妍有没有介绍，却发现路由器名字又变了。 “不理你了睡觉哼！” 好吧，傲娇睡觉了，明天再问。 林淇淇摇摇头关电脑去洗漱，再看一眼路由器的名字，扬起嘴角：她能想到司妍说这句话的语气神态呢。 唔，不要脸竟然也是一种萌。 …… 第二天一大早，林淇淇才睁眼便继续烦忧昨天的生活费问题，兴致败坏不少，有气无力洗漱。整理完毕，她给司妍打了个电话，司妍接了，迷迷糊糊说：“烧退了，可是好累好困啊，早餐你自己吃吧，中午我再过去，别煮粥了，不想吃……” 林淇淇眼角抽了抽：“哦。” 她只是想问司妍退烧没有！不是问吃不吃饭想吃什么！ 不过既然司妍已经说了，她已经知道了……买点菜中午别吃粥吧。 叹了声气，林淇淇看看家里没什么存粮，去外头溜达一圈，发现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 小巷里的酱香饼新鲜出炉，酥脆新鲜，悠长香味飘了半条街，馋得人排起长龙，隔壁的馄饨摊也是生意红火，老板大勺一舀，带了皮薄馅大的馄饨没入浓白高汤，不一会儿颠了颠，晶莹剔透一个个在里头翻滚，起锅时听顾客吩咐撒一把葱花，透着肉色的面白馄饨沉浮，星点嫩绿点缀，一碗一碗被人领回了桌上，尾巴的包子铺雾气腾腾，蒸笼一掀，饱满粉嫩的包子馒头若隐若现，如同燕瘦环肥的各色美人，待字闺中，半遮半掩…… 林淇淇吞了吞口水，数了数兜里的钱。 第一张红色毛爷爷，司妍的，第二三张绿色毛爷爷，她的。 统共2块钱，不用司妍的资助买她的早餐…… 难为毛爷爷了！ 林淇淇攥了攥拳头，想想家里剩什么能对付，左看右看，买了一把豆芽，回家自己煮面条吃。 司妍是身子病了，她是钱包病了，林淇淇一边煮锅下挂面，一边炒锅煎个蛋，差不多后盛出来，再加油蒜干椒爆香，倒入切丁的番茄翻炒，加点杂七杂八的调料试试味道，添水煮汤，快起锅再放鸡蛋面条。她不喜欢豆芽太多味道，只爱用爽脆的口感伴着黏弹的面条吃，索性就着面汤烫豆芽，最后盛入碗里才把清脆纯味的豆芽搁进去。 大功告成，林淇淇端碗下意识走向电脑，忽然想起昨天文下的打击，一转弯去了客厅看电视。 地方电视台正播放天气预报，友情提醒清晨湿气大，上班族们注意防寒，避免感冒。林淇淇吸吸鼻子，哈一哈吃面条的热气，不由回想到之前自己也是上班族的一员，虽然每天痛苦了些，总不至于为入不敷出而担忧。 林淇淇动摇了，最近状态不好，每天和司妍吃个饭就要耽误一个两个小时，更不用说和司妍说话的时间，码字效率低，读者不买账，这一条全职之路前所未有的艰辛。 要不……试着找找看？ 刺溜刺溜吸完了面条，林淇淇草草收拾，回电脑桌前登录招聘网站。 林淇淇的经验短短一年，还是当初家里找关系进大公司混的，干的活繁琐没技术含量，融入不了集体匆匆离职，把妈妈急得直骂。现在，林淇淇明白妈妈为什么那么激动：她完全没把握好机会，能力减退，人际交往方面没有长进，而七月正是应届生求职高峰，她比不得后生年轻活力，又不如经历丰富的前辈，再找合适的下家，难了。 只好拿出当初的气势，林淇淇把履历润色漂亮点，不管符不符合要求海投几次，期望哪家着急用人打来电话，然后脚踏实地写文去——找到工作前，总不能不吃不喝吧？ 林淇淇一写文全神贯注，手机丢在客厅茶几半天没管，直到司妍来敲门才看了看钟。 “一点了。”司妍倚在门边，昂着头背着手，一副“大王来巡山”的嚣张样，说，“你不叫我起床。” 林淇淇下意识伸手去探体温，发现司妍已经退烧轻松了一些，不再费心思温声细语，板脸，“自己起！” “起啦。”司妍眨巴眼，“饭呢？” “没做。” 司妍失望地“啊”一声，扁嘴，“那怎么办。” “我给你下面条。” “也行，不是粥。”司妍嘀咕着，亦步亦趋跟到厨房，“以后别这样啦。” 以后？ 林淇淇想到要找工作的事情，支吾道，“以后我可能不给你做饭了。” “啊！？”司妍瞪大眼睛，“你外头有人了？” 不做饭＝外头有人了……这是什么思维方式！？ 林淇淇哭笑不得，解释，“写小说赚不够生活费，我想试试找工作。” “噢。”司妍点点头，却说，“你不用找，我来找就好，你在家玩电脑买个菜做个饭，很简单的。” 看司妍理所当然的样子，林淇淇无奈，“不好吧，而且你打算一直兼职吗？” 司妍默然，站在一边咬唇不语，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她，隐隐含着委屈。 怎么好像她抛弃了司妍一样？ 林淇淇被瞅得浑身不自在，推推司妍，“这里油烟大，去餐厅坐吧。” “投简历了？”司妍追问， 林淇淇点点头，生怕司妍再问，大火烧旺放菜入锅，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见到没说话的机会，司妍出了客厅，不一会儿捧着手机小跑过来，笑眯眯道，“有电话。” 看到本市的座机号码，林淇淇心里一动，关火擦手，谨慎接听，“喂，你好。” “林淇淇，”对方直呼姓名，轻笑，“我是小廖，好久不见。” 林淇淇一愣，再看了看来电显示，联系小廖，从遥远的记忆中搜索出了碎片。 这……这是以前公司人事部的号码！ “你好你好！”林淇淇又是好奇又是激动：这个招她进去的人事部经理，没什么利益冲突，挺照顾她，突然打电话来挺惊喜的。 “我们收到了你的简历呢。”小廖温柔道，“你最近在找工作？” 或许……有机会回以前的公司？ 林淇淇想到这种可能，郁闷的回忆在脑海里闪现，低落下来，在说话时故作轻松，“是啊，公司又招人了吗？” “是。不过，我想介绍你去另一家公司。”小廖轻轻说，“很有名的，s集团总部。” s集团？知名企业啊！名校毕业生挤破头想进啊！林淇淇这种三流大学毕业的人想也不敢想啊！ 她震惊，小心问：“我……我能去？” “嗯，我和他们的hr认识，s集团喜欢踏实能干的，我觉得你很合适。”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林淇淇不大敢相信，犹豫道，“真的吗？你觉得我合适？” “对，如果你希望的话，我把你的简历发给他们好吗？” 发个简历有什么损失？ 林淇淇答应下来，不断道谢，挂掉电话时春风满面，奔到餐厅里跟司妍说，“好像有机会！小廖介绍我去s集团总部哎！ “小廖？”司妍挑眉，“男的女的？” “以前公司人事经理，”林淇淇犹自兴奋，“s集团哎！” 司妍抿抿唇，强笑一下只说，“菜糊了。” “噢！”林淇淇回过神来，把手机一丢奔回厨房。 司妍托着下巴发愣，听到炒菜声中小厨娘隐隐约约的哼曲儿，把没说出的话压在心底。 s集团，她家的哎。 第21章 上司 有了进s集团的希望，林淇淇真的特别高兴，倒不是相信s集团肯定能看上她的简历，而是因为在她屡受挫折、觉得自己肯定找不到工作的时候，小廖一通电话来了，像是告诉她“天无绝人之路”。 她的心情豁然开朗： 愁什么呢！要积极对待生活，机会就在前方等着她！ 不知不觉干了一碗励志鸡汤，林淇淇哼着小调，心情大好煮了饭，从冰箱里刨出各种存货给司妍做鲜菇汤。 平菇一点点掰开平整均匀，香菇帽上划出花一般的十字，金针菇撕成小段免得司妍那个急性子不好好嚼，焖煮之后看各色鲜菇有节奏地翻滚，咝咝冒气，渐渐将鲜味融入汤里，加盐试试味道恰好，关火装到润白的大瓷碗里头，撒一把葱花拿筷子用心摆弄，鳞次栉比的菌类泛着水光，被顶上小灯一照，诱人亮泽，直逼ps过的照片水准。 “吃饭啦。”林淇淇端着出去，没得到回应，反而见到司妍在神情凝重地玩手机，奇怪，“怎么啦？” 这才抬头，司妍按住手机笑了笑，看到放在桌上的汤，夸张地凑上前去嗅嗅，小巧鼻尖一动一动，舔舔唇，“挺香啊，有肉吗？” 林淇淇不忙答，把筷子递给司妍。 接过来夹了入口，司妍咬下去时菌类里含的汤汁漫了满腔，鲜香热烫，皱了皱眉后又不舍得吐出来，一边呼气一边咀嚼着，小心翼翼几秒又迫不及待想尝，眉间舒了又展展了又舒，吞下去咂咂嘴，“好……” “吃？”林淇淇得意笑。 司妍挑眉，摸了摸下巴深沉状说完全句，“烫！” 林淇淇耸肩，“没肉没菜，就这个，不吃就不吃吧……” 眼见敌军的胳膊要伸过来夺食了，司妍再度趴桌圈碗，眨巴眼求饶，“好烫也好吃，我慢慢来嘛～” “好。”林淇淇心情本来就好，看到美人卖萌更是弯起嘴角，帮忙去厨房盛了半碗饭，放在吃得不亦乐乎的司妍手边，“吃点饭。” 菌汤鲜美有余、不大下饭，林淇淇以为以司妍口味重，总要劝说一番。未曾想，这回司妍挺乖的，点点头，喝了汤暖肚子后一口鲜菇一口饭，转眼把两碗食物消灭干净，拍拍肚子眯眼笑，“吃饱啦，你呢？” 早餐吃得完，又有那么多刺激的事情发生，林淇淇摇头，“不饿。” “那……”司妍抿唇盯着她，“你没吃饭的话，心情好吗？” “……”林淇淇无奈失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饿肚子就耍赖。” 司妍将信将疑，似乎有话要说，蹙眉思忖。 说实话，见多了司妍饿肚子耍无赖的不要脸，林淇淇对认真起来的司妍竟有一点陌生，而且司妍的眼睛生得漂亮，明澈有神，水溶溶的目光一扫，把人看得骨头酥，如今一时转悠一时凝望，若即若离撩人心痒。 “怎么啦。”林淇淇柔声问，“有话直说呗。” 司妍重重叹气，豁出去一般说，”关于小廖介绍你去s集团的事情……” 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她没听全便皱了眉，让司妍接下来的话磕磕巴巴，“s集团……呃，跟我有点关系，现在的董事长……是我爸，刚才我问了……好像……他们拜托小廖请你的。” 司妍要是一次性说完，林淇淇发个愣回个神，反而没多大反应。相反，司妍说得越慢，林淇淇听着已能消化事实，感觉越发深刻，那些字好像是一下下砸到自己脑袋上的，发晕发疼，即使明白意思也因为钝痛感而迷糊，不想醒过来面对似的。 对啊，她这种三流大学毕业、能力一般的人，怎么可能让小廖上心，特地推荐到另一家更大的公司去呢？ 林淇淇黯然，方才的“天无绝人之路”仿佛是一场笑话，没有司妍，她或许无人问津，投几百份简历也没有回应，耳边仿佛响起了妈妈的讽刺：“你辞职以后以为找得到工作吗？没用的！“呵，写小说养自己，不就是找不到工作没办法咯。” 沉重的心情压得她直不起腰来，林淇淇低头伏案，悠悠叹气。 “淇淇……”司妍担忧，挪挪凳子凑过来，扯着她衣袖摇啊摇。 林淇淇恍然有别人在场，瞪大眼睛把眼泪缩回去，强颜欢笑，“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以为奇迹发生了呢，s集团怎么可能会要我。” “干嘛这么说。”司妍不爱听了，“你有很多优点啊。” 这种万金油的安慰话，林淇淇听了不为所动，甚至起了玩心，用期待的目光看司妍，“比如呢。” “厨艺好，脾气好，脸蛋好，身材好。”司妍毫不犹豫地数出来。 又胡说八道了。 林淇淇没心思跟司妍玩，转回话题说正事，“那我没必要等s集团的面试通知了，就算有也是因为你。唉，我去赶更新了。” 浑身无力，她站起来摇摇晃晃，就是挺不直背，步履沉重，整个人是大写的垂头丧气。 司妍咬牙，忽而伸手攥住她不让走，“我问你，你想去s集团吧。” 结实有劲的握力与她软绵绵的手腕形成了鲜明对比，林淇淇抬眼，看司妍眼神坚定特别有气势，莫名被唬住了，“嗯。” “那就去啊，现在肯定能进，不好吗？”司妍微笑。 林淇淇愕然，细细思考起来。 好像……是啊！ 以前妈妈托了多少层关系，才把她送进了前一家公司，那里每个人都很优秀，能力优秀、长相优秀、家境优秀，只有她格格不入，所以她很自卑，一直闷头干活，希望让公司的人看到自己的一点价值，后来因为新方案实行的错误，她背了黑锅，引咎辞职。 之后她回到家里全职写小说，以为自己是脱离了苦海。但是在家呆久了，或许是心态变化，林淇淇检讨起自己犯的错，人际交往也是一种能力，她做得不好，被人当冤大头一样害，可是，除了那个阴险的同事，更多的同事是充满干劲的精英。 林淇淇想过，如果她调整心态再来一次，好好学习努力成长，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了。 “去吧去吧。”司妍看林淇淇眼里的迷茫渐渐散去，加一把劲劝说，“谁敢欺负你，我让爸爸炒了他！” 林淇淇从司妍的话里体会出霸道总裁的味道，扑哧一笑，“我真的能去吗？” “怎么？”司妍真是拼了，软硬兼施，眨眨眼就开始卖萌，“不愿意做我的关系户啊。” 咦，她没当过关系户哎！ 林淇淇隐隐期待，笑着摇头，“那我去试试？” “嗯，总部有点远，我让他们安排你在附近的分公司吧，面试不用了，你看看哪天直接上班。” “呃，好啊。”林淇淇呆呆答应，心想：司妍人真好，为她考虑那么多呢。 司妍满意，拍拍她的肩膀，“分公司很近的，就几百米以外的大厦，你中午回来顺便经过菜市场，买菜做饭很方便的！” “……” 她刚才居然觉得司妍人好！？ 先前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无情。林淇淇冷漠脸，“万一我累了，就不回来做饭了！” 敛了笑，司妍哀怨瞅她，“我一个人饿死在家里，你也不管吗？” “去外面吃。”林淇淇不为所动。 司妍鼻子哼哼，咬着下唇，嘟出一个润泽水嫩的角度，凑上前像是在索吻，“嗯～不要嘛～” 好……好萌……好诱…… 林淇淇差点看得傻了，及时掐自己大腿一把：镇定！敌人这是糖衣炮弹！ “不愿意算了。”司妍看到她自虐，变了主意，“你忙的话，中午我自己在外面吃。” “嗯！”林淇淇紧张道，“真的可以吗？” “想什么时候上班？” 林淇淇想了想，不能让自己有动摇的机会，“明天好吗？” “好。”司妍拿出手机走向阳台，“我打个电话，像以前一样先当助理熟悉一下。” 林淇淇点头，目送司妍而去。若隐若现的声音从阳台传来，她既想听又不敢听，既兴奋又紧张，熬了一会儿等到司妍回来，听见令人满意的结果：“搞定了！” …… 第二天，林淇淇穿上好不容易翻出来熨平的套装，按照s集团三分公司的hr交代，在九点准时抵达楼下。 她睁大疲惫的眼睛，兴奋望向面前的大门，耳边响着周围上班族有力快速的脚步声，心里有点发慌，隐隐埋怨司妍：昨天吃饭，司妍啃着肉竟毫不犹豫拒绝陪伴，用要睡懒觉的借口打发了她。 “有什么怕的，他们不都是人吗，又不是让你打小怪兽。”司妍说着，筷子戳到最后一块排骨。 林淇淇目瞪口呆，“吃了我的肉也不陪我？” “这是你的肉？”司妍慢条斯理说，“这不是猪肉吗？” 这一句绝杀把林淇淇堵得没脾气。 她只好孤身一人来上班，出门前兴致高昂的，真的身临其境，那种对陌生的恐惧感汹涌而来，这才知错：早知道，昨天先拉着司妍过来跟同事见一面了。 “您好。”忽然，一个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林淇淇愣愣地望去，对上来人。 那是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女性，着质感极好的高档品牌职业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精致的妆容配上完美角度的微笑，教科书般的女强人。 比起对方，林淇淇那身一年前商场打折买的套装太寒碜，弱弱答，“您好。” “我是昨天与您联系的人事经理，我叫秦伊。”秦伊热情说，“请跟我来。” 林淇淇慌忙点头，像个误入的小孩子似的，随着秦伊的介绍东张西望，“你的职位是总经理助理，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情况。十三层是市场部，十四层是公关部、法务部……” 眼睛扫过去，林淇淇只看到了乌压压一片隔板，电话声、键盘敲击声、压低的交谈声以及来往职员皮鞋轻击地面有频率的声响，让她一下子从宅女写手的世界中抽离出来。 “经理办公室在十七层。”秦伊领她进了另一个好像没人用的电梯，拿卡刷了下，“请跟我来。” 在电梯里，秦伊是沉默的，周围没有挤着上班族，林淇淇这才逮着机会问，“请问总经理贵姓啊？” 秦伊面露惊讶，“还是见到她再给你介绍吧。” “好。”林淇淇总觉得犯了错，低头乖乖等待。 出了电梯，秦伊放慢了脚步，走路不疾不徐，仍比穿不惯高跟鞋一瘸一拐的林淇淇快。林淇淇见秦伊特意放慢脚步，恨自己平时不多练练，一不小心还扭着了脚，憋着泪忍着疼，看秦伊走到目的地，轻叩门三声。 一个低沉得反常的女声说，“请进。” 走进门，林淇淇先注意到了宽敞的办公室与昂贵豪气的布置，再看正中央的大书桌、总经理的位置——她的上司挺有排场，身子被办公椅遮了大半，只用露出的半边后脑勺待人。 “新助理来了。”秦伊说完，不介绍便离开，贴心带上了门。 林淇淇恐慌。 啊喂！不介绍就算了，至少告诉一下她的办公地点在哪里吧！难道和总经理同一个办公室吗！ 不管她内心多挣扎，秦伊听不到，只剩呆站原地的她和后脑勺看人的经理。 强打精神，林淇淇清清嗓子，朗声道，“你好，我叫林淇淇，是新来的助理。” 经理声音压得更低了，“哪个淇？” 林淇淇发懵，“三点水的淇……” “哦，你好啊。”经理声音自小而大，慢慢变成她熟悉的调调，转过身来后笑容满面。 林淇淇呆了。 对意料之中的反应满意，司妍勾起嘴角，“我姓司，上司的司。” 第22章 用处 总经理是司妍！？ 林淇淇的三观受到冲击，愣愣地左右张望，确定这里是总经理办公室后又把司妍扫了一遍。司妍不怕瞧，甚至抛了个媚眼，扁嘴卖萌，这一副得逞的嘴脸令她回过神，大怒，“居然是你！” “是我呀！”司妍站起来，小跑到她跟前，“开心吗？” 林淇淇瞪眼，“开心什么！你早就打算好了是不是！” “哪有啦。”司妍敛笑蹙眉，嘟囔，“你自己要进s集团的哎……” 还不是你算计的！ 回想昨天的对话，什么方便买菜做饭，什么她忙的话司妍自己吃，林淇淇彻底弄明白了：有司妍在，她怎么会忙，这是要蹭饭进行到底的节奏啊！ 怒到了极点，林淇淇也不知说什么好，索性咬着下唇生闷气，扭过身去，不理围着自己打转的“总经理”。 司妍碎步移着，脑袋摇啊晃啊，势要跟她四目相对，语气可怜兮兮的，“哎呀，你一个人上班多辛苦啊，所以为了我们的生活费，我也来了！“说得挺伟大哈！？ 更气了，林淇淇抄手较上了劲，“我要辞……” 啪～ 话被打断，林淇淇转了个儿捂住身后，愕然望向笑眯眯收手的司妍，内心是崩溃的：司妍她她她……打我屁股！ “你穿包臀裙不错哦。”司妍勾起嘴角，做了坏事还不要脸评价道，“看起来手感不错，嗯，拍起来也不错。” 那轻飘飘的语气配上偷了腥的笑，林淇淇险些以为司妍对自己有什么企图、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色狼，幸好她性子害羞，下意识低头避开对视时扫过司妍裹在前襟下的柔软，反应过来。 被同性上司拍屁股算不算性骚扰啊！？ 如果不算的话…… 林淇淇不服气了，也伸爪子往司妍身后探——司妍摸她？她也可以摸司妍啊！不能委屈自己！不能吃亏！ 可惜，比起某被拍屁股要花费几秒钟回神的呆子，司妍反应灵敏许多，早趁着胳膊抬起的功夫右移一步，笑吟吟看落空悲痛状的林淇淇，“一来就以下犯上啦？” 她一听，颇为愤愤不平：司妍居然在“以下犯上”四个字上加重音，那么快摆起架子了？ 昨天吃的排骨是谁给做的！她！ “我进s集团是来学习的，你当上司的话没意义，”林淇淇咬牙宣布，“我要辞职。” 比起她慷慨激昂的调调，司妍倒是静静不发话，面目含笑，背着手歪着头，一副毫无波动看猴耍的样子。 这是料定她不敢走？ 林淇淇犟上了，冷哼一声，抬步准备帅帅地走出去…… “哎哟！” 她忘记自己右边脚踝扭了，差点栽倒在地，司妍早有预料似的伸胳膊拦腰一搂，把她圈过来扶稳站好，憋笑道，“要不要跟我学学怎么穿高跟鞋？” “……”林淇淇红了脸，呢喃，“谢谢。” 司妍搀着她到沙发边，抓住肩膀不轻不重地往下按，“坐，我看看怎么回事。” 虽然有人帮忙，林淇淇的脚踝仍是走一步疼一下，痛得没心思去反抗，乖乖陷进松软的沙发里，“噢。” 司妍也坐下，抬起她的脚搭上自己大腿，用纤细的十指轻轻揉捏点按，“这里疼？” “不是。”林淇淇看司妍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被挺熟练的言行唬住，配合治疗。 “这里？” 刺痛袭来，林淇淇眸里不受控制地泛了泪光，“嗯……” “我拿冰块来，敷一下就好了。”司妍温柔安慰。 林淇淇点头，看司妍起身到小冰箱那儿装冰块，动作生疏而认真。司妍坐回来后没有心急火燎盖上去，拿手掌托着不断试探位置与力度，轻声问，“这样疼不疼？这样呢？” “不疼。”林淇淇没那么生气了，甚至有点感动——她隔着丝袜的皮肤触一触冰块都寒得难受，司妍用手掌垫着，避免冰块凉着她，更用轻巧的力道揉捏脚踝四周，舒筋活络，让她抬起的腿不至于麻木僵硬。 其实司妍关键时候，还挺好的，又冰敷又帮忙按摩…… 等等！ 在按摩蔓延到小腿腹的时候，林淇淇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等司妍的手悄悄游到了膝盖、一个打旋绕起大腿打圈儿来回抚摸的时候，林淇淇确定不对了，抬手打掉正在她腿间熨下五指印的贼手，“你干嘛！” 司妍的不要脸可谓惊天动地，竟说，“丝袜太滑，溜过去了。” 怎么不说丝袜伸缩把手卷过去了呢！ 林淇淇自是不信，皱眉撇嘴想要把腿收回来，又听司妍说，“开个玩笑嘛，这不是帮你舒筋活血免得发麻吗，都是女生，我摸你干什么？还是你被摸得有感觉啦，怎么，喜欢我啊？” “不……不是！”林淇淇急了，猛地摇头：如果司妍发现自己有弯成蚊香的趋势，大概会讨厌她啊。 令她庆幸的是，司妍没有多想，只不甚在意“哦”一声。 林淇淇觉得有点尴尬，换了话题，“你怎么肯来当总经理啊？” 司妍的回答十分朴实：“因为想吃饭，有肉有菜有汤的饭。” “……” “你找工作不是为了解决温饱吗？”司妍忽道，“你辞职了，找工作又要花时间，生活费怎么办。” 冷静下来了，林淇淇一想也是，短时间内她的确找不到更好的出路，但总有一种被耍的感觉……令人不爽啊！ 司妍好像能窥见她心思似的，继续说，“我没告诉你是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吓到你了，对不起，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诚恳的语调，水汪汪的眼神。 台阶就在眼前，而且下头有个美人微笑张开怀抱等她，脚边是一袋一袋装着的黄金…… 林淇淇从不是意志坚定的人，财加色的诱惑力太强，忍不住点头，“好吧。” “嗯！”司妍拍拍手，“那我们开始吧。” 脚踝恢复得差不多，林淇淇坐直了身子，被司妍充满干劲的样子感染，目光炯炯，“好！有什么工作尽管交代！” 司妍敛笑肃然，缓缓道来，“首先……我们得确定吃什么。” “啊？”林淇淇发懵：她是听错了吗？ 司妍拿了纸笔，哗哗哗写下几行字，推到她眼前，“这是我想吃的东西，你看看能弄几个菜，十点钟咱们去买，初步确定十一点可以到家开始做……” 鱼、豆腐、莴笋、小白菜…… “你要开始的是准备午饭啊！？”林淇淇震惊。 “是啊。”司妍眨巴眼，“不然能干嘛？” 林淇淇无奈，“总经理的工作呢？” “老爸说要先消除反感情绪，”司妍一本正经道，“让我坐在这里一上午看资料，我会不高兴会反感的，不行不行。” 望向桌面，林淇淇当真发现了一沓文件，摞起整齐的小堆，无人问津。 “你要看啊。”林淇淇助理的使命感上来了，牵着司妍的手过去，“乖，先看一份，我们再决定好不好？” 司妍扁嘴，“我饿了。” “那先看两页。”林淇淇展开文件夹，打了个折，“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满脸生无可恋，司妍凝视林淇淇，怎么也不肯把目光移到资料上去。 “你要怎么样才肯看嘛。”开头就碰钉子，林淇淇急了，说话软绵绵撒起娇。 司妍给面子不板着脸了，点点宽大的桌子提出要求，“你坐上去，读给我听。” “……”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不愿意算了，我去找东西吃。”司妍说罢，真要按着扶手起身。 “好好好！”林淇淇慌忙答应，一垫脚坐到桌上字正腔圆念起来，“s集团创立于x年，形成商业、文化、金融三大产业集团，上一年资产a亿元，收入b亿元……” 司妍不出声，捂了半张脸直勾勾目视前方。 “你听了吗？”林淇淇读完半页，弱弱问。 司妍点头，把刚才林淇淇念过的背了一遍，数据的小数点也分毫不差。 林淇淇高兴地笑了，倍儿起劲给司妍读s集团的资料。 …… 司妍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林淇淇一高兴就忍不住晃悠腿，此时包臀裙被挤得缩上去，卡在大腿那儿…… 紫色内裤。 看起来跟丝袜一样好撕。 再瞅一眼她家小助理兴奋的神色，司妍默然决定：嗯，要开发点别的用处。 第23章 爸爸 司妍对办公室是满意的。 这一层是高级管理人员专属，每个房间都隐蔽隔音，周围没有多少遮挡，早晨拉开窗帘的话，阳光洋洋洒洒透过落地窗照进来，一片亮堂。 衬肤色。 如果天空不给面子，周遭暗下来，布置有心的灯光一开，能照出满室旖旎。 很衬肤色。 窗边的地毯松软馨香，每天清理，隔日更换，酒红色配了简洁流畅的条纹，要把人看醉似的。 特别衬肤色。 每天上班，司妍表面漫不经心地坐在皮椅上听资料，目光一直追随着林淇淇，脑补出了各类场景：把林淇淇抵在透明的落地窗上，听着林淇淇畏怯的呜咽为所欲为；把窗帘拉上门口锁紧，开一盏晕色的水晶灯，将林淇淇颤抖的身子看个清楚；当林淇淇靠近床边时，出其不意扑过去，让地毯的酒红色和肤色的潮红在眼底汇成一条情色的河…… 多么适合潜规则的环境啊！ 可惜…… 司妍望着手捧资料的林淇淇，她家小助理正摇头晃脑念叨，不嫌口渴不嫌无聊，柔嫩的唇瓣一张一合，把冗长的文字念得慷慨激昂，面目含笑，两眼放光，仿若在完成什么艰巨又伟大的使命。 好像很高兴。 司妍默默叹气，放弃乱来的打算：一是名不正言不顺，二是…… 小厨娘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啊！ “第五个文件念完了。”林淇淇毫不厌烦，伸手去够第六个文件。 “停！” 两天了，林淇淇受得了，司妍可受不了，她已经无聊到脑补办公室play免得自己犯困睡着了，要是放任林淇淇继续，她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冲上去化身为兽对林淇淇强来，就是在沉默中灭亡，觉得生无可恋想跟老爸第二次闹翻，不做这劳什子总经理。 “可是……”林淇淇犹豫，“我的计划是今天念完第六个啊。” “放松一下。”司妍扯谎，“你这样念下去，我状态不好也记不住，对吧？” 林淇淇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乖乖点头，从包包里拿出个密封玻璃管，透明材质映着里头的小方块软糖，深红色糖身裹了白色砂糖，煞是好看。 一下子就馋了，司妍伸脑袋瞧，“那是什么？” “姜汁软糖，昨天晚上做的。”林淇淇拔开塞子，把口对向她，“活血祛寒，除湿发汗，你感冒刚好很适合吃。” 司妍舔了舔唇，想抬手对上林淇淇略显僵硬的笑，蹙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两天，林淇淇的精力被上班分走一大半，中午做饭就不那么有心了，前天下了一碗面条加一罐牛肉干巴，昨天索性拿了早上剩下的燕麦粥，用微波炉热了热就端到司妍面前交差…… 现在没到晚上，林淇淇会那么好送亲手做的小点心？ “吃嘛～”林淇淇没解释，亲自捏了一块小软糖凑到她嘴边，“张嘴，啊……” 萌萌哒小厨娘玩喂食，柔柔的鼻音，乖巧的笑容。 司妍很是受用，张口伸舌一卷把软糖含入口中，柔软嫩弹，微微辣舌冲鼻的姜味，跟在相溶的红糖甜味子之后，不低调不过分，等腻歪的糖味散去，烙在舌尖的，仍是那独树一帜的姜汁清香。 这么一吃，司妍七窍皆通似的，连肚子里的馋虫也被这味儿勾起来了，急需实在的食物饱腹，“好吃，能配点别的一起吗？” “我带了土豆沙拉。” 司妍忙不迭点头：好啊，土豆能当主食使，跟开胃香甜小点心姜汁软糖一搭，绝了！ 林淇淇勾起嘴角，有点得意地开出条件：“先看完这一个文件。” “……”司妍：原来在这等着她。 “很快的。”林淇淇威逼利诱，翻了翻文件，“才七页。” 馋的难受，司妍没力气讲什么条件，妥协，“好吧。” 林淇淇又继续念书催眠大法，轻巧的小碎步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跟凯旋归来的将军似的。 你不仁我不义…… 司妍吃了瘪不肯就那么算了，琢磨片刻，拿起桌上的笔杆在指尖转起来，一不小心“失手”丢了出去，颇有准头地扔到茶几底下，掐嗓子装可怜，“淇淇～我的笔掉了。” “啊？”林淇淇蹲下张望，“哪儿？” “桌缝。” “噢。” 司妍听到这声答应，前倾身子手托下巴，眯眼看小厨娘弯腰伸手扭屁股，裙摆飞扬，透出白嫩的大腿根。 不由笑了，司妍长叹一声： 嗯，让林淇淇穿小短裙的规定实在是太明智了。 …… 林淇淇为了让司妍好好看资料，可谓是用尽心思。 第一天是姜汁软糖，第二天是椰蓉奶酥，第三天是山楂糕，第四天是木瓜撞奶…… 原来，她的打算是司妍乖一个小时给一口点心，后来她发现，司妍肚子饿了注意力很不集中，转笔必然掉地，专挑难捡到的地方，或者要她拿资料过来，接受时很不小心，总是擦到腰间胸前，或者忽然走到她旁边，搭肩搂腰抱个满怀，笑得跟小孩子一样，“嗬！吓到你了！” “怎么可能吓到呢？”第n次，林淇淇懒得理司妍了，不挣脱任由抱着，继续念，“报表主要看以下几个数据……” 司妍“呜”了一声，外头拿脸颊蹭她的胳膊，“不看了嘛。” “只剩下一份了！”林淇淇肃然，“再坚持一下，我今天带了盐水毛豆，还有三明治，鸡肉蔬菜沙拉……” 说着，林淇淇从包包里拿出密封盒，展示给司妍看。 眼睛一亮，司妍显然动了心，却说，“那我要去买啤酒跟毛豆一起吃。” “哎！”林淇淇怒，“先看资料！秦伊说今天必须看完的！” 司妍皱眉，“有这回事？” “是的！秦伊说的。”林淇淇记得特别清楚。 刚来的时候，林淇淇看司妍不肯合作，自己本想破罐破摔，混一份工资继续写自己的小说，却在当天晚上接到秦伊的电话，拜托她在今天中午之前让司妍至少看一遍，心里有个数。 秦伊的语气很威严，林淇淇感到了紧迫感，直觉这件事情很重要，没问为什么，卯足了劲做小吃糕点，诱司妍听话。 这个法子立竿见影，谁能想到，最后的文件了，一份盐水毛豆让司妍找借口溜走呢？ “淇淇……”司妍哀求，“我真的想喝啤酒吃毛豆，求求你了，么～” 林淇淇想再劝，脸颊上冷不丁被司妍柔软的嘴唇印了一记，温温热热的。 哎哎哎！她第一次被爸妈以外的人亲啊！ 林淇淇傻了几秒，司妍就趁着这功夫溜之大吉，临走时还摸一把屁股，熟练轻巧。 不！要！脸！ 林淇淇恨的牙痒痒，可司妍不在了，她只好等着。 这附近商铺挺多，按理说，买个啤酒花不了多少时间，林淇淇估摸着最多一小时肯定回来。问题是，司妍是不讲道理的人，拖到中午还没回来。 没了办法，林淇淇准备收拾密封盒，亲自下楼好好寻一寻逃跑的总经理…… 嘀嘀嘀。 一阵陌生的声响忽的响起，林淇淇茫然左右张望，目光定格在自动打开的电视机上。 怎么自动打开了？她碰到了什么？ 林淇淇四处找遥控器，努力无果，想去电视机那里找开关，一抬眼…… “啊！”林淇淇吓得后退。 电视机里面为什么会有个西装笔挺的伯伯啊！ “你好。”伯伯似乎一直看着她，很淡定地询问，“请问司妍在吗？” 林淇淇愕然，“她不在，您……您是……” “我叫司明博。”伯伯扬起一个有礼的笑容，“司妍的爸爸。” 第24章 审问 司妍的爸爸！？ 愣了两秒，林淇淇的畏惧战胜了长长的反射弧，扯出微笑鞠个躬，磕磕巴巴说，“叔……叔叔好！” “你好。”司明博从容和蔼的声音响起，稍稍安抚了林淇淇慌乱的心情，“不用太客气，坐下来吧。” 长辈的命令，林淇淇当然听得进去，急急忙忙转身找位置，而最近的，正是司妍专属的总经理皮椅。她满脑子是“叔叔要我坐下”，没有想太多，一屁股坐下去后，搓着手缩着身，局促不安地看向电视机，与司明博对视。 谁能料到，就是这个自然而然的动作，让司明博留下“林淇淇与司妍关系匪浅”的深刻印象。 司明博皱了眉。 先前司妍与他说，“爸爸，我想回公司试试，这段日子，我才了解靠画画吃饭太痛苦了。对了，我差点饿死的时候就是邻居帮的忙。患难之中见真情啊！人家连我的底细都不知道，也不问我要钱，这么好的人，帮忙安排一份工作那是必须的啊！要不，你把她安排成我的助理，让我们一起在家里学习学习？” 司明博当然不会全信，但他着手调查后，发现林淇淇确实是在不久前才搬进女儿所在的f小区，而且那小姑娘老实巴交的，感情史一片空白，和每个人交往都不密切。两年来，要评出个林淇淇最亲近的生物的话，只能是以前租房的小区那只黄白条纹的流浪小野猫。林淇淇途径时常常投喂，凑过去对着小猫自言自语。 ……大概女儿跟流浪猫差不多吧。 比起自家的问题女儿，司明博不反感循规蹈矩长大的林淇淇，如今一见，初印象仍是极好——林淇淇长得清秀舒服，赧然一笑挺乖，说话是有点小家子气，不过没什么心机，单纯善良得很。 然后，林淇淇自然而然坐在了女儿的总经理座位上。 工作了一年，不知道这样是逾规越矩？ 除非……司妍默许。 揉揉眉心，司明博想到上回看的照片，确认管家没有想太多了，开口问：“司妍去哪里了。” “不知道……”林淇淇据实答。 司明博没有那么好糊弄，敛了笑，放在台上的双手交叉扣紧如同权力在握，把问题揉碎碾细了再问，“司妍走之前，发生了什么，说了什么。” 林淇淇懵，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为什么司妍的爸爸会变脸啊！刚才笑的时候那么儒雅、和蔼可亲，看她慌乱完全没有嫌弃的样子，耐心等待，现在答案不满意了，马上板脸提问题啊！ 这份工作好难做，要被上司拍屁股摸大腿，要被上司的上司当囚犯审问。 越想越委屈，林淇淇低眉垂眸，眼睛只敢固定在司明博的手上，尽自己所能把事实润色得好听点，“司妍上班的时候，习惯吃点小吃，我今天带了盐水毛豆……” “毛豆？”司明博听到这里，语带疑惑，“下酒菜？” ……司妍和司明博果然是血浓于水的父女啊。 林淇淇摇摆着手臂，抬眼弱弱说，“不是的，我还带了三明治、沙拉，毛豆是小点心，不当下酒菜……” 司明博挑眉，“三明治？什么馅料？” ……司妍和司明博真的是血浓于水的父女啊。 无语之际，林淇淇忽然想到这是个破解的良机——说不定，司叔叔和司妍一样是吃货呢？ 征服世界吧！美食！ 林淇淇打起精神事无巨细的解释，“有肉有菜啊，面包片煎得焦黄酥香，火腿外脆里嫩，与融化的芝士互相渗透，青瓜切成了适中刚好的片状，鸡蛋滑嫩，再配上我秘制的酱料，口感应有尽有，脆的软的香的淡的，每一层都是惊喜哦。” 司明博静静听完，表面毫无波澜，轻笑出声，“小姑娘手艺不错。” “噢。”林淇淇以为破解失败，心想对方肯定把自己当作不识好歹、废话超多、靠司妍进公司的无能手下，沮丧低头。 还好，司明博挺有风度，听了那么多无聊的话还能笑得和蔼，正如她的长辈一样鼓励，“司妍不在，我先去忙了，你回来告诉她一声。连小吃都准备，你挺尽责的，好好加油。” “嗯！”林淇淇很感动。 司妍不要脸，司妍的爸爸却很讲道理哎！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诚恳，司明博又扬起嘴角，一点不像先前那般严肃，凝视片刻却叹了气，多交代一句，“好好照顾司妍，其他事情我不勉强，只要她现在开心就好。” 啊？ 林淇淇愣了愣，可一想照顾司妍似乎是个助理的本分工作，猛点头，“好的！” “再见，小姑娘。” “叔叔再……”林淇淇站起来，想要再鞠躬，视频通话啪唧一下就此结束。 林淇淇盯了两秒黑下的显示屏，全身脱力，瘫倒在椅子上，细细回想方才，从她不知所措的发懵到司明博最后的叹息，莫名想到司妍吊儿郎当、不认真工作的态度，怒从心起，斗志昂扬：司叔叔连她这种无能员工都能容忍，和颜悦色对待，为了谁？不就是为了那不成器的女儿吗！一定要让司妍好好学习，不能辜负司叔叔的期待！ 说罢，林淇淇提了包，冲出去找司妍。 她就不信找不到司妍！ …… 而另一头，司明博安静呆在办公室扶额片刻，终是消化了女儿与邻居胡来的事实，忧伤的同时，他又有点庆幸女儿的同伴心灵手巧，让女儿的脸圆润了些，总不像以前一样画个画关自己好几天，颗米未进了。 罢了，二十多年没管，现在来指手划脚，司妍怎么会听呢？ 他翻出林淇淇的资料又看了一回，想起那呆呆的小姑娘愣头愣脑汇报些乱七八糟的模样，不由失笑，摁下座机招来自己的助理。 “小于，进来一下。” 于助理迅速前来，“司先生。” “今晚有安排吗？” 于助理翻了翻笔记本，摇头，“没有。” “哦，”司明博揉着太阳穴，“我今天要看文件，你帮我订个餐。” “请问您想吃什么？” 司明博轻叩桌面两声，目光扫过方才视频用的工具，轻笑答：“三明治。” 第25章 心意 到了楼下，林淇淇被外头闷热的天气吓到——云层厚实布满天空，没有一丝风，像是密封的蒸笼，人只要在那里一站就感觉喘不过气，心烦气躁，憋出一身汗。 她不由皱起眉头。 这么热，司妍放着有盐水毛豆的空调房不呆，跑哪儿去了？ 叹一口气，林淇淇拿出手机，再拨打司妍的号码一次。与上一次相同，听筒里的系统不厌其烦地重复“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林淇淇有点慌。 这一片商业区那么多人，手机信号很好的啊！说暂时无法接通，如果不是信号问题的话……司妍屏蔽她的来电了！？ 林淇淇想了想，上一次无法联系到司妍，还得追溯到刚认识的时候，后来司妍解释是正与经纪人商讨骗爸爸的大计划，东奔西走，租车买花，没顾得上接电话，那这一次…… 买啤酒顾不上接电话了！？ 外头天气那么热，林淇淇穿着套裙丝袜，随便一走就是一身汗。身子贪图享受的惰性使然，林淇淇不大愿意离开舒适的空调环境，冷静下来，想要确定一下方向再去，不想跟无头苍蝇似的碰运气。 考虑再三，她回身去找秦伊，准备问一问这附近有哪些超市便利店，以推断司妍最有可能会去哪里。 “买啤酒？”恰逢午休，秦伊比较空闲，拉了她到公司里的食堂坐，笑眯眯听完后皱眉，“上班喝酒，不大好啊。” 林淇淇解释，“呃，不是，是司妍想买啤酒，现在好久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我对这附近不熟，想问一问司妍可能去哪儿……” 秦伊蹙眉更甚。 莫名心虚，林淇淇知道自己是让上司跑掉的罪魁祸首，在秦伊疑惑的目光中弱弱说，“也可能是她肚子饿了，吃饭吃久了没回来，附近有好吃的店吗？” 轻笑摇头，秦伊断然道，“不可能。” “啊？”林淇淇作洗耳恭听状。 秦伊犹豫片刻，缓缓道来，“司妍应该是和小冯出去了。” 小冯？ 林淇淇一时没想起来这个人，歪着脑袋暗忖。 “小冯是司妍的经纪人，帮她处理书画方面的工作。”秦伊看出了她的不解，耐心告知，“早上九点半左右，小冯从k市回来，到公司想找司妍。” 林淇淇更不明白了，“九点半的时候，司妍在啊，怎么不直接上来呢？” “我是这么说，联系一下司妍办公室就好，”秦伊笑意盈盈，“但他多问了一句，司妍是不是一个人，我说你在那儿一起办公，他不肯上去了，连打个电话通知也不愿意，是不是很奇怪。” 林淇淇没听出调侃意味，木然点头，“好像是哎，难道……” 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秦伊托着下巴，循循善诱，“你觉得是为什么。” 琢磨了一会儿，林淇淇回忆起司妍跟小冯联系时轻快随意的口吻、小冯捧着玫瑰花焦头烂额等待盛装打扮的司妍下楼的画面…… 那两个人好像很熟！ 林淇淇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他是嫌我碍事了，想单独跟司妍说！” “……”秦伊笑容僵住，揉了揉眉心，幽幽道，“或许吧。” 林淇淇点点头，感觉心如明镜万事皆知，起身道，“那我在办公室等她好了，不会去打扰的，还好我先找了你……嗯，谢谢！” 说罢，她精神抖擞地回去，留下在原地愣神的秦伊。 “唉。”秦伊纳闷，嘀咕道，“明明是小冯嫌自己碍事，不想当电灯泡。莫非……司妍还没下手？那她们在办公室做什么呢？现在的人真会玩啊……” …… 回到总经理办公室，林淇淇看了眼时钟，1点45分，打算好好整理资料的提纲让司妍温故而知新，不辜负司先生的期待。 她充满干劲，一份份文件看过去，艰涩冗长、密密麻麻的正文全要过脑子一遍，筛选出最有用的信息，记录在纸上，特别麻烦。林淇淇以为重点不多，本是手写，指头发酸了才弄了一页，把目光转移到了脚边的电脑上头。 那是司妍的笔记本电脑，专门拿来诱惑她的。 前天，司妍听资料听烦了，沁甜的声儿一下下唤她，“淇～淇～别念了嘛，玩玩电脑放松放松。” 林淇淇瞅一眼总经理专座的台式，义正言地摇头，“我怎么能用上司的电脑呢！” 司妍撇撇嘴，昨天便搬来了家里的笔记本电脑，“呐，蹭饭邻居的电脑用不用？” 林淇淇还真心动了一下，可一瞧垒成小山的文件，坚定拒绝：“先看完！” 笔记本电脑就这么被她们忽略了，放在脚边小柜子上积尘。 “还好司妍没拿回去。”林淇淇整理了下台面，抱笔记本电脑上桌，通电开机。电脑开机很快，10秒后林淇淇见到了司妍电脑桌面，零零碎碎五个快捷方式，背景是一张照片。 司妍盛装打扮，抱着托了奖章的精致盒子望着镜头，在镁光灯下勾唇浅笑，艳光四射。 好……好漂亮…… 林淇淇看呆了，上一回司妍穿着礼服干蹭饭的事情，怎么看怎么不要脸，没想到端庄正经起来那么惊艳！ 上下左右远近高低把这个照片瞅了半天，林淇淇扬起嘴角，打起精神去桌面找文档，却发现五个快捷方式里，我的电脑占一个，回收站占一个，杀毒软件占一个，剩下的两个，一个名为“照片”的文件夹，一个是“美食征服世界”的网站。 林淇淇双击“美食征服世界”，欢迎界面是个萌萌哒小萝莉往屏幕方向砸东西的动画，圆圆一坨小包裹，展开后是一张美食图片，下面写着字：x月x日，糊你一脸照烧鸡腿。 真是……神奇的网站，神奇的司妍。 林淇淇看了看，确定是可爱风格的吃货交流基地，不感兴趣地关掉，不巧点击鼠标的频率太高，打开了照片的文件夹，映入眼帘的第一张，是两个人的合照。 她知道不大好，仍好奇放大来看，照片里依然是捧着奖章的司妍，美得360度无死角，而她的身边，有另一个没死角的小冯，西装笔挺、英俊帅气，虚虚托着司妍伸过来的奖。 天造地设，养眼至极。 不知怎么了，林淇淇看得心生郁气，闷闷不乐关掉了照片，找到文档打开整理资料，想要把脑子里那张合影赶走。 但是，那张照片像是烙下似的，她时不时想起一回，甚至脑补起别的东西。 司妍中午和小冯吃了什么？也会软萌撒娇要小冯夹菜吗？ 司妍现在在和小冯做什么？手牵手逛街吗？一说话也会头靠头肩并肩，亲昵交谈吗？ 哼！热死你们！ 林淇淇愤然，甩手不做正事，找个电影面无表情看到了下班时间，不死心拨号……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之前还可能是没信号，现在居然关机！ 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林淇淇生气，拎起包包下楼回家，打算自己做一大桌好吃的，拍下来发给司妍再吃个精光。 然而，实施起来并没那么容易。 走到楼下，林淇淇远远听见外头的狂风大作、雷雨交加，凑近玻璃窗一瞧，傻眼：这这这……怎么回家？ 不少上班族跟她一样被困在那里，计程车司机聪明地过来，客似云来。 林淇淇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不作他想，打算等雨停了再走，恰好听到旁边的对话。 “我家才几百米，不用打车啦。”一个妹子不愿意上计程车。 颇有风度的男士笑得一口白牙，温柔道，“听话，淋雨会感冒的。“林淇淇把两人的脸糊上马赛克，想成了司妍和小冯，凑过去阴脸压嗓，冷声道，“两位，你们不坐能让给别人吗？” “就走！”男士不由分说地搂过妹子，塞进车里，心有余悸地回看林淇淇一眼。 哼！感受到单身狗的怨念之力了吗！ 林淇淇站回原处，目视前方，看一幕幕精彩的戏上演：开车来接人的老公，感情很好的朋友并肩顶衣服奔出去，笑得没心没肺，路过的家人冒雨送伞，淋得一身湿也笑着说，“走，我们回家。” 最后，雨没停，大厅里却只剩林淇淇了。 林淇淇想起以前，不怕大雨倾盆的天气。小学时，爸爸会给她来送伞，大学时，室友有空会顺道带来两把伞，同路的妹子看她一个人站着，贴心提议一起走…… 现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只剩下她了。 雨声滴答滴答，林淇淇望向水雾笼罩的外头，天际与地面混沌一片看不真切，仿若是另一个世界，而她困在这里不知何处可去。 有点小忧伤呢。 林淇淇从包里拿出给司妍准备的食物，慢慢吃起来。 湿气重，三明治软塌塌的，沙拉的蔬菜蔫了吧唧，鸡肉不新鲜，毛豆在酱汁里泡了太久，咸的吃一口送半杯水…… 如果司妍吃的话，肯定愁眉苦脸，挽了她的手卖萌，用胸前柔软不知羞的蹭着胳膊，“淇淇～能不能不吃啊～” 想司妍干嘛！ 林淇淇拍了下没出息的自己，草草塞进嘴巴里，味同嚼蜡。 “淇淇？” 听到声音，她愕然抬头，对上一张湿漉漉滴着水的脸，那眸里星光点点，漂亮而熟悉。 “有吃的不等我啊。”司妍甩掉手上的水，指了指外头的车子，眉飞色舞，“走，我们回家。” 这个城市，不是只剩下她，也有人跟她说“我们回家”。 林淇淇鼻子发酸，支吾问，“你……怎么淋湿了。”“冒雨回家开车，”司妍拿冰凉的指尖点点她的脸颊，“换衣服太久了，怕你等啊。” 溺在温柔又理所当然的语气里，林淇淇感觉这段日子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明晰起来，上前一步抱住司妍，胳膊在纤细的腰上缠得死紧。 “干嘛呀。”司妍笑着拍拍她的背，“会弄湿你的。” 林淇淇摇头咬唇，不肯松开。 把蹭饭当了日常，看到卖萌就受不住，对靠近的小冯生气，吃饭时想到的是一边美色惑人一边挑三拣四一边抢自己肉吃的司妍，不生气反而想念…… 怎么办，她喜欢司妍啊。 第26章 表白 司妍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一拧全是水，林淇淇不管不顾这么一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衬衫有一片凉意慢慢晕开，要不是有司妍颤抖微热的皮肤贴着，跟抱着一根冰棍似的。 不过正常冰棍不会画圈圈抚她的背，也不会摸着摸着下移，捏一把屁股。 “哎哟。”林淇淇的少女情怀被司妍一揪，硬生生扭转成“上司每天都性骚扰”的剧本，扭了扭腰避开，无辜看向司妍，正经脸，“不要玩了。” 被喜欢的人占便宜，林淇淇心里有些小欣喜的，可一想到司妍或许不带什么感情，只是女孩子之间亲昵的小打小闹，未免太心酸太苦中作乐。 “噢。”司妍刚要扬起唇角，目光定在她的前襟却敛了笑，幽幽道，“赶紧回家。” 哎！？ 林淇淇难得见司妍的真·严肃脸，愣愣地追随着司妍的目光，低头一看，傻了。 啊喂衬衫沾水很透明，不说内衣的颜色了，连花纹图案都一清二楚！ “走！”司妍忽而很没耐心，受不住她发呆耽误时间，一伸手牢牢扣住了手腕，拖着往外走，二话不说解锁开门往后座推。 林淇淇像只被擒的小鸡崽似的，瞥一眼空空的车内确定仅有司妍和她两个人，乖乖进了后座，拿包包挡在身前以免走光，眼睛一刻也没离开奔波的司妍。 拽着她上车的时候，司妍还会打一把伞，等把她安顿好了，反正全身湿透，上车时把伞潇洒地往副驾驶座一扔，劈头盖脸又淋一回，水珠滴答滴答顺了高挺的鼻梁，白里透红的脸颊，纤细的脖颈往下流，虚虚绘出漂亮的线条，晕在起伏的柔软上，扯安全带时白色薄裙紧贴后背，勒出盈盈一握的腰。 嘤，好诱。 林淇淇看直了眼，包包滑落也不知道，更不知道司妍调整中央后视镜把自己湿透衬衫扫了一回又一回，只听司妍哑哑说了声“走啦”，傻里傻气担忧起司妍会不会又着凉感冒了，忙不迭点头，“好。” 几百米的距离不长，但路上有点堵，她们都没有说话，车里只剩下雨刮呲啦的轻响，与车子有频率的前行、停止的发动机声音。 在司妍第n次调中央后视镜的时候，林淇淇以为司妍等得无聊了，咬牙找起话题，“你是冒雨回家开车吗？” “嗯。”司妍轻笑，“等很久了吗？” 不久，比起从中午以来的等待，一点都不久。 林淇淇蓦然想起死活联系不上司妍的情况，心生怨气，弱弱埋怨，“你怎么一下午都找不到人，下雨了就记得回来啦。” “打不通是吧？”司妍说，“我和小冯去了一家咖啡厅，可能信号不大好。” “噢，”林淇淇扁嘴，“后来关机了。” 司妍趁着等车的功夫回头瞥一眼，对上她委屈的眼神，扑哧一笑，“我冤枉啊，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硬生生打没电的。” 好……好像很有道理！ 林淇淇估摸大约打了二三十个，正想忏悔一下太急太躁，一看自己的手机仍有56%的电量，突然想到今早出门前司妍刚拔了充电线、手机妥妥满格的电量，而以司妍那点菜时在玩、吃完饭也在玩、赖到十二点回家前还在玩的手机续航能力……硬生生打没电？ “这么容易打到没电啊？”林淇淇憋不住，问出了口。 司妍叹气，“是下午用手机太多了，小冯罗里吧嗦跟个老太婆似的，烦死我了，要不是咖啡厅有wifi，我哪能撑到看见你的时候！” “你们……”林淇淇抿唇，犹豫地问，“谈了什么？” “还不是痛心我放弃理想，跟老爸同流合污当个剥削劳动力的资本家。”司妍冷哼，“前段日子不知道是谁说我这个老板太穷，发不起他的工资没有别的福利，让他不能给小玉买房……” “小玉？”林淇淇疑惑。 司妍一拍脑袋，“噢，小玉是小冯的女朋友，太黏人了，动不动打个电话来查岗，上一次我不是想让小冯假扮我的男友嘛，不知道哪个神经病拍了照片传到网上，小玉一看闹着要分手，我没办法，给小冯放带薪假，让他带小玉去旅游，到头来经纪人的工作还是我在处理。” 这么长的话，林淇淇就听见六个字。 小冯有女朋友！ 那就是跟司妍没什么关系咯？ 之前脑补的那些小冯与司妍的恩爱场景咔嚓碎掉，看到了司妍，知道了事实，林淇淇停止胡思乱想，悬着的心安然放下，忍不住低着头捂着脸偷笑。 “怎么了？不舒服吗？”司妍很快注意到她弓着身子的模样。 林淇淇呆呆摇头，听司妍轻松长舒一口气，终于反应过来，拿过包挡住身前，“唉？你看得到我啊？” “看得到啊。”司妍随意答，“不然后视镜装来干什么？” 也就是说…… 林淇淇抬手捂胸，脸上发烫，“专心开车！” “好～”司妍故意掐嗓子说欠揍的话，“小平胸。” 林淇淇恼羞成怒，正好车进了地下车库，她不忙发火，强自镇定等司妍停好车。好不容易车听好了，林淇淇想抱着包下去，开了门却发现车身太高移动困难，长了心眼说，“你把后视镜调一调。” 没用什么影响开车的破借口，司妍扭了扭中央后视镜，别过头看窗外，“不看你，下吧。” 林淇淇打量一下，确认中央后视镜绝对照不到自己这个地方，安了心下车。 司妍也同时下车关门，跟她一起上电梯，也是低头看地面不瞎瞅，老实得奇怪。 “到啦。”林淇淇报告，先行一步走了出去。 一边抱着包包一边开门比较吃力，司妍很贴心接过钥匙帮忙，自然而然走进去开灯，把昏暗的室内照得亮堂。 林淇淇微笑，“谢谢……哎！？” 为什么司妍开始换拖鞋啊！司妍明明住在1001啊！ 作出委屈的表情，司妍眨巴眼无辜道，“我钥匙落在小冯那里了。” “那……那……”林淇淇不大相信，“你怎么回家拿车钥匙的？” 司妍摊手，“那是小冯停在我们小区的车啊～” 总觉得哪里不对，林淇淇没想出个所以然，便见司妍解了两颗扣子，锁骨若隐若现，“我想洗澡。” 美色惑人，林淇淇吞了口口水，生怕司妍继续脱，慌忙点头，“可是……没换洗的衣服，怎么办。” “你借我一件嘛。”司妍勾着她的手摇晃，“不要的衣服给我穿一下吧。” 衣领随着司妍的动作越发敞开，林淇淇已然投降，有求必应，“好，你等等。” 说罢，林淇淇回房间，看看有什么没有穿过的衣服。把衣柜压底的衣服翻出来，她发现唯一没穿过的，是一时兴起买的一条粉蓝色的连衣裙。这条裙子正面看，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无袖连衣裙，后头是露背的，只有一个超大绑带蝴蝶结固定，林淇淇拿出来展开，挂在衣架上，一边想象着司妍与裙子的般配程度，一边不自觉地捏住绑带末尾，轻轻一拉，蝴蝶结松开。因为裙子面料丝滑，坠感极好，两条肩带没了蝴蝶结的维系，外翻下滑，整条裙子拂过她的指尖，无声落地。 要是司妍穿着的话…… 光想象，林淇淇就觉得热血沸腾，心动不已，是被外头一记响雷唤醒了神智：完了，她之前还处于看司妍会害羞的阶段，现在发现心意之后，根本不制止脑内邪恶的念头，任由自己觊觎司妍的身体啊！ 怎么变得这么奇怪，这么变态！ 林淇淇晃晃脑袋，深呼吸平复心情，赶紧把裙子塞了回去，翻出一件不常穿的灰扑扑的宽大睡裙——嗯，这样好，司妍一穿跟套了麻袋似的，什么曲线也见不着。 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昂首挺胸到了外头，刚要开口却发现室内空空如也，唯有轻轻响着的水流声。 难道…… “淇淇！”浴室那头传来司妍的声音。 林淇淇紧张得声音变调破音，“哎！咳咳咳……” “你找到衣服了吗？”司妍似乎没听见她咳嗽。 “找到啦！”林淇淇左右打量，提起个小凳往浴室那儿走去，不敢多看灯光在磨砂玻璃门映出的曼妙身影，“我放在外头的小凳……” 咔嚓。 门扉打开，一只手伸了出来，带着氤氲的水气，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肤如凝脂，纤纤柔美，“给我呀。” “……噢。”林淇淇脚下不动，吃力地绕过一扇门给司妍递衣服。 司妍接过去，再度拉上门。 林淇淇松了一口气，准备做个菜冷静一下，“我去做点吃的。” 她才转身踏出两步，蓦然被后头跳出来的司妍拍拍肩膀，本能一回头又怕看到不该看的，垂首捂了眼睛，“怎么啦？” “你干嘛呀！”司妍不由分说把她的手移开，头发和眼睛都湿漉漉的，唇瓣泛着水光，软嫩嫣红，用鼻子哼哼着撒娇，“我们订外卖，你先去洗澡吧。”说罢，司妍的目光直勾勾看向她胸前。 林淇淇这才醒悟： 糟糕，刚才光顾着挣扎“给司妍穿什么”，自己忘了换衣服，衬衫还没干透！ “嗯！我去洗澡。”林淇淇捂住身子，低头小跑拿衣服。 匆忙间，她似乎听到司妍说了什么，没来得及弄清楚便一头热进了浴室，然后想起磨砂玻璃门透光，开了一盏最弱最小的灯，蹲在最里头洗，分外困难。等她搞定了，心想能吃到热乎乎的外卖，走出去傻了眼。 烛光、牛排、红酒，以及笑眯眯的司妍。 “烛光晚餐居然能上门服务，神奇吧。”司妍扬扬手机，一脸得意。 —— 讲真，林淇淇其实是不熟练用刀叉吃饭的：她很少在外面吃饭，大学的时候穷了吧唧，钱都献给辣子鸡和烤串了，西餐什么的，还是上一回闺蜜归国，定在逼格不错的餐厅聚会，她被迫试了一次。 那一次，她很想念筷子。 这一次，她也想念筷子。 特别是没有闺蜜帮忙切牛肉的时候。 她是个惯使菜刀的女子啊！ 当林淇淇苦着脸时，司妍已经慢条斯理吃起来，一身棉质麻布袋睡衣硬是被优雅从容的动作衬托出了礼服的味道，脸蛋在昏黄的灯光之中朦朦胧胧，有了几分神秘。 而她呢…… 林淇淇纠结地看了一眼牛排，试探性拿叉子戳一戳，柔软而富有弹性，肉汁噗的一下冒出来，打湿了叉子肩头。食物的声效最是诱人，她舔了舔，肉汁的鲜香在舌尖蔓延，不由抿唇回味了下。 嗯，好吃，如果能抓在手上大口啃，不用刀切得满桌乱飞，就更好吃了…… “怎么了，不喜欢吗。”司妍吞下嘴里的肉，委屈看她，“我难得请你吃饭，不给我点面子吗？” 林淇淇干笑，试着拿起刀叉，目光却不受控制望向厨房方向。 那里有她的餐柜，她的筷子…… 但是，这里有司妍傲娇的催促：你怎么不吃，你怎么不给我面子。 林淇淇有的选择吗？ 叹口气，她默默与大块牛排斗争起来，刀子刚入了肉，便听到耳边响起天籁之音。 “来，吃这份。”司妍递来切好的牛排，微笑换走她的那一份。 前有闺蜜，后有司妍！ 西餐之神的眷顾！ 林淇淇感动，戳了一块放进嘴里，因美味高兴得直晃身子，“嗯，好吃！” “试试红酒。”司妍看她笑也高兴，提醒。 林淇淇摇了摇头，“呃……算了，我很容易醉，吃吃肉就好。” “嗯。”司妍低眉顺眼，呢喃，“可惜了，我喝腻了，你不喜欢，几千块一瓶得拿去冲厕所了……” “啊！？”林淇淇震惊，端过酒瓶嗅了嗅，没闻出所以然只知道醇香扑鼻，心想不能让司妍败家，一狠心浅尝一口。 第一口，她觉得酒在舌尖溜了溜，柔和且厚重，一不留神吞了下去，空留腔内浓郁的香气馋人。总觉得有些没尝到滋味，她又喝了一口，未曾想第二口引出了更多销魂，像个神秘新鲜的异域美人，要一层一层拨开，细细品味。 “你喝水呢？”司妍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好笑，“小酒鬼。” 林淇淇喝得有点懵，支着脑袋瞧向司妍，“咦，你不要动啊，看不清楚。” 司妍不听话依然是动来动去的，而且不会笑了，愁眉苦脸望着她，走过来时急急忙忙的，拽着她的胳膊往怀里揣。林淇淇下意识挣扎，感觉两人相同的沐浴露清香在酒酿中发酵、变化，成了一种陌生而勾人的气息，而司妍的手在她身上游移，拂去额上的虚汗，贴近炽热的脸颊，托着她的下巴细细端倪，水润的唇瓣在夜色里稠成一抹酒红。 她知道自己醉了，不是因为脑袋昏沉、行动困难，是看到司妍越发靠近，溺在温柔乡了。 “走开啦。”林淇淇头一歪彻底栽进司妍怀里，抵着馨香柔软的身子，坏脾气地轻捶，“唔，别勾引我。” 她一开口，司妍把她抱得更紧。 紧紧抱着和虚虚托着的感觉差太多，林淇淇以为司妍不见了。觉得呼吸难受，想把脸上碍事的东西拨开。她抬手一握，抓到一团松软好摸的棉花，揉一揉便发现里头一颗东西渐渐现了出来。她想着或许是棉花子，小小的硬硬的，就是隔了块布挑不出来。她觉得烦了，扯下那碍事的布料，迷迷糊糊捏起棉花子把玩。 “淇淇……淇淇……”司妍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柔柔喘着气乱成一片，“回去……睡……好不好。” 林淇淇玩得入神，瞪大眼睛也看不真切，觉得棉花籽小巧可爱，想试试味道，舌头舔了舔不够，张口含住。 “嗯～”司妍声音压抑低哑，乱糟糟的呼吸离她越来越近。 林淇淇发现棉花籽越来越远了，想抬头看看哪个坏蛋抢走的，下巴被扣住，唇瓣覆上另一个柔软。她想知道那是什么，张嘴要问，一条灵活的软香侵了进来，毫不客气缠上她的，急切汲取她含了酒香的气息。 “唔？”林淇淇不懂那是什么，昂头想避开，身后的支点蓦然扯开，另一个有力的手按上肩头，结实将她摁在布沙发上。 林淇淇茫然，方才喝酒时浑身发热靠嘴巴呼吸，现在嘴巴被占了，鼻子又吸氧不足，半屏息许久发现脑子更不清楚，颤抖着挣扎起来：她想知道自己在哪儿，在做什么，为什么身体不听使唤，忽冷忽热的。 沙发套材质带麻料，林淇淇发现自己的睡衣也不听话了，细嫩的皮肤在上头磨蹭，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微微硌人又不到疼的程度，这样的不舒服积累起来，变成一种奇怪的快意，而占据她嘴巴的坏东西慢慢下移，安抚似的吮吻每一处。 “司妍……”林淇淇总算想起了一个名字，“你在……哪儿……” “我在这。”司妍答得很快，声音哑哑的。 林淇淇感到那声音是从她骨头里传过来的，更是茫然了，而除了让她呼吸困难的坏东西，还有另外一个更灵巧更有劲的玩意儿为非作歹，从冰凉带着她炽热，水火交融的极端，扭身子求救，“难受……我好怕……呜呜呜……” 酒醉的头晕加上没有安全感，林淇淇忍不住哭了起来，似乎听到有谁叹了口气，坏东西撤离。她还没回过神来，腰际被揽住扶着，带向一个软软的香香的怀抱里。 她满意了，乖乖挨过去紧搂，像是溺水者找到了浮木，“司妍？” “嗯。”司妍亲亲她的脸颊，“别哭。” “刚才有怪物。”林淇淇严肃，“会下火苗，烧的很难受。” 司妍捏了捏她的脸，轻笑，“唷，怪烫的，那怎么办啊。” 林淇淇努力集中精神，迷糊答，“喝点水？” “好。”司妍答应着，窸窸窣窣一阵把什么抵在她的唇上，“张嘴，喝。” 司妍蹭她的饭，是她的上司，刚才还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相信吧！ 林淇淇乖乖张嘴，没想到司妍很不熟练地抬起杯子，让杯沿与她的牙齿撞出砰的轻响，疼得林淇淇眼泪哗哗，差点再哭一回。还好，司妍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第二次就不会撞她牙齿了，找好角度慢慢给她灌水。 咕噜咕噜喝着，她感觉燥热下去了一些，但清水在司技巧不够的动作下漏了一些，湿答答顺了脖颈往下。 “脏。”林淇淇还记得自己洗过澡吃过肉，满嘴的油，干净的衣服呢。 司妍忙着喂水，急中生智去吮净她脖颈上的水迹，在她防备地后退时抵住脊背，无辜道，“没手了，忙不过来。” “嗯……”林淇淇想，让司妍照顾人比较难，还是不要那么多要求了，“算了，湿了就湿了吧。” 司妍答应着，动作加快，弄巧成拙把她的衣服全打湿了。 马上不高兴了，林淇淇喝完挣扎着站起来，眯眼开了餐厅的大灯，在比较光亮的环境中找见了出口，跌跌撞撞往房间那头走，咒骂道，“我自己来！不用你了！嗝儿～” 她不知道的是，后头的司妍轻笑，捡起丢在地上的内裤，纳闷，“早知道不脱那么快了，还得帮她穿上。” 司妍灰溜溜走过去，没踏入房门，远远瞧见地上皱成一坨、随意丢掉的t恤，而bra被甩到沙发那里，挂在台灯上悠悠摇摆，乱丢衣服的林淇淇，四仰八叉趴着，枕着枕头睡得香甜。 “省事。”司妍随意把内裤丢到床头，伸身进被窝拍一拍揉一揉捏一捏，一本满足。 赤条条的林淇淇睡得正舒服，被打扰不满地动了动，“小黄，你干嘛啊。” 小黄？ 司妍瞪眼，狠狠拍了拍被窝罩着的最高点，林淇淇的屁股。 “呜……”林淇淇改口，“妈妈我错了……我就起来……再给我五分钟……” 想妈妈比想小黄好。 司妍坐在床边，撇开林淇淇毛茸茸的乱发，在红红嫩嫩的脸颊上引了一记么么哒。 “睡吧，女儿乖～” —— 林淇淇睡得好辛苦，做了一个出场人物众多、情节跌宕起伏的噩梦。 先是她莫名其妙去采棉花，好大好软，一手都抓不完的白棉花，想挑出棉花籽好好揉一揉蹭一蹭来着，一个会放火的怪物来了，那怪物本来浑身冰凉，堵住她的嘴巴不让呼吸，后来见她死里逃生，竟用爪子捏来捏去，所到之处烧起火苗似的，烫得她不能安生。 幸好，司妍来了，救下她，给她喂水喝，但白眼狼终究是白眼狼，司妍经常抢她肉吃，这回连打湿脖子的水也不放过，实在是丧尽天良。 林淇淇在梦里一向比较聪明，自己找到了出路，摸回家里，哪曾想那新家的高床软枕突然变到了爸妈家里，小黄那只猫复活了，颇有活力地钻被窝乱来，扰她休息，她气急了，刚把小黄赶走，妈妈找过来打了她屁屁。 又……又要起床了吗！ 林淇淇差点醒过来。 运气挺不错的，妈妈突然大发慈悲放过她了，让她好好睡，还不知用什么法子派司妍亲了她一口。 司妍疯了，竟说，“睡吧，女儿乖。” 后来的梦境，全是司妍拿着小皮鞭啪啪啪抽她，让她买菜做饭、打扫卫生，还不给人穿衣服。林淇淇有一次太悲伤太郁闷了，不小心打翻了罐蜜糖，溅了一身，司妍火冒三丈，大喊一声“不能浪费”，伸着舌头冲过来。 妈呀，她没穿衣服啊！不可以啊！ 林淇淇惊醒，入目的不是司妍的舌头，是天花板。 “嘶……”林淇淇捂着脑袋，蓄力坐起来，滑溜溜的被单下落，没有遮挡的肌肤碰到早晨微凉的空气，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林淇淇回过神，一瞧房间门大开，赶紧抱着被子把自己遮好，左右看看，惊呆。 她昨天脱衣服的方式太特别了吧！ 把自己卷成了一条，林淇淇勉强下了床，小碎步去拿t恤和内衣，找了好一阵内裤。 蓦然回首，它在床头明亮处。 林淇淇懊恼怎么就没回头看一下，缩进被窝把衣服穿好，洗漱时忆起昨天司妍是在的，心里一咯噔：她脱衣服的时候，司妍不在吧？ 草草擦把脸，她顶着一头乱发连走带跑出了客厅，看到的是司妍无处安放的大长腿。 这沙发让司妍睡，是短了一点。 林淇淇蹑手蹑脚走过去，不去看司妍走光的地方，可是，她的目光移到了司妍的上半身，惊呆。 居然借给司妍领口破掉的衣服！她真是个王八蛋！现在什么都挡不住啊！ 懊恼不已，林淇淇甚至不敢细看，没注意领口是被扯破的，小跑到房里捡了被单给司妍盖上，看那张安然入睡的漂亮脸蛋有点心动，伸手轻轻点了点嫣红的唇瓣，惊叹：咦，跟梦里触感差不多。 “唔……”睡美人被吵醒了，伸着懒腰打滚，没清醒就对她眯眼笑，眼睛如同弯弯月牙，“早啊。” 林淇淇做了亏心事，弱弱打招呼，“早～” 司妍揉揉眼睛，“几点啦？” “8点25……”林淇淇反应过来，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 抖了抖身子，司妍捂住耳朵哀怨扁嘴，“你干嘛。” “我们要上班啊！”林淇淇拽着被单，想让司妍起来，“快！指纹打卡骗不了人的！” 她忘了司妍身着领口撕破的睡裙，猝不及防把司妍的上半身看了个大半，脸上发烫撇开头，“呃……慢……慢来……我先去……” 司妍打了个哈欠，“噢。” 飞速奔去换衣服，林淇淇搞定后替司妍找了一条比较端庄的、没穿过几次的裙子，小跑到客厅放在沙发上，“这裙子你试试看，我帮你热点面包。” 漫不经心“哦”一声，司妍满面不情愿，手好歹去碰衣架了。 搞定了司妍，林淇淇觉得一切都不是困难，找到面包切片放入烤面包机，开了盒牛奶倒到两个玻璃杯里，放在餐桌上时发现外头太安静，以为司妍又睡着了，气势汹汹奔过去，“总经理！” “嗯？”回答她的是司妍回首的完美侧脸，以及只着内衣的姣好身材。 林淇淇呆，下意识转身：“你先穿，不急！” “等等。”司妍叫住了她，命令道，“来帮总经理穿这件裙子，拉链总拉不上。” 呃，她的裙子质量一般般，年久不用，恐怕拉链也生锈了点。 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林淇淇转回来，看司妍穿到一半只露后背，也没那么害羞了，过去认真跟拉链较劲。 她的裙子比较认生，司妍死活拉不上去，林淇淇卡了一下便顺利拉到顶，兴奋报告，“好了。” “皱吗？”司妍扭了扭腰。 林淇淇果然发现有点褶皱，用手拂平，一下一下渐渐把司妍摸了个遍，仔细一看，纳闷——当时她买这条裙子，款式大方过了头，年龄层横跨二十岁到五十岁，长得老成点的，都能直接被划入大妈级别。妈妈看了，一个劲说老气沉闷，款式难看，年轻人穿着不行。 到了司妍身上，不一样了，裙子简洁的线条勒出柔美的女性曲线，黑色与白皙皮肤强烈的视觉反差令人眼前一亮，加上司妍随手把头发挽起来，摇身一变，介于淑女与熟女之间，年轻的面庞配上清傲的气场，别有韵味。 怎么就那么高贵冷艳的好看呢。 “淇淇买给我的？”司妍侧过头，撒娇，“很合适哦。” 反……反差萌。 林淇淇受不住御姐外表软妹心的司妍，也不嫌司妍乱问问题浪费时间，憨笑，“嗯嗯，很漂亮。” “昨天……”司妍忽然说，“你忘了吗？” “啊？”林淇淇想了想早晨起床时的狂野，讷讷道，“忘了。” 司妍转过身，眸有哀色，“真的吗？” 假的！ 要不是面包机叮的一声提醒，林淇淇差点被美人忧伤的脸给迷惑，脱口而出。没有回头路，林淇淇索性硬着头皮撒谎，“真忘了，我就记得和你吃了牛排，喝了酒，然后回去睡了。” 司妍咬唇，眼里隐隐有了泪光，“昨天你说，喜欢我呢。” “啊！？”林淇淇惊呆，“真……真的吗？” 司妍低头，揪着手指头倾诉，“还……还……” “还怎么样？”林淇淇屏住呼吸等答案。 司妍不说话，稍稍扯开裙子一边，露出锁骨附近的红印。 林淇淇呆了，“我干的？” “还有呢。”司妍说罢要解开内衣扣。 慌忙摆手，林淇淇突然明白自己含住的棉花籽是什么了，欲哭无泪，“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 “你不是故意的啊？”司妍愈加失望，“就是不喜欢我了。” “呃……”林淇淇挠挠耳朵，“你说什么？” “你不喜欢我吗？”司妍咬唇问。 她的感觉没错吧？ 怎么好像她说不喜欢的话，司妍会很难过啊！ 林淇淇脑子转不过来，弱弱问，“你……觉得呢？” “不喜欢还撕我的衣服。”司妍苦笑，“亲……那里……”说着，司妍裙摆下大长腿动了动，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天啊！ 林淇淇一下子联想到了百合小电影，当即明白司妍的意思：难怪她是裸睡的！难怪司妍的衣服坏了！难怪……难怪她做的梦那么污。 她那么一个纯良羞涩的人，怎么就干出这种事啊！ 林淇淇简直不敢相信，支吾问，“我喝醉以后，把你……” “没有。”司妍忽的板脸，扭身不看她，冷冷说，“你忘了就算了！” “等等……” 林淇淇想要抓住要走的司妍，可力气、速度都不足，眼睁睁看司妍甩上门走了。 …… 林淇淇到达公司，已经是十一点了。 有气无力在指纹机打卡，她拿着办公室的钥匙，犹豫片刻没有直接开进去，敲了敲门。 “进来！”司妍气鼓鼓的声音响起。 揣着手里的大包，林淇淇弱弱说，“司妍，我来啦。” “哼。”司妍傲娇扭头。“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原先，林淇淇这个问题还是答得上的，但是司妍扭头的同时露出了脖颈上的红印，浅浅的抓痕。 人总不会无聊到抓自己吧？ 那么多证据，林淇淇不想再求证了：如果是她，被酒醉的邻居趁虚而入，这个那个，那好像……嗯，如果是司妍不错，但不是司妍的话，是个毫无防备平日纯良关键时候化身为兽的女生的话…… 太！可！怕！了！ 林淇淇愧疚心起，打开包包拿出密封盒，把还热乎乎的菜展到司妍面前，“蒜香排骨，南瓜饼，凉拌海带丝，橙汁软糖，海鲜炒饭……保温盒有萝卜鲫鱼汤。” “你……”司妍吞了口口水，已经忍不住往这边飘了，“什么时候做的？” 林淇淇很乖地回答，“我花了半个小时想明白了，就去买菜，十点钟开始做，趁着还热就拿过来了。” 司妍勾了勾手，让她把奶白色鲜香的鲫鱼汤放过去，浅尝了口长舒一声，“嗯……想明白什么了。” “其实你昨天可以打我的。”林淇淇心思太乱，想着什么说什么。 司妍挑眉，擦擦手拿起一块排骨，咬下去酥脆轻响、肉汁绽出，含糊不清说，“怪我咯？” “不是……”林淇淇一拍脑袋，“你没有打我，是不是意味着……” 司妍起了兴致，夹了块南瓜饼赏她，“继续说啊。” “可怜我。”林淇淇受了鼓励，把心里所想说出来。 “……”司妍没好气一甩排骨，“你怎么不说我喜欢你呢？” 林淇淇以为自己猜错了，懊恼，“呃，明显的错误答案就不要说了。” “意思是。”司妍擦擦嘴，走过来时高跟鞋叩地声回荡，震到她的心坎，“我喜欢你是错误的？” 林淇淇没听清，但从司妍不满的反讽语气里体会出意思，想也不想答，“不是！” “那是正确的还等什么。”司妍扣住她下巴，狠狠吻住。 呆在原地，林淇淇任由司妍搂住自己往别处带，沉溺在唇齿灵巧的交缠之中，顺了拉扯坐到司妍怀里，勾住脖子让自己凑得更前，吻得越深。 “笨蛋。”一吻方歇，司妍的手不老实想搞破坏，“急急忙忙的，居然记得穿丝袜，碍事。” 光天化日亲热，林淇淇害羞按住要撕破衣服的手，混沌的脑袋来不及想别的，“别……先……先吃饭。” “嗯。”司妍答应着，却只是后仰不动，“够不着，怎么办。” 林淇淇赧然，盛了一勺炒饭，喂之前小女生心思作祟，“刚才我是不是听到……你喜欢我啊。” “嗯。”司妍凑上前去，不吃饭伏在她前襟用牙解开扣子，“要不要证明一下。” 林淇淇没谈过恋爱，满脑子的浪漫主义，总觉得谈恋爱要由浅入深、循环渐进，好不容易等到表白了，就撞上有匹饿狼随时要脱自己衣服的情况，吓得直颤，哀求，“别啊……我怕……” “哦。”司妍意犹未尽揪住林淇淇吻了又吻，“什么时候不怕啊？要喝酒吗？柜子里有哦。” “还有工作呢。”林淇淇脸红，讨好似的捏了块排骨喂司妍，“啊～” 砰！ “总经理！楼下着火啦！”一个妹子冲了进来，见到此情此景愣住，“呃……你们忙，火还没上来，不急哈！” 林淇淇要哭了。 那是公司里有名的大嘴巴啊！ 第27章 卧底 林淇淇嘣的一下跳起来，逃离司妍的怀抱。 “怎么办！被人看见了！”她着急地来回踱步，想要抓脑袋时赫然发现手里还捏着块排骨，没好气扔回桌上。 司妍本是一脸淡然，瞅见排骨没落进碗里、啪嗒一下跌落才变了脸，“浪费食物！” “这个时候了还想什么吃的！”林淇淇欲哭无泪，指着门口跺脚，“外头说不定都传遍了！” 默默抿唇，司妍望着地上无辜的排骨缅怀几秒，起身走到炸毛小厨娘旁边，柔声安慰，“别急嘛，刚才她不是说外面着火了吗，可能暂时没心情传八卦。” 对哦！着火了！ 现在的重点哪里是被捉奸啊喂！ 林淇淇瞪大眼睛，一拍脑袋，抓起司妍往外拖，“快跑！” 紧急情况下，林淇淇的力量爆发了，竟然能把比她力气大的司妍拽动。可惜，司妍很快回过神来，愣是不配合地后仰，被拖行一步回头三四次，蹙眉扁嘴，“那么多菜，热乎着呢，这就不要了啊！” “火烧上来以后，你更热乎！”林淇淇没好气，使了全身的力气再来。 司妍坚定地摇头，“菜在人在！” 没了办法，林淇淇软硬兼施，一边拉一边哄，“乖，我回家给你做一模一样的……不不不，升级版的！现在的排骨软了不脆了，南瓜饼沾了盒子下面的油，凉了变硬不少，凉拌海带丝泡在汁液这么久，味道全变了，炒饭和鲫鱼汤一股子腥味，那么难吃，不可惜不可惜……” 司妍听着觉得挺有道理，“嗯，炒饭的确是咸了，排骨炸的不够干。” “……” 有的吃还挑三拣四！ 林淇淇咬牙：忍住，等会儿有的是时间收拾司妍。 “那好歹把软糖带上。”司妍反手一扣，把林淇淇往回拖。 毫！不！费！力！ 林淇淇欲哭无泪，只好配合着帮忙，总算看着怀揣橙汁软糖的司妍走到开门，催促，“行了吧，赶紧啊！” “等等。”司妍忽而站定，按住她的肩膀扳正，四目相对，晶亮的眼眸满满是真挚，仿若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这阵势…… 光被瞧着，林淇淇少女心就爆棚了，脑洞大开——外头是一片汪洋火海，她们不愿坐吃等死，打算手牵手迈出一步，不管前头多么艰险。最后的关头，司妍终于正经一回，对她说出最想说的话。 “怎么啦。”林淇淇也不怕这么一会儿耽搁，满心期待着。 司妍含笑抬手，想要触碰她发烫的脸颊。 林淇淇赧然，目光不由移开，感受到司妍的手…… 帮她扣上了刚才咬开的衣扣。 “乖，不给别人看。”末了，司妍顺手揩油，纤长的手指毫不费力握个满掌，不轻不重揉捏两回，快速到位，擦过时连肩带都被带着弹一下。 双重刺激，林淇淇不由颤了颤身子，哀怨望向罪魁祸首。 司妍不怕被瞪，凑过来吻了吻林淇淇唇角，轻笑，“走啦走啦，再不走有人要着火啦！” 一语双关！ 林淇淇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暂时屈服在蔓延的火势之下，跟着司妍走楼梯下去。 楼梯间没什么人，她们经过的楼层也没怎么人，直到抵达一楼大厅，才看到人挤人的奇景。这栋大厦太高太大，很多公司在这里办公，其中最壮大的当属s集团三分公司的队伍，不像其他人三两成群，颇有秩序地按部门排好，由主管清点人数上报给秦伊。 秦伊忙碌之余，仍然第一时间看到了司妍和林淇淇，穿着高跟鞋也健步如飞，关切道，“没事吧？” 司妍爱理不理地翻个白眼，开罐吃橙汁软糖。 “没事。”林淇淇赶紧帮忙答话，趁人不注意踢了司妍一脚。 险些让软糖掉地，司妍满肚子火，不对林淇淇发，找起秦伊麻烦，“你不会看啊。” 秦伊不生气，认真打量她们一遍，担忧问，“真没事吗？淇淇你脸怎么这么红？” 走之前被袭胸，下楼的时候被司妍用搀扶的借口又搂又摸，就在刚才出楼梯间时还被掀裙子捏一把，能不脸红吗！ 想到方才，林淇淇脸上更烫，委屈摇头，“没事，跑太快热的。” 秦伊点点头，“那我先去确认一下外勤人员，你们好好休息，最好不要乱走。” “好。” 送走了秦伊，林淇淇的耳朵滤掉大厅里的熙攘，只听到司妍手指在玻璃罐子捞糖吃的声线。她回首一看，橙汁软糖已然空了大半，不敢置信地看向司妍，“我做了两天，你十分钟吃完了？” “不经吃啊。”司妍舔舔唇，“含着吃泛酸，咬着吃才好吃，弹性好嚼起来带劲，果汁味特别浓，你下次做的时候可以尝尝。” 林淇淇听出了言外之意，“意思是我一颗都不能吃？” “可以啊。”司妍张嘴伸出卷了软糖的舌，挤眉弄眼。 不要脸·吃货·妍。 林淇淇放弃与司妍沟通，环顾四周，探头探脑的同时听到不少消息。 这一次着火是意外。 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暴雨，排水系统处理不来，打湿电线，物业没能及时处理也没能及时下通知，而来上班的员工哪里知道内情，只懂得通电才能办公，打开总闸继续使用。彪悍的电线倒真的撑了一上午，方才某家公司老电脑短路，一下子冒了火花，烧起来了。 火势不大，但是意外发生，物业实在不放心那么多人呆在大楼里，紧急疏散排除隐患。 “怪不得。”司妍也听到了议论，捏着心形软糖嘀咕，“有人敢闯入我办公室。” 回忆起自己坐司妍大腿喂食play被看到，林淇淇丧气，可怜兮兮看着司妍，“怎么办。” “炒了她。”司妍微笑，把心形糖果抛到嘴里，“如果她胡说的话，就是编谎报私仇，没人信的。” 简单粗暴没人性，算个解决的法子。 变态版的。 林淇淇是个正常人，做了害人事会愧疚，而且性子软，前段日子刚经历过暗无天日的找工作，一想妹子因为这样的意外丢饭碗，严词拒绝，“不行！那个妹子没有犯错啊，只是着急怕我们出意外，怎么可以辞退她！” 眨了眨眼，司妍把糖罐抱紧了，小声问，“你认识她啊？” 林淇淇摇头。 她只是对那个妹子有印象，不算是认识。 林淇淇第一天来上班，是秦伊接的她，但签合同、给钥匙等后续工作，是妹子帮忙打理的。妹子是人事部的小跑腿，按照秦伊的吩咐事无巨细地交代林淇淇工作上的事情，还赠送了不少八卦。 “楼下保安暗恋7楼的副总。” “市场部部长前段日子请病假，其实是被老婆在夜总会抓包，脸上挂彩来不了。” “食堂的陈阿姨开豪车上班，后台很硬，最好别惹她哦。” 林淇淇听得一愣一愣，直到妹子离开，她回了总经理办公室才反应过来：妹子，你说了那么多，忘了自我介绍啦！ 林淇淇哭笑不得，有次去附近超市买菜碰到秦伊，提起了妹子，秦伊笑说，“她是我们公司有名的大嘴巴。” 秦伊那么一说，林淇淇就那么一听，现在她回忆起来肠子都悔青了：要是知道妹子有一天会碰到她和司妍亲昵，她肯定把妹子的情况打听清楚，不至于现在手足无措啊！ “炒了炒了，”司妍看不得她愁眉苦脸，果断道，“反正不认识。” “不。”林淇淇皱眉，“我去找她谈谈……” 司妍耸肩，手一挥指向人山人海，“你找找看。” 林淇淇愁了，忽然想起妹子喜欢乐呵呵跟在秦伊后头叫姐姐，踮脚看人群中移动最快的是谁。这法子极好，她很快定位了秦伊，顺带发现秦伊身后妹子翻飞的马尾辫。 “你好。”林淇淇鼓起勇气，凑上前搭讪。 一被打扰，妹子跟丢了秦伊，恍然，“噢，淇淇啊，找我有事？” “呃……”林淇淇打量下四周，“我们到别的地方谈，好吗。” 妹子点点头，跟着林淇淇回了司妍身边。 司妍正在深情款款地凝视玻璃罐的最后五颗软糖，妹子见状，经不住好奇也盯着软糖看。 “干嘛。”司妍胳膊一环，牢牢护住，“想都别想，炒了你哦。” 林淇淇和妹子：“……” 司妍真的适合做管理吗！ “总经理，我是人事部的唐橙，刚才是我莽撞打扰了您，对不起。” 司妍漫不经心点点头，开了糖罐吃一颗，“打算怎么办，引咎辞职？” 唐橙一下子慌了，苦着脸保证，“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只要有第四个人知道，我就……” “我、淇淇、你、我爸都知道。”司妍数着，“四个人了，你就怎么样？” 唐橙垂头丧气，发出的声音弱弱的，“我……” 可怜又无措的目光在她们俩之间游来荡去，林淇淇受不了了，挺身而出，“人与人之间要多一点信任，唐橙保证不说，我们要相信她啊！” “反正我无所谓别人知道。”司妍耸肩，“看你咯。” 这么一来，唐橙期许的目光移到了林淇淇身上。 林淇淇倍感压力，点了头。 晚上，林淇淇后悔极了——她向来没什么看人的眼光，贸然相信唐橙，简直是自杀行为啊！ “怎么啦？”司妍凑过来从后搂住她，下巴枕在她的肩窝，手不老实地游移，“做饭做了很久哦，” 林淇淇没了力气反抗，任由司妍探进围裙解扣子，在指尖轻挑时一记闷哼，“我怕唐橙到处乱说……” “她不会的。”司妍关了火，牵着她往外走，“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林淇淇愣愣走了两步，质地硬而滑的围裙轻打在敞开的胸前，红脸拉回肩带调整，“干嘛老乱摸。” “看。”司妍展开一个文件夹。 目光被文件吸引，林淇淇没继续计较被占便宜，甚至顺势坐在司妍腿上，“这……这是！” 文件夹里有密密麻麻的字，最为直观的，是唐橙与一个人交谈的画面。 那个人，是张管家。 “你不觉得唐橙敢闯到办公室不敲门，很奇怪吗？去公司之前，我让人调查，忘了看回报结果，今天找出来一看……”司妍拉下围裙和衬衫，埋头品尝小厨娘沁甜的味儿，含糊不清说，“她是我爸放在三分公司的卧底，以前的职位……比秦伊高多了。” 第28章 品尝 林淇淇一时没注意埋在胸前的脑袋，专心致志看起密密麻麻的资料。 那是她熟悉的简历表格，s集团人事部会给每一位新入职的员工填一份，但文件夹上的，表头不是三分公司，赫然有“总部”二字。不由肃然起敬，林淇淇认真一行行看下来。 姓名、性别、生日……林淇淇掐指一算，唐橙今年……27！ 林淇淇震惊，脑海里浮现出扎了马尾辫的唐橙眨巴眼叫秦伊姐姐的样子，眼睛跟小鹿一样清澈无辜，天生甜美的声线拖长尾音一喊，酥得人发软，能跟27的年龄以及下头四年的董事长助理经历结合在一起吗？ “你看……”她想问司妍究竟是不是真的。 孰料一开口，林淇淇被吻得炽热的身子令呼吸和声儿都乱了，颤颤巍巍要飘到九霄云外似的。她及时发现不对，咬唇忍住后头的低吟，反而变成极短极低的“嗯～”的闷哼。 司妍抬眼瞧她，舔了舔水润的唇瓣，眸里要燃起火来，“看着呢。”说罢，司妍托着她的脊背，同时前倾，舌尖调皮地在细腻的皮肤上打圈。 瞪大眼睛，林淇淇这才想起挣扎，急急忙忙想退后，蓦然被敏感处不轻不重的啃咬制住了。 “不听话。”司妍干脆攥住她往怀里拖。 林淇淇愣愣看司妍纤长白皙的手指抓紧，要在自己皮肤上烙印一般，再看刚才围裙加衬衫的双重防护已然瓦解，皱成团卡在腰间，惨遭解扣的内衣根本护不住，委屈悬在胳膊上随了她的颤抖一摇一摆。 “淇淇……”司妍昂头，安抚地从下巴吻到她眉心，蜻蜓点水又缓慢缱绻，“不怕，慢慢来。” 看文件的功夫进展到这份上了，慢慢来个屁！ 林淇淇又气又怕，推着乱动的脑袋，想把放肆的柔软唇瓣推开，呢喃，“别这样……” 听了林淇淇带哭腔的哀求，司妍心里挺兴奋的，可是看林淇淇真要哭出来了又舍不得，暂时停下动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啊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昨天你喝醉……我也说了别这样……你没有听啊……还嫌我不够热情……” 林淇淇呆了。 司妍双目含怨，蹙眉抿唇，无处安放的手不舍地拂过她的肩头，小心翼翼瞥一眼她的苦脸，又跟被打击似的重重垂下，微微退后的身体带了犹疑带了不舍，飘动的发丝轻舞，恰好击碎欲滴的泪珠，在粉嫩的脸颊上绽出一朵花。 举手投足，眼角眉梢都是戏，比她一边动情泛红一边说不要有说服力多了。 林淇淇差点就信了。 如果司妍没有按捺不住地咽口水的话。 “司妍！”林淇淇左手环胸，右手吃力地把皱得不行的衬衫撸上来盖住，从不怀好意的“不要脸·色情狂·邻居·总经理”怀抱中离开，怒气冲冲，“你骗我。” 说罢，她转身要走，也不管裙底下在厮磨里被扯得摇摇欲坠的薄布。 司妍不高兴了，一个健步搂回逃跑的小厨娘，“我怎么骗你了！” “你……”林淇淇说不出具体的证据，只相信自己的直觉，“你演戏！刚才都是假的！” “怎么假了。”司妍慢条斯理等她扭得没力气，伸腿介入勾住林淇淇使得两人紧贴，慢条斯理的指尖轻抹亲吻的痕迹，“这里，这里，这里……都是货真价实的，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当然记得。 耳边有酥哑的低喃，指尖微凉的温度渗到骨子里，林淇淇的记忆随之复苏，咬牙不语。 “你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要拒绝呢。”司妍没再装可怜，说起那虚无的酒醉，仅以魅惑的声色勾魂蚀骨。 喜欢，当然喜欢。 林淇淇回望司妍一眼，想起那一天暴雨时温柔的“淇淇，我们回家”，松了牙关，软绵绵后靠被司妍搂了满怀，乖巧跟着窝进书桌边的短沙发，手脚交叉缠绕，衣衫尽褪。 怕什么呢，这是她喜欢的司妍，这是她的家。 外头夜幕未至，房里灯火明亮。 书柜的玻璃，亮泽的桌面，金属灯柱歪曲变形的倒影，林淇淇好像在无数的反光映射中看到了沉湎贪欢的自己，那一点点的羞耻感累积起来，随着体内烧起来的火让她焦躁不安，在极致的欢愉后被卷走全部的气力，倒在司妍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哼哼。 “怎么了。”司妍撩开遮挡在她额前的碎发，抹去不知是喜是悲的泪花。 林淇淇仍有点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事情，赧然捂脸转身，捡起掉地的衬衫盖在自己身上，迷乱的目光转来转去对上刚才随意丢掉的文件夹，灵机一动转移话题，“唐橙是卧底怎么办。” 帮忙摊开衬衫裹紧，司妍胳膊紧紧环住，满意蹭蹭，“小肉卷～” “……” 这是在说她胖吗！ 林淇淇气鼓鼓地扭身，瞪着司妍，“你才是肉卷，你全家都肉卷！” “肉卷就肉卷呗。”司妍不要脸地搂紧腰，鼻尖抵住她的，“来来来，尝尝我什么味儿。” 眼见着又要胡来，林淇淇肚子饿又酸痛，侧头避开，执意扯回话题，“别玩了，唐橙到底怎么办，她会跟你爸报告你的情况吗。” “会吧。”司妍板脸，肃然道，“那我们在办公室做给她看。” 林淇淇一惊，恼羞成怒，“做什么做！” “做好工作。”司妍捂住被打的地方，幽幽看她，“你想到哪儿去了。” 林淇淇：“……” 是她思想太龌龊了吗。 才起了点抱歉的心思，林淇淇刚要安抚一下炸毛傲娇·妍，便看司妍眼睛扫过她全身说，“做好工作再做别的嘛，唐橙又不是没见过。” 林淇淇彻底放弃跟不要脸·妍交流，默不作声穿衣服，回头一看司妍支着脑袋好整以暇欣赏着，怒，“起来帮忙。” “好。”司妍答应得很快，“毕竟你累了嘛～什么都要我来～” “……快点。”林淇淇红了脸，没反驳。 好像司妍说的也没错呃。 …… 林淇淇想着原本偷懒不收拾早上的狼藉，抱着自己买的菜回司妍家准备晚饭，可是，由于她们做饭到一半做别的去了，煤气没关，水龙头滴水，司妍家崭新的厨房被糟蹋的一团糟，最后，她们俩穿好衣服，一人一袋食材，灰溜溜到了1002。 “今晚吃什么啊。”司妍饿的时候还是软萌的，眨巴眼扯她衣角。 林淇淇仿若看到的是那个捂着肚子的蹭饭邻居，不是刚才在沙发上压人的坏蛋，柔声道，“你想吃什么啊？” “肉卷。”司妍正色。 林淇淇一愣，忍住暴怒的冲动，“……除了这个。” “冰淇淋。” “出去！不用你帮忙！”林淇淇觉得，再不赶人自己气都气饱了。 司妍笑眯眯地拍手，临走抛媚眼捏一把屁屁，“晚上再帮你哦！” 砰！ 林淇淇把厨房的门关上，打开抽风机屏蔽外头司妍欢脱的小调，一个人把厨房收拾好了。之后，她休息片刻，打开冰箱门冷静了好一会儿，定神扫向剩余的食材，想找到能够替代在司妍家煮糊的咖喱牛肉。 一根胡萝卜、两个小洋葱、一袋超市大减价尚算新鲜的酸甜橙子…… 橙汁软糖！ 突然，林淇淇想起今天司妍开心的笑脸，更想起唐橙直勾勾的眼神，烦愁了。 唐橙有司妍爸爸做靠山，肯定是炒不了的，以后说不定会实时报告司妍的消息，根本是个定时炸弹。不同于没心没肺的司妍，林淇淇很是重视唐橙，一是她其实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害怕自己同性恋的事情被传出去，二是唐橙把这件事情告诉司妍的爸爸的话…… 她这被潜规则拿到的工作白白丢了，太悲惨了吧！ 不行，必须搞定唐橙。 她没有口才劝服唐橙，没有钱财利诱唐橙，她有的只是…… 目光扫到了冰箱食材上，林淇淇眼睛一亮：唐橙似乎对软糖很感兴趣的样子！美食牌或许可破！ 林淇淇瞬间充满了干劲，打算搞定肚子饿的司妍就着手。她把青菜摘好，打蛋拌匀蒸个芙蓉鸡蛋羹，盖过入锅蒸的嫩滑光润，在氤氲的气味里，凭着经验与对司妍口味的了解放料调味，末了撒把葱花，算得上色香味俱全，伴了炒得嫩绿的蔬菜，自己昨天做的香辣泡椒，有下饭的有半荤的有清淡的，给一个人吃应当足够。 “你先吃。”林淇淇匆忙端菜上桌，连司妍的表情都没看，转身要离开。 “淇淇～”司妍不乐意了，眼里不是美食而是她，抓住不让走，“不生气啦，我错了……” 软糖现在做的话，放到冰箱冻一夜兴许明天能赶着送唐橙，林淇淇没时间解释，胡乱亲亲司妍嘟着的唇瓣，“乖啦，我做好糖就来。” “糖？”司妍摇头，“不不不，我吃腻了。” 谁要给你吃了…… 林淇淇翻白眼，把自己的打算一说。 司妍越听，嘴角的笑意越浓，“放心，我有个办法抓住唐橙的把柄。” “什么办法？” 先尝了口蛋羹，司妍把鲜嫩软弹在舌尖碾开，品得眉眼弯弯，在林淇淇冷了脸才说，“这周末，我组织一次露营，唐橙为了监视我一定会去的，到时候……我就能抓住她的把柄了。” 让唐橙留下跟踪监视的证据？ 林淇淇如是想着，点头，“嗯，试试看。” “最重要的是……”司妍认真道，“咱们可以试试野战。” “……不许吃了，出去！啊啊啊放开我……嗯～还是……先……先吃饭吧” 第29章 S集团三分公司新来的总经理发话，周末组织一次露营活动，可以自己带装备也可以由公司统一租用，有组织有保障。 各部门一听炸开了锅，这新官上任的火，烧得好啊！ 哪怕地点没确定，辛苦工作大半年的职员们都希望放松，何况是公司赞助的大好机会，踊跃报名，过了两天参加名单张贴在公告处供人查看，大家一看，傻了。 露营地点，河西公园，有假山人工湖，一望无际的草坪与茂密的树林。 本市最有名的野战圣地。 “总经理这是……”职员A与朋友交谈起来，“想去参观深夜爱情动作片？” 面无表情在后边听的秦伊轻咳一声，身边的小跟屁虫唐橙便笑眯眯出头，扯嗓子喊，“河西公园好啊，风景好，空气好，大伙儿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天，小风一吹，篝火一烤，多好玩啊～” 职员们连连称是，不再多言，却默契对望一眼：哪个本地成年人不知道，河西公园晚上只有小情侣肯呆啊？ 然而在总经理办公室…… “河西公园？”本地人林淇淇兴奋，攥着组织计划表看了又看，“我没去过哎！” 司妍牵了她过来搂着，别有深意一笑，“你在这里长大，连河西公园都没去过？” “是啊。”林淇淇无辜眨眨眼，“我爸妈好像不喜欢那里，而学校组织活动从来都把河西公园排除在外，大约是太远了吧。” 揉着林淇淇的腰，司妍敷衍点头，慢慢顺了包臀裙光滑的表面滑下去。 “喂！”林淇淇经历多次已有了警惕，拍掉贼手。 司妍苦着脸，再次施展卖萌大法，“淇淇～都三天了～来嘛来嘛……” “那……”林淇淇咬唇，屈了膝盖想蹲，“我帮你？” 敛笑板脸，司妍白她一眼，“靠你不如我自己来。” ……真是直白的嫌弃啊。 林淇淇脸红，看了看司妍纤细轻巧的指尖与如花鲜艳的唇瓣，再看看自己接个吻都磕巴、呼吸困难的水平，也没什么底气反驳。 但是她……不想啊！ 自打上一回，林淇淇受了司妍的蛊惑，不知羞在沙发上脱衣服探讨哲学之后，总是在后悔。在她看来，她的初恋倾向于纯洁无瑕不带那么多肉丨欲的，岂料撞上了饿鬼投胎·妍，那天匆匆忙忙便从了。 这就算了，她回忆起那天，除去情动之下的快意，除了羞愧还是羞愧，因为全程是司妍引着她教着她，正当林淇淇自我感觉有那么点悟性的时候，司妍靠在她肩上，颤着音哑哑喃一句“淇淇”，什么都没做，光用柔媚的声儿就让她第二次…… 好丢脸啊！ 林淇淇胆小，她不大会的事情会下意识回避，而且她看几部小百合没记住多少，看那么多部浪漫电影倒是连BGM几分几秒响起也了解，内心对于精神的追求大于身体上，更想跟司妍谈谈人生聊聊理想。 无奈司妍不大按常理出牌。 上一次聊理想，司妍说：“我的理想就是跟你滚床单。” 上一次聊人生，司妍说：“我的人生有你和美食就完美啦～嗯，不穿衣服的你。” 同时，伴随着脱衣服摸屁股蹭蹭亲亲的暧昧动作若干，好几次差点压倒她。 ……完全说不到一块去。 林淇淇挺纳闷。 司妍似乎看她不高兴，又像小宠物一样凑过来抱住按摩，“干嘛不高兴嘛。” 林淇淇最是招架不住司妍卖萌，面色稍缓，想想司妍蹭饭的时候正是跟一只流浪小动物似的，水汪汪的眼睛，甜腻腻的笑容，软乎乎的爪子在吃饱喝足后给自己捶个背揉个肩。 可是，软乎乎的爪子探入衣内，按摩的范围散到别处，方式也颇有创新，跟唇舌一起吮吻揉捏。 “说了不要啦！”林淇淇恼了，拨开色爪，她挣脱开来后退一步，瞪着司妍扣起扣子，拉了拉肩带调整内衣，感受打湿的柔软肌肤晕着一阵异样的触感，久久不散，酥得声音吼起来像嗔怨一样，“干嘛老这样～” “你不喜欢啊？”司妍严肃脸。 终于等到司妍正经的样子，林淇淇松口气，慌忙点头。 司妍挑眉，“下次从下面开始呗。” 又又又……开黄腔！ 发情小动物听不懂人话啊！ 林淇淇崩溃了，心里累透了，气得说不出话来，坐在总经理的位置上自暴自弃一撩衬衫裙子，“来吧！” 缓缓走来，司妍帮她穿好衣服，亲亲她的眉心，收起不正经的样子，“对不起，这是我表达喜欢的方式，而且……” 林淇淇心软，让了半边凳子给司妍坐，靠在司妍肩上嘟囔，“而且什么？” “幻想太久了，想实现一下。” “……”林淇淇退开，瞪大眼睛：她到底跟什么变态在交往啊！ 看到她惊恐的表情，司妍很是满意地笑了笑，终是叹气说，“其实……唐橙已经把我们在办公室乱来的事情告诉我爸了。” 林淇淇震惊，站起来之时差点甩手撞到桌子边沿：“什么！？你爸知道了！” “淡定。”司妍斜眼，“他早就知道。” “那……”林淇淇纠结，“他对我怎么看啊？” “第一次见面，觉得你很乖。”司妍微笑搂了林淇淇的腰拽回来，耳朵贴在心口听扑腾跳动，说话的声音从胸腔传给她，一震一震的，“唐橙说了之后，他发现我回公司根本没有想着好好学习，连带着看你也不顺眼。” 摸着司妍顺滑的头发，林淇淇对这样的抱抱不陌生，只是以前的司妍想办法埋胸吮吻不正经，现在的司妍声音飘渺没了活力，莫名有些慌，“所以……会怎么样呢？” “也不会怎么样，大不了外派学习，让我去管新公司的烂摊子呗。” 司妍可能会走！？ 林淇淇一下子懵了，急急推开司妍直视那双漂亮的眼睛，想从中找到答案，“真的吗？” “我猜的。”司妍严肃脸，“所以，我们要未雨绸缪，先把分离的份儿做了！” “……你又骗我！”林淇淇怒，气鼓鼓要走。 司妍赶紧拉回来哄，“哎呀，开玩笑的！” 林淇淇不信，埋怨，“那你干嘛像个色丨情狂一样，在家在办公室都……” 翘起二郎腿，司妍扭头傲娇，“哼！不愿意算了！” 林淇淇看过一个研究微表情的电视剧。 此时的司妍刻意转头，但她捕捉到一瞬的眉毛收紧，而司妍下巴抬起，嘴角不自觉抽动，保持一个几不可见的下垂角度，眸子特别清亮，似是用泪光映出来的，抓住扶手的十指用力，攥得骨节发白，在隐忍什么似的。 司妍在难过。 顺着司妍的视线，林淇淇忽而看到办公室悬挂的油画，第一天上班，司妍不愿意看资料，东扯西扯找话题，唯有说到这幅画时神采飞扬，按捺不住的兴奋。 “这是我争到的画呢，那位先生确定买家不靠价钱，靠聊天，他的作品与梵高绘画流派基本一样，采用点彩画法，画面色彩强烈，色调明亮，大胆探索、自由抒发内心感情的风格，富有寓意性。” 林淇淇不懂，那幅画全是抽象图案，她欣赏不来，姑且定在司妍漂亮的脸蛋上两眼放空听了下去，如今目光在画作和司妍之间扫来扫去，有所启发。 “你很不想上班吗？”林淇淇走过去，搭上司妍的肩。 司妍犹豫了一会儿，点头，说起一件她不知道的事情，“我挡着爸爸的面，把家里的画具全扔了。” 那是在削骨割肉啊！ 林淇淇心疼，摸摸司妍的脑袋，而司妍顺势拉下她抱住，紧紧的无助的，“跟你一起的话，就会忘记这些，觉得很值得呢……” “所以……”她想再说，被一吻封缄。 不浪费一点时间，司妍按了她的后脑勺，让两人的唇齿交缠更深，激烈而热情的深吻之后轻轻喘着气，下移轻咬她的肩头，呢喃，“忘了忘了，有淇淇就忘了。” 林淇淇听得难受，忽道，“我们一起辞职吧。” 司妍愣住，“你……” “每天出门上班，烦死了。”林淇淇知道有她在，司妍绝不会离开，抿唇埋怨，低头掩住对资金担忧的神色。 司妍一笑，捏了把林淇淇腰际的小肉肉，“小肉卷，你不会说谎啊。” “没事啦！”林淇淇坚定，“我去投简历，很快能找到工作的。” 司妍蹙眉，“不必，搞定了唐橙，我画画你写小说，坑S集团的工资！” 好……好“伟大”的理想。 林淇淇黑线，但看司妍斗志昂扬比刚才的颓败好一些，没忍心打扰。 …… 露营当天，司妍大手一挥，两辆满载的大巴向河西公园驶去。 “今天咱们装吵架，先分开行动。”司妍凑到林淇淇耳边说，“我跟秦伊商量好了，试一试一件事情。” 林淇淇懵，“道理我懂，但为什么吵架啊？” “听我的。”司妍挺着急，命令之后直接探到裙底瞄准一拨，把林淇淇弄得发颤，“乖。” 咬唇忍住，林淇淇合拢腿，立刻入戏，大声喊，“总经理，你怎么能这样呢！” 前头的视线刷的一下扫过来。 司妍似笑非笑，也大声呵斥，“我怎么了，我是你上司，怎么样都行！” 拿出在包里颠簸得不成样的密封盒，林淇淇真情实感，怒道，“我做了一早上，你不喜欢也不能故意丢到地上去啊！” 在林淇淇的意料之内，司妍皱眉，看向密封盒的目光满满的嫌弃。 那是苦瓜酿。 清苦嫩绿的苦瓜塞了软嫩香弹的肉馅，下锅蒸熟，为了司妍那暴脾气，林淇淇用原汁香油勾芡时特意放糖，淋上苦瓜时兹拉兹拉冒着泡儿，点了枸杞红红一点，沁甜幽香的味儿，清热解毒，爽口诱人。 先前看红绿点缀颇为雅致，司妍尝了口，哇的一下吐掉：“不不不，苦瓜是原罪！” 林淇淇不乐意了，“再吃点，等一下苦瓜变色不好吃啦。” “不吃！” 使了绝招，林淇淇用筷子分了小块，虚虚咬着抵在舌尖，含糊说，“来。” 司妍总算是吃了，然后在车上犯恶心，气急把放着苦瓜酿的保温盒丢开，乱了一片。 “这么难吃不要让它祸害人了！”司妍也是真情实感，横眉瞪眼。 入戏太深，林淇淇真有点生气了，坐到另一边空着的位置上。 公园烧烤，她们不在一块儿，林淇淇把烤给司妍的饼干全分了，下午搭帐篷，司妍给另一位下属鼓掌打气，没去看另一头哼哧哼哧抡锤子的林淇淇。 那一位下属，叫秦伊。 …… 唐橙有点看不透了。 篝火边，大家在微凉的夜风里喝酒聊天，司妍盯秦伊死紧，粘着不放不说，一杯接一杯递过来，“秦伊，喝！。” 秦伊酒量好，也经不住这么灌，刚想摆手拒绝，却看司妍板起脸。 算了，答应要做戏的，她还想看看小唐怎么了呢。 司妍说可能会自我牺牲一点点……是要被灌酒吧？ 秦伊咬牙，一饮而尽，按剧本倒在司妍怀里，腰际的短T恤被撩开，滑嫩的皮肤遭纤细的指尖一下下磨蹭着。 唐橙彻底看不透了，因为她着急了，猛地站起来，二话不说接过秦伊，“总经理，我送秦伊回帐篷。” 司妍收手，“哦。” 仍然有点意识，秦伊被湿软的毛巾擦脸，认出熟悉的味道，放下精英的面具像个小女孩似的憨笑，“小唐啊，你……以后……别……别像我这样，一开始……就……就说不能喝。” 唐橙叹气，把秦伊放到睡袋里，喂了点水，“嗯。” “咳……”秦伊呛到了，舔舔唇扯开衣领，“好热哦。” 同事们在远处的篝火边，帐篷里昏暗，唐橙看着秦伊酡红的面色、毫不设防的动作，听着外头阴暗处此起彼伏的呻丨吟声，出神。 的确好热。 撇开秦伊的头发，唐橙慢慢靠近，轻轻落下一吻。 唐橙不知道，帐篷里有个隐藏的摄像头一动不动对着自己，更不知道秦伊的眉睫轻颤，掩在睡袋里的手攥紧了拳。 第30章 用木棍捣鼓火堆，林淇淇低头闷闷不乐，没有看见司妍抛过来的媚眼，只想着刚才那个不舒服的画面。 司妍的手，秦伊的腰…… 哼！ 一生气起来，林淇淇看什么都不顺眼，刚才觉得舒适的夜风突然掺了沙带着寒，怎么吹怎么难受，没有等到另一边烤架上的串子鸡翅熟透，默默起身回了帐篷。 才进去，她看见随意丢到中间的司妍背包，没好气踹到一边。 为了节约不必要的花费，帐篷是两人共享，分组是老早就决定好的，司妍跟她当然是一块儿。车上的时候，司妍突发奇想要做戏，但没做个全套，仅仅是没和她说一句话，分组没有调整，行李仍丢在帐篷这里。 然后，司妍就去跟秦伊嬉皮笑脸，让她一个人搭帐篷，自己搂着秦伊的小细腰寻欢作乐。 臭！不！要！脸！ 林淇淇气得肚子也不饿了，拉好帐篷的拉链，脱掉外套，用湿巾擦了擦脸往睡袋里钻，一蒙脑袋梦周公。 “淇淇～” 刚刚躺好不久，林淇淇便模糊听见一声软软的叫唤，由远及近。她睁眼愣神的片刻，拉链拉开的声响已然传来。一个轻巧的脚步渐渐走向她，坏心地晃着帐篷，自言自语，“淇淇？淇淇不在吗？” 那么大一条睡袋，你不会看啊！ 缩在睡袋里的林淇淇整个人被箍住了，只能随着帐篷与睡袋摇晃的弧度动着身体，她扭了扭，准备把脸转向神经病·闯入者·妍，哪曾想被一件丢来的衣服蒙住了头，慌乱和不满涌上心头，她想甩开衣服，才动了两下，屁股位置覆上一只手。 司妍拍拍她，贼笑，“呀，这里有条小肉卷。” “你……”林淇淇暴怒之下，总算搞定了不熟悉的睡袋，噌的一下伸出手拉下衣服，瞪向声源，“你才肉卷！” 司妍挑眉，扯了睡袋下端让她彻底脱离出来。 林淇淇以为司妍在帮忙，倒没多反抗，没想到她轻轻蹬腿的时候，足踝被司妍一下子攥住。 带了体热的手指在脚踝处轻抚，慢悠悠的，硬是将那一处炽热燃遍全身。林淇淇感觉司妍的纤巧的指劲像按摩像把玩，不动声色引了她往那边挪，倏然上移按住小腿腹，磨蹭若即若离，痒痒的麻麻的。 她不由看向司妍。 昏暗之中，司妍笑得别有深意，俯身而下，一点点吻过触摸的痕迹，不疾不徐，如在描摹自己的作品。 林淇淇觉得在司妍手下格外珍贵脆弱，稍稍一捏便碎了似的，不知不觉躺平了，咬唇闷哼，可等司妍的啃吻落在腰间时，她忽的想起篝火边，秦伊无力倒在司妍怀里时…… 要是唐橙不出手，司妍会做戏到什么程度！？ 不能被美色所惑！ “走开！”林淇淇毅然决然推开凑上前的红唇，发威踹司妍，气鼓鼓地吼，“不是要装吵架，不是要跟秦伊互动吗！来来来，我跟你赶赶进度，臭不要脸的，滚去找秦伊吧！” 司妍倒是挺淡定的，被她锤了一拳，低低喊声“哎哟”，眸里立马现了泪光，“小肉卷打人啦。” 这是刚才握个脚踝都暧昧无比的司妍吗？ 收放自如，角色切换好快啊！ 反差越大，林淇淇越来气，干脆拉过包包捡起丢在一边的外套，收拾帐篷里的东西，说，“我不睡这了，自费租一顶！” “别啊，”司妍以为她在闹脾气，调侃，“以你的搭帐篷的速度，你搞定了天也亮了，大家启程回家咯！” 林淇淇恼了，“那我现在就回家！” 说罢，林淇淇东西也不收了，删繁就简拿起放着贵重物品与钱财的背包，背起来往外迈步子。 “淇淇！”司妍一把抱住她的大腿，趴在地上制造阻力硬生生拖着她，腆着笑脸眨巴眼，各种卑躬屈膝，奴颜媚骨，“不要，我错了！” 司妍的角色切换真的好快啊…… 林淇淇被司妍大声叫嚷弄得头疼，生怕别人听见，拉回帐篷的拉链，转身正色道，“说，哪儿错了。” “不该嫌弃苦瓜酿，不该跟你吵架，不该靠近秦伊……”司妍很聪明，把早上以来可能的错误全说了一次，昂头可怜兮兮看着林淇淇，要是有尾巴肯定摇得跟哈巴狗似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林淇淇绷住16秒，目光在司妍衣领的沟上飘了一圈，心软，“好啦，以后不准这样了。” “嗯！”司妍答应的很爽快，拽拽她的裤脚。 就势坐下来，林淇淇想到司妍来得快，问，“你吃饱了吗。” “没有。”司妍哀怨看她，“有人把我的东西分给别人了。” 呃…… 林淇淇看着司妍喝得泛红的面色，心虚。 中午时，她忍不住想带点东西给司妍吃，一扭头却见司妍在公司美人堆儿里说笑，环肥燕瘦各种款一个赛一个漂亮，少说甩她一条街。自卑加吃醋，她望向驮着物资一路的劳动力，揣着饭团、饼干和果汁过去，鼓起勇气请他们吃，连点碎屑也没想着给司妍留。 司妍是那种非得吃点主食类食物才舒服的人，无奈这次参加露营的都是年轻人，全都打算吃烧烤和零食，中午吃的烧烤，晚上吃的还是烧烤，司妍不跟林淇淇在一块儿，只能跟着一群不靠谱的人吃垃圾食品。 帐篷里昏暗，司妍垂着脑袋，小小的脸蛋掩在披肩长发之间，柔弱不已，好像说话都有气无力了。 也没心思嘲讽了，林淇淇转身拿了压在底下的密封盒，一个个展开，“呐！” 一盒干脆香甜的猪肉脯，一盒点缀红绿小点儿的土豆沙拉，一盒酸辣味的腌制青皮芒果。 “给我的？”司妍眼睛一亮。 林淇淇扁嘴，“当然啦，我分给别人的时候也想到你要吃，留了一点。” “爱死你了～”司妍亲了她一下，拿起小勺舀土豆沙拉，捣碎细腻的土豆软绵绵的入口化了，余下清脆的青瓜和不喧宾夺主的火腿丁，细细嚼起来，惊喜发现里头有些微咸香芝士碎末，每一口都打开新世界大门似的，无限惊喜，满意眯起眼睛，“好吃。” 不一会儿，林淇淇才吃了一片猪肉脯，司妍就把土豆沙拉吃完了，拿一块沾了辣椒末的酸芒果消食解腻，特别快活。 她！的！呢！ 自身也肚子空空，林淇淇新仇加旧怨，齐齐发了出来，“司妍！你有没有想过我啊！摸秦伊腰，吃完土豆沙拉，完全不考虑我对不对！” “……”司妍抿唇，含情脉脉看她，就是不说话。 林淇淇起了兴致，“说啊，我看你能说什么。” 司妍深吸一口气，启唇。 “嗝儿～” “……滚！”林淇淇怒了，爆出她贫乏的词库里的重话。 司妍喝了口水缓过劲，抱住她专心哄，“哎呀，刚才饿了嘛，而且秦伊那是为了计划，我不是跟你商量过了吗。” “你说假装吵架，又没说搂搂抱抱，摸来摸去……”林淇淇扭头挣扎，“走开！” 从“滚”到“走开”，也算是消了点火对吧？ 司妍更是笑得灿烂，从兜里拿了坑别人的巧克力棒，献媚，“你先吃着，慢慢听我说。” 这还差不多。 林淇淇挺没出息，她现在又饿又生气，司妍给了吃的让她边啃边说，挺有诚意的，没挣扎就不客气接过，“说。” “我是为了刺激唐橙。”司妍缓缓道来，“唐橙喜欢秦伊。” 林淇淇瞪大眼，想表示惊讶又舍不得巧克力花生糖浆在唇齿融化、甜味能量爆炸的爽快，不住点头，“嗯！” “啧。”司妍用指尖擦去她唇角的巧克力，凑到唇边，伸出舌头轻巧一舔，媚笑，“特别甜。” ……无时无刻的诱。 林淇淇食不知味了，迅速吞下巧克力，继续问，“那刚才唐橙送秦伊回去，会不会……” “我摆了摄像头。”司妍得瑟，“放心，根据秦伊的说法，唐橙可是憋了大半年了，这种夜黑风高，四下无人的大好时机，至少啵一个吧！” 林淇淇连连称是，“对哦！” “你说的哦。”司妍蓦然上前，含住林淇淇犹是甜丝丝的嘴巴。 有些发懵，林淇淇被迫启唇承下攻势，在空隙哀求，“今天不想。” “我知道。”司妍拍拍她屁股，拿了个早已准备的大被单把两人一起卷住裹好，“你每天都不想，不动你，累了一天早点睡，明天我把摄像机取回来，看一场好戏。” 林淇淇隐隐期待，回抱司妍，埋在胸口轻哼，“嗯！” “早点睡。”司妍颇为温情地亲吻她的眉心，一下下摸着头发，呢喃，“明天起来做早餐……” “滚！各睡各的！” …… 清晨，林淇淇仍然是天没亮就起来捣鼓便携式煤气炉，拿着矿泉水和从便利店买的米，试着熬粥。 没办法，司妍睡梦里迷糊嘀咕“粥”，嘴巴嘟嘟的，小奶音弱弱的太可爱了。 她打着哈欠，不停调整挡板的位置以免火灭了，正有点犯困时，帐篷打开，司妍也从里头出来。 “醒了？”林淇淇讶然，随之微笑，“陪我啊。” 司妍吸吸鼻子，干脆利落扎起头发，“等会，我去拿秦伊那里拿摄像机。” “哦。”林淇淇失望地低头，目送司妍离开后继续观察她的粥。 没到三分钟，司妍回来了，凑到她旁边板着脸。 “干嘛。”林淇淇纳闷，“没成功？” 司妍勾勾手，“你过来，我跟你说。” 林淇淇侧头过去，发丝被司妍勾到耳后，耳朵似乎有凉凉的指尖戳了一戳，“哎？” “自己看。”司妍踮起脚亲一下脸颊，“走啦，做贼去了。” 林淇淇不明所以，用锅盖当镜子一瞧，竟然见到耳边有一朵小白花，娇嫩欲滴俏生生的，不受控制勾起嘴角，心里甜得发颤。 嗯，真会撩。 如此这般，林淇淇特意进帐篷拿了梳子镜子，没事就看一眼梳一梳，怕花歪了怕发乱了，想要用最好看的样子迎司妍回来。她确是做到了，暖乎乎的粥，甜蜜蜜的笑，可惜司妍见到她的开心坚持一瞬，便消失了。 “你看。”司妍举起手里的东西，“我的微型摄像机……” 林淇淇惊呆。 这稀巴烂的玩意儿，是摄像机！？ “唉。”司妍沉痛道，“我们被发现了，没拍到小电影。” 第31章 林淇淇凝视着摄像机的尸体，心情十分复杂：看不出来，唐橙那么心狠手辣，发现就发现吧，还把东西砸的这么稀巴烂……唉，如果唐橙真的是这样的人的话，她们…… “唐橙会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爸爸？”她害怕，抓住司妍的衣袖，“完了完了！” 司妍倒是挺淡定，把她温热的手握在掌心揉了一把，细声安慰，“不会的。” “你昨天……”林淇淇纠结，“还说唐橙绝对不会发现，偷拍绝对会成功……” 司妍不服了，狡辩起来，“我藏得可好了！” 说罢，或许是嫌语言的表达太苍白，司妍牵着她进帐篷里，找出另一个小摄像头比划了下方位，“呐，就在这里，除了拆帐篷的时候，谁能发现得了？” 林淇淇顺着望过去，那是帐篷顶的一处褶皱，现在大白天的，她看着找镜头都累得慌，何况是昨天喝了点酒、又被黑夜影响视力的唐橙？ 道理她都懂，但是…… “为什么你带了两个？”林淇淇疑惑不已。 司妍抿唇，“以防万一嘛。” “以防万一……”林淇淇越听越不对劲，“为什么不一起放在唐橙的帐篷里？”“忘了。”司妍望天。 林淇淇有种不祥的预感，出去把煮的绵绸清香的粥盛了一碗，在司妍面前晃了一晃，“说实话。” 要是平时，司妍肯定是嫌弃那粥寡淡的。 但是，经过昨天大鱼大肉的油腻，司妍的肠胃有点受不住，正需要温和滋润的食物抚慰一下，而现今青山绿水、晨风相伴，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白白净净一碗粥恰合了口味，晶莹亮泽，清香幽幽，怎么看怎么好看。 何况可爱的小厨娘正拧着眉嘟着嘴，双手捧粥萌萌哒。 “好吧。”司妍老实交代，“我的以防万一，是怕你也想和我拍一拍嘛……” 果然如此！ 怪不得昨天进帐篷的时候，司妍火力全开，差点诱得她…… 林淇淇没好气，瞪了变态·摄影师·不怀好意·妍一眼，作势要倒了粥，“哼！不给你吃！” “哎哎哎！”司妍不顾烫手，纤纤十指挡上了碗壁，楚楚可怜道，“你如果生气的话，打我骂我好了，为什么要跟粥过不去呢，它还小啊！它需要我们的关心啊！” ……什么鬼，这粥是她们的孩子吗。 林淇淇一懵，给了司妍机会夺走粥，转神之际一瞧，得，粥吃的七七八八了。 “唉。“林淇淇竟然习惯了，戳一戳吃得正欢的司妍，仔细问问，“你拿摄像机的时候，帐篷里什么情况啊？” “没人，这玩意就丢在中间。”司妍看到林淇淇的嫌弃眼，解释，“秦伊和唐橙应该要负责离开的一系列工作，很早就起来，帐篷由别人帮忙收拾，所以我才敢去收的。” 林淇淇恍然点头，“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拍拍她的肩膀，司妍说了一通话，大意是让她放宽心，接下来还有机会的鼓励。老实说，司妍平时高冷，骗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林淇淇愣是被说动了，真觉得她们还能继续努力。 不过，目标是找到唐橙的把柄，让她停止向司妍爸爸汇报她们上班摸鱼，实在有点卑鄙无耻…… 林淇淇一边收着东西一边觉得不对劲，想劝司妍放弃，冷不丁收到一条短信。 “记得叫司妍起床，收拾丢在我帐篷里的垃圾——秦伊。” 林淇淇傻了，把短信给司妍看。 两人之间死一般的沉默。 “啧！叛徒！”司妍哀怨嘀咕，“见色忘友，这么无情地砸掉我心爱的摄像机……” 林淇淇哭笑不得，捶了戏太多的司妍一拳，“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司妍咬牙，“见招拆招！” …… 两个小时后，露营的人员再度集合，组织大伙儿离开的不是秦伊，是唐橙。当别人问起秦伊的去向时，唐橙端起个礼貌的笑容，说，“秦姐姐昨天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司妍听到了，冷哼一声，“当然不舒服了，能把摄像机砸成那样，花了不少劲吧。” 林淇淇用胳膊肘捅了捅司妍，使了个眼色让司妍住口。司妍这才听话，两眼一闭往后靠，盖上小外套补眠，睡着前模模糊糊中嘟囔，“叛徒。” 不就是砸了一个摄像机，至于这么说秦伊吗？ 林淇淇无奈，觉得司妍小孩子性子，转头看一脸苍白的唐橙独自处理着后续工作，听每个部门的要求，听老资历下属抱怨效率，不由好奇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向来认真负责的秦伊匆匆离开，让唐橙一个整天乐呵呵的姑娘变得这么……干练？ 这个直觉把林淇淇吓了一跳，她仔细观察，发现唐橙脸色不好，做起事却有条不紊，事事周全：第三排的妹子晕车，第八排的老大哥喜欢多要一瓶矿泉水，第十一排的带了孩子，要好好交代安全问题，多给小点心让孩子定定性子不吵闹，谁坐的位置跟来时不一样，同样记得一清二楚，前去问一问跟谁换了座位。 这是她去公司第一天看到的那个拿资料必落下一份的唐橙吗？ 比起生硬古板的资料说明，林淇淇眼见为实，总算相信唐橙有另一面了，揪着司妍的衣袖摇了摇，凑到耳边轻轻说，“唐橙不一样了呢。” “呵，”司妍睁眼一瞧，“演技再好，戏也要落幕的。” “啊？”林淇淇发懵。 司妍把冷漠脸收起，笑了笑凑过来撒娇，眸含泪光尽是委屈，“淇淇，我饿了。” ……早上干掉一锅粥，司妍的演技也是挺好的啊。 林淇淇心软，在兜里翻找，只寻见个早餐时统一发放的面包，“吃吗？” “不……”司妍嫌弃，软糯的鼻音才出口，忽而端正了身子斜睨前方，“干嘛。” 唐橙板着脸，把一个袋子递过来，“总经理的早餐。” 那个包装，林淇淇不陌生，司妍喜欢的贵的要死的蛋糕店。 “哟。”司妍接受，讥讽，“小唐真能干啊，一晚上做了那么多事情，能睡觉吗？” 唐橙表情有些不自然，没回话，低头扶着一张张椅子走回去，瘦弱的背影随时要倒似的。 “你怎么了？”林淇淇不大喜欢司妍这样话里带刺，“为什么这么说，我们做得也不对啊……” 司妍哼一声，丢开包装袋继续歪头睡觉。 其实林淇淇搞不懂这所谓的计划，不多置喙，一齐补眠。 大清早又是周末，路上不堵车，两辆巴士很快到达公司门口，大伙儿互相打个招呼说两句就各回各家，而唐橙在门口目送大家。林淇淇和司妍住的近，不急于一时，动作磨蹭，是最后一批跟唐橙说再见的人。 “拜拜。”林淇淇友好地招招手。 唐橙敷衍笑了笑，目光盯着不说话的司妍。 司妍翻个白眼没搭理，准备大步离开，蓦然被唐橙抓住了手。 旁观的林淇淇都吓了一跳，司妍倒是很淡然，轻声说，“干嘛。” “居然用这种方法。”唐橙抿唇，“你想让我走，跟司先生说不就行了吗？” 不知是不是林淇淇的错觉，唐橙眼里全是血丝，声音颤颤带了哭腔。 司妍扫了唐橙一眼，干脆利落甩开，牵住林淇淇的手说，“走，咱们回家。” 全程不知真相，林淇淇呆呆跟着司妍走出公司，经过喷泉经过院门，拐个弯不再见到唐橙的人影时，司妍打了个电话，对方一接便不客气道，“秦伊你跑哪儿去了……哦……嗯……知道了。” 司妍挂掉电话，林淇淇太好奇了，赶紧揪着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唉。”司妍无力扶额，“我看偷拍失败，而且秦伊帮忙砸摄像机，以为他们俩好上了，刚才你不是跟大部队去拿早餐吗，我越想越气，把调查到的唐橙资料给秦伊发了，让秦伊看看唐橙的真面目……” 林淇淇有种不祥的预感，“然后……” “秦伊很生气。”司妍垂头丧气，“找到唐橙，那时唐橙正在跟我爸派来的人拿蛋糕……” “意思是……”林淇淇想到那个最坏的结果，竟害怕说出来。 司妍叹气，“唐橙被秦伊甩了，被我爸的人知道没有做好保密工作，离被炒不远了吧。” “怪不得唐橙脸色那么难看……”林淇淇心生同情，又不忍心责怪司妍。 司妍也苦恼，“我不知道会那么严重，以为她们顶多吵个架。” 林淇淇愧疚不已，拉着司妍回公司，找到了正在办公室收拾的唐橙。 “总经理好。”唐橙淡淡说了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 司妍不说话，林淇淇脸皮薄不知道怎么开口，眼睁睁看唐橙默然又效率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慢慢把小小格子间桌子的私人物品清空。最后，唐橙望着角落的一盆小植物，指尖轻拨刚开出的细嫩花朵，稍稍使力作势要掐。 “你干嘛。”司妍终于出声，打开唐橙的手，“秦伊说不可能养活的花你都搞定了，秦伊说再也不见，你就这么接受了？” 唐橙深吸一口气，幽幽道，“你很幸运，遇到个可爱单纯的人。” “喂……”司妍指着唐橙警告，“别乱说话。” 林淇淇愣了愣，琢磨出唐橙在说自己，不生气被迁怒，弱弱说，“别吵了……有话好好说……呃……不如回家说吧，快吃午饭了……我……我做点东西给你们吃啊。” 意外的是，唐橙答应了，“嗯。” 司妍同样惊讶，但也希望与唐橙好好谈一谈。三人一起回了家，路上的时候，林淇淇扔下两个互相瞪眼的人去买菜，生怕她们打起来，各种速战速决，连讲价都没工夫，总算把她们请回了家。 今天吃粉饺。 林淇淇打开蒸笼，亮出一个个粉嫩晶莹的饺子，糯色的皮透着里头饱满的馅料，在氤氲的雾气里若隐若现，煞是诱人。她先调了碗蘸酱，用大夹子把一碟粉饺完完整整取了出来，淋上少许，酱味米香扑鼻，确保粉饺仍似羞答答的完璧美人，没因为筷子夹取变形，满意端了出去，“吃饭啦。” 她一出现，负责洗脑“秦伊是可以追回来，包在我身上”的司妍住口，唐橙揉了揉眉心，毫不客气骂，“傻逼。” “喂！”司妍急了，“不要帮忙就算了，滚，别吃我家的东西。” 唐橙不慌不忙，扬起灿烂笑颜对着林淇淇，“淇淇，我能吃吗？” 天啊，第二个善于在卖萌与高冷之间精分的不要脸吃货。 “……能。”林淇淇败了，看一眼抢过粉饺的司妍，“厨房还有一碟。” 司妍吃着饺子，没心思反对。 林淇淇把第二碟端出来，唐橙不像司妍直接下筷，拿了碗取一小半，轻声说，“谢谢。” 多好的人啊！ 林淇淇认为唐橙素质比司妍高多了，埋怨瞪一眼，“你看看人家，还记得给我留。” “呵，她私底下指不定怎么欺负秦伊呢。”司妍反击。 唐橙听了，立刻食不下咽，动作放慢，低头不语。 司妍还是有点良知的，拍拍自己脸颊，“呸，我这人不要脸在胡说呢，你别放在心上。” “哦。”唐橙漫不经心答，在司妍最放松戒备的时候，把手边的一大碗蘸酱往司妍粉饺泼去。 司妍尖叫，“你干嘛！” “报复。”唐橙淡淡道，“忍这么久，就等这时候了。” 林淇淇赶紧过去安慰，“等下再给你做，乖。” 有人顺毛，司妍没有爆发，深呼吸数次勉强冷静，说，“喂，我真有办法挽回秦伊，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真的？”唐橙放下筷子，满是期待。 “嗯，但你要告诉我昨天的细节，我看看秦伊到底气到了什么程度。” 唐橙答应下来。 吃完饭后，她们三人各捧一杯金桔茶，窝在沙发上唠嗑。唐橙做好心理准备，缓缓开口，“昨天我送秦伊回帐篷，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舌吻？”司妍举手。 唐橙赧然点头，“秦伊不装睡了，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就表白了。刚开始秦伊很不能接受，离开帐篷。我不敢追上去，后来打听到秦伊在别人那里挤一晚，知道自己被拒绝了，只好先睡下，打算天亮后搭车先离开，没想到半夜秦伊找到我，她说想通了接受了……” 说到这里，唐橙不好意思顿了顿，害羞的表情说明一切。连林淇淇都看得两眼放光，司妍更是凑上前去催促，“具体点，再具体点。” 唐橙板脸，“后来的事情你知道了，不然也不会找我。” “啊？”司妍失望，“唉，没有小黄文听。” 林淇淇忍俊不禁，唐橙则推了一把司妍，“你坑我吧，其实没办法对不对？” 司妍昂头挺胸，“有，包在我身上！” 那个阵势了，林淇淇太熟悉——司妍装逼，永远是这个套路。 糟糕！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32章 秦伊第一次丢下工作回家。 她有气无力扔掉行李，不忙收拾，先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脱衣服时，她在镜子里看到身上浅浅的痕迹，星星点点，在晨光之中越发娇艳嫣红，不由自主想起了昨晚。 在唐橙的吻落下的时候，秦伊震惊，攥紧拳头忍住不作反应。 小唐的秘密，是喜欢女人吗？ 唐橙的亲吻蜻蜓点水一般，轻轻的柔柔的，在她愣神的片刻已然结束。她僵直着身子，感觉到一只手慢慢抚摸她的头发，以指作梳，用一个让她舒服的力道整理凌乱，就像上回一时兴起要给她编辫子的时候。 秦伊那时调侃：“小唐果然是女孩子啊，扎辫子认真熟练，工作的时候怎么不走心呢。” 通过镜子，她看到唐橙扁扁嘴，说，“我走心了啊，但是我扎辫子十几年，工作一两年，哪里能比啊。” 这个时候的唐橙依然走心，秦伊感觉那不紧不慢的指尖穿过发丝，舒缓按摩起来，一点点松懈她紧绷的身子。秦伊慢慢放松，酒劲带着倦意席卷全身，迷迷糊糊之间竟然觉得那个轻吻没有发生过。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唐橙托住自己脖子的手调了角度，鼻尖被蹭着，厮磨出一点酥痒，颤了颤身子，才张口被一个凉凉的唇瓣封住，没有恼人的酒气，沁了果汁的清甜，有一种十分好闻的味道。 秦伊讶然，牙关一松城池失守。 唇齿交缠，那个笨拙的、丢三落四的小唐此刻是那么细腻温柔，抚着她的脸颊，从浅尝辄止到缠绵悱恻，慢慢让彼此的气息融在一块，在她要逃离的时候蓦然抬起脖颈，近身相贴，不容她有半丝退怯。 “唔……”秦伊觉得唐橙将要擦出火来，装不下去了，推拒挣扎。 唐橙这才松开，半撑起身子凝视她，指尖一勾把连接两人的银丝擦去。 这是平时老实巴交，一有困难就苦着脸叫“秦姐姐”的小唐吗？“秦伊轻喘着气，再度使力推开唐橙，“为什么这么做。” “秦伊。“唐橙第一次叫了她全名，声音低低的，“我喜欢你。” 愣在原地，秦伊本能抄起手边的外套拢住自己，站起身，“对不起。” 她不敢看小唐的表情，急急跑出去了。 秦伊找到同事，对方答应与她挤一晚上，她躺下的时候感觉外头有轻悄的脚步声踱过，绕了一圈离去了。她瞪着帐篷天花板，久久不眠，坐起来抽了几张纸巾，擦着脸颊、鼻尖和嘴唇，每一个小唐碰过的地方。 纸巾是茉莉花味，人工添加的味道轻易盖过小唐的痕迹，刺鼻熏人。 秦伊觉得特别恼人。 回想方才，她除了惊讶，其实是没有一点厌恶的，最后甚至有些沉湎其中。她不排斥同性恋，甚至看到司妍与林淇淇之间那种相处会微笑，感叹一句有爱。 但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其中之一。 有过男朋友，淡淡的交往淡淡的分开，秦伊以为自己只爱工作，多一个人占据休闲时间实在可怕。毕业进入S集团之后，她感恩司妍给的机会，哪怕朋友相继成家，依然没有过这方面的心思。 秦伊从一个普通职员，慢慢到今天这个位置，她很满足，有条不紊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直到唐橙加入公司。 除了学历，唐橙的其他条件实在比不上同一批进来的员工，幸运压着录取线进来。唐橙个性直爽，不细致没耐心，常常犯些低级错误，加班加点来完成自己的工作。 要让秦伊说唐橙一个优点，她想来想去，只有口才不错这一个了。 或许是这样，同期不设防跟唐橙说些闲事，老资历觉得唐橙这姑娘嘴皮子溜，侃起来没个节制，到了后来，唐橙竟然是全公司消息最灵通的，上上下下没一个不认识，连别的公司见到唐橙都招招手亲热叫唤“小唐”。 唐橙刚开始很喜欢这种四海皆兄弟的左右逢源，差点闯了祸，把市场部那些不可说的暗箱操作泄漏。还好，市场部经理没能找唐橙麻烦，总部的惩处便下来了，十年老资历的经理被扫地出门。 大家夸唐橙消息灵通，唐橙总算明白点门道，怯怯不敢说话。 秦伊可怜唐橙，私下告知，“以后少说话，多做事。” 唐橙抹着眼泪委屈，“我也想啊，我不会……他们都不让我插手……” 秦伊没了办法，“你跟着我吧。” 唐橙就这么当起她的助手，能力一般，好歹不会搞砸，大嘴巴停歇不少。 经过市场部经理的事情，别有用心的人更喜欢找唐橙聊天了，唐橙知道了更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一些人就等着这小职员说漏嘴，红口白牙道些没证据说不透的事儿，想着暗箭伤人。 秦伊看出来了，怕唐橙憋不住，让唐橙以后跟她说。 唐橙从跟屁虫，进化成了唠叨跟屁虫。 巧的是，唐橙胡说八道的事情，多半是真的，秦伊默默看三分公司大整顿一番，曾经的总经理与亲信受了调查，十几号人从革职到锒铛入狱皆有，下场凄惨。经过这一年半载，唐橙能力没长进，心理素质强大不少，笑说自己是个乌鸦嘴，说谁谁出事。 秦伊苦笑不言：小唐以为事不关己，但这三分公司在外头的名声可臭的不行，总部会如何，还不知道呢。 万一……继续整顿裁员呢？ 秦伊望向唐橙无虑的笑脸，莫名为这个小跟屁虫担忧起来——这脑袋，在外头能找到工作吗？ 唐橙一听，乐颠颠说，“哎呀，分公司出问题，总部肯定要管啊。” 然而总部派来的是司妍。 以秦伊对司妍的了解，秦伊知道完蛋了，大BOSS是拿分公司给宝贝女儿练手，不怕败。果然，这S集团的千金来了之后，除了调戏助理林淇淇，就是灌醉下属，借以打听小唐的隐私，没干过正事。 想到这里，秦伊叹气，翻个身背向同事，听着外头的虫鸣出了神。 “秦伊，我喜欢你。” 小唐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坚定果敢。 不知是酒力还是烦恼，秦伊头疼，揉着眉心让自己舒服一些。莫名其妙地，她的手不听使唤，渐渐下移按着唇瓣，回忆那缱绻的一吻。 以前的男朋友也这么做过，秦伊只感觉恶心，那种赤裸裸的欲念灼热吓人，满满的侵略性。小唐不一样，起初很小心，很畏怯，弱弱征求她的同意，后来胆子大了，自作聪明地胡来。 工作上，接吻上，一模一样。 她给惯的。 为什么？ 把自己难住了，秦伊怅然，愣了会儿走出帐篷，看到黑暗之中一点星亮。 小唐没睡，提了一盏灯坐在河边喂蚊子。 秦伊走过去，看到唐橙瘦弱的身影在小灯下拉得老长，左右晃悠，听到脚步声定住时恰好在她的位置，回首时墨黑眼眸映着星空，跟影子一样撞进她的心里。 “你……”许久不说话，唐橙的声音哑哑的，如同当年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自己不会的样子，可怜巴巴。 那一刻，秦伊明白了，失笑。 不怕唐橙缠着自己，记得唐橙的每一件事情，裁员危机之前，想到的是唐橙怎么办…… 总有一个人让她不愿甘于孤独。 小唐是女的，又怎么样？ “回去睡吧。”秦伊伸出手，“笨，你不怕蚊子咬吗。” 唐橙也笑，手指勾住她的，耸耸肩，“你没教过我啊。” 她不教的东西，小唐就不会吗？ 帐篷中，热吻烙过每一处，秦伊昂着头，陌生的愉悦让她慌乱，颤抖着喘息着，十指在唐橙的肩上扣下抓痕。感到唐橙吃痛缩了缩，她想说对不起，那戏弄讨好的力道忽的加重了，同时抬首吻住她的唇角，将断续的呻吟吃了进去。不由自主攥得更新，秦伊弓起身让彼此相贴，温暖湿润的情意在厮磨间蔓延开来，紧绷的指尖缓缓松开，来回游移，探过唐橙蝴蝶骨的形状。 “我……”秦伊在吮吻间开口，“没教……你……这个……” 唐橙搂住她的腰，转而躺在身侧，在耳边呵气挑衅，“那你现在教我啊。” 依言抱住唐橙纤瘦的身子，秦伊抚过一处便心疼道，“太瘦了。” 唐橙轻笑，按下她的后脑勺含住唇瓣深吻，卷了软舌撒娇道，“秦姐姐喂我啊。” 秦伊沉醉了，只知夜色无边，贪欢无度，像是梦一样。 轻易能够破碎。 “司妍最近没变。”她看到熟悉的小唐一脸漠然，冷冷训着西装笔挺的新任董事长助理，“你再问也是这样，林聪应该跟吴恩予没有关系了，但感觉到总部在考察，束手束脚做不成成绩，你们收敛一点，司妍能力不足，需要强将帮忙。” 新助理点头，双手奉上一个袋子，“这是司先生给司妍的。” “哦，你回去吧。”小唐看了一眼袋子，忽而面无表情拿出一盒塞回去道，“司妍不喜欢草莓味的东西，司先生记不清楚，你得帮他记。” 新助理一脸吃了翔的表情，不吭声。 小唐是总部的人。 小唐才不是什么需要她照顾的小妹妹。 小唐骗她…… 秦伊惊讶到忘记躲藏，迎上走来的唐橙。 “秦伊……”唐橙又是瞪大眼睛的无助状。 “你骗我。”秦伊太伤心，以至于忘了有另一双眼睛看着自己，没看到新助理扬起的笑容，把司妍发来的资料亮出，“27岁，董事长助理……哈，职位比我高吧，骗我好玩吗！” 唐橙回头瞪一眼录音的新助理，苦笑，“嗯，我正想告诉你呢，总部的工作比起你来说，算什么呢。” 新助理满意驱车离开，秦伊酣畅淋漓骂了唐橙一顿，收拾东西丢下工作，坐车离开。 反正S集团她也不想呆了。 洗完澡，秦伊擦着头发，接到司妍来问怎么回事的电话，没忍住又把司妍骂了一顿。那高傲的富家千金居然没还口，大概跟偷装摄像机的恶行相抵了。周五露营，周六早晨到家，秦伊用了差不多两天时间睡觉，只吃点为了露营买剩下的零食垫肚子。 眼见着明天就是周一，要上班了。 秦伊想到那天丢下的烂摊子，没有接到一通询问的电话，可见有人帮她收尾了。 是小唐吧。 能够独当一面的小唐。 不给她打一个电话的小唐。 秦伊烦闷，转了个身，盯着床头柜的手机发愣，既期待又害怕它响起来。 然后它真的响了。 迅速伸手抬起来，秦伊看到“司妍”两个字，失望不已，“喂？” “一起吃个饭呗。”司妍说，“淇淇做了红烧肘子，香菇炖鸡，糖醋鱼……唔，太腻了是不？要不要吃山楂糕啊，酸酸甜甜很开胃～” “好，我去。”秦伊两天没吃正餐，受不了报菜名，答应下来。 她草草洗漱，化了个淡妆，把自己武装成那个精英女强人的样子才出的门。 司妍家离公司近，秦伊虽然是个不常联系的中学同学，还是去过一趟的，很快抵达。 “欢迎～”林淇淇开的门，穿着白花边咖啡色圆点小围裙，“我们在做蛋糕呢。” 做蛋糕穿那么萌干嘛…… 秦伊心想司妍挺有福气，踏入屋内左眼皮忽然跳了一跳。换鞋进门，她跟着林淇淇走到餐厅，看到低眉顺眼的唐橙，也是白花边咖啡色圆点小围裙，双马尾小厨帽，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眸子晶亮，小鹿一样水灵水灵的。 秦伊想发火想走人，挪不开步，恨恨瞪向坐看好戏的司妍。 多年同学，还记得她的萌点。 太特么感人了。 第33章 唐橙偏瘦，前平后板的，胳膊腿儿细细的跟木柴人似的，却有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穿上咖啡色与牛奶色的花边小围裙，澄澈明亮的眼眸一瞥，真像个不知世事的无辜少女，如同待人品尝的小点心，软乎乎甜腻腻。 咬一口，似乎很好吃？ 连瞪着司妍的时候，秦伊也这么想着，眼神不由自主地飘了回来。 唐橙正转身拿盘子，踮着脚努力去够高高的橱柜，随着伸手探头的动作，洁白可爱的小厨帽歪了歪，腰际绑好的蝴蝶结一颤一颤，准备要散掉一样。发现自己够不着，唐橙小心翼翼拉过餐桌椅，踩着向上，短短的裙摆摇啊摇，遮挡不了什么。 “吃不吃饭啊？” 司妍冷不丁凑到她旁边，打断她直勾勾的注视。 回过神来，秦伊轻咳一声，“吃。” “好啦。”另一个小厨娘林淇淇摆好碗筷，招招手，“过来吃啊。” 司妍自然而然走过去帮林淇淇解围裙，轻轻一拽，漂亮的蝴蝶结松开，绑带柔柔垂下，露出空落落的腰。不管其他人在场，司妍不要脸地伸手楼过来，身子贴上，摸来摸去把围裙拨掉，占了一回便宜，让林淇淇的脸烧红了。 “干嘛啦。”林淇淇推开司妍，自己坐在位置上。 心满意足坐在旁边，司妍拿起筷子，指了指位子，“坐啊。” 司妍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与餐厅相邻，长长的木桌横放，正与厨房灶台平行。此时此刻只有四把椅子，林淇淇和司妍坐了背对厨房的一边，剩下的两把椅子，全是面对厨房方向的。 那里，还有个不知疲倦在忙碌的唐橙。 看着唐橙下饭？ 秦伊不情不愿挑了一处坐下，闷声吃饭，肘子色泽红艳，咬下去酥烂软糯，酱汁层层入里，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香醇的味道令人满脑子只想着下一口，香菇炖鸡的汤汁顺了食道缓缓流下，温和而滋润，鸡肉与汤水相融，香菇吸了肉香汤香，飘浮的枣儿饱满浑圆，甜甜软软的，涤去油腻的不适，根本不乖乖当个配角。 更别说青翠的菜心，酸甜的外酥里嫩的鱼…… 哪样都好吃。 秦伊忍住狼吞虎咽的冲动，全身心都在吃两天来唯一一顿好饭，等肚子被填饱得七七八八，她一抬眼，见到唐橙还在厨房里捏着面团，低眉顺眼微微抿唇，鼻尖脸颊白扑扑的几小块，狼狈成了小花猫。 唐橙不吃饭？ 桌上的菜肴动的差不多，司妍和林淇淇默契扒饭，完全没有叫第四个人吃饭的想法。 秦伊看了看时钟，1点半，而依然与面团奋战的唐橙，看似专心，那无助的小眼神一有时间便扫向餐桌，闻着菜香咽口水。 这么久的相处，秦伊哪能看不出唐橙是真饿，话里有话，“三个人的菜这么丰盛？” 司妍啃着蹄子不说话，林淇淇微笑，轻快答，“对啊，吃不完就倒了呗。” 三个人的？不可能，她们在演戏。 秦伊默然看着盘里剩下的第四只大肘子，才想狠狠心不管唐橙的饥饱，便看一个魔爪从天而降。 “你不吃吧？”司妍对她疑惑的注视很嫌弃。“吃也不给你。” 说罢，第四只大肘子惨遭毒口。 林淇淇吃饱，顺道把清空的电饭锅内胆泡了水，司妍吃饱，目光扫过一动不动的她时撇撇嘴，帮忙把她的碗筷一起拿去，与林淇淇一来一回，改倒的倒该收的收，把餐桌折腾得只剩一碟咸菜。 注视全程，秦伊硬是闭口不言，心想： 唐橙吃过了，一定是这样的。 “别做了，不想吃包子了。”司妍指着堆满碗碟的水槽，使唤唐橙，“洗碗！” 唐橙叹气，卷袖子干家务，微微弓着身子。 又胃疼了吧。 秦伊恍惚间似乎又见到熟悉的唐橙，那个需要人照顾、不好好吃饭的小姑娘，不由皱眉，心里七上八下怎么也定不下来。司妍和林淇淇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手牵手去客厅看电视的时候。 独留在餐厅，秦伊看着唐橙弯腰的幅度和渐渐乱起来的呼吸，悄悄到厨房里，冷声问，“怎么回事。” 扬起一个无力的笑容，唐橙眼里却神采飞扬，“你愿意和我说话啦？” 秦伊直说，“别再用苦肉计了，我不想见到你，你走吧。” “司妍的馊主意，果然不好使。”被看穿阴谋，唐橙不急不气，无奈背过身去，“帮我解开吧，为了扎得漂亮一点，不容易呢。” 秦伊为了快点赶走唐橙，抬手去解那烦扰的死结，解开的一瞬柔亮的缎绳擦过手背滑下去，痒痒麻麻的，包裹着瘦弱身子的裙子荡开来，摇摆勒出唐橙纤纤一握的腰肢。 “谢谢。”唐橙细弱的声音响起。 人真的可以伪装得这么好吗？ 秦伊有些怀疑了，不管工作上如何，唐橙在她面前，总是一副需要保护的样子，哪怕欢好时占据主动，也会依依不舍霸占她的唇舌纠缠不休，呢喃哀求“不要离开我”。 秦伊皱眉，揪着带子没动。而唐橙转了个身恰好卷入长绳，像是被她控制了一般，声泪俱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那是我的工作，我没办法把一切告诉你，但跟你相处的时候，我没有半点虚假……” “你有那么笨吗。”秦伊反驳，“什么都搞砸，让我来收拾烂摊子。” 唐橙垂头，“在你面前，我的确那么笨。” “……” “对不起……”唐橙再三道歉，“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骗你了。” 秦伊已没了分清真假的能力，她只知道唐橙脑袋上的厨帽歪着，脖子上挂的围裙散着，双马尾一摇一摆，泪盈于睫楚楚可怜，如同被欺负过的凌乱无助，哑哑的声线恰似那天浅吟低唤的调子。 两天的苛待，秦伊不仅饥肠辘辘，而且在一夜狂欢之后变得难忍孤独。 舍不得。 秦伊叹口气，擦掉唐橙脸上的面粉。 唐橙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掌心，倾身向前，吻住她翕动不语的唇瓣。 …… “我们还是去1002吧。”司妍扒着墙偷看，“啧，不要脸。” 林淇淇听得一头黑线，推了推司妍，“走啦。” 她们俩蹑手蹑脚走开，司妍特地大声关了门，一脸严肃说胡话，“哼，这样她们就知道没人在，能办事了。” 林淇淇囧，一把拽走伏在门扇上偷听的司妍，怒斥，“别玩了，走！” “走去哪儿啊。”司妍扁嘴，“一回家你就玩电脑，不理我……” 心思被说破，林淇淇看司妍撒娇的样子，真不好意思回家继续码字大业了，索性说，“那我们出去逛逛呗。” 司妍拍手，“好哎！” 小区附近有一个小公园，设施简单，转个十分钟里头就尽收眼底。司妍和林淇淇慢悠悠晃到了那里，本没什么期待，突然在小池看到了绽放的荷花，白里透红特别漂亮。 “来来来，拍个照。”司妍拿出手机，搂过林淇淇要合照。 林淇淇不大喜欢拍照，但司妍这么做了也不会不合作，凑过去扬起微笑，听到咔嚓声后刚要退开，冷不丁被捏住下巴掰过去嘴对嘴亲了一口，大惊失色，推开司妍，低声骂，“干嘛啊！” 心有余悸，林淇淇四处张望，确定没人看到她们亲吻才松口气。 “怎么啦。”司妍很委屈，“我只是想换姿势多拍一张啊。” 林淇淇不好解释说她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只是摇摇头，“我不喜欢拍照，算了。” 司妍“噢”了一声，把手机收起来。 这段小插曲之后，她们俩是一前一后走的，不交谈各看各的，远不如之前手挽手附耳轻语的亲密。天色慢慢暗下来，公园昏暗的灯光勉强能照明，林淇淇晚上视力特别差，看得不清楚，迈出每一步都觉得害怕，渐渐慢下来，与司妍拉开距离。 “啧。”司妍顿足回头，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不许跑。” 调皮的调子让林淇淇放松下来，傻笑一声，“你会找我啊。” “恃宠而骄。”司妍哼唧一句，在她手背亲了下，“很好，继续保持。” 或许是黑夜里不容易被人看见，林淇淇没有太大压力，乖乖跟司妍一起走，恢复亲亲密密的样子。 “你明天想回公司上班吗？”司妍问，“没有被唐橙吓到吧。” 在秦伊来之前，唐橙跟她们说了三分公司的一些秘密，最冲击的是上一回总经理的胡作非为是与总部某位元老有关，司妍爸爸之所以让唐橙留下，不是为了监视调过来的司妍，而是想查出真相，可惜对方机警，唐橙受人怀疑，久久没有进展。司妍爸爸琢磨之下，才把司妍调过来，既是锻炼女儿，也是传递一个消息：总部对三分公司很放心。 林淇淇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S集团远比之前自己的呆的地方复杂，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畏怯，有了辞职的想法，老实点头，“有点不想。” “不想就不去。”司妍豪迈道，“咱们一起走。” “可是……”林淇淇弱弱说，“你不管公司了吗。” 司妍纳闷，“我什么都不会，怎么管啊？” 林淇淇一想也是，“对哦。” “淇淇。”司妍突然依依不舍抱住她，附耳说，“等会儿听我的。” 四下僻静，林淇淇以为司妍要做什么坏事情，扭捏，“不要啦……” “听话！”司妍凶巴巴斥责。 林淇淇察觉不对，老实了，再走两步听司妍喊了个“跑”字，跟着飞奔起来，听到身后响起错落有致的跟随步伐，吓出一身冷汗。 有人在追她们！ 第34章 公园的灯光太暗，月光被云层盖得严严实实，林淇淇看不清前头的场景，听觉变得特别灵敏，身后的脚步声像是踏在心上，一会儿近一会儿远，沉甸甸压着，要将她逼到死路似的。 林淇淇很少运动，很快没办法适应如此快速的奔跑，大口喘气，双腿发软，但后面的人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甚至不显半分疲惫，用规律快速的步伐渐渐与她们靠近。 跑不动又有大敌当前，林淇淇犯了小时候长跑的老毛病，想着：她真的好累好累，快要呼吸不了了，双腿失去知觉一样麻木动着，只要停下来，肯定会栽倒在地上起不来，想加快速度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既然注定跑不过，早点放弃吧…… “快！”司妍忽而攥紧她的手，用力握得她生疼。 那重重的握力让林淇淇打起精神，把脑袋里颓败的想法赶走，咬牙继续跑。 公园不大，却有很多路灯坏掉的死角，她们俩刚才不知不觉走到了角落，人迹罕至。现在不到八点，出来遛弯的人很少，大多聚集在中心水池那里。司妍正是想往那里跑，拽了林淇淇左拐右拐抄小路，踏过杂草丛生的草坪，钻过报废娱乐设施的小洞，好不容易看到中心水池高高的大路灯，还未欣喜，便见下头一排平房结结实实挡着，长度足有百米，而通行的大道呈Y字状态分在两旁，宽敞易走。 正是这排房子，把那一头热闹的世界与这边危险的境地隔绝开。 如果走大道绕过去的话…… 根本跑不过。 司妍回头看一眼快背过气去的林淇淇，再看后头面无表情追逐的壮硕男人，一咬牙，瞄准房子间被垃圾桶遮挡的缝隙，想借着女人身形纤柔的优势走捷径。这好像是撞墙一样冲过去的奇怪行为让男人以为势在必得，稍稍放缓了步子。 “你……”林淇淇也惊讶，没能问出口，却看司妍一把挥开垃圾桶，身子微微一侧钻进缝隙里，果断决绝。 扑面而来的秽物恶臭让林淇淇犹疑半秒，就这么短的时间，男人迈开步子冲刺而来，一下抓住了林淇淇的手。 “啊！”林淇淇吃痛急退，被拖行了五六步，脚踝裸露的皮肤狠狠在地上摩擦，尖叫，“救命啊！” 司妍比不过男人的力气，仅能急急扑上去搂住林淇淇的腰。 两个女生的重量让男人滞了一滞，索性松开林淇淇，伸手要擒司妍。 有一个人压在自己身上，林淇淇摆脱了钳制也失去了支点，重重摔下。司妍只来得及抱住林淇淇的脑袋垫着不让后脑勺着地，感觉肩上一痛，被扯着衣服拉了起来。 “跟我走。”男人粗声粗气，烟嗓难听而可怕。 司妍挣扎尖叫，抱住林淇淇不肯动。 男人使劲，布帛撕裂，勾住司妍的胳膊，想要直接抬起来扛走。 地上的林淇淇迅速缓过神来，忍住摔倒的剧痛，往地上抓了一把掺了废水恶臭无比的沙土，直起身往男人眼睛扔过去。男人追了这么久，早已看清有反抗能力的是灵活的司妍，向来轻视林淇淇这个拖油瓶，完全没有防备被泼了一脸，松手去擦眼睛。 司妍不顾狼狈跳起来，举起被打翻的垃圾桶，恶狠狠砸向男人脑袋，趁着对方晕乎乎的时候用垃圾桶罩脑袋，往裆部狠狠踹一脚。 “唔！”男人痛得蜷缩起身体，捂住重要部位，保持脑袋在垃圾桶内的姿势打滚。 司妍趁胜追击，对住金属垃圾桶又拍又踢，嗡嗡作响，一旦男人抬手要去碰垃圾桶，便转移目标，使出断子绝孙脚。 林淇淇看傻了，一放松腰部就传来一阵钝痛，不得不瘫坐在地。 三两回，男人没劲儿反抗了，司妍顺顺气，捡了垃圾堆里的扫把杆儿，一边敲垃圾桶一边朗声大叫，“救命啊！有变态！啊啊啊啊啊！” 喊一声敲一下的扰民音量，终于把稀稀拉拉的人群全聚了过来。 等大伙儿靠近，司妍立即捂着身子，说哭就哭，“他……他……” 司妍的衣服被撕破，头发凌乱，漂亮的脸蛋落泪分明是一副梨花带雨的美人图。 一切尽在不言中。 报警的，擒贼的，安慰的，甚至有个阿姨好心脱了外套给司妍穿，人民群众自觉自发地为他们解决困难，公园管理方出现，请司妍和林淇淇去办公室休息，再三为了布置不合理与监看不到位道歉。 司妍根本没注意听，只瞧着灯光下浑身是伤的林淇淇，擦伤、割伤、淤青……合了肮脏的沙土与干涸的血迹，画面骇然。 “疼不疼。”司妍咬唇，满脸抱歉。 林淇淇微笑想说不疼，帮忙处理伤口的工作人员不注意力道，把棉签戳到血肉里，令她倒吸一口气，“嘶……” 这么一动，她腰疼发作，僵住身子，泪汪汪说不出谎话。 “你会不会啊！”司妍怒，把工作人员推开。 工作人员觉得司妍比歹徒还可怕，抖了两抖，“对不起……” “救护车怎么还没到。”司妍接过棉签，嘴巴不闲着，奚落公园管理方，“灯光那么暗，小路乱七八糟，没有人巡逻……事前预防做不好，好，这就算了，发生事情，我们自己解决，好，这也算了，打个120都能低效率到这个程度，你们是公园吉祥物吗！” 林淇淇看那个小伙子快被司妍说哭了，忍痛道，“算了……也不用救护车，回去吧……” “不行！”司妍按住乱动的她，凑耳过去，“不听话我亲你了啊，在这里，当那么多人面。” 林淇淇立马老实了。 救护车到达时，秦伊和唐橙也赶来了，唐橙换了身衣服，气喘吁吁，秦伊那一套精致的套裙皱巴巴的，头发散落，妆容洗去了，素面朝天的脸唯有唇瓣红得娇艳。 之前在干什么，不言而喻。 司妍坐上救护车，逮谁骂谁，“要你们何用！” 救护车载了林淇淇和司妍扬长而去，唐橙和秦伊对视一眼，叹气，“你去医院陪她们，我去派出所看看那个人。” …… 林淇淇被迫接受了一堆没有必要的检查，最后结果是皮肉伤加腰部扭伤，没有大碍，司妍不肯，生怕有脑震荡的可能，请求留院观察。 “不要……”林淇淇揪住司妍，弱弱哀求，“我们走吧。” 医院刷白的墙壁，冰冷的长椅与面无表情的医生，配上惨白的灯光全是阴森森的，她光是看着便觉得浑身不舒服，更不用说在这里住一晚了。 司妍皱眉，瞪了一眼陪伴在侧的秦伊，“还不去领药！拿好之后到门口打车。” 秦伊默然离开。 从获救之后，林淇淇看着司妍一直很暴躁，有点担心司妍把身体气坏了，柔声安慰，“没事啦，高兴点。” “没事？”司妍掀起她的上衣，露出腰际的红肿淤青，“这叫没事？” 林淇淇看不到，本不以为然，一抬眼见到司妍穿着阿姨给的衣服，里头的T恤碎布挂在那里一荡一荡的，终于意识到“没事”两个字是多么可笑，自责，“都怪我，如果我跑得快一点……” “怪我。”司妍坐在床边，在她脸颊印上一记轻吻，“我力气大的话，扛起你就跑。” 扑哧一笑，林淇淇看司妍眸子里的真挚，心里暖洋洋的，不敢动身子，只好动动胳膊握住司妍的手，在手背回亲一下，“嘿嘿。” “傻不傻。”司妍点点她眉心，凑上前来含住她微笑的唇角。 林淇淇愣住，生怕司妍深吻后情不自禁推她往床上去，咬紧牙关。 比起以前，司妍这一次很轻很小心，林淇淇的戒备被那温柔试探的舌尖融化，也渐渐回应起来，感受司妍的指尖节制地避开伤处，抚过她完好的肌肤，撩起颤颤的酥痒。 “咳。” 林淇淇惊得咬着司妍的舌，舔着微微血腥味，低头红脸。司妍则是整了整林淇淇的衣服以免走光，嫌弃地看着不速之客秦伊，“不是让你去拿药打车吗？” “药在这里，”秦伊抬手示意，“打车就不必了。” 司妍皱眉，“喂，几百米你要我们走回去啊？我受得了淇淇受不了啊！” 秦伊等司妍念叨完了，不紧不慢地递来手机，“司先生的电话。” 司妍表情一变，变得更……凶了。 “喂！”司妍不耐地接电话，“没事！不用！你问那么多干嘛！啊？哎……哦……哦……” 说到后头，司妍的声音柔和许多，不住打量林淇淇。 林淇淇不由紧张起来，稍稍凑过去想听，冷不丁看司妍按下免提键。 “淇淇啊～” 一个温柔得不行的女声唤着她的名字，在病房里回响。 林淇淇懵了，弱弱答应，“哎！” “你好呀，我是司妍的妈妈。” 林淇淇一时忘了腰伤，挺直脊梁响亮道，“阿姨好！” “真乖。”司妍妈妈哄孩子似的，“听说你受伤了，又是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妈。”司妍插嘴得瑟，“我住在旁边，能照顾她啦。” 司妍妈妈沉默两秒，又说，“司妍住在你旁边，我更不放心了……” ……阿姨您思想觉悟好高啊。 林淇淇忍俊不禁，看司妍一脸吃瘪地蹲一边画圈圈，乖巧答，“谢谢阿姨关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你来我们家休养嘛，”司妍妈妈盛情邀请，“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林淇淇大惊到结巴，“不……不用了……” “来吧，阿姨一个人在家，女儿见不到，丈夫见不到，孤苦伶仃的……”司妍妈妈不顾司妍爸爸在旁边咳嗽得起劲，说得很凄惨，强忍的哭腔比直接啜泣更为揪心，“最近憋得生病了，唉，你就来住一晚好不好啊？” “呃……”林淇淇无助看向司妍。 司妍嘟嘴，凑到手机说，“妈，我回去陪你，让淇淇好好休息。” “哦。”司妍妈妈切成冷漠音，“不用了。” 果然是亲生的。 林淇淇憋笑，又听司妍妈妈温言细语，“淇淇，我真的很想见你，司机已经去接你们了，你就答应吧，当可怜可怜我这个留守老人……” 脑补出孤独妇人抹泪思女的悲惨画面，林淇淇受不住攻势，答应下来。 “好吧。” 第35章 等坐上那一辆豪华的车子，林淇淇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喂！去看司妍妈妈不是随便去楼下探望个普通阿姨啊！对方是S集团的贵妇人啊！她身上还是沾着泥沙灰尘的衣服，这车子看起来哪里都好贵，坐哪里才不会弄脏才不会失礼啊…… 这么一想，林淇淇又紧张又后悔，揪住司妍哀求，“我……我……还是回家换……换件衣服再去。” 司妍摸摸她的脑袋，安慰，“没事的，我妈妈很随和的！” “可是……”林淇淇脑补出电视剧里头的经典富太太形象，弱弱说，“我这种小老百姓……” 司妍失笑，“这话说的，我家不是小老百姓吗？” 林淇淇斜眼瞪去解了一口气，就低头看着脏衣服不说话，总算明白林淇淇在担心什么，司妍搂过她，附耳轻声道，“我妈没什么可怕的，你看看我，以前每天不要脸地到你家蹭饭吃……” 对哦！ 林淇淇想想司妍挺接地气的，定了定神，打掉司妍假借安抚的理由在大腿上打转的手，怒目而视，“别闹了！什么以前啊，你每天都蹭饭！” “那……”司妍不要脸笑，用鼻尖在她身上乱蹭，“我给你暖床啊。” 本能地挣扎，林淇淇一动就知道错了，扭伤不是开玩笑的，拉扯到伤处同样疼痛难忍。登时，她愁眉苦脸，眼里泛着泪光，哀怨看向罪魁祸首司妍，讨来两声道歉与不知疲倦的色爪按摩。 幸好司机专心开车，多大动静也不会回头看一眼，林淇淇面红耳赤不敢再反抗，倒算是从了，渐渐冷静下来想等会儿的会面。 “我怎么打招呼好呢？”林淇淇慌张地试了好几个调调，“阿姨好？晚上好？打扰了，阿姨晚上好……” 探着腿间细嫩的肌肤，司妍翻个白眼，“你说绕口令呢，直接说一句‘我回来了’呗。” “那是你家又不是我家。”林淇淇扁嘴。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司妍使坏一拨，咬唇闷哼，在怀里软绵绵如同融化了似的，听司妍在耳边低喃，“怎么不是你家了。” “唔……”林淇淇当真想了想，认真道，“我回我自己家不会紧张啊。” 司妍无奈，“说了这么久，怎么还紧张呢？我妈就是个爱跳广场舞爱看狗血剧的中年妇女，你怕什么？” “啊？”林淇淇发懵，“阿姨爱跳广场舞？” “是啊。”司妍摊手，“带着张管家他们天天在家里跳……哦，张管家你记得吗，就是餐厅里偷拍的那个老头子，身体挺好的，就是跟我妈学广场舞学出来的。” 林淇淇发懵，想起上一回露出真面目之前，张管家也是温文尔雅、特有气质的老先生，跳起广场舞的话…… “哈哈哈。”林淇淇被反差萌到了，说，“你爸爸跳不跳啊？” 司妍冷笑，“呵呵，我爸太笨，跟不上节奏。” 就这样，司妍一路上说着家里不为人知的趣事，让林淇淇少一些紧张感。林淇淇听着听着，把心里那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形象抹去，联系电话里温柔的声音，换上一个打扮平常，眯眼笑着看她的长辈形象。 不怕不怕！ 林淇淇在司妍的鼓励下振作起来，暂且不计较司妍一路上占便宜的事情了。 做了那么多心理准备，林淇淇觉得差不多了，微笑等待与司妍妈妈的第一次会面。然而，司机驾车驶入一个气派大门的，她的笑僵住了，车子慢悠悠晃过一条宽敞的道路，周遭全是精心修饰的花草树木与雕塑喷泉，她的笑挂不住了，等司机问稳稳停在大门前，打开车门展出一座高大豪华的别墅给她看，她…… 无言以对，耷拉着肩膀使不上力气。 天啊！这是宫殿吗！ 林淇淇有点迈不开步子了。 “来呀。”司妍伸出手牵她。 深吸一口气，林淇淇想着：嗯，走一步看一步，到大门口而已，不会见到司妍妈妈，害怕什么呢？ 听话被牵出去，她顾着腰伤，刚别别扭扭地站好，突然对上一双殷切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穿着经典款式的米色裙子，绾发淡妆，耳朵上与脖颈上的珍珠首饰不显浮夸，在月光下散发着温润的色彩。 但这一切的精心装扮，都比不上女人的长相气质，些许岁月的痕迹反而让她的优雅沉淀下来，从容温和。 与心里的想象反差太大，林淇淇愣住，还是司妍先叫了一声，“妈妈。” 司妍妈妈敷衍点头，转而亲切挽住她的手，“淇淇来了啊。” 没有太多客套，仿佛林淇淇出现在这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林淇淇没那么紧张了，赧然一笑，“阿姨好。” “快进来。”司妍妈妈带了她进去，笑意盈盈，“先坐。” 屁股挨着松软的沙发，林淇淇被头顶的大灯照得晕晕乎乎，环顾一周，确认了一件事情。 天啊，这就是宫殿啊！ …… 司妍妈妈先问了遇袭的事情。 这个时候，司妍才有点女儿的样子，报喜不报忧，没描述过程中那些惨不忍睹，轻描淡写，可司妍妈妈眼尖，看到司妍外套勒出来的凹凸不平的痕迹，马上想到里头的衣服是怎样的惨状，而林淇淇那里更不用说了，包扎的绷带，不敢动弹的腰部，无不显示出那一场追逐的惨烈。 “可怜的孩子。”司妍妈妈皱眉，摸着林淇淇的手好一阵安慰，“都怪司妍。” 莫名躺枪的司妍：？？？ 林淇淇囧，对司妍妈妈说，“去医院检查了，只是皮外伤，没有关系不疼的。” “唉。”司妍妈妈摸了摸林淇淇的小花脸，“先去洗个澡，我给你们做晚饭。” 司妍立刻说好，搀着林淇淇上楼进房间。 不同于1001的简洁现代风，那房间完全是小公主类型，圆圆的大床，粉红的被单、乳白色地毯毛茸茸的，让人想上去滚啊滚长舒一声，林淇淇叹为观止，愣愣问，“这是你房间啊？” 司妍很耿直，“不是啊。” “啊？”林淇淇不明所以，“那怎么……” “这是我妈喜欢的类型。”司妍指了指隔壁，“那边才是我的房间，摆放我喜欢的艺术品，风格独此一家，要不要去看一看？” 艺术品的话…… 林淇淇想到了司妍鬼畜画风的获奖作，慌忙摆手，“不用不用。” “那先洗澡吧。”司妍给她找了件朴素的长裙和一次性内裤，“我到隔壁去洗，等会来接你一起下去哈。” 林淇淇点头，怕司妍妈妈久等了，一刻不敢耽搁进了浴室。洗完之后，她按照吩咐在房间里等，拿吹风机把头发都吹干了也没见到司妍出现，看了看时钟，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二十分钟……足够司妍妈妈做饭了，但远远不够司妍洗澡。 深知司妍的尿性，林淇淇怕让下头的人久等，梳头整理一番先行去找餐厅。她挺幸运的，一出来便听到一楼有一阵交谈声，什么“这个菜摆这里”“多一双碗筷”的话，循声找去，她毫不费力找到了在布置的张管家。 张管家微微鞠躬，“您好。” 经过上次的事情，林淇淇不好意思，也回了礼，弱弱道歉，“上一次误会您是偷拍的人，对不起。” 张管家淡然一笑，“没关系，不是误会，我确实是在偷拍大小姐。” “……” 会不会聊天啊！ 或许是她被噎住的表情太明显，张管家拉开凳子，给她台阶下，“您请坐。” 林淇淇坐下来，环顾四周，与大厅的欧式风格差得很远，这个餐厅妥妥是中式装修，连接通道的是红漆拱门，悬挂灯笼样式的照明，窗边有一个石雕池子，上书“流觞”二字，汩汩流水，打出轻松清透的节奏，素雅的扶手木雕椅子，大圆餐桌摆放了碗筷，瓷器润亮精致，筷枕怎么好像……是玉质的！？ 果然还是跟普通人家不一样啊。 林淇淇看着这跟餐厅似的装饰，默然叹气：等会儿的餐桌礼仪，她不大会怎么办？ 她烦愁时，几个小姑娘把菜慢慢上全，一个个色香味俱全，雕花摆盘的心思赶得上她平时凑合吃饭的一道菜。林淇淇咽了咽口水，心想专业的果然不一样，她上次居然想用美食诱惑司妍爸爸，真是太天真了。 “淇淇先吃呀，司妍很慢的，别管她。”司妍妈妈亲自端了一道菜放在她面前，“这是我做的，你试试看。” 说罢，司妍妈妈连筷子都递过来了，林淇淇赶紧双手接过，对上闪着酱汁光泽的葱爆牛肉，正方形雅致的碟子装着，干净利落，牛肉散着新鲜出炉的热气，汁液缓缓在白瓷壁上蔓延开来，不仅让人联想在品尝时是否也是如此，葱段仍是嫩绿的色，点缀其中，与肉色的反差刺激眼球。 这卖相让林淇淇不禁感叹，“哇！” “试试看。”司妍妈妈双手捧心，眨巴眼等她下筷。 却之不恭，林淇淇小心夹了一块，每一块牛肉片都写得薄厚适中，放入嘴里也是恰好，咬下去的时候…… 没熟。 太咸。 林淇淇懵了，嚼半天硬生生吞下去，对上司妍妈妈期待的目光，强笑，“好吃。” “真的吗，来来来，这也是我做的。”司妍妈妈热情道，“那多住几天，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林淇淇看着眼前的干煸四季豆，犹豫了。 呃……四季豆不熟，会中毒的啊！ “怎么啦？”司妍妈妈关切，“不喜欢吃？” 林淇淇摇头，欲哭无泪。 吃还是不吃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司妍：我爸吃了你一顿饭，肯定喜欢你！ 林淇淇：＿（：3」∠）＿我知道为什么。 第36章 左边是可能有毒的四季豆，右边是里头发红外头太咸的牛肉片，林淇淇看了一眼期待的司妍妈妈，陷入了挣扎之中。 “怎么啦？”司妍妈妈看她久久不下筷，察觉到了什么，“是不是不好吃啊？“林淇淇一个哆嗦，“不是！很好吃！” 说罢，她夹了块四季豆端详，青翠的颜色，晶莹的油亮，隐隐含了辣椒味儿和蒜香，不冲鼻，恰是叫嚣“快来吃我呀”的程度，光闻着就开胃。 然而…… 这么绿真的熟了吗？ 林淇淇默默叹气，视死如归准备吃下，突然听到一声大咧咧的吵嚷，“你们不等我就吃饭了！” 她们同时转头，看到了司妍。 司妍气喘吁吁的，不忘叉腰昂头作出强势的模样，头发滴答滴答流着水，在米色长裙上晕出一片湿润，紊乱的呼吸让毫不修身、朴素简单的裙子轻轻起伏飘扬，而且…… 跟林淇淇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不由自主觉得司妍现在诱得很，林淇淇脸上发烫，好不容易把花痴的眼光收回来，迎上的却是司妍妈妈意味深长的笑，想钻到地洞里去。 在长辈面前穿情侣装真的好吗！ “就不等你。“司妍妈妈对林淇淇温柔地说，”淇淇快吃，吃光了也不要紧，不用管她。“那宠溺的语气让林淇淇一愣，心底暖暖的同时又有些悲壮。 阿姨啊，如果这些菜好吃的话，她一定很合作全部吃下去，现在真的是……做不到啊！ 幸好，被忽略的司妍冲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林淇淇旁边，身子微微一侧，按住林淇淇的肩膀前倾，“嗷呜”一下吃掉林淇淇筷子上的四季豆。 “嗯～”司妍示威舔舔唇，嚼着嚼着觉出不对味儿了，苦脸道，“这是孙大厨的水平？” 妈妈捂嘴轻笑，眉飞色舞，”水平高了不少对吧，他才做不出这么好的菜呢，我看他求着活干，勉强让他打下手，呐，肉和菜都是他切的，勉强合格吧，没影响我的水平发挥。“林淇淇惊呆了。 原来还觉得司妍妈妈至少刀工很好，没想到真相如此残忍…… “哦。”司妍挺乖的，把不明火候的四季豆咽下去，委婉说，“确实很不一样，难怪你只肯做给爸爸吃……” 司妍妈妈嫌弃脸，“哼，你每次吃饭都狼吞虎咽的，不会欣赏，你爸爸都是慢慢吃呢。” 当然啦，吞下去需要勇气啊！可能中毒的！ 看来，司妍爸爸是真爱。 林淇淇和司妍对视一眼，默契端起笑容拍马屁。 “阿姨真厉害。” “爸爸真是太有福气了。” 司妍妈妈笑眯眯的，给林淇淇添了一筷子，“多吃点，我就炒了这么两个菜，给司妍吃就不够了，全给你。“林淇淇愣住，傻傻看着碗里堆起的小山。 “哎呀！”司妍忽然大喊，“我饿得不行了！” 说着，司妍把林淇淇一个碗夺过来，霸道地扯过两碟妈妈亲手做的菜，用筷子画了个圈，“我的我的，谁也别抢啊！” 总不能当场争执，司妍妈妈拿司妍没办法，只好对林淇淇说，“唉，你吃点别的菜吧，孙大厨虽然比不上我，但还是能吃的……” 林淇淇点头，舀了一碗汤喝，猪骨的滋味儿渗透入里，冬瓜鲜甜易化，美味的汤汁慢慢在唇齿间蔓延，仿佛在安慰刚才黑暗料理的惊吓，清淡温润。 呜呜呜，她得到了救赎啊。 林淇淇喝完一碗汤像是尝尽人生百态，感慨万千，再看司妍默然吃着饭，认真而专注，干完一碗之后，拿筷子在里头搅得一团糟，“嘿嘿，太好吃了不让你们吃～” 真爱！ 林淇淇差点哭出声来，司妍妈妈骂了两句“胡闹”，可终究是许久没见到女儿，舍不得说重话，摇头无奈，“好啦，以后专门给你做，行了吧。” “嗯～妈妈每天那么辛苦，厨房油烟那么大，不用劳烦啦。”司妍笑得眉眼弯弯，特别乖巧，“做给爸爸吃吧。” 林淇淇心疼司妍，也帮忙劝说，“对，做给叔叔吃～” 解决了黑暗料理，她们的饭桌终于恢复平静，司妍妈妈吃起饭来绝不说话，司妍犹有点惊魂未定，林淇淇怕吃饭说话失礼了，不主动开口，小心打量桌子主位的空碗筷。 少的一个人，是司妍爸爸吧？ 除了她，司妍妈妈和司妍都是见怪不怪，各自吃饭。 突然，张管家悄然走到司妍妈妈身边，低声道，“先生回来了。” “嗯。”司妍妈妈点头，微笑对已经放筷子的林淇淇说，”吃饱了吗。“林淇淇点头，“吃饱了，谢谢招待。” “客气什么。”司妍妈妈转头的功夫使了个眼色。 旁边等待的姑娘们立刻默契端菜加热，司妍正啃着孙大厨的红烧肘子，见状瞪眼，圈起来护食，“我爸三高吃不了！” 姑娘默默去端别的了。 这多人行动的气势把林淇淇吓着了，更深刻意识到要与司妍爸爸打照面，紧张地捏紧拳头，想着也算见过没关系。不想还好，她一回忆先前在办公室视频时傻乎乎的表现，心里更慌。 “别怕。”司妍暗暗牵了她的手，拇指在掌心揉捏，拂去那一层薄汗。 林淇淇抿唇，在脚步声渐近时，站起身面向门口。正因为如此，司妍爸爸第一时间见到的是林淇淇，听到的是林淇淇响亮精神的问好，“叔叔好！” 三个人里，自己的老婆孩子没反应，反而是林淇淇乖巧可爱地问好…… 司妍爸爸对林淇淇的好感度一下子上升，笑出满脸褶子，完全没在意形象，竟然显得有点憨厚，倒是看得出真心，“你好，坐吧，不用客气。” 虽然有点木讷，林淇淇从司妍爸爸的笑与坐着的母女俩的神色里，看得出来司妍爸爸比上次态度好，欣喜扬起嘴角：爸爸好感度＋50呢！ “你等等，菜在热呢。“司妍妈妈帮忙盛了一碗用小火煨着的清汤，“先喝点汤。” 司妍爸爸接过，喝之前看了一眼林淇淇，“哪里受伤了？” “谢谢叔叔关心，一些皮肉伤，没关系的。”林淇淇懂事识大体——就算腿断了，也要说没事！ 司妍爸爸点头，目光挺慈爱的，“好好休养。” 爸爸好感度＋100呢！ 林淇淇觉得今天的表现比上次好太多了，司妍同样这么认为，桌底下手牵着不够，用指尖在她手背打出轻快的节奏，心情不错的样子。 “她们太慢了。”司妍妈妈忽道，“反正都要等，我给你做两道菜吧，淇淇都夸好吃，让我多做一点给你呢。” 表面是面不改色，司妍爸爸仅仅在僵住两秒的手上暴露了情绪，而后继续喝汤，说，“好，辛苦了。” 妈妈兴奋地奔向厨房，爸爸喝完了汤，无声长叹一下，目光幽幽扫向林淇淇，只一个眼神，让她黯然低头：爸爸好感度-999呢！ …… 饭后，林淇淇和司妍被叫到了爸爸的书房里。 “请坐。“司妍爸爸拿手绢擦着额上的汗，一脸严肃。 能吃掉妈妈做的两道菜，很辛苦啊…… 林淇淇同情地看着，司妍则是忍不住说出口，“爸，敢情你吃了十几年那玩意儿？难怪你不让妈妈做给我吃……” 司妍爸爸怒斥，“不许这么说你妈妈，她做饭很辛苦。” 悻悻然收声，司妍与林淇淇面面相觑不敢出声，暗搓搓在身后牵手互相安慰。 “咳、”司妍爸爸说回正题，”袭击你们的人，我查到了，是三分公司离职的前任总经理聂滔的手下。“没想到背后还有故事，林淇淇瞠目结舌，一阵后怕。 要是司妍被抓到的话…… 不堪设想。 司妍倒是没心没肺，听了之后只是耸耸肩，“所以呢。” “都怪我。”司妍爸爸叹气，“只想着让你回公司帮忙，没有考虑周全。” 说这一句话时，司妍爸爸眼眶真的有点发红，不住看着端坐的司妍，想问又问不出口的样子。林淇淇看出了爱女心切，怅然：这个时候，司妍爸爸用的是父亲的身份，跟公司那些事情没有什么关系。 血浓于水，司妍有点被爸爸的情绪感染，收敛了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不是没事吗，都过去了。” “我不会再逼你回公司。”司妍爸爸借着揉眉心的动作，把自己变回那个无所不能的领导者形象，“你以后想做什么做什么，我支持你。” 司妍喜笑颜开，“真的！？” “嗯。” 司妍开心蹦跶起来，得意忘形扑到坐着的林淇淇身上，蹭着抱着，“淇淇～耶～” 林淇淇慌了，看到司妍爸爸皱眉，手忙脚乱想把司妍推开。 “林淇淇。”司妍爸爸忽然点名。 一下子神力附身，林淇淇不仅推开了司妍，而且忍住腰疼站起来，笔直笔直的就差敬礼，“在！” “我女儿喜欢你。”司妍爸爸说，“真是缘分天定。” 林淇淇发懵，还是司妍先听出来了言外之意，不服气吼回去，“爸你什么意思啊，淇淇哪里不好啦！” 噢……觉得她没什么优点，司妍喜欢她很不可能吧。 林淇淇回神，对上司妍爸爸审视的目光，怯怯说，“我会努力的。” “努力什么啊，别管他，我们过我们的！”司妍豪言壮志，说着要把林淇淇拉走。 司妍爸爸说，“艺廊画展那边不联系了？” “……”司妍吃瘪，怒道，“你到底要干嘛！” “我考考你。”司妍爸爸搞定了女儿，对林淇淇说。 林淇淇作洗耳恭听状，“您请说。” “让你做夜宵的话，”司妍爸爸微笑，“你会怎么做，试试看。” 林淇淇愣住。 接到任务：给司妍爸爸做夜宵。 奖励：好感度＋9999。 第37章 林淇淇记得，先前饭桌上姑娘们收拾菜肴加热时，司妍保护红烧肘子说过那么一句话。 “我爸三高吃不了！” 三高的人吃掉了麻麻的重口黑暗料理，还要吃夜宵的话…… 这哪里是送分题，明明是压轴大题嘛！ 林淇淇考虑了司妍爸爸的身体，犯起愁来，却看没心没肺的司妍拍手，“吃夜宵好啊！我也饿了，淇淇，我想吃杨枝甘露，想吃烤肉，想吃西瓜，想吃小龙虾想吃沸腾鱼……” 一大串的要求不带重样，不光林淇淇听得发愣，司妍爸爸也脸一沉，“晚上吃这么多，对身体不好。” “爸啊！”司妍掩面痛诉，差点哭出声来，“我也吃的是妈妈做的菜！有毒！吃不饱！哎哟……肚子有点疼……” 说着，司妍拍拍林淇淇的肩膀，交代了句“记得我一份”，紧赶慢赶往厕所跑。 房里只剩下两人，司妍爸爸默然看着林淇淇，林淇淇无声低头，眼角余光也不敢乱瞟，气氛尴尬。林淇淇浑身不舒服，生怕司妍爸爸找自己谈谈心，不管想没想到做什么夜宵，强笑说，“我去做点东西，您稍等。” 压轴题再难，总要写几个字聊表诚意嘛…… “嗯。”司妍爸爸微笑，“辛苦了。” 林淇淇听到“嗯”忙不迭点头，听到“辛苦了”又摇头，在司妍爸爸无言的表情之中发觉自己像个傻子，脸上发烫，低头驼背小跑出去了。 楼下意外很安静，林淇淇按着记忆往刚才的餐厅走去，看见桌子已经收拾干净了，只有一个小姑娘在擦着各式摆设。小姑娘见她好奇张望，甜甜一笑，“他们都去花园里跳广场舞了。” “呃……”林淇淇震惊，“他们？” “对啊，我们家有个广场舞小分队，夫人是队长，管家是副队长，”小姑娘一脸严肃，隐隐含着骄傲，“每个人都要去的，今天我值班，您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 林淇淇呆了呆，消化了全家跳广场舞的事实后，想起自己的“压轴题”，问，“我想做点夜宵，请问厨房在哪里。” 小姑娘讶然，立刻丢了抹布带路。 司家的厨房没有林淇淇想象中的那么大，但有林淇淇想象中的那么光鲜亮丽、一尘不染，似乎经常打理。在姑娘的指示下，林淇淇打开冰箱看起食材，脑子里不断闪过一个个自己会做的东西，再一个个琢磨适不适合三高人群食用，想得愁眉苦脸的。 “没关系的。”小姑娘好像察觉出什么，偷偷跟她说，“先生和大小姐连夫人做的菜都能吃下去，不挑食。” “……” 原来你们都知道司妍妈妈的厨艺惊天动地吗？ 林淇淇忍不住扑哧一笑，小姑娘也跟着咧嘴，放松之下，林淇淇有了主意，从冰箱里拿了一根粉藕，再请姑娘拿了点干桂花，撸袖子开工。 她想做桂花藕粉。 林淇淇觉着，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司妍爸爸吃了那么多又咸又油的菜式，其实是吃不下什么了，大概觉得肚子里全是油脂才觉得不舒服，想吃些东西过肚子，而藕粉营养丰富，状温和味甘，有益胃健脾、养血补益的作用，适合高血压人群食用，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越想越觉得合适，立即动起手来，洗净粉藕的泥巴后用刀削去表皮，除去藕节切成块状，放入搅拌机中，加入半碗水搅打成藕泥。她来回搅了好几次，取出来再次手动捣碎，以确保藕泥细腻。 第二步，她取了藕泥一次次过滤掉藕渣，倒出来，取了个洗净的小锅中，开小火慢慢加热。为了避免糊锅，她用勺子不停的搅拌，同时慢慢撒入洗净的桂花，让藕粉越变越粘稠的时候卷入桂花香，渐渐变半透明色，已经是香味扑鼻，淡淡的粉嫩红色，如同脂玉可爱得很，关火，凉了凉分装两碗，一碗放了些蜂蜜，一碗只加了丁点提味。 “麻烦你去跟叔叔和司妍说一声……”林淇淇开口。 小姑娘“哎”一声，蹦达出去又小跑回来，瞪大眼睛，“他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果然是亲生的。 林淇淇无奈，本想晾一会儿免得司妍那急性子烫舌，可有了小姑娘通风报信，司妍山大王确认夜宵已好，吃不到口就不停叫嚷，惹得她心烦。没办法，她取了托盘端出去，在司妍眼巴巴的目光中先放在长辈眼前。 “为什么他的比较白……”司妍对比了一下，扁嘴。 林淇淇悄声道，“你的蜜糖比较多。” “噢……”司妍了然，昂头斜睨父亲大人，不客气道，“哼！我的蜜糖比你的多！” “……”司妍爸爸没理逗比女儿，拿起调羹吃藕粉。 林淇淇屏息以待。 然而，司妍爸爸只是吹凉了吃下去，没有言语。 看到林淇淇黯然的脸色，司妍有点担忧，也吃起碗里的藕粉。藕粉稍烫，舀起来粘稠胶着，细腻亮泽，独特清香充斥鼻尖，闻着就一扫郁气，入口更是香滑清甜，合了沁人心脾的桂花气味，滋润清爽，一下子让人想到吹着微风晒着太阳的初春，不过分的暖洋洋正合心意。 “好吃啊！”司妍为自家小厨娘抱不平，拍桌，“你怎么没点反应。” 司妍爸爸不忙答，吃下最后一口擦擦嘴，恢复温文尔雅的模样，“好吃，还有吗。” 林淇淇和司妍：“……” “呃……为了口感细腻，我筛了半天只有那么一点。”林淇淇慌张，“您要是喜欢，我下次会多做些的！” 司妍爸爸刚要扬起笑容，司妍听不下去了，抢着说，“不行，淇淇的伤还没好，怎么可以让她做饭。” “嗯。”司妍爸爸一想也是，点头。“淇淇辛苦了，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淇淇！ 司妍爸爸叫的是淇淇啊！ 刷好感任务完成！好感度＋9999！ 林淇淇特别高兴，笑得合不拢嘴，略蠢萌，结果司妍看不下去了，拽住她衣袖扯到身边的椅子上，不顾爸爸在场，分了一勺要喂。司妍爸爸登时有些尴尬，偏头选择不看，她瞪了司妍一眼，不好在这里争吵，推开抵在嘴边的勺子，弱弱说，“你吃吧，我不吃。” “哦。”司妍倒是不客气，继续吃独食。 “我先上去。”司妍爸爸起身，“慢慢吃。” 司妍完全不在乎，不抬头忙着吃，林淇淇乖巧起身恭送，等目送司妍爸爸上了楼，想起刚才的闹剧，轻轻捶了司妍一下，“你干嘛啊，当着你爸的面，居然……” “怎么了。”司妍耸耸肩，“他早就知道了，怕什么。” 林淇淇皱眉，想了想忍住心里的话，只说，“下次不要这样了。” “嗯。”司妍用勺子刮干净碗底的藕粉，蓦地转身，扣住她下巴含住唇瓣。 林淇淇感觉那调皮的舌尖舔了舔她，痒痒热热的，生怕司妍妈妈的广场舞小队这个时候回来，手忙脚乱想推来着，却看司妍已经乖乖推开，意犹未尽抿抿唇，“我不是想亲你哦，最后一点藕粉不能浪费。” “……”林淇淇愕然两秒，才想起刚才司妍作势要喂食的时候，勺子在自己的嘴唇上沾了一点藕粉。 “真的不是想亲你哦。”司妍严肃脸。 林淇淇有种被耍的感觉，心里不是滋味，气鼓鼓说，“不是就不是呗，说那么多次干嘛！” “干嘛生气啊。”司妍仗着林淇淇不敢扭腰，凑上来用手臂圈了入怀紧紧贴住，鼻尖蹭蹭她发红的耳朵，声音自近传来一颤一颤，“想要我亲你啊。” 林淇淇小小挣扎，“不想……” “不想也要亲。”司妍赌气似的在脸颊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的一吻似有若无的，反而撩人，林淇淇脸上更烫，趁着司妍稍稍松开的功夫，逃出怀抱往上跑，房门一关捂脸害羞。还没安静十分钟，司妍有一下没一下的叩门声响起，“淇淇？开门呀～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干嘛。”林淇淇怕司妍变身大灰狼，又怕司妍把别人唱过来了，贴着门小声答，“我累了，要睡觉了。” 司妍重重一声叹息，“你腰伤了，我怎么会乱来呢，我想给你看看小时候的照片，看不看？” 林淇淇一愣，心动，“真的不动手哦。” “嗯。”司妍发誓，“我如果乱来，这辈子都吃不到你做的菜。” 好……好毒的誓言。 林淇淇心软打开门，当真看到司妍抱着厚厚一本相册。 从司妍的周岁到十八岁，从独照到一大家子的合影，相册里的照片每一张都让林淇淇看得不由自主地微笑，“怎么突然给我看这个。” “因为……”司妍难得不好意思，“我想问问你家里的事情，不好开口。” 林淇淇眨巴眼，恍然，“噢。” “你不是本市人吗？”司妍小心问，“认识你这么久，你都没回家啊。” 原来司妍关心的不止是吃什么，还观察到别的啊。 惊讶之余，林淇淇想起自己家的事情，渐渐出神，许久才吐吐舌卖萌，“嘿嘿，干嘛突然想问这个。” “我家搞定了，就剩你家啦。”司妍兴奋，摇着她胳膊撒娇，“我也想见你爸妈啊。” 林淇淇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忽而生了勇气，倾身向前吻住司妍。 她第一次那么热情急切，司妍由着，不忘托住她的腰部免得扭着了。这样的配合让林淇淇尝到了主导的滋味，莫名想要与司妍紧紧缠绕不分彼此，分离喘息之时，生涩去撩司妍的裙摆。 “晚了。”司妍按着她蠢蠢欲动的手，微笑，“早点睡吧，安安。” 随着甜腻腻的问候，司妍在她唇上印了一记，起身摆摆手，“相册你慢慢看哦。” 林淇淇点头，在房门关上时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她不想说家里的事情呢。 第38章 林淇淇不想跟司妍说家里的事情，一是自己有点畏惧，二是……不知道怎么说。 十五岁之前，她的家很幸福，有温柔沉默的爸爸，有刀子嘴豆腐心的妈妈，有胖得很结实，时不时往她被窝里钻的小黄猫，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环境，至少有吃有穿有住，一家三口生活得挺幸福快乐。 然而，林淇淇十五岁的时候，爸爸生病了，哪怕花光家里的积蓄治疗，仍没有撑下来。母女俩打那儿之后相依为命，一年后，妈妈遇到了个不错的叔叔，选择再婚，又一年之后，有了与继父的孩子，她同母异父的妹妹。 凭良心说，她的继父尽到了责任，在林淇淇毕业之后甚至动用自己的人脉帮助她进一家大公司。林淇淇很感激，但她对亲生父亲的感情太深，而且高中住校，大学继续住校，她跟继父没有相处的机会，所以没有多好的关系，仅仅会用经济上帮忙的方法，上学时想办法兼职，工作之后薪金大半上交，执着不肯改称呼。 妈妈是个牙尖嘴利的人，对住她的小错也能说个三天三夜，在这方面却不强求，由着她这么多年下来了。或许是因为林淇淇的心门打不开，新家的关系不怎么和睦，除了逢年过节，她不回那个家，只偶尔跟妈妈通个电话。 林淇淇不觉得自己惨，只是，司妍说要见她爸妈，最好不要了。 妈妈要照顾年幼的妹妹，很忙很忙，爸爸已经去世，见不着，至于继父…… 呃，他和自己的关系没有那么近啦。 林淇淇心底算得清楚，对上司妍期待的眼神，却不知道如何说起，她先要介绍目前重组家庭的情况，还要说明她与妈妈的关系在辞职之后变得很微妙，真的好麻烦。 “对不起哦。”林淇淇看着相册，正巧翻到了司妍成年礼的照片，摸摸小方框里的司妍脑袋，“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想到这里，林淇淇的心思又飘到做什么好吃的上头去了，渐渐犯困，倒在床上睡着了。 她梦到一个更麻烦的事情。 司妍不知怎么的，真的见到了她的妈妈，大吵了一架，林淇淇怕得不行，弱弱说，“大家吃饭吧。” 她们倒是很配合，连带着继父、妹妹一起上桌，可是，梦里的司妍很难掌控，林淇淇一个不留神，司妍就抢了妹妹的鸡腿，夺下继父的大闸蟹，往妈妈爱吃的糖醋鱼喷口水，拍着桌子大呼，“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林淇淇吓得惊醒，眼前的司妍、妈妈他们不见了，却听到一模一样的拍打声从房门那里传来。 确认刚才那是个梦境之后，她不由好笑，拍拍自己额头。 没有自己安排，司妍怎么可能见到妈妈叔叔他们，并且抢食呢？ 想太多啦！ 林淇淇松一口气，定定神听门外的呼喊，辨认出司妍的声音，“淇淇！开门呀。” 赶紧下床，她扯到了腰伤忍痛一瘸一拐开门，看人的眼睛是泪汪汪的。 “咦……”司妍讶然，“不哭啊，这么困的话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林淇淇揉揉眼睛，看了一下走廊尽头的大窗，正是阳光明媚、虫鸣鸟啼的热闹画面，倒吸一口凉气，“现在几点啦。” “10点17分。”司妍拿出手机报时，“噢，18分了。”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林淇淇震惊，昨天她有自信，两年来每天8点自然醒应该不需要闹钟，安安心心躺下，居然快睡到午饭饭点。 “呜……”林淇淇捂脸摇头，不敢接受事实，“怎么办，你爸妈肯定觉得我很没礼貌……” 司妍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理直气壮，“多睡一会儿怎么了，想睡就睡！来，我陪你。” 说罢，司妍推着她往房里头走，按在床榻上，踢掉拖鞋一起躺下，不怀好意的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胸口，念念有词，“乖～睡吧，我陪着你。” “别玩了。”林淇淇吃力地直起身子，瞪一眼司妍，“我要起床。” 司妍耸耸肩，“我爸妈都出去了，没关系啦。” 不得不说，这一句话让林淇淇轻松不少，但她没那么紧张后，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凑过去吸吸鼻子嗅司妍的身子，满是浓郁的奶香蛋香味道，还有点甜丝丝油腻腻的，皱眉嘟嘴，“你吃什么啦，这么香。” “法式吐司。”司妍回想起口感味道，不由自主扬起嘴角。 林淇淇最熟悉这一个表情。 每次司妍吃了她做的菜，都这样一脸幸福吃下，再一脸幸福回味呢。 莫名有点心酸，林淇淇涩涩问，“好吃吗。” 品出点醋味，司妍的脑袋晃来晃去，又像点头又像摇头，末了靠在她肩膀上撒娇，“淇淇，你怎么像捉奸一样啊。” 她……她也不知道啊。 林淇淇被说得无言，又控制不住郁闷的情绪，索性抬起手柔柔捶了司妍两拳，“哼。” “好啦。”司妍搂住她蹭蹭，“一点都不好吃，还是你的煎饼果子好吃。” 那当然啦！ 林淇淇满意，刚扬起笑，便看司妍眸子晶亮似乎有什么企图，戒备退开一步，“你想干嘛。” “嘿嘿。”司妍眨眨眼，”我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林淇淇毫不犹豫说，“坏消息。” “我们下周要去看画展。” 林淇淇点头，奇怪地问，“好消息是什么？” “要和好消息结合着来听啊。”司妍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宣布，“好消息是，那个画展都是我的作品。” “你的风格……”林淇淇想起司妍那个魔性的获奖作，委婉提问，“是不是很统一啊？” 司妍拍手道，“对啊！” 都是那种鬼畜画风吗！？ 看着司妍兴奋的样子，林淇淇欲哭无泪： 那个时候，她可不可以不去啊。 …… 为了让林淇淇的伤势尽快好转，司妍制订了十分详尽的计划，食补、药补加专人按摩照看。在过了四天混吃等死的生活之后，林淇淇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最起码不会走路扶着腰了。 司妍一高兴，叫上她去看画展举办地，先培养点感觉。虽然不知道司妍要找什么感觉，林淇淇在家憋得慌，答应一同前往，由司机载着离开那座豪华无聊的大宅，缓缓向博览中心前进。 博览中心很大，不断翻新装修之后特别气势恢宏，很多展览与活动都喜欢在这里举办。司妍的画展地点选的不错，正在进门不远处的C区二层，来博览中心的人一瞧，很容易瞅见公示牌和广告牌，指不定就感兴趣进去了。 林淇淇上一回去博览中心，还是小学时候的天文知识活动，在她印象里，这个地方是神秘美好的，所以在看到大门前有司妍画展的海报，突然就明白司妍要找的感觉是什么了。 自豪啊！骄傲啊！一种满满的成就感啊！ “哇。”林淇淇看着线条交错纵横又不显繁乱，颇有艺术感的宣传海报，上头用漂亮的字体书上“司妍个人画展”的字样，莫名想到那些日子，某位艺术家厚脸皮蹭饭、捧着碗刮底那傻里傻气的样子，谜之感慨，“终于等到今天了。” “哼！”司妍心里高兴，却傲娇装不在乎，“以后有的是机会。” 林淇淇笑了笑，用手肘顶了顶司妍，“高兴就笑呗，憋什么。” 被她戳到了痒痒肉，司妍忍俊不禁，嘴角扬起没多久又耷拉下来，挽着她胳膊紧张道，“到时候专业人士也会来，万一评价不好……怎么办啊。” “不会的。”林淇淇拍了拍司妍肩膀，“相信自己。” 这个鼓励，司妍不怎么受用，敷衍笑了笑就牵着她进了C区大门。 现在这片区域的展会都没有开始，一楼二楼乃至三楼有不少工作人员在忙着，看到她们闲杂人等，一个人跑过来提示，“抱歉，这里还没有开放。” “噢。”司妍亮出借来的工作证，往林淇淇脑袋上挂了一个，自己戴上一个。 那个人看了，也不多说，讲了声“不好意思”就继续忙去，林淇淇和司妍对视一眼，偷笑，挽着手往里走。一楼到二楼需要上一个宽大的楼梯，林淇淇东张西望，看到了一楼色彩缤纷、满是童趣的布置，好奇起来，扯着司妍往那边走。 “小朋友的画画天地？”林淇淇歪着头念出声。 一楼是儿童，二楼是自己，司妍有些不爽了，“公益免费就算了，居然选在这里跟小朋友一块，好烦呐。” “没事啦。”林淇淇劝说，“现在是大门敞着，到时关上之后，互相不影响的。” 事已至此，司妍也没反对的余地，扭头去看自己画展的布置去了。林淇淇不敢有大动作，慢悠悠跟上，无意中听到工作人员在交谈，“这次小学发门票，很多小朋友会来。”“放假了，不发门票也会来啦，询问的电话特别多。” “这么受欢迎？”林淇淇挠挠头，突然想到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刚上一年级，会不会…… 不会那么巧！不许立FLAG！ 林淇淇拍了拍自己，快步跟上司妍。 “对了，你可以叫点亲朋好友来哦。”司妍笑着，“如果你叫伯父伯母的话，我考虑让你少看两天。” 林淇淇撇嘴，“不，我喜欢看，你举办七天是吧，我看够七天。”“你真不让我见他们吗？” “嗯。”林淇淇软软应着，心底却下定决心。 绝对绝对见不到的！ 第39章 林淇淇陪着司妍把二楼展厅逛了半圈，一些画仍没有挂上去，空落落的，有些布置没有就位，怎么瞧怎么乱。或许是这样混乱的场面没有真实感，司妍看得兴趣缺缺，早早拽了她要走，“没意思，还不如一楼小朋友那里漂亮呢。” “呃……”林淇淇跟着打量四周，瞅了半天没看出什么亮点，只好干巴巴安慰，“才十点呢，乖，明天就好看了。” 司妍毫无兴致地点头，“走吧，下午再来看。” 林淇淇嘴巴本来就笨，又是第一次看到司妍那么失落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劝慰，默默跟着司妍离开。正好，博览中心另一边有些特色小吃展览，她怕司妍打不起精神，提议，“我们去那边看看。” 提到吃的，司妍总算是开心了一点点，语调轻松不少，“好呀～” 美食展分了两区，一片在室内，多是一些零食干货，一片在室外远处，大棚一盖炉火一点，各种乌烟瘴气让人招架不住。司妍先闻到了肉香，纠结片刻，仍是不愿在大热天跟人拥挤，扭头进了室内。 然而室内没有什么可看的。 瓜子果脯，司妍不感兴趣，进口奶粉饼干巧克力，司妍不感兴趣，看来看去，司妍只是对一个被团团围住、排起长龙的摊位感到好奇，踮脚昂头望去，却只见到一些人在填表格，扁嘴吐槽，“真无聊，排队写字……” 一旁正翘首以待的阿姨不爱听了，白司妍一眼，“你懂什么，这龙须糖特别好吃，这是在预定明天份的。” “是吗？”司妍摸下巴，“这么厉害……淇淇，我们也排吧。” 终于看到司妍恢复活力，林淇淇忙不迭点头。 她们排到了下午，司妍妈妈询问的电话都来了三通，才把这事情搞定。司妍期待满满，反而忘了要再看展区的事情，想象着龙须糖的滋味，嚷嚷要吃饭。回家后，司妍干掉了一碗饭、半碗汤，搭上一碟醋溜土豆丝、三个烤鸡翅、五块炸排骨，摸摸肚子，还巴巴瞅着林淇淇，“上回的酸辣凤爪挺好吃的……” “……”林淇淇明白了，在龙须糖的盼头下，画展的成功与否或许已经不是重点。 司妍妈妈怒斥，“不许吃了！” “哎呀～”司妍撒娇，“我又不会胖。” 司妍妈妈翻了个白眼，“谁管你胖不胖，淇淇的伤刚好，你居然让她下厨，影响了身体怎么办！” 这些天来，林淇淇已经习惯司妍妈妈的胳膊肘往外拐，扑哧一笑。 司妍憋屈了，改向林淇淇撒娇，“快介绍伯母给我认识，说不定她也比较喜欢我……” 只是一句玩笑，林淇淇反而想的多了，表情僵硬起来，碍于司妍妈妈笑吟吟看着，只能讷讷点头。 “呐，答应啦。”司妍不害臊地亲了她脸颊，“妈妈作证哦。” 林淇淇又怕又羞，低着头才敢皱起眉头。 完了完了，跳火坑里了。 如果是司妍死缠烂打，林淇淇还能无视，但一扯上司妍妈妈作证，总觉得敷衍不了了。下午趁着司妍补眠不粘人，她给妈妈打了个电话，等过五六下嘟嘟声，她妈妈接通，背景音一片嘈杂，“哎，淇淇啊。” 也有一个多月没听到妈妈的声音，林淇淇有些感动，“妈妈” 她没把正事说出口，又听妈妈噼里啪啦说了一段，“我在游乐园，带你妹妹出来玩，这里人太多了你妹妹又爱跑……喂！不许跑……那个淇淇啊，有空我再给你打电话，先不说了。” 嘟嘟嘟…… 林淇淇放下手机，郁闷了两秒，干脆利落甩到一边，自我安慰：哎哟，不是她不想让司妍见，是实在联系不上。 晚上，她跟司妍坦诚了家里的情况，再可怜巴巴将下午被挂电话的事情一说，司妍果然不勉强了，把她脑袋按在怀里一阵揉，亲亲眉心安慰，“不哭哦，明天龙须糖分你一块。” “……哦。” 好感动呢，呵呵。 …… 第二天一大早，林淇淇定的7点闹钟还没有响，司妍就心急火燎地拍门叫嚷，“淇淇，起床啦！” 客房的床松软适中，却挨不住腰伤无法妄动的僵硬，林淇淇这段日子向来浅眠，听到司妍第一声叩门已经醒了过来，睁眼歪头去瞧挂钟，6点。 6点钟看什么画展啊！ 下床快步走过去，林淇淇一肚子的苦水，没来得及跟司妍倾诉，刚开门，愣了。 “早啊。”司妍早已换好了衣服，容光焕发满脸兴奋。 林淇淇皱眉，“你几点起床的。” “我根本没睡！”司妍昂头插腰很是得意，“想到龙须糖和画展，太兴奋了！” 林淇淇细细观察司妍眼睛，果然很多血丝，因为化了淡妆的关系，熬夜的其他痕迹倒不是很重。心疼上前抱一抱，林淇淇忍着某只腹黑自然而然撩起裙子乱摸，枕着肩膀劝说，“现在还早，先去休息一会儿……” “八点画展开始！”司妍尖叫，“到博览中心至少四十分钟，我想看第一个来看画展的人，还想第一个领到龙须糖，很赶很急的，快点！” 说罢，司妍心急火燎推她到洗手间，给她挤牙膏斟水。 林淇淇第一次被那么殷勤伺候，愣愣加快速度洗漱，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凉意，抬头透过镜子瞧去，吓得牙刷都掉了，捂胸口：“你干嘛脱我衣服啊！” “啧，自己穿。”司妍甩来内衣，翻个白眼，“我要的是快，好吗！如果那个的话，弄湿了要让你换衣服，麻烦。” 直白的话让林淇淇脸一红，捂身子把司妍踢出去。为了让司妍闭嘴，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头发草草扎起来，趿拉拖鞋奔出去，司妍已经恭候多时，没让她有机会换鞋，拽着往门外带，果断塞到车里。 “我穿拖鞋啊！”林淇淇眼见着车门关上车子发动，一阵没好气。 司妍点点她鼻尖，“怎么可能。” 林淇淇还想反驳，却见司妍低头弯腰，把另一只手提的单鞋放在地上，捏了她脚踝抬起，谨慎地帮忙穿上。那样的动作仿佛自带慢放，她莫名感到羞怯，觉得寻常的动作由司妍做来说不出的温柔，愣神的功夫，她脑洞大开，一下子想到灰姑娘试穿水晶鞋，一下子想到那天沙发上，她抬脚想踹，司妍正是这么握着脚踝拉了过来，倾身向前…… 嗯，不可描述。 “谢谢。”被这么对待，林淇淇柔成一汪春水，不埋怨司妍那么早了。 司妍笑了笑，凑到她耳边细细嘱咐，“你记住啊，有些作品可能会被愚蠢的世人误解，觉得有点像表情包，但是我想表达的不是那样的，为了让他们严肃对待，你看到那种笑嘻嘻的人，就站在那里饱含热泪凝视，让他们不好意思。千万别哭出来，哭出来就假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林淇淇顿时不感动了，斜眼，“哦。” 在7点半到达，她们跟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提前进去看一眼。果然，经过昨天下午的赶工，画展整体静谧高雅，在极佳的安排之下，表情包鬼畜风作品都有了点神秘的气质。 “不用我哭吧。”林淇淇皱眉，“我做不到。” “就是这个表情。”司妍拍手，“再悲伤一点，愤慨一点……” 林淇淇放弃跟司妍交流，“我去看看别的。” 走了一圈，或许是布置的用心与环境的烘托，林淇淇发现，即使一些作品她无法理解，在此情此景下，她也不能轻看与蔑视，自觉自发收起轻浮的态度，沉默对待。 这么走走停停，她回过神来时已经是九点钟。司妍不知去向，林淇淇转悠着寻找，下楼时听到一楼画画天地微敞的门扉传出欢笑声，有点好奇，凑过去张望一阵…… 吓得差点哭出声。 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坐在中央小圆桌，沾了满脸彩色颜料，左边是拿着纸巾笨拙帮女儿擦的继父。 “怎么这么巧！”林淇淇一阵咒骂，灰溜溜往楼上跑，慌里慌张的行径惹了不少注目。 其中，一个人叫出了她的名字，“淇淇？” 林淇淇浑身抖了抖，回首干笑，“妈妈。” “你也来了啊。”她妈妈指指一楼，“你叔叔和妹妹都在，去打个招呼吧。” “不了。”林淇淇讪笑。“我想上去看画展。” 妈妈轻笑，“别去了，我刚才就是嫌小孩子画画无聊，上楼逛一逛，没想到那里的画比你妹妹画的还难看。” 林淇淇：“……” “走。”妈妈不由分说拉了她下去。 林淇淇认命，跟着妈妈去见了一面，闪躲的目光见到大门上“开放时间8：00-17：00”，正和画展一样，弱弱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噢，中午就回去了。”妈妈说，“一起走，回家吃个饭吧。” “不用啦。”林淇淇摇头，“我和朋友来的。” 妈妈不勉强，妹妹呆不住了，嚷嚷“妈妈看我的画”，继父不耐的目光在妹妹和林淇淇之间扫来扫去，把人看得发寒。 “我先走啦。”林淇淇招手，“拜拜。” 妈妈忙着安抚妹妹，没应答，继父点了点头。林淇淇见怪不怪地离开，走到半路，听到后面一声“淇淇”的叫唤，愣愣回头，迎上赶来的继父，“叔叔，有事吗？” “你受伤了？”继父指了指她手上的绷带。 林淇淇惊讶，“噢，一点小伤，没事。” “缺钱吗？”继父忽然问。 林淇淇摇头，客套说，“谢谢叔叔关心。” “不客气。”继父不再多言，转身回了画画天地。 总算松了口气，林淇淇失魂落魄回二楼，瞎晃悠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这时，司妍的电话来了，对她嚷嚷，“你在哪里啊！快来美食展！” 她看看时间，11点13分，紧赶慢赶往美食展奔去，在门口找到了司妍。 “哈哈！”司妍拍拍手里的盒子。“我9点多来排队，已经好多人了，差点以为拿不到呢。” 林淇淇一想司妍站了2个小时，心疼，“辛苦啦，你吃吧，我不用。” “那怎么行，你必须吃。”司妍坚持。 林淇淇心底一阵暖。 “吃了以后琢磨怎么做出来的。”司妍微笑。“我看好你哦。” “……” 她们走到一边的椅子吃糖，她一块，司妍承包剩下的。那龙须糖看着色泽乳白、细丝万缕，闻起来有一阵怡人的芳香，既想品尝又不忍心破坏精致的造型，咬下去入口即化，酥松绵甜，不枉司妍念了一夜，排队几小时。 “回家做啊。”司妍吃得特别满足，眯眼笑着。 带着使命感与不舍，林淇淇慢慢吃着，眼神乱瞟，不期然撞上熟悉的面孔。 “姐姐！”妹妹那小丫头片子出奇眼尖，抬手指人。 林淇淇吓得差点把龙须糖抖下地，赶紧把嘴里吃的吞下去。 妹妹小跑过来，眨巴眼问，“姐姐，你在吃什么啊。” 林淇淇恍然大悟：怪不得妹妹那么机灵，一下子找着她了，敢情惦记着吃呢。 “糖。”她清清嗓子，准备站起来，向跟在后面的继父和妈妈问好。 没想到，司妍没注意其他，只观察到一双眼睛对自己手里的糖虎视眈眈，忍着暴躁劝说，“小朋友，这是我的，要吃自己买。” “就一点点。”妹妹伸手要讨。 “不行！”司妍护住，怒道，“你爸爸妈妈没教你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吗？” 不远处的继父和妈妈一愣，止步不前。 司妍抓住林淇淇的手，“我们走。” 林淇淇对上继父和妈妈的眼神，两腿发软，站不起来了。 司妍要她装哭的画在哪里！拿过来！她能哭个三天三夜！ 第40章 身边有个不知内情的司妍执着拽了她要走，面前是继父和妈妈直勾勾的注视，林淇淇太慌太乱，大脑一片空白，加上两腿发软没力气站起来，干脆坐着没动，任由司妍拉拉扯扯。 司妍总算察觉了不对，顺着她的目光扫视继父和妈妈，最后定格在妹妹脸上。 这么一瞧，妹妹以为司妍又要骂自己，转身投入妈妈的怀抱，控诉，“妈妈，那个人好凶，我怕。” 她妈妈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安慰，再抬眼时一挑眉，眼里已有不满。 林淇淇心道不好。 爸爸没有去世之前，她家是典型的严母慈父，妈妈是个急性子，脾气爆得很，什么都要跟人争一头，在家里依然享受主人的颐气指使，不喜欢她撒娇，不喜欢她哭闹，养得特别糙。继父与爸爸不一样，是个沉默严厉的男人，家里总不能有两个凶巴巴的人，而且妈妈年纪大了，不想争不想辩，冒着高龄产妇危险生下二女儿，疼着爱着都来不及，哪里舍得说句重话。 林淇淇被欺负了，妈妈会想着自己不能输，顶回去讨个公道，妹妹被欺负了，妈妈不服气还是其次，那种心肝宝贝受委屈的心痛，可不是好惹的。 “妈妈。”她想到司妍可能被骂，忽而生了勇气站起来，插嘴，“都是误会，都怪我没来得及介绍。“妈妈皱眉，凌厉的视线刀子一样在林淇淇身上刮来刺去。 林淇淇很怕妈妈动怒，抖了抖身子，硬着头皮介绍，“这是我的朋友司妍，司妍，这是我妈妈，这是叔叔，这是妹妹。” 立刻从吃货护食模式里跳出来，司妍扬起一个甜甜的笑，乖巧问好，“叔叔阿姨好。” 继父点头微笑致意，妈妈摸着妹妹的脑袋，随意瞥了一眼，不咸不淡道，“你好，刚才真不好意思，我女儿饿坏了才做出失礼的事情，下次我会好好跟她说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的。” 都介绍是她的朋友了，还说陌生人…… 话里带刺啊！ 林淇淇额前冒汗，司妍表情僵了僵，扬起一个更灿烂的笑容，“哈哈，阿姨，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这样啊。”妈妈皮笑肉不笑，目光在剩下的两块龙须糖上扫来扫去。 既然说是开玩笑，总得有所表示吧？ 连林淇淇这样神经大条的人都看出来妈妈在觊觎龙须糖，司妍自然察觉。肩并肩站着，林淇淇清楚听到司妍微微收紧手指，在龙须糖纸盒子按压出的咔嚓声，转头望去，司妍那垂眸黯然的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一盒那么五个，是司妍昨天排队3小时预定，期盼了一晚上，早晨又牺牲画展时间苦等来的…… 眼见着司妍轻轻叹息就要递出去，林淇淇实在心疼，忽道，“妈妈，小孩子吃太多零食不好，我请你们吃饭吧。” 妹妹不愿意了，刚要大吵大闹，被继父狠狠瞪一眼，暂时老实了。 “你？”妈妈看出丈夫的意思，不计较龙须糖了，却毫不给林淇淇面子，冷哼，“你每天对着电脑打字，能有多少钱？算了吧。” 如果是半个月前，林淇淇挺有底气说自己有稳定的工作，赚着写小说的外快，够钱的。可是，在遇袭之后，司妍的爸爸不再逼迫司妍到公司帮忙，司妍当然不愿意继续待下去，总经理没了，她这个半吊子助理也随风而去，再度成为一个吃老本在找工作的扑街写手。 “有的。”林淇淇弱弱答。 妈妈怀疑打量她，终于看到了手臂的绷带，讶然，“你受伤了？” “小事，没关系的。”林淇淇说。 “本来吃饭都困难，又要上医院，省一点吧。”妈妈撇撇嘴，“一起回家吃。” 林淇淇无言以对。 “阿姨，不如我来请吧？”司妍蓦然道，“算是赔礼道歉，刚才开的玩笑让您不高兴了，真的真的对不起。” 说着，司妍躬身低头，特别谦卑的样子。 妈妈推脱，“那怎么好意思。” “您不愿意，就是还在生气咯。”司妍可怜兮兮。 妈妈与继父对视一眼，拗不过司妍的死缠烂打，点头。 “就去附近的XX酒店吧？”司妍笑笑。 妈妈与继父愣了，林淇淇更是傻在原地：那里贵的要死啊！路过看一眼都怕收钱啊！ “可以吗？”司妍眨巴眼无辜问。 妈妈爱面子，即使在XX酒店消费一次得大出血，也要装出不甚在意的样子，“行，那么近，就走过去吧。” 主意这么敲定，继父抱起妹妹，妈妈并肩而行，司妍挽住愣神的林淇淇，借着耳语的机会亲她一口，“乖，我替你出这口气。” “可是……”林淇淇欲哭无泪。 “小意思啦。”司妍微笑，“我出得起，别怕浪费。” 林淇淇忍不住了，左顾右盼寻不着机会，索性拿出手机打出一段字亮给司妍看。 “你忘了你今天出门太急，没有带钱包吗！” …… 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得上。 “先刷你的卡。”司妍拍拍她的肩膀，“回去还你两倍，乖哦。” 林淇淇只能点头了，垂头丧气领着妈妈和继父进了酒店。 包厢里，司妍与妈妈打了下太极，最后由司妍点菜。司妍完全没有不带钱包的自觉性，不看价格只看心情，每点一道，林淇淇便在菜单上寻找价格，默默打起小算盘。 嘤嘤嘤，这是几个0啊。 天啊这个菜她也会做啊，为什么卖这么贵！ 喂，一壶花茶有必要那么收费吗，放了金粉吗！ 自始至终揪住司妍的袖子，林淇淇越攥越紧，用了去洗手间的借口拖司妍出门口，哀怨，“我的钱不够。” “啊？”司妍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差多少。” “零头……” “那还好。”司妍拍拍胸脯，“到时候坑你妈妈付点……” “不！”林淇淇欲哭无泪，“我只够零头！这里什么地方啊，怎么这么贵！” 司妍终于震惊了，抿唇拍脑袋片刻，拿手机去打电话，“我让司机提前来接我们，到时候钱包就来了，不怕不怕，你先回去。” “嗯！”林淇淇稍稍放松，走回包厢里。 桌上有几道开胃小菜，妹妹闹着要吃，妈妈没办法一筷子一筷子地喂着，专心致志，继父默然在喝茶，看到林淇淇孤身一人回来，皱了皱眉，“淇淇，你朋友是做什么的？” “她是画家。”林淇淇不想撒谎。 “什么！？”妈妈声音拔高，调子尖尖的，“画家！？动不动来这吃饭，我以为是什么大老板呢。” 不想跟妈妈多说司妍家里的情况，林淇淇默然倒茶喝，不言不语。 “这一餐不会是你付钱吧？”妈妈忽然问，“打肿脸充胖子？” 算是被看透一半，林淇淇拼命摇头，反而让妈妈和继父更加生疑。妈妈想要再说话，包厢门开了，服务员端着几道菜品鱼贯而入。只好住了嘴，她妈妈的眼睛在林淇淇脸上扫了几回，被妹妹一声软乎乎的“妈妈我饿了”勾走全部注意力，改口问，“你朋友什么时候回来啊，菜都上了，凉了可不好吃。” 即使已经习惯失望，林淇淇看到妈妈对司妍的态度，首次大胆释放心里的厌恶情绪，扁嘴不答。 “算了，请客的最大。”妈妈安抚着妹妹，瞪了林淇淇一眼。 林淇淇酝酿半天，回了一句，“有这么急吗？我知道你第一次吃这么贵的菜，很想试试，但不能连礼貌也丢了啊。” “你说什么？”妈妈暴怒，拍着桌子，“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 林淇淇怂了，低头看手指，上头结痂的疤痕犹在，不禁心里泛酸。 妈妈关心过她吗？说“我女儿”的时候，永远指的是妹妹吧？ “不好意思久等了，”司妍恰好回来，看到一桌的菜和木讷的人，愕然，“怎么了？” “没什么。”林淇淇答。 司妍坐回位置，表面招呼大家吃菜，桌底下轻轻牵了她的手十指相扣，紧而有力。这无声的安慰来的正好，林淇淇打起精神，回以一笑，举箸先给司妍夹了菜，温柔说，“吃吧。“他们五个人本就不怎么融洽，加上林淇淇和妈妈之前的争执，更是只剩下碗筷相碰的轻响。 “糟糕。”司妍看了看手机，低喃，“居然有这种事。” “送不过来？”林淇淇惊讶，“怎么办。” 司妍没答话，面色如常，只有在她的手背磨蹭的指尖泄露不安。 “买单吧。”妈妈看出了端倪，在服务员收碟子的时候说，目光自然而然飘了过来。 司妍深吸一口气，迎上服务员大方道，“再等等。” 继父提议，态度挺诚恳，“AA吧，让你付那么多钱，我们过意不去。” 妈妈翻了个白眼，把吃饱犯困的妹妹抱到腿上，指桑骂槐，“唉，别撑着了，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说自己不困。” “我会付的。”司妍冷冷道。 妈妈点点头，“我知道，只是听你的再坐一会儿。” 林淇淇如坐针毡，手心一阵阵冒汗，冷气呼啦啦吹在脑袋上，却没有减少半点焦躁，目光不住地在房内逡巡，每一个人表情各异，司妍是强作镇定，继父是无可奈何，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安然入梦笑得香甜。 她最在乎的妈妈呢？ 眼里全是得逞看热闹的快意，林淇淇头一次觉得，母亲那么陌生，仅仅为了一颗龙须糖，跟她闹到这个地步。 “请问是要结账吗？”服务员敲门询问。 “是的。”继父出头，从口袋里掏钱包取卡。 服务员就要接过，司妍憋不住了，站起来截下，“把你们经理叫来，说司妍找他。” “好。”服务员反常地微笑。 妈妈不明所以，仍选择摇头叹气，“呵。” “哎哟，我等这句话很久了！”很快，一个男人进门，“不枉我拦下你家司机，一直催你结账。” 司妍斜眼，“卑鄙。” “免单免单。”男人把卡递回继父，“S集团司大小姐的面子，我总要给吧。” 听到S集团的名号，妈妈和继父愣了，而林淇淇心底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司妍这个装逼……太迂回太曲折了吧！ 第41章 林淇淇看出来了，在这位长得人模人样的男人出现并大方说一句免单之后，妈妈的内心是崩溃的，面上的表情跟刚才吃佛跳墙被烫着一模一样，不过，先前是舍不得吐出顶自己几个月菜钱的昂贵食材，现在是满肚子冷嘲热讽硬生生憋住不说。 毕竟，司妍以一种抠门到不给小孩子吃糖的小气鬼，再到手里没钱装阔的抠门鬼，实在是太多嘈点了…… 大概是被这个反转打疼了脸，妈妈没有甘心这么接受现实，扫视司妍和经理两回，反问，“S集团？大小姐？” 经理被问得一愣，瞟了眼司妍。 司妍挑眉，回了个眼神，不但经理懂了，旁边的林淇淇也懂了，意思是——朕不大方便放大招，你帮我好好装逼！ “咳。”经理清清嗓子，“哎呀！我不小心说漏了嘴。现在富二代在风头浪尖上，S集团又这么有名气，司妍向来低调，我居然没注意分寸，唉，怪我怪我，这一顿饭，我请定了。” 富二代，S集团。 妈妈憋屈的表情转成了惊讶，继父则是很淡定地从服务员手里接回信用卡，客气说，“谢谢。” “不客气，都是朋友。”经理递上名片，用上头XX酒店总经理闪了闪人眼之后，做起个称职的小弟给司妍继续装逼，唉声叹气，“如果司大小姐愿意跟我做朋友的话。” 司妍冷哼一声，坐回位置缓缓拿起茶杯，经理适时上去添满，没了功夫跟继父交谈。继父不讨没趣，转回自己位置。经理得了空闲，立即歪头看坐回位置扮高贵冷艳的司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怎么样，还满意吗？” 司妍一点也不客气，指着菜一道道说过去，“汤太咸，完全没有鲜味，牛腩老得不像样，鸡肉更不用说了，你们家厨子以前卖烤串的吗，那么多香料，我以为你们直接把酱汁端上来了呢。” “是是是。”经理各种顺从，“您说的对，唉，多年不见，还是这么挑食，不容易不容易……“司妍瞪眼，经理反而乐得哈哈大笑，目光往包厢里扫了一圈，定在林淇淇身上。 林淇淇被看得打一个激灵，退后两步。 “你好，我叫姜阳晖，”经理向她伸出手，哪有对别人的敷衍样子，毕恭毕敬，“你叫我小姜就好。” 姜阳晖腕上的名贵手表把柔和灯光映出一个刺眼的光线，林淇淇本能把自己看低了，怕得罪对方，赶紧伸手并微笑致意，“你好……” “还小姜呢。”司妍蓦地打掉他们要相碰的手，“一把年纪了，装什么嫩。” “姜还是老的辣，挺好的呀。”姜阳晖耸耸肩，看到司妍摆着一张臭脸，又转向林淇淇，“对吧淇淇。” 完全没料到被点名，林淇淇愣了愣，结巴道，“呃，对啊，老姜红糖挺好吃的。” 她这句话无意中逗了司妍与姜阳晖一笑，带得继父和妈妈也扬起嘴角，一时间没有之前的针锋相对。继父和妈妈也算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不大愿意多呆，妈妈摇了摇怀里的妹妹，借口说，“时间不早了，孩子这样睡会感冒的。” “是是是，”姜阳晖给服务员微笑，“我送你们。” 林淇淇和司妍自然跟随，下了楼，在酒店门口时，妈妈回头对林淇淇说，“妈妈先走了，有空回家吃饭。” “好。”林淇淇招手，“妈妈再见，叔叔再见。” “叔叔阿姨再见。”司妍也跟着说。 姜阳晖听见这称呼，眨了眨眼，一脸“贵圈真乱”的表情。等林淇淇妈妈和继父走了，他迫不及待问司妍，“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招呼朋友站着聊天啊？”司妍不忙答，翻个白眼。 姜阳晖只好请她们去了会客厅，让助理过来泡一杯上好的普洱，助理姑娘水灵灵的，精致的淡妆，姣好的五官，正用娴熟的手法泡茶，纤长漂亮的十指在昂贵的茶具间游移，林淇淇坐在真皮沙发上，因为这阵势回不过神，在助理姑娘竟然第一时间给她端来热茶，更是受宠若惊接过，“谢谢……” 司妍不知被戳中了什么点，摸着林淇淇的脑袋嘱咐“小心烫”，对姜阳晖和颜悦色了一点点，“你把我的司机拦在哪儿了？” “我跟他说，你还得再坐一会儿。”姜阳晖摸下巴，“他就很上道地回去了。” 司妍深吸一口气，似是动了怒，林淇淇想到司机大哥那老实巴交的脸，心生不忍，劝道，“没关系啦，我们的确又坐了一会儿啊……” “哦。”司妍怒色稍缓，把气撒到姜阳晖身上，“你有病啊，这么针对我。” 姜阳晖无奈，苦笑说，“这不是你不理我嘛，怎么，那么多年过去了还记仇啊？” 司妍扭头不说话，林淇淇好奇，揪住司妍的衣袖摇啊摇，“什么仇。” 积累了多年怨念，司妍好像终于找到倾诉对象似的，指着姜阳晖控诉，“他说我的画难看！” “我没这么说啊！”姜阳晖大叫冤枉，“我是说，你的画真的不适合挂在酒店大堂……” 司妍怒，“那不就是说难看！” “我……” “噗。” 被这声轻笑打断，两人不争执了，齐齐望向忍俊不禁的林淇淇。 林淇淇捂住嘴，眨眨眼作无辜状，“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司妍看清林淇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阵没好气，扁嘴嗔怨，“你笑什么啊，你不应该帮我说话吗，他嫌我的画难看啊！这装潢庸俗浮夸的地方居然嫌弃我啊！” 林淇淇毫无悔改的意思，实在憋不住，放肆笑得前俯后仰，“你的画……放在大堂……哈哈哈哈。” 没办法，司妍那鬼畜魔性的画风往敞亮华丽的酒店大堂一摆，仿佛时空出现混乱，空间发生扭曲似的，用着另类的方式与光临的宾客说着：瞧你那逼样。 赶！客！神！器！ “唉。”看她笑，司妍眉间轻蹙片刻又舒展开来，搂住腰圈过来，宠溺的调调要把人腻死一样，“有这么好笑吗，差点摔下沙发去了。” 水灵灵的助理姑娘和亮闪闪的灯泡老姜看着，林淇淇不善于人前秀恩爱，被这自然亲昵吓着，害羞低头推拒，“不笑了。” 司妍由着她，松开手端坐，看了眼吃狗粮模式的姜阳晖，“算了，连我家淇淇也觉得不合适，原谅你吧。” “谢谢了。”姜阳晖拱手，从外套里拿出一个钱夹放在桌上推来，“你的钱包。” 司妍接过来，当着姜阳晖的面点数。 “哟呵，变得这么多疑啊。”姜阳晖调侃，联想到林淇淇的绷带忽而皱眉，“你没有受伤，但淇淇受伤了……难道，你遇到袭击的情况挺严重的？” “废话！”司妍怒斥，“还朋友呢，一个关心的电话都没有。” 姜阳晖皱眉，“我关心了啊，刚才我说漏你是S集团的人，特别后悔，还好你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那是淇淇的妈妈。”司妍摊手，“人虽然刻薄了一点，心肠却没坏到谋财害命的程度，不要紧的。” 姜阳晖暗忖了会儿，提醒，“小心一点吧。” 司妍不大在乎，林淇淇回想那天晚上一阵后怕，也说，“以后低调一点吧……” 只好点了点头，司妍又瞪一眼姜阳晖，看着看着，目光柔和起来。 林淇淇忙着品那昂贵的茶叶有什么稀罕，没发觉，姜阳晖打了个寒颤，挪挪位置远离，“干嘛。” “淇淇啊～”司妍叫。 林淇淇回神，“啊？” “你说那个老姜红糖……”司妍微笑蹭过去，“我想试试。” 说着，司妍牵了林淇淇往外走，空留后面的姜阳晖瞎咋呼。 “喂！刚才那是客套话，叫我小姜！小姜！” …… 司妍拉着林淇淇去了附近的超市，身怀钱夹，反而注意看了每一样商品的价格，嘀咕着算数目，没有之前随心所欲了。 “你好奇怪啊。”林淇淇忍不住吐槽，“你的卡能把超市区搬掉一半吧……” 司妍严肃脸，“对，所以要多花一点。” “……” “今天菜吃多了，想吃零食。”司妍在蔬果区胡乱指着问，“木瓜能做什么？” “木瓜撞奶。”林淇淇看司妍舔了舔唇，挑了一个胖木瓜，又瞧司妍看向芒果，无奈说，“芒果干吃不吃。” 司妍当然点头，一路走一路指，最后确定了木瓜撞奶、紫薯饼、芒果干、蓝莓山药、红豆糕、鸡蛋布丁、姜汁软糖、凉皮、肠粉、千层煎饼……为了让食材俱全，把超市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加上司妍那吃货喜欢凑热闹试吃，不知不觉时间飞逝。 “够了！”林淇淇看着一车的东西，推了推司妍，“走啦。” “龙须糖会做吗？”司妍犹自依依不舍，“我们再买啊。” 林淇淇走得双腿发软，怒了，“不会！” 司妍垂眸对手指，恶意卖萌，“我真的好想好想吃哦……” “好啦。”林淇淇怕再耽搁下去，拿出手机查龙须糖的做法，瞧来瞧去又得琢磨今早的口感，各种费时间，再往超市走一遭买东西，结账完毕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 “司机呢。”林淇淇大包小包的，怀念老实巴交的司机小哥。 司妍一拍脑袋，“不好，我没叫他，手机没电了……算了，打车。” 林淇淇顺从，想着到家里面休息一下，开始做司妍颇为怀念的姜汁软糖，放在冰箱里冻着成形的功夫，把凉皮给司妍做一做，肠粉不知道有没有工具，得好好问一下孙大厨…… 她的计划挺合理，就是在开头被扼杀在摇篮内。 “还知道回来！”司妍妈妈一反平常，拍着茶几，对刚进门的她们大发雷霆，“司机在酒店等了多久，电话都不打一个，吓死我了！” 林淇淇吓得一抖，低头忏悔：对哦，司机最后得知她们在酒店，司妍没电话没通知，而他们又没有自己的号码，断开联系不着急才怪呢。 “妈～”司妍撒娇，“你消消火，我会害怕的。” 司妍妈妈竟然真的和颜悦色了一点，然后…… “淇淇过来。” 林淇淇听到司妍妈妈温柔的呼唤，乖乖在司妍妈妈身边坐好，以为责难就这么过去的时候…… 司妍妈妈又变了脸，再度拍桌，对着孤零零的司妍吼得更凶。 “你还知道回来！” 第42章 林淇淇坐在司妍妈妈的身边，那么近距离听第二次怒骂，吓得一抖。 “别怕。”司妍妈妈察觉，握了她的手安慰，语调一秒切换到温柔频道，“不怪你，都是司妍的错。” 司妍瞠目结舌，指着自己一脸茫然，林淇淇听得更懵，回神之后瞥见司妍扁嘴有点不开心的样子，慌忙解释，“不不不，是我没有告诉您手机号码，让您联系不上，害您担心了。” “唉……”司妍妈妈拍了拍她手背，“淇淇真乖，哪像某人。” 说着，司妍妈妈不满的目光向司妍瞪去。 厚着脸皮走过来，司妍不顾妈妈白眼翻得飞起，蹭到沙发挨着林淇淇坐，抬手一下一下抚摸她发凉的胳膊，“对，你不用怕，这个锅我来背。” 背锅？ 这句话透露了司妍毫无忏悔改正的意思，不仅司妍妈妈不爱听，林淇淇也不爱听，便皱了皱眉，转身教训司妍，“什么背锅，如果不是你要买那么多东西，我们也不会耽误时间。” 司妍妈妈点头，欣慰一笑，“还是淇淇懂事。” “好啦！”司妍看她们一条线，举手做投降状，“都是我的错，你们俩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敷衍的态度不得人心，司妍妈妈大概听着不舒服，皱眉，“你以为我在找你麻烦吗？” “不然呢。”司妍瞅了眼时钟，“七点了，不让吃饭尽骂人……” 司妍想再说一说，林淇淇发现司妍妈妈敛了笑，眼神满满的气恼与担忧，比起之前带点玩笑的动怒严肃正经了不少。她赶紧碰了碰胳膊打断侃侃而谈的司妍，使眼色示意。 “妈，对不起。”司妍不是不会察言观色，很快理解了林淇淇的用意，乖乖道歉，“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司妍妈妈叹口气，“那天公园的事情，那么快就忘记了？” “没忘！”司妍辩驳，“但那是意外……” “意外？”司妍妈妈冷笑，“那个人就是冲着你来的！聂滔进去了，他背后的人可没有进去！你爸爸跟你说过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一声不吭跑到别的地方去，不通知家里不带个保镖，你想怎么样！” 司妍听到的重点与众不同，“保镖？我出门又要带保镖？” “当然要！”司妍妈妈指了指林淇淇的绷带，“你还没有吸取教训吗。” 看到林淇淇的伤口，司妍的语气柔和不少，撇撇嘴让步，“我会注意安全，不往偏僻的地方走，时时跟家里回报情况，保镖就不用了吧，上次袭击的歹徒查出来了，他们抓我也没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司妍妈妈正饮着茶，闻言狠狠把瓷杯往桌上一扣，“你是被绑架才知道错是吗！” 砰的一声，瓷杯没有碎，可与实木茶几相碰的声音不容小觑。林淇淇因巨响吓了一跳，惊吓之余先去关心司妍妈妈的手，“阿姨，有没有受伤？” 司妍妈妈摇头，林淇淇却坚持把手背掌心看个一遍确定，认真细致，手腕犹有那天被歹徒硬拽按压出的淤青，以及指头碰撞挣扎留下的伤口，结痂没有脱落，伤口边际仍泛着微微的红。 见状，司妍不出声了。 在小时候，司妍也被这么对待过，到哪儿都有一个黑脸保镖叔叔跟着，父母声称保护安全，却忽略了她那种无人敢接近、囚徒一样不得自由的痛苦不适，所以，她听到保镖的那一刻特别反感，觉得死也不会接受第二次，可是…… 她不想让林淇淇处在危险之中。 “好吧。”司妍妥协，“您别生气。” “乖。”司妍妈妈松了一口气，扫视她们带回来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买这么多东西？” 司妍笑笑，走过去一样样清点，“对啊，这个是做木瓜撞奶的，这个是做饼干的，这个是做凉皮的……” “长大了还那么贪吃。”司妍妈妈摇头，“好吧，我做给你吃。” 林淇淇和司妍：！？ “阿姨我来就好。”林淇淇实在不忍心精心挑选的食材被糟蹋。 司妍妈妈断然拒绝，“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劳累。” “妈，做菜多累啊，让孙大厨来……”司妍垂死挣扎。 “噢，今天他儿子过生日，我给他放假了。”司妍妈妈微笑，“放心，我给你做。” 司妍总算知道错了。 何必担心出门带着保镖不自由，吃了妈妈做的饭，可能连出门的机会也没有啊！ …… 上次没熟的四季豆，司妍肚子疼了一晚就顽强坚持下来了，这一次是夹生的紫薯饼、做成蒸蛋的双皮奶、不明馅料的红豆糕，难吃归难吃，没有什么危害身体的地方，还记得说“淇淇有伤不适合吃这些”，让林淇淇独吃孙大厨熬的粥，幸免于难。 林淇淇十分感动，夜里趁着司妍妈妈睡下了，偷偷起身做了一碗面，端着去敲司妍的门。 “唔？“司妍揉着眼睛开门，看到她一脸惊喜瞪大眼，“淇淇～” “嘘！”林淇淇挑眉示意托盘上的拌面，“麻酱香拌面加荷包蛋。” 司妍立刻开门迎接，亦步亦趋当条小尾巴，可怜兮兮的眼神一直追随者面条。林淇淇放在桌上，没来得及招呼，司妍就过来捞了一筷子吃，草草嚼了两口就吞，噎住呛到猛咳嗽。 “慢点吃！”林淇淇过去抚背。 司妍不知是呛得难受的，还是追忆往事伤心的，泪汪汪道，“我吃完以后上吐下泻，肚子好饿哦。” “啊？”林淇淇一听，要夺回面条，“那这个太油了，不适合你吃，我再去煮……” 司妍圈住尖叫，“不……” 下意识捂住司妍的嘴巴，林淇淇警告，“等会阿姨听到了，会给你做夜宵哦。” 这个警告特别有效，司妍乖乖点头，等林淇淇松手得了自由之后，马上安静吃面，哧溜哧溜不带间隔。林淇淇看得无语，点点司妍的脑袋，“好不好吃说一声啊，我辛辛苦苦做的。” 司妍嚼着最后一口面，黄瓜丝与豆芽脆生生的声响从唇齿间传来，吞咽下去不够，舔了舔唇回味片刻才说，“有菜有肉，好吃，要是你再做一碗汤就完美了……” “吃饭不要说话。”林淇淇做一碗面都是忍着酸疼的，哪有心思做汤，给司妍倒了杯水敷衍，“喝这个凑合吧。” 司妍嘟嘴，“喂我。” 想想司妍受苦了，林淇淇出奇有耐心，依言照办。 司妍咕嘟喝了几口，抽纸巾擦干净油腻，得寸进尺凑过来，“亲亲。” 林淇淇不大适应主动，磨蹭前倾，在司妍唇上轻啄一下，准备退开之时被扣住了腰，无奈贴在司妍柔软的身子上磨蹭，轻薄的棉麻睡衣在肌肤上厮磨出不痛不痒的触感，熨着司妍的体温，竟燃起一丝快慰。 “别……”在这个陌生的环境，林淇淇觉得亲热不妥。 这一启口，司妍寻了机会唇齿交缠，汲取交换彼此的气息。暧昧声音在室内轻响回荡，林淇淇在多重刺激的攻势中浑身无力，被搂着坐在司妍腿上，勾住脖子慢慢回应，忘了呼吸，差点喘不过气来。 “嗯。”司妍稍稍松开，抚着她的背意犹未尽舔舔唇，说，“喝这个凑合吧。” 脸上发烫，林淇淇推了推司妍，嗫喏道，“我要去洗碗了。” “洗什么洗，丢了。”司妍吻着她指尖的伤痕。 林淇淇不同意，“好像餐具很贵哎……” “啧，不在家就是麻烦。”司妍说，“我们明天溜回去好不好？” 林淇淇讶然，“啊？为什么要用溜……” “我妈说了，你的伤不好不放人。”司妍扁嘴，“回去吃个饭，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回家以后，根本没吃过什么正常的东西。” 当真回想了一下，林淇淇发现，第一天司妍妈妈心血来潮亲自下厨，第二天司妍四季豆中毒后体虚，喝了几天白粥孙大厨试了试药膳，第七天孙大厨听说药膳效果好，天天尝试，做得不合司妍的口味，第九天司妍好不容易买到了龙须糖，没吃上几块，被妹妹打断了…… 对于吃货·妍来说，的确是人间地狱。 “好吧。”林淇淇心软答应下来，“阿姨知道会生气吧，我们怎么做呢？” “先要收买保镖。”司妍奸笑，“看我的。” …… 第二天一大早，司妍妈妈让她们跟保镖打了个招呼，一米七八的个儿，精瘦的身材，挺直的腰杆，一双鹰眼扫过来让人闻风丧胆。 “你好，叫我小裴就好。”保镖微笑，跟司妍握了手又转向林淇淇，小小的马尾辫一摆一摆。 林淇淇有点理解不能，嘀咕，“女的？” “如果歹徒在女厕所怎么办。”司妍妈妈深深为自己的机智折服着。 林淇淇傻了，司妍则是愤愤不平，“有没有搞错啊，上厕所都要跟？” “安全第一。”司妍妈妈看了她们三人一眼，“我约了朋友出游几天，你们相互照看，好好的啊～” 妈妈一走，司妍给林淇淇使了个眼色，林淇淇马上递了钱夹。 “小裴啊，我想回x小区的家呆几个小时，”司妍拿出一沓红色毛爷爷商量，“那里很安全的，你不要告诉我妈……” 小裴不带犹豫的，“不行。” “真的没关系的！我妈说安全第一，既然安全，其他细节就不……” “不行。” 司妍再接再厉，怎么也说不动小裴，林淇淇看得着急，索性去厨房处理昨晚做的姜汁，经过一晚上的冰冻结成了块，色红如玉，清香扑鼻，她切成小丁，利用黏性在糖堆里滚了一圈，裹上晶莹的砂糖颗粒，红白相映，既有姜汁的滋味又有糖果的甜腻，在夏天吃开胃又美味。 装在透明密封罐，林淇淇端着出去，看司妍已经瘫倒在沙发上，小裴站在一边稳如泰山，知道没戏了。 “别不高兴了。”她递了糖果。“试试。” 司妍吃着，忽而眼珠子一转，凑到小裴旁边比划糖果，“吃吗？” 小裴面不改色。 “来吧。”司妍凑到小裴嘴边要硬塞。 眼见着司妍亲自吃过，小裴没怀疑，吞了下去之后淡然道，“我不喜欢吃甜食。” 林淇淇颓然，司妍咬牙切齿，各种小恩小惠轮番上阵，只要有自己吃的一份，保准给小裴一份，或是香辣鲜嫩的鸭舌，或是丝滑细腻、馅料丰富的肠粉、或是生津开胃的糖水，或是别有滋味的咸绿豆饼…… 小裴的回答很统一。 “我不喜欢吃。” 林淇淇习惯了，每次都做个三人份儿，孙大厨也卯足了劲帮忙，最新鲜顶级的食材独家提供。 然而小裴就像没有味觉一样，吃了司妍的，还给妈妈卖命，准时报告情况。终于，她们没有机会了，司妍妈妈回来，带了一堆特产，看司妍愁眉苦脸，安慰，“乖，做饭给你吃。” “妈。”司妍眼睛一亮，“给小裴也做一份吧。” 妈妈点头，“好呀～” 三天黑暗料理之后，小裴表面不改色，夜里给司妍发了个短信。 “你去哪儿，我帮你。” 第43章 司妍收到小裴的短信时，林淇淇正从烤炉里拿饼干。 在家里，孙大厨的地位神圣不可侵犯，除非司妍妈妈亲自要求，绝对不可能让出厨房和大勺。作为客人，就算司妍打滚卖萌要吃她做的菜，林淇淇也没那个胆量跟孙大厨的正餐冲突，只能饭后做些点心零嘴。 刚出炉的香甜味道在鼻尖缭绕，林淇淇深吸口气，忍住尝一尝的冲动把热乎的巧克力曲奇装到碟子里。 要是吃了的话，司妍闻出来，会耍流氓从她嘴里试一试的…… 想到司机·妍，林淇淇回忆起无数次被占便宜的憋屈。 这里是司家，她总有一种“要有礼貌”的自觉，情人间亲昵在她看来是很私密的，即使在1001，也让她浑身不自在，在长辈在场的陌生环境里更是不愿意，尽量避免惹司妍。 哪曾想，司妍因她做的小点心开了胃，再被她推拒的禁忌感吸引，各种“贪吃”。 臭！不！要！脸！ 林淇淇气呼呼的，心思动了动，把一半曲奇放另一个碟子去。 那个……吃不饱应该不会动手动脚了吧？ 打着如意算盘，林淇淇端着克扣过的饼干上楼。担心惊扰到其他人，轻轻叩门。“司妍？” “进来～”司妍很快回应，尾音的小调子飘啊飘，特别轻快。 有吃的时候，司妍永远乖巧可爱。 林淇淇现在明白司妍卖萌没好事儿，摇了摇头，做了一番“牺牲”的自我准备，才推门而入…… 吓得饼干差点掉了。 那个正坐在窗边沙发椅上，端着一杯热茶啜饮的是小裴吗！？ “你们……”她愣愣地开口询问。 “嘘！”司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跑过来先把门关上，接过饼干，然后给小裴使了个眼色，最后的最后才把林淇淇牵过来，安置在左边坐好，“小裴答应帮忙啦。” 林淇淇看着自己被虚虚握着的手腕，再看一眼被抓得紧实的饼干碟子，听完这一句，却见司妍转向小裴继续谈话。 第一位是饼干，第二位是小裴…… 先前做了那么久心理准备的林淇淇，忽而有点郁闷。 原来她在自作多情吗？ 哼！克扣的另一半她承包了！ 小裴坐的是单人座，林淇淇和司妍并肩坐在双人沙发，最左是林淇淇，旁边一盏落地灯，空空落落只余略显清冷的白光，最右是司妍，兴奋劲儿还在，光顾着与小裴商讨大计，把饼干放在单人座与双人沙发之间的茶几上，给林淇淇看自己高贵冷艳的后脑勺。 大概是被司妍缠惯了，林淇淇有一种被打入冷宫的感觉，默默呆在一边，揪着抱枕边的流苏玩。 “我跟你说，这个计划很完美。”司妍啃着林淇淇做的曲奇跟小裴商量，还坚持着不吃东西说话的基本原则，说完半截吃一口，“明天我跟我妈说要去旅游……你假装……跟我一起去……实际上…… 一顿一顿的，还伴着咔嚓咔嚓的嗑饼干声响，小裴越听表情越难看，干脆夺过饼干冷冷说，“不必，我有准备。” 手上空了，司妍的注意力被饼干吸引了大半，完全没注意小裴在说什么。 林淇淇好意提醒，“她听不进去的。” 小裴皱了皱眉，抬手端起饼干碟在空中比划，移到哪里，司妍的目光就追随到哪里。索性把饼干奉还，小裴对继续啃食的司妍翻个白眼，说起自己的话，“记住我说的话，否则我会向太太如实禀告。” 司妍拿了块饼干，嘎嘣咬掉大半，点头。 小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交代，“这是跟踪器……” “淇淇，这块软绵绵的。”司妍忽而转头跟林淇淇说话，“不过里面的巧克力豆挺好吃的。” 林淇淇注意到小裴黑了脸，小心告知，“司妍，小裴在说话……” “你继续。”司妍瞪大眼睛盯着小裴，目光炯炯，非常认真的样子。 如果没有嘎嘣吃完一块饼干，又伸向下一块的话。 林淇淇无力扶额，小裴深吸一口气，把跟踪器伸到司妍眼前，“你把它放在……” “淇淇。”司妍再次打岔，扭身撒娇，“吃多了，口渴～” 眼见小裴握紧拳头，林淇淇赶紧倒了杯水过来，交给司妍的时候想把饼干拿回来，“等会儿吃……” “不行！我肚子饿！”司妍怒，“晚上妈妈做的牛肉煲难吃死了，我差点受不了，要不是老爸威胁我，不配合妈妈就没有零花钱，我早就跟妈妈说，她做的菜太难吃了，难吃得人神共愤……你们也真是，一个个都怂，你们又不领我爸的钱，说一句难吃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一起受苦！” 司妍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数落林淇淇和小裴。 莫名被指着鼻子骂，小裴本是忍耐，听到“你们又不领我爸的钱”时，淡淡道，“我领太太的钱。” “……”司妍无法反驳，咕嘟饮下半杯水，“你继续说。” 在司妍的手伸向下一块饼干之际，小裴蓦地站起来，劈手一掌连碟带杯抢过。 “喂！”司妍着急想夺回，才伸手就愣住了。 小裴拿起饼干，一块接一块往嘴里送，牙齿用了飞快频率的将进口的食物碾碎，嘎嘣嘎嘣没有休息，堪比粉碎机。末了，小裴手一抹擦去唇边碎末，将空碟一放，拿起冷掉的茶水昂头一饮而尽，眼神坚定有神，用劲的手臂现出健康漂亮的线条，行云流水的动作中始终挺直脊梁，傲骨铮铮大气从容。 林淇淇也看呆了，莫名想到古时候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侠女，酣畅淋漓，极为潇洒。 饼干能吃出这种气势，谁能不服。 “我可以说话了吗。”小裴将唇角的水痕抹掉，面无表情，专注的目光投注在司妍身上。 林淇淇莫名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电视剧里的侠客喝了酒吃了肉，就要撸袖子拔剑干一架了啊！ 幸好，司妍见风使舵，哪有之前的随意，乖乖答，“您请说。” “这个跟踪器要带在身上，不要取下跟踪器，遇到危险轻轻敲打三下。”小裴从兜里拿出一长一短的两条金属链子，“手还是脖子。” 司妍想了想，“脖子。” 小裴以长链子串上跟踪器，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听到司妍多嘴：“带手上不方便吃饭，说不定一不小心泡汤里了～” “第二。”小裴翻个白眼，给司妍戴上的同时，一拽长链，像是勒住索命的绳索，“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不要被陌生人用饼干拐跑。” “噗。”林淇淇忍俊不禁。 司妍不服气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小裴坐回沙发上，斜眼，“你还不如小孩子。” “噗！”林淇淇没憋住，又笑了。 司妍幽怨看向林淇淇，一想肚子空空，忍了，问小裴，“只要做到这些，你就不紧跟着我，保持五百米距离三个小时对吧？” “嗯。” 司妍展开笑颜，“成交！” 林淇淇看着她们达成了协议，心里升起疑云。 如果回1002吃个饭的话，需要支开小裴三个小时吗？ …… 她们在第三天，成功回到了c栋三单元1002。虽然荒置了半个月，但是唐橙和秦伊想得周到，特意来帮忙关门关窗，检查好一切电器，清空冰箱里的食材，把床用布罩盖好，收拾得妥当。 多亏了唐橙和秦伊，1002仅仅积了很薄的一层灰尘，清理起来不会有多少麻烦。 “嗷呜～”司妍进门直奔卧室，扯开布罩扑在床上打滚，“回家咯！” 林淇淇紧随其后，看到司妍这个样子，没好气，“这个床垫很贵的，别压坏了！还有……回来吃个饭干嘛要掀开布罩啊！要躺去隔壁！” “啧。”司妍卷在被子里眨巴眼，“唐橙和秦伊在我家做过哎，消毒之前我才不去，我有洁癖的。” 一个吃不够舔碗底、吃的掉地上捡起来继续啃的人，居然说自己有洁癖！？ 林淇淇放弃跟不要脸的司妍理论，考虑到紧巴巴的三个小时，问，“想吃什么？” “你去走廊看看小裴走了吗。”司妍坐起身，“我去阳台看。” 其实，林淇淇是相信小裴说到做到的，但跟司妍讲道理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叹了气照办，跟司妍说，“没看见，走了吧。” 司妍点头，“确实是走了，我看到她的车开出小区。” “快说吃什么。”林淇淇看到五分钟飞逝，有些急了，“时间不够了。” “够！”司妍蓦地从背包里拿出三包泡面，“煮这个行了。” 林淇淇傻了：“你就想回来吃这个？” “还要干点别的事情，”司妍微笑拿出手机，拨通后说，“小冯，搞定了，过来吧。” 小冯？ 林淇淇觉得耳熟，等门铃响起见了本人，才记起来那是司妍的经纪人。 小冯怀揣一大堆文件，提着个沉甸甸的公文包，对她微笑致意之后，转向司妍，“真的要这样吗？” “嗯。”司妍肃然答。 小冯快步走进门，把文件在茶几上展开，“这几家不错，你看看资料。” “这是要干什么啊。”林淇淇左瞧右看摸不着头脑。 “淇淇，我不想瞒你。”司妍按住她的肩膀，诚恳道，“上一次画展是公益免费的，没有那些为了给我爸面子争相竞买的人，来的人看两眼就摇头回去了。” 林淇淇着急，“你别灰心，那是他们不会欣赏……” “我没灰心。”司妍叹气，“8点才几个人，9点也不超过十个，10点的时候突然出现特别欣赏我的名家，还有一些在画展走了好几圈的人，我看得出来，他们都是我爸安排的。” 看到司妍严肃的样子，林淇淇跟着正色，“所以你想……” “我以前靠的是爸爸，自以为清高。”司妍抿唇，“现在我不想靠他了，我要化名重新开始。” 林淇淇懵了，看向小冯正整理的资料，赫然是媒体，“你要露面？可是遇袭的事情才过了半个月。” “我从来没有泄漏过照片，谁知道我的身份？”司妍扬了扬手里的资料，“放心，我有分寸，先养得起自己，然后去参赛参展，拜师学艺，找那些真正看好我欣赏我的人。” 林淇淇不大懂其中的运作，但看司妍兴致高昂的样子，没出声。 司妍总在吃吃吃，可从没放弃过画画啊。 而她呢，全职入不敷出后，靠关系进了s集团，之后发生意外离开，在司家大宅浑噩度日已经很久了呢…… “加油。”林淇淇憋了半天，就这么两个字。 有梦想总是好的。 司妍微笑，感性起来把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暖暖的，“你会支持我吧。” “嗯。”林淇淇点头。 “我想吃麻辣鸡丝冷面、椰汁红豆糕、酸梅汤、灌汤生煎包……” “喂！”林淇淇推开司妍，“哪够时间做那么多东西！” 司妍那叫一个厚脸皮，眨巴眼卖萌，“你不是会支持我吗～” “唉。”林淇淇看了一眼小冯对住电脑噼里啪啦打字，紧迫感剧增，“什么时候开始？” “后天a市有一个画展。” 后天！？ 林淇淇讶然，想说太快了，小裴和司妍爸妈那边可能都搞不定，却被牵起了手。 司妍敛起不正经，单膝跪地，眼眸晶亮宛若星河。 “淇淇，我们私奔吧。” 第44章 阳光透过落地窗撒入室内，敞亮有朝气，司妍沐在灿烂的阳光里，眉目含笑，眼神温柔又恳切，漂亮的眸子只清晰映着林淇淇的身影，容不下其他似的。 早在单膝下跪时，林淇淇的心就颤了颤，再被司妍深情凝望，完全没有抵抗力。 总嫌弃小情侣秀恩爱矫情，轮到自己，怎么那么享受呢？ 私奔，好呀！ 林淇淇点头，司妍在她手背亲了下，站起来给了个大大的拥抱，熟练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把她嵌入怀中。林淇淇任由彼此贴在一起，热烫烙人，也用自己的身子去磨蹭探寻司妍，一分分感受凹凸有致的曲线…… “咳！”小冯看不下去了。 终于记起还有别人在场，林淇淇一抖，推开司妍低头不敢瞧人。 “私奔什么私奔。”小冯把文件夹狠狠拍向茶几，“去隔壁a市参加画展不就半天的事情，失踪还要24小时才能立案呢。” 司妍翻了个白眼，不屑嘲讽道，“切，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吃饱了才能浪漫。”小冯用手指头戳着文件，“这一次画展，不用指望卖得多高价钱，甚至卖不出去也没关系，主要目的是混个脸熟，你到时候别一副别人都是傻逼的欠抽样，听到没有。” 司妍撇撇嘴，“哦。” “这个表情，禁止。”小冯不知打哪儿掏出来一面镜子，凑到司妍眼前，“你自己看看，多么丑恶的嘴脸。” “你……”司妍夺过镜子想发飙。 林淇淇一见，心道不好——司妍作品那么独树一帜难以理解，又抛下以前重新来过，没了爸爸的庇佑，拿这么个暴脾气去面对收藏家和画家前辈，出去走一趟能被打十几次！ 越想越可怕，她冲过去搂住司妍的腰往后拉，不让流血冲突发生。 “你干嘛！”司妍怒斥，“胳膊肘往外拐！” 林淇淇哀求，“你要管管自己的脾气啊！” “艺术家就是那么放荡不羁。”说着，司妍掰开林淇淇阻拦的手，想踹小冯一脚。 小冯轻车熟路避开，却端着一张苦瓜脸求救，“淇淇救我！” 林淇淇被甩在后头，一咬牙一跺脚，许诺，“你少发火一次，加一道菜，” 司妍停住了，“真的？” “嗯！”林淇淇豁出去了，“好好听小冯安排嘛。” 司妍不忙答应，点起单来，“我想吃蜜汁叉烧。” 林淇淇思及买肉、腌制，炙烤刷料等繁琐工序，皱了皱眉，司妍马上不依了，嚷着“骗子都是骗子”，把镜子往小冯砸去，脚也不闲着踢飞空空的电脑包，全部对准的是脑门。 倒吸一口凉气，她刚想惊呼，却看小冯左手接镜子右手接包，再一个回旋避开随之而来的抱枕，得意挑眉，“傻了吧，我会躲！” 司妍咬牙切齿，撸袖子准备再抄文件夹砸人。 “没问题，想吃什么就吃！”林淇淇赶紧答应。 司妍这才停歇，坐回沙发理了理头发，“拿镜子来，我看看。” “主要练练微笑，”小冯十分欣慰，双手奉上，“还有对前辈敬仰崇拜的表情。” 司妍没理他，认真照起镜子，前后左右各个角度。 完了，又要自恋了。 除了吃饭的时候，司妍十分爱护形象，一照就照个没完，还时不时说一句“淇淇我好看吗，好看就亲我一口呗”。虽然很喜欢司妍那张脸，林淇淇挺受不了司妍借着自恋腻歪的，赶紧撒丫子要跑。 “淇淇～”司妍蓦然抓住她的手，一拉一扯。 林淇淇毫无防备，往后倒在沙发里，再被司妍伸手一圈乖乖靠在肩头，想到司妍可能当着小冯的面要亲亲，脸已经发烫起来，“别啦……” “啧”司妍把镜子凑过来，贴着她的脸颊说，“唉，我长的就是一张……吃香喝辣的脸。” 什么鬼！ 林淇淇懵了，小冯默默远离精神病·妍一步。 “你！”司妍指了指要逃的小冯，“煮泡面，淇淇，做蜜汁叉烧，还有2个半小时，加油，我看好你们哦！” 即使嫌弃司妍不要脸，林淇淇和小冯还是听话照办了，因为反抗的话，司妍会更不要脸的。 林淇淇转身拿钱包准备下楼，小冯洗干净了锅准备煮泡面，司妍打开了电视准备找点消遣，平静之中，门铃突然响了。 司妍一下子警醒起来，与林淇淇对视，用气音道，“谁啊？” “我去看看。”小冯主动站出来。 蹑手蹑脚去了门边，小冯对着猫眼看了一下，立刻打开了门扉。 “司先生禁止司妍见冯泰宁，回去。”小裴面无表情告知他们。 司妍瞪大眼睛，上前理论，“你……你怎么知道，你没走对不对，喂，说好的离开五百米……” “说好的只回家吃饭。”小裴斜眼，“你答应我带着跟踪器，我答应你离开500米范围，却没说好不装其他的监控设备。” 说罢，小裴不再废话，弯腰把司妍扛在肩上，大步流星走掉。 “啊啊啊！”司妍挣扎捶打，“救命啊！” 林淇淇急了，踏出两步想起一人之力微弱，推了推小冯，“快帮忙呀！” 小冯叹气，“算了吧，我见识小裴打人，不敢了。” “唉！你关门！”林淇淇没了办法，拿起她们的东西，紧赶慢赶跟上小裴和司妍。 小裴已经把司妍绑好扔到后座，看到了她之后，难得一笑，“正好。” “啊？”林淇淇才讶然张嘴，便被小裴一拽，塞到车里。 林淇淇庆幸没有被绑，赶紧替司妍松开，一回神却发现前座与后座用结实的钢板隔开，门一关严严实实锁住，怎么喊怎么叫都没有回应天天不应，只有飞快流逝的风景证明了她们在移动。 “怎么办？”林淇淇想到自己身处移动牢笼，欲哭无泪。 司妍没吃饭又挣扎过，浑身脱力，摆摆手，“听天由命吧。” …… 她们在一个多小时后回到了司家大宅。 “怎么回事啊？”司妍妈妈正在花园里摆弄植物，见状迎上来，“这么快就回来了？” 司妍一不做二不休，互相揭老底，“妈，小裴她帮我骗你，她说如果我戴上跟踪器就远离我500米3个小时，绝对不会干涉我做什么，跟你说我们只是去旅行……” “我知道啊。”司妍妈妈眨了眨眼。 司妍发懵，“那你还不管！” “我以为你和淇淇……”司妍妈妈挤眉弄眼，“想亲热才这样的。” 司妍翻了个白眼，林淇淇被瞧得害羞低头，唯有小裴完全不受影响，打电话报告情况，“对，她们已经回来了……嗯，说是要化名重新进入绘画行业……a市……” “喂！”司妍过去狠狠打了小裴一掌，“当着面打小报告，那么急切讨赏吗！” 林淇淇看到小裴的手被打红大片，末了被司妍尖利的指甲划出三道血口，惊讶拉回司妍，“别这样，小裴也是领工资办事。” “哼。”司妍找妈妈理论，“妈！我想重新来怎么了，上一次画展之后，爸拿受伤的借口把我们软禁在家里，对外称我不再画画，除了化名重新再来，我还能做什么！” 其中有这样的内幕？ 林淇淇愕然，看司妍说得眼眶发红，大概察觉到是真的。 司妍妈妈无奈，“这事我不清楚，乖，等你爸回来再说……” “他猴年马月才能回来！”司妍气鼓鼓地，扯下脖子上的跟踪器一甩，砸到喷泉的池子里。 默然目送女儿离去，司妍妈妈叹气，转而对林淇淇说，“淇淇，拜托你劝劝她。” “好。” “司妍，等等我。”林淇淇不断喊着，没让司妍回一次头。一进门，她便见到司妍直奔厨房，知道对方要吃东西泄愤了，正想表示可以做点什么的时候，司妍从冰箱里拿出了她昨天私藏的饼干…… “你怎么知道的。”林淇淇傻了。 司妍冷哼一声，“这个屋子的吃的，早被我承包了，休想私藏。” “吃吧。”林淇淇顺着，等司妍吃高兴了才说，“你爸爸为什么不让你继续画画。” “因为我用的是本名，领奖露面，画展露面，信息容易被查到，可能会有危险，”司妍扁嘴。 林淇淇想了想，安慰，“叔叔是为了你好啊。” “但是我想追求梦想啊。”司妍反驳，“我想更多人看我的画，欣赏我……唉，算了，上一次画展我算是看透了，没人会懂我的，有人看就不错了。” 林淇淇眨眨眼，“你想有更多人看见吗？” “嗯。”司妍懊恼，“不参加画展，不参加拍卖，协会也因为爸爸的原因不可能了，能怎么办？” 林淇淇一拍手，“不如在网上宣传？” “啊？”司妍翻白眼，“当表情包吗。” 摇了摇头，林淇淇说，“我上次看到你有几幅作品，还是容易被理解的，比如晨曦和山河那两幅啊，有很多人认真看完了介绍呢。” “是吗？”司妍摸摸下巴，“我以为都被前头的吓走了呢。” 林淇淇觉得要说服了，加了把劲儿，“你的微博不是挺多粉丝嘛，照别的作品宣传一下啊。” “也行。反正在内奸抓到、彻底安全之前，爸爸是不会让我抛头露面的，隔着网络他应该不会反对，”司妍动摇，端起饼干往房间走，“走，现在就去照照片发微博试试看。” 林淇淇点头，帮忙照了司妍想试验的一幅山间小屋的画，色调柔和，线条流畅，给人一种温暖平静的观感，比较容易被接受。因为不够经验，23张，效果最好的露出了旁边一碟巧克力曲奇。 “没事！”司妍发了上去，“如果有超过100人点赞，我就听你的，不闹了。” 林淇淇默默想着开100个小号难不难…… 晚上吃完了饭，司妍打开微博，惊呼出声：“天啊，2934个赞！” “真的吗？”林淇淇眯眼笑，“太好了。” “我看看……”司妍刷开评论，看到最上头的热门陷入了沉默。 林淇淇歪头一看，彻底懵逼。 ly蛋卷：旁边的巧克力饼干看起来很好吃。999赞。 第45章 占了整个图片80%以上的那么大一幅画，缩在右下角落也填不满的那么小一碟饼干，粉丝们关注的点竟然是这个！？ 林淇淇讶然，凑上前去，随着司妍鼠标下滑的动作继续看评论。 热门之中，只有三个人发现司妍画风突变，哀愁表情包界又失去了一名大将，有几个是万能的“我想上热门”“赞我送红包”，剩下的全都是…… 辣条君：求饼干特写（doge） 叶落：连鬼畜画风都变了，一定是被好吃的饼干感化的～唰！ 司妍一下子使劲把页面拉到最下头，闷闷不乐甩开了鼠标，撞在台凳上“当”的脆响，趴倒桌上不吭声，搭在肩头的长发有气无力撒落一片，盖住紧绷的胳膊与攥拳的手。 “司妍～是他们不懂得欣赏……”林淇淇知道司妍受打击了，伸手去拍肩膀。 “谁说的！”司妍蓦地直起身子，拍桌指向显示屏，指尖颤抖，声音尖利飘忽差点破了音，“他们特别会欣赏美食呢！” 即使这事儿是因为一碟饼干，林淇淇身为烹饪之人，总觉得逃脱不了干系，莫名愧疚。无奈，她天生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索性走向茶几拿起饼干，咬牙道，“你别生气，我马上把它丢了。” “不！！！” 比起先前克制的发火，司妍彻底吼出来了，竟有几分英雄悲歌的气势。 林淇淇被吓了一跳，懵在原地，眨眼的功夫便见司妍冲过来，手里一空，还被司妍抢饼干的后劲儿带的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乱了乱步子栽到司妍怀里，茫然，“你干嘛呀。” 扶她站好，司妍拿起一块曲奇先吃为敬，嚼着东西含糊不清道，“上次小裴那个王八蛋吃掉大半盘，剩那么点可珍贵了，你居然想扔！” 嘴巴忙着吃，司妍的眉眼可是满满的怨念与不满，好像给她戴上了十恶不赦的罪名。 哭笑不得之余，林淇淇被司妍瞪得有些委屈，“你生气了，我只是想让你高兴一点嘛，你为什么这么凶啊。” 说着，她垂眸看脚尖，余光也不愿意瞧见贪吃的司妍。 咀嚼的声音瞬间加快，两秒后，她听到司妍吞咽声，还有司妍煞有介事的清嗓子，隐隐期待被人哄两句的时候，司妍疯狂咳嗽起来，捶着胸脯吃力道，“淇淇……我……噎住了……” “……”林淇淇叹气，倒了杯水递去。 司妍咕嘟咕嘟喝下，眼眶犹因为方才的哽噎发红，眸子水灵灵的清亮好看，“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没事啦。”林淇淇帮司妍擦了擦唇角的水痕，“饼干点赞的事情，你不要生气哦。” 司妍握住她擦拭的手，在柔软掌心轻轻一吻，抵在唇边低声道，“生什么气……” 温热的气息喷在敏感手心中，林淇淇感觉司妍说话时的颤动惹得人发痒，随时亲着自己，随时要把自己指尖含住似的，加上空气里巧克力曲奇的甜腻滋味，暧昧不已，害羞想要收手回来，“不生气就好……” 司妍扬起一笑，有点得意有点满足，掩在她的手之下若隐若现，勾人心魄，“毕竟我的粉丝随我，是吃货。” “……”林淇淇完全没兴致了，把手迅速抽回，“哦！” 她转身想去沙发上坐着，忽而被圈住腰际一带稳稳入怀，耳边响起呢喃，“乖哦，今天不可以，我有事要做。” “啊？”林淇淇侧头，“什么事？” 司妍松开怀抱，勾住她下巴么么哒一记，“报复。” 林淇淇愣愣看着司妍回了电脑前，拿起相机对住尚满的饼干碟一阵狂拍，选了最漂亮的一张，打开ps各种调整，把一碟朴实无华、不露正脸的饼干变成挤花漂亮，色泽诱人，光看着就有一阵浓香巧克力味道扑面而来的小妖精。 然后上传图片，插入图片，输入一行字发布微博。 “饼干是巧克力曲奇，里面还有好吃的巧克力豆，咬一口双重享受哦～” 林淇淇不懂这是哪门子的报复，“评论要你发饼干正面照你就发了，对他们挺好的嘛。” 一块接一块吃着饼干，司妍随意点头，看评论数和点赞蹭蹭涨上来：ly红烧肉：好好吃的样子qaq小泥巴：大半夜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呵呵。”司妍慢悠悠吃着，等到点赞数变到了100，叼着饼干不忙咬，冷不丁拿起相机对住空盘再一阵拍。 林淇淇有种不详的预感。 sssyan：看起来好吃吧，粉丝福利哦。【空碟.jpg】啪啪啪！ 短短十几分钟，司妍的粉丝数跳水，少的，正好是刚才的给饼干图点过赞的数目。 “哈哈哈！”司妍插腰大笑，“我赢了！” 喂！掉粉哪里赢了啊！ 林淇淇既同情粉丝们关注了那么一个不要脸·妍，又同情司妍发的画被无视，左思右想之下，决定让这件事情收尾淡忘成为历史，坐在司妍旁边抱住胳膊，忍着鸡皮疙瘩卖萌，“司妍～” “啊？”司妍忙着看评论，“那些混蛋居然开始刷美食图。” “不在网上宣传了，他们不懂欣赏你。”林淇淇认真道，“等安全之后，你再去有逼格的画展多好啊。” 司妍一拍桌，“啊！糖醋排骨，我想吃！啊！榴莲千层！啊！炸鸡章鱼丸子糯米糍香辣凉面……呜呜呜都想吃！” 林淇淇好不容易语重心长跟司妍谈话，对方却根本不合作，指着屏幕嘟嘴，“你做，我吃前吃后都拍，气死他们！” “哦……”她想了想平时也是要投喂司妍的，只是多了个拍照步骤，答应下来又觉得不对，“哎？你的画怎么办？” 司妍咬牙，一脸苦大仇深，“我在家继续画，有满意的让小冯帮忙报名参赛，最重要的是……” “嗯？”林淇淇认真等司妍说完。 “战胜这群混蛋！” …… 一日三餐已经被孙大厨承包了，林淇淇要做饭，只能用着夜宵或者下午茶的时间。林淇淇跟孙大厨沟通半天，只能把夜宵的时间提前那么一点儿，垂头丧气回报。 司妍一听，特别兴奋，“这是命运的安排啊！晚上做晚上发，馋死他们！”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之后的每一天，林淇淇吃饱喝足完全不想动、正犯困的时候，还要给故意六分饱的司妍做一份夜宵。 第一天出战的，是麻辣鸡丝凉面。 滚水添点油盐，抖散面条下锅，林淇淇静静看着汹涌的开水变回安宁，又再次烧开，接了碗冷水放下去，反复两次。等到面条的白芯变成头发丝大小时，迅速起锅，浇入冰水过冷，看热腾腾的雾气飘了飘化为无形，转而做酱汁。 煮过鸡胸肉之后，她顺着纹理撕成鸡丝，将黄瓜切成与鸡肉差不多的细丝，放到装盘的凉面旁边，加入辣子油、醋、盐、生抽等调酱汁，尝了尝味道，酸酸辣辣的格外开胃，小心细致打圈浇上，让洁白的面条染上润泽的酱色，往顶头撒了葱花和花生米。 “做好了。”林淇淇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叫来司妍，“卖相还行吧。” 司妍吞了吞口水，比了个ok的手势，拍了几张照选出满意的，左手递给她，右手已经拿筷子搅面条了，“你发。” 刚把手机接到，林淇淇发现司妍已经吞下一口了…… 喂！才忍了两分钟而已啊！ 叹了叹气，林淇淇依言发微博，比起司妍会发“朕今天吃麻辣鸡丝凉面，汝等刁民只能看，哼！”的风格，她看了一眼指向九点半的时针，不大愿意惹怒那一些对着电脑或者手机准备培养睡意、肚子里的晚餐又消化得差不多的网民，只发了一句：“今天吃麻辣鸡丝凉面。” 司妍哧溜消灭完了凉面，擦擦嘴抬眼，“怎么样了。” “点赞转发数挺多的。”林淇淇弱弱说，“在一个叫勐山的大v带头点赞转发之后……” “嗯？”司妍凑过来，一瞧后没好气，“他家开西餐厅的，来我这里凑什么热闹……不过也好，比昨天还火呢，是时候报复社会了！” 像昨天一样，司妍把吃光的空碟发上去，挑衅：“吃完了，酸辣带感，面条劲道有弹性，鸡丝吸了酱汁的味道很鲜美，呵呵。” 啪啪啪。 粉丝又掉了一撮。 第二天出战的，是蛋包饭。 昨天有个粉丝胆敢说她的凉面不够上档次，摆出一个打光好看、造型好看、p得更好看的蛋包饭，上头还用番茄酱写了“love”，司妍一看，强烈要求林淇淇也做。林淇淇看了看，幽幽道，“我做好了，你字都看不清就能吞掉一半啊。” “不管。”司妍扁嘴，“我就要赢他！” 林淇淇只好照办，比起评论图片，她把蛋皮煎得更平整漂亮，色泽鲜黄，微微带了星点焦酥，里头的饭炒出漂亮的勾人食欲的浅红色，把青豆玉米映的更鲜甜，包起来后挤番茄酱，比小时候学毛笔字还专心致志，每一抹均匀润透，不偏不倚。 “好了。”林淇淇完成，退后一步竟然不大敢靠近。 司妍拍下发微博之后，没有迅速吃掉，而是反复打量，托腮看擦着薄汗的她，甜甜一笑双手比心，“好好看啊～都不舍得吃。” 她们身处厨房，视野开阔，林淇淇不大适应肉麻言行，低头小声说，“还好啦。” “啧。” 林淇淇只到这么一声不满，抬眼望去，不期然与站起来凑近的司妍撞个正着。 “不吃那个。”司妍用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蹭蹭鼻尖，“吃这个……” 林淇淇下意识闭眼，承下腻歪一吻。最后，她气喘吁吁推开司妍，慌乱的目光扫向蛋包饭，“我辛苦做的，你一口都不吃啊。” “嗯……点赞超过5000再吃。”司妍说了个不可能的数字，“不然……” 林淇淇脸一红，躲开色爪拿起手机，期望奇迹发生——毕竟，她不想在司家大宅亲热。 “天啊！”她不看还好，一看便惊呼出声，“7423！” 司妍也愕然，看了看评论，发现哪里不对。 勐山：孙大厨会做蛋包饭还会写love啦？哈哈哈主仆情深。 小菜肉：原来是大厨（失望） mua77：有钱人逗我玩（手动再见） “靠！”司妍怒，牵了她的手拍下一张发出去，行云流水容不得阻拦。 林淇淇心道不好，拿出自己的手机一看，傻眼。 “我和媳妇，哼！” [十指相扣.jpg] 第46章 从震惊之中回神，林淇淇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仔细看一看那张图片。 司妍的手依然是干净白皙，十指纤纤，她的手也依然是肉嘟嘟的，侧面面积比司妍厚了许多，黑几个色度，被司妍纤长漂亮的手指扣紧包裹，乍一看有点像皮薄馅大的奶黄包…… 人间惨剧。 “你干嘛啊！”林淇淇一想到奶黄包被那么多人看见特别别扭，想要去夺司妍的手机。 司妍早有准备，手一扬避过了攻击，背过身去，把手机放在腹部紧紧抱好。手上动作不让人，司妍倒聪明的软硬兼施，掐了甜甜的嗓音撒娇，“不嘛不嘛～为什么要删啊，好不容易那么多人看我们秀恩爱～” 提到原因，林淇淇有点不好意思说，抿唇皱眉，仅仅讲了一句，“太突然了。” 大约是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引起注意，司妍不再蜷缩身子护手机，稍稍松懈，转头用明澈莹亮的眼眸盯她，似乎不知她在发什么火似的，无辜可怜。 问题是……司妍哪里无辜了！ 林淇淇越看越气，瞪着卖萌状态的司妍说，“别以为卖个萌就过去了，删掉！” “为什么啊？”司妍歪头，买一送一的萌。 憋了半天，林淇淇没有把真相说出口，倒是从司妍那一本正经装傻的模样里琢磨出了一点不对，反问，“那你为什么要发。” 司妍十分委屈，“你做那么漂亮的蛋包饭，他们居然说是孙大厨做的。” 呃，原来是为了她着想？ 林淇淇的声音不知不觉柔和下来，耐心劝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还是要发。”司妍把玩着手机，“让大家都知道我媳妇手巧，哼！” 林淇淇不理解这莫名其妙的好胜心理，也不愿意跟司妍争吵起来，低头看了一下评论，意外地发现她多虑了，大家的关注点不在肉手上头，除了勐山带头刷“心碎”的评论，其他人要么说喂狗粮残忍，要么说百合大法好祝幸福。 对哦，司妍的资料写着女…… 林淇淇终于反应过来，司妍微博号有几个认识的人，这么发微博是在出柜啊。 “你的好友里面不是有现实朋友吗？”她担忧道，“这样发会不会不太好。” 司妍眨了眨眼，粲然一笑，“我爸我妈已经知道了，管他们做什么。” 林淇淇急了，“你爸妈知道了接受了，不代表他们愿意让别人知道啊。” “放心，我爸算是最后知道的。”司妍很淡定，“这从来不是秘密。” 林淇淇缄口不言，看着司妍神色坦然，甚至有心情左手拿手机刷评论，右手用勺子吃蛋包饭，完全不把这当一回事。 好轻松随意呢。 是她大惊小怪了吗？ 林淇淇有些疑惑，不由假想这件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会如何：她的微博也与一些现实朋友互相关注，朋友知道了，消息肯定不胫而走，传到妈妈的朋友，再传到妈妈的耳朵。妈妈本来就因为辞职事件对她很不满意，观念又比较传统，从早到晚念叨她只有嫁人能改变命运了，一听说她是个同性恋…… 呜，似乎那个可怕的表情就在眼前呢。 “你怎么了？”司妍吃着吃着，发现她在发抖，“干嘛脸色那么难看。” 林淇淇心里慌得很，把那个图片看了又看，抓住司妍问，“只是发个牵手图，不要紧吧？看不出来是谁吧？” 愣了愣，司妍抬到唇边的一勺饭都没能入口，缓缓搁下勺子，微笑摇头，“傻瓜，他们只知道我是个画画的，连我的信息都没有泄露，怎么找得到你啊？” 惊觉自己草木皆兵，林淇淇挠头，歉然道，“对哦，不好意思……” “淇淇。”司妍叫了一声。 林淇淇抬手望去，看到的是欲言又止的司妍，直觉司妍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认真询问，“怎么啦？” “我饱了，吃不下了～不吃了好不好～”司妍吐了吐舌，俏皮的表情重现面上，勾着她的撒娇。 就这事情啊！ 林淇淇松了一口气，不由好笑，接过碟子说，“没关系，不想吃就别吃了。” “嗯～”司妍抛了个媚眼，“我准备去洗澡，要不要一起啊？” 天经地义的语气林淇淇傻眼，生怕司妍真的拽着她进浴室，退后一步，“不不不，我有点饿，要吃蛋包饭……” “好吧。”司妍耸耸肩，起身走向衣橱间，经过她时冷不丁探向屁股捏了一把，“我去了，别想我哦。” 那力道不轻不重，收手时顺了背部向上，林淇淇被抚得一身鸡皮疙瘩，闪躲开来，被司妍按住亲了一口，脸才烧红就看司妍笑了笑，满脸不怀好意。挺怕司妍继续，她低头吃了一口蛋包饭，装作没看见勾人媚笑，嘟囔，“嗯，正好饿了。” 司妍没有再做什么，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开。 林淇淇这才放松下来，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垂手拿水喝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状态有点过于舒服了——内衣在衣服里荡啊荡，司妍那老司机居然隔了一层衣服把扣解开了。 “不要脸！”林淇淇骂咧一句，端着蛋包饭去楼下吃。 现在是十点钟，一般除了她和司妍都睡了，所以林淇淇不怕人发现，动用微波炉加热凉掉的蛋包饭，吃一口看一看窗外的月亮，吃两口瞅一瞅滴答作响的小喷泉，磨磨蹭蹭吃到后头实在吃不下了，正出神，忽而听到一句幽幽的叫唤，“淇淇。” “啊！”林淇淇颤了颤，转头一瞧，无奈，“张管家，这么晚还没睡啊。” 张管家捋了捋胡子，“你这么晚不是吃东西吗？” “咳……”林淇淇赧然，“您要不要也来点？” “不了。”张管家和蔼一笑，“我是来等人的。” 林淇淇惊讶，“这么晚还有人来吗？” “嗯，大小姐说小冯等会儿送画具来。”张管家端着一杯热茶，在氤氲的水雾中让人看不清表情。 这么晚送画具？ 林淇淇细细回想，司妍跟她在一起以后，晚上没缠过同床，而是默默回家画画去了，连答应爸爸去公司帮忙以后也不例外。可是，自从她受了伤，司妍的画画习惯似乎没了，天天跟前跟后卖萌黏人，有时她受不了了，问司妍怎么不去画画，司妍一律说“没灵感”。 怎么突然之间，司妍有灵感，还让小冯千里迢迢把画具捎来？ 林淇淇预感不详，跟张管家道别，洗好碗后小跑上楼，轻叩司妍的房门，“司妍？” 里头静悄悄的。 林淇淇不安，再敲了几声，终于等到门扉打开一条缝。 “怎么啦？”司妍揉着眼睛，满脸疲倦的样子。 “你在睡觉？”林淇淇愕然，随即道歉，“对不起啊，吵醒你了。” 司妍打了个哈欠，“嗯，怎么啦？” “没……没什么。”林淇淇这么突然过来敲门全凭直觉，当然不好解释。 “晚安。”司妍扬起嘴角，乖巧说了一句。 林淇淇被司妍乖乖的样子萌到，也笑着说，“晚安。” 门扉再次阖上，林淇淇看着外头的夜色，敲了敲自己脑袋。 唉，总是想太多啊。 …… 清晨，林淇淇因为生物钟早早醒来，看了看时间发现仅仅五点半，打了个哈欠，拿过手机开始东瞧瞧西看看。 这一看，她仅剩的睡意全吓没了。 司妍的微博sssyan怎么蹿到热搜去了啊！？ 林淇淇赶紧点进去看，一个个看过去，这才明白了前因后果。 司妍的微博打了个艺术家的名号，以前即使有无聊网友顺着几个高调富二代与网红的关注摸过来，也多半以为他们是想展示一下艺术品味，没有深想，直到昨天那个有事愤青没事调戏网红嫩模的富二代“勐山”在司妍微博下评论“心碎”，在司妍不回应之后一直刷屏“我需要一个解释”，引起轩然大波。 原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艺术家，跟勐山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 把司妍粉丝里剩下的名人一联想，八卦群众沸腾了，恨不得把神秘的sssyan的真实身份扒出来，有心人士发现司妍关注了s企业的公众号，怀疑司妍跟s集团有关系。 “天啊！” 林淇淇看着真假掺半的信息满天飞，惊呼出声，急急奔到门口又想起这不是自己家，草草回去洗漱穿衣服，整得可以见人的样子就准备找司妍去。出了房门，她发现一楼亮着灯，抬眼瞧去。 司妍正坐在客厅中央的大沙发上，抱着枕头发愣。 林淇淇蹑手蹑脚下楼，仍然不小心碰出声响，她慌乱止步，却看理应听到的司妍一动不动，连眼神都没往她的方向瞟。 “司妍？”林淇淇小声唤。 司妍叹了叹气，“哎。” “你怎么不睡啊？”林淇淇打量司妍，发现洁白的睡裙染了斑驳的色彩，联想到画具，“你画画了？” 司妍没有答，这才转头看她，“那你为什么不睡？” “哦！”林淇淇想起正事，把微博给司妍看。 司妍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噢，一点的时候他们就开始瞎猜了，你放心，我睡前取消了对你的关注，取消了给你的赞，不会查到你的。” 怎么会说到这个？ 林淇淇直觉司妍情绪不对，轻轻坐在旁边想要开口问，突然被转身的司妍抱住。 “淇淇，怎么办。”司妍身子颤抖。 林淇淇赶紧抚背安慰，“没事没事，他们纠结一晚上什么都查不到。” “不是这个。”司妍摇头，把她抱得更紧。 林淇淇迷茫，还未问出口，肩头被什么打湿了。 “怎么办。”司妍哭着说，“我画不出来了。” 第47章 压抑的哭声在耳边响起，肩膀被温热的眼泪打湿，风一吹丝丝凉意，让林淇淇一个激灵。 “不哭不哭。”林淇淇慌了，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仔细琢磨司妍说的什么，只想着快点让怀里的人停止低泣，“咱们不想了啊。” 这一招真有效，司妍不哭了，放松退开，吸吸鼻子去抽纸巾擦眼泪。 林淇淇大喜，小心翼翼去拍司妍肩膀，“司妍……” “哼！” 冷不丁的，司妍避开她的接近，瞪眼怒斥，“怎么可以不想了呢，我是画家！画不出来就要想方设法的画！” 说实话，司妍平时逗比属性贪吃，发起火来倒是特别吓人，比如护食的时候，那叫一个凶神恶煞，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可是…… 现在的司妍鼻尖红红一点，眼睛湿漉漉的，吼人的声音大归大，多了点哭腔特有的嘶哑，添几分呼吸不畅的嗡嗡鼻音，有点像个小孩子无理取闹，没什么气势，软软糯糯跟撒娇差不多，蛮可爱的。 “噢。”林淇淇当然不怕，忍笑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司妍眯眼瞧她，似是看出了端倪，执着道，“再说一次。” “对不起。”林淇淇板脸，用自己最严肃的声音重复。 司妍十分受用，草草把眼泪擦干净往后靠，陷在宽大软和的沙发里静静思考着。 这是认真了。 林淇淇知道司妍对画画事业很重视，不打扰，乖巧在一边候着。 “淇淇。”司妍启唇唤她。 林淇淇直起身子，凑上前温柔问，“怎么啦？” “我……”司妍揉了揉眉心，“我需要你的帮助。” 林淇淇毫不犹豫点头，“好，有什么尽管说。” “我……”司妍深吸一口气，郑重宣布，“饿了。” “……” 饿了就饿了！干嘛铺垫这么多才说！她还以为什么正经的大事呢！ 林淇淇不由自主翻个白眼，瞪向司妍。 那货抱着枕头蜷着腿儿，一袭白色睡裙染了大块小块的颜料，赤橙黄绿连脸也花了，头发乱七八糟扎在后脑勺，几缕碎发被泪痕打湿，蔫蔫沾在脖子脸颊上，哭得泛红的身体在鼻子不畅的吃力喘息下微微颤抖，一片凌乱，跟刚被人欺负似的。 即使知道司妍色相惑人，林淇淇还是看傻了：怎么光鲜亮丽是一个味儿，狼狈凌乱是另一个味儿？ “淇淇～我饿了嘛～”司妍眨巴眼，声儿掐得越发软，疲倦的语调有些弱弱的，蹭到林淇淇怀里撒娇。 林淇淇下意识摸着柔软顺滑的发丝，心里默默一声长叹。 呜……好可爱，好像小奶猫…… 彻底败下阵，林淇淇现在是有求必应了，“要吃什么。” “嗯……”司妍搂住腰抬眼瞧她，“能产生灵感的东西。” 愣了一愣，林淇淇垂眸看司妍一本正经的表情，怜惜随风而去，幽幽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卡文了……” “唉。”司妍坐起，反而勾手把林淇淇楼过来，将脑袋往肩头一按，“那算了，吃不下。” 司妍靠着的时候，林淇淇摸着头发虽然舒服，但怀里有个会动的人挺慌的，怕硌着怕弄疼，怕司妍滑到胸前瞎蹭解扣子，这样的姿势反而更适应一些，调了调舒服的姿势乖乖躺着了。 温存一会儿，她看了看手机，正好是六点，有些怕家里的佣人起床看到她们俩在客厅相依相偎的亲密画面，主动说，“早餐归孙大厨做，我去做点点心给你吃好不好？” “没灵感没心情，”司妍扁嘴，“为了生存吃三餐已经够累了，不要让我再吃别的。” 司妍居然拒绝美食？这意味着司妍的心情难过到极点啊！ 林淇淇震惊之后，细细回想几天来司妍的经历——画展遭挫、微博遭挫、最后想画一幅画练手还遭挫，也难怪司妍那么垂头丧气，吃饭都打不起精神了。 看司妍有气无力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她陷入深深的担忧之中，耐心劝，“我先做，你看看想不想吃好不好？” “噢，别做太多，我很可能不吃哦。”司妍打个哈欠，“我去洗澡换衣服。” 林淇淇点头，目送司妍上楼之后，拿手机打开搜索网页，先输入了“开胃食品”，不满意，再输入“调节情绪菜”，不满意。苦恼片刻，她灵机一动，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搜索关键词。 “怎么让孩子多吃饭。” …… 果然如林淇淇所想，司妍进食量大幅度减少，早餐喝了一碗稀粥，中午夹了两根青菜送小半碗饭，吃了块肉嫌味重吐了出来。这般反常，司妍妈妈只当司妍是想吃林淇淇做的零食小点，不甚在意，林淇淇却有点慌。 中午吃饭前，她给司妍熬了红薯糖水，司妍没吃。 亏她为了把红薯切成爱心状，自己把那些边角料吃掉了呢…… 饱着肚子，林淇淇闷闷不乐戳一戳惨遭冷落的红薯糖水，煮的通透发软的红薯一下子散开，跟她的心一样碎成了渣末。 怎么办呢？ 林淇淇烦恼不已，一块一块塞红薯的同时，想了想搜索的那些趣味菜式里头有什么可以让司妍感兴趣。不知不觉干掉一碗糖水，她仍没琢磨出所以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全试一次！ 林淇淇看中午剩了饭，打算做熊猫饭团，将米饭加寿司醋和匀，捏成合适大小的团状，取了海苔细细剪下，这小片做耳朵眼睛，那小片做四只小脚，放上去造型眼睛都要看成斗鸡眼，总算搞定了几只，装在印了竹子图案的盘子里呈上。 “这是什么？”司妍瞪着面前的碟子，“为什么要把饭团做成熊猫的样子。” 林淇淇摊手，“为了让你吃啊，圆滚滚的多可爱啊～” “嗯……”司妍揪住其中一只，打量片刻说，“除了海苔就是饭，有什么好吃的。” 第一招，失败。 晚上，司妍还是没怎么吃，就上楼对着画架发呆了。林淇淇用红薯、南瓜、紫薯，分别洗净切成块，微波炉加热，熟了之后碾成细腻的泥，加入一些糕粉用筷子拌成絮状，揉成团，包裹新鲜热乎的花生芝麻馅儿，用模具做成各种形状，尝了一口觉得甜得慌，又做一杯金桔柠檬茶，端上去给司妍吃。 “啊？”司妍咬着笔杆皱了眉，“好大一块哦。” 林淇淇循循善诱，“看，这个是花朵形状的哦……” “比我画的都丑。”司妍一点不给面子，仅仅干掉了柠檬茶“……” 第二招，失败。 林淇淇发现司妍现在的目标是饿不死，吃了孙大厨的主食，不管她做的有多好吃也找得到借口推脱。一咬牙一狠心，索性大清早赶在孙大厨开工之前，打着哈欠在厨房做蛋糕，好不容易战胜困意进入状态，忽而被人从后抱住。 “嘿！” 林淇淇吓得把才包好的虾饺抖落，没好气转身看得逞的司妍，“干嘛啦！” “起这么早。”司妍探头看了看，“就忙这个？” 忽而有点紧张，林淇淇生怕蛋糕没装饰的样子让司妍没有食欲，侧身挡一挡，“你先别看了，吃的时候再看。” 司妍听话不张望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叹气，“昨天憋了一天，还是什么都没画出来。” 知道那种没有灵感的痛苦，林淇淇安慰，“别急，灵感总是不知不觉中出来的。” “但愿吧。”司妍揉揉眉心，“所以要出来透透气，放松一下，吃点东西。” 林淇淇欣然应着，“对啊对啊，你等等，我很快好哦。” 说罢，她转过身想拿起勺子舀果酱，才抬手便被司妍的胳膊环住腰一勒，身子蓦然紧贴仿佛透不过气来，慌乱碰到了蛋糕上的巧克力，“怎么啦……” “淇淇穿围裙很好看哦。”司妍呢喃，握住她的手舔尽指尖的巧克力，话里有话，“嗯，甜甜的。” 毕竟有过一次，林淇淇再傻也知道司妍想吃的是什么了。 “5点多了。”她对门户大开的厨房很不适应，生怕孙大厨和打扫卫生的姑娘过来，挣扎，“回房间啦。” 司妍轻笑，“那多没意思啊。” 力气不够大，林淇淇这时才痛恨自己平时不锻炼。她纠结的时候，司妍绵密的吻已经落下，睡裙卡在围裙的绑带上，遮挡不什么，没有温热体温熨着的地方凉飕飕的，泛起一层小疙瘩。 “回去嘛……”林淇淇哀求，乱动着腿躲开蹲下的司妍。 然而司妍怎么会听呢。 林淇淇咬唇忍耐，手撑在台子不让自己乱颤，绷直了身子当作快意不存在，倔强无声反抗着，直到外头传来一阵交谈声，才乱了心思没控制住，闭眼闷哼几声，唇齿间发出可怜兮兮的哀鸣。 “唉。”司妍停了动作，手顺着小腿向上摸了一圈，才搀着只剩围裙整齐的她从后厨楼梯回房。 一进房门，林淇淇被司妍放在床上，余韵被紧接而来的吮吻延得悠长，难抑咬着被角。岂料，司妍突然拨开被子看她，温柔的声音随着亲吻落入耳中，“淇淇看我啊。” “你……”林淇淇怨念不已，被眼泪模糊的眸子努力聚焦司妍的脸，“别说话！” 司妍当真不说话了，但也没动作了。 “哎？”林淇淇眨眨眼，泪珠滑落之后眼睛清明起来，将司妍若有所思的表情收紧眼底。 这是生气了？ 林淇淇有些担心，昂头亲着司妍，手小心翼翼在司妍细嫩的皮肤上打旋，若即若离，就是没胆子再进一步。 司妍还是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林淇淇确定对方生了气，一咬牙，抛下羞耻心，打算用小电影看到的法子讨好司妍…… “淇淇。”司妍抓住了她的手腕，“对不起。” “啊？” 这种情况下中断，这种情况说对不起…… 林淇淇身为非礼之人，很慌，“是不是我做错了。” “不是。”司妍一笑，从床上起来披睡袍，眼神定在画板上，“我有灵感了。” 第48章 “啊？”林淇淇支起身子，眼睁睁看着司妍走向画室，半晌回不过神来。 被褥上仍有她们厮磨的体温，她打量自己的样子，身上只有一条摇摇欲坠、起皱上翻的围裙，里头的连衣裙被司妍剥下一半，卡在腰际与裙摆揉成一团，微微敞开的胸前肌肤有红印有抓痕，随着轻喘而颤抖着。 把她弄成这样的人，头也不回走了。 太！过！分！了！ 林淇淇有点不能消化这个事实，僵住身子半晌不动，直到空调的风拂过身下带来一阵羞人的凉意，她才忍住酸楚扯被子盖好自己，心里哀怨地诅咒司妍：画什么画！撩到一半就跑！没良心！渣渣！ 她越想越气，强打精神摘下围裙，寻见床脚的内裤穿上后按好裙摆扯回衣服，一瘸一拐走向画室。 司妍的房间很大，各个区域风格迥异，进门是温馨布置的会客区，糖果色的沙发，南瓜造型的小暖灯，布满猫爪子图案的毛茸茸地毯，左拐是休息区，晦暗色调的墙纸，可以在上头滚来滚去的大床却做成了一棵黑色枯死的树干，配了墙上悬挂的司妍大作，十分压抑，而右拐的话，就是特别安排的画室，三个字可以形容。 垃圾场。 上一回为了让她们俩一起进入s集团三分公司，司妍回了一趟家，丢掉画具砸烂画室明志，这一回回来，天天在林淇淇身边跟前跟后，暂时不想也无法画画，除了那一天小冯带来的画具完好无损意外，画室里简直是一片狼藉。 林淇淇走过会客区，好不容易被沙发的萌萌哒猫咪抱枕治愈了下，再迈出几步，在凌乱之中看到全神贯注画画的司妍一个小角，气不打一处来。 宁愿在垃圾堆里呆着，也不……也不…… 林淇淇咬咬唇，耐着性子往垃圾海洋里淌，抬脚避开在地上打滚的小球，闪躲避免吊在半空的雕像手砸到自己，千辛万苦的，她走到了司妍身边，胆怯的心情早已被消磨光了，怒吼，“司妍！” 司妍没答话，继续认真画画，连眼神都不曾往林淇淇身上瞟，飞快的手部动作和严肃认真的表情，哪有平时好吃懒做的痕迹。 愣了一愣，林淇淇不由看向画布，希望看一看能让司妍把自己丢在床上的灵感画出来会是如何…… 混乱的色彩，不成形的小块。 完全看不懂。 回忆起那一次画展，司妍的作品摆在那里令人望而生畏，林淇淇暂且按下嘲讽的冲动，瞥一眼司妍。 司妍很专注，眼睛直勾勾盯着画布，每一笔都慎重仔细，时而扬起一笑，时而眉间轻蹙，眸子里泛着水光晶晶亮亮的，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之中。 林淇淇看着看着，意外地消火——她还是挺明白那种专心之下不想人打扰的心情的，以前在家里住的时候，一码字妈妈就骚扰她，那种不得安宁的焦躁感，特别烦人。 算啦，司妍想画画就画，之后再说话也不迟啦。 去洗手间洗漱梳头，林淇淇恢复原来的样子，念及厨房还有被遗忘的巧克力蛋糕，赶紧下楼去收拾。 她忍痛丢掉了蛋糕——方才她被司妍压着前倾，把本来就不大漂亮的蛋糕按得更扁。 她把当早点的虾饺扔到垃圾桶里——放这么久，已经不好吃了。 她将东倒西歪的巧克力酱和果酱拾起，回忆起司妍用轻巧的舌尖舔去的撩人模样…… 嗯，收好。 将厨房恢复原样之后，林淇淇实在累得不行，上楼洗了个澡，趁着吹头发的功夫倒在床上补眠了半小时。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林淇淇一下子清醒，到洗手间随意漱口擦脸去打开门，见到门外是笑眯眯的司妍妈妈，赶紧又抓了抓乱发，“阿姨早。” “淇淇啊，先吃点东西再睡，对胃不好。”司妍妈妈温柔地说，端着托盘径自进来，坐在沙发边，“来呀。” 林淇淇乖乖过去，盯着茶几上的食物。 蔬菜粥和肉包子，都袅袅冒着热气，蔬菜味合着粥品平和的清香扑鼻而来，包子胖胖的一个，褶子漂亮平整，恰好露出一小点肉馅幽幽散香，把林淇淇的馋虫一下子勾出来了。 可是…… “两份？”林淇淇讶然。 司妍妈妈早有预料她会问，微笑道，“听说司妍又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了。以前她一专心画画就不吃饭，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不一样了，淇淇说话有用的多，阿姨得麻烦你给司妍送点吃的，你去的话，她一定会开门的。” 林淇淇惊呆了。 阿姨，你想错了，今天早上她可是衣不蔽体、浑身潮红被冷落在床上啊…… “怎么了？”司妍妈妈看她发愣，追问，“难道你们吵架了。” “没有没有！”林淇淇急忙否认。 表面，她是诚惶诚恐极力否认，心里却是忍不住腹诽：她想吵，也得有办法让司妍理人啊。 “那就好。”司妍妈妈拍拍她肩膀，“不要有太大压力，你先吃，等会儿试试去敲司妍的门，不成功也没关系。” 林淇淇点头，送司妍妈妈离去后瘫坐在沙发上，精神恍惚地端起碗…… 哎哟！ 她被烫着，嘶嘶倒吸凉气老半天，哀怨望着两碗热腾腾的蔬菜粥。 唉，接到烫手的了。 …… 司妍一闭关，就是两天。 林淇淇每次吃完饭，便在司妍妈妈殷切的目光之中去送饭，一直没得过回应，第一次，她当司妍是太专注了，第二次，她听说司妍房里有饼干和糖果，当司妍吃饱了，第三次…… 呜呜呜，她有一种失恋的感觉。 连带着食欲不振，林淇淇面对孙大厨精心烹饪的菜品，只觉味同嚼蜡。 “没事的。”司妍妈妈安慰，“她一般画了三天会休息一下的。” 林淇淇点头，吃完了饭，再次按照司妍妈妈的吩咐把饭菜端到楼上，一下一下叩门，由轻至重，声音里的不满像是小种子，落地发了芽，生了根，长出硕大的花儿，愤然绽放，“司妍？司妍。司妍！” 门里头完全没有回应。 林淇淇照旧把托盘放在走廊的小茶几上，郁闷不已下楼汇报情况，而后慢悠悠晃回自己房间。 司妍家位处一个山清水秀的地区，房子很大，屋内走来走去仍不带重样。林淇淇屡屡受挫，今天挑了别的路线，走到侧厅小门出了院子，再由厨房的楼梯回去，绕二楼大半个走廊，当是锻炼锻炼。 她走得很慢，脚步也轻，经过后厨时听到一阵闲聊，那些人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恣意谈论着“司妍不吃饭”事件。 “又没吃啊？”孙大厨反问。 有个妹子软柔答，“是呀，淇淇敲了十分钟的门呢。” “嘿，真有耐心啊。”孙大厨调侃，“当年书婧敲了两下就生气不干了。” 妹子轻笑，“但大小姐马上出来哄了呀。” 书婧是谁？怎么像个女孩子的名字？司妍去哄的话，难道…… 林淇淇皱眉，细细再听了一会儿，无奈厨房的人无意谈司妍转到别的话题去了。她转身，怀着心思迈出的步伐沉重不少，上二楼十几阶的楼梯都有些喘不上气，到了房间，第一时间拿起手机查书婧何人。 可是，shu音的字那么多，jing的字也那么多，林淇淇排列组合搜了八个，已经有点受不住了，决定去问一问司妍的妈妈。 “淇淇啊。”司妍妈妈在浇花，远远看到她走来，招招手，“怎么啦？” 人在面前，话到嘴边，林淇淇却说不出口，笑了笑帮忙浇水。 “唉，这几天辛苦你了。”司妍妈妈摇头，“司妍那个倔脾气，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不知谁治得了。” 书婧可以吗？ 林淇淇在心里默默答话，把头埋得更低，不让司妍妈妈看到自己的表情。 “淇淇你怎么了？”司妍妈妈察觉了她的不对。 林淇淇憋不住了，问，“阿姨，你知道书婧这个人吗？” 司妍妈妈眨了眨眼，“知道，司妍的朋友。” 跟她一样的朋友吗？ 发觉司妍妈妈准备再说，林淇淇突然不想听了，干笑扯开话题，“阿姨，我头有点晕，想回去休息一下。” “噢。”司妍妈妈招来张管家送她。 下午的时候，林淇淇烤了饼干，去敲司妍的房门，“司妍？我拿了饼干。” 房里没有回应。 “司妍，再不开我生气了，”林淇淇想了想，补充一句，“我回家了哦。” 依旧没有回应。 林淇淇恼了，狠狠拍了一下房门，手心都拍红了，回房把新鲜出炉的饼干全倒进了垃圾桶，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拎着旅行包下楼。 “淇淇你怎么了？”司妍妈妈讶然。 林淇淇扯谎，“阿姨，我有特别紧急的事情要回家。” “这样啊。”司妍妈妈热心道，“我让司机送你吧。” “谢谢阿姨。” 就这样，林淇淇光明正大“离家出走”了。 …… 司妍妈妈送走林淇淇，想了想，招来手下，指着司妍的房门下令，“砸！” 园丁小哥抡一下榔头，门扇咔嚓开了。 烟尘滚滚中，司妍妈妈带头进门，往右看去没有司妍的踪影，皱了皱眉，往左张望…… “啊！”她因横在地上的人惊呼出声，“来人啊！司妍晕倒了！” 大伙儿七手八脚帮忙，司妍被妈妈扶起的那一刻，蓦然睁眼，“妈……快……” “快什么？”司妍妈妈双目含泪。 司妍深吸口气，拼尽最后的力气说，“给我一碗饭，我要去追媳妇……” 第49章 谢过司机小哥，林淇淇提着行李袋回了1002。 哪怕双腿酸软、浑身乏力，她也没有第一时间窝在柔软的沙发里休息，而是认认真真把家里打量了一遍——上一回，她去追扛着司妍的小裴，只草草跟小冯说了一声，之后接到小冯回报说收拾干净关好门窗了，感激之余，总是有点不安心的。 意外的是，小冯很细心，打理得井井有条，沙发盖了一层布罩防尘，厨房干干净净，窗户闭的紧实，关了电闸拔掉插座。 “唉。”她终于放宽心，扯开布罩瘫倒在沙发上。 接下来做什么好呢？ 先前在司家大宅，林淇淇尝试最后一次给司妍送餐，做的是椰香饼干条，长长的卷卷的，似一条椰子香味与奶香味的波浪，酥脆可口，将人溺在甜腻的海洋里。她想着，司妍可以叼一根吃，舌头卷一卷便能含住下一段，大大减少拿取的频率，或许因为不碍事与饼干香味会心动一下。 然而…… 司妍看都没有看一眼，用禁闭的门扉作为给她的招呼。 “哼！”她闷闷不乐地捶了捶抱枕。之前积郁的满腔哀怨迸发而出，不由自言自语咒骂起来，“不要脸，没良心，好心当作驴肝肺，浪费食物……” 回想起送过的蔬菜粥、排骨饭、黑椒牛柳炒意面，骂着骂着，林淇淇饿了——为了把握好烤饼干的时间与火候，她专心致志想着烤出不失酥脆又不易碎的饼干，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她决定，不想那个没良心的司妍，好好吃一顿。 从行李袋里头翻找出钱包，林淇淇点了点钞票，里面是从s集团三分公司的秦伊手里拿到的一个星期的工资以及总经理补助，当初她因为补助比工资还多吓到，唐橙在旁边笑了笑，说，“总经理的伙食标准不能含糊。” 噢，伙食费。 与此同时，欠揍的司妍凑到她耳边叨叨，“拿着嘛，等我们回家了，我要吃糖醋鱼、小龙虾、烤猪蹄、水煮鱿鱼……” 当时的林淇淇眼角抽了抽，收下了，想着一定原原本本给司妍用上，不能占便宜。 现在…… 呵呵！安慰费！ 林淇淇愤然，揣着红彤彤的毛爷爷出门，先到超市买了那些舍不得又想吃的，再去农贸市场瞅了瞅，哪个新鲜来一份，哪个摊主顺眼来一份，哪个保存得久来一份。 拖着小推车，她这回放聪明从四通八达的大门进去，远是远了一点，至少不用扛着上侧门的楼梯，不用卡在出入口，看保安的白眼。 “淇淇！” 林淇淇突然听到一声叫喊，驻足扭头，看着小跑而来的小冯，讶然，“你怎么来了。” “司妍要我守着。”小冯微笑，“你真厉害啊，知道司妍在侧门等。” 林淇淇差点把一车东西摔出去，颤颤问，“司妍来了？” “是啊。”小冯诚恳解释，“事情我都听说了，司妍不是不想理你，是头晕睡得昏昏沉沉，听不到你敲门的声音。要不是你最后使劲，她可能一直听不到，饿晕在房里呢。” 由外人说来，林淇淇不好翻白眼，垂头弱弱道，“噢……” “买这么多菜啊。”小冯挑眉挤眼睛，自作聪明地瞎猜，“等司妍回来一起吃吗？” 呸！吃个头！书婧的事情她可不会这么算了，冷战才开始没多久呢，她想静静！ 心里吐槽得再厉害，林淇淇看小冯那一张热心的八卦大妈脸，知道奉命行事的小冯不会那么放过她，撒谎，“你先别通知她，等菜做好了再说，我给她一个惊喜。” 小冯点头，主动帮她提东西回家。 “谢谢你了。”林淇淇从小推车里掏出一个苹果，“请你吃。” 小冯接下，认真道了谢。 林淇淇微笑送走小冯，一关上门，抬手落锁，把自家变成了牢不可破的地方，哼着小调儿处理大虾，把虾线去了剪虾枪和虾须，添料腌制之后，恰好听到外头狂躁的怒吼。 “你是不是傻啊！”司妍气急败坏，“你应该马上通知我啊！淇淇那么生气，怎么会给我什么惊喜，趁机回家还差不多！” 小冯发懵，将手里的苹果递出去，学了林淇淇卖萌，“请你吃。” “一边去！”司妍冷哼，柔了声音去摁门铃，“淇淇？” 没有回应。 “淇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司妍扒着门，字字含泪，“以后我再也不会因为画画冷落你了好不好？” 依然没有回应。 司妍这才明白这几天是怎样的缺心眼，把淇淇一个人扔在床上已经是罪大恶极，后来光想着赶紧画完，赶紧捉住随时会逝去的灵感，让它跃然纸上，没有好好哄淇淇，给淇淇吃闭门羹…… 想着淇淇房间垃圾桶里的饼干，司妍一阵心痛。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不信……走着瞧！ …… 林淇淇烧热了油，蒜姜葱辣椒爆香，将腌制好的大虾下锅，炒得一个个鲜红剔透，肥美的肉质裹了粘稠入味的酱汁，末了撒上椒盐翻炒两下装盘，合着虾油与酱汁的汁液慢慢在素色瓷盘上蔓延，幽幽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她很满意，尝了一口扬起了嘴角：不错，今天炒得刚刚好…… “淇淇啊！”一声惨叫击破林淇淇的好心情，“我好饿，呜呜呜。” 听到那路边小野猫乞食似的叫唤，她想起司妍那水汪汪的眼睛，心里软了一点点。 司妍那么久没吃饭…… “我真的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对天发誓。”司妍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淇淇一下子冒了火，把椒盐大虾放到一边，洗锅再舔油，抓了把蒜丁爆香隐隐作响，往里倒入摘好洗净的青菜，噼里啪啦一阵充斥厨房，与轰隆隆的抽风机一起盖过司妍的噪音。 这片刻的平静让她理智不少：不说别的，单单给她吃闭门羹，不给书婧脸色看的陈年旧事，就够过分了！ 重重哼了一声，林淇淇拿起一旁的白醋，哗啦啦往锅里倒。 一阵酸爽的香气扑鼻，她呛得微微咳嗽，后知后觉加了勺糖，赶在司青菜要炒老了的时候起锅，夹起来尝了尝，居然发现还不错…… 果然现在的她爱吃醋了吗。 林淇淇被这个结论吓了一跳，拍了拍脑袋补充：嗯，是真·吃醋，厨房里那个醋。 一个人吃两个菜也够呛，她收拾好厨房，从电饭锅里盛了碗饭，回到偌大的只摆了两个菜的大桌子上，咬着筷子有些怅然。 唉，煮多了。 “淇淇……我头晕……我肚子疼……” 司妍的喊叫适时响了起来，林淇淇狠了狠心，大口吃菜大口吃虾大口吃饭，食不知味地塞着。 她吃完了饭，洗完了碗，擦好了桌子，司妍仍意志坚定在唤她的名字，一下子尖利一下子嘶哑，若有若无忽强忽弱，跟小爪子挠心一样，让人不能安生。 林淇淇坐在电脑前，哪怕带着耳机听音乐，那一声声叫唤活了似的贼溜溜钻到耳机里，好几次逼得她站起来，差点对吼一句“闭嘴”。 可一启口，两天来的回忆一幕幕闪过，在床上体温由热到冷，在数次敲门后静静凝视司妍那紧紧关着的房门，默默回身把菜肴倒去，在经过厨房时，听到的轻笑调侃：“当年书婧敲了两下就生气不干了。”“但大小姐马上出来哄了呀。” 林淇淇坐回桌前，继续写更新，让主角一反平常的慈悲将背叛的爱人千刀万剐，手速飙升，完成之后检查一遍发了出去。 “淇淇。”司妍吸吸鼻子的抽搭传来，“这里有坏人……” 司妍哭了？ 林淇淇担心了，放轻了步子走向玄关，通过猫眼往外瞧。 司妍倚在墙角，整个人毫无形象坐在冰冷的地上，目光在1002的房门与一边小裴的身上扫来扫去，而小裴则好整以暇坐在凳子上，端着一个外卖饭盒吃着。 “喂。”司妍咬牙切齿，“我不要求你跟我一起饿，至少不要叫外卖到这里吧。” 小裴面无表情，把脆排骨嚼得咔咔直响，“为了看好你，为了有力气把你扛到医院，要吃。” 司妍：“……” 看司妍吃瘪的样子，林淇淇莫名感到一阵快意，无声笑了笑。这种大仇得报的舒适感没有持续多久，她见到司妍捂着小腹深呼吸，拍打了下煞白的脸颊，继续扯着嗓子喊，“淇淇，对不起啊，你开开门嘛……” 林淇淇看了一下时间。 晚上9点半了，她4点多到家，司妍在外头又饿又累5个小时了。 “淇淇……”司妍尾音拖得愈发长，显得愈发凄苦…… 扰民吗！ 林淇淇不知为了什么在生气，总之就是怒不可遏，打开房门骂司妍，“喊什么喊！” “淇淇！”司妍一下子满血复活，扑上来抱住她不放，“呜呜呜你终于理我了。” 林淇淇呼吸不畅，吃力推了推司妍，“走开……” 司妍不听，抱着她往前推，一起进了门。 林淇淇已经有点发晕了，还是看不下去的小裴跟随而来，捏着后领一提，把司妍扔到一边。 “咳咳……”她第一次深刻认识到新鲜空气是多么珍贵，大口呼吸。 司妍扶着她到沙发坐好，一见她平复呼吸要骂人，立刻跪坐在地抱大腿，滑嫩脸蛋在她的小腿上蹭啊蹭，“淇淇～” 林淇淇想踢，又怕伤着司妍，憋了半晌只说，“有人在呢，丢不丢脸。” 小裴坐在玄关的小凳上默默吃饭，没往她们这边瞅。 “不丢脸。”司妍义正言辞，“为了淇淇我什么都愿意做。” 肉麻兮兮，林淇淇很是受不住，绷着脸从厨房里拿了俩大馒头，往司妍面前一放，“吃。” “谢谢！”司妍一手抓一个，揉了揉，“咦，正好哎，就像…… 那手法那动作，那看向她不怀好意的眼神…… 林淇淇烧红了脸，把司妍的嘴捂住，“光吃馒头不好，我给你做一点，我做什么你都吃吧？” 司妍很是上道，把馒头放回盘里，“嗯～” 某人上了当，林淇淇由衷地微笑，“等我。” 到了厨房，她打开冰箱，拿出了刚买的一大袋胡萝卜，以往司妍那嫌弃拒绝的脸浮现眼前。 做什么都吃对吧？ 呵呵。 第50章 林淇淇说要做饭油烟大，把厨房门关了，留下司妍和小裴在客厅里呆着。 有点不安，司妍待了一会儿，奔到了厨房外，推开门正好见到林淇淇盖上锅盖在穿围裙，正是上一回唐橙穿过的款式，白色花边浅棕色的底，配上微微嘟嘴的委屈表情，简直像在说：“快来欺负我呀。” 心里痒痒，司妍忍不住解开刚打好的蝴蝶结，探入裙摆捏了一把软嫩嫩的小厨娘，“淇淇～” “出去，做好叫你。”林淇淇本能红了脸，低头不去看人，扭了扭避开。 嗷呜～好软萌好想推～ 感到指尖一片滑腻触感，司妍动了歪心思，从后抱住林淇淇，找到小裴看不到的角度，勾着林淇淇的下巴亲了一下，“没我怎么做得好啊？” 如果是以前，林淇淇脸皮薄，早就受不住这种一语双关的调戏，在她怀里软成一汪春水了。 但是…… “呵呵。”林淇淇变了脸色，冷冷的目光瞪向她，“你要闭关画画，那么忙，不劳烦你了。” “对不起。”司妍很识相地松了手，在林淇淇稍微放松的时候，忽而掐着自己最甜的声音，还酝酿情绪在眸里蓄泪，揪着林淇淇的围裙边开始卖萌撒娇的攻势，“淇淇看我一眼……” 啪！ 林淇淇不仅看了，还一巴掌糊她脸上了。 “出去！别装可怜！” 司妍灰溜溜地转身，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莫名闻到了一股熟悉又恶心的气味…… 林淇淇手上有胡萝卜的味道。 难道…… “糟糕！”司妍意识到自己答应过林淇淇“你做什么都吃”，感到了危机，跑到客厅寻见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小裴，板脸问，“你，吃胡萝卜吗？” 小裴睁眼，无言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司妍没有生气，反而想起来妈妈说过小裴受训练连树皮都吃，心下一动，“我答应了淇淇要吃她做的菜，等会儿你负责吃胡萝卜，我负责吃其他的，明白了吗？” 小裴不答话，继续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喂！你听到了吗，”司妍急了，拍了小裴的肩膀一下。 小裴轻笑，猝不及防地朗声答，“知道了，我负责吃胡萝卜是吧？” 吓得望向厨房，司妍探头听到噼里啪啦的炒菜声似乎能够盖过小裴的大嗓门，松了一口气，交代，“嘘！这件事情你知我知淇淇不知，你装作你很喜欢吃胡萝卜，拼命抢着吃，懂了吗？喂，咱们是一条船上的，早点把淇淇哄回去，你的工作任务会减轻很多哦。” 司妍说到了利害之处，小裴暗忖片刻，终于点头。 大功告成，司妍认为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打开电视悠哉悠哉找节目看，笑得前俯后仰之时，餐厅那飘来一声甜甜的叫唤：“吃饭啦。” 司妍特别好奇是不是跟胡萝卜有关，快步走过去，放眼一瞧。 哇～ 包了鼓鼓馅儿的煎蛋卷，炖的烂熟、与酱汁融为一体的肥美牛腩，鲜甜的玉米排骨汤，还有圆嘟嘟白嫩嫩的大包子。 司妍看得馋了，又不见胡萝卜的踪影，早忘了跟小裴说好的话，把想吃的盘子往自己的座位上移动，结果形成了一个色香味俱全的半圆，如果不是淇淇摆了块漂亮干净的餐布挡着了一些，她非要让菜盘全凑到怀里不可，想想左边吃一口牛腩，右边喝一口鲜汤，心里美滋滋的。 “让小裴吃一点嘛。”林淇淇很善心地拉开旁边的位置，“小裴坐。” “管她干嘛，”司妍翻白眼，“她吃过外卖了。” 林淇淇似乎习惯了她的性子，无奈笑了笑，“那你要全部吃完哦。” 上挑的尾音软软绵绵的，司妍被叫的浑身舒畅，点头，举箸伸向牛腩尝了一块。 嗯？胡萝卜味儿？ 司妍嚼了两下立刻想皱眉，想吐出来，一转头对上林淇淇哀怨的目光。 “你说我做什么都吃的。”林淇淇垂眸，揪着小花边裙摆可怜兮兮地说。 忍住想呕的冲动，司妍没怎么嚼就囫囵吞了下去，端碗品一口汤想冲掉胡萝卜的味道。谁知，汤汁带着胡萝卜特有的香味，与先前牛腩的味道交织相溶，一起在她唇齿间绽开胡萝卜色的花。 “噗！”司妍再也经不住，吐了出来。 小裴扬起嘴角坐看好戏，林淇淇不满意了，恨恨解下围裙一摔，“你又骗我！我不相信你了，哼！“眼见小厨娘又要回房闭关，把她们的世界隔绝开来，司妍一想到之前面对紧闭的房门那种心酸、那种无力，浑身发软，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赶紧起身，踉跄扑到林淇淇面前，攥着手腕拦下咬牙道，“不，我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吃。” “那你吃啊。”林淇淇眨巴眼，指向刚才吐了一口的汤碗，“先喝点汤。” 司妍僵直了身子，回望那一碗喝了吐，浓缩胡萝卜滋味精华的排骨汤。 果然，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谁让她做出那样的糊涂事呢！ 司妍很后悔，但是后悔已经不能挽救她悲惨的命运了，只能认命坐回餐桌前，一狠心端起来咕嘟咕嘟灌下去，将喝得底朝天的汤碗亮给林淇淇看，讨赏，“淇淇，我喝完了，有点饱……” “啊？”林淇淇抿唇，目光无助地在一桌菜肴扫来扫去，“我做了很久呢，骗子……你答应我会吃完的。” 司妍望向材料未知的佳肴，无力扶额。 挖坑自己跳啊！ “吃嘛。”林淇淇用筷子分出一小块煎蛋卷，薄薄的蛋皮有点微焦的金黄色，里头的馅儿很丰富，有粉丝有香菇，还有红红的碎碎的小丁，遍布四周，眼睛能瞧见的地方，就有它的踪影。 这胡萝卜得切得多碎啊。 司妍苦着脸，张嘴承下林淇淇的喂食，草草咬了两下，不敢等舌头从胡萝卜的味道中觉醒，拼命咽下去，硕大鼓胀的煎蛋卷在食道艰难前行，硌出一阵阵不舒服的感觉，介于噎住与吞下之间。 “咳……”她闷声咳嗽，急急忙忙捶了胸脯两下，不带犹豫用上浑身劲儿，砰砰作响。 林淇淇停下为塞菜的动作，愣愣问，“噎住了吗？” 司妍摇摇头，想说话又感觉喉间一哽，半晌憋不出几个字。 她本意不是博取同情，林淇淇却受不了她这个样，心软放下筷子，倒了杯水凑到唇边，一边喂一边抚背，“慢慢喝……” 司妍在这普普通通的水里品出甜味，笑得开心，“谢谢。” “谢什么。”林淇淇别扭偏过头，瞅了一眼满桌没怎么动过的菜，唉声叹气，“怎么办，浪费了。” 免于胡萝卜之灾，司妍应该高兴的，可看林淇淇为她着想的体贴模样，想想前几天自己的混蛋举止，突然不好意思取得这一份原谅，深吸一口气，拿起一个包子大口咬下去，肉汁混杂着胡萝卜气味登时充斥满腔，赶紧咬了口包子皮中和一下。 谁知，包子皮的胡萝卜味更浓…… “胡萝卜肉汁入味了吧？”林淇淇瞧她表情痛苦，赧然挠挠头，“我的独家秘方哦。” “……”司妍重重叹口气，再夹了几筷子菜，皆是毫不犹豫吃下去了。 林淇淇讶然，“你……你肯吃胡萝卜啦？” “为了你当然肯。”司妍望向慌乱的小厨娘，心里那一阵甜蔓延全身让嘴角不知不觉扬起来，“笨，这都不知道。” 林淇淇被盯得害羞，在桌底下伸了手勾住她的小指头，怯怯的轻轻的。 唔，好乖。 司妍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小厨娘身上，即使嚼着最讨厌的胡萝卜，也有点不知味了，凑上前去亲了一口，腻歪抵着额头四目相对，“么么哒。” “那……”林淇淇审问，“书婧是谁？” 司妍一愣，回想起个小小的身影，“你怎么知道她的？” “他们说……”林淇淇咬唇，特别委屈，“你关在房里画画的时候，书婧敲两下门，你就出来哄她了。” “那当然啦。”司妍纳闷，“那个时候书婧才10岁啊。” 林淇淇傻了，“啊？那你妈妈说书婧是你的朋友……” “你问书婧是我妈的谁，她也会说朋友。”司妍扑哧一笑，“书婧脑袋不知道怎么长的，谁叫她妹妹跟谁急，为了不惹怒她，我妈改口习惯了。” 林淇淇皱着眉，似乎仍是不大能够接受这个解释。 司妍急了，准备好好哄一哄，冷不丁听到一句插嘴。 “蛋卷凉了。” 两人齐刷刷看向在吃蛋卷的小裴。 司妍怒目而视，想把小裴赶出去，却看小裴扬了扬手机作挡箭牌，里头赫然是书婧的照片。 “呐！”司妍如获珍宝，给林淇淇展示，“这是书婧。” 与司妍合照的有，与司妍合照的也有，书婧穿着小短裙，水灵灵的小女孩，矮了别人那么一截也要站到凳子照相，分明是争强好胜的性子。 林淇淇眉间渐渐舒展开，默默给她冲了一杯柠檬水润喉，“你不爱吃就不吃啦，小裴，麻烦你了……” 小裴眼角抽了抽，忽道，“最后一张是司妍不吃不睡完成的画。” “别看！”司妍尖叫出声。 林淇淇已经划了过去，入目的画作依旧色彩浊重，线条凌乱，唯有正中的一个袅娜的身影格外清晰，没穿衣服，重点部位有一根弯绕光亮的黑色绸带遮挡，斜倚在似掌心似牢笼似火焰的床榻上，不谙世事的眼神在周遭的对比下澄澈无辜，有一种纯真的致命诱惑。 联系创作时间，林淇淇一下子明白这画的是床上的自己，气得满脸通红声音发颤：“司妍！”“这是赞美你。”司妍弱弱说，“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小裴咬一口包子，淡定接话，“已经让小冯拿去报名参赛了。” 林淇淇彻底爆发了，怒吼： “滚！出！去！” 司妍知道这一场火非比寻常，不多挣扎被推到外头。 而里面的小裴看着司妍惨遭驱赶，默默拿起两个包子跟上。 深藏功与名。 第51章 小裴一手揣了俩大包子，把门带上之前说了一句，“谢谢招待，那幅画的照片我会删掉。” “谢谢。”林淇淇稍稍冷静了点，弱弱问，“我……我能再看一次吗？” 不是她多么想看，而是刚才匆匆一瞥，没瞧清画里面那张脸与自己相不相像。 “……”小裴看向她的眼神复杂起来，仍是把手机拿出递过去。 林淇淇道了谢，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放大观察缩小远望，发现司妍虽然是受床上的她启发，画出的女人身材、脸蛋与她有所差异，曲线曼妙，面孔有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灵动明澈，不谙世事懵懂看着画外，这样的处理使得女人与混沌灰暗的背景形成了十分强烈的对比，仿佛逐渐淹没在一片堕落的色彩里，静中有动。 如果以旁人的眼光去看，应当是相当震撼与惊艳的。 但是由她看来…… 哼！ 林淇淇越看越不顺眼，轻轻问，“我可以删掉吗。” 小裴咬着包子，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照片删掉了，林淇淇将手机归还，看到小裴要开门的时候忽而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小裴开了门，外头的司妍不是可以趁机进来吗？ 不行！必须晾那个坏蛋一阵子！ “稍等！”林淇淇担心开了门一发不可收拾，赶紧喊了句，对上小裴略微不耐的目光心里发怵，不好意思提出“防火防盗防司妍”的要求，一时呆在原地咬唇不语。 “有事？”小裴的眼神不断瞟向门外头，等待几秒后从她犹犹豫豫的样子里头看出了端倪，淡然道，“放心，我开门不会让司妍进来的。” 林淇淇放宽心，对小裴感激不已，主动说，“噢！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说罢，她奔去厨房从冰箱里拿了早上做的蔬果汁，装入可爱的小杯子奉上，想了想，多交代一句，“里面有胡萝卜，不用担心司妍会抢。” “多谢。”小裴也不客气，拿过杯子郑重点了点头，“在你允许之前，我不会让司妍骚扰你的。” 好实在的回报。 “好！”林淇淇兴高采烈叫着，亲自送小裴到了门口。 门扉打开之前，林淇淇已经做好了准备，会有一个不要脸·污画·妍试图进门，到时会有一番挣扎。没想到的是，小裴除了开锁耽搁了一秒，干净利落地留出条小缝，纤瘦的身子一侧一挤就出去了，只把司妍一句颤巍巍的“淇淇”放进了门。 林淇淇有了兴致，蹑手蹑脚靠近猫眼打量。 “你干嘛！”司妍火冒三丈，指着小裴的鼻子骂，“你作为我在里面的卧底，怎么可以不帮着我！被罪恶的胡萝卜包子收买！” 扁了扁嘴，林淇淇咬牙闷哼：那包子是胡萝卜粉丝肉包，可好吃了，哪里罪恶。 小裴面上毫无波动，抬起手来咬了一大口包子，一口见馅，腮帮子鼓起慢条斯理嚼着，分外享受似的。 林淇淇一看特别高兴——司妍这吃货，特别容易受感染，看个节目瞧见路人吃棒棒糖都能犯馋，扭着身子撒娇要吃东西，眼前有这么一个吃得津津有味的小裴，哪里受得了？ 果然，司妍凶狠的表情慢慢瓦解了，极不是滋味地撇撇嘴，傲娇甩头，走去开1001的门。一边开，司妍还被那隐隐的咀嚼声与吞咽声吸引，时不时回头，在门开一刻如同得了尚方宝剑，命令，“哎，你可以进来，吃的不可以。” 小裴点了点头，坐在先前司妍等林淇淇的小凳上，“我在外面就行，你总不会跳楼逃跑。” “哼！”司妍吃了瘪，喊得特别大声，关上门砰的一声，震得这头的林淇淇吓了一跳。 小裴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林淇淇忍不住大笑出声，一蹦一跳回了餐厅收拾，搞定之后倒一杯蔬果汁，带着愉快的心情去码字。 打从进s集团工作，她的更新频率大大降低，从日更六千到一万，直接降到周更，再因为受伤变成了半月更，现在已然是月更，上次还作死写了个报复社会的情节。 虽然是剧情流，女主和爱人之间若有若无的互动一直讨不少读者的喜欢，林淇淇对那个配角无感，反而更注重女主与队友的情谊，上一回，她太生气了，干脆让女主心狠手辣，手刃有背叛迹象的爱人。 林淇淇有点忐忑，会不会……引起众怒啊？ 今早开始，她忙着打扫买菜做饭，一直没有功夫刷后台评论，现在得了空，反而有点紧张兮兮的，登录转悠的小圈让她屏息以待，点进评论管理界面，更是攥紧鼠标，小肉手要冒汗了。 然而…… “已收到的评论，1条？”林淇淇知道断更害死人，却不知道会凄惨到这个程度，已经不敢妄想有多少订阅，直接打开了那一条评论。 打开之后，她整个人都懵了。 那一条评论，题目是“一个读者想说的话”，密密麻麻很多行，足足有两千多字，24条回复，直接盖成了话题楼啊！ 林淇淇很少收到长评，本来高兴了一会儿，瞥见分数之后心情跌落谷底：-2，拍砖。 负……负分长评。 以前没有读者的时候，林淇淇常常逛论坛，看到别人说被拍砖心里不舒服，假想过自己收到砖头会是怎么样。后来，她也的确收过负分，幸运的是大都属于一些毫无道理的发泄，还有些可爱的读者手滑打错分，不算高兴也不算不高兴，看得挺开的。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强大面对批评了。 看到这一条评论，林淇淇才知道，她仍然是那个战战兢兢的小作者，处在希望更多人来看，又害怕纷争担心受到批评的矛盾之中，无药可医。 这篇负分长评，是她曾经一个真爱读者写的，先是描述追了林淇淇的文多久，一篇篇说自己的观后感，精致老练的语言娓娓道来，看得出十分用心，但是说到这一个坑的时候，真爱读者用了个直截了当的转折：“我很失望，作者不把自己的文章当一回事。” 清楚那一个神转折是在怎样的处境下写出来的，林淇淇莫名有种被戳着脊梁骨的心虚与痛苦。 评论的后半部分，真爱读者分析了文章走向，女主、女主爱人以及各个队友配角的性格，有一些林淇淇自己都有些记不清的伏笔和设定，真爱读者记得一清二楚，在这样有理有据的分析之下，最新章的情节更显得荒诞可笑。 林淇淇看了两三遍，独独不敢看最后一句话。 “谢谢作者给我带来的精彩回忆，希望再见时，你会更好。” 有理有据又真情实感，炸出了不少霸王，在表示失望的同时，皆是佩服写长评的真爱读者的用心。 林淇淇像是丢了魂儿似的，把界面定住，后靠椅背发愣，心拔凉拔凉的。 呜……小天使离开了。 之前写神转折报复章有多爽，林淇淇现在就有多后悔，垂着脑袋抓头发，微麻的钝痛让她的思绪更是明晰，一点点回忆她是怎么犯下这种错误：因为生司妍的气，她居然把笔下的人物当成了泄愤的工具…… 怎么可以这样呢，她认识这一篇文的时间，比司妍都长呢。 林淇淇幽幽叹气，深刻反省之后又把长评看了好多遍，每次点下回复的按钮，面对空白的输入框发愣一阵，打了几个字删掉，删掉之后又想着要回复，动用全部脑细胞想着怎么回复能表达自己的感觉，能对得起小天使写长评的用心。 最后的最后，她写了好长一段话，全是道歉与自省，发出去之前顿了顿，全选复制粘在文档里头，转而去看大纲与前文。 空口无凭，林淇淇决定先好好改正错误。 曾经，她看到自己写的东西就有一种迷之尴尬感，为免卡文，几乎不会回顾前文。如今，可能是承着小天使的失望，林淇淇仔细认真地看，甚至拿了个本子记下想法，这儿不合理了，那儿有个线忘了收。 不知不觉，时钟到了十一点钟，她一口水没喝，保持一个姿势对住屏幕打字，直到丢在床上的手机响起才扭头去看。不动还好，她一动，骨头咔的一下脆响，腰酸背痛的感觉全来了，吃力松动筋骨，带着一片酸爽去拿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林淇淇才知什么叫酸爽。 “妈妈”来电。 一般情况下，林淇淇是不会接到妈妈的电话的，见状迅速接起电话，“喂？” “淇淇啊。”妈妈的声音难得温柔，说，“还没睡吧。” 被那么好的态度对待，林淇淇反而惶恐，颤颤问，“没呢，妈妈……怎么了？” “没什么。”妈妈轻笑，“关心一下你。” 林淇淇真信了，被司妍打击又被小天使打击的心涌过一股暖流，“嗯，妈妈最近过得好吗，妹妹还淘不淘气？” “小孩子就那样。”那头传来继父的声音，妈妈答应了一声后就对她敷衍起来，直接说了正题，“淇淇啊，你上次的朋友是s集团的富二代吗？” 刚才涌上的暖流唰唰结了冰，林淇淇有种不祥的预感，叹气，“是啊，怎么了？” “是这样，叔叔有个侄子，比你小两岁，”妈妈说，“最近毕业找工作，得到s集团的面试资格了，听说一面是群面，他心里没底，你方不方便让你朋友帮帮忙说几句。” 林淇淇一愣，方才结成的冰全成了利剑，一下一下在心尖上划。 她纠结，“我朋友不管这个事的。” “啧，”妈妈不满意了，“你帮忙说两句话怎么了，当初叔叔为了让你进n公司，拖了多少关系求了多少人，你全忘了是吧。也对，辞职那么麻溜，敢情不是自己使的劲，不心疼。” 听到冷嘲热讽，林淇淇受了那么多打击，鼻子一酸染了哭腔，忍住眼泪弱弱说，“好的，我想想办法。” “嗯，面试在后天早上，你抓紧时间，早点睡。”妈妈挂了电话。 后天早上！？意思是……明天要跟司妍说话？ 林淇淇茫然，望向时钟发愣。 难道，这一次冷战又不会超过一天？ 第52章 从小到大，林淇淇几乎没有违抗过妈妈的命令，小学中学乃至大学专业都是妈妈选的，唯一一次逆着，就是上一次辞职的事情了。 当时的妈妈气得口不择言。 “你脑子怎么长的？我知道，你没用你找不到工作，所以跟你叔叔拉下脸求别人，辛辛苦苦，你居然一点良心都没有！白养你这么多年！” “写小说？你学费谁付的，你读了四年只学会上网打字了？没出息！” 那一次辞职，直接导致了母女关系的恶化，林淇淇性子内向，本来已经不大讨妈妈的喜欢，又白白糟蹋了继父找来的工作，在妈妈看来属于完全没有救的废物，不见面还好，一见面逮着机会就数落。 想起妈妈的怒骂，林淇淇心有余悸，深深思考起这事儿怎么办。 找司妍说好话倒是其次，重点是…… 刚才，她好像听见，叔叔侄子参加的是群面？ 喂！群面作弊太明显了吧！ 幽幽叹气，林淇淇拿起丢到一边的手机，想着用这个理由回绝妈妈的成功率有多高。 正确答案是0。 林淇淇苦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事情办不成，妈妈肯定念叨自己没本事，哪里管理由是什么？ 看来，这个事情是推不掉了。 有了这个觉悟之后，林淇淇有一种瞬间苍老十岁的感觉，叹气连连。 司妍现在在做什么？ 今晚反常的安静，林淇淇没有不要脸·妍骚扰，不知是小裴的功劳，还是司妍吃了太多的胡萝卜不行了。她皱眉想了想，心思一动，点开无线网络连接，看一看1001的名字。 没有。 被妈妈一通电话影响，林淇淇发现司妍没有骚扰自己，竟然有点慌乱，拿起手机离开通话记录界面，这才看见三条未读信息，全是司妍。 “宝贝儿我错了qaq” “嘤嘤嘤吃了那么多胡萝卜难受……” “我在外头等着你哈～” 哼！活该！谁让你冷落我了！就让你等！ 林淇淇鼻子哼哼发泄不满，感到出奇的爽快——被读者的负分长评打击了，因妈妈的电话烦恼了，还有一个司妍任她虐，不错不错。 林淇淇扬起嘴角，起身往房间外走去，靠近玄关时蹑手蹑脚不发出声音，凑到猫眼处，借了外头的光亮清楚见到一个有趣的画面。 司妍在左，裹着被子睡觉，小裴在右，正襟危坐闭目养神，中间是个充当茶几的小凳，放了蚊香，腥红一个小点散着袅娜的烟。 这是守出经验来了？ 林淇淇哭笑不得，反锁大门时不小心弄出了声响，扰得走廊声控灯亮起，倒吸一口凉气。 完蛋了，要被发现了。 幸运的是，这么大的动静，小裴一下子睁眼望来，走廊灯直接打到脸上的司妍却纹丝不动，继续睡得香甜。 这还是那个听到开冰箱的声音就蹦跶起来的司妍吗？ 林淇淇皱眉，细想了一会儿明白了：司妍两天不吃不喝不睡，急急忙忙追过来，真没有精神了吧。 看到司妍蜷缩在椅子上的样子，她不争气心软，犹豫了半晌要不要出去，让司妍回家好好睡一觉…… 她挣扎的时候，小裴忽的摇了摇头，大大方方开口说，“叫不醒。” “……” 林淇淇放弃，决定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先好好休息一晚。 洗了个澡，她躺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揉肩膀揉胳膊，缓解长期坐在电脑前的疲累，眼皮子已经撑不住闭上了，脑子却十分清醒，直到半夜才睡着。 晕晕乎乎睡了许久，林淇淇一睁眼，已然12点半。 她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头发，从窗帘缝里面隐约见到了照得正烈的阳光，可以想象外头经过一个早上的暴晒，已经升温到火炉级别了。 走廊热不热呢？ 林淇淇对司妍生气，却还是关心的，特别是关掉空调走进主卧洗手间时，那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浪灼得她难受眯起眼睛，更是担忧在门外睡的司妍。 洗漱好了，她水也没喝一口，奔到走廊去看。 居！然！没！有！人！ 林淇淇震惊了，她原来的打算，是把司妍晾着一上午，下午装作大发慈悲把司妍请进来吃一顿饭，恩威并施，高贵冷艳说一句，“要我原谅你，必须拿出你的诚意，帮我做一件事。” 然后就可以说叔叔侄子的事情啦！ 顺便，她可以说司妍表现还可以，原谅一点点，这样的话，司妍不用睡走廊那么辛苦，她不用煮太多剩菜，一举三得啊！ 林淇淇睡不着的时候，想了半天想了这么个损招，没有实施呢，竟然发现应该蹲在门口守人的司妍没了。 她一下子就慌了。 “冷静……冷静……”林淇淇咬着下唇，用微微的疼痛和血腥味提醒自己要镇定，“先看看司妍去哪里了。” 林淇淇拿出手机，信息编写了半天仍没有发出去，想了半天，觉得这样一发便意味着她原谅司妍了，心里不大痛快。 司妍把她冷落在床上，晾着她在房门外两天，还画她的小黄图…… 不行！ 林淇淇左思右想，决定旁敲侧击，给司妍妈妈打了个电话。 “淇淇啊～”司妍妈妈接起来的声音温柔而甜美，比亲妈还亲，“吃饭了吗？” 林淇淇感动得热泪盈眶，差点叫出一声“妈“，定了定神问，“吃了，阿姨你呢？” “吃了呀。”司妍妈妈语调轻快，带了点小撒娇，“没有淇淇在，吃得不开心，淇淇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什么时候回来？ 林淇淇听得有些怅然：这句话，她亲生母亲都不说呢。 “有时间就回去看您。”林淇淇拍了拍脸，把那惆怅的情绪压下，微微一笑乖巧答，“阿姨，我想问您一件事情，您不要告诉司妍可以吗？” 司妍妈妈答应得极为爽快，“好的，什么事啊？” “麻烦你问一下司妍在哪里。”林淇淇纠结了一下，说。 “哎哟，说什么麻烦啊。”司妍妈妈轻笑，“都是一家人～” 林淇淇想了想，补充，“阿姨，千万不要让她发现是我问的，好不好？” 电话另一头传来司妍妈妈的噗嗤一笑，“好好好，我打个电话问问小裴，哎哟，现在的小年轻好有情趣哦。” 好有情♀趣。 林淇淇听得脸烧红：阿姨，你为什么要给这四个字加重音啊。 听司妍妈妈的吩咐，林淇淇等了一会儿，很快接到了回电。 司妍妈妈说，“淇淇啊，司妍的新作有个大师特别欣赏，呵呵呵，请她见个面交流交流。” 司妍的新作，不就是…… 林淇淇脸上更烫，一股子憋屈在心口聚集即将爆发——司妍画的小黄图居然有大师欣赏！你们竟是这样的艺术家！哼！ 愤愤不平，她谢过司妍妈妈，决定先稳定情绪再想这件事情，毕竟，压下怒火去跟那个污·司机·不要脸·妍实在是需要时间…… 林淇淇拿了昨天剩下的包子热了热，吃下一个觉得饱了，坐回电脑前修文。她一写起文来专心致志，暂且忘记司妍那些烦心事，因为昨天的惠顾对这个坑的理解加深，很快进入状态。 把崩坏的最新章改了，她再写了一章，完成了日更10000的成就，站起身来整个人飘飘然，准备上天似的。 林淇淇伸了个懒腰，一看时间，明白自己为什么感觉飘了。 已经17点了，她只吃了一个胡萝卜粉丝包子…… 穷的时候最怕搞坏身体，林淇淇吓得马上去厨房开工。昨天剩的饭仍然冻着，她草草点了点现有材料，索性吃两颗糖垫巴，做了芝士烤饭团。 焦黄酥脆的表皮，浓郁鲜香的酱汁，里头还有芝士夹心，咬一口下去多个层次的美味纷至沓来，拉得长长的芝士哧溜一口含入口中，与粒粒分明的米饭融化在唇齿间。 林淇淇满意得一声长叹，管不得什么油炸上火，热量太高，爽快吃下两大块，打了个意犹未尽的嗝儿。 她正舒坦，手机响了。 妈妈来电。 林淇淇瞪大眼睛，紧张不已，明知道妈妈看不到，还抽了纸巾擦干净嘴巴，端正姿势坐好才接了电话，小心翼翼跟奴才似的，“喂？” “淇淇啊。”妈妈不咸不淡喊了一句，“吃了吧。“林淇淇“嗯”了一声，忐忑道，“您呢。” “那件事怎么样了。”妈妈没有答话，只问自己想听的。 林淇淇抖了抖身子，弱弱说，“还没说，等一会儿……” “你敷衍我吧！”妈妈怒斥，“这都几点了，你还说等一会儿，大晚上上门打扰人家吗！” 林淇淇垂头不说话，又听妈妈逼问，“你到底帮不帮。” 大概是司妍妈妈和自己妈妈的态度对比太明显，林淇淇十分不痛快，想了想鼓起勇气说，“妈，要不这事就算了吧……” “什么？”妈妈一愣，显然没想到她敢回绝，按照自己的想法猜测，“啧，是不是你朋友帮不了忙……” 林淇淇急急忙忙说，“不是的……她……我……我只是觉得……不好……” 她结结巴巴的解释显然没有说服力，妈妈坐实了猜想，冷笑，“唉。你不靠谱，交的朋友也不怎么样，说是s集团的富二代？骗人的吧，这样的人你离远一点，虚荣虚假，动机不纯……” 说她可以！为什么说司妍！ 林淇淇火冒三丈，再也忍不下去了，“够了！司妍没骗人！” “你凶什么。”妈妈反吼，“我养你这么大，是让有力气骂我吗！” 林淇淇浑身颤抖，难得硬气地回嘴，“是你先对我朋友不客气的！” “你……妈妈重要还是朋友重要，你长不长脑子……” 辱骂的话还在继续，林淇淇忽而看开了，冷笑一声。 这是亲妈啊！ 她心里凉透了，镇定听妈妈不带脏字侮辱自己，让妈妈在心里的形象支离破碎，最后在妈妈说一句“你哑巴了吗”的时候，认认真真答：“我只知道，我的朋友会关心我，不会侮辱我，比你强多了！这个忙，我不帮了！” 第53章 这一句吼完，不管是林淇淇这一头还是妈妈那一头，都很安静。 隔着电话，林淇淇也能听到妈妈渐渐加重的呼吸声。 她这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脑袋没有思考到后悔与否的层面，只是发懵想着：我干了什么？我……骂了妈妈？ 林淇淇下意识颤抖起来，紧张感合着未消的余怒一点点撞在心头，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会……怎么样呢？ 如果妈妈在眼前的话，必定是抄着手拧着眉，用一种不满的审判目光把她打量一遍又一遍，时间越久，妈妈的怒气越盛，张口的话随之变得更尖酸，更刻薄，携了先前受的气，不带脏字却戳着人的软处与脊梁骨，挑对手最不堪最不愿提及的地方下口，非要把对手骂的求饶道歉不可。 对于这样的行为，她不陌生，小时候爸爸和妈妈起了冲突，妈妈向来是对的那一方，爸爸永远温和地道歉认错。 想到这里，林淇淇心情多了几分悲切。 能让她看见的争吵，一般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今天为什么买这个菜，为什么土豆做成丝不做成片，上一回喝喜酒红包怎么包多了，这个中奖的榨汁机为什么给婆家不给娘家…… 为什么妈妈从来没有注意过，被她指责的爸爸也是忙碌了一天，下班回来急忙接她回家，买菜做饭，正在忍受浑身散发油腻汗湿的气味，无措搓着手里的围裙听她数落呢？ 为什么妈妈有了新家，如此贤良淑德，一句重话不对叔叔说过？ 为什么……把以前的家，忘得干干净净。 林淇淇情绪上来了，对于妈妈满心是厌恶，不巧，妈妈再度开口，挑的果然是她不愿意回顾的弱点。 “呵呵，果然像他，”妈妈冷笑，“还是这个臭脾气。” 林淇淇终于受不了了，恨恨说一句，“你也配提爸爸？” “什么意思！”妈妈怒骂，“跟你客气还蹬鼻子上脸了，再怎么样，我还是你妈！供你吃供你住供你上学的人！你个没良心的……“絮絮叨叨一长段，林淇淇说不过又不愿意听，索性结束通话。妈妈再打了两次，她没有接，之后没有把号码加入黑名单，也没有担心妈妈会找机会继续骂：妹妹晚上喜欢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妈妈肯定会把妹妹的事情优先，而平时要上班要照顾老公孩子，事情那么多，不会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如她所想，两次之后彻底清静了。 “唉。”林淇淇揉揉眉心，觉得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浑身疲惫，整个人垮掉似的支离破碎，一时不知如何面对如何重建，重新投入正常的生活。 转身回房间玩电脑，她刷着微博论坛，专门挑那种看起来挺治愈的东西看，看了一只猫转凳子玩耍，两只狗主人面前争宠，小宝宝抱着刚回家的爸爸脖子咧嘴笑，哈喇子掉在围兜上。 一直面无表情的林淇淇笑了，看了两三遍，心情转好，去厨房把芝士烤饭团的碗碟锅收拾干净，泡了一杯莲子心甘草茶喝，微微的苦涩交织着甘甜的后劲，清心舒郁，长长叹了一声。 心情好多了。 林淇淇放下杯子，刚想多泡一杯等码字的时候喝，听到外头一声叫嚷。 “淇淇～对不起啊～原谅我吧……呜呜呜。” “……” 林淇淇默然走到门前，看到司妍仍是昨天的装束，仍是睡走廊俩椅一凳一蚊香的标准配置，垂眸缩身子，可怜兮兮的目光分外精确对准小小的猫眼，声儿发颤，“等了一天了，好想你哦……” 明明刚回来，干嘛装成守到现在的样子啊！当她傻吗！ 严重鄙视司妍的智商，林淇淇看了看旁边的小裴。 小裴背手在身后，腰杆挺得笔直宛如一个傲气的将领，目光稍稍倾斜睥睨着犯蠢卖惨的司妍，满满的鄙视。 “噗。” 林淇淇忍不住了：这个画面，比她今天在微博论坛找的那些笑话都好笑啊！ “淇淇～”司妍清了清嗓子，叫的更是卖力，“你行行好……开个门吧……我好想你又不敢打扰你……” 哟，司妍正拐着弯解释为什么现在才喊，小小掩饰中途离开的事实呢。 林淇淇像是看猴耍一样，津津有味找到不少乐子，或是司妍浮夸的演技，或是小裴不忍直视的扶额表情，或是司妍觉得小裴影响自己的瞪眼，把漂亮的脸蛋扭曲得跟揉不好的面团似的…… 其实……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喊这么久，嗓子很不舒服吧？ 林淇淇叹气，觉得司妍不是那么不可原谅，打开门，瞪了一眼扰民·妍，装作不甘不愿的样子冷冷说，“进来。” “淇淇～”司妍主动贴上来，抱着她的胳膊蹭啊蹭，亦步亦趋就差摇尾巴了。 即使隔着薄薄的衣服，林淇淇仍不会错认那柔软的触感，脸上慢慢发烫，动了动胳膊低斥，“远点！” “噢……”司妍扁嘴，乖乖远离了一步， 林淇淇请她们在客厅坐下，看小裴汗津津的衬衫背部仍有水痕，估摸着她们在外头奔波许久。高温预警播报一次又一次，林淇淇知道司妍怕热，也知道小裴辛苦，想了想会厨房拿出两个干净的杯子，准备泡点清热的茶水。 才放入莲子心，林淇淇准备加甘草的时候，冷不丁听到司妍飘渺的声音传来。 “哼，我猜得没错吧，淇淇会心软的。” “……”林淇淇眼角抽了抽，只在一个杯子里添加味甜的甘草，另一个杯子多放味苦的莲子心，一抓又一抓。热水泡过几分钟充分入味，她把多得可怕的莲子心取出来，用勺子点了点尝味儿。 苦的舌头打颤。 林淇淇默默打算着让司妍喝两口就打住，端到客厅去放好，司妍正是口干舌燥，不多想就吹了吹热气喝下…… “唔。”司妍蹙眉，泪汪汪看着她，“好……烫……” 真的是因为烫吗？ 林淇淇微笑，“吹凉了再喝一口嘛。” “噢。”司妍缓过神来，吹凉了咕嘟灌下两口，竟是心平气和面色不改。 林淇淇以为司妍苦到失去味觉，立刻担心了，快步走去夺下杯子放在茶几上，“算了算了。” “嘻嘻。”司妍傻笑，舔了舔唇咂巴嘴，“还是淇淇对我好。” 又这么快心软，林淇淇实在是服了自己，沮丧低头，看着脚尖埋怨司妍，“这苦肉计以后少用啊。” “什么苦肉计啊。”司妍歪头伸到林淇淇眼皮底下，扭出一个别扭的姿势跟她四目相对似的，诚恳道，“你辛苦泡的，我喝完不是应该的吗。” 林淇淇一愣，太多回忆涌上心头，泛酸泛苦，不知为何心里一个柔软的地方被戳中了，眨眨眼落下一滴泪。 “你怎么啦？”司妍急了，一下子捧着她的脸，擦着源源不断的泪珠着急，“我说错话了吗？不哭不哭，都是我的错……” 林淇淇再也撑不住了，抱住司妍呜呜哭出来。 沙发另一头，小裴默默喝完了茶，寻见小茶几上的纸巾盒，抵到司妍方便够得着的地方，轻手轻脚去了大门口。 关门的轻响响起，林淇淇一下子明白小裴出去了，几乎是嚎啕大哭。 “淇淇？”司妍像是哄孩子一样抚着她的背，柔柔的轻轻的。 林淇淇哭着哭着，鼻塞咳嗽，差点喘不上气。 司妍调了另一个抱法，一手揽着肩一手擦眼泪，打湿纸后换一张干净的，毫不嫌弃地抵在鼻下擦拭轻轻哄，“来。” 林淇淇明白了，不好意思地接过纸巾擤鼻涕。 “舒服一点了吗？”司妍揉一揉她的胳膊，把颤抖一点点抚去。 哭过之后舒坦许多，林淇淇平复呼吸止住眼泪，窝到司妍怀里有气无力点点头，“嗯……” 她在想着怎么解释这一反常的举止，司妍却不忙问，只说，“没事没事，我在呢。” 林淇淇感到安心，任由自己脑袋放空一会儿，把司妍的胳膊都枕酸了才把先前受的委屈事说了。司妍没怎么说话，只是慢慢引导她谈下去，全神贯注听着，哪怕陈年旧事也听得认真，在她心里泛酸的时候手攥得更紧，给她勇气似的。 从不知道自己那么话痨，林淇淇说了好久，最后看到时钟过了两个多小时，不好意思吐吐舌，“好像说太多了……” “哪有～”司妍扁扁嘴，勾着她手指头活脱脱小媳妇样，“你那么久不理我，当然要补回来啊。” 林淇淇扑哧一笑，“好啦，我去洗漱，你也回去洗个澡吧，昨天的衣服今天都不换，脏死了。” 司妍敬礼答应，“遵命！” 洗好了澡，林淇淇打着哈欠回房间，冷不丁看到穿酒红色吊带小睡裙的司妍躺在床上，目瞪口呆，“你……” “你不是让我洗澡吗？”司妍微笑，拍拍身边的空位，”来呀。“林淇淇纠结，磨磨蹭蹭躺了上去，“我不想……” “睡觉咯。”司妍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她们。 林淇淇吓了一跳，呆住片刻发现司妍动作单纯规矩，还细心帮她捻被角。 “空调定好了，加湿器定好了，”司妍亲了亲她眉心，“睡吧。” 说罢，司妍躺到另一侧，除了牵着的手没有别的动作了。 林淇淇安心，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 一大早，林淇淇就听见一阵阵的翻箱倒柜声，犯懒又疲惫的身子动也不想动，脑子恢复些清明时使唤司妍，“司妍，你……” “起来啦。”司妍说。 林淇淇听到声音不是从旁边传来，猛地睁眼。 “乖，穿衣服。”司妍把裙子放在床边，轻轻催促，“要来不及了。” 林淇淇发懵，看司妍要亲自动手才麻溜自己换上衣服，麻木被推到厕所刷牙洗脸，又被拉出来，眼见着司妍一手拎包一手搂她往外走去，健步如飞，十分急切。 “怎么回事啊？”林淇淇不断问着，没得到回答。 挣扎不开，林淇淇懵懂下楼，到了一辆车面前才听到司妍说。 “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第54章 林淇淇和司妍刚坐稳，车子就开了，这一回充当司机的是小裴。 “到底怎么回事啊！”她无措的目光在车里另外两人之间扫来扫去，“你们俩说话啊！我们去哪里啊？” 问了半天，小裴和司妍愣是一句话没答，一个人专心开车，一个人专心打理着林淇淇挣扎间扬起的裙摆，末了抚平上头的褶皱，一下一下占尽了便宜，才长舒一口气，“不应该贪快让你穿裙子的，旅游不方便。” 旅游！？ 林淇淇比较宅，每一次出行都是一场试炼，不说去旅游了，光是去楼下买个东西，超过三公里就有一种出远门的恐慌，觉得舟车劳顿需要早早打算。如今，她突然之间被司妍拉走，参加一次毫无计划说走就走的旅行！？ 她惊呆了，也慌傻了。 “为什么要旅行！还不跟我讲一声！”林淇淇瞪了瞪司妍。 司妍还挺得意，昂着头噙着笑，好像等待人夸奖，“惊喜吧！” 惊喜什么啊！ 林淇淇一想到全国普遍高温的情况之下，放弃舒服凉快的空调环境，跟一群游客挤抢，交流汗水的气味，已经起了身不舒服不情愿的鸡皮疙瘩，当即摆摆手拒绝，“我不去，回家！” “淇淇～”司妍扁嘴，使起卖萌大法，“我答应参加一个明天的画展，好不容易说服爸爸，让他同意我带着小裴出门玩呢～” 林淇淇一咬牙，不为所动，“你说服了我吗？问过我的意见吗？这么突然，我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就是这样才浪漫啊！”司妍双手捧脸，“你不觉得我们需要一点刺激吗！” 遇见你之后已经够刺激了…… 林淇淇心里吐槽着，但看司妍难得的双颊泛红，眸子晶亮，整个人宛如怀春少女自带粉色气息，一时没忍心惊扰萌萌哒·妍。她考虑了一下，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如果司妍不在，她一个人在家，肯定会控制不住地瞎想，空寻烦恼。 或许……出去玩一下，转变心情也不错？ “好吧。”林淇淇皱了皱眉，问，“去哪里？” 司妍微笑说：“水墨乡。” “等等！”林淇淇听的有点懵，“画展在一个小地方举办？” “对啊。”司妍解释，“算是业内人士的一次聚会交流吧，如果不是昨天那位大师邀请，我都没资格去呢。” 司妍喜上眉梢，林淇淇同样为司妍在绘画上有进展而开心，可是，她细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司妍这一次得到大师欣赏，是因为一幅小黄图…… “喂！”林淇淇恼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把那幅画收回来啊！” 司妍愣了愣，腆着笑脸给她捶捶腿揉揉肩，好声好气说，“那个……收不回来……” “为什么？” “被看好，有得奖的潜质。”司妍咬唇，“淇淇，你忍心让我辛辛苦苦画出来的画得不到她该有的荣誉吗。” 看司妍可怜巴巴的，林淇淇将心比心，如果她以司妍为原形写的小（黄）文被很多人喜欢，很多人欣赏，凝聚了她的心血，而司妍不满意叫她删掉的话，的确是挺难受的。 但是，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决定最起码这一路不给司妍好脸色，坐到最左侧远离，望着窗外的风景纳闷。 哼，回去她也要写以司妍为原型的文。 …… 水墨乡说是小镇，却闻名全国——就像名字一样，水墨乡像是一幅画，十分有韵味，那里有美丽的景致，迷人的风土人情，让游客跳脱出城市的纷扰，心情一下子宁静下来。 一下车，林淇淇闻到湿漉漉的空气，便切实感受到她到了另一个地方，踏在青石板上不住打量古朴的民房，一砖一瓦都好奇瞅个半天。 “怎么样。”司妍牵起她的手，“不后悔吧？” 即使不想搭理司妍，林淇淇也因为眼前的美景而不由自主点头，看到过往的行人多是朴素着装、淡然处之的本地人，有些奇怪，“水墨乡不是热门的旅游景点吗，现在暑假还没结束，怎么这么少人？” “这里不作为景区开放。”司妍指了指另一头，“那一边才是观赏商业区，闻名而来的人当然直奔那头，不会来这里了。” “噢。”林淇淇再张望了一阵，瞧见的全是古朴的民房，不见任何现代化的建筑，猜测，“难道画展也是在这些房子里面举行吗？“司妍点头，“嗯，这一次是一位老艺术家个人画展，就在他家的后院里。” 林淇淇眼睛一亮，“那我们也可以住这些房子吗？” “很遗憾，不可以。”司妍耸耸肩，“我只是带你逛逛，过一会儿，要跟小裴去酒店了。” 有点失望，林淇淇不舍看着周围，有一种连房子有几片瓦都想数清楚的气势。平时黏糊，司妍这时倒是挺明白她的意图，不多打扰，只是勾着她的手不让她跑太远，时不时递上水瓶。 林淇淇也说不出她在看什么，只知道脑子在飞速运转，想着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 一年来，她的生活十分单调，看的最多的是电脑，其次是菜市场、超市，再次是厨房里的锅碗瓢盆，生活单调乏味。她写文的时候，会去搜一搜相关的资料，往往靠着图片、视频才有一点点直观的体验。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她穷且懒，碍于更新的任务不能出远门，总觉得旅游也就那样吧，多看一点少看一点没什么关系，实在受不住，可以上网搜一搜，八九不离十吧。 她查过水墨乡的资料，那时想写一个以这里为背景的民国文，自以为摸得差不多。到了这里，她才深刻意识到，那些资料不足以描摹水墨乡的美。 身临其境，林淇淇仿佛穿越到了自己创造的那个世界，她笔下的人物从一板一眼的词句里头跳出来，似是有血有肉真实存在的，在她眼前的情景演绎着他们的故事。 这种感觉十分新奇，她不知不觉入了迷，认真看着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女主角逃跑时绊倒的石阶，女二儿时乘凉的树荫，大反派偷藏的角落有斑驳的青苔，残破的小鸟窝…… 林淇淇为了糊口而对写文的麻木，终是随着水墨乡氤氲的雾气，被微凉的夜风一吹，无影无踪。 除了刚写文那一阵，她第一次有这种立刻敲键盘码字的冲动。 “司妍。”林淇淇回首，“你带了电脑吗？” 司妍挑了挑眉，“有，笔记本。” “走！”林淇淇一边拿手机记下刚才的灵感，一边拖着司妍的手往远处停车场小跑而去。 回到酒店，司妍很是懂事地奉上已经开机的电脑，配上鼠标和耳机，转身给她倒一杯水方在手边，“你忙，我去买吃的。” 林淇淇没回答，她忙着噼里啪啦打字，十指在巧克力色的键盘上翻飞。 “啧。”司妍说了一句，“怎么全反过来了，换成你沉迷事业不理人？” 林淇淇尚未完全进入状态，被司妍一扰，刚才有个冒出来的念头跟露珠一样啪唧碎掉了，回头瞪眼，“别吵！” “噢……”司妍捂住嘴，默默坐在床上看林淇淇的背影。 从键盘敲击的频率来看，司妍知道林淇淇越写越顺，一时半会儿真不会理人了，干脆从包里拿出画本，随手涂鸦起来。 而这边的林淇淇，由网盘里扒拉出自己搁置已久的民国文大纲，有删有增，有一些是全盘推翻，渐渐地肩膀泛酸手指无力，肚子也饿了，稍稍停顿，回头看到司妍倚在床边画画，眼神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她写了多久，司妍就画了多久？ 林淇淇第一次庆幸自己属于那种写一章需要喘喘气的人，不然，司妍跟着她饿到晚上，挺可怜的。 知道等人的痛苦，林淇淇走到床边，好声好气问司妍，“在画什么……” 原先这话是模式化的引导，她的重点在后来一句“画那么久累了吧，我们先去吃饭”上，谁知，她一看司妍的涂鸦，怒火上头，重点完全是…… 这天杀的混蛋又画小黄图！ 司妍画的不是别人，正是对着键盘打字的自己，不同的是，画里的她没穿衣服不驼背，笔直挺着脊梁让臀部看着更翘，双目迷离没有焦点，凹出一个略显艳情的姿势。 林淇淇愤怒夺下画本，“你怎么画这种东西！” “哎哟。”司妍不要脸地眨眼，“这是写实，看，多像啊！” 这更让人生气好吗！ 之前的小黄图，即使给人见到，林淇淇除了默默害羞不会说什么，因为那幅画经过处理，面容身材不与她相同，一般人不会往她身上联想，但这个练手作，眼睛鼻子嘴巴，哪一个不跟她神似，连她大腿上的一颗痣都特意点上去，位置十分精确。 当然了，缠绵的时候，司妍挺喜欢吻着那颗痣打转的…… 不！要！脸！ “不像！”林淇淇伸手想毁掉。 等真的撕破一点点画纸边缘，她忽而有点不敢了，而司妍正是趁着这时候抢回来，往被子一扔，推着她坐回原来的凳子上，一手连了左手和腰际搂住，一手攥紧手腕，凑到耳边呢喃，“是有点不像，衣服还没脱呢。” 林淇淇愕然，想挣脱却让裙摆渐渐攀高，露出那一颗痣。 借着梳妆台的镜子，她看到司妍笑得不怀好意，目光直勾勾盯着，下意识去遮挡。就在这时，司妍突然拉下连衣裙侧边的拉链，探进去抚摸揉按，让快意来得又急又凶，却不急着褪去她的衣服。 “唔。”林淇淇咬唇，在泪眼婆娑中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当真如画里一样凹出了艳情的曲线。 司妍勾着她下巴吻住，哄着，“好乖。” “唔。”林淇淇拼命摇头，在深吻之后软绵绵被放在清空的梳妆台上任由摆布，呵气在镜子晕出一团团水雾，迷乱之中委屈提了个要求，“把那个画毁了嘛……” “好。” 她看到司妍回身，听见了干净利落的撕纸声音，才有些放下心来，嘴里便被塞了一块纸团，双手遭反剪在身后。 “毁了。”司妍抚着她颤抖的身子轻笑，“现在来找下一幅画的灵感吧。” 第55章 酒店建于水墨乡新开辟商业区，是这一个地方唯一的高楼大厦，司妍要的是上层的房间，豪华的双人床，欧式梳妆台做得比书桌还大，镜子大而清晰，映照外头残阳的光，边缘雕刻精致贵气，白色材质摸起来很有质感，趴起来嘛…… 林淇淇被压在上头，隔了一层薄薄的布料轻擦台面。木头的冷缓缓渗透进来，她才适应了那样温润的凉意，便有司妍炽热的手覆上，来回逡巡，引出一阵阵颤栗。 透过镜子，林淇淇看到外头的太阳渐渐落下了，夜色渐浓，有些害怕地抖了抖。 总感觉黑夜里司妍会变身呢…… 果然，司妍笑了笑，停止缓慢耐心讨好她的动作，松一只手去开手边的落地灯。 林淇淇以为得了救，才抬手准备撑起来转个身，被忽然亮起的灯光迷了眼，愣了一愣，被重新扣住手按在桌上。慢慢地，她发现落地灯的灯光不似想象中的刺目，浅浅的黄色，带着一点儿绯红，空落的房间里缓缓晕开来，有一种月笼沙的朦胧美感。 然而她没办法欣赏这种美。 “唔！” 林淇淇感到一阵凉意，不安扭了扭身子，反让柔软的雪纺裙贴着小腿腹落地。她慌乱，从镜子观察司妍的表情，却见司妍柔柔笑着，明澈的眸子倒影绯红晕光，媚色尽现。 好……好勾人…… 林淇淇致命的颜控发作了，呆呆花痴，连司妍松了手慢慢俯身也忘记挣扎，忘记摘下口里有些烦人的画纸团儿，傻傻保持趴在桌上的姿势。几秒后，她终于回过神来，想要支起身子找找司妍，冷不丁感到一阵连绵的刺激，软软趴了回去，手指抓紧光滑的桌面，指节发白。 有纸团塞着，她说不出话，叫不出来，有气无力用鼻子哼哼，扣住桌面的指头松了又紧，面红耳赤羞得不知道怎么办。 她太知道司妍在哪里了。 “淇淇好乖哦。”司妍忽而抱住她，指尖抵住镜子里的她的脑袋，轻轻摩挲着。 林淇淇被有宠溺音加持的“摸头杀”撩得不要不要的，眯起眼睛凝视司妍纤长干净的手指，却发现光洁的镜子因司妍的动作沾上了水痕，羞得要抹去，手才碰到镜面被司妍拦下。 “想擦掉啊。”司妍吮着她的耳珠，“我帮你。” 说着，司妍把塞着的纸团取出来，展开之后啪的一下按在镜子上。 “你……”让人生气的小黄图展在眼前，擦着更让人生气的水痕，画里的小人或是扭出魅惑的姿势，或是不可言说的地方晕出片片湿润，林淇淇委屈极了，声音不知不觉染上哭腔，闷闷骂，“不要脸。” 司妍皱了皱眉，随手把画揉成纸团丢在一边，把捂脸的她扶起来，“淇淇？” 透过指缝，林淇淇看到司妍不设防，慌不择路乱跑，不小心被床脚一绊。 扑通，栽在床上。 把自己往敌人口里送，林淇淇深觉丢脸，扯了被子遮挡身体，缩成一小团当小乌龟。 “淇淇？”司妍忍笑的声音响起。 林淇淇呜咽一声，死命抓住被单不让一点光透进来，更不让外头的司机·妍擅闯。她以为，司妍会心急火燎来掀被子，跟她抗争一番就放弃，和和美美放弃使坏的想法，那样她就可以开开心心去洗澡睡觉了。 谁知道，司妍一点都不急，坐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拍着被子，“唉，要是有个口，我就钻进去咯。” 这下子，林淇淇连喘气都忘了考虑，把被子罩的特别紧，恨不得融为一体似的。 司妍钻进来还得了啊！ 她屏息少呼气，这么坚持了几分钟，有些撑不住了。 好像……她窒息是更不得了的事情…… “呼。”为了生存，林淇淇屈辱地放弃了尊严，探出脑袋呼吸。 “肯出来啦？”司妍逗她，“刚才那么舒服，梳妆台还有证据呢，说不认就不认，把我抛弃啦？” 林淇淇羞红脸，再次深吸好几口新鲜空气。 “躲啊，倒计时了啊，5，4……“司妍掰着手指头。 要不是呼吸困难，她早就躲了啊！ 林淇淇吃力喘着气，最后一咬唇，认命摇了摇头。 “哎哟，看你委屈的。”司妍凑过去搂住，亲亲她发烫的脸颊，看她嘟嘴扭头又扣住下巴吮吻，含糊道，“这次都听你的。” 唔，也不算不平等吧。 收起委屈的表情，林淇淇跳下床去关了灯，依稀见到躺好的司妍，坚定握拳。 嗷，她也要变身！ …… 五点钟，司妍已经起了床，走来走去又翻箱倒柜，把补眠的林淇淇都吵醒了。 “干嘛啊。”林淇淇翻个身，迷糊骂着。 司妍拍了拍她屁屁，“要去画展。” 林淇淇睡得懵懵懂懂，听不大清楚，只明白了“画”这个字，木然片刻后一个激灵。 什么！司妍又要画？画昨天吗！ “不行！”林淇淇也不知道司妍在哪里，只知道一定要阻止小黄图的诞生，猛地坐起来大声喊。 她这么一声吼，把在另一头的司妍叫出来了。 司妍刚盘好头发，正带着耳环，望向她的表情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是说好来参加画展的吗？乖，应该下午就结束了，我回来陪你啊。” “啊？”林淇淇反应过来：噢，她们说的不是一回事。 “很快的。”司妍温柔哄劝，“上午举行画展，中午可能会跟前辈们吃个饭，可能不到四点就会回来了。“四点？ 林淇淇想了想长达十一个小时的分别，再看看司妍的打扮——一身宽松的浅青色绸缎裙子，清雅花枝刺绣点缀其上，头发盘起，耳饰选的是圆润的珍珠，低调又不显随意，比起司妍的年龄显得老成了，很像…… 不问世事的少奶奶。 “你……”林淇淇斟酌了一下用词，“怎么打扮成这样。” 司妍叹气，“这一回就我一个新人，年纪还小，总不能穿得花枝招展去吧。” 林淇淇扫视几遍，终是没忍住吐槽，“道理我都懂，但是你这样穿又急着要走，好像另有对象跟我偷情哦……” “……”司妍绷了一会儿，大笑起来，“哈哈哈，淇淇你脑洞好大啊！放心放心，你是名正言顺的，等我晚上回来好好爱你，么～” 被亲了亲脸颊，林淇淇从这温存中品出甜味，不由自主扬起嘴角，赧然，“好。” “对了。”司妍打开房门前，交代了一句，“小裴跟我去，早餐和午餐都会有人送来，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和要求跟酒店直接说，不要出门。” 林淇淇点了点头：宅嘛，她最擅长了。 送走司妍，她打个哈欠躺回床上，滚了滚觉得睡不着太无聊，爬起来打开电脑玩。拿电脑的时候，她红着脸用湿巾把梳妆台镜子和桌面擦得锃亮，老实转移电脑到书桌那里，登上企鹅正好撞到了小姚。 小姚全名姚绫，1002的主人，免费给她房子住的善心人士，这段日子忙得飞起，不怎么查看通讯工具。加上时差的因素，林淇淇碰到姚绫，简直是难上加难，这一回好不容易碰见了，赶紧拉住聊了两句。 淇淇：qaq好想你啊～那么忙吗都不回话 小姚：么么么～最近要考试求原谅～ 淇淇：好啦，现在考完了吗。 小姚：嗯！有事要回国一趟，你可以见到我了～林淇淇一惊，想了想放着司妍睡衣、司妍拖鞋、司妍莫名其妙搬运的昂贵茶具和幼稚小熊碗……天啊，到处都是司妍侵入的证据，小姚看见了，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不会高兴吧。 明明是借给林淇淇一个人住的。 林淇淇心虚，赶紧请求语音，详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么急啊。”姚绫咯咯笑，“大概下周五吧，我好想念祖国的美食啊。” 下周五……画展结束后回去收拾干净，来得及！ 林淇淇安心下来，对姚绫表现出了该有的热情，“快回来，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嗯！”姚绫甜甜答应着，忽道，“对了，为什么你的地址显示在水墨乡……” 因为忘了隐藏啊！ 林淇淇愣住，考虑到自己的智商，不打算说太多的谎言，便老实说，“哦，我出来旅游散散心，过几天就回去了。” “旅游好啊，淇淇你终于肯出门走走啦。”姚绫十分高兴，“你一个人出门吗。” 林淇淇说，“噢，还有1001的邻居。” “……蹭饭那个？”姚绫沉默片刻，“旅游是她自己付钱还是蹭你的。” 噗！ 林淇淇笑了半天，“放心，她自己付钱，还帮我垫了一点呢。” 姚绫松一口气，“那就好，1001看起来没有工作，能请你旅游还钱，也算个正经人了……” 才不正经呢！ 林淇淇咬唇忍住吐槽，又听姚绫呢喃，“不过她是靠什么赚钱的？真是白富美吗？” “呃，她是画家。”林淇淇骄傲道，“这次来水墨乡参加画展。” 姚绫讶然，“啊，我以为请你去这么近的地方，是因为便宜呢。” “……”林淇淇整天说司妍小气抠门不要脸，却不喜欢听别人说司妍的不是，欲哭无泪辩解，“她有收入的啦，上次还帮我介绍工作，人挺好的。” 姚绫笑了笑，“好啦，你不被坑就放心啦。” 再聊了一会儿，姚绫要出门，林淇淇吃了早餐，码字一章刷微博放松放松，突然看到了一个热搜。 #自画像表情包# 林淇淇点了进去，最顶上最热门的微博，是一个媒体发的新闻，写着“鬼畜自画像全是骗人的”，里头分明是司妍真人的照片和得奖作品自画像。真人照片与早上司妍出门的打扮相同，有两张，一张是司妍专注看着展出作品，侧脸精致完美，一张是回首轻笑看摄像头，婉约成熟的打扮与年轻朝气的活力融合在一起，别有韵味。 无论哪一张，都跟《自画像》那鬼畜表情包画风形成了惊人的对比。 点赞数和评论数越来越多，一些营销号也开始转，林淇淇刷着刷着，明白了一个事实。 她老婆火了啊！ 第56章 林淇淇盯了一会儿，转头看时间，指针正好在11的数字上。 司妍说画展大概是8点开始，9点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美术协会发布了相关新闻，重点不在司妍身上，多是罗列一些界内知名的画家，介绍点资料与情况，10点钟，某新闻媒体转发，截取司妍的部分与自画像进行对比，大作文章，引来点赞评论无数。 怎么好像有点套路呢？ 如果是别人，林淇淇这种围观多了的吃瓜群众，会本能认为是一场炒作，但是，这次的主人公是司妍，那个参加自己画展都要隐姓埋名、避免引人注目的“艺术家”，一根筋特别执拗的，说不愿意曝光就是不愿意，几头牛都拉不回来，怎么会炒作？ 她感到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转头观察司妍那一张照片：司妍笑是笑了，却不是很刻意的回头，稍稍侧了脸，比较远的右手按着裙摆，近一点的左手指尖上翘，不自然僵在半空，似是在压抑着抬起的动作。 瞅了半天，林淇淇以自己对司妍的了解，肯定了一点。 这张是偷拍吧。 对成名的惊讶和欣喜一下子散尽了，林淇淇一想到司妍在不情愿的情况中被照下来的，浑身不舒服，连司妍向来晶亮的眼眸都觉得是闪闪泪光，也没什么心思码字了，跳到司妍的微博去看。 最新微博，附图【十指相扣.jpg】秀恩爱的公开出柜，评论是再度以可怕的速度上升。 观光的，表白的，好奇另一只手的主人的，说司妍哗众取宠的…… 林淇淇刷了多少页，就气了多少页。 哼，这群没事干的为什么要盯着她老婆！ 气鼓鼓地关闭窗口，林淇淇看着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秒针不慌不忙在挪动，心里特别不痛快。她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司妍，在房间里踱了两圈没作出决定呢，酒店门传来滴的刷卡声音。 “谁？”林淇淇小心走过去。 司妍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我回来了。” 林淇淇一下子放下心来，迎上去却见司妍愁容满面，一进门抬脚踢出俩鞋子，掉在地毯上发出“噗噗”闷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她不敢说话了，默默把司妍乱踢的高跟鞋捡起来，在鞋柜妥善放好，再提着一双拖鞋去寻司妍。 司妍正在床边眺望远处，头发放下来了，因为盘过而有点卷卷的，拢起来再放下，顺滑柔软，像是连绵起伏的黑色绸缎，侧脸在外头的强光中描摹出一个漂亮的剪影，每一寸每一分都柔美精致，回眸时羽睫轻颤，抿着的唇瓣褪去了妆容，泛着健康而水润的嫣红。 那么好看，难怪被人盯着了。 奇怪的念头突然冒出来，林淇淇愣了愣，细想了一下意识到起因正是那些媒体看脸，造出自画像与司妍颜值对比的噱头，她怎么可以跟那些肤浅的人一样呢！ 想到这里，她压下惊艳的想法，挺直腰杆特别正气地说，“司妍你别理那些无良媒体！” “嗯？”司妍转过身，一脸茫然，“什么？” 林淇淇懵了：“你不是为了微博曝光照片生气？” “不是啊，答应参加画展就知道有这个结果。”司妍耸耸肩。 林淇淇更懵了：“那你一脸不爽什么……” “前辈请我喝茶，喝到了刚才，”司妍咬牙切齿，“连个点心都没有啊，还打发我回来，不包饭！！” “……” 她居然那么鄙视看脸的人肤浅？喂，这个满脑子只有吃的司妍也高尚不到哪里去啊！ 没好气地把手里的拖鞋甩过去，林淇淇扁嘴嘟囔，“害我还担心你……” “担心什么？被拍照曝光？”司妍慢悠悠坐下穿鞋，语气很是不以为意。 林淇淇听得莫名不爽，“是我想太多行了吧。”说完，她“哼”了一声，转身往洗手间走，想洗把脸冷静一下。 还没关上门，司妍就跟过来，慢条斯理在另一个洗手池洗手。 林淇淇的耳边是哗哗流水的声响，规律不变，让人烦躁，她忍不住通过镜子去瞧司妍，发现司妍把每一根指头洗的干干净净，抹了花香的洗手液，耐心细致，凝脂如玉的肤色沾了水珠，在灯照下特别漂亮。 洗什么手，到底哄不哄人嘛！ 林淇淇扁扁嘴，不甘示弱也打开这边的水龙头，才捧起一抔水，蓦然被揽腰一搂。 司妍不知何时到了后头，贴着身子把她往洗手台撞。 洗手台是大理石的材质，及腰的高度，冰凉坚硬，林淇淇惊得双手撑台面，幸而司妍把另一只的手垫在她小腹当肉垫，缓了缓势头，没让她与冰凉光滑的台面直接接触，然而，她庆幸没多久，发现刚才那满满一抔水打在洗手池壁上，溅到脸上衣服上，濡湿片片水痕。 “你干什么嘛。”林淇淇闷闷去看打湿的前襟——这白色衬衫吸水性强，这么一湿，全透了。 司妍一手搂住她，一手抬起来去解扣子，娴熟快速，熨在微凉的皮肤上低语，“想你了。” 林淇淇明白司妍为什么洗手了。 面前是比梳妆台那一面更明亮更巨大的镜子，林淇淇亲眼见着自己肤色泛起淡淡的红色，尤其是脸颊，白里透红好像很嫩。 嘤，容易脸红不是她的错啊。 林淇淇内心其实是拒绝的，扭了扭，想把亲亲摸摸的司妍推开，说起正事，“你的照片曝光了怎么办啊？” “不管。”司妍蹭了蹭她脸颊，指尖探进衬衫里，“他们查到你了吗？” 林淇淇看到司妍坏心扯了扯衬衫后头，薄薄的布料勒出轻揉的纤长五指，每一个动作在欲盖名彰下令人浮想联翩，羞得低头，“没有。” “那就没关系。”司妍捏着她下巴抬起来，“你不是和你妈妈闹翻了吗，还怕被谁发现啊。” 这一点提的很不是时候，林淇淇想起了姚绫说要回国，忽然有了气力稍稍推远司妍，转身说，“对了，我的朋友要回国了，我们回家马上把你的东西从1002搬出去。” 司妍变了脸色，“你要赶我！？” “不是啊。”林淇淇解释，“房子是朋友借我住的，被她发现你也在住，不大好。” 司妍扁了扁嘴，抄手用一种审判的目光扫了她好几遍，“我除了前天晚上，哪里住过，每天都回家自己睡的好吗。” “但是你在1002吃饭看电视玩电脑洗澡……”林淇淇掰着手指头输给司妍看，“还算没住吗。” 司妍委屈，“那是串门。” 林淇淇叹气，放弃说服直接命令，“我朋友呆的时间不长，你忍一忍，把东西搬走，偶尔蹭两顿饭就好……” “两顿？”司妍托下巴，“午饭和晚饭？” 果然誓要把蹭吃蹭喝进行到底。 实在是无可奈何，林淇淇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说服司妍，抬眼看去，发现司妍一身礼服挺端庄的样子。 司妍现在算是出名了，应该……会注意一点形象吧？ “司妍，你是一名艺术家。”林淇淇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你现在出名了，要注意形象，你知道我朋友怎么看你的吗？蹭吃蹭喝的无业游民，还以为这次旅游是你花我的钱。” 司妍冷笑，“是吗？叫她出来，我让小裴打一顿。” 林淇淇一惊，使起缓兵之计，“行了，详细的回去再说，我们下楼吃饭吧。” 她们换了身衣服，听说酒店的菜不怎么样，叫上了小裴，决定去商业街吃当地的特色菜肴。水墨乡西街有几家小饭馆，当地人开的，因为没有空调而备受冷落，司妍听了吆喝的菜式，有点馋了，带着林淇淇进了一家。 这几家很奇怪，几乎没有装修，刷了个墙搬几张桌子挂招牌就开业一样，更奇怪的是，水泥地板上全铺上了草，想营造一种返璞归真的氛围，林淇淇看了有点发黄的草根，皱了皱眉，“真要在这里吃啊。” “要这个这个这个……”司妍已经指着招牌点菜了。 林淇淇逆来顺受，用滚烫的茶水消毒碗筷，这家店刚刚坐满，其他游客不似他们点的多，厨房压力小，师傅先把白切鸡斩了送上来，凉凉的却嫩嫩的，沾上店家的酱料，轻微的辣椒油香与鸡肉的鲜甜结合在一起，挺别致清新。 “记好了。”司妍深深满意，“回去做。” 林淇淇听了，默默放缓进食，细细吃着。 第二道是炸叉烧，香是香，炸的过了火候，不过旁边点缀的薄荷叶也镀上薄薄一层油炸酥皮，咬下去既有油炸的香味，又有薄荷天生的凉意，醒脑酥口，乍一吃有点怪，嚼久了余味悠长。 司妍把薄荷全吃了，偷偷交代，“回去做。” “……” 第三道是炒花蕊，具体是什么花，林淇淇没听懂店家的方言。那道菜一般般，不难吃也不好吃，司妍其他吃的没了，就吃一口尝鲜，恹恹垂头趴桌，凑到她耳边说，“回去做。” 一直背负着猜菜谱重任的林淇淇爆发了，咬牙切齿，“这明明很难吃！” 司妍扑哧一笑，故意哑着声音用暧昧的调调说，“不是这个做，是那个做。” “喂。”林淇淇推了推司妍，不好意思地垂头。 她们俩腻歪着，一直无声扒饭装不存在的小裴突然站起来了，不仅把她们吓了一跳，那么高的个子那么大的杀气，直接让饭馆里的众人收声安静，面面相觑。 小裴一个健步冲了出去，不到十秒，揪了一个男人回来。 男人短袖长裤戴鸭舌帽遮脸，脖子上挂了个相机，缩手缩脚怕得发抖。 “画展我就见过他。”小裴一把扯下相机，差点勒的男人窒息，“原来他不是正常拍画展，是在偷拍。” 周围指点的目光和言语扑面而来，男人面色煞白，说，“我就是想做个新闻。” 司妍暴怒，“又来！喂，那画名字叫自画像，不是画我自己……” “不是这个。”男人愣住，小声辩解，“刚刚刘大师的访问说，您是这一代最有前途的画家。” 司妍反常地愣住了，林淇淇没大听懂，戳了戳，“刘大师是谁啊？” “很厉害的人。”司妍难得地失神，勾勾手指头，让林淇淇凑过去才说完，“他……是那个大赛的评委之一，就是你很不喜欢的那一幅新作，很可能很可能得奖。” 林淇淇哭笑不得。 什么鬼，小黄图要得奖了！？ 第57章 对于小黄图很可能得奖的事实，林淇淇心里实在是百感交集。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木讷点了点头，无助的目光在地上的青黄草秆上扫来扫去。 要是怒火能点着就好了。 “淇淇？”司妍纠结地揪了揪她的衣角，“你怎么啦？是不是不高兴啦……” 废话！作为小黄图的原型，看到画作参赛得奖、名声大震被那么多人看见，能高兴吗！ 林淇淇咬牙切齿，瞪了一眼司妍，闷闷坐回凳子上倒了杯冷茶润喉。 给小裴使了个眼色，司妍给她夹了个鸡腿，专心致志地哄起她来，“乖乖不生气哦。” 眼见着小裴拎着偷拍记者出了饭馆门，林淇淇直觉电灯泡走了，咬唇想开口，却忌惮周围人若有若无的目光，加上不知道能骂些什么好，只剩了逼到嘴边颤颤的气音，轻微细弱的，蚊子叫也不如。 好歹蚊子能咬司妍一口泄恨，她呢？不被司妍吃干抹净就不错了。 “你……”林淇淇越想越委屈，眼里起了雾气，朦朦胧胧看不清司妍的表情，“把作品撤回来。” 司妍无奈摇头，“不行啊，不能中途弃权的。” 林淇淇不懂门道，看司妍板起脸答的一本正经，信了个七八成。可是，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骂人话说不利索，只能默默攥紧了裙摆，低头不说话，用冷战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一会儿，小裴回来了，报告司妍，“相机毁了，让那个人写了个绝对不跟踪的保证书画押，如果违约，我们有权追究。” “嗯，”司妍竖起大拇指，“干得好，加鸡腿！” 要是平时，林淇淇肯定听得出来，司妍这是微博论坛逛多了，单纯夸一夸小裴的办事效率而已。但今天不一样，她本对司妍怨念已久，被丢在床上、被挡在门外、被画成小黄图的记忆历历在目，再一看司妍放在碗里讨饶的鸡腿，毫无诚意耷拉着。 连酱汁也不帮她蘸！ 那微辣又不失清新的蘸汁才是这盘白切鸡的精髓好吗！ 还打算给小裴也加鸡腿！ 因为一根鸡腿，林淇淇爆发了，气鼓鼓起身，准备自己跑回酒店把司妍锁在门外。 计划很完美，现实很骨感。 她刚走出了一步，后领被一抓一提，像个小鸡崽似的遭小裴捉了回来，两腿努力蹬了，双手努力退了，就是没能撼动电线杆一样的小裴半分。 “你！”她深吸一口气，极有气势地开了头，却感觉到小裴加重力道让衣领勒脖子紧紧的，下半句立马老实了，“请放开我……” 司妍赶紧上前解救她，搂住肩膀一阵安慰，斥责小裴，“你做什么，不知道淇淇会痛吗。” “我不能同时顾不在一起的两个人，她这样很危险。”小裴斜睨她们，淡然道，“要打要吵回酒店，一层楼随便怎么跑，我在门口守着。” 这是什么道理！连吵架都画个监控的圈儿？ 林淇淇惊呆了，深刻明白忤逆小裴没有什么好下场，默默放弃了“独行锁门耍脾气”的三合一套餐。 “听小裴的吧。”司妍估摸着因为偷拍心有余悸，难得一起劝她。 在公园受到袭击过，林淇淇现在腰部还会隐隐作痛，怎么会不懂得“安全至上”的道理，点头服从。小裴见状，叫老板过来结了账，一切搞定之后对林淇淇说，“估计二十分钟回到酒店，你们可以继续吵架了。” 喂！吵架还有预报吗！ 司妍忍不住笑了，林淇淇的心情就没这么愉快，瞪她们一眼快步走在前头。 水墨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路上很多人，路面却挺宽，司妍念叨着“对不起”，有事没事凑上前来贴住她蹭蹭，把声音掐得又软又糯，非要把她萌到丧失理智尽弃前嫌。 胳膊在柔软上摩擦，林淇淇想起昨天晚上的司妍乖乖躺着的诱人画面，听着甜美可人的嗓音叫着“淇淇”，偶尔因为小跑轻喘着颤抖着，紊乱的气息与呻吟配上她脑内小电影毫无违和感。 “淇淇～”司妍在她拐弯放慢步子时，冷不丁亲了亲她，“原谅我嘛，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生怕别人看见，林淇淇捂住脸颊遮挡不存在的吻痕，环顾四周，仅仅见到生无可恋脸的小裴。 呼，还好没人看见。 林淇淇推了推司妍，“不要靠那么近，保持一米距离。” 司妍猝不及防，倒退了三四步，手臂保持搂抱的姿势僵在半空，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直直对着她，使了一招“以退为进”，向后走了两步，垂眸黯然道，“你那么讨厌我，我就走好了……” “不行！” 林淇淇没反应过来，小裴先答了，拽住司妍往回一扯，厉声骂，“不许玩苦肉计。” 苦肉计。 小裴好直白好一针见血，完全没有套路呢！ 司妍一脸懵逼，差点融化的林淇淇恍然大悟——是啊，司妍从头到尾是骗子，蹭饭的时候假装自己穷困潦倒，昨晚打着要教她的幌子让反攻成了浮云，每次装作要哭根本没掉过一滴眼泪…… “哼！”林淇淇干脆站在了小裴左边，抬头说，“小裴，你让司妍在右边，别让她跑了也别让她过来，我们一左一右你好照看啊。” 小裴觉得很有道理，不由分说拉着司妍放在右边，在遭到反抗时冷冷说，“回去关门吵。” 林淇淇安心走在路上，在心里数着司妍的罪过打算回去算账，而司妍劝说无果，咬牙切齿亮出指甲，狠狠在小裴的手臂上掐了一把。 胳膊险些见血，小裴仍是面不改色。 司妍不死心，有事没事踩小裴一脚，打小裴手背，挠小裴痒痒，不算痛，却让人很不好受。 小裴全忍了，到了房门前，忽道，“司妍，你刚才拍错屁股了。” 司妍瞪大眼睛，林淇淇瞪得也大，不一会儿眯起眼斜睨司妍，怒斥，“不要脸！” 砰！ 在门扉撞上司妍鼻子之前，小裴伸出援手，坦然面对愤怒的目光，“扯平了。” …… 第二天一大早，她们驱车回家，司妍坐在副驾驶座上，林淇淇在后座看风景，一路无话。到了家门前，林淇淇更是毫不犹豫进了1002，给司妍看的一直是高贵冷艳的后脑勺。 “淇淇……”司妍不甘心地拍拍门，“你怎么样才肯原谅我嘛，其实你想一想，那一副画不会让人想到你啊，得了奖，我会更出名一点点，作品更值钱一点点，钱多了，就能够好好照顾你，全是一番苦心啊。” 林淇淇深深为司妍的不要脸折服，郁闷答，“喂，如果我以你为原形写小黄文，你会高兴吗！” “会啊。”司妍不要脸得惊天动地，“我技术好啊，你懂的。” “……滚开！” 林淇淇放弃跟污·司机·妍沟通，说到做到，饭也不吃就坐到电脑前码字。她想写小黄文来着，但是想了想，这可能是会被请去喝茶的很严重的大事情，而且一般人看小黄文的时候，完全不会注意其他，哪里会意识到有个原形。 为了自保，她只能放弃，转而写另一种看的人数与骂的人数成正比的类型。 渣攻贱受。 司妍妥妥是那个渣攻，有了原形，林淇淇灵感充沛，为了不让看自己文的姬友看出来，索性把背景移到了古代，正能套用现在写的剧情流背景设定，毫不卡壳时速狂飙。 她洋洋洒洒撸了两章，等准备发文写文案的时候，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把生活中的事情改编丢上去，写渣攻贱受的话…… 喂！她是贱受吗！ 林淇淇郁闷了一下，在姬友群里头求意见，去房间里倒了杯茶喝的功夫，发现群里聊嗨了。 牛油果：淇受这次甜文写得不错。 烧豆腐：这绝对不是渣攻贱受文，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主角全程秀恩爱（手动再见） 姬友群的讨论是求同存异，这一次，她们观点十分一致：这是甜文。 呆了片刻，林淇淇发现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她会写甜文了！？ 林淇淇十分高兴，找了先前控制欲变态受的坑出来，一番大修，厚着脸皮求意见。 姬友纷纷表示好多了，粉红场景不尴尬了，变态受的萌点被写出来了，那么多的鼓励，让林淇淇一直专心致志为填好这个坑努力，吃得少睡得少，至于门外在嚎的司妍，直接发信息打发。 “我要为自己的事业努力，暂别一周。” 奇怪的是，司妍当真合作了，不再用扰民的音量来骚扰她。 天时地利人和，林淇淇忘了其他杂事，努力撸存稿。而且，她发现，在司家大宅养伤的时候，她喜欢司家大书房古朴温暖的氛围，放下更新压力与浮躁，看了很多感兴趣的书，那时的积累有了效果，现在写起来没那么干巴巴了。 一种自我超越的满足感让林淇淇忘却了数据的冷落，即使发上去反响寥寥，仍然不气馁。 四天后，林淇淇被一阵奇怪的响声彻底打断了思路。 “砰！”“啊！”“你是谁！” 咦，好耳熟……等等，那是姚绫！她回国的朋友！ 放下手头的事情，林淇淇狂奔到玄关前，打开门看见一个终生难忘的画面。 行李箱崩开，撒了一地的小玩意，小裴面无表情扫视着，身下压了个人。 “呜……淇淇！”姚绫趴在地上，双手被小裴反剪在身后，急得直蹬腿，“你快跑！这有变态！” 第58章 “吵什么呀！” 姚绫嗓音细细弱弱的，吼出音量却不容小觑，不仅吓到了林淇淇，还把在家睡懒觉的司妍给吼出来了。司妍开了门，睡眼惺忪的样子没消呢，冷不丁看到走道这个震撼的画面，跟林淇淇一样目瞪口呆。 身材娇小，一米六出头的姚绫被一米七八的小裴制着，有事没事扬起细嫩的小短腿要去踢小裴的屁股，蹬一阵歇一阵。小裴没有彻底压上去，蹲在姚绫的身侧，静静看小姚绫撒泼，神色越来越不耐，还动了动腿脚，好像要随时跨骑在上，彻底压得姚绫没脾气。 那……一屁股下去，姚绫会扁的！ 比起司妍意味深长笑了笑，林淇淇脑洞过大，生怕小裴再对姚绫干些什么，立刻上前解释，“误会误会，这是我的朋友……” “她是你的朋友？” 异口同声的话，从姚绫和小裴嘴巴里出来了。 姚绫抬头去瞪小裴，因为乱掉的刘海没精神地耷拉在额前，挡住了“凌厉”的目光，嘟嘴呼呼吹着气儿，想把碍事的刘海吹走。 林淇淇看得哭笑不得：姚绫平时挺淡定的一个人，关键时候怎么这么蠢萌啊！ “对对对。”司妍上前打圆场，“都是朋友，误会。” 姚绫扭头哼了一声，小裴面无表情松开了手，起身之时用一个让人花了眼的可怕速度帮姚绫捋了捋刘海，让姚绫气得白里透红的脸蛋彻底露出来。 “你！”姚绫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小裴做了什么之后，更是怒气冲天，一手指着小裴一手撑地想要爬起来，端出了好好骂一场的架势。 可惜，姚绫的手反剪在身后有好一会儿了，刚刚松开仍然在发软不能支起身子，抖了一抖，差点又脸朝地摔下去。 “慢点。”林淇淇说着，想要上前搀扶。 与小裴相比，她离姚绫始终是远了。 只见小裴淡然承下姚绫的怒视，弯腰捏住后领一拎……姚绫毫无招架之力被提起来了，扑腾手脚寻支撑点，下意识抱住了稳如泰山的小裴。 “你……”姚绫像小兔子一样弹开，气急败坏跺脚，“离我远点！不许碰我！” 小裴悠悠瞥了姚绫一眼，“你指着我不是求助吗？” 此话一出，不仅林淇淇傻了，连不要脸专业户的司妍也瞪大眼睛拍手，“哇！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小裴镇定的目光直击司妍，“你不照镜子吗。” “……”司妍默默蹭到了林淇淇旁边。 林淇淇没工夫理会司妍，帮姚绫拍拍身上的灰尘——面对小裴，她们这些战五渣还是不要说话比较理智。 “你个恶霸！”哪曾想，有一位名唤姚绫的勇士挺身而出，公然挑衅小裴，“不光打人还骂人，说，你这里走来走去，是不是想偷东西踩点呢！” 小裴冷笑一声，对姚绫使用技能“王之蔑视”。 “姚绫！”林淇淇看不下去了，“她是司妍的保镖，认识的，不是小偷。” 姚绫委屈，“那她干嘛打我。” “我没有打你。”小裴抄手，挺直腰杆一身正气，“我是在阻止可疑的人东张西望。” “你说我！？”姚绫咬牙切齿，指着1002的房门，“什么可疑的人啊！这是我家！反倒是你，一声不吭蹲在拐角的地方，盯着别人不放，突然间跳出来行凶，分明是变态！完完全全的变态！” 林淇淇看她们争吵，茫然的目光追随着发话人，不知道怎么插嘴，最后是司妍看不下去了，说，“行了，站在走廊吵架有意思嘛，回家好好说。” 一般在危险的时候，小裴才会态度强硬逆着司妍，平常一些小事仍是听主顾的要求的，点了点头，而林淇淇瞧小裴态度转好，摇了摇姚绫的胳膊，哄自己这边的人，“小姚，我们回家再说嘛。” “好吧。”姚绫勉为其难点头。 她们四人转身，在姚绫的同意下回了1002。林淇淇光顾着担忧姚绫有没有吓着，忘记自己不曾收拾1002里司妍的痕迹，于是，姚绫回到这个阔别已久的家，看到的是司妍一踢鞋子换上专属拖鞋，而小裴瞧林淇淇太忙，自行从鞋柜里拿客人的拖鞋更换。 自然而然，轻车熟路。 “真是朋友啊。”姚绫讶然，“我以为就是打个照面的关系呢。” 林淇淇慌了，结巴解释，“那个，昨天她们刚串门……” “噢。”姚绫大方摆摆手，小声跟淇淇说，“哎，真的是朋友就好啦，我以为你被人欺负到家门口还忍气吞声。” 林淇淇扑哧一笑。 从小到大，姚绫除了神采没怎么变化，长相跟小时候一样大眼睛粉嘴唇白皮肤，掐一下能出水的娃娃脸，脾气也是一模一样的倔，谁也不让谁的强势。相比之下，林淇淇向来比姚绫高一个头，却文静内向，话也不敢说大声。 两人玩得好，小学中学时混一块儿，大学分道扬镳之后，隔三差五约起来见面，姚绫比谁都了解林淇淇忍气吞声的包子脾性，经常把林淇淇扒拉到身后，昂头挺胸当个盾牌，为林淇淇讨公道。 这一次，也不例外。 “真的不是啦。”林淇淇向姚绫保证。 姚绫蹙了蹙眉，抬眼望了望已经坐到沙发上的司妍，“昨天还来蹭饭，还不是被欺负啦？蹭多少顿才请你旅游一次，还是隔壁县镇，你看她跷二郎腿的样子，啧，就算真是富二代，也不能占我们小老百姓的便宜啊。” 林淇淇不想突然间跟朋友宣布出柜，只说，“我跟司妍感情挺好的，她会请我吃饭，互相串个门，上一周她不是请我旅游了吗。” “噢，你开心就好，有委屈别憋着哦。”姚绫摸摸下巴，打趣道，“我刚出国没多久，你就找到一个陪你逛街陪你吃饭的小妖精啦。” “什么啊。”林淇淇不由好笑，轻轻捶了捶姚绫打闹起来。 她们在玄关聊天，客厅探脑袋伸耳朵偷听的司妍憋不住了，“喂，不是说要好好谈谈吗，快过来呀。” “走吧。”姚绫作主，拉起林淇淇的手过去。 司妍眯了眯眼，目光黏在她们牵着的手上不分开。 从玄关到客厅那么短的路，林淇淇也被司妍瞪得浑身难受，但觉得这是很正常的行为，没有贸贸然甩开姚绫，仅仅在到达侧边沙发的时候，顺其自然松手说，“你坐这里吧。” 姚绫看了看，不想跟司妍挨着坐更不想与小裴太近，很满意这样的安排，乖乖坐下。 林淇淇坐到司妍身边，手放在膝盖上一拍，期许的眼神在其他三人脸上扫来扫去。 司妍坐山观虎斗，小裴盯着电视机出神，姚绫用眼刀恶狠狠剐着小裴…… 就是不说话。 “这一次是误会。”林淇淇实在不希望小裴和姚绫有嫌隙，硬着头皮说，“小裴只是比较谨慎……” 姚绫瞪眼，“我只是张望了一下，刚从包里面拿出手机想给你打电话，她就扑过来行凶！” 小裴把目光从电视上移开，“你拿出手机拍照。” “我按错了不行吗！”姚绫辩解后发现不对，“喂，你看到我手机屏幕上的东西了？” 小裴颔首，“对着的方向是1001。” “这你就怀疑我了？”姚绫不服气，“我不小心把手机对准1001怎么了，犯法吗！” 比起激动的姚绫，小裴从头到尾谜一样的淡定，“哦，不犯法，但我问你是谁，你不说话还污蔑我是小偷赶我走，似乎是诽谤吧。” “啊？”林淇淇听懵了：原来不是小裴突然间跳出来扑倒姚绫的吗。 姚绫反驳，“我问你你是谁，你也不说话啊！” “行了行了。”司妍挠挠耳朵，不耐说，“不说话的悲剧嘛，你们谁报一下名字不就完了，搞什么互相怀疑。” 姚绫不说话，斜眼瞪着小裴，小裴也不说话，面无表情，但拳头握紧了时不时发出咔的一声嘎的响音。 骂仗或打架，一触即发的样子呢…… 林淇淇不安地左望望右瞧瞧，觉得偏帮哪一边好像都不大好，挣扎半晌说，“那个……” 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望过来。 吞了口唾沫，林淇淇定定心神，把所想的说出口，“别生气啦，你们饿不饿，我给你们做饭吃啊。” 司妍舔了舔唇，小裴松开了拳头，姚绫眨了眨眼，眸里有一点笑意。 初见成效，林淇淇松了一口气，又问，“我去买菜，你们想吃什么？” “嗯……吃白切鸡好不好，就上次我们在水墨乡吃的那种。”司妍毫不客气，抱着她的胳膊靠着她的肩膀，亲亲热热点菜，“还有糖醋排骨，酸菜鱼……” “够啦。”林淇淇无奈推了推司妍，转向小裴和姚绫，“你们呢。” 小裴和姚绫对视一眼，眼神较量半天，同时开了口。 “手撕包菜。” 连说完之后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第59章 意料之中，姚绫和小裴又瞪上了，一个眼神恶狠狠的，恨不得在对方身上烧出洞，一个表情不屑，像是看不知死活的小蚂蚁来挑衅。 噼里啪啦一阵对视，要着火了。 “手撕包菜是吧。”林淇淇生怕姚绫暴脾气上头，拍桌而起要跟小裴干一架，“好啊，就这么定了，司妍小裴陪我去买菜吧，姚绫你一路上累了，在家休息等我们哈。” 分开了，应该能消消火吧？ 然而，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响，却很少做这种命令人的事情，说话软软弱弱的像是商量，很容易被人忽略。 其他三位当事人完全漠不关心——司妍是手机恰好来了信息，忙着查看根本没注意听，姚绫则专心实验“眼神杀死你的一百种方法”，小裴十分淡定调了调坐姿，抄起手来承下怒视，手臂精瘦结实、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 她们三个各忙各的，林淇淇尴尬杵在原地，苦恼了一会儿，戳一戳旁边的司妍，可怜兮兮盯着，“司妍，我们去买菜吧。” “好啊。”司妍微笑点头，抬手摸摸她脑袋，“你收拾东西准备一下，我去接个电话，在电梯那里等你哦。” 说完，司妍起身，低着头捣鼓手机出去了。 小裴见状，不留恋与姚绫的瞪眼仗，也跟上去。 少了对手的姚绫眉间皱得更深，带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坐到林淇淇旁边，“你要和她们去买菜？” 林淇淇点了点头，看姚绫咬牙切齿似乎挺不高兴，弱弱问，“怎么啦？” “这次菜钱，又是你付吗？”姚绫叹气，“笨啊你，那个司妍两手空空叫你准备，就是又想蹭一顿饭。淇淇，朋友不是这么交的啊，看她点菜全点肉，一点好几个，不厚道啊！” 朋友不是这么交的，她知道啊，但是司妍是她女票，要养的白白胖胖嘛…… 林淇淇心里默默说了这么一句，想着要不说实话算了，不然司妍一直被误会成蹭吃蹭喝的恶霸邻居不大好，可是，她看到姚绫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一时恍然。 这是她从小到大的朋友，父母相识，交际圈重叠。 在网友面前公布与司妍的十指相扣，她气归气，说到底在乎的是司妍不征求同意，如果换成在现实亲朋好友前宣布与司妍的关系…… 她没有做好准备。 纠结之下，林淇淇选择不说实话，说。“我知道，但是邻居之间，应该互帮互助……而且司妍给过我伙食费呢。” “哦。”姚绫挑眉，“司妍就算了，小裴是怎么回事，白吃白喝不要脸！” 其实，骂小裴才是重点吧…… 林淇淇听明白了，笑了笑说些姚绫爱听的话，“小裴不经常过来的，一般很少出现，多呆在1001里面，毕竟要保护司妍嘛。” “是吗？”姚绫面色稍缓，“也对，保镖嘛。” 林淇淇拍了拍姚绫肩膀，“好啦，我去买菜啦，你还想吃什么？” “刚才的够吃了吧。”姚绫抿抿唇，声音带了怨气，调子压抑低沉，不知道是在跟她说话还是在碎碎念，“司妍点了这么多肉菜，我想着加点素，谁知道跟小裴撞上了……” 林淇淇噗嗤一笑，“好啦，委屈你了，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喜欢手撕包菜，绝对是小裴的错！” 这偏帮自己人的势头让姚绫很满意，从包里拿了几张毛爷爷，要往林淇淇手里塞，“有时候我可能在家吃饭，先交点伙食费。” “不用啦！”林淇淇惶恐，“你不收我房租已经很好了，还给我钱我很不好意思的。” “拿着！”姚绫拧眉，“不然我不高兴了啊。” 看姚绫怨念的小脸，林淇淇更惶恐了，真以为朋友会不高兴，只好勉为其难先拿着，“好吧，那你回来之后我全做你喜欢吃的！” 姚绫扬起嘴角，拽着林淇淇的胳膊轻轻蹦哒了一下，腰软肤白娇小玲珑，跟宽大的沙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只在撒欢的小奶猫。 这么可爱，小裴也下得了手…… 林淇淇注意到姚绫手腕红了一片，顿时愤愤不平：小裴太过分了！ 为了安慰朋友，他从冰箱里拿了个小蛋筒给姚绫消暑，抄起床头柜的钱包往外走，计划着先说服小裴道歉，替姚绫讨回公道再买菜，刚一拐弯，她就见到了在电梯里等候的司妍和小裴，猝不及防听到一段对话。 “喂。”司妍问了一句，“你怎么会说手撕包菜。” 小裴盯着电梯显示跳动的数字，没答话。 司妍反而兴致更高，八卦道，“是不是想手撕了淇淇的朋友？” 小裴收回目光，勉为其难瞥了司妍一眼，“不是，我爱吃那个。” “哦，看你那么凶，把人家一下子压地上去了，我还以为你跟淇淇朋友有仇呢。”司妍耸耸肩，打个哈欠说。 沉默一阵，小裴在司妍伸了懒腰后，方悠悠开口，“她想抡行李箱打我，被砸到了手，摁在地上安全。” 咦？ 林淇淇懵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小裴面无表情把姚绫的刘海撩开，还有那干脆利落却不会弄疼人的拽后领拎起来…… 似乎变得迷之有爱了。 林淇淇挠挠脑袋，收回对小裴的怒气，莫名想到一句挺不合时宜的话。 床头打架床尾和。 …… 现在正值盛夏，外头的温度已经飙升到了36度，走在路上都感觉到地面散发的阵阵热浪，路边的树木被晒得打蔫没精神，翠绿的色彩悄然变成暗暗无光的黄绿，让人一看昏沉更打不起精神。 这样的情况下，林淇淇说不出要司妍和小裴走一条街去农贸市场的话，舍远求近去了隔壁大厦的超市，很是熟练地从侧门进去直奔蔬菜区。 刚进门，林淇淇就看到淮山降价了，推了车过去查看，好不容易挑好了两根，一转头，看到两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人。 司妍还是上一次的老样子，看到什么试吃去蹭一蹭，看到什么菜脑补馋了，一声不吭端回来，不挑选不称重往购物车里一放，等林淇淇发现再善后，而小裴呢，这家普通的超市似乎被当成了战场，凌厉敏锐的目光不停打量，一刻也不放松。 林淇淇叹了一口气，决定一个个收拾。 “青椒不行，姚绫不吃，土豆刚才我看过了，全是不好的，不要，”她弯腰拾掇购物车里的不明物体，“这个炸糯米球一看就过火了，硬邦邦不好吃，我回家做给你，饺子？皮都这样了，肯定不新鲜，不要……” 司妍眼睁睁看购物车清空，扁嘴，“喂，那等一下吃什么嘛。” “你不是说吃白切鸡吗？”林淇淇说完愣了一愣，拍脑袋懊悔，“哎呀，我忘了这里的鸡肉不好，明天吃行不行？” 司妍立刻不高兴了，“你答应我的！” “乖啦，土鸡做白切鸡才好吃，”林淇淇打量了一周，“酸菜鱼和糖醋排骨都能给你做，别闹脾气……” 司妍眨巴眼，“那去买土鸡不就行了。” “农贸市场很远的。”林淇淇皱眉，“我们走过去会中暑。” 说着，她特意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珠，愁眉苦脸。 林淇淇身子体质原因，很怕热容易脸红，从家里走到超市短短几百米的路，已经是面红耳赤，进超市空调房里那么久没缓过来。司妍见了，果然妥协点头，看到林淇淇先买包菜忽生醋意，“如果是你朋友点单白切鸡，你会去买吗。” “啊？”林淇淇打量着圆圆的包菜，漫不经心说，“不会，姚绫也喜欢吃白切鸡，只是被你先提了。” 司妍冷哼一声，而小裴主动接过林淇淇挑好的包菜，突然开口。 “后巷有一个在路边卖鸡的小贩。” 司妍眼睛一亮，林淇淇惊讶。 超市后边有条小巷，多是一些小本生意饮食店和瞄准商机的小贩提着菜来贩卖，拥挤不堪，林淇淇刚才瞥了一眼，因为暴露在大太阳的混乱环境，没怎么仔细看，拉着司妍匆匆走过。 这么短的时间，小裴竟然看清楚了，真是厉害。 到了这地步，林淇淇不买不行，把超市要买的搞定之后拐去后巷。多亏了记忆力观察力超群的小裴，她们一下子找到了卖土鸡的小贩，但是…… 卖活的。 来都来了，林淇淇硬着头皮买回去，提了扑腾的活鸡想着回家好好研究一下，转神才迈出一步，手上一空，抬眼对上小裴的脸。 “我拿。”小裴单手提了两大购物袋的东西，空着的手接过活鸡，游刃有余一抖把蹦哒的家畜整老实了，补充道，“我会杀。” 林淇淇一下子安心下来。 “这么殷勤，特地去买，帮忙拿帮忙杀……”司妍打趣小裴，“为了谁啊。” 小裴难得地僵了僵身子，片刻后清嗓子大方答，“算是道歉。” 直到司妍意味深长一笑，林淇淇才反应过来。 哎？小裴是为了姚绫吗？ 第60章 听说小裴是为了姚绫特地去买的土鸡，林淇淇愣了一愣，却只想着“解除误会”这样的好事，笑了笑开心说，“太好了，其实小姚人很好的，这一次真的全是误会，你们可以好好相处的。” 小裴点了点头，“嗯，希望她可以好好配合我的工作。” 这话说得诚恳，林淇淇挺高兴，司妍反而敛笑盯了盯小裴，皱眉半晌嘟囔一句，“啊，原来是为了工作啊。” “嗯？怎么啦。”林淇淇发懵，不明白司妍为什么出现失望的神色。 司妍耸耸肩没答话，挽着她的胳膊往前快走了两三步，“快回家，好饿哦。” 看了看手机已经过去差不多2个小时，林淇淇心道不好：姚绫旅途劳顿，路上又不方便吃好的，恐怕在家已经饿得不行了。 她们抓紧时间回了1002，林淇淇刚打开门，便闻见一股清甜的茉莉香。 “回来啦，喝点水休息一下吧。”姚绫端着一盘东西走到客厅，放在茶几上，晶亮剔透的茶水从造型精致的玻璃杯里头映出来，微微荡漾，花瓣在水中舞动，很是好看。 司妍高兴应声，踢掉脚上鞋子换拖鞋，不过几秒就奔了过去，林淇淇心里也开心，但想着后头有个劳心劳力的小裴。她回身想帮忙关门，发现小裴淡定地一手提完了所有的东西，手指头被勒的奇形怪状仍面不改色林淇淇惶恐，伸手欲要接过，“我帮你……” “我来就好。”小裴借了关门的动作侧身避开，速度极快换了鞋往厨房走去，步伐利落又不失沉稳。 林淇淇动作没小裴快，望着小裴的背影有了一点“我很可能帮倒忙”的觉悟，默默走回沙发去。 “淇淇喝啊。”姚绫体贴放在她面前。 林淇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有些温和的暖意，不似冷饮那样刺激，一扫胸口郁气，唇齿留香。她一时忘却了方才经历室外高温的难受，轻轻呼了一口气，心平气和道了谢，放下茶杯时却见托盘没有第三杯。 看来姚绫没有给小裴准备，还在生气啊。 想到小裴拿了一路的东西，t恤也打湿了，林淇淇不由自主望向厨房，心不在焉啜饮着花茶，想着等会儿给小裴倒点什么…… “你们慢慢喝。”姚绫忽然起身离开，走向房间。 哎？小裴也在那里啊！ 林淇淇着急了，戳一戳在调电视台的司妍，“小裴和小姚要碰上了，不会打起来吧！” “怎么可能。”司妍翻个白眼，点点她的眉心，“笨蛋，你没看出来你朋友是去给小裴倒茶吗。” 林淇淇听不懂了，“啊？小姚明明走向房间……” “啧。”司妍叹气，“你忘了房间那边也能走到厨房啊。” 果然，不一会儿厨房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林淇淇这才相信了司妍的说辞，扬起嘴角，“那就好，我担心她们真的变成仇人呢。” “哈哈哈！”司妍拍着林淇淇的背笑得很欢，“淇淇啊，你整天在想什么啊，这点事情怎么可能变成仇人……” 林淇淇扁嘴，刚想辩解说她第一次见姚绫生那么大的气，忽而听到厨房传来砰的一声脆响，紧跟着好几声响亮的尖叫。 “啊啊啊你要干嘛！” 对视一眼，林淇淇和司妍赶紧奔了过去，再一次见到毕生难忘的场面。 小裴拿着一把菜刀，面无表情看着姚绫，而姚绫满脸惊恐，缩到了角落，脚下是四分五裂的玻璃杯，清透鲜亮的茶水在地板上蔓延，渐渐扩大凌乱的范围。 “杀鸡。”小裴淡定发话。 司妍和林淇淇全松了一口气，姚绫却皱了皱眉，“你怎么还骂人呢。” 杀鸡跟骂人有什么关系？ 林淇淇傻了，还是司妍反应过来，忍笑解释，“不是，刚才你没看清吧，我们买了一只活的土鸡，小裴负责杀鸡。” “是吗？”姚绫皱眉，四处打量。 小裴抬手，指了指一个方向，不巧是姚绫的斜后方。 姚绫变了变脸色，才想发火，司妍心直口快插了嘴，“鸡被丢在你后面的洗手间，别误会，小裴真的不想跟你作对。” 听到解释，姚绫表情有些窘迫，咬咬唇说，“那干嘛一声不吭举刀啊，吓死我了。” 小裴嘴角抽了抽，一脸不耐，“你也是一声不吭靠近。” “哦！对不起。”姚绫说着，低头收拾掉碎片擦干净水迹，一眨眼的功夫，林淇淇她们回过神来，仅能看着姚绫离开的身影发愣了。 林淇淇担忧，追了上去。 早有预料一般，姚绫进卧房按住门扉但没有关上，而是转身等林淇淇来了，才谨慎关闭，懊悔跺脚，“为什么碰到她老那么丢脸啊！。” “没有啊。”林淇淇惊讶姚绫这么想，劝导，“别在意，全是误会，过去了就忘了。” 姚绫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想了想，点头，“也是，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好凶好可怕，不像个好人……” “不要带偏见呀！”林淇淇急了，“小裴很好相处的。” 姚绫半信半疑，最后叹气，“嗯，是我的错觉，我去给她道歉。” “好！”林淇淇笑了。 她们一起走向厨房，没看见小裴，只瞅见在卫生间探头探脑的司妍。 也跟着伸头去看，她们正好看见小裴干净利落抹鸡脖子的一刻。小裴动作麻溜，眉宇间自带肃杀之气，取血、倒水热烫拔毛、处理内脏，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拖沓。 司妍想：咦，好快，离吃饭又近了一步！ 林淇淇想：辛苦小裴了…… 姚绫什么都没想，目不转睛盯着被开膛破肚的土鸡，抖了一抖。 …… 小裴杀鸡利落，却不善厨艺，杀好了鸡交给林淇淇便跟司妍去了客厅。姚绫在国外留学已久，为了好好伺候自己的胃，厨艺见长，在厨房里跟林淇淇打下手，多了一个人帮忙，林淇淇很快做好了菜，一个个端上餐桌。 白切鸡切成整齐的小块码在盘子中，皮爽肉嫩，黄白相间，糖醋排骨油光善良，酱汁沁入肉骨，因为加了特别味道的山黄皮散发融合清新果香的味道，酸菜鱼因为肉菜太多没有做，换上清淡的豆腐汤，缀了三两葱段，浮在清透鲜香的汤里，青青白白似翡翠似脂玉。 最后一个手撕包菜，是姚绫端出来的，看到小裴已经入座，莫名拐了个弯想放在桌角。 林淇淇见到，赶紧在肉菜里腾出一个位置，体贴道，“放这里，然后你和小裴一起坐。” 她想的是小裴和姚绫都喜欢吃，而司妍那个性子，看见肉就忘了别的肯定会忽略，不如放在她值的地方，让姚绫和小裴并肩坐，方便。谁知道，她的提议让姚绫脸色一下子变了，跟手里端的包菜似的，又绿又白，还有点酱醋一般的黑。 “不用了。”姚绫讪笑，把手撕包菜放到小裴面前，“我今天不怎么想吃……” 小裴抬眼瞅了瞅姚绫，姚绫避开眼神接触，缩手缩脚坐到林淇淇旁边去。 这一顿饭再度发挥了食不言的良好习惯，林淇淇好奇为什么姚绫一直在打颤，小裴向来寡言，吃饭更是选择沉默，司妍觉着其他三人吃得好慢，这桌子终究是自己的天下，忙着收服河山，没工夫与敌军谈判。 吃饱喝足，司妍擦擦嘴，蹦达到客厅看电视，姚绫和小裴主动留下来帮林淇淇。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林淇淇和姚绫一起拿碗筷到厨房，逮着机会问了一句。 姚绫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一直在抖？”林淇淇纳闷。 “没有啊。”姚绫笑笑，“你看错了。” 这时，小裴也进来了，林淇淇分明见到姚绫再次颤了颤，眼神慌张转来转去，一下子明白了。 “你怕小裴？”林淇淇等小裴走了，抓紧时间，“为什么啊。” 姚绫咬唇，“你没见到小裴满手是血的样子嘛，我怀疑她杀人也这么利索。” “哎呀，你胡思乱想什么啊。”林淇淇哭笑不得。 姚绫扁扁嘴，“就是我之前没好好考虑才跟她动手，现在我知道错了，她杀伤力绝对爆表，我居然得罪了这样的人，惨了！” 看好友固执己见，林淇淇又急切又无奈，拼命琢磨怎么说服小裴没有危险性，没想出一点，小裴又进来了，面无表情转达，“司妍找你。” “噢！”林淇淇洗了洗手，小跑出去。 只剩下两人的厨房特别空落，姚绫借着洗碗的功夫避开与小裴的眼神接触，把洗手池清空了，转头一看，心如死灰。 厨房大，门却不大，小裴站在那里……堵了大半啊！ 姚绫心跳加速，看了看手边的刀架一把把锋刃锃亮，一狠心要“逃出”厨房，鼓起最大的勇气挪到跟前，小心翼翼问，“能麻烦让一让吗？” 小裴依言照做，甚至侧身贴门框让出了最大的空间。 似乎……挺好说话？ 姚绫木然往外走，踏出厨房的一步没落下，忽而被一拦一搂，嘴巴遭一只温热的手堵住了。 浑身发软，姚绫自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有一种死到临头的悲壮，想着：完了完了，这货还是动手了，被打一顿能不能活呢？ 听到耳边可怜兮兮的“呜呜”声，小裴抿唇，有苦难言：外面的人这个时候接吻，帮忙保守秘密好解决，要澄清自己不是变态暴力狂……怎么解决？ 第61章 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司妍即使是吃饱了撑着，也不会打扰正在做家务的林淇淇的——毕竟，挑这种时候找她，很可能会被要求帮忙。 所以，林淇淇丢下刚刚倾诉了对小裴恐惧的朋友，连走带跑到了客厅，见到的是瘫在沙发上的司妍。 披头散发，把腿放到茶几，任由身子陷入沙发之中，双手自然垂在两侧，眯眼睛看电视机上的画面不断变换，面容迷糊疲倦似乎准备进入梦乡。 一点都不像有重大事情的样子。 “什么事啊。”林淇淇顿时放慢了脚步，站在离沙发头两步的地方，遥遥问着。 司妍颓废的姿势未变，只拍拍旁边软乎乎的坐垫，“坐嘛，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不像。”林淇淇皱眉，“快说吧，厨房里那么多碗筷没洗，小姚一个人忙不过来。” 听到这话，司妍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抄手扁嘴，“小姚小姚的，我们3天13小时40分钟没见面，你一点都不想我就算了，居然把别人挂在嘴边……” 林淇淇一下子有点慌。 她这三天过得十分充实，早上七点起来，做个早餐吃掉七点半，码字一小时歇一歇，到了饭点便解决一下，大概是受了刺激，她对码字的热情正是高涨的时期，做菜吃饭洗澡走路，想的全是情节大纲，脑子完全没有空闲去轩想司妍，这么规律的循环，待她回过神来，竟然不知不觉过了三天。 先前在司家大宅，司妍半天不理人，她可是会端着菜去拍门的，司妍两天不答话，她直接收拾东西回了家。 相比之下…… 林淇淇安静闭关了三天，没受一点打扰，司妍出现后也不闹脾气，乖乖讨饭吃，各种知情达理。 她还以为司妍不在乎呢。 “对不起嘛。”林淇淇瞧司妍委屈也不好受，坐过去哄人，“我太认真了，忽略了你……” 司妍斜了她一眼，说：“没关系，我原谅你。” 就知道吃饱的司妍好说话！ 林淇淇不由自主扬起嘴角，刚想好好表扬一下司妍宽宏大量，便听到了下半句。 “但你张口闭口全是小姚，对我漠不关心，实在是不可原谅的行为。”说完，司妍稍稍起身，把位置挪远了，扭头昂下巴望着别处，连眼角余光都不愿意给林淇淇。 愣了愣，林淇淇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事情。 司妍……吃醋了？ 她正有点回不过神来，司妍轻咳一声，生怕她听不见似的嘟囔，“小姚不是忙不过来吗，你愣着干嘛，赶紧去啊。” 真的是吃醋了！ 林淇淇霎时间有点哭笑不得：当初她是吃了闭门羹后各种胡思乱想，被厨房听到的闲话一刺激，以为书婧和司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脑部过度，收拾收拾圆润滚回了自个儿家，今天，她把司妍拒之门外，司妍一个不高兴，居然误会起小姚来……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不是的！”林淇淇结巴起来，语无伦次毫无逻辑，“我……我提小姚……是因为……这房子是她的……她是我好朋友，呃，今天她刚回来，很辛苦，忽略人家不大好……你别生气，你也知道我不收拾干净不舒服，心里想着厨房那么多碟子，才催你。” 司妍听一句，便稍稍侧头瞥她一眼，待她说完之后慢悠悠问，“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和小姚是纯洁的朋友关系。”林淇淇举手凹指头，“我发誓。” 司妍扁了扁嘴，“那更不能老提老想着她了。” “好！”林淇淇认真答应，点头如捣蒜。 司妍终于不给她背影看，转身过来，笑得眼睛弯弯，“乖，所以今晚你来我家住。” “嗯……？”林淇淇点头到一半，愕然，“为什么啊。” “噢，你都没有诚意。”司妍委屈，指着她的鼻尖声讨，“你只想着跟小姚一起住！” 林淇淇苦了脸，攥住司妍白净颤抖的指头，急忙解释，“不是啊，小姚已经收拾好了房间，我们分开住的。” “是吗？”司妍眼珠子一转，“那你证明给我看。” 林淇淇打算爽快答应下来，然后给司妍展示她们俩的房间，谁料，她的“好”字没说出口，发现司妍嘟嘴要亲亲。 原来是这个证明啊…… 房子的户型给人发展的空间挺小，导致每一户的布置都差不多，厨房和客厅之间隔了餐厅，虽说路途转了个弯，还有架子装饰虚虚掩着，林淇淇却知道，这对于眼尖的人来说不算什么，比如上一次，司妍在隔壁伸个脑袋，便把厨房接吻的秦伊和唐橙看个够，偷笑说免费小电影。 现在司妍想演一个吗！ 林淇淇纠结，可她想让三天不见面、有点吃醋的司妍安心，东张西望一阵，扭捏坐到了沙发空处，以特别缓慢特别犹豫的速度前倾，渐渐靠近司妍，想给一点蜻蜓点水的甜头。 她忘了，司妍的胃口向来挺大。 突然，司妍张开双臂扑了过来，跟先前扑向鸡腿的狠劲儿差不多。 为什么有一种会被吃掉的错觉！ 林淇淇惊了一惊，堪堪退了步仍被司妍抱个满怀，还因为重心不稳倒在沙发上。抬眼是司妍凑近的脸，她才“呀”的一声低呼，便被捏着下巴吮吻，从眉心到鼻尖，最后在唇瓣徘徊，由浅至深逗着她。 她有口不能言，在撩人的唇齿游移而下时，抓紧机会抱好司妍的脑袋不让乱动，面红耳赤小声说，“喂，有人在家呢，别……” “小裴把门，你朋友发现不了。”司妍顺势支着身子往前挪，哼哼唧唧又要亲她，“不怕。” 这么一挪，她们的身子不可避免相贴相蹭，林淇淇咬唇，感受到司妍的曲线一点点与自己贴合，轻薄的夏装或是翻起，或是隔绝不了动情灼人的熨烫，似有若无挠得人心痒痒。 林淇淇呼吸乱了，却仍是记挂厨房的人，束手束脚十分被动，像是根木头一样僵在沙发上。 感到了她的拒绝，司妍收敛了不少，挺直了背扶起她并肩而坐，意犹未尽贴脸贴身蹭啊蹭，鼻音软软糯糯撒起娇，“几天不见，没有补偿吗。” 林淇淇认真思考了会儿，“没有哎……” “啧。”司妍揉乱她的头发，没好气骂，“这么耿直！” 她看到司妍眸中的笑意，嘿嘿跟着乐，“不生气了吧。” “哪有人直接问生不生气的。”司妍严肃脸，“要是还生气，被你一问更生气了，如果不生气了，听到这个回答觉得不开心，继续生气……” 林淇淇听得晕乎乎，捋好关系后皱了皱眉，“所以你还在生气。” “你猜。”司妍傲娇扭头，甩了她一脸发丝。 林淇淇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没惊扰到近在咫尺的司妍，反而引起厨房那头乒呤乓啷一阵乱响。 “又有小电影了？”司妍一拍手，熟练骑在沙发软软的扶手上，半个身子伸出去，往厨房探头探脑。 小姚和小裴！？ 上一回，林淇淇还能置身事外鄙视一下司妍偷看，这一次关于自己的好友，这么颠覆三观这么劲爆的事情，她实在是无法控制地想看。 可惜，她没寻见另一个好的偷看地点，厨房里奔出来一个人，健步如飞晃成一道看也看不清的影子。 “小姚？”林淇淇认了出来。 司妍摸摸下巴，“嗯，看身高的确是小姚。” 她们对视一眼，默契地手挽手往厨房走，期待能看见什么事后现场。 然而，厨房里只有小裴在认真擦着碟子，面无表情。 “怎么回事啊。”司妍凑过去八卦，“你又惹小姚了？” 小裴砰的一下放下竹筷，用力之大让其中几根放荡不羁地弹跳起来，打在金属质地的水龙头上，响声骇人。 “你说只跟淇淇讲几句话。”小裴斜眼瞪司妍，“你嫌空气传播太慢，直接伸舌头去说了？” 噗！好羞耻的嘲讽方式。 林淇淇听得又羞又怕，脸颊耳朵发烫。 “是啊。”司妍愣了两秒，不要脸道，“所以我们那么快说完了，哎，别扯开话题，你跟小姚怎么回事啊。” 小裴冷哼一声，“为了帮你保守秘密，被当成精神病。” “有意思。”司妍摸摸下巴，还有胆子凑上前继续追问，“再详细点。” 小裴没理她，无声往外走。 “别问啦。”林淇淇心里也好奇，可直觉小裴不高兴，不大希望司妍火上浇油，扯一扯衣袖阻止司妍。 司妍总算不追了，转而怂恿林淇淇，“你去问问小姚怎么回事？” “呃……”林淇淇咬咬唇，“那你别骚扰小裴了。” 叹了声气，她带着使命，去敲姚绫的房门。姚绫倒是很快开了，但同样的面无表情，跟她打声招呼就转身继续翻箱倒柜，把好不容易收拾妥当的衣物扔了满床。 “你找什么？”林淇淇茫然。 姚绫没回答，过了两分钟才兴高采烈喊：“找到了！” 循声望去，林淇淇看清了姚绫手上的东西，目瞪口呆：“你……拿那么大的哑铃干嘛。” “锻炼身体。”姚绫怒气冲冲，“你知道吗，小裴那个变态趁着只有我们两个人，突然抓住我，还堵住嘴巴不让说话，后来我问她干嘛，她居然说无聊了，哼！我要加强锻炼，也无聊打她一顿，报复回去。” 林淇淇听得一愣一愣的，在姚绫喝水顺气之时，才态度诚恳问了句。 “小裴拿哪里堵你的嘴啊。” “噗！” 第62章 林淇淇感觉，自己的脑洞越来越大了——听了姚绫一句“堵住嘴巴不让说话”，便脑补出好几个画面。 面对面的话，小裴一抬手就能摸着姚绫的脑袋，寻见嘴巴牢牢捂住怎么有点别扭……以小裴的性子和效率，或许，直接抱住按胸口？ 哎？那不是埋胸杀吗！ 背对的话，小裴一巴掌可以把姚绫的脸遮住了，总要揉一揉找到嘴巴再按住…… 哎？那不是揉脸杀吗！ 她摸着下巴正脑补出萌萌哒身高差的捂嘴效果，突然瞥见姚绫一边控诉一边嘟起的唇瓣，润泽水嫩，轻颤翕动…… 脑里的画面登时混沌起来，幻化出一张壁咚弯腰强吻图。 林淇淇默默在心里“哇”地感叹，特别认真诚恳去求证，话一出口，她亲眼看到姚绫眉间轻蹙，露出一种疑惑又恐惧的表情。 她回过神来，终于不继续脑补小裴x小姚的cp，为自己的表现震惊。 完了，她被污·司姬·妍传染，总是想奇怪的东西！ “当然是手。”姚绫悄无声息向前一步，眯起眼睛细细将她心虚的表情收到眼底，“你干嘛这么问。” 哪有胆子说出不健康不和谐的想法，林淇淇干笑一声，“没什么……我担心……呃……担心小裴用武器。” “厨房里哪有什么……”姚绫轻笑一声，话没说完，突然脸色一变，“糟糕，小裴的手是不是碰过抹布！不行，我得再去洗个脸！” 林淇淇愣愣地看着姚绫跑掉，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唉……只是用手啊。 她垂头失望了两秒，意识到自己又在胡思乱想，晃晃头，跟洗手间里的姚绫说了一声“我走了”，迈步子走出去。 客厅里的电视仍放着毫无意义的广告，司妍一个人斜倚在上头，对着前方却两眼放空。 林淇淇打量了一圈，没有找到小裴的影子，便问，“小裴呢？” “怎么样？”司妍不答，而是立即开启八卦状态迎上来，“小裴和小姚是不是……” “没什么，别多想。”林淇淇摇着头低声说道，像是给司妍说的，也像是给自己说的，“不要看到一对妹子就yy嘛。” 司妍失望地长叹一声，郁闷转身回沙发上一横，继续瘫软颓败，“哦。” 等等…… 林淇淇不忙欣喜司妍这么听话，而是把霸占沙发的某只无赖·妍扫视几回，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司妍抬眼瞧她，垂下的唇角满是不解，“为什么要走啊？” “……”林淇淇抿唇，指了指姚绫房间的方向，“这是小姚家，你蹭饭又蹭电视的……太说不过去了！” 司妍撇撇嘴，勉为其难坐直了，抱着抱枕掐了个要哭的嗓音，“这也算你家啊，呜呜呜，我呆我媳妇家怎么了……” “嘘！”林淇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的事情，我还没告诉小姚呢。” 司妍倒真的不瞎闹，安安静静看着她。 林淇淇很喜欢司妍的眼睛，瞧人时如同山涧小溪一般清冽，澄澈明亮，但此时此刻，她从司妍的眸子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缩身子比手势，在小小的“镜面”里蜷成一团扭曲的影子，而司妍不悲不喜入了定似的，像是听到了她的话，又像是没听到她的话，默然无声凝视着。 被瞧得浑身不舒服，林淇淇晃了晃手，启唇再说话，声音已然颤抖起来：“喂……发什么呆。” 司妍勾起一笑，意味不明，“在思考。” “噢？”林淇淇有一种问了肯定会悲剧的直觉，选择不去询问所谓的思考是什么。 司妍却不依，凑到她耳边柔柔说，“淇淇，我这么见不得人吗？” 该来的还是来了。 林淇淇知道自己不应该对亲朋好友隐瞒司妍的关系，也知道司妍终有一天会无法忍受她这样的行为，却从未想过来得这么快，抖了一抖，望向司妍弱弱说，“不是啊，是我没有做好准备……” “嗯。”司妍盯了她半晌，眨了眨眼，垂眸去看自己怀里的抱枕，“我等你呗，不急。”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林淇淇后悔起自己没事找事做赶人了，看司妍面无表情拿着遥控器在换台，既着急又愧疚，拼命琢磨“怎么哄女票”这个博大精深的问题。她恋爱经验为0，搜索了记忆中看过的撩妹段子，又把看过的影视回忆了一遍，表情纠结。 “啧。”司妍忽而说，“好了好了，知道你不爱看这个，马上换台啦。” 林淇淇一愣，看到司妍摁了摁遥控器，将刚才播放的革命剧给换掉，反应过来司妍在给自己台阶下，松了一口气。 “你啊。”司妍无奈捏了捏她脸颊。 林淇淇笑了笑，乖乖顺着司妍的胳膊靠了过去，枕在肩窝惬意地舒了一口气。 “你的小说写完了吗？”司妍忽而问。 林淇淇仔细回忆大纲进度，老实答，“有一本接近三分之二了，有一本刚开头……” “什么！”司妍反应很大，出其不意这么一吼。 靠在司妍的身上，那声音透过血肉皮骨传过来，林淇淇挠了挠震得发疼的耳朵，委屈道，“怎么啦。” “你好慢。”司妍用鼻子哼哼，“三天我都画完一副画了。” 莫名被嫌弃，林淇淇皱了皱眉，“小说和画画不一样，我就算是不用脑打字，一天也写不完啊。” “那你又要闭关啦？”司妍哭丧脸。 林淇淇摇头，“没有啊，这几天只是打了鸡血，现在小姚回来了，我的热情也烧完了，彻底恢复正常每天写一万就行。” 司妍这才展开笑颜，“那……” 林淇淇直觉司妍又在动歪脑筋，抬手制止接下来的话，抢先小声说，“不过现在小姚在，你不能像以前一样总过来……” “喂！”司妍激动了，“不让人吃饭怎么活！” 这世界只有她这里有饭吃吗！ 林淇淇莫名其妙，瞪了一眼无理取闹的司妍，“那前几天你怎么活下来的。” “淇淇～”司妍抓着她胳膊求情，“一天两顿？” 林淇淇没说话，时不时望向小姚房门，看一看那边有没有因为这里有动静。 发现被拒绝，司妍咬牙，“一天一顿也行，吃多点就好。” “乖啦。”林淇淇安抚，“一周一次吧……” “什么鬼！”司妍尖叫。 林淇淇适时捂住了司妍的嘴巴，“嘘！” “呜……”司妍眨巴眼卖萌，含糊不清恳求，“小姚不在或者睡觉的时候，我再来行了吧……” 这样一来，姚绫碰不到司妍，更碰不到小裴，好像不错！ 林淇淇大喜，点头答应之后多交代一句，“来之前打个电话。” “嗯！” …… 时针已经指到了1的数字上，林淇淇听到一阵细微的震动声，懵懂抬手拿起床头柜的手机，一边打哈欠一边说，“喂？” “淇淇～”司妍软糯糯的声音传来，“我饿了。” 又是这样！ 自从上一次，林淇淇脑子一抽答应司妍在小姚不在或者睡觉的时候来家里蹭饭吃，司妍便抓紧一切机会，每天想方设法进1002的门——早得令人发指的清晨，热得让人烦躁的午后，困得让人撑不住的凌晨…… 花样百出，每天必来这么一出。 刚开始还好，姚绫在倒时差白天常常休息，司妍趁着这时候过来吃饱喝足，临走抱一下偷个香，后来，姚绫适应了国内的时间，作息恢复正常，司妍便开始了昼伏夜出的生活。 不！会！找！别！的！吃！吗！ 林淇淇怒，但一想司妍是为了保守秘密才出此下策，而且那货的脸蛋太有诱惑性与欺骗性，楚楚可怜假装要哭，马上让她心软得再煎两个蛋，切一盘水果倒一杯鲜果冷泡茶好生伺候着，全然成了伺候主子进食的小丫鬟…… 颜控的悲哀。 林淇淇每次都懊悔不已，发誓下不为例，可下一次，看到司妍同样憔悴的脸，日渐清瘦的面颊，她想到司妍极可能一天只吃那么一顿，心里的小情绪飘散了，忍住暴躁柔声询问“想吃什么”。 现在，那一把可怜软糯的声音重现，司妍在电话里不断哀求着，“淇淇，我饿了～一天没吃东西呢～” “唉。”林淇淇揉揉眉心，“十五分钟后过来吧。” 挂掉电话，她起身扎好头发，去厨房热了一碗早已准备好的燕麦小米粥，听到敲门声轻手轻脚走了过去，给嗷嗷待哺的司妍开了门。 “粥啊。”司妍坐在餐桌上还挺挑食，扁嘴，“不想吃。” 说着不想吃，司妍仍然拿起了调羹舀了一勺，被粥品滑嫩滋润的口感吸引，默默吃了起来。 林淇淇托腮看着司妍，仔仔细细的，看清了微微的黑眼圈，看清了有些苍白的脸色，发现司妍吃着吃着会抬眼与她对视，发现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全是满足，不由扬起嘴角打心里高兴。 “干嘛笑成这样。”司妍放下勺子，勾了勾手，“过来。” 林淇淇乖乖凑过去，在司妍吻上来时闭眼，任由麦香在唇齿间蔓延。 砰！ 一声轻响打破夜里的寂静，林淇淇和司妍下意识分开，齐齐望向来人。 杯子滚落在脚边、目瞪口呆的姚绫。 第63章 餐厅的灯饰是一大盏吊灯组合，层层叠叠大小不一，可以调强弱与亮的部分。林淇淇怕人发现，仅仅开了最里头的小圆灯，晕黄的灯光洒下来，照亮的范围极小，慢慢从头顶晕开，好像粘稠甜腻的蜜汁自上而下倒下来，甜甜的暖暖的。 所以，司妍的脸越来越近，沐着暖光，噙着浅笑，宽松的睡袍微微敞开露出白嫩的肩头，让林淇淇一时看愣了。 如果灯光真的是蜜糖的话…… 嗯，秀色可餐。 林淇淇没躲开，乖乖闭了眼承下亲吻，感觉司妍托着自己脸颊，亲吻从嘴角缓缓移到正中，不慌不忙，带了麦香的唇舌一点点诱着人，要把粥品留下的滋润清甜还给她似的。 正因如此，司妍没有给她休息的时间，她在连绵的吮吻攻势下反而有些喘不过气，微睁眼瞧见蜜糖似的灯光，迷迷糊糊想着。 这一次煮粥，她放蜂蜜了吗？ 她快想出答案，司妍也察觉了她的分心，按在腿上的手摩挲着，直到…… 砰！ 林淇淇听到奇怪的声响，差点咬了司妍的舌头，等看清来人，又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她和司妍接吻被姚绫看见了！？ 林淇淇仿若遭到雷击一般愣在原地。 这样境况的人何止她一个，姚绫比她们更惊讶似的，完全没了反应的能力，傻傻站住不动，脚边的水壶骨碌骨碌转悠，撞上厨房门的门框，发出嗒一声闷响。 姚绫如梦初醒，弯腰蹲下捡了水壶，垂头说了句声音打颤的话，“不好意思。” 话音未落，姚绫转身离开，连走带跑好像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糟了！”林淇淇低呼一声，想起身追过去。 她才走出一步，司妍伸手攥住她，斥了句，“喂！别去！” 林淇淇没有设防被拉了回来，软软瘫坐回椅子上，欲哭无泪一会儿，意识到追过去的确不是好法子，或许还会让姚绫受到第二次惊吓。可是，她的理智劝她不要轻举妄动，感情却不允许她毫无作为。 她急于想做些什么，看向淡定的司妍，“那……那怎么办啊。” “嗯……”抬手轻轻擦了擦她的嘴唇，敛笑肃然，“至少擦一擦口水再去。” ……什么玩意！ 林淇淇又羞又气，彻底明白这货靠不住了，瞪了埋头吃粥的司妍一眼，平复呼吸，整了整自己准备去敲姚绫的房门。 “等等。”司妍恰好干完了粥，嗖的一下挡在她面前，“你去想说什么？” 林淇淇懵了。 呃……她还没想到哎。 林淇淇这人有个弱点，脸上藏不住事情，一懵逼，满脸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智障茫然感。司妍一看，马上清楚她其实是毫无计划走一步看一步的鲁莽，叹了叹气，“有什么话非得半夜说呢，明天好饭好菜伺候着，不是比较愉快吗，别去了。” 说得好有道理。 林淇淇换位思考，也觉得姚绫现在应该不想看到自己，更不想听一通出柜宣言，不如等事情过去了，缓冲一晚上，明天再做一桌好菜好好谈——就算实在说不下去，还可以说“吃菜”“多吃点”这样毫不生硬的话嘛！ 一下子豁然开朗，她点了点头，说，“那先去睡吧，明天再说。” “对了，我觉得小姚应该喜欢吃栗子炒鸡，干煸鱿鱼丝，香菇盒子……”司妍不走，扒住她一阵说，眼睛扑闪扑闪卖萌。 林淇淇怒了：“那是你想吃的吧！” “是啊，但我觉得小姚也喜欢……” “回去啦！太晚了！” “来个晚安吻？” “滚！” …… 林淇淇差不多是彻夜未眠，调了六点的闹钟，在五点钟却已经睁眼，时而翻来覆去，时而侧身外头，去看墙上的挂钟秒针走动，半睡不醒地等了一个多钟头，索性咬牙起床，去农贸市场买菜。 她刚打开家门，便听见隔壁1001也咔嗒一声开锁。 “淇淇～”司妍蹦达到她旁边，乖巧撒娇，“早安啊～” 隔了一晚上，林淇淇对司妍没那么生气了，听到这一声软绵甜腻的早安，心情好了许多，扬起嘴角问，“早，你也起那么早啊。” 司妍扁嘴，“没睡。” 惊了一惊，林淇淇瞅了瞅司妍淡妆与眼睛里对比鲜明的红血丝，有些心疼又有些同病相怜，总而言之看此时此刻的司妍很是顺眼，温柔抚了抚额头，关切道，“睡不着吗？是不是……也在想小姚的事情。” “想她干嘛。”司妍回答无比耿直，“我回家后特别有灵感，马上画画，不知不觉时间就过了，想着睡觉也没什么意义，干脆补了个妆蹲门口等你呐。” 特别有灵感？ 一般司妍有灵感的时候，都是…… 回忆起昨天分别前的热吻，林淇淇眼角抽了抽，对司妍的同情随着清晨的微风飘走。 这货又熬夜画小黄图！ 冷哼一声，林淇淇不理司妍，快步走开去等电梯，在走廊拐弯之时瞥见一团巨大的不明物体，吓得尖叫出声，“呀！” “早。”“不明物体”小裴从逆光的黑暗里走出来，帮她按了电梯。 林淇淇心有余悸拍拍胸脯，等司妍追上来，毫无芥蒂地勾住胳膊嘤嘤嘤，“小裴老是吓人……”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小裴摁着按键注视她们走进去，在她转身时忽道，“有你们昨晚吓人吗？” 林淇淇差点脚一歪180度转弯撞电梯墙上。 “不是我说的！”司妍举手表清白。 林淇淇咬牙，狠狠心说，“今天，你别吃饭了。” “嗯。”小裴从容点头。 ……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呢。 林淇淇颓然，带着两个拖油瓶走去了农贸市场，只要想要的东西通通买下，让司妍付钱，让小裴扛着。这么舒坦了差不多一小时，她们提着大袋小袋回家。谁知，台风来袭，路上下了大雨，司妍和林淇淇扯了一件外套护着，小裴提着东西只能被淋个湿透。 “你先去洗澡换衣服吧。”一回到家，林淇淇看小裴的惨状，主动接过东西。 小裴不忙答应，说，“为免你们溜走，我可以在你家洗个澡吗，很快，五分钟。” “……”林淇淇和司妍对视一眼，沉默让外头的风吹雨打呼啸声传入室内。 这么大的雨，她们溜什么啊！ “算了吧。”司妍打个哈欠，“我来你家吃个饭，她都要在走廊守着。” 既然是本职工作，借个浴室不是大事，林淇淇同意了，甚至拉着司妍跟小裴一起去拿了衣服。小裴在浴室，林淇淇在隔壁厨房，司妍在隔壁的隔壁餐厅，据小裴说，这样很安全。 “好奇怪。”林淇淇嘟囔一声，专心切着牛肉。 外面风大雨大的，她们再放轻声音和动作，也知道无法避免吵醒姚绫。于是，当姚绫趿拉着拖鞋走过来的时候，司妍和林淇淇毫不意外，齐齐看了过去。 姚绫换了身衣服，显然是知道司妍在家里，灵活转动的眼珠子左瞧瞧右看看，就是不肯与她们对视。 “早上好。”司妍微笑，主动说。 姚绫一愣，不自然地扯了扯衣角，终是抬头别扭道，“早……” 林淇淇一看朋友没有成见，十分兴奋，着急结巴说，“小姚你等等……饭……早饭很快好的！” “好。”姚绫纠结片刻，走到林淇淇身边低声道，“你别担心，我明白的。” 林淇淇愣了愣，从姚绫含笑的眼神里看到了理解，心里颇为触动，抿唇不语。 她想象了很多种画面，如果熟识的人发现自己是同性恋是怎样的修罗场——当那些人发现她变了，是否变了面孔，变了看待她的眼神，私下偷偷说她的不是，将她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 每每想到这些，林淇淇就僵硬了身体担忧不已，对未知的恐惧让她无法安宁，而那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从未来的空间赶来，狠狠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但是，姚绫让她知道，她多虑了。 感激地看着姚绫，林淇淇发自内心笑了，险些哽咽起来，“谢谢……” “谢什么。”姚绫拍拍她肩膀，“你喜欢谁做什么，不需要别人的允许啊。” “嗯。”林淇淇点头，把眼泪缩回去，“早餐吃薏米牛肉烧麦。” “好啊，我去洗个手帮你。”说完，姚绫看了眼一片狼藉的洗手池，犹豫了会儿往厨房旁边的洗手间走去。 林淇淇愕然，“哎，小裴在里面洗澡……” 姚绫僵在原地，回身望她，满眼的不敢相信：“还有小裴？” “啊？”林淇淇眨巴眼，以为姚绫说的是早饭的事情，傻傻答，“对啊。” 姚绫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快步上前，低声跟她说，“喂，没看出来你还……还玩3p啊？” “……”林淇淇呆住两秒，失声尖叫，“啊啊啊！不是啊！小裴是淋雨了洗澡啊！你脑子里装的什么奇怪的东西！” 姚绫愣了一愣，不好意思挠头，“呃，昨天我去搜索了一下……看到的资料范围有点大……” 完了，又一个被污染的。 两人对视失笑，刚要一起做烧麦，洗手间的小裴出来了，浑身雾气，湿漉漉的头发也扎成一小团，精神十足挺在后脑勺随着有力的步伐一颤一颤，水珠划过的面庞把冷峻的表情柔了几分，气场削弱不少。 如此状态的小裴，姚绫仍是怕了，立刻板着脸垂头不去看，恨不得把自己缩在厨房角落不被看见。 岂料，小裴直直走来，蓦地按住姚绫的肩膀。 姚绫抖得跟筛糠似的，强作镇定，脸莫名红了，“你……你干嘛。” “我……”小裴发表宣言一般严肃正经，“用了你的沐浴露。” “……” 这是什么特殊的说话技巧啊喂！ 第64章 厨房旁边的洗手间，放的是姚绫不常用的一瓶沐浴露，包装像奶瓶一样，内装椰子香型的洁白沐浴乳，洗的时候恨不得伸舌头尝一尝，洗完之后整个人香喷喷的，自我感觉萌萌哒。 姚绫曾笑说：“挺让人犯馋。” 现在，小裴一用，全身上下散发着扑鼻的椰香，带了热腾腾的雾气，配上健康的小麦色皮肤…… 林淇淇想到了椰奶燕麦粥，新鲜出炉，滑润细腻。 怪不得…… 浑身湿漉漉的，时不时有一阵椰奶清香的小裴，气场怎么强得起来。 闻言去嗅味道的不止她一人，姚绫也蹙眉愣住，无声深吸口气，小巧的鼻尖一动一动，抿唇仍不去看小裴的脸，而是盯着肩膀上那不轻不重按住的手，声音细弱而委屈：“哦……” 哎？怎么还这么怕啊？ 林淇淇惊讶——她知道的姚绫，身子小胆子大，八岁敢与栅栏后的猛兽对吼，十五岁看恐怖片面不改色，二十岁把地铁上的色狼暴打一顿——如此彪悍的女子，在小裴面前，倒成了以前不屑的那些个娇弱妹子，全身颤抖泪盈于睫，可怜兮兮缩着。 大概小裴实在太可怕了吧。 姚绫憋了半晌才把这个“哦”字说出口，小裴听完了，面色反而更凝重些，按在姚绫肩上的手未动，在姚绫诧然的眼神转来时，悠然勾起了嘴角。 不过，小裴大概是不常笑的，这嘴角上扬的弧度不够大就罢了，笑意还似有若无，恰有几分阴险的味道…… “嗬！”姚绫一个哆嗦，急退往后差点撞了林淇淇。 林淇淇赶紧扶好，目光在姚绫煞白的脸上转悠一圈，看着恢复板脸的小裴说，“你也到餐厅里坐着吧。” “我不是不能吃饭吗？”小裴保持那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冷冷说了句。 林淇淇想起先前自己的口出狂言，悄悄打量小裴不是很愉快的神色，总算明白姚绫的心情了。 呜呜呜，小裴的确很可怕，得罪了小裴似乎就是世界末日来临啊。 “我……我错了……”林淇淇慎得慌，不由哭丧了脸。 小裴敛笑，轻轻“嗯”了一声，默然走出了厨房。 “呼……” 不约而同的，林淇淇和姚绫松一口气。 “你也怕啦？”姚绫抚着胸口压惊，没好气看她一眼，“是谁说小裴很好相处，不可怕的啊？” 林淇淇抿唇，“那时我没得罪过小裴，不大能够代入小裴杀过的那只鸡……” “对吧！”姚绫拍了下她肩膀，颇有共鸣，“刚才她说用了我的沐浴露，我好怕她下一句是‘味道太难闻，我要用你的血再洗一遍’，然后她居然笑了，笑得那么阴森，好像瞄准猎物一样……” 好大的脑洞！ 林淇淇叹为观止，听过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失笑道，“好啦，别乱想了，我们就是心虚才那么怂的。” “是吗？”姚绫一边洗手，一边嘟囔，“上一次错的也不全是我啊。” 林淇淇很有共鸣，点头：对！她不许小裴吃饭，也是由小裴嘲讽她们开始的！ “还有啊，她有话不好好说，非要用吓死人的方法……”姚绫抱怨，脸颊犹泛着粉红。 那似嗔似怨的娇态，看得林淇淇愣了一愣：怎么有点眼熟？ “淇淇！”司妍的叫声从外头传来，“什么时候能吃早餐啊～” 由司妍想开来，林淇淇回忆起某一次点名吃辣子鸡的壁咚，联想到今天小裴出其不意的行为，恍然。 套路！全都是套路！ 知道是套路后，林淇淇更慌了——小裴的套路是对着姚绫的，跟她没什么关系，而今天她狂妄警告了一句“不准吃饭”不说，还在天微微亮的清晨，让小裴冒着雨提大袋小袋的东西…… 完了！她好慌！小裴是负责保护司妍的，她的人身安全可不负责，万一一个不高兴，司妍那小身子骨可能保不住她啊！ 林淇淇感到不妙，给司妍答一声“快了”，格外有劲儿做早饭。 一定要让小裴吃得高兴，对付出的苦力劳力无怨无悔！ 薏米是昨晚她泡好的，林淇淇本想炖一锅红豆薏米粥，早晨出去瞧见牛肉挺新鲜，买了回来，出于尝鲜的心思想试一试烧麦。 面粉里加入一定比例的土豆淀粉，开水和面便成半透明状。趁着醒面的功夫，她把香菇彩椒切丁，姜末煸香放了牛肉先炒，料酒锅边下烹出酒气去腥，加入其他材料煸炒，各式调料调味，泡好的薏米也倒入炒一炒，出锅前点香油，提香再去腥，香喷喷的馅料便那么做好了。烧麦皮的褶子要专业工具，林淇淇不怕麻烦，用筷子摁出痕迹，包馅不捏，拢一拢攒一攒，让烧麦皮自然托起馅。 烧麦做好，入笼上锅，蒸的时候蒸气散开，细细闻着还有隐约的香味，合了期待的眼神袅娜在空中舞着，时候到了掀开锅，一个个烧麦在热腾的雾气里娇艳欲滴，内馅微露，表皮轻薄剔透，咧着引人去咬。 “哇。”姚绫瞪大眼睛，“你那方法还这能做出烧麦啊。” 林淇淇得意，端上桌，不出意外看到司妍举着碗筷凑上前，夹了一块不怕烫要尝，烫了舌呼呼哈着气也不舍得吐，“唔！好吃！” “小裴……”她望过去，讨好说，“你也试试呗。” 小裴不慌不忙地举箸，吹凉了咬一口，从容道，“还行。” 林淇淇愣住，自己也尝了一口，不服了：面皮口感劲道饱满，内馅儿有肉有素相辅相成，搭上薏米特有的口感堪称一绝，软糯不失鲜美，怎么只是还行呢？ 最后的烧麦，三分之一进了林淇淇和姚绫的肚子，二分之一被吃货·不要脸·妍吃掉，剩下的六分之一，由小裴勉为其难地承包了。 林淇淇有点不平。 早饭过后，她对着冰箱里的食材，卯足了劲想自己会的菜式，一一动手，只为了小裴一句发自内心的称赞。 午饭前司妍嚷嚷着饿，林淇淇做了蜜汁山药球：细腻的山药碾成泥，包了芝麻瓜仁豆沙做的馅儿，下锅炸出一层薄薄的酥脆外皮，以蜂蜜白糖烧成蜜汁，正是热腾腾之际，放入圆滚滚的山药球，转动炒锅染上又一层清甜的糖汁皮，撒了桂花若干，霎时香气四溢。 “哦？”司妍眨巴眼，迷惑的表情在咬下去时随风而去，眼里的惊喜满满，止不住感叹：“甜甜的脆脆的！好像要化掉一样……里面还有馅啊！好香！” 一层一层的美味，在司妍面上全现出来了。 林淇淇赧然笑了笑，小裴面无表情说了一句，“不饿。” “太好了，”司妍把盘子拢过来，“我全包！” 林淇淇懵了。 馅料炒得满头大汗，她把山药碾成完美的泥态，拌入淀粉卯足了劲，揉出一个个标志的圆球，炸的时候油怕多了又怕少了，咬牙数着秒免得过火，撒桂花的手谨慎小心，立志于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让让人流口水的程度。 小裴说，“不饿。” 林淇淇败了，颓丧转身要去收拾厨房时，补眠的姚绫嗅着香气出来，讶然，“这是什么？” “试试？”馅料十足，山药淀粉耐饱，司妍终究吃不下，让出一颗。 姚绫笑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开心说，“谢……” 话音未落，她们三眼睁睁看着小裴用极快的速度横筷夺下，把最后一个蜜汁山药球吃下去。 小裴板着的表情从未舒展，眼里却渐渐漫上来惬意，咀嚼片刻咕嘟咽了，长舒一声评价，“好吃。” “你……”姚绫咬唇，明明已经攥紧拳头生气，愤怒的目光却只在小裴身上扫了一下，滑到了不远处的餐椅，空瞪一眼，跺脚跑回房间。 林淇淇愣住，与司妍对视一眼，发现那货出现了惯有的看好戏表情，不大放心去跟上姚绫。 房间里昏昏暗暗的，姚绫坐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捶怀里等人高的毛绒熊玩偶，指桑骂槐，“仗着自己个头大，总是欺负人！” “别气啦。”林淇淇算是摸透了小裴注意力全在姚绫身上，安慰，“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姚绫扁嘴，“不饿，就是馋。” “等会儿我给你做。”林淇淇微笑。 姚绫马上收起委屈的表情，吐了吐舌，“我就知道淇淇最好了！今天一看，我才知道为什么奶奶听到你和我一起住以后，不敢用美食诱惑我回家了，相形见绌嘿嘿嘿。” 林淇淇微笑，才想害羞，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奶奶叫你回家住？” “嗯，一天催的比一天紧。”姚绫叹气，“明明我第一天就去吃饭了，奶奶非要我回去住，还说给我做好吃的，听说你跟我一起，马上没话了。” 林淇淇心道不好。 说实在话，她们感情好是巧合有缘，彼此家境相差挺大，姚绫每一所学校全是数一数二的名校，林淇淇则是跟着地段，高中才转了运进重点中学，跟姚绫重逢，却不是同一个班，本来碰上也不会有什么大交集，但是，因为姚绫的奶奶家跟林淇淇的外婆家在同一个大院，每到假期，她们被忙碌的父母放养在老人家，聚在一块，玩泥巴过家家，感情就这么好了。 于是，现在姚绫的奶奶知道了她们同住，那林淇淇的外婆肯定也会知道，最后林淇淇的妈妈…… 啊，她很不愿意让妈妈发觉自己搬家不报告呀！ “怎么啦？”姚绫很聪明，从林淇淇惆怅的神色里猜到了几分，“是不是跟你妈有关系？” 林淇淇愣了愣，终是没忍住，把辞职以来的那些破事一股脑跟姚绫说了，包括最后跟妈妈的争吵。 “唉。”姚绫听的直皱眉，“我就知道，你宁愿流落街头也不愿意回家暂住，肯定事出有因。” 林淇淇叹气，“我妈要是知道我住你家，肯定又说我没用占你便宜了。” “别理她。”姚绫安慰，“你长大了独立了，她说的都是屁话！” 林淇淇点点头，但想起了妈妈之后，那不了了之的争吵如同一根刺，卡在那里让她十分难受。 “淇淇，你妈不知道你……”姚绫言尽于此。 “嗯。”林淇淇苦笑，“她不用知道，反正她也不管我很久了……” 姚绫一愣，“可是前几天你妈妈回娘家，还问我奶奶认不认识什么小伙子，要她介绍给你呢。” “啊！？“林淇淇傻了，“你奶奶怎么说。” 姚绫不好意思挠挠头，“呃，我奶奶说真认识一个，要留给我的，昨天我很严肃地拒绝了，所以很可能……”说着，歉然的目光无声扫到了她的身上。 林淇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现在，妈妈稍加打听能知道自己的住处，为了避免到时候妈妈来撒气，林淇淇决定主动一点，恰好今天是周六，她挑了时间给妈妈打电话。 “喂？”妈妈的语气挺正常，“淇淇啊。” 林淇淇忍着郁闷，跟妈妈闲聊一阵，不用她提，妈妈主动说起相亲的事情，又是一样的套路：妈妈为了你求了好多人——条件真的很好——你就接受吧。 在房间里踱了两圈，林淇淇倚在门边，望着对电视机傻笑的司妍，勇气满满。 “妈，我不会去相亲的。” 第65章 林淇淇第一次在违抗母亲之后那么淡定。 说话之前，她酝酿了许久，脑子里一片混乱想着好多事情：如果拒绝了妈妈会怎么样？妈妈会不会来她的家里闹事，如果问起为什么，她要不要说实话…… 太多的想法，太大的压力，林淇淇总觉得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但是，当她真的说出来了，并没有想象中的天崩地裂，轻飘飘几个字，没什么难处。 “你说什么！”她说得轻巧，妈妈听的可是深呼吸许久，含恨反问，“你知道我为了你……” 刚毕业那一年，她不喜欢那个行业，不想去大公司上班，妈妈也是这么骂的，然后过了一年每天压抑沉重的生活，现在…… 她不能再任由妈妈摆布了。 妈妈所认为的好，只是希望控制她，以前“妈妈是为我好”的单纯想法，应该丢掉了。 林淇淇脑子里从未这么清晰过，平静地听完妈妈念叨的话，说，“我知道，我不需要，我的事情我自己决定。” “你自己决定？”妈妈冷笑一声，反问，“就你？从小到大没点出息，找不到工作写什么小说，我说怎么养活自己的呢，原来是跟朋友讨饭，呵呵。” 林淇淇被这么一说，彻底生气了——她因为卡文抓掉多少头发，对住电脑脸色暗淡了许多，曾经走路吃饭都在想剧情，偶尔手腕发酸发疼也默默忍耐，用付出的辛苦劳动养活自己，在她妈妈看来…… 是！讨！饭！ 林淇淇暴怒，本来想着出柜那么重要的事情还是铺垫一下的，遭到妈妈谩骂这么一通，惊觉这样的母亲好似一个陌路人。 何必说那么多，妈妈需要是一个体面的女儿，好工作好工资好老公，一个她意愿行动的标准。 对不真心待自己的人，何必多说？ 林淇淇心寒了，连生气都懒得动怒，淡淡打发了妈妈，“我的事情你别插手了，每个月我会打钱给你，就这样。” 说完，她把捂烫的手机从耳边拿开，点掉结束通话的功夫，妈妈火冒三丈怒骂漏了半句。 “谁稀罕你的钱……” 林淇淇不难过不愤怒，很务实地想：怎么不早说啊，她那么点稿费上交挺心疼的…… 这种撇清关系的想法让她一愣，林淇淇望着手机，定了定神苦笑。 算啦，按照法律规定，她有赡养父母的责任。 林淇淇看了看时间，想着这个时候放假的妹妹应当会跟妈妈讨吃的，妈妈肯定忙着照顾看管，没时间跟她较劲。 果然，通了半个小时的电话，妈妈没有再浪费时间打给不礼貌挂断的大女儿，恨恨发了个短信。 “当我没生过你！” 很好很完美。 林淇淇的心情彻底雨过天晴，走到客厅，看到司妍倚在沙发上，腰肢柔软长腿微弯，裙底若隐若现撩人的很，心思一动。 左瞧瞧右看看确认没人，她坐到司妍旁边，摸摸脸揉揉头。 司妍只抬抬眼，噙了浅笑瞧她，还动了动脑袋用滑嫩的脸颊去贴掌心，蹭出一片软柔。 林淇淇被萌到，心里默默嗷呜狼叫。 老司姬污起来让人害怕，卖起萌来直接要命啊！ “怎么啦。”司妍坐起来，主动搂腰靠过来。 林淇淇心虚低头想了想，没说妈妈那件糟心事，只问，“中午想吃什么。” “啧。”司妍抬手扣着她下巴掰过来，“又撒谎哦。” 四目相对之下，林淇淇觉得要被看穿了，抿了抿唇，认真道，“真的没事，我都解决了。” “好吧。”司妍前倾在她唇上印了一记，“奖励。” 林淇淇噗嗤一笑，看了看外面隐隐放晴的天，弱弱问，“可以出去吗？” 闷了几天在家里码字，她有一种快生锈的错觉，加上刚跟妈妈决裂，实在不想待在房间里让自己陷入胡思乱想的怪圈，很希望酣畅淋漓玩一场，然后用尽力气，回家沾枕而眠，踏踏实实睡个没有梦的觉。 “不闭关啦？”司妍斜眼，“想去哪里？” 林淇淇想了想，觉着要做一件不敢做的事情，就像她先前直截了当拒绝相亲一样。 “爬山。” 大学的时候，林淇淇跟室友爬过一座不高不低的山，偏偏宅太久的身子经不住太阳猛照，又缺乏锻炼比较虚弱，到了山腰实在是受不住了，做上缆车到山顶溜了圈作罢。 现在想想，她真的很希望有靠自己努力爬到山顶，一览众山小的快意啊！ 这么一时冲动提出来的建议，司妍倒是认真考虑，把她上下前后扫了一遍，说，“好。” 她们将走廊巡逻的小裴叫来商，小裴只说了一句。 “去铁桃山。” 林淇淇懵了。 铁桃山位于城北，山脚下有一树树桃花，还立了一个巨大的桃子雕塑，说是山，矮的伤自尊了一点，手脚快点的十分钟就能登顶，顶上破败的一座凉亭，没什么可看。 大多数市民把那里当公园，在广场转一转，桃花开时在树底下打个牌赏个花，平时游客极少。 林淇淇是本地人，自然知道小裴在打什么心思。 人少山平，好控制啊。 瞥了一眼她的表情，司妍哪怕不熟铁桃山，也察觉出不对，“那是哪里啊，没听过。” 林淇淇颓然，“可能还没你家在的那座山高呢。” “啊？”司妍愣了愣，忽然展开笑容，“太好了！” “……为什么？”林淇淇惊讶。 司妍一脸严肃：“或许还能赶回家吃个晚饭。” 二比一的票数，林淇淇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好到房间换衣服：总比不出门好吧？ 她换衣服的功夫，听到外头传来隐约的谈话声，出去时看见姚绫抱着手站在一边，那局促不安的小眼神不断在司妍和小裴之间摇摆。 “怎么啦？”林淇淇赶紧关心。 姚绫抿唇，“我……我也想去。” 怎么听着那么不情愿呢？ 林淇淇有点懵，姚绫已经去换衣服，而司妍捂嘴偷笑，找了机会凑到她面前说，“小裴让小姚去的。” “啊？”她有些理解不能，“小裴怎么……” 司妍笑意更深：“唉～抖s的撩妹套路看不懂哦。” …… 据说，姚绫只是不明真相从房间里出来找水喝，见了小裴害怕地低头，打算忍住口渴回房间，突然被按住肩膀要求，“一起去铁桃山。” 姚绫抖三抖，拒绝，肩上的力道立刻加重了几分。 “我去还不行吗！”姚绫最后说。 就这样，姚绫被拐进了铁桃山旅行团。 趁着小裴去厕所，小姚换衣服，司妍绘声绘色说了这些，让林淇淇细思恐极：“难道……小裴的爱好是欺负姚绫吗？” 司妍皱眉，“你才发现吗？” 林淇淇回忆了一下，还真是：走廊初见，姚绫对小裴又骂又打，小裴总是爱答不理的，后来再怎么被指责也不显于色，厨房拿着刀跟姚绫对上，小裴拿着刀仍毫无波澜，直到…… 目睹杀鸡之后，姚绫见到小裴变成身子微颤，眼眶发红的小可怜。 林淇淇越想越有道理，急了，“怎么可以这样……” “嘘！”司妍比手势示意她噤声。 她赶紧住了口。 换好运动服的姚绫走出来，左右张望一阵，似是发现小裴不在，笑了，恢复平时的活泼开朗，“哎，咱们带点东西去吃吧。” “好呀。”林淇淇答应着。 她们刚要去冰箱餐柜里找找，冷不丁听到一句警告。 “别带不必要的东西。” 姚绫拿出薯片的动作顿住，小声跟淇淇抱怨，“她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啊。” 林淇淇看着又是一副准备哭出来的软萌姚绫，憋住吐槽：因为你看起来声娇体软好推倒啊！ 不管如何，小裴态度不变的情况下，姚绫对小裴是又惊又怕，不敢靠近小裴两米范围内，小媳妇似的跟在最后头。林淇淇被司妍绊着，而司妍身边永远跟着一个小裴，即使看不下去姚绫落得形单影只，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铁桃山平稳，高度挺小，山脚修了一个特别大的广场，周围是桃林，现在冷冷清清没几个人。她们没有兴趣跟桃子雕塑合影，直奔山林区，工作人员给她们发了安全手册，说，“今早刚下了雨，水气重，多多小心。：她们答应下来，慢悠悠踩着滑溜溜的石阶上山，幸而这修的山道全部配了结实的栏杆，扶着一步步踩上去不难。林淇淇这种体力废，也能轻松自如不喘气，司妍更不用说，这边看看野花，忽而跑一阵瞅路边的小草，连手边的林淇淇也忘了。 小裴主要跟的是跳脱的司妍，林淇淇索性跟姚绫一起。 姚绫呼吸了新鲜空气，心情不错，望着没有高楼大厦遮挡的碧蓝天空微笑，才挽了林淇淇的胳膊，前头便传来一阵带着酸味的呼喊。 “淇淇，快点呀。”司妍在前面招手，“我等你。” “嗯～”林淇淇答应着，忍住疲累跟上前去。 出乎意料的是，因为山间空气清新，今天正巧是双休日，来爬山的人竟然不在少数。司妍拉着林淇淇蹿来窜去，小裴面无表情紧跟在后，后来，当她们想要寻一处好好休息时，回头一望。 姚绫不见了。 第66章 发现姚绫不见之后，林淇淇马上拿出手机想要联系，没料到入目的是屏幕左上角大咧咧显示“无信号”字样，深吸一口气，“你们手机有信号吗？” “没有。”司妍也捣鼓自己的手机。 小裴面色一沉，从口袋里掏了一部，摇了摇头，再掏了一部，又摇了摇头，再再掏了一部…… 一旁的林淇淇和司妍目瞪口呆。 “有吗？”惊讶之余，林淇淇看到那么多部手机，期望总是有一部有信号的，眼巴巴看着。 小裴亮出三个手机，“全没有。” 霎时失望透顶，林淇淇不愿意再浪费时间，说一句“快找”，拉着司妍慢慢往回走。 她们走了几十阶，把一张张擦肩而过的面孔打量一遍，甚至没有放过栏杆外的花草树木，将能看的地方都看了一遍，生怕错过蛛丝马迹的，可是，她们走了百来阶，仍然没寻见姚绫。 林淇淇找的头昏脑胀眼睛发酸，颓然定住往下瞥了一眼，方才的强作镇定一下子全散了。 铁桃山再矮，站在那长长阶梯中间俯瞰，也是令人震撼蜿蜒在山间草木的一片灰白，弯曲错落瞧不清头尾，由近及远极目望去，好像一条潜伏沉睡的灰蛇，正常的人像是分散在上的几个小点，渺小看不真切。 林淇淇一直抱着“这个山那么小，没什么危险”的想法，等回过头来发现姚绫不在身后，已是紧张地四处张望，心里种下恐惧的苗子，为了不方寸大乱，只能安慰自己山阶平缓路途顺利，往下走那么一会儿肯定能看见姚绫。 这么一看，她才知道，先前的自我安慰是多么可笑苍白。 “怎么办。”林淇淇一下子急了，拿出没有信号的手机再度尝试拨号，“电话也打不通。” 司妍也是皱眉，看了一眼专心寻找的小裴，说，“你去找吧，我们跟在后头。” “对！”林淇淇应和着，情急之下忘了对小裴的惧怕，抓着胳膊苦苦哀求，“求求你了……” 山脚的工作人员还在远处，比起陌生人，她们希望多在小裴身上，因为小裴脚步快眼神好，跟在她们旁边也能很快看清一片地方，要不是她们拖累着无法独自去找，可能这一条长长的山路，已经被找了个遍了。 “不行。”小裴断然拒绝，看向司妍，“我要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司妍暴脾气忽的上来了，怒斥，“你跟着我这么久了，哪见过什么危险情况，现在姚绫不见了，这么多人，又是不熟悉的山林，哪个比较着急你不会分吗！” 林淇淇心里慌乱，光听到“姚绫不见了很着急”的观点，没什么主意地点头。 小裴任由司妍劈头盖脸地骂，受着她们愤恨的目光，不耐命令，“要想快点就跟我走！” 这声音响亮而威严，她们旁边正巧经过一家人，老人听了皱眉捂心口，小夫妻抱起孩子想躲远一点，而怀里的宝宝抱住爸爸的脖子，泪汪汪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小裴，哇的一声哭出来。 光想着姚绫不见了，林淇淇便压抑得呼吸困难，现在又加上了异样的目光、孩童的哭声，直感觉脑子里嗡嗡嗡一阵轰鸣，天旋地转难受不已。 “行！”司妍先回过神来，咬牙答应，按住林淇淇肩膀搂好安慰，“别怕，先跟着她。” 小裴这回很是谨慎，站到她们后头，说，“下去，直走。” 林淇淇走的过程中，不断张望有没有姚绫的影子，这个姑娘身形像，那个妹子也是一头微卷的栗色头发，总会不厌其烦地探脑袋或跟上去，发现不是之后各种黯然。 后来，她这种徒劳无功让小裴看不下去了，在她要跟一个坐着的老者询问时，小裴直接拉了回来，“不要浪费时间。” 接近山脚，她们手机有了信号，林淇淇第一时间打了出去。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生硬无情的系统提示不厌其烦地重复，林淇淇险些崩溃了，抓住司妍的手问，“怎么办！打不通……” “没事的！”司妍安慰，“可能姚绫还在山上，所以打不通。” 林淇淇木然点头，看了看眼前就是广场，望向小裴急切问，“这里够安全了吧？” 小裴不答，目光一扫找见一个工作人员，对林淇淇说，“你过去叫他过来。” 林淇淇太慌，没怎么多想就小跑去找人。 “喂！”司妍算是看出来小裴是不会离开自己身边了，抓空了跑走的林淇淇，怒，“你什么意思啊，不找姚绫就算了，还使唤淇淇……“小裴向来是任打任骂，这时冷哼一声，“闭嘴！” 司妍望了一眼小裴难看的脸色，真的闭嘴了。 林淇淇把工作人员叫来之后，小裴简单说明了情况，“我们同行的一位女性不见了，二十多岁，身高162，偏瘦，头发及肩，红白套装运动服，白色运动鞋，黑背包。” 工作人员听得一愣一愣的，小裴却亮出了手机，“就是她。” 林淇淇和司妍凑过去一看，震惊。 什么时候小裴偷拍了姚绫啊！ 工作人员点点头，拿着对讲机联系同事，请司妍和林淇淇到休息室里面稍作等待。林淇淇和司妍跟着巡逻的保安走了，小裴瞥了一眼保安腰间的棍子，说，“我再去找，你们待着。” 保安抬手阻止，“哎，小姑娘你别……” 小裴脚下步子没停，飞来一记眼刀，快速精准把保安剐得生疼。 保安望着好像比自己还高的小裴，弱弱改口，“呃，你去吧……两位请跟我来。” 到了办公室，她们捧着水喝了两口，林淇淇的手没抖上两抖呢，刚才见过的工作人员已经小跑过来，一脸喜色，“找到了找到了，正在下山呢。” 林淇淇总算放心下来，不顾别人在场抱着司妍喜极而泣。 司妍安抚着，不忘问，“刚才上山找的那个人呢。” “哦，她说要亲自把人带下来。”工作人员挠头，“跑太快了，我没追上。” 林淇淇松开怀抱擦擦泪，与司妍对视一眼。 “啧，刚才装呢，这么关心。”司妍嘟囔，给林淇淇使了个眼色，“等会儿有好戏看了。” 林淇淇七上八下的心才安定那么一会儿，满心记挂着要看到姚绫好好的，受不住玩笑，捶了太快恢复轻松的司妍一拳，“别闹，等会要跟姚绫道歉哦。” “嗯。”司妍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怪我怪我。” 过了一会儿，小裴拽着姚绫回来了。 林淇淇高兴站起来，听到脚步声迎到门前，往外一望，见到的却是…… “放开我！”姚绫苦着脸，“我自己会走。” 小裴健步如飞，还有空答一句，“太慢。” 气喘吁吁的姚绫只能猛跑，迈着小短腿跟上小裴的节奏，刘海被汗打湿了，软塌塌粘在额头上，脸颊通红，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狼狈。林淇淇看得心颤，忍不住上前唤了一声，“小姚！” “淇淇！”小裴适时手一松，姚绫得了自由奔过来，抱住她可怜兮兮说，“我遇到坏人了。” 林淇淇心里一咯噔，赶紧推开姚绫上下打量一遍，“没事吧？那个人呢，抓到了没有……” “呐！”姚绫一跺脚，指向小裴。 “……”林淇淇哭笑不得，“别开玩笑了，我很害怕啊！” 姚绫敛笑正色，“我没事。” “你先休息一下。”林淇淇帮姚绫擦汗，扶回休息室里。 小裴递来水杯，声音却是毫不客气，审问似的，“说怎么回事。” 姚绫灌下一杯水润喉，长舒口气，终于缓过神来回问题，“我腿有点软，但一直盯着你们打算追上去的，谁知道，走得太急了，撞到了一位老婆婆。老婆婆挑的扁担直接掉地上，东西撒了一地，我不能丢下不管，就帮忙捡了……” “那我们回头找你怎么找不到呢？”林淇淇想不明白。 “因为老婆婆脚崴了，我扶着她找人帮忙，可能跟你们错过了。” 小裴皱眉，“不可能。” 姚绫急眼，“我骗你干嘛，在山腰那里有个小亭子，很多人休息，我就陪着老婆婆坐了一会儿，她感激我，还给我送了这个……” 说着，姚绫从包里掏出一个手工布艺绣球，懊恼，“老婆婆挑来这些贩卖，被我一撞全散了，沿着石阶滚的好快，要不是急着追，婆婆也不会扭到脚。” 林淇淇没有想太多，只觉得是错过了，点头，“原来如此，没事就好。” “山脚亭子？”小裴揪住不放，语气仍是怀疑。 姚绫恼了，闷闷嘟囔，“承认错过了会怎么样呢。” 一把夺过绣球，小裴捏了捏看了看，脸色大变，把姚绫提起来从头到脚搜起来。 姚绫哪懂得怎么回事，只知道一双手按住肩膀往下一溜，拐回胸口摸到腰际，尖叫声没出口被扳过去，背部有不轻不重的力道顺势而下，在屁股口袋上一阵按压，灵活打转的手隔着层布料摸遍了下头。 全方位搜身吗！ “你干嘛！”姚绫气得挣扎，“变态啊！” 小裴搜寻完毕，手一松仍由姚绫退开，好整以暇把手里绣球一撕，布帛断裂，棉絮翻飞。 嗒。 一声轻响，绣球里夹的不明物体掉落在地。 “这……这是……”姚绫呆住。 小裴一脚狠狠踩上去，冷笑，“窃听器。” 第67章 “窃听器？！” 此话一出，不光是她们，连铁桃山的工作人员也惊了一惊，想凑上前来看个分明。小裴却不让，把地上的东西一收，动作极快。 “谢谢你们，再见。” 不容分说地，小裴跟工作人员说了一声，伸手揽过满脸茫然的姚绫，给司妍使了个眼色。 司妍平时看小裴哪儿都不顺眼，关键的时候，还是听话，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牵了林淇淇的手，配合小裴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肩膀多了一只手，姚绫不适挣扎了下，被小裴的目光一瞪，老实了，直到走到车子面前，才气鼓鼓推开小裴，自顾自往后座走。 小裴一言不发地去驾驶座，把成了碎片的布绣球扔到一边，调了调后视镜说一句。 “安全带。” 感到小裴反常的严肃，她们面面相觑，最终听了嘱咐系好。 车子发动，安稳驶出了铁桃山景区。 “到底怎么回事。”姚绫先憋不住问了，“怎么会有窃听器？” 小裴手指在方向盘上哒哒打了两下，“不知道。” “你不会是瞎说的吧。”姚绫皱眉，“那东西真是窃听器？我看看……” 说着，姚绫伸手去够副驾驶座上的东西。 “住手！”小裴呵斥，一个转弯让姚绫身子不稳，倒在林淇淇身上。 姚绫被吓了一跳，不忙直起身子，怒回，“你干嘛啊，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我又没见过窃听器，多问问两句怎么了！” “真相？”小裴冷笑，“真相就是你刚才很危险，老婆婆把你引走让我找不到，进行那么顺利不知道盯了你多久，现在没做别的只给了窃听器是幸运，要是给你一刀，到时候你信不信？” 姚绫被骂懵了，身子微微发颤起来，林淇淇赶紧把姚绫扶稳，给了一个安慰的微笑。 她明白姚绫的想法，平头百姓的，突然被一个别有用心的人接近，还不幸遭到欺骗带上窃听器，怎么想怎么不可思议。 “到底……怎么回事……”姚绫这才心有余悸，弱弱问，“盯着我……有……有什么好处呢。” 林淇淇想了想，看小裴面无表情专心驾驶，小声说，“因为司妍吧。” 姚绫一愣。 如果没有经历过公园发追逐，林淇淇也是不敢相信的，但她亲眼见过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对司妍穷追不舍痛下毒手，而且，她的惊恐可以淡去，腰部仍在大幅度动作时有一些尚未痊愈的隐隐作痛，记录着那一段惊险的回忆。 这是她跟司妍不一样的地方，司妍或许可以因为这一段时间的安宁而淡忘，没事就和小裴对着干，她却时不时想起，能配合小裴的，尽量配合。 实在不想再经历危险了。 “听小裴的吧。”林淇淇劝说，“不会有害处的。” 姚绫细想片刻，似是明白了些，说，“这次对不起了，我没有防范别人。” 小裴微微侧头，没让她们看清表情又转了回去，说：“我的错。” 连望着窗外发呆的司妍也回了头，眨巴眼摊手，给林淇淇一个夸张的表情。 林淇淇以为，小裴一直不说话是寻思着怎么痛斥她们来的好，不断做着心理准备，没想到小裴竟然…… 姚绫咬了咬唇，颇不自然地扭脖子去看外头的车水马龙。 车子里一下子特别安静，林淇淇左望望右瞧瞧，不敢打破这片沉默。她正觉着别扭，兜里的手机震动，便拿出来瞅了眼。 司妍：“等会儿我跟小裴商量搬回家。” 林淇淇愕然，瞥了司妍一眼，回复：“回家？为什么？” 司妍回的特别快，“不想影响姚绫，你也一起好不好？” 林淇淇觉得有几分道理，回了个“ok”的信息。 “到家我和小裴回1001，你和姚绫去1002，道个歉解释一下。” 回到小区，她们三默契地等小裴停车，家门前，又齐齐站定在门口，不忙进去，等着小裴走过来，如同计划中的一样，司妍去开1001的门，林淇淇开1002的门。 然而…… “喂！”姚绫突然靠近小裴，说，“我有话跟你说。” 林淇淇和司妍惊呆了。 被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姚绫挺不自在，再对上小裴更是抖了三抖，缩身子退后一步。这时，小裴笑了一笑，不是平常的冷笑，倒像是一种无可奈何，眼神颇为意味深长。 姚绫一愣，结巴了，“我……我是不是……有危险。” “还好。”小裴轻飘飘一句，“跟着我就好。” 林淇淇更懵，司妍扑哧一笑，惹来小裴嫌弃的眼神之后往林淇淇旁边缩，“咳咳，你们继续，我们是不存在的。” “不是啊。”关乎生命危险，姚绫的舌头听了使唤，说话顺畅不少，“我跟司妍没什么关系，只是邻居，都会被装上窃听器。按照你的说法，那个老婆婆盯我很久了，之后如果再下手，比起经常在一起的司妍和林淇淇，肯定会从我……” 话说到这里，姚绫想起了小裴呵斥的“给你一刀，到时候你信不信”，吞了吞口水，一脸受惊又委屈的样子。 小裴把白嫩可怜的姚绫扫了一遍，说：“你跟我在一起不就行了。” 这回，连林淇淇都听出了调戏的意思，跟司妍凑一块偷笑，姚绫却格外认真，没体会出言外之意，认真说，“不行！我还要跟朋友见面，跟家人见面，带着你算怎么回事……” 小裴看出了姚绫的认真，没有继续话里有话，只说，“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出去的时候戴上微型跟踪器，保证你的行踪在我掌握中，回来让我搜身，二，定好时间，我安排好司妍之后，跟你一起去。” 姚绫咬牙切齿，“我两个都不选！凭什么我要归你管！” “你想遇到危险吗？”小裴皮笑肉不笑，“或是不管淇淇和司妍的死活？” “……”姚绫想了想，扁嘴，“我选一。” 小裴微笑，“好，我去给你拿跟踪器。” 姚绫先进了门，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林淇淇担忧地倒了杯柠檬茶，司妍在旁边吐槽：“哎哟，又想搜身，小裴飚车太快人家受不了哦，一看就不会撩……” 一杯水喝完的功夫，小裴拿了跟踪器回来，看了看没有空余的沙发，走到姚绫面前蹲下，以一种几近单膝跪地的姿势打开包装精美的盒子，姚绫一愣，细细看跟踪器的真容，竟是一条挺漂亮的项链，亮闪闪的银白色耀了人的眼。 姚绫眨了眨眼，神色已然缓和，甚至白里透红羞涩得很。 林淇淇默默退开一步，怕打扰这谜一样的偶像剧画风，而司妍抿抿唇，嘟囔。 “原来还是会撩啊。” 第68章 小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会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说的话无形之中带上一点命令的味道，怎么听怎么不爽快，可是，当小裴半蹲下来仰视着人，原先凌厉的眼神显得没这么可怕了，身上带着的威严与正气悄然化作虔诚，过于一板一眼、不带任何情绪的咬字反倒成了忠心耿耿的禀告似的。 “这个可以监测心率和定位跟踪，不能摘下。” 向来在小裴面前处于弱势，姚绫听到跟踪器的决定，又惊又怕，总觉得恐怖的小裴把一个新时代的枷锁戴到自己身上，让她逃不出控制范围。她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酝酿了一肚子的气，被小裴一跪，啥都忘了。 小裴一脸冷漠，一脸凶悍，她很能习惯，忍气吞声积蓄实力，想着哪一天翻身作主。 小裴这么谦卑半跪，她反而真怕了，浑身发软，居然有一种错觉：小裴是沥胆披肝的死士，在她一声令下，做任何事情不会有半点犹豫。 姚绫愣了愣，轻晃脑袋把这个错觉抖掉，凝视精致盒子中的项链，简约大方的椭圆形，外层一圈银色质地的外边，连接中间流畅线条绕出的花俏图案，被象牙白的温润底色一衬，多了些说不出来的意味。 尤其是知道这条项链的真身是跟踪器的时候。 姚绫抿唇，压下心底异样的情绪，一边双手接过项链盒子一边说，“你起……” 她的话没有说完，小裴起来了，手不慌不忙在她捏着盒子边缘的指尖上拂过，若即若离。 姚绫呆住，捧着盒子不忙细看，直勾勾盯了小裴起身坐到最边的单人沙发，就是没怎么看自己。她有些懊恼，准备低头掩饰尴尬，忽而瞥见小裴侧头望来，便忘了移开眼，四目相对。 屋子里一片寂静。 本来怕打扰了浪漫画风、缩到一边的林淇淇等了许久，不见姚绫说一句，也不见小裴有什么反应，不如看好戏的司妍镇定，瞅一眼指向7点的时钟，弱弱开口，“那个，我先去做饭了。” 跟咒法被解除似的，姚绫一下子蹦起来，激动喊，“我帮你！” 这么一蹦，手里的盒子不打听话跌落在地，姚绫马上忘了要跟林淇淇去厨房，慌张弯腰去捡，瘦弱的身子伏在沙发之间有些狼狈和无助。 林淇淇也想帮忙来着，才寻见沙发脚下项链的影子，便看一只长长的胳膊一捞，项链乖乖就擒，而那只手的主人顺势拉起了姚绫，按住肩膀轻轻一扭，面对面说了句。 “戴上试试。” 姚绫点头，准备接过项链自己戴上，却被小裴抢先，傻傻任由小裴胳膊一圈用环抱的姿势帮忙扣上项链，这……这就是现场吃狗粮的感觉吗！ 林淇淇深吸一口气，转头对上司妍的目光。司妍一脸高深莫测，蹭到她旁边澄清，“不是我教的。” 不由翻了白眼，林淇淇腹诽：当然啦，要是按你教的，小姚和小裴早就打起来的了。 “嗯。”小裴拿出手机看一眼，指尖挑起项链，凑近说了一句，“心跳很快。” 姚绫的脸刷的一下通红，捂脸，“我还有点害怕先回去休息了拜拜！” 说完，姚绫小短腿爆发了惊人的力量，一会儿的功夫从客厅消失回了房间。 “哈哈哈！”司妍大笑，走过去拍拍小裴肩膀，颇有些惺惺相惜，“哟呵，手段不错嘛……” 小裴斜了司妍一眼，肩膀抬了抬把套近乎的手抖掉。 “淇淇！”司妍扁嘴，来了她身边求救，“小裴欺负我，别做她的饭了。” “我也不打算吃。”小裴轻哼一声，提了一起带来、完全没引起注意的折叠小凳，说，“我在走廊守着，你们有事叫我。” 看到小裴真要放弃吃饭，林淇淇皱眉：连她这种爬了铁桃山半途的人都饿得不行，何况来回奔跑，既要把她们送到安全处，又要带回姚绫的小裴呢？ “乖，别这样。”林淇淇安抚傲娇炸毛·妍一句，转而劝小裴，“一起吃一点吧，今天挺累的。” 小裴望了一眼房间方向，摇头，“饿了再说。” “还挺怜香惜玉。”司妍凉凉调侃。 林淇淇跟着看去，瞧见姚绫禁闭的房门没反应过来，听到司妍的话，忽而悟了——噢，小裴是怕她一起吃饭的话，姚绫不肯出来。 多贴心的人啊！ 林淇淇点头，满是感动地目送小裴而去，忽而听到司妍带着酸味的话在耳边响起。 “不厚道啊，一撩撩俩！” 无奈一笑，林淇淇瞪了司妍：“胡说什么呢。” “嗯～”司妍甜甜一笑，抱着她胳膊摇啊摇，卖萌撒娇，“淇淇还是最爱我了，对不对！” 一想到这直白的话可能被姚绫听见，林淇淇害羞，低头敷衍，“好啦。” “么么哒。”司妍凑过来在她脸上印下一记轻吻，笑眼弯弯，“刚才说要做饭对不对，我想喝点汤的，爬山好辛苦哦……” 林淇淇僵住了。 “可是天气太热，也想吃甜品。”司妍摸摸下巴，“你看着办吧，最好主餐丰盛，加点糖水点心什么的。” 林淇淇忍无可忍，推开司妍，“你不能跟小裴学学吗！哼！” 莫名被推开，司妍看小厨娘头也不回去了厨房，叹气，“唉，老司机的地位不保咯。” …… 说是嫌弃，林淇淇打开冰箱看食材的时候，仍是想着司妍。 司妍要喝汤，她看了看材料，做一道奶汤鱼肚——汤色乳白，本味香浓，入口是鲜咸纯厚的滋味，久久不散，柔润的质地滤去浮躁，再尝一口绵软的鱼肚，便觉醇香在唇齿间打转，里头的菜心火腿冬菇个个鲜美，同出一脉又各有千秋，不知道先吃那个好，只觉嘴巴用不过来了。 司妍要丰盛，她加了一荤一素，五香脆皮鸡色泽金黄，里头白肉若隐若现，剃掉大骨，可以一下子吃好几口不带歇，要是嫌味儿不足吃腻了，蘸上蒸鸡原汁加芝麻油调制的酱料，又是另一种风味；素菜是晶莹如玉的杏仁豆腐，幽香扑鼻，滑糯肥润，在大鱼大肉的正菜前像是小丫头，娇俏可人，瞥一眼难忘。 司妍要吃点心，她做了南瓜蒸饺，漂亮标志的一个个金黄饺子在蒸笼里旋成馋人的花，刚一打开…… 引来了狼。 “唔。”司妍端了汤碗，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我说怎么才三个菜，原来这里还有一个……” 林淇淇捏了司妍一把，“先吃饭再吃这个。” 她做蒸饺，一是为了应付司妍要吃点心的要求，二是拿起来方便，可以当个正餐吃，装几个拿去给走廊的小裴正好。她算盘打得响，没想到司妍很不要脸，转头把脆皮鸡挪了挪位置，跟端正坐好的姚绫问一声：“你不喜欢吃饺子吧？” 姚绫筷子悬在半空，看了看面前的脆皮鸡，皱眉点头。 “看吧，姚绫不喜欢吃。”司妍扯了扯林淇淇的袖子，“我记得你也不喜欢吃来着。” 林淇淇服了，彻底放弃跟司妍理论，说，“我拿一笼，剩下的全是你的。” “噢！”司妍开开心心垫了擦布，准备把南瓜蒸饺收入囊中。 林淇淇幸免的十个蒸饺装碟，往走廊走去。 走廊用的是声控灯，小裴几乎没有声响，走廊也就黑漆漆挺可怕。林淇淇轻咳一声，等灯光亮了，竟然见到小裴站得极尽，差点把蒸饺掉地上，惊叫一声抚胸口，“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嗯。”小裴敷衍，目光定在蒸饺上。 “吃吧。”林淇淇递来，“如果你喜欢蘸醋啊酱油啊，告诉我，我去拿。” 小裴接过说了声谢，坐回小凳上吃起来，没有狼吞虎咽却速度极快，两下子清掉了一半。 真的是饿了。 “里面还有。”林淇淇低声说，“我多包了，有一些在冰箱里。” 小裴轻笑，“防司妍吗？” “当然了。”林淇淇叹气，“你是不知道司妍多不讲理，那个胃像是黑洞，完全装不满，有一次在她吃饱以后我做了包子，想着她应该吃不下了，结果被她吃掉大半，根本留不到明天。” 小裴听着听着，忽而问，“豆沙包？” “啊？”林淇淇懵了懵，“是肉包，你怎么猜豆沙包的？” 她这么敏感，全因为这个情节被她写到小说里头去了，只是把细节变成了豆沙包。 一般人……会马上想到豆沙包吗？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小裴说，“随便说的。” “噢。”林淇淇估摸着是巧合，挠头道别，“我先回去了。” “嗯。” 家里的姚绫和司妍已经吃饱喝足，姚绫贴心收了碗筷，司妍依旧是很没良心地横在沙发上看电视。 林淇淇习惯了，把小裴吃完的碗筷洗了，拒绝司妍的邀请回去码字。 “为什么要写啊。”司妍理解不能，“又没有多少钱。” 林淇淇咬牙，“不行，有个小天使一直在支持我！” 说完，她毅然决然回了电脑前码字，由于今天被小裴苏一脸，写小甜文的时候，她再度写到文里让主角发糖，不过改了改细节，让小受b不是像姚绫跑掉，而是扑到小攻a怀里又亲又蹭。 如同平常，小天使很快出现了，这个读者在她复更后特别热情，章章留评砸雷，全是万金油的“好”“不错”，id非衣。 今天的非衣挺有兴致，评论一句“b很可爱”。 林淇淇照常表示感谢，多瞅一眼小天使id时，恍然大悟。 等等，非衣不是裴吗！？ 第69章 林淇淇的文已经没几个人在追了，坚持更新的原因，除了写完故事的坚持与责任感，就是这一个叫做“非衣”的小天使，曾经想着自己已经很幸运了，至少有一个小天使不离不弃…… 然后，她发现小天使是小裴。 林淇淇懵了好久，仍然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在她心里，那个一直留言鼓励自己的小天使，应该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对着手机或电脑温柔一笑，轻轻打下“加油”“撒花”的字，给她带来动力，突然之间，可爱的小姑娘摇身一变，成了面无表情盯着屏幕，眼睛毫无波澜打字的小裴…… 有一种草莓慕斯蛋糕变成凉拌苦瓜的感觉。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回复的“小天使么么哒”“亲谢谢支持=3=”“揪住抱抱”这一类卖萌话…… 她仿佛看到了小裴冷笑一声说“有意思”的样子。 不是一般的羞耻！ 林淇淇捂脸，简直不能直视电脑屏幕，定了定神，她点进了这一个“非衣”的读者专栏，发现对方收藏订阅的文不多，但是很热情，评论打赏毫不吝啬。她起了兴致，顺着文名一个个文点进去，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小裴……喜欢看傻白甜啊。 林淇淇三观马上不好了，越看越惊奇，越惊奇越怀疑这个非衣到底是不是真的小裴。 如果出去直接问的话，小裴说不说不一定，但她这样三番两次的关切交流必然会引起吃醋·妍的注意，追问之下，恐怕她用心保护的笔名文名再度有泄露的危险。 她真的不喜欢现实认识的人看自己的文啊！ 林淇淇想着怎么确定小裴和非衣是否是同一个人，纠结不已，哪有什么心思更新，爬去作者论坛看看有没有同样遭遇的妹子，一来二去的功夫，点点鼠标过了一个多小时。 “淇淇～”司妍扒着门边探头，眨巴眼说，“九点多了，咱们吃点夜宵吧。” 林淇淇回神，麻溜把可能泄露自己笔名信息的页面关了，转头说，“今天不是吃了很多吗……” “哎呀！”司妍直接过来拉着她，撒娇，“不吃就不吃，你应该写完了对不对，陪我一下嘛。” 其实……没写呢。 林淇淇心虚低头，瞥一眼打开到现在没有看第二眼的文档，再看看司妍水灵灵的眼神，已经犹豫了。 “你没写完？”司妍蹙眉，加了把劲儿摇她胳膊，可怜兮兮说，“少更一天不要紧的嘛，你的小天使会理解的……” 居然还有人跟她提小天使！？ “好吧，陪你。”林淇淇一想到小天使真身，完全没了犹豫，可看到司妍眼冒精光，警觉起来。 这别有所图的表情…… 林淇淇瞥一眼近在咫尺的床，打了个寒颤，“小姚在家，你别乱来啊……” “你想哪里去了！”司妍翻个白眼，牵起她的手，“跟我来！” 不明所以的林淇淇跟着去了客厅，在司妍的叮嘱下看着电视上播的一个节目，收集生活中的小点子，正播着如何diy做收纳盒的教程。她没想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司妍会看这种节目，以为弄错了，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等等。”司妍拿起遥控器，用了时移功能，“看这个！” 倒回十分钟，林淇淇定睛一看，屏幕右边赫然有一列字：创意t恤——印上自己的画。 “你是想……”林淇淇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印画？” 司妍猛地点头，“对啊，原来可以自己做啊，反正我们出门不方便，在家试试看嘛，很简单的，画完了拿熨斗固色就可以了。” “这我能够理解。”林淇淇撇撇嘴，“但你想画什么。” 司妍勾起一笑，“我的最新作怎么样啊？” 最新作？林淇淇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 天啊！司妍要在t恤上面画小黄图！ 血压一下子飙起来，林淇淇满脸烧红，捶了司妍一下，“不行！影响市容！传播不和谐信息是违法的！” “你想哪里去了啊。”司妍扁嘴，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我的最新作是这个。” 林淇淇暂且压下怒气，顺了司妍的指示看过去，讶然：那是一幅挺简单的素描，左边有个穿着围裙忙碌的侧影，右边是托着下巴等待的人，笑眯眯的眼直勾勾盯着前方，嘴角弯起的弧度与司妍颇为神似。 “哎？”她突然悟了，仔仔细细观察穿围裙的人，却发现脸部有点模糊发黄，在光亮下似乎油腻腻的。 “嘿嘿。”司妍腆着笑脸解释，“我想把你画的更漂亮一点的，放在最后画，然后外卖到了，我想加点酸梅蘸汁不巧手一抖……” 林淇淇习以为常，深吸一口气，“那现在那幅画呢。” “噢。”司妍一边回忆一边舔了舔唇，“被红心火龙果弄脏了，还好我之前拍了照片。” “……”林淇淇无语，却挺喜欢这一幅简简单单的日常记录，看了又看，“印这个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有小黄图的铺垫，任何图都看着很不错。 “是吧。”司妍得意，“暂时这么定了，要是我有别的灵感的话再说……，” 一听到灵感这个字，林淇淇还记得上一回发烫的皮肤在梳妆台上摩擦的羞人，急了，“直接定了！不许找别的灵感！你平时多画这些挺好的啊，怎么非要画小黄图！” 司妍抚了抚她的背，讨好一笑，“好，我就记录记录日常，像你一样。” “嗯？”林淇淇现在格外敏感，“像我一样，为什么这么说。” 司妍眨巴眼，答非所问，“我饿了。” “你是不是也知道我的笔名？”林淇淇忽而聪明了，揪住司妍问。 司妍抿唇不语。 “不说的话，没夜宵吃。”林淇淇威胁。 司妍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屈服了，“是啊，之前小裴调查你的资料，把什么都查出来了。哎，你居然还去过奇怪的网站写小黄文，不怕被抓吗？” 什么！连她的黑历史都知道！ 林淇淇震惊了，愣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最后还是司妍“安慰”了一句，“我知道你不喜欢认识的人看你的文，所以我看了第一章看不下去的时候，果断放弃了，还给你留评撒花哦。” “……”林淇淇斜眼。 是的，曾经第一章有一个读者，打了0分给她，并耿直说：看不下去，加油。 “不用那么感动。”司妍拍拍肩。 瞧见那心安理得、一副“我对你实在太好”的嘴脸，林淇淇终于……忍无可忍了！ “出去！”林淇淇推着司妍说往外走，气得满脸通红，“现在！马上！” 司妍乖乖被撵出去，在门口时习惯性扒着门框垂死挣扎，“淇淇我错了，不过你先告诉我，我错哪儿了……” “自己反省！”林淇淇把抓着门框的手一扒拉，准备关门。 小裴淡定地看着她们吵架，看到司妍死皮赖脸又要凑上去，帮忙扯回，“她今天心情不好，回评都没有么么哒了。” 林淇淇听得一愣。 “不许站在我家门前！滚！” …… 坐回电脑前，林淇淇沉思许久，打算把小裴留的评论全部删掉。她进入收到评论的界面，一条条点着删除评论，第一条还算顺利，第二条那个圈圈打转了半天，愣是没有刷新，她喝了半杯水才成功，第三条第四条下去点得特别畅快，在眼睛发酸胳膊生疼时停了一停，手贱点了刷新。 特别喜欢抽风的写作网站，全给她抽了回来，一条不落，而且有的评论不知怎的分数清零，无法再次删除…… “啊啊啊！”林淇淇懊恼挠头，放弃了删除这种报复方式。 忽然，姚绫的脚步声传来，配上一句轻唤，“淇淇你没事吧？” “没有。”林淇淇叹气，看了一眼头发湿润散落、浑身沐浴露清香，却穿着整齐的姚绫，“你洗了澡还要出去？” 姚绫赧然，“是啊，我想吃夜宵，叫了一份外卖，已经到楼下了。” “嗯。”林淇淇点头，跟姚绫打完招呼继续苦恼。 五分钟后，她听到大门再次开启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熟悉的惨叫，“啊啊啊好臭！” 林淇淇闻声而去，看到的是姚绫捧着一个饭盒，无辜看着捏鼻子的小裴和司妍的画面。 “很香的。”姚绫遗憾道，“可能酸笋你们不大习惯吧。” 司妍瞪眼，“怎么能习惯！臭的！呜呜呜好后悔问你吃的什么夜宵。” 连角落的小裴也面露愁色，屏息咬牙忍耐，林淇淇看到她们这个样子，忽然有了主意。 “司妍，小裴。”林淇淇微笑，“你们先回去睡吧，我明天给你们做一顿丰盛的饭。” “你原谅我了！”司妍惊喜过后，皱眉，“不会又是胡萝卜吧。” 林淇淇摇头，“不是，我保证。” 司妍欢喜答应，小裴怀疑瞥了她两眼，没吱声，跟在司妍后头回去了。 第二天…… “你！”司妍指着满桌子的菜，声音发颤，“这就是所谓的大餐？！” 林淇淇抄手不满，“怎么了，酸笋鸡，凉拌酸笋，酸笋炒粉……酸辣开胃，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司妍捏鼻子哭丧着脸，“好臭哦。” “我生气了，你出去。”林淇淇冷哼。 司妍不依，不顾其他两人拽着她又抱又蹭，好几次差点亲上，卯足了劲儿撒娇，“不要赶我嘛～淇淇～宝贝儿～” 大咧咧的亲密让姚绫无所适从低头吃饭，小裴默然在姚绫旁边坐下，夹了根酸笋入口，一句话把大伙儿说愣了。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酸臭味。” “算了。”林淇淇被说得脸红，放弃赶司妍，“你不吃不出去也可以，安静坐好，自己吃白米饭。” 司妍“嗯”了一声，扒拉两口米饭觉得寡味，扁嘴邀功，“淇淇，你就原谅我吧，我昨天深刻反省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今天早上给你砸了三千呢。” 林淇淇被汤呛到，皱眉，“哪儿？” “你那个网站啊。”司妍微笑，“平时小裴给你一个都有么么哒，我给你三千能有什么奖励啊。” 好……好浪费钱啊！ 林淇淇不敢置信，拿出手机想确认，却先见到了好姬友的消息。 “淇淇，你被挂墙头了！好多人掐你，一开始说你土豪式刷分，后来直接诬陷融梗抄袭啊！” 第70章 顺着姬友发来的链接，林淇淇打开了网页。 那是网站作者常混的论坛，需要登录但可以匿名，平时冷冷清清，过百回复已经算是难得了，但一有什么争议帖子，网友掐架的力量不容小觑。林淇淇拖延症发作就喜欢逛论坛，只是不常回复，自认是见过了不少大风大浪，心理素质算强了，却没想到看见挂着自己笔名与“刷分”字眼结合一起的标题之时，仍是发倒吸一口凉气。 主楼是司妍砸的三千元截图，酸一句：“半小时砸了三千，手累不累哦，不怕回不了本。” 楼下有不明真相的马克党与科普党，说“网站默许这样的行为不算刷分”，本来这个贴就此激不起水花，这时，有几个人突然贴了几张图，明嘲暗讽。 “文下有个叫非衣的读者，ip跟作者差不多，有时忘了换ip还一个劲儿刷，敬他是条汉子。” “呵呵，土豪喜欢砸钱的玩法我就不说了，几个ip跟她一样的人刷评论是什么意思。” “这个梗好像在哪里见过……文风跟某位大大挺像哦，呵呵，又是抄子。” 有人看出抄袭的所谓证据站不住脚，一律被打成作者亲友团或作者真身上阵，战斗力爆表的举证人和没看清的正义路人姬友们或许悄然入目的是铺天盖地的指责与酸话。 林淇淇看得心拔凉，一下子没了胃口吃饭。她的筷子刚放下来，听到桌子另一边的司妍嚷嚷。 “哦哦！淇淇也受不了酸笋的味道啦～咱们换别的嘛别的嘛～” 司妍捏着鼻子说话，声音越发尖细，若是平时，林淇淇无奈之余会觉得可爱，现在……只认为那劣质变声器变出来的刻意卖萌音如同指甲在玻璃上剐蹭，要把耳膜都刺破了。 “换什么换！”林淇淇蓦然发声，把心头的郁气骂了出来，“吃掉！全部给我吃掉！” 一桌人愣了。 首当其冲的当属司妍，将捏了碟子边沿的手弱弱缩回来，捧起碗眨巴眼，苦着脸要哭出来了，“真的要吃吗？” 林淇淇不说话，余怒未消，咬着下唇瞪了过去。 常胜的卖萌大法失败，司妍察觉了林淇淇真的在发火，默默举起筷子，夹一根酸笋，屏息闭眼塞进嘴巴里，嚼了两下咕嘟吞了下去。吃完后，司妍嘴巴保持轻抿的弧度，完全不敢咽口水咂咂嘴回味，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盯着林淇淇不放。 林淇淇这才清醒了些，倒杯水递过去，闷声说，“不喜欢吃就算了。” 司妍如获大赦，接过水急急忙忙要灌。 这场景让现在敏感的林淇淇看得眼睛发疼，特别委屈。 她想起了今个儿一大早跑了好多家酸品店买酸笋，最后发现某一家米粉店的带感，好说歹说才让老板同意卖，回来琢磨了好久怎么做好吃，说是报复，但也是认真的心血了。 小裴和司妍怎么会明白呢。 就像她在网站埋头写文，爱惜羽毛，发文前把梗的关键词搜索一遍又一遍，生怕脑洞跟别人撞了，写的时候不怎么敢看别人的小说，就是怕容易受影响的自己无意识用了别人的词句，发文后姬友给自己加友情收藏胆战心惊，涨的快一点都怕有人给自己刷分了。 她小心翼翼地维护心血的笔名，一夕之间，却被破了脏水，百口莫辩。 林淇淇太难受，头越来越低，就要叩到桌子上去了。她很想哭，但是被抹黑被诬陷的那种绝望夺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太清楚这样被发帖抹黑的人的结局了——就算举报没有成功，就算当事人是清白的，没有人会给她道歉，那些人看完了热闹扬长而去，剩下她留下黑点的笔名，或许以后有记性好的人看见，会说：“哦，那个刷分的啊～” 希望渺茫的未来，毁于一旦的心血…… 林淇淇鼻子发酸，一下子哽咽起来， “淇淇？”司妍不忙喝水了，拍着她肩膀轻声问，“怎么了？” 林淇淇一把鼻涕一把泪，含糊不清道，“我……我被掐了……” “啊？”司妍听不明白。 另一头的小裴也陷入了沉思，还是跟林淇淇混多了的姚绫反应过来，解释，“就是掐架，被人骂了。” 司妍更听不明白了，一下下抚着她的背顺气，关切，“为什么会被骂？” “都怪你！”林淇淇推了司妍一把，“没事砸三千块干嘛！三千能买多少菜了！” 深知老婆最大的道理，司妍连连说是。 当司妍一脸傲娇、死不悔改的时候，林淇淇骂着是挺过瘾的，可司妍乖乖顺从，软萌好欺，林淇淇看着那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样，反而说一句重话都不畅快，总觉得是自己欺负了司妍，负罪感与无力感齐上，说话都不利索了，直接接过姚绫递来的纸巾擦擦眼泪，用鼻音表示不满，“哼。” 看她冷静不少，司妍面色显然轻松了，指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温柔问，“怎么回事啊？” 林淇淇瞥了一眼同在饭桌的小姚和小裴，那俩皆是一脸懵逼，幽幽叹气。 唉，她们怎么会明白，写个小说也会有腥风血雨呢。 林淇淇理了理思绪，把事情经过全说出来，幸而那三只一点就通，大约明白了其中的厉害，点点头替她打抱不平。 “太过分！”司妍拍桌而起，插腰怒骂，“非要找理由污蔑你！” 小裴站直，郑重道：“抱歉，我没考虑到ip的事情，让你被误会刷分。” 姚绫左看看义愤填膺的司妍，右瞅瞅愧疚道歉的小裴，琢磨半天，说了一句，“那个……淇淇啊，你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收藏和点击啊。“林淇淇愣了一愣，慌忙拿手机，“啊，我光看帖子没注意……呜呜呜文下肯定是腥风血雨了……” 不言不语，姚绫拿起筷子吃了口菜，晶亮的杏眼直勾勾等她看完。 “天啊！”林淇淇懵了，“怎么涨了这么多，还这么多人帮我说话，呜呜呜你们是不是有人去光顾淘宝了帮我买刷分套餐了。” 三人异口同声否认；“我没有！” 林淇淇叹气，“怪不得有人盯上我了，这刷的，太挡道了，唉。” 姚绫歪着脑袋想了想，欲言又止一阵最后说，“呃，吃饭吧，别想那么多了。” “唉，好吧。” 林淇淇吃了口酸笋炒粉，酸辣鲜香，感觉满腔皆是魔性的酸笋滋味，脆脆的嫩笋配上软弹的切粉，没有长长的粉条搅成一团让人烦恼，丝丝入味，每一处都均匀恰好，滋味厚重却不会腻歪，一口下去唇齿留香，勾着人再举筷子。 她满意舒了一口气：唔，久违了！ “真那么好吃吗。”司妍看得纳闷，也要尝试林淇淇忙着吃也不忘瞪司妍，嘟囔，“不喜欢吃不要浪费啊。” 司妍嚼着第二口酸笋炒粉，咬着筷子沉思片刻，噗的吐出来一块……辣椒皮。 “吃久了挺好吃的哎！”司妍惊奇。 姚绫惊呆了，小裴喝着水不语，林淇淇看司妍熟练地把另一碟心水的菜收入囊中不容侵犯，眼角抽抽。 吃货·妍果然名不虚传。 …… 吃完了饭，小裴和姚绫担起了收拾的重任，林淇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电脑前，细细看了帖子，更深刻地认识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抹黑。 因为喷得特别欢的那几个id，画风太一致太好认了。 深知自己惹到了小人，林淇淇跟姬友们一商量，皆是决定举报结果出来再说，只有那个才是清白的力证，现在趟浑水掐架无济于事而且难看。 牛油果：你别断更啊，文下的小天使全出来支持你了呢。 淇淇：好吧～ 林淇淇打下这两个字，目光不由自主移到外头。 唔，她的小天使在外面洗碗，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再精分支持她呢…… 不管如何，林淇淇实在是放不下未完结的文，照常码字，效率竟然挺高。不过，她这回对自己的要求高了许多，改了又改，不知不觉到了晚饭的时候。关掉电脑，她伸了个懒腰，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出了客厅。 然后看到了司妍、小裴、姚绫排排坐，等果果吃的样子。 “……”三只小动物讨食一样的画面太萌，林淇淇没绷住，笑了，“你们干嘛呀。” 司妍手放在膝盖上，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老实答，“等饭吃。” 即使习以为常，林淇淇还是因为嗷嗷待哺的小朋友·妍悠悠叹气。 小裴唇角笑意若隐若现，微微后靠，霸道总裁范儿十足的懒洋洋调调说，“等你。” 有点……苏。 林淇淇差点脸红，如果不是旁边的司妍狠狠拍了小裴一掌警告“不许撩我的妹”的话。 相比两个老司机，姚绫简直是天真可爱的小天使，提议，“淇淇你累了的话，晚饭我来做。” 林淇淇笑笑，“一起吧。” 到了厨房，林淇淇拿出早上买的鸡翅中，想了想拨出一半做可乐鸡翅，另一半则放到旁边，转身拿出私藏已久的各式辣椒油辣椒粉。 姚绫讶然，“你这是……” 林淇淇握拳，“我要做变态辣的烤翅！” 这一次的事件，她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感觉太难受了，需要外力帮忙让郁气消散。变态辣烤翅本已经是辣翅，刷上特别辛辣的辣椒油，双面撒上劲爆猛辣够劲的辣椒碎，点一口在舌尖便麻了嘴巴，格外刺激。 林淇淇想，那她应该哭的出来了吧。 有人帮忙，做饭不算难挨也不算耗时，林淇淇和姚绫做好了菜，端出去的时候，特意把四根变态烤翅放了单独的碟子，位于孤独的桌角——一般人够不着的地方。 “那是什么。”司妍啃着可乐鸡翅，眼睛却不放过别的食物。 林淇淇端了进房间，说，“你吃不了的，有胡萝卜。” 司妍果然乖乖不问了，林淇淇吃了点饭垫肚子，现在全身心是要解决掉四只变态烤翅了。她一口没咬下去，只触及了点点辣椒粉，那种烧人的辣与新鲜出炉的烫气势汹汹攻来，呛得眼泪鼻涕直流。 林淇淇灌下一杯水仍不见缓，仍然咬牙继续，整张嘴霎时失去了知觉。她觉着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打开网页想找点东西分散注意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现象。 “天啊！”林淇淇发现举报自己被判不成立，而收藏与收益却破了纪录的高，吓得尖叫。 司妍赶紧跑来，“怎么了怎么了！” 林淇淇连火一样辣的鸡翅肉在嘴里停留也顾不上，反复确认相关消息，站起来跟司妍说，“我……我好像……红了……” “啊？”司妍肃然，“真的？” “嗯！”林淇淇泪水满眶，看司妍抬手也迎上去，想抱一抱…… 却被捏了睡裙裙角掀起，仅着内衣的身子遭风一吹，羞人的凉。 “啊！”林淇淇怒，“你干嘛！” 司妍看尽了春光，死不要脸胡说，“嗯，确实红了，哪儿都红了，摸起来热热的烫烫的。” “滚！” 第71章 按好裙角退一步，林淇淇完全忘记自己要宣布好消息，瞪一眼不正经的司妍，悄悄踮脚往外瞟，看到没有引起小裴和小姚的注意才松口气。 “啧。”司妍撇撇嘴，“一有机会就找小裴在哪里……” 林淇淇听着就气，“有人在家呢！以后不许这样了！” 蹙眉不语片刻，司妍无声拿过放在一边的小镜子，亮出来给她看，“呐，你说你红了，我担心发烧啊，这才掀开衣服摸一摸探一探……” 小小的镜子特别亮堂，映着她红彤彤的脸颊……的一部分。 哼！嘲讽她容易脸红，还用小镜子照显得她脸大！ 林淇淇又生气又害羞，啪的一下夺下镜子，“是我的文红了，你想哪里去了！” “噢……”司妍摸下巴，“意思是变得很出名？” “不是啦……”林淇淇被这么一说，反而觉得这点小成绩不值得与别人说，改口，“是数据变好了，嗯……比我以前好了。” 说着说着，她越发觉得这一时的成功不算什么，气泄了一半。司妍反而板脸正经起来了，一把拉过有些站不直的她，拍拍背，“干嘛不好意思说，红了就是红了，别一个人吃了，走，咱们去庆祝！” 林淇淇推脱，“等会儿，我再看看……” 不大懂作者之间的那些事儿，司妍记挂着没吃完的饭，说一句“好吧”，独自返回了饭桌。 司妍走了之后，林淇淇开始研究自己的数据，点击收藏涨得挺正常，很符合姬友说过的情况。她仍是有些放心不下，去举报中心看了好几回，确定判定结果是“不存在刷分现象”，心里有了底气，打开论坛里掐她抹黑她的帖子。 一看，她笑了，连辣的发麻的唇舌也忘了。 有个网友贴了举报中心的判定结果图片，楼主带头的那几个酸溜溜的人不服气了，说高级的刷分网站查不出来而已，这时，有一些人忍不住了，帮忙说话，说这篇文写得还不错，并不是楼里面说的那样，更有甚者说，谢谢楼主解决了她的文荒。 楼主阴阳怪气地说了重话，把不同意见全打成了林淇淇的亲友团，大约是说的话实在太让人反感，被定义为了红眼病。 林淇淇越看越乐，奔到姬友群里头，她们也在说这件事。 牛油果：不要紧的，我已经举报帖子了，或许能删。 鸭脖：是啊，清者自清，成绩说明一切，淇淇不怕！ 淇淇：但愿吧qaq。 之后的楼主和帮手再怎么努力也没能激起水花，因为版主发现有精分人身攻击的情况，把帖子封了。 林淇淇这才长舒一口气，揉一揉对着电脑看了许久的酸痛眼睛，一瞥桌前变态辣烤翅蔫了吧唧，而时针也指向了九点钟。 她居然这么看帖看q群看了这么久。 “淇淇？”司妍掐着时间点来似的，探个脑袋问她，“怎么样啦？真红了吗？” 林淇淇发自内心笑了出来，“应该没事了。” “太好了，走，咱们庆祝！” 司妍二话不说过来拽人，林淇淇敌不过司妍的力气，被迫一起到了客厅。 晚饭的碗筷已经收拾好，姚绫回了房间，小裴正坐在沙发一本正经看肥皂剧，瞥见她们拉拉扯扯换了个座，把宽大松软的大沙发空了出来。 司妍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没坐稳便宣布，“淇淇红了哦！” 先前只是想跟最亲密的人分享一下心情，如今被司妍要宣告天下的气势吓着，林淇淇总算不傻愣了，慌忙解释，“不是红了，就是数据变好了而已。” 小裴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淇淇，眼神平和，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说话的调子平平的毫无波澜，“恭喜。” 这完全敷衍的态度让林淇淇松了口气：还好，一般人不了解写手的生活，完全不了解数据的重要，大概听到就跟“淇淇今天煎的蛋很漂亮”的反应差不多吧。 好像没那么羞耻了呢！ 林淇淇刚要扬起笑容，又听小裴淡淡说了句，“大大加油。” 面无表情的脸，云淡风轻的口吻，一下子让林淇淇想起文章下头读者“非衣”的套路评论，伴随着那些日子羞涩兴奋的“小天使么么哒”的腻歪回复…… 不是一般的羞耻！ 林淇淇气血上涌，不用看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比谁都红”，闷声道了声谢，坐回司妍旁边在白嫩的大腿上捏了个小红印，“都怪你！” 司妍攥住林淇淇报复的手，不满了，“你怎么见到小裴还那么羞涩了？喂，你对得起我吗！” 这么点事居然扯上对不对得起了！？ 林淇淇被抓疼了，气鼓鼓甩开，新仇旧怨一起算，“你还有脸说，小裴每次都留评支持我，你呢，在第一章写‘看不下去’，你知道我看到多生气吗！然后一声不响砸了三千块钱，这是我被黑的导火线啊！” 司妍一下子怂了，为了不让她离开回房间，死皮赖脸坐地上抱大腿“我错了……呜呜，我再也不敢了～” 咕～ 一个不大适时的声音响起，小裴冷笑一声，林淇淇眨了眨眼，撇向揉肚子傻笑的司妍。 “嘿嘿，太饿了，肚子抗议了……” 林淇淇好气又好笑，看司妍像只小动物一样抱大腿，湿漉漉的眼神软萌萌的身子，像是长在她腿上一样。 罢了，当初收养了“流浪小动物”，就要负责任。 “吃汤圆好不好？”林淇淇想了想，“上次包的还剩。” “好～” 煮汤圆很快，林淇淇下了一锅，考虑到自己包的花生芝麻香归香，甜度却不大足够，索性用红枣椰奶做汤，盛了四碗，乳白色中几点鲜红，轻摇慢荡煞是好看，隐在热腾腾的清香水雾中愈发洁白无瑕，红得惹眼。她满意一笑，把四个碗码上托盘端去饭桌。 “呜～”司妍咬着软糯香甜的汤圆，声音一润，也奶声奶气卖萌起来，“为什么小裴～也有～” 林淇淇瞪了一眼，“别吵。” 司妍不依，忽而抢过小裴面前的汤碗，臭不要脸一圈一护，“不给她吃！” ……熊孩子发脾气毫无征兆啊。 林淇淇挺后悔没有装五碗的，如今小姚已经吃上了，自己的也捧了，而小裴被夺取的那一碗惨遭糟蹋，司妍不顾烫了舌头左边一碗吃个汤圆，右边喝一口奶汤，笑得餍足。 “没事。”小裴看她为难，主动说，“我不喜欢吃甜食。” 林淇淇提议，“要不我再煮……” 话没说完，便有小裴凌厉的眼神瞥来，“你还没更新。” 对哦！ 林淇淇恍然，心想反正小裴不喜欢吃甜食，多煮了很可能会剩下何必浪费时间和材料，说一句“慢慢吃”，连走带跑回了房间赶更新。 姚绫捧着碗无辜观战，吃得笑眼弯弯，正舔了舔嘴角的奶白回味，一转头蓦然发现被小裴盯住了。 “你……你想干嘛啊。”姚绫觉得小裴的眼神似乎透露出“肚子饿”的信息，指了指碗里的汤圆，“我……我吃过……吃过了！” 小裴不作声，继续沉默凝视着。 姚绫彻底吃不下了，不情不愿把碗一推，“给你？” 没想到，小裴当真接了过去。 姚绫心里苦却说不出来，生着闷气起身回了房间，碎碎念，“不是不爱吃甜食吗……哼！” 小裴耳聪目明，此时装作什么没听见，慢悠悠吃着汤圆。 “啧。”司妍身为看穿真相的吃汤圆群众，调侃，“好吃吗？” 小裴不恼，盯着姚绫离去的方向，“嗯，不错。” …… 回到房间，林淇淇看了一眼将近10点的时钟，没工夫纠结什么被掐和数据了，满心想着在0点之前赶出更新来。她看了大纲，沉思两分钟，便噼里啪啦开始打字，连有人靠近也浑然不知。 直到她写了大约四分之一的时候，来人憋不住了，说，“淇淇！” “嗬！”林淇淇吓得一颤，以为是司妍想回头骂上一骂。 哪曾想，来骚扰的人是小姚。 收起不耐的态度，林淇淇清了清嗓子，换上温柔点的日常调子，“怎么啦？” “后天符悦说要同学聚会，”小姚抿唇，“这次难得我和丽儿一样回国，一起去好不好？” 林淇淇一愣。 姚绫说的当然不是现在住的小区，而是她们奶奶辈的那个老小区。都是放假跑到祖父母家住的人，林淇淇跟姚绫熟了，也跟小区里的其他小朋友培养出感情来，初中高中时偶尔还聚一聚，大学天南地北，倒是一直没机会见面，仅在微信群里聊个天发个红包。 比至亲远，比普通朋友近，林淇淇还是挺想念那些记忆里的小屁孩，答应，“行啊。” 姚绫笑意浅浅的，似有犹豫，目光总是不经意瞟向外头。 林淇淇一回生二回熟，马上猜出，“你是担心小裴。” “嗯。”姚绫扁嘴，“要带跟踪器，还要……搜身。” 看姚绫粉扑扑的脸，林淇淇叹一句“老司机太凶残”，心疼朋友被小裴欺负得没有还手之力。她不像司妍喜欢当媒婆，看姚绫不大乐意，便体贴地想减少裴姚相处的机会，说，“可以叫小裴和司妍一起去，这样就不用带跟踪器不用搜身了。” 姚绫点头，“好！” 林淇淇到客厅把这事情一说，司妍马上赞同，“好啊！正好没事做。” 小裴冷不丁嘲讽一句，“无业游民。” “……”司妍被噎了一下，怒，“我是艺术家！艺术家！” 眼见又要吵起来，林淇淇打圆场，安抚好傲娇妍之后，多嘴问了一句，“那个，你之前不是说有很多画展要参加吗，怎么回来以后一直呆在家里……” “啊？”司妍装傻，“我什么时候说过啊。” 林淇淇察觉司妍有隐瞒的意思，说，“噢，我记错了，我先去码字了……” “去吧。”司妍嘟囔，“大作家。” 林淇淇没听漏，转身抓回闹小情绪的司妍，“干嘛这么说？” 司妍一把拽她回了房间，关起门避开他人，才控诉起来，“你不爱我了！” 林淇淇懵了：“怎么……这么说。” 司妍抄手，把“证据”说得铿锵有力，“整天写小黄文不理人，蘸料不给香菜，山药球最小，蜜糖都撒不均匀，今天给我的红枣只有两颗，小裴有三颗，小姚有五颗！五颗！” 说着，司妍打开手掌，五只手指绷得死紧，要僵硬了似的。 好有力的证据。 林淇淇傻在原地，看司妍较真的样子觉得可爱，扑哧一笑，“以后我除了码字都会陪你，什么都给你最大份的，让你点菜好不好？” 司妍点点头，凑上来亲了一口，“不许看小裴了啊。” “好啦。”林淇淇摸摸司妍的脸颊，想了想忍住羞涩主动贴了上去。 送上门的当然吃掉，司妍渐渐不满足唇齿相缠，抱着她慢慢躺到床上，一下一下轻啄浅吻，轻巧灵活的指尖解了扣子探入衣内，在微凉的肌肤上来回游移，像哄劝一样说，“今天怎么这么乖。” “嗯……”林淇淇纠结片刻，心想憋不住了，说，“后天同学聚会，咱们……不要表现得太亲密，好不好？” 司妍停了下来。 第72章 司妍缓缓地起身，发丝滑过圆润肩头，凌乱无措地垂落两边，显得一张鹅蛋脸越发的小。司妍先是垂眸瞧着，纤细白皙的胳膊小心翼翼抵在床上，慢慢将俯身的动作纠过来，挪到床脚后抱膝轻叹，抬眼瞥来，眸子水汪汪的，微微嘟起的唇瓣说不尽的委屈。 那纯澈的目光要撞进心里似的，林淇淇才知道，这样的话是那么糟糕。 “司妍……”林淇淇抿唇，也坐起身凑去尽力解释，“我不是害怕别人知道，是他们跟我的关系没这么熟，我不想用自己的私生活破坏聚会的氛围。” 林淇淇想来想去，越发觉得自己最笨，提炼了半天重点，仅仅想出这个说法了——她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些好友似远非近的关系，更不知怎么解释他们天南地北分散，那么难才聚在一块，只知道要是她突然公开性取向，空成为谈资不说，还坏了大家的兴致。 她不喜欢尴尬，也不喜欢引人注目。如果现在妈妈逼问感情问题，她必定毫不犹豫地表明与司妍的关系，但是在一群不那么亲密的朋友面前，只愿意敷衍一声：“谢谢关心。” “噢。”司妍收回目光，盯着前头却散漫没精神，像是在神游，“我明白。” 觉得司妍向来是风风火火的，想骂就骂，想笑就笑，此时木讷的反应让林淇淇看得有些不解，便弱弱问，“但你看上去很不高兴……还好吗？” “哼。”司妍鼻子哼哼，“当然不高兴，当然不好。” 听到司妍的语调有点撒娇的意味，林淇淇放松不少，笑着哄劝，“我错了，明天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乖乖的哈……” “我哪有这么容易原谅你！就因为一点点吃的吗！”司妍从床上蹦跶下来，鼓起双颊一跺脚，“我不高兴了，今天不翻你牌子！” 说罢，司妍瞪了她一眼，临走时顺走了书桌上放的一盒牛奶，满脸“大仇得报”的快意，走时轻巧飘逸宛如一阵清风。 这是报复？ 或许只是想喝牛奶了吧…… 第二次被丢在床上，林淇淇看得一愣一愣，回神后不由勾起嘴角：这个萌卖得好单纯好不做作，好评！ 司妍走了，林淇淇可没敢空度漫漫长夜，后天的聚会据说是去公园烧烤，一去就是一天，她必须写完今天明天后天的更新。 坐直身子伸个懒腰，林淇淇打算洗个澡便去电脑面前拼搏。不洗头的话，她洗澡向来是速战速决，想着五分钟解决也就没有锁门。 打开淋浴头，温水洋洋洒洒落下，她一个闭眼的功夫，听到浴室门咔哒一声开了。 “呀！”林淇淇反应过来，捂着身子看向来人，“你……你干嘛。” 司妍面无表情，“又不是没看过，紧张什么。” “你赶紧出去啦。”林淇淇扯了浴巾围住，全身要比洗澡水还烫了。 因为开关靠近门口也就是靠近司妍，温水继续洒落，细细密密的水划出一道道线条，在金黄色的灯光下熠熠发光，她透过这一层帘幕看去，瞧不清司妍的表情，只知司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司妍不躲不避，款步走来，白色衬衫裙被水花打湿，贴在皮肤上隐隐透出肉色，抬手往后梳头发，水珠在空中轻扬出错落的点点光亮，却不及唇瓣一抹嫣红，让人移不开眼。 ……好诱。 林淇淇看得眼都直了，不知不觉顺了司妍的意思后退，背抵在凉飕飕的瓷砖墙时，无措的目光在精致的脸蛋上转悠一圈，下移再下移，尽了眼福后被挑起下巴，对上司妍含着笑意的眼睛，害羞闭目。 “淇淇……”司妍的唇已经贴了上来，擦过发烫的耳垂，在侧边烙下一个印记又折回，附耳呢喃，“牛奶的吸管在哪里？” “哈！？”林淇淇猛地睁眼。 司妍便是这时出其不意扯下浴巾，手一挥让浴巾转到了手上，得意洋洋，“哈哈哈，都说不翻你牌子了，小笨蛋～”说着，司妍把浴巾一披，顺走架子上的换洗衣服就走。 林淇淇忙着遮这里遮哪里，压根不敢迈步子追，闷闷自我安慰：撩完就跑的报复，不算什么…… 她硬着头皮洗完澡，贴着门细听确认外头没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没穿衣服。 然后撞见了一个人影。 “啊！”林淇淇惊叫，定了定神一看，不由好笑。 司妍干嘛把全身镜放在这里啊！ 林淇淇把自己看了个透，本没什么大事，惊吓的余悸与保守的性子却让她又红了脸，小跑去穿好衣服，继续自我安慰：这种报复，不算什么…… 坐到梳妆台前，她拿了面霜擦，转动脖子时赫然发现一个红红的小印——正在司妍亲过的位置。 居然……留吻痕！还留在除了穿高领以外遮不住的地方！ 大夏天怎么穿高领啊！ 林淇淇不再自我安慰，暴怒：这种赤裸裸的报复，实在太过分了！ …… 聚会烧烤安排在茶花公园，早上10点集合。林淇淇和姚绫8点起来，吃了早餐，收拾东西9点准时出现在电梯间。 “淇淇～”司妍迎上来，笑得谄媚，“吃不吃面包呀～” 把这只吃货拒之门外一天，林淇淇以为司妍至少会精神差一些，没想到司妍容光焕发，还拿着一个面包在啃。 哼！有别的地方吃饭找她干什么！ 林淇淇不高兴了，傲娇扭头，“走开。” “哎！？”这么一转，姚绫反而看清了林淇淇隐藏在长发下的吻痕，蓦然惊呼，“淇淇你脖子上……” 赶紧端正站姿目视前方，林淇淇心虚地掩住，给姚绫一个“不可说”的眼色让好友闭了嘴，看到司妍一脸“计划通”的表情，自叹不如：唉，这个吻痕连甩脸色都预防了，太高明。 “不吃。”既然如此，林淇淇也不搞什么冷战了，夺过面包收入囊中，“但你也不许吃。” 司妍乖巧不争，挽起她的胳膊弱弱问，“淇淇，你朋友还不在呢，我可以跟你近一点吗？” 细弱的声儿，颤颤的调子…… 林淇淇无语片刻，终是融化在司妍水溶溶的眼神里，“好啦。” “嗯！”司妍笑得特别甜，十指相扣，连进电梯上车也没分开。 跟在后头的姚绫见状，尴尬了，觉得后座因为司妍和林淇淇特别米分红甜腻，一咬牙坐到了副驾驶座去，心想：离小裴那么远，不要紧吧？ 小裴坐定，才关上车门便瞥了小姚一眼，蓦然侧身而来。 “喂！”姚绫恨不得自己缩成坐垫那么薄，结巴道，“你……干嘛？” “安全带。”小裴帮忙扣上，瞥一眼小姚泛红的脸颊，又坐回去开车，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姚绫反而因为自己的大题小做害羞了，低头许久，余光都不敢乱瞟。 司妍今天走的是乖宝宝路线，靠在林淇淇肩上软萌得像小奶猫，喵呜喵呜讨着好，林淇淇可耻心软了，暂且忘记之前的过节，想到等会儿要装陌路，默许了，享受片刻的温存。 一车子各怀心思，驶向公园。 她们到的不早不晚，已经有几个人候着，也都带了朋友或家属。司妍自觉在下车后远离，不敢靠近，林淇淇心里一咯噔，主动拉上来介绍：“这是我朋友，司妍。” 不表现亲密，表现成朋友也好吧？ “大家好。”果然，在外人面前高冷的司妍给了面子，打声招呼浅浅一笑，疏离的态度反而添了几分神秘，配上那张脸吸引力爆棚。 在场几位单身男士看呆了。 林淇淇有点吃味，想着赶紧黏在司妍身上的目光撇开，急急介绍小裴，“这是司妍的保镖。” 小裴很给面子，挺直腰杆点头致意，精瘦高挑的身材已是突出，冷冷的目光扫了一圈，把某些觊觎美色的可疑分子吓回去了——美则美矣，出来玩还带着一个保镖……画风清奇，可以远观不可亵玩。 大家看司妍的眼神登时有点古怪，司妍不介意，笑了笑没作回应。 聚会烧烤无非是聊聊天，吃吃东西，林淇淇天生有一种不敢劳烦别人的包子脾性，又不善言辞，默默在后头承包大部分烧烤工作，有一搭没一搭跟另外几个辛勤的小伙伴聊天。 “淇淇你朋友好漂亮啊。”一个妹子闲聊时忽然说，“怪不得带着保镖，太引狼了。” 林淇淇莫名自豪，给手下的烤翅刷上蜂蜜，润得色泽越发诱人，“嗯。” “据说是单身。”另一个妹子捂嘴笑，“你看老方殷勤的……” 什么！司妍说自己是单身！ 林淇淇瞥了一眼，果然，司妍被簇拥着，而具有威慑力的小裴去帮姚绫切西瓜，根本没护着。 咬牙切齿，她拿起小尖刀，忍不住在鸡翅上头划拉好几下，在朋友惊诧的目光中讪讪道，“好入味。” 这一盯，林淇淇没再移开眼，瞪着跟别人谈笑风生的司妍，手下的鸡翅从初熟到恰好，酱汁遍身，外焦里嫩，最后烤过了一些火候，发出点烤焦的味道。 “淇淇？”妹子提醒，“鸡翅好了。” 嗯，那边的司妍也被哄好了，接过朋友的手机似乎在输入号码。 林淇淇忍无可忍，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冲过去夺下大喊。 “不可以！” 第73章 茶花公园圈了一块地专供烧烤，离中心游览区较远，显得有些空旷，旁边有各式树木和建筑稍作遮挡，既不让油烟乱飘，又…… 造成了回音。 林淇淇冲过来的时候，已经让聊天的人安静一瞬，再这么硬生生吼出来一句，四面八方隐隐约约响起了回音，一次一次，自带强调效果。 她感觉烈日的亮光正正打在自己脑门上，仿若万众瞩目，炽热得让人焦虑。 伸出的手僵住了，林淇淇尴尬地垂下来，悄悄瞥了一眼坐在司妍对面的那位朋友，对方已然从目瞪口呆里走出来，憋着笑瞧她。 林淇淇觉得，要不是手机在她手上，这位朋友八成要拍下她这一张扭曲的脸回家做表情包，还一连好多张可动可静的那种。 “什么不可以？”司妍惊讶，扫一眼在她手上的手机，试探问，“不可以玩手机？” 哼！明知故问！ 林淇淇拿起手机看屏幕，想眼见为实来个人赃并获，然而，她没有看见想象中的输入号码的画面，只见着一张猫咪的照片。 “噢，那是我养的狗，”朋友老方笑笑，“司妍想看看。” 想看看？她记得司妍对养宠物不感兴趣，并称之为会瓜分伙食费的不必要活动啊，难道……是为了能跟老方聊到一块儿去？ 干嘛这么温柔体贴找话题！不是对外人高冷吗！ 林淇淇更不高兴了，将手机归还，扁嘴酸酸道，“你不是不喜欢宠物吗？” “原来不喜欢的。”司妍眉间深锁，“但最近我们小区有个人，因为一时不快，居然抛弃收养的小猫，那个画面实在太可怜了。我实在看不下去，所以问一问养宠物的人，考虑能不能帮忙呢。” ……什么鬼。 旁边的人忙关心司妍说的情况，而林淇淇听的满头黑线：司妍把自己称为流浪小动物，只为蹭一碗饭吃的奇怪癖好真是十年如一日。 “不过淇淇你刚才说不可以……”司妍忽而转了话锋，摸摸下巴，“是说我不应该帮助那只小猫吗？” 林淇淇板着脸，拉了张凳子坐到司妍旁边，“不是啊。” “那是什么？”司妍笑眯眯的，挖坑给她跳。 大伙儿原先心思已经转到被抛弃的小猫身上，经过司妍一提醒，也好奇地看过来。 作为小时候起立发言也会面红耳赤的胆小鬼，林淇淇被大家一盯，似乎又回到了不知说什么的课堂抽答，脸上发烫，结巴起来：“呃……我……我以为……” “以为什么？”司妍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是料定她嘴笨不会撒谎，又不敢说真相呢。 林淇淇忽而很恼火，她知道自己包子脾性，软弱好捏，所以在家被司妍欺负，在外被别人欺负，如今更厉害了，被司妍联合外人一块欺负…… 不能再让司妍赢了！ “我以为你们在交换号码。”林淇淇索性说出了口，“所以说不可以。” 老方失笑，看她一脸严肃调侃起来，“淇淇你好狠的心啊，我单身那么多年，不给我活路……” “你是不是得罪过淇淇啊？”另一人也开玩笑。 更有人唯恐天下不乱，趁机损人。“不过老方这样的，不高不富不帅，配司妍是不是有点不够啊，淇淇好样的哈哈哈。” 这话说的老方不爱听了。 一开始，老方是想圆个场，笑笑将这事儿掀过去，但是他心里确实对司妍有那么点意思，也是有打算私下问问联系方式，被大家说着说着，心里有点不舒服了，挑起软柿子捏，“哎哟淇淇气得脸都红了，不会是对我……” 少见林淇淇那么激动，大家品出几分微妙，起哄，“噢！我说为什么说不行呢！” 莫名引火上身，林淇淇不懂朋友们只是说上那么几句，反而当了真，气鼓鼓打断他们的调侃，“我对老方没意思！” “害羞啦！”老方的一位兄弟跟风，“脸更红了！” 那是被气的好不好！ 林淇淇急了，站起来结结巴巴解释，“不是的！你们……你们不许说了，我……我……” “别说了。”司妍忽而高声打断，扫一眼起哄的人群，“没看淇淇不高兴吗？” 大伙安静下来，面面相觑，而从始至终讨不到半点好的老方不舒服了，带点情绪小声说，“开个玩笑，至于吗，都是单身，要说吃亏也是我啊。” 声音不大不小，有心人听得清，也听得明白。 林淇淇愣住了：这是明着说她大题小做并且配不上他？ 虽说一个院子长大的，再见面熟悉又感慨，林淇淇对朋友老方这个作风仍是看不大过眼——不管谁挑起的，他不高兴，就一定是别人的错，必定竭尽全力讨回来，即使失了风度。 “你什么意思啊！”林淇淇怒了。 老方嬉皮笑脸，“你看你看，又生气了，唉，那么严肃干嘛，咱们算是青梅竹马，以前高中我每周送你回家，这么快就忘了。唉，淇淇你这样古板会少了很多机会，很难脱单哦……” 脱不脱单要你管啊！居然空口乱说话！哪里是送回家啊，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小区顺路好不好！ 林淇淇看司妍真的皱眉撇嘴似有怀疑，特别着急，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了，“谁说我单身了！我女朋友坐这看着呢，你少给我乱讲话！” 这一次，大家全傻了。 “你……说错了吧。”老方皱眉，“女朋友？” 林淇淇哑然，捂着嘴不知所措，而司妍叹了叹气，说，“我是她女朋友，怎么，有问题？” 别人还好，全是惊讶好奇，而老方骨子里是标准的大男子主义，少爷脾气又大，听到这句话，面上完全不遮掩恶意，说，“哎哟，同性恋啊，怪不得那么古怪……” “老方，过分了啊。”一个人看不下去了，“淇淇是朋友，你怎么说话的，嘴巴怎么老把不住关，符悦因为你都不来了，还想气走一个？” 老方吃瘪，站起来反驳，“她来不来关我什么事！行，你们是朋友，我走还不行吗！” 说罢，老方提了东西就走，大步流星不带犹豫。 只有他最要好的兄弟追了上去，其他人的表情……有点幸灾乐祸？ “哎？”林淇淇奇怪，无助往司妍身边缩一缩，回想着符悦和老方的关系——貌似，老方前段日子公开在微信群里说开淘宝店的符悦卖假货，有过节了？ 唔，人际关系好复杂。 出头的朋友笑笑，“淇淇你别在意，好好吃烧烤。” “对，你们太没有良知了，让淇淇在后头忙活，你看司妍无聊的……”另一人主动说，“我去后头帮忙，淇淇休息一会哈。” 风平浪静。 林淇淇有点不敢相信，最后还是姚绫悄悄跟她说，“别怕啊，其实柳班也是同性恋……现在什么年代了，你以为谁都跟老方一样歧视啊？都是朋友，放宽心，好好玩。” 提着的心落了下来，她松口气，接过姚绫递来的西瓜，嗷呜咬了一口。 “嘤，我终于被承认了～”司妍挽着她胳膊得瑟，“么么哒。” 林淇淇吃了西瓜消了暑，最紧张的时候过去了，有力气跟司妍算账了。她起身回了烤炉边，找了找先前置之不理的已经成了一块黑炭的鸡翅，正被朋友嫌弃地丢在一边。她不嫌弃地拿了干净的一次性盘子接过，气势汹汹返回，递给司妍。 “吃掉！” 林淇淇头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攻气爆表。 可是…… 司妍一把抓过，一卷一抛，鸡翅带盘子呈完美的抛物线落进了垃圾桶，转头勾起唇角，“不吃。” 这么闹腾动静不小，林淇淇没胆子当众吵架，怂怂地坐回去，最后有点闲不住，干脆回了烤炉那边帮忙。在她挥舞小刷子努力的时候，有人悄悄问她，“淇淇，那真是你女朋友啊？是认真的？” 林淇淇一愣，看向提问的朋友：那张熟悉的面孔跟她一起捏泥巴过家家，果然……一时不敢相信从小最乖的林淇淇，走的路跟别人那么不一样。 “是啊。”林淇淇坦然承认。 朋友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恭喜脱单，哈哈。” 宽容的态度让林淇淇放松不少，竟然少有的活泼了点，连喝点小酒的提议也没有拒绝。 回家的时候，四人晕乎乎的，唯有小裴清醒，开着车把她们送到了家。 林淇淇醉的程度比较轻，被司妍扶着走在前头，倒在沙发上迷迷糊糊说，“嗝儿～我今天勇敢不～” “还行。”司妍酒量比她好，拧了把毛巾帮忙擦脸。 林淇淇不高兴了，又觉得司妍擦脸的力道不合意，闹脾气站起来赶人，“哼！不夸我！你给我回去，不准在我家呆了！” 司妍倒也由着她，搂着腰往后退，笑嘻嘻摸来摸去，“求求你啦，不要赶我走……” 林淇淇冷哼，“让你看看我有多勇敢……” 推搡间到了玄关，林淇淇正以为自己逼得司妍节节败退，挺得意，看门虚掩着要推司妍出去，却被反身一抱。 “嘘。”司妍在她耳边悄悄说，“外面有个真·勇士。” 林淇淇眨巴眼，努力恢复点神智，探头一看，傻了。 那个在壁咚强吻姚绫的……是小裴吗！ 第74章 走廊里常开一盏小灯，窝在墙角昏昏暗暗的，而能照亮路的一排黄澄澄的大灯是声控的，因此，林淇淇先看到的是模糊重叠的两个人影，看不清在做什么，只知道难分彼此奇怪的很。直到一声含糊不清的“嗯”让声控灯敞亮，她瞧清了重叠的部分正是小裴挑着姚绫下巴吻着，不由惊呆了。 难道她的打开方式不对吗？ 看清小裴和姚绫在做什么，那声控灯忽而成了颇有趣的辅助——姚绫时不时挣扎，要么“唔唔”发出抗议的声音，要么拳打脚踢被小裴搂更紧，走廊有了声响便大亮，把这一幅壁咚强吻图呈现眼前。而后，姚绫发现挣扎无用歇一阵，灯光暗下，唯有暧昧的轻响不曾散去。 黑漆漆的时候，林淇淇听的是声儿，亮堂堂的时候，林淇淇看的是图…… 很有意思的动作片。 林淇淇看得面红耳赤，片刻后，她发现姚绫抓住小裴衣服的小手忽松忽紧，而且脸上的表情绝对不算得愉快，眉间轻蹙，喘气越发吃力…… 哎？姚绫不愿意啊！ 林淇淇反应过来朋友被欺负，平时怂归怂，关键时候还是相当有义气，更何况今天喝了点小酒挺勇猛，腰一挺脚一跺，想要上前帮主朋友逃脱魔掌…… 然后被司妍拽回去，按在怀里，死死的紧紧的。 林淇淇当然不乐意，胡乱表明自己的急切：“放开！姚绫有危险！我不能不管！” 可惜，她说得再坚定再好，在司妍捂住的手之下，全是“唔唔唔”的乱语。司妍因她乱喷的气息痒了手心，笑笑，搂住腰部的手顺势揉了揉，像是安慰小宠物似的，柔声说，“乖哦，小裴要保护我，绝对不会对我动手……但是，你呢？” 林淇淇登时酒醒了。 小裴的身高，小裴的力气，小裴的脾气…… 她一样都拼不过。 “怎么办？”林淇淇皱眉，侧头软软用气音求教。 司妍松开捂嘴的手，滑到她脸颊捏了一把，“放心，小裴是很怜香惜玉的。” 脑袋懵懵的，林淇淇基本没什么判断能力，瞥一眼走廊的情况。 姚绫已经瘫软在小裴的怀里，而小裴停了亲吻，一手环住做了个人肉支撑架，让姚绫有个依靠的地方，专心搀着，另一手也不闲着，一点点用指尖拨开姚绫沾在脸上的发丝，神色比起刚才柔和不少。 “你……”这时，缓过些劲儿的姚绫嘟嘴，软绵绵说了一句，“滚开……” 小裴低低应了声，“嗯。” 话音未落，小裴的手作势要收，姚绫身子摇了摇，急急扒着身边的唯一支撑，惊呼出声，站定后看清小裴的脸，鼓着脸颊生闷气。 “先回去？”小裴给台阶下。 姚绫不情不愿点头，补了句，“你快点。” “好。”小裴爽快答应，弯腰一勾来了个公主抱，仍姚绫蹬腿推拒，愣是没被撼动一分。 这……这什么剧情走向？ 林淇淇眼睁睁看到情节从歹徒袭击变成打情骂俏，吃了一嘴狗粮，没叹出声来，遭到司妍狠狠一拽。她本来就有点晕乎乎，站定已是难得，有了外力干扰只能节节后退，最终趴在鞋柜旁边的小软凳上喘气。 “哦，回来了。”司妍慢慢抚着她的背，跟打开门的小裴打招呼，“姚绫醉了？” 林淇淇斜眼看到，姚绫两眼紧闭双手无力下垂，根本是不省人事的样子。 装睡得好快。 “嗯。”小裴答应了一声，走过两步忽而顿住，“你在这里多久了。” 司妍耸耸肩，“不记得了，一直照顾淇淇没注意。” “哦。”小裴冷哼一声，开启嘲讽大法，“演技这么差，居然能蹭饭吃。” 不光司妍吃了一瘪，连旁观的淇淇都觉得膝盖中箭，心想：呜，小裴好恐怖啊。 …… 第二天，林淇淇是被一阵交谈声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适应屏幕刺眼的光芒之后，发现仅仅六点钟。这段日子跟安静的姚绫同住或是一个人独居，林淇淇早就习惯了睡到自然醒的节奏，一时有点不耐，揉了揉头发踢踢被子，发现脚感不大对。 哎？怎么这么不方便呢？ 林淇淇这才发现自己没有换衣服，愣了愣回神，记起昨天的事情：去公园烧烤，跟朋友撕逼，把跟司妍的关系公开了，心理包袱放下一时高兴碰了点酒，回来看到小裴强吻姚绫，差点被发现之后不敢关注小裴的事情，跟司妍乖乖躲到房间里，用里头的浴室洗漱一下就睡了。 因为司妍霸占大半边床，她保持一个姿势许久，肩膀还有些疼…… 林淇淇打起精神，直起身子扫一眼房间，司妍不见了，而外头隐约传来的交谈声似乎是司妍和小裴。 小裴也留在家里过夜了！？ 睡哪儿了！ 林淇淇彻底清醒，被子一掀下床奔到房门前，悄悄开了条缝观察。 “今晚的事情你现在叫我干嘛。”司妍打哈欠。 小裴抄着手，板脸训道，“这一次在k市，我必须确定你记得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不能出岔子。” “不就是不能乱跑，不能跟陌生人说话吗？”司妍翻白眼，“我又不是什么腕儿，带个保镖那么引人注目，那么多人盯着谁敢对我做什么。” 小裴面上毫无波动，淡然道，“不听就不去了。” “去去去！”司妍改口，“你说，下车以后不能先走，让你开道，到酒店由你先检查，合照之前要看你的脸色，有热闹不能凑上去看，还有其他一切绝对服从安排，一字不差，对吧。” 小裴挑了挑眉，“漏了一句。” “哦……”司妍闷闷说，“不能带淇淇一起去。” 小裴这才满意，“嗯。” 林淇淇憋不住了，打开门，对上有点惊讶的司妍，“什么事情我不能去？” 司妍叹气，“哦，一个画展，小裴的决定哦，我没办法……” “一天一夜，很快。”小裴完全没有司妍的慌乱，一条条列举她不能去的理由，“两个人我不好安排，突然的事件你没有准备，无法兼顾更新，姚绫一个人在这里，可能有危险。“林淇淇听了一通，莫名觉得最后才是重点。 既然小裴那么用心良苦，说服司妍又来说服她，只为了有人陪姚绫…… “好吧。”林淇淇坦然接受，“我跟姚绫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淇淇最乖了！”司妍上来捧脸来个早安吻。 林淇淇闻到司妍衣服的酒气，想起昨天她们俩都草草洗脸漱口就睡了，不由皱眉，“先洗澡换衣服吧，你们几点走。” “十点。”小裴代为回答。 林淇淇点头，“好，我给你们做点醒酒填肚子的菜。” “好哎！”司妍眯眼笑，“洗了澡就有好吃的，跟以前一样呢！” “嘘！”林淇淇比手指，“小声点，姚绫一般中午才醒，别吵到她。” 司妍没反应，小裴反而皱了皱眉，两秒后舒展开来，语气轻松地嘟囔一句，“原来如此。” 林淇淇不大明白小裴的心理变化，司妍的目光在姚绫的房门和小裴之间转了转，一脸很懂，“哦……你以为姚绫早上一般不出现是在躲你吗？放心啦，昨天肯让你在这里打地铺，今天可能就让你进房间咯。” 小裴难得的偏头避开司妍的调侃，浑身僵硬，有些窘迫。 “别闹了。”林淇淇觉得这样不好，推了推司妍，“去看电视。” 司妍扁着嘴去了，小裴给了林淇淇一个感激的眼神，紧随其后。 其实……小裴不板着脸不瞪眼，也没这么可怕嘛。 林淇淇这么想着，挠头进了厨房，打算把姚绫真在躲着小裴的秘密藏在心里。 …… 事出突然，林淇淇只能在家里找些现有的东西做。她不常喝酒，对醒酒的食物不大了解，搜索了下过来人的经验，煮了锅皮蛋瘦肉粥，做橙蜜莲藕做小配菜，打算再去买豆腐和黑鱼，熬成汤，用奶白鲜甜的汤汁润一润。 司妍喝粥向来是咕噜咕噜不怕烫，这一回却挺斯文一勺勺舀，闻一下品一口，让软糯鲜香的粥沁透唇齿，细细吞下去。小裴没那么多功夫，吹凉了吃下去，时不时得关注一下锅里的是不是让司妍全吞了，特意嘱咐，“给姚绫留一点。” 林淇淇点头，司妍斜过来一眼，“我知道，不然为什么吃那么慢啊，怕控制不住啊。” “谢谢。”小裴破天荒说了句。 林淇淇震惊，司妍扑哧一笑，说，“啧啧，为了姚绫真是拼了。” 小裴表情一变，捏紧了调羹。 “吃点莲藕！”林淇淇生怕矛盾激化，夹了俩筷子给司妍，全往嘴里塞。 反正已经凉了，不怕吃不下。 司妍果然全都嘎嘣嚼碎吞下去，擦擦手说，“这么不舍得，现在后悔带她们一起去也是……” “不行。”小裴断然拒绝，“午饭别在这里吃了，快点。” 没了指望，司妍乖乖吃自己的东西，饭后把东西全丢给小裴整理，扒在林淇淇身上依依惜别，“呜呜呜，你要想我哦，最好在文里面写咱们一起去度蜜月，气死小裴……” “别再看我的文了。”林淇淇腻歪烦了，嫌弃地甩开。 她还要去买菜给姚绫做午饭的好不好！ 正好，小裴在外头喊了句“司妍，出来”，声音洪亮，把司妍吓得亲了亲林淇淇就麻溜滚走。林淇淇松口气，没省心多久，听到走廊一阵惨叫。她担心出了事情，走过去探看，却被忽而折回的小裴拦下了。 “不要让姚绫走。”小裴说，“求你。” 求？ 林淇淇因为小裴严肃的样子愕然，可外头司妍的喊叫一声高过一声，全是骂的“绑我干嘛”“有种出来”，问起始末生恐怕耽误，又不敢贸然答应，只说，“看情况吧。” 小裴凝视她片刻，最后没说下一句，走了。 怎么回事？ 林淇淇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对着电脑心神不定，熬到十一点多去敲门叫姚绫起床。出乎意料的是，姚绫早就等候一样，迅速开了门，穿戴整齐，手上还拉着一个行李箱。 “淇淇，等下我爸妈来接我，这段时间不回来住了。”姚绫轻轻说，“不要拦我不要问，看在朋友的份上。” 这话说的大，林淇淇呆住，眼睁睁看着姚绫接到电话离开，也无法狠心问出一句。 因为姚绫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 第75章 姚绫走了以后，林淇淇仍有些发懵，坐在沙发上细细回忆昨晚的细节——昨天，小裴抱着姚绫回房间，她和司妍想凑上前偷瞄，被小裴赶了回来，之后…… 她们没胆子再看了，加上身体困乏，索性洗洗睡了。 林淇淇当时想着，爱管闲事不是什么好习惯，姚绫肯定不愿意这样的隐私被人探看，于是把几度要贴门板上偷听的司妍拽回来好多次。 司妍当时死不要脸地哼哼，“喂，我这是担心小姚出事啊！” 林淇淇捏了捏八卦·妍的脸颊，信誓旦旦：“能出什么事呢？” 今天，当她亲眼见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姚绫面色苍白，有气无力拖着行李箱离开属于自己的家，才痛恨起来。 即使不敢正面跟小裴对着干，好歹多看一眼，避免事态恶化嘛！ 林淇淇懊恼，满脑子都是姚绫苍白的脸色，完全没心思做点别的，既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贸然去问姚绫以免戳中痛处，两相为难之下，她盯着时针走过了一个小时，觉得小裴和司妍肯定到了机场，能够接电话了，慌忙拿出手机拨过去。 “淇淇～”司妍接得欢天喜地，声音跟今早的橙蜜藕片一样清甜可口，“这么快就想我啦？” 林淇淇含糊不清“嗯”了一声，问，“小裴呢。” “哦，托运，等一下。”司妍立刻冷淡不少，过了一会儿走到别处，态度恶劣地命令，“喂，我老婆找你，只有2分钟通话时间，快点。” ……至于这么宣誓主权吗。 林淇淇因为羞耻无力扶额，听到小裴“喂”了一声，又赶紧调整了状态，“小裴，姚绫回家了，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那一头久久没回答，反倒是旁边司妍吵嚷：“喂！我的手机很贵的！你别抖啊！” “小裴？”林淇淇试探叫道，“你还在听吗。” “在。”小裴声音微颤，清了清嗓子才恢复那平平的调子，“是跟她家人回去的吗。” “对，她爸妈亲自到门口接的，很安全不用担心。”林淇淇说完了重点，继续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裴不接话茬，自说自话，“谢谢你告诉我，我和司妍准备登机了，你和她说吧。” 林淇淇“喂喂”好几声无济于事，下一秒听见的声音，已经成了欢脱的司妍，还振振有词说，“嗯，挺上道的，通话时间总共1分30秒。” “别玩了！”林淇淇着急，说，“给小裴接电话。” 司妍打了个哈欠，“你问她姚绫怎么了是吧？她才不会说呢。” “那……”林淇淇心思一转，换了个对象问，“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司妍哀怨，“淇淇，我昨晚跟你睡一块呢，你那么快就忘啦？” “……注意安全，拜拜。”林淇淇放弃，末了对着手机mua一下安慰即将炸毛的司妍，结束通话，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五分钟过去，她除了宿醉之后的头昏，半点没想出来。 算了…… 林淇淇心想急不来，等姚绫平静些再说。想得容易，她写了一章去做午饭，看到厨房里萌表情马克杯四件套，这才有些怅然。 这套杯子是她以前逛街时买的，想的是有客人来用上一用，没料到，司妍来了，长久地占用了一个得意脸的，而林淇淇用的是委屈脸，后来小裴出现，用的是黑脸，姚绫回来则取剩下的萌萌哒笑脸杯子。 司妍笑说：“哈哈哈这分明是两对！” 林淇淇当时没多想，今日一瞧，当真算得上两对，想起这段时间的日常是四个人坐饭桌上吃饭，现在只剩了她孤零零一个。 有点小寂寞。 林淇淇叹气，没兴致在午饭上多花时间，煮碗面加个蛋，葱花都没有放就吃了。她刚吞了两口，手机响起，竟然是姚绫。 赶紧把筷子放了，林淇淇囫囵吞下嘴里的面条，“喂？” “淇淇……”姚绫的声音小小的，似乎没什么力气，“对不起啊，走的那么突然。” 林淇淇哪里介意，关切道，“没关系啊，你还好吧？” “我没事。”姚绫故意放大了声音，调子升高，“只是想到你一个人在那里，出入不方便又不安全，看看怎么解决。” 林淇淇懵了：呃，她光想到要留下来陪姚绫，不能让姚绫落单，完全没想过姚绫一走，自己也落单了…… 不过，她想了想家里的存粮，第一次如此庆幸小裴饭量不小，司妍吃得更多的“悲惨”事实，淡定答，“没关系，冰箱里的东西够我做两三天呢。” “那就好。”姚绫说完，久久无话却也不挂断。 林淇淇呆了呆，慢慢意识到姚绫是欲言又止，琢磨半天弱弱开了个头，“呃，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啊？不想说没关系，我就问问……” 姚绫叹气，“唉，从头说起，你也好接受。” …… 姚绫酒量不好，比较庆幸的是，喝醉了之后安安静静待在一边，从不撒泼整幺蛾子，也不会叫嚣自己没醉主动乖乖听话，很让人省心。 这么良好的优点，她保持了二十多年，碰上小裴，没了。 “你走开！”姚绫一甩手推开要搀的小裴，昂头挺胸，“我没醉！” 这话一出，小裴本来就不和颜悦色的脸更黑了，完全不顾她的反抗，反剪双手按住，挟持犯人似的上了楼，到走廊才松开手。 姚绫胳膊发麻，回想起保安与路人惊讶指点的言行万分委屈，反正到了家门口，心想爬进去也要讨个公道，扒着冰凉的墙壁不肯走，泪汪汪声明，“离我远点，最讨厌你了。” “嗯。”小裴仍是任打任骂，“先回去。” 这是不怕她啊！ 姚绫仰头看着再度走来的小裴，脖子发酸，心里更酸：小时候她要是多跑几圈，多吃几碗饭，多喝点牛奶补补钙，说不定也有178，不至于被欺负到这份上…… “呜……”姚绫越想越难过，呜咽，“你别欺负我了。” 小裴叹气，难得的放柔了声音，“对不起，先回去好吗。” “不！”姚绫咬牙，想着一定要让小裴怕了，撒谎，“你离我远点啊！我告诉你！其实我有男朋友的……咳……一米九！浑身肌肉，我说一声就从国外飞过来，你给我小心……哎！” 她的狠话没放完，被按着肩膀扳过来，对上小裴的眼神。 愤怒的，凶狠的，像是要吃人。 姚绫觉得事情有点不受控制了。 第一次见面拳打脚踢，这桩木头仍是不动神色，第二次在厨房来了场骂架，这个冰块抄手斜睨一副“我不爱搭理你”的模样，现在，她不过小小扯了个谎，怎么就…… 明明以前还威胁过报警呢！ 姚绫直觉自己说错了话，而且是那种不可饶恕的话，气势一下子弱了不少，“你……” 小裴不想听，扣住下巴狠狠堵住了她的嘴唇。 姚绫惊呆，瞪大眼睛屏住呼吸，回过神后竭尽全力推开面前堵的这扇会“吃人”的墙，只是，效果实在是适得其反了些，她拳打脚踢站得更不稳，被小裴搂的更紧了，她动起手来呼吸不畅，那灵巧的舌便趁虚而入，吻得越深…… “嗯～”不知是不是缺氧的关系，姚绫忍不住吸了吸，与小裴交缠在一块儿。 一吻过后，她软软瘫在怀中，抬眼对视的一瞬瞧见小裴的唇瓣润泽，恼羞成怒，争执一番妥协在自己无法站稳的形势之下，被抱着进房间。 “你……”姚绫害怕地缩到墙头，抱了被子挡在胸前。 小裴不说话，倒了杯水拧了把毛巾放在床头柜，转身去赶门口附近徘徊的两个八卦群众。 姚绫不忙喝水擦脸，蹑手蹑脚跟了过去，想把门给反锁了…… “等等。”小裴蓦然伸手挡住，砰的一声巨响。 到底是血肉之躯，姚绫亲眼见到小裴的胳膊泛红，没有继续来硬的，低头说，“你回去吧，谢谢。” 小裴点头，回身到了外头。 姚绫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反锁房门，洗了个澡好好躺在床上，在擦面霜的时候不经意触到有些红肿的嘴唇，指尖缓缓徘徊摩挲，很是不解：为什么……不讨厌呢。 明明那是从见面就针对至今的人，明明是被强迫的。 姚绫头疼欲裂，索性卷了被子睡了，半夜因为喝的水太多而醒来，莫名舍近求远走向外头的洗手间，路过客厅时如愿看到了小裴。 她买的沙发坐三人都有些紧巴，小裴睡在上头要么腿折了要么落枕，于是坐在地毯上，趴了配套的小软凳闭目休息，整个人缩成一团，双臂作枕脑袋歪着，似是无害。 姚绫纠结了片刻，回房捎来小毯子给小裴披上，心想：当是对之前帮助的回报。 小裴就在这时醒了，直勾勾瞧着她，平和温柔，低低说一声，“谢谢。” 不由心尖颤了颤，姚绫溺在那微哑的磁性声音中，扬起嘴角，忽而觉得小裴挺顺眼的。 直到一通电话打来。 姚绫看了下时钟，纳闷：半夜三点钟，她妈妈居然打来了电话？ “今晚收拾东西，明天中午我们到你那里，接你回来。”妈妈命令。 “为什么？” 妈妈冷笑一声，狠狠骂道。“现在都传遍了，我女儿是个同性恋，呵呵，我送你出国就学到这些歪门邪道吗！” …… “什么！”林淇淇听到这里，憋不住疑问了，“你妈妈怎么会这么快知道？” “我妈妈是误会了，老方回去胡说，现在……”姚绫顿了顿，说了一件大跌眼镜的事儿，“所有人，都以为你和我是一对。” 第76章 林淇淇琢磨过为什么姚绫急匆匆离开的原因，或许是小裴做了什么，或许是姚绫做了什么，却完全没往自己身上想，然而真正的原因居然是——所有人认为，她和姚绫是一对？ 老方够厉害的啊，散布谣言一黑黑俩！ “他有病吗！”林淇淇憋不住了，骂出了一声她词汇库里最重的话，等这股气过了一些之后，又担忧起姚绫的情况，忙问，“那你家里怎么样了？” 姚绫烦愁：“天翻地覆啊，一个负责骂一个负责哭，真的是烦死了。” “可是……”林淇淇疑惑，“老方随便说说，叔叔阿姨就信了吗，怎么不打电话问一问你……” 姚绫原先倒苦水倒的畅快，面对这个问题却顿了顿，支吾半天，磕磕巴巴说了个“呃，可能我没找男朋友，又说不想结婚什么的，我妈太急了，没想清楚就轻信了。” 姚绫上学的时候交过男朋友，说不想结婚的时候，是准备出国深造，承诺生活稳定之后慢慢来，姚绫的父母是表示理解的。 林淇淇不傻，尤其是身处姚绫的房子打着电话，慢慢想透了这件事——她们从小关系好，时不时煲个电话粥，女孩子又比较黏糊，亲密的动作不少；姚绫前段日子一高兴，发个朋友圈显摆她做的菜，里头包括给司妍的爱心绿豆饼；最重要的是姚绫无偿让房子给她住，回国后窝在这里不肯回家，她们知道这是为了避免危险，在外人看来很微妙，如今配上同性恋的谣言…… 太可疑了。 林淇淇一下子想通了：难怪之前姚绫死活不让人送下楼，应该是避免她的爸妈跟自己会面吧。 意识是自己连累了姚绫，林淇淇愧疚不已，诚恳道歉，“对不起，都怪我，我尽快搬出去，帮你跟爸妈解释一下……” “别啊！”姚绫急忙说，“没事的，回来之后我跟爸妈解释的差不多了，就是暂时避嫌没回去。你安心住着，老方那边我来收拾。” 林淇淇仍是过意不去，“你的家怎么能让你搬出去避嫌呢？” “其实吧……”姚绫结巴起来，“我回家避的不止是你，还有小裴。” “哎？”林淇淇惊呆了，“你刚才不是还说小裴顺眼不少吗，为什么要避开她？” 姚绫倒也实诚，没拐弯抹角直接把自己想法说了，“昨天之后，我对自己性取向有点疑惑，想要自己好好想想，小裴她……影响我的判断力。” 林淇淇一想也是：走廊那一出吻戏，姚绫开始还拳打脚踢呢，后来还不是软绵绵的，乖乖被抱进了屋…… “总之你不许搬走啊。”姚绫严肃，“尤其不能搬到司妍家里去，又做饭又打扫，最后连暖床都做，你也太惯着那个无业游民了！” 无……业……游……民…… 林淇淇噗嗤一笑，“司妍是画家。” “噢，对，没什么收入的画家。” 林淇淇尴尬，无力地解释，“她去参加画展了，名气大了以后卖画就容易了……” “名气？”姚绫啧啧感叹，“之前微博不是火了一把吗，照理说趁热打铁开个网店多好，她愣是待在家里天天点菜。唉，淇淇啊，她啃老我就不说了，完全把你当丫鬟使唤就不对了啊！至少帮你分担一点嘛！” “呃。”林淇淇竟无言以对。 极少出去还可以说是顾忌外头的危机，在家里完全不动，进厨房只为了偷吃，饭桌上吃饱了筷子一撇去看电视…… 林淇淇都不知道怎么帮司妍找理由了，只能说，在家里被爸妈宠坏了，在这里被她宠坏了…… “好了，不说了。”姚绫打个哈欠，“我去补觉，解释了一早上好累。” 林淇淇点头，“好。” 通话结束，她慢慢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十分哭笑不得：她想过多少次这样的恋情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影响，结果呢，把周围的人连累了一遍，她反而没受多大影响，置身事外了。 或许是这样的想法使然，她盯着通话记录半晌，鬼使神差往下滑，找到了和家里的最后通话。 半个月前。 这一次闹得这么大的同性恋传闻，她妈妈肯定有所耳闻，但是没有找她要个说法，大概之前说的“断绝关系”是认真的吧。 挺好。 外头忽而阴沉下来，林淇淇开了盏小台灯，让苍白微弱的灯光着凉书桌，专心码字。一口气写了两章，林淇淇伸个懒腰，这才注意到大风大雨在喧嚣，屋里昏暗如夜，回首望去一片漆黑，更显孤独。 林淇淇皱眉，摸黑去开了大灯，看到司妍惯常抱来看电视的小玩偶，心里一阵发酸。 呜，司妍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索性什么都不做，看着手机屏幕发愣，这种强大的怨念倒真的有效，嗡的一下，有人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长长一段闪得太快让人看不清。 林淇淇疑惑，打开一看，怒了。 妈妈：你有空吗。 妈妈：去接你妹妹回家，顺便回家吃饭，我堵车了。 什么鬼！ 林淇淇火冒三丈，拨了个电话过去，被妈妈迅速接起劈头盖脸一阵臭骂：“你不知道雷雨天不能打电话吗！发信息，挂了！” 十秒以内的通话结束，她憋着的一口气发不出去，只好回头编写短信去骂。 林淇淇：我不去，不是要断绝关系吗。 妈妈：别闹脾气！回来，我跟别人说你有男朋友，这次请了个看得过眼的小伙子帮忙，咱们演戏给邻居看，他们就不会乱说话了。 原来如此。 林淇淇不由好笑，淡定回复：不用演戏，我是同性恋，不用你操心。 她以为妈妈这种要面子的言行已经够令人寒心，没想到，下一句妈妈的回复更刷新了她承受能力的下限。 妈妈：我懒得管你是不是同性恋，我只关心因为你丢了多少脸！演完这一次，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最好不要跟我联系了。 闻言，林淇淇彻底失望透了，直接回了个“不”字，果断拉黑。 世界清净。 林淇淇一时有些愣了，听着窗子被雨水击打错落的声响，听着隐约从楼下传来的鸣笛声，越发觉得家里安静得可怕，生出一种天地之大无处容身的寥落感——外头那么热闹，都跟她无关呢。 恰好雷声停止，她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五点半，心想司妍应该不在忙，犹豫着拨通电话。 “喂～”司妍接的很快，声音在轰隆隆的背景音下特别甜软，“淇淇～你想我了吗～” 林淇淇听得一阵害怕，说，“下雨天别接电话了，等会儿再说……” “我不怕。”司妍哼唧，“我要跟你说话。” 与妈妈的态度截然不同。 林淇淇心里的空落彻底被补上了，吸吸鼻子，忍住即将流下的眼泪，“好啦，你回酒店再打给我，我先去做饭。” 说定了之后，司妍总算不情不愿挂掉电话。 林淇淇抹去眼角的泪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走向厨房，来了个简单又下饭的番茄炒蛋。等她端着热腾腾的菜到书桌前，司妍也恰好打来了，林淇淇一边拿起手机一边尝了口，味甜不酸，番茄绵软出汁，合的是司妍的口味。 都已经习惯按司妍的口味来了啊…… 林淇淇轻笑，接了电话问好的声音跟撒了太多糖的番茄炒蛋似的，甜腻得很，“喂？” “淇淇～”司妍乖乖问，“你做好饭了吗。” “嗯。”林淇淇笑，“番茄炒蛋伴面条。” 司妍讶然，“我不在，你连肉都不吃啦……” “不是啦！”林淇淇无奈，“我一个人在家，不好出去买东西啊。” “对哦，小姚回家了，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林淇淇立即起了兴致，“什么？” “小裴因为这件事情心情不好，也没有吃肉。”司妍肃然道，“跟你一样受苦。” “……” 林淇淇狠狠扒了口饭吃，嚼啊嚼没搭理，惹得司妍受不住了，主动说，“还有一个好消息，你看看我给发的截图。” 依言照办，林淇淇看了司妍发来的图，果然神清气爽，胃口大开。 那些图是截图，全跟老方有关，内容多样又统一——有的是老方自发裸照的朋友圈，批注诚信征婚，惨遭多人嘲笑，有的是聊天记录，不同的妹子同样的撩骚，猥琐之气冲破屏幕辣眼睛，有的是老方口不择言对朋友怒骂，借了钱不还，干些背后捅刀子的勾当…… 有这么使劲黑自己的吗！？ 林淇淇看傻了眼，弱弱问，“这……是被盗号了吗？” “是啊。”司妍说，“小裴听说是他整出幺蛾子，给了他点颜色看看，哼哼，他删的挺快的，可惜啊，几个人看透了他的渣渣行径，把罪证全发出来讨公道了哈哈哈！” 林淇淇一刷朋友圈，果真看见了批斗老方的大战。 “解气吗？”司妍慢条斯理问。 林淇淇怒吃完了番茄炒鸡，“爽！” “还有更惊喜的哦。”司妍笑得别有深意，“你去门口看看。” 难道…… 林淇淇放下碗筷，小跑去门口一瞅，从扭曲的猫眼看到微笑招手的司妍。她太高兴以至于说不出话来，颤巍巍垂下听电话的手，咔嗒一下开门扑进司妍怀里。 “哎哟。”司妍揉揉她，“不吃肉瘦了哦。” 林淇淇没好气推开她，忍泪说一句，“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你呀。”司妍亲亲她唇角，“嗯，甜甜的。” 林淇淇当然不信，看向小裴。小裴面无表情看她们重逢全程，当然注意到她询问的眼神，主动说，“无业游民耍性子，工作丢了。” 小裴这对司妍一模一样的形容…… 林淇淇黑线，想起了姚绫替自己打抱不平，在司妍凑过来继续要亲亲的时候，蓦然推开，指了指厨房命令：“去！洗碗！” 司妍愣了愣，两秒后嬉皮笑脸起来，现出老司机本色。 “洗碗是什么姿势？ 第77章 林淇淇被司妍调戏多了，经常发懵的脑袋有了很大的进步，至少能辨认出司妍眼里的精光以及嘴角不怀好意的弧度，很快联想到不久前，她跟司妍在司家的厨房里的旖旎。 玻璃窗开着，大门敞着，阳光照着，连橱柜光滑的表面都倒映着她们俩交叠的身影…… 噫！好污！ 想象到不好的画面，林淇淇脸上发烫，瞥一眼眼神别有深意的小裴更是不好意思，对司妍恶狠狠吼了一句：“就是洗碗，纯洗碗！快去！” 司妍没有因为被吼而不高兴，眨巴眼很认真地问，“那不纯的洗碗是怎么样的？” “滚！” 林淇淇暴怒，亲自推着司妍向厨房走去。 虽说林淇淇是被姚绫说动了，不愿意司妍继续当个只吃不动的无业游民，这一次一进门抱抱之后马上喝令“去洗碗”，看似挺狠，其实还是不忍心司妍受苦，今天一个番茄炒蛋的碟子，一个装饭的碗，还有一只装水果的小盘，皆是没什么油星，拿水一冲便好。 然而司妍还是杵在洗手池面前，可怜巴巴瞅她：“怎么洗啊。” “以前蹭饭的时候你不是洗过吗。”林淇淇没好气说。 司妍扁嘴，捏起一个盘子刺啦挤了好多洗洁精，打开水龙头草草冲了两下根本不擦一擦，便准备放进碗柜…… “停！”林淇淇算是服了，拿了旁边的洗碗布塞过去，“用这个擦一擦，要有泡泡哦。” 司妍“噢”了一声，听话用修长干净的手指在上头揉搓，泛着水光越发白嫩养眼。 这么漂亮的手，被洗洁精伤了着实有点可惜……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淇淇就知道自己这个死手控没救了，放弃自我挣扎，说了一句“等等”，用毛巾给司妍擦干净了手，从柜子里取了全新包装的橡胶手套，“戴上这个。” “哦！”司妍听话戴了，动作挺麻利。 还是有点做家务的样子的嘛！ 林淇淇正倍感安慰，想要夸一夸，冷不丁听到司妍说一句，“这指套凉凉滑滑的。” “……”林淇淇愣了愣，恼羞成怒，“是手套！手套！” “手指套。”司妍故意说。 不要试图净化老司机污破天际的心。 林淇淇默念三回，找回了基本信心，强打精神转移话题，“你戴着这个洗，不伤手。” “淇淇～”司妍忽然抛个媚眼，“你很关心我的手呀～” 那荡漾魅惑的小尾音把林淇淇心尖戳了又戳，一颤一颤的。她感觉脸上更烫，完全不敢直视司妍的眼睛，逞强说，“谁关心了，我是怕你洗不干净。” “噢……”司妍声音多了分失落，乖乖转身洗了个碗后，忽然说，“哎，这手套不错哎，有粗糙小颗粒，不错，很好用。” 林淇淇思想完全被带歪了，一看司妍那一本正经盯着看、又按又捏的样子，脑补出这货奸笑着戴手套扑向自己，暴怒，“你怎么这么污啊！好好洗碗！不许说话了！” 司妍委屈脸，“我的意思是容易搓掉碗沿干掉的饭粒，你想哪里去了啊。” 啊？原来是她太污吗？ 林淇淇呆了呆，看司妍迅速洗了碗碟装好，居然认真地把橡胶手套用洗手液在消毒，真的一副勤俭持家的贤惠模样，以为是她想跑偏了，莫名愧疚，打算鼓励一下司妍的洗碗行为，“我错了，乖，做的好。” 司妍噘嘴，“亲亲。” 林淇淇赧然，偷偷瞧了一眼在客厅整理行李的小裴，壮了胆子凑上去在水润的唇瓣印上一记，而后抿抿唇，觉得一天不见想念得紧，只一下不大过瘾，又过去再亲一次。 本来，她只是想试试清甜甘美的开胃小菜的。 但是她忘了，司妍的胃口向来挺大，要吃就是开胃小菜加正餐加饭后甜点，一个不少，量不够不会罢休。 “唔！”猝不及防地，林淇淇被司妍搂住，惊讶想喊却没守住牙关任由品尝，单薄的睡衣经冰凉沾水的手套一抚一按，湿了个透，软塌塌黏在渐渐发热的肌肤上，颗粒状触感分明。 林淇淇总算明白司妍为什么刚才研究了半天橡胶手套了。 司妍了解她，懂得怎么让她高兴，又把橡胶手套玩出了花样，林淇淇败在来势汹汹的快意之中，软软倚在墙壁瓷砖，透凉沁骨，浇不灭心里的火，有一下没一下在亲吻空隙中喘息着。 “你不是确认过小裴在客厅吗？”司妍比起她来说太从容，腾出一手揉了揉乱掉的发丝，“不怕哦，我挡着你。” 骨头酥了，身子软了，林淇淇攥着司妍的手，泪汪汪的眼睛不知看哪里好，时而瞧瞧司妍有预谋的坏笑，时而低头看看溃不成军的自己，时而远眺似乎有点动静的客厅。 她唯一的坚持，仅仅是咬着下唇死不出声了。 过了一会儿，小裴再次听见水龙头开启后哗啦啦的水声，皱眉片刻，把先前用来遮盖“噪音”的电视机关掉，心想：现在才想起掩饰，太晚了点吧。 又过了一会儿，司妍出来了，径自到林淇淇房间拿了衣服毛巾，再次往厨房里走。 “喂。”小裴冷声问，“洗完了吗。” 司妍勾起一笑，“没有。” …… 洗个澡换了身衣服，林淇淇习惯了吵闹的吹风机噪音，趴在床上发呆，时不时感觉头发哪儿吹得太烫，抗议地拍一拍软绵绵的被褥。 “好～”司妍很好说话，马上挑起别处头发慢慢吹干。 三分钟过后，林淇淇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感觉整个脑袋暖烘烘的，倒是身子被空调风吹起一层疙瘩，凉凉的，挺不舒服地动了一动。 “冷吗？”司妍体贴问， 林淇淇鼻子哼哼，“嗯。” 司妍扯了被子罩下来，歪歪斜斜的露出左边肩膀的一片，垂头烙下一串亲吻。 “喂！”林淇淇觉着又痒又烫，难抑地抿唇忍住低呼，气鼓鼓翻个身卷了被子捂住自己，后退到床边瞪司妍一眼，“你干嘛。” 司妍吐吐舌头说“我错了”，把她搂回来。“逗你玩，躺回来别摔了。” “哼。”林淇淇也不喜欢缩在床脚的感觉，舒服躺上枕头，而司妍帮她调着高度位置，直勾勾的眼神就没移开过，林淇淇被盯得脸红，想到刚才厨房的事儿就憋屈，再次声明，“这一次小裴没发现，放过你了，下不为例哦！还有，说好的穿女仆装做家务，答应就要做到。” 先前她在厨房里莫名被占了便宜，挺生气的，但是司妍凑在她耳边说：“以后我做家务。” 那讨赏的语气让林淇淇不满了：“做家务是应该的……嗯！” 司妍吮吻她的耳垂，一点点在那儿打转撩人，慢悠悠说，“穿女仆装。” 穿女仆装的司妍！ 林淇淇抵着肩膀不让司妍贴的太紧，咬唇闷哼，想象中的画面破碎凌乱，总是凑不到一块。她又是期待又离那样的渴望远了些，而司妍也动作放缓，慢条斯理顺着，她呼吸渐匀，绵绵柔柔的舒服，却觉着缺了什么。 “喵呜～”司妍忽而卖萌撒娇，使坏的动作同时加重了。 想象的碎片登时凑到一块，林淇淇仿佛看到了猫耳朵白围裙的司妍，一脸勾人扑倒要挠挠的软萌样，由心至身地向往，要不是司妍适时打开了水龙头，断续的浅唤恐怕要被客厅小裴听去。 林淇淇回忆起来有点脸红，又久久得不到回答，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呢喃，“反悔了吗！” “没有。”司妍捧过她的脸亲了口，“淇淇喜欢什么款式啊？” 还有款式啊…… 林淇淇感叹老司姬好会玩，说，“随便，但是家务一定要做哦。” “好！” 两天后，司妍果然换了一套女仆装，动作一大，短短的裙摆根本什么都遮不住，还无辜说，“只卖这一种啊～小裴买的～” 小裴不知道为什么不再出现在1002，连吃饭都是拿个饭盒打了就走，林淇淇想讨公道没地方去，被司妍澄澈的眼神迷惑，心想可能现在卖的女仆装太不纯粹了，就此放过。 后来，林淇淇意识到这是多么大的错误，为时晚矣。 她叫司妍擦一擦茶几和电视柜，司妍跪地弯腰，裙摆一扬露出粉红色内内。沙发上的她看得一惊，完全坐不住，低头嘟囔，“算了，好像不脏哎……下次再擦吧。” 弯腰的活儿是不能让走光·妍干了，林淇淇让司妍洗收拾碗筷，司妍垂眸前倾，低低的领子一荡一荡…… 林淇淇傻眼，慌忙抢下活儿干，“我来，你洗水果。” 她买的是草莓，司妍洗干净一只后捏起来要喂她，林淇淇吃下去之后，正默默想着有点酸，忽而听到一句：“今天穿的是草莓色。” “噗！”林淇淇一下子想到若隐若现的粉红内内，一边咳嗽一边拦下要倒草莓入水盆的司妍，“不用了，今天不吃这个……” 司妍眯眼笑，“可是我想尝尝啊。” “哎？”林淇淇呆住，才想帮忙洗一颗便被吻住，让司妍尝了个遍。 司妍舔舔唇，“挺甜的。” 臭不要脸！ 林淇淇脸红了，生怕司妍再干点什么躲进房间里，埋头码字，不管外头传来什么声音也不挪窝，直到司妍软柔喊了一声“有客人来了哦”，才如梦初醒，小跑着奔过去。 姚绫端着个大包裹，再三打量女仆·妍，看向她的表情称得上目瞪口呆。 完了！ 林淇淇才要解释，司妍帮忙拿了拖鞋摆在小姚面前，蹭到她旁边讨赏，“主人～我做得好吗？” 姚绫的眼神更奇怪了，“你之前说司妍帮忙做家务……是这个意思啊？” 林淇淇欲哭无泪： 你听我解释啊！我不是变态！ 第78章 从女仆·妍开门的那一刻起，林淇淇知道，自己变态的形象已经在姚绫心里生了根。面对好友耐人寻味的表情，她硬着头皮上前接过姚绫手里的大包裹，说，“进来呀。” 还好，姚绫虽然认为她有恶趣味，并没有让“林淇淇是个变态”的观点影响友情，不闪不避的，把包裹递给她，拍拍手伸伸懒腰：“好累哦～” 林淇淇接手才知这包裹是体积大重量小，皱眉问，“这是什么？” “不知道啊。”姚绫苦恼，“我以为是我爸妈买的东西就签收了，后来问了才知道他们根本没买东西，查不到寄件人，一直不敢打开呢……” 林淇淇打量了一下，“所以把它送过来啦？” “嗯，我问过小裴，她说要为了安全要用专业工具打开，”姚绫挠头一脸迷糊，“今早她去接我过来，现在在楼下停车……辛苦你们了，要呆在家里不能出去。” 林淇淇刚想说“哪里辛苦”，换好衣服的司妍蹦跶过来，穿着勉强盖住屁股的宽松长衬衫，短裤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头发披散，白色微透，领扣解开，歪歪扭扭露出些白嫩的肩膀，懒洋洋扒着林淇淇肩膀。 怎么换身更诱的！ 林淇淇转头看傻了眼，而姚绫完全不敢看司妍第二眼，低头进门，嘟囔了一句，“看来不辛苦啊……” 现在还有人会听她解释吗？ 林淇淇欲哭无泪，推开身娇体软的司妍，“你干嘛呀。” “只有这件衣服在这里嘛～”司妍垂眸，柔柔埋怨一句，“我从昨晚一直跟你在一起呢。” 林淇淇是个遇强则弱，遇弱更弱的人，对上卖萌的司妍立刻不好意思说了，不过想想令人印象深刻的“在一起”的过程，不由咬牙切齿。 有本事床上也那么软啊！ 这时，小裴回来了，抱着跟姚绫手里的差不多大小的另外两个包裹，恰好到鼻尖的高度，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睛，目光一扫，把林淇淇吓了一跳。 真是有一种身怀自爆炸弹的恐怖分子气质…… 林淇淇默默吐槽，也不敢去帮小裴，勾着司妍往客厅走。姚绫正跪坐在茶几旁边，探头探脑打量放好的包裹，眼睛圆圆亮亮的，抿着唇，小巧的鼻子因为嗅味道一动一动，软萌可爱。 本能转头瞧一瞧小裴，林淇淇见到意料之中的温柔眼神，忽而对包裹里有什么东西不大感兴趣了——或许仅仅是小裴让姚绫回来的借口吧。 果然，小裴在她们的期许之下，拿出了所谓的“专业工具”——一把剪刀，从林淇淇茶几下头的顺手拿出来的剪刀。 “啊？”姚绫立即意识到自己被耍，生气了，“你骗我啊，什么专业工具，早知道我自己在家里面剪开就好。” 小裴淡定瞥一眼姚绫，“专业工具是我。” “……”三人面面相觑，俱是无言：这么说好像挺有道理的。 在小裴不紧不慢解开最后的封口胶，抬手示意她们后退，确保危险范围内只有一人之后，扒开了箱子盖，让里头的东西现了出来。 一只包装好的雪白小熊。 她们愣神的功夫，小裴没有耽搁，一口气打开了另外两个包裹，全是包装好的玩偶，一只龙猫一只兔子。 连小裴都皱了皱眉，她们三人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尤其是姚绫，满面疑惑，想要伸手去摸一摸碰一碰，被小裴攥住了手。 “有危险。” 姚绫半信半疑，司妍冷笑一声，林淇淇默默吐槽：这些毛茸茸的软绵绵的可爱小动物哪里有害了啦！ 姚绫要看，小裴不许，小裴要用残暴的手法检查玩偶，姚绫又不乐意了。她们俩这么僵着谁也不让谁，旁观的司妍大概是觉得无聊了，忽然摇了摇淇淇的胳膊，眨巴眼问，“中午放进去的糯米糍能吃了吗？” 林淇淇瞥了一眼时钟，离午饭才过了一个小时，不由黑线：嗯，软绵绵的可爱小动物还是有可能有害的。 她从冰箱取出糯米糍，戳了戳确定成型软硬适中，端过去打算先给远道而来的姚绫尝一尝，却听“哼”的一声，抬眼望去，那把脖子扭出一个傲娇角度的不是吃货·妍是谁。 林淇淇叹气，庆幸糯米糍有纸托，分给姚绫和小裴一人一个，把剩下的全呈到司妍眼前，“乖啦，全是你的。” 司妍也不客气，全部接过之后，瞅她一眼还分来一个。 咦，小动物懂事了？ 林淇淇正惊叹，冷不丁听到司妍嘟囔一句，“只准吃这个哦。” “……”她认命了，接过来咬了一口，糯米表皮的厚度恰好能包裹里头的冰淇淋，不多不少，弹弹软软带了表皮的椰丝清香，冰凉的馅心一下子攻占舌尖，细腻香甜蔓延唇齿，连话都不想说了，只想让那种滋味留得久一些，品得更细一些。 司妍索性用鼻音表示喜欢，“嗯！” 那一头的小裴忙着拍拍玩偶检查是否有异样，姚绫拗不过，咬了口瞪大眼睛，那喜悦的表情只停留了一瞬便消失，暗暗思考着什么。 “我想起来了！”在司妍干掉第三个糯米糍的时候，姚绫恍然，“上一次聚会，请吃冰淇淋的朱廷！” 林淇淇也想起了那次聚会朱廷大方贴心的举动，可没联系起来，奇怪，“啊？朱廷怎么了？” 姚绫突然咬唇不说话，低头默默吃着糯米糍。 “噢！”林淇淇灵光一闪，“朱廷以前追你的时候也是送玩偶啊！” 此话一出，司妍忽而把剩下的唯一的可贵的糯米糍塞到她嘴巴里，她言语不能，瞪大眼睛刚要发火，见到另一头的姚绫表情尴尬，而小裴把小白熊玩偶摔到一边，啪的作响。 林淇淇反应过来：呃，她真是猪队友…… “我问问是不是他吧。”姚绫破罐破摔，拿出手机准备联系，“如果是他的话，也不用担心了对吧……” 小裴夺下手机，冷声道，“那才需要担心。” 气氛一时特别尴尬。 林淇淇当了一回猪队友之后格外安静，忙着察言观色，把小裴黑如锅底的不爽表情看得明白，也接收到了姚绫的挤眉弄眼，变聪明了，发信息问朱廷是不是他。 对方回答得爽快：“是，小绫喜欢吗？” 林淇淇无语：这么暗搓搓的追求，跟当年如出一辙啊。 确定了玩偶的来源也就确定了无害，她们的境地反而更为难了——是丢掉呢，还是留下呢？ “阿嚏！”司妍突然打喷嚏，捂住口鼻泪汪汪说，“呜～我对这东西过敏～丢掉吧～” 小裴的效率奇高，立即把三个玩偶残暴压扁塞进同一个箱子，完全是一副收垃圾的样子。姚绫看不下去了，伸手挡住，说，“我不喜欢要给别人退回去吧，这么擅自处理不大好。” “退？”小裴冷笑，“他家住哪里，我亲自给他退。” 有杀气！ 林淇淇那么迟钝都抖了抖，姚绫更是吓得后退，司妍终于看不下去，拍拍小裴的肩膀劝道，“我和淇淇帮忙寄回去，别生气哈。” “喂。”姚绫意识到小裴这怒气来得很没道理，一边扯玩偶头一边说，“你生气什么，我说考虑考虑，又不是真答应你了。别人追我是我的事情，跟你无关！还给我，我放回家去。” 刺啦！ 小裴一使力，让小白熊身首异处，棉絮翻飞。 第二次手撕玩偶，但是跟第一次不一样，这一回没有窃听器，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只有平白生出的醋意。 姚绫瞪了一眼，抄起沙发上的包气鼓鼓说，“你想要送你，大不了我回头请朱廷吃饭！” 小裴不出声，伸手一扯提包带子绊住了要走的姚绫，眼神凌厉，“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姚绫赌气道，“跟你在一起才危险呢！” 她们俩一人一边僵持，林淇淇尴尬得不行，直接上去结巴收场，“别吵了……我……我们一起送姚绫回家。”说完，她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盯着姚绫。 其实姚绫是刀子嘴豆腐心，对上这样的眼神马上心软了，说，“好吧。” 小裴很识时务，无声换了个纸箱把剩下的两个玩偶放回去，双手递给姚绫，也算是服软了。姚绫撇撇嘴，表情柔和不少，接过来轻轻说一声，“快点，我要回家吃饭了。” “嗯。” 姚绫的父母做生意，常常在外，前几天跟姚绫闹了一出又忙碌去了，所以回的是奶奶家，跟1002所在地一个城南一个城北。 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林淇淇本来没什么感觉，木然盯着窗外，发现景致慢慢熟悉之后才吃惊：啊，她忘了那里不仅有姚绫奶奶家，还有自己的外婆家。 一下车，姚绫正好撞见朋友带着孩子遛弯，两个小女孩看到纸箱里的玩偶直了眼，又是双胞胎，一样的脸一样的表情，看着很可爱。姚绫逗了逗女孩，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把玩偶送出去了。 小女孩欢天喜地走了，小裴也隐隐有了笑意，眼神腻歪。 “那个……不用送了。”姚绫低头避开对视，“下次再找你们玩哦。” 林淇淇没答呢，小裴抢先说：“好。” 看着两人暗搓搓的和好，林淇淇偷笑：还好还好，喜剧收场。 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 “林淇淇。” 冷冰冰的三个字在身后响起，林淇淇愣住，屏息转身，对上一张不悦的脸，正是那一个不负责任号称要断绝关系的母亲。 看到她回头，妈妈跟继父说了一句话，松开妹妹的手要走来。 林淇淇抿唇不应，司妍却挠挠头，特别健忘地问，“淇淇，那是谁啊。” 恰好，妈妈走到跟前，把这句话听得明白，皱眉瞪眼张嘴要骂；“你……” 惹谁不好惹司妍！ 林淇淇不爽了，干脆利落地答一句。 “不认识。” 第79章 这个大院房子老，人更老，除了一些搬入不久的租客，大多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十多年的老邻居。妈妈听了林淇淇的话，刚想发火，忽而注意到熟人投来的目光，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去了。 瞧见妈妈吃瘪的表情，林淇淇生出些快意，忍不住扬起嘴角，满满的自得。 谁让你不把我当亲生的！哼！ “走吧。”司妍适时拉了拉林淇淇，做个漂亮的结尾，“回家，这地方污染太多，空气不好。” 众目睽睽之下不能争吵，妈妈憋得脸色发青，狠狠瞪了林淇淇一眼，回身抱起宝贝的另一个女儿，用她们能听到的音量不客气地跟继父嘀咕，“是我眼花，一只白眼狼认成了人。” 林淇淇登时有点委屈，差点沉不住气上去理论一番。 白眼狼也得受过好处啊！ 妈妈的态度变化，林淇淇看得很明白——在父亲过世之后，妈妈把房子卖了，不过多久便找了下家，从那之后，就把自己当成了后妈。 林淇淇的高中好归好，却是用优异的成绩考进去的，学费本来就不高，妈妈还不知耻地让她以单亲的理由申请助学金，要不是继父拒绝，指不定整出什么难听的传言。 林淇淇的大学学费也不高，有奖学金，有打工补贴，她自己写点小说赚零花，日常支出以外的钱全给了家里，到后头妈妈还算是赚了，毕业之后继父托关系找工作，她也记着，那一年省吃俭用，每天上班勾心斗角，下班对着电脑写出了黑眼圈，全为了还人情。 现在清醒了一点，林淇淇想想察觉出不对了：怎么继父对她比妈妈对她都好呢！ 就这种态度，妈妈还有脸说她是白眼狼？ 林淇淇攥紧了拳头，准备上头骂一骂，最好让妈妈在这个大院的脸都丢尽了。她走了两步，司妍拉住了她，而继父叹了口气，轻轻摇头，给她一个恳求的眼神。 “算了，你要让这里的人都知道你来了吗？”司妍悄悄附耳说，“别忘了你和小姚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 心软又被说服，林淇淇点头，默默被司妍牵着上车，关车门之际死死盯着妈妈的脸，透过暗黑色的车膜也能瞧见妈妈难看的脸色。 她没有移开视线，恶狠狠不服输地对视着，直至车子开走才收了回来，留下一个轻蔑的白眼。 到家时，林淇淇胸口一阵郁闷，一句话不说躺到床上发愣。 “淇淇～”司妍乖乖凑过来，帮忙盖被子也把自己搭上了，趴在她身上一个劲撒娇，“不气哦，想一想未来的美好生活～” 林淇淇转转脑袋，对上司妍笑眯眯的眼，伸手摸了摸那现出半边小酒窝的脸颊。 软，嫩，滑。 “怎么啦。”司妍蹭了蹭她掌心，像讨好主人的小猫，“主人～” 这一声主人叫的林淇淇心尖发颤。 两人之间，林淇淇向来被动，承着讨好，想要回报时不知所措，全是司妍自己凑上来引着教着，一边害羞一边享受，平时被司妍诱惑也是怂怂的，脑内剧场一溜儿是压倒司妍，现实颠倒了个儿。 归根结底，是胆子太小。 经历跟母亲面对面的决裂，林淇淇忽而觉得自己英明伟大起来，瞧着乖巧可口的司妍，内心被一种陌生的冲动攻占，手不自觉往下移，捏着司妍下巴打量。 司妍笑了笑，纯良无害在装傻，“你要干什么呀～” 嗷呜～ 林淇淇心里的小狼叫出了声，抱着司妍转了个身子，俯下去一阵乱亲，最后觉得不尽兴，含住嫣红唇瓣吮吻起来，急切到毫无章法，磕到牙齿咬到出血。 “唔！”司妍泪汪汪瞧她。 林淇淇又有点怂了，“呃……对不起……” “主人～”司妍勾住她的脖子，撒娇，“轻一点～” 被子下的身子一点点想贴摩擦，林淇淇恢复勇气学起以前的司妍，慢悠悠又认真仔细。司妍很是配合，轻轻唤着她的名字，一会儿软香媚骨，如同盛放的茑萝大大方方现了娇态，诱人采撷，一会儿蜷着身子抓着被角，水眸迷离，乖乖怯怯地闷哼。 林淇淇成就感爆棚，后来没力气躺着也一下一下揉着司妍柔软的发丝，“乖～” 司妍倒挺有精神的，侧身瞧她，笑得有点不怀好意。 林淇淇吓了一跳，预感不祥：呃，难道她好不容易翻身做主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吗…… “主人～”司妍声音甜甜的，“我想吃章鱼小丸子炸臭豆腐上校鸡块烤面筋麻辣鸭脖酸辣粉鳕鱼盖浇饭……” “停！”林淇淇欲哭无泪，“打个折，冰箱里还有以前买多了的菜，尤其是土豆，都要发芽了，吃完再说嘛。” 司妍哼了一声，坐起来留给她一个养眼又傲娇的背影，“总之四菜一汤不能少。” 林淇淇悲愤。 被坑了！ …… 林淇淇当真用土豆捣鼓出了四菜一汤。 一碟醋溜土豆丝，一盆土豆泥，一叠葱香土豆鸡蛋饼，一盘香脆土豆球，最后来一锅土豆牛腩汤，排在桌上颇有气势，显得她们三的碗筷小小的。 “嗯……”司妍摸摸下巴，盯着土豆牛腩汤不放，“你作弊，这主要是牛腩哦。” 林淇淇搓了搓手，“你不是喜欢吃肉嘛，而且读者打赏了我，买点牛肉庆祝一下……” “读者打赏？”司妍眯眼，“以前好久都没有一次，现在一下子给了你加菜钱，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林淇淇没想到司妍脑洞那么大，急了，“以前也有啊，怎么扯得上看不看得上啊，那个读者要我多码字多更新，就是喜欢文啊。” 另一边的小裴吃了颗土豆球，忽而说，“不是，是想让你多干点正事，不要被无业游民迷惑，整天赖在床上。” 林淇淇一愣，拿出手机打开网页版直接点进了打赏小天使的读者专栏，看到标题显示：非衣。 “喂，什么无业游民啊。”司妍反应过来，推一推小裴，“我很多工作的。” 小裴斜眼，“以你这种因为海报上的字体难看就不参加画展的德性，看不出来。” 什么！？ 林淇淇震惊，她知道上一回司妍说好一天一夜的画展之行取消，匆匆赶回来是耍了点小性子，万万没想到，这个小性子居然是觉得海报上的字体难看？ “这样不对啊。”林淇淇赶紧教育司妍，“不要耍性子，踏踏实实的才能出名，你也不忍心你的画关在家里没有人看对不对。” 司妍撇撇嘴，“可是字是土绿色，跟灰扑扑的背景完全不配啊，而且参展的那些人水平好低，画法幼稚……” “喂！”林淇淇着急，“你别想这么多嘛，做好自己就好啦。” 司妍不说话，默默吃饭。 林淇淇心想吃饱了好吵架，也坐下来动筷子。这一次的土豆丝味道挺清爽，煎饼酥脆香嫩，薄薄一层入了味，满满的蛋香，土豆球夹了芝士心，长长的拉出丝儿，牛腩松软汁浓，吸了肉味的土豆完全喧宾夺主，沁汤绵柔。 她最喜欢的，还是土豆泥，那是以前吃过的一道美食，叫老奶洋芋，本质是土豆泥又比土豆泥层次多一些，看外表似乎没什么两样，咬下去才知道，既有土豆松软滑腻的口感，又有些许小颗粒，在牙齿间碾碎更显咸香，很是下饭。 果然，小裴和司妍偏爱的也是这一道，林淇淇看准了时机，把最后剩的一点连着盆子捞过来，严肃脸，“还闹不闹脾气不接工作了？” “呜～”司妍眼巴巴望着她，“吃饱了才好接工作呀。” “先答应我，”林淇淇愤然，“认识你这么久以来，就正经参加过一次画展，上了次热搜当一回网红，其他时候除了画小黄图就是吃饭！” 司妍缩着身子趴桌，垂眸黯然，“你最近红了，赚那么多钱，连我都不愿意养……” 林淇淇惊讶，耐心劝，“不是啦，养你当然没问题啦，只是不想你的才华被埋没。” 这话说的，司妍爱听。 “那……”司妍琢磨片刻，“我争取创作更多的作品，后天去参加……” 说到这儿特意顿了顿，司妍趁着林淇淇好奇的功夫，夺回盘子，勺子一挖，大口吃掉了剩下的土豆泥，鼓脸颊嚼着，笑弯了的眼睛有几分得意，“参加超市大促销。” 什么鬼！ “喂！”林淇淇意识到被刷了，怒，“骗子！” 司妍扁嘴扭身子撒娇，“我不想离开你，不去不去嘛。” 面对无业游民·妍，林淇淇实在是不想看司妍那么颓废下去了，一咬牙一狠心，“我陪你去。” “啊？”司妍愣了愣，竟结巴起来，“不用了，我自己去，小裴你联系一下小冯，就去明天那个慈善拍卖会了。” 怎么这么害怕她去？ 林淇淇起了疑心，灵机一动说了句：“冰箱里还有糯米糍，” “嗷！”司妍立刻奔向厨房，“我的！” 林淇淇目送司妍离去，凑到小裴身边想问个明白。 “明天小冯会带你去。”小裴先开口，盯着她严肃道，“做好心理准备。” 林淇淇被一本正经的小裴吓到了。 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啊？ 第80章 林淇淇性子内向，很少外出参加活动，对于所谓的慈善拍卖会又实在不了解，唯一的印象也就是那些年追过的八卦明星参加的新闻和电视剧里头的场景。 貌似……都穿的挺光鲜亮丽的？ 跟她这种居家打扮的平头百姓完全不一样啊！ 林淇淇慌了，发信息问小裴得到“照常”的回复，姬友群也表示不知道，而发到万能的论坛一问，看到好多条形式不一，内容相似的回复。 “带钱。” 林淇淇恍然大悟：对哦，防身！ 于是，第二天当司妍先坐上小裴的车扬长而去之后，林淇淇揣着装好全部家当的小包，默默等来了西装笔挺人模人样的小冯。 “呃……我要不要换衣服。”林淇淇恐慌，她只穿了一条比较简约大方的裙子，刚毕业时趁打折买的小牌子，似乎撑不住场面。 小冯笑了，亮出一口白牙，“不用！这个拍卖会是小型的，不用那么紧张。” “小型？”林淇淇想了想司妍那挑剔的性子，叹气，“希望司妍不会中途走掉。” 小冯脸色一变，肃然答，“我不会让她走的，再卖不出一幅画，我就跟她拼命。” 好……好强的怨念。 林淇淇看到小冯的严重似有杀气，害怕地垂头，默默为自家无业游民的恶劣行为深感愧疚——都怪她，有事没事被司妍漂亮的脸迷惑，总说一些“养你”的话，搞得司妍现在毫无斗志。 为了不让司妍发现，小冯说的理由是家里有事后到，开的自己的车，不同于上一次租来演戏的豪车，角落有厚厚的灰，主体给近来的雨水冲刷的挺干净，看起来颇为狼狈破旧。小冯挺不好意思开了后座的门，“那个，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林淇淇赶紧摆手，“都怪司妍没给你奖金。” 小冯幽幽叹道，“唉，司妍得奖就好了……” 说起来，那个被大师夸赞很可能得奖的小黄图许久没动静，林淇淇除了看到司妍在家里面仗着帮点小忙就要吃的奖励，基本没听过跟奖有关的事情，等小冯坐上车后弱弱问，“那个比赛还没出结果吗？” “是啊。”小冯挠挠头，语气有点动摇，“应该……能得奖吧。” 林淇淇声音也颤，“呃，可以吧。” 然后他们陷入迷之沉默。 两人一前一后无话可说本没什么大问题，谁想到遇上堵塞，车里安安静静的，只剩下外头的鸣笛和小冯不耐敲打方向盘的声音，怪吓人的。 “其实司妍是有才华的。”小冯突然说，“就是人清高了点，这一次参加这个小拍卖会，态度应该是端正了吧。” 林淇淇默然：好像是她逼司妍去的，谈不上什么态度转变。 “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经验不够，耽误司妍的事业。”她无言倾听反而引起了小冯的倾诉欲，小冯声声叹着气，却带着一种努力到底的韧劲，“这一次我要求不高，卖出一幅画，顺便做做慈善增加点名气，毕竟离开司先生刚起步嘛……” 林淇淇忙不迭点头，无奈嘴笨只会说一句，“会好的！” 小冯又愉快了起来，调侃，“实在不行，我辞职让司妍另请高明吧。” “啊？”林淇淇信以为真，心情沉重起来，觉得这一次的拍卖会非生即死，默默祈祷有人看上司妍的鬼畜or污画风，把作品买回家去。 然而，小冯的信心在领她进会场，接了个电话后碎得渣渣不剩。 “不是……晨曦那一幅？”小冯面无血色，“她自己带画来改了？” 林淇淇茫然看着小冯，等待通话结束后小心问一句，“怎么了。” “简单的说，就是……”小冯咬牙切齿，“司妍不听我的意见，用鬼畜画参加了这一次拍卖会。” …… 拍卖会的会场挺大，布置得却十分简单，有些温馨的暖金色配着亮堂堂的大灯，将这个场所映照得颇有逼格。林淇淇坐在角落的位置，握着小冯拿来的牌子局促不安，悄悄扫一眼参加的宾客，一个个是年长有气质，神情稳重举止从容。 她就跟误入的小毛孩似的。 “没事的，他们不会吃人。”小冯感觉到她的紧张，提醒，“不是你想象的动辄上百万的啦，有些展品价格也不高，你要是想拍就拍，到时我帮你办手续。” 林淇淇点头。 哪曾想，上来第一个拍卖会就把她震住了。 “祁大师作品……起拍价十万。” 十万！？ 林淇淇盯着传说中的大作看了半天，总有一种不明觉厉的茫然感。这一张画很受欢迎，林淇淇听到后头的人讨论说很有升值空间，果然，她后头的那一位先生与另外一位女士杠上了，你来我往抬着价，渐渐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最后那位先生硬扛不住，女士一脸志在必得，就等着宣布成交二字。 小冯低喃，“没想到祁大师的作品也参加了，真是好运气。” “很厉害吗？”林淇淇小声问。 小冯点头，“嗯，挺难得的，不过价格的确高了点。” 林淇淇再看向女士的目光不由有些感慨：她是体会不到这种又心痛又怕错过的感觉啦。 哎？ 现场突然有另外一个人举牌，在最后一刻改写结局，主持人震惊了，一脸兴奋地说出目前最高价格。现场一片哗然，纷纷看向举牌的竞拍者，林淇淇也不例外，凑个热闹循声望去…… “司妍！？”林淇淇愕然。 司妍坐在前排，转头瞥一眼无聊的围观群众，容眸流盼神采飞扬，那股子兴奋劲儿对于林淇淇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每次吃饭，都这样。 “她参加画展的时候……”林淇淇深吸一口气，问小冯，“全是花的比赚得多吗。” 小冯一本正经答，“不是。” 林淇淇皱眉：“说实话。” “是压根没有赚。”小冯无力扶额，“全在花。” 林淇淇终于知道为什么司妍死活不让自己来了。 她恼了，人家小冯都愧疚到这个份上要引咎辞职了，司妍还在那儿挥霍无度不思进取，啃的还是爸爸s集团的老本。气急之下，她也不顾场合，打了个电话过去。 司妍出门的时候，特意交代要是有急事一定打电话，绝对不错过。 这倒说的是实话，司妍坐在座位上一直攥着手机，打通的那一刻便低头看了，不管女士义愤填膺再举牌出价，垂头接电话，“喂？淇淇？” “不，许，拍，那，幅，画。”林淇淇一字一顿，咬牙恶狠狠的，恨不得冲到司妍面前打人。 司妍一愣，特别聪明地回头张望，寻见她的位置四目相对。 “可是很难得的作品啊。”司妍委屈，“当初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虽说能体会一点点司妍这种生怕错过的情绪，但是，林淇淇一想那可怕的交易金额，再想想司妍惨淡不起色的事业…… “不行！”林淇淇断然答，说了一句重话，“你要是不把我当回事，尽管拍好了。” 司妍呜咽一声，“好嘛。” 最后大师名作被那位出手阔绰的女士买走，司妍垂头丧气，连第二件拍卖品出来去看的心思也没有了。林淇淇有些愧疚，问小冯，“我能不能找司妍出去说说话？” “不大好。”小冯摇头，“司妍作为嘉宾出席，名气最小，刚才拍卖又引人注目，突然离席会让人误会。” 林淇淇一想也是，闷闷点头。 等到第八件，司妍终于抬了头，而林淇淇也迅速走出了低落，一齐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 因为那是司妍的作品。 “青年画家司妍的作品《欲》，”主持人微笑介绍，“用色大胆，笔触细腻又不失活泼，呈现了人的心灵深处的挣扎。”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林淇淇盯着那幅画，忍不住吐槽——她承认，那幅画艳丽的色彩看起来挺漂亮的，但乱七八糟的块状没有章法列在画布上，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意义，甚至有点文不对题。 果然，大家一脸冷漠，比起刚才颇有兴致的模样像是在观望。 小冯沮丧，“司妍的名气还是太小了。” 林淇淇听得揪心，起拍价跟前头的大画家作品没法比，区区3000，喊出来之后愣是没有人出价。 司妍的头又低下去了。 前头再遇冷，也是不疾不徐有人竞拍的节奏，蓦然间有这么一不受欢迎的作品，主持人没话找话，介绍起司妍的生平来，但翻来覆去都是“知名院校进修”“得过xx国际大奖”“参加多次展览，受到x大师欣赏”的强行贴金。 小冯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攥着拳头目视前方，僵硬的脖子似乎冻住了。 林淇淇的手指在拍卖牌上摩挲，想了想来之前小冯所说的话，再看一看司妍沮丧的背影，一狠心…… 刷的举起了牌子。 第81章 林淇淇成功参与了《欲》的竞拍，周围人不带恶意只有好奇的目光不禁扫了过来，不管男女老少，好一点的表面没有什么反应，掩饰差一些的，真的是满满的讶然以及不认同，尤其是看到林淇淇本人之后。 不习惯别人的注视，她弱弱地缩了缩身子，抿唇瞥向比较熟悉的小冯。 呃，小冯那个被吓坏的样子更夸张。 林淇淇心里本来就虚，这么一瞧，更虚了：要知道，她的收入不高，这些天收益的确高了一点，但全部提取可是要等到文章完结之后，那真的是遥远的事情，现在支出那么一笔计划外的花费，想到银行账户又少一截，真的是压力山大。 万一有个急用钱的事情，她今天的举动便是自掘坟墓啊…… 不过，这一切的忧虑在林淇淇望见司妍回眸的微笑时烟消云散，顾盼流转，灿若星河，难得娇怯抿着唇角，想看又不敢多看的模样……简称：星星眼加崇拜脸。 林淇淇顿时生出一种自豪感，觉得自己救美人于水火之中，不再犹豫地挺直脊梁。 “如果有人拍的话。”小冯因为她反常的举止而回神，轻咳小声交代，“你就别争了，让出去。” 林淇淇意志坚定，“不，我要买。” 说这句话代表着林淇淇已经做好了抬价两倍的准备，幸好，对司妍这一幅画感兴趣的也就她一个，没有人再举牌竞拍，主持人等待规定的时间之后，字正腔圆抑扬顿挫说了一句，“成交！” 仿若完成了重大的使命。 到底本质是拍卖善款捐出做慈善，主持人笑出一口白牙，大家象征性鼓了鼓掌恭喜，便进入下一个竟拍品。林淇淇有些恍惚，总觉得做了一场梦一样，直到小冯歉然道，“你是不是因为我说要辞职才这么做？” “呃……”林淇淇不善于说谎，老实答，“主要是不想让司妍伤心。” 小冯轻笑，“那就是有一部分原因，我过意不去，这笔钱我来出吧。” “不用！”林淇淇差点惊呼出声，摇头摆手别提有多激动，“我真的是想买那幅画，相信我！你出钱的画司妍更不高兴，完全跟我的初衷相佐呀！” 小冯怀疑打量她一眼，大概是被她坚定的表情迷惑，挠挠头遗憾，“那好吧。” 松了一口气，林淇淇继续两眼放空地看着前方，默然等待会后付钱的一刻。与她想象的不同，小冯一手包办，连句话都不用她多说。林淇淇等得无聊，甚至有一种付钱不是自己来的错觉，没有真切感。 付了钱的真切感，是银行给手机发余额变动的短信才出现的。 司妍似乎还有些应酬，林淇淇先回去，坐在车上，木然看了许久许久。 呜，她要写多少字才能赚回这3000啊！ 这一次回家的路途根本不像来的时候那么长，林淇淇沉痛地低头思索，连到了家门口都不知道。她坐在书桌前，木然开了电脑乱点鼠标，从这个页面跳到另一个页面，瞎逛半天，其实什么都没看见去，坐到司妍高高兴兴回家，扒着她说，“淇淇～么么哒～” 林淇淇不想让司妍看到自己不情愿，强打精神笑着，“回来啦！” “我好感动哦。”司妍蹲在地上，搂了她的腰蹭啊蹭，完全像只乖巧的小宠物，“淇淇对我真好。” 林淇淇揉着司妍松软的发丝，垂头对上晶亮的眼眸，傻笑，“嘿嘿。” “那我们晚上庆祝一下吧。”司妍眯眼笑，“吃什么呢～淇淇你买菜了吗。” 林淇淇一愣： 对哦……她还负责做饭买菜。 “好，庆祝庆祝，”林淇淇笑了笑，“你等等哦，家里没什么菜，我去买。” 司妍也蹦起来，“好啊，我陪你去。” 如果司妍要去，小裴肯定也要去，那么她不好意思让两个人陪自己走到农贸市场，得去超市买可能贵上一倍的菜…… 林淇淇心里一咯噔。 伙食费怎么办？ 司妍刚来蹭饭的时候，的确是死乞白赖带着嘴巴和肚子就出现了，后来兼职给点补贴，其实很不经花，要知道现在的菜贵肉贵，买点新鲜好点的水果更是要出点血，再后来司妍跟家里和好了，直接给了她一张卡。 嗯，司妍爸爸开的，随便刷，不怕爆。 林淇淇一直放在衣柜下头的抽屉的最里头，总觉得没底气去花，即使今天花了计划外的钱，一想画是自己要买的，一想司妍再怎么吃也吃不了多少，介绍的s集团工作给的薪金那么高，她又什么都没做，简直白拿钱，受伤那段时间各种最好的药最好的补品伺候，让她狠狠见了次世面…… 更没有底气去花了呢。 林淇淇叹气，可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要知道，花那么多钱买一幅画，实在是太肉痛了，再容不得一点浪费了，尤其是在买菜上头，再去买不划算的，根本是把钱往外扔。 “我自己去吧。”林淇淇微笑，“你在家煮饭哦。” “啊？”司妍怂，“我不大会哎。” “那你在家等。”林淇淇故意板着脸，“跟我去总是喊加菜，要买这个买那个，太慢了。” 司妍扁嘴，“那……我乖乖在家等你，你跟小裴去吧。” 跟小裴那个闷瓜走一条街的路！？ 林淇淇打了个寒颤，摆手，“不用不用，你不是有那个跟踪器吗，给我戴着就安全了。” 司妍皱了皱眉，犹豫片刻点头，“好。” 态度怎么有点奇怪呢？ 林淇淇纳闷，但想了想现在准备是工作党下班后攻占农贸市场的“危急时刻”，必须抓紧时间，也没工夫怀疑了，抄起零钱包就走，走到小区门口才记得跟踪器忘了带，一咬牙开了手机里头一个女性自我保护的应用，心里没底：应该行吧。 不过司妍也真是，怎么不提醒她！ 林淇淇有点小情绪了，气鼓鼓的状态下走路带风，大步往目的地奔去。 “不用跟那么近，”被甩开一段距离的小裴不急，低声安抚初次跟踪的司妍，“她会累的。” 司妍苦笑，“我知道。” …… 农贸市场的环境自是没有超市好，林淇淇好不容易走到那里，没有迎面而来的凉风，只有人头攒动、四处吆喝的混杂乱象，又热又闷。这个农贸市场到了下午把大门的栏打开，允许市民骑车进入，林淇淇如众多靠双腿走路的无辜行人一样，委屈不安缩在路的旁边。 “美女，看看水果啊。”小贩热情招呼，“这些提子刚到，特别甜！” 提子？好久不吃哎。 林淇淇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去，先看到的不是卖相漂亮的红提，而是竖在那里的价格牌，黯然：贵了，今天……没心情花那么多钱。 “可以试试啊，包甜！很新鲜的！”小贩注意到她要离去的脚步，加把劲吆喝。 林淇淇面皮薄，连拒绝素昧平生的人都会有谜一样的愧疚感，所以要么不搭理小贩，要么会买上一点。这一次情况不一样，她只好擦擦冒汗的额头，垂眸看地板，凭着感觉走路。 司妍说要庆祝，这几天鸡鸭鱼牛都吃过了，林淇淇打算买鱿鱼或虾蟹，好些的海鲜本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还要预防被宰得太厉害，光想想这些，她便觉得任务艰巨，问了几家价格，终于确定光顾一家，挑好之后一直盯老板的秤半晌。 肯定是缺斤少两了。 平时林淇淇想着店家不容易，而且很多家都是这样的伎俩，向来是忍了，而且她看来看去这一家最便宜，本来打算不计较，可老板大概是看她年轻，油嘴滑舌说，“哎哟美女给家里做菜呀，年纪轻轻这么能干。” “……”林淇淇听到那滑溜溜的调子难受，小声说了一句，“菜市场有公平秤的。” 老板一下子吼起来了，“美女话不能乱说啊，我做老实生意的，这么好的虾这个价我已经是亏本不赚了……” 周围的人不少，目光刷的看过来， 林淇淇这才知道拍卖会的注视是小意思了，红着脸听老板说自己多亏多难做，抿唇特别委屈。一个阿姨看不下去了，帮忙说话，“老板，别欺负小姑娘啊，看人家都要气哭了。” “啧，”老板往里头又放了些，“行行行多送你两只，亏就亏啦！” 林淇淇赶紧付钱，闷声不响走远后掂量了下，心情舒畅不少：哎？好像没怎么亏哦。 雨过天晴似的，她开开心心买了别的菜，看到有一批特价雪梨，堆了一车，大多黑紫难看却夹杂些漂亮的，不少精明的主妇在挑拣。她咬咬牙，拿了小袋挤进去挑，大功告成寻见五个却累得满脸通红，海鲜袋外头的腥水沾上衣服，配上汗味挺难闻。 “没事，划算。”林淇淇自我安慰，给了老板钱之后想起在家等待的司妍，又卯足了劲狂奔回家。 到了小区附近，她开始慢慢放缓脚步，平复呼吸——没办法，她太容易出汗太容易脸红，总是显得狼狈。等状态调整好，她又拿出手机，自拍模式整理发型，眼尖看到一个闪过的人影。 “嗯？”林淇淇转头，没寻见却慌了神。 有人跟踪？ 她心里没底，拨了个电话给司妍，在接通后迫不及待说，“喂？司妍吗，你和小裴能出来接我一下吗，我在小区门口，好像有人跟踪我。” 司妍“嗯”了一声，声音低哑。 林淇淇傻在原地。 为什么……司妍好像哭了呢？ 第82章 比起似乎是幻觉的跟踪，林淇淇当然更关心司妍，一听那声音哑哑的颤颤的没力气似的，就知道司妍现在的状态肯定不算得好。 “怎么哭啦？”林淇淇着急。 “没什么。”司妍尽量用平常的语调说话，但是情绪使然，仍不可避免地抽搭了一下。 林淇淇听得太揪心，“骗人，你明明哭了。” “真的没事，就是难受。”司妍清清嗓子，估计是不想让她听得更明白，声音离远了一些，传来的呜咽声若隐若现。 这时，旁边的小裴插嘴，“没有危险，放心。” 没有危险还难受……林淇淇皱眉，这下子十分确定司妍很难过，急得想调大音量听清楚点，刚把手机离远自己便看见现在的时间。 她买菜居然用了一个小时！？ 林淇淇震惊，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司妍不会是饿哭了吧？ 她细细回想，司妍一大早起床精心打扮准备，到了会场没时间吃上两口就要入席，拍卖会需要坐在那里这么久，离席动静大，在座的人水都是不敢多喝，别提多难受。她深有体会，再想一想司妍那种嘴巴闲不住的吃货，挨到了饭点又得去应酬，根本没有吃饱的机会…… 难怪饿哭了啊！ 因为这个奇怪的想法，林淇淇完全不愿意耽搁时间了，说一句“不用接我，我马上就到了”，连走带跑提东西往家里赶，把挡在电梯门口的一家三口瞪开，心急火燎独占一个电梯上楼。 “司妍！”林淇淇开门直冲，差点连手里的虾都飞出去了。 没人。 “哎！？”林淇淇懵了，也不顾装海鲜的袋子在滴水到处找人，钻了厨房又看房间，愣是没见到司妍和小裴的影子。 她正纳闷，玄关处传来大门开合的声音，间隔很短，一次略远，一次真切在眼前。 林淇淇松了一口气：大概她们是回1001，现在才回来。 “淇淇～”司妍不知怎的特别兴奋，扑过来把她抱得严实，“我好想你～” 林淇淇想退来不及退，苦不堪言带着汗被另一个热乎乎的身体搂紧，又黏又热，却不敢说重话刺激司妍。她抬手想去拍司妍的背小心，忽而闻到指尖传来的海鲜腥味，慌忙垂手说，“别抱我啊，我身上好脏好臭的！” “谁说的！”司妍搂得更紧，“香香的软软的。” 这倒霉孩子激动起来听不懂人话啊…… 林淇淇叹气，把虾递给伸手的小裴，先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才去摸司妍的肩膀，“好好好，先放开。你是不是饿啦？放开我才能给你做饭啊……” “不！”司妍当真松了手，握拳咬牙。 林淇淇呆了呆，“你不饿？” “不是！”司妍扁嘴，“我要给你做饭，你坐着休息。” 林淇淇宛如遭受天打五雷轰，完全反应不过来，瞠目结舌看着挽袖子的司妍。片刻后，她发现司妍不是说着玩而是真的要做饭，心疼好不容易买到的虾，上前攥住手腕扯回来，坚定说，“不用了，我来吧……” “不行，我来！” 她们推搡间到了厨房，司妍看到装在盆子里的活蹦乱跳的虾，在洗手池前怂了两秒，下意识避开虾蹦达时甩起的水，转头问，“直接放水煮就好了是吧？” “当然不是啦！”林淇淇推开司妍，自己从餐桌那儿取了两根牙签，“要去掉虾线。” 司妍看久了活生生的虾，已经能够适应，目光炯炯颇有兴致，“怎么去？” “从这一节掰开……”林淇淇示范，“挑断，再拧一拧它的头，伸进去一挑……呐！出来了！” 司妍目光涣散了，慢悠悠扫到处理完毕的试验品，吞了口唾沫，“它，怎么还能动啊。” 忙着处理下一只，林淇淇耸肩答：“没死就能动呗。” “活着就……抽筋吗。”司妍琢磨片刻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捏起另一只大虾有样学样，“先这里，再掰头……” “嗯嗯，对！”林淇淇鼓励着。 司妍眯眼笑，特别有劲地继续，可怎么挑也挑不出来，急得笑意渐渐散了，只剩下不解，“为什么不成功……” “算了。”林淇淇心痛，“它被你活生生捏死了……” 站在门口的小裴没忍住，嘲讽一笑。 “要么装不存在，要么滚蛋！”司妍恼了，“你行你上啊，笑什么笑。” 小裴冷哼，大步上前夺过司妍的牙签，也抓起一只试，动作标准，一气呵成。 然而虾头已经要断了。 “好啦，我自己来还快一点……”林淇淇看不下去了，“你们出去吧。” 对自己添乱有着清楚的认识，司妍和小裴不多挣扎，乖乖被发配到客厅。 白灼虾好做，炒个青菜也没什么难处，林淇淇手脚快，一边烹着蘸汁一边焯虾，主要看虾这一头，把握火候恰好，她将红亮的虾装碟，挺认真地摆漂亮了，把被小裴捏断头的剥壳试了试，蘸汁衬得虾仁滑嫩鲜甜，微微的醋酸勾了人食欲，也化掉炎炎夏日的焦躁，倒是相辅相成的好吃。 “嗯。”林淇淇满意哼哼，把酱汁也盛出，一转头吓得差点泼了一地。 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司妍迈着小碎步伸手，“我来～” 看来先前真的是饿哭了。 林淇淇不多说，把美食送到司妍宝宝嘴边就炒青菜去了。以先前明虾鸡脚煲的经验，她仿佛已经看到司妍座位上堆积如山的壳儿以及盘子里寥寥无几的虾，叹了口气，炒完青菜煎了俩荷包蛋，她一个小裴一个，再取出包榨菜以防万一。 她计划得好好的，却根本没赶上变化。 虾好好的，司妍也好好的。 林淇淇愣神的时候，手里的菜被接过去了，小裴盛了满满的饭先递给她，司妍一抓筷子，双手奉上。 威武的侍卫守护着，漂亮的小姑娘伺候着…… 真是有一种当皇帝的错觉。 林淇淇愕然，下一刻，司妍剥了虾壳沾了酱汁，不忙尝，反而放到了她的碗里。 一个接一个，动作迅速。 林淇淇总算知道当年的两斤虾是怎么吃完的了。 “给你。”她弱弱地把碗推过去。 “不！”司妍亲自夹起来，凑到她嘴边哄孩子似的，“啊～” 林淇淇呆愣张嘴，虾仁鲜甜的滋味在舌尖绽开，而司妍唇角的笑意，更抹了蜜似的甜。 “你怎么啦？”林淇淇想起了先前的哭泣，担惊受怕，“是不是跟刚才那件事情有关？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啊，这样我好害怕。” 司妍蹙眉，“害怕什么，我对你好你也害怕啊。” “你饭都不吃了！”林淇淇拍大腿，“我能不怕吗！” 小裴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在司妍怒目而视时淡然捂嘴，“嗯，要么装不存在，要么滚蛋。” “我是觉得你辛苦，想要为你分忧啊。”司妍扁嘴，“你不习惯就算了，我换个方向努力。” 说着，司妍自己吃虾，但是没有以前凶狠，有条不紊还时不时给她一筷子。 这才是正常的画风嘛！ 林淇淇放松了，也一起吃饭，很自觉把两个荷包蛋分配给另外两人，低头吃点虾，想了想价格又怕司妍吃不够，用青菜送饭吃，结果碗里瞬间多了好多只剥好的虾。 “你吃啊。”她瞥向无辜表情的司妍。 司妍眨巴眼卖萌，“我吃饱啦～两碗饭！” 林淇淇瞅了眼，果然饭锅缺了一大块，皱了皱眉，“你不喜欢吃虾吗？” “喜欢！”司妍笑得特别乖，“你做的都喜欢～” 司妍一边说又要抱过来，林淇淇立即想到自己的衣服还有海鲜味，赶紧伸手阻止，“别！” “呜……”司妍扭身子撒娇。 林淇淇低头吃饭，吃饱了擦擦嘴，发现司妍还乖乖笑着，趴桌子歪头瞧她。她心一软，想着虚虚抱一抱，没想到小裴发挥了电灯泡的优良品质，突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治标不治本。” “啊？”林淇淇不明白，转头看。 “……”司妍低头，起身收拾起碗筷，“我来洗碗。” 氛围太诡异，林淇淇没阻止，等司妍去了厨房才过去问小裴，“她怎么啦？” 小裴没说话。 林淇淇把今天的事儿回忆一边，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因为没拍到画的缘故。她搓了手半天才鼓起勇气，迎上洗好碗的司妍，小声说，“是不是因为那幅画？” “嗯……”司妍不答只哼哼。 林淇淇以为真是如此，愧疚了，“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幅画对你来说的意义，只因为很贵就阻止你买……” “不。”司妍摇头，“我的确不该浪费钱，你也是。” 林淇淇诧异，“不浪费啊，你的画我买的是心甘情愿的。” “淇淇。”司妍正色，按着她的肩膀说，“我发誓，以后不会浪费钱，也不会耍性子。” 林淇淇点头表示听到，没什么大的反应：司妍发过挺多誓，比如再也不用爸爸的钱，比如绝对不进s集团，比如肯定剩一只鸡翅给她吃……嗯，都违背了呢。 那天晚上司妍没黏人，吃饱回家作画去了，林淇淇乐得清静，洗了个澡躺床上缅怀失去的三千块。 第二天，司妍没来吵着要吃早餐，她一觉睡到自然醒，听到走廊传来人的交谈声。 哎？ 林淇淇透过猫眼一看，发现几个大纸箱横在那里，小冯指挥搬运，司妍抄手盯着，拳头攥紧。 “怎么回事？”她打开门。 司妍马上扬起一笑，“早啊。” “这是要搬家吗？”林淇淇往坏处想，扒着司妍不放，“是不是啊？” 司妍搂住她柔声安慰，“不是，是要卖画。” “卖画？”林淇淇讶然，“你宝贝得不行的那些藏品？” 司妍点头，“嗯，现在卖出去还能赚一笔。” 林淇淇懵了。 司妍这次的发誓……好像是认真的？ 第83章 自打蹭饭之后，司妍每次出现在林淇淇面前，都是一副“我好穷好饿你行行好给点饭吃”的流浪小动物形态，所以林淇淇常常忘了，司妍家很有钱。 毕竟司妍吃饭总是那么凶残，为了一只鸡腿能一哭二闹三上床。 之后司妍跟她半同居，过得颇为接地气，穿着好几年前买的衣服，只肯待在家里吃她做的饭，极少出门，几乎没有大的开销。 林淇淇差点以为司妍不花钱了。 直到她见过1001布置用心的收藏室，直到她用全场最低价买了一幅画，而其他人的成交额往往是她的数十倍甚至数百倍，根据小冯的说法，如果她不来，司妍也会是那些人之中的一员，爱画如命，收藏最大。 林淇淇懂得了，在这一方面，她跟司妍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想通了为什么司妍的收藏室不让她进，明白了为什么司妍以前想变卖自己家里的值钱货，从来不去打画作的心思，为什么专门请人定期来保养收藏。 但是，林淇淇从未理解过司妍为什么穷的叮当响也要坚持这些，只默默尊重不加评论罢了——因为她隐约感觉到，那是司妍的底线。 现在这个原则被打破了，林淇淇再呆，也觉出了不对，“为什么要卖？” 司妍收起了先前她在猫眼看到的沮丧模样，耸耸肩，轻快的调子好像挺无所谓，“我不喜欢它们了啊。” “呃……”林淇淇望了一眼正在包装的一幅画，“那不是你最欣赏的吗？” 司妍哼了一声，“当然欣赏，现在价格翻倍了，买的真值。” 呃……无法理解。 林淇淇盯了司妍半晌，看不出一丝谎言的痕迹，反而生出另一种担忧，“那你现在喜欢什么？” 不会是更花钱的吧！？ 林淇淇一想到这种可能，浑身难受，忐忑等待答案。 司妍抿唇，水眸清澈无辜，“喜欢你。” “……”林淇淇被这猝不及防的告白弄红了脸，垂眸搓手，也没心思再去计较司妍为什么突然不爱这些宝贝画了。 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 一幅幅名画往外搬，林淇淇突然想到拍卖会拼命举牌将钱往外撒的收藏者，心里一咯噔，默默把这些画想象成了实打实的钞票，因为脑补而震惊。 加起来得多少钱啊！ 仿佛看见了户头存款疯狂飙数字，林淇淇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抚着胸口问，“真卖吗？” “嗯。”司妍笑着一搂她，“有了钱，想吃啥吃啥，想买啥买啥！” 瞧司妍那豪爽的模样，林淇淇真有点怕刚卖掉就被挥霍光了，赶紧摇头，诚恳劝道：“不啦，还是要好好规划。” “我打算应聘画室老师，”司妍拿出手机示意给她看，“很近呢，我走路上下班，到时候经过农贸市场还可以帮你买菜。” 怎么突然间…… 林淇淇纳闷，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终是把这一切诡异变化的源头找着了：昨天，司妍莫名其妙地哭了，还不承认！ “昨天为什么哭。”林淇淇抿唇。 司妍嘴硬不答，在搬运人员扛起画时道了一句“轻点”，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林淇淇确定是这个缘由了，急了，“你突然那么反常，我好害怕啊。” 司妍这样了无牵挂地卖了画，要去找工作不用她养着，蹭饭也不会死不要脸，莫名转性子帮忙家务……司妍蓦然间开窍简直是奇迹般的事情，不予考虑，最大的可能，会不会是愧疚感使然，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说着说着，她又怕又委屈，声音发颤，鼻子一酸眼里蓄起泪来，眨一眨便能落下。 “我怎么反常了。”司妍讶异。 “先是卖画，再是找工作，然后还有帮我买菜……”林淇淇恼了，连珠炮似的轰人，“还不告诉我为什么哭，说，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司妍无奈，赶紧抱着哄她，“不是啊，我就是懂得你辛苦，想帮你分担一下。” “那你……”林淇淇还记挂着哪天，絮叨，“为什么哭又不告诉我……” 司妍叹气，低声说，“你去买菜的时候，我和小裴跟在后面。” 原来……她们看到了！ 林淇淇震惊，一想自己狼狈市侩的模样被瞧见，一想自己去超市的谎言被拆穿，脸上烧红，低头不敢看司妍，“我不是故意撒谎的。” 以后不去农贸市场买菜了呜。 “你是不是在想，以后不去那里买菜了，怕被我跟踪啊。”司妍斜眼。 林淇淇呆了，不打自招，“你怎么知道呀。” “脸上都写着呢，笨。”司妍点点她鼻尖。“不过你的确不许去了，我一定会跟着你的。” “好嘛。”林淇淇默默打算每天多写一点，补贴在超市亏掉的菜钱。 司妍却不如她的意，宣布，“我去买，你不许偷偷去啊，我会从后头冒出来抓你的，然后回家……” 最后的话是凑在耳边说的，林淇淇一听，羞得要烧起来了。 变态！跟踪狂！色情狂！ 林淇淇愤然捶了司妍肩膀一下，起手挺有力的，后来还是舍不得柔柔拂了过去。这样的欲拒还迎，司妍当然是感受到了，继续嬉皮笑脸，抱着她胳膊蹭啊蹭，软萌的撒娇却霸气的决定：“就这样了，乖，下午我去面试，你想吃什么菜，我去买回来。” 不用在烤了一天的蒸笼菜市场里挣扎哎！ 林淇淇体会到了甜味儿，抿唇一笑。 变态归变态，挺好用啊。 …… 司妍要应聘的是一家新开的画室老师，急聘，司妍的履历和脸蛋又镇得住人，很快在出发半小时后打来个电话，“成功啦。” 只是，司妍的声音很是有气无力，似乎不大高兴。 “真的成功了吗？”林淇淇纳闷，“你怎么听起来不大高兴。” 司妍悠悠叹口气：“没办法，工资好低，学生少，偶尔我还得兼任发传单的工作。” 林淇淇以前广撒网，也尝试过投简历到一些教育机构，这些教育机构可是靠学生吃饭的，年轻人经验不足，除非特别厉害特别受赏识，很容易被派去发传单做宣传。她明白现在的形势就是如此，又不想打击到司妍，安慰，“没事啦，慢慢就好。” “但是还是太低了啊。”司妍气鼓鼓说着，“买个钱包都不够。” 林淇淇默然，听着司妍周遭的杂音从鸣笛声到了吆喝声，赶紧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到了菜场啊。” “嗯～”司妍呼一口气，“现在离下班的点还早，人挺少。” 林淇淇笑了，“那挺好啊，菜也新鲜。你看看想吃什么就买。” 司妍“嗯”一声，马上问了旁边的小贩，“这个草莓多少钱？” 小贩虚虚报了个数字，林淇淇没听清，而司妍难得迷糊地鼻子哼哼，转而问她，“贵不贵。” 司妍想吃的当然不贵啦！ “不贵。”林淇淇立刻说，“想买就买，挑颜色均匀，形状匀称的，闻一闻味道。” “噢，”司妍安静片刻，忽然说，“淇淇，你觉得不贵，但我想了想画室给我开的工资，觉得好贵哦。家里还有一点梨，先吃完吧。” 林淇淇傻了。 她没听错吧？这么温柔体贴懂事可爱的人，是当初横在沙发上跷二郎腿直嚷嚷要吃饭的不要脸司妍吗？ “淇淇，”司妍见她不答话，小声问，“你是不是想吃，我给你买一点啊。” 林淇淇赶紧表明态度：“不！你说得对，我们吃完家里面的水果再买。” 在她的指导下，司妍买了菜，看西瓜便宜又购入一大个，让小裴抱着西瓜哼哧哼哧回家。林淇淇一看门，看到比她们头还大的西瓜的纹路，脸色一变，接过来拍一拍，心情已然有些沉重，拿了刀子一切…… “怎么皮这么厚！”司妍拍桌而起，“老板坑我！” 林淇淇叹气，“这种西瓜就是这样啊。” “呜……”司妍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亏了亏了，这么厚。” 林淇淇安慰司妍，“西瓜皮可以做成腌菜吃，我做给你尝尝？” 司妍眼睛一亮，“真的吗。” 林淇淇点头，把西瓜切片切块，留下完整的表皮等待处理，旁边的司妍看得挺馋，吃了两块又喂了两块，大大降低了工作效率。她没了办法，又记挂八字没一撇的晚饭，只好指派任务，“司妍去择菜，小裴去煮饭。” “哦……” 只剩她一个人，速度快了不少，林淇淇做得太起劲，完全忘了她们三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而司妍跟小裴从厨房干好活归来，见到的是盘子也装不下的西瓜。 “呃。”林淇淇吐舌，“不好意思我切太多了……” 小裴先说，“放冰箱。” 司妍撇撇嘴，“我一个人能吃完。” 说着，司妍坐在沙发上开始奋斗，林淇淇哭笑不得，进厨房做菜去。 把晚饭做好，林淇淇端上桌向客厅喊了两声，完全没有回应。不由纳闷，她慢慢走到客厅去，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盘子以及两个摆弄手机的吃货，无奈，“吃这么多怎么吃饭啊。” “还吃得下。”司妍舔舔唇，摸着肚子站起来，“小裴把我的英姿录下来了，我发个微博炫耀一下哈哈哈哈。” ……真是无法理解。 林淇淇也懒得管，还象征性打开微博瞅了眼，视频里的司妍吃相斯文，迅速一块接一块的，红唇水润，眼睛弯成一个含着笑意与惬意的弧度，看着赏心悦目，又有种莫名的爽感。 她发自内心点了赞，回饭桌吃饭，等放下筷子一刷…… “唔！”她惊呼，“司妍你居然上了热门。” 司妍在啃鸡翅，勉强抬眼，“热门是你小名吗！” “正经点！“林淇淇脸一红，把手机给她，“你自己看。” “哦。”司妍嫌弃脸，“不就吃了一个西瓜，这群人真是大惊小怪。” 林淇淇笑了笑，往下刷评论，发现最多赞的那一条是：想看她再吃的举手。 “司妍。”林淇淇灵光一闪，提议，“你有没有想过……靠吃赚钱啊？” 第84章 “吃饭能赚钱？”司妍蹙眉，“怎么赚。” 林淇淇来了劲儿，找出几个直播吃饭的视频示意司妍，“你看，这些人一边吃饭一边直播，很多人感兴趣会看，到时候有打赏啊广告啊，就能赚钱了！” 司妍放下筷子，擦了擦沾上鸡翅酱汁的指尖，接过手机认真的看，时不时皱一皱眉。 林淇淇没打扰她，因为司妍连盘子里最后的红烧鸡翅都不守护了，证明司妍真的把这事儿听了进去，很专心在思考。 不一会儿，司妍放下手机，怒气冲冲，“这什么主播吃那么都啊！我跟她们比起来算什么，你还天天嫌弃我！哼！没良心！” 喂！重点不对啊！ 林淇淇深感无奈，赶紧把剩下的鸡翅夹到司妍碗里，温柔哄着，“乖，我不嫌弃你啊，我只是惊讶你那么瘦食量居然不小……” 司妍捏起鸡翅啃了起来，慢条斯理斜睨她一眼，“哦。” “考虑得怎么样？”林淇淇越想越觉得可行：司妍吃个西瓜都能上热门，证明有人对司妍吃饭感兴趣的，到时候不用辛苦发传单，不用早起上班，吃吃饭就能赚钱了…… 多美好的生活啊！ 司妍撇撇嘴，有点动摇却又不确定，“我吃的没有大胃王多啊。” “但你长得好看啊！”林淇淇脱口而出。 司妍撕着吃的鸡肉一歪，扯掉大片只剩骨头，喝着汤的小裴呛到，转头咳嗽两声。 林淇淇对她们的反应不解，挠头，“你们都不知道吗？” “你居然……”司妍咬唇瞪她，“要我出卖色相！你跟画廊画展那些势利眼老板有什么区别，无视我的才华，只看外在！” 林淇淇傻了，她先前一激动，倒真的忘记了司妍骨子里还是有一股清高的。 虽然经常用这张漂亮无辜的脸讨饭吃。 “你别生气。”她不解归不解，对司妍还是忍让的，一看自己惹媳妇不高兴了，马上知错就改地道歉，“对不起嘛，我只是觉得这样赚钱比较轻松，你的画室工作要发传单要值班，那么辛苦，如果直播能赚钱的话，那……” 司妍一愣，“等等，直播一定要是吃饭吗？我记得阿山那逗逼喜欢的那几个不是吃饭啊。” 阿山是谁？ 林淇淇才露出疑惑的神色，司妍就摆摆手解释，“就是以前那个转发的勐山，我朋友，这次上热门，一部分原因还是他转发点了赞……” “噢。”这么尽心尽力的献殷勤让林淇淇有些不是滋味，“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司妍严肃脸：“他以前脑子进水，的确约我单独吃过一顿饭，啥也没抢到，一怒之下回家自己泡面吃，然后宣布跟我变成网友关系，千万别见面……” “噗！”林淇淇笑得停不下来：果然能忍受吃饭被司妍抢食的人，只有她了。 “别跑题啊，直播能画画吗。”司妍眼眸晶亮，满是期待，“我直播画画有人看吗？” 以司妍的画风…… 林淇淇心里没底，不答话，小裴则直接说，“应该没有。” “喂！”司妍想骂人，但眼珠子转了转，估摸是考虑到现在自己的处境，屈服了，“好吧，那我试试直播吃饭，赚一点是一点，到时候有了人气就改成画画哈哈哈！” 最后的目的居然是直播画画。 林淇淇无语，但是看司妍挺兴奋地下载直播软件学习，心想多尝试也不错，打算去厨房做一顿夜宵让司妍试试，“你要不要试试直播吃夜宵，我给你做。” “不了，”司妍摆摆手，“就吃饭的时候播一播行了，不用那么刻意，我才不想靠脸吃饭呢。” 林淇淇忍不住吐槽：“你之前来蹭饭，的确是靠脸啊……” 司妍当然是听清了，马上过来抱着她，靠肩蹭蹭，“人家哪里是靠脸吃饭，人家明明是在求包养，难道你要我求网友包养吗。” “当然不是！”林淇淇急了，一想到可能有猥琐的人盯上她家司妍，叮嘱，“你就正常吃饭，别干别的啊。” “好嘞！”司妍答应爽快，“不过你要陪着我。” “行！” …… 画室正式上班是在两天后，闲着也是闲着，司妍愉快地决定：拿直播试试水。 直播的门槛不高，林淇淇帮司妍物色平台和申请账号，司妍本来想拿手机凑合，后来嫌拿着太累，拿笔记本凑合，后来又觉得笔记本找角度也累，索性让小冯拿了高清的摄像机。 “直播？”小冯一边帮忙调试一边感叹，“你不肯去画廊露面，也不肯炒出个噱头，要做这么前途不定的事儿？” 司妍斜眼，“那太拉低我作品的水平了。” 小冯习惯了，耸耸肩不多说，林淇淇倒把小冯的话认真考虑了，问司妍，“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不用勉强啦……” 司妍摇头，“没有啊，直播嘛，大家都不认识我，但我的名字和我的作品是紧紧相连的，我不想因为我的作风让别人对作品产生误解。”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小冯低头道了歉，林淇淇不明所以，可心疼司妍眼底的疲惫，摸了摸头，“要不别去画室上班了吧，还要你发传单……” “没事，我想通了。”司妍握拳，“好歹是和画画有关的！为了宣传艺术，我这样的艺术家当然要身体力行，做个榜样！” 说完，艺术家·妍确认了自己的淡妆无误，上镜挺漂亮，打开了直播端起了饭。 一脸平静，完全无话，只顾着自己吃。 本来直播间没什么人气，好几个不知怎的进来的群众，发现沉闷安静就一个人在吃饭，觉着没意思又走了。 今天吃的是芝士排骨，大大的一锅一直暖着，时不时咕噜冒下泡，幽幽芝士香味在空中弥漫，排骨本身也经过酱料精心腌制，滋味入骨，肉味淋漓尽致地散出来勾人。 林淇淇想的是司妍或许会考虑直播吃得慢一些，火锅氤氲的雾气太盛大，影响拍摄。她考虑来考虑去，最后仍是心疼买了许久不吃的芝士，加上司妍上一回尽心尽力地剥虾壳，完全没吃上几口，索性烹了锅芝士排骨。 以往司妍见了肉肯定是狂吃，现在矜持了懂事了，还会先给她夹。直播一开始，司妍专心挑了几大块肥瘦正好的排骨，酱香扑鼻，要下去吧唧一口肉汁绽出…… 然后一点芝士没给林淇淇。 “芝士吃多了不好。”司妍正色，“会胖，这种残忍的事情还是我来吧。” ……什么鬼！ 果然司妍还是那个不要脸的司妍啊，昨天的温柔体贴那么快就过去了。 林淇淇郁闷，默默吃着排骨下饭，看司妍一声不响地直播，真的是专心致志吃饭，加起来吧芝士丝扯得老长，绕啊绕把排骨都包裹均匀了，好大一块，慢悠悠啃下去。 排骨很好骨肉分离，一夹一剥，便是满满的肉。林淇淇很快吃完了几块，碗也见了底，正吃点青菜过过口，抬眼一看，司妍还在与芝士挣扎。 “这……”林淇淇想问又不敢问，拿了身边的报纸用笔写了几个大字：“你突然那么喜欢芝士啊？” 司妍吃得慢，细嚼慢咽的时候会瞥一眼镜头，当然看到了旁边林淇淇的纸牌。 “唉，”司妍看了看在线人数，发现根本没有什么人看，索性开口说话，“因为想慢慢吃，人家直播不是总是一两个小时吗……” “那是人家吃的多！”林淇淇无奈叹气，“你忘了吃西瓜视频那么受欢迎，是因为你吃得很爽吗？这是卖点啊。” 司妍扁嘴，“那时我也吃的很多啊，跑了一晚上的厕所呢……” 对哦。 林淇淇想起昨天码字时不断听到的门扉开关声，心疼了，“要不别直播了。” 司妍挑眉，把嘴里叼着的排骨一卷，舌尖顶到齿间咬了口，把肉完整地跟骨头分离了，嚼得特别开心。 总算像是在吃饭了。 林淇淇扬起嘴角，考虑到司妍还是吃了大半盘排骨和芝士，腻人，从厨房里拿了之前腌好的西瓜皮，切成丝，翠绿清新的色，点缀红艳的辣椒碎，满带感的卖相。 吃这种小菜，司妍就没这么吃力了，嘎嘣咬的直响，清脆的咀嚼声被收入直播，请，轻轻荡漾。 林淇淇选的平台有个好处，对于新主播会在分类流动推荐，刚才进来的人很大一部分是这样的，只是司妍太闷，没留住人。 可是，司妍吃正餐吸引不了观众，吃个小菜跷二郎腿，筷子挑着芝士乱涂乱画，反而让误打误撞进来的人留下了。 “主播吃的是什么。” “到底在画什么？浪费芝士。” 司妍瞧见了，眯眼一笑艳光四射，“西瓜皮做的凉菜，画完会吃掉啦。” 观众增多，不断有人问吃的什么，西瓜皮怎么吃，司妍起了兴致，一一答了，除了做法。 有人因此砸了礼物，就为了做法，司妍坦然收下仍然避而不答，等不满多了一些才慢悠悠说，“我不会做啊，媳妇做的。” 林淇淇洗完碗回来，看到司妍仍然跟观众纠结做法，赶紧写个小纸条过去。 司妍看了，揉成团丢一边，盘子里玩好的芝士一展，时钟图案，指针九点。 “明天晚上九点，直播做法。”司妍慢悠悠说了一句，“谢谢大家。” 那些人居然刷起礼物，表示对明天很期待。 林淇淇懵了。 她……这是被卖了吗？ 第85章 第一次直播就此结束，司妍退出直播间，盖上笔记本，靠后倚着椅背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喂！”林淇淇可没忘记自己被卖的悲惨事实，急了，“你说什么直播做法啊。” 司妍挑眉，一脸无所谓，“观众想看什么就播什么，哪里不对吗？” 话是这样没错…… 林淇淇看到司妍满心为直播事业考虑的模样，有些动摇。 打铁趁热，司妍一看林淇淇动了心，加把劲劝说，把方才收到的礼物亮出来，“你看，他们送了礼物呢，大多数都是我宣布做直播做法的时候收到的，表示期待啊。” 半信半疑地去看，林淇淇观察时间，当真跟司妍说得一致。只因为直播做法的决定收到礼物，她纳闷了，掐指一算：这些礼物也有几十块，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主播刚刚开头，就轻轻松松收获礼物，虽然说数量不多吧，但第一次直播没有太凄凉，真的是挺大的鼓励，或许……这样努力的方向是对的？ 林淇淇脑洞一开，已然想到了“某主播直播做饭吃饭月入百万”的耸人标题，妥妥刊在各个媒体的版面上。 好像挺不错哎！ 一时被美好的未来幻想迷了眼，林淇淇摸着下巴傻笑，一拍手，“好呀，冰箱里有成品，明天一早我再去买点西瓜做一次，拍的时候戴口罩就好。” “啊？”司妍皱了皱眉，似乎有点欲言又止。 怂恿的人是司妍，现在犹豫的人也是司妍，林淇淇疑惑了，问，“怎么了？” “你要戴口罩？”司妍歪头，“好神奇。” 林淇淇以为司妍不理解直播为什么可以不露脸，解释，“我以前在网站看的视频，一些up主做菜都是带着口罩，毕竟大家看的主要是做菜的过程，不是做菜这个人嘛。” “哦。”司妍点点头，“道理我都懂，但是我打算直接拍菜来着……原来你想上镜啊？” 林淇淇惊呆了：她没想到这个啊！ “原来淇淇也想当主播啊。”司妍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林淇淇立马红了脸：她从小脸皮薄，被人多看两眼都会害羞，更何况是被那么多素不相识的网友看着。刚才她没有反应过来，光想着怎么不让人看脸，完全不记得还可以只拍做菜不拍人…… “我不想啊！”林淇淇慌忙解释，“我只是……” 司妍哼了一声，“不想最好，你不许上镜啊，万一被什么坏人盯上了怎么办。” 说着，司妍挪了两步到她面前，伸臂一搂整个人贴上，鼻尖抵着鼻尖，蹭出一片轻轻痒痒，“不过让那么多人看见老婆给我做饭吃，好幸福哦。” 声音沁甜，要腻歪死人似的。 林淇淇感觉脸上更烫了，作势要挣开被搂得更紧，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旁边两位“忙碌”的观众——小裴早就已经习以为常，收拾着司妍刚才直播遗留的碗筷和水杯，小冯专心捣鼓着摄像机，唯有泛红的耳朵暴露一切。 “有人啦。”林淇淇低喃，小小推了司妍一下。 司妍还真的就势退开了。 如此轻易的摆脱了平常的牛皮糖·妍，又蓦然离得那么远，林淇淇竟感觉有点失落，幽怨瞥了司妍一眼，司妍已经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完全没注意到飘来的目光。 撩完就跑，哼！ 林淇淇闷闷转身，打算喝一杯水冷静一下，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顺手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司妍发来的一条：“房间继续。” 继续…… 林淇淇抿唇，感觉浑身上下都发热发烫起来，尤其是脸颊，用较之微凉的手背贴着降温，忽闪忽闪扇着风。 撩完就上，哼～ …… 西瓜干的做法说容易也不容易，其中的腌制和晒制都需要一定的时间。为了让直播更顺利，林淇淇第二天一大早便买了个大西瓜，切一半做各阶段的成品，另一半放在冰箱里晚上直播的时候用。 要阖上冰箱门的时候，她想了想，贴了个小便条在西瓜身上：不许吃！——淇淇。 说来说去，西瓜皮的制作麻烦就麻烦在要晒制一天，林淇淇特意跑到阳台去平摊大纸箱，顶在窗子那儿一一摆放好腌过后的西瓜条，整齐泛着水光，在太阳下莹莹发亮，不由满意地拍了张照。 “淇淇～”司妍气鼓鼓跑过来，含糊不清埋怨，“你跟小裴去菜市场，不跟我去！” 林淇淇无奈，“你没起来嘛。” 司妍愤愤，瞅见亮晶晶的西瓜干，在林淇淇反应过来之前伸手捏起一片咬着吃，砸吧嘴，“唔……咸咸的，不过挺脆的。” 保护了冰箱里的西瓜，却没保护好眼前的西瓜干，林淇淇苦笑，“你怎么那么贪吃啊。” “哼。”司妍舔舔唇，转了话头，“今天小冯有事，小姚帮忙弄摄像机。” 知道小姚参加过摄影爱好协会，林淇淇没觉不妥，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可是她总是忘不了昨天小冯低头回家，不敢多看自己一眼的滑稽画面，多问一句，“小冯怎么啦。” “因为小姚想来。”司妍翻了个白眼，“必须有事。” 林淇淇无奈，“好吧。” 小裴一大早肯陪林淇淇去买菜，也是为了把她们俩关在家里，不到处乱跑。既然这样，林淇淇也就乖乖的在家码字，司妍要担着解说的责任，则看着林淇淇写的西瓜皮做法，默念一阵觉得没劲，躺床上支脑袋瞧人。 写完了一章之后，林淇淇才感觉到诡异的目光，瞥了过去，本是情意绵绵对视一番的，但她眼尖，瞅见了司妍手肘底下压的纸上有一小块图案。凑近瞧清楚，她看见勾出她背影的速写，寥寥几笔，唯有悬在半空的手指飞扬精细生动。 “哎？”林淇淇惊叹，“好厉害。” 司妍得意昂头，“这有什么呀。” 林淇淇越看越有感悟，发现小冯说得对：司妍是有才华的。 “要不……”她提议，“你直播的时候顺便说一说画画嘛，我有时候煮东西要等，观众会无聊啊。” 司妍蹙眉，“在厨房里吗。” “对哦。”林淇淇吐舌，“我忘了地点。” 司妍没说话，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们一个人写文一个人画画，时间过得挺快。姚绫十点多就到了，林淇淇不想怠慢，早早做饭，在十一点已经用餐完毕，她猜想到下午某人一定会喊饿，吃完饭就花心思做起点心。 姚绫打下手，感叹林淇淇手艺好，“要不，现在开始直播吧？” “呃，司妍快饿了耶。”林淇淇一急，反而是话说出口才不好意思，低头，“还是不要啦。” 姚绫摇头，“唉，没吃上点心，被塞了一嘴狗粮。” 林淇淇赧然一笑，把花了挺长时间做的零食往客厅端过去。司妍正吃着微酸的小李果，满面愁容见了好吃的全散去了，感叹，“哇哇哇！除了淇淇不许跟我抢啊！” 小裴不喜欢吃零食，完全没有打算介入，姚绫最近想减肥，看了看那些糖分足量的点心，吞了吞口水忍痛扭头，“司妍，我帮你调摄像机去。” 司妍赶紧吞了口里的沙琪玛，说，“哎，现在赶紧的，那些观众应该起床了。” 姚绫很配合，马上调试，甚至还帮忙打理起简陋的直播间来，“唉，我们这些进去的管理人员应该有个统一马甲，介绍写的丰富一些……” 连连点头，司妍一手捏着泡椒凤爪，一手端着冬瓜茶，辣的吃腻了来一口清新自然的饮品，淡淡的滋味享足了去吃甜腻软绵的沙琪玛，咬下去那一和咀嚼的轻微声响把姚绫馋得扁嘴幽怨，还有空嚷嚷，“冰箱里的蜜桔好像还没吃完。” 正是下午三点左右，美好的休息日，大多人才起床不久，吃了早午饭结合的一顿找乐子玩。观众渐渐增多，不少人刷屏说着看法，“主播报复社会”，“我怎么又看饿了”，“说好的西瓜干小咸菜呢，主播生活水平变好了，买得起零食了。” 司妍“嗯？”了一声，笑道，“这是自己做的呀，我考虑考虑明天播做法？” 考虑=看礼物。 一些人打赏了些，司妍掐了把甜美的声音专业道谢着，惹来更多的刷屏礼物。这么一来，新主播那边的排名上升了，引来更多的观众，虽然不能跟大热门比，但也算是很好的良性循环的开始了。 林淇淇看傻了眼：好会玩。 司妍决定先播西瓜干让观众过过瘾，让林淇淇去准备，听到她说“好”之后端着摄像机进来，简直是灵魂摄像，摇来晃去。林淇淇一看怕了，保险起见戴上口罩示范，终于安心教学，时不时提示一下司妍忘掉的做法。 “主播那是谁？室友吗？” “不是。”司妍忙着说做法，“一定要刮干净红色部分哦。” 有人奇怪了：“主播昨天是不是说是媳妇？” 有人猜测了：“女生之间叫一叫媳妇不是很正常吗～” 林淇淇正往切好的西瓜皮里撒盐搅拌，脸上痒痒，手不干净不方便，挤眉弄眼。 司妍看到了，伸手帮忙拂去，末了习惯性拍拍屁股。 有人爆炸了，刷屏谩骂起来。 “我草！老子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这么漂亮的主播，他妈的居然是个同性恋！” 第86章 那个喷子刷了没几条，姚绫便把他禁言踢出去。 林淇淇刚松了一口气，不管那些仍在讨论的人，强打精神继续处理西瓜皮，司妍也配合着她的动作说着做法，平静的声调似乎没有被方才的闹剧扰乱。 然而，在线人数还是降了。 林淇淇有些难受，瞥一眼退出的id，竟发现大多是之前十分慷慨的送礼物的观众，好一点的是默默走了，素质差的直接骂“浪费老子时间”，姚绫看都看不过来，点的手指头发颤，后来在线人数没有增长，整体是下降的趋势。 这是怎么回事呢？ 还好，留下来的人对她的制作过程是真的感兴趣，时不时问几个问题，像是在同步做一样，语气很软，甚至安慰“主播不要难过，别理喷子”。 司妍的笑似乎轻松了些，可是一扫同时骤减的礼物，眼里的光彩又暗了下去。西瓜皮直播完，司妍把林淇淇做晚饭的过程拍了下来，倒是让留下来的观众很喜欢，当然也有时不时说“我不是这样做的”“我不喜欢这种味道”的疑似找茬的人。 一路下来筋疲力尽，没有收到什么打赏，也没有攒上多少人气。林淇淇做饭累了，司妍真的太饿，再直播吃饭的时候根本没心思强颜欢笑，一口接一口填满空虚的肚子。 如此作死，最后省下来的人寥寥无几，司妍说再见并预告明天，当然没人回应。 “呼！”姚绫关掉摄像机，咬着筷子感叹，“这些人真难伺候。” 司妍耸耸肩，“有钱的是老大。”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林淇淇听得心疼——以前的司妍，哪里会想这些事情啊，蹭一顿是一顿，黏一夜是一夜，傻呵呵乐着，笑脸无忧无虑的。 都怪她提议直播。 “不做直播了。”林淇淇又愧疚又悔恨，“咱们不受那个气。” 姚绫在整理摄像机，闻言抬头瞥了一眼，抿唇不说话，小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在姚绫粉嫩的指头要碰到尖利时出手帮忙一下。 而当事人司妍则皱了皱眉，盯着她不放。 为了表示坚定，林淇淇挺直了腰杆，再次重复，“我是认真的，我的收益最近不错，不用这么辛苦啊。” 司妍摇摇头，竟然是反对的，“刚才最低也有一百来人看着呢，才开始，遇到点困难正常，要是有起色了，我还可以跟画室沟通在这里打广告，省的顶着那么大的太阳发传单。” 原来是这样。 比起心里有数的司妍，林淇淇越发觉得自己想一出是一出，没毅力又没有用处，点了点头，马上去冰箱取了蜜桔调一杯清新润喉的饮料，放在司妍面前，“喝点这个，嗓子会舒服点。” 司妍一饮而尽，打嗝儿又揉揉眼睛，“好困啊，我去洗澡睡觉。” 马上跟小丫鬟似的取衣服，林淇淇送司妍到了浴室门口，却听司妍用倦意满满的调子撒娇：“不帮我搓搓背按按摩吗？” 困了还是这么不要脸！ “困了就快点洗。”林淇淇不好意思，把司妍推到了浴室，低着头走回客厅。 客厅里，姚绫捧着一杯牛奶在喝，有一搭没一搭跟小裴说话，“我还以为主播很轻松，随便说几句话就赚到钱了，现在想想，要是一个人要调摄像头，要让背景还能看，要保证不冷场……唉，我做一部分都累了，真是体力活。” 面对一长串吐槽，小裴面色不改，淡淡应声，“嗯。” “……”姚绫心里苦，咕咚喝掉大半杯牛奶，杯子一放，准备擦一擦嘴巴。 小裴这时却伸手，指尖一动，把姚绫唇上的奶白色抹去。 姚绫呆呆地递上纸巾，一个“谢”字才出了口，便见小裴将指尖凑到唇边。 小裴再自然不过地舔掉，望向姚绫的眼神幽深，“谢谢。” “喂！”姚绫捂着发烫的脸颊站起来，想要远离变态·裴，又被捞回来搂住，骤然间肌肤相贴，乱了呼吸颤了声儿，细细软软嗔一句，“我还没考虑好。” 小裴不放开，慢慢地凑近。 姚绫挣了挣，看小裴越来越近，不敢喊不敢打，怕得闭上了眼…… “姚绫你弄好……”林淇淇不巧出现了，“啊！” 林淇淇转身捂脸，眼角余光瞧见她们分开了，才反应过来弱弱问，“我……要不要回避啊。” “不用！”哪怕双颊绯红，姚绫的站姿和声音全是满满的正直，肃然道，“我弄好摄像机，帮你们放在茶几那里，明天还要直播吧？” 林淇淇小心翼翼地转过来，看裴姚“从”字变成了“人人”，方敢睁大了眼睛，“应该吧。” “那我教你。”姚绫招招手，“我明天不能过来呢。” “为什么？” 姚绫摊手，“我也快回校了，趁这段时间多陪陪爸妈。” 一年才见那么一两次，林淇淇舍不得，很是怀念先前隔几天出来逛街喝茶的滋润生活，马上哭丧脸，“呜……假期这么快啊。” “没关系。”姚绫拍拍她肩膀，“我可以用直播看你，哈哈哈。” 说到直播，林淇淇的脸色更差了。 她向来不会掩饰情绪，姚绫看在眼里，柔声安慰，“不用急啦，到时候养好了粉丝，谁敢来掐来喷啊。” 林淇淇怎么想怎么觉得遥远，仍然是有气无力的，姚绫见了，提议，“你去论坛看一看嘛，学习一下别人的经验。” 对哦！玩游戏还要看攻略呢！ 林淇淇登时有了干劲，等送走姚绫，把司妍哄睡了，自己洗漱完毕坐在客厅沙发上看论坛帖子。那个论坛是直播网站的，有主播打打广告，有用户吐槽，还有些侃天说地的，算是挺热闹。 “……应该精品区有吧？”林淇淇想着，点进去查找，果然瞧见了一篇“给新手主播的教程”。 这一看，林淇淇心更凉了。 原来，这个直播平台有个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就是观众和粉丝之中有一些是机器人，挂在那里光是好看，没有消费能力，更不是实际在看的人。而楼主更指出，送礼物是有带动性的，新人想要快点红起来，最好让人带头刷礼物刷粉丝。 水真深呢。 林淇淇想到刚才那岿然不动的观众数字，再想想今天不甚活跃的送礼大军，大概明白了：说不定，这跟她们直播的内容没多大关系，主要是真观众没几个，氛围又没了。 “明天带头刷好了。”林淇淇决定下来，返回论坛首页，看到一个总飘在上头的帖子：老子今天被骗了。 林淇淇鬼使神差点了进去，楼主不磨叽，主楼把前因后果说了：他昨天看上了个新主播，肤白貌美，气质还高冷，平时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非常戳点。比起朦胧镜头和封面骗子，他就喜欢那种实打实的女神范，总是捧场送礼物，还安利了几个兄弟多多支持。 楼主的热情打动了主播，今天居然会笑了，正当他要把兜里的钱全砸出去的时候…… 他发现主播是个同性恋。 林淇淇一下子明白这个人是谁了，气鼓鼓往下翻，莫名治愈了。 “好歹漂亮。”“老子被封面骗了那么多年没出声过，你碰上个真美女居然喷，傻逼！”“同性恋好啊，反正草不到，一看看俩也不错。”“我喜欢啊，哪个主播，我去安慰一下。” 楼主气急，逮着一个喷一个，爆粗难听到全被屏蔽，满楼的“生殖器”，帖子一直飘在上头，有的人表示不接受女同，但也不想支持楼主，有的人表示：求房间id，我就好这一口。 ……这是多么神奇的世界。 林淇淇看得叹为观止，眼睛被辣得受不住，刚倒了杯水便听到房间传来脚步声，抬眼一瞧，司妍抱着个枕头站门口，揉眼睛打哈欠，迷糊呢喃，“你去哪里啦？” “来啦。”林淇淇心都要化了，关灯跟上。 “淇淇。”司妍蹭着她，小声说，“我梦见我直播吃饭，好多人给我砸钱……” 林淇淇心思一动，瞧司妍半梦半醒的样子，鼻子有点发酸，决定：明天就注册充值带头刷礼物，一定要让司妍红起来，不用在太阳底下发小广告！ 熟料，司妍顿了顿，继续说，“那些人好烦，砸的钱全扔在饭菜上，弄脏了让人怎么吃！” “……”林淇淇拍拍司妍肩膀，“乖，睡吧，梦与现实是相反的。” 司妍噗嗤一笑，“就当直播秀恩爱好了，气死他们，哼。” 林淇淇想想也是，确认了空调温度恰好，捻好被角一起闭眼入梦。 第二天，林淇淇和司妍吃了晚饭，根据小姚的教法调角度，看了一眼时间恰好是昨天预告的，准时戴口罩打开直播。 “啊！”林淇淇忍不住惊叫，默默数在线观众，“个十百千……” 怎么这么多人在等她们啊！ 第87章 自打昨天看了那个科普贴后，林淇淇看在线人数总是自带减法，心想其中肯定有不少是机器人粉丝。可是减来减去，她怎么也不能否认，今天来的观众创了历史新高。 发生了什么？ 林淇淇第一反应是又出了幺蛾子，正想和司妍商量，却见自始至终捧着一碗雪梨百合银耳羹吃、根本没看操作页面的司妍从容对准了镜头，摆摆手，“大家好。” 主播一出来，屏幕刷刷刷出现好多留言。 我很帅0034：真美女！ djfeke：什么时候做饭？ 凛凛蝶：另一个不露脸吗？刚才戴着口罩的那个。 反正是直播吃饭，又有淇淇帮忙管理直播间，司妍不急着接手，慢条斯理看咻咻闪过的评论，眸子晶亮挺认真的样子，懒洋洋是一种风情，专注便是另一种韵味了，把纯看脸的观众迷的不要不要，刷起礼物表示：“主播回答我的问题啊！” 司妍总算注意到这个财主，把雪梨嚼碎了咽下了，清一清有糖汁润过的嗓子，把人撩的心痒痒才开口：“谢谢北葵123的礼物，不过你刚才问什么来着，太快，看不清楚。” 林淇淇觉得，观众的心跟她一样是崩溃的。 经过司妍一抽风，那些人评论莫名统一了起来：好吧，你长得好看，你说的对。 “谢谢大家。”司妍也乐了，正好糖水吃完，索性跟观众们闲聊两句，“今天怎么这么多人，都是哪儿知道这里的啊。” 林淇淇一惊：这问的完全是她想知道的事情啊！ 赶紧拿出手机看直播，她从一众回答之中找到了各种答案：不靠谱的是“因为缘分”，不要脸的是“我今天想起翻这里牌子了”，比较温暖的是“昨天说好了要来的”，属于大部分人的答案是…… “论坛看到的。” 林淇淇纳闷，打开论坛一瞧，那个攻击司妍的帖子还在首页飘着，甚至上了推荐，因为楼主的口脏惊天动地，脾气又不好，得罪一票网友不说，还免费给司妍打了个广告。 毕竟楼主贴上的截图里，司妍是真的好看。 “媳妇，”司妍忽而唤道，瞥见她转头便扬起嘴角柔柔一笑，“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了吧。” 林淇淇发懵，也忘了直播能听见，问，“你帮我问的？” “当然了，看你一脸懵逼好想知道的样子。”司妍哼哼，“我能不帮忙吗。” 干嘛用这种无奈又腻死人的调子啦！ 林淇淇莫名脸上发烫，刚要说些什么，司妍忽而对着摄像机粲然笑了，“这叫发狗粮啊？我当然不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啊。” 说这话的时候，司妍的语气满不在乎，甚至有些不屑。 林淇淇大惊，害怕司妍胡说八道得罪人，刚要制止又听司妍补了句，“见到你们高兴还来不及，哪有空想这些。” 呼…… 林淇淇松了一口气，司妍那头又继续说，“谢谢xx送的xx，谢谢yy送的yy……” 好、好专业！ 林淇淇愣住，低头仔细瞧着，发现即使有挑刺找茬的喷子，不等她处理，便淹没在茫茫的萌百合萌主播的观众大军之中，目前讨论最多的，还是问主播媳妇什么时候出来。 “来啦。”司妍站起来，熟门熟路拿起摄像机，“今天说好要直播做芝麻花生糖嘛。” 眼见着摄像机要转过来对着自己了，林淇淇拿镜子整理了一下，口罩戴好发型不乱，心理准备没做呢，一抬眼便对上司妍的小脸和黑黝黝的镜头，“媳妇，打声招呼吧。” 林淇淇傻傻笑了笑，牵扯到口罩的系带才想起来观众看不见，招招手致意。 观众炸了，司妍转了笔记本电脑，有一搭没一搭念起观众的评论：“求摘口罩啊。”“笑起来眼睛都没了好萌。”“主播媳妇的小肉爪！” 林淇淇听得不好意思了，一看司妍挺有兴致打算凑近来个特写，马上说，“我去拿材料过来，就在餐桌做。” 她转身去拿东西，司妍把镜头掰过来，漫不经心跟观众们说着话：“凤爪啊？下次吧。”“我不会做啊，都是媳妇做。”“我负责吃。” 喂！ 林淇淇差点把怀里的东西摔了：说我负责吃那么骄傲干嘛啊！ 幸好司妍仍是有救的，见她一大堆东西腾不开手，伸手帮忙接，先拿的一袋花生仁。林淇淇顺手把装芝麻的罐子递过去，司妍却不接了，解开带子吃了一颗花生，皱眉：“生的啊，我以为已经炒香了呢……” “这不是我早上刚剥的吗！”林淇淇暴躁，“你看到了啊！还说没睡醒不肯帮忙！” 司妍眨眨眼做无辜状，软软撒娇，“我错了，我今早上真的没睡醒，要是剥花生把壳留下，或者是把好的扔了坏的放好，那更不好呀～不生气哦乖～” 林淇淇真的乖乖不生气了。 因为司妍把镜头对准了自己。 在一大帮人面前也不好发火，林淇淇把电磁炉和炒锅端了过来，一眼都不想瞧那个忙着直播的不要脸·妍了。 “是啊，生气啦。”司妍也唉声叹气，对着屏幕说，“怎么办呢……谢谢xx的玫瑰，谢谢yy的香水……” 套路！都是套路！ 林淇淇彻底明白司妍成了捞钱·专业主播·妍，想了想她们全是为了钱包长胖而奋斗，不予计较，笑了笑。 司妍适时对准了过来，“看，眼睛又笑眯了，谢谢xx的棒棒糖～现在专心给你们看芝麻花生糖怎么做啦。” 说着，摄像机正式对准了餐桌，司妍把整齐列好的材料念一次：“花生，芝麻，麦芽糖，冰糖……最重要的是柠檬哦，可以起到软化的作用，让糖不容易结晶，吃起来更加香脆！” 林淇淇站在一边觉得挺傻的，凑到电脑前去看反应，忽而发现有一些人专门看司妍，对做花生芝麻糖完全没有兴趣，不停嚷嚷，“求主播入镜。” “司妍……”林淇淇提醒，“你拍一下自己嘛。” 司妍点头答应，等到了炒花生的时候，仍站在旁边专心对着锅头猛拍。林淇淇想不满肯定是慢慢增加了，隐隐担忧。 “入镜是吧……”司妍忽而想起来似的，在用擀面杖碾花生碎的时候，蓦然伸了手，覆上林淇淇肉呼呼的爪子，攥住揉啊揉，一本正经，“我帮你压啊。” 明明是在摸好吗！ 林淇淇甩开扣住的手，想着这狗粮猝不及防，观众应该不满意了，哪曾想她见到的却是满屏的。 “百合大法好！” …… 司妍的直播间，以虐狗日常和美食烹饪番作为看点，倒跟热门普遍的唱歌跳舞以及纯吃播有点不一样，算是满足了一些审美疲劳的人的胃口，人气慢慢涨上来了。 大概是直播牵扯到了个人关系，司妍放弃了打画室广告的打算，通常是乖乖上班，临近收工去热闹的地方发发传单，顺道买个菜，回家打开直播。 一天两天，司妍还是蛮有干劲的，即使经历了不甜的玉米、发芽的土豆，里头坏掉的苹果以及挤坏一大半的葡萄，每天充满对未来的希望。 一周过后，司妍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林淇淇把米放入锅里，才定好时间，便听见门铃急促响起。她看了看时间点，心想：不大对啊，司妍应该是半小时后回来。 纳闷归纳闷，林淇淇还是要去开门的，从猫眼里确认了来的是司妍，高兴打开：“你回来……” 了字没说完，司妍便把一个大纸箱重重摔到地上，扑的闷响，“今天太过分了，上午开会说就我一个人没有招到学生，要我发这么多传单，只给一个小时！” 林淇淇扶着司妍坐好，小跑拿来了拖鞋，柔声安慰，“没事，我帮你发。” “不发了。”司妍翻白眼，“什么玩意，你自己看看，这至少1000份！” 林淇淇蹲下去看，本来对厚厚的一沓没概念，等她想把纸箱放到一边，竟发现很吃力，一想到司妍扛着这东西回家，心疼，“太过分了吧，怎么发得完啊。” “更过分的在后头呢。”司妍冷笑，“经理说，我来了这么多天了，别人的课也看了，传单也发了，帮忙接待的事情也做了，却一个学生都没拉到，说我无所事事不作为，再拉不到就扣底薪，等于白上课！” 林淇淇知道这种机构压力大，却没想到一个星期就逼得这么紧，皱眉，“所有人都是这个要求吗？” “嗯。”司妍闷闷说，“都是拉认识的人来。” 林淇淇叹气，“要不，我帮你问问有朋友，看看她们有没有兴趣给孩子辅导……” “别！”司妍说，“少儿班不是我教，我教的是成人班，所以很难拉学生啊。” 即使不懂行情，林淇淇也知道现在的孩子讲究全面发展，说服他们的父母可比说服一个有兴趣学画画且愿意牺牲时间来上课的成年人容易多了。 林淇淇越想越觉得坑，“只有你上成人班吗？” 司妍叹气，“是只有我不上少儿班，没经验，画室不让我上，家长也不放心我教。” “要不……”林淇淇小心提议，“辞职吧？” 司妍抿唇不语，许久许久才说，“不想。” 林淇淇看到司妍的表情，了然：刚才司妍气急败坏说了那么多，却没说过一点有关辞职的事情，看来真的是不想轻易放弃啊。 林淇淇跟着一起犯了愁，去盛了碗绿豆粥给司妍喝，司妍喝了两口，蹙眉，“哎？今晚不是要做绿豆糕吗，你煮了？” “还有啊，我看今天那么热，就煮了点粥给你消暑。”林淇淇想到直播，灵光一闪，“不如你在直播里打广告吧！” 要是以前，司妍会断然拒绝。 但是，现在一大纸箱的传单在眼前，重得挪动都吃力…… “我试试。” …… 晚上，司妍照例在林淇淇准备材料的时候跟观众聊天，咬了咬唇慢慢展开话题，“大家都是哪里人啊？” 司妍原来想引出自己是a市人，再说一说画室的事情，但是她从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a市！跟主播一样。”“a市人表示跟主播同一个区。”“隔壁b市，过一阵子会去a市玩哦。” 关了定位的司妍愕然：“你们怎么知道我是a市人。” “媳妇口音有一点点像”“蔬菜水果的叫法跟我这边一毛一样”“户型不是当初a市土豪小区的招牌吗？”“一群傻逼，我从主播手机的天气预报都看出来了。” 口音和蔬果叫法尚可理解，手机只是一闪而过，户型从未拍个全貌。 这些人惊人的观察能力让司妍有些担忧，但是想了想要宣传画室，迟早也是要让观众知道的，想要不计较时，观众又刷起来：“逃不过我们的火眼金睛的，快让媳妇摘口罩！”“直接上媳妇照片也可以的。”“有一次我听到媳妇的名字哎，叠字！”“a市人不大，总能见到。” 司妍彻底改变了主意。 “好啦，不说这些了。”司妍端起甜美的笑容，“今天媳妇不舒服，改天直播做菜。” 第88章 林淇淇刚把泡好的绿豆放上餐桌，就听到司妍说了一句“今天媳妇不舒服，改天直播做菜”，立刻低头捂脸，后退一步，悄悄瞅了眼确定自己离开了摄像机的范围，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查看评论。 司妍的决定，她向来是支持的，但前因后果还是想了解一下。 观众的反应果然多数是反对的，大部分人说不信，有的人说“刚才看见媳妇了”，有的人问“为什么不让看”，只有那些喜欢司妍不喜欢看做菜的人叫好，可惜敌不过新来的那些百合控，很快淹没在茫茫评论之中。 “我没骗人。”掀起轩然大波，司妍处在中心却不急躁，慢悠悠解释，“她今天的确不舒服，最近昼夜温差大，着凉了。” 恰好，林淇淇鼻子痒痒，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泪汪汪瞥过去，发现镜头照不到的桌底下有一个竖起的大拇指。 她心里一乐，可低头看了看，评论质疑之声虽然少了，不满的话反而没减，一个人骂了，带起别的人的情绪，把直播间搞得乌烟瘴气的。 难道刚才那喷嚏是因为太多人骂她？ 林淇淇真打了个寒颤，第一次对这个直播有了畏惧感。 明明之前一直把直播当作备用的选择呢。 她正怅然，司妍仍是不动声色应付着那些观众，“饭吃完了也可以直播，吃夜宵不就行了。” 听到这一句话，林淇淇总算回过神来：她不能在这里感慨，要帮司妍的忙才对啊！ 这么想着，她打算把早上做的绿豆糕成品拿过来，顺便将剩下的绿豆粥一起给司妍当夜宵，又听司妍说了一句，“哪有什么好吃的，媳妇病了做不了，我又不会，吃泡面。” 林淇淇停住了脚步。 对啊，哪有病人有精力做那么多东西呢？ 她彻底明白，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掩饰的道理了。 “泡面哪里难了。”司妍眼里再疲惫，微笑的弧度仍是甜美的，拿起摄像机对着自己，倒退着往厨房走，说，“打个商量，直播煮泡面也算完成做菜直播任务了行不行，你们看我一人兼两职好辛苦。” 司妍手忙脚乱看不见，林淇淇却很方便地低头看手机，果然，在司妍的努力之下，不满的声音少了一点，更多去关心等会儿的内容了——“主播加菜啊！”“只有我关心什么口味吗。”“一口气吃10包吧。” 十包！真当司妍是大胃王吗！ 林淇淇愣了，才想发个评论带一带“心疼主播”的节奏，司妍那边已经点起餐柜里的泡面，有商有量地说着，“十包吃不完，只有两种口味，泡椒和红烧。” 镜头里看来，司妍侧脸完美，长发微微垂在一侧，低头看时眼睫轻颤，目光柔和，生出几分温婉贤惠的味道。 “嗷嗷嗷主播美哭！” “我不想看主播吃泡面了，我想看她找泡面……” “主播快用这种温柔的眼神看我！看我！” 林淇淇看着这些花痴的评论，叹口气，默默瞥向一边弯腰翻找一边又要保持摄像机稳定的司妍，脸色未变，左手已经有些打颤，在拆好泡面包装以后马上把摄像机放在柜子上，啪嗒一声脆响。 “煮泡面。”司妍说完，借着调镜头的功夫给林淇淇使了个眼色。 她一看，就知道司妍要用厨房，必须让“生病媳妇”回避了。 煮泡面本是个小事，锅头干净的，拿出来装水，开了之后一包包放进去，等差不多了捞出来就行。 但是…… 林淇淇看这司妍忙碌，皱了眉，很想很想上前帮忙。 今天早上，司妍开会被一顿批受尽委屈，中午草草赶回来吃了一顿午饭，支着脑袋眼皮耷拉的好像就要睡着，满面倦容，下午死撑着去上班，扛了传单回来，之后瘫在沙发上好一阵歇才缓过劲，饭没吃饱呢，又开始捣鼓直播…… 林淇淇真想抽自己一耳刮子：提什么直播！司妍吃你的大米很多吗！养不起吗！犯得着让司妍那么辛苦吗！ 懊悔归懊悔，她还是知道司妍那不轻易放弃的性子。既然司妍谎称她病了，林淇淇当然要配合，不愿意杵在这里让镜头扫到而添麻烦，默默回了房间。 过了两个小时，司妍煮好了吃完了洗过了，顺利结束直播，没有预告明天的内容。 听到关机的声音，林淇淇马上溜达出去，帮忙收拾，“辛苦啦。” “唉。”司妍揉揉眉心，“我先去洗个澡。” 林淇淇答应着，把直播的设备全放好了地方，忙完之后转头一瞧，司妍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回房间了她赶紧煮了杯安神的玫瑰花蜜茶，走进去，“司妍，喝点……” 话说到一半，林淇淇看清了趴在枕头上酣眠的司妍，立刻住了嘴，把茶放在床头柜，取出吹风机用最小的风慢慢吹着。 以前司妍爱犯懒，常常枕在她腿上撒娇“淇淇帮我吹”，一点也不肯动的，算是习惯了别人帮忙吹头发，在暖风吹过发丝撩起时仅仅动了一动，便换了个姿势，闷哼了声继续睡觉。 林淇淇认真忙着，等头发干了把司妍掰过来放平，盖好被子，看到司妍乖巧的睡眼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抚了抚。 “嗯……”司妍握住她的手，“睡啦……” 林淇淇心里一动，只能暂且把今晚讨论停止直播的事情给搁下。 …… 第二天一大早，林淇淇煮了枸杞桑葚粥，打算给司妍补一补血气，忙活来忙活去，忘记叫司妍起床。 “啊！”房间传来一声尖叫，“怎么这么晚了！” 林淇淇大惊，放下汤勺跑到客厅一看，果然晚了半个小时。她赶紧进房间，打算协助司妍加快速度，却见司妍翻了个身裹紧了被子，耳朵放了个手机，慢悠悠软绵绵说着话，“经理……我……咳咳……病了……” “……”林淇淇知道没她什么事儿了，转身继续准备早餐去，顺便带上了房门让司妍再补补眠。 再一个小时后，林淇淇用昨天剩余的材料把绿豆糕做好了，司妍仍是没起来。 “司妍？”她主动推开门，轻轻唤着。 房间里昏昏暗暗，唯有窗帘露出来的一丝缝映着早晨亮堂的光，打在床上被子拱起的一团上。那一团听到声响稍稍动了动，又定住了，换了个角度继续安静呆着。 “起来啦。”林淇淇去扒被子，“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哦。” 扒拉了一会儿，司妍的脸终于露出来了，乱糟糟的头发更显得小脸煞白，眼皮子都睁不开就喃喃，“好嘛……” “吃完继续睡，乖哦。”林淇淇温柔哄着，总算把赖床·妍从床上弄了起来。 司妍趿拉着拖鞋走去洗漱，交代一句，“你帮我找找衬衫牛仔裤哦。” “啊？”林淇淇一愣，“你不是请假了吗，要出去？” 司妍含住牙刷，不清不楚地嘟囔，“昨天的传单总要发完吧？不然怎么交代啊。” “噢。”林淇淇答应着，抿抿唇，“不如我去发吧，你在家呆着。” 司妍一下子急了，脑袋探出门口吼，“那怎么行啊！” “那一起去？”林淇淇商量着，“当是约约会嘛。” 这个说法司妍满意多了，把脸擦干净扬起一个明媚的笑，“那好，你想去哪里？” “上次那个艺术馆，发传单应该不错。”林淇淇提议。 司妍一拍手，“对对对，我还很善良地接了很多传单呢！” ……那是因为别人发的是美食广告好吗？ 林淇淇暗自吐槽着，帮忙把鸭舌帽招了出来，又把防晒霜乳液等一系列护肤品摆好，跟司妍说，“我再去把粥热一热，你换好衣服就出来吧。” “等等。”司妍忽然说，“今天咱们先不直播，好不好？” 这正合了她的心意，林淇淇立马点头，“好啊。” “嗯！”司妍握着拳，充满干劲，“今天我再顺便宣传一下，拉到学生，这个月就不用扣工资了。” …… 事情并没有他们想得这么容易。 展览中心那么大，人数那么多，不仅仅有她们看好了这里发传单的前途，一大早，很多兼职学生已经侯在门口，见着就塞。如果一两个人，游客还会发发善心接下传单，但是被那么围堵，败了游玩的兴致，纷纷拉了脸躲开。 林淇淇脸皮薄，才发出十来份，司妍冲在前头，软软的嗓音和漂亮的脸蛋得了不少颜控的青睐，刚起了个好头，旁边做手机广告的看不顺眼了，挪着庞大的身躯，看司妍一动也跟着动，屁股扭了扭把人撞开了。 “哼！”司妍生气又无可奈何，瞥了一眼艺术馆。 刚才拒绝她们进入的保安还处于戒备状态。 “小裴。”司妍咬牙切齿，“去，把他们引开。” 小裴身子正了正，“我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唉……”司妍无奈，决定，“明天是周末，机会很好，咱们到时候再来，天没亮就守着好位置！” 林淇淇点头，充满了希望。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她们起了个大早，准备去攻占展览中心的发传单圣地。车开到门口，小裴开了窗子准备刷卡出小区，听到外头一声兴奋的叫喊。“是她是她！就是这辆车！果然是这个小区！” 闸开了，人挡着，小裴被迫急刹车。 林淇淇还在发愣，司妍迅速用身体挡着她，说，“遮住脸。” “为什么……”她没反应过来。 司妍叹气，“对不起，我没保护好隐私，前天处理得不好，直播的粉丝居然真的找来了。” 第89章 林淇淇一愣，下意识抬头瞥了眼窗外，只见一个体型瘦弱的人杵在外头——那个人穿着运动服，鸭舌帽压得低低的，正拿着一个硕大的相机瞄准她们。 天还没亮，四周只有门口门卫室的亮光，颜色惨白，打在相机上更显得镜头黑黝黝的不见底，闪光灯亮起时，像是吃人的猛兽张了嘴巴，亮出尖利的獠牙，要把她们活生生吃下去。 林淇淇本能地感到害怕，刚抖了一抖，帮忙遮挡的司妍察觉了，用更紧的力道抱她，很温柔地安慰，“别怕。” 她们忐忑不安的时候，小裴开了门下车，也让那个奇怪的人的叫喊传过来。 “好有爱！一大早就抱抱，啊啊啊！” 有爱？ 林淇淇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她们这么害怕的时候，那个人居然乐在其中，说她们躲避的动作很有爱？拿着相机拍得更起劲？ 这是什么人啊！ 林淇淇打心底感到恐惧，脑袋越来越低，直接埋进司妍的怀里。未能缓过神来，她听到外头争吵起来，呆了呆睁眼从缝隙中瞧去。 这一看，她差点吓哭了。 “你们好！”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在小裴的极力阻挠下仍死命向前，用力喊叫着，“我是秋篱月啊！贡献榜第一的那一个！主播你记起来了吗！” 林淇淇愕然，把那个扭曲的面孔和直播间那个慷慨的id对应了起来。 这个秋篱月是在司妍出了点名之后来的，很少说话，大多用礼物表白心意。但十分奇怪的是，司妍感谢了一次，就再也没提过这个名字，要不是秋篱月顽强地用人民币保持在贡献榜榜首，并且超出第二名太多，林淇淇也不会记得。 司妍叹气，扯出车上的小毯子并把她的脸遮得严实，便换了个姿势开了条窗户缝，对外喊着，“算了，回家！” 小裴面色一沉，给旁边傻站的门卫使了个眼色。 门卫在她们争执的时候已经从亭子里出来，但一直选择旁观，现在闹到这份上，也明白来者不善，配合上前制住变态，让小裴脱身。 小裴快步走回车里，关门放手闸切倒挡，飞快将车调了方向往回开。 “呼。”林淇淇松了一口气，把小毯子放下，“还好你们反应快。” 司妍无力扶额，“怎么就成这样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林淇淇可没忘记司妍说的话，“你说……你前天没有处理好？” “嗯。”司妍从包里拿出手机，划拉两下转到她手里，“这是秋篱月的个人资料，你看一看。” 林淇淇接过一瞧，呆住了。 秋篱月的账号等级很高，svip的程度，必然在这个平台花费不少，关注的主播却只有两个，一个是司妍，另一个是她都听说过的某个吃播。 那个吃播叫凛易，长相英气，留了干脆利落的寸头，亮闪闪的一列耳钉，人气比起大热来说差远了，但却是这个平台的传奇。 因为凛易不再直播，是去结婚了，摘下耳钉戴了假发，画上柔美的妆容，从帅得掰弯人的t摇身一变成了依偎着老公的居家款。 凛易直播的时候还有个可爱的萌妹舍友，偶尔客串，勾肩搭背么么哒，不是一对胜似一对，结婚的时候，舍友却没有出席，凛易在微博澄清她们关系没有那么好。 多么容易让人脑补的剧情。 凛易的粉丝有祝福的，有愤愤不平的，有脑补看好戏的，可是凛易选择让人看到的只有这么多，搬了家关了直播，微博除了照片没有任何的现实生活痕迹。 哪怕论坛微博闹了好几天，猜想帖一个接一个，到林淇淇都有所耳闻的地步，凛易仍然消失了，对善意恶意全没有回复，安静过日子去。 也就是说，秋篱月以前是凛易的粉丝，很狂热花了很多钱的那种…… 林淇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看这么久啊。”司妍叹气，“你再看看个人说明。” 林淇淇停了胡思乱想，视线下移，瞧见秋篱月填写的资料，似乎感受到森森的凉气在沿着脊梁骨往上冒，冷出一身鸡皮疙瘩。 “我想看你们幸福，不管用什么方式。” 包括跟踪骚扰吗！ 林淇淇又生气又害怕，全身发抖，“怎么办，我们好像遇上了变态。” “不是，”司妍一本正经，“是真的遇上了变态，前天我说你病了，这个人就一直给礼物，要我给你买药看病，后来我觉得差不多了，宣布不直播，她忽然很生气，说其实我跟你分手了，故意骗观众，差点引出骂战。” 林淇淇一愣，“然后呢？” “我关掉了。”司妍皱皱眉，“以为那个变态只是骂一骂，没想到……唉……” 林淇淇凑过去给了个安慰的抱抱，“那怎么办？” “我解决。”小裴把车稳稳停好，“你们这两天待在家里，别出去。” 林淇淇担忧，“那你当心。” 小裴侧头，给了个帅气的角度，沉声道，“没事，我能解决。” “不是。”林淇淇抿唇，“我觉得你跟凛易挺像的，你小心别被变态看上啊……” 小裴嘴角抽了抽，下车时差点一个趔趄摔了。 …… 发传单的事情短时间没望了，林淇淇跟司妍回了家，做了糯米饭吃。软糯q弹的糯米，里头是满满的卤牛肉豆干薄脆，司妍一吃就塞了满嘴巴，一边嚼一边瞅里头还有什么，揪出小块萝卜干，“怎么还有这个。” “你吃吃看啊。”林淇淇解释，“里面又是肉汁又是辣椒酱，吃着吃着挺腻的，这时候的咸菜简直是小天使，完全清新解腻啊～” 司妍不大相信，空口把萝卜干吃下去，齁得皱了眉，又咬了两口糯米饭，表情慢慢从纳闷变成了享受，眯眼笑，“还真是哎。” “哼。”林淇淇扁嘴，扭头给第三个糯米饭团抹辣椒酱。 司妍瞥了一眼，说，“我想吃点别的……” “不是给你的。”林淇淇翻白眼，“这个东西时间久了也不怎么影响口感，小裴等会回来可以吃吃看。” “啧，你怎么这么关心小裴。”司妍不乐意了。 林淇淇更不乐意了，“你怎么不关心小裴呢，为了我们，她早餐都没吃，就去解决跟踪的变态了。” 司妍吞下最后一口糯米饭，拍拍手满不在乎说，“就算没有这事情，每天早上，小裴都是要练拳的。” 练拳！？ 在林淇淇的脑袋里，跟别人的交流向来是温和无害的，完全没有想过小裴的谈判可能是用拳头，立即慌了神，“小裴会打人吗？那个人虽然变态，还是个小姑娘啊，打伤了不大好吧。” “如果不打，变态天天跟着你怎么办？”司妍恐吓。 林淇淇抿唇，骨子里的包子脾性又控制不住了，弱弱道，“咱们报警就好了，滥用私刑不好吧。” “那考虑另一种情况，”司妍摸摸下巴，“变态跟着我偷窥我，还想要勾引我呢？” 林淇淇一愣，想象了下那个可怕的画面…… 喂！她一顿一顿饭拐回来的，吃了鸡鸭鱼虾蟹蔬菜水果各种美食的司妍，怎么让别人染指呢！ “打！”她狠狠一捏饭团，有力紧实，差点让里头包裹的牛肉爆了出来，“往死里打！” 司妍乐了，绕到后头忽然搂了她一阵蹭，“小醋包，怎么还有暴力倾向啦？” “哼。”林淇淇郁闷，“这才几天，就有人追到家门口了，真不让人省心。” 司妍委屈，“还不是那直播闹的。” “好啦。”说到这个，林淇淇就没底气反驳，做了饭团放好，洗洗手哄着司妍，“咱们想想宣传画室的办法吧，休息日才两天，到时候你去上班怎么交代啊。” 提起这个就烦愁，司妍挠乱头发，崩溃吼出来，“啊啊啊我到哪里宣传啊！门都出不了！” “可以上网啊。”林淇淇大概是宅惯了，对不能出门没什么不适应，提议，“论坛啊，微博啊，都可以发一发。” 司妍脸色一变，“微博啊……那有我的作品，认证是青年艺术家哎，当初得过奖现在来招生，真有一种江郎才尽的感觉啊。” “好吧，为了保护你的加v微博，不让你高逼格艺术家的牌子被砸了。”林淇淇叹气，“我在我的微博打广告，可以了吧？” 司妍撇嘴，“这不大好吧。” 林淇淇心想那敢情好，她也不想发来着，又听到下一句，“你在你文下面也打广告吧。” “好吧。”她答应得很爽快。 因为读者一般不怎么看在文下的作者有话说，打了等于没打。 正好准备到中午更新的时候了，林淇淇放一章存稿上去，简单写上：“有没有想学画画的a市小天使～有意者微博联系=3=” “这个等号3等号是什么意思。”等她发表出去，司妍才提问。 林淇淇一愣，“亲亲的意思。” “噢！你勾引别人！”司妍插腰作骂街状。 林淇淇慌忙摆手，“没有，就是卖萌而已，大家都这么打不会当真的。” “是吗。”司妍皱眉，“泡一杯金桔来，我就相信你。” 拐着弯使唤人啊！ 林淇淇彻底明白司妍是个没脸没皮的人了，一声不吭去泡了杯蜜糖金桔水。回来的时候，她看到司妍在刷评论，兴奋地冲过去，“是不是有感兴趣的回复啦？” “有人评论说，是不是学会画画就可以勾搭大大了。”司妍皮笑肉不笑，学着她先前的语气，“这才几分钟，就有人要勾搭了，真不让人省心。” 到底谁是小醋包啊喂！ 林淇淇无奈，但知道熊司妍是不能逆着的，温柔哄，“喝点水消消气，乖哦。” “嗯。”司妍咕咚咕咚吞了半杯，舔舔唇，“怎么小裴还没回来。” “我打电话问……”林淇淇拿出手机，“哎！？小姚说她妈路过这里，可以捎她过来，还不让我们告诉小裴，因为……今天是小裴的生日！？” 司妍摸下巴，“有意思。” “但是小裴可能还在小区门口跟变态周旋啊。”林淇淇恍然，“不好，不会撞上了吧。” 司妍若有所思，“咱们做个蛋糕吃吧。” 懒得理馋嘴·妍，林淇淇一看小姚在一个多小时前发的信息，赶紧打了电话过去。 “喂？”姚绫的声音闷闷的。 林淇淇一愣，“你怎么了？” 姚绫吸吸鼻子，哇的哭出声，“小裴那个坏蛋，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还装作不认识我！” 第90章 听到的信息量太大，林淇淇耳边是姚绫的呜咽，脑子里全是问题，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为什么姚绫知道小裴的生日？为什么姚绫知道生日还特地跑来要给小裴一个惊喜，她们不是有仇吗？为什么小裴还跟那个女的在一起？ 最最重点的是…… 为什么小裴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姚绫就委屈哭了？ 这个世界发展得太玄幻了！ 林淇淇还在一愣一愣的，没发话，那边看电视的司妍察觉出不对，跑过来贴耳听了会儿，面色一变，抢过来说了句，“小姚，你先别哭，赶紧回来，我们给你出气，好好把小裴收拾一顿！” 喂！你明明只听到了姚绫的啜泣声而已！怎么就联想到小裴了！ 林淇淇先是不解，而后有一种被蒙在鼓里的不爽，埋怨地瞪了司妍一眼，也想起了当务之急是安慰姚绫，放柔声音，“小姚你先别哭……” “对！”姚绫却已被司妍鼓励到，蓦然满血复活，“我哭什么哭啊，要省点力气，找小裴好好算账！” “……”林淇淇彻底明白自己永远在状况外了，颓然答应，“好吧，那你赶紧回来，注意安全，我们在家里等你。” 挂断了电话，林淇淇越想越不对，瞥一眼兴致冲冲的司妍，“你怎么知道姚绫哭是因为小裴？” 司妍耸耸肩，“以姚绫和小裴的关系，想到这一点不是很正常的吗？” 正常吗！？ 林淇淇目瞪口呆，对司妍理所当然的口吻更加不明白了，急切问，“她们什么时候搞上的？” “你跟我一起围观的，你不知道？”司妍嫌弃脸，“呐，我告诉你……” 林淇淇定了定心神，打算认认真真听来着，没想到司妍忽而伸手搂了她，倾身向前，顺势把她推到了墙上，一勾下巴吻上来。 开口是开口了，干的不是解释的事儿。 “嗯？”林淇淇诧异归诧异，对司妍的亲昵倒是不阻止，在缓缓开始的浅吻中尚存理智，体会到司妍的意思了：噢！那一天小裴壁咚强吻姚绫是开始！ 只是，她已经想起来了，司妍倒是忘了初衷越吻越深，要把她尝个透似的，手也不老实定在墙上了，慢慢下滑溜进衣内…… “我知道了！”林淇淇喘不过气又害羞，使力推开司妍。 本来推不开的，她运气好，不仅恰好碰上司妍的痒痒肉，而且门铃适时响了起来，打断了司妍尝鲜的壁咚吻。 司妍有些不舍地分开，末了吮了吮林淇淇发红的唇瓣，“好可惜。” “可惜什么啊！”林淇淇将被扒拉的衣服调整好，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是满脸通红，嘴巴水润微肿的动情模样，气鼓鼓责怪司妍，“直接告诉我就好，干嘛重演一遍！” 司妍眨巴眼，收起刚才“贪吃”的样子，一本正经道，“重演一遍不会这么短啊，小裴跟姚绫至少吻了十分钟哦。” 臭不要脸！ 门铃响得越发急促，林淇淇顾不上念叨司妍，草草去洗手池冲了把脸，整一整蹭得凌乱的家居服，连走带跑去开门。 门刚打开，林淇淇就听到一句哀怨可怜的呼唤，“淇淇～～” 尾音荡漾九转十八弯的，加上甜甜的声音，撒娇卖萌发挥到了极致，又夹了小委屈，把人骨头都叫酥了。 林淇淇知道姚绫是哭到声音发软了，司妍却听不下去，黑着脸过来，把林淇淇拉开，自己迎上梨花带雨的软萌姚绫，恶声恶气毫无同情心，“进来再说！站在门口哭个屁！” 姚绫被泼了冷水，垂眸低头，颤着身子进门。 “谁都想跟我抢媳妇。”司妍啪的甩上门，在震出巨响之时恨恨骂一句。 走开了的姚绫听不到，站得很近的林淇淇可听得一清二楚，无奈地捶了司妍一下，“你干嘛啊，姚绫声音本来就这样，我跟她那么多年朋友了，这样很正常啊。” “哼。”司妍傲娇一甩头，“都怪你！” ……这个锅甩得毫无痕迹，天经地义啊！ 林淇淇心里委屈心里苦，但是客厅里已经有个哭哭啼啼的小软妹，她不能再有小情绪添乱了，先哄了哄司妍，“都怪我，我们先解决小裴好不好？” 即使现在是勉强和平共处了，司妍和小裴对彼此都有一种天生的敌意，一听可以找小裴麻烦，没工夫吃醋，蹦跶到沙发边戳戳姚绫，“哎，说说小裴那个王八蛋。” “她……”姚绫把买的小蛋糕狠狠一扔，“居然当着那个女人的面说，不！认！识！我！”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林淇淇听得心惊胆战，司妍则是眼疾手快伸手把蛋糕盒子捞回来，拍拍胸脯，“吓死我了，差点砸坏了，影响口感。” “……”姚绫停了停，给司妍翻了个白眼，“又不是给你吃的。” 提到吃的，司妍战斗力爆表，“难道你要给那个装作不认识你的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混蛋小裴吃吗？” 姚绫愣了愣，委屈扁嘴一甩头，“随便啦。” 林淇淇看不下去了，把蛋糕抢过来放旁边，想到姚绫一大早坐车来又哭了一顿，肯定是饿了，把餐桌上留给小裴的糯米饭团端过来，再倒了杯清新润嗓的蜜糖金桔，轻轻说，“吃点东西吧。” 姚绫仅仅喝了几口金桔水，没有瞧糯米饭团，“不饿。” “那个……”司妍舔舔唇，“我帮你吃。” 林淇淇瞪走了司妍，说，“那是留给小裴的。” “我吃。”姚绫手一伸抓起了饭团，拆开保鲜膜嗷呜一大口，皱眉，“好多肉好多菜，以后不要给她包那么多。” “是是是。”林淇淇坐过去，拍肩膀安慰姚绫，“你慢慢吃。” 姚绫却不甘愿，吞两口夹肉夹菜的糯米饭团补了气力，迫不及待说，“我主动跟她打招呼啊！她居然像看陌生人一样看我！还有，跟她在一起的那个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穿的那么奇怪，自我介绍都不说，一直逼问我跟小裴什么关系，笑得好恐怖！” “呃……”林淇淇心里有了底，“是不是蓝色运动服，戴着鸭舌帽，身材很瘦？” 姚绫呆住，“你怎么知道。” “我们也见过啊。”司妍乐颠颠插嘴，“十分印象深刻的会面。” 说法含糊不清的，姚绫想歪了，把饭团一放，“小裴都给你们介绍她了？！” 什么跟什么啊！ “不是！那真是个变态啊！”林淇淇捂住司妍的嘴，抢先把今早上的事情给姚绫说了。 姚绫听完，急了，“那小裴还跟那个女的在一起呢！怎么办！要不要报警啊？” “等等吧。”林淇淇其实也六神无主，可是她觉得她们这些生活安逸的人，处理方法自然是比不上专业有经验的小裴好，劝说道，“如果有什么问题，小裴一定会告诉我们的。” 姚绫抿抿唇，起身走到阳台张望，急到跺脚拍栏杆，“怎么看不到了啊，我来的时候明明见到她们在楼下凉亭的！” 林淇淇和司妍跟过去看，见到的同样只有空落落的凉亭。 “不行，我要下去看看。”姚绫毅然转身，作势要往外走。 林淇淇抓住姚绫胳膊，慌不择言，“别啊，那个变态很疯狂的，今天还差点打起来呢……” “那我更要去看看了啊！”姚绫不听劝。 她们俩推推搡搡，谁也劝不了谁，谁也拉不了谁，纠结在客厅吵嚷。司妍倒是沉稳不少，先行一步到了玄关反锁大门，肃然喝令，“都不准出去！” “为什么！”姚绫发现是二对一没了胜算，硬的不行来软的，“那个人是跟踪你们，对我不在乎的，我下去看看情况不要紧的……” 司妍冷笑，“你是最不能出现在变态前的那一个！” 这句话说得太斩钉截铁，姚绫被吼愣了，弱弱问，“为什么？” “因为小裴和你……”司妍顿了一顿，“很像凛易和室友的翻版，能满足变态的幻想。” 姚绫听不懂，林淇淇左思右想，彻底明白了，用手机搜索曾经让变态狂热追逐的凛易和室友合照，手牵着手对视而笑的一张，果然，外形、气质、身高差都有相似之处。 “什么意思？”姚绫伸脑袋过来看，面上出现了疑惑之色，“这个像我和小裴？” 林淇淇点头，“是啊……” 她刚想跟姚绫科普一下狂热变态粉丝的彪悍史，姚绫却仔细又看了好几遍，怒道，“一点都不像！小裴没有这么对我笑过！老是凶巴巴的！哼！” 这义愤填膺，这撒娇嗔怪…… 林淇淇呆住了。 妹子，你的重点好像不大对啊！ 第91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司妍嗑出的瓜子皮堆成了小山，扒在阳台张望的姚绫满面倦色慢慢掩盖不住，林淇淇给小裴打出24通电话，无人接听。 “报警吧！”姚绫受不了了，“说不定小裴已经……” 司妍吐出片瓜子皮，漫不经心接话，“把变态打死了。” “你认真点好不好！”姚绫气鼓鼓对司妍发火，“小裴不会轻易打人的，你不要乱说话！” 司妍笑得意味深长，林淇淇越听越不明白，实在憋不住了，问：“小姚，你怎么好像很了解小裴啊？你们私底下……见过很多次吗？” “没有！”姚绫慌乱摆手，“绝对没有！我只是看了她的资料而已。” 看了……资料？ 这回不仅林淇淇目瞪口呆，司妍也皱了皱眉。姚绫见到她们奇怪的神色，低头拢了拢头发，恨不得把小脸遮得严实，双颊有可疑的红晕，呢喃，“她给我看的，只是……只是为了公平……” 林淇淇纳闷，司妍则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不满啧一声，“公平？真有意思，小裴怎么没把资料给我们看啊，我还是雇主呢，淇淇给了她饭吃呢，这叫不公平吧。” “好了。”林淇淇发现吃饱了撑的·妍在添乱，打发司妍把冰箱里的绿豆糕全吃了，拉姚绫到一边，细细问，“别理她，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司妍在的话，姚绫不好意思，但面对知根知底的林淇淇，也不扭捏了，把她不知道的事情老实交代了。 在姚绫回国之前，小裴作为司妍的保镖，早已经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把资料查得彻底，满满三张a4纸，身高体重三围年龄星座，兴趣爱好个人关系，事无巨细。 所以，在姚绫对小裴的感觉从“可疑的暴力的不明分子”到“没礼貌的邻居保镖”最后到“很可能做掉我的危险人物”的纠结过程中，小裴对姚绫的印象就一个。 没危险。 按理说，没有威胁的人引不了注意，小裴却偏偏对姚绫上心，喜欢吃什么，习惯做什么，一一配合。有个沉默体贴的人相伴，姚绫的恐惧慢慢消散，直到烧烤那一天，姚绫发现，小裴对自己许久不联系的朋友都了解，叫什么名字，工作是什么，以前跟她有什么过去。 这些她自己都记不清啊！ 姚绫的害怕去而复返，想要远离小裴又甩不掉，气急攻心，借着酒醉怒斥小裴打扰自己生活，不想再看见小裴…… 她没想到小裴的解释是壁咚强吻。 不知是酒醉还是心醉，姚绫竟然不讨厌，这颠覆了她长久以来的想法，茫然不安，逃回了家里。小裴信息轰炸，把工作需要调查她的事情交代了，多次郑重道歉，并寄了自己的资料过来。 一个文件夹，附言：公平起见，相互了解。 姚绫收到的时候，觉得这个人太奇怪——谁稀罕看这些啊！ 嘴巴上嫌弃，等她要把资料丢到垃圾桶的时候，捏着的手指头就是松不开。 收都收了……看看呗？ 第一页不是小裴的个人资料，而是她搬离1002所需要注意的事情，不要靠近陌生人，不要拆开陌生的包裹，不要在网络上暴露自己的信息，出门需要有人陪伴…… 因为是小裴手写，姚绫愣是把这些大多数人知道的注意事项看完了，撇撇嘴想着：嗯，字还挺好看，刚劲工整颇有风骨。 好像小裴就站在面前，挺直腰杆板着脸，一字一句交代她似的。 看完前头，姚绫还能骗自己说，心底那股悸动是幻觉，瞥见下头的一些小细节，却怎么也骗不过自己了——大院门口左边的馄饨摊还在，晚上十一点开门，但是七点老板就来打麻将，老主顾实在想吃可以去问一问，隔壁街的小卖部有你喜欢吃的辣条，牛奶屋的阿姨答应每天晨练顺便送货上门，需要可以提前打电话说一声，不用起早独行。 “说这些干嘛，跟安全又没关系。”姚绫扁嘴翻过去，“变态，还调查我家附近。” 即使小裴把生平剖给她看，细心体贴叮嘱，姚绫心里还是有个坎，觉得小裴就算为了工作，仍是私底下调查了她。 这个疙瘩一时半会儿消不了，后来，姚绫对小裴的好感不减反增，执拗着不点头在一起，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姚绫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原则的，至少……在无法拒绝小裴来看自己来接自己一起回1002吃饭偶尔抱一下亲一下的情况下，嗯，坚持没给名分。 “呃……”林淇淇听到这儿，幽幽叹气，“你高兴就好。” 姚绫也觉得自己没出息，脸红，“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她们聊完了，司妍同样把绿豆糕吃完了，捧着果汁过来哀嚎，“什么时候做饭啊？” “小裴还没回来呢！”姚绫一直没忘记这个重点，说，“我不管你们了，我下去看看。” 姚绫趁着她们没反应过来，跑到玄关要开门，林淇淇追不上，司妍灵机一动，把手上的果汁啪叽全泼向了姚绫……的脸。 “啊！”姚绫一下子湿漉漉的，停止“逃出”行动，气急败坏，“干嘛！” 司妍摊手，“我说过不许出去的。” “淇淇！”姚绫接过纸巾，一边擦脸一边抱怨，“你看看她！” 司妍唯恐天下不乱，也跺脚，“是啊！都饿疯了！” 林淇淇又忙着帮姚绫收拾，又要骂一骂不懂事的司妍，忙得心力交瘁，默默想哭：天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呼唤，老天当真没虐待她多久。 咔哒一声门口打开，完整无缺的小裴进了门，看见闹作一团的她们，皱眉，“怎么了。” “你怎么才回来！”姚绫奔过去，踮脚昂头指着小裴骂，“不会定时报个平安吗！为什么不报警而是自己解决……” 姚绫没念叨完，小裴忽而伸手摸了摸姚绫脑袋，擦掉脸颊的橙子果粒，印了一记安慰吻，“对不起。” “干嘛啊……”姚绫面红耳赤，擦着残留的果汁，“那么脏。” 小裴微笑，抿唇品了品滋味一本正经说，“甜。” 姚绫彻底受不住了，没出息地跑掉，换衣服洗漱去，林淇淇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犹自发愣着，唯有司妍意识清醒，上前问了一句，“那个人怎么样了。” “照片销毁，”小裴说，“门卫联系了警察，因为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警告处理。” 司妍“哦”了一声，压低声音小声问，“今天是不是你生日？” 林淇淇惊讶司妍会问，小裴居然也皱皱眉，只是纳闷的不是一个方向，“好像是。” ……好像！？ “那你想不想吃火锅。”司妍完全不在乎这些细节，热情劝说，“红红火火，吉利啊。” 小裴面无表情，“随便。” “你自己想吃为什么要小裴来说啊！”林淇淇瞪了司妍一眼，牵过来好好教训，“你想吃就自己说。” 司妍乖巧眨巴眼，盯着她软软重复一句，“我想吃火锅。” “不行。”林淇淇果断拒绝，“对嗓子不好，这几天你要好好养养。” 司妍苦了脸，“所以我要让寿星说想吃嘛！” 这时，姚绫换了衣服洗好脸出来，听到她们说了半截的话，慌忙问，“哎？已经开始说怎么过生日了吗？” “对啊，”司妍笑眯眯说，“吃火锅。” 林淇淇拍了司妍一掌，刚想说不是的，却听姚绫爽快答一句，“好啊！” 说好之后，她们四人一起去买材料。下楼时，林淇淇抓过姚绫，问，“你真的想吃火锅？” “小裴好像挺喜欢吃的……”姚绫摸摸下巴。 林淇淇哭笑不得，“你还真把小裴的资料看了一遍啊。” “谁说的！”姚绫咬牙，“明明……” 林淇淇哪会不知道姚绫的心思，直勾勾盯着，“这么多年朋友了，装什么装。” “哦！”姚绫叹气，“看了两遍，好了吧！” …… 她们四人来回走了差不多两公里买菜，耽搁不少时间，回到小区门口已经差不多是一点了。林淇淇算了算时间，感慨，“还好是吃火锅，洗好切好就可以开始啦。” “不行，走快点！”司妍被拒绝买糖糕吃，又被拒绝再买个大蛋糕，听说现在一点了午饭没着落，小情绪上来了，“淇淇，快～点～嘛～” 林淇淇想着早点回去准备也好，默默配合司妍加快了速度。 她们两对之间拉了差不多三米的距离，小裴出言制止，“停！” “都到小区门口了。”林淇淇一边走一边回头解释，“我们快点的话……” 司妍忽道：“小心！” 林淇淇愕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黑影从草丛里蹿出来，怕得呆住，被司妍扯回来置于身后，盯着去而复返的鸭舌帽变态发抖。 怎么办，这么近，小裴怎么还不上来，完蛋了…… 哎？ 林淇淇正心惊胆战的时候，变态举着相机，就这么与她们擦肩而过，看都没看一眼。 “凛易！小念！”变态疯狂地举着相机对准小裴和姚绫一阵拍，喊着让人听不懂的话，“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第92章 小裴最快反应过来，将拉着的小车一扭一推置于身前，作为屏障挡住了前来的变态不说，还让执着拍照的对方猝不及防绊到，脚下一个踉跄。趁着这个时候，小裴前行一步，劈手夺下相机。 而站不稳的变态，下意识伸手去护相机，没顾得上调整就这么摔倒在地了。 “啊！”变态摔得结实，蜷在地上哀嚎。 小裴看都没看一眼，只侧头吩咐，“小姚报警，淇淇去找保安。” 林淇淇点头，老实揪着司妍一起小跑去不远处的小区门口求助。等她们领着保安大哥折返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变态还缩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哀嚎，“救命，疼……” 保安皱了皱眉，上前拍了拍变态的肩膀，问，“摔到哪里，起不起得来？” 变态摇头，开口已经带了哭腔，“我的手好痛，好像断了。” 这人还有脸哭！？ 林淇淇本来是愤然的，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骂一骂这个变态跟踪狂。可是，保安查看了一下，说句“不好”，当真开始掏手机打120的场景把她吓到了，弱弱地问一句，“真断了？” “不知道。”保安一脸无奈，“赖在地上不起来，我也不敢动她。” 林淇淇抿唇，把摔倒的变态打量一遍又一遍。 这货会不会心理太扭曲，眼见着跟拍失败，打算碰瓷讹诈她们啊？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 摔倒的那一刻是最疼的，但变态慢慢适应了剧痛，最先做的事情是小心翼翼换个姿势，从侧躺变平躺，痴痴看着小裴和姚绫，说，“凛易，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吗，你提过的地方我都去看了一遍，就是想再看你一眼。” ……真是脑子有问题啊。 林淇淇犯恶心，真的不想看见这个人了，下意识看了一眼初次见识变态的姚绫，只见姚绫脸色煞白，身子打颤，揪着小裴衣角的手都要扭出花，完全是被吓坏的样子。 “你先跟她们回去。”小裴侧头吩咐，“其他我会解决。” 姚绫咬咬唇，“可是……” “回去。”小裴语气凌厉，把姚绫的欲言又止给抹杀了。 姚绫不情不愿地“哦”一声，接过买的购物袋，推着装满蔬菜的小车，拐了个大圈走到林淇淇和司妍身边。 “呃……”林淇淇总觉得留下小裴一个人在这里不大好，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下意识转向司妍，“走吗？” “走啊。”司妍挥挥手，“回家做饭。” 这个时候了，林淇淇再听到司妍孩子气的言行很是不满，可是小裴又说了一声“快回去”，急切而不容商量，把她唬得没有反抗的余地，接过姚绫提着的购物袋，默默服从。 司妍走的最快，甚至没有看因为拿东西而放缓脚步的她们一眼，拐了个弯才放缓脚步……拿出了手机捣鼓。 正好，姚绫魂不守舍，小拉车被台阶磕绊，歪斜倾倒呼啦啦散落一地。林淇淇赶紧安慰“没事”，蹲下帮忙捡，她们俩顶着大太阳忙得热火朝天，司妍仍然在旁边玩着手机，根本没回头。 “司妍！”林淇淇彻底怒了。 司妍回头，见到她们这样才走过来，帮是帮忙了，表情烦躁心神不宁。 平时好吃懒做就算了，在特殊时候，还是在姚绫的面前，司妍怎么还不知道分寸呢？ 林淇淇越想越委屈，觉得司妍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让人操碎了心又无可奈何，气呼呼骂出来，“让你捡个东西很累吗？这么不情不愿，玩你的手机去好了！” “淇淇……”司妍叹气，在手机上哗啦两下，把屏幕亮出来给她看。 林淇淇一看，愣了。 “再有这样的状况，叫林队来私下解决——小裴。” 信息是买菜之前发的，那时小裴和司妍在下楼的时候有谜之对话，原来是…… “我就是在帮忙啊。”司妍叹气，“刚才，那个变态一摔，我就知道报警没有用了，反而因为这个伤得和变态没完没了下去。小裴不想刺激变态的情绪，让我叫她的队长过来，刚才我就是在汇报情况呢。” 林淇淇忙说，“对不起啊，不过……你干嘛不打电话说啊，鬼鬼祟祟的样子。” “我光明正大的话，变态不就跑了？”司妍翻个白眼，“她一跑，我们就麻烦了，可能出个门都得预防草丛里跳出一个精神病，杀人不犯法那种。” 林淇淇点头，“我懂了，我不添乱了。” “可是……”姚绫听了却没有心安，眉间紧蹙，“那个队长，真的能解决吗？刚才小裴是故意让变态摔伤的，会不会要负什么责任？” 司妍耸耸肩，没开口呢，林淇淇就惊讶反问，“那是故意的！？” “当然啦。”姚绫无奈看了林淇淇一眼，“不然怎么可能摔那么重呢。” 林淇淇沮丧：她怎么经常忘记，自己永远是状况之外的那一个啊。 “别想那么多了。”司妍拍了拍她肩膀安慰，又跟姚绫说了一句，“我们先回家吧，等一下小裴肯定很累，难道要让她饭也吃不上吗？” 只能暂且如此，姚绫深吸一口气，不多问不多想跟她们回了家。 炖了鲜汤，她们把材料洗好了切好了，盘子一装码得整齐，浩浩荡荡占了大饭桌。 可是小裴还没回来。 “怎么又是这样啊！”姚绫攥着筷子，用力到骨节发白，“一点消息都没有，就知道让人担心！” 林淇淇安慰，“就像今早一样，不会有事的……” “对啊。”司妍给姚绫夹了块鸡肉，“你先吃点。” 姚绫摇摇头，在司妍把魔爪伸向鸡腿时又变了主意，“我想吃那个。” “给她！”林淇淇拍掉司妍的小贼手，“听话啦。” 司妍咬牙切齿让了出来，自己啃着鸡翅膀，眼巴巴望着姚绫碗里的鸡腿，“要凉了。” “留给小裴的。”姚绫义正言辞说，“等会儿拿汤烫一下就热了。” 再过了一会儿，小裴回来了，看到整齐完整的饭桌先皱了眉，“不用等我，你们先吃。” “呵呵。”司妍凉凉开口，“媳妇不让吃啊。” 小裴暗忖片刻，问，“你媳妇还是我媳妇？” “都不让。”司妍摊手。 林淇淇没反应过来，姚绫听明白被占便宜，故意粗声粗气转移话题，“喂，变态的事情怎么样了。” “暂时解决，那个人因伤住院，应该不会来骚扰了。”小裴的说法很保守，跟姚绫说，“我怕她有同伙，今晚你先住这里，别回去了。” 姚绫细细想了会儿，没说答应，别扭转移话题，“快点吃饭吧，饿死了。” 加大了火候，两个火锅煮着煮着咕噜滚开了，一边红一边白，红的色泽鲜艳，香辣逼人，白的汤色纯亮，一碗下肚五脏六腑都伺候舒服了，暖融滋润的。林淇淇先让大家喝了碗汤垫肚子，把食材拨了两半下锅，肥牛木耳藕片蔬菜豆皮金针菇豆芽油果小瓜，要么渗了劲辣，惹人口水直流停不下来，要么沁了鸡汤的鲜香，纯朴本色，独有的滋味全勾了出来。 她们忙着下菜忙着消灭，一时都没说话，直到小裴的手机嘟嘟嘟震动好几下。 小裴擦了擦手，看了一眼手机面色肃然。 “怎么啦？”姚绫关心。 小裴叹气，“那个人没办手续就从医院出来了，可能会来这里。” “啊？”姚绫心惊胆战，“那……那……” “留宿一晚吧。”小裴放回手机，认真道。 姚绫这回不犹豫了，点点头，纠结全化在了筷子头，一下一下戳着撒尿牛丸，软弹的表皮面目全非，里头的汤汁哗啦啦趁着小孔出来，一碗狼藉，毫无卖相。 小裴面色一动，把惨不忍睹的丸子夹到自己碗里，亲自帮姚绫再添置别的，“吃点这个，好吃。” “……呃，”姚绫刚回过神来，却见小裴已经把自己咬了一口的丸子吃下去了，面红耳赤说气话，“我就喜欢丸子！” 丸子就剩了小裴吞下去的那一个，林淇淇觉得尴尬，司妍撇撇嘴，低头嘟囔，“又来了。” 林淇淇正纳闷，那头的小裴勾起一笑，“是吗？要尝尝吗？” “哪里有！”姚绫气势凌人开了头，瞥见小裴泛着水光的嘴唇，在瞧一瞧小裴搭在她椅子上慢条斯理敲打的手，仿若下一刻就要一拉一按，让凳子倾斜，也让她乖乖栽过去…… 姚绫急急收声，摆手，“不用了！” 又来发狗粮了。 林淇淇跟司妍一样，低头吃菜去，不想再看某一对腻歪。没两分钟，只听一声“我吃饱了”还有小碎步的声儿，她们一抬头，姚绫不见了，房间那头传来砰的关门声。 小裴擦着嘴巴，“她累了。” “哦。”司妍支着脑袋，放小了声音，“你刚才收到的短信，真的是变态出院了？” “嗯，”小裴面不改色，“转院了，精神病院。” 林淇淇讶然，“那你还让姚绫留宿……” 小裴难得的扬起微笑，温柔体贴那一款，答：“小姚受了惊吓，应该有人陪着。” 第93章 林淇淇怎么看，怎么觉得小裴的笑很是不怀好意，皱了皱眉细细想来：从走廊壁咚强吻，到寄资料上门，再三番四次创造机会把姚绫往这边请，现在小裴放了大招，直接让姚绫回来住下了…… 好深的套路！ 林淇淇偷摸打量奸诈·裴，越看越像个变态，而且是饥肠辘辘强大到可怕的那一种，心想必须给姚绫提个醒。她正盘算着行动，小裴毫无波澜的目光突然扫了过来，把她吓得把桌上的筷子又拿回来，装作不明真相的吃饭群众。 幸好，小裴的视线没有停留一瞬，伸手拿起司妍买的一瓶啤酒，打开了。 徒手，干净利落。 林淇淇倒吸一口凉气：她怎么觉得，要是自己跑到小姚面前乱说话，脑袋的下场就跟那咔嗒掉地的瓶盖一样呢？ “我的！”司妍却很彪悍，还敢跟小裴抬杠，“还回来。” 没吱声，小裴起身拿了三个玻璃杯，准备平分一瓶啤酒。 “不还也行。”司妍反而不乐意了，手覆上杯口挡住要倾倒的啤酒，“拿你的蛋糕跟我换。” 小裴冷笑，把啤酒瓶往司妍面前一搁，“还你。” 吃了辛辣够劲的火锅，司妍急需甜腻的口感来中和，上回见到小姚买的蛋糕，可算是盯上了，再被小裴拒绝，心像是被猫爪子挠挠一样难受，满脑子都是香甜软糯的蛋糕，食欲旺盛，非要得到不可，“喂，你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 小裴抄手斜睨，眼神凌厉，胳膊绷起的肌肉线条恰到好处地显示出匀称的美感，似乎……很结实。 司妍怂了，嘟囔，“为什么小姚买这么小的蛋糕啊。” “呵呵。”小裴皮笑肉不笑，“为什么淇淇做点心都是一人份的？” 愣了一愣，司妍理解了小裴的言下之意是自家媳妇买的不能让，收起哀怨的模样，因为理解而释怀了，“好吧……” 林淇淇却没觉出门道，惊讶原来小裴知道她们经常加餐加点心，而且几乎不给第三人留。由于她笼罩在徒手开瓶盖的恐怖小裴阴影中，林淇淇一下子想歪了，以为小裴在秋后算账，慌忙解释，“不是啊，我做几人份司妍都会自己抢完吃完的，所以干脆做一人份，省点材料，也让她好好吃饭，不是故意不给你留的。” 语气无奈又可怜，像是在回忆刀子架脖子的恐惧。 小裴眼角抽了抽，难得的偏头偷偷一笑。 而司妍瞪大了眼睛，咬唇伸手，颤抖的手指头直指着她，“原来你不愿意让我吃！原来你可以做更大分量的，却藏着掖着不让我吃，哼！” 说罢，司妍拍桌而起，捎带上瓜果点心大盘子，傲娇转身愤然离桌。 林淇淇呆住，掐指一算，刚才的大盘子里，切好的半边西瓜先不提，红豆糕椰蓉条可是能饱腹的，更不用说小裴回来之时新鲜出锅的地瓜丸南瓜饼以及薯条了…… 现在已经是三点多了，有了那个，司妍完全可以几个小时才出房门啊！ 房门果然砰的一下关上，林淇淇心里委屈，无力扶额。 怎么办，她要失去司妍宝宝了。 顾不得一桌没吃完的好菜，林淇淇起身奔过去，小心翼翼叩着房门，“司妍？亲爱的？宝贝？” 房间里没有回应，餐厅那边倒是传来了收拾碗筷的响声。 “要收桌子了哦。”林淇淇顺势说着，“那些没吃的全部丢掉了哦，好可惜啊，鱼豆腐不要了，腐竹不要了，金针菇不要了……” 她把饭桌上有的没的全都念了一次，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林淇淇真慌了——连食物都不能让司妍波动，这是多么可怕的怒火啊。 “司妍，对不起啊，我不是藏着不让你吃。”林淇淇耐心哄着，“我是怕小裴有意见，我们总是吃东西不叫她，真的挺过分的。” 房间里有了声响，清楚傲娇的一声“哼”，音量不大，却透过门板真切传到了林淇淇耳中。 “这个放哪里。”忽然，小裴提着一个纸袋过来。 林淇淇看了看，里头整齐装着几百份传单，分量颇重，她和司妍一回来就丢在门边，完全忘了。 “噢，”她帮忙接过，“这是画室传单，放在……” 等等！她们早晨出门好像就是为了发传单啊！现在闹了一次买了一趟做了一餐吃了一顿，也往外跑了两三次，反而把正事忘了啊！ 林淇淇一下子清醒了，想起明天就是周一，更是思路明晰，敲门喊道，“司妍，你晚上再生气好不好，我们还有很多传单没有发呢……” 咔的一声，房门开了，司妍昂着高傲的下巴，踮脚强行居高临下，俯视一样个头的林淇淇，“我打电话叫小冯来接手，等下你给他。” “啊？好的。”林淇淇讷讷答应，不肯轻易放过机会，揪着司妍的衣角哀求，“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司妍嘴角扬起一个愉快的弧度，又瞥向小裴，“小冯会买蛋糕来，很大，特别大，不给你吃。” “哦。”小裴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收拾饭桌去。 司妍嘴角的弧度更上扬一些，眼眸里的光彩回来了。 真的好幼稚…… 林淇淇下意识低头，心里默默吐槽着，抬眼时冷不丁对上了司妍耐人寻味的注视，腆着笑脸乖巧说，“司妍，我错了。” “再拿半个西瓜来。”司妍舔舔唇，“点心太甜，齁着了。” 林淇淇答应着，屁颠屁颠去抱半个西瓜，放在房间里的小茶几上，眼巴巴瞧司妍，“拿来了。” 侧身倚在软沙发上，司妍眼皮子一翻，耍起大小姐脾气，“拿刀来切啊，愣着干嘛。” “哦……”林淇淇软和，又折回去洗干净了手，取出碟子和刀，甚至体贴捎带上缀着小花的艺术叉子。 司妍总算满意了，目不转睛看着她切。 有人看着，林淇淇反而束手束脚，没有平时麻利，切得慢悠悠的，直到小冯带着蛋糕赶到也没搞定。 “我去。”司妍提着纸袋出去了。 趁着司妍不在，林淇淇加快速度切西瓜，哪曾想，司妍跟小冯的会面连一分钟都不到，很快捧着蛋糕回来了，气呼呼往茶几一放，力气大到让林淇淇怀疑里头的蛋糕全震碎了。 下一秒，司妍的眼神飘过来了，幽深有意，“过来。” “呃……”林淇淇上前去，有些担心，“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司妍没说话，捏着她的手打量。 掌心和指缝全是甜腻的西瓜汁，林淇淇以为司妍嫌脏，刚要拿了纸巾擦干净，却见司妍俯下头含住了指尖，一点点往下舔。 “哎？”痒痒麻麻的触感让林淇淇慌了神，结巴道，“那边有……西瓜……” 司妍不听，扑过来把她压在沙发上，嘟嘴说，“外头有人做坏事。” “啊？”她呆呆反问，“什么坏事？” 司妍微笑，贴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仔仔细细告诉你。” 说话时呼吸的声音更是撩得人发痒，林淇淇忍着，正认真等着下一句话的时候，司妍慢慢解开了她睡衣的扣子，同时在她耳后烙下一串绵绵密密的亲吻，呼吸微乱，相贴的身子隔着衣服也炽热发烫。 原来是那样的坏事，那样的告诉…… 林淇淇明白了，但天没黑门没锁，有些不好意思，小小挣扎，“天气那么热……蛋糕……会……会化的。” 她的声音因为司妍的动作断续轻喘，根本没什么说服力，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没想到，她说动了司妍，司妍直起身子，连开敞的领口也没整理，拆开蛋糕的包装盒露出大蛋糕，“好啊，先吃蛋糕。” “嗯！”林淇淇忙不迭点头，想把衣服捡起来穿，“我帮你切。” 司妍手一挥，把衣服丢到了老远的地方，沾了一指头点在她唇角。 林淇淇愣住，任由司妍勾了她下巴舔吻干净，红了脸，“这样吃啊？” “地方你自己选。”司妍鼻尖蹭着她的，满满不怀好意，“不能重复哦。” 瞧了一眼比茶几都宽的大蛋糕上，林淇淇眼睁睁看着司妍又沾了奶油，只有拇指头大小…… 完了！被坑了！ …… 晚饭时间，本应该亮堂的客厅里静悄悄的，慢慢淹没在暗下的天色中。 林淇淇先开了门，探头探脑一阵确认没人，麻溜地把不剩什么奶油的蛋糕端出来，而打着哈欠的司妍紧随其后，无所谓道，“不用丢啦，里头夹了水果，还是能吃的。” “嘘！“林淇淇脸红，嗔怪，“吃什么吃，脏死了。” 司妍没有那么小心，大方开了灯，先看到的是姚绫房间大开的房门，再瞧一眼玄关，摊手，“防什么呢，她们俩不在。” “难道回家了？”林淇淇纳闷，却懒得回房间找手机，使唤司妍，“你打给小裴，快点。” 司妍“哦”了一声，转头去房间。 林淇淇把蛋糕分了两部分，塞到垃圾袋里装好，又把碰过西瓜的刀子和碟子洗了，仍没有等到司妍出来。 “司妍？”林淇淇去寻，看到司妍坐在床头盯手机，不开灯不出声，担忧，“出什么事了？” 司妍啪的一下把手机按在枕头上，任由自己被黑暗吞没，“小裴和姚绫去买烟花了。” “噢。“林淇淇点头，感觉不只如此，追问，“还有呢？” “还有啊，”司妍苦笑，“小冯发传单被我老板撞见，我……被辞退了。” 第94章 被辞退！？ 林淇淇以为自己听错了，坐到旁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够手机。司妍没多反抗，松开了压手机的手，斜身倒在床上，把脑袋埋进被子之中，像只逃避现实的小鸵鸟。 这一下，她不用看也知道司妍的确被辞退了。 “司妍……”林淇淇弱弱问，“只是因为发传单的事情的话，我们明天去解释一下。” 被子隆起的部分一动一动的，显示着司妍摇脑袋的拒绝，闷闷的声音自内传来，有点不真切，也有点死气沉沉，“不要，被炒了就被炒了，迟早的事情。” 真的被打击到了呢。 林淇淇叹气，想了想认识以来司妍经历的打击，要是搁在自己身上，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一开始，司妍离开家人的庇佑，除了为生计愁苦，还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受自己的名气是父亲给予的事实。 而后，司妍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灵感作画，画一幅撕一幅，好不容易有了满意的作品，得到大师夸赞，眼巴巴等着奖项，却再没了下文。 成名之路那么坎坷，司妍收心打算踏踏实实参加活动，却在拍卖遇到无人出价的残忍事实，只得找起别的工作。 直播横生枝节，工作举步维艰，司妍已然失去了以直播为生的机会，现在。老板因为那么小的事情辞退她，连另一份收入都没了。 不断得到希望又失望，也难为司妍一直笑着作无所谓的样子。 “没关系啦。”林淇淇咬唇，“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放松，生活费我这边能顶着。” 猛地掀开被子，司妍头发乱糟糟散着，也遮盖发红的眼眶，说话的声音嘶哑却拼尽了力，“不行，你每天那么辛苦。” “呃。”林淇淇支吾道，“不辛苦啊，坐在空调房里打打字……” 司妍毫不留情地揭穿，“上次是谁手腕疼，脖子酸，在空调房里呆的发晕却因为没有写完更新不敢停下的？” 以为掩饰得很好的林淇淇呆住了：“你……你怎么知道？” “真是的。”司妍抬手捏了捏她肩膀，“都有点僵硬了，哪里骗得了我？还有啊，昨天连续坐在电脑前四个小时，动都不动一下，我叫你你还烦我，以后不许这样啊，我叫你的时候就休息。” 林淇淇愣了：怪不得昨晚司妍突然帮她按摩。 她怕撒谎，更怕谎言被揭穿的窘迫，此刻看司妍担忧的神色，竟然忘了那一切，因为关心而心里暖暖的，扑过去呜咽，“呜……原来你这么关心我，我自己都是疼了才发现的呢……” “当然啦。”司妍一本正经道，“手感不一样嘛。” ……什么鬼。 林淇淇的感动立刻消失了，脸上发烫，捏了司妍腰一把，“又乱说。” “唉。”司妍索性搂着她一起往后倒，盖上被子紧紧缠在一块，“咱们怎么办哦。” 林淇淇倒没这么悲观，圈着司妍的腰乐呵呵说，“现在有吃有喝，走一步看一步嘛，工作慢慢找，急不来的。” “但是小冯那边需要钱。”司妍盯着天花板幽幽道，“没有钱，就没办法包装，我的画就卖不出去。” 林淇淇愕然，“包装？画家也需要这样吗？” “对啊。”司妍抿唇，“以前买我画的人都跟我爸有关系，心思多着呢，对画作本身完全不关心，现在我爸不插手了，买画的人有的是真喜欢，但更多的是看中了收藏价值，升值空间，包装推广后有了名气，才能吸引这样的买家。” 林淇淇似懂非懂地点头，“那之前那位大师夸你，没有效果吗？” “有一会儿的效果吧。”司妍轻笑，“大师夸过多少人，估计他自己都不记得。” 越想越觉得难，林淇淇跟着愁苦起来。 “好啦。”司妍揉揉她头发，“就知道不能跟你说这些，把你带的愁眉苦脸的，写的小说也悲剧怎么办。” 林淇淇噗嗤一笑，“没有啊，一篇是日常番，发生了什么就写什么，一篇是打怪升级流，我纳闷的话，就会让主角爽回来，很有帮助的。” “你写的到底是什么啊……”司妍嘟囔一句。 林淇淇不服气了，反问，“你画的又到底是什么呢？” “小黄图。”司妍大大方方答了，忽而撑起身子侧躺，一手撑脑袋瞧她，情意绵绵的，一手探进衣服里打转，轻悄却坏心，专选她受不住的地方。 林淇淇浑身一颤，缩起身子抱着司妍胳膊，软软嗔道，“干嘛呀。” “找找灵感。”司妍顺势一拐一搂，鼻尖抵着蹭啊蹭，手像哄孩子似的来回揉按，缓解她的紧张与僵硬，在她舒服闭眼侧头吻下。 开头缱绻，后来又不知餍足的，林淇淇闷哼一声，被带着翻身由司妍压上，心想她们俩要么清心寡欲要么贪欢无度，有点不健康，嘴巴得了空闲第一时间说，“还没吃饭呢。” “啊？”司妍真停了手，“对哦。” ……真的对吃饭有无限的热爱啊。 “今天小冯还买了条鱼，在厨房里游着呢，再不煮可能会死。”司妍一边解释一边坐起来，一拍大腿直后悔，“哎呀，早知道我今天会惨遭辞退，那一块蛋糕就不让小裴吃了。” 林淇淇只听了前半段就呆住了，“什么鱼啊。” 司妍皱了皱眉，跳起来鞋也不穿往厨房跑。林淇淇赶紧跟上，发现司妍翻了冰箱翻柜子，叹气，“鱼哪里会在这种地方啊。” “我在找鱼骨头。”司妍肃然，“她们吃了居然还毁尸灭迹。” 林淇淇哭笑不得，转头打小裴的电话。 “喂？”小裴那边似乎挺安静的。 “你们在哪里啊？”林淇淇说完，又在司妍的催促中补了一句，“厨房里的鱼呢。” 小裴轻咳一声，“我跟小姚准备放生。” “什么！”司妍急了，抢过手机噼里啪啦一阵骂，“你们有没有常识啊放生不能随便来那条鱼被折腾死还不如直接被我们吃了呢……” 小裴居然听明白一长串，答，“我有常识，也有媳妇，所以选在东林公园，已经让小姚打消放生的念头。” 东林公园，这片区域最不像公园的公园，比上次林淇淇和司妍去的那一个大一些，风景差，水污浊，完全是一副衰败颓废的模样，要不是那里有一棵顽强的百年老树，鲜少有人前往，现在去东林公园的大部分人，都是抱着看老树最后一眼的悲怆心情去的。 谁知道哪天会被东林公园的可怕环境折腾死了呢。 “那怎么这么久没回来啊。”林淇淇纳闷，“那有什么好看的。” 这时小姚一边接了话，“有个海盗船好好玩！” “真的吗！”司妍兴奋，“我也去！” 那一刻，林淇淇的心情比在东林公园挣扎的百年老树还委屈：姚绫和司妍加在一起有三岁吗？ …… 天是黑了，时间却没有这么晚。林淇淇和司妍到达公园不过八点，一到那儿，她便被兴冲冲的司妍拽着奔向海盗船。 然而走到半程，她们就停住了——不是不认得路，是三分钟热度的司妍遇到了更感兴趣的事情。 河边凉亭里，一位老伯煞有介事地占了好大一块地，灯打着，蚊香燃着，正中一个硕大的画架，手边排了好多画具。 林淇淇第一次大晚上见到人画画，也好奇，跟着司妍一起走过去。 东林公园环境差，黑夜一降，河水映着星星点点的光，倒是挺漂亮的夜景。老伯画了半幅画，林淇淇说不出来好不好，只觉得看起来跟眼前的漂亮不一样，颜色奇怪，看着有几分别扭。 她们那么大两个人出现，老伯自然察觉，侧头瞧一眼，没说话，任由她们打量画作。 “伯伯怎么在这画画？”司妍捂着鼻子，“有点味儿哦。” 老伯瞥了下司妍，好一会儿才说了俩字，“安静。” 林淇淇总觉得打扰了老伯，战战兢兢的，两个字理解出好多意思：是让她们安静呢，还是说这里安静，或者是两者都有呢？ “好地方呀。”司妍自动理解成这儿安静，笑着说，“不过画的不怎么样啊。” ……司妍你是欠揍吗？ 林淇淇大惊，扯了扯司妍提醒，老伯却心平气和，起身让出位置，“那你画另半边。” “行啊。”司妍欣然答应。 画布不大，林淇淇估摸着不会花多少时间，而且看了看，老伯画的是很讨便宜的半边，河里星光点点，月亮高悬，另半边呢，凉亭前一棵大树挡了大半的景致，光线昏暗，她觉得司妍最多能画一棵树，然后随便抹一把黑色就差不多了。 罢了，老伯的画具老伯的作品，能让司妍碰，也算是脾气好了。 虽然后来可能会嘲讽司妍。 林淇淇默默想着等会儿做点什么安慰司妍，没怎么注意司妍的进度，老伯则是目不转睛盯着，本来是远远在看，而后伸着脑袋拼命想看清，再然后直接抬脚越走越近了。 蓦然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了，林淇淇回神，看了看时间过了差不多两小时，抬眼望去，发现司妍已经画完，老伯背着手看着成品，一言不发。 林淇淇脚下动了动，避开老伯的遮挡一看，惊了：她一个外行人都看得出来，司妍画的另半边比起旁边的纯粹描摹，色彩灵动许多，层次丰富，线条流畅看起来舒服，在与老伯画交界处刻意隔了段距离，不似续作，倒似争锋，给了这幅画别样的美感。 老伯的风景讨了便宜，司妍的画法化腐朽为神奇。 她第一次那么真切体会到司妍是有才华的。 老伯摸了摸胡茬，不吝夸奖，“画的好。” “谢谢您，”司妍真挚道谢，跟老伯作别，“时间太晚，我先走了。” 老伯收起打量的模样，转头看司妍，“等等。” “嗯？”司妍看老伯拿出纸笔，警惕，“您不会要收钱吧。” 老伯收起先前严肃的表情，哈哈大笑，“小姑娘，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想请教点画画的问题。” 司妍霎时挺直了腰杆，“那我可是要收钱的。” “我先不问了。”老伯笑得更欢，皱纹都出来了，转身从袋子里拿了一张名片，双手递上，“或许你也有问题要问我，互相提问怎么样？” 礼貌地接过，司妍表情本是淡淡的，低头一看…… 愣在原地。 第95章 看完名片，司妍抬头再与老伯说话，语气客气不少，“您好。” 老伯眯着眼再把司妍打量一遍，问，“小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名片被司妍捏在手上，林淇淇看不清，但瞧老伯的样子挺有风度，而司妍的话里带了几分客气，没有之前画画的锋芒了，大致猜到老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准备发信息告诉小裴可能会晚之时…… “暂时没有呢。”司妍微笑，给了个始料未及的答案，“您有什么要问的，请说，免费。” 林淇淇惊呆：啥！刚才明明愣住了，现在又没什么想问的？ 这个老伯到底是谁？ 林淇淇好奇得心里痒痒，老伯对司妍的反应倒是很淡然，问了些画画的问题，交流片刻见到不少人拖家带口走向公园门口要回家，瞥一眼手表，大概是觉得晚了，颇为遗憾地说，“真可惜，还有好多想问的，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司妍点了点头，接过老头的纸笔行云流水写了一串数字，“我经纪人的。” 老伯这才显出遗憾的神色。 林淇淇仍在细细想着怎么一回事，司妍已经挽着她胳膊要走了。走出了百来米，林淇淇回头确认了一下凉亭远远的，四下没认识的，赶紧问，“那个老伯到底是谁啊？” “一个商人。”司妍说之后，见她疑虑的神色犹在，补充，“靠书画生意成功的商人。” 林淇淇似懂非懂，“那他刚才是……” “想合作吧。”司妍轻笑，“我身上有他可以挖掘的价值。”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司妍的语气淡淡的，甜美的声线因为平静无波的调子而显得有些沉，让林淇淇听得颇不舒坦。她左思右想，琢磨不出司妍对这件事的态度，小心翼翼地问，“这算对你的肯定吗？” “算啊，不过，是在抢小冯的饭碗。”司妍耸耸肩。 林淇淇愕然，“意思是……老伯想帮你推广？” 司妍缓缓道来，“看他的态度，应该是的。这位周先生我也听过，很挑，但是很准，看重和投资的画家现在不说有一席之地吧，好歹名气挺大，还认识很多收藏家，积累了这些人脉加上本身的财力，在业内算是游刃有余了。” “那不可以合作吗？”林淇淇总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弱弱问，“小冯也可以一起吧……” 司妍抿唇，老实答，“他们经纪人和投资人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但是任谁都不喜欢多一个人分钱吧？小冯虽然做经纪人做的马马虎虎，我做画家也做得马马虎虎，一同努力这么久，毁约拆伙太不厚道了。＂林淇淇在看她想起以前拍卖会的时候听到小冯曾经内疚自己经验不足。那时，她以为小冯是自谦，直到今天听到司妍亲口说小冯，才知确有其事，奇怪，“那当初怎么选他当经纪人呢？” 摸了摸下巴，司妍眼珠子转一转回忆片刻，肃然答，“因为他会给我带吃的，第一次见面送了泡芙，太拉好感了。” ……什么玩意儿。 林淇淇哭笑不得，推了一把奸笑的司妍，“你居然这么草率。” “唉，其实啊，我爸给我的人选都差不多。”司妍收起玩笑的模样，认真跟她说，“都是听话的，年轻的，能够帮s集团传话就好，后来我说我要化名重新来，我爸提议把小冯换掉。” 林淇淇竖起了耳朵，“你拒绝了。” “没有。” “那现在小冯怎么……” 司妍扁嘴，“换掉的一切开销可是我自己负责的，我又不是什么名家，大把人排队等，找下家谈条件处理后续……很麻烦的，我只会画画，哪里会这些啊。” 虽然有点不厚道，林淇淇仍觉得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不能轻易放弃了，问，“那你现在怎么打算，就继续这样下去吗？” 悠悠叹口气，司妍垂眸看名片，手指捏得紧紧的，“要是我的工作还在，我可能会说就这样继续吧，慢慢来，但现在……” 林淇淇拍了拍司妍的肩膀，说，“再考虑吧，先回家，小裴和小姚在公园门口等我们。” “对啊！”司妍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晚饭没吃呢！” 林淇淇扑哧一笑，由着满血复活的司妍牵着往外走，与小裴她们会合后在停车场遇到了周先生。 “小姑娘。”周先生招手。 司妍听见了，走过去礼貌问个好。 “我看我，老了不中用，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了。”周先生笑得挺和蔼。 司妍轻笑，“我姓司。” “噢。”周先生点了点头，“今天获益匪浅啊，希望有机会再交流，你看你哪时方便的话，可以给我打个电话吗？” 司妍愣了愣，“好的，下次有机会。” 后来的话，林淇淇是不明白了，他们忽然压低了声音，神色严肃商量什么。她站在不远处，看到周先生身边有个助手帮忙收拾画具，而周先生正拿着个烟斗在抽，黑帽子棕夹克，像是从旧时代的画里走出来的富贵当家似的，她莫名看出了财大气粗的感觉，认为司妍站在旁边输了几分气势，担忧地皱了眉。 “那是周华翰。”小裴忽而开口，“没危险。” 林淇淇讶然，“你认识他？” “查过，司先生曾考虑让司妍跟他合作，但周华翰那边一直婉拒，最后不了了之。” 看来真的是很好的机会。 但是…… 林淇淇转头看那条仍在袋子里吐泡泡的鱼，想到小冯，就有点难过——司妍忍着肚子饿，跟周先生谈论那么久，恐怕已经动摇了。 …… 小冯买的鱼个大刺少，肉质鲜美，林淇淇打算清蒸，稍加腌制上锅蒸，之后撒了姜丝葱丝浇点酱油点缀，淋一勺烧热的油，随着白茫茫的雾气喷出，鱼肉的鲜也淋漓尽致地散了出来，绕到鼻尖勾人下筷。 司妍最先忍不住，鱼一上桌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淇淇真棒！太好吃了！” 说这话的语气太软，加上星星眼，差点好吃到哭的表情，已经够夸张了，司妍觉得不够，趁着林淇淇放骨碟的时候抱一抱亲一亲，揪着不放，一个劲说，“我的小厨娘～” 小裴和小姚本来在喝汤，暖洋洋的，硬是因为这花式夸媳妇，肉麻秀恩爱行为抖了抖身子。 “好啦。”林淇淇挣开司妍，低头小声说，“是鱼买的好，你太夸张了。” 司妍马上消停了，坐回位置上盯着面前的蒸鱼，只看不动。 糟糕，说错话了！ 跟周先生聊天之后，司妍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在车上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从国家大事到社区八卦。小裴在开车，坚决无视了，小姚坐在副驾，要么玩手机发呆，要么戳一戳袋子看鱼死了没，只有林淇淇宠着，没有不耐地听着，甚至配合附和。 她清楚，司妍在纠结，不敢静下来细想。 所以，到了吃饭的时候，司妍仍是闹腾，这种自欺欺人的兴奋劲维持了那么长时间，突然被她一句“鱼买的好”戳破…… 司妍整个人都不好了。 “吃呀。”林淇淇亲自夹一块挑了刺，送到司妍嘴边，“张嘴，啊～” 司妍乖乖吞了下去，咂巴一下，“有点苦。” ……心里苦吧。 “别想了，先吃饭，吃饭才有力气不是吗？”林淇淇抚着司妍的背。 司妍咬筷子暗忖一会儿，忽而起身离开，拿起丢在茶几上的手机打电话。 林淇淇追上去，“哎呀你先吃……” “小冯啊？”司妍那里已经接通了，“我知道现在有点晚，咱们能不能见面谈一谈？嗯……半小时后见。” 事情决定下来，司妍淡定回桌，痛快扒拉两大口饭，“吃！” 林淇淇皱眉，给司妍添了点青菜，问，“你要当面炒掉小冯吗？” “咳……”司妍呛着，缓过劲来第一时间说，“我像是这么没有良心的人吗。” “像。”小裴抢答。 司妍瞪了一眼，“你给我等着。” “那意思是不炒了？”林淇淇心情复杂，“那这个机会……” 司妍摆摆筷子，“不要了，我卖画没收入，也不给小冯按时发工资，经常使唤人买菜做卫生发传单打杂，他还使劲帮我，你摸着心问问……” 话说的真情实感的，林淇淇快要被义气的司妍感动哭了，蓦然听到下一句。 “哪里找那么傻的人啊？”司妍语气沉重，再吃了一大块鱼肉压惊。 林淇淇的感动卡在半截，笑也笑不出，哭也没气力，哀怨地捶了司妍一下，“我还以为你要炒了小冯呢。” 司妍起了兴致，“我要是真炒了，你怎么办？” “嗯……”林淇淇自知嘴笨，朴实答，“也是支持啊，我什么都不懂，相信你总没错吧。” “哎哟！”司妍忍不住放筷子扑过来，“我的宝贝儿！” 啪啪！ 又两双筷子放下来，小姚脸红不语，小裴冷笑，“让不让人吃饭。” 她们吵闹一番，不知不觉过了半小时，门铃叮咚响起。 “来啦。”司妍放小冯进门。 小冯扬一扬手里的东西，“小区门口阿婆的馄饨……喂，怎么有四个人，不早说，买少了。” 捂嘴偷笑，司妍给林淇淇使了个眼色。 林淇淇看小冯懊恼的样子也忍俊不禁，“没关系。” “反正没我媳妇做的好吃。”司妍接了话，说，“坐吧。” “我有话跟你说。”小冯紧张地搓搓手，“画室工作的事情，真对不起啊，我偷懒在画展附近发传单，这么不巧遇到了你老板，唉，让你工作都丢了。” “这有什么。”司妍爽快拍拍小冯的肩膀，“你跟着我也和没工作差不多啊。” 林淇淇、小裴和小姚：“……” 小冯适应司妍的风格，摇摇头，“不会啊，每走一个地方，就是多认识几个人，挺充实的。” “唉，我也有话跟你说。” “我没说完。”小冯摆摆手，“经过上次的事情，我意识到我一直在拖累你，所以……我想辞职。” 司妍断然拒绝，“不行！” “那我换个说法。”小冯轻笑，“求你了，放我回老家结婚吧。” 司妍一愣，眼眶有点发红，“你什么意思啊，有了老婆就放弃了。” “总之我不干了。”小冯站起来，爽朗一笑，“后续我会帮你处理，司先生那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周华翰，很有名的。” 司妍猛地拽住小冯不放，“是不是我爸叫你辞的。” “不是。”小冯耐着性子答，“我是真的不想做了。” 司妍仍是不放手，“那……如果周华翰那儿有工作机会，你愿意去吗？” 小冯呆了呆，又坐下了。 “如果你愿意。”司妍顿了顿，“我尽快约他见面。” 第96章 这个转折，硬生生让林淇淇盈眶的泪缩回去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解决方法！ “周华翰那里有工作机会？”小冯不敢相信地一问再问，“真的吗？怎么可能呢，我没听错吧，司先生怎么办到的，当初周华翰连合作的意愿都没有，现在居然能谈条件了……” 小冯疯了一样念叨，时不时捏自己一把，嘴角挂着傻兮兮的笑。 除了林淇淇喊“不要不要”，司妍最讨厌人家絮叨，特别是翻来覆去说一个意思，反复点头两次不耐烦了，把打包纸碗的盖子一掀，挪了热气腾腾的馄饨到小冯面前，“别吵了，吃点东西冷静一下。” 小冯一愣，颤巍巍伸手捧起馄饨，差点哭出了声，“是……是真的，你……你能把吃的让给我，这么大的诚意，不会撒谎的！” 噗！ 林淇淇忍不住偷笑，姚绫歪脑袋琢磨着，而小裴挺不给面子，冷不丁说了句，“她可以吃另一碗，诚意能有多少。” 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冯又呆住了。 “喂，你不要拆台！”司妍瞪了一眼小裴，转而拍一拍小冯肩膀，“你放心吃，周华翰那边我绝对搞得定。” 小冯喝了口汤润润嗓，急切问，“你来谈？不是司先生吗？” “噢，我跟你讲一个‘是金子就会发光’的励志故事。”司妍清了清嗓子，“在一个看似平静的夜晚……” 林淇淇一听这烂大街的铺垫开头，就知道司妍要没完没了了，但是看小冯处于兴奋状态，两眼放光等司妍吹牛，默默摇了摇头，任他们去了：幼稚儿童欢乐多。 姚绫也有点累，揉着眼睛说，“刚才桌子我收好了，碗……” 小裴沉声答，“我洗了。” “哦！”姚绫一笑，散落肩头的卷发显得白嫩脸蛋越发的精致小巧，洋娃娃似的，声音比方才的果汁还甜，“辛苦了～” 小裴不由自主扬起嘴角，盯了两秒，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把姚绫逗得双颊泛粉。 猝不及防的狗粮砸了满脸。 林淇淇一身鸡皮疙瘩，好心指了指房间，“那里有床。 “你说什么啊。”被这么打趣，姚绫更不好意思了，推着小裴小声恳求，“今晚你回1001住嘛。” 软软甜甜的，恐怕让小裴去跳楼都行。 林淇淇一脸生无可恋，亲眼见着小裴跟姚绫腻歪，再望向客厅的沙发…… 得，司妍和小冯一人捧一碗馄饨，大口喝汤大口吃肉，专心交流着“千里马遇伯乐”的故事。 怎么就她形单影只了！ 被司妍黏惯了，林淇淇头一回不大适应独处，决定做点甜点做夜宵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为了吃火锅，她们买了几大瓶饮料，其中椰汁没喝完，被冻在冰箱里，既然如此，她决定不要留过夜，取了西米下锅煮，打算做点椰汁水果西米露。 西米不难煮，一会儿就半透明了，林淇淇关了火焖熟，入凉水浸泡，登时一个个在水波里翻滚，晶莹剔透。趁着这时候，她切了水果丁，等西米冷却捞出来，浇上乳白椰汁，缀上黄色的芒果丁，黑白的火龙果，颜色丰富馋人，忍不住盛了一勺准备试试…… “淇淇。” 突然听到后头有人叫唤，林淇淇手一滑，不锈钢勺子啪嗒打上瓷盆边沿，叮的脆响，几滴椰汁飞溅恰好沾上了唇角。 僵直着身子，林淇淇回头一看，松口气，“小姚，你吓死我了。” “偷吃怕被司妍发现啊？”姚绫打趣。 林淇淇脸上一烫，紧张舔舔唇，恰好品了嘴角的香甜，有了底气，“才不怕呢，我想吃就吃。” 这么好吃，就算被司妍“惩罚”也要吃！哼！ “行啦。”姚绫抄手打量她，无奈叹气，“你可真是栽得彻底啊。” 林淇淇不服气了，“你还说我，谁在小裴面前一脸娇羞的……” 在别人面前，姚绫正常多了，傲娇一扭头，“我才没有。” “明明就有。”林淇淇戳一戳姚绫的肩膀，“是谁说，要考虑考虑才给名分的？” 姚绫愣了愣，转头看来，已是满脸的欲言又止。 敏感察觉到好友的不对，林淇淇回过神来，在心里鄙视自己：跟司妍呆久了，智商都不正常了，小姚这样的人突然来厨房找她，不会像吃货·妍一样是为了找吃的，肯定是有重要事情要说嘛。 “也就几天嘛。”姚绫抿唇，“下次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林淇淇呆住：“你说什么？” 姚绫揪着手指头，小声说，“我偷听了小裴打电话，好像说是……司妍这边一直没危险，情况已经稳定，小裴要回去，封闭训练之后进行下一个任务，不能与外界联系。” 信息量太大，林淇淇有点回不过神来，喝了一口椰汁入肚，觉不出先前愉悦的甜味，满满的冰冷彻骨。 “算扯平啦。”姚绫故作轻松，“小裴调查我的资料，我偷听她的电话……谁都有错，不计较了。” 为什么是在这样的处境下不计较呢？ 林淇淇叹了叹气，又拿了一个碗，给姚绫盛上。 姚绫心思显然是乱了，木然接过去，面无表情张嘴吃着。 “嚯！”司妍突然蹦出来，指着她们说，“你们偷吃！” 林淇淇吓得一个激灵，手一抖，勺子里的芒果啪嗒掉地，果肉支离破碎。 “你……”司妍更生气了，“浪费！” 姚绫无奈摇头，林淇淇看得出那笑里的苦涩，扯过司妍埋怨一句，“别吵了，锅里还有，全是你的。” “好～”司妍立刻乖巧答应，侧头在她脸颊印上一记，“么～” 有人在看，林淇淇不好意思了，嘟囔，“你别每次都这样……肉麻死了。” 姚绫却直勾勾看着，表情不是嫌弃，而是羡慕，“挺好的，日常是闹腾秀恩爱，多甜啊。” 司妍摸下巴，“小姚你有心事哦，怎么啦，说来听听。” “对了，你让小裴继续当保镖好不好？”林淇淇想到法子，“去跟叔叔说一下，他那么疼你，一定会答应的。” 司妍没显示出惊讶，只皱眉道，“那应该你去说啊，煲个汤炒个菜，你的话比我有用多了。” “你先说嘛。”林淇淇看出司妍对小裴要离开的事情有所耳闻，“不行我再跟你回去说……” “等等，不是小裴决定要走吗？”司妍眨巴眼，“我想她留下没用啊，她愿意才行！” 啪嗒！ 又一大块芒果落了地，姚绫出了神，指尖虚虚扶着勺子。 这一回，司妍没喊浪费了。 …… 第二天，姚绫跟个没事人一样，跟小裴你侬我侬当众发狗粮，回家前亲了半天，唇妆都花了。 司妍吃完了午饭，又吃完了午饭后的水果，翻个白眼催促，“喂，我跟周先生约好了，等会儿见面。” 小裴坐在沙发上，怀里有软糯可爱的姚绫，漫不经心答了个字，“嗯。” “什么时候回来啊。”姚绫抬头，扁嘴委屈嗔一句。 如果要林淇淇来形容，估计就是……一脸诱受样。 小裴面色一动，楼在腰际的手紧了紧，没开口又见姚绫垂眸埋在怀里，小脸蹭了蹭，细细弱弱说，“不听了，呜。” 不是一脸诱受样，是从骨子里就是诱受。 林淇淇看得浑身不舒坦，低头喝了口苦茶清心降火，司妍则彻底受不住，说，“行了，这两天我跟小冯一起行动，你放假，跟媳妇回家去吧。” 到底是境况变了，小裴也是要从司妍保镖的位置上离职的人，没以前的坚持己见，点了点头，交代司妍，“如果真有危险，敲打跟踪器，找到逃跑路线，不要理小冯使劲跑，千里不回头。” 小冯：“……” “知道了，”司妍答得爽快，“要是有人袭击，我会把小冯当肉盾的。” 小冯：“淇淇，这个茶很苦吗，给我一杯。” 林淇淇献上温热的苦茶，眼睁睁看小冯一饮而尽。小冯吐着舌头难受着，没缓过劲，就被司妍催促，“快点啊，你还要去停车场取车呢，要让未来老板久等吗？” “哦。”小冯动作麻利起来，“为了摆脱你这个现任老板，的确要努力一点。” 司妍不爽撇嘴，亲了一下送到玄关的林淇淇，“乖，等我回来。” “嗯。”林淇淇莫名有一种温馨的感觉，听话点头，“我会做夜宵的。” 林淇淇送走了司妍，再送走了分也分不开的裴姚，一个人对着电脑奋战了一下午，她不知道司妍跟周先生谈得怎么样，只知道她温着鸡汤等司妍回家的时候，接到司妍一个语无伦次的电话。 她没听清楚，让司妍慢点说，没等到第二回的语无伦次，门开了。 “你怎么……”林淇淇想说为什么快到家也打电话，便被紧紧抱着。 司妍揉着她兴奋道，“我要发达了！” 林淇淇高兴归高兴，可司妍抱得实在太用力，她有些喘不过气，弱弱想推开，“还有鸡汤呢……” “不用了！”司妍打了个嗝儿，带着酒气，从包里拿出报纸亮出来，“宝贝儿你看！” 司妍拿得手打颤，林淇淇吃力瞧了瞧，发现一个奖字，又发现硕大的配图是司妍画过的小黄图，讶然，“获奖了！” “嗯！”司妍得意昂头，“今天公布的，妈蛋，这个大奖……太……太磨叽了，几个月了都。” 林淇淇由衷的高兴，夺过报纸仔细看看，“哎？怎么作者叫林再夏啊……” “化名啊。”司妍眯眼笑，“跟你姓。” 很是受用那天经地义的语气，林淇淇赧然垂头，仔细看了报道，大致是横空出世的天才画家之类的夸赞，很多名号挺响亮的名家给了评价，只是……这林再夏的名字一再重复，她念着念着，品出不对，愤怒地推开要抱抱要亲亲的司妍。 林再夏？林在下！ 第97章 司妍喝了点酒，晕晕乎乎的，身体本能反应却还行，在林淇淇伸手推的时候本能抱住了胳膊，没倒地不说，还记得眨巴眼扁嘴，委屈瞧她，“呜……你好凶。” 要是平时，司妍卖萌是很有效的。 但是……林淇淇拿着“新秀画家”林再夏的报道，搭上小黄图一看，肚子里的火消不下去，甩不开便骂，“干嘛起这种名字！” “不好听吗？”司妍一本正经说，“跟你姓呢……” 那是有目的的！ 林淇淇咬牙切齿，“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什么意思吗，再夏就是在下面！” “你思想怎么这么污呢。”司妍也不赖皮扒着人不放，站直身体肃然脸，“再夏是又一个夏天的意思，夏天多美好啊，充满活力，我以前的风格那么鬼畜，现在想要像夏天一样给人感觉朝气蓬勃，不好吗？” 被那一本正经唬住了，林淇淇皱了皱眉，真的动摇起来，逼问的气势变得弱弱的，“那……那有歧义啊。” “要端正思想，使劲调动你的文艺细胞。”司妍双手抓着她的胳膊，一扭一转往里头推，压低了声音轻轻哄，“你想想，夏天的早晨，天朗气清，绿油油的草坪，你躺下来……” 林淇淇最不缺脑洞，配合司妍联想起来：没有春寒料峭，没有秋风萧瑟，夏天生机盎然，挥洒的汗水在太阳下晶晶亮亮，满是耀眼的光。 哪曾想，司妍顿了一顿，带着笑意说完了下半句，“我压上去。” 喂！ 林淇淇惊觉上当，懊恼听了司妍扯淡那么久，暴怒，挣开司妍气鼓鼓一瞪，太多想说的卡在喉间，反而说不出来了，一跺脚往房间走。 “淇淇～”司妍叫了一声，却没追上来。 林淇淇关门时，看到司妍好整以暇待在原地，打个哈欠一点都不急，忍不住摔上门，咔哒落了锁，把某个只负责调戏不负责善后的不要脸·流氓·妍锁在外头。 她坐回电脑前，硬着头皮码了几行字，又鬼使神差去搜“林再夏”的名字。 这一搜，林淇淇亲眼见到铺天盖地的新闻，大多报道都带了图片，标着获奖作品四个大字，画里的半裸小姑娘乖巧看着前方，眼神水灵灵的，不显低级色情，有一种纯粹的美。 如果不跟“作者：林再夏”四个大字结合起来看的话。 林淇淇越看越觉得，那是司妍把房里的事情大咧咧展给别人，作品名没有胡来，倒是用化名说了说体位……到时候司妍越来越有名，这个名字一直伴随着，这一幅成名作也不会被人遗忘。 林淇淇好像已经看到别人介绍司妍为“画家林再夏”时，司妍甜美得意的笑了。 “哼！”林淇淇一甩鼠标，捂着发烫的脸深呼吸，心想这次绝对要硬气，至少……今晚不原谅司妍了。 这么愉快决定之后，林淇淇总算心情舒畅了点，看一眼时间。 她查资料用了二十分钟，司妍也就在外头安静了二十分钟。 没！有！哄！她！ 林淇淇的心情再一次跌落谷底，蹑手蹑脚到了房门，贴着门板细细听。不知是她门隔音效果太好还是真的没什么事情，外头安静无声，只有她紧张的心跳扑通扑通。 她憋不住了，开了锁，悄悄露了条缝想往外瞅…… “媳妇～”那条缝蓦然张大，伸出一只手把她捞了出去。 林淇淇呆了呆，被牢牢搂在怀里，只来得及侧头避开司妍的乱啃，下头的紧贴扭来扭去腿缠一块儿去了，反要擦出火来，气急败坏，“松开！” “不气不气哦。”司妍掐个小奶音撒娇，“我错了嘛，我以后不这样了。” “以后？”林淇淇冷哼，终于有力气推开了司妍，“这个名字一直跟着你呢。” 司妍委屈，“那多好啊，像你一直在我身边一样，每次参加活动，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又害怕又想你……” “……”大概是性子天生内向，林淇淇很能体会那种无助感，怒气有些散了，“那……那你不用叫这个名字啊。” 司妍又搂了回来，半蹲在地上死死环着腰，结实不易推，委屈解释，“那本来就是化名，就是假的啊……你为什么这么介意嘛……都没为我高兴，呜呜。” 林淇淇在家呆一天，整个人有点飘忽，被小奶音萌傻了，再瞧司妍像是精心装扮的小甜点，映着沙发旁边落地灯的光，脸颊挺滑嫩可口，软软的身子蹭啊蹭，越来越上，最后靠着她心口呢喃，“淇淇我好累好饿哦。 色相惑人，林淇淇低头摸了摸司妍柔软的头发，闻到了幽幽的果香洗发水味道，觉得晕黄的光要把这个“小甜点”烤化了，融在自己身上。 她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多，司妍中午出的门，也在外头受苦好久了。 反正……后来也是要原谅的嘛。 “鸡汤温着呢。”林淇淇心软，决定喂饱再骂，稍稍弯腰把瘫软的司妍抱起来，“走。” 司妍总算长回了脊梁骨，挺直身子站好，不过还是粘着不放。 林淇淇竟有点习惯这种带孩子的微妙感觉，指着拉开的凳子命令，“坐好！” 听话做了，司妍手扒着桌沿，星星眼瞧着她。 又变回当初那只“流浪小动物”了，饿着肚子两手空空，靠卖萌到别人家里讨饭吃。 林淇淇蓦然生出不少感触，把鸡汤端到司妍面前，托下巴看司妍一口口喝下去，“好喝吗。” “有点咸。”司妍舔舔唇，“切点水果吧。” ……这哪是讨饭吃，分明是占地为王。 林淇淇也不是当年那个不好意思拒绝的善心邻居，当即敲了一下司妍脑袋，“我气没消呢，要吃自己切！” “淇淇～”司妍捂头，“别生气了，你不喜欢在下面，咱们可以换个姿势嘛。” 林淇淇气急反笑，顺着司妍的话说，“好啊，今晚换一种，听我的我就原谅你。” “嗯～”司妍答应得爽快，然后…… 睡沙发。 …… 第二天，小裴和姚绫双双把家还，她们用一天时间去周边县镇游玩，买了礼品，趁着早上人少开车回来，到达时天才微微亮。 小裴没开灯，轻手轻脚走去里间放东西，姚绫磨蹭到了沙发边，嫌礼品袋咯手，正要把东西丢上去，冷不丁在微弱的晨光中看清蜷缩的不明物体。 “啊！”姚绫惊叫一声。 司妍悠悠醒来，看到惊恐状的姚绫，马上蹦起来，“你们家有备用房间钥匙吗。” “有是有……”姚绫打开灯，“但是淇淇显然是生气了才把你关在门外，我不能给你。” 司妍挑眉，一本正经道，“淇淇没生气，我们这是新玩法，夜袭play。” “……啧，”姚绫一脸嫌弃，“我差点就信了，要不是昨天淇淇发信息跟我抱怨的话。” “那我拿一个信息跟你交换。”司妍左看看右瞧瞧，凑过去小声说，“关于小裴的。” 姚绫精明，不忙答应，“我听听是什么消息。” 司妍不说，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小裴下一个任务也在x国，所以才坚持不当保镖。 姚绫愣了一愣，抢过手机打字回复，“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却告诉你？” 司妍翻了个白眼，直接说，“告诉你的话，你能跟她那么腻歪吗？说一半留一半，你珍惜当下从了她，分别几天在x国再遇，小别胜新婚，这种套路也要问。” 姚绫面色一变，快步跑到房间里，拿了一把钥匙一根电击棒，“谢谢。” 司妍窃笑，接过钥匙偷摸去开了门。 林淇淇的生物钟是8点醒来，现在6点多，睡得挺沉的，门打开时吱呀一声也没被惊扰。 没有出声，司妍一声不吭坐在床头，低头盯了半晌，忍不住亲了两口，掀被子缩进去抱个满怀。 “嗯……”林淇淇动了动，枕在肩窝寻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司妍也困，不过为了避免媳妇醒来第一时间跳起来打人，麻利把林淇淇衣服扒干净丢到房间另一边，这才放心闭眼。 过了一个小时，林淇淇有点醒转的迹象，迷糊动了动。 作息混乱的司妍向来浅眠，先清醒，搂得紧点，被窝里的手慢慢不老实起来。房间里静悄悄，只有林淇淇渐乱的呼吸声，还有被子微动时的布帛摩擦声。 “你……”林淇淇睁眼，惊讶一瞬张嘴要骂，却被司妍算准了时机，说了个字便软糯哼哼，声音颤悠悠的，眼神迷离瞧着司妍。 司妍一看林淇淇要哭了一样，挺得意，“还生气不。” “不气了。”林淇淇揪着枕头边也坚持说，“我……我有事要说……” 司妍看林淇淇到这份上了还表情坚毅，察觉到是正经事，放过了。她去洗手，特意在卫生间磨蹭一会儿，等她再出去，林淇淇已经端坐在小沙发上，满脸通红又强作镇定。 先过去偷个香，司妍搂着不情愿的林淇淇，问，“什么事啊。” “这是不是骗子啊。”林淇淇亮出一个短信，“这个号码打了好多次，我没接着，现在又发来一个短信，好奇怪。” 司妍一看，是个自称拍卖行人员的人，说林淇淇上次购买的画有多人打听，是否有转手的意向，后头还有一堆劝服机会难得，及时脱手的话。 “骗子。”司妍断然道。 林淇淇不免失望，“啊……我以为升值了呢。” “当然升值了，”司妍瞪眼，“我的意思是，还有升值空间，现在劝你赶紧卖的人是骗子！” 第98章 林淇淇听到这个答案，除了吃惊，更多的是……羞愧。 她以为终于能把画卖出去，特别高兴来着，听到拍卖行工作人员说机会难得，过了这一阵画可能又降回来了，心里真的有一点动摇：现在不卖，以后卖不出了怎么办？ 现在想想，这分明是不相信司妍名气会越来越大啊！ 怎么能这样呢！ 一下子给自己安了罪名，林淇淇坐立不安，也不计较刚才司妍钻到被窝里的胡来，满心想着掩饰，故意扬起嘴角笑着，用最崇拜最兴奋的目光注视着司妍，“还会升值啊！真的吗，太好了！” 司妍却皱了皱眉，点点她的眉心，“不会撒谎，你之前根本在期待对方不是骗子，早点卖出去对不对？” 林淇淇败下阵，骗不过去就弱弱揪着司妍衣角卖萌，“我错了，我不了解这些嘛。” “好啦。”司妍不会咄咄逼人，攥了她不安的手亲吻一下，“你上次肯花这么多钱买我的画，我已经很感动了。” 林淇淇松一口气，瞧司妍眉眼弯弯的模样平和而温暖，愣了一愣，任由司妍楼了过去，听见耳边响起承诺。 “谢谢。” 以前被使唤做了一大桌子菜，林淇淇也极少听到这么真挚的两个字，不由生出几分安慰：虽然，司妍总是不顾实际乱点菜，忽然压住她要开车，家务做得马虎，洗碗时不时打湿衣服来诱惑人……但是，司妍长大了，隐忍着坚持着，等到了被人欣赏的一天。 “不用。”林淇淇小声回答，主动依偎在怀中，胳膊抱得更紧。 只是，这样的温存没多久，司妍的指尖在她手背上摸腻了，转到手臂，又探进了别的地方…… “喂！”林淇淇可没忘记今早上醒来自己没穿衣服还被撩的惊吓，脸上发烫，推开司妍，“够了啊。” 司妍板脸，“做事要有始有终。” 语气诚恳，一本正经，仿若在教她大道理，似乎把她当成不懂事的那一个。 做什么做！ 林淇淇气急，知道房间这个危险地带不能呆久，反正穿好了衣服，打算到外头洗漱。她才站起来，被司妍扯住裙角，一下子褪到了膝盖，连最后的防线也歪了一歪岌岌可危。她慌乱尖叫一声，红着脸护好，瞪司妍，“一大早干什么啊！一点也不正经。” “你去外面会看到……”司妍顿了一顿，“真正的不正经。” 这么一听，林淇淇呆了呆，静下来细细听，外头似乎传来若有若无的交谈声，愕然，“小裴和小姚回来了？” “嗯。”司妍话里有话，“玩得很高兴。” 林淇淇声音发颤，“难道她们在外面……” “我不清楚哦。”司妍装傻，“我只知道小姚拿了电击棒，可能在打架吧。” 用舌头打架吗！ 林淇淇一下子明白过来，明白司妍料定她不敢出去，恨恨瞪了一眼：身为阅片无数的污婆，她什么画面没见过，不管小裴和小姚在外面干什么，她会怕？呆在这里可能会被当早餐，还不如出去避一避呢。 “你去啊。”司妍忽道，“看看你好朋友在干什么。” 林淇淇顿住了脚步——呃，对啊，她的确不怕不和谐的画面，但主角之一是自己的朋友的话…… 污倒是不怕，就怕尴尬。 “哼。”林淇淇故作镇定，坐回床边，离了司妍半米的距离才说，“不许乱来哦。” 司妍抿了抿唇，眨眼一下变了表情，“淇淇～我错了～” “哦。”林淇淇捂住被奶音萌发颤的心，硬着头皮说，“但你不改啊。” 司妍小心挪进了一点点，“名字真的改不了，改了的话……前面的功夫都白费了。” 一想也是，林淇淇还是为司妍的事业考虑的，抄着手说，“那你早上为什么一声不吭就……就……” 后头的话，她说不出来，光想起当时又慌又舒服，以为在做梦的轻哼都害羞死了。 “我错了。”司妍郑重道歉，“我以后一定第一时间弄醒你。” ……为什么要用弄这个字啊！ 林淇淇想歪了，决定不跟司妍讨论这种羞耻的话题，硬生生转了向，“你跟我说说，你的画可以升值到什么程度，免得我又被骗了。” 她的原意是怕别人来骗画，但司妍一下子抓到了重点，扁嘴问，“你想卖吗？” “不是啊！”林淇淇摆手，很怕司妍误会了，“万一别人说想看看，借一借……或者你太有名了，需要我放到展览馆什么的……” 司妍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反正你就把它保存好就对了，我争取给它的价格后头多加两个0.” 两个零！ 林淇淇惊呆，险些咬了舌头，不过有了之前的教训，她也不敢多问显露出不信，点点头，“好的。” “乖。”司妍正式蹭了过来，抱着她说，“为了这个伟大的目标，接下来我可能会很忙哦。” 林淇淇不是没见识过司妍为了画展东奔西走的样子，“好的。” “就这点反应？”司妍皱眉，“我可能好多天不回来，你要一个人在家吃饭哦。” 林淇淇点头，从容接话，“知道啦。” “你……”司妍不高兴了，“干嘛没有一点舍不得嘛～” 林淇淇无奈，“我舍不得啊，但是没办法嘛，而且想象不出来。” “不用想象啦。”司妍笑了，“我下午的飞机，三天后回来。” 下午，三天。 迟钝的林淇淇默数即将寂寞吃掉的10顿饭，终于反应过来。 昨天买多了的菜，没有司妍就没有小裴，没有小裴就没有小姚，她一个人怎么吃得完！ 忽而生出勇气，林淇淇气势汹汹走到门边，拍了拍脆弱不隔音的门板怒斥，“别玩了，我做早饭，司妍饿了！” 外头一下子传来慌乱的声响，小裴不满回了一句，“知道了！” 林淇淇颤了颤，仍是鼓足勇气，挺直腰杆说，“我倒数十秒，就要出去了哦，十，九，八……” 她觉得自己很勇敢，而身后不明真相的司妍何尝不这么认为。 司妍想：淇淇真爱我！ 林淇淇想：嗯，做了早餐再做四人份的午餐，送司妍上飞机前正好搞定剩菜，完美！ …… 林淇淇以为，有姚绫时不时的陪伴，以及热闹聊天的姬友们，没有司妍在的日子并没有这么难熬。 她想错了。 林淇淇像以前一样做一个人的饭，搬到电脑前头去吃，第一顿还能对着视频哈哈笑，轻松觉着少做那么多个人的饭真好，第二顿是隔了一天的午饭，晚上觉得被窝有点空，林淇淇在床上滚了一早，为了生存硬头皮吃午饭，已经有点食不知味了，忍不住想念扒着自己撒娇的司妍，第三顿…… 一天怎么这么长啊！ 林淇淇做饭一时动作慢了些，从天亮做到了天黑，再回头时，除了厨房有一盏明灯，客厅那边黑漆漆的，安静无声。 她咬了咬唇，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司妍。 “喂。”接起的却是小裴沉稳的声音。 林淇淇一愣，“司妍呢？” “跟周先生参加交流活动。” “噢。”林淇淇怅然，“我知道了，谢谢。” 叹口气，她把手机收了，吃完省事的咖喱鸡饭，打开网页搜索有关的活动，找到了所谓的画家交流活动介绍，也找到了与会人员的照片，独独没有司妍——或许是周先生的主意，这一回的司妍化名林再夏，画作风格多变，人却一直保有神秘感。 “唉。” 林淇淇只好转身做正事去，更新完了，临睡前再打了一次电话，仍是小裴接的。 “司妍突然有灵感，在画画。” 没有她也能有灵感了吗！ 林淇淇有些不是滋味，翻来覆去一晚上，又没睡好。 次日，她醒悟不能再这么下去，打算约人出去，哪曾想姚绫回老家探亲，其他朋友要么要上班，要么是全职太太忙着照顾孩子，林淇淇找来找去，竟没有一个伴。 她仗着有存稿，没码字，托下巴对电脑发愣，越安静越想司妍。 “不行！”她想了想，打给最后的人选。 “淇淇啊～”司妍妈妈接起来的声音特别甜。 林淇淇有点不好意思，“阿姨好。” “你怎么不来看我呢。”司妍妈妈很委屈，“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哦。” 正合了意思，林淇淇轻柔道，“是我不好，最近忘了问候您，阿姨你一个人在家吗？” “嗯！孩子她爸这段时间老在处理公司的事情，还不让我去旅游，好烦的。”司妍妈妈抱怨一番，先斩后奏，“淇淇你来看我吧，我让司机去接你，就这么定了哦。” 林淇淇愕然：她想的是先买点礼物再去啊！ “很快到的。”司妍妈妈说着自己的话，“现在天早不堵车，就半个小时，乖。” 半个小时只够洗漱，林淇淇支吾说，“阿姨您等等，我需要准备一下。” “不用啦，”司妍妈妈说，“对了，你带个身份证啊。” 林淇淇一愣，司妍妈妈却关了电话，不给她商量的余地。 糟糕！ 林淇淇急了，赶紧收拾自己，找了个精致的盒子装自己昨天做的小饼干，勉强算做好了准备。半小时后，她按时见到了眼熟的司机小哥，上了车前往司家大宅。 到了大院门口，司机小哥突然把车窗全打开了，外头慢慢升温的热气扑面而来。 林淇淇不明所以，往外瞧的时候发现不远处下的大榕树旁，有一辆诡异的车，门窗紧闭，里头的人直勾勾盯着她。 “淇淇来了啊。”司妍妈妈照例在门口接她。 林淇淇乖巧问好，司妍妈妈笑得和蔼，目光却时不时转悠到后边。 “阿姨在看那辆车吗？”林淇淇小声问。 司妍妈妈点头，“嗯。” “那是谁啊？”林淇淇皱眉，“很像……监视骚扰的人呢。” 司妍妈妈叹气，挽着她进门，说出了一件惊人的事，“是来调查的警官，s集团出了点事。” “什么？”林淇淇担心，“很严重吗？” 她会不会成为什么可疑人员啊？ 司妍妈妈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就是例行检查一下，没事的，s集团没做违法的事情，是清白的，调查完了就完了。刚才你进来，司机打开窗子，他们一看以为你是我的女儿，不会怎么样的。” 林淇淇松了一口气，开玩笑缓解紧张，“还好我们看起来像一家人。” “傻孩子，本来就是一家人。”司妍妈妈点了点脑袋，“我觉着啊，我跟你比较像。” 林淇淇赧然，又听司妍妈妈说，“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你打开看看。” “嗯？”林淇淇接过盒子打开，“裙子？” “是啊。”司妍妈妈拍拍她的手，“很别致的，有一千颗扣子。” 林淇淇提起来看了看，果然，细细密密的好几列，做工精致，“谢谢阿姨。” “而且这是棉麻的，”司妍妈妈忽道，“挺容易撕开。” 撕开……？ 林淇淇震惊，再看司妍妈妈满是深意的眼神，差点吓哭：阿姨，你跟我不像啊，这骨子里的老司机风范完全跟司妍一模一样！ 第99章 听了司妍妈妈的话，林淇淇觉得攥在手里的柔软裙子很烫——看细密精巧的小扣子，似乎已经能想象司妍扁嘴一扯，啪的碎开在空中飞舞的可怕画面了呢…… “谢谢阿姨。”怕是怕，林淇淇不能不收，扭捏把盒子盖好小声说了句，像蚊子叫似的。 司妍妈妈倒是很从容，依旧挂着温和高雅的笑，“来，喝点果汁，淇淇一路辛苦了，热得脸都红了。” “没……没……”林淇淇头更低了，咕咚灌水时瞅了司妍妈妈一眼，发现对方笑吟吟神采飞扬，目不转睛盯人，像是……故意的？ 跟司妍一模一样！亲生的！绝对的！ 林淇淇彻底醒悟司妍妈妈在逗自己，更是坐立不安，放下杯子去拿装好的饼干，也顾不得害羞送了出去，“阿姨，这是我亲手做的，您试试。” “哦？”司妍妈妈笑得更欢，打开瞧见圆圆的蛋黄小西饼更是喜欢得挪不开眼，“真好看，淇淇手真巧。” 没有看卖相吃饭的幼稚司妍宝宝在，林淇淇做饼干是能吃就行，望过去发现盒子里的小饼干乱了一片，造型不怎么样，不好意思了，“装的匆忙。” “没事啊。”司妍妈妈吃了一块，夸赞，“嗯！好吃！阿姨今天也露一手，给你做好吃的！” ……啊？ 林淇淇久不回来，差点忘了司妍妈妈还有杀伤力巨大的黑暗料理，一下子两腿发软精气神没了，但是看着司妍妈妈殷切的眼神，抹不开脸，讷讷点头，“谢谢阿姨。” 她们又谈了些话，不知不觉自然说到了远赴外地的司妍。 “那孩子真是的。”司妍妈妈抱怨，“坚持要人处理以前泄露的信息，时间太突然，一下子画也不画了，跟别人的联系全断了，那个微博全删掉，有人还以为出了事，来慰问我呢。” 总和司妍在家吃吃睡睡，林淇淇真没注意过这些，只知道司妍换了微博换了手机，乐颠颠用个化名去新成立的画室当不正规的试工人员，没想到这些举动是断掉了跟s集团的联系，“真的能消除那么干净吗？” “能啊，”司妍妈妈叹气，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不说那些无聊的事情了，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陪阿姨说说话。” ……司妍的事情被称为“无聊的事情”？ 林淇淇噗嗤一笑，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怎么司妍跟妈妈污得一模一样，待遇却跟被遗弃的女儿似的？ 趁着司妍妈妈做饭的功夫，她又尝试着给司妍打电话。 这回终于是司妍接的，“哎哟我的宝贝淇淇么么哒！” 林淇淇性子软，本来生气就生不长，听了这甜腻腻的卖萌一下子受不住了，也跟着柔起来，“吃饭了吗。” “没有呢。”司妍掐了个哭腔，“刚忙完，这两天看了好多画，见了好多人，头晕。” 林淇淇做饭的时候，听了些小冯跟司妍的絮叨，知道画家同样需要强大的人际网，骨子再清高，总不能连人都不搭理，尤其怕得罪古怪脾气的大画家，乖巧点总是不吃亏的，忙嘱咐，“辛苦啦，你回来我给你补一补。” 她的意思是做一顿好的，但司妍思想太不纯洁，不怀好意地语调上扬，“嗯？补一补哦？” “我是说吃饭！”林淇淇害羞辩解。 司妍一本正经说，“我也说吃饭啊，不过大鱼大肉吃腻了，饭后来点甜点好不好？” “可以啊。”林淇淇不觉得是难事，“你想吃什么？” 司妍轻笑，“冰淇淋。” “哦……”林淇淇呆了呆，听到司妍笑得更欢，反应过来，“喂！” 司妍一秒收起不正经，转了话题哄孩子似的，“淇淇在干嘛？” “在你家呢。”林淇淇抿唇，“你妈又要做饭了。” 司妍难得愣了愣，“你……为什么想不开。” “我一个人在家呆着，”林淇淇一想特别委屈，声音不知不觉软糯起来，有了撒娇的意味，“好无聊，小裴又不许我一个人出去，菜只能吃之前买的。” “唉。”司妍语重心长，“那你也不能去我妈那服毒啊。” 服毒…… 林淇淇酝酿出的撒娇发嗲情绪一下子散了，破功笑出声，在大房子里竟然激起了回音。她吓了一跳，怕被人发现才稍加遮掩，“你别这么说，阿姨知道会不高兴的。” 司妍跟着一起乐，她们通着电话听呼吸也不知疲倦，直到司妍那一边传来小冯“该走了”的提醒，司妍才依依不舍地说，“淇淇我先去忙咯。” 大约是准备去吃黑暗料理，林淇淇没了平时听话，失望，“这么快？” “本来在展览的时候出来就不大好。”司妍叹气，“唉，不哭哦，明天争取回家吃晚饭。” 提前回来？林淇淇一下子打起精神，反而催促司妍，“好呀，你快去，早点完成早点回来。” 她刚放好手机，抬眼就见一个小姑娘笑眯眯等着，“吃饭了。” “好。”林淇淇怀着悲壮的心情跟小姑娘走。 奇怪的是，今天吃饭的地方不是上次的中国风餐厅，而是另一处。孙大厨亲自摆弄着热腾腾的干锅，见了她愉快打招呼，“来啦，夫人接了个电话，今天我做的。” 林淇淇松口气，按着吩咐就坐后，问，“阿姨呢？” “你先吃吧。”孙大厨再度调了调菜肴的位置，“电话是公司的事情，不知道要打多久。” 林淇淇不安，“那我还是等吧。” 等了差不多半小时，司妍妈妈来了，见她没动筷子皱皱眉，“哎呀，你怎么不吃，都说不用等我啦。” “一起吃才好啊。”林淇淇诚恳答。 司妍妈妈满意极了，拉了她旁边的凳子坐下，握着手不住夸，“淇淇真乖，怎么就跟了司妍那熊孩子呢。” “哈哈，”林淇淇笑了，莫名少些拘谨，“要是司妍，这一桌可能都吃完了。” 她和司妍妈妈吃了一顿饭，又聊了会儿，就道了别，被司机小哥送回家。离开时，那一辆奇怪的车不见了，林淇淇想，大概司妍妈妈接的电话是好消息，不然吃饭的时候不会那么高兴了。 …… 或许是怀着第二天能见到司妍的心思，林淇淇那天晚上睡得很安稳，一大早刚醒来，就听到司妍在6点多发来的语音信息：温柔道早安，么么哒好几下，并说晚上八点多就能到家了。 林淇淇心都要融化了，反复听了好几次，总算体会出小别胜新婚的意思。 既然司妍这么乖，她回了句“等你回家吃饭”，打算真的做一顿大餐，想到司妍点单冰淇淋，忍住害羞细细思考——要不，来一次真·冰淇淋的花样吃法？ 林淇淇越想越觉得兴奋，她厨艺不错，可是偏向中式，做甜点之类的水平不如何，最近又有司妍这种特别捧场的人，有一种自己厨艺到了巅峰的错觉，正缺挑战的刺激感。 但是，兴奋之余，她想到必须出门去买才行，而司妍八点多回来，到了那时就没意思了…… 去超市来回不到一千米，没事的吧？ 林淇淇记得小裴的交代，可是小裴跟着她们这么久了，除了爬山的时候惊心动魄一次，再没别的险情了。她心思一转，用电脑搜索了下s集团，看到了某位高层被处理，调查结束的报道。 之前唐橙说过的事情，不就是s集团总部有元老兴风作浪吗？ 那就是好了？ 林淇淇越想越坚信着安全了——连小裴都要离开，追姚绫去国外了，她怕什么？小裴那么说只是以防万一，她动作快点，绝对没问题的。 心理建设完毕，她起来洗漱换衣服，拉着小推车去买菜。 果然如她想的一样，路上安静，还有几个跟她目的相同的老人家同行。早晨的农贸市场气味不算重，她颇有兴致地挑挑拣拣、货比三家，看到什么都能想到司妍的星星眼和舔嘴唇，完全把持不住，愣是把带的钱花得差不多了。 等她吃力拉着小车回家，路过超市想起冰淇淋的事情，呆了呆：啊，忘记重点了，说好研究冰淇淋的花样吃法的呢？ 她一下子没了力气，苦恼坐在路边的花坛，点算手上到底有多少钱。 太阳渐渐耀眼毒辣起来，林淇淇低头也被刺得难受，特别是毛票点清都仅仅数出六块四毛八的时候，她晃晃脑袋站起来，一边懊恼一边往前走。 吱—— 一阵又长又吵的刹车声让林淇淇惊醒，猛地抬头，看到一个敞开的面包车门，没回过神便被冲出的人捂嘴推上去。 林淇淇挣扎，仅在那个人关门之际喊出一个破碎的“救”字，车子突然发动，她挣扎又坐不稳，砰的一下撞到车身，懵了，任由别人捆绑塞口塞，模糊间听到车上两人的对话。 “真是司老头的女儿吗？我怎么觉得不像。” “没错的！我亲眼看见她回家，跟司太太很亲密，而且刚才我打听过，她跟一个姓林的住在一起，叫什么……林再夏的。” 林淇淇吓清醒了，要不是嘴堵着，保准哭出来。 她不是司妍啊！ 第100章 稍稍清醒之后，林淇淇打起精神，仔细观察起现在的情况。 她在一辆挺旧的面包车里，就像那种车站附近不断拉客的黑车，里头脏兮兮的，座位的皮斑驳破碎。与这个寒碜的绑架工具相反的是，把她拉上车的男人打扮得体，质感不错的浅蓝色衬衫，西裤剪裁精致面料极好，手腕上的表似乎不便宜，显得脸上灰扑扑的口罩很奇怪。 这样的人，怎么看怎么像是巧舌如簧骗小姑娘的变态，而不是简单粗暴掳人的变态。 男绑匪注意到她的视线，竟然抖了抖，支吾说，“你……你老实点啊……” 听到这没底气的恐吓，林淇淇黑线，顿时觉得安全感回来了一些。 尤其是看到开车的人之后。 在开车的是个女的，没有戴口罩遮掩，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瞧她，视线对上时会急忙低头避开，带着哭腔问，“你还有口罩吗。” “真笨！”男绑匪没好气骂一句，从包里面找出另一个口罩丢过去，“红灯，快戴上。” 女绑匪戴是戴上了，可笨手笨脚的，带子绞在一块，还是男绑匪一边骂一边帮忙伸手调整的，闷闷抱怨，“谁让你那么急啊，我还没准备好。” 林淇淇听着，心里一阵惊叹：唉，就你们俩的智商，不要嫌弃彼此了…… 她现在一点都不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被绑错了，能因为她回了一次司家大宅和司妍化名林再夏而判断出她是司家女儿的绑匪，脑瓜子本来就不大行。 这么少根筋的两个人，怎么就有勇气搭伙绑架别人呢？ 或许是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林淇淇有了勇气，背在后头的手努力想办法解开绑绳，同时望着窗外，想办法弄清楚这俩人把她带到什么地方。 绳子是越纠结越紧，林淇淇手臂勒得发疼，心里急躁的同时又由于极少出门认不出外头的景致，特别绝望，而且那两个人虽然傻了点，路线的准备工作做的倒是不错，专挑少人的小巷，摄像头都没有一个的那种。 “你别动了！”男绑匪不大敢碰她，故意压低声音阴恻恻骂，“再动，我就……” 女绑匪翻了个白眼，“就怎么样？你不许碰她！”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吃醋！”男绑匪很颓败，“你想不想要钱啊。” 女绑匪声音尖，娇声娇气地反驳，“你离她远一点照样有钱啊！司家就这么一个女儿，肯定愿意付很高的赎金。” 不不不，一分钱都不会给啊！ 林淇淇拼命摇头，动着身体表示自己的反抗，男绑匪急了，抽出座位下的一把水果刀，虚虚在离她一指宽的地方比划，“再动，我不客气了啊！” “……”刀子明晃晃的，林淇淇不敢了。 男绑匪松了一口气，转身去后座翻找，窸窸窣窣的声音扰得林淇淇心烦。她跟着望过去，一看傻眼了：这对绑匪，怎么绑她不够，还把她买了一车的蔬果也掳来了啊？ “宝贝，你太聪明了，还记得拿这些。”男绑匪一边点算一边感慨，“这够我们吃两三天了。” 女绑匪昂起下巴，颇为得意，“当然啦，你还说我不该下车，现在知错了吧。” “我剥个桔子给你好不好？”男绑匪说，“辛苦了，到xx路换我来开。” xx路，位处一片不算荒凉也不算热闹的地区，接近邻县，常有人员在路边等大巴搭车，无所事事的小摊主喜欢盯着来往的车辆看。 林淇淇一下子心里有了数。 机会：xx路，换人开车必须靠边，到时她看看能不能呼救，不能就想办法把兜里的东西抖下去。 绑匪：一对情侣，穷且傻。 …… 林淇淇一直在想办法逃跑。 车子减速的一次，她看到有行人，壮着胆子去撞车窗，希望被人发现这辆车有古怪，却惹急了男绑匪，索性加了根绳子死死绑在位置上。 动弹不得，林淇淇本来已经有点绝望，但是一看到男绑匪在剥橘子吃，莫名生出了力量。 不许吃！那是她给司妍买的！ 林淇淇重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断坚定信念：要是她不逃，以这两个绑匪的智商，很可能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弄死了，为了活下去，为了回家，不能放弃！ 想着想着，她瞪向“穷凶极恶”的歹徒，那厮正捏着一瓣橘子，往前伸手跟开车女绑匪玩喂食。 林淇淇心里发苦：如果自己小心点的话，现在在家里开开心心做饭等司妍回来了呢。 这种苦涩让她另一股愤怒的情绪高涨，林淇淇第一次觉得别人那么可恨，即使眼睛发酸，脖子凹一个角度太久很痛，也对绑匪怒目而视。 “呃……”她瞪人的目光太可怕，男绑匪察觉到了，皱眉看回来，手又伸向了刀子。 林淇淇怂了，收回目光，缩头缩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她还是听到了水果刀抽出的细微声响。 林淇淇绷直了身子，不断深呼吸，恨不得缩小到让人看不见的地步，吃力将身体在紧紧捆绑的绳子之间挪动，只求离持有利器的男绑匪远一点，再远一点…… 熟料，她听到了男绑匪的一句话。 “宝贝，反正你也不喜欢吃苹果，我切一块给她吃吧。” 女绑匪冷哼一声，“不行！你对她那么好干什么。” “那至少保证拿到钱之前，她活着吧？” “不吃就活不了了吗？”女绑匪恨恨道，“我现在才是活不了了，” “是是是。”男绑匪毫不设防地在林淇淇面前抖老底，“那么多债，全让你扛，如果不是她爸爸不顾情谊报警，你爸也不会进去……说了多少次了。” 报警？进去？ 大概是危急时刻，林淇淇脑袋一下子灵光起来，把处境跟先前看的新闻联系起来——这个人，不会是s集团被处理高层的女儿吧？ “知道就好。”女绑匪没什么反应，聊家常一样聊起来，“你是不是顾念司老头没查到你的恩情啊？我告诉你，要不是我瞒好了咱们的关系，你现在早就进去伺候我爸了！” 林淇淇无语了：上车不过半小时，这俩傻子互揭老底，她知道得差不多了。 不过，男绑匪是什么身份，林淇淇猜不出来，大概知道这俩绑匪傻归傻，却是一无所有的亡命徒了。 惹急了干出什么事情可说不定。 “行了！”男绑匪发火，“我知道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现在什么都顺着你还不够吗！” “这事情你已经参与进来了，逃不掉了。”女绑匪心情似乎不错，指尖敲打着方向盘，白嫩的肤色与嫣红的指甲油尤为漂亮。 林淇淇仍想着逃，一上车就想着哪个人比较松懈，能够争取机会求救逃跑，原先以为是那个女的，如今一看，又迷糊了：怎么待了一会儿，男绑匪反而被女绑匪主导了？这跟刚开始差太多了吧？ 她小心地斜眼打量男绑匪，只见到握紧的拳头，听他压低了声音，深情款款承诺，“没事，我会陪着你，我们不分开。” 女绑匪目视前方开车，只听了诺言也笑得特别开心，甜腻腻说了一句“爱你”，瞟向形单影只的林淇淇之时，眼角眉梢似有得意。 林淇淇默默当自己的安静人质。 妹子啊，你是没看见你男朋友的眼神，那妥妥是骗你的。 …… 最终，两个绑匪没有在xx路停下换人开车，而是直接开往一处偏僻的房子。那房子像是村里比较好的小高楼，两层，院子很大。 挺适合杀人抛尸。 林淇淇的心在绑匪忽而改变计划时凉了半截，而她被绑架已经几个小时了，肚子饿头晕脑胀，没喝过一口水，慢慢消极起来，安静呆着。 “她怎么了。”女绑匪指着她。 男绑匪忙着搬东西，随口敷衍，“饿了。” 林淇淇用恳求的眼神看女绑匪，女绑匪果然心软了，说，“咱们快点吧，早点拿到钱，早点放她回去。” 男绑匪身子一僵，片刻才点了头，拿了个破旧的手机拨号，“等会儿你别出声。” 女绑匪点了点头，乖乖等男绑匪打电话。 没有自己说话，男绑匪从屋里拿了个录音机，开免提播放录音，扭曲而变调的机器人声音：“你女儿在……” 刚播了四个字，免提里响亮回应着：“欢迎致电s集团总公司……” “靠，”男绑匪气急败坏挂断，“忘了录转分机之前的话。” 林淇淇惊呆了。 她所认知的智商下限又被刷新啊！ “你干嘛打总公司去啊。”这时候女绑匪所剩无几的智商上线了，“人家的女儿在这里，你直接问私人电话就行啊。” 男绑匪恍然，手持水果刀靠近，摘掉口塞，“说，司老头的号码！” 林淇淇被刀光吓愣了一下，脑瓜子机灵起来，推脱说，“我……我头晕，想不起来，想吃点东西。” 增加体力好逃跑！ 男绑匪皱了皱眉，给女绑匪使了个眼神，同伴就从车上取了个馒头，干瘪瘪抵在她嘴边。 哪怕狼狈，林淇淇仍抛却尊严，无视干哑的喉咙吞咽着。 吃了半个之后，女绑匪抬手抬累了，收回来，“快说！” 林淇淇吃饱喝足后，打量了一下他们，“我……我不知道，我不是司叔叔的女儿。” 女绑匪一呆，男绑匪先反应过来，“不可能，回过司家，跟姓林的住在一起……” 林淇淇哭笑不得，“我就是姓林的邻居啊！” 两个绑匪彻底震惊了，把口塞塞回去，小声交谈起来。 看绑匪尚有一丝良知，而且更倾向于谋财而非害命，林淇淇才壮了胆子说，也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惴惴不安盯着两个歹徒的背影。 好一会儿，男绑匪转过身来，亮出刀子。 林淇淇吓得一缩：完了！赌错了！这两个人要害命了！ 她害怕闭眼，浑身发抖，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扑通的心跳声。 直到一句话打破沉寂。 “你家电话多少。” ……哎？ 林淇淇睁眼，看到男绑匪认真的眼神，无语了：现在这意思是……改向她家要赎金？ 你们的立场也太不坚定了吧！ 第101章 林淇淇惊讶的时候，绑匪已经把沉默当成无言的反抗，以为她不合作，抄起刀子伸得越发近了，“说！” 回过神来，她身子发颤，想到自己跟妈妈的关系，怕是打过去更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弱弱说，“没有。” “没有？”男绑匪眯着眼，攥刀柄的手紧了几分。 林淇淇心里一咯噔，慌忙说，“但是可以问我老婆要赎金！” 刹那间，天地安静。 “老婆？”男绑匪握着刀柄的手是松开了，毫不客气地抓着她马尾辫上下打量，语气里满是怀疑，“你有老婆？” 方才太害怕，林淇淇本能地有什么说什么。一时间没考虑到智商低下的绑匪的接受程度，不住点头，眨巴眼做出一个诚恳的表情，“总之，她可以给赎金，我保证。” 也懒得理会那么多，男绑匪拿起电话，问，“号码多少。” 林淇淇马上报了，磕磕绊绊——一是怕了，二是她报的不是司妍的手机，而是小裴的。 要是打给司妍，接不接电话还是未知数，她真的不敢保证脑回路清奇的“熊孩子”会如何应对，兴许以为这是她为了好玩的情趣电话。 “喂。”小裴很快接了，“哪位。” 男绑匪那“你女儿在我手上”的录音显然是不适用了，给林淇淇使个眼色。刀子在前，林淇淇很机灵，马上可怜兮兮说，“小裴……我……我被绑架了。” 小裴沉默两秒，“受伤了吗。” “没有……”林淇淇含泪，却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 小裴声音更低，咬牙切齿，“怎么样才放人。” 男绑匪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勾勾画画的草稿，上头赫然是n种要赎金方式的模板。还有个卡号，“你把两千万打到卡里……” 她没看清卡号，男绑匪小声说一句“等等”，把皱巴巴的纸扯回去，掏出一支笔涂改。 片刻后，那张纸再展在林淇淇面前时，价格改了。 “你把……二十万，”林淇淇看到这大跳水的降价莫名有点狂躁，“打到卡上。” 她的听话很让绑匪满意，刀子远离了一些，林淇淇趁机说，“你赶紧的，这里破破烂烂，好多泥沙，坐了三小时面包车快撑不住了……” 林淇淇着急提示自己所在的地点，说完才知很明显，忙打量俩绑匪，生怕他们看出来。 她多虑了。 结束通话，男绑匪还竖起大拇指表示，“好样的！这么可怜你老婆肯定着急！你乖乖听话，我们拿到钱就放你走，合作愉快啊。” ……真的是智商感人。 林淇淇讪笑，看绑匪们心情愉悦，壮了胆子说，“可不可以不堵嘴巴了，我不会喊的。” 男绑匪犹豫了一下，女绑匪看到林淇淇憔悴的面色，心软：“算了，反正这附近都没有人，她怎么喊也没人发现的。” “嗯。”男绑匪起身，把房门锁起来的时候又警告了一句，“老实点！” 林淇淇点头，等他离开才松口气，打量四周。 绑匪找的房子是乡下常有的小楼，四四方方，只刷了白墙，地板上还有星星点点的油漆痕迹，闻着味道还有些刺鼻。林淇淇被带到这个房间之前，看过院子，堆放了木块砖头，看上去不像有人住过，而客厅孤零零放了茶几和木沙发，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绑匪笨归笨，准备工作倒是完善，这样的全新房子，即使在乡下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租到买到。 不过绑错了人，糊涂改价格，从两千万到二十万…… 林淇淇捉摸不透这两个歹徒到底是傻还是有点傻。 绑匪把她丢在地上就走，这房间没别的东西，一扇窗户倒是很亮堂。林淇淇隐约看到外头的树枝，即使双腿双脚被绑，也尽量借助腰部的力量站起来。 终于成功之后，她看到原处有两个大烟囱，冒着灰烟，再探脑袋瞧，除了花草树木没再见到另一栋房屋。 真够偏僻的。 林淇淇懊恼刚才没暗示小裴这一点，纠结了一会儿，继续尝试着解绳子，偶尔听到门外的尖叫和争吵声。 “你怎么切土豆都不会！” “你他妈放的油比菜还多，好意思说我！” ……绑匪居然还有心思做菜。 林淇淇想起之前听到的对话，这俩歹徒似乎用了全部的钱找车子找房子，吃不上饭，所以才不嫌麻烦把她买的一车蔬菜水果扛上车。 刚才中午的饭店，那俩歹徒把水果吃完了，但她买水果是为了点缀用的，半斤草莓，两个橘子一个苹果一个火龙果，仗着老板脾气好论个买。 完全不够两个人吃。 即使两个人的争吵声很大，林淇淇耳尖，听到油锅噼里啪啦的声响，着实诱人，她想着今天本来要做的板栗鸡，浇汁豆腐还有鸭黄玉米…… “喂！” 林淇淇的出神被来人打断，扑通坐回地上，愣愣看向满头大汗的女绑匪。 “你会做饭吧。”女绑匪问。 林淇淇忙不迭点头，“会！” 女绑匪还是有点犹豫，纠结半晌回头喊，“真的能放吗？” “笨。”男绑匪走过来，先解了脚上的绳子，“等会儿绑脚的，解手的，保证她跑不掉就行。” 不由有点失望，林淇淇低头，被牵去厨房，跟待宰的猪牛羊似的。 她的脚发麻，哀求绑匪慢着点，绑匪答应了。而后血液流通了，她的脚活动自如，却也没加快速度，小心观察四周，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有机会就逃！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逃！ 到了厨房，男绑匪像刚才说的一样，给林淇淇脚绑上。林淇淇不烦躁，乖顺洗菜切菜，瞥一眼离得稍远的锅头，轻柔说，“你能扶我过去一下吗，要下锅了。” “哦。”男绑匪别扭地提着她。 林淇淇用小碎步配合，绳子限制，动作不是一般的磨叽。 她第一个炒的是豆腐，卯足了劲，一块一块煎得酥香，慢悠悠嘱咐绑匪拿另外的材料，盛出来放到旁边去一个不稳，差不多把煎豆腐伸到绑匪鼻尖去了。 男绑匪大概真的饿极了，狠吸一口，不怎么盯着她光盯着半成品的豆腐，“没能吃啊？” “没有。”林淇淇说，“帮我拿一下生抽。” 男绑匪照做，而后又来回了三四次：盐，糖，淀米分，醋，香酱…… 林淇淇无比庆幸这房子里的调味品俱全，专心致志把浇汁豆腐的酱汁做到极致，更专心致志使唤着男绑匪。久而久之，男绑匪烦了，加上浇汁豆腐新鲜出锅，不说豆腐外酥里嫩的口感，细碎丰富的蔬菜小丁，光是那浓郁香滑的酱汁，能送下好几碗饭。 男绑匪心急，把她重新绑上，带回房间就捧着一碟菜跟女绑匪吃饭去。 林淇淇没寻到机会，安慰自己不能急不能躁，静静忍耐着肚子饿。不一会儿，吃饱喝足的男绑匪给她带了点剩饭，“你……凑合吃点，没菜了。” “谢谢。”她小声答了，也不怪男绑匪不解开绳子，俯身去吃，恢复些力气。 天黑之后，男绑匪又开了她这一扇门，“喂，做饭。” 林淇淇点头，乖乖调整坐姿把脚上的绳子露出来。 “算了。”男绑匪一咬牙，把她手上的绳子也解开了。 林淇淇大喜，表面却绷住了没露馅，跟着走到厨房，特意挑一样菜做——鸭黄玉米。她下锅炸裹了淀米分的玉米，那香甜的滋味沁着酥焦的味儿，把女绑匪勾过来了，“今天吃什么啊。” “玉米。”林淇淇答，“你们谁试试味道。” 俩绑匪都馋，凑上前等着…… 是时候了！ 林淇淇一狠心，抬起带了玉米的热油泼过去，顺势挥舞一把烧红的锅头，让绑匪节节后退，避得开热锅避不开玉米颗粒，更无法抵挡一滴滴烫油，惨叫连连。 趁着他们蹲在地上哀嚎，林淇淇跑了出去。 她性子内向，观察却是仔细的，来的时候就把这里摸个半清，后来观察半晌，早在心里有了数。不挑大路走，林淇淇专门钻进那高耸的草木中，根据回忆里来时的路寻着出口。 庆幸的是，那锅油杀伤力挺大，绑匪们没有追上来。 林淇淇不敢乱拐，走的直线，爬上个小坡后远眺，确认自己离得挺远，终于崩溃地哭出来。 她向来软和，又优柔寡断，之前在房间里无法控制地想着在公园时的经历，一样的惊险，一样的无措。 然而这一次，没有司妍，没有赶来帮助的好心人士，她只有自己。 要是放弃就真的完了。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有勇气逃，用疲累的身体和麻木的脑袋去求一线生机。 林淇淇一边抽搭，一边强打精神，觉得两手空空和无尽的黑夜让人发慌，左思右想，从地上挑拣了根粗壮的树枝，掰出个尖头作武器。 不许哭！ 林淇淇捏了自己一把，循着最近的光亮走。 老天对她还是眷顾的，她走了没多久，找到了路，沿路走了几百米，见到辆警察。她不用拦，警察自己停下来，表示正是来寻找她的。因为小裴的报警和信息提供，警察很快根据监控与证人确定了这片区域，只是地广人稀，正发愁没进展。 “犯人在那个方向。”林淇淇面对生人，谜一样的坚强，镇定提供信息，“一男一女，男的180上下，偏瘦，蓝色上衣黑色裤子，女的似乎是集团涉案管理的女儿……” 这时，另一辆车开了过来，刺眼的光打断了林淇淇的话。 林淇淇一愣，傻傻看着下车奔来的司妍。 “淇淇！”司妍扑向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呜吓死我了！” 林淇淇被带起情绪，坚强的伪装也崩溃，“呜……” 她们哭了半分钟，警察弱弱插嘴，“那什么，你能说完刚才的……” “犯人在这儿呢。”小裴从车上提出来俩人，一个个面目全非瑟瑟发抖，烫伤的皮肤红肿不堪，龇牙咧嘴不敢喊疼。 林淇淇惊讶自己下手如此重，抖了抖，被司妍搂得更紧。 “别怕。”司妍抚了抚她发凉的胳膊，接过小裴递来的小毯子给她披上，同时摸来摸去，“有没有受伤？” 林淇淇本能缩了缩，挡住乱动的手，“没有，回家吧。” 在小裴的要求下，调查延后，她们驱车回家。在车上，林淇淇闻到熟悉的气息，加上放松，很快赶到了倦意，靠在司妍怀里睡着了。 梦里，她泡在一个温热的池子里，那水温恰好，拂过她的皮肤柔柔的，还有几尾小鱼在嬉戏，先是在撩她的脚心，然后打转而上，一阵轻痒才冒了头，又被温热的水抚平，但是骨子里烧起来的火，却是灭不了了。 林淇淇恼了，想抓鱼，敌不过小鱼灵巧，只得扭着身子避开，哪曾想那鱼不知她的赧然与焦虑，专往不大对的地方游…… 嗯！？ 林淇淇惊醒，咬唇抑住低吟，发现自己身处的是司妍家硕大的按摩浴缸，而游来游去的…… “我在检查你有没有受伤，彻底一点。”司妍勾起一笑，扣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住，指尖依旧似灵活的鱼，滑腻轻巧。 林淇淇懵逼。 她放松得太早了！这还有个歹徒啊！ 第102章 浴缸很大，但司妍贴的太近，林淇淇感觉那涌动的温水像是将她们圈紧一样，越发透不过气来，脑子里也跟这无尽的旖旎似的，乱成一片，强打精神回想着。 怎么回事啊？她再怎么累，也不至于下车上楼进了浴缸毫无反应，直到被啃才惊醒吧！ “你……”林淇淇在热吻间隙轻喘问，“带我上来的？” 司妍意犹未尽咬了咬她，指尖慢悠悠打转，“嗯。” “停！”林淇淇有点不信，“我一直没有醒。” 司妍笑了，打转的手一揉一抓，颤得她心尖揪在一块，“醒了一下，换了个姿势，又舒服睡了。” 林淇淇怎么也想不起来，脑子本来就乱，司妍还像只小狗不断舔吻她的脸颊和脖子，温热的水被动作拍在升温的皮肤上，让人不得安生。她的确是累了，平时早就红着脸避开推开，而今手一抵，因司妍肌肤滑润的触感酥了半身，整个人软绵绵，没心思去反抗。 只是，这按摩浴缸体积大，司妍装修时没想那么多，后来画画久了腰酸背疼，才草草把次卧扩成超大卫生间装好，明晃晃的组合灯饰却没换，暖黄的光线照在人身上，她忍了，但折射在水里把什么都照得明白…… “关灯嘛。”林淇淇小声嘀咕。 司妍眨眨眼，漂亮的眸子映着顶上细碎的光挺好看，“要关啊？” 林淇淇纠结了几秒，仍是战胜不了羞耻心，点点头。 “好的。”司妍亲了她一口，乖乖答着，站起来去关灯，目的十分纯粹，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包括披上浴袍或穿衣服。 身姿曼妙，艳光四射。林淇淇看呆了，感觉自己身体升温，一池暖水要升到沸腾的地步了——是司妍本来就特别好看，还是这灯光照得司妍美貌度biu的急升啊！ 她发愣的时候，灯灭了，眼前陷入昏暗，方才的景致影影绰绰藏在黑夜里。林淇淇后悔没看够，正有点懊恼，旁边摸来某只殷勤的“小动物”，一下一下贴着她蹭着她，帮她回忆，慢慢与她脑海里的画面契合。 ……老司机太会玩了。 林淇淇投降，心服口服。 末了，她不想让司妍帮忙，颤巍巍扶着墙逃回房间，趴在床上装死，司妍跟过来，罩上毛巾帮她擦头发，擦着擦着撩开刘海一瞧，满脸欣喜亲一口，“哎哟我的淇淇怎么这么可爱。” “……情人眼里出西施。”林淇淇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却挺乐，伸手捏了一把司妍的腰，搂了搂发现太细，奇怪，“真的是你把我抱上搂的吗？不可能啊，哪有这么大力气。” 司妍点了点她脑袋，“你是不是都不注意自己身体啊，你知道你这一段时间瘦了多少斤吗。” “噢。”林淇淇真没称过，不过想想这几个月被司妍抢食，的确吃不上什么，裤子衣服也松了，不知道是被司妍扯坏了还是她身材变瘦了…… 司妍压下来抱住她，在耳边哼哼，“当初抱起来有点肉，软软的正好，那时候多好啊。” “那你拖都拖不动咯。”林淇淇仍是有点不信同样身高比自己还轻的司妍竟然抱得动自己，抿唇，“你骗我的吧，是小裴送我上来的对不对？” 司妍蓦然直起身子，气鼓鼓反驳，“不是！都是我！我怎么会让别人抱我老婆！” 见司妍有点生气，林淇淇怂，弱弱说，“可是路程那么长……” “噢，我用了轮椅。”司妍笑眯眯，“抱下车没问题，抱上床更没问题啦。” ……她就知道。 林淇淇愤怒地拍了司妍一掌，“你老实说嘛，干嘛扯那么多，什么我瘦了……” “的确瘦了啊。”司妍猛地出爪，“你看，手感不一样了！” 喂！说归说别动手啊！ 林淇淇翻身打了个滚，避开不要脸·妍的骚扰，一想刚才浴室的身材碾压心里更闷了，不大愿意转身，用背影对人，越想越委屈，“哼，你嫌弃我，我死里逃生你居然不安慰我还嫌弃我……” “刚才还不够安慰啊。”司妍趴过来，预备撩被子，“来来，满意为止。” 惊觉在挖坑给自己跳，林淇淇适可而止，抱着枕头挡住，“好了，我错了……” 司妍没得瑟，反而盯着她看。 林淇淇被那噙着的笑和柔出水的眼神腻歪出一片鸡皮疙瘩，抖了抖，“你要干嘛。” “哎哟！”司妍扑过来，捧着她脸一阵亲，“怎么这么软，好想吃掉！” 隔了两天，林淇淇的想念全用在浴室那里了，现在因为这黏糊喘不上气，坚决用枕头挡着，“不玩了，出去吃饭啦。” “对了。”司妍问，“听说你用油把俩绑匪给烫伤了，怎么做到的？他们不绑着你吗？” 林淇淇做的时候是麻木的，回忆的时候却得意飞了，越想越觉得自己英勇，“当然绑了，是我一步一步让他们放松警惕，获取他们的信任，最终找到机会一举反击成功！” 她说得慷慨激昂的，最后握拳举手自以为励志，司妍却听着呆呆的，捏着被单给她重新披上，“讲重点，别说套话。” 林淇淇想了想，长话短说，“他们不会做饭，饿傻了，就把我放开了。” “原来是吃了你做的饭！”司妍恍然，一拍大腿，“便宜他们了！在抓他们的时候就应该打一顿！还好你机智，给他们浇热油哈哈哈。” 非常时期自然有非常的做法，林淇淇现在平安，又变回了软糯好欺，从司妍口里听到自己的行为已是一震，再回忆起获救时见到的可怕烫伤，想到她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有点怕又有点悔，“他们……没事吧，会不会死？” “没事。”司妍适时摸摸她的头，“监狱里也有医生的。” 林淇淇仍是不安，“我那样做，他们毁容了吧？” 司妍无奈，搂着她靠在床头，盖好被子一点点安抚，“你没做错，不需要愧疚啊，如果你不这样的话……他们迟早会撕票的。” “啊？”林淇淇后怕，“他们……不像会杀人的人啊。” 司妍冷笑，“你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本来不想那么快回忆这些，林淇淇避免去想来着，被司妍一说，又勾起了好奇心，“不是s集团总部那谁的女儿吗？” “是啊。”司妍说，“你是不是觉得他们特别笨，绑架都做不好。” 林淇淇点头，“嗯。” “笨的，只有那个女的。” 林淇淇一愣，“啊？不是吧……那个男的在车上暴露信息，还错漏百出……” “故意的。”司妍缓缓道来，“我和小裴不是找到他们躲藏的楼了吗，他们是有时间跑的，差点甩掉小裴，是那个男的拖着女的，不让她走，嚷嚷着‘你跑不掉’。被抓的时候还笑，问小裴绑架要判多少年。” “为什么要这样呢？”林淇淇纳闷。 司妍叹气，“那个男的叫周啟，闵老看上的女婿，帮着干了不少缺德事，判刑坐牢是肯定的了。他跟闵老的女儿好像没什么感情，为了钱为了前途才在一起的。被抓后，他说就是不爽女的舒服花了那么多黑心钱，却不被追究责任，计划了这个绑架案让女的也犯法坐牢，根本没想过会成功拿到赎金，还考虑着用嫉妒让那女的冲动杀了你，后来发现你是同性恋，才暂时没行动。” 怪不得男绑匪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关心！那不是良心未泯，是坏透了啊！ “那女的也蠢，真以为能拿到赎金，逃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司妍摸摸下巴，“她爸爸那么厉害的角色，当s集团的蛀虫那么多年没被发现，把三分公司直接吃空了，怎么没把智商遗传一点。” 林淇淇往司妍怀里埋得更深，“别说了，都过去了。” “是不是还怕？”司妍抱紧她，“到时候调查可能会找你问些话，你怕我就挡着，帮忙拖一拖。” “好。” 说完这些话，她们暂时安静拥在一块，悄然无声。林淇淇感到一阵踏实的安全感，听着司妍的呼吸闻着司妍的味道，特别幸福，很是喜欢呆在一块什么都不做却跟什么都做了似的亲昵，静静享受温存。 咕…… 闷闷的响声打破沉寂，林淇淇身子一僵，想装睡假装不知道。 糟糕，饿太久了肚子都响了！ “淇淇。”司妍轻笑，“你脸红了哦。” 林淇淇猛地睁眼，直起身瞪人，“干嘛，那么久不吃饭，饿了很正常。” 司妍认输，马上哄，“好啦好啦，咱们回家吃饭吧，他们应该快做好了。” “是小裴和小姚吗？”林淇淇对姚绫的厨艺还是满意的。 司妍卖关子，“你去了就知道了。” 她们到了1002，一进门，便见姚绫和小裴缩在小沙发上看电视，而正中的大沙发上，坐着的是…… 司妍妈妈和唐橙。 “阿姨好！”林淇淇麻溜打招呼，也没忘向许久不见的唐橙微笑致意。 司妍妈妈马上眉开眼笑，招手，“哎哟我的宝贝淇淇，过来给阿姨看看，伤着了没。” 林淇淇也高兴，因为她听到厨房传来炒菜的声音。 司妍妈妈不做饭！耶！ 那还有谁呢？ 林淇淇想不透，又不能无视司妍妈妈，一边聊天一边蠢蠢欲动，找着机会就往厨房看，怎么也瞧不见大厨本尊。直到炒菜的动静没了，某个面无表情的兄弟过来，毕恭毕敬说，“饭好了。” 她更纳闷了：这个小哥做的？穿西装做？ 司妍妈妈招呼她们进去，一见满桌的佳肴，色香味俱全，荤素搭配有汤有菜，光闻着就馋人。菜排的整齐，正中却缺了个大口，而厨房里依稀还有声响，林淇淇探头探脑想看，却被司妍扯了回来。 “做好心理准备。”司妍笑得有点奇怪。 她讶异，疑惑没问出口，大厨出来了，用手里的汤锅填满饭桌的缺口，威严的声音让所有人肃然起敬，“先喝汤。” 林淇淇目瞪口呆。 天啊！这个穿着圆点花边围裙，衬衫撸上手肘，头发一丝不苟完全没乱的大厨…… 居然是司妍爸爸吗！ 第103章 整个饭桌，惊讶的也就林淇淇一个，其他人见怪不怪地把视线移到汤上去了，而司妍瞟一眼那散发浓郁香味的乌骨鸡汤，瞥了瞥嘴，不甚满意地挑刺，“爸，药味太浓了。” 司妍爸爸解围裙的手停住了，抬了抬眼皮，把司妍面前的汤碗…… 收走了。 “不是给你吃的。”末了，司妍爸爸淡淡说一句，首次盛了碗递向林淇淇。 林淇淇受宠若惊，脑一热想双手捧过，却听司妍爸爸温和体贴地提醒“烫”，然后就见到汤碗稳妥轻悄地放在了桌面。 里头红枣枸杞花旗参鸡肉都有。 要是盛给别人，司妍早就傲娇了，现在看到媳妇被疼爱倒是满足，戳了戳不知如何是好的林淇淇，“快说谢谢爸爸。” 林淇淇脑又一热，照着说，“谢谢爸爸。” 话一出口，她看到司妍爸爸愕然的神色，马上后悔了，低着头弱弱想补句“谢谢叔叔”来着，却见司妍爸爸眉间一展，露出个和蔼的笑，“别客气，快吃吧。” 语气里的关切骗不了人，林淇淇感到心暖，乖乖应着，垂头掩饰发红的眼眶。 真好，不管几小时前她有多么害怕，现在好好地坐着，有家人关心呢。 随着司妍爸爸的入座，大家都各自吃起来，司妍难得没去争肉抢菜，连碗里的白饭都没吃一粒，在桌下攥了林淇淇的手，紧紧相扣，低声安抚，“不哭哦。” 林淇淇小声嗯了一声，然后发现司妍用的右手，不在饭桌上太容易被发现，就动了动示意松开，说，“吃饭吧。” 司妍不黏乎，只是在收手的时候摸了一把腿。 林淇淇脸发烫，觉着那滋补的鸡汤入了肚，带出一身热腾腾的汗，随时要烧起来。 就挑这时候，司妍爸爸突然问了句，“好喝吗。” “嗯！”林淇淇有一种被撞破奸情的错觉，慌张到结巴，“很……很入味，好喝。” 司妍妈妈笑了，“淇淇别紧张，这老头天生脸黑，不是生气哦。” 林淇淇点了点头想表示知道的，可一想着是承认司妍爸爸脸黑，又连忙摇了摇头，最后望向依旧面无表情的司妍爸爸，差点吓哭了，“我……我知道了。” 一桌人莫名都笑了，林淇淇茫然，却也本能扬起嘴角跟大家一起笑。 吃完了饭，姚绫确认了林淇淇真的安然无恙，和小裴回家了，而林淇淇和司妍被叫到父母跟前，坐在1001的书房的小沙发上，一个正襟危坐，一个吊儿郎当，一个大气不敢出，一个不耐烦地打个哈欠，“爸妈你们又要说什么啊？” “这一次委屈你了。”司妍爸爸起身，郑重向林淇淇说，“抱歉。” 林淇淇呆了呆，连忙站起来，恰好迎上另一头走过来的司妍妈妈。 司妍妈妈含泪捧着她的脸，心疼道，“都怪我，应该早点发现那辆车不是警察的，让淇淇变成了他们的目标……” 危险过去了，又是面对着长辈，林淇淇尽量说得云淡风轻，微笑说，“是我没有注意保护自己，叔叔阿姨不要这么说……” “唉。”司妍妈妈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这样吧，都怪司妍。” 司妍：“！？” 眼见司妍爸爸同样点头，林淇淇扑哧一笑，没有之前苦兮兮又胆战心惊，自然而然跟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对啊，都怪司妍。” “好啦，怪我。”锅是背定了，司妍反而洒脱起来。 司妍妈妈没有管司妍，而是不住打量她，“虽然那两个人被抓了，我还是不放心，必须安排保镖，以后不能单独出门。” 一听又有保镖，司妍叹气，“还来啊？小裴跟着我已经够受的了。” “又不是给你安排的。”司妍妈妈翻了个白眼，转而对林淇淇温声细语，“淇淇啊，你过来看看，这几个人你看哪个人合适？” 林淇淇愣愣地跟着走到书桌旁，看唐橙展开的文件赫然是好多保镖的资料，男女都有，照片加上信息完整呈在眼前。 她有种皇帝选妃的错觉。 即使后来跟小裴关系近了一点，林淇淇仍不会忘记刚开始那种浑身别扭的感觉，而且这次完全可以避免，她无仇无怨，每天在菜市场和家里两点一线，出门时光天化日的，真的算不上危险。 这样的保护，她实在是抗拒。 “不用啦。”林淇淇想了想，弱弱说，“我这次是疏忽了，我除了出门买菜都不出门的，以后尽量结伴，挑大路走，不要让保镖跟着我好不好？” 司妍跟着说，“对啊，除了那俩傻子，哪里有这么多危险。” 司妍妈妈仍是犹豫，司妍爸爸一声轻叹，“这样吧，小裴多留一会儿，小冯帮忙买菜倒垃圾，司妍出门，淇淇一起去，过一段时间如果安全……” “爸，小裴准备参加特训，你忘了？”司妍插嘴，“人家的计划别打乱啊。” 司妍爸爸皱了皱眉，“我知道，她参加特训，是为了后来去x国。” “对啊！”司妍扁了扁嘴，“可重要了，你别拆散人家。” 司妍爸爸斜睨女儿，用一种关怀智障的眼神，“之后我直接安排她去x国学习。” “哦，”司妍讷讷道，“我忘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司妍爸爸冷笑，“是吗，你说个数，我付钱，以后别劳烦淇淇去外面吃饭怎么样？” “不要。”司妍毫不犹豫。 司妍爸爸啧啧摇头，“比鬼还难缠。” “哈哈哈。” 自始至终处于半懵状态，林淇淇心想抱着电脑在哪里码字都差不多，不大发表意见，脑瓜子不怎么转，听到司妍被损却反应很快，笑出了声。 司妍准备反驳的气势，就这么泄了，无奈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啊。” 听着乐呵，司妍妈妈打趣，“当年我就是看上了你爸的厨艺，才点头被追到手的，真是风水轮流转，司妍跟那时的我一模一样，是吧淇淇？” 当着后辈的面说起往事，司妍爸爸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林淇淇一愣，耿直答话。 “不是啊，我没追司妍，她自己赖在我家不走的。” …… 那天之后，林淇淇被司妍粘得要呼吸不畅了——起床前，她得先把司妍缠在身上的手脚扒拉开，做饭时，司妍蹭过来动手动脚，好不容易做好，没吃上两口，某只善于撒娇卖萌的“小动物”噘嘴要亲亲，码字的时候，司妍一脸乖巧坐在旁边，啥也不干，就瞅着她。 她真想把买菜的活儿揽回来，至少在挑拣蔬菜时，司妍会给她自由的几分钟。 “淇淇你为什么不高兴。”司妍抱着她胳膊，哀怨脸，“我明明每天陪你出来散步啊。” 不是陪！是让她拖着！ 买菜的活儿没了，林淇淇加了晚饭后散步消食的安排，顺便让小裴跟姚绫聚一聚。谁知道，真正分离的小裴和姚绫淡定并肩行走，她们这一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走路也不分开。 “行啦。”林淇淇受不了了，“你快看看附近的风景，找找灵感。” 司妍眯眼笑，“我不缺灵感啊，每天我们……” “停！”林淇淇想起不可描述的某些事情，赶紧捂住司妍，瞥一眼表情耐人寻味的小裴和姚绫，低声说，“好啦，知道了，别说话哦。” 司妍用鼻音哼哼，继续专注搂着不放。 路过一处亭子，林淇淇回忆起上回在公园的境遇，问，“对了，上一次交流活动之后，你怎么没再去别的地方？” “下周领奖呀。”司妍掰着手指头，“到时候咱们去l市，需要三四天吧。” 林淇淇点头，默默盘算着存稿。 司妍见状皱了皱眉，听着几万几万的嘟囔，以为她在说画的价格，“别算啦，现在6万不划算，那幅画还有升值空间。” 林淇淇一愣，“我在算小说字数啦。” “噢。”司妍无意间说了句，“我以为说钱呢。” 这么一说，林淇淇有点羞愧，想一想她买一副画3000，算上手续费卖出去也赚了好几番，自己拼死拼活写个小说，低迷时一年都赚不到这么多…… 她总以为算是小有所成，比起司妍，还是差远了。 “怎么啦。”司妍感觉到她的低迷。 林淇淇摇头，“没有，走得有点累了。” “所以说以后不能睡那么晚。”司妍严肃道，“你看，昨天你赶个更新，坐在电脑前面那么久，脖子肩膀都不舒服，手指都僵硬了。” 林淇淇小声辩解，“我觉得还好啊。” 司妍笑了，“我比较有发言权。” ……污！ 林淇淇莫名被调戏了，气鼓鼓甩开司妍走向看风景的姚绫那边，小裴趴着栏杆目视前方，姚绫面含微笑注视着，两个人融在如画的黄昏景致里，轮廓映着淡淡的暖光。 反正比司妍那边和谐多了。 林淇淇加快了脚步，冷不丁听到风吹来的一句话。 “应该发现不了吧。”姚绫说，“我学会换马甲了，可惜系统不给我多打分……唉，那些人为什么看文不留言呢？淇淇写的那么辛苦。” 小裴缓缓说，“下次教你换ip。” 什么！姚绫也加入文下热情小天使的豪华礼包了？ 林淇淇顿住了脚步，忽然没力气，慢慢蹲了下来，被铺天盖地的沮丧压得喘不过气：也是，这几天更新又不稳定了，读者流失，文章水分大，先前的起色硬生生被自己败没了。 现在又得顾着流浪小动物·妍的情绪，扛着老司机·妍的引诱…… 力不从心啊！ “淇淇？”她正懊恼着，司妍追过来，小心安慰，“别灰心，你其他地方还是挺灵活的，比如舌头……” “喂！”林淇淇彻底爆发了，“我不是难过这个。” 司妍歪头，“那是什么？” “这个星期。”林淇淇宣布，“我要好好码字！分！房！睡！” 第104章 林淇淇以为，司妍听到分房睡，肯定会闹一闹。没想到，她屏息等待着，却只得了司妍一句轻飘飘的话：“可以啊。” ……就这样？不可能，肯定有后招！ 林淇淇这么想着，依旧保持着警惕性，默默后退一步，声明，“我说真的哦，九点前你必须回1001。” 司妍眨眨眼，爽快答应，“行啊。” 林淇淇再算了算，司妍九点回家之后，她有了至少两个小时的码字时间，算上早晨司妍赖床犯懒吃饭等机会，她挤一挤，应该能有四个小时，好像有点不够…… 万一要加更赶任务呢！ “平时我码字的时候不能打扰哦。”林淇淇一咬牙，得寸进尺再提要求。 司妍眼珠子转了圈，望回她的时候又是笑眯眯的，“好。” “说到做到哦。”林淇淇弱弱警告，“不然不让你在家吃饭了……” 司妍乖乖点头，甚至配合远离一步，小心捏着她衣角，“好嘛，我很听话的。” 如此顺利，林淇淇反而没有一点高兴，对上司妍那水灵灵的无辜眼神，心尖一颤——她怎么觉得自己这么伤天害理、薄情寡义呢？ “你……”林淇淇已经融化在司妍的小可怜表情里，柔柔道歉，“对不起啊，我是想好好写一写，这段时间实在太不认真了。” 司妍“嗯”了一声，开朗道，“我知道啊，就像你支持我画画一样，我也会支持你啊！” 夕阳晚照，微风习习。 司妍就这么站在面前，轻扬的头发拂过上扬的唇角，眼神温柔，握着她的手轻柔说“我支持你”，好像整个人整个心都交了出来似的。 刹那间，林淇淇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不少，差点热泪盈眶：呜，有一种翻身做主想要压倒，啊不，得到支持充满动力的励志感！ 为了这份感动，接下来的散步路程，林淇淇主动挽着司妍的手，司妍笑容犹在，也是亲亲密密的，不过，根本没再动手动脚。 突然间，人就转了性，似乎……哪里不对？ 林淇淇有点不安，但还是满意：这一路上，她拖着软骨卖萌·妍，时不时还要当众亲一亲抱一抱，这对体力和脸皮都是太大的挑战啊！ 她们四个人再逛了一会儿回家，恰好是九点，司妍连1002的门都没进，在走廊保持安全距离说，“好啦，拜拜。” 这还是那个扒着不放，找到机会就占便宜的司妍吗？ 林淇淇有些不习惯，见司妍真的转身要回了，心里一急，喊出声：“等等！” “怎么啦？”司妍马上止步。 林淇淇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问，为什么平时你袭胸搂腰摸屁股，现在说个再见都不靠近吧。 这一纠结，林淇淇的头越来越低，咬着唇不懂说什么，又不愿意放司妍走。 总觉得缺了什么。 “淇淇？”司妍歪头去看她，温柔体贴地问，“要不今晚过渡期，我过一会儿再走？” 过一会儿的话…… 林淇淇默然思考起来，这一会儿，足够老司机踩下油门，一飙好几里。 她今天才把存稿用完，明天的更新没有保证呢！ “不啦。”林淇淇撇嘴，有气无力招招手，“晚安。” 司妍抿唇一笑，忽而靠近。 果然还是那只污·老司机·妍！ 林淇淇警惕地僵住身子，死握着拳随时准备挣扎的，未曾想，司妍没有扑过来，而是按着她肩膀，踮起脚…… 亲了她头发一下。 林淇淇一愣，再抬眼时，看到的是司妍如水的眼眸。 “晚安。” 结束这比蜻蜓点水还蜻蜓点水的吻，司妍转身回家。短短几步路，林淇淇仍觉得十分漫长，自带慢速似的，一直这么盯着，想下一秒司妍就回头了，可是，司妍最大程度也就是给了个侧脸，勾起的唇角格外好看。 林淇淇摸着被吻过的地方，只觉若有若无，又格外真切感受到珍惜，莫名怅然了。愣了好一会儿，她眼睁睁看着1001的门阖上，抿唇狠心也回家，打开门扉，面对的却是一室空落。 落寞之中，她晃到房间里，看到司妍丢在床脚的睡衣，软塌塌一摊，如同现在打不起精神的她。 林淇淇烦闷的情绪一下子上来了。 干嘛只亲头发！干嘛不抱一下，干嘛…… 撩完就跑啊！ …… 林淇淇喝了杯水冷静，又坐到了电脑面前，打打脸颊给自己打气——别想司妍了！那都是阴谋，想要勾引她的阴谋！ 这么洗脑了数次，她倒真的想开了，回忆起无数次血泪史。 好多个早上，林淇淇想早点起来，可司妍睡得浅，又不想起床，被吵到了耍一耍起床气，胳膊伸长腿一压，把她当抱枕似的紧紧搂着，要是她敢挣扎，保准附加蹭蹭和小动物一般可怜呜咽声的大礼包，要是林淇淇意志不坚定些，多半是闭眼顺从，一起睡到中午…… 半天就这么废了。 下午本来身体就困乏，林淇淇码字都是强打精神。这时，吃饱喝足吹着空调的司妍要是无聊了，马上溜到房间里，在后头一圈，幼稚嚷嚷“抓到了”。林淇淇有时被萌到不能自理，有时烦躁，转头想骂司妍烦人来着，对上澄澈无辜的小鹿眼，好比闷闷酷热天见到一股晶莹剔透的清流，立马消气，仍然被萌到不能资历…… 半天又这么废了。 吃过晚饭，林淇淇跟司妍玩一玩消消食，这一晃悠往往磨蹭到八九点。她想着必须码字，不能再拖延了，把司妍赶去看电视，门一关专心对着电脑奋斗。到了十点，眼睛有点困，身边有点空，正好有司妍小猫一样用爪子挠门颤声唤，她自我安慰一句“睡晚了对身体不好”，草草结束持续不长的码字大业，奔向司妍怀抱。 最后还是没早睡，日复一日，沉迷女色。 不光是诱惑太强的原因，她自己也不争气啊！ 自我反省一番，林淇淇定了定神，不想那些无用的东西，先刷了刷后台评论，准备写明天的更新。 这一刷，又看见差评了。 林淇淇有两篇文在更新，一篇无cp升级流，日常是圈队友，杀敌人，打打小怪兽，当初大纲做好了，除了那时状态低迷跑偏把主角写崩，一般出不了大事，还有一篇是甜文，主角设定是占有欲控制欲超强的变态，原先她安排一个攻略对象是为了突出角色个性，感情线完全根据主角性格发展，后来写着写着，忘了事业这玩意儿，裴姚什么事情萌，写进去，被司妍哪个行为萌到了，写进去…… 半个小裴半个司妍=？ 自我矛盾疑似精分的污黑老司机？ 但她写的不是小黄文啊！重点是前头啊！一个性格变来变去的主角哪能讨人喜欢啊！ 这不，升级流在痛改前非后还可以，老读者忍不了神转折的一去不回头，剩下的习惯性在追，新读者一进门看到置顶加精的拍砖长评，再看看忽长忽短的更新间隔，大概是不愿意入一个作者时不时断更还时不时抽风的坑，再好的推荐也不怎么增加收入。 而小甜文…… 曾经火过一点，结果后来林淇淇心理素质不行，患得患失反而写得水了，收藏哗哗掉，评论少而狠，除了小裴和姚绫的万金油撒花，全是“这么变态带感的女主变成了吃喝拉撒睡的二傻子”、“女主还记得她是干嘛的吗”、“以前还追求梦想，现在跟被包养有什么区别，弃”的差评。 林淇淇自我检讨着，默默翻找出被遗忘的大纲，大修一番，准备圆回去尽早完结。 忙碌到凌晨，她困得不行倒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间忽的想起自己牙是刷了，对着电脑这么久，没用洗面奶好好洗一把脸…… “司妍，”她模糊了，忘记以为身边没有人，“帮我……嗯？” 一脚踹过去，空了。 林淇淇睡意全无，起身去洗脸，看到架子上的情侣牙刷，情绪再低落了几分。 终于躺回床上，她翻来覆去差点睁眼到天明。折腾到了八点，她醒来，到厨房煮蔬菜瘦肉粥，偌大的房子只有自己的声响，手一停，那宁静猝不及防地袭来。 有点……不习惯。 林淇淇咬唇，拿起手机打给司妍，嘟嘟嘟好多声没人接，门铃却响了。 “吃饭了对不对？”司妍钻进门来，先给她一个抱抱，“早安～” 林淇淇激动颤了颤，手要抚上司妍的背…… “粥？”司妍一惊一乍，放开她后快速跑到厨房去，“有肉！” 林淇淇不气，乐呵呵跟上，吃了一顿早餐之后，司妍看了看时间，“要码字了吧，我也回去画画，拜拜。” 然后又是比蜻蜓点水还蜻蜓点水的吻，这一回在手背，嘴唇拂过去若即若离。 林淇淇忍了，强作镇定回去码字。 中午吃饭，司妍按时过来，也按时回去，这一回没有抱抱没有吻，穿着被颜料弄脏的白围裙，摆摆手，“我还有一点没画完，先走了。” 巧的是，白围裙把前面罩得彻底，后头的裙摆却遮不住。 林淇淇分明看到了下头黄底圆点小内裤，正中一个熊仔头像，甜而诱。 脾气再好，也受不了反复的挠痒痒。 “站住！” 第105章 听到这声气急败坏的呼唤，司妍停住脚步转头看她，满面的不解，“怎么啦？突然这么凶。” 林淇淇这才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赶紧扬起嘴角给了个笑，快步走上去，把司妍飞扬的裙摆按下来，严肃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司妍把身子转过来。 林淇淇没动，手就这么顺势在上头摸了一把，因为触感甚好愣了一愣，昨天撩起的小火星不仅没灭，还熊熊烧起来，撒手也不愿了，壮胆子圈住司妍细腰，准备抱着说话。 “嗯？”司妍讶异，笑容别有深意，声音却软软糯糯沁满了甜味，“淇淇想我啦？” 林淇淇“嗯”一声，太想念这种把老婆抱满怀的感觉，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两下。 以前的时候，林淇淇向来负责开个头，而且大多是啥都不做，老司机·妍便会反客为主，包办剩下的事情，你好我好大家好，她只负责享受。 现在的亲亲，林淇淇自认为是很主动了，然而司妍平静地看着她，无辜的眼神仿若不谙世事。 这…… 林淇淇纳闷，再补了两口，小心咬一咬司妍柔软的唇瓣，手搂得更紧些，嘴碰嘴了一阵不知道如何继续，不知所措的稍稍远离，呆呆看着司妍。 司妍同样和一根木头似的，静静看着她。 林淇淇有种自己是变态骚扰狂的错觉，搂媳妇都不自在了，默默放开手。 “不写小说了吗？”司妍蓦然问一句。 有戏！ 林淇淇摇摇头，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个儿的表情特别兴奋，“不写不写！” “那……”司妍尾音拖得老长，弯弯绕绕，像是勾魂的钩子。 林淇淇不由自主地跟着那调子七上八下，万分期待地等着下一句。 亲一亲，抱一抱，陪一陪，睡一睡都可以啊！ “看我画画吧。” 啪叽。 林淇淇清楚地听到，内心深处的火被水瞬间浇灭的声音。 “乖哦。”司妍靠向她，用鼻尖蹭她的脸颊，好几次唇要贴上去又滑走了，“我的画还没完成呢。” 不睡何撩！ 软萌可口的司妍当前，林淇淇的小向往再次被勾起来，想转头去亲，司妍却一个闪身避开了，笑吟吟的隔了半步远说，“真的，很重要。” 求欢这种事情，林淇淇做不来，强迫这种事情，林淇淇更做不来。 “好嘛。”林淇淇垂头丧气，“你去吧。” 司妍皱了皱眉，走近给了个告别吻，轻轻的柔柔的，更像是安抚的意味，而林淇淇这次恍惚，没咬紧牙关守着，平日恼人又缠绵的攻势却没了。 是她变了还是司妍变了？ 林淇淇怅然，依依不舍跟着司妍后头。司妍虽然偶尔回头看一眼，走的却很坚定，不疾不徐没把她抛在后头，也没因为她的跟随有半分迟疑。 “好啦……”司妍最终在门口逗留了，“不要不高兴嘛。” 林淇淇垂眸低头，委屈说，“你快点画哦。” “嗯……”司妍没答应，转而说，“对自己的作品要有负责的态度，不能敷衍。” 林淇淇大惊失色，情绪跌落谷底： 呜……司妍变了。 “好嘛。”林淇淇有气无力地比心，“加油。” 司妍眨眨眼，忽而伸手捏了一把，挤眉弄眼，“要不，我拍张裸照给你？” “……”林淇淇瞪大眼睛，拼命摇头。 司妍摸摸下巴，“拍视频？送玩具？好吧我准许你买胡萝卜……” “滚！” 林淇淇把司妍推出去，气鼓鼓把门关上了。 司妍没变！绝对没变！还是那个臭不要脸的污黑老司机！ 但是…… 林淇淇喝了几杯水，又给自己找了部剧看，混过了三小时一字没写。眼见着准备到固定更新的时候，她稍稍停下来，就想到司妍。 司妍的脸司妍的唇，司妍的手司妍的腿司妍的…… 打住！ 林淇淇敲了敲脑袋，强迫自己对着文档码字，脑海里的老司机总是引诱她，写出那种一上传就会被和谐还可能蹲大牢的小黄文。 “啊啊啊！”林淇淇挫败，忽而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司妍没变……那就是，她变了？ 完了！被带污了！ …… 为了净化自己的心灵，林淇淇在收到司妍表示不吃晚餐吃饼干的电话时，没有阻止，熬了锅蔬菜粥。 吃肉多了，欲念更盛，不好不好。 晚饭吃了，林淇淇找出一部名为二次大战启示录的纪录片，表面打着涨一涨见识的名号，其实就是不想再看见感情戏了。看了会儿，她仍是焦躁不安没有心情，而且不想看就暂停，不想看就跳过的习惯，完全对她的学习没有帮助。 不如……码字？ 林淇淇再次打开文档，挤了几百字觉得不满意，删掉，继续强迫写下去，还是不满意删掉。 算了，反正有存稿，明天再写吧。 林淇淇这么想着，决定放个假，转战电视机前吃水果看节目。 她以为这个晚上会这么无聊下去时，门铃响了。 “谁啊？”林淇淇看了下时钟，整整十一点，奇怪：司妍忙着画画应当没心思找她，小裴那里，她交代了不用买菜，也不会找她，那么外头的…… “我～”一个朝气蓬勃的声音响起，“你最爱的老婆～” 一晚上的清心寡欲教育宣告失败，林淇淇蹦跶到门前，打开迎上，“司妍～” “这么快？”司妍远眺她身后，讶异，“你居然看电视了？更新写这么快。” 林淇淇无奈摊手，“没灵感，明天再写吧。” “嗯？”司妍脚步一停，按住她肩膀掰过来，四目相对，“淇淇，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莫名觉出压迫感，林淇淇挺直了背，认真点头。 “你的拖延症是不是又犯了？” 林淇淇一愣，恍然大悟：对啊！这种靠灵感写作的状态在全职的一年里很少出现，因为需要生活费，她很少会这么放任自己，直到前一阵事情太多，心情焦躁，节奏全乱了。 三天一小歇，五天一大歇。 她也差不多是个废人了。 林淇淇愧疚低头，弱弱说，“是啊，真的不想写。” “这样不对哦。”司妍语气柔和，却褪不去教训人的味道，“你昨天不是说要快点完结吗？” 林淇淇扁嘴，“是啊，但是……提不起劲。” “然后荒废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差不多一天吗？”司妍幽幽道。 林淇淇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开始逃避，“呃，明天写就好啦。” “是吗？”司妍耸耸肩，“好吧，来，咱们洗洗睡。” 哎哎哎？ 林淇淇欣喜，欲拒还迎跟着司妍去了。 …… 一晌贪欢的后果是睡过头了，林淇淇终于体会到司妍赖床的心情，窝在床上看老婆睡颜怎么都看不腻。 司妍慢慢醒了，支起身子看看时钟，先亲了她一口，“十点，这么晚了。” “嗯！”林淇淇应着，“我们去买菜好不好？” 司妍想了想，“好是好，但是一折腾就三四点了吧，你晚上7点的更新来得及吗？” “没事啦。”林淇淇耸肩，“晚一点也行。” 揉揉眼睛看了她一眼，司妍犹豫片刻才点了头。 她们洗漱完毕，等到小裴过来，发现多了一个人。 “呃……”姚绫严肃脸，“我想吃淇淇做的菜了。” 司妍冷笑，“淇淇要是能够把小裴剁了煮了，我也不介意。” 姚绫脸一红，勾着林淇淇走在前头。她们四人一凑起来，免不了多逛下超市，看看风景，吃饭都是满满一桌——蒜蓉粉丝小鱿鱼，红焖牛腩，三鲜豆腐，清炒丝瓜，外加一锅紫薯银耳汤的甜品。 先在厨房忙得停不下来，又在饭桌吃得停不下来。 “嗷……”司妍拍拍肚子，瘫在沙发不动弹，“还是有点腻，有水果吗。” 小裴才翻个白眼，林淇淇和姚绫端着切好的草莓苹果西瓜出来了。 “小姚啊。”司妍是吃饱了撑的典型，“淇淇的菜吃完了，可以走了吧？” 姚绫抿唇不语，揪了揪小裴。 “淇淇，”小裴开口，“今天你没更新。” 林淇淇也靠在沙发上，实在是懒得动了，摆摆手，“明天再说。” 没拆散成功，小裴搂过姚绫安慰了下，司妍算是大获全胜，却没高兴起来，推了推林淇淇，“你真的不去更新啊？” 林淇淇有些许动摇，可看裴姚卿卿我我，不大愿意从司妍身边离开，“请假一天，没关系的。” “啧。”司妍反而不满意了，直起身子，“你之前被绑不是已经请假了一次吗？这样真的没关系？” 林淇淇咬唇，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不能这样半途而废呀。”司妍点点她脑袋，“你忘了之前哭着后悔没好好更新吗？” 司妍一说，林淇淇想起来了。 虽然衣食无忧，她时不时会后悔自己的散漫，这种不甘心是有老婆包养也无法消散的。所以，有一次她情绪上来了，看到惨淡的订阅悲从中来，揪着半睡半醒的司妍哭了好一阵。 司妍使劲安慰，最后她的哭变了味儿，把自个儿的码字事业丢到一边，咬着被子颤着身子在下头闷哼了。 连不要脸·老司机·妍都记得前半段，她……反而忘了。 现在想想，林淇淇还是有点不甘心，如果她坚持更新，成绩不至于下滑到这地步。 “唉。”林淇淇颓然，“自制力太差了。” 司妍眼睛一亮，“我来帮你吧。” 小裴和姚绫忽然同时站起来，说，“我们先走了。” 林淇淇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帮？” “如果我发现你没有完成任务，”司妍摸摸下巴，从厨房里拿了吃剩的苦瓜，“有处罚。” 林淇淇望着苦瓜，脸上发烫，麻溜转回身码字。 拼了拼了！ 第106章 林淇淇码字在灵感爆棚的时候效率相当高，注意力特别集中，但一般的时候就是写一会儿歇一会儿，一旦为了查个资料打开网页，少说要逗留几分钟，甚至彻底跑偏，忘了本来要做什么，而没有灵感的时候…… 碗没洗，地有点脏，家里好乱要收拾了，今天没有灵感不如出去逛逛。 各种拖延，没药救的那种。 林淇淇知道自己的尿性，所以认识司妍以前，都是提前存好两天的更新，这样即使生个小病或者有什么事情，不至于断更影响收入，认识司妍以后，一是时间变少了，二是心思真的有些不在写文上头了，当天写当天发已经算是很好的了，慢慢地减少更新量，再到隔一天更一点，再到先想起来更一章，最长断更一个月。 简直太懒。 林淇淇每次想到就后悔，可每次自我检讨之后，三分钟热度努力个两三天，本已经松懈了，再被捣乱的司妍撒娇叫唤一声…… 完全把持不住。 如今，司妍就这么坐在沙发上，长发垂肩，裙摆不过膝，腿一搭把宽松的衣服腰身勒出婀娜的线条，纤长漂亮的指尖在杂志上轻敲，偶尔抬眼看过来时懒洋洋的，莫名现出一种媚态，诱得人想捏一捏抱一抱。 大概像铲屎官们看着喵皇帝的感觉。 媳妇太好看怎么办，急，在线等！ 林淇淇咽了口唾沫，“司妍啊……” “嗯？”司妍用鼻音答她，软软糯糯。 林淇淇又喝了点水冷静一下，说，“你在那里，我集中不了精神。” 把杂志一合，司妍啪唧打上茶几，“为什么？” “呃……”迟钝如林淇淇，也从挑眉的动作中看出了杀机，扯淡，“你翻杂志的声音太大了。” 司妍若有所思，“好吧，我出去，你完成一章跟我说一声，中途休息十分钟再继续第二章。” “好～”林淇淇答应着，瞥一眼时间。 啊咧怎么就五点半了！ 林淇淇想以现在的进度，旧坑要赶以前承诺的三章，新坑日更一章雷打不动，中途又要把晚饭做了，洗澡刷牙的话……肯定忙到十来点才能解决。 那不是剩下来的时间全在写写写，几乎没得放松！ 林淇淇最怕这种情况，曾经她赶到整个人飘飘然，脑子都不打清醒的地步，为了自己的身体，为了自己的幸福，也为了自己的媳妇，她决定劳逸结合，不能一下子太严格，说，“等等！” “怎么啦。”司妍已经站起来，正准备拿起茶几上的苦瓜。 林淇淇看到苦瓜的大小和形状，有点怂，直到司妍说了一句“这不算休息时间，拖延十分钟就要罚”，怕得赶紧打起精神。 如果说那种劳逸结合的解释的话，司妍肯定马上冲过来惩罚play吧？ 林淇淇忽然就机智了，心一狠撒起慌来，“忘了跟你说，我已经改了更新频率，现在每天一个坑更新一章。” “你那个什么升级，突然从三章变成一章？”司妍蹙眉瞧她，一手托着苦瓜，一手捏着尾部挪动晃悠。 林淇淇身子一僵，知道坦白也不会从宽了，索性撒谎到底，“真的，我已经说过了，在文章下头的有话说，忘记是哪一章了……你可以去翻翻看，我给你帐号密码。” “不用。”司妍摆摆手，“我懒得看。” 林淇淇大喜：她就知道这个说法好使！司妍不喜欢看小说。以前刚认识的时候，林淇淇特别害怕，各种信息隐藏，结果同床共枕很多天，司妍也亲自告诉她真的不看小说才松了一口气，后来小裴知道了她的马甲，司妍砸了点钱，立马把帐号密码给忘了，叫她找回也懒得找，还说她写的东西好奇怪，诚恳提问可不可以不看。 听了这种话，她当时又庆幸又生气，心里别扭着呢，没想到今时今日，所有不满立刻烟消云散，曾经的疙瘩全没了。 “嗯，那我再写一章就出去找你。”林淇淇说，“另外一篇有存稿。” 升级流一章的存稿，本来不够，现在完全足够啦。 司妍看她兴高采烈，不说话也不笑，直勾勾盯着她，“你没骗我吧？” 林淇淇感到发虚，捏着衣角挺直背，用尽力气做个强硬的姿态，“当然没骗啦。” “那……”司妍点了点头，从兜里拿出手机，“我问问小裴，有没有这回事。” 夭寿啊！要穿帮了！ 林淇淇一秒投降，冲过去夺手机。 然后……失败了。 “我就知道。”司妍早有准备地把手背在身后，“居然撒谎，要罚。” 林淇淇很识时务，知道司妍吃软不吃硬，“我给你做夜宵好不好？” 司妍不答，把手机丢到后头的沙发上去，砰的一声闷响。 林淇淇感觉那是砸在自己脑瓜子上头的似的，嗡的刺耳，看到苦瓜还在司妍手上，赶紧用美人计，凑上去亲了司妍好几口，眼睛鼻子脸颊唇角，含糊不清吮着贴着，在身上蹭啊蹭，“我给你当夜宵好不好～” “哈。”司妍终于被逗笑，抱住揉一揉，“夜宵成精了，居然会撒谎。” 林淇淇咬唇不语，“第一次先警告嘛。” “好吧。”司妍点点她鼻尖，“快去写，差三章对不对。” “对……”林淇淇有气无力答了，坐回电脑前继续写。 大概是没了通融和作弊的法子，又有对惩罚的恐惧，林淇淇特别老实，忙到七点，跟司妍把剩菜热一热吃了，继续开工，赶到十一点多，不仅连今天的更新搞定了，明天的更新也完成了大半。 林淇淇又有了当初的飘飘欲仙感，趴在床上不想动，想就这么睡了。 “怎么啦。”司妍抚了抚她的头发，“我的小夜宵。” 林淇淇警惕，翻身卷了被子蜷起来，“累了，不给吃。” 司妍轻笑一声，俯下来亲了亲她额头，“好，不吃，养胖点下次吃。” “这样下去不知道会不会瘦哦。”林淇淇伸个懒腰，不让司妍又摸又揉的，“没有吃的那天咯。” 不言不语，司妍掀开被子钻进来，伸胳膊把她圈好，从后紧紧抱住，“生气啦？” “没有啦……”林淇淇叹气，“挺高兴的，没那么大压力了，昨天一想到更新一点没写，睡都睡不好。” “嗯？”司妍隔了衣服轻咬一口，“昨天我跟你睡的，打呼噜那么响还说没睡好。” 林淇淇呆了呆，“呃……但是多梦也算睡不好啊。” “那现在踏实了吗。”司妍抬手伸向她的心口，“我看看心跳快不快。” 林淇淇懒得挣扎，由着司妍宽衣解带指尖打转，又痒又麻，“喂～我的心长在那里吗？” “可是这里也在跳啊。”司妍不要脸地吮住她耳珠，贴着说，“怎么办？” 心跳真的加速了，林淇淇把发烫的脸颊埋进被子，闷闷说，“说好不吃的。” “噢，对哦。” 身体忽的空落了，林淇淇一愣，翻身看向站起来的司妍，裙子手一拂过就齐整了，而自己同被子乱作一团，不敢起身。她总觉得输了，一败涂地，瞪了眼笑眯眯的司妍，“不要脸。” “噢，对哦。”司妍又这么一答。 林淇淇感到了危机感。 “啊！”她来不及反应被子便被扯走了，手遮哪儿都不够，干脆滚下去缩在床边，急得要哭，“你干嘛！” “明天继续一篇三章，一篇一章。”司妍宣布，潇洒离开。 等门阖上，林淇淇才咬牙切齿。 当初怎么把司妍放进门了呢！ …… 有了司妍的监督，林淇淇的更新很稳定，就像司妍一日三餐要吃肉吃菜喝汤送饭加水果甜点，就像姚绫每天用千奇百怪的理由过来串门，就像小裴每次都能把串门给弄成过夜…… 一样稳定。 林淇淇吃饭规律，码字规律，睡觉也规律，没有买菜吃饭洗澡都在想更新怎么办的压力，反而心宽体胖，体重增加两斤。 吓得她把体重秤藏起来。 胖了就要被吃掉了！ 那天之后，林淇淇算是跟司妍杠上了，这种撩完就跑伤人太深，她决心不能便宜了司妍，码字时理所当然禁止司妍接近，休息时用不想分心的借口让司妍保持距离，竟然真信了，晚上十点到十一点监督完了，默默回家，绝不留恋。 这么互相伤害的日子，一下子就过了好多天，姚绫学校那边有事处理，必须提前回去了。 “啊啊啊！”色香味俱全的菜当前，姚绫仍没有胃口，红眼眶看小裴，“怎么办，明天就要去机场了。” 小裴给她夹了块鱼，挑掉小刺只剩鲜美的肉，沁了提香添味的酱汁，落在洁白的圆润米饭上，“再吃一点。” 姚绫一口吃掉，鼓着脸颊口齿不清，“要不，我今晚再试试，让爸妈答应你一起去机场？” 小裴摇头，“这时候就不要跟你爸妈吵架了。” “噢。”姚绫垂头扒饭，都不敢瞧小裴黯然的神色。 如此悲情的画面，林淇淇也看得揪心，正鼻子发酸想哭着，被旁边大口吃饭的司妍戳了戳。 “还有两章没写呢。”司妍说，“都七点了。” 林淇淇弱弱问，“小姚都要走了，我哪有心情啊，请假行不行？” “少写一章。”司妍让步。 姚绫也劝，“淇淇啊，你不用为我打乱计划的。” 小裴点头，直白说：“不要当电灯泡。” “……” 林淇淇败了，吃完晚饭后乖乖去写，而姚绫和小裴出去玩了。她有气无力在打字，司妍在外头看电视，时不时进来送杯水，提醒她起来活动。这惯常的互动，林淇淇今天却有点烦，不断叹气，“唉！好难过。” “我去画展的时候，你也没这么难过啊。”司妍斜睨她。 林淇淇也瞪回去，“姚绫一去大半年，哪里一样啊！” “好嘛。”司妍忘了先前的约法三章，抱住她安慰。 林淇淇也忘了，靠在司妍肩头呜咽。 “淇淇。”司妍忽道，“既然你这么不开心，我们来说点高兴的事情吧。” 林淇淇茫然：“嗯？” “你胖了。” 第107章 “你胖了。”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林淇淇懵了两秒。然后，司妍才不管她呆不呆，手往下滑，在尾骨处转悠了两圈，头一侧用鼻尖去蹭她的耳垂，呵出的气息灼热而发颤，把她迟钝的脑袋一下子痒醒了。 上次的时候，司妍说养胖点再吃掉，现在…… 她真胖了！ 这几天，她对撩完就跑的事情记仇，想着非要赢司妍一把，理由还天经地义的——“我要码字，谢绝干扰”，司妍虽说面露不满，仍是没有强逼下去，甚至温柔体贴伺候着，往常连碗筷都不收一下的人承包洗碗端茶等杂活。 林淇淇有一种自己翻身做主人的错觉，十分得意，一不小心长了点肉……司妍要吃她，好像也是天经地义啊！ 她想着要不就算了，撩完就跑是司妍玩性大，不算常态。她正犹豫着，司妍已经为她的出神而不高兴，小惩咬着她的耳垂，惹出她刺痛的轻哼后又缠绵烙下吮吻，三两下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林淇淇本来就不大灵光的脑袋乱成一锅粥，由着本性去够朝思暮想的唇瓣，然后…… 看到了司妍满意的神色。 她忽而清醒了，正视眼下的场面——她们原来是并肩坐在沙发上，司妍一抱一亲，她反而急不可耐地扑了过去，而司妍也没有反对，一手撑着身子贴近她，一手四处游弋，如鱼得水…… 之后就是反客为主，末了还能指控她先忍不住，惩罚一番吧？ 套路，都是套路！ “没有！”林淇淇坐直身子，手一遮狡辩，“你弄错了。” 司妍由着她后退，靠后抄手，好整以暇等她发话似的。林淇淇忽而觉得有回旋的余地，心一狠，仗着体重秤藏得严实，挺直腰杆说，“真的没有，你居然说我胖，哼！” “要我列证据吗？”司妍慢悠悠说，视线在她身上转悠一圈，“我告诉你哪里胖了。” 林淇淇马上把家居服的扣子整严实了，站起来摇头，“不！” “那这次是什么理由？”司妍坐正后倚，翘起二郎腿，指尖在沙发上敲打出迫人的节拍，时快时慢。 林淇淇咬唇，“我要码字。” “哦？刚才是谁说小姚准备出国，心里难受，不想写了的？” 林淇淇也觉得牵强，纠结片刻，仍是生着好多次闷气——找灵感被丢在床上那一次，看到小黄图那一次，撩完就跑扯被子那一次，以及刚刚司妍起的头，不善始善终的那一次…… 每一次都是她红着脸不知所措，罪魁祸首司妍是占完便宜各种神清气爽，跑就罢了，时不时留下来蹭饭，得了便宜还卖乖。 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 林淇淇扁嘴，索性硬着头皮扯下去，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我就是要码字嘛，你不是说要坚持到底，要为自己的梦想奋斗，现在为什么要分散我的注意力，连任务都没完成就要……” 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继续说了。 平静地听着她一大通话，司妍听上了瘾似的，抬手示意，“就要什么，继续说啊。” 明知道她脸皮薄！ 林淇淇咬唇，幸好她码字有一种强迫症，用词不喜欢重复，总喜欢换种表达方式，文艺逗比切换自如，这种哲学活动换个描述当然是不在话下，灵机一动，挺胸抬头回道，“就要吃夜宵！” 司妍不由扑哧一笑，“淇淇，你是有才华的。” ……怎么听着那么刺耳呢。 不过，这个理由至少让司妍冷静下来了，林淇淇故作淡定，冷哼一声坐回电脑前，打开文档，看到一片空白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当然，她不会让司妍发觉自己的出神，象征性地开始打字。 写着上一章的内容。 司妍没有出去，而是坐回了沙发，有时候摸一摸沙发的触感，有时候探一探茶几的硬度，有时候拿起摆放的小玩偶在指尖打转，抬眼笑眯眯看着她，与她的目光不期然相遇。 连个抚嘴唇的寻常动作，林淇淇也想歪了，赶紧专心致志地写下去。 早知道不抗拒了！ 灵感枯竭，林淇淇后悔，麻木地写，麻木地改，生怕司妍发现她在偷懒。这么强迫自己至少小有进度。慢慢的，她来了感觉，原来的打字动作一下子加快了不少，到了后来，甚至没有再回头看司妍在干什么。 十一点多的时候，林淇淇写完，没有在兴奋劲上去修改，回头一瞧。 司妍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房间里只亮了书桌一盏灯，司妍隐藏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楚。林淇淇隐约瞧清起伏的轮廓，又听到司妍平稳的呼吸声，心思一动，蹑手蹑脚走过去，打开细细借着光线看起来。 林淇淇惯见的司妍睡颜是带了点蛮横的，抱着她不想她起来，不满意她吵了点，现在躺着分外乖巧，五官却是抹不掉的明艳张扬的美，与这宁静的姿态矛盾又意外地合适。 她差点忘了初见司妍时的惊艳。 林淇淇觉着，司妍即使常常卖萌，但要选一样来形容，除了卖萌姿态的流浪小动物，外表大概是玫瑰吧。 可食用那种。 吃过玫瑰糖吗？ 花香浓郁，滋味甜腻。 做过玫瑰糖吗？ 要让花瓣沁出汁液，要让花香更浓更久，要让玫瑰与甜腻的滋味融在一块，散出自己的芬芳。 林淇淇脑海里回忆着，抚过司妍的脸颊，颤巍巍地吻了上去。她很紧张，发觉司妍动了一动更是迟疑了片刻，直到后背被手抚着才感到一丝安慰，笨拙而热烈地继续。 沙发触感不错，茶几有点硬有点滑，冰冰凉凉的。 林淇淇累到睡着之前，模糊乱想着：还有……还有……好像挺重要的一点…… 哦！玫瑰是有刺的！ 第108章 那天晚上，林淇淇头一回没写完更新也睡得踏实。早晨，她半梦半醒间往旁边的枕头探去，摸了半天摸不着什么，登时回过神来。 司妍呢？ 林淇淇坐起来，揉揉眼睛打量房间，还是昨天她们弄乱的样子，茶几歪了，沙发上的小抱枕孤零零待在地板上，跟乱七八糟皱巴巴的衣服混在一块，时针滴答走着，慢悠悠往数字七靠拢。 没到七点，司妍居然起床不见了？ 林淇淇彻底清醒了，心里有点慌——昨晚她也算是翻身做主了那么……十几分钟，司妍好端端睡着，被她骚扰，尽力配合，最后还要帮她擦擦脸盖上被子，可辛苦了，反而没有好好睡到午饭的点，会不会是生气了。 先找找！ 林淇淇暗自下决定，裹着被子小跑进洗手间，穿戴洗漱便一刻不敢停地出门去。 “早啊。”她刚打开房间的门，便听到一声朝气蓬勃的打招呼。 林淇淇满怀期待，寻声望去…… “这儿呢。”在沙发上躺着的姚绫挥挥手。 不由失望地抿抿唇，林淇淇走到姚绫跟前，“你看到司妍了吗？” “没有呢。”姚绫坐直身子，偷笑，“这么缠绵悱恻啊，一起床就找她。” 虽说是光明正大的关系，林淇淇被人打趣，面子薄，不受控制地害羞了一下，垂眸呢喃，“没有啦……” “还说没有，看你这春心荡漾的表情……”姚绫啧啧感叹。 林淇淇埋怨地瞪了好友一眼，决意提些别的话题，“你怎么也这么早，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啊。”姚绫打个哈欠，“我跟小裴去花山看日出了。” 林淇淇一愣，设身处地思考一阵，觉着跟喜欢的人看日出算是个美好的事情，十分羡慕，“哇，风景怎么样啊？” “很漂亮。”姚绫眼眸一下子亮起来，“太阳出来的时候，真的很壮观，站在山上空气好，看的十分清楚，你们可以去试试。” 林淇淇微笑点头，莫名感慨：姚绫向来有点文艺范儿，准备要离开了，能想到跟小裴去看日出，很有意义，而放在她和司妍身上的话，恐怕只会在房间里厮混…… “还有……”姚绫忽的招招手，等她凑近，便附耳说悄悄话，“挑个人少的地方，可以……你懂的，阳光照下来，显得肤色很漂亮。” ……喂！那个纯洁美好的文艺少女呢！ 林淇淇惊呆，瞧姚绫一眼，而姚绫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小裴撩一下颤一下的小可爱了，一副“学到了吧，不用谢谢我”的得意模样。 “好……好的。”林淇淇定了定心神，决定把话题再转回来，“你回来的时候，真没看到司妍吗？” 被调侃和媳妇难舍难分，总没有听到好友野战经历分享尴尬。 “真没有。”姚绫斜睨她一眼，“你可以去隔壁找找。” 林淇淇点了点头，踏出一步又顿住，回首问一句以防万一，“那个，小裴在不在隔壁啊？” “不在，她送我回来之后，就去跟司先生商量事情了。”、“这么早？”林淇淇再次确定时间，七点整，感觉世界都不对了——怎么今天大家做什么事情都那么着急，非要挑一大早？ 姚绫双手托腮，羞涩笑了笑，“不早啦，司先生赶时间，我们正好也赶时间，想解决后做点别的事情……” 做点别的事♀情。 林淇淇感觉世界又崩坏了一点点。 经过昨晚司妍的安慰，林淇淇不舍的情绪已经好转不少，觉着姚绫还能呆上三天，已经不错了，而姚绫这轻松享受的样子，又完全跟离别在即的凄苦调调不搭，索性交代姚绫一句“冰箱里有面包”，就寻媳妇去了。 1001的备用钥匙，林淇淇是有的，她怕司妍是回家睡觉，取了钥匙小心翼翼开了门。 客厅没有人，窗帘拉得挺严实，搞得里头昏暗，不至于看不清，却让人打不起精神来。林淇淇更觉着司妍在睡觉，蹑手蹑脚往里走。 房门虚掩着，她走到跟前，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注意到门缝里透出来的白光。 是不是没睡？ “司妍？”林淇淇小声唤着。 “哎。”司妍拉开了门，看到她先拢了拢头发，扬起一笑，“怎么起这么早。” 林淇淇愣住了。 司妍脸色不好，头发散乱，眼睛下头已经有淡淡的黑眼圈，睁大便要眨好几下，强打精神似的。 “你一晚上没睡。”林淇淇心里有了数，“为什么？” 司妍耸耸肩，“想画画。” “唉！”林淇淇看她那无所谓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可以等一等啊。” 司妍撇撇嘴，欲言又止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搭着她肩膀哄，“我错了，以后不这样了，不生气不生气。” “说话算话哦。”林淇淇是真怕司妍休息不好，唠叨起来，“你会要求我劳逸结合，好好休息，怎么到自己身上就忘了啊。” 司妍噗嗤一笑，侧头亲了口，撒娇，“我才不听我自己的，我听媳妇的。” 林淇淇尝到甜味，不计较了，圈着司妍的腰靠进怀里，“吃点早餐再睡，花生红枣黑米粥好不好？” “嗯，我收拾下东西就来。”司妍在眉心补了个么么哒，松手进门。 林淇淇目光追随着，顺势望了过去，这一看，愣了。 那么大的房间，墙上密密麻麻挂着画，地上还有几个大箱子，其中一个盖子没盖严实，露出里头的东西——打卷的画卷一堆一堆的。 “这是……”林淇淇忍不住上前看。 司妍瞥一眼，“噢，不满意的练手作品。” “那么多！”林淇淇随手展开一幅，惟妙惟肖的，外行都看得出的花心思，“这还不满意吗？要画很久吧？ 说着，她发现边缘被磨坏了，小心用手摸了摸。 “还好。”司妍看她心疼，无奈，“就像你不满意删掉的稿子嘛，有什么可惜的。” 大概是由此及彼，林淇淇瞥向画架上未完成的作品，一下子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在监督我之后，挤时间画的？” “没有。”司妍蓦然心急地牵过她，把画随手一扔，“别说了，快去熬粥，肚子好饿哦。” 林淇淇仍是记挂，“累吗？坚持那么久……” “不累啊。”司妍笑笑，“努力才有收获嘛。” 看司妍理所当然的表情，林淇淇忽而觉得总是犯拖延症的她很渺小。 太不争气了！ “对了，”司妍不放心地说了句，“你先写着点，我起床的时候要见到一章哦。” 林淇淇咬唇，坚定道，“你尽管睡，不用看着我，今天不写个五章，我不会睡的！” …… 干了司妍的励志鸡汤，林淇淇当真悟了，不犯拖延症，认真写字，为了让媳妇有菜有肉有汤吃而努力奋斗。 这么过了两天，她这充满干劲的状态，被一件事情打破。 姚绫离开的时间到了。 已经确定不久后去x国学习的小裴没什么反应，只当是小别胜新婚的机会，司妍更没什么反应，看到送别宴的红烧肘子糖醋排骨茄子煲，吃都来不及，完全不关心姚绫走不走。 而林淇淇就不一样了。 当初姚绫出国，中断了每两周见一次的闺蜜传统，林淇淇还伤心了好一阵，若不是姚绫抛出个借住的好消息，恐怕得郁闷好几天，这一回，她被司妍分心，姚绫被小裴占了，一直没好好说说话，就又要分别。 “呜……”林淇淇擦着眼泪，“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啊？” 姚绫也被感染，忍着眼泪，鼻头红红一点楚楚可怜，“过年……尽量……呜……” “行了！”司妍打断她们，“我和淇淇找机会去看你不就行了。” 姚绫一愣，满是欣喜：“真的吗？” 林淇淇也一愣，却是忧虑重重——呃，去外国哎，好远，语言不通又害怕，对她这种喜欢宅在家里的人挑战好大。 “真的。”司妍严肃脸，直接拽着林淇淇扯过来，把闺蜜握手惜别的画面打碎了，“所以快把老婆还给我。” “……”姚绫翻了个白眼，也转回身来，扁一扁嘴便让对面的小裴自觉自发喂勺酥红豆，腻歪得嘴角上扬。 冷冷的狗粮一下子把林淇淇的悲伤打飞到了天边。 ……罢了，人生聚散终有时。 吃完饭，她们在客厅边看电视边唠嗑，姚绫玩着手机，忽然说，“淇淇，你最近很勤奋啊。” 林淇淇得意，“那是。” “继续保持哦！”姚绫扬起嘴角，“我天天在追，很不错啊，一定会大红大紫的！” 听到这话，林淇淇忍不住笑了，“你说话那么灵，我突然好有信心。” “怎么灵了？”司妍起了兴致。 林淇淇看司妍兴冲冲的，不好打击，扭捏一阵说了，“就是……小姚上次说我会脱单，我说不可能，整天在家写小说又见不到人，没想到……” 言尽于此，司妍摸摸下巴，狡黠一笑，“遇到了我。” “是捡。”林淇淇板脸纠正。 小裴和小姚都笑开了，司妍不生气，怂恿，“哎，这么灵验的话，你跟着我说两句。” “啊？” “比如，林淇淇和司妍幸福一辈子～” 祝福的事情，姚绫是乐意做的，“林淇淇和司妍幸福一辈子。” 林淇淇听得心里一暖，正害羞偷笑，司妍的下一句冒出来了。 “林淇淇会跳脱衣舞给司妍看。” “……” 第109章 当着其他人的面，说脱衣舞？ 承受着姚绫和小裴别有深意的目光，林淇淇完全忘了方才“幸福一辈子”的腻歪，只觉着害羞，想拍司妍又怕打疼了舍不得，软软按一下，“干嘛说这个！” “哎哟。”司妍叫疼，眨巴眼无辜道，“我想看嘛。” 这话说得真情实感，颇为真挚，配上水汪汪的眼神，那叫一个合适。 然而…… 林淇淇脸上的温度却又升高，快要冒烟了。 说这种带点颜色的心愿，能不能别用这无辜的表情，好像在说我想吃饭那样稀松平常啊！ 这个时候，好巧不巧的，小裴揽着姚绫在说悄悄话，姚绫扑哧一笑，视线瞥过来在她身上打转。林淇淇大感不妙，慌忙摆手，“你们不要误会，是司妍的思想太龌龊了，我从来没有同意过。” “对呀”司妍“很有良心”地帮忙解释，“都是我霸王硬上弓，淇淇一般就像现在一样，脸红说不要。” 林淇淇忍无可忍，一掌拍过去——这倒霉孩子就欠打，惯不得！ 司妍不要脸地叫嚷疼，一声比一声颤，一声比一声媚，似乎……挺享受！？ “啊，”姚绫握着小裴的手遮眼睛，“我要瞎了，有人恶意秀恩爱。” 林淇淇呆了呆，意识到司妍这么吟挺不和谐，自己跟个施暴的流氓恶霸一样，不好意思了，收手气鼓鼓坐回原处。 但是围观全程的小裴和姚绫，已经笑成一片，被逗得不能自理。 “淇淇～”司妍还嫌不够，凑过来扁嘴撒娇，“你打疼我了。” 闹腾那么久，林淇淇累了，打完之后手也有点火辣辣的疼，想了想司妍那是一身细皮嫩肉，心思单纯，真以为下手重了，把一口郁气叹了出去，闷闷转向司妍关切，“哪里疼？” “这里……”司妍扯开衣领，露出一点红肿的皮肤。 “对不起啊……“林淇淇一下子慌了，“我……我没注意，我帮你揉揉。” “没关系。”司妍让她按摩一阵，才哼唧，“红豆双皮奶可以吃了吗？” 经这句话提醒，林淇淇才想起下午做了点双皮奶，还特地买了红豆，一部分蜜制一部分炸酥，酥红豆量少了，小裴和姚绫都喜欢吃，还有个凶残饭量的司妍，被消灭得渣渣都不剩。 果然，听到红豆二字，小裴和姚绫眼里有了期待。 林淇淇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去冰箱那儿拿了双皮奶，四份，揭开保鲜膜，个个是光滑细嫩，浇上她自制的红豆，那悠悠散发的凉气便带了蜜糖红豆的滋味，沁人心脾的清甜。 “来啦。”林淇淇用托盘端到客厅，把最小一碗给了自己，“吃吧。” 三人欢天喜地接了过去，林淇淇自己也馋，先尝了一口，奶香浓郁，细腻软弹，淡淡的甜味本有点寡淡，送一口甜腻红豆，便是恰好，如同淡妆浓抹的两位美人，各有千秋。 “好好吃！”姚绫喜欢到悲从中来，“呜呜呜x国那个黑暗的地方，我又要好久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怎么办！” 林淇淇哭笑不得，下意识去看旁边的司妍，却发现司妍老实吃着红豆，没尝双皮奶。 “一起吃才好吃啊。”林淇淇提醒。 司妍眯眼笑，“都好吃，来，多吃点红豆。” 一只不惜厚脸皮到别人家讨饭吃的“流浪小动物”，居然让出食物！？ 林淇淇不信，真不信，警惕地瞪司妍，“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有啊。”司妍抿唇，“只是……红豆是相思之物，所以……”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林淇淇身为一个靠码字混饭吃的人，这点文艺细胞还是有的，乖乖让司妍盛了红豆过来，低眉顺眼小声道，“谢谢。” 其实……司妍正经起来还是蛮浪漫的嘛！ 林淇淇正高兴着，又听司妍说了一句“淇淇你看”，转头望去。 那一碗没动的双皮奶白嫩光滑，正中一颗红豆，鲜明刺眼。 林淇淇琢磨什么意思，还呆着，司妍就附耳过来呢喃，“白白的，一个小红点，脱衣舞的效果多好啊……考虑一下吧。” 脑子充血，她是真的又气又羞要冒烟了！ 想太多了啊啊啊！ 司妍什么时候正经过！ …… 碍着小裴和姚绫在，林淇淇没当场发火，满脸通红地吃掉了剩下的双皮奶，闷闷不乐。等小裴和姚绫一走，她的脾气就上来了，马上起身往房间走，连眼角的余光都不赏给司妍。 谁让司妍整天耍流氓！ 可惜，她才踏出一步，司妍就知道她的意图了，嬉皮笑脸挡在身前，求情，“淇淇～我错了～” “干嘛……”林淇淇一想就气，“老是不正经，小裴和姚绫还在呢。” “她们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啦。”司妍理所当然道。 林淇淇抿唇，“也不能……那样啊。” 说着，她又要往房间里钻，司妍一看要分居了，马上老实，“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这次是例外。” 林淇淇还是不大满意这个解释，“你的例外太多了……” “这次我有正当理由的。” 什么？耍流氓还有正当理由？ 林淇淇对司妍的厚脸皮叹为观止，呆呆反问，“什么理由。” “昨天你……”司妍摸摸下巴，“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的肚子，碰一下马上缩起来。” 因为……胖了啊！ 说起这个，林淇淇更纳闷了：吃一样的菜，饭量还没有司妍的大，她反而胖了不少，全长在腰上，幸好司妍最近充当的是监督码字的角色，不怎么骚扰她，她又总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自欺欺人到了上一回，她看到司妍的睡颜太乖，忍不住…… 司妍是个急性子，连吃个饭都是趁热，挑最大的最好吃的，耐着性子等她磨叽亲了一通，直接扑倒，加上灯色昏暗，一时没去碰她腰间软绵绵的肉。 林淇淇知道司妍的美色诱惑人，自个儿要赶上估计得下辈子或者改头换名了，但还是有女孩子那点敏感的心思，不想让司妍看到腰间一圈赘肉，便长了个心眼，迷离之时硬是将被单在腰间一缠。 其他地方失守，也无妨了……反正关起门脱掉衣服，重点也是那些事嘛。 林淇淇自以为做得很完美，而以司妍这种吃饱喝足格外好说话的性子，应当不会发现，没想到这没过一天，司妍就起了一心，突然在乎起来了。 怎么回事？ 林淇淇讶然归讶然，司妍想知道，她仍是不想当着老婆的面承认自己胖了，嗫喏道，“因为怕痒。” “是吗？”司妍眯眼，凑近了，鼻尖都要抵上，“以前怎么不怕呀。” 林淇淇无言以对，对对手指眨巴眼，打算卖个萌糊弄过去，“就是怕痒嘛。” “那你忍忍。”司妍忽而出手要摸。 不行啊！ 林淇淇头一次反应特快，一个闪身避过了司妍的色爪，插腰反问，“你干嘛非要看我的肚子。” 司妍坐回旁边的凳子，托腮瞧她，“你猜。” 老司机的心思，最好不要猜。 林淇淇早已经看透了，偏不随了司妍的意思，咬牙说，“你不告诉我就算了，我洗洗睡了，不许跟着。” “淇淇～”司妍张开手迎上来，“宝贝儿～甜心～老婆～给我抱一抱嘛～”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到底要干嘛！”林淇淇越发觉得不对劲，一巴掌糊上司妍昂起来要亲亲的脸，“不说，饭也不给吃了。” 司妍收起卖萌的样子，敛笑肃然，“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上一次让她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是司妍爸爸穿着围裙端了菜，和蔼接地气出现在厨房里…… 林淇淇马上焦躁不安，“不用了，赶紧说！不许卖关子。” “嗯……”司妍故弄玄虚，指尖在脸颊上轻点。 林淇淇聪明起来，溜达上去吧唧亲了一口，摇着胳膊，“说嘛，快点……” 司妍满意了，清清嗓子，“我是想知道你的腰围。” ……就这样？ 林淇淇有一种被坑的感觉，一股子气憋在心口特别纳闷，生气地抬手去擦刚才亲过的地方，“哼！还给我！” “哎哟不要那么可爱嘛。”司妍就势搂着她，“真的是有理由的。” 林淇淇象征性地挣了挣，“快说啊。” 她以为司妍说不出什么好借口，没想到下一句，带着重磅炸弹炸过来了，“知道腰围，才能订制礼服啊。”司妍慢悠悠地说，声音柔柔的，怕吓着她一样，“下周是我的个人画展加生日会，家人，朋友，认识的人，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都会来。” 林淇淇呆住，“那……我也去？” “当然了。”司妍摸摸她脑袋，“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在，我怎么办。” 林淇淇宅在家那么久，上个班也怯怯的，最不擅面对这样的场面，可司妍这么诚恳的说，她体会出些重要性，一狠心，决定逼自己一把，弱弱说，“好吧，那……你具体点说，重要到什么地步呢？我做做心理准备。” 司妍扬起嘴角，先给了个蜻蜓点水的吻。 “像结婚一样。” 第110章 像……结婚一样？ 在她的认知里，林淇淇认为她和司妍大概会这么下去了，在1001和1002之间来往，或许姚绫回来长住了，她会搬到1001和司妍同居。 早上推开爱睡懒觉还喜欢抱着人不放的司妍，做好早餐买好菜，一人画画一人码字，噼里啪啦忙碌之中，时不时摸一摸撒娇的司妍，定时做午饭和晚饭把司妍喂饱，偶尔写得快了，就挤出时间尝试点小吃，晚上趁着夜色美好，手牵手去散步，睡前缠绵腻歪一番，共入美梦…… 都是关于她们自己的小日子，全没有想过其他。 毕竟……现在两个女人不能登记为婚姻关系嘛。 林淇淇自以为看得通透，总安慰自己司妍在身边便是幸福，不需要其他花里胡哨的东西，默默把隐隐的期待压下来。 她仍是不能免俗地想象过有一天穿起漂亮的婚纱，跟最爱的人在祝福声中步入殿堂的。 然而，殿堂的门已然关闭，属于家人的祝福声再也没有响起的可能——在她和妈妈感情恶化之后，外婆那头是不用指望了，而爸爸和祖父母去世的早，叔伯姑姑那边很久没有联系，关系淡漠。 所以，当司妍这么说之后，林淇淇被震住了。 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怎么啦？”司妍看出她的惊讶，收紧搂在腰间的手，软乎乎撒娇，“你不愿意跟我结婚啊？” 林淇淇这回反应过来了，拼命摇头，“当然不是啦！” “那高兴一点嘛。”司妍捧着她的脸，眨巴眼殷切瞧着。 林淇淇挤了个笑，表情仍是茫然的，“但是……怎么结？” 先没有回答，司妍拉着她坐下，用温柔哄小孩的声音缓缓道来，“那一天是画展开始的第一天，也是我的生日，下午老周的意思是开个生日会兼宣传会，你也出席好不好？” 那么重要的时候，她也去，听起来……很合理嘛。 林淇淇点了点头，“然后呢？” “晚上只有亲朋好友的时候，”司妍顿了顿，满脸期盼，“你愿意跟我一起举行结婚仪式吗？” 林淇淇抿了抿唇，想着司家的亲朋好友是怎样的壮观场面，心里仍是有点怯怯的，考虑着要做什么准备，一时忘了回答，不料这几秒的沉默被司妍看在眼里，她正无措着，紧紧牵着的手放开了。 “哎？”林淇淇呆住，眼睁睁看着司妍走回了房间。 头也不回。 林淇淇一下子心情沉重起来，懊恼地捶一捶脑袋。 忘记先点头答应了！完了！误会了吧！ 林淇淇赶紧从沙发上蹦跶起来，紧随其后，用最甜的声音讨好叫着“司妍”，才赶到门前，傻眼了——应该很生气的司妍为什么正哼哧翻衣柜啊？ 此时，床铺上散落不少衣服，林淇淇扫视过去，一眼在自己那些穿了好多年的旧衣服中看见了司妍留在1002的睡衣。 难道……是要搬走？ “别啊！”林淇淇扑上去，抱住司妍翻找的手，“我答应啊，我只是脑子笨没反应过来，呜呜呜不要走嘛，我做东西给你吃……” 司妍僵了僵，一脸愕然看着她。 林淇淇以为司妍还不乐意，扁嘴加了点好处，“什么都给你吃，什么都帮你做，我会乖乖听话的。” “是吗？”司妍笑眯眯勾了勾她下巴，“来，签字画押。” 说着，司妍从柜子底翻出了一卷纸。 “这是……合约吗？”林淇淇懵了。 司妍板着脸，“是啊，快签字画押。” 瞧司妍这不要脸的样子，林淇淇反射弧再长也意识到自己被坑了，一下子急了，“你骗我！” “我哪里骗你呀。”司妍义正言辞，“我是要送你礼物，呐，卖身契。” 眼见纸卷凑到眼前，林淇淇生气，夺过来展开，又发懵——没有传说中的卖身契条款，画纸上是一幅画，绘的是星空点点的夜色。 “好看吧。”司妍抛了个媚眼，“我画了好多次呢。” 林淇淇有一种自个儿大题小做的羞愧感，呢喃，“好看，不过……干嘛骗我是卖身契。” “的确是卖身契。”司妍又一本正经说。 “哪里是！我又不瞎！” 司妍笑得别有深意，“瞎了才看得出来。” 被吊足了胃口，林淇淇直觉这幅画暗藏玄机，急的就差跺脚了，“到底是什么，说呀！” 司妍不出声，转身突然把灯关了。 房间里登时陷入一片黑暗。 除了那一幅画。 “这……”林淇淇清楚看见，画上现出盈盈发亮的笔迹，组合起来似乎是一句话，“marrym……呃，是不是？” 林淇淇很想感动，但控制不住地大笑，“哈哈哈，你画少了个e，还是你觉得自己是m……” “我是那种人吗？”司妍不生气，话里还有点笑意。 林淇淇呆了呆，险些一个冲动说了“是”，可她回忆了一下，即使萌得不要不要的女仆装·妍，仍然把她制的死死的，如果自己说了是得罪了不要脸·傲娇·老司机·妍，结果似乎不大好。 “哼，反正就是少了个e嘛。”林淇淇点了点m的旁边，“这里还有一笔多余的，画错了就要承认呀。” 司妍坚持说，“没画错。” 林淇淇还想理论来这，却感觉端在手上的画纸颤了颤，垂首一瞧，只见画纸上多了一个莹莹发亮的圆环，正好跟那多余的一撇结合成了“e”。 不过，由于其他字母写得潇洒漂亮，这长着圆鼓鼓脑袋，长长尾巴的字母e，怎么看怎么有点滑稽。 “这哪里算啊。”林淇淇不服气，“显得画不好看了。” “哦？不好了？”司妍慢悠悠反问。 林淇淇一愣，以为司妍生气了，觉着不能随便说别人的心血画不好看，立马改口，“没有没有，看久了还是挺合适的，好，非常好。” 司妍忍俊不禁，一边笑着一边揉她脑袋，“你啊！” 林淇淇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傻傻跟着咧嘴，听到司妍柔柔说了句，“我给点光，你再看看？” 话音未落，司妍打开了灯，林淇淇眯眼适应了一下亮光，看清了。 星空图上头，空缺的e的位置，与孤零零的一撇紧紧相贴的是一枚戒指。 林淇淇惊呆了。 字母e圆鼓鼓的脑袋是一枚戒指！ “笨蛋，我故意没画e的。”司妍拿起戒指，擦干净上头的萤光粉，不由分说地给她戴上，大小正合适，“我不管，你刚才说过‘好’，已经是我老婆了。” 第111章 110这么深的套路，林淇淇走的弯弯绕绕，算是认栽了。 哪怕司妍没问同不同意，她仍是拼命点头，看着小肉手上头的戒指，哇哦一声，“好漂亮！” “唉～”司妍搂着她亲了一口，“结婚戒指更漂亮呢。” 还有戒指啊？ 林淇淇呆了呆，以为现在手上的是个求婚道具，真戒指在别处，便用指尖戳一戳眼下戒指上闪耀的不明石头，“难道这个是玻璃的。” “喂！”司妍叉腰，“怎么可能呢！钻的！就是小了点嘛……这是我买的第一枚戒指，给自己的成年礼物，刻了我的名字的……” 林淇淇一看，果然有sy的缩写，因为特别的意义莞尔，而司妍看她笑了，小孩子一样要糖吃求夸奖，“我用心吧，要亲亲要抱抱～” 软软萌萌的，林淇淇差点忘记这是一位老司机，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你现在把成年礼物给了我，是要退化成未成年吗……” 司妍：“……” 被自己的想法囧到，林淇淇看司妍愣住，体会出刚才的话有一点嫌弃的意思，慌忙摆摆手解释，“开个玩笑而已，我很喜欢……” 但是，她忘了司妍是怎样的不要脸。 “呜～”司妍弯了腰扒拉着她，软糯糯卖萌，“是的呀，姐姐～” 林淇淇一下子想起穿着校服的司妍，衬衫微敞，勒出好看的曲线，领结松垮垮吊着，惹的人心痒痒，还有微微扬起的裙摆…… 哎哟，老司机真会玩！带的她都污了！ 林淇淇被自己的脑洞震惊，无奈失笑，摸一摸司妍软软的头发，“乖～” “对了，礼服。”司妍想起了正经事，“要做两套呢。” 说到这个，林淇淇就奇怪，“如果我不问，你真的打算靠眼睛确定我的尺码吗？” “不是啊，大致了解一下，让设计师看看哪一款适合。”司妍幽幽叹气，“她问我腰围，我居然说不出来，没办法，我比较喜欢上面和下面……” “喂！这个就不用说啦！”多少个日夜，林淇淇当然知道司妍的偏好，听到司妍这么大咧咧说出来，红脸。 “淇淇～还害羞啊～是谁未成年啊～”司妍坏笑，伸手抱得更紧，变身亲吻狂魔一下一下在脸上啾、“别乱说，我当然……成年啦。”林淇淇边躲边回。 司妍索性一手环腰一手扣着下巴，挑眉命令，“叫声姐姐听听。” 喂！她比司妍大几个月啊！ 林淇淇气恼，誓死不从，不过，她嘴笨，被调戏向来又只有欲拒还迎的份儿，听着司妍“小妹妹”的调戏，嘴巴驳不出来，身子也抵挡不住。 兵败如山倒。 末了，她躺在司妍怀里揪着头发丝玩，因为自己太软有点愤愤不平，找个台阶下，“算了，看在你求婚这么浪漫的份上。” “那……”司妍突发奇想，“你求婚会怎么样。” 林淇淇当真认真考虑起来，司妍用画画，很直观，她总不能写一篇小黄文来求婚，那么……做饭。 “应该会做一桌菜。”林淇淇想着司妍喜欢吃的，“辣子鸡烧排骨焖豆腐……” 她没说完，司妍便开口： “我愿意～” …… 林淇淇有三大“绝症”：心肠软，拖延症以及……选择困难，所以准备生日会与婚礼的日子，对于她来说，特别难捱。 首先是心肠软“发病”记录。 某日，司妍画完了画，吃饱了饭，把电视手机电脑玩得七七八八，想起逗一逗老婆，便殷勤地捧着一本杂志追着问，“淇淇～你看这个款式怎么样？” 正在码字的林淇淇抽空瞥一眼，深v，长裙，勒出模特完美的身材也能勒出她的肉肉，“呃……不要这个啦。” “好嘛。”司妍垂眸，发出小动物乞食的呜咽声。 呃……司妍好像很喜欢。 林淇淇纠结，弱弱说，“要不，你穿这个？” “呜～想买，想看你穿嘛～” “要不……”林淇淇心一狠，“我私下穿这个？” “嗷！爱你么么哒！”司妍一下子星星眼，“你再看看这个。”、心想连深v都看过，林淇淇自以为无所畏惧，直到……看到了司妍捧着的内衣广告。 “滚！” “嘤嘤嘤～” 林淇淇一秒心软：“……乖啦，不穿这个，先自己玩哦，我要码字。” 其次是拖延症的悲催回忆。 林淇淇连体检那种虚虚一比都赧然，何况被一个人定在那里量三围，还有发型师化妆师摄影师，听说要见的人多了，宅女性子使然，能拖就拖。 “淇淇～我们拍一组照片吧～” “呃……我今天更新没写完，下次吧。” “淇淇～我们去看看会场吧。” “呃……我明天更新没写完，下次吧。” 然而到最后，林淇淇该做的事情还是在司妍的威逼利诱下做了，因为拖延一次，惩罚十次……咳咳。 “早点不好吗？”司妍戳一戳衣服有点宽松的腰身，“你看，都不准确了，又要改。” 林淇淇想哭：谁折腾我瘦的啊！ “不过……”司妍忽而划上去揉了一把，“这里也不准，嗯，是好事。” “滚！” 最后便是选择困难了。 司妍一切都考虑着她，摆设，花饰，会场布置，宾客安排，连主持人请谁都要问她哪一个顺眼，林淇淇这人除了挑菜买，其他时候都犹犹豫豫的，对这些又不熟，每次都苦恼好久，末了咬唇哀求，“你决定嘛～” “啧。”司妍摸下巴，“你这是从心底抗拒，才选择困难的。” 林淇淇呆，“为什么抗拒啊。” “嫌麻烦呗。”司妍怨念脸，“上回我想吃螃蟹，你说麻烦，不让我吃来着……” 糟糕，被发现了！ 林淇淇心里的确是嫌麻烦，她一个至多决定今天吃白菜还是生菜的人，要她选礼服，懵一天，要她选场地，懵一天，要她选请柬的样式选摆设的花选这个选那个…… 娶司妍怎么比养司妍还麻烦啊！ 内心这么想的，林淇淇没有傻到当着老婆面说准备工作麻烦，毕竟她动动嘴皮子，司妍可是拽着小冯和小裴跑这跑那，希望亲力亲为，事事完美。 “不是啦。”林淇淇申明，“我真的是选择困难，晚期。” “真的？我试试。” 司妍点开了网站，搜出两对情侣马克杯，问，“哪一款？” 马克杯风格天差地别，一个形状圆润，颜色粉嫩，憨憨的萌态，一个别致过头，多边形的杯口设计，暗沉沉的速调。 林淇淇自然是偏向萌萌的，但是话说出了口，总不能打自己脸，瞥一眼司妍便瞎掰，“我喜欢这一款，但是我觉得你喜欢这一款……好难决定哦。” “……”司妍抄起杂志，问，“哪一个抱枕好看？” 一个抱枕白绒绒的，看起来软和温暖，但是正中有个硕大无比的鸭头，长得太丑，另一个棕色圆点黑色底，放在那里像个无形的黑洞，林淇淇看得不舒服，觉得哪个都不好看，说了实话，“不知道。” “再看看这个。”司妍慢条斯理，转回身去从衣柜里翻出了两套衣服，“我穿哪个好？” 一款爱心图案，老实的上衣裤子，一款……蕾丝镂空，几乎等于内衣。 林淇淇看得眼都直了，仍是咬牙说，“不知道啊，你穿什么都好看。” 把衣服丢到一边，司妍觉着没意思，扑到床上哼唧一阵，转身支着脑袋瞧她，问，“如果有个长得比我好看，身材比我好，会做饭会扫地还钱多到可以给你烧来吃火锅的人……而且你都喜欢的话，选谁？” 这一招挺狠啊。 林淇淇扑哧一笑，“不可能，我只喜欢你。” “呀！”司妍蹦起来，扯了她过来一阵亲，“好吧，我不计较你装作选择困难啦？明明喜欢萌水杯，讨厌那两个抱枕，想看我穿性感内衣……” 自以为演技很好的林淇淇发懵，“啊？你知道啊。” “毕竟经常深入了解。” “……喂！” 这么闹腾一周，礼服做好了，场地布置好了，宾客都收到了邀请，而司妍亲友都收到了她们俩手写的请柬，姚绫想看，又舍不得小裴，一咬牙拖到那一天。 万事俱备，林淇淇没那么怯生生了，还会跟化妆师开玩笑，请求把司妍的脸涂黑一点。 不过，她心里始终有个坎。 司妍有爸妈，有一些走得近的亲戚，还有一起长大的朋友，她……只有姚绫，厚脸皮请了唐橙和秦伊作自己一方的客人。 每次想到这个，林淇淇都难过，之前忙忙碌碌还好，事情忙完了，又眼见着后天到日子，这个情绪越发控制不住，趁着司妍去洗澡，垂头丧气着。 “怎么啦？”司妍蓦然出现，把她逮了个正着，“婚前忧郁症？” 林淇淇强笑，“没有。” 就是……想爸爸了。 她爸爸想认祖归宗，葬在乡下的山上，地方偏远，亲戚疏离，她在城市长大，对那里不熟，性子胆怯，都是清明跟着扫墓的村里人才寻得见父亲偏僻的坟墓，平日里，她为了糊口需要在家敲字，也不想徒增伤悲，没有独自回去拜祭过。 而明年清明……好远啊。 林淇淇越想越悲从中来，鼻子发酸，呢喃，“你洗好了？到我了……” “淇淇！”司妍攥着她的手不放，“我跟你商量个事。” “嗯？” “明天我们去个地方。” 林淇淇收拾着衣服，漫不经心，“哪里？” “x县x镇x村。” 她的老家！？ 林淇淇一惊，回过头来，对上的便是司妍温柔的眼睛。 “去看你爸爸。” 第112章 这些天来，林淇淇从司妍那里收到的惊喜，太多太多了。 求婚，会场，拜祭父亲。 林淇淇既感动又兴奋，马上上前捧着司妍的脸啪唧亲上一口，“真的吗？我们明天回去吗？” “嗯～”司妍也高兴答。 林淇淇笑着笑着，觉得不对，“哎？你什么时候去打听的？” 司妍无奈摇头，点了点她鼻尖，搂过她说，“上一回我说要看会场，你怎么也不肯去，我就自己赶快选好，和小冯回你老家打听了一下。” 说到老家，林淇淇就想到一望无际的树林和泥沙飞扬的小道，看一看司妍这娇生惯养的样子，有些不放心，“拜祭不像打听坐车去就好，要爬山，可能会很辛苦哦。” “值得。”司妍胳膊圈得更紧。 林淇淇跟着甜腻腻地笑，心情一时无法平静，没话找话说，“那来得及吗？不会耽搁安排吧？” “来得及。”司妍拍拍她，“所以早点睡，明天要早起。” “嗯！” 林淇淇不用人催，麻溜拿了衣服去洗漱，等洗洗白白出来，发现床头灯亮着，手机的视频播放着，司妍却已经卷着被子睡着了。 这一周以来的布置，累坏了吧？ 她顿时生出心疼的感觉，走过去小心调暗了灯光。小小的动静让司妍睡不安稳，伸胳膊蹬腿动了动，从蜷缩起来的可爱小猫变成四仰八叉占据整个床的……大虫。 要是以前，林淇淇免不了生点闷气，可今个儿莫名觉着司妍这占地的举措挺可爱——刚来的时候，司妍认床，现在把这儿当自己的地方，呼噜呼噜睡得欢。 所以，刚在一起的时候经历过被挤下床的憋屈，林淇淇向来比司妍上床得早。 不然没地方睡了。 今天的话…… 林淇淇看着司妍安静的睡颜，实在不忍心吵醒，打算抽枕头到沙发上将就，刚凑近一些，司妍迷迷糊糊嘀咕一声，“嗯？” 还是吵醒了？ 手上的动作一顿，她呆在原地，等着司妍再度进入梦乡。没想到，司妍挠了挠脖子，便自觉自发扭着身子腾出半边床。 林淇淇愣了愣，躺上去，头刚沾了枕，便有一双手把她圈过去。 “嗯～”司妍满意蹭了蹭她，继续安稳睡着了。 通过声音，林淇淇确认司妍是没醒来的，不由扬起微笑：这么些天，终于习惯身边多躺一个人了吗？ 林淇淇心里暖洋洋的，正感慨着，胸前突然按上一只“爪子”，一手抓好，揉揉捏捏几下，又不动了。 “……”她无语片刻，垂眸看一看某只不和谐的色爪，再转头瞧一瞧司妍纯真无害的睡颜。 也太习惯多躺一个人了，呵呵。 …… 早晨6点，司妍调的闹铃准时响起，林淇淇挣扎着醒过来，伸个懒腰，摸向旁边…… 空的！？ 林淇淇彻底清醒，睁眼坐起来，看到向来赖床的司妍已经叼着根牙刷在整理东西，见她醒了，进卫生间漱了个口，清清嗓子说，“快点哦，开车回去要3个小时。” 惊觉自个儿成了拖后腿的一个，林淇淇掀开被子起身，跟着洗脸刷牙。 六点半，她们穿好衣服带好东西，与等在楼下的小裴会合，急急忙忙赶回家去。 “哎呀。”司妍吃着早餐，突然惊呼，“我没想好说什么。” 看到吃货·妍居然把早餐面包丢到一边，林淇淇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有什么说什么，我们就是回去看一看。” “那怎么可以。”司妍严肃脸，“要留个好印象。” 司妍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林淇淇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不过笑过之后，仍是免不了失落。 要是爸爸还在，多好呀。 人死不能复生，林淇淇偶尔情绪上来了，才会想这种事情，调节情绪的能力还不错，悲伤了一下下，便打起精神管教起司妍，“先吃完早餐再看，乖，等下要爬山的。” “噢。”司妍乖乖拿了面包啃，眼睛还是不离开搜索。 林淇淇抽空瞧了一眼，发现司妍已经跑题了，点来点去已经跳到买什么礼物送长辈好的问题去。 算了，让熊孩子自己玩一会儿吧…… 林淇淇闭目养神，睡了一会儿，就被一阵绵密的啃吻扰醒了，刚睁眼，便见到司妍扒在自己身上，吓得马上一推，“干嘛呀，你要在开车的时候开车吗？” “已经到了。”司妍哼唧，“就是叫醒你，别紧张。” 林淇淇脸一红，看到驾驶座空着，愕然，“小裴呢。” “在拿拜祭品。”司妍开门先出去，而后伸了一只手，“走。” 林淇淇依言跟上，一下车，仍是有些迷糊——农村的建筑树林田地都差不多，她即使每年回来一趟，加上日新月异的建设更新，仍是记不大清楚。跟着走一段路，她见到山脚熟悉的歪脖子树，纳闷一扫而空，高高兴兴地指着喊，“对！就是这里！” 上一次回来是清明，路很滑，林淇淇总有一种山很难爬的感觉，近日在亮堂的大光明天气下一瞧，那座小山似乎没这么高了，而一步一步跟着小裴走，也不会觉着陡峭吃力。 她们很快到了山腰，林淇淇的爸爸安葬的地方。 熟悉的天气，熟悉的地方，林淇淇仿若一下子穿越回了十五岁，那个失去父亲的暑假，行尸走肉一般跟了安葬队伍来这个陌生的地方。她浑身一颤，鼻子发酸，深吸一口气才没立即哭出来。 这时，她的肩膀上多了一只坚定的手，“想哭就哭吧。” 没关系，她不是一个人呀！ 林淇淇心里的空落蓦然被司妍温柔的声音填满，把眼角泪花擦了，笑一笑，“不哭了，要介绍你呢。” “嗯！”司妍毕恭毕敬地上前去，递上花束，插香点燃，倒两杯清酒洒地。 林淇淇被震住了——连她都不大明白的习俗，司妍竟然知道。 “不要老是瞪眼睛。”司妍捏了捏她的脸颊，“快来跟爸爸说话。” 林淇淇回过神来，马上扬起笑容，“爸，我来看你了。” 说完，她想起爸爸的音容笑貌，控制不住哽了哽，便有司妍凑上前来，恭敬又一拜，声音却朝气蓬勃好似面前的坟头是活人，“叔叔好，我也来看你了，我叫司妍，是淇淇的女朋友～” 林淇淇打起了精神，补充，“明天就变老婆了。” 她们对着坟墓自说自话一会儿，天暗沉沉要下雨的样子，暂时走远的小裴折回，提醒她们要走了。 三人刚坐回车里，外头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 这样的天气显然更能渲染悲伤的氛围，林淇淇心思一动，有些笑不出来。司妍一看，调皮吐吐舌，想方设法哄老婆，“叔叔是感动要哭了，女儿终于嫁出去了。” “唉。”林淇淇心里其实乐了些，却故意扁嘴，“你骗人。” “真的！”司妍急了，“叔叔肯定会同意我们的。” 林淇淇肃然点头，“嗯，但是我觉着是感动我怎么这么善良，收留了你，还答应养你一辈子。” “哈哈。”开车的小裴很给面子笑出了声。 司妍吃瘪，不高兴地往后头一靠，摊在位置上，“我生气了，要淇淇亲亲才能起来。” “好啦。”林淇淇赶紧哄一哄，看司妍不为所动，打起喂食的主意。 左看看右看看，只有副驾上头的那袋水果能让吃货开心，林淇淇伸了手过去：“我剥一个橘子给你吃？” 司妍坐直身子，“不行！” “啊？”林淇淇纳闷收手，“那买来干什么啊？”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这个关子卖到了雨停，车子开去个陌生的地方，林淇淇不大认得，看司妍和小裴下车，默默跟上。走了一会儿，她从一口井认出了这是六婆家。 六姑婆是她爷爷的妹妹，算是跟她走得近的长辈了，她刚出生的时候，六姑婆没孙女，特别喜欢她，有机会就来爷爷家串门抱她，直到她七岁，六姑婆跟儿子儿媳去了g省，联系才断掉了。 林淇淇讶然，“来这里干什么呢？” “我打听你爸爸安葬的地方时，也打听到了这位奶奶。”司妍说，“她回来养老了。” 林淇淇一愣，不用司妍和小裴带路，自己快步走进了院子，见到六姑婆的大孙女在缝补衣服，叫出了声，“表姐！” “淇淇！”表姐马上放下手里的活，“你回来啦。” “你们不是去g省了吗？”林淇淇问。 表姐叹气，“奶奶年纪大了，想回来，我们想尽量满足她。” “噢。”林淇淇介绍跟着走来的司妍和小裴，“这是……” “你朋友啊，我认识。”表姐笑了笑。 “哎？” “她们不是来打听吗，碰到了我。” 林淇淇点头，“姑婆呢？” “在屋子里呢。”表姐说，“淇淇啊，奶奶一直念叨你呢，她脑子有点不清楚，现在的事情记不住，以前的事情倒是没忘。” 林淇淇体会到时间飞逝，转眼间那个能抱着她去赶集凑热闹的姑婆，已经老了。她跟着表姐进屋，在昏暗的房间里见到了坐在摇椅上呆呆看电视的姑婆，也不嫌弃满屋的药味与陈腐气息，上前握住姑婆的手，“姑婆，我是淇淇啊。” “淇淇！”姑婆眼睛一下子亮了，笑出满脸沟壑，“来了啊！” 记忆纷沓而至，林淇淇依稀想起，姑婆也是用这寻常的语气给她吃，抱着她到处说这是我孙女，眼睛湿润了，“嗯，来看姑婆了。” “淇淇长高了。”姑婆伸手摸着她脑袋。 林淇淇乖巧答，“嗯，长大了。” “结婚了吗？” 林淇淇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却见表姐转身离开，而司妍不请自来地进了屋，跟着叫，“姑婆，你还记得我吗。” “噢！”姑婆拍拍手，“漂亮的小姑娘。” “我以后跟淇淇在一起，会好好照顾她的。”司妍用了个婉转的说法。 林淇淇屏息看着姑婆。 姑婆愣了好一会儿，瞧了眼林淇淇，面上浮出慈爱的笑，“你看你，想吃糖的表情……” 林淇淇正纳闷，便被姑婆拉过了手，和司妍的合在一块。 “好，开心就好。” 第113章 婚礼之前，有个人画展暨交流会，有生日会，林淇淇光看那密密麻麻的形成，就知道司妍多么忙碌，从姑婆家回来吃了晚饭，不等司妍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马上赶去洗洗睡。 司妍也听话，乖乖在9点爬上床，却不闭眼，揪着她用软糯糯的鼻音哼哼，“淇淇陪我嘛。” 明天第三章更新没写完呢。 为了让自己养成不当天写当天发的习惯，林淇淇向来是一大早更新，纠结片刻，最后败在司妍水灵灵的眼神里，把第三章的篇幅缩短了一些，放在存稿箱定好时间，末尾向读者致歉——不好意思，作者君今天结婚，这一章比较短。 然后，林淇淇爬到司妍身边，钻进被窝抱好，闻到相同的沐浴露气味，满意长舒一声，“嗷～” “睡吧。”司妍揉一揉她的头发，哼着摇篮曲。 林淇淇对这样的安抚很是受用，本来不怎么困，被司妍一哄，闭眼不久便睡着了，一夜无梦，只不过……她醒来的时候，天黑漆漆的，伸手到床头柜捞来手机一看。 4点钟。 林淇淇震惊，看身边的司妍依旧呼吸平稳睡着，小心把手机放了回去，捻一捻被角，试着再次进入梦乡。 4点30分，她翻来覆去太难受，看了一眼文章评论，发现有读者震惊了——大大你结婚还更新啊？她愣了愣，返回目录瞧了瞧，发现自己在美色的诱惑下把发表时间弄错了，应该7点更新的章节，4点就放出来了。 4点37分，林淇淇尝试入睡失败，睁眼盯着天花板思索，刚才那位小天使是时差党还是熬夜党。 5点04分，司妍翻了个身，熟门熟路搂过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贴着睡。要是梦里头还好，林淇淇清醒着，觉得特别难受，花了一番功夫挣脱出来，听到迷糊的司妍呢喃，“不准跑……” 怕吵醒了司妍，林淇淇僵着身子保持不动，撑了十几分钟，司妍翻回去继续睡，她得了自由…… 也没了睡意。 林淇淇再次看评论，又刷了一条，似乎是苦逼备考学生党，说：“大大百年好合。” 嗯，简称百合。 林淇淇又去刷收益，一瞅吓一跳，折回去看才发祝福的小天使出手阔绰，给了很多打赏。她挺不好意思的，回了一句不用破费，没想到几分钟的功夫，小天使折回来说：“结婚那么重要的事呢～” 此时，时针走到了5点46分，林淇淇打算再睡一会儿的心，啪唧碎成了渣渣。 那么重要的事情…… 一辈子一次…… 刚被求婚时的紧张感汹涌而来，林淇淇睡意全无，刷的一下坐起来。 怎么办！十几小时之后就结婚了！ 她好像除了写存稿和量尺寸，什么都没做过啊……上次居然还拒绝彩排，天啊！到时候出什么岔子，不是会后悔一辈子吗！ 林淇淇挠头，那种焦虑不安的情绪让她忘了顾忌在睡的司妍。 司妍睡眠挺浅的，有她折腾来折腾去，醒了，揉着眼睛起身，拍了拍某只背对坐着的背影，“你怎么啦？” 林淇淇已经呆到惊吓也表现不出来，傻傻回头，“司妍，今天我们要结婚了。” “是啊。”司妍打个哈欠，“请柬不是我们一起写的吗。” 对，几十份请柬，司妍的亲戚，司妍的恩师，司妍从小长大的朋友，司妍的伯乐周先生，司妍的同学……那么多重要的人。 林淇淇蓦然胡思乱想起来：万一她穿不惯礼服，在这些人面前摔了一跤怎么办？万一她在证婚人面前，说错了什么话怎么办？万一她一个控制不住，打个喷嚏打个嗝儿，亦或是直接哭完全程怎么办？ “我好害怕啊。”林淇淇欲哭无泪，“我应该彩排的。” 司妍皱了皱眉，还是搭着她肩膀安慰，“没事啦，都是自己人，你不用紧张。” “那你为什么提议彩排呢？” “哦，主要是看灯光效果。” 这一下，林淇淇多了另一个担心的点，“灯光没问题吧？音乐呢？其他设备呢？” 听到这连珠炮的提问，司妍扑哧一笑，捏了捏她脸颊，“哎哟，有我在，怕什么。” 有你在更怕了啊！ 考虑司妍的性子，林淇淇觉着极有可能有更意外的状况出现，逗一逗她呀，趁人不注意吃点豆腐啊，说点不合时宜的话什么的…… “你别乱来哦。”她已经是带了哭腔。 司妍叹气，索性不睡了，开灯照亮一片昏暗，“你是不是害怕出错啊？” “嗯……”林淇淇垂眸揪被角。 司妍点她鼻尖，失笑道，“有什么出错不出错的，这是我们结婚，不是表演节目。” 林淇淇知道这个道理，但心里控制不住的慌，想掀被子起来，“算了，我起来自己彩排一下……” “淇淇～”司妍攥着她不让走，“哪有自己彩排的啊。” 林淇淇眼睛一亮，“你陪我一起吗？那更好了。” “别这样。”司妍无奈，“好好休息嘛，跟着我能出什么错呢。” 林淇淇咬着唇不说话。 “要不……”司妍见软的不行，来了点旁门左道，“咱们彩排一下洞房？” “喂！”林淇淇不负所望地炸了，“不彩排了，睡觉！” 说来有意思，林淇淇说不彩排，倒是因为紧张的情绪提前梦到婚礼。在睡梦中，她状况百出，心里跟过山车似的一上一下，不得安宁，睡了半小时跟经历一天似的，睁眼惊醒时，背后汗津津一片。 她慢慢回过神来，见到熟悉的场景，这才松了一口气。 噢，还没开始。 穿好衣服下床，林淇淇到了客厅，撞见跟小裴谈话的司妍。 “早啊。”司妍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发去展厅，“你要不要一起去？” 林淇淇摇头，“你去吧，我做做心理准备。” “唉。”司妍把桌上的平板电脑递过来，“你看看桌面的文档。” 林淇淇不明所以，接过来一看，傻眼——文档里图文并茂，是婚礼现场的资料，旁边还有司妍和小裴的小贴士，比如哪里有台阶，走的时候位置哪里最好，音乐声第几分钟响起时出去…… 好比大考前的小抄！ “过来。”司妍招招手。 受了好处，她赶紧屁颠屁颠过去，捧着电脑眼巴巴看司妍。 “不来个告别吻吗～“ 林淇淇呆了呆，凑上去给脸颊一记么么哒，顺手把司妍的包包递上，而低头穿鞋的司妍一伸手便抓了个准，好像练习了千百次一样。 也的确练习很多次了。 林淇淇突然悟了，婚礼只是个仪式，真正重要的，还是她们俩今后的幸福生活。 “背不下来不用担心哦。”司妍不放心补了一句。 林淇淇扬起嘴角，出乎意料的轻松，“嗯！到时候见！” …… 婚礼在七点钟准时举行。 会场主色调是粉色的，地方小，没有太铺张的布置，主走的是温馨的调调，一片粉色的装饰和星星点点的碎光打下来，更显白色的百合花与婚纱清新纯洁。音乐响起的那一刻，林淇淇按着温习好的节拍，朝前走去，和司妍在拱门会合，牵手缓缓踏上红毯。 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的，唯有掌心的温度和彼此的呼吸，渐渐不受控制了。 安然走到司仪前，镇定说了话，把承诺诉于最爱的人听，戴上戒指，在大家的掌声中亲吻…… 林淇淇觉着自己表现得很完美。 直到司仪说，“我们来看看新人的甜蜜回忆～” ……什么鬼！计划书和司妍的小抄里面都没有这个啊！ 熟悉的旋律响起，她认出那是发现管家偷拍司妍时的曲子，呆愣愣转头，看到了令人震惊的幻灯片——第一张，西餐厅昏暗的色调，她坐在桌子上看司妍弹琴，第二张，司妍和她牵手去旅游，融入一片古色古香中，第三张，第四张…… 好像有人一直跟踪她们一样。 林淇淇不舒服了，但仍记得这是婚礼，保持笑容，在摄影师拍宾客时借着耳语咬牙问，“你居然派人跟拍我们！？。” 司妍微笑，“p的。” “……”林淇淇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表情不好看，但镜头对过来的时候，还是奇迹一般扬起嘴角甜蜜蜜笑着。 司妍悄悄竖了个大拇指，“恭喜你，过了压轴题。” 之后的敬酒，对于这场惊吓来说是小意思了。 林淇淇和司妍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煮点面条吃夜宵。 “唉～”司妍托着下巴，“我还想看你囧囧的表情，往后几十年每年笑一次，没想到你真的表现很完美。” 林淇淇翻了个白眼，把热腾腾的面条送到司妍跟前，铺上还滋滋响着的溏心荷包蛋，“你说说，最完美的是哪一部分啊？” 她原来想着的，是逼司妍说幻灯片小把戏无用的绝杀，没料到听了另一个答案，“现在。” “嗯？”林淇淇不由笑了，“你个吃货。” “不是啊。”司妍不忙动筷子，抱着她一阵蹭，“我最完美的计划，就是把你拐回家。” 林淇淇心里挺甜，仍是要争一句话，“这是1002，是你赖着不走。” “那现在回去。” 林淇淇没反应过来，便被司妍抱着往外拖，“喂！夜宵没吃呢！” “在吃了！” …… 两年后。 林淇淇日子慢慢稳定下来，写一本小说有可观的收入，给司妍买肉吃，而司妍现在算个新兴的画家，画作升值不少，也会体贴老婆，不再好吃懒做让她烦忧了。 不过，她有一件事情，特别烦。 “吃饭了～”林淇淇端出最后的菜。 摆着碗筷的司妍答，“知道啦～” 叮咚。 司妍在啃红烧肘子，满手的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林淇淇才吃了片肉，算是干净齐整。门铃越发急促，司妍不受影响，吃点素炒豆芽过嘴，向第二个润泽肥嫩的大肘子攻去，而林淇淇焦虑不安，捏着筷子不动。 第23下门铃想起，她没了办法，蹑手蹑脚走到玄关去，从猫眼里看到了预想中的人。 “淇淇开门嘛。”姚绫可怜兮兮地说，“门卫叔叔说你买了肘子。” 小裴站在身边，言简意赅，“饿了。” 买肘子关你们什么事啊！饿了不会去外头买饭吃吗！ 林淇淇真想穿越回去抽自己一耳光——让你提议她们回国，让你提议司妍改1001的厨房！让你跟不要脸的司妍同居以后，还和不要脸的小裴当邻居…… “呜……”姚绫抽搭的声音从门缝传来，“好饿哦。” 林淇淇没辙，无力扶额。 邻居每天都蹭饭，怎么办，急，在线等！ 【终】 第114章 番外：搬家那点事儿 结婚之后，林淇淇和司妍仗着两套房子近，不着急搬家，有时候睡1001，有时候睡1002。 不一定睡床。 渐渐地，林淇淇觉着她在1002住着不算个事儿：一是她和司妍变相分居不好，二是姚绫两年后结束学业，要回国住。 可是1001的开放式厨房太让她心碎了。 林淇淇一狠心，等卡里的钱攒下来了，也不想着勤俭节约的好处，跟司妍商量，“我们把厨房改造好不好？” “好呀～” 既然这样，为了不受干扰，司妍张罗着要彻底搬过来，画室也要转移一点。所以，林淇淇终于有幸见到那个昏暗凌乱的画室全貌，以及深埋的…… 小黄图。 “你……”林淇淇以为司妍要搬的是珍贵的艺术品，猝不及防见了各式羞耻play，脸颊发烫，“你什么时候画的这些啦！” 司妍眨巴眼，无辜道，“没有灵感的时候，练练手……” “你不会画点别的吗！”林淇淇气急。 司妍亮出了最大的一副，肃然道，“你要抛开成见，仔细用欣赏艺术的眼光看看，构图精妙，色彩丰富，寓意深刻……” 构图够精妙，各个姿势都有，色彩够丰富，活生生跃然纸上，更添了分唯美，仿若下一秒就能动起来，至于寓意…… 林淇淇实在无法说服自己了！ “不准带过来！”她气急败坏，发现司妍还把其中一幅根本没发生过的星空悬浮play画裱框，更是羞愤得要哭，“快点拿走！” 司妍耸耸肩，“那继续挂在画室里好了……” “等等！”林淇淇回过神来，生怕再有人看见，“你直接摧毁吧。” 司妍瞪大眼睛，“你知道我现在的画一平尺多少钱吗？” 难道还要拿出去卖吗！ 这些天新婚燕尔甜腻过了头，林淇淇怒气一生，半天散不去，话都说不出来，闷声不响坐到沙发上给司妍脸色看。司妍腆着笑脸凑过来，揪了她衣袖撒娇，“淇淇～老婆～我烧掉还不行吗？” “烧什么烧啊……”林淇淇小声回了一句。 司妍不要脸伸手抱抱，她动了动象征性挣扎，听到司妍下一句突然不气了，“那就撕掉再烧掉，咱们今天吃烤串。” 上一回，她们想着给家里添置点新东西，买了个火盆，让张管家放在司家大宅，除了回家时封建迷信地跨过一次，就沦为烧烤工具…… 想着挺久没回去看司妍妈妈了，林淇淇点了点头，“先撕了再带回去。” “那这一幅……”司妍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装裱得这么好。” 林淇淇抿了抿唇，看着那一幅画不语——老实说，乍一看挺震撼的，纤美灵动的两个身体相依，被夜空衬得格外纯白干净，星星点点的光点缀夜幕的浓重色彩，也碎在两人的眼里，神采飞扬煞是好看。 重点是，当时司妍求婚，不就用的夜光星空图嘛…… 林淇淇不用问也知道这一幅画的意义，扁扁嘴，“你……跟求婚画一起画的？” “不是。”司妍一本正经答，“是我想跟你去山顶看星星，后来觉着好浪漫，就那样求婚……媳妇～你脸色好难看。” 废话！先有小黄图后有求婚图…… 林淇淇忍无可忍地扒拉掉腰间搂紧的手，挪一挪离司妍远一点。 “呜！”司妍声音染上哭腔，“我错了嘛，毁掉毁掉！” 一声破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淇淇一愣，回头看到其中一幅已经被撕成两半，司妍那被割肉似的难过表情看着挺让人于心不忍…… “算了。”林淇淇眼见着司妍要砸画了，闷闷拦下，“你收好就行。” 司妍一下子振奋起来，“这幅画留着，其他画烧来烤串吃，走，咱们回娘家～” 这回林淇淇没发反对，默默地听从了。 全因娘家二字。 她们回了司家大宅，先把星空图司妍用的保险箱里，再一起把剩余小黄图毁得不成样子，装了一大桶，提到院子里张管家准备好的火盆边，开始烧烤大业。 火候恰好，酱汁入味，外焦里嫩，香得流油…… 林淇淇吃得高兴，满意眯眼笑，身边多了一只偷摸过来的卖萌·妍，小猫似的蹭着，扁嘴说，“淇淇喜欢吗？” 吃饱了心情大好，头顶也恰是星空，林淇淇凝视司妍晶亮的眸子和水润的唇瓣，心思一动，侧头啾了口，“嗯～” “那我再画点当柴火……” “滚！” …… 说来也巧，林淇淇和司妍前脚刚把厨房改造好，顺便把卧室从司妍鬼畜风转化成了温馨风格，便接到了姚绫和小裴的电话。 “我们一周后应该回去啦～” 林淇淇与司妍对视一眼，只好放弃慢慢搬的计划，花一个晚上把衣服打包到了1001，第二天把司妍打发去打扫卫生，自己开始柜子桌子的整理。 “挺干净的呀。”司妍犯懒，用手指头擦了擦地面，“你看，没有灰。” 林淇淇斜了司妍一眼，“餐厅的墙壁，上一回被你用卤汁弄脏了啊，还有客厅茶几的，电视柜的……哎，你为什么往房间走啊。” 司妍回首，抄起颜料和画笔，笑得意味深长，“床头的墙也脏了，我补补。” 林淇淇脸一红，低头收拾东西——某一次她不小心摁上去一个手印，一直弄不掉来着。 次卧的东西收拾干净了，她想着还有哪里，忽而记起姚绫昨天发信息让她去找梳妆台抽屉里的记事簿，然后将里头的号码和地址发回去。 有了委托，她便走到姚绫房间里，依着指示翻找起来，记事簿很显眼一下子就看到了，而上头挡着的一张纸更显眼，身份证复印件。 林淇淇一眼扫过去，抓住了重点：姓是裴。 小裴的身份证！ 林淇淇一直不知道小裴叫什么名字，问司妍，司妍噘着嘴不高兴哼唧“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小裴”，问姚绫，姚绫咬唇脸红就是不说话。 ……为什么呢？ 林淇淇不忙翻记事簿，颤颤将实现下移，终于，在经历了将近七百天的日日夜夜之后，在经历无数个脑洞之后，在被吊足了胃口求而不得之后…… 她看到了小裴的大名。 裴可爱。 “哈哈哈！”林淇淇一下子笑得直不起腰。 司妍寻声而来，看见她笑趴在地上，正纳闷，看到了小裴的身份证复印件，了然，搀着傻乐媳妇起身，“有这么好笑吗？” “有啊！”林淇淇擦擦笑出来的泪花，“小裴那样子，居然叫可爱！” 司妍摇头，“可怜的淇淇，怎么现在才知道啊。” ……对哦。 林淇淇啪的一掌打过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小裴！” 林淇淇一愣，想着这问题纠结起来没完没了，决定跳过，“小姚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因为，”司妍严肃脸，“姚绫笑一次被压两次，你的话，或许笑一次被打一次？” 想到小裴的拳头，小裴的肌肉，林淇淇马上不笑了，环顾房间四周生怕有窃听设备，心有余悸，“小裴……应该不知道吧？” 然而，裴姚回国的第一天，小裴便挑了菜上齐饭盛好的黄金时刻，来1001串门，点名林淇淇，“淇淇，你拿记事簿时看到了身份证复印件。” 肯定句。 林淇淇一抖，干笑，“你吃饭了吗，一起吃一点吧。” “嗯。”小裴转头喊了句，“姚绫，吃饭了。” “！？” 林淇淇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吃饱喝足，小裴走之前，端着比锅底白不到哪里去的黑扑克脸说了一句，“你以后可以叫我小可爱。” “噗！”林淇淇忍俊不禁，看到小裴冷冷的眼神又怂了，捂嘴泪汪汪。 小裴没有发火，平静地说，“姚绫，明天想吃什么。” “鱼！”姚绫早就准备好似的，从小裴身后冒出头来，笑出两个小酒窝，“最好是鲫鱼豆腐汤。” 林淇淇哭了。 为什么她的邻居总是不要脸？ “司妍……”林淇淇心想不是办法，晚上吹枕边风，让司妍出头，“小裴和姚绫她们老蹭饭，好烦哦。” 司妍摸着她的腰，淡淡“嗯”了一声。 “你让她们不要来了嘛，她们会抢你饭吃哦。”林淇淇贴得更近。 司妍幽幽叹气，“邻居要团结友爱。” 那一晚被吃干抹净没讨到便宜，林淇淇心里本就不自在，第二天突袭画室发现司妍又在画小黄图…… 忍无可忍了！ 林淇淇收拾换洗的衣服，到了1002，姚绫和小裴热情招待，把司妍挡在门外。 饭没被白蹭！ 林淇淇感觉到邻居的温暖，晚上一个人睡着单人床也没有多郁闷，迷糊睡着时，被窝里钻进来一个人，动作轻悄熟练，游走的指尖很清楚她喜欢哪儿。 “嗯？”林淇淇动了动，转头正好迎上热情的吮吻，蓦地清醒。 司妍怎么进来的！？ “老婆～原谅我嘛～”司妍说是求饶，做的事儿却强势。 林淇淇气息乱了，说不出话来，全面投降之前悲愤不已。 怪不得司妍让小裴她们蹭饭！ 老司机联盟太可怕了，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