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道清歌世无双 作者: 闲亭笔落 沉迷于修炼?楚绫歌表示根本没有此事!天下风云争霸,又与我何干? 有些姑娘表面上看起来一派淡然之色,其实肩带滑下来心中慌得很.... 初遇陆寒溪,楚绫歌心中万般无奈,惹到冰山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有笑着活下去! 楚绫歌:“长得美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再打我可要还手了!” 陆寒溪:“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无赖的女子!” 数年之后,陆寒溪遭劫,楚绫歌燃烧神魂,为其挡下万千魔炎。 陆寒溪泪光盈眸:“傻瓜,值得吗?” 楚绫歌仰面而笑:“为你,便值得!” 修行路漫漫,美人自然是如云的,搞NP是不可能搞NP的,希望这本新文,能得到大家的喜欢! ---------------- 预收文《正道之光穿成魔皇女》,请戳作者名字进入专栏收藏,感谢~ 文案: 江平秋在雪地里打了个盹,就莫名凉了....再度睁眼,身份已变为魔族嫡皇女君夜朝! 君夜朝:“!!!”等等,我穿成了此前最想斩杀的那个人? 众魔将:“恭迎殿下归来,要不咱先屠个城,庆祝庆祝?” 君夜朝:“且慢!莫慌!下次一定!” 魔宫寝殿 董灵云:“我所仰慕之人,乃是江氏剑道第一人江平秋。” 君夜朝:“恕我直言,你都没见过她,又何谈仰慕呢?” 董灵云:“高山仰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君夜朝:“嘿嘿....也没有啦,夸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董灵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人族魔族两边都有爸爸,君夜朝表示自己真的太难了,拨乱反正,任重道远,今天的皇女殿下,依然在为维护大陆和平而努力。 ---------------- 已完结的百合玄幻:风华当歌 欢迎大家食用 有个围脖:闲亭落笔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爽文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绫歌,陆寒溪 ┃ 配角:倾挽云,月孤倚,何湘君等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携美修行打怪耍无赖 立意:我命由我不由天 1.灵根 圣安大陆,四方州,临云镇。 一座素雅的庭院之中,一名少女正脊背挺直的跪在一方蒲团之上,头颅微垂,默然不语。 那少女年龄约摸十六岁上下,墨云一般的青丝在脑后挽作马尾,发梢沿着略有些单薄的纤背,轻轻点在腰际,微风拂过,青丝随之而动,露出一截如美玉般白皙的颈项。 楚绫歌不着痕迹的微微抬眸,瞧了瞧端坐于不远之处的那道优雅身影,再次在心中暗叹出声。 “唉~娘亲这耳目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已是第一时间便赶了回来,没料到刚进门便落了责罚” 想到此处,少女的唇角不由得浮起一丝苦笑,稍稍咧嘴,便带动着脸颊处的瘀伤又开始隐隐作疼。 不仅仅是脸颊,在那被练功袍服包裹的娇躯之上,也有着好些斑驳的瘀伤,这些都是先前她与人动手所致。 楚绫歌自小便怕疼,也向来都很听她娘亲的话,出门尽量与人为善,少惹事端,至少在她娘亲阮秋诗眼中,楚绫歌乖巧又听话。 身体虽疼,但楚绫歌心中却丝毫未有悔意,若是再让她选择一次,她依然会打上那一场,因为,她必须要得到那株魂莲草! 阮秋诗端坐不远处一座小巧精致的竹亭之中,美眸虽然没往竹亭外瞧,但强大的神魂感知,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跪于蒲团之上的女儿。 探查到楚绫歌身上脸上好几处的伤势,以及其略有些紊乱的气息,阮秋诗心中顿时闪过一丝不忍,作娘亲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儿的道理。 “行了,过来吧” 阮秋诗刚刚开口说话,话音尚还未全然落下,楚绫歌已是自蒲团之上一跃而起,笑嘻嘻的掠进阮秋诗所在的这处竹亭。 “娘,你就别生气了,以后再与人动手,我一定会注意的” 楚绫歌一边信誓旦旦的保证着,一边赶忙拎起茶壶,殷勤的给自己娘亲重新添上茶水,末了,还补充道:“你也知道的,我最怕疼了” 阮秋诗没好气的抬起美眸,白了对方一眼,望着楚绫歌那原本细腻如脂的俏脸之上多出的一抹淤青,神色立即又柔了下来。 拉着楚绫歌坐于自己身侧,阮秋诗玉手轻抬,按在前者瘦削的肩头,摧动灵力,一股股柔和的乙木之力开始源源不断的钻入楚绫歌体内,替她修复着各处伤势。 楚绫歌知道娘亲在为自己治伤,也不再开口说话,凝神静气,任由那股乙木之力在自己经脉之中游走。 楚绫歌所受的皆是外伤,看上去有些狼狈,实则伤势却并不重,没一会儿,就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绫歌,别怪为娘对你要求苛刻,为娘既然授你功法,自然是为了你不枉受人欺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我必加倍还之!” “但你一定得记住,尽量不要暴露自己能够感应全属性灵气这个秘密,要知道,在这个世上,大多数修行者只能感应到一种属性的灵气,灵根优异者,顶破天也不过能感应到三种” 听见自己娘亲再一次提起自己全属性灵根这件事,楚绫歌也收敛起先前的嬉笑。 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我记得的,娘亲,先前我一直都是以木之力在与人对战,但那家伙所修却是金属性的灵力” “金克木,我敌他不过,于是便悄悄催动了一些火之力,不过娘亲你放心,我做得很隐蔽,不会让人轻易看出端倪的!” 听罢自己女儿所言,阮秋诗却摇头轻叹道:“绫歌,千万不可小觑天下英雄,既然我能根据战报推测出你动用了一些手段,自然便会有别人能够发现这一点” 楚绫歌连忙道:“在这偏僻的临云镇,哪里还能寻出如娘亲这般厉害的强者?只要娘亲你愿意,别说这小小的临云镇了,就连四方州也能有娘亲的一席之地!” 阮秋诗没好气的敲了敲楚绫歌的脑袋,笑骂道:“尽瞎说!你都没踏出过临云镇,又如何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当法相境就很厉害了么?” 偷偷观了观自己娘亲完全缓和下来的神色,楚绫歌这才从衣袖兜里取出一方小巧的玉盒,嘿嘿笑着朝阮秋诗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阮秋诗发问的同时,径直将玉盒接过,掀开盒盖一看,顿时愣在了原处。 只见那小小的玉盒之中,静静躺着一株通体碧绿的灵药,魂莲草,对修复神魂有着不小的功效。 而阮秋诗,自从十数年前神魂遭受到重创,直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恢复,故而修为境界也从法相境高阶跌落至低阶,十数年来,未有寸进。 直到此时此刻,阮秋诗才明白为何楚绫歌会冒着暴露自身的风险,也要与人动手。 在楚绫歌返回庭院之前,她只听说前者为争夺一只玉盒,便跟别人战了起来,却不曾想到,那个傻孩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美眸之中渐有水雾浮现,阮秋诗心中暗叹一声,小心翼翼的将玉盒收起,这可是那傻孩子拼得一身伤为自己换回来的啊。 “绫歌,娘亲的伤势,恢复与否,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以后你别再为了娘亲冒险了,只要能看着你安然、快乐的成长,娘亲此生也再别无所求” 楚绫歌轻轻俯身,抱了抱自己娘亲,柔声道:“知道啦娘亲,别把气氛搞得这般沉重嘛!” 嘴上虽然安慰着,楚绫歌心中却想着“娘亲,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寻来天材地宝或是丹药,让你神魂恢复如初的” 圣安大陆,天地之间灵气充盈,修行之人犹如过江之鲤,多不胜数,而大多数修行之人,先天灵根只能感应到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气之其一。 而天赋优异者,能同时感应到其二或其三,更有少数天骄,能够感应到常规五行之外的特殊灵气,例如风雷之力等等。 如楚绫歌这种先天拥有全属性灵根之人,自上古时期开始到现在,记录在册的,也不过寥寥数几而已。 虽说能够感应到多种属性的灵气,并不代表着就能在每种灵力功法上修至大成,但这却是对修行者天赋的一种肯定。 试想,若是同时能够精于两种属性的灵力功法,在修为同等的条件下,前者必占有绝对的优势。 当然,也不是每一名多属性灵根的修行者都会同时修炼多种灵力。 事实上,许多能够同时感应到两、三种灵气的修行者,最终只会选择其中一样全力修行。 贪多嚼不烂,能够将某一样功法修至极致,远比花里胡哨的强得多,所谓一力降十会,便是同个道理。 修行开头难,而后中间难,最后特别难。 饶是楚绫歌天资优异,从小就跟着法相境的母亲开始修行,到得现下十六岁,也不过才到聚气境中阶。 不过,这世间除了母女两人,目前谁也不知道,楚绫歌是五行灵力同修的聚气境中阶! 聚气境之上,便是神玄、法相! 法相境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只有修为到了法相境,方才算有了畅行大陆的资格,而在法相境之上,还有着涅磐境,到了那个境界,已是能够开派立宗。 楚绫歌乖乖在庭院之中修炼数日之后,便再也受不住那枯燥无味的日子,趁自己娘亲午休之时,溜了出去。 行走在小镇的大街上,楚绫歌悠然自在的与路过的每一个摊位铺主打着招呼,少女本就生得极是俊俏,加上那讨巧的一张利舌,更是惹人喜爱。 “张大婶,数日不见,我瞧林儿妹妹出落得越发水灵了,不久得了如意郎君,可别忘了送张喜帖才是” 开胭脂铺的张大婶一直就想为自家姑娘寻得良配,如今听楚绫歌这般一说,立即笑弯了眼,忙道:“那是一定的!绫歌呀,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饮上一杯喜酒” 楚绫歌笑着点头,脚步却始终未停。 在路过铁器铺之时,望向那正赤/裸着上身锻打铁块的一年轻壮汉道:“陈家小哥,你的火之力如今运用的越发纯熟了啊” “将来你所锻造的兵器,定能在临云镇外也大放异彩,到时候向你讨要一柄趁手的灵器,你可别开出天价哦” 听得楚绫歌的声音,陈姓汉子顿时停下了手中动作,虎目望向那道纤长的身影,抬起大掌憨厚的挠了挠脑袋。 因为紧张,声线都有些不连贯起来:“楚..楚姑娘,你若是想要兵刃,我..我给你锻柄最好的,不..不收你灵币” 楚绫歌笑意盈盈,继续往前行走,正欲开口与路过的酒铺老板搭话,却被数道急吼吼的声音打断。 “大姐头!你终于出关了啊!” “大姐头,前几日你匆匆离去,没被阮姨责罚吧?” “都怪李敬那个叛徒,就是他将你打斗之事告诉阮姨的!” 楚绫歌美眸微抬,望向那迎面朝自己奔来的少男少女,唇角勾起一抹动人的弧度。 朝着来者笑道:“没事,我娘才不会因为那种事而责罚我呢,那事也不怪李敬,我娘都亲自出马了,谁敢不乖乖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希望各位小伙伴多多支持 求收藏!收打分! 修行路漫漫,可以看到你们的双手吗? 2.遗迹现世 临云镇主街之上,数名少男少女将楚绫歌围在中央,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倒是为这条略有些清冷的街道增添了些许活力。 楚绫歌与这些少男少女皆是从小玩到大,即便是知道了有人给自己娘亲通风报信,也是一笑置之,哪会真生气。 与众人一阵玩闹之后,楚绫歌才低声问道:“猴子,你消息最为灵通,这几日,临云镇可是出了什么事?这一路走来,我怎么瞧见好些陌生的面孔” 被叫作猴子的是一名精瘦的少年,听得自己大姐头发问,猴子眼珠子四处转了转,也同样压低声音道:“大姐头,这回你还真猜对了!” “听说咱临云镇好像是出了什么宝物,吸引了好些修行者前来,你现下见着的,还只是少数,出了小镇往西的那林子中,据说已是聚了一两百人了呢!” 听完猴子的话语,楚绫歌当即大感好奇,临云镇若是真出了什么宝物,自己娘亲怎么会感应不到? “你且具体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猴子挠了挠头,小声道:“具体,我也不知道了,这些外来的修行者,一个比一个傲,出手还十分阔绰,只有他们问咱们问题,咱可不敢在他们面前多嘴” 楚绫歌心中虽然回响着娘亲让自己莫惹事的教诲,但毕竟年轻心盛,好奇心一旦涌出,就不太容易将之收回。 “我就只是去往镇外看上一看,决不惹事,这便不算忤了娘亲之意吧” 心中略作思忖,楚绫歌很快便有了决定,伸手拍了拍猴子的肩头,道:“猴子,你知道那些人在镇外什么地方的吧,带我去” 猴子心中‘咯噔’一跳,苦着脸道:“大姐头,咱们还是不要去为好,万一要是不小心惹了事,小命可就没了,我听人说啊,那林子里,好像还来了法相境的强者呢!” 听罢猴子所言,楚绫歌更觉此事有些不同寻常,回想着数日之前自己在娘亲跟前说的那番话,耳尖不由得微微发红。 “看来还真如娘亲所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过嘛,正因如此,此番盛事才更是要去瞧瞧!” 心中一番思索,楚绫歌才朝着众人道:“猴子,你将那些人所在的位置告诉我,我独自前去看看,你们便别跟着了” 此言一出,一众少男少女们顿时便不乐意了,纷纷表示自己也要一同前去,决不让楚绫歌一人跑去冒险。 楚绫歌的年龄,在一群人中其实是最小的那个,但心性却最为成稳。 略作思忖,才朝众人道:“这样吧,老三陪我去往镇外林间转转,若是真有个什么意外,我们俩打不过,逃跑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被其点名的老三,是少年团里第二个纳气修炼之人,听得对方让自己陪同,老三立即点头如啄米。 其余人知道自己就算跟着前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七嘴八舌的一番叮嘱之后,便眼睁睁的望着楚绫歌与老三两人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楚绫歌带着老三一路奔行,按照猴子提供的信息,一个时辰之后,便来到了小镇之外一片陌生修行者聚集的区域。 饶是楚绫歌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瞧见如大白菜般遍地都是的年轻修行者们,还是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放眼望去,那些外来的修行者们,有一大半之数都是三五结伴而来,身着统一的服饰,一看便知他们是出自同一势力家族。 另有一些人,形单影只的盘膝独坐,像是对于身边的哄闹闻所未闻。 这些独立一隅的年轻修行者,每一人的修为,都比楚绫歌高,那隐隐散发而出的压迫感,如乌云一般,汇聚在林间上空。 楚绫歌自小跟着法相境的娘亲修习,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苦了老三,小心翼翼的跟在楚绫歌身后,腿肚子都有些打颤。 楚绫歌虽然只是身着一袭最为普通的粗麻练功服,但那张出落得极是俊俏的脸蛋,却给她带来了一些小小的麻烦。 行走在修行者聚集的林间,两人所过之处,明里暗里的目光,间隔不断的从四处投射而来,这样的关注,对于楚绫歌来说,可并不是一件好事。 转进一丛枝繁叶茂处,楚绫歌伸手从一旁的木蝶树上摘下几片状如蝶翼的叶片,轻轻搓动着手中的木蝶叶,将其汁液均匀的涂抹在自己脸颊之上。 做完这些之后,楚绫歌原本俊俏如玉的一张脸,霎时间变得蜡黄起来,光泽被遮掩,看上去颇有一种病态严重之感。 当两人再度出现在修行者们的聚集区域,果然再没惹来如先前那般高频率的注视。 正当楚绫歌带着老三低调的穿梭在各处修行者扎堆的区域时,突然瞧见正领着一群人朝自己这方行走而来的黄虎。 黄虎也是临云镇中人,二十出头,数日之前,与楚绫歌争夺魂莲草而大打出手的,就是此人。 “真是冤家路窄!老三,别往前看,我们走!” 快速说完,楚绫歌已是率先转身,带着满脑门冒汗的老三,匆匆朝着另一处林道而行。 楚绫歌虽以木蝶叶汁改变了自己的面色,却远没到得让熟悉之人认不出的地步,事实上,在楚绫歌发现黄虎之前,后者已经看到她了。 黄虎今日虽然带着好几名侍卫,却也不敢在这一群外来修行者的区域造次,是以瞧见楚绫歌后,只是带着人不动声色的逼近,并不敢一拥而上直接揍人。 楚绫歌见状,伸手将老三朝分岔的林道上一推,低声道“他们人多,不要与之硬战,分头走,到时候在镇口乱石堆处碰头” 老三微微一愣,有些搞不明白楚绫歌为何要提出分开跑,两人在一起力量更大不是么? 不待老三多想,楚绫歌已是朝着林中掠去。 于是,颇有些滑稽的一幕开始在林间上演,黄虎一行要对付的只是楚绫歌,根本无人去理会老三,六人分作三队,朝楚绫歌行进方向围堵。 这片林间区域,到处都有着修行者盘踞,或盘膝闭目凝神,或四处走动攀谈,黄虎不敢太过惊扰这些人,追得那叫一个鬼鬼祟祟。 楚绫歌本打算穿林遁逃,没想到黄虎这般怕事,心念一动,索性也不逃了,带着身后的尾巴在林间绕来绕去,专挑修行者聚集的地方蹿。 在挨了数次喝斥之后,黄虎的火气便上来了,自己再怎么小心谨慎,楚绫歌也会去故意惹事,她倒是如灵猴一般跑得快,遭罪的全是自己! “一群泥腿子,走路没带眼睛啊!再冒冒失失的,卸了你们的腿!” 又一次被修行者怒目而骂之后,黄虎再也忍不了了,摧动灵力汇聚于脚掌,徒然加速朝着楚绫歌奔掠而去,带起一路呛人的烟尘。 楚绫歌回望着那暴怒而来的黄虎,也不敢再怠慢,借助灵力,跃上一棵矮树,林叶摇曳间,已是不见了踪影。 “都给我追!一定不能让那小娘皮跑了,今天本少爷要新仇旧账一并算!” “是!” 对方毕竟有着六人,卖力追击之下,双方距离越拉越近,楚绫歌便有了退意。 “算了算了,好女不吃眼前亏,你们慢慢玩吧,我明日再来也是没差的” 喃喃自语一番,楚绫歌将体内灵力再度摧调而出,沿着腿部一道固定的经脉线路开始运行,霎时间,掠行的速度猛然提升。 “娘亲授我的这飞云九绝步可真好用,若是全力摧动,速度怕是能跟聚气境高阶相比拟了吧!” 正当楚绫歌在心中为新学的这套身法类功法惊叹之时,刚从树枝上掠下,却猛然瞧见自己即将落地之处,居然立着一名娇俏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着一袭粉色裙衫,洁白如玉脂的小手上,正一手拿着糖葫芦串,另一只手托着一方锦帕,而那锦帕之上,躺着十数颗话梅一般的小食。 听到声响,小姑娘连忙仰起小脸,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小姑娘只能瞧清朝自己扑面而来的,好像是一个人,面部黄澄澄的,看上去有些可怕。 楚绫歌一瞧那小姑娘的装束,就知她必也是修行之人,就她那小蛮腰处挂着的玲珑短剑,比陈家铁铺供在桌上的镇店之宝还要引人注目。 然而小姑娘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怎么的,只是瞪圆了眼睛仰面瞧着,丝毫也没有要闪躲的意思。 这么一来,楚绫歌也有些急了,她初学飞云九绝步不久,算起来只能算是略通皮毛,尚还做不到在空中借力。 小姑娘不躲开,自己就这么撞上去,估计两人都得撞得头破血流! “喂!你愣着干什么呀?快往旁边闪啊!” 听到对方的急喝,花雨菲才从惊诧中回过神来,但这个时候再想摧动灵力进行闪躲,已是来不及。 此番听闻临云镇有遗迹现世,花雨菲死缠烂打才求得身为族长的爹爹同意自己前来。 少女头一回出门历练,见什么东西都觉得新鲜,加之又有族人随行护着,她哪会料到,这还没进遗迹呢,就遇到了“偷袭”!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呀? 此时此刻,花雨菲哪还想得起自己也是一名修行之人,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朝自己扑来,黑宝石一般的大眼睛中,渐有水雾升腾。 作者有话要说: 花雨菲: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楚绫歌:......(你开心就好) 3.巧计脱身 半空之中,楚绫歌根本无从借力,眼看着就要撞上小姑娘。 忽然,楚绫歌伸出双臂,摧动乙木之力,掌心按在小姑娘两侧肩头,略略一撑,整个身躯便如鱼跃般腾过小姑娘头顶,旋转着掠向后方。 虽然楚绫歌已摧动灵力削减了大部分落向小姑娘肩头的力量,但坠力加身,小姑娘仍是失去了平衡,娇小的身子晃了几晃,而后竟一屁股跌坐在地。 与此同时,楚绫歌也稳稳落于地面,本打算回头看看小姑娘伤着没有,心神微动,却感应到黄虎等人已是朝自己这方追了过来。 “抱歉了!” 快速道出一句之后,楚绫歌再度奔掠而出,一溜烟似的朝着林道掠去。 花雨菲呆呆的望着摔落泥土的糖葫芦,以及那满满一锦帕的话梅,又瞧见那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想溜,本能的便摧动体内灵力,追赶了上去。 “真是可恶的坏蛋!摔了本小姐的零食,居然就这么一走了之!哼!待会抓到你,一定要让你好看!” 楚绫歌哪知道自己已是被花雨菲打上了坏蛋的标记,而且原由不是因为撞了小姑娘,而是打翻了小姑娘的零食。 在她即将掠出眼前这条林道之时,却发现不远之处,有着两道修长雅致的身影,腰挂短剑,正朝自己这面施施而行。 临云镇有宝物现世,在这里遇见修行者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但楚绫歌此刻心中却是大泛苦水。 迎面而来的两名女子,无论是身上的装束,亦或是腰间所挂短剑的样式,都与先前那小姑娘几乎一模一样。 楚绫歌脑袋灵光,只一眼,就瞧出这两人必是先前那小姑娘的同伴! “不会这么倒霉吧?莫急莫急,她们并不知道先前所发生之事,再说了,我确实也不是故意为之,只要掠出这片林道,就安全啦!” 楚绫歌一面在心中快速思索,一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往前。 而就在她刚与行在前方的第一名女子擦身而过之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略还带着些稚嫩的娇脆女声。 “芙姐、月姐!拦住那个坏蛋,她刚才欺负了我!” 花雨菲现今刚满十四,尚未蜕去少女的稚柔,声音犹如黄鹂鸟一般动听。 但此时此刻,那清脆好听的声音,却令楚绫歌头皮一阵发麻,小姑奶奶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 果然不出楚绫歌所料,就在花雨菲话音落下的同时,与她刚刚擦肩的那女子便出手了。 “站住!” 花傲芙现年十九,性子也如其名,有些直傲,她的身材纤长而且凹凸有致,只是容貌却不及花雨菲那般出众。 花傲芙最疼爱的就是小自己五岁的花雨菲,此番一听小姑娘说被人欺负了,哪里还顾得上询问,直接停下脚步,侧身便朝楚绫歌肩头抓去。 花傲芙性子虽急,但下手也是懂得分寸,并没有想着要将这个面色如蜡的女子击伤,于是便只摧动了三成灵力。 劲风袭来,楚绫歌也无有他法,以左脚为轴,快速旋转身体,摧动灵力,迎向那探至近前的手掌,一掌击出。 花傲芙全然没料到这个“难看”的少女反应竟会这般快,但她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半途之中,迅速变爪为掌,与迎面而来的白皙手掌,对击在一处。 对轰之下,两人皆是倒退而出,借助着这一掌之力,楚绫歌再度施展功法,欲一鼓作气的逃离此处。 不料她刚有所动,一只纤长莹白的素掌便探至身前。 楚绫歌唇角一抽,颇有些气恼的在心中道:“大意了!先前那一掌击出,我应该借着力道朝斜旁掠出才对!” 出手之人,正是行在最后的那名女子,花雅月。 花雅月性子雅淡,最是不欲多管闲事,无奈眼下大声疾呼的是自己的小妹,而自己的同伴还一击与那陌生少女打了个平手,自己除了出手,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这位朋友,还请留步!” 花雅月嘴上说得客气,但出手却是干脆利落,说话之间,已是朝楚绫歌一连击出数掌。 楚绫歌心中叫苦不迭,黄虎那边的事还没解决呢,如今又惹上了这些外来的寻宝者,这可如何是好? 心中快速思索着脱身之策,手上动作却丝毫未停,楚绫歌脚踏飞云九绝步,险之又险的躲过花雅月的攻击。 花雅月则是心中疑惑,交手之下,她便知对方的修为只在聚气境中阶,比自己整整小了一阶。 修炼之途,每一个境界都如隔天堑,即便是同一级境界,初阶、中阶以及高阶,也是差别甚大。 从某种层面上讲,高阶修为对上低阶修为,绝对足以碾压! 是以眼前这少女能够连番躲过自己的擒拿功法,不得不令花雅月为之惊讶,直到这时,她才开始仔细留意起在自己掌风之下躲来躲去的纤长少女。 细细瞧去,花雅月心中疑惑更甚。 眼前这少女虽然身着粗布练功袍,面色也蜡黄难看,但那一双眼眸却极是清亮,眼眸之上,有着两道斜飞如剑的墨眉。 虽是长于女儿身,却并没有给人任何粗狂之感,反而为少女增添了一丝别样的俊朗。 眸光微移,花雅月却是瞧见,少女脸颊两侧那玲珑剔透的秀耳,更是与其面上突兀的蜡黄显得格格不入。 “这个女子,面上的蜡色,怕是她自己故意涂抹而为” 花雅月倒是游刃有余,却苦了修为不济的楚绫歌,感应之中,黄虎那群人就快追至自己这处,偏偏自己又被眼前这清丽女子缠着,无法脱身。 花雅月一双玉掌,犹如穿花夺叶般,寸寸紧逼,若不是楚绫歌习会飞云九绝步,恐怕一个照面就会被对方击中。 饶是如此,楚绫歌也并不轻松,她知道对方并未动用全力,而自己也不可能一直这般闪躲下去。 盯着再度自袖袍之中穿梭而来的洁白皓腕,楚绫歌再也避无可避,慌乱之下,双掌齐出,扣住对手的手腕,用力将其拉至近前。 “这位姑娘,我没有欺负你们的妹妹,这一切,其实都是误会!” 洁白柔嫩的手腕突然被人大力握住,十九年来,这还是平生头一回,即便知道对方也是一名女子,但双方身体无限贴近之下,花雅月秀眉一蹙,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还不等花雅月出声,楚绫歌已是长眉紧拧,她感应到了黄虎等人的迫近。 前有拦路虎,后有追兵,楚绫歌顿时便觉得脑仁有些疼,她可不会天真的认为,仅凭自己的一句解释,就能令得眼前这女子放过自己。 电光火石之间,楚绫歌忽然灵机一动,朝着黄虎等人即将奔来的方向,大声喊道:“黄鼠狼!我在这里!” 此话一出,除了楚绫歌自己,其余两方人马,皆是顿时变了面色。 以花雅月为首的三女,其实也隐隐察觉到了有人正朝自己这处奔来,此时听得楚绫歌那么高声一嚷,首先想到的,便是对方救兵已至。 相比于她们,黄虎却是连肺也要气炸。 黄虎家境殷实,至少在临云镇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偏偏自身长相很是抱歉,尖嘴猴腮,加之他向来行事霸道,很多人私下都戏称他为黄鼠狼。 楚绫歌这么敞亮的一嗓子,直接就踩着了黄虎的痛脚。 眼看前行不远就快出得这片林间,黄虎也不再谨慎行事,双拳猛然握紧,将全身灵力尽数摧动,如一头蛮牛般,朝前奔踏而出。 花雨菲在经历了先前楚绫歌的那一扑之后,一路都在暗自懊恼,自己明明可以躲开,却因经验欠缺,让人击倒在地。 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傻愣愣的站着,反正就算打不过,不是还有傲芙和雅月两位姐姐给自己撑腰么! 小姑娘刚刚有此觉悟,就瞧见黄虎满脸凶狠的朝自己奔来。 “哼,本小姐不发威,你们一个个的还真当我好欺负不是!” 小嘴之中一声娇喝,花雨菲将体内灵力尽数摧动,拔出腰间短剑,剑花一挽,径直便朝黄虎刺去。 眼瞧着一名娇俏少女朝自己举剑便刺,黄虎心里有些懵,脸上也青白交替,变幻莫名。 仅从对方的衣着配饰,黄虎便知道小姑娘不是临云镇中人,眼前赶来临云镇寻宝的修行者,随便拎出一个,都不是黄虎能够惹得起的。 “等一等!小妹妹,我们....” 话还未说完,花雨菲的攻势便已到来。 小姑娘才不管那么多,她只知道,那蜡面女子一呼救,眼前就蹿出数名气势汹汹的帮手,不是同伙还能是什么! 三女之中,花雨菲修为最弱,眼瞧着她已跟人动起手来,花傲芙也来不及多想,直接拔出短剑,掠身加入了战局。 花雅月则没有那般好唬弄,冷冷瞪了楚绫歌一眼,聚气境高阶的灵力便开始在体内升腾。 楚绫歌赶忙道:“刀剑无眼,你还是先去救你妹妹那边吧!我虽然修为不如你,但若你想要一击将我制住,那也是不可能之事!” 花雅月知道对方所言非虚,眼前这少女身法确实有些玄异,否则的话,也不会直到现在还未能将她擒下了。 “你最好不要让我再遇见!” 一语言罢,花雅月双腕一震,挣脱楚绫歌的钳制,而后足尖轻点,如轻盈的蝴蝶般跃身而起,加入了花雨菲那方的战圈。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大侠,走过路过,莫忘了收藏一个 评论都会认真看的,大家可要多多留言噢! 4.复魂丹 枝繁叶茂的密林小道之上,一道敏捷如灵猴的纤细身影正在奋力而奔。 身影的主人,自然便是刚刚逃过两方围阻的楚绫歌,经过一路的奔掠,以及和花雅月等人的数番交手,此时此刻的楚绫歌,体内灵力已是消耗过半。 “还好无人追来,我可实在不想再来一场相斗,若是又带着瘀伤回去,铁定少不了要罚跪!” 楚绫歌低声嘀咕着,见身后追兵未至,也不再摧动灵力,脚步不停的朝着林间出口快速行去。 眼瞧着出口就在前方,还不待楚绫歌略微松上一口气,变故徒生。 “呵呵,女娃娃还挺能逃的,反应也够机敏,不错!不错!” 一道粗粝的男声,突然自林叶上方而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闪烁着黑芒的利掌。 利掌通体漆黑如墨,暗色灵力犹如跳动的火焰,不停的在利掌周围游弋着,仿佛随时准备脱掌而出。 在听见那男声响起的一瞬间,楚绫歌已是飞身而退,死死盯着朝自己咽喉袭来的黑芒利掌,眼眸之中掠起阵阵惊诧。 灵力外放,那是神玄境才能够施展的功法,自己这是走了什么运,竟然莫名又惹上了这么一位神玄境高手? 正当楚绫歌思索着要不要动用其他灵力还击之时,便见已经袭至近前的利掌突然就收了招。 与此同时,她的后背也不轻不重的砸在一截粗木之上,枝头摇晃,飘飘荡荡的坠下一篷林叶。 揉了揉被粗木刮得有些生疼的后背,楚绫歌明眸微抬,望向正拄着手杖,缓缓朝自己走来的黑袍男子。 “阁下是谁?为何出手袭我?” 黑袍男子面目之上有着灵力笼罩,让人看不清他的真相相貌。 只见他缓缓走至楚绫歌跟前,盯着对方那张蜡黄色的脸颊道:“能够辨别出木蝶树,并榨其汁液以令自己肤色改变,看来聂某此次,还真是选对人了” 察言观色之下,楚绫歌能感应得出这黑袍男子对自己并无恶意,稍微放松心神,而后道:“聂前辈,你是否认错人了?” 聂加容摇了摇头,并未回答楚绫歌的问题,径直伸掌一提,楚绫歌只觉自己身体一轻,眼前林叶纷纷倒退,数个呼吸之间,自己已是被那聂姓男子带离了林道。 直到掠至一片静谧之处,楚绫歌才被对方放下。 这一次,还不待她出声相问,聂加容已是开了口:“数日之前,冯记药铺,你曾与那尖嘴猴腮的男子斗过一场” 听着对方所言,楚绫歌更是一头雾水,该不会是黄虎请来的靠山吧?不应该啊,若他是黄虎找来教训自己的,何以会带着自己来这里。 见楚绫歌并不接话,面上也不见多少慌乱,聂加容心中更是欣喜。 寻常少女,在面临着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之时,或多或少都会下意识的惊慌,然而眼下这女子,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心性还挺不错。 “你们相斗之时,聂某恰好也在冯记药铺挑选药材,同时修有木、火属性灵力之人,没想到在这小小的临云镇,竟然也能被聂某遇到” 听罢那黑袍男子所言,楚绫歌心中顿时‘咯噔’一跳,不过旋即她便放松心神,只要对方没能探查到自己全属性灵根之秘就好。 “聂前辈,你莫不是看错了吧?那黄鼠狼与我修为相当,若是我修有火属性灵力,怎还会在他手底下吃亏?” 聂加容却笑道:“看错?聂某若是连个聚气境小辈所用灵力都会看错,那也不必在此间行走了” 顿了一顿,又道:“其实你大可不必紧张,同时修有两种属性的灵力,是许多人都求之不得的好事” 楚绫歌不置可否,试探着问道:“聂前辈,你将我带至此处,不会只是为了夸我两句吧?” 聂加容也不卖关子,略作思忖,便直接道:“镇云临外有遗迹即将出世,这个你知道吧?” 楚绫歌只听说这些外来修行者都是来寻宝的,却又哪里知道竟有遗迹出世,当下有些好奇的问道:“那然后呢?” “我想让你进入遗迹,替我寻一样灵植,那灵植吸食木、火属性灵气而生,你是最好的人选,当然,事成之后,我也不会亏待你,会给你相应之物作为交换” 楚绫歌并未进一步询问那灵植的信息,而是不解道:“聂前辈你修为高强,目光如炬,为何不自行进入遗迹寻找?” 聂加容盯着眼前少女,哼哼笑道:“我若是能亲临遗迹,还来让你帮忙作甚?罢了,再多告诉你一些吧” “遗迹最晚会在三日之后现世,我得到消息,那遗迹之外有着灵力封印,修为至神玄者,皆不得而入,否则将会遭到雷霆驱逐,真是便宜你们这些聚气境的小家伙了!” 听罢即将现世的遗迹仅能聚气境而入,楚绫歌若说全然没有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但她也很清楚的知道,仅是聚气境中阶的自己,又何以去跟那些宗派、家族里倾心栽培而出的小怪物们争锋。 别的不提,就刚才与自己交手的那名女子,修为及对战经验都在自己之上,想要虎口夺食,又谈何容易。 似是看出楚绫歌心中犹豫,聂加容再度出声道:“我让你帮忙寻找的那株灵植,与遗迹之中其他宝物相比,算不上出类拔萃,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楚绫歌长眉微挑,轻叹出声道:“聂前辈,你还是另寻他人吧,我这人,既怕疼又怕死,可不敢去往遗迹那种地方,别宝物没找到,反而将小命给交待了去” 说罢,也不管聂加容同意与否,楚绫歌转身就走。 她曾听娘亲说过,每当有遗迹现世,里面都会出现无数令人眼红的好东西,引得众人趋之若鹜。 但真正夺得宝物并全然而退的人,却又寥寥无几。 当然,也有着一些运气爆棚的家伙,但那毕竟是极少数,楚绫歌可不敢将自己的小命放在那所谓的好运上面。 聂加容见楚绫歌说走就走,也不去阻拦,只是望向那纤瘦的背影,缓缓道:“你需要能够修复神魂的灵药,对吧?” 此言一出,楚绫歌的脚步立即停了下来,转身望向黑袍加身的聂加容,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希冀。 聂加容混迹大陆许久,哪能瞧不出楚绫歌眼中一闪即逝的亮光。 “在那遗迹之中,据说生长着定灵养元藤以及续神花,若你能将其一并寻得,我可为你炼就一枚复魂丹,至于其余所需的药材,我替你搞定,这个条件,你觉得如何?” 复魂丹,楚绫歌只在娘亲书房里的卷册上见过。 正是因为复魂丹那强大的修复神魂之效,楚绫歌才一直记着,只是小镇条件有限,就算凑齐了那些药材,也没有炼丹师。 故而,当聂加容道出能够炼就一枚复魂丹之时,楚绫歌便知道这一次,自己怕是无法再拒绝了。 本以为已是十拿九稳之事,在楚绫歌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除了先前那颗复魂丹外,聂加容还得多付给她一千灵币。 对于此,聂加容在大感头疼的同时,又觉得此番自己找的人很是不错。 要知道,遗迹寻宝,修为固然非常重要,但相比于前者,心性更是不容忽视,修为再高,有时也敌不过精心的算计。 眼前这个小家伙,刚从两方强敌夹击之下全身而退,现在还能够忽悠得自己掏灵币,若说此番遗迹之行,还有谁能在她手里占了便宜,怕是连鬼也不信! 与聂加容达成协议之后,楚绫歌哪里还敢回家,若是被娘亲看出什么端倪,自己就别想再出门了。 暂别聂加容后,楚绫歌便捧着灵币,去往小镇之外的乱石堆,找着了面露焦急的老三。 将装载着灵币的布包挂在老三肩上,又细细教了对方一番说辞,楚绫歌才转身再度朝着密林而去,没过一会儿,身影便彻底消失。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 楚绫歌也如约跟着聂加容一路奔行,来到位于密林深处的一处峡谷,而这里,便是遗迹之门将要开启的地方! “看来咱们来得还算早,绫歌,你先恢复恢复灵力吧,我就在你身旁守护” 楚绫歌点点头,也不再多言,径直朝旁边一块干净的石块上盘膝坐下,闭目凝神,纳灵气入体,恢复着之前赶路所消耗的灵力。 在两人默然静候的时候,数条密林小道,源源不断有着奔掠声响传来,来者大多都与楚绫歌这方一样,由一名神玄境高手带队,身侧跟着数名年轻的聚气境武者。 没过一会儿,峡谷所在的周围各处,已是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粗略看去,竟有千人之多。 而在距离峡谷不远处的另一方,有着数名身姿俏然的年轻女子伫立,这支队伍之人,皆有着不俗的容貌,往那一站,立即就吸引了不少男性武者的目光。 若是楚绫歌睁眼相看,定会发现那群年轻女子之中,竟然有着自己相识的面孔。 这群由七名女子组成的队伍,正是数日之前,与楚绫歌交过手的花家氏族,领头的是一名中年美妇,而在那美妇身后,立着的便是高挑秀丽的花雅月。 作者有话要说: 楚绫歌:“我虽然怕疼又怕死,但为了重要之人,也是可以做到奋不顾生!” 阮秋诗:“那娘亲来问你,若是娘亲与你媳妇一同掉进水中,你会奋不顾生的救哪一个?” 楚绫歌:“别闹了,娘,您堂堂法相境强者,怎么也会问出这般幼稚的问题” 阮秋诗:“呵呵,我就知道!” 楚绫歌:“......” 5.陆寒溪 一月之前,花雅月刚刚晋入聚气境高阶,虽说与那些真正的强派天娇还无法相比,但就眼下这些竞争对手来看,实力足以能够列为第一梯队。 遗迹尚未出现,花雅月也没有纳气调息的意思,索性便打量起眼前这不算特别壮阔的峡谷来。 美眸缓缓环顾,突然瞧见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快速在脑海中翻查之下,很快便与数日之前的那名蜡面少女重叠在一起。 今日的楚绫歌,仍旧穿着一袭寻常麻衣练功袍,只是那面颊之上,却恢复了原有的洁白无瑕。 虽然隔着好一段距离,花雅月仍是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那抹干净纯粹的气质,很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见花雅月美眸一直盯向某一处,花雨菲也忍不住伸着脖子朝那方望去。 半晌之后,红润的小嘴不由得惊呼出声道:“啊!是她!” 小姑娘这么一呼,立即引得周围众人齐齐朝着楚绫歌所在那方望去,就连领头的那位中年美妇,也略微侧目。 “那不是向来独来独往的丹师聂加容么,他竟然也来了” 心中一番思忖,美妇侧头望向了花雅月,轻声问道:“聂加容身旁的麻衣女子,你们认识?” 花雅月收回目光,朝着美妇恭声道:“也算不上认识,只是有过一些小误会罢了” 花雨菲一听,小嘴一嘟,立马就想反驳,却在花雅月轻飘飘的一记眼刀之下,乖乖的收了声。 那一日,她们将黄虎几人好一通收拾之后,才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 花雅月倒是没说什么,花雨菲及花傲芙两女则是气得银牙紧咬,敢情自己这是给人当了一回免费打手! 听闻花雅月的回话,美妇再度开口叮嘱道:“你们切记,出门在外,尽量不可为自己多加树敌,特别是一些丹师或是器师,能与之交好,便不要轻易得罪” “是,弟子谨记!” 听着众女整齐的回答,美妇也不再多言,默然而立,静静等待着遗迹的出世。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峡谷之中终于有着隆隆声响传来。 那声音带着浓浓的厚重之感,像是从远古踏破空间缓缓行来的巨兽,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随之波动而出。 仅仅半柱香的工夫,一座朦胧的方型轮廓,便是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前。 不过谁也没有轻举妄动,遗迹只是刚现,空间尚未稳定,现在强行靠近,就连法相境的强者也够喝上一壶。 焦急的等待中,聚集在侧的修行者们便忍不住开始左右议论起来。 “那便是我们此番要进入的遗迹吗?看上去好像也没有多大” “嘿!这话说得可真是见识浅薄,遗迹之内,自成空间,你瞧见的只是那空间大致雏形,等到了里边,有得你惊讶的!” “我听说啊,那遗迹里面,有着一颗名叫飞廉风丸的宝珠!谁要是能将它给吞噬炼化,能够掌握八风呢!” “真的假的,我怎么听族中长老说,那遗迹里面最珍贵的,乃是那些奇草异花,要是能成功带回几株,突破神玄境便是稳稳当当” 正当众人吵嚷得热闹之时,远处林间,突然有着尖锐的破风声响彻而起,紧接着,数道身影便是自空中急疾而来。 凭借自身灵力,远距离的破空掠行,那是踏入法相境的强者才拥有的标志,故而,见到这些人的出现,峡谷周围的修行者们,又是好一阵惊叹。 半空之上,行在最前的是一名白发男子,以灵力凝作一柄赤色阔剑,脚踏剑身,如流星一般朝着峡谷赶来。 在白发男子身后,还有着一名身形英挺的青年,年龄在十九岁上下,背负着一柄长剑,目光冷傲的俯视着下方众人。 继那白发男子之后,两个圆滚滚的身躯,压在一团灵力所凝的云朵之上,声势浩大的也朝这面赶来。 而行在最后的,同样也是两道身影,前者是一名身形有些佝偻的老者,也不见那老者以灵力作铺,像是踏空而行,模样颇为悠闲,速度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在那老者身后,立着一名身着月白长裙的年轻女子,峡谷周围绝大部分修行者的目光,无论男女,此刻皆都汇集在那年轻女子身上。 那是一道修长而优雅的美丽倩影,即使相隔距离有些远,无法看清那女子的容貌,但仅仅是那轻盈卓绝的风姿,远远看上一眼,便让人难以忘却。 六道身影没有如其他人一般立于峡谷周围的地面等待,接近峡谷之后,他们仍是立于半空,借助着灵力静静悬浮。 虽然无人开口说话,但那等强者作派,已是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这方与其余寻宝武者,彻底的区分开来。 原本哄闹闹的峡谷,随着这六人的到来,突然变得安静了几分。 诡异的寂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众人便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而大部分的话题,都集中在那一袭月白长裙的女子身上。 “有人知道,那女子是谁吗?我随着族中长辈历练数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却从未见过这般一貌倾城的佳人!” 此言一出,立马就引得周围一群男性修行者的一致赞同。 只听另一道有些哑涩的男声调侃道:“别说是你了,可能就连你族中那些老不死的爷爷,这辈子也不曾见过那等气质的姑娘” 此时离得近了,众人更是觉得那女子美如月宫之仙! 那女子看上去也不过十之七八,这般年龄已是难以让人挪开眼,也不知再过得几年,当她彻底蜕去青涩之后,该是何等的倾世风华。 众人对于自己的低声议论,陆寒溪仿若未闻,清眸流盼间,直直盯着那渐渐明朗的遗迹外围,心中也是颇为好奇。 她此番随着宗门长老连夜奔波,自然是为着那最大的宝物飞廉风丸而来,至于在其他人眼中能够突破神玄境的奇珍异草,对她则是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陆寒溪在两月之前刚满十七的那一日,已是触及神玄境壁垒,但她却没有进行突破,而是选择了继续沉淀,希望自己能够更为圆满的踏入神玄境。 此次前来遗迹,寻宝只是其一方面,陆寒溪所在的那宗门,更多的还是想让她来此历练一番。 要知道,缺少了风雨的洗礼,饶是修为傲视同龄武者,也并不代表着实力最优,或许经过这一次的争夺,陆寒溪再度回到宗门,便能水到渠成的凝出一道强劲的神魂。 早在陆寒溪出现那会,楚绫歌便再也无法集中精力,纳气调息,因为身边讨论那女子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楚绫歌无奈,只得起身,也朝着陆寒溪所在之处瞧去,由于角度的原因,只能瞧见一头被丝带稍稍挽起的如墨青丝,以及半张如灵玉般清润的脸颊。 “还真是位身姿卓绝的美人呢,只不过好像太冷了些,碰一碰,仿佛都会被她冻住似的” 听着楚绫歌有些不着调的小声嘀咕,聂加容没好气的哼道:“你可知那女子是谁?她身后又站着怎样庞大的宗门势力?” “想要碰她?你还是先掂量掂量你自己吧!” 楚绫歌默默朝着聂加容翻了一记白眼,无语道:“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这是当得哪门子的真啊!” “再说了,我所说的碰,又不是指的那个意思,你好歹也是受人尊敬的丹师,思想怎么那般不纯洁?” 正当两人相互奚落着对方之时,遗迹的空间波动也开始逐渐稳定,一道隐隐约约的光门,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别贫嘴了,准备进入遗迹吧,自己小心一些,若实在争不过,便不要硬抗,宝物虽好,但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听得聂加容竟然会对自己如此叮嘱,楚绫歌颇感意外。 事实上,两人不过刚认识几日,远谈不上对彼此熟悉的程度,加之一开始就是各取所需,因此,当楚绫歌听见聂加容那番话时,心里还是挺感激的。 两人说话之际,已是有着聚气境武者朝着那光门掠进。 当第一名武者顺利进入光门之后,其余人也不再犹豫,数百名武者如蝗虫过境般,争先恐后朝着光门奔掠而去。 楚绫歌没有随着大流去抢先,她早听聂加容说过,遗迹这种地方,并不是谁先进去,谁就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于是她优哉游哉的跟在大部队之后,排队等着进入。 遗迹之门开启,半空中的人影也开始动了,借助着自家强者的助力,负剑青年以及圆滚滚的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先一后的凌空掠进光门。 发现他们两人也无法做到凌空而行时,下方众人立即又开始吐槽起来。 “我去,原来他们也和咱们一样,并未脱离聚气境的桎梏!” “就是说啊!大家都是聚气境,他们两装什么蒜啊?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真是有病!呸!” 楚绫歌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咒骂声,不由得抬眼望了望仍悬于半空,却并未急于动身的陆寒溪。 “美人就是不一样,照情形来看,她应该也是聚气境,大伙却只骂那两个男的,唉~真是个看脸的江湖啊!” 半空之中,佝偻老者见下方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慈眉善目的朝着陆寒溪道:“你也动身吧,保护好自己,我在这里,等你夺宝归来” 陆寒溪螓首轻点,清婉动听的声音如流水一般自其红唇而出:“辛苦了,龚长老,寒溪必定不负所托” 说罢,陆寒溪将体内灵力尽数摧动而起,护住自己的心脉及要穴,足尖轻点,纤长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掠入了光门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纪念一下:第一次与媳妇见面 求收藏!求打分!求灌溉,各种求! 6.遗迹首战 楚绫歌随在最后一波修行者之后,来到遗迹边缘的光门前。 眸光定定一扫,便见到在那遗迹周围,有着不少歪歪扭扭的黑色符纹,光门旁侧,符纹更甚,其上隐隐散发而出的毁灭之感,令楚绫歌皮肤都被压迫得有些刺痛。 “这便是聂师所提及过的,雷霆封印之力吗?果然有些恐怖啊!” 微微甩了甩脑袋,楚绫歌也如其他武者那般,摧动灵力,护住周身要害之处,而后一头扎进了光门。 身体刚刚掠入,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便随之袭来,楚绫歌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扔进了一座风力场,被搅拌得七荤八素之后,再被狠狠的投射出去。 ...... 这是一片万里无云的天空,湛蓝得好似颜料涂抹过一般,安静并未持续太久,便有轰轰的闷雷声响起。 紧接着,虚空撕裂,一道人影从空间裂缝中坠落而下,直朝下方碧涛如浪的草地砸去。 这道人影修长而纤细,束于脑后的马尾在风压的摧残下,尽数散开,万千青丝随风而舞,颇有一种凌乱的美感。 楚绫歌头昏脑涨,根本无暇去管自己此时形象如何,眼瞧着自己正加速跌落地面,赶忙将浑身灵力尽数摧动,一边出掌下压,化解着冲击,一边准备落地之后的卸力。 “运气还算不错,至少降落之地不是岩石或深渊!” 跌落草地之时,那等足以让人粉身碎骨的冲击力已被化解得差不多了,楚绫歌一连在草地之上腾跃数丈,才安安稳稳的长身而起。 举目四望,这片区域好像并没有别的修行者降落。 深深将一口微润吸入腹中,楚绫歌半眯着眼眸,感叹道:“好浓郁的灵气,即使未寻得宝物,仅是在此修炼,也受益匪浅” 但楚绫歌此番前来,可不是为了修炼,她得寻齐三种灵药,并且将其安然带出,才能换取能帮助自己娘亲恢复神魂的丹药。 眼下无人,楚绫歌也不必太过忌讳,正欲摧动灵根探查木属性及火属性同时浓郁之处,却听见不远之处有着打斗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少女的娇喝。 “且去瞧瞧,若是情况不妙,溜走便是” 主意打定,楚绫歌立即收敛了自身波动,猫着腰,借助着长势旺盛的草叶,如灵兽一般朝那打斗之处快速掠去。 花雨菲都快要哭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因为自己在空间传送中的略略分神,竟与花家众女被迫分开,最后独自一人被传送至这片陌生的草地。 更让她没料到的是,自己刚刚落地,便遇见了花家的死对头孟家人,一遇还遇见了俩,向来就与自己不对盘的孟健、孟昌兄弟两。 孟健孟昌见到花雨菲时,第一反应也是十分惊诧,但瞧见花雨菲身边并无其他人后,顿时便是一阵狂喜。 “哟!这不是雨菲妹妹么,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听着孟健试探性的发问,花雨菲立即道:“你们别过来啊!我月姐和芙姐马上就会来的,你们若是敢欺负我,我就让月姐将你们打成猪头!” 花雨菲毕竟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第一次出远门,哪有什么阅历经验可言,话一说出口,孟家兄弟便知道她是在虚张声势。 两人相互一使眼色,迅速掠出,一前一后将花雨菲包夹在中央,令她逃无可逃。 “好啊!你快些大声呼叫,最好将花雅月给叫过来,哥哥我正愁没机会接近你们那位花家美人呢,来了正好,哥哥就在这里将她给办了!” 听着孟健出言侮辱花雅月,小姑娘气得银牙都快咬碎,也不管身后还有个孟昌在虎视眈眈,径直拔出腰间短剑,朝着孟健劈斩而去。 孟家两人修为皆是聚气境中阶,虽然在年轻一辈之中不算出类拔萃,但对付眼前早已乱了阵脚的花雨菲,完全是绰绰有余。 孟昌根本无需出手,双臂抱胸的站在一旁看着。 而孟健则是左突右闪,也不急着攻击,带着猫戏老鼠的戏谑,不断出言刺激着朝自己全力猛攻的小姑娘。 在族中的时候,花雨菲哪曾听过这般污言秽语,见孟健越说越下流,花雨菲又羞又气,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楚绫歌矮身趴在一处草丛中,瞧着不远处所发生的那一幕,本欲不想多管闲事,却又十分厌恶孟健那等拙劣的行径。 遗迹寻宝,有所伤损本是无可厚非之事,但两个大男人不断的出言欺辱一个小姑娘,那就不合适了。 念及此处,楚绫歌将自身灵力尽数压制,缓缓穿过丛丛草茎,绕至孟昌身后。 孟昌正抄着双臂看戏,瞧着小姑娘被气得红扑扑的脸蛋,以及她在不断腾挪躲闪时所凸显而出的娇俏身姿,孟昌只觉自己下腹逐渐升起一股燥热。 正当孟昌目不转睛的盯着花雨菲那具尚显稚嫩的娇躯之时,后颈突然有着刺痛传来,孟昌心中一惊,本能的就想摧动灵力,朝旁跃开。 但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一道淡淡的女声便自脑后传来。 “奉劝一句,你若再敢乱动一下,就将你的脑袋削下来!” 随着这道女声的落下,孟昌只觉自己整个脖颈都笼罩在一股冰冷的气息之下,好似有着一支森冷的金属大钳,即将切割自己的咽喉。 “你..你是谁?” “我是谁,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孟昌“......” 还不待孟昌郁闷太久,脑后便有着剧痛袭来,下一刻,整个身躯便直挺挺的栽倒在草丛,失去了知觉。 楚绫歌没有杀他,说到底,其实眼前这个男人也并未得罪自己,再有一点,两人修为处在同一等阶,她可不认为自己能够做到无声无息的将其瞬杀。 若是引起了另一男子的警觉,虽说自己仍是有把握将花雨菲救下,但一场苦战,必然是少不了的。 将孟昌放倒之后,楚绫歌便继续藏匿着,朝孟健那处悄然而去。 孟健虽然绝大部分心神都放在调戏花雨菲之上,但自己同伴突然不见了踪影,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变故。 “孟昌!别玩了,将花雨菲解决掉,我们该去与正卿大哥他们汇合了!” 话音落下,却并未得到孟昌的任何回应。 猛然间,孟健眼瞳一缩,全然不理会花雨菲朝自己刺来的一剑,将全身灵力尽数摧调而出,脚掌重重一踏,身体迅速朝后暴退。 与此同时,双臂交叉抬上,护住自己的前胸以及头颅。 花雨菲全然不知为何孟健会突然间做出这等反应,她灵力储备本就不及孟健,斗了半晌,连挥剑都有些吃力,何以令得对方这般如临大敌?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花雨菲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一只微微泛着金属光泽的拳头,已是朝着孟健挥击而上。 突然出手之人,自然是楚绫歌,先前观看孟健与花雨菲的打斗,知道对方所修为木属性的灵力,而且其灵力储备与自己不相上下。 要想战胜对方,按部就班的摧动木属性灵力是不成的,金克木,唯有以金属性的灵力与之战斗,才有把握迅速取胜。 “嘭!” 孟健硬接一拳,只觉胸腔气血翻涌不止,连连退出十数步,才总算是稳住了身形。 望着朝自己再度走来的陌生女子,孟健眼皮微跳,大声喝道:“阁下是谁?为何要插手我固北城孟家,与花家的族斗?” 孟健这番自报家门的言语,楚绫歌如何听不出来他是在朝自己警告,顺手再给自己扣顶高帽,若是自己插手,便是扰乱两大氏族的族斗。 别说楚绫歌根本就未听说过什么固北城的孟家,就算是知晓,她既然选择了出手,便不会被对方三言两语喝退。 没有回答孟健的问话,楚绫歌盯着眼前那目光四处游离的男子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要带她走,你若识趣,便自行退开,否则的话,咱们便来做过一场吧!” 孟健目光搜寻了半晌,丝毫未见孟昌的身影,哪会猜不到自己的同伴已被眼前这女子解决,是生是死,无从而知。 望着楚绫歌双掌之上淡淡聚起的金属性灵力,孟健率先将自身灵力收敛,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本就是跟雨菲妹妹闹着玩的,打就不必了,你带她离开吧” 楚绫歌点点头,也将双掌之上的金属性灵力敛去,不再理会对方,径直转身朝着小脸挂着泪痕的花雨菲走去。 望着缓缓朝自己走来的修长身影,花雨菲简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眼前这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女,算起来非但不能称作是自己的朋友,两人甚至还有着小小的过节。 花雨菲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自己受人欺负的时候,对方竟然会选择出手相救。 还不待花雨菲想好要如何开口,不远之处的孟健突然动了,脚掌猛踏而上,淡淡青光汇聚在拳间,迅雷不及掩耳的击向楚绫歌的后背。 花雨菲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徒然而瞪,而就在她即将出声提醒之时,却见楚绫歌不知何时,掌心已是汇聚出一片金色,转身一掌拍出,正面迎上了孟健的拳头。 沉闷的金属撞击之声自两人的拳掌处响彻而出,下一瞬,花雨菲便是见到,先前还不可一世的孟健,如断线风筝一般被轰出老远,栽落地面。 孟健更是满眼写着不可置信,一连喷出数口鲜血,而后脑袋一歪,不知死活。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页面上方的那个收藏键,像不像作者期盼已久的眼神? 7.药圃 辽阔的草地之上,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亭亭而立,轻风拂过,带起一片新鲜断裂的草叶,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草汁混合的味道。 楚绫歌甩了甩有些发疼的手掌,即便是她早有准备,仍免不了被孟健先前那一拳震伤,殷红的血珠接二连三的坠向草地。 “还真是疼啊,最不喜欢与人相斗了” 喃喃自语一番,楚绫歌再度转身,望向仍在呆呆愣神的花雨菲道:“刚才帮了你,上回那事,咱们可就恩怨两清了啊” 直到听见楚绫歌的声音,花雨菲这才回过神来,小跑上前,心有余悸的朝孟健倒下那处瞧了瞧,才可怜巴巴的望向楚绫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楚绫歌在临云镇当了数年的大姐头,自然不会因为小姑娘有所落泪便手足无措。 “没事了,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跟在你身边的那几名女子呢?” 在花雨菲倒豆子一般的哽咽讲述中,楚绫歌不仅对花氏家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甚至连花雅月等人所修灵力,以及修为几何也听了个明明白白。 楚绫歌抚额叹道:“花雅月在羞恼之时眼圈会发红,这种事没必要跟我细说吧!” 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许多不该说的东西,花雨菲这才恍然大悟般的住了嘴。 黑葡萄般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目光最后盯向楚绫歌染血的手掌,花雨菲这才惊呼一声,赶忙从怀中取出一方小巧的锦帕,小心翼翼的朝前递去。 楚绫歌并未伸手去接,只是望向花雨菲道:“你先前说手中有着与族人们联络的器物,便快些摧动,与她们汇合吧” 花雨菲点头如啄米,一边自怀中寻找着联络灵器,一边感激道:“还好在这里遇见了你,待到与月姐碰面,我一定让她好好感谢你” “呃,感谢就不必了,而且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还是就此别过为好” 听得楚绫歌要扔下自己离开,花雨菲立即就惶恐起来,经过方才孟健两人那事,她哪里还敢独自在这陌生的环境中行走。 “呜呜,你送我去找月姐她们好不好?我害怕,要是再遇上孟家那些乌龟儿子王八蛋,那可咋办啊?” 听着‘乌龟儿子王八蛋’这个词从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嘴中道出时,楚绫歌顿时就乐了。 伸出另一只白皙干净的手掌,揉了揉花雨菲的小脑袋,笑道:“小姑娘家家的,哪去学来的这些粗话” 略作思忖,楚绫歌便答应了小姑娘的请求,虽然相识的时间很短,但楚绫歌还真有些不忍心将这个性情直爽的小姑娘扔在这里。 反正在这遗迹之中待的时间还长,也不急于这一日两日,先将小姑娘送去与族人们汇合,再动身去寻找灵药也不迟。 主意打定,两人便再不耽搁,照着花雨菲灵器所指,楚绫歌便带着后者向那处奔行而去。 遗迹空间很大,好在花雨菲手上有着指路灵器,加之与花雅月等人相距并不算太远,当月映天穹之时,两人终于寻见了花家族人的踪迹。 花雨菲手中的灵器虽然是品级最为低等的器物,却也不是每个族人都能配备,事实上,此番遗迹之行,仅有她与花雅月各有一道。 感应到花雨菲在空间传送时出了状况,落地之后,花雅月立即率领着队伍,马不停蹄的便朝对方坠落之地奔掠。 途中遇到两支队伍的偷袭,虽说人是没有什么损伤,但花雅月手中的灵器却被击碎,再无法根据信号去主动搜寻花雨菲。 担心了整整一日,如今瞧见小姑娘安然无恙的出现在眼前,众人面上皆是一片惊喜交加。 花傲芙性子最急,冲上前去先是朝着小姑娘好一通数落,才拉着对方东瞧西瞧,检查其身上是否有所暗伤。 花雨菲一边自我反省,一边将自己落地之后遭到孟家人袭击之事,统统讲了出来。 花雅月年芳不过十九,却是花家小辈之中性子最为沉稳的那一个,见花雨菲安然归来,便没再去加入数落大军。 款款走到楚绫歌身前,美眸盯着眼前这名比花雨菲大不上三岁的少女,颔首道:“谢谢你,救了雨菲,还护送她来这里” 楚绫歌摆摆手道:“我也没出多少力,上回林间那事,你们也算是帮过我,这下咱们两清了” 听罢对方所言,花雅月不禁微微一愣,心道:“这少女还真是会说,明明是她算计在先,此刻却被她讲成帮忙” “不过她救了雨菲,算起来其实是我们有所相欠,理应报答一二才是,雨菲年纪尚小,或许还不太明白孟家人都是些什么货色,若不是她出手相助,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花雅月心思细腻,在楚绫歌摆手之际,便发现了对方掌面有着一些狭长的伤痕,猜着便知应是与孟健最后那一记硬轰留下的。 “你受伤了” 突然听得对方来了这么一句,楚绫歌愣是反应了数息,才明白对方指的是自己的掌伤。 正欲大义凛然的说些诸如“区区小伤何足挂齿”之语,手腕就被对方握住,温凉的触感如藤蔓般攀爬至腕颈,令楚绫歌心头微微一惊。 手腕虽然不比头颅及心脏这等致命要害,但落入人手,也是足以遭受重创的部位,更何况,眼前这女子跟自己算不上熟识,而且修为还比自己高。 但听罢花雅月接下来的一番话,楚绫歌又不动声色的将心中那一抹警戒拂去。 “进入遗迹的第一日,绝大多数的队伍都会将精力用于与同伴汇合,即使有所争斗,也皆是些小打小闹” “随着时间的推移,伤亡便会逐渐增加,落单或是受伤的武者,往往会率先受到攻击,虽然你这伤势不重,但还是尽早治愈为好” 楚绫歌聚气境中阶的修为,只能算是中等,又是独自入得遗迹,听完花雅月所言,知道对方是要替自己治伤,当下也不矫情。 当下冲着花雅月那张俏美的脸颊浅浅一笑,谢道:“如此,便麻烦雅月姑娘了” 花雅月轻轻点了点雪白的下巴,手掌一翻,如玉的掌心之中,已是多出一瓶小巧的瓷瓶。 拧开瓶塞之后,瓶口微斜,将一小撮胭脂色的粉末倒于掌中,而后用指甲挑起一点,仔细的涂抹在楚绫歌细小的伤痕处。 花雅月本就生得清秀,在朦朦月色的照拂下,更显温婉。 楚绫歌盯着正专注的替自己涂抹疗伤药的花雅月,心中有着一丝暖意划过。 这十数年来,也就只有娘亲这般温柔的与自己治过伤,当然,别人就算是想,也没有那机会。 “唉,我要是有位如你这般温柔又漂亮的姐姐,那该多好” 听着楚绫歌半真半假的喃喃细语,花雅月不禁抬眸一笑,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道:“好啊,那你便跟着雨菲那小家伙叫我姐姐吧” “那可不行” “哦?为何?” 楚绫歌眉目含笑,调侃道:“我若是称你为姐姐,往后岂不是还得管一名完全不认识的男子作姐夫” “万一那人要是脾性不好,实力与相貌也皆是平平,那我真是太吃亏了!” 花雅月‘噗呲’一笑,没好气的道:“人小鬼大,你算是吃得哪门子的亏?而且,谁告诉你,我就一定要嫁人了?” 一番不大不小的玩笑之后,楚绫歌再没有了初遇花家众女之时的陌生感。 天黑也不便行路,便与花家众女宿在了一起,众人皆是修行之人,所谓夜宿,倒也不必如普通人那般脱衣而眠,纳气修炼一晚,翌日精神更佳。 夜里,花雅月似随口问向楚绫歌道:“你接下来准备去哪?此次前来遗迹,有既定好的目标吗?” 楚绫歌略作思忖,才开口道:“此番前来,我是要寻得一株名为碧月炎阳的灵草” 楚绫歌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至于要为娘亲寻求的另两件灵药,便没有出声提及。 花雅月将脸侧一缕青丝捋向耳后,犹豫片刻,才开口道:“实不相瞒,我们这次也是为着搜寻珍稀灵药而来” “虽然碧月炎阳我也是头一次听说,但我想,有个地方,或许能够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听罢花雅月所言,楚绫歌顿时眼神一亮,连忙道:“那是什么地方?” “在我们降落之地,偶然得到一张残破的地图,其上记载着一处洞穴,应该是这遗迹昔日的药圃” 楚绫歌听罢,略微有些咋舌,暗想这遗迹的主人真是个怪人,竟然选了一处洞穴作药圃! 似是看出楚绫歌心中所想,花雅月再度出声道:“越是珍稀的灵药,越是生长在灵气浓郁之处,那处洞穴,我想必有其独特的地方” 楚绫歌点点头,对花雅月之言表示赞同。 “怎么样?有兴趣与我们一同去往那处洞穴瞧瞧么?” 楚绫歌当然有兴趣,事实上,在花雅月刚道出那处药圃之时,楚绫歌便想随她们一同前往了。 不过遗迹寻宝这种事,谁不想尽可能的多吃下一些,为了争夺宝物,大打出手也再正常不过,于是即便是心向往之,楚绫歌也没有冒昧的出声相提。 眼下见花雅月竟主动相邀,即使知道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救了花雨菲,但楚绫歌心中仍是尤为欣喜。 “那真是太好了!” 瞧着楚绫歌一幅喜上眉梢的模样,花雅月也莫名的觉得心情大好。 素手把玩着垂于肩头的一缕青丝,悠悠然道:“没法子,我这人就是耳根子软,谁叫某人先前夸我温柔又漂亮来着” 8.机关阵 三日三夜的赶路,楚绫歌总算是见识到了这遗迹空间的广阔程度。 同时她也十分庆幸,此番若不是跟着花家队伍一同前行,仅凭自己胡乱探索,恐怕直到遗迹关闭那日,自己都没法寻到那几株要找的灵药。 有着聚气境高阶修为的花雅月带队,路途中虽然也遇见一些想要打这支队伍主意之人,但总体来说,还算是有惊无险。 遗迹寻宝,并非每一支队伍都会循规蹈矩的搜寻宝物,相较于辛辛苦苦探寻所得,不少人从一开始就打的是杀人夺宝的主意。 从战败者身上强取物资,可远比自己苦苦搜寻效率更高。 根据地图所示,楚绫歌一行人最终来到一株参天巨木的冠顶,若不是地图之上有着明确的标记,任谁也想象不到,药圃的入口竟是设于树冠之上。 摧动灵力护住体脉,跃入一道颇为奇异的光幕之后,众人眼前所呈景况,顿时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绫歌抬眸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仿佛永远也望不到尽头的昏暗。 身旁有人迅速吹亮随身携带的火折之后,众人这才看清,自己身处这地,果然如地图所记载的一般无二,是座大型洞穴。 洞穴呈拱形,自脚下一直延伸向远方,洞穴两侧的泥土中,生长着大片灵药,甚至不乏一些在外价值不菲的植株。 除开花雅月,其余花家众女也尽都是第一次进入遗迹这种地方,瞧见这满地的灵药,当即便忍不住惊呼出声。 试探过此处无甚危险之后,众女便兴奋的取出药瓶,开始采摘起来。 在场人中,瞧着满目灵药却未有所动的,除了花雅月,就只有临时加入队伍的楚绫歌了。 前者是因为在族中见惯了与眼前差不多的低品阶灵药,故而能够保持淡然。 而后者则是因为这些灵药当中,并没有自己要寻找的那几样,也就没兴趣去与花家众女哄抢。 楚绫歌的这般淡然反应,花雅月心中自有一番思量,在她看来,能够被丹师聂加容看中之人,若是连这点定力都没有,那才更令人惊奇。 待众女将此间有价值的灵药收集得差不多后,花雅月才出声道:“走吧,这里才只是药圃的外围,真正的好东西,都在后边呢。” 随着洞穴的深入,众人面上却是一刻比一刻更凝重,刚进入洞穴那会的兴奋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浓浓的忌惮之色。 但凡是有着奇花异草生长之处,往往都有着实力不俗的守护者,在外界,最为常见的守护者都是妖兽,而此处,却是一种众人闻所未闻的灵植根刺。 这些根刺的攻击其实并不算太强,就连聚气境初阶的花雨菲也能够成功挡下。 然而,这些根刺最可怕之处并不在于其单次的攻击,而是对方似乎无穷无尽,怎么斩也斩不完。 不过大半个时辰,众人身上或多或少的都负了伤,而越往洞穴深处走,根刺的攻击也越发猛烈。 眼瞧着再这么下去,队伍中必会出现伤亡,花雅月便果断的中止了继续前行。 “傲芙,你带着雨菲她们就在此处调息,不必再往前行了!” 花傲芙将自己额际的汗珠抹去,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你呢?” “我还想再深入一段距离,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座药圃,止步于此,太过可惜了一些。” 顿了顿,花雅月又继续道:“你们都放心吧,我会尽力而为的,若是遇见对付不了的局面,我就立即退出。” 既然花雅月都这么说了,花傲芙等人也没有理由再阻拦,以花雅月的实力,确实有着继续深入的能力。 念及此处,众人又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楚绫歌那方。 数日相处下来,她们皆知楚绫歌修为仅在聚气境中阶,但不知为何,后者对付那些根刺的能力,竟与花雅月不相上下。 全场之中,就只有她们两人衣袍被挂坏了一些,而其余众人,皆是披红又挂彩的。 见花家众女都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看向自己,楚绫歌只是微微耸了耸肩,并没有要向众人多作解释的意思。 楚绫歌天生就得全属性灵根,感知力先天就比普通修行者高出数倍,而这种能力,还会随着她修为的增长而大幅增强。 是以即便是她现在只有聚气境中阶的修为,但若是单论感知力,恐怕比花雅月都还要强上一分。 但是这其中之故,楚绫歌是万万不能向众人透露的,索性蒙混过关。 各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修行也是一样,这个道理,花雅月何尝不明白。 她并没有如其余族人那般打量楚绫歌,只是朝着对方道:“绫歌,你没问题的吧?咱们俩再继续往前?” 楚绫歌自然是欣然点头,待花雅月再度叮嘱众女一番,两人便继续朝着洞穴深处稳步而入。 一路之上,除了源源不断朝她们袭来的根刺,两人并未瞧见有任何灵药生长于此处,险之又险的闯入洞穴最深处的一方大殿,却是顿时傻了眼。 这处大殿,除了空气中有着浓郁的药香弥漫之外,干净得简直出乎人意料。 别说是奇花异草了,就连一路行来无处不在的烦人根刺,也是全然不见踪影。 “这破地图可真够坑人的,抱歉了绫歌,我也没料到这座药圃竟会是这样!” 听着花雅月满是歉意的言语,楚绫歌却是摇了摇头。 再度仔细感应一番,而后才朝着对方道:“我们并未找错地方,这座大殿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好东西都在大殿下面呢!” 说罢,也不顾花雅月朝自己投来的疑惑目光,楚绫歌径直走到一处毫不起眼的地砖跟前,将灵力摧调而出,汇集于掌心。 一掌拍下,地砖应声而碎,紧接着,一道长长的古老石梯,呈现在两人眼前。 花雅月一张红润的小嘴惊得微微启开,尚还不等她想明白,楚绫歌究竟是如何探得此处另有乾坤,便见对方已经朝着石梯缓缓踏下。 来不及多加思索,花雅月摧动灵力,赶紧也跟了上去。 下得石梯之后,视线徒然明朗,当先一道长长的青石走廊映入眼帘,走廊两侧各立着九尊马身人像的石雕,或持剑,或持戟,神俊异常。 而在那走廊尽头,是一方以灵石砌成的药台,药台之中,生长着十数株外界千金难求的灵株,之前楚绫歌两人在大殿嗅到的药香,便是来源于此。 楚绫歌盯着药台之中一株巴掌大的小树,那小树树干一半青碧一半赤红,其内同时蕴含着精纯的木、火两种灵气,正是她此番要寻的碧月炎阳! 花雅月自然也瞧见了不远之处的灵药,但想要靠近药台,就得通过眼前这道笔直的青石走廊。 “这些石像很可能是机关阵,一旦感应到有生灵踏入,便会启动攻击,小心一些,如若不敌就先退回来,再另想法子。” 听罢花雅月所言,楚绫歌也不敢怠慢,朝对方点了点头,摧动灵力正欲往前迈进,手臂却突然被花雅月轻轻拉住。 香风袭来,原本立于身后的花雅月,走上前来,经过楚绫歌身侧,而后来到青石长廊前,回眸微笑道:“我修为稍高一些,让我先进吧。” 楚绫歌知她是想先去会会那机关阵,知道石像的攻击方式,自己才能够更好的应对。 “行,你打头阵,我做后援。” 花雅月只当她这一句是玩笑话,要知道,每一阶修为,差距何其之大,自己若是都无法通过,楚绫歌还是不要踏入为好。 虽然她身法灵活,一路行来总能避开大部分的根刺袭击,但眼下这机关阵,可不是仅靠速度快就能通过的。 与花雅月先前所想几乎一样,当她刚刚行至第一列石像中央,两侧的石像便突然开始震动,紧接着,长剑与长戟同时照着花雅月脑袋劈斩而下! 花雅月并未有半分慌乱,闪身避过锋刃,掌心闪动起淡黄色的光芒,而后朝着尚未收回的长剑拍击而去。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那看起来锈迹斑斑的剑身,竟有着超乎寻常的防御力。 花雅月先前那近乎全力的一掌,仅是将其击落一些锈渣,并未取得实质性的效果。 一击之后,花雅月也没在原地停留,摧动着灵力继续往前,方才那短短的交手中,她便看出这些石像虽然坚固,却也有着弱点。 它们在每次劈斩之后,总会顿住数息,而后才会发动下一波攻击。 楚绫歌没有随行而入,清亮的眼眸一直盯着那些不断朝花雅月发动攻击的石像,隐隐觉得有着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随着长廊的深入,花雅月也不再仅以双掌相击,而是拔出腰间短剑,将土属性灵力灌注其中,一边阻挡着石像的攻势,一边稳步朝前推进。 就在她有惊无险的行至半途之时,变故突生! 只见先前一直只懂得横劈竖砍的剑戟,突然间变得灵活起来,隐隐间,竟是使用起了简单的招式! 而这还不是最令人头疼的,此时此刻的石像,每一招攻击,都带上了灵力。 不仅如此,石像攻击所携带的,还是能够压制花雅月功法的木属性灵力! 作者有话要说: 大周末的来一波,感谢大家帮忙收藏啦打分啦灌溉啦 9.鬼面 人首马身的石像阵内,密集的木属性灵力攻势,一刻不停的朝着花雅月急袭,险象环生! 楚绫歌终于知道,自己先前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是来自于何处。 石像在每次攻击之后的稍稍停顿,并非是机关阵久不摧动变得迟钝的原故,而是石像之内有着阵法在感应生灵的五行属性! 煅造出这批石像阵的人也实在厉害,感应五行属性其实用不了多长时间,之所以待到花雅月行至中途才开始发难,更多的恐怕是不想让生灵有机会从杀阵中逃脱。 来不及多作细想,楚绫歌也摧动起木属性灵力,施展着飞云九绝步,快速朝着阵中奔掠而去。 杀阵已彻底启动,楚绫歌刚踏入其中,石像便立即摧动金属性灵力朝她狂劈猛斩。 在此之前,楚绫歌已在花家众女跟前施展过木、金两种属性的灵力攻击,为了印证自己心中所想,一击之后,楚绫歌招式骤变,立即改换为金属性灵力。 果不其然,楚绫歌灵力属性一变,石像的攻击也相应有了变化。 同等级的修为,属性相克最为致命,堪堪行至三分之一处,楚绫歌便有些撑不住了。 抬眼朝着数丈之距的花雅月望去,对方那处更是凶险重重,短剑早已损毁,此刻的花雅月可谓是进退两难,玉手持着一截断剑,咬牙苦苦支持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不将她弄出杀阵,可能就要永远埋骨于此了!” 在面对花雅月的性命以及暴露自己的灵根之秘时,楚绫歌最终选择了前者。 心念微动,楚绫歌掌心开始有着彩色光芒闪现,光芒沿着腕颈而上,数息之后,便将其整只小臂覆盖。 以楚绫歌目前的灵力储备,倾尽全力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不过也勉强能够应付眼前危局了。 有了彩色灵力的加持,楚绫歌速度徒然暴增,抬臂‘叮叮当当’与剑戟一阵对轰,很快便来到花雅月身后不远处。 花雅月早已是自顾不暇,凭着声响,她知道楚绫歌也来到了石像阵中,却根本无法转身去细看对方那边的情况,只能焦急的大声喊道:“绫歌,你别进来!” 就这么略一分神,肩头便有着森冷的刺痛感袭来,花雅月大骇,挥动断剑迅速回挡,才得以险之又险的将长剑阻下。 剑气迸发之间,花雅月香肩也是有着血花晕染开来,而她也被劲风大力震出,掀倒在地。 眼看着剑戟再度齐齐朝自己斩来,花雅月俏脸浮上一丝苍白,现在的她,已是来不及再摧调灵力阻挡。 而就在此时,头顶上方却突然出现一道泛着彩色光晕的手臂,替她挡下了这一轮致命的攻击。 花雅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自己兵刃都无法占据上风的锐利攻势,竟然被楚绫歌赤手空拳的就挡了下来! 望着楚绫歌手臂之处那流光溢彩的灵力,花雅月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若不是自己感应出了问题的话,前者所摧动的灵力,好似同时拥有着五行属性! “我撑不住太久,先送你出去!” 正在微微愣神之际,楚绫歌的声音便朝下笼罩而来,旋即,花雅月只觉背心有着一股温热贴上,下一瞬,身体就被大力推离了此方长廊。 将花雅月一击推出之后,楚绫歌立即将五行灵力尽数爆发,将石像大部分的攻势都牵引至自己这方,只有这样,花雅月才有足够的灵力撑到退出长廊的那一刻。 殷红的鲜血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而下,在青石长廊上开出朵朵红梅,见花雅月终于退至安全地带后,楚绫歌也在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糟糕,这些石像的攻击好像越来越强了!” 将袭至身前的剑戟轰开,楚绫歌再度前行了一丈有余,便发现很难再继续往前了。 “交换复魂丹所需要的药材,现在才寻着其一,若是不能将眼前这株碧月炎阳拿下,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再碰见。” 正当楚绫歌与四面袭来的剑戟攻势僵持之时,谁也不曾留意到,先前从她手臂滴落于青石地面的血迹,正悄然消失。 血液被吸入青石之后,汇聚成拇指般大小的血团,被一根藤蔓席卷着,朝着地底深处而去。 血团最终滴落在一张布满丝丝裂痕的黑色鬼面之上,不知在这地底埋藏了多少岁月的鬼面,在血团浸入其内之时,突然光华大甚,彩色光芒顿时充斥了整个空间。 “全..全属性灵根..” 黑暗中,一道略显迷茫的喃喃低语,如梦呓一般回荡开来。 青石长廊之上,楚绫歌仍在暴雨般的剑戟攻势之下苦苦支撑着。 她此刻所在的位置,已是距那药台仅有两丈之遥,但就是这一截之距,对于楚绫歌来说,却是如隔天涯。 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始终也再难有所寸进。 长廊之外,花雅月见楚绫歌完全被石像压着打,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敢出声干扰,令其分神。 眼瞧着楚绫歌伤势渐多,花雅月再也忍不住,朝着战圈那处道:“绫歌,退吧!别再往前了!” 听见花雅月的娇呼后,楚绫歌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自己无论如何是无法踏足那方药台了,正欲回身退走,脚底忽然有着隆隆声响传来。 下一瞬,只见一朵人头般大小的黑色花苞,旋转着从青石地面破击而出。 在楚绫歌惊诧之极的注视中,花苞徒然绽放,如大掌般将楚绫歌抓至掌心,而后带着她一齐钻入了地底。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花苞出现,再到楚绫歌消失,不过短短十数息。 花雅月甚至都没看清突然从地底冒出的是个什么东西,楚绫歌已不见了踪影。 感应到生灵的消失,杀阵中的石像也渐渐停止了挥动剑戟,只有那满地的断剑锈渣,以及青石地面被破开的黑洞,述说着先前此处有着一场激斗发生过。 刚被花苞大掌抓入地底之时,楚绫歌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慌乱,任谁突然遇到这种情况,也无法再保持淡然。 呼喊半晌无果,楚绫歌才终于放弃了这无意义的动作,那看似薄薄一片的花瓣,竟是有着足以跟人类神玄境相媲美的实力。 楚绫歌挣脱不开桎梏,只能任由着这诡异的花苞带着自己一路向下。 不知朝下落行了多少丈,久到楚绫歌一度以为这是要将自己抓到地心之时,花苞的速度才终于慢了下来。 再度朝下缓行数丈,楚绫歌双脚终于踩在了实地之上,而一直禁锢着自己的花瓣也适时松开,窸窸窣窣了一阵,便再没了动静。 眼前是一片完全的黑暗,周围连一丝声响也无,楚绫歌一动不动的在原地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臂,伸手去怀中取火折。 而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有着一颗小亮点飘飘荡荡的出现,紧接着,又有着更多的小亮点升腾而起,没一会儿,整片黑暗的空间就被无数光点照亮。 楚绫歌连大气也不敢出,美眸眨也不眨的盯着前方,半空之中,一张诡异的黑色面具正与她遥遥相对。 楚绫歌看不出那面具的材质,像是绸缎,又像是兽皮,被一张面具这么盯着,楚绫歌只觉得自己汗毛都快竖起!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对瞪了好一会儿,楚绫歌才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朝着自己先前来时的洞口高高跃起,试图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 鬼面“......” 毕竟还未晋至神玄境,无法借助灵力让自己悬浮在空中,楚绫歌再是蹦的高,也无法直接跃出这条不见尽头的隧道。 隔了好一会儿,鬼面才忍不住开口道:“你..就这样..要走吗?” 鬼面在这地底已经沉寂千载有余,太久没有说话,乍一开口,表达便显出一些吃力来。 楚绫歌见那鬼面竟然还能开口跟自己说话,心中更是直打鼓。 也不知对方那般发问,究竟是何意,不敢乱去接话,只能硬着头皮道:“无意打扰到前辈,晚辈这就离开,告辞!” 听完楚绫歌的回答,鬼面很是匪夷所思,自己好歹也是大陆奇物榜上排名靠前的宝物,哪一回出世不被修行者抢得头破血流。 眼前这人是不识货还是咋的?见到自己,第一反应竟是想溜! 若是换作他人如此没有眼力劲,鬼面连话也懒得开口讲,但楚绫歌却不一样,只有先天全属性灵根的拥有者,才能与它最完美的契合。 它的前任之主是多属性灵根的强者,虽说也能够动用它的力量,却无法给它提供最佳的温养场所,更别提是令它进化了。 此时好不容易才遇到楚绫歌,并好运的被她鲜血唤醒,鬼面说什么也要跟着她,认其为主! “你帮我,我就帮你。” 听罢鬼面所言,楚绫歌连连摆手,道:“前辈你这么厉害,我觉得我可能帮不上你,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上去,我朋友还在上面等着我。” 鬼面默然片刻,而后道:“不帮我,杀你朋友。” 楚绫歌“......” 类似这般强买强卖的对话,持续了好一会儿,楚绫歌才大致弄明白这鬼面是被自己的血液唤醒,想借助自己的全属性灵根来温养,以及修复自身。 聊了这么久,楚绫歌对这看起来颇为吓人的鬼面也不怎么害怕了,但她仍是不敢将这个不知底细之物,引入自己体内。 若那鬼面先前所说是骗自己的,那自己可就玩脱了。 自古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万一再被它来个鸠占鹊巢,到时候自己连哭都没处去!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各位小伙伴! 10.飞廉风丸 地底深处,一人一物答非所问的拉锯了半天,最终还是无甚进展的僵持了下来。 鬼面作为大陆奇物榜上排名第六之物,又存在了悠悠岁月,自然有着它的骄傲,它不愿苦口婆心的求着楚绫歌接纳自己,却也不愿就这么放她离开。 楚绫歌也不敢随便拿自己的肉身来作赌,她年龄虽然不大,阅历也不多,却有着一位尽心尽责教导自己的娘亲。 她从小便是知道,越是主动送上门来的好东西,越是要小心谨慎。 鬼面一开始很是有些气恼,就楚绫歌聚气境中阶的实力,自己若是想对她不利,就跟拍死一只蚊蝇那般简单,用得着费这么老大般劲么? 然而渐渐的,鬼面便也不气了,甚至还对楚绫歌的性子愈发满意起来。 试想想,若自己即将要追随的主人,是一个见到好处就上的货色,岂不是自己将来也会跟着倒霉。 在这个世上,先天天赋固然非常重要,却并不能代表全部,修为可以通过勤奋来弥补,但一个人的心性,却不易被改变。 最终,还是鬼面先向楚绫歌选择了妥协。 它并未长篇大论的来证明自己对楚绫歌有利无害,而是在半空之中展开了一道光幕。 光幕之上,是它曾经历过的一些记忆片段,它是如何汇聚天地灵气而诞生,以及后来它跟着各届主人的一些修行之事。 直到这时,楚绫歌才深信不疑,先前那鬼面所说,自己与它先天契合并非戏言之辞。 光幕可以做假,但鬼面动用力量时所扩散出的灵力波动,却令楚绫歌体内灵根为之震动,那种欢喜雀跃的共鸣之感,仿佛源自于神魂深处,不曾有半分虚假。 按照鬼面传递而来的信息,楚绫歌咬破舌尖,以自身精血灌注其上。 在受到楚绫歌精血浇灌之后,鬼面之上密集的裂纹,立即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些许。 仪式完毕之后,鬼面便化作一道黑芒,钻入楚绫歌体内。 祭出精血之后,楚绫歌面色瞬间便苍白了许多,但能够得到那传说中的奇物,她内心还是觉得千值万值。 知道鬼面是这处遗迹空间的‘土霸王’后,楚绫歌立即笑呵呵的在心里对它道:“那花苞是你控制的吧,快送我上去,我来这里的其一目的就是收取碧月炎阳!” 认主之后,鬼面也跟楚绫歌亲近了许多,不再如先前两人谈话那般中规中矩。 “上面那些低品阶的灵药,是我曾经的主人随意扔在药园中的,你若需要碧月炎阳,我给你指路,去弄品阶最好的。” 听鬼面这么一说,楚绫歌顿时眉开眼笑,赶紧道:“除了碧月炎阳,我还需要定灵养元藤以及续神花,你都能帮我弄到吗?” 鬼面略在记忆中搜索一番,而后很肯定的道:“你所说的后两样,有是有,但时隔太久,得花些工夫去找找才行。” “那你先送我上去,跟我朋友报个平安,咱们就立即出发去寻药!” “我现在的力量并不足以再次摧动花枝之后,还能引导你去寻得宝药,你刚刚不是说还有着数百人也进了遗迹么,去得晚了,能不能采到宝药就不好说了,你自己考虑好。” 听罢鬼面所言,楚绫歌也不再坚持,花家众女迟早都能知晓自己平安,但灵药却不等人。 若那些灵药被人捷足先登,自己白跑一趟都是事小,娘亲神魂恢复可就又没戏了。 有着鬼面的指引,楚绫歌很快便在角落里找到一方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出口,离开了这座地下空间。 鬼面力量所剩不多,除了出言引导,暂时并不能给予楚绫歌太多助力,一切还得靠她自己去争取。 对于此,楚绫歌完全没有一丝不满,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好吃懒做之人,凭自己的力量得来的东西,才更令她踏实。 不得不说,拥有鬼面这个称职的向导,搜寻灵药的效率简直高得令人惊骇。 短短大半日时光,楚绫歌就如愿得到了一株高品阶的碧月炎阳,兴致勃勃的与鬼面聊了许久,直到后半夜才意犹未尽的睡去。 这一日,楚绫歌消耗了不少精血,又接连奔波大半日,实在不宜再连夜盘膝纳气,懂得一张一驰,方才能称之为道。 翌日,天刚微亮,楚绫歌便醒了过来,推开堵住所宿山洞口的石块,迎着晨晖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只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呵呵,看来你昨夜休息得还不错,走吧,别外两种灵药,我已忆起生长在何处了。” 楚绫歌正欲回话,却听鬼面突然道:“咦?飞廉风丸也被人找着了!” 楚绫歌还是头一次见鬼面出现这种较大的情绪波动,不由得好奇问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那也是大陆奇物榜上有名之物,不过等级嘛,却远不如我,之前的主人殒落之后,它也一并留在了这里,成了无主之物。” 说到此处,鬼面顿了一顿,才又道“真是令人怀念的波动啊,远处有着两波人好像在为之战斗,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 “我看还是不要了吧,有资格争夺那什么风丸的人,实力必在我之上,咱们还是做自己的事比较好。” “进入这遗迹的人,连神玄境也达不到,能谈得上什么实力!再者说,我们将要前往的地方,方向正好也在他们战斗那处。” 听闻鬼面此言,楚绫歌才点头道:“哦,那行吧,过去看看也无妨,咱们不参与就是了。” 两人简单的交流完毕,楚绫歌便按照鬼面所指的方向,飞奔而出。 距两人所在之处的数十里开外,陆寒溪正与一名负剑青年悍然相斗。 负剑青年名叫曹秋同,正是进入遗迹那日,随法相境强者一同前来的小辈之一,他身形挺拔,相貌也颇为英俊,只是眉宇间那无处不在的冷傲之色,令人很难与之接近。 曹秋同对面不远,立着俏脸冰冷的陆寒溪。 如果说曹秋同的冷傲只是让有些难以接近,那陆寒溪浑身上下散发而出的疏离感,则是真正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在先前一番试探性的交手后,曹秋同便知今日自己是不能毫发无伤的抢到飞廉风丸了,只因那东西已被软硬不吃的陆寒溪得到。 “陆姑娘,你所修寒冰属性的功法,拿着飞廉风丸并无大用,在下正好同修金属性,以及风属性灵力,不若陆姑娘将飞廉风丸赠与在下,就当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曹秋同在说话之时,一手负于身后,一手轻轻摩挲着腰间灵玉,配上他那不太常见的温和笑容,倒也颇有一番魅力。 陆寒溪却不吃他这一套,比他英俊的男子,自己在宗门里见得多了,但如曹秋同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却还是头一回碰到。 就在先前不久,自己好不容易将辛苦得来的飞廉风丸收入纳戒,突然就遭到了对方的背后偷袭,若不是自己感应之力异于常人,恐怕已是死在了他的剑下。 偷袭失败,现在却还能满含笑意的说出这种话,也算是令陆寒溪长了见识。 这也是为什么宗门长辈要让她出来历练的原因之一,见识过人心险恶,经历过生死搏杀,方才能在修道一途上获得感悟。 一味闭关修行,有些壁垒桎梏,永远也无法打破! “这种毫无意义的话,还是别说了吧,战胜我,飞廉风丸便能归你!” 陆寒溪性子清冷,声音也如那淙淙冰泉,回答没有给曹秋同任何商量的余地。 早知陆寒溪不可能妥协,听罢她这毫不犹豫的拒绝之语,曹秋同面色不变,只是缓缓解下自己身后背负的长剑。 拔剑出鞘,手指弹动着剑身,曹秋同风轻云淡的道:“既是如此,那在下便来领教领教陆姑娘的高招!” 说罢,曹秋同将灵力猛然灌注至剑身,原本不甚张扬的三尺薄刃,突然变作一柄厚重的阔剑。 随着曹秋同的一声大喝,阔剑徒然飞出,朝着陆寒溪所在之处直斩而下! 美眸盯着那柄朝自己头顶重重斩落的阔剑,陆寒溪神色自始至终都未有所变。 待到阔剑来到距自己头顶上方不足一丈,陆寒溪才轻抬玉掌,灵力喷薄间,一道银色的寒气匹练斜斜飞出,与阔剑轰然相撞。 灵力凝作实质,或是控物,都是晋入神玄境的标志。 当然,这世间也不乏如陆寒溪这般天赋卓越之人,在尚未正式踏入神玄境之前,已是能够做到这一点。 在两人相斗之时,楚绫歌已是爬至距两人不近不远的一株大树之顶,看着前方山顶处激烈的战斗,不由得喃喃称奇。 “原来那姑娘姓陆啊,竟然所修寒冰属性的功法,怪不得给人的感觉是那般清冷!” 听着楚绫歌言语之中的赞叹,鬼面忍不住回道:“那女子灵根属性为水,冰者,水为之,而寒于水,修炼寒冰属性的功法,又有何奇怪。” “倒是那名持剑青年,竟然还同时修有风属性灵力,难怪他想要抢夺飞廉风丸,我说,你那全属性灵根,若是能得到飞廉风丸,那才真的如虎添翼,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啊?” 楚绫歌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战圈,想也不想的回道:“算了吧,虽说好东西人人都要得到,但也得量力而行,贪多嚼不烂。” “再说了,那飞廉风丸既然已被陆姑娘得了,咱还是不要去做那种惹人讨厌的夺宝之事!” 鬼面“......”遗迹寻宝本来就是你争我夺啊!说什么惹人讨厌这种笑话!请问你跟那姓陆的姑娘很熟吗! 作者有话要说: 鬼面:请问你跟那姓陆的姑娘很熟吗! 楚绫歌:现在是不熟,但迟早会熟的! 鬼面:那飞廉风丸...... 楚绫歌:那是陆姑娘之物,你不要怂恿我打它的主意! 鬼面:...... 11.以一敌二 苍翠的山顶之上,剑光与寒气不断的朝着对方轰击、碰撞,劲气的余波四处荡开,掀起地面的草屑一阵狂舞。 楚绫歌藏身于一处树冠,清亮的黑眸,紧紧盯着不远之处那身着一袭月白裙袍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话语不多,身上也未有佩戴靓丽的饰物,但她仅是俏然而立,便能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巴掌般大小的如玉脸颊,精致得无可挑剔,此人正是楚绫歌在遗迹之外见过一面的陆寒溪! 陆寒溪以灵力凝霜雪,素手结印,十指连弹间,那看似无坚不摧的阔剑,始终斩破不了那道薄如蝉翼的银色匹练。 陆寒溪与曹秋同皆是半只脚已踏入神玄境,实力相差不大,若非以命相搏,很难分出胜负。 而陆寒溪所修功法,却有着侵蚀之效,眼下两人看上去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曹秋同的灵力,已是受寒气影响,比之先前隐隐滞缓了一些。 望着前方神色清冷,裙裾翩然的女子,曹秋同若说心中没有一丝动念,却是太过自欺欺人。 即便是与人战斗,陆寒溪也是身姿优雅,霜雪弥漫之间,更是将她整个人映衬得宛若仙子。 如果抛去眼下正在与之为敌不提,光是瞧着陆寒溪简单的出招收招,也是一种视觉享受。 但曹秋同可不敢分神去多作他想,陆寒溪不是软柿子,稍不留神,可能下一刻就会败在她的手上。 再者,对于曹秋同来说,美人虽妙,价值却比不过飞廉风丸。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大陆,只要你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实力,哪里还会愁不能拥美入怀。 又是一道猛烈的对轰,两人各自倒退了数步,灵力也暂时收回体内。 战至现在,两人体内灵力皆是消耗过半,而在这遗迹之中还有着别的修行者,将灵力拼尽,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陆姑娘,你非要与在下斗到底吗?” 对于曹秋同所言,陆寒溪根本不予理睬,趁着现下短短的停战,争分夺秒的恢复着自己体内的灵力。 “既然如此,那陆姑娘就再试试在下这一招吧!” 话音刚落,只见曹秋同双手握剑,体内灵力疯狂的朝着剑身奔涌而进,下一刻,阔剑脱掌,剑光闪烁间,朝着陆寒溪飞射而去。 “白刃风斩!” 对手祭出了杀招,陆寒溪也不敢怠慢,双手快速结印,无数细小冰凌暴射而出,在身前凝成一片冰莲瓣,与阔剑轰然相撞。 楚绫歌趴在树顶,看着不远处两道杀招的最终比拼,心里也莫名生出一丝紧张。 “她好厉害啊!离着这么远,我都能感应到那冰莲瓣所携带的寒气!” 听罢楚绫歌所言,鬼面却带着几分惋惜道:“胜负之战,比的可不仅仅是双方单体实力。” 楚绫歌不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鬼面却没有回答,只是道:“你看着吧。” 一阵沉闷的隆隆声响之后,阔剑倒飞着插入曹秋同身侧的泥地之中,而陆寒溪所凝的那冰莲瓣却并未完全损耗。 寒光闪过,直击曹秋同面门! 曹秋同眼瞳猛缩,忙不迭的将体内灵力挤压而出,抬起双臂护于脸前。 ‘噗’的一声,曹秋同口喷鲜血,身体也被轰得朝后跌出。 陆寒溪见其无力再战,转身就欲离开,使出刚才那一招,她现下/体内灵力也所剩无几,安全起见,还是先寻一处隐蔽的地方,静待灵力恢复才是上策。 “陆姑娘,战斗还未结束,这么着急着要走,是灵力耗尽了吗?” 听罢曹秋同所言,陆寒溪黛眉不由得微微蹙起,对方既然会那般说,必然还有后招! 还不待陆寒溪有所行动,只听曹秋同突然大声道:“洪兄!你再不现身,那飞廉风丸咱俩可都没戏了!” 话音落下,一道圆润的身影便快速从林间奔出,正是在遗迹之外乘灵力云朵赶来的胖子,洪临。 “曹兄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人陆姑娘又没打算走,你大可不必太过紧张,与姑娘说话,应该和气相谈。” 话虽如此说,可洪临却是不动声色的将陆寒溪下山退路尽数阻挡了去,意思很明显,对方不交出宝物,便下不了这座山! 望着这突然出现的强敌,陆寒溪自是没把握以一敌二,但若想让她就此妥协,那也是不可能之事。 “果然是物以类聚!” 相比起曹秋同装模作样的嘴脸,洪临这种笑面虎更令陆寒溪厌恶。 仿若听不懂陆寒溪语气之中的憎恶之意,洪临继续笑呵呵的道:“姑娘说得对,姑娘既不肯交出宝物,那我便自行来取吧,得罪之处,还望姑娘能够海涵!” 话音刚落,洪临立即双掌相击,灵力尽数爆发,一颗刺目的光球开始在掌心膨胀。 曹秋同见状,一连退出十数步,心中暗骂道:“好狠毒的洪胖子!一出手就动用最强杀招,这是要将陆寒溪轰得连渣也不剩啊!” 惊讶的同时,他又隐隐有些担心自己的处境,洪胖子做事那么绝,事后该不会连自己也除掉吧?毕竟,飞廉风丸就一枚! 身陷危局,陆寒溪神色却并未出现太大的变化,只是那本就冷冽的眸光,再度冰寒了许多。 宗门肯让她独自一人前来遗迹,自然不会是毫无准备,只不过,非到万不得已,陆寒溪并不想动用。 而眼下此时,陆寒溪也没有了别的选择。 红唇微启,一颗散发着药香的丹药,被陆寒溪轻轻放于檀口,吞服而下。 短短数息之间,陆寒溪原本已微弱无几的灵力波动,突然开始暴长,到得最后,竟是比与曹秋同战斗之初更加充盈! 玉掌轻抬,素手快速结印,两枚寒冰所凝的莲瓣旋转而出,迎上那正面袭来的光球。 惊人的爆破声自山顶响彻而起,土层大片被掀飞,劲气余波荡入林间,将不甚粗大的林树连根拔起。 曹秋同与洪临皆是没料到,已是强弩之末的陆寒溪,竟然还能够发动如此强悍的一击! 洪临赶忙飞身倒退,金光闪烁间,将自己周身要害防御得严严实实。 “洪胖子!我去你大爷!” 曹秋同见他躲得比猎狗还快,根本不管自己的死活,脱口便朝洪临退走的方向大声骂了出来。 与此同时,赶忙祭出宗门赐予自己的灵器,将灵力尽数灌注其中,高举灵盾,护在身前。 这处山顶主要以泥土堆积,经历众人这连番大战,终是承受不住,坍塌了一部分。 陆寒溪与曹秋同无力奔逃,随着一大截泥山,齐齐栽落,洪临跑得快,蹿至远处一棵大树之顶,看着眼前这震撼的一幕,也是有些心惊肉跳。 楚绫歌所在位置并未受到波及,泥山断裂之处离她还尚隔着十数丈,她目瞪口呆的望着断崖处,一时之间,心头莫名慌乱得不行。 “还愣着干什么?快下山救人!” 直到心里响起鬼面的急喝,楚绫歌才回过神来,手脚并用的悄声下树,施展着飞云九绝步一边朝山下奔掠,一边询问鬼面前行的方向。 这处遗迹,没有谁能比鬼面更加熟悉地形了,若楚绫歌只是凭着感觉胡乱奔跑,先不提能否到得陆寒溪坠落之处,半途中受到诸多灵植的袭击是免不了的。 陆寒溪与曹秋同两人随着泥山直坠,几乎将宗门交给两人的所有保命灵器都用了个遍,才不至于在落地之时被砸成肉泥。 两人落在一处低洼的山凹处,皆是无力再动弹,强烈的虚弱感席卷而来,但谁也不敢让自己晕过去。 陆寒溪不仅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气力,还受了不轻的反噬。 但凡丹药,几乎都有着药力生效的时间,这个时间有长有短,如陆寒溪先前服下的那一种,则颇有些饮鸩止渴之感。 在吞药入腹的瞬间,强行将灵力提升到巅峰状态,是得付出不小代价的,严重的甚至还会损坏根基。 不到必死之局,修行者一般都不会选择服食这种丹药。 陆寒溪唇角挂着一缕刺目的血迹,将其如雪的肌肤映衬得更是苍白如纸,她试着纳气入体,不料刚有所动,体内就传来一阵剧痛。 香汗细细密密的出现的额角,陆寒溪不得不放弃了调息,安静的躺在原处,只希望能尽快恢复些力气,她必须要离开这里,不然洪临赶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约摸着过了大半个时辰,正静待气力恢复的陆寒溪与曹秋同两人,皆是听见有着枝叶踩踏之声朝自己这方传来。 “哈哈哈,陆姑娘,你若能早做决定将那飞廉风丸交给在下,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般!” 话刚说完,曹秋同就瞪大了眼睛,因为快速赶来此处的,并不是洪临,而是一位陌生的姑娘! 陆寒溪看见来者不是洪临之后,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她并未开口说话,对方会这般快速的找到这里,说明她刚才见到了自己与曹秋同等人的那一战。 此时那女子匆匆赶往此处,恐怕打的同样是那飞廉风丸的主意。 楚绫歌扫视一番周围,瞧见躺于草地之上的那抹白衣倩影之后,正欲抬脚上前带着对方离开,却听见曹秋同朝自己开了口。 “这位姑娘,我师傅乃是法相境强者,你若能稍稍帮我一次,我可求师傅收你为徒,功法以及修炼资源,统统不会亏待于你!” 楚绫歌微微一愣,而后朝他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听闻此言,曹秋同心中简直乐不可言,连忙扯出一个自认为温和迷人的笑容,柔声道:“姑娘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只需守着那女子不让她离开就行,我的同伴,很快就会赶来。” 楚绫歌又问:“除了这个,还有别的需要我做的吗?” 曹秋同愉快的轻笑出声,道:“我的长剑就跌落在不远处,麻烦姑娘能够替我捡回,虽说受损不小,但想必宗门内的炼器师还是能够将其修复。” 末了,还补了一句:“姑娘若是喜欢,回头我让炼器师给姑娘也打造一柄趁手兵刃,以报姑娘相助之恩!”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一波收藏打分。 马上就要翻年了,大家今年的人生小目标达到了吗? 无论如何,继续加油,此身不到彼岸去,更待何时度此身。 2020,还请诸位多多指教昂!(抱拳抱拳) 12.风纹 绿草如茵的低洼谷地,因着修行者们的到来而打破了长久的宁静,泥土碎石散落在周围,更是为其平添了几分凌乱。 陆寒溪平静的躺在一片青翠的嫩草地上,美眸淡淡的扫向正与曹秋同一问一答的楚绫歌,心里并没有太大起伏。 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进入这遗迹的修行者,本就是为了追求更多的修炼资源而来。 那姑娘会答应曹秋同的条件,陆寒溪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在四方州,即便是生在家境殷实的世族,能受教于法相境强者,也是极高的殊荣。 虽然自己也能出声以许诺来争取对方的援助,但陆寒溪却不太愿意那样做。 若是那姑娘能被自己以更好的修炼资源打动,待会洪临赶来,她自然还是会将自己出卖。 另一头,楚绫歌略作搜寻,很快便在不远处找到了曹秋同的兵刃,没有了灵力加持,长剑再度从阔剑恢复了原形。 提着剑身被寒气击出好些细小裂痕的兵刃,来到曹秋同跟前。 “这是你的长剑?”楚绫歌笑容温和的问道。 曹秋同连忙点头,离得近了,他才发现这名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竟有着不输冰山美人陆寒溪的容貌! 这么一来,曹秋同心思便有些活络起来,他先前所承诺的那些,大多都是假话,报酬他或许会给一些,但绝对不包括带对方入宗门修习。 但眼前这女子眉目如画,皓齿红唇,颇令他心动,若是借此机会打好关系,日后说不得还能一亲芳泽。 念及此处,曹秋同更是面露喜色,仿佛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幸运的光晕之中。 然而,就在曹秋同笑意迷离的注视下,楚绫歌摧动灵力,握住受损的剑身两头,‘咔嚓’一声,将其折作两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皆是心头一惊。 曹秋同直接就懵了,而陆寒溪也是颇感好奇,美眸微眨,清冷的目光第一次仔细的移到了楚绫歌身上。 略作凝视,陆寒溪这才发现对方是名十分俊俏的少女,年龄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上一些,脸颊之上带着几道淡淡的新鲜血渍,想来是先前奔行之时被乱枝擦伤所至。 “姑娘!你这是何意?” 听见曹秋同的发问,楚绫歌将断剑随手一扔,而后道:“我突然又不想帮你了,你不是要送我一柄兵刃么?我折了你的剑,你送我的那柄,便给你了,刚好扯平。” 楚绫歌这番偷换概念的诡辩,令曹秋同面色忽青忽白的变幻不停,气血翻涌间,张嘴直直喷出一大口鲜血,脑袋一歪,便彻底晕了过去。 “别再玩了,待到那个胖武者赶至,情况就会变得很糟糕,现在的你,可不是那人的对手!” 听着鬼面的提醒,楚绫歌这才转身朝着陆寒溪所在之处掠去。 “得罪了!” 低声言语之后,楚绫歌双臂伸出,轻轻放在对方肩颈以及膝弯处,将其横抱而起,摧动灵力,迅速离开了这片山凹。 一路奔掠,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楚绫歌心里有些紧张,一方面是担心强敌追来,而另一方面,则是源自于怀中正抱着的女子。 十六年来,除了自己娘亲,楚绫歌还从未与别人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更何况,眼下安安静静躺在自己怀中的,还是那个如冰山雪莲一般的清冷女子。 想想在进入遗迹那会,自己随意一句戏言,还被聂加容很是调侃了一番。 楚绫歌此前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与这名陆姓女子,竟会有着这样的交集! 陆寒溪面上虽然自始至终都古井无波,但心里也并非那般平静。 相比起楚绫歌,她才是真正从未与人如此贴近过,别说是被人抱起,就连寻常的肢体触碰也极少发生,即便面对的是至亲,也不会有例外。 而此时此刻,耳边听着阵阵急促有力的心跳声,身躯被完全陌生的甘冽气息所笼罩,即便知晓对方同样是女子,陆寒溪心中仍是极不自然。 知道洪临等人不会善罢甘休,陆寒溪也就没有矫情的让对方将自己放下来,任由对方抱着自己,七拐八拐的不停穿梭,没多久便钻入一片森冷的密林。 有了鬼面暗中引路,楚绫歌自然能够未卜先知的避开路途中的机关阵,直到抵达一处静谧的小山谷,鬼面才告诉她不必再逃。 “放心在此山谷之中休息吧,凭那些聚气境的武者,还不至于能快速发现这里。” 听罢鬼面所言,楚绫歌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鬼面虽然来历不凡,却并不能助宿主直接提升战斗力,况且它现在都还得靠着楚绫歌温养修复,若是此时遇见洪临,那可十分不妙。 将陆寒溪轻放于一处干净的石板之上,楚绫歌往旁边盘膝一坐,开始撑着膝头喘气,这一路不停不歇的狂奔下来,她体内的灵力也几近枯竭。 陆寒溪虽说暂时无法纳气,但休息了这么半日,已是恢复了些许气力,撑着身子从石板处坐起,朝一旁累到不行的楚绫歌道:“谢谢你。” 陆寒溪的声音清婉而空灵,在此时受伤虚弱之时道出,更是少了一分疏离,多了几分柔美,听在楚绫歌耳中,竟是有着说不出的舒畅。 “陆姑娘客气了,其实我也没帮上多大的忙,对了,我叫楚绫歌,还不知陆姑娘的芳名?” “陆寒溪,此番我受创不轻,或许数日都无法纳气,所以,你能否....” 话还未说完,楚绫歌便干脆的应道:“没问题,陆姑娘只管放心休养,我替你守着,此处很安全,想必那些人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 陆寒溪螓首微点,轻抿的红唇,十分罕见的浮起一丝浅笑,轻声道:“如此,便麻烦楚姑娘了。” 顿了一顿,又忍不住问道:“楚姑娘似乎对此处很熟悉?” 在奔掠来此的路途中,楚绫歌给人的感觉可谓是轻车熟路,陆寒溪也在遗迹中待过,知道那些看似宁静的密林间,其实暗藏着不少危险。 而楚绫歌带着自己奔行了半日,却连一处机关陷井都没碰到,这令陆寒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并不是一个多嘴之人,但心中的好奇,还是令她有此一问。 楚绫歌不便跟她提及鬼面之事,只是囫囵道:“前几日刚好莫名其妙的来过这,故而知道一些隐蔽的道路。” 陆寒溪自幼便冰雪聪明,如何听不出楚绫歌此番言语并没有跟自己说实话。 点点头,她也不再开口多言,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先前倒是自己问得有些唐突了。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正当楚绫歌准备起身看看附近有无水源之时,鬼面的声音突然在心中响彻而起。 “现在是个好机会,你向她问问飞廉风丸的事!” 楚绫歌一愣,在心中询问:“问她飞廉风丸的事做甚?她肯定会以为我是想要那个东西。” 鬼面更是足足愣了数息,才回道:“费了这老半天的劲救她,就是为了飞廉风丸啊!否则咱们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干嘛?” 楚绫歌略作思索,而后道:“我不会跟她开口要飞廉风丸的,陆姑娘险些丢了命,也没有将风丸交给那两人。” “我若是挟恩索取,那岂不是要令她讨厌我一辈子,我救她,是因为我想救她,不是为了要跟她拿东西,此事不必再提。” 楚绫歌说完之后,鬼面便再没出声。 鬼面其实有些困惑,此前它跟着一届又一届的主人在大陆辗转,可谓是博闻多识,却鲜少遇到楚绫歌这样的人。 倒不是说无偿救人这件事不好,只是鬼面没有见过,面对着能够使自己实力大幅变强的异宝,有人还能够顶得住那等诱惑,能取,却又不取。 时间很快便来到夜晚,此处山谷没有能够容身的山洞,楚绫歌便将陆寒溪扶至一株巨大的枯木前,让她能够倚着枯木休息。 自己则在近前生了一堆火,替陆寒溪驱赶夜里的寒气,对方现下无法摧动灵力护体,也就变得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会冷,也会饿。 “明早再去附近看看能弄些什么吃的给陆姑娘吧,还有另外两种灵药,也得尽快取得。” 楚绫歌默然思忖一会儿,便开始进入修炼状态。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鬼面突然开始出声呼唤,楚绫歌只好从修炼状态退了出来。 “怎么了?” “陆姑娘中毒了,你救不救?” 楚绫歌一听,连忙在心中道:“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也不早说呀!” 鬼面悄然一乐,就知道自己用这个理由,楚绫歌一定会上当。 没法子,这届主人实力太弱,又是个不喜与人争锋的性子,自己不费心帮衬她一把,着实太说不过去。 只听鬼面微微叹道:“我也是才想起来,你以为那飞廉风丸那般容易得么?在她接触到风丸之时,风毒已侵入其体内,这一点,怕是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 “那你知道解那风毒的法子么?我先把她叫醒。” “等一等!你若叫醒了她,那风毒可就解不了了!” 鬼面一听楚绫歌所言,连忙出声制止,开什么玩笑,要是将陆寒溪叫醒,自己还怎么骗楚绫歌去将那风纹弄到手! 鬼面与飞廉风丸同是上一届主人之物,对于后者,它可谓是非常了解,沉寂多年,再次被人取得之际,会将一缕风纹悄然植入对方体内,以作为让自己再度重现于世的报答。 对于没有修行过风属性的武者,不经人提醒,很难自行察觉到这道风纹的存在,是以,陆寒溪没有发现异样很正常。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道风纹即便不能被修行者所炼化,也会化作精纯的能量,为对方吸收,可谓是有利无害。 而眼下,楚绫歌却在鬼面的忽悠下,忧心忡忡的来到陆寒溪身畔,想要为她驱除那侵入体内的可怕风毒! 作者有话要说: 楚绫歌:“我对陆姑娘好,才不是为了向她索取!” 鬼面:“呵呵” 多年之后...... 楚绫歌:“鬼面快帮我!寒溪究竟住在哪个庭院啊?” 鬼面:“呵呵” 13.偷香 经过白日里的连番大战,陆寒溪实在是累极,在楚绫歌开始修炼没多久,便倚着枯木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朦朦的月光,轻柔的洒满整个山谷,在陆寒溪玲珑有致的娇躯周围笼上一层淡淡的纱衣,看上去圣洁而又优雅。 挽于发间的丝带不知何时脱落散开,柔顺的青丝如银河一般流泻而下,垂落肩头,继续直朝下方那只堪盈盈一握的柳腰坠去。 楚绫歌鬼鬼祟祟的俯下身,确认陆寒溪未有醒转的迹象,才在心中朝鬼面道:“我现在该怎么做?” “握住她的掌心,催动灵根,得先将那风毒引现而出,至于下一步,待会我再教你如何驱除。” 楚绫歌点点头,轻轻拉过对方那纤长而白洁的柔荑,掌心之中传递而来的美妙触感,令楚绫歌耳尖有些微微发红。 甩了甩脑袋,像是要将此时脑海中莫名出现的不合时宜的杂念甩开。 按照鬼面所说的法子摧动灵根,而后在心中唤道:“鬼面!” 以楚绫歌现下的修为,连摧动自身乙木之力替人疗伤尚且做不到,更别提是引动陆寒溪体内的风纹。 后面这件事,还得由鬼面出手帮忙。 听见楚绫歌的呼唤,鬼面立即将自己的一丝意念波动,夹杂着前者的灵根之力,钻入陆寒溪掌中,朝着其身体内部缓缓荡开。 很快,隐藏在陆寒溪体内的那道风纹,便有了反应。 天材地宝在经历岁月的沉淀之后,其中有着很少的一部分,会生出灵智,飞廉风丸作为大陆奇物榜榜上有名之物,自然也有着自身意志。 虽然远远不如鬼面这般变态,却已是懂得自行择主。 若不是陆寒溪在取得飞廉风丸那会,就将其收入了纳戒之中,恐怕这会得到鬼面的召唤,它早已自行飞了出来。 楚绫歌天生全属性灵根,在风纹出现波动的那一瞬,她便有所感应。 “鬼面!我好像找到那风毒了!” “很好,接下来,赶紧将它弄出来!” “怎么弄?” 在楚绫歌话音落下之后,足足等了十数息的工夫,才听得鬼面沉吟道:“用嘴吸。” 听罢鬼面这番所言,楚绫歌心头猛烈一跳,顿时便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说具体一点,怎..怎么弄?” 鬼面其实也有些老脸尴尬,不过好在楚绫歌看不到。 风纹入体,已算是陆寒溪之物,哪怕再是受到外力召唤,前者也无法自行离体,想要做到这一点,除非陆寒溪主动给予,或是采用巧力取得。 若是楚绫歌修为晋入神玄境,亦或是鬼面温养的时间再长一些,事情都很好办。 而眼下这种情况,鬼面能想到的法子只有一个,让楚绫歌从对方唇中将风纹给渡过来。 稍稍解释了一番,鬼面立即义正言辞的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不是让你去偷香窃玉,你这般扭扭捏捏,可真是不好!” 听罢鬼面所言,楚绫歌整个人顿时更加不好。 抬眸朝陆寒溪那精致如瓷的脸颊望去,只见对方长长的睫毛微垂着,在眼下投出一方小巧而美丽的弧影。 目光下移,是一方秀挺的玲珑琼鼻,再往下,便是一抹微微轻抿的诱人红唇。 楚绫歌光是瞧着那抹红唇,心脏便控制不住的狂跳不止,她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做不到,抛开别的不提,这可是自己的初吻啊! “就没有其他的法子可以选了吗?” 见楚绫歌犹豫,鬼面觉得自己还得再接再厉的添把火,叹息道:“就这一个法子,没别的了。” “若是你实在不愿,其实也没什么,把灵力撤了吧,风毒不除,或许陆姑娘很快就会香消玉殒,到时候你再无须顾虑,取走飞廉风丸,也是件好事。” 楚绫歌一听鬼面这话,立即开始反省自己,人命关天,自己确实不应该这般拎不清轻重。 主意打定,她也不再耽搁,眼观鼻,鼻观心,侧身前倾,将唇瓣轻如羽毛般点在了那温润的红唇之上。 在此之前,楚绫歌瞧过一些讲述男女之情的话本,每次见到那有关于亲吻的片段,还曾气愤过无良商贾为了赚钱什么都敢乱写。 嘴唇碰个嘴唇,哪会那般夸张,搞得像是要腾云驾雾一般! 而此时此刻,当她触及陆寒溪的一双红唇之后,整颗心仿佛都飞了起来,沿着胸腔一路蹿行到天灵盖,那般快要出窍的感觉,再没有比腾云驾雾形容来得更准确了! 陆寒溪的唇,极致柔软,气息更是沁人心脾,一旦触及,便再也无法自拔。 “咳咳!” 听见鬼面的声音,楚绫歌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赶忙将旖念统统压下,开始运转灵力,收取‘风毒’。 感觉到一股颇为奇异的能量蹿入自己口中,楚绫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已是将那‘风毒’成功渡过,接下来再摧动灵根将其抹灭便没事了。 还不等她从陆寒溪唇上离开,便感觉到对方的身体突然微微一颤。 楚绫歌当即吓得亡魂皆冒,慌慌张张松开对方的唇,而后就迎上了一双冰冷得仿佛能够杀人的目光! “陆姑娘,你先听我说....” “放手!” 听闻此声,楚绫歌才发现自己掌心里还握着一双柔荑,额角直冒冷汗,感觉自己怕是怎么解释也解释不好了。 刚刚松开手掌,陆寒溪便抬起玉臂,当即朝着眼前这个轻薄自己的登徒子扇去。 也不知是无甚气力,还是被楚绫歌给气的,打在对方脸上的手掌,细细柔柔,宛如情人之间的轻抚。 楚绫歌脸颊滚烫,被陆寒溪这般轻轻一抚,心头也仿佛被羽毛拂过一般,酥酥痒痒,快要飘飞而出。 陆寒溪见她还凑在自己身前,连一丝起身离开的意思也无,心中顿时羞愤交加,就连白日里与人生死交战那会,心绪波动也远不如现在来得大。 一想到先前楚绫歌对自己做的那种事,陆寒溪就控制不住的气血翻涌,为其那素来冰冷的俏脸,平添上几分动人心魄的红霞。 陆寒溪恨不得一掌劈死眼前人,偏偏又一丝灵力也动用不了,只得冷声斥道:“无耻之徒!” 瞧见陆寒溪这个反应,楚绫歌急得都快哭了,连忙退出数步,举高双手道:“陆姑娘,你误会了,其实我刚才是在替你解毒!” 听完楚绫歌这番话,陆寒溪美眸之中寒意更甚,如看白痴一般将其盯着,而后将俏脸微微侧过,没有出声,也不再去看她。 “鬼面!鬼面!这可怎么办啊?你快助我将那风毒召引出来,我好跟陆姑娘解释!” 然而不论楚绫歌如何在心中大声疾呼,都无法得到鬼面的半分回应,安静得好像后者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感应着自己体内突然多出来的那股奇异而精纯的能量,楚绫歌觉得自己可能被鬼面骗了。 这世间哪有什么毒能有这般友好,既不搞破坏,又不闹幺蛾子,规规矩矩的盘旋体内,等待着主人的炼化。 “鬼面!我这回真是被你坑死了!” 隐约猜到真相之后,楚绫歌也放弃了朝陆寒溪多作解释,还解释什么呀?东西也顺走了,亲也亲了,再去颠倒黑白,那可真成臭流氓了! 经过方才的事后,陆寒溪哪里还敢再睡,满心满脑想的都是待自己灵力恢复之后,要怎么教训楚绫歌。 楚绫歌小心翼翼的往快要熄灭的火堆中又添了些柴枝,而后找了处距陆寒溪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开始在心中召唤鬼面。 “别装死了,出来吧!” “呵呵,那道是风纹,她留着并没多大用处,而你就不一样了,只要将其炼化,你便能试着修炼出风属性的灵力” 楚绫歌简直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无力道:“世人皆知,灵力属性并不是修得越多越好,修炼一道,贵在精而不在多!” 鬼面却道:“风属性的灵力可不同,无论你修行何种属性的灵力功法,它都能让其速度得以加持,价值可不是其他属性的灵力能比。” “算了,反正事情都已经弄成现在这样了,你教我如何炼化它吧,将速度提上去,待陆姑娘灵力恢复后,我也能够多些把握逃走。” “咦?你现在不准备逃吗?可别忘了你刚才对她做过什么!” “就是因为我刚才....才更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了!我拍拍屁股走人,万一有个什么危险,陆姑娘可没有实力去应付!” 两人聊了一阵,楚绫歌便开始凝神静气,在鬼面的细心指导下,开始炼化那道风纹。 陆寒溪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自顾自的开始纳气修炼,心中疑惑的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美眸盯着楚绫歌修炼那处,陆寒溪贝齿轻咬红唇,她刚才静下心一想,就有些担心楚绫歌会就此离开。 这遗迹那么大,对方若是往某处深林一藏,自己上哪找去,到时候离开遗迹也不知会是什么情况。 如果那人偷偷溜出了遗迹,茫茫大陆,自己更是无从寻找。 心里长时间的想着某一个人,这种情况在陆寒溪身上从未发生过。 虽然想的并不是什么好事,但不得不说,陆寒溪十七年来养成的清冷心境,在这个夜晚,确确实实的被楚绫歌破开一道裂痕。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 14.春光乍泄 翌日,当第一缕晨曦自天穹降落山谷之时,楚绫歌才缓缓睁开双目,从修炼状态退了出来。 那道风纹本就是自飞廉风丸之上剥离而出的一小股能量,经过楚绫歌一夜炼化,已是消耗得七七八八。 五指握紧成拳,感受着经脉之中的充盈,以及那多出来的几缕风属性灵力,楚绫歌忍不住面露喜色,虎虎生风的在身前挥出数拳。 “攻击的速度变快了不少!虽然表现上还并不是很明显!” 接受到楚绫歌在心中传递的意念,鬼面也笑呵呵的出声道:“慢慢来吧,待你将风属性灵力控制得再纯熟一些,我便送你一部风属性功法。” 楚绫歌点了点头,正在兴奋间,又突然想到这道风纹是从陆寒溪的红唇之中渡之而来,旋即就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扭头朝陆寒溪所在那处瞧去,只见对方也正往自己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楚绫歌心中顿时猛然‘咯噔’直跳。 或许是因为昨晚那个令人神魂沉醉的一吻,楚绫歌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太一样了。 陆寒溪沐浴在晨光下,满头青丝已被发带再度轻轻挽住,露出一对精致秀美的耳尖,美玉般无瑕的倾世面庞之上,除了清冷,再无其他。 当楚绫歌打量着那冰山美人之时,后者也在细细的看着她。 陆寒溪所在宗门,乃是一个实力与底蕴都十分雄厚的超级宗门,宗门之内,青年才俊比比皆是,美人如云。 即便是见惯了绝色与天骄的陆寒溪,也不得不承认楚绫歌很特别,明明是个秀美俏丽的少女,举手投足却总给人一种俊逸的感觉。 那人认真做事的时候,眉宇间会不经意的透出一股书卷气,很容易就能获得别人的好感。 然而她的性子,却远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人畜无害。 昨日将曹秋同气得吐血昏迷,陆寒溪算是小小的见识到了她耍无赖的一面,那个时候,陆寒溪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却是觉得解气。 不料到了夜里,她便对自己做出那等轻薄之举!一想到此处,陆寒溪如水的清眸就渐渐沉了下来。 在陆寒溪冷冽目光的注视下,楚绫歌哪里能够招架得住,心惊肉跳的主动移开了目光。 隔了片刻,她才起身走到陆寒溪跟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陆姑娘,我去附近转转,你就在此休息,有什么事,你就叫我。” 见对方并不搭理自己,楚绫歌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而后才转身离开。 再度回来之时,怀里已是鼓鼓囊囊的揣了一兜。 有了鬼面从旁指导,楚绫歌全然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摘到有毒的灵果灵药,她只恨自己没有带着一批玉盒进来,好将那些难得一见的药材统统挖走。 鬼面瞧着她这幅土财主一般的模样,摇头叹道:“出去之后,想法子弄个纳戒吧,否则以后再遇着好东西,总不能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往衣兜里塞吧。” 楚绫歌一边在心里回应着,一边将大大小小十数枚灵果从兜里取出,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陆寒溪身前。 “陆姑娘,这些灵果你都可以放心食用,我全都仔细检查过的。” 陆寒溪只是垂眸淡淡的扫了一眼码在自己身前的漂亮灵果,却并没有抬手去取。 她虽然腹中是有些饥饿,但并没有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就算没有灵力,她仅靠辟谷也能够撑个一两日。 楚绫歌见她不愿吃自己的东西,想了想,又开口道:“陆姑娘,我为你寻的这些灵果,都对修复体内损伤有益,你就算不饿,也该服用一些,这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听罢楚绫歌这番所言,陆寒溪才有了些许反应,她是不想理睬对方,却也不愿跟自己过不去。 再说了,自己还等着快些恢复,而后好好教训眼前这轻薄女子一顿! 见陆寒溪开始挑选灵果服用,楚绫歌心里美滋滋的,也不留在这里碍眼,走到别的区域,开始继续练功。 素手轻轻剥去果皮,优雅的将一小块果肉送入红唇,香甜的果汁落入腹中,陆寒溪立即便感应到有着暖流正朝自己四肢百骸缓缓而去,柔和的修复着体内伤损的经脉及血肉。 看来楚绫歌在挑选这些灵果之时,确实是用了心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并不足以消除冰美人心里的怨意,打肯定是要打的! 被自己教训一顿其实已经算是从轻处理了,昨夜那事若是被宗门里的师兄师弟们知晓,恐怕立即就会扒了楚绫歌的皮。 将风纹最后一丝能量收走,楚绫歌只觉自己体内的灵力已经到达某种极限,撑得经脉都有些发疼。 心念一动,周遭的灵气再度朝着其体内涌去,沿着特定的经脉路线运转,经过炼化之后,变作灵力存储在体内。 “既然都到这一步了,就一举突破至聚气境高阶吧!” 稍作思忖,楚绫歌便开始集中精力,冲击着晋升的最后一道关口。 美眸望着不远处那道被灵气风旋包裹在中央的瘦削身影,陆寒溪知道对方这是快要突破了。 一柱香的时间后,灵气风旋骤然消散,一股较之前强上数倍的气息波动,自楚绫歌身体之中扩散而出,在修为的等阶上,她终于追上了陆寒溪。 当然,陆寒溪现在已是半只脚踏入神玄境,只要她愿意,出得遗迹之后,随时都可以真正的晋入那个境界。 修为成功晋阶,楚绫歌自是心中欢喜,纳气入体,炼化出更多的风属性灵力,进而强化自己的飞云九绝步。 在见过陆寒溪与曹秋同等人的战斗之后,楚绫歌也算是非常直观的了解到,同级修为之间,不同阶层的巨大差距。 自己现在即便是晋入聚气境高阶,论战力依然无法跟那些同级高手相比,只有在飞云九绝步上多下些工夫,正面打不过,至少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有了风属性灵力的加持,飞云九绝步的精妙之处才真正得以体现,到得第二日,楚绫歌已能做到凭空借力,使自己的身法能在半空之中完成一次突然闪掠。 陆寒溪无法纳气,也没有别的事可做,索性便侧身坐在一方稍高的石台上看楚绫歌练功。 快到收尾之时,楚绫歌脚尖踏空而点,原本正直直向前的身躯,竟突兀的在空中转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度,斜斜掠下,单手撑地,落在了陆寒溪身前近处。 劲风以楚绫歌为中心朝着四处扩散而开,将身侧一片草叶压得齐齐伏低,隐隐有了风压之势。 其中一小股劲风打着旋,直朝着陆寒溪而去,将其裙角掀起一丝十分巧妙的角度,刚好被保持着落地姿势的楚绫歌瞧见那掩于裙下的一双雪白笔直。 由于侧坐的关系,陆寒溪双腿交叠在裙下,将本就完美的曲线凸显得更加诱惑动人,楚绫歌直接就呆住了。 这个变故来得有些猝不及防,不仅陆寒溪没有料到,就连始作俑者的楚绫歌,也万没料到,自己正正经经的练个功,这样也能掀了陆寒溪的裙角! 虽然掀起的弧度并不大,楚绫歌也没能看见太多,但就方才那短暂的惊鸿一瞥,便足以令人血脉喷张。 瞧着单膝触地,歪着脑袋傻盯着自己的楚绫歌,陆寒溪觉得自己连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类似刚才那般之事,就算是放在寻常一名刚刚开始修行的武者身上,也不太会发生,有着灵力的保护,就算是打到了天上,也绝无可能春光乍泄。 但整件事的玄奇之处,就在于两人实际上都全然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习惯使然,陆寒溪根本没有那意识要去伸手护住裙摆。 而楚绫歌则是更没想到,那风属性灵力竟然还可以自己耍流氓! “楚绫歌!” 见陆寒溪一张俏脸瞬间挂满了冰霜,楚绫歌连忙退出十数步,离得前者远远的,才赶忙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个,你也看到了,我这不是刚刚晋阶嘛,有些控制不好功法的力道,下回我一定注意,我保证!” 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言语听起来更有说服力,楚绫歌在说话的同时,还抬起了自己的右臂,举至耳侧。 陆寒溪并没有再度出声相斥,板着俏脸默然转身,莲步轻移间,已是自行去往了枯木那处。 这一次,陆寒溪不敢再有所大意,轻提裙摆,优雅的跪坐而下,开始尝试着缓缓纳气入体。 她表面上还能保持平静,但心里却是有些抓狂,在遇见楚绫歌之前,她从未想过,一个女子竟能将耍流氓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陆寒溪所受的经脉损伤,按正常的速度,原本还得好几日才能逐渐恢复,但这两日服食的都是有疗伤功效的高品质灵果,伤势自然便提前有所好转。 一个时辰之后,陆寒溪便惊喜的发现,自己的经脉已是能够承受灵力缓慢运转。 虽然体内所积累的些许灵力,尚不能够逮住楚绫歌狠狠揍一顿,但从纳戒里取放物品,却是已能办到。 陆寒溪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纳戒之中,存放着自己小时候练功所用的一柄木剑。 那木剑自然不是寻常货色,持者轻便,挥击而出的威力却不容小觑,随着年岁的成长,陆寒溪在开始修习寒冰属性的功法后,就再没用过那木剑。 见楚绫歌又去新摘了一批灵果回来,放好之后正欲离去,陆寒溪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你等等。” 经过掀裙的那事之后,楚绫歌原本以为陆寒溪可能再也不会跟自己说话,却没料到,对方不仅说了,还是主动开的口! 陆寒溪在心里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淡然如常,接着道:“可以过来一下么?” 楚绫歌连忙点点头,走到陆寒溪跟前坐下,平视着那双如清溪般动人的明眸,道:“陆姑娘,怎么了?” 陆寒溪没有答话,而是素手轻抬,从衣兜里取出一枚碧色的小戒,小戒本就锻造得精美,被陆寒溪修长的纤纤玉手托在掌中,更是为其增添了几分灵动。 “陆姑娘的手可真好看!” 正当楚绫歌欣赏着美人玉掌之时,只见陆寒溪伸手一探,掌中已是凭空多出一柄木剑,紧接着,楚绫歌便是瞧见,对方那极少掺杂情绪的美眸之中,忽然掠过一丝狡黠。 作者有话要说: 楚:误会!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不是我干的! 陆:你的意思,是我的裙角主动掀飞在你眼前? 楚:...... 15.闯祸 绿草如茵的山谷,静谧而又平和,而随着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的到来,寂然已久的小小山谷,顿时便显出几分热闹。 “啪!” 携带着丝丝寒气的木剑,如寒冰所锻造的长鞭一般,猛然抽在楚绫歌肩头,疼痛袭来,令得后者当即便大声倒吸上一口凉气。 直到这时,楚绫歌才反应过来,那枚精致漂亮的碧色小戒,正是拥有着独立存放空间的纳戒! 她早知道大陆上有着那奇特的玩意,不久之前,还听鬼面提过,但问题的关键是她从未亲眼见过啊,小小的临云镇,哪有纳戒这种高级货! 眼瞧着陆寒溪再度提剑打来,楚绫歌一边快速倒退,一边抬起胳膊去挡。 只听得一道布匹划破的闷响,在两人之间悠悠荡出,楚绫歌后退不及,还是挨了这一击。 好巧不巧,手臂刚好被木剑剑端划中,割破衣袖的同时,藏于袖间的小臂也被割出一道细长的伤口,鲜血顿时浸出残袖,沿着破碎的衣料,滴落草地。 楚绫歌眼泪都快出来了,木剑给她造成的伤势虽然不重,却很疼,而她自小最怕的,就是受疼。 望着楚绫歌残袖之间不断滴落的鲜血,陆寒溪也愣住了。 她承认自己是很想将眼前这个无赖少女给暴揍上一百遍,但真瞧见对方被自己割伤,心里却又涌上一丝莫名的情绪。 再者,陆寒溪本意也只是想让对方吃些苦头,否则的话,她便不仅仅是持剑抽打了。 还不等陆寒溪捕捉到方才自己心中那一闪即逝的莫名情绪是什么,就听楚绫歌朝着自己大声道:“下手这么狠!你谋杀亲夫啊!” 话刚一说出口,楚绫歌就意识到自己又要闯祸了。 但刚才事发突然,楚绫歌又委屈又觉得有些气愤,手臂还很疼,哪里有时间细细斟酌,脑海中先想到什么,下意识的便脱口喊了出来。 这番言语一出,顿时就将陆寒溪刚刚升起的一丝歉意击散,至于心中那份莫名出现的情愫,更是飞出了九霄云外。 尚在宗门的时候,陆寒溪哪里听到过这等轻薄之言,明里暗里喜欢她的人,多得数也数不过来,但所有人在她跟前,无一不是尊礼守礼。 怎么到了楚绫歌跟前,一切就都变样了呢? 对于这个问题,楚绫歌也无从去解释,自己其实真是个正正经经的守礼姑娘来着,怎么就成无赖流氓了?这一切其实都是误会啊! 再度休养一夜之后,陆寒溪便已能够大幅度的纳气修炼,虽然在短时期内还无法恢复至巅峰状态,但自保已是无甚问题。 楚绫歌是被陆寒溪提着木剑一路追打出的山谷,昨日她就已经知道后者经脉终于恢复了灵力的运转,却没有立即离开。 原本想着待陆寒溪多恢复一些再走,却没料到多得有些出人意料。 虽然陆寒溪拦不住她,但她也无法彻底摆脱对方,两人就这么一追一逃,鸡飞狗跳的奔掠出谷。 若是宗门里的一众长老及弟子们瞧见这一幕,定会惊得连眼珠子也掉下地来。 那名提着木剑,漫山遍野跟在人身后追打的绝色女子,真的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陆寒溪吗? 那个性子清冷,仿佛天塌下来也不能让其有太大动容的冰山女子,竟然也能有这么....活泼的一面,当真是不可思议! 楚绫歌一边施展着飞云九绝步奔逃,一边还时不时的抱头朝着后方劝上几句。 “陆姑娘,再怎么说,我也算是救过你一次,你作何老想着恩将仇报啊?你伤势才刚刚恢复,可不宜太过奔劳啊!” 而陆寒溪的回答,也是一如既往的简洁。 “巧舌如簧!” “咱们两人之间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如果你还在为那晚的事生气,大不了我也让你亲一次,咱俩就算扯平,你看这个法子好不好?” 听罢楚绫歌这番话,陆寒溪气得娇躯也有些发抖,贝齿轻咬红唇,急道:“住口!你这人,怎么这般不知羞!” 整整三日三夜,两人绝大多数时候的状态都是这样。 偶尔碰上一两支零散队伍,当队伍中的人在瞧见追击之人,正是那日被法相境强者护送而来的绝色女子后,都十分明智的选择了远远避开,不闻不问。 到得第四日,变故突生。 自那日陆寒溪被楚绫歌救走之后,洪临一刻也没有停止对其踪迹的搜寻,带着受伤的曹秋同,在遗迹之中四处探查。 好不容易打听到陆寒溪的消息,他们哪会轻易放过,当即便朝着两人出现的那方区域,风驰电掣般的追赶而来。 “绫歌,你们被人盯上了!” 心中突然响起了鬼面略微急躁的声音,正在奔掠的楚绫歌,突然就停了下来。 “是那日与陆寒溪交战之人吗?他们这次有着多少人?” “只有他们两人,虽然其中一人伤势尚未恢复,但现在的你们,仍旧不是那两人的对手。” 见前方的楚绫歌突然停下,陆寒溪也随之止住了身形,没有冒然上前,一双清澈动人的明眸,略有些疑惑的将那修长的背影盯着,不知对方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招? 只见楚绫歌在原地顿了顿,而后便调转身形,朝着陆寒溪这处掠来。 还不待陆寒溪说话,楚绫歌已是神色肃然的朝她道:“陆姑娘,那日与你对战的两人,正在朝我们这方而来!” 陆寒溪并没有询问对方是如何得知的这个消息,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对于楚绫歌所言,她下意识的就选择了相信。 要知道,修行者在未真正晋入神玄境之前,是无法摧动神魂之力探得一些隐秘波动的。 略作思忖,陆寒溪便朝眼前人道:“他们要找的人是我。” 说罢,也不待楚绫歌有所回复,将木剑随手收回纳戒,陆寒溪转身就欲朝着另一方向离开。 楚绫歌见她说走就走,也不管会不会再惹对方生气,急步上前,一把拉住陆寒溪纤细的藕臂,道:“你伤势尚未痊愈,打不过他们两人的。” 陆寒溪素来不喜与别人有肢体上的触碰,但出乎意料的,这一次,她却并未生气,只是摧动灵力轻轻震开了那握于自己臂间的手掌。 “加上你,也依然打不过,别忘了你还曾折断过其中一人的兵刃,你我就此别过,是最为明智之举。” 楚绫歌有些意外,她如何听不明白陆寒溪话里隐有担心自己的意思。 念及此处,这几日被对方撵得四处逃蹿的怨念,统统便化作了暖意,流淌在四肢百骸,舒畅莫名。 楚绫歌正欲说话,鬼面的声音便在心里响彻而起。 “她说的没错,就算是加上你,对于战局几乎也没太大的改变,趁那两人未来之前,与她分开,才是你最明智的选择。” 楚绫歌并未犹豫,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对鬼面而说,也是对陆寒溪而说。 “道理我都懂,但那却并不是我想要的选择,就地调息吧,别人都找上门了,咱们总得以最饱满的状态迎击才是!” 望着已盘膝开始恢复灵力的楚绫歌,陆寒溪眸光微动,虽然她有些不太明白对方为何要执意与自己一同御敌,但楚绫歌既然那样说了,就一定不会食言。 陆寒溪也没有去做那想要甩开对方,然后使得两人灵力持续损耗,再被敌人一举拿下的蠢事。 敌人一心一意的要找麻烦,奔逃便没有多大意义,既然免不了这一战,迅速调整自身状态,才是此刻最正确的做法。 美眸再度朝已然闭目调息的身影扫了扫,陆寒溪莲步轻移,来到楚绫歌身侧,盘膝坐下,开始纳气调息。 鬼面没有再度出声劝说,对于楚绫歌的选择,这一次,它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绫歌好像对这个陆姑娘很在乎啊!如此也好,强者之心,便从守护开始培养吧。” 半柱香的工夫后,两道人影便一前一后奔到了两人所在的这片区域。 人影尚还未彻底显现,一道和气的笑声便已是远远的传了过来。 “呵呵,见到陆姑娘依然安好,可真是令人心情甚喜啊!我就知道,陆姑娘是个有福运之人,怎么可能轻易伤殒呢?” 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洪临,若是有其他人在场,定会以为说话之人是对方的朋友。 而身为当局者的陆寒溪等人,却皆是知道,在那看似和善的笑容之后,究竟藏着怎样的阴险与狠辣! 陆寒溪与楚绫歌两人同时睁开双目,起身并肩而立,面色有些凝重的望着不远处的两道身影,以仅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交流着。 “左边那人叫曹秋同,那日他也受创不轻,估计实力最多只恢复得六成,右边那人叫洪临,准神玄境的修为,待会你对付曹秋同,我想法子尽早结束战斗,就来助你。” 听罢陆寒溪之言,楚绫歌却摇了摇头道:“你现在的实力也不过恢复得六成,怎是那洪临的对手?” 陆寒溪微微侧头,美眸盯着身边人那清秀的侧颜,略作犹豫,才坚定出声道:“我自有我的法子。” 楚绫歌也转过肩头,眼珠子朝着对方衣兜处来回一扫,唇角微弯,浅笑道:“你该不会还要服用上回那种丹药吧?” “是又如何?” “若是又伤了经脉,怕是再也恢复不好了,你要那样做,事后我便将你抱回家,你生得这么漂亮,我娘一定特别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和打分,同志们,冲鸭! 16.出奇制胜 烈日高照,万里无云,一座碧草青翠的浅草坡上,两道纤长的倩影正并肩而立,凝视着彼此。 陆寒溪简直没有料到,在这么紧张的气氛下,楚绫歌竟然还有心思跟自己玩闹。 不过这几日的相处下来,陆寒溪似乎已对她的这些轻薄调笑有了抗体,再不会如刚开始那般,被她扰得心境不稳。 正当两人说话之时,洪临已是带着曹秋同开始缓缓迫近。 洪临人粗心细,虽然早已感应出陆寒溪伤势未愈,实力并不足以跟自己抗衡,却也没有鲁莽的直接出手。 至于刚刚晋入聚气境高阶不久的楚绫歌,则直接被他忽视了去。 曹秋同看清站在陆寒溪身旁的女子面容后,心中徒然便有着火气腾出,数日之前,自己竟被对方气得吐血晕倒,这事要是传回宗门,不知道得遭到多少讥讽与嘲笑。 “陆姑娘,我劝你还是直接把飞廉风丸交出来吧,以免再动干戈,伤了和气。” 洪临嘴上虽然这般说着,脚步却始终未停。 楚绫歌望着那缓缓而来的圆硕身躯,突然快速朝旁低语一声:“我引开那胖子,后面那个,就交给你了!”,说罢,便摧动灵力,快速向草坡另一边掠出。 还不待陆寒溪有所反应,就见楚绫歌匆忙将一枚龙眼般大小的物件迅速收起,而后头也不回的全速奔离。 洪临一开始无甚反应,直到感应到楚绫歌掌中扩散而出的能量波动后,面色立即大变。 略作思忖,竟再不管陆寒溪,整个人如同被巨弓弹出的肉球般,朝着楚绫歌狂追而去。 他虽没见过飞廉风丸,但风属性的波动还是不会感应错的。 先前那女子匆匆收起的物件之上,除了风属性波动之外,还有着异常玄奥的能量涟漪,除了飞廉风丸,洪临再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东西,能扩散出那种能量波动。 曹秋同正欲跟着去追,却听洪临那命令般的话音远远的传了回来。 “曹兄!挡住陆寒溪,待我夺回飞廉风丸,自会与曹兄同享!” 曹秋同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却也不敢忤逆洪临的意思,径直拦下同样刚有所动的陆寒溪,皮笑肉不笑的道:“陆姑娘,不必再追了。” “看来你运气也不怎么样,金蝉脱壳的计策虽妙,却找了个蠢货作同伴,待会落在洪临手上,就算不死,恐怕也得变成废人一个!” 说罢,便摧动灵力朝着陆寒溪抢先攻去。 陆寒溪自然知道楚绫歌刚才所作的一切,皆是有意为之,目的只为将洪临引开,而洪临聪明反被聪明误,才会被这略显拙劣的计策所骗。 真正的飞廉风丸,此刻还在自己兜里的纳戒之中藏着! 听着曹秋同言语之中对楚绫歌的诋毁,陆寒溪心中顿时杀意大甚。 也不跟他多加废话,将浑身灵力尽数摧动,素手结印间,银光闪现,寒气匹练席卷而出,直直朝着曹秋同暴射而去。 另一头,楚绫歌却是在鬼面的不断出声指引下,一路奔掠,直到来到一处风声呼啸的山林间,才终于停了下来。 “哼,不逃了吗?” 听着身后传来的喝声,楚绫歌转身而望,刚好瞧见洪临满头大汗的出现,看样子先前那一波追击,让他灵力消耗得不少。 有着风属性灵力的加持,楚绫歌在全力奔掠下,洪临还真没办法轻轻松松的就将其追上。 但楚绫歌使计将其引开,可不是为了一直这么逃下去,首先她体内灵力储备不如对方雄厚,两人的距离迟早会拉近。 再者,就算这次她成功逃离,洪临也不会停止对飞廉风丸的搜寻,在不知道这遗迹何时再度开启的情况下,还是直接在这里将此事彻底解决比较妥当。 朝着气喘吁吁的洪临仔细打量一番,楚绫歌才又盯向对方那与阔脸不太协调的小眼睛,啧啧出声道:“没想到啊!” 洪临再次沉声哼道:“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就你们那点漏洞百出小伎俩,也就只能骗骗别人!” 楚绫歌摇摇脑袋,叹道:“你误会了,我说的没想到,是不曾想到你顶着这么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偏偏做出的事,却是那么的令人憎恶!” “是吗?为了消除你对我的憎恶感,那我只好拧断你那细皮嫩肉的脖子,死人,能够感觉到的只有一样,那就是无尽的黑暗!” 话音落下,洪临便重重猛跺地面,肥硕的身躯如陨石般朝着楚绫歌轰击而去,在他看来,对付一个弱者,并不需要动用自己的最强杀招。 洪临刚有所动,楚绫歌便飞身而退,在经过一株林木时,伸掌一探,握住树干借力让自己轻飘飘的掠然而上。 这便是风属性灵力所带来的妙处,否则仅凭着飞云九绝步,即便是楚绫歌晋入聚气境高阶,也无法如此轻盈的在树林各枝头间来回飞掠。 追击着如柳絮般不断在林间枝头翩然移动的楚绫歌,洪临原本从容淡然的圆脸,也渐渐变得阴沉下来,双眉之间,已是堆起一座小小的肉川。 “你就只会像老鼠一样躲来躲去吗?” 听着洪临那低级的激将之语,楚绫歌毫不理会,事实上,此时此刻的楚绫歌,一点儿也不轻松。 除了要费力避开洪临那极具压迫性的攻击之外,楚绫歌还得不断的感应每一株所踏足而过的林木。 她会不辞辛劳的来到这方林间,自然不是随意为之,早在她打算单独引开洪临那会,便与鬼面商讨过,只有来到这里,才有可能出奇制胜。 这处林间生长着一种名为风韫树的林株,回荡在林间的呼啸,也并不是从别处刮来的疾风所致,而是出自风韫树本身。 这是一种能够汇聚风属性灵气的林株,在极少数的林株内部,还有可能凝出一种叫作风韫子的奇物。 而楚绫歌此刻最为迫切的,就是寻到风韫子! 此番她的运气不错,在踏足百余株风韫树后,便成功的寻到两粒风韫子。 这一切进行得即迅速又隐蔽,是以洪临只是瞧见她东躲西蹿,并未察觉到楚绫歌悄悄收取风韫子的动作。 又追了一会儿,洪临实在忍无可忍,一张圆脸因为气闷而变得略微有些发紫。 神玄境之下,从来只有他将别人耍得团团转,还从未有谁能够让他如现在这般气急败坏,这还是在他不知道飞廉风丸并不在楚绫歌手中的前提下。 如若他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对方耍了一道,不知会不会和曹秋同当初一样,被气得喷出血来。 “天哲霸劲!” 随着洪临一声怒喝,一道拳头般大小的光球呼啸而出,带着尖锐的破风声,直朝楚绫歌后背轰砸而去。 这一记杀招,洪临当初在对付陆寒溪的时候也曾动用过,楚绫歌哪敢去硬接,快速一闪,身形急降,险之又险的踏落林地。 光球如一颗小太阳般轰然而炸,不仅将两人所在区域的一片林木尽数摧毁,就连已是用尽全力躲避的楚绫歌,也受到了波及。 生生将涌至喉间的甜意咽回腹中,再抬眸时,洪临已是来到了自己近前。 “这下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说罢,一对夹杂着破风声的铁拳,已是重重朝着楚绫歌的脑袋暴袭而来! 这一次,楚绫歌没有再飞身而避,将体内所有的木之力尽数摧调而出,直直迎上了洪临的铁拳。 两只体态相距甚大的拳头在半空之中悍然相撞,比拼灵力的雄浑程度,楚绫歌当然不是其对手,当即被震得连番倒退。 而洪临也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嘴角挂着一丝猫戏老鼠的戏谑,也不施展杀招,只是一拳重过一拳的朝着对方轰击。 若是摧动全属性灵根,楚绫歌倒也能够让自己不落下风,但却无法保证将洪临彻底击败。 她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够一击即中的机会! 近身搏打了半晌,洪临的耐心终于耗尽,趁着一拳将楚绫歌轰退之际,炽热的光球再度在掌心凝聚。 “去死吧!” 就在洪临蓄力准备杀招之时,正狼狈后退的楚绫歌人影一闪,突然消失了去,那等速度,已是能够与神玄境高手相媲美。 然而更令洪临惊讶的是,对方爆发出如此匪夷所思的速度,却不是用来逃离! 再度瞧见楚绫歌的身影时,对方已是欺至近前。 无视洪临那错愕之极的神色,楚绫歌直接将一粒风韫子引爆,霎时间,一股狂暴的波动自其体内扩散而出,将那略有些残破的袖袍震得猎猎作响。 袖袍之下,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掌快速探出,弯月一般的风刃泛着淡青色的光泽,随着那纤长的手掌,一齐落向洪临的胸膛。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洪临的杀招还未完全摧动,已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风刃击中。 小山一般的身躯重重朝着后方倒飞而出,鲜血喷涌间,将一地的林土浇至殷红,场面看上去既血腥又暴力。 直到如一滩烂泥般砸落土堆,洪临都没能想明白,为何那个在自己攻击下闪避狼狈的女子,会突然间施展出这般凌厉的攻势,这一次,自己还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17.惨战 林风呼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木与铁锈混合的血腥味,令人有些作呕。 楚绫歌在击出那扭转局面的一记绝杀之后,也是一口鲜血自嘴间喷出,原本红润的面色,霎时间也变得苍白了许多。 先前那一击,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在体内引爆风韫子,再以风属性灵力将那狂暴的能量激发而出用于对敌,若是换作其他人,可能还不等风刃凝结显现,就已被那如洪水肆虐般的能量摧毁了自身心脉。 不过对于拥有着全属性灵根的楚绫歌来说,倒是不至于被其搞得爆体身亡。 饶是如此,她仍是伤得不轻,五脏六腑无一处不痛,经脉以及血肉也像是被重物碾压过,连站也快要站不稳。 “此地不宜久留,距这处风韫林不远,有着一处隐蔽的山洞,到得那安全地,才能放心处理伤势。” 听着鬼面的声音,楚绫歌微微点了点下巴,在心中应答一声,而后才缓步朝着某个方向行去。 而就在这时,鬼面突然大声急喝:“小心你身后!” 话音刚落,楚绫歌便感应到身后有着腥风袭来,同时到来的,还有洪临那尖厉的喝声。 “你这杂碎,竟敢将我伤成这样!不可饶恕!” 与陆寒溪及曹秋同一样,出自底蕴深厚宗门的洪临,身上自然也有着宗门长老赐予的保命物件,他衣衫内里所配戴的一枚灵玉,在关键之时,护住了他的心脉。 炽热的劲风夹杂着血腥气轰然而来,即使没有回头看,楚绫歌也知道对方定是摧动了那光球杀招。 虽然此刻的洪临无法将杀招施展出平日里一半的威力,但同样的,楚绫歌的状态也不是太好。 鬼面率先发话:“你躲不开这一击,让我来接吧!” 顿了顿,又听得鬼面那略显欣慰的声音对自己道:“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我还是挺高兴的,小家伙,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盛凌绝顶,替我看一看,那山顶的风光。” 听罢鬼面所言,楚绫歌哪里还会察觉不到,对方若是替自己接下这一击,它也会随之消亡。 “高处不胜寒,若是有朝一日我真能到得那处,身边却没人能让我臭显摆,那我多吃亏!” 论耍嘴皮子,鬼面哪会是她的对手。 快速在心里嘟囔一番,楚绫歌毫不犹豫的将最后一粒风韫子引爆,五指成拳,转身一拳朝着迎面而至的光球狠狠轰出! 巨大的爆破声响彻整个林间,这一次,洪临再没有第二块灵玉能够保命,心脉被震得四分五裂,胖硕的身躯尚未摔落地面,已是彻底断了气。 一击之后,楚绫歌的身躯也直直朝后飞出,直到后背撞上一株粗大的树干,才停了下来。 柔软的身子缓缓滑落地面,脑袋一歪,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鬼面焦急万分的同时,心中也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动,世间异宝千千万,但修行者的性命却只有一条。 从古至今,多的是修行者为保自身性命而祭出异宝,很少有如楚绫歌这般,为了护住异宝不被毁灭,拿自己的安危去冒险。 楚绫歌会做此选择,自然不是因为她爱宝如命,而是将鬼面当作了真正重要的朋友,危险来临,哪有将朋友推出去的道理! 正是因为知道楚绫歌心中所想,鬼面才更是觉得感慨万分。 “放心吧,小家伙,就算是拼上我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出事!” 就在鬼面喃喃低语之时,一道急急的破风声忽然自远处传来,鬼面先是一惊,待探得来者是谁之后,悬在心里的一颗大石,才又落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道窈窕的倩影便出现在先前楚绫歌大战洪临的区域。 那女子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裙,身姿挺拔,气质优雅,宛如青莲般圣洁,美眸顾盼间,素来清冷的眸子中,却有着一片掩藏不住的焦急。 陆寒溪将曹秋同以最快速度击溃,便一路感应着楚绫歌的气息,追至这片风韫林。 瞧着眼前满目的血红,以及激战过后留下的焦土木屑,陆寒溪那向来古井不波的心境,忽然间涌上一抹前所未有的慌乱。 她先是发现了洪临的尸体,而后才在一株大树下找到了重伤昏迷的楚绫歌。 美眸盯着面色苍白,唇角沾满血迹的楚绫歌,陆寒溪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之掌狠狠的揪住,令她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喂!你怎么了?” 陆寒溪的呼唤,自然无法得到对方的任何回应。 轻轻握住楚绫歌细嫩白皙的手腕,一丝丝柔和的水之力,顺着其腕处穴位缓缓涌入。 虽然不及乙木之力,水之力也有着修复伤势的功效,陆寒溪无法探知楚绫歌现下的具体情况,也不敢去随意乱动她的身体,只能小心翼翼的为其修复着体表伤处。 就在陆寒溪凝神运功之际,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突然凭空而现。 “外部的伤势不算太紧要,她体内的重创,才是最为致命之处。” 听到这个声音,陆寒溪立即如临大敌,因为她根本感应不到周围有着任何生机波动的存在,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却是如此清晰,就好似有人在自己身前言语一般。 匆忙收回握住楚绫歌腕部的手掌,陆寒溪一边戒备着,一边出声道:“前辈,您可有法子救她?” “法子倒是有,不过,能够救她的,是你,而不是我。” 陆寒溪心中虽然有些慌乱,却也不会病急乱投医,如今连那个说话的神秘人都不知道是谁,她自然也不会完全相信对方所言。 “前辈若是愿意指点,晚辈自当照做,可否请前辈现身细说?” “呵呵,现身倒是不必了,你速速带起绫歌,按照我所说的方向,先离开这里。” 听闻那神秘人竟然一语道出了楚绫歌的名字,陆寒溪心中疑惑更甚,对方既然实力不俗,又与楚绫歌相识,何以见其伤重如此,却又无动于衷? 似乎看出陆寒溪心中顾虑,鬼面再道出声催促道:“你且探探绫歌的心脉,再这么拖下去,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闻言,陆寒溪探出玉手,轻轻抵在楚绫歌胸前,感觉到其内异常的震动后,面色倏然而变,急急缩回玉掌,摧动灵力,将眼前人抱起,照着鬼面所引方向,匆忙奔掠而去。 七拐八绕了好一会儿,陆寒溪才来到一处遍布着巨大石块的河滩。 “沿着河滩朝上游方向再行三里,有一块数丈见方的石磨,其后掩有山洞入口。” 听罢鬼面的传音,陆寒溪螓首轻点,奔行三里,果然瞧见一块不同寻常的石磨,将其后的灌木稍作清除,一道幽黑的洞口便是显现而出。 抱着楚绫歌踏入山洞,两人的身影便彻底被黑暗吞没,陆寒溪玉手一抹,数枚散发着莹莹白光的月光石自纳戒之中取出,再被那如葱段般的手指弹射至山壁四周。 霎时间,整个山洞立即变得清晰起来。 将楚绫歌小心翼翼的轻放于一处平坦的石板,陆寒溪这才轻启红唇,朝着虚空处道:“前辈,接下来要怎么做?” “她所受之伤,是由于强行摧动了自身无法承受的力量,从而引发能量反噬所至”鬼面并未直接回答陆寒溪的问题,而是朝对方解释起了楚绫歌负伤原由。 陆寒溪冰雪聪明,自然不会以为那神秘的前辈是在与自己闲话,于是也没有出声相扰,耐心的等待着对方后续所言。 果然不出其所料,只听鬼面又继续道:“那反噬的能量,为风属性,因此,如果你想要救她,最有效的东西,便是飞廉风丸!” “当然,即便是没有那东西,绫歌倒也不至于就此死去,只不过,损伤灵根是免不了了,就算伤势养好,或许日后修行一途便再与她无缘。” 说完之后,鬼面便沉默了下来,既没劝导,也没催促,只是默默的等待着陆寒溪做出选择。 鬼面先前那番话,虽然是有些许夸大之意,至少那后果并不会令得楚绫歌真的变作修炼废人,但损伤灵根倒是属实。 它会如此说,除了那飞廉风丸确实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外,也有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鬼面很想知道,眼前这位性子清冷的冰山美人,会不会将那险些丢掉其性命才得以保住的飞廉风丸,拿出来替楚绫歌疗伤。 陆寒溪在听罢鬼面所言后,略作思忖,便从纳戒之中取出一方精致小巧的玉盒,素手轻掀,一缕淡青色的风系能量涟漪便自盒间扩散而出。 青色风缕微微拂动,将陆寒溪垂于肩侧的青丝荡起,发丝翩然间,宛如跳动的精灵。 陆寒溪并没有立即将飞廉风丸取出,清婉空灵的声音,缓缓自其红唇间道出:“前辈,不管您是如何知晓我身上有着飞廉风丸,又是如何得知她体内伤势需此物方可治愈。” “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只有一点,若是您最终目的是利用她的伤势夺取风丸,我必与您不死不休!或许现在的我,还没有那份实力,但这并不代表我身后的宗门没有!” 听罢陆寒溪之言,鬼面愣愣的呆了好一会儿,才又好气又好笑的在楚绫歌心里喃喃道:“真是越活越倒回,居然被一名小妮子给威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收藏,打分打分,谢谢谢谢! 18.因祸得福 有了飞廉风丸这等异宝,要治疗楚绫歌体内因风之力而造成的损伤,便不是一件太过困难之事。 在鬼面的出声引导下,陆寒溪将飞廉风丸取出,先以柔和的灵力将其包裹,待得玉掌之中那颗一出现就滴溜溜转个不停的风丸安静下来后,才开始朝着楚绫歌唇边靠近。 陆寒溪一掌托着飞廉风丸,源源不断的灵力自其掌心透出,温养着那调皮好动的小东西。 另一玉掌则轻轻探出,准备启开眼前人紧抿的双唇。 以陆寒溪现在的功法修为,还做不到以灵力包裹风丸,直接融入楚绫歌血肉,唯一的法子,便是如服食丹药那般,将风丸喂进对方的嘴里。 刚刚触及楚绫歌的双唇,陆寒溪便如触电般迅速将玉手缩回,好似被烙铁烫到一般。 瞧见她这般反应,鬼面也不禁紧张起来,连忙问道:“怎么了?” 陆寒溪螓首微摇,也没回话,凝了凝神,便再次将纤纤玉掌探出,抚上那滚烫的唇瓣,将风丸轻轻送入楚绫歌嘴中。 若是鬼面此时朝陆寒溪相瞧,定会发现,对方那如白瓷般光洁无瑕的脸颊之上,不知何时,竟是多出一抹淡淡的浅粉。 陆寒溪也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这等奇怪的反应,但先前在触及楚绫歌唇瓣之时,那极致的柔软,实在是全然出乎了陆寒溪的意料。 脑海中闪电一般浮现出某日夜晚,对方偷偷轻薄自己的画面。 那个时候,陆寒溪伤得不轻,又疲惫之极,感觉到对方在对自己做什么之后,顿时又惊又恼,羞愤交加之下,哪里还有空闲去思考其他。 而此时此刻,在触碰到楚绫歌的双唇后,一丝模糊而陌生的感觉,仿佛穿过了经脉血肉,直直钻入了陆寒溪的心底,在那宁静的心湖中,荡开一层朦胧的涟漪。 将风丸放好之后,陆寒溪迅速便收回了手掌,如往常那般垂放在身侧。 只是那轻轻掐向掌心的指尖,表明她此刻心中并没有面上看起来那般平静。 接下来的事,陆寒溪便帮不上忙了,只能跪坐在一侧,仔细留意着楚绫歌气息的变化。 当飞廉风丸被送入楚绫歌嘴中的那会,鬼面就将所有心神都放在了前者身上。 鬼面本就对飞廉风丸很是熟悉,加之楚绫歌那特殊的全属性灵根,它丝毫也不担心飞廉风丸不肯乖乖配合。 鬼面所担心的是,缺少楚绫歌自身灵力的引导,后者本就破碎不堪的经脉脏腑,会不会因为大批能量的突然注入,而被破坏得更为严重? 要知道,精纯的能量虽然是每个修行者都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凡事过犹不及,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死,那可真是太悲摧了! 好在飞廉风丸虽然不如鬼面这般灵智高得令人发指,却也早生出了自己的意志,能量刚刚涌至楚绫歌体内,它便感应到了对方经脉的狼藉与脆弱。 丝丝缕缕的精纯能量,如抽丝剥茧一般,极为少许的涌出,而后再缓缓融入对方的血肉,修复着那些断裂伤处。 这样的修复足足持续了一日一夜,直到体内那些足以致命的伤处被修补完毕,楚绫歌的意识才渐渐回到身体之中。 意识尚在茫然之际,鬼面已是率先开了口:“终于没事了啊,你先别睁眼,也别出声,感受感受体内的灵力,咱们还有些收尾之事要做。” 对于鬼面之言,楚绫歌自然是不疑有他。 待适应了体内比受伤之前更为雄厚的灵力储备之后,楚绫歌便以灵力包裹着飞廉风丸,沿着平日里修炼所用的运功路线,将其引至自己灵根之上。 “以你现在的实力,还远远做不到一次性将它炼化,就安顿在灵根处温养着吧,有了它源源不断的供给能量,对你修为有百利而无一害。” 楚绫歌先是在心中对着鬼面点点头后,便越想越觉得有些问题,于是道:“这飞廉风丸,是陆姑娘的东西吧?” “不错,但是你傻人有傻福啊,我也不曾想到,她会那般干脆的拿此物来替你疗伤”鬼面淡淡笑着,言语之中毫不掩饰对陆寒溪的赞赏。 “不是,我的伤势既然已经得以恢复,那咱们是不是应该将东西还给陆姑娘啊?”楚绫歌有些无奈的道。 “呵呵,你现在才想起这事,不觉得晚了些么?再说了,陆姑娘既然会有此选择,便说明她不在乎能否将其收回。” “罢了罢了,我以后再拿别的东西还她,我能感应到,那飞廉风丸已经开始与灵根相融,强行剥离,并不可取。” 在心里与鬼面聊了一会儿,楚绫歌才缓缓睁开双目。 陆寒溪优雅的跪坐在一旁,正闭目修炼着,昨日她一直在楚绫歌旁侧看守,直到半夜时分,感应到对方气息波动稳定下来,方才开始纳气调息。 楚绫歌也不作声,一双清亮的眸子,就这么细细的打量着对方。 虽然两人之间闹出不少旖旎的误会,但像现在这样近距离下肆无忌惮的盯着陆寒溪看,严格算起来,楚绫歌还是第一次。 在陆寒溪身上,有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幽冷气质,好似那生长在雪池之巅的灵莲,只能远远望着,世人永远也无法靠近至那灵莲近前。 即便是在那个夜晚,楚绫歌被鬼面忽悠,曾与陆寒溪唇齿相触,也没有仔细去品味那近在咫尺的美好。 到得后来,别看楚绫歌偶尔说些浑话去刺激那冰山美人,但事实上,在说着那些调侃之语时,她自己心里也是隐隐有些发虚。 因为一身清冷淡雅的陆寒溪,就是有着那种圣洁不容亵渎的美丽啊! 陆寒溪虽是在凝神修炼,但总觉得心神似有所感,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睁开美眸,就对上了一双清澈而明亮的眸子。 “醒了?感觉好些了么?” 听着陆寒溪的轻声相问,楚绫歌缓缓撑着胳膊坐起,望着对方道:“好多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吧,之前那些受损的经脉,反而变得更加坚韧了。” 陆寒溪本就鲜少有为别人担心的经验,她自小生长在超级宗门,至亲们又基本皆是地位高崇的强者,即便是她想担心身边人,也没有那个机会。 眼下见楚绫歌无事,她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微微点了点头后,便没了下文。 而楚绫歌与她的生长环境却截然不同,说是伶牙俐齿也不为过。 但此时此刻面对着身在近前一脸关切的陆寒溪,嗅着从对方身上所散发而出的淡淡香气,楚绫歌却破天荒的变得口拙起来。 “陆姑娘,你没能将飞廉风丸带回,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快速思忖之后,楚绫歌总算是寻着一个话题,既正经八百,又能体现关切之意,楚绫歌想想都觉得应该给自己来个热烈的鼓掌。 果然不出其所料,在楚绫歌问完这个问题之后,立即就得到了陆寒溪极为用心的回答。 “飞廉风丸之事,你不必担心,宗门那边我自会去解释,待出了遗迹之后,你也别对他人提起,以免为自己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细细品着陆寒溪言语之中替自己考虑的意味,楚绫歌心中快乐得险些要放起焰火,但面上仍是作出一幅认真商讨的模样。 “如此,便多谢陆姑娘了。” “你也不必谢我,如果不是你,凭我一人之力,怕是也保不住飞廉风丸。” “不谢怎么行!一码归一码,我会帮你,又不是为了从你身上捞取好处!所以说,陆姑娘你家住何处?这份赠宝之情,日后我一定是要登门而还的!” 话音落下之后,楚绫歌心里不免也升起一丝紧张,生怕陆寒溪看出什么端倪。 陆寒溪却是没有多想,只是也不太方便告诉对方自己的家世,她知道楚绫歌生长于这偏僻的临云镇,以两人眼下身份的差距,此番遗迹之行结束后,怕是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 “抱歉,出发之前,宗门长老便叮嘱过,不可泄露宗门任何信息。” 听罢陆寒溪的回答,楚绫歌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讪讪的应了一声之后,也沉默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鬼面的声音却突然在其心中响起:“呵呵,陆姑娘身份可不简单,她不愿说,其实也是为了你着想。” “为了我着想?”楚绫歌不明其意。 “不错,以你们俩眼下的身份差距,一旦走出这遗迹,便很难再有见面的机会,她不说,是不想打击你”鬼面云淡风轻的说道。 其实楚绫歌也不是不知道陆寒溪身份不一般,就从那日那法相境强者对待她的态度,就能够管中窥豹。 见楚绫歌不说话,鬼面继续循循善诱道:“不过嘛,你和她之间的身份差距,也不是不能弥补,若是你拥有着足以令人惊艳的实力,很多事情,就会因此而有所转变。” 鬼面的话语,令楚绫歌不由得精神一振,但旋即她便又开始嘀咕道:“想要达到那般实力,又谈何容易。” 鬼面几乎是哼叫出声,道:“你未免也太小看自己的潜力了吧?全属性灵根,就算翻遍整个大陆,想必也很难找出第二个,更何况,有了我的指导,你修炼效率比其他人何止快上数倍!” 闻言,楚绫歌赶紧打蛇随棍上的道:“我就知道你好啦!如今飞廉风丸我也稀里糊涂的得到了,嘿嘿,那什么风属性的厉害功法,你是不是也该透露透露?” 鬼面先是微微一愣,而后便没好气的笑道:“原来你这个小家伙是在打我功法的主意啊,放心吧,既然选择了你,我自然不会藏私!” 作者有话要说: 楚:陆姑娘,方便告诉我你家住何处?年方几何?有无亲眷啊? 陆:不方便。 楚:没关系,那我给陆姑娘唱首歌吧,此曲只应天上有,我还没有女朋友;两个黄鹂鸣翠柳,我还没有女朋友! 陆:...... 19.出遗迹 接下来的半月时光,陆寒溪与楚绫歌两人,皆是在这片静谧的河滩处度过,谁也没有要继续去遗迹别处寻宝的意思。 陆寒溪此番前来遗迹,本就是为了历练,以她的眼光,除了飞廉风丸,其余之物,很难再能引起她的兴致。 而楚绫歌除了养伤、修行新功法之外,更多的因素是想要与陆寒溪待在一起,如今她所要寻找的几种灵药,皆已聚齐,又收获了两大异宝,更是没有外出的必要。 虽然两人大多数时间都是各自修炼,但能与陆寒溪朝夕相对,楚绫歌已是很满足了。 闲暇之余,两人也会稍稍闲聊几句,但大多数情况,都是楚绫歌说得多,讲到高兴处,还会手脚并用的向陆寒溪比划。 对于楚绫歌所讲述的那些小镇趣事,陆寒溪原本还以为自己会听得很无聊,但也不知为何,听着听着,便破天荒的觉得挺有意思。 只有一点,令她稍微有所介意,讲故事就讲故事吧,某人却总是喜欢往自己跟前凑。 能够与除亲眷之外的人这般生活在一起,已是陆寒溪的重大突破了,但显然,某人却没有这些自觉。 眼瞧着楚绫歌歪着脑袋,又想朝自己肩头蹭,陆寒溪也没有说话,美眸微微一瞥,径直摧动灵力,丝丝寒气袭来,冻得楚绫歌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咳咳,聊了许久,也是时候好好修炼了,业精于勤而荒于嬉,陆姑娘,你可别偷懒哦!” 快速说罢,仿佛生怕陆寒溪又祭出木剑打人似的,楚绫歌忙不迭的施展着飞云九绝步,去往了另一处区域,继续练习新学的风属性功法。 美眸望着眨眼工夫便掠至远处的纤瘦身影,陆寒溪颇有些无奈的弯了弯唇角,心道:“那家伙,总是能找着理由来替自己狡辩。” 与洪临的那场死战,虽说令楚绫歌小命险些丢了半条,但结果总算是有惊无险,非但如此,她在这场遗迹之争中所得到的好处,足以令得法相境高手眼红。 获得鬼面的真心拥戴自不必多说,得益于飞廉风丸,楚绫歌浑身经脉血骨不仅得以淬炼强化,就连那灵力储备,也比之前高出许多。 鬼面传给楚绫歌的那部功法,叫做炼风诀,完全就像是配合飞廉风丸而量身打造的功法。 短短十日,楚绫歌已是能够在掌心之中凝出风刃,全力摧动之下,威力已是与那日引爆风韫子差不了多少,若是现在再对上洪临,楚绫歌绝对有把握将其快速正面打败。 陆寒溪俏身立于河畔,看着不远处身形越发轻灵飘逸的楚绫歌,心中也是颇为感慨。 现在的楚绫歌,或许正面交战还稍逊自己一些,但对方那一套如行云流水般的身法,却是足以令人惊艳。 当初那个会因急掠而行被林枝挂伤脸颊的少女,时隔半月,竟已是达到了穿梭密林,而叶不沾身的地步。 正当陆寒溪微微出神之时,天穹之上突然传来隆隆声响,雷弧闪现间,一道数丈宽的光带,直直射向地面。 “遗迹出口,终于出现了么!” 劲风掠过,楚绫歌的身形也掠至佳人近前,仰头望着远处那从天而降的光带,知道退出遗迹的时间已到。 “陆姑娘,走吧,咱们该出去了。” 听闻楚绫歌所言,陆寒溪螓首微点,而后足尖一点,当先朝着那光带降落的方向掠去,楚绫歌紧随而上。 若无特殊干预,无主的遗迹,在开启到一定程度时,便会自动关闭,而后继续隐于虚空,直到下一轮现世。 开合皆有时,若是不能在传送光带消失之前出去,或许就会永远困在这个地方,直至死亡,谁知道遗迹还会不会再度开启。 退出遗迹的过程相对温和,楚绫歌两人在通过一阵眩晕的光道之后,便顺利踏足了实地,而且传送也并没有将两人分开。 扭动着脑袋朝四周缓缓一打量,楚绫歌才松了一口气,声线中带着阵阵欣喜望向身边人道:“陆姑娘,这是临云镇外的峡谷,我们出来啦!” “放开我!”话音刚落,就听见陆寒溪那如清泉击石一般的空灵嗓音在耳畔响起。 楚绫歌缩了缩脖子,赶忙将自己手中的柔荑松开,生怕陆寒溪又取出木剑敲打自己,暗中蓄好风属性灵力,打算苗头不对就马上逃离! 不过这一次,陆寒溪却仅是口头警告一番,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继两人之后,周围又有着许多人影被传送而出,不过相较起进入遗迹之前,全须全尾出来的修行者,数量已是缩水了将近一半。 楚绫歌还想再说些什么,余光却瞧见陆寒溪娇躯忽然一轻,而后如一只翩然的美蝶般,直朝不远处一名佝偻老者那方飞去。 陆寒溪自然尚还做不到蓄力而飞,是其宗门老者龚长老出的手。 在陆寒溪身影出现的那一刻,龚长老就感应到了,见前者完好无恙的归来,他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才终于落下。 陆寒溪可是老宗主的掌上明珠,若是出了什么事,以老宗主那护犊子的脾性,自己可有得苦头吃。 龚长老面色才刚刚轻松了一瞬,旋即又变得古怪起来,就连那佝偻的背脊,似乎也微微震颤了一番。 因为他瞧见,陆寒溪不仅与一名陌生少女并肩同行,而且还是牵着手出来的! 龚长老算是看着陆寒溪长大,知道那孩子除了自己爹娘以及身为老宗主的爷爷外,跟谁都亲近不起来,包括那个长她几岁的姐姐。 宗门之中,谁不知道陆寒溪不喜别人靠她太近,或许是天性使然,或许跟她所修的寒冰属性功法有关,总之无论男女,都无法真正走近那冰美人的身边。 因此,在瞧见盯着陆寒溪嬉皮笑脸的楚绫歌时,龚长老才会有着那么大的反应。 陆寒溪离开身边后,楚绫歌也开始在人群中寻找聂加容的身影。 聂加容仍是黑袍黑帽,面部有着一层淡淡的灵力覆盖,让人瞧不清他真实容貌。 仔细感应一番楚绫歌雄厚了许多的灵力波动,聂加容忍不住惊奇出声道:“晋入聚气境高阶了?看来此行你的收获不小啊!” 楚绫歌不置可否,从衣兜里取出一方玉盒,里面装着与对方约定好的三种药材,递给聂加容道:“东西都在里面,你答应过我的复魂丹,可得尽快给我哦!” 聂加容掀起一丝盒角,略微感应,便知道楚绫歌不仅将药材都按自己所说找齐,而且找来的还都是高品阶灵药。 将玉盒收进戒纳,聂加容径直取出一支小瓷瓶,塞给楚绫歌道:“复魂丹。” 楚绫歌伸手接过,她也无法确定瓶底那颗丹药,究竟是不是能助娘亲恢复的复魂丹,试探着问道:“你不是说要待我收集到定灵养元藤与续神花,才会替我炼丹的么?” 聂加容如何不知道她心中疑虑,没好气的笑着道:“请人炼丹,从来都是药材自备,而且还得付出足以打动炼丹师的酬劳。” “我让你收集的那两样药材,是作为材料储备用的,并不代表我缺少炼制复魂丹的材料。” 正当两人低声交流之时,一道如暴雷般的喝问声突然间在峡谷上空炸响! “洪临呢?洪临何在?” 听见这道喝问,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凌空而踏,脑大身圆的一名中年男子身上,即使隔得老远,众人也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而出的焦急与怒意。 “是那个法相境强者!他口中的洪临,莫不是当时跟在他身边的小辈?” “这个时候还未从遗迹出来,我看八成是死在里面了!” “嘿嘿,看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该不会是想要借机迁怒谁吧?” “谁知道呢,护送的小辈殒在了遗迹之中,他肯定难辞其咎,只是不知道,谁会成为他盛怒之下的替死鬼,遗迹夺宝,死亡很正常,谁知道是被人击杀,还是死在了机关陷井里!” 众人的纷纷议论声,短短时间,便如潮水一般覆盖了整处峡谷。 楚绫歌心头一紧,连忙垂眸朝着聂加容低声道:“聂前辈,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闻得此言,聂加容顿时便明白那法相境强者所寻的小辈,必定是出了事,而且还与楚绫歌脱不开关系。 两人当即转身,佯装着没事人那般,悄然朝着不远处的密林退去。 一边走,聂加容忍不住以仅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朝旁问道:“那个叫洪临的武者,是你杀的?” 见此事瞒不过聂加容,楚绫歌又不想将陆寒溪牵扯而进,于是便小声回道:“是!不过是他想要抢我的东西,才最终导致身死异地,算起来,他这是咎由自取!” 楚绫歌说得含糊,聂加容自然而然的便将洪临想要抢夺的东西,脑补成了自己寻求已久的碧月炎阳。 聂加容心中又是庆幸又有些紧张,庆幸自己这回真是找对了人,而担忧的,则是不远处凌空而立怒容满面的中年男子。 毕竟是法相境强者,如果对方发现了什么端倪,今日自己与楚绫歌两人,怕是走不了了。 聂加容的担忧刚刚升起,便听见身后远处传来一道青年男子的嘶吼。 “相长老!洪临兄在遗迹中被歹人所杀!行凶者便是那处黑袍人身边的麻衣女子!他们想逃!” 20.破釜沉舟 临云镇外密林深处的一处峡谷,汇集着数百名从各处前来寻宝的修行者,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却因最后那道青年男子的出声,而变得紧绷起来。 说话那人,正是曹秋同。 那一日,陆寒溪因为担心楚绫歌的安危,将曹秋同击败之后,并没有奋力追杀,而是第一时间便沿着气息寻找楚绫歌的下落。 也得亏如此,楚绫歌才能在体内经脉没有被尽数摧毁之前,得到飞廉风丸的修复。 但也恰是因为当日的放虎归山,将楚绫歌陷入了眼下这等危险之极的局面。 出了遗迹,曹秋同不敢再对陆寒溪怎么样,于是便将所有的矛头,尽都对准了楚绫歌。 事实上,他并未亲眼所见是楚绫歌击杀了洪临,他也完全想象不出,这件事能够发生的可能,但洪临确实是死了,最大的嫌疑,就是楚绫歌与陆寒溪。 原本楚绫歌与聂加容退走的行为十分正常,但被曹秋同这么一指认,立即就变得突兀起来。 被曹秋同高声称呼相长老之人,便是护送洪临前来遗迹的法相境强者,相鹏池。 时间紧迫,相鹏池也不管曹秋同话语之中有几分真假,径直拂袖一挥,五道华丽的金色光箭顿时凭空而现,直直朝着楚绫歌两人前方袭去。 只听得轰然声响,两人前方的林地被炸裂出道道沟壑,阻止了两人继续前行的打算。 望着那道焦黑的断裂层,众人皆是能够想象,先前那五道光箭若是直接落到那两人身上,估计呈现于眼前的,就会是两具焦尸了。 这是毫无逆转之事,法相境强者,绝对有着主宰神玄高手的实力,更别提是聚气境的小辈。 相鹏池当然不会一出手就要了那两人的命,一是他其实也并不信任曹秋同所说,更重要的一点,擒住活着的嫌疑犯回宗门,远比带一具冰冷的尸体更有说服力。 见楚绫歌被拦,曹秋同喜出望外,赶忙又道:“那女子夺得了飞廉风丸!我与洪临兄共同争取,不料却被她以诡计逃离,洪临兄被其设计所害,真是令人扼腕叹息。” 从某种意义上讲,曹秋同此番所言,也算是误打误撞的还原了事态最终结果。 只不过,从他口中而出的所谓‘真相’,则是与事实相距甚远。 而且,他的这番控诉,直接将楚绫歌放到了所有修行者的对立面,夺得飞廉风丸,就算相鹏池肯放她走,恐怕其余宗派家族也不会答应。 似乎是要替自家小辈正名,曹秋同身后的那名白发男子,也适时出声道:“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算计,连我宗天骄小辈,也险些裁在了你手里!” “今日若是不能将你就地正法,那可真是没了凤玄域的名声!交出飞廉风丸,可以让你死得更有尊严一些!” 见两名法相境强者,都将矛头对准了同一人,峡谷周围的其他修行者们,皆是不约而同的眼皮跳动,这般阵容,怕是那个聚气境小辈要倒血霉了! 前路被阻,后有强兵,楚绫歌反倒是被激出一股破釜沉舟的战意。 她缓缓转过身,望着远处那两名气息锁定自己的法相境强者,不卑不亢的笑道:“不听你们所说,我还真不知道,我竟有将两宗天骄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本事呢!” 此言一出,立即就引得众人一片哗然。 “听说那曹秋同与洪临皆已是半步神玄境的修为,若说他们两人会同时栽在那麻衣少女的手中,打死我也不相信!” “呵呵,咱们相不相信,又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一名说得过去的替死鬼,这样才能得以开脱自己的失职之责。” “我也不太相信是那少女夺得了飞廉风丸,不过就算是,宝物也落不到咱们头上,还是安心看热闹吧!” 而就在这个关口,忽然又有一年轻男子站出,指着楚绫歌那方道:“这个女子极善偷袭,当日我与族弟刚刚进入遗迹,就遭到了他的暗算!” 随声而望,楚绫歌唇边不禁挑出一抹苦笑,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说话那人,正是刚刚进入遗迹那会,被自己一掌打得不省人事的孟家小辈。 聂加容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涩然道:“你还真是个惹祸精,两名法相境强者,一队实力不俗的宗族势力,咱们这回,怕是插翅也难逃了。” 楚绫歌微微叹息一声,而后道:“聂前辈,凭你的本事,以及你那炼丹师的身份,自保应该没问题吧,祸事都是我招惹来的,你就别卷进来了。” 聂加容双眉一竖,哼道:“你也是因为受我之托才会进入遗迹,现在你惹上了麻烦,我却自行逃离,你还真当我聂加容是那种不讲道义的小人吗!” 不待楚绫歌出声,聂加容突然踏上一步,将前者护在自己宽大的黑袍之后。 而后冷冷的望向孟家一群人那方道:“既是遗迹寻宝,动手便是再正常不过之事,怎么?你们的意思是,只许你们搜寻宝物,其余人都该眼巴巴的将你们给瞧着?” 聂加容此言一出,立即便引来周围一阵并没有刻意压制的哄笑。 对于凌空而立的那两名法相境强者,众人还有着忌惮,至于与自身实力差不多的孟家,便不需要藏着掖着。 孟健毕竟年轻,哪里经历过被群雄嘲笑之事,听得聂加容这么一说,当即便面红耳赤起来。 孟家带队之人是名神玄境中阶的老者,孟健先前的那番话,虽然连他也觉得很是丢脸,但毕竟是自家小辈,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可能再无动于衷。 但尚还不待那孟家老者出声,一道略带怒意的女声便突然响起。 “孟家人还真是上行下效!小的不要脸也就罢了,连老的也还是一如继往的无耻!既然你提及刚入遗迹那会的偷袭,那我花家便得向你要个说法!” 孟家老者抬眼望去,瞧见出声训斥之人竟然是花家下任副族长之后,犹豫再三,终究选择了沉默。 要论及花家与孟家的恩怨,那真是能够说上三日三夜。 所幸此番护送族中小辈前来遗迹的孟家长者,是个明事理,且顾全大局之人。 见花家众女皆是一幅要为那麻衣少女撑腰的态度,孟家老者便不欲再行火上浇油之事,即便是自己这边不发难,想必那麻衣少女也无法安然离去。 花家美妇会冒着得罪法相境强者的风险站出来喝斥孟家,自然是花家一众小辈的功劳。 遗迹那日,亲眼目睹了楚绫歌神秘消失之后,花雅月当场便掩面哭了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邀请楚绫歌前来,如果对方不是因为要救自己,或许根本不会被那怪异的灵物擒走。 花雅月在石像阵那处坚持了整整一日,发现自己实在无法抵达楚绫歌消失的那处洞穴,这才抹泪而出,去与等待在外的花家众女汇合。 得知楚绫歌被神秘之物拖入地下洞穴后,花家众女也很是难过,小姑娘花雨菲更是大哭一场,若不是被花傲芙拦着,她都要不自量力的冲进山洞寻人了。 此刻瞧见楚绫歌全须全尾的出了遗迹,花家小辈皆是无比开心,哪里管得了得不得罪法相境强者,添油加醋的将楚绫歌救下花雨菲之事说了一番,这才有了美妇为其出声之事。 望着花家众女那方,楚绫歌哪里还会猜不到这是怎么回事,当下感激的朝花雅月等人挥了挥手。 花家小辈皆已将楚绫歌当作自家姐妹,瞧得其向自己这处挥手,皆都微微点头,向其传递着关切的善意。 这一幕落在陆寒溪眼中,却令她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陆寒溪也说不上是为什么,瞧见楚绫歌与那一群莺莺燕燕很是要好的模样,心湖之中就隐隐蹿出一股酸酸的涟漪。 虽然那涟漪很是轻微,但毕竟是真实存在的,陆寒溪根本无法假装它不存在。 早在曹秋同出声那时,陆寒溪便想过站出来替楚绫歌解围。 但若是那样一来,自己将飞廉风丸赠与对方之事,或许就再瞒不过在场那些思维敏锐之辈。 怀璧其罪,如果楚绫歌被坐实与飞廉风丸有关系,就算她今日能够逃脱此处,往后也将不得安宁。 在河滩区域共同生活的那段时日,陆寒溪已是知道那人自小就在这临云镇中生长,有着非常疼爱她的娘亲,有着一群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陆寒溪不想令楚绫歌以往那悠闲快乐的时光被打破,于是便没有立即出声为其解释。 再有一点,陆寒溪也并不认为,自己站出来讲一番话,那两名法相境强者就会息事宁人,此时此刻,随机应变才是最能帮到楚绫歌的选择。 与陆寒溪的默然关切一样,楚绫歌自始至终也没有将对方扯进这危险的漩涡,甚至没有朝陆寒溪所在那处瞧上一眼。 就在孟家偃旗息鼓之时,相鹏池那如暴雷一般的喝声,又在整片峡谷上空传荡开来。 “你们两人的命,从此刻开始,皆归我手!你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主动跪下随我回宗领罪;二、被我打成废人,半死不活的被我扔进宗门大牢!”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收藏与打分,感谢大家,么么哒! 21.强援到来 法相境强者之威,同阶之下,很少有人能够与之正面相抗。 除了身为当事人的楚绫歌及聂加容,也就只有陆寒溪与曹秋同所在两处能够保持岿然不动。 包括花家氏族在内的其余修行者,纷纷选择了退避三舍,法相境之怒,不是神玄境所能承受,更遑论此间大多数人都是些聚气境小辈。 感应到周遭的不利局面,鬼面也连忙在楚绫歌心中肃然出声道:“这下可有些麻烦了啊!” 就在相鹏池即将朝着楚绫歌那处出手之时,一道寒气凌冽的银白匹练突然从斜旁射出,直朝相鹏池身躯袭去。 不待那寒气匹练飞至近前,已是被后者微微拂袖震得碎裂开去。 正当相鹏池想要发飙之际,却在看清先前朝自己出手之人是谁后,蓦然将杀意不动声色的收敛起来。 出手之人,自然便是陆寒溪。 她的突然发难,不仅令得相鹏池以及一干不明真相的围观者大感惊疑,就连在其身边保护的龚长老,也是有些弄不明白眼下情形。 陆寒溪丝毫也不理会周围爆发而出的窃窃私语,莲步缓缓踏出,而后朝着凌空而立的两名法相境强者道:“飞廉风丸,为我所取!” “洪临联手曹秋同暗算不成,反而折损自身,这都是两人咎由自取,怪不到他人头上。” 陆寒溪话语虽然不多,但其中所包含的信息量,不可谓不大。 但众人不太明白的是,为何陆寒溪会将这事当众道出,这不是引火烧身么? 龚长老内心的震惊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小,精明的眼珠子快速转动,瞧瞧陆寒溪,又瞧了瞧远处的楚绫歌,默然心道:“寒溪此行,看来是交到了关系不错的朋友啊!” 陆寒溪想要护那麻衣少女安然,在场之人只要眼睛未瞎,皆是能够看出这一点,更遑论深知陆寒溪脾性的龚长老。 佝偻的身躯飘然而出,不动声色的将陆寒溪护于身后,龚长老淡淡开口道:“老夫这把老骨头,也是许久没有与人动过手了!” 听闻此言,以相鹏池为首的两名法相境强者皆是微微一愣。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要朝一名蝼蚁般的聚气境小辈出手,竟会招来陆寒溪那方的敌对。 单论实力而言,陆寒溪加上那名佝偻老者,并不足以给相鹏池两人带来太大的震慑。 然而站在陆寒溪两人身后的庞然大物,却不是他们所能惹得起。 若是陆寒溪在之前遗迹夺宝中有所损伤,他们尚且不太担心事后其背后的宗派来找麻烦,毕竟那些都是小辈之间的争夺。 但若是眼下此刻身为宗门长老的相鹏池两人朝其出手,而导致对方有个三长两短,那事情就无法善了了。 见事情闹大,曹秋同心中也是有着前所未有的紧张,毕竟他曾与洪临联手,险些令得陆寒溪丧命遗迹。 他一早就在心里盘算过,聪慧如陆寒溪,不可能主动跑来蹚这浑水,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陆寒溪不仅站了出来,而且还是以这般强硬的态度。 曹秋同连忙朝着自家强者一阵小声述说,只见护送他前来的那白发男子,突然盯向楚绫歌道:“好个狡猾的小辈,折我宗门灵剑,辱我门下弟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罢,白发男子屈指一探,一柄以灵力凝作的赤色长剑顿时自虚空而现,朝着楚绫歌直直射去。 “龚长老!” 陆寒溪反应最为迅速,在白发男子刚刚出手之际,她便已是急呼出声。 龚长老微微晃了晃脑袋,身形一动,顷刻之间,便诡异的出现在赤色长剑前方。 枯瘦的手掌缓缓探出,径直将那奔雷一般的赤剑抓在掌中,而后生生将其捏爆开去。 白发男子剑眉一拧,不悦道:“龚老头,你这是要为着一名陌生的小辈,与我宗为敌吗?” 龚长老呵呵一笑,摇头道:“冠冕堂皇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罢,而且,寒溪小姐想要保的人,凭你,还没那资格动她!” 龚长老话音虽然不大,却丝毫没有要给白发男子留脸面的意思,是以在他话语落下之后,周围便是齐齐响起一片哗然。 “我的天!法相境强者要在此处决斗了吗?” “你担心个屁,人家又不是要针对你出手,再说了,到了法相那个境界,已是能做到灵力不外泄,只要他们不是存心破坏,便伤不到咱们这处。” “这位仁兄所言不错!能瞧见法相境强者相斗,这次遗迹之行,真是千值万值!” 白发男子怒极反笑,伸手一握,一柄赤红色的灵力阔剑便出现在其掌心,遥遥朝着龚长老一指,冷声道:“早就听闻贵宗所修功法独树一帜,李某今日就来领教一番!” “呵呵,老夫自当奉陪。” 随着龚长老话音落下,两人的身影同时虚虚一晃,消失在了原处,再度出现时,已是去到峡谷另一边,而后便地动山摇的战了起来。 龚长老并不太担心陆寒溪的安危,因为他知道,相鹏池还没有那个胆量朝她出手。 两人离开之后,陆寒溪便如灵蝶一般,以最快的速度掠至楚绫歌身边。 佯装着没有看到对方神色之中的惊讶,轻声开口道:“他不敢伤我,你想法子快些离开。” 楚绫歌确实没想到,陆寒溪竟然会这般维护自己,即便是在河滩区域相处的那段时日,后者的态度也一直冷冷淡淡的。 心中有着暖意流过,楚绫歌只觉自己四肢百骸都有些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但眼下并不是感触的时候,将陆寒溪拉至自己身后,低声道:“陆姑娘,你肯为了我做到这样,我真是很高兴。” “不过,要逃过法相境强者的追击,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我身上有着你送我的东西,我想,或许能够与对方谈谈条件,杀了我,他可什么也得不到!” 碍于身边还有个聂加容,楚绫歌便没有直接提及飞廉风丸,她知道陆寒溪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陆寒溪也知道想在法相境眼皮子底下逃走,不太可能,听罢楚绫歌的话语之后,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便不再说话。 相鹏池踏着虚空,缓步而行,在他看来,朝两个聚气境小辈出手,那真是跌了自己的威仪。 “束手就擒吧,我也不欲欺负小辈,但洪临是我宗门近十年来最有天赋的弟子,他的死,总得有人给我一个交代!” 聂加容身为炼丹师,自身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打过交道的法相境强者,那可多了去,丝毫不为相鹏池气势所压。 正当聂加容欲反唇相讥之时,楚绫歌忽然心有所动,伸手一把将聂加容宽大的黑袍拽住,悄声道:“莫慌!咱们的救星来了!” 相鹏池见三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还道是她们已经失去了反抗之心,面上挂着一抹伪善的笑意,步步朝着三人逼近。 而就在这时,一道令人倍感舒适的女声忽然在整片峡谷区域回荡而起,只是那道出的话语,却叫人隐隐有些背脊发凉。 “你刚才说,让谁给你一个交代?那等联手暗算她人不成,反被击杀的废物,杀了也就杀了,你却为老不尊的要向小辈讨要交代,不若我送你去黄泉,让你亲自问你弟子好不好?” 此言一出,相鹏池险些就被气得怒发冲冠。 他相貌是有些抱歉,但年龄却不到四十,虽说不能算作年轻,但也决计算不得年老,被一名女子当众这般奚落,简直无法容忍。 当他尚还在四处感应说话那人的位置之时,一名身着淡紫色裙袍的俏丽女子,便如凭空而现一般,立在了楚绫歌身前。 俏丽女子没有理会身后不远处即将气得炸肺的相鹏池,面对着楚绫歌,而后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脑袋,轻声训斥道:“翅膀还真是长硬了!” 楚绫歌捂着并未感觉到丁点疼痛的脑袋,眼巴巴的望着眼前那紫裙女子道:“娘~你可算是来了,你若再来晚一点,恐怕我就要被人逮去大卸八块了!” 楚绫歌的这一声‘娘’,令一旁的陆寒溪与聂加容两人直接傻了眼。 只因眼前这紫袍女子,看起来也太年轻了,没想到,这居然是楚绫歌的母亲! 仅是这点也就罢了,最为关键的是,对方那等诡异的身法,以及出声训斥相鹏池的态度,岂不是表明,她也是一名法相境强者! 陆寒溪在短短的震惊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自己的爹娘也是年轻的法相境强者,对于这一点,她还不觉得有什么错愕之处。 但不知为何,得知眼前这名纤长俏丽的女子是楚绫歌的娘亲之后,她心里就倏然涌上一股慌乱,有些不自在的伸手捊了捊耳畔青丝,才将那莫名的情绪压下。 阮秋诗也知此刻不是闲话家常的时候,瞪了瞪满脸讨好的楚绫歌一眼,而后将美眸移到自己女儿身边的绝色女子身上,朝她露出一道明艳的微笑。 “想教训我的孩儿,他还没那资格!你们就在此等着,我去会会。” 望着阮秋诗离去的倩影,聂加容伸手抹了一把额上汗水,望向楚绫歌道:“你的娘亲,竟然是一名法相境强者?天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 楚绫歌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扭头朝着陆寒溪盯去,嘿嘿笑道:“我没骗你吧,我就知道,我娘见了你一定很喜欢!” 陆寒溪:“......” 22.暂别佳人 阮秋诗曾因神魂受到重创,修为自法相境高阶跌落低阶,但无论是眼力还是对灵力的掌控程度,都远不是刚踏入法相境不久的相鹏池能够相比。 与龚长老那方气震山河的剧烈动静不同,阮秋诗这处战圈,安静得仿佛两个人都没有动用灵力。 当然,那只是表面看上去没有太大的灵力震荡溢出,真要算起来,她们这处战圈的凶险程度,当论全场最高,只不过实力低弱的小辈们,看不出其中关窍罢了。 一众仰面而望的聚气境小辈们,目力能够瞧见的,只是相鹏池那如沙包一般在半空中来回飞射的圆硕身影。 阮秋诗身形如鬼魅,即便是在场的神玄境高手,也无法捕捉到其移动的轨迹,每一次紫影闪动,相鹏池就会闷哼着朝另一方向跌射而出。 “这是飞云九绝步?我与娘亲之间差距也未免太大了吧!我莫不是练了个假功法?” 借助着与自己娘亲的血脉联系,楚绫歌自然能比其他人感应得更多,当下略有些倍受打击的小声嘀咕起来。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同样的功法,由境界不同之人施展,本就没有可比性”鬼面知道她心中所想,便接过话头道。 “如今你得了飞廉风丸,慢慢将其炼化,总有一日,你也能做到如你娘亲那般,甚至将她超越!” 听着鬼面的安慰与鼓励,楚绫歌倒是没有太大反应,颇为懒散的在心里道:“再说呗,饭要一口一口吃,修炼嘛,自然也得慢慢来。” 相处了这么些时日,鬼面早就知道用什么法子激励对方,最有效率! 当下似笑非笑的道:“那么下一次,再被陆姑娘持剑追得满山遍野乱蹿之时,你可别再向我求助,毕竟出了遗迹,我这里也并没有大陆地图。” 闻言,楚绫歌先是心虚的偷偷瞟了瞟身边的陆寒溪,而后才在心里干笑着回道:“陆姑娘不会再打我了!” 鬼面没有与她继续这个话题,叹息着感慨道:“此次回到宗门,想必陆姑娘便会冲击神玄境吧,我能感觉得出,陆姑娘背后那宗门,并不简单。” “或许此番一别,往后你与她便很难再有交集,即便是有,我想,对你而言也并不是什么好事,以陆姑娘的天赋与容貌,将来能站在她身边的,也必是惊才绝艳之辈!” 说到这,鬼面便适时的止了声。 楚绫歌很聪明,很多时候,鬼面都只需略加引导,不必事事都点破。 听罢鬼面所说的那番话后,楚绫歌沉默了好一会儿,感应到远处两方战圈都快接近尾声,她才侧身朝陆寒溪瞧去。 陆寒溪正专注的盯着半空中的一处战圈,精致而白洁的下巴微微扬起,露出一截优美如天鹅般的粉颈。 绝美的脸颊依旧是神色清淡,像是一朵遗世独立的青莲,明明近在咫尺,但给人的感觉,却仿若远隔天涯。 “如果不是在遗迹中救了她,之后又莫名其妙的发生了那几次误会,或许我跟她,真的不可能如现在这般并肩对敌。” 陆寒溪自然不知楚绫歌心中所想,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便也微微侧头,轻启红唇道:“怎么了?” 楚绫歌摇了摇脑袋,盯着近前那双自己曾流连过的那抹红唇,问道:“今日你就要离开了么?” 若是换作他人这般无礼的盯着自己,陆寒溪可能会选择直接动手,但眼前之人是楚绫歌,她除了心里有些颇为奇怪的感觉,倒也不觉生气。 有些不自然的微微抿了抿红唇,陆寒溪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对方这个问题。 “你还没告诉我,你家在哪儿呢?”楚绫歌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见陆寒溪面露犹豫,楚绫歌袖袍微动,伸出手掌轻轻碰了碰对方的手背,感受着掌心处传递而来的温凉,以仅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想再见到你。” 陆寒溪玉手微微一颤,仿佛被对方掌心灼热的温度烫到似的,那股莫名的炽热顺着手背透入,熨贴过自己的心脏,继续蹿上,最后将两只小巧的耳尖染上浅浅的红意。 陆寒溪发现自己有些无法拒绝对方,但她所在的宗门,却并不容许外人进入,即便她有一位身为老宗主的爷爷,也无法违背宗门规定。 贝齿轻咬红唇,略作思忖后,陆寒溪才终于开了口。 “圣安大陆以西,凤玄域,明年的这个时候,会举行冲霄大会,二十三岁以下的修行者,通过初步测试,都有参加的资格。” 陆寒溪说到此处便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她刚才所提及的冲霄大会,是凤玄域各大宗门挑选弟子的赛事,也是天下各方年轻精锐的角逐场。 楚绫歌想再见到自己,就得离开临云镇,去参加冲霄大会,若是表现良好,被自己所在的宗门选上,两人才有进一步接触的可能。 但想要在冲霄大会上脱颖而出,又谈何容易! 陆寒溪虽然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楚绫歌身边有位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鬼面,很快就将有关那冲霄大会的来历快速跟她讲了一遍。 “嘿,凤玄域啊,那可是大陆许多强大宗派的汇聚地,怪不得能培养出这般出色的弟子!” 楚绫歌没有去接鬼面的话,而是望着陆寒溪那清澈动人的明眸,认认真真的道:“一年之后,我会去参加冲霄大会。” 话音刚落,一道惊人的雷爆之声,便自远处半空之上响彻而起。 紧接着,相鹏池那气急败坏的嘶吼也远远的传了过来:“今日之耻,我摧岳府记下了!改日定来讨还!” 说罢,人已遁逃而去。 相鹏池的宣战之言刚落下不久,又是一道尖锐的破风声袭来,却是先前与龚长老交手的那名白发男子。 白发男子伸手一探,将仍立在原地看好戏的曹秋同以灵力包裹而起,带着后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峡谷区域。 而直到这时,龚长老才背着双手,缓步踏空而来,与阮秋诗客气两句,径直掠至陆寒溪身前。 “寒溪小姐,走吧,是时候回宗门了。” 陆寒溪螓首微点,而后将美眸又移向楚绫歌,稍作犹豫,向后者轻轻道出一句:“再会。” 见她道别完毕,龚长老也不再耽搁,以灵力驮负起陆寒溪,在周围一众羡慕的注视下,凌空而起。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优雅倩影,楚绫歌突然将双手放至嘴边,朝着陆寒溪大声道:“我一定会去找你的!陆姑娘,业精于勤而荒于嬉,你可不要偷懒啊!” 半空之中,正随龚长老御空而行的陆寒溪,听见楚绫歌的高呼,顿时便忆起了遗迹之中两人共同生活的那段时日。 原本清冷的眸子忽然掠过一丝小女孩般的笑意,红唇边也有着淡淡的弧度掀起,看得旁边的龚长老眼珠子都快凸掉出来了。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陆寒溪从遗迹中出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当然,这种变化其实并不明显,而且只在与那麻衣少女接触之时,陆寒溪才会有些异样。 微微摇了摇头,龚长老也不再多想,继续控制着灵力,带着陆寒溪径直朝着四方州最大的一座城池飞去。 从临云镇赶往凤玄域,就算是法相境强者不眠不休的飞行,那也得飞上一个月。 而且,抛开灵力储备这点不提,跨域飞行也极不现实,一些大型的城池有着禁飞令,而有些古老丛林则盘踞着实力强大的妖兽,法相境强者,并不具备横行大陆的资格。 望着那抹月白色的倩影彻底消失在天边,楚绫歌忽然觉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直到身后传来聂加容与阮秋诗说话的声音,她才将思绪拉回。 聂加容独来独往惯了,与阮秋诗客套一会儿,跟楚绫歌打过招呼后,便转身朝着密林行去。 这时,花家众女也在中年美妇的带领下,来至近前。 中年美妇心中惊疑万分,面上却不动声色,礼貌的朝着阮秋诗略略欠身,而后道:“楚姑娘曾在遗迹中救过我氏族小辈,敢问阁下尊名,他日必定登门拜访。” 阮秋诗回之一笑,知道对方这是在变相打听自己的身份,巧妙的避开那话题道:“哪里的话,还得谢你方才替绫歌解围。” 中年美妇是个聪明人,如何听不出阮秋诗话里的拒绝之意,当下便打消了想拉拉关系的念头,娴熟的将话题引至了别的方向。 见两人气氛不错,花家众女也将楚绫歌拉至一旁,七嘴八舌的开始朝她一通询问。 “绫歌,你娘原来是法相境强者啊!难怪你修为明明与咱们差不多,但实力却比雅月姐都强呢!” “听说那洪胖子半只脚已踏入神玄,你真的把他给干掉啦?” “绫歌,那日你失踪后,雨菲小丫头可是哭了好几场呢,后来你是怎么离开那洞穴的,快跟我们说说!” “......” 听着一群年轻女子连珠炮似的发问,饶是楚绫歌口舌利索,也有些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见她被自家族女吵得有些头晕,花雅月伸手轻轻一拉,将其解救出来,而后虎着脸朝着仍是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的众女道:“都给我安静一会儿!” 一语将众女镇住之后,花雅月才带着楚绫歌朝一旁较为安静之处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楚绫歌:“诶嘿嘿嘿,媳妇已经三天没打我了!” 陆寒溪:“......” 阮秋诗:“......” 鬼面:“......” 23.锋芒微露 花雅月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之人,但那日瞧见楚绫歌被玄怪之物拖入地底洞穴的一瞬间,她的心绪突然就崩了。 这倒并不是说她对楚绫歌在短短数日就产生了不同寻常的情感,而是她觉得,若不是遇上自己这些人,或许楚绫歌就不会发生意外。 楚绫歌人长得俊俏,性子又随和,时不时还会讲一些哄人开心的玩笑,这样的少女,很少有人会不喜欢。 在遗迹之中意外失踪,大部分都不会是好事,随着时间的增长,生还的可能性会变得越来越低。 提心吊胆了大半月,此刻瞧着楚绫歌全须全尾的站在自己跟前,花雅月在放下心中大石的同时,也颇有一种不真实之感。 见她那幅心有余悸的模样,楚绫歌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当时她原本也想与花家众女报个平安的,不料后来一件事紧接着一件,也就将其暂时给搁了下去。 捎了捎脑袋,楚绫歌扬唇笑道:“咱们整整齐齐的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花雅月美眸白了她一眼,哼道:“是啊,险些没被你吓死,当时你是怎么脱身的?” 当下,楚绫歌便将自己被卷入洞穴之后的事,避重就轻的跟花雅月讲了一遍。 当然,有关于鬼面、飞廉风丸,以及与陆寒溪之间那些旖旎的误会,则是绝口未提。 末了,花雅月以仅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轻声道:“灵力的秘密,我会替你保密的。” 若不是花雅月突然提起这事,楚绫歌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曾在前者跟前摧动过全属性灵根。 朝花雅月眨了眨眼,楚绫歌并未开口多说,此处毕竟还有其他人,小心为上。 聊得差不多之后,众人便就此告别,花家氏族此行采集的珍稀药材不少,为避免夜长梦多,立即就会启程返回家族。 阮秋诗略作沉吟之后,当即道出了令楚绫歌十分惊讶的决定:“回去收拾收拾,临云镇,不能再待了。” 阮秋诗的执行力,可谓用雷厉风行四字来行容,楚绫歌甚至都来不及跟自己的伙伴告别,当日夜里,母女俩便离开了临云镇。 在此之前,楚绫歌一直都没有往深处去想有关于自己的身世,然而眼下此时,她却从自己娘亲的异常表现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她能感觉到,阮秋诗并不是怕相鹏池带人前来报复,令她心神不宁的,是别的事情,比如,被人发现她曾经的身份,以及孤身一人带着女儿生活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一连赶了好几日的路,母女两人才来到距临云镇千里之外的城池。 是夜,母女两人盘膝坐于客栈的长形椅凳之上,各有所思。 楚绫歌想告诉对方,自己想去参加凤玄域冲霄大会之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阮秋诗察觉到自己女儿已经成功晋入聚气境高阶之后,便想独自去完成一件夙愿,那憋在心中十余载的夙愿! 那是一段令人悲愤的陈年往事,阮秋诗并不想将楚绫歌牵扯进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自己要离开一些时日。 沉默中,楚绫歌率先打破了有些微妙的气氛。 “娘,这回入遗迹,我得了一枚复魂丹!” 阮秋诗秀眉微蹙,伸手接过对方朝自己递来的小瓷瓶,略作检查之后,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打算立即服下,而是将其慎重的收回了衣袖。 就在楚绫歌充满疑惑的眼神中,阮秋诗从自己颈间解下一缕吊有暖玉的红绳,温柔的绕过对方柔嫩的颈项,将其稳稳戴在了楚绫歌脖间。 楚绫歌心中直打鼓,她知道那枚暖玉,好像是自己亡父之物,一直都被母亲贴身收藏着。 如果不是阮秋诗偶然一次喝醉,双手捧着那枚暖玉,又是小声哭泣,又是念叨,还被楚绫歌偷偷瞧见,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对自己父亲太过好奇。 楚绫歌尚未说话,阮秋诗就开了口:“绫歌,这是你父亲的东西,之前你年岁尚小,怕将此物交给你磕了碰了,现在你也算有了自保之力,为娘便将它交给你保管。” 听了阮秋诗的话,楚绫歌心中莫名的不安,更是加重了几分。 她知道自己的娘亲有事瞒着自己,却不欲点破,更不愿让对方担心,于是小心谨慎的将暖玉藏于自己领下,认真道:“放心吧,娘,我会如你一样妥帖的保管它!” 两人聊了大半夜,直到天色将明,方才各自分塌而眠。 楚绫歌睡了无比安稳的一觉,醒来之后,却已不见了阮秋诗的踪影。 楚绫歌当即觉得不妙,找遍所有房间后,在书桌上找着一页阮秋诗的亲笔信,以及一只储存有灵币的纳戒。 信上也没有太多具体内容,对方只是称自己有些事要办,并叮嘱楚绫歌就待在此城,买座居住的宅所,好好照顾自己,以待她归来。 将信纸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楚绫歌突然有些六神无主起来,她一直与娘亲生活在一起,之前的遗迹之行,已是记忆中两人分开的最长时日。 然而阮秋诗这短短数行字迹,却令楚绫歌生出一种诀别之意,好像自己与娘亲这么一分开,就永远也不会再重逢似的。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法相境高手,虽然离大陆真正强者还差得远,但也并不是谁人都能轻视的,前几日的那番战局,你也瞧见了。” 正当楚绫歌不安之时,鬼面的声音突然自心中响起,而听到对方的这番话后,前者的心绪也随之镇定了许多。 “鬼面,你知道娘亲是什么时候离去的吗?” “就在你刚睡着不久,哦,对了,你之所以会睡得如此沉,也是你娘亲使用了一些小小功法所致。” “其实,我昨夜就有所预感,娘亲她可能会离开,只是没想到,竟会这般快!” 似是感觉到楚绫歌心绪不佳,在她话语落下之后,鬼面也没有再继续接话。 半晌,楚绫歌才朝鬼面道:“走吧,继续留在这,也没有多大意义。” 虽然已隐约猜到了楚绫歌的意图,但鬼面仍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要去哪儿?” 楚绫歌将信纸小心折好,揣入自己衣襟,略作思忖,而后道:“一路西行,前往凤玄域,参加下一届的冲霄大会!” “我娘是怕连累我,才什么也不跟我说,这说明娘要去处理的问题非常棘手,我唯有快速提高实力,才有资格、有能力去为她分忧,冲霄大会,便是我的第一个目标!” 鬼面最想要看到的,便是楚绫歌野心勃勃的样子,但知她性子不喜争斗,一直以来,也就没有过于逼迫,只是小心翼翼的偶尔点拨。 而此时此刻的楚绫歌,像极一块即将投入万重磨砺的璞玉,锋芒微露。 主意打定之后,楚绫歌便退了房,朝着城池中心一座小型传送阵行去。 有了阅历惊人的鬼面帮忙做计划,楚绫歌明显省心了不少,至少不会犹如无头苍蝇那般乱蹿。 她们要去的第一个目的地,便是位于四方州边境的一座中型城池,定台城。 虽然借助了空间传送阵,但楚绫歌却并没有直接传送抵达目的地,而是在距城池数千里的一处小城暂时落了脚,而后徒步穿越莽莽森林,前往定台。 这其中自然是有鬼面的建议,而楚绫歌也想以最快速度磨砺自身,按部就班的修炼效率太慢,在实战中成长,才是此刻她的最佳选择。 这片森林并不是那种盘踞有强大妖兽的大凶之地,再加上有着鬼面的引导,楚绫歌倒也不太担心自己会遇上一掌就能拍死自己的大家伙。 一边修炼,一边沿路斩杀拦路妖兽,日子过得刺激无比。 一头与人类修为相当的妖兽,其防御力往往会比前者高出数倍,而且妖兽生命力极顽强,单打独斗,人类并不占优势。 一月下来,楚绫歌大大小小战了百余场,原本干净整洁的练功袍,也被一次次的鲜血泼染出斑驳的痕迹,有自己的,也有妖兽的。 出发那会,还略带有一抹稚嫩的脸庞,也在这一月的厮杀中迅速变得坚毅,只是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仍旧清亮,并没有因连日里的过度战斗而染上嗜血。 高强度的战斗虽然辛苦,但楚绫歌从中获得的好处也是极大。 这一日,楚绫歌在经过足足一个时辰的奔逃后,感应到身后那群家伙没有再追来,这才毫无形象的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着道:“运气真背,竟然遇上了狼妖群!” “呵呵,知足吧,如你这般连神玄境都没晋入的小家伙,能在狼妖群追击之下安然脱身,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鬼面适时出声。 “多亏这几日炼风诀的强化,唉对了,我总觉得那炼风诀的第一重功法,好像缺了点什么,你能跟我仔细说说么?” “自然,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你对飞廉风丸的炼化,尚还达不到要求,想要将第一重断龙皇劲练至大成,你还得寻到一样东西。” “何物?” “一缕龙族气息,或是精血,或是别的物什,总之,只有成功将带有龙族气息之物吞噬炼化,才能真正发挥断龙皇劲的效威,一击,断龙台!” 楚绫歌点点头,并没有因鬼面所提出的修炼要求而打退堂鼓,尽管龙族是大陆上凶名与威名都名列前茅的存在,但楚绫歌的任务,也并不需要去斩杀一头妖龙。 原地调息了小半日,直到体内灵力再度恢复充盈,楚绫歌才站起身来,朝着不远处已能隐隐瞧见的城池轮廓而行。 “走吧,希望在那定台城中,能够寻到我要找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天行就要正式入v啦,届时会有万字掉落,更新的时间会比平时晚一点,希望各位小伙伴能继续支持,爱你们! 24.月孤倚·☆ 林木稀疏的土道之上, 楚绫歌正放慢速度缓步朝前走着,这里已快接近城门,倒是不必再如前些日子那般, 时时刻刻都得保持绝对警惕。 时值正午, 进出城的行人不多, 在楚绫歌前后也就三三两两之数, 听着偶尔传入耳中的闲谈之声,恍惚间竟令她有种如同隔之感。 人类毕竟习惯了群体生活,除非是闭关苦修, 否则长时间不出声说话,舌头也会变得有些不利索, 至少对于楚绫歌来说是这样的。 虽然楚绫歌每日也跟鬼面在心中交涉, 但那却又是另一种感觉,不能相并而语。 “待会进了城, 我得先找间成衣铺, 换一身新的练功袍,再买两套备着, 娘亲留给我的那枚纳戒,简直太有用了!” 楚绫歌一边在心里跟鬼面念叨,一边罗列着进入定台城后, 自己要去做的事。 正逐条细数着, 鬼面那如临大敌般的喝声突然在心中响彻而起:“绫歌!快停步!” 在楚绫歌的记忆里,鬼面还从未有过如此惊恐的情绪,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摧动灵力, 生生收回已踏出一半的步子,随时准备出手。 还不待楚绫歌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鬼面的声音再度出现:“咦?难道是我感应有误?” 听着对方突然变得不确定的喃喃低语,楚绫歌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该进还是该退,只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紧张的戒备着。 “走吧,应该没事,那种存在,又怎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鬼面再次仔细感应一番,而后才对楚绫歌道。 对于鬼面的话,楚绫歌基本是不作怀疑的,除了怂恿自己去偷取陆寒溪体内风纹的那一回,其余时候,鬼面都是十分靠谱。 楚绫歌继续沿着林道而行,一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引得其身后不远处的路人以为遇见了疯人,纷纷离她绕道而行。 “绫歌,走得尽量自然一些,别左顾右盼的,否则没事都会惹上事端。” 听罢鬼面提醒,楚绫歌才将暗中蓄于掌心的灵力,稍稍散去一些,没办法,刚才鬼面那声惊喝,实在是有些刺激。 就在楚绫歌再度前行的同时,距她不算太远之处的一道粗木树杆上,一名身着淡青色裙衫的小姑娘,缓缓睁开了闭合已久的双目。 “咦?那个人类竟然能够察觉到我的存在?呃....聚气境,不可能的吧?” 楚绫歌刚刚踏出林道,就发现自己跟前不知何时突兀的多出了一名小姑娘,她一直都没放松警惕,却竟是不知眼前这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是怎样来到自己面前的! 眨巴眨巴眼睛,楚绫歌低头看去,发现那小姑娘也仰着小脑袋正将自己瞧着。 这绝对是楚绫歌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姑娘,年龄看上去比花雨菲更小,大概十二岁左右。 小姑娘脑后扎着两根乌黑油亮的羊角辫,脸蛋红扑扑的,肌肤白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五官精致立体,格外养眼。 最特别的还属小姑娘那双眼睛,仿若夏日夜空里的星星,明亮且晶莹,只是那眼瞳的颜色,却是一片碧绿! 楚绫歌心头猛然一震,尝试着找鬼面问问那泛着妖异的碧瞳是怎么回事,呼唤半晌,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鬼面的异常,令楚绫歌心中警钟大作,结合着前后发生的不寻常之事,楚绫歌若是再将眼前这漂亮的碧瞳小姑娘当作普通人,之前那一月的历练就白费了。 也不出声相聊,楚绫歌朝那小姑娘温和的笑了笑,施展着飞云九绝步,灵巧无比的绕过对方,而后直奔城门口。 还不等楚绫歌掠出三步,小姑娘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跟前,若不是及时收势,估计直接就撞了上去。 当然,撞上去的结果,吃亏的绝对不会是小姑娘。 面对着眼前透着诡异的局面,楚绫歌额角不由得有着细细的汗珠浮现。 尽量让自己心绪保持平和,楚绫歌这才低头望向那小姑娘道:“小妹妹,有什么事么?你是不是迷路了?” 小姑娘晃了晃可爱的小脑袋,伸出短短的胳膊,仰面望着楚绫歌,以命令的口吻道:“抱我起来!” 汗珠顺着额角滑落,楚绫歌更是干脆,朝旁踏出一步,扭头扔下一句“下次再抱”后,将风属性灵力摧动到极致,一溜烟似的朝着城门掠去。 守城的兵甲正顶着烈日昏昏欲睡,忽觉眼前人影一晃,香风拂过,瞌睡顿时就醒了一大半,揉眼而望,却也没瞧出什么异常,又相互抱怨着打起盹来。 楚绫歌入城之后,小心翼翼的在街道上徘徊许久,见那诡异的小姑娘没有再度跟来,才大为松了一口气。 照着原计划,楚绫歌先踏入一间成衣铺,换上了崭新的黑色练功袍,又去城中最为喧闹的茶肆坐了两个时辰,听了一肚子的小道消息后,才选了家客栈住下。 是夜,楚绫歌在客房中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热水澡,将一月以来随时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只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许多。 条件艰苦的时候,修行者往往都会摧动灵力来清洁自身,倒也没有卫生方面的烦恼,但饶是如此,能在热池中松弛浸泡,仍是一种无法比拟的享受。 一张一驰,才是修行之道。 泡完澡后,楚绫歌并没有就此躺上床塌休息,而是顶着疲惫盘膝于塌,准备纳气修炼。 她知道自己时间很紧迫,不到一年,冲霄大会就将开启,届时参与大会的各路年轻人,可能有着大半都是神玄境的修为。 在那之前,自己若是连神玄境也没有突破,便也没有必要前往参与了。 再有一点,自己想要寻得娘亲的下落,甚至是帮助娘亲解决烦恼,这一切都得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若是自己连年轻一辈的争锋也斗不过,又谈何去与娘亲分忧呢? 正当楚绫歌准备结印修炼之时,销声匿迹了大半日的鬼面,突然又有了动静。 “今日城外你遇到的那名小女孩,可不简单呐!” 听着鬼面所言,楚绫歌也深表认同。 “我尝试过感应她的修为,却一无所获,但若说她是未曾修炼的普通人,真是鬼也不信,别的不提,就她那神出鬼没似的身法,就非一般武者能及。” 鬼面的眼力自然更毒辣,略作沉吟后,郑重其事的回道:“别说是你了,就连我也看不透她的底细。” 楚绫歌长眉微微一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之前那令你如临大敌的源头,该不会就是那个碧瞳小姑娘吧?” 鬼面犹豫半晌,才道:“我也不能确定,当时那情况,倒是令我忆起流传于大陆之上的某个传说,但是,那种万中无一的可能性,我想也不至于被你遇到吧。” “不过你还是得记住,日后若是再遇上她,无论如何也不要与她起冲突,她的实力,绝对不能以表象来定论!”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开始忙碌,楚绫歌纳气修炼,鬼面也安心温养自身。 作为大陆奇物榜排名第六的存在,鬼面自然不仅仅是能帮宿主指指路,做一位经验老道的万事通这般简单。 不过在这个过渡的时段里,它能起到的作用也暂时只能如此,楚绫歌是它所追随过的最弱的一任宿主,一切都只能稳扎稳打的慢慢来。 翌日,楚绫歌又去城中各大酒肆茶坊待了许久,也算是对定台城基本情况以及势力布局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在城中几间规模较大的商铺转了两日,却始终没能寻到那蕴含有龙族气息的物件,对于此,楚绫歌也没有太过颓然。 若是龙族精血轻易就能购买得到的话,那妖龙一族也不会成为大陆之中顶尖种族的存在了。 这一日,鬼面向其建议道:“去拍卖场碰碰运气吧。” 楚绫歌微不可察的点了点下巴,在心里回道:“我也正有此意,在临云镇中时,我只在书册上见过拍卖会的描述,能亲自去见识一番,自然是好的。” 闻言,鬼面却呵呵笑道:“你也不必抱有太大希望,真正的好东西,在这等中型规模的城市是很难瞧见的,当然,即便是有,以你现有的资源,恐怕也只能望洋兴叹。” 两人一路聊着,没过一会儿,便来到定台城中最大的一处拍卖场。 望着前方那座宛若城堡般的建筑,以及城堡周围隐隐透出的强大波动,楚绫歌不由得啧啧赞道:“不愧是易宝之地,防御得还真是严密啊!” 今日正好有一场拍卖会,楚绫歌随着人群好不容易才挤到拍卖场门口,却被两名侍卫给拦了下来。 “站住!麻烦出示一下你的入场卡!” 听着侍卫们的询问,楚绫歌这才想起,一些有着较强实力的拍卖场,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出的,连入场资格,也得花钱购买。 楚绫歌询问了购买入场卡的地所后,正欲离去,又听见先前那侍卫朝自己道:“但凡入场者,一人一卡,你身旁那小姑娘,也得给她买一张,方能进去!” 听罢那侍卫的言语,楚绫歌有些不明所以,正欲相问,却蓦然瞧见数日之前在城外遇见过的那名碧瞳小姑娘,不知何时,竟已站在了自己身边! 小姑娘仍是穿着一袭乖巧的青色裙衫,肌肤白嫩,明眸皓齿,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往拍卖场门口一站,立即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垂眸望着这个可爱之极的小姑娘,楚绫歌却是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她原以为那日之后,两人几乎没有再次遇见的可能。 不曾想,两人不仅再次碰上,而且看起来,那小姑娘应该一直都在跟着自己。 “她的身法速度太过诡异,我甚至都没感应到她接近我时的灵力波动,咦?今日她的眼瞳,不再如上回那般碧绿骇人了!”楚绫歌心思快速转动着。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很快便引来了周围阵阵不满的喝斥。 “要进就进,不进就赶紧走,这里不是你们小姑娘的玩乐之处!” “就是!一点规矩也不懂,还不快些给大爷让路,大爷我还想早些进去占个好位置呢。” “让开让开!这挡道的是谁啊?怎么也没人出来管管?” 楚绫歌正欲故伎重施脚底抹油直接溜,小姑娘却更先一步伸手拽住她袍角,理直气壮的仰面道:“你上回说,下回就抱!” 那看起来肉嘟嘟的小手,在抓住楚绫歌衣袍时,却如鹰爪般有力,后者不动声色的两次摧动灵力,也没能将其震开。 逃也逃不走,避又避不开。 万般无奈之下,楚绫歌只得俯身,一把将小姑娘抱起,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一边朝外走,一边苦着脸道:“我们并不认识吧?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过节,你跟着我干嘛?” 小姑娘没有回话,伸出两只小巧可爱的短胳膊,环住楚绫歌的脖颈,小小鼻尖在其耳畔嗅来嗅去,而后喃喃开口道:“你的身上,有风的味道。” 温热而甜软的气息扑打在耳边,小姑娘稚嫩的嗓音,令楚绫歌顿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连忙梗着脖子将脑袋微微偏过,楚绫歌虽然心中有些震惊小姑娘那敏锐的感应,面上却装作没听清的模样,抱着她一路挤到了贩卖入场卡片之处。 既然躲不掉,楚绫歌也就懒得再费心神去想脱身之策,以那小姑娘诡异的身法,除非是她自己放弃,否则的话,楚绫歌觉得自己根本就逃不出她的感应范围。 察觉到小姑娘对自己好像并无敌意之后,楚绫歌索性便与她聊了起来。 “你家在定台城吗?” “不在。” “你怎么总是一个人出现,你的父母呢?” “也不在。” “我觉得你挺厉害的,哎!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啊?每次都无声无息的。” “天生如此。” “......” 两人一问一答的聊了一会儿,楚绫歌就觉得有些聊不下去了,她自然不信小姑娘所言,哪有人生来就带着修为的,搪塞自己也不知道找个可靠一点的理由! 然而楚绫歌却是不知,小姑娘没有一句是在说假话,以她的身份,根本不屑撒谎。 楚绫歌囊中羞涩,买的是两个站在角落里的位置,阮秋诗留给她的那些灵币,买个小宅院安身倒是没问题,但想要买到一些优质的功法或灵药灵丹,却又远远不够。 楚绫歌虽然只是寻常穿戴,而且还选择的是无甚存在感的黑袍,但她那修长的身姿,以及俊俏的容貌,仍是频频引得周遭武者往她们这处注目。 加上其怀中抱着一名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拍卖尚未开始,两人所在这处俨然已成为一大靓丽的焦点。 甚至还有几名相貌不差的青年,蠢蠢欲动着准备挤上前来搭讪。 楚绫歌长眉微拧,一股聚气境高阶的波动以自身为中心,朝着周围扩散而开,顿时就令众人安分了许多。 聚气境高阶的修为,放在大陆层面上,或许也就只比蝼蚁强上那么一点,但至少在眼下这座拍卖场里,有着一半之数的武者,都在这个修为之下。 将烦人的苍蝇赶走,楚绫歌不由得在心中嘀咕道:“以后再出入某些场所,看来得稍微乔装打扮一番,或许我还应该再去一次衣铺,买一些男子的衣饰及装配。” 正盘算着,鬼面的声音却突兀的响起:“你若是想改头换面,倒是不必那么麻烦。” 楚绫歌一惊,忙在心中问道:“那小姑娘也在,这回你不用避着她了吗?” “不必了,她或许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真是个恐怖的小姑娘,还好刚才没有不自量力的与她敌对,对了,你刚才所说,是什么意思?” “呵呵,难道你就从未好奇过,我为何是以面具的形态存在的么?” 听罢鬼面所言,楚绫歌顿时就恍然大悟道:“当然好奇过,但你一直没跟我说,我也没有想得太细,借助你的力量,我是不是能够将外形变作一切我想要变成的模样?” 鬼面点点头,颇为傲然道:“那是自然,不仅仅是外形,就连相应的气息波动,也能变作与你身份契合的那样。” 还不等楚绫歌高兴太久,鬼面随即又道:“当然,前提是得待你晋入神玄境之后,才能动用我这部分力量。” 听着楚绫歌那失望的长叹,鬼面没好气的笑道:“你连神魄都未凝聚而出,又怎么能够承受那等玄妙变化所带来的压迫,也不怕将自己给撑死?” 两人正说着,怀里的娇小身躯突然动了动,而后耳边就传来小姑娘那略微不满的声音:“怎么还不开始?狡猾的人类,总喜欢搞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 听着小姑娘的抱怨,楚绫歌唇角微微抽了抽,心道:“说得你好像不是人似的?” 当然,楚绫歌不会冒失到将心里的吐槽讲出来,扭头看了看趴在自己肩头的娇俏小脸,浅笑着问道:“对了,我叫楚绫歌,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个问题,让小姑娘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道:“你可以叫我月儿。” 月孤倚实在不方便将自己的真实姓名道出来,也不想编造个假名字去欺骗对方,于是便小小的纠结了一会。 在月儿、孤儿和倚儿之间,她最终选择了前者,至于后两个,怎么听都觉得透着一股子尴尬。 楚绫歌也没多想,望着渐渐开始骚乱起来的人群,出声道:“月儿!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楚绫歌话音落下之后没多久,前方展示台上便有着一名老者缓步踏上。 老者发须皆白,但精神却十分矍铄,看到他出现,好些人便开始大声冲着台上叫嚷起来。 “今日怎的等待这么久?拍卖究竟搞还是不搞啊?” “有你们这般怠慢客人的吗!” “若不是大爷我今日刚好路过,请我还不想来呢,摆什么臭架子!” 听着台下的数落,老者没有一丝要动怒的意思,面上仍是带着和善的微笑,将声音包裹在灵力中,铿锵有力的道:“诸位请安静!有意滋事者,想来诸位也知道我拍卖场的规矩!” 此番言语一出,整座大厅徒然间便安静了下来。 不仅仅是因为那老者话里的意思,更是因为方才那老者以灵力包裹声音席卷全场之举,自然无比的透露了其神玄境的修为。 看到这一幕,楚绫歌心里也不由得啧啧道:“拍卖场实力果然不一般,就连随便走出一个主持拍卖的老者,也有这等修为。” “这算什么呀,大陆之中一些超级拍卖场,还有法相境强者来主持的呢!”鬼面接嘴道。 一语将全场压至安静后,那老者才又笑眯眯的开了口:“原本拍卖能够准时开始的,但临时接手了一头妖兽幼崽,所以晚了一些,还望诸位见谅。” “废话也不多说,现在我宣布,拍卖正式开始!” 在听到老者说待会有一头妖兽幼崽要拍卖时,刚才还吵吵嚷嚷闹着不满的武者们,顿时就来了精神。 虽然老者并没有透露太多,但能够送进拍卖场的妖兽,又岂会是寻常之物。 但凡妖兽,实力越高,就越不容易被人类驯服,特别是已修出兽丹的妖兽,有些甚至拥有不亚于人类的灵智,想要征服它们,比越级挑战更难。 而若是能拥有一只出身不凡的妖兽幼崽,那可就不同了,培养得当,或许就能为自己或家族制造一个实力高强的守护者。 是以,周围众人的反应才会那般激烈。 楚绫歌倒是心中无感,一来她没有多余的灵币去买什么妖兽,二者,她也没想过要收养一头灵宠。 拍卖已经开始,竞价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正当楚绫歌认真留意着有没有自己需要之物时,却莫名的感觉怀中的月儿小姑娘,情绪似乎突然变得有些冷然。 “怎么了?” 月孤倚微微摇头,淡淡道:“没什么,只是不喜欢他们将妖兽幼崽拿来这样拍卖。” 楚绫歌点了点下巴,认同道:“是啊,我也觉得这样做很是不好,虽然人类与妖兽相互厮杀屡见不鲜,但他们对待其子的方式,手段却往往以卑劣居多。” “据说许多人为了得到妖兽幼崽,会在其尚未断乳之前,将其母斩杀,而后把幼崽带走。” “击杀了其母,还得将其训练成忠心无二的守护者,这件事本身就很残忍,更别提为了防止幼崽反噬,有些人还会往其头颅里放置灵器,以作威慑,方便驯化。” 月孤倚颇有深意的盯了盯对方那漆黑明亮的眼瞳,漫不经心的道:“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想,真是让我意外。” 楚绫歌扭头瞧着她那幅少女老成的神色,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白嫩可爱的小脸蛋,嘻嘻笑道:“我怎么老是觉得,你说话的口吻,有时就像个小老太太。” 月孤倚足足愣了好半晌,内心因为震惊,脸蛋也有些发红,因为一些原因,她现在虽是以小姑娘的模样示人,但向来谁也没那胆子真的将她当个普通小姑娘对待。 若不是察觉到楚绫歌气息很是特别,根本不可能让对方有靠近自己的机会,眼下倒好,她居然敢对自己做出这般逗弄小孩的动作,真是岂有此理! 然而奇怪的是,月孤倚惊疑有之,困惑有之,但瞧着楚绫歌说得自然,也就没觉得自己被有所冒犯。 小小眉心倏然皱起,而后一掌拍开在自己脸上作恶的那只手,月孤倚哼了哼鼻子,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诺大的拍卖大厅之中,随着一样样颇具吸引力的物件被貌美的侍女捧上台前,再被拍卖官十分有技巧的描绘一番,场面很快就变得火爆起来。 当然,颇具吸引力,只是对于楚绫歌以及在场少数武者而言。 有着鬼面这个存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怪在身边,楚绫歌现在的眼光与见识,不比那些出生于宗门大势家族里的天骄差。 月孤倚则更觉无趣,索性闭目趴在楚绫歌肩头,也不知是不是睡了过去。 随着一整瓶有着生骨功效的疗伤药被一支雇佣兵以高价拍走后,拍卖会也差不多快要进入尾声。 这时,一名身材窈窕的妩媚女子,款款从拍卖台后方踏至台上,来到主持拍卖那老者身旁站定,而后躬身朝着后者微微行礼。 妩媚女子穿着大胆,一袭紧身旗袍将本就姣好的身姿勾勒得更是凹凸有致,在她微微躬身之际,衣领下方隐约透出的一抹雪白,更是让许多男性武者呼吸灼热。 拍卖官缓缓扫视着全场,对众人的反应似乎很满意,清了清嗓子,这才指着缩在那妩媚女子怀中的毛茸小物,道:“接下来要拍卖的,便是这个小东西!” 听得那老者这么一说,许多人这才注意到妩媚女子怀里还抱着一物。 得老者示意后,妩媚女子将怀中之物捧至身前,众人方才瞧见那是一只通体银白的小兽,想必便是拍卖开场前,那老者口中的妖兽幼崽。 楚绫歌抬眸而望,在瞧清那小家伙的模样之后,也不由得轻轻赞了一声:“好可爱的小兽!” 那是一只看上去犹如小狮子般的短腿幼崽,除了雪亮的银白,浑身上下没有任何杂色,眸子漆黑而明亮,毛茸茸的小耳朵塌在脑后,惹人怜爱。 只听拍卖官笑呵呵的道:“这是一只妖獒幼崽,它的母亲修为相当于人类神玄境高阶,全力爆下之下,能与法相境强者一战!” “而它的父亲,据说实力在妖王级别,而且,其体内还觉醒了一丝上古龙獒的血脉,也就是说,这小东西未来的实力,或许能够与它父亲一般无二!” “那么,谁愿在此刻略花些小钱,将这个未来的强者带走呢?两万灵币起拍,诸位可以竞价了。” 话音落下之后,却一反常态的没有任何人出声开始叫价。 拍卖官的大饼虽然描绘得十分诱人,但并不代表着台下都是钱多人傻的冤大头,要知道,培养一头妖兽幼崽,那可不是三年五年之事,特别是这种獒兽的幼崽,更是难以驯服。 与其它妖兽不同,灵獒生而便拥有不弱的灵智,它们的凶残几乎与忠诚齐名,不是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就能够让其臣服。 当然,一旦灵獒这种妖兽选择了信任,便会将这份信任刻入骨髓,哪怕肉身损殒,灵魂破灭,它们那道刻在骨子里名为忠诚的意志,也将永不消亡! 无人报价,场面便略略有些尴尬起来,窃窃私语声开始回荡在拍卖大厅各个角落。 “有那闲工夫慢慢等待一只幼兽成长起来,我还不如将那精力用来自己修炼!” “谁说不是呢,再说了,实力强大的妖兽有那么好培养么?放在那些资源雄厚的大家族里还差不多!” “你们说的这都是后话了,依我看呐,那小兽有没有培养的价值都还另说呢,它父亲若是真有那么厉害,它又怎么会沦落在这里供众人拍卖?” “两万灵币,我宁愿买那台上的妖娆女子,嘿嘿!” 听着众人的议论,月孤倚极为不屑的轻哼一声,而后在楚绫歌耳边轻声道:“把它买下来。” 楚绫歌颇有些无奈,小声道:“刚才谁还义正辞严的不满拍卖场这种行为来着?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你可别成为黑心产业链的一份子!” 月孤倚扭头白了她一眼,懒懒的哼道:“我是为你好,那小家伙体内,确实有着一丝上古龙獒的血脉,虽然极其稀薄,但潜力却是不可限量。” 楚绫歌耳朵被她的吐息弄得有些痒,微微侧了侧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月孤倚想了想,言简意赅的道:“我就是知道!” 两人正低声交流着,一道脆生生的女声终于将这一轮尴尬的拍卖打破。 “两万!”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便朝着声源那方汇聚而去,瞧见是一名坐在拍卖台前排的小姑娘在叫价,心里便有了一丝了然,想来是哪家不缺钱的千金小姐,想将那灵獒当作普通宠物来养。 小姑娘身边,坐着一名中年男子,瞧着自己女儿喜欢那小兽,也就没有多加干涉,两万灵币,权当哄女儿开心了。 小姑娘见没人跟自己争,正高兴着,却听得远处角落里传来另一道稚嫩的童音。 “三万。” 瞧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朝自己这方落来,楚绫歌也扭头望向刚刚大手笔报价完毕的月孤倚,啧啧道:“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小富婆呢!” 月孤倚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风轻云淡的回道:“我没钱。” 听得她这么一说,楚绫歌心里立即就涌上一股不太妙的感觉,还不待她出声,月孤倚眉眼一弯,笑得像一只小狐狸,开口道:“所以,你来付。” 楚绫歌正欲开口,却听先前叫价的那名前排小姑娘,从坐椅上站了起来,小脸通红的大声道:“那我出四万!” 此言一出,坐于她身旁的中年男子也有些不淡定了,四万灵币买一只模样可爱的灵兽,不可谓不败家,但拍卖场的规矩,一旦当众报价,就必须得认。 “五万。” 当月孤倚再度轻轻松松的将报价直接提高一万之后,众人皆是有些哗然,而拍卖官则是笑容灿烂,以眼神鼓励着前排小姑娘还可以继续加价。 见自己宝贝女儿还要出声,中年男子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伸手将小姑娘按下,严厉的瞪向对方,小姑娘顿时就嫣儿了下来。 拍卖官乐呵呵的连问三次,见无人应答之后,赶忙一锤定音。 “恭喜,这只潜力无限的小家伙,现在便属于二位了!” 楚绫歌也快嫣儿了,娘亲给自己留的这点家底,逛了一次拍卖会,就缩水了一半,关键还是被刚认识的古怪小姑娘给败出去的。 瞧着楚绫歌一幅肉痛的模样,月孤倚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身份虽然在族群里尊贵无双,哪怕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族人也会奋不顾身的去给她摘。 但现在她独自在外历练,别人却没那义务迁就自己,五万灵币不算什么,但这些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其实月孤倚自己也有些不明白,她明明不喜欢与人类接触,却特别喜欢楚绫歌身上的气息,那感觉像是林间绿树,又像是山湖之上掠过的清风,那种纯净之感,令自己尤为放松。 以致于有些必须遵守的条规,也被她抛之脑后,比如与人类靠触太近,比如帮助人类挑选灵兽。 “放心吧,那小家伙将来的成长,会让你大吃一惊的。”月孤倚难得的解释了一句。 不等拍卖会结束,楚绫歌便欲哭无泪的去后场交付了灵币。 负责交接的小伙计,将一枚隐隐散发着微光的玉片双手递过,见楚绫歌不明其意的模样,连忙笑容可掬的解释道:“大人,这是兽魂玉。” “兽魂玉?是做什么用的?” “大人有所不知,虽说幼崽力弱,但妖兽毕竟是妖兽,得将它们的性命拿捏在手,才最为稳妥,有了这块兽魂玉,即便它日后成长为妖王,也不敢反噬大人您。” 楚绫歌也没再继续多问,将兽魂玉收入衣襟,接过侍女递来的小毛团,便离开了拍卖场。 迈步走在大街上,楚绫歌扭头看看趴在自己肩头的月儿小姑娘,又垂眸瞧瞧安静缩在自己怀中的小灵獒,一时之间也是陷入了茫然。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出了一趟门,钱没了,还多出两个拖油瓶!” 心中正嘀咕着,鬼面却笑呵呵的接过话头道:“你就别抱怨了,那个叫月儿的小姑娘不简单,顺了她的意,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小灵獒嘛,你倒是可以将它带在身边,它不会影响你的修炼,说不定以后还会成为你的一大助力,能让月儿看得上眼,你花五万灵币买下它,算起来是你赚了。” 楚绫歌本也不是守财奴,反正现在钱也花了,又听得鬼面那么一说,索性也就不再纠结。 过得一会儿,就开始琢磨着应该给小灵獒取个什么名字。 “要不,以后就叫你五万吧,挺顺口的,而且还蛮有纪念的意义。” 一直没有反应的小灵獒,在听到楚绫歌这番言语之后,立即仰起脑袋,朝后者翻了一记极具人性化的白眼。 就连趴在肩头默不作声的月孤倚,也缓缓扭过她那娇小软糯的身躯,先是对着楚绫歌嘲笑了两句,而后才将那犹如瓷娃娃般的小脸移向灵獒。 “跟着她,是你最好的选择,赐你苍猊,以后你便叫这个名字吧。” 小灵獒本不欲搭理这两人,但不知为何,那小姑娘方才对自己所说,像是有着什么魔力,内心深处完全无法抗拒。 楚绫歌自然不知小灵獒内心的迷惑,觉得月儿小姑娘取得这名字不错,至少比自己那个霸气,试着低头唤了一声:“苍猊?” 苍猊不情不愿的晃动了两下尾巴,楚绫歌来了兴致,又试着轻唤道:“五万?” 苍猊翻着白眼,理也不理。 “苍猊,你的耳朵能够竖起来吗?” “......” 不亦乐乎的玩了一会儿,楚绫歌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扭头问道:“月儿,你住哪里啊?我送你回去,你总不能就这样一直跟着我吧!” 月孤倚看了看楚绫歌怀中的苍猊,略作思忖,而后道:“走吧,我们先去苍猊原主人的家里。” 楚绫歌顿时就有些懵,她既不知月儿小姑娘如何能知道苍猊原主人的家在哪,也不知她们跑去那里要干什么。 正疑惑着,只听月孤倚又道:“它是被人偷出来,再辗转被卖入拍卖场的,你就告诉我,你好不好奇,在它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绫歌想了想,而后认认真真的回道:“我一点也不好奇!” 月孤倚:“那就走吧,我来指路,咱们这就过去看看。” 楚绫歌:“......”可我说的是不好奇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接下来,我会更努力的,江湖路远,咱们共同进退吧! 举起你的小手手,让我好在人群中瞧见你! 25.陈氏赌斗·☆ 定台城西, 陈家大宅。 宅内最大的前厅之中,此刻正神色各异的立着二十余人,从各自的站位来看, 这些人大抵分作两波力量。 眉宇间透着焦急的七人, 正左右围在立于大厅中央的一名素裙女子身后, 女子年龄三十有余, 挽着高髻,举手投足间颇有威仪。 而立于大厅旁侧的八人,则将中间一名身着锦袍的男子簇拥着。 所有人的目光, 此时尽都汇聚于坐于上方尊位的一名系着披风的中年男子。 即便是刚开始修行的人,肉身也能承受普通寒暑, 那中年男子身上明明有着灵力波动, 面色却是极差,可见其不是重伤未愈, 便是得了病, 或是中了毒。 中年男子眼中噙着怒意,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众人, 与他目光触及之人,无一不是赶忙将眸光垂下,不敢与他直直对视。 “蓉儿, 我这才闭关养了多久的伤?小轩就莫名其妙的丢了, 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听得自己父亲的责问,素裙女子秀眉微蹙,却并没替自己辩解, 出言道:“爹, 你别动怒,那样对你的伤势不好, 我一定会把小轩找回来的。” “做不到的事,就别将话语说得太满!找?你连放在自己宅院之物都能弄丢,定台城那么大,你又能上哪里去找?”中年男子咳嗽着道。 这时,立在一旁的锦衣男子站了出来,望向素裙女子道:“爹说得极是,家姐啊,你明知小轩在爹心里的份量,却仍是怠慢如斯。” “不是我这个做弟弟的说你,陈氏家族的势力如今正被其余家族慢慢蚕食,你若是分/身乏术,能力有限,就不要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听着自己弟弟的落井下石,陈蓉面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小轩的失踪,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但毕竟是从自己院里丢的,眼下无凭无据,她也不好说什么。 陈华见这一次父亲没有出声干预,连忙乘胜追击,朝着上方抱拳道:“爹,林氏家族向我陈家下了赌斗,如今整个定台城的人都知道了,若是咱们避而不战,定会影响陈氏声誉!” 陈蓉一听他又来提起这事,当下也来了气,怒视着对方道:“避而不战,也就只是令好事者闲谈数日,但若是我们输了,那等后果,你能承担得了吗?” 眼瞧着姐弟两人又要吵起来,中年男子气得直咳嗽,而就在这时,大厅之外突然有下人前来禀报,称门外有名少女要求拜访家主。 不待中年男子发话,陈华已是出声训斥道:“你没瞧见父亲正忙着吗?退下!” 那下人也是一脸苦色,如今管事的家仆全都被大小姐派了出去,也不知是出了什么急事,瞧着门外那少女气度不凡,他一介小小的看门下人,哪敢随意做主。 恭敬的应答一声,正欲退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女童嗓音。 “你们是在忙着找它么?” 月孤倚嗓音虽柔,却丝毫也没有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常有的怯场,面对着一屋子的陈家骨干,背着一双小手,如逛自家庭院似的,径直就踏了进来。 楚绫歌抱着苍猊,跟在小姑娘身后,她知道就这样擅自进入别人的宅院不好,但却不放心让月孤倚一个人进去。 见一大一小两名个陌生少女不请自来,陈华正欲发火,却在瞧见楚绫歌怀中小兽之时,目光微闪,神色也随之冷了下来。 陈蓉自然也瞧见了,面上一喜,慌忙掠至楚绫歌身边,盯着那淡淡与自己对视的小兽,呼唤道:“小轩!” 说着,同时伸出双手,想要从楚绫歌那处将小兽接过。 然而令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是,苍猊并没有任何要迎合她的反应,反而是将那毛茸茸的小脑袋,缩进了楚绫歌怀中。 陈蓉不敢置信的抬眸,盯着眼前这陌生的年轻女子,完全想象不到,以小轩那孤傲冷漠的性子,居然还能有如此亲近别人的一幕。 楚绫歌伸手揉了揉那颗软烘烘的脑袋,客气道:“我们不请自来,实是打扰了。” 在场所有人中,反应最大的,莫过于坐于尊位之上的中年男子了。 顾不上细问原委,他径直从坐椅上站立而起,数个呼息之间,已是掠至楚绫歌近前,灵力涌动,伸掌而探,竟欲将小兽直接夺回。 楚绫歌眼瞳微缩,抱着苍猊,身形飘然后退,转眼之间,已是掠出厅房,挪到厅外的院落之中。 中年男子见对方竟然如此轻松的就避了开去,心中诧异莫名,虽说自己有伤在身,但毕竟有着神玄境中阶的修为,眼前这女子最多不过十七,总不可能修为高过自己吧。 有意想要探探对方的来路,中年男子再度摧动灵力,一言不发的也跟着掠了出去,还不待一屋子的陈家骨干反应过来,他已是连连朝着楚绫歌攻出三招。 楚绫歌见他招式之中皆是用的巧劲,并没有真正想要伤害自己的意思,更像是一种温和的试探。 于是也并不相恼,以风属性灵力加持着飞云九绝步,灵巧的将对方攻势统统避闪而开。 月孤倚实在没兴致欣赏这场毫无意义的争斗,迈着小步来到院中,懒洋洋的道:“这就是陈氏家族的待客之道?今日还真是领教了。” 被一名黄毛丫头数落,中年男子只觉老脸一红,咳嗽数声,便将灵力尽数收敛。 陈蓉最先反应过来,见自己父亲面色不好,连忙上前,朝着楚绫歌两人客气一番,替中年男子解了围。 陈家其余人皆是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沉默而又好奇的将楚绫歌两人盯着。 喝着陈家下人端来的香茶,楚绫歌便言简意赅的将拍卖场之事,跟众人讲了一遍。 中年男子听罢,又是朝着陈蓉一番数落。 陈蓉乖巧的低头受着,心中悬着的大石,却已是悄然落下,既然那姓楚的少女会带着小轩到这里来,应该便是有着物归原主之意。 可当她婉言表示自己愿付双倍的灵币,以表谢意之时,楚绫歌却委婉而不失礼貌的拒绝了。 “我们此次前来,所为并非是打秋风,或者向陈宅狮子大开口。” 楚绫歌顿了顿,轻抚着苍猊微微竖起的一只耳朵,黑眸望向中年男子,郑重道:“这个小家伙,想要与它母亲告别。” “对了,现在的它,名为苍猊。”楚绫歌说着,将苍猊递出,接着到,“烦请陈当家,将它带去灵冢吧。” 陈家父女先是震惊,而后神色渐渐转变为复杂,苍猊生母的灵冢,就连陈家人知道的也很少,他们实在想象不出,眼前这位陌生的少女,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些隐秘的。 事实上,楚绫歌自己也很震惊,当她从月孤倚口中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 她没有过多去追问,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再者,两人目前的关系也是有些莫名其妙,算作朋友都很勉强,楚绫歌自然不会认为对方这样赖着自己,就代表着信任。 中年男子沉默着接过苍猊,后者虽说没有抗拒,却并没有如刚才那般放松,前爪搭在中年男子手臂之上,圆溜溜的眼睛,却一直望着楚绫歌。 这场以苍猊丢失而引发的闹剧,终于告一段落,陈蓉一边让众人各自回去做事,一边给楚绫歌两人安排贵客房。 陈华费尽心思好不容易策划了这一场,没想到却被突如其来的陌生女子搅乱,阴冷的目光,满是气急败坏。 瞧着父亲抱着苍猊要走,陈华咬着牙大步踏出,躬身道:“爹!当年您游历四方,组建陈氏大宅之时,是何等豪情万丈!” “现在我们却连一场赌斗也不敢接,您和家姐能眼睁睁瞧着陈家没落,儿子却不能,儿子也不服!” 陈蓉眼中眸光微沉,陈家近年来多受打压,士气受创,这些问题她又如何不知,但仓促接受赌斗,更是有着致命的风险。 陈蓉正欲说话,却见中年男子抬起一臂,示意她不必多言。 “那赌斗,接下吧,有些事,避是避不过的。” 缓缓说完,便带着苍猊朝着内院而行。 望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陈蓉鼻间微酸,父亲那向来挺直如枪的脊背,不知从何时起,竟是瑟缩了许多。 长长吐出一口气,陈蓉这才望向楚绫歌,笑容和蔼,半开玩笑的道:“楚姑娘就如此放心?” 陈蓉的这番话虽然说的有些含糊,但楚绫歌却明白她所言何意,正欲回话,月孤倚却颇为不耐的抢先开了口。 “若你们想要动它,大可去试试,带路吧,我困了,想要休息!” 陈蓉望着这名身高刚及自己腰际的小姑娘,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种危险莫名的感觉。 催动灵力暗中感应,却并未从对方身上探得任何波动,只好作罢。 陈蓉身为陈氏现任代理家主,待客自是很有一套,闲谈之间,三人穿过大小数道回廊,最后来到一间隐蔽的石室。 楚绫歌原本还有些狐疑,但当她踏入石室之后,立即就发现了这里的不同寻常。 这间石室里的天地灵气,比外界要浓郁很多,就连前些日子进入的遗迹空间,也稍逊这里一些。 楚绫歌倒是倍感欣喜,月孤倚可不乐意了。 后者的修炼并不需要依靠纳气这种法子来完成,灵气浓郁与否,对她可没有什么吸引力。 余光瞧着她小脸微微皱起,楚绫歌生怕这位小姑奶奶又要搞事情,连忙俯身,一把将其抱了起来。 “你不是困了吗?先趴一会,我还要与陈当家的说会话。” 这一招果然有用,见楚绫歌喜欢这里,月孤倚也就不再多言,安安静静的趴在前者肩头,闭目养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12 11:06:21~2020-01-15 11:2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晴空♀万里 2个;∑'αγαπ?、洛水、大水.、吃啊啊啊啊啊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虫不语冰 36瓶;晴空♀万里 10瓶;睡得比狗晚_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6.妖皇护卫·☆ 石室不大, 最多只能容纳五人在其内同时修炼,布置也极是简洁,除了地面摆放的数个蒲团之外, 并无他物。 两人都是善与人打交道, 简单聊了几句之后, 气氛开始变得融洽起来。 “陈蓉姐, 这间石室,在陈家大宅不是普通的地所吧?”楚绫歌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问道。 “岂止如此, 你所踏足的这片区域,下方有着聚气石, 而周围的石壁以及石顶, 其内皆是暗藏灵器,才得以造就出这处修炼之所, 说是我陈家最为重要的地方, 也不为过。” 听着陈蓉的回复,楚绫歌略作思忖, 隐约猜到了几分对方的目的。 “既是陈家大宅的贵重之所,陈蓉姐就这样将我带了过来,我想, 不仅仅是因为苍猊的原因吧?” “楚姑娘聪慧, 那我也不兜圈子,我想请楚姑娘出手,代表陈家参加一场赌斗!” 楚绫歌此来定台, 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寻找那蕴含有龙族气息的灵物, 找了数日,虽说并非毫无所获, 但却没有一样符合自己的要求。 陈家在定台城中虽然算不上顶尖势力,却绝对属于一流,即使近几年有所式微,但其所拥有的力量仍然不容小觑。 如果陈家能够帮忙,事情或许很快便能有重大进展。 楚绫歌眼中一闪即逝的光亮,没有逃过陈蓉的感知。 陈蓉继续游说道:“楚姑娘不必太过担心,双方的出战者,修为皆在神玄之下,三局两胜,只要你能够助陈家赢得这次赌斗,便是我陈家永远的尊客!” “陈蓉姐未免也太过高看了我一些,神玄境之下,高手何其多?”楚绫歌长眉微拧,继续道,“再有一点,即使我能确保自己那场的胜利,也没法左右整个赌斗。” 听罢楚绫歌所言,陈蓉却是淡淡一笑,道:“如若问题是出在我陈家这边,自然不会将责任推到楚姑娘头上。” 楚绫歌轻轻点了点下巴,算是接受了对方的提议,旋即,再度开口道:“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会选我?你就不担心我是陈家对头派来的么?” 盯着眼前那过分年轻的俊俏脸庞,陈蓉缓缓开口道:“父亲乃是神玄境中阶的高手,他想要从一名聚气境武者手里抢夺东西,大抵就如探囊取物差不多。” “而你,却打破了这个几乎是不可逆转的规律,不知道这个理由,可还算中肯?另外,小..苍猊会亲近的人,永远不可能是陈家的敌人!”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陈蓉才转身离去。 在石室内缓缓踱了一圈,又在心中跟鬼面确认过没问题之后,楚绫歌这才准备纳气修炼。 “月儿?” 轻唤几声,未能得到任何回应,楚绫歌便将摆于地面的蒲团尽数聚拢,屈膝将小姑娘抱到临时搭建的软塌上放好。 从楚绫歌肩头离开,被放到没有温度的蒲团上,月孤倚小小的弯眉微微蹙起,却也没有睁眼。 懒懒的翻了个身,柔软的身躯犹如小兽般蜷起,煞是可爱。 安顿好月孤倚后,楚绫歌便不再耽搁,径直盘膝坐下,手印相结,凝神进入修炼状态。 “这地方真不错,修炼一日,能抵得上在外界修炼两日!” “两日?那是对其他人而言,你身上有着飞廉风丸那等好东西,可不要浪费啊。”听到她的心声,鬼面连忙出声道。 听得鬼面如此说,楚绫歌哪还会不知它这是又要教自己新功法,赶忙朝它虚心请教。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些日子以来,楚绫歌可是深有感触。 约摸着半柱香时间过去,楚绫歌手印突变。 一股股吸力自其体内而出,将飘逸在各处的灵气吸扯着,更为密集的汇聚在身体周围。 对于这部分灵气,楚绫歌并没有选择直接纳气入体,而是借助着飞廉风丸之力,引导着它们以特定的路线开始旋转。 直到盘旋在身体周围的灵气风旋稳定之后,楚绫歌这才开始纳气入体,炼化、存储。 安静的石室之中,偶尔能够听见丝丝风声,两道身影一坐一卧,竟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和谐感。 石室之外,半空之中的某一处,明明没有半点人影,却隐隐透着一股十分隐晦的能量波动。 波动之后,两道壮硕的身影正探头探脑的向下望着。 “我说老鹿!咱们真的啥也不做?就这样眼睁睁的瞧着妖圣殿下被那人类弱鸡抱来抱去?” 被称作为老鹿的男子,瞪了说话那人一眼,骂道:“滚!你这笨熊从来就不带脑子出门!” “要去你去!别又出些馊主意坑老子!咱的任务是暗中保护妖圣殿下,不是让你这头笨熊去朝殿下的事指手画脚!” 被老鹿劈头盖脸一顿骂,熊克只得讪讪的住了嘴。 熊克这副任打任骂的模样,若是被万古之林中一众妖兽瞧见,估计连眼珠子都得惊掉在地上。 堂堂妖皇,相当于人类涅槃境强者的实力,却被骂得连屁也不敢放,这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暴走的熊皇大人吗? 修炼不觉时日长,十日匆匆而过。 十日之中,楚绫歌只出过石室一次,以最快的速度饮水用食,而后又一头扎入石室,开始闭关。 月孤倚则更是古怪,楚绫歌闭关修炼了十日,她就整整睡了十日。 若不是能够感应到她呼吸正常,楚绫歌还真有些担心小姑娘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十日之后,当第一缕柔和的日光洒落大地,紧闭已久的石室大门终于开启。 楚绫歌踏着晨光而出,一连数日的闭关,令她略微有些不适应外界光线。 半眯着眸,正欲抬高手臂略作遮挡,一道银白色的影子却突然映入眼帘。 瞧着正优哉游哉朝着自己这方踱来的可爱灵兽,楚绫歌心中柔软而高兴,探出双臂,亲昵的唤道:“苍猊,来!” 想象中小兽摇头晃脑飞扑入怀的情形并没有出现,听着楚绫歌的轻唤,苍猊反而顿住了脚步。 毛茸茸的小脑袋微微仰起,懒洋洋的朝楚绫歌晃了晃,算是回应了对方,态度虽然谈不上冷漠,却也算不得热络。 楚绫歌也不太在意,默默收回双臂,轻咳一声,便朝着院外走去,她可没有忘记,今日,还有着一场战斗,在等着自己。 楚绫歌身后,跟着仍有些睡眼朦胧的月孤倚。 从楚绫歌口中得知自己整整睡了十日,月孤倚心中也是泛起一丝古怪。 自己并不是一个贪睡之人,而且,此番自万古之林外出历练,自己可是背负着很重要的任务来着。 由于某种原因,月孤倚的修炼方式非常特殊,她获得力量的主要因素,在于觉醒! 在遇到楚绫歌之前,月孤倚历练得还挺不错,刚出万古之林那时,她的实力仅相当于人类武者聚气境中阶。 歇歇停停走转了几个城郡,小半年未到,她现在的实力已能比肩人类神玄境中阶的武者。 当然,这里所说的实力,指的是月孤倚目前觉醒并能够调用的部分,并不包含蛰伏于她体内深处的那些。 就连月孤倚自己也不曾料到,在遇到楚绫歌之后,一切都开始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就连最为基本的对人类的防备天性,也淡化了许多,这也是隐于暗处的两位妖皇为何会大感震惊的原因。 庭院之外,陈蓉早已带着一干家奴护卫原地等待,瞧着一大一小外加一短腿小兽施然而出,她赶忙面带微笑的迎上。 含笑望着眼前眉宇间带有几分书卷气的俊俏少女,陈蓉温言道:“楚姑娘,今日赌斗关乎甚大,辛苦你了。” 楚绫歌抱拳,道:“定当竭尽全力!” “出发!前往斗台!” 随着陈蓉一声清喝,十余名护卫顿时分作两列,簇拥着楚绫歌一行,齐齐朝着定台城中最大的一处斗台而去。 定台城中央广场,有着一座足以容纳万人观战的斗台,即便是在平日,此处也是最为热闹的区域之一。 至于今日,斗台周围更是早早的便人头攒动。 陈家与林家,在定台城中都是势力不俗的世家,而这一次赌斗,两大世家几乎都是拿出了半数身家以作赌局。 赢,则能够踩着对方更上一层楼,输,则有可能一蹶千里,从此落入三流,甚至四流势力,家道衰落。 这场豪赌,无论是挑起这场事端的林家,亦或是不得不接受赌斗选择背水一战的陈家,皆是输不起,也不敢输。 这样的赌斗,注定是不死不休,对于爱看热闹的大众城民,又怎会错过这么一场难得一见的盛会。 当陈蓉带着楚绫歌赶到斗台之时,陈华等人已经久候多时了,事关陈家未来,不由得他不重视。 事实上,陈华虽然一直不满父亲将陈家大事交由姐姐处理,总是明里暗里的想争夺家权,但一切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想要重振陈家,只是法子比较激进。 此时见着楚绫歌,陈华面上虽然仍是一脸淡漠,连招呼也懒得打,心中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陈华暗中打探得知,为了此番赌斗,林家重金寻得两名聚气境巅峰实力的武者,陈家想要三打二胜赢下两局,又谈何容易。 陈华做事很多时候是比较偏激,但并不代表他脑子不好使,因此,当陈蓉提出要让楚绫歌代表陈家出战之时,他也没有提出异议。 能让向来谨慎的家姐这般看中之人,又岂会是庸俗之辈,况且,十日之前楚绫歌与自己父亲短促交手所表现出来的实力,陈华也是亲眼所见。 就凭楚绫歌那套飘逸的身法,即便是打不过,至少也不会输。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打分与收藏哦,谢谢大家了! 27.对战红发男子·☆ 比斗尚未开始, 陈林两家各自占据着斗台一角,心情又是紧张,又是期盼。 该叮嘱的事项, 早在出发之前, 两家主事人皆已朝出战者交待清楚, 至于各中利害关系, 更是连路人也能分析出个子丑寅卯。 在双方耐心等待之时,整座广场已被陆续赶来的观战者填满,相较于陈林两家的不动如山, 观战者们可谓是亢奋之极,像那烧烫的滚油一般, 沸腾不已。 “你们瞧!林家居然将宋温文也请来了, 还真是肯下血本啊,听说那家伙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我也听说过他, 他不是在半年之前已开始冲击神玄境了么?为何还会出现在这场赌斗之中?” “孤陋寡闻!半年之前宋温文确实已触及神玄境之壁, 但在那最后关头,他却冲击失败, 险些连小命也丢掉呢!” 这一头,一群武者口沫四溅的分析起两家参战者的功法修为,而另一头, 好事者们则更多的将目光聚焦在了楚绫歌身上。 “陈家居然派出一名那么年轻的女子参战!观其年龄也就十六七吧, 如何能是林家那方的对手?” “呵呵,这位兄台所言谬矣,若是年龄能够代表实力, 那还比什么比?双方自报生辰来定胜负, 岂不方便?” 此言刚一落下,立即便引来周围一阵低低哄笑。 另又有一人道:“实力先不论, 待会上场咱们自能一瞧究竟,且说那女子的容貌气质,那可真是,万中无一呐!” “也不知那姑娘修炼何种属性的灵力?咦,她身旁跟着的那小美人又是谁?真可爱啊!” “......” 苍猊百无聊赖的趴在楚绫歌脚边,右耳微竖,如信号接收器一般将周围对楚绫歌与月孤倚的讨论尽收于耳。 就在众人闹哄哄的议论中,一道如钟馨般的声音突然炸响,打断了广场周围的窃窃私语。 “看来老夫来得有些晚啊,还望二位代理家主莫怪才是!” 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广场一侧顿时出现一阵小小的骚动,人群被持枪侍卫分至两旁,生生从人潮之中劈出一条通道来。 一名发须半白的老者,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捋须,在众人神色各异的注视中,慢吞吞的朝斗台处行走。 老者所行虽是有些霸道,但周遭之人却不敢在明面上出声相怼,除了忌惮老者是定台城主府供奉这个身份外,更因前者是个货真价实的神玄境高阶强者。 见那老者走近,陈蓉陈华以及林家代理家主皆是主动上前迎接。 今日赌斗事关重大,陈林两家扯皮数日,最终邀请了向来中立的城主府来作见证,以及裁定输赢。 以那老者的阅历与修为,聚气境武者的比斗早已提不起他的半分兴致,但这场赌斗的最终结果却异常重要,或许今日之后,定台城势力格局就会大幅改变。 故而,在接到陈林两家的邀请之后,城主思索再三,安排他今日前来主持,一来是确保比斗的公正,以免败坏定台城的名声。 至于其二,若是谁家输红了眼要闹事,神玄境高阶修为才足以从容镇压。 老者也不耽搁,客套两句之后,立即命人清场,除了双方参战的三人,其余人等皆是退至斗台三丈之外。 转动着略有些浑浊的眼珠,白须老者缓缓扫视过楚绫歌六人,而后沉声道:“规矩老夫也不多讲,主动认输或彻底失去战力的一方,败!先行跌落斗台者,败!” “本次比斗,生死勿论,若是你们准备好了,便开始吧。” 楚绫歌六人皆是抱拳朝那老者齐齐行礼,应声称是。 老者点头,右掌微抬间,六颗泛着黄色光泽的小球浮现于掌间。 “你等各自抓取一颗!” 话音刚落,六颗小球便各分其三,分别朝着陈林两家参战者所立区域飞射而去。 楚绫歌与陈家其余两人相视一眼,而后三人齐齐伸臂,随机抓取了一颗小球置于掌心。 楚绫歌摧动灵力平息着自己掌中不断翻腾的强劲能量,待小球彻底安静下来,才将握拳展开。 只见那小球中心,隐隐刻着一个“叁”,而陈家其余两名参战者,小球所刻字样分别是“壹”、“贰”。 老者见六人皆是卸去小球之上的能量团,才再度开口道:“都知悉各自的出战顺序了吧,第一场比斗即刻开启,其余四人速退出斗台。” 楚绫歌微微皱眉,自己拿到的号数为叁,要等到最后一场才轮得到自己出战,若是陈家前两人皆是输给了对手,那岂不是自己根本不用上场,赌斗胜负已分! 担忧归担忧,但对于比斗的规则,楚绫歌也无力抗拒,只得与另一名陈家武者掠出斗台外,耐心观战,以作等待。 第一场出战武者,林家那方正是之前被众人热议许久的宋温文,陈家武者则是担任着陈氏护卫队长之责的男子。 护卫队长在陈家供职已有五年之久,忠心自是无可厚非,实力以及战斗经验也同样不可小觑。 聚气境巅峰,对战曾经冲击神玄境失败的宋温文,最后鹿死谁手,还真有些不好说。 比斗一经开始,陈家护卫队长便抢先发动了攻击,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试探,一出招便是全力以赴。 陈家护卫队长此举,顿时赢得周围不少观战者的称赞,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那宋温文并不是弱者。 然而,比斗的结果却快得令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陈家护卫队长全力朝对方进攻了三招,宋温文皆是不避不闪的与他连连硬捍。 三招之后,宋温文一拳轰出,只一击,便大力破开前者的防御。 陈家护卫队长口喷鲜血,倒飞而出,直到身体重重摔落至斗台之外,才捂着胸口猛烈咳嗽。 护卫队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正欲再度踏台而战,陈蓉却先一步将他阻下,美眸扫了一眼立于台中气定神闲的宋温文,开口认了输。 护卫队长心中一急,牵动伤处,弯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任谁也看得出来,以他此刻这般状态,强行上台,也只有被宋温文强虐这一种结局,更何况,先行摔出斗台者,已是输了。 挥手让人将护卫队长扶下去休息,陈蓉面色凝重的走到楚绫歌与另一名陈家武者跟前,朝两人微微欠身道:“接下来,要辛苦二位了!” 另一名武者大掌一挥,声若洪钟的道:“小姐放心!家主于我有着救命之恩,就算是拼得战死,我也不会轻易输给对方!” 第二场比斗,打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比斗双方实力相仿,一个想要再赢一局,一个始终奋力坚守,谁也不肯不认输,最后双双失去战力,以平局收场。 对于这个结果,林家大感不满,陈蓉却是面露忧思的同时,心中也略微松了一口气。 目前两场比斗结果,陈家一平一败,只要楚绫歌能在最后一场将对手击败,一切就还有转圜余地。 斗台很快就被清理出来,楚绫歌拾级而上,来到斗台中央。 与楚绫歌相对而立的,是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 男子有着一头红火色的头发,赤/裸的双臂之上,肌肉虬扎,在其双腕之处,各自佩戴着一只环状器物,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力量感。 在红发男子登台之时,楚绫歌已感应出对方身上隐隐透出的火属性灵力波动,略作思忖,决定摧动水属性及风属性灵力来对敌。 随着这段时日的历练,楚绫歌在转换灵力一事上,已经能够做到收发自如,不会再如以前那样,紧急时刻,会不自觉的动用其他属性的灵力。 淡蓝色的水属性灵力在掌心凝聚,楚绫歌脚踏飞云九绝步,身形斜掠而出,数息之间,便出现在红发男子斜侧。 红发男子正好也想探探对手的实力,脚掌重重跺向地面,手臂之上青筋耸动,侧身一拳击出,直直迎击而上。 一拳一掌在半空之中猛然相撞,轻微的爆破声自拳掌之间传荡而开,一击之后,两人各自朝后退出三步。 仅一招,周围许多眼神毒辣的观战者,就已是看出了端倪。 先前那一击,两人虽然退出的步数一致,但明眼人心中皆都清楚,是楚绫歌略占了上风。 红发男子修炼火属性灵力,本身又是走的刚猛路线,正面相击,以常理推断应是他稍占优势。 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灵力相克所致,水克火,在灵力属性方面,楚绫歌就压他一筹,只要接下来尽量避免与他正面交锋,红发男子的刚猛优势便很难发挥。 旁人都能看出的问题,楚绫歌自然更是心知肚明,这也是她一开始就选择以水属性灵力相斗的原因。 一击之后,楚绫歌再不与红发男子重拳相接,身形异常灵活的游走在其四周,攻击的招式也是虚虚实实,打得红发男子郁闷不已。 “轰!” 一个避之不及,红发男子肩头又被击中,险些狼狈跌倒,一张黑黝黝的脸庞,此刻也变得如同火炭,不知是因功法所至,还是被楚绫歌那般战法给气成这样的。 “妈的!搞什么搞,再这么下去,老子迟早会输!” 红发男子心中暗骂几句,终于决定动用自己压箱底的杀招,就算输了,也比蚂蚁吞象一般被对方击败来得光彩。 最关键的是,若是那一招落实在对方身上,红发男子能够非常肯定,对方必败! 作者有话要说: 发福利,双更以谢大家支持,大家若是看得高兴,不要忘了打分留言啊! 28.一触即发·☆ 斗台之上, 两道身影不断交错,每每拳掌相击,总会带起阵阵声势不弱的劲气轰鸣之声。 对于此, 斗台周围的观战者们自然是喜闻乐见, 时不时的还会扯着嗓子高声叫嚷一番, 或点评、或助威, 闹得不亦乐乎。 不得不说,就算是在这般铁血的决斗场上,美人仍是属于受欢迎程度最高的存在, 万余名观战者,十之七八都在替楚绫歌纳喊助阵。 楚绫歌身形修长, 容貌俊俏, 即使穿着的最为普通的黑色练功袍,仍能给人眼前一亮之感。 加之她身法灵动, 出招干脆果决, 明明是一场令所有人都心神紧绷的决斗,却打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 听着四周传来的高亢欢呼, 楚绫歌心中却平静如常。 她知道,就算自己赢下这第三场,也并不代表陈林两家的赌斗就此结束, 今日搞出这般大的动静, 没有人能够接受双方以平局收场。 自己现在要做的,不仅是必须赢下这场比斗,还得尽可能的减少灵力消耗, 以确保待会场面混乱起来, 自己能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游斗半晌,楚绫歌终于等来了打败对手的良机。 敏锐的捕捉到红发男子眼神之中的挣扎逐渐转换为狠戾, 楚绫歌知道,对方很快就会动用杀招。 “终于不打算继续这么拖下去了么?正合我意!” 心里低喃一番,楚绫歌表面仍是不动声色,暗中却已将风属性灵力快速摧动,蓄势待发! 又是一击猛烈的碰撞之后,红发男子借着反震之力,主动将身形连连后退,直到后脚跟即将踏出斗台边缘之际,才停了下来。 瞧见红发男子险些被击出斗台,隔得较远的好些观战者便已是开始提前欢呼起来,叫嚷着让楚绫歌快些上前再补一掌。 似乎是受到了周围气氛的影响,楚绫歌盯着红发男子即将出局的脚掌,面上浮现出一阵可惜,而后身形再动,继续朝红发男子掠袭而去。 瞧着楚绫歌急急朝着自己正面攻来,红发男子发出一声冷哼,嘴角已是微微扬起一抹胜利者的笑意。 “轻视对手,可不明智!既然你想一击将我轰出斗台,那么,便来试试我为你精心准备的这一招吧!” 红发男子大喝一声,火属性灵力顿时在体内爆发,肉眼可见的赤色能量涟漪尽数灌注至双腕之间的器物之中。 “赤焰拳!” 话音落下,一颗人头般大小的火团自其拳间呼啸而出,带着熊熊烈焰,朝着楚绫歌奔来的方向激射而去。 气浪席卷间,斗台周围隔得近的武者甚至都能感应到火浪拂面。 借助着腕间灵器,红发男子这一招已是突破了聚气境的桎梏,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堪比神玄! 众人皆是哗然,没料到红发男子先前故意示敌以弱,原来竟是酝酿着这么一记杀招! 红发男子也觉得自己这一记干得实在漂亮,若不是时机不合适,他甚至想要仰天大笑三声。 而就在大多数人以为楚绫歌即将落败之时,后者的身影却突兀的消失了! 楚绫歌自然不可能真的瞬间移形换位,早在红发男子故意倒退之时,她已是做好了准备,在火团刚刚朝自己击来的同时,她便斜掠了出去。 众人的目光皆是聚焦在那令人惊叹的火团之上,自然忽略了楚绫歌那恰到好处的移动,只觉眼前一空,火团前进的方向,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红发男子的必杀一击落到空处,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高兴得太早了! 尴尬的笑意还凝在嘴边,红发男子甚至来不及摧动防御,就听见身侧有着一道女声悠悠响起。 那声音干净悦耳,但却令红发男子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恐惧与懊恼,只听楚绫歌轻声道:“轻视对手,可不明智,你输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楚绫歌的攻击也同时来到,掌劲印上红发男子毫无防备的胸膛之上,一掌将其轰出斗台,朝着围观人群飞砸而去。 林家代理家主面沉如水,挥动手臂,让奴仆们快速上前,救援自己这方的出战选手。 楚绫歌望着已然昏迷过去的红发男子被人抬走,听着陈家所在区域那方传来的欢呼声,并没有立即掠下斗台,她默然静立着,争分夺秒的开始恢复灵力。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与楚绫歌心中所想没有偏差太多。 林氏苦心积虑的逼迫陈家应下这场赌斗,目的是为了吃下陈家在定台城中人气最旺的坊市,眼下双方打了个不输不赢,他们又岂会就此罢休。 陈蓉素来求稳,此番比斗若不是自家老爷子松了口,她宁愿让陈家损失些名声,也不会应下这场豪赌。 瞧着楚绫歌战胜对手,陈蓉没有一丝想要乘胜追击的意思,第一时间便朝着城主府的那老者道:“大人,三场比斗皆已结束,请大人宣布此次赌斗的结果吧!” 陈蓉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林家也不是吃素之人,不待老者开口,林家现任代理家主不紧不慢的声音却抢先响了起来。 “陈姑娘此言差矣,赌斗尚未分出胜负,现在就宣布结果,未免也太早了些吧?” 陈蓉久经商场,心里自然很清楚林家打的是什么算盘,当下也不急不躁的反唇相击道:“怎么,林主事这是想要当众违背约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送来的战帖上可是明明白白写着以三局为赌,无论谁人最后胜出,败者都得照约而行,违约者,城民共讨!” 林主事眼瞳微缩,面上却笑呵呵的道:“陈姑娘莫要心急,我林家拟定的战帖,自会遵守其上约定。” “比斗之前,谁也不曾料到会战至平手这种局面,无论是你我陈林两家,还是在座各位,皆是知晓,这场赌斗,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切磋,虎头蛇尾的结束,可不太合适。” 林主事这番话倒也不假,众人皆是知晓,近年来陈氏家业下滑,陈家姐弟俩又内讧得厉害,依照推测,陈家只要敢应下这场赌斗,十有八九皆是输,几乎是没有翻盘的余地。 却不曾想到,陈家居然不动声色的请来了一名厉害帮手,生生将陈家必败的局面给扭转了开来。 但若是这样就能令林家退走,却又有些异想天开。 只听那林主事又继续道:“还是面对现实吧,今日若是就此草草收场,我林家还会继续邀战,你们躲得过一时,难道还能一辈子龟缩陈宅不成?” 说到这时,林主事顿了一顿,一双精明的眼珠子缓缓扫过四周,接着道:“再说了,大家抛下手中之事前来观战,你总不能让大伙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吧。” 陈蓉面色微寒,却也知道林主事所言非虚,强行退走,并不能解决陈氏所面临的危机。 略作思忖,陈蓉便开了口:“那你想怎么样?直说吧!” 林主事呵呵笑道:“三场比斗虽然已经打完,但你我双方不是还各有一名能够继续交战的武者么?依我看,就让他们再打一场,以决胜负!” 虽然早就猜到林家会有此提议,但亲耳听见对方说出口,陈蓉还是犹豫了。 她是非常看好楚绫歌没错,但那宋温文却是个十分厉害的对手,能在冲击神玄境失败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武者,无论是心性还是实力,都远胜普通人。 陈蓉望着楚绫歌没有说话,像是在征询对方的意见,若是后者不愿再战,她也不会勉强。 就在这时,围观的民众再度开始叫嚷起来,有让陈家应战的,也有催促快些比斗的,不一而足。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大陆,世道总是这样,美人虽然令人心悦,但唯有实力,才是人们真正无法抗拒的东西。 看热闹的人,总是不嫌事大,相较于和平的解决争端,他们更想看到的是,对立的双方打得天翻地覆,战至头破血流! 听着新一轮让自己快些开打的呐喊声,楚绫歌内心倒是一如既往的平和,早知晓人性本就如此,也就谈不上什么失望与气恼。 微微朝陈蓉点了点下巴,楚绫歌干脆的应下了战局。 事实上,现在这种场面,在先前与红发男子的比斗当中,楚绫歌已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宋温文既是林家请来的杀手锏,不可能让其牛刀小试之后便藏之不用,自己今日最大的对手,便是他! 比斗很快便再度开始,宋温文神色轻松的掠至台上,仔细打量着与自己遥遥而立的女子,眼瞳之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惊艳。 这一次,两人谁也没有率先发动攻击,各自立在原地戒备着,心里盘算着战策。 “姑娘,认输吧,虽然你的身法不一般,心思也足够聪敏,但你不可能赢过我。” 听着宋温文出声,楚绫歌摇了摇头,回道:“赢不赢得过,你说了可不算。” 宋温文神色不变,微微叹了叹气道:“既然姑娘执意要战,那宋某也不再多言,只是拳脚无眼,事后姑娘可不要怪宋某不懂得怜香惜玉才是!” 楚绫歌并不接话,场面话谁都会讲,若是因为对方客套几句就掉以轻心,那才真是愚蠢之极,斗台之上,只有胜负,并无其他。 关乎陈林两家未来命运的战斗,在这一刻,才算是正式意义上的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个姬友的文:《媳妇不会踩刹车》by睿娘。 一句话简介:日常很无聊,除非常是你。 总之是个有内涵的文,请大家细品,细细地品。 29.断龙皇劲·☆ 两人一经交手, 楚绫歌便体会到了对手的难缠,宋温文实力强劲,也很能沉得住气, 面对着前者灵活游动的攻击, 他始终都不曾急躁, 稳如泰山般严防死守着。 “果然不愧是冲击过神玄境的武者, 他灵力的雄浑程度,比遗迹之中那姓洪的笑面虎还要更胜一筹!” 听着楚绫歌心中对敌手的分析之语,鬼面也适时出声道:“既然知道对方的实力, 为何你还要选择以水属性灵力示人?那小子的灵力为土属性,土克水, 这一点上, 你却是吃亏。” 楚绫歌却道:“论灵力的储备,他远胜我许多, 就算我动用能够克制他属性的灵力, 也拼不过他。” 说着,楚绫歌话锋一转, 又道:“但是,这一战,五行属性却并不是我最终决胜的关键, 不若先示敌以弱, 方才能够寻找转机。” 鬼面虽然在某些方面算是与楚绫歌心神相通,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十分了解后者的性子, 但这并不代表楚绫歌所思所想, 它尽都能够洞悉。 在楚绫歌战斗之初,鬼面原本还有着一丝担忧, 但此刻听罢对方所言之后,它很快便想明白了前者的战略,满意的点了点头,便不再出声相扰。 战斗仍在持续,宋温文所修的土属性灵力,虽然攻击力不如先前红发男子的火之力强劲,但胜在厚实绵长,且防御力惊人。 楚绫歌采取的是与先前差不多的打法,尽量避免与对方硬碰硬,身形灵活游走间,不断的朝其攻击。 有着风属性灵力加持的飞云九绝步,即便是离神玄仅有半步之遥的宋温文,也无法做到看透对方所有的行动轨迹。 宋温文选择了防守反击的策略,任由对方的攻击时不时的落在自己身上,对他来说,这些不痛不痒的攻击无法为对方取得决定性的优势。 冒然强攻,只会白白消耗自身灵力,说不得还会被对方抓住破绽,那才真是得不偿失,先前自己的那名同伴,就是很好的例子。 宋温文能够感应到楚绫歌的灵力不如自己雄厚,只待对方灵力大损,其速度自然便会降下来,到了那时,方才是自己出击的最佳时刻! 两人各有所思的斗了约摸一柱香的时间,楚绫歌的速度果然开始慢了下来,掌劲也不如之前那般凌厉。 宋温文隐忍不发的蛰伏良久,就是在等这一刻! 趁着楚绫歌一招刚过,灵力交替的一瞬间,宋温文突然将浑身灵力尽数爆发,暗黄色的光泽汇聚于掌,吸力喷薄间,竟将楚绫歌整个身躯禁锢在原地。 眼瞧着对方铁拳快若奔雷的朝自己袭来,楚绫歌想要立即飞身后退,却敌不过对方强劲的吸力,面颊之上适时的浮现出一丝慌乱,而后才赶忙抬掌与之硬轰。 楚绫歌俏脸之上的神色变化,并没有逃过宋温文的眼睛,当下心头一喜,摧动灵力加大了掌间吸力,不让对方有机会逃离自己的攻击范围。 但凡比斗,实力固然尤为重要,但心态也很关键,心境一乱,很容易就会被对手抓住破绽,而后有针对性的给予击破。 在宋温文看来,楚绫歌乱了阵脚,败象已露! 避之不开,楚绫歌也放弃了利用身法逃逸,淡蓝色的水属性灵力包裹双掌,径直与宋温文展开近身相搏。 此举却是正中宋温文下怀,一时之间,他毫不吝啬的将灵力源源不断的爆发而出,力求以最快速度击溃对方。 一想到林家许诺自己的那些修炼资源,宋温文就忍不住心头发热。 楚绫歌灵力不如对方雄厚,水属性又被其土属性死死克制,优势尽去,短短一会儿工夫,唇角已是有着血迹溢出。 但她却好似全然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始终咬牙坚持着苦战,到得最后,甚至不惜以伤换伤,任由自己的鲜血在斗台之上开出一朵朵刺目的殷红之花,也没有一丝要认输的意思。 周围的观战人群,也从一开始的大声叫喊,渐渐变得安静下来。 他们都能看出,楚绫歌此番很难再扭转战局,被宋温文击溃,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 然而当他们看着楚绫歌一次次的被对方铁拳轰得倒退,却又一次次快速调整,迎上宋温文如暴雨一般的攻击,这些冷漠而好事的观战者们,心中却有着一丝莫名的触动。 修行先修心,渡人先渡己。 斗台之上,最不缺的就是鲜血以及胜负,厉害的战胜者很多,但能被人们记住的修行者却很少。 此时此刻,观战者们才真正停止了对楚绫歌长相容貌的评头论足,她的不折不挠,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与此同时,身为楚绫歌场中对手的宋温文,压力同样很大。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比较轻松的击败对手,却不曾想,对方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坚韧与顽强,这般寻常女子都很排斥的近身搏斗,对方好像并无所惧。 楚绫歌并非无所畏惧,事实上,如果可以选择,她一点也不想做个修炼狂,但在她母亲选择离开她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以前那般闲散的日子早已离自己而去。 她必须得令自己变得更强,才有能力、有资格去为自己母亲分忧。 还有那个总是出现在自己梦境之中的姑娘,自己答应过会去找她,就一定要做到! 若是自己在这里就被逼得战败认输,那冲霄大会不去也罢,省得到时候不仅自己丢人,还会令陆姑娘难做。 念及于此,楚绫歌更是集中心神,全力相赴,拳、掌、肘、膝在此时统统化作了攻击的利器,一刻不停的朝宋温文身上招呼。 宋温文越打心中越惊,他不明白眼前这么一位细皮嫩肉的女子,近战何以能够这般老辣? 某些时候,对方所表现出来的精准攻击,甚至都能及得上那些刀口舔血的雇佣兵了。 缠斗了好一会儿,宋温文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猛然轰出一拳后,主动与楚绫歌拉开了距离。 此时的两人,皆是衣袍带血,气息紊乱,体内灵力也是十不存三。 宋温文甩了甩被震得有些麻木的拳头,郑重的朝楚绫歌道:“能与我拼至这一步,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即便如此,你仍是没有胜过我的可能。” 楚绫歌抬手轻轻抹去唇边的血渍,轻描淡写的道:“承蒙夸奖,多余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罢,你我皆知,这场比斗,只有一个人能够最终站着走出斗台!” 宋温文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点点头,道:“动用你的最强一击吧,否则,你便没有机会了!” 说罢,宋温文也不再废话,双臂猛然一震,暗黄色的土属性灵力包裹住整条双臂,身体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楚绫歌暴冲而去。 楚绫歌深吸一口气,双掌变幻间,结出一道颇为复杂的印结,而后直直朝着宋温文挥击而出。 “炼风诀,断龙皇劲!” 心中一声低喝刚刚落下,两道人影便是狠狠的对轰在一处,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两人皆是选择了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攻击,来结束这场战斗。 轰轰声响自斗台之上传荡开去,尘烟弥漫间,遮挡住了台上两人的身形,道道如蛛网一般的裂缝在台间不断蔓延,没一会儿,便布满了整座比斗台。 没有人说话,万余人的比斗广场,此刻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皆是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的盯着斗台中央,迫切的想要知道,先前那一击,究竟是谁能够最终胜出? 尘烟渐渐散去,斗台中央的情形也终于呈于众人眼前。 宋温文仍然保持着双拳轰出的姿势,而楚绫歌却是跌坐于地,身前还有着一滩刺目的殷红。 众人哗然。 “还是输给了宋温文么?不过,能战至现在这种局面,也是虽败犹荣了!” “谁说不是呢!说到底,却是那宋温文占了便宜,陈氏家族那姑娘,刚刚才结束一场比斗,又再度连战,对手还是宋温文,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咦?情况好像有些不对,你们发现没有,宋温文的面上好像丝毫也没有得胜后的喜悦,反倒是那位姑娘,神色轻松,她是在笑吗?” 比斗台中央,楚绫歌一边平复着体内翻涌不息的气血,一边抬眸望着宋温文,轻声道:“想要我认输,好像你没有做到呢。” 宋温文眼瞳猛缩,张嘴便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楚绫歌那张苍白的俏脸,咳嗽着道:“为什么?” 楚绫歌撑着膝头缓缓站立而起,不理会周遭传来的阵阵哗然,出声道:“你以为,先前的时候,我只是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在与你以伤换伤么?” 此言一出,宋温文顿时便感觉双目发黑,狠狠咬了咬舌尖,才令自己不至于晕倒过去。 “是风刃!你既然早已探得风刃能够破开我的灵力防御,又何必要隐忍到最后一刻才施展?” 楚绫歌伸手揉了揉发疼的胳膊,浅浅笑道:“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能够一击打败你呢?你的杀招应该还没有动用吧,不过可惜,现在的你,没有机会了。” 听罢楚绫歌所言,宋温文再也忍不住,一连又是数口鲜血喷出,而后带起一篷血雾,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风属性灵力,在普通人眼中,算是个有些鸡肋的存在,除了能够提升自身的速度,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 但许多人常常忽略的是,再是鸡肋的灵力,修行至某种程度,都能够脱离其原有的局限。 拥有着飞廉风丸的楚绫歌,风属性灵力,不仅仅能够助她提升速度,更能成为她手中的一柄利刃。 一缕清风虽然力弱,但万风同起,便有着毁天灭地之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的喜爱与支持,比心心! 30.偷袭·☆ 定台城中央广场, 最大的一处比斗台,周围挤满了闻讯而来的观战者。 万余人的聚集之所,却没有出现混乱喧哗的场面, 所有人的目光, 此时都紧紧汇聚在同一人身上。 斗台之上, 一袭粗布黑袍的少女, 正长身玉立,感应到丈许外的对手彻底失去了战斗力,黑袍少女心中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少女白晳如玉的俏脸之上, 泛着一丝苍白,唇边还有着未来得及擦拭干净的血渍, 衣袍沾血, 看上去着实有些狼狈。 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始终清亮, 少女长眉微微舒展, 唇角随之掀起一抹动人的弧度,这场赌斗, 终是自己这方赢了! 黑袍少女自然便是楚绫歌,她连战两场,胜得一点也不轻松。 与她最后交手的宋温文, 实力比死在遗迹之中笑里藏刀的洪临更要强上一分, 在那个时候,楚绫歌借助外力,还险些死在对方手上, 才勉强将其击杀。 不到三月的时间, 已是成长至这般,除去身边有着鬼面悉心指导的缘故之外, 更多的,还是靠她自己的努力与坚持。 楚绫歌性子随和,也没有那么多的侠肝义胆爱去打抱不平,偶尔甚至还会有些小惫懒。 但她有着自己的所执,一旦决定的事,再是艰难险阻,万山相隔,她也不会轻易放弃。 斗台周围的观战者们,瞧着原本保持站立的宋温文突然吐血昏迷,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远远的看着楚绫歌朝着裁判席位抱拳,众人才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看错,战局也不会再有转折,宋温文败了!林家败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中突然有着大声叫好的声音,自角落里传出。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道声音一出,顿时便有着更多人朝楚绫歌叫好,到得后来,整座比斗广场,都弥漫着震耳欲聋的喝声以及掌声。 台下,陈家人更是欢喜不已,若不是碍于周围还有着不少大人物在场,他们甚至都想掠上台去,将楚绫歌整个人给抛起来。 真是太解气了!今日之后,看谁还敢小瞧陈家?还有与林家作赌的那些大宗资源,接手过他们的坊市之后,想必陈家很快便能再度崛起! 陈蓉陈华考虑得自然比下属更远,林家若是有那么好说话,肯乖乖的交接坊市,也就不会有今日这场赌斗了。 不过无论如何,最终是陈家赢了,抛开赌资不提,这一战,可是为陈家赚足了声势! 全场之中,最为淡然的那个人,非月孤倚莫属。 这场赌斗是胜是负,陈家是没落还是崛起,她一点儿也不关心,她所感兴趣的,只有楚绫歌一人而已。 黑葡萄一般的漂亮眼眸,微微扫了扫立于台中的那道瘦削背脊,月孤倚觉得自己又有些犯困了。 来自城主府的老者当众宣布了比斗结果,并直言关于陈林两家交接坊市之事,城主府会派人监督,以示公证。 对于此,城民们无不叫好,大赞城主府行事公道,老者笑眯眯的捊了捊胡子,这一场赌斗,无论结局如何,城主府都能从中赚得一波声望。 相较于陈家那方的欢欣雀跃,林家这边可谓是愁云密布,偷偷瞧着自家主子铁青的脸色,仆从们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林家主事全然没料到竟会出现这样的结局,宋温文是他们花费重金所请,甚至家主大人都亲自考察过他的实力,并给予了对方最高的评价。 “神玄之下,温文小友当是无敌!” 正是因为有了宋温文这张王牌,林家才有恃无恐的立下豪赌,万没料到,神玄之下当无敌的宋温文,竟然输了! 盯着缓步下台的楚绫歌,林家主事双目简直都快要喷出火来,但他也不敢再整出什么幺蛾子,自己仅是代理家主,权力毕竟有限。 后续要如何应对,还是等回到林家,再作打算。 然而,正当楚绫歌行至斗台边缘,刚准备掠下之时,一道尖锐的破风声,却突兀之极的响彻而起。 “绫歌!当心!”鬼面的声音急急响起。 楚绫歌也感应到了那突如其来的攻击,目标正是自己。 那道灵力攻击已经锁定了自己,躲是躲不开的,心思飞转之下,楚绫歌快速采取了应对之法,调动所有灵力,倾力防御。 当然,这里的所有灵力,是指她之前显于人前的水属性以及风属性灵力。 楚绫歌在心中思索过,那神秘人的攻击并不像是蓄谋已久,即便被击中,自己最多就是重伤,性命却是无忧的。 只要自己能挡下这一记偷袭,陈家众人以及城主府那老者都会出手,不会再给那神秘人发动攻击的机会。 会在这种时候偷袭自己之人,除了那恼羞成怒的林家,还能有谁? 相较于暴露自己全属性灵根,以保自身暂时安然无虞,楚绫歌果断的选择了前一种策略。 那道攻击来得很快,偷袭之下,当众人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后,皆已是无力救援。 然而,所谓的众人,并不包括月孤倚。 身为妖兽,月孤倚最看不惯的便是人类之间的尔虞我诈,以及出尔反尔。 若是楚绫歌被对手击败于台上,即便是危及性命,她也不会出手,因为,规矩便是规矩,输则输,赢则赢。 既然楚绫歌选择了要上台对战,那就说明了她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生死无悔,怨不得天,更怨不得对手。 但眼下情形却不在规则之内,林家输不起,想拿楚绫歌发泄愤怒,月孤倚自然不会让对方如愿。 楚绫歌原本已是做好硬接一击,而后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的准备,却不料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挡在了自己跟前。 来不及出声让月孤倚躲开,那道如利箭一般的灵力攻击,便已呼啸着袭至眼前! 月孤倚飘然而起,娇小的身躯就这么不借外力的悬浮在空中,眼瞳倒映着越来越近的灵力利箭,稚嫩的小脸蛋上,没有一丝慌乱。 小手滑出袖袍,缓缓探出,在所有人惊诧的注视下,月孤倚径直抓住了那快如闪电的灵力利箭,而后手掌狠狠一捏,利箭生生被她捏爆开去。 月孤倚虽然潜力无限,但现在的她,也只能摧动一部分力量。 替楚绫歌接下这一记攻势之后,娇小身躯也被震得朝后跌去,体内气血不断翻涌,那支灵力利箭的威力,比她想象之中还要强上一分。 楚绫歌眼疾手快,伸臂将月孤倚软糯的小身子捞住,巨大的反震之力袭来,险些将两人轰出斗台。 “月儿,你没事吧?”楚绫歌有些担心的道。 说实话,楚绫歌完全没想到小姑娘会为了自己出手,仔细想想,她们两人的关系其实挺怪异的。 说是萍水相逢吧,小姑娘对自己自来熟的程度好像太过自然了一些,未经自己同意就擅自花钱,还总喜欢赖在自己身上。 说是朋友吧,好像也差了那么一点意思,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这个自称月儿的小姑娘,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跟着自己,甚至连对方的全名也不知道。 但此时此刻,在自己面临危难的关头,小姑娘却没有犹豫的挡在了自己身前。 在外人眼中,对于月孤倚徒手接下那强劲的一击,更多的是对小姑娘实力的惊叹,以及身份的怀疑。 只有楚绫歌知道,月孤倚接下那一击,并不像表面所呈现的那般轻松。 接住那娇小的身躯之时,楚绫歌便清晰的感应到,那道灵力偷袭的力道究竟有多大。 小姑娘表面上不吭不哼,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楚绫歌如何会不知,那是疼痛所导致的肉/体抽搐,只是小姑娘表现得太过平静,旁人不易觉察,若不是将那娇小的身躯接入怀中,楚绫歌也不会看出其中端倪。 相较于楚绫歌内心的触动,月孤倚却是平静如往常,她向来想做什么就会去做,不必太过深思熟虑。 就拿这一次来说,她会选择出手相助楚绫歌,除了看不惯那等暗算行径,更多的是她不想让楚绫歌陷入重伤,以免自己不能赖在对方身上睡觉。 一击之后,陈蓉陈华以及相距较远的城主府老者,纷纷掠至楚绫歌两人身前,朝着林家所在的那方区域,怒目而视。 苍猊虽然尚未正式认楚绫歌为主,但也默认了她是自己将要追随之人,此时见得有人暗中使阴招,它心中也是莫名升起一股怒火。 “吼!” 只见那原来小巧可爱的身躯,瞬间变得如小牛犊般大小,一身雪亮的银色皮毛,如倒刺一般根根竖起,随时准备与人战斗。 陈蓉紧盯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林家区域的一道身影,冷冷出声道:“原来是林家老爷子,真是令人意外啊!” “这场赌斗是林家挑起,为了迫使我陈家应战,又是在城中散布消息,又是请城主府作证,现在赌斗输了,却暗中使出这等卑鄙伎俩,林家作派,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林家人群之中,缓缓走出一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在见到这名男子之后,林家众人赶忙朝他躬身行礼。 中年男子正是陈蓉口中的林家家主,被晚辈当众一番奚落,林家家主却是面色不变,哼笑道:“愿赌服输,我林家从来都不是那等违约之人。” 说着,他又将目光阴测测的盯向楚绫歌,毫不掩饰内心杀机的道:“你在比斗之中连下重手,致使我林府贵客宋温文伤重昏迷,这笔账,却是要好好算一算的!” 作者有话要说: 楚绫歌:趴在肩头能睡得安稳吗? 月孤倚:稳不稳不重要,睡得好就行。 楚绫歌:陆姑娘!你听见没? 陆寒溪:听见什么? 楚绫歌:你要不要试试,咱俩今晚挤挤睡? 陆寒溪:...... 31.兽皮地图·☆ 台上的战斗已经结束, 而台下的争锋相对,永远不会停止,因为林家家主的突然出现, 再度掀起一阵喧哗。 林家家主不愧是在场商上摸爬滚打已久的人物, 寥寥数语, 便将先前陈蓉扣在自己头上的高帽摘掉。 在场之人, 谁都不是傻子,看得出林家家主的真正意图,输了赌斗, 他便要让陈家难堪。 但有些时候,明道理归明道理, 却并不代表人们会为了正义挺身而出,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大陆,谁的拳头大, 谁便能占据话语权。 陈蓉自然是气得咬牙切齿, 抛开她对楚绫歌的感激不谈,若是就这么任林家寻了后者的麻烦, 以后谁还会真心实意的替陈家做事。 于公于私,陈蓉都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管,即便知道自己这方不是林家的对手, 也不容退缩, 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就是! 城主府众人也对林家家主的行为十分不满,但若是让他们因此而跟林家宣战,却又是不可能之事。 而就在此时,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林川, 你还真是越老越不要脸皮,打输了就朝小辈出手, 还找了个这么可笑的理,你自己不害臊,我都替你丢人!” 听到这个声音,林家家主林川原本淡然自若的神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而陈家众人则是面露喜色,望着自人群中缓缓走出的身影,陈蓉陈华连忙惊喜交加的齐声道:“爹,你怎么也来了!” 陈锋随意的摆了摆手,行至陈家众人跟前,先是朝着楚绫歌点了点头,道了一句辛苦,而后一步踏上,将一众后辈挡在身后,与林川直面相对。 “你若想打,我便奉陪到底,输不起拿小辈出气,也就你林川能做得出来!” 听着陈锋的再三讥讽,林川面上也很是挂不住,毒辣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老对头,试图想从对方身上看出些什么。 隔了好一会儿,林川才试探着出声道:“陈锋,我听说你不久之前受到重创,险些横死郊野,你不在家躲着好好休养,却有闲工夫跑来这里叫嚣。” 陈锋面色不改,伸手掸了掸衣袖,笑道:“尽爱说些毫无意义的废话,我是否受到重创,实力恢复与否,林川,你不妨亲自来试试!” 林川皱眉,身为多年的老对头,他知道陈锋先前那掸袖之举,是已然动怒的表现。 再度仔细感应一番对方身上不亚于自己的雄浑波动,知道自己再继续发难,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回府!” 重重一拂衣袖,林川最终放弃了对峙,带着林家众人迅速挤开人群,离开了比斗广场。 楚绫歌这才大为松了一口气,将月孤倚放下,又伸手摸了摸苍猊的小脑袋,才走上前去,感谢陈锋。 陈锋一直强压着伤势,不敢在此多留,当下示意楚绫歌不必多礼,转身与城主府那老者客套一番,便也带着陈家众人离开了此处。 赌斗落幕之后,整个陈府都焕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楚绫歌倒是低调,一回到陈府,就躲进房间休养,一连两日都不见人影。 两日之后,夜幕初垂,楚绫歌受邀来到陈家大宅最为内里的一座庭院。 这座庭院,是陈家家主陈锋的闭关之所,平日里,就连他的一双儿女,不得允许也不能踏进这里。 楚绫歌带着苍猊这根小尾巴前来赴约,月孤倚则没有兴趣参与他们的谈话,便在楚绫歌的房间闷头大睡。 见楚绫歌到来,陈锋挥手让仆从全都退下,拎起茶壶灌满两只玉杯,示意楚绫歌不必拘礼,坐下喝茶。 楚绫歌不是矫情之人,大大方方的在陈锋对面落了座,素手持杯,将冒着热气的茶汁缓缓饮尽。 茶汁一入口,立即化作一股暖流钻入腹中,温和的能量源源不断的溢出,修补着楚绫歌前两日因战斗而受损的内伤。 一连饮下数杯灵药热茶,楚绫歌才好奇的朝着陈锋问道:“陈当家,此番叫我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楚绫歌自小就聪慧过人,感知力敏锐,自然不会认为陈锋将自己单独邀约在这里见面,只是为了送些灵药。 陈锋神色温和,呵呵笑道:“楚姑娘性子果然直率,你与月儿姑娘并非我定台城中人,之前出现在拍卖场,想必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吧?” 听罢陈锋所言,楚绫歌眼神微微一亮,暗自赞叹能将诺大的陈家发展至这等规模,果然是心思缜密之人。 “陈当家目光如炬,实不相瞒,此番前来定台城,我确定是想寻得一件蕴含有龙族气息的灵物,不知陈当家能否帮忙打听?” 陈锋缓缓捻动着茶杯,沉吟着道:“若是与龙族略微沾边之物,陈府之中倒是有现成的灵器,但若是楚姑娘想寻得真龙气息,则是不太好办,嗯...。” 楚绫歌并未因陈锋的言语而有所失望,恰好相反的是,她觉得陈锋接下来一定会有信息提供给自己。 果不其然,陈锋在思索半晌之后,伸手一抹纳戒,缓缓从中取出一张兽皮地图。 轻轻摩挲着兽皮边缘,陈锋面上浮起一阵怀念,垂目盯着趴在楚绫歌脚边一动不动的苍猊,而后才道:“这张地图,或许能够帮助你寻得你需要的东西。” “不过,在那之前,楚姑娘可否能听我讲述一段过往之事?”陈锋顿了顿,又补充道,“有关于苍猊母亲的一些过往。” 楚绫歌微微一愣,虽然不明白陈锋为何要跟自己说起这些,但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道:“洗耳恭听。” 随着陈锋的讲述,一段令人遗憾的过往,缓缓呈现在楚绫歌脑海之中。 苍猊的母亲,是在一次重伤之后,被尚是幼年的陈锋救回府中的,自古以来,妖兽就对人类报有极大的戒备。 苍猊的母亲也不例外,即便是它无法动用妖兽的力量,也不愿陈锋替自己处理伤口,不知多少次龇牙将陈锋抓得满身是血。 陈锋也不是铁人,每次哭着生气离去之后,第二日依旧会抱着药盆来替苍猊母亲治伤。 悉心照料一月有余,苍猊母亲的伤处已无甚大碍,陈锋高高兴兴的带着它去往城外,挥手朝它告别。 “你快回家吧,以后不要再受伤了哦!” 苍猊母亲深深看了陈锋一眼,而后转身离去,消失在丛林。 数日之后的某个清晨,陈锋一觉醒来,就瞧见自己床脚趴着一团漂亮的银白。 之后,一人一兽共同生活了三十余年,有着妖兽的助力,陈锋一度将陈家引领至定台城的一流势力。 那段时日,是陈锋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快乐时光,他娶妻成家,有了一儿一女,苍猊母亲也在一次外出执行任务的途中,怀上了苍猊。 因为不懂妖兽之语,陈锋也不知道苍猊的父亲是谁,只能从苍猊母亲的反应中,推测出它应该是属于妖王级别的强大妖兽。 好景总是不长,就在数年之前,陈锋在郊野遇到偷袭,陈家同行侍卫尽数身殒,陈锋也受到重创。 苍猊的母亲为了保护陈锋,拼至血枯力竭,直到陈蓉带着一队人马赶到,苍猊的母亲才卸下最后一丝气力,望着满身是血的陈锋呜呜低鸣,而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从那以后,陈锋便将陈家交给女儿打理,因心有郁结,伤势怎么养也不见好。 听着陈锋的讲述,苍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它能听懂人言,也知道陈锋所说都是实情,清楚自己的母亲是心甘情愿为了那个人类而死。 但知道是一回事,理解则是另外一回事。 在苍猊看来,自己的母亲死得非常不值,即使陈锋曾经救过母亲一命,但这数十年随他南征北战,助他打下陈氏基业,早就已经还清欠他的恩情了。 苍猊从小就没见过父亲,母亲又突然离自己而去,它很是心灰意冷,受母亲的影响,它虽然对陈家恨不起来,却也不想重蹈母亲的覆辙。 若是日后有机会,它一定会脱离人类所在的地所,去往万古之林,寻找自己的父亲。 母亲曾告诉过自己,父亲是个年轻有为的妖王,因职责所在,除了执行任务,并不能擅自离开万古之林。 陈锋话音落下之后,良久都无人开口说话。 楚绫歌一直以为苍猊是陈家圈养的妖兽,却不曾想,无论是苍猊的母亲,还是眼前这个小毛团,在陈家都是自身。 当然,苍猊被家贼偷卖到拍卖场后,情况又有了转变,能够决定它生死的兽魂玉,现在莫名的落在了自己手中。 在自己成功晋入神玄境之前,无法将魂印取出,还苍猊自。 末了,陈锋才将兽皮递出,长叹道:“这张地图,是苍猊母亲找着的,里面有些东西,能助苍猊增加实力。” “我知道它心里一直都很怨我,再将它强留于此,对它而言,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楚姑娘,喜欢你能善待它,若是有机会,以后再带它回陈府看看,看看它的母亲。” 楚绫歌郑重的点点头,将兽皮地图收起,心绪颇为复杂的带着苍猊离开了庭院。 回房的路上,一人一兽都有些心不在焉,楚绫歌微微垂眸,望着那颗无精打采的小脑袋,俯身一把将苍猊捞起,放在自己的臂弯。 猝不及防的被人抱起,苍猊先是一怔,而后便挣扎着想从楚绫歌身上跃下。 楚绫歌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小耳朵,柔声道:“你就暂时跟着我吧,待我晋入神玄境,就将你的魂印取出,还你自。” 苍猊从鼻间发出两声轻哼,仿佛不太信任楚绫歌所说,不过却也没再挣扎,任后者抱着自己,回房休息。 32.封图山脉·☆ 定台城, 位于圣安大陆以北,与西面交结之处,有着一片广袤的森林, 名为封图山脉。 千年以前, 封图山脉中有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宗派, 以及妖兽之府, 沧海桑田,那些曾经荣耀一时的势力,如今早已消逝不见。 封图山脉, 一度是来自四面八方寻宝者的圣地,但经历千年, 能够寻得的宝物, 早已落入各方囊中。 而至于尚未被武者席卷而走的那些东西,不是隐藏得极深, 就是周遭已经有了实力强大的妖兽守护, 没有两把硬刷子,即便是神玄境高手, 也不敢轻易冒进。 法相境强者虽有能力夺宝,却不想将精力花费在此。 原因很简单,只因现在尚还遗留在封图山脉中的宝物, 对于聚气、神玄的武者大有助益, 但对于法相境强者却并无太大吸引力。 再者,封图山脉占地广袤,若没有确定的目标及路线, 漫无目的的在其中碰运气, 无异于大海捞针。 故而,现在的封图山脉, 更多的都是一些雇佣兵或是散修去得比较多,法相境以上,基本不会将时间浪费在此。 陈锋赠与楚绫歌的兽皮地图,上面其实也并没有详细记载着寻宝路线,只是记录有千载之前几处大型势力的宗门地点,以及在那个时候,宗门之内,存有何等宝物。 这也是陈锋所言让楚绫歌前往试试的原因,毕竟那些宝物曾经真实的存在过,但至于现在还能不能被找到,则要看各人机缘。 楚绫歌带着月孤倚以及苍猊,在夜谈后的第二日便离开了陈家大宅,前往城外的封图山脉。 楚绫歌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提升自己的实力,而寻找到带有龙族气息之物,便是最重要的一环。 踏入封图山脉,一开始还时不时的能遇上好些雇佣兵及前来寻宝的武者。 一些不开眼之人,见一大一小两位美人身边并没跟着保护的侍卫,还曾蠢蠢欲动的想要动些歪心思。 但在月孤倚眼也不眨的击杀数人之后,再也无人敢上前搭讪。 与此同时,封图山脉流传出一则消息,若是遇见两位美人外加一只银白小兽的存在,千万要记得绕道走,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此之前,楚绫歌其实只见过月孤倚一次出手,就是后者在斗台上替自己挡下林川偷袭的那一次。 随着时日的过去,对于月孤倚的身份之谜,楚绫歌也有了一些猜测。 为何月孤倚眼瞳的颜色会有所变化?为何她能够与苍猊沟通?为何她看起来十余岁的模样,修为却堪比神玄境? 这一切,只说明月孤倚并非人类,而是妖兽之身!依鬼面推测,还是个血脉不凡的特殊存在。 对于此,楚绫歌心中虽然很惊讶,却并未点破,更没有因为确定了对方的妖兽身份而有所戒备。 在她看来,人也好,妖兽也罢,是敌是友不能以彼此之间的身份而定论。 月儿小姑娘虽然对自己隐瞒了许多,但她能在自己最为危机的关头挺身而出,就是自己的朋友,既是真心认可,是人是兽,又有何重要呢? 月孤倚倒是不知道楚绫歌心中所想,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对她造成丝毫妨碍。 她生而为王,即便是现在力量尚未觉醒,但强大无匹的血脉,注定会将她推上巅峰之座,成为主宰亿万妖兽的存在。 月孤倚很早便知道这一点,她行事向来随心所欲,此番外出历练,她最大的目的就是磨练自身,觉醒力量,至于和人类武者交朋友,在此之前,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楚绫歌的出现,完全是在月孤倚的意料之外。 月孤倚很喜欢待在她身边,楚绫歌身上的气息,令她身心舒畅,她从来不受外力束缚,想跟在楚绫歌身边,于是就这么做了。 两人一兽在封图山脉中转悠了大半月,却始终没有寻着地图所记载的那些地所。 地图是残图,绘制得也比较粗糙,想要根据其上记录的模糊线索寻得宝物踪迹,又谈何容易。 楚绫歌虽然不是急性子,但寻找半月无果,不免也有些着急。 “这封图山脉实在太大,咱们已经来到山脉深处,依然一无所获,真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才能发现这地图上所记载的地方!” 听着楚绫歌的低喃,月孤倚却是若有所思的想了好一阵,才悠悠开口道:“其实,我们也不必非得按图索骥。” 楚绫歌一听,顿时就止住了脚步,扭头望着身边的小姑娘,满怀希冀的问道:“月儿,难道你有办法?” 月孤倚点点头,有些犹豫道:“办法是想着了一个,但管不管用,我也不能保证。” “月儿你只管说来听听,咱们都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转悠了半月,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一试,就算失败,也没有关系。”楚绫歌认真道。 听罢楚绫歌所言,月孤倚这才望向前者脚边的银白小毛团,短小可爱的手指朝它一指,道:“它的体内,有着一丝龙獒血脉!” “你想要寻得蕴含有龙族气息的宝物,它或许能帮上忙,只不过,它尚处于幼年期,实力太弱,无法摧动体内血脉,需要一些....外力的辅助。” 楚绫歌既然已经猜到月孤倚是名有着神秘身份的妖兽,自然能够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她所指的外力辅助,应该便是需要摧动其妖兽之力。 楚绫歌蹲下,清亮的眼眸盯着月孤倚那灿若星辰的眸子,认真道:“我们认识的时日虽然不长,彼此也不了解对方过往。” “但是,当你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身前,替我挡下危机之时,我便认定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或许我们因身份的原因而导致立场有所不同,但只要你愿意,我永远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月孤倚尚未走出万古之林时,每日都有族人朝她表忠心,与生俱来的高贵血脉,令她生而便是亿万妖兽的信仰,她的一句话,能让万千生灵赴汤蹈火。 然而眼下却是不同,楚绫歌的这番话语,没有万死不辞,没有振聋发聩,但听在月孤倚的耳中,份量却比她所听过的所有誓言都更为沉重。 朋友?自己真的能够与一名人类成为朋友吗? 没有太多的纠结,月孤倚心里便已有了决定,无论楚绫歌话里有着几分真假,她只相信自己在这一刻的感应。 她想要帮助楚绫歌,那就这样做,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月孤倚不会去多想,问心无愧,素来都是她的宗旨。 没有回复楚绫歌先前所言,月孤倚微微躬身,伸出一只肉嘟嘟的小掌,轻按于苍猊的脑袋之上。 苍猊没有反抗,事实上,它从来就对月孤倚生不出反抗之意,虽然它也不太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骨子里就是无法抗拒她的所言所举。 一股带着莽荒之意的威压,自月孤倚小小的身躯之中传荡而出,范围虽然不大,却足以令得楚绫歌震惊。 玄奥的能量柔和而缓慢的自月孤倚掌心涌出,灌注于苍猊体内,前者的眼瞳,也再度变为楚绫歌第一次遇见她时所呈现出的碧绿之色! 隔了好一会儿,月孤倚才缓缓收回手掌,一双碧色眼瞳,也恢复正常。 觉察到月孤倚突然虚弱下来的波动,楚绫歌有些担忧的问道:“月儿,你怎么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月孤倚摧动兽丹,以助苍猊能够暂时动用其血脉之力,确实是疲惫之极,望着近在咫尺的楚绫歌,恨不得立即趴在对方肩头睡上一觉。 但月孤倚却没有那样做,她所接受的传承,除了庞大的力量之外,还有着一些必须要遵守的守则。 其中第一条,就是不允许与人类完全坦诚相待,除非是在能够掌握人类生死的条件下。 月孤倚之前能安安心心的趴在楚绫歌肩头浅眠,是因为她有着绝对压制后者的实力,若是楚绫歌心存歹意,她自信能够接下对方所有的偷袭。 然而此时此刻,月孤倚的实力却大幅下降,对着楚绫歌,也就没有了之前的肆无忌惮。 这并不是说她信任不过楚绫歌,若是那样的话,月孤倚也不必冒着风险去损耗自己的力量。 人类与妖兽与生俱来的天性,使她们很难做到真正的对彼此毫无防备,对于月孤倚来说,更是如此,她能为楚绫歌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楚绫歌见她不说话,本欲就地休整,不料苍猊却突然亢奋起来,嘶吼两声,便发足开始朝着某个方向狂奔。 楚绫歌虽然听不懂妖兽之言,却隐约明白,苍猊这是感应到了宝物的方位。 “月儿,苍猊可能找着我想要的东西了,你先在我肩上休养,到了那地方,咱们再来细作商量!” 说罢,楚绫歌也不敢再耽搁,弯腰一把将月孤倚抱起,而后施展着飞云九绝步,追着苍猊朝着密林之中奔掠而去。 月孤倚眼神掠过一丝复杂,却也没有坚持要与这个能够威胁自己性命的人类保持距离。 嗅着对方身上散发而出的清冽香气,月孤倚撇了撇嘴,小手环住楚绫歌的脖子,将脑袋靠在对方肩头,开始闭目养神。 作者有话要说: 求分求藏,不要停! 33.血红宝药·☆ 这是一座山脉深处的山谷, 也是兽皮地图之上以红圈标注而出最为醒目的地所。 据地图所载,此处原本属于一驯兽宗门,而标注的这座山谷, 当年供奉着一头准妖皇级别的龙族妖兽。 若不是有着苍猊的感应, 楚绫歌或许在密林中找上一年都寻不到这处地方, 饶是如此, 一行人还是穿山越林的奔掠了整整五日。 藏身于谷口外的隐蔽之处,嗅着空气中隐隐散发而来的浓郁药香,楚绫歌只觉连日赶路的疲惫, 似乎都消散了许多。 黑葡萄一般的漂亮眼眸微微眨动,望着来回穿梭于谷内的猿兽, 月孤倚轻声开口道:“现在你准备怎么做?” 楚绫歌略作思忖, 而后道:“粗略估计,谷中的猿兽数量应在百数之上, 但它们并不是最棘手的。” “但凡有宝物诞生之处, 大都有着镇守之物,我能感应到谷内有着一只实力堪比法相境强者的存在, 或许是此处的猿王,凭咱们的力量,打是打不过的, 只能智取!” 对于楚绫歌所说, 月孤倚不置可否,虽然区区一只妖王在她眼中不算什么,但就目前她的力量觉醒程度而言, 确实硬拼不过。 另有一点, 就算打得过,她也不准备动手, 又不是自己需要谷中的宝物,自己干嘛要为之卖命啊! 只听楚绫歌又接着道:“走,咱们先暂时离开这。” 月孤倚有些不解,扭头问道:“离开这?那要去哪?” 看着眼前粉雕玉琢般的小脸蛋上写满了认真,楚绫歌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的羊角辫,眨眼笑道:“去寻找些灵药,让谷内的猿兽们今晚好好睡上一觉!” 月孤倚虽然喜欢赖在对方身上睡觉,却对楚绫歌把玩自己头发这件事很是别扭,这要是放在万古之林中,可是足以被当场诛杀的大罪。 不过这里并不是万古之林,楚绫歌也不是自己的部下,有些规矩,她不知道,也不太需要遵守。 月孤倚小脸微红,一把将那在自己脑袋上作恶的爪子拍开,哼哼两声,转身就走。 对于月孤倚的这般反应,楚绫歌觉得很是可爱,虽然前者一直都是以人形示人,但在她的心中,月儿小姑娘有时候真的很像某种嗜睡的小兽,也不知其本体究竟是哪种妖兽。 当然,心里好奇归好奇,楚绫歌也不会失礼的出声询问。 在鬼面这个□□湖的指导下,楚绫歌花费了半日时光,采集了数种有着催眠之效的灵药,以及克制睡意的解药。 猿兽这种生灵,作息与人类有着几分相似,若非修炼之时,入夜之后,同样会有困意。 故而楚绫歌挑选的入谷时辰,便是当日的午夜。 白日里采集的那些灵药,能够让普通猿兽昏睡上数个时辰,然而对于谷内实力堪比妖王的大家伙,仅凭灵药尚且不够,还需要鬼面出手。 鬼面之所以能在大陆奇物榜上排名第六,并不是因为它的攻击性有多么强大,而是它拥有着很多辅助性的能力,有一些非常偏门的力量,颇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之感。 但偏门归偏门,用得巧妙,效果可比战力更加惊人。 随着一丝丝奇异的能量注入研磨成粉的药沫之中,阵阵香甜的味道顿时便弥漫开来,嗅上一口,便觉浑身暖洋洋的,昏昏欲睡。 当然,事先服食过解药的楚绫歌一行,不会受到药物的影响。 准备得差不多后,鬼面便安静下来,闭识温养,毕竟沉寂了千载时光,虽然有着全属性灵根为其提供修复之能,但也并不能一蹴而就。 楚绫歌抬起一掌,一股小小的风旋在其掌心缓缓转动,另一手掌轻轻捻过药沫,小心翼翼的将其以灵力包裹,而后注入风旋。 “月儿,帮帮忙呗!”楚绫歌笑呵呵的望着身旁的小姑娘,眼神温和得快要溢出柔光。 月孤倚白了她一眼,觉得这人现在对自己使唤得越来越顺口了。 楚绫歌虽然没有明说,但月孤倚知道对方想让自己做什么,楚绫歌实力尚未晋至神玄,无法以灵力驮负着风旋深入谷内,这一步,只有自己才能完成。 轻轻哼了哼鼻子,月孤倚没有多言,小手缓缓探出,蓄力于掌,而后朝着风旋狠狠一拍,灌满药沫的风旋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呼啸着射入谷中。 月孤倚看似随意的出手,其实非常讲究。 风旋并没有被她大力拍散,或是在中途散开,而是沿途散发着药沫,一直钻入山谷深处,才彻底消散干净。 静静的在谷口等了一会儿,直到听见谷中隐隐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楚绫歌才挥手道:“走,入谷!” 两人一兽快速掠入谷中,稍稍深入,便瞧见草地之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好些猿兽,个个睡得香甜无比。 山谷中的地形有些像葫芦,外窄内宽,约摸着行进了一柱香的时间,一行人便来到山谷中部的一处窄口。 窄口之外,摇摇晃晃的立着一头身形如小山一般的妖兽,灵目石猿! 灵目石猿的眼睛非常特别,除了一双横目之外,额间还长着一只竖眼,在其幼年期实力不显之时,竖眼不会开启。 只有当灵目石猿的实力达到妖王级别之时,竖眼才有着攻击的实用,一头妖王级别的妖兽,实力堪比人类法相境强者! 眼前这头灵目石猿,似乎刚刚晋入妖王不久,额间竖眼尚还处于半开半合的状态。 受到药沫的影响,大家伙波动很是紊乱,庞大的身躯也是一摇三晃,仿佛随时都要栽倒似的。 似是明白谷中异样的景况都是眼前这些人造成的,灵目石猿愤怒异常,冲着立于首位的楚绫歌龇牙咆哮,闷雷般的吼声,回荡在整个山谷。 若是实力未曾受损,灵目石猿早就朝着这些不速之客出手了,但它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众敌一战。 特别是那个俏生生立在一旁打哈欠的小姑娘,灵目石猿感应不到她身上有任何波动,但在那小姑娘缓缓靠近自己之时,心底便莫名浮上一股恐惧。 那抹恐惧来得极是奇怪,仿佛是源自于血脉深处,被那小姑娘眼眸淡淡一扫,灵目石猿庞大的身躯本能的就有些颤栗。 使劲的甩了甩大脑袋,灵目石猿摧动力量强行将那古怪的恐惧感压下,继续朝她们发出类似警告的嘶吼。 “这个大家伙交给我,你带着苍猊进去吧。”月孤倚揉了揉睡眼,风轻云淡的道。 “好,那你自己小心,我们寻到东西就立即出来!”楚绫歌点头应下,带着苍猊开始朝着窄口边缘奔掠。 楚绫歌刚有所动,灵目石猿便怒吼着想要上前阻挡。 月孤倚身形一晃,灵目石猿还没奔出数步,娇小的身躯便轻飘飘的落到后者身前。 灵目石猿狂奔的势头顿时戛然而止,险些摔倒,圆溜溜的大眼珠子盯着眼前尚不足自己小腿高的小姑娘,豆大的汗珠开始自乱蓬蓬的毛发中滚出,不敢再上前一步。 趁着这个空档,楚绫歌已是带着苍猊成功掠进关口,朝着山谷最深处进发。 月孤倚并没有动手,眼角轻轻睨了睨不敢乱动的大家伙,悠悠道:“取株宝药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给我安静的待着,再敢乱动,就打爆你的头。” 楚绫歌一路奔掠,自从进入关口之后,就再未瞧见一只猿兽。 快要行至谷底之时,远远的,楚绫歌便望见一座巨大的骨架! 那是一座龙族的骨架,几乎占据了整个谷底,历经悠悠岁月,骨架并未被风沙所侵蚀,在月光的倾洒下,某些骨骼之处甚至泛有如白玉一般的光泽。 在骨架龙首的位置,生长着一株小小灵植,一颗拳头般大小的血红果实,挂在灵植枝头,压得枝木弯垂而下,几乎快要沾着地面。 “竟然是甲叶龙心!难怪会有这么多猿兽守在这里,这宝药,可是得以真龙的心头之血浇灌才能长成,真是好运啊!” 楚绫歌没有冒然的上前采取宝药,倒是苍猊先忍不住了。 外出寻宝之事,它听母亲讲过许多,也非常神往,后来母亲出事离去,它便失去了兴致,而眼下,宝药就在不远处,血脉之中的冒险因子,令它热血沸腾。 见楚绫歌没有反应,苍猊便朝前掠去,反正谁摘都是一样的,早些将宝药弄到手,就赶紧离开。 苍猊刚奔到半途,楚绫歌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此处已至谷底,并无夜风掠进,但骨架一旁的草茎却微微朝着某个方向倾斜着,如烛火一般忽明忽暗。 “不好!是杀气!”楚绫歌一边摧动灵力朝前掠行,一边大声道,“苍猊,快回来!” 楚绫歌话音刚落,龙首前方的泥地突然炸开,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暴射而出,巨大的手掌直直朝着苍猊猛扇而去。 苍猊这才看清,迎面而来的大家伙,竟然也是一头灵目石猿,而且个头比先前遇到的那只,还要更大! 奔在半空之中无从借力,苍猊索性摧动力量,小小的身躯瞬间变如牛犊一般,前爪也探出数道如刀锋状的利刃,准备硬接来者这一击。 楚绫歌却是心中大骇,那可是妖王级别的妖兽啊!也不知对方有没有受到药沫的影响。 苍猊就这么匆匆忙忙摧动的防御,根本接不下对方蓄谋已久的攻击,若是那灵目石猿实力未曾受损,一掌之下,就能将苍猊拍得当场骨裂而亡。 灵目石猿的攻势来得很快,楚绫歌根本来不及赶至苍猊之前,心神一动,掌心吸力猛然爆发,将苍猊整个身躯吸扯而回。 与此同时,楚绫歌将灵力毫无保留的尽数摧调而出,变掌为拳,朝着前方追袭而来的巨掌,重重轰出!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病毒闹得凶,大家都要注意防护昂! 34.战灵目石猿·☆ 楚绫歌清楚灵目石猿的这一击之威将达到何等程度, 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除了没有催动全属性灵根这个秘密法宝,她的这一拳, 可谓是倾尽全力! “炼风诀, 断龙皇劲!” 随着心中的一声轻喝, 楚绫歌那看似柔弱的拳头之上, 顿时笼罩上一层淡青色的风旋,十数道细长的风刃在其上断跳跃着,所过之处, 连灵气也被寸寸绞碎。 两道体积差距十分夸张的一拳一掌,在半空之中轰然相撞, 略显沉闷的音爆声自拳掌交接处传荡而出。 强大的劲道顺着手臂蔓延而上, 楚绫歌身躯一震,抱着苍猊一连朝后倒退十数步, 方才稳住脚步。 倾尽全力的一击被灵目石猿逼退, 楚绫歌却是愁反喜,经过先前的交手, 她已是知道,眼前这头藏在谷底深处的大家伙,也受到了药力的影响。 否则的话, 就先前那一击, 虽说至于一掌将自己拍死,但被拍得吐血倒飞,却是能轻易做到的。 妖王的实力相当于人类法相境强者, 加之妖兽天生力强, 战斗力更是比同级别的人类厉害几分。 楚绫歌能够感应出,眼前这头大家伙, 目前的实力与人类神玄境中阶相差无几,属于能够尝试着对付的范畴。 虽然对于大家伙实力骤降至这种程度有些奇怪,但对于一心想要夺取宝药的楚绫歌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灵目石猿也在先前那一击硬碰之下退了一步,瞧见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居然没有要调头逃走的意思,立即再度挥出大掌,踏着地动山摇的步伐,朝着楚绫歌拍击而来。 苍猊刚才是吃了没有准备的亏,如今眼见灵目石猿再度袭来,它也咆哮着朝着对方掠了上去。 通过变幻身形来大幅增强自身的力量,这是许多妖兽都拥有的天生之力。 身形变作小牛犊一般的苍猊,力量与速度都增幅了数倍,模样也有着较大的变化,再是小巧可爱的一团,已然带上了几分威武! 相较于灵目石猿的僵硬笨拙,苍猊可谓是灵动之极,左冲右突之间,身形连连避开对方的大掌,朝着大家伙身躯要害之处猛烈冲撞。 在苍猊进攻的同时,楚绫歌也没有在一旁闲着。 灵目石猿的力量强劲,但因药效发作的关系,它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而灵活的身法恰好是楚绫歌的强项,当即施展着飞云九绝步,与苍猊一齐朝对手展开了游斗。 一柱香的工夫下来,在楚绫歌与苍猊断的夹击之下,灵目石猿的身躯少说也挨了百余记攻击,却并未有所后退,将身后的宝药守得严严实实。 楚绫歌计算着自己体内的灵力储备,微微皱眉,知道再这么继续打下去,也是办法,拖得越久,对自己这方越是利。 “苍猊,攻它的眼睛!” 随着楚绫歌一声令下,苍猊立即开始发足狂奔,踏着灵目石猿那庞大的躯干,伸出利爪,直攻其眼。 楚绫歌摧动灵力,猛然一拍地面,借助着劲风的爆发,如一支利箭般,以一个颇为刁钻的角度,朝着灵目石猿额间完全开启的那只竖眼击去。 这是楚绫歌在先前的战斗中快速思索而出的策略,灵目石猿的攻击虽然迟缓,但防御却是惊人。 即便是楚绫歌的风刃,落于其身上也只是斩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后者好似也太在意这些痛痒的小伤。 唯有当攻势靠近灵目石猿的脑袋之时,它才会表现出一丝微可察的紧张。 事实与楚绫歌推测的丝毫差,灵目石猿的眼睛,便是它的弱点所在,而那只生于额间的竖眼,更是全身上下最为脆弱的地方。 见一人一兽朝自己脑袋袭来,灵目石猿怒吼一声,匆匆收回攻势,粗木一般的双臂迅速抬上,死死将自己眼耳口鼻一齐环住。 苍猊的攻击很快便至,利掌切割在灵目石猿粗壮的手臂之上,剐出一阵尖锐刺耳的音波。 灵目石猿毫在意,慌忙的继续摧动着防御,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另一道攻击。 楚绫歌的攻击并没有如期而至,她瞧着抬臂遮眼的大家伙,掠至其阔肩之处时,足尖在其肩头轻轻一点,调转身形,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其身后暴掠而去。 眼瞧着自己离那甲叶龙心越来越近,楚绫歌已在心里计划出了两条逃跑路线。 与灵目石猿死战并是她此来的目的,只要将甲叶龙心摘取到手,自己便带着苍猊立即出谷。 灵目石猿久等楚绫歌的攻击至,突然感应到那人类的气息波动正朝自己身后移动,顿时大怒。 “吼!卑鄙的人类!” 听着身后传来的怒吼,楚绫歌心头猛然一惊,仅仅是因为那妖兽竟能口吐人言,更是因为她感应到一股凌厉的杀气正快速朝自己后背袭来。 那股杀气的速度快得有些可思议,仿佛受空间的桎梏,灵目石猿的吼声还未彻底落下,杀气已然来到身后。 楚绫歌略作衡量,最终还是选择了避让,若是被那杀气击中,可能当场就得落得个爆体的下场。 竖掌朝着身侧猛然拍出,楚绫歌身体顿时朝着斜旁移动了两尺之距,耳边有着破风声掠过,一道细长的赤色光线,直直朝前暴射而出。 赤色光线径直穿过楚绫歌原本身形所在之处,而后重重轰落龙首位置,将白玉一般的骨骼击得四裂而开,险些将甲叶龙心也波及而进。 楚绫歌眼瞳微缩,心下直道好险,幸亏自己刚才躲得快,否则被轰得炸裂的就是自己的身体了。 就在这眨眼的工夫,灵目石猿的力量突然开始爆发,先是以一道赤色光线逼退楚绫歌,而后迅速出掌将苍猊拍落地面,朝着甲叶龙心所在之处掠了过去。 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楚绫歌再欲偷摘宝药已是来及,身形落地之后,连番倒退,直到退至苍猊身前,才止住了脚步。 苍猊虽是妖兽之躯,但毕竟处于幼年期,力量较弱,被暴怒中的灵目石猿一掌拍下,气息顿时就萎靡了下去。 身躯再度恢复成小小的一团,原本通体银白的兽毛之上,已是沁出一片殷红,刚才那一掌,令它受了轻的伤。 望着趴在自己脚边微微颤抖的小毛团,楚绫歌眸光渐沉,她虽然并没有与苍猊相处出深厚的感情,却也容得别人伤它。 楚绫歌答应过陈锋会好好照顾苍猊,也曾承诺过小毛团,待自己晋入神玄境之后,就取出魂印还它自由。 眼下一样承诺都尚未做好,小家伙反倒是为了自己的事受了伤,想想就很过意去。 俯身轻轻抚了抚苍猊的小脑袋,楚绫歌正欲让它先行退走,去关口之外寻找月儿,就听见立于远处的灵目石猿发出一道听出喜怒的惊疑之声。 楚绫歌抬眸看去,只见灵目石猿像座铁塔一般立于甲叶龙心之旁,抬起自己的一只手臂,呆呆的望着其上出神。 数息之后,灵目石猿忽然挥臂一甩,一小篷殷红的血珠顿时朝着下方飞溅而去,血珠落在甲叶龙心那沉甸甸的果实之上,红光闪烁之间,竟被宝药立即吸收而进! 看到这一幕,楚绫歌颇有些明所以,灵目石猿却面皮狂抖,眼睛死死盯向苍猊,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人类,将它交给本王,本王可饶你死!” 瞧着灵目石猿的反应,楚绫歌便隐隐明白了一些,先前它甩下的那些血珠,并是它自己的,而是来自于苍猊。 月儿小姑娘曾说过苍猊体内有着一丝龙獒的血脉,想到它的血液,对那甲叶龙心还有着那等效力。 楚绫歌自然会将苍猊交出,灵目石猿也废话,踏着沉重的步伐,直接朝楚绫歌攻了过来。 “苍猊,你先出去,待在月儿身边!” 快速说完这一句,楚绫歌也朝前飞掠而出,彩色光芒自其掌心闪烁而出,转眼间便覆盖至整条手臂。 身形闪掠间,楚绫歌已是再度与灵目石猿战在了一起! 索性这里也没有其他武者,楚绫歌便摧动起全属性灵根之力,与敌作战,她打算再试一次,若实在打过,便暂时退走,另定策略,再回来夺取宝药。 若是在那之前,宝药被灵目石猿先行摘取吞噬,那也是没办法之事。 然而楚绫歌并知道,灵目石猿在短时期内并会摘取宝药,它在此耐心守护许久,甚至惜以自身血液浇灌,就是为了等待甲叶龙心彻底成熟。 现在的甲叶龙心,还差了些火候,对于实力已达妖王级别的灵目石猿来说,功效大,只有彻底成熟的宝药,才能让它更为完美的获得其中能量。 灵目石猿实力虽强,但血脉却相对低级,即便是它隔三差五的滴血浇灌,但对宝药的生长促进却并明显。 这便是它此刻狂喜的原因,若是能抽取苍猊的血液,说定能够令得宝药快速成熟! 有了灵根之力的加持,楚绫歌的力量也暴涨了许多,一时之间,倒也勉强能与灵目石猿战至平手,只要对方使用先前杀气凌厉的那一招,便能拿楚绫歌如何。 苍猊并没有退走,同是妖兽,它能感应得到灵目石猿想要抓住自己的强烈欲望。 若是它转身而逃,灵目石猿定会拼着硬挨上几记攻击,也会飞扑而来生擒自己,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希望楚绫歌能多坚持一会儿。 月孤倚久等她们回,定会前来相寻,而到了那个时候,才是她们翻盘的好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至,祝大家万事顺遂! 35.苍猊之威·☆ 空旷的山谷深处, 一座巨大的白色骨架,如搁浅的破船一般,停驻在泥地之上。 骨架前方不远, 是一大一小差距十分夸张的两道身影, 而此时此刻, 两道身影正进行着激烈的对抗。 楚绫歌身着一袭黑色袍衫, 每每足尖轻点,身形便随之翩然掠起,像是某种灵蝠类的人形妖兽, 在皎白月光的映衬下,显得神秘而又美丽。 摧动了灵根之力的楚绫歌, 力量勉强能够与灵目石猿正面相击, 因为身法灵活的原故,看起来她还稍稍占了一些上风。 然而随着战斗的僵持, 楚绫歌那白皙俊俏的面颊之上, 神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鬼面配备的药效之力,有着时间限制, 楚绫歌能够感应到,打了这么半晌,灵目石猿的力量却并没有半分减弱。 这只说明了一种情况, 对方的实力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缓慢恢复着! “若是能将风刃激发而出就好了, 目前灵力攻击尚不能离体,所受限制实在太多,或许, 我可以再试试那个法子!” 楚绫歌一边攻击, 一边在心里快速盘算着。 鬼面已经陷入闭识的状态,无法给她提供帮助, 楚绫歌心念一动,顿时便想到了当初在遗迹之中,对付洪临所用的招式。 虽然现下没有风韫子,但楚绫歌体内却有着更为强悍之物,飞廉风丸! 主意打定,楚绫歌便也不再犹豫,佯攻一招,而后强行摧动灵根之上的飞廉风丸,瞬时,一股庞大的力量自其体内突然爆发。 平日里,楚绫歌都是严格按照鬼面所说的方式,抽丝剥茧般的炼化飞廉风丸的能量。 如今被她这般大力摧动,往日温和的涓涓细流,顿时变作那奔腾的江河,能量如洪水一般朝着楚绫歌经脉及血肉冲刷而进! 阵阵剧痛袭来,楚绫歌面色立即浮上一丝苍白。 好在她现在的实力也今非昔比,忍着疼痛,引导着那些咆哮的能量沿着特定的经脉路线运转,而后压缩汇聚于掌,手臂猛然一挥,一道如弯月般的风刃自掌心而出,直取灵目石猿面门。 眼瞳之中风刃的影子越来越近,灵目石猿一时之间竟有些傻眼。 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实力明明并未达到能够将灵力外放,进而远程攻击的程度,在这个节骨眼上,却突然做到了! 风刃的速度很快,灵目石猿根本来不及多加思索,本能的就抬臂护住脑门。 只听得“噗噗”声响传荡而出,一阵痛苦的低吼自灵目石猿口中而溢,先前那突然爆发的一击,竟是斩断它的数根手指。 楚绫歌也并不轻松,体内不断翻涌的气血,让她喉间隐有甜意,但她却不敢当着对手的面喷吐出血,那样的话,自己先前攻击所取得的威慑之效就会大打折扣。 战斗突然中止,灵目石猿虽然暴怒,却也没有不管不顾的再度朝楚绫歌出手。 先前那一击,威力实在有些骇人,自己虽然皮糙肉厚,却也经不住被风刃那般削斩。 灵目石猿自然不会知道,楚绫歌其实也不愿再来一次刚才那种攻击。 “人类!先前那一招,凭你的那点微末实力,不可能施展太多,本王说的没错吧!”灵目石猿闷声闷气的率先开口。 “不错,最多也就只能再施展个十次八次吧。”楚绫歌严肃而认真的回答道。 灵目石猿眼瞳一缩,呲牙喝道:“本王不信!” 楚绫歌抬起一掌,淡青色的风旋不断的在其掌中跳跃,她并没有多作解释,只是望着灵目石猿,冷声道:“那你大可来试试!” 瞧着她有恃无恐的模样,灵目石猿便沉默了下来。 楚绫歌也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论这些战术小伎俩,常年深居山脉的灵目石猿,又怎会是自己的对手。 楚绫歌没有给它太多反应的时间,再度出声道:“我并不想与你为敌,将甲叶龙心交给我,我们马上离开。” 灵目石猿大掌朝旁一挥,泥屑散去,露出一小片长势极好的灵药丛。 “甲叶龙心不可能给你,本王耐心有限,这样吧,你将身后那灵獒交给本王,除了甲叶龙心,其余的东西你尽都可以拿走。” “这些灵药虽然比不上甲叶龙心,却也是氤氲龙骨之气而生,随便一株,都能引得外界修行者哄抢,怎么样?这笔交换,你一点也不吃亏。” 灵目石猿话音落下,楚绫歌尚还未有所反应,苍猊便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它不知道楚绫歌心里会怎么想,却明白在正常情况下,同意灵目石猿的条件,确实是最为有利的选择! 灵目石猿会因忌惮楚绫歌的风刃而主动退让,然而苍猊却很清楚,楚绫歌说自己还能再度施展个十次八次,是骗那个大块头的。 时间不能再继续拖下去,硬拼也是拼不过,苍猊实在是想不出,楚绫歌会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权衡利弊,省时踱势,人类不总是这样的么? 正当苍猊在心中思考着要不要拼死相抗之时,楚绫歌的声音却悠悠响了起来。 “我觉得,你的提议,不怎么样。” 听着楚绫歌的回答,谷底的两只妖兽,皆是微微愣了愣,像是有些没听懂前者刚才究竟在说什么。 只听楚绫歌又继续道:“你就别想着打它的主意了,甲叶龙心没了可以再找,但是这个小家伙,却是独一无二,你再好好想想,是交出东西,还是咱们再打上一场!” 说罢,楚绫歌又以极低的声音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愣着,快出去找月儿过来帮忙啊!” 苍猊只觉得脑袋里边晕晕乎乎的,也不知是受伤的原因,还是因为楚绫歌先前对灵目石猿所说的那番话。 而就在这时,灵目石猿也忍不住开始暴走。 它觉得眼前这个人类简直就是不识抬举,若自己实力没有大幅削减,早就一掌将其拍成血沫了,哪还容得她在自己跟前讨价还价,真是岂有此理! “本王改变主意了,今晚,你们统统都得死!” 灵目石猿仰天暴吼,握拳猛然朝着自己胸膛捶击,犹如鼓震! 与此同时,它的气息开始大幅增涨,额间竖眼徒然圆睁,一道赤色细线自竖眼之中暴射而出,直奔苍猊。 在灵目石猿看来,苍猊可比楚绫歌重要得多,后者即便是逃了,自己最多也是暴怒一些时日,而只要能取得前者的精血,就可令甲叶龙心成熟,从而使自己实力大增。 楚绫歌没有料到灵目石猿竟然不惜强行提升实力攻击,也要留下苍猊,眼看赤色细线带着凌厉的杀气暴射而来,她立即抓起苍猊,朝谷外全力抛出。 赤色细线在其脚边轰落,带起的劲风将楚绫歌身体重重掀飞,砸落泥地之后,再也忍不住,侧头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卑鄙的人类,果然是在虚张声势,本王说过,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既然你抢着要先受死,那本王就成全你!” 说罢,第二道赤色细线迅速自竖眼射出,如同一根长长的火线,划破夜色,袭向楚绫歌。 楚绫歌心中大惊,当即便欲再度激发飞廉风丸,而就在此时,一道似狮似虎的嘶吼之声响彻整座山谷。 音波震碎袭向楚绫歌的赤色细线,而后楚绫歌便是惊讶的瞧见,一头包裹在团团血气之中的银色妖兽,如陨石一般撞向了同样面露震惊的灵目石猿。 “燃烧精血!你疯了吗!” 听着灵目石猿声音之中的惊惧,楚绫歌顿时便知,那状如雄狮一般的银色妖兽,竟是苍猊燃烧精血所变! “苍猊!不要!” 楚绫歌再也管不得太多,立即引爆飞廉风丸的力量,脚掌猛踏地面,身形高高跃起,对准灵目石猿额间正在酝酿赤线攻击的竖眼,一掌斩出。 那道银色妖兽正是苍猊,就在刚才楚绫歌将它重重扔出之时,它突然有些明白了自己母亲当初的选择。 数十年前,陈锋明明已将伤愈的母亲送归山林,为何母亲却选择了回头。 虽然心里仍然怨着陈锋,但在此时此刻,苍猊却没有一丝后悔的作出了与自己母亲同样的选择。 “我才不是为了救你而死,那个大家伙想要杀我,我自然不会当个懦夫,堕了爹娘的威名!” 苍猊吼声之中的低喃,楚绫歌自是听不懂,她只知道,若是这一击不能将灵目石猿击溃,自己和苍猊恐怕真的都要死在这里。 利剑一般的獒齿狠狠咬住灵目石猿的咽喉,淡青色的风刃将赤色细线堵回之后,继续朝着竖眼斩落。 灵目石猿喉间鲜血喷涌,发出阵阵古怪的音节,铁塔一般的身躯仰面而倒,震得大地连连晃动。 月孤倚赶到时候,正好瞧见苍猊燃烧精血,而后一人一兽将灵目石猿击倒的那一幕。 她在守关猿兽那里早已知道谷中还有着一个大家伙,却并没有前来帮忙,说到底,她其实并没有义务去帮助楚绫歌提升修为或是功法。 更重要的原因,月孤倚知道以楚绫歌的实力,即便是打不过,全身而退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然而令月孤倚万没料到的是,里面的战斗竟然拼得如此惨烈! 楚绫歌想要摘取宝药也就罢了,苍猊为何也那般拼命?将精血燃烧至这种程度,即便不死,肉身也会变作废物。 在她的记忆中,苍猊与楚绫歌的关系,好像远没达到这般吧,何至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不会断更,兄弟姐妹们打分走起 36.月孤倚觉醒·☆ 灵目石猿觉得自己简直是倒了血霉, 堂堂妖王级别的实力,竟然被两个弱鸡一般的存在,给逼至这般惨境! 不过, 无论是因由何等外在因素, 结局败便是败, 不会因为任何的不甘而有所改变。 扫了一眼躺在一汪血泊中无法再动弹的灵目石猿, 楚绫歌手脚并用的将苍猊从血水中捞了出来。 也不顾对方身上沾着的大片血污,将再度变回小小一团的毛球抱在怀中,看着苍猊现下的惨状, 楚绫歌内心焦急如焚。 血珠源源不断的自迸裂的皮毛中滚落而出,苍猊那原本银白亮泽的毛发, 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 犹如失去了生机的枯草。 月孤倚秀眉紧皱,悄无声息的来到楚绫歌身旁, 仰面疑惑道:“怎么会这样?” 楚绫歌没有去细细思索她具体所问, 指的是战况还是苍猊的情况,看到月孤倚出现, 赶忙急急问道:“月儿,快救救苍猊!” 从鬼面那处,楚绫歌早已得知月孤倚身份不简单, 同是妖兽, 对方或许有着救治苍猊的法子。 不料月孤倚却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半分犹豫的道:“我救不了它。” 月孤倚所言虽然有所隐瞒,却也不算欺骗楚绫歌, 她的力量尚才觉醒了很小一部分, 并不足以阻止苍猊的生命流逝。 除非是动用她的圣血! 但那几乎是不可能之事,先不提苍猊的肉身是否能够承受, 仅这件事的本身,就是违背妖兽一族信条的大忌。 若是她真的动了那等念头,根本不必等到她以圣血相救,隐于虚空之中的两名妖皇护卫,可能直接就会将苍猊连带着楚绫歌一拳轰成血泥。 敢将主意动到妖圣大人的圣血之上,打得你们连渣也不剩信不信! 听着月孤倚的拒绝,楚绫歌眼瞳之中顿时掠过一抹失望,正欲在心中强行唤醒鬼面,却听月孤倚又再度开了口。 “我虽不能救它,但是你可以。” 楚绫歌不明所以的与小姑娘相视而望,问道:“我要怎么救?” 月孤倚抬眸,望向不远之处的甲叶龙心,感应着自其上隐透而出的浓郁能量,有些不太确定的道:“如果你舍得将宝药喂它服下,或许....” 话还未说完,月孤倚便觉眼前人影一晃,眨眼之间,楚绫歌已是抱着苍猊去到了甲叶龙心跟前。 楚绫歌一把将那颗沉甸甸的果实摘入掌心,刚送至苍猊嘴边,却又缩回了手,扭头望着有些发愣的月孤倚道:“是喂服一整颗吗?需不需要将药效稍作中和?” 月孤倚先前心里的那一丝不确定,并不是不确定甲叶龙心的药效,而是不确定楚绫歌愿不愿意将宝药拿来换得苍猊一命。 她知道楚绫歌来定台城就是为了寻找那带有真龙气息的宝物,努力了这么些时日,眼看着马上就能唾手可得。 在这个时候告诉对方只能在宝药与苍猊之间选择其一,连月孤倚自己都觉得有些难办。 却不曾想,楚绫歌毫不犹豫的就作出了选择,这令她感到很是意外。 苍猊燃烧精血对付灵目石猿这事她还没想明白,楚绫歌的行为则让她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什么时候人类与妖兽之间的关系变得这般有情有义了? 月孤倚外出历练好歹也有着大半年之数,见过不少人心险恶以及丑陋的嘴脸,难道自己此前种种经历,都是假的不成? 瞧见月孤倚发愣,楚绫歌心里也微微有些恼她,她不想费神相救也就罢了,毕竟苍猊受创之重,想想也知道救它需要付出的代价并不小。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磨磨蹭蹭的,还走神,真是太不应该。 “月儿,你倒是快说啊!” 听着楚绫歌的催促,月孤倚这才开口道:“全部喂下。” 得到答案之后,楚绫歌便不再多言,将整颗甲叶龙心放入苍猊的嘴中,担心它没有气力咬碎,便催动灵力将宝药震得四散而开,并捏住苍猊的嘴角,不让药汁溢出来。 药汁入体,楚绫歌很快便感应到,苍猊那已是有些微弱的心跳,再度开始强有力的跳动起来,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正高兴着,身后却突然传来小姑娘稚嫩轻灵的嗓音:“你不是很需要那宝药的吗?” 楚绫歌有些脱力的坐在地上,也没回头,叹道:“哎,可不是嘛,但苍猊更需要啊,宝药再是珍贵,也比不上自己同伴的性命重要吧?人妖殊途,却也殊途同归。” 在听到楚绫歌这番话之后,月孤倚忽然心有所动,面色开始变得凝重,背对着她的楚绫歌自是没有瞧见,后者的眼瞳,突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碧色! 就连月孤倚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因为楚绫歌的一句话,心境桎梏有所松动,从而导致出现了一丝再度觉醒的前兆! 感觉到背脊突然有些凉飕飕的,楚绫歌一回头,就对上一双冷冽的碧瞳。 “月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月孤倚像是陷入了一种异常玄妙的状态,既不说话,也没有别的动作。 而就在此时,一直躺在旁侧挺尸的灵目石猿,突然半坐而起,石磨一般的巨拳,狠狠朝着楚绫歌脑袋砸去。 它原本是准备一直装死到底的,但眼下情形却莫名出现了些变化。 一只半死不活的灵獒,一个重伤脱力的人类,加上一个体内能量急剧紊乱的神秘小姑娘,可不就是自己最好的翻盘机会吗? 楚绫歌瞪大了眼睛,看着巨拳朝自己袭来,却连闪避的力气也无。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要凉之时,一股强大的威压突然凭空席卷而至,那只快要落向自己脑袋的拳头,轰然炸开,血肉四溅。 楚绫歌甚至都没来得及抬眼看看是哪位强者突然出的手,就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软绵绵的栽倒在地。 灵目石猿大气也不敢出,目瞪口呆的望着身躯渐渐拔高的月孤倚,感受着自其身上散发而出的气息波动,惊骇的连一句完整的话语也讲不出来。 “大....大人....饶命....大....” 话还未说完,月孤倚便轻抬玉指,指尖轻弹,一道白色亮点暴射而出,穿透灵目石猿的眉心,将它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聒噪。” 淡淡轻语一声,月孤倚开始将心神专注于这突然到来的觉醒之中。 山谷之上的远处空中,两道身影略显激动的自虚空而出,望着下方正在接受能量洗礼的月孤倚,若不是眼下情形不合适,他们简直都想要仰天咆哮。 “哇啊啊啊,老鹿你快看!妖圣大人的力量开始觉醒了!” “那头蠢猿死得真是太有价值了,若不是它不识好歹想要击杀那名人类女子,咱妖圣大人也不会那么快的破突桎梏!” “就是就是!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人类女子对咱妖圣大人的影响好像很大啊,咱们要不要趁着大人现在无感无识,将她给....” 熊皇熊克一边说着,一边握拳作了个捶击的动作。 这一次,鹿皇没有出声骂他,因为熊克所言确实在理,略作沉吟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老熊,还是那句话,妖圣大人自己的事,自己懂得如何处理,咱们做好份内之事就行,万不可越俎代庖,否则的话,下边那头蠢猿就是例子。” 两人再度低语几句,而后同时将妖皇威压释放而出,将山谷周围数里之内的生灵全都镇压得安安静静,不让任何声音打扰到月孤倚。 约摸着过了半个时辰,月孤倚才完成此次的觉醒。 光晕散去,一具魅惑天成的玉体出现在谷中,曲线曼妙,身姿玲珑而修长,一头流云般的长发无风自动,无比张扬,却又美到了极致! 随着力量的觉醒,月孤倚也直接蜕离了小女孩的身躯,破碎的衣裙散乱的跌在脚边,此时正散发着无尽魅力的月下美人,身上未着寸缕。 当然,半死不活的苍猊以及晕厥过去的楚绫歌,是没有那等眼福的,不仅如此,她们甚至都不知道月孤倚觉醒之事。 月孤倚美眸微垂,看了看脚边双目紧闭的楚绫歌,玉手轻抬,以能量凝出一件与对方样式差不多的黑色裙袍。 黑裙微展,将那动人心魄的身体尽数包裹之后,月孤倚这才淡淡开口道:“你们俩下来吧。” 话音刚落,鹿皇及熊皇两人便自远处飞掠而来,根本不敢在月孤倚凹凸有致的身材之上多瞧,单膝跪地,齐声道:“恭喜妖圣大人!” 月孤倚微微点了点下巴,而后将一双美眸突然望向熊克。 这位叱咤风云的熊皇大人,心中立即‘咯噔’一跳,却又不敢出声相问。 “老龙皇的兽丹,我记得是你在代为保管。” 熊克一听月孤倚并不是在责备自己,心下才大为松了一口气,连忙将一颗龙眼般大小的浑圆兽丹取出,捧着递向月孤倚道:“是的是的,妖圣大人请放心,我一直都小心的保管着。” 月孤倚手指一勾,将龙皇兽丹引至掌中。 略作思忖,而后在鹿、熊两皇惊诧无比的注视下,将兽丹之中一丝龙皇之气取出,指尖轻弹,射向楚绫歌。 做完这些之后,月孤倚才将龙皇兽丹随意的抛出,熊克满头大汗的连忙接住,面色复杂的引回身体之中温养保管。 再度低头看了楚绫歌一眼,月孤倚才开口道:“回万古之林!” 话音尚还未全然落下,修长的身影已是诡异的消失不见。 熊克贼眉鼠眼的朝着远方望了望,才低声道:“老鹿,妖圣大人竟然将龙皇之气给了那人类女子!” 鹿皇剐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急什么?一丝龙皇之气而已,又不是给了她整颗龙皇兽丹!” “还有,以后你想找死,千万要离我远一些!别说我没提醒你,妖圣大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再唧唧歪歪,扒了你这一身熊皮!” 作者有话要说: 咱月儿小姑娘,其实是个冷艳的大美人来着 37.晋入神玄·☆ 楚绫歌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夜, 再度恢复意识,已经是第二日正午之时了。 火辣辣的日光穿透谷顶氤氲的雾气,照射在楚绫歌略显苍白的俏脸之上, 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 疲惫的眼帘也随即掀启开来。 昨夜那一场大战, 楚绫歌两次在体内引爆飞廉风丸之力, 虽说对经脉血肉造成的破坏不及遗迹那回那么恐怖,却也伤势颇重。 若是没有月孤倚给她的那道龙皇之气,楚绫歌至少还得再躺上两日, 方才能悠悠醒转。 兽丹,是妖兽实力达到某种阶段的标志, 就如人类修行者的神魄一般, 得晋入神玄境才能够凝炼而出。 能让熊克那般小心翼翼保管的龙皇兽丹,自然不是凡物。 即便只是一道被剥离而出的龙皇之气, 其内也蕴含着庞大的能量, 好在有着月孤倚的出手,再是霸道无匹的龙皇之气, 也驯服如温顺的绵羊。 在楚绫歌毫无意识的情形下,其中一小部分能量缓缓流转而出,主动替前者修补着那些断裂的伤处。 楚绫歌清醒之后, 第一时间便想摧动灵力进行防备, 不料刚有所动作,体内便有着剧痛袭来,冷汗涔涔而下, 迫使她不得不放弃了运行灵力的举动。 短暂的慌乱之后, 楚绫歌很快便镇定下来,微眯着眼眸望着天穹正中的日头, 自己昏迷的时间应该不短,若是有危险,恐怕自己早都凉了。 待体内翻腾的气血稍微平复之后,楚绫歌这才撑着胳膊坐起,周围的景致与她失去意识之前没多大变化。 苍猊呼吸平稳的沉睡在一旁,不远处躺着灵目石猿冰冷的尸身,月孤倚却不见了踪影! 一想到那个神秘的小姑娘,楚绫歌神色便有些复杂。 除了猜到她是妖兽之身,楚绫歌几乎对她真实情况毫无了解,对于这一点,后者倒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彼此之间皆以善意相待就行,对方是何种身份,又有什么重要呢? 楚绫歌记得在自己晕厥之前,小姑娘的身上好像发生了一些奇异的变化,现在她莫名消失,楚绫歌心里很是担心。 不过眼下这般情形,再是担忧也无甚作用,得先将自己的实力恢复,才有能力去思考其他。 主意打定,楚绫歌也不再耽搁,盘膝凝神,结出修炼手印,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开始缓缓纳气入体。 这一次的入定修炼,整整持续了一日一夜。 将最后一口浊气缓缓吐出,楚绫歌再度睁开了双目,一丝淡淡的精芒自其眸中闪掠而过,这一次的修炼,令她有些意外的惊喜。 体内的那一道龙皇之气,并没有刻意隐藏,故而楚绫歌一经修炼,便发现了它的存在。 借助着龙皇之气的精纯能量,原本需要好几日方才能养好的伤势,短短一日一夜便已完成。 不仅如此,经过这一次的力竭大战,楚绫歌的灵力也涨幅了许多,而那些被修复好的经脉血肉,也较之前更为坚韧。 站起身来,虎虎生风的练了一套舒缓经络的拳法,楚绫歌再度在心中轻唤起鬼面来,但不知是之前动用力量太多,还是别的什么原故,鬼面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楚绫歌也没太担心,她能感应到鬼面的存在,后者只是处于闭识的状态,并没有出什么问题。 苍猊也在沉睡,楚绫歌便沿着山谷大致搜寻了一遍,自然是没有找到月孤倚的身影。 而令楚绫歌有些奇怪的是,山谷中的那些猿兽也尽都不见了踪影,不仅是猿兽,就连飞鸟也不曾朝山谷这方盘旋。 虽然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没有其他生灵踏足这里,倒是给楚绫歌造就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楚绫歌自是不知,在她昏迷过去的那个夜晚,来自万古之林的熊皇与鹿皇两位强者,曾释放威压驱逐此方生灵,别说是这短短两日,就算再隔个十天半月,林间妖兽也不敢踏足这里。 修炼了小半日,感应着鬼面仍旧没有要苏醒的意思,楚绫歌心中生出一丝焦虑的同时,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心态的异样。 “是因为最近一段时日都有着鬼面细心指导的原故吗?没有它在身边出主意,自己竟然有些无所适从之感!这样可不行啊。” 楚绫歌自幼受母亲的教导,并不是一个喜欢依赖别人的人,有些时候,外力能够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但唯有自身拥有实力,才能够真正主宰命运,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想通此节,楚绫歌先前生出的焦虑很快便得以释然。 “先将体内那莫名多出来的能量彻底炼化吧,多提升一分实力,再遇到危险之时,身边的同伴才能少担一分风险!” 有了决定,楚绫歌便将其他杂念通通压下,凝神聚气,继续结印修炼。 楚绫歌体内的那道龙皇之气,之前被用于修复伤损,只消耗了其很小一部分能量,楚绫歌原本是打算等鬼面醒来先问问这是什么,再进行炼化。 而此时此刻,那道‘莫名多出’的天降之物,已是在楚绫歌的心神摧动下,化作无数细小而精纯的能量,沿着经脉血肉源源不断的灌注而进。 但凡天地灵气,无一不是需要修行者们先行纳入体内,沿着一定的经脉路线运转之后,将其去杂存精,而后才能吞噬炼化,变作自己的力量。 而一些天材地宝,或是被人特殊制造出来的奇物,却能助修行者省去这个耗时的步骤,略加提炼甚至不用作任何提炼,就能直接吸收而进。 譬如丹药,譬如被月孤倚处理之后的这道龙皇之气,这些东西无一不是修行者们梦寐以求之物,当然,想要得到,也绝非易事。 龙皇之气所蕴含的能量,远比楚绫歌想象之中更加庞大,当肉身近乎达到承受极限的时候,那道看似轻薄的能量团依旧没有任何耗尽的征兆。 感受着充盈到有些鼓胀的经脉,楚绫歌心中却是大喜。 “既然如此,那便一鼓作气的冲击神玄吧!” 聚气境到神玄境,虽然是修行路途上的第一次跨越,但却是个极其重要的环节。 神玄境之下,所有的努力其实都是为了筑基,这也是陆寒溪早已触摸到神玄瓶颈,却压制着没有迅速突破的原因。 在这个关口,凝练而出的神魄强弱程度,会直接影响将来的修行速度。 虽然神魄能够通过修为不断晋级而得以增强,但若是起始点便比他人高出一筹的话,领先的优势可是不言而喻的。 精纯能量继续灌注,楚绫歌原本就已饱和的经脉开始微微颤动,像是即将撑爆的水袋。 光洁而细腻的肌肤也隐隐有着裂痕出现,殷红的血珠自毛孔渗出,随即又被衣料吸收而进,湿润润的贴服在身体之上。 楚绫歌并未因此而停下,一刻不停的炼化之下,约摸着过了半日时光,龙皇之气的释放速度才终于渐渐慢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楚绫歌体内突然有着轰鸣之声炸响开来,一片宛如浩渺星空的气府被成功开辟而出,气府中央,悬浮着一个小小的模糊身影。 由于刚刚凝练成形,小巧可爱的身影尚还有些看不太真切,但身形轮廓却是与楚绫歌如出一辙,甚至连那种干净纯粹的气质,都是一模一样。 这个小小身影,赫然便是楚绫歌具象而出的神魄,至此,她已正式突破聚气境的桎梏,踏入了神玄境的阶级! 龙皇之气尚还有所余力,楚绫歌便也没有立即退出修炼状态,而是继续以这些能量来稳固自己的修为。 到了神玄境,修行者便能够通过内视来观测自身体内,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楚绫歌发现了龙皇之气中最为核心之物! 她修炼断龙皇劲所需要的真龙气息,就在其中。 到了这个时候,楚绫歌若还不知道自己体内这莫名多出的能量与月孤倚有关,那就真是反应迟钝了。 自己寻找真龙气息这件事,知道的人本就寥寥无几,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除了是月儿小姑娘所给,楚绫歌不觉得还有其他人能做到这一点。 推测出这个事实之后,楚绫歌对小姑娘的担心才彻底放下,对方既然有能力将这等宝物赠予自己,足以说明她的安全是完全有保障的。 有了这道品阶极高的真龙气息,楚绫歌才总算是真正的感悟到断龙皇劲的修习核心,假以时日,必能将其修至大成! 楚绫歌在山谷中整整修炼了一个月,在此期间,苍猊也活蹦乱跳的醒了过来。 这一次经历,苍猊也算是因祸得福,吞噬了甲叶龙心,它的血脉得以进化,实力大涨,现在的战力,差不多相当于人类武者半步神玄的程度。 相较于实力的提升,苍猊最大的收获,却是楚绫歌真心对待自己这件事。 那日大战之后,它虽然半只脚已是踏入了阎王殿,但脑子却是清醒的,知道楚绫歌毫不犹豫的喂自己服食了甲叶龙心,也听见了后者对月孤倚所说的那些话。 楚绫歌说,自己是她的同伴! 38.冲霄界·☆ 这一日, 楚绫歌正准备带着苍猊离开山谷,沉寂多时的鬼面突然有了动静。 “呵呵,这一觉睡得可真沉啊!” 听到鬼面的声音, 楚绫歌立即欣喜的在心中询问:“鬼面, 你终于出现了!感觉怎么样?恢复好了吗?” 感应着楚绫歌较之前强大了许多的气息波动, 鬼面的声音里也带着浓浓的欣慰, 道:“晋入神玄了?不错不错!” “托你的福,你每一次修为实力的提升,对我的温养都有着不小的好处, 对了,这山谷中的宝药究竟是何物?你体内的那道真龙气息, 好像很不一般呐?” 听鬼面提起这事, 楚绫歌也没有任何隐瞒,当即便将那日进入山谷之后所发生的事, 统统讲了一遍。 末了, 还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月儿能将如此珍贵的宝物随随便便就送给我,她的身份, 在妖兽一族中,应该很特殊吧?” 鬼面若有所思,隔了好半晌, 才笑道:“那等蕴含着庞大能量以及真龙之气的宝物, 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送人的,月儿之所以将其留给你,我想, 其中必有她的思量。” “至于她的身份嘛, 我倒是猜到一些,不过, 你还是暂时不要知道为好,过早接触到一些大陆辛秘,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心境。” 听得鬼面如此言语,楚绫歌也就将自己的好奇心压下,不再多问。 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月儿小姑娘都很难说,而且,即使是再度相遇,也说不好会是怎样的情形。 眼下楚绫歌要考虑的,是如何去往凤玄域,在冲霄大会上表现良好。 这不仅是当初与陆寒溪之间的约定,更是她在修行一途上的重要起点,没有庞大的修炼资源做支撑,天赋再好,也是白搭。 在神玄境这个阶段,高不成低不就,想要得到最有效率的修炼,最好的方式便是加入实力雄厚的宗门。 在那里,不仅有着得天独厚的宗门资源,还有着导师指导,不知比自己独自一人摸爬滚打强上多少倍。 而最为关键的是,加入宗门不比加入其他家族势力,同样需要武者效忠,但前者的自由度更高。 与鬼面聊了一会儿,楚绫歌便向其询问了如何解除苍猊魂印桎梏的方法。 楚绫歌并没有忘记,自己对那小家伙说过,一旦晋入神玄境,就会还它自由。 能够摧动神魄之力,解除魂印就变得非常简单,楚绫歌只花了一柱香的时间,便将封印在兽魂玉之中的那缕神印彻底释放而出,归还至苍猊体内。 俯身在苍猊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上乱揉一通,楚绫歌这才依依不舍的道:“你自由了,去做你想要做的事吧!” 苍猊斜着眼睛看了楚绫歌好一会儿,就在后者以为它下一刻就会转身离去之时,苍猊却轻轻一跃,掠至楚绫歌肩头,漫不经心的趴了下来。 “呵呵,小东西这是想要跟着你啊!” 听着鬼面的笑语,楚绫歌也是打心底很高兴,有着这个小毛团的陪伴,接下来的路途似乎也不再那么枯燥。 成功得到真龙气息,又将实力稳稳的巩固在神玄境初阶之后,楚绫歌便动身上路,继续朝着凤玄域前行。 距离冲霄大会开启的时日还有大半年,楚绫歌便没有事事都依靠空间传送阵辗转,而是选择继续穿越茫茫丛林,靠自己的力量去往凤玄域。 当然,在一些人力难抗的天堑跟前,楚绫歌也没有死磕,带着苍猊去往有着空间传送阵的近城。 时间就在一次又一次凶险的丛林拼杀中度过,当楚绫歌来到凤玄域之时,已是距冲霄大会不足一月。 凤玄域占地之大,记载有言,上古至今,也无人能够真正探得其边界。 楚绫歌原本还有些苦恼,这么无边无际的凤玄域,自己要如何寻找那冲霄大会的试炼之地。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令楚绫歌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略有些不好意思。 但凡在凤玄域中叫得出名号的城池,其内之人多多少少都对冲霄大会的信息有所了解,根本就不存在楚绫歌先前所想的那种情况。 一路辗转,楚绫歌最终来到一个名叫冲霄界的地方。 顾名思义,这处地所是因为冲霄大会而建成,貌似某些隐蔽的城池,不容生灵随意进出。 当楚绫歌来到冲霄界外的高大城门之时,纳戒之中所存有的灵币已仅剩千余,没法子,就算她能风餐露宿,但入城使用空间传送阵也是需要花钱的,而且价格还并不便宜。 楚绫歌抬眸望了一眼正排队入城的密集人群,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一声,前来参加冲霄大会的年轻武者,还真是多如过江之鲫啊! 将目光从远处几个挑衅闹事的人群收回,楚绫歌揉了揉眉心,而后在心里朝鬼面道:“我记得你曾说过,待我晋入神玄境之后,便能动作你的力量改变容貌。” 鬼面一听就立即明白楚绫歌的顾虑,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年轻貌美的女子独自前行,会在无形中招惹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是如楚绫歌这般容貌与气质俱佳的女子。 独自一人前来,说明其背后并没有强大的倚靠。 散修往往很容易被人欺负,原因也在这点,个人实力再强,也很难抵挡一个势力的力量,当然,那种能以一己之力灭掉别人整个宗门的狠人,自然不在此行列。 按照鬼面的指示,楚绫歌摧动灵力,将自己的身形容貌进行了一番“大肆”变动。 然而当她取出小镜细细打量自己的杰作之时,顿时就黑了脸。 “喂!这就是你所谓的伪装变身?这也太自欺欺人了吧,根本就完全没有变化好不好!” 听着楚绫歌的不满之言,鬼面也不恼,颇带着几分戏谑之意道:“临时抱佛脚,难道你还妄想能取得什么惊人的成绩?” “再说了,你是因为对自己非常熟悉,才会觉得并没发生什么变化,但我能很肯定的告诉你,就算是你娘亲,也不敢一口咬定你就是楚绫歌!” 听罢鬼面所言,楚绫歌才再度朝小镜之中的自己看去,一看之下,果然发现了许多细微的不同。 眉毛好像变得细短了一些,鼻梁也少了些许挺立,肌色微黄,好像就连脸颊也比之前胖了那么一点。 为了印证自己是否真如鬼面所说,已是有了不小的变化,楚绫歌立即朝着前方人群走去。 在此之前,楚绫歌每每到得一处城池,虽说并没有引发骚动那么夸张,但前来搭讪之人却层出不穷,花样更是千奇百怪,令她不胜其烦。 而此时此刻,行走在自四面八面远道而来的年轻武者之中,楚绫歌所得到的关注,确实减少了太多。 原因无他,有资格前来参加冲霄大会之人,绝大多数都不是庸俗之辈。 这些人中,要么有着不弱的家族势力,要么有着超越同辈的实力与自信,几乎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一股不输于人的劲头。 如楚绫歌现在这种无人护送,又“相貌平平”的散修,实在很难引起众人过多的关注。 五官皆是稍有变动的楚绫歌,现在充其量只能算作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子。 对于此,楚绫歌反倒是心中欣喜,所有人都不关注自己最好,闷声发大财,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待到楚绫歌终于挪动到城门边时,一名守城的中年男子眼皮微抬,声音冷淡的道:“将手掌放置于探测石之上,摧动灵力,实力达到聚气境高阶,方可入内。” 来此之前,楚绫歌也打听到一些有关于冲霄大会的消息,知道这是参与大会的例行步骤,也就没有迟疑,轻点下巴,而后缓缓上前,将手掌轻轻按于探测石表面。 “既然只需聚气境高阶便能进入,那我还是不要提前暴露自己的真实修为吧。” 略作思忖,楚绫歌便催动起自己的一部分灵力,直到探测石上有着绿色光亮闪烁而出,她才将手掌收回。 绿色光亮代表着武者实力达标,紫色代表着修为已晋入神玄,如若探测石上闪烁红光,则表示该名武者根本连参加冲霄大会的资格也无。 正当楚绫歌准备踏入城中之时,却被中年男子叫住。 “等一等,你肩头那一只,是妖兽吧?欲带妖兽入城,得缴纳两千灵币。” 楚绫歌微微一愣,之前在打探消息的时候,她倒是没有听说有着这么一项规定。 中年男子一见她这反应,顿时便猜出眼前这女子定是囊中羞涩,于是再度淡然出声道:“这是入城的规定,就算你放弃带妖兽入城,也得交一千灵币。” 这可将楚绫歌难住了,她自然不会抛下苍猊独自一人入城,却也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灵币。 而就在她思索着应对之策时,旁边突然冒出一道令人有些不舒服的男声。 “哼,没有足够的实力,就别跑来这里丢人现眼,区区两千灵币,连购买一粒上乘的疗伤丹药也不够!” 楚绫歌半眯着眼眸朝那说话之人瞧去,对方是名相貌颇为英俊的高大男子,男子身后还乌泱泱的跟着一群人。 最令楚绫歌在意的是,那男子手腕之上,竟然缠绕着一条墨色小蛇。 墨色小蛇吐着蛇信,似乎感受到自己主人的情绪,三角眼瞳也极是不善的盯着楚绫歌,似乎只待主人一声令下,它便会以雷霆之势朝对方发动攻击。 作者有话要说: 盼望着,盼望着,春天的脚步来了,进入冲霄大会的日子也接近了 楚绫歌:“媳妇我来了!” 陆寒溪:“谁是你媳妇!” 楚绫歌:“刚才谁跟我说话谁就是。” 陆寒溪:“......” 39.极兽山庄·☆ 冲霄界城门外, 原本足以容纳百人同时通过的出入口,此时被分出数个通道,但凡出入城者, 都得通过一番探测, 方能放行。 这是凤玄域四大超级宗派共同立下的规矩, 目的自然是为冲霄大会而设。 冲霄大会, 不仅是年轻武者展露头角的舞台,更是凤玄域各大宗门势力挑选弟子的机会,自然不想任由偷鸡摸狗之流大批量的混进来。 每年奔着冲霄大会而来的武者数不胜数, 入门探测的法子,虽说无法完全杜绝浑水摸鱼之辈, 但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剔除大部分“杂质”。 试想, 即便是通过入城探测,武者也得按人头缴纳灵币, 一千之数或许对于大家族来说不算什么, 但若是单纯只想进去凑热闹的散修,花费这笔钱可不太值当。 在其中一个通道口, 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楚绫歌望着不远处的高大男子,眉头微皱, 她没有料到, 这连城门都还没有进入,自己就被人挑衅上了。 对于她们这处的对峙,无论是看守城门的执事, 亦或是排队等待入城的修行者, 都是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看好戏者更是只多不少。 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 维持秩序的执法队伍根本不会出现,这也是对武者们的一种考验,在这等地方,一个人若是连保全自身的实力也没有,迟早会变作他人的踏脚石。 冲霄大会虽然还尚未正式开启,但竞争,却是在这一刻便已存在! “那群人是来自极兽山庄的吧?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妖兽,也只有那处地方才能有这等手笔!” “谁说不是呢,你瞧他们衣袍所绣的金丝兽纹,绝对是极兽山庄之人无疑了。” “那名黑袍女子也带着妖兽,难道她们皆是极兽山庄之人,而且与那男子分属不同派系?” “我看八成是这样,传说那山庄里和兽派与控兽派向来都是争锋相对,嘿嘿,就让他们自己先窝里斗吧!” 听着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楚绫歌算是大概明白了高大男子那行人的身份,但自己可不是出自什么山庄里的和兽派,对方会突然针对自己,恐怕别有原因。 楚绫歌所料没错,那高大男子先前出声相扰,确实不是只想逞逞口舌之利。 见楚绫歌没有应声,那高大男子又道:“我给你一万灵币,你将那灵獒连同它的兽魂印一齐交给我。” 顿了一顿,又冷声哼道:“如若不然,进入冲霄大会之后,我保证你会后悔!当然,前提得是你能够活到大会开启那日!” 这等赤/裸裸的威胁,令得周遭立即传来阵阵哗然。 有资格来到这里的年轻武者,基本上个个都是精锐之辈,平日里行事,大多也透着一股傲然,高大男子这等张狂之举,令得不少人心里直感膈应。 “拽什么拽啊!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是,若不是仗着自己有着极兽山庄当靠山,身旁又带了那么多人护着,他敢这么嚣张吗?” “哼,拿着鸡毛当令箭,别到时候自己下不来台,那才是真的丢人!” 楚绫歌倒是一脸淡然,对方若是想闹事,那自己有的是法子将事情闹得更大,到时候将执法队惹来,背锅的可不是自己。 伸手轻轻抚着苍猊的小脑袋,楚绫歌声音平静如常,掀唇道:“原来你是想要它啊?” 高大男子下巴微扬,冷傲道:“还算识相。” 楚绫歌抬眸,目光略带古怪的望向那男子,她不知道自己哪里传递出了要将苍猊交给对方的信息,以至于对方回答得这么坦然。 “你不配!” 当这三个字从楚绫歌口中缓缓道出之时,周围区域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高大男子面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二十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而且还当着群雄之面。 “你找死!” 没有多余的话语,高大男子冷斥一句之后,摧动灵力就欲动手,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的另一道充满调侃的女声,却令他强压下了攻击之势。 “郑少庄主真是好大的威风,冲霄大会尚未开启,就想着先行打压她人来立威,真不知是该夸郑少庄主有魄力呢,还是该说你愚蠢比较好?” 见对方收敛了灵力,楚绫歌这才暗中将蓄于掌心的风刃驱散,随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正带着一群人朝自己这处通道走来。 白裙女子的容貌虽然算不上出类拔萃,但身材却有些火爆,细腰翘臀,身姿傲人,随着一双长腿的迈动,那裙衫包裹下的娇躯也被勾勒得凹凸有致。 白裙女子的出现,令郑通本就难看的面色,更加铁青了些许。 两人在极兽山庄就是死对头,平时里相互找对方麻烦可谓是家常便饭,此番前来冲霄大会,山庄长老千叮万嘱的让两人先将内部恩怨放在一边,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韩若妍!奉劝你一句,少管闲事,若是被外人看了笑话,丢的可是我极兽山庄的面子!” 韩若妍听罢,立即咯咯笑道:“原来郑少庄少也知道要顾忌山庄的颜面啊?这么多年来,我怎么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呢?” 郑通刚欲反唇相讥,身后的护送长老却抢先开了口。 “韩小姐也来了啊。”说着,护送长老又朝着郑通使了个眼色,接着道,“别再耽搁了,都快些入城吧。” 护送长老既然开了口,郑通便也只能息事宁人,重重拂了拂衣袖,而后带着自己的人开始入城。 经过楚绫歌身边之时,郑通顿了顿,低声道:“今日之事,本少庄主记下了,下次遇见,你便自求多福吧!” 楚绫歌懒得理他,淡淡扫了他一眼,而后便转身朝韩若妍那方走去。 “多谢姑娘帮忙。”楚绫歌虽然猜到对方不是因为自己才找那少庄主的麻烦,但眼前这姑娘却实实在在替自己解了围,道谢还是要有的。 正如楚绫歌心中所想,韩若妍确实只是为了要与郑通对着干,才会出言相助。 眼下郑通等人已经入城,她便也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朝楚绫歌点了点头,并不多言,也带着身后一行人开始接受探测,而后入城。 对于韩若妍这不咸不淡的态度,楚绫歌倒是毫不在意,彼此本来就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严格说来,大家还是竞争对手关系,能做到不交恶,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极兽山庄的一群人尽数入城之后,楚绫歌才再度来到先前已通过探测的通道口。 掩于袖袍之下的手掌轻轻朝纳戒一抚,旋即,楚绫歌手中已是多出一株色彩颇为奇异的灵药。 “我没带那么多灵币,可以用这株圣光草来代替么?” 楚绫歌一边说着,一边朝那执事递出灵药,虽然她的语气带着询问之意,但脸颊之上却并没有一丝忐忑之色,因为她知道,只要对方脑袋没毛病,就不会拒绝自己。 果然不出其所料,当楚绫歌将圣光草取出之时,那执事的眼珠子都瞪直了。 虽然圣光草在大陆之上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楚绫歌所拿出的这一株,品阶却是不低,拿到药坊去出售,运气好能翻出两千灵币的三倍。 见那执事迅速收起圣光草,示意自己可以带着苍猊通过,楚绫歌这才朝其拱了拱手,随着人流踏入了冲霄界城门。 入城之后,抬眼望着如浪潮一般四处涌动的人群,楚绫歌顿时有种自己来到繁华集市的感觉,吆喝声、吵闹声,响斥在各处角落,震得人头皮也有些发麻。 “这人也太多了吧!” 相较于楚绫歌的震惊,鬼面倒是显得十分淡然,呵呵笑道:“你眼前所见,仅是冰山一角罢了,先前在外排队之时,我可是听到有人说起,今年的冲霄大会,有着数十万人参加呢。” 听罢鬼面所言,楚绫歌也不由得倒吸上一口凉气,喃喃低语道:“想要从数十万名修行者中脱颖而出,这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鬼面不置可否,略带一丝调侃道:“那不然呢,你以为冲霄大会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竞争虽说是大了一些,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前在城外排队之时我稍有留意过,有着半数以上的年轻武者,修为都未晋入神玄,当然,如果他们都与我一样压制了真实力量,则另当别论。” “你的感应是正确的,修行之难,如登青天,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着超凡的天赋与足够的机缘,如你这般尚不满十八已是踏入神玄,算是凤毛翎角了。” “不知道陆姑娘是否也已进到了这个冲霄界?” “先找个客栈住下吧,待冲霄大会开启之时,总有机会见面的。” 楚绫歌在心里应了一声,而后便轻盈的掠过人群,先是在一座大型坊市之中以灵药换取了些灵币,而后才寻着一处相对僻静的客栈宿下。 除了偶尔出去打听一些关于冲霄大会开启的信息,楚绫歌将时间几乎都花在了修炼之上。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一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峻的挑战,尽可能的多提升一分自身实力,在战斗之时,才能多上一分胜算。 “陆寒溪,我按照约定来参加冲霄大会了,一年不见,你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大家记得要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噢! 40.遂荐楼·☆ 冲霄界, 遂荐楼。 这是一处有些特别的楼阁,随着冲霄大会开启之日的临近,其余地所要么就是一派井水不犯河水的修炼之象, 要么就是各个势力林立, 摩擦不断, 争端随处可见。 只有这遂荐楼内, 除去极少见的异常情况之外,绝大多数之时,都是一片热闹与祥和。 楚绫歌也是无意间听人提起这个地方的, 这一日,她特意暂停修炼, 赶在黄昏之时, 踏进了遂荐楼。 楼阁共分三层,一楼是人头攒动的大厅, 大厅之中并没有繁复而华丽的陈设, 与之相反的是,它简洁的就像是一处大型立台广场, 可容纳上万人。 二楼是一间间独立的雅间,与别处风格迥异的是,所有雅间都未设门窗, 是以, 楼上楼下之人,都能清晰的遥遥相望。 遂荐楼的最顶层,则被薄薄的能量膜遮掩着, 无论是立于大厅还是坐在雅间, 都无法看见或是探得顶层之景。 而置身于顶层的人,却能将下方所有景象尽收眼底, 这便是上位尊客所能拥有的绝对优势。 当然,遂荐楼的第三层,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上去的,确切来说,那是给凤玄域中名声显赫的四大超级宗门,特别定制的位置。 举行冲霄大会,主要目的就是为凤玄域中大大小小的宗门甄选弟子,而作为其中翘楚的超级宗门,自然处处都有着令人羡慕的特权。 每年自大陆各处前来参加冲霄大会的武者,有着一半是出自世家族派,这些势力中,甚至不乏一些颇有名望的族派,比如说楚绫歌在入城之时所遇见的那极兽山庄。 而另一半来此的武者,则皆是无门无派的散修,或自己一人独身前来,或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而遂荐楼,就是为这些想要鲤鱼跃龙门的散修所建造的一处机遇之楼。 诚然,在冲霄大会之上表现优异,是最为关键的环节,但在那之前,若是能得到一些强大宗门势力的关注,也算是一条不错的捷径。 遂荐楼中不允许打斗,却能给予散修们一个公平展示自己的机会,通过考验者,便能将自己的基本信息留下,由遂荐楼的执事记录,并张贴至遂荐榜,供各大宗门关注。 楚绫歌倒不觉得这个法子对武者能有多大的助益,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的,真正底蕴雄厚的强大宗门,并不会在遂荐榜上挑选弟子。 想要入得这些强大宗门的眼目,唯有将自己的名字刻上冲霄榜。 这个榜单,才是实力的真正体现! 楚绫歌此次前来,是想打听打听陆寒溪的消息,在大厅转了一圈之后,心里就不免有些失望。 二楼的雅间倒是坐满了实力不俗的年长者,但楚绫歌在一番打听之后,就迅速的排除了陆寒溪出自这些宗门的可能性。 至于神神秘秘的三楼,别说什么也感应不到,就连今日上面有没有人,也无处获悉。 正当楚绫歌在大厅角落里摇头叹气之时,位于楼阁三层白玉座椅中的一道绝美身影,却将一双如清溪般明澈的美眸不动声色的移到了前者身上。 这是一名足以令人见之倾心的年轻女子,如白瓷般光洁无瑕的脸颊,自踏入这遂荐楼时起便没有多少神色起伏,配上她那生人勿近的清冷气质,冷艳如月宫仙子。 即使是坐于座椅之上,年轻女子姣好而玲珑的身段仍然是显现无遗,纤细而优雅的背脊,以及那只堪盈盈一握的柳腰,无不散发着对雄性生灵致命的吸引力。 那向来古井不波的清冷目光,却在看向楼下某处之时,不经意间掠过一丝异样的波动。 或许是察觉到了年轻女子心绪的变化,坐于一旁的中年美妇,声音略带疑惑的悠然开口道:“寒溪,可是发现了什么?” 突然被导师问起,陆寒溪立即便收敛了那难得出现波动的情绪,螓首微摇,轻启红唇道:“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我只是觉得,今日所设的考验,有些有失偏颇。” 中年美妇尚未发话,坐在陆寒溪下首的一名女子就抢先开了口:“陆师姐说得对!修行修的是战斗力,又不是比谁的力气大!也不知是谁想的这等考验,真是一点看头也没有!” 听罢弟子的不满之语,中年美妇却摇头笑道:“凡事不能仅看表面,力量,也是实力的一种,你们好好看着罢,今日这考验看似简单,能顺利通过者,却不会太多。” 先前出声嘟囔的那女子还想再说,却被其身旁一青衫男子一把按住肩头,低沉的嗓音自其头顶传来:“钰儿,安静坐着,不许胡闹。” 听见自己哥哥慕阳舒那略带不悦的语气,慕钰也不好再顶嘴,撇了撇嘴,便扭过头去开始生闷气。 慕阳舒知道陆寒溪素来喜欢安静,不想因为自己妹妹太过闹腾而让其不适,于是便果断的选择了出声训斥。 妹妹生气了,哄一哄就能好,若是能因此得到陆寒溪的好感,慕阳舒甚至觉得自己拉下脸将妹妹骂哭也不是事儿。 慕阳舒正欲趁此机会与陆寒溪闲聊几句,斥完妹妹再抬眼相望时,却发现后者已是将目光再度投向一楼大厅,完全没有想要多加交谈的意思,便只好作罢。 一楼大厅角落,楚绫歌打探不到任何信息,原本是想立即离开的,但瞧着一连上台百十号人都没有通过考验,心里便也生出一些兴趣。 遂荐楼内每日测试项目都不会完全一样,而今日,摆在所有武者眼前的考验,是将一方不大不小的石台托举而起。 楚绫歌定睛看去,发现那方石台只有成年人头颅那般规模,通体黑幽幽的,从其上隐隐透出的波动来看,好像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 然而,令无数人惊叹的是,就是这么一方其貌不扬的幽黑石台,却让不少好手铩羽而归,成绩最好的一人,也不过仅是将石台搬离地面一尺。 眼看着上台的武者皆是灰头土脸的掠下测试台,下方蠢蠢欲动的众人,好些便打消了上台一试的念头,围在测试台周围,不断的与左右之人大声议论。 “我听说昨日的考验题目,是针对火属性灵力的武者,只要能将测试所用的寒铁焚至变形,便算是通过考验,今日这题目,八成只有那体修武者才有着通过的可能!” “这位兄台所言极是,台上那个石台四面皆滑,毫无着力点,除了那些在肉身力量有所建树的体修之人,谁还有那能力将那玩意轻轻松松的托举半柱香时间。” “就是,咱们苦练功法,所为皆是为了战胜敌手,谁有那闲工夫去证明自己能否举得了重物啊?又不是那卖苦力的杂役!” 楚绫歌见一时间无人上台,略作思忖,便缓步而行,挤出闹成一团的人群,径直来到了测试台上。 站在台上主持测试的,是一名蓄着黑须的中年男子,看清眼前登台挑战之人是名瘦削少女之后,面上虽然没有表露太多,但心里却已是给其打上了出局的标签。 “除了不能使用丹药以及灵器等外力,将石台托举至身前半柱香,则算通过考验,准备好了,便开始吧。” 忽视掉中年男子眼中一闪即逝的不以为然,楚绫歌朝对方微微点了点下巴,而后便走到石台跟前,轻轻挽起一截袖口,将手掌贴至石台光滑如镜的两侧。 察觉到又有一名挑战者登上测试台,周围众人先是一愣,待看清上台之人后,随即便爆发出一阵哗然。 “那女子是谁?怎么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没看见之前那些孔武有力的武者都失败了吗,她跑上去凑什么热闹?” “啧啧啧,这细胳膊细腿的,待会可别石台移不动,反倒是先把自己的腰给折了去!” “人不可貌相,你们这般以貌取人,极是不妥,没准那姑娘还真就能通过考验呢。” “呵呵,是吗?那咱们可要擦亮眼睛好好看看了,究竟是我们有眼无珠,还是你在信口开河?” 楚绫歌没有理会台下那些针对于自己的讨论,摧动灵力稍微探查一番,她便知道自己掌边这方石台,有着千钧之重。 “若是摧动灵根,倒是能够轻松举起这方石台,但那样做风险太大,不妨用炼风诀来试一试,举重若轻,不一定非得肉身力量强大才能做到。” 心念微微一转,楚绫歌便果断的放弃了以蛮力托举的想法,而是调动着气府之中的风属性能量,缓缓朝着石台缠绕而去。 淡青色的风属性灵力很快便占据了石台之底,随着楚绫歌手掌的移动,原本稳如泰山的石台,也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离开地面。 瞧见楚绫歌真的将那石台搬起,台下顿时便安静了许多,但绝大多数人仍是不觉得她能够通过考验。 毕竟,将石台成功搬离地面,与托举石台坚持半柱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众人的神色也渐渐变得精彩起来,惊讶有之,奇怪有之,先前调侃得最厉害的数人,则更是连眼珠子都快要瞪掉下地来。 楚绫歌不仅将那稳若磐石的石台举了起来,而且看上去还并不显得特别吃力,照这个情形,别说是坚持半柱香了,就算是举着石台一整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伙伴若是看着喜欢,别忘了打分收藏呀,多谢! 41.心意·☆ 半柱香的时间很快便过, 将石台轻轻放回原处之后,楚绫歌收回灵力,将额角细汗抹去, 才朝向台上那名中年男子微微颌首。 在没有暴露自身真实修为的情况下, 托举这块重达千钧的石台, 楚绫歌也是动用了不少暗劲, 至少,并不像她表面看去那般轻而易举。 这种时候,风属性灵力的优势便得以体现, 虽然无法改变石台本身的重量,但加诸于楚绫歌身体之处的力量, 却实实在在减轻了许多。 中年男子毕竟是个场面人, 并未因先前自己不看好对方而有所尴尬,笑着点了点头, 而后望着对方和颜悦色的道:“恭喜小友, 通过考验。” “将你的信息报出吧,如若有着心仪的宗门, 也可道之一二,至于能否被那些强宗门派选中,最终还得倚靠小友自己的实力及福缘。” 中年男子这番说辞, 台下众人倒是一点也不觉意外, 对于每一位通过考验的修行者,他们都是同样的流程。 众人在台下大声嚷嚷,而立于台中的楚绫歌却稍微有些犯难。 她并不想过多的暴露自己的身份, 谁知道当初在临云镇遗迹之行得罪的那两个宗门, 会不会也派人前来参加冲霄大会。 自己若是大张旗鼓的报出来历,岂不是邀请别人前来寻仇么? 至于陆寒溪的名字, 她更加不会在这鱼龙混杂之地提及,以免给自己以及对方都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略作思忖之后,楚绫歌才悠悠开了口:“在下姓楚,想要对陆姑娘说一声,我依言前来赴约,很想见她。” 此言一出,不仅台下数千散修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懵,就连遂荐楼里的一众执事们,也是听得一头雾水。 在此之前,通过考验的那些武者,无一不是欣喜而恭谨的报出姓名、功法以及想要去往的宗门势力,而眼前这个楚姓女子,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很想见她’这一句是表白吗?遂荐楼是替人牵线搭桥之所吗?而且,女子向女子表白,还是在眼前这种情况下,也太耸人听闻了些吧! 见楚绫歌说完之后就欲下台,中年男子赶忙出声,好意提醒道:“楚姑娘,冲霄大会竞争残酷,可别轻易错过每一个能够在强宗大派跟前露脸的机会才是!” 楚绫歌伸手抚了抚苍猊那柔软的小脑袋,顺势拱手谢道:“多谢提醒,但我想说的,就只有先前那些,至于能否入得宗门之眼,还是待进入冲霄大会再说吧。” 中年男子:“......”那你跑遂荐楼里来凑什么热闹! 当楚绫歌站在台上道出那句‘奇言怪语’之时,端坐于三楼顶层的陆寒溪,心跳莫名怦跳得厉害,虽然她面上仍是一片淡然,但掩于袖中的一双柔荑,却不知何时绞在了一起。 如清溪般动人的眸光,透过阻隔两地的能量光膜,落在下方那道修长而瘦削的身影之上,睫毛轻轻扇动,在眼睑之下投出一道漂亮的弧形。 楚绫歌借助鬼面的力量,改变了自己的气息波动以及五官轮廓,容貌已是与从前不同,但陆寒溪却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就将其认了出来。 一个人的相貌可以用功法或是易容术来加以改变,但其自身的气质,以及举手投足间的一些习惯,却很难瞒过熟识之人。 陆寒溪在见到楚绫歌出现在这里之时,心绪如绕作一团的线球,乱而复杂。 一开始是惊讶,但旋即又有些担忧,两者之间,还夹杂着莫名的小欢喜,想到此番态势,又生出些焦急。 冲霄大会可不比一年之前那遗迹之行,遗迹寻宝,有利益冲突之时,往往才会暴发争斗。 而冲霄大会则是不同,在那里,几乎每个修行者都是彼此间的竞争对手,唯有不断的击败他人,才能将自己的名字刻于冲霄榜。 若是自身实力不够,最终只会沦为他人的踏脚石。 时隔一年,陆寒溪也不知道楚绫歌目前修为如何,身在超级宗门的她,自然是知道,如若没有晋入神玄境,就算进了冲霄大会,也很难自保。 瞧着楚绫歌通过了遂荐楼的考验之后,陆寒溪才放心了许多,但随着前者接下来的一番话,又让她心湖波澜渐起。 其他人听不懂楚绫歌在说什么,但身为话事人的陆寒溪,又岂会听不明白对方口中的陆姑娘究竟是何人。 陆寒溪尚在佯装淡然,一旁的慕钰却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那个人可真有意思,竟是跑遂荐楼里寻人来了,而且她要寻的那人,还跟陆师姐同姓,啧啧啧,也不知那人要找的陆姑娘,跟她是什么关系?居然能令她以这种方式相寻。” 末了,还不忘望向陆寒溪道:“你说是吧,陆师姐?” 陆寒溪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有着一些恍惚,自己与那人是什么关系?连她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见陆寒溪目光一直落在下方那女子身上,慕阳舒极其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试探着出声道:“师妹可是认识那人?” 陆寒溪还未出声,慕钰便又抢过话头,回呛自己的亲哥道:“哥!你怎么老是拿这种奇怪的问题来跟陆师姐搭讪!” 不理会自己亲哥那想要揍人的目光,慕钰扬着下巴继续说:“陆师姐怎么会认识宗门之外的人,就算是认识,必然也是惊才艳艳之辈,那女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亏你也问得出这种问题!” 听罢慕钰的这一番话语,在座几人皆是各自神色不同。 中年美妇笑着摇了摇头,知道慕钰与慕阳舒这两兄妹一直都是这样互相拆台,从小闹到大。 慕阳舒瞪着眼珠子,只管拿眼刀去凌迟这个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留的妹妹。 而陆寒溪心里则又是无奈又有些古怪,平平无奇楚绫歌?慕钰一天到晚不把心思放在修炼上,怼人的功夫倒是愈发厉害。 两兄妹掐架间,楚绫歌已是退出了遂荐楼。 陆寒溪原本想要找个借口溜下去与她见面,却碍于自己的宗门导师及师兄妹还在场,略作思忖,便打消了去寻楚绫歌的念头。 现在跑去与对方接触,可能会为她招惹许多麻烦。 四大超级宗门来了不少长老,这些日子,一直都有着隐晦的气息在暗中监视着自己,陆寒溪是知道的。 还有眼前这位师兄,若是被慕阳舒察觉到自己对楚绫歌有所不同,难保他不会想些法子去寻那人的麻烦。 慕阳舒一直喜欢着自己,陆寒溪又岂会不知道,只不过,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有给予其半点机会,对方也不敢有任何造次之举。 不仅是慕阳舒一人,对于宗门内外的其他爱慕者,陆寒溪尽都是一视同仁,爱慕者数量太多,一一拒绝既费时又费力,索性不予理会,众人便也懂得知难而退。 唯有楚绫歌一人,之于陆寒溪,是特别的存在。 正是因为在乎,陆寒溪才不愿对方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楚绫歌离开遂荐楼之后,考验仍在继续,或许是刚刚有人顺利通过测试的原故,接下来上台挑战之人,明显又比先前踊跃了许多。 主持考验的中年男子,最终也没将楚绫歌先前那句不明所以的话语记录在册,更别提是送往遂荐榜。 然而,楚绫歌想要表达的心意,却阴差阳错的被陆寒溪接收了个完整。 就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冲霄大会,终于开启! 这一日,天光微亮,整座冲霄界内,便响起一阵悠远的钟吟,那声音古老而恢宏,如同自远古穿梭时空而来一般,令人心神也随之震颤。 无数武者自房门掠出,或立于街道,或跃上屋顶,所有人皆是仰面将凌空立于天穹之上的四道人影望着,心中无不充满了羡慕与敬畏。 神玄境高手,能够做到凝聚灵力悬浮自身,但那却有着严苛的时间限制。 唯有晋入到法相之境,才能真正做到凭借自身实力,在空中飞行。 而远处那四名凌空而立的强者,身上并未有任何波动散发而出,他们就像是突破了天地规则一般,于天穹之上,如履平地! 灵力内敛,勾通天地之力以为己用,为涅磐境,开启冲霄大会之人,竟然是四名涅磐境强者! 楚绫歌望着天穹之上被万众瞩目的四人,喃喃道:“那便是涅磐境吗?果然如传言那般,举手投足可移山填海啊!” 听着她的低语,鬼面的声音也在其心中响彻而起:“呵呵,涅磐一重山而已,离移山填海可还差得远呢。” 楚绫歌连忙问道:“什么是涅磐一重山?” 鬼面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那些境界离你尚还遥远,你还是先将心神用在眼前这冲霄大会上吧。” 楚绫歌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不再继续发问。 她完全认同鬼面所说,修行最忌讳好高骛远,自身实力若是不够,根本无法感悟到其上相隔太大的境界,强行去试图理解,反而会给自己造成困扰。 正与鬼面说话间,天穹之上的四道人影也开始有了动静。 其中一人率先开口,如闷雷一般的声音滚滚翻涌而出,仿佛炸响在每个人的心神深处,令人不自觉的便生出一股颤栗而惊骇的感觉。 “我乃青阳门内门长老项擎苍,冲霄大会即将开启,有些规矩,诸位可要凝神聆听,对于那些有意挑衅规则之人,不管你背后站着怎样的势力,我等的态度只有一个,灭杀之!” 作者有话要说: 慕钰:“陆师姐,那人可真有意思,天底下陆姓之人何其多,谁知道她要找哪一位陆姑娘?” 陆寒溪:“......”我知道。 慕钰:“陆师姐,你听那人那语气,像不是像是在朝心上人表白?” 陆寒溪:“......” 慕钰:“哎!陆师姐,你脸怎么红了?” 42.功勋值·☆ 冲霄界内有着客栈酒肆, 但从严格意义上讲,它并不算是一座城池,而更像是一处广袤无边的独立空间。 然而, 就是这么一处汇聚了数十万年轻高手的空间界, 此时此刻, 却是一片静谧无声。 除了凌空立于天穹之上的那四道身影, 下方众人,皆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涅磐境,已是脱离了寻常武修的范畴, 能够将天地能量引为己用,是任何一名修行者, 都想极力达到的境界。 项擎苍的一番敲打, 令下方众人以最快的速度噤若寒蝉,但与他同来的其余三人, 则是各有所思。 天穹之上的这四人, 皆是出自凤玄域四大超级宗门,地位与修为也是旗鼓相当, 项擎苍并未提前告之,便自顾自的代表四大宗门发话。 外人或许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同为宗门长老的其余三人, 又岂会看不出青阳门的野心。 近年来青阳门的总总表现, 无一不在透露着一种信息,他们想做整个凤玄域的首席宗门! 其余三名长老虽然心中不快,却也没有将不满之意太过流露而出。 除去项擎苍先前所说确实是冲霄大会历来的宗旨以外, 其所在的青阳门, 这些年来实力确实增长迅速。 涅磐境高层强者,四大超级宗门整体实力都差不多, 但年轻一辈的交锋,却往往是青阳门占得上风。 见其余三人没有要出声的意思,项擎苍这才继续道:“冲霄大会,二十三岁以下,修为达到聚气境高阶的武者,均有资格参加。” “参加大会者,使用丹药、灵器以及妖兽皆在规则之内,只是有一点,妖兽实力不允许到得妖王级别,另一些摧动特殊功法隐藏年龄之人,劝你们也不要自作聪明。” “一旦发现有人违规,我们不会询问缘由,直接击杀,以正章法,冲霄大会是大陆年轻精锐的交锋,有所得,有所不得,诸位可听明白了!” “明白!” 听着下方传来的高声齐喝,项擎苍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朝着身旁三人道:“诸位长老,咱们开始吧。” 三人也懒得与他多加计较,相互略作示意,便各自开始摧动灵力。 楚绫歌立于客栈前方的空地之上,专注的留意着天穹之上那四人的一举一动,还不等她看出些什么,就感应到离自己不远处,有着一股玄奥的波动扩荡而出。 那是一道散发着柔光的圆形拱门,如同凭空出现一般,静静悬浮在一处矮房之上,楚绫歌先前所感应到的玄奥波动,正是源自那道光门。 当第一扇光门出现之后,冲霄界各处又接二连三悬浮起数百扇一模一样的光门,引得众人惊呼不已。 “符合条件的武者,入空间阵!” 随着项擎苍那滚雷一般的声音再度传来,早已按捺不住内心激动的武者,抢先便朝最近的一扇光门掠去,冲入光门之后,身影彻底消失。 “我们也走!”楚绫歌伸手拍了拍趴于肩头的苍猊,低语一声,摧动风属性灵力,身形飘逸的掠入光门。 继这些先行者之后,整个冲霄界的年轻武者,一时间如蝗虫过境般,争先恐后的朝着光门奔掠。 不到一柱香工夫,先前还密密麻麻汇聚在各处的修行者们,顿时便缩水了十之八/九,仍立于原地没有动静的,皆是一些护送小辈而来的年长者。 当然,心存侥幸之人也不是没有,但当一名使用灵器掩盖自身波动的男子被光门轰得吐血之后,再也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被轰落地面的那名男子,浑身如同被雷霆击过一般,散发着焦臭躺在乱石堆里,也不知是死是活,看得旁人眼皮直抖。 “咦?那人不是银月寨的二当家么?” “好像还真是,一把年纪了还想去冲霄大会捡便宜,活该!” “呵呵,我听说银月寨个个当家人都是有名的‘金手指’,他怕是想打里边那些天材地宝的主意,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众人对银月寨二当家的纷纷议论,楚绫歌自然是无法听到,进入光门之后,眼前景致快速变幻,紧接着,她便感觉双脚再度踏到了实地。 定睛瞧去,所见之景,却与楚绫歌之前所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处巨大的广场,而广场之上,黑压压的全是武者,甚至于好几处地方,已经隐隐有了大打出手的先兆。 “这是什么情况?是让咱们群殴打擂台吗?” 正在楚绫歌疑惑之际,广场上方空间一阵波动,一名身形魁梧的男子踏空而现,正是先前开启空间阵的四人之一。 见到魁梧男子的出现,广场瞬间就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魁梧男子连一句废话也没有,伸手一挥,无数道细小白芒顿时自其袍间飞射而出,如暴雨般落向下方密麻的人头。 眼瞧着其中一道白芒朝自己射来,楚绫歌连忙摧动灵力,将其抓于掌中,垂眸一看,发现竟是一枚薄薄的玉片,玉片正中,还浮现着一个‘一’字。 所有玉片一个不差的被武者取得,魁梧男子的声音这才悠悠传荡而下。 拥有着铁塔般身形的魁梧男子,一张口,那声音简直称得上是恐怖之极! 只听魁梧男子嗲声嗲气的朝下方众人道:“这些玉片,既是你们的功勋,也是你们的保命符,打碎玉片,能够将你们传送出冲霄大会,不过那样一来,也就没有了成绩。” 虽然明知那魁梧男子此刻所说,是极为重要的信息,但众人仍是实在有些无法集中精神。 看看魁梧男子赤膊露在外界的强壮肌肉,再听听他那嗲唧唧的声音,真是令人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心里古怪归古怪,但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是蠢货,即便内心再是被雷得焦脆,但面上仍是一派严肃正经的模样,没人敢在涅磐境强者跟前犯浑。 只听魁梧男子继续嗲嗲的道:“玉片上的数字,是你们的功勋值,功勋值可以从别人手中抢得,也可以从赛场上的天材地宝之处获得。” “一月之后,功勋值少于三百之数的武者,将会被踢出赛场,剩下的人才有资格争夺冲霄榜,好意提醒你们一句,上一届冲霄大会,榜首之人,功勋值可是有着六千之数。” 魁梧男子话音落下,下方顿时响起一阵哗然,六千之数!这得打败多少对手,才能凑够这么恐怖的功勋值啊! 魁梧男子不理会自己的话语会否给众人带来压力,就在一众噪杂的惊叹声中,他双掌快速结印,再度开启了空间阵。 至此,冲霄赛场的大门,才算正式开启! 同样的情形,在另外三处广场之上也正在发生着,毕竟数十万计的武者不是小数目,即便是有着涅磐境强者坐镇,也担心人数太多而出问题。 这些武者,有着一半之数可都是未来各大宗门的弟子,还未进入冲霄大会赛场就先行折损,那才是天大的乌龙。 这一次,楚绫歌明显感觉到传送与先前不同,久违的眩晕感如潮水般袭来,如同身陷时空流沙,足足恍惚了半柱香的时间,那种令人身不由己的虚浮感才得以消失。 楚绫歌落地之处,是一片铺就着黄沙怪石的戈壁,举目四望,并无其他武者的踪影,有的只是遍地的碎石,以及一眼望不到边的沙地。 “看来这冲霄大会的赛场很广袤啊,数十万名武者,竟没有一人降落在与我相同的区域!”楚绫歌抓起一把炽热的黄沙,喃喃感叹道。 苍猊也从楚绫歌肩头跃下,它虽然尚不能言语,但却早已能和楚绫歌以肢体做些简单的交流。 此次的冲霄大会,对苍猊来说,同样也有着极大的吸引力,据说场地之中有着不少妖王,甚至妖皇的遗骸,若能寻得其核心之物,必能成就一番机缘。 “这里的火之力,好像有些不同寻常。” 出声的是鬼面,它的感知力比楚绫歌高出许多,是以一眼就能察觉到旁人容易忽视的地方。 将手中细沙扔回脚下,楚绫歌俯身在一脸奶萌的苍猊身上擦了擦手,引得后者一阵白眼。 扭着屁股甩了甩身躯,将毛发之上的沙粒尽数抖落,苍猊一跃而起,在楚绫歌肩头踩出一串梅花一般的黄沙脚印。 鬼面无语的摇了摇头,轻咳一声,道:“别玩了,向西走,那里的火之力最为狂暴,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好东西。” 对于鬼面所言,楚绫歌自然没有异议,催动着水属性灵力,将肩头沙渍清理一番后,便朝着西面掠去,苍猊摇头晃脑的赶紧跟上。 一连奔行了小半日,路上连个鬼影子也没有碰到,就在楚绫歌准备略作休息之时,余光却瞧见远处有着两个小黑点,也在朝自己将要前往的方向移动。 “是两名武者!难道他们也发现了西面的不同寻常?” 心里这般想着,楚绫歌便打消了休息的念头,唤了一声苍猊,而后一人一兽加快速度,继续朝前奔掠而去。 43.战力惊人·☆ 这是一片木属性灵气十分充盈的地所, 也是茫茫沙海中的唯一一处绿洲。 当楚绫歌带着苍猊,潜入其中为数不多能够隐蔽身形的树丛中时,发现里边已经是剑拔弩张的态势了。 这片绿洲占地不大, 除了楚绫歌藏身的那处, 其他区域皆是以错落稀疏的矮树与灌木丛居多。 这些灵植呈扇形将一片小型湖泊围在中央, 湖泊之上飘浮着一簇簇紫色菱叶, 此处浓郁的木属性灵气,也正是源自于此。 “奇怪,刚才感应到的那股狂暴的火属性能量波动, 好像突然消失了!” 听见楚绫歌的传音,鬼面也略感疑惑, 它的感知力比前者敏锐得多, 更是清晰的感应到,此处浓郁的火属性能量波动, 并不是一次性消失, 而是分作三波逐渐隐匿。 鬼面毕竟是老江湖,很快便推测出了原因。 “此处环境颇为奇异, 木生火,你所感应到的木属性灵气,实是为了养育火属性灵物而存在, 至于那火属性灵物, 极有可能是被那女娃娃收走了!” 楚绫歌略作思忖,很快也便想通了其中关窍,与鬼面道了一句‘静观其变’之后, 便将目光移向了俏立于湖泊边缘的一名女子身上。 那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 或许是因为她身体实在太过纤瘦的原故,她的外表看上去起码要比真实年龄小上四、五岁。 女子身着一袭鹅黄色裙衫, 身姿瘦弱,五官清秀,神色之间尽是委屈,面对着将自己团团包围的众人,那娇弱的身躯,也有些瑟瑟发抖。 这名女子名叫南枝,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很害怕。 南枝生性胆怯,此番跟着两名师姐一齐前来参加冲霄大会,原本打算作一只乖巧听话的跟班,不料师姐却让她脱离队伍,独自历练。 南枝有些懵,她的实力虽然足以自保,但却是毫无独自在外生活的经验,离开了宗门和师姐的照拂,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要做什么。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很厉害的,你们若是想欺负我,就....就会后悔!” 听着南枝那带着颤音的话语,围着她的五名武者皆是有些无语,这可是冲霄大会的赛场,谁还不是为了抢夺功勋值而来咋的? 说什么欺负不欺负,就算是在赛场中杀了人,也在规则之内,眼前那女子竟然会说出这等天真之语,真不知她来这冲霄大会是干嘛来了! 阻隔南枝去路的是五名男子,先前楚绫歌瞧见的那两名武者也在其中,看上去,这些人应该是属于三个不同的队伍。 只见其中一人踏步而出,朝着那犹如羊入狼群的瘦弱姑娘道:“交出你在此地所寻得的宝物,我们可以考虑不将你立即踢出赛场!” 南枝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而后嗓音带着哭腔道:“那是我先摘取的宝物,凭什么要交给你们?再....再说了,你们共有五人,宝物却只有三个,也不够分呀!” 此言一出,不仅是围着她的那五名武者十分无语,就连躲在不远处的楚绫歌,也伸手抚了抚忧虑的眉心。 这姑娘究竟是怎么混进冲霄大会的啊?群敌当前,还尽说大实话,她干脆将自己所有信息一并告诉对方得了! 诡异的安静持续了好一会儿,先前说话那男子才再度开口道:“你先别管我们如何分宝之事,麻利一点,将东西统统交出来,别逼我们对你一个弱女子动手!” 南枝缩了缩脖子,心里虽然又惊又怕,却还是摇了摇头,可怜兮兮道:“宝物真的不能给你们,师姐曾仔细叮嘱过我,这些天材地宝都能增长功勋值,让我切记要财不露白。” 众武者:“......” 另一名留着山羊胡的男子实在忍不住,朝着四周开口道:“诸位,一齐出手吧,夺取宝物,各凭本事!” 话音刚落,其余四人便齐刷刷的点了点头,摧动灵力,相互戒备着朝南枝缓缓靠近。 眼看着五名陌生男子朝自己围拢而来,南枝心中顿时紧张到不行,她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却不知应该如何弥补,在宗门之时,她就极不擅长与人打交道。 贪婪的诱惑总是无穷之大,面对着能够让自己功勋值增幅的宝物,五名男子也没有多少怜香惜玉的打算,直接朝南枝发动了攻击。 一只硕大的铁锤在南枝略显惊慌的眼瞳之中渐渐放大,眼瞧着第一道攻击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南枝嘤嘤娇哼出声,而后摧动灵力,十指握拳,朝前猛轰而出。 一对白白嫩嫩的拳头裹挟着灵力,与铁锤悍然相撞,那碰撞的结果,却几乎令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只听得一道沉闷的轰隆声响彻而起,手持铁锤的那名男子,还未回过神来,就被一股大力反震得朝后跌飞而出,嗓子眼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而后重重砸落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其余四名武者顿时就警惕起来,看来眼前这一脸唯唯诺诺的小姑娘,竟还是个懂得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一时间,四人纷纷将体内灵力尽数摧调而出,先前选择徒手攻击之人,也在此时果断祭出了自己的兵刃,只求一击将那隐藏实力的小姑娘拿下。 南枝吓得小脸发白,四面受敌,她连逃都不知道应该先从哪一面突破,急急忙忙再度挥拳,朝着修为波动最弱的那名男子击去。 楚绫歌藏身于树丛,并没有要上前插一脚的意思,瞧着南枝竟选择了对付实力最弱的那一人,不由得为其连道可惜。 “从先前那一击能够看出,单对单的话,那姑娘的实力绝对高出他们任何一人,若是我是她,会选择先行击退实力最强的敌人,有了这层威慑,才能令实力较弱的武者有所忌惮。” 对于楚绫歌所说,鬼面也表示深感认同,但旋即又摇了摇头道:“那姑娘若是能想到这一点,先前就不会直接暴露自己身怀宝物这个事实了。” 楚绫歌一边在心里与鬼面交流着,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之处的战圈。 她既很好奇那姑娘收取的究竟是何等天材地宝,又想知道对方是否能够在四面夹击下全身而退。 南枝双臂探出,一对白嫩的拳头尽被赤红光晕所覆,雄浑的火属性灵力汇聚其上,一拳击出,再度将迎面而来的男子轰得吐血而飞。 由于她的攻击始终都只是针对单一的武者,一连击溃两人之后,其余三人的攻击便毫无所阻的落到了她身上。 即便是迅速摧动了防御,南枝仍是不可避免的被三人所伤,鲜血飞溅间,瘦弱的身躯也朝着湖畔跌滚而去,只差数步,便要栽落湖水之中。 “等一下!” 南枝眼中顿有水花浮现,一边呜咽着叫喊出声,一边伸手在手指间的纳戒之上一抹,霎时间,其手掌之上便凭空多出一只玉盒。 正欲趁热打铁的三名武者,顿时生生止住了脚步,强压下继续攻击的势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手中那只散发着炽热能量波动的玉盒。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姑娘这是打算交出宝物以保全自身之时,却见南枝掀开盒盖,挑挑选选,而后取出其中一枚紫色灵果,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仰脖子,将其吞了下去。 众武者:“......” 对于自己这番行径对别人造成的影响,南枝倒是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因为在宗门里的时候,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同门切磋,基本上都是为了提升战斗经验,不会真正生死拼杀,加上南枝性子软糯胆小,与之切磋的师姐们往往都会让着她,任由她花费时间酝酿厉害的大招。 眼下三名想要抢夺宝物的男子,自然不会让着她,但却误会了她的意思。 瞧着对方将宝物取出,三人便挺有默契的同时收了招,若是打坏了宝物,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吗? 吞下那枚紫色灵果之后,南枝的气息也突然间变得狂暴起来。 还未等三名武者回过神来,南枝的身体表面已是覆上了一层紫色的实质火焰,下一瞬,随着小姑娘一声娇喝,紫色火焰猛然爆发,朝着周围呼啸而去。 “碧空浩焰!” 面对不肯轻易放过自己的敌人,南枝当然是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至于是否考虑周全?不存在的。 她的思维简单而直接,眼前有三个强敌想要抢夺自己的宝物,自己逃不掉,只能借助宝物的能量暂时增幅自己的实力,一举打退他们再说。 至于打退他们之后自己会怎么样,南枝并没有细想。 紫色火海瞬间爆发,热浪席卷了整个绿洲,就连楚绫歌藏身那处也没能幸免。 好在她并不是承受攻击的主要对象,劲力袭至身前,便被她摧动灵力统统化解开去。 而杵在南枝周围的三名武者,则没有那般好运,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紫焰风暴中,实力较弱的两人当场被焚至身亡,另一人也在重伤之际匆匆捏碎玉片将自己传送而出。 再加上早在之前便被她捶得不知死活的两名武者,五人抢夺队伍,彻底团灭。 虽然过程有些令人哭笑不得,但不得不说,战力实在惊人。 吞噬灵物爆发攻击,南枝自己的情况也不是太好,不仅身上所穿的裙袍被破坏得支离破碎,就连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也蓬蓬松松的卷曲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求打分、求收藏 诸位!在家多喝水,出门戴口罩 44.雷龙渊·☆ 绿洲之上, 本就算不得太过葱郁的灵植,在紫色烈焰的一阵摧残之下,迅速变得又秃又萎, 失去了藏身之所, 楚绫歌便索性也从枝头跃至地面。 望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一人一兽, 南枝更是显得焦急紧张, 还撒下了生平之中第一个谎:“我的宝物已经全部用完了,你若要抢,我....我就再用火烧你!” 听罢南枝这番矛盾毕露的威胁之语, 楚绫歌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谎话,只要脑子还算清醒, 就能知道眼前这姑娘手中定然还有着好东西。 “你别紧张, 我与刚才那些人不是一伙的,听到此处有打斗声传出, 才过来看看。”楚绫歌还真怕那姑娘不分青红皂白也给自己来个烈焰冲天, 当下赶紧出声解释道。 听罢楚绫歌所言,南枝面上一喜, 忙不迭的点头道:“那就太好了!” 说完之后,张嘴便是一篷鲜血喷涌而出,紧接着, 便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楚绫歌愣了愣神, 全然没有料到,那姑娘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自己的话,径直松懈了劲力, 导致其自身气血翻腾而脱力跌倒。 长长叹出一口气, 楚绫歌虽然一点儿也不想多管闲事,却也做不到对眼前这情况熟视无睹。 快速掠至南枝身前, 感应着其体内紊乱的波动,伸手轻轻搭在对方肩头,木属性灵力源源不断的涌出,替对方平复着那些残余的火属性能量。 在为对方疗伤之际,楚绫歌这才发现,原来眼前这瘦弱而又胆小的姑娘,竟然也是一名神玄境高手,体内已开辟出气府,而且灵力的储备也并不弱于自己。 南枝本就没有失去意识,知道刚才那带着小兽的女子正在替自己疗伤,心里感激得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楚绫歌会出手帮她,也不是为了要让她感激,待其体内紊乱的波动平复之后,快撤回了灵力。 “下次再遇到刚才那种情况,你便直接寻着空档逃离包围圈,实在要战,也要分清主次,不要白白消耗自己的灵力。” 楚绫歌丢下这句话后,起身就欲离开。 南枝见她要走,径直从地面上弹起,拽住楚绫歌衣袖,慌里慌张的道:“你先别走,我....我可以将宝物分你。” 楚绫歌深吸一口气,扭头望着衣衫褴褛的瘦弱女子,颇有些尴尬的抽回袖角,语重心长的道:“你辛苦所得的宝物,就自己好生收着,我刚才也说了,我只是顺道过来看看。” 见楚绫歌拒绝,南枝连忙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再度拽紧了对方袖角,想了想又道:“你不要宝物的话,我可以将功勋值分给你,这个东西人人都想要,你不会再拒绝的吧?” 楚绫歌抚额,有些无力的道:“你跑来参加冲霄大会,究竟是干嘛的啊?” 南枝认认真真的回道:“我是来历练的,你....你人挺好,我跟着你吧,师姐说过,若是遇见可信之人,可以与之结伴同行!” 楚绫歌耐心道:“我们根本都不认识,严格算来,还属于竞争关系,你师姐在哪儿?你现在应该去与她汇合,你身上应该有着与之联络的灵器吧。” 听罢楚绫歌所言,南枝都快哭了:“灵器?我没有什么灵器啊,你就带着我好不好,我好害怕再遇到刚才那种事!” 楚绫歌眉梢微抖:“怕?你怕什么?怕自己不能一口气将所有人都焚作焦炭么?” 无可奈何之下,楚绫歌只好点头答应暂时带着对方,两人简单聊了几句,正准备离开,鬼面的声音却忽然自心里响了起来。 “绫歌,湖泊之底好像有东西。” 楚绫歌一听,先前被南枝闹得有些发疼的脑袋,立即就恢复了活力,以鬼面的能力,能令它有所感应的东西,必不是寻常之物。 转身望向已换好一身干净衣袍的南枝,楚绫歌盯着她那一篷乱发道:“我还想再去湖面探探,你可以在这绿洲附近替我戒备么?” 南枝迅速从纳戒之中将先前那玉盒取出,递向楚绫歌道:“湖泊里的灵宝都在这里,你不必再去探查了。” 神色略有些古怪的望着眼前玉盒,楚绫歌彻底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稍微叮嘱一番,瞧见南枝将玉盒收好之后,楚绫歌便径直跃入了湖中,只留下苍猊与南枝在岸边大眼瞪小眼。 南枝垂眸望着眼前这毛茸茸的漂亮小兽,心里很是喜欢,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对方的脑袋,却又担心被挠。 “你叫苍猊是吧?你就待在这里,我去附近戒备,若是有事故突发,你就大声叫!” 听着南枝朝自己啰里啰嗦的交待,苍猊只觉得一阵无语,叫?叫什么叫?就你那遇敌时的怂样,叫你有用吗? 楚绫歌跃入湖泊之后,直直向下潜去,足足掠行了半柱香时间,才来到湖底。 如鬼面所说,湖底确实有着不太寻常的东西,一具微微散发着雷光的骸骨! “那是什么?”楚绫歌也不敢冒然接近,谨慎的询问着鬼面。 “我也不知道,但流淌在其骨骼之上的雷光,应该是不具攻击性的雷霆防护之力,你再上前一些,让我仔细感应感应。”鬼面如是回道。 楚绫歌缓缓上前,离得近了,才看清那骸骨空荡荡的胸腔之中,挂着一柄黑色的钥匙。 随着距离的拉近,楚绫歌觉得连气府之上的神魄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像是遇见克星一般,不断的散发出一种危险的信号。 “绫歌,将所有灵力尽数撤去,摧动灵根之力,试着去触碰眼前那骸骨!” 听罢鬼面之言,楚绫歌立即照做,撤去护体的灵力之后,先前所察觉到的危险之感顿时就消减了许多。 手掌闪烁着彩色光芒,楚绫歌将指尖轻轻抵在骸骨头颅之上,并未遭到对方任何攻击,雷霆之力顺着手指蜿蜒而上,反倒是令其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不用鬼面再行吩咐,楚绫歌手掌缓缓探下,径直将那黑色钥匙取了出来,缩回手掌的一瞬间,眼前那骸骨也随之化作一篷骨雾,没一会儿,便彻底消散于湖底。 拿到钥匙的瞬间,楚绫歌脑海之中也浮现出一段信息。 “北行五百里,是为雷龙渊,其内所藏雷龙丹,为上古雷龙精血所浇,雷霆一怒,尸横遍野!” 短短的一则信息,令楚绫歌内心生出极大震撼,雷龙丹那等奇物,若是能够得到,抛去自己的功勋值能得以暴涨不说,苍猊或许能从中获得千载难逢的大机缘。 上古雷龙的精血,没有妖兽不垂涎,特别是血脉与龙族沾边的妖兽! 楚绫歌从湖泊掠出之后,并没有向南枝解释太多,只说自己将要去往北方,并委婉的告诉对方此行危险,劝告她实在不必随自己去往那未知之地冒险。 但无论楚绫歌如何说,南枝都十分坚定的要与之同行,道出的理由,同样是令楚绫歌哭笑不得。 南枝说:“反正到哪都会遇到危险,不若跟着你!” 楚绫歌无话可说,便带着她照着信息所指,马不停蹄的朝着北方奔掠。 沿途遇见好些想要抢夺两人功勋值的武者,楚绫歌也没有客气,将这些人尽数击溃之后,直接反抢了他们的功勋值。 有了楚绫歌出声指挥,南枝也将自身战力渐渐发挥至佳境,没有再出现遇着敌人便手足无措的情形,还隐隐有着越战越勇之势。 而有着南枝与苍猊这一对左膀右臂帮忙,楚绫歌也觉得感觉还挺不错。 虽然她并不是无法战胜那些三三两两临时组队的武者,但有人在身旁分担战力,总归能够轻松许多。 两人一兽一边与人战斗,一边调息休养,到得那雷龙丹所在区域之时,已是过去了五日。 在此期间,楚绫歌玉片之中的功勋值增至四十,而南枝则是达到六十之数,她所击败的敌人并不比前者多,只因之前她在绿洲湖畔得了天材地宝,故而功勋值比楚绫歌高出不少。 雷龙渊,整片区域都闪烁着雷光,即便是没有信息所指,但凡来到这里的武者,也知道在那雷光密布的深渊之内,必定有着不凡之物。 楚绫歌原本还以为自己这次能够闷声发大财,不料到得雷龙渊之时,发现其边缘已是伫立着十数支参差不齐的队伍,而且看那架势,这些人至少已是打过一场。 见到楚绫歌两人一兽的到来,众人丝毫也没有理会之意,只是不动声色的运转着灵力,加强了戒备。 还不待楚绫歌走到深渊边缘探探究竟,不远处的一名武者便突然开了口。 “各位,咱们还是别再互相攻伐了吧,先前已经有两支队伍跃入渊内,咱们再继续打下去,渊底的好东西怕是再与我等无缘!” 此话一出,立即就有人大声怼道:“还不是你们太过嘴欠,若不是你们,刚才那场混战能打得起来么!” 被怼之人面皮一红,囫囵道:“总之,大家暂时停手,一齐下得渊内,至于能否有所收获,就各凭机缘!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南枝:“嘤嘤嘤,苍猊,可以让我摸一下吗?” 苍猊:“莫挨老子!” 45.虎狼之词·☆ 雷龙渊上方区域, 雷鸣声与喝斥声相互交织,吵得人耳膜发疼。 楚绫歌带着南枝与苍猊呈品字型立于雷龙渊不远之处,感应着周围众人不太友好的态度, 并没有冒然直接去往雷龙渊畔以作探查。 听得各方互怼了一番, 她也算大概了解了当下形势。 也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有关于雷龙渊的信息, 自己在湖底寻得的那份,并不是唯一的记载。 眼前这百余人中,只有相当少的一部分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 而其余大多数,都是得到相关信息前来。 “只是不知, 那些得到雷龙渊信息的人, 是否也拿到了钥匙?” 听着楚绫歌在心里发问,鬼面很快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你所得的那枚钥匙, 我想, 即便不是独一无二,也不可能为太多人所得。” 楚绫歌略作思忖, 又问道:“你的意思是,那枚黑色钥匙,非修习雷属性灵力之人, 或是如我这般全属性灵根者不可得?” 鬼面点点头道:“不错, 当然,也不能排除一些拥有特殊灵器的情况,不过嘛, 那种情况应该相当之少。” “要知道, 雷霆乃是天地间最为狂暴的力量之一,有资格修习或摧动它的生灵, 实在不多!” 自从进入冲霄大会赛场以来,南枝还没有遇见过这么多人对峙的场面,不由得心里有些发虚。 朝楚绫歌身旁靠了靠,才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小心谨慎的扯着对方袖角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要不要退走?还是说,撸起衣袖跟他们干?” 南枝这几日,不仅战斗经验增进不少,就连骚话也学了一大堆。 这没头没脑的一番问话,却让楚绫歌心中一乐,连刚刚生出的些许紧迫感也消散不少。 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揉揉对方的脑袋,但望着身旁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同等身高的瘦弱姑娘,楚绫歌最终还是压下了先前的念头。 南枝虽然心思单纯,细胳膊细腿,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真实年龄。 但事实上,对方正处于碧玉年华,甚至比楚绫歌还要大上些许,如小姑娘那般对待她,实在不太适合。 “先静观其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特别是眼前这种情况,咱们本就是后来者,若是率先动手,恐怕会引来所有人同仇敌忾的反击。” 南枝点头如啄米,环顾着周围时不时朝自己这方瞟来的武者,低声道:“都听你的,你让我打谁,我就打谁,搞死他们。” 听罢南枝所言,楚绫歌眉梢直跳,心中暗道:“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虎狼之词啊?” 好笑之余,心里也是略微有所触动,在冲霄大会这种赛场,信任,比那天材地宝还要更稀缺,看来自己这一次,还真是捡到了个宝藏女孩呢。 周围众武者讨价还价的商量了一会儿,最终得出的结果是,大家别在这里打,先潜入深渊,待见到了宝物,再打不迟。 对于他们的这番商议结果,楚绫歌自然是乐见其成,她也不想在这里就跟人拼个你死我活。 至于寻得宝物踪迹之时,鹿死谁手,现在说来还为时尚早,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着那蕴含雷霆之力的钥匙。 等到十数波队伍都走得差不多了,楚绫歌这才带着南枝与苍猊来到深渊边缘。 修为到了神玄境,可以短时间的凝气悬浮,却并不能做到随心所欲的凌空而飞。 是以,想要下得深渊一探究竟,所有人也只能沿着石壁缓缓向下深入。 不必楚绫歌多说,南枝与苍猊各自摧动起最大防御,才随着前者攀壁而下。 雷霆之力威力极强,谁也不知深渊内里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小心一些,总是没错。 下得深渊之后,众人这才发现,先前自己在上边的那些约法三章,实在是想得太多! 沿着峭壁向下缓行十数丈,众人便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一处光芒万丈的独立空间,数不清的雷霆小蛇在空中游弋,稍有碰撞,便会激起一阵惊雷。 在这种景况之下,谁还敢摧动灵力攻击他人啊!是要引来雷霆与对方同归于尽吗?不至于,不至于! 随着下潜深度的增加,楚绫歌面上却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越往下走,加诸于身的雷霆威压便越是强大,默然前行大半日,就连楚绫歌也觉得有些吃力。 南枝性子虽然有些迷糊,但就实力而言,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神玄境高手,这些雷霆威压对她还造不成太多困扰。 而两人身旁的苍猊,却已是举步维艰。 原本小巧可爱的银白身躯,由于力量的摧动,苍猊此刻已是变作进入战斗状态的牛犊般大小。 对于大多数妖兽而言,它们天生就对火焰以及雷霆这等极具毁灭性的能量有所忌惮,能坚持得半日时光,已经算是对其心理及实力的极大考验了。 妖兽的生命线比人类长久,修习也更为不易,若不是在前段时日吞噬了甲叶龙心那等宝药,苍猊连跟着两人潜入雷龙渊的资格也没有。 饶是如此,捱到现在,也已经快要到得它所能承受的极限。 “吼!” 随着苍猊一声痛苦而压抑的嘶吼,其身躯表面也开始出现一些紊乱的波动,那是自身力量不受控制的表象。 听到楚绫歌那方的动静,瞧着被苍猊引得有些暴动的雷霆小蛇,尚还在别处苦苦坚持的武者们,便忍不住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有多大能耐,就做多大的事,不自量力,到头来死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你担心别人干嘛,她们统统被踢出局才好呢,也不知那两人功勋值有多少,在这种情况下被迫出局,那些功勋值可就都是无主之物啊。” “离她们远一点,以免被殃及了池鱼,那可倒了大霉!”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间,两道雷霆小蛇突然游出雷海,快如闪电般朝着苍猊击射而去。 “千万别出手攻击,结防御阵!”楚绫歌面色大变,扭头朝南枝急喝一声,而后便匆匆抬手结印,在身前凝出一道淡青色的风盾。 南枝几乎是在楚绫歌出声的同时便摧动了灵力,一面火墙顿时浮显而出,竖立在了呜呜呼啸的风盾之后。 两道雷蛇一前一后紧随而至,轰然炸响在风盾表面,在雷蛇的不断撕咬下,风盾也随之被绞至稀薄,最后完全破碎开去。 经过先前一轮的消耗,两道雷蛇的威力也变得十不存三,在火墙中坚持了数息,也轰然化作雷之灵气,消散在渊内。 两人此番无比及时的出手,令周围众人心头很是吃了一惊。 将灵力凝出实质,那是晋入神玄境才能实现的招式,这么看来,那两名安静又低调的女子,竟然都是神玄境高手! 楚绫歌没有理会别人心中有着怎样的想法,抵御下雷蛇的攻击后,她第一时间便朝苍猊道:“以后再遇到坚持不了的事,就别再硬扛了,卸去劲力,我带你下去。” 苍猊也知道自己刚才给大家惹了麻烦,如果不是楚绫歌的对策既迅速又正确,恐怕自己这处此刻已是遭到万雷轰击了。 毫不犹豫的撤去劲力,苍猊再度变回一只漂亮乖萌的小毛团,被楚绫歌伸臂一捞,放在了其瘦削的肩头。 柔和的灵力流淌而出,将苍猊小小身躯尽数包裹。 “继续下潜,若是感觉自己不能坚持,就千万不要勉强。” 听着楚绫歌所言,南枝赶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是拖油瓶,这才紧跟着前者,更加小心的朝着下方行去。 又过得半日,原本共同下得雷龙渊的百余名武者,已是只剩十余人还在坚持,其余大部分武者,皆是前前后后的离开了此处。 宝物虽好,但也得有那与之匹配的实力才能去争夺。 再者,就算咬牙死撑着下得渊底,也不见得能取得宝物,不若提前离去,功勋值去哪都能想办法赚得,没必要在一个地方死耗! 雷龙渊底不分黑夜白昼,每时每刻都是雷光闪耀的景况。 楚绫歌一行人再度下行了两个时辰后,终于发现自己好像来到了渊底。 一片由雷霆之力凝聚而成的能量膜静静悬浮着,其上万千雷蛇游动,发出阵阵音爆,听得人头皮发麻。 而在那雷霆能量膜周围的山壁处,盘坐着两支小队,楚绫歌抬眼缓缓扫过,知道这些人应该就是最先下得渊内的那一批。 “咦?竟然是她!” 听得楚绫歌的喃喃低语,南枝也不由得转动着脑袋朝一处仔细瞧去,而后将目光落在一名腰细腿长的女子身上,好奇的问道:“是你认识的人么?” 楚绫歌却摇摇头道:“也算不上认识,只是在进入冲霄界那会,有过一面之缘。” 正当两人低声细语之时,盘坐在另一处的一名黑衫男子突然开口道:“喂!你们谁身上有钥匙?” 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令后来者们都听得一头雾水,他们压根儿就听不懂那黑衫男子在问什么。 当然,不明真相的人群并不包括楚绫歌。 在听到那黑衫男子提及‘钥匙’一词之时,楚绫歌便明白,自己在绿洲湖底所得之物,必是开启寻宝通道的关键东西。 明白归明白,楚绫歌也不会直接站出来告诉大家自己有钥匙,而是开始不动声色的观察起眼前那片雷霆能量膜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求打分、求收藏,谢谢谢谢! 46.雷霆结界·☆ 雷龙渊之底, 黑雷滚动,声如怒龙咆哮。 雷霆所带来的威压,对武者们的心神有着绝对的冲击, 在场之人, 实力稍弱一些的, 连膝头也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好在这些雷霆并不会莫名其妙的主动攻击, 否则的话,别说是楚绫歌她们了,就算是法相境强者, 也不敢随意来此。 黑衫男子出声之后,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几名嘴欠的武者, 还凑在一块小声的奚落。 “他以为他是谁呀?向人提问,连个‘请’字也不会说!” “那人该不会是脑子有毛病吧?谁拿他家钥匙了?” “说话颠三倒四的, 莫非是练功练傻了?” 几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 但在场之人皆是实力不俗的武者,全神戒备之下, 自然听得清他们在说什么。 黑衫男子胸腔堵着一团闷气,却偏又只能生生忍下,若不是眼下情况不允许, 他直接就会选择动手。 与绝大多数参加冲霄大会的武者不同, 黑衫男子此来就是为了冲击冲霄榜,因为他已是凤玄域宗门弟子,而且还是出自四大超级宗门之一的惊涛府! 每届冲霄大会, 四大超级宗门都会指派数名弟子前来参赛, 与天下年轻精锐争锋,弟子们最终在冲霄榜上的成绩, 很大程度上也代表着宗门脸面。 黑衫男子在宗门之中好歹也是通过选拔脱颖而出的选手,却被一群实力远低于自己的武者如此奚落,真是连肺也快要气炸。 黑衫男子身旁还坐着一名同门师弟,似是担心自己这位脾性暴躁的师兄会发飙,连忙伸手拉住了其胳膊,低声劝道:“算了算了,等出去之后,再收拾他们。” 就在这时,先行下得渊底的另一支队伍也有人出声说话了,开口之人,正是与楚绫歌有过一面之缘的韩若妍。 “所谓钥匙,就是能够开启眼前这雷霆结界的关键之物。” 伴随着这道女声一并而出的,还有韩若妍那高挑而又火辣的身影,笔直的长腿迈动间,很快便来到了雷霆能量膜边缘。 手掌朝纳戒之上微微一拂,楚绫歌便是瞧见,韩若妍的掌心已是多出一枚黑色的钥匙,观其形,与自己在绿洲湖底得到的那枚一模一样。 刚开始,楚绫歌还有些疑惑,不太明白对方此言此举是作何考虑,但紧接着,韩若妍便用实际行动,为在场众人揭晓了答案。 深绿色的木属性灵力自其掌心而出,将钥匙包裹之后,缓缓落向雷霆中央,外力的进入,却仅是令雷霆稍稍沸腾了一些,并没有攻击反应。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雷霆能量膜上忽然有着涟漪荡开,而那枚黑色钥匙,稳稳嵌在了一道由雷霆分隔而开的凹槽之中。 “根据我的推演,想要打开雷霆结界的大门,至少得需要同时放入三枚钥匙。” 韩若妍说话之时,并没有将自己的那枚钥匙收回,而是将目光停留在与楚绫歌一同到来的武者身上,观察着每个人面上细微的表情。 “目前,我与那位公子各持一枚,若谁手中还有着第三枚,还请不要私藏,能够打开结界,对大家都有好处。” 言语完毕,除了先前下来的两支小队,其余人立即开始左右询问起来,但得到的答案皆是否定。 楚绫歌略作思忖,将苍猊从肩头抱下,转身交到南枝怀中,朝其低声道:“第三枚钥匙在我这,你先帮我照顾苍猊,我过去看看。” 南枝早就想对这个毛茸茸的小可爱下手了,苦于苍猊只粘楚绫歌,自己只能站在一旁偷偷眼馋。 眼下出现了这种机会,她哪里会拒绝,生怕楚绫歌会反悔似的接过苍猊,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放心吧,我已经垂涎它很久了!” 楚绫歌:“......”真不知道我应该放心什么。 稍微叮嘱几句,楚绫歌便也朝着雷霆能量膜边缘走去。 原本想跟韩若妍打个招呼,却见对方只是半眯着眼眸盯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完全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楚绫歌便也作罢,她从来都不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之人。 瞧见有人行动,众人便立马将目光齐齐朝楚绫歌汇聚了过去。 没有任何耽搁,楚绫歌径直从衣兜里取出一只小巧的纳戒,将黑色钥匙拿出之后,又将纳戒放回了兜里。 财不露白,楚绫歌可不敢如那些前呼后拥的天娇一样,将花花绿绿的纳戒戴在手上,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藏有灵宝似的。 以风属性灵力将钥匙包裹,而后学着之前韩若妍那样,将钥匙缓缓落向雷霆之中。 有了第二枚钥匙的加入,雷霆能量膜终于是有了一些异常的动静,如水波一样的漩涡渐渐成形。 漩涡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便安静了下来,并没有所谓的结界通道被打开。 韩若妍将目光移到与自己队伍一同下来的那两名男子身上,勾起唇角,浅浅笑道:“公子,劳驾了。” 即便是韩若妍不出声,黑衫男子也会祭出手里的钥匙,此刻被前者软言细语一哄,先前胸口堵的气闷顿时便消散了不少。 黑衫男子站起身,并没有移步到雷霆能量膜边缘,只是托掌而起,以雷之力包裹住钥匙,反掌一拍,将其直直射入了雷霆漩涡之中。 黑衫男子所露的这一手,顿时便让不少人心头一震,特别是先前凑在一起出言奚落的那几人,更是缩着脖子彻底哑了火。 楚绫歌也在心中暗道:“那人所修竟是雷属性灵力!还真是少见啊!” 鬼面适时出声提醒道:“小心一些,此人或许是夺取雷龙丹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但那边那个女子也不简单,十分懂得为自己创造优势和机会,不得不防。” 楚绫歌默然点头,暗中在掌心蓄上风属性灵力,保持着戒备盯向雷霆正中。 当第三枚钥匙投进之后,漩涡再度搅动而起,就在众人或激动或紧张的等待下,三道雷芒突然自漩涡处飞射而出。 雷芒大涨之间,变作能量罩,将先前投掷钥匙的三人包裹其中,而后以迅雷之势将三人吸扯进了雷霆漩涡。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甚至都未看清整个过程,被能量罩包裹的三人已经消失在原处,随之消失不见的,还有雷海之中的漩涡。 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大声叫骂出声:“卧槽!他们这是已经成功进入结界了吗?” 此言一出,立即就有人应声附和:“好像还真是!太过分了,说好的机会平等呢?” 众人的骂骂咧咧,很快便引来了先前两队同行之人的不满,奈何谁也不敢动用灵力搞事情。 于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嘴炮大战由此开端,持续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其余武者才含怒离去。 南枝活到那么大,还是头一次跟人这般吵架,她原本是想躲边上的,无奈楚绫歌也进入了结界,一群武者的攻击目标自然也对准了她。 一通乱吵之后,脸红脖子粗的南枝,竟然觉得神清气爽,原来骂人还可以这样骂!此次来冲霄大会历练,真是长了许多见识啊! 若是被南枝两名同在冲霄大会的师姐知道她此刻所想,估计得气到胸口发疼。 南枝不仅也是出自宗门,而其所在宗门,同样是凤玄域四大超级宗门之一,琉璃宫。 四大宗门前来冲霄大会的其他人,皆是一门心思的对敌、寻宝,收取功勋值。 南枝倒好,与人打嘴炮打了个收获满满,实现了从无到有的重大突破! 话说另一头,楚绫歌三人被能量罩包裹,吸扯进入雷霆漩涡之后,那种完全不受控制的猝不及防之感,比起其他人的惊讶来,只多不少。 雷霆通道蜿蜒伸展,楚绫歌三人就像那被扔进雷海的浮萍,仿佛随时都有被吞没的可能。 三人各自缩在能量罩中,任由那薄如蝉翼的光罩带着自己四处乱弹乱撞,还不敢摧动灵力抵御。 万一不小心将光罩给弄破了,或许根本都来不及捏碎玉片逃离,就会先一步被雷霆轰得连渣也不剩。 楚绫歌此刻只觉整个人又晕又疼,暗道不愧是雷霆之力,穿梭个结界也如此狂暴。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扔进了玉盒,外边正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捧着玉盒猛烈摇晃,偏偏自己还只能咬牙受着。 好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楚绫歌才突然感觉眼前一亮,紧接着,周围的能量罩碎裂散开,身体极速向下跌落,刚刚摧动灵力护住要害不久,后背便砸在了树冠之上。 “啊!” 一口凉气还未倒吸入底,黑衫男子的吼声便已从天而降。 楚绫歌定睛一看,见对方竟正瞧自己这方直直跌来,也顾不上身体疼痛,快速翻滚出一段距离,来到树冠边缘。 黑衫男子重重砸在楚绫歌先前跌落之处,震出的劲道,险些将后者掀出树冠。 好不容易摧动灵力将自己身形稳住,韩若妍也自半空中跌了下来。 韩若妍只觉先前那一阵搅动,将自己面颊之上涂抹的胭脂都快弄糊了,视线刚刚清晰,就瞧见自己跌落的正下方,仰面躺着那黑衫男子。 心下大骇间,连灵力也顾不上摧动,腰肢猛然一扭,生生挪出一些距离,直直朝着树冠边缘的楚绫歌砸去! 楚绫歌:“......” 47.雷鳞鬼木·☆ 树冠之上, 两人仰躺,而在那半空之中,一道人影正在快速下坠。 韩若妍想法非常简单, 与其砸在一个臭男人身上, 不如调转身形扑向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女子, 横竖自己也吃不了亏! 楚绫歌又何尝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但问题的关键是,在眼下这般大家都被搞得有些虚弱的情况下,自己也经不起这等蛮力冲撞啊! 根本来不及闪避, 韩若妍那曼妙的身躯已是覆了上来,重重磕在楚绫歌怀中, 而后两人一齐朝着树冠下方跌落。 楚绫歌没有余力去推开如八爪鱼般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女子, 匆匆调集而起的灵力,全都用在了减缓下降速度, 以及阻隔自四八方剐蹭而来的乱枝上面。 然而令她诧异的是, 盘踞在自己身上的那女子,明明可以催动灵力自我保护, 却并没有那样做。 灵力倒也在摧动,但作用点却并非用于脱困,而是用在了别的地方。 直到两人摔落在厚实的草甸之上, 楚绫歌清晰的听见一声弱小而略显凄厉的“吱吱”声响, 才恍然有些明白,趴在自己身上的那名女子,究竟在搞什么鬼。 视线微抬, 楚绫歌一眼就瞧见了一只巴掌般大小的小灵兽。 那是一只浑身黑不溜秋的小貂, 挂在身上那女子的衣襟处,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瑟瑟发抖着。 由于两人此刻姿势的原故,楚绫歌刚好瞧见了某些不可描述的风光,有着那黑炭般小貂的映衬,衣襟内里的一片雪白,更是显得如浪涛般夺目亮眼。 还不等楚绫歌有所动作,韩若妍已是先一步从前者身上翻了下来,将那仍有些懵的小貂藏好,伸手在自己衣裙之上一番整理,再度恢复了先前风轻云淡的模样。 “你看到了?” 楚绫歌刚刚站起身,便听见对方朝自己意有所指的一番发问,也不知她问的是其胸前的一抹风光,还是被私藏进来的那只小貂。 “看到什么了?” 楚绫歌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迷茫,揉着发疼的腰背,如是反问道。 韩若妍也没工夫计较对方话语里有几分真假,因为头顶上方已是传来了簌簌声响,与她们一同进入结界的那名黑衫男子,此时也是掠下了树冠。 三人相互戒备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韩若妍率先出声,打破了僵局。 “此处应该是雷龙渊的结界空间,但这里的环境,却与我之前所得的信息不太一样,我想,你们二位,也是有着和我一样的感觉。” 黑衫男子再度朝着四周环顾一番,最终点点头道:“不错,我所修灵力,为雷属性,但此处却并无一丝雷霆之力涌现,确实有些奇怪!” 见两人同时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楚绫歌也赶紧表态道:“我之前寻到那枚钥匙之时,也只知道有雷龙渊的存在,没有任何有关于此结界的信息。” 楚绫歌并不是那等无脑之人,先不提她是真的不知道此方结界的信息,就算是知道,也不会跟眼前这两人分享。 简单的交谈了几句,最后仍是韩若妍提议,三人暂时先结为同盟,待寻到雷龙丹的踪迹之后,再作打算。 对于此,楚绫歌两人倒也很迅速的给予了赞同,面对着这处未知的结界之所,先行将彼此的力量都团结起来,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略作商议之后,三人便朝着某个方位掠行而去,据修有木属性灵力的韩若妍感应,那个方位,有着非常浓郁的木之力凝聚。 事出反常,必有其异,对于韩若妍的提议,楚绫歌两人并无太大异议。 数个时辰的奔掠之后,三人便来到了一处十分奇异的地所。 这是位于密林尽头的一处土焦地,脚下踩着的是似炭似石的特殊土质,目光所及,青翠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目呈黑褐色的植株。 植株并没有枝桠树叶环绕,百余棵秃溜溜的树干,如铁柱一般耸立,空气中隐隐还弥漫着一股焚烧之后所留下的味道。 而先前韩若妍所感应到的浓郁木之力,竟然便是来源于此。 眼前这一奇异之景,着实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依照常理,这么一处宛如被天火焚烧过的地所,是不会再有木之力涌现的。 然而眼下的事实,却又是真实存在,不得不让三人皆是心生警惕。 正在众人都在迷惑之时,鬼面的声音,突然自楚绫歌心中响起。 “绫歌,这回你们可是捡到宝了,你眼前所见到的这些,皆是雷鳞鬼木,其内所蕴含的精纯能量,足以令任何一名神玄境武者为之眼红!” 听罢鬼面所言,楚绫歌心中大喜,她表面佯装着与其余两人相差无几的惊诧,内心却迫不及待的朝鬼面发问道:“那我应当怎样获取?” 顿了一顿又道:“还有我身边这两人,一个更比一个精明,想要消除她们的疑心,独自留在此处收取好东西,怕是不易。” 鬼面略作思忖,而后道:“嗯,确实如此,她们两人,一个本身修有雷属性灵力,另一个又携带着噬雷灵貂,就算你不说,她们也会发现此处的奥秘。” 鬼面既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接下来的事,便不用它再费心指点。 楚绫歌掠至最近的一株雷鳞鬼木跟前,装模作样的探测一番,而后便朝着不远处的两人道:“韩姑娘、汪公子,这些好像是雷鳞鬼木!” 听得楚绫歌这么一说,韩若妍及汪宁立即跃至她身边,汪宁性子急,当下便挑眉问道:“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楚绫歌点了点下巴,结合着方才鬼面告诉自己的信息,半真半假的道:“这些灵植,是应运雷霆之力而生,内其藏有精纯能量,但至于如何将那能量吸取为己用,我就不太清楚了。” 话音才刚落,汪宁便将体内雷属性灵力摧调而出,大掌朝着眼前那株雷鳞鬼木缓缓探去。 受灵力所激,只见那雷鳞鬼木之上顿时有着雷光闪现,随着汪宁灵力的加大,树干之处传来一股反震之力,轰得汪宁倒跌而出。 汪宁灰头土脸的自地上爬起,面庞之上却是挂着不加掩饰的喜悦,呵呵大笑道:“果然是好东西!控制好灵力的灌入,就能从中取得能量!” 说罢,汪宁又朝着楚绫歌略略抱拳,大声道:“多谢楚姑娘不吝提醒,这里的灵植有着百余之多,见者有份,咱们都快些开始收取吧!” 话音尚未全然落下,汪宁已是掠至另一处,摧动雷属性灵力,开始收取其中的精纯能量。 韩若妍饶有深意的望向楚绫歌,似笑非笑的掀唇道:“看不出来啊,你竟会直接将这种好事开诚布公的讲出来。” 楚绫歌面上更是和煦,客气道:“这么多的雷鳞鬼木,我一个人也收取不过来啊,就当是韩姑娘在冲霄界外对我施予援手的报答吧。” 听罢楚绫歌所言,韩若妍却不着痕迹的朝汪宁那方一指,轻声道:“那他呢?你也需要报答他吗?” 楚绫歌没料到对方竟会这样问自己,挑了挑眉道:“他就算是买一赠一吧。” 韩若妍掩唇而笑,盯了楚绫歌好一会儿,才道:“冲霄界外的恩情就算你还清了,但你之前占我便宜之事,还需要别的好处才能偿还。” 楚绫歌目瞪口呆的望着对方转身离去,简直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占她便宜?从何说起?自己都还没跟她算砸倒自己的那事呢! 再说了,自己没将她身怀噬雷灵貂之事说出来,已经算是很够意思了,照她那么说,自己是不是还得向她索要封口费? 眼瞧着两人都各占一地开始收取能量,楚绫歌也只好将心里的郁闷压回腹中,走到远离两人的另一头,开始将心神放在眼前的雷鳞鬼木之上。 有着鬼面指导,楚绫歌自然直接就省去了慢慢探索的过程,她知道要想收取其中能量,最好的法子便是以自身灵力为引,将雷木中的能量缓缓吸收入体。 由于雷鳞鬼木的特殊属性,最有效率的法子,便是以雷属性灵力相引,木属性灵力次之,至于修习其余属性灵力的武者,就算是来到此处,也只能望洋兴叹。 楚绫歌并未修习雷属性的灵力,只好摧动木属性灵力,不紧不慢的朝雷鳞鬼木施压。 相比之下,汪宁的吸收速度最快,两个时辰之后,他便已经将第一株雷鳞鬼木吸收完毕,抬眼望向楚绫歌两人,还没能吸收一株雷鳞鬼木的一半。 汪宁大喜,也不管别人的进度如何,全神贯注的开始朝第二株雷鳞鬼木掠去。 韩若妍余光瞧着汪宁那处的动静,心里当下就生出一股不服输的傲气。 见两人皆是没有注意自己这方,便暗中将噬雷灵貂取出,遮于袖袍之下,让它帮忙吸取雷鳞鬼木中的能量。 韩若妍自以为做得隐蔽,却又如何瞒得过时刻关注着周遭动静的鬼面,她这方刚有所动作,楚绫歌就知道了。 “韩姑娘还真是个人精,看似跟谁都和颜悦色的,其实心里鬼主意可多着呢!”楚绫歌在心里哼然道。 “她若是不够精明,也无法将噬雷灵貂偷偷带进结界中来,你可要多加小心一些,她的手腕,可比那汪宁不知高明多少!”鬼面郑重提醒着。 作者有话要说: 韩若妍:“看也看了,抱也抱了,还说你没有占我便宜?” 楚绫歌:“你敢不敢再颠倒黑白一点!” 韩若妍:“你当我瞎么?以至于看不见你瞪眼相瞧的模样?” 楚绫歌:“我是在瞧你吗?我是在瞧那黑色的小貂!” 韩若妍:“小貂被我藏在内衣处,你竟然连颜色都看清了!” 楚绫歌:“......” 48.炼化雷之力·☆ 整整三日, 楚绫歌一行都留在这片焦土区域,各自吸收炼化着雷鳞鬼木的能量。 炼化一株雷鳞鬼木,相当于正常情况下在外界修炼数日, 这里总有百余株, 按照三人之前约定好的章法, 在遇到雷龙丹之前, 所寻到的东西都尽量平均分配。 但是,在眼下这种白捡大便宜的情况之下,汪宁便不想老老实实的遵守之前说好的约定。 约定都是用来约束实力弱小之人的, 如眼前这种能够直接提升自己实力的机会,自然应该全力去争取! 三日时光, 汪宁已是吸收炼化了十五株雷鳞鬼木, 而反观楚绫歌,才炼化了七株。 汪宁眼珠子一阵转动, 最终暂缓了炼化进度, 抬脚朝着楚绫歌那处走去。 察觉到汪宁的异动,楚绫歌与韩若妍皆是停下了手上动作, 将目光聚焦在前者身上。 “有事?”楚绫歌猜到了汪宁的心思,眸光微沉,说话也没有了之前那般客气。 “楚姑娘,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这些雷鳞鬼木对我的功法有着特殊的增幅,还望你能割爱,将你的那部分, 让给我。”汪宁直言不讳的道。 在汪宁看来, 自己能这般与对方好言相商,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若不是念着对方之前分享信息的原故,自己可能直接就会选择动手,将其赶出局。 楚绫歌自然不会轻易退出,她虽然没有修习雷属性灵力,但雷鳞鬼木之中的精纯能量,同样对她增进实力很有助益。 要知道,修为到了神玄境,每每想要再往上晋一小阶,都非常困难,若是机缘不够,在同一阶层徘徊数年都是常事。 如果能将自己那部分的雷鳞鬼木尽数炼化,相当于自己在外界正常纳气修炼小半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楚绫歌没有与他多作毫无意义的争论,径直将风属性灵力催动而出,在掌中凝出道道凌厉的风刃,朝着汪宁道:“若是我拒绝呢?” 汪宁的回应也特别干脆,双臂一震,雷属性灵力立即覆盖而上,皱眉道:“那我只好用别的方式让楚姑娘离开这里了!” 话音刚落,两人便各自朝对方发动了攻击。 为了避免灵力碰撞会对周围的雷鳞鬼木造成损坏,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近身相搏。 雷属性灵力霸道异常,讲究的是一鼓作气,而楚绫歌所持的风属性灵力,则以灵活多变为主,拖得越久,对自身越有利。 双方皆是刻意有所保留,一时之间,倒也战了个不温不火。 楚绫歌一边迎击,一边在心中暗道:“真不愧是冲霄大会,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果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眼前这一幕,落在韩若妍眼中,则令她不得不往更深层次去考虑。 一方面,三人皆是为着结界之中的雷龙丹而来,若是其余两人斗得两败俱伤,对于自己而言,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从另一角度来想,汪宁能够因一些不大不小的利益就对楚绫歌出手,想也能想象得到,在面对更大的诱惑之时,他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发动攻击。 此处既为雷龙渊结界,自然会以雷属性灵力为主导,换言之,在这个空间结界中,汪宁有着如鱼得水般的优势。 若是任由他将楚绫歌击败,甚至于赶出局,那么到头来,自己也免不了会吃亏! 念及此处,韩若妍便果断的加入了战局,摧动着木属性灵力,与楚绫歌呈前后夹击之势,朝汪宁攻击而去。 论单打独斗,汪宁自信能够不惧同阶修为的任何一人,但眼下既不是生死之战,又不为争夺传说中的雷龙丹,以一己之力对战二人,没过多久,他便感觉有些招架不住。 又是一记猛烈的碰撞,汪宁率先退出了战圈。 面带疑惑的望向韩若妍,汪定出声道:“你这是何意?将她赶出局,不仅仅是我能受益,你也能够从中捞取不好少处,不是吗?别以为我看不见你那些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 听得汪宁这么一说,韩若妍更是觉得自己方才的选择无比正确。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韩若妍却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义正辞言的道:“汪公子,这可是你的不对了,楚姑娘好心将其所知大方分享,你却想要占取别人应得的资源,这不妥吧!” 听罢韩若妍所言,汪宁却是不以为意,拂袖道:“成王败寇,哪来这么多的妥与不妥,少一个人抢占修炼资源,不是很好吗?你可别告诉我,对于唾手可得的力量,你丝毫也不动心?” 听着两人一问一答的交涉,楚绫歌没有选择插嘴,她其实也有些好奇,韩若妍为何会替自己出头。 再有一点,就算是那两人最终选择联手,自己也不会妥协,以一敌二或许有些困难,但毁掉这片雷鳞鬼木,她还是有法子做到的。 如果她们两人都想要背信弃义,那便谁也别想再获取好处,一拍两散,自己独自去寻找雷龙丹还更加方便。 韩若妍既会选择出手,便不会被汪宁三言两语所蛊惑。 她也懒得与对方讲什么大道理,风轻云淡的道:“约定便是约定,汪公子若是执意要违背,那我只好与楚姑娘一同将你先清除出局了。” 汪宁面皮一阵跳动,知道此番自己是不太可能独占大便宜了,拂袖哼道:“妇人之言!道不同不相为谋,此番事后,还是分道扬镳吧!” 说罢,也不待两女回话,汪宁已是径直转身,再度回到自己的那片区域,开始继续炼化。 对于前者分道扬镳之言,楚绫歌丝毫也不觉得意外,就算彼此现在和睦,待到发现了雷龙丹踪迹之时,各自交战也是迟早的事。 只不过,令楚绫歌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刻竟是来得这般快。 收回望向汪宁那处的目光,楚绫歌朝身旁之人微微颌首,道:“多谢了。” 韩若妍将自身灵力收敛回体内,盯着楚绫歌那与相貌有些不符的漂亮眸子,唇角微弯,道:“这一次,你可是又欠下我一番人情了。” 轻飘飘的扔下这么一句,韩若妍便迈动着她那双圆润修长的长腿,朝着自己那片区域走去。 楚绫歌早知她无利不起早,对方会有此一说,丝毫也不感意外,摇了摇头,也继续开始自己的炼化大业。 “绫歌,在这处结界地所,没有雷属性的力量以作支撑,你会很吃亏的啊。”鬼面的声音突然在心中响起。 “你的意思是,让我尝试着炼化雷属性灵力?” “不错,这件事对于你而言,并不是难事,虽然修得灵力太杂会有些贪多嚼不烂,但眼下这种特殊景况,若是你无法催动雷属性灵力,就算是发现了宝物,或许也无法取走。” “嗯,我也有所察觉,眼下这片雷鳞鬼木,应该算是给进入结界之人的一种奖励,但越是往后,雷属性力量的重要性便会越发明显!” “周围有着雷属性能量波动的干扰,正是你的好机会,只要小心一些,凭那两人的感知力,无法察觉到你纳气修炼,毕竟,能够修习雷属性灵力的武者,可不算太多。” 在心中与鬼面一阵交流之后,楚绫歌便将心神一分为二,一者继续吸取能量以充盈自身,另一头,则开始感应蕴藏于鬼木之中的雷属性灵气。 雷属性灵气既特殊又霸道,非先天生有雷属性灵根的武者不能感应,但是这一点,对于生而拥有全属性灵根的楚绫歌而言,则并不是太过困难之事。 当然,刚开始修炼雷属性灵力,楚绫歌也不指望能有多大收获。 只要在气府之中能够蓄上一些,能供自己在需要之时可以作些调动,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到十日,汪宁便将自己区域里的三十余株雷鳞鬼木尽数炼化完毕,神色不耐的瞥了一眼仍在进行炼化的楚绫歌两人,径直离开了这片焦土之林。 有着少量雷属性灵力的加持,楚绫歌炼化速度明显比之前提高了不少,再过得数日,她几乎是与韩若妍同时将三十余株雷鳞鬼木消耗完毕。 韩若妍所携带进结界的那只噬雷灵貂,等级也不算太高,每每吸收到一定程度的能量,就会歇上一些时辰。 此消彼长之下,两人炼化的进度竟也保持了同步。 对于此,韩若妍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出声相询,只当是楚绫歌之前被汪宁一番挑衅,从而加大了自身负荷吸取能量所致。 楚绫歌自然也不会犯傻去向对方解释,环顾一番四周已是没有了波动的树群,开口朝韩若妍道:“走吧,咱们继续往前寻找,真正的宝物,还藏在后边呢。” 韩若妍点点头,在心中暗自盘算一番,而后突然从衣襟之中取出一团黑漆漆的小物,开口道:“漫无目的的寻找不是办法,让它来带路吧。” 眼下没有了汪宁,楚绫歌又是知道自己带有妖兽之人,韩若妍也就没有了继续隐藏的必要,径直祭出噬雷灵貂,以求能够快些找到雷龙丹的下落。 汪宁实力强劲,其本身又修有雷属性灵力,自己若是单独对上,难免会吃亏,只有将楚绫歌一齐拉上,才有着与之对抗的力量。 反正楚绫歌修的又不是雷属性灵力,汪宁又曾那么不友善的对待过她,到时候两者相斗,自己就可以安心的去收取雷龙丹,真是想想都开心!嘻嘻嘻! 作者有话要说: 求打分、求收藏! 各位小伙伴多注意防疫噢,好好锻炼身体,出门记得戴口罩。 49.雷池·☆ 雷龙渊结界, 两人一兽自雷鳞鬼木区域出发后,便一直在赶路。 汪宁比她们两人先行数日,为了追上前者的脚步, 韩若妍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催促噬雷灵貂, 让它仔细感应有着雷属性能量波动的方向。 无论汪宁会不会先一步发现雷龙丹, 自己尽量全力去争取, 总是没错的。 在两人暂时互帮互助的赶路中,楚绫歌也是了解到极兽山庄的一些情况,山庄里的修行者, 都会借助妖兽的力量,以提高自身实力。 在冲霄界外城门口, 与自己有过摩擦的那男子, 名叫郑通,是极兽山庄的少庄主。 他是属于山庄里的控兽一系, 主张以强压的方式来使得妖兽对自己唯命是从。 而韩若妍所在的派系, 主张以怀柔的法子来驯服妖兽,虽然中间也难免会强行以力量压制, 但从客观意义上讲,这一派系,对待妖兽的态度, 已是比绝大部分驯兽人好上太多。 就拿眼前的韩若妍来说, 楚绫歌便觉得她跟噬雷灵貂交流时的模样,有时候就像是在哄小孩。 见到一人一兽友爱互动的画面,楚绫歌突然便想到了结界之外的苍猊, 也不知它和南枝现在怎么样了?以她们俩的实力, 应该不会被人欺负吧。 有着噬雷灵貂的带路,两日之后, 楚绫歌一行便来到一处十分奇异的地所。 方圆数里,眼前所见皆是一片白茫茫的类似冰湖的奇景,远处仿若水天相接,脚下所踏,也是如竖冰一样的实质路面。 行走于其上,还能够从那冰面之上瞧见自己的倒影,然而楚绫歌两人皆知脚下之物并非寒冰,因为她们丝毫感觉不到寒冰应有的那种气息。 韩若妍将噬雷灵貂抱在怀中,与楚绫歌隔着一小段距离,一左一右的在‘冰面’上行走。 这段距离,既能让彼此觉得舒适,又能在出现突发状况之时,其中一人能有足够的空间施予援手。 “奇怪,小貂告诉我,此处有着令它十分惧怕的雷霆之力,但眼前除了这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完的破冰,我并没感应到这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你呢?有发现什么吗?” 韩若妍正扭头朝着楚绫歌那方大声询问着,便瞧见正稳步行走的那修长身影,非常突兀的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楚绫歌那向来温和的声音,携带着浓浓的焦急与愤怒,在整片‘冰面’区域响彻而起。 “快离开这!” 话语尚未全然落下,楚绫歌已是摧动风属性灵力,全速朝着来时的方向急掠。 韩若妍虽然并没察觉到有任何异样,但第一反应还是选择了照着对方的话去做,正当两人跑至一半时,变故突生! 雷鸣之声自脚下滚滚而出,前一刻还坚固无比的‘冰面’,此刻已是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方游弋着雷霆小蛇的雷池! 雷霆之力快速侵袭而来,犹如跗骨之蛆一般,将两人从肉身到神魄瞬时轰得发麻,四肢也开始出现轻微的抽搐。 见主人遇危,噬雷灵貂立即‘吱吱’叫着从韩若妍怀里跃出,数个呼吸间,已是变作如小船一般大小的灵兽,驮负着对方的娇软身躯,奋力朝着岸边游去。 突如其来的攻击,令楚绫歌也是有些措手不及,在雷池中痛苦的翻滚一阵,直到她将气府之中为数不多的雷属性灵力摧调而出后,压力才得以骤减。 还不待她跃出雷池,就听见汪宁的声音隐隐自头顶远处传了过来。 “你果然是藏有雷属性灵物,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一头妖兽,我真是有些好奇,这结界应是只有携带钥匙者才可进入,妖兽同属生灵,你是怎么将它带进来的?” 韩若妍被噬雷灵貂驮负上岸,立即就瞧见了立于远处一方浮台之上的汪宁。 浮台状如小岛,其上还有着机关模样的装置,毫无疑问,眼下这雷池,便是他启动机关所致! 没有回答汪宁的问题,韩若妍开口便厉声喝道:“之前你朝楚绫歌出手,倒也还算得上光明磊落,不曾想,原是个暗算她人的鼠辈!” 汪宁冷哼道:“暗算又怎么样?在这个世上,人们所看重的只会是结果,此处既已为我所占,你便再没了机会,识相的话,就速速离去!” 韩若妍柳眉一竖,将声音以灵力包裹,远远朝着对方道:“你做梦!” 汪宁却没有与她多作争执,拂了拂衣袖,便埋头径直开始继续摆弄手边的机关装置。 事际上,他也只比楚绫歌两人先到小半日,刚刚发现开启雷池的法子没多久,楚绫歌两人便找来了。 知道对方两人定会联手对抗自己,汪宁便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眼前这方雷池,充斥着雷霆之力,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阴人的好地方! 虽然那些雷蛇单体攻击力并不算太强,远不如在雷龙渊里的那些,但架不住其数量庞大啊,无穷无尽,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不是韩若妍有着噬雷灵貂那等作弊之物,汪宁完全相信,此时前者恐怕也如那楚绫歌一般,葬身雷池了。 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够在死亡来临之前捏碎玉片,将自身传送而出,保全一命。 韩若妍的想法与汪宁相差无几,若是没有雷属性能量以作隔绝,坠入雷池,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希望她能将自己传送出去吧。”韩若妍心中默默的念叨。 然而在两人心中皆已是生死难测的楚绫歌,不仅无甚损伤,反而在她适应了雷池之中的压迫强度之后,颇还有些游刃有余。 三人自是不知,这方雷池乃上古雷龙妖兽的血液所化,有着淬炼之效,被人封存在此,原是留给本宗弟子修炼所用,岁月变幻,现在却成了冲霄大会的试炼场地。 楚绫歌一行想要寻找的雷龙丹,早已化为这滚滚雷池之水,是以,结界之中最有价值之物,并不是某一枚灵丹,而就是眼前这片雷池。 可惜的是,三人所获得的信息有限,压根不知道这一点。 此时此刻,一人在浮台之上皱眉捣鼓,一人在岸边想着夺宝之策,楚绫歌比两人幸运一些,至少已经发现了这雷池可用来修炼。 在听到雷池之外两人的对话之后,原本想要立即掠出找汪宁算账的楚绫歌,略作思忖后,便选择了先行蛰伏,按兵不动。 鬼面只是在她刚坠入雷池那会作过一些提醒,让她摧动雷属性灵力来摆脱眼前困境,之后,便没有再度出声干预。 总在羽翼庇护下成长的雏鹰,永远也无法成为一名真正的强者,这一点,鬼面向来重视,它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度指导,而令楚绫歌失去判断与思考的能力。 而对于此,楚绫歌也从来没有让它失望。 “鬼面,我打算先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这里的雷属性能量如此磅礴,正好弥补我灵力的不足,到时候争夺雷龙丹之时,也好多上几分把握。” 听罢楚绫歌所言,鬼面点点头,颇感欣慰道:“如此甚好,你安心修炼吧,我替你掩盖气息波动,上边若是有了进展,我会告诉你的。” 主意打定,楚绫歌也不再犹豫,在雷属性灵力的包裹下,如一只灵活的游鱼般,潜到离两人距离较远之处,而后在一块悬浮于池中的骨片上盘膝坐下,小心翼翼的开始修炼。 正常情况下,武者大多都是靠吸纳天地之间的灵气,以补充自身所修的灵力。 而眼下却是不同,雷之力皆都蕴藏在周围四处游弋的雷霆小蛇之中,想要炼化它们,首先得承受它们对肉身造成破坏之时所带来的痛楚。 即便是有着灵力的隔离,这个过程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 楚绫歌转动着脑袋东看看、西瞧瞧,最后选择了一道粗细如蚯蚓般的小型雷蛇。 待其游动到自己周围之时,楚绫歌手掌猛然探出,一把将其抓在掌心,雷蛇个头虽小,脾气却很暴躁,发现自己被禁锢之后,立即给予了反击。 楚绫歌只觉掌心传来一阵剧痛,那感觉像是一团能量在自己手里炸开,轰轰声响不绝于耳,连手臂都被震得仿佛快要失去知觉。 好在这雷池之中四处都有着滚雷炸响,自己这处所发出的噪音,翻不起任何浪花。 待掌中那雷蛇终于安静下来之后,楚绫歌才开始摧动灵力剔除其上那些爆裂因子,只将蕴含着雷之力的一小股能量引入体内。 能量入体,沿着固定的经脉路线运行一周天后,斑驳的能量才得以散逸,一丝高质量的雷属性灵力,迫不及待的钻入气府之中。 “呼,雷属性灵力还真是难修啊!还好炼化一道雷蛇所得的效果喜人,否则的话,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给自己找虐了!” 缓缓甩了甩尚还有些麻木的胳膊,楚绫歌再度出手,将一道与先前差不多大小的雷蛇捕捉至掌心,开始了新一轮的炼化。 雷池之中,黑袍少女如老僧入定般,盘坐于一方骨片之上,重复着枯燥而又令人痛苦的修炼,偶尔伸手抓取一道雷蛇,便会引得身躯好一阵震颤。 随着其气府之中雷属性灵力的增长,谁也不曾注意到,那些经受过雷霆之力‘蹂/躏’的经脉与血肉,也在不经意间发生着改变。 聚沙成塔,总有一日,这股力量会令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50.雷龙精血·☆ 雷池之上。 汪宁在浮台处一刻不停的捣鼓了三日, 始终无甚收获,若不是尚有理智压着,好几次他都想一掌将眼前这些劳什子机关打得稀巴烂! “真是个坑货!这些东西除了能召唤出雷池, 连个鸟用都没有!总不可能让人跳进雷池去寻那雷龙丹吧!” 听着汪宁那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韩若妍只觉身心一阵舒畅, 以灵力包裹着自己的声音, 冷笑着朝浮台之处传递而出:“说不定还真是那样,汪公子,不妨跳进去试试。” 听罢韩若妍所言, 汪宁拂袖而起,遥望着立于雷池对岸那道窈窕倩影, 大声道:“哼!你当然是巴不得我跃入雷池自寻死路!” 稍作停顿, 只听汪宁又道:“韩姑娘,咱们好不容易才进入雷龙渊结界, 想必你也不愿就这样空手而归吧?” 韩若妍颇为玩味的道:“怎么?想利用本姑娘来替你寻得雷龙丹?” “与其说是利用, 不若说是相互帮忙。” “哦?相互帮忙?汪公子的意思是,那雷龙丹你我一人一半?还是说, 此地有两枚雷龙丹?” “现在就讨论这些,是不是早了点?分配之事,还是等找到宝物之后再说吧。” 韩若妍自然也不想费了那么多工夫, 最后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思忖半晌, 而后道:“既是汪公子先行提出合作,那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至少, 你得让我上得浮台, 看看其上所设的机关。” 汪宁眉头紧皱,不过倒是也没有出声反对。 抬掌朝浮台中一处凹陷轻轻一按, 随着雷属性灵力的灌注,原本沸腾不已的雷池,顿时便平静了下来。 短短数个呼吸间,呈现在韩若妍眼前的,又是三日之前所见过的那般冰面之景。 当韩若妍与汪宁两人相互防备着对方,开始试图合作之时,正在雷池之中努力修炼的楚绫歌,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变化震惊得双目圆睁。 前一刻还在四处奔腾游弋的雷蛇,突然间全都静止了下来,好似空间被什么人给禁锢住了一般,但楚绫歌明白,那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能施展那等惊天手段的,怎么也得是传说中的强者大能,那样的存在,哪有闲工夫跑这里来瞎转悠。 最重要的一点,若是整个雷池区域的空间都被禁锢了,那自己也应该动不了,但事实上是,自己的行动并没有受到任何限制。 楚绫歌自骨片之上长身站起,足尖轻点间,身形已是飘飘然掠了出去。 这是一个奇异而又浩瀚的世界,数不清的雷蛇以及大大小小的白色骨块安静悬浮着,如星辰一般,布满雷池的各个角落。 雷光尽数收缩进雷蛇体内,只留下氤氲的荧白,照耀着池内天地。 一截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微微探出,小心翼翼的在一道手臂粗细的雷蛇上敲了敲,楚绫歌啧啧道:“可惜了,这般形态的雷蛇,其能量好像也被封印住了。” “否则的话,直接将这大家伙给炼化了,不知道雷属性灵力得暴涨成什么程度!” 听着楚绫歌的悄声嘀咕,鬼面笑道:“别做梦了,以你现在的实力,若是将这道能量引入体内,被炼化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咳咳,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楚绫歌将手缩回,摸了摸鼻子,赶紧离得那大型雷蛇远了一些。 “对了,这雷池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 见楚绫歌发问,鬼面当即将雷池之上的情况给说了一遍。 听见韩若妍再度与汪宁合作,楚绫歌虽然心中有些小小不爽,但也倒是能够理解前者的选择。 大家本就是为了雷龙丹而来,非但算不上朋友,还是实打实的竞争关系,谁也没那义务去对别人的生死负责,不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 “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没有了雷蛇相阻,我刚好能够趁此机会,好好探查一番!”楚绫歌一边与鬼面交流着,身形再度如柳絮般翩然掠出。 约摸着闪掠了一盏茶的工夫,楚绫歌就发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 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雷蛇,一滴腥红的水珠模样的东西,落入了楚绫歌的视线,红珠周围跳动着丝丝雷弧,虽然动静不大,但在这万籁俱寂的环境下,就显得非常显眼。 “那是什么东西?”楚绫歌顿住身形,在心中朝鬼面问道。 “一滴雷龙精血,它好似没被封印,绫歌,抓紧时间,到手的宝物,可别让它跑了!”鬼面眼力毒辣,辨明之后,立即出声让楚绫歌去捉捕。 楚绫歌此行目的,本就是为增幅苍猊的实力而来,如今雷龙丹的下落无法寻得,眼前这雷龙精血,自然不容错过。 楚绫歌不急不缓的朝着雷龙精血靠近,见后者始终没有太大反应,这才快速上前。 靠近之后,摧动着雷属性灵力在双掌间凝作一层手套般的薄膜,而后才朝着那精血探出。 整个过程顺利得有些出乎意料,楚绫歌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便将那雷龙精血拢至掌心,五指缓缓收拢间,楚绫歌甚至都能感应到其上雷弧的跳动轨迹。 然而就在这时,楚绫歌掌心忽然有着绞痛传来,手掌一颤,原本安静温顺的雷龙精血,猛然自掌间暴冲而出,如一道红色流光般,划向远方。 “套路这么深的吗?它竟然还懂得策略!” 楚绫歌反应也极是迅速,几乎在雷龙精血逃走的那一瞬,便摧动灵力追赶了上去。 目光灼灼的盯着在前方不断左奔右闪的雷龙精血,楚绫歌蓦然瞧见,在那精血两侧,竟是有着一双薄翅延展而出,想必先前攻击自己掌心的,便是此物。 “这么喜欢飞,那我让你一次飞个够!” 轻轻低语一声,楚绫歌唇角掀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弧度,而后双掌齐齐推出,风属性灵力顿时如脱缰野马般,呼啸着朝着前方席卷而去。 晋入神玄之后,楚绫歌已是能够做到随时灵力外放,随着修为的提升,炼风诀的玄妙之处,也渐渐开始展露。 一道风旋自半空中形成,追上雷龙精血之后,径直将其吞进,无论后者再怎么拍打翅膀,都无法逃离风旋的范围。 望着在风旋之中不停摇摆的雷龙精血,楚绫歌也是暗中松了一口气,因实力所限,自己现在只能控制这种程度的风旋,离那传说中的掌控八风,还差了老远。 不过嘛,对付这小小一滴雷龙精血,还是绰绰有余的。 待雷龙精血被搅得七荤八素之后,楚绫歌才再度将手掌探出,捉捕、存入纳戒,一气呵成! 与此同时,一道毫光自雷龙精血中飘逸而出,径直穿透楚绫歌衣襟,钻入参加冲霄大会之时所发的那枚玉片之中。 或许是感应到先前那滴雷龙精血被人捕获,就在楚绫歌刚刚将其收入纳戒的同时,远处又有两道红色流光升起,慌不择路的在雷池之中东躲西藏起来。 看到又出现两滴雷龙精血,楚绫歌顿时喜上眉梢,对于主动送上门来的宝物,没有人会嫌多。 然而,正当楚绫歌朝着其中一道红色流光追出,打算故技重施再度捕捉之时,雷池却忽然传来一阵猛烈的震颤。 雷光闪烁间,原本静止的雷蛇,霎时间,又尽数‘活’了过来! 滚动的雷池,宛如一锅被煮沸的热油,万千雷蛇嘶吼,那等密集之象,光是看着,便令人头皮一阵发麻。 雷池浮台之上,汪宁眉心紧拧,望着身旁之人道:“研究了半晌,你究竟有无所获?” 听得汪宁这番略带责备之意的问话,韩若妍美眸深处,也是有着怒火升腾,不过面上却没有任何表露。 “汪公子何必心急,你辛辛苦苦研究了三日都无果的东西,若是被我一眼就发现了其中端倪,那岂不是在说汪公子你....有眼无珠啊。” 韩若妍声音放得有些柔,即便知道她在故意讽刺自己,但汪宁却也不欲借题发挥,与其交恶。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雷龙丹比较重要。 “吱!” 就在两人一愁莫展之时,韩若妍怀中的噬雷灵貂突然朝着雷池某处叫了起来,小爪不停的在前者胸前扒拉,那等跃跃欲试的模样,仿佛雷池之中有着它极感兴趣之物。 能令噬雷灵貂有这般反应的东西,韩若妍两人第一反应便是那雷龙丹! 对于危险,妖兽天生便有着比人类更为敏锐的嗅觉,收到自己的小貂传递的想要跃入雷池的信号,韩若妍略作纠结,而后才将其抛出。 拳头般大小的噬雷灵貂,在半空中迎风而涨,眨眼之间,已是变作小牛犊般的壮硕妖兽,咆哮着一头扎进滚滚雷池。 汪宁见状,心中又是焦急又有些紧张,他不是没想过要下到雷池中探探,但一想到其中吞吐雷弧的万千雷蛇,就一直没能将想法付诸行动。 而此时此刻,他再也抵御不住雷池之中宝物的诱惑,将心一横,摧动雷属性灵力,咬牙跃入池中。 毕竟那雷龙丹就只有一枚,若是被那小畜生先吞噬了去,自己这一趟,岂不是就白忙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离开雷龙渊,下一处寻宝地,就能遇到陆姑娘了! 51.战汪宁·☆ 雷池之中, 随着万千雷蛇的苏醒,楚绫歌原本奋勇而追的身形,倏然便停了下来。 在这个地方, 虽说依靠着雷属性灵力的隔绝, 雷蛇便不会主动进行攻击, 但若是想要肆无忌惮的捞取同源宝物, 那就真要捅马蜂窝了。 正在心中与鬼面商量着法子,距楚绫歌所在不远之处,雷蛇的嘶吼突然变得尖锐起来。 楚绫歌将身形藏在一块半人高的骨块之后, 盯睛一瞧,只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扎进雷池, 惹得雷蛇动乱不止。 掠在前方的, 是一头通体幽黑的妖兽,身体细长, 皮毛之上不时有着雷弧掠过, 也不见那妖兽有太大的动作,小爪一划, 身躯便异常灵活的向下潜去,宛如游鱼一般。 而跟在妖兽之后的,赫然便是汪宁, 相较于噬雷灵貂的如鱼得水, 他的处境则完全能用狼狈来形容。 好不容易克服了心理障碍跃下雷池,汪宁很快便发现,只要自己保持缓慢的移动, 那些雷蛇就不会主动攻击自己。 然而在此时这种情况下, 缓慢移动是不可能缓慢移动的,汪宁只能硬着头皮一边快速下潜, 一边感应异宝所在的方位。 没过多久,他就放弃了...... 感应啥呀感应!四周尽都是雷霆之力的波动,根本无法分辨哪道是雷蛇所发,哪道是宝物所发。 汪宁毕竟不是蠢人,发现依靠自己的力量搜寻无果之后,果断的便选择了跟着前面那只噬雷灵貂。 为了能跟上噬雷灵貂的脚步,汪宁甚至连宗门赠予的保命灵器都给祭了出来,任由雷蛇如箭矢一般冲撞而来,他始终没让前者离开自己的视线。 瞧着不远处的这一幕,楚绫歌也猜到那无惧雷蛇的黑毛妖兽,应该便是韩若妍所养的那一只,之前见过的一直都是迷你版,难怪自己第一眼竟没将其认出来。 不得不说,噬雷灵貂寻宝的确厉害,短短一会儿工夫,它已是寻得一滴雷龙精血。 楚绫歌悄无声息的观察着,只见噬雷灵貂并没有直接张嘴去吞噬那滴精血,而是伸出小爪子灵活的一拨,便将其附着在自己柔软的腹间。 收取完这滴雷龙精血之后,噬雷灵貂身躯一扭,又继续朝着另一处游去。 汪宁骂骂咧咧的跟上,楚绫歌也尽量保持动作轻柔的游弋尾随。 雷池之上,韩若妍俏立于浮台边缘,满脸焦急的朝着雷池张望,掌心汇聚着木属性灵力,随时准备出手。 “轰!” 一道惊人的雷爆声,猛然自雷池表面炸响开来,噬雷灵貂的身影率先破雷池而出,小爪前伸,高高跃然而上。 韩若妍见状,连忙大声呼唤:“小黑!” 听见自己主人的声音,噬雷灵貂亢奋的‘吱吱’直叫,凌空扭了扭尾巴,转变方向朝着韩若妍所在之处跃去。 然而,还不等它跃上浮台,雷池再度传来一声炸响,一道披头散发的人影突然掠上,大掌探出,一把将噬雷灵貂的尾巴死死抓住。 汪宁的保命灵器,已在破池之前彻底损毁,一连硬挨了数道雷蛇轰击,他才赶在韩若妍之前,控制住噬雷灵貂。 “汪宁!你干什么!” 无视韩若妍的喝斥,汪宁冷哼一声,抬掌一击,大力拍在噬雷灵貂柔软的肚子上。 噬雷灵貂痛苦的‘吱吱’乱叫,身躯迅速缩小,原本附着于腹部的两滴雷龙精血,也被震得脱离飞出。 随手将噬雷灵貂一扔,汪宁赶忙摧动灵力,朝着雷龙精血的方向猛追而去,若是让宝物再度坠落雷池,那可就相当于泥牛入海了。 为避免韩若妍跟自己拼命,汪宁先前那一击,并没有直接要了那噬雷灵貂的性命,但前者若想替它治伤,必会有所消耗,那样一来,她也无法做到与自己抢夺宝物。 不得不说,汪宁的如意算盘确实打得不错,只不过,螳螂捕蝉,也得当心黄雀在后! 就在汪宁即将抓住两滴并在一处的雷龙精血之时,雷池之上突兀的出现一道漩涡。 还不待汪宁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眼前一晃,似乎有着人影闪过,再定睛看时,近在咫尺的两样宝物,已是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让汪宁直接傻了眼,就连不远之处刚刚接住小小貂身的韩若妍,也是一脸震惊。 待看清突然出手抢夺宝物的那道熟悉身影后,汪宁立即惊呼出声:“楚绫歌!你竟然还在这里!” 楚绫歌将雷属性灵力覆于双脚之下,施展着飞云九绝步,足尖点掠之间,直朝岸边而去。 “我不在这还能在哪?托汪公子你的福,这雷池中的宝物,我就笑纳了!” 听着楚绫歌声音之中不加掩饰的喜意,汪宁险些气得一口老血喷将而出,敢情自己费了这么老半天劲,连保命之物都损耗了,最后却被她人捡了现成便宜! “真是岂有此理!给我死来!” 随着汪宁一声暴喝,双拳猛然朝着下方斜斜轰出,借着反震之力,身体如炮弹一般直朝楚绫歌那方袭去。 楚绫歌快速将雷龙精血收回纳戒,感应着身后传来的破风声,也不敢怠慢,侧身抬掌,一道弯月般的风刃迅速自掌间而出,直直迎上汪宁的攻击。 两道攻击在半空之中轰然相撞,借助着这一击,楚绫歌成功落向岸边,汪宁则是坠落雷池,不见踪影。 楚绫歌在雷池待过,自然知道拥有着雷属性灵力护体的汪宁,不可能就此丧命,此刻这般情形,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对方使诈。 果然不出其所料,就在楚绫歌刚刚站稳身形之际,一道雷光小箭便自池中射出,直奔前者咽喉。 雷光小箭快若流光,加之周围轰鸣不断,可谓是将声势以及波动遮掩得极好,若楚绫歌在全无防备之下,只怕还真会着了它的道。 “别藏了,这些雕虫小技,可无法从我手中将宝物取回!” 楚绫歌一声低喝,随即五指成拳,淡青色的灵力汇聚其上,一拳轰出,将那雷光小箭轰得四散而开。 随着雷光小箭的爆裂,铁青着一张脸的汪宁,再度出现在楚绫歌跟前。 将一颗拇指般大小的丹药弹入口中,汪宁踏步上前,赤红的双目恶狠狠的盯着楚绫歌,开口道:“雕虫小技?我惊涛府自建成以来,还是头一回听见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言!” 对于汪宁所言,楚绫歌倒是没有太大反应,而仍立于浮台之上替噬雷灵貂疗伤的韩若妍,则是心头一震。 “惊涛府!凤玄域四大超级宗派之一的那个惊涛府吗?这下可麻烦了,楚姑娘多半不是其对手!” 韩若妍心中所想,楚绫歌自然不会知道,她现在所有的心神,都放在眼前朝自己步步逼近的汪宁身上。 抛开争夺雷龙精血不谈,就算是汪宁不来找麻烦,楚绫歌也会与他一战。 楚绫歌虽然待人温和,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汪宁三番两次的挑衅与暗算,已令她起了杀意。 没有继续交谈,两人同时朝对方发动了攻击。 淡青色的风刃与雷色的雷弧在半空之中悍然相撞,发出阵阵刺耳的音爆,劲气涟漪自两者相接之处层层荡开,将地面细小的石块震得崩碎,翻滚而出。 “将宝物交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汪宁挥动铁拳的同时,还不忘出声干扰。 对于汪宁所说,楚绫歌自然半个字也不信,源源不断的将风属性灵力摧调而出,与对手正面相战。 “好啊,那你将灵力尽数撤走,我就将宝物扔给你!”楚绫歌有样学样,嘴上说着一套,攻击却一招重过一招。 “哼!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唉,既然你没有勇气接宝物,那便接我这一招吧!” 说罢,楚绫歌双掌猛然相合,手印快速变幻间,整张手掌都开始出现道道残影,旋即,一掌拍出。 “断龙皇劲!” 心中一声轻喝,风刃夹杂着掌印轰然砸落,如穿枝拂叶一般,朝着汪宁的胸膛呼啸而去。 楚绫歌的这一击,速度极快,选择攻击的时机也巧妙无比,汪宁一招刚过,力道尚未回归,掌印便已袭至近前。 来不及挥拳出招,汪宁便果断抬起双臂,交叉护于身前,将能够快速摧调的所有灵力尽数用来防御。 雷属性灵力以霸道著称,无论进攻还是防御,都有着极大的优势。 汪宁能看出,楚绫歌的这一记快攻,明显也是施展得有些仓促,调动的灵力有限,只要自己能接下她这一招,就能以迅雷之势予以还击! 掌印落在臂间,在风刃的切割下,跳动的雷弧层层分解,旋即四散而开。 当最后一丝雷弧被消耗完毕,风之力也所剩无几,残余的力量将汪宁轰得退出数步,便也彻底消散。 “哈哈哈,这就是你的最强一击吗?你的攻击我接住了,那么接下来,你便也试试我惊涛府的雷炎霸拳吧!” 楚绫歌没有接话,唇角微微弯起,手印猛然一变。 “爆!” 随着这道低语自轻启的唇间蹦出,不远之处的汪宁,面色倏然而变! 52.暗劲·☆ 在晋入神玄境以前, 楚绫歌所施展的断龙皇劲,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种攻击力较强的招式。 随着实力的增长,现在的楚绫歌, 不仅能将风刃外放而出, 最为关键的是, 她终于能将掌印之中的暗劲成功激发。 先前的那一阵连番攻击, 楚绫歌知道无法对汪宁造成实质性的打击,故而与之周旋半晌,所为就是欺近身前的这一击! 暗劲与明面上的劲力不同, 前者的隐蔽性极好,能够在与对方肉身接触的那一瞬, 悄然侵入其内。 若是不能及时察觉以及化解, 暗劲一旦被摧动,便会在内爆发。 无论武者将肉身修炼得再是坚如铁石, 但人之内仍是十分脆弱, 被侵入内里的劲道所伤,所造成的破坏, 可不是表受创能够相比。 汪宁刚欲施展大招,便觉内有着剧痛袭来,敌人当前, 他也不敢将心神潜入内细查, 只能摧动着灵力,护住自己的五脏六腑。 “噗!” 一大口鲜血喷将而出,汪宁捂住震动不止的胸口, 颤抖着手掌, 再度从纳戒之中取出丹药,如倒豆子一般尽数放入口中。 “真没想到, 才走到这,我所携带的诸多物件已是消耗殆尽,不过也无妨,待我夺得宝物,再将你踢出赛场,一切都还是值得的!” 听罢汪宁所言,楚绫歌却冲他点头笑道:“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我问你,你现在的功勋值有多少了?” 汪宁皱眉,沉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楚绫歌扬眉:“当然是为了计算啊!你也知道,这一月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功勋值若是不够三百之数,便无法继续待在这里。” “我的功勋值不多,若到时候将你的那份吸取过来还是不达三百,那可多麻烦啊!” 楚绫歌此番所言,自然是为了气气汪宁,对方功勋值存了多少,打败他就能得知,根本不需要在这种时候提问。 而汪宁也确实没有辜负楚绫歌的一番用心,当下险些将鼻子气歪。 强压下胸腔内里翻涌不息的气血,汪宁指着楚绫歌大声喝道:“你以为先前偷袭得手,就算是胜过我了吗?痴心妄想!” “哼!同级之中,除了雷属性灵力能重创于我,其余之力,统统没有那可能,你就自求多福吧,我会让你走得很‘愉快’的!” 说罢,汪宁手掌一翻,掌心已是握住一根漆黑的短棍,在雷属性灵力的灌注之下,一股致命的危险波动,顿时传荡而开。 楚绫歌嘴上说得轻松,但事实上,她一点也没有小觑对手。 瞧着汪宁提棍袭来,楚绫歌立马摧动风刃迎击。 有了之前的教训,汪宁不敢再让对方的掌印落在自己身的任何一处部位,故而选择了祭出兵刃,以求速战速决。 雷棍与风刃不停的对撞间,金铁交鸣之声连连大作,两人的耳膜也被震得有些隐隐发疼。 楚绫歌一边攻击,一边在心中思索着破敌之策。 “有着宗门在背后支撑就是不一样,吃丹药就跟吃糖丸似的,兵刃也是不俗之物,还以为刚才那一击能让他知难而退呢,不曾想,反倒是将其凶性给激了出来!” 听着楚绫歌之言,鬼面也认同道:“岂止是丹药与兵刃,据我所知,一些护短的师长,在弟子外出历练之时,还会赐予攻击性极强的灵器。” “也不知那汪宁身上有没有那种东西,绫歌,你可得当心一些,久攻不下,说不定他就会选择借用外物!” 对于鬼面的叮嘱,楚绫歌自然也是有所思及,但目前她并没有快速破敌的好法子,除非是动用全属性灵根。 然而那显然是不可能之事,抛开汪宁不谈,远处浮台上还有个韩若妍,若是被她感应到了什么,那可大事不妙。 正在心思飞转间,楚绫歌突然灵机一动,在心里道:“鬼面,刚才汪宁曾言,同级之中,雷属性灵力能够重创于他,我是不是可以试一试?” 鬼面略作思忖,而后道:“可能不太可行,三日修炼,虽然你内的雷属性灵力已是积蓄不少,但用来对付汪宁,还差了些火候。” “你可别忘了,他出自宗门,无论是雷属性灵力的储备,还是与之相配套的招式,都远胜于你,最简单的灵力轰击,无法撼动他,除非是....” 见鬼面欲言又止,楚绫歌连忙问道:“除非是什么?” “除非是你将其中一滴雷龙精血吞噬入,借助其中庞大的雷属性能量,方有可能将对手击败!” 鬼面说完之后,楚绫歌便陷入了纠结,吞噬雷龙精血,虽说能获得强大的力量,但那过程却充满了危险以及不确定性。 但凡吞噬炼化这等凶物,武者往往都会选择集中心神,小心翼翼的进行,再谨慎一些的,还会让人帮忙在旁边护法。 而此时此刻,楚绫歌想要在战斗中一边对敌一边炼化,显然将那本就偏高的危险性,再度拔高了数倍。 若是承受不住雷龙精血释放而出的能量与痛若,可能甚至不需要敌人出手,自己就会先一步被折磨得要死不活。 见楚绫歌凝神思索,鬼面也没有出声干扰,有些事需要它推波助澜,但有些事,则需要楚绫歌自己下定决心才行。 两人又战了一会儿,楚绫歌只觉双臂都被震得失去了知觉,对方所持的那根雷棍,攻击力大得惊人,每一记对碰,楚绫歌都感觉虎口疼得像是要裂开。 “这人怎么这么经打?刚才所受的内伤,好似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果然是常年修炼雷属性灵力之人,肉身较普通武者强悍多了。”楚绫歌在心中嘀咕着。 相较于楚绫歌的惊疑,此时汪宁心中的苦水,简直都快要从嘴里溢出。 “妈的!还好这回出宗,我带足了丹药,否则这回真要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雷属性灵力虽然刚猛,但消耗也极快,再不抓紧时间将她击败,便也只好暂时放弃抢夺宝物!” 察觉到汪宁眼中一闪而逝的狠戾,楚绫歌知道对方恐怕是要动用杀招或是杀器了,虽然自己仍有余力与他硬战,但此处还有个无甚消耗的韩若妍。 楚绫歌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在自己与汪宁拼得两败俱伤之后,韩若妍不会前来大捡便宜。 “拼了!鬼面,吞噬那雷龙精血,需要注意些什么?” 听着楚绫歌的问话,鬼面当即将那吞噬之法告诉了对方。 同一时刻,汪宁也打定了主意,不欲再继续这么耗下去,将短棍快速朝腰间一插,双拳同出,直朝楚绫歌暴袭而去。 “雷炎霸拳!” 随着一声怒吼,一双跳动着雷弧的拳头已是重重挥出,汪宁仔细思索过,只要自己能够一拳重创对方,她便没有机会再对自己使出先前那一招。 眼瞧着雷拳袭来,楚绫歌却突然顿住了身形,定定的站在原处,既不避闪,也没有要出招的意思,好似忽然间被封印住了一般。 见此情形,汪宁自然是大喜,心神一动,加大了灵力的输送,以求一击定胜负! 楚绫歌自然不是被封印住了,就在先前汪宁准备出拳的那一刻,她毫不犹豫的取出在雷池之中捕获的第一滴雷龙精血,暗中将其弹入了口中。 也亏得两人站在雷池边上战斗,四周皆是有着雷属性灵气弥漫,否则就先前雷龙精血被取出的那一瞬,所散发而出的波动,十有八/九都瞒不过汪宁的感应。 雷龙精血一入,立即化作一头迷你版的雷龙,朝着楚绫歌经脉暴冲而去。 饶是楚绫歌早已暗中调出灵力护住沿途经脉,也被那脱缰的雷龙冲击得想要骂娘,那般感觉,好似自己吞服了一口/爆裂的雷浆,所过之处,像被烙铁烫过一般。 咆哮的雷龙,一路横冲直撞,在即将抵达气府之时,一道深青色的风卷猛然自气府钻出,那是灵力被压缩至极致的表现。 对于眼前这个不速之客,风卷径直一口将其包裹入内,死死将其困在中心,不让它再朝气府靠近半分。 “轰!” 一道雷炸自风卷内传荡而出,风卷旋转间,透出丝丝雷弧,那等情形,仿若在气府之上升起一场小型龙卷风暴。 若是有人在一旁仔细观察,便能清楚的瞧见,此刻的楚绫歌,整张脸连同着粉颈都涨至通红,鼻息之间还有着薄薄白雾涌出,看上去好似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 汪宁的拳头终于到来,拳风将楚绫歌衣袍激得猎猎作响,正当前者以为自己这一拳铁定能打得对方鲜血狂喷之时,楚绫歌突然动了。 脚步微微后移,原本有些低垂的头颅也轻抬而起,一双赤红的眼瞳,率先映入汪宁眼帘,紧接着,楚绫歌抬起一拳,径直与汪宁的拳头狠狠撞在一起! 这是一记毫无花哨的直拳攻击,没有太多的观赏性,却有着绝对的力量。 汪宁那充满自信的一拳,仿佛击在一座山石之上,山石纹丝不动,而他自己则被反震之力轰得倒飞而出。 “怎么可能?!” 汪宁此时的内心,已经不能单单以惊讶来形容了,刚刚那一拳,他明明确确的感应到,楚绫歌的攻击,蕴含着狂暴无比的雷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 汪宁:“来啊,用雷属性灵力打我呀笨蛋!” 楚绫歌:“......” 鬼面:“像这种要求,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53.装小可怜·☆ 汪宁的震惊与疑惑, 自然不会得到楚绫歌的解答,迎接他的,是又一记雷霆重拳。 浓浓的后悔之意从心底升起, 汪宁都快哭了, 自己遇到的都是啥人啊!还能不能行了! 掉进雷池没死也就罢了, 还抢走了自己即将得到的宝物,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仍是能想得过去,夺宝嘛, 谁又不是使尽浑身解数呢? 但那可恶的女人,刚刚所施展而出的雷属性攻击, 拳劲居然比自己都大! 是这个世界飘了?还是自己一直对修炼有着什么误会?雷属性灵力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容易练了! 相较于汪宁的愁云密布, 楚绫歌则突然间变得特别亢奋,至少在前者看来是这样的。 经受住了雷龙精血最初始的猛烈冲击之后, 雷属性能量开始在楚绫歌体内规规矩矩的爆发。 若是任由这些狂暴的能量四处乱蹿, 恐怕尚没等到楚绫歌借力御敌,经脉就先一步被其搞得支离破碎。 但幸运的是, 在楚绫歌身边,有着经验极其丰富的鬼面。 深青色的风属性灵力源源不断的自气府涌出,维持着风卷的运转, 将狂暴的雷之力分解成无数细小的能量, 再被雷属性灵力包裹着,沿着经脉运转。 能量如暴雨般灌注,楚绫歌原本瘦削的身躯, 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涨, 力量节节攀升间,白皙的肌肤之下, 仿佛有着蜿蜒的雷蛇在游走耸动。 与汪宁对轰一拳之后,楚绫歌只觉浑身舒畅,那种感觉,好似一座即将决堤的大坝,突然间出现了可以宣泄的渠道,这怎能不让人为之振奋! 汪宁身形尚未站稳,已是抬臂连接楚绫歌三拳,使劲甩了甩被震到麻木的拳头,正欲出声相骂,不料刚抬眼相望,就对上了一双火热而又充满渴望的眼瞳。 汪宁心头猛然‘咯噔’一跳,眼中惊慌之色顿显,哪里还敢再开口,哆嗦着想伸手取出玉片逃离此地,不料他刚有所动,楚绫歌已是抢先出了拳。 汪宁顿时面如死灰。 两人在雷池岸边的战斗,立于浮台之中的韩若妍自然是异常关注。 噬雷灵貂所受之伤本就不算太重,经过韩若妍的及时施救,虽说此刻它尚还虚弱着,但调动雷属性能量入浮台机关,以封印雷池,还是不难办到的。 不过,韩若妍却没有立即那样做,楚绫歌与汪宁拼斗正酣,她此时加入战圈,并不是最佳时机。 “如若那两人能拼得两败俱伤,我倒是可以捡个大便宜!” 正当韩若妍在心里暗中盘算之时,岸边战况突然出现了重大转折。 原本你来我往,拼得不相上下的两人,眨眼之间,就变作汪宁单方面被楚绫歌吊打的局面。 韩若妍小嘴微张,伸手揉了揉眼睛,美眸再度穿越雷池远远望去,才确定并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韩若妍甚至都没能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汪宁已是惨叫着被一拳轰飞。 眼瞧着楚绫歌再度朝自己奔掠而来,汪宁惊慌无比的捏碎了玉片,感应着空间传送已经开始,那泪痕纵横的脸颊之上,总算浮现出一抹如释重负的轻松。 一拳落空,楚绫歌颇有些遗憾的低叹一声,抬掌将悬浮于半空之中的功勋光团吸至自己那枚玉片,垂眸看去,只见其内数值一阵变幻,最后停留在了‘八百三十七’。 “收益不错啊!没想到那汪宁功勋值赚取了那么多!”楚绫歌喜滋滋的在心里道。 “汪宁的功勋值可没有那么多,这里边有着半数,都是来自于你收取的那三滴雷龙精血。”鬼面接过话头。 “哦对!我倒是将这事给忘了。” “待会就在这结界之中将那滴雷龙精血的剩余能量炼化了吧,不过现在嘛,还有件事需要你应付。” 鬼面话音刚落,弥漫四周的轰轰雷鸣便静止了下来,雷池封印,韩若妍一脸愤然的从浮台那处掠了过来。 “没想到堂堂惊涛府的宗门弟子,手段竟然如此卑鄙,小黑此番被他所伤,若是没有机缘,怕是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听罢韩若妍所言,楚绫歌如何不知对方想要打那雷龙精血的主意。 若她在楚绫歌与汪宁刚开始战斗那会,就选择前来助阵,楚绫歌也不介意分给对方一滴,但现在么,则是不可能之事。 没有去接韩若妍的话,楚绫歌面色平静,淡淡开口道:“夺宝之争,用些手段也极是正常,若是有机会付出极小的代价而获得灵宝,相信韩姑娘也定会有所取舍。” 韩若妍脑袋灵光,察言观色一番,便知楚绫歌对自己已是怀有怒意。 略作思忖,韩若妍小心翼翼的从袖中将噬雷灵貂捧出,俏脸之上带着歉意,软言细语道:“楚姑娘,那浮台之上的机关,只能以雷属性能量方可驱动。” 说着,又抬起玉掌轻轻抚了抚小貂那无精打采的脑袋,低声道:“抱歉,若是小黑的状态不是那么差,我会早些来与你并肩作战的。” 楚绫歌还尚未有所反应,鬼面的声音已是在心里响彻而起:“啧啧啧,这女人可真会演,绫歌,你可千万别被她给骗了。” 楚绫歌在心里暗暗笑道:“放心吧,装小可怜这一套,我小时候已经在我娘身上演过上百遍了,如何能被她给唬住。” 抬起手臂轻轻摆了摆,楚绫歌神色不变,开口朝韩若妍道:“雷龙丹应是寻不到了,韩姑娘也不必继续在此浪费时间,略作调息之后,我也会赶往结界入口,咱们便就此别过吧。” 说罢,楚绫歌便抬脚朝着一旁走去,寻了个干净的位置盘膝坐下,也不理会韩若妍究竟是去是留,双手结印,径直开始调息。 见楚绫歌不理自己,韩若妍也颇有些气闷,跺了跺脚,抱着噬雷灵貂就欲转身离开。 刚走出两步,便又停了下来。 此番所行,楚绫歌不仅逢凶化吉,还将凤玄域四大超级宗派之一的惊涛府弟子打得哀嚎连天,可见她是个运势与实力都十分不俗之人。 “一月之期将至,到时候还能继续留下之人不足六成,而剩下的这些人中,大多都会选择实力高强者,组成新的队伍,眼前有个这么好的人选,可不能轻易错过了!” 在心里快速思索一番,韩若妍便将噬雷灵貂收起,笔直而圆润的长腿迈动间,走到楚绫歌不远之处,也不出声相扰,只默默的为对方护法。 楚绫歌虽然双目紧闭,但外界近处之事还是能够感应得到。 发现韩若妍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还替自己护法,不由得在心里啧啧道:“难道,她还惦记着雷龙精血?” 鬼面沉吟片刻,而后道:“难道,她看上你了?” 话音刚落,楚绫歌便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险些从修炼状态退出,没好气的道:“没想到你还会开这种玩笑!” “呵呵,我会的,还多着呢,你放心炼化雷龙精血的剩余之力吧,我会替你看着的,而且,我想韩姑娘此举是想将功补过,不会趁你不备而出手的。” 听罢鬼面所言,楚绫歌便也不再多言,聚气凝神,开始将心神内潜。 经过先前一番硬战,雷龙精血之中所蕴含的四成能量,一部分被楚绫歌用以御敌,另一部分则悄无声息的融入血肉筋骨。 而剩余的那六成能量,则被炼化成精纯的雷属性灵力,存储于气府之中。 望着气府之中隐隐透出的七色彩芒,楚绫歌也是有些无奈,虽然自己拥有着全属性灵根,但灵力修炼贵在精而不在多。 一趟寻宝,自己便多出一样灵力,还是以攻击力著称的雷属性灵力,也不知应该欢喜还是忧虑。 能够站在大陆顶峰的一流强者,绝大多数都是专精一道,鲜少有数道同修而大成之人。 楚绫歌可不会自恋的认为,自己仗着先天灵根优势,就能将各属性灵力功法都修至圆满。 修为越是往上,每一小阶之间晋级所需的灵力越是磅礴,仅是解决灵力储备的问题还远远不够,欲触及晋级壁垒,还需要辅以足够的感悟以及机缘。 雷龙精血的炼化,持续了一日一夜,当楚绫歌从修炼状态退出,立即便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肉身力量竟然有了极大的增幅。 没有摧动任何灵力,楚绫歌握指成拳,而后一记直拳挥出,仔细感应着这一拳之力,竟能与自己催动五成风属性灵力相媲美,不由得咧嘴轻笑。 楚绫歌这处的动静,韩若妍自然一早便是瞧见,此刻见前者心情好像不错,韩若妍腰肢一摆,迅速朝其所在之处款款而去。 “恭喜啊,我能感应到,你的气息较之昨日,又强悍了许多。” 听着韩若妍的话语,楚绫歌不置可否,朝着对方微微一笑,而后道:“韩姑娘是在等着我一同出结界?” 韩若妍嫣然一笑,道:“是啊,不仅如此,我还想邀请你加入我的队伍呢。” “还是算了吧,实不相瞒,其实我独来独往惯了,加入队伍会不太习惯。” “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雷龙渊底之时,你身边可是跟着道小尾巴呢。” “嗯,你说的是南枝吧,她只是暂时跟着我而已。” 听罢楚绫歌所言,韩若妍美眸微眨,笑着道:“我也只是邀你暂时加入我的队伍啊,莫非你是想,永远与我在一起么?” 楚绫歌:“......”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求打分、求收藏,谢谢各位小伙伴,比心! 54.不自量力·☆ 一番令人哭笑不得的谈话之后, 楚绫歌最终还是答应了韩若妍的邀请,对于冲霄大会,她了解的信息十分有限, 远不如后者知道的全面。 若韩若妍所言属实, 接下来的赛场, 将会是以群战为主, 自己这边除了苍猊,就只有一个恍恍惚惚的南枝,确实是势单力薄了些。 就拿这次雷龙渊之行来说, 若不是受结界所限,数十名颇有实力的武者一股脑的涌进来, 情况绝对会变得复杂许多。 两人沿着来时的道路, 朝着结界入口一路奔驰,相较于之前, 韩若妍的态度明显有所转变, 连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绫歌,我很好奇, 你是怎么从那雷池之中脱身的?”韩若妍扭过头,美眸盯着楚绫歌侧脸问道。 借助鬼面之力调整了容貌的楚绫歌,看上去顶多只能算作清秀, 但或许是她之前对战之时表现得太过惊艳, 致使韩若妍此时看着她,连感觉都有所不同。 韩若妍觉得,眼前这人虽然不是能让人见之难忘的美人, 但其身上却有着一种非常独特的气质, 好似夏夜里的清风,令人舒适。 对于韩若妍的这些想法, 楚绫歌自是不知,但从对方的言语中,她知道前者并不知晓自己能够摧动雷属性灵力这件事。 略作思忖,楚绫歌便给出了一个十分有说服力的答案:“我摧动了身上仅有的一件保命灵器。” 韩若妍点点头,而后又抛出了自己的第二点疑问:“你与汪宁战斗之时,刚开始一直都是势均力敌,为何突然之间,他就失去了还手之力?被你像沙包一般打。” 楚绫歌想了想,而后沉吟道:“可能是他累了吧。” 韩若妍:“......” 待两人退出结界之后,雷龙渊底早已是空无一人,唯有铺天盖地的闷雷声响,仍在持续咆哮。 雷龙渊上方,三支队伍正各自占据一方,焦急的等待着。 韩若妍所属的极兽山庄队伍,除了她还有着两男两女四名武者,修为皆是聚气境巅峰,他们每人都携有一只妖兽,战斗之时,倒也能与神玄境武者周旋。 南枝实力虽然不俗,但天性胆小,看上去柔弱好欺负,将苍猊小毛团抱在怀里,怎么看都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这些日子以来,南枝跟极兽山庄那帮人相处得还算不错。 惊涛府的那名弟子虽然孤身一人,但论单体实力,却是全场最高,根本不屑与其他人打交道。 刚开始的时候,三波人马还皆都井水不犯河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结界里的伙伴又始终没有出来,惊涛府弟子便有些坐不住了。 心中的焦虑无处宣泄,他便将矛头对准了南枝。 “我说,你怎么还在这里等着啊?就你那个同伴,注定不会有什么收获,说不定啊,宝物没捞着,还把自己给折里面了,啧啧啧,我劝你还是直接离开得了!” 南枝虽然不善言辞,却对楚绫歌很有信心,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三个字:“你放屁!” 惊涛府弟子先是一愣,而后勃然大怒,瞪着南枝道:“你说什么?胆敢再说一遍!” 南枝尚未回话,极兽山庄队伍中一名人高马大的男子便站了出来,朝地上唾了一口,大声道:“我呸!欺负一个姑娘算什么本事!” 惊涛府弟子虽然自傲,但面对着人数远多于自己的极兽山庄队伍,也不敢肆无忌惮的树敌。 当下冷哼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天材地宝,从来都是有实力者得之,若有人不自量力,终不免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哼!好一个赔了夫人又折兵!” 正在争执间,一道略带嘲讽的女声忽然在不远处响彻而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高挑的白裙女子自雷龙渊跃出,几个闪掠间,已是落到极兽山庄武者跟前。 瞧着自己带来的四人皆是安然无恙,韩若妍悄然在心中大为松了一口气。 这四人可都是忠于自己的心腹,将他们培养成聚气境巅峰的高手,耗费了不少精力及资源,折上一人,都是不小的损失。 但即便这些人已是极兽山庄年轻一辈的精锐,可放在神玄境一抓一大把的冲霄大会之上,聚气境巅峰根本不够看。 好在极兽山庄有着独特的提升战力的方式,只要队伍不分散,遇见强敌,也是有着一战之力。 见到韩若妍平安归来,四人皆是大喜,立即快步上前,围着前者简单询问起此行之事来。 惊涛府弟子也是面上一喜,连韩若妍都完整无缺的出了结界,那自己的师兄更不必多说,只是不知那雷龙丹可被师兄弄到手? 就在惊涛府弟子灼灼目光的注视中,又是一道人影自雷龙渊掠出。 那人一袭黑色练功袍,身材修长,面容清秀,墨云一般的青丝在脑后挽作马尾,透着一股年轻女子特有的青春活力。 也不见黑袍女子有太大的动作,足尖凌空一点,身形便翩然而上,尽显轻灵飘逸。 来者自然是楚绫歌,韩若妍因为担心自己的族人,快到渊口之前,便火急火燎的先行跃上。 楚绫歌倒是对南枝很是放心,后者性子虽说软了一些,但实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见到楚绫歌也是安然无恙的出来,惊涛府弟子在心中暗道:“莫非那结界之中没有宝物?亦或是结界之中又有着限制,她们两人根本没那资格去争夺?” 此处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两支队伍一阵欢腾之后,韩若妍便率先朝着不远处出声道:“绫歌,咱们去别处吧。” 先前简短的一番谈话,双方队伍皆是知晓两队将会暂时同行,对于韩若妍话语之中的热络,倒不觉有何不妥。 但这一番言语落在惊涛府弟子耳中,就有了大问题。 “若是她们俩在那结界之中合力暗算师兄,那可大为不妙,师兄为人老实,论算计,哪会是女人们的对手,那个极兽山庄的女子,一看就是胸有城府之辈!” 心中这么一想,惊涛府弟子更是忧思浮面,大声道:“我师兄尚未归来,你们谁也不许离开!” 此言一出,先前与他争锋相对的那高大男子立即喝骂道:“我呸!你算什么东西,我家小姐是去是留,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聒噪!” 韩若妍知他是惊涛府弟子,原也不想多惹,但目光在正朝自己这方而来的楚绫歌身上转了转,当下又改变了主意。 韩若妍缓缓上前两步,望向那惊涛府弟子,冷声道:“不自量力之人确实不少,结界之中有一个,此时眼前又有一个!” 惊涛府弟子听罢,面上一惊,瞪着眼珠子道:“这么说来,你们俩果然在结界之中就已联手!暗算我惊涛府之人,不怕日后倒大霉吗?” 韩若妍咯咯笑道:“暗算他?我倒很想听听,汪宁究竟会不会没脸没皮的承认是我们暗算了他!” 顿了一顿,韩若妍又接着道:“不过,我想是没那机会了,此届冲霄榜,注定不会再有汪宁的名字。” 听罢韩若妍所言,惊涛府弟子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对方不像是在唬弄自己,等了这么久也不见师兄归来,恐怕还真是如其所说,提前出局了。 他虽然心中愤怒,却也不敢强行出手,心思飞转间,已是不动声色的后退数步。 “你们就得意吧!下回再相见,你们一定会为今日之事而后悔!” 快速扔下一句狠话,惊涛府弟子脚掌猛然一跺地面,身形立即倒退掠出。 就在所有人皆以为他会直接遁走之时,惊涛府弟子袖袍忽然一抖,一道蓝光如闪电般射出,直袭韩若妍咽喉。 韩若妍眼眸微寒,双掌快速结印,木属性灵力喷薄之间,身前已是有着灵力盾牌凝结而出。 惊涛府弟子本就没打算恋战,突袭一记,也不管结果如何,迅速转身而逃,整个过程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极兽山庄四名武者甚至还未回过神来,对方身形已是掠出数丈,根本来不及追击。 然而,在场人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毫无提防。 先前一番短暂交谈,楚绫歌已是从南枝那里得知,惊涛府那人老是对她和苍猊明嘲暗讽,就在她们出来之前,还在大说风凉话。 因为汪宁的原故,楚绫歌本就对惊涛府不感冒,听罢南枝所言,她心里也是有着一丝怒意升腾。 不曾想,还不等她找对方算账,对方就先行出手发难。 虽然他的攻击目标是韩若妍,但汪宁是被自己重伤出局,算起来,韩若妍此番是因自己才会受此一袭。 数道淡青色的风刃随着楚绫歌掌劲而发,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响,如同数道交织的弯月,呼啸着直朝惊涛府那人后背斩去。 听着身后传来的破风声,惊涛府弟子只觉背脊一阵发凉,赶紧将灵力摧动至极致,蹿入树林。 风刃直斩入林,带起一阵枝屑四溅,由于密林的阻挡,最终还是没能将他留下。 此时,韩若妍也将那道突袭顺利化解开去,极兽山庄四人望向密林那方迅速消失的人影,皆是愤怒不已。 就在此时,密林之中忽然有着一道痛苦的惨叫声传荡而出,众人皆是认得,那正是惊涛府那男子的声音。 楚绫歌的灵力风刃虽然没有将其直接斩杀,但从那痛呼声中不难推断,对方必有所伤。 55.奔赴太阴岛·☆ 雷龙渊上方, 闷雷声响不绝,若是未曾修炼的普通人踏足于此,恐怕早已被那雷霆威势震至眼耳渗血。 所幸能够进入冲霄大会的武者, 修为最差也是聚气境高阶, 身临一些极致环境, 倒也有着一席承受之力。 因为方才楚绫歌的出手, 极兽山庄之人皆是在心中将其好感度提升了一大截。 极兽山庄两大派系常年争斗,派系之下的年轻一辈自然也少不了争锋,韩若妍, 则是主张亲和妖兽那一派系的翘楚,极受年轻武者拥戴。 韩若妍向来懂得为自己争取优势, 先前出声怼那惊涛府弟子, 便是想重新获得楚绫歌的信任。 虽然汪宁的出局跟自己没有关系,但她既然选择了要将楚绫歌拉进队伍, 那便让惊涛府之人将账记在两人共同身上好了。 一行人离开雷龙渊后, 便开始四处搜索,赚取功勋值, 以确保队伍中的每名队员,都能顺利的通过冲霄大会第一重考验。 论隐蔽与探查,妖兽无疑是最合适的生灵, 有着它们的帮忙, 收集情报就变得简单多了。 这一日,入夜之后,极兽山庄四人将各自的妖兽派出巡视, 众人便在一座新开辟出来的山洞里调息。 自雷龙渊出来之后, 楚绫歌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将雷龙精血交给苍猊吞噬。 今夜选的落脚点相对安全,时间也足够充裕, 楚绫歌跟众人简单打过招呼之后,便带着苍猊离开了山洞。 行至一处距山洞较远的密林,楚绫歌抬眸略作环顾,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这地方还不错!” 苍猊知道自己即将能拥有雷龙精血,也显得很是兴奋,不停的拿脑袋在楚绫歌腿边蹭来蹭去,好像是在催促她动作快一点。 楚绫歌俯身,伸指在其毛茸茸的小耳朵上轻轻一弹,笑道:“别着急,我得先将雷属性能量剥离,才能把精血给你吞噬。” 苍猊耳朵轻轻转动着,乖乖巧巧的在一旁等候。 楚绫歌将其中一滴雷龙精血取出,故技重施,催动风属性灵力将雷之力抽丝剥茧的脱离而出,直到蕴藏其中的雷之力削减至苍猊所能承受的程度,才将风旋收回。 白皙而修长的手指轻轻探出,屈指一弹,将雷龙精血射向苍猊所在之处。 苍猊低声咆哮间,身形快速变大,数息之间,已是变作一头状如银狮般的威武獒兽,长尾微微摆动,在月光的映衬下,宛若一根银色长鞭。 张嘴将雷龙精血吞下,而后直接开始吞噬。 妖兽实力的提升,与人类有着较大的不同,吞噬天材地宝以及强大妖兽的精血及兽丹,都能令它们快速变强。 见苍猊那方状态稳定,楚绫歌便也放下心来,眼眸微移,将目光落在悬浮于身前,被风属性灵力包裹其中的那团雷之力身上。 “就这么让它消散于天地之间,太浪费了,索性炼化收归气府吧!” 楚绫歌喃喃低语着,手印变幻间,包裹着雷之力的风属性灵力顷刻消散,雷属性灵力席卷而出,将那团被剥离而出的雷之力吞下,而后一齐收回前者体内。 就在一人一兽专心致至的开始进入修炼状态之时,离她们所在之地不远处的一株树干之上,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小貂,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 圆溜溜的小眼珠望着气息正逐渐拔高的苍猊,眼神之中尽是浓浓的羡慕。 一小会儿之后,小貂便耸拉着耳朵跃下树干,朝着远处奔去。 距楚绫歌先前离开那山洞的不远之处,一道挺拔的人影正俏然而立。 那是一名身着白裙的女子,夜风拂过,质地优良的裙衫紧紧贴服着娇躯,勾勒出一具线条饱满的身材,曲线婀娜,散发着性感的女人味。 倏然,白裙女子手掌轻轻朝旁侧探出,一只黑色小貂稳稳落入掌心,仔细看去,正是先前在楚绫歌那处盯梢的那一只。 韩若妍摧动灵力,很快便从噬雷灵貂眼瞳之中看到了一幕幕景像,心中顿时惊诧不已。 “楚绫歌竟然同时修有三种灵力!真是不可思议,难怪她能在跌入雷池之后,还能毫发无伤,这样看来,当时她与汪宁的那一战,应该也是雷属性灵力在起作用吧。” 正当韩若妍喃喃自语之时,身后忽然有着一道柔柔的女声传来。 “你派出小黑去监视别人的秘密,这样很不好。” 韩若妍秀眉微微皱起,转身看去,只见南枝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来到了自己身后,还直言不讳的道出自己暗中探察楚绫歌之事。 “若是她不动声色,再暗中将此事告之绫歌,那可就糟糕了,现在既然她摆在明面上讨论,足见她果然是头脑简单。” 心中略作思忖,韩若妍才开口道:“我只是担心绫歌她一个人出去,不太/安全,派小黑跟踪确实是我不对,但我本身并无恶意。” 韩若妍此番所说,并未说谎,方才楚绫歌说要单独出去一会儿时,她便已猜出对方定是想找个地方让苍猊吞噬雷龙精血。 从雷池之中得到之物,她已从噬雷灵貂那里有所得知。 韩若妍当即便很是好奇,据小貂所传达的信息,那雷龙精血之中,有着狂暴的雷属性能量,这对于修有雷之力的生灵,自然是无与伦比的好事。 但就这几日相处的观察,韩若妍能感应出苍猊的力量并不带有雷属性,不知它将会如何进行吞噬。 听着韩若妍所言,南枝认认真真的道:“绫歌是个顶好的人,这样的事,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从南枝的话语中,韩若妍能够得知,前者是不打算将今夜之事告诉楚绫歌了。 当即有些好奇的问道:“哦?你相信我所说的话?” 南枝点点头,想了想,才道:“我相信你对绫歌没有恶意。” 望着韩若妍那有些讶然的神色,南枝颇有些不自在的捋了捋耳边发丝,小声道:“我虽然胆子小,但又不是真的傻。” 两女并没有交谈太多,尴尬的对望了半晌,便一前一后掠回了山洞。 楚绫歌是在天光微亮之时回的山洞,面色与平常无异,但心里却很是高兴。 一连吞噬了两滴雷龙精血后,苍猊已是顺利凝出兽丹,实力较之前有了一步极大的跨越。 现在的苍猊,进入战斗状态之后,战力能与神玄境高手相媲美。 这也是楚绫歌为何会毫不犹豫的去往雷龙渊的原因,武者想要提升修为,即便是有着机缘的辅助,也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否则一味求快,从而导致灵力虚浮,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而妖兽则不同,它们因特殊的体质,以及个体血脉的差异,能够做到将外力直接变作自身的晋级能量。 只不过,世间之事,有利便会有弊,妖兽的寿命比人类悠长,若是没有机缘,按部就班的修炼,晋级的速度会比人类慢上数倍,甚至十数倍。 一行人继续出发,分工合作,为着每个人的功勋值添砖加瓦。 而就在某一日,小黑突然带回一个偷听而来的消息,有一处名为太阴岛的地方,有着异宝现世,而且还是拥有着极寒之力的紫虚冰魄! 众人一听,当即决定前往那太阴岛凑凑热闹,若是能够得到那紫虚冰魄的话,能否炼化先且不提,仅是得到这等异宝之后所增加的功勋值,都是一笔绝对不菲的数值。 相较于其他人,楚绫歌在听到那紫虚冰魄之后,心里顿时便有着惊喜浮上。 “陆姑娘所修寒冰属性的灵力及功法,若是也得知那太阴岛的消息,必定会前往,不知此番有没有机会见到她呢!” 楚绫歌心中所想,众人自然皆是不得而知,只是觉得这一次行动,前者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兴致,一路摧促着大家赶路。 就连路途中遇到一些想要吃下她们这队人马的队伍,楚绫歌也是独挑大头,战斗得勇猛异常。 望着如流水般涌进玉片的功勋值,众人自然皆是喜不胜收,随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极兽山庄之人对楚绫歌的好感度也与日俱增。 同一时刻,冲霄赛场另一区域。 一道修长而优雅的倩影正于山石之间俏然而立,刚刚结束一场战斗,倩影的主人玉手轻抬,将散落于额前的青丝捊至耳后,露出一张如玉般无瑕的绝美侧颜。 将功勋值收回玉片之后,另一名年轻女子便掠至其近前,随意的将自己因战斗而损坏的衣袖扯去,望着前者道:“陆师姐,我打听到紫虚冰魄的消息了!” 饶是以陆寒溪的心性,在听完那女子带来的消息后,美眸之中也是有着光彩浮现。 “辛苦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陆寒溪轻启红唇,朝那女子说道。 “为陆师姐做事,才不辛苦呢,不过,我听说那太阴岛有着很多实力不俗的队伍前往,真的不用让我大哥过来帮忙吗?”慕钰在说话之时,已是换上一套整洁的外裙。 “不必了。”陆寒溪并不太喜欢慕阳舒跟着,进入冲霄赛场之后,便带着慕钰与之分头行动。 一听陆寒溪这般干脆的拒绝,慕钰知道自己大哥这次又没戏了。 不过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在慕钰的心目中,自己大哥配不上陆寒溪,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 稍作调息之后,两人便直朝太阴岛方向掠去。 太阴岛,位于一片茫茫海域之上,当楚绫歌一行人赶到海域崖边之时,这里已是汇聚着不少队伍了。 相较于其他地方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情况,这里无疑要消停得多。 一来是因为异宝在那太阴岛上,连海岛都未登上就开始群战,有些不太合适。 再有一点,这里队伍少说也有上百支,一旦打起来,必然是一场大混战,到时候运气不好被数支队伍包了饺子,很有可能整个队伍都被踢出局。 虽然混战之事没有发生,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又令众多修行者们颇为困扰。 太阴岛在海域中心,与海岸有着较为遥远的距离,除非是法相境强者来此,能够凭借自身灵力飞至岛上,神玄境修为,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陆姑娘来了,我可以拥有一波打分和收藏么?(星星眼) 56.登岛·☆ 一望无际的海域之上, 没有丝毫雾气堆积,海域岸边,楚绫歌长身而立, 一双清亮眼眸远眺而望, 眸光之中, 充满了期待。 记忆里的那袭月白长裙, 以及几乎任何时候都清冷淡然的绝美脸颊,并没有因整整一年的杳无音讯而有所淡化。 与之相反的是,随着冲霄大会的临近, 陆寒溪那风姿绰约的倩影,愈发频繁的出现在楚绫歌心湖深处, 荡起一圈圈思恋的涟漪。 即便是不借助神识及功法, 仅凭目力相眺,也能隐隐看到海域之中的浮岛, 那便是众人蜂拥而致的目的地, 太阴岛。 “绫歌,接下来, 咱们如何安排?” 听着韩若妍的发问,楚绫歌略作沉吟,而后望向立于一旁的高大男子道:“夏兄, 你那灰岩鳄最多能承载几人?” 突然被楚绫歌点名的高大男子, 便是前些日子在雷龙渊处开口替南枝解围那人,名叫夏成,他所携带的妖兽, 是能在水陆两地自由穿梭的灰岩鳄。 夏成捎了捎脑袋, 打量一番周围黑压压的人群,以及远离海岸的那座浮岛, 才开口道:“若是半道上啥事没有,平平静静的游到那太阴岛跟前,咱们挤一挤全部上去倒是没问题。” “但若是海里边有东西,或是被哪支不开眼的队伍偷袭攻击,小灰的实力就会大为受损,咱们不如分作两波走,先载过去几人,我再回来载剩下的。” 极兽山庄虽然人人都有着驯兽的本事,但妖兽却只会听命于饲主一人,是以但凡需要灰岩鳄出力之处,夏成必须亲力亲为。 楚绫歌略作思忖,低声道:“这座太阴岛有些不太寻常,又远离海岸,所有人都上去,反倒不妥,万一出现了变故,可不会有足够的时间再分两波逃回岸边。” “再有一点,岸边得留人以作接应,盯着点那些想要设伏捡便宜之人,我建议,此番就由我、韩姑娘、南枝和夏兄上岛,其余三人就在此戒备。” 对于楚绫歌所说,南枝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而以夏成为首的极兽山庄四人,则纷纷将目光投向韩若妍。 韩若妍其实也不愿让自己的人尽数上岛,有资格争夺那紫虚冰魄的,个个都不会是省油的灯,那等争夺,并不是多几名普通战力所能左右。 听得楚绫歌如此安排,韩若妍立即欣然同意。 就在她们商量之时,其他队伍已经有人开始渡海,有使用灵器的,也有少数使用妖兽的,一时间,五花八门的灵器飘荡入水,场面煞是壮观。 楚绫歌先前考虑到的问题,其他队伍也同样有所戒备,除了极少数全员出动的情况,绝大部分队伍,皆是只派出战力最强的精锐渡海,其余人则留守岸边。 一番交代之后,楚绫歌四人也开始渡海。 灰岩鳄背部宽直,脚掌踏在上面,犹如踩在岩石上一般平坦,粗长的鳄尾有力的摆动,载着四人稳稳的朝着太阴岛游去。 路途中,楚绫歌四人分别戒备一方,以防其他队伍突然出手偷袭。 队伍的行进,比任何人想象之中都要顺利,除了几支早有结怨的队伍在渡海途中有所交锋,其余队伍皆是保持戒备,并没有主动挑事。 顺风顺水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即将抵达太阴岛之前,当大批队伍乘坐着各种灵器妖兽靠近岛屿之时,狂风骤起! 狂风席卷着海浪,层层叠叠的朝着众人扑打而来,原本排列得颇有秩序的队伍群,顿时就陷入了一片混乱。 原本相安无事的数支队伍,在风浪的拍击之下,一旦撞在了一起,免不了就会出现争执,遇上脾气暴躁的,直接便开始动手。 一时间,海面灵力大盛,五颜六色的灵力攻击四处乱飞,稍不留神,很可能就会被误伤。 灰岩鳄实力本就一般,抵御风浪已是有些勉强了,根本无法再去躲避那不知下一刻会从何处暴射而来的灵力轰击。 “夏成,你控制灰岩鳄,尽快上岛!南枝、韩姑娘,你们守住一头一尾,两侧交给我,千万别让任何一道灵力落砸下来!” 楚绫歌快速叮嘱一番,抬掌将斜飞而来的两道灵力匹练轰碎,目光穿过如暴雨般四溅的浪花,紧紧盯着那已近在咫尺的太阴岛,探查着这突兀而来的狂风,究竟是从何处所发! 好不容易穿过那无比混乱的区域,眼看着就要接近岛屿,楚绫歌眼瞳猛然一缩,连忙大声道:“夏成!快停下!” 夏成正控制着灰岩鳄加速朝着岛岸驶,忽然听见楚绫歌的喝声,虽然不明白她所为何意,但仍是选择了执行,大掌拍了拍灰岩鳄的脑袋,一行人便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怎么了?” 韩若妍的声音刚刚落下,不远之处便有着惨叫声传荡而来。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支乘着灵器的七人队伍,最先抵达岛岸,但尚不等他们成功登岸,灵器便轰然而炸,七名武者也被震得倒飞而出,最后哀嚎着砸落水中。 南枝瞪着一双杏眼,仔细望了半晌,也没能瞧出那支队伍究竟是撞到了什么,落了个这般下场。 她胆子本来就小,对于一些未知之事,心里的恐慌来得自然比其他人更快。 此处已脱离那片灵力混战区,众人也不必再如先前那般严防死守,南枝悄无声息的挪到楚绫歌身后,伸手将其衣袖轻轻拽住,小声道:“不会是有....鬼吧?” 楚绫歌扭头看去,见南枝缩着脖子,小脸已是隐隐有些发白,不禁好笑道:“你好歹也是神玄境高手,怎么还这般怕鬼?” 一听楚绫歌又提起鬼字,南枝心里更是没底,小步移动,朝前者身体又靠近了些,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你别吓我....” “放心吧,这世上若是有鬼的话,那也只存在于人的心里。” 楚绫歌稍作安慰,再度将目光投向岛屿边缘,手掌微微抬起,翻掌之间,一道淡青色的风刃暴射而出,呼啸着斩向前方。 “呜!” 随着一道锐利的风声响起,先前那道风刃在刚刚飞至岛屿上空边缘之时,忽然被无形能量所阻,僵持了数息,才彻底消散开去。 同一时刻,许多驶到岛屿附近的队伍,也察觉到了那无形能量的存在,纷纷摧动灵力出手,试图搞清楚是何种能量在阻拦自己登岛。 楚绫歌眼眸微眯,看了一会儿那零零散散的攻击,而后才朝南枝三人道:“是风幕!” “只要不是鬼就好。”南枝总算是松下一口气,小声道。 “那我们应当如何登岛?合力轰击,将那风幕撕开一道裂痕么?”韩若妍接过话头。 楚绫歌点点头,目前看来,好像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正当众人开始准备出手合力轰击之时,鬼面的声音忽然在楚绫歌心中响了起来:“绫歌,合力轰击效率太低,消耗却大,你不妨试试炼风诀!” 经鬼面这么一点拨,楚绫歌立即让大家暂时先别出手,略作思忖,她便想通了其中关窍。 风幕,是利用阵法将风属性能量凝结而成的一种屏障,无色无形,只有当生灵或物件触及其上,才会有所波动显现。 既然是风属性能量,楚绫歌倒确实不必如别人那般撕裂屏障而进。 “交给我来试试吧,进入太阴岛还不知会遇到什么情况,你们尽量多保存一些实力,夏成,让灰岩鳄放慢速度,继续向前。” 楚绫歌也没有多作解释,快速说完之后,便开始抬掌结印。 当一行人再度开始朝着岛屿靠近之时,一股股风旋不断的自楚绫歌掌间涌出,在灰岩鳄头颅前方半丈之处汇聚,凝作一支淡青色的灵力箭头。 韩若妍三人皆是有些紧张的保持着戒备,若楚绫歌那处有所变故,她们就立即出手。 灰岩鳄终于驶到风幕与岛屿的交接处,风压袭来,众人皆是心头一紧,但如之前那般的撞击却并未发生。 在周围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一行人立于鳄背,缓慢而又平稳的驶向岛岸。 风幕自然没有消失,事实上,楚绫歌众人此刻所在的位置虽然已经无限接近岛岸,但却还没有彻底脱离风幕的阻拦。 以风御风,楚绫歌虽然以前没有做过,不过操作起来也颇为顺利。 约摸着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众人耳边同时有着细小的风声响起,旋即风压消失,灰岩鳄载着众人猛冲到了岸上。 在众人目力所无法瞧见之处,风幕如一张韧性极强的布匹,被楚绫歌以风属性灵力凝作的箭头刺破,风痕四溅之间,通道也得以开启。 感应着那些四散而开的风痕,楚绫歌心念一动,吸力徒然自掌心爆发,拉扯着这些破碎的风属性能量朝自己这处涌来。 “这风幕的能量挺精纯的,既然已被撕扯下来,就别白白浪费了,嘿嘿!” 心里一边想着,一团无色无形的风属性能量已被楚绫歌吸至掌心,以灵力略作包裹之后,沿着掌心钻入了体内。 楚绫歌现在动用得最多的便是风属性灵力,对于这些不算太多的能量团,并不需要盘坐下来结印炼化。 从灰岩鳄背上跃下,楚绫歌朝目光灼灼的众人咧嘴一笑,道:“走吧!去看看这太阴岛上,究竟有多少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楚绫歌:“陆姑娘!你在岛上吗陆姑娘?听见我的声音了吗陆姑娘?” 韩若妍:“......” 南枝:“......” 夏成:“......” 灰岩鳄:“......” 57.冰川·☆ 太阴岛并不算宽广, 这一点,从渡海之时远眺而望的轮廓,以及风幕的规模大小, 皆是能够看出。 然而令楚绫歌四人奇怪的是, 登岛之后, 她们已奔掠了半个多时辰, 算起来已是横穿了岛屿的一半,可路上却并没有碰到半个人影。 “奇怪了!在海岸边的时候,我听旁边的人说, 几日之前,已经有好些队伍入了岛, 为何这岛上没人呢?”夏成拍着脑门, 东张西望的道。 “不仅如此,你们发现没有, 这奔掠的一路, 好像也干净得过分了些,几乎没有什么打斗之后留下的痕迹, 这是非常说不通的。”韩若妍观察得更为仔细。 南枝也是抬眸环顾着四周,却没有开口说话,反正这些事都有楚绫歌她们商量, 自己跟着行动就是了, 指哪打哪,省事! 眼下这般情况,楚绫歌之前也全然没有料到, 她原以为上岛之后就能尝试着寻找陆寒溪, 却不曾想,呈于众人眼前的, 竟然是个荒岛。 “鬼面,这般情况,你怎么看?” 思索无果,楚绫歌只好向鬼面求助,只是这一次,鬼面也无法给出一针见血的答案。 “我也不太确定,太阴岛的消息,少说也有数千人知晓,你们并不是第一批入岛之人,会出现眼下这般情况,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这岛上,定还有着隐藏空间。” “如果是隐藏空间,那入口又在哪里呢?还有一点,就算之前那些武者都进入了隐藏空间,但他们在进入之前发生的战斗,总该留下一些痕迹的吧?” “嗯,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无论怎样,先四处看看再说吧。” “也只能这样了,想来落后于我们的那些队伍,也应该冲破风幕登岛了,这么多人共同搜索,一定会有所发现的。” 一番对话之后,楚绫歌便将隐藏空间的猜测告诉了自己的队伍,让大家多留意一些异常的能量波动。 约摸着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在楚绫歌之后轰破风幕进入太阴岛的队伍,便如蝗虫过境般涌入了岛中。 一番大肆搜寻之后,也是无有所获。 此番上岛的队伍统共百余支,有着八百数十名武者,在搜寻的过程中,争斗是不可避免的。 虽说每名武者手中都有着一枚保命玉片,但这并不代表每个人都有机会在殒命之前捏碎玉片,将自己及时传送出去。 搜寻与混乱足足持续了小半日,才总算是暂时停歇下来。 先前战斗打得最为激烈的几处,皆是断肢血污遍布,焦土乱石横陈,尸首也只是草草掩埋。 从一开始就选择避战旁观的楚绫歌等人,立于远处看着遍地狼藉,心中疑惑更甚。 虽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却也无一人离岛。 经过白日里的一番折腾,众人虽然不如鬼面那般见多识广,能立即想到隐藏空间的层面,却也猜出这岛上必有蹊跷。 转眼就到了夜里,当最后一丝夕阳余晖从天穹消失,奇景,忽现! 谁也不知道第一缕湛蓝光柱是从何处开始出现,待人们回过神来之时,整座太阴岛,已是被蓝光笼罩。 楚绫歌仔细感应着湛蓝光柱中那玄异的波动,眉心微拧,低声朝着身边众人道:“都小心一些。” 众人点头,暗中将灵力蓄于掌心,就连苍猊也转变为战斗状态,随时准备着动手。 不仅是楚绫歌她们这处严阵以待,分散在岛屿四处的一众武者,也皆是警钟大作,爆发出阵阵哗然。 “这些蓝光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知道,难不成这岛屿下方藏着什么东西?” “你们快看!海水开始漫上太阴岛了!” 众人低头瞧去,果见脚边有着海水弥漫,因为蓝光的笼罩,整座太阴岛也变作一片蔚蓝,诡异而又美艳的妖异一般的蓝。 “上树!” 楚绫歌一声轻喝,带着队伍跃上树冠,垂眸望着渐渐被海水吞噬的岛面,心中充满了震憾。 其余武者也皆是一样,跃上最近的树木之顶,神色各异的望着眼前之景。 此时此刻,众人才终于知道,为何今日登岛之后,没有看到之前登岛武者所留下的打斗痕迹,以及血渍和尸体,原来皆是在夜里被海水洗涤了个干干净净。 海水继续上涨,犹如一张湛蓝的恶魔之嘴,欲将岛上所有生灵吞没。 终于,有武者再受不了这种诡异之象,摧动灵器,准备逃出岛屿,返回来时的海岸。 然而,当这些人催动着灵器跃入水中,却如泥牛入海般直沉而下,反应快的武者连忙腾跃而起,手脚并用的攀上树顶,险险避过一劫。 而那些反应稍慢的武者,则没那么好运了。 身体落入水中之后,无论他们如何爆发体内灵力,都是于事无补,只能捏碎玉片将自己传送出这片赛场。 看着下方越涨越高的水位,南枝怯怯的拉住楚绫歌袖角,小声道:“这可怎么办呀?难道所有人都要出局了吗?” 楚绫歌目光紧紧盯着脚下海水的涨势,也没回头,只轻声安慰道:“不会的,冲霄大会的目的在于考验大家的实力,不会搞出这么一场骗局,将大批武者直接逼出赛场。” 韩若妍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故而紧张有之,却不如南枝那般焦虑。 自从那日夜谈之后,韩若妍对南枝改观了不少,没再把她当作无脑的傻白甜,故而见她一再跑到楚绫歌跟前露怯,就有些看不惯。 眼珠子微微一转,韩若妍也不动声色的挪到楚绫歌身边。 楚绫歌正凝神感应着海里是否有东西,手臂蓦然就被人抱住,紧接着,韩若妍那温温柔柔的声音便从耳边传来。 “绫歌,我也害怕。” 韩若妍本意是想给南枝上上眼药,不料她的这番举动,却是给后者提供了一条崭新的思路。 南枝本不太好意思去触碰别人,但见韩若妍做得自然又大方,于是便也伸出双臂,将楚绫歌另一只胳膊抱住。 待后者扭头看向自己时,南枝连忙点头如啄米,表示韩若妍说得没错,我们真的很害怕。 韩若妍:“......” 楚绫歌也不知她们俩这是怎么了,正欲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身体莫名的悬空飘起,不仅自己是这样,所有人也皆是如此。 不待众人惊呼出声,湛蓝光芒再度大盛,所有人只觉眼前一花,便坠入了一片晕眩。 经历过空间传送的武者们,对这种晕眩的感觉皆是有些熟悉,知道自己此时多半是进入了空间阵,皆是将灵力快速收敛,不敢乱动。 晕眩感来得快,去得更快,一小会儿不到,众人双脚便落到了实地。 待双目再度能够正常视物时,楚绫歌便是瞧见,眼前之景已是与之前截然不同。 队伍并没有在空间传送中被分散,自己的两条手臂,还分别被韩若妍与南枝两人抱着。 正欲抽回手臂,不料刚有所动,楚绫歌神色就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左臂被南枝拽着,后者身形瘦弱,楚绫歌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右臂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韩若妍身材丰满,加之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把楚绫歌的手臂当作了救命稻草,紧紧贴服之下,那等柔软的触感,令得楚绫歌头皮一阵发麻。 感觉到了楚绫歌一瞬间的僵硬,韩若妍也意识到了不妥,连忙松开双手,退开两步,佯装自然的开始打量四周。 刚觉得松上一口气,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奇怪。 “不对啊,楚绫歌又不是男人,她在紧张个什么?她刚才那般反应,绝对不是女儿家的娇羞,倒像是某种做贼心虚的表现,莫非她,中意于女子?” 韩若妍心中所想,楚绫歌自然不会知道,若是知晓前者将她的尴尬理解成做贼心虚,估计更得尴尬死。 “我确实是中意女子没错,但我并不是一个窃玉偷香的好色之徒啊喂!” 举目四望,楚绫歌发现她们此时所在之处,仍是一座岛屿,而令人奇怪的是,众人在被传送来此之前,明明时值夜间,而眼下这里,却亮如白昼。 而且这里的光亮并不是因阳光所致,而是光源在冰雪之上反射而出的透亮! “原来这里才是太阴岛!我能感应到,这片天地之中,有着极为浓郁的水属性及寒冰属性灵气!” 楚绫歌此言一出,立即引得众人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不远之处忽然出现一阵骚动,只听得人群之中,有人大声喊道:“林子后边有座冰山!前几日上岛的武者也在那里!” 话音刚落,许多性子急躁的武者便忙不迭的奔掠而出,朝着密林快速穿梭,眨眼之间,已是不见了踪影。 楚绫歌将体内灵力运转而起,手臂一挥,朝着身边三人道:“我们也走,大家小心行事!” 密林并不大,故而一众武者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便穿出了林子。 刺目的光亮暴射而来,楚绫歌眼眸微眯,仰面望着屹立于眼前的庞然大物,心中充满了震憾。 呈于众人眼前的,哪里是一座冰山啊,分明是一片巍峨的冰川,气势宏伟浩然,如擎天之柱,直指苍穹! 作者有话要说: 少侠、女侠,留下你们的打分再走! 重逢,这一次我是认真的! 58.重逢·☆ 冰川之处, 一望无际皆是银白,也正因如此,但凡有着别色之物, 则就显得非常引人注目。 待适应了那刺目的亮光之后, 楚绫歌便开始仔细打量眼前之景。 冰川脚下, 稀稀拉拉盘坐着数百名武者, 有人正在凝神调息,有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着天,还有少数武者正努力的尝试着攀登。 楚绫歌感应敏锐, 粗略一扫,就发现冰川脚下的绝大多数武者, 修为皆在神玄境之下。 略作思忖, 很容易便能看出其中端倪。 想要登上那令人心生敬畏的冰川,只怕是非神玄境修为不可! 与楚绫歌等人一同到来的数百名武者, 有许多已经开始行动, 结果也正如众人所想,聚气境修为之人, 根本无法于冰梯之上立稳。 即便是将浑身灵力尽数爆发,也只不过能在冰梯之上多坚持一小会儿。 楚绫歌三女皆是没有妄动,一是此时涌向冰川脚下的武者太多, 稍不注意就会大打出手, 旁边还有数百名虎视眈眈之人,实力一旦受损严重,很容易被人趁火打劫。 再有一点, 楚绫歌还欲先仔细探查一番, 再行攀登,有着鬼面这个超级作弊器, 她所能探得的信息,自然比其他人多得多。 在等待的过程中,夏成倒是去往冰川脚下尝试了几次,自然是失败而归。 待冰川脚下逐渐开始安静下来,楚绫歌三女才开始朝着前方掠去。 修行不分男女,但就整个大陆范围来看,男性修行者的数量,还是远远高于女性。 故而,当楚绫歌三女施然而行之际,立即就吸引住了冰川脚下一众武者们的目光。 嘈杂而混乱的攀登景况已经过去,无论是前几日到得这里的武者,亦或是不久之前才被传送而来之人,此时皆是盘膝聚在冰川脚下不远处,神色各异的打量着楚绫歌三人。 对于这些充满探究的不加掩饰的注视,楚绫歌与韩若妍倒是泰然自若,南枝则倍感不自然,根本不敢抬眼去看,只盯着楚绫歌的衣袍,紧跟着她一路向前。 在三人准备开始攀登冰梯之际,无所事事的武者们,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哪里来的三名女子,好不知天高地厚,明知那冰梯非神玄不可登,还要跑去逞能!” “那身穿白裙的女子好生面熟,像是极兽山庄之人,去年我随族老前去购买灵兽,好像就瞧见过她。” “极兽山庄又怎么样,若不是她们有着特殊的驯兽之术,顶多也就是个三流势力,我就不信,她们三人还能个个都是神玄境高手!” 这一头,有人积极的讨论着三女各自的修为实力,那一头,扎堆的男性武者们,则更加积极的开始议论着三女的身形容貌。 “那领头的女子还挺清秀的,她肩头的那一只,是灵獒吧?难道那灵獒已凝出了兽丹,能够载着她们登上冰梯?” “嘿嘿,我倒是觉得最后那害臊的姑娘更好看,瞧那小腰细的,怕是一只手就能握住。” “你们懂什么呀!最左边那个才是极品!前凸后翘,腿还长,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男子!” “说到极品!昨日登上冰川的那几名女子你们瞧见没?那气质简直了!跟仙女似的!” 就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楚绫歌三人终于来到冰川脚下,开始登冰梯。 仰面望着稳稳拾级而上的三道身影,一众武者就好像被无形大手提拉着脖颈的鹅,目瞪口呆,喉咙里再吐不出一个字。 直到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冰梯转角,才听见有人小声的说了一句:“我去!还真是三名神玄境高手啊!” 冰梯尽头,已是没有了道路可行,不过楚绫歌一行并不是第一波到得这里之人,沿着之前那些人留下的痕迹,倒也省了她们许多搜寻的时间。 三人沿着破碎的冰渍一路前行,约摸着掠行了一个多时辰,便来到了冰川深处,隐隐间,便听见前方有着打斗声传来。 “过去看看,都先别急着出手,能进到这冰川深处的,都是神玄境好手,咱们一定要小心行事!” 听着楚绫歌的叮嘱,韩若妍与南枝两女立即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冲动! 又奔行了一会儿,三人眼前徒然开明,一丛丛冰山雪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十分宽大的寒冰广场。 广场四周,零零星星有着大约八十余名武者,彼此离得都有些远,相互戒备着正在调息。 而广场之中,有着两处战圈正在酣斗。 令人有些惊奇的是,激战的四人皆是女子,而当楚绫歌将目光瞧向其中一处时,眼瞳猛然一缩,眸中顿时迸发出一抹狂喜。 冰面之上,一道修长而优雅的身影正腾挪而起,将数道闪着寒光的剑气灵巧的闪避开去。 身影的主人是一名有着倾城之姿的年轻女子,冰肌玉骨,高洁清冷,仿若钟天地灵气而生,令人一见之下,便难以再挪开眼目。 如墨青丝被一条丝带稍稍挽起,巴掌般大小的如玉脸颊,精致得无可挑剔,眉如远山,唇若含朱,那等空灵澄澈的气息,如这雪山之巅的一缕清风,直直拂进武者们的心房。 一年不见,陆寒溪出落得愈发清雅迷人,楚绫歌呆立在冰面广场的入口处,竟是有些痴了。 韩若妍与南枝并没有发现身边某人的异常,她们俩的注意力,也集中在广场之中的两处战圈。 望着陆寒溪所在的那处战圈,韩若妍眼眸之中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惊艳,而站在两人身后的南枝,则是满目惊诧。 “啊!是申师姐和钱师姐!” 申怜雪一直都将陆寒溪视作自己最大的对手,原因却颇有些令人哭笑不得,只因两人在某些方面实在太过相似,时常被人拿来相比。 两人同样生于凤玄域四大超级宗门,同样有位身为老宗主的爷爷,修习的也皆是寒冰属性的灵力及功法,因为容貌气质出尘,皆是宗门内女神级别的人物。 但令申怜雪十分郁闷的是,自己种种引以为傲的闪光点,一旦与陆寒溪相比较,统统都会被压制得黯淡无光。 这一次,在冲霄大会的赛场上,申怜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对方压下,上不上冲霄榜无所谓,赢过陆寒溪,才是她最大的心愿! 两人正在争夺的,是一道紫阴髓。 来到这处广场之时,经过一日一夜的争夺,五道紫阳髓已是花落各家,陆寒溪及申怜雪各得一道,其余三道,则是被另外三处势力所得。 而紫阴髓却仅有着一道,一番混战之后,其余众人皆是退出了争夺,站在一旁调息观望,他们也十分好奇,那唯一一道紫阴髓,最后究竟花落谁手? 两人修为不相上下,除非是拼死一战,否则在短时间内很难有结果。 申怜雪一边持剑攻击,一边道:“陆寒溪!我是不会让你得到紫阴髓的。” 陆寒溪知道眼前这个人,从来都对自己抱有莫名的敌意,无论大小之事,只要遇见她,都会好一番纠缠。 当下也不接话,十指弹动间,手印如翩跹美蝶般变幻,一道道银色匹练有规律的飞射而出,迎击着对方的剑芒。 见陆寒溪理也不理自己,申怜雪火气更甚,冷哼道:“紫虚分阴阳,只有同时炼化阳髓及阴髓,方能将灵力淬炼得更加完美。” “陆寒溪,咱们现在修为及实力皆是不分上下,但待我将两道灵髓统统炼化,你那玄冰本莲经,可还能敌得过我的青霜剑诀?” 陆寒溪螓首轻摇,清婉空灵的嗓音,缓缓自红唇而出:“这种话,你还是等夺得紫阴髓之后再说吧。” 申怜雪银牙轻咬,以宗门特有的术法,朝不远之处另一战圈悄然发射了一道消息。 数息之后,另一处战圈之中,便有着一道轻哼之声悠悠传来,与陆寒溪一同前来的慕钰,突然被对手击伤。 慕钰本不欲干扰陆寒溪那处战圈,被击得跌出之后,也强忍着翻涌的气血,没有当众吐出血来。 她的对手是名不苟言笑的利落女子,将慕钰击败之后,也没趁胜追击,足尖一点,转身便朝着申怜雪所在那处战圈掠去,欲与自家师姐一齐对付陆寒溪。 这是申怜雪一早就定好的战策,众人皆是经过一日一夜的疲战,她就不相信,这个时候的陆寒溪,还能够以一敌二。 利落女子实力本就高于慕钰,一直与她战至平手,就是在等待这个机会,申怜雪一发信号,她便立即赶来援手。 “哼哼,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这一次,看我如何赢过你!” 申怜雪唇角微微勾起,示意那已赶至而来的利落女子掠往陆寒溪身后,与她配合着夹击对方。 而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破风声突然自远处响彻而起。 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两名优雅曼妙的身影处,甚至都没感应到是何人出的手,只觉眼前青光一闪,一道风刃已是朝着战圈那处斩去。 利落女子刚刚绕至陆寒溪身后不远处,尚还未能站稳脚步,忽然秀眉一拧,水属性灵力疯狂灌注至剑身,而后转身重重劈下。 那道突如其来的风刃,攻击的目标,正是利落女子的后背! 作者有话要说: 楚绫歌:“想欺负陆姑娘,问过我没有?看招!” 韩若妍:“说好的冷静呢?” 南枝:“说好的不要冲动呢?” 苍猊:“绫歌的嘴,骗人的鬼。” 59.阴阳髓·☆ 弯月一般的淡青色风刃, 与泛着水波的剑气在半空之中悍然相撞,从两者交接之处传荡而出的劲气余波,将地面削出层层冰屑。 楚绫歌的突然出手, 立即吸引了广场之上绝大多数武者的目光, 就连跟在她身边的韩若妍与南枝两女, 也是心头一惊。 韩若妍:“......”说好的小心行事呢? 南枝:“......”遭了遭了, 申师姐好像朝这里看过来了!钱师姐的面色看上去也不太好! 一剑破开风刃之后,钱月被迫退出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冷着一双眸子朝楚绫歌所在之处望去,正欲开口相斥, 却忽然瞧见一颗躲躲闪闪的脑袋。 钱月愣了一愣, 而后有些不确定的大声道:“南枝!是你吗南枝?!” 听见自家师姐出声,南枝这才哆哆嗦嗦的上前一步, 遥遥望着前方, 小声道:“钱....钱师姐好。” 南枝的话语虽然不大,却清晰无比的传进了在场每一名武者的耳中。 众人瞧瞧仍在激战的两道倩影, 再望望被人突然打断了攻势的钱月,以及同样面露惊诧的楚绫歌及韩若妍,顿觉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楚绫歌扭过头去, 面色略有些古怪的望向南枝, 轻声道:“那两名持剑的女子,都是你的师姐?” 南枝点头如啄米:“是的是的,接下你攻击的, 是钱师姐, 战斗中那个是申师姐,申师姐很小气的, 你可要小心千万不要得罪她。” 钱月:“......” 眼下这颇为戏剧性的一幕,战圈之中的陆寒溪与申怜雪两人自然也是知晓。 前者并未瞧见楚绫歌,自始至终都是心无旁骛,而后者则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险些气得吐血。 “南枝那个死妮子,让她独自离队好生历练一番,结果倒好,竟然帮着外人对付起自家师姐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申怜雪心绪一乱,立即就被陆寒溪寻出了破绽,一番快攻之下,顿时便乱了章法。 钱月见状,正欲转身相助,楚绫歌却比她反应更快,手掌轻轻翻动间,数道弯月般的风刃在其身前蓄势待发。 “这位钱姑娘,冒然打扰别人的战斗,可不太好,若是你想与人交战,我不介意成为你的对手。” 若是换作是别的人对钱月说出这番话,她十有八/九会嗤之以鼻,但经过先前那一记短暂交手,她便知道眼前那女子,有着不弱于自己的实力。 再有一点,南枝好像是随着那女子一同前来的,看上去两人的关系还挺不错,于情于理,自己似乎都不太方便与那女子动手。 而就在这时,陆寒溪那处的战斗也骤然而停。 一记猛烈的碰撞之后,申怜雪娇躯朝后跌飞而出,双脚在冰面上搽出两道长长的痕迹,才将劲道卸去,站稳身形。 而反观陆寒溪,却是半步未退,这场战斗谁胜谁负,明眼人一看便知。 陆寒溪莲步轻移,来到冰封在一旁的紫阴髓跟前,玉掌一探,柔和的寒冰属性灵力自掌心涌出,将冰面破开,成功收取了置于其中的紫阴髓。 望着眼前这一幕,申怜雪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是无计可施。 先前那大好良机都没把握住,此时紫阴髓已经落入陆寒溪之手,再想抢回来,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一想到这里,申怜雪只觉肝火直冒,美眸含怒的瞪向立于远处的楚绫歌,旋即沉着俏脸斥向南枝:“你还杵在那里作甚,过来!” 南枝向来都有些怕申怜雪,她觉得申师姐什么都好,就是严厉了些,还有些小心眼。 此番被对方当众这么一斥,更加不敢跑去触霉头,缩着脖子朝楚绫歌身后躲了躲,怯怯的道:“申师姐,我....我加入了她的队伍,不太方便过来。” 此话一出,无异于更是在申怜雪怒火之上浇了勺热油,一时间竟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事实上,申怜雪确实心眼不坏,喜怒也常常写在脸上,望着向来都听自己话的师妹,如此行事,怎叫她不大为动怒。 趁着这个空档,慕钰与钱月也各自回到了自家师姐身边,楚绫歌朝身旁两女稍作叮嘱,而后便抬脚朝着陆寒溪走去。 楚绫歌的相貌虽然有所变化,但陆寒溪又岂会认不出,早在冲霄界那遂荐楼里,便已是认出她来。 此时此刻,一双美眸倒映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修长身影,陆寒溪竟罕见的有些紧张起来。 当然,从表面看上去,倒是无人能够发现她心绪有所变化。 慕钰定定的盯着楚绫歌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声的惊呼起来:“我想起来了,她便是当日遂荐楼里通过测试的那人!” 顿了一顿,又瞪圆了杏眼扭头望着陆寒溪道:“原来她要找的那位陆姑娘,就是你啊陆师姐!” 陆寒溪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与楚绫歌的关系,生死之交?闺中密友?是,却又不是。 慕钰好奇心重,见陆寒溪不回答自己,眼珠子一转,又继续发问:“陆师姐,你是不是不想见她,故而那日才没有与她相见?” “不是!”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微微一愣,陆寒溪的回答有些急,这么多年的相处,慕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陆师姐。 两人正小声说话时,楚绫歌已是走到近前。 似乎是担心自己现在这模样对方看着会奇怪,当先咧嘴笑道:“陆姑娘,一年不见,气质愈发出尘了!” 陆寒溪抬眸,不动声色的白了她一眼,一年不见,这人还是这般油嘴滑舌。 陆寒溪的小动作虽然隐蔽,但却并没逃脱近前两人的眼睛。 望着眼前佳人那似乎略带嗔怪的神色,楚绫歌只觉自己心脏像是被轻羽拂过,酥酥痒痒的,恨不得狠狠挠上一番才好。 相较于楚绫歌的心旌荡漾,慕钰的内心可谓用电闪雷鸣方可形容。 慕钰算是宗门之中为数不多与陆寒溪走得较近的选手了,何曾见过自家这位清冷如莲的师姐流露过这般神色! 而且,陆师姐此刻是在与那女子相互凝视吗?什么情况啊这是?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重重咳嗽两声,慕钰立即上前,如母鸡护犊般挡在陆寒溪身前,警惕的盯着楚绫歌道:“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助啦!” 楚绫歌虽然很想将陆寒溪拉到一旁,说些悄悄话,但眼下还有这么多人朝自己这边望着,身前还有个眼色不善的护花使者,也就不方便与陆寒溪表现得太过亲昵。 当下微微一笑,道:“我们来得有些晚,据说这太阴岛上有紫虚冰魄现世,陆姑娘可发现了其踪迹?” 陆寒溪玉手微抬,在慕钰肩头轻轻拍了拍,示意她不必紧张,言简意赅的将争夺阴阳紫髓之事跟楚绫歌说了。 末了,又将自己的推测也告诉了对方:“此处已是冰川最深处,但紫虚冰魄的波动却全然感应不到,或许待我将阴阳紫髓成功炼化之后,能够有些收获。” 话音刚落,楚绫歌立即接过话头,挑眉道:“是了!阴髓阳髓皆是那紫虚冰魄所在之处才能诞生之物,借助着它们的力量,定能将它挖出来。” 陆寒溪嫣然浅笑,清婉动听的声音自其红唇之间流淌而出:“哪有你说得那般容易。” 陆寒溪先前那展颜一笑,如春花绽放般动人心魄,楚绫歌只觉心中痒意更甚,眨巴眨巴眼睛,咧嘴道:“事不宜迟,你就在此处调息炼化吧,我为你护法。” 陆寒溪螓首微点,轻轻柔柔的‘嗯’了一声。 目光惊骇的望着两人无比自然的互动,慕钰只觉莫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伸手掐了掐自己掌心,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堆鸡蛋,连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 楚绫歌两人略作商量,便决定先离开这处广场,寻个较为安静的地方调息。 手臂朝着远处一招,韩若妍便带着愁眉苦脸的南枝朝她们这处掠来,看到这一幕,申怜雪自是又免不了一番生气。 一行人去住了离广场不算太远的一处冰峰,韩若妍与南枝分别戒备一方,以防有武者前来打扰。 楚绫歌三人则寻了处隐蔽之地,她立在一旁守护,让陆寒溪两人安心调息。 慕钰心绪仍是有些复杂,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自己的陆师姐与那其貌不扬的女子关系绝对不一般! 别的先抛开不提,这么多年来,自己就从来没瞧见陆师姐对谁这么笑过,那种感觉,就像是少女看见心上人一般明媚。 而那个楚姓女子就更明显,在看向陆师姐之时,她眼瞳之中的爱慕仿佛快要化作实质,迸发而出!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慕钰这才盘膝闭目,开始纳气调息,群雄尚在周围虎视眈眈,还是先将自己状态调整好,再考虑其他。 慕钰开始进入修炼状态之后,原本早已双目紧闭的陆寒溪,却倏然睁开了眼帘。 美目一睁,楚绫歌的脸颊就杵在近前,陆寒溪耳根微微泛红,正欲开口说话,却见对方竖起手指,朝自己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自己跟她往去一旁。 陆寒溪点点头,优雅迤然而起,瞄了瞄无甚反应的慕钰,而后才随着对方去往别处。 作者有话要说: 慕钰:“谁来掐我一下,告诉我刚才的一切都是我在产幻!” 鬼面:“不,你没有产幻,你看到的这些,都是小场面。” 苍猊:“面对现实吧,你的陆师姐注定会被拐跑的。” 慕钰“”......“ 60.冤家路窄·☆ 冰峰之畔, 视野明朗而开阔,脚下是一片云蒸霞蔚,抬眼而望, 满目的银妆素裹, 壮丽无比。 苍猊趴在楚绫歌肩头, 圆溜溜的小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陆寒溪, 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微微竖立着。 正出神间,苍猊只觉身子一轻,已是被楚绫歌抱了下来。 “去那边替我守着, 不要放人进来。”楚绫歌说着,抬臂朝着某处一指。 苍猊仰头, 望着楚绫歌所指之处那遥远的冰峰, 心中充满了鄙视。 将小毛团也打发走后,楚绫歌终于盼得与陆寒溪独处, 嗅着从对方身上散发而出的淡淡幽香, 心脏便不自觉的开始砰然起来。 心神微动,面貌随之而变, 眨眼之间,记忆之中的那张脸庞,渐渐在陆寒溪美眸之中浮现。 一年的历练, 少女的青涩已是褪去十之七/八, 一双墨眉斜飞入鬓,似春风拂柳,双眸清澈如往昔, 眉眼微弯, 有如波光掠影,风流尽显。 修行奔波苦, 陆寒溪发现眼前之人,比之一年之前又瘦了一些,原本与自己齐平的个头,如今已是高出自己半头。 或许是修习风属性灵力的原故,那人的气质也变得更加俊逸脱俗,冰风拂来,将那人发丝微微拂起,衣袂翩然间,皎如玉树临风前! 眼瞳之中,楚绫歌的身影渐渐靠了过来,陆寒溪这才回过心神,耳尖红意更甚,慌忙将目光从对方脸上移开,原本想要说的话,也突然忘了个一干二净。 陆寒溪的这般反应,自然完完全全的落在了楚绫歌眼中,欢喜之际,嗓音也是温柔如水。 “寒溪,一年未见,你过得可好?” 听着那人忽然变幻了对自己的称呼,陆寒溪心绪波澜再起,愈发不好意思起来。 轻轻将一口泛着凉意的冰风吸入腹中,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如往常一般平静,陆寒溪这才出声道:“挺好的,宗门长老都很照拂于我。” 楚绫歌欺身而近,突然低低唤道:“寒溪。” 甘冽的气息扑面而来,烧红了陆寒溪整张俏脸,不知所措间,莲步微退,美眸躲闪下移,盯着近在咫尺的一截白皙颈项,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见她羞臊成这般模样,楚绫歌也不敢再有所进,她知道陆寒溪性子极淡,面皮也薄,自己若是太过无礼,恐怕会令其感到不适。 “你还没告诉我,你所在宗门的名字呢?” 陆寒溪正紧张莫名,忽然听见楚绫歌问起这个问题,心下才暗中松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轻启红唇道:“玄阳宗。” 历练一年,如今的楚绫歌,也再不似当年那般孤陋寡闻,陆寒溪所在的宗门,果然与她猜测的一样,为凤玄域四大超级宗派之一。 心中有了一番打算,楚绫歌也没再继续闲聊。 手掌微抬,充斥着浓郁生机的木属性灵力升腾而起,望着眼前脸颊隐有红晕的佳人道:“寒溪,我来替你疗伤吧。” 木属性灵力,是所有属性的灵力中疗伤效果最佳的存在。 楚绫歌以前每回受伤,都由娘亲催动乙木之力助其恢复,现在她已晋入神玄之境,自然也能动用此法替别人疗伤。 陆寒溪清冷惯了,即便在宗门修习受伤之时,也从来都是自己慢慢调养,如今听得楚绫歌这般一说,下意识的就欲开口拒绝。 但当她瞧见对方那不掺杂质的期盼明眸之后,快到嘴边的拒绝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楚绫歌见她没有反对,当即高高兴兴的扶她坐下,自己则绕到其身后,将手掌轻轻贴在了那纤细的背脊。 陆寒溪受伤本就不重,只一小会儿的工夫,之前在战斗中所伤损的地方已是尽数修复。 楚绫歌收回手掌,也不去打扰,立于一旁替对方静静护法。 陆寒溪仍是盘膝闭目,感应着自己体内伤势已尽数修复,便抬掌结印,开始纳气进入修炼状态。 约摸着过了两个多时辰,陆寒溪才将自身状态调理至最佳。 睁开美眸,与立于一旁的楚绫歌微微示意之后,纤纤玉掌轻抚纳戒,两道散着寒气的阴阳髓便是呈现于眼前。 没有任何犹豫,陆寒溪便直接开始了炼化进程,有着楚绫歌在一旁替自己护法,令她有着莫名的安心。 这种信赖之感,对于陆寒溪来说,极是少有,天底下除了自己爹娘几名至亲,恐怕也只有楚绫歌能让她这般不设防了。 陆寒溪如今已是神玄境中阶的修为,本身又修行的是寒冰属性的灵力与功法,阴阳髓的炼化,比她想象之中还要更为顺利。 短短一日,陆寒溪便已将阴阳髓彻底炼化,再度睁眼之时,便瞧见楚绫歌一行人皆是守在四周。 有着别人在场,后者又再度恢复了之前那番只能算作清秀的面容。 “陆师姐,怎么样了?”慕钰最先忍不住,出声问道。 “有些眉目,我能感应到,那紫虚冰魄就在这冰川之下,但却另有一股力量,屏蔽了它的能量波动,若不是借助着阴阳紫髓之力,我也无法察觉。”陆寒溪道。 众人出声商讨之时,楚绫歌也在心中与鬼面交流。 “鬼面,寒溪所感应到的那股力量,你知道是何物吗?” “呵呵,如今你怎么不唤人陆姑娘了,寒溪寒溪的叫得挺顺口啊。” “咳,说正事,咱们得赶紧行动,否则再等两日,赶来此处的神玄境高手定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再想夺宝,难度可就大了。” “放心吧,这冰川之下的东西,法相境之下,无论再来多少人都是一样的,提前奉劝你一句,你们最好也打消寻那紫虚冰魄的主意吧。” “这是为何?难道那紫虚冰魄的镇守之物,是比那封图山脉之中灵目石猿更加厉害的妖兽?” 听罢楚绫歌此言,鬼面却摇头道:“守护紫虚冰魄的,并非妖兽,而是另一样在大陆奇物榜上记载有名的异宝。” 楚绫歌一听,当即就来了兴趣,追问道:“哦?究竟是何等异宝?又在大陆奇物榜上排名第几?” 鬼面呵呵笑道:“你仔细想想登岛那时的情形。” 楚绫歌思忖半晌,在心中惊道:“是风幕!难道那样异宝,是类似飞廉风刃一般的东西?” 鬼面点点头,道:“如果我感应不错的话,那应该便是排名第五的大日屠魔扇!” “啧啧啧,大日屠魔扇!这名字一听就霸气无匹,而且比你的排名还高上一位呢!” “那是因为大日屠魔扇攻击力强横无双!我的能力又不在于强攻,现在你知道我为何劝你放弃了吧,有它镇守,你们这些人就算一齐出手,恐怕也没太大胜算。” 见楚绫歌一直沉默不语,众女也停下了商讨。 “绫歌,你可是想到了什么?”韩若妍伸手在其面前晃了一晃,有些疑惑的问道。 楚绫歌回神,略作沉吟,当即便挑着重点将自己从鬼面那处得到的信息,朝众女讲了一遍。 当然,楚绫歌并没告诉大家大日屠魔扇的具体信息,只说自己能够感应到,这冰川之下,有着一样异常强大的风属性灵宝。 至于鬼面的那些劝告,楚绫歌则没有提及。 上回在遗迹之中,陆寒溪为了替她疗伤,将险些丢了性命才保住的飞廉风刃赠给了她,这一次,她说什么也要尝试着将紫虚冰魄弄到手。 但凡镇守异宝之物,只要不闯入其守护范围,一般说来,皆是不会主动追杀寻宝者。 虽说那大日屠魔扇来头很大,但说到底也只是一样灵宝,并无与人一般的智识,是否能夺得那紫虚冰魄,还得试一试才知道。 见楚绫歌主意已定,鬼面也就没再出声相劝。 它知道陆寒溪在前者心中的份量,陆寒溪若是想要天上的星星,那个傻丫头估计也要想方设法的摘给她。 众人正说着,忽闻阵阵猛烈的轰击之声传荡而来,声源的方向,正是之前陆寒溪一行人争夺阴阳紫髓的那冰川广场。 “走,咱们也去看看。” 对于楚绫歌所说,众人皆无异议,当即一行人摧动灵力,朝着广场那处疾掠而去。 待众人赶到广场之时,发现此处已是聚集着二百余名武者,正齐齐出手轰击着冰面,声势倒也颇为壮观。 经过一日光景,楚绫歌发现,来到此处的武者果然增加了不少,而且她还注意到,这新来的武者当中,竟然还有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名长相颇为英俊的高大男子,手腕之上缠着一只墨色小蛇,此时正立于群雄之中,目光灼灼的盯着被不断轰击的冰面。 韩若妍也看到了那名男子,秀眉顿时紧皱而起,冷冷的从唇边挤出一句:“没想到他竟然也找来了这里,还真是冤家路窄!” 那名男子,便是在冲霄界城门口,与楚绫歌险些动手的极兽山庄少庄主,郑通! 似乎是有所察觉,郑通微微抬头,那似毒蛇一般的目光便直朝楚绫歌这处扫视而来,当他看到其肩头所立着的银白小兽之时,立即就想起了对方是谁。 目光微移,当郑通瞧见立于楚绫歌身后的韩若妍时,当即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哼。 “难怪当时在冲霄界城门那会,韩家那小贱人会站出来拆台,原来她们早就认识,这么说来,那女子所持的妖兽,说不定还跟我极兽山庄有着关系,倒是能借此向那贱人发难。” 心里这么想着,郑通已是摧动灵力朝着楚绫歌一行人所在那处掠去,身后紧随而上的,是一对神色有些木讷的双胞胎兄弟。 望着朝自己这方快速而来的郑通三人,韩若妍俏脸微沉,心中直道还好自己是跟着楚绫歌而来,否则的话,自己孤身一人遇到他们,估计得被他们直接逼出赛局。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伙伴们,答应我,今天也要打了分再走! 61.冰洞开启·☆ 冰川广场, 绝大多数武者皆在出手朝着某片区域密集轰击,随着冰层的变薄,一处通往冰川之下的密道也开始隐隐显现而出。 对于有人能够探得冰川之下有着密道这件事, 楚绫歌倒也不觉太过惊诧。 天下能人何其多, 自己能从鬼面那处得知紫虚冰魄的守护者是大日屠魔扇, 别人自然也有自己的秘法探得一些隐藏信息。 抬眸望着正朝自己这方掠来的三道身影, 楚绫歌反倒是有些奇怪。 那位少庄主就这么闲吗?不去关注寻宝之事,难道还想着要为冲霄界城门那事找回场子? 不过无论那少庄主想要干什么,自己奉陪就是, 对方若是还要继续挑衅,那自己也不介意在这里将他踢出赛场。 韩若妍眸光冷冽, 盯着越来越近的郑通, 瞧着对方唇角勾起的一丝戏谑之意,她心里已是清楚的知道, 这一次, 对方所要针对的目标,应该是自己。 郑通三人在距楚绫歌一行所在之处不远不近的地方便止住了身形, 对方毕竟人多,真要打起来,吃亏的恐怕是自己这方。 锐利的目光缓缓打量着楚绫歌一行, 当郑通扫过楚绫歌身侧之时, 眼神倏然一亮,腰背也不自觉的挺直了许多,令他那本就昂扬的身姿更是挺拔了三分。 陆寒溪仍是身着一袭淡雅的月白色裙袍, 如墨青丝被一条丝带稍稍挽起, 随意垂放于身后,那张如白瓷般光洁无瑕的脸颊, 精致得无可挑剔。 身为极兽山庄的少庄主,郑通自幼便是锦衣玉食,加之其本身容貌英俊,实力出众,身边从不缺少各色美人。 但就在其瞧见陆寒溪的那一瞬,郑通仍是有着惊为天人之感,对方身上那等空灵清冷的出尘气质,像是一株遗世独立的雪莲,让人深深为之着迷。 察觉到郑通眼神之中的亮芒,楚绫歌冷哼一声,缓缓上前一步,刚好将前者落在陆寒溪身上的视线遮挡而去。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先前的失态,郑通稳了稳心神,眼神狠戾的剐了楚绫歌一眼,而后便将目光落向了一旁的韩若妍。 “呵呵,韩家小姐,你我倒是有缘,在哪儿都能够遇见。” 听着郑通假惺惺的话语,韩若妍眼中憎恶之色更加明显,反唇相讥道:“有缘无缘我不知道,但我感觉挺倒霉的,走到哪儿都能看到你这副嘴脸。” 韩若妍丝毫不留情面的反击,令郑通直接就垮下脸来。 瞥了瞥楚绫歌肩头的银白小兽,而后冷哼道:“极兽山庄驯兽之术严禁外传,坏了规定,就算是你爷爷求情,也保不住你!” 楚绫歌不知道极兽山庄有着什么样的规定,却明白对方是在拿苍猊说事,寻个由头向韩若妍发难。 韩若妍更是了解郑通想要打什么主意,正欲出声相斥,却被楚绫歌抬臂拦了下来。 “给你十息,自行离去,否则,你我便来做过一场!” 楚绫歌懒得与他多作口舌之争,早在冲霄界城门之外,对方想打苍猊的主意就让她有些不爽,先前还用那样的目光偷看陆寒溪,楚绫歌哪里还会跟他好言相对。 在佳人跟前接二连三的被人拂脸面,郑通心中也是怒火升腾,垂于袖袍之下的双拳,早已握得拳面发白。 “哼!这是我极兽山庄内部之事,多管闲事之前,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郑通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直直盯着楚绫歌。 “你还剩五息。”楚绫歌的回答更是简洁。 话音落下之后,手掌一翻,数道弯月般的风刃应声而起,悬浮于掌心之上,缓缓旋转着。 望着郑通满脸铁青的面色,韩若妍只觉舒畅无比,当即也将灵力摧动,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战的意思。 南枝见状,也将体内火属性灵力爆发,目光习惯性的望向楚绫歌,只要她一发话,自己就立即动手。 郑通面皮微微抽动着,怒极反笑,扔下一句“咱们走着瞧!”之后,便带着自始至终也未出声的双胞胎兄弟退离而去。 待郑通三人走后,韩若妍也暗中松了一口气,收敛了灵力,扭头望向楚绫歌,真诚道:“多谢了!” 楚绫歌也将灵力卸去,摆摆手道:“咱们本就是一队之人,况且我也看他很不顺眼,你不必那么客气。” 陆寒溪一直没有出声,一来她本就是清冷性子,二者,她相信楚绫歌能够很好的处理眼前麻烦,故而根本没将郑通一行的挑衅当回事。 而一旁的慕钰则是不同,她虽然从未经历过情/事,却备不住有个痴恋陆寒溪的大哥,楚绫歌有些细枝末节的小动作,简直跟自家大哥如出一辙。 比如她在看向陆师姐时眼瞳里的神采,又比如先前她不动声色挡住郑通视线时的薄怒。 唯一也是最大的区别在于,自家大哥所做的一切,陆师姐从来都是没有半分反应。 但同样的事由楚绫歌做起来,陆师姐都会有不同的反应,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真是大呵。 就拿先前来说,慕钰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在楚绫歌挪至陆师姐身前之时,后者的唇角竟是有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郑通与楚绫歌那处的对峙,落在申怜雪眼中,又免不了一番置气。 “也不知道陆寒溪究竟有什么好,成天冷冷清清的,活像一块万年寒冰,怎么总是有那么多人喜欢围着她打转!”申怜雪小声嘀咕道。 “咳,申师姐,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将南枝那妮子给叫回来,我琉璃宫之人,留在别人身边做打手,总是不太合适。”钱月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 钱月不提还好,一提起此事,申怜雪就更加恼火。 “她愿意跟在那冰块身边受冷落,那便由着她,那傻丫头成天浑浑噩噩的,连是敌是友都拎不清,就让她吃些亏,对她有好处!” 听着自家师姐这样说,钱月默默叹上一口气,也不再多言。 约摸着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热火朝天的冰川广场,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楚绫歌等人抬眼而望,发现广场某处那厚实的冰层,已被武者们合力轰开,一条蜿蜒曲折的冰通道,呈现于众人眼前。 紫虚冰魄对于武者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加之每名武者的手中,都有着一枚保命所用的玉片,故而当那冰通道开启的一瞬间,便有心急之人跃入其中。 另一些围在通道之前探头而望的武者,见第一批跃入之人好像没有遭到攻击,也争先恐后的跃下通道。 慕钰性子急,瞧着已有半数武者跃入冰洞,连忙朝着陆寒溪道:“陆师姐,我们也快下去吧,你那么想要紫虚冰魄,可不能让别人将它夺走了!” 陆寒溪刚要说话,手腕却被一只温暖的掌心捉住,根本不必扭头去看,她也知道那只手掌的主人是谁,除了楚绫歌,不会有第二人。 陆寒溪脸皮极薄,加之也确实还不太习惯与人这般触碰,当即便不动声色的催动灵力,想如一年之前那样将厚脸皮的某人赶走。 不料这一次,楚绫歌根本不为所动,暗中摧动着火属性灵力将袭至掌心的寒气驱散之后,仍是将陆寒溪那纤细的皓腕轻轻握着。 “先等等!紫虚冰魄没那么容易被人夺得,让他们下去探探情况,咱们最后再走也不迟。”楚绫歌正经八百的道。 韩若妍与南枝倒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大家都是女子,拉拉胳膊,握握手腕,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之事。 而立于一旁的慕钰,却是再一次的被震惊了,别人或许不清楚陆寒溪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又怎会不知! 向来都不喜与人有所触碰的陆师姐,此时此刻,竟然容许让人将手腕握在掌心,这简直就是奇闻,估计自己回去跟宗门之人讲出此事,都没有人会相信。 慕钰心里在想什么,陆寒溪自然不得而知,她心里正疑惑着另一件事。 先前楚绫歌用于驱散自己寒气的灵力,并不是自己已知的风属性或木属性灵力,若是自己没有感应出错的话,那应该是火属性灵力。 念及此处,陆寒溪美眸流转,颇有些好奇的望向身边人。 楚绫歌本就不打算对陆寒溪有所隐瞒,但眼下却实在不是说话之地,当下只朝她眨了眨眼睛,出声道:“寒溪,你觉着呢?” 陆寒溪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试着再抽了抽手腕,没有挣脱,便只好任由对方握着,微微将脸颊偏过,轻轻‘嗯’了一声。 于是乎,一行五人便开始在旁耐心等待。 连番震惊之下,慕钰也从一开始的大惊小怪,渐渐变得麻木,余光扫了扫陆寒溪那仍被某人握在掌心的皓腕,无奈的在心中替自家大哥叹了一口气。 见武者已是走得差不多,楚绫歌这才带着众人直朝那冰洞那处掠去。 “绫歌,万事小心,我记得很久之前,有一届大日屠魔扇的主人,是名脾气怪异的超级强者,曾在一夜之间,灭掉一个有着数万弟子的宗门,大日屠魔扇的力量,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听着鬼面的叮嘱,楚绫歌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心里回道:“放心吧,如果情况不对,我会带着寒溪她们立即退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慕钰:“天呐!你们快看那边!她们俩....” 南枝:“怎么了?拉个手没什么问题的呀?” 慕钰:“这不是拉不拉手的问题,这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那种....你懂我的意思吗?” 62.咬耳朵·☆ 冰川之下, 奇异无比,所有人都未曾料到,这里竟有着一座古朴大气的冰宫殿。 武者们沿着通道足足滑落了半个时辰, 才来到冰宫殿之外, 仰面望着这尊气势非凡的庞然大物, 皆是不由自主的连连倒吸着凉气。 也不知建造这座冰宫殿的, 究竟是何方神圣,这等手笔,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恢宏的宫殿, 并无任何生灵气息的波动涌现。 最先来到宫殿之外的武者,调动心神简单探查一番之后, 便催动灵力护住身体要害, 开始朝着宫殿之内小心翼翼的行去。 宫殿之内,有着一条长长阔阔的冰道, 在那冰道的尽头, 是一扇数丈高的厚实冰门,一股股细微的玄异波动, 正从冰门之中缓缓渗透而出。 感应着那玄异波动之中所蕴含的浓郁能量,心浮气躁的武者哪里还能把持得住,踏入冰道之后也不见有什么攻击袭来, 于是便大着胆子加快了步伐。 而就在武者们刚刚行至冰道半途之时, 变故突生! 第一片雪花落下之时,所有人都没有感应到任何异常,然而就在数息之后, 风雪骤然而起, 万千风刀携带着极寒而至,呜呜咽咽, 像是在冰道之上刮起了一场暴风雪。 许多武者甚至还没有意识到死神的靠近,便已是变作一具人形冰雕。 体内生机几乎是在一瞬间消失殆尽,部分武者的脸庞之上,还挂着探宝之时的兴奋,事实上,这些人已经成为栩栩如生的冰尸。 风雪仍在持续,凄厉的哀嚎回荡在整座冰宫殿上空,令人毛骨悚然。 透过白蒙蒙的雪片,立于宫殿之外的武者们能够见到,在那冰道之上,已是有着三十余人被冻作了冰尸! 剩下的数十名武者,情况稍好一些,至少,他们的性命没有被死神的镰刀彻底收割。 部分武者捏碎玉片将自己传送了出去,另一些武者好不容易退出宫殿,全身上下已是没有一处好肉,像是被风刀凌迟过一般,那等惨状,直让人头皮发麻。 第一批冲进冰宫殿之人,从某种意义上讲,可谓是全军覆没。 逃得一命的武者,因伤势过重,也失去了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纷纷主动捏碎玉片退出。 当楚绫歌一行人最后滑落冰宫殿之外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血腥惨状,抬眼而望,只见那长长阔阔的冰道之中,立着三十余具人形冰雕! 短暂的慌乱之后,又有着第二批武者开始尝试着踏入冰道。 第一批武者吃了防备不及的亏,后行之人,自然是将各自看家本领直接就给拿了出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这一次,单方面的屠杀倒是没有再出现,不过第二批遭受风雪袭击的武者,也皆是苦不堪言。 一时间,退逃的退逃,出局的出局,只有极少数人仍在坚持着朝那冰门步步推进。 “果然不愧是大陆奇物榜排行第五之物,这才第一道关口,恐怕便能将十之八/九的武者剔除!” 楚绫歌心中快速思索着,仔细感应一番,而后便朝着身旁众女道:“那风暴之中,有着风、寒冰两种属性的能量攻击。” “以风御风,以土克水,咱们五人结成一个团阵,由我和慕钰姑娘主要出手,通过那扇冰门之后,还有恶战,其余人最好不要在这里消耗太多。” 听罢楚绫歌所言,修习土属性功法的慕钰郑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这边没问题。 正待五人准备踏入冰道之时,陆寒溪那如清泉击石般的嗓音突然响起:“等一等,还是让我来吧。” 顿了一顿,陆寒溪又将美眸投向冰道那处漫天飘落的雪片,继续道:“慕钰刚晋入神玄境不久,怕是无法坚持太长时间,以寒冰御寒冰,收效更佳。” 听罢陆寒溪所言,楚绫歌方才觉得自己先前考虑确实不太周全,与对方相视一眼,而后便同时催动起灵力,开始带着众人掠入冰宫殿。 有着取巧之意的,并不是只有楚绫歌这方一家,但别的队伍中,却很难找出修有风属性及寒冰属性功法的武者,见她们开始有条不紊的向前推进,只能瞪眼干着急。 同样保持着稳步推进的,还有极兽山庄郑通一行,琉璃宫申怜雪二人,以及数名实力强劲的散修。 为了尽可能的保存实力,众人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申怜雪修习的也是寒冰属性功法,待她将铺天盖地而来的极寒雪片卸去之后,钱月再予以铺助挡下风刀,在两人紧密的配合之下,前进的速度倒也不慢。 郑通则直接祭出了一道状如古钟的灵器,将自己这方三人扣入钟身,只需催动灵力维持其防御,便可毫发无损的朝着冰门进发。 楚绫歌与陆寒溪第一次配合出手,就显现出了超乎想象的默契。 在此之前,两人虽也有并肩作战的时候,却都是各自为战,与此时景况截然不同。 陆寒溪眸光微闪,她心里也是有着一丝奇怪,自己明明连一句话也没有说,那人却能将灵力收放至与自己完全一至的程度,就好像练习过许多次一般。 楚绫歌心里也是美滋滋的,由于全属性灵根的原故,她的感知力本就比别人敏锐许多,见对方暗暗朝自己望来,连忙以唇形比划了一句“心有灵犀”。 说懂对方的唇语之后,陆寒溪只觉心中好笑,那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什么时候都不忘朝自己调笑。 望着默契十足的两人,慕钰心中再度幽幽叹出一口气,顺便给自家大哥胎死腹中的爱情默了默哀。 陆师姐的心,并不像她所修功法那般寒意冻人,也并不是完全的生人勿近,只因之前那些人,不是楚绫歌。 一柱香的时间之后,郑通三人便率先抵达冰门之前,至此,那紧闭了不知多少年岁的古老之门,终于开启。 来到冰川之中的神玄境武者,原本有着二百余数,而现在全须全尾进入冰门的,却只有二十余人。 至于其他人,或传送出局,或退至宫殿之外,还有数十名鲁莽急躁的武者,已是化作了冰道之上永远的冰雕。 进入冰门之后,呈于众人眼前的,是一处大如广场般的冰室。 诺大的冰室中央,摆放着一副冰棺,而在那四方透明的冰棺之中,竟是躺着一名女子! 这颇有些诡异的一幕,令众人皆是安静了下来,有了冰道那处的前车之鉴,进入冰门的二十余人,皆是选择了暂时按兵不动,无人再敢胡乱上前。 陆寒溪美眸远远望着前方那副冰棺,不知为何,心神竟是有着一丝莫名的感应,但当她摧动心神仔细探查之时,那丝本就若有若无的感应又消失了去。 “是因为炼化了阴阴紫髓的原故么?” 思索无果,陆寒溪便也不再多想,将心神放在眼前这座大得有些夸张的冰室之上。 正在细细打量之时,耳边忽然有着一股温热扑打而来,楚绫歌那刻意压低的声音,随即响起:“寒溪,怎么样?可否能感应到那紫虚冰魄的存在?” 楚绫歌的声音有些慵懒,如刚启封的醇酒,还未饮至唇中,已是有了几分醉意。 陆寒溪努力压下心中的涟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一如往常,低声回道:“嗯,有些感应,但不确定是不是紫虚冰魄。” 说完之后,掩于青丝之中的一方秀耳,已是染上一丝红意。 楚绫歌原本确实是正经八百的在询问,不料垂眸一瞧,目光便刚好落向眼前那精致小巧的耳尖,吹弹可破的雪肌之上,开着一朵可爱的红梅。 楚绫歌这才注意到,此刻自己跟陆寒溪的距离,的确有些暧昧。 丝丝缕缕的香气,钻进鼻间,在楚绫歌心房之处来回熨贴,既有着说不出的舒畅,又有如小猫挠心一般难受。 脑袋微微前凑,嘴唇若有似无的触着那玲珑秀耳,轻轻吐息道:“要不,咱们去冰棺那处看看?” 酥酥麻麻的痒意突然袭来,陆寒溪一张俏脸顿时红了个通透,连楚绫歌说了些什么也没听清,慌忙朝旁侧连退两步,扭过头去,不敢再朝后者那处相望。 楚绫歌佯装着没有发现眼前佳人的异样,连进两步,还欲再要跟其咬耳朵。 陆寒溪却哪里还敢让她再这么无赖的往自己跟前凑,眼眸微抬,似嗔似怪的白了对方一眼,令她不许再靠上前来。 两人这处的动静虽小,却仍是引起了身旁三女的注意,韩若妍与南枝还好一些,只是略带诧异的盯着两人。 慕钰则已是一幅‘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想鼓掌’的模样。 感受着三女朝自己这处投来的目光,陆寒溪顿时便有些羞窘。 这种感觉之前从未出现过,即便是面对着数万宗门弟子都清冷自若的陆寒溪,此时此刻,却是在三人略带探究的注视下,羞红了俏脸。 楚绫歌这个始作甬者则是乐呵呵的站在一旁,好似陆寒溪的异样跟自己没多大关系。 气氛正微妙的酝酿着,不远之处忽有声响传来,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贪婪,开始朝着冰棺掠去。 正事当前,楚绫歌也将别的心思迅速收起,朝众人道:“注意戒备,准备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陆姑娘,依然被撩红了脸 63.冰棺女子·☆ 冰室之中, 所有人皆是将灵力摧动至最高戒备状态,三步一停的朝着冰棺靠近。 可令人奇怪的是,直到所有人小心翼翼的走到冰棺近前, 整片冰室区域也没有一丝异样的波动传出。 那感觉, 就像是先前冰道之上的风雪攻击便是此处唯一的关卡, 通过之后, 道途皆通畅。 能走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那等天真之辈,就连向来神经大条的南枝, 也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但究竟问题出在何处, 却是无人知晓。 身处于这等诡异的寂静之所, 对所有人而言,皆是一种煎熬, 等待半晌, 想象之中会突如其来的攻击,却始终迟迟未至。 警惕防备着四周, 众人这才将目光落向躺于冰棺之中的那名女子。 一见之下,无不惊叹! 那是一名国色天香的女子,年龄看上去也不大, 二十七八左右, 虽然浑身上下早已没有半点生机,但那等恬静的模样,感觉她好像只是睡着了, 随时都有苏醒的可能。 那女子身着一袭大红喜服, 一双白净的纤纤玉手,交叠着放于胸前, 脸颊洁白如瓷,冰肌莹彻,柳眉如烟,嘴唇却是一片冰白。 陆寒溪仔细盯着冰棺里的那女子,忽然间,先前心里出现过的一丝感应,又再度涌现。 这种感应非常奇妙,像是一种若有似无的连接,陆寒溪的心神仿佛穿越了时光长河,听见了那女子在岁月另一头留下的声音。 “带我离开这里。” 陆寒溪感应到的异常之象,旁人自是无法察觉,就连与她并肩而立的楚绫歌,所能发现的,也只是前者一直在盯着那冰棺女子,若有所思。 楚绫歌也在细细打量那冰棺中人,看着看着,她便惊诧的发现,冰棺中的女子,竟和陆寒溪有着一些相似之处! 那种相似,并不是两人相貌相同,而是在两人身上,都有着一种空灵澄澈,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楚绫歌正欲将这点发现告诉身旁佳人,不料就在这时,冰棺之中那美丽女子的额间,却突然有着亮光浮现。 亮光不大,只有圆圆的一点,赤红美艳,仿佛为那冰棺美人的额间抹上一记朱砂。 霎时间,冰棺美人那原本通体苍白的脸颊,也似乎多出一股生气。 亮光虽是赤色,但从其中传荡而出的气息,却是一种玄异而又极致的冰寒。 “是紫虚冰魄!” 也不知是谁的这一声暴喝,径直将众人从短暂的失神中拉回现实,旋即,一场惨烈的夺宝之战,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此前,众人历经总总艰难,所为就是紫虚冰魄,如今异宝就在眼前,又岂会有拱手相让的道理。 几乎是同一时刻,众人皆是将手掌探向冰棺,被一层不强不弱的能量膜阻挡而回之后,混战就此爆发。 众人皆是知晓,紫虚冰魄只有一个,而此间却是有着二十余人,谁能坚持到战局结束,谁才有资格去获取异宝。 最先捉对厮杀的,是那些独自进入此间冰室的散修,他们自然不会愚蠢的去挑选队伍为敌,故而直接将矛头对准同样孑然一生的武者。 散修打开之后,四支队伍也随即开始动手。 楚绫歌尚还来不及与队员们商量战策,申怜雪与钱月两人便剑指陆寒溪。 “陆寒溪,想要紫虚冰魄,你得先胜过我手中这柄长剑!” 申怜雪话音刚落,郑通的笑声便从旁侧传来:“呵呵,这位姑娘,我乃极兽山庄少庄主,郑通,看来咱们皆是有着共同的敌人,姑娘若是不嫌弃,咱们联手如何?” 混战一开始,郑通就在发愁怎么对付楚绫歌一行,瞧见申怜雪两女抢先发难,如何不令他喜上眉梢。 这位极兽山庄的少庄主并不知道申怜雪两女的身份,但在他看来,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大喜之下,立即出声开始套近乎。 原以为凭着自己这方的实力,以及自己本身的相貌气质,再将极兽山庄的名头报一报,那女子根本就没有任何拒绝自己的理由。 然而,申怜雪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极兽山庄?好大的名声么?” 言外之意就是看不上自己,思及此处,郑通脸上顿时青白交替,若不是理智压着,他恨不得先与申怜雪两人战上一场。 趁着这个空档,楚绫歌悄声朝着身旁佳人道:“寒溪,那两人皆是神玄境中阶修为,你挑一个,剩下的那个,由我来对付。” 陆寒溪知道楚绫歌修为尚在神玄境初阶,听得她这么一说,不由得蹙了蹙柳眉,轻声道:“我来战申怜雪,你多坚持一会儿,我会尽早赶来助你。” 陆寒溪会有此说,并不是她不看好楚绫歌,只因神玄初阶与中阶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 依照常理,神玄境初阶武者,若是对上神玄中阶之人,十有八/九都会被后者完虐。 楚绫歌自然明白对方的担心,轻轻移过手臂,在袖袍之下,握了握陆寒溪那纤长的柔荑,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自己小心一些,千万莫要着急。” 话音刚落,申怜雪便挺剑朝陆寒溪攻了过来,后者玉掌轻抬,灵力匹练暴射而出,接下对方一记剑芒,而后两人身形闪掠,便去往了别处区域,战了起来。 正如申怜雪与陆寒溪的关系那般,钱月与慕钰也算是打了好几场的老对头,当下也十分有默契的腾挪而出,在另一处区域交上了手。 “你还是直接认输吧,你不是我的对手。”钱月挺剑而刺,话语跟她那一头利落的短发一样直接。 “哼!上一次是我自己太过大意,才输给你一招,得意什么!今日我便要打得你满地找牙!”慕钰不甘示弱的回击。 整座冰室,尚还没有动手的,就只有楚绫歌三人与郑通队伍了。 韩若妍知道郑通不是省油的灯,听见先前楚绫歌所说要独自对付后者,心中便十分担忧。 刚欲说话,楚绫歌却先她一步出了声。 “韩姑娘,你与南枝共同对付郑通身后那两人,只要你们不落败,那郑通,我自有法子收拾他!” 在楚绫歌说话之时,郑通三人已是朝她们这处掠来。 没有太多废话,极兽山庄的双胞胎兄弟,便齐齐朝韩若妍南枝两女出了手。 众人各自战开之后,冰棺之旁,便只有楚绫歌与郑通两人,相视而对。 对于这个三番两次来找自己麻烦的人,楚绫歌自然不会有太多客气,冷声笑道:“郑少庄主,看来你的运气确实不好,这么快就要退出冲霄赛场。” 听罢楚绫歌所言,郑通先是一愣,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刚才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早在冲霄界城外那会,若不是韩若妍跑来坏事,你以为你还能够顺利进城?不过你放心,今日,你和她,谁也跑不了!给你一次自行出局的机会,否则,便永远留在这里吧!” “这些话,还是留给你自己比较恰当!” 言罢,楚绫歌便抢先朝对方出了手,一直在旁保持戒备的苍猊,也进入战斗状态,与楚绫歌一齐攻向郑通。 望着那迎面而来的银白妖兽,饶是以郑通的心性,也在心里大赞一声好,若是有法子将其弄到手,那自己可谓是如虎添翼! 手臂一抖,缠于腕间的墨色小蛇顿时自袖间飞出,数息之间,已是变作一条丈许长的灵蟒,猩红的信子在嘴间吞吐,三角眼瞳之中,尽是杀意。 “将它给我拿下,记着,要活的!” 快速朝着墨蟒下达一番指令,郑通便也将浑身灵力爆发开来,直朝楚绫歌袭去。 与郑通硬轰一拳,楚绫歌便飞身朝着另一处空旷区域掠去,那冰棺里的紫虚冰魄,自己可是要替陆寒溪夺得的,将战斗拉远一些比较放心。 郑通也怕战斗的余波会损坏异宝,楚绫歌一动,他也立即朝着那处无人之地快速奔掠。 战斗之初,两人皆是有着试探之意,没有动用功法招术,只以灵力覆于拳掌之上,近身相搏。 楚绫歌动用的是木属性灵力,刚好被对方金属性灵力所克制,交手半晌,颇有些被对方压着打的势头。 郑通知道她同时修有木、风两种属性的灵力,也不敢太过大意。 见对方似乎打算与自己长时间耗着,不由得冷哼道:“迟迟不动用你的风属性灵力,是等着你的同伴赶来助你么?相信我,你不会等到那个机会的!” 说罢,郑通手印猛然相结,一柄泛着金属光泽的灵力长刀凭空而现,朝着楚绫歌脑袋怒斩而去。 楚绫歌并不搭理,拂袖一挥,数道淡青色的弯月风刃顿时旋转而出,两道迎击灵力长刀,两道左右分开,在空中拐了个弯,而后直奔郑通。 风刃与长刀在半空之中悍然相撞,带起一片刺目的火花,相互吞噬着对方的劲力。 与此同时,另两道风刃也袭至郑通眼前,后者手掌一翻,一只带着锯齿的金轮已是跃然于掌。 随着郑通一声大喝,金轮锯齿立即旋转如风,只听‘叮叮’两声,两道风刃已被金轮轰得破碎散开。 “受死吧,接下来我便让你好好看看,你我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实力差距!” 一语言罢,郑通掌心猛竖,狠狠将金轮拍击而出,在空中刮出一阵沉闷的声响,如闪电一般射向楚绫歌! 作者有话要说: 申怜雪:“为什么大家都喜欢陆寒溪,就没有人来搭讪我吗?” 郑通:“这位姑娘,我....” 申怜雪:“滚!” 郑通:“......” 64.惨败的少庄主·☆ 冰室四周, 各处都是武者身形腾挪闪掠的身影,各色灵力纷飞之间,隆隆声响不绝于耳。 一柱香的工夫, 便有着六名武者退出紫虚冰魄的争夺, 或传送出局, 或退至冰门表示自己不再出手相争。 陆寒溪虽然在与申怜雪激战, 却总是忍不住时不时的分出心神,留意着楚绫歌那方战局。 她的动作虽然微小,但一直将其视作人生劲敌的申怜雪, 却敏锐的捕捉到,今日的陆寒溪, 心绪并不如以往那般稳如磐石。 世间有云, 某些时候,最了解你的那人, 往往是你的敌人, 而申怜雪就是这么一个奇妙的存在。 “你很担心那黑袍女子?” 说话之时,申怜雪死死盯着眼前那张完美无双的面颊, 不放过对方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然而,结果却令申怜雪有些失望,陆寒溪除了黛眉微蹙之外, 并未有太大反应。 “真没想到, 你这如冰块一般的人,竟然还懂得关心别人,若不是那人也是一名女子, 我甚至都要以为你喜欢上人家了呢!”申怜雪不依不饶的继续道。 陆寒溪眸光微敛, 对于申怜雪,她其实谈不上讨厌, 对方虽然总是喜欢跟自己缠斗,但行事也算光明磊落。 就如刚才,那极兽山庄的少庄主想要与她联手,却被她毫不留情的反呛回来。 虽然最后的结果,也相当于两支队伍联了手,但两件事在本质上却是有所区别的。 “我也没想到,以你的性子,竟然也如那些八卦之人,爱议闲事。”陆寒溪声音依旧清冷。 “哼!别人的闲事,说与我听我还嫌烦呢,也就是你陆寒溪之事,能让我有些许兴趣罢了。”申怜雪刚刚说完,便瞧见陆寒溪面色浮上一丝古怪。 回过味时,申怜雪一张俏脸顿时也涨作通红。 自己先前那番话,说得好像自己对陆寒溪动了那什么心思似的!太特么让人误会了。 “陆寒溪!废话少说,使出你的绝招吧,总之我是不会放你过去的!” 听着申怜雪那近乎恼羞成怒的声音,陆寒溪螓首微摇,不再与她接话,掌印快速变幻间,一番猛攻,顿时便逼得前者再也无法分心说话。 另一边,楚绫歌与郑通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在郑通将金轮祭出之后,楚绫歌也不敢再行试探之事,印法变幻间,风刃呼啸而出,叮叮当当的与金轮碰撞在一起,金铁交鸣之声,回荡在整片区域。 随着时间的推移,郑通的面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一处,应该是最快分出胜负的战圈,因为其它战圈皆是同等阶的武者在争斗,而自己这处,修为却足足高出对方一个小阶。 神玄境中阶与初阶之间,看似差距没有特别大,但就那一字之差,却代表着一年甚至数年的灵力积累。 郑通自认自己也算是天赋优异之辈,勤修苦炼之下,自神玄境初阶晋至中阶,也足足花了一年半的时间。 在郑通看来,就算是抛开功法招术不提,仅是自己比对方出来的这部分灵力储备,耗也能将其耗死。 然而现在打了老半天,对方却丝毫没有出现灵力不济的情况,这怎能不令他大为火光。 眼神朝旁处一瞥,自己精心培育的墨蟒,似乎也没在那银白灵獒手底下占得少优势。 “哼,跳梁小丑罢了,看我如何一招解决你!” 心中一声低喝,郑通徒然将金轮收回,灵力暴灌之下,原本灯笼一般大小的金轮,忽然变得形如磨盘。 楚绫歌眼神微凝,知道这一次对方算是动真格了,长长呼出一口气,十指弹动间,一道略显晦涩的印法,也是自其掌中凝结而出。 风声呼啸间,淡青色的风属性灵力,源源不断的涌现,在楚绫歌身体周围凝聚成一股风旋,随着风旋的扩大,楚绫歌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装神弄鬼!” 郑通低喝一声,大力将金轮再度拍击而出,金光四射间,气势如宏。 反观楚绫歌那处,除了风旋的规模越变越大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动静。 直到那如磨盘一般的金轮,飞至距楚绫歌身前三丈之时,那纷飞的风旋才徒然收缩,紧接着,一道比原先大出十倍的风刃,呈于众人眼前。 “去!” 楚绫歌拂袖一挥,风刃嗡鸣而出,如死神的镰刀一般,狠狠割向那只金轮。 两道巨大的利器在半空之中叫嚣着相互切割,与此同时,楚绫歌也闪掠而出,抬掌直攻郑通。 郑通微微一愣,没有料到对方竟会如此拼命,灵力的绝杀尚未分出胜负,她便迫不及待的朝自己攻来。 刚刚动用了大量灵力,两人皆是处于一种短暂的虚弱期,但对方既然不管不顾的攻了过来,郑通自然也不会就此认怂。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另有底牌!” 郑通一边嗤之以鼻,一边将浑身灵力尽数爆发,握指成拳,直直迎向楚绫歌的掌劲。 楚绫歌没有言,直接摧动着飞廉风丸的力量,而后一掌拍出。 “炼风诀,断龙皇劲!” 一拳一掌重重相击,拳掌交接之处,灵气也被绞碎,劲气余波席卷之下,两道身影同时朝着后方倒退而出。 与此同时,半空之中的金轮与风刃也双双爆裂,彻底消散而去。 楚绫歌一连退出十数丈,站稳身形之后,喉间一甜,侧头便是一口鲜血喷出。 郑通见状,立即哈哈大笑出声:“还以为你有能耐,原来....” 话刚说到一半,郑通面色徒然大变,体内传出阵阵低沉的爆破之声,整个人突然十分诡异的高高抛起,在半空之中一连喷出数口鲜血,而后重重摔落地面。 楚绫歌伸手将唇边血渍抹去,心里越发觉着暗劲真是个偷袭的好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侵入对手体内,趁其不备再引爆开来,那威力可想而知。 两人这处的动静之大,连其他几处战圈也被她们吸引,当众人瞧见郑通被一掌轰至鲜血狂喷的时候,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见郑通遇险,极兽山庄的双胞胎兄弟心头大骇,相视一眼,旋即拼了命似的开始反扑。 另一处战圈,申怜雪则是美眸圆睁,低喃道:“这怎么可能?” 先前楚绫歌的那一掌,申怜雪自认若是自己去接,恐怕下场也不会比郑通好到哪里去。 全场之中,也只有陆寒溪最为镇定,当然,她心中的惊诧其实不比其他人小。 越级挑战已经很困难,楚绫歌不仅赢了,还赢得如此漂亮。 此时此刻,郑通连滚带爬哇哇大叫的模样,哪里还有之前那等少庄主的风度。 见楚绫歌再度朝自己攻来,郑通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捏碎玉片逃走,但转念一想,若是那样的话,自己的脸面可算是丢尽了。 他没有忘记,在这冰室之中,还有着一个自己的死对头韩若妍,念及此处,郑通眼神徒然一变,也是发起狠来。 “想要踢我出局,没那么容易!” 一声怒吼,郑通掌心狠狠朝着地面一拍,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抬手朝着纳戒一拂,一道钟形灵器便被其托至掌心。 毫无保留的将灵力尽数挤压而出,灵器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暴涨,数息之间,已是变作一座大钟,将郑通防护在内。 望着那其上布满裂痕的古朴大钟,楚绫歌认得,之前在那冰道上,郑通就是以这座大钟保得全员顺利通过。 “不能让他有喘息的时间!” 楚绫歌心思飞转间,脚掌猛踏地面,将速度提升至极致,朝着郑通所在之处暴掠而去。 郑通一边摧动灵力灌至钟身,一边单手取出丹药,一股脑的全塞进嘴里,只要能让自己缓上一会儿,说不定就有着反败为胜的机会。 楚绫歌将浑身灵力运转到极致,没有丝毫犹豫,一拳挥出,直直轰向钟面,淡淡的雷芒自其眼瞳闪掠而过,震耳欲聋的钟鸣声回荡在整座冰宫殿! 对于这座防御力极强的大钟,郑通向来很有信心,虽然在冰道之上伤损了许,但对方此刻灵力也消耗了大半,还受了伤,基本上没有可能破开钟壁。 郑通的高兴并未持续太久,一道低沉的雷鸣声便倏然炸响,钟面再也支撑不住,裂痕如蛛网般扩散,最后整座大钟轰然而爆。 这一变故来得太过突然,郑通甚至连取出玉片捏碎的时间也没有,就被爆破所产生的劲力重重掀出,身体尚未落地,已是彻底昏迷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郑通仍是想不明白一个问题,为何对方最后的那道攻击之中,夹杂着雷霆之力? 郑通的惨败,直接让极兽山庄双胞胎兄弟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拼着硬挨一记,才退出战圈,而后匆匆忙忙朝着郑通跌落那方掠去。 韩若妍与南枝两女见状,也立即追击而出,落在楚绫歌身侧,不让双胞胎兄弟靠近因重伤而昏厥的郑通。 兄弟两人向来木讷,但眼下这般情形,却逼着他们不得不开口。 “韩小姐,我们都是极兽山庄之人,您这是要相助于外人,赶尽杀绝吗?” 韩若妍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冷哼一声,理也懒得理,将决定权抛给了楚绫歌。 楚绫歌望了一眼趴在旁侧不知死活的郑通,而后望向双胞胎兄弟道:“留下你们三人的玉片,然后,从此地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申怜雪:“快承认吧陆寒溪,你是不是喜欢上那女子了?” 申怜雪:“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申怜雪:“说话啊陆寒溪,你怎么不理我了?” 陆寒溪:“......” 65.紫虚冰魄·☆ 楚绫歌的话音并不大, 但听在双胞胎兄弟两人的耳中,却是有如雷震,自己三人若是齐齐被踢出赛场, 那少庄主所率队伍, 岂不是相当于全军覆没? 见兄弟两人只阴沉着脸不说话, 楚绫歌目光移动, 朝陆寒溪那处战圈眯眼看了看,而后又继续道:“你们若是觉得就这样离开,脸面上过不去, 我并不介意送你们一程。” 说罢,心神微动, 一股强劲的风压顿时自其体内席卷而出, 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的意思。 双胞胎兄弟两人见状,哪里还敢在此多作逗留, 与其被人打得半死不活的踢出局, 还不如自己主动退出。 “请姑娘莫要动手,我们退出便是!” 两人垂头丧气的将各自玉片取出, 屈指一弹,便朝楚绫歌那处抛了过去。 做完这些之后,其中一人便缓步上前, 先探了探郑通的伤势, 而后迅速从对方身上找出玉片,扔给了楚绫歌。 两人没有耍花样,楚绫歌便也依言行事, 手掌合拢, 将三枚玉片捏碎,空间一阵波动, 郑通三人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原地。 解决掉郑通三人,楚绫歌才暗中松了一口气,说起来,她也赢得并不轻松,若不是郑通仗着修为优势而有所大意,恐怕此刻两人还仍在恶战。 “谢了!” 刚刚将郑通三人的功勋值收起,旁侧便传来韩若妍的声音,此番郑通队伍团灭,最为高兴之人,便是她了。 听着她的道谢,楚绫歌却是摇头笑道:“都是一个团队之人,谢什么,你现在这般客气,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韩若妍眼珠微微转动,而后以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团队只是其一,你会对郑通下那般重手,怕是因为陆姑娘吧?” 突然被人戳中心事,饶是楚绫歌脸皮够厚,神色也颇有些不自然起来,讪讪笑道:“你和南枝在此先调息着,我过去帮忙。” 说罢,便朝着陆寒溪那处快速掠去。 楚绫歌的这般反应,令韩若妍心中的疑团瞬间得以解开。 之前将楚绫歌手臂抱在胸前那一次,韩若妍就怀疑她喜欢女子,现在基本算是实锤了。 自打那日在冰川广场上见着陆寒溪起,楚绫歌就总是围在其身边打转,虽说也没有太多亲昵之举吧,但那等暧昧气息,却是藏也藏不住。 轻轻甩了甩脑袋,韩若妍也暂时将别人的私事抛在一边,美眸望向正被苍猊逼得节节败退的墨蟒,扭头朝南枝说了几句,而后两人便齐齐掠出。 楚绫歌那处战局的结果,自然是被申怜雪瞧了去,此刻见其直朝自己这方而来,柳眉倒竖间,便果断的主动退出战圈。 风声自身后袭来,数息之间,一道人影已是出现在陆寒溪身畔。 陆寒溪不必扭头去看,也知道来者是谁,除了楚绫歌,以及极少数与自己关系亲密之人,其余人等若是靠得太近,皆会引动她的寒气防御。 这是在许多武者身上皆有所存在的防御机制,而在陆寒溪这处,尤为明显。 美眸含怒的盯着并肩而立的陆寒溪两人,申怜雪冷声哼道:“你们这是要以二打一么!” 陆寒溪尚未开口,楚绫歌便上前一步,抢先道:“那便要看你是否想要以一敌二了。” 申怜雪抬臂前指,剑气嗡嗡而鸣,冲楚绫歌喝道:“战就战,我还怕你们不成!” 楚绫歌也毫不示弱,手掌轻抬,数道弯月一般的风刃呼啸而现,将对方的剑道鸣音径直压过,而后啧啧道:“那我们只好将你扔出赛场了,寒溪!” 话音刚落,陆寒溪便也缓步上前,玉指变幻间,竟是已经开始结起印来。 申怜雪余光瞥了瞥远处正与慕钰激战的钱月,又看了看蓄势待发的陆寒溪两人,冷哼一声,收剑归鞘。 “钱月!” 听着自家师姐的轻喝,钱月晃虚一招,足尖轻点间,迅速掠回申怜雪身边。 此时此刻,所有的战圈皆已结束,在场之人,除了楚绫歌及申怜雪这两支队伍无甚损伤之外,其余武者皆是退的退,逃的逃。 剩下数名散修,也是实力耗损严重,除非他们选择联手,否则没有一人能是楚绫歌那支五人队伍的对手。 见申怜雪不欲再战,楚绫歌悬于心中的大石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已从陆寒溪口中得知,那申怜雪实力不俗,若是对方真要不管不顾的拼斗,那些候在一旁观望的散修们,必然也会再度加入战局。 那样一来,最终会变成什么样的结局,还真不太好说。 韩若妍与南枝以及苍猊也退回到楚绫歌身边,前者满脸带着喜色,后者则有些心虚的朝众人身后缩了缩。 苍猊身上受了些伤,银白色的毛发之上,沾染着一些殷红的血迹,有些是自己的,还有一些是那墨蟒的。 楚绫歌扭头望着在韩若妍掌中扭动挣扎的墨色小蛇,好奇出声道:“你不是说这小蛇的兽魂印在郑通手里拽着,你有法子将它收为己用么?” 韩若妍伸手抚了抚小蛇的脑袋,待其安静下来后,便收入袖中。 “收为己用倒是不行,但我日后可以将它带回山庄,气气郑通,顺便再捞一笔修炼资源,这条墨蛇妖兽,可是他的宝贝呢!” 两人正小声说着,楚绫歌忽觉自己的手背被人轻轻触了触,垂眸望去,发现竟是陆寒溪朝自己递来一方小巧的锦帕。 见对方一直傻呆呆的盯着自己,陆寒溪赶忙将锦帕往其手心里一塞,而后微微侧头,轻声道:“你受伤了。” 楚绫歌这才笑呵呵的抬手相瞧,果见其上布着血痕,想来是先前轰击灵钟时所创。 将郑通踢走之后,又赶来与申怜雪对峙,加上掌间的伤处并不严重,因此也就被楚绫歌直接忽视了去。 却不曾想,陆寒溪心细如发,注意到了这一点。 楚绫歌舍不得将那尚还带着佳人余温的锦帕拿来擦拭血迹,自行从纳戒之中取出粗布将掌面清理干净,而后便将锦帕仔细收回了衣襟。 做完这些之后,楚绫歌再度踏步而出,朝着周围众人道:“诸位,可还有人要出手相争?” 武者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楚绫歌朝着四方略拱了拱手,朗声道:“既是如此,那便请诸位退避三舍吧。” 对于这些实力不俗又虎视眈眈的武者,她显然也不是那么放心。 待瞧见众人骂骂咧咧的退至冰门附近,这才扭头望向陆寒溪道:“我陪你去取紫虚冰魄吧。” 陆寒溪螓首微点,莲步轻移间,当先便朝着冰棺那处走去,楚绫歌紧跟而上。 韩若妍三女以及苍猊,则皆是留在原地守护,提防着那些翘首相望的武者们。 随着与冰棺距离的拉近,饶是以陆寒溪那向来清冷的性子,也不禁有些内心激动。 那可是紫虚冰魄啊,其珍稀程度比飞廉风丸还要高出一筹,若是能将其炼化,自己所修习的玄冰本莲经,必将有着巨大的飞越。 而就在两人快要到达冰棺之时,冰棺上方的空间突然扭曲起来,紧接着,一柄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折扇,便是凭空而现。 折扇刚刚显现而出,一股令人心骇的风压便弥漫至整座冰室,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离得最近,猝不及防之下,险些被掀飞。 “给你们十息,速速退出,否则,死!” 一道低沉的嗓音,自折扇之中缓缓道出,其上所蕴含的肃杀之意,令此间冰室里所有人皆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那折扇出现之时,楚绫歌已是知晓,那应该便是鬼面向自己提及过的大日屠魔扇,除了它,再没有别的异宝能够有此威势。 仅仅只是现身亮相,便已是令人生出一股无法与之相抗的骇然。 在那风压之下,楚绫歌只觉自己连站也快要站不稳,真不知如若那大日屠魔扇发动攻击,会是怎样一种毁天灭地的情况。 陆寒溪的情况也是一样,她的修为虽然早已晋至神玄境中阶,却也只能在风压之下堪堪稳住身形。 “我们还是放弃吧,那镇守紫虚冰魄的灵物,恐怕法相境强者也不是其对手。” 听着陆寒溪的轻声低语,楚绫歌极是不甘的点了点头,而后便与她一齐开始后退。 宝物虽好,但也得有命才能享用,楚绫歌再是想替陆寒溪将那紫虚冰魄得到手,也不敢拿自己与对方的性命冒险。 似乎是感应到众人的退却,大日屠魔扇也没有发动攻击,只静静悬浮于冰棺上空,保持着风压的释放。 就在楚绫歌两人即将退至冰门之际,冰棺之中忽然光芒大作,紧接着,一道赤芒破棺而出,直直朝着陆寒溪暴射而去。 这一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众人甚至都尚未有所反应,赤芒便已是钻入陆寒溪体内。 陆寒溪心中大骇,一旁的楚绫歌更是双目圆睁,一把抓住对方的皓腕,颤抖着嗓音道:“寒溪,你没事吧?!” 陆寒溪尚未来得及回话,一道暴怒之声便已是自大日屠魔扇那处响彻开来。 “为什么?你宁愿选择一名修为不济的神玄境女子,也不肯让我永世陪伴,你想让她带着你离开,那我便将她风刀凌迟,让你彻底死了这条心!”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一波打分和收藏,谢谢大家啦! 66.玄冰之莲·☆ 距冰棺不远之处, 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身形骤停,强劲的吸力席卷而来,拉扯着陆寒溪的娇躯, 直朝那冰棺而去。 听着先前自大日屠魔扇中传荡而出的那番话语, 楚绫歌背脊顿时便激出一层冷汗。 风属性灵力不要命似的暴涌而出, 抵御着铺天盖地袭来的风压, 手臂长伸,直直朝着陆寒溪猛探而去。 陆寒溪也是第一时间便欲将浑身灵力毫无保留的爆发,不料她刚有所动, 骇人的风威便覆了上来,略微一震, 便将其灵力尽数压制而回, 再无法摧动分毫。 就在楚绫歌手掌即将探至对方衣襟之时,一柄风刀忽然凌空斩至, 楚绫歌不得不催动风刃与之相击, 才避免了自己手臂被削断的悲剧。 大日屠魔扇微微一颤,旋即扇面暴展而开, 轻轻扇动间,十数柄凌厉的风刀便朝着楚绫歌两人怒斩而去。 楚绫歌眼瞳猛缩,先前只一柄风刀袭来, 便逼得自己全力以赴, 如今十数柄风刀齐齐袭至,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抵挡。 瞧着风刀越离越近,陆寒溪急急轻呼出声:“绫歌!快躲开!” 楚绫歌却仿佛并未听见对方所说, 面色阴沉得有些可怕, 不仅没有退开,反而迎向那风刀斩来的方向, 一步踏出。 齿间轻咬,一道殷红的血箭顿时自其唇间射出,而后在两人身前凝作一方血盾。 与此同时,楚绫歌再度将体内飞廉风丸的力量引爆,十数道弯月般的风刃旋转而出,绕过血盾,以一种刁钻的角度,直朝那大日屠魔扇飞斩而去。 远处的苍猊瞧见这一幕,咆哮一声,当即就欲强行冲出。 “苍猊!若你还想要继续跟着我,便待在原地不要擅动!” 随着楚绫歌的一声暴喝,已是踏出数步的苍猊,顿时便生生止住了身形,它深知楚绫歌脾性,说出口的话,便一定会这么做。 话音刚刚落下,十数柄风刀也齐斩而至。 血盾是以楚绫歌精血凝出,能量精纯自是不容小觑,将十数柄风刀绝大部分劲道挡下,才轰然破碎开去。 而余下的一小部分力量,则穿透血雾,速度不减继续朝着楚绫歌暴袭而去。 楚绫歌见状,赶忙将木属性灵力摧调而出,将自己双臂尽数包裹,而后交叉护于身前,任由风刀斩落。 面对着大日屠魔扇的猛攻,法相境之下,任何反击都是徒劳,唯有全力防御,或许还能多撑一会儿。 楚绫歌先前所斩出的那些风刃,尚未靠近大日屠魔扇,便已被风压碾得粉碎。 被血盾消耗大部分能量的风刀,砸至楚绫歌双臂之上,将其身体轰得朝后跌出,摔落在陆寒溪身前。 楚绫歌先前与郑通大战一场,体内本就有所创伤,祭出精血之后,气息更是大幅萎靡,即便轰至身前的风刀并不算太过强劲,却仍是将其击得七荤八素。 扭头将口中血水吐出,楚绫歌立即又撑着膝头站起,立在陆寒溪身前。 陆寒溪此刻可谓是心急如焚,偏偏浑身灵力被大日屠魔扇威压锁定,就连想如楚绫歌那般祭出精血拼死一战,也无法做到。 远处一众武者,内心也是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得不轻。 直到这时,众人才皆是知晓,之前那冰道之上的风雪袭击,根本就只是小菜一碟,远处那折扇才是真正的镇守之物,而且,绝非此间之人能够敌对。 韩若妍一行自然焦急万分,却也不敢鲁莽的冲过去救人,连楚绫歌两人都搞不定,她们过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说不定还会给两人造成负担。 申怜雪一张俏脸之上,也布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虽然做梦也想要击败陆寒溪,却并不想见到对方陷于这等无妄之灾,对方明明已是放弃了夺取宝物,却谁也不曾料到,那紫虚冰魄竟会自行钻入其体内。 趁着短暂的空档,楚绫歌立即转身,朝着陆寒溪道:“寒溪,你的玉片放在何处?” 听罢对方所问,陆寒溪却面带苦涩,道:“在我纳戒之中,但我现在无法运转灵力,绫歌,你别管我了,即便是这里所有武者一齐出手,也敌不过那扇形灵器!” 但凡等级高一些的纳戒,都会镌刻上拥有者的神魂印记,外人若是想要从中取物,先得强行将那神魂印记抹除才行。 陆寒溪所持纳戒,自然不会是低级货。 她现在无法动用灵力从中取物,而楚绫歌也做不到在短时间内将神魂印记抹除,捏碎玉片逃生的法子,根本无法使用。 楚绫歌抬手将自己唇角的血渍擦去,定定的望着眼前之人,双目赤红,声音却透着轻柔:“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说话之时,风声鼓荡,大日屠魔扇猛然一颤,又是十数柄风刀朝两人暴斩而来。 就在楚绫歌准备摧动灵根抵御之时,另一道破风声响忽然自远处传荡而来,紧接着,一道散发着寒气的光罩从天而降,将楚绫歌两人笼罩在其中。 光罩刚刚落下,十数柄风刀便劈斩而至。 令人头皮发麻的切割声响震荡而出,光罩表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裂纹,迸裂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所有人皆是没有想到,祭出灵器出手相助之人,竟会是申怜雪。 楚绫歌感激的朝对方所在之处望了一眼,来不及道谢,立即摧动起灵根之力,伸臂将眼前无法动弹的陆寒溪揽至怀中。 与此同时,光罩应声而爆! 爆破所产生的劲气余波,如暴雨一般朝着四周席卷而出,众人皆是面色大变,纷纷将自身最强防御摧动而起,护住周身要害。 身处爆破中心的楚绫歌两人,自然更是劲气余波的重点照顾对象。 被楚绫歌用力护在怀中,陆寒溪倒是没有一丝损伤,而前者的情况却是不太好,细细密密的劲气余波如雨点般轰至背脊,黑色的袍衫之上,暗色血花随即晕染而出。 感受着对方身体传来的震动,陆寒溪只觉有什么东西轰击在了自己心上,又酸又麻,还很痛。 一连数次出手无果,似乎也惹恼了大日屠魔扇。 一道愤怒的尖啸声忽然在整座冰室炸响开来,地面如水波一般剧烈翻动,下一瞬,楚绫歌两人所立之处,轰然裂开。 两人的身影猛然朝着下方坠去,数息之间,便已消失在众人眼前。 同时消失的,还有那载着佳人的冰棺,以及暴怒的大日屠魔扇。 呼啸的风声刮在耳边,像是要刺破耳膜,楚绫歌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坠入何处,所能做的,只是收紧双臂,将怀中那娇软香躯死死护住。 两人皆是没有说话,各自在心中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对于现在这般情况,鬼面也是无计可施,索性缄默其口。 不知坠了有多长时间,就在楚绫歌以为她们将会坠至无尽深渊之时,陆寒溪额间忽有赤光浮现,宛如朱砂轻点。 正在向下坠落的两人,也顿时定住,就这样毫无着力的悬浮于半空。 脚下明明空无一物,楚绫歌却有种踏在云层之上的感觉。 距两人不远之处,大日屠魔扇也现身而出,只是这一次,它没有立即发动攻击,而是遥遥对着楚绫歌两人,声音之中竟是带着一丝悲戚。 “宁儿!你非要离我而去吗?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就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吗!” 话音落下,却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陆寒溪娇躯微微一颤,桎梏尽去,正欲摧动灵力去检查楚绫歌的伤势,一道温柔如水的声音却突兀的在其心中响彻而起。 “小丫头,你的朋友并无性命之忧,但若你想要带她离开,就得先打败眼前的对手。” 陆寒溪一听,立即在心中道:“前辈,要怎么做,请您吩咐。” “你应该是为着紫虚冰魄而来吧,它已认我为主,虽然我肉身早已殒落,但其内仍有着我的一缕神魂附着,你助我脱离此处,我便送你一场造化。” 对于那神秘女声所说,陆寒溪除了相信以外,此时也别无其他选择。 她并不贪图那女声所谓的造化,但却是十分明白,如果不答应对方的要求,那自己与楚绫歌今日恐怕都会埋骨此处。 两人之间的对话,外界自然是无从得知。 大日屠魔扇又自顾自的嘶吼半天,而后扇面一扬,数十道柄风刀顿时暴斩而出,直袭楚绫歌后背。 听着身后再度有着风声袭来,楚绫歌慌忙将双臂松开,正欲摧动灵根之力对敌,却被陆寒溪一把拉住。 楚绫歌随之一喜,尚无时间开口说话,便见对方双掌相合,纤纤玉指快速弹动间,一道道玄异而复杂的印法开始迅速凝结。 “玄冰之莲!” 随着心中一声清喝,一朵巴掌大小的冰莲徐徐而出,旋转着迎向风刀斩来的方向。 楚绫歌定定的望着那晶莹剔透的冰莲,瞬间忆起一年之前在那遗迹之中遇见陆寒溪那会,她对敌所用的,也是如眼前这般的攻势。 只是那个时候,自其掌间飘浮而出的,仅仅只有一片冰莲瓣,而此时此刻,却是完整的美轮美奂的一朵冰莲! 陆寒溪能够将冰莲完整施展而出,自然是因为借助了紫虚冰魄之力,否则,即便是以她现在神玄境中阶的修为,全力而发,也不过只能凝出五片莲瓣而已。 饶是借力施展,陆寒溪体内灵力也几乎是尽数抽调一空,冰莲脱手之后,那柔美如玉的脸颊之上,顿时浮起一丝苍白。 身躯刚有所晃动,腰肢便被楚绫歌伸臂揽住,柔劲一带,整幅娇躯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67.变故再起·☆ 冰莲清净无染, 十二道莲瓣轻轻拂动,犹如姑娘家那纤细柔嫩的玉手,仅是瞧着, 便能给人一种柔婉之感。 然而, 就是这么一朵小小的冰莲, 其上所蕴含的能量, 却庞大的令人咋舌。 一朵完整的冰莲,不仅仅是十二道独立莲瓣叠加起来那么简单,其凝聚所成之力, 便是法相境强者碰上,也够其喝上一大壶。 陆寒溪任由腰间那手臂紧紧搂着自己, 美眸眨也不眨的盯着缓缓飘行的冰莲。 这是她倾尽全力且超强发挥的一击, 若是无法击败对手,情况将变得无比糟糕。 先前身体恢复自由之时, 她便悄然尝试过从纳戒之中取出玉片, 结果却令她有些失望。 或许是那神秘声音的主人早料到她会有此一举,故而直接将其纳戒封印了去。 陆寒溪知道, 如若自己不能达到那前辈的要求,便没有逃离此处的可能,自己无法离开, 楚绫歌也会傻里傻气的留下。 陆寒溪从来都不是一个依赖别人的人, 甚至很是排斥与人肢体接触,然而此时此刻,被楚绫歌如珍宝似的护在怀中, 却令她自内心深处涌上一股安心之感。 感受着对方的紧张, 陆寒溪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喜欢楚绫歌护着自己的感觉, 温暖得让人,怦然心动! 楚绫歌确实十分紧张,一边盯着冰莲的运行,一边在心中不断的与鬼面商量对策。 “这下真是糟了,那大日屠魔扇究竟发的什么疯?它的那些个爱恨情仇,与我们何干?” “大日屠魔扇倒是没疯,在其扇面之中,附着着一道意识,你们所见到的这些攻击,皆是由那道意识控制着它所施为。” “对了鬼面,先前蹿入寒溪体内的,是紫虚冰魄没错吧?” “准确来说,是同样附着有一缕残魂的紫虚冰魄,不出意外的话,那残魂之主应该便是冰棺里的那位,唉,也不知该说你们是运气好,还是太差!” “那现在我们还能做点什么吗?” “先等等看吧,陆姑娘的这一击,借助了紫虚冰魄的力量,看来冰棺里的那位也是出了手,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现在还不太好说。” 冰莲所过之处,风刀尽数凝作寒霜,晶莹剔透的悬浮在半空,每柄风刀,皆是保持着劈斩而出的态势,层层铺展而开,像是凌空架起了一座冰桥。 约摸着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冰莲终于缓缓飘落至大日屠魔扇跟前,微微一顿,而后便轻轻柔柔的靠了上去。 大日屠魔扇没有一丝一毫要躲闪的意思,扇面相合,任由那冰莲朝自己靠来。 两者相相刚触,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破声响便是传荡开来,劲气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余波过处,冰桥寸寸崩裂! 楚绫歌大惊,赶忙摧动着全属性灵根之力,彩色光芒闪烁之间,很快便两人要害之处覆盖,这种情形之下,除了硬接那劲气潮汐的冲击,没有第二种选择。 先前在冰室那处之时,楚绫歌后背便已是在灵钟的爆破中伤损,此番第二轮冲击之下,可谓是伤上加伤。 在那目力瞧不见的黑袍之下,其原本光洁白皙的背部肌肤,已是一片血肉狼藉。 鬼面自然知道这一点,叹息之际,却又是无话可说。 楚绫歌那傻姑娘,自己的身体都快被打成筛子了,偏偏将陆寒溪护得周全,几轮劲气冲击下来,愣是没有受到一点损伤。 眼瞧着楚绫歌伤势越来越重,鬼面也无法再无动于衷。 一圈圈散发着玄奥波动的光轮自楚绫歌体内而出,替她将剩下的余波尽数挡下。 稍微得以喘息,楚绫歌这才松开牙关,撕扯般的疼痛自身体各处传来,冷汗涔涔而出,耳畔鬓发也渐渐润湿。 淡淡的血腥气息萦绕至鼻间,陆寒溪只觉咽喉好似被无形之手狠狠掐住,窒息一般难受。 刚欲挣扎着从对方怀里出来,不料陆寒溪刚有所动,又被收紧的双臂按回了原处。 “疼....别乱动,让我靠一会儿。” 楚绫歌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下巴轻轻抵在对方颈间,嗅着那幽幽的发香,方才觉得疼痛减缓了些。 听得楚绫歌的喃喃细语,陆寒溪心中一阵发软,轻抬玉臂,绕过对方后背,将掌面轻按于那瘦削的肩胛处,摧动起体内为数不多的水属性灵力,替她稍作修复。 玉掌刚刚触及肩头,陆寒溪就敏锐的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微微颤了颤,不动声色的翻掌一看,掌心之中已是一片殷红。 陆寒溪美目微微泛红,再度将手掌更加轻柔的放下,柔和的灵力如泉水般涌出,以期能够为对方减轻一丝痛楚。 十数息之后,冰莲与大日屠魔扇的较量才彻底平息。 楚绫歌依依不舍的将怀中人儿松开,转过身来,满眼戒备的朝那大日屠魔扇所在之处望去。 只见那冰雾弥漫之处,冰莲早已消逝不见,一柄有些破损的折扇于半空之处悬浮,其上光泽,与先前相比,已是黯淡了许多。 正当楚绫歌两人细细感应之际,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忽然在这片区域低低响起。 “宁儿,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不惜与我为敌,也要离开我吗?” 话音刚落,楚绫歌便感觉身边佳人气息徒然变冷,扭头望去,却见陆寒溪美眸牢牢锁定远处那大日屠魔扇之上,似是入了魔障一般。 “寒溪!”楚绫歌惊呼出声,赶忙伸手,想要去拉住对方的胳膊。 手掌落空,眨眼之间,陆寒溪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楚绫歌只觉眼前有着道道残影浮现,再定睛相瞧时,前者已如鬼魅般立在那大日屠魔扇跟前。 楚绫歌大惊,连忙朝着一人一扇所在之处奔去。 对于陆寒溪突然表现出的异常,大日屠魔扇却是显得极为欢欣,扇面微展,嗓音也是带上一丝颤抖。 “宁儿!是你吗?” 陆寒溪并没有开口说话,一道温柔如水的女声,缓缓自其体内传荡而出:“阿肆。” 听到这道声音,大日屠魔扇之上忽然再度有着光泽迸发。 “宁儿!我....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阿肆,放过你自己吧,也放过我。” 此言一出,一股狂暴的劲风顿时自扇面之上爆发而出,风声呼啸间,犹如厉鬼咆哮。 正朝此处奔行的楚绫歌,刚行至一半,便被劲风所阻,虽然这劲风并不具备攻击性,但却令得她再无法前行一步。 另一边,陆寒溪身形再度飘飞而出,落到不远之处的冰棺之前。 玉掌缓缓探出,轻抚于冰棺之上,垂眸望向冰棺之中那张沉寂了数百载的熟悉面颊,眼神之中似有怀念。 大日屠魔扇见状,扇面一转,也掠至其近前。 陆寒溪美眸微移,再度落到扇面处,声音清雅淡然,听不出悲喜。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阿肆,你我早在数百年前已然殒落,即使你能以灵棺护我尸身不腐,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劲气鼓荡,大日屠魔扇几乎是嘶吼出声:“能伴在你左右,就是最大的意义!今生如此,来世亦然!” 陆寒溪螓首轻摇,玉掌按于冰棺一角,轻启红唇,道:“但我不想再这样了,焱魔未除,天道不宁,紫虚冰魄,应该留给更需要它的人。” 话音刚落,冰棺处便有着清脆声响传出,只见一道蜿蜒而细小的裂痕,自陆寒溪掌下蔓延而出,瞬息之间,已如蛇行一般扩散至棺面另一侧。 “宁儿!快住手!你若一意孤行,我便杀了那两个小辈,天道安宁与我何干!我只要你!” 大日屠魔扇的威胁,并没有令陆寒溪有半分停手,磅礴的灵力如山洪一般暴涌而出,将前者远远拂开,与此同时,冰棺轰然而碎。 冰棺一去,身着大红喜服的冰美人便凌空悬浮而起,万千光点闪耀之间,冰美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散。 “不!” 极度痛苦的咆哮,穿透风声与冰川,回荡在整座太阴岛上空。 无论是身在奇异之地的楚绫歌两人,还是外界各处的武者,皆是感到整片空间都有些摇摇欲坠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崩碎开去! 即便是借助着鬼面之力,楚绫歌仍是步履维艰,好不容易来到距陆寒溪仅有数丈之遥的地方,大日屠魔扇也在这一刻彻底发了狂。 扇面猛然相合,直指陆寒溪,声音阴冷得犹如九幽冥泉:“都是你!若不是你的出现,事情又怎会变成这样!我的宁儿没了,你们统统都要陪葬!” 言罢,大日屠魔扇便如箭矢一般,直朝陆寒溪咽喉暴射而去。 眼瞧着大日屠魔扇越离越近,陆寒溪却纹丝未动,面对着前者袭来的方向,再无任何只言片语。 看着这一幕,楚绫歌顿时骇得亡魂皆冒,用尽全力飞扑至陆寒溪身前,大声朝那已经袭至近前的大日屠魔扇吼道:“前辈!你好生糊涂!” 瞧着那大日屠魔扇似乎顿了一顿,楚绫歌赶紧继续道:“宁前辈此举,所为就是要与你斩断一切联系,若你真的痛下杀手,便是亲手毁掉那紫虚冰魄。” “敢问前辈,在你的心里,难道就不曾想过,大日屠魔扇存在的意义,便是要永远护得紫虚冰魄周全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求打分留言,求收藏,三百六十度抱拳感谢! 68.因祸得福·☆ 冰风肆虐, 滔天杀气如狂潮一般自大日屠魔扇处暴涌而出,而飞挡至陆寒溪身前的那瘦削身形,却如礁石一般屹立不动。 劝说大日屠魔扇里的那道意识主动收手, 是楚绫歌唯一的希望。 从他先前所表现出的种种, 无不透露着对冰棺女子痴狂如魔的爱意, 如今冰棺女子肉身已毁, 紫虚冰魄若再度离开宿主,不久便也会消散于天地。 而紫虚冰魄对宿主体质的要求又近乎严苛,能够令得其认主, 实力与天赋都还不算是主要原因,就连拥有着全属性灵根的楚绫歌, 也无法得到它的青睐。 唯有陆寒溪, 才能与紫虚冰魄达到最完美的契合。 故而在之前众人抵达冰室之时,陆寒溪便与之有着一丝隐隐约约的感应, 从而唤醒了附着于紫虚冰魄的那缕神魂, 这才有了之后的事。 当楚绫歌一口气快速将话说完,额间已是浮上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一半是因伤势所致,而另一半,则是因为焦急。 若是此法行不通, 那便只有以死相拼了! 最后一字尾音落下, 大日屠魔扇终于在离楚绫歌脑袋仅剩三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劲气扑面,将后者发带拂落, 一头如绸缎般的青丝随风而舞, 凄美而又尽显风华。 感应着对方杀意的消散,楚绫歌方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正当她准备再接再厉继续劝说之时,大日屠魔扇却忽然嗡嗡震颤了起来。 一道夹杂着狂喜的笑声,自其身上传荡而出。 “哈哈哈!宁儿!你总说你我之间,差着些缘分,但是你看看,数百载后,你我等来的传承之人,却是一对有情人!” “既然我生不能替你披上嫁衣,那么,就让我先行一步去往黄泉替你开路吧,大日屠魔扇也在此地随我沉寂得太久了,天佑圣安,来世,我定当为你铺就十里红妆!” 说罢,大日屠魔扇顿时如闪电般射出,在楚绫歌猛然收缩的眼瞳中,重重击向了她的前胸。 “噗!” 一口夹杂着精纯灵力的殷红鲜血,猛然自楚绫歌唇间喷涌而出,精血在空中凝作血雾,而后被扇面尽数吸入其中。 扇面缓缓跌落,与此同时,一道精芒暴射而出,钻入楚绫歌眉心。 再度损失精血,楚绫歌的气息顿时便萎靡了下来,精芒钻入脑海,庞大的信息瞬间涌入,令她头痛欲裂。 “啊!” 一道压抑的痛呼,再也忍受不住,自楚绫歌唇边溢吼而出,双臂抬起,抱住自己那仿佛下一刻就会爆炸的脑袋,眼前一黑,直挺挺的便朝后栽倒。 晕厥之际,脑海中却忽然传来一道平静而欣慰的男声。 “终于解脱了啊,小家伙,谢谢你!我一生执念太重,未能尽到应尽的责任,现在,大日屠魔扇交于你手,有朝一日,希望能够屠尽焱魔,佑我圣安亿万生灵!” “摧用的功法,以及我生平的一些相应感悟,都在这里了,小家伙,好好守护你的姑娘!” 楚绫歌心中有些难受,想要出声询问,却抵不过那如潮水般袭来的倦意,意识渐渐模糊,终于陷入黑暗。 身体继续向后栽倒,落在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中,一双如美玉般的手掌,握住楚绫歌那瘦削的香肩,将她身体轻轻翻过,让她趴在温香软玉的芬芳处。 陆寒溪在瞧见楚绫歌抱头嘶吼的那一刻,终于挣脱了陌生神魂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将后者软倒而下的身子,接入自己怀中。 冰棺女子残魂飘荡而出,感应着大日屠魔扇中那熟悉波动的消失,心中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唉,真是个冤家。” 心中缓缓低喃一声,而后再度飘荡至陆寒溪身前,疑惑道:“你喜欢她?” 这个问题虽然问得颇有些没头没尾,但陆寒溪知道对方是在问什么。 玉手轻抚,替已经昏迷过去的楚绫歌拭去唇角血迹,陆寒溪这才抬眸望向那近乎透明的残魂,轻声道:“是!” 听见她不假思索的回答,冰棺女子的残魂似乎愣了一愣,旋即摇头笑道:“看来那个痴人说得没错,罢了,这尘世之事,早已与我无关。” 说罢,她又仔细打量眼前人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本想离开这里再将紫虚冰魄交与你,不过,现在看来,离不离开也无所谓了。” “紫虚冰魄之上,有着我生前刻下的三道封印,尽数解开,它的力量才能被最完美的摧动,你随我来,能在彻底消亡之前看着它认主,也算了我一桩心愿。” 陆寒溪有些犹豫,楚绫歌此刻的状况不太好,她并不想放下对方,去接受冰棺女子的传承。 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悬浮于半空的残魂轻轻一笑,道:“放心,她死不了。” 话音落下,另一道苍老的声音也忽然自楚绫歌体内响起:“陆姑娘,绫歌由我来看着,你去接受传承吧,紫虚冰魄不比其他,收取的过程,可不能有半分马虎。” 对于这道突然出现的声音,陆寒溪自然是认得,一年之前的遗迹当中,就曾经指点过她如何替楚绫歌疗伤。 有了这道神秘的存在替楚绫歌护法,陆寒溪这才将怀中之人轻轻放下,跟着那残魂去往了不远处的另一区域。 冰棺女子的残魂没有多言,只是在转身之时,扫了扫趴在原地的楚绫歌,心中暗道:“那小家伙机缘倒是不错,大陆奇物榜前十之物,她一人竟是独占其二。” 在陆寒溪接受传承之时,太阴岛其他区域皆是被湛蓝光芒所笼罩,光芒闪烁间,生灵尽数被传送出岛。 再度见到海岸,众人皆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先前岛内的大幅震动,以及那饱含杀气的一声怒吼,众人都以为大劫将至! 大部分的武者,皆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取出玉片,主动退离冲霄赛场。 而坚持下来的那部分武者,也是出了一背脊的冷汗,仿佛刚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南枝随着韩若妍一行也退至岸边,身边还跟着慕钰以及苍猊。 她原本想要随众人一齐留下来等待楚绫歌归来,却被同门师姐申怜雪拎回了队伍,她毕竟是琉璃宫之人,总是跟着别人,也说不太过去。 依依不舍的跟众人告了别,正打算离开之际,申怜雪犹豫再三,抬脚朝着慕钰走了过去。 因为担心陆寒溪,慕钰眼睛红通通的,瞧见老对头朝自己走来,也没有如往常那般出声相怼。 然而,令慕钰意外的是,申怜雪并不是过来说风凉话的。 “有个不要命的家伙护着她,定会无事的,若她归来,你就替我带句话,我申怜雪在冲霄决赛之地等着她,到那时,再来一决高下。” 说罢,也不等慕钰回话,申怜雪已是转身,带着钱月以及连连回头望向海面的南枝,离开了此处。 冰川之底无昼夜,当陆寒溪从修炼状态之中退出,也不知自己究竟修炼了数个时辰,还是三、五日。 冰棺女子的残魂已然消逝,紫虚冰魄也已完成认主的过程,感受着自体内传来的充盈之感,陆寒溪觉得之前所经历的那些,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美眸微移,见楚绫歌仍是气息萎靡的趴在远处,陆寒溪心头‘咯噔’一跳,赶忙站起身来,朝那处掠了过去。 刚刚靠近,鬼面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陆姑娘,紫虚冰魄可得到了?” 陆寒溪正朝前探出的玉手微微一顿,心神摧动间,一场小范围的雪片顿时簌簌而下,在即将落至两人身上之前,又悄无声息的散逸而开。 瞧着她这一手控雪术,鬼面也是有些惊讶,旋即夸赞出声道:“陆姑娘果然天姿过人!” “前辈,绫歌她,现在状况怎么样了?” 听见陆寒溪的发问,鬼面沉吟片刻,这才缓缓道:“她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损失了些精血,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得以恢复。” “说起来,绫歌这回也是沾了你的光,因祸得福,那大日屠魔扇可不是凡物,有了它,绫歌的风属性功法必将大幅增进。” 陆寒溪螓首轻点,旋即跪坐而下,将楚绫歌的脑袋枕在自己腿间,让对方能够趴得稍微舒服一些。 鬼面似又想到了什么,继续出声道:“陆姑娘,绫歌身上这件衣袍,已被血痂粘住了,你替她清理清理,再帮她换件干净的袍衫吧。” 鬼面说得诚恳,但说出的话语,却令陆寒溪耳根有些发红。 她修有水属性灵力,清洁之事自是再合适不过,但若是替那人换衣袍,便难免会瞧见对方的身子。 若是换作其他人,陆寒溪还尚能保持心境古井无波,但眼前之人却是楚绫歌,这就令她有些紧张起来。 在这个时候,鬼面再度发挥出了如暖阳一般的劝导精神。 只听鬼面善解人意的道:“绫歌素来爱洁,又是个姑娘家,这些事由我这个老不死的来做,总归不合适,陆姑娘,劳烦你了,血痂凝得太久,会阻碍她伤势恢复的。” 陆寒溪略作思忖,轻声道:“前辈,劳烦你回避。” 鬼面见她答应,这才笑呵呵的道:“之前替她抵挡攻击,我也耗损不小,正好趁此机会闭识沉睡一段时日,陆姑娘请便,你对她做什么,我都不会知道。” 陆寒溪:“......”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个基友的文,小伙伴们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昂! 《甘为公主裙下臣》by沈日十 沈浮初入江湖,出道即巅峰。 沈双刀的名头就代表着一块少年英雄,侠义无双的招牌; 就这么一个英雄人物,却干了一件混账事—— 她竟然胆大包天,睡了长公主后,跑了! 传闻长公主美艳无双,心狠手辣, 克死了五任丈夫,还养着面首三千。 大伙都心想:沈浮要完。 长公主一声令下,绣春刀就将人抓到了自己面前。 她挑起沈浮的下巴问道:“跑什么,还怕我克你不成?” 阅读指南: 1、1v1,江湖浪子攻X霸道公主受 69.鸿蒙风咒·☆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怕它不说,又怕它乱说。 鬼面在说完那句打趣之语后,就彻底没了声, 识闭之后所有力量撤回, 楚绫歌的面容又恢复成自己的模样。 原本已在心里做好准备的陆寒溪, 却因鬼面最后那句明显是开玩笑的话, 突然变得面红心跳起来。 “自己能对那人做什么?自己又不是她,又怎么会趁人之危行那轻薄之举!” 回忆的阀门一旦被拧松,陆寒溪脑海之中立即就浮现出了刚刚遇见楚绫歌的那个夜晚, 那人趁自己伤重昏睡,亲吻了自己。 那柔软的触碰, 以及对方特有的甘冽气息, 纷纷自遥远的记忆中侵袭而来,扰得陆寒溪措手不及。 轻轻晃了晃脑袋, 陆寒溪将心绪稍作平复之后, 便开始着手替对方除去衣物。 正如鬼面所说,楚绫歌后背遍布的血痂, 已是与衣衫粘合在了一起,若是直接将衣料揭除,定会让其伤口再度迸裂。 陆寒溪玉指轻点, 柔和的水属性灵力缓缓涌出, 先将血痂与衣衫润泽之后,再行分离。 随着衣衫的缓缓揭开,纵横而狰狞的伤口也渐渐呈于眼前, 触目惊心, 饶是陆寒溪已经做好了准备,仍是忍不住心中涩然。 将伤处清理干净之后, 玉掌轻抚,这才从纳戒之中取出一整套自己的衣物。 置于最上方的,是一件绣着精致莲纹的月白色练功袍,而在这外袍下方,则是一些贴身衣物。 再度从纳戒之中取出一只散发着淡香的玉瓶,瓶口轻斜,香软的药膏便如游鱼一般涌出,被陆寒溪托至掌心。 替楚绫歌后背涂药之时,刚涂到一半,那人便轻轻的哼了一声,吓得陆寒溪手上动作骤然而停,俏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 此时此刻,楚绫歌正不着寸缕的趴在自己腿上,若是那人突然苏醒,陆寒溪觉得自己不如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楚绫歌只是哼唧了一声,并未睁开眼目,陆寒溪这才大为松了一口气。 快速将药膏涂好,又手忙脚乱的替对方穿上衣物,掩盖住那幅令人脸颊发烧的躯体,陆寒溪这才如释重负般的侧坐于一旁,心脏犹自‘怦怦怦’擂个不停。 约摸着昏睡了十数个时辰,楚绫歌才悠悠醒转。 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眼帘尚未开启,便嗅到一缕熟悉的淡淡香气,待意识重新回归体内,楚绫歌立即便感应到,自己的脑袋正枕在陆寒溪腿上。 如此一来,楚绫歌就并不想那么快醒来了! 陆寒溪一只玉掌轻轻放在楚绫歌肩侧,仿佛是怕她翻身不小心压着伤口,另一手掌则微微抬起,手印变幻间,研究着那解除紫虚冰魄封印之法,浑然不觉某人已经醒来。 虽然获得了紫虚冰魄前任之主的传承,但其上的三道封印却需要陆寒溪自行解除。 楚绫歌舒舒服服的趴着,很想伸臂将脑袋上方的细腰揽住,却又不敢乱动。 她心里极是清楚,一旦自己‘醒来’,下一次再享受到这样的温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贴着陆寒溪的身子,感受着那香香软软的触感,楚绫歌觉得自己整个身心都轻飘飘的,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正心猿意马着,一道清婉的声音忽然自头顶流泻而下。 “绫歌....你,你醒了么?” 感受着对方身上气息波动的变化,楚绫歌知道自己无法再继续装睡下去了,眼皮‘艰难’的缓缓掀开,虚弱的唤了一声:“寒溪~” 见她醒来,陆寒溪自是欢喜,正欲将她扶起,却听楚绫歌又哼哼唧唧的出了声:“寒溪,我还有些难受,可不可以再让我靠一小会儿?” 尾音尚未全然落下,一双手臂已是缓缓伸出,将陆寒溪那柔软的腰肢轻轻圈住,脑袋微微凑上,在对方腹部蹭了蹭。 陆寒溪身体顿时僵住,被对方脑袋蹭过之处,如雪的肌肤徒然变至绯红,像是快要燃烧起来,好在有着衣料的阻隔,无人能够瞧见那美丽的盛景。 楚绫歌是故意的,这一点,陆寒溪又岂会感应不出。 然而,她又不忍心将那暖烘烘的脑袋推开,只能由着对方以这么一种颇为怪异的姿势抱着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楚绫歌才极不情愿的松开对方,从那温香软玉中离开,规矩的坐好。 不是她坚持不住那怪异的姿势,实在是陆寒溪太过紧张,自打被她抱住之后,就一直僵着身子,一动也不动。 令其这般辛苦,楚绫歌可舍不得。 坐起之后,楚绫歌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衣物里里外外都被换了一遍,满眼惊喜的抬眸朝陆寒溪望去,刚好瞧见那绝美如玉的面颊晕染出丝丝红霞。 空气之中流淌着暧昧的气息,陆寒溪垂着美眸没有说话,楚绫歌知她这是害臊得紧,只好转移话题,不去问她衣物之事。 “寒溪,当时我晕过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听得对方问及正事,陆寒溪面颊之上的热意这才消散了一些,将杂乱的心绪压下,当即便把后来之事毫无保留的跟对方讲了一遍。 包括鬼面的出现,也包括紫虚冰魄封印的那些事。 末了,陆寒溪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眸望向身边人,有些郑重的问道:“你能够同时摧动五行灵力?” 楚绫歌点了点头,也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灵根的秘密告诉了对方。 谈及大日屠魔扇与紫虚冰魄的前任之主,两人皆是有些唏嘘,纠纠缠缠数百年,最终却仍是带着遗憾消散在这方天地。 想到晕厥之际对方在自己脑海中留下的那些话,楚绫歌默然在心里道:“前辈,放心吧,我决不会坠了大日屠魔扇的威名,也会好好守护身边人,生死无悔!” 沉默了一会儿,陆寒溪突然开口道:“焱魔是什么?你知道吗?” 楚绫歌收回思绪,摇了摇头道:“之前听那前辈提起这东西,我就觉得奇怪,不过当时态势紧张,抽不开空去询问鬼面,待它闭识完毕,我再问问它。” 顿了一顿,楚绫歌又道:“咱们找找从这里出去的路吧,冲霄大会还在继续,咱们可不能落后别人太多。” 刚有所动,陆寒溪便轻抬玉手,将她又按回了原处,唇角微弯,浅笑道:“你先看看自己的功勋值。” 楚绫歌取出玉片一看,当即大吃一惊,自己的功勋值,竟已是暴涨至五千有余! “寒溪,你不会是将自己的功勋值给我了吧?”楚绫歌眨眨眼,神色夸张的道。 “谁要给你!”话刚出口,陆寒溪就觉得自己好像讲了一句有些奇怪的言语。 垂眸轻咳一声,才又继续道:“你之前收取了极兽山庄那三人的功勋值,如今大日屠魔扇也认你为主,数自是有所暴长。” 楚绫歌嘿嘿笑着,不敢再逗她,反正现在自己已是知道陆寒溪的心意,亲密之事,日后再慢慢做也不迟。 循序渐进,才不会令陆寒溪有所不自在,太过急躁,若是把媳妇给吓跑了,到时候自己连哭也没处去! 在陆寒溪的建议下,两人没有立即寻找出去之路,而是就留在这个地方修炼。 紫虚冰魄有着前任之主的认真交接,陆寒溪摧用起来自然是无甚障碍,只不过其中封印尚无法尽除,不能将力量施展至最大。 同样都是获得宝物,楚绫歌的情况就有些惨了,之前被暴力捶出精血强行认主不说,那些钻入其脑海之中的庞大信息,也得靠她自己细细整理。 休养了两日,楚绫歌将自身状况调整得差不多了,才开始着手琢磨大日屠魔扇的摧用之法。 至于那些体内所受到的创伤,也在陆寒溪各类丹药的喂服之下,以最快的速度得以修复。 楚绫歌心情奇好无比,穿着与陆寒溪样式相同的衣衫,吃着对方自己也舍不得轻易服用的药丸,只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够多停留几日。 摧动大日屠魔扇,比楚绫歌想象之中容易得多。 按照着脑海之中的使用之法,短短数日,楚绫歌便已是能拂动扇面激发风刃,那等威力,能够与她之前全力一击相媲美。 而这还只是非常初级的阶段,日后随着自身实力的增强,以及两者磨合程度的加深,楚绫歌有信心自己定能再现大日屠魔扇昔日威名! 说来也巧,据脑海中的信息所示,修有风属性灵力的武者,便有着摧用大日屠魔扇的资格。 但日后若想要将其力量及功法运用至炉火纯青,所持武者,必须得同时修有火属性灵力。 大日屠魔,风火焚天! 另一种属性的灵力,并不是武者努力就能修习,但这个条件,对于拥有全属性灵根的楚绫歌来说,简直像是量身定制。 两人在这冰川之底待了足足二十余日,才商量着离开。 在此期间,陆寒溪也得益颇多,在尚未解除紫虚冰魄第一层封印的情况下,她已是能够发动一次完整的冰莲攻击。 虽然她现在施展而出的冰莲之威,比不上之前攻击大日屠魔扇那会,但相较于按部就班的修炼,已算得上是飞越。 当然,收获最大的,还属楚绫歌。 有着大日屠魔扇的铺助,她不仅得到一套新的强劲功法,还令原有的炼风诀也有所突破,成功开启功法的第二重,鸿蒙风咒! 不同于第一重的断龙皇劲,鸿蒙风咒并不主杀伐,更像是回归了控风的本质,飘飘渺渺,神秘莫测。 作者有话要说: 楚绫歌:“寒溪,我可以靠一靠吗?” 陆寒溪:“嗯~” 楚绫歌:“寒溪,我可以抱一抱吗?” 陆寒溪:“嗯” 楚绫歌:“寒溪,那我可以蹭一蹭吗?” 陆寒溪:“你给我好好说话!” 70.亲吻·☆ 冲霄大会, 每隔两年举行一次,除了每届开启的赛场之地不尽相同以外,许多赛制规则都是大同小异的。 陆寒溪所在的宗门玄阳宗, 为凤玄域四大超级宗派之一, 她所知道的赛场信息, 自然比楚绫歌要多上许多。 一般说来, 冲霄大会从开启到结束,不会超过三个月。 算算现在的时间,再过不了多久, 便应该是冲击冲霄榜的最后一关了,到了此时尚还留在赛场之人, 除了个别运气爆棚的家伙, 剩下的,都是实力不俗之辈。 一番探查之后, 两人皆是发现, 这片区域并没有什么秘密通道,唯一的出口, 便是沿着坠落的方向折返上去。 陆寒溪仰面望着那高不见顶的笔直通道,黛眉微蹙,若是寻常山崖倒还好, 能够攀崖而上, 但此处四壁皆是光滑如镜的冰面,根本无从借力。 神玄境的修为虽说能够做到短暂的在空中停留,但想要直直飞上云霄, 显然有些异想天开。 正在思索之时, 一道略带着欢愉的轻咳忽然自身后传来,陆寒溪回眸而望, 就瞧见一双亮晶晶的清眸。 只见楚绫歌腰背挺得笔直,朝着身前佳人张开双臂,正经八百的道:“我带着你上去。” 见陆寒溪只盯着自己没有反应,楚绫歌又赶紧补充道:“我所修习的风属性功法,刚好擅长此道,有着大日屠魔扇相助,能够借力飞上好长一段距离呢!” 对于楚绫歌所说,陆寒溪自然知道她没有撒谎,但一想到要被她抱着上去,心里难免就有些紧张。 虽然两人已是知道彼此心意,但这并不代表两人立即就能做一些亲密无间的事情。 特别是陆寒溪,她其实并不排斥楚绫歌的触碰,但每每当那人靠得太近,身体就会不由自主的变得紧绷。 这并不是她刻意为之,实在是她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就在陆寒溪犹豫不决之际,楚绫歌已是缓缓朝她走来,双臂轻轻探出,将眼前还在发愣的佳人揽入了怀中。 这一次的拥抱,与之前全然不同。 一年之前遗迹之中的糊涂账先抛开不提,就说不久之前,楚绫歌的舍命相护,以及陆寒溪替她疗伤时的亲密之举,那些都可以用危机之时不拘小节来加以解释。 而此时此刻,楚绫歌却是实实在在的将心上人抱在了怀中,这怎能不令她欣喜若狂。 在外人跟前,陆寒溪清冷得就像是一个冰块,哪怕只是站在她身旁,也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所散发而出的冷淡与疏离。 然而,只在楚绫歌知道,陆寒溪的身子柔软之极,也温暖之极。 仅仅只是这样抱着她,楚绫歌便觉得自己一颗心已是有些沉沦,嗅着萦绕鼻间的淡淡发香,身体之中犹如被人放了一把火,连血液也渐渐沸腾起来。 楚绫歌身体之处的这些细微变化,陆寒溪又岂会感应不出。 听着从对方胸腔之中传来的如鼓擂一般的心跳声,感受着腰间那逐渐收紧的手臂,陆寒溪只觉自己的脸颊也笼上一层热意,不必相看,必然已是红透。 不知抱了多久,陆寒溪才有些不自然的轻声道:“还不走。” 楚绫歌嘿嘿一笑,单手搂着那如若无骨的纤腰,另一手掌握住扇柄,只听‘啪’的一声,扇面开启,灵力涌动之间,两人已是乘风直上。 陆寒溪只觉身子一轻,便被对方稳稳抱得离开了地面。 冰川之底离上方出口毕竟有着较远的距离,饶是楚绫歌有着大日屠魔扇加持,也不可能做到一口气跃至顶端。 对于这个问题,楚绫歌自然是早已思索出了解决之法。 眼瞧着风力快要使尽,楚绫歌手掌一带,扇面合起之际,身体已是朝着冰壁靠去。 以极快的速度在冰壁之上轰出一小块凹槽,脚掌踏上,而后再度启扇,开始新一轮的腾飞。 劲力一松一驰之间,功法难免会有着一些阻滞,楚绫歌自己倒是感觉不出什么,而在其怀中的陆寒溪,则多少有些担心。 以她的性子,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声相扰,略作犹豫,纤纤玉臂探拂而出,搂住了楚绫歌的脖子。 陆寒溪的考虑其实很简单,这样一来,那人就不必在施展功法的同时,还要分神来稳住自己的身形。 她的想法自然是不错,但却忽略了另一个重要问题。 佳人在怀,楚绫歌本就花费了许多心神才强压下自己心中的绮念,如今被陆寒溪这么一搂,险些令她经脉之中的灵力运转出错。 轻轻咬了咬舌尖,痛感袭来,楚绫歌才将自己神智拉回。 不敢去多加回味那放于自己脖间的温柔触感,心念猛动,风属性灵力暴涌而出,带着陆寒溪赶紧朝上方掠去。 过了好半晌,两人方才再度踏足实地。 冰室以及冰宫殿早已不复存在,两人此时所处的地方,已是冰川之外的某处冰峰。 落地之后,陆寒溪立即将手臂缩回,正想要从对方怀里掠出,不料却被楚绫歌死死禁锢在原处,令她无法动弹。 抬眸而望,刚好对上楚绫歌那带着热度的清亮眸子。 “寒溪,我想....” 温热的气息扑打至脸颊,听着那人略微有些低哑的嗓音,陆寒溪只觉自己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的乱跳起来,仿佛揣进了一头小鹿。 不敢再与楚绫歌对视,刚想将脸庞微微侧向一方,双唇便已被对方低头吻住。 陆寒溪身子猛然僵住,如遭雷击,唇间传来的陌生又异样的感觉,令她心乱如麻。 偏偏脑海却也变作一片空白,明明是唇齿受袭,好像连思索的能力也被对方尽数吸走,陆寒溪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心慌意乱的被动承受。 陆寒溪的默许,给了楚绫歌极大的勇气。 事实上,在低头吻上对方双唇之时,楚绫歌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打着鼓,她很害怕对方会将自己推开,更害怕对方会因此而疏远自己。 好在她所担心的这一切,并没有发生,陆寒溪的身上香气迷人,唇间更是沁人心脾。 在此之前,楚绫歌只有过一次亲吻经验,但此时此刻,她却像是一个无师自通的好学生,细细探索之下,很快便掌握了关窍。 相比之下,陆寒溪则是生涩无比,呼吸紊乱,身子都有些失了平衡,好在被对方紧紧抱着,才不至于站立不稳。 好不容易有了极大突破,楚绫歌也不敢太过造次,吻了一会儿之后,便主动离开了那柔软的红唇。 垂眸瞧去,只见陆寒溪双颊已是红霞密布,自己先前亲吻的那处,也是略微有些红肿。 瞧着这一幕,谁顶得住啊!楚绫歌只觉自己好不容易才寻回的清明,又有些快要破碎的迹象。 然而这一次,陆寒溪却不再给她欺负自己的机会,灵力轻轻一震,整个人便如翩跹的灵蝶一般,掠出了对方的怀抱。 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陆寒溪自是羞得不好意思开口,而楚绫歌则是仍在回味先前的美好。 “好甜!”楚绫歌咂咂嘴,望着满面红晕的陆寒溪轻道出声。 听着她这一句没羞没臊的评价,陆寒溪直想找个冰缝钻进去才好。 “流氓!”小声轻斥之后,陆寒溪赶忙转身,径直朝着远处碧海方向飞掠而去。 这句轻轻软软的责备之语,听在楚绫歌的耳中,简直比情话的杀伤力还要大上几分,如雷霆一般爬过心房,酥酥麻麻,四肢百骸无一处不顺畅。 “寒溪,你等等我呀!” 笑嘻嘻的呼唤一声,楚绫歌将大日屠魔扇往腰带上一插,施展着飞云九绝步,朝那月白色的纤细身影快速追赶了上去。 两人在冰川之底待的时间太久,韩若妍一行也没法一直留在岸边苦等,当两人回到海岸之处时,这里已是空空如也。 自打在冰峰之处拥吻了陆寒溪之后,楚绫歌就有些收不住,赶路之时,常常逮着机会就会凑上前去香上一口。 陆寒溪只觉防不胜防,无人之处倒还稍好一些,可偏偏那人极是不自觉,明明感应到周围有着武者的灵力波动,她还要寻着空档偷袭自己。 一连好几日,陆寒溪都在心绪极度紊乱中度过。 一半是羞赧,而另一半,则完全是担心,毕竟这里还是冲霄大会的赛场上呢,万一被人设伏攻击,那可就遭了。 察觉到陆寒溪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楚绫歌这才立即规矩起来,那抓耳捞腮的模样,令故意板着脸的陆寒溪险些心软破功。 在陆寒溪的身上,有着与同门联系的灵器,两人赶了五日路程,便找到了慕钰的所在之处。 南枝被同门师姐带走之后,苍猊便一直跟着韩若妍,而后者所带领的极兽山庄数人,在这些时日里,接二连三的淘汰出了局。 瞧见小毛团安然无恙,楚绫歌也是大为松了一口气,否则的话,她真不知自己应该上哪去寻找对方才好。 除了这些之前就认识的熟悉面孔,汇合的队伍之中,还多出一名陌生的男子,当然,陌生只是对于楚绫歌而言。 这多出来的男子,便是陆寒溪的师兄,慕钰的亲大哥,慕阳舒! 作者有话要说: 楚绫歌:“寒溪,我想....” 陆寒溪:“不,你不想!” 楚绫歌:“就亲一口!” 陆寒溪:“已经三天没打你了是不是?” 71.决赛开启·☆ 危险过后, 再度重逢,一行人自然免不了好一阵唏嘘。 见到楚绫歌安然归来,苍猊又惊又喜, 还有些生气, 小短腿发力一蹬, 直接跃上前者肩头, 抓挠之间,就快便将其耳畔青丝拂得纷乱。 楚绫歌知道苍猊这些日子定是担惊受怕了,也不在意它在自己肩头发脾气, 伸手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而后抬眸望向了韩若妍与慕钰两人。 “多谢了, 这段时间帮我照顾着这小家伙!” 听罢楚绫歌所言, 两人却皆是没有任何反应。 在先前远远的瞧见她之时,众人便觉得楚绫歌变得不一样了, 现在细看之下, 竟是发现她的脸简直像是换了一张。 之前那略微有些暗沉的肤色,如今已变至光洁白皙, 五官大抵还是那些五官,却又与记忆中的模样大为不同。 此时立于众人眼前的楚绫歌,眉如墨画, 皓齿红唇, 让人一瞧之下,竟是有些挪不开眼。 “怎么回事?难道经历一遭生死劫,就能脱胎换骨还是整容咋的?” 相比于韩若妍等人的满脸惊诧, 慕阳舒看上去倒是平静如常。 一者他并未见过楚绫歌之前的模样, 遂荐楼里的那一次,也仅是远远一瞥, 没有太多印象。 二来,他满心满眼皆是陆寒溪,别的女子再出色,也难以让他心意动摇。 只是有一点,让慕阳舒很是奇怪,那女子身上所穿的衣衫,竟是陆寒溪的! 对于陆寒溪,慕阳舒十分了解,就算是前者的亲姐姐,也不可能用得了她的贴身之物,这件事,想想还真是莫名诡异。 慕钰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瞧着并肩站在一处十分养眼的两人,她觉得这回自己的亲哥真的可以彻底死心了。 “难怪陆师姐的心境会因她而变,原来楚绫歌竟是长得这般好看啊!呸呸呸,陆师姐才不是那种只看外表的肤浅女子呢!” 慕钰心中胡思乱想着,目光却宛如剪刀,像是要将楚绫歌剖开来细细研究似的。 瞧着众人皆是怪异无比的盯着楚绫歌,陆寒溪莲步轻移,上前两步,不动声色的接下所有人探究的目光。 而后轻启红唇道:“都别站在这里说话了,先寻个安全之处,再商量接下来的计划吧。” 对于陆寒溪所说,众人自然是没有异议,当即便飞掠而出,朝着眼下所处密林的中心地带迅速而去。 这片密林,便是冲霄大会最后的赛场,占地广袤,在陆寒溪等人朝着中心地带奔掠而去的同时,也有着其他武者四面八方的朝那方急赶。 在行进的路途中,慕阳舒将目前冲霄大会的形势跟二人讲了一遍。 陆寒溪也将自己与楚绫歌坠入冰川底部所发生的事情,挑着重点跟众人说了一番,对于自己得到紫虚冰魄这件事,她并没有太多隐瞒。 只是那大日屠魔扇的来历,陆寒溪却是只字未提。 即便是韩若妍与慕钰都已看出楚绫歌所持的那柄折扇,是当日冰室里的那一柄,却也没有眼力能够一眼瞧出,那东西是大陆奇物榜上排名第五的宝物。 在渐渐接近密林中心地带的路途中,慕阳舒心中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浓郁。 那个叫楚绫歌的女子,成天粘着陆寒溪,虽说两人之间并没有太过亲昵的举动,但即使是一些寻常的相触,放在陆寒溪身上,那也是前所未有的稀奇事。 这一天夜里,众人在宿地调息。 火堆熊熊,陆寒溪盘坐于一方干净的石块之上,正闭目准备修炼,美眸刚刚相合,就听见身后有人正朝自己掠来。 不必睁眼相看,陆寒溪也知道来者是谁,除了那人,这里谁还会这般肆无忌惮的靠近自己。 “你不是与慕钰她们去巡卫了么?” 听着那比流水更为清婉的声音,楚绫歌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舒服,捱着对方盘膝坐下,扭头望着那如美玉一般的侧颜,道:“有苍猊呢。” 顿了一顿,又补了一句:“它已经长大了,是时候独自面对生活的困难了!” 此言一出,陆寒溪便忍不住‘噗呲’一声轻笑出声,睁开美眸,嫣然道:“就你歪理最多。” 楚绫歌说歪就歪,斜着脑袋就要往对方香肩上凑,轻轻柔柔的出声道:“寒溪,我想....” 话刚说到一半,额角就被一只纤纤玉指点住,陆寒溪白了她一眼,道:“上回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听得对方所言,楚绫歌赶忙坐直了身子,正经八百的道:“我想的是,那冲霄榜,咱们能够冲至第几名?” 两人在这边小声咬着耳朵,距她们较远的一处树冠之上,慕阳舒面色阴沉,目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盯着巧笑嫣然的陆寒溪,心中妒火升腾。 翌日一大早,众人继续赶路,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这方,慕阳舒将慕钰拉至一旁。 望着自己大哥遍布血丝的眼瞳,慕钰心里有些害怕,朝后退了一小步,皱眉道:“哥,你带我来这干嘛啊?” 慕阳舒一拂衣袖,冷哼道:“我问你,那个楚绫歌,跟寒溪是什么关系?” 听罢自己大哥所问,慕钰眼珠子滴溜转动,反问道:“你干嘛这样问?楚绫歌与陆师姐,不就是朋友关系吗?” “哼!少给我打马虎眼,你是我亲妹妹,你的话里有几分真假,当我听不出来么!” “你凶我干嘛!你喜欢陆师姐,就自己找她问啊!” “寒溪是什么样的性子,宗门上下谁人不知,但她却对那个姓楚的不同,你难道看不见吗?那姓楚的看向她的眼神,朋友关系?鬼也不信!” “陆师姐喜欢谁,和你有关系吗?你这一幅兴师问罪的样子,有本事就朝陆师姐发脾气去!” 说完,慕钰便气鼓鼓的走了。 慕阳舒胸口憋闷,先前自己妹妹最后那番话语,已是印证了他心中所想。 这个真相简直让他无法接受,陆寒溪不仅动了情,而且动情之人,还是一名女子! 数日之后,楚绫歌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密林中心地带。 这是一片无甚遮挡的阔草地,天穹之上,一柄数丈长的石杖,正悬浮而立。 从那石杖之上散发而出的光泽,即便是身处百里之外,仍是能够清楚的看到,而那石杖所在之处,便是冲霄大会的决战地。 石杖的出现,还传递了另一道信息,尚还留在冲霄赛场的武者,已是不足三百之数。 当然,这最后剩下的二百数十名武者,并不绝对代表此届年轻武者的最强战力。 一些实力虽强但运气不好的家伙,也会因为种种原因而被淘汰出局,比如惊涛府的汪宁,比如极兽山庄的少庄主郑通。 当楚绫歌她们到达决战场地之时,还有着许多武者正朝这边赶来,人数未达到某个阙值之前,最后的赛场便不会开启。 故而,先行到达的这部分人,皆是各自寻着一片区域,一边调息,一边耐心等待。 陆寒溪知道楚绫歌对冲霄大会的信息了解得不多,便在其耳边轻声与她分享着自己所知道的东西。 “我爷爷告诉我,前几届的冲霄大会,到了这个阶段,便会加剧武者的淘汰。” “哦?那是怎么个加剧法?” “当人数基本到齐之后,那石杖便会朝每个人随机分发签条,抽到相同数字的签条,两两为战,一场下来,二百余人便只有一半能继续留下。” “那这样岂不是容易作弊,比如私换签条,或是抽到相同数字的是相识的朋友,在比斗中作假,又怎么办呢?” “你忘啦,在开启冲霄大会那时,那宗门长老所提到的规则,到了这一步,这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呈于各宗派长老们的眼下,如若作弊,下场只会比淘汰更惨。” 两人头碰头在一旁低声交谈的这画面,自然被那些时刻关注着陆寒溪之人给瞧了去,只不过,各处反应不太一样。 猜到内情的慕阳舒自然气得胸口发疼,却又偏偏不能表现出来。 而别处区域的其他武者,则颇有一种大饱眼福之感,一人冰肌玉骨,高洁清冷,另一人俊美脱俗,清秀文雅,两人凑在一起,宛如画中美景。 众人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诡异的平静,在两日之后,便被石杖之上所爆发出的刺眼光芒轰然打破。 申怜雪带着钱月与南枝匆匆赶至,便是瞧见这幅启动之景。 三女风尘仆仆,面庞带着明显的倦意,但眼神却充斥着喜色,想必是得了些好东西,这也解释了她们为何会来得这么晚。 在看到楚绫歌与陆寒溪时,申怜雪与南枝皆是惊喜交加,但碍于赛场的开启,便没有上前去交涉。 天穹之上,石杖缓缓旋转,半晌之后,一道苍老的声音便是倾洒而下。 “恭喜诸位,能到达这里,你们已是证明了自身的实力与机缘,从此刻起,凤玄域百余宗门长老,都在观看着这片赛场,拿出你们的真本事,好好表现吧,小家伙们!” 话音刚落,下方便有着阵阵欢呼声响彻而起。 稍作等待,苍老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本届赛制不抽签,不设战台,待这里的武者只剩百名之数,冲霄榜便正式开始冲击,那么现在,战吧,诸位!” 当最后那一句话音自石杖之中传荡而出之后,下方所有人皆是愣在了原处,面面相觑间,所有人都保持着戒备,没有一人轻举妄动。 等会儿!这届的决赛规则,好像跟自己听到的消息,不太一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打分与收藏,谢谢大家啦! 72.兵对兵将对将·☆ 绿草如茵, 天光若洗,广阔的草地之上,错错落落的立着二百数十名武者。 这些人皆是自冲霄大会脱颖而出的年轻精锐, 而此时此刻, 绝大多数武者的面庞之上, 却是布满了惊讶与疑惑。 不仅是他们, 就连正在外界透过灵器观看大赛的一众宗门长老们,也是一片哗然。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对此毫不知情, 大赛的进程是由凤玄域四大超级宗派共同监管,此番决赛的规定, 也是得经由四大长老通过, 才能给予执行。 见一众长老带着疑虑的目光朝自己这扫来,青阳门内门长老项擎苍这才悠悠开了口。 “诸位, 稍安勿躁, 两两对战的规矩,已经持续了太久, 本届大会,也是时候改变改变了。” 话音落下,立即便有人出声质疑, 说话之人所在宗门虽然不比四大超级宗派底蕴深厚, 但同样也不容小觑。 只听那人沉声道:“决赛场上有着接近三百之数,不加管控任由他们自行混战,敢问项长老, 若是出现一支数十人的队伍, 岂不是足以横扫全局,如何能体现武者的单体实力?” 此话一出, 立即便引得众人的纷纷认同,毕竟个人能力再强,围攻之下,双拳也难敌四手。 在项擎苍备受众人质问的时候,其余三名涅磐境长老皆是淡然的喝着茶,没有一人有着替前者压阵的意思。 之前给楚绫歌发放玉片的那名魁梧男子,正笑眯眯的望着身侧美妇,嗲嗲的传音道:“爱出风头的家伙,被唾沫星子淹死才好呢。” 那美妇出自琉璃宫,听着魁梧男子的传音,袖袍掩盖的玉臂之上,顿时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神微动,以灵力凝作耳塞,屏蔽了对接下来的话音。 项擎苍抬掌虚压,雷喝般的声音夹杂着雄浑灵力滚滚而出:“能留到此时的精锐武者,哪一个不是傲然之辈!” “若是真出现那么一个人,能将数十名桀骜不驯的小家伙凝聚在一起,冲霄榜第一,那也是有资格当得!” “赛制已定,诸位无须多言,好好观看比赛吧,或许这一届冲霄决战,会有着超乎你们意料的精彩。” 听得项擎苍如此说,又瞧着其身后端坐于椅中的三名长老皆没有动静,众人这才敛下心绪,再度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光幕。 光幕之中,正是冲霄决赛的那片草地,众武者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便纷纷开始飞身而退,拉大了与旁人的距离。 外界长老们所担心的问题,他们自然也有人想到,若是公平抽签定对手,自己还有着半数胜算,但若是运气不好被一支队伍围攻,那真是连反击之力也无。 相比起那些独来独往的散修,三三两两抱团的队伍心里也很忐忑,目标越大,越容易成为别的人靶子。 而就在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忽然缓缓踏步而出,朗声道:“在下葛悦,乃青阳门弟子,想必大家也知晓,本届这决赛赛制,与往届有着极大的变化。” “我提议,咱们不妨就来个将对将、兵对兵,四大超级宗门弟子所在队伍,内部决胜负,其余队伍,则与人数相当的队伍决战,散修与散修决战,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目光微闪的望向声源之处,只见说话之人,是一名男生女相的锦衣男子,衣衫飘逸,神态安祥,举手投足之间,有着说不出的阴柔。 对于葛悦言语之中看不起人的区分对待,众人心中虽然有些不爽,但不得不承认,他所提出的比斗式,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公平。 至少,众人不必再担心四大超级宗派弟子共同联手这个问题,若是那样的话,是去是留,真的就全凭运气了。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之时,楚绫歌悄悄握住了身旁之人的柔荑,小声道:“那人倒是好算计,若是他敢公然拉拢其余超级宗门之人,恐怕立即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诚然,零星的队伍与散修担心超级宗派联手,但后者又何尝不担心其余人团结起来,先行攻打自己。 玉手突然被人握住,陆寒溪顿时就生出些许紧张,要知道,外界所有宗们骨干都盯着这片赛场,那人还真是消停不住。 微微挣了挣,却被楚绫歌握得更紧,陆寒溪也就只好作罢,好在两人紧握在一处的手掌,都在衣袖的掩盖之下,这种时候,应该没人会注意到吧。 “他是青阳门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弟子,据说一年之前,已是晋入神玄境中阶,此人精于算计,一会儿若是对上了他,你一定得小心应付。” 听着陆寒溪三言两语便将葛悦的关键信息说与自己,让自己注意提防,楚绫歌心里就有些美滋滋的,若不是场合不对,她定要凑上前去香上一口。 两人这处的小动作,确实没被外界宗们长老们瞧见,但却被一直暗中观察着她们的慕阳舒看了个彻底。 心中冷哼一声,慕阳舒也自队伍而出,朝着四周略一抱拳,大声道:“我觉得葛兄提议可行!各位若是没有异议的话,还是别再继续浪费时间了吧!” 两大超级宗派弟子都这么说了,其余人也不再多言,因为他们也想不出能比这个法子更公平的比斗式。 一些之前结怨的武者,当即便战在了一起。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严格遵守单对单、队伍打队伍的规则,不过整理来看,倒是没有出现群起而攻的情况。 能在陆寒溪跟前出风头的事,慕阳舒自然不会轻易错过,正当他准备出声与葛悦商量如何对决之时,一道暴喝之声,突然自不远处传荡而来。 “交出极兽山庄的那女子!我惊涛府可不与你玄阳宗为敌!” 听到此番言语,楚绫歌长眉微拧,抬眸望去,只见两名气势汹汹的男子正一前一后朝自己这处掠来。 行在前面的,是一名身负重枪的高大男子,龙行虎步,气势不凡。 而走在高大男子之后的,便是在雷龙渊与楚绫歌一行有着过节的惊涛府弟子,当时他还曾被楚绫歌风刃所伤。 在得知自家师弟被人踢出赛场之后,高大男子极是愤怒,此时瞧见楚绫歌与韩若妍出现在决赛场,哪里肯善罢甘休。 虽然楚绫歌现在模样有所变化,但仍是被惊涛府弟子辨认了出来。 瞧着楚绫歌似乎与陆寒溪关系交好,高大男子才暂时没向其发难,只将矛头对准了韩若妍。 雷龙渊所发生之事,陆寒溪早在冰川之底便听楚绫歌说过,此番见惊涛府之人前来算账,当即就欲站出来与之接招。 陆寒溪知道,雷龙渊那名弟子,是折损在楚绫歌手中,韩若妍却是个背锅之人。 再者,韩若妍现在也算是与她并肩作战的队友,就算抛开先前那原因不提,陆寒溪也不会将人交出去。 尚不等陆寒溪上前,楚绫歌已是抬手在其香肩处轻轻一按,扭头道:“让我来吧,与惊涛府之间的恩怨,正好在这赛场上解决。” 盯着楚绫歌平静而自信的侧脸,陆寒溪点了点雪白的下巴,轻声道:“那你当心一些。” 楚绫歌踏步而出,先是朝欲言又止的韩若妍摆了摆手,而后望向已掠至近前的惊涛府两人道:“汪宁的功勋值,是我收的,想要为他找回场子,找我便是。” 身负重枪的高大男子名叫杜泰,他本打算先将韩若妍踢出局,再另寻机会找楚绫歌的麻烦,却没想到,对竟然自己站出来揽事情。 杜泰没有理会楚绫歌,而是将虎目落向陆寒溪,颇为客气道:“陆姑娘,你也听到了,这是我与她之间的私人恩怨,还望你不要插手。” 陆寒溪却连正眼也没看他一眼,只望着身前那瘦削的身影道:“你放心迎敌吧,韩姑娘那处,我会看着。” 陆寒溪的态度,令杜泰心中怒气大甚,当即朝楚绫歌冷哼道:“大言不惭!有本事就别躲在别人身后,速来与我一战!” 说罢,杜泰脚掌猛然踏向地面,身形高高跃起,凌空转身,而后朝着一旁无人区域掠去。 楚绫歌伸手拍了拍趴于肩头的苍猊,待它跃至地面后,又朝陆寒溪一行点了点头,身形一晃,便追着杜泰去了。 苍猊明白楚绫歌先前的意思,她并不需要自己相助,让自己留在这里,为队伍其他人增加战力。 楚绫歌两人走后,惊涛府剩下的那名弟子,倒有些举棋不定起来。 先前陆寒溪所说,还言犹在耳,连杜泰都不敢在前者跟前放肆,更何况是他。 韩若妍本也是骄傲之辈,并不愿事事都被人保护于身后,况且在冲霄大会的决赛场上,若是怯战,那最终成绩也会大打折扣。 长腿迈动间,韩若妍已是来到陆寒溪身侧,朝其感激了点了点头,而后才道:“陆姑娘,这个对手就留给我吧。” 陆寒溪自然明白她这是不想成为队伍的负担,略作思忖,侧身朝着一旁的苍猊轻轻招了招手。 苍猊先是一愣,而后才犹犹豫豫的朝其走来,身体一轻,便被一双温润的手掌给抱了起来。 “苍猊,你便助韩姑娘一战吧。” 听着那清婉悦耳的声音,嗅着那萦绕而来的淡淡幽香,苍猊不由得在心中长长暗叹一番,难怪楚绫歌一见到她就跟吃了春/药似的,陆姑娘可真是个祸水! 73.偷袭失败·☆ “吼!” 在陆寒溪话音落下之后, 苍猊便以实际行动给予了回应。 从陆寒溪怀中轻轻跃出,尚未落地,苍猊的身形已是从小小一只, 暴涨至雄狮一般大小, 前爪似利刃, 长尾如鞭, 可谓是威风凛凛。 瞧着苍猊变至战斗状态,陆寒溪心中也有着一丝莫名的满足感。 她与楚绫歌之间,并不需要海誓山盟, 已是心相通,陆寒溪自然不希望跟在对方身边的那小家伙, 对自己不理不睬。 要知道, 除了楚绫歌,苍猊并不会那么乖巧的听从别人吩咐, 而现在么, 能让它乖乖听话的第二人,也是出现了。 韩若妍心中感激, 陆寒溪的这一举动,既顾及了自己的尊严,又保证了自己的安全。 噬雷灵貂虽然也不是寻常妖兽, 但它的价值在于寻宝, 并不在于与敌对战,但苍猊就不一样了。 有它帮忙,韩若妍有着十成的把握, 这一轮, 淘汰的必然不会是自己! 没有任何犹豫,人一兽已是去往另一处区域, 开始战斗了起来。 慕阳舒冷眼看着这一幕,眼神之中尽是幸灾乐祸,能借他人之刀来打压楚绫歌,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对于杜泰的信息,慕阳舒一早就有所收集,在冲霄大会开启前,前者已是神玄境中阶的修为,对付楚绫歌,虽说不能保证绝对胜出,但至少不会轻易落败。 四大超级宗门只剩其三,再想要对战,显然不太可能。 更何况,青阳门的三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眼前这种情况,玄阳宗与琉璃宫只能暂时联手。 与陆寒溪联手对敌,在此之前,申怜雪真是做梦也不曾想过,然而现在,她却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 一番简单商议之后,各自的对手也确定了下来。 此番青阳门实力最强的葛悦,由玄阳宗慕阳舒与之对战,青阳门排名第二之人,由陆寒溪迎战,而青阳门第三人,则由琉璃宫申怜雪接手。 这六人皆是早已晋入神玄境中阶的高手,也是各自宗门内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是胜是败,几乎毫无运气可言,能够凭借的,只能是真本事。 至于同为四大超级宗门的慕钰、钱月以及南枝三女,则选择了混战。 战斗,全面爆发! 楚绫歌与杜泰一经交手,人便各自在心中为对方贴上了不可轻敌的标签。 人之中,楚绫歌的风属性灵力,以灵活及速度著称,而杜泰所持的土属性灵力,则悠长而厚重,短时期内,谁也无法快速攻破对方的防御。 “汪师弟败于你手,确定是技不如人,不过很可惜,你的修为尚未晋入神玄境中阶,此届冲霄榜,怕是没有你的名字了!” 听着杜泰所言,楚绫歌也毫不示弱的反击道:“上一个跟我说这种话的,也是名神玄境中阶男子,结果他的功勋值,也如你汪师弟一般,统统为我添了砖、加了瓦。” 楚绫歌不提汪宁还好,一提起这个名字,杜泰便又是一阵怒火升腾。 “你从汪师弟那里拿走的东西,我会让你加倍的吐出来!” “那便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吧,光是碰碰上下嘴皮,可无法从我这里拿走任何东西!” 人一番针尖对麦芒的口舌争锋之后,便各自结束了眼下意义不大的试探。 楚绫歌手掌一翻,掌心之中已是握住一柄折扇,扇面并没有引人注目的光泽透出,扇柄之处,还有些破损,乍看上去,就像是一柄普普通通的装饰物。 而只有它的现任之主楚绫歌方才知道,这大日屠魔扇,究竟有着怎样恐怖的力量。 只不过,现在的楚绫歌,还无法将那骇人的力量发挥而出,但相比起之前徒手作战的日子,她的战斗力仍是提升了许多。 杜泰也将身后重枪解下,提至身前,在灵力的灌注之下,每一击都重达千钧,枪出如龙,朝着楚绫歌猛攻而去。 斗了约摸有小半个时辰,战斗也渐渐陷入胶着,此刻才是最关键且最危险的时候,稍不留神,很容易就会落得下风。 距楚绫歌人不远处,是慕阳舒与葛悦的战圈。 以单独的战力来算,人是全场最厉害的存在,除非以命相拼,否则的话,谁也不可能将彼此踢出赛场。 慕阳舒这处的战圈,看似激烈,事实上,却是打得最没有心理负担的一处,与其说人是在争锋,倒不如说人是在友好切磋。 打了半晌,葛悦就敏锐的瞧出不对劲来,似笑非笑的开口道:“慕兄,莫不是觉得在下实力不济,你老是分神关注别处战圈,令在下很是难堪啊。” 听着对手的打趣,慕阳舒沉声回道:“葛兄真是说笑了,你若都是实力不济,那这冲霄赛场的其他人,可就如泥捏的差不多了。” 狭长的凤眼略略一瞥陆寒溪那处战圈,葛悦轻轻笑道:“是因为陆姑娘吧,让在下猜猜,你这幅憋着气的模样,难道是表白不成,被陆姑娘给拒绝了?” 见慕阳舒冷着一张脸不说话,葛悦凤眼微微转动,又接着道:“在下猜得不对?” 目光从另几处战圈一一扫过,而后恍然大悟般的道:“不会是因为陆姑娘与那持扇女子走得太近,慕兄你吃醋了吧!” 此话一出,慕阳舒双目之中立即迸发出一道冷芒。 瞧着他这般反应,葛悦便知道自己这是猜中了,早在陆寒溪出现那时,他便有了不同寻常的发现。 陆寒溪性子清冷如莲,不喜与人相触,身为青阳门年轻翘楚的葛悦又岂会不知。 事实上,别看葛悦长得阴柔似女子,对于陆寒溪那等气质卓绝的冰美人,他心里也是为之意动着迷的。 只是青阳门与玄阳宗关系素来不太好,葛悦才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论起暗中对陆寒溪的关注,他一点也不比慕阳舒少。 慕阳舒不置可否,葛悦再度低声道:“就让在下来作那恶人吧,慕兄受些小伤,不碍事的吧?” 此言一出,慕阳舒先是一怔,旋即便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人都没有将话挑明,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慕阳舒这才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一道闷雷般的爆破声响起,慕阳舒捂着胸口朝后跌飞而出,葛悦也被劲风掀得连连后退,先前那一击对轰,人皆是祭出了一记杀招。 对于人那边的情况,众人只是简单一瞥,并没有太多关注。 然而,令绝大多数人都始料未及的是,正在空中快速倒退的葛悦,突然一掌拍出,在劲力的推动之下,眨眼间便掠入了楚绫歌那处的战圈区域。 正在激战的楚绫歌人,皆是心头一震,葛悦的举动很明显是要插手她们这处的战斗,只是不知,他想要攻击的,究竟是哪一个? 感应着葛悦的气息将自己牢牢锁定,楚绫歌心头微沉,面庞之上也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那人想要偷袭的,是自己! 匆匆与杜泰硬轰一记之后,楚绫歌迅速转身,扇面开合之间,数道风刃如箭矢一般朝葛悦暴斩而去。 “鸿蒙风咒!” 心中一声低喝,楚绫歌也不再恋战,扇面一转,身躯犹如金雁一般直直而上,将自己送离了前后敌的包围圈。 杜泰略作犹豫,脚掌猛跺地面,身形腾空而起,挺着重枪直朝楚绫歌后背暴刺而去。 虽然以二敌一有些不光彩,但与人对敌,讲究的便是一个战机,若是任凭这等良机在自己眼前白白溜走,那可谓是迂腐之极。 楚绫歌先前匆忙而发的风刃,自然不会给葛悦带来太大的麻烦,后者甚至连兵刃都没有动用,抬掌连拍,便将风刃统统抵御而下。 凤眼瞧着身在半空无从借力的楚绫歌,葛悦的嘴角已是浮现出一丝胜利的笑意。 杜泰也是这般所想,在这般连攻之下,楚绫歌只有个选择,要么自行捏碎玉片退出赛场,要么硬挨上自己重重一击。 若是选择后者,或许还不如直接退出赛场呢,他的这一记暴刺,摧用的可是十成十的灵力。 然而,结果却是令所有人都未能想到。 身处半空之中的楚绫歌,手印一变,整个身躯便朝着远处平稳的飞掠而出,那等凌空换位的功法以及飞行的距离,已是有些超过了神玄境的范畴。 一击不重,杜泰与葛悦人再度追击而出,一左一右朝着楚绫歌落地之处奔袭而去。 楚绫歌那处战圈的变故,可谓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甚至还未从葛悦飞身偷袭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三人已是激烈的战在了一处。 见葛悦的偷袭没有将楚绫歌逼出战局,慕阳舒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也不再参战,径直盘膝坐了下来,开始调息。 这一幕,令陆寒溪本就清冷的眸光,顿时变得犹如寒芒乍现,寒气席卷之间,仿佛连周遭灵气也要冻住。 正与之交手的青阳门弟子,望着突然间杀意开始节节攀升的陆寒溪,眼皮不受控制的直直抖动,喉咙有些发苦,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与之对战。 作者有话要说: 青阳门弟子:“等会儿!这不关我的事啊陆姑娘!” 陆寒溪不语 青阳门弟子:“不是!冤有头债有主,葛悦他在那边呢!” 葛悦:“......” 74.美人之怒·☆ 冲霄大会决赛场地之中, 好些战圈皆已是结束了战斗,将对手踢出战局之后,得胜的武者们便就地抓紧时间调息, 顺便欣赏远处的一出大戏。 众人目光汇聚之处, 楚绫歌正在葛悦杜泰两人的攻击之下险象环生。 若不是她近日修习了鸿蒙风咒, 身法轻灵而多变, 早就在两人左右夹击之下落败了去。 仅是一个杜泰,已是令楚绫歌战得有些胶着,现在又来了个葛悦, 很快她便落了下风。 毕竟是两名神玄境中阶的高手,楚绫歌能在两人联手之下坚持到现在, 已经很不容易了, 要知道,后者的修为, 才仅是神玄境初阶而已。 “砰!” 又一次的猛烈对轰之后, 楚绫歌再也躲避不过,生生挨了杜泰一记枪袭, 身躯遭着后方倒飞而出。 手印变幻间,一道道柔和的风旋自其身下托扶而起,避免了身体重重砸向地面的狼狈。 稳稳落地之后, 楚绫歌侧头将嘴中血水吐出, 眼神冷冽的望着再度朝自己掠来的两人。 灵根的力量是不能动用的,想要破解眼前之危,楚绫歌能想到的法子只有一个, 强行施展自大日屠魔扇前任之主那处得到的功法, 四象灵谱! 四象者,东方青龙为木, 西方白虎为金,南方朱雀为火,北方玄武为水。 以楚绫歌现在的实力,就连施展第一层次的青龙藏空也有些困难,这一点,在冰川之底的那些时日,便已是印证了许多次。 但此时此刻,楚绫歌只能逼迫自己一把,在压力之下全力施为。 单手持扇,身形快速倒退间,楚绫歌掩于袖袍之下的另一手掌,正在不断变幻着印法。 手印凝结的速度并不快,但每一道变幻,都在楚绫歌心神的全力操控下,摧动得无比仔细。 “自行碎玉退离!或者被打成重伤,再被我们扔出赛场,姑娘,你选一个吧!” 听着葛悦那阴阳怪气的语调,楚绫歌却并未理睬,全力闪避之下,手印也在有条不紊的凝结着。 第一次在对敌之时施展青龙藏空,准备的时间并不会太短,一心二用之下,不可避免的又被葛悦两人联手所伤。 原本洁净无瑕的月白袍衫,此时已是星星点点染着血迹,楚绫歌的袖袍也被劲力震得破碎而开,露出一双修长而白皙的腕颈。 没有了袖袍的遮掩,楚绫歌单手结印之事,也立即暴露于众人眼前。 望着那复杂而玄奥的印法,感应着周遭不知何时悄然狂暴起来的波动,葛悦杜泰两人皆是面色一变。 “不要留手,赶紧打断她的印法!” 葛悦沉声一喝,自纳戒之中取出双刀兵刃,灵力灌注间,也开始酝酿杀招,而受他示意的杜泰,则挥舞着重枪,先行朝着楚绫歌横扫而去。 就在两人商量着一击将楚绫歌拿下之时,离此处不算太远的地方,忽然有着一道剧烈的爆破声响彻而起。 冰雾伴随着劲气四散而开,遮挡了众人的视线,数息之后,一道狼狈的人影蓦然自冰雾中倒射而出,衣衫破损,口喷鲜血。 人影尚未落地,另一道纤细而优雅的娇躯也自冰雾中心飞掠而出,抬掌直奔前者而去。 这两人,正是青阳门第二高手以及玄阳宗的陆寒溪。 青阳门弟子见对方面色冷然,一幅要下重手的模样,顿时吓得亡魂皆冒,忙不迭自纳戒之中取出玉片,一把捏碎,将自己传送了出去。 就在青阳门那弟子身影消失之后,陆寒溪速度不减反增,径直朝着楚绫歌那方飞射而去。 直到这时,众人方才知晓,陆寒溪根本就没有要继续追击青阳门那男子的意思,若是后者咬牙略作坚持,或许根本不会被逼出赛场。 然而,谁也无法未卜先知,事已至此,望着那杀气腾腾的曼妙倩影,众人皆是知道,此番最为精彩的对决,即将上演! 陆寒溪那处的动静,正全力围攻楚绫歌的葛悦杜泰两人,自然也是有所感应。 盯着那越来越近的纤白身影,葛悦的面色也变得愈发阴沉起来,调转身形,双刀遥遥指向陆寒溪掠来的方向。 “陆姑娘这边,由我来对付,若是这样你还不能收拾掉那女子,惊涛府的脸面,怕是有些难看了!” 听着葛悦的低声交待,身在半空的杜泰也是冷哼一声:“不劳葛兄费心,葛兄还是顾好自己吧!” 匆匆说完,两人便兵分两路,一人前去拦住陆寒溪,另一人则继续追击楚绫歌。 没有了葛悦的暗袭,楚绫歌顿觉压力骤减,扇面一翻,身形便如柳絮般飘出,朝着旁侧挪出一段距离。 夹杂着浑厚灵力的枪尖横扫而过,却仅是将楚绫歌衣角切下一小片布料,但饶是如此,自枪尖扩散而出的劲气余波,还是将后者体内震出了些许伤势。 只不过这些细枝末节之处,远处围观之人,却是无法察觉。 他们所能见到的,是楚绫歌在两大劲敌的夹击下坚持了下来,撑到了陆寒溪的驰援。 只这一点,楚绫歌的实力便已是得到了众人的高度重视,如若被夹击之人是自己,虽说不至于一招落败,但也绝不可能坚持得太久。 相较于决赛场上武者的惊讶,在外界透过灵器观战的一众宗门长老们,则是反应更大。 以他们的眼力,能够看出的东西自然更多,第一轮战斗尚未结束,不少长老看向楚绫歌的时候,已是生出抢人之心。 这么好的苗子,若是能收归自己门下,假以时日,必能为宗门培养出独挡一面的良才。 至于表现同样惊艳的陆寒溪等人,长老们欣赏归欣赏,却是万不敢打这些人的主意。 要知道,他们身后站着的,可是那四尊庞然大物,谁敢跟四大超级宗门抢弟子! 决赛场上,陆寒溪借着先前爆破中所产生的反推力,快速向前飞掠。 发带已在对敌之时松落,缺少了束缚的如瀑青丝,就这么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劲风掠过,发丝翩然而舞,美艳不可方物。 葛悦抬眼望着这一幕,狭长的眸中,跳动着炽热的火焰,手上动作却是未有停歇,在灵力的灌注之下,刀面之上,流光溢彩。 “陆姑娘,由在下来做你的对手如何?” 随着话音而出的,还有那已然酝酿完毕的双刀攻势,对付陆寒溪,葛悦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陆寒溪没有接话,俏脸之上也无甚神色,似那深潭之水,古井不波。 只是自其体内散发而出的寒意,令人能够猜测而出,此刻陆美人的心绪,并不像其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纤细的皓腕自袖袍之中探出,十指轻弹间,六道冰莲瓣随之飘飞而出,在空中凝结成两朵晶莹的冰花,迎向那飞射而来的双刀。 冰花与双刀在半途之中悍然相撞,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远远传荡而开。 那等惊人声势,直接令别处战圈的武者们为之一震,连攻击也不由自主的放缓了些许,分出一小部分心神,留意着声源之处的战况。 数息之后,两朵冰花轰然炸裂,在半空之中变作漫天冰雾,簌簌而下,像是降下了一场缤纷的雪雨。 而葛悦的两柄短刀,则旋转着倒飞而回,被前者一把抄在手中。 先前那一击对碰,两人谁也没能占得上风,最终以平局收场。 陆寒溪落地之后,便听见身后有着破风声朝自己这处掠来,回眸看去,盯着来者冷冷开口道:“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 此言一出,正飞驰而来的慕阳舒顿时便止住了身形,垂于袖袍之下的拳头紧紧握着,面色有着说不出的难看。 再不多瞧慕阳舒一眼,陆寒溪缓缓转身,美眸盯着眼前正朝自己温和而笑的葛悦,轻启红唇,道:“早就想领教青阳门的破岳鬼斩,出招吧。” 话音落下,陆寒溪便开始抬掌结印,随着手印的变幻,冰莲瓣再度凭空出现,一道、两道....八道.... 死死盯着越来越多的冰莲瓣渐渐成形,感受着周遭骤然而降的温度,葛悦面庞之上的笑意也缓缓收回,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 双刀在灵力的驱使下,缓缓悬浮而起,葛悦双掌猛然相合,一道道玄异的手印,也开始在掌中翻结而出。 瞧着两人这般阵仗,离得稍近一些的武者,再顾不上与对手缠斗,纷纷调转身形远远躲开,生怕被殃及池鱼。 就连身在外界观战的一众长老们,也是既惊讶又期待,玄阳宗与青阳门关系素来不好,近年来,大大小小的摩擦更是未曾停止。 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冲霄榜尚未开始冲击,两大宗门的翘楚弟子便开始这般生死相拼。 即便是透过灵器观看,众人也能感应到,陆寒溪与葛悦两人正在酝酿的杀招,是何等的凌厉。 早在先前青阳门第一名弟子被逼出局时,项擎苍的面色就变得有些难看。 此时瞧见陆寒溪再度与葛悦全力相拼,便再也忍不住朝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老者道:“贺长老,你们玄阳宗弟子,还真是自信啊!” 贺姓老者懒懒的掀开一些眼皮,漫不经心的朝项擎苍笑道:“好说,好说,年轻人若是连这点锐气也没有,那还来冲击什么冲霄榜。” 项擎苍一见到他这幅懒散的模样就来气,冷哼一声,索性也不再言语。 应付完项擎苍,贺姓老者也将目光移到了灵器之中的陆寒溪身上,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是掀起了巨浪。 “咦?寒溪的玄冰本莲经竟已突破至这般了?诶?这个冰丫头,居然也会大动肝火?究竟是谁这么有能耐,能将她惹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求打分求收藏,谢谢大家惹! 75.青龙藏空·☆ 一望无际的草地之上, 大部分战圈已是分出胜负,而在那些仍在激战的区域,有着两处, 最为火爆! 陆寒溪与葛悦倾尽全力的杀招, 还未祭出, 便已令得一众武者头冒冷汗。 另一处, 楚绫歌与杜泰的一追一逃也已停止。 楚绫歌身处半空,如陨石一般朝着下方抬掌袭去,而杜泰则是挺枪而上, 枪尖之上汇聚的浓郁能量,即使隔得老远, 也能让人背脊发凉。 ...... 十二道莲瓣缓缓相聚, 在空中凝作一朵美轮美奂的冰莲,冰莲成形的一瞬间, 周遭灵力波动反而尽数收敛, 乍看上去,就像是一朵毫无攻击性的冰晶小莲。 “去!” 轻喝声落下, 陆寒溪屈指一弹,冰莲随之旋转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不疾不徐的朝着葛悦飘飞而去。 同一时刻, 葛悦的双刀也再度飞射而出。 “破岳鬼斩!” 随着葛悦一声暴喝,双刀猛然相合,凝作一柄通体金黄的宽背长刀, 朝着那缓缓飘来的冰莲直斩而下。 形态对比十分夸张的两道灵物终于在半空中相遇, 长刀斩落的刹那,巴掌大小的冰莲之上, 忽然迸发出道道刺目的光芒。 下一瞬,惊天动地的爆破声,响彻了整片决赛场。 冰雾散开,将两人的身影笼罩而进,遮挡了远处众人想要一看究竟的视线。 陆寒溪这处的胜负尚未分出,楚绫歌与杜泰两人的身影,也终于在这时掠至彼此近前。 就在众人皆以为下一刻就会上演一出悍然撞击之时,抬掌下袭的楚绫歌,却在枪尖即将抵达的前一瞬,收回了掌力。 身形一动,险之又险的将枪尖避开,两人身形交错的刹那,杜泰心中顿时便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四象灵谱,青龙藏空!” 低低的喝声自心中响起,楚绫歌手印一变,一道古老的龙吟忽然自虚空震荡而出。 声波犹如潮水一般席卷而至,将杜泰整个身躯包裹而进,对于这种无形无象的声波攻击,杜泰除了摧动灵力抵御,根本无从对抗。 当然,若是他也修习了声波类的功法,倒还能够与之一搏,不过很可惜,杜泰并不精于此道。 施展了青龙藏空之后,楚绫歌面颊之上迅速浮上一丝苍白,现在的她,还做不到将青龙具象而出,能做到激发龙吟对敌,已是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此时此刻,楚绫歌心里也是有着说不出的紧张。 这一招攻击,她只能施展一次,若是不能将杜泰击溃,或许接下来要被淘汰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好在结果并没有令楚绫歌失望,一年之前,她炼化的那道龙皇之气,在此时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 原本仅是蕴含着风之力的声波,此刻却夹杂着一丝真龙威压,虽然那股威压算不得么强劲,但用来对付杜泰,却是够了。 身为惊涛府年轻一辈的精锐,杜泰的战斗经验自然也是不弱,但在此之前,他却从未遇到过眼前这般难缠的对手。 铺天盖地的声波,无孔不入,肉身有着灵力防护,倒是无甚大碍,但神魄却是遭了殃! 气府之上,悬浮着与杜泰一模一样的神魄小人,而此时此刻,神魄小人正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小嘴之中,不断发出凄厉的尖啸。 剧痛仿佛自灵魂深处暴袭而来,杜泰再也忍不住,双手抱住脑袋,痛苦的嘶吼出声。 重枪坠落地面,杜泰根本分不开心神去顾及,他只知道,若是对方再给自己来上这么一击,自己的神魄恐怕当即就会爆裂开去。 充斥着惊惧的眼瞳狠狠扫了楚绫歌一眼,下一瞬,杜泰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处。 望着杜泰退出的那处,楚绫歌也是略微松了一口气,抬掌揉了揉眉心,而后将目光投向不远之处的一片冰雾之上。 相较于楚绫歌的淡然表现,远处的观战武者则皆是一片胆颤心惊。 杜泰那退走之时的嘶吼,太过骇人,能将超级宗门的翘楚弟子逼得这般不顾形象的尖叫,其所遭受的痛楚,简直不可想象。 短暂的沉默之后,众人便忍不住低声交谈起来。 “刚才那女子使的是什么功法?我好像并没有瞧见有灵力攻击落到杜泰的身上!” “难道你们没有听见?先前有着龙吟之声传出,以后若是对上那女子,千万得提防着一些。” “这位兄台所言不错,声波类的功法,实乃小众之术,猝不及防施展开来,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们快看,冰雾那处也有动静了!” 众人连忙抬目而望,白茫茫的冰雾渐渐消散,露出里面的两道身影。 冰莲与长刀早已不知去向,而陆寒溪与葛悦两人皆是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处,竟是连半步都未曾挪动过。 就在众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中,葛悦先行有了动作。 他缓缓踏步而出,望向陆寒溪道:“陆姑娘的玄冰之莲,果然厉害,只是不知,现在,陆姑娘可还有余力与在下继续对决?” 美眸平静的盯着朝自己缓缓而来的阴柔男子,陆寒溪并没有要抬掌迎击的意思,唇角微微勾起,轻声道:“我是没有余力再战,但是她有。” 望着陆寒溪那犹如春花初绽般的笑容,葛悦一时间竟是有着微微的失神,甚至连对方刚才对自己说的是什么,都没有听得太清。 尚未回过神来,一道拳风已是自葛悦身侧挥击而来。 先前施展了青龙藏空之后,楚绫歌体内的风属性灵力几乎被抽调一空,但她的气府中,可不仅仅只有风属性灵力。 若不是担心自己的秘密被暴露得太,楚绫歌恐怕直接会动用雷属性灵力去击打。 要知道,雷属性灵力的攻击力,可比其他灵力强悍许,但此时此刻,楚绫歌还是选择了摧动木属性灵力迎敌。 拳风袭来,葛悦面色当即大变,匆匆回拳一挡,强悍的力道透过拳面沿臂而上,震得他肩头一抖,连连朝后倒退而出。 别看先前葛悦朝陆寒溪说得轻巧,事实上,接下对方的冰莲之后,他的灵力也被消耗得七七八八。 葛悦知道陆寒溪在与自己相拼之前,已跟自己师弟战了一场,对方的消耗铁定比自己更大,故而才有着刚才那一出。 此时与楚绫歌一经交手,立即就落了下风,那等狼狈躲闪的模样,哪里还有一丝决赛之前的嚣张与傲然。 对于这个突然出手袭击自己的男子,楚绫歌自然是不会留手,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在选择动手之前,就要做好被后果反噬的准备。 凌厉的拳风,劈头盖脸的砸落,葛悦很快便只有招架之功,再没有了还手之力。 到得这时,葛悦才终于慌了,极是不甘的低声道:“我认输!” 那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难听又刺耳,然而回答他的,只是更为猛烈的攻击。 楚绫歌独自在外历练一年,早已不是那个在小镇之中嘻笑度日的少女,这种人的话,毫无信任可言,你若是前脚收手,他后脚就能想法子暗算。 楚绫歌不留情面的态度,也是令葛悦激出一丝狠意,硬挨对方两拳,借着反震之力,连连倒退而出。 伸手自纳戒之中取出一道巴掌大小的灵器,阴测测的望着楚绫歌,冷笑道:“把人逼得太死,可是会自食苦果的!” 正当葛悦打算以自身精血激活灵器之时,一道冰柱突然从天而降,直直朝着前者头顶砸落。 与冰柱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道空灵清婉的嗓音:“你以为,就你有灵器吗?” 感受着那笼罩而来的死亡气息,葛悦哪里还敢继续留在这里,哆嗦着手掌将保命玉片捏碎,在冰柱即将轰碎自己天灵盖前,将自己传送出了赛场。 冰柱继续轰落,经过先前葛悦所站立的位置,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陆寒溪拍拍玉手,并没有将冰柱收回,这是她从宗门带出的一道攻击性灵器,只能摧动一次。 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葛悦狼狈消失的那一幕,皆是在心中为青阳门默了默哀。 他们原本是冲霄榜单最有力的争夺者,结果一轮战斗下来,就被陆寒溪一人灭了俩! 相较于年轻武者们的惊讶,外界的观战长老群已是炸开了锅,项擎苍暴跳如雷,而其他大数人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还只是决赛头一轮的淘汰赛,青阳门此番参赛的两名最强弟子,就已爆冷出局,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啊?这这这....这也太大快人心了吧! 还不等项擎苍发飙,人群之中再度有着哗然传来,前者抬眼朝着灵器光幕上一看,双目发黑,险些气得晕厥过去。 光幕之中,只见那正与申怜雪战斗的第三名青阳门弟子,也在其最后一剑之下,被迫退出了赛场。 瞧见这一幕,立于外界的长老群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诺大一片广场,落针可闻。 前几届冲霄大会,冲霄榜前十,青阳门几乎都是独占其三,然而这一次,竟是整个团灭! 感觉有点惨,但众位长老们的嘴角,却慢慢有了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项擎苍:“岂有此理!老子的刀呢?!” 长老甲:“哥,走吧,人间不值得。” 长老乙:“是啊,哥,爱就爱个够,输要输得起。” 项擎苍:“......” 76.通天玄梯·☆ 青阳门此番变故, 真可谓用‘自作自受’四词来形容。 若不是葛悦骚操作太多,好端端的跑去突袭楚绫歌,他与第一个被陆寒溪踢出局的那名师弟, 或许都能留到最后, 在冲霄榜上取得一个不错的名次。 在修为实力都相差不大的情况下, 即便是落败, 也不至于被逼得捏碎玉片逃命。 然而,葛悦的行径,却彻底惹毛了陆寒溪。 似陆寒溪那般清冷性子, 确实很少有动怒的时候,但冰山一旦发起怒来, 那等后果, 却不是人人都能承受。 若说葛悦两人败在陆寒溪手上,还算情有可原的话, 那与申怜雪对战的那名青阳门弟子, 则就真是倒了血霉。 他原本与申怜雪斗得不相上下,继续打下去, 不出意外的话,最后应是以平局收场。 但葛悦两人先后被陆寒溪强势踢出赛场,这件事对于申怜雪来说, 可谓刺激极大。 打败陆寒溪, 几乎快要成为申怜雪心里的魔障,无论何等比试,她都以胜过对方为目标, 即使是赢不过, 也不能够输得太多。 而就在刚才,陆寒溪一人干掉青阳门两人, 若是申怜雪与青阳门最后那人打成平手,那岂不是变相输了陆寒溪一大截。 “这谁能忍啊?我申怜雪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心里这般想着,申怜雪突然开始爆发,不顾一切的朝青阳门那人发动了猛攻。 青阳门弟子都快哭了,你气不过就去找陆寒溪啊!干嘛要来与我拼命?还讲不讲道理了?我真的太难了! 四大超级宗门这处的战圈,到得此时,已是尘埃落定。 青阳门三人尽数出局,惊涛府剩下那人,与韩若妍苍猊打了个平手,此时正躲得远远的,生怕楚绫歌一行将自己也踢出去。 楚绫歌自然不会真的把事做绝,一连将两大超级宗门弟子都赶出赛场,所带来的麻烦,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 葛悦含恨出局之后,楚绫歌便掠至陆寒溪身边,瞧着对方因消耗过大而显得有些苍白的面颊,备感心疼。 “我带你过去休息一会儿,抓紧时间恢复,接下来的冲霄榜,难度可不会比这一轮更小。” 美眸盯着朝自己这方伸出来的手臂,陆寒溪也没有犹豫,将自己的纤纤玉手搭于其上,此时的她,确实连摧动灵力飞掠的力气也没有了。 而就在陆寒溪以为对方要搀扶着自己去往休息之地时,却被对方轻轻拉过,半边身子落入那有些熟悉的怀中,而后就被楚绫歌半搂着飞离了原地。 两人落地之后,韩若妍与慕钰立即便朝她们所在之处靠拢而来,慕阳舒则是立在远处,面色阴沉,眸光晦暗不明。 站稳身形之后,陆寒溪立即从对方温暖的怀中挣脱而出,有些不好意思的捊了捊耳畔青丝。 在那如墨般青丝的遮掩之下,无人能够瞧见的小巧耳尖,已是染上一抹可爱的红意。 对于两人之间的那些小动作,韩若妍与慕钰早已见惯不怪,围着陆寒溪叽叽喳喳夸赞了一阵,才在楚绫歌的眼神示意下,意犹未尽的开始安静调息。 闭目之前,两女还不忘撇嘴对视一眼,以眼神交流着信息。 “凶什么凶嘛?我关心陆师姐又没有错,她居然瞪我!” “算了算了,人家这是护短,就让陆姑娘好好调息吧,刚才那一战,简直是太漂亮了!” 待陆寒溪进入修炼状态开始调息之时,楚绫歌便悄然起身,立于一旁,替三女戒备护法。 冲霄大会尚未结束,陆寒溪体内灵力也几乎是消耗殆尽,这种时候,楚绫歌可不敢有一丝马虎。 苍猊身上也受了些伤,此时已再度变为银白小毛团,趴在陆寒溪脚边,淡然的舔舐着伤口。 一个时辰之后,战斗终于完全结束,仍然留在赛场之中的武者,数量已不足百数。 一些实力强劲的武者,并不满足于只战胜一个对手,要知道,功勋值越多,最后自身能够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大。 而本届任由武者自由发挥的赛制规则,也确实给足了大家机会,只要你有那个能耐,便可以大肆收割别人的功勋值。 能够走到这一步的武者,哪一个又不是大肥羊呢? 待所有区域的战斗尽数停息之后,悬浮于天穹之上的石杖,再度出现了动静。 一道道柔和的光芒从天而降,将下方众人一个接一个的笼罩而进。 在光芒的照耀之下,武者们皆是惊喜的发现,自己体内的伤损以及灵力,都在以一种极为可喜的速度加以恢复。 光芒最先落下之处,是那些伤势颇重的武者,而后才是灵力消耗过大之人,最后笼罩的那人,却是如木头桩子般杵在原地的慕阳舒。 对于此,众人倒也不觉奇怪,他与葛悦拆招拆了没多久,便假意受伤,令得后者去相扰别处战圈。 在场没有一个是头脑愚笨之人,哪会看不出慕阳舒那处的猫腻。 全场之中,就只有他那一处无甚耗损,当然,有得必有失,在之前一轮的功勋争夺战中,慕阳舒也是毫无所获。 约摸着过了有一柱香的时间,所有光芒再度缩回石杖之中,而下方之人,除了个别受创较为严重之人外,其余武者,皆是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楚绫歌心神内潜,瞧着那再度恢复满溢的气府,以及修复如初的受损经脉,也是对那略显神奇的光芒啧啧赞赏。 “寒溪,你感觉怎么样?” 听着对方发问,陆寒溪抬眸望向近在咫尺的关切面庞,轻启红唇,道:“不仅是灵力,就连体内所受的一些暗伤,也是有所修复。” 陆寒溪虽然说得轻松,但楚绫歌心里却是明白,她的那些暗伤,必是之前在灵力损耗的情况下强行摧动冰莲所致。 伸手轻轻握了握对方垂于袖袍之下的柔荑,楚绫歌以仅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辛苦你了,媳妇。” 此言一出,陆寒溪一张俏脸顿时就红了个通透。 正在两人说着悄悄话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干咳,只听韩若妍似笑非似的道:“打情骂俏还是留到待会再说吧,冲霄榜要开启了呢。” 听见韩若妍的打趣,楚绫歌只是笑着咧了咧嘴,没有搭话,被她紧紧握住玉手的陆寒溪,则是连颈项也开始有着绯红浮现。 天穹之上,原本缓缓旋转的石杖突然安静了下来,然而下一瞬,其上便是有着光华泄下。 在下方众人紧张的注视中,一道长长的阶梯自半空垂下,层层叠叠铺展而开,一直延展至众人所在的草地区域。 阶梯由光华凝结而成,色彩并不绚丽缤纷,通体所呈现的,只是一种古朴大气的皎白。 其上所散发而出的压迫之感,却是令得众人不由自主的离那阶梯远了一些。 “此乃通天玄梯,也是本届冲霄榜最后的考验,由于前一轮规则的改变,所以,这最终考验,也与以往不同。” “通天玄梯一共有着百数之梯,小家伙们,准备好了,便开始登梯吧,需要切记的是,你们只能以自身实力相抗,不允许借助妖兽、丹药以及灵器等一切外力!” 言简意赅的说完之后,石杖之中便再无声响传荡而出。 一阵沉寂之后,便有武者率先朝着通天玄梯走去。 虽然先前那苍老的声音并没有将登梯信息说得太细,但众人皆是能够猜测得到,能凭借自身实力登得越高,成绩必是越好。 阶梯较为宽大,只要不出现在场所有人都挤至同一层梯面的情况,就完全不必担心自己会被别人挤下去。 当第一批武者缓缓踏上玄梯之时,周围众人皆是清楚的瞧见,这些人的膝盖以及背脊都有着向下略微弯沉之势。 然而当这些武者摧动灵力,将加诸于身的威压抵御而去,腰背便又恢复了挺立。 最后这一关考验,看似简单,但其中却蕴藏着考验者们煞费苦心的心思。 冲霄大会,是为各宗门挑选弟子所设,只有源源不断的输送新鲜血液,宗门才能得以良性发展。 在一月之时就被淘汰出局的那部分武者,几乎不会被任何宗门挑选成为弟子,连三百之数的功勋值也凑不够,或是入场没多久就被人踢出局,足以说明这部分人实力太差。 当然,意外情况肯定是有的,但有些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机缘太差之人,好些宗门也是不愿收的。 其后陆续淘汰出局的武者,他们最后的功勋值数值皆会被记录在册,以方便宗门长老判断实力。 至于能留到石杖出现的这部分人,有一个算一个,大多都是四大超级宗派的囊中之物。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这部分武者拥有着拒绝的权力,每届冲霄大会,总会出现一些因为种种原因而拒绝进入四大超级宗派的人。 对于这些好苗子,其他宗门自然不会轻易错过,往往会许下极具诱惑力的承诺,将这些人挖入自己宗门。 宁为鸡头,不做凤尾,不少武者都会有这种想法,与其巴巴的去往超级宗派被冷落,不如退而求其次,接受其他宗门的重点培养。 作者有话要说: 申怜雪:“今天我申怜雪跟你拼了!” 青阳门弟子:“我咋就跟你说不清楚了呢?” 申怜雪:“不要解释,解释,就是看不起我!” 青阳门弟子:“太难了,我真的太难了!” 77.负重前行·☆ 通天玄梯之上, 虽然并无任何打斗,但对于武者们的考验,却是全方位的。 灵力雄厚程度、肉身坚韧状态、心性、毅力以及胆魄, 统统都有所涉及。 某些时候, 年轻小辈们的修为与战力并不是长老们最为看重的地方, 毕竟实力不济可以通过勤修苦炼来加以提升, 但若是心性资质太差,却是后天难以弥补的。 “我们也去登梯吧!” 听闻楚绫歌所言,众女皆是缓步而出, 朝着那玄梯所在之处行去,所过之处, 自然少不了引来一众武者的关注。 而绝大部分武者目光所聚焦的重点, 毫无意外的落在陆寒溪身上。 或许是因为人类骨子里就有着某种特性,越是得不到的东西, 便越是心生向往。 对于许多男性武者而言, 像陆寒溪那般仿若生长于雪山之巅的冰美人,实是他们心底深处最想要采撷的存在。 她的优雅高贵, 她的疏离清冷,她的圣洁美好,统统都撩拨着人们最原始的渴望, 让人为之着迷, 为之疯狂。 刚走至玄梯近旁,楚绫歌一行便遇上了申怜雪三人。 见到众位老熟人,南枝特别高兴, 那日被师姐带走之后, 她就一直担心着楚绫歌两人的安危。 先前一直没有机会上前说话,此时刚好撞上, 哪里还管得住嘴,那些学来的许久都没有动用过的骚话,也一股脑的道了出来。 “陆师姐,你好厉害呀!青阳门那些低能的杂鱼,真是臭不要脸,He~~tui!” 此话一出,申怜雪整张俏脸顿时就黑了,丢人也要给我看看场合好不好? 念及此处,申怜雪又将目光落到了楚绫歌身上,对于后者容貌改变这件事,她们在先前战斗之时就已经惊讶过了。 此刻细细打量之下,申怜雪才算明白,为何楚绫歌身边之人都喜欢围着她打转,别人也就罢了,就连向来生人勿近的陆寒溪也对她百般维护。 抛开成见来讲,在楚绫歌身上,确实有着一种容易令人心生好感的气息。 具体的申怜雪也形容不上来,对方并不是她见过的最俊俏的女子,却绝对称得上见之难忘。 将这些略显纷杂的心绪压下,申怜雪侧头瞪了南枝一眼,阻止了她还想继续说话的意图。 唬住自家师妹之后,这才目光坚定的望向陆寒溪,启唇道:“通天玄梯,我一定会超过你。” 对于申怜雪每次都会朝自己表明的宣战之言,陆寒溪仍是一如往常的回她:“那我拭目以待。” 简单的一番对话之后,两队人马便开始同时登梯。 最底下的几层玄梯,在场武者皆是能够比较轻松的拾级而上,可到了第十级,加诸于身的威压则瞬间暴涨了一大截。 一些先前受伤颇重的武者,便被拦于十级之下,再也无法有所寸进。 到得第五十级的时候,跨越而上的武者,便已不足十数! 除了楚绫歌与陆寒溪,申怜雪及慕阳舒也在其中,四人之外,还有两名来自某个实力不弱的世家弟子,以及三名散修。 若是青阳门弟子尚在,这道犹如分水岭一般的五十级界线,恐怕还得再添两份名额。 踏上第五十一级玄梯之时,众人皆是停了下来,面颊之上,一片凝重。 楚绫歌虚眯着眼,仰面望着眼前那剩下的四十余级玄梯,心中啧啧称奇。 “不愧是涅磐境强者的手段,这才到达通天玄梯的一半,就已是令得大部分武者止步于此,若非我先天灵根强于他人,凭着神玄境初阶之力,恐怕也走不到这里。” 正心思念转间,鼻间忽有香风袭来,紧接着,一条温温凉凉的丝帕,便轻轻抚在了楚绫歌额角之处,替她将沁出的细汗拭了去。 嗅着那熟悉的香气,楚绫歌心旌一荡,侧头看去,瞧见的是陆寒溪那张微仰着的绝美面颊。 楚绫歌修为尚未晋至神玄境中阶,陆寒溪自然很清楚,虽然前者手段颇多,能够越级而战,但此时情况却是不同。 通天玄梯越往上行,加诸于身的威压便越是成倍而增,而武者除了调动灵力相抗,别无他法。 功法招术再是精妙,在眼下这般景况之中,也是全然无用。 陆寒溪在参加冲霄大会之前,就已成功晋入神玄境中阶,到得第五十一级,连她都觉得有些吃力,更遑论是楚绫歌呢。 这一幕落在慕阳舒眼中,却是无比刺眼,索性沉默的转过身去,一言不发的继续登梯。 “我们也走吧。”楚绫歌心中暖意盎然,望着眼前佳人柔声道。 申怜雪本欲再稍作缓歇,此刻见得陆寒溪两人有所动静,哪里还能歇得下去,赶在两人之前,先一步踏上了第五十二级。 继陆寒溪两人之后,其余武者也咬牙再度向前。 “噗!” 一柱香的工夫,终于有武者再坚持不住,喷出一大篷鲜血之后,膝头重重磕在玄梯之上,任他再怎么摧动灵力,也无法再朝前挪出一寸。 这名武者的登梯终结,像是引发了连锁反应,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又有四人先后撑至极限,止步于七十至八十这一阶段的位置。 八十级之上,还有着四道身影在苦苦坚持。 上到这一步,四人皆是感觉自己像是驮负着一座山岳在前行。 无人说话,所有人都将自身一切能够调动的力量尽数挤压而出,只为能在这如山的威压中,再多坚持一会儿。 楚绫歌额角已是汗出如浆,却没有多余的精力抬臂去擦拭,此时此刻,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要花费极大的气力才能做到。 汗珠滚落,将眼珠刺激得有些疼,楚绫歌微微合眼,借助着灵根之力,缓步踏上了第八十九级。 灵根之力并没有摧发而出,是以下方众人也无法看出其中端倪,而有能力感应出异常之人,又在赛场之外。 仅凭着灵器之上映射的影像,即便是涅磐境强者,也无法感应到结界空间之内的能量波动。 到得第八十九级,申怜雪已是有些摇摇欲坠,努力半晌,终于还是放弃了继续往前,索性缓缓盘膝坐了下来,望着同样已是强弩之末的其余三人。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是撑到极限,强行登梯,只会落得血肉爆裂的下场。 申怜雪原本以为没有人能够再前进一级,因为每隔十数,都会是一个分水岭,压力会成倍增加。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其余三人,竟然冒着爆体的风险,皆是上到了九十级! “唉,还是没能赢过陆寒溪啊。” 申怜雪心中喃喃道,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任何不甘,她知道,此时的陆寒溪,也已是到了极限。 与申怜雪所想不差,陆寒溪在踏上九十级玄梯之后,也缓缓的坐了下来,披散的青丝垂至梯面,刚好将其被冷汗润湿的后背挡住。 慕阳舒余光扫着与自己同级而立的楚绫歌,心中除了惊诧,更多的还是愤怒。 发狠咬破舌尖,祭出精血之后的慕阳舒,在万众瞩目之中,再度拾级而上,一连登至第九十三级,才盘膝坐了下来。 虽然损失精血会让他虚弱一段时日,但只要能赢过楚绫歌,在慕阳舒看来,就千值万值! 然而,他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太久,眼角一晃,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已是来到了他的旁侧。 “是楚绫歌!怎么可能!” 慕阳舒心中所想,楚绫歌自然没兴趣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能止步于此。 临云镇那会的悠闲日子,早已离她而去,想要完成自己印在心里的承诺,就必须得拥有实力,而冲霄榜榜首,就是自己征程的起点。 咬紧牙关,楚绫歌缓慢而坚定的踏上了第九十四级。 “砰!” 沉重的威压,如泰山压顶一般砸来,楚绫歌身体一沉,单膝磕在了梯面上,殷红透出月白袍料,在梯面处晕开一朵刺目的血花。 看上去,楚绫歌也是到了极限,先前的武者已经证实过,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没人能够再度站起,更别提是继续登梯了。 然而,令所有人皆是没有想到的是,楚绫歌竟然顶着威压,正尝试着让膝腿直立,动作虽然有些缓慢,但那染血的膝头,确实是在渐渐离开梯面。 赛场内外,一片寂静,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众人皆是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那幅模样,好像生怕自己弄出点动静,就会影响到那正抬脚登梯之人似的。 当楚绫歌踏至第九十五级玄梯之时,阵阵轻微的‘咯吱’声响,十分突兀的自其体内传荡而出,那是骨骼被挤压至扭曲所产生的摩擦声响。 听得这个声音,陆寒溪面色瞬间大变! 眸光瞧着楚绫歌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也无法顾及太多,倾尽全力,从唇间道出四个字:“绫歌!不要!” 话音刚落,陆寒溪喉间一甜,一口殷红的鲜血便是喷将而出,其所承受的威压之力,可谓是恐怖至极。 楚绫歌缓缓将一口气深吸入腹,将气府之中的所有灵力尽数压榨而出,再度向上。 “争夺第一,并非是我好胜要强,我只是觉得,唯有如此,将来才有机会站在你身边!” 楚绫歌的话语说得极轻,如微风过耳,触之即碎,但听在陆寒溪耳中,却是无比沉重。 申怜雪与慕阳舒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中皆是被复杂填满。 在许多年以后,他们两人仍是能够清晰无比的回忆起,在当年那冲霄大会的赛场之上,那道染血的身影,以及她对陆寒溪说出的那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申怜雪:“唉,输了输了。” 慕阳舒:“唉,输了输了。” 78.选择宗门·☆ 淅淅沥沥, 天穹之上似有雨声响起,在万籁俱寂的决赛场上,显得有些突兀, 又有些令人头皮发麻。 威压的侵袭之下, 楚绫歌暗伤未愈的几处血肉, 率先爆裂而开, 而后便是脆弱的经脉。 血花绽放,尚未有机会坠落而下,便被那如山的威压轰作血雨, 纷扬飘散。 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望着立于第九十六级玄梯之上的那道瘦削身影, 震惊而又不解。 他们想不明白, 不出意外的话,那女子已然是本届冲霄榜首, 何必还要执着于通天玄梯之首呢? 那等经脉血肉爆裂之痛, 再是铁打的硬汉也难以承受,真不知道, 那个单薄女子是如何坚持下来的,难道是她天生不怕疼? 楚绫歌当然怕疼,天生就怕, 但在这个世上, 又何曾有过平白而来的力量! 楚绫歌在一年之前引飞廉风丸入体,一直都是以抽丝剥茧的方式加以炼化,想快也快不了。 这种感觉, 就像明明守着一座宝山, 却只能一点一滴的慢慢开采,手段稍有强硬, 就会令得不少资源白白浪费。 对于此,鬼面曾给出过解释,除非楚绫歌修为晋至法相境,否则就只能徐徐图之,除非,体内灵力耗损至油尽灯枯的程度,利用极端环境加以摧化。 此时此刻,楚绫歌觉得自己恰好遇见了这样的机会。 灵力油尽灯枯,指的不仅仅是气府之中的那些,还包括蕴藏于经脉血肉中的那部分。 若非是逼入死局,寻常手段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楚绫歌决定赌一把,她没有那么多时间让自己慢慢变强。 当体内最后一丝灵力也被压榨而出,楚绫歌毫不犹豫的摧动起神魄之力,将飞廉风丸周围的压制撤去。 飞廉风丸安静了一瞬,下一刻,浪潮般的风属性能量便四散而出,如海啸一般,席卷至楚绫歌的四肢百骸。 在大量精纯能量的灌注之下,楚绫歌只觉自己每一寸血肉都好似变作了饥渴已久的饿狼,争先恐后的扑抢、吞噬。 感受着体内正在发生的变化,楚绫歌咧了咧破裂的唇角,强忍着剧痛,开始引导着能量运转。 强横的风压自其体内爆发而出,淡青色的风属性灵力,缠绕在楚绫歌身体周遭,像是在她身体表面凝出了一副青铜铠甲。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别说是玄梯之上的年轻武者了,就连冲霄赛场结界之外的一众长老,也是十分骇然。 小辈们或许不清楚,但是他们却是知道,冲霄榜规则之严厉,没有人能够在那石杖眼皮子底下作弊。 光幕之中那年轻女子身体周围的灵力铠甲,不可能是借助丹药、灵器等外力所致。 那么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对方这是在生死攸关的压迫下,强行突破了其自身的某种潜能! 登梯仍在继续,有了风压相抗,楚绫歌顿时便觉加诸于身的无形山岳轻松了不少,咬牙一踏,连迈数阶,最终来到第九十九级玄梯之上。 此时此刻的楚绫歌,几乎与一具血人无异,在淡青色风力铠甲的映衬下,显得尤为妖异。 通天玄梯之顶,当楚绫歌脚掌落向梯面之时,威压顿时尽数散去,她的身体也再也站立不住,晃晃悠悠的坐了下去。 与此同时,玄梯各处的武者只觉身躯一轻,行动也不再受限。 陆寒溪最先反应过来,撑着玉臂站起,正欲朝楚绫歌那处掠去,却听得石杖之处再度有着话语传荡而下。 “所有人留在原地,不可乱动,接下来,取出各自的功勋玉片,然后,好好享受你们的辛劳成果吧!” 石杖既然出了声,陆寒溪心里再是担心着急,也不敢将其当作耳边风,若是在这种时候违背规则,万一再连累到楚绫歌,那之前种种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盘坐于通天玄梯之顶的楚绫歌,似是心有所感,伸手将糊住自己眼帘的鲜血抹去,望向陆寒溪,艰难的朝对方挤出一丝笑意。 虽然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但却读懂了彼此的意思。 待所有人将玉片取出之后,石杖之中再度有着光华涌出,光华所过之处,玉片纷纷碎裂,紧接着,精纯的能量倾泄而下,如瀑布一般,将所有武者笼罩而进。 能量的洗礼,是每届冲霄大会的压轴大戏,也是对冲霄榜上榜人员的特别优待。 功勋值的多少,直接影响到每名武者的洗礼程度,而玄梯的高低,则关乎着洗礼时长。 不到小半日,已是有半数武者完成了洗礼,神清气爽的被传送至外界。 楚绫歌那处的洗礼时间,为所有人最长,整整持续了两日两夜,能量的浇灌才得以停歇。 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目,楚绫歌这才发现,硕大的通天玄梯之上,已是只剩下自己一人。 感受着奔腾在体内的充盈灵力,楚绫歌大喜,赶忙将心神潜入,盯着那扩宽了一倍有余的气府,咧嘴笑了起来。 此番死去活来的折腾真是没有白费,此时的楚绫歌,修为已是实实在在的晋入了神玄境中阶! 还不待她再度查探自己体内其他地方的变化,一道颇有些熟悉的男声便悄然在楚绫歌身旁响了起来,令她不得不立即退出了内视状态。 “冲霄榜榜首,你的天赋还算不错,记住,待会入我青阳门之时,不得有所迟疑!” 楚绫歌没有感应出任何气息波动,甚至连那声音之主是谁都没能从记忆中搜寻而出,周遭一阵空间扭曲,下一瞬,她便被传送出了外界。 当楚绫歌双脚再度踏足实地之后,发现自己已是身处于一座陌生的广场之上。 广场共分三层,最上一层,立着的都是些宗门长老,那四名涅磐境强者,也在其中。 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广场的第二层,略作环顾,楚绫歌便瞧见了许多熟悉的面孔,这些人皆是参与了冲霄大会决赛的武者。 而最后一层,则是密密麻麻挤满了人群,如海潮一般,粗略看去,怕是有着十万之数。 陆寒溪怀里抱着苍猊,在楚绫歌出现之时,已是朝着她这处走来。 望着朝自己款款而来的佳人,楚绫歌心中欢喜,但碍于周围有着那么多人,便没有与对方作出太过亲昵的举动。 待其走到自己跟前,楚绫歌才小声道:“寒溪,之前的时候,让你担心了。” 陆寒溪原本是想要责备几句的,但瞧着对方看向自己之时那柔情似水的眸光,却怎么也责备不出口。 就在此时,立于广场最上方的项擎苍开口了。 “冲霄大会结束,现在开始挑选弟子,按照规矩,先从第二层开始,四大超级宗门有着优先权!” 话音尚未全然落下,项擎苍便摧动着数十道灵力光罩,抢先朝着立于第二层广场之中的众人落去。 瞧着他这般急着抢人,其余三名涅磐境强者各自冷哼一声,纷纷摧动着灵力光罩,快若闪电般的飞射而出。 陆寒溪及申怜雪等人,四名长老自然皆是认识,故而光罩并没有朝她们身上招呼。 而立于陆寒溪旁侧的楚绫歌,数息之间,已是被六道灵力光罩罩住,那等受欢迎程度,令人咋舌。 别的区域,也有着同时被两道灵力光罩选中的情况,但略作僵持,其中一道光罩便会撤走。 没过多久,第二层广场之上的二百数十名武者,绝大部分已被‘瓜分’完毕,除了楚绫歌那一处。 无人愿意收手,项擎苍便先拿非超级宗门的长老们开了刀。 “秦老、萧老,你们这样做,怕是有些不合规矩吧!” 在项擎苍身侧不远,立着两名年纪颇大的老者,而另两道灵力光罩,便是他们两人出的手。 被称作秦老萧老的两人,修为虽然尚未正式晋入涅磐境,但他们在凤玄域却也不是无名之辈,加之其身后宗门底蕴也不弱,故而对于项擎苍便没有太多忌惮。 “四大超级宗门是有着挑选弟子的优先权,但这并不代表我等就不能与之竞争。”秦老捊着胡须,缓缓道。 “爱才之心,老夫也有,我风云阙能够将她作为准核心弟子来全力栽培,这一点,你青阳门却是比不上的。”萧老在旁一唱一和的道。 项擎苍吃了个瘪,却也不敢在这两位老者跟前太过放肆,转而望向惊涛府那魁梧男子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惊涛府两名弟子可都是被她淘汰出的局。” 魁梧男子显然不吃他这一套,嗲声嗲气的道:“那又怎么样?至少我惊涛府还有着一人闯进冲霄榜前十,不像某些宗,全员淘汰,真是笑死人了!” 听罢魁梧男子这般所言,耳边萦绕着他银铃般的咯咯笑声,项擎苍脸色犹如吃到了苍蝇一般难看。 争执半晌,琉璃宫那美妇不耐烦的开口道:“既然大家都不愿主动放弃,那便让那姑娘自己选吧!” 此言一出,项擎苍反而松了一口气,似乎是早就料到会有现在这般局面,就在先前不久,他便悄悄用动了些手段向楚绫歌传了音。 凭着青阳门的地位,以及自己的承诺,他相信,只要对方脑子足够清醒,就一定会选择自己。 心中正这么想着,楚绫歌的声音已是朗朗响起。 “晚辈多谢各位前辈抬爱,此番前来冲霄大会,我唯一想要加入的,便是玄阳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求打分求收藏的一天!谢谢大家啦! 79.双倍的快乐·☆ 巨大的广场之上, 乌泱泱的挤了十万多名武者,原本如蜂群一般嗡闹的环境,却因为楚绫歌的一句话, 而变得迅速安静起来。 众人皆是无法理解, 作为四大超级宗门之一的玄阳宗固然很好, 但眼前这种情况, 不是应该慎重考虑,反复对比之后再作决定吗? 奇货可居的道理懂不懂啊?这位朋友! 陆寒溪美眸微扫,瞧着众人皆是以一幅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望着楚绫歌, 她的心中却是流淌着一丝甜甜蜜意。 她知道楚绫歌是因为自己才来参加的冲霄大会,也知道那人定会选择自己所在的宗门。 只是, 听着那人如此果决的当众道出这一选择, 陆寒溪仍是控制不住心生欢喜。 项擎苍足足愣了好半晌,才盯向楚绫歌, 强压着怒气, 喝问道:“你可知此刻你草率的决定,影响的将是你日后的成就!” 此言一出, 立即便引得周围数人嗤之以鼻。 玄阳宗内院长老贺元,拂袖冷哼道:“那依项长老所言,别人选你青阳门才是正途, 倘若选了别的门派, 就是自毁前程?哼,真是大言不惭!” 一语言罢,贺元也不再理会众人, 拂袖一挥, 径直将楚绫歌周遭灵力光罩尽数震碎开去,枯瘦的手掌微微抬起, 一道光团便朝着对方飞射而去。 楚绫歌接过那光团一看,见那老者竟是给了自己一块令牌。 正盯着那令牌查看时,陆寒溪的声音适时响起:“这是玄奇令,只有本门最为优秀的新晋弟子,才能获得,凭着这块令牌,能进到一些普通弟子进不了的地方。” 听罢陆寒溪所言,楚绫歌眨巴眨巴眼睛,以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那么陆师姐,凭着这块玄奇令,能进你的房间吗?” 陆寒溪万没料到,在这种情况下,那人还会与自己调笑,俏脸微微一红,便不再理她。 楚绫歌收好令牌,朝着贺元所在那方微微躬身行礼,而后便乖乖巧巧的站在陆寒溪身边,目不斜视,佯装看不见面色铁青的项擎苍。 原本以为要进行好一番争抢的榜首归属问题,就这样颇具戏剧性的落下了帷幕。 青阳门还稍好一些,项擎苍至少威逼利诱都尝试过了,其余宗门甚至连拿出资源来诱惑的机会也没有,楚绫歌便投入了玄阳宗门下。 贺元呵呵笑着,满脸慈爱的望着楚绫歌,后者的表现,为玄阳宗挣足了脸面,要知道,前几届冲霄榜首,最终都选择了青阳门。 韩若妍最终被琉璃宫那美妇选了去,原本贺元见她与陆寒溪等人认识,也想将她选入宗门的。 但琉璃宫只收女弟子,每届招收的武者是四大超级宗门最少的一个,他也不好太过与之争抢。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弟子都被分配完毕,别看这些年轻武者有着十万之数,大大小小数百个宗门挑选下来,还颇有些不够分。 最终,贺元挑选了五百名弟子,摧动传送灵器,将所有人一举带离了此地。 至此,冲霄大会落幕,而楚绫歌在通天玄梯处的表现,以及由四大超级宗门最终公布出的一万五千数功勋值,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凤玄域最具火热的谈资。 玄阳宗周围有着屏蔽空间传送的阵法,因此贺元也无法带着一众弟子直接通过空间阵法返回宗门。 众人来到一座小型城池后,便乘坐一种叫作墨羽鹤的妖兽继续赶路。 墨羽鹤性情温和,是凤玄域比较常见的飞行妖兽,其背部宽大平直,可同时乘坐百余人,五头墨羽鹤,就能将所有人尽数装载而进。 楚绫歌作为此番冲霄大会最为耀眼的人物,自然与贺元及陆寒溪同乘一头墨羽鹤,除此之外,慕阳舒慕钰两兄妹,以及一名叫作孔玲的导师,也在其上。 原本以为从此之后就能与陆寒溪过上亲密日子的楚绫歌,在成为玄阳宗新晋弟子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自打乘上墨羽鹤之后,自己就没能靠近过陆寒溪身前一丈,贺元那边都还好,但孔玲就像一只护犊的母鸡似的,寸步不离陆寒溪左右。 乘坐于墨羽鹤背脊之上,不方便站起来到处乱走,几乎所有人都是盘膝坐着,闭目修炼。 这一日,楚绫歌灵机一动,将苍猊从肩头扒拉下,悄悄往陆寒溪那处指了指,而后就将小毛团给推了出去。 苍猊翻着白眼,轻手轻脚的挪到陆寒溪身边,瞧着一旁的孔玲没有注意到自己,赶忙拿自己的小爪碰了碰对方的膝头。 陆寒溪美眸微睁,苍猊那张无可奈何的脑袋就杵在自己跟前,唇角一弯,立即就知道某人定是心急了。 抬臂将苍猊抱起,陆寒溪轻轻起身,朝着楚绫歌所在那处走了过去。 两人盘膝对坐而下,楚绫歌脸颊皱得跟个包子似的,想说话,却又怕被人听了去,悄悄拉过陆寒溪的柔荑,在上边写道:“媳妇,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玄阳宗啊?” 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陆寒溪玉掌之间划划点点,带起一阵酥酥痒痒的感觉,好似心房也被羽毛拂过。 待心绪稍稳,陆寒溪才拉过楚绫歌的手,有样学样的写道:“大概还有十五日。” “这么久!唉,我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你住在同一屋檐下了。” “想得美,回了宗门,你还得在外院住上一段时日,然后才能到内院来找我。” “啊!哪有这样的,说好的玄奇令牌在手,宗门任我走呢?” 陆寒溪莞尔,瞧着对方那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不住伸手轻轻在其俊脸上一揪,这才又在其手心写道:“虽然你暂时不能随意出入内院,但我可以到外院来找你呀,傻子。” 写在手心里的最后一词,撩拨得楚绫歌一颗心犹如百爪相挠似的,正欲拉着对方柔荑朝自己身上带,却听见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楚绫歌脖颈微微一缩,抬眸朝着声源那处瞧去,刚好对上来自孔玲导师的凝视。 陆寒溪也不便再与对方玩闹,将玉掌收回,再度回到孔玲身边坐下。 无法再去‘骚扰’陆寒溪,楚绫歌也只能将心思全都用在修炼上,半个月之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玄阳宗宗门所在的山脉。 玄阳山脉,坐落于凤玄域以南的群山之中,人迹罕至,雄伟壮阔。 “小家伙们,再有半日,我们就能够抵达宗门了。” 听着贺元的声音,所有弟子都自修炼状态退出,立于墨羽鹤背部边缘,眺望着下方一望无际的葱翠,眼神之中,尽是兴奋。 楚绫歌也站立而起,随着周围渐渐闹腾起来的弟子四处走动,走着走着,就蹭到了陆寒溪身边。 孔玲正与贺元在一旁交谈着,楚绫歌便逮着了机会,正欲偷偷去拉对手垂于袖袍之下的玉手,半道上却杀出一个慕钰。 慕钰可是陆寒溪的头号拥簇,以前怼起他大哥来也是毫不嘴软,而在冲霄大会之后,慕阳舒便刻意与她们保持着距离,不敢再跑到陆寒溪跟前瞎晃悠。 此时此刻,楚绫歌的出现,令得慕钰欢欢喜喜的开始‘重操旧业’。 虽然她知道自家陆师姐对这个人不一样,但自己可以装作不知道呀,这种双倍的快乐,慕钰哪会轻易错过。 “楚绫歌,进了宗门之后,你可得叫我们师姐啦!” 楚绫歌微微一愣,让她叫陆寒溪师姐,她倒是乐意之极,但眼前这个年龄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娇俏姑娘,叫师姐就很别扭了。 见她打量着自己不说话,慕钰双手叉着小蛮腰,哼着鼻子道:“我可是内院弟子,按辈分,你理应叫我一声慕师姐!” 正得意着,肩头就被一只玉手轻轻按住,陆寒溪那清婉悦耳的声音,自慕钰身后响了起来。 “好啦,你就别作弄她了。” 见陆寒溪这么快就跑来护短,慕钰心里闷闷的,不过转念想到宗门里的那些爱慕者,心情顿时就大好了起来。 “也不知那些家伙知道陆师姐心有所属之后,会不会伤心欲绝,原地爆炸,真是好期待啊!” 这一边,慕钰已经开始想象楚绫歌以后无比‘精彩’的宗门生活,另一头,楚绫歌已是与陆寒溪走到较为安静的角落。 这一处是墨羽鹤羽翼与身体的连接之地,晃动有些剧烈,故而其他人都离得较远。 但这一点,对于皆是神玄境中阶修为的楚绫歌两人来说,却是无甚要紧。 自打再次遇见楚绫歌后,陆寒溪的话语明显比以前多了许多。 在陆寒溪看来,除了修炼以及必要的正事需要交谈,其余的那些毫无意义的闲谈,实在没有太多必要,至少对于她来说,一直都是这样的。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陆寒溪觉得听楚绫歌插科打诨,其实也挺有意思,偶尔伸手去戳戳对方的脸,那种欢愉,是自己以前从未体会过的。 陆寒溪从小在这里长大,对于宗门之事,可谓是无比熟悉,当即便将一些楚绫歌需要注意的信息,朝她轻声告之。 墨羽鹤宽厚的背脊之上,两道修长的倩影正并肩而立,一道明艳俊秀,一道优雅圣洁。 说到兴起之时,两人相视而笑,那般画面,宛如一对从画卷中走出的倾世佳人。 作者有话要说: 楚绫歌:“为什么宗门要分内外院啊?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住!” 陆寒溪:“听话啊,也就一年而已。” 楚绫歌:“神马!一年!我不依,我不答应!” 陆寒溪:“那要不,你亲自去跟我爷爷说道说道?” 楚绫歌:“别别别,我突然觉得我又可以了。” 80.挑战上门·☆ 玄阳宗, 宗门入口。 一宗之关口,自然有着最为严密的守卫,即便是内院弟子, 也不能有事无事随意进出, 更别提是刚刚加入宗门的新晋弟子。 陆寒溪等人持有内院院牌, 很快便入得宗内, 而楚绫歌一行五百人,则由贺元领着,从另一通道排队进入空间阵, 赶往外院广场。 宗门之内,分有内外两院, 但凡刚刚加入宗门的武者, 无论有着怎样的背景家世,都得先在外院修行一年。 一者, 是让这些自天南海北聚集而来的武者适应宗门生活, 二者,对于部分不适合待在玄阳宗之人, 需要予以筛除。 这些宗门规矩,在前来此处的路途中,楚绫歌已是从陆寒溪那里知晓了个大概。 因而, 对于刚刚进入宗门就要与佳人分开之事, 楚绫歌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哀怨一番,毕竟,宗门的规矩, 明面上还是得乖乖遵守。 “据说那内院与外院之间, 所距并不算太远,待我熟悉熟悉环境, 便想法子偷偷溜进去找寒溪,嘿嘿!” 心里正盘算着,没过一会儿,楚绫歌一行便来到了位于外院的一处宽阔广场之中。 这是一处能够同时容纳数万人的青石广场,当贺元带着楚绫歌一行踏足广场之时,广场之上已是聚着三批武者了。 贺元抬起一臂,示意楚绫歌众人就在原地待着,而他自己则缓步朝着广场中央走去,在那里,还立着三名身着长老袍服的强者。 瞧着贺元优哉游哉的踱着步,其中一名白须老者立即便吹着胡子朝他大声道:“贺老头!怎的来得这么晚,你可知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足足一日!” 听着对方言语之中的埋怨,贺元却丝毫不以为意。 快步走到三人近前,笑呵呵的道:“梁老头,可不是我在途中故意耽搁,实乃此届冲霄大会最后的洗礼时间长了一些。” 贺元虽然解释得极为简单,但同为玄阳宗内院长老的其他三人,皆是听出了他话里暗藏的意思。 梁诚性子最急,立即出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今年的冲霄榜首,资质比往年更佳?” 广场之中的三名长老,也和贺元一样,出宗挑选弟子刚刚归来,他们以及广场之中的三批年轻武者,皆是不清楚冲霄大会之上所发生之事。 听得梁诚发问,贺元微笑着转过身,朝楚绫歌招了招手,而后才朝三人道:“何止于此,今年的冲霄榜首,可是被我带进了咱玄阳宗呢,呵呵呵!” 瞧着对方三人那大为惊诧的模样,贺元心里有着无比的满足,虽然将楚绫歌招至宗门,跟他完全就扯不上关系,但总归是被自己带回来的不是? 要知道,由于这些年青阳门的强势崛起,玄阳宗已经好些年没有在冲霄大会上这么扬眉吐气了。 待楚绫歌走至四人跟前,躬身朝众位长老们行了礼,以梁诚为首的三人这才回过神来。 楚绫歌身着一袭黑色练功袍,眉目俊俏,气质秀雅脱俗,三人一见之下,便心生欢喜,暗赞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偏那梁诚嘴硬,目光灼灼的盯着楚绫歌,说出来的话语却是:“神玄境中阶,也不算技压群雄啊。” 说罢,一股涅磐境强者特有的威压,悄然自其体内散发而出,不动声色间,便已是将楚绫歌笼罩而进。 楚绫歌全然没有料到,几位长老正好好说着话,这人莫名其妙的就朝自己出了手。 不过,她也知道那白须老者只是在试探自己,否则的话,自己早已在那气息压迫之下变得狼狈不堪了。 感受着加诸于身的威压之力,楚绫歌觉得这程度大概跟通天玄梯第九十七级差不多。 那个时候,她还需要将体内灵力尽数压榨而出才能抵御,而此时此刻,成功晋入神玄境中阶的楚绫歌,已是能够轻松应付。 心念微动,一股充斥着锐气的风压,顿时自楚绫歌身体之中扩散而出,将那梁诚的威压尽数抵御之后,还礼貌而不失乖巧的朝对方咧嘴笑了笑。 直到这时,贺元等三名长老才察觉到梁诚的小动作。 “呵,梁老头啊梁老头,我瞧着你这面皮,还真是越发厚实了!” 听着贺元的数落,梁诚老脸一红,干咳两声,立即收回了威压。 对于楚绫歌居然能轻松挡下梁诚的气势压迫,贺元倒没有太过于惊讶,而其余两名长老心里则是掀起了狂浪。 虽说梁诚并没有动真格,但他毕竟是货真价实的涅磐境强者,随随便便出个手,也不是神玄境小辈能够轻易接下。 这般看来,贺元还真是为宗门寻回一名天资卓越的精锐之辈啊! 四名长老再度交谈了一会儿,便将各自所招收而来的新晋弟子,交由外院长老统一安排。 贺元等四人,皆是等级不低的内院长老,交接完毕之后,便要返回内院。 临走之时,贺元将楚绫歌叫到一旁,神神秘秘的朝她叮嘱道:“之前我给你的那块玄奇令,你可要好生保管,日后进了内院,有着大用途。” 楚绫歌当时还不太明白对方此言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翌日清晨,她才知道为何贺元会特意跟自己说这番话。 不过,这毕竟是后话,此时此刻,所有人皆是老老实实的听候分配。 外院区域,一处独立的宽大庭院之内,楚绫歌正与两男一女相互打量着彼此。 她们四人,各自持有一块玄奇令,也是四名内院长老所挑选而出最为优秀的新晋弟子。 这处独立庭院,只有手持玄奇令方可进入,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四人将会在同一屋檐下共处一年时光。 对于此,楚绫歌倒也不觉别扭,这处庭院灵气浓郁,房屋充足,别说住进四人了,就算住进十人,也是绰绰有余。 其余两名男子,看起来也对这里很是满意,满脸友善的与楚绫歌打着招呼,唯有最后那名红裙女子,始终板着个脸,好像三人欠了她钱似的。 “最里边那个阁楼,归我所有,不得我允许,你们都不许靠近阁楼十丈之距,否则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扔下这话之后,红裙女子便径直转身,朝着庭院深处的一间二层小阁楼走去,根本不给三人反对的机会。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三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皆是从对方脸上读出同样的信息:不好相处! 论及与人打交道,那可是楚绫歌的强项,没过一会儿,便与那两名男子混成了熟人。 书生打扮的瘦弱男子,名叫莫安,刚晋入神玄境不久,功法虽说不怎么样,但却极其擅长阵法,只要给他充足的时间,神玄境高阶武者,也不会是其对手。 另一名身形壮硕的男子,名叫胡明远,神玄境中阶修为,为人和善,嗜酒如命。 至于那不好相处的红裙女子,楚绫歌三人只知道她名叫祁萱,其余信息,皆是毫无所知。 众人皆是千里迢迢而来,分配好住房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楚绫歌所宿之处,是离那祁萱阁楼刚好隔着十丈的屋室,虽然比不上那两层小阁楼,却也是外院区域属一属二的宿所。 将苍猊放至庭院让它自由活动之后,楚绫歌便盘膝坐于塌椅之上,刚准备结印修炼,鬼面的声音却忽然自其心中响了起来。 “这里便是玄阳宗么?” 听着好些时日都没有出现的熟悉声音,楚绫歌当即心喜道:“鬼面,你终于闭识结束了!” “呵呵,你的陆姑娘要替你宽衣解带,让我回避呢,怎么样,在冰川之底,过得开心吗?” 听着鬼面的打趣,楚绫歌可不会如陆寒溪那般羞得满脸通红,乐呵呵的笑了一阵,而后便将鬼面闭识之后发生的事,一一跟它讲了一遍。 在听到楚绫歌借助通天玄梯威压,强行激发飞廉风丸之时,鬼面也不禁为其捏了把冷汗。 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谁都懂,但想要真正将其实现,却是极其困难之事。 毕竟,命只有一条,谁也不能保证那最后的结果究竟是绝处逢生,还是坠入深渊? 翌日,楚绫歌尚未从修炼状态退出,就听见有人前来敲门。 开门一看,却是胡明远站在门外,手中还拎着个酒葫芦,瞧他那陶醉的模样,好像已经喝了不少。 经过昨日的交谈,楚绫歌知道他所修功法有些特殊,需要以酒为媒,因此,见其一大清早便开始饮酒,倒也不觉奇怪。 “胡兄,这么早来找我,有事么?” 听着楚绫歌发问,胡明远仰头又灌了一大口,才道:“庭院外边,都快被前来挑战之人挤满了,我和老莫两人可应付不过来,走走走,咱们一同出去。” 楚绫歌疑惑道:“什么挑战之人?挑战谁?” “自然是挑战拥有玄奇令的咱们四人,这是外院长老也默认的规矩,唉,树大招风啊,一旦接受了挑战,若是输给了对方,就得将令牌交到别人手上。” “关键之处在于,咱们又不能一个挑战都不接受,表现得太过低调,只会引来众人相踩,最好的法子呀,就是赶紧立威,让大多数人知难而退!” 对于这个消息,楚绫歌倒是没从陆寒溪那里听说,因为说了也是无济于事。 历年都是如此,持有玄奇令能获得一些普通弟子所没有的好处,相应的,持有者也必须得拥有守护它的能力。 只有打败挑战者,才是对自身实力最好的证明! 81.罡风·☆ 雅致的独立庭院之外, 有着一条长长的石阶,石阶尽头,此时正密集的立着百余名外院弟子。 这些弟子, 并不是新晋宗门的那些人, 而是因各种原因暂时没能进入内院的年轻武者。 这些人中, 有部分是因闭关修炼而错过了内院选拔时间, 有些是因外出执行任务而耽搁,还有着一些,是选拔失败而留下来的老生。 楚绫歌四人, 在新晋弟子中颇有威望,而对于这些先进入宗门的师兄师姐们, 却并不具备太大的威慑力。 当楚绫歌跟着莫安以及胡明远踏出庭院之时, 瞧着眼前这些气势汹汹的老生们,心中也是有些焦虑。 这才第一批挑战者, 就有百余人, 而玄奇令牌只有四枚,以后若是都如眼下这般, 那可如何是好,还让不让人好好修炼了? 见有人自庭院中出来,下方更是人头攒动, 一道道夹杂着兴奋的嗓音, 源源不断的自石阶尽头传来。 “外院弟子陈淑惠,请战冲霄榜首楚绫歌!” “外院弟子姜平,请战楚绫歌!” “外院弟子左俊, 请战莫安!” “......” 听着下方半数以上都是冲着自己而来的挑战声, 楚绫歌只觉两侧额角突突直跳。 不带这样的吧?自己那块玄奇令可是拿命换来的,你们一个个的, 打一架就想要夺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想要挑战赢取自己手里的玄奇令,起码也得拿出点东西来才是,空手套白狼,纯粹是耍流氓!呸! 正当楚绫歌在心中盘算着待会怎么开口之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喝斥之声,听着那言语之中的冷意,楚绫歌三人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宗门弟子,不得随意上门滋扰他人,即便是想要挑战,也没有堵在门口叫嚣的道理!” 循声而望,只见祁萱正从庭院之中踏步而出,一袭红裙,满面怒容,随着长腿的迈动,裙角款款而摆,更是显得其腿长腰细。 “真是个呛口的小辣椒啊!” 楚绫歌在心中暗自嘀咕道,面上却始终保持着和善的微笑,毕竟是同一庭院中的战友,必要的关系还是得维护的。 对于楚绫歌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祁萱视若无睹,径直经过三人,沿着石阶下行。 待来到尽头处的空地之时,才又朝着众人开口道:“宗门有规定,每日挑战场数,不得超过两场,养伤或是闭关之时,可以不接受任何挑战。” 祁萱那漂亮的星眸缓缓扫过人群,而后接着道:“那么,谁要先来?赶紧比试,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这番干脆利索的快言快语,倒也将一众挑战者的气焰给稍稍镇住了些。 立于祁萱身后的胡明远,摸了摸鼻子,暗中朝着那纤影竖起了大拇指。 饮了一口烈酒,旋即又朝着楚绫歌两人低声道:“气场挺足啊,有小辣椒出马,还真是省了咱们不少口舌。” 楚绫歌笑着摇了摇头,也压低声音道:“别说风凉话了,咱们也过去,那些人要挑战的又不只是祁姑娘一人。” 待三人也沿着石阶来到下方空地之时,人群之中嘀嘀咕咕一小会儿,最终有着四名挑战者走了出来。 祁萱刚要说话,楚绫歌便抢上前去,先她一步开口道:“我们可以接受挑战,输了,玄奇令双手奉上,不过呢,你们也得拿出个彩头,不然对我们不公平。” 此番话语,直接令挑战人群又有些愣住。 啥?还得拿出彩头才肯战?没听说过还有这项规矩啊! 趁着众人面面相觑之际,楚绫歌又道:“整个外院,玄奇令就只有四枚,想要挑战的,至少得准备好一万灵币,或是与之等价之物,谁的东西能令我更满意,我就先接受谁的挑战!” 话音刚落,人群立即就开始闹腾起来。 “凭什么呀!这等挑战,长老们都是默许的,你可不能乱设规矩!” “是啊,玄奇令是何等珍贵之物,以灵币作赌注,是对它的最大侮辱!” “你好歹也是冲霄榜首,拿这等理由来避战,实在有损其名!” 楚绫歌懒懒的摇着折扇,叹息道:“既然你们拿不出我满意的彩头,那就算了,唉,冲霄决赛场上我受伤颇重,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今日不想打了。” 说罢,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等!我身上没带灵币,但我有着一颗品阶不错的兽丹,价值足在一万灵币之上,怎么样?可否与我一战!” 楚绫歌抬眸而望,瞧见人群之中站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正手托着一颗赤红色的兽丹,满目期盼的盯着自己。 “好的吧,那就选你了。”楚绫歌伸手一指,虚点着那男子道。 瞧见这一幕,人群之中又是一阵哗然,但矛头对准的却是先前出声的那名男子。 心机男真是防不胜防啊!自己还在犹豫呢,他已经拿出彩头来了,卑鄙无耻,我呸! 胡明远眼珠子一转,也适时出声道:“我的规矩,也和楚姑娘一样,不过我不要灵币,只要酒!谁有好酒,我便与谁战!” 这一次,人群反应很快,话音刚落,不少人已是高声吵着自己所珍藏的酒如何如何。 一时之间,场上闹作一团,不知道这些人是来挑战新晋弟子玄奇令的,还以为这里在举办什么品酒大会。 祁萱颇为烦躁的瞧着这一幕,心里暗中给楚绫歌打上了市侩的印记,好端端的一场挑战,生生被她搅得像是讨价还价的坊市! 一阵闹腾之后,楚绫歌与胡明远以及莫安都是欢天喜地的与挑战者们去往斗台区域。 只有祁萱没有要什么彩头,冷哼一声,随意选了个挑战者,板着俏脸也朝斗台区域去了。 结果并没有出乎楚绫歌意料,挑战者皆是以失败告终。 能被涅磐境强者看好之人,又岂会简单,而这些火急火燎一大早就跑来堵门的,本身就不会是出类拔萃的老生。 第一日的挑战,楚绫歌四人都赢得较为轻松,但她知道,或许再过得一些时日,那些真正有实力的高手,恐怕就会忍不住出手了。 祁萱结束修习,回到庭院的时候,楚绫歌三人正聚在一起开心的喝着酒。 特别是嗜酒如命的胡明远,恨不得一天打上十场,自己凭本事赢得的不仅是酒,更是难以寻觅的修炼资源哇! 莫安也很高兴,身为阵法师,阵图、灵器根本少不了,而这些全都是非常烧钱的东西,有了楚绫歌提出的比斗法子,令他一整天都充满了战斗的动力。 祁萱却是见着她们就来气,进入庭院,也不跟她们说话,冷哼一声,径直就回了自己的小阁楼。 一连数日,四人每日都会与挑战者打上一场,无一败绩! 到得此时,那些脑门发热的挑战者们,才终于清醒了下来,不再如前几日那般,赶着抢着上门去做送财童子。 这一日,楚绫歌出得庭院之后,见终于没有人群涌来要向自己挑战,这才带着苍猊朝内院所在位置溜去。 内院所在之处,其实并不隐蔽,只不过防守严密,没有特殊情况,外院弟子不得擅入。 楚绫歌无法从正门进入,只得沿着外围区域掠行,希望能寻得一处不起眼的突破之处。 玄阳宗内,虽说分有内外两院,但两院的分隔之界,并未设有直接取人性命的强大阵法。 这些分隔之界,一部分是殿室屋所,而更多的,是一些神玄境武者难以跨越的天堑。 而至于到了法相境修为,在宗门之内已是有着晋升导师的资格,能够随意进出内院,完全没那必要借助灵力功法飞越。 楚绫歌足足寻了两日,才发现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崖,远处对面,便是内院群峰。 两山之间,距离并不算太远,下方横着一条深不见底的暗渊,而半空之中,则是肉眼可见的道道罡风,即便是法相境强者来此,也不是那么容易飞越。 这道天堑,对于修习风属性灵力为主的楚绫歌来说,却是既安全,又充满了挑战。 安全是指这里不会有人前来巡视,而挑战,则很好理解,别人避之不及的罡风,实乃楚绫歌绝佳的修炼场所。 外院之中,也有着一些风谷,专为弟子们修习风之力而设。 楚绫歌一一都去看过,皆是有些达不到她现在修炼所需的要求。 在通天玄梯之上,飞廉风丸已被她大幅炼化,再加上大日屠魔扇,寻常风谷,去与不去基本没有差别。 而此处却是不同,那些游弋在空中的罡风,每一道的强度,都与楚绫歌倾尽一击相差无几。 当然,楚绫歌要做的并不是与这些罡风硬撼,她所修习的鸿蒙风咒,巧妙之处便是炼风以及控风。 若是有朝一日,楚绫歌能够安然无恙的自这片罡风中通过,功法必将大成! 主意打定,楚绫歌便开始盘坐调息,状态调整至巅峰后,便开始着手试探这些罡风的威力。 外院之中的修行,长老们并没有强行规定弟子每日需要做什么,甚至没有集中传授功法。 只是提供修炼资源供大家使用,遇见困难之时,也可以向导师或长老们请教,相较于内院,这里的规矩显然放宽了太多。 一柱香的时间后,楚绫歌那紧闭的双目便缓缓睁开,起身走到崖边,深深吸入一口山间的凉气。 “就让我来试试,这崖间的罡风,究竟有着怎样的威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求打分和收藏啊! 82.人比花娇·☆ 山崖之畔, 满目青翠,绝壁奇峰连绵起伏,只要不朝脚下那深不见底的暗渊相瞧, 眼前之景, 实是广阔秀美之极。 半空之中, 飘荡着无数青色罡风, 似那田间麦穗,波动之时,有如麦浪翻滚, 煞是壮观。 楚绫歌长身立于崖边,清亮的眸光透着一抹凝重, 她可是清楚的知道, 眼前那极具观赏性的罡风群,有着怎样的致命危险。 将苍猊放到一旁, 楚绫歌轻轻挽起袖角, 印法相结之间,眼前一小片区域的罡风, 渐渐有着一丝紊乱出现。 “炼风诀,蒙鸿风咒!” 随着心中低喝响起,楚绫歌双掌一分, 一小片罡风群也随即向左右两侧分开, 那感觉,像是在一张巨大的风幕之上,撕出一块小小的缺口。 见到这一幕, 楚绫歌心头一喜, 灵力快速运转间,加大了功法的摧动。 然而, 想要继续扩大罡风的撕裂面,难度大得不是一星半点,楚绫歌倾尽全力,也仅仅是在先前的基础上,将撕裂口增加了短短两寸。 再度坚持了半晌,楚绫歌便将功法收回,一屁股瘫坐在山石之上,喘着粗气道:“这也太难了,我气府之中的那点家底,还不够用来塞牙缝的!” 鬼面笑呵呵的出声道:“急什么,逆水行舟,方有所进,今日就先到这里吧,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明日再来。” 楚绫歌一听鬼面这般提点,顿时就知道自己强行撕裂罡风的法子,有着极大的改进空间,当即在心里应声称是,带着苍猊,离开了山崖。 一连数日,楚绫歌都如陀螺一般,辗转在外院各地。 早晨先与挑战者打上一场,赢得彩头之后,便偷偷去往山崖那处,稍作调息,而后便开始修炼鸿蒙风咒,累得半死不活才返回宿处。 连夜将状态恢复至最佳,第二日又开始这般规律的重复,日子过得倒也充实无比。 在楚绫歌前往山崖处的第五日,便没有再带上苍猊。 一来,山崖区域的环境,并不适合苍猊的修炼,二者,楚绫歌突然想到陆寒溪曾经所说,对方会抽空来外院寻找自己。 楚绫歌现在基本都是早出晚归,若是恰好陆寒溪在这个时间段前来,那岂不是要白白错过。 这种事,楚绫歌哪会容许它发生! 于是,苍猊便顺理成章的被滞留在了庭院,一边吞噬着挑战者‘供奉’而来的兽丹,一边等着陆寒溪。 这一日,陆寒溪终于寻得空档,趁着爷爷去处理宗门事务之时,离开内院,径直朝楚绫歌所宿那处庭院而去。 饶是陆寒溪已经尽量低调而行,但仍是在半途中被好些老生给认了出来。 玄阳宗第一美人的名头,可不是平白无故所得,内院弟子,几乎是无人不晓,就连每年都有着大量新晋弟子入宗的外院,也是有着不少人知道。 特别是最近几年,随着陆寒溪在一些特定场合崭露头角,有关于她的信息,便是被宗里宗外越来越多的武者知晓。 陆寒溪外出时间有限,不欲与别人相聊,在点头应付了几个同宗之后,便摧动灵力,快速朝着楚绫歌庭院方向掠去。 所过之处,旁人只觉眼前一花,香风飘荡之间,一道月白色的优雅倩影,已是远去。 祁萱今日心情有些不好,早间出门之时,瞧着苍猊孤零零的趴在庭院角落里打盹,瑟瑟小小的一团,十分惹人怜爱。 大多数的姑娘,都对这种毛茸茸的漂亮小兽没有太多抵抗力,祁萱也不例外。 星眸朝四周瞧了瞧,没发现楚绫歌的踪影,略作犹豫,祁萱便朝着角落里的小毛团走了过去。 “小家伙,你怎么独自在这?” 说着,祁萱便欲俯身伸手相触,不料手掌才伸至半途,苍猊耳朵略略一动,小小身躯随即就站了起来。 朝祁萱翻了一个极具人性化的白眼之后,扭着屁股挪到了别处,伸了伸懒腰,而后便继续趴着打盹。 祁萱瞪着一双杏眼,足足愣了好半晌,才尴尬的直起腰来,转身离去。 正朝修炼场所走着,就有挑战者找了过来,打了将近一个时辰,祁萱才以微小的优势胜出,保住了自己的玄奇令。 拖着精疲力竭的身躯,祁萱也没有了继续前往修炼场所的心情,郁闷的朝着自己庭院宿处而去。 刚走到庭院门口,就瞧见一道动人的身影,正好自远处掠来,宛如一只轻盈的美蝶般,落在自己跟前。 待看清来者的面容之后,祁萱又惊又喜,试探着小声问道:“陆师姐,真的是你么?” 陆寒溪在尚未落地之前,就已是瞧见了正欲朝着石阶迈步的祁萱,猜着这应该是楚绫歌的其中一名室友。 爱屋及乌,陆寒溪的态度也与对待其他人不同,美眸望向眼前这个一袭红裙的美丽少女,点了点雪白的下巴,而后道:“你是?” 见陆寒溪想不起自己,祁萱也丝毫未有恼意,连忙道:“陆师姐,我是祁琬的表妹,三年之前,在宗门宴上,你还跟我说过话呢。” 听得对方这么一说,陆寒溪也回想起了一些,好像是有那么件事,但当时自己跟不少人都说过话,眼前这个红裙女子,却真是没有印象了。 还不待陆寒溪说话,祁萱便小心翼翼的道:“陆师姐,外边天热,不嫌弃的话,请来庭院之中喝杯清茶吧。” 话刚说完,祁萱便在心中暗暗恼起了自己,找的都是什么烂借口啊,以陆师姐的修为,还会担心天热?这个理由真是糗到家了! 然而令祁萱没有想到的是,陆寒溪竟然没有多少犹豫就答应了。 祁萱大喜,立即将对方迎进了庭院,自打她在三年前的宗门宴上见过陆寒溪与人切磋之后,就一直将对方作为自己努力的目标。 她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像陆寒溪那样,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那般优雅淡然,不骄不躁,宛如青莲一般空灵澄澈。 陆寒溪自然不知道对方此时的欣喜,她原本还在思索自己要怎么进入庭院,如今既然有人邀请,倒也替她省了麻烦。 要知道,宗门之中所有的独立宿处都不允许他人随意乱闯,即便是有着特殊地位的陆寒溪,同样也需要守规矩。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庭院,祁萱正欲开口邀请对方去往自己的小阁楼,刚一扭头,余光就瞧见一道银白小团朝自己这方扑了过来。 祁萱知道那是苍猊,却很困惑它对自己的态度为何突然有了转变,早上还不肯让自己摸呢,现在却又这般殷勤,真是个喜怒无常的小怪兽,哼! 然而,就在下一刻,祁萱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苍猊飞扑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旁的陆寒溪! 意外、震惊,还有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尴尬,统统涌上心来。 祁萱面色复杂的看着被陆寒溪抱在怀中的小毛团,心中暗道这小家伙真是个色胚。 见苍猊如此亲近自己,陆寒溪心里挺高兴,她知道那小家伙表面看起来弱小无助,实际上傲娇之极。 “她呢?” 听着陆寒溪的轻声发问,苍猊这才仰着脑袋,朝对方哼唧两声,而后跃下地面,飞也似的朝着庭院门外掠去。 美眸从门外收回,陆寒溪知道楚绫歌定是在某处修习,苍猊这是替自己找人去了。 “陆师姐,你和....楚绫歌认识的么?”祁萱适时出声问道。 “嗯,我就在这院里等她,你若有事,便先去忙吧。”陆寒溪也不太习惯有陌生人在身边陪着,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无事无事,陆师姐请稍等,我给你沏壶茶来。”祁萱一点也不在意对方的冷淡,若是与自己热情相谈,那就不是陆寒溪了。 望着那快速离去的身影,陆寒溪也不好再出声相拒,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品品茶也不错。 过了好一会儿,祁萱才端着一个银盘下了阁楼,盘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还有一个透着火光的小铜炉。 祁萱端着银盘出来的时候,陆寒溪正立于一株玉兰花树下,抬眸打量着枝头正盛开的一朵灵花。 陆寒溪今日仍是穿着一袭月白裙衫,如墨青丝被一条丝带稍稍挽起,她仅是静静立着,便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婉约优雅。 天鹅般的洁白颈项悄然自交领之中探出一截,曲线迷人,比那挂在枝头的玉兰灵花,更加娇艳动人。 楚绫歌火急火燎的奔回庭院,抬眸一望,就瞧见了立于花树下的迷人倩影。 轻风过处,拂起陆寒溪耳畔青丝,发丝飞扬间,险些摄走楚绫歌的心魄。 对方一出现,陆寒溪便察觉到了她的气息,缓缓转身,美眸望着那人傻呆呆的模样,不由得红唇微弯,掀起一抹动人的弧度。 “寒溪,你怎么才来找我啊,我都快想死你了!” 话音尚未完全落下,楚绫歌已是奔掠而上,在陆寒溪略显嗔怪的注视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不远之处,祁萱目瞪口呆的瞧着玉兰花树下的那一幕,小嘴张得仿佛能塞进两颗鸡蛋,端着银盘的手掌,也因震惊而微微颤抖着。 作者有话要说: 祁萱:“看在你这么热情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抱一抱你吧!” 苍猊:“......” 祁萱:“果然不愧是陆师姐啊,清冷如莲,心绪古井不波!” 陆寒溪:“绫歌!快放我下来,讨厌死了!” 祁萱:“???!!!” 83.缱绻·☆ 玉兰花树之下, 两道倩影正紧紧的贴在一起,花叶偶落,带起一阵馥郁的清香。 陆寒溪整个娇躯被人托抱而起, 一颗心仿佛悬在半空, 双手无处可放, 又不好意思去搂心上人的脖子, 只好将一双玉掌轻轻抵在楚绫歌肩头。 “快放我下来。” 听着陆寒溪那如清泉击石一般的悦耳嗓音,楚绫歌哪里肯放,双臂收紧, 更加用力的禁锢着佳人纤腰,不让对方有机会从自己身上逃脱。 “不放不放, 我都有一个多月没有这样抱过你了!” 楚绫歌那带着一腔委屈的低喃, 直接令得陆寒溪瞬间心软了去,但一想到还有别人在场, 如玉般的面颊之上, 便不受控制的浮上一抹红晕。 “绫歌,有人看着....” 微不可闻的轻声细语, 如小春虫一般钻进楚绫歌耳中,令她心中发痒,更加舍不得将佳人放开。 深吸一口气, 楚绫歌最终还是乖乖将陆寒溪放了下来, 扭头朝着仍杵在原地的祁萱微微颌首,而后便拉起佳人,直朝自己房间而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祁萱这才渐渐回了神。 将银盘放下, 伸手掐了掐自己掌心,痛意袭来, 祁萱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也不怪祁萱会有如此反应,实在是先前所见之景,太过不真实。 在心中来来回回捊了半天,最后憋红了脸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楚绫歌怎么能对陆师姐那般无礼!她真的是太过分了!” 祁萱那处的忿然,楚绫歌自然不得而知,将陆寒溪拉入自己房间之后,立即又转身将佳人抱了个满怀。 “媳妇,我想你了。” 早在认识之初,陆寒溪就知道眼前这人最是油嘴滑舌,却不曾想她这般黏人,像个小孩子一样,赖在自己身上不肯走。 略作犹豫,陆寒溪玉手轻抬,抚着对方那瘦削的背脊,声音也不由自主软了下来:“爷爷督促得紧,回到宗门之后,一直寻不着机会过来看你。” 纤纤玉手的轻抚,令楚绫歌很是受用,抱了一会儿,便主动将佳人放开,拉着她坐到椅塌之上,而后开始讲述自己这些日子的外院生活。 当然,有关于山崖那处的事情,楚绫歌暂时瞒着未讲。 她不想让陆寒溪担心自己,再者,这毕竟是违反宗门规定之事,若是不小心惹了祸,也不会牵连到对方。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陆寒溪便打算离开。 一听她说要走,楚绫歌立即伸臂将其纤腰揽住,不许她起身,可怜兮兮的望着对方道:“怎么这么快就走?” 陆寒溪掀唇笑道:“回去晚了,不好向爷爷解释,若被他发现我修炼偷懒,下一次可就不好再出来了。” 随着陆寒溪的柔柔细语,那双明艳动人的红唇也不断张合着,楚绫歌眸光渐渐变得有些灼热,趁其不备,身体前倾,将自己的唇瓣覆了上去。 陆寒溪还正在说着话,双唇就被对方吻住,本能的想要退开,不料身体刚有所后仰,后背便抵上了一方扶手。 她这才想起,自己所坐之处,正是那椅塌的边缘。 数息之后,陆寒溪便再也分不开心神去想其他,楚绫歌的亲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缱绻绵长。 陆寒溪那向来清明的脑袋,此刻也觉得晕晕乎乎的,只能随着本能,生涩的回应着对方。 佳人的回吻,对于楚绫歌来说,却是比那猛烈的春/药更能让她动情。 鼻息渐渐加重,楚绫歌只觉自己胸腔处有着一团烈火,烧得她口干舌燥,渐渐的,她便有些不再满足于亲吻。 然而就在这时,屋外却突然有着男子的大笑声响彻而起。 “楚姑娘!莫兄!你们回屋了吗?今日我赢得一坛绝佳美酒,简直是酒中之皇!你们一定要尝尝!哇哈哈哈!” 胡明远的声音,直接令得两人从意乱情迷之中顿时清醒。 陆寒溪‘嘤咛’一声,抬掌推着对方肩头,迫使那人与自己唇舌分离。 楚绫歌身体微微坐直,垂眸望着半倚在塌间的娇羞佳人,强行压下想要再度扑上的冲动,揽着那柔软的纤腰,将其扶坐了起来。 “寒溪....” 话才刚起了个头,就被陆寒溪慌忙出声打断:“我....我得走了....” 说罢,快速离开椅塌,不敢再去凝视楚绫歌的眼睛,只盯着她光洁而白皙的下巴,低不可闻的道:“你好好修习,我改日再来。” 还不待楚绫歌说话,陆寒溪已是急步推门而出,生怕被人瞧见自己现在这般双颊发烫的模样,摧动灵力,数个呼吸之间,已是掠出了庭院。 院中,胡明远正坐在石凳上摆弄着新得的美酒,然觉眼前一花,人影过处,连模样都没看得清楚,一方朦胧的倩影就已然消失在门外。 “好快的速度!咱们庭院今日是来客人了么?” 正/念叨着,扭头却瞧见楚绫歌从自己的院落悠悠走了出来,看上去心情很复杂的样子,又像是高兴,又像是难受,依依不舍的望着庭院大门出神。 “楚姑娘,喝酒么?”胡明远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大声道。 “不喝了,我已经醉了!”楚绫歌扔下这话后,便径直回了房间。 翌日一大早,楚绫歌神清气爽的推开房门,抬眼就瞧见自己这小小的独立院落中,立着一道火红的身影。 “是祁萱,她跑到我的院子里来干什么?还一幅兴师问罪的样子。” 心里疑惑着,正欲开口打个招呼,却见祁萱已是摧动灵力,径直抬掌朝自己攻了过来。 来不及细想,楚绫歌长眉微拧,单手结印,风旋迅速在脚下成形,驮负着她轻巧的落到了远处。 一掌落空,祁萱冷哼一声,足尖点掠之间,飞身再度朝楚绫歌追击而去。 “你干什么啊?大清早的,吃火/药了?” 听着楚绫歌的声音,祁萱更是来气,一边攻击,一边喝问道:“你才吃火/药了!你跟陆师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话问得楚绫歌疑惑之极,也不去与她接招,灵巧的闪避着,奇怪道:“我跟寒溪是什么关系,跟你有关系吗?” “你!你若是敢伤害陆师姐,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伤害寒溪了?你是不是有眼疾,有病就赶紧去看大夫!” “你才有病,陆师姐仙子一般的人,潜心于修炼,你休要去扰乱!” 听到这里,楚绫歌总算是听明白这小辣椒今日发的哪门子疯,翻掌推出,风压似浪涛一般将对手逼离自己身前。 抬眸望着一脸忿然的祁萱,冷笑道:“寒溪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要如何修炼,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只有她自己有资格决定。” “念在你的出发点也是为了维护她,这一次我不跟你计较,下一回你若再这般无理取闹,我也不会再客气!” 说罢,楚绫歌便径直离开了庭院。 或许是因为楚绫歌的话语太过冷然,或许是因为先前那一击,令她明白自己不会是其对手,祁萱愣在原地站了好半晌,没有再追上去缠斗。 楚绫歌闷闷不乐,一边往山崖区域掠行,一边在心里跟鬼面嘟哝。 “这些人怎么老是想要插手别人的事,还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真是自私,好像寒溪只能活得像块没有七情六欲的冰山,才无愧于他们心目中信仰的存在!” 鬼面沉吟片刻,而后道:“其实,你早些遇到先前那种情况,也并不全然是坏处。” 楚绫歌微微一愣,道:“怎么说?” “管中窥豹,你想想,一名刚进入宗门的外院弟子都是这样,那么内院之中,弟子、导师、长老,会不会很多人也是这样的想法,你别忘了,陆姑娘还有个宗主爷爷。” “说句难听一点的话,今日那祁姑娘实力不如你,你尚且能够冷声相斥,倘若来者是一名你拼尽全力也打不过的人呢?你又将如何自处?” 听罢鬼面所言,楚绫歌沉默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再度出声。 鬼面也不相扰,弱肉强食,本身就是一件很残酷的事,一旦身在其中,无人能够避免。 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大陆,话语权,从来都不会掌握在失败者的手中。 楚绫歌并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在某些方面,考虑得远不如鬼面周全,毕竟,她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女。 “谢谢你,鬼面,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我不会让别人成为我与寒溪在一起的拦路石,神玄境不够,那我便修炼至法相境,法相境不够,那便涅磐境!甚至于涅磐之上!” 感受到楚绫歌一扫而空的郁气,鬼面也是十分欣慰,它知道,这个少女从来就不会让自己失望。 “呵呵,加快速度吧,这些日子的修习,你的鸿蒙风咒已是有所小成,今日,或许可以尝试度崖。” 在心里应了一声,楚绫歌也不再多说,如风卷一般朝着山崖急掠而去。 鬼面先前所说的尝试,楚绫歌知道那意思并不是指自己已是有了度崖的实力。 真正厉害的罡风都集中在远处半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仅是立于崖边修炼,永远无法感应到鸿蒙风咒的核心精髓。 在岸边略作调息之后,楚绫歌便开始了新一轮的试炼,手印相结,身躯犹如灵燕一般,轻盈的朝着半空之中飞掠而去。 84.神秘女子·☆ 修炼不知时日长, 距楚绫歌进入玄阳宗外院之后,转眼之间,已是过去一月有余。 在此期间, 陆寒溪仅来找过她一次, 其余时间, 不是在修炼就是跟着爷爷开始接触宗务, 鲜有空闲下来的时候。 也就是在那一次相见之后,楚绫歌略有些浮躁的心境,开始再度变得沉稳下来。 这一日, 楚绫歌如往常一般,来到那苍翠雄奇的山崖边。 经过一连数日废寝忘食的修习, 她有着绝对的信心, 今日,自己一定能够成功掠至山崖另一头! “鸿蒙风咒!” 一道轻喝声自唇边而出, 数息之间, 楚绫歌的身躯已是掠至半空。 手印熟练而快速的变幻着,将身前铺天盖地的罡风拨离原来的位置, 而她自己则像如飞鸟一般,灵巧的避开罡风,向着前方穿梭。 鸿蒙风咒的关窍之处, 在于四两拨千斤, 相较于楚绫歌一开始施展功法强行撕裂罡风,现在的她,才算是真正学会了如何控风。 无惊无险的飞至半途, 楚绫歌气府之中的灵力才消耗了一小半, 若无意外情况,足以支撑着她成功到达对面山崖。 然而, 就在楚绫歌离那彼岸还有数丈之距时,变故突生! 原本还算挺温和的罡风群,忽然间开始变得狂暴,无数罡风旋转而起,在空中形成一道道青色风龙,所过之处,连灵气都被绞得四分五裂。 “绫歌,当心一些!” 听着鬼面的提醒,楚绫歌更是不敢有所怠慢,灵力疯狂摧调而出,速度徒然加快,在狂暴风龙的缝隙中,飞身闪避着前进。 险之又险的避开一记风龙甩尾,还不待楚绫歌松上一口气,一道更为强劲的风龙便袭至面前。 楚绫歌面色不变,保持着身体平衡的同时,手掌一握,大日屠魔扇已被其持于掌心。 刚准备以功法对抗风龙之际,一只戴着白绢手套的修长手掌,却是突兀的自风龙之中探了出来! 虽然楚绫歌看不见那掩于白绢之下的手掌模样,但从那优雅形态却是能够猜测得出,那是女子的手掌,柔软而又优美。 当然,此时此刻的楚绫歌,根本顾不上去欣赏那只形态美丽的手掌,她的心中,已被惊诧填满。 下一瞬,一道娉婷的倩影自风龙而出,而那已先于身躯探出的手掌,正轻飘飘的朝着楚绫歌拍击而来。 楚绫歌赶忙持扇相挡,望着眼前那踏风而至的年轻女子,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该接招,还是该立即转身逃走。 那是一名身着淡青色长裙的美丽女子,年龄看上去与楚绫歌差不多,身段柔美,曲线动人。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着,丝毫不受周围罡风的影响,而最让楚绫歌心惊的,是对方那一双冷漠的眼睛! 与陆寒溪的清冷截然不同,前者是因不喜他人打扰而形成的疏离感,而眼前这双眼睛,却是一种见惯生死杀伐的麻木。 被这双眼睛盯着,楚绫歌觉得自己就像是那案板上的鱼肉,就算下一刻被剁碎了,也激不起对方的半点心绪波动。 大日屠魔扇猛然点在那女子的掌心,却连一丝作用也无,值得庆幸的是,对方只是将劲力卸去,并没有发动任何攻击。 感应到这一点,楚绫歌心中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是手下留情了的。 “抱歉,我这就离开!” 快速说完之后,楚绫歌立即转身退走,她猜测着,那女子应该是类似执法队一般的存在,自己的运气也是实在不好,被人家逮个正着。 不赶紧逃跑,难道还等着被抓回执法院受罚吗? 感应着身后没有罡风袭来,楚绫歌以为对方或许是打算放自己一马了,正退走间,前方风龙忽然游离而开,刚才那女子,已是诡异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楚绫歌心头一惊,不敢再分神说话,手印一变,身形立即又朝着别的方向,直奔山崖而去。 逃了足足一盏茶的工夫,楚绫歌仍是没能成功‘靠岸’,无论她怎么改变方向,那女子都会先她一步挡在她前方。 打是打不过的,逃也逃不了,楚绫歌顿时便着急了,再这么耗一会儿,自己体内的灵力可就撑不住了! 眼珠子微微转动着,楚绫歌将大日屠魔扇收回腰间,垂头丧气的朝那女子道:“师姐,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闯乱逛了,你能不能放过我这一次。” 自出现之后就一直无甚反应的年轻女子,在听见楚绫歌叫自己‘师姐’之时,柳叶一般的秀眉,极其古怪的挑了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见她只盯着自己不说话,楚绫歌立即掀出一抹讨好的笑容,道:“谢过师姐,师姐再见!” 掩于袖袍之下的手掌,猛然相合,风属性灵力催动到极致,两人周围的罡风群突然变得紊乱,趁着这个空档,楚绫歌如箭矢一般蹿出,直射山崖。 年轻女子也没料到她竟敢在自己跟前耍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单手结印,风龙立即嘶吼着朝楚绫歌追击而去,将其又给逼了回来。 楚绫歌狼狈的躲开风龙袭击,正欲再度开口朝‘师姐’求饶,身体便先一步支撑不住,朝着下方暗渊坠落而去。 木属性灵力快速摧调而出,也仅仅能让自己身形保持平衡下坠,没有了鸿蒙风咒拨开罡风,楚绫歌只能以蛮力强行轰击。 “这下惨了,碰上这么一位心狠手辣的姑奶奶,还不如将我逮进执法院受罚呢!” 心里正嘀咕着,后领猛然一紧,还不待楚绫歌有所反应,已是被人拎着朝上方飞去。 出手之人自然是那年轻女子,楚绫歌也不敢再耍花样了,罚就罚吧,到时候自己就说是来这里修炼的,应该不至于罚得太狠吧。 正心思念转着,一道悦耳的嗓音忽然自头顶落下:“控风之术,被你运用得太过粗浅。” 听罢那女子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楚绫歌赶忙顺着她的话道:“师姐你真厉害,一眼就看出端倪,其实我就是来这里修习功法的。” 年轻女子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自顾自的道:“控风,应让它按照你的意图改变方向以及形态,而不是简单的将其分开或是相合。”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如拨云见月一般,令楚绫歌近日修炼以来的困惑,得以通悟。 仰头惊喜的望向对方,楚绫歌略有些激动的开了口:“多谢师姐指点!” 想了想,又出声问道:“师姐,以后我还能到这里来修炼么?你知道的,外院之中的风谷,威力弱了一些。” 话音刚落,楚绫歌就被扔了出去。 摧动灵力将身形稳住,站在崖边,望向那踏风去往对面山峰的背影,楚绫歌大声道:“师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明日辰时。” 听着那远远飘荡而来的回复,楚绫歌顿时便放松了下来,朝着渐渐隐入罡风群中的青色裙角挥了挥手,而后才转身离去。 路途中,鬼面的声音突然钻了出来:“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刚才那女子,于控风一道,造诣颇深呐。” 楚绫歌默默的在心里白它一眼,道:“你还说呢,那炼风诀是你传给我的,那等关键诀窍也不告诉我。” “我若是知道,哪会藏私,这些功法我全都未曾修习,替你把关方向还行,那些修炼当中的感悟,还是得靠你自己慢慢摸索。” “知道啦,跟你开玩笑的,话说回来,刚刚那名年轻女子,你能看出她的修为么?” “她身上有着阻扰探查的东西,我也无法瞧出她具体修为,不过嘛,我的直觉告诉我,至是在法相境之上。” “不会吧!不到二十岁的涅磐境强者?娘胎里开始修炼还差不多!” “呵呵,你怎么知道那女子不到二十岁?凡事不能看表面。” 与鬼面聊了一会儿,楚绫歌便回到宿处,见祁萱又与胡明远二人站在院子里争执,她也没心思上前搭理,朝三人所在方向摆了摆手,便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自从那日与楚绫歌闹了一场后,祁萱静下心来,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鲁莽。 虽然心里还是不能接受,圣洁如莲的陆师姐与楚绫歌搂搂抱抱,却也知道自己去干涉别人的私事是不对的。 祁萱性子虽然急躁骄横了一些,但这并不代表她是非不分。 本想着找个机会去向楚绫歌道个歉,后者却成天早出晚归,也没去修炼场,根本见不着人,祁萱也只好将此事暂且作罢。 此时见她回来,刚想出声将其叫住,却见对方直接就回了屋。 咬了咬唇,祁萱也拂袖朝着自己所宿的小阁楼走去,远远的,还能听到她那忿闷的嘀咕。 “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也不见她有什么好,竟能得陆师姐青睐!” 望着祁萱离去的背影,胡明远仰头饮了一大口美酒,疑惑道:“谁又惹那小辣椒生气了?她口中的陆师姐又是谁?” 莫安正捧着一幅阵图研究,听罢胡明远的问话,摇了摇头道:“你都不知道,我哪里会明白,或许,大概是春心萌动了吧,我刚才好像听她说了‘青睐’一词来着。” 话刚说完,胡明远就拍着他的肩头大声笑了起来:“谁这么倒霉啊?得小辣椒青睐,我真是太同情那哥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间自有真情在,求个打分与收藏 85.控风之术·☆ 内院之中, 一座古朴庄严的大殿内,一老一少正在对弈。 执黑子的是一名精神矍铄的鹤发老者,虽然只身着一件普通的粗布麻衣, 但无论是自其身上隐隐散发而出的压迫感, 亦或是那威严刚直的气势, 都透露着他并不是一名普通老人。 老者对面, 是一名身着月白裙袍的年轻女子。 巴掌般大小的如玉脸颊之上,有着与其年龄不太相符的淡然,唇不点而红, 眉不画而翠,那等空灵澄澈的气息, 圣洁如莲。 拥有着倾城之姿的年轻女子, 赫然便是陆寒溪,而与她对弈之人, 便是玄阳宗宗主, 她的爷爷,陆延! 即便这大殿之中只有自己与孙女二人, 陆延的腰背也是挺直如标枪,那严肃沉静的模样,不怒自威。 只有在看向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女时, 陆延的眼神才会不由自主的变得柔和。 但此时此刻, 那慈爱的眼神之中,却有着一抹疑虑。 “溪儿,可是近日一边修习一边跟着爷爷处理宗务太累?” 听着爷爷的发问, 陆寒溪美眸微抬, 从棋盘之上移开,望向对面满脸慈色的老人, 轻声道:“爷爷为何会这样问?” “呵呵,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这双眼睛,还是没有太过退化,自冲霄大会回宗之后,你的修为有所大涨,但专注力却不如从前,爷爷可有说错啊?” 听着陆延的话语,陆寒溪心跳微微有些加速,但面上仍是泰然自若的道:“嗯,紫虚冰魄的封印之事,有些麻烦,让爷爷担忧了。” 陆延呵呵笑着,柔声道:“不必着急,待溪儿晋入法相境之后,那紫虚冰魄的三道封印,都会不破而解。” 陆寒溪轻声称是,心中却有着一丝慌乱。 像这般当面欺骗自己的爷爷,有生以来,这还是头一回。 不过这也却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告诉爷爷,自己是因为思念着心上人,所以才会导致专注力不足。 念及此处,陆寒溪脑海之中不禁又浮现出那日在楚绫歌房中的情形。 若不是被屋外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陆寒溪简直都有些羞于往下细想。 那个时候,楚绫歌充满侵略性的深吻,令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力,那种陌生又异样的感觉,光是想想,都会令陆寒溪身子发软。 在陆寒溪想着楚绫歌的时候,后者也在想着她。 “寒溪,放心吧,我会努力修炼的,无论是内院长老,还是你的爷爷,我都不会让他们成为我们的阻碍!” 心里默默想着,身形徒然加快,没过一会儿,楚绫歌便来到山崖边上。 离约定的时辰还有一小会儿,楚绫歌便盘膝坐于崖边,闭上双目,开始认真琢磨昨日那年轻女子所言。 全神贯注之下,楚绫歌并没瞧见,一道身着青色长裙的娉婷身影,已缓缓落到了她身前。 半晌,楚绫歌双目徒然睁开,俊俏的面颊之上,带着一丝尚未散开的兴奋。 一睁眼,便对上一双令人发冷的眸子,楚绫歌赶忙站起,朝着来者道:“师姐,你来啦!” 年轻女子也不答话,拂袖一挥,风属性灵力猛然卷出,裹着楚绫歌的身体,带着她直朝暗渊之下掠去。 楚绫歌有些紧张,她原本以为自己还是会去往半空之处的罡风群里修习,却不料对方竟将自己带入了渊内。 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楚绫歌甚至都有些无法看清周围景致,随着下潜的加深,罡风的强度也开始成倍加剧。 即便是有着对方的灵力防护,楚绫歌仍是觉得那如潮水一般的风压,令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缓缓下潜了有一柱香的时间,年轻女子才停了下来,将楚绫歌放开,淡淡的道:“你就在这里修炼。” 楚绫歌连忙称是,见对方要走,又赶紧出声道:“师姐!我应该如何修炼呢?或者说,要达到什么样的结果?” 年轻女子身形微顿,沉吟片刻,而后才道:“无论你动用什么法子,在这里坚持半个时辰,才能离开。” 说罢,也不等楚绫歌回话,身形直掠而上,眨眼之间,已是消失在了昏暗之处。 灵力防护一撤,风压便排山倒海的朝楚绫歌席卷而来,令得后者赶忙将大日屠魔扇取出,一边躲避罡风的袭击,一边抵抗着那迫人的压力。 半个时辰之后,当年轻女子再度出现在暗渊区域之时,楚绫歌已是到了强弩之末。 一身黑袍已被罡风切割得破损,原本束于脑后的马尾,也披散而开,鲜血沿着伤处滴落,坠入下方无尽的暗渊,那般形象,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见到年轻女子的身影,楚绫歌单手结印抵御着罡风,另一手抬至唇边,将血迹抹去,而后朝对方咧嘴笑道:“师姐,我坚持到半个时辰了么?” 古井无波的冷眸,安静的注视着眼前那清亮的眸子,在昏暗的暗渊之中,楚绫歌的眸光,有如星辰一般,闪烁着令人心动的光彩。 轻轻点了点头,年轻女子并未说话,再度摧动起灵力,卷着对方那疲惫不堪的身体,朝着上方掠去。 将楚绫歌扔至崖边后,年轻女子便径直开口道:“控风,循势而导为上,强行扭转,则为下策....” 简单的将楚绫歌功法施展得不到位之处一一指出,年轻女子便欲离开。 楚绫歌顾不上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追上两步,急声道:“师姐!明天还是辰时过来么?” 这一次,年轻女子并没有径直离去,缓缓转身,望着楚绫歌道:“你还能坚持?” 楚绫歌垂眸看了看自己被鲜血浸得有些湿润的袍衫,点头道:“没问题,今日刚有了些进步,我不想浪费好不容易才感悟到的东西。” 年轻女子沉默半晌,屈指一弹,将一支小玉瓶朝楚绫歌扔了过去,道出‘服下’二字,便踏风离去。 楚绫歌接住玉瓶,望着那即将消失的身影,大声道:“师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等待半晌,也没有听到任何回复,只有那呜呜呼啸的风声,似乎在嘲笑楚绫歌的问题有些傻。 在这般高强度的训练之下,楚绫歌的进步可谓以神速来形容。 短短七日,楚绫歌便能在暗渊之内较为轻松的飞掠,虽说灵力的消耗仍是很大,但相比起第一日被伤得鲜血横流的情形,无疑是好了太多。 到得第八日,她已是能够毫发无损的在渊内坚持半个时辰。 被年轻女子带回崖边的时候,楚绫歌高兴的朝对方道:“师姐,今日你不用赠疗伤药给我了,明日的训练还是老样子么?” 听罢楚绫歌所言,年轻女子却是摇头道:“明日便不必再来了。” 楚绫歌一听,心头顿时‘咯噔’一跳,连忙问道:“为什么呀?师姐,你不愿再教我了吗?” 数日的相处下来,年轻女子对楚绫歌的态度也不再如之前那么生硬。 感受着她话语之中的焦急,罕见的耐心解释道:“现在你的控风之术已修有所成,暗渊之内的训练,对你已无太大用处。” “再训练下去,只不过是徒耗时间,那日我刚好经过这里才遇见你,并不是常驻此处,我还有事,就此别过吧。” 楚绫歌规规矩矩的朝她行了一礼,道:“多谢师姐这些日子的教导。” 年轻女子面色不变,眼神却比以往少了一丝冷漠,淡淡的道:“我并未教导你什么,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 说罢,身形凌空而起,数息之后,已是远远遁去。 楚绫歌心中感激,却知对方性子极冷,这些日子以来,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告诉自己。 “也罢,师姐既然不想说,必然有着她的原由,日后若是能在内院相遇,再好好感谢也不迟!” 心里念叨一番,楚绫歌却没有如往常那般径直回到自己宿处,而是就地盘膝坐了下来,抬手结印,进入了修炼状态。 两个时辰后,天色已是完全暗下。 楚绫歌长身而起,眺望着对面已是一片幽黑的山壁轮廓,飞身而起,直朝半空掠行而去。 “鬼面,帮帮忙呗,寒溪曾说过她住在玄冰殿,却没告诉过我那地方在哪,你给感应感应。” 心里话音刚落,鬼面便笑呵呵的出了声:“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 “当然了!我都好些日子没有见着寒溪了,想来她不太方便随意乱跑,我想给她一个惊喜,顺便说些悄悄话。” “哼哼,只是说些悄悄话吗?” “好鬼面,你就别打趣我了,内院这么大,听说还有着执法院的弟子四处巡视,你若是不帮我,我可能还没找到寒溪,就已经被人逮住了。” “放心吧,你本是玄阳宗的弟子,只要你自己不心虚,走在内院中,谁能知道你是偷偷溜进来的,先往北走吧,记得表现得自然一些。” 楚绫歌欢欢喜喜的应答一声,掠下山峰,便朝着鬼面所指的方位急步而行。 到得有弟子聚集之处,便将速度慢了下来,优哉游哉的行走在内院之中,面庞淡然,心中充满了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终于!要修成正果了啊啊啊! 86.食色·☆ 内院, 玄冰殿。 这是一处充斥着浓郁寒冰气息的殿室,占地不算特别大,但却布置得十分雅致, 这里不仅是陆寒溪的宿处, 也是特别为她打造的修炼场所。 身为玄阳宗宗主的宝贝孙女, 又是陆延心目中未来的接班人, 待遇自然不是其他弟子所能比拟。 玄冰殿深处,有着一处十分别致的庭院,庭院之中有着石桥流水, 有着假山竹亭,甚至还有着一方寒气凛然的冰瀑。 与别处庭院相比, 此处最大的区别, 便是没有青翠灵植。 冰瀑之下的一方冰台之上,陆寒溪正盘膝而坐, 随着手印的变幻, 一缕缕冰雾正顺着鼻息被其吸入体内,沿着特定经脉路线运行一周, 最后化作灵力钻入气府。 最近一段时日,陆延都将她看得有些紧,以至于完全抽不开身去外院找楚绫歌, 陆寒溪便索性将心思都用在了修炼上。 同一时刻, 玄冰殿外,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陆寒溪’正在侍女们惊讶无比的目光注视之下,施施然的朝着殿门走去。 直到那抹修长优雅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侍女们才开始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 “咦?小姐什么时候出的殿门呢?我还以为她一直都在殿内修炼呢!” “小姐怎么突然换上黑色修炼袍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哩,不过小姐人长得漂亮, 穿什么都好看,嘻嘻。” “你们等会儿!不对呀,不久之前,我还见小姐在冰亭那边修炼,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从外边回来了?” 侍女们的疑惑,楚绫歌自然不得而知,此刻她正顶着陆寒溪的面容身形,大摇大摆的朝着冰亭那处走着。 借助着鬼面之力,楚绫歌将自己改头换面瞒天过海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这个法子,也是她很早就想好的,以陆寒溪的身份,自然不会跟普通弟子同宿,而且在来宗门的路上,后者也曾说过,其宿处是在一座名叫玄冰殿的地方。 楚绫歌虽然能在内院的公共区域肆意行走,但许多需要出示院牌的地方,还是进不去的。 不过,她此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闲逛,在鬼面的指导下,寻寻觅觅,终于来到了玄冰殿之外。 寻了个无人之处,将自己变作陆寒溪的模样,又细心的将腰间的大日屠魔扇收回纳戒,这才朝着殿内而去。 作为玄冰殿的主人,‘陆寒溪’自然不需要出示任何东西便能随意进出。 侍女们虽然觉得今日的小姐哪哪都透着一股子奇怪,却也不敢多嘴多舌,恭恭敬敬的将其迎入殿内,而后自己做自己的事。 玄冰殿的侍女数量并不多,除了看守殿门的四名,楚绫歌一路走来,也只遇见了寥寥几人。 对于自家小姐清冷的性子,侍女们早已习以为常,并不多加打搅,只是在前者远去之后,才带着些狐疑面面相觑起来。 楚绫歌不知对方此时还在修炼,又找不到路,转悠了一小会儿之后,便拦住路过的一名侍女道:“有些累了,你服侍我回房休息吧。” 侍女一听,顿时心头大惊,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躬身行礼之后,便带着楚绫歌朝着宿房走去。 一路之上,侍女都是目不斜视,但心里却在打着鼓:“小姐今日怎么有些怪怪的,喻兰姐姐也没跟在一旁伺候,真是奇了怪了!” 走到宿房之外,楚绫歌忽然开口道:“你去忙吧。” 侍女应声称是,满腹疑惑的退了开去。 心中的小鹿乱撞个不停,推开房门,找了整整一圈,却没有见着陆寒溪的人影,楚绫歌立即就焉了,心道:“不会吧,难道寒溪真的外出了?” 正愁眉苦脸间,鬼面突然在心中出声道:“陆姑娘好像在修炼,你出了门,朝后方走,任务完成,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打扰了。” 话音落下之后,两人之间的联系便戛然而断。 听得鬼面所言,楚绫歌顿时就又来了精神,推门而出,鬼鬼祟祟的朝着宿房之后走去。 冰亭并不是什么秘密修炼场所,院门之外,也没有侍女相守,服侍陆寒溪多年,众女自然皆是知晓自家小姐的规矩,不会随意出入冰亭。 楚绫歌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踏入院落,刚走出没几步,就远远的瞧见盘坐于冰瀑之下的窈窕倩影。 陆寒溪坐在一片皎洁的月光下,隔着一段长长的距离,楚绫歌瞧不太清她的面容,但仅仅是那一抹柔美的身影,已是让她心潮起伏。 心念一动,楚绫歌立即就恢复了自己的身形面貌,嘴角挂着笑容,不动声色的朝冰瀑那处走了过去。 此时此刻,楚绫歌一颗心都扑在远处心上人的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之处的竹亭之中,一道冰冷的目光,正朝自己极不友善的射了过来。 还未走到一半,一道寒冰匹练便自斜旁飞出,朝着楚绫歌激射而来,随着破风声一同响起的,还有一道冷冰冰的喝声。 “你是何人?小姐修炼重地,岂是外人能够随意踏足的!” 身为陆寒溪的贴身侍女,喻兰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不懂规矩的人,宗门上下,谁不知道这里是小姐的私人殿室,偏偏有人还敢夜闯! 楚绫歌也没料到这院落之中还有着一名女子,听那女子的口气,猜得她应该也是陆寒溪的侍女。 爱屋及乌,楚绫歌的态度那叫一个礼貌温和。 闪身躲过那道冰匹练后,楚绫歌便朝来者道:“姑娘莫恼,是陆姐师让我来这里找她的,否则的话,我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话音刚落,喻兰的身形也掠至近前,听着楚绫歌的话语,半信半疑的打量着对方,又道:“小姐从不在晚间会客,你若再不说实话,我便将你交给执法院!” 就在喻兰以为对方要开口继续解释的时候,楚绫歌却突然转身,朝着冰瀑那方大声道:“陆师姐,我不要去执法院,你快来救我啊陆师姐!” 喻兰:“......” 数息之后,一道优雅的倩影,便出现在两人跟前,在月光的倾洒下,陆寒溪周身都像是笼罩着一抹轻纱,出尘得似那月宫仙子。 不待喻兰说话,陆寒溪已是率先开了口:“是我让她来的,喻兰,你先回房休息吧。” 对于陆寒溪的话,喻兰从不会有半分微词,古古怪怪的扫了楚绫歌一眼,而后便躬身退下。 待喻兰离开之后,整座庭院,顿时便只剩下楚绫歌两人。 陆寒溪莲步轻移,走到对方跟前,眼神之中带着惊喜,轻启红唇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话音尚还未全然落下,就被楚绫歌伸臂抱住,一个轻轻柔柔的吻落在头顶,而后便听那人喃喃道:“媳妇,我想你了。” 陆寒溪耳根子瞬间就红了起来,伸手轻轻拽住对方衣袍,雪白的下巴抵在其颈项处,小声道:“我也是。”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抱了一会儿,陆寒溪才又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来的内院。” 楚绫歌将其从自己怀里放开,捧住佳人如玉般的脸颊,低头在其唇间啄了一口,才笑嘻嘻的将自己这些日子修习炼风诀的事道了出来。 陆寒溪面颊有些发烫,听完对方所言之后,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那指导你修习功法的年轻女子,一直都没告诉你她的名字?” 楚绫歌双手搂着那令人爱不释手的细软腰肢,心里像是烧着一团火,面上却仍是正正经经的回答着陆寒溪的问题。 “嗯,别说她的名字了,就连她是不是内院里的人我都不太清楚,她很少说话,基本上都是将我功法不足之处指出来就走。” “控风之术特别厉害的女子,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人,但我一共也只见过她两次,不知与指导你功法的那女子,是不是同一个人。”陆寒溪认认真真的分析着。 听得自己媳妇一直跟自己谈及功法之事,楚绫歌拉过对方的一双柔荑,微微晃了晃,可怜巴巴的嘟哝道:“媳妇,这里好冷啊,我们回房再聊好不好?” 陆寒溪听得那人说要与自己回房,自然而然就想起了之前在外院那会,某人在房间里对自己做的好事。 一抹动人的红霞在脸颊之处晕染而开,看得楚绫歌都愣住了,那幅呆头呆脑的模样,让陆寒溪很想伸手去拧她的脸。 避开所有侍女,心慌心跳的将楚绫歌带回了自己房间。 瞧了瞧没有侍女在附近转悠之后,陆寒溪这才将房间轻轻关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陆寒溪身体顿时一僵,脚跟隐隐有些发软。 “寒溪....”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楚绫歌的低喃就如魔音一般,钻入耳内,敲开她的心房,在心湖之上荡起层层涟漪。 细细密密的亲吻,落在陆寒溪耳后,沿着那天鹅一般优美的曲线,来到雪白的颈项间。 陆寒溪顿时如遭雷击,脚下一软,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人拦腰给抱了起来。 “绫歌,你....你先等等。” 听得陆寒溪声音里的急意,楚绫歌立即停下了脚步,就这么打横抱着佳人,立在原处,低头盯着对方那动人的明眸,等她说话。 陆寒溪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对上楚绫歌那跳动着欲望的眼瞳,更是羞臊得厉害,连忙将目光移开,不敢再去与她对视。 见着怀中人儿那面红耳赤的扭着头,楚绫歌知道她可能是有些害怕,于是弯腰凑到陆寒溪发红的耳边,柔声道:“寒溪,我想要你。” 楚绫歌这番赤/裸直白的话语,像是压垮陆寒溪清明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事实上,自从前些日子被那人压在椅塌中深吮的时候,陆寒溪便知道自己迟早会被对方吃掉。 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日来得这么快,情/欲宛如潮水一般,径直将两人席卷而进。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跑开ing 我可以拥有打分和留言么? 87.吃干抹净·☆ 暖帐之中, 楚绫歌伸手将陆寒溪发间丝带揭去,霎时间,如瀑青丝流泻而下, 滑落肩头, 最终垂落于只堪盈盈一握的腰际。 陆寒溪羞涩得无以复加, 刚欲低头, 雪白的下巴却被指腹轻轻托起,在楚绫歌那灼灼的眸光中,她甚至能瞧见倒映在那眼瞳之中的自己的身影。 心中正在慌乱如麻之际, 唇间已被一股清冽的气息侵占。 楚绫歌动情的吻着自己朝思夜想的佳人,托着对方的肩头, 将其轻轻放倒, 细细品尝着那抹醉人的红唇。 陆寒溪纤细而漂亮的玉掌,紧紧的拽着身下柔软的绸被, 像是落水之人抓着的唯一一块浮木。 一颗心仿佛飘上了云端, 那种陌生而又异样的感觉,令陆寒溪觉得身体好像已不属于自己, 只能随着那人沉沉浮浮,任其索取。 听说女人的第一次都会痛,楚绫歌更是极尽温柔, 耐心十足, 几乎是细细吻遍了每一寸角落,才放心大胆的将其整个吃下。 一室春色。 翌日,两人在一阵敲门声中清醒过来。 “小姐, 你还尚未起么?宗主来了, 正在大厅候着。” 听见喻兰的声音,陆寒溪原本还有些晕乎乎的神智, 瞬间清醒,美眸一睁,就瞧见楚绫歌唇角带笑的盯着自己。 见心上人瞪眼瞧着自己不说话,楚绫歌猛然翻身,再次覆上对方那柔若无骨的娇躯,趴在其耳边低声道:“寒溪,你那是什么眼神,可不能吃干抹净不认账哦。” 听着对方那颠倒黑白的话语,陆寒溪只觉好气又好笑,昨天晚上究竟是谁把谁吃干抹净的啊! 温热的吐息喷在耳边,陆寒溪觉得有些痒,缩着脖子想将某人的脑袋挤开,刚有所动,腰间腿间便传来阵阵酸痛。 感觉到某处的异样,陆寒溪一张俏脸瞬间变得通红。 一想到昨天夜里,自己竟然在那人身下忍不住叫出了声,陆寒溪就觉得浑身发热,连耳根子也烧得滚烫。 感觉到怀中佳人身体的变化,楚绫歌厚着脸皮道:“媳妇,你又想了吗?” 陆寒溪觉得在这方面,自己永远都不会是那流氓的对手,伸手狠狠朝对方腰间软肉一拧,嗔道:“你欺负了我,还说这种话,不要脸!” 两人未着寸缕,陆寒溪这一拧又下手颇重,楚绫歌当即倒吸一口凉气,软软的在对方耳边道:“疼!” 陆寒溪推了两把,却没能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听着她的声音,立即回道:“我还疼着呢。” 话一出口,自己就先不好意思起来。 楚绫歌翻到一旁,怜惜的吻着对方眼角已然干涸的泪迹,柔声道:“是我不好,还很疼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陆寒溪正准备说话,门外喻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小姐,你在里面吗?” 先前喻兰所说,楚绫歌也是听见了,知道陆寒溪的爷爷还在等着她,也不敢与她继续温存,伸臂将其轻轻抱起,摧动水属性灵力,细心的帮对方清理着身子。 陆寒溪强压下心绪的波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与平常一般无二,朝着门边开口道:“我有些不太舒服,你去告诉爷爷,我待会就过去。” 喻兰称是离开,一路之上,心中都很是不解,昨天晚上小姐还好好的,怎么就不舒服了呢? 将对方与自己的身体都清理干净后,楚绫歌这才收回了灵力,匆匆套上衣袍,又跳下床去给陆寒溪拿新的衣裙。 昨天她身上穿的那袭月白长裙,被剥下之后散落于塌间,沾着了一些血渍,怎么也是不能再穿了。 换好衣裙之后,陆寒溪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今日你可千万别再扮成我的模样出门,我修炼之处,有着一道通往外边的密室,你待会从那里走。” 说罢,陆寒溪便要推门离去,楚绫歌却抢先一步将其皓腕握住。 “怎么了?”陆寒溪知道楚绫歌不是那等轻重不分、恣意妄为之人。 “你就这么走吗?”楚绫歌掀唇,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陆寒溪顿时便知道了她的意思,小声道:“爷爷还在等着我,别闹了。” 楚绫歌却不依,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一样,点点自己的唇,道:“下回再见你,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给个甜头,我才走。” 陆寒溪拿她没有一点办法,凑上前去在她唇角轻轻一啄,而后摧动灵力将其手掌震开,逃也似的推门掠了出去。 轻轻抚着被陆寒溪亲过的唇角,楚绫歌站在原地咧嘴傻笑了老半天,连门也忘了关,最后还是鬼面看不下去,轻咳两声,将她那随着佳人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一听到鬼面的声音,楚绫歌顿时心头一阵紧张,哆嗦着问道:“你..你不是闭识了吗?” 鬼面没好气的冷哼道:“我又没有偷窥的爱好!我是刚刚才从闭识状态退出的!” 楚绫歌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听鬼面又继续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何事?” “昨晚你虽然成功混了进来,但此刻你可得谨慎一些,陆姑娘不是说过,白日里,指导她功法的长老或是导师,有时候会来这里么?” 经鬼面这么一提醒,楚绫歌立即就知道它所担心的是什么。 昨天自己来这里的时候,已是夜里,长老导师们肯定已经离去,而那些修为低于自己的侍女,自然是感应不出太大的不对劲。 然而,对于那些真正的强者,却是不易瞒过他们的感应,一些细小的气息波动,也会被他们敏锐的察觉。 这就意味着,楚绫歌多在这玄冰殿里待上一刻,便会多一分暴露的危险。 “糟了!我得赶紧走,寒溪的爷爷好像已经来了!” 楚绫歌说完之后,立即变作喻兰的模样,朝着冰亭而去,出入密室的钥匙,陆寒溪离去之前已是交到她手中,只要能够顺利抵达那里,离去就没有太大的问题。 同一时刻,玄冰殿大厅之中,陆延正端坐主位,慢悠悠的喝着茶。 陆延心里也是有着一丝疑惑,往日这个时候,自己那宝贝孙女已经开始修习了,今日却听侍女说她尚未出得房门。 “莫不是这些日子将溪儿逼得太急,修炼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吧?” 正胡思乱想着,陆寒溪已是从殿内走了出来。 心里担心着楚绫歌,陆寒溪刚向自己爷爷行完礼,便开口道:“爷爷,今日我想去太清冰谷。” 听闻陆寒溪所言,陆延更是觉得自己刚才心中猜想没错,前者口中所说的太清冰谷,是一处宗门禁地,有资格去往那处修炼的人,数量实在是不多。 当然,被陆延当作接班人培养的陆寒溪,自然有着去往太清冰谷修炼的资格。 只不过,禁地也是险地,陆延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除非是陆寒溪晋阶或是需要借助那处感悟之时,他才会带着孙女前去,并且还要亲自为其护法。 陆寒溪尚未到得晋阶瓶颈,此刻听得她这么一说,陆延便自然而然的想到,她定是想要研悟解除紫虚冰魄封印之法。 老人家欣慰的同时,也有些心疼,慈爱的朝着陆寒溪道:“听喻兰说,你身子不舒服。” 一听自己爷爷提起这个,陆寒溪就很是臊得慌,昨晚被那人触及过的每一寸肌肤,好像都随着陆延的一句话而躁动不安起来。 瞧着自己孙女垂着眸不说话,脸颊还透着一股子奇怪的红意,陆延更是暗自懊恼。 “溪儿,今日就别去太清冰谷了,这几日,你的修炼也暂时停一停,要懂得张弛有度,功法才能收放自如。” 陆寒溪原也不是想去那太清冰谷,只是想寻个借口将爷爷快些支开。 若是放在以前,她只要说想要去那处修炼,陆延都会开开心心的立即送她前往,然而今日,后者却体谅她压力太大,第一次拒绝了她的这个要求。 陆寒溪怕被爷爷看出不对劲之处,也不敢一再坚持,玉手替陆延添着茶,心思却早已飘到楚绫歌那处。 “也不知她是否已顺利离开了玄冰殿。” 陆寒溪心中所想,楚绫歌自然不得而知,出得玄冰殿之后,她立即恢复了自己的容貌,摇着折扇,心情大好的沿着山道下行。 “真没想到,寒溪所宿之处,竟然还有着一条密道。”楚绫歌在心中啧啧称奇。 “这很正常,许多强大宗门,都会弄这种东西,以防发生意外之时,能保证身份特别重要但修为却不算太强的人物逃离。” “那为何不干脆弄个空间阵,传送得更远一些?” “一来,宗门之外一般都设有阻隔空间传送的阵法,以防止有人窃取机密之后,通过空间传送离开,二者,空间阵法需要阵法师维护,波动也容易被人察觉,不如密道安全。” 正与鬼面说着,楚绫歌便瞧着一道人影正朝自己这处走来,待看清来者之后,顿时便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 “孔玲导师!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楚绫歌心里有些发虚。 “她是内院的导师,在这里很正常,倒是你,还不赶紧将容貌变一变!”鬼面听说了自己之前闭识后所发生的事,自然也知道孔玲这号人物。 两人离的距离不算太远,楚绫歌若是这时候遁逃,反倒会引起孔玲的注意,听罢鬼面的话后,心念一动,再抬头时,已是变作了一名陌生女子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陆延:“咦?溪儿,你的颈间怎么回事?受伤了么?” 陆寒溪:“没事没事,昨日不小心碰到的。” 陆延:“可是,你的气息为何有些紊乱?” 陆寒溪:“......可能是,修炼得些累,下次我会注意的。” 陆延:“这样啊,可有不舒服的地方?服药了吗?” 陆寒溪:“求你了爷爷,不要再问了!” 88.追击·☆ 这是一处僻静的山林, 鸟语花香,环境优美,只是天地间灵气不如别处浓郁, 平日里, 几乎没有宗门弟子会踏足此处。 孔玲自然不是来这里修炼的, 她此番前来, 是想摘取一些此处山林独有的灵茶。 以她现在法相境高阶的修为,自然也发现了不远之处有着武者的气息波动。 一开始,孔玲并没有太过在意, 虽然宗门弟子一般很少来这里,但并不代表完全无人踏足, 是以当两人身形相会之时, 她并没有过多关注。 楚绫歌则是侧身让在道路一旁,向孔玲行着弟子之礼。 孔玲微微颌首, 路过对方之后, 目不斜视的沿着山道继续前行,刚走出数步, 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先前那弟子虽然面生得很,但其腰间的那柄折扇,孔玲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你站住!” 楚绫歌正装作若无其事的朝前走, 忽然听到身后孔玲的喝斥, 心里骤然一紧,略作思忖,还是停下了脚步。 转过身去, 盯着身着一袭导师袍服的孔玲, 礼貌的问道:“不知导师有何吩咐?” 孔玲缓缓走到她跟前,目不转睛的打量了楚绫歌好一阵, 仍是没能从脑海之中搜寻出自己接触过的武者模样,淡淡的道:“将你的院牌给我看看。” 听得此话,楚绫歌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穿帮了,悄无声息的摧动起风属性能量,伸手入怀,作出一幅要取院牌的模样。 就在孔玲眨眼的一瞬间,楚绫歌手印猛然相结,如流光一般飞离了原地,沿着山道一路向下疾驰而去。 在鬼面的感应中,山下便是宗门弟子的聚集地,只要混进人群,将面貌一换,孔玲也没法将其快速找出。 经过前些日子的训练,楚绫歌的鸿蒙风咒已是有所大成,虽然尚还做不好控风对敌,但论及身法,已是强过许多法相境强者。 短短数息之间,孔玲的眼前就没了人影。 孔玲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好一阵,才催动灵力猛追而出。 在追击的过程中,她能感应到前方那逃得跟兔子一样快的人影,修为尚未晋入法相,但那等身法及速度,竟是连自己也有些难以比拟。 “风属性灵力,兵刃是折扇,莫非是那个总惦记着寒溪的小兔崽子?” 心中这般想着,孔玲颇有些不确定的开了口:“楚绫歌!是你吗楚绫歌?” 正在一心一意奋力狂奔的楚绫歌,听到身后传荡而来的厉喝声,猛得缩了缩脖子,徒然加速,朝着山下暴冲。 孔玲见状,心中的怀疑更是加深了许多,不再迟疑,再度提速,势必要抓住对方好好审问一番。 感应着身后那追击而来的气息波动越来越近,楚绫歌心中发苦,手掌一翻,大日屠魔扇已被其紧握于掌心。 凌空转过身躯,扇面展开,一道淡青色的风蟒径直而出,咆哮着飞向孔玲。 借助着这一击的反震之力,楚绫歌速度再度暴涨,没过一会儿,就射入了山下密集的人群之中。 孔玲完全没有料到,那神玄境小辈竟还敢抽出空档来朝自己出手,冷哼一声,拂袖便将那风蟒直接就给震碎了去。 但就这么稍稍阻挡,追踪目标已是彻底遁逃开去。 “哼!好个滑不溜手的小东西,以为蹿入人群我就抓不到你了吗?” 低低暗道几句,孔玲也加速掠至山下,来到人来人往的一处内院区域。 接连探查了数名身着黑袍的宗门弟子,皆不是刚才在自己跟前耍小聪明的那人,孔玲暗自气恼,径直飞掠至一处高台之上,略显冷冽的喝声,迅速传荡开来。 “所有弟子听令,取出你们的院牌,违抗者,交由执法院处置!” 此话一出,下方众人皆是一阵哗然,但在瞧见说话之人身着的是高级导师的袍服之后,所有人又赶紧将自己院牌取出,生怕惹得那美艳的导师不高兴。 孔玲这幅大肆搜查的模样,自然引得不少人交头接耳的小声嘀咕。 “出什么事了吗?好端端的,为何要检查我们的院牌?” “我也不知道,难不成,是有什么人混进内院了吗?” “应该不是,那样的话,搜查之人便会是执法院那些铁面无私的家伙了,或许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弟子,惹毛那位导师了吧。” 就在众人的窃窃私语间,不开眼的弟子楚绫歌,已是悄然逃出了这片区域,轻车熟路的掠至山崖,而后朝着自己所宿的庭院奔去。 刚来到庭院门口,就瞧见满脸愤然的胡明远与莫安两人。 还不待楚绫歌出声相问,胡明远瞧见前者之后,已是快速掠至她跟前,大声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楚绫歌很是不解,在她的记忆中,胡明远很少有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 “几名厚着脸皮在外院待了数年的老生,联起手来要找我们的麻烦,放出话来,今日必取咱们手中的玄奇令,小辣椒已经去往比试场了!”胡明远快速解释着。 对于胡明远口中所说的那些老生,楚绫歌也是有些印象。 前不久,还有两名老生挑战自己未果,甩袖离去,不料现在他们居然选择了联手,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走吧,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底气,能够将我们四人的玄奇令抢夺而去!” 一语言罢,楚绫歌已是带着两人直奔比试场。 虽然她对祁萱干涉自己的事仍有些耿耿于怀,但毕竟是同一屋檐下的室友,既然有人将主意打到她们整体头上,楚绫歌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管。 到了比试场,一道道高喝之声直直迎面而来,楚绫歌皱眉而望,发现平日里并不算太具人气的比试场,此时已是密密麻麻聚满了人。 最大的一处比试台上,一名红裙女子正俏然而立,即使隔得老远,楚绫歌仍是看见了其唇角的一抹血渍,看起来,先前台上已是打过一场。 祁萱手持一柄通体赤红的软剑,星眸含怒,望着立于身前不远处的三名男子,冷声道:“脸皮还真是厚,三人联手,就算打赢了我,也休想得到玄奇令!” 听着祁萱的话语,三名男子丝毫也不以为意。 其中一人慢条斯理道:“师妹言重了,先前只不过是略作切磋,真正的挑战决斗,等你那三名室友来了,才会正式开始。” 此言一出,比试台周围顿时就有着哗然声传来。 刚才那三人逼得祁萱出手,虽说双方皆是未以全力相拼,但联手之下,却令祁萱出现了一些伤势。 以三敌一本身就已十分不光彩,此刻还说着这般风凉话,怎能不令人鄙夷,只不过碍于那些老生的威势,众人不敢开口罢了。 听得老生如此之言,祁萱更是气得俏脸发红,正欲反唇相讥,一道带着冷意的女声,却突然自远处响彻而来。 “略作切磋?以多欺少还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师兄们的厚颜无耻,还真是令人惊讶!”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三道人影,正朝比试台这方缓步而来。 三人所过之处,人群自主分开,而在那窄窄的人流通道之间,楚绫歌领着胡明远与莫安两人,大步踏行。 掠至比试台中,楚绫歌瞧着祁萱那带血的唇角,朝其开口道:“你没事吧?” 祁萱愣了一愣,她原本以为经过之前那事之后,楚绫歌定是不会再主动与自己说话。 此刻听得对方的询问,连忙伸手抹去唇边血渍,轻声道:“没事。” 楚绫歌点了点头,也不与她多说,转过身去,望向那三名双臂环胸的男子,淡淡开口:“将你们的领头之人叫出来吧。” 听罢楚绫歌所言,三名男子明显一怔,余光频频扫向比试台外的另一名男子。 他们的眼神虽然不太明显,却并没有逃过楚绫歌的感知,神识朝着台边众人缓缓扫过,不多时,后者的眸光,便停留在了一名白衣男子身上。 楚绫歌在看到台上那三名男子之时,就知道策划这场战局的,另有其人。 他们连以三打一这种事也能心安理得的做出来,不可能会以三人来挑战自己这方四人。 若不是规则所限,楚绫歌完全能够想象得出,他们会厚颜无耻的联合十数名高手来对阵自己四人那场面。 白衣男子正嘴角噙笑的观察着台上状况,冷不防被楚绫歌盯住,一时之间,也是微微一愣。 他想不明白,就算是对方知道还有一人未上台,但为何她能够在人群之中一眼就能寻出自己? 楚绫歌自然还没有那等本事,但有着鬼面那位老江湖的帮忙,这种小事,自然是信手拈来。 当然,楚绫歌并不会多作解释,只是盯着那面露惊愕的白衣男子道:“怎么?不上台么?还是说,台上三人就是此次挑战我们的所有人选?” 楚绫歌将话已是说至这个份上,白衣男子再也无法冷眼旁观继续看好戏,脚掌一跺,便掠至台上。 嘴角噙着一丝假惺惺的冷笑,白衣男子直视着楚绫歌,缓缓开口道:“你们既然人已到齐,那便开始决斗吧。” 89.激战老生·☆ 比试台上, 两波人马相对而立,战斗虽然还未曾开始,但聚集在周围的武者们, 已是迫不及待的高声吵着, 催促着双方快些决斗。 在那白衣男子话音落下之后, 楚绫歌却并没有立即应战, 而是好整以暇的望着四人道:“挑战我们的规矩,你们都是知道的吧?” 此言一出,以白衣男子为首的四人顿时就变了面色。 挑战之前需要先亮出彩头之事, 四人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 在当前这般局势下, 对方竟然还敢向自己提要求。 要知道,自己这方四人, 可是三名神玄境中阶加一名神玄境高阶的阵容! 反观对方, 四人皆是神玄境中阶,而且还有一人已是受了伤。 真不知道那黑袍女子从哪里来的底气, 就算自己拿出好东西作为彩头,她们有那本事拿走吗! 见对方四人不说话,楚绫歌又继续道:“这是我们一开始就有的规矩, 若是你们拿不出彩头, 今日这比试也不必再打了,我们这里有伤员,可以拒绝你们的挑战。” 白衣男子眉头微挑, 盯着眼前容貌俊俏的黑袍少女, 忽然间朗声笑了起来。 “既是师妹的规矩,作师兄的, 自然得让着点。” 说罢,白衣男子径直将自己腰间暖玉摘下,微眯着眼睛望向楚绫歌道:“无论此局结果如何,这块聚灵玉,都赠与师妹。” 楚绫歌在回到外院之后,便已恢复了自身容貌,那般眉如墨画,皓齿红唇的模样,往近前一站,便引得白衣男子心中有些蠢蠢欲动。 在他看来,玄奇令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若是再能借此机会与美人拉扯一些交情,日后一来二往的,或许还能抱得美人归也说不定。 瞧见白衣男子将聚灵玉那等好东西拿了出来,站在其身后的三名男子,顿时有些面面相觑。 咱们是过来砸场子的,怎么就轻易妥协了呢?呵,男人.... 楚绫歌自然知道对方心里打得什么算盘,也不觉得羞恼,掀唇一笑,道:“多谢了,给我吧。” 望着对方探出的手掌,白衣男子先是微微一愣,而后便干脆利索的将聚灵玉抛了出去。 其余三名男子见状,也不甘不愿的各自取出拿得出手的灵器灵丹,放于比试台边缘,催促着赶紧开始比斗。 收起聚灵玉,楚绫歌再度出声道:“怎么个比斗法?” 白衣男子拂袖一挥,甩出一道小巧的灵钟,将放置于比试台边缘的三样灵宝统统罩住,这才淡笑出声道:“一场一场的打太过费时,不若直接四对四吧。”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斗台四周一阵哗然。 据鬼面所探,那白衣男子的修为已是晋入神玄境高阶,四对四的混战,无疑对他们那边更为有利。 只要那白衣男子先行将对方一人击败,立即就能腾出手来支援别处战圈。 “神玄境高阶么?也好,此番战后,想必这外院之中,也无人再来行挑战之事了!” 心里这般想着,楚绫歌便一口应下了战局。 比试台很大,足以令八人放开手脚拼斗,防护光罩在比试台边缘缓缓升起,将台上台下隔离为两个独立边界。 为了确保自己这方的优势,白衣男子先行布置战术,四人各自牵制对手去往一方角落,先以一对一的形势拉开战局。 莫安与对方一名男子同是阵法师,自然更愿意以阵法一决胜负,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楚绫歌略作思忖,而后指着身旁的祁萱道:“其余两人一对一,我和她一起,战你们那方两人。” 白衣男子瞧着气息略有些紊乱的祁萱,大大方方的同意了楚绫歌所言。 而听得楚绫歌的安排之后,祁萱却是一愣,她如何不明白前者这是在替自己减轻负担。 通常情况下,同级别武者对战,灵力的雄厚程度、功法等级的高低以及自身状态的好坏,这些都是决胜的关键因素。 在楚绫歌三人赶来之前,祁萱已是被对方联手击伤,虽然伤势不算严重,但却足以成为对方的突破口。 祁萱脾气不好,平日里也没太给同屋三人什么好脸色,此时瞧见楚绫歌有意维护自己,立即就想出声拒绝。 “别犯傻,待会我主攻,你在旁策应就行!” 祁萱尚未说话,就已被楚绫歌强硬的堵回,望着对方不容置喙的目光,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快速分配好对手之后,众人便各自掠向一方,尽量互不干扰的拉开距离,而后直接开始动手。 白衣男子想要速战速决,站定之后,抢先便朝着祁萱攻去。 先将那身有所伤的女子击败,再打发同伴去支援别处,如此一来,自己就能与那俊俏的黑袍师妹慢慢拆招了。 白衣男子想的虽好,却忽略了一个问题,楚绫歌既然提出二对二的要求,自然就不会让他们先从祁萱那处突破。 前者刚有所动,楚绫歌也立即出了招。 印法一结,巨大的风压旋即如潮水一般覆上,白衣男子二人只觉劲风扑面,连身躯也变得沉重起来。 正欲摧动灵力反击,那风压忽然快速而变,如一张青色风毯般,将神玄境中阶男子包裹其中。 风旋呼啸之间,那男子已是落入一道风力漩涡,一时之间脱不开身,外人也靠近不得,被卷至比试台边缘,如陀螺一般,转个不停。 楚绫歌突如其来的这一手,震惊了台上台下的所有人。 众人皆是没有料到,这连热身还没有进行到,老生那一方已是有一人变作了鸡肋。 虽然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人便能够从风旋之中脱身,但在这段时间之内,白衣男子就会陷入以一敌二的不利局面。 白衣男子眉头紧皱,但面上还是泰然自若,望着楚绫歌道:“真没看出来啊,不过,刚才那一招,对我却是没用。” 楚绫歌笑容明朗,扭头朝正欲出招的祁萱道:“你先在一旁休息,待会那家伙从风旋逃出,便交由你来对待。” 说罢,也不等祁萱有所反应,径直掠上,与白衣男子战在了一起。 星眸微微眨动,望着那灵动飘逸的身影,祁萱心中莫名一动。 自打她晋入神玄之后,性子也变得愈发娇蛮,看很多人都不太顺眼。 比如对陆师姐动手动脚的楚绫歌,比如成天只知道饮酒的胡明远,比如书呆子一般研究阵法的莫安。 但在此时此刻,她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那三人对自己的包容以及善意。 特别是楚绫歌,虽然知道她的所言所行,是不希望自己先行成为对方的突破之口,但那种被人保护在身后的感觉,她已是好些年没有经历过了。 收回别样的心绪,祁萱一双星眸颇有些复杂的盯着近处那战圈,希望楚绫歌能够顺利击败那白衣男子。 短短一盏茶的工夫,白衣男子就知道自己此次思虑不周了,原本大好的局面,却因自己的一时大意,变成了现在这般。 楚绫歌修为虽然比他低了一小阶,但那等诡异的身法,连孔玲都在其身后吸了一鼻子灰,更遑论是眼前这个连法相境都未晋入的外院师兄。 打了半晌,楚绫歌的一片衣角也没让对方伤到。 而反观那白衣男子,身上已是有了多处破损,虽然未伤及身体,但那些被风刃割下的破布碎片,却是令其脸面大跌。 台上,白衣男子原本挂在嘴边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而台下,许多与楚绫歌等人同批进入宗们的新晋弟子,却是忍不住举臂高呼。 老生欺负新晋,这种事走到哪里都是稀松平常,现在能瞧见老生们吃瘪,这些新晋弟子们只觉大为扬眉吐气。 “不愧是咱们这一届的冲霄榜首!打败他们,让那些老生知道,咱们新晋弟子也不是好惹的!”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大声喊出这一句,而后便是一石击起千层浪,越来越多的呐喊声,如潮水一般在整座比试场上空回荡。 虽然有着光罩的隔绝,但台下那些替楚绫歌打气助威的声音,仍是传进了白衣男子的耳中。 “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想个法子令她不能四处移动!” 心思念转之间,白衣男子突然伸手一抹,自纳戒中取出一道灵器,在灵力的摧动之下,光芒一闪,那灵器已是变作一道光圈,将自己与楚绫歌圈进一方小小战地之中。 瞧着白衣男子竟然还使用灵器,台下顿时响起成片叫骂之声。 白衣男子面上一红,嘴上却道:“师妹,你总是躲来躲去,可不好分出胜负。” 说罢,便挥拳朝楚绫歌轰击而去,两人现在都被禁锢在小范围的战圈之中,对方的身法再是精妙,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清亮的双眸,倒映着白衣男子袭来的拳劲,楚绫歌唇角勾起一抹轻笑,不闪不避,心中低喝回荡,抬掌直朝对方迎击而去。 “断龙皇劲!” “青龙藏空!” 对于这场战斗,楚绫歌也不想拖拉得太久,万一自己的其余三名同伴出现了状况,自己得先将对手击败,才有余力前去相助。 白衣男子也报着与楚绫歌同样的想法,直接祭出自己的杀招,想要一击击溃对方。 然而,当他胸有成竹的轰出自己必胜之拳以后,面色却突然从难看变至惊恐。 白衣男子发现,自己倾尽全力的一击,竟然被对方轻轻松松的就破解开去,而剩余的劲力,正势如破竹般的朝自己猛袭而来! 90.放你一马·☆ 最近一段时日, 楚绫歌在那暗渊之中的刻苦修习,可不仅仅只是令得鸿蒙风咒有所长进。 暗渊之中未设规则,每当她无法将那如刀刃一般的罡风移开, 就只能选择出拳硬撼。 在经历了那等无穷无尽的厮杀之后, 此时的楚绫歌, 对付一名神玄境高阶武者, 还真不算是什么困难之事。 加上白衣男子从战斗初始就对楚绫歌动了些心思,想要在美人跟前留下个好印象。 以至于当他发现自己在其手里占不着便宜那会,已是为时已晚。 当然, 就算白衣男子一开始就动用全力,也无法击败楚绫歌, 只不过会令得后者赢得不这么容易罢了。 风刃携着暗劲, 一个冲击之下,便破开白衣男子的攻势, 紧接而来的龙吟音波攻击, 则只能硬挡。 毕竟是神玄境高阶的高手,在防御住音波袭击之后, 白衣男子只是受了些轻伤。 就在他打算暴发全力予以反击之时,却忽然发现自己对面的女子不见了! “再来接我这一招试试。” 听着从自己头顶上方传来的轻喝,白衣男子心中大惊, 匆匆将灵力摧调而出, 双拳齐舞,朝着上方全力轰击。 山岳般的风压仿佛从天而降,白衣男子闷哼一声, 嘴角已是溢出一丝血迹, 还不待他稍缓口气,跳动着风弧的掌印, 便再度落了下来。 “断龙皇劲!” 随着楚绫歌心中一声低喝,掌印已是结结实实的轰击白衣男子拳面之上,大力袭来,令得后者膝头一弯,险些磕在地上。 感应着对方掌印之中的力量渐渐散开,白衣男子刚刚松上一口气,就听见一道细小之声钻入耳中。 “爆!” 可怕的暗劲在内轰然炸开,白衣男子面色剧变,再也忍不住,一大口殷红的鲜血自嘴间喷涌而出,而后仰面栽倒于台上。 这时,困住两人的光圈也再度变作灵器,跌至地面,那等叮当脆响,仿佛敲击在台下每名武者的心中。 “败....败了?这么快!” “看来相江他们这回是踢到铁板上了,还好我没有一时冲动,答应他此番的请求。” “那新晋弟子也太猛了吧,越阶挑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了!” 台下武者们的话语,楚绫歌自然是无暇去理会,她轻轻落足于白衣男子身侧,俯视着对方,笑道:“师兄,还能打吗?” 仰面望着对方那如星辰般动人的眼眸,白衣男子又是惊诧又是尴尬,十分颓然的摇了摇头,捂着胸口,在一众武者的注视下,退至比试台边缘,不再说话。 比试尚未结束,斗台边缘的防护光罩自然也不会打开,但白衣男子的此举,已算是当众宣布自己已经落败这个事实。 就在这时,之前被困入风旋的那名男子,终于脱困而出。 瞧了一眼立于远处胸前沾血的白衣男子,心中也是涌上一丝惊骇,咬牙摧动灵力,而后直朝楚绫歌猛攻而去。 祁萱见状,挺剑便要上前迎敌,斜旁却伸出一只白皙手掌,将其手腕抓住。 楚绫歌朝她摇了摇头,道:“你伤势尚未恢复,还是让我来吧。” 说罢,便松开手掌,大日屠魔扇暴展而开,数柄风刀呼啸而出,随着那道瘦削的身影直直袭向对手。 祁萱将软剑一收,如灵蛇般缠在自己腰间,乍一看去,还以为那是一条别致的腰带。 刚刚被楚绫歌抓过的手腕之处,还残留着一些余温,虽然并不明显,但祁萱仍是觉得肌肤有些烧得慌。 祁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先前突然被楚绫歌握住手腕之时,脑海中闪电般的就浮现出那日后者将陆寒溪抱住的画面。 轻轻甩了甩脑袋,像是要将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思绪甩开,美眸再度望向战圈,发现楚绫歌那一处,已是快要结束。 先前与白衣男子战斗之时,楚绫歌并未受伤,灵力的消耗也不算太大,接着与神玄境中阶武者一战,并没有什么问题。 对方在坚持了一会儿之后,就被龙呤音波攻击所震伤,抱着脑袋,重重朝后跌出。 孔玲赶来比试场区域之时,刚好看见楚绫歌击败对手这一幕。 就在不久之前,当她将山下区域的弟子院牌统统感应一番之后,立马就发现一个事实,那个逃得比兔子还快的家伙,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掉了! 这可令孔玲大为窝火,还好今日之事没有第三人知道,否则的话,传了出去,自己还要面子不要? 堂堂法相境高阶的导师,竟然连一名神玄境小辈都抓不住,真是想想就来气。 心里有着怀疑对象,孔玲也不再迟疑,立即就朝外院赶去。 身为导师,孔玲自然知道持有玄奇令的新晋弟子住在哪儿,不用人带路,她便径直来到楚绫歌所宿的那处庭院。 不料却扑了个空,庭院之中根本没有武者的气息波动,只有一头有些熟悉的小兽,在院中跑来跑去。 孔玲不肯放弃,路上拦着好几名弟子一询问,这才打听出楚绫歌正在比试台接受挑战。 眸光忽闪,瞧着正立于台上轻摇折扇的瘦削身影,听着周围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孔玲微微皱眉,没想到楚绫歌在外院之中还有着这等人气。 深深看了楚绫歌一眼,孔玲最终还是没有上前质问,暗哼一声,而后转身回了内院。 “这回就先放你一马,下一次若再被我逮到,再来找你小兔崽子算账!” 虽然没有完全确认,但孔玲觉得刚才在内院逃跑的那人,十有八九就是楚绫歌。 天下修习风属性灵力的人很多,以折扇作为兵刃的人也很多,但这许多巧合集中在同一人身上,那就不同寻常了。 孔玲不知道楚绫歌能够随意变幻容貌之事,但她知道有些术法能够易容,方才自己追击的那人,除了面孔与楚绫歌不一样,真是哪哪都一样! 不是那小兔崽子,还能是谁! 比试台区域,在楚绫歌一连击败两名对手之后,莫安与胡明远两处也结束了战斗。 莫安的阵法比拼,最后打了个平局,而胡明远却是险险战胜了对手,用不着一言一语的争论,这次挑战决斗,以楚绫歌等人的完胜得以告终。 收起自己的战利品后,四人也没太多留,朝周围同宗弟子客套两句,便回了庭院。 昨晚与陆寒溪共度春宵,今日的楚绫歌,有如吃了药丸一般,亢奋而生猛。 先是在孔玲的追击之下成功遁逃,而后又在比试场中连战两场,无论是哪一轮战绩,都足以令人津津乐道好几日。 当然,在孔玲手底下溜走之事,楚绫歌是不敢张扬的,否则的话,这件事可比她在比试场上打赢两名老生来得更震撼。 回到庭院之后,胡明远便提议大家饮酒庆祝一番,不容众人拒绝,径直就从纳戒之中将自己珍藏的好酒摆了满满一桌。 祁萱还不太习惯被室友们这般热情的招呼,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个理由拒绝,胡明远却抢先开了口。 “小辣....祁姑娘,今日咱们也算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了,这场庆功酒,一定不能少,你若是不能喝的话,就尝尝味道,意思意思就行!” 胡明远有些心虚,刚才那一声‘小辣椒’险些脱口而出。 祁萱看向楚绫歌与莫安,见两人皆是朝自己点头,这才在院中石凳上坐了下来,略作思忖,而后道:“我知道你们私下里都叫我小辣椒。” 此言一出,三人立即就有些紧张,生怕她那暴脾气又要上来。 却没料到,祁萱自顾自的先倒了一杯酒,朝着三人道:“其实我还挺喜欢这个外号的,以前多有得罪,这第一杯,我干了!” 说罢,粉颈微扬,将杯中醇酒一饮而尽。 三人见她不再如之前那般娇蛮,心情也是大好,围着石桌,开始聊天饮酒。 众人刚回到庭院之时,还是下午刚过,在院中闹了一阵,喝光桌上美酒之后,已是入了夜。 除了以酒修炼的胡明远,其余三人皆是有些醉意,相互打趣一番,便各自朝着自己宿处走去。 祁萱的小阁楼在庭院最深处,与楚绫歌的房屋离得最近,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内里行走,在楚绫歌即将拐进自己小院之时,突然被前者叫住。 “楚绫歌,你等等。” 楚绫歌扭过头去看,只见祁萱站在近前,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笑道:“原来小辣椒也有这般扭捏的时候啊?” 听罢楚绫歌所言,祁萱却难得的没有生气,低不可闻道:“那日之事,对不起。” 楚绫歌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她所说的那日之事,究竟是何事。 随意摆了摆手道:“没关系,只不过我与寒溪之事,还请不要外传,那一日,也是我行事莽撞了些,以后我会注意的。” 祁萱点了点头,继续道:“三年之前,表姐带我入内院参加了一场宴席,那个时候,陆师姐就已是众多弟子所倾慕的对象,所以,我才会....”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楚绫歌打断:“我都知道,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时辰不早了,快些回房休息吧。” 话音刚落,楚绫歌便转身回了自己小院。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祁萱轻轻咬了咬粉唇,暗自懊恼着自己酒后多言,好像又惹得对方不高兴了,默立半晌,才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辣椒动了心思,就是,馋你们的打分和收藏 91.攻城掠地·☆ 一连数日, 陆寒溪都觉得颇有些不自在,自从那晚楚绫歌来过之后,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之人的一些细微变化。 爷爷陆延那边倒还好, 只是每日跑来玄冰殿嘘寒问暖, 变着法的跟她传递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喻兰那处若有所察的目光, 令得陆寒溪很是羞赧。 身为陆寒溪的贴身侍女, 又是玄冰殿的‘大总管’,别人无法察觉到的事,却不太容易瞒过她, 特别是与自家小姐有关的事。 稍加询问,喻兰便知道那晚跑来找陆寒溪的黑袍女子, 是易容混进的玄冰殿。 结合着陆寒溪在见到对方时的态度, 以及第二日所发生的种种奇怪情况,都令喻兰不得不往一种可怕的方向去猜想。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很快就会生根发芽, 而后长成参天大树。 对于陆寒溪的私事,喻兰自然没有立场去横加指责,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加强防守,把好关口, 不让可疑人物再度混进门。 如果说陆延与喻兰非同寻常的举动, 还算是在陆寒溪的意料之中,那自己导师孔玲的反应,则是让她惊疑交加。 那一日, 陆寒溪将自己爷爷送走, 回房见楚绫歌已经离开,一直悬在心里的大石才总算落下。 稍作松懈, 腰腿之间的酸痛感立即就涌了出来,一想到昨晚楚绫歌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温柔与肆虐,陆寒溪就觉得心慌心跳不已。 虽然早间已被那人以灵力仔细清理过身体,但陆寒溪还是想泡个热池,可还不等她走到浴池之处,就有侍女来报,孔玲来了玄冰殿。 陆寒溪又只得再度返回大厅,原本以为孔玲此番前来,是为修炼之事,不曾想,对方一开口竟是问起了楚绫歌。 孔玲自然没将自己早上遇见对方之事告诉陆寒溪,只是旁敲侧击的询问,后者最近有没有与那人见面。 虽然孔玲问得含蓄,但陆寒溪却是猜到些许原由,自然不会告知对方楚绫歌来过玄冰殿之事,只说前些日子,自己曾去往外院看过她。 有些事瞒之不过,索性便大大方方的讲出来,虚虚实实,才是隐瞒真相的最好法子。 在孔玲离开玄冰殿后,没过多久,执法院便颁布了一条新规,内院弟子,近段时间必须将院牌挂于腰际,配合执法院例行监察。 内院监管突然变得严厉之事,外院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在听到这个信息的时候,楚绫歌下意识的便觉得此事隐隐与自己有关,心里虽然思念成灾,却也没有莽撞的再朝内院跑。 老老实实修炼了数日,陆寒溪便再度来到外院。 这一次相见,自然与以往皆是不同,仅是被楚绫歌拉着进入房间,陆寒溪就已是心跳如擂,耳根子也泛着红。 那一晚之后,楚绫歌更是食髓知味,巴不得整日整夜都赖在陆寒溪身上。 当然,想归想,整日整夜是不可能整日整夜的。 将佳人拉进房间之后,只是紧紧的将其抱着,没有毛手毛脚的在对方身上煽风点火。 嗅着陆寒溪身上独有的淡淡幽香,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满足。 轻轻靠在那人瘦削肩头,感应着对方还算规矩的双臂,陆寒溪脸颊之上的红晕也减退了不少。 静静相拥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绫歌,最近一段时日,你都不要再冒然来内院找我。” “是因为院牌那项新规吗?”楚绫歌抚着手中一缕柔顺的青丝,轻声问道。 “嗯,那日你从玄冰殿离开,是否遇见了孔玲导师?”陆寒溪将自己的猜测缓缓道出。 如兰的吐息轻轻洒在楚绫歌耳侧,令她好不容易才压下的欲望,又有些节节攀升之迹。 温香软玉在怀,又是尝过那般销魂滋味的,楚绫歌哪里能够忍得住太久。 手臂一紧,将陆寒溪身子抱起,走到一方铺着绒毛毯的椅塌之上坐下,而后才将自己遇见孔玲之事跟前者讲了一遍。 明明谈论的都是正经之事,但陆寒溪那一张俏脸仍是不受控制的开始发烫,渐渐的,连心神也无法高度集中。 楚绫歌并没有将她放于塌上,而是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 这般暧昧的姿势,加上对方说话之时唇角总是擦着自己的耳朵,一番话说下来,陆寒溪已是面红耳赤,下意识的有些想躲,但被对方禁锢在怀中,又无处可逃。 在遇到楚绫歌之前,陆寒溪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日,会因某人的轻轻触碰而忍不住轻颤,会因某人的气息而身体发烫。 此时此刻,在楚绫歌有意无意的撩拨下,陆寒溪身体之中那种陌生而异样的感觉又出现了。 理智告诉她应该赶紧离开,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待楚绫歌将整件事讲完,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的时候,陆寒溪已是知道了她想要做什么,对方眼瞳之中的欲望,快要将她整个灼烧。 “不....不行,绫歌,此刻....此刻还是白日....” 陆寒溪无力从对方身上站起,耗尽最后一丝清明,推着那瘦削的肩头,讲出一句不太连贯的话语。 听着陆寒溪的软声求饶,楚绫歌更是觉得心如鼓震。 低头吻上那光滑如玉的颈项,作恶般的吮了一口,引得前者惊呼之际,将其娇躯打横抱起,朝着床塌之处而去。 将怀中佳人轻轻放于塌中,细心的为其褪去鞋袜,霎时间,一双晶莹可爱的玉足,顿时映入楚绫歌眼帘。 楚绫歌心中焚着烈火,动作却轻轻缓缓,将那一对晶莹捉入掌心,不徐不疾的摩挲着。 陆寒溪只觉阵阵电流不停的在身体各处蹿过,那般酥麻之感,令她有些难受,还是那种想要对方停下,却又隐隐希望对方继续的难受。 “绫歌....等到晚上再....好不好?”陆寒溪做着最后一次挣扎。 听罢对方所言,楚绫歌立马就放了手,侧身躺到佳人身边,搂着那柔若无骨的纤腰,笑容里带着些邪气:“晚上?今晚可以留下么?” 陆寒溪美眸泛着动人的水雾,朦朦胧胧望着那近在咫尺的俊美面颊,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还想要说些什么,红唇已被吻住,腰肢也被紧紧禁锢着,根本不容许她有丝毫逃脱的机会。 “难得媳妇今日不用匆匆离去,更应当珍惜这不可多得的好时光,浪费可耻,只争朝夕。” 楚绫歌低低将话说完,便埋首而下。 陆寒溪想要骂她一句‘无耻’,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在对方的攻城掠地之下,渐渐沉沦。 日头正盛,火红的烈日炙烤着大地,帷帐之中,更是春色满室。 翌日,楚绫歌算着时间,避开室友,将陆寒溪送出门去。 陆寒溪却不让她多送,自己一晚上夜不归宿,已是破了规矩,再不小心行事,自己倒是无人敢动,但楚绫歌则会惹祸上身。 庭院门口,楚绫歌一言不发,只依依不舍的目送着对方拾级而下。 陆寒溪也不敢回头多瞧,怕自己一个心软,就不想走了。 待香风散尽,倩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后,楚绫歌才转身回了庭院,刚准备去看看苍猊,却发现不远之处,居然立着一道模糊的人影。 祁萱有些尴尬,连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放才能显得自然一些,她并不是有意要偷看别人亲昵,只不过今日出门晚了一些,正好瞧见楚绫歌两人牵手而行。 在陆寒溪脸上,祁萱看到的是不加掩饰的幸福。 虽然她一共也没有见过陆寒溪几面,但就那为数不多的寥寥数面,却已是在其心中刻下不食人间烟火的印记。 然而令祁萱十分触动的是,刚刚那个面带羞意的陆寒溪,比起众人心目中的那个冰山女神,更有着勃勃生气,愈发显得冰肌玉骨。 那种从骨子里散发而出的风采与魅力,远胜从前!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楚绫歌才率先开口道:“要去修炼了么?” 没有被人撞见私事时的慌乱,也没有刻意的顾左右而言他,楚绫歌一如往常的温和,令祁萱也放松了下来。 “今日跟姐姐约了见面,不然一早就出门了。”祁萱算是稍稍解释了自己为何比往常出门晚的原因。 楚绫歌点了点头,而后就朝院门走,刚走出没几步,就被祁萱叫住。 “你是不是想进内院?” 此言一出,楚绫歌顿时就愣住了,转过身来,疑惑的望向那正朝自己缓缓走来的身影,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虽然与祁萱接触不多,但楚绫歌却知道对方不是那种大嚼口舌之人,既然对方向自己坦诚,自己也不必藏着掖着。 祁萱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我的姐姐是执法院中人,因此,我能知道一些寻常弟子所不知的信息,听说此次那院牌新规,是因为有人偷溜进内院而起。” 听闻此言,楚绫歌便轻声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那偷溜进内院之人是我?就算如此,我一个老实本份的新晋弟子,也没那么大的能耐惊动执法院吧。” 见她睁着眼说瞎话,祁萱也乐了,莞尔道:“你当然没那能耐,但陆师姐有啊。”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两人皆已是心照不宣。 轻咳两声,楚绫歌才低声道:“你有法子让我大摇大摆的进内院?还能不被执法院注意到?” 望着那满怀希冀的眼眸,祁萱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头道:“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待我去见了我姐姐之后,才能给你答案。” 楚绫歌捎了捎脑袋,又好奇道:“你为何要帮我?” 这个问题,令祁萱想了好半天,而后才道:“就当是上回在比试台中你帮过我的谢礼吧。” 说完,祁萱也不再耽搁,出了庭院,直奔与自己姐姐约定好的地点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整日整夜,只争朝夕,奇怪的知识点又增加了 那么,今天的我,可以拥有一朵小红花吗? 92.修行与思念·☆ 赤星院, 玄阳宗执法院的下属分院,内院外院各设有一处。 执法者向来都是所有宗门势力当中非常重要的存在,国无法不立, 个道理, 同样适用于宗门。 外院之中的赤星院, 是专用于培养那些有意效力于执法院的弟子, 早一些接受相关训练,待日后入了内院,加入执法院就会容易许多。 当然, 也不是每名弟子都想去执法院当职,有了职责在身, 多多少少都会对自身修炼有影响。 当祁萱心事重重的来到赤星院时, 祁琬正在乐呵呵的指导着一群人训练。 望着立于高台之上,英姿飒爽的姐姐, 祁萱忽然又有些拿不准, 自己帮助楚绫歌究竟合不合适。 正发愣间,祁琬的声音却是自远处高台传来:“愣在那边干什么?过来!” 收拾好心绪, 祁萱掠至高台,盯着自己那撸起袖子正指着下方挥斥方遒的姐姐,轻叹道:“姐, 你爱训人的喜好, 还真是数年如一日呢。” 祁琬扭头望着自己妹妹,正想板着脸骂她一句没大没小,却突然发现今日这妹妹有些不太一样。 细细打量了一番, 才啧啧出声道:“来外院待了没几月, 你的性子倒好像收敛了不少,终于是有些女人味了啊!” 听着姐姐的打趣, 祁萱顿时杏眼圆瞪,没好气的道:“没有女人味的那个应该是你吧!” 祁琬笑着揽过自己妹妹的肩头,道:“你姐姐我明日就要外出执行任务,若是族里来了人,你就好好招呼着,让他们不必担心。” “嗯,我知道了,一次你们要去哪儿?危险么?” 听罢祁萱所言,祁琬伸手刮了刮对方那秀挺的鼻梁,眨眼道:“保密。” 祁萱点点头,她知道内院的任务,是不允许对外透露的,哪怕是对自己最为亲密的人。 两人又聊了几句,祁萱才开口道:“姐,能不能把你的院牌借我。” 闻言,祁琬仔细盯着她那略有些闪烁的眼睛,奇道:“你要我院牌做什么?” “反正你明日出宗执行任务也用不着,借我用用,我想去内院藏书楼逛逛。” “真的只是去藏书楼?” “那不然呢?难不成我还能拿着你的院牌去干坏事?” “哼哼,少唬弄我,老实交待,小妮子莫不是看上内院里的哪位师兄了吧?” 听得祁琬这么一说,祁萱一张俏脸瞬间便染上一抹可疑的红晕,羞恼道:“你说什么呢!不借就算了!” 说罢,祁萱转身就要离开,脚步尚未踏出,就被祁琬一把给拽了回来。 还未说话,手里已是多出一枚院牌。 只听祁琬笑眯眯的道:“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还脸红上了,拿去,反正你姐能够凭着张脸出入宗门。” 拿到院牌之后,祁萱便匆匆离开了,好像生怕自己姐姐会反悔一样。 虚眯着眼眸,望着自己妹妹离去的背影,祁琬挑着眉自言自语道:“难道小妮子还真是春心萌动了?藏书楼么,以后得让执法队多去那里巡视巡视才行。” 由于祁琬担着个执法院小队长的职务,祁萱自然也不敢将院牌直接就放在楚绫歌那处。 待晚上两人在院落里说起事之时,楚绫歌朝她谢道:“院牌你自己收着,我也不会有事没事朝内院里跑,待有事去找寒溪的时候,再来向你借。” 听得楚绫歌如此说,祁萱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之前她还有些担心,若是楚绫歌提出这段时间都想要持有院牌的话,自己应该怎样委婉的拒绝。 楚绫歌虽然确实是想成天都见到陆寒溪,却也不是那等轻重不分之辈。 想要捍卫两人的感情,唯有努力修炼才能够做到,枚院牌,不是自己自由的通行证,而是自我约束的钥匙。 接下来的半月,两人谁也没有找过对方,两地思念,两地修行。 楚绫歌带着苍猊又来到之前自己待过一阵的山崖,暗渊之下的罡风,是一处绝佳的修炼之地,她可不想白白浪费。 苍猊虽然不会控风,但躲避与对抗罡风的袭击,同样对它有助益。 楚绫歌则下到暗渊深处,修习自大日屠魔扇前任之主那处得来的四象灵谱。 现在的她,尚不能将第一道青龙灵象召唤而出,只能以龙呤音波与人对战,还不足以将青龙藏空的威力发挥至三成。 接下来的修炼,楚绫歌便主修此道。 足足半个月,祁萱都没怎么见着楚绫歌的人影,心里正奇怪着,一日修炼归来,刚踏入庭院走了没多久,就瞧见自己刚才心里想着的那人,正立在自己小阁楼门口。 两人成为朋友之后,祁萱当初说不许同屋三人靠近阁楼之言,自然也就无需遵守。 当然,胡明远与莫安两人,却还是得遵守的。 瞧见祁萱归来,楚绫歌立即迎了上去,咧嘴笑道:“方便么?想找你借院牌一用。” 祁萱抬眸而望,看着那道修长而瘦削的身影朝自己走来,突然发现,楚绫歌的容貌竟然比陆师姐还要好看。 若说陆寒溪的美在于那空灵澄澈的气质,那楚绫歌则是一种温润如玉的俊美,越是与她相处,越是能感受到她身上别样而独特的魅力。 楚绫歌走到祁萱跟前,见她还在盯着自己,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脸颊与下巴,奇道:“难道我脸上长蘑菇了?” 瞧着她那故意煞有介事的模样,祁萱不由得抿唇而笑,而后自袖兜里取出院牌,塞到对方手中,便自行了回阁楼。 楚绫歌考虑再三,没有再冒然夜里潜入内院。 盘膝修炼了一整夜,到得第二日清晨,才换了一套衣衫,朝着内院正门而去。 一次,楚绫歌将大日屠魔扇收进纳戒,又变幻了一幅从未在人前出现过的面容,将祁琬的院牌挂于腰际,风轻云淡的踏入了内院大门。 有着鬼面的相助,不过小半个时辰,楚绫歌便再度来到玄冰殿之前。 虽然她手中有着通往陆寒溪修炼之地的钥匙,但楚绫歌却没有再前往密道在之处。 那处密道,是在发生意外之时的安全之道,楚绫歌自然不会朝那方多跑,可当她走到玄冰殿跟前,却又犯了难。 守在殿门口的持剑侍女,明显比上回警觉了许多,混不进去,她便只能在殿外远处等着。 一上午的工夫过去,根本不见有人从里边出来,正着急间,余光却忽然瞟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一座修炼塔前,慕阳舒与慕钰两兄妹又杠上了。 由于距离隔得有些远,楚绫歌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但瞧慕钰那幅撅嘴瞪眼的模样,就知道定是起了争执。 互怼了几句,兄妹两人便瞧见一张陌生面孔朝自己方走来,顿时就同时收了声,许是不愿让别人听见她们争执的内容。 “咦?慕钰!”楚绫歌故作惊讶,直接出声,反正现在没人能够认出自己。 听着对方似惊似喜的叫着自己的名字,慕钰也上上下下将眼前人打量了一番,疑惑道:“你是?” 楚绫歌背对着一脸阴沉的慕阳舒,冲慕钰眨眨眼道:“你不记得我啦?上一次,你还非让我管你叫师姐呢!后来还是你旁边的那什么师姐替我解的围。” 此言一出,慕钰眼珠子立即就鼓了起来。 先是有些担忧的瞥了瞥自家大哥那方,见其没有反应,才磕巴道:“你....你怎么来了?” 楚绫歌扼腕叹息:“不是许久没见了嘛,想你们了呗。” 瞧得楚绫歌般幽怨的模样,慕钰‘噗呲’一声笑出声来,眼眸弯成了一道月牙,哼道:“呸!你想的那个人是我吗?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在这边弯弯绕绕的聊着,一旁的慕阳舒更觉心烦,冷哼一声,拂袖便径直入了修炼塔。 待慕阳舒走后,慕钰这才将楚绫歌拉到角落,小声道:“你是来找陆师姐的么?还有,你怎么混进来的啊?现在执法院那边查得可严了!” 伸手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院牌,楚绫歌得意道:“山人自有妙计,对了,你能进玄冰殿吗?” 慕钰扭头朝远处玄冰殿门外瞄了一眼,而后得意洋洋的道:“我当然能进了,不过,我为什么要进去呢?我又不找陆师姐。” 楚绫歌一听有戏,赶忙道:“我真的有事找她,你进去帮我带个话呗。” “陆师姐很少在外闲逛的,玄冰殿里就有她专属的修炼之地,你最好是进去找她,她不方便随意外出的。” “你的意思是,能够将我给带进去?” “能带是能带,不过你总得给我些好处,否则我干嘛要帮你啊!” “行,那你要什么,丹药?灵币?” “呸!本小姐才不缺那些东西呢,样吧,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帮你。” “什么问题?” 慕钰眼珠子转得飞快,而后以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跟陆师姐,进行到哪一步了?” 听罢慕钰的个问题,饶是以楚绫歌的面皮,也不由得隐隐有些发红,愣了半晌也没能开口。 瞧见她这般反应,慕钰更是乐不可支。 楚绫歌自然不会回答她,慕钰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跟她闹了一会儿后,才松了口。 “唉,走吧走吧,谁叫陆师姐稀罕你呢,能让陆师姐高兴,趟买卖,咱也不亏。” 楚绫歌:“......” 93.祁琬遇险·☆ 玄冰殿门外, 侍女们严阵以待。 这些侍女既是玄阳宗弟子,也是照顾陆寒溪起居的护卫,虽然后者很少需要她们伺候, 但这并不妨碍她们以身为玄冰殿之人为荣。 宗门之内, 除了陆氏宗族近亲, 能够不提前递帖通传而进入玄冰殿的, 可谓是寥寥无几,而慕钰,恰好就是其中一个。 有着慕钰带路, 楚绫歌自然顺利无比的进了殿门。 喻兰前来禀报的时候,陆寒溪正在冰瀑之下修炼, 听完前者所言, 她立即就知道其中定有猫腻。 慕钰从来不会替她大哥做说客,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来打扰自己修炼。 对方挑在这个时间来访, 还带着一名陌生女子, 说是没有古怪,真是连鬼也不信。 大厅之中, 楚绫歌正捧着一盏香茶,嘴上与慕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眼神却像是钉在了通道那处。 瞧着她这幅模样, 慕钰又忍不住想要调侃, 可还不等她开口说话,通道那处便有着徐徐脚步声传来。 楚绫歌努力保持着淡然,但那轻轻浅浅的脚步声, 却仿佛是敲击在她的心坎上, 漫长而又令人激动。 当脚步声停止之时,通道入口之处, 已是有着一抹倩影伫立。 陆寒溪今日穿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裙,腰间束着紫色缎带,将其凹凸有致的玲珑身姿,勾勒得极是诱惑动人。 那向来澄澈如莲的眸光,在望向端坐于客椅之上的那道瘦削身影之时,顿时便有着流光闪掠。 无论楚绫歌幻化成什么模样,她总能一眼将其认出。 关于这一点,就连陆寒溪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但她就是能够笃定,无关容貌,只一眼,她就知道那人是自己的心上人。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陆寒溪自然不会露出破绽,一如往常般招呼着慕钰,至于楚绫歌那边,她只是微微颌首以示礼貌。 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一次稀疏平常的会客,而只有楚绫歌看到了心上人的不同之处。 那波光流转间宜嗔宜喜的眸光,除了自己,或许这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人能够从陆寒溪那处享受到。 稍坐了一会儿,陆寒溪就随着两人出了玄冰殿。 行走在宗门道路之上,所过之处,许多弟子都会主动停下脚步,朝着陆寒溪问好,连一些导师与长老也不例外。 三人好不容易才来到一处幽静的山涧,慕钰正欲开口说话,却听得耳旁有着风声呼啸,再扭头看去,哪里还有另外两人的影子。 “今日之事,多谢了,这份人情,日后再还!” 听着从远处传荡而来的声音,慕钰小嘴一撅,直直跺脚,在心里骂了楚绫歌几句见色忘友,才转身离去。 山涧尽头的一处水潭边,楚绫歌翩然而立,怀中还抱着双颊飞红的陆寒溪。 “还不放我下来!” 听着陆寒溪的温言软语,楚绫歌嘿嘿笑了两声,故意晃动着手臂,打趣道:“媳妇,你怎么这么轻啊?让我来看看,这肉都长到哪里去了!” 说罢,楚绫歌便低头在其颈边拱来拱去,惹得怀中人儿好一阵羞臊。 玩闹了一会儿,才将陆寒溪轻轻放下,两人依偎着坐在水潭边的大石上,心中皆是满足而欢喜。 “寒溪,上一次你在我那处过夜,回去之后没出什么岔子吧?” “倒也没什么,只是被爷爷逮着追问了许久,所以,在那之后,我一直也没有再外出。” “再过不了多久,等我进入内院就好了,咱们就以暗号相约,偷偷跑到这里来幽会!” “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呢,对了,到时候内院选拔,你一定要进入前十,只有那样,才有着一次前往藏宝阁挑选灵宝的机会。” “媳妇说了算,我保证打进前十,争取闯进前三!” 两人从中午聊到日头落山,陆寒溪这才有些不舍的站起身来,她的一举一动,有着不少人关注着,没有太多任性的余地。 楚绫歌自然知道她的难处,也没有耍小性子跟着她回玄冰殿,只是紧紧其抱在怀中,吻着她的发丝。 隔了好半晌才闷闷的道:“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再出入院门了,安心修炼,日后得了空,我再来找你。” 话音落下之后,楚绫歌怀里却突然多出一样东西,低头看去,却是瞧见一件银白色的灵器软甲。 软甲如丝如绸,其上还带着陆寒溪身上所特有的淡淡香气,接入掌中,重量也是轻如鸿毛。 “这是太清银甲,回头你将其炼化,需要用它之时,再以灵力摧动,它能挡下法相境强者的全力一击,不过,却只能使用一次。” 听罢对方所言,楚绫歌也没有矫情,欢欢喜喜的将太清银甲收好,而后手掌一扣,揽住那柔软销魂的纤腰,将其身子紧紧贴向自己。 “媳妇,这一别之后,又要许多天见不着了!”楚绫歌不怀好意的笑道。 瞧见她这幅神色,陆寒溪哪里还会不知她想要干什么,轻轻推着其肩头,眸光躲闪着,小声道:“这还在外面呢。” 楚绫歌最喜欢看的,就是心上人这般羞赧的模样,正正经经的一番话,也被她听出几分旖旎。 伸手轻轻抚上那如雪的下巴,挑着对方抬眸与自己对视,而后在陆寒溪微微闪动的眸光中,低头吻上了那抹朝思夜想的红唇。 幽静的水潭边,倒映着两道忘情拥吻的倩影,偶尔微风拂过,在水边带起一圈圈柔和的涟漪。 楚绫歌回到自己庭院之时,才刚刚入夜,将院牌还给祁萱之后,便回房炼化太清银甲。 转眼之间,已是过去两月。 在这两月期间,日子过得平静而规律,楚绫歌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于修炼青龙藏空之上,一番努力下来,倒也有所小成。 这一日,楚绫歌刚从外边修炼归来,就瞧见祁萱慌慌张张的从阁楼掠出,直奔庭院而来。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楚绫歌也能感应出祁萱的情绪很是不对劲,待两人离得近了,更是能清楚的瞧见其面颊之上的焦急。 “出什么事了?” 这般六神无主的小辣椒,楚绫歌从来都没有见过,哪敢让她就这么跑出去,赶忙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出声问道。 猛然被人拉住,祁萱脚步骤停,身形尚未站稳,眼泪就急急滚落而下。 见到她这幅模样,楚绫歌不由得也有些紧张,托着她胳膊站直,又道:“这是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正在这时,胡明远与莫安两人也一前一后的回到庭院,一瞧祁萱那眼眶通红的模样,心中皆是‘咯噔’一跳。 被三人堵着,祁萱想走也走不了,平复下情绪之后,才出声道:“我姐姐出事了!” 听得她这么说,三人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拉着她在院中石凳上坐好,让她先把事情讲清楚。 但令三人不曾想到的是,祁萱的言语非常简单,信息量也少得可怜。 “两月之前,我姐姐外出执行任务,至今未归,原本这也没什么,但我刚才心中却有所感应,知道她遇见了危险,而且还是足以致命的危险!” 说到这里,就没有了下文,楚绫歌与其余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而后才问道:“先别急,你是如何得知你姐姐遇着危险的?” 见祁萱咬着唇不答话,楚绫歌这才又道:“我听说,外出执行任务的队伍,队长身上都会有着一枚血玉,若是遇见致命之险,便可捏碎血玉,引得长老前去营救。” 听罢楚绫歌所言,祁萱摇了摇头,涩然道:“我与姐姐之间,有着一种奇异的感应,平日里并不明显,但一旦有一人伤重垂危,另一人便会隐隐有所感应。” 立于一旁的胡明远,这时也插进话来:“但仅凭这种感应,恐怕说服不了宗门长老前去救人。” 祁萱撑着石凳站立而起,道:“我知道,但我总不能什么也不做,我要去找我姐姐。” 见她执意要走,胡明远与莫安两人又是好一番劝阻。 楚绫歌沉吟片刻,而后开口道:“你有法子出宗门么?” 见祁萱点了头,才接着道:“那行,我跟你一起去!”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面露惊色的将其盯着,一般说来,不得长老特许,或是提前申请,外院弟子是不能够私出宗门的。 再有一点,就算祁萱的感应是真,但能将外出执行任务的队伍逼至险境,必定是遇上了实力极强的对手,法相境之下,或许根本无法扭转局面。 不待莫安两人相劝,楚绫歌便出声将苍猊唤来。 不必多言,小毛团也知道她是让自己在庭院之中守着,以便陆寒溪过来的时候,能跟其报个平安。 至于莫安两人,楚绫歌直接拒绝了他们也一同前去的建议,若是四人都离开了,恐怕不出两日,就会被人发现。 要知道,现在前来挑战的弟子虽然少了很多,但不代表一个也没有,总得留下些人在这里应战。 快速交待一番之后,楚绫歌与祁萱两人便掠出了庭院,由后者带路,打着会见族人的幌子,从外院会客堂溜出了宗门。 作者有话要说: 见色忘友的灵鸽,想要一朵小红花 94.天极堡·☆ 入夜之后的玄阳山脉, 广袤而深邃,仿佛一头安静盘踞着的远古巨兽,散发着危险而又浩大的气势。 密林之中, 两道人影正在快速穿梭, 待到与玄阳宗已是拉开一段较远的距离后, 奔行才骤然而停。 月光下, 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相视而立。 身着黑袍的女子,青丝束作马尾,眉目如画, 面容俊美,气质温文尔雅。 黑袍女子身前, 是一名身着红裙的女子, 杏眼桃腮,身姿娉婷, 只是那双漂亮的星眸之中, 浮显着浓浓的担忧。 这两人,自然便是从外院私自出宗的楚绫歌与祁萱。 “你有法子追踪到你姐姐此刻的位置么?”楚绫歌率先开口, 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嗯,我和姐姐身上各有一枚族玉,紧急之时, 能够感应到对方大致方位。”祁萱一边说, 一边从颈间解下一根吊着灵玉的细绳。 望着正往灵玉之中灌注灵力的祁萱,楚绫歌突然想到自己颈间也有着一枚暖玉。 那是之前与娘亲分别之际所得,也不知那暖玉之中是否藏着什么秘密, 会不会有朝一日, 自己也能凭着这东西,寻得娘亲的位置。 正思索着, 祁萱那处的动静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对方那略带欣喜的声音也传荡而来。 “找到了!姐姐的位置离我们这处并不算特别远!” 楚绫歌点点头,正欲让对方带路出发,却听祁萱又道:“你是不是会易容之法?” 易容术并不算什么稀奇之事,楚绫歌也没有相瞒,默认之后,又奇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祁萱郑重道:“我们私自出宗,无论有着什么样的理由,便已是戴罪,我救姐心切,不会被宗门重罚,但你却是不同,来的路上我已考虑过了,你易容成我族之人,是最合适的。” 听罢祁萱所言,楚绫歌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自己与祁萱本就是从会客堂溜出的宗门,扮作她的族人前去相救,动机与时间都能解释得通,当然,这是在宗门不会细查的情况下。 “扮成你族中哪一位,你想好了吗?男女不限,我都能以障眼法改变容貌、调整气息波动。”楚绫歌当机立断道。 “有一人,他所修也是风属性灵力,又不常抛头露面,最适合拿来混淆视听,只不过,要辛苦你了,他是个男子,兵刃为锏。”祁萱一边回忆,一边思索着怎样向对方描述长相。 楚绫歌听罢,点了点下巴,而后朝前伸出手掌,掌心向上,看上去就像是邀请一般。 没有时间多说,楚绫歌直接道:“将手放上来,放开心神,在脑海中回忆你那族人的模样。” 垂眸望着朝自己伸来的手掌,祁萱先是一愣,而后才将自己的手掌探出,轻轻放在了眼前那只白皙而修长的手掌之上。 楚绫歌并没有将其握住,合上双目,摧动心神,很快便通过对方掌心媒介探查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当楚绫歌将手掌抽回,掌心处的温暖也骤然消失了去,祁萱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缩回自己的手,握成拳垂于袖袍之下。 就在刚才,与楚绫歌掌心相触之时,祁萱莫名的非常紧张,这突如其来的感觉,直将她心里担心姐姐的焦虑也减缓不少。 将那莫名的心绪压下,再抬眸看时,楚绫歌已变作了她记忆之中那族人的模样。 “兵刃实在是没办法了,就这样吧。” 听罢楚绫歌所言,祁萱连忙点头,带着楚绫歌赶紧朝着自己姐姐所在方向急掠而去。 ...... 密林深处,一道略显狼狈的纤细身影,正在树丛中悄无声息的飞掠着。 足尖每每点在树干之处,都会在其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在夜色的掩盖下,倒是难以瞧见。 闪掠之间,除了令得枝叶有些轻微摇晃之外,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整个动作犹如行云流水,数息之间,那人影已是掠至远处。 就在这人影离开后没多久,数道黑影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响也来到这片密林,一番搜查之后,再度朝前追去。 祁琬紧紧咬着牙关,尽量让自己奔逃所发出的动静小上一些,只要再坚持一晚,明日自己就能逃到玄阳宗的势力范围。 到了那里,后面那些尾巴绝对不敢再追来。 她的一身衣裙,已是星星点点沾着血迹,气息也颇为不稳,一看就知道是受了不轻的伤。 而这一切,都是拜一个名叫天极堡的势力所赐。 此番祁琬带队外出执行任务,是探查一处隐秘空间,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然而当她们在返回宗门的途中,却遭到了埋伏。 队伍里的其余四人,都已死在了对方手上,而祁琬拼得重伤,才得以逃出包围圈,但显然对方不准备放过她,一连数日的追杀,最终来到了这里。 一处湍急的河谷旁,五道黑影仿佛从天而降,气息比那泛着凉意的河水更加冰冷。 五人呈扇形而立,为首一人是名黑面老者,气息浑厚而冗长,竟是名法相境强者。 黑面老者身后,四名下属躬身而立,等待着前者下一步指示。 “她就在此处,给我搜,不能让她活着逃回玄阳宗。” 黑面老者话音一落,四名下属立即齐声称是,旋即分散而开,沿着河谷大肆搜查。 祁琬缩在一块大石之后,伸手入怀,将身上所携带的最后一颗疗伤丹药服下,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思索着待会应该继续奔逃,还是干脆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而就在这时,挂于颈间的族玉突然微微颤动了起来。 族玉的反应,并没有令祁琬有丝毫放松,相反的是,她那原本已存死志的一颗心,蓦然变得惊慌起来。 “是萱儿!那个傻姑娘,她来干什么!” 也不怪祁琬这般气急败坏,实在是追杀自己的对手阵容太强,一名法相境强者,四名神玄境高手,根本就不是祁萱能够对付得了的。 “希望那傻姑娘是带着宗门长老一块来的吧。” 心里祈祷着,祁琬也打消了冲出去与对方拼命的念头,自己妹妹既然已经找来了这里,那在见到后者之前,自己绝对不能死! 然而,祁琬的隐忍并未给她自己争取到太多的隐藏时间,一盏茶的工夫后,便被人发现了。 数道赤红色的灵力攻击直射而出,将祁琬所躲藏的那块大石轰得四碎而开,待四名黑衣人奔至碎石旁,却并没见到任何人影。 祁琬用尽所有气力,方才遁逃而出,正欲斜冲而出蹿入树林,却被一道犀利的拳印给逼了回来。 “轰!” 拳印擦着祁琬肩头而过,带出一篷血雾,整个娇躯便直直射向其身后的河流之中,将河水震出一大片水浪。 黑面老者缓步而行,立足于河滩边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肩头已被鲜血染红的女子,眼瞳之中没有丝毫怜悯。 “把钥匙交出来,老夫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冷漠的话语自黑面老者口中而出,强硬得没有半分商量余地。 祁琬无力再逃,却也不想就这么被对方击杀,无畏的盯着那黑面老者的眼睛,冷笑道:“天极堡袭杀我玄阳宗弟子,就不怕被秋后算账吗!” 在听到‘天极堡’三个字时,黑面老者一直古井无波的苍老面颊,才总算是有了些反应,不过,也仅仅是面皮之上多了稍许意外。 “哦?没想到,你竟然还能看出我天极堡的身份。”黑面老者戏谑道。 “这有何难,我不仅知道你们的身份,而且还知道你便是天极堡右使,巫弘!”祁琬尽可能的拖着时间。 “识破老夫的身份又能怎样,一个死人,是不可能向宗门通风报信的。”黑面老者仍是不紧不慢的道。 略作僵持,黑面老者便缓缓抬起一掌,火焰般的灵力在掌间凝聚,热度攀升之间,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语却令人感到寒冷。 “没工夫与你多耗,将你烧成灰,钥匙自然能够拿到。” 一语言罢,黑面老者就欲翻掌出招,这般近距离的攻击,祁琬根本无从躲避。 正当祁琬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一击之时,一道刺耳的破风声却突然自黑面老者身后暴袭而来。 那等声势,犹如一柄利剑斩破长空,劲风过处,震得河谷之水也开始翻滚四溅。 黑面老者冷哼一声,在那突袭到来之际,脚掌一跺,身形便直直掠至半空。 正当他准备欣赏一场自己人杀自己人的好戏之时,却见那原本直斩而去的攻击,居然在半道上拐了个弯,继续朝着自己这处追击而来。 一掌拍下,早已蓄势待发的火球与暴袭而来的风刃狠狠相撞,带起一片刺目的火花,将河谷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姐姐!” 趁着这个空档,祁萱突然自远处奔来,将自己姐姐扶起,迅速朝其嘴中塞了几枚丹药,而后才带着对方朝一旁躲去。 半空之中,楚绫歌已是与那黑面老者交上手来,不远之处的四名黑衣下属,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心里矛盾着,也不敢冒然前去相助。 望着满身是血的姐姐,祁萱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掉,心里更是后怕,若是自己再来得晚一些,岂不是就要阴阳永隔了。 祁琬毕竟年长,稍微恢复了些气力之后,立即出声问道:“你带了几人过来?刚才出手的是哪位长老?” 努力将泪水憋回眼眶,祁萱这才道:“就一个,是咱族里的人,祁君昊。” 作者有话要说: 祁琬:“太好了,萱儿带着长老来救我了!” 祁萱:“....”长老没有,你的师妹倒是来了两个 95.识破身份·☆ 玄阳山脉, 一处狭长的河谷地,正爆发着激烈的战斗,火焰般的灵力不断炸裂, 在空中绽放着奇异的光亮。 半空之中, 两道人影频频交错。 在夜色的笼罩下, 下观战之人只能瞧见模糊的身影, 只有在灵力对轰之际,才能看清来者的面容。 祁琬仰面望着不时被火光照亮的年轻面庞,记忆中自己确实是见过那张脸, 但更多的印象,却是没有。 一经交手, 楚绫歌神玄境中阶的修为便暴露无遗。 巫弘也从一开始的小心谨慎, 变得不以为然起来。 神玄境与法相境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 在他看来, 突然出现的这两人,不过是来白白送死而已。 立于河谷间的四名下属, 这时也反应过来,对仅是来了两人,不足为惧, 当下便手持兵刃朝着祁琬祁萱两姐妹围去。 扶着自己姐姐在石块上坐好, 祁萱纤手一握,一柄细长的软剑便出现在掌中,长剑嗡鸣间, 杀意如浪潮般翻滚。 “当心一些!” 祁琬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在见到自己妹妹欲以一敌四之后,也没有说些让她丢下自己先走的这种矫情话语。 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 手印相结,开始以最快的速度调息。 四名黑衣下属先是一愣,而后嗤然发笑,齐齐掠出,朝着那纤细的红裙女子猛攻而去。 望着朝自己奔袭而来的四道人影,祁萱自知以正常手段迎击不会有效果,星眸微沉,便欲以鲜血祭剑身。 剑锋尚未割破肌肤,一道嘹亮的龙呤便突兀之极的从天而降,音波如涟漪般扩散,将正在奔掠的四名黑衣下属震得吐血而飞。 与此同时,巫弘的暴怒之声也在河谷上空响彻而起。 “好个狡猾的小子!竟敢在老夫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话音刚落,一记赤红色的拳印便已袭至楚绫歌近前。 若是换作另一神玄境武者,在这般近距离的攻击之下,除了防御或是硬接,几乎没有第三种选择。 但偏偏那巫弘的对手是楚绫歌,她在全力奔逃之下,连法相境高阶修为的孔玲都抓之不到,此刻躲个灵力轰击,自然不在话下。 身形诡异的一闪,拳印便落到了空处,而楚绫歌看上去也并不想继续恋战,躲过攻击之后,便直直朝着下落去。 然而,令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是,楚绫歌落下的地并不是自己同伴那处,而是落向了离她最近的一名黑衣下属。 一道清晰无比的骨骼断裂之声,在河谷之畔响彻而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钻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对于眼下这些心狠手辣之徒,楚绫歌自然不会手下留情,逮着机会,闪电般的就解决掉一人。 另外三名黑衣下属,顿时被吓得亡魂皆冒,打着冷颤暴退而开,生怕逃得慢了,自己也会步了那同伴的后尘。 快速将一人击杀之后,楚绫歌也不敢多加逗留,足尖一点,便朝着祁萱两姐妹那掠去。 她可没有忘记,半空之中,还有个法相境修为的强敌,想必此刻,那老家伙已是被气得暴跳如雷了吧。 飘飘然落到祁萱身边,楚绫歌扭头问道:“她现在伤势如何?” 祁萱尚未开口,两人身后便有着低声传来:“我无大碍,那老家伙实力不弱,你们小心一些。” 听罢祁琬所言,楚绫歌点了点头,而后又朝着身旁之人道:“那三名喽啰,你能对付吧。” 望着远处那畏缩着不敢上前的三名黑衣下属,祁萱眼神坚毅的道:“没问题!” 顿了一顿,又小声道:“那名法相境老者怎么办?你....” 话未说完,就被楚绫歌出声打断:“他就交给我,有机会的话,你就带着你姐姐先离开,只有你们安全了,我才有法子脱身!” 听着楚绫歌的言语,祁萱心中却生出一丝后悔。 如果不是自己,楚绫歌根本就不会卷入这场危局,纵使对有着越级挑战的实力,但此刻的对手却是货真价实的法相境强者,想要全身而退,谈何容易。 巫弘自半空之中徐徐落下,却没有立即朝楚绫歌三人发动攻击。 先前与楚绫歌的一番交手,他已知对身法诡异,若是逼得太紧,万一对扔下同伴独自遁逃,那可是大为不妙。 天极堡虽然实力不弱,但与底蕴深厚的玄阳宗比起来,还是差了好几个档次。 因此,巫弘绝对不允许有着漏网之鱼逃脱! “真是令人意外,向来温吞水一般的玄阳宗,竟然也能培养出你这等心狠手辣的弟子。” 听着巫弘的嘲讽,楚绫歌却丝毫不以为意,反唇相讥道:“你想不到的事多了去了,好心奉劝一句,带着你的人赶紧离开,否则,待会可就走不了了!” 楚绫歌故意将话说得模棱两可,明知对可能不会相信自己这等破绽百出的威胁,但总归还是要试一试的。 对于楚绫歌所说,巫弘自然不信,若是玄阳宗知道这里所发生的情况,来的就不会是眼前这两名神玄境的小辈了。 一直专心调息的祁琬,在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立即便猜到与自己妹妹一同前来的那名年轻男子,绝对不是自己的族人。 虽然印象不算深刻,但祁君昊天赋平平,她还是知道的。 而眼前与自己妹妹并肩而立的那名男子,能在与法相境强者的战斗中分出心神袭杀他人,根本就不是寻常武者能够做到的事。 再有一点,自己那个看谁都不太顺眼的妹妹,在看向身旁之人时的异样目光,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又岂会看不出来。 联想到不久之前祁萱向自己借院牌那时的模样,祁琬已经能够肯定,那人定是玄阳宗内院之人,只不过易了容,不想让自己发现其身份罢了。 想不到,自己妹妹的心上人,战力这般了得! 对于祁琬心中所想,楚绫歌自是不知,简短的交待几句之后,便再度掠身上前,与敌人战在了一处。 祁萱也主动迎上了那三名黑衣下属,这一次,她直接割破手臂,在灵力与鲜血的双重灌注之下,剑气锐不可挡。 楚绫歌与巫弘的战圈,从河滩转移到河谷之上,在劲气的冲击之下,一道道水柱源源不断的翻滚而起,旋即又在爆破声中四溅而开。 在身法与速度上,楚绫歌虽然占有优势,但在功法层面,还是比不过对数十年的浸淫。 没过得一会儿,身上便是挂了彩,而反观巫弘,除了灵力消耗以外,并未出现任何伤势。 又是一记避之不及的硬轰,楚绫歌闷哼一声,身形如箭矢般朝着后倒飞而出,热血滚滚洒落,旋即与夜色融为一体。 巫弘冷笑一声,这样的结果,似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然而,嘴角的笑意并未持续多久,巫弘便是面色大变,朝着前出声喝道:“小杂种!你敢!” 正在朝着某处飞射的楚绫歌,在听到对的怒喝之时,唇角也是掀起一抹森然,手中折扇一扬,数柄风刀便呼啸着激射而出。 惨呼声随之响起,又是一名黑衣下属在毫无觉察之际,被楚绫歌袭杀身亡。 瞧着这一幕,巫弘几乎将肺也快要气炸。 若说之前那一次,是众人疏忽所致,那么眼下这一出,则完全是对他底线的挑衅。 区区一名神玄境小辈,在自己眼前连杀两名下属,这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一击得手,楚绫歌伸臂一扯,将祁萱胳膊拉过,带着对径直便朝远处掠去。 直到此时此刻,楚绫歌才放下心来,将祁萱扔到其姐姐那处之后,再度转身迎上追击而来的强敌。 望着那道瘦削的身影,祁萱眼眶再度红了起来。 以她现在的实力,对战天极堡三名神玄境武者,确实太过勉强,这也是为何楚绫歌拼得惹怒对手,也要再度插手的原因。 半空之中,巫弘怒不可遏的叫骂声,如闷雷一般滚滚炸响。 楚绫歌没有出声,愈发冷静的与对缠斗,思索着破敌之策。 “不愧是法相境强者,防御力实在太强,风刃根本斩不开他的灵力火焰,或许,我可以试试那一招!” 心中略作一番思忖,楚绫歌掌中风属性灵力猛然喷涌,快速在周身形成风旋,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如风卷一般袭向对。 “哼!装神弄鬼!” 一声冷喝之后,巫弘不闪不避,提起一对赤焰铁拳,直直朝着风卷轰去。 两者交接之际,一道惊天霹雳突然炸响,与先前的爆破声不同,这道声响,是真真切切的雷霆轰鸣,带着一抹毁灭的气息,响彻苍穹! 河滩之上交手的三人,手上动作骤然而停,相互拉开距离之后,立即目露惊骇的仰头而望。 无论是祁萱,亦或是天极堡武者,皆是知道自己这根本无人修有雷属性功法,先前的那道璀璨雷霆,就显得无比诡异。 相较于下众人,身在半空的巫弘,则更是惊恐莫名。 猝不及防之下,自己便与一道雷霆拳印悍然相击,若仅仅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在那雷印之后,另一道风属性的暗劲却顺着手掌侵入体内,而后轰然炸开。 若不是倚仗着法相境的修为,恐怕就先前那一击,他已是重伤落败。 不过即便如此,巫弘也是伤得不轻,毕竟体内脏腑比不得体表。 惊怒交加之下,一口鲜血便是喷将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决战前,先把你们手里的小红朵摇一摇! 96.绝地反击·☆ 河谷上空, 一道狼狈的身影自雷霆爆破之处倒飞而出。 待下方众人看清那被击飞之人的面容之后,纷纷倒吸上一大口凉气,先前落败之人, 竟是前一刻还不可一世的法相境强者巫弘!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 一直坐在远处调息的祁琬突然掠出, 朝着仍仰面而望的妹妹疾声道:“萱儿, 快速解决掉那两人!” 听得自己姐姐的声音,祁萱立即便回过神来,挽个剑花, 再度朝着自己的对手猛攻而去。 祁琬毕竟年长,又在执法院锻炼多年, 自然懂得把握战机。 她知道巫弘不可能被先前那一击打败, 此时此刻,正是天极堡众人士气大跌之际, 若是能一举将那两名喽啰斩杀, 或许便能扭转战局。 楚绫歌自然也懂得乘胜追击的道理,几乎是在巫弘跌飞而出的同一瞬, 她便再度追击而上。 余光瞧着再度朝自己这处暴袭而来的身影,巫弘眼瞳之中的杀意,几乎快要凝成实质。 “那小子的灵力有古怪, 不宜与他再这么缠斗下去!” 心念飞转间, 巫弘双掌猛然相合,一道道复杂的印法自其干枯的手掌之间变幻而出。 待楚绫歌袭至近前之时,一股骇人的气势, 猛然自强敌体内暴涌而出。 “增幅实力的秘术么!这下可糟了!” 感应着对方仍在不断攀升的气息, 楚绫歌生生止住了身形,凌空调转了方向, 朝着斜旁飞掠而出。 “祁萱!快跑!” 楚绫歌那带着急迫的吼声传至耳边之时,祁萱祁琬两姐妹刚好合力将对方两人击毙。 感应着半空之中突然暴发的滔天杀意,两姐妹皆是面色剧变。 “怎么回事!那巫弘的气息怎么突然间涨了这么多!”祁琬简直不敢相信,现在的巫弘,修为已是快要达到法相境高阶的层次。 “姐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那老头实力这么强,她打不过的!”祁萱心急如焚,一想到楚绫歌有可能会死,她的面色瞬间就变得煞白。 祁琬没有回答自己妹妹的问题,直接一把拉过后者的纤手,带着她就朝林间那处跑。 现在这般情形,根本已经超出了她们能够应付的范畴,唯有分头遁逃,才有可能争取到一线生机。 通过先前的观察,祁琬知道与巫弘对战的那人,身法奇快,只要自己姐妹两人不给对方拖后腿,凭他的本事,要甩掉对手并不算太难。 楚绫歌也是有着同样的思考,发现事态不对,立即便朝着与玄阳宗相反的方向奔逃,以求能将对手引开,给同伴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然而,她们的想法虽好,但巫弘又岂会轻易上当。 毕竟是在帮派之中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老狐狸,感应到自己的猎物分头逃窜之后,立即就知晓了她们的意图。 冷哼一声,巫弘直接放弃了继续追击楚绫歌的势头,调转方向,径直朝着另一处飞射而去。 感应着身后杀意的消失,楚绫歌不仅没有松口气,心里反而有种不详的预感。 回眸望去,顿时大为骇然,她瞧见,那鬼魅一般的身影,正如饿狼扑食一般,直袭祁萱两人。 劲风袭来,夹杂着炙热的气浪,在河谷上方蒸腾出阵阵白雾。 “闪开!” 随着一声带着急躁的娇喝响起,祁萱肩膀一疼,身子便朝着旁侧跌去。 几乎就在祁萱身子跌出的一瞬间,一道如流星般的火球自远处暴射而来,穿过前者刚才所在的位置,将地面轰出一个丈许宽的坑洞。 难以想象,先前那一道攻击,若是落到祁萱身上,估计此刻被轰得四分五裂的,就不是地面的土石了。 巫弘凌空而立,俯视着被火浪掀翻在地的两名女子,却并没有继续攻击。 在他眼里,祁萱姐妹俩已是瓮中之鳖,此处唯一一个脱离自己掌控的,便是那个滑不溜手的小子。 与其追着那小子到处跑,不如用这两姐妹的性命作诱饵,巫弘老眼毒辣,一眼就能看出,那小子绝对不会丢下她们自己逃走。 所有人都知道巫弘打的是什么算盘,请君入瓮,而后再将其一网打尽。 “我说,你也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要点脸?” 听着从不远之处传来的声音,巫弘转身,见楚绫歌果然折身而返,阴恻恻的笑声当即便在夜空中传荡而开。 “桀桀,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只是不知,待会将你满嘴的嫩牙敲碎之时,你还能否像此刻这般淡然。” 说罢,巫弘拂袖一挥,赤芒落下,将祁萱两人禁锢在一个赤色光罩之中。 “既然你这么舍不得你的女人,那便死在她们眼前吧。”巫弘笑意森冷,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楚绫歌眼瞳骤缩,单手结印,险之又险的躲过对方这一记突袭。 一掌落空,但那凌厉的掌风,却在楚绫歌肩头带起一篷血花。 实力增幅之后的巫弘,速度及力量也提升了许多,而反观楚绫歌,灵力已在先前的战斗之中消耗过半,怎么看,也很难有再度扭转战局的机会。 望着半空中几乎是一面倒的战局,祁萱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那些从楚绫歌身上滚落而下的血珠,一颗一颗,都犹如烙铁烫在她的心尖上。 祁琬面色凝重,但此时此刻,除了等待那近乎不太可能的奇迹发生,她们什么也做不了。 轻轻叹出一口气,祁琬伸手将自己妹妹纤细的手掌握住,再度抬眸望向半空之中的战局。 “轰!” 一道炙热的拳印,狠狠落在楚绫歌交叉护于身前的双臂之上,鲜血四溅之际,后者的身躯也如断翅之鸟一般,坠落地面。 巫弘稳稳落下,余光瞟着那趴在一滩血迹之中的身影,仍是觉得怒气未消。 自己堂堂一名法相境强者,对付个神玄境的毛头小子,竟然被逼得动用天极堡的秘术! 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自己这张老脸,怕是真的要丢尽,好在知道今晚之事的人,不是已经成为了尸体,就是即将死去! 心里正这般想着,巫弘眼珠子一转,瞧着趴在地上那人,居然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哼!倒是个硬骨头!” 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巫弘抬脚便朝着楚绫歌走了过去。 待走到楚绫歌近前,一道沙哑的声音,无比清晰的钻入了巫弘之耳,将他肺也快要气炸。 “你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老杂毛。” 火属性灵力暴涌而出,将巫弘身躯尽数覆盖而进,远远看去,像是一具正在熊熊燃烧的火人。 旋即,石破天惊的一拳,直直朝着楚绫歌脑袋轰砸而去。 这一击,巫弘可谓是倾尽了全力,不将对方轰成肉沫,难解他心头之恨。 但凡强行提升力量的秘术,都有着时间限制,秘术一过,武者便会进入短暂的虚弱期。 而此时此刻,恰逢巫弘实力骤降之际,是以,他必须得尽快将眼前麻烦彻底解决。 狂暴无匹的拳印,伴随着远处祁萱的嘶喊声一齐到来,但想象之中的血肉横飞之景却并没有出现。 在巫弘不可置信的眼瞳中,倒映着的是万丈灵光,以及藏于灵光之后的一双森然之眼。 楚绫歌蛰伏良久,终于等来了眼前这个机会。 巫弘朝自己发动全力一击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摧动了太清银甲。 这还是两月之前,陆寒溪叮嘱她炼化之物,她原以为自己可能最近一两年都用不上,不曾想,此刻却成为她翻盘的关键之物。 在太清银甲大显神威的同时,楚绫歌也发动了自己倾尽全力的一击。 “青龙....藏空!” 古老的龙吟传荡而出,青龙盘踞,一双幽深而冷鹜的眼瞳,在看向巫弘的时候,仿佛是在盯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待巫弘有所反应,龙首猛然一扬,径直将他拦腰咬住,绞着他的身躯,升腾而上。 若是在战斗之初,楚绫歌的这一击,虽然会给巫弘制造一些麻烦,却无甚可能将其击败。 然而巫弘先前那一击,并没有考虑给自己留个后招,加之楚绫歌出手的时机非常精准,正好逮住对方秘术消退的虚弱点。 故而这最后一击,对巫弘来说,近乎于卸下防备挨打。 没有了灵力防御的巫弘,纯粹靠着肉身之力硬接一记杀招,那等结果,可想而知。 青龙炸裂,龙吟消失,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也自半空之中坠落而下,尚未落地,已是没有了气息。 楚绫歌摇晃着走到巫弘的尸体旁,确认他不是诈死之后,悬于心中的大石,才终于落下。 心神稍有放松,晕眩感便如潮水般袭来。 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明,楚绫歌这才俯下身去,伸手将一枚赤色纳戒从死尸手上摘除。 此番战斗险些连小命也丢了,战利品又岂能白扔在这里不要,法相境强者的纳戒,收藏一定不会太少。 巫弘一死,远处困住祁萱两姐妹的灵力光罩也自动消散。 祁萱连自己姐姐也来不及多管,径直奔到楚绫歌身边,望着她那浑身浴血的模样,晶莹的泪珠又开始往下直掉。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离开这。” 祁琬走到两人身边,伸手拍了拍自己妹妹因抽泣而颤抖的肩头,而后又望向楚绫歌,问道:“还能走吗?” 不待楚绫歌有所回答,胳膊已是被人抬起,而后挂在了祁萱那洁白纤细的后颈之上。 楚绫歌本想将手臂收回,但此刻她确实已到了强弩之末,连站也快要站不稳,只好轻声道了谢,而后任由祁萱将自己的重量承受着,朝着回宗的方向行去。 97.女人的洞察力·☆ 日光倾洒, 将残夜尽数驱逐,一道道温暖的光线穿透层层林叶,投射在下方疲惫不堪的三道人影身上。 两名伤势颇重之人, 正倚靠着树干, 闭目休息, 另一名红裙女子, 则来回照顾着两人。 这三名武者,正是经过一夜大战,死里逃生的楚绫歌三人。 楚绫歌气息萎靡, 若不是有祁萱扶着,连路也走不利索, 刚刚坐下没多久, 就歪着脑袋昏睡了过去。 祁琬失血过多,面颊之上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一想到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她仍是后怕不已。 念及此处,祁琬又将目光移到一旁的黑袍青年身上。 楚绫歌虽是昏睡了过去, 但有着鬼面替她维持功法,面容与身形皆是没有变回自身的模样。 对于那个叫作祁君昊的族人,祁琬虽然没有特别大的印象, 但她心里却很清楚的知道, 绝对不是眼前这个人。 族中若是出了这么一位天赋异禀的猛人,只怕举族上下都要把那人当作神佛一般供着。 “也不知萱儿的心上人究竟是内院哪位师兄?不对,我应该称其为师弟, 能以神玄境中阶的实力, 干掉巫弘,这等存在, 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 正欲出声询问一二,却见祁萱收集了些露水,正俯身替那人处理着伤口,快要涌至嘴边的话,又缓缓咽了下去。 “算了,萱儿不提,我便暂时装作不知道好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好好认识我这位妹夫。” 打定主意,祁琬也不再多加相瞧,再度合上双目,开始缓缓恢复灵力。 没过多久,祁萱的声音便轻轻柔柔的在耳旁响起:“姐,喝点水吧。” 美眸稍稍张启,祁琬便是见到自己妹妹已然来到自己身边,手里握着个小玉瓶,里面装着刚刚收集而来的晨露。 祁琬自然不会跟自己妹妹客气,接过小瓶,仰头将露水饮尽,唇角微微勾起,打趣道:“照顾完你的心上人了?” 此言一出,祁萱嫩洁白净的面颊之上,顿时就浮上一抹绯红,急道:“她不是....你可别胡说!” 见到自己妹妹这般反应,祁琬更是觉得这事八九不离十,轻声笑道:“眼光不错,什么时候带回族里让爹娘瞧瞧?” 祁萱知道自己姐姐误会了,却也不方便向其解释,易容之事,是她与楚绫歌共同商量好的,现在她自然也不能单方面的将其真实身份告知。 再有一点,听着姐姐打趣楚绫歌是自己的心上人,祁萱面上虽然羞恼,但心里却下意识的不想反驳。 瞧着自己妹妹慌乱逃走的身影,祁琬也不敢过于相逗,休息了没多久,三人便再次上路。 路途中,楚绫歌这才知道,昨日死在河谷之处的那些人,皆是出自凤玄域一个叫作天极堡的势力。 天极堡本与玄阳宗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这一次之以会朝祁琬等人下杀手,是为着一处名叫幻丹洞府的空间界。 由于宗门之内任务的保密性,有关于幻丹洞府之事,祁琬并没有说得太多,只是提及自己等人找到了一些关键之物,才引来此番大劫。 祁琬一行七人,除了她自己有幸逃脱,其余同宗皆已殒命。 宗门给予的那枚报信血玉,在另一队长身上,而天极堡之人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根本没给众人太多反应的机会,就直接将其扑杀。 除了昨夜死在楚绫歌手里的巫弘,对方还有着另一名法相境强者在之前的战斗中身亡。 为了夺得那幻丹洞府的线索,天极堡可谓也是精锐尽出,不料却在最后关头遇上了楚绫歌,终而落得人财两空。 两名伤号都需要照顾,故而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走走停停,耗费了三日三夜,她们才终于到得玄阳宗。 祁琬急着回内院复命,拿回自己的院牌后,便从一处独立的任务通道入了宗门。 而楚绫歌与祁萱两人,则仍是从会客堂偷偷溜回外院。 庭院之中,胡明远两人以及苍猊,这几日一直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哪里也不敢去,只待在院内,朝着大门口频频而望。 待楚绫歌与祁萱两人的身影终于出现之时,众人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才总算是落下。 瞧着楚绫歌略显苍白的面色,胡明远两人皆是没有多问,任由祁萱将她扶进屋内休息,自己则在院中守候,等着看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之处。 楚绫歌刚刚在椅塌之上坐下,一只银白色的小毛团便飞扑而来,扎进那柔软的怀抱中,带起前者一阵低低的咳嗽。 瞧着楚绫歌那虚弱的模样,祁萱又是后怕又有些心疼,刚欲说些什么,却听前者已是率先开了口。 “这几日,寒溪来找过我吗?” 这席话,自然是朝着苍猊说,祁萱便识趣的没有开口相扰。 苍猊似乎也知道自己刚才那一跳,扯着了楚绫歌的伤口,于是乖乖巧巧的跃至一旁,十分人性化的摇了摇头。 知道陆寒溪没来过庭院,楚绫歌这才伸手摸了摸小毛团的脑袋,倒吸着凉气道:“希望她这两日也别来,我现在这幅模样,可真是有些狼狈。” 听着楚绫歌的言语,祁萱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默然站了小片刻,才开口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给你找些疗伤丹药来。” “祁姑娘,不必那么麻烦,我的伤势养几日就能好,这些天你也辛苦,回去好好休息吧。”楚绫歌确实不想再麻烦别人,赶忙开口道。 “你是为了帮我救援姐姐才弄成这样的,要说麻烦,是我麻烦了你才对。”祁萱垂着眸,掩饰着自己眼中的失落。 “害,同门之间,帮忙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之前我还用过你姐姐的院牌呢。”楚绫歌回答得一派风轻云淡。 听得对方这般说,祁萱也找不着理由再劝,灵机一动,便使出了一招令楚绫歌无法拒绝的杀手锏。 “万一陆师姐这两日过来,见到你满身伤痕的模样,会心疼的,我觉得你....” 话还未说完,便被楚绫歌出声打断:“我觉得你此番言很有道理,那就内伤外伤的药都给我来一些,速去速回,我等你!” 祁萱:“......” 祁萱带着一脸复杂之色离开了房间,径直去往自己的小阁楼,翻出从族里带来的灵币,而就就去给楚绫歌配药。 一连两日,楚绫歌都在自己房中疗伤,而陆寒溪也一直没有前来她这方小院。 话说祁琬回宗的那一日,宗门长老在得知天极堡作为之后,无不勃然大怒。 祁琬思忖再三,还是隐瞒了自己妹妹带着人私出宗门之事,只说自己在奔逃的途中,恰好遇见天极堡的对头,两方交战,自己才得以逃脱。 神玄境中阶修为的宗门弟子,成功斩杀法相境强者,这件事若不是她祁琬亲眼见,估计也会喷‘造谣者’一脸。 再者,若是将自己妹妹及‘妹夫’卷入此事,日后天极堡若要报仇,必会使其遭受牵连,索性闭口不谈,才是对两人最好的保护。 为着此事,宗主陆延召开了一次长老会议,陆寒溪也在列旁听。 在听得祁琬讲述自己是怎么从巫弘手底下逃脱一事之时,陆寒溪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产生了疑惑。 “刚好遇见天极堡的死对头?这天底下哪有这般碰巧之事,看来祁师姐隐瞒了一些信息啊。” 在场长老皆不是糊涂蛋,自然也知此事定有蹊跷,但却无一人追着这个破绽不放,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幻丹洞府之上。 一番讨论之后,祁琬才得以回房休息。 有着宗门灵丹妙药的支持,祁琬的伤势好得很快,短短一日,那因失血过多而导致的苍白面颊,便已是恢复了些许红润。 翌日一早,陆寒溪便登门探望。 祁琬比陆寒溪年长五岁,算是后者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知道陆寒溪此番前来,定是好奇自己昨日在议事大殿为何撒谎,于是便悄悄的将真相告诉了对方。 “真是没想到啊,咱们内院之中,竟然还有着那等越阶战斗的天骄,只是我很好奇,那人究竟是谁呢?当日碍于萱儿在场,我也没好多问。” 待听罢祁琬将整个战斗过程讲述完毕,陆寒溪哪里还会猜不到,那名故意扮作前者族中武者之人,就是楚绫歌。 祁萱带来的人,易过容,修风属性灵力功法,又以折扇作为兵刃,还有青龙显现,除了那个人,陆寒溪并不觉得还会有别人。 正当祁琬想要再将自己妹妹喜欢那男子之事也一并抖出之际,陆寒溪已是站起身来,叮嘱她好生养伤,而后便匆匆离去。 祁琬先是一愣,而后又猛然击掌,笑道:“寒溪定是已然知晓了那男子的身份,我就说嘛,那等惊才绝艳之辈,怎么可能是无名小卒!” 从某些方面来看,祁琬猜测得倒也不算错。 陆寒溪确实是知道了那神秘武者的身份,那人也的确天赋卓绝,但对方却并不是什么内院同宗,更不是男子,而是刚入宗门不算太久的楚绫歌。 当陆寒溪终于寻着机会来到楚绫歌在庭院之时,后者正在房中查探着自己之前得来的战利品,巫弘的那枚纳戒。 刚刚将纳戒之上的封印破除,房门就被人从外推开。 楚绫歌猛然抬头,而后便是瞧见,自己朝思夜想的那道倩影,正踏着莲步,冰沉着俏脸朝自己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那么问题来了,绫歌究竟会不会挨打呢? 98.客卿长老·☆ 在赶来外院的路上, 陆寒溪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宁,有后怕,有生气, 但更的, 还是心疼。 以神玄境的修为, 跑去跟法相境强者硬战, 可谓是九死一生。 陆寒溪实在不敢细想,若是那人就这么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自己应该怎么办。 光是这般想想, 陆寒溪便觉得自己的心,仿佛生生被人剜去一半, 凉风穿膛而过, 带起一阵令人颤栗的冰寒。 楚绫歌自然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受伤之事,已经暴露, 望着突然推门而入的心上人, 立即从椅间站起,欢欢喜喜的迎了上去。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 楚绫歌如往常那般一把将对方抱住,拿自己侧脸不住的摩挲着那香气萦绕的耳鬓,嬉笑道:“媳妇, 可是想我了?” 极淡的血气, 夹杂着药草味钻入鼻间,陆寒溪心里有些发酸,想了一路的责备之语, 突然就说不出口来。 伸出玉臂想去回抱对方, 却又怕碰到其身体伤处,只好任由她将自己禁锢在怀中, 听着她说些流氓话来顾左右而言他。 若是换作之前,听着那些羞人的话语,陆寒溪早已面色发红,而此时此刻,她却只是安静的听着,任凭丝丝缕缕复杂的甜意在心头化开。 凑在心上人的玲珑秀耳边调戏了好一会儿,楚绫歌才发现,今日的陆寒溪,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轻轻将怀中人儿放开,楚绫歌垂眸,盯着那隐有泪光的美目,心里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伸手抚上那如玉般的绝美面颊,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陆寒溪摇了摇头,视线落在那因担忧而轻轻抿住的唇角,忽然伸手勾住对方的脖子,将自己的红唇覆了上去。 楚绫歌正在心中打着鼓,双唇忽然被吻住,脑海之中像是有着火花倏然炸开,先前心里涌出的那些个紧张与担心,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记忆之中,陆寒溪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主动的与之亲吻,如何不令她欣喜若狂。 伸手抚上心上人那纤细柔美的后颈,楚绫歌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也不知过了久,陆寒溪才猛然想起对方身上还带着伤,轻轻推着那紧贴自己的瘦削肩头,主动与之唇舌分离。 望着气息不稳的娇俏佳人,楚绫歌还欲再吻,然而脑袋刚刚凑上前去,却被对方手心阻了回来。 令陆寒溪没有想到的是,那人竟然顺势吻住自己的掌心。 温润的触感猛然袭来,一股要命的痒意透过掌心,直直侵入腕间,四处蔓延,最后落到心湖中,搅动一池春水。 “别闹,你的伤还没好!” 正欲乘胜进攻的楚绫歌,在听到这番话后,心头‘咯噔’一跳,立即就老实了下来。 “你知道啦?”楚绫歌手掌落下,搭在佳人的细柔腰际,面上却是一派带着些忐忑的正经。 陆寒溪一看她这幅模样,哪里还能生出气来,伸手将对方那不安分的爪子从自己腰间拍开,而后拉着她走到椅塌处坐下。 “祁琬已经将事情都告诉了我,她知道你隐瞒了身份,把你当作了内院之人。”陆寒溪言简意赅的道。 “让你担心了媳妇,那日情况紧急,没法通知你。”楚绫歌老老实实的解释道。 “你还知道我会担心么?”陆寒溪嗔怪的白她一眼,眼尾微微上挑,那不经意间流露而出的风情,看得某人心头发痒。 纤纤玉手轻探而上,戳了戳那目光渐渐灼热之人的脑袋,哼道:“想都别想!我先看看你的伤。” 感受着陆寒溪那不容商量的语气,楚绫歌知道今日自己半是吃不到那香软了。 哀怨的叹了一声,而后开始乖乖的卷起袖袍,露出尚未恢复如初的手臂。 饶是陆寒溪早已从祁琬那处知道她伤得不轻,但亲眼瞧见那白皙手臂之上一大片灼烧后留下的伤痕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楚绫歌哪里见得对方这幅模样,她宁愿自己流血,也不愿见到陆寒溪为自己落泪。 手臂一抖,伤痕再度被袖袍遮掩了去,楚绫歌这才软声哄道:“只是看着有些瘆人,其实并没有伤到筋骨,再休养个数日,就能痊愈。” 陆寒溪不去与她接话,玉手朝纳戒之上一抚,椅塌之上顿时便了好几个玉瓶玉盒。 默不作声的拉过对方,而后开始替其伤处上药。 陆寒溪带来的这些,自然是宗门里品质最好的伤药,刚刚涂抹上没久,楚绫歌便觉手臂之处的灼痛之感减缓了许。 眼瞳之中,倒映着陆寒溪温柔替自己涂药的画面,专注而又细致,不同的伤处,所涂抹的药膏也不尽相同。 楚绫歌只觉身体各处的痛楚,仿佛都在这一刻尽数消失了似的,暖意弥漫在四肢百骸,浑身都淌着一股说不出的舒服。 处理完手臂处的伤势之后,楚绫歌又配合着褪去衣衫,将自己伤得最重的肩胛以及后背,也任由对方细细照料了一番。 当天夜里,陆寒溪没有回内院,当然,某人那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也直接被扑灭在摇篮中。 陆寒溪只说了一句话:“今晚你若是不听话,以后都别想碰我。” 楚绫歌一听,那哪行啊!为了以后旷日持久的没羞没臊,该收手时,还是要收手的。 躺在床上聊了许久,两人这才相拥而眠。 翌日一大早,陆寒溪留下一堆瓶瓶罐罐,又被某人缠得腻歪一番,这才回了内院。 每次两人私密相处之时,鬼面都自觉自愿的闭识休息,得到楚绫歌的呼唤,才会再度出现。 再度休养数日,楚绫歌的伤势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便再度开始恢复修炼。 此番生死之战,她虽然伤得有些重,却也从中获得了不少好处。 那枚夺来的纳戒先抛开不提,楚绫歌气府之中的灵力,也较之前凝实了许,雄浑程度也有所增涨。 而这等变化,若是按部就班的修炼,没个三五月,根本不可能出现。 “唉,看来那种需要将自身潜力尽数压榨而出的高强度战斗,果然才是提升实力的最快途径啊!”楚绫歌在心中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那等九死一生的战斗,一个不慎,可是连小命也要丢掉,还谈什么提升实力啊。”鬼面看问题,向来都是从长远出发。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没事自己去朝火坑里跳,对了,这两日,我隐隐有着一些即将晋级的感觉!”楚绫歌提及此事,声音里都带着些兴奋。 “嗯,越是临近晋级之时,越要静下心来,稳扎稳打,我建议最近一段时日,你还是去往暗渊那处,试着将那天极变修炼成功。”鬼面道。 听得此话,楚绫歌心里也变得热络起来。 天极变,便是从巫弘纳戒之中搜刮而来的天极堡秘术。 那日巫弘摧动此法之后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对于这等快速增幅武者实力的功法,楚绫歌也是有着极大的兴趣。 若是将其修炼成功,日后对敌,或许能够成为自己的一张底牌。 最为关键的是,那天极变并不需要特定灵力才能修炼,其本身不是什么攻击性功法,算是一种特殊的辅助类术法。 当然,即便是需要某种特定灵力,对于楚绫歌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楚绫歌更倾向于风属性灵力,专注其一,方能精湛。 没有了祁琬的院牌,楚绫歌自然也不方便再朝内院跑,反倒是陆寒溪惦记着她的伤,来外院的频率明显有所增。 好在最近一段时日,宗门高层的精力都放在那幻丹洞府一事上,给陆寒溪两人的约会提供了良好的机会。 平静的日子刚过得两月,就被一道宗门任务所打断。 幻丹洞府的消息,并不属于隐藏得密不透风的那一种。 只是那洞府的入口时常变化,好不容易寻得入口,但若是手里没有开启结界的钥匙,也是白搭。 祁琬之前那支队伍,原本只是去执行探查任务,却误打误撞的拿到了那钥匙。 这原本是好事一桩,却也为她们引来了杀身之祸。 若不是祁萱心中有着莫名的感应,并带着楚绫歌及时赶到,天极堡截杀宗门弟子一事,或许便会永远的埋葬于那个黑夜。 这一日,陆延召开高层会议,商量前往幻丹洞府的任务事宜。 陆寒溪自然也被自己爷爷带入议事殿参加,美眸朝着大殿缓缓一扫,她便知道此番议事,爷爷非常重视。 除了一些闭关修炼,或外出办事的人员,宗门之内身居要职的长老及导师,基本上都到齐了。 不仅如此,陆寒溪还看见几道陌生的身影,从那些人所坐的位置能够判断,他们的身份皆是宗门客卿。 这些客卿长老,严格意义上讲并不归属于玄阳宗,只是在宗门内挂着个闲职,随时有着离开的自由。 当然,若是宗门之内有需要他们相助的要事,一般说来,他们也不会推脱。 若是楚绫歌也在这大殿之中,定会觉得非常惊讶,那端坐于客卿席间的一道冷漠身影,正是数月之前指点过她功法的年轻女子,她还死乞白赖的叫人家师姐来着! ‘师姐’易璇此时正百无聊赖的坐于椅上,看到陆延,也没有要起身打招呼的意思,只希望这浪费时间的议事,能够早些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已经有小伙伴们猜到了,绫歌遇到的那名‘师姐’,其实是内院长老来着,而且还是地位特殊的客卿长老! 99.宗门任务·☆ 议事大殿之上, 陆延独坐宗主尊位。 陆延之下,左右两侧各自坐着数人,皆是内院核心长老以及客卿, 再往下, 则立着导师长老数十人。 议事初始, 都是一些常规的宗务汇报, 陆寒溪面上一如往常般恬静淡雅,心里却是奇怪得紧。 除了那几名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客卿,出席此次议事的, 还有着几名内院弟子,其中就有祁琬。 此刻, 她正规规矩矩的立在远处, 偷摸着朝陆寒溪挤眉弄眼。 陆寒溪却丝毫没有反应,眸光清淡, 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很快, 宗务的汇报便告一段落,陆延低沉而威严的声音, 在大殿之中悠悠响起:“幻丹洞府之名,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 听到幻丹洞府四个字,众人皆知陆老宗主终于开始进入正题了, 就连坐在一旁倍感无聊的易璇, 心中也生出一分好奇。 只听陆延继续道:“幻丹洞府于百年之前遭逢大劫,被破裂的空间所吞噬,最近几年, 又有了现世的迹象。” “盯着幻丹洞府的势力不少, 所传出的假消息更是多不胜数,但前些日子, 我宗门弟子却有了重大发现,拿到了其结界入口的钥匙!”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立即涌起一阵低低的哗然。 凤玄域老辈之人皆是知晓,当年那幻丹洞府是遭遇天劫而毁,之后坠入破碎虚空。 虽说这百年来幻丹洞府也曾现世过好几次,但至今也没听说有人成功入得洞府。 那幻丹洞府虽然并不算是凤玄域的顶尖势力,但它的地位却非常特殊,因为在那洞府之内,聚集着不少赫赫有名的炼丹师。 试想,若是有谁能够捷足先登,入得幻丹洞府内搜刮一番,那等收获,足以令凤玄域任何一方势力眼红。 当然,也不排除如今那幻丹洞府之中,毁得连药渣也不剩,不过,具体是怎样的情况,定然是要进去探探才能弄清的。 待众人稍作议论之后,陆延便直接道出了自己的部署。 玄阳宗将派出一支由十人组成的精锐队伍,奔赴玄阳山脉,有着祁琬带回的那枚钥匙,陆延能够大致感应到幻丹洞府的位置。 这支精锐队伍,由两名涅磐境、两名法相境以及六名神玄境武者组成,人数虽然不多,但这般阵容,已是能横扫许多二流势力了。 陆延的考虑不可谓不周全,许多破碎的空间界结,会对强者产生排斥。 特别是到了涅磐境这一修为,武者能够以自身灵力勾通天地之力对敌,一旦摧动功法,很容易引得能量反噬。 之所以派出两名涅磐境强者,其主要目的只是震慑。 若是那破碎的结界连法相境武者也不得而进,那此次任务的关键,还得靠那六名弟子。 陆寒溪所修寒冰属性的灵力功法,但其同样能够动用水属性灵力,其余五名弟子,则分别修习金、木、火、土以及风属性灵力。 一些特殊的丹药,需要特定的灵力进行温养,是以此番凑齐五行属性修为的弟子,以作万全之策。 而至于最后那名修有风属性灵力的弟子,作用也同样关键,速度暂且抛开不提,他还能够去到一些同级别弟子无法抵达之处。 待陆延点将完毕之后,正欲交待细节,却听一道女声淡淡的飘飞而出,打断了前者的话语。 “修习风属性灵力的弟子,我有一更好的人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客卿那处位置,一名神色冷漠的年轻女子,正侧头盯着最上方的陆延。 陆延先是一愣,而当他看清说话之是竟是易璇之后,顿时心头大喜。 对于这位从来不管事的客卿,陆延也是很头疼,却又不能勉强那小姑奶奶做事,惹得她不开心了,直接拂袖走人,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这一次请她前来,陆延也没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只想着她能指点指点那名即将外出执行任务的弟子,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不曾想,她竟然会出声推荐弟子! 平日里对着陆延说话都有些不耐烦的易璇,竟然还有关照弟子的时候,真是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稀奇。 在场中人,有着一半之数都没怎么见过她,而那些知道她脾性的,此刻也皆是一幅见着鬼的神色盯着易璇。 对于那些朝自己汇集而来的惊诧目光,易璇丝毫也不为所动,见陆延没有反应,便收回眸光,淡淡道:“不要就算了。” 陆延哪会不要,他只是被惊得呆住了,能被易璇看上眼的弟子,这么多年了,估计也就只有她先前口中的那一个。 “当然要!易长老所推荐的那人是谁,我让人立即把人带过来!” 陆延说完之后,易璇却又没了反应,安静了片刻,才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之前她跟我说过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姓楚吧。” 陆延:“......” 话音刚落,大殿之中有着两人,脑海之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同一道身影。 陆寒溪美眸盯着易璇那与年龄完全不符的俏脸,心中想着楚绫歌曾告诉自己的信息,基本上能肯定在暗渊之中指点后者修习的,就是这位客卿长老。 另一名想到楚绫歌的,便是孔玲。 那一次失败的追击,着实让她郁闷了许久,导致现在一听到修习风属性灵力的楚姓武者,她立即就会想到楚绫歌。 正在众人忍不住开始小声议论之时,陆延略有些尴尬的望向易璇,道:“姓楚的弟子,宗门之内实在太多,易长老不妨再好好想想,那人....” 话还未说完,就被易璇再度打断:“真是麻烦,你们且在此稍等片刻!” 说罢,众人只觉眼前一空,座椅之人,已是没有了身影,那等景象,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令人咋舌。 ...... 暗渊之中,楚绫歌正与苍猊各自占据着一片区域,努力修炼着,毫无来由的,罡风突然就变得狂暴起来。 楚绫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衣领一紧,整个人就被拎着直直飞出了暗渊。 待看清来者是谁之后,楚绫歌这才放下心来,声音之中带着些惊喜,扭头望着那熟悉的侧颜道:“师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去见宗主。” 听得易璇这简洁无比的回答,楚绫歌刚松下的一颗心,又开始悬了起来。 “去见寒溪的爷爷!不会是我们的关系暴露了吧?这是抓我去问罪的?” 心里砰砰狂跳着,楚绫歌面上却扯着唇干笑道:“见宗主,是为什么啊?” 易璇不喜与人多加交谈,扔下一句‘待会你就知道了’之后,便不再开口说话。 这高深莫测的一句话,令楚绫歌紧张了一路,她甚至已在心中反复演练了好几遍,待会见着陆寒溪爷爷之后,应该说些什么。 议事大殿之上,自易璇莫名离开之后,气氛就变得略微有些古怪。 众人皆是没有说话,却频频朝着大殿门口观望,大约等了快有一柱香的时候,殿门外的半空之中,才有着两道人影出现。 易璇随手一扔,楚绫歌的身躯便直直朝着殿内飞射而去。 手印快速相结,淡青色的风旋呼啸而出,托着楚绫歌的身体,在一众长老探究目光的注视下,稳稳落于地面。 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大殿之中一众强者,楚绫歌也有些懵,这阵容,不像是处理家务事啊! 尚不等楚绫歌回过神来,易璇已是重新回到自己座椅中,也不说话,好像这一系列古怪之事,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陆延知道她就是这样的脾性,也不跟她计较,径直将目光移到立于大殿中央的黑袍少女身上。 楚绫歌迎上他的目光,只一眼,就知道上方那位精神矍铄的老者,便是陆寒溪的爷爷! “外院弟子楚绫歌,拜见宗主!” 清朗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打破了那诡异的沉默,陆延望着下方不卑不亢朝自己行礼的少女,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弯身行礼之时,楚绫歌余光瞧见了立于一旁的陆寒溪。 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熟悉的面孔,祁琬、孔玲自不必说,就连一年前护送陆寒溪前往临云镇的那名龚长老,也在不远之处。 龚长老见到她,同样也是又惊又奇,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 待楚绫歌行完礼后,陆延略作思忖,才缓缓开口道:“有个宗门任务,需要修有风属性灵力的弟子参加,易长老推荐了你。” 陆延虽然惊讶于易璇的举动,但事关重大,他并没有直接让楚绫歌顶替那名已经选定的弟子。 以他的实力,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楚绫歌目前的修为仅是神玄境中阶,而选定的那人,则处于神玄境巅峰。 易璇如何不知他心中的顾虑,不待众人质疑,已是朝楚绫歌开口道:“不想给我丢脸的话,就打败那个人。” 楚绫歌循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瞧,便见着一名肩宽腰窄的男子,正皱眉望着自己,虽然他面上一派平静,但眼瞳之中泛起的怒火,仿佛快要喷射而出! 只要不是为着自己与陆寒溪的事,楚绫歌便没什么好担心的,遥遥朝着那男子一抱拳,干干脆脆的开口道:“请师兄赐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是否也能拥有一朵小红朵呢(星星眼!) 100.比控风·☆ 这场宣战来得虽然十分突兀, 但无论是宗主陆延,亦或是一众长老导师,皆是没有出声阻止。 很多时候, 想要获得别人的认可, 最好的方式, 便是证明自己的实力。 楚绫歌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当即便果断的选择了按照易璇所言去做。 当然,她也有着自己的一些小心思,能有机会在陆寒溪爷爷跟前好好表现一番, 楚绫歌又岂会不加以重视? 陆延端坐宗主位,盯着下方那挺拔而飒爽的年轻弟子, 心中满意更甚。 楚绫歌的名字, 他是知道的,毕竟是冲霄大会之首, 还主动选择了玄阳宗, 陆延身为一宗之主,自然也觉面上有光。 但他事后却并没有派遣长老或导师去特别关照对方, 这既是给对方的考验,也是一种特殊的磨砺。 活到陆延这个岁数,见过的天才可谓用多如牛毛来形容, 但这些年轻的天才们, 最后真正能成为一方强者的,却并不多。 冲霄榜首,在年轻一辈或许是个遥不可及的存在, 但在陆延眼中, 仅是一名天赋优异的小辈罢了。 若是对方连一年的外院生活也熬不住,或是因没有受到宗门长老的照拂而心绪动摇, 这样的弟子,将来也难堪大用。 今日阴差阳错的见了面,陆延觉得自己莫名就很喜欢这个孩子,从外表到气质,再到对方的行事风格,皆是很合他老人家的眼。 “宗门切磋,点到为止。” 随着陆延话音落下,楚绫歌两人皆是第一时间朝对方发动了攻击。 吕化心中着实憋着一团火,自从来到这大殿之后,他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 原以为那任务人选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却不料突然被一名陌生长老给截了胡。 若那长老推荐之人修为与自己旗鼓相当也就罢了,这一经交手,吕化便知,自己的对手仅有着神玄境中阶的修为。 这吕化就不能忍了,看不起人还是咋的?既然你们操作那么骚,那自己必须得好好挫一挫你们的嚣张气焰! 两人你来我往对轰了几招,吕化便主动朝后闪掠而开,一手负于身后,笑容温和的道:“楚师妹,且慢!” 一番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后,吕化才又接着道:“你我皆是神玄一辈风属性灵力的佼佼者,咱们这次切磋,便比些不一样的东西吧。” 对方主动收了功,楚绫歌也不好在这个时候继续攻击,将灵力微微压下,好奇道:“你想比什么?” 吕化微微一笑,负于身后的手掌朝前探出,心神一动,一柄青色风矛便被凝握于掌。 潇洒的将风矛随意一舞,而后朗声道:“比控风!” 话音一落,楚绫歌也是有些愣住,沉默片刻,才开口道:“我从未与人比过控风,还请吕师兄说得具体一些。” 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吕化手臂一抖,青色风矛便升上半空,矛锋指向对手,却并没有攻击,他这一手,立即就引来了好些导师的连连点头。 “很简单,你我不必近身相搏,就立在原地,只操控风之力朝对方攻击,谁能将对方完全压制住,就算谁赢,如何?” 听罢吕化所言,楚绫歌立即就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 看起来像是君子之战,但实际上,那吕化是想让自己输得一塌糊涂。 两者交战相搏,除了修为功法,成败的关键更在于战斗经验,以及对于时机的把握。 而仅是立于原地以灵力相斗,胜算则更偏向于灵力雄厚之人,或是对术法掌握更精湛的那一个。 不得不承认,吕化此刻露的这一手,确实厉害,风矛凝而不散,悬而不攻,于控风之道,也算是法相之下难以做到了。 但难以做到之人,却并不包括楚绫歌。 “行,那就听师兄的,咱们以控风来决胜负!” 听着楚绫歌痛快应下,好些导师便已是开始暗中摇头,而端坐于上位的易璇,唇角却是罕见的勾起一抹戏谑。 吕化朗声一笑:“出招吧,楚师妹!” 楚绫歌从善如流的点了点下巴,而后抬掌结印,数息之间,两道如弯月般的风刃便是旋转而出。 风矛与风刃在半空之中悍然相撞,僵持得一小会儿,便尽数崩碎开去。 一击之后,半空之中便开始有着玲琅满目的风之灵器出现,各式各样的兵刃,皆是出自吕化,反观楚绫歌,则一直以弯月形态的风刃对敌。 斗了一会儿,楚绫歌就主动放缓了攻势。 控风之术,除了将自身灵力控制得如臂使指之外,其精髓之处更在于控制外界的风之力! 虽然由吕化所摧动的风之力,无法如无主之风那般容易控制,但楚绫歌要做的,也并不是要将其纳为己用。 见楚绫歌攻势开始减缓,吕化大喜,心神猛动,加大了灵力的输出,百余支风力箭矢,如暴雨般朝着前者射去。 “鸿蒙风咒!” 心中一声低喝,楚绫歌手印开始变幻,而随着她掌心翻覆,那些细密箭雨的攻势也徒然而变。 原本直直朝着楚绫歌暴射而去的箭雨,忽然从中分开,那般情形,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掌给撕裂一般。 左右两波箭雨,呼啸着从楚绫歌身体两侧飞出,击向身后空荡的大殿。 瞧着突然绕开对手的那些风力箭雨,吕化眼珠子都险些瞪掉在地上。 “这怎么可能?她的修为明明低我许多,怎么会反控我的风力?”吕化心中骇然,一连又是凝出数波箭雨,铺天盖地的射向对方。 相较于吕化的惊骇,楚绫歌却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若是我的修为能够晋入神玄境高阶,或许可以试着让这些箭雨调转方向,反攻对方!” 心中默然一叹,楚绫歌继续轻巧的化解着对方的攻势。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有资格出现在这处大殿之中的,又岂会有眼拙之人。 虽然两人尚未分出胜负,但所有长老皆是心如明镜,比拼控风,吕化已是输了。 久攻不下,吕化心里也有些慌了,再这么下去,自己有再多的灵力也不够消耗啊! 手印一收,吕化将尚未出击的风力箭矢主动散去,郁闷着一张脸,自纳戒之中取出一枚风珠。 瞧见他将风珠取出的一瞬间,立于远处的一名中年男子立即就皱紧了眉头。 那人身为吕化的导师,又是此番任务的推荐人,中年男子突然觉得自己面皮有些发烫。 吕化无论是年龄还是修为,都算是占了对手不少优势,眼瞧着比控风比不过人家,竟然又取出器物来要接着斗,即便是赢了,也极不光彩。 见对方开始借助外物之力,楚绫歌也懒得出声计较,轻哼一声,手掌朝腰侧一抹,也将大日屠魔扇取了出来。 “师妹,接得下我这一招,便算你赢!” 吕化一声大喝,将浑身灵力尽数爆发,风力如潮水一般灌注至风珠,而后,一匹獠牙森然的风狼凭空跃出。 风狼体型硕大,通体碧色,在风力源源不断的灌注之下,一股狂暴而狠戾的气息,也是在大殿之上传荡而开。 楚绫歌单手结印,灵力奔腾之间,带动着其袖袍剧烈翻飞,猎猎作响,然而直到对手那狰狞的风狼开始狂奔而来,她这一边也没有太大动静。 所有人皆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圈,在这些强者的感应之中,楚绫歌身前半空,正有着一股强横气息在快速波动着。 风狼刚刚奔至半途,一道古老的龙吟便自虚空响彻而起,音波席卷而出,令得正在奔跑的风狼蓦然一顿。 龙吟过处,一头数丈长的龙身开始浮现,青龙盘踞,一双幽深而冷鹜的眼瞳,俯视着风狼,像是帝王俯视着自己的臣民。 略作僵持,龙爪便悍然探出,直直朝着后者猛抓而去。 吕化的面色,在这一瞬间变得煞白,慌忙结动着手印,控制着风狼朝旁滚出,才避免了被龙爪撕成碎片的命运。 风狼身形尚未站稳,龙首便以迅雷之势俯下,一口咬住狼身,将其生生撕作两段。 解决掉风狼之后,青龙便直朝吕化猛击而去,不给他再度出手的机会。 “我认输!” 一滴冷汗随着话音划落,吕化望着在自己眼前突然停住的青龙,一颗心仿佛都跳到了嗓子眼。 楚绫歌将折扇一合,青龙也立即化作无主的灵力四散而开。 远远朝着吕化一抱拳,笑道:“师兄,承让!” 吕化面色尴尬的回了一礼,便默然退至一旁,不再出声。 大殿之中,安静了好一会儿,诡异的沉默才被易璇漫不经心的声音打破:“这下总放心了吧?” 她的问题虽然问得有些没头没尾,但陆延知道她是在对自己所说,呵呵笑道:“看来咱们玄阳宗,出了个了不得的天才啊。” 楚绫歌谦逊的立在一旁,眼神却一直往陆寒溪那处瞟。 眼尾一扬,陆寒溪便看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在咱爷爷面前还表现得不错吧?” 陆寒溪不动声色的白她一眼,唇角却抿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笑意。 两人之间那短暂而微不可察的小动作,自然是无人看到,待陆延正式宣布楚绫歌代替吕化加入队伍之后,众人便开始有序退场。 楚绫歌正欲借着这等良机跑去陆寒溪那处晃悠一圈,脚步刚有所动,衣袖却被人一把扯住。 侧身看去,竟是祁琬。 祁琬上上下下打将楚绫歌打量一番,而后杏眼圆瞪,盯着对方道:“那天在萱儿身边之人,是你?” 101.幻丹洞府·☆ 大殿之上, 宗老们已是离去得差不多,只剩下两名带队的导师,以及数名弟子还在原地商量着任务细节。 当然, 说是商量, 事实上还是弟子们恭敬的听导师安排。 楚绫歌急着想要去陆寒溪那处瞎蹭, 便不想花太多时间与祁琬多加解释。 掀起唇角, 露出一抹礼貌而不失温和的笑容,道:“都是自家姐妹,别客气, 我与祁萱住在同一庭院,下回来找我玩儿啊!” 说罢, 楚绫歌不动声色的抽回袖角, 抬脚欲走。 “不是!你等会儿!”祁琬再度将其拽回,盯着对方那不解的目光, 她却突然不知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 “眼前这姑娘是那日出手之人, 岂不是说,萱儿喜欢上了一名女子!那么问题来了, 她是否也对萱儿有情呢?是的话,她们的关系又发展到哪一步了呢?” 为了自家族妹,祁琬可谓也是操碎了心。 祁琬心中所想, 楚绫歌自是不知, 趁着对方愣神之际,轻轻抽出自己袖角,而后脚底抹油似的蹿到了别处。 大殿一角, 孔玲正与另一名导师交谈着, 余光瞟见楚绫歌鬼鬼祟祟的朝自己这方靠近,顿时便警惕起来。 暗中观察了一会儿, 果然瞧见她热情洋溢的与众人问着好,脚步却不动声色的朝陆寒溪身边挪。 孔玲秀眉一挑,朝旁踏出两步,直接将楚绫歌前进的道路给堵了回去。 “还有五日便会出宗执行任务,你的功法运用得很纯熟,但修为却是短板,定要抓紧时间修炼,不可懈怠!” 听着孔玲这般教诲之言,楚绫歌也不敢有所怠慢,躬身行着弟子礼,认认真真的应下。 陆寒溪俏身立于孔玲之后,美眸望向某人那暗中投来的幽怨目光,忍不住也起了一丝逗弄之心。 红唇微微勾起,以口型朝着楚绫歌道:“过来呀。” 楚绫歌哪里经得住这般撩拨,心尖痒得如百爪挠心似的,偏偏又不敢忤逆师长,只好默然在心中盘算着,下回自己也定要让媳妇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 略作教训之后,见楚绫歌还算老实,孔玲便也言归正传,跟众人交待起任务相关的事来。 在临近出发的这五日中,楚绫歌突破时机也不偏不倚的到来,将她稳稳送至神玄境高阶的行列。 虽说距祁琬等人的神玄境巅峰还差了一大截,但总归是个鼓舞人心的好事情,就连向来挑衅的孔玲,也是夸赞了几句。 五日时光,转瞬即逝。 这一日,当玄阳宗绝大多数弟子尚未正式开始修行之际,楚绫歌一行十人已是悄然离宗。 她们将要前往之处,是玄阳山脉中一处无甚特别的地方,经陆延的推演,幻丹洞府下一次现世之处,便是那方! 有着涅磐境强者带着众人赶路,那等行进速度,是楚绫歌此前从未感受过的快捷。 即便如此,待众人来到目的地之时,也已是七日之后。 这是一处风景秀美的盆地,草木葱郁,生机盎然,蜿蜒曲折的河流将盆地切割成大大小小好几处区域。 楚绫歌一行十人到达盆地之时,发现已是有着两波人马扎营于此了。 对于此,众人也没有表露出太多惊讶,毕竟这些年来盯着幻丹洞府的势力,不是只有玄阳宗一家。 由于不知那幻丹洞府具体会在哪一日现世,玄阳宗众人也选择了一处清静之地扎营,耐心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在等待的时日里,楚绫歌也将心思尽数用于修炼,没有再想方设法的朝陆寒溪跟前凑。 即将到来的入府争夺,可不是什么测试考验,没有保命玉片护体,竞争对手也不会手下留情,能够多提升一分实力,便能多一分安全保障。 数日过去,前来这处盆地的队伍已是增至十数。 每一支队伍,武者的数量都并不多,但绝对算得上精锐,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涅磐境强者,几乎每支队伍都有。 在这些后来队伍之中,还有着天极堡众人。 虽然前些日子他们没能从祁琬手中抢得钥匙,但之后却也好运得了其他线索,故而才会出现在这里。 仇人相见,自然分外眼红! 不过,无论是玄阳宗还是天极堡,皆是没有选择朝对方发难,以免令得队伍出现损伤,影响到之后的洞府之行。 就在众人耐心的等待中,十日之后,盆地上空忽然有着空间裂缝出现,紧接着,一座古老而残破的大型轮廓,便是映入众人眼帘。 所有人皆是目光灼热的望着那掩映在光雾之中的洞府,浓郁的光雾之中,肉眼可见的空间裂缝闪烁其上,即便是隔得老远,也令众人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待洞府彻底自虚空而出之后,却无一人敢上前查探。 也不知这洞府在百年之前经历了何等天劫,致使其外表形成一张如光膜般的空间结界。 若仅是空间结界倒还好说,涅磐境强者合力之下,便能将其撕裂,从而踏入其中。 但眼前这洞府外层的结界,却是破碎而杂乱,属于最令人棘手的那一种存在。 别说强行撕裂了,恐怕稍微用力不当,便会将结界入口彻底毁去。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便是使用了钥匙,法相境武者能否顺利进去都还不好说。 诡异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玄阳宗其中一名涅磐境强者才凌空踏步而出,朝着四周众人道:“诸位,眼下这般情形,相信大家也是心里有数。” “老夫提议,这次洞府之行,涅磐境强者便不要想着进去凑热闹了,除此之外,咱们还得轮番出手,维持空间结界的平衡,好令后辈们不至于因空间塌陷而尽数折损。” 玄阳宗的地位,在整片凤玄域也是属于顶尖的存在,能够有资格到达这里的势力,自然不会认不出他们那一队人马的身份。 话音落下后不久,便有着好几处队伍的涅磐境强者点头同意。 毕竟此番前来这里的武者,皆是各大势力精心挑选而出的核心人员,损失一人,都会令各家心头滴血,更别提是尽数折损这种事了。 来到此处盆地的,共有十数支队伍,每支队伍皆是一至两名涅磐境强者带队,法相境武者与神玄境小辈数量居多。 一番简单商议之后,所有涅磐境强者便达成了共识。 四人为一组,轮番出手巩固洞府外围的结界之力。 待空间结界渐渐稳定之时,便有人取出钥匙,开始尝试着开启结界入口。 所谓的钥匙,其实便是自幻丹洞府之内掉落而出的灵器,每支队伍里所持之物都不一样,但有了这东西,便才有可能成功进入洞府。 开启结界入口的过程并不复杂,入口也不仅一处,小心翼翼的试探许久之后,法相境强者便开始领着自家小辈鱼贯而入。 像是有着某种默契一般,此番前来盆地的队伍,人数皆是十人左右。 毕竟谁也不知道现在那幻丹洞府之内会是个什么情形,若是大凶之地,岂不是进去多少就会殒亡多少,精减队伍,方能灵活应变。 与孔玲一齐带队的导师,是一名法相境高阶男子,名叫彭力,平日里话语不多,但动起手来,那脾气可是极为暴躁。 两名导师一左一右,将神玄境弟子们保护在中央,而后摧动灵力,一行人便齐齐踏入结界。 步入结界的那一瞬,楚绫歌伸手握住身旁之人纤白柔荑,不动声色的将陆寒溪拉扯在自己身后,那般小心呵护之意,令得后者心中发暖。 想象之中的眩晕之感并没有袭来,进入结界之后,并没有空间传送,众人脚踏实地的朝前走着,眼前飘荡的浓雾,阻隔着所有人的心神感知。 “大家都跟紧一些,千万别掉队!” 耳旁传来孔玲的声音,众人立即齐声称是,这里的浓雾着实有些奇异,明知道所有人都在身边,但就是瞧不见人影。 小心翼翼的行进了一个多时辰,浓雾才渐渐散去。 再度能够视物之后,所有人皆是好奇的打量着周围之景。 与众人之前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眼前并无残垣断壁之象,而众人置身之处,是一条药香扑鼻的山谷。 确认安全之后,楚绫歌才将手中柔荑松开,伸手拍了拍趴在肩头的小毛团,让它去前方先探探路。 进入幻丹洞府之后,苍猊也显得有些兴奋,低吼一声,而后便如闪电一般朝前蹿去。 许多灵药灵丹,不仅能对武者的修为及实力有所助益,同样也能对妖兽大有增幅。 孔玲略作叮嘱,便让众人分散开来,朝着山谷尽头缓步推进,沿途中若是有所重要发现,便随时通报。 而至于一些药材或是珍稀植株,弟子们便各凭机缘收取,不必上缴宗门。 约摸着走了小半个时辰,众人才行至山谷尽头,没有了两侧山壁的遮挡,视野也徒然变得宽广起来。 远眺而望,只见前方一座巍峨的山峰之上,立着一所所破败的殿宇,想来便是炼丹师们曾经的居住之所。 想到此处,饶是以楚绫歌的心性,也不免有些心头发热起来。 “所有人,保持戒备,出发!” 随着孔玲一声低喝,众人皆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始朝着那殿宇所在之处,奔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祁琬:“遭了,萱儿莫非是喜欢上了那只灵鸽,这可如此是好?” 孔玲:“哼!想要当着我的面招惹寒溪,做梦!” 楚绫歌:“我真的太难了....” 102.五行法阵·☆ 山峰脚下, 一行人正有序朝前奔掠着,队伍首尾皆是法相境强者压阵,中间则是数名年轻的神玄境武者。 队伍向前推进的速度并算很快, 但却十分稳健, 偶尔有着毒液自草丛或灌木间暴射而来, 都会第一时间被有条紊的解决。 这支队伍, 正是刚从山谷那头赶至这方的楚绫歌一行。 一路奔掠,都没瞧见其他武者的踪影,妖兽倒是遇见少, 皆是一些实力强的蛇类,躲在隐蔽处, 偷袭着这些仿佛从天而降的外来者。 一行人刚刚奔至半山腰, 便撞见从另一侧直掠而上的队伍。 对方在瞧见楚绫歌等人之时,也是愣了愣, 但在瞧见后者的武者人数比自己这边少上数名之后, 便率先发动了攻击。 这种事在寻宝之时非常常见,宝物的数量是恒定的, 争夺之人越少,自己便有机会得到更多。 两支队伍交手之后没多久,对方先前那下令发动攻击的队长便开始后悔。 玄阳宗的队伍虽然人数多, 但个个都是同一阶别的顶尖高手, 收拾起这些连眼力劲都没有的武者,自然是在话下。 混战持续了小半个时辰,那支队伍已是有着两人身殒, 数人重伤, 而反观玄阳宗这边,则只有两名弟子受了些轻伤。 “撤!快撤!” 随着对方一名法相境强者的急呼, 早已有些坚持下去的众弟子,立即发力四散奔逃。 太可怕了,这还一颗药丸都没捞着呢,就已经死的死、伤的伤,再这么打下去,估计想走都走了! 瞧着对手抱头而蹿,孔玲也没下令追击,吃了这么大的亏,她相信那群人是没胆再来斗了。 眼下之事,还是寻宝最为重要。 稍作调息之后,一行人才又朝着山顶之处的殿宇掠去。 离得近了,楚绫歌才发现,眼前这些知被什么东西破坏的殿宇,比先前远眺所望更为残破。 空寂百余载,各类灵植皆是呈现出一种野蛮生长的态势,仅将这里曾经的辉煌与毁灭的迹象统统覆盖,甚至连殿宇还能够屹立倒,也多亏了枝繁叶茂的大树撑着。 搜寻半晌,众人皆是一无所获,别说丹药了,就连那些炼丹的灵器也没有瞧见半个。 “走吧,还剩最上边那个主殿没搜过了,保持队形,注意戒备!” 话音落下之后,孔玲便掠至队伍之首,身后依次跟着陆寒溪、楚绫歌,而后才是其余弟子,彭力押尾。 主殿保存得相对完好,也没有被灵植铺满,进入殿室之后,楚绫歌便是瞧见,两侧摆放着许多类似储物格一般的东西。 虽然其中空空如也,并未发现有丹药或是药谱的存在,但相比于之前见到的那些如荒郊一般的殿室,已是好了太多。 而就在众人踏入一条幽暗通道之后没多久,头顶忽然有着隆隆声响落下,声势陈旧而阴森,令人骇然。 “小心!” 感应着已刮至后脑的劲风,楚绫歌低喝出声,让苍猊死死抓牢自己,迅速向前一扑,从身后抱住陆寒溪,敢再有半分停留,直直朝着前方掠去。 几乎就在楚绫歌身形跃出的同一瞬,一块巨石轰然砸落! 对于这类突发状况,孔玲的处理方式也极为老道,手掌吸力猛然涌现,将楚绫歌两人吸至近前,而后一手拎起一人,朝前跃去。 队伍被巨石截成两段,祁琬等四名弟子也被彭力以灵力包裹着后退,避免了有人被砸成肉酱的悲剧。 正在两名导师带着弟子们快速奔逃之时,变故再起! 没人看清究竟是从哪里弥漫而出的光芒,所有人只觉双目有着刺痛袭来,身子一轻,便被一股大力狠狠抛飞而出。 众人立即摧动灵力将自身要害之处护住,再度站稳身形之时,却发现自己已是置身于一间密室。 望着安然无恙的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孔玲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稍作叮嘱,便开始在密室之中寻找出口。 同样的情形,也在另一处密室上演着,彭力护着的四名弟子,没有发生伤损的情况。 空荡的通道上方,立着数名身穿统一袍服的男子。 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瞧见,在他们衣袍胸口位置,绣着一道奇异的符纹,正是天极堡的印记。 “算她们走运,竟然逃过一劫!”其中一名留着山羊胡的男子出声道。 “无妨,她们现在已被阵法困住,破了阵,也只有死路一条。”另一中年男子接过话头。 “击杀我天极堡长老,必须以命来偿!”又一人道。 众人还欲再说,却被旁边一褐发老者出声打断:“都住嘴,咱们的任务是寻得药匣,收拾玄阳宗,只是顺手之事,走吧,这里已经没必要再守着了。” 褐发老者说完之后,众人齐声称是,数息之间,已是离开了这座殿宇。 ...... 通道下方,其中一处密室。 仔细搜寻一圈之后,孔玲眉头便紧拧而起。 经过一番查探,她知道她们三人此刻正身陷一处机关法阵之中,每隔一小会儿,密室的两侧坚壁就会朝中心收缩一寸。 这间密室并算大,若是一直无法脱困而出,最多半个时辰,她们就会被挤压成一滩脓血。 正当孔玲在心中快速思索着脱困之法时,陆寒溪的声音却从一旁响了起来。 “老师、绫歌,你们快来看这个!” 话音尚未全然落下,楚绫歌两人便已来到陆寒溪身侧.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能够瞧见那缓慢移动的坚壁之上,有着一道已经被其作上标记的红痕。 时间紧迫,陆寒溪一边摧动着水属性灵力朝红痕处灌注,一边快速道:“这应该是此处机关法阵的其中一个关窍!” “我在所有坚壁处都试过,这一处,是在接受到水属性灵力浇灌之后,才显现而出,你们再用自己的灵力试试别处。” 陆寒溪的话语,让孔玲看到了破阵的希望,拂袖一扫,浑厚的土属性灵力席卷而出,数息之间,已是覆盖了所有壁面。 果然如陆寒溪所料那般,在土属性灵力的灌注下,坚壁某处再度有着亮芒闪过。 陆寒溪以指尖挑起一小撮胭脂,在那亮芒过处划上一道红痕。 在孔玲摧动灵力之际,鬼面的声音突然在楚绫歌心中出现。 “绫歌,你们身处的是五行法阵,必须得灌齐五行灵力,才能从阵中脱身,或许这一次,你灵根之秘,便是要暴露了!” 在听完鬼面之言后,楚绫歌没有再继续追问。 若是还有其他的破阵之法,鬼面是会跟自己这样说的,现在密室之中有着两人,陆寒溪早已知道自己的秘密,可那孔玲怎么办? 正纠结着,孔玲的声音已是颇有些着急的传来:“楚绫歌,别愣着,快些摧动木属性及风属性灵力试试!” 楚绫歌依言而行,在木属性灵力的作用下,又有着一处关窍被找出。 然而,阵法却并没有停止运转,两侧坚壁仍在朝着众人挤压而来。 到得这时,孔玲也猜到了破阵所需的条件,一张俏脸瞬间变作惨白. 还差两种属性的灵力,自己三人,难道就要明白的死在这里了吗? 心急如焚之际,一只胳膊却忽然被人轻轻挽住,侧头看去,却瞧见陆寒溪正朝自己点头微笑,那恬静的神色,好像是在安慰自己必着急。 孔玲嘴里涌上一抹苦涩,正当她思索着应该怎么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两人,却忽然感应到一股炽热气息,在身旁涌现而出。 “那是!火属性灵力的波动!” 还待孔玲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金属性灵力再度自楚绫歌掌心喷薄而出。 在五行灵力的作用下,正朝前挤压而来的两侧坚壁,立即停了下来,数息之后,便开始缓缓后退。 孔玲瞪着一双美目,呆呆的望着楚绫歌,内心有如浪潮翻滚,半晌也说出一个字来。 楚绫歌被她盯得有些好意思,捎了捎脑袋,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陆寒溪。 “老师,绫歌的秘密,能能请你替她保密?”陆寒溪轻轻摇晃着对方的胳膊,非常罕见的撒了一次娇。 深深的往腹中吸了老大一口气,孔玲才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恢复正常,犹豫着开口道:“你竟然同时修有四种灵力!” 听得她这么一说,楚绫歌先是一愣,而后便忙迭的开始点头。 被孔玲认为自己是修有多属性灵力,也比直接暴露自己全属性灵根来得好,这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啊! 说话之时,密室坚壁再度恢复至初始的位置,随着一阵机括转动之声响起,头顶上方倏然有着亮光射下。 三人仰头而望,却见密室之顶已是开启。 稍微平复了一些心绪,孔玲十分郑重的望向楚绫歌,沉声道:“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顿了一顿,又接着道:“彭力那边由我解释,还有,以后若非是遇到性命攸关的情况,千万别在人前暴露你修有四种同灵力之事,以免为自己惹上麻烦。” 楚绫歌点头如啄米,偷偷朝陆寒溪挑了挑眉,成功收获对方一记白眼之后,两人才跟着仍有些恍恍惚惚的孔玲朝着上方飞掠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照例想要你们手中的小红花 103.岩浆浮岛·☆ 密室占地不大, 深度却有着十余丈,从高处向下望去,宛如一口方型深井。 楚绫歌三人掠出密室之后, 发现她们此刻所在的位置, 已挪至室外, 眺眼而望, 周围还有着十余处密室穹顶。 只不过,除了她们刚刚逃出的那密室穹顶是开启状态,其余的皆是闭得严实。 “也不知彭力他们是否也在这片密室之中, 先稍作调息吧。”孔玲摧动神识感应无果,而后才朝两人道。 听罢孔玲所言, 楚绫歌两人便寻着一处干净地所, 开始坐下调息。 虽然先前她们皆是无甚损伤损耗,但在这种地方, 尽量保持最佳状态绝对是有必要的。 众人的等待并未持续太久, 不远之处便有着隆隆声响传来。 正闭目调息的楚绫歌两人立即自修炼状态退出,掠至孔玲身侧, 警惕的望向声源所在地。 十数息之后,数道身影便从其中一个犹如深井般的密室直掠而出,待看清众人面孔之后, 楚绫歌三人紧绷的心弦才松了下来。 这批自密室而出的武者, 正是彭力一行五人。 两支小队皆是第一时间便认出了对方,瞧着无人折损,自然免不了一番庆幸与感慨。 或许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的变故, 向来沉默寡言的彭力, 也忍不住愤懑的念叨了好一阵。 “先前在那主殿密道之时,虽然事发突然, 但我仍是感应到那巨石是被人推落而下的,真是岂有此理,也不知是何人所为!” 说完之后,却发现孔玲一反常态的没有多大反应,一双好看的秀眉微微拧着,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彭力轻咳两声,有些担忧的问道:“师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先前被迫分开后,你们是否也被传送至阵法密室?” 听得彭力发问,孔玲这才将目光落到对方脸上,出声道:“是的,不过我们落入的,是一处失效的阵法室。” 阵法室失效,也就意味着原有的机关阵法统统都未能启动。 彭力拍了拍胸膛,一脸后怕的道:“还好你们进入的是失效之地,否则的话,唉,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说着,彭力又快言快语的将自己一行人所遇的五行法阵讲了一遍。 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还好宗主有着先见之明,而且,我与其余四名弟子的灵力刚好凑齐五行,师妹你是不知道,就在刚才,我连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 孔玲面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却在疾呼:“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才是快要被吓死的那一个好吗?” 两人简单交谈一番,这才率领着一众弟子返回主殿,搜寻遗留之宝的同时,也想要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找到先前偷袭的那帮人。 不过最终的结果,却令众人有些失望,无论是丹药还是暗算者,都是毫无所获。 一连数日的奔行,楚绫歌一行虽然丹药没有寻得多少,但其他收获却是颇为丰盛。 一般说来,丹药这种灵物,不是被人妥善收藏,就是被武者随身携带在身上,不可能像桌椅板凳一类,大大方方的摆放在明处。 而灵药灵草则恰恰相反,幻丹洞府作为炼丹师们的聚集地,药圃药田自然是少不了。 百余年的自由生长,致使那些在大劫之后存活下来的灵植,愈发的茁壮与成熟。 一开始,众人对于采集灵花宝药的热忱,可谓是十分高涨,时间一久,也就变得麻木起来。 原因无他,这幻丹洞府里的药材,实在是太多了! 某一日,楚绫歌等人寻得一处草坡,望着满山遍野的灵药,皆是喜忧参半。 这些灵药虽然不能算作是稀有之物,但放在外界,每株也是能够卖得大价钱,而此时此刻,众人眼前却有着满满一山坡。 虽然每人身上都有着纳戒,但那东西的装载量也终归有限,根本不可能无止境的往里边塞东西。 于是乎,众人也只能是一边叹息着,一边选择品质最好的药材采摘。 相较于拥有着甜蜜负担的众人,苍猊却是显得尤为兴奋。 妖兽的体质与人类不同,绝大多数的药材,后者都是无法直接服食,但前者却可以。 自从进到幻丹洞府之后,苍猊每日都是被各色灵药撑得几乎爆肠爆肚,实力自然也是与日俱增,看得众人羡慕不已。 这些日子以来,祁琬心绪波动也是一日大过一日,由于自己妹妹的原故,她可谓是对楚绫歌观察入微。 越是盯梢,祁琬的内心就越是震惊。 她发现,楚绫歌果然是喜欢女子,而且,对方钟情之人,还是玄阳宗公认的女神陆寒溪! 当别人在为药材的取舍而大为烦恼之时,楚绫歌在缠闹陆寒溪,当别人在两名导师跟前努力表现之时,楚绫歌在缠闹陆寒溪..... 楚绫歌真的十分努力,那般契而不舍并且没脸没皮的精神,一度令祁琬很是动容。 “唉,回去可得跟萱儿好好聊聊,情敌换作她人倒还好,偏偏却是陆寒溪,这还怎么争?她的魅力,谁能顶得住!” 一连数日的搜寻,众人皆是认清一个事实,百年之前的那场大劫,毁灭的不仅仅是炼丹师的生命,还有那些与炼丹相关的一切物什。 破损的丹方,破损的药鼎,那些在百年之前令人拼得头破血流也要争夺之物,如今已是变作一堆毫无价值的破烂。 而就在楚绫歌一行打算放弃搜寻之时,却意外的发现一处地宫! 地宫所在位置十分隐秘,若不是苍猊天生拥有着独特的嗅觉,还真不容易被人察觉。 或许是由于深入地底的原故,这处地宫并未遭到大肆毁坏,石梯石门皆是完好而整洁,四处还点着长明灯,没有丝毫腐朽之气。 地宫十分广袤,岔口更是多不胜数,没有地图,一行人只能如无头苍蝇般,凭着感应择路而行。 即便是感知力极为强横的鬼面,在这地宫之中也是无能为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转悠了整整两日,众人才来到一处石洞尽头。 抬眼而望,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暗红,散发着恐怖高温的岩浆,填充着整片洞穴,形成一片赤色之海。 而在那赤海中央,却是有着一片浮岛,浮岛之中,立着一座七层高塔! 浓郁的丹香透过塔身,穿越岩浆之海,钻入楚绫歌一行人的鼻中。 仅仅是嗅上一口,体内的血肉及灵力也被刺激得无比活跃,完全能够想象,那塔中所存的丹药,必是有市无价的上上之品。 “你们在此稍候,我先前往浮岛探查一番!”彭力略作叮嘱,脚掌一跺地面,身形便是朝着浮岛暴掠而去。 岩浆释放的恐怖温度,令彭力浓眉紧锁,这等温度,虽然对他尚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对于神玄境弟子来说,却是一件十分麻烦之事。 洞口距离浮岛原本不算太远,以小辈弟子们的实力,应该能够勉强通过。 但若是在飞掠的同时还得抽调出大量灵力来对抗高温,法相境之下,恐怕很难做到这一点。 “这处地方实在凶险,待会还是由我跟孔玲师妹带着他们上浮岛为好!” 心里这般盘算着,彭力一刻不停的摧动灵力前行。 然而,当他身形刚刚飞至半途之时,一道赤色光膜忽然自虚空而现,彭力全速飞奔之下,避之不及,竟是一头撞了上去。 好在那赤色光膜并不具备攻击性,只是远远将彭力弹开。 倒飞而出之际,一连串拳印源源不断的自彭力手中轰击而出,一部分落向那赤色光膜,另一部分则落向下方岩浆海,以反震之力来稳住身形。 凌空站稳身形之后,彭力又轰击了好一会儿,却连赤色光膜的一角缝隙也没能撕裂。 心有不甘的掠回洞口,闷闷的朝着众人道:“那光膜能量太强,涅磐境之下,根本不可能将其强行破开。” 听着他的话语,孔玲便打消了前去一试的念头,对方的实力稍强于自己,既然彭力都已这么说了,自己试与不试,都是一样的结果。 沉默了一会儿,楚绫歌突然开口道:“我想过去试试,或许,那赤色光膜的存在,只是想阻止实力强横者入内也说不定呢?” 虽然她用的是不太确定的语气,但事实上,楚绫歌已是从鬼面那处得到了答案。 待得到两位导师允许之后,楚绫歌便不再迟疑,将苍猊塞到陆寒溪怀中,便直接朝着浮岛那处飞掠而去。 在这种时候,风属性灵力的优势便得以体现。 同样是遭受高温的侵袭,速度能够快一些,则代表能够少受些罪。 眼瞧着楚绫歌即将接近那赤色光膜,众人的心也跟着紧提而起。 特别是彭力,方才他亲自感受过那光膜的厉害,极是担心楚绫歌会有所损伤,一身灵力涌动而出,肌肉紧绷,随时准备着掠出救人。 楚绫歌知道那光膜只会阻拦法相境及之上修为的强者,临近光膜也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下一瞬,在众人紧张而担忧的注视中,楚绫歌直直穿过赤色光膜,平平稳稳的度过岩浆海,最终落足于浮岛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有小伙伴提及全属性灵根,这里来说说这个设定哈,拥有着全属性灵根,意味着武者有着感应任何一种灵气的资格,但具体修哪种、修多少,还得看个人,金木水火土相克相生,不好割舍,所以绫歌在临云镇那会同时修有五行灵力,后来机缘巧合,才又多了风、雷,嗯,大概就是这样,小伙伴们如果还有疑问,记得给我留言哦。 104.嗷嗷待哺·☆ 浮岛之上, 并未再设有别的阻碍之物,楚绫歌绕岛一周,也没有遭到任何攻击。 望着朝自己这方遥遥挥手的楚绫歌, 同行的三名内院师兄便也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老师, 弟子也愿一试!” 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朝着彭力说道, 然而, 后者却并没有立即同意,沉吟片刻后,才将目光投向实力最强的那名弟子。 “谢磊, 你先去试试,坚持不住就立即退回, 千万别逞强。” 听着彭力的叮嘱, 那名叫作谢磊的男子立即应声而出,浑厚的火属性灵力暴涌之间, 将其身躯尽数包裹, 而后便朝着浮岛飞掠而去。 刚开始的时候,谢磊还有些不太明白, 自己的导师说话为何犹犹豫豫的,人楚师妹都轻松上了岛,自己能不行吗? 男子汉大丈夫, 绝对不能被人说是不行! 然而, 当谢磊尚未掠至光膜所在那处,便惊奇的发现,自己还真的不行。 不飞不知道, 一飞吓一跳!那岩浆上空的高温, 真是可怕到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如果仅是高温,其实倒也还好, 关键是半空之中还有着炎风相阻,尚未飞至半途,灵力就已是消耗过半。 勉强坚持很有可能会一头栽落岩浆海,唯有立即打道回府,才能保证气府之中剩下的那些灵力,能够让自己撑到退回洞口。 见着谢磊垂头丧气的退回,彭力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伸手拍了拍前者肩头,安慰道:“没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话音刚落,却见远在浮岛之上的楚绫歌,轻轻松松的从那头飞了回来。 落地之后,楚绫歌也没有多说废话,径直开口道:“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请允许我先带一人过去。” 众人:“......” 孔玲轻咳一声,面色复杂的望向楚绫歌道:“事不宜迟,那就照你说的办法,只不过,行事得小心一些。” 楚绫歌点点头,略作思忖,而后伸手一把抓住谢磊的背心,足尖一点,便再度朝着浮岛而去。 谢磊本就有些喜欢这个漂亮而俊俏的师妹,此刻被其抓在手中飞渡岩浆海,面上便有些不自然起来。 又是羞愧,又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小欢喜。 憋了半天,他才鼓足勇气开口道:“楚师妹,真是多谢了,这份情,我会好好记在心里的,其实我....”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楚绫歌打断了去:“你别跟我说话,我灵力快要不够用了,不要影响我!” 谢磊:“......” 两人安全落至浮岛之后,楚绫歌便径直盘膝而坐,开始恢复灵力,而谢磊则按照导师的交待,小心翼翼的开始入塔探查。 待楚绫歌恢复得差不多之后,谢磊的探查也有了结果。 浮岛之上伫立着的,是一处测试塔,但凡进入塔身的神玄境武者,都能够接受测试。 通过测试者,便能得到丹药奖励,一个月之内,武者只有一次测试机会,一旦出了手,无论结果如何,只能等到一月之后才能再次入塔。 药塔共有七层,越是往上,测试难度便越大,但相应的,丹药的品阶也是越高。 楚绫歌回到众人所在的洞口之地,将情况讲了一遍,两名导师当即就拍了板,让所有弟子都去入塔接受测试,所得丹药不用上缴。 往返了岩浆海两次,楚绫歌也是积累了一些经验,这一次,她一趟便带了两名师兄过去。 当然,待遇也是跟谢磊一样,被她如拎小鸡一般抓着背心飞渡赤海。 略作调息,楚绫歌便回来接剩下两人。 祁琬有些不太自在,她并不想被楚绫歌提着背心或是衣领过去,却也不好意思提出让对方背着自己。 这些日子的暗中观察,她已是知道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之间的关系,当着一对情侣的面,提出那种要求,怎么好意思? 正在纠结间,祁琬只觉身子一轻,垂眸看去,发现自己腰间已是缠上一股淡青色的风旋。 灵力外放,所耗甚大,但楚绫歌此时也顾不上节不节省什么灵力。 将苍猊交到一脸懵逼的祁琬手里,而后伸臂一揽,径直将陆寒溪柔软的身躯搂入自己怀中,带着两人一兽,如流星一般飞向浮岛。 被风旋托在半空中飘移,再抬眸望望一旁紧密相贴的两人,祁琬突然有种自己很是打扰到她们的感觉。 好在楚绫歌飞行速度不慢,尴尬了一小会儿,三人便是踏足浮岛。 三位师兄已是入塔开始接受测试,祁琬并没有消耗灵力,道了声谢,也是快速掠入塔中。 楚绫歌伸手将自己额间汗珠擦去,朝着仍未入塔的一人一兽道:“你们也去吧,我先调息一会儿。” 苍猊向来听话,乖乖巧巧的晃了晃脑袋,便甩着屁股朝塔门奔去。 刚才楚绫歌已是确认过了,这药塔并不会排斥妖兽,这等好机会,自然也要让苍猊进去试试。 众人离开之后,就只剩下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 陆寒溪玉手微微一翻,像变戏法似的,一枚散着香气的丹药便已是出现在其纤白的掌心之中。 “服下,可以恢复得快一些。” 清婉悦耳的声音自其红唇间溢出,钻入楚绫歌耳中,令她浑身皆是舒畅不已。 瞟了瞟远在岩浆另一头的两名导师,楚绫歌张嘴,软唧唧的道:“那你喂我。” 此言一出,陆寒溪耳尖便迅速染上一抹红意,好在有着青丝的遮掩,无人发现。 望着眼前张着嘴嗷嗷待哺的某人,陆寒溪觉得有些时候楚绫歌就像个熊小孩似的,逮着机会就跑来闹自己。 若是两人单独相处也就依着她了,但现在远处还有着两位导师看着,也不懂得收敛一些。 “自己吃,不想要的话,我就收回去了!”陆寒溪玉掌托着丹药,没有要喂到对方嘴里的意思。 “要吃要吃!”楚绫歌一边说着,一边朝对方跟前挪。 话音刚落,陆寒溪便觉一团柔软的温润,覆上自己掌心,酥软之感如电流一般蔓延至整只玉掌,令其险些惊呼出声。 楚绫歌埋首在其纤白的玉掌之间,伸舌将丹药卷入口中,顺便在那柔软的掌心落下一吻,这才心满意足的将脑袋抬起。 望着面红耳赤的陆寒溪,她眉眼之中尽是笑意,咂咂嘴,小声道:“好吃,还想要!” 话刚说完,耳朵就被狠狠拧住,陆寒溪那含羞带恼的声音幽幽传来:“还想要吗?嗯?” “疼疼疼!陆师姐,我不敢了!” 听着岩浆海对面传来的求饶声,两位导师皆是陷入了沉默。 孔玲:“......”小兔崽子! 彭力:“......”大伙都在努力夺宝,你们俩能够稍微严肃一点吗! 有着丹药的相助,楚绫歌灵力恢复速度明显快了许多,当第一名弟子从四层药塔飞身而出之时,两人刚好并肩步入塔中。 药塔的存在,原本就是为了提升弟子修炼的积极性所设,幻丹洞府虽然聚集着许多炼丹师,但修武之人也有着不少。 药塔的每一层,都有着一圈独立丹室,室门外的石牌上记载着其内丹药的名称、信息,以及守护者的等级。 测试者若是想要得到丹药,只需入得丹室,然后打败丹药的守护者。 丹药越是珍贵,品阶越高,其对应的守护者实力也会越高。 而挑战的机会,一月只有一次,对于楚绫歌等人来说,此番则是唯一的机会。 因此,量力而行就显得非常重要,若是好高骛远,恐怕只有空手而回。 当然,她们一行人的实力,在神玄境这个阶别已是属于佼佼者,因此并无人在最底层塔室停留。 楚绫歌与陆寒溪直直奔至第六层塔室,才止住脚步。 第六层所有丹室的守护者,皆是半步法相的实力,就算是她们两人,也不敢确保自己一定能够通过测试。 两人在每间丹室外都停留了一会儿,仔细阅读相应的丹药信息后,才各自有了选择。 陆寒溪选中的,是一枚能够淬炼寒冰属性灵力的丹药,而楚绫歌,则是看中一枚能够增强神魄之力的丹药。 她的气府之中,共存着金木水火土五行灵力,以及风、雷属性灵力,虽然有着全属性灵根支撑,但对于神魄的负担也是不小。 两人相互叮嘱一番,陆寒溪便率先进入了丹室。 楚绫歌刚欲踏入自己挑选好的丹室时,鬼面的声音却忽然犹犹豫豫的响了起来。 “绫歌。” 与鬼面相处了两年,楚绫歌虽说不能做到对其了如指掌,但大多数的时候,两人的心神还算是相通的。 一听鬼面说话的声调,楚绫歌便知他定是有事,而且好像还是有求于自己的那种。 “怎么了?这般扭捏,你是在害臊吗?你不会也如刚才那谢师兄一样,要跟我突然表白吧!” 听着楚绫歌那没大没小的玩笑,鬼面简直是哭笑不得,但他知道前者是在宽慰自己,先前心里的那些忐忑,也顿时烟消云散了去。 “第七层塔室,有帮助我恢复的东西。” 鬼面并没有多说,也没有跟楚绫歌分析利弊,一语言罢,便默默的等待对方的选择。 楚绫歌抬手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而后便抬脚直朝第七层通道走去。 “以后再遇着这种情况,就直接告诉我好了,能不能帮你弄到手我不敢保证,但只要我还有余力,便会拼尽全力!”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待哺的作者君,需要你们的小红花和营养液 105.神魂体·☆ 药塔第七层, 拢共只有着四间丹室,在鬼面的出声指引下,楚绫歌很快便停留在最内里的丹室门前。 这间丹室里存放着的, 并不是丹药, 但它的价值, 却比那些能够直接提升武者修为的灵丹更具吸引力。 净魂洗髓涎, 能够强化武者的血肉及神魄之力,改善体质,说是洗经伐髓也不为过。 大陆奇物, 若要选出一个最玄异的存在,非鬼面莫属。 介于生灵与器物之间, 故而, 少数能够令得武者锻体养魂的天材地宝,对鬼面来说, 也同样有着滋养之效。 只不过, 这类天材地宝并不常见,而净魂洗髓涎, 则是其一。 推开丹室大门,楚绫歌缓步而入。 她知道这间丹室的守护者,是一个相当于人类武者法相境修为的傀儡, 很难对付。 身体紧紧绷着, 像是一头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 丹室之内设有阵法,里面战斗打得再是激烈,外边也听不到什么动静。 楚绫歌原以为踏入房门就会直接开打, 毕竟规则及事项都在门外的石牌上写得很清楚, 得击碎傀儡额头的光印,才算是通过测试。 然而, 令楚绫歌不曾料到的是,出现在自己跟前的,并不是铁骨铜肌的金属疙瘩,而是一名穿着长袍的铁面人。 称之为‘人’可能有些不太恰当,楚绫歌感应得出,那家伙身上并无生机波动,但行为举止却与人类无异,只不过肢体有些僵硬。 两人就这么相互打量了好一阵,楚绫歌才试着朝其开口道:“那个,晚辈是来接受测试的。” 话音落下之后,铁面人竟是‘咯吱咯吱’的点了点头,而后在楚绫歌好奇的注视下,转身走到角落里一阵翻翻找找。 当瞧见铁面人提着一支碳笔朝自己走来的时候,楚绫歌也是有些懵。 一阵阵难听的金属摩擦声,在丹室之中响个不停,只见那铁面人艰难的蹲下,在地上写着:“你是怎么进来的?幻丹洞府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见楚绫歌面色古怪的盯着自己不说话,铁面人又提笔写了一句:“你还好吗?可别吓我!” 楚绫歌:“......”究竟是谁在吓谁啊! 略作思忖,楚绫歌还是简要的将对方的问题给回答了一遍。 听罢楚绫歌所言,铁面人却丝毫不觉意外,似乎对方所讲与自己猜测的差不多。 两人一说一写的又交流了一会儿,铁面人才写道:“你想要净魂洗髓涎?我可以给你,但你得替我做件事。” 楚绫歌赶紧道:“什么事?” 碳笔在地上端端正正的写下:“带我离开这。” 抬眸望着那如铁塔一般的高大躯体,楚绫歌无力的在心中朝鬼面道:“你能感应到那净魂洗髓涎在哪儿吗?要不咱们直接抢过来算了,它的要求,太强人所难了!” 鬼面叹着气道:“可能不行,那铁躯之中,有着一道神魂体,应该是幻丹洞府遭劫之时,逃窜进了傀儡,对于此处,他可是比我们了解得太多。” 虽然鬼面没有将话说透,但楚绫歌却是明白对方的意思。 若是硬抢,惹怒了那道神魂体,说不定东西得不到,还会连累正在塔中接受测试的同宗。 “此处应该对你有着限制的吧,你都无法从这里出去,我又如何能带你离开?”楚绫歌思索片刻,将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 “这具傀儡身躯确实不能离开丹塔,但你可以带着我的神魂体出去,我知道你体内有着另一道神魂体,隔着老远,我就闻到味儿了!”铁面人洋洋洒洒的写道。 楚绫歌知道他感应到的是鬼面,没打算作解释,继续道:“行,那你说吧,我应该怎么弄?” 这一回,轮到铁面人吃惊了,快速写道:“我也不知道呀!你当初怎么收的那道神魂体,就怎么收我呗。” 楚绫歌正欲再说,鬼面的声音却先她一步响了起来:“摧动灵根之力....,这样,便可以将他暂时存放于玉瓶之中,每隔一段时间,注入灵力温养即可。” 仔细将鬼面所说的信息记下,楚绫歌这才答应道:“那我们可说好了,我只负责带你出去,而且,在那之前,你得将我要的东西拿出来。” “放心吧,我以炼丹师的名义保证,你帮了我,绝对不会吃亏!”铁面人兴奋的落笔。 ...... 当楚绫歌从丹室踏出之后,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 净魂洗髓涎就这样轻松的拿到了?还收了一道炼丹师的神魂体?怎么感觉这样不真实啊! 鬼面却轻声笑道:“你也不必多想,重见天日这种事,我也曾经历过,待以后有那机缘,或许可以帮他寻得一副躯体,不过现在嘛,还是先向他问问这地宫的信息吧。” 听得鬼面提醒,楚绫歌这才伸手入怀,取出一只精巧的小玉瓶,以灵力将内里的神魂体包裹而出,开始向其询问。 那炼丹师的神魂体不比鬼面,楚绫歌宁愿多费些工夫向玉瓶提供灵力,也不敢让对方在自己体内进行温养。 炼丹师名叫孟生,若不是碰巧遇见楚绫歌,或许再有一月,那傀儡之中的能量就会耗竭,而他也将不复存在。 投桃报李,孟生也告诉了楚绫歌一个有关于药匣的秘密。 刚从丹室踏出,楚绫歌便觉身子一轻,而后在一道柔和光罩的包裹下,被抛出了药塔。 其余几人外加苍猊,已是在浮岛上调息等着了,此刻见楚绫歌也自塔身飞出,立即起身朝她围拢而去。 当众人瞧见她衣衫整洁,灵力波动也未有一丝紊乱之后,皆是以一种颇为怪异的目光将她盯着。 那丹室之中的傀儡,无痛无识,攻击起来没完没了,众人可谓是打得尤其辛苦,末了,还有两人带着一身伤空手而回。 瞧着三位师兄皆是一幅伤筋动骨的模样,楚绫歌也不好意思去打击人,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就在丹室里聊了会天,就顺利通过测试了吧。 将一行人分批带回洞口那处,孔玲彭力两位导师也是满脸好奇。 楚绫歌思索再三,还是没有将神魂体的事告诉众人,只说第七层守护者实力太强,自己没有接受测试,直接选择了放弃。 这番说辞,自然也就只是将三位师兄给哄了去,两名导师心里皆是清楚她定是有所隐瞒,却也没有追问。 至于陆寒溪与祁琬,则是知道她不是那种遇到强劲对手会主动放弃之人。 趁着众人调息之际,楚绫歌悄悄将两名导师请到了一旁,而后将孟生告诉自己有关于地宫药匣之事,讲了一遍。 药匣之中,并非存放着灵丹宝药,而是丹方,据孟生所说,那是幻丹洞府数百年的积累,也是此间最大的宝藏。 丹方之于炼丹师,好比功法之于修行武者,重要性可想而知。 听罢楚绫歌所言,孔玲两人自然极为振奋,连忙开始商量接下来的计划,那等珍贵之物,自然不可能摆放在桌柜上等着她们去捡。 在两位导师制定计策之时,楚绫歌便溜到了陆寒溪身边,挨着后者盘膝坐下。 陆寒溪受伤不重,感应到楚绫歌的靠近,便径直从修炼状态退了出来,美眸明亮的望着对方,她也十分好奇那人在丹室里发生了什么。 楚绫歌原本就是来告诉她这件事的,但瞧着陆寒溪那波光潋滟的美目,魂儿就给勾没了。 或许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的原因,陆寒溪如玉般白皙娇嫩的双颊之上,透着一抹浅浅的绯红,近距离欣赏之下,真是可口之极! “寒溪,我发现了个极大的秘密,你靠近些,我悄悄告诉你。”楚绫歌长眉紧皱,神色也恰到好处的浮现出一丝凝重与肃然。 瞧着楚绫歌这幅模样,陆寒溪也不疑有他,微微侧过脸颊,好让对方能凑近自己耳边说话。 楚绫歌扭头看了看仍在一旁专心交谈的导师,又扫了扫正闭目调息的一众师兄师姐,眉眼微弯,眸中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陆寒溪久等不到她出声,好奇的转过脑袋去看,没想到刚一扭头,熟悉的气息便喷洒而来,下一瞬,一双柔软的唇瓣便覆了上来。 猝不及防的被吻住,陆寒溪只觉自己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想要逃开,脑后却突然被一只手掌轻轻扣住。 快速品尝一番那诱人的甘甜,楚绫歌便主动放开了对方,毕竟周围还有着其他人,她也不敢过于造次。 陆寒溪一双美眸尽是羞赧,偏偏还不敢乱动,因为旁边正坐着祁琬! 控制着呼吸偷偷朝旁看了看,见到众人皆是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嗔怪的瞪了楚绫歌一眼,后者却咧着嘴,以口型说道:“没人看见。” 陆寒溪眼波流转,抬起玉手,朝着那笑容灿烂之人微微一勾,示意对方靠过来。 楚绫歌赶忙抿着唇往前凑,正乐不可支着,耳朵却突然被拧住,她也不敢出声,只能老老实实的受着。 没过一会儿,晶莹白皙的秀耳便开始发烫。 陆寒溪轻轻松开手,望着那被自己拧得发红的耳廓,又生出一丝心疼,于是乎,重拧就变成了轻揉。 两人皆是没有注意到,盘膝端坐于陆寒溪身旁的祁琬,那紧闭的双目之上,眼皮一直在微微抖动着。 那青丝遮掩之下的雪白颈项,不知何时,已是变作一片粉红。 “天呐,我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106.摩诃宝殿·☆ 地宫深处, 数道人影正有序的朝前奔掠着,每到得一处分岔路口,才会稍作停留。 按照孟生所说的法子, 楚绫歌能够比较轻松的寻出道路, 领着众人直朝一处名叫摩诃宝殿的地方而去。 那里, 便是存放药匣之所。 从孟生那吱吱唔唔的语调中, 楚绫歌能够猜出前者在这幻丹洞府的地位,虽说不算低层,但也绝非核心成员。 因此, 楚绫歌也只知药匣藏于摩诃宝殿,至于其他, 也只能先赶到那处再细细探索。 然而, 当她们来到目的地时,却发现已是有着两支队伍到得此处, 其中一队, 还是她们的对头势力,天极堡。 而此时此刻, 天极堡众人正与另一支队伍战得不可开交。 瞧见玄阳宗众人一个不少的出现在这里,天极堡武者明显有些发愣。 之前那次暗算,他们原以为至少能令得对方半数武者身殒, 却全然没有想到, 对方居然尽数逃脱了法阵,还找来了此处。 天极堡众人面上转瞬即逝的惊诧,并没有逃过孔玲与彭力的眼睛, 见到前者这般反应, 当即便猜得上回那件事,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孔玲强压着心头怒火, 并没有让众弟子加入战局,冷眼旁观着,思索着接下来的应付之策。 天极堡那方,有着三名法相境、五名神玄境武者,是此地三支队伍中实力最强的存在。 除了这一点,孔玲还注意到,战圈之外立着一名气定神闲的褐发老者,身着天极堡的衣袍,并没有要出手的打算。 以孔玲法相境高阶的修为,也有些看不透那褐发老者的底细,后者明明尚未晋入涅磐之境,却给人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趁着这个空档,楚绫歌也开始打量起四周。 摩诃宝殿之内,有着一百零八尊佛像,或持法器,或持念珠,皆是法相庄严。 正看得入神,打斗声却倏然停了下来,随着战圈中的两支队伍各自退守一方,宝殿之中的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毕竟,谁也不想被别人坐收渔利。 似乎是察觉到玄阳宗众人对天极堡的愤然,另一支队伍里一名身着血红长衫的男子,便遥遥朝着彭力开了口。 “诸位是玄阳宗弟子吧,我乃血海门统领田开齐,不知诸位有没有兴趣合作一番?” 听着田开齐的话语,彭力如何不知对方这是想拉拢自己这方,一同对付天极堡。 略作思忖,彭力当下便朗声道:“田兄但说无妨!” 田开齐先是冷声朝着天极堡所在那方低哼一声,而后毫不避讳的道:“你我联手,灭了天极堡,再各凭机缘搜寻这大殿里的宝物,如何?” 尚未等到彭力回话,天极堡那褐发老者便抢先出声道:“若是你们那样做的话,这摩诃宝殿里的秘密机关,便再与诸位无缘。” 话音刚落,田开齐便大声冷笑道:“你以为我们会信?” 褐发老者没有多加理会,径直走到不远之处一尊持锏佛像跟前。 一边拨弄着锏身,一边道:“你们所见到的这处,并不是真正的摩诃宝殿,不信的话,便让你们见识见识。” 一语言罢,褐发老者猛然摧动灵力,朝着锏身某处一按,整座宝殿的地面,便快速朝着下方暴沉而去。 在身体开始下坠没多久,玄阳宗以及血海门众人便立即将灵力爆发,开始朝着上方飞掠。 但令所有人惊诧的是,宝殿下方似乎有着禁空的阵法,无论是摧动灵力,亦或是借助灵器,所有人都无法做到在半空中停留超过数息,更别提是直掠而上了。 下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约摸着过了有一盏茶的工夫,地面便轰然落到了实处。 尚来不及向天极堡之人发难,众人已是被眼前所见之景,震惊得无以复加。 楚绫歌不动声色的将陆寒溪拉到自己身后,眉头紧锁,抬眼望着这诡异的地底景象,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极度不安的感觉。 呈于众人眼前的,是一片如海洋般的兽群,这些妖兽与平日里所见的那些截然不同。 无论是何等形态的妖兽,身躯皆是流淌着如岩浆一般的腐蚀之物,它们的眼珠也尽是赤红,嗜血,而又充满了杀戮。 数以万记的妖兽就这么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除了前后尽头的两处,几乎是填满了整个地穴。 前方尽头有着一座高大的石拱通道,其内幽黑一片,不知道是通往什么地方,而楚绫歌等人所立之处,则是地穴后方。 也不知她们所在之处是有着阵法守护,还是别的原因,妖兽在感应到外来者气息之后,虽然变得狂暴无比,但却没有奔掠过来主动攻击。 另一处令人头皮发麻的,便是这地穴四周,一个个硕大的幽暗孔洞,正不断的往外喷吐着赤色能量。 这些看似如岩浆一般的赤色能量,并未带给人丝毫热度,恰好与之相反的是,众人只觉有种说不出的阴寒。 正在这时,褐发老者的话语又不急不缓的响了起来。 “想必诸位都感应到了,此处无法飞行,灵器也无甚效用,要想到达前方那拱门通道之处,唯一的法子,便是通过兽群,老夫提议,咱们还是暂时彼此放下陈见,一致对外为好。” 这一次,就连田开齐也没有出声挤兑。 因为他能够感应出,那兽群之中,有着好些妖王级别的存在,即便是三支队伍联手,也不见得能够安然通过。 就在众带队之人各自在心中盘算之际,一道清婉悦耳的声音忽然传荡而出。 “既然你早已知晓此处会是这般情形,何以先前在上方之时,还会与血海门众人相斗?削弱他们的力量,对你们应是弊大于利,不是吗?” 天极堡及血海门众人循声而望,发现说话之人竟是玄阳宗一名年轻小辈。 年轻女子身姿高挑,眉目冷峻,那等空灵澄澈的气质,像是一束圣洁的亮光,令此间昏暗森然的环境,也变得明敞起来。 陆寒溪那一针见血的话语,令血海门众人立即就警觉起来,而天极堡那名褐发老者,则是半眯着眼,危险而又冷然的盯着前者。 褐发老者自然不会是突然善心大发,事实上,若是没有玄阳宗队伍出现,他们铁定是先将对手灭掉,再拨动机关,深入地穴。 即便是此时此刻,他之所以会提议三队联手,也并不是天极堡没有对付兽群的法子。 但现在被人这般当众问及,褐发老者知道若是自己不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恐怕便无法再进行下一步了。 “好一个不懂规矩的小丫头,告诉你们其实也无妨,若是玄阳宗诸位不出现,我天极堡便是牺牲一些弟子,也不愿让人分一杯羹。” 说着,褐发老者又望着彭力与田开齐两名主事人,缓缓道:“那么,两位是想与老夫一战呢?还是大家约法三章,共同抗击兽群呢?” 话音刚落,一股强横的气息便自褐发老者身体之中席卷而出,离天极堡众人最近的几头妖兽,竟直接被震得爆体炸裂。 彭力与孔玲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瞧出一抹震惊,两人能够感应得出,那褐发老者的实力,已是无限接近涅磐境。 即便是她们两人联手,也只能勉强与之战成平手,若是现在与天极堡开战,吃亏最大的,恐怕会是自己这一方。 血海门的名号,两人皆是有所知晓,从某种层面上讲,前者并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势力,倒戈相向这种事,他们绝对做得出来。 见自己先前的震慑起了作用,褐发老者便将气息威压撤了回去。 他丝毫也不着急,无论那两支队伍玩什么花样,都注定飞不出自己的掌心。 一阵沉默之后,田开齐便又开了口:“那你且说说,咱们要怎么个合作法!” 对于这个结果,褐发老者并不感觉意外,不咸不淡的道:“自然是三支队伍共同踏入兽群,分别牵制一股力量,唯有如此,才能保证以最小的代价穿越过去。” 略作商议之后,玄阳宗与血海门便同意了合作提议。 调息之际,楚绫歌与鬼面也在心中进行了好一阵交谈。 “绫歌,待会进入兽群,你得多分出些心神留意天极堡,在他们身上,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有问题,却也解释不出。”鬼面肃然道。 “放心吧,我也觉得他们开启阵法将所有人带到这里,必是没安好心,只是现在并不是与之决战的时候,只能小心提防着。”楚绫歌自然不会掉以轻心,郑重回道。 待楚绫歌调息完毕,一只纤纤玉手忽然自袖袍下方钻入,覆上了她的手背,而后便听到陆寒溪细微的声音:“鬼面前辈可有感应出什么端倪?” 反手将对方柔荑握至掌心,楚绫歌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以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待会进入兽群,一定不要有丝毫大意。” 当所有人皆是调息得差不多之后,褐发老者便一马当先,率领着天极堡众人,如一柄尖刀般从中间插入兽群。 “保持队形,我们也上!” 彭力低喝一声,带着玄阳宗一行也自左边攻入兽群,而身处于最右的血海宗等人,也赶忙摧动灵力,朝着兽群撕裂而去。 血腥之战,就此拉开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 吃完糖,就要开战啦! 107.焱魔之气·☆ 幽暗的地穴之中, 三支队伍皆是保持着阵形,快速挺进,犹如三柄尖刀, 插入兽群海洋! 玄阳宗位于队列最左, 有着两名法相境导师一前一后承受着绝大部分压力, 对于楚绫歌一众弟子而言, 倒也显得游刃有余。 眼前这诡异的妖兽数量虽多,但似乎并不具备灵智,只管一味的朝前奔挤, 好实力不济的妖兽,竟是死在同类的踩踏之下。 而那实力堪比人类法相境强者的妖王, 相对来说也仅是稍好一, 集中火力冲着每支队伍的领头之人猛攻。 一时之间,三支队伍几乎是以齐头并进之势向前推进着, 即便是整体实力最为强劲的天极堡, 也并没有将两队拉开太大的距离。 随着越来越多的妖兽被众人斩于脚下,鬼面心中的疑虑也是逐渐加深。 “绫歌, 这妖兽体内,沾染着一丝极淡的焱魔之气,如果我感应没有出错的话, 那百年之前幻丹洞府的大劫, 必是另有蹊跷!” 听着鬼面传来的话语,楚绫歌立即好奇道:“那焱魔究竟是什么东西?之前在冲霄赛场之时,便听两位前辈提及过, 一直忘了向你问问情况。” 沉默了好一会儿, 鬼面才万分慎重的回道:“那是大陆之上所有生灵的大敌!上古时期,人类这方牺牲的涅磐境强者, 尸体怕是能够堆成山,此事我以后再慢慢与你细说。” 此言一出,楚绫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难怪这妖兽的形态这般诡异,等等,如果此处隐藏有那种恐怖的存在,那我们这群人岂不是赶着去送人头!” “这倒未必,若是此处真有实力强劲的焱魔,你们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到这里,先看看再说吧,百年之前,不知它们究竟盯上了何物,竟是将幻丹洞府斩尽杀绝!” 两人交流之后没过多久,三支队伍便已是行至半途之距。 到得这时,众人可谓是真正陷入了最为危险的境地,无路可退,就算是拼得重伤,也唯有继续前进。 每个人都要同时对付数头甚至十数头妖兽,若是有人从远处眺望,三支队伍已是瞧不出队形,犹如浪潮之中的礁石,被淹没在层层赤浪之下。 自然而然的,也就无人能够再分神监视天极堡等人的举动。 “众弟子听令,速速靠拢,接受焱粉洗礼。” 随着那褐发老者轻飘飘的话语落下,原本正着朝天极堡众人猛烈撕咬的妖兽群,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那一对对被赤红所占据的眼瞳,掠过一丝茫然,下一瞬,便调头朝着另两处攻击目标围拢而去。 天极堡的手段,可谓是阴损之极。 在此之前,一名天极堡弟子在众人眼前活生生被妖兽撕成血块,褐发老者连眼也未眨,一直等到将对手引入死局,才带着弟子们脱身。 他们的离去,直接令其余两支队伍的压力呈倍数增加。 透过层层叠叠的兽身缝隙向远处瞧去,楚绫歌眼瞳猛然便缩至针尖大小,她发现,天极堡众人,竟是如入无人之境般,直奔石拱门那处! 天极堡那方的情形,自然也是被两队其他武者发现了去。 一时之间,众人皆是惊惧交加,特别是血海宗四人,恨不能生啖其肉。 短短一盏茶的工夫,天极堡一行已是挤出兽群,踏至地穴尽头,来到石拱门旁。 “龙河,你留下断后。”褐发老者瞥了瞥仍在兽群海洋里苦苦支撑的队伍,随意扔下一句,便带着其余人掠入拱门。 被他点名的龙河,是一名神玄境高阶的年轻男子,躬身目送天极堡众人消失在视线尽头,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着兽群。 在他看来,长老这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随意擦了擦脸上的血渍,龙河缓缓走至石拱门边,摸摸索索一番,最后握上一柄巴掌般大小的石杵。 “到了黄泉之地,可不要向我索命,要怪就只能怪你们自己运气不好!” 自言自语一番,龙河将石杵重重拉下,头顶立即有着轰轰声响传荡而出,一道玄铁之门缓缓沉落而下。 龙河并没有立即掠至门后,目光继续投向兽群,确保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深知褐发老者脾性的他,知道若是自己没有完成任务,那下场将会无比凄惨。 玄铁之门落下的速度并不快,但每每朝下落至一寸,就如同将楚绫歌等人朝那死亡之地推近了一分。 兽群之中,一共有着四名法相境强者,他们也是遭受攻击最为猛烈的存在,别说是去阻止那玄铁之门的下移,此时此刻,就连自保也有困难。 短短一小会儿工夫,血海宗两名弟子已是丧生于兽爪之下,只剩两名法相境强者尚在挣扎。 玄阳宗的情况也同样不太好,除了谢磊,其余两名男弟子也同样殒命于斯。 祁琬与苍猊离两人最近,当同宗的滚滚热血飞溅而来之时,一人一兽顿时便红了眼,全然不顾自身安危的开始厮杀。 众人之中,也就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稍好一,前者身法与速度的优势,虽然不足以令其突围,但受伤的频率却是比他人要小很多。 至于陆寒溪,她的寒冰之力似乎对这妖兽有着超乎寻常的压制。 当然,碍于实力的限制,陆寒溪也仅仅只能做到自保,根本抽不出空档去替身旁之人分担压力。 眼瞧着前方那玄铁之门已是降至一半,若是待其完全落下,众人即便是杀出兽群,也会被困死在这里。 “寒溪,助我前行五丈!苍猊,守护她!” 听着楚绫歌的大喝,陆寒溪立即便知道了她的打算,贝齿轻轻咬住红唇,来不及多想,手印一变,寒冰之力顿时自其双掌之间暴涌而出。 银色匹练夹杂着令人心悸的寒意,将挡于身前的妖兽层层掀开,动作稍微慢一的,竟是直接被冻作冰尸。 清除出五丈之距,已是陆寒溪所能做到的极限。 当其手印落下之后,虚弱感也顿时席卷而来,但还不待妖兽们的利爪落至陆寒溪身上,已是被苍猊撕成了块块血肉。 楚绫歌脚踏飞云九绝步,沿着银色匹练清理出来的道路,暴冲五丈,而后一头扎进了前方兽群。 风雷之力齐齐而出,但凡是接触到其拳印的妖兽,皆是咆哮着倒射抛出。 龙河立于安全地带,瞪眼望着兽群之中那突如其来的一幕,心中只觉震惊无比。 从他的角度看去,楚绫歌就像是一具杀戮机械,所过之处,有如破浪一般,生生在兽海中掀开一条血道。 回头看了一眼尚还在缓缓下沉着的玄铁之门,龙河面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 强压下想要立即掠入门后的冲动,走到兽群边缘,而后朝着楚绫歌移动而来的方向,摧动灵力,一连轰出数拳。 拳印落向兽群,却没有一道轰落在楚绫歌身上,反倒是替她解决掉好扑至身前的妖兽。 眼瞧着此法行不通,龙河索性便不再胡乱攻击,待到楚绫歌从兽群之中冲出之际,才直直朝着对方脑袋重拳挥出。 楚绫歌没时间与他缠斗,脱离兽群包围的同一瞬,身体便猛然朝旁侧开,堪堪避开了对方的重拳。 拳劲擦过脸颊,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但楚绫歌却根本顾不上这,躲过攻击之后,便直朝玄铁之门那处而去。 玄铁之门是在天极堡众人离开之后才开始落下,也就代表着有机关能够控制,而楚绫歌现在迫切需要做到的,便是找到那机关,并且阻止其继续运行。 龙河似乎也知道她心中所想,冷哼一声,再度摧动灵力,朝其背心暴袭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掠至石拱门后方,楚绫歌一眼就瞧见了那不同寻常的石杵,也顾不得身后是否有人,连忙探掌而出。 同一时间,龙河的攻击也落到其后肩之上,楚绫歌身躯猛然一震,而后仰头便是一口鲜血喷出。 玄铁之门下落之势也在此刻戛然而止,龙河见状,立即就欲蹿入通道逃走,身形刚有所动,却被一记鞭腿狠狠甩在胸膛之上。 楚绫歌自然不会让他逃脱,抛开天极堡一再暗算之仇不提,她也不能让眼前这人跑去向褐发老者报信。 那样的话,还不知道他们又会搞出什么机关陷井加以偷袭。 两人从石拱门之内,再度战至兽群之前。 楚绫歌先前强行冲出重围已是受伤不轻,又硬挨了对方一拳,此时此刻,竟是有力竭之象。 一个想要逃命,一个必须要将对方留下,搏杀之战,比身陷妖兽群那会还要激烈。 当两人在石拱门外拼至鲜血飞溅之时,兽群之中的众人也几乎已是到了强弩之末。 最先撑不下去的,是血海宗另一名统领,此刻他的四肢皆已落入兽口,在利齿的撕咬之下,血肉横飞,腥气弥漫而开,更加刺激着妖兽们的凶性。 “杂碎们!去死吧!” 一股惊人的波动突然自那统领体内震荡而开,将围于他身体四周的妖兽尽数轰作血沫,就连别处战圈,也受到了极大的波及。 绝望之下,那法相境统领竟是选择了自爆肉身。 劲力如浪潮一般席卷而开,首当其冲倒霉的,便是那挤作一堆的妖兽。 而正是借着这个时机,其余武者也终于得以脱困,纷纷将体内灵力尽数压榨而出,全力朝着前方猛冲! 108.奇异空间·☆ 摩诃, 有着大智慧之意,佛像庄严跟前,众人经历的却是一场修罗般的血腥厮杀。 楚绫歌的突围, 以及血海宗法相境强者的自爆, 扭转了眼前整场战局。 瞧着那些快速穿越兽群的武者, 感受着他们双眼之中仿佛快要凝成实质的恨意, 龙河知道,自己若是被他们擒住,只能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你放我离开, 否则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意识到自己无法挣脱眼前女子的桎梏之后,龙河便开始暴吼出声, 同时加大攻击力度, 不惜用以伤换伤之法,只求能从对方手里逃脱。 对于他的威胁, 楚绫歌自然是置若罔闻, 事实上,若是她此刻实力足够, 早已直接将其废掉扔在一旁。 但此时此刻的楚绫歌,状态实在不太好,若不是强行压着伤势, 恐怕她早已吐血晕厥。 “只要再多撑一小会儿, 寒溪她们就能冲出兽群了!” 心中这般念叨着,楚绫歌更是半步不退,任凭对手如何疯狂的嘶吼, 她始终阻挠着对方踏入通道逃跑。 眼看一道修长而冷冽的身影就快杀出重围, 而自己已是被逼得离通道口越来越远,龙河有那么一瞬间, 想过要自爆。 但他却又没有那个勇气,余光瞅着斜方近处正在喷吐赤色能量的孔洞,眼神徒然间迸射出一抹狠戾。 那些赤色能量,龙河曾听长老们提及过,会侵蚀武者的肉身及心智,但若是承受得住,体质便会大为变化,此处的妖兽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与其惨死于敌人之手,不如以命相搏一把,就算是死,也能够拉下一人垫背! 主意打定,龙河突然停止了攻击,猛然朝着楚绫歌撞去,任由对方的灵力在自己身上砸出朵朵血花,也没有一丝一毫要收敛力道的意思。 刚开始的时候,楚绫歌还以为对方是要将自己撞向玄铁之门那处,伺机逃跑。 但令她没有料到的是,两人倒退而出的方向,却是另一处死地! 两人就像是濒临绝境的困兽,就算是死,也想要在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血肉! 陆寒溪刚刚杀出兽群,眸光所见,便是两人飞身跌入壁间孔洞的一幕。 原本徐徐喷吐的赤色能量,突然间变得无比狂暴,凝聚之间,宛如一条被激怒的火龙,那等声势,直接令得整个地穴都开始震动起来。 一股难以抑制的森冷,自陆寒溪心中涌出,转瞬之间,便弥漫至四肢百骸。 这一刻,陆寒溪只觉周围空间都像是被禁锢住一般,无法动弹,也无法呼吸,世间一切,仿佛都在瞬间变得静止。 继陆寒溪之后,彭力与孔玲也浑身浴血的冲出兽群,前者赤着眼眶直奔楚绫歌消失的孔洞。 但还不待彭力靠近,身躯已被赤色能量扫中,吐血跌出。 孔玲急步走到陆寒溪跟前,定睛一瞧,只见其双颊煞白,眼神无焦,像是失了魂一般,心下大感不妙,立即在其耳边暴喝一声。 听到孔玲的喝声,陆寒溪这才感觉自己的意识又重新回归躯体,气血翻涌不息,喉间一甜,张嘴便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吼!” 楚绫歌被撞进孔洞的那一幕,苍猊也是瞧了个完整,此时刚踏出兽群,立即就咆哮着直朝孔洞那处掠去。 热血滚落,将其一身漂亮的银色毛发浸至殷红,若不是苍猊身上并无岩浆一般的物质流淌,它此时的模样,几乎与那些无智无识的妖兽相差无几。 “苍猊,回来!” 一声清喝自陆寒溪唇中而出,下一瞬,纤纤玉手猛然而探,灵力爆发间,将苍猊一把抓了回来。 劲力耗竭,苍猊也被迫从战斗状态退出,身躯节节缩小,最后变作一只血红色的小毛团,被陆寒溪抄在臂中。 “她不会有事的!” 或许是陆寒溪此番话语说得太过坚定,苍猊一身戾气顿时消散开去,呜咽两声,便在前者怀中安静了下来。 “老师,让大家原地疗伤调息吧,然后全速追击天极堡。”陆寒溪转身,定定的望着孔玲道。 瞧着她那无甚血色的俏脸及娇唇,孔玲想要出声安慰几句,却又如鲠在喉,连一个字也说不出。 在孔玲看来,陆寒溪完全是在强撑着,不愿面对那有些残酷的现实。 就先前那孔洞喷发的能量强度,就算是自己落入其中,也是九死一生,楚绫歌伤得那么重,跌入洞口,哪里还有还生的可能。 默默叹出一口气,孔玲便走到谢磊那处替其看伤,不敢多言,以免刺激到陆寒溪。 此时此刻的陆寒溪,就像是一座压着怒气的火山,一旦爆发开来,便只有毁灭这一种结果。 就在众人开始疗伤之际,楚绫歌却正沿着蜿蜒的孔洞一路下滑,那无处不在的剧痛之感,令她随时都要晕厥过去。 但她根本不敢让自己失去意识,非但如此,她还得一刻不停的摧动灵根之力,护住周身要害,才不至于被周围铺天盖地的赤色能量给腐蚀成一滩脓血。 先前的龙河,便是如此,说是神魂俱灭也不为过。 好在楚绫歌身边,有着博闻广识的鬼面,在跌入孔洞的那一瞬,她便开启了最为有效的防护。 “也不知这孔洞最终会通向哪里?早知如此,先前在与那人纠缠不下之时,拼得暴露灵根之秘,也要将他打爆!”楚绫歌有气无力的在心里说道。 “这世间又哪会有早知如此这种事,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全属性灵根,说是焱魔的克星也不为过,这些极其稀薄的焱魔之力,还危及不到你的性命。”鬼面淡然如常的回道。 “若是我一开始便动用灵根之力对战兽群,两位师兄,是否能够逃过此番命劫。”楚绫歌一想到此事,心里便有些发闷。 鬼面沉默片刻,才出声道:“若是你那样做的话,结果可能比现在更糟,你别忘了,天极堡有法子令得妖兽放弃攻击,那便意味着他们与焱魔有着瓜葛。” 后面的话,不必鬼面多说,楚绫歌也是心知肚明。 全属性灵根之秘一旦曝光于众人眼前,焱魔势力必定不会放过自己,就连那些曾经并肩战斗过的武者们,会不会动歪心思,也并不好说。 而现在的自己,根本不具备那等与强者抗衡的实力。 再度下滑了一会儿,楚绫歌终于感觉自己落到了实地。 浑身酸疼无比,脑袋也昏昏沉沉的,除了就这么仰面躺着,似乎连动动手指的气力也消失殆尽。 然而,令楚绫歌大感奇怪的是,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滑落至地底深处,那种幽冷又暗无天日的地方。 却不曾想,自己现在身处之地,竟是一片弥漫着药香的奇异空间。 光线虽然算不得太过明亮,但绝对不是先前所想的暗无天日,身下躺着的地方,也是一片柔软,那般触感,好像是绒毯。 而最令人兴奋的,还要属飘荡在周围的丹香了,深深吸上一口,楚绫歌便有种疼痛减缓的感觉。 “鬼面,我这是掉进什么地方了?怎么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呢?” 话音落下之后,隔了好一会儿,鬼面都没有出声,因为他也被眼前所景弄得有些懵。 楚绫歌落下的地方,是一处独立空间界。 地方虽然不大,但玉瓶玉罐铺了满满一地,还有一些散落的丹药,四周弥漫着的丹香,便是自后者散发而出。 空间界角落里,还有着一具保存完好的男尸。 或许是因为受此处丹气温养的原故,那男尸浑身没有一丝腐烂的迹象,看上去甚至还给人一种安详的感觉。 沉默了片刻,鬼面才将眼前之景跟楚绫歌描述了一遍。 听罢鬼面所说,楚绫歌当即就想跳起来看看,刚有所动,又疼得抽着气乖乖躺好。 就这么静静躺了半日之后,楚绫歌才撑着胳膊肘坐了起来,随手抄起身旁的一支玉瓶,拧开瓶塞,里边装着的,果然如她心中所想,是品质不俗的丹药。 虽然她不知道这些丹药的品类,但这并不妨碍她能辨别出它们的质量,随手开启一瓶,都是有着丹纹的宝药。 但凡是拥有着丹纹的丹药,拿到外界拍卖场,大都是足以令人抢破头皮的宝贝,而楚绫歌眼前,却有着满满一片。 “鬼面,你快捶我一拳,让我知道我不是在做梦!” 望着眉飞色舞的楚绫歌,鬼面也是颇为无奈,摇头道:“你还是快些养伤吧,否则你的陆姑娘,可是要担心死了。” 一听鬼面提起这事,楚绫歌立即拍着额头,急道:“对对对!寒溪这时候估计都要急死了!” 伸手从衣襟之中取出一支小玉瓶,灵力探入瓶底,将孟生的神魂体捞了出来。 尚还未出得瓶口,一道略有些生气的声音便扑面而来:“你别总是打扰我啊!难道你不知道,一名优秀的炼丹师,是需要大量私人空间的么?” 楚绫歌并不理睬,直接摧动灵力将其包裹而出,旋即轻声叹道:“原本是想让你回味回味幻丹洞府往日的辉煌,既然你不愿意,那便算了吧。” 话音刚落,孟生便大声尖叫起来:“卧槽!这是什么地方?你快狠狠的揍我一拳,让我知道这是不是在做梦?” 楚绫歌:“......” 鬼面:“......”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一朵红彤彤的小发发 109.寒溪之怒·☆ 丹香弥漫, 玉瓶以及散落的丹药如繁星一般,铺洒在各个角落。 孟生那亢奋之极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界,吵着让楚绫歌以灵力带着他来回绕了好几圈。 一个个陌生的丹名不断自其嘴间大声喊出, 直到他瞧见角落里的那具男尸, 才徒然沉默了下来。 “他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楚绫歌待他恢复平静之后, 便迫不及待的抛出自己的问题。 孟生毕恭毕敬的朝着那男尸行了弟子礼, 才涩然出声道:“他是我的老师,也是摩诃宝殿的殿主,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 但这些丹药,都是老师数十年的心血。” 将目光从那男尸身上收回, 楚绫歌又问出了另一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 “当年幻丹洞府究竟发生了什么?实不相瞒, 除了眼前这位殿主的尸身,这么些日子以来, 我连一具骸骨也没有瞧见。” 楚绫歌并没有将有关于焱魔的一些猜测讲出来, 毕竟对于这个陌生的神魂体,她还远没到能够完全信任的程度。 摩诃宝殿的信息是孟生透露的, 而楚绫歌一行却在那里遭遇了诡异兽群,两名师兄也永远的埋骨于此。 虽然那令人悲愤之事的始作俑者是天极堡,但却不得不令楚绫歌更加小心谨慎。 听得楚绫歌问及此事, 孟生颇有些恍惚, 像是陷入了那遥远的回忆。 良久,才斟酌着回道:“当时发生之事,我也说不太清, 我甚至不知那是什么东西, 它们就如鬼魅一般。” “师兄们拼命反抗,最终却皆被侵蚀, 连尸骨也不曾剩下,其实我也不知为何我的神魂体会钻进傀儡,或许是因为不甘心吧,如鸡狗般被那些东西屠杀,却连仇人是谁也不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楚绫歌才又出声道:“别沮丧了,我得尽快离开这里,你帮忙看看,替我找些治疗内伤以及恢复灵力的丹药。” 对于这些仿佛从天而降的灵丹财富,楚绫歌自然是要将其统统收入囊中。 至于丹药的辨别,可以留在以后慢慢弄,现在么,还是先将自己体内的伤势快速恢复最为紧要。 孟生本就是炼丹师,快速探查一番楚绫歌伤势之后,很快便从一堆玉瓶中寻出了对方的所需之物。 将疗伤药点出之后,孟生的神魂体又在灵力的包裹之下,轻飘飘的落在远处一支白瓷瓶上方。 “这是炼神蛊丹,仅对神玄境武者有用,或许,你会用得着,但我希望你永远也用不到它。” 听着孟生之言,楚绫歌一边服食着疗伤丹药,一边望着那白瓷瓶道:“听你说得这般矛盾,我倒是很好奇,那炼神蛊丹,究竟有何效用?” 孟生郑重道:“它是能够迅速提升武者实力的丹药,有些类似于某种秘法,在特定的时间内,它能让你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 顿了一顿,孟生话锋一转,才又继续道:“但是,前提是你得从那锤炼神魄的痛楚中撑下来,若是承受不住那等非人的煎熬,神魄....便会彻底废掉。” 话语说到此处,便戛然而止。 神魄被毁的下场意味着什么,楚绫歌很清楚,即便是能保得一命,但日后也再无修炼的可能,肉身大幅衰退,最后沦为废人。 似乎是有些不太习惯这般沉默的氛围,孟生搓了搓手,大声尬笑道:“那什么,豪赌嘛,本就是有输有赢,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楚绫歌抬头,眸光因对方先前所说而有些发亮:“比如呢?” 孟生仔细想了想,而后回道:“比如,只要你撑得住,就能拥有惊人的力量,然后,你就能在敌人面前狠狠的装逼了。” 楚绫歌:“......” 当楚绫歌开始默然疗伤的同一时刻,陆寒溪一行刚好结束调息,举着月光石,朝着石拱门后的幽深通道鱼贯而入。 大半日的休养,虽说并不足以令众人伤势恢复如初,但她们没有时间慢慢消耗,就算是有,也消耗不起。 天极堡明显对幻丹洞府有着非同寻常的了解,前段时间的偷袭,再加上这一次,若是陆寒溪等人还看不出猫腻,那真是脑子进了水。 无论是报仇,还是想要从这鬼地方出去,都得先找到天极堡那帮人。 血海宗现在只剩下一个田开齐,除了跟着玄阳宗众人一齐行动,也没有了第二种选择。 一行六人,谢磊伤势最重,那原本英俊的面庞,也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他恨自己实力不济,眼睁睁看着同宗死在自己面前,却什么也做不了,还有那个笑容比百花更为美艳的师妹.... 一想到楚绫歌,谢磊的心脏就开始抽疼,沉默不语的跟在众人身后,赤红的双目,有着热血男儿独有的疯狂。 谢磊的这般异常,陆寒溪自然能够看出其中端倪。 不过,她非但没有恼意,反而有种奇异而又不合时宜的自豪感,自己的心上人,就是有着令人着迷的魅力啊! 整整两日,众人都在沿着通道前行,除了在遇见机关阵时会停下来商议破阵之法,其余时候,皆是没人开口说话。 昏暗而又冗长的通道尽头,连接着一座大殿。 当陆寒溪一行刚刚赶至此处,正好遇见从内殿深处走出的天极堡众人。 见到她们竟然还活着,褐发老者明显有着些许愣神,但那也仅仅是有着一点好奇罢了,在他眼里,这些人并不足以令他忌惮。 仇人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两方人马立即就在大殿之上战了起来。 褐发老者的自信,源自于他一人就能轻松牵制对方两名法相境武者。 这么一来,自己这方就有一名法相境长老能够自由行动,吃下对方整支队伍,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但令所有人皆是没有料到的是,陆寒溪并没有加入神玄境战场,她的目标,正是那名自由行动的法相境长老。 瞧见这一幕,孔玲彭力皆是吓得不轻。 虽然两人知道陆寒溪也有着越级战斗的实力,但她修为毕竟只有神玄境高阶,那她的对手,却是货真价实的法相境中阶强者。 “不愧是玄阳宗未来的接班人,这般胆识,老夫已是很久没在年轻人身上见到过了,不过可惜,今日她注定要死,而你们,也一样!”褐发老者桀桀笑道。 怪笑之后,一股直逼涅磐境强者的威压,径直从褐发老者身体之中荡开,牵制着孔玲两人,令他们心急如焚,却偏偏又抽不开身赶去救援。 与陆寒溪相视而立的,是一名相貌有些猥琐的中年男子,蓄着一篷杂乱的山羊胡,眼睛直溜溜的打量着眼前那曼妙无比的身躯。 “嘿嘿,小美人,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过你放心,待会,我会懂得怜香惜玉的!”中年男子说话之时眼也不眨,喉头上下滚动着。 陆寒溪没有出声,一双美眸犹如寒潭,即便是在听到对方那意有所指的猥琐之言时,神色依旧是古井不波。 不知为何,在对上眼前那空灵澄澈的眸光之时,中年男子心中莫名的升出一丝危险之感。 还不待他仔细感应这种危险之感究竟从何而来,陆寒溪已是出了手。 以寒冰之力凝结而成的飞针,如暴雨一般朝着中年男子激射而去,所过之处,连周遭温度也骤然而降。 似乎是想要故意在仙子一般的美人跟前露一手,中年男子不闪不避,双掌朝前拍击而出,直接选择了摧动灵力硬接。 一面暗黑色的灵力盾竖立而起,挡在中年男子身前,密密麻麻的飞针落入其上,发出一连串清脆声响。 盯着陆寒溪如美蝶飞舞般不断变幻的玉掌,中年男子只觉腹中欲/火直蹿,恨不能现在就将那纤白的小手擒入掌中,好好把玩一番。 手印变动间,原本正在攻击黑盾的万千飞针,徒然凌空汇聚在一处,凝作一柄锋利冰剑。 剑身嗡鸣,一剑斩破黑盾,而后速度不减,朝着后方的中年男子当头斩下。 中年男子并不慌乱,暗黑色的灵力暴涌而出,眨眼之间便已覆盖至整条手臂,黑色手掌猛然向上探出,径直将那寒冰长剑抓在手中。 一掌捏爆长剑,冰雾四散而开,中年男子得意的笑声穿透碎冰传荡而出。 “小美人,凭你现在的修为,斗不过我的,束手就擒吧,伤着了你,我会心疼的,哈哈哈!” 陆寒溪玉手轻抬,三朵精致小巧的冰莲,在其掌心之上缓缓旋转,一丝丝冰气自莲瓣间飘逸而出,当真是美轮美奂。 在瞧见那三朵小巧冰莲之时,中年男子原本挂在嘴边的笑容,顿时变得凝固。 因为,他能很清晰的感应到,那看似精美无匹的冰莲中,竟是蕴含着极度狂暴的能量。 没有任何犹豫,中年男子立即朝后暴退而出,双掌齐挥,迅速在自己身前凝出数道灵力盾。 瞧着对方的举动,陆寒溪并没有丝毫要追击的意思。 屈指一弹,三朵冰莲便旋转着飞射而出,如影随形般朝着中年男子退逃那方暴射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陆:欺负我绫歌,弄死你! 110.毒蛛焱虎·☆ 冰莲的速度非常快, 脱离陆寒溪掌心之后,数息之间,便已来到中年男子灵力防御盾跟前。 巴掌般大小的冰莲与那丈许宽的黑色灵力盾, 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相比于沉重而厚实的黑盾, 冰莲显得是那般渺小, 仿佛轻轻一碰, 就会碎裂而开似的。 中年男子的飞身暴退,立即吸引了所有武者的目光,特别是在瞧见他那幅如临大敌般的模样, 众人心中疑惑更甚。 对于其他人的反应,中年男子此时全然没有时间顾及, 因为那晶莹如玉的冰莲, 已经撞上了自己的第一层灵力盾。 想象之中的惊天爆破并没有发生,两者相触的一瞬间, 灵力盾便快速冻结, 旋即清脆的崩碎开去。 紧接着,第二层、第三层灵力盾也是同样的结局。 法相境强者全力凝聚而成的防御, 就如豆腐一般,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中分崩离析。 直到此时此刻,中年男子才弄明白, 自己的对手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若是再心存大意,说不定今日自己真要死在这里! “裂天魔拳!给我破!” 随着中年男子一声暴喝,一道森冷幽黑的巨大拳印顿时呼啸而出, 与袭至近前的冰莲悍然相撞。 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徒然炸响, 刺得人耳膜生疼,冰雾夹杂着劲力自爆破中心席卷而开, 将陆寒溪与那中年男子的身影尽数遮掩。 离两人稍近一些的战圈,也受到了猛烈的波及。 法相境强者还好,但那些神玄境武者则皆是被劲气掀得重重跌出。 在场中人,谁也没有料到,一名神玄境小辈,竟能施展出这般强劲的功法。 所有战圈都十分有默契的暂停了交手,众人神色各异的盯着那冰雾弥漫的区域,迫切的想要知道,刚才那一击的结果。 祁琬随手将唇角血渍擦去,眸光复杂的望着远处那滚滚冰雾,只有她知道,那是陆寒溪压抑许久的怒火! 不久之前,她在无意间偷偷瞧见了楚绫歌偷吻那一幕,就已是知晓后者在陆寒溪心里的地位。 以陆寒溪那冰山一般的性子,若非是动了真情,根本容不得她人触碰,更别提是吻其红唇。 自从那日楚绫歌消失之后,陆寒溪的表现一直都很平静,甚至还强行压下了即将暴走的苍猊。 原来,陆寒溪一连两日的压抑,所等待的,便是这一刻的爆发。 正心思念转着,祁琬眼瞳猛然一缩,心中也是莫名紧张起来,因为她瞧见,远处那冰雾终于开始散开。 交战的结果,即将揭晓! 冰雾散去,一道纤长而优雅的身影首先映入眼帘,目光微移,很快又瞧见了地面之上的另一道血影。 霎时间,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开始在各个角落响彻而起,天极堡长老,就这么落败了! “不!不要杀我....” 求饶的话语刚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陆寒溪保持着一指点出之态,以冰箭射穿了对方的咽喉。 中年男子的死亡,并未平息陆寒溪心中滔天的怒火,她缓缓转过身躯,美眸扫过另一名天极堡男子,目光冰冷,如月射寒江。 被她眸光扫中的,正是先前与祁琬交手的那名神玄境武者。 在亲眼目睹了长老惨死的过程之后,此刻被陆寒溪那凛冽的眼神盯住,那武者只觉自己的神魂也在颤栗。 陆寒溪莲步刚刚踏出,那武者便转身欲逃,结果却被一道掌印给堵了回来。 “现在想跑,晚了!” 知道陆寒溪的打算,祁琬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就算是拼得以伤换伤,她也要将对方拦下。 刚刚将天极堡长老强势击杀,陆寒溪此时体内灵力已是耗去一大半,而且这还是她强行撕裂紫虚冰魄第二重封印的结果。 现在让她再去挑战法相境强者,已是再无胜出的可能。 陆寒溪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于是便将矛头继续对准天极堡神玄境武者。 瞧见陆寒溪欲对自己弟子出手,褐发老者顿时暴怒而起,大声喝道:“妖女!尔敢!” 在褐发老者眼中,陆寒溪此时已是与那杀戮的妖女无异,否则根本解释不了,自己这方法相境强者在她手中连三招都没走过这一事实。 褐发老者刚有所动,立即就被孔玲与彭力连手逼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哈哈哈,寒溪,干得好!将天极堡那些爪牙尽数斩杀,法相境强者,我们给你拦着!” 彭力仰天大笑,胸前一大片衣襟已被他自己吐出的鲜血浸湿,但他却是死死缠着褐发老者,不让他抽得出身去影响别处。 有着陆寒溪的合力围剿,天极堡剩下的数名神玄境弟子,毫无例外的接连而亡,致命的一击,皆是出自她手。 当最后一名天极堡弟子被斩杀之后,陆寒溪也是一口鲜血喷将而出,气息萎靡之间,俏脸透出一抹令人心疼的苍白。 先前强行撕裂紫虚冰魄两重封印,对她的反噬,不可谓不大。 小辈弟子这处的完胜,对其余战圈也是激励极大。 特别是田开齐那方,血海宗一行十数人进入幻丹洞府,如今却仅剩下他一人还活着。 他的心里,也是聚集着满腔的怒火与悲哀。 果断将精血祭出之后,他终于成功震碎了对手的心脉,至此,天极堡便只剩下褐发老者一人尚存。 对于这样的结果,一开始谁也未能料到。 褐发老者更是有些无法接受,明明自己这方掌握着绝对的优势,怎么就兵败如山倒了呢! 眼瞧着对方三名法相境强者开始朝自己围拢而来,褐发老者面色一变,凌空调转了方向,朝着内殿快速掠去。 众人一路追击,没过一会儿,便来到最内里的一座圆形广场。 广场不大,角落里也没有通道或出口,褐发老者被围在中央,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了遁逃的可能。 “告诉我们如何从这里出去,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说话之人是田开齐,沿着来时的路折返无法掠上那片禁飞的空间,想要从这地宫里出去,只能另寻他法。 听罢田开齐所言,褐发老者却突然笑了起来。 干枯的手掌从袖袍探出,抚着立于广场正中的一方石柱,嘲讽的目光,缓缓自在场每名武者的脸上扫过。 “若是你们不像现在这般咄咄相逼,或许还不会死得那么快,之前吃了那么多亏,看来还有些不够啊。” 话音刚落,陆寒溪的声音便急喝而出:“不好!大家快退出广场!” “桀桀,谁也走不了!”褐发老者怪笑一声,猛然伸手朝石柱某处按了下去。 众人只觉亮芒一闪,便被空间阵传送至别处。 经历一阵令人胸口发闷的眩晕之后,所有人皆被大力抛出,而后自半空之中坠落而下。 摧动灵力平稳落地之后,众人发现,自己竟是已经被送离了昏暗的地宫。 此刻众人身处的地方,是一处草木葱郁的山谷,微风拂来,一股幻丹洞府特有的药香钻入鼻间,让人有着说不出的舒畅。 褐发老者落地之后,立即朝着山谷一侧狂奔而去。 起初之时,众人还以为他是想要逃跑,然而,还没来得及追击,就发现他已经停了下来。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好好享受你们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刻吧!” 随着褐发老者话音落下,其手掌上方已是多出一物,那是一团缓缓蠕动的殷红精血,表面还裹着一层赤色粉末。 祭出精血之后,褐发老者的气息立即就萎靡了许多,但他眼神之中的嗜杀却更加强烈。 数息之间,赤色粉末便已融入精血,紧接着,便被褐发老者拍入其身旁的一团草叶之中。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甚至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一股阴冷而狂暴的气息,便席卷至整片山谷。 随着那恐怖气息的苏醒,山谷两侧的草叶顿时震作汁液,簌簌坠落泥地,露出藏于其中的一头狰狞妖兽。 那妖兽外形如猛虎,周身却密布着绿色细毛,背部长着一对骨翼,整体看来,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褐发老者踏步而出,伸手拍了拍那妖兽的身躯,怪笑道:“能死在毒蛛焱虎之口,也算是....” 话未说完,褐发老者的头颅已是被身旁妖兽一口咬下。 似乎前者血肉里有着什么令其亢奋的东西,毒蛛焱虎仰头咆哮一声,旋即又将剩下的身躯也吞入腹中。 这一变故来得十分突然,恐怕就算是褐发老者还魂复生,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以焱粉混于精血将其召唤而出,还会被其反噬? 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永远也得不到解释了。 吞噬掉褐发老者的血肉之后,毒蛛焱虎后背原本白森森的骨翼,突然间便涌上一股妖异的血色。 殷红沿着骨络蔓延,像极一张正准备捕食的血色蛛网。 与此同时,那毒蛛焱虎的气息再度开始节节攀升。 “速速逃离此处!” 孔玲朝着众人一声大喝,将体内剩余灵力尽数爆发,拉过陆寒溪,全力奔逃。 瞧着四散而逃的外来者们,毒蛛焱虎并没有要动身追捕的意思,猩红的虎目,透着一丝人性化的狡黠。 很快,众人便明白了天极堡那褐发老者先前所言,这座山谷,根本就是一处阵谷。 除非是毁掉阵眼,否则的话,没人能够遁逃出谷! 111.力挽狂澜·☆ 这是一处草木茂盛的山谷, 久未人至,四处都透着一派绿意盎然。 但此时此刻,困于谷中的陆寒溪等人, 却由衷的感到背脊发凉。 对于她们来说, 这处山谷, 完全就是死亡之谷! 毒蛛焱虎的气息仍在攀升, 隐隐有着突破之势,而一旦当它的气息增长至妖皇之境,那便相当于人类涅磐境实力, 山谷众人,几乎与盘中餐无异。 “不能让它顺利突破!” 彭力一声暴喝, 当即手持兵刃飞掠而去, 孔玲及田开齐皆是咬牙紧随其后。 三人修为皆是法相境高阶,连番战斗伤损, 此刻能够发挥的实力已不足一半。 但无论如何, 也总比坐以待毙要好很多。 陆寒溪三人藏身于一方枯石之后,争分夺秒的恢复着体内灵力, 既然逃不出这处阵谷,那便只好拼命。 谢磊与苍猊伤势最重,短时期内, 基本上已是无法再行战斗。 一行人中, 也就祁琬还能勉强摧动灵力防御,为众人抵御着不断横扫而来的劲气余波。 独立斩杀一名法相境强者,又参加了数场战斗, 此时的陆寒溪, 实是处于最为虚弱的状态。 天极堡的团灭,并未让她心中的痛苦减缓一丝。 因为, 就算将整个天极堡连根拨起,也无法改变楚绫歌失踪这一事实。 无论她表现得再怎么镇定,依然掩饰不住内心的惶恐,连彭力都无法靠近的孔洞,楚绫歌能够完好无损吗? 这个问题,陆寒溪根本不敢细想。 唯有将希望寄托于神秘而智慧的鬼面,她才不至于被惶恐吞噬,进而崩溃。 所携带的丹药皆已消耗完毕,众人只能依靠自身纳气缓缓恢复,哪怕恢复的这点力量,是那么的杯水车薪。 虽然嘴上没说,但众人皆是心知肚明,若是三名法相境强者也抵挡不住,她们最后能够做的,唯有死得不令自己太过痛苦而已。 约摸着过了有一柱香的时间,田开齐便最先支撑不住,被毒珠焱虎长尾狠狠甩中,带起一大篷殷红的血雾,砸落泥地,不知死活。 经过一段时间的热身,毒珠焱虎的力量已是稳稳固定在妖皇级别,动作也不复刚被唤醒时那般僵硬。 一般说来,到了这一级别,妖兽不仅能够拥有不输于人类的灵智,还能做到化形以及口吐人言。 但山谷中的这一头毒蛛焱虎,情况显然有些不同。 它的神智似乎被什么东西主宰着,一对猩红的眼瞳,除了嗜血便是狂暴,没有妖皇级别应有的灵动。 被毒蛛焱虎那鲜血一般的虎目盯着,孔玲只觉浑身冰寒。 那种感觉,像是有着阴冷的毒蛇延着躯体攀爬,下一瞬,血肉似乎就会被其生撕活扯而去。 失去了田开齐的力量牵制,毒蛛焱虎更是威势大增,仰天咆哮之间,骨翼一振,便是袭至孔玲身前。 孔玲此时也已是到了强弩之末,眼睁睁瞧着虎掌朝着自己猛踏而来,却连闪身相避也做不到。 就在她准备接受这致命一击之时,身体却被一股柔劲远远送开。 与此同时,彭力的怒吼便在整个山谷上空响彻而起。 “恶心的杂碎,老子跟你拼了!” 感应到身后传来的异样波动,孔玲心中大骇。 扭头往回看去,却见彭力双臂交叉,将一只虎蹄死死扣住,而后者的身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膨胀。 “不!” 耳旁传来孔玲那带着哭腔的凄厉嘶喊,彭力却似充耳未闻,灵力鼓胀之际,侧头朝着对方所在之处深深望了过去。 两人本是同期进入宗门的师兄妹,相识多年,交情自然不错。 对于彭力而言,除了同宗之情,自然还有着一些别的情素,只不过他向来嘴拙,天赋也算不上出类拔萃,便也从未在自家师妹跟前表露什么。 但是,没有勇气表露,却并不代表他没有勇气为对方赴死。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伪命题,但对于如彭力这样的人来说,却是最为真实的存在。 我不好意思让你知道我的心思,但只要你愿意,我就是那个能为你赴汤蹈火的热血少年! 想象之中的惊天爆破并没有出现,毒蛛焱虎虽然智识被大幅侵蚀,但并不代表它不懂得趋吉避凶。 法相境强者的自爆之威,哪怕是妖皇,也不可能轻轻松松的承受下来。 在彭力体内灵力即将暴涨至极限之时,毒蛛焱虎果断发动了毒雾攻击。 一篷幽黑的毒雾自其嘴中喷出,侵入彭力体内,翻涌的灵力顿时便诡异的平静下来。 神智在这一刻变得混沌,彭力的身躯也不受控制的自半空之中栽落而下。 孔玲忙不迭的飞掠而去,在对方砸落地面之前,将其身躯接了下来。 探得其尚还有着浅浅的鼻息,心头才猛然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她瞧着毒珠焱虎已是落向陆寒溪等人那方时,孔玲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凭她此时的状态,根本无法赶去救援。 阴冷的虎目睥睨着眼前如蝼蚁般的人类,毒蛛焱虎并没有立即攻击,相比起吞噬生机全无的尸体,它更想要撕裂热血滚滚的活物。 略微扫视之后,虎目便直直落在陆寒溪身上。 还不待毒蛛焱虎朝陆寒溪下手,苍猊便已是怒吼着强行进入战斗状态,也不顾身体各处汩汩流淌的鲜血,便直朝眼前那大块头猛扑而去。 对于这等毫无威胁的攻击,毒蛛焱虎连身躯也不曾有所晃动,抬起一掌,径直将苍猊狠狠拍飞而出。 处理掉那不知好歹的同类之后,回过头来,虎目之中又多出一人。 “果然是个恶心的杂碎,尽挑着女孩子欺负,有种你....” 话刚说到一半,谢磊的左肩便被毒蛛焱虎咬住,侧头一撕,整个左臂便齐肩而断,露出血淋淋的经脉及断骨,场面血腥得令人作呕。 剧痛袭来,谢磊顿时便晕厥倒地。 将断臂吞入腹中,毒蛛焱虎再度将目光移向陆寒溪,猩红的鲜血不断自嘴间滴落,一对虎目充斥着贪婪。 陆寒溪面色平静,一掌将祁琬远远推开,天鹅一般优美的颈项微微仰起,垂于袖袍之下的玉掌快速变幻着印结,准备与对方拼命。 毒蛛焱虎自然不会等着对方聚气攻击,虎掌探出,朝着陆寒溪饱满的胸前踩踏而去。 而就在此时,一道震天彻地的雷霆霹雳,忽然自天穹传荡而下。 众人甚至都未回过神来,毒蛛焱虎已是嘶吼着倒射而出,庞大的身躯重重撞上山谷边缘的阵法光膜,才轰然砸落地面。 美眸定定的望着立在自己身前的瘦削背影,陆寒溪只觉自己大脑忽然间变作一片空白。 直到清清楚楚的瞧着那道人影转过身来,温凉的指腹轻抚上自己脸颊,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是落泪满腮。 楚绫歌微微喘着气,温柔而又怜惜的将眼前佳人泪珠拭去。 强忍着想要将对方搂入怀中的冲动,快速塞给陆寒溪几支玉瓶,而后便转身与狂奔而来的毒蛛焱虎战在了一起。 “天极变!” 心中一声低喝,楚绫歌的气息猛然涨至法相境初阶,双拳包裹在一层雷属性灵力之下,快速朝着毒蛛焱虎暴击而去。 至刚至阳的雷霆之力,对这种丧失灵识的邪物有着极大的压制。 这一点,从先前那一记悍然攻击中,楚绫歌便已是有所体会。 借助着秘术的增幅,楚绫歌此刻每一击拳劲,都能在毒蛛焱虎那绿色的皮毛之上砸出一篷血雾。 楚绫歌的突然出现,不仅将众人从死亡漩涡里拉拽而出,更是令意识尚存的三女瞧见了胜利的希望。 场中三名重伤晕厥的男子,已被祁琬移至山谷边缘,以避免被那可怕的劲气给震断心脉。 陆寒溪将装载着疗伤丹药的玉瓶交给孔玲,便抱着昏昏沉沉的小毛团,俏立一旁,紧张的望着远处正在激斗的一人一兽。 以陆寒溪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楚绫歌的实力暴涨,是借助了外力所致。 先不提那种秘法皆是只能维持短暂的时间,就算是此刻楚绫歌修为已增至法相境初阶,也并不代表能够击败那妖兽。 要知道,那头妖皇级别的毒蛛焱虎,可是相当于人类涅磐境的实力。 饶是楚绫歌能够做到越级战斗,但法相与涅磐之间那宛如天堑一般的鸿沟,根本不是任何功法所能弥补的。 若非是那毒蛛焱虎灵智不再,从而导致它无法将自身实力发挥至完全,恐怕楚绫歌连十回合也走不过,更别提是如现在这般压着对方打了。 陆寒溪所担心的这一点,身在战斗中心的楚绫歌自然更加清楚。 别看自己现在每一拳落下,都能让对手见血,但事实上,那些皮外之伤,对于妖皇级别的兽身而言,根本就不算得什么。 在逐渐适应雷霆之威后,毒蛛焱虎的攻势明显开始变得凌厉起来。 虎嘴一张,一大篷散发着腥臭的毒雾便朝着楚绫歌包裹而去。 楚绫歌立即飞身而退,手印不断变幻间,雷属性灵力暴涌而出,在身前凝作一片雷盾,将那毒雾尽数抵御而下。 挡下毒蛛焱虎这一击之后,楚绫歌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糟了,雷属性灵力快要消耗殆尽,法相境初阶,好像完全不够用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一身煞气走过来了! 112.炼神蛊丹·☆ “轰!” 雷属性灵力盾最终还是在毒蛛焱虎的撞击下炸裂而开, 虎蹄猛然踏出,眨眼之间,已是袭至楚绫歌身前。 这一次攻击, 妖兽的劲力竟是比之前强横了数倍。 纵使楚绫歌已是摧动全力抵挡, 仍是被其轰得狠狠倒飞而出。 毒蛛焱虎骨翼一振, 立即飞身追击, 势必要将这个击伤自己的外来者撕成血块。 气府之中最后一丝雷属性灵力耗尽之后,楚绫歌立即就落了下风。 若不是有着形若鬼魅的身法作倚仗,楚绫歌估计早被那长着尖刺的虎骨拍至吐血。 一人一兽就在山谷半空中快速移动, 看得众人眼花撩乱。 得亏那毒蛛焱虎失去了灵智,否则的话, 它只要作势去攻击陆寒溪等人, 顿时就能逼得楚绫歌主动送上前来硬战。 “天极变的效力也越来越弱了,鬼面, 摧动灵根之力与它为战, 能有胜算么?” 听着楚绫歌的询问,鬼面喃喃道:“恐怕不行, 全属性灵根对焱魔之力有着压制奇效,但那前提是建立在敌我实力相当的基础上。” 鬼面话语简洁,但却是足以令楚绫歌理解。 试想, 若非如此, 那拥有着全属性灵根的武者,岂不是直接就能在焱魔群体之中称王称霸?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天极变的秘术增幅便已到得尽头, 虚弱感袭来, 令得楚绫歌身形一滞,险些被那刀锋一般的利爪击中。 略作犹豫, 楚绫歌手掌快速抚过纳戒,再次从虎掌下逃退之时,掌心之中,已是多出一支白瓷瓶。 “要用动炼神蛊丹了么?”鬼面沉吟出声。 “嗯,除此之外,我已是没有了别的法子。”楚绫歌自然知道鬼面的顾虑,但事态确如她所说,想要破局,只此一法。 入阵容易出阵难,楚绫歌选择踏入阵中的那一刻,便已作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 炼神蛊丹刚一入腹,立即便化作一道暖流,径直朝着与楚绫歌一模一样的神魄小人涌去。 早在两日之前,楚绫歌已是从孟生那处得知了这炼神蛊丹的相关信息,此时遇到这般情况,也并没有太多慌乱。 在暖流如箭矢一般暴冲而来之际,神魄小人小嘴一张,将其吸食入体。 正不断闪避着攻击的楚绫歌,心神轰然炸响。 身体如遭重击似的,鲜血滚滚而落,而她整个人,就如同断翅的鸟儿般从半空中跌下。 饶是楚绫歌在服食丹药之前,已是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当那炼神之痛真正席卷而来之时,她才知道那等剧痛,多么令人发狂。 神魄像是被投入一只巨大的磨盘,逃不过,也避不开,唯有生生的接受碾压。 这种自神魂深处传荡而来的痛楚,超越了楚绫歌此前所有能够理解的范畴。 死亡仿佛是一种极具诱惑的解脱,而活着,才是无尽的折磨。 远远的瞧见楚绫歌突然吐血坠落,陆寒溪眼瞳蓦然缩至针尖般大小,娇躯颤抖得厉害,连站也快要站不稳。 她本不是脆弱之人,即使先前面对着毒蛛焱虎的血盆大口,她的心绪也不曾有太大的波动。 而此时此刻,眼看着毒蛛焱虎正朝楚绫歌脑袋撕咬而去,陆寒溪便彻底慌了神。 恐惧如瘟疫一般肆虐蔓延,她根本无法承受再一次的失去! 陆寒溪刚有所动,便有着一道压抑的嘶吼从远处传荡而来。 “不要过来!” 随着这一声暴喝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只被青色风旋所覆盖的拳头。 熬过了炼神之痛的第一波冲击之后,楚绫歌的气息猛然攀升,数息之间,便隐隐有着突破法相境初阶之势。 拳劲直轰而上,在崩碎毒蛛焱虎一口尖牙的同时,继续托着它的身躯朝着上方而去。 借着这一击反震之力,楚绫歌更是如陨石一般砸落泥地,劲力暴冲之下,将地面轰出一个丈许宽的坑洞。 就在此时,炼神之痛的第二波冲击再度来袭,密密麻麻的细小血丝迅速布满其整个眼瞳,乍一看去,竟是与毒蛛焱虎的双目无异。 楚绫歌抱头低吼,而后双拳重重砸下,将坑洞之中的坚石轰作粉末。 双掌之间血肉迸裂也似浑然未觉,好像唯有如此,她才能减缓一些神魂深处的痛楚。 下一瞬,脚掌猛踏间,楚绫歌的身躯已是直掠而上,与暴袭而下的毒蛛焱虎悍然相撞。 巨大的声响,仿若山崩地裂,劲气四荡而开,带起谷地好一阵飞沙走石。 孔玲面色凝重的望向远处被毒雾笼罩的半空区域,心里除了震撼与惊骇,再无其他。 她能清晰的感应到,在那重重雾瘴之中,有着一道不亚于自己巅峰状态的气势,正在猛然攀升。 那等灵力威压的气势,自然不可能来自妖兽。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楚绫歌不知动用了什么法子,竟将自己的气息提升至这般强度! 远处半空,毒雾弥漫的状态并未持续太久,便被一阵狂暴的风卷尽数荡开,露出了凌空立于原处的一人一兽。 楚绫歌衣袖已是尽数破裂,两条藕臂沾染着鲜血,顺着指尖不断滴落。 原本束于脑后的青丝此时也是披散而开,如那最为上层的绸缎一般,令人觉得分外柔软。 若是此时有人凑往楚绫歌近前细细相看,便会发现,在那墨染般的青丝遮掩之下,一道道如小蛇般的青筋,正在其颈间四处游蹿。 大日屠魔扇暴展而开,手臂轻抬,一道道繁复的印法不断自其掌中变幻而出。 龙吟缭绕,毒蛛焱虎猛然朝后退出数丈,一对猩红的虎目,直直盯着那仿佛自虚空而出的青龙。 “灭了它!” 手印一变,清冷的声音淡淡而出,盘踞于半空之上的青龙仰天长啸,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撞向毒蛛焱虎那伤痕遍布的身躯。 虽然没有了灵智,但那源于妖兽血脉深处的傲骨与威严,却容不得他人挑衅。 骨翼一振,毒蛛焱虎便嘶吼着迎击而上。 这一次,惊天动地的爆破声却是没有再出现。 两头凶兽彼此绞杀,恨不得将对方彻底撕作一滩碎肉。 半空之上的龙虎之争,足足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 毒蛛焱虎头颅被龙爪洞穿的一瞬,楚绫歌也再无力结印,脑袋一歪,身子便软绵绵的朝着下方栽落而去。 原以为自己将会再一次重重摔进泥地,却不曾想,坠落之际,却蓦然跌进了一个香香软软的怀中。 嗅着那熟悉无比的淡淡幽香,楚绫歌想要开口说话,却连扯动唇角的气力也无,便只好作罢。 感受着怀中之人身躯不受控制的轻颤,美眸倒映着对方那张白如金纸的俏脸,陆寒溪只觉浑身一阵锥心般的难受。 彭力等人伤势过重,仍是未能醒转,不过有着孔玲的照拂以及先前那些救命丹药,算是性命无碍。 毒蛛焱虎一死,笼罩于整座山谷的阵法也轰然而破。 直到此时,众人才知道,原来那妖兽便是此处阵眼,不将其击溃,永远都无法出阵。 小心翼翼的抱着心上人,来到祁琬早已铺就好的一层软物跟前,陆寒溪才将其轻放而下。 瞧着对方满眼的血丝,陆寒溪玉手轻抬,温柔的将其额间及脸颊处的血渍拭去,这才柔声道:“闭眼,休息一会儿。” 楚绫歌缓缓动了动眼珠,而后便在陆寒溪心疼不已的注视中合上了双目。 待她呼吸平稳之后,陆寒溪也没有纳气修炼,就这么跪坐于侧,默默的守护着。 “你也抓紧时间调息吧,这里暂时由我与寒溪守着。”孔玲伸手抚了抚祁琬的脑袋,嗓音之中有着明显的疲惫。 “是!”祁琬也不拖泥带水,径直在一旁找了个位置盘膝坐下,开始结印调息。 见她进入修炼状态之后,孔玲才来到陆寒溪身旁坐下,目光却是落在闭目昏睡的楚绫歌身上。 “没想到啊,她竟是全属性灵根的拥有者。” 听罢孔玲的喃喃低语,陆寒溪先是一愣,而后才启唇轻声道:“是的,这个秘密,还请老师一定要帮忙保守。” 事到如今,陆寒溪再开口否认,已是没有太大意义。 若非是全属性灵根,同一武者身上,根本不可能拥有这么多属性的灵力。 当孔玲瞧见楚绫歌以雷霆之力对敌的那会,就已经猜到了。 之前她们三人落入五行法阵那会,她其实就往这方面想过,不过很快又被她否定了。 她宁愿相信楚绫歌是难得一见的多属性灵根,也无法想象后者拥有的是全属性灵根。 毕竟,这件事就算放在整个大陆层面,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沉默了片刻,孔玲才以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放心吧,这一次,她可是吃足了苦头,你好好照顾她。” 以孔玲的眼力,自然看到的东西比陆寒溪更多。 不过当下也不是长吁短叹的时候,叮嘱几句之后,孔玲便行至另一处,替众人护法。 虽然那诡异的妖兽死了,但却并不代表着她们绝对安全,此刻正是整支队伍最为虚弱之际,孔玲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陆寒溪垂眸,以指腹轻轻描着心上人的长眉,心中又酸又涩,还有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一次看见大家的留言,心中都有一种极大的鼓励与鞭策,来吧,大家动动小手,把你们的花朵和话语都扔过来吧! 113.半步法相·☆ 一连数日, 众人都在山谷之中疗伤休整,除了彭力及楚绫歌,其余两名重伤昏迷之人, 皆是已然醒转。 对于自己竟然还有再见天日的机会, 田开齐与失去了一条臂膀的谢磊, 皆是觉得如梦一般。 失神之余, 心中又涌上无比庆幸,毕竟,若是有选择的话, 谁又愿意轻易去死呢? 数日之前,彭力重伤之下又吸入毒雾, 虽然孔玲已是及时摧动灵力护住其心脉, 但要将毒素尽数驱逐,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日。 至于楚绫歌, 则是由于服用了炼神蛊丹而导致数日未醒。 那般远超负荷的战斗, 她没有被搞得神志失常或是肉身爆炸,已是非常不易。 有着鬼面从旁解释, 陆寒溪倒也放心不少,寸步不离的悉心照顾着,其余之事自有孔玲张罗。 见到楚绫歌没有性命之忧, 苍猊也是十分高兴, 乖巧的趴在陆寒溪腿边,与她一齐盼着前者早日苏醒。 在一处焦土堆积的泥坑中,孔玲寻到了一枚纳戒。 那原是天极堡褐发老者之物, 毒蛛焱虎爆体之后, 便跌落山谷,随着前者的身亡, 纳戒之中的神魂印记也尽数散去,探入其中可谓是毫不费力。 经过一番搜查,孔玲神色也是为之一振。 抛开纳戒之中灵器功法这些东西不提,此前她们想要寻找的药匣,居然也在其中。 不过,想想也应当如此,那摩诃宝殿之中最大的宝藏就是药匣,天极堡众人对此地又有着超乎常理的熟悉,被他们所得,也是正常。 休养数日之后,谢磊的伤势已是无甚大碍,瞧着一直昏迷不醒的楚绫歌,心里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想要凑上前去仔细看看,但往往还没靠近,便已是在陆寒溪那颇有深意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祁琬实在看不下去,便寻了个机会,将谢磊偷偷拉到一旁。 苦口婆心的劝道:“谢师兄,你就安分一些吧,别老是贼溜溜的盯着楚绫歌看。” 听得祁琬这么一说,谢磊顿时便有些炸毛,像是一只被人踩到尾巴的猫。 “你可别乱讲!我没有要偷窥楚师妹的意思,她一直昏迷着,我只是有些担心!” 祁琬也不与他争辩,盯着他那空荡荡的断臂之处,颇为郑重的道:“你犯不着跟我急,我只是好意提醒你,经历这一遭,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顿了一顿,才又接着说:“你这条手臂是为救寒溪而毁,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份恩情,可能会成为你甚至你的家族一辈子的荣耀!” 祁琬心思细密,无需有人告之,她也猜到几分楚绫歌的灵根秘密。 对方既是潜龙,便总会有一飞冲天的一日。 以楚绫歌的为人,断会将谢磊的断臂之恩永记于心,虽然就算当时他不曾挺身而出,陆寒溪也不会因此而亡。 对于祁琬这番‘神神叨叨’的言论,谢磊自然没有太放在心上。 直到多年以后,已是身为一族之长的谢磊,才深刻的体会到当日祁琬所言,是多么的高瞻远瞩! 又过了几日,某天夜里,闭目养神的陆寒溪,忽然感应到身旁有着细微响动传来。 为了方便替楚绫歌清理伤口,陆寒溪早已将其抱至山谷一侧的隐秘处,在她的守护下,其余人等没有要事也自觉的不会过来相扰。 静谧的谷地周围,只有熊熊燃烧的火堆,以及蜷缩着银白身躯的小毛团。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数息之后,楚绫歌那紧闭多日的眼帘,终于缓缓掀开。 睁眼之后,就瞧见一双波光潋滟的美眸,仿若是天穹之上最为柔美的星辰,令人心神俱醉。 楚绫歌轻轻掀唇,哑涩低喃道:“媳妇,你真好看。” 听着她这番没个正形的言语,陆寒溪心中明明觉得有些好笑,鼻间却忍不住阵阵发酸。 缓缓俯身而下,将脑袋偎在楚绫歌柔软的怀中,听着对方胸腔之中传来的有力震动,闷声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楚绫歌心头顿时软成一片,伸手抚上心爱之人的面颊,有些湿漉漉的,知道自己的寒溪哭了,心下当即又慌乱起来。 “别哭别哭,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楚绫歌的软言安慰,却令怀中佳人落泪更甚。 陆寒溪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不想哭的,但眼泪却不受控制,越是想要压制,就越是汹涌。 手忙脚乱的抱着佳人坐起,温柔的替其吻去泪珠,楚绫歌心脏犹自紧张的砰然个不停。 好些日子都没有像这样耳鬓厮磨了,搂着陆寒溪那香软的娇躯,吻着对方如美玉般的面颊,楚绫歌只觉心中像是蹿起了一团火,正在愈焚愈烈。 抱了一会儿,就再也忍受不住佳人在怀的煎熬。 伸手抚过那泪痕未干的侧脸,将对方一缕青丝捊至秀耳之后,低头吻住了陆寒溪两片温润的娇柔。 知道不远之处还有着孔玲众人,楚绫歌原本想着自己定要浅尝辄止。 然而,当独属于陆寒溪所特有的甘醇甜美在舌尖弥漫而开之后,她便再也无法自拔。 什么浅尝辄止?我没有说过! 想要攻城掠地,想要侵入,楚绫歌手臂渐渐收紧,好似要将怀中佳人揉进自己血肉一般。 苍猊有些不知所措,它虽然年岁尚小,但知道的东西却是不少。 黑葡萄一般的眼珠盯着忘情拥吻的两人,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偷窥别人的羞耻感。 正想着默默去往另一处,不料刚有所动,就被两人感应了去。 陆寒溪面皮极薄,虽然知道被苍猊那小毛团看见也没有太大关系,但仍是羞得脸面通红,玉掌一推,径直便从对方怀中掠了出去。 如若是在闺房之内,楚绫歌早就伸臂将佳人捞回来继续了。 但眼下确实不是亲昵之地,也就只好任由对方从自己身上逃开。 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楚绫歌站起身来,垂眸看了看自己焕然一新的衣物,装模作样的作了一揖,一本正经的道:“多谢娘子为我宽衣解带,擦身涂药。” 望着说起话来越来越不知羞臊的眼前人,陆寒溪没来由的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总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去接她的话,都会被她逮着机会再占便宜。 一小会儿过后,孔玲等人便掠至两人所在的这一区域。 眸光一一扫过面带欣喜的众人,楚绫歌心中也是有着暖意升腾,目光落向谢磊那断臂之处时,更是觉得后怕。 那一日,楚绫歌在远处可是瞧得很清楚,如若不是谢磊挡在陆寒溪跟前,或许落入兽口的,便不是他的一条胳膊了。 这份感恩之情,楚绫歌嘴上虽然从未提及,却是在心里记了一辈子。 七嘴八舌闹了一阵,彭力突然瞪着眼珠子惊呼出声道:“你的修为....怎么涨了这么多!” 那日楚绫歌借助外力击败毒蛛焱虎之事,众人后来皆是或多或少的有所耳闻。 但那毕竟不是其本身的力量,一般情况之下,当外力退去之后,武者的实力也会恢复至原有水平。 而眼前的楚绫歌,却是突破了常规。 在前往幻丹洞府之时,她才刚刚晋入神玄境高阶,这才没多久,竟是再度诡异暴涨。 现在的她,虽说并没有真正迈入法相境那一层次,但也足以令得众人震惊。 二十岁不到的半步法相,放眼整个玄阳宗,也只此一人! 翌日一大早,众人便动身朝着幻丹洞府边缘地界掠行,满载着丹方丹谱的珍贵药匣已经到手,速退而出,才是最为稳妥之策。 田开齐没有再与玄阳宗众人同行,在楚绫歌苏醒的当晚,向其道过谢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山谷。 田开齐走后,在场便都是自己人,但楚绫歌却也没有再取出丹药相赠。 毕竟,修炼资源太过珍贵,谁也不能做到完全无私的分享出去。 至于自己跌入孔洞之后所发生之事,她也只是找了个无从验证的说辞,囫囵带过。 当然,对于陆寒溪,却是没有隐瞒的。 当她兴致勃勃的要将自己所得丹药分给陆寒溪之时,却被后者直接拒绝了去。 陆寒溪说:“丹药你好好收着,拿来用于自己修炼也好,或是拿去换取自己想要之物也好,切记不要让别人知晓,我若是有所需求,爷爷会提供给我,不必消耗你的。” 陆寒溪的这一番言语,自然不是要与楚绫歌分清各自所得,后者也是明白这一点,便欢欢喜喜的点头应下。 事实上,楚绫歌确实比这里所有人都更加需要修炼物资。 身世的秘密,娘亲的离开,以及自我的保护和想要与陆寒溪公然在一起的愿望,无一不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之上。 楚绫歌时刻也没有忘记,并一直在为此而努力着。 没有了任务,众人的速度明显比来时快出许多,一边赶路一边收集着灵草灵药,五日之后,便来到洞府边缘之地。 摧动钥匙之中的力量,结界应声而开,两名导师护着一众小辈,再度落到那广阔的盆地之中。 玄阳宗一行并不是第一支退出的队伍,也不是最后一支。 按照开始的约定,宗门另两名涅磐境强者还得留在原处,继续维持空间结界的稳定,不能立即护送弟子们直接返回宗门。 孔玲寻着空档,将洞府之中所发生之事,挑着重点朝两位长老说了一遍,听得两名涅磐境强者皆是愤怒不已。 “再过五日,便撤离此处,天极堡的新仇旧账,待回到宗门禀明宗主之后,再与他们一样样清算!” 114.引狼入室·☆ 五日之后, 玄阳宗众人便动身返回宗门。 此番前来幻丹洞府寻宝,天极堡那方同样有着两名涅磐境强者坐镇,在此处与对方开战, 显然不太明智。 而至于两帮人马在洞府之中的交战, 天极堡两人自然也是不得而知, 只是隐隐有种事态不妙的感觉。 按照原定计划, 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堡内弟子早该满载而归。 而眼下,看着别的宗门弟子接二连三的陆续而出, 他们也再做不到自欺欺人,不过, 除了继续等待, 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 ...... 玄阳宗一行人回到宗门之后,立即就前往大殿复命。 幻丹洞府之行, 楚绫歌自然是最大的功臣, 抛去药匣不提,如若不是她, 众人能否活着出来都有些难说。 待众人退出大殿之后,陆延这才微眯着眼睛望向仍立于殿内的楚绫歌,笑道:“他们都走了, 有什么话, 就直接说吧。” 楚绫歌仰面望着坐于尊位之上,眉宇之间与陆寒溪有着几分相似的老人,以灵力包裹着自己的声音, 缓缓道:“宗主, 可是知晓焱魔?” 此言一出,陆延那原本风轻云淡的面庞, 顿时就变得凝重起来。 心念微动,柔和的灵力席卷而出,将立于远处的楚绫歌拉至近前。 而后抬掌结出一道空间印法,将两人完全包裹其中,才沉声道:“为何这般发问?” 虽然陆延没有回答自己先前的问题,但楚绫歌已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陆老宗主不仅知道焱魔的存在,而且看此情形,对方所了解的信息,比起自己,恐怕只多不少。 从鬼面那处,楚绫歌已是得知,那令人谈之色变的焱魔,在圣安大陆之上,是一种比人类还更早诞生的存在。 它们有着堪比妖兽的长久寿命,以吞噬生灵血肉供养自身,在上古时期,曾爆发过一场灭世之战。 在那场席卷整个圣安大陆的战役中,人类与妖兽联手,共克魔敌,各方死伤数量皆是以百万计。 最终,人类圣者及妖圣燃烧神魂,将焱魔天尊重创并封印在一处名叫度朔界的地所,才换来千载安宁。 然而,焱魔种族却并未灭绝。 侥幸存活下来的,皆是实力足以与人类涅磐境武者相媲美的存在。 有了前车之鉴,存活下来的焱魔强者,皆是选择了蛰伏,甚至开始暗中与一些人类势力接触。 在这以实力为尊的大陆之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挡得住力量或是权力的诱惑。 为了心中的贪婪及欲望,祖辈们肝脑涂地换来的和平,在部分人的眼中,随时都可以弃之不顾。 数千年过去,焱魔一词,早已化作古籍之中的传说,而只有一些位于序列之首的真正强者,才深切的明白,焱魔从未消失。 而且,它们一刻也未曾放弃过再度崛起的希望! 楚绫歌将自己在幻丹洞府之中关于焱魔之力的发现,告诉了陆延。 即便这样会多多少少暴露一些自己的秘密,但楚绫歌也别无选择,因为,玄阳宗迟早会打上天极堡。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隐瞒,而导致宗门长老对敌人实力估算不足,那样的话,岂不是与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 讲完之后,楚绫歌便开始紧张起来。 她甚至已提前想好若是陆延盘问自己,应该要怎么回答。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陆延并没有追问有关于焱魔的信息,她是如何得知。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陆老宗主可不是那种好歹不分之人。 事实上,在他先前听到摩诃宝殿之中那些诡异的妖兽之时,陆延便已是有所猜测。 “有关于焱魔之事,你别向任何人提及,至于天极堡那边,老夫会留意的,这些日子辛苦了,若是没什么事,便早些回去修养吧。”陆延慈爱的望着眼前小辈,只觉越看越顺眼。 楚绫歌轻咳两声,满脸谨慎的道:“宗主,之前弟子在幻丹洞府之中,偶得了几枚丹药,因保存不当,现需要寒冰灵力温养。” 说到此处,偷偷瞧了瞧对方的反应,才又接着道:“不知弟子可否前往玄冰殿,请陆师姐帮帮忙?” 话音刚落,陆延的眉头就微微拧紧,看得楚绫歌心中直打鼓。 但她仍是硬着头皮站着没动,静静等待着对方回复。 略作思忖,陆延才开口道:“溪儿那孩子性子清冷,向来不喜麻烦,不如老夫为你另选一名修有寒冰属性的长老,省得你被拒绝。” 对于这个怎么看怎么顺眼的弟子,陆延是真心喜欢,以他的地位,这等小事哪里用得着他来张罗。 但他又确实担心楚绫歌在自己孙女那碰一鼻子灰,那可多不好。 这个弟子,以后进了内院,可是要重点栽培的好苗子啊! 听罢陆老宗主的好意,楚绫歌赶忙出声道:“不麻烦不麻烦....弟子的意思是,其实这件事陆师姐是答应了的,只不过弟子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在内院之中随意行走....” 话未说完,已是被陆延笑着打断:“原来你早与溪儿约好的啊,那便没什么问题了。” 说罢,屈指一弹,一道小巧的令印便是悬浮在了楚绫歌身前。 “拿着这个,没人敢拦你,唉,溪儿自小独自修行惯了,也没几个相熟的朋友,这几日,你就住在玄冰殿吧,你们年龄相仿,应是聊得来的。” 伸手接过令印之后,楚绫歌只想脱口而出叫他一声:好爷爷! 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太过欣喜若狂,朝着对方弯身行了一礼之后,便不急不徐的退出了大殿。 苍猊一直被她抱在怀中,自然是听完了整个过程,白眼都快要翻到头顶上,心中暗暗觉得陆老宗主这完全就是引狼入室。 当楚绫歌手持令印大摇大摆的踏进玄冰殿时,贴身侍女喻兰,一张俏脸板得跟块冰砖似的。 前段时间的某个夜晚,喻兰见过楚绫歌,而且印象还不是很好。 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总是觉得对于后者,应该小心提防。 陆寒溪一回到寝殿,便进了汤池沐浴,喻兰自然不会跑去打扰,只将这外来之客领进客堂,让她耐心等着。 喝着飘香的清茶,楚绫歌一点也不觉得时间难熬,颇有兴致的打量着客堂里的布置。 “苍猊。” 听着她的低声相唤,苍猊连忙仰头去看,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言语。 楚绫歌伸手将它抱在茶桌上,而后拉起它两只肉嘟嘟的银白小爪,悄声道:“你觉得,寒溪在沐浴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苍猊:“......” 实在受不了这个一脸春色的流氓,苍猊径直跃下桌面,扭头白了她一眼,而后扭着屁股便去往了别处。 它实在不想继续跟那快要发/情之人待在一起,成天都想着钻人陆姑娘的棉被,真是可耻之极,he~tui! 将楚绫歌晾在客堂足足有一个多时辰,喻兰这才慢条斯理的去通报陆寒溪。 其实陆寒溪早已沐浴完毕,一直在房中对着梳妆镜发呆,她有些好奇,不知道楚绫歌留在殿中会跟自己爷爷说什么,神神秘秘的。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喻兰的声音:“小姐,你有客人来了,在客堂等着。” 听罢喻兰的通报,陆寒溪下意识的就觉得来者不是慕钰,就是祁琬,除了她们俩,自己这里哪还会有什么客人。 “是慕钰还是祁琬?告诉她明日再来吧,今日我有些困倦。”陆寒溪不是很想闲聊,便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是她们,是....上回夜里闯进冰亭里的那人。”喻兰思索半晌,发现自己连对方的名字也没能记住。 此言一出,房门就被人从里边打开,自家小姐那如美玉般精致无瑕的俏脸便是出现在面前。 喻兰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出声,就听见陆寒溪问道:“她什么时候来的?” 瞧着自家小姐一双美眸之中明显带着喜色,喻兰有些紧张,不着痕迹的捏了捏裙角,囫囵道:“可能有好一会儿了。” 两人自幼便是一起长大,对于喻兰的小动作,陆寒溪又哪会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心下便有些恼意,却也说不出责备对方的话语,只是沉默着走出房门,径直朝着客堂而去。 喻兰心中猛然‘咯噔’一跳,连忙也跟上前去。 她知道自家小姐有些生气了,但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故而咬着唇硬是没有出声。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客堂,楚绫歌立即欢欢喜喜的迎了上来,先是朝着喻兰道了谢,而后正经八百的又望着陆寒溪道:“陆师姐,是宗主让我过来的。” 说罢,还不忘取出陆延给自己的那枚令印,献宝似的晃了晃。 一听楚绫歌这话,陆寒溪立即就猜到她定是用了什么法子哄得了爷爷的令印,想要与她单独说话,于是便淡淡出声,让喻兰自行去做事,不用伺候在旁。 喻兰应了一声,闷闷不乐的去往了别处。 直到喻兰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楚绫歌才拉住心上人的一双柔荑,一边摇晃一边道:“我也想要沐浴。” 陆寒溪拿她完全没有办法,小声道:“你这样拉着我,我还怎么带你去汤池。” 楚绫歌眼珠子转来转去,瞧着四下无人,凑到对方耳边,暗戳戳的道:“媳妇,咱们一块洗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哪里来的鸽子,臭不要脸!咦,好像是我家的.... 115.如蛊如惑·☆ 茂林修竹, 雾气氤氲,陆寒溪有些晕晕的,甚至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把楚绫歌带进的汤池之地。 脑海中仿佛还萦绕着对方那“一块洗”的话语, 只要稍微往那画面一想, 陆寒溪便心跳如鼓, 脚下好似踩了棉花, 身子变得轻飘飘的。 相较于羞臊不已的陆寒溪,楚绫歌在她跟前无赖惯了,倒是浑然没有觉出因为自己先前的一句话, 扰得身旁佳人有些心神不宁。 清亮的眸光缓缓打量着汤池之景,楚绫歌心中忍不住也暗自叫了声好。 这是一处依山而建的天然温池, 地方虽然不大, 但景致却是尤为秀雅。 脚边的池水汩汩冒着热气,池边一侧是翠绿的嫩竹, 另一侧则是以暖石铺就的空地。 微微仰头, 还能看见冰亭那方耸立的冰瀑之顶,白雪皑皑, 冰洁高贵,正如眼前佳人。 时已入夜,汤池周围并没有掌灯, 只在四角置有月光石, 朦朦胧胧的与皎白月光交织在一处,有着说不出的妙意。 或许是当下的气氛过于暧昧,陆寒溪竟有些不敢再继续待下去, 趁着身旁之人打量周遭之时, 便欲悄悄掠走。 虽然早已与心上人有过肌肤之亲,但那都是在密闭的房门之中。 而此时此刻, 美眸缓缓扫着这幕天席地的一池春水,陆寒溪简直不敢想象,若是那人....可该如何是好。 不得不说,陆寒溪现在才想着要逃,当真是晚了一些。 悄无声息的刚刚掠至木门之前,眼瞧着只需再踏出两步就能溜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木门却轰然合拢。 不远之处,楚绫歌保持着一掌推出的姿态,掀唇笑道:“媳妇,你要去哪儿?” 陆寒溪心头怦然得厉害,哪里还敢回她的话,足尖一点,灵力暴涌间,径直就欲掠至房顶而逃。 不料娇躯刚刚离地数寸,就被一股柔和的风压给阻了回来。 再度踩落实地之时,腰间已是缠上一双手臂。 温热的气息喷洒至耳边,楚绫歌那如蛊如惑的嗓音,如春虫一般钻入耳廓:“说好的一块沐浴,可不许临阵脱逃。” 陆寒溪身子有些发软,尽量保持着平静,开口道:“我刚刚已是盥洗过了,我....我回房等你好不好?” 双臂收了收,将温香软玉扣至满怀,楚绫歌才道:“那就再洗一次。” 说着,又在对方颈窝处拱了拱,保证似的道:“我不会做什么的,咱们就泡泡汤池说会话,好不好?我的寒溪。” 陆寒溪哪里经得住她的软磨硬泡,只顾着羞赧,再回过神时,已是被对方抱进了池中。 两人皆是整整齐齐穿着衣衫,被温池之水这么一浸,立即就觉出不适来。 但陆寒溪哪里敢除去衣衫,只能任由对方抱着自己,挨着池边石阶坐了下来。 “对了,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哄得爷爷将令印给了你?”陆寒溪故意将自己爷爷这尊大佛搬出来,好压一压某人那渐渐有些不太规矩的手。 怀中人儿的这些小心思,楚绫歌又怎会不知。 故意用唇去蹭着那晶莹小巧的耳垂,低声道:“给我一些好处,我便告诉你。” 酥酥痒痒的气息自耳边扩散,数息之间,已是弥漫至全身,偏偏腰肢被对方禁锢着,想躲也躲不了。 “那算了,其实....我也并不是特别想知道。”陆寒溪嗓音之中早已没有了以往的淡然自若。 话音刚落,陆寒溪便觉身上重物一轻,甚至都没看清那人都干了些什么,垂眸看时,自己上身竟只挂着一条单薄的兜儿。 颈间的细绳结被身后之人轻轻咬着,陆寒溪忽然不知自己应该先护住身上这唯一的衣物,还是应该先伸手将对方脑袋推开。 正在犹豫,身子已被楚绫歌抱着转了一圈,变作与对方面对面。 瞧着怀中佳人如玉般的面颊浮显着丝丝红晕,楚绫歌只觉自己身体仿佛置于炭火之中,烧得厉害。 将陆寒溪固定在自己腿上,嗅着从对方身体之处传来的幽幽香气,楚绫歌微微凑前,吻住了那抹柔软蚀骨的红唇。 在云端飘飘荡荡了许久,双唇才被对方松开,陆寒溪又惊又臊,自己此刻竟是不着寸缕的被那人搂在怀中。 “你....你流氓,刚才明明说过不会....” 话语尚未说完,红唇已是再度被两片柔软覆上。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还听见楚绫歌的低低喃语:“谁让你这般诱人....” 夜色撩人。 陆寒溪不知自己是何时被对方抱进的房间,悠悠醒来之时,发现已是躺在自己的床塌之上。 天光已是大亮,身旁之人好像还没有醒转。 陆寒溪一想到昨夜在汤池那处所发生的旖旎,整张莹白俏脸顿时又红了个通透。 暗暗心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相信那人的保证了,说好的聊天,话都还未能说上几句,就被对方吃了。 那个时候,楚绫歌就像是一匹不知餍足的饿狼,痴缠着自己,那幅模样,好似想要将自己吞进腹中一般。 当然,楚绫歌不会真的将其吞入腹中,只是将她各处都轻轻啃噬了一遍。 悄悄拉开搭在自己腰际的手臂,陆寒溪想要下床检查一番,担心那人昨晚在自己身上留下了痕迹。 万一被别人发现,那真是要羞死人。 刚刚握住楚绫歌的手腕,还没来得及将其从自己腰间移开,对方手臂却是紧紧一扣,将整个娇软身躯又抱回了怀中。 “媳妇,我好困,再陪我睡会好不好。” 梦呓一般的低语传荡而来,陆寒溪耳根通红,轻声哼道:“你也知道疲倦么?” 这原本是调侃对方的一句戏言,不知怎的,听在楚绫歌耳中,却是变了味。 掌面开始游移,楚绫歌吻着眼前那天鹅一般优美的颈项,喃喃道:“不知道呢,我只知媳妇的滋味太美,让我欲罢不能。” 感受着楚绫歌又开始在自己身上煽风点火,陆寒溪连忙捉住她手心,求饶似的小声道:“不要了,我....我....你让我再多休息一会儿。” 听着怀中佳人这般话语,楚绫歌也知道自己昨晚有些失控,心中顿时生出阵阵怜惜。 掌心不再作恶,只紧紧搂着怀中温软,吻着那香软的发丝道:“睡吧,我不闹你了。” 两人尚在房中温存,并不知晓,今日这玄冰殿中,一大早便来了一位身份特殊的客人。 称之为客人或许有些不太合适,因为来者不是别人,而是陆寒溪的亲姐姐,陆影落。 所谓影落寒溪水也得,陆家夫妇就这两个女儿,哪一个都是掌上明珠。 陆影落比自家妹妹年长五岁,如今已是法相境中阶修为,修炼天赋虽然算不得妖孽,但也足以称得上出类拔萃。 但她天性不喜拘束,自由而散漫,根本不是管理宗门的那块料。 陆延花费了许多心思,也不能令这个孙女有丝毫动摇,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便将心血浇注在陆寒溪身上。 相比起陆影落,小孙女的性子虽说清冷了些,但这并不妨碍她能成为一名称职称责的好宗主。 身为一宗之主,本就不容许感情用事。 因此,陆寒溪也就这样成为了陆延心中最完美的接班人。 陆影落之前一直在外执行任务,加之她生性贪玩,算起来,已是有两年半没有见到自己那可爱的小妹了。 此时一回到宗门,将任务交接之后,便跑来了玄冰殿。 原以为这个时辰,妹妹定是已经开始修炼,却不料听喻兰所报,自家小姐仍在闺房尚未起身。 心里虽然疑惑万分,但陆影落也没有大大咧咧的去私入妹妹房门。 在返回宗门那会,她已是听闻幻丹洞府之事,暗中思忖着妹妹定是之前心神绷得太紧,这会贪贪觉,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 念及此处,陆影落当即便吩咐喻兰以及一众侍女不要去打扰寒溪,自己则在玄冰殿内闲逛起来。 对于玄冰殿,陆影落可谓是熟悉无比,这里好多花草陈设,都是由她亲手布置。 在外晃悠了两年,陆影落也是有些疲倦,此时回到自己家中,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刚刚踏入殿内自己宿房那处庭院,就瞧见一个异常漂亮的银白小兽,正趴在自己修炼所用的蒲团之上打盹。 陆影落微微一怔,她一看就能瞧出那不是一只寻常妖兽,略作感应,至少也有着相当于人类武者神玄境高阶的实力。 “哟,哪里来的小家伙,想不到向来清冷的寒溪,也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可爱!” 陆影落一边啧啧称赞,一边朝着小兽那方踱去。 正趴在蒲团之上晒太阳的,除了苍猊,还能是谁。 听着对方的话语,苍猊却是连眼皮也懒得掀,它知道这里是陆寒溪的地盘,不会有人伤害自己,也就不稀搭理。 美眸望着那来回转动的小耳朵,陆影落更是好奇,加大了音量道:“明明能够听懂我说话,却不理我,这般冷傲的性子,倒是跟寒溪有些相似。” 苍猊张嘴打了个哈欠,圆溜溜的小眼珠子这才落到眼前女子身上,一见之下,竟是吓了一跳。 小短腿立在蒲团之上,仰头打量一会儿,才发现这女子不是陆寒溪,只是两人相貌有些接近,但气质却是截然不同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我就那啥不乱动,什么也不做。” 敲黑板了!各位记住这句经典流氓话,不要相信! 116.陆师姐·☆ 静谧雅致的庭院之中, 陆影落与苍猊正大眼瞪着小眼。 或许是小毛团那银白毛皮短粗腿的模样太过讨喜,就连向来特别怕麻烦的陆影落,面对着眼前这只可爱小兽, 也生出许多罕见的耐性。 蹲在蒲团旁侧逗弄许久, 末了, 还是苍猊觉得聒噪, 冲对方一连翻了数记白眼,而后迈着小短腿开始朝外走。 心里默默数落道:“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子,话怎么这么多, 还对我动手动脚的,一点也不如那位陆姑娘恬静, 不对, 这人应该也是陆姑娘,是寒溪小姐提及过的那位姐姐吧。” 瞧着它要离开, 陆影落也优哉游哉的跟了上去。 缓缓踱步, 在其身后啧啧打趣道:“真是个鬼灵精,干脆让寒溪把你让给我玩几日, 姐姐给你吃能够提升实力的药丸,怎么样?” 苍猊顿住脚步,扭头朝她甩出一道鄙视的眼神, 心道:“楚绫歌给我的那些丹药, 掏出来吓死你。” 垂眸瞧着小毛团那极具人性化的神色,陆影落也被逗得轻笑出声:“哟,难不成寒溪有这般疼你, 将药丸给你当作糖丸吃?” 一连拐了几道回廊, 都没将对方甩掉,苍猊灵机一动, 便带着身后那漂亮的尾巴,直朝陆寒溪闺房方向走去。 它也是昨日无意间听侍女们说起,才知道陆寒溪宿房的具体位置。 但这一幕落在陆影落眼中,却是更加肯定了那小毛团是自家妹妹的宠兽。 她原本也有些等得不耐烦,此刻见小家伙要去寻找主人,也就随着它一同前行,反正自家妹妹的闺房又不是没有进过。 一人一兽行进至半途,就撞见了喻兰。 喻兰虽然不敢妄自猜测自家小姐与那年轻女子的关系,但有一点却是知道,两人昨晚宿在了一起。 无论是汤池,亦或是陆寒溪修炼的冰亭以及闺房,通常情况下,其余侍女皆是不会瞎溜达。 然而,身为陆寒溪的贴身侍女,喻兰自然不会受到这些限制。 昨晚,她亲眼见到那年轻女子抱着自家小姐回的闺房,直到现在两人都未出来。 此刻瞧见影落小姐直朝闺房那处走,喻兰莫名就感到一阵慌乱。 “影落小姐,你怎么到这来了?”喻兰音量略有些大,身子还微不可察的挡在路中,阻隔了一人一兽的行进。 陆影落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奇怪道:“当然是来找我家寒溪了,你是怎么回事?瞧你额间冷汗都出来了,搞什么鬼啊?” 听罢此言,喻兰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奇妙,连忙侧开身子,恭敬回道:“小姐昨日刚从外边回来,身子有些不太舒服。” 除了这个理由,喻兰实在也想不出别的说辞,只能硬着头皮说瞎话。 陆影落却是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一边继续朝前走,一边道:“我都听说了,三招斩杀一名法相境中阶强者,也真是难为她了。” 瞧着她已经走至闺房门口,喻兰也是再无力阻拦,素手轻轻拽着裙角,心里充满了紧张。 陆影落正欲伸手推门,房门却先一步被人从里边打开,陆寒溪衣裙齐整,神色古井不波,轻启红唇道:“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今儿早上,刚刚回宗交完差,就来看你了,对了,你的身子没大碍吧?昨夜休息得可好?”陆影落打量着这个亭亭玉立的妹妹,声线里带着些许担忧。 普普通通的一句问话,却是令得陆寒溪心跳加速,耳根也蹿起一抹红晕。 被楚绫歌折腾了一夜,此刻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难言的酸涩,明知姐姐所问不是那意思,但她仍是羞赧不已。 “我没什么事,姐,这回外出怎么这么久?见到爹娘了么?”陆寒溪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 一听自家妹妹提起这事,陆影落便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苦水想倒。 伸手拉着对方朝冰亭那处走,边走边念叨:“你可不知道,这一次任务,我险些回不来了呢!” 陆寒溪刚踏出房门,便瞧见了杵在一旁伸长脖颈朝门缝里打望的苍猊。 俯身伸臂将小毛团抱起,这才与自家姐姐继续朝冰亭那处走。 路过喻兰之时,陆寒溪美眸微微闪动,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但后者还是看懂了,自家小姐这是在感激自己。 陆寒溪表面一如往常般清淡如莲,实际上心绪却是经历了数番跌宕。 就在喻兰拦截陆影落那会,她还不着寸缕被某人抱在怀中轻薄,在听到门外隐隐传来的那句‘影落小姐’之后,陆寒溪魂都快吓没了。 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裙,再摧动灵力将自己满身氤氲的热潮压下,便匆匆跑去开了门。 开什么玩笑,若是被自家亲姐瞧见满床的凌乱,这日子可真就没法过了! 苍猊毕竟考虑不到这些后果,而陆寒溪却是清楚,至少目前还不是公开自己与楚绫歌关系的时候。 冰亭是陆寒溪专属的修炼之地,姐妹俩在这里交换一些贴心体己的秘密,最是合适不过。 当然,一直以来,基本上都是陆影落口若悬河的说,陆寒溪则在一旁安静聆听。 不知情的,还以为前者才是活泼好动的妹妹,不动声色的后者,才是沉稳的姐姐。 正说着,陆影落便觉出一丝不对劲来,自己的妹妹,竟然在走神! 细细感应之下,陆影落才发现自家妹妹比起两年之前,真是成熟了许多,外表虽然仍是清冷如昔,但那眉眼,却是透着一些....媚意。 这个念头一出现,陆影落也被自己所想吓得不轻。 “我家寒溪,也不再是小姑娘了啊。” 心里这般想着,陆影落的眸光也再度仔细落在对方身上。 近距离观察之下,陆寒溪那本就光洁如玉的面颊,莹白肌肤更是显得吹弹可破。 唇色娇艳,黛眉如画,这等钟天地灵气而生的绝色之姿,在那如莲般清冷的气质衬托下,美艳不可方物。 目光再度下移,是一截如天鹅般优美的脖颈曲线,白皙之中还透着一抹小巧可爱的紫红。 “等会儿!紫红!为什么寒溪的颈间会有紫红?” 陆影落虽说比自家小妹年长五岁,近几年也总喜欢借着任务之机,跑到外边瞎晃,但却并没有经历过情/事。 不过,虽说没有亲身经历过,但这并不代表她分不清自家妹妹颈间那块,是伤痕还是....吻痕! 陆影落突然间的沉默,立即引来身旁之人的疑惑。 “怎么了?”陆寒溪扭头问道。 “咳,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两年不见,我家寒溪出落得越发娇俏动人了。”陆影落知道自己妹妹面皮薄,便没有直接相问。 她的性子向来无拘无束,发现自己妹妹的秘密之后,自然不会如爷爷那老顽固一般大惊小怪。 只不过,陆影落心中异常好奇,那个能在自己妹妹颈间留下痕迹之人,究竟是谁? 还有,先前喻兰那反常的举动,莫非,妹妹房中有人! 越是想得多,陆影落就越是兴奋。 若是条件允许,她恨不得让妹妹立即将那兔崽子提到自己跟前。 她陆影落倒要好好看看,是什么样的青年才俊,能够令冰块一般的妹妹动情! “寒溪,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赶路,疲惫之极,想去你房中睡会儿。” 听着自家姐姐的话语,陆寒溪下意识的就开口拒绝:“不行!....我的意思是,玄冰殿有你的专属庭院,其实不必宿在我的房内。” 陆寒溪这般反应,令陆影落更加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哎呀,咱们俩谁跟谁呀,我那庭院两年都没住人了,不想去。”陆影落说着,便拉着妹妹站起身来,快速而又不失急躁的朝着冰亭外边走。 “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吗,正好回去再多休息一会儿,想想还有些小兴奋呢,咱们俩有十数年没有共床共枕了吧?”陆影落犹自叽喳说着。 两人刚走出冰亭没多远,一道颀长而瘦削的身影便迎面朝她们走来。 瞧见来者之后,陆寒溪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才总算放下,那人既然会出现在这里,想必房间也被收拾过的吧。 陆影落没有见过楚绫歌,瞧着来者竟是个眉目如画皓齿红唇的俊美女子,前行的脚步便倏然停了下来。 她可不记得这玄冰殿里有这么一号人物,而且,与陆寒溪关系较好之人,数来数去,也就那两三个。 那么,这个高挑而又俊俏的姑娘,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呢? 正思索间,楚绫歌已是来到两人跟前,她早听说过陆寒溪还有个姐姐,今日一见,两姐妹当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美人。 两人的眉眼与容貌相似度极高,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陆寒溪淡雅如莲,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冰山美人的名号,可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 而她的姐姐,表面看起来倒也文静,但眼神之中的俏皮活跃,却是藏得不够好,楚绫歌一看就知道是个闲不住的主。 “陆师姐,早!” 话音落下,陆寒溪尚未说话,身旁之人便已是啧啧出了声:“哪里来的俊俏师妹,找寒溪有事?” 楚绫歌礼数周全,朝着陆影落行了一礼,笑容温和道:“外院弟子楚绫歌,此番前来,是奉陆老宗主之命,与陆师姐交流修行法道。” 作者有话要说: 楚绫歌:“我最喜欢跟陆师姐认真交流了!每次交流完,我都觉得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陆影落:“哦,那你们继续去交流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陆寒溪:“臭流氓!” 117.内院选拔·☆ 眼前的年轻女子, 嗓音圆润低柔,礼数与回话皆是周全,再加上她那白皙俊朗的好皮相, 稍作接触, 便能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但此时此刻, 陆影落心里却惦记着去自家妹妹闺房逮人, 无心与楚绫歌多聊,客套几句,便欲离开。 走出数步, 却发现自家妹妹没有跟来。 陆影落扭头看时,后者却是清浅笑道:“姐姐既是疲累, 便好生歇着, 我并无困意,得去修炼了。” 说罢, 也不待对方回话, 陆寒溪便款款转身,再度朝着冰亭那处折返, 楚绫歌见状,也随即跟了上去。 ...... 陆影落在自家妹妹闺房之中转悠了许久,自然是一无所获, 别说是男子鞋袜衣物了, 就连一丝异样的气息也未有感应到。 整座房间,除了女儿家的淡淡幽香,并无别样陌生气息。 有着陆老宗主的令印, 楚绫歌自然一连赖在玄冰殿数日也不肯走, 最后还是被陆寒溪赶回的外院。 原因有些令人难以启齿,自打楚绫歌住进玄冰殿后, 陆寒溪腰酸腿涩就没有消停过。 白日要应付对自己私人问题特别关心的姐姐,晚上又要被一头不知餍足的饿狼缠上,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又无比刺激。 这几日,陆影落也过得有些郁闷。 她能够非常清楚的感应到自己妹妹的异样,但就是找不出那神秘妹夫的蛛丝马迹。 她甚至还去找了慕钰与祁琬,旁敲侧击的询问,不料两女皆是面色复杂,却又守口如瓶,将陆影落气得不行。 一段时日之后,玄阳宗便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盛会,内院选拔大会! 因为每年招收的新晋弟子数量不同,故而每年选拔进入内院的人数也有所差异。 以人数比例来设定,确保每年都有新鲜血液流入内院,又不至于乱了章法。 内院选拔共分三轮,第一轮所有报名通过的弟子都能参加,统一接受考核,进行初步筛选。 考核通过的弟子进入第二轮,抽签比试。 在这个环节,几乎有着半数武者会被淘汰,胜出者,便算是成功晋升为内院弟子。 最后一轮的挑战赛,则是看点十足,也是最令人兴奋的环节。 在内院选拔大会之上排名前十的弟子,便能拥有一次进入内院藏宝阁的机会,功法、丹药、灵器,只要运气不是太差,都能有所收获。 而那新晋前十的排名之法,便是挑战内院师兄师姐,表现得越好,名次自然也就越高。 这一日,当悠远低回的钟声响彻整座玄阳宗上空之时,外院之中两千余名静心调息的弟子,皆是不约而同的睁开了双目。 楚绫歌收回修炼印结,自塌间跃下,举着双臂伸了个懒腰,黑袍贴服之间,勾勒出一具修长纤细的俏美身姿。 推门而出,走到最大的那处公共院落之后,祁萱三人以及苍猊都已立于院中等着她了。 见她徐徐朝着自己这方走来,祁萱眼中便不由自主的掠过一丝神采。 祁萱知道楚绫歌与陆寒溪的关系,甚至还被姐姐颇为严厉的提醒过,但感情这东西,喜欢就是喜欢,就算嘴上不说,也会从别处流露而出。 对于眼前这三名相处了一年的室友,楚绫歌早已将其当作自己人。 走至近前,伸手大大方方的拍了拍三人肩头,笑着道:“走吧,去将咱们的内院新晋前十,收入囊中!” 莫安与胡明远自然是兴高采烈,祁萱则说不出自己是高兴多一些,还是惆怅多一些。 再过得两日,不出意外的话,她们四人都将成为内院正式弟子,也就意味着,她再也不可能与楚绫歌身处同一屋檐。 祁萱早知会是这般情形,但这一日真真切切的到来之时,她心里仍是不免有些难过。 四人来到第一轮考核之地时,周围已是聚满了外院弟子。 耐心等待了约有小半个时辰,考核便正式开始,两千余名弟子齐齐踏入阵法广场,在不借用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在阵法当中坚持半个时辰,便算通过考核。 阵法考核看似简单,但事实上,却是在绝对公平的基础上,考验了所有弟子的综合实力。 与人对战,抛开战术及经验不谈,谁也无法保证在战斗中不会有人故意放水。 楚绫歌一行四人,皆是不出意外的通过了考核。 原地调息一个时辰,而后在阵法中坚持下来的一千五百余人,便朝着下一处考场掠去。 第二处考核之地,位于内外两院之间的一处巨大广场。 广场之中,早已被隔出了数百块比斗场地,每块地所,都有着光罩相隔,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排列整齐的大型气泡。 这一轮虽然仅是外院弟子之间的比试,但仍是会吸引到一些内院长老以及弟子前来观看,年年皆是如此,区别仅是有时人多、有时人少。 这本是挺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但今年,却是因为陆寒溪的意外现身,从而引发了一波强烈的战观热潮。 楚绫歌四人刚刚踏入场地边缘,便被眼前那人声鼎沸的场面给吓了一跳。 听着从周围各处传来的哄闹,很快便弄清楚了那热潮的源头。 微眯着眼眸,眺望着远处立于观战台区域的优雅倩影,楚绫歌唇角也不自觉的轻轻弯起。 今日的陆寒溪,身着一袭浅青色长裙,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之上,系着一条素白腰带,将其整个身姿凸显得挺拔如竹。 外院弟子涌进广场没多久,陆寒溪便瞧见了挤在人海中的楚绫歌,如玉般精美无瑕的脸颊之上,顿时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欣喜。 她的动作虽然十分微小,但却又怎能逃得过周遭众人密切关注的眼睛,要知道,这里绝大部分的内院弟子,都是冲着她而来。 陆寒溪平日基本上不怎么露面,偶尔外出,也是匆匆而过,见着她的机会,比见着宗主的机会还少。 是以,每每到得一些陆寒溪必会参加的宗门盛会之时,都会引起弟子们的一番轰动。 对于那位传说中如仙子一般的未来宗主,内院弟子皆是既仰慕又有些敬畏,而外院弟子则是好奇。 听说陆师姐也来观看这轮选拔比试,他们皆是激动不已,闹腾的程度,丝毫也不比别处小多少。 “那位立于观战台之首的便是陆师姐吗?果然不愧为玄阳宗第一美人啊!” “呸!隔着这么远,你连陆师姐容貌也不能看清吧,这么谄媚!” “你懂个屁,美人在骨不在皮,就算我瞧不见面容,也知道陆师姐定是一貌倾城!” 类似这样的对话,随处可闻,楚绫歌支着耳朵乐呵呵的听着,心里像是涂了蜜一般甜。 祁萱三人皆是不同程度的知道她与陆寒溪的关系,此时瞧着她那一幅舒畅得快要乘风飘走的模样,皆是有些哭笑不得。 “回神了!你可千万别跑陆师姐那处去凑热闹,免得被人当场给撕了,我们可救不了你。”祁萱有些担心的提醒道。 “放心吧,我是那种不分场合的人吗?”楚绫歌腰板挺得笔直,好像这样能让自己的话语更有分量似的。 祁萱望着她没有说话,脑海中却全是庭院之中她将陆寒溪抱起来闹腾的画面。 忽然觉得,楚绫歌的面皮好像比之前又厚了一些。 笑眯眯的避开对方的目光,楚绫歌伸手拍了拍苍猊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道:“待会我要抽签比试,顾不上你,去找寒溪玩吧。” 苍猊仰头盯着她,眼神要多鄙视就有多鄙视。 “不就是让我去你媳妇身边赶走那些苍蝇嘛!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小毛团心中的吐槽,楚绫歌自然听不见,目送着前者掠过人群,跃到陆寒溪怀中,这才朝着抽签区域走去。 苍猊的到来,很是引发了一阵骚动。 通体银白的小可爱,被冰肌玉骨的玄阳宗第一美人抱在怀中,那等视觉感观上的冲击力,可谓是直击心脏。 但很快的,众人便发现那看起来温顺软萌的小毛团,脾气却是不太好。 它总是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瞪向想要凑上前来跟陆寒溪打招呼的男弟子,那种感觉,好像下一刻就要奔上前来龇牙扑咬。 就在这时,随着一名长老的宣布声响落下,第二轮考核,正式开始。 楚绫歌抽到的号码为三百一十四,对手是一名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浑身灵力鼓荡,充满着力量感,面庞之上,还有着一道深色疤痕。 “外院弟子楚绫歌,请赐教。” “外院魏石,请赐教!” 两人互报姓名之后,便直接开始比试,魏石的攻击如他整个人一般,丝毫也不拖泥带水。 一经交手,楚绫歌便感应到对手是神玄境高阶的修为,再加上其厚实绵长的土属性灵力,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 若是没有经历幻丹洞府那一事,或许楚绫歌还会动用一些绝招才能将其打败。 但现在已是半步法相的她,明显已是不需要太过暴露自己的实力。 “对不住了魏老哥,赢者才能进内院,所以,只好委屈你再在外院磨练一年了!” 听罢楚绫歌所言,魏石先是一愣,而后十分罕见的笑了起来:“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下一招,你便用动全力来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收打分! 118.挑战考核·☆ 鳞次栉比的斗台区域, 同时爆发着数百场战斗,虽然有着阵法的隔离,但上千名武者共同出手, 那等声势, 倒也相当不弱。 比斗自开始到此刻, 不过仅一盏茶的工夫。 除去极少数运气实在不好的武者, 被实力高出自己一大截的同宗直接踢出选拔,绝大多数的斗台,皆是如火如荼的战斗着。 楚绫歌不欲将时间拖得太久, 不痛不痒的与魏石斗了一会,便开始动了真格。 “炼风诀, 断龙皇劲!” 心中一声低喝, 掌间已是完成了印法的凝结,青色灵力旋转而出, 眨眼之间, 便是覆于整只掌面。 相较于楚绫歌这方轻飘飘的掌劲,魏石那处, 可谓是气势如宏! 两人皆是没有动用兵刃,前者是因为没必要,而后者, 则是觉得还不到时候, 又不是生死决斗,谁要一上来就跟对方拼命啊。 魏石的拳上覆盖着一层如岩质般的灵力,铁拳膨胀至灯笼般大小, 看上去像是一块快速冲撞的陨石。 一掌一拳在半空之中直直对轰, 暗劲涌入对手拳臂的一瞬间,楚绫歌便果断摧动。 暗劲蹿入对手脏腑再行摧动, 破坏效果自然最佳,但楚绫歌与眼前男子无仇无怨,便没有那样做。 “爆!” 微不可闻的清喝之声,自楚绫歌唇间溢出。 魏石只觉手臂之处有着剧痛袭来,根本来不及细细查探,壮硕的身躯已是被震得大力飞出。 后背狠狠砸在斗台边缘的光罩之上,才总算是稳住身形。 鲜血不断自拳间滴落,魏石生生压下已涌至喉间的热流,面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我输了。” 虽然尚有余力再战,但魏石并不是莽夫,他知道对手已经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否则的话,就先前那一击,自己说不定已是重伤昏迷。 楚绫歌也没多说,朝他抱了抱拳,便抬臂示意自己这一处已经结束了战斗。 主持评判的,是数名内院导师,而负责盯着楚绫歌这一方区域的,是一名刚晋至法相境不久的中年男子。 裙带关系,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完全避免。 这位中年男子,资质一般,但由于父亲是这内院里的涅磐境长老,便也混了个导师。 同是内院导师,他年龄比孔玲彭力要大上许多,但实力却远远不及,故而手下也没有专属弟子跟随,平时里也就做些宗内杂务。 不过,好歹也是货真价实的法相境武者,充当个外院弟子的比斗评判,还是没有问题的。 瞧着楚绫歌那方斗台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战斗,中年男子顿时便起了疑心。 他能感应出斗台双方的修为差距并不是太过悬殊,而且两人先前只能算热身,真正发力相斗的,也就只是一击。 “莫不是两人私下有所商量,这一届的新晋弟子,花花心思还挺多,可惜作假太明显,可瞒不住我!” 心中略作思忖,中年男子便掠至两人斗台那处,撤去光罩,却并没有让两人立即离去。 “这是关乎着你们未来的内院选拔,莫要当作儿戏!”中年男子面色肃然,语气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责备。 他这莫名其妙的一通训斥,令楚绫歌及魏石两人都有些懵。 待反应过来他所指之意后,魏石面色顿时便涨至通红。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是我故意落败!”魏石性子直率,最受不得被人误会这种事,当即便动了火气。 “难道我有说错吗?你是无力再战?还是被对手一招吓破了胆?”中年男子一拂衣袖,冷声讽道。 楚绫歌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反正自己又没有作弊,如果那导师想要亲自出手考核,自己接下便是。 她们这处斗台的争吵声,很快引得了长老席的关注。 孔玲也不知自己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总之走着走着,便已是来到了长老席区域。 坐定之后,她才发现,不仅仅是自己,之前共同经历过幻丹洞府生死的彭力几人也来了。 众人不曾相约,目的却是一致,不想错过楚绫歌在内院选拔之上的表现。 楚绫歌有着怎样的战斗力,她们自然非常清楚,此刻瞧见前者居然被人质疑作弊,当即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隔着一小段距离,彭力朝着孔玲传音道:“我过去解决一下!” 孔玲见他一幅着急上火的模样,哪敢让他过去解决,抢先一步从坐席之上而起,数个闪跃,已是来到斗台之上。 瞧着孔玲的到来,中年男子眼神一亮,更想在对方跟前好好表现表现。 侧身朝着孔玲温和一笑,而后抬臂虚点着楚绫歌两人,板着脸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想认真对待,内院便也不必再进了!” 听得此言,魏石正欲骂娘,却被楚绫歌伸手制止了下来。 以她对孔玲的了解,后者可不是那种闲得无事跑来凑热闹之人,有这位不苟言笑的导师在场,事情或许很快便能得到解决。 而楚绫歌阻止魏石这一幕,落在中年男子眼中,更是觉得自己果然目光如炬。 “不用再比了,宣布结果吧。”孔玲淡淡出声,听不出喜怒。 中年男子微微一怔,而后试探着发问:“孔长老的意思是,两人统统出局?” 孔玲最是不喜这般唯唯诺诺之人,听罢他所言,好看的秀眉顿时便微微皱起。 略作思忖,而后望向那中年男子,平静如常道:“这场比试,楚绫歌胜出。” “不是!孔长老,两名弟子先前的比斗,皆是未尽全力,你这么草率的宣判,怕是不妥吧?”中年男子心中有些恼,却又不敢将话说得太重。 孔玲拿眼角瞥了瞥对方,先摆手示意楚绫歌两人可以离开,而后才以仅有自己与那中年男子能听见的声音道:“换作是你,也不会是楚绫歌的对手!” 说罢,根本懒得再与他多言,径直转身,返回了内院。 如今楚绫歌的比试已经落幕,明日才会进行第三轮考核,孔玲便没有了继续留在此处的必要。 中年男子憋了一肚子的气,却也不敢与孔玲对着干,要知道,后者不仅是实力与地位高过自己,而且还是寒溪小姐的导师,得罪了她,可是极不明智。 “哼!通过这场比斗有什么了不起,明日若是不敢站出来挑战内院师兄师姐,看你们怎么丢人!” 楚绫歌本想比斗完毕就偷偷去找陆寒溪的,却被对方遥遥一记白眼逼退,连话也没有说上,就眼巴巴的瞧着佳人抱着苍猊回了内院。 瞧见楚绫歌吃瘪,苍猊可是高兴得紧,谁叫她总是见色忘友,现在色友相携而逃,就让她去哭吧! 翌日,七百余名新晋弟子换上内院院牌,精神奕奕的朝着内院演武广场进发。 从今日起,他们便是玄阳宗正式的内院弟子,所能获得的修炼资源以及地位,自然不可与之前同日而语。 演武广场,专为宗门内部重要比试而设,广场周围足以同时容纳十万名弟子驻足观战。 广场中央,是一处宽阔无比的斗台,地面以坚硬厚实的青石铺就,边缘有着控制阵法光罩的灵器。 视线最佳的观战台上空,悬浮着十张灵玉座椅,那是宗门身居要职或是实力超群的长老才有资格踏入的地所。 七百余名新晋内院弟子们,昂首阔步的来到斗台边缘,环顾着周围人潮涌动之景,心里的战意仿佛快要攀升至顶点。 然而,当众人瞧见踏至场中的十名法相境师兄师姐之时,绝大多数弟子的战意便又节节退缩而回。 挑战法相境强者,这也太欺负人了! 主事长老尚未出现,远远近近的弟子们,便与身边之人大声相聊了起来。 “今年的挑战赛怎么这么严苛,我记着去年可是五名法相境,外加五名神玄境巅峰的师兄们登的台!” “就是!虽说这挑战赛并未规定非得打败师兄,但往年至少还能在场上多坚持一会儿,今年这可怎么打?” “等着看呗,七百多人,总不可能连一个敢站出来挑战的人也没有吧?” “只是不知,今年的新晋前十,要如何选?以晕过去的时间长短来定么,嘿嘿嘿!”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不亦乐乎,胡明远也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我说,咱们四个可是玄奇令的拥有者,若是连上台挑战也不敢,那真是丢人了些!” 听着他的言语,楚绫歌朝其余三人扬了扬下巴,打气道:“当然得去,好的修炼资源得靠自己争取,否则的话,咱们千里迢迢跑来玄阳宗干嘛!” 或许是楚绫歌的话激起了三人的斗志,相较于先前犹豫不定的纠结,三人此时明显少了些顾虑。 “说得正是!咱们四人可是新弟子中最优秀的,多少人等着看咱们表现呢,待会都得上去,就算是败,也要败得骄傲!” 胡明远举起酒葫芦,朝嘴里猛灌了一大口,刚刚发表完豪言壮志,远处便有着惊呼声如潮水般层层传来。 楚绫歌侧头一望,只见数道身影自场外踏空而来,里面竟还有着自己熟悉的面孔。 几道身影之后,还跟着十数人,当楚绫歌终于瞧见那道朝思暮想的优雅身影后,唇边这才漾开一抹动人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来呀,快活呀,打个分再走吧! 119.激战情敌·☆ 人头攒动的演武广场周围, 原本哄闹嘈杂的景况,随着这些宗门重量级长老的到来,顿时就变得安静下来。 特别是当一众弟子瞧见, 竟有着五道身影径直落座于半空之中的灵玉座椅时, 心中的惊诧更是如同翻江倒海。 往年内院选拔, 在这最后的环节中, 也是有着涅磐境长老现身观战,但数量很少会超过三个。 然而今年,不仅参加挑战赛的内院师兄个个都是法相境强者, 就连长老阵容也这般盛大。 如此看来,这一届的新晋弟子, 战斗力好像很是了不得啊! 身为玄阳宗的客卿长老, 易璇自然有资格坐于上方尊位,只不过她鲜少出席这种场合。 此番若不是有着楚绫歌, 怕是谁也无法将这尊大神请来这里。 幻丹洞府所发生之事, 易璇也是知晓。 饶是她淡泊名利,对宗门之事也向来不太在意, 但在听到楚绫歌紧要关头力挽狂澜之时,心中也是有着淡淡的欣喜。 毕竟,那可是她第一次亲自推荐弟子, 楚绫歌表现得好, 她的面上也是有光。 今日无甚要事,易璇便索性前来瞧瞧。 半空的尊位,唯有修为到得涅磐境, 才有资格触及, 其余长老以及导师们,则只能与弟子们一样, 立于斗台周围观战。 当然,长老们的观战位置,又要比弟子席位高出一等。 陆寒溪怀里抱着小毛团,也立于长老席区域,与她并肩而立的,则是郁闷了许久的陆影落。 这位八卦心极重的家姐,基本上已经确定自己的妹夫不是内院中人。 而且,以自己妹妹这两日的反应来看,那神秘妹夫,定是眼前这七百余人的其中一个! “能让寒溪为之倾心的,必不会是泛泛之辈,这么一推断,范围就缩小了许多,待会只要从敢于上台挑战的男子中仔细观察,定能将你小兔崽子给揪出来!” 心中思忖着,陆影落眼也不眨的扫视着靠近斗台的弟子们,不放过每一名相貌英俊的男子。 看了半晌,却是倍感失望。 那些在同龄之中算是挺优秀的男子,根本连让自己目光为之多停留一会儿也做不到,更别提是让陆寒溪动心了。 若说能够令人眼前一亮的,其实也有那么一个。 不过,那人却是之前在玄冰殿里见过面的楚师妹,直接可以排除。 似乎是感应到有道目光总是往自己身上扫,楚绫歌便将视线从陆寒溪身上移开,而后望向立于其身旁的真-陆师姐,微笑着颔了颔首。 演武广场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便被一道苍老的声音打破。 “恭喜各位,正式成为我玄阳宗内院弟子,有关于挑战赛的规矩,相信大家已是知晓,你们当中,仅有十个进入藏宝阁的名额,那个地所,可是有着连我这种老头子也会动心的宝物!” 调动起众人的情绪之后,那苍老的声音才又接着道:“有意冲击排名的弟子,便上台挑战吧,至于那排名,自有我们这帮老家伙公平定夺。” 说话之人,是一名修为在涅磐一重山的老者,话音刚落,他便不自觉的暗中打了个寒颤。 先前那一番话,他年年都是同样的说辞。 今年自然而然的也就顺口而出,却忘了易璇也在一旁坐着,自己先前那句‘老家伙’,绝对没胆将她也包含在内。 眼角瞄了瞄易璇那方,见其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年迈的长老这才舒了一口气。 挑战赛已经开始,却并无一人掠至台上。 楚绫歌知道自己上场之后,交战的动静必是小不了,不想给同伴们造成太大的压力,于是便朝着祁萱小声道:“小辣椒,你先登台吧。” 听着楚绫歌的话语,祁萱点了点雪白的下巴,而后一个跃起,稳稳的落到了比斗台上。 “弟子祁萱,请沙泽师兄赐教!” 话音落下之后,一名立于台边的高瘦男子便踏步而出,来到祁萱跟前站定,十分礼貌的点了点头,而后道:“请!” 会选择挑战沙泽,是祁琬给自家妹妹递的眼色。 虽说没有战胜的希望吧,但能在其手中多坚持一会儿,成绩也会往上升一些。 那沙泽所修功法,在灵力属性方面会受到祁萱的一些压制,这一点小小的优势,自然得充分利用起来。 祁萱上台之后,周围的气氛立即开始变得火爆。 抛开她第一个上台挑战这份勇气不提,仅凭着祁萱的娇俏容貌,也足以令得一众男性弟子大声呐喊着替她助威。 毕竟,无论走到哪里,漂亮的女子总是能比较容易的受到欢迎。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祁萱便败下阵来。 神玄境中阶挑战法相境,实在有如以卵击石,能坚持到现在,已是对方手下留情了。 继祁萱之后,胡明远与莫安两人也一前一后登了台。 坚持的时间与祁萱差不多,但所受伤处却比前者多上数倍,身为皮糙肉厚的男弟子,自然无法令得师兄们怜香惜玉。 朝三人安慰几句之后,楚绫歌这才跃至台中。 她的出现,顿时便激起斗台周围阵阵声浪。 如果说先前祁萱登台之时犹如海波掀浪,那么,此时此刻,那等声势便如同海啸! “好漂亮的师妹!真是气人,原本那守关的名额我也有,却嫌麻烦给主动放弃了,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得了吧,就算你拿到守关者的身份,别人又不一定会选择挑战你。” “待会看看她会选择谁作为对手,若是将漂亮师妹给伤着了,我私下定会要他好看!” “你们说,这新来的师妹,跟咱玄阳宗第一美人比起来,谁更胜一筹啊?” “当然是陆师姐了!哼,你们这些臭男人,唧唧歪歪的说什么?找打是不是!” 窃窃私语此起彼伏,原本讨论得最为厉害的,都是些双目放光的男弟子。 可说着说着,许多女弟子也加入其中,场面可谓是喧哗之极。 滚滚声浪自四面八方袭涌而来,震得楚绫歌耳膜也有些疼,摧动灵力稍稍覆于耳际,这才觉得安静了许多。 “弟子楚绫歌,请....” 话刚说到一半,便被一道有些低沉的男声打断:“我来做你的对手!” 听着慕阳舒的声音,楚绫歌仅是长眉微微一拧,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常色。 早在先前,她便已是瞧见十名守关人中,有着慕阳舒的身影,由于对他印象一直都不太好,索性便也装作不认识。 却不曾想,对方竟主动招惹上来。 对于慕阳舒这番不守规矩的举止,楚绫歌自然明白,他这是想要狠狠的挫败自己,当着陆寒溪的面,当着全宗弟子的面。 楚绫歌尚未回话,便有许多男弟子酸言酸语的骂了起来。 “真是不要脸!居然想着以这种方式来博取楚师妹的注意!” “就是就是!大伙瞧瞧他的眼神,眨也不眨,像是要吃人一般,太猥琐了!” 对于这些不明所以的群众,慕阳舒根本理也不理,只是直直的望着楚绫歌,他知道,对方必会答应与自己一战。 这一战,两人的身份并非是什么守关者与挑战者,而是情敌! 有资格坐于半空灵玉座椅的长老,皆是知晓楚绫歌在幻丹洞府之中的表现。 感应着慕阳舒浑身散发而出的敌意,五位长老不仅没有出声阻止,反而期待万分。 只要楚绫歌出声应战,那么接下来,就有一场精彩的战斗能够观看了啊! 楚绫歌很快便给出了自己的答复:“我接受!” 周围自然又是一阵哗然,但随着两人正式开始出招,所有人又皆是立即止了嘴。 一众师兄们尽都安安静静的观看比斗,心中祈祷着,楚师妹千万可别被那道貌岸然的心机男给哄了去。 两人一交手,便爆发出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激斗,众人愣是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台上那两人,都是卯着劲想将对方往死里揍! 楚绫歌虽然已是半步法相的修为,但就这半步之遥,却是许多人修行一生也踏不过的天堑。 与真正踏入法相之境的慕阳舒相比,无论是灵力的雄浑程度,亦或是肉身力量的强度,都有着一截不小的差距。 当然,这个差距对于楚绫歌而言,并不是无法弥补。 或许是两人心中都憋着一股气,战斗初始,便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近身相搏。 拳、肘、膝、腿统统化作进攻利器,朝着对方周身要害猛烈招呼。 轰击声响一道高过一道,两人的身形也极其灵活,你来我往之间,看得大多数人眼花缭乱。 “你算什么东西?陆师妹高贵如莲,以后更是掌握玄阳宗的一代宗主,凭什么要被你这种人染指!”慕阳舒拳出如风,咬牙质问道。 “你又算什么东西?冲霄大会之事没有与你计较,便是看在你多少也是寒溪师兄的份上,现在你自己主动凑过来,那便旧账新仇一并算!” 楚绫歌一掌推出,在即将迎上对方拳面之际,突然握指成爪,青色风旋自掌心暴涌而出,将对方整只手掌包裹而进。 慕阳舒只觉自己拳面突然被一股大力吸住,劲力正在快速分解消散,心下一惊,立即飞身抬腿朝着对方横扫而去。 然而,他这充满暴力的一记鞭腿顿在半空,攻击便再也无法寸近半分。 楚绫歌将其一拳一腿尽数擒下,而后发力一抡,朝着青石地面狠狠甩下。 “选择近身战,是你今日最为错误的选择,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还记得慕阳舒不?冲宵大会那时就结下的梁子,两人都没有机会找对方解决,到得现在,终于碰了面。 120.发飙的陆师姐·☆ 斗台之上突如其来的局面, 令观战者们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一个出现伤势之人,竟然是有着法相境初阶修为的慕阳舒!而且还是被人抡起来砸到吐血! 什么情况这是?两人这是神魂对换了吗? 没想到看起来俊俏秀雅的楚师妹,竟然还有这么暴力的一面! 慕阳舒所趴伏的那处, 是厚实坚固的青石地面, 而此刻, 却蔓延着蛛网一般的细小裂痕。 可见先前那一击, 楚绫歌砸得有多狠。 气血急剧上涌,瞬间便将慕阳舒整副面庞激得通红,愤怒的血液直冲而上, 仿佛快要倒灌进入天灵盖。 感应着凌厉的劲风再度朝自己后背袭来,慕阳舒猛然一拍地面, 以一种狼狈的姿势翻滚而出, 避开攻击的同时,也将自己与楚绫歌的距离彻底拉开。 伸手胡乱的擦去嘴角血渍, 慕阳舒遥遥看向风轻云淡立于台中的对手, 目光冷得像是一柄锋利的刀。 手掌猛然一握,一柄流淌着暗金色泽的长/枪已被慕阳舒提至掌心, 没有任何犹豫,便是再度朝着楚绫歌攻去。 “鹿纹神枪!” 祭出兵刃之后,慕阳舒的气息徒然变得狂暴起来, 再加上所施展的功法极为不俗, 那等声势,直令数万同宗面色剧变。 “卧槽!他这是要干嘛?想击杀同门师妹吗?” “修为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还抢先使出杀招, 实在是太卑鄙了!” “真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慕师兄, 之前还一直觉得他很有风度,现在看来, 老娘真是瞎了眼!” 观战者们的声讨,慕阳舒充耳未闻,他现在只想重创楚绫歌。 就算陆寒溪会因此而厌恶自己也无所谓了,他要用一场完胜来教会楚绫歌做人,会哄人开心不是真本事,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面对着对手充满愤怒的一击,楚绫歌并没选择闪避。 一道道繁复的印法不断自双掌之上凝结而出,一股比慕阳舒更为狂暴的气息席卷开来,风旋肆虐,很快便将她的身形尽数笼罩其中。 长/枪撕裂风卷一角,枪尖旋转着暴刺而入,眨眼之间,慕阳舒的身形也被青色风旋覆盖,不见其影。 宽阔的比斗台上,丈许宽的青色风旋如漩涡一般,阻隔了大多数观战者的视线及感知,令得他们又是紧张又是讶异。 而少部分实力强劲的弟子,以及导师长老们,则能清晰的感应到风旋之中的战况。 上百道枪影齐齐而出,将楚绫歌周身要害尽数笼罩! 气息锁定之间,除非是将枪影尽数击溃,否则即使将其躲闪了去,也会遭到无休无止的追杀。 再度结出一道手印之后,楚绫歌双掌猛然相合,只见那快速旋转的风壁之上,顿时有着道道风刃激射而出。 枪影尚未袭至,风刃已是如暴雨一般降临,粗略看去,竟是有着三百之数!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整座演武广场,刺激着场外每一道紧绷的神经。 风刃将枪影尽数截击之后,还有着一百余道,铺天盖地的射向慕阳舒。 后者见状,猛然抬掌,朝着枪身中段一拍,长/枪立时嗡鸣而起,将袭至近前的风刃接二连三的挑落。 当最后一道风刃也在长/枪的舞动下震散而开,一只白皙的拳头,已是错开枪身,袭至慕阳舒身前。 楚绫歌出拳的时机拿捏得非常精准,慕阳舒再想调转枪头,已然是来不及。 他不甘心放弃进攻,便索性松开枪杆,将灵力快速摧动,一记暴拳,直直朝着楚绫歌拳面迎击而去。 惊人的爆破声如迅雷一般炸响开来,劲气四射,将周围青色风旋绞至散逸消失,两道身影终于再度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两人皆是朝着身后倒飞而出,楚绫歌一只袖袍已是破损散落,露出一截光洁的小臂,脚步虚踏间,很快便稳住了身形。 而反观另一方的慕阳舒,情况可谓是凄惨了太多。 他的整张下巴连带着胸前衣襟皆是沾着血迹,束发散开,更是将其本就略显阴冷的面庞衬托得有些狰狞。 慕阳舒的身躯砸落至斗台边缘后,当即一连喷出数口鲜血。 周遭忽然出现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慕阳舒尝试着想要再度站起,不料刚有所动,脏腑各处便有着剧痛传来。 生生将涌至喉间的鲜血咽下,再不敢乱动。 “你输了。”楚绫歌不知何时已走至近前,淡淡出声道。 仰面望着对方那并没有多少喜色的脸颊,慕阳舒突然大笑出声,微微扭头,望向长老席那个方向。 直到牵扯着伤处,他才停止狞笑,咳嗽着道:“你赢了我又怎么样?若是我将你的秘密说出来,你待如何?” 楚绫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的威胁之言而有所动容,风轻云淡的道:“你可以试试。” 两人就这么诡异的对视了好一会儿,半晌,慕阳舒才挫败的收回目光,不再说话。 这一幕,看得众人皆是有些莫名其妙,心中积满的愤怒,已是被好奇取代。 秘密?楚师妹有着什么样的秘密?慕阳舒又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这个短暂的空档,一道纤细身影突然自长老席处冲天而起,带着滚滚怒意,直朝楚绫歌掠去。 楚绫歌抬眸,望着朝自己暴袭而来的熟悉脸颊,有些发懵,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自己该出手还是该退避。 突然暴袭而来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陆寒溪的亲姐,陆影落! 就在刚才,陆影落终于解开了心中困惑已久的谜团,自己苦苦找寻好些日子的‘妹夫’,竟然就在眼皮子底下。 当慕阳舒突然朝长老席这方望来之时,眼神虽然有些飘忽,但她仍是能感应到,前者的目光对准的是陆寒溪。 而当他说出那句莫名其妙的威胁之语时,陆影落明显感应到身旁妹妹竟是生出了杀意。 直到楚绫歌轻飘飘的扔下那句回应之后,陆寒溪的杀意才在瞬间收敛而回。 结合着种种迹象,此时此刻的陆影落,若是还没有瞧出两人之间的猫腻,就只能是她眼瞎了。 她思绪并不受拘束,胸襟也有着足够的宽广,但事关自己妹妹,理智便直接抛至九霄云外。 “楚师妹真是厉害啊!我也想来讨教讨教!” 当着众多弟子长老之面,陆影落自然不会讲出半点不利于自己妹妹的话语,咬牙切齿的扔出个理,便出掌朝着楚绫歌扇去。 立于陆寒溪身旁不远处的祁琬:“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 立于弟子观战席的慕钰:“遭了,被陆姐姐发现了!我哥真是个扫把星!” 自家亲妹这句话若是被慕阳舒听见,估计当场还得吐出几口鲜血,不过他并没有机会见到自己一手促成的祸事。 在陆影落朝着楚绫歌动手之时,他已是晕厥在了斗台边。 面对着修为在法相境中阶的陆影落,楚绫歌丝毫也不敢有所怠慢,径直取出大日屠魔扇,如柳絮一般飘然后退。 火球与风刃源源不断的在空中爆裂,劲风夹杂着热浪,席卷四方,令得斗台近处的弟子皆是心惊胆颤。 之前数场战斗,防护光罩皆是没有开启,因为没有多大必要。 但此时此刻,坐于尊位之处的长老,却不得不拂袖启动了阵法,以免实力弱的弟子遭殃。 望着突然发飙的陆影落,在场之人,除了极少数人知道原因,其余数万弟子,皆是惊诧莫名。 今日的变故怎么这么多,真是太刺激了! 楚绫歌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原,但仍是抱着一丝侥幸,一边全力避闪着陆影落的火力,一边求饶道:“陆师姐,你消消气,我认输了。” 听着对方所言,陆影落出手更猛,火球纷飞间,像是在半空之中开出一场绚丽的焰火。 “陆师姐?怎么还叫得这么生疏,要不要如寒溪一样,唤我一声姐姐!”陆影落唇角微微一动,传音便秘密的钻入楚绫歌耳中。 楚绫歌东闪西避,若是没有防护光罩,她早就远远遁逃了去。 再度告饶无果,索性把心一横,小声道:“姐,这好多人都看着呢,要不你先放我一马,入了内院之后,我亲自送上门来让你打,姐你看这样行不?” 话音刚落,陆影落便笑骂出声:“好你个小兔崽子,还敢想着跑来玄冰殿找寒溪,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两人一追一逃,那场面又惊险,又有些滑稽。 坐于尊位之处的五名长老,同样也是面面相觑。 只有易璇面色如常,甚至还时不时点评几句,楚绫歌哪处劲力没有控制好,哪处功法又使得有些过了。 其余四人不敢打扰她的兴致,也就只能硬着头皮没有出声,瞧着比斗场上被对手追得满场蹿逃的楚绫歌,心中充满了复杂。 闹剧持续了差不多有一柱香的时间,易璇也将楚绫歌功法的缺陷之处看了个通透,被绢白手套所覆盖的纤纤细掌朝前探出,径直撤去了比斗台周围的光罩。 纤掌一握,场中两人便各自被一股柔风包裹着落至两处边缘。 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淡淡洒落:“够了,挑战赛继续,你们俩各自回位。” 作者有话要说: 陆影落:“千寻万寻,结果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楚绫歌:“姐,你别气,先听我解释。” 陆影落:“哼哼,不用解释,揍你一顿,我自然气消!” 121.藏宝阁·☆ 有着易璇的发话, 陆影落自然不敢再如先前那般胡乱出手,她虽是宗主之孙,但这并不代表在宗门内有着太多特权。 好在先前发泄一通, 此时此刻也得以静下心来。 陆影落不得不承认, 楚绫歌除了不是男儿身这一点, 其余各方各面都十分符合自己心目中‘妹夫’的条件。 身为陆寒溪的姐姐, 没有那么强的门第观念。 只要妹夫能全心全意对自己妹妹好,一些外在的东西,并不是决定性因素。 当然, 能令得陆寒溪动心的,也绝不可能是庸俗之辈。 这一点, 陆影落深信不疑, 她甚至一度认为,自己那性子如冰山一般的妹妹, 可能永远也不会对人动情。 而眼下, 望着不远之处那道万众瞩目的瘦削身影,陆影落有着一阵如梦如幻的恍惚。 少女身着一袭黑色练功袍, 身形纤细而挺拔,眉目俊朗,立于属于她自己的荣光之下, 平静的接受着数万弟子如雷鸣般的欢呼。 一连对战两名法相境强者, 少女的衣袍略有些残破,气息也透着些紊乱,但饶是如此, 依然耀眼到令人有些移不开眼。 回到长老席区域, 陆影落原以为自己妹妹面色会不自然,却不曾想, 陆寒溪竟是恬静如常。 美眸之中倒映着远处黑袍少女的身影,红唇微微勾起,那般模样,竟有着陆影落从未见过的温柔。 “喂!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我这个姐姐也当得太失败了些吧!”陆影落撇了撇嘴,以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你都知道了,我还能说什么。”陆寒溪扭头,将目光移到自己姐姐身上,唇角带着笑,看上去并没有因先前之事而生出恼意。 “能说的有很多啊,比如,那小兔崽子是怎样将我这个清冷如莲的妹妹给哄到手的?这两年,我都错过了些什么?”陆影落是真的很好奇,眼也不眨的盯着对方。 听罢自己姐姐这番问话,陆寒溪如玉般白皙的面颊,忽然间便浮起一丝好看的绯红。 “不告诉你。”陆寒溪既不知道这种事该如何说,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向自己姐姐诉说那人的一些流氓之举。 陆影落素来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她不愿说的事,谁也无法逼得其开口。 轻叹一声,便转移了话题:“爹娘和爷爷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一听这话语,陆寒溪便知道对方选择了暂时替自己守着秘密,美眸之中掠过一丝感激,轻启红唇:“只能先暂时瞒着。” 姐妹两人说着悄悄话时,比斗台上又有着战斗进行。 只不过,有着楚绫歌那两场珠玉在前,后面的打斗,很难再掀起太多热潮。 无人再上台挑战之后,位于半空之席的长老团,当众宣布了排名结果,并叮嘱这十名弟子,三日之后,前往藏宝阁。 正式成为内院弟子之后,日子便不再如外院之时那般闲散。 每名弟子都会跟着导师修习,出类拔萃者,分配宗门任务时,才有资格得到导师的推荐。 楚绫歌在宿处颇有些紧张的等待了三日,既没等来陆影落的捶打,也没等来自己导师的手令。 反倒是前来串门的师兄,接二连三的不请自来,堵得她有些出不了门。 三日之后,趁着天色未明,楚绫歌快速出了门,直奔内院藏宝阁方向掠去。 在阁殿门外等了没多久,祁萱与胡明远等人便出现在眼前,见面之后,四人自是少不了一番闲聊。 在得知三人都收到各自导师手令之后,楚绫歌更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又过得一会儿,一道有些熟悉的苍老嗓音,十分突兀的在众人身前响起:“你们来得倒是早。”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那日主持挑战赛的白须长老,不知何时,竟已是立在了藏宝阁门之外。 那等气定神闲的模样,就好像他一直都待在这里似的。 这一手深藏不露的移动之术,令得楚绫歌一行十人,皆是在心中暗暗称奇。 “不必感到惊奇,修为到了涅磐境,或多或少都能掌握一些空间之法。”鬼面适时出声,给楚绫歌进行着一些必要的讲解。 以前楚绫歌实力太弱,过早接触一些不易理解的境界,对她没有多少好处。 而如今,她已是半只脚踏入了法相境,鬼面便也开始向其讲述一些对方从未触及到的信息。 两人正在心里交流着,白须长老已是取出令印,开启了藏宝阁的殿门,带着众人步入阁内。 藏宝阁共分四层,最下的两层,皆是为奖励宗门任务所设。 两者的区别在于,第一层专为弟子开放,而第二层则专为导师、长老开放,完成宗门任务的武者,凭任务堂所发放的令印,便能入阁领取奖励。 楚绫歌一行是今日藏宝阁内第一批进入之人,故而没有遇到其他前来这里兑换宝物的同宗。 白须长老径直带着众人上了第三层,这一层的宝物,手持任务堂的令印可没法换取,唯有在宗门层面的比赛场上取得好成绩之人,才有资格进得这里。 刚踏入第三层,众人便瞧见一层散发着淡淡光晕的阵法壁,阻隔在石门之前。 从那阵法壁之上,楚绫歌感应到一股致命的危险波动,仅是这般隔着一段距离望着,也有些令人脊背发寒。 “呵呵,进入第三层殿门的这道阵法,若是硬闯的话,其威力足以击杀涅磐境一重山强者,日后你们若有机会再入藏宝阁,可要记得千万别乱跑。” 白须长老一边说着,一边将令印轻轻弹向阵法壁之上。 而后,那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阵法壁,便缓缓融出一道窄门。 “跟我进来,身体不可触碰到阵法壁的任何一角!” 肃然说罢,白须长老便当先踏入,通过阵法壁,走到前方石门跟前,楚绫歌等人立即紧随而上。 就在所有弟子皆是以为,下一刻,白须长老就要开启石门,让自己入殿取宝之时,却不曾想,后者仅是静立于石门跟前,没有一丝要开门的动作。 楚绫歌等人也不敢相扰,皆是垂手立于白须长老身后,心中既紧张又充满了期待。 约摸着等了有一盏茶的工夫,楚绫歌正不动声色的转动着眸子,细细打量眼前石门之上的玄异符纹,望向门边时,眼瞳猛然收缩,如见了鬼一般。 她瞧见,那原本空空如也的石门边上,竟立着一名身穿麻衣的老者! 那老者佝偻着身躯,面部褶皱如同沙丘上的沟壑一般,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衰老病人。 若说先前白须长老的突然出现,那是功法玄异,那么眼前这麻衣老者,则完全称得上诡异。 “陈老,弟子带着新晋内院的小家伙们前来挑选宝物。”白须长老恭恭敬敬的朝着对方行礼道。 楚绫歌等人见状,立即也开始弯身行礼,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麻衣老者没有说话,甚至连抬起眼皮看向众人的动作也无,只是轻轻点了点苍老的下巴,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身后的石门便轰然开启。 再度朝麻衣老者行过礼后,白须长老才转身朝着众人道:“进去吧,规矩刚才已经给你们交待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无论有无所获,都必须出来。” “是!” 齐声应答之后,楚绫歌等十名新晋内院弟子,便朝着石门鱼贯而入。 第三层藏宝阁石门之内,竟是一处独立空间,踏入其中,楚绫歌顿时便被眼前之景所震撼。 呈于众人眼前的,并不像下方两层那般摆放着储宝列柜,这处空间,宛如那无边无界的星空,广阔而深邃。 随着身后石门的关闭,楚绫歌只觉自己这些人,好像正踏空立于天穹之上,仰望着那一颗颗耀眼的星辰。 “大家不要再耽搁时间了,光是站在这里看,宝物可不会主动飞到你我手上!” 说话的是一名瘦高男子,一语言罢,便当先掠行而出,手臂前探,朝着一颗闪着亮芒的小型球体猛然抓去。 然而,瘦高男子的手掌尚未触及光球,后者便已是如流星一般飞速蹿走。 瘦高男子见状,立即追击而去,数息之间,已是不见其影。 “我们也出发吧,抓紧时间,据长老先前所说,这里的宝物,可没有一个是好捕捉的!”楚绫歌朝着身旁三人快速说完,便也如游鱼一般掠了出去。 这个空间颇有些玄异,十名弟子修为皆在法相境之下,但只要摧动灵力,便能一直保持凌空飞行。 楚绫歌有着风属性灵力加持,速度自然不慢,掠行了没多久,便再也感应不出其他武者的气息波动。 “这里的灵宝,怕是超过了千数吧!只是不知,那一个个光球之中,都包裹着何物?”楚绫歌没有急着抓取光球,而是在心中与鬼面交流着。 “功法及兵刃你现在都不缺,还是想法子找找灵丹吧,那些光芒太盛的球体也别去追了,以你的实力,即便是能够抓住,也破不开其表层封印。”鬼面沉吟着道。 之前楚绫歌在幻丹洞府得了许多丹药,但基本上目前都用不上,此番若能寻得令其修为增长的灵丹,自然是最佳之选。 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是求打分求收藏的一天,你的鼓励,就是我前行最大的动力! 风雨兼程,未有松懈。 122.涅磐破障丹·☆ 广袤无边的藏宝空间内, 因为楚绫歌一行人的到来,彻底扰乱了原有的安宁。 千余颗光球四散而逃,带起一道道长长的尾芒, 不停穿梭于武者身侧, 而后再快速的逃向远方。 若不是这藏宝阁有着只取一物的规矩, 楚绫歌真想将它们统统塞进纳戒,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只能双眼放光的对着一堆宝物发愁。 半个时辰过去,她仅对两枚光球出过手。 破除封印之后, 却对里边的东西不太感兴趣,只好放弃手中之物, 另寻其他。 这处空间, 似乎有着干扰武者神识感应的力量,楚绫歌使尽全力, 也只能大致分辨出光球里的宝物是不是灵丹。 至于灵丹的功用以及品阶, 则完全只能碰运气。 “时间不多了啊,鬼面, 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子查探光球?继续这么找下去,效率实在太低了些。” 听着楚绫歌的言语,鬼面略作思忖, 才沉声回道:“石门外那名麻衣老者, 实力深不可测,我若是现身帮你寻宝,恐怕很快便会被他感应了去。” 知道鬼面定还有着下文, 楚绫歌便老老实实的没有插话。 果不其然, 顿了一顿之后,鬼面又接着道:“但你可以借助我的力量, 开启准法眼,虽然时间不会太长,但应该足够你挑选出满意之物了。” 有关于法眼之事,楚绫歌前些日子也曾听鬼面提及过。 但凡武者成功晋入法相境之际,都有着一次机会开启法眼,错过之后,无论日后修为再高,也只能望洋兴叹。 修为到得涅磐境,虽然也能够借助一些外力,短暂获得动用类似于法眼的机会,但总归是与法眼真正的力量有所差距。 如鬼面先前所说的准法眼,就是这类由外力强行获取其力量的统称。 法眼并不具备攻击或是防御能力,但却能令武者感知力倍增,从而探查到别人无法察觉到的波动。 这可是连涅磐境强者也眼红不已的能力,偏偏能够真正有那机缘的武者,却是少之又少。 整个玄阳宗,据说也仅有一人拥有着法眼。 那人原本只是个颇有潜质的内院弟子,在晋至法相境时成功开启了法眼,立即就被长老院保护起来,生怕被外宗之人挖走。 作为大陆奇物榜排名第六的鬼面,别的方面不太出彩,但对于一些奇奇怪怪的偏道,却很是在行。 两人略作商议之后,鬼面的声音便再度响彻而起:“快速将口诀记下,而后以神魄调用我的力量,至于能做到什么程度,便全靠你自己了。” 楚绫歌在心中应下,而后便盘膝坐了下来,一会儿后,开始抬掌凝结印法。 不多时,一股玄奇而浑厚的感知力便自其体内扩散而出,如潮水一般向着四周席卷。 双目仍是紧紧闭着,但此时此刻的楚绫歌,却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 能够‘看见’的东西,比之前清晰了太多。 周围景至没有变化,只是那些被光雾笼罩的球体,却一个个的变得通透起来。 虽然球体表面仍是有着光芒覆盖,但足以令她看清藏于其中的东西,包括盘旋于内的一行行字。 这些字皆是宝物的信息记载,之前得先打破封印才有法子读取,而现在,楚绫歌却是尽数瞧了个清楚。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离那一个时辰的规定,已是即将接近。 除了楚绫歌,其余九人皆是各自选到了一样宝物,无论是不是自己目前最需要的,能够得到,总比毫无所获来得强。 藏宝阁第三层的所有宝物,都在麻衣老者的感应之中。 是以,辈弟子们所取得之物,一般来讲,都无需再度取出来登记。 故而,以祁萱为首的九人,皆是早将选好的宝物存入纳戒,而后神神秘秘的凑在一起,交换着各自所得的消息。 “楚绫歌怎么还未出现,这都已经快到时限了!”胡明远探着脑袋,东瞧西瞧,也没有发现那熟悉的身影。 “可能她是想要选中一样最为满意之物吧。”莫安话语不多,但总是能切中要害。 “真是急死人!再是想要选中好宝贝,也得看看时间啊!再这么拖下去,空手而回那可怎么办?”祁萱咬着唇,嗓音之中焦急无比。 胡明远两人见她急得直跺脚,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劝。 若不是有着不能帮忙的规定,两人觉得祁萱直接就要出手帮楚绫歌收取宝物了。 另一处区域,楚绫歌如入定老僧般纹丝不动。 倏然,那紧闭许久的双目猛然睁开,俊俏的面庞之上,笼着一层狂喜。 “我找到了!涅磐破障丹!” 在心中低呼一声之后,楚绫歌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鸿蒙风咒及掌心吸力同时爆发而出,数息之间,已是将一团莹白光球抓至掌中。 “天极变!” 没有任何犹豫,楚绫歌直接摧动秘术,令自身气息节节攀升,而后倾尽全力,一拳轰出,将光球之上的封印震至破碎。 一颗龙眼般大的丹药,在封印破开的一瞬间便逃逸而出,被早已有所准备的楚绫歌一把抓住。 扫了一眼飘荡而起的光体字,而后自纳戒中取出玉瓶,将涅磐破障丹塞了进去。 刚刚将丹药收好,一股强劲的吸力便席卷而来,缠住其纤软的腰肢,将楚绫歌径直送至石门外。 待楚绫歌踏足实地之后,才发现其余九人已经站在门外等着了。 或许自己是此番唯一一个被强行退离之人,所有人皆是以一种好奇而古怪的目光,朝着楚绫歌这方扫视。 不过没关系,好东西已是到手! 掌心轻轻抚过纳戒,楚绫歌心中仍是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 白须长老朝着石门行了一礼,而后便准备带着众人离开。 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道沙哑而低沉的声音:“除了最后出来那人,其余人等,速速离去。” 听着这道犹如砂纸磨过糙石一般的声音,白须长老心中顿时‘咯噔’一跳,无比古怪的瞄了楚绫歌一眼,而后立即带着其余九人离开了藏宝阁。 被麻衣老者点名留下,楚绫歌也是心中一惊。 思绪极速转动,仔细确认自己并未有违规之举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阁老,不知弟子....” 话刚说到一半,眩晕感便朝着脑海侵袭而来。 待意识再度回归身体之后,楚绫歌才发现,自己已是被传送到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所。 周围有些昏暗,楚绫歌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还身处于藏宝阁内。 四周朦朦胧胧的,而身前则立着那麻衣老者。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询问之际,麻衣老者已是出了声,从那沙哑的音线中,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是怎么开启的准法眼?” 听罢麻衣老者的问话,楚绫歌略作思忖,而后才行礼道:“阁老,弟子是借助了外力,但具体情况,恕弟子不能告之。” 面对着连鬼面都忌惮不已的麻衣老者,楚绫歌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说谎。 在这等强者跟前抖机灵,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然,牵扯到鬼面之事,她也不能如实相告,便只能坦白到这个份上。 至于能否过关,则只能听天由命,若是麻衣老者要将灵丹收回,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一问一答之后,两人谁也没有再度开口说话,事实上,沉默并未持续得太久,但楚绫歌却感觉漫长无比。 终于,沙哑的嗓音又飘荡而来:“涅磐破障丹,整座玄阳宗也就这么一颗,却被你如此轻松取走,可不太好办啊。” 楚绫歌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既然这么重要,那你们干嘛不好生收着,偏要放于藏宝阁三层,说好的让弟子们各凭机缘呢?” 当然,心里吐槽归吐槽,这些话却是不敢讲出来的。 犹豫片刻,楚绫歌这才尝试着出声问道:“那阁老您是要将灵丹收回么?” 麻衣老者晃了晃脑袋,叹着气道:“但那毕竟是你凭本事拿到的东西,收回,也不太合规矩。” 楚绫歌:“......”那您究竟想要怎么样嘛? 沉默片刻,麻衣老者才悠悠开口:“罢了,东西你可以先拿走,但日后你至少得拿三枚任务堂的甲级令印过来。” 听罢这番话,楚绫歌都快哭了。 宗门甲级任务可不会经常发布,就算是发布,也会优先安排导师甚至长老级别的强者去完成。 自己这才刚刚进入内院,哪有什么机会去接触甲级任务啊,还是三个! 似乎是感应到楚绫歌欲哭无泪般的心绪,麻衣老者低声笑道:“别担心,老夫又没有给你限制时间,而且,你有那借力开启准法眼的本事,不必担心接不了好任务。” 楚绫歌嘴上应声称是,心里却大声疾呼着:“您是让我去跟长老们抢任务吗?真的不会被长老们一掌拍死吗?” “好了,回吧。今日之事,切记不得外传,你收好这枚玉牌,拿到任务堂甲级令印,凭着玉牌,可直接入藏宝阁三层。” 话音刚落,楚绫歌便被传送出了昏暗密室。 双目再度能够视物之时,发现自己已是立于藏宝阁外。 手臂微微抬高,垂眸望着掌心之中的一块古朴玉牌,楚绫歌长叹一声,而后将其收入纳戒,摇着脑袋转身离去。 123.拜师·☆ 玄阳宗内院弟子, 不仅有着得天独厚的修炼待遇,就连所宿之地,也比外院弟子精致许多。 当然, 一切的优渥条件, 统统都建立在弟子们各自的实力与功绩之上。 身为新晋内院弟子第一人, 楚绫歌的住所是独立的一座小庭院, 虽然地方不算太大,但灵气的浓郁程度却已是超过了不少内院资深弟子。 自藏宝阁回到住所之后,楚绫歌也是有些疲累, 法眼那等玄异之术,并没有想象之中容易施展。 即便是借助着鬼面的力量稍作动用, 楚绫歌的自身消耗也是不小。 灵力倒还是其次, 摧动这类术法,消耗最大的, 是神魂之力。 还好之前服食炼神蛊丹那会, 楚绫歌的神魄得以淬炼而有所大幅增强。 否则的话,她可能在查探到涅磐破障丹之前, 就先一步晕厥了过去。 盘膝休养了大半日,楚绫歌才摧动灵根之力将鬼面唤醒,施展了那准法眼的开启之术后, 后者也是因脱力而陷入了闭识状态。 不过这种情况随着楚绫歌实力的提升, 正在逐渐好转。 前几次因为脱力而陷入闭识状态,鬼面皆是得隔上好些日子,才能够从沉睡中苏醒。 而此时此刻, 却能在楚绫歌柔力的灌注之下, 无甚损伤的恢复醒转。 苏醒之后,鬼面立即便出声问道:“你收取的可是一枚涅磐破障丹?” 楚绫歌点点头, 而后又将自己被那阁老叫去一事,统统跟鬼面讲了一遍。 听见那阁老让楚绫歌日后拿三个甲级令印去消账,鬼面也是暗中松了一口气,要知道,那涅磐破障丹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灵丹啊! 圣安大陆之上,修为晋至法相级别,便是拥有了闯荡大陆的资格。 但是,唯有晋入涅磐境,才算是真正踏入强者的行列。 法相与涅磐之间,有着一道残酷的分水岭,无数修行者终生都将卡在瓶颈之处,潜修数十年,也难以突破桎梏。 而涅磐破障丹,则能在武者突破涅磐境之时,将那成功机率提高三成! 为了这三成机率,一旦坊间有着涅磐破障丹的出现,许多宗派家族可谓是不惜代价,也要将其得到手。 宗族之中,唯有涅磐境强者坐镇,才有着在一方区域占稳脚跟的资格。 否则的话,别说大力发展了,就连能否存活下来也不一定。 是以,楚绫歌与鬼面原本想要收取一枚目前能够用得上的丹药,但发现涅磐破障丹的踪迹之后,便果断选择了后者。 ...... 这几日,苍猊一直都待在陆寒溪那处,楚绫歌丝毫也不担心,甚至在心里盘算着,能否打着探望小毛团的借口,混进玄冰殿。 上回陆老宗主所给的那枚令印,是楚绫歌以温养灵丹为由哄骗而来的,不敢长期使用。 原本想着进了内院之后,自己就能随心所欲的与心上人约会,却没料到,半途杀出个姐姐来。 从那日演武广场的情形来看,姐姐很生气,后果自然有些严重。 “要不要去玄冰殿碰碰运气呢?听说姐姐挺忙的,不可能一直守在寒溪身边吧,情况不对就赶紧溜,只要我跑得够快,姐姐就逮不住我!” 心里正这般打算着,尚还未付诸行动,楚绫歌便感应到有着一道熟悉的气息波动,落入了自己这方小庭院。 “呵呵,是陆姑娘来了啊,我这个碍眼的老家伙还是再多睡一会儿吧。” 鬼面的声音刚刚落下,楚绫歌便感应到前者已是与自己彻底切断了联系。 楚绫歌推开房门,快步走到小院,抬眸就瞧见一道修长而优雅的倩影,正俏立于花圃旁侧,巧笑嫣然的望着自己。 “寒溪!你怎么来了?” 听着楚绫歌嗓音之中透着的欢喜,陆寒溪红唇便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 “怎么?不欢迎我么?那我现在就走哦。” 陆寒溪十分难得有这般俏皮打趣的时候,撩得楚绫歌神魄都快从身体之中飘飞而出,急掠而上,伸臂一把就将佳人抱了个满怀。 将脑袋埋入那散发着幽幽香气的颈间,楚绫歌悦然道:“媳妇你可不许走,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今晚也不许走。” 听着对方最后那明显的暗示之言,陆寒溪俏脸微红,缩着脖子躲避那人不太规矩的唇袭,轻声笑道:“好啊,今晚我就留在这里。” 楚绫歌立即将脑袋从那幽香的青丝旁挪开,目光灼灼的盯着佳人美眸。 好半晌,才略有些激动的掀唇道:“真的吗?那以后是不是隔三差五的都能来这里?” 感受着对方那毫不掩饰的快乐,陆寒溪眨了眨眼,故作认真的回道:“当然了,如果你不怕我姐姐到这里来揍人的话。” 听得此言,楚绫歌高涨的情绪顿时就焉了下去,像是一只霜打的茄子。 陆寒溪玉手轻轻抚过对方俊脸,安慰道:“好啦,我姐在宗门待不住的,说不定三、五月就会出宗执行任务。” 听罢陆寒溪所言,楚绫歌委屈得都快哭了。 踏前一步,将其一把抱起,紧紧贴住对方香软的娇躯,闹道:“这也太长了吧!姐姐这么挑任务是不好的呀!” 被她这么蹭来蹭去,陆寒溪的身子也悄然升出一丝热意。 玉掌伸出,轻轻推着身前那颗作恶的脑袋,小声道:“你快放我下来。” 这一回,楚绫歌倒也听话,立马松开了佳人的身子,让对方再度踏足实地。 不料刚刚站稳,陆寒溪红唇之间就贴上一双滚烫的唇瓣,扣开城关,掠夺着其内芬芳。 陆寒溪面红耳赤的浅浅回应,却是令得对方更加辗转深入。 没过一会儿,便有些受不住,小声的喘息起来。 正觉着有些站不住时,身子一轻,就被对方打横抱了起来,趁着这个空档,陆寒溪赶紧长长吸入一口气。 一边朝房门走着,楚绫歌一边垂眸打量着怀中佳人,心脏怦怦乱跳个不停。 无论什么时候,陆寒溪都是如此迷人。 平日里清冷如莲的时候,是所有人的女神,此刻美眸含情波光潋滟之时,却是等待着自己采撷的可爱女人。 进入寝房之后,楚绫歌便径直将其压进了床塌。 她原本也不想表现得这般猴急,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饿了许久,此刻也就顾不上那般许多。 陆寒溪本是来正儿八经与她说事的,没想到正题还未开始,就被撩拨得意乱情迷。 一颗心仿佛飘在云端,身子也在温暖的浪潮之中沉沉浮浮,哪里还能分得出心神去想其他。 唯有伸手紧紧抱着对方的肩背,好像这样就能得到某种救赎一般。 楚绫歌当真是爱惨了她这幅隐忍的模样,平日里那般清冷的冰山女神,也会双眸盛满春意。 冰肌玉骨统统软作一汪暖意盎然的温水,令得楚绫歌口干舌燥。 想要将她揉碎吞进腹中,想要与她一同坠入那深不见底的暗渊,想要陆寒溪的一切! 春色满室。 窗外天光有所擦黑之际,楚绫歌才伸臂将软倒在怀的佳人给抱了起来,一边替其擦拭着香汗,一边在耳旁软言细语的哄着。 陆寒溪有些困倦,萦绕于身的这种疲意,却又与灵力耗尽的虚弱完全不同。 此时此刻,她只想窝在对方怀中好好睡上一觉,却也知道自己今晚必须得回玄冰殿,于是便十分配合的让对方替自己清理身子,穿戴衣裙。 待热潮翻涌的心绪平复而下之后,陆寒溪才得以有机会道出正事。 “我给苍猊寻了一处绝佳的修炼之所,这段时日,它都会在那处闭关。” 听着陆寒溪嗓音里透着的涩然,楚绫歌也是有些心疼,伸手在其腰间轻轻按压,点头如啄米道:“嗯,媳妇说了算!” “还有,你的内院导师,是易璇长老,听说这可是她第一回收弟子,你可要好好修炼,免得....” 话还未说话,便被楚绫歌低头轻轻封住了唇。 一吻即收,而后拍着胸保证道:“放心吧媳妇,我会潜心修炼的。” 再度温存了一会儿,楚绫歌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对方送出庭院,心里想着自己一定要快些突破法相境,而后再奋勇直冲涅磐。 无论是媳妇这边,还是娘亲那处,都需要有足够强横的实力,才有着去解决问题的资格。 翌日一早,楚绫歌便出了门,直奔罡风肆虐的那处山涯。 她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易璇的脾气,后者根本不可能如其他导师或长老一般,搞一套拜师接印的流程,才正式开始修炼指导。 “若是我连自己的老师也找不着,那之前所学,就真是白白修炼了。” 心里这般想着,没过多久,楚绫歌便来到了涯边。 仰面望着半空之中那如同层层麦浪一般翻滚的罡风群,心里也是有着一些激荡。 静气凝神之后,神识便如潮水般铺展而开,只一盏茶的工夫,便探得那罡风群落里有着不同寻常的波动。 现在的楚绫歌,已不再是数月之前在此处练习控风之术的苦恼少女,足尖一点,身躯便直直朝着罡风群掠去。 手印变幻间,那些如暗器一般悬挂在前的罡风,纷纷飘逸而开,散出一道刚好能容楚绫歌一人通过的空间。 罡风拂去,一道纤细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楚绫歌恭恭敬敬的朝那身影行了一记弟子礼,而后开口道:“弟子楚绫歌,见过老师。” 易璇仍是一派不咸不淡的模样,不过,当对方认认真真的朝自己行礼之时,那略显冷漠的眼瞳,却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也是被流氓鸽子缠上的一天 124.秘密空间·☆ 山涯半空, 罡风群落之中。 楚绫歌凌空叩拜,一丝不苟的朝易璇恭行拜师礼。 对方在不在乎这些虚节是一回事,但尊师重道一事, 前者自小就从娘亲那处知道其严肃性。 所谓一日为师, 终生为父, 便是其中道理。 行完礼后, 楚绫歌便再度望向眼前那与年龄十分不符的俏丽面庞。 她从别处得知,易璇的年纪并不算大,三十六七左右, 比自己娘亲还要小上一些。 楚绫歌一直觉得自己娘亲的容貌已是得了上天眷顾,但在得知易璇的一些信息后, 她才发现, 后者更是逆天生长! 若不将其修为考虑在内,单是瞧着易璇的气质容貌, 也就像是只比楚绫歌大上三五岁。 也正因如此, 在初遇那时,楚绫歌才一口一个师姐叫得干脆。 虽然这其中并不排除她是想与人套套近乎, 但从侧面也足以印证,易璇看上去实在是有些娇嫩。 当然,除开她那双漠然得可怕的眼眸。 抬眸望着巴巴瞧着自己的楚绫歌, 易璇心中忽然涌上一丝莫名的触动。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就像是在茫茫荒凉的天地之中,突然多出一份牵绊。 “你想学什么?” 听见易璇的淡淡发问,楚绫歌认真想了想, 而后道:“功法倒尚不是太急, 弟子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突破法相境。” 说话之时,楚绫歌心中其实也是有些打鼓。 半步法相晋升法相, 并不是简简单单灵力积累就能达到。 诺大的内院之中,神玄境巅峰武者多如牛毛,但每年真正能踏出那一步的,却少得可怜。 话音落下之后,易璇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就在楚绫歌自我检讨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之际,却听见身前之人说:“三个月。” 楚绫歌愣了半晌,待回过神来之后,俊脸之上立即涌上一阵狂喜。 “真的吗老师?你有法子让我三个月成为真正的法相境强者?” 听罢对方所言,易璇却十分平淡的摇了摇头,启唇道:“晋级之事,谁也没法保证,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楚绫歌连忙点头称是,没有去追问为何是三个月而不是其他时限,高兴的搓了搓手,又道:“老师,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易璇纤手轻轻一拂,将对方送至涯边,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悠悠传来:“你先行回去报备,以免无故失踪三月,执法院那处不好解释。” “是!弟子办好就回!” 刚刚成为内院弟子,楚绫歌有些规矩还不太习惯,还好经易璇提醒,否则的话,不定会闹出什么麻烦。 先去住宿区域的管事长老进行了报备说明,而后又马不停蹄的找了慕钰与祁萱两女,向她们说了自己要随易璇闭关三月之事。 慕钰哼着鼻子道:“呵~又想让我帮你白跑腿,给陆师姐送信!” 对于这姑娘的性子,楚绫歌也是有所知晓,当即顺着她的话道:“滴水之恩,日后定当涌泉相报,我和寒溪,会记着你的情的。” 一听这话,慕钰顿时便喜笑颜开。 知道对方急着回去修炼,也就没再贫嘴,接过信纸,便直接去了玄冰殿。 当楚绫歌返回山涯边时,易璇已自罡风群里而出,负手立于涯边,远远看去,背影很是孤寂。 “老师!” 听见楚绫歌的声音,易璇轻轻应了一句,而后抬起一臂,以灵力裹挟着前者身体,直朝远处一座高峰掠去。 内院之中,除了众所周知的一些常规修炼地所,还有着不少隐蔽的秘密空间。 这些独立空间,有着数个等级之分,寻常导师能够开启并带领弟子前往的,是一些较为低级的地所。 而另一些级别高的,就连院内很多长老也无法踏足。 因为级别越高,也就代表着其内危险越大,若是在空间结界里出了事,外界之人根本都来不及救援。 此刻易璇带着楚绫歌前往的,便是一处高级空间结界。 有资格开启这处结界之人,整个玄阳宗,不会超出三个! 楚绫歌也知道有修炼结界这回事,却并不知道易璇将要带自己去的,是哪一种,心中满是好奇,却并没有出声相问。 她知道自己老师不喜欢说话,更关键的是,知不知道这个信息,好像也没有多大关系。 反正老师怎么安排,自己就怎么修炼呗,不然还能咋的? 一个时辰之后,当楚绫歌面对着整片黄灿灿的沙海之时,先前心中所想象的所有奇观异景,统统变作了惊讶。 眼前这个地方,也太过平和了吧! 没有恶劣的环境,没有故弄玄虚的法阵,甚至连一丝丝的危险气息也感应不到。 在这种地方修炼,效果估计还赶不上宗门分配给自己的那处小庭院。 易璇起先没有说话,余光瞧着楚绫歌快速变来变去的神色,眸中罕见的生出一抹狡黠。 “你好像对这个修炼场所不太满意?” 听着自己老师的问话,楚绫歌立即挺直腰背,连连摆手道:“怎么会不满意!这里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特别!” 易璇唇角隐有笑意,面上却平静无波的出声道:“去吧,你先去下面转悠一会儿,我不叫你,不许回来。” “好的,老师!” 回复完毕之后,楚绫歌便跃下她们此时所立的石质高台,摧动着灵力,直朝下方那漫漫黄沙掠去。 待瞧见楚绫歌离得距离差不多时,易璇方才伸出纤掌,将一股磅礴的灵力灌注至高台某处。 楚绫歌正踢着脚边的黄沙朝前溜达,忽然就感应到前方两侧各自有着狂暴气息朝自己这方移动而来。 抬眸望去,只见两股卷着黄沙的风暴,正迅捷无比的扫向自己。 “来得好!我还没有试过控制这种铺满沙砾的风卷呢!” 低喝一声之后,楚绫歌立即抬掌结印,一边灵活的躲闪着沙砾风暴的袭击,一边施展着鸿蒙风咒,试图将风力化解开去。 不曾想,那沙砾风暴看起来规模虽然不大,能量却是不小。 楚绫歌缠斗许久,终于在体内灵力消耗半数之时,将两股风暴彻底击碎。 然而,还不待她有所欣喜,散逸而开的两股风暴,在不远之处一阵扭曲,紧接着就变作四股与先前一模一样的存在,卷着沙砾,直扑而来。 楚绫歌不恼反喜,她本就是为突破实力而来,高强度的修炼,更有效率。 这一次,徒手相抗是打不过了,楚绫歌果断将大日屠魔扇祭出,对战风暴。 易璇立于高台,眺望着远方已是被八股风暴围击的狼狈身影,喃喃低语道:“这就坚持不住了吗?才刚刚开始呢!” 战至力竭晕厥过去的那一瞬,楚绫歌才感叹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这里的风暴,着实诡异,打散一个变成俩,跟变戏法似的。 打到最后,结果就是,越是打得勇猛,就败得就越是快速。 易璇也没有料到,楚绫歌竟会直接战至昏迷。 她原本以为后者至少会朝自己求援一次,虽然自己也并不会出手帮忙,但她很满意自己弟子的这番表现。 修炼本就是一道孤独而持久的道路,大多数的情况下,都需要武者自己咬牙坚持,不懈努力,没有捷径可走。 某些时候,很多事都不是因为有了意义才去坚持,而是因为坚持了才会有意义。 楚绫歌失去意识之后,风暴也立即停止了攻击,散落而下,再度变作茫茫沙漠中的微小一砾。 易璇也没有过去替自己弟子看伤,而是就地盘膝坐下,闭目休憩。 无边无际的沙漠中,楚绫歌像是趴在沙砾中的一只细腿蚂蚁。 在她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十道细长而精纯的能量,正穿透她的躯体而进,修复着伤损的血肉经脉,将其淬炼得更加坚韧。 这十道精纯能量,正好是先前楚绫歌击溃风暴所得。 正因为方才的咬牙坚持,才换来此刻战力品的享用。 易璇没有将这个秘密提前告之,若是楚绫歌先前选择了一味躲闪,此时此刻,便没有机会得到能量的灌溉。 弟子第一次进入空间结界,导师们都不会将其中关窍直接道出,这也算是对小辈们的考验,有些事提前说出来,就没有效果了。 昏昏沉沉了小半日,楚绫歌便醒了过来。 当意识再度回归之时,她立马就察觉到自己体内的一些变化。 之前被风暴所袭的那些伤处,已被尽数修复,无论是肉身力量还是气府之中的灵力,都有所提升。 最关键的是,这种提升虽然不算特别夸张,但却能及得上自己在外界不眠不休的修炼两日所得! 站起身来,遥遥朝着远处高台之上的纤细身影一拜,而后将大日屠魔扇取出,再度踩踏着黄沙而行。 风暴骤起,新一轮的激斗,再度开启。 整整十日,楚绫歌都在战斗、修复的无限循环中度过。 她牢记着易璇之前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不得她召唤,就不能停下。 十日之后的某个时刻,当楚绫歌将同时围攻自己的三十二股风暴成功击溃,终于听见了远处高台之上的传音。 “可以了,休息一日,然后便开始进入下一段修炼。”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忘了打分哦,米拉桑! 125.风珠·☆ 黄沙漫漫, 这里没有落日孤霞,也不分白日黑昼,一眼望不到头的, 皆是澄黄沙砾。 在楚绫歌进入这片修炼空间之后, 鬼面便选择了闭识沉睡。 它虽然能在修炼道途上给楚绫歌把关指路, 却无法做到像易璇这般亲力亲为的教导。 大多数的时候, 它只是提供向,但具体怎么走,还得靠后者自己摸索。 再有一点, 鬼面隐有所感,易璇身上有着些许古怪之处。 她的实际修为绝对不止显现于人前的涅磐境二重山, 而按照她的年龄来看, 就算是眼前这种修炼速度,也是简直堪比妖孽! 为了避免给楚绫歌招来麻烦, 在其接近这类实力超然的强者之时, 鬼面一直都十分注意,尽量不去与之联系。 楚绫歌在黄沙之中盘坐而下, 心神内潜,细细查探着这十日苦修的成果。 一探之下,不由得惊喜交加。 抛开灵力的增幅不提, 单是肉身力量的增强, 便足以令她险些笑出声来。 世间生灵,但凡是能够感应到天地灵气,便能顺利踏入修炼之途。 人类主修灵力, 有如细流汇江, 一丝一缕皆是为着壮大江河而添砖加瓦。 肉身则好比容器,它的强弱, 直接关系到武者将来修炼所能达到的高度。 然而,肉身的修炼却远不如灵力来得效率高,是以世间武者,绝大部分的时间,还是用于修炼灵力及功法。 因此,当楚绫歌发现自己肉身之力竟在短短十日拔高了一倍之时,自然是喜不自胜。 站起身来,虎虎生风的挥了几拳,她这才仰头望着远处高台之上的纤细人影,大声道:“老师,弟子休息好了,开始下一段的修炼吧!” 听到楚绫歌的声音,易璇足尖一点台面,踏空而行。 每迈出一步,身形便会出现在数十丈开外,数息之间,已是来到对身前。 衣袖轻拂间,带着楚绫歌直直而上,悬浮于半空,而后又从纳戒之中取出玉瓶,将一颗青色丹丸射向下。 楚绫歌好奇的目光追着那青色丹丸直落而下,当后者彻底隐入黄沙之后,周围景至蓦然大变! 整片沙漠开始震动翻滚,无数沙砾如粉尘那般飘浮而起,间距越拉越大,末了,楚绫歌甚至都能透过缝隙看到沙面之下数丈之处。 沙砾震颤间,两座圆型石台缓缓自沙海下升起,而后稳稳的悬浮于沙面之上。 乍看上去,就像是两座冒出海面的礁石。 瞧着眼前这一幕的变化,楚绫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出声问道:“老师,那处石台,是让我修炼用的么?” 易璇摇摇头,突然直直盯着眼前人道:“你还没有感应到吗?” 听得此言,楚绫歌心中顿时猛然‘咯噔’一跳,硬着头皮回道:“弟子感觉,下那沙海好像有些诡异。” 易璇一听这回答,便知道她是在耍小聪明,企图蒙混过关。 当下也不拆穿,似笑非笑的道:“那你自己去往沙海下看看吧。” “是!” 楚绫歌应答一声,而后也没有犹豫,摧动灵力将周身要害包裹之后,便径直跃进了沙海。 下潜十丈之后,楚绫歌才猛然意识到,这哪是什么沙海啊,说是风力之海还差不多! 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是易璇摧动了此处阵法或机关,才令得风力卷着黄沙供自己练功。 现在看来,完全相反! 眼前这些细小的沙砾,皆是由风鳞石所化,而后者,则是一种蕴含着磅礴风属性能量的奇石。 风鳞石虽然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其价格却并不便宜。 一些家底殷实的宗族,常会购买回宗,为修习风属性灵力的弟子们,布置一些风堂或者风室。 而此时此刻,楚绫歌却是置身于一整片风鳞石海洋之中,这般惊人的手笔,估计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 正想得出神,楚绫歌忽然听见有着细小的声响自下传来。 垂眸而望,只见一只手臂般长短的游鱼,正甩着尾巴朝自己蹿来。 会出现在这种奇异之地的,哪里会是什么正常妖兽,楚绫歌手掌微抬,数道风刃开始在掌间旋转而起,警惕的注视着那游鱼的一举一动。 在距楚绫歌脚掌还有丈许远时,游鱼忽然停住。 细尾一摆,一道以风属性灵力凝作的小箭徒然射出,直奔前者脚底。 楚绫歌早有准备,掌心向下翻转,霎时间,数道风刃飞速斩下,击碎风力小箭之后,继续朝着那游鱼射去。 “唧唧唧!” 游鱼怪叫一阵,灵活无比的躲过风刃,而后细长身躯一扭,便朝着下迅速潜去。 “哪里跑?” 楚绫歌紧追而下,没过一会儿,一人一鱼便下到百丈。 论速度,楚绫歌甚至还比那游鱼要快上一些,但若是比起灵活程度,她却又不是那游鱼的对手。 施展着炼风决,围追堵截之下,好不容易才将那游鱼抓至掌中。 直到这时,楚绫歌才发现,那游鱼并不是什么妖兽,而是以风属性能量所化的风鳞石鱼! 风鳞石鱼的脑袋部位,有着一粒豌豆般大小的风珠。 楚绫歌大喜,掌心收拢,将游鱼捏爆开去,而后将那小小的风珠捻于指尖细细把玩。 “没想到这里竟有着这等奇物,不出意外的话,这接下来的修炼,应该便与这风珠有关。” 正犹豫着是否要再四处寻觅一番,楚绫歌耳尖便微微跳动了起来。 将风珠收入纳戒,低头朝着斜下一瞧,顿时面色大变。 下不远之处,乌泱泱的风鳞石鱼群,正如一张海底大网般,快速朝着楚绫歌包围而来。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楚绫歌拔腿就跑,大日屠魔扇来回相拂,击碎无数密密麻麻朝自己飞射而来的风箭。 刚逃至半途,楚绫歌便陷入了风鳞石鱼的汪洋大海之中! 虽然这些风鳞石鱼的单体力量不强,楚绫歌几乎一扇就能弄死一茬,但也确定敌不过对数量多啊。 崩碎的那部分风鳞石鱼,风珠刚刚离体,便被离得最近的同类给一口吞下,而后更加疯狂的朝楚绫歌猛烈攻击。 一柱香后,原本平静的风鳞石海平面,忽然卷起一股漩涡。 没过一会儿,一道狼狈的人影便自漩涡下直掠而上,其身后还跟着一串狂嘶乱吼的鱼群。 这道狼狈身影的主人,自然便是楚绫歌。 在摧动最后一丝灵力将身后的尾巴清理掉后,便再也坚持不住,直挺挺的朝着下栽落。 易璇俏身立于海上石台,纤掌微微探出,强劲的吸力自其掌心爆发,扯着楚绫歌的身体,落向自己所在的这台面。 砸落坚硬的石面之后,楚绫歌顿时呲牙痛呼出声。 她虽然已是拼至力竭,却并没有失去意识,脱力的趴在石台之上,眼皮微抬,望着近前的一袭裙角,想要说话,却连嘴皮子也动不了。 易璇垂眸瞧着衣衫褴褛的弟子,心里觉得有些滑稽,但却并未发笑。 此时此刻的楚绫歌,可谓是毫无形象可言。 原本好端端的衣袍,被切割成一段段的布条,乍一看去,就像是落难逃荒的乞人。 肌体之上的雪白,夹杂着丝丝殷红血迹,就这么毫无遮拦的暴露在易璇眸底,有些楚楚可怜,又有些情/色。 当然,易璇倒是不会朝别的向去想。 美眸盯着楚绫歌那近乎半裸的娇美脊背,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做到在三月之内让她晋至法相。 休息了好一会儿,楚绫歌才能再度动用灵力。 将身体撑起之后,头一件事,便是从纳戒之中取出一件崭新外袍换上。 “你取得风珠了吗?”易璇的声音依然平稳,说话也是一如既往的简洁。 楚绫歌径直将唯一一颗到手的风珠取出,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声道:“其他的风珠都来不及收取。” 对于她的这番解释,易璇似乎早已猜到,没有责怪,只是淡淡的道:“将风珠以灵力包裹,拍入下石台。” 楚绫歌照做之后,并没有感应到石台有任何变化。 于是,只好眼巴巴的望着易璇,希望自己这位惜字如金的老师,能够对自己多解释一些。 这一回,易璇的讲述确实比之前要详细一点,不过,也仅仅是一点而已。 “接下来的一个月,你的任务便是收取风珠,而后将其存储进这石台之中,以作之后洗礼之用。” 楚绫歌眨巴眨巴眼睛,想要问几个问题,却又觉得易璇可能不会回答自己,便没有缠问,只是好奇道:“那老师你呢?是留在这里还是暂时离去?” 似乎是没有料到她会问起这个问题,易璇认真想了想,才道:“自然是留下来陪你。” 还不待楚绫歌高兴,便听对又补了一句:“风鳞石鱼不比之前那些沙砾风暴,我得在这里守着,以免你修炼出了差错,被鱼群吞噬了去,死在这里就不太好了。” 楚绫歌:“......”老师你是认真的吗? 说完之后,易璇便去往了距此不远的另一石台之上,将这里完完全全留给了楚绫歌。 约摸着休息了半日时光,楚绫歌便再度跃入风鳞石海之中。 虽然易璇没有事无巨细的说透,但她又岂会不明白,自己收取的风珠越多,之后自己洗礼的效果也就越好。 为了能够一鼓作气突破法相,接下来的一月,绝对不能有半分松懈! 126.真-风毒·☆ 这是一处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风鳞石海, 越是探索,便越是觉得广袤无边。 楚绫歌在风鳞石海之中不眠不休的苦战数日,倒也收获颇丰。 除了每日都能收取数百颗风珠之外, 功法也是有所大进, 如之前那般被鱼群攻击得衣不蔽体的情况, 再也没有出现。 这一日, 楚绫歌完成了新一轮的风珠收割,跃上石台,高高兴兴的将自己的战利品尽数拍入石台内部之后, 便开始调息。 约摸着过了有半个时辰,楚绫歌便收回手印, 自修炼状态退出。 正欲跃下石台, 却忽然听到易璇的声音自不远之处传来:“你等一下。” 楚绫歌立即顿住了身形,抬眸朝着易璇那方望去。 只见对方玉臂轻抬, 掌心灵力涌动间, 一柄青色风剑迅速凝聚成形。 望着那翻手之间便能以灵力凝作兵刃的手段,楚绫歌心中羡慕不已。 虽然现在她也能够做到将风刃随心而发, 但与易璇手中那风剑一比,却又是差了好几个档次。 随着易璇掌面的翻转,风剑直射而下, 没过一会儿, 楚绫歌便感应到风力波动去而复返。 让她惊奇的是,再度出现的那股风属性能量,已是变作了风球的模样。 关键之处在于, 整个过程中, 易璇一直都没有以印法操控。 这一招巧妙之极的控风术,又令得楚绫歌很是眼馋了一把。 风球径直飘至楚绫歌身前, 灵力散逸之后,一颗核桃般大小的风珠,便悬浮于眼前。 楚绫歌瞪眼望着眼前这一颗,再想想自己收取的那些‘小豌豆’,顿时便明白了自己老师的用意。 轻轻将身前那风珠引至掌中,感应着其中蕴含的精纯能量,一颗竟是能抵得上自己一整日所获! 正唏嘘着,易璇的声音再度传荡而来:“不要总盯着小鱼捞,对你的修炼没有好处。” 楚绫歌从善如流的点点头,瞧着易璇一幅好像要将自己手中风珠收回的模样,赶忙摧动灵力将其包裹,而后以迅雷之势存入脚下石台。 下一瞬,整个人便跃入石海不见了踪影。 “只要我跑得够快,我的老师都反应不过来!嘿嘿嘿!” 怔怔的瞧着那蹿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易璇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她原本是打算将风珠收回的,没想到却被楚绫歌抢了先,便也只好作罢。 无奈的摇头间,唇角却罕见的勾出一抹极淡的弧度。 再入风鳞石海,楚绫歌便没将精力耗在那数量庞大的低品阶鱼群身上,以灵力将自身波动掩盖至最小,而后如箭矢一般直朝深处潜去。 她本就不是愚笨之人,只是缺少了些经验。 现经由易璇稍加点拨,便立即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气息的掩盖,再加上一路下行都没有对游鱼出手,楚绫歌几乎是没有障碍的便潜入风鳞石海深处。 以往之时,她最多潜至五十丈便会与铺天盖地的鱼群打起来,而此刻,却是她首次来到百丈之下。 百丈之距,就像是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在这个地方,楚绫歌没有瞧见一只游鱼的影子,那些数量庞大到令人咋舌的鱼群,好像根本不敢踏足此处半分。 楚绫歌不敢大意,戒备着搜寻了没多久,便发现一只大家伙。 那是一只长相犹如乌贼般的鱼兽,一端长着鱼尾,而另一端,则有着数道粗壮的触须。 当楚绫歌瞧见那乌贼鱼兽之时,后者也发现了她。 紧闭的眼目徒然暴睁而开,下一瞬,乌贼鱼兽便如长矛般旋转着射出,直奔楚绫歌脑袋而去。 楚绫歌本就是为收取它的风珠而来,自然不会选择退缩。 大日屠魔扇展合之间,十数道凌厉的风刃顿时呼啸而出,朝着来者当头斩落! 乌贼鱼兽的实力算不得太强,相当于人类武者神玄境高阶修为,只不过前者那完全不会防御,以命相搏的战法,令楚绫歌很是有些头疼。 好在那乌贼鱼兽为能量所凝,也不懂得什么战术,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之后,最终还是楚绫歌取得了胜利。 然而,就在楚绫歌斩出最后一柄风刃,准备收取风珠之时,变故突生! 那乌贼鱼兽在遭受致命一击之时,躯体之上忽然出现好些墨色的小圈,如嘴唇一般张启之后,径直破体而出,凝作一支墨针,射入楚绫歌肩头。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楚绫歌甚至连一丝准备也无,那墨针已是侵入体内。 快速将风珠收入纳戒,楚绫歌一刻也不敢继续停留,一边压制着已然开始在体内大肆破坏的风毒,一边快速朝着上方掠去。 早在初次接触风属性灵力那会,楚绫歌便已是知道这世间有着风毒的存在。 只不过,当初鬼面所言,有一半之数都是哄骗楚绫歌,为的是让她从陆寒溪身上夺取风纹。 此时此刻,当楚绫歌真正遭受到风毒的侵略,才知道那东西爆发起来的恐怖程度,根本就不是当年鬼面所说的那样。 楚绫歌本身就主修风属性灵力,为了阻止风毒的扩散,也几乎是拼尽了全力。 饶是她没让风毒侵入肺腑,却也伤得不轻。 当然,这也是吃了猝不及防的亏,谁能想到,那乌贼鱼兽在即将崩碎之际,还能发出这么一道攻击。 好不容易跃至石台之上,楚绫歌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之后,便软身倒下。 易璇见状,立即掠至楚绫歌所在的这方石台。 在其身旁蹲下,屈指在对方颈间一探,便知道她现在体内的状况。 大部分风毒,已被楚绫歌自己驱出身体,残余的那些,则继续在其体内四处乱蹿。 易璇秀眉微皱,扶着楚绫歌肩头助她盘膝坐起,而后绕到其身后。 伸掌轻轻在对方背心一拍,毒血顿时自楚绫歌唇间喷涌而出,紧接着,那软绵绵的身躯便朝着后方倒去。 易璇伸臂将其接住,旋即扶着对方身躯平躺而下。 垂眸望着那挂有血丝的唇角,略作思忖后,伸手轻轻抚过,将那刺目的殷红拭去。 唇边泛起的温凉触感,令楚绫歌紧闭的眼帘缓缓掀开,睁眼之后,瞧见的便是易璇轻柔的替自己擦拭唇角的画面。 “老师。”艰难的挤出两字,楚绫歌便也不再多说其他。 她觉得自己有些丢脸,自打来到这处空间结界之后,许多关键之事,都靠着易璇提点,自己才能有所领悟。 特别是这一次,因为自己的大意,不仅提前退离战场不说,还迫使老师出手替自己驱毒疗伤,原本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 楚绫歌心中所想,易璇自然是不会知道。 事实上,后者没有一丁点要责怪她的意思。 虽然没有带过徒弟,但这并不代表易璇分不出优劣,在这般景况之下,换作任何一人,都不会比楚绫歌做得更好。 “调息,别说话。”易璇伸手在对方光洁的额间轻轻一拍,便径直盘膝守护在侧。 楚绫歌再度将眼帘合上,也不起身结印,就保持着平躺姿态,缓缓的纳气入体,修复着伤处。 丝丝缕缕的冷香钻入鼻间,有些像冬日里的腊梅,勾得人心痒,恨不能将其立即摘下,狠狠嗅上几口。 知道这是自易璇身体之处传来的女子体香,楚绫歌丝毫也不敢多嗅,待气力重新回归之后,立即坐直而起,全神贯注结印修炼。 见得对方已无大碍,易璇便也掠往另一处石台。 就在楚绫歌销声匿迹一月有余之后,陆影落便也失去了寻人的耐性,径直跑去玄冰殿相问。 “寒溪啊!你这样护着那小兔崽子是不对的,连你亲姐都不敢面对,到时候爹娘回了宗,看你们怎么办?”陆影落以为是自己妹妹将人藏了起来,说话也就不再含蓄。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陆寒溪却没有一丝慌乱,风轻云淡的反问道:“过度相护,绫歌她可不需要。” 陆影落没好气的道:“是吗?那你说,这段时间,那小兔崽子都躲到哪里去了?” 听着自己姐姐对楚绫歌的称呼,陆寒溪又是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 “她可没有故意躲起来,是易璇长老带着她去空间结界修炼去了。”陆寒溪解释道。 “易璇长老?她不是向来都不理宗门之事的么?难怪那日内院选拔之时,她会那么突兀的出现,原来是起了收徒之心啊!”陆影落恍然大悟道。 “嗯,说来也是机缘巧合,绫歌初遇易璇长老那会,还以为对方是内院师姐,上回幻丹洞府之行,也是易璇长老推荐的她。”陆寒溪浅笑嫣然。 “好了好了,你也不必替那小兔崽子贴金,我知道她资质过人,但她总归是女儿身,你们俩想要在一起,未来的路途,少不了荆棘!” 听着自己姐姐所言,陆寒溪罕见的冲对方弯了弯眉眼,轻笑道:“姐姐的意思是,要站在我这边?” 陆影落哀叹道:“谁叫我就你一个妹妹呢?实话实说,你现在的状态其实挺好,这人呐,就是得为自己而活,以前的你,活得跟块冰人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若是看得欢喜,不要忘了帮忙打分和留言哈。 成绩很差,作者君也只能靠着你们的喜欢与鼓励而继续坚持。 至少,有人还在日日等更,我就不会放弃或松懈。 127.开启法眼·☆ 修炼不知时日长, 不知不觉间,楚绫歌来到空间结界已是两月有余。 现在的她,已是偶尔能够触及突破法相境最后的那一层桎梏。 但是, 易璇除了让她加大修炼力度之外, 并没有提及洗礼之事。 楚绫歌没有心浮气躁, 严格按照易璇所提的要求, 踏踏实实的完成着修炼任务。 一转眼,便来到三月之期的最后一日。 易璇与楚绫歌一同立于石台,在探查一番石台之中所蕴藏的能量之后, 满意的点了点娇美的下巴,而后让后者盘膝坐下。 “老师, 我这是要接受洗礼了吗?” 听见对方发问, 易璇也难得的细细回答起来:“嗯,待会我会控制着能量, 你就只管全力突破便是。” “在晋至法相境的临界点时, 你有着一次机会感应法眼,若是感应不到, 便不必太过勉强,顺利晋级,才是我们此番的目的。” 楚绫歌点头称是, 而后也不再耽搁, 径直闭上双目,结出修炼手印,吸收着周围浓郁的风属性灵气。 感应着时机差不多了, 易璇这才伸出一掌, 将石台之中的精纯能量吸扯而出,朝楚绫歌身体周围笼罩而去。 调动能量替人洗礼是个需要耐心的技术活, 得时刻注意着对方状况的变化,从而及时调整能量冲刷的程度。 太过迅猛可能造成能量浪费,甚至损伤武者的血肉经脉,太过柔缓,又达不到最佳效果。 不过,对于修为高出楚绫歌整整一个大阶的易璇来说,做到最完美的洗礼,显然不是一件困难之事。 洗礼的过程十分顺利,楚绫歌已是接受了三个月的高强度训练,无论是肉身,亦或是气府,皆已是做好了更上一层楼的准备。 一日一夜之后,那突破的临界点,便水到渠成的来临。 在此之前,楚绫歌曾借助鬼面之力开启过一次准法眼,对于感应一事,自然也比其他武者稍占了一些优势。 虽然开启法眼这件事每人所经历的情形太不一样,但楚绫歌却是曾经进入过那玄异的状态,一旦有所苗头出现,必不会让其溜走。 然而,令楚绫歌颇有些失望的是,当日那般玄异之感,却是丝毫也没有出现。 “难道是我没那机缘,无法开启法眼?” 心中一阵嘀咕之后,楚绫歌也开始有些犯难。 眼下突破在际,自己不可能在这个临界点上停留太久,或许就在下一瞬,便会冲破那层瓶颈。 但一想到上回开启准法眼后的那神奇之界,她又不想轻易放弃。 “我记得上回动用法眼之力后,神魄之力就像是被人抽取一空似的,或许法眼的开启,关窍便在于神魄那处!” 心神内潜,望着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神魄小人,楚绫歌开始仔细回想当日开启法眼之后的状态。 细细小小的感悟碎片自神魄小人身体之中飘散而出,如星辰般汇聚在周围,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石台之上,易璇一边控制着能量灌注,一边感应着楚绫歌每个阶段的状态变化。 “她在等什么呢?最好的突破时机已经到来,为何却一直压在那临界之处?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晋级的效果,可会大打折扣。” 心中有些着急,但这种事易璇却也是无法帮忙,只能持续控制着力道,静静等待。 而就在下一刻,楚绫歌身体之中忽然有着毫光射出。 起初只是一道,数息之间,便再也无法数清,乍一看去,如同万箭穿身一般。 与此同时,楚绫歌的气息也开始节节攀升,成功打破桎梏,真真正正的踏入法相之境。 晋入法相之后,楚绫歌身体所呈现而出的奇异之景,却并没有消失。 只见那万千毫光齐齐破体而出,在半空之中凝为一体,光芒缓缓蠕动,最后变作一道狭长的眼目。 眼目微启,一股强横而玄异的威压顿时朝着四方席卷而开,搅得整片风鳞石海风浪大作。 “竟然开启了法眼!真是个好运的小家伙!” 瞧见眼前这一幕,饶是以易璇那冷漠的性子,也无法做到淡然如常。 粉唇不自觉的微微启开,隐约还能瞧见隐于其中的丁香小舌,眼瞳也不再如往常那般古井无波,眸光掠过,除了惊诧,还有着一丝羡慕。 半空之中的眼目并没有完全开启,似天道之眼俯视万物,洞悉众生,而后隐于虚空。 诡异的景况消失之后,此方天地之间的能量却开始变至狂暴。 惊涛怒砸,风压自天穹而降,直直朝着楚绫歌两人所立石台拍击而来。 楚绫歌刚刚睁开双目,瞧见的便是宛如天罚般的天塌之象! “老师!这是怎么回事?”楚绫歌刚刚晋至法相,本是豪情万丈,但此时此刻,在那无匹的风压之下,却连站直身躯也难以做到。 “法眼的存在,本就违逆了道途,每一次有人在晋级之时开启,或多或少都会引发天地异象,只不过,其他人搞出的动静,可比你要小上许多。” 听罢易璇的解释,楚绫歌又是激动又有些担心。 天地异象,可已是有些超出了武者所能相抗的范畴。 “要不,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不必,你刚刚晋至法相境,修为尚还不太稳,需要多在此处待上几日。” “那眼前这情况要如何应付?” “这种程度的天地能量潮汐,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只管继续修炼,其余之事,交给我来就好。” 听得易璇如此说,楚绫歌便也放下心来,一双亮眸仔细的盯着对方,想要知道自己老师接下来要怎么做。 算起来,这还是楚绫歌第一次瞧见易璇真正出手。 之前的那一些,甚至连小打小闹也算不上,之于易璇,就跟玩儿似的。 风压似怒龙一般直冲而下,尚才冲至半途,楚绫歌已是有些摇摇欲坠,好在易璇这时候也开始出手,才避免了身旁之人的狼狈。 一双戴着白绢手套的纤纤细掌,在楚绫歌眼前轻抬而起。 紧接着,纤掌开始结印,明明速度并没有很快,但仍是看得她有些头晕目眩。 狠狠摇了摇脑袋,楚绫歌迫使自己收回了目光,不敢再去盯着易璇施法。 眨眼之间,一只以风力凝作的云雀便是凭空出现,云雀高声嘶啸,而后乘风直上,与风龙轰然相撞。 地动天摇之间,绞碎的劲风如陨石般坠射而下,在风鳞石海之上掀起十数丈高的浪潮。 狂浪翻涌,连空间也裂出丝丝细痕。 但无论周围劲气如何恐怖,楚绫歌两人所立的这处石台,却是异常安稳,像是一只逐浪的小船,永无翻覆的可能。 “涅磐境的战力真是有些骇人!怪不得听人说晋至这个阶别,便有了移山填海的可能!” 楚绫歌心中的感叹,易璇自是不得而知。 将风龙击溃之后,她便转身望向前者,正欲开口问问对方有关于法眼之事,天穹之上却蓦然再度有着风压降临。 这一次出现的风龙,体形比刚才那头大了三倍有余,盘踞于半空之上,仅是那气势压迫,但令楚绫歌有些喘不过气来。 望着眼前这一幕,易璇也是有些震惊,洁白的俏脸之上,第一次浮上一抹凝重之色。 “竟然还有一头?” 说罢,又古怪的瞄了楚绫歌一眼,才继续道:“你究竟是开启了怎样逆天的法眼啊。” 对于自己法眼的状况,楚绫歌此时也是摸不着头脑,只好讪讪的望着对方一笑,小声问道:“上面那一头,咱们还打吗?” 易璇略作思忖后,点了点头,而后手掌交叠,在楚绫歌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白绢手套给取了下来。 在楚绫歌的记忆里,从未见过如眼前这般漂亮的纤纤玉手。 美得不似凡物,更像是锻造大师精雕细琢打磨而出的艺术品。 尚未回过神来,玉手便再次开始结印,这一次,易璇竟是出声道:“别看了,站到我身后去。” 楚绫歌以为她是在恼自己目光的无礼,故而有此吩咐,当即面颊一红,眸光移开,抬脚走到了对方身后。 她却不知,易璇会有此安排,并非是她所想的那样。 以楚绫歌现下的修为,无法承受她接下来的功法波及,她之所以会常年戴着那双白绢手套,不是为了护掌,而是为了封印! 那看似白绢的材质,并不是普通白绢。 不过对于这个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她也没打算现在就对楚绫歌提及。 封印解除之后,易璇的气息波动反而内敛而进,不复先前那般锐利,却多出一股神秘而玄奥的气息。 “九星风天术,雀攻!” 随着一道清喝之声落下,一只与先前体形差不多的云雀,再度浮现而出。 这一次的云雀,通体流淌着玉石光泽,振翼而开,威压竟是盖过天穹之上的风龙! 犹如宝石一般的眼瞳,带着几分灵动,楚绫歌甚至觉得那云雀出现之后,就一直在斜着目光打量自己。 那并不是什么友好或是好奇的打量,更像是一种,带着恼意的责备,令楚绫歌心里感觉奇奇怪怪的。 云雀并没有在低空停留太久,仰头高声嘶鸣,而后撕裂长空,直朝那风龙暴射而去! 128.甲级令印·☆ 天穹之上, 两道灵物缠绞于一处。 风龙徒有威压之力,却不懂得功法招式,几番冲撞下来, 并未对云雀造成多少损伤, 反观其自身, 所余之力却已是十不存五。 “唳!” 一道桀骜的雀鸣声划破天际。 下一刻, 楚绫歌便是见到,身形足有数十丈的庞大风龙,竟在云雀的利爪之下, 生生撕作了两截。 击溃风龙之后,云雀的攻势却并没停止, 随着易璇手印的变幻, 那玉石般的双翼越过龙首,而后猛然斩下。 一团青色的能量液自破碎的龙首浮显而出, 旋即又被云雀一口吞下。 风龙彻底崩碎, 吞噬了能量液的云雀,却显得尤为兴奋。 遮天云翅暴展而开, 翱翔天穹,宛如战神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楚绫歌将目光从云雀那处收回, 落向身旁开始缓缓收敛印结的易璇, 心中满是好奇,神色之中充斥着惊艳。 与以往冷漠疏离的气质不同,此时此刻的易璇, 长发飞舞, 衣袂翩然,面庞之上浮现着自信的笑意, 那是楚绫歌从未见过的无双神采。 云雀散逸之后,化作一道亮芒直射而下,被易璇引至掌心,消失不见。 重新将白绢手套取出,覆住那艺术品般洁白无瑕的纤掌。 与此同时,易璇先前那强横无匹的气息,也开始逐渐减弱。 “老师,你刚才简直是太神气了!”楚绫歌两步跨至对方身前,满脸崇敬的道。 易璇正欲开口说话,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却忽然涌至四肢百骸,身子微微晃动,双膝一软,就要朝前栽倒而去。 楚绫歌大惊,赶紧手忙脚乱的伸臂将其接住。 夹杂着冷然梅香的娇躯忽然扑至怀中,那柔软的触软令楚绫歌身体有些紧绷,却也无法就这样将老师放置于冰冷的石台。 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将对方揽着,一动也不敢动。 相较于楚绫歌的不自然,易璇倒是没觉出有何不妥。 一来,大家都是女子。 二者,对方比自己年幼太多,又是自己品学兼优的徒弟,被她抱一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对方怀中停留了没多久,易璇便轻轻推着对方胳膊,站稳了脚跟。 “老师,你没事吧?”楚绫歌有些担心的望着眼前人,心里有些后怕,但更多的还是庆幸。 还好有易璇帮忙,否则的话,恐怕自己还未体会到法相境是什么感觉,就被风龙给撕了。 易璇略摆了摆手,而后道:“无碍,只是太久没有解开封印,迎战的又不是普通对手,故而有些力竭罢了。” 将其扶着坐下,楚绫歌略作犹豫,才开口道:“老师你的手,好像有些不同寻常。” 在先前易璇褪下手套御敌之时,楚绫歌便已有所感应,而刚刚被其握住手臂那会儿,她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对方的一双纤掌,并非血肉所筑! 那种冰硬如玄铁的触感,自己绝对不会感应错误。 原本以为易璇会随口带过的,但令楚绫歌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不仅不觉冒犯,而且还将其中秘密如实告之。 易璇在如楚绫歌现在这般年龄之时,家逢剧变,举族之人,只有她活了下来。 为了复仇,易璇自断双腕,再以血肉相祭,引祖石入体,从而在十年之间,成功晋至涅磐境,手刃仇敌之后,便来了玄阳宗。 善用刀剑者,常死于刀剑之下。 不到紧急之时,易璇一般不会轻易解开封印,动用祖石之力。 这一次,是她迄今为止唯一一次不是为了杀戮而为,易璇心里其实挺轻快的。 楚绫歌从来都不是将别人的好意当作是理所当然之人,当她听出易璇每动用一次祖石之力,便会使得身体受损之时,心中更是有些自责。 似乎是感应出了对方心绪的变化,易璇罕见的掀唇笑道:“好了,别东想西想的,在这世间,想要获得力量,总是要付出一些东西。” 楚绫歌点点头,而后望着易璇郑重道:“老师,待我日后晋至涅磐境之后,就给你做最厉害的打手,争取不再让你有解开封印的机会!” 听罢这番颇带着些孩子气的话语,易璇的心里却生出一丝浓浓的暖意。 这样的感觉,自从她亲眼见到族人被屠那时,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好啊,那老师就等着你成为涅磐境强者的那一日。” “一言为定!” 一番交谈之后,两人便各自盘坐调息,待楚绫歌修为稳稳巩固之后,两人这才离开此处空间。 分别之际,易璇特意叮嘱对方,法眼之事暂时先不要对外人提及,动用之时也得小心谨慎,以免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保守秘密这种事,楚绫歌做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 当即将胸脯拍得梆梆响,表示自己绝对不是那种喜欢臭显摆之人! 当天夜里,楚绫歌便溜进玄冰殿,将自己晋至法相境以及开启法眼之事,一股脑的告诉了陆寒溪。 当然,有关于易璇的私人秘密,楚绫歌并没有提及。 她能将自己的事无所保留的与陆寒溪分享,甚至连命也可以给对方。 但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些东西,却有着与生命同等的分量,譬如,承诺。 在楚绫歌闭关的三个月里,玄阳宗已是调集高手,开始朝天极堡出手。 陆影落接受了任务,在半月之前,已是随着玄阳宗一大批人马出发,这也是为何楚绫歌敢明目张胆前来玄冰殿的原因。 两人原正头碰着头偎在一处聊天,说着说着,楚绫歌的爪子便开始有些不规矩起来。 陆寒溪一掌拍开自己腰侧的魔爪,将其牢牢握住,不让对方乱动,小声道:“别闹,我还有件正事没跟你说呢!” 听着心上人那婉转悦耳的声音,楚绫歌只觉心脏仿佛被轻羽扫过,似熨贴,又似撩拨。 扭头用唇瓣去轻轻剐蹭对方的秀耳,喃喃道:“媳妇你说,我认真听着。” 酥麻的痒意钻至耳间,令那白洁的玉肌周围迅速染上一层红晕。 陆寒溪简直拿她没辙,控制住那人的双掌又怎么样,根本无法阻止对方在自己身上煽风点火。 “上一次的....幻丹洞府之行,被爷爷亲自追定为....甲级任务,明....明日,你随我一同前去任务堂,领取....令印....” 十分困难的将话说完,陆寒溪已是有些微微喘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被那人碰着颈间耳际,身体就有了反应。 正面红耳赤着,楚绫歌忽然伸手将其拉至自己怀中。 脑袋埋进散发着幽幽香气的发间,轻舐着对方优美如天鹅般的曲线,低语道:“我也有件正事要跟你说。” 陆寒溪面颊发烫,吐气如兰,嗓音已是有些发软:“什么?” 楚绫歌勾唇,在其锁骨处落下一吻,而后道:“我想你了。” 两人心意相通已有一年有余,但实际上却是聚少离多。 陆寒溪以前从未觉得修行清苦,但自从那人一连三月杳无音讯之后,夜深人静,她也很是想念被对方拥抱的温暖。 此时此刻,听着楚绫歌那并不露骨的情话,却直接将陆寒溪最后一丝清明击溃。 纤纤玉臂紧紧环住对方脖颈,陆寒溪的声音染着一丝软意:“我也想你”。 满室春色 翌日一早,两人穿戴整齐之后,便一齐前往任务堂领取甲级令印。 有着陆寒溪陪同,令印领取的过程自然是顺利无比。 严格算起来,前往幻丹洞府之人能够得此殊荣,还是全都沾了楚绫歌的光。 若不是她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众人或许连命也无法得保,更别提是领取奖励了。 其余几人早在得到这个好消息那会儿,便已是去往任务堂拿了令印,陆寒溪则是特意等着与楚绫歌一块。 取得令印之后,两人便开始朝着藏宝阁的方向前行。 刚进入内院之时,楚绫歌与藏宝阁阁老有过口头约定,前者得向后者交上三枚甲级令印。 楚绫歌虽然每每想到此事就一阵肉疼,但约定便是约定,如今得了一道令印,她便想着去阁老那处走一遭。 有关于约定之事,陆寒溪自然也是知道的。 瞧着身边人一脸惆怅的模样,便嫣然笑道:“将我的那枚令印也拿去吧,早些还了债,你便轻松啦。” 听闻此言,楚绫歌先是一喜,而后又摇摇头道:“不成,任务堂的每道令印都有登记,我若用了你的,万一被阁老说与咱爷爷听去,那可不太好解释。” 陆寒溪‘噗呲’一笑,嗔道:“你倒是叫得挺顺口。” 两人挑着僻静道路行走,笑笑闹闹,没过一会儿,便来到藏宝阁殿门之外。 “你上去找阁老吧,我就在一层转转。”陆寒溪朝着身边人轻声道。 “嗯,我去去就回。”楚绫歌回应一句,而后便快步朝着通往上层的旋梯走去。 在出示了阁老之物后,楚绫歌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便上至第三层。 再度立于能量光膜之外,楚绫歌抬眸望向不远之处的那紧闭石门,眼神之中掠过一丝火热。 “如今我已是能够动用真正的法眼之力,倘若能够再度进入其中,不知道能发现多少难得一见的宝贝!” 正美滋滋的做着梦,一道有些难听的沙哑声音忽然凭空而出,钻入楚绫歌耳中,令她起了一臂鸡皮疙瘩。 “这么快就来了,你是有求于老夫呢?还是来兑现承诺?” 随着这道嗓音一同出现的,是一名身着麻衣的佝偻老者,干枯的手指微微一屈,光膜便自动分隔而出一条窄道。 楚绫歌踏步而行,端立于麻衣老者跟前,而后朝其行礼道:“弟子楚绫歌,见过阁老。” 说罢,手掌朝前探出,掌心之中,躺着一枚紫金色的小小令印。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就管不住这手呢...... 129.无双风华·☆ 藏宝阁第三层, 楚绫歌与麻衣阁老相对而立。 少女的声音如流水般淌过,明朗而悦耳。 到了麻衣阁老这般年岁,心绪自是稳如磐石, 在见到楚绫歌掌心之中的紫金令印后, 眼中虽也有着些许惊奇, 不过, 旋即便是收敛了去。 心念微动,紫金令印便落入麻衣阁老那干枯的手掌。 头颅微仰,略显浑浊的眼瞳朝着对方一打量, 啧啧道:“这般年轻的法相境,老夫已是很多年未有见过了。” 对于麻衣阁老能够一眼就瞧出自己修为等级之事, 楚绫歌丝毫也不觉奇怪。 客客气气的回道:“这次能够侥幸晋阶, 多亏了弟子的老师帮忙。” 这一点,楚绫歌倒也说的实话, 若不是有着易璇出手, 喜事估计直接都得变作悲剧。 麻衣阁老只当她谦虚,呵呵笑道:“修炼一途, 外力相助,只能使你少绕些弯路,最终的成就, 还是只能靠自己。” “弟子受教了!” 楚绫歌微微弯身, 朝着麻衣阁老施完礼后,就打算告辞离去。 不料刚有所动,却被对方提前打断。 “你随老夫过来。” 说罢, 麻衣阁老便抬脚朝着藏宝阁第四层而去, 楚绫歌见状,立即紧随而上。 对于这藏宝阁之顶, 楚绫歌一直都很好奇,她曾私下里问过陆寒溪,但后者所知道的信息也十分有限。 据说那第四层中封印着极为罕见的异宝,宗门之内,有资格接触之人屈指可数。 就连陆老宗主想要去往第四层,也得那麻衣阁老点头才行。 至于那封印的异宝究竟是什么,陆寒溪也不得而知。 故而,此时此刻,楚绫歌刚刚踏上那颇具传奇色彩阶梯之时,内心就不受控制的涌上一抹兴奋。 然而,还不待她的激动之意持续得太久,走在前方的麻衣阁老就停了下来。 干枯的手指朝旁微微点出,阶梯一侧的空间便开始扭曲。 旋即,一道古朴的石门乍然而现。 麻衣阁老推开石门径直走了进去,楚绫歌有些失望的瞧了瞧隔着一长段距离的第四层空间,赶忙也跟着步入了石门。 到了门内,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来过此处! 就是在这个地方,她与麻衣阁老定下了那个甲级令印之约。 虽然心中很是好奇,但楚绫歌并没有抬眼四处打量,只垂手静立着,耐心等待着对方的吩咐。 连陆老宗主都要礼让三分的前辈高人,楚绫歌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对方带自己来到此处,是为了闲聊。 果然不出其所料,略作沉默之后,麻衣阁老便抬起一掌。 霎时间,十颗如龙眼一般的冰珠悬浮而起,呈于楚绫歌跟前。 “你感应感应,然后与老夫说说,每颗冰珠的不同之处。” 听罢麻衣阁老所言,楚绫歌应了一声,而后便摧动心神,细细朝着每一颗冰珠之上感应而过。 麻衣阁老没有出声相扰,只是如往常那般佝偻着身躯站着。 然而,若是熟悉他的那些个老朋友们在场,便会发现,他竟是有着一些紧张。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楚绫歌便收回了注视冰珠的目光,抬眸望向冰珠之后的麻衣阁老。 略作犹豫,而后才开口道:“阁老,这十颗冰珠,只有一颗有些特别。” 此言一出,麻衣阁老原本浑浊的目光,微不可察的掠过一丝亮芒,声音却是不疾不徐:“哦?你且具体说说。” 楚绫歌上前一步,摧动灵力将其中一颗冰珠引入掌心,道:“其余九颗,皆是以寒冰属性的灵力所凝结,而这一颗嘛....” “这一颗如何?”麻衣阁老第一次在弟子跟前表现得有些急躁。 “它并非灵力所凝,外表是真正的寒冰,但内里却有着一股无形的能量,这能量波动十分微浅,若非仔细感应,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楚绫歌话音刚落,麻衣阁老那沙哑的笑声,便在密室低低传荡开来。 半晌之后,麻衣阁老忽然抬眼盯向楚绫歌,以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道:“好运的小家伙,竟然真的被你开启了法眼!” 这一回,轮到楚绫歌惊讶了。 法眼既不是功法也不是灵物,确切说来,它其实是一种非常玄妙的状态,在没有开启之时,绝对不会被人一眼识破。 退一步讲,就算是动用了法眼之力,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应到。 故而,楚绫歌才会很是意外,对方何以会知道这一点。 “刚才分辨那些冰珠之时,我也没有动用法眼之力啊?他为何会这般肯定?” 似乎是看出了楚绫歌心中的疑虑,麻衣阁老呵呵笑道:“你也不必胡乱猜想了,老夫是通过一些判断而得出的结论。” 说罢,又意味深长的道:“你以为老夫让你以三枚甲级令印来换取灵丹,真是因为老夫小气?” 话刚点到这里,楚绫歌便明白了。 原来,对方早在第一次见面那会,就对自己开启法眼之事报有希望,故而才立下令印之约。 开启法眼的机缘只有一次,现在自己已是晋入了法相之境,麻衣阁老自然会想法子试试自己,破绽定然就在先前那些冰珠之上! 想通此节,楚绫歌反而放松了下来。 似对方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强者,会设下这么个迷局,自然是另有深意。 楚绫歌所能想到的,便是对方想让自己帮他做什么事。 “阁老,您真是目光如炬,嘿嘿,若是有用得着弟子的地方,便请吩咐吧。” 听闻楚绫歌所言,麻衣阁老很是高兴,他这一辈子听过的奉承可谓多不胜数,但刚才前者的那一句,却是令他尤为舒畅。 “不错不错,老陆头总算是收了个天资聪明的弟子,法眼之事,记得不可对外人提及,对了,你的老师是谁?他是否也知道此事?可靠不?”麻衣阁老急道。 楚绫歌默默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腹诽道:“最不可靠的不就是您嘛!” “老师她很可靠,也说过与您同样的话,还让我谨慎使用。”楚绫歌没有将易璇之名报出,生怕那两眼有些放亮的老前辈跑去找对方的麻烦。 对于楚绫歌的有意隐瞒,麻衣阁老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却也不以为意,沉吟道:“你先回吧,明日午时,再来此处。” 楚绫歌应答一声,而后便被对方以灵力包裹着送至第二层。 “唉,真是一事接着一事啊,早知道刚才我就说自己看不出那十颗冰珠的区别了!” 心里正想着,脚步已是沿着楼道而下。 在即将下到第一层阁楼时,楚绫歌忽然就被眼前那高旺的人气给惊住了。 虽说还没到门庭若市那般夸张吧,但平日里最为清净的藏宝阁,此时却是基本上每个陈列柜前,都有弟子驻足。 要知道,只有在任务堂取得功勋令印之人,才有资格到这里来换取宝物。 今日这种情况倒是稀奇,不知道的,还以为藏宝阁免费大赠送了呢! 很快,楚绫歌便知道了这古怪情况的源头出自哪里。 顺着众人或明或暗的目光瞧去,一处静谧的角落里,陆寒溪正饶有兴致的查看着柜中之物。 陆寒溪今日身着一袭淡紫色长裙,身姿优美,曲线动人,腰间系着一条绣有莲纹的绸带,更是将其细软的腰肢勾勒得盈盈不堪一握。 如墨青丝有些随意的披散在身后,由于角度受限,众人只能瞧见那一方如白瓷般光洁无瑕的侧颜。 她仅仅只是那么默然俏立着,便能令人觉出一种空灵澄澈的无双风华。 楚绫歌正在一旁看得入迷,就听见身旁有着窃窃私语悄然响起。 “陆师妹今日怎么来藏宝阁了?还好咱们没有听老李的话明日再来,否则的话,就要错过此番美景了!” “可不是么,入宗两年,我也只是在前不久的内院选拔赛那会见过她,真不愧是咱玄阳宗第一美人啊。” “只是不知,陆美人看中的是何物?要不你们先将令印借我,以后完成了任务,我再原数奉还。” “呸!那你怎么不将自己的令印借给我呢?我还想去讨美人欢心呢,这机会多难得啊!” 听到这里,楚绫歌便按捺不住了,这么多人想打自己媳妇的主意,可不能调以轻心。 “寒溪!” 楚绫歌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数人,一边朝着陆寒溪角落那方走,一边轻唤出声。 听到这一声呼唤,众人的脸上可谓是神色各异。 在玄阳宗门内,谁不知道陆寒溪性子清冷,这般冒冒失失的与她套近乎,结果很显然是要被打脸的,打烂的那一种! 别以为同是女子,陆美人就会搭理。 宗门之中喜欢陆美人的女子又不是没有,在博取陆美人欢心的这条道上,大家的起点都是一样的! 就在众人等着看楚绫歌笑话之时,却意外的瞧见,在听到先前那一声轻呼之后,陆寒溪竟然扭头而望,并没有一丝不高兴的征兆。 然而,更让众人骇然的事还在后面。 瞧着楚绫歌朝自己含笑而来,陆寒溪心里也不由自主的生出欢喜之意。 微微掀唇一笑,而后那如清泉击石般悦耳的声音,便自其红唇之间传荡而出。 “你的事情都办好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求打分、求收藏的一天! 130.暗泉幽·☆ 藏宝阁一层, 原本是玄阳宗内院之中颇为冷清的地所。 此刻却因陆寒溪的到来,而变得人头攒动。 当然,并不是来这里的每一人都是她的仰慕者, 也有少数人只是想近距离的仔细瞧瞧, 那位传说中的冰美人, 究竟有着怎样的风采。 在陆寒溪没有出声之前, 一切都与众人想象中的一般无二,冰肌玉骨,高洁清冷, 仿若钟天地灵气而生。 陆寒溪的话音并不大,但听在一众弟子的耳中, 却有如雷震。 特别是在宗门内待了数年的那些弟子, 极是觉得不可思议。 万万没想到,那位如冷面仙子一般的佳人, 竟然也会有着这般可爱迷人的一面。 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 估计听闻他人讲述,自己也决计不会相信。 对于众人这般惊诧无比的反应, 楚绫歌心中舒畅莫名,但表面却是并未有太过的亲昵之举,因为, 现在可还不是暴露关系的时候啊。 美眸望着如开屏的孔雀一般嘚瑟的楚绫歌, 陆寒溪心中有些好笑,以至于唇角的弧度愈发动人。 诺大的藏宝阁一层大厅,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 那般感觉, 就像是但凡弄出一点声响, 就会打破眼前这美如画卷般的景致似的。 楚绫歌走至佳人跟前,先是冲着对方点了点下巴, 才将目光移至陆寒溪先前所凝视的那柜中宝物。 她原以为能令陆寒溪产生兴趣的东西,应该是寒冰属性的灵宝灵丹之类。 却不曾想,对方先前所瞧的,竟是一枚兽丹。 一般讲来,兽丹并不能为武者直接提升实力修为,或炼作丹药,或煅为灵器,都得铺以许多外物才行。 而且眼前这一枚兽丹,并不具备水属性或寒冰属性。 楚绫歌能够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自己媳妇这是替小毛团选中的修行之物。 楚绫歌心中有着暖意升腾,表面却佯装着吃醋,凑近佳人耳畔,低声道:“我和苍猊,谁才是你最喜欢的宝贝?” 听着她这番话,陆寒溪险要笑出声来。 嗔怪的扭头白了她一眼,想要伸手戳戳她的额角,却又蓦然发现自己这方不知何时已是变得万众瞩目。 于是便收起了与她打闹的心思,记下那兽丹的编号,去到执事长老处,以一枚紫金令印,将兽丹换取了来。 当众人瞧见那枚兽丹竟然需要以一枚甲级令印来换取之时,各处又是好一阵哗然。 特别是先前悄声嚷着想要替陆美人换取宝物的那些弟子,此刻只觉脸颊有些烧得慌。 自己手里的那几道丙级令印,十枚也抵不上陆寒溪那一枚。 做好宝物登记之后,两人便并肩离开了藏宝阁。 半途中,楚绫歌便将在藏宝阁三层所发生之事,统统告诉了对方。 对于楚绫歌所说那神秘的冰珠之事,陆寒溪也是颇感兴趣,但仅凭着对方的描述,她也猜不出那藏于冰珠内部的无形能量是何物。 两人先行去往了苍猊闭关修炼之处,将兽丹交与小毛团之后,便又回了玄冰殿。 在楚绫歌晋入法相境之后,易璇便让她先行自己修炼,不必每日跑来行弟子礼。 也亏得如此,楚绫歌才有闲暇时间跑来跑去,且不必事事都向自己老师报备。 缠绵了一夜,第二日,陆寒溪修炼便又开始步入正轨,天还未亮就去往了冰亭。 而楚绫歌则先是去往自己宿处晃了一圈,跟宿区长老打了招呼,而后便朝着藏宝阁的方向掠去。 负责看守殿门的执事有些奇怪,这个年轻俏美的楚姓弟子,每次来到这里,都会发生一些让人惊诧之事。 第一回,听说她被阁老给单独留了下来。 昨日,又将藏宝阁变成了热闹的坊市一般,虽然那些弟子都是奔着陆寒溪来的,但后者显然是陪她前来! 楚绫歌忽略掉对方看向自己之时那探究的目光,笑盈盈的朝那执事道:“见过周执事。” 说罢,便取出自己的院牌以及麻衣阁老的令印,主动进行着登记事项。 周执事见她是来寻阁老的,哪敢多加耽搁,让她径直入内,至于那信息登记,翻翻昨日的竹册即可。 上得藏宝阁三层之后,楚绫歌原以为麻衣阁老又会将自己领进密室相谈,不料后者却神秘的笑着道:“老夫带你去一处地方。”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楚绫歌多少也算了解了一些那麻衣阁老的脾性。 他好像挺喜欢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即便是有求于人,也不会提前将关键信息告之。 对方若是达不到他的要求,便永远也无法知道他真实目的。 当两人一前一后拾级而下的时候,散布在各自岗位上的执事们,几乎是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传说中那位架子比老宗主还大的阁老,居然亲自领着一名弟子在楼递处转悠,看那情形,两人似乎是要外出! 这个信息,可是比昨日陆寒溪跑来藏宝阁换取兽丹更为重磅。 要知道,昨日再怎么热闹,不过也就是年轻小辈之间的趣事。 而今日这般景况,却是足以令得宗门高层长老为之震惊! 两人所过之处,留在一层的执事长老们,纷纷跑来躬身行礼。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藏宝阁殿门之外,众人才回过神来,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皆是从对方面庞之上瞧出一片茫然与惊奇。 ...... 麻衣阁老带楚绫歌来的地方,是一处占地十分广袤的冰谷。 谷外有着阵法,将外界的视线以及探查统统隔绝在外。 步入冰谷没多久,沿途便遇着三道关卡,当守谷长老瞧见领头之人是麻衣阁老后,便恭敬的让出道来,任由两人通行。 待两人稍行走远,长老们这才面面相觑,以眼神交流着信息,结果自然也是一无所获。 越往冰谷深处走,寒气便越是袭人,没过多久,楚绫歌便不得不加剧了体内灵力的运转,以避免被周遭寒气所伤。 路途中,麻衣阁老也简要的告诉了对方,此处的一些规矩。 “这里是太清冰谷,也是宗门禁地之一,不得宗主特令,所有人皆是不可擅自入内,冰谷之中有着冰道万千,守关长老修为最低也是法相境,你可要记得,千万别到处乱闯。” 听罢麻衣阁老的叮嘱,楚绫歌自是一一应下。 对于太清冰谷,她之前从陆寒溪那里也听说过,自然知晓这个地方戒备森严。 略作思忖,楚绫歌便开口问道:“阁老,昨日那冰珠里的无形能量,是否就出自这太清冰谷之中?” 这一次,麻衣阁老难得的没有卖关子。 点了点头道:“不错,想让你替老夫做的事,便是收集那能量,它的名字叫作暗泉幽,极善隐匿,为此,老夫也是头疼不已。” 楚绫歌原本还在想,对方最后那句说得未免有些夸张了,修为到了涅磐之境,那暗泉幽再怎么能隐匿,怕是也逃不过您的感知。 直到她来到一处光滑如镜的冰湖之上,才真正理解了麻衣阁老的意思。 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那暗泉幽擅于隐匿,而是那东西对于灵力的敏锐,简直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楚绫歌刚刚踏足冰湖,便已是感应到了它们的存在。 但是,还不等她走近仔细相探,那些能量便如连环炮似的尽数炸开,消散于湖底。 对于此,麻衣阁老自然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那些暗泉幽不仅是对灵力敏锐,对于神识之力也是如此。 唯有将所有波动尽数收敛而回,如从未踏入修行一途的普通人般,才能接近它们。 但问题是,普通人根本连冰谷外围的寒气都承受不住。 想要成功捕捉暗泉幽,只能是肉身力量不俗,且感应之力十分灵敏的修行者,才有可能做到。 有机缘在晋级法相的过程中开启法眼之人,即便是不摧动任何力量,感应之力也不会弱于同级别的修行者。 这便是麻衣阁老带楚绫歌来此的目的,他相信眼前这个年轻姑娘,一定能给自己交出最为满意的答卷。 两人正说着话,楚绫歌忽有所感,抬眸朝远处望去,只见冰湖中央,一道窈窕的身影自飘浮的冰石之上站了起来。 那是一名身着浅蓝长裙的纤细女子,在瞧见立于湖岸边处的麻衣阁老之后,立即灵巧的跳跃在冰石之间,快速朝着岸边而来。 站稳身形之后,纤细女子赶忙鞠躬,朝着麻衣阁老行了一记弟子礼,而后才出声道:“阁老,您怎么来了?” 那女子的声音很是清脆,如黄莺出谷一般,容貌也是不俗,清纯而柔美,属于某些有着大男子气概之人非常喜欢的那一类。 楚绫歌没有多瞧,礼貌的朝着对方点了点头后,便等着麻衣阁老继续交待事项。 “佩儿,这是楚绫歌,你将增元丹给她两粒,再将捕捉暗泉幽的关窍告之于她。” 说罢,还不待两人有所反应,麻衣阁老又望向楚绫歌道:“每日你只在此处待上两个时辰即可,出示我给你的令印,便能畅行至此。” 话音刚刚落下,人已是消失在了原处。 131.暗中观察·☆ 太清冰谷, 一处瑰丽壮观的冰湖岸边,楚绫歌与温佩儿相对而立,面色颇有些复杂的盯着对方。 麻衣阁老甩锅似的说走就走, 令楚绫歌有些无语。 您好歹也定个目标再离开呗, 自己总不能长年累月的待在此处, 捉那什么暗泉幽吧! 我不用修炼的么?媳妇不用花时间陪的么?老师不用孝敬的么! 相较于楚绫歌的郁闷, 温佩儿心里则可谓是翻倒了五味瓶。 能够进到太清冰谷替麻衣阁老收取暗泉幽,她所在的宗族,费了极大工夫。 就连她自己也是吃了许多苦头, 才得到前者的信任,从而留了下来。 而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 竟能令得麻衣阁老亲自领着她前来! 仅是如此倒还罢了, 关键是麻衣阁老连令印都给予了她,方便她每日进出, 这就有些过分了。 要知道, 温佩儿在此处待了一年有余,除了每月能够出谷一次, 其余时候都是住在谷中的。 暗泉幽之事,关乎着麻衣阁老的秘密。 让温佩儿住在谷内,一来是为了减少与外人接触, 二者, 则是让她能够心无旁骛的完成任务。 对于这些规定,温佩儿原本也不觉得遵守起来有太多辛苦。 毕竟,自从她来到太清冰谷开始替麻衣阁老做事之后, 她的整个家族都有所受益。 但此时此刻与新来的那楚姓女子一比, 温佩儿自然而然的便生出些委屈与不平。 温佩儿心绪的变化,楚绫歌自然能够感应得出, 那股莫名的心酸味儿,隔着老远也能闻到。 “佩儿姑娘,那咱们便开始吧。”楚绫歌有些不太习惯这种氛围,感觉就好像是自己欺负了别人一样。 她也不想去具体询问那暗泉幽的捕捉关窍,反正有鬼面帮忙出主意,效率肯定不会低。 刚刚转身,就被温佩儿给叫住了:“你等等!” 楚绫歌不明所以的侧过头来,却见对方从纳戒之中取出一支玉瓶,瓶口轻斜,两粒赤红丹药从中抖落,而后又被后者以灵力推送而出。 一把将两粒丹药抓住,紧接着,楚绫歌便听得对方淡淡出声道:“这是增元丹,能够抵御一些此处寒气。” 说罢,顿了一顿,又补了一句:“暗泉幽对力量波动十分敏感,踏足冰湖之时,记得将外力统统收敛。” 话音落下,温佩儿已是转身再度朝着冰湖中央掠去。 楚绫歌并没有立即服食增元丹,将灵力尽数收敛之后,便抬脚踏上了冰层。 先前经脉之中有着灵力运转倒还觉得没什么,此刻没有了灵力的防护,单靠肉身力量抵御寒气,楚绫歌方才体会到寒彻入骨的滋味。 “此处果然不是普通人待得住的地方!我现在好歹已是法相境,肉身强度较之前提高了数倍有余,竟然也会难捱之极。” 听着楚绫歌在心中的感叹,鬼面却笑呵呵的出声道:“你现在知道肉身力量的重要性了?单靠每次晋级的那些提升,可是远远不够。” “那现在可怎么办?我连这冰湖之上的寒气也撑不住,还怎么去搜寻那暗泉幽呢?”楚绫歌缩着脖子,双掌不停的搓来搓去。 “在我看来,这倒是个极好的修炼机会,其实吧,之前我就一直在考虑,给你制订一个强化肉身的训练安排,现在么,好像不需要我再多加费心了。”鬼面笑道。 对于鬼面之言,楚绫歌自然是一点就透。 正如易璇曾对她所说的那样,想要获得力量,总是会付出一些东西,在修行的道途上,又哪里会有坦途可行! 与鬼面再度交流几句之后,楚绫歌便停止了搓手御寒。 就那么静静的长身立于原处,任由寒气侵袭,以此来达到淬炼肉身的效果。 温佩儿立于冰湖中央,一边感应着暗泉幽的聚焦之处,一边远远观察着仍立于冰湖边上那一动不动的身影,心里充斥着疑惑。 “她在干什么?没有服食增元丹么?她不会是想以肉身之力硬抗吧!” 两个时辰,很快便至。 在此期间,楚绫歌根本连脚步都没挪动,任凭寒气入体,撑足两个时辰,已是到达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温佩儿也自冰湖掠出,虽然她有着增元丹的加持,却也无法在冰面之上待得太久。 再有一点,一日之内多次服食增元丹,于身体也是有所损伤的。 故而,她每日在冰湖中所停留的时间,也就在两个时辰左右。 楚绫歌略有些艰难的掀开眼帘,才发现自己睫毛之上已是凝出一层冰霜,四肢也是冻得麻木,失去了知觉。 睁眼之后,刚好瞧见温佩儿掠至湖岸。 此刻那个明眸善睐的女子,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那般眼神,似乎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已被冻作人形冰雕。 楚绫歌本想朝她笑笑,不料刚刚掀动唇角,便迸裂出数道细口。 鲜血溢出,尚未滴落,就凝作血珠挂于唇边,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 见她并没有被寒气冻得失去生机,温佩儿便不再久留,娇俏的身躯微微一扭,径直便朝着冰湖外围的一处小木屋走去。 对于温佩儿那冷淡的态度,楚绫歌也不甚在意,她来此处,又不是为了交朋友。 迈动着僵直的双腿,远离冰湖之后,她才开始缓缓调动起体内灵力,修复着先前被冻伤的血肉及经脉。 太清冰谷之中,寒冰属性灵气太过浓郁,并不适合其他灵力的修习。 故而,楚绫歌也没有在此多待,恢复得差不多之后,便沿着来时路途,出得谷去。 出谷之后,她也没有前往玄冰殿,与陆寒溪的温存并不在于一朝一夕,但自身的实力却是迫在眉睫的需要提升。 否则的话,当两人关系再瞒不住,遭受风雨侵袭之时,她又有何底气来为这份感情保驾护航? 楚绫歌所去往之处,是易璇所宿的一座风谷。 这座风谷为易璇独有,就连宗门长老也不得擅入,当然,身为其爱徒的楚绫歌,显然不受此禁令。 一连数日,楚绫歌都在冰谷与风谷两点一线之间度过,日子可谓是充实无比。 这些日子以来,楚绫歌与温佩儿两人可谓是零交流,虽然都在同一时段前往冰湖,但皆是颇有默契的各自占据一方区域,各自忙活。 这一日,楚绫歌终于首度掠至飘浮的冰块之上,尝试着感应暗泉幽的聚集地。 不过一个时辰,她便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暗泉幽无形无色,寻常武者甚至完全感应不到它的存在,而唯有感知力过人的武者,才能发现它的踪迹。 在楚绫歌的感知画像中,那暗泉幽有些像细而长的游针,而且喜欢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但若是它们一旦感应到外在能量的波动,便会干脆利落的自行毁灭。 楚绫歌在一方浮冰之侧发现异动之时,三道暗泉幽正如蝌蚪一般聚在水边,动也不动。 瞧见这一幕,楚绫歌自是大喜。 轻轻缓缓的趴在冰面之上,从衣兜里取出一支品阶上乘的玉瓶,侵入水中,开始朝着暗泉幽那处移动。 不料玉瓶刚有所动,其中两道暗泉幽就敏锐的下潜消失。 楚绫歌几乎是屏住呼吸,以一种慢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将最后那道暗泉幽收入瓶中。 在之后的一个时辰,她又收获了两道。 对于此,楚绫歌在心中表示出了极度的不满:“那东西也太机敏了!整整两个时辰啊,居然才弄回了三道,真是岂有此理!” 鬼面也点点头道:“效率确实是太低了些,明日你试试直接将其抓至掌心吧,玉瓶入水,再怎么小心操控,也难免会带出水波动静。” “虽然以掌入水也避免不了这个问题,但至少能将动静缓弱至最小,毕竟,直接以肉身操控,许多细微之处都能控制在你自身的掌控之中!” 楚绫歌深以为然,摇头叹气道:“明日试试看吧,否则到时候被阁老问起,我都没脸回复。” 楚绫歌心中所想,温佩儿自然是无从知晓。 若是知道前者与鬼面之间的对话,她估计得惊得当场晕厥过去。 要知道,她在太清冰谷‘捕猎’一年有余,到得现在,也不敢保证一日能够捕获一道暗泉幽。 两个时辰并不长,有时候仅是感应它们的所在之处,都要花上许久,更别提是成功收取了。 正如先前鬼面所提及的那样,玉瓶入水,很难做到不激出一丝动静。 虽说这种动静并不会导致暗泉幽自行毁灭散逸,但却足以令其在玉瓶到来之前,快速潜入冰湖之下。 翌日,当温佩儿余光瞟见楚绫歌竟将手掌探入冰湖之时,一张俏脸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她虽然不喜欢备受麻衣阁老青睐的楚绫歌,但却也不愿看到对方因鲁莽而导致自身伤残。 “楚绫歌!” 听见温佩儿大声叫喊之时,楚绫歌正小心翼翼的移动着手掌。 被对方黄莺出谷般的嗓音一惊,手臂一晃,细波层层激荡而开,五道暗泉幽瞬间便消失在了眼皮子底下。 心中暗道一声可惜,抬起头来,正好瞧见温佩儿一脸焦急的奔到自己跟前。 尚未开口相询,对方那清脆悦耳的嗓音就流泻而下:“你不想要手了?这冰湖之水便是摧动灵力也难以抵御,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作者有话要说: 佩儿姑娘,是个性格要强的软妹子。 不想与‘关系户’楚绫歌接触,心里又很担心对方的安全问题。 132.宾至如归·☆ 宽大的浮冰之上, 两道身影正一站一躺。 听着对方那番劈头盖脸的喝斥,楚绫歌颇有些哭笑不得,不要手是不可能不要手的, 自己再怎么鲁莽, 也不会拿手去冒险! 但她知道温佩儿的出发点是为自己安危着想, 也就没有出声反驳。 她原本是趴在冰面上捞取猎物的, 鸡飞蛋打之后,索性翻了个身,大大咧咧躺在冰上, 仰面瞧着秀眉紧拧的温佩儿,笑着道:“多谢提醒。” 温佩儿美眸微垂, 望望她那无甚损伤的掌面, 又瞧瞧她那毫无形象可言的身形,冷哼一声, 而后便转身去往了别处。 大半月下来, 楚绫肉身修炼速度惊人。 刚来此处之时,咬牙坚持两个时辰, 便已是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而此刻她却能够轻松撑足一日,对于暗泉幽的捕捉,也越来越游刃有余。 随着对周围寒气适应程度的加深, 淬炼肉身的效果也明显慢了下来。 在鬼面的指导下, 楚绫歌开始下水修行,温佩儿见状,自然又是大吃一惊! 但瞧见对方每回下水, 都能哆哆嗦嗦的爬上岸, 也就不再为对方瞎操心。 她其实很想问问楚绫歌究竟有没有捕捉到暗泉幽,但碍于两人之间并不算太友好的关系, 也就作罢。 这一日,温佩儿完成两个时辰的任务之后,略作犹豫,便抬脚朝着楚绫歌那方而去。 距上次那颇有些乌龙的短暂交流之后,两人又是许多天没有说过话了。 此时瞧见温佩儿朝着自己走来,楚绫歌也暂停了再次入湖的进程,望着对方道:“怎么了?” 温佩儿瞧着对方还在往下滴水的衣袍,开口道:“今日是我出谷的日子,要去藏宝阁将一月所获交与阁老,你要跟我一起吗?” 听罢对方所言,楚绫歌很是惊讶的道:“所以之前你一直都住在这里的么?” 一提起这事,温佩儿就有些闹心。 她不愿多说,只是点了点头,道:“若是阁老没有给你限定日期,我们便一同前去吧,以免过多的打扰阁老清修。” “他喜欢清修吗?我怎么觉得他闲得发慌呢?” 心中对麻衣阁老的腹诽,楚绫歌自然不会说出来,‘哦’了一声,便随着温佩儿一同朝着出谷的方向走。 远离了冰湖区域,楚绫歌立即摧动灵力,将贴服于身的衣衫外袍尽数烘干,而后抬臂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开始朝身旁之人问及一些有关于暗泉幽的事。 “你是怎么来此处替阁老收取暗泉幽的?”楚绫歌扭头问道。 “那你又是怎么来的?”温佩儿本不想理她,但心里实在又好奇得紧,于是又将问题反抛而回。 “数月之前,我刚刚进入内院那会儿,去往藏宝阁三层选取宝物,阁老见我感知力不错,之后,便将我带来了这里。”楚绫歌实话实话。 温佩儿:“......”这么草率的吗!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见温佩儿闭口不言,楚绫歌只好又换了一个话题:“你知道阁老要这些暗泉幽来做什么吗?” 听得此言,温佩儿忽然顿住了脚步,那一脸严肃的模样,看得楚绫歌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 “你不知道暗泉幽的用处?” “我....我若是知道就不会问你了。” “那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还有,咱们在这里做的事,你千万别说出去!” “......” 楚绫歌心中默叹,与身旁这姑娘聊个天真是好难啊,神神秘秘的,还喜欢尽说一些令人误会的话。 ‘咱们在这里做的事’听上去不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吗?咱们什么也没做啊,连话也没说好不好! 两人来到藏宝阁殿门外,负责登记的执事远远的就将楚绫歌给认了出来,笔杆一扔,便起身迎了过来。 “来了啊小楚?直接入殿就好,登记之事交给我就行!” 对方莫名其妙的热络,令得楚绫歌很是不习惯,客气道:“我们其实不赶时间。” 话音刚落,那执事就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温佩儿,笑容更是可掬:“小楚的朋友?呵呵,留下院牌即可,你们快进吧!” 温佩儿古怪的瞄了楚绫歌一眼,而后取出院牌递与那执事,紧接着,便被后者恭敬的请进了藏宝阁。 两人目的明确,进入殿门之后就直奔通往上层的楼梯。 饶是如此,短短的一路,也收获了好几名执事长老的欢迎。 “可有一段时日没有来藏宝阁了啊,小楚?” “你是要去往三层吗?哦哦哦,倒是老头子我耽搁你们的时间了。” “小楚啊,见完阁老,若是不赶时间的话,可以在这一层转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宝物哇!” 楚绫歌整个人都有些不好,虽说被人热情招呼这是好事吧,但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什么情况啊这是?宾至如归的感觉出现在藏宝阁,太过诡异了吧! 温佩儿更是全程懵逼,跟在楚绫歌身后,她也受到了极度友好的问候,这可是从所未有之事。 若不是今日是由她提出要与楚绫歌一同前来,温佩儿几乎都要以为这一切都是对方提早安排好的鬼名堂。 但略一想,又觉得不对,楚绫歌一名内院弟子,哪有那本事让藏宝阁之人配合她演这一出? 两人自然不会想到,上一次麻衣阁老亲自带着楚绫歌在阁中缓步而行,便是朝阁内众人传达了一个意思:这人由我罩着! 对于阁老这尊大佛,谁不想要抱其大粗腿,奈何人家根本不稀罕。 这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可以拉拢关系的楚绫歌,藏宝阁众人哪会放过这等良机。 若不是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从而背上谄媚的名声,有些长老甚至都想将宝物塞到楚绫歌手上。 好不容易来到藏宝阁三层,温佩儿实在忍不住好奇,凑到楚绫歌耳边,轻声问道:“他们怎么对你这么尊敬?” 一股清新淡雅的女儿香扑至面颊,楚绫歌不动声色的朝旁移出半步,而后东瞧西瞧一番,低声回道:“我也不知道呀!” 听得她这般回答,温佩儿也不再追问,哼了哼鼻子,小声道:“不想说就算了!” 正当两人低声交流之时,挡于前方的能量光膜忽然一阵扭曲,而后从中分出一条窄道。 “进来吧。” 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传荡而出,两人当即也不再多言,一前一后的朝着阶梯某处的石门而去。 踏入石门之后,楚绫歌便惊奇的发现紧跟着自己入内的温佩儿,整个人忽然就消失了,连气息波动也感应不到。 正在这时,麻衣阁老的声音再度缓缓出现:“各自将玉瓶都取出来吧。” 听闻此言,楚绫歌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温佩儿突然消失了,而是那麻衣阁老施展了某种手段,将两人给隔了开去。 楚绫歌伸手一抚纳戒,上百支玉瓶顿时飞掠而出,密密麻麻的摆了一地,有些玉瓶盛着一道暗泉幽,而另一些则是盛着好几道。 隔着玉瓶略微一扫,麻衣阁老便知,楚绫歌此番给自己取回一百三十余道暗泉幽,心中顿时涌上一抹狂喜。 同一时刻,温佩儿那方,也进行着同样之事。 这个月,她一共收取了四十道暗泉幽,可以说是这一年多来收获最好的一次。 “是因为楚绫歌的到来为我增加了压力么?希望这一次,能让阁老满意。” 心里正这般想着,下一刻,温佩儿先前的欣喜就统统化作了惊吓。 只听得麻衣阁老缓缓朝她道:“佩儿,往后你便不必再去太清冰谷了。” 这个消息,之于温佩儿而言,就如同一道晴天霹雳。 不能再替麻衣阁老做事,也就意味着自己家族从今往后便失去了这个靠山。 一想到父亲得知此事后的失望神色,温佩儿便止不住浑身开始颤抖。 明知自己没资格质问对方,但她还是忍不住出声道:“阁老,是否是佩儿做得不好,让您失望了?” 沉默了数息,方才听得那沙哑的声音道:“这件事,楚绫歌比你更适合。” 话音落下之后,温佩儿就被传送出了藏宝阁。 事实上,麻衣阁老也没有做错什么。 他本与温佩儿一族没有任何瓜葛,之前无人可用,对方又不辞辛劳的反复相求,他才点头答应。 作为回报,温佩儿的家族借助着他的名头,在一年之中也得到了极为迅猛的发展。 然而现在,他已是找到了最满意的人选,自然便不再需要温佩儿为自己效力。 当楚绫歌从藏宝阁走出之时,一眼就瞧见温佩儿面色苍白的坐在不远处的石道之上,心头‘咯噔’一跳,赶忙朝那处走了过去。 “佩儿姑娘,你怎么了?院牌也忘了拿。” 楚绫歌说着,一边伸手去扶,一边从腰间取出那院牌,准备递到对方手上。 还没碰到温佩儿的胳膊,对方已是猛然站了起来,一把推开楚绫歌朝前探出的手掌,嗓音之中带着些哭腔,哽咽道:“不用你好心!” 楚绫歌先是一愣,待瞧见对方那泛红的眼眶,以及眸光中的盈盈粉泪后,隐隐也猜到了些什么。 正想着应该怎么化解此事之时,一道破风声却忽然自远处袭来,方向对准的竟是楚绫歌的脑袋。 与破风声一同到来的,还有一道愤怒的男子训斥:“好大的胆子,竟然欺负我佩儿师妹!” 作者有话要说: 楚绫歌:“佩儿姑娘好难聊啊!” 陆寒溪:“那你觉得哪位姑娘比较好聊?” 楚绫歌:“......”总觉得这问题里埋着坑 133.搞事情·☆ 藏宝阁大殿之外, 青石道旁。 原本清冷僻静的小道,却因楚绫歌与温佩儿那处的动静而吸引了不少目光的流连。 感应到突袭的到来,楚绫歌的眸底也泛上一丝冷意。 宗门之内禁止私斗, 故而那出手之人也是有所保留, 袭来的这道攻击, 强度并不足以重创对手。 只不过, 打人不打脸,更何况是朝着同宗师妹出手。 那男子的这一击,也是激起了楚绫歌的怒气。 淡青色的风属性灵力快速涌出, 将其整只手掌覆盖而进,乍一看去, 宛如戴上了一层青丝手套。 翻掌之间, 楚绫歌一把将那袭至近前的灵力小箭抓至掌中,反掌一送, 小箭便更加迅猛的朝着对方暴射而去。 来者是一名头发微卷的年轻男子, 左眉上方有着一颗黑痣,浓眉紧拧时, 面庞顿时便显出几分狰狞。 他没有料到楚绫歌的反应会这般快,战斗意识也高出寻常弟子许多。 刚刚那一记突袭,不仅没有令得对方狼狈而退, 反而抓着机会将攻击又反送给了自己。 一拳将灵力小箭轰碎, 年轻男子的身形也落至温佩儿近前。 “魏书玉!你干什么?”温佩儿不愿让人瞧见自己这幅软弱的模样,使劲将眼泪逼回,有些不悦的质问着对方。 她因自己的原因而气恼楚绫歌是一回事, 却并不希望别人跑来乱插手, 特别是眼前这个魏家人。 对于温佩儿的冷淡,魏书玉只装作浑然不觉。 刚才远远的瞧见前者与那陌生女子的推攘, 他就在脑海之中推演了一套英雄救美的戏码。 此刻离得近了,瞧见温佩儿那泛红的美眸,魏书玉便更加不会放过眼前机会。 魏家早有吞并温家的打算,努力数年下来,时机其实也酝酿得差不多了。 若不是一年之前温家突然得了神秘强者的支持,恐怕现在整个温家早已不复存在。 追求温佩儿,一方面是因为前者确实是个令人心动的美人。 另一方面,则是魏书玉想要借此来增大自己在族中的掌权筹码。 要知道,温佩儿在温家的份量可不低,若是能将她顺利拿下,那可算是立了大功。 而且,还能一尝那娇俏美人的滋味,光是这般想想,魏书玉都觉得小腹有些发热。 只可惜,温佩儿一直都对他冷冷淡淡。 不过他也不急,只把美人的拒绝当作一种情趣,太过容易到手,他反而兴趣缺缺。 “佩儿师妹,我自然是在帮你了,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从来都不曾变过。”魏书玉嘴上这般说着,眼神却尽数粘到了楚绫歌身上。 “咦?内院之中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个极品美人,可惜了,今日无论如何,我也得在佩儿跟前挣得一分感激!” 在瞧见楚绫歌的身姿容貌后,魏书玉眸底都险些快要放出光来。 心里略作衡量,他便打定了主意仍要替温佩儿出头,相比于美人,权力的诱惑明显要大上许多。 不曾想,温佩儿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对方若真是对自己有心,又怎么会任由魏家肆意打压温家。 温佩儿并不是天真烂漫的深闺小姐,自然知道魏书玉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心绪本就不佳,听得对方这么一说,更是觉得令人作呕。 “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吧,我不需要,也不稀罕!” 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后,温佩儿又将目光落在了楚绫歌身上,想为自己刚才的态度道歉,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内心挣扎一番,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足尖一点,便离开了此处。 望着那纤细而又倔强的身影,楚绫歌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温佩儿离去的方向大声道:“佩儿姑娘,你的院牌!” 听着声后传来的声音,温佩儿身形顿了顿,却也没有转身而回。 眨眼之间,已是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尽头。 在心中略微叹了一口气,楚绫歌正欲追上前去归还院牌,还未有所动,就被魏书玉出声叫住。 “这位姑娘,你欺负佩儿的事,我可以暂时不与你计较,但她的院牌,还是交由我来保管比较好。” 听着魏书玉这番话,楚绫歌不怒反笑:“你是不是耳朵有毛病?听不懂佩儿姑娘的话么?啧啧啧,年纪轻轻的就脑袋不好使,难怪她看不上你。” 话音落下,魏书玉整张脸已是染成了猪肝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若不是碍于内院之中的禁令,他已是朝对方发动了攻击。 “我与佩儿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懂得什么?如若你执意要扣下佩儿的院牌,我立即就去告之执法院,又或许,你与我前往斗台一战,如何啊?”魏书玉冷哼道。 楚绫歌正憋着一肚子的郁闷,如今听着对方一副想要搞事情的话语,自然是不会轻易错过这等修理人的大好时机。 长眉微微拧起,略作思忖后,才抬眼望着魏书玉道:“你也看到了,我并非是扣下佩儿姑娘的院牌,你若是想找执法院来评理,我也不会有所畏惧!” 听罢对方所言,魏书玉心中涌上一阵得逞后的爽快。 面上却肃然道:“执法院可不是评理之地!它的存在,只为依法执法,你私拿别人院牌,就是违背了宗门法则。” 瞧着楚绫歌面色变得愈发难看,魏书玉这才接着循循善诱道:“你其实大可不必纠结,将院牌给我,或是与我战上一场,这事便算就此揭过。” 楚绫歌赞同似的点了点头,而后问道:“若是我同意与你一战,那分出胜负之后,又该如何?” 魏书玉本以为她会选择直接交出院牌,却不曾想,对方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你若是败了,便将院牌给我,不仅如此,还要与我一同前去佩儿所宿之处,向她道歉。” 听着魏书玉之言,楚绫歌似是不解的出声道:“那倘若是你败了呢?” 对方的这个问题,听在魏书玉耳中,却是有如笑话一般。 他的修为如今已是神玄境巅峰,半步法相,对战个无甚名气的内院弟子,又怎么可能会败? 他有意想在温佩儿跟前博得好感,自然不想让楚绫歌临阵退缩,风轻云淡的道:“若是我败了,那师妹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魏书玉早已混成了老油条,先前那番话,看似大方,可实际上却是暗藏猫腻。 出于对宗门弟子的保护,斗台之上虽然允许战斗,却也有着长老看守,并不是比斗双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若是胜出那方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根本就不会得以执行。 在魏书玉看来,就算是对方侥幸胜出,但瞧着她一幅俊秀文雅的模样,定没怎么去过斗台与人相拼,更别提是懂得那些并不算明文规定的条例了。 果然不出其所料,楚绫歌在听到他最后所言之后,便欣然的应下了斗台之约。 魏书玉知道温佩儿每月之中只有这一日会待在宿处,便不想再多加耽搁时间,径直在前带路,领着楚绫歌朝斗台区域掠去。 进入内院之后,楚绫歌还真没有好好转悠过,确实不知道内院之中供弟子们切磋的场所位于何处。 但是,这却并不代表着她不懂得斗台上的一些明规暗矩。 因为持有玄奇令的关系,在外院那会,她可没少上过斗台。 没过一会儿,两人便来到内院斗台区域。 这是一片特意用来解决弟子们内部纷争的地所,当然,也有许多人不是为着处理矛盾而来,与人战斗切磋,也是修炼的关键之道。 在楚绫歌两人到来之时,这里已是有许多台面开启了战斗。 每一处独立的斗台都有着光罩隔绝,一些战斗激烈的斗台边,还有着武者立足观战。 魏书玉轻车熟路的带着楚绫歌朝着较大的斗台区域行走,以他半步法相的修为,自然不屑在最小规模的斗台上出手。 来到规模中等的一处斗台站定,魏书玉立即朝着不远处高台之上的长老拱手行礼,而后朗声道:“龚长老,劳烦您为弟子开启此处斗台!” 话音刚落,楚绫歌便瞧见立于裁定席高台的一名老者,朝自己这处转身看来。 待看清那老者的面容之后,楚绫歌微微有所一愣,对于高台之上的那位龚长老,她可不算陌生。 当年在临云镇外的密林中,对方还曾为了自己与人交战。 虽然那是因为陆寒溪吩咐的原故,但这份恩情,楚绫歌却是一直没有忘记。 瞧见立于斗台边上的年轻女子是楚绫歌后,龚旗亦是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多言,在受了两名弟子的行礼后,便径直开启了斗台。 “龚长老,我与这位师妹有着赌约,若是我胜出,师妹便会将一道别人的院牌交由我去归还。” 话音刚落,楚绫歌的声音也旋即响彻而起。 “正是如此,若是这位师兄输了,便会在此当众大声道出十句‘我是白痴’!” 楚绫歌并没有压低自己说话的声音,因此,先前那番话,已是随着她双唇的启合传荡在整座斗台区域的各个角落。 霎时间,楚绫歌两人所在的这一处,立即便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魏方玉全然没有料到对方会有此一举,面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变幻着,恨不得一拳将对方直接捶死。 “住嘴!我什么时候与你有过那种赌约了?”魏书玉咬着牙低声质问道。 听罢对方所言,楚绫歌却是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反问道:“不是师兄先前你自己说的,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么?” 作者有话要说: 求花、求藏、求液! 134.天生好皮相·☆ 内院斗台区域, 楚绫歌两人尚未开打,已是引得十数名武者围聚而来。 窃窃私语之声,也是交头接耳的嗡嗡响起。 “那不是魏书玉嘛, 嘿, 他这人, 总喜欢以武力解决问题, 只是不知,今日又是为着何事而来?” “虽然我也挺不喜欢这人,但不得不说, 他的实力还是有些强劲的。” “你们别光顾着谈论魏书玉啊!难道就没人觉得,那漂亮的小师妹看起来有些眼熟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呸!瞧见个漂亮姑娘你都这么说, 省省吧, 有种的话,你就拿着这话去跟人姑娘当面搭讪去!” “你们别闹了, 能不能安安静静的看着, 能不能打起来还不一定呢。” 众人的议论纷纷,龚旗只当作是充耳未闻。 瞧着魏书玉不出声, 他便提醒道:“若是不战,两位便速速退出斗台吧。” 魏书玉自然不肯退出,径直将水属性灵力大幅摧调而出, 朝着楚绫歌冷声道:“废话少说, 出招吧!” 斗台边缘的隔离光罩缓缓升起之后,楚绫歌漫不经心的抢先出动了攻击,对付一个魏书玉, 她还没那必要暴露自己的真实修为。 感应着对方轻飘飘的一掌之力, 魏书玉不禁在心里暗哼道:“神玄境高阶修为而已,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 数息之间, 两人的拳掌已是交接在一处。 龚长老立于高台,眯着眼瞧着斗台之上对轰在一起的两人,心中叹道:“修为明明强于对手,却故意示敌以弱,这一击过后,怕是就能分出胜负。” 斗台之上,原本嘴角尚还挂着笑意的魏书玉,在拳面刚刚迎上对方掌劲之际,才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附着于他拳面之上的水属性灵力,有着消融对手攻击之效。 即便是遇上同等级的武者,魏书玉自信也能做到卸力三分。 而眼下这一击,他却全然没有感觉出对方的灵力出现任何阻滞,非但如此,他的一拳之威,反而被压制得进不得分毫。 魏书玉并不是战斗菜鸟,察觉出异常之后,立即便想收拳而退。 不过,楚绫歌又岂会给他这种机会! 将对手的拳劲抵御而下之后,楚绫歌手腕猛然一震,雄浑的风属性灵力再度至掌心爆发,如出闸猛虎一般,朝着对方咆哮而去。 剧痛袭来,魏书玉只觉自己整个拳面都快要被绞碎。 暗劲侵入手臂,灵力鼓荡间,令得其整只袖袍径直炸裂而开。 两人这一记闪电般的交手,刚刚开始,却也是已然落下帷幕。 在一众围观武者惊诧的目光注视下,魏书玉的身体如炮弹般倒飞而出,直到后背狠狠的砸上斗台边缘的光罩,才滑落而下。 魏书玉又急又气,正欲站起身来与对手再战,不料刚刚运转灵力,便遭到暗劲的蛮横冲撞,慌乱应对之下,竟是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立即便引得台下一道惊呼声响彻而起。 “我想起来了!那位师妹姓楚,在数月之前的内院选拔大赛上,打败过法相境修为的慕师兄!” 此言一出,好几名观战者也是回想了起来。 那日演武广场的精彩战斗,这里许多人都是亲眼所见。 只不过他们距离隔得有些远,对楚绫歌的样貌看得并不是太过清晰,因而在先前之时,也是无人将其一眼认出。 当然,立于高台之上的龚长老,并不在此列。 一击打败魏书玉之后,楚绫歌也没有要落井下石的意思,朝着龚旗抱了抱拳,就准备离开。 然而好事的围观群众却显然未能尽兴,当即便有人大声叫嚷道:“师妹莫要急着走,你还没收取战利品呢!” 一语激起千层浪,继这道声音落下之后,又有好些人更加大声的开始起哄。 “对呀!手下败将还没有兑现赌约呢!” “喂!别在台上装死了,是不是输不起啊?刚才你答应楚师妹的话,我们大伙可是都听见了!” “赶紧的,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楚绫歌一开始就没想过对方会履行赌约,一般情况下,谁也不会那般脑残。 故而,听着周围众人的起哄声,她也只是一笑了之,掠身下了斗台,而后便告辞离去。 她还得想法子去将院牌还给温佩儿,心中的气闷发泄完毕,便没了心思继续留在此处陪魏书玉瞎耗。 楚绫歌自是不知,她这一番已算是手下留情的教训,却是令得魏书玉视为自己有记忆以来的奇耻大辱,并将在日后展开一段报复。 不过,这却已是后话,此时此刻的楚绫歌,却是遇到了一个难题。 她并不知道温佩儿住在哪个宿区! 正在路上转悠,却忽然听见有道熟悉的声音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楚绫歌转身一瞧,就见到距自己不远之处,停着一支十二人的内院执法队。 而领头一人,正是与她共同去往幻丹洞府执行任务的祁琬。 对于这个性格热情大方的师姐,楚绫歌还是很有好感的,当即朝着对方挥了挥手,掀唇笑道:“好久不见,祁师姐!” 扭头跟队员们交待了几句,祁琬便朝着楚绫歌这方快步走来,而执法队的其余成员,则继续执行着巡视的任务。 走到楚绫歌身前站定,祁琬刚欲打趣对方几句,话还未说出口,面色已是剧烈的变幻了起来。 惊讶了半晌,才上下打量着楚绫歌道:“你!你的修为又增长了吗?是我感应有误还是你身上带着什么干扰灵器?” 最后一句,祁琬虽然看上去是在发问,但实际上,她的心里已是有了答案。 楚绫歌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鼻子,而后干笑道:“是增长了一些。” 在内院选拔赛那会,楚绫歌才刚刚晋入神玄境巅峰不久,祁琬实在想象不出,她是怎么在短短三月再进一步的。 “晋入法相了?”祁琬觉得有些受打击,不死心的再度确认道。 “嗯。”楚绫歌倒是不觉得晋入法相是件多么值得炫耀之事,回答得便很是简洁。 “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在神玄境巅峰徘徊已经一年有余,始终触碰不到突破的瓶颈,你这修炼速度,真是太打击人了!” 听着祁琬如连珠炮似的嚷嚷,楚绫歌也只能是站在一旁微笑不语。 待前者平复下来,她才出声问道:“祁师姐,可以帮我找个人吗?” 听得楚绫歌所言,祁琬立即就又来了精神,朝着对方眨眨眼,神秘的道:“男的女的?” 瞧着她一脸八卦的模样,楚绫歌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而后道:“女的,她叫温佩儿,她的院牌落在我这里了。” 祁琬抓住重点,好奇道:“那她的院牌是怎么落在你手上的呢?” 对于这个问题,楚绫歌颇有些回答不上,说是捡的吧,这种谎话说出来简直就是侮辱智商。 但有关麻衣阁老以及暗泉幽的事,又不能提及。 一时之间,楚绫歌也编不出一个没有破绽的说辞,便索性耍起赖来。 “好师姐,你就帮帮忙呗,丢了院牌可是非同小可之事,到时候被执法队抓到,受累的还不是你吗?” 瞧着楚绫歌那眉眼微弯的俊俏模样,祁琬轻轻叹出一口气,幽幽然道:“难怪能够处处惹桃花,这天生的好皮相,就算是求人办事都特别有优势。” 听得对方松了口,楚绫歌也没去在意祁琬言语中的另一层意思,连忙又说了几句好话,哄得对方眉开眼笑的。 有着祁琬的帮助,查出温佩儿在宗门之内的宿处,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祁琬虽然心中很是好奇楚绫歌与那女子的关系,却也知道玩笑归玩笑,胡乱插手别人的私事,那就真的讨人嫌了。 叮嘱了几句之后,她便继续开始了巡视,而楚绫歌则马不停蹄朝着一处女弟子的专属宿区掠去。 出示了自己的院牌,做好登记之后,楚绫歌便顺利的来到温佩儿所宿的庭院。 这个庭院比起她所宿的那处,要大上一些,但内里却是八名弟子同宿。 有了比较,楚绫歌才更觉得自己待遇的优越。 踏入庭院大门,楚绫歌险些就跟一名正要出门的女子撞上。 好在她身形够快,在两人身体即将相触之前,便已是闪身避在了一旁。 对方显然也被吓了一大跳,盯着眼前那张全然陌生的脸,奇道:“你是何人?” 楚绫歌立即便将自己此来的目的讲了一遍,那女子听得她所说,顿时便领着她朝庭院中行去。 一边走,一边道:“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佩儿回来之时,我刚好瞧见,她好像是哭过,你既是她的朋友,便去好好劝劝吧。” 两人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一座花圃似的地方。 那女子指着不远处的石亭,压低声音道:“喏,佩儿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那,你过去吧,我得去导师那处修炼了。” 说罢,那女子便轻手轻脚的退离而去。 楚绫歌抬眼而望,只见前方那石亭之中,坐着一道单薄的倩影,身侧还倒着一支空酒壶。 在心里默叹一声,捊了捊思绪,这才抬脚朝着石亭那处而去。 135.奔赴温家·☆ 石亭之中, 温佩儿纤背挺直,独坐于凳,俏美的脸颊在酒液的刺激下, 泛着一抹动人的红晕。 一想到自己家族即将再度面临衰败, 便觉愁思入肠。 素手拎着酒壶, 微微仰脖, 又朝樱唇之中饮入一口醇冽。 温佩儿其实并不是一个贪杯之人,只是今日所遇之事,太过打击, 先前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冷静下来, 心里便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朝着楚绫歌撒气, 平心而论,对方从来没有招惹过自己。 恰好相反的是, 从一开始, 自己对其就带着一些莫名的敌意。 她其实也不想这样,但事关整个家族的存亡, 有些事,不得不令她多加计较。 瞧见楚绫歌出现在自己眼前之时,温佩儿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按照常理, 对方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 楚绫歌径直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从衣襟之中取出院牌,递到温佩儿跟前, 道:“佩儿姑娘, 你的东西。” 美眸盯着那递至而来的院牌,温佩儿这才回过神来, 小声的道出一句‘谢谢’,而后赶忙伸手接过。 坐在石亭中就着冷风饮酒,温佩儿的脸颊火红,但手掌却是凉的。 接过院牌的那一瞬,其上所携的热度,如烈火一般,直直烫入掌心,这许是这些日子以来,温佩儿感受到的唯一一次温暖。 暖意透过掌心,如电流一般,蹿至心脏,激得其跳动的速度也比平时要快上几分。 对于温佩儿那方微妙的心绪变化,楚绫歌自然不得而知。 瞧着对方眼角尚未拭尽的泪痕,她再度心平气和的问道:“藏宝阁中发生之事,能告诉我吗?” 温佩儿点了点头,而后便将麻衣阁老所说之言,一字不落的向楚绫歌讲述了一遍。 可能是将话说开的原故,温佩儿索性便问出了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你究竟收取了多少道暗泉幽呢?” “大概是一百三十道吧,那东西可真是敏感又狡猾,真不知阁老要它们是作何用处?” 楚绫歌说完之后,就发现对面的温佩儿仿佛是定住了,一双湿漉漉的美眸直直的盯着自己,既不说话,也没有别的动作。 温佩儿本就生得娇俏可人,双瞳被泪光一染,更是显得我见犹怜。 轻咳一声,楚绫歌这才又继续道:“要不,我去跟阁老说说,明日咱们还是一同前去太清冰谷。” 听得对方所言,温佩儿也从打击中回过了神,摇了摇头道:“阁老决定的事,不会改变的,你去提及此事,对你对我都不好。” 对方虽然没有说得太具体,但楚绫歌又岂会不懂得其中的关窍。 倘若麻衣阁老真是那种十分顾及情面之人,就不会在有所对比之后,立即让温佩儿出局。 自己现在去加以说服让他改变主意,确实是有些天真。 略作思忖,楚绫歌又好奇道:“你又为何非要这么辛苦呢?长时间待在太清冰谷,会拖累你的修炼吧。” 数个时辰之前,两人是一齐离开的冰湖,脱离了暗泉幽的感应范围,两人皆是不必再收敛灵力。 是以,楚绫歌自然能够感应得出,对方所修并非寒冰属性的灵力。 聊了这么一会儿,温佩儿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沮丧。 思忖片刻,便将自己家族的困境,以及向麻衣阁老借势之后所发生的改变,言简意赅的告诉了对方。 听完温佩儿所言,楚绫歌沉思良久,才开口道:“这样,明日你还是跟我一同前去收取暗泉幽!” “就当是我邀你前去,反正手上有阁老的令印,守关长老不会阻拦,到时候功劳咱们对半分,我就不信,下次你也带去一百余道暗泉幽,他能不收?” 话音落下之后,温佩儿没有立即答应或是拒绝,只是怔怔的望着楚绫歌那清澈的眉眼,好半晌才道:“你为何要帮我?我明明....对你不好。” 最后那几字,声音小得几乎有些听不到。 楚绫歌大大方方的摆了摆手,掀唇笑道:“都是同宗姐妹,顺手帮一把,难道是件十分难以令人理解之事吗?” 听着对方的打趣,温佩儿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顿了一顿,郑重道:“这份恩情,我和我的族人,都会永记于心的!” 瞧着温佩儿破涕为笑,楚绫歌便也不欲在此多留,站起身来,望着对方那红扑扑的小脸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巳时,咱们太清冰谷入口处见。” 一语言罢,楚绫歌抬脚就走,刚出得石亭,就被温佩儿出声叫住。 “楚绫歌,你等等!” 楚绫歌转身,望向对方,等着温佩儿接下来的话语。 “暗泉幽是阁老用来压制焱毒所用,效果其实很有限,若是我们能够取得暗泉帝纹晶,则能一劳永逸!”温佩儿面色有些凝重,道出了楚绫歌一直都很好奇的秘密。 听着对方言语之中的‘焱毒’二字,楚绫歌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焱魔。 “焱毒是什么,你知道吗?”楚绫歌试探着问道。 “不知道,据说是阁老早些年受到重创之后所留下的暗毒,我所知道的信息,就是刚才告诉你的那些,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温佩儿实话实说。 楚绫歌点了点头,而后伸手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又道:“暗泉帝纹晶也在太清冰谷吗?” 她自然不愿意长时间将精力花费在收取暗泉幽之上,此刻听得对方这么一说,立即就来了兴趣。 能一次性将问题解决,自然是最好,又节省了时间,还能令得一名牛逼哄哄的大佬欠上自己一记人情。 温佩儿也和她想得差不多,与其慢吞吞的收取暗泉幽,还不如集中精力做笔大的。 这件事她以前是不敢多想,但现在有了楚绫歌,她觉得大可一试。 “暗泉帝纹晶就在冰湖之下,只不过光凭感应根本无法寻得,之前一年的时间,温家整个氏族都在寻求那探宝之物,也不知最近有没有取得一些收获。” 听罢此言,楚绫歌立即出声道:“那还等什么呢?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瞧着楚绫歌一幅干劲十足的模样,温佩儿也受到了极大的鼓舞,略作商议之后,两人立即就去登记出宗。 内院弟子进出宗门可比外院方便得多,一般说来,只要理由正当,再配合做好登记事宜,便不会受到阻拦。 楚绫歌有着麻衣阁老以及易璇这两尊大佛的令印,顺风顺水的便带着温佩儿出了宗。 辨明方位之后,两人径直摧动灵力,直奔温氏家族而去。 温氏家族位于玄阳山脉之外,与玄阳宗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 若是楚绫歌独自一人全速飞掠,不眠不休也得花上数日,现在被修为仅有神玄境中阶的温佩儿拖拖后腿,赶路的时长便成倍的增加。 赶了一夜的路后,楚绫歌便生出一丝焦急。 按照现在这种速度,没有个二十余日,根本就到不了温氏家族的地域。 之前没有考虑到温佩儿的实力问题,两人径直就出了宗,楚绫歌甚至也没跟自己的媳妇或老师打声招呼。 这一来一回差不多得一个多月,自己消失那么长的时间,回去铁定是要挨骂的。 思索半晌之后,她便扭头朝着正坐在树下休息的温佩儿道:“接下来的路,我来带着你走吧。” 温佩儿正欲凝神回复灵力,乍一听见对方这般所说,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小鹿一般的懵懂眼瞳,茫然的盯向楚绫歌,不知道先前对方言语之中的‘带’,究竟是何意。 四目相接,楚绫歌心里有些好笑。 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就仿佛自己是个拐卖姑娘的贩子似的。 抬脚走到温佩儿身前蹲下,楚绫歌拍了拍自己的肩,扭头道:“我背你。” 听罢对方的言语,盯着眼前那瘦削的背脊,温佩儿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连连摆手道:“不用了,我再休息一会儿就能继续赶路。” 楚绫歌怕的就是这个,笑道:“太慢了,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花在赶路上,赶紧的吧,有这说话的工夫,咱们都可以掠出老远了。” “抱歉,是我拖后腿了。”温佩儿轻轻咬着唇,极度紧张的攀上了前方背脊。 “抓紧了啊!”楚绫歌没有伸手去托对方的腿弯,双掌快速结印,话音尚未完全落下,已是背着身后之人飞掠而出。 在此之前,她从未在温佩儿跟前暴露过自己的真实修为,包括昨夜的赶路,也为迁就对方的速度而掠行得不快。 此时此刻,既是打定主意全速奔赶,楚绫歌便也不再隐藏实力。 雄浑的风属性灵力涌动而出,掠至密林之顶,足尖凌空虚点,就这么直直的朝前飞了出去。 温佩儿又是惊骇又是紧张,她原以为楚绫歌的修为与自己相差无几,却不曾想,对方竟然是个货真价实的法相境强者! 唯有修为到了法相之境,才能远距离的凝力而飞,这一分水岭,可不是功法精妙所能弥补的。 相较于对楚绫歌修为的震撼,温佩儿更加在意的,还是趴在对方背上这件事。 心里明明十分清楚这只是一次非常正常的协助,但她的一整颗心,仍是如小鹿乱撞般狂跳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寒溪若是知道这事,又得来次灵魂拷问。 136.探宝灵物·☆ 广袤的密林之上, 一道黑影正如箭矢一般凌空疾飞。 仔细瞧去,那是两道背负而行的倩影,一人俊逸脱俗, 另一人娇软可爱, 正是楚绫歌与温佩儿两人。 有着楚绫歌的相助, 两人赶路的效率明显比之前高出数倍。 以楚绫歌现在的修为, 只要不分神,就算背上背着一人,也丝毫不会影响她的速度。 一路狂飙之下, 短短半日,已是飞出近千里。 除了偶尔出声确认一番方向, 楚绫歌并没有与身后之人多加闲聊, 全部心神都用在了赶路上。 温佩儿虽然完全不必出力,但其实她一点儿也不轻松, 即便是独自一人待在清清冷冷的冰湖小屋, 也没有此刻来得难熬。 在此之前,她从来不曾想过, 心动之时,掩盖不住自己怦然的心跳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而现在,猝不及防之下, 她却体会了个完完全全。 就连温佩儿自己也说不出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对方明明也是女子,一日之前,自己还因为气愤而对着她乱发脾气。 这才只不过隔了短短一日, 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呢?这份心动, 真是来得毫无道理。 生怕楚绫歌感觉到自己的异样,温佩儿暗中摧动着灵力, 将自己的心跳压制得如往常那般自然。 否则的话,此刻自己的心脏与对方离得那般近,如鼓似的擂个不停,定会被其发现,那可就太尴尬了。 由于楚绫歌没有伸臂固定她的身躯,温佩儿只能从背后环住前者的脖子。 淡淡的甘冽被清风送入鼻间,温佩儿觉得自己整片胸腔区域,都有些麻麻的感觉,像是蹿进了电流一般。 无论温佩儿再怎么掩耳盗铃,有些东西,已是在不知不觉间悄然而变。 连日奔波之下,两人终于在第八日的清晨,来到了一处叫作北明域的地方。 北明域不算太大,但各族派系林立,是个鱼龙混杂的区域。 温佩儿所在的温家,以及魏书玉所在的魏家,在北明域中,只能算作是二流势力, 原因倒并不是因为家业轻微,实是因为两方氏族之中,都没有涅磐境强者坐镇。 魏家有着数名法相境族老,甚至还有一名半步涅磐的族长,算起来倒也位于二流势力之首。 而温家的情况则要惨淡得多,只有一名法相境族老撑着,最近几年,随着北明域好几个家族的崛起,温家实在有种风雨飘摇之感。 到了熟悉的地界,楚绫歌便将温佩儿放了下来。 在两人朝着温家族地前行之时,温佩儿也将北明域的势力分布情况,挑着重点跟楚绫歌介绍了一遍。 听完温佩儿所言,楚绫歌更是明白对方为何会对麻衣阁老之事那般在意。 说到底,还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的问题。 温家没有顶级战力,法相境级别也有着明显的断层,处在北明域这等群狼环伺之地,必会招来强族的垂涎。 不过,这并不是楚绫歌所能插手之事,她只是安静的听着温佩儿讲述,没有多言多问。 约摸着走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两人便踏入了温家氏族的土地之上。 温佩儿是温家族长独女,族内中人,没有一个不认识她,此刻见得她回了族地,一个个都恭敬友好的朝着她打招呼。 待瞧见与之并肩而行的楚绫歌后,温家族人们皆是满脸好奇的盯着她打量,两人尚未走远,那窃窃私语之声已是传荡入耳。 “那是小姐从玄阳宗带回的朋友吗?长得可真是好看,跟画里蹦出来的仙女儿似的!” “小姐还是头一回带着朋友回族地呢!真好,我这就去告诉族长!” “嘘!你们能不能小声一些,回头把客人给吓走了,小姐挨着赏你们一顿鞭子。” 楚绫歌小声笑着道:“你在族里这么受欢迎啊?回家一趟,跟众星拱月似的。” 听着对方的调笑,温佩儿立即反驳道:“他们哪里是在看我,明明是因为你长得太....” 话刚说到一半,温佩儿白净的俏脸就先泛起了红意,生生将‘招摇’二字咽下,改口道:“我直接带你去见我爹,若是探宝之物到手,一定是由我爹亲自保管。” 对于温佩儿所说,楚绫歌自然是没有异议。 两人刚走出没多远,迎面便有着数道人影直直快步而来。 隔着老远,走在最前的一名中年男子就朗声笑道:“我的佩儿终于回来了!一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啊!” 见到自己族亲,听着自己爹爹话音之中的喜意,温佩儿眼眶微红,重重眨了两下,才没有令得自己落下泪来。 待中年男子一行走至近前,温佩儿才撒娇似的哼道:“我在宗门又不能随意出来,爹爹才是要将自己女儿忘了,除了来信,一次也没有来宗门看过我!” 中年男子呵呵笑着,伸出大掌宠溺的抚了抚自己女儿的脑袋,旋即便将目光移到了楚绫歌身上。 “佩儿,这位贵客是?”温泰宁和颜悦色的道。 通常情况之下,身为温氏族长的温泰宁,面对着自己女儿的朋友,其实不必以敬语相称。 但此时近距离的感应之下,温泰宁竟是完全看不出其修为几何,又瞧着对方气度不凡,故而直接忽略掉了楚绫歌的年龄,称之为贵客。 没等温佩儿出声,楚绫歌已是朝着对方礼貌开了口:“温族长好,我叫楚绫歌,与佩儿姑娘是同宗弟子。” 见到楚绫歌对自己爹爹尊敬有加,温佩儿心里莫名就生出一丝别样的喜意。 但在听到她对自己那略显客套的称谓之后,又隐隐有些失落。 她记得从第一次见面那会,对方就一直这么称呼自己。 现在彼此都已经算是有着共同目标的朋友了,那人还是没有将‘姑娘’二字去掉。 温泰宁与楚绫歌说了几句话,忽然发现自己女儿好端端的竟是走起神来,心里不免很是疑惑。 “佩儿这回突然回族,莫不是阁老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也不太对,若是那样的话,她更不应该走神才对呀,佩儿这是怎么了吗?” 心思念转间,温泰宁再度伸手拍了拍自己女儿的香肩,问道:“在想宗门里的哪位青年才俊啊?想得这么入神。” 温泰宁本是随口的一句玩笑之语,却令得温佩儿直接羞红了整张俏脸。 跺了跺脚,颇有些急躁的道:“爹!你说什么呢!” 瞧着自己女儿这般反应,温泰宁心里却是‘咯噔’一跳,看来自己女儿还真是有了心上人了啊! “咳咳,好了好了,此番回族,只是为了看看爹爹,还是有什么事吗?” 听着自己父亲提及正事,温佩儿也迅速将心绪平复而下,轻声道:“是有关于阁老的事,爹,咱们还是去密室里再说吧,绫歌也一起。” 一听‘阁老’二字,温泰宁连忙摆手挥退属下。 心里虽然有些不解为何要让楚绫歌一同前往密室,但基于对女儿的信任,他还是没有多言,带着两人便直奔族内地所。 待温泰宁将密室隔绝阵法开启之后,温佩儿立即便将之前所发生之事,统统讲了一遍。 随着温佩儿信息传达的增加,温泰宁一双浓眉也是越拧越紧,听到最后,额间已然是沁出一层冷汗。 “楚姑娘,我都不知道应该要如何感激你了!”温泰宁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就欲给对方鞠躬。 楚绫歌吓了一大跳,哪里受得起温佩儿父亲这一拜。 手掌轻抬,径直摧动灵力,以柔劲将对方托起,连声道:“温族长,这可使不得,晚辈如何担得起这一礼!” 温泰宁如今已是神玄境巅峰的修为,却在对方的柔力相托之下丝毫无法动弹,这么一来,他便更加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这般年轻的法相境强者,怕是在整个凤玄域也并不多见,佩儿这一次,可真是给我族带回一位救星啊!” 心中略作一番思忖,温泰宁看向楚绫歌的眼神愈发和蔼。 在得知两人所为何事前来之后,温泰宁不由得也面露喜色,道:“你们来得正是时候,那探宝灵物已是寻得,不过还得稍等两日才能运送而回。” 说着,他又笑呵呵的望向楚绫歌道:“路途劳累,还请楚姑娘就在此处歇息两日,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宜。” 楚绫歌自无不可,又与父女二人聊了一会儿,方才被领着去往客房休息。 安顿好了楚绫歌后,温佩儿又被自己父亲悄悄拎回了密室。 “佩儿,那楚姑娘,修为可是已经晋入法相?”温泰宁沉吟道。 “是的,爹,你刚才不是已经自己确认过了吗?”温佩儿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撅嘴反问道。 温泰宁老脸微微一红,干笑道:“知父莫若女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呵呵。” 哼了哼鼻子,温佩儿才又认真道:“爹,以后你不要再在绫歌跟前耍这些小聪明了,她装着不知道,那是不想拂了你的面子。” 听着自己女儿这番所言,温泰宁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试探有些冒失,能被阁老那般对待之人,又岂会愚笨。 别说是对方修为本就高过自己,就算没有这一层,估计也能瞧得出自己刚才那个鞠躬半真半假。 “是爹大意了,这两日,你也别管族中事务了,就好好陪着楚姑娘,唉,若她是个男儿该多好,直接将我乖女嫁给她,温家可就不怕别人来挑事了。” 温泰宁此言一出,温佩儿顿时便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急道:“爹!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老宗主:“听说,有人想要抢我的‘孙婿’?” 温老爹:“没有没有没有!大佬您一定是听错了。” 137.敌袭·☆ 翌日一大早, 楚绫歌的房门就被人敲响。 紧闭一夜的眼眸倏然睁开,楚绫歌收回修炼印法,感受着体内再度恢复充盈的澎湃灵力, 唇角也是掀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打开房门之后, 一袭绯色长裙的温佩儿, 便俏生生的映入眼帘。 “没有打扰到你修炼吧?” 听着对方的发问, 楚绫歌摇了摇头,旋即啧啧出声道:“果然是回到了自己的族地,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啊。” 温佩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抚了抚耳畔青丝, 心中有些欢喜,嘴上却道:“就跟之前也没什么区别的。” 事实上, 温佩儿在天光未亮之前, 便开始琢磨着如何打扮了。 挑来选去,才从十余套衣裙之中选出这一条, 还涂了个与衣裙搭配的口脂。 那对着铜镜左瞧右瞧的模样, 吓得侍女几乎都要以为自家小姐在外面惹上了脏东西。 这也不怪侍女胆小,实在是因为温佩儿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 万分在意自己的妆容。 那般状态,就像是即将要去与情郎约会的怀春少女。 以前谁要跟她提起夫婿这事,她还会跟人急:“族中困境不解, 我哪有心思去考虑儿女私情!与其将时间浪费于穿衣打扮, 我还不如多练会功!” 侍女现在可算是知道了,女人的话,听听就行, 当真你就输了! 温佩儿原本还想听楚绫歌多说些什么, 不料下一句,对方就开始问起了关于暗泉帝纹晶的信息。 略作回忆, 温佩儿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详细的跟对方讲了一遍。 说完之后,瞧着日头已是升上老高,温佩儿这才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连忙道:“我带你去族里转转吧。” 楚绫歌自小跟着娘亲在偏僻小镇长大,也是有些好奇,氏族里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当即便随着对方朝外走去。 温佩儿生于斯、长于斯,对族地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也有着深厚的感情。 此刻领着楚绫歌在族中四处而行,心中满是雀跃,话语也比在宗门之时多了无数,恨不得将这里的一砖一瓦统统朝前者介绍一遍。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便来到一处校场。 这里是温氏族地用于操练族兵的地所,也是族内武者的切磋之地。 楚绫歌两人踏足此处时,校场之上已是有着好几支族兵开始集中训练了。 训练他们的人,是一名年龄在二十六、七岁的青年,腰板挺直,面庞坚毅,看上去颇具威严。 温佩儿一看到今日负责操练之人,便不想再带着楚绫歌继续前进。 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袖袍,以仅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我们去别处吧。” 然而,还不待两人有所动作,校场之上的那名青年便忽有感应似的转过身来,眼神一亮,立即便朝着温佩儿掠来。 “佩儿,我昨日就听说你回了族地,去寻你之时,侍女说你已经歇下了!宗门生活过得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 说话之间,那青年已是掠至近前。 温佩儿也不好再转身走人,只得礼貌的回道:“多谢平华统领挂记,我一切都好。” 听着温佩儿对自己如此疏离的称谓,平华故意虎着脸,肃然道:“佩儿怎的还这么见外,咱们以后可是要做....”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温佩儿沉声打断了去:“平华统领,请你慎言!我的婚事,不会参与任何利益交换,若是你觉得留在温家屈才,大可请辞而去!” 此言一出,平华的面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 以他现在神玄境高阶的修为,去到哪个家族都能混得很好。 之所以跑来温家做事,绝大部分原因便是为着温佩儿而来。 当然,温家给他提供的报酬也并不低,摆明了是公私分明的态度。 平华也不着急,在族中待了一年有余,他已是取得部分族老的青睐,只待族长温泰宁点头,他就能够抱得美人归。 至于温佩儿是不是心甘情愿,他一点也不在意。 在平华看来,得到了对方的身子,也就离得到她的心不远了。 “呵呵,既然佩儿不愿我提及这些事,那我便不提,你随我来,瞧瞧我训练出的族兵!” 说罢,平华径直便伸出大掌,朝着温佩儿垂于袖角的小手拉去。 不料大掌刚刚探出一半,手腕便被人突然擒住,平华只觉腕间像是被玄铁所扣,竟是无法再移动分毫。 楚绫歌站在旁侧察言观色了半天,哪还会猜不到温佩儿与眼前那青年之间的关系。 此刻瞧着平华想要动手动脚,她便也忍不住出了手。 直到平华的举动被阻止,温佩儿才反应过来先前他竟是想来牵自己的手,心中涌上一丝愤怒,却碍于形势没有发火。 朝楚绫歌身后挪了挪,温佩儿才尽量平和的出声道:“绫歌,我们走吧。” 温佩儿那藏身人后的小动作,看在平华眼中,却是无比刺眼。 灵力暴涌间,便想将楚绫歌掌劲直接震开。 “你是谁?我与佩儿之间的事,岂是你有资格跑来插手的!” 对于平华的言语,楚绫歌只当充耳未闻,默默加大了掌劲的力道,将其腕骨捏得‘嘎吱’作响。 剧痛袭来,平华心头大为骇然。 一经交手,他便知道眼前这个气质出众的年轻女子,修为决计不在自己之下。 但他也不想在温佩儿跟前丢了脸面,脚掌重重朝着地面一跺,带着仍钳制住自己的对手,朝着校场之中倒飞而去。 借着这股反冲的力道,平华的手腕也得以挣脱而开。 站稳身形之后,立即瞪眼望向楚绫歌道:“手劲挺大啊!有没有兴趣与我较量一场?” 话音落下,温佩儿也从不远之处飞掠而来,听着平华的挑衅之言,心里顿时蹿出一抹前所未有的矛盾。 她真的很想让楚绫歌狠狠教训平华一顿,最好是揍得他夹着尾巴滚出温家族地,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身为族长之女,温佩儿又不能如此任性。 若是真让平华当着众人之面丢了大脸,最终受损的还是温家。 现在的温家,可经不起一场兵变。 “平华统领!她是我请回来的客人,你若再这般无礼相待,我便去向族老请族规!” 温佩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拽楚绫歌的袖子,俏脸之上满是歉意,希望后者不要在此处与人动手。 楚绫歌本也不欲惹是生非,扭头望着温佩儿眼眸之中的哀求之意,便朝她点了点头,主动收敛了掌中灵力。 还不待温佩儿松上一口气,平华的笑声便在整个校场之上传荡而开。 “怎么?怕了?知道怕的话,以后就不要再想着强出头,怯战,那是懦夫的行为!” 此言一出,校场上的百余名族兵们,当即便大场哄笑了起来。 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嘲笑声,温佩儿心里又气又急。 她宁愿自己受一百次委屈,也不想将楚绫歌置于这般尴尬的局面。 楚绫歌倒是丝毫没有气恼,别人误会是别人的事,周围的族兵们连神玄境都没有踏入,自己若是气鼓鼓要在他们面前证明实力,那才显得有些可笑。 瞧着身旁快要炸毛的温佩儿,楚绫歌无奈的伸手拍了拍其香肩。 正欲带着对方离开,天穹之上却忽然降下一道冷漠的男声。 “温家还真是愈发不懂得规矩了!连我魏家的庄子都敢窥觑!” 话音刚落,三道身影已是轰然而至,如天降陨石般踏落于校场中央。 滚滚劲气席卷而开,震得族兵们当即便东倒西歪的跌了满地。 待看清来者是谁之后,平华面色也是变得极为凝重起来。 大敌当前,他也再顾不上与楚绫歌对峙,眉头紧拧,望着三人之中领头的一人道:“原来是魏汇长老,你们这般擅自闯入....”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立于魏汇右侧的男子喝斥而回:“你算个什么东西?滚去将你们管事之人叫来,再啰嗦,老子砍了你!” 平华怒目而视,认得说话之人是最近才加入魏家的统领,实力与自己差不多,说话这么不留情面,估计是想踩着自己在魏汇跟前立上一功。 “我是你平家大爷!” 一语言罢,平华便抢先朝着那人出了手。 都被人指着鼻子骂了,若是还能保持无动于衷,岂不是要被人当作缩头乌龟。 平华刚有所动,魏汇便抬臂一点指出,灵力小箭似闪电一般射向前者咽喉,速度快得令人心悸。 平华能被温家高价请回族里练兵,自然也是有着过人之处。 灵力小箭袭来,他立即祭出兵刃护于喉间,与此同时,身形也诡异的朝旁挪出两寸。 做完这些之后,小箭也终于落将而来,击穿那柄长刀刀面之后,再度射入平华的肩头,带出一篷殷红的血花,将他整个身躯击得朝后重重跌出。 “聒噪!” 魏汇冷冷扔下这么一句,鹰隼一般的目光便钉在了温佩儿身上,哼道:“温泰宁夺了我魏家的庄子,便以他的女儿来相抵吧!” 此言一出,立于他左右两侧的神玄境统领便掠行而出,一左一右的朝着温佩儿擒去。 138.魏家长老·☆ 温家族地, 校场之上。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强敌,百余名族兵们皆是无计可施,连统领都不是别人的一合之将, 更遑论是他们。 眼睁睁的瞧着两名男子朝着温家小姐擒去, 他们却连稍加阻止的能力也没有。 毕竟, 那可是两名神玄境统领啊! 温佩儿正欲摧动灵力迎敌, 肩头却突然被人轻轻一按,紧接着,身子便被一道柔和的风力送至后方。 “砰!砰!” 两道沉闷的撞击声响, 十分突兀的传荡而出。 绝大多数人甚至都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魏家两名统领已是如同炮弹一般倒砸而出。 鲜血滚滚落下, 在校场的泥地之上洒下刺目的星星点点。 两名统领后背重重撞上校场边缘的一方墙面之后, 便没有了动静。 从两人出手,再到两人变至现在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 拢共也就不到十息。 百余名族兵们目瞪口呆的伸长着脖子, 望着立于校场中央的那道纤细身影,脑子仿佛被雷劈中, 除了惊骇,再也无法思考其他。 温佩儿俏身立于校场后方,美眸眨也不眨的盯着楚绫歌的瘦削背脊, 心中泛起一抹莫名而浓郁的自豪感。 那个站在自己身前, 替自己挡下所有攻击的挺拔背影,就是自己一直在苦苦等候的存在啊! “哦?真是没有想到,苟延残喘的温家, 竟然还藏着一个法相境强者!” 魏汇神色淡然的盯着楚绫歌, 缓缓开口。 那般风轻云淡的模样,就好像刚才被人一拳打飞的那两人, 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听着魏汇的声音,校场周围顿时爆发出阵阵哗然。 “我没有听错吧!那老头刚才说的是法相境强者对吧?” “天呐!那女子还不到二十吧,这么年轻的法相境强者,这辈子我可能都不会再瞧见第二个了!” “你们别吵了,想想事后怎么跟人赔罪吧!” 此言一出,众人果然就梗着脖子瑟缩了起来。 一想到刚才自己的无知哄笑,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法相境强者啊,拍死自己就跟拍死一只苍蝇一样简单! 平华单手捂着受伤的肩头,面上一阵铁青一阵涨红。 神色复杂的朝着一旁的温佩儿瞟去,却发现人家根本就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 默默叹出一口长气,而后再度将目光移到校场中央。 楚绫歌平静的望着魏汇,没有选择继续出手。 从先前魏汇随手点向平华的那一击,她便感应出了对方的修为必在自己之上,不出意外的话,应是法相境中阶。 虽然楚绫歌也不怕与他一战,但此处毕竟是温家的族地。 自己先前已经出手重创了对方两名统领,若再与一名长老大打出手,实在有些不妥。 反正现在震慑效果也起到了,如果能够令其不战而退,才是最好的结果。 “这位长老,你带着人擅闯温家族地在先,又动手伤人在后,无论如何公断,也是你们行事不当,带着你的人离开吧,谈论庄子的事,还是选在族外比较好。” 楚绫歌说得不卑不亢,也顺手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然而,在听罢楚绫歌这番所言之后,魏汇却阴恻恻的笑了起来:“现在的年轻人啊,仗着有些天资,都快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说罢,一股惊人的气势威压便自其体内扩散而开,衣袍无风自动,任谁也知,他这是要不战不休了! 温佩儿见状,立即快步走到平华跟前,朝他道:“快去将我爹爹叫来!” 平华知道事态严重,点了点头,旋即便掠至校场斜旁的一条小道,眨眼之间,已是消失不见。 整个温家,就只有一名法相境高阶强者,但那位族老正在闭关,不能相扰。 温佩儿担心楚绫歌不是那魏家长老的对手,故而赶紧让人去找自己爹爹。 这种族与族的斗争本就不应该将楚绫歌牵扯进来,若是她再为此而受了伤,自己真是无颜去面对对方。 校场中央,楚绫歌与魏汇两人已是动起手来。 在先前楚绫歌出手的时候,魏汇自然也看出对方的修为比自己低出整整一小阶。 若是被一名黄毛丫头喝退,魏汇觉得自己以后也不必在北明域混了。 此番既然逮着了机会,最好是能借此良机将其打废,拔了温家的虎牙! 对方既然要打,楚绫歌自然不会退缩。 法相境中阶而已,在她修为尚未晋入法相之时,也不是没有击杀过这种对手。 魏汇有意想要快速将其击败,以立威严,于是出手便是狠招,完全没有试探的意思。 一双手掌挥动得如刀锋一般,每一次出击的力道,都足以击杀一名神玄境巅峰武者! 掌风袭来,楚绫歌直接选择了与之硬碰硬的战法。 前些日子在太清冰谷淬炼肉身之力,楚绫歌一直都还没有寻得一个机会来试试效果。 如今正好来了个又经打又不必留手的‘磨刀石’,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两人虽然皆是没有动用威力强大的绝杀,但却并不代表拼斗得不够惊险。 事实上,仅是两人掌劲对轰而震荡出的劲气,就连神玄境中阶的温佩儿也有些吃不消,更别提是那些连神玄都未能踏入的族兵们了。 偌大的校场区域,便只有楚绫歌两人立于其中,悍然相斗。 其余之人皆是离得老远,生怕一个不慎,就被会那席卷而来的余波给轰成血沫。 随着时间的推移,校场远处四周已是围聚了数百名武者,但人数上的优势,拿来对付法相境强者却是毫无用处。 这些后来者皆是不知场中情况,于是乎,先前在校场之中操练的那些族兵,便开始口沫横飞的为他们讲述刚才所发生之事。 一时之间,所有围观群众皆是又愤怒,又紧张,还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小姐带来的朋友,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能与魏汇那个老不死的硬战,还不落下风!” “要我说啊,无论最后结果怎样,咱们温家这一次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对对对!你们瞧那校场角落里的两个血人,待会若是被余波给震死了,那可是足以让茶楼里的说书人讲上个三日三夜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得畅快,温佩儿的一颗心也不停的起起伏伏。 她眼睛不想错过校场之上的激斗,耳朵也不愿错过族人们对于楚绫歌的那些谈论,一心多用之下,竟是急出了一头香汗。 校场之上,楚绫歌越打越觉得畅快。 “被寒气侵袭的痛苦,果然没有白费!若是没有冰湖那段时日的修炼,此刻估计得动用威力不俗的功法,才能与对方战至平手。” 楚绫歌心中不断的分析着,斗至现在,她已是知道了自己肉身力量处于怎样的强度。 相较于楚绫歌的欣喜,魏汇则是越打越心惊。 他如何又能感应不到,对方一直都是在以肉身之力与自己战斗,灵力调动得很少,或许还没有自己的十分之一。 “看来她是主修体魄之人,与之近身相搏,吃亏的可是我!必须得赶紧拉开距离,以灵力功法决斗,必能将其击溃!” 心中一番盘算之后,魏汇便打定主意改变战法。 再度与楚绫歌硬轰一掌之后,他便飘然而上,凌空立于半空,双掌翻动之间,快速酝酿着杀招。 打了这么半晌,楚绫歌也不愿再继续拿对方当磨刀石了。 足尖一点,身形便如金雁一般直飞而上,手掌朝着腰间一抹,大日屠魔扇便是被其握于掌心。 “断岳鬼爪!” “青龙藏空!”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人各自发动了自己的杀招。 魏汇修习的是木属性灵力,通体幽绿的鬼爪,有如灌溉稻田所用的水车般大小,散发着森森鬼气,直朝楚绫歌而去。 古老的龙吟之声,自虚空之中传荡而出,青龙盘踞天穹,煌煌之威,竟是将那鬼爪之上的鬼气压制而回。 青龙仰天而啸,直直迎上鬼爪,与之悍然相撞。 惊天巨响,徒然在温氏族地上空炸开,即便是隔着十数里,也能感应到那爆破所产生的余威。 滚滚劲气如海浪一般席卷而开,直接将下方校场的泥地轰出道道如蛛网般的裂缝。 魏家两名倒霉的统领,尚还未从昏迷中苏醒,就被劲气远远抛飞而出。 再度受到重创,身体摔落地面之时,两人的气息已是变得极度萎靡。 围观的温家族人们,在劲风席卷之前,已是朝后退出老远。 直到感应到天穹之上的余威散尽,才心有余悸的重新观望。 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此前都没有亲眼瞧见过法相境强者激斗的场面,此刻瞧着那般骇人的破坏力,皆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半空之中,烟雾渐渐散去,一道颇为狼狈的身影凌空而立,此人正是魏家长老魏汇。 此时此刻,他再也没有半分先前的嚣张气焰,面颊苍白如纸,下唇以及胡须尽是鲜血。 魏汇瞪着眼珠子四处搜寻着自己的对手,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在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反而双眉紧拧,面皮紧紧绷着,连大气也不敢出。 正当他准备快速撤退之际,一只温凉的手掌突然落在了他的后颈之上,手掌微微收拢,魏汇的呼吸也顿时为之一滞。 与此同时,一道不带温度的声音,也自其身后轻轻响起。 “刚刚让你退走,你非要让我知道天高地厚,既然如此,那现在你也不必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一朵小发发! 139.战神·☆ 半空之上, 魏汇面色惨白,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快要凝滞。 感应着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雄浑灵力波动,他的大脑突然有着一阵恍惚。 若不是今日是他临时找上的温家,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 这一切其实是温家提前设好的局。 被法相境初阶小辈所击败, 已经非常匪夷所思了, 更为可怕的是,对方应该还没有动用全力! “哼,你有种就在这里杀了我, 不出一月,整个温氏家族, 必将彻底在北明域除名!” 魏汇毕竟是只活了一把年纪的老狐狸, 即便此刻已被对手擒住,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也依旧是硬气十足。 似乎是他的那番威胁之语起到了效果, 在话音落下之后,楚绫歌便松开了他的脖子。 凉风猛然灌入咽喉, 呛得魏汇险些咳嗽。 知道对方不敢真的拿自己怎么样,他便再度倨傲起来。 然而,还不等魏汇继续出声, 楚绫歌已是抬起一掌, 重重落于前者肩头,将其击落而下。 “杀了你确实有些麻烦,还不如拿来换取一些赎金实在, 法相境长老啊, 怎么也得值个百八十万的灵币吧。” 听着随风而落的话语,魏汇气得直想骂娘。 刚一张嘴, 一口鲜血便是喷将而出,砸落地面之后,带起一阵纷扬的尘土。 温家族人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安静片刻之后,忽然有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冲天而起。 此时此刻,在这些压抑许久的温家族人眼里,那道踏空而立的年轻身影,宛如战神! 温佩儿仰面而望,美眸之中涌动着异样的神采。 她突然觉得自己无比庆幸,当时如若不是自己叫上楚绫歌一同前去藏宝阁,或许之后的一切,统统不会发生。 直到楚绫歌从天穹之上飘然落下,温佩儿那已然飘远的思绪,才再度回归。 “绫歌,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与我的族人们,又欠了你一次。”温佩儿快步奔掠上前,眸光柔和的望着对方道。 “这么客气干嘛?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来处理了啊。”楚绫歌摆摆手,觉得温佩儿先前所说,实在是夸张了一些。 那个魏家长老想要教训自己,自己总不可能站着让他打吧。 温佩儿知道对方不是那种挟恩图报之人,也就不在此事上多加争辩。 反正自己和温家欠她的,每一笔,都记在自己心上。 “啊!你的脸好像受伤了!” 温佩儿一声娇呼,也没有多加思考,抬起纤纤玉掌就朝楚绫歌侧脸拂去。 指尖尚未落至脸颊,已是被楚绫歌偏头躲了开去。 温佩儿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掌,美眸之中划过一抹失落,但很快就被她掩藏于眸底深处。 对于温佩儿那细微的心绪变化,楚绫歌并没有觉察,她只是下意识的不愿与别人暧昧接触。 之前背着温佩儿赶路,是形势所迫。 而眼下情况却有所不同,区区小伤,被人摸来摸去的,那可就变了味。 发生了魏家长老跑来闹场之事,楚绫歌也没有了再继续参观族地的心情,与温佩儿交谈数句之后,便独自一人回了宿房。 而温佩儿身为族长之女,发生了这种事,自然不能甩手不管。 待楚绫歌离开之后,她便指挥着族人们开始干活。 关押敌人的关押敌人,修缮校场的修缮校场,一时之间,倒也忙得不可开交。 温泰宁是在傍晚时分才返回的温家族地。 说来也是巧,因为自己女儿回宗要取探宝灵物,他在天光未亮之前便出了宗,亲自前去保驾护航。 不料他前脚一走,没多久,魏家长老就带着人来闹事了。 话又说回来,即便是温泰宁待在族内,今日之事,也不是他出面说说话就能够解决的。 对方若是顾忌他族长的身份,根本就不会这般嚣张行事。 翌日,当温泰宁将探宝灵物交到自己女儿手上之时,后者便提出要立即返回宗门。 不是温佩儿不想多陪自己父亲几日,而是此事实在太过重要,不宜拖得太久。 再有一点,她能感觉出楚绫歌很想早些回宗。 想必是出来这么多天,耽搁了对方不少修炼时间。 毕竟,实力可不是偷懒偷来的,楚绫歌能在这般年轻之时晋至法相,背后所下的工夫,想想也不可能轻松。 与温泰宁告别之后,两人正准备走,却又突然被前者给叫住了。 温泰宁一脸慈爱的望着自己女儿,笑呵呵的道:“急什么,此去玄阳宗路途遥远,爹给你们准备了好东西!” 此言一出,温佩儿立即就反应了过来。 一股浓浓的失落感猛然升上心头,顺着自己父亲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瞧见一头飞行兽。 抬眸望着那正被温家族人牵行而来的墨羽鹤,楚绫歌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一年之前她刚进入玄阳宗那会,乘坐的就是这种飞行兽。 墨羽鹤的速度与耐力皆是不俗,有着飞行兽的帮忙,自己在回宗的路上还可以专心修炼。 温佩儿神色复杂的盯向自己爹爹,第一次觉得,父亲的体贴,真是令人难过得想哭。 瞧着自己女儿眼中透出的泪光,温泰宁脸上慈爱更甚。 伸手抚了抚女儿的脑袋,侧头朝着那驾驭飞行兽的汉子道:“出发吧,路上当心一些。” 那汉子将胸脯拍得梆梆作响,大声道:“族长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将小姐与楚姑娘安全送达宗门的!” 听得那汉子的话语之后,温佩儿更想哭了。 “搞什么啊?安排一头飞行兽也就罢了,怎么还要三人同行啊!” 温佩儿心中的腹诽,别人自然是不得而知。 待两人稳稳上得鹤背之后,那汉子立即驾驭着墨羽鹤腾飞而起,眨眼之间,已是消失在族地上空。 她们所乘坐的这头墨羽鹤,是比较小型的那一种,最多也就能同时上得十人。 而现在只有三人立于鹤背,倒是显得挺宽敞。 “有个飞行兽真是太方便啦!佩儿姑娘,赶路之事就辛苦你们了!” 楚绫歌打了声招呼之后,便盘膝坐了下来,手印相结,径直进入了修炼状态。 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后,温佩儿也盘膝坐了下来,托着香腮细细打量着楚绫歌的五官,心里又是惆怅又有些欢喜。 六日之后,两人便回到宗门。 同一时刻,魏汇三人也被魏家接回了族地。 群情激愤之下,不少好战的族人当即便请令要打上温家。 族长魏阳夏独坐尊位,抬手虚虚一压,便将下方闹哄哄的声势压下。 “前两日,书玉从玄阳宗门来信,提到他曾因为替温佩儿出头,而遭到一名楚姓女子的羞辱,据他信中所述,那名楚姓女子,应该与出现在温家族地的那一位,是同一人!” 此言一出,魏汇立即就警觉了起来。 捂着胸口咳嗽道:“族长的意思是,温家那小贱人设计引书玉入局?真是岂有此理!” 魏阳夏沉思不语,指尖在座椅扶手处轻轻点着。 身为一族之长,他所考虑的问题,自然比其他人更为深远。 半晌之后,魏阳夏方才开口:“看来,温家果然是在玄阳宗找上了靠山,这段时间,暂停对温氏家族的一切动作,我已向程俊长老传了信,在他回信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魏阳夏口中的程俊,是玄阳宗内院一名涅磐境长老。 因早年欠下魏家一些恩情,这些年来,一直都对魏家颇为照顾。 魏家能有今日的蓬勃发展,没少打着程俊的名头行事。 就连魏书玉在宗门之内嚣张惹事,也是仗着有这位长老做靠山。 程俊不是不知道魏家暗地里的一些卑鄙手段,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这么过了。 既然族长发了话,魏汇再是怒火熊熊,也只能先暂时不去找温家的麻烦。 万一温家真的傍上了玄阳宗哪尊大佛长老,报仇之事,还得从长计议。 玄阳宗内院。 与温佩儿分开之后,楚绫歌立即便跑去了玄冰殿。 半月不见,楚绫歌胆子也肥了不少,喻兰还在边上看着,她便将陆寒溪一把揉进了怀中。 “寒溪~我好想你啊!” 喻兰眼珠子都快瞪掉到地上了,气血翻涌间,绯红直接从脖子蹿遍了整张脸颊。 乍一看去,就像是刚刚从沸水之中捞出来的大虾。 陆寒溪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被楚绫歌这般黏腻着,那向来清冷如莲的绝美面颊之上,也是染上一丝动人的红晕。 虽说两人是有一段时日没有见面,但修炼不知岁月长,半月时光,其实也就弹指一挥间而已。 此刻被楚绫歌缠闹着,陆寒溪又是羞臊,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懂得收敛,跟个吵着要糖吃的熊小孩一样。 “咳,小姐,我....我去做事了。” 喻兰有些消化不了眼前这一幕,磕磕巴巴的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两人所在的客堂。 陆寒溪伸手推着拱进自己颈窝的脑袋,嗔怪似的道:“喻兰都被你吓跑了。” 温香软玉在怀,楚绫歌才不管喻兰会不会受到惊吓。 深深嗅着那魂牵梦绕的发香,低声道:“这半月发生了好多事,去你的房间,我一样一样的说与你听。” 作者有话要说: 喻兰:“溜了溜了,感觉你们都快要亲上了!” 140.冰湖之底·☆ 闺房之中, 楚绫歌紧扣着佳人的纤软腰肢,将陆寒溪抱在自己腿上坐着。 “媳妇,你好香啊~” “媳妇, 怎么感觉你好像轻了?” 耳鬓厮磨, 温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陆寒溪颈间, 那原本欺霜赛雪的肌肤, 很快便染至绯色。 感应着自己身体开始出现的变化,陆寒溪暗自羞恼不已。 她觉得自己现在真是变得很奇怪,越来越经不起那人的撩拨, 仅是被对方这样抱着,紧贴之间, 身子便会不由自主的发软。 实际上, 陆寒溪自小便性子清冷,心绪更是稳如静潭之水。 但每每与楚绫歌待在一处之时, 一切都会朝着不可控的方向飞奔。 比如此刻眼下, 她还正等着听楚绫歌告诉自己,‘这半月发生了好多事’都有哪些事?就被对方搂抱到了床塌之上。 感受着对方越来越灼热的气息, 陆寒溪自然知道那人想要做什么。 “等等,先前你说你出了宗,去哪了?”陆寒溪轻轻细语, 气息已是有些不稳。 楚绫歌盯着对方脸颊之上醉人的红晕, 知道这是陆寒溪已然动情的反应,更是想要直接将她扑倒。 眼珠子微微一转,楚绫歌歪着脑袋开了口:“我去寻能够帮到阁老的灵物了, 还跟法相境中阶战了一场, 媳妇你看看我这脸,都被对手的拳风给弄伤了, 以后不会留疤吧?” 陆寒溪一听,立即伸出玉掌,捊开她耳畔青丝。 捧着那有些发烫的脸颊,在那白皙细腻的肌肤上细细检查着。 刚瞧见其耳畔好像确实是有道浅浅的伤痕,还未来得及确认,掌心之中捧着的脸颊便凑了上来,主动贴上了她那温润的红唇。 不待陆寒溪回过神来,楚绫歌已是将脑袋移了开去。 捂着自己的侧脸,目光灼灼的望着对方道:“你偷亲我!” 陆寒溪:“不要脸!” “不行,我得亲回来!” 话音落下的同时,楚绫歌已是欺身压了上去。 半眯着眼眸望着那微微启开的诱人红唇,而后低头含住,将其不慎溢出的嘤咛,统统堵回了檀口。 陆寒溪的唇,香甜柔软,气息更是沁人心脾,楚绫歌如饮醇酒。 浑身血液仿佛快要燃烧而起,身体一片滚烫。 陆寒溪的每一寸冰肌玉骨,都是楚绫歌此刻的解药,却也是让其更加沉溺其中的‘毒/药’。 一室春色。 翌日,陆寒溪一觉醒来,发现已是接近正午。 再度恢复清明之后,立即便想起自己爹娘回宗之日正好是今日! 念及于此,紧张感顿时如潮水般袭来,正欲起身,腰腿间的酸涩又将她阻了回来。 一想到昨夜,陆寒溪那莹白如玉的俏脸,瞬间就羞得通红。 与楚绫歌缠绵到后半夜,最后若不是自己偎在她怀中软声求饶,估计一整夜也别想睡下。 陆寒溪的动静虽然不大,但还是将楚绫歌给弄醒了过来。 掌心轻轻抚在那如软玉一般的曲线之上,楚绫歌也没睁眼,迷迷糊糊的道:“寒溪,你醒了?” 陆寒溪掐着她的手臂,阻止了她想要继续在自己身上点火的举动,声音之中罕见的带着一丝焦急:“我爹娘今日回宗!” 胳膊受疼,楚绫歌先是哼哼唧唧的闹了一会儿,旋即猛然睁开双眼,困意全无。 扭过头去,满脸惊色的问道:“啊?你刚刚说什么?” 陆寒溪也再顾不上腰酸腿涩,玉掌伸出,直接将她推了起来,而后抬臂挡着自己胸前春光,坐直身子,又重复了一遍先前话语。 这一回,楚绫歌可不敢再继续赖着不走了,手忙脚乱的穿着衣衫,同时又问了一些有关于对方爹娘的信息。 陆寒溪没时间多说,简单讲了几句,便开始赶人。 “你先回去,这几日记得暂时不要朝玄冰殿跑。” “嗯,我会知道分寸的,初次见面之时,一定要在父亲大人以及母亲大人跟前留下个好印象!” “别贫了,我先去汤池,寻着空档,再来找你。” “那我先走了,啊对了!你....你的脖子,记得要遮一遮。” 说罢,楚绫歌便如兔子一般溜出了门外,陆寒溪走到梳妆镜前,侧着脑袋朝镜面里一瞧,顿时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楚绫歌匆匆忙忙掠回自己庭院之时,远远的就瞧见,门口石阶上坐着一个人。 听见脚步声响,温佩儿赶忙站立而起。 望着对方那紧张兮兮的模样,伸着脖子朝她身后看了看,才奇道:“你这是怎么了?像被人撵了一路似的。” 楚绫歌自然不方便跟她提及自己的私事,干笑两声,反问道:“你怎么来这了?” 听得对方发问,温佩儿立即压低声音道:“来与你商量暗泉帝纹晶一事。” 沉吟片刻,楚绫歌才出声道:“这样,今日我先调整状态,明日一早,咱们直接在太清冰谷入口处碰头。” 温佩儿点了点雪白的下巴,瞧着对方并没有要请自己进屋坐坐的意思,便告辞离开了。 瞧着温佩儿背影消失之后,楚绫歌才踏入庭院,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便开始一边调息,一边耐心等待陆寒溪的消息。 结果等了一夜,也没有将佳人等来。 对于这个结果,楚绫歌倒也不觉意外。 她知道陆寒溪已是与爹娘分开将近两年,现在家人团聚,自然有着许多话要说。 念及于此,她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己的娘亲。 “也不知娘亲现在在哪儿?若是她回到那小城镇后寻不到我,日后见了面,可能又要赏我一顿爆粟,唉,得抓紧时间提升修为啊,不然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一番思忖之后,楚绫歌便出了房门,朝着太清冰谷的方向而去。 自打昨日她前往玄冰殿那时起,鬼面便进入了闭识状态。 这已是两人之间早已形成的默契,不得楚绫歌召唤,一时半会儿,它都不会自行苏醒。 当楚绫歌来到太清冰谷入口之时,温佩儿已是俏然等候多时了,此时一见到那熟悉的瘦削身影,立即便迎了上去。 楚绫歌当日是被麻衣阁老亲自领进的谷内,她手上又有着后者的专属令印,顺风顺水的便带着温佩儿过了关口。 两人来到冰湖之后,温佩儿便将从温氏家族里带出的探宝灵物交给了楚绫歌。 关于那灵物的使用方法,楚绫歌早已从温泰宁那处得知。 此时听得温佩儿再一次细细道出,她也谨慎的将所有信息一一记在脑中。 “冰湖之下,越往深处潜,危险便越大,如果受不住就马上返回,千万不要硬撑。” 听着温佩儿最后的叮嘱,楚绫歌直接将外袍脱下,一边朝前递着,一边笑道:“放心吧,你不是还给了我增元丹嘛,没问题的。” 温佩儿将她暖烘烘的外袍接过,抱在怀中,知道都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再说些矫情话,反倒是扰乱对方的心绪,便没有再开口。 楚绫歌缓缓将一口寒气吸入肺腑,而后便径直掠入冰湖。 “鬼面。” “来了,这里便是冰湖之底吗?” “是的,我现在要将那探宝灵物释放而出,你与我一同留意着它的动向。” “交给我便是,只要那玩意儿确实有效,但凡它有任何异常表现,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她们从温氏家族带回的灵物,是一片状似轻羽的东西,其上并没有任何波动透出,乍一看去,就像是普普通通的一片兽羽。 当那轻羽被楚绫歌自玉盒之中倾倒而出之时,它便开始飘飘荡荡的朝着下方沉去。 楚绫歌没有动手去干涉它的自由沉落,而是摆动着双腿,以最小的动静跟着那轻羽一齐下沉。 就这么默然下潜了好一会儿,楚绫歌几乎都在怀疑温泰宁是不是买到了假货之时,那轻羽却忽然定住了。 楚绫歌紧紧咬合着牙齿,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静静悬浮的轻羽,不放过它的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 下到此刻这般深度,楚绫歌已是被寒气激得开始牙齿打颤。 她也不敢摧动灵力取暖,只能生生的以肉身之力硬抗着。 在静默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之后,那轻羽才再度有了动静。 这一次,它并没有再如先前那样飘然下沉,而是横移了一大段距离,而后羽尖倒竖,角度刁钻的朝着斜下方一道冰缝挪去。 楚绫歌快速将两粒增元丹弹进嘴中,而后赶忙紧随而上。 穿梭过层层冰缝之后,楚绫歌来到一处明亮的水下冰洞,这里的温度,已是达到一种寒冷的极限。 即便是有着增元丹的加持,楚绫歌仍是有些撑得难受。 这里的极寒,并不会将她冻得感知麻木,恰好与之相反的是,身体各处所传递而来的冰刺痛感,似乎统统都被放大了一倍。 每一道细微的寒流划过身体,楚绫歌都感觉像是在万千冰刃里滚了一遭。 细小的血丝,自毛孔之中冲刷而出,变作无数牛毛一般的血针,悬浮在身体周围。 若是有人在一旁瞧着,定会被那般诡异的场景骇得不轻。 好在楚绫歌看不到自己此刻是什么模样,她的全部心神,都在观察着那轻羽的走向,机械的划动着四肢,不近不远的跟着它前行。 就在楚绫歌觉得自己脑袋开始有着眩晕袭来之时,那轻羽终于在一堆精致的冰晶上方停了下来。 楚绫歌轻轻甩了甩脑袋,定睛瞧去,险些都想要爆句粗口。 只见那轻羽停着的地方,密密麻麻散布着数百块冰晶,它似乎也遇到了难题,在这块冰晶上逗留一下,又移到另一块冰晶处扫扫。 那般举棋不定的模样,就像是在口脂铺里挑花了眼的大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陆夫人回来啦! “看看我的小溪儿这两年长进如何?” “咦?怎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喻兰:“夫人,您养的青莲,被人拱着吃了。” 141.暗泉帝纹晶·☆ 冰湖之上, 温佩儿双手捧着一件黑色外袍,秀眉紧蹙,抬眼望着冰层密布的湖面, 眸光之中泛着浓化不开的焦急。 距楚绫歌跃下冰湖, 已是过去一个时辰, 宁静的湖面却连一丁点动静也没有。 一想到楚绫歌可能在冰湖之底遇到的种种险境, 温佩儿便有些心乱如麻,偏偏她又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站在冰湖岸边干等。 在此之前, 她曾向楚绫歌提过,是否要将麻衣阁老请来。 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有阁老那尊大神在旁守着, 必不会有性命之忧。 楚绫歌却一脸古怪的笑话她:“你傻啊,若是将阁老请了来, 那还有你什么事?你不要想靠他老人家的威势来庇护温家么, 不让他欠你一笔大的,你还怎么跟人提条件?” 听着这番打趣似的言语, 温佩儿觉得自己一整颗心都仿佛浸入了热泉,那种温暖的感觉,让人想要一辈子沉溺于其中。 “希望一切顺遂, 若是寻不到暗泉帝纹晶, 只要绫歌平安归来就好。” 温佩儿在心里的默默祈祷,身处于冰湖百丈之下的楚绫歌自然是不得而知。 此时此刻,她也十分焦急。 眼前有着这么多冰晶, 只有一个是那暗泉帝纹晶的藏身地, 自己应该怎样将其分辨而出呢? 那暗泉帝纹晶可不能直接拿着玉瓶去收取,更不能动用灵力, 唯一的法子,便是以轻羽覆于其上,启动机括从而抓取。 而最为关键的问题是,那道状似轻羽的灵物,只能启动一次。 “鬼面,你能感应出哪一个才是暗泉帝纹晶吗?” “有些困难,除非是动用特殊能量去探查,但那样一来,可能也会有所惊动。” 鬼面的言语到此便戛然而止,它与楚绫歌之间的默契,并不需要事事把话说透。 以暗泉幽的调性来推测,若是受到惊动,那暗泉帝纹晶很有可能也会采取同样的自毁方式,到了那一步,楚绫歌此番就算是白忙活了。 想到暗泉幽,楚绫歌灵机一动,又在心里出声道:“我去捉几道暗泉幽来试试看,它们都是由同样的能量凝聚而成,说不定两者之间会有着什么感应呢?” 既然有了决断,楚绫歌便直接开始行动。 或许是这个地方已快接近冰湖之底,生存环境实在恶劣,连暗泉幽也不喜欢聚集于此,楚绫歌便只好往上潜去。 没过一会儿,她便收取了十数道,不敢再多加逗留,赶在承受极限到来之前,再度潜至那片冰晶集结的所在地。 将十数支玉瓶轻轻放置于冰晶各个区域,而后拔出瓶塞,静静等待着暗泉幽的涌动。 楚绫歌原本想的是两者既是同属一种能量,很可能会表现出亲近的态度,就如之前在冰层边缘常会有着暗泉幽聚焦那般。 然而,令楚绫歌没有想到的是,她的目的虽然达到了,但那过程却是以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呈现。 暗泉幽们探头探脑的从瓶口中游出,正在懵逼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到了此处,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所吸扯。 在那股莫名力量的作用之下,它们连自我毁灭都做不到,只能剧烈的扭动着,而后统统朝着一块小小的冰晶处倒飞而去。 那冰晶只有拇指般大小,看上去甚至不如周遭别的冰晶那般精致。 在吸收了十余道暗泉幽后,竟然还非常满足的打了一个嗝。 瞧着这一幕,楚绫歌忍不住咧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既然已经确定了目标,楚绫歌也就不再耽搁时间,悄无声息的游至那暗泉帝纹晶上方,将轻羽稳稳的缠了上去。 再三确认之后,楚绫歌这才按动了轻羽柄端的小小机括。 原本柔柔软软的轻羽,霎时间变得坚硬如玄铁。 绚丽的光泽自其上闪耀而出,照射在湖底冰晶之上,折出一片五彩斑斓的奇异光晕。 十数息后,一颗小巧的玉珠便悬浮而起,被楚绫歌一把抄在掌中。 望着掌心里那绚丽精巧的玉珠,楚绫歌当即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不再顾忌,立即将浑身灵力摧动而起。 然而,令人惊骇的一幕随之而现。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楚绫歌开始在体内运转灵力之后,周遭的压力也是突然开始暴涨! 如果说之前仅凭着肉身之力硬撑,是在刀尖上跳舞,那此时摧动灵力相抗,则完全就是自寻死路。 楚绫歌丝毫也不怀疑,若是自己直接将灵力猛然爆发,结果只会落得个爆体身亡。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麻衣阁老一直不愿亲自潜入冰湖之底。 想必不是他不知道暗泉帝纹晶的存在,而是他知道,实力越强,在此处所承受的压力也就越大。 就算是麻衣阁老亲自前来,也不会比楚绫歌做得更好。 再有一点,到了涅磐境那个境界,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快速将玉珠收回纳戒之后,楚绫歌便更加迅速的收敛了灵力,否则的话,根本别想要从这里安然退出。 做完这一切之后,楚绫歌正准备离开,鬼面的声音却有些犹豫的响了起来。 “绫歌,此处还有个好东西,或许能够帮助你的陆姑娘突破法相。” 听罢鬼面之言,楚绫歌顿时便喜上眉梢,强忍着身体各处所传来的刺痛感,赶忙问道:“那太好了,在哪里?” “我不知道,那东西的位置飘飘乎乎的,先前我也只是略有所感应,如果你想要寻它,只有一个法子,摧动神魄之力,开启法眼。”鬼面快速说道。 楚绫歌有些犹豫,动用神魄之力,便意味着那要命的压力又会加诸于身。 此时她的肉身之力已快至极限,别到时候宝物没有寻得,反而死在了湖底,那可真就完犊子了。 不过,若是等到下次再来,那宝物可能已经不知道藏匿到哪里去了。 在这个世间,许多事情其实都有着共通之处,当时机来临的时候你没有抓住,或许一辈子就再也不会遇到了。 楚绫歌并没有犹豫太久,便快速摧动神魄之力,开启了法眼。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开启法眼,虽说操控得极其生疏,但寻找个藏匿于近处的宝物,却是足够了。 鬼面所感应到的那东西,叫作玉清寒月璃,对于修习寒冰属性功法的武者来说,是件不可多得的修习至宝。 与紫虚冰魄那等具有可持续效力的灵宝不同,玉清寒月璃最大的功效便是助武者突破关隘,尤其是法相境这一层。 开启法眼之后,周围一切事物的任何一丝细微波动,都尽在楚绫歌的感知之中。 这种清晰而完整的通透之感,固然令人兴奋,但若是身处于楚绫歌现在这般景况之下,可就不那么美妙了。 无论是摧动神魄之力开启法眼,亦或是通过感应寻找玉清寒月璃,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几乎与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无甚区别。 先前的时候,楚绫歌还仅是毛孔渗出血丝,此时此刻,一些承受不住寒气压力的血肉,直接便是炸裂开来。 鲜血刚刚破体而出,便被冻作一篷篷邪美的血花晶体,飘飘荡荡,在楚绫歌身体周围接二连三的绽放。 而那些裂开的伤口,第一时间便遭到了寒气的光顾。 寒气凝作刀刃游弋而进,仔细的剐过所经之处的每一寸经骼。 忍过了一波剧痛之后,楚绫歌的身体已是变得有些麻木起来。 她知道越来越多的寒气正在自己血肉之中大肆破坏,但疼痛的感觉却是在渐渐消失。 某一时刻,她突然感到一丝莫名热意,就像是自神魂深处传递而出,蔓延至四肢百骸,有种正被烈日照耀的舒适感。 楚绫歌眼皮子开始有些发沉,脑袋晕晕乎乎的,困意袭来,令她很想躺在软塌之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绫歌!” 正恍惚着,心中忽然有着一道霹雳炸响,惊得楚绫歌猛然便回过神来。 知道先前自己已是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蓦然清醒之后,楚绫歌也是有些后怕。 快速朝前划出,一把将藏于冰珊瑚丛的玉清寒月璃抓过,塞入纳戒之后,便撤了灵力,手脚并用奋力朝着冰湖上方划去。 冰湖岸边,温佩儿不停的走来走去,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已是等待了两个时辰有余,再坚持一会儿,就快到达她的自身极限。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心中打定主意之后,温佩儿便欲奔掠出谷,去藏宝阁搬救兵。 正当她转身之际,冰湖中央却忽然有着水声传来,温佩儿定睛一望,只见一道血色水柱冲天而起,伴随着水柱一同出现的,还有着一道瘦削身影。 水柱劲力一去,那瘦削的身影也重重摔落至冰层之上,在呛出数口血水之后,便再没了动静。 “楚绫歌!” 温佩儿又惊又喜,腿肚子不受控制的打着颤,见楚绫歌已从湖底出来,便立即将灵力摧动而出,朝着对方落地之处狂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一朵花 142.挖墙角?·☆ 太清冰谷, 厚重的冰层之上,楚绫歌奄奄一息的躺着,浑身散发着白雾一般的冷冽寒气。 温佩儿奔至其身边之时, 瞧见的就是如此凄惨的一幕。 对方原本红润俊俏的脸颊, 此时已变作苍白一片, 唇角以及下巴沾着血, 殷红而又刺目,随着楚绫歌每一次浅浅的呼吸,身体都会不受控制的抽搐。 晶莹的泪珠滚落而下, 砸在楚绫歌僵硬的面颊之上,激得白雾氤氲升腾。 瞧着楚绫歌身体各处不断浸出的血液, 温佩儿根本不敢乱动, 更别提是将她从这里搬运出谷。 温佩儿此刻可谓是心乱如麻,一边落泪, 一边摧动着灵力, 将周围源源不断涌来的寒气彻底隔绝。 丝丝缕缕的柔和灵力,缓缓灌注至楚绫歌身体, 替她驱逐着侵袭入体的寒气,再同时修复一些破损最为严重的伤处。 灵力的输入持续了大约一柱香的工夫,楚绫歌僵直的身体才终于有所软化。 睫毛微微颤抖, 透过眼帘的缝隙, 瞧见了泪流满面的温佩儿。 眼前女子樱红的双唇一张一合,好像是在说话,但楚绫歌双耳却又听不到任何声音, 脑子里一片嗡鸣。 见着楚绫歌醒来, 温佩儿泪水更是如不要钱似的往外掉。 “带我去....玄冰殿。” 唇间艰难的挤出一句话后,楚绫歌便又没了动静, 这一次,她是彻彻底底的晕厥了过去。 所有内院弟子,都不会对玄冰殿这三个字陌生。 虽然绝大部分人都从来未曾踏足于斯,但这并不妨碍那个地方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抛开玄阳宗第一美人这个名头不提,陆寒溪可是下任宗主的接棒者,她所住的地所,早已笼罩上了一层尊贵与权威。 温佩儿虽然不知道为何楚绫歌会让自己带她去玄冰殿,但她在第一时间便选择了执行。 将楚绫歌先前脱下的外袍裹于其身体之上,而后摧动灵力将她背伏而起,直直朝着出谷的方向奔掠。 玄冰殿与太清冰谷离得不算太远,在温佩儿的全力奔行之下,没过一会儿,两人便来到殿门之外。 守卫殿门的是四名持剑侍女,瞧着一名陌生女子背着人就欲朝殿内冲,顿时纷纷拔剑出鞘,剑尖直指温佩儿,将她阻于殿外。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玄冰殿!” 听着侍女的质问,温佩儿却是有些应答不上,只能硬着头皮报出自己与楚绫歌的名字,希望对方能够认得背上那人。 不料,在听罢她的回答之后,先前出声那侍女又再度冷声道:“你们究竟作何来此?不说实话,我这便去通知执法巡卫前来抓人!” 温佩儿有些骑虎难下,这个时候,即便是她想退,估计也会被那四名侍女拦下。 毕竟,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举止真的很可疑啊! 轻轻咬了咬樱唇,温佩儿也顾不上其他,快速道出一声‘得罪了’之后,便将灵力突然爆发而出,开始闯殿。 猝不及防之下,四名侍女皆是被她灵力震得倒退两步,虽然时间很短,但却足以令得温佩儿掠入殿中。 侍女们也是有些懵,宗门之内违背规矩的弟子不少,但敢跑来硬闯玄冰殿的,还是头一回听说。 活着不好吗?为何要来作死! 果然不出侍女们所料,她们刚刚追着前者掠入殿中,那两人就被包围了,领头之人,正是喻兰。 喻兰并没有立即动手,奇奇怪怪的将两人打量一番,而后才出声道:“你们把这里当作什么地方了?寒溪小姐的住所,岂能随意进出!” 喻兰并没有将楚绫歌认出来,也在常理之中。 此时此刻的楚绫歌,发丝散乱,其上挂满了冰霜,连面颊也遮挡了去,鲜血自袍角浸出,星星点点的沾了一地。 如果喻兰要是能够一眼认出,那才真是见了鬼。 温佩儿也没了辙,只能哭求着道:“楚绫歌受了重伤,你们有没有人可以救救她?” 此话一出,喻兰顿时就变了面色。 今日在殿外守卫的侍女是随夫人一同回来的新人,没有听过楚绫歌的名字很正常,但对于喻兰来讲,‘楚绫歌’这三个字却是如雷灌耳。 只要那人一来玄冰殿,喻兰心里就很是发愁,她在情感方面再是不开窍,也知道那人与自家小姐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此刻一听温佩儿所言,喻兰顿时大为骇然。 快步走上前去,将遮挡于楚绫歌面颊处的凝霜发丝拉开,瞧着对方那一幅要死不活的模样,心中就像是被人塞进了一方战鼓,擂得令人心慌。 “把她交给我!” 喻兰也算是经验丰富的管家,略作思忖就想好了对策,自家小姐此刻正与夫人品茗论道,直接带着楚绫歌过去是极为不妥的。 最好的法子,便是先将其安顿在客房,喂下两颗固本凝血的丹药,再去将小姐悄悄请过来。 否则的话,若是被夫人看出了什么端倪,那才真是大事不妙。 听见喻兰的声音,温佩儿便知此人定是与楚绫歌相识,心中松了一口气,却也不太放心就这样将后者交给对方。 “我....我可以参与疗伤么?”温佩儿望着喻兰道。 喻兰柳眉一竖,瞅着温佩儿那水汪汪的眸子,直接伸手便将楚绫歌从其背上抓了下来。 “辛苦你送她过来,先随侍女们去休息吧,待会再过来问你话。” 扔下这么一句之后,喻兰便将楚绫歌拎去了客房,感受着从其身体之中透出的阵阵寒气,心中也是好奇得紧。 “怎么弄成的这样?啧啧啧,待会小姐瞧见定是要心疼了。不过,刚刚那个女的是谁?想挖我家小姐的墙角么?胆子真够肥的啊!” ...... 当喻兰端着一盘灵果现身的时候,陆寒溪正与其母蒋芸对弈。 蒋芸一边跟自己女儿数落着自己夫君,一边执着棋子不住的在棋盘之上来回比划,眼神灵动,笑声娇脆,完全看不出是生过两个女儿的母亲。 与她一比较,陆寒溪便愈发显得沉稳持重。 “哎,等等,我放错位置了!” 瞧着自己母亲又一次的想要悔棋,陆寒溪也是有些无奈,抬掌轻轻将棋盘挪至一旁,认认真真的道:“娘,落子无悔。” 蒋芸满眼心疼的瞧着对方将自己的棋子收走,嘟哝着道:“自家人干嘛这么较真嘛!女孩子还是要娇气一些才更可爱!” 陆寒溪黛眉微挑,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自己娘亲的思维,自己不许她悔棋,跟女孩子娇不娇气的有什么关系? 蒋芸还欲再说,余光忽然就瞟见了喻兰,连忙将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盒,招手让她快些过来。 对于陆夫人的做派,喻兰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当即替两人将棋盘移开,换上果盘与热茶。 正想着要怎么将楚绫歌的消息悄悄朝自家小姐说,蒋芸就率先开了口。 “小兰儿,你怎么一幅作贼心虚的神色?不会是偷偷将我最喜欢吃的灵果给藏起来了吧?” 听着陆夫人的调侃,喻兰知道她已是看出自己有话想说,别看她成天玩闹,那双眼睛,可亮着呢! 在心里组织了一番语言,喻兰这才尽量以平静如常的声音道:“我哪敢藏夫人你的东西呀,是小姐的朋友来了,好像是有急事。” 蒋芸一听,立即就来了精神,神采奕奕的道:“哦?溪儿的朋友?我认识的吗?” 见陆寒溪也好奇的望向自己,喻兰这才又继续道:“是刚晋入内院的师妹,夫人自然是不认识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寒溪哪还会猜不到是楚绫歌来了。 心里顿时便生出一丝紧张,但面上仍是淡然如常的道:“是楚师妹么?她有没有说来找我是干什么。” 听着是自己不曾见过的弟子,蒋芸也来了兴致,连声催着喻兰直接将人给带到这来。 自己女儿这么些年,拢共也就那两三个朋友,这新晋弟子能找到玄冰殿来,她自然是要好好看看的。 这可让喻兰犯了难,楚绫歌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客房里,哪能带来见面啊! “其实是这样的,楚师妹她....受了点伤,所以....” 话还未说完,陆寒溪已是自椅间站了起来,美眸之中带着急色,盯着喻兰道:“她在哪?” “就在离储药室最近的那间客房中。”喻兰也有些着急,自己小姐这般反应,不引起陆夫人的注意才怪。 “娘,我过去看看。” 扔下这么一句之后,陆寒溪便已急步而出,直朝客房而去。 先前喻兰虽然没有说太多,但她已是猜出楚绫歌估计受伤不轻,仅凭将其安置在储药室近旁,就有些耐人寻味。 蒋芸眨巴眨巴眼睛,望着自己女儿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满了疑惑。 将脑袋扭向喻兰那方,蒋芸满脸好奇的开口问道:“小兰儿,你们口中的那个楚师妹,是个什么来头?快跟我说说!” 听着陆夫人这番问话,喻兰顿时一个头变作两个大,心中腹诽道:“她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女婿!女的女婿!” 当然,这种话她却是打死也不敢往外说的,清了清嗓,而后道:“楚师妹天赋优异,长得也好看。” 蒋芸:“然后呢?” 喻兰:“然后?就没有了啊,我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蒋芸:“......” 作者有话要说: 陆寒溪:“她是怎么来的?” 喻兰:“那是一名漂亮的双眸含泪的年轻女子,当时,我听见大殿有着打斗声传来,于是....” 陆寒溪:“说重点。” 喻兰:“有人想要挖你墙角。” 143.宣示主权·☆ 玄冰殿, 客房之中。 饶是陆寒溪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有过心理准备,但在瞧见像是刚从冰里捞出的楚绫歌后,仍是心疼如刀割。 五脏六腑都仿佛被一只铁掌狠狠攥着, 令人有些喘不上气。 没有任何言语, 陆寒溪连连出掌, 灵力喷涌间, 将所有门窗缝隙以冰霜封固,旋即,便着手去脱对方的衣物。 两人早已有过床第之欢, 除去束缚替对方清理身子,陆寒溪已是没有了太大的羞赧。 况且, 以楚绫歌现在这幅凄惨的模样, 也着实很难令人生出那方面的心思。 在太清冰谷那会,温佩儿虽说也是为其进行过灵力温养, 但毕竟时间太短, 加之前者也不敢随意触碰对方的身体,故而, 对于伤口的处理,很是粗浅。 当陆寒溪将其衣物剥光之后,那些狰狞可怖的伤痕, 便接二连三的映入眼帘。 玉手探出, 将其散乱在额角的凝霜发丝轻轻捊至一旁,而后俯下身,吻住了那无甚血色的冰冷唇瓣。 感应着吸引力的召唤, 原本盘踞在楚绫歌各处血肉的寒冰之力, 忽然纷纷散逸而出。 一路不再大肆破坏,规规矩矩的朝着其喉唇那方涌去。 陆寒溪在吸取这些寒冰之力的时候, 不可避免的就回想起了刚刚与楚绫歌相识那会。 那晚的场景,与此刻何其相似。 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是真的怒不可遏,想要杀了对方的心都有。 而现在么,陆寒溪只想将自己最美好的东西统统都给她,与她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做,也是开心的。 当然,一般情况下,两人独处的时候,楚绫歌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她恨不得一直赖在对方身上不下来。 回忆起往事,陆寒溪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学着对方每次对自己所做的那样,辗转缠绵,细细而吮。 将寒冰之力尽数从对方体内清除之后,陆寒溪便开始以灵力修复那些伤损严重的血肉,忙忙碌碌了两个多时辰,才踏出客房。 伸手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正欲去寻喻兰来问话,一抬眸,却发现对方已经在不远之处鬼鬼祟祟的候着了。 要说喻兰,真不愧是伺候陆寒溪多年的贴心小棉袄。 在陆夫人跟前蒙混过关之后,她立即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瞧着被冰雪封得严严实实的门窗,喻兰顿时心领神会,将所有好奇张望的侍女都赶离了客房区域,还特意吩咐众人不许靠近。 这接二连三发生的奇怪之事,早已将侍女们心中的好奇心都快勾烂了。 有人闯殿也就罢了,关键是自家小姐的异常反应,简直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范畴。 此刻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侍女们赶紧将喻兰拉至一旁,七嘴八舌的开始发问。 “喻兰姐,客房里躺着的那位,是谁啊?” “受伤应该送往宝药阁,跑来咱玄冰殿做什么?” “小姐现在是要亲自为那人疗伤的意思么?与那人一同前来的女子要怎么安排?” “......” 侍女们的问题,如连珠炮般的轰射而来,闹得喻兰脑仁也有些隐隐作疼,却又什么也不能说。 以眼神压下众女的叽叽喳喳之后,她才压低声音开了口:“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说话做事多过过脑子,都记住了,楚绫歌是小姐的朋友,别一轮值就什么也不记得。” “这日后啊,但凡是楚绫歌来殿上,直接放人进来,多做事少说话,今日若不是我出来得及时,你们可就摊上事了,我跟你们讲!” 一众侍女见她说得严肃,也不敢再嬉皮笑脸的缠着问八卦,乖乖巧巧的各自回岗做事去了。 “喻兰。” 听着自家小姐传唤,喻兰赶忙掠身上前,不待对方相问,便将先前陆夫人与自己的对话描述了一遍。 陆寒溪听罢,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然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喻兰眼神闪动,望着对方再度小声道:“还有件事,送楚绫歌过来的,是个....嗯,娇俏的姑娘。” 话音刚落,陆寒溪原本透着疲累的眸光,顿时就清亮了几分,面上也不复先前那般清淡。 略作思忖,而后轻启红唇道:“绫歌昏迷未醒,她是怎么将人给弄进殿来的?还有,她现在在哪儿?” 听罢自家小姐的话语,喻兰心中顿时涌上一丝不太妙的感觉。 吃醋了吗?一定是吃醋了吧! 心里想归想,面上偏偏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认真回答:“是背进来的,那个姑娘我让人送去客堂了。” 陆寒溪螓首轻点,吩咐喻兰亲自跑一趟宝药阁,选些生肌凝髓的药膏。 说罢,便在后者满眼探究的注视下,转身朝着客堂行去。 虽然自家小姐明明什么也没说,但喻兰仍是感应到一股莫名的凉意,暗自替那客堂里的姑娘捏了把冷汗。 原以为如陆寒溪那般清冷如冰山似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与吃醋这种事联系在一起。 但现在看来,女人在面对感情问题之时,某些东西其实都是一样的。 客堂之中,温佩儿一脸焦急的踱来踱去,摆放于木桌上的清茶,一口也没有动过。 她想知道楚绫歌现在的情况,想知道对方在那冰湖之底发生了什么,想知道刚才那个女子,有没有及时且用心的替对方治疗。 但此处是玄冰殿,无论温佩儿如何着急,也需要严守这里的规矩。 房门之外守着两名持剑侍女,既不出声交谈,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但只要温佩儿想要朝门外走,就会立即被两人挡回去。 正焦急间,门外忽然有着脚步声传来。 声音轻盈而细微,仅凭这一点,温佩儿便能推断出来者必是个温婉恬静的女子。 “小姐!” 持剑侍女屈膝行礼,而后便目不斜视的继续着守卫之职。 温佩儿又是着急又是紧张,脑子还很乱。 玄冰殿是谁人的住所,她很清楚。 能令侍女们行礼称其为小姐的,除了传说中宗门第一美人陆寒溪以外,不可能再有别人。 “难道绫歌来这里要找的人,便是她吗?也不对啊,听说陆寒溪性子极是清冷,绫歌进到内院还不到半年,怎么会与她相熟?” 正胡思乱想着,一道高挑而纤细的身影已是踏入房内,出现在温佩儿的眼眸注视之中。 那是一名有着倾城之姿的年轻女子,巴掌般大小的如玉脸颊,精致得无可挑剔,眉目如画,唇若含朱,整个人就仿佛钟天地灵气而生。 比起这绝美皮相更加吸引人的,是她那空灵澄澈的气质,如青莲一般清艳脱俗,优雅而又矜贵。 温佩儿杏眼圆睁,即便是她没有亲眼见过陆寒溪,但在此时此刻,她却十分笃定,那正朝着自己款款而来的,就是此间主人,那个传说中的冰美人。 “陆....陆师姐。”温佩儿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连声音也有些磕巴。 陆寒溪抬眸,瞧着对方眼角处浅浅的泪痕,不动声色的将温佩儿细细打量了一番。 玉手轻抬,示意她坐下说话,守在门口的侍女适时的进入室内,替两人换上了新茶。 温佩儿担心楚绫歌的伤势,根本没有心思坐下喝茶,但询问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又没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眼前之人给她带来的无形压迫感,实在是太大了! 温佩儿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明明陆寒溪自进门之后一直都是以礼相待,但她仍是感应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令她不敢去忤逆对方的意思。 浑身不对劲的坐入椅中,见陆寒溪没有开口说话,只优雅的小口品茶,她也只好端起桌上茶盏,朝着檀口送去。 唇角刚碰到杯沿,清婉悦耳的声音便自身旁传了过来:“绫歌怎么受的伤?” 终于听到有关于楚绫歌的话题,温佩儿更是没了心情喝茶。 双手捧着茶盏,移到自己腿上固定好,而后开始快速思考。 暗泉帝纹晶一事,牵扯到麻衣阁老的旧疾,温佩儿是不敢出声如实相告的。 略作思忖,才谨慎的开了口:“我与绫歌去往太清冰谷执行一项任务,她是在一处冰湖之下受的伤,醒来之后,让我送她来这里,就晕厥了过去。” 说完之后,良久都没有听到陆寒溪的回话。 温佩儿只是感觉,在自己话音落下之后,周围的温度好像变得低了许多。 楚绫歌去往太清冰谷收集暗泉幽那事,陆寒溪早已知晓,对于温佩儿口中那含糊其辞的‘执行任务’,她也没有继续追问的兴趣。 而让她特别在意的是,温佩儿对于楚绫歌那颇为亲昵的称呼,以及在提及后者之时,那掩藏不住的关心和爱慕。 就在温佩儿以为陆寒溪不会再开口之时,却又再度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绫歌自有我来照顾,你请回吧。” 温佩儿有些消化不了对方的意思,这是....在赶自己走吗? 陆寒溪美眸微抬,将对方满脸疑惑的神色收入眼底,见她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又启唇道:“谢谢你,将绫歌给我送了回来。” 说罢,也不再去理会温佩儿那渐渐精彩起来的复杂神色,径直起身,莲步轻移间,已是走出了门外。 温佩儿自然也被侍女们礼貌的请出了殿门,走在回宿房的路上,她一直都有些恍恍惚惚的。 陆寒溪那耐人寻味的态度,以后她离开时所说的最后那句话,无不在向自己表达着一个意思。 楚绫歌是她陆寒溪的。 温佩儿读懂了这个意思,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这个信息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有些难以消化,而更多的,是深深的失落与打击。 与玄阳宗第一美人相争,根本就是匪夷所思而又毫无胜算的事啊!自己与对方,完全就不在同一个量级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朵、营养液什么的,靠你们了! 144.打扰好事·☆ 自打楚绫歌被人送进玄冰殿之后, 喻兰一连数日都忙得不可开交。 既要来回去往宝药阁取药,又得随时留意着陆夫人的动向,以方便自家小姐能够从容的周旋。 除了这些, 还有一样令她颇为头疼之事。 那个叫温佩儿的姑娘, 每日都会前来询问楚绫歌的伤势。 她也没有要进殿的意思, 只是立在离殿门稍远的小道之处, 瞧着有侍女出来,便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赶了两次没有效果之后, 侍女们便也由她守在殿外了。 侍女们自然不会将玄冰殿里的事透露给别人,这件事与是不是楚绫歌毫无关系, 而是规矩如此。 到得后来, 喻兰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悄悄将她拉至僻静处,将楚绫歌无甚大碍的消息告诉了她, 并叮嘱她以后不要再来了。 温佩儿其实也不愿跑来自讨没趣, 特别是在知道陆寒溪与楚绫歌两人的关系之后。 但她确实非常担心,在她看来, 楚绫歌是为了帮自己才弄成这样的,她可以将自己的其他心思藏于心底,却无法做到对其伤势不闻不问。 即便自己会因此而受罚, 她也心甘情愿。 此刻从喻兰口中得知楚绫歌恢复得很好, 温佩儿一直悬在心中的大石,才总算是放下。 向喻兰鞠躬道过谢后,她便径直离开了, 而后再也没有出现在玄冰殿外。 温佩儿以及喻兰的这些举动, 陆寒溪自然皆是心知肚明,更准确的说, 是她默认的。 否则的话,便是借给喻兰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跑去跟温佩儿提及楚绫歌的情况,这可是通敌啊! 而至于温佩儿所担心的受罚之事,则根本不可能发生。 陆寒溪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做出依靠别人来打击情敌这种事,要打,她也会亲自动手! 当然,对于温佩儿,陆寒溪还没有将她上升至自己情敌的位置,那日跟她所说的那番话,足够令她知难而退了。 垂眸望着心上人的睡颜,陆寒溪轻轻叹出一口气。 而后抚了抚对方的眉眼,以及那已然红润起来的俊俏脸颊。 对于情敌这种事,陆寒溪倒也想得开,若是真要算起来,自己的仰慕者可比对方多得多,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 越是优秀,越是容易受到别人的青睐,这是无法避免之事。 “冰湖之底究竟发生了什么?将自己给伤成这样。” 轻轻柔柔的声音落将而下,钻入楚绫歌耳中,后者微微抬掌,将轻抚于自己脸侧的柔荑握入掌心。 陆寒溪任由她握着,温柔出声:“好些了么?要不要多睡一会儿?” 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旋即,慵懒的眼皮便掀起一条细缝,楚绫歌微眯着眼,望着侧身坐于榻边的绝美佳人,将脑袋又往其腿边靠了靠。 “不想睡了,除非你跟我一起睡。”楚绫歌嗓音哑涩的道。 “谁要跟你一起睡,刚养好伤就没个正形!”陆寒溪嘴上虽在数落,玉掌却将那暖烘烘的脑袋捧到了自己腿上。 楚绫歌高高兴兴的枕着柔软,咧嘴浅笑道:“你一直都在这里陪着我,你爹娘那边不会有问题吧?” 听罢对方所言,陆寒溪认认真真想了想,而后推着对方的脑袋道:“可能还真有问题,那我走了。” 刚刚佯装着要站起身来,细软的腰肢已是被楚绫歌紧紧环住,紧接着,那充满幽怨的嘟哝也悠悠传荡而来。 “媳妇别走啊!有你在旁陪着,我的伤都会好得快一些。” 陆寒溪只是逗逗她,并不是真的要走,见得对方开始这般耍赖,令她着实有些忍俊不禁。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楚绫歌突然撑着膝头缓缓从床塌之上坐了起来,神神秘秘的道:“媳妇,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说完,也不等陆寒溪回话,伸手朝纳戒之上一抹,掌心之中,已是多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巧玉盒。 “喏,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楚绫歌如献宝似的将掌面伸至对方眼前,催促着。 瞧着她这幅期待的模样,陆寒溪也是有些好奇,那人究竟要送自己什么。 将那玉盒接过,玉指轻轻滑开盒盖,待看清盒底盛放之物后,陆寒溪面色徒然而变。 玉盒之底,躺着一枚如圆月般的小小冰晶,表面有着符纹流淌,看上去犹如活物一般。 冰晶内部呈粉红色,那是温度下降到某种极限才会形成的颜色。 对于这个东西,陆寒溪在古籍之上看过很多次,一眼便将其认了出来,玉清寒月璃! 早在数年之前,陆寒溪的爷爷以及爹娘就开始着手寻找此物,毕竟此物对于前者,实在是太过重要。 这并不是说没有玉清寒月璃,陆寒溪就无法晋入法相境,而是借助着它的力量,能让后者的晋级更加顺畅与完美。 但玉清寒月璃太过难寻,又是属于有市无价的存在,即便是在一些大型拍卖场,也很少出现。 陆寒溪全然没有料到,楚绫歌要送给自己的东西,竟然会是这个! “你是为了收取玉清寒月璃才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陆寒溪一想就透,关上盒盖,盯着对方的眼睛,快速问道。 楚绫歌一时语塞,虽然事情并不是完全如此,但也确实是这样。 这好比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说起来有些绕口,只好挠了挠头,道:“当时情况有些紧急,我同时发现了两样宝物,收取的时候,就多费了些工夫。” 对于她这番模棱两可的回答,陆寒溪一听就知道其中定有猫腻。 但瞧着楚绫歌不敢多加解释的模样,她又不忍苛责。 陆寒溪又不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哪会不知道这类宝物的习性,除去一些特殊的情况,两样不同的异宝,根本不可能同时出现。 她现在已经知道楚绫歌下到冰湖,是去寻找暗泉帝纹晶,经过一番推演,便将后者那日在湖底所遇之事猜了个七七八八。 楚绫歌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定是惹她生气了,赶忙又补充道:“媳妇,我当时真的是有把握才去做的!” 事已至此,陆寒溪既舍不得责怪,又觉得事后说这些毫无意义,轻轻叹了口气,道:“反正你把我气死了,你就没有媳妇了。” 听得这番似嗔似怪的言语,楚绫歌先是一愣,而后朝前一扑,挂在对方身上,对准那诱人的红唇猛啄一口,又撒起娇来。 “我才不会气我媳妇呢!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喜欢这礼物不?” 陆寒溪知道她的伤势还没大好,便任由她缠着自己,甘冽的气息夹杂着药香直扑而来,令其心底突然蹿出一丝奇异的燥意。 “怎么会不喜欢呢,有了它,寻个合适的时间,我便可以冲击法相境了。”陆寒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比较平稳。 楚绫歌并没有发现对方那微不可察的异样,听对方说喜欢,开心的将脑袋又埋进那幽香柔软的颈项间,蹭来蹭去。 陆寒溪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或许是之前主动‘蹂/躏’对方唇瓣的感觉太好,又或许是楚绫歌现在慵懒无力的模样太可爱。 总之,此时此刻,陆寒溪有些想要她。 但想归想,陆寒溪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始。 要告诉对方么?还是趁她虚弱直接推倒呢?反正身下就是床塌,方便得很。 想了半天,陆寒溪身子渐渐开始发烫,一颗心跳动得比平时不知快了多少。 轻轻将玉手探出,穿过对方那散落于肩的如墨青丝,抚在了楚绫歌敏感的耳尖处。 楚绫歌正埋在那香软的颈间撒欢,忽然耳边一热,脑袋顿时就停止了扭动。 撑起身来抬眼一望,正好对上陆寒溪那春水般的双眸。 意识到某种可能,楚绫歌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双唇被对方轻轻覆住,气息开始双双交缠。 正当两人吻得忘情之时,门外却传来了喻兰那不合时宜的声音。 “小姐,陆夫人来了,正在冰亭等你过去。” 喻兰口中的陆夫人是谁,楚绫歌又怎会猜不到,赶紧主动与佳人唇舌分离。 听着喻兰的声音,陆寒溪却是又急又臊,一颗心仿佛从云端跌落,面颊红得厉害,竟是没能立即撑起身来。 楚绫歌将对方温柔的抱了起来,捡起床角刚刚褪下的外裙,替其穿好,而后笑而不语。 陆寒溪凝视着她的目光,自己倒先不好意思起来,像是做坏事时突然被人逮了个正着的孩子,窘迫莫名。 房门之外,喻兰听见里边又没了动静,都快哭了。 硬着头皮又敲了敲门,道:“小姐,你再多待一会儿,陆夫人恐怕就要亲自找你来了。” “知道了,我这就出来。” 陆寒溪应了一声,而后凑到对方身边,耳尖泛着红意,吐气如兰:“我要走啦。” 楚绫歌伸臂揽住对方柔软的纤腰,对着那略有些红肿的美艳红唇又吻了上去。 喻兰在外等得都有些急了,才终于将自家小姐从屋里等了出来。 正想开口说话,抬眼却瞧见陆寒溪那明显刚刚被人吻过的娇唇,以及那春意未消的绝美面颊,先前想好要说的一堆话,顿时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心里来来回回的就只剩下一个想法:“我是不是....来得特别不是时候?” 145.情敌们·☆ 在玄冰殿一连休养了数日, 楚绫歌便自觉的搬回了自己的独立小庭院。 对于陆寒溪的至亲家人,她是既想亲近,又有些发怵, 一点也不想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去见前者的爹娘。 再有一点, 既然那暗泉帝纹晶已经顺利到手, 麻衣阁老以及温佩儿那处之事, 也得抓紧时间解决比较好。 回到自己庭院,楚绫歌便将精力全部花在了恢复伤势之上。 虽说此前已被陆寒溪精心调理过一番,但想要彻底治愈, 还得靠自己,毕竟, 一些隐藏于经脉深处的暗伤, 外力是无法抵达的。 在幻丹洞府之时,楚绫歌得了不少偏门的丹药, 此时此刻, 正好有着一些对她的伤势具有绝佳的治疗之效。 经过五日的闭关调养之后,楚绫歌在冰湖之底被寒气所袭的伤损, 才终于全然恢复。 不仅如此,当时那些受创最为严重的血肉,如今已是变作其体内最为坚韧的部分。 经历此番惨痛, 楚绫歌的肉身强度又因祸得福的往上攀爬了一小阶, 就连灵力以及神魄之力,也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增长。 感应到自身的这些变化之后,楚绫歌便咧嘴笑了起来。 原本她只是想在完成麻衣阁老任务的时候, 顺手帮衬温家一把, 没想到那冰湖之行,自己也收获了个盆满钵满。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好人有好报?” 开开心心的念叨了一会儿, 楚绫歌便起身出了房门。 当温佩儿瞧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宿房门口的楚绫歌时,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以楚绫歌之前所受的那般伤势,怎么也得在床上躺个大半月,不料这才十日不到,她已经是能够生龙活虎的到处乱跑,实在有些令人惊奇。 “还愣着干嘛?赶紧出来跟我一起去藏宝阁啊。” 听着楚绫歌的催促,温佩儿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踏出房门,跟着前者直朝藏宝阁的方向而去。 路途中,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楚绫歌心情大好,想着今日之后,自己就不必再去太清冰谷捕捉暗泉幽。 那接下来,安心修炼之事就能再度提上日程。 那四象灵谱的功法,到目前为止,她只习得青龙藏空一法,下一阶段的白虎碎星,尚才刚刚摸到一些眉目。 此事完毕之后,便得去向易璇老师求求经,有着对方的指点,那可比自己一人慢慢摸索效率高得多。 相较于楚绫歌的轻松,温佩儿心绪则是有着前所未有的复杂,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那般滋味,根本无法向外人言明。 “今日之后,或许就很难再与她见面了吧,唉,这份恩情,也不知应该怎样还她,为何她偏偏是陆师姐喜欢的人呢?” 温佩儿心中的愁思,楚绫歌自然是不得而知,没过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藏宝阁三层。 浑浊的眼珠定定的瞧着陈放于自己眼前的玉珠,麻衣阁老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两个年轻小辈,竟然真的替自己寻得了暗泉帝纹晶! 麻衣阁老的沉默,令得温佩儿很是紧张,纤纤玉指不停的绞着衣袖,等待着前者的出声。 麻衣阁老尚未说话,这极具压迫感的沉默氛围便被楚绫歌打破。 “阁老,有了这暗泉帝纹晶,以后我和佩儿姑娘,便不必再去太清冰谷收取暗泉幽了吧?” 听着楚绫歌的发问,麻衣阁老嘿嘿笑道:“自然,你给老夫送上了这么一份大礼,老夫也不是那等吝啬之人,若是有想要的东西,只管说便是!” 麻衣阁老的这番话,说得虽然简单,但份量却是极重,而且,还夹杂着一些别的意思。 楚绫歌听懂了那份意思,一旁的温佩儿也心知肚明。 对方先前所说的那个‘你’字,便表明他只会承楚绫歌的情。 至于温佩儿,麻衣阁老猜也能猜出,此事与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楚绫歌踏步而出,恭恭敬敬的朝着麻衣阁老行了一礼,而后道:“阁老,此番能够为您取得暗泉帝纹晶,佩儿姑娘功不可没。” “就算抛开那探宝灵物不提,若不是佩儿姑娘全力施救,我可能连性命也无法保得,更别提是能够如现在这般站在您跟前好好说话了。” 话音落下之后,麻衣阁老那略带深意的目光,便落在了温佩儿身上。 活了一大把年纪,他又如何听不出楚绫歌话里的意思。 他只是有些不明白,楚绫歌为何要这般替对方说话。 温氏家族已是沦为没落之流,要实力没实力,要靠山没靠山,没有任何利益可图。 然而,当他瞧见温佩儿在看向楚绫歌时,那眼神之中流露而出的情意之后,顿时便有种了然的觉悟。 “原来温家使的是美人计啊!嘿嘿,真是没想到,楚绫歌居然喜欢女子,嗯,这样看来,温家倒是也能顺手帮扶一把。” 心中略作思忖,麻衣阁老便和颜悦色的朝两人道:“老夫知道了。” 说罢,屈指一弹,一道毫光便自其掌间而出,直朝温佩儿射去。 温佩儿心头一震,连忙伸手将其接住,翻掌一看,发现麻衣阁老赐给自己的,竟是一道私人令印。 晶莹的热泪在眼眶中来回滚动,温佩儿声音哽咽,朝着麻衣阁老行了一记大礼,郑重道:“多谢阁老!” 麻衣阁老随意的摆了摆手,意味深长的道:“这是你应得的,好了,你和绫歌回去休息吧,不必再陪着我这个老头子浪费时间。” 直到告别麻衣阁老离了藏宝阁,温佩儿脑子里仍是有些晕晕乎乎的。 有了麻衣阁老的那块私人令印,那便意味着她们整个温氏家族,都能明正言顺的受其庇护。 这种庇护,与之前那般小心翼翼的借势不同。 从今往后,若是还有别的势力要想欺到温家头上,就是不将麻衣阁老放在眼里。 以阁老的实力,即便是放眼于整个凤玄域,那也是顶尖战力的存在。 有了这份倚仗,温氏家族便无需再向北明域任何势力低头。 楚绫歌知道温佩儿内心激荡,但她一点儿也没有要以恩人自居的意思,风轻云淡的望着对方道:“终于圆满将事情解决啦,相信温族长听到此事也会很高兴。” 温佩儿抬眼,望着对方那干净而纯粹的笑容,问道:“那你接下来,有着什么打算?” 她其实想要问的,是对方与陆寒溪之间的关系,但转念一想,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去过问此事,便临时改了口。 楚绫歌想了想,而后道:“我可能会闭关一段时日吧。” 说罢,也不欲再多加耽搁,与温佩儿客套了几句,便朝她告了辞。 瞧着对方那潇洒离去的背影,温佩儿怅然若失,轻轻摇了摇脑袋,便也朝着自己宿处走去。 她得赶紧将麻衣阁老那处的好消息传递回温氏家族,族长父亲若是知晓此事,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楚绫歌并没有直接去找易璇,而是回到自己庭院,开始摧动功法,琢磨着白虎碎星的关窍。 易璇可不是那种耐心指点弟子的导师,若是楚绫歌一头雾水的跑去求她指点迷津,可能会被嫌弃,说不定还会被修理一番。 为了不会惹得老师发火,楚绫歌打算先积累一些在修炼之中所遇到的难题,再去找易璇指点,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然而,在楚绫歌还没有去往易璇那处闭关之前,她的进度便被另一件事给打断了去。 整个内院都在传,陆寒溪要开始冲击法相境了! 对于这件事,楚绫歌倒是不觉意外。 只不过,令她有些担心的是,陆寒溪在晋入法相境的时候,会不会遇见与自己相同的景况。 仅是稍作回想那日的情景,楚绫歌便觉得有些令人头皮发麻。 虽然陆寒溪在晋阶之时身边一定会有强者护法,但这并不妨碍楚绫歌的担心与紧张。 她必须得等到陆寒溪成功晋阶完毕之后,才能静下心来去易璇那处修炼。 就在楚绫歌得知消息的第二日,陆寒溪便在万众瞩目中,踏入了太清冰谷。 她将在那个地方,完成自己的晋阶冲击。 有关于未来宗主的晋阶大事,根本不可能低调,楚绫歌甚至不用费心打听,便能知道陆寒溪那处的大致进程。 这一日,太清冰谷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入,楚绫歌只好与一大群宗门弟子,耐心的等候在外。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中,绝大多数都是陆寒溪的仰慕者,楚绫歌挤在人群中,颇有一种要与情敌们打擂台的感觉。 好几处区域已经发生了口角,若不是碍于宗门规矩,恐怕已是有人大打出手。 好在楚绫歌有着女子身份护体,师兄们的敌意并没有烧到她身上,只顾着与其他人吃着莫名其妙的飞醋。 楚绫歌一边注意着太清冰谷之中的动静,一边在心里默默感叹,自己情敌的数量真是多到令人害怕啊! 还好自己行事向来谨慎低调,否则的话,陆家家长那一关暂且不提,仅是眼前这些人头攒动的师兄们,就够自己喝上一壶。 自己再是能打,也打不过人山人海啊! 作者有话要说: 求打分求收藏,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 146.法相雷劫·☆ 太清冰谷深处, 冰峰之巅。 陆寒溪正盘膝坐于一方冰玉台上,玉手微抬,印法相结, 待将自身状态调至最佳后, 便开始正式冲关。 以陆延为主的一群家眷, 则满怀紧张的立于不远处, 晋阶之事,外力只是辅助,唯一能够依靠的, 最终还是自己。 即便是灵力灌顶那种情况,也并不是指强者可以直接替人拔高等级。 一双双眼睛巴巴的望着冰玉台上的倩影, 众人十分有默契的保持着安静, 只是偶尔以传音的方式作些交流。 “夫君,你说溪儿此番能够一举突破法相吗?” 听着妻子的传音, 陆杭丰沉吟片刻, 而后有理有据的分析道:“借助着玉清寒月璃的能量,应有八成把握, 不过,凡事无绝对,一切还得看溪儿自己的机缘。” 一听这话, 蒋芸就不乐意了, 眼波流转,嗔怪的白了自己夫君一眼,道:“最不喜欢听你讲话, 一点也不会哄人!” 陆杭丰俊脸微红, 正欲再度传音,陆老宗主的声音便抢先暗中传荡而来。 “你们安静一些, 别打扰到溪儿!” 顿了一顿,觉得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又道:“你们一离宗就是以年份来算,又怎知溪儿的修为增进?哼,法相境而已,又岂能令溪儿有所停步!” “相比起担心溪儿能否顺利晋阶这个问题,我更关心的是,她有没有机缘开启法眼!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多嘴多舌,都给我安静的在这里等着。” 陆老宗主发泄一通之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多了,儿子不肯担起宗门之责,还好自己有个优秀又稳重的孙女。 陆氏夫妇哪敢去惹他老人家,就连向来爱闹腾的蒋芸也规规矩矩的装鹌鹑,不敢再与自己夫君传音。 只是在瞟向对方之时,以眼神补了句:“明明他才是说得最多的那一个!” 陆杭丰宠溺的朝她抿唇笑了笑,而后悄悄伸过手,将自己妻子那小巧而柔软的玉手,裹进自己掌心。 对于他们两人的小动作,陆老宗主只当作没看到,微微侧过身去,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陆老宗主自然不是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儿媳,只不过觉得他们太过儿女情长,心思不好好放在修炼上,搞得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得为宗门事务烦心。 “还是我溪儿好,以溪儿的性子,即便是以后有了夫君,也不会像她爹娘一般,只顾着恩爱,一点也不为我这个老头子着想!” 若是陆寒溪知道她爷爷此时的想法,定会无比汗颜。 “不瞒您老,我那‘夫君’,比起爹爹来,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做好准备之后,陆寒溪便径直取出玉清寒月璃,细心牵引着,缓缓融入自己体内。 磅礴的能量在体内席卷而开,冲刷着陆寒溪每一寸经脉以及血肉,为其气府之中的寒冰属性灵力,注入全新的活力。 整个晋阶的过程都十分顺利,虽然并没有感应到那传说中法眼的存在,但突破桎梏的时刻,却是如期而来。 就在陆寒溪刚刚冲破那层瓶颈之时,非常罕见的法相雷劫却是轰然而落。 “怎么会是法相雷劫!” 随着陆延的惊喝出声,天穹之上,一道手臂般粗细的雷蛇已然酝酿成形,炸破云层,咆哮着直朝下方砸落。 谷内谷外,所有人皆是瞪眼瞧着这一幕,心中震惊莫名。 法相雷劫,罕见程度不亚于法眼的出现。 只不过,两者之间截然不同的是,雷劫带来的,可是灾难! 谁也不知道法相雷劫形成的规律,只是知晓,十数万名武者在晋级法相之时,会有着极其‘悲催’的一人,会引来雷劫。 法相雷劫最为麻烦之处在于,若是自己咬牙将其尽数接下,雷劫就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借助灵器,雷劫加倍。 而若是有旁人插手,法相境踏入雷劫区,则以对方修为等阶的高低而加倍。 涅磐境强者想要出手,雷劫便会变为天罚! 到了后者那地步,仅是泄出的余威,也能将新晋法相的武者震死。 故而陆延才会那般大惊失色,自己是万万不可出手的,现在摆在眼前的,只有两个解决之法。 若是陆寒溪接不下雷劫,便只能上一名法相境武者替她接下,而这个人选问题,才是重中之重。 陆寒溪的爹娘,一个是法相境巅峰,一个是法相境高阶,谁上也不合适。 修为等阶与前者相距越大,雷劫的强度也会成倍增加。 “唉,要是影落没有出宗执行任务就好了!”陆延暗叹一声,扭头望向蒋芸,又道,“你准备一下,溪儿坚持不住,便去助她。” 身为陆寒溪的娘亲,蒋芸自然是心急如焚。 听得陆老宗主这般发了话,她郑重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将目光焦急的落向那玉石台上。 “轰!” 整个太清冰谷上空雷光闪耀,第一道雷蛇猛击而下,在一双双焦急而紧张的眼瞳中,直直轰向陆寒溪头顶。 陆寒溪也没有料到,自己的晋阶竟会引来雷劫。 但现在并不是考虑来龙去脉的时候,法相雷劫的名头她曾在卷册之中看到过,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玄冰之莲!” 没有丝毫犹豫,陆寒溪便以最快的速度施展出强劲杀招,若是心存侥幸,可能连第一道雷蛇也接不下。 三朵美轮美奂的冰莲,旋转着迎向雷蛇,而后在众人无比担忧的注视中,两者悍然相撞。 一阵惊人的爆破声响之后,冰莲尽数碎作冰雾,而一道拇指般粗细的雷光,则是穿透雾气,落在了陆寒溪身上。 尽管只是一小道雷光,却也令得陆寒溪出现了一些伤势。 殷红的鲜血自唇角溢出,将其本就略显苍白的脸颊映衬得更加惹人心疼。 但此时此刻的陆寒溪,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双掌快速结印,准备迎击第二道雷蛇。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蒋芸眼眶已是一片通红,恨不得将那些攻击统统转移到自己身上。 瞧着她眼里隐忍的泪光,陆延赶紧出声道:“不要冲动,现在你还不能上前,以溪儿的实力,足以接下五道雷蛇,五道之后,雷云也应该散去了!” 蒋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知道若是自己此时冒然上前,估计得引来五十道以上的雷蛇,事态会变得比现在危险更多。 当陆寒溪在与雷蛇拼斗的时候,守在太清冰谷外的弟子们,已是炸开了锅。 法相雷劫的名头,自然是有人知晓,哄闹了一阵,便有人高声喊着让长老们放行。 “我的修为是法相境初阶,最适合替陆师妹承受法相雷劫,长老,就让我入谷吧!” “我也是刚晋入法相不久!请长老放行,就算被雷蛇轰死,我也定会护得陆师妹安然!” “......” 守谷的长老自然不敢放行,替人承受雷劫可不是嘴上说说那般简单,若是抗不住,反倒是会连累陆寒溪。 在一片吵吵嚷嚷中,楚绫歌已是趁乱掠进了太清冰谷。 开什么玩笑,自己媳妇的雷劫,哪能让别人插手! 太清冰谷之中,并不仅仅只有入口处一道关卡,故而,在楚绫歌刚刚奔至半途,就被两名长老给拦了下来。 楚绫歌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此处,朝着两人大声道出一句‘抱歉’,掌心一翻,大日屠魔扇顿时暴展而开。 百余道凌厉的风刃呼啸而出,铺天盖地般的朝着两名长老斩去。 两名长老修为皆是法相境中阶,楚绫歌的这一记攻击,自然不会给他们造成损伤,袖袍挥动之间,便将风刃尽数挡了下来。 正欲出手将这个擅自闯谷的弟子擒下,然而,当两人定睛相瞧之时,周围哪里还有楚绫歌的影子。 “不好,中了她的声东击西之计了!快追,不能让她去打扰到宗主他们!” 两名长老相视一望,立即摧动灵力,朝着陆寒溪所在的那方冰峰奔掠而去。 全力飞掠的楚绫歌,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在身后两名长老尚未追来之前,她又以同样的法子,再度攻破一道关卡,带着一屁股的追兵,直奔冰峰之顶。 到得此时,陆寒溪已是接下整整五道雷蛇。 然而,天穹之上聚集的雷云,却并没有散开的意思。 雷光闪烁间,比先前更加强劲的雷蛇再度自雷云之中探出,蛇尾一甩,便直直朝着陆寒溪头顶轰落。 “蒋芸!”陆老宗主扭头急喝。 “是!”蒋芸脚掌猛然一踏,身形如箭矢般射出,直奔雷区。 而就在这时,另一道身影却比她更快一步掠至雷袭范围,整个人如同陨石一般,朝着雷蛇落下的方向,激射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谁把人放进来的!” 陆老宗主的怒喝声,传荡在整座峰顶,刚掠至一半的蒋芸,也不得不生生止住了身形。 要知道,每多加一人,雷劫的威力便会呈倍数而增! 蒋芸心中又惊又怒,却不敢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冒险,只能守在雷区外围,瞪向半空之中那个不速之客。 陆寒溪仰头,美眸定定的望着迎向怒雷的那道瘦削身影,唇角突然绽放出一抹绝艳的笑容。 147.记忆里的暖玉·☆ 天穹之上, 雷蛇咆哮。 楚绫歌根本来不及施展任何功法,便迎上了从天而降的雷霆轰击。 一人一蛇就这么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撞在了一处,雷声滚动, 爆破所产生的劲气四散而开, 将冰峰生生削下一层坚冰! 雷蛇炸裂而开, 而那道瘦削的身影也被震得坠落而下, 在空中略作腾挪之后,重重的踏落在陆寒溪身前。 楚绫歌扭头将口中血水吐出,保持着单膝触地的姿势, 朝着眼前佳人咧嘴一笑,轻声道:“我的公主殿下, 接下来的事, 便统统交给我吧!” 陆寒溪美眸之中隐有泪光闪动,还未来得及说话, 雷霆之声已是再度轰然炸响, 两道碗口粗细的雷蛇,一前一后自两人头顶击落。 “来得好!” 随着楚绫歌一声清喝, 古老的龙吟之声也随即传荡而出,青龙仰天长啸,直直迎上了其中一道雷蛇。 而楚绫歌则是飞身而上, 抬掌朝着另一道雷蛇拍击而去。 “断龙皇劲!” 直到这个时候, 那些追击楚绫歌的长老们才掠至冰峰区域。 抬眼瞧着正悬浮于半空与雷蛇相搏的年轻女子,皆是满脸愕然。 偷偷朝着陆老宗主所在方向瞄上一眼,瞧见他老人家没空跑来兴师问罪, 长老们这才暂时松下一口气。 人已经放上来了, 而且还与雷劫杠上了,此时此刻, 除了静静观望,还能做什么呢? 陆家三人组,只有陆延认出了楚绫歌,陆氏夫妇中,蒋芸也只是听说自己女儿新交了个姓楚的朋友,却不曾见过面。 在场所有围观武者中,没有谁能比他们三人更加紧张陆寒溪的安危。 短短的慌乱后,陆老宗主最先回过神来,双眼放着亮,声音里已是透出一丝惊喜:“咦?那不是小楚吗?她已经晋入法相境了!” 陆杭丰立在他身旁,听着自己父亲的念叨,好奇道:“爹,那小楚姑娘是谁?” 陆老宗主没有与他多作解释,只是捊着胡须笑道:“太好了,有小楚帮忙,溪儿此劫必过!” 冰峰四周,已是聚集了三十余位长老,少部分是陪同陆老宗主前来,而其余之人,则皆是受法相雷劫吸引,自行掠至此处。 到了涅磐境修为,这等程度的雷劫,自然有些无法入得他们的眼目,但这并不妨碍众位强者对于此事的兴致。 若不是碍于引劫之人是陆老宗主最为疼爱的小孙女,这些老家伙们早已开始评头论足起来。 现在嘛,只能凑在一堆小声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没想到寒溪小姐竟是引来了五道以上的法相雷劫,这般景况,老夫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还是头一回瞧见啊。” “可惜了,若是寒溪小姐修为再增长一些,这种程度的雷霆洗礼,倒是一场可遇而不可求的完美淬炼。” “呵呵,天底下哪有这般好事,不过我瞧着那年轻弟子倒是很不错,不知她是否能捞得些许机缘。” “我看悬,那弟子的修为不过法相境初阶,能抗下雷劫都不错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欢快,陆延则没有多余的心思搭理他们,目光紧紧锁定在半空之中那道瘦削身影之上,嘴角浮着一丝满意的笑容。 对于楚绫歌,他可谓是印象深刻。 若不是易璇罕见的开口向他要了人,前者进入内院之后,有很大的机率成为他的亲传弟子。 现在看起来,易璇也的确是费足了心思,短短数月时间,便为宗门培养出一名根基扎实的法相境弟子,关键之处在于,对方还那么年轻。 就在众人的纷纷议论中,楚绫歌已是接下整整十道雷蛇。 半空之中,年轻女子凌空而立,折扇开合间,恣意而又张扬。 如此刻这般势均力敌且酣畅淋漓的战斗,楚绫歌已是许久没有经历过了。 不必考虑战术布局,也没有与武者相斗之时的尔虞我诈,有的只是硬碰硬的对轰,令人热血沸腾。 楚绫歌心中豪气顿生,有种想要长啸以舒胸臆的冲动。 所有人都不曾留意到,当每道雷蛇被击溃散逸之时,皆是有着隐晦的雷芒钻入楚绫歌体内,被其稍作炼化,而后以雷属性灵力尽数包裹,存储于气府上方。 这倒不是楚绫歌的手段高明,而是众人压根没有朝那方向去想。 若非是拥有着雷属性灵根,将雷霆能量引入体内,完全就是自行作死。 当然,以雷之力来淬炼肉身那种情况除外。 楚绫歌也确实不是雷属性灵根,但她所拥有的,却是最为罕见的全属性灵根,只要机缘足够,理论上,她能够修习所有属性的灵力与功法。 刚开始的时候,楚绫歌只是抱着替媳妇迎击万难的想法,激战雷蛇。 之后在鬼面的指导下发现雷芒能量的存在以后,她便迎来了这个意外之喜。 虽然她基本上很少动用雷属性灵力,但类似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东西,没有人会嫌弃。 在众人探究目光的注视下,楚绫歌再度击溃了六道雷蛇。 当最后一道雷蛇被大力轰碎之后,天穹之上的雷云终于散开,阳光再度倾洒而下,为凌空而立的年轻女子打下一道耀眼的追光。 楚绫歌低头,刚好对上陆寒溪那向上而望的双眸,四目遥遥相对间,尽是不言而喻的柔情。 一连击溃十数道雷蛇,楚绫歌刚刚放松些许,一股前所未有的倦意顿时便如潮水般疯狂席卷而来。 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楚绫歌双目一黑,便自半空之中栽落而下。 瞧着这一幕,冰峰四周不少身影同时齐齐而动,想要将那因脱力而晕厥的弟子接下。 蒋芸的速度最为快捷,她本就一直畜力守在雷区边缘,在楚绫歌栽落的那一瞬,她便已是掠身而上。 这可是自己宝贝女儿的恩人,可不能眼睁睁的让她摔坏了! 然而,在蒋芸手掌即将落至楚绫歌衣袍之时,斜旁却有着一道饱含怒意的冰冷女声传来。 “我的徒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件事定不会就此揭过!” 随着话音同时到来的,还有着一道强劲的风龙,将蒋芸生生逼退之后,旋即卷上楚绫歌的身躯,连同那声音的主人,稳稳落于地面。 来者自然是楚绫歌的宗门导师,易璇。 她也是感应到法相雷劫才到的此处,不料刚刚掠至冰峰,就瞧见楚绫歌以身御雷的情形。 看看守在雷区之外举步不前的蒋芸,再瞅瞅稍远之处满脸笑容的陆延,易璇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太过份了!陆老头的孙女是所有人的宝贝疙瘩,自己的徒弟就活该被雷劈吗? 易璇自然不知,这完全是楚绫歌心甘情愿所为,一批守关长老追了一路,硬是拦都拦不住。 陆寒溪刚刚晋入法相境就遭遇雷劫,也是受伤不轻,瞧着楚绫歌脱力晕倒,心里很是着急,刚站起身,却被自己娘亲伸手轻轻按了回去。 “你先专心稳固修为,其他的事,自有娘亲来处理。” 扔下这么一句话后,蒋芸转身就与易璇杠上。 她们俩认识的时间,算起来比陆寒溪的年岁都长,因为性格的原故,本来就有些相互瞧不顺眼,此刻彼此一怼,气氛直接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仗着修为高就可以胡说八道的么!” “我胡说八道?那你们怎么全都站在边上瞧着,偏让我徒儿去承受雷袭?” “你不懂就不要乱讲,法相雷劫,帮忙的人越多,实力越强,引动的劫数就会变得毫不可控,否则的话,我早都出手了!” “我懒得跟你说。” 最后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语,气得蒋芸险些跳脚,正欲反击,却被陆老宗主出声打断了去。 “好了好了,两个小辈都需要调养,你们却在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易璇也不欲在此多作口舌之争,心神一动,以风龙驮负着楚绫歌的身体,迅速便离开了冰峰。 蒋芸也气鼓鼓的转身去看自己女儿,心中安慰着自己,不去与那不讲道理的女人计较。 瞧着楚绫歌被易璇带走,陆寒溪倒也放心,服下自己娘亲递到嘴边的疗伤药,便结起印法,进入了修炼状态。 另一头,易璇宿处。 探得楚绫歌伤势并未波及经脉骨骼之后,易璇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愤懑之后,心里倒也生出一丝好奇。 楚绫歌的实力如何,她很是清楚,接下十数道法相雷劫之后,按理说不应该只是如现在这般受到轻伤。 雷霆之力,乃是天地间至刚至烈的伟力之一,雷劫加身还能安然无恙,这件事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难道是她身上穿着能够避开雷袭的宝衣?” 心里这般想着,易璇鬼使神差的便伸手去翻看对方的衣领。 白皙而精致的锁骨突然撞入眼帘,令易璇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感觉,正欲将对方衣领复原,却意外的发现掩于颈下的一枚小小暖玉。 那枚暖玉,易璇记得自己曾经是见过的,当年她在逃亡的路途中,遇见过一对年轻情侣,彼此还曾小小的合作过一次。 那个时候,这暖玉原本是要付给易璇以作为出手费用的,但最终她并没接受,将暖玉还给对方,便与那对情侣各奔东西。 没有料到,这枚几乎快要被她遗忘在记忆角落里的暖玉,竟然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花,求个藏,给大家抱拳了! 148.胆大包天·☆ 昏昏沉沉的躺了两日, 楚绫歌才悠悠醒转。 一觉醒来之后,却惊喜的发现,无论是身体, 亦或是精神, 状态都比以往更佳。 不得不说, 那雷霆洗礼的过程是自虐了一些, 但效果绝对是排在一堆奇珍异宝的顶端。 当然,这种洗礼往往可遇不可求,而且, 再是刚健的修炼狂人,也没有谁会成天想着被雷劈。 楚绫歌之前在冰湖那处以寒气锻体, 辛苦了小一个月, 效果还比不上前两日所接的那十几道雷蛇。 不过嘛,寒气锻体可以天天安排, 但雷劫却不是经常会有。 两者之间, 倒也没有太多可比性。 相较于肉身力量的增强,楚绫歌此番更大的收获是, 那些被灵力包裹存储在体内的雷霆能量。 “寻个机会将它们统统都炼化了吧,虽然主修风属性灵力,但雷之力狂暴且刚猛, 以后对敌之时, 倒是可以作为一招杀手锏!” 心里正这般寻思着,房门处忽然有着声响传来,紧接着, 易璇的身影便徐徐出现在眼前。 对于自己晕厥之后的事, 楚绫歌完全没有印象。 醒来之后,也只顾着感应自己身体力量的变化, 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此刻身处于何处。 眼下,瞧见第一个来看自己的竟是易璇,她赶忙坐起身来,又惊又奇的望着对方道:“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感应着楚绫歌体内力量的增幅,易璇并没有就此多问,只是淡淡的道:“这是我的居所,我不在这,还能在哪儿?” 此言一出,楚绫歌立即便从床塌之上挪了下来,垂手站在易璇跟前,转动着脑袋好奇的打量自己老师的房间。 她虽然来过许多次易璇的住宿区域,但寝房却还是第一次进。 易璇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那种难以令人接近的冷漠,却不曾想,她的房间却处处透着女儿家的柔和。 绣帐罗帷,满室幽香,在梳妆玉柜的一角,楚绫歌还瞧见几样轻轻薄薄的贴身小物。 “啊!我在干什么?怎么能这般窥视老师的房间!” 心头一阵哆嗦,楚绫歌立马将四处乱转的目光收回,眼观鼻、鼻观心的静立着,等待易璇接下来的吩咐。 被自己的徒弟瞧见内衣,易璇十分难得的红了脸,嗓音之中带着些许恼意,开口道:“出去说话。” 楚绫歌点头如啄米,赶紧溜出房门。 两人坐于院落之中的竹亭下,易璇这才将那日发生之事说了一遍。 知道陆寒溪法相之境已然巩固,楚绫歌也是暗自高兴,但她听着自己老师言语之间对陆家人颇为不满,又赶忙作了解释。 易璇却只当对方不想令自己为难,毕竟陆延是一宗之主,跟他作对,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好了,此事便不再提了。”易璇略作犹豫,又接着道,“你颈间那枚暖玉,是从哪里来的?” 听得对方问起这事,楚绫歌顿时便警觉了起来。 不是她不信任自己的老师,实在是这件事关乎到自己爹娘,由不得她不谨慎对待。 伸手轻轻按了按衣襟,楚绫歌这才小声反问道:“老师,你为何这样问?” 瞧着她那幅紧张的样子,易璇更是有些好奇。 想了想,便将自己曾经遇到年轻情侣的那段过往,简单的讲述了一遍。 话音落下之后,却发现楚绫歌神色有些不对,定定的望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易璇秀眉微皱,有些担心的道:“怎么了?莫非是那对情侣出了什么变故。” 易璇猜着楚绫歌多半与那两人有关系,否则的话,也不可能一直将那暖玉戴在颈间,故而才会有此一问。 沉默了好一会儿,楚绫歌才涩然开口:“他们是我的爹娘,听我娘说,爹爹他在我未出生前就已去逝了,而在我来玄阳宗之前,我娘也借故与我分开,不知去向。” 说罢,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又接着道:“老师,你还记得我爹娘的相关信息么?任何一些细微的东西也行。” 易璇说话向来都是言简意赅,略作思忖,而后道:“他们是同一宗门的师兄妹,与我相遇那会,正在被人追杀。” 此言一出,楚绫歌眼瞳猛然缩起,浑身气息也开始不受控制的紊乱起来。 “他们出自何宗门?追杀他们的又是谁?”楚绫歌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追问出声。 这么些年来,楚绫歌算是第一次听到有关于自己身世的信息,原来自己曾经有过的猜测,竟是真实存在的。 她的母亲阮秋诗,明明有着法相境的实力,却选择独自带着女儿隐居在一处边缘小镇。 还有她父亲的壮年殒落,母亲的突然离开,这么些不同寻常的事情组合在一起,楚绫歌早已想过,此中必有蹊跷。 如今在易璇口中听到了如此重要的信息,怎能让她再控制好情绪。 对于她那番语气急躁的发问,易璇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有谁能比她更加了解心怀仇恨的感觉。 “收敛好你的心绪波动,我便告诉你。”易璇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上一杯清茶,而后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这时候,鬼面的声音也同时在楚绫歌心中响起:“绫歌,她说的没错,你必须得学会控制自己的心绪,愤怒,全影响到你的判断。” 楚绫歌不是不懂得这些道理,只是猝不及防的接触到身世的某些真相,很难让她冷静面对。 深深吸入一口气,楚绫歌摧动灵力将自己体内有些翻涌的气血压下,又平复了一会儿,才朝着易璇道:“抱歉,老师。” 易璇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而后才道:“你爹娘的宗门,我不知道,但当时你娘曾提起过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楚绫歌赶忙道。 沉吟片刻之后,易璇郑重的盯着对方,说:“在你修为未达法相境高阶之前,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现在跑去寻找答案,只会是死路一条。” “我想,你娘既然选择独自离开,便是不想将你置于危险之中,待你晋入高阶之后,我会与你一同去往那处。” 听罢易璇所言,楚绫歌心里既是泛着酸涩,又很是感动。 她如何不知道对方这是在为自己着想,自己母亲曾是法相境高阶强者,受到重创而跌至初阶,在临云小镇一待就是十数年,足以印证仇敌实力之强。 自己若是现在非要跑去寻找真相,即便是借助着易璇的力量,恐怕也和自投罗网没多大区别。 与易璇又交流了一会儿后,楚绫歌便告辞离去。 接下来要做之事,她心里已大概有所计划。 无论是自己媳妇那边,还是自己娘亲那处,都需要自己以最快速度成长起来,才有法子解决。 说起来或许并不是那么令人愉快,但这个世间的规则就是如此,自身实力不够,即便是到手的幸福,也无法很好的守住。 一个连自己都无法庇护的人,是没有资格守护她人的。 就连苍天,有时也只会去救能够自救的人,与其依靠别人的力量,远不如让自己拥有力量来得实际! 翌日,楚绫歌将自己收拾妥当,便去了玄冰殿,刚好陆老宗主等亲眷也在,瞧着是她前来拜访,自然皆是好一通嘘寒问暖。 陆氏亲眷们的慈爱,令楚绫歌之前心中因爹娘之事而泛起的愁绪,得以减缓了不少。 喻兰在一旁瞧着那其乐融融的场面,捂着额角很是复杂的叹出一口气。 “你们现在就使劲夸吧,到时候知道真相,可别群殴家暴才好!” 喻兰的腹诽,身为话事人的楚绫歌自然是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正被蒋芸拉着问东问西。 “绫歌呀,原来溪儿新交的闺中密友就是你啊!” “之前听说有位楚姓师妹受了伤,我原本还很好奇来着,可溪儿不让我来客房探望,你可不要生气哦。” “对了!易璇是你的导师么?她这人可难相处了,如此看来啊,我们绫歌的性子可真是温和。” 饶是楚绫歌口才不错,但被蒋芸这一连串话语砸下来,仍是颇有些吃不消的感觉。 蒋芸的性子,其他人早已习惯,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陆寒溪却有些听不下去了。 “娘,你再这么念叨下去,天都快黑了,绫歌找我是有事相商,不是来陪你聊天的。” 听着自己女儿这般说不清道不明的抱怨,蒋芸有些愣神,刚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一丝古怪的信息,思绪就被陆老宗主朗声打断。 “晚了就让绫歌住在玄冰殿,正好你们现在修为进度一致,可以相互谈论功法嘛。” 陆老宗主话音刚落,楚绫歌立即谦虚了一把,顺道还拍了一记老爷子的马屁,哄得老人家那叫一个高高兴兴。 说罢,又乖乖巧巧的望向陆寒溪,道:“陆师姐,那今晚就多加叨扰了,我近日刚好有些修习感悟,想与你好好研究研究。” 听着对方言语之中的暗示,陆寒溪一颗心砰然狂跳到不行,赶紧悄然摧动着灵力,才不至于让爷爷和爹娘们发现自己的异样。 暗中数落着楚绫歌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当着自己家人的面那般调戏自己! 修习感悟?只怕是某些方面的感悟吧,好好研究?不知道又想怎么样来折腾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楚绫歌:“老爷子,天底下再找不出第二个您这么好的爷爷!” 陆延:“哇哈哈哈,谬赞!谬赞!” 喻兰:“呵呵~她可没有谬赞,您老是凭实力获赞的~” 149.苍猊出关·☆ 入夜之后, 在陆家亲眷满怀欣慰的目光注视下,楚绫歌从善如流的与陆寒溪去往冰亭,赏月论道。 陆老宗主与陆杭丰两个大男人, 不便在玄冰殿久待, 坐了一会儿, 便起身离去。 两人前脚刚走, 蒋芸立即就兴冲冲的溜达到冰亭,想要跟两个年轻姑娘来个把酒言欢。 不料进到冰亭之后,就只瞧见一个神色复杂的喻兰。 “溪儿和绫歌呢?不是说好的冰亭论道么?”蒋芸满眼尽是失落。 喻兰被她看得都快哭了, 你们自己引狼入的室,怎么还抱怨起别人来了? “小姐她们回房歇息去了。”喻兰面不改色的给自家小姐善后。 听着女儿她们已是回了房, 蒋芸便也不好再去相扰, 略作思忖,不甘寂寞的出了玄冰殿, 自去找别人聊天。 陆寒溪闺房, 感应着蒋芸的气息波动离开之后,此间主人便立即被人抱起抛到了床上。 “媳妇, 我这可是奉命来与你秉烛夜谈的呢。”楚绫歌欺身而上,唇角擦着那小巧的秀耳,低喃道。 陆寒溪伸手去揪她的耳朵, 不忘小声的附赠一句‘无耻’。 正玩闹着, 素洁的皓腕却突然被擒住,旋即又被压往头顶。 这样的姿势,令陆寒溪觉得有些羞耻, 正欲摧动灵力来挣脱束缚, 刚有所动,红唇便先一步被身上之人低头吻住。 那人的入侵辗转而缠绵, 令其身子仿若陷入云海,酥软得不像话。 在楚绫歌的攻城掠地之下,陆寒溪哪里还使得上半分灵力,只能任由她霸道的压着双腕,将自己带入更深层次的意乱情迷。 自打上一回两人亲热被人生生打断过后,楚绫歌心底就隐下一团火。 平日里倒是没有什么异样,但如今一碰到陆寒溪,欲/火便开始燎原。 她想将那朵清冷的冰莲染上世俗的绯红,再将其一寸一寸的揉碎,而后吞入腹中。 楚绫歌今日的变化,陆寒溪自然能够非常清晰的感觉到。 对方的用力钳制,不仅没给她带来丝毫不适,恰好相反的是,陆寒溪觉得自己竟是比以往更加动情。 她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又有些紧张,又有些隐隐期待。 意识到这一点后,陆寒溪更是面红耳赤,洁白的颈项铺满了动人的粉意,连呼吸也开始不顺畅起来。 身下之人任何一丝的细微变化,都被楚绫歌清清楚楚的捕捉了去。 没让心上人等得太久,便开始了今夜第一轮的温柔征伐。 ...... 翌日,楚绫歌很早便溜出了玄冰殿。 一来,她有些担心又被蒋芸拉着热情洋溢的聊天。 毕竟昨晚才跟陆寒溪翻云覆雨了大半夜,醒来就跟其母唠嗑,心里总觉得有些毛毛怪怪的。 二者,封存在气府之上的那些雷霆能量,也得尽快炼化。 炼化雷霆能量的过程并不复杂,只是略有些费时,楚绫歌在自己庭院之中整整忙活了三日,一次也没有外出过。 而至于她之前擅闯太清冰谷一事,则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不了了之。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谁敢去针对此事向她问罪?那可是助陆老宗主宝贝孙女抗过雷劫的大功臣! 在楚绫歌苦修的这三日里,还有着两件与她有关的事悄然发生着。 麻衣阁老宣布闭关,在他没有出关之前,谁也不允踏入藏宝阁三层。 而另一件事,对于楚绫歌来说,却是一个坏消息。 北明域魏家,已是确定温氏家族的死灰复燃,就是楚绫歌在背后牵线搭桥。 从内院长老程俊那处得来的消息,楚绫歌天赋优异,颇得陆老宗主看重,在玄阳宗内担任要责,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么一来,魏家就有些慌了。 对于温氏家族的打击,这些年来,他们没少下工夫。 现在让温家搭上了靠山,若是任由他们发展,那岂不是眼睁睁的等着死对头崛起,而后来灭了自己! 但如果在这个时候动了温家,麻衣阁老那边定会秋后算账。 直接朝楚绫歌下手,更是不行,想在宗门之内暗杀弟子,那等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一番商议之后,魏家决定明面上暂时按兵不动,背地里来阴的。 温家不方便直接打压,他们便挑唆别人动手,楚绫歌那边,也不能任由她成长,只要她离开宗门,便想法子让其埋骨深山。 这件事,最终还是落到了魏书玉以及内院长老程俊头上,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及时打听到楚绫歌的动向。 对于此,程俊虽然觉得不妥,但一时半会却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法子。 温家魏家积怨已久,任何一家做大,都会想方设法的吞掉对方,弱肉强食的世道,谁也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 当然,魏氏家族背地里的这些算计,楚绫歌是不知道的。 此时此刻的她,正全身心的将精力都用在了修炼一事之上。 虽然凭借着优异的表现,她成功的在陆家亲眷心中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但楚绫歌也不敢朝玄冰殿跑得太频繁。 毕竟,谁也不是真的铁憨憨,以陆寒溪的那般清冷性子,偶尔与闺蜜‘秉烛夜谈’倒还说得过去。 但若是隔三差五就来‘夜谈’一次,鬼也能看出其中必有猫腻! 除去去找陆寒溪的时间,楚绫歌便一直在易璇那处修习。 在后者的指点之下,苦修一月,四象灵谱中的白虎碎星已是能够被其施展而出。 只不过,白虎主杀伐,现在的楚绫歌只能算是入门。 若想要将白虎碎星修至功法大成,还需要感悟一些真正的杀伐之气。 这一日清晨,楚绫歌正欲如往常那般,去往风谷修炼,刚走出房门,就被易璇叫住:“有人来找你了,院门之外。” 为了修习方便,楚绫歌索性便住在了易璇的这片独立宿区,此时听见有人跑来这里寻找自己,好奇心顿时油然而生。 朝易璇行过礼后,她便朝着院门方向飞掠而去。 隔着老远,就瞧见郁郁葱葱的浅草地上,立着一道纤细而优雅的美丽倩影。 晨曦轻轻洒落在年轻女子身上,为其周身笼上一层温润的柔光,听着动静,年轻女子微微仰头,露出一截如天鹅般曲线优美的洁白颈项。 玉手轻抬,将散落于额角的一缕青丝捊至耳后,待看清正于半空之中飞驰而来的身影之后,年轻女子那绝美的面颊之上,顿时绽放出一抹足以令众生倾倒的笑容。 楚绫歌全然没有料到,陆寒溪会来这里找自己。 不过几日未见,她觉得自己媳妇的笑容简直是愈发的勾人。 这里是易璇的领地,若无宗门要事,很少有人会来这里。 楚绫歌掠至地面之后,放心大胆的一把将佳人抱了个满怀,嗅着那幽幽发香,心旷神怡的道:“媳妇,你怎么来啦?” 还不待陆寒溪开口说话,红唇就被香了一口,而后就听见某人贱兮兮的低声道:“是不是想与我再度研习功法了?” 听罢对方所言,饶是陆寒溪自觉已经对她的流氓之言有了抗性,但在这一刻,却仍是败下阵来。 一双秀耳顿时就红了个通透,推着那仿佛是黏在自己身上的肩头,嗔道:“你再胡说,我就走了!” 楚绫歌嘿嘿笑着,环着那柔软的细腰不肯撒手,改口道:“是是是,不是媳妇你想,是我想。” 闹了一小会儿,陆寒溪才面红耳赤的从对方怀中逃开。 待心绪稍作平复,而后道:“苍猊要出关了。” 随着佳人话音的落下,楚绫歌脑海中蓦然就浮现出一道银白的小毛团来。 “太好了!我都有好些时日没见着小家伙了,走走走,咱们一齐去接它出关!”楚绫歌一把握住佳人柔荑,牵着对方就朝外走。 苍猊闭关修习的地方,是宗门内一处独立的空间结界。 与别处结界不同,这个地方所充斥的灵气,太过狂暴,并不适合人类武者修炼。 结界里边还有着数不清的妖兽,单体实力算不上太强,但那数量却多得令人咋舌。 是以,除了极少数情况外,基本上没有弟子会选择在这处修行。 陆寒溪在听说了这处空间结界的情况之后,便觉这简直就是为小毛团量身打造的修炼圣地。 她原本是打算先跟楚绫歌商量之后,再送小毛团进入结界修炼的。 不料小毛团却急吼吼的表示自己立马就想进去,卖萌打滚无所不用其极。 陆寒溪当时也有些愣住,心里总有一种自己家的小孩子跟着楚绫歌学坏了的感觉。 类似眼前这种缠着自己耍赖的行为,从某种层面上看,简直与那人一模一样! 陆寒溪没辙,只好当即找了管事长老,做好了登记,便将小毛团引入了空间结界。 分别之际,管事长老给了陆寒溪与苍猊各自一枚玉片。 若是遇着致命危险,苍猊可碎玉将自己传送而出,若是修炼完毕,朝玉片之中灌注能量,陆寒溪便能第一时间知晓。 就在今日清晨,陆寒溪手中一直都无甚动静的那枚玉片,忽有光华爆发。 感受着那玉片之中隐隐透出的强劲波动,陆寒溪心头一喜,立即就掠出玄冰殿,直奔楚绫歌修炼区域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求收藏和求打分的一天惹 150.禁断的大嫂·☆ 这是一处森林密布的独立空间, 毒雾瘴气无序的飘飞,兽吼之声高低起伏,实在不是一处静心修炼的好地所。 当然, 对于同为妖兽的苍猊来说, 恰好相反。 妖兽的修习法子, 与人类不同。 不经历足够多的生死杀戮, 没有源源不断的精纯能量用于吞噬,妖兽的实力增长就会无比缓慢。 这也是为何苍猊迫不及待的让陆寒溪送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眼瞧着楚绫歌修为快速增长,小毛团心里其实暗中很着急。 若是自己的实力跟不上楚绫歌的脚步, 那越往后走,自己留在其身边相助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少。 苍猊虽然长得毛绒可爱, 但骨子却是有着不屈的血脉, 对强大实力的渴望,它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 当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踏足这片地界之时, 抬眼便瞧见一头状若银狮的威武妖兽, 踏空而立。 那妖兽毛发通体银白,胸背厚实, 脚掌宽大,一根如长鞭般的尾巴,正在身后有力的摆动。 漆黑而明亮的眸子, 在瞧见楚绫歌两人之时, 顿时掠过一道欣喜的光彩。 妖兽仰脖一啸,夹杂着劲气的音波滚滚扩散而开,将实力低下的妖兽惊得四处奔逃。 那道威武的银白身影, 自然是属于苍猊。 半年未见, 无论是个头还是气势上,都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苍猊, 好家伙!修至何等实力了?” 听着楚绫歌的言语,苍猊晃了晃自己银白色的大脑袋,而后挑衅似的从鼻间喷出两道长长的白雾。 楚绫歌见状,顿时便笑了起来。 将大日屠魔扇取出,在掌心轻轻的敲击着,望着半空之中的大家伙道:“让我亲自来试?好呀!正愁找不到对手与我切磋呢!” 说罢,足尖一点,身形已是如金雁般飞出,扇面暴展开来,两道风龙顿时一左一右朝着苍猊猛攻而去。 苍猊丝毫也没有要躲闪的意思,尾鞭一甩,带起一股强劲的力道,直直朝着其中一道风龙席卷而去。 刀锋般的利刃自其前爪探出,舞动之间,便将袭至近前的另一道风龙斩至崩碎。 一人一兽在半空之中激战而开,迸发而出的劲气余波,将下方密林毁去大半。 那些藏于林间的小型妖兽,仓惶的朝着更远之处拼命奔逃。 陆寒溪俏身立于不远之处的树冠之顶,手印变幻间,寒冰之力快速涌出,将自己所在的这一小片区域护住。 微微仰面,含笑望着那战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心中也是颇为感慨。 初识楚绫歌那会,她们两人皆是连神玄境都尚未踏入的菜鸟。 而如今,虽说法相境尚未达到强者之列,但已算是在修行一道上登堂入室,最为关键的是,这还仅仅是她们两人的起点。 那种与心爱之人共同成长的感觉,令陆寒溪心中欢喜。 原本挺枯燥乏味的修行之途,因为楚绫歌的出现,也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打了好一会儿,半空之中的激斗却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陆寒溪螓首轻摇,以灵力包裹住自己的声音,朝远处缓缓送出。 “差不多就行了,你们还要让我等多久?” 此言一出,一人一兽立即就收敛了劲道,撤回攻击。 苍猊数个时辰前才晋入妖王一级,相当于人类刚刚晋至法相境那会,修为还没有彻底稳固,自然不会是楚绫歌的对手。 听得陆寒溪出声,立即从一头大家伙变作人见人爱的小毛团,哼哼唧唧的扑到前者怀中。 楚绫歌轻轻落到树冠一侧,与陆寒溪相对而立,瞪眼瞧着那装模作样的小家伙,伸手就欲将它抓出来。 “好了,你别欺负它。”陆寒溪轻飘飘的一句话,便令某人伸了一半的爪子,又收了回去。 苍猊先是得意洋洋的朝楚绫歌吐了吐小舌,而后略作犹豫,试着张了张嘴,磕磕巴巴的挤出一句话:“主....主....大姐。” 妖兽在晋至妖王之后,便会有着一小部分能够口吐人言。 苍猊体内有着一丝微薄的龙獒血脉,又一直跟着楚绫歌,自然也拥有着不少先天优势。 只不过刚开始尝试着说话,还有些不太利索,而且音色还是那种脆生生的男童声。 苍猊原本是想开口叫主人的,但转念一想,自己与楚绫歌从来就不是主仆那种关系,便临时改了口。 它这一开口,直接令得楚绫歌愣在了原地。 苍猊能够开口说话,这件事并不稀奇,但它对自己那句‘大姐’的称呼,琢磨着就很不对劲。 “你叫我大姐,那你怎么叫她?”楚绫歌伸手一指陆寒溪,好奇道。 苍猊认认真真的想了想,憋出了‘大嫂’二字。 此话一出,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都乐了,大姐与大嫂的关系,听上去好像透着一股奇异而禁断的气息呢! 听着两人笑话自己,苍猊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哼了哼鼻子,转过头去不理她们。 陆寒溪轻抚着小毛团的脑袋,轻启红唇道:“直接叫名字就好,大嫂这么奇怪的称谓,可千万别在外人跟前说。” 苍猊耳朵动了动,刚想开口说话,肉嘟嘟的颈项就被楚绫歌抓住,而后将其整个身躯提了起来。 将苍猊放到自己肩头后,楚绫歌这才扭头道:“都已经是妖王级别的成年妖兽了,以后就别动不动朝我媳妇怀里扑了啊!” 这番话一经出口,立即就成功收获到两记白眼。 妖兽的寿命远比人类长久,成年与否,自然也不是以实力来算。 严格算起来,苍猊挺多只相当于人类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远远没有达到楚绫歌口中‘成年妖兽’的级别。 瞧着对方现在连小毛团也要计较,陆寒溪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正准备打趣她两句,管事长老的声音却从远处传荡而来。 “寒溪小姐,楚姑娘,宗主传令让你们即刻前往议事大殿。” 两人面面相觑,而后便也不再耽搁,带着苍猊出了空间结界,直奔议事大殿而去。 当楚绫歌两人赶至大殿之时,这里已是聚着好些人了,除了陆老宗主外,陆氏夫妇也在殿中立着。 宗门议事,所有人都需要守规矩,各级别的长老、导师以及弟子们,都有固定的站立区域。 当然,陆寒溪的身份比较特殊,并没有随楚绫歌一齐立于弟子区,而是站在了长老团位置那方。 弟子区域,除了楚绫歌,还有着一名陌生男子。 那男子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高档练功袍,脸上却胡子拉碴的,眼底透着些青色,看起来就像是好些日子都没休息好一般。 楚绫歌刚刚站定,那男子便悄无声息的挪了过来,小声道:“师妹看上去有些面生,哪一届的?” 瞧着议事还未正式开始,楚绫歌便也与对方低声聊了起来:“刚进入内院半年。” “哦哦,难怪了,师兄我叫金向钱,比你早入两年,现在是法相境初阶修为,幸会幸会,师妹你怎么称呼?”金向钱炯炯有神的眼睛,真诚的望着对方。 楚绫歌神色古怪的打量了他一番,而后道:“我叫楚绫歌。” 对于她的简洁回答,金向钱丝毫也不在意,嘿嘿笑着:“楚师妹真了不得,这般年轻,已是晋了法相!” 瞧着楚绫歌有些惊诧的目光,金向钱耸耸肩,颇为得意的道:“咱们马上要出宗执行任务啦,实力最低也得是法相,楚师妹能站在这里,已经说明了问题。” 听得他这么说,楚绫歌这才点点头,进而向他打听道:“那你知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吗?” 金向钱伸手摸了摸自己扎嘴的胡子,神神秘秘的道:“你帮我做件事,我就告诉你。” 楚绫歌:“......”谢谢你了,那我还是等着议事吧。 见她沉默,金向钱又赶忙道:“害,不是什么令楚师妹你为难的事,我刚见你与寒溪小姐一同入的殿内,你帮师兄给她送个东西呗,很简单的!” 楚绫歌一听,顿时瞪圆了眼睛,盯着他道:“你要送她什么东西?” 岂有此理,这届的情敌简直太嚣张了!想挖我的墙角,还想让我递锄刀! 楚绫歌的惊讶,看在金向钱眼里,直接就变了味,他摸着胡子感叹着道:“你别看我有些邋遢,其实我长得不差,寒溪小....” 话还未说完,就挨了苍猊一掌,小尖爪挥过之处,金向钱侧脸顿时就现出数道血痕。 楚绫歌心里偷着乐,面上却关切的道:“抱歉抱歉,还好金师兄你胡子厚实,抓破脸其实也看不出来!” 金向钱瞪眼盯着对方肩头处的小毛团,实在不好意思一掌打回来,只得搓着胡子道:“真的看不出来?” 楚绫歌给了他一记肯定的眼神,低声道:“那当然,你想想,谁能从满是石子的河滩上,看出掩于石堆之下的泥土呢?” 金向钱想了想,嘿嘿笑道:“楚师妹言之有理!” 离两人不远处,正是长老区域,瞧着楚绫歌与那男弟子相谈甚欢的模样,陆寒溪漂亮的黛眉微微挑了挑。 “啧啧啧,看不出来我家绫歌不仅招女子喜欢,男子那边的爱慕者好像也不少呢!” 作者有话要说: 楚绫歌:“哼!情敌又来了啊!” 陆寒溪:“呵~情敌又来了呢~” 151.奔赴天极山·☆ 议事大殿之上, 继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进殿之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又陆陆续续有着数人到来。 直到第二十一名武者踏入殿中, 陆老宗主那微微相合的双目, 才蓦然张启开来。 陆延独坐尊位, 望着下方分列而立的武者们, 指尖轻轻点在座椅扶手之上,霎时间,一道无形的空间波动席卷而出, 将整座大殿与外界隔绝了去。 瞧着陆老宗主这般谨慎,立于殿内的所有武者顿时便知, 接下来要商议之事, 定是非同寻常。 在众人的紧张注视之下,陆延沉吟着开了口:“将大家召集前来, 所为是为剿灭天极堡余孽一事。” 对于天极堡这一势力, 楚绫歌并不陌生。 此前两次与天极堡之人遇见,两次都落了个受创不轻的结果, 不过,楚绫歌的敌人,下场可是更要凄惨数倍。 自幻丹洞府归来之后, 楚绫歌便知道玄阳宗必会对天极堡发动攻势。 抛开他们三番五次暗中偷袭宗门弟子不提, 仅是与焱魔有着勾结一事,陆老宗主就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绫歌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听说剿灭天极堡之事进展得颇为顺利, 已是到了收尾阶段。 那么, 陆老宗主方才所言,却又是何意? 与楚绫歌有着相同疑问的, 不只是她一人,陆延也没有卖关子,铿锵有力的声音徐徐而出,向众人道出了此番议程。 “诸位皆是我玄阳宗中流砥柱,也是或多或少与焱魔势力有过接触之人,此前一役,我们寻着了确凿证据,天极堡内,潜藏着焱魔。” 此话一出,下方便掀起一阵低低的哗然,但凡是牵涉到与焱魔有关之事,都免不了带来一场血雨腥风。 有资格与焱魔势力交手,并且还能够活着回来的人,都知道那古怪物种的诡异与难缠。 只听陆延又继续道:“捣毁天极堡地下巢穴之时,一共有着三名魔皇现身,好在我玄阳宗准备充分,才得以将其尽数斩杀。” “不过,还是有几名天极堡的漏网之鱼逃脱了堵截,过几日,我会出宗一趟,与三大超级宗派的那些老家伙们作些商谈,而你们,则另有任务。” 接下来,在陆老宗主的派兵点将中,一道道身影自队列走出,而后领命离去,其中就包括陆氏夫妇,以及楚绫歌所熟悉的孔玲与彭力两名导师。 待得大殿之上只剩下寥寥几人之后,陆延才缓缓出声道:“你们准备一下,两日之后,启程前往天极山!” 听得陆老宗主这番话后,楚绫歌心中不禁升上一丝惊疑。 此刻尚还留在大殿之中的,除去陆延,还有着六人,三名长老三名弟子,这个组合怎么看都透着些怪异。 天极堡有着三名漏网之鱼逃进了天极山深处,这个信息,陆延在先前已是道出,派人前往天极山,应是斩尽余孽,这个不难理解。 楚绫歌奇怪的是,有着三名长老出马,已是绰绰有余,为何还要让自己等人跟着前去? 这个疑问,很快便得到了解答。 “刀剑不磨,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利刃,此番让你们一同前往天极山,既是考验,亦是磨砺。”陆延目光缓缓而扫,郑重开口。 楚绫歌三名小辈弟子连忙点头称是。 陆老宗主在处理宗务之时,与私下里那位慈眉善目的模样完全不同,即便是说着鼓舞人心的话语,也是带着三分严厉。 立于旁侧的三名长老中,楚绫歌只认识一个贺元,想当初,还是跟着他老人家一起回的宗门呢。 而另两人,则是曾经与魔皇交过手的程俊,以及深居简出的阵法大师司建安。 任务交待完毕之后,楚绫歌又被陆延点名单独留了下来。 “易璇长老,最近怎么样?”陆延一幅闲话家常的样子,开口就扔出一个有些莫名的问题。 “老师生活规律,教导和修习都是井然有序。”楚绫歌的回答中规中矩。 “那....她最近可有外出的打算?”陆延不徐不疾的循循善诱。 听到这里,楚绫歌便恍然大悟,试探着反问道:“宗主您的意思是,想让老师也参与此番天极山之行?” 陆延点头,呵呵笑道:“既然绫歌也这么想,那易璇长老那处,便由你去通知。” 楚绫歌:“......” 恍恍惚惚走出殿门,楚绫歌一眼就瞧见了角落里的一方倩影。 陆寒溪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殿外等着她,见对方一脸哭笑不得的模样朝自己走来,好奇道:“怎么了?” 听罢楚绫歌所言,陆寒溪也不禁莞尔,安慰道:“看来爷爷只是嘴上说得轻巧,心里还是不太放心贺元长老他们。” 说着,顿了一顿,又盯着对方嫣然笑道:“姐姐也会参加这次行动,她现在已经身在天极山外,等着与我们汇合。” 楚绫歌一听,转动着眼珠子道:“啊!咱影落姐也要去吗?我一定好好表现!争取一举拿下大姐这张赞同票!” 陆寒溪掀唇:“你若是敢当着她的面这般称呼,即刻就会失去她手里的赞同票。” 当两人在议事大殿之外玩闹之时,一封密信已是悄然自玄阳宗而出,送往北明域魏家。 密信上书:“温家不可妄动,楚敌这方,我自有安排。” 两日之后,以易璇为首的七人队伍,踏着晨曦,秘密离宗。 修为到了涅磐境,速度与耐力自然皆非法相境小辈可比,为了节省时间,长老们直接选择了轮流带着三人前行。 玄阳宗距天极山虽说不至于隔着千山万水,但路途中也有着好些古老的丛林,上方有着雷霆密布,不可飞越,一行人只能穿林而过。 饶是有着涅磐境强者开道,到得天极堡老巢之时,也是足足过去小半月。 天极堡周围,残垣断壁随处可见,楚绫歌甚至还瞧见了几支由宗门弟子组成的搜寻小队,穿梭在一片片焦土之间,保持着戒备。 当易璇率领着众人落地之后,立即就有一中年男子奔掠而来。 朝着四名长老躬身行礼后,便直接在前带路,领着她们继续朝着天极山深处而行。 中年男子早知宗门会派遣队伍前来做最后的清理任务,却万没想到,竟是出动了四名涅磐境长老! 还有跟着长老们的三名年轻弟子,修为居然个个都晋入了法相! 想想自己苦修三十余年,才刚刚踏入法相之境,人与人之间还真是不能比较。 半日之后,一行人便顺利抵达至一处奇异的山谷外围。 楚绫歌刚刚站定,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应,就瞧见一道高挑的倩影自半空跃下,旋即直奔自己而来。 待看清突袭之人的面容之后,楚绫歌立即将攻击手印收回,轻轻灵灵的躲过一掌,而后笑呵呵的朝着对方打招呼:“陆师姐,好久不见啦!” 陆影落也并不是真的要对她动手,只是瞧着楚绫歌俨然一幅与自己妹妹出双入对的模样,下意识的就想去制造一些距离。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家悉心培养了将近二十载的灵莲,突然就被人连茎带枝的偷啃了去,你说气不气? 陆影落没有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盯了她一眼,而后便与自己妹妹说话去了。 瞧着楚绫歌居然与陆家两姐妹都关系不错的样子,金向钱看向前者之时,眼神别提有多羡慕了。 趁着众人都没注意到自己这边,金向钱悄咪咪的挪到楚绫歌身侧,小声道:“楚师妹,啥时候帮我递礼物啊?” 楚绫歌抚额,语重心长的朝对方道:“大家都是认认真真的来这里做任务,你怎么能老是将心思用在别的地方?” 听得她的这番质问,金向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偷偷瞄了一眼不远之处的那道优雅倩影,叹道:“这不是机会实在难得么,再说了,送礼物与执行任务也并不冲突。” 楚绫歌强忍住想要捶他一顿的冲动,正准备将他忽悠到陆影落身边去触霉头,却被贺元的召唤之声打断了思路。 先前那带路的中年男子已然离去,一行人也不欲多加耽搁,准备入谷。 原本领头之人是实力最强的易璇,然而她并不擅长制定计策,还讨厌与人交流,于是这个重任,便落在了年纪最大的贺元头上。 贺元倒也没有推辞,直接开始布置任务。 “山谷之中有着浓郁的血气,待会大家进入之时,记得时刻运转灵力护体,我与程长老在前,易长老断后,其余弟子便与司长老列队中段!” 说罢,便与程俊双双掠出,朝着谷中率先踏行,楚绫歌一行赶忙紧跟而上。 陆影落之前出宗执行的任务,便是围剿天极堡,故而,对于眼下情形,她算是了解信息最详细的那个人。 在穿越山谷的路途中,她又将之前自己探查的情况统统朝众人说了一遍。 这处山谷的尽头,有着一片天然形成的迷阵,想要将躲藏于山体深处的那三人揪出来,首先要突破的,便是那迷阵。 天生天养的阵法,与寻常阵法截然不同。 后一种,阵法师需要同时借助灵力、阵图以及核心阵眼,才能布置出一道大型阵法。 而自然形成的那种阵法,虽说不见得精妙无双,却异常的诡异,而且往往无迹可寻! 152.血池·☆ 在众人踏入山谷之时, 苍猊便自楚绫歌肩头跃下,摇身一变,化作状若银狮的威武獒兽, 随着众人一齐推进。 或许是周围萦绕不息的血气的原故, 苍猊的战意比以往更加强烈, 那是妖兽与生俱来的血脉所致。 嗜血、好战, 这是刻在妖兽骨子里的东西,无论爆发与否,它们始终存在。 如今苍猊已是晋入妖王之列, 相当于人类法相境的修为,楚绫歌倒也不必担心它的安危。 扭头朝着陆寒溪瞧去, 刚好与佳人投射而来的一双美眸对上, 无需言语,两人皆是能从彼此的眼中读取到想要表达的意思。 “媳妇, 可得小心一些, 虽说敌人只有三名,但那迷阵却是不太好破。” “知道啦, 你自己才是要当心,不要总是让我担惊受怕。” 两人之间的动作虽然细微,但却没有逃过陆影落的眼睛。 陆师姐轻飘飘的朝楚绫歌甩去一记眼刀, 切断了两人的眉目传情。 陆影落心里很是清楚, 自己妹妹既是认定了楚绫歌,这辈子心里便只会有这一人,这件事也算是板上钉钉了。 不过嘛, 楚绫歌若是想要得到自己的真正认可, 便得通过一段时间的考察。 若是连自己这一关也过不了,那小兔崽子也别想着抱得美人归了。 这件事一旦暴露, 首先炸毛的必是陆老爷子,到时候一巴掌拍下来,楚绫歌恐怕当场就得凉。 众人各有所思,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山谷尽头。 没有了山壁遮挡,众人视线豁然开朗,楚绫歌抬眼而望,首先注意到的,便是一条通向远方的蜿蜒碎石道。 道路两侧,遍布着沼泽,大大小小的血池镶嵌其中,犹如星罗棋布。 先前众人在山谷之中感应到的浓郁血气,便是出自此处。 谁也不知这些血池是如何形成的?血池之中,又会不会有着生灵存在? “先沿着碎石道朝前行走吧,在司长老未找出破除迷阵的方法之前,所有人尽量不要离队行动!”贺元快速朝着众人下达了指令。 保持着戒备前行了两个时辰,所有人皆是毫无所获。 就连博闻广识的鬼面,也没能探查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这处迷阵还真是有些棘手,也不知你们那位司长老,能否寻得阵眼所在之处,从而带领着大家出阵。” 听着鬼面的传音,楚绫歌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若是阵法师无法寻得阵眼破阵,那可否尝试强行突破呢?易璇老师或许有那个实力。” 鬼面摇头:“若是别的阵法,还有暴力破阵的可能,但眼前这个,除非是陆老宗主出手,还有着一线希望。” 听闻此言,楚绫歌不禁也有些咋舌:“据说陆老宗主的修为可是涅磐境五重山,此间迷阵已经可怕到这种地步了么?” 鬼面低声笑道:“阵法的精妙之处便在于此,不得其法,空有一身修为,也是束手无策。” 两人正在暗中交流着,队伍的行进却忽然被司建安出声叫停。 “司长老,可是有了什么发现?”贺元第一时间便开口相问。 在众人期盼目光的注视下,司建安却是缓缓摇了摇头,皱眉道:“此处有着极其怪异的能量,干扰着我的感知,我无法确认阵眼真实所在的位置。” 说罢,见所有人眼中仍是泛着迷茫,才又补充道:“就好比我现在寻着了十数扇门,却没有开启它们的钥匙,故而便也打不开正确的通道。” 阵法一道,本就与灵力修行截然不同,若非长期浸淫其中,很难窥得阵法之关窍。 司建安先前的那番解释,众人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然而却并没有什么用。 首先,大家根本就不太清楚他口中所说的钥匙,具体是指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易璇便开了口:“你们在此稍作歇息,我上去看看。” 话音落下之后,人已是消失在了原地,众人仰面朝着天穹之处望去,只能瞧见一粒小小的黑点。 易璇一路上行,一盏茶的时间不到,便触到了阵法壁,立于此间天穹之顶,视线却远眺不出半里之外。 云遮雾罩之间,易璇朝着四周略作环顾,颇有一种被困于方寸之地的感觉。 轻轻将纤掌处的白绢手套摘下,露出一双玉石般精美无瑕的掌面。 印法凝结间,一道碧色的灵力掌印便直直拍向阵法壁顶。 霎时间,风云突变! 原本流淌着浅浅光泽的穹顶,忽然变作如镜面一般,将碧色掌印整个吸收而进,紧接着,又四分五裂的倒射而出。 易璇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结果,漂亮的柳眉微微皱起,拂袖一挥,便将迎面袭来的两道碧色灵光击得粉碎。 十数道破碎的灵光如箭矢般落下,贺元与程俊齐齐出手,在攻击尚未伤及弟子们之前,已是将其尽数轰得朝四处散落。 残破而细微的灵力碎片四散而开,如暴雨一般射落血池。 血雾弥漫而出,一道道尖厉的嘶啸随之响彻而起,在整片沼泽区域来回传荡。 “有东西从血池里出来了,大家都小心一些!” 听罢贺元的急喝,所有人顿时便进入了战斗状态,以事先商量好的阵形,各自散开,与同伴们保持着一个最佳援助距离。 楚绫歌立于队伍西北角,摧动着神识快速穿透四面血雾,下一瞬,双掌齐出,径直将两个方向朝着自己袭来的血芒轰碎。 数息之后,当第三道血芒尖鸣着迎面袭来之时,楚绫歌双指并拢,猛然探出,径直将那血芒以灵力夹住,再拉回近前。 瞧着拼命撞击着灵力膜的奇怪生灵,楚绫歌立即好奇的心中问道:“咦?这是什么鬼东西?我怎么好像看到了圆圆的肚皮!” “这是吹肚血豚,生长于血气浓郁之处,你小心一些,这种生灵最拿手的就是自爆!” 鬼面话音刚落,那原本拳头般大小的吹肚血豚,便在楚绫歌惊讶的注视中再度鼓胀了起来。 “嘭!” 吹肚血豚在灵力罩中炸裂开来,带动着灵力壁一阵晃动,险些破裂。 楚绫歌将灵力撤走,眼眸微眯,从一堆血肉中瞧见了一道细微的毫芒,不仔细看,还有些不易发现。 掌心吸力涌出,将那毫芒扯过,楚绫歌再度朝鬼面发问:“这又是什么?” 略作感应之后,鬼面才笑着答道:“你的运气挺不错,这是血豚精,将其吞噬,可强化血肉!” 在鬼面说话之时,楚绫歌也已经发现了蕴藏于其中的能量。 屈指一弹,那如同毫芒般的血豚精,便被楚绫歌扔入嘴中。 在吞咽入腹的一瞬间,楚绫歌只觉浑身血肉像是顿时被唤醒一般,纷纷朝自己传递着饥饿的信息。 可惜僧多粥少,楚绫歌甚至没来得及细细感应那血豚精的能量,便被分食殆尽。 一股暖意自其体内翻涌而起,将楚绫歌白皙的面颊染至赤红,旋即又渐渐消散。 “真是好东西!”楚绫歌在心中大喜道。 “那是自然,但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并不是每只吹肚血豚体内都有着血豚精,要不,我怎么说你运气好呢。”鬼面适当的泼着冷水。 这时,由碧色掌印引起的血豚风波也停歇而下。 周围血雾散开之后,陆家姐妹同时便朝着楚绫歌所在那处望去。 瞧见她面颊之上尚未消尽的红意,陆影落顿时便暗道不好,莫非刚才趁着混乱,那小兔崽子又变着法子去勾搭自己妹妹了? 瞄了一眼陆寒溪那淡然如初的神色,陆影落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都没事吧?”易璇再度回到众人身边,出声问道,玉手之上,也是重新戴上了手套。 先前那番混乱,众人一共击毙数十只吹肚血豚,楚绫歌察言观色,发现大家好像都没有如自己那般好运得到了血豚精。 待易璇将自己的探查结果告之众人后,楚绫歌便也将血豚精一事,主动讲了出来。 这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再者,这等提升实力的好东西,她也自然乐于跟同伴们分享。 直到这时,陆影落才知道自己方才是想多了,对方的面红耳赤,原来是因为吞噬了血豚精所致。 “此间阵法无法强行打破,在司长老寻到阵眼之前,或许我们可以下到血池去做些查探。”易璇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和结论。 对于此,众人自是无人反对。 在楚绫歌道出血豚精一事之后,金向钱便已经有些蠢蠢欲动,对于力量的追求,大多数情况下,男性武者确实更加热衷。 略作部署之后,众人便开始分头行动。 司建安留在原地继续寻找开启阵法的钥匙,其余人则分头而出,寻找血池潜入。 血池规模不一,对于一些如小水坑般的血池,自然没必要花费时间探寻。 楚绫歌一行的目标,皆是针对于那些宽阔且幽深的血池,由于司建安的缺席,于是长老与弟子们的组合,便做了重新分配。 陆寒溪陆影落两姐妹,跟着实力最强的易璇。 金向钱跟着贺元,而楚绫歌与苍猊,则跟着程俊行动。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不要忘了打分和收藏~比心心~ 153.一棵海草·☆ 血池之下, 视野之内皆是一片血色茫茫,就连神识的覆盖范围,也仅能达到正常情况下的十之一二。 随着血池下潜深度的增加, 这种令人烦闷的阻扰便越是明显。 众人皆是觉得一阵脑仁疼, 这好不容易寻着一些可能对破阵有用的线索, 结果获取的难度大得超出了意料。 就连实力强如易璇, 也顶多潜至五十余丈。 若是再想往下行,灵力方面倒是没有问题,但却相当于陷入了闭识的状态。 看不见, 听不着,感应也尽是一片血色浆糊。 别说是捕杀吹肚血豚了, 就连它们在哪儿也不知道, 虽说不至于被那种类似碰瓷的攻击给伤着吧,但时间一长也挺郁闷的。 众人在血池中整整泡了一日, 毫无收获可言。 这个时候, 楚绫歌才深刻的体会到,自己之前得到的那一小道血豚精, 是走了多大的好运。 翌日,众人改变了作战思路。 既然潜入血池有着诸多限制,那不如引蛇出洞。 众人按照事先分好的小队, 各自占据一处大型血池, 而后以灵力轰击,让吹肚血豚自己跳出来。 法子倒是有所奏效,但没过多久, 所有人就纷纷放弃了这个策略。 会被灵力激出血池的吹肚血豚, 都是一些小虾米,就算是斩杀成百上千只, 也不过是白白消耗精力。 于是乎,众人又开始继续潜入血池,寻求破局之法。 在宗门之时,楚绫歌从未见过程俊,赶来天极山的路途中,后者也一直很低调,少说多做,整个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楚绫歌刚与他组队之时,两人之间的交流简直少得可怜,接触了两日,渐渐也就适应了那有些奇怪的相处模式。 与程俊一同行动,楚绫歌常常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入得血池之后,程俊会简单的分出两处区域,接下来的所有时间,两人都是分头行动。 对于此,楚绫歌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她既不需要对方的保护,也不想因为距离太近而暴露出自己的一些秘密。 她只是颇有些奇怪,对方这么放心大胆的任由自己单独行动,那倘若是自己出了什么事,他难道就不怕受到责罚吗? 思而不解,楚绫歌便也不再去费神细想。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行事方式,在这种事上纠结,受累的只会是自己。 第三日,数支小队各自跃入血池之后,程俊依然是没有多余的言语,示意楚绫歌去探查左侧区域之后,便独自去往了右翼。 楚绫歌点点头,带着苍猊便朝着左区游去。 经过前些天的探查,楚绫歌也算是摸清了血池之中的一些规律。 比如,生存在血池深处的吹肚血豚,体内拥有血豚精的机率更高,但相应的,它们的攻击力会越强。 最关键的是,它们更懂得利用环境来隐藏自身。 不过这一切,对于拥有着法眼的楚绫歌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难题。 相较于如何捕捉到吹肚血豚,她更加在意的是,如何能够尽量不暴露自己拥有法眼这件事。 要知道,修为到了涅磐境,感知力也会变得极其敏锐,法眼一事被众人知晓,日后的行动自由必会受影响。 就好比麻衣阁老一事,若不是温佩儿将暗泉暗纹晶的信息告诉给了楚绫歌,她恐怕现在还在冰湖区域替前者收集暗泉幽。 与鬼面商议之后,楚绫歌最终还是决定半开启法眼来试试。 借助着这血池之底的感知干扰,半开启法眼,隔着一长段的距离,想必程俊即便是察觉到了一些玄异,也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潜到大约四十丈的深度之时,楚绫歌便不敢再冒然下行了。 到得此处,能见度已是极低,感知力也是直线下滑,那般感觉,就像是被人装入了一口血红棺材,受困于这小小的方寸之地。 “苍猊,你留在此处替我戒备护法。” 听罢楚绫歌所言,苍猊知道她定是要动用法眼之力了,连忙开口道:“放心吧,我会严防死守的!” 经过一段时日的交流,苍猊说话已不再磕巴。 虽说有些时候,它的用词会比较奇怪,但这并不妨碍楚绫歌能够完全消化它所要表达的意思。 稍作调息,楚绫歌便在血池深处盘坐而起,双目相合,过得一小会儿工夫,便进入了奇异而又玄奥的状态。 呈现于楚绫歌脑海之中的,仍是一片粘稠而又赤红的世界。 与之前所不同之处,在于这片赤红世界里,飘浮着大大小小的能量光点。 而在一部分能量光点内部,还隐藏着或明或暗的红芒,感知力从旁扫过,一丝丝浓郁的气血之力顿时便映射而来。 楚绫歌心中大喜,正欲朝着其中一道藏有红芒的能量光点掠去,鬼面的声音却忽然响了起来:“程俊来了!” 听得此言,楚绫歌立即自法眼状态退出。 大概又过了有十息时间,苍猊的咆哮声也在血池深处传荡开来。 楚绫歌抬眼而望,只能瞧见一道模糊的轮廓,正悄然朝着自己这处缓缓而来。 程俊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被那妖兽发现,略作思忖,索性便率先开了口:“是我。” “当心一些,此人或许是感应到法眼而来,但他的一些细微举动,却透着一丝莫名的古怪。”鬼面的告诫,总是快速而又及时。 楚绫歌在心中应答之后,便以灵力夹杂着声音朝来者回道:“程长老,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说话之时,程俊的身形已是来到近前。 “我刚才好像感应到你这里有些动静,所以过来看看。”程俊倒是没有说谎。 “先前我摧动着神识之力,朝着四周无序的发动了攻击,试试这个法子,能否找到吹肚血豚的位置。”楚绫歌回答得半真半假。 这个法子,在她之前与鬼面的讨论中出现过,不过很快就被两人否决了。 一来,这个方法效率太低,二者,有法眼这种超级作弊器不用,那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受。 听得这番回答,程俊仔细回想先前隐隐感应到的波动,好像确实不是灵力,便没有再继续追问。 “这个法子倒也可行,你自己多加注意一些。” 不徐不疾的扔下这么一句话后,程俊便又离开了此间,去往自己划分的那方区域。 直到感应到程俊彻底远离,楚绫歌这才开口朝着苍猊道:“他应该不会再过来了,你去往浅一些的位置捕猎,能闹出多大动静,就闹多大。” 苍猊点了点大脑袋,道:“那你呢?” “我当然是去往血池底给你们打口粮啊!”楚绫歌嘿嘿一笑,而后也不再耽搁,摧动灵力护体,继续朝着更深处下潜而去。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刚才半开启法眼的经验,此番楚绫歌也不再盘膝闭目,一边控制着法眼的状态,一边出手攻击着目标。 游弋于血池深处的吹肚血豚,基本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藏得这么深,还能被人轻而易举的挖出来。 这算是什么事?遇上了莫得感情的杀手了吗? 除了撞击以及自爆,吹肚血豚没有别的攻击方式,一时之间,楚绫歌所在的那方血池深处,爆破之声此起彼伏,跟放炮仗一般热闹。 配合着楚绫歌的行动,苍猊也是更加卖力的开始了自己的演出。 它所在的位置,是在血池三十丈左右,这个位置,既有着不大不小的豚群存在,感官又不至于被血池干扰得太过厉害。 总而言之,这里算是一处不错的捕猎区。 游弋在这一片区的吹肚血豚,肚子都快气炸了! 那头银白色的庞然大物,就像是吃了春/药一般,持久、强硬,根本不顾及它们这群小可爱的感受。 逮着一只,直接就往死里轰,搅得一池血水像是刮起了风暴,这方血池,已经不宜居了。 程俊的区域离得有些远,但这并不阻碍一波接一波的血浪滚到他身边。 虽然有着灵力罩护体,但这无休无止随波飘摇的感觉,总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棵海草。 数个时辰之后,所有队伍皆是陆续自血池而出,回到了司建安所在的那处营地。 这一日下来,司建安有了一些重要的发现。 正想着自己要怎样言简意赅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抬眼一看,却瞧见程俊面如菜色,步履也有些蹒跚,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吐过。 “程长老!你这是怎么了?”司建安问得有些惶恐。 伸长脖子一看,发现跟在程俊后方的楚绫歌却又是好好的,这才放下心来,应该不是遭遇了强敌突袭。 程俊不太方便解释,总不能告诉大家,自己是被血浪摇得发晕想吐吧! 堂堂七尺长老,难道不要面子的么! 趁着长老们凑在一起交谈之际,楚绫歌便带着苍猊溜到了陆寒溪所在之处。 尚还未走近,就听见陆影落那闷闷抱怨的声音:“还以为进入了宝山,没想到却是空守着宝山,知道好东西就在里边,却偏偏拿不到,真是气人!” 话音落下之后,陆寒溪那如清泉击石一般的悦耳声音就响了起来:“今日不是有收获吗?若你觉得不够,我的那两道血豚精一并给你。” 听着姐妹俩的对话,楚绫歌顿时就乐了,美滋滋的心道:“终于被我等来了向影落姐大献殷勤的好时机哇!” 作者有话要说: 陆影落:“我太难了” 程俊:“我太难了” 吹肚血豚“我们太难了” 154.暴富的泪水·☆ 山谷内里虽然有着迷阵, 但日升月落以及时间的流逝,与外界并无二致。 夜幕初降,营地四周的月光石, 已是争先恐后的开始释放光亮。 楚绫歌踏着柔光前行, 径直走到陆寒溪身边, 才停下脚步。 苍猊则雄纠纠气昂昂的横在一侧, 如一堵厚实的银墙般,挡住了其余人看向此处的视线。 “寒溪~”楚绫歌冲着心上人眨了眨眼,而后才朝着另一人问好, “陆师姐好!” 或许是徒劳了一日有些心累,又或许是楚绫歌的表现并没有任何冒犯之处, 陆影落见到两人肩碰肩的亲昵样, 也没有说什么。 “嗯。”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算是也打了招呼。 楚绫歌偷偷拉过身旁佳人的柔荑, 而后将一支小玉瓶塞到了对方掌心之中, 正欲说话,陆影落的声音便悠悠飘了过来。 “怎么着?当我不存在, 还是以为我眼瞎?” 话音刚落,楚绫歌已是松了手,笑呵呵的将另一支玉瓶递了出去, 道:“陆师姐, 这是给你的,希望你不要嫌弃啊。” 在刚才的时候,陆影落已是瞧见楚绫歌偷偷朝自己妹妹手中塞了支小瓶, 此刻见对方朝自己递来一模一样的东西, 便没有伸手去接。 “还是你自己留着吧,这些哄女孩子开心的东西, 并不是任何人都会稀罕。” 听着陆影落如此干脆的拒绝,楚绫歌倒也不觉尴尬,自顾自的将瓶塞掀起一点,而后伸到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小声道:“陆师姐,不如你先看看是什么东西。” 陆影落目光尚未朝瓶口移去,便已是感应到一股精纯的气血能量。 鼻尖微微动了动,一缕赤红色的气息刚自瓶口逸出,便钻入鼻腔,沿着咽喉一路向下,气息所过之处,引得浑身血肉一阵沸腾。 陆影落杏眼圆睁,径直伸手将瓶塞合上,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人,压低声音道:“这是血豚精?” 即便心里极度渴望将那玉瓶直接收入掌中,但理智却及时阻止了陆影落那样做。 自己绝对不能被一小瓶血豚精收买,拿人手短这个道理,她陆影落必须懂得! 楚绫歌直接将玉瓶弹入对方袖口,低声笑道:“陆师姐快些收好,免得被长老知道了,要上缴充公。” 趁着陆影落蹙眉挣扎之际,她又补了一句:“往后的日子,血豚精都包在我身上了。” 说罢,也不作停留,及时退开,朝陆寒溪露出一口得逞的白牙后,便带着‘银墙’苍猊踱到了别处。 望着楚绫歌离开的背影,陆影落这才悄咪咪的将玉瓶里的东西,仔细探查一番,而后,在心里流下了暴富的泪水。 陆寒溪俏身立在一旁,美眸含笑,却也没有在这种时候去替楚绫歌说好话。 楚绫歌对自己的好,不需要用言语去向其他人证明。 正恍恍惚惚着,陆影落便听得贺元的声音,让所有人集合议事,连忙将那玉瓶收入纳戒,而后与自己妹妹一齐朝着某处行去。 苍猊一直跟着楚绫歌,自然知道她先前给出的那两支玉瓶里装着什么。 楚绫歌今日所得的血豚精,平均分作了四份,身为妖兽,对于这种直接增幅血肉的能量更是垂涎。 故而,尚在血池那会,苍猊便迫不及待的将自己那份给吞噬了去。 此时此刻,瞧着陆影落那自内而外散发出的喜气,苍猊表示自己完全能够体会。 毕竟,白嫖的感觉,谁又不爱呢?人类的快乐,果然与妖兽同样简单啊! 待所有人都到齐之后,司建安便将自己今日所探,以大家能够理解的方式讲了一遍。 数支小队同时在血池里泡了一日,抛开血豚精的收获不谈,只说斩杀吹肚血豚的数量,却是足有数百只之。 这些吹肚血豚体内,有着一种无形的能量,汇聚而起,便令得司建安隐隐摸索出了开启阵门通道的钥匙。 可惜的是,那钥匙并没有完全被他找出。 所以,这接下来的计划,便需要所有人击杀更数量的吹肚血豚,直到司建安拿到那钥匙为止。 休息一夜,天光再度洒落之际,除开司建安之外的所有人,便又开始纷纷朝着血池掠去。 有了明确的目标,事情就变得好办了许。 以易璇为首的三名长老,不需要再思考如何潜入池底这种事,只需在某个位置寻得吹肚血豚群,再将其击杀即可。 至于那人见人爱的血豚精,则只能全凭运气。 当然,碰运气的队伍中,并不包括楚绫歌。 知道血池之中并不存在实力强劲的妖兽之后,长老们便不必时刻保护着小辈弟子。 借着这个空档,楚绫歌还尝试过带着陆寒溪下潜,但那法眼的效用,却无法加持到其他人身上,想要带着别人一同寻宝的计划,便彻底断了路子。 一连数日,所有人都十分辛苦,扫荡了无数片大大小小的血池,才终于听得司建安传来捷报。 “辛苦大家了,钥匙我已得到,休息一夜,明日一早,便待我破了此阵!” 入夜之后,楚绫歌照旧将两支小玉瓶送到了陆家姐妹两人手中。 得了楚绫歌数日‘孝敬’,陆影落的态度也不由自主的松动了许,瞧着前者送完血豚精就要离开,她略作犹豫,便开口叫住了对方。 “楚绫歌!” 楚绫歌转身,诚诚恳恳的望着对方,道:“陆师姐还有何吩咐?” 轻咳两声,陆影落便抬脚而行,一边朝着另一区域走,一边道:“你陪溪儿待一会儿,我去那处走走。” 这般明显的放水,楚绫歌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得以了然,心中狂喜,面上却仍是温文尔雅的回道:“好的。” 陆影落这一走,苍猊就觉得自己杵在两人跟前,有些碍眼。 想了想,佯装着风轻云淡的朝楚绫歌道:“我也走走,你们好生交合。” 此言一出,楚绫歌额角冷汗都险些滴下,纠正道:“你应该说,好生交谈,那两个字以后可千万别随便乱说!” 说完,又赶紧朝着刚走出没远的陆影落那处望去,瞧见她没啥反应,才暗自松了一口大气。 直到苍猊嘟哝着走开,陆寒溪耳尖的红意也没能消散。 楚绫歌见状,伸手握住了对方垂于袖袍下的玉手,小声道:“是苍猊的表达有些问题,你可别当真啊,这荒山野地的。” 解释完后,回味着自己最后那番话语还是有些怪怪的,索性便拉着佳人的柔荑,掠去了别处。 两人也不便离得太远,行到一处干净的碎石区域,楚绫歌便拉着对方并肩坐了下来。 这片区域周围没有遍布着血池,只有两人眼前十数丈开外,才有着一方中型的池子。 夜里看不清那一片片刺目的红色,在月光的照耀下,池面波光粼粼,倒也算得上景致不错,为连日来的辛苦拂去一丝疲劳。 陆寒溪将脑袋轻轻靠在身旁之人的肩头,嗓音犹如夏日里的夜风一般轻柔:“这几日,辛苦你了。” 虽然楚绫歌从未提及,但陆寒溪又岂能感应不出对方的疲累。 开启法眼极费心神,下到血池深处斩杀吹肚血豚对灵力的消耗也特别大,楚绫歌每日要收集那么许血豚精,略作思索,便知她的不易。 楚绫歌心里美滋滋的,将脸颊微微侧过,在对方青丝处落下一吻,低声道:“讨好媳妇和家姐,一点也不辛苦。” 幽幽浅浅的发香钻入鼻间,心里仿佛有着小猫爪在挠。 肩头佳人又说了些什么,楚绫歌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能听清,体内像是被人扔进了一团烈火,烧得她有些口干舌燥。 一小会儿后,楚绫歌忽然抬起另一手臂,指着前方血池表面刚刚荡起的一圈涟漪,道:“寒溪,你看那是什么?” 听她说得有些急,陆寒溪也不疑有他,顿时坐直腰身,脖颈微微前伸,一双美眸好奇的朝着那涟漪打量而去。 而就在这时,下巴却被人轻轻托起,脸颊顺着手指的柔劲侧到一边,红唇已是落入身旁之人的口中。 熟悉而甘冽的气息瞬间涌来,炙热的柔软,仿佛要夺去陆寒溪所有的呼吸。 身子刚有所动,腰肢便被一双手臂紧紧扣住,将其颇为霸道的揉进那近在咫尺的怀抱之中。 陆寒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某人唬弄了,不过下一瞬,她便无法分神再去思考其他。 蝶翼一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着,陆寒溪索性合上双眸,微微启唇,任由对方肆意的攻城掠地。 距两人所在之处的暗角,金向钱几乎快将自己整个身躯都缩进碎石缝,惊恐的望着那吻在一起的两道倩影,只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快要从鼻间喷出。 脑子乱糟糟的捊了半天,也没能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心里明明不想再去瞧那令人心碎的画面,但他眼睛却根本不听使唤,瞪得仿佛要将眼眶迸裂,眨也不肯眨一下。 半晌,楚绫歌方才意犹未尽的主动松开佳人的唇舌。 脑袋前倾,凑到对方烫得不像话的耳垂边,轻轻吐息道:“待回了宗门,寒溪可得记着,将今夜所欠之事补回于我。” 此言一出,陆寒溪哪里还能继续坐在这里与那无赖聊下去。 心念一转,快速在其下巴边上咬了一小口,而后便轻飘飘的掠出,眨间工夫,已是消失在了夜色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开门迎新,扣扣群号:885936492 任一角色名皆可敲门,记得要写噢 155.是豚兽先动的手·☆ 翌日, 晨曦洒落,在所有人期盼目光的注视下,司建安开始结印破阵。 于阵法一道, 楚绫歌等人皆是帮不上什么忙, 便立于一旁等候。 约摸着过了半个多时辰, 司建安忽然开口道:“还差一点, 再去血池击杀一些血豚妖兽!” 话音一落,四名小辈就当先站了出来,这种难度不大的任务, 自然不必事事都要劳烦长老们出手。 陆寒溪仍是与陆影落一队,迅速跃入不远处的一座中型血池。 楚绫歌带着苍猊跃入了另一座较大的地所, 金向钱眼珠子快速一转, 也跟着前者下到了同一座血池。 熟悉的血色世界扑面而来,楚绫歌原本打算直接潜入血池深处, 运气好的话, 还能再弄上一些血豚精。 不料刚刚下潜至十丈之距,一道令人骇然的攻击便自上方暴袭而来。 楚绫歌稳住身形, 五指握拳,而后朝着破水声袭来的方向,猛然轰出。 沉闷的爆破声, 在血池之中传荡开来, 楚绫歌抬手阻下正欲冲掠上前的苍猊,皱眉望着斜上方,出声道:“金向钱, 你是吃饱了撑的?” 话音落下之后, 金向钱的身影便出现在一人一兽眼前。 瞧着来者臭着一张脸不说话,楚绫歌更是莫名其妙, 又道:“痛快一点,有事说事!” 金向钱在心里冒了一整夜的酸醋,本想逮着机会劈头盖脸的朝楚绫歌骂上一通,但此刻两人真的面对面的对上了,喉咙里的话,却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憋了好一会儿,金向钱才终于大声质问道:“你凭什么....不帮我向寒溪师妹递礼物!” 听得对方那吞吞吐吐的话语,又提及到陆寒溪,楚绫歌顿时便猜着了一丝苗头。 双臂环胸,直接怼道:“你还好意思提这事!寒溪是那种随意拿人东西的人么?做任务不见你有多努力,这一天天的,就想着朝寒溪近前凑!不要脸!” 听罢楚绫歌所言,金向钱气得腮帮子都快鼓凸了起来。 队伍之中所有人,唯独她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昨晚还偷偷摸摸的骗吻来着! 虽然寒溪师妹看上去好像也挺开心的样子,但这并不妨碍自己对楚绫歌的嫉妒与仇恨!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火冒三丈。 金向钱说不过,便直接开始动手,他所修习的是金属性灵力,一支支泛着冷厉光泽的灵力长矛被快速凝出,铺天盖地的直朝楚绫歌射去。 对于情敌的挑战,楚绫歌向来都是直面相迎。 掌心一握,大日屠魔扇已是暴展而开,风刃席卷之间,与迎面而来的灵力长矛悍然相撞。 一言不合,两人已是激烈的战在了一处。 苍猊在一旁瞧着,想了半天,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插手这种事为好。 默然游到血池另一边,而后开始观赏争风吃醋的两人大打出手。 以实力相论,金向钱其实并不是楚绫歌的对手,但两人此番激斗皆是只为捶打对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拼命,一时之间,倒也打了个旗鼓相当。 血池翻滚,漩涡四起,原本游弋在周围的吹肚血豚,好些也被卷进了这场与它们毫无关系的风波。 一只被劲气余波震得发晕的吹肚血豚,飘飘荡荡的摇摆至两人近前,还没来得及逃跑,便被斜旁里伸来的手掌抓住。 金向钱又气又急,抄着一只吹肚血豚就朝楚绫歌身上招呼。 楚绫歌翻掌一吸,将另一只凑过来看好戏的吹肚血豚扯进掌中,如倒提流星锤一般,朝着情敌暴挥而去。 两只膨胀起来的吹肚血豚,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撞击在一处,瞪着一对圆眼,瞧着同样懵逼的同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立即自爆。 吹肚血豚:“......”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被人当作武器互殴的这么一天! 血池岸上,陆寒溪与陆影落两人早已俏立在侧,与四名长老一脸好奇的盯着那轰轰作响的血池,有些想不明白,下方的动静为何如此之大。 “我过去看看。”陆寒溪有些放心不下,朝着长老们略一谢礼,便跃入了血池。 陆影落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也猜到了某种情况,哪里会错过这等好戏。 自妹妹前脚一走,她后脚也跟着跃入了那方血池。 “你们在干什么!” 听着上方传荡而来的悦耳声音,楚绫歌与金向钱几乎是闪电般的同时停手,各自退开,朝着对方怒目而视。 陆寒溪掠至楚绫歌身旁,盯着她那破破烂烂的袖角,蹙眉道:“为何要跟他打架?” 楚绫歌自然不会实话实说,指着金向钱含糊其辞的道:“是他先动的手!” 感应着一双冷冽的眸光朝自己这方射来,金向钱赶忙指着刚刚被他扔出的吹肚血豚道:“我没有!明明是豚兽先动的手!” 到了这个份上,陆姐妹哪里还会猜不出两人打斗的原因。 陆影落‘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喜欢自己妹妹的人,她见得多了,但如眼前这般当着面说瞎话的情况,还是头一回遇见。 苍猊摇头晃脑的游到陆寒溪跟前,开始打小报告:“她们,为了你,大打出手,连我都险些被误伤。” 正主出面,楚绫歌两人再打不起来,沉默一会儿,一行人便朝着血池上方掠去。 四名长老虽然心里也是有些好奇,但小辈之间的事,他们也不好多问,瞧着众人皆是无甚损伤,便直接选择了略过。 没过一会儿,司建安便成功破了迷阵,多日以来呈于众人眼前的云遮雾罩,也在此时变得清晰起来。 原本无穷无尽的碎石路,就这样突兀的消失在众人视野。 血池一角,如变戏法似的轰轰移开,露出一道通往山峰的石级。 “保持戒备,依照最初始的队形,向前行进!” 随着贺元一声令下,众人立即归位,长老们一头一尾,将弟子们护在中段,而后才朝着石级掠行而出。 由于时刻提防着敌人的暗袭,一行人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足足奔掠了两个多时辰,才来到山峰的半腰位置。 楚绫歌稍稍落后,趁着所有人都没太注意到自己,将一只装着血豚精的玉瓶塞到了易璇手中。 “老师,这些是我之前在血池之中所得,或许对你也有着一定的用处。” 悄无声息的一番传音后,楚绫歌又立即回到自己的位置。 整个过程也就短短十数息的时间,绝大多数之人,甚至都不知她与易璇之间还有过这番交流。 易璇微微一怔,心中蓦然有着一丝暖意划过。 楚绫歌拥有法眼这件事,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毕竟,前者能够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也是有着她的一份功劳。 然而,令易璇没有想到的是,楚绫歌得了好东西,竟然也没有忘记要分给自己。 毕竟,像血豚精那等可以直接提升实力的宝物,谁也不会嫌多。 再度前行一个时辰,众人才终于抵达山峰之巅,抬眼一瞧,发现那山顶之处竟是盘膝坐着三道人影。 对方在见到她们之后丝毫没有感到意外,那般恭候多时的模样,令得楚绫歌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你们四人就留守此地!” 贺元低声一语,而后便与其余三名长老快速散开,占据了东西南北四角,将盘坐于中央区域的敌人牢牢锁定。 包围圈刚刚成形,盘坐于最前的一名中年男子便猛然掀开眼帘,缓缓环顾一番,而后阴恻恻的笑道:“玄阳宗还真是大手笔,竟然派出这般阵容。” 贺元心里也觉得事态不对,但具体是哪处出了问题,却又说不上来。 “哼!废话少说,若是你们束手就擒,还能少吃一些苦头,否则的话....” 话音尚未落下,便被中年男子出声打断:“否则的话,你们又能怎样?玄阳宗的各位长老,难道你们以为,我们是在此处等着被抓吗?”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更是升腾得厉害。 易璇懒得与对方多说,正欲摧动灵力动手,坐于中年男子身旁的一名老妪却突然抢先出了手。 不过,那老妪攻击的目标,却不是玄阳宗众人,而是双掌结印,重重按向了身前泥地。 几乎就在那老妪出手的一瞬间,整座山峰便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与此同时,正皱眉立于一角的司建安,身体猛然前倾,面色剧变之间,数口鲜血径直从嘴间喷涌而出。 瞧着这一幕,楚绫歌第一反应就是带着陆寒溪等人快速离开。 风龙卷过三人一兽的身体,而后闪电般的后退。 不曾想,还不等她们退离山峰,便被一道光壁给拦了回来。 易璇见状,径直一掌拍出,碧色掌印呼啸而至,带着石破天惊的声势,直朝光壁一角轰去。 令人惊讶的是,她的这道强攻,连光壁的缝隙也没能撕开,仅仅是在光壁之上带出数圈涟漪,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桀桀,就凭你们,是破不开这护山阵壁的,说起来,这处祭台能够再度启动,还多亏了你们源源不断的提供灵力呢!” 老妪低声笑着,拂袖将自己脚下的泥土扫去,一座满布赤色符纹的诡异祭台,顿时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收打分,谢谢各位小伙伴~ 156.魔皇初现·☆ 山峰之顶, 玄阳宗长老提前封锁了四方退路,将天极堡三人围堵在中央。 这原本是瓮中捉鳖之事,但随着脚下祭台的显露, 整件事便突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楚绫歌等人无法退走, 索性便迅速列队, 保持着四人阵形, 只待情况有变,就立即出手。 除了莫名吐血倒地的司建安,其余三名长老皆是齐齐出招, 朝着中央三人发动了猛攻。 管你什么祭台不祭台,先将狡诈的敌人斩杀了去, 总不会错。 三名涅磐境长老的联手强攻, 威力自然不容小觑。 楚绫歌一行即便已经退至山峰边缘,仍是不得不摧动灵力防御, 方才将那猛烈的劲气余波给挡下。 长老们的攻击持续不断, 小辈们插不上手,便好奇的开始悄声议论起来。 “司长老是何时受的伤?又是怎样被伤到的呢?” “不清楚, 这天极堡的余孽还真是狡猾,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反咬一口!” “这祭台好像有些不对劲, 你们注意到没有?血腥味比那血池之中还要更加浓郁!” “大家都小心一些, 就算帮不上忙,也尽量不要成为长老们的负担。” 最后一句,是陆影落所言, 话音落下后不久, 周围那震耳欲聋的攻击声响便停了下来。 长老们停了手,年轻小辈的窃窃私语也随之而断。 目光穿透重重烟雾, 楚绫歌朝着中央区域仔细查探,待看清其中景况之时,眼瞳猛然收缩。 一道血红色的身影,伫立在天极堡三人跟前,双掌朝着两侧平摊而开,为一方薄薄的光罩源源不断的输送着能量。 那方能量光罩看起来仿佛不堪一击,却完完整整的挡下了三名涅磐境长老的攻击。 血红身影缓缓将手臂收回身侧,眼皮翻开,露出一双岩浆翻涌的眼瞳。 而随着那血红身影的睁眼,一股骇人的煞气顿时冲天而起。 楚绫歌几名实力为法相境的武者,心神似乎也被那煞气影响,一丝渴望厮杀的感觉,悄然自心底升腾而起。 “守住心神!不要为煞气所侵!” 易璇的清喝自远处滚滚而来,令楚绫歌等人蓦然回神,赶忙调动着灵力将心底那突如其来的嗜杀镇压,不敢再有丝毫大意。 苍猊本是妖兽之身,煞气对它的影响,微乎其微,不仅如此,恰好相反的是,在这等血腥之气的刺激之下,它的战意更是高昂。 就在众人短暂的对峙之际,那血红身影又有了动静。 对方缓缓自祭台中央踏步而出,一对充斥着杀戮的眼瞳直直盯向易璇,令人非常不舒服的声音,自其血唇之间挤压而出:“献出尔等血肉,本皇赐你们永生。” 感应着那血红身影的诡异气息,玄阳宗众人顿时皆是一惊。 这道自祭台中央召唤而出的可怕存在,便是焱魔,而魔皇的实力,相当于人类涅磐境修为。 只是不知,眼前这一位,实力究竟达到了涅磐境几重山? 玄阳宗众人之中,易璇实力最强,从那魔皇的气息波动中,她能感应到一股致命的危险。 仅凭这一点,对方的实力可能就不在自己之下! 念及此处,易璇也不再犹豫,径直将双掌之间的白绢手套摘下。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双完美的玉石纤掌,彻彻底底的暴露于人前,而随着玉掌印法的变幻,一股骇人的威压,也自易璇体内席卷而出。 气势停止增幅之际,易璇的修为波动已是稳稳的攀升至涅磐境三重山! 对于易璇这等令人咋舌的变化,魔皇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那般感觉,就像是高段位的强者,冷眼看着低阶武者欲借助一些不入流的外力,从而期望能够挑战自己一般。 就在易璇思考着怎样将对手引至天穹战斗之时,那魔皇已是双掌相合,结出一道繁复而玄异的印法之后,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易璇等三名长老。 “遭了,那魔皇竟然能够施展这等强劲的空间之术!三名长老可能会有麻烦了!”陆影落面色焦急,望着突然间变得空荡起来的峰顶,低声说道。 通常情况下,修为到了涅磐境,便能勾通天地之力引为己用,而对于空间之力的感悟,往往也是从踏入这个境界方才开始。 但是,一般说来,只有抵达了涅磐境五重山,才能做到在举手投足之间撕裂空间。 对方能将目标瞬移到另一独立空间进行战斗,足以证明其实力的强横程度。 陆影落的话语,令得其余几名同伴顿时便对此间局势有了清晰的了解。 但此时此刻,她们也没有多余的工夫去担心长老那方的战斗,因为眼前,还有着三名强敌。 “看起来,笑到最后的,并不是你们玄阳宗啊!”中年男子笑意森然,望向楚绫歌一行人的目光,就像是发现羊羔的饿狼。 作为天极堡剿灭战役的参与者,陆影落自然认得此人的身份。 心里快速想着应敌之策,陆影落同时朝着身边众人传音道:“他是天极堡副堡主,柳平生,修为半步涅磐,为人阴险,待会由我来对付他!” 四人之中,只有陆影落修为晋至法相境中阶,因此,她便径直将此重担挑在了自己肩上。 不待众人说话,她又继续道:“另外两人,那老妪是阵法大师,那瘦弱的男子,修为虽是法相境初阶,但他却是天极堡上下皆知的战斗狂人,不可大意。” 尾音刚刚落下,柳平生的讥笑已是传荡而来:“商量好了吗?谁先来送死?” 陆影落也不搭话,正欲抬脚上前,手臂却突然被人扯住。 眼前人影一晃,一道瘦削的身影已是飞掠而出,风刃连发,直取柳平生面门! 瞧见出手之人是楚绫歌后,陆影落顿时大惊。 然而,还不待她有所反应,陆寒溪的声音已是低低响起:“我们三人,尽快将剩余两人解决,苍猊,你去守护司长老!” 听得自己妹妹这般安排,陆影落心中又是着急,又很是不解。 不过此时并不是讨论战术的好时机,而且,远处楚绫歌与柳平生已经战在了一起,此时此刻,唯有快速斩杀敌人,才是对整个战局最大的贡献。 苍猊当先蹿出,一跃而起,直直掠至司建安昏迷之处,朝着祭台中央高声咆哮。 “那个战斗狂人交给我来!”金向钱低喝一声,而后径直取出兵刃,脚掌猛踏间,已是朝着一直木然未动的瘦弱男子掠去。 在金向钱刚刚奔至半途之时,瘦弱男子双目猛然而睁,舔了舔嘴唇,立即提拳迎击而去。 到得此刻,天极堡那方,便只有那老妪尚未出战。 浑浊的眼瞳,定定的瞧着朝着自己暴袭而来的两道倩影,老妪并没有一丝要起身离开祭台的意思。 枯黄的手掌快速探出,一连在祭台前拍击了几处,旋即,众人脚下的地面再度开始震动。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老妪尖厉的笑声。 “真是有趣!老婆子我斩人无数,但还没有斩过这般漂亮的女娃娃!不知道饮下你们两人的鲜血,可否令得我这把老骨头,再度焕发生机呢,嘿嘿嘿!” 话音落下之后,陆寒溪两人正在快速移动的身影,顿时十分突兀的停了下来。 诡异的雾气自祭台喷涌而出,将陆家姐妹以及天极堡老妪尽数笼罩。 苍猊见状,心中大惊,刚朝前跃出一丈,无数赤色灵鼠便从祭台一侧奔涌而出,那等悉悉索索的磨牙声,听得人头皮一阵发麻。 几乎是数息之间,苍猊与昏迷不醒的司建安便被鼠群团团围住。 “吼!” 将扑至身上的数百只灵鼠震得退开,苍猊的身影便彻底陷入鼠潮。 祭台中央,老妪仍是盘膝而坐,双目紧闭间,灵力源源不断的自掌心涌出,灌注至身前一方小小的灵器之上。 先前时刻,陆寒溪两人正酝酿着攻击,却突然被一阵团雾包围。 再度能够视物之时,已是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所,两人第一反应,便是知道自己跌入了那老妪所设的阵法。 扭头相视一眼,而后立即快速退开,满眼戒备的盯着对方,灵力运转着,蓄势待发。 阵法师最令人头疼的,其实并不是那种攻击力强悍的阵法,而是幻阵! 陷入幻阵之中,稍不留神,便会以一种非常诡异的方式死去。 故而,陆寒溪两姐妹此刻完全不能确认,站在自己眼前的那个,究竟是真实的存在,还是被老妪制造出来的幻象! 沉默了半晌,陆寒溪便率先开了口:“你的身份,我需要一些证明。” 陆影落眼前一亮,对方的语气以及思维方式,都没有什么破绽,但仅凭这一点,她也不敢十分的确定。 想了想,而后回道:“好,那我先来,我是你的姐姐陆影落,咱们爹爹与娘亲的名字是......” 陆影落如数家珍一般,将两人家庭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陆寒溪静静的听着,面上没有任何松动,待对方说完,她却是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这些信息都是正确的,但我想,天极堡之人也能查到这些。” 言外之意,就是陆影落先前所说的那些东西,不能算数。 陆影落搓了搓手,苦恼的思索半晌,才再度开了口。 “你跟楚绫歌之间的好事,我没有要告诉爹娘以及爷爷的打算,之前我还觉得她有些配不上你,但是现在么,我倒是觉得,你好像捡到宝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影落:“如果你还在疑惑,我还可以再说点细节。” 陆寒溪:“....不必了!” 陆影落:“哦,那换你来说吧,请问你们俩第一次....” 陆寒溪:“够了!有完没完?还战不战斗了?” 157.煞气入体·☆ 天极山峰, 幻境之中。 随着陆影落话语的落下,陆寒溪一直以来清冷如莲的神色,再也无法保持淡然。 一丝丝漂亮的红霞, 攀爬至那如玉般精致无瑕的俏脸之上, 心绪也在羞赧以及欣喜之间来回波动。 此时此刻, 陆寒溪已是能够完全确认, 眼前之人,确实是自己姐姐。 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 她原以为陆影落会说一些小时候的信息来加以证明,不曾想, 对方却拿楚绫歌来作为切入点。 无论如何, 能够亲耳听到姐姐对于自己与心上人关系的认可,也算是此番天极山之行, 最大的额外收获。 陆寒溪面色以及心绪的变幻, 分毫不差的被陆影落瞧了个仔细,不需要对方再说什么, 她已是确认了前者的身份。 不过,如眼下这般追问八卦的大好时机,陆影落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我想, 我所说的这些信息, 已经足够了吧?”陆影落美眸微闪,望着对方道。 见陆寒溪点头,她才又继续添砖加瓦:“那么, 现在就该轮到你了。” 陆寒溪黛眉微蹙, 轻启红唇道:“我验证了你信息的正确性,不也是证明身份的一种么?” “哪能这么草率!验证信息, 就只有是与不是两种选择,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验证了信息,还是碰了个运气!” “那你想要我如何证明?” “很简单啊,我来提问,你只需如实回答就行。” 简单达成共识之后,陆影落便开始发问:“今日早晨,我瞧着楚绫歌下巴之处有块浅浅的牙印痕迹,是不是你弄的?” 陆寒溪:“......” “还有,你们俩....那个....,嗯,谁是下面的那个?”陆影落满脸肃然的抛着重磅信息,眸子仿若放着光。 陆寒溪:“......” 瞧着自己妹妹一幅耳根子都快红得滴血的模样,陆影落开心的简直都快要笑出声来。 虽然对方一个字也没有回答,但她却已是猜到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 正当陆影落想要再度出声之际,虚空上方,却蓦然响起了天极堡那老妪的声音。 “你们....是在聊天吗?” 此言一出,陆寒溪两人立即心神归位,并肩掠至一处,抬眸望向那声源所发之地,随时准备出手。 可惜的是,这处并不是寻常意义的战场,通常情况下,阵法师的真身也不会出现。 那老妪若不是被两人的举动气到不行,根本不会发出声响。 她一生作恶太多,唯一一个令她动心的男子,也一直都对她厌恶有加,为了不受人胁迫,最终还当着她的面选择了自尽。 情之一事,可以说是老妪心底最大的一处伤疤,也是她最讨厌听到的事。 故而,听得幻阵中的两人竟然在这聊上了情情爱爱,老妪面皮抖动之间,肺也快要气炸。 她这一出声,虽然没能令得陆寒溪两人直接寻出攻击目标,但却多多少少暴露了一些阵法的破绽。 世间没有完美无缺的阵法,对于幻阵来说,迷惑性更是要强于攻击性。 而对于陆寒溪与陆影落两人来说,只要能感应出阵法的一丁点破绽,就算无法攻破阵法,也绝对不会被阵法重创。 幻阵之外,山峰之顶。 除了老妪以及陆家姐妹那处,周围三个战圈都已是进行到白热化阶段。 苍猊与金向钱实力不弱,与交手的敌人比起来,还算是旗鼓相当。 而楚绫歌那边,情况则不是那么乐观。 她虽然有着越级战斗的实力,但法相境初阶激战半步涅磐,还是太过勉强,若是换作别人,恐怕连与之交战的勇气也没有。 修为越是往上,每一小阶之间的差距,都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阻止陆影落去与柳平生对战,不是楚绫歌有绝对的把握将后者击溃,而是凭着她身法的诡异,起码能做到最大程度的消耗对手。 到了那个时候,只要自己这方有人能够尽早拿下对手,就能前来与她联手合围。 楚绫歌的身法速度虽然极具优势,但对付经验与实力都十分不俗的柳平生,仍是非常吃亏,几乎是一经交手,她就被对方压着打。 约摸着战了又是一柱香的时间,柳平生便直接改变了战法。 他这一处,原本应该是最快结束战斗的战圈,但打了老半天,却只是给对方造成了一些轻伤。 若是照着这种进度继续打下去,柳平生觉得再斗上两个时辰,也不一定能彻底收拾掉对方。 冷哼一声,柳平生脚掌凌空一踏,调转方向,直朝苍猊与司建安那处掠去。 楚绫歌明知他这一招是想让自己自投罗网,却也不得不调转身形,朝着他追击而去。 “天极变!” 不能再像先前那般以身法相避,楚绫歌便直接摧动了提升实力的功法,既然无法再拖延时间,那便拼命吧。 气息波动节节攀升间,当楚绫歌掌印落向柳平生近前之时,攻击的力量,已是达到法相境中阶水准。 抬臂一拳将袭向自己的掌印轰碎,柳平生惊疑出声:“这是我天极堡的功法,你是如何修得的?” 楚绫歌手中印法不停,面上却故作得意的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天极堡长老既然能将你们勾结焱魔的事告之我玄阳宗,再多透露个功法,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此言一出,柳平生的面色顿时便阴沉了下来。 “难怪玄阳宗会如此大规模的向我天极堡发动进攻,还笃定天极堡内藏有魔族,原本是出了内鬼,真是可恨!” 心里这般想着,柳平生出手更是毒辣,好像眼前站着着,便是那出卖信息的叛徒,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若不是出于无奈,楚绫歌也不愿去激怒这么一个强敌。 但眼前想要令得战局出现转机,她就必须要逮着对手的破绽,而后见招拆招。 因愤怒而狂暴出手的敌人,可比冷静思考的敌人要容易对付得多。 天极变的功法有着时效,楚绫歌便也不再有所保留,大日屠魔扇暴展开来,手印变幻之间,径直祭出了杀招。 “青龙藏空!” 古老的龙吟忽然自虚空震荡而出,青龙盘踞,一双幽深而冷鹜的眼瞳与柳平生遥遥而对,那等青龙神兽的煌煌之威,直接将后者的气势尽数压下。 随着楚绫歌手印相合,青龙快速掠出,狠狠的撞向仍是有些没回过神来的柳平生。 巨大的爆破声响,回荡在整座山峰区域,劲气余波席卷而开,将除去祭台以外的地所统统覆盖。 正激斗中的金向钱两人,受劲气影响,不得不暂停了攻击,先摧动防御将劲气化解开去,而后才又缠斗在一处。 苍猊那处密密麻麻的鼠群,被劲风震成血沫的不计其数,倒是稍微缓解了一些前者的压力。 待爆破余威停歇之后,楚绫歌依然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微微喘着气,眼也不眨的死死盯着先前那爆破中心。 她可不会自大的认为,柳平生会被这一击直接解决掉。 浓烟散尽之后,视线再度变得清晰,楚绫歌眼瞳猛然一缩,当即便摧动着所有灵力,飞速倒退。 在那爆破中心位置,根本没有柳平生的半道人影! “桀桀,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正在快速倒退的楚绫歌,在听到身后传荡而来的森然低语之后,手印立即变幻而起,足尖凌空轻点,生生的改变了方向,朝着旁侧斜斜飞出。 与此同时,大日屠魔扇翩然而舞,一股股夹杂着青刃的风旋,如暴雨般朝着声源之处激射而去。 然而,就在楚绫歌刚刚朝旁掠出之际,一道凌厉之极的劲风已是自上方袭来,带起阵阵音爆,落向她的天灵盖。 楚绫歌只来得及抬臂阻挡,甚至连对方的身影都没看得清楚,已是被一记鞭腿重重甩在了双臂交叉处。 身躯猛然自半空中砸落,如陨石坠地一般,将下方祭台的一个角落砸得铁屑四溅。 楚绫歌只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轰得移了位,疼痛袭来,张嘴便是一口鲜血喷出。 听着上方再度有着破风声传来,正欲快速避开,鬼面的声音却忽然在其心中响彻而起。 “绫歌!祭台中有着残余的煞气能量,将它收取,以四象灵谱的白虎之力去对付敌人!” 几乎就在鬼面话音收尾的同一瞬,暴雨一般的拳印已然劈头落下。 楚绫歌将大日屠魔扇祭出,在头顶凝作一张厚实的风盾,而后撑于祭台破碎处的掌面重重往下一按,强劲的吸力顿时暴发,吸扯着下方散落于各处的赤色能量团。 坚持了一小会儿后,风盾轰然爆裂。 感应着拳劲再度袭来,楚绫歌也顾不上继续收取,脚掌猛然一踏,身形便朝斜旁飞出,躲开了柳平生的攻击。 柳平生缓缓落地,好整以暇的望着被逼至山峰边缘的黑袍女子,森然笑道:“你倒是挺能抗打,不过,一切都到此结束了!” 楚绫歌抬手拭去唇角的血渍,缓缓将一口冰凉的山风吸入腹中,而后当着柳平生的面,将蓄于掌心的一团赤色能量捏碎。 赤红而冗长的能量分作两股,刚刚散逸而出,便被楚绫歌张嘴吸入。 随着那煞气能量的入体,下一瞬,楚绫歌的气息便极度紊乱起来,白皙的颈项及面颊处,一道道如漩涡般的气旋在皮下蹿动开来。 一头青丝仿佛是饮足了鲜血,尽数变作赤红,在其脑后猎猎披散而开,无风自动! 那般诡异的场景,即便是见惯了血腥屠戮的柳平生,也忍不住有着一丝心惊肉跳。 158.白虎碎星·☆ 煞气入体, 对武者的危害,不亚于在体内埋下一颗剧毒之瘤! 蕴含其中的能量,虽说能在短时间内令得武者提升实力, 但凶煞之气却是极易侵蚀神智。 一个不慎, 武者很容易变作那无感无识的杀戮傀儡, 分不清敌我, 只会凭着嗜血的本性,大开杀戒,直到死亡。 因此, 当柳平生瞧见对手将祭台之中的煞气能量吞食入腹之后,才会无比的惊诧。 除了对焱魔煞气那等凶物的浓浓忌惮之外, 他想到最多的是, 那黑袍女子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能同时力战三名涅磐境强者的魔皇,他身上所留下的东西, 岂是能让人轻松相捡之物? 即便是半步涅磐的柳平生自己, 也不敢沾染那些煞气能量,对方区区一名修为只得法相境初阶的小辈, 竟然妄想以这种方式翻盘。 在柳平生想来,说不得下一刻,对方就会被煞气冲击得爆体。 楚绫歌一动不动的立于原地, 煞气入体之后, 疼痛只持续了短短一瞬,紧接着,整具躯体顷刻就变得麻木起来。 甚至于先前被柳平生所伤及的内腑, 痛感也如退潮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浑身上下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占据, 神魂深处,仿佛有着一道极具蛊惑的声音, 让她将眼前所有的一切撕得粉碎。 “绫歌!守住心神,感应杀伐之气!” 鬼面的声音,如钟磬一般在心底敲响,令楚绫歌即将被赤红蓄满的双瞳,稍稍恢复了一丝清明。 柳平生浓眉紧锁,感应着自己的对手竟然迟迟未被煞气所侵,立即就发动了攻击。 楚绫歌一手持扇,一手握指成拳,没有动用任何功法招式,只凭借着肉身之力,朝着对手一通狂轰猛打。 原本展合之间能够激发风刃的大日屠魔扇,此时此刻,也被楚绫歌当作短棍之类的兵刃使用。 她的速度甚至比先前动用身法功力之时更为迅捷,拳、掌、膝、肘统统化作了攻伐利器,不知疲倦的往柳平生身上招呼。 柳平生想要与她拉开距离,以便摧用灵力招式,不料每每生出这个念头,就会被对方接下来的一阵穷追猛打逼得放弃。 气急败坏之下,柳平生也不再想着蓄力动用杀招,取出兵刃,与对方就这么短兵相接起来。 对方施展了天极变,还借助着煞气这等外力,也没能将实力提升至法相境高阶,算起来,优势仍然在自己这边。 心中这般想着,柳平生心绪倒也稍稍平稳了些许。 对方现在只会以蛮力战斗,他只需拖会时间,待到天极变效力退去,战斗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此时此刻的楚绫歌,确实是只凭着战斗意识在连番出手,她的心神,已是落入一片血色世界。 这处奇异的地所,有些像之前入过的血池,心神缓缓下潜,周围好像堆积着无数兽吼,楚绫歌也辨不出那些吼声,都是出自何种妖兽。 潜伏在血色世界之中的存在,对楚绫歌的心神也是十分垂涎,声嘶力竭的咆哮之间,像是想要将其整个吞噬。 楚绫歌坚守着以本心凝作的明灯,没有为之动摇,继续保持着一定的速度下潜,寻找着属于她自己的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只过了数息,又像是在茫茫血池飘荡了数年。 某一刹那,楚绫歌突然就静了下来,如老僧入定般,再也不动分毫。 猛然间,阵阵龙嘶虎啸在其心底炸开,楚绫歌眼瞳一缩,快速聚焦,瞧见的,是柳平生一脸漠然的神色。 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身为天极堡副堡主,柳平生自然很清楚天极变能够持续的时间,算起来,再有十数息,便是极限。 到了那时,对手就会进入虚弱期,可能连自己的一击也接不下。 楚绫歌一拳挥出,与对方的拳面硬轰在一处,沉闷的音爆声自两人拳劲交接处传出,在劲气的反震下,两人皆是朝着后方连退数丈。 站定之后,柳平生也没有再度出击,森然的望着不远处的黑袍少女,大笑道:“我看你怎么死!” 楚绫歌没有说话,手掌缓缓抚过扇面,而后单掌相竖,开始变幻印诀。 风声呜呜而起,虚空之处,隐有龙吟传出,地面的碎石在微微颤动间离地而起,被风旋带至半空,密密一片,好似凝在低空的乌云。 腥风拂过,将少女的发丝往后拢去,露出一张俊美得有些妖异的俏脸,眼瞳之中,一半漆黑一半赤红,看得人无比心悸。 “装神弄鬼!” 柳平生怒喝出声,而后也开始抬掌快速变幻手印,准备给予对方最为致命的一击。 瞧着楚绫歌此刻略显诡异的变化,柳平生心里也是觉得不太对劲。 一股恐惧的气息如毒蛇般沿着背脊攀爬,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对方击杀。 “焚天魔拳!” 率先出招的,是柳平生,他所修习的是火属性灵力,倾力一击,那等声势,仿若真的能够撼地焚天。 楚绫歌的印法也在这一刻完成,眸光淡淡的望着朝自己轰击而来的魔拳,而后唇角微掀,轻轻吐出:“四象灵谱,白虎碎星。” 虚空之中隐隐的龙吟之声顿时消失,沉寂一瞬之后,龙吟虎啸齐齐而出,天地风云为之变色! 凝聚于半空的碎石群,瞬间化作齑粉,青龙盘踞,白虎踏星而出,一前一后直奔魔拳。 有了白虎的加持,青龙之威变得比以前强横一倍不止,龙爪探出,直直与那魔拳悍然相撞! 柳平生还没能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白虎已是奔踏而来,虎啸震天地,身躯未至,那铺天盖地的杀伐之气,已是令得柳平生心脉受损。 楚绫歌这方造成的声势,再次席卷整片山峰区域,这一次,就连身在祭台进入幻阵的三人,也感应到了外界的震动。 幻阵之中,陆寒溪感应着自外界隐隐渗透而来的熟悉气息,终于将破阵之处找出。 玉手轻抬间,数朵美轮美奂的冰莲已是朝着某处飘掠而去。 陆影落见状,也赶忙祭出自己的最强一击,追随着那数朵冰莲,朝着同一处虚空轰然而撞。 山峰另一处,天极堡的那名战斗狂人,感应到柳平生气息的消失,顿时大为骇然。 要知道,柳平生可是半步涅磐的修为,在施展出天极变的情况下,实力几乎与涅磐境无异。 一对一的公平决斗,此间场中的所有人,没有谁能是他的一合之将,更遑论是将其反杀! 瘦弱男子因心绪突变而露出的破绽,金向钱自然不会轻易错过,咬住舌尖,一股精血顿时喷射而出,融入刚刚凝聚成形的功法之中,旋即狠狠的击向对方。 两人激斗半晌,现在都已是强弩之末,瘦弱男子躲避不及,直接被其灵印穿胸而过,身体重重砸落祭台,挣扎几下,便没了动静。 至此,山峰之处,天极堡便只剩下阵法师老妪还尚且存活。 老妪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幻阵被轰破,阵法师首当其冲便受到反噬。 三人周围的雾气缓缓散开,当其内景象再度呈于众人视野之时,那老妪已是被陆影落所擒。 “别....别杀我。”老妪一边呕着血,一边求着那用灵剑指着自己的女子。 老妪这方有着陆影落看守,陆寒溪自幻阵退出之后,立即就开始搜寻楚绫歌的气息。 将柳平生击杀之后,楚绫歌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体内的灵力如潮水般退去,现在的她,实力顶多只及神玄境初阶。 身躯摇摇欲坠间,脚步刚有晃动,手臂已是被人稳稳搀扶住,香风袭来,陆寒溪那悦耳动听的嗓音随即在耳边响起。 “绫歌,你怎么样了?没伤着吧?” 楚绫歌将脑袋抵在对方颈窝,有气无力的道:“没大碍,只是暂时有些使不上劲。” 听得她那疲惫而沙哑的低喃,陆寒溪也不再顾及别人的目光,径直将对方抱了起来,而后朝着祭台平整而干净的位置走去。 苍猊也将鼠群尽数扑杀,叼着昏昏沉沉的司建安,也来到祭台跟前。 苍猊的身上尽是鲜血,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不欲自己身上的血气打扰到楚绫歌两人,它便没有靠近,低唤一声,开始摧动能量清理自身。 金向钱喘着粗气,酸溜溜的望着抱着楚绫歌款款行走的冰美人,心中除了叹息,还有着一丝担心。 楚绫歌先前利用煞气作战之事,金向钱是有所感应的。 但那天极堡的战斗狂人实在是个劲敌,他也不敢有丝毫分心,现在瞧着楚绫歌性命无碍,悬于心中的一块大石,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陆影落一掌拍出,将老妪击得晕厥而去,自纳戒之中取出缚灵枷锁,将其牢牢禁锢在原地。 瞄了一眼正在替楚绫歌温柔清理伤处的自家妹妹,陆影落清咳两声,而后朝众人开口道:“先前我拷问过了,那老妪所说,司长老是在凝聚阵法钥匙之时,中的毒。” 听闻此言,金向钱立即瞪眼道:“你什么时候拷问的?这也太快了吧!” 陆影落斜了他一眼,慢悠悠的道:“她那么怕死,我就吓了吓她,她便招了。” 说完,抬眸望向头顶虚空处,颇有些担忧的喃喃道:“也不知道长老们与那魔皇的战斗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今天的打分,也拜托各位了~ 159.阵眼能量珠·☆ 天极山深处的这方奇异阵地, 是天极堡供养魔皇的祭祀之处。 有着血池之中源源不断的气血之力,再铺以药丹以及庞大的灵力,就能令得焱魔实力精进。 这也是为何焱魔的存在, 会成为圣安大陆亿万生灵共敌的最大原因。 似它们这种靠着吞噬他人能量从而以养自身的习性, 与世道的基本法则完全相悖。 虽然人类之间也常有屠戮与掠夺, 妖兽之间还会炼化同类的兽丹用以修炼, 但与焱魔那种灭绝性的剥夺,却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绝大多数的人类与妖兽,皆是以努力修行作为强大自身的道途。 而整个焱魔种族, 其生存的状态就是不断的吞噬其他生灵的血肉生机,它们的存在与发展, 建立在其他种族的消亡与毁灭之上。 在血池沼泽迷阵中的那些时日, 玄阳宗众人在血池之中消耗的每一丝灵力,都在为唤醒魔皇而添砖加瓦。 此前种种的暗度陈仓, 所为都是眼下这一刻, 以期能将玄阳宗这支精锐一网打尽。 以有心算无心,不得不说, 天极堡这番连环计,确实打了玄阳宗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令他们没有料到的是, 法相级别的战局, 却出现了变故。 在占据着主场优势的情况下,天极堡愣是没能将那几名失去长老们庇护的小辈拿下。 而此番意外的变数,就出在楚绫歌击杀柳平生那一役。 不过, 楚绫歌等人虽然赢下了一场战役, 却无法对整个战局产生太大的影响。 一切,还得以长老们那方的情况来定。 休息养伤的时候, 陆影落给司建安喂服了一些解毒丹药,又过了半柱香时间,后者便缓缓从昏迷中醒来。 不待众人说话,司建安醒转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祭台,仍在运行,快阻止!” 听得此言之后,众人皆是心头一惊,虽然司建安没有细说,但在场所有人皆不是蠢愚之辈。 这方祭台本就是为魔皇提供能量所建,一直在运行,岂不是意味着那魔皇始终都有着能量补给。 即便是玄阳宗有着三名长老联手,也打不过悄然作弊的对手啊,更何况,对手的单体实体还那般强悍。 陆影落立即出手,将老妪从昏迷中弄醒,向她逼问破解祭台运转的法子。 老妪先是抵死不从,但在挨了一顿揍后,便吱吱唔唔的道出,这祭台之中有着一道大阵。 阵法虽然并不具备攻击性,但防御力却是极强,就算是涅磐境强者,也不可能强行将其轰碎。 想要令阵法停止运转,只能将藏于其中的一颗核心能量珠取出,但由于这方祭台并不是老妪所建,所以她也不知那能量珠具体隐藏的位置。 司建安急得脑门处直冒冷汗,但他此刻却并未完全恢复,连摧动灵力都很困难,更别提是破阵了。 阵法一道,又极其玄异复杂,想要临时教会眼前这些小辈,几乎等同于异想天开。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之际,楚绫歌却突然开口道:“让我来试试吧,但仅靠我一人不行,需要你们帮忙出手。” 事到如今,没有人会去追问她的具体操作,以及可行与否,在楚绫歌话音落下之后,众人便朝她围拢而来,等着她接下来的安排。 楚绫歌也没多作解释,指着先前被自己砸出破洞的祭台一角,道:“全力轰击,将祭台的盖子先掀开!” 听罢此言,三人一兽便开始齐齐出手,各色灵力喷涌而出,朝着祭台一角猛烈攻击。 祭台表面建造得坚固无比,但在众人不间断的狂轰滥炸之下,没过一会儿,便被破击而开。 石屑铁屑四处乱飞,整座祭台都硬生生的陷落一丈有余,从上方俯视而望,就像是镶嵌于峰顶的一方深坑。 老妪耷拉着眼皮子,在一旁出声道:“老婆子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祭台阵法,你们是没办法将其强行破除的。” 陆影落斜眼朝她一瞧,老妪顿时就住了嘴。 楚绫歌自祭台边缘掠下,来到焦石中央,而后径直盘膝坐了下来。 “启!” 随着心中一声低喝,法眼开启,祭台区域的每一丝波动状况,都清晰无比的出现在其脑海之中。 这个法子,是楚绫歌受鬼面启迪而临时想出来的。 至于究竟管不管用,事先她也不知道,不过眼下情况紧急,也只能姑且试一试。 据先前那老妪所说,隐藏于祭台中的核心能量珠,便是阵眼所在,只不过其上有着空间灵尘,若非涅磐境强者或是深谙此道的阵法大师,根本无法将其感应而出。 楚绫歌虽然两样条件都没达到,但对于感应一道,她却有着独一无二的优势。 进入法眼状态之后,笼罩于其身体周围的气息波动,顿时便有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变化。 在场之人,有些能够感应到那股细微而晦涩的变化,而有些人则丝毫也未有察觉,比如金向钱。 司建安与那老妪都是阵法一道的佼佼者,对波动的变化极其敏锐,两人最先反应过来楚绫歌那处究竟发生了何事,震惊得无以复加。 而陆影落则是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凑近陆寒溪耳边,悄声问道:“小绫歌不会是开启了法眼的幸运儿吧?” 听着自己姐姐对楚绫歌的称呼,陆寒溪心中有些好笑。 不过仔细想想,那人的年龄比自己都还要小上数月,被陆影落称为‘小绫歌’,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嗯,只是此事爷爷他们还不曾知晓。”陆寒溪也没有隐瞒,肯定了自己姐姐的猜想。 虽然心中已是猜到了真相,但听得陆寒溪亲口承认,陆影落仍是心潮澎湃了好一会儿。 “我说,你的小绫歌也太厉害了吧,难怪能将咱玄阳宗第一美人拐到手!”陆影落继续小声的咋呼。 陆寒溪白了她一眼,轻启红唇:“你再嚷得大声一些,最好是让空间结界里的长老们也能听见。” 姐妹俩嘀咕了一阵,楚绫歌那处也再度有了动静。 双眸仍是紧闭着,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掌已是朝前缓缓探出,风属性灵力蓄于掌心,紧接着,一道道细薄的风刃便是激射而出,直直朝着前方某处切割而去。 不同于以往,这些风刃并不以击溃目标而攻击,它们错落有致的扎作一个小圈,细细切割之下,一块椭圆形的石盖,被其完整的挪出。 石盖离开之后,一道亮芒顿时便自其中透出。 楚绫歌掌心微屈,吸力暴涌间,一颗流淌着奇异光泽的能量珠直直飞上,而后落于前者掌心。 能量珠被取出,祭台之中阵法的运转立即终止。 正在独立空间结界中激战的魔皇,感应到能量补给的突然切断,心中很是惊疑。 “难道柳平生他们败了?不应该啊,而且,就算是落败,阵眼也没那么容易被找到,莫非是那名阵法师力量已经恢复?” 正心思念转着,一不留神,身上便重重挨了易璇一掌。 对于眼下这般明显的破绽,易璇又岂会轻易放过,印法凝结间,率先朝着魔皇发动了猛攻,贺元、程俊立即紧随其上。 “九星风天术,雀攻!” 随着易璇心中清喝的落下,一头体型巨大的云雀顿时冲天而起,啸声尖唳,双翅暴展间,有如垂天之翼,直奔魔皇。 魔皇单体实力虽是此间最强,但面对着三名涅磐境强者的围攻,也占不到太大便宜。 加上他刚被唤醒,力量尚还有些不稳,如今又少了能量珠的维持,当即便有些招架不住。 空间结界轰然破裂,一道赤色身影当先自天穹砸落,陷于峰顶一角。 紧接着,易璇三人也飞掠而下,呈扇形将宗门小辈护于身后,以免被那魔皇寻得空档暗中突袭。 战至此刻,易璇三人的状况也是有些不佳,每人身上皆是不同程度的有所损伤,只是被灵力强压着,没有暴露于人前罢了。 “你们都没事吧?”易璇微微侧头,轻声问道。 感应到楚绫歌极度虚弱的波动之后,易璇那漂亮的柳眉,顿时便紧紧的拧了起来。 在得到陆影落的汇报之后,易璇才再度开口:“二位长老,那魔皇的实力太过强横,保护弟子安然为主,不宜与其拼死硬战。” 立于一旁的贺元、程俊两人,立即点头表示赞同。 以先前交手的情况来看,想要斩杀眼前那魔皇,几乎是不可能之事,若是将其逼得太紧,说不得到头来玄阳宗这方还会吃个大亏。 毕竟,此处还有着四名法相境小辈,以及一名暂时丧失了自保之力的长老。 当楚绫歌将能量珠顺利取出之时,山峰边缘的阵法壁便已消失不见。 不过,此时她们也不敢胡乱撤退,免得被那魔皇当作靶子,挨上对方一击,恐怕当场就得凉。 “桀桀桀,真是令本皇惊讶,玄阳宗小辈弟子,竟是出了这等人物。”魔皇说话之时,一对赤瞳紧紧的锁定着楚绫歌。 感应到对方的杀气,易璇立即掠至楚绫歌身前,将魔皇的视线挡下。 若是那魔皇打算朝楚绫歌出手,她也会毫不犹豫的与之拼命。 不曾想,魔皇却并没有任何要出手攻击的举动,单臂探出,掌心之中已是多出一道梭形灵器。 五指缓缓并拢间,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也自其嘴中传荡而出:“今日之事,本皇记下了,你们的头颅,可要好好保管,以便本皇日后来取!” 说罢,掌间灵器轰然而爆,一圈圈空间涟漪扩散而开,将整座峰顶笼罩而进。 160.失踪·☆ 刚刚经历了连番激战的山顶, 狼藉与破败随处可见,空间能量的突然席卷,更是令得峰顶直接坍塌了去。 谁也没有料到, 那魔皇最后会来这么一手。 几乎就在被光芒扫中的一瞬间, 此间所有人皆是消失在了原处。 楚绫歌想要伸手去拉陆寒溪, 不料刚有所动, 整个人已是坠入一片云雾。 熟悉的眩晕感席卷而来,双目再度能够视物之时,已是被传送至另一处陌生地所。 浑身各处袭来的疼痛感, 令得楚绫歌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还不待她有所动作,头顶上方便有着动静传来, 抬眸朝着斜上方瞧去, 刚好见到程俊自空间裂缝中被吐出。 两人摔落之处,是一片密林。 除了楚绫歌与程俊, 其余人并没有被传送至此处。 或许是因为空间灵器爆破的原故, 两人周围还有着空间能量残留,如一摊摊积水般, 分布在近处。 楚绫歌小心翼翼的避开这些空间能量,挪到程俊跟前,正欲开口说话, 却意外的感应到对方身上隐隐升起的杀意。 脚步骤然而停, 楚绫歌一边在心中快速与鬼面商议,一边戒备的与程俊对视而立。 她有些想不明白,对方的杀机究竟从何而来? “怎么?对着同宗长老, 也需要如此戒备吗?”程俊淡淡开口, 望着眼前那过分年轻的面庞,心里也是充满了矛盾。 在他知道楚绫歌的老师是易璇之后, 其实便打消了对她出手的念头,与魏家的交情,并不足以让他冒险为自己树立一名涅磐境的强敌。 但是眼下,上天却突然间将出手理由以及出手最佳时机,都一并送到了他的面前。 楚绫歌先前所取得的那颗能量珠,对程俊极具吸引力。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在此将其击杀,根本不会被人查出! 程俊没有选择直接出手,利弊在他心中快速衡量着,而且,他也有些拿不准,自己是否能够顺利的斩草除根。 经过峰顶那一役,楚绫歌在众人心中,已是留下了实力超群的印象。 这里的实力,并不仅仅指那能够越阶战斗的力量,还有一些,令人看不透的隐密手段。 程俊向来都很小心谨慎,他知道,此番自己一旦出手,就再没有了回头余地。 不仅要快速将其击杀,夺宝之后,还得立即扔进旁侧的空间能量之中,毁尸灭迹。 如果做不到这些,最好便不要出手。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前者。 因为此时此刻的楚绫歌,实力已跌至低谷,即便是她还有着什么保命之物,也没有足够的灵力将其激发。 而涅磐境的强者,要出手击杀一名连灵力都所剩无几的对手,基本上等同于屠鸡杀狗。 感应到程俊杀机渐浓,楚绫歌便开始缓缓后退,冷声道:“别的同宗长老,可不会觊觎弟子的东西,只是不知程长老,想要从我这里取得何物?” 事情已发展到这个份上,程俊也不再遮遮掩掩,就算他此刻不选择动手,待回了宗门,对方也不会放过自己。 “你无需知晓,待你死后,我自会相取!” 话音刚落,程俊已是闪电般掠出,随着手掌印法的相结,密集的拳影直朝楚绫歌方向袭去,覆盖范围极大,几乎阻断了对方所有能够逃脱的路线。 楚绫歌没有说话,这种时候,多言皆是枉然。 双掌齐齐拍出,借着反震之力,身形快速后退。 知道自己逃不出程俊的攻击范围,故而她也没有想过要飞身掠走,而是跃进了不远处的一方空间能量团。 瞧着楚绫歌飞掠的方向,程俊顿时便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由得在心中暗道可惜。 在他看来,楚绫歌这是宁可将其自身置于空间乱流中绞作血沫,也不让自己如愿夺取她的东西。 类似这种爆破之后所残余留下的空间能量团,基本上不会再具备传送功能,暗藏于其中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风波及乱流。 若是再遇上空间风暴,便是陆老宗主跌入其中,大概率也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凡事皆有例外,但程俊并不认为,楚绫歌能够好运到遇上那千里难寻其一的例外。 楚绫歌自然不会次次都有着超凡的好运,选择掠入的那方空间能量团,是鬼面帮她仔细感应之后挑选的。 虽说危险仍是无法避免,但相比起别处九死一生的机率,这一方空间,已是最为平和的存在了。 跃入空间能量团后,令人难以承受的挤压,顿时从四面八方覆盖而来。 楚绫歌不敢胡乱摧动灵力去抵抗,只能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失去意识。 无论自己会被这紊乱的空间传送至何处,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总会有回到玄阳宗报仇的一日。 “寒溪,等我归来....” 在楚绫歌跃入空间能量团后的半日之后,玄阳宗众人包括苍猊皆已是汇合在了一处。 甚至连重伤昏迷散落在别处的天极堡老妪,也被贺元找到,一路擒着带了过来。 所有人都无甚大碍,却唯独不见了楚绫歌。 程俊自然不会透露半点信息,只称自己与其他人一样,跌落密林后,便开始寻找同宗,未曾发现楚绫歌的踪迹。 一行人在附近搜寻了数日,也未有丝毫收获。 陆影落立即随着贺元返回宗门搬救兵,即便是将此间区域翻个底朝天,也定要将楚绫歌给找出来。 否则的话,自己妹妹可怎么办啊? 自从楚绫歌莫名失踪之后,陆寒溪的话语便一日少过一日。 刚开始的时候,还能与易璇等人不停的制定搜寻方案,但随着时日的增长,她的状态也渐渐变得令人担忧起来。 五日之后,陆寒溪便不怎么开口说话了,只与苍猊一同埋头寻找,没日没夜的沿着密林寸寸探查。 短短数日,整个人就瘦了一圈。 看着她这般模样,易璇心里也不好受,却也不知应该怎么去劝慰,便什么也没说,只与其一同细细搜寻。 苍猊最清楚两人之间的感情,它原本也是又急又气,恨不得大肆破坏一番,将整片密林的树木统统连根拔起。 但瞧着陆寒溪那压抑着痛苦和悲伤的模样,它又不敢再多加闹腾。 一天夜里,苍猊磨磨蹭蹭的挪到陆寒溪身边,沉吟道:“楚绫歌,她没死。” 陆寒溪猛然抬眼望向它,眸光透着一丝水气,看得苍猊一阵心虚。 稳了稳心神,才又将自己编好的说辞道出:“虽然感应不到她的具体位置,但我能感应到,她生机尚存。” 生怕自己所说没有信服力,苍猊又比手划脚的道:“我们之间,嗯,有过契约,比较复杂,类似认主啥的,能彼此感应到对方生机的存在。” 陆寒溪只望着它不说话,良久,才轻声道:“我知道了,在她回来之前,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听得对方这番话后,苍猊才在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陆寒溪微微仰头,看向月光洒落的某处虚空,心底一片荒凉。 她知道苍猊是在撒谎骗自己,她也相信楚绫歌不会就这么扔下自己从此消失。 “只是,你究竟去哪儿了啊......” 心中的思念如潮水一般席卷至四肢百骸,陆寒溪只觉浑身不受控制的发冷,像是跌入了刺骨的冰潭,连神魂仿佛也快要被潭水侵蚀。 ...... 楚绫歌不知道自己在空间通道中被搅拌了多久,再度自虚空摔落地面之时,五脏六腑皆在抽搐,那头昏脑涨的感觉,令她有些想吐。 光线刺眼,身体像是被割开之后又被炭火炙烤,仿佛下一刻,自己就会灰飞烟灭了去。 缓缓吸了一口气,楚绫歌正打算抬眼看看自己此刻身处何方,蓦然却听见前方不远处,有着聒噪的声音在嗡嗡而响。 定了定神,待双目渐渐适应那刺眼的光线后,楚绫歌这才撑起身子,从地面坐了起来。 抬眼一瞧,只见三道身影正鬼鬼祟祟的朝着自己这方走来。 行在最前的,是一名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锦衣玉袍,相貌倒是不差,只是那双泛着淫邪的目光,令人一看便知,来者多半不是个什么好货色。 高瘦男子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名壮汉,腰间挂着刀,身上背着长弓及箭篓,看打扮,应该是护卫打手之类。 “这下可有些麻烦了,来者不是善茬,我得先行与之周旋着,再找机会逃走。” 心里快速打算着,三人已是来到近前。 高瘦男子目光肆虐的打量着眼前那受伤的女子,眼珠子都快要射出光来。 他本是带着护卫来此狩猎,先前听着动静,才好奇的走来看看。 没想到,竟然还被自己遇见了个举世无双的极品美人,最关键的是,那美人看上去伤得挺重。 摆手让两名护卫退开一些,高瘦男子朝着楚绫歌惺惺作假的拱手一揖,笑着道:“姑娘怎么独自在此,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楚绫歌本就有些犯恶心,瞧着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更是想要张嘴好好吐上一番。 强忍下胃里的翻腾,开口道:“的确是遇到了麻烦。” 高瘦男子一听,立马故作愤然,大声道:“岂有此理,我张家在此狩猎,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此捣乱!” 说罢,又嘿嘿笑道:“美人别怕,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不待楚绫歌回话,他又扭头瞪向其中一名壮汉,咬着牙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将少爷我的马车弄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第三卷的剧情啦,请小伙伴们继续多多支持呀,谢谢大家! 161.倾家商队·☆ 密林深处, 野花坡地。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靠在平整的草地之上,脊背套着绳索的两匹鹰铜马规规矩矩的并蹄立着,无人在旁管制, 它们也没有丝毫躁动。 离马车不远之处, 两名护卫打扮的壮汉正持刀而立。 戒备四周的同时, 目光时不时的瞟向车厢那处, 眼神之中皆是带着一丝复杂与怜悯。 自家少爷有着什么样的德性,两保护卫自然心知肚明,但主仆有别, 即便是心里觉得此事稍有不妥,却也不敢横加指责。 车厢之内, 楚绫歌静静倚于一侧, 目光极淡的望着坐于对面的瘦高男子,道:“怎么让马车停下来了?” 张明杰原本打算回到宅院再好好享用眼前美人, 但路途刚行了没多久, 他便有些控制不住心底最为原始的那股冲动。 对面那女子,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名美人都要更加诱惑迷人。 墨云一般的青丝随意披散在脑后, 肩背虽然纤细而单薄,但身材却是极好,体态慵懒, 双腿修长, 特别是那柔软的细腰,不堪盈盈一握。 最为关键的是,那女子的容貌有着别样的俊俏, 一双眉眼就像是画卷中才会出现的那般, 让人一见之下,就有些难以将目光移开。 每多瞧上对方一会儿, 张明杰小腹之下的反应就愈加明显。 邪火不断的翻涌,胀得某处隐隐有些发疼,张明杰索性让护卫将马车停好,他已是迫不及待的想将眼前女子压在身下,狠狠驰骋一番。 听着楚绫歌的言语,张明杰邪笑着凑上前来,一边伸手解着自己的腰带,一边低声道:“自然是为了伺候美人啊,别怕,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说罢,人已是来到楚绫歌近前。 正欲继续解开自己的裤头,不料双手刚刚伸往下处,咽喉已是被一只透着凉意的手掌擒住。 楚绫歌盯着近前那双惊骇的眼瞳,掌心渐渐合拢,冷笑道:“你算是什么东西?这般杀你,都是脏了我的手!” 话音落下,便摧动着灵根之力,径直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松开手掌,张明杰的尸体便软软栽倒在旁,瞪着眼珠子,面上还残留着浓浓的惊俱。 强行摧动灵根之力后,楚绫歌便低低咳嗽起来,喉头一甜,张嘴便是喷出一大口鲜血。 车厢之外,两名护卫等了半晌也不见马车那处传来任何动静,安安稳稳的样子,就好像上边没人似的。 以两人对张明杰的了解,对方自然不可能是在与那女子聊天,小声商议之后,其中一人便开始朝着车厢行去。 走到车厢边上,护卫轻咳两声,而后低声问道:“少爷,您没事吧?” 话音落下之后,张明杰的声音便从厢内悠悠传出:“进来。” 听着这话,那护卫头皮便是一阵发麻,不等他想好拒绝之辞,车厢里再度传来‘少爷’的愠怒:“磨蹭什么,进来替我按住那女子的双手!” 护卫无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垂下眼帘跨入了车厢。 立于不远处的另一护卫,见到自己的同伴居然也上了马车,暗自唾骂的同时,不免也生出一丝心痒。 车厢里的那女子,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虽然自己并没有强迫女子的嗜好,但对方既然已是落入虎口,再多一个自己,好像也没有多大关系。 心里这般想着,脚步已是缓缓朝着车厢挪去。 车厢内,楚绫歌身前已是横着两具尸体,正在发愁如何将最后那人引来,外边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鬼面的声音适时大声传出,不过,却是以张明杰的嗓音说着话:“都给本少爷进来,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护卫刚刚走至车厢边上,听得自己少爷的声音,立即刚箭篓与长刀扔至脚下,欢欢喜喜的跳入厢内。 然而,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什么淫靡的场面,而是两具侵着鲜血的尸体,以及一柄雪亮的长刀。 借助着鬼面之力,快速将最后一人斩杀,楚绫歌丝毫也不敢多作歇息。 摧动着仅存的一丝灵力,从纳戒之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袍换上,再变作一名陌生男子的相貌之后,即刻掠下了车厢。 据先前那张明杰所说,来此密林狩猎的,还有着张家别的族人。 楚绫歌在此多待一刻,便会多上一分被张家族人发现的可能。 解下一匹鹰铜马,跨上马背,而后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一个时辰后,一支护卫队伍便聚集在张明杰的那辆马车周围,嗅着自车厢之内扩散而出的浓郁血腥,护卫们皆是心头一紧,连忙摧动着灵力,将厚重的帘布掀开。 ...... 当张家其他两名近亲带队赶到之时,张明杰的尸身已是变至僵冷。 “知道是谁干的吗?” 说话之人,是一名与张明杰眉眼相似的青年,年龄在二十七、八左右,面色阴沉。 青年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言语之间,带着些许威严。 此人便是张家家主的长子,张明升,与排行老三的张明杰关系不错,此刻见得自己弟弟惨死山林,眼瞳也立时蹿出不少赤红的血丝。 这个问题,在场自然是无人能够回答,当第一批护卫寻到这里之时,厢内三人已是死去好一会儿了。 “一群废物!张家三少爷被人击杀在眼皮子底下,你们却连凶手是谁也没看见,既是如此,张家还养着你们有何用处!” 张明升怒斥完毕,立即就欲动手杀人。 刚刚抬起手臂,旁侧却传来一道沉闷的女声:“大哥,先别冲动,取下三弟颈间的灵玉,赶紧追击行凶之人,才是正事!” 这道女声的主人,便是张家独女张明蝶,排行老二,此番也是与族亲一同外出狩猎,却没料到,竟出了这档子事。 张明蝶口中的灵玉,是张家家主花费高价寻来,摧动之时,能挡下法相境强者一击,另一功能,便是能短暂的保存其主经历过的一些片段。 听闻自己妹妹所言,张明升也没再对护卫出手,屈掌一吸,径直将张明杰颈间灵玉收回掌中。 雄浑的灵力自其掌心涌出,灌注于灵玉之中,紧接着,众人眼前便有着光幕浮显,先前张明杰死前所发生的景况,皆是跃然于其上。 画面持续到张明杰尸体倒地那一刻,便戛然而止。 原是张明杰倒地之时,刚好将灵玉压住,画面之中,到这里之后,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得知事情的大致原委之后,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或多或少的,众人皆是觉得张明杰有些活该。 若不是他见色起淫心,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不过,即便是张明杰咎由自取,但张家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快速将楚绫歌的画像绘出之后,张明升便开始下令:“所有护卫,分作四队,沿途搜索那女子的踪迹,即便是翻遍整个芦城,也要将她挖出来!” “是!” 数十名护卫领命离开之后,张明升张明蝶便亲自驾着车,带着三弟的尸身,直奔芦城张家。 两人已经能够想象,父亲在见到三弟尸体之时,会有着怎样的惊天暴怒。 ...... 距芦城城外不算太远的山林之中,一支二十余人的商队正在缓缓而行,护送着刚从邻城收回的药材,直朝城门方向行进。 商队的车旗,挑着一个大大的‘倾’字,向黑白两道表明着自己的身份。 芦城倾家,虽说远不及张家势力大,却也不是无名之辈,行商多年,这城效许多以吞货为营生的存在,还是会卖商队一些面子。 当然,平安的前提,是建立在倾家车队每回都会主动孝敬过路费的情况之下。 楚绫歌在半个时辰之前便弃了马,将鹰铜马大力拍向另一处山道之后,便跌跌撞撞的朝着芦城方向掠去。 她原本是计划直接去往芦城,而后随便找个客栈躲起来养伤,不料身体状况却越来越差,隐隐的,还有些晕厥之前的征兆。 是以,当她瞧见倾家商队之后,也顾不上细细打算,径直便追了过去。 “救....救命,我遇上了劫匪,同行之人....都已丧命。”楚绫歌耷拉着眼皮,朝着商队里一名白须白发的老者求助。 几名伙计缩头缩脑的望望四周,瞧着对方口中所说的劫匪没有出现,这才松了一口气。 “秋老,咱们还是快走吧!别多管闲事了。”伙计也将目光望向那老者,出声道。 秋列望着那脸色苍白的俊俏青年,听着对方的话语,顿时便想到了多年以前自己那惨遭劫匪屠杀的儿子。 “给他一匹马。”秋列直接发了话。 众伙计一听,顿时便面面相觑起来,其中一人道:“秋老,东家都已经快自顾不暇了,你这再捡个不明不白的家伙回去,岂不是得给小姐再多添负担。” “小姐那处,我自会解释,都别说了,就照我说的去做!” 听着秋列那不容置喙的言语,伙计们也不敢多劝,给楚绫歌牵过一匹马,便嘟哝着继续摧车夫赶路。 楚绫歌连行路的气力也快耗尽,自然不会矫情,颇有些艰难的翻身骑于马背,而后虚弱的朝着秋列道谢:“多谢了,秋老。” 秋列点了点头,暗叹一声这世道不公,而后温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芦城之中可有亲眷?” 楚绫歌想了想,缓缓回道:“我叫绫歌,远道而来,城内并无相识之人。” 再度感慨一番,秋列又道:“那你便暂且随我回倾宅吧,小姐是个心善之人,会同意收留你的。” 楚绫歌抱拳而谢:“如此,就麻烦秋老了。” 162.倾挽云·☆ 芦城之中, 张家宅院大厅。 张家家主张堰,立于一口灵棺旁侧,低头瞧着躺于其中早已生机全无的小儿子, 良久, 才暴喝出声。 “凶手没能抓到!你们俩跑回来干什么?全都给我出去, 给我抓活的, 我要亲手将那女子碎尸万段!” 张明升两人也不敢多言,躬身退出,准备动用明里暗里有力量, 全力搜捕。 芦城另一处,倾家宅院, 商队刚刚行至门口, 楚绫歌便歪头从马背上跌下地来。 秋列原本是想直接将其带去见自家小姐的,此刻瞧着人已是晕了过去, 便只好叫来伙计, 将楚绫歌先行带去宿房休息。 伙计们都忙着活计,但秋列的话又不敢不听, 赶忙跑来两人,一前一后将楚绫歌抬起,快步朝着仆人们的宿区走去。 到了宿区门口, 却又犯了难。 倾家比不得芦城其他高门大户, 除了特意空出的客房,宅内并没有多余的空房,仆人的宿房以及铺位又是皆有其主。 两名伙计自然不会将这来历不明的人往客房里送, 仆房也没有合适的位置, 思来想去,只好将其抬进了柴房。 将楚绫歌轻轻放置于铺着干草的平地之上, 便退了出去。 另一头,秋列张罗着将有货物尽数清点之后,便朝着自家小姐的书房而去。 时至傍晚,一般说来,这个时间点,小姐都会在书房之中翻看账本,以及听候掌柜们汇报铺面运作状况。 秋列进入书房之时,倾挽云刚好听完掌柜们的汇报。 挥手让掌柜们自行回去休息之后,倾挽云亲自给秋列倒了茶,递到其跟前,略带着歉意道:“秋叔,辛苦你了,待我寻到合适的人选,必不会再让你这般奔走。” 秋列慈爱的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年轻女子,双手恭敬的接过茶盏,叹道:“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有些用,能替小姐多分担一些是一些吧。” 倾家式微,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之事。 两人默契的没有多提,待秋列将此番商队运输之事汇报之后,便跟倾挽云提起了自己救回一年轻男子之事。 倾挽云知道早些年秋列的独子便是死于匪乱,此刻遇见这类似的情况,非常理解他无法放任不管的心情。 “无妨,这些事,秋叔安排就好。”倾挽云伸手将垂落于额前的一缕青丝捊至耳后,温和笑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秋列便躬身而退。 风平浪静的一夜过去,整座芦城便因张家的怒火而陷入混乱。 数百名张家护卫手持楚绫歌的画像,挨家挨户的寻查,搅得许多城民都不敢出门乱逛。 芦城店铺更是大受影响,客人不敢出门,生意本来就异常清冷,店家还得遭受张家护卫的搜查与趁乱盘剥。 似倾家这种没有强者坐镇的商贾,根本不敢有反抗,该配合搜查就配合,该上交所谓的保护费就赶紧上交,只希望张家别拿自己泄愤就行。 一连两日,都是如此,倾挽云也不敢去街上胡乱行走,去往数个倾家铺面交待一番之后,便早早的回了宅子。 联想到前两日秋列在林间救人之事,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与张家被杀的那位少爷有着许多巧合。 虽然张家要搜查之人是名年轻女子,但倾挽云仍是有些放心不下,回了宅院,便立即让贴身侍女翠儿去将秋列找来。 倾挽云虽然不曾修炼,但她却是知道,一些功法有着易容之效,万一秋列救回的那人有问题,整个倾家或许便要大祸临头。 当倾挽云与秋列翠儿来到柴房之时,楚绫歌才刚从昏迷状态醒来不久。 随着柴房木门的‘嘎吱’声响起,数道细碎的脚步也传荡而来。 楚绫歌撑起身子坐于一堆干草之上,抬眼望去,目光正好与走在最前的倾挽云撞在一起。 来者是一名身着浅蓝色长裙的年轻女子,看上去约摸着二十三、四的年岁,一缕长发被丝带束于脑后,而其余的青丝,则柔顺的披至娇臀,身姿温婉而动人。 洁白如玉的双颊处,粉腮淡然,秀挺的琼鼻之上,有着一双狭长的柳叶眼,眼尾微微上翘,即便是眼波未有动,但那自然而然释放而出的风情,却是极其的勾人。 而此时此刻,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眸,却静静的盯着楚绫歌,像是要在对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秋列也听说了张家大肆搜人之事,并不希望楚绫歌被赶出去,赶忙出声道:“绫歌,还不快感谢小姐将你收留在此。” 一听这话,倾挽云便知道秋列定是要保此人,正犹豫着如何开口询问,一道温润的声音便传荡而来。 “多谢小姐、秋老,二位不必担心,待我伤好一些,便会离开,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听得对方此番所言,倾挽云倒是有些意外。 她原以为对方会说出一堆解释之辞,不料对方却直接提出要离开这种话。 目光再度仔细的移到对方那张年轻的脸庞之上,倾挽云确定与自己见过的那通缉画像并不相同,这才放下心来。 无论此人是不是张家要找之人,凭着这截然不同的容貌,就算是搜到这里,想必也无法认出。 更何况,张家搜寻的是女子,而眼前这位,明明是个俊俏的儿郎。 “这几日芦城不太平,你还是不要乱跑为好,就在此处安心休息吧,有事,可以找秋叔。” 倾挽云松了口,路上思索的问题一个也没提,暂时答应让此人留下,就当是报答秋列这么多年对自己的照拂。 待楚绫歌出声再次道谢之后,倾挽云螓首轻点,微微将裙摆提起一些,转身带着翠儿离开了柴房。 楚绫歌正欲起身感激秋列,却被对方伸手轻轻按了回去:“不必多礼,你先在此将就几日,待空房腾出,再给你挪住处。” 感受着这位陌生老者的关爱,楚绫歌心中也是有着暖意划过。 简单聊了几句,秋列便退了出去。 楚绫歌此番耗损太重,数日都不宜纳气,只能这样静静将养着,等待体内伤损之处慢慢愈合。 倾挽云带着翠儿来到自己单独的庭院,正欲让对方替自己拿些鉴宝卷册来看,翠儿却率先开了口。 “小姐,那位公子长得好像比梅松公子更好看,你将他留下,真是英明极了!” 翠儿口中的梅松,是芦城公认的美男,出自严翟梅张四大家之一,不知令得多少女子为之倾慕。 听罢翠儿的话,倾挽云先是一愣,而后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脑袋,笑道:“我之以会留下他,又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翠儿捂着那根本不疼的脑袋,眼珠子溜溜的转着:“不会吧,小姐你这眼光未免也太高了,究竟要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入得你眼啊?” 倾挽云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列出几个卷册名,让她去取,自己则款款走到庭院一角,望着花树,默然不语。 这一日,天光微亮,楚绫歌便起身出了柴房。 昏昏沉沉的躺了数日,再不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楚绫歌觉得自己身上都快锈住了。 有着鬼面帮忙维持身形面貌,身份问题倒是丝毫也不用担心。 只要不与人亲密接触,仅凭眼观或是气息感应,即便是涅磐境的强者前来,也无法看穿楚绫歌的易容术。 或许是秋列特意跟下人们打过招呼,除了送饭送水,其余时间,没有人会跑到柴房晃荡。 只有一样事很是奇怪,这些时日,一直都有人悄悄跑到柴房投药,而且还是从窗缝中扔进,扔完就走。 虽然那只是最为寻常的疗伤药,但楚绫歌仍是在心中记下了这份恩情,无论投药之人是谁,想必都是受那倾家小姐吩咐而来。 否则的话,以此间小厮们抠抠索索的性子,绝对不会这般多管闲事。 无法摧动灵力,身体各处的疼痛也未消除,楚绫歌便索性在附近缓步行走,一边活动,一边在心里与鬼面商量着恢复计划。 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间,已是走出柴房区域,来到一处下人们歇脚的杂院。 三五个汉子坐在一处,正听着一名年轻伙计连比便划的讲着什么。 楚绫歌原本是想退回柴房,却在听到那伙计的话语之后,又停下了脚步。 那伙计嗓门不小,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地面唾:“我看他们就是欺负咱小姐背后无人,平日里在铺子上占些便宜也就算了,这会还找上了家宅,真是气人!” 话音一落,便有汉子不耐烦道:“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些啊,谁找上门来了?是冲小姐来的吗?” “那人是谁,我也不认识,反正一大早就来了,说是要抵押灵宝,谈着谈着,就发了火,现在正在厅里闹呢,嚷着要小姐亲自出面赔理道歉!” 汉子们还在谈论着,楚绫歌已是没有再继续听下去。 伤养的这几日,她已知倾家做的是鉴宝买卖,养着两名老朝奉,店铺中若是遇见拿不准的典当灵物,便会请老朝奉过目。 因为张家将整个芦城都搅得鸡飞狗跳,买卖没法做,两名老朝奉便告假回家休息。 想必是有谁听说了这事,故意跑到倾家宅院闹事,倾家是做买卖的,又不好直接将人给赶出去,事情便这么僵了下来。 楚绫歌知恩图报,出了这等事,她也无法做到安心的回柴房休息,问清大厅的位置之后,便不徐不疾的朝那处走了过去。 先过去瞧瞧,能否帮得上忙,再以具体情形来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名情敌级别的女配登场啦,那么,可以给作者君一朵小红花或是灌溉营养液以作鼓励么。 163.替她出头·☆ 倾家大宅, 会客大厅。 三名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大喇喇的坐在椅凳之上,脚下散着一摊摔碎的茶盏瓷片。 三人的对面, 则站着数名敢怒不敢言的倾宅之人。 “今日爷就把话放在这了, 这方宝贝, 若是开不了个值当的价格, 爷仨就跟你们慢慢耗!” 说话之人,是个长着一脸横肉的络腮胡,坐于三人中央的位置, 说话之时,还不忘伸手拍了拍搁于旁侧桌面的木匣。 坐在络腮胡左右的, 明显以他马首是瞻, 见他说话,也连忙出声附和。 “就是, 咱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宝物, 选择来你倾家做买卖,那是看得上你们!” “嘿嘿, 连宝物是好是歹也分不出来,我看还是直接闭店关门得了,免得引人笑话。” 三人如唱戏一般坐在厅内阴阳怪气的嘲讽, 气得周围众人牙都快要咬碎, 却又偏偏不能将他们直接赶走。 倾家毕竟是开门迎客的买卖商家,名声与口碑积累起来皆是十分不易,但想要破坏它, 却并非太难。 正当那络腮胡再度准备摔茶盏时, 一道略带磁性的女子声音,便自门厅之外徐徐传来。 “倾家奉客所用的茶盏, 皆是没有半分瑕疵的白灵玉,而客人您手中的那盏,折算成灵币,也不在五千之下,我若是您,便不会跟钱过不去。” 听罢此番所言,络腮胡眼皮子徒然一跳,已是高高扬起的手臂,又缩了回来。 将茶盏不轻不重的放到桌面之后,目光便朝门厅那处望了过去。 倾挽云轻提裙摆,莲步跨过门槛之后,便径直入得大厅,美眸朝着客座处的三人略略一扫,心里就明白了个大概。 来者一看就不是买卖人,更像是以拳脚为生的打手之流,而且还是受人指责故意跑来闹事的那种。 倾家与雇佣兵打交道的时候并不少,最是了解这类人的脾性。 一般而言,那些看起来透着血腥气的糙汉,买卖东西都很耿直。 哪会像眼前这些人一般,闹了都快一早上了,既不走,也不满意朝奉的鉴定结果。 待倾挽云径直走到主位落了座,络腮胡这才回过神来。 一双眼睛仿佛黏在了前者胸前的饱满之处,咽了口唾沫,才道:“你就是当家人?” 望着对方那略显下流的目光,倾挽云眼底透着深深的厌恶,说话也没有了往日的客气:“三位这般行事,当真是欺我倾宅无人吗!” 络腮胡丝毫也不把这质问当回事,事实上,如果不是收了雇主的钱,要以生意人的方式发难,他老早就领着兄弟动了手。 现在的倾宅,连个坐镇的强者都没有,就凭那些修为低弱的菜鸡,能有什么威慑力? “呵呵,倾当家的可误会了,这几日城里不太平,咱们上门来与你做买卖,怎么就欺人了?”络腮胡又将初来时的那一套,给搬了出来。 有关于先前发生之时,倾挽云早已听人汇报,也不跟他多加废话。 朱唇轻启,直截了当的道:“你带来的雷泉晶,初阶品质,加上保管不妥当而导致的能量流失,七万灵币,确实已是最利好的价格。” 顿了一顿,又接着道:“至于你们所提出的二十万,抱歉,那至少是中阶品质的雷泉晶,才拥有的价格。” 络腮胡朝旁一使眼色,左边那汉子立即拍案而起,大声道:“那是你们朝奉不识货,将中阶当成了初阶,七万灵币,你们这是打发叫花子啊!” 倾挽云玉手轻抬,翠儿立即会意,走到络腮胡跟前,敷敷衍衍的施了一礼,道:“我家小姐要亲自鉴定。” 听罢翠儿所言,络腮胡毫不在意的侧过身,将木匣中的雷泉晶握住,一边递出,一边调笑:“小娘子可要拿稳啰,若是砸到了姑娘的秀脚,咱可不会负责。” 他们也不怕倾挽云会做什么手脚,毕竟周围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 再者,若是倾家有那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搞小动作,也不至于现在被对手雇人欺上门来。 倾挽云仔细摸索着掌心里的雷泉晶,认真而专注的模样,又是惹得络腮胡心中一阵火热。 这世间长相漂亮的女子有很多,抛开修习灵力功法的那部分,大多数的普通女子,都还是需要依附着男子,才能得以护得自身安然。 倾挽云却是个例外,她并未踏入修行一道,也没有依附于任何人。 前些年倾父逝去之后,她便独自撑起了整个倾家,最为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说过一句气馁之言。 在那具柔弱纤细的身躯之下,装着的,是一颗不屈的灵魂。 认真处理事务的倾挽云,有着一种别样的魅惑,浑身上下仿佛都散发着柔和而圣洁的光晕,让人不忍出声相扰,也挪不开目光。 先前还吵吵嚷嚷的大厅,突然就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望着坐于席位温婉而动人的女子,连呼吸也刻意放缓了许多。 楚绫歌出现在大厅角落之时,瞧见的正好是这一幕。 “竟是来了三名找碴之人,带头老大还是刚晋入神玄中阶不久,真是不知道,他们究竟从哪来的底气,敢跑到人家宅里来耍横?” 听着楚绫歌心中的嘀咕,鬼面难得的有些感慨。 “这世道啊,本来就从未有绝对的公平可言,如倾家这般连个法相境武者也没有的商贾之家,能存活着已是很不容易了,唉,能帮的话,你还是出出手吧。” 楚绫歌在心中点头道:“嗯,否则我也不会过来了,如今我还不能与人交手,待会若是有情况,你也得帮忙才行。” 两人正在心里商量着,倾挽云那处的鉴定已是有了结果。 “中阶品质的雷泉晶,会因能量的外溢而在其表面呈现雷纹,而眼前这个,不仅没有雷纹之象,表面还有些细微的裂缝,属于初阶品质里的次等灵物。” 倾挽云一边说,一边将雷泉晶朝旁递出,待翠儿接稳之后,又道:“五万灵币,成则签署押条,三位若是觉得吃亏,便请自行去往别处鉴定。” 以络腮胡为主的三人,直接都给听懵了,啥?咱七万都嫌少,那小娘们还又给砍下两万,真是要翻了天了! 翠儿刚走到半途,就被对方雷炸一般的喝声吓得不敢再迈步。 络腮胡的声音之中夹杂着灵力,翠儿仅是听着,都觉得耳根子疼,倾挽云身上有着护身灵玉,倒是没有翠儿那般狼狈。 只听那络腮胡怒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你一个连灵气也感应不到的普通人,哪里又能看出雷纹?这其中蕴藏着的雷霆之力,释放而出,足以将你这整个大厅给掀了,你信不信!” 说罢,络腮胡便朝翠儿伸出手去,看那模样,像是要将雷泉晶直接砸在地砖处让其爆炸似的。 瞧着那朝自己直直探来的大手,翠儿吓得腿肚子也开始发软。 正想着要不要向小姐呼救,手臂已是被人从身后扯住,带着她的身体朝后连退三步。 刚刚站稳,手中的雷泉晶却已被人拿走。 翠儿愣愣的望着突然从斜旁走出的身影,一时之间,又是惊喜,又有些担心,只希望那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不要挨揍才好。 楚绫歌掂量着手中的雷泉晶,缓缓朝着络腮胡而行,沉着嗓音道:“你这破东西,是从哪儿弄来的?” 她每前行一步,那络腮胡就会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直到脚后跟磕到桌角,才停了下来。 两名喽啰瞧见自家大哥竟然被一名文雅书生震住,顿时便低声咳嗽,以此来作提醒。 络腮胡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对方明明就是个没有灵力波动的普通人,但方才与之对视之时,那青年眼中的冷意却有些令人害怕。 快速将心绪稳定之后,络腮胡才又大声吼道:“你刚才说什么?若是胡诌,大爷我定将你脑袋拧下来!” 楚绫歌没有理他,握着雷泉石,转身望向了仍坐于主位的倾挽云。 “倾小姐,这件事,便让我来替你处理可好?”楚绫歌一边说着话,一边让鬼面帮忙,将其手上的小动作掩盖得严实。 话音落下之后,整个大厅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就连倾宅里做事的好些人,都不知这面生的青年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还有他的言行举止,也不像是伙计。 翠儿心里却有些激动,巴不得自家小姐赶紧答应下来。 不论那公子处理的结果如何,他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站出来替小姐分忧,就已经表现得很不错了。 自家小姐独自撑了这么几年,终于出现了一个愿意帮她出头的人,关键的是,那人长得赏心悦目,还没有其他公子那般轻佻。 见所有人都在等着自己的回复,倾挽云将目光落在大厅中央长身玉立的那道身影之上,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故意耽搁了这些许时间,楚绫歌的小动作已是完成,转过身去,抛出一句令所有人都无比惊诧的话语。 “你这雷泉晶,里边的雷属性能量大部分都散逸了出去,十不存一,若要以价格而论,这块虚有其表的破晶石,还不及你摔坏的那几只茶盏高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节日快乐!快到碗里来! 164.作赌·☆ 楚绫歌风轻云淡的一番话, 却是在所有人心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般说来,许多其内蕴藏有精纯能量的晶石,都有着极好的自我保护功效。 一是为了不被人轻易探出位置, 二是防止能量散逸。 倾挽云以及大厅之中的那名朝奉, 一人未曾修习, 另一人也不过聚气境, 只能通过那雷泉晶的外在表象,来判断它的品阶。 至于其内雷属性能量的多少,却是没办法去感应的。 络腮胡三人对那雷泉晶所知的信息, 也是自雇主那处得来,否则的话, 他们能否认出这是雷泉晶, 都不太好说。 此刻听得楚绫歌竟说那晶石之中的能量所剩无几,哪里还能坐得住, 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倾挽云见对方要动手, 正欲出声让护卫帮忙,却听楚绫歌朗声道:“三位可否与我作赌, 当场开验,我若说的不对,赔你们五十万灵币便是!” 三人一听, 生生将挥至半空的拳脚收回。 互相对了记眼色, 络腮胡立即出声应下:“好!口说无凭,你得给我们立个字据!” 楚绫歌笑容温和,点着头道:“字据自然是要立的, 但我若是说的对, 你们又当如何呢?既然是作赌,总不能我一个人玩儿吧?” 听得对方如此肯定, 络腮胡不禁也是有些动摇起来。 左思右想,而后道:“我们过来,是拿雷泉晶换钱的,鉴定品阶是你们商行的事,就算你说得对,也没有道理让我们赔钱。” 眼看着事情又要开始朝着扯皮的方向发展,几名年岁较大的伙计,便开始频频朝着倾挽云递眼色。 他们的意思,倾挽云看得明白。 这是希望自己消财免灾,同意那几个泼皮一开始的要求,不要将事情越闹越大。 倾挽云有些头疼,美眸盯着那立于三名壮汉之前的瘦削身影,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出声。 “便相信他一次吧,若是真闹出事,我也认了!” 倾挽云心中所想,楚绫歌自然无从而知。 在听罢那络腮胡的话后,她摆摆手道:“这样吧,若是你们赌输了,雷泉晶自行带走,将摔坏的茶盏钱赔了就行。” 络腮胡自然一口应下,两人当场签下字据,画了押,便有伙计搬了一套切割晶石的灵器上来。 “不必麻烦了!”楚绫歌说罢,便扬起手中的雷泉晶,照着络腮胡脚下石砖重重砸去。 络腮胡大骇,面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 这种被处理过的晶石,哪经得住这般猛砸,若是在自己脚底炸开,只怕是要落得个血肉横飞的下场。 然而,得鬼面暗中控制之下,在石砖上砸得四分五裂的雷泉晶,愣是连一小股爆破声都没能传荡而出。 那般感觉,就像是刚刚在众人面前砸碎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玉石。 “这!这这这!”络腮胡还没能从前一刻的惊恐中回过神来,汗出如雨,竟是连句完整的话也讲不出。 同样被吓出一身冷汗的,还有大厅之内的一众倾宅伙计。 但当众人在瞧见络腮胡一行的狼狈模样之后,心里顿时就生出一股极大的快意。 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实在是太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楚绫歌走到桌面,一把扯过字据,拿到络腮胡跟前晃了晃,客气道:“愿赌服输,各位客官,掏钱吧。” 听罢对方所言,络腮胡一张脸就像是喝到了假酒一般,红得发紫。 另两人见状,知道再继续闹下去,自己三人可能就会被人打出去了,赶紧将家底挖空,凑了一万多灵币,哗啦啦的铺了一桌。 他们用于存储之物,并不是价格颇高的纳戒,而是一种有着些许空间属性的灵袋。 将灵币掏出之后,发现根本不够赔茶盏,心里暗自骂着老大先前装逼太狠,坑苦了自家兄弟。 楚绫歌叹着气,将字据两把撕碎,朝着面如土色的两人挥手道:“走吧,我家小姐心善,不与你们多加计较。” 两人如蒙大赦,望向倾挽云那方,尴尴尬尬的奉承几句,而后架着不知是被吓傻还是被气坏的老大,逃也似的退离了倾家大宅。 三人一走,满屋子的伙计就开始振臂高呼,那等兴奋的劲头,倾挽云只在自己父亲尚在那会感受到过。 美眸之中的怀念一闪即逝,倾挽云起身,小心的避过散落一地的瓷玉碎片,朝着楚绫歌那处款款而去。 她要向对方道谢,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想问问对方可否留在倾宅供职。 走到楚绫歌身前站定,倾挽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瞧见对方前一刻还带着温和笑意的俊脸,突然就变得苍白起来。 “林公子,你怎么了?” 倾挽云记得当日在柴房之中,秋列便以林姓称呼过对方。 楚绫歌想要朝对方说句自己没事,不料一张嘴,却是喷出一口鲜血。 刺目的殷红,溅落在倾挽云那水蓝色的裙面之上,像是在一方宁静的海面晕染出朵朵红梅,竟是带着一种凄美的鲜活。 瞧着身躯摇摇欲坠的楚绫歌,倾挽云此刻也顾不上男女之别,赶紧伸手将对方两侧肩头扶住。 原以为男子的重量可能会很沉,不料入手却是轻飘飘的。 楚绫歌先前强行吸取了雷泉晶内里的能量,体内一些尚未恢复的经脉,直接被那桀骜不驯的雷霆之力绞得扭曲。 这还是鬼面将那些能量包裹住存在其气府的较好情况,若是没有前者帮忙,楚绫歌估计早在暗中收取能量那会,便已被冲击得吐血。 倾挽云将其扶到客椅上坐好,眼看着对方的后脑就要磕到扶手,又慌慌张张的伸手将其脑袋轻轻捧住。 触及楚绫歌双颊之时,倾挽云只觉掌心一片滚烫。 而后,在一道道探究目光的注视下,将那暖烘烘的脑袋稳稳的靠在了扶手一侧。 大厅里立着十数人,瞧着客椅处的那一幕,皆是瞪着眼珠子,无声的向翠儿询问答案。 翠儿最是开心,心想自家小姐终于是开窍了,连比带划的让众人赶紧离开,不要杵在这里碍眼。 还没等翠儿将人统统赶走,倾挽云便开口吩咐:“翠儿,去陈记药铺,请马管事赶紧来一趟。” “哦哦,那是将人请到这里,还是....房中。”翠儿犹犹豫豫的,硬是将‘小姐’二字生生剔除。 自家侍女心里在想什么,倾挽云又如何不知,见楚绫歌晕晕乎乎的无甚反应,这才转身朝着翠儿走去。 将其拉到无人的角落,肃然启唇道:“翠儿,你想让我再一次背上万众的骂名么?” 翠儿一听自家小姐提起这事,立马就僵住了脖子,心里有些难受,小声道:“小姐,那件事根本就是众人的杜撰与污蔑,你....你可不要在意。” 或许是触到了尘封已久的伤处,倾挽云眉宇之间也是浮起一丝哀色。 “人言可畏,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让人将林公子送去客房吧,以后在这大宅之内,我也不想听见有人胡乱议论,这些事,都交给你去办。” 听着自家小姐的安排,翠儿耷拉着脑袋,不敢再多说,向对方施了礼,便赶紧退了出去。 即将离开厅门之时,还不忘偷偷朝楚绫歌所在之处瞟了一眼,心中又是好一阵可惜。 “小姐虽然订过亲,但与那姑爷连面也未曾见过,却被谣言传出是小姐命里克夫、克父,那些人真是太坏了,逼得小姐一辈子不再提及亲事,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翠儿心不在焉,出了厅室直接就赶往陈记药铺,连安排客房这事也给忘了。 倾挽云无奈,只好亲自张罗。 吩咐着两名丫鬟一同将楚绫歌扶回客房,将其平放于塌上之后,正要离开,却听见楚绫歌低低的唤住了自己。 “倾小姐....请留步。” 倾挽云让两名丫鬟就在一旁候着,自己则微微弯下身去,望着对方那虚眯着的眼目,轻声问道:“你需要什么?” “我的伤,自己能治,别....别让人进房打扰就行。”楚绫歌不想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女儿身。 她的易容之术虽然精妙无双,却也没有超脱障眼法的范畴,哪能让别人查看自己的身体。 楚绫歌话音有些小,倾挽云不得不将身子俯得更低一些,以便能听清对方所说的每一个字。 随着她的倾身,原本散落肩头的青丝也轻轻柔柔的滑落,发稍拂在楚绫歌的脸侧颈间,挠出些痒意。 楚绫歌想要伸手去拂,又怕万一不小心碰到了对方,自己现在可是男子身份,该注意的地方,可不能逾矩。 听得对方再度把话说完,倾挽云这才直起腰身,脑袋刚离开床头,就听见一道压低的喷嚏声响。 垂眸瞧着楚绫歌挠脸的动作,顿时便猜到了始作俑者好像是自己,颈间悄然泛起一阵红意,而后也不再多加停留,带着丫鬟赶紧退出了门去。 静静躺了一会儿,楚绫歌便撑着床塌盘坐了起来。 “不再多休息半日么?”鬼面的声音,适时响起。 “不了,早些恢复实力,对我来说,才是此刻最重要之事,不想再遇上刚才那种情况,下一次,我一拳就将那些泼皮打到城门上去!”楚绫歌想想都气。 “嗯,还有那张家,你也得多加注意,今日我听见有伙计在讲,他们将你的通缉令,都发到邻近的几个城镇去了。” “那咱们就走着瞧吧,若是他们定要咬着不放,我也不介意让这芦城四大家族少上一位!” 作者有话要说: 为自家小姐操碎了一颗心的翠儿姑娘,想要一朵今日份的小红朵~ 165.亲亲小姐·☆ 一连三日, 楚绫歌都在倾宅客房之中休养,半步也未踏出房门。 请来的医师,连病人都没瞧见, 就被倾挽云好言打发了回去。 事实上, 当楚绫歌对她说出‘自己能治’那句话时, 倾挽云便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那位‘林公子’,肯定是名修行者。 竞争对手不惜雇佣泼皮上门来搞事情,又怎么可能拿块忽悠人的破玉来冒充宝物呢? 如果幕后指使之人, 脑子有着那么大的坑,也不可能会弄上这么一场戏, 直接花钱雇人去铺子上打砸抢不是更香吗? 仔细想想, 整件事的转折,就是从‘林公子’出现之后开始的。 想通此节, 其实事情就很明显了, 应是‘林公子’在那雷泉晶上做了手脚,满屋子的人还没有一个能发现。 三日之后, 芦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太平与繁荣。 张家是芦城四大家族之一,又承受着丧子之痛,才得以肆无忌惮的扰了城民好几日。 无论是城主府, 亦或是其他三大家族, 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凡事过犹不及的道理,张家又岂会不懂,发泄几日, 便自动收敛了。 对楚绫歌的通缉仍在持续, 只是不再如前几日那般弄得全城鸡飞狗跳。 行商恢复之后,倾家的生意自然也开始了运转。 这一日, 倾挽云如往常那般天光未亮就已早起,在翠儿的服侍下洗漱更衣,礼敬佛香之后,便直接朝客房而行。 翠儿一见自家小姐的行进方向,顿时便知她定是要去见那‘林公子’,心绪又免不了生出一丝雀跃。 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此刻她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欣喜,更不敢乱说乱问,只好奇的转动着眼珠子,闷着脑袋跟在自家小姐身后。 敲门进入客房之后,刚好瞧见楚绫歌收功从塌上跃下,精神奕奕的模样,气色比起初见那时,好了太多。 楚绫歌静养数日,实力虽然没有恢复至巅峰时期那般,但法相以下,对她已是全然没有了威胁。 “倾小姐,来找我是有事么?”楚绫歌待对方落座之后,也拉来凳子坐了下来。 翠儿恭敬的垂手立于倾挽云身后,听着楚绫歌那番毫无情趣的开场白,心里暗自翻了好几个白眼。 “这林公子好生呆板,一点儿也不懂得怎么哄人,唉,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说明他不是流连花丛的那种人!” 相比于翠儿心中的不满,倾挽云倒是很喜欢对方直言快语的性子,与这种人相处,反而最是轻松。 “林公子的伤,已无大碍了么?”倾挽云笑容温婉,带着一丝成熟女子独有的韵味。 楚绫歌微微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对方那声‘林公子’是在称呼自己。 仔细品品,觉得好像有些别扭,于是客气道:“我哪是什么公子,倾小姐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楚绫歌一边说着,一边以指尖在眼前轻轻勾勒,以灵力书写出‘绫歌’两字,悬浮片刻,而后悄无声息的散逸开去。 瞧着这一手聚气凝字,饶是倾挽云不曾修习,也能凭经验推测出对方实力不弱,反正至少不是聚气境。 理了理思路,倾挽云才再度开口:“绫歌,我想聘请你在我倾家做管事,条件允许的话,我会以最优厚的待遇予以回报。” 楚绫歌倒是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事,想了想,而后回道:“实在是抱歉了,我可能在芦城待不了多长时间,冒然接手事务,恐怕会浪费你的悉心安排。” 听得对方的这般回复,倾挽云面上虽然神色如常,但眸底仍是不可避免的掠过一丝黯然。 那般转瞬即逝的失落,映入楚绫歌的眼瞳,令得后者心里生出一种莫名欺负了别人的感觉。 轻咳两声,楚绫歌又补了一句:“但如果是在这段时间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倾小姐但说无妨,能做到的,我不会推脱。” 话音一落,倾挽云刚刚黯淡下去的眸光,顿时又恢复了些神采,狭长的眼尾微微勾起,看上去魅惑而动人。 “绫歌是否对鉴宝一道很是精通?” 听着对方的话语,想了想对各类奇珍异宝了如指掌的鬼面,楚绫歌点点头,谦虚道:“还行吧。” 倾挽云立即道:“那太好了,十日之后,恰逢芦城一年一度的大型鉴宝会,你随我一同前去可好?” 楚绫歌一口应下:“没问题,到时候我需要做些什么,倾小姐提前将那鉴宝会的信息告之于我就行。” 瞧着对方微微弯起的唇角,倾挽云的心情也莫名跟着轻松起来。 美眸眨动间,轻启朱唇:“走吧,我带你去见见倾家资历最老的大朝奉,十日之后的鉴宝会,他也会去,彼此先认识一下比较好。” 说罢,倾挽云便提起裙摆,优雅的站起身来,带头朝房门走去。 翠儿故意落后两步,挪到楚绫歌身旁,悄咪咪的道:“绫公子,你对我家小姐的称呼,可得改一改。” 楚绫歌不明所以,扭头道:“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近距离站在楚绫歌身旁,翠儿更是觉得对方英俊文雅,不敢多加相看,低着头小声道:“公子你看啊,是这样的。” “你虽然叫的是倾小姐,但乍一听去,却有着那么一点轻薄之味,你品,你细细的品,看我说得对不?” 楚绫歌顺着她的思路,在心里细品之下,还真发现‘倾小姐’比‘林公子’这个称呼更别扭。 亲小姐,亲亲小姐,确实不妥。 待三人来到宅院门口之时,楚绫歌的称呼已是不动声色的改成了挽云小姐。 倾挽云与翠儿乘车,楚绫歌与护卫队长骑马,后边还跟着数名家丁,一群人不徐不疾的直朝倾家最大的店铺行去。 护卫队长是名虎背熊腰的壮汉,平日里最瞧不上的,就是身板瘦弱娘唧唧的小白脸,好比正骑马行在身旁的那一位。 不过,那日楚绫歌在大厅将三个泼皮扫地出门的事,护卫队长也听说了,挺欣赏前者那般性子,于是便破天荒的与人主动攀谈起来。 “喂,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血性的,是条汉子!” 听着对方的夸赞,楚绫歌眉梢微跳,拱了拱手道:“好说,好说。” 护卫队长见她没有迂腐的谦虚,更加高兴,咧嘴笑道:“倾家要多几个像你这样的,咱小姐也不至于总被人欺负,以后哥们罩你,谁要是找你麻烦,我就帮你揍他!” 楚绫歌感应着他神玄境初阶的修为波动,长眉又是微微一抖,抱拳道:“那就先谢过了。” 护卫队长笑容灿烂:“都是自家兄弟,客气啥!” 倾家最大的商铺,在芦城最为繁荣的主街之上,各色店铺林立,人声鼎沸。 当然,这么好的位置,四大家族自然不可能放着不用,整条街的大小铺面,十之七八都属于严翟梅张四大家名下。 剩下的那些,才能放开给到诸如倾家这般的诚信商贾们。 而这一切,都是城主府从中调控的结果,向来中立的城主势力,自然不可能让四大家族将所有产业尽数垄断了去。 一行人来到倾家商铺之时,店内已是来了好些客人。 或许是前几日在家憋得难受,坊市刚一恢复正常,许多人便大手大脚的消费,好像要将前几日没买没吃的,都统统补回来似的。 倾挽云三人踏入店门之后,原本闹哄哄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安静下来。 待有人认出行在最前的那位大美人,便是现任倾家家主之后,如苍蝇一般的窃窃私语声,又迅速开始在店内嗡嗡回荡。 “你们看,那个就是倾挽云!果然跟传说中一样漂亮,啧啧啧,就是命不好。” “原来就是她啊,听说她不仅克死了夫君,连相依为命的阿爹也克得死在了战场!” “你们莫要在人家背后嚼口舌,倾家小姐招谁惹谁了?积点口德吧!” “嘁!我们说我们的,管你什么事?” 众人的议论声虽小,却一字不落的被楚绫歌听了个完整。 心中不由得感叹:“这年头,再是能说会道都不如拳头够硬啊,若是在那四大家的店铺里,这些人哪有胆子敢谈论人家家主。” 好事之人对于自己的指指点点,倾挽云只当作没有看见,带着楚绫歌径直走到里间,去雅室里见大朝奉。 翠儿心里很是替自家小姐着急,想要告诉楚绫歌自家小姐只是曾经订过亲,现在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生怕对方听到那些流言误会了倾挽云。 然而眼下却不是说这种事的好时候,只能把话闷在肚子里,跟在两人身后,踏入了雅室。 这间店铺的大朝奉,是倾父的好友,一直都将倾挽云当自家侄女对待。 为人颇有傲骨,其他商贾花重金来挖人,他也不曾有过动摇。 倾挽云在此人跟前,也不需要讲太多的场面话,见过礼后,便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柴叔,这位是绫歌公子,十日之后的鉴宝大会,他会跟我们一同前去,今日带他过来,是希望跟柴叔取取经,再了解一些今年鉴宝会的信息。” 说着,倾挽云又恰到好处的露出一记温婉的微笑,道:“毕竟,以柴叔的经验,这芦城之中的大朝奉,可是没有几人能够与之相比呢。” 作者有话要说: 倾:可以帮我吗? 楚:可能不行。 倾:嘤嘤嘤 楚:....帮!现在就帮! 166.天玄腾蛇甲·☆ 柴宾, 芦城颇具名气的大朝奉。 在倾挽云之父担任倾家家主那时,柴宾就已经在店内供职了。 倾父身亡之后,也是有着他的大力支持, 倾挽云才得以度过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此时此刻, 柴宾眯着老眼将楚绫歌上上下下一阵打量, 心里有着老父亲看女婿般的复杂。 柴宾今年五十有余, 但修为却只得神玄境中阶,自然看不出楚绫歌的真实修为,瞧着对方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 估摸着最多也就刚晋入神玄。 在柴宾的记忆中,倾挽云还没有与哪位年轻男子走得这般近过, 不仅亲自带着人来店铺, 还要让对方一同参加鉴宝大会! 该不会是被那小子花言巧语给迷惑了吧?那般好皮相,也确实招姑娘们喜欢。 略作沉吟之后, 柴宾才开口:“鉴宝大会, 对于我们这种以买卖为生的商贾来说,其实也是淘宝大会, 独具慧眼,便能以最低的价格,收获被泥土掩盖的珠玉....” 听得对方一番讲解, 楚绫歌也算是弄明白了那鉴宝大会所存在的意义。 讲得差不多了, 柴宾话锋一转,盯着楚绫歌道:“所以,若是绫小友不通此道, 其实也没必要去那鉴宝大会, 就在此店积累经验即可。” 听到此处,楚绫歌哪里还会不明白, 对方这是想要考考自己。 “鬼面,大朝奉要出题了,你可得替我撑住啊!”楚绫歌在心中唤道。 “哼!就眼前这个老头,我摸过的宝物都比他这辈子听过的多!”鬼面极为不屑的哼哼。 倾挽云端坐一旁,心里也很清楚,若是绫歌过不了柴叔这一关,就算一同去了鉴宝大会,后者也会大摆臭脸。 美眸流转,稍稍朝着楚绫歌那处望去,见其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也没有出声相扰。 在心中与鬼面念叨一番后,楚绫歌才朝着柴宾抱拳道:“说得再多,不如一试,请柴叔赐教。” 楚绫歌也不知道这店里的人都管柴宾这种大朝奉叫什么,索性便跟着倾挽云叫了柴叔。 柴宾一听,更是有种自己的女儿被人给拐了的感觉。 心里正想着要拿出个什么样的东西来考考对方,门外却突然有着争执声传荡而来。 数息之后,一名伙计捂着半边高高肿起的脸颊,跑到雅室门外汇报,说有人跑来砸场。 柴宾皱眉,当即也顾不上考验,掀起袍角,便掠出了雅室。 楚绫歌三人自然也跟着往外走,刚行至门边,倾挽云便颇有些抱歉的小声道:“柴叔性子直,做事求稳,你多担待着些。” “没事,若是表现得太差,我也没脸再提要帮你的忙。”楚绫歌摆摆手,示意对方没必要为这事道歉。 说话间,三人再度来到店面大厅。 跑来闹事的并不多,一共也就四人,除了双臂抱胸立在最前的中年男子,其后的三人,竟是前几日被楚绫歌赶跑的那几个。 络腮胡眼神好,当先就将楚绫歌给认了出来。 鼓着眼珠子,以手指向前方,冲着自己这方的中年男子道:“赵哥!就是那小子,当时要不是他....” “闭嘴!” 络腮胡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赵开出声打断,好端端的初阶晶石被人动了手脚都没有察觉,他真怕那三个草包会说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来。 倾挽云也认出了络腮胡三人,当即走上前去,先朝柴宾递了个安心的眼色,才朝着来者道:“不知几位闯入我店中,还打伤伙计,欲意何为?” 她没有提及那日在倾家宅院发生之事,对方明显有备而来,旧事重提,只怕会被他们把事情越搅越混。 眼下这店里那么多客人也在围观,对方若是要颠倒黑白,还真不好解释。 赵开其实也不想多提那事,当日那三个草包丢人现眼之事,说不定已被传了出去。 自己若是再睁着眼说瞎话,根本立不住脚。 冷哼一声,赵开当即探出一掌,轻轻抛着掌心之中的一块甲片,道:“到你店上,自然是来做买卖的,你的伙计有眼无珠,我才出手替你教教规矩。” 倾挽云不卑不亢,字正腔圆的回道:“我倾家之人,还轮不到别人来教导规矩!” 她的这番反击,当即就赢得了不少客人的叫好。 当时那赵开打人之时,好些人都看着,谁也不是真的傻子,分辨得出后者来此的目的。 哪有人进门之后,话还没有说上两句,就动手打人的,还砸坏了一些桌凳,明显是来者不善。 倾挽云若是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反倒是让人看她不起,而如眼下这般,当得起家主风范。 那名挨了巴掌的伙计,瞧见倾挽云替自己出头,心中感动之余,泪水也不受控制的滚落了出来。 赵开瞧着对方一句话便笼络了人心,面色微沉,捏着手中的甲片,大声道:“这块灵宝,你给好好瞧瞧,识不得货,不如早些关门!” 说罢,也不待对方派人来取,赵开暗中以灵力将甲片激飞而出,直奔倾挽云肩头射去。 尖锐的破风声在整个大厅响彻而起,倾挽云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那如箭矢般射来的甲片,便已袭至身前。 若是被击中,肩胛估计当场都得被震得粉碎。 柴宾吓得亡魂皆冒,正欲摧动灵力去挡,有人却比他先一步掠了上去。 修长的手指朝前探出,在一众或惊骇或愤怒的目光注视下,将那甲片稳稳的夹住。 旋即,一道淡淡的慵懒男声便在众人耳边回荡开来:“出手这般毒辣,你这是不将城主府的巡卫队放在眼里么?” 突然出手之人,自然是易容成男子的楚绫歌。 而她口中的巡卫队,便是专管这条主街治安问题的正规军,似赵开先前那般动手,已是属于违背条令。 赵开既然敢于这般嚣张,自然是提前作了一番打点,如今受到对方指责,倒也不惧。 “哼,我又没伤着人,快些鉴宝吧,别拖延时间了!” 听罢赵开所言,柴宾当即就欲发飙。 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楚绫歌的声音就继续响了起来:“不就是一块天玄腾蛇甲么,这就是你跑来闹事的底气?” 当‘天玄腾蛇甲’这几个字从楚绫歌嘴里蹦出之时,围观者中好些人顿时就变了面色。 这种甲片,是锻造防御型灵器的绝佳材料,可谓是万金难求。 除了这种甲片本身数量稀少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它极难被人寻得。 无论是表面纹路,亦或是质感、气息,都与普通的腾蛇甲无甚区别,需得通过长时间的火焰煅烧,才能将两者分辨而出。 柴宾简直都快惊呆了,如果那甲片真的是天玄腾蛇甲,那即便是他亲自鉴定,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给出结果。 而显然在场众人也不会有那耐心等着煅烧,要知道,即便是最有效率的煅烧验证法,也得连续焚上十数个时辰,才能看出端倪。 倾挽云面色有些苍白,先前那一刻,她都已是做好血溅当场的准备了。 却不曾料到,那人又再一次的替自己化解了危局。 美眸定定的望着立于自己身前的瘦削背影,倾挽云心头微微一跳,那尘封多年的心房,似乎被什么东西敲开了一缕细小的裂缝。 翠儿也被刚才那一幕吓得两腿发颤,此刻都还有些惊魂未定。 伸手轻轻拽了拽倾挽云的衣袖,带着哭腔小声道:“小姐,你没事吧?” 倾挽云螓首轻摇,带着翠儿默然退了两步。 这种时候,对手已经开始暗下黑手,她若再凑身上前,不仅会成为别人的靶子,还会拖累自己人,撤回安全区域,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倾挽云的举动,与楚绫歌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缓缓上前两步,冷笑道:“还准备了什么东西?全都拿出来吧!” 赵开也有些懵,此前所设计好的计划已是全乱了套。 他本以为凭着一块天玄腾蛇甲就能大杀四方,哪里还准备有其他的东西。 杵在原地,面色忽青忽白的变幻了好一会儿,赵开才沉声质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倘若那只是普通的腾蛇甲呢!” 楚绫歌听罢,当即便朗声笑了起来:“这么拙劣的谎言你也说得出口?普通腾蛇甲?我给你五百灵币,你再去给我送四块与之相同的过来!” 此言一出,周围立即有着哄笑声响起。 若此处不是鉴定行当,赵开的质问尚且站得住脚,空口白牙谁也会说,提出质疑确属正常。 但在这等场所,哪个进来鉴宝的不希望自己手里的东西,价格越高越好。 现人家已鉴出东西是个极好的东西,赵开却硬着头皮怀疑自己带来的东西是破烂货,让人就觉得,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听着周围众人越来越起劲的嘲笑,赵开也崩不住了,趁着这空档,暴起出拳,径直便朝楚绫歌猛攻而去。 楚绫歌早就料到他还会出黑手,一直都暗中蓄着灵力等着呢,赵开还真就不负所望的撞了上来。 “柴叔,给他换个一模一样的普通腾蛇甲!” 暗中朝着柴宾传了音,楚绫歌将天玄腾蛇甲看似随意的朝后一扔,而后一掌拍出,直直迎向了赵开的铁拳。 167.媚眼如丝·☆ 倾氏商铺的大厅之中, 围观的众人还没从之前的戏码当中回过神来,两道身影已是狠狠的战在了一处。 一拳一掌在半空之中悍然相击,想象中的劲气席卷却并没有出现。 楚绫歌摧动风旋护住周围的同时, 暗劲猛然自掌心暴发, 推着赵开连连后退, 撞碎大厅边缘的木门, 直接将其弄到了大街之上。 两人一经交手,赵开就知道自己这回踢到铁板了。 他原本打算借着教训那小子的同时,趁机将倾家店铺给砸个稀巴烂, 打斗嘛,误伤很正常。 那些看热闹的人群, 又不认识自己, 在倾家铺子上受了伤,回头还不是只能去找那倾挽云的麻烦。 妥妥当当的一石二鸟之计, 却在楚绫歌一击之下, 尽数化作泡影。 赵开现在只想骂娘,收了李家不多不少的一点佣金, 今日只怕是要亏得连底裤都不剩! 楚绫歌知道这些泼皮没安好心,自然不会在店里跟他打,将其稳稳的带至街道之后, 才开始一笔笔的算账。 摔落街面之后, 赵开伸掌猛然朝地面一拍,借力反退,想要赶紧溜号。 然而, 还不待他退出一丈, 身后已是有着音波传来。 双耳以及脑袋像是被人同时塞进一口大钟,除了嗡嗡鸣响之外, 再也听不见其他。 音波尚未散尽,肩头已是挨了重重一记鞭腿,赵开的身躯顿时如炮弹一般轰射而出,将倾家店门前的一座石狮砸得四分五裂。 赵开在晕厥之前还在想,那小子下手可真狠呐,而且还挺记仇。 自己先前只是想弄伤那倾家小妞的肩胛,而此刻,自己的整片肩背估计都给对方给打碎了。 两人之间的战斗,从交手开始算起,到赵开喷血昏迷,拢共还不足一盏茶的时间。 当倾挽云以及一众伙计和客人跑到店门外时,就只瞧见赵开吐血砸碎石狮子的那一幕。 至于楚绫歌是怎么出的手,除了一直等候在外的倾家护卫队,路过之人根本都没能反应过来。 意识到有人当街相斗之时,战斗已是结束了。 护卫队长目瞪口呆的望着正立在一旁平静挽袖的楚绫歌,一时之间,连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 “先前我都跟人家说了啥?要罩着人家么?真是丢死老脸,人家一掌都可以打翻一整支护卫队了!” 倾挽云其实很少亲眼瞧见武者拼斗的场面,出得店门之后,瞧见赵开那副满身是血不知死活的模样,心里就害怕得紧。 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手脚皆是透着一股凉意,像是被人抽走了热气一般,心神不宁的快步走到楚绫歌跟前。 美眸上上下下的将眼前人打量一番,确认对方没有受伤,心里悬着的大石,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楚绫歌本是无事,但瞧着倾挽云那有些苍白的面色,反倒是心中打起鼓来。 伸手轻轻扶住对方那有些颤抖的纤纤玉臂,问道:“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 倾挽云尚未回话,翠儿已是抢着答道:“小姐自小便害怕见血。” 正说着,街道一侧,便有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 随着脚步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男子的喝声:“都给我让开!何人在此斗殴!” 人群快速分开,一支由十二人组成的持枪小队,便是出现在倾家店门口。 城主府的巡卫队,倒是来得凑巧。 领头队长,是名皮肤黝黑的瘦小男子,即便是穿着厚实的甲胄,也没能将其体型撑得粗壮一些,反倒是有种铁甲挂在竹杆上的滑稽感。 在看到躺在碎石堆里的赵开时,瘦小男子两颊之上明显掠过一丝惊色。 他知道赵开一行人到倾家店铺闹事,特意带着人去别处多巡了一圈,没料到事情的发展竟是超乎了原有的走向。 瘦小男子虽然长得萎缩还贪财,却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一瞧赵开那伤势,就知道倾家定有强者相助。 念头快速在脑海中转了几圈,而后抬眼朝着四周略一环视,很快便发现了站在倾挽云身边的楚绫歌。 大踏步走到倾挽云跟前,罕见的朝她行了一礼,而后便出声询问道:“倾当家的,刚才发生了何事?” 瘦小男子虽是朝着倾挽云在说话,但眼角却总是瞟着一旁的楚绫歌,发现自己竟无法探出对方的修为,心中惊讶更甚。 他的动作虽然进行得很隐蔽,但却没有逃过倾挽云的眼睛。 一想到身旁之人正护着自己,倾挽云说话也比平日多了些底气,当即原原本本的将先前所发生之事,跟对方讲了一遍。 倾挽云本就生得温婉动人,嗓音又是与普通女子截然不同的低磁,听着她娓娓而言,无论视觉还是听觉,都给人一种莫名的享受。 楚绫歌原本以为倾挽云刚刚受到惊吓,面对着城主府巡卫队长的问话,多多少少会透着些紧张。 然而,令她没有料到的是,倾挽云表现得非常好。 口齿清晰,三言两语就将整件事说得明明白白,不由得也是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就在刚才,倾挽云像是站也快要站不稳了,但她却能快速调整自己的心绪,克服内心的恐惧,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瘦小男子听罢,立即出声,让人将与赵开一同前来的三人带过来,却得知那三人早就脚底抹油溜了个没影。 冷哼一声,便挥来手下,先将那赵开抬去医馆,待他醒来再行询问。 做完这些之后,瘦小男子又朝着倾挽云道:“照倾当家先前所讲,对方是带着一块甲片前来鉴定,而后才有了之后的事。” 一听他提起这事,倾挽云立即就知道眼前这名队长有问题,不是与那闹事之人一伙,就是想私吞那块天玄腾蛇甲。 她还没有开口说话,楚绫歌便朝着店门方向大声道:“柴叔,这位队长大人,要带走那闹事之人的天玄腾蛇甲,麻烦你将字据准备好,让队长大人回去好交差!” 楚绫歌的这一嗓子,令百余名围观群众都清清楚楚的听了去。 若是回头有人又要拿天玄腾蛇甲来说事,许多人都能证明,东西是被城主俯的巡卫队长给带走了。 柴宾心中欢喜,快速立好字据,亲自捧着两样东西,交到了瘦小男子手上。 有着不少人出声作证,瘦小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心里想着能把天玄腾蛇甲给要回来,都已经很对得起赵开了。 巡卫队离开之后,围观人群也自发散去。 柴宾想要狠狠的朝楚绫歌夸赞一番,却也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再看向后者的时候,就如同看着一名满意之极的准女婿。 一行人回了倾宅,柴宾再也忍不住,伸手拍着楚绫歌的肩头,哈哈大笑道:“绫歌啊!今日多亏有你哇,干得漂亮!” 笑了一阵,伸手朝着纳戒一抹,先前那块天玄腾蛇甲便是出现在众人眼前。 倾挽云眼尾微微勾起,侧头朝着楚绫歌望去,眼底不经意间释放而出的风情,令一旁的翠儿都有些心慌心跳。 “太好了!小姐这一眼,绫公子只要不是瞎子,绝对不可能没有反应!” 翠儿心中所想,倾挽云自是不知。 事实上,她也不是故意要去魅惑什么人,只是天生柳叶眼,眼波流转间,媚眼如丝,这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你们是什么时候商量着调换天玄腾蛇甲的?还有,如果被他们发现带走的只是普通腾蛇甲,会不会又跑来找麻烦?”倾挽云快速问道。 望着对方眸底透出的柔光,楚绫歌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 赶紧将目光不动声色的移到柴宾身上,笑着道:“放心吧,那幕后之人即便是要找人麻烦,找的也是那尖嘴猴腮的队长。” 柴宾立即接过话头:“就是!云儿不必觉得有愧,人家三番两次的欺上门,就该让他们出出血,才能长记性!” “那么柴叔,我这是否算是通过了你的考验呢?” 听着楚绫歌的言语,柴宾当即老脸一红,吹着胡子道:“唉,老了老了!以后这倾家啊,都得靠你们了!” 柴宾话语之中的暗示,与他相处多年的倾挽云又如何听不出来。 羊脂玉一般的粉颈之上,悄然泛起一抹绯红,倾挽云不欲继续这个话题,连忙带着翠儿朝着自己厢房走去。 柴宾笑而不语,跟楚绫歌闲聊了几句,便又回铺面坐镇去了。 楚绫歌倒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多么了不得之事,顺手收拾一名欺善怕恶的家伙而已,完全就是小意思。 这日之后,倾家店铺的名声突然就小小的火了一把。 一连数日,都有着不少人特意跑到店里,想要亲眼看看那位目光如炬又很能打的英俊青年。 当然,这些人无一不是扑了个空。 ‘英俊青年’楚绫歌,一直都待在倾家宅院里修炼,争取在鉴宝大会开始之前,将状态调整至最佳。 听倾挽云所说,在那鉴宝大会之上,会出现很多从古战场挖来的东西。 这批物件,虽然大部分都是破损的灵器或是普通用品,但其中也藏着一小部分真正的宝物。 只要你有那能力慧眼识宝,就能花很小的代价将其买下。 古战场遗留下来的异宝,光是想想,楚绫歌便有些心头发热。 恨不得立即就掠入倾挽云所说的鱼目广场,让鬼面替自己找上十个八个大幅提升实力的灵物来! 168.鉴宝大会·☆ 十日时间, 转眼即逝。 这一日,既是芦城每年一度的鉴宝大会,又是全民狂欢的盛事。 在倾挽云有记忆那会, 鉴宝大会就已经开始举办, 只不过早些年, 关注之人只局限于商行内部。 往后发展, 规模越变越大,参与人数也急剧增多。 若不是城主府有意控制,几个邻城的商贾也会跑来分一杯羹。 城主那方考虑的是如何维/稳, 四大家族则是为了各自的垄断利益,不可能让邻城大商行参与其中。 楚绫歌盘膝于塌, 修炼了一宿, 终于在鉴宝大会来临之前,将体内暗伤尽数修复。 继天极山脉那场摧枯拉朽的激战之后, 又先后经历了空间乱流以及胜利大逃亡, 令得楚绫歌足足休养了半月,才得以恢复完全。 不过, 之前遭受的种种磨难,风雨过后,皆都变作楚绫歌通往强者道路上的坚固基石。 此时此刻的楚绫歌, 不仅肉身强度更胜从前, 就连许久都没有明显动静的修为瓶颈,也隐隐有了一些松动之象。 “鉴宝大会之后,得寻个时间闭闭关了, 希望今日, 能淘得一些真正的好东西!” 细细将自己的经脉、内腑查探一番,楚绫歌这才收回心神, 瞧着天色已明,便起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刚走出客房没几步,抬眼就瞧见不远之处一道温婉的倩影正亭亭而立。 晨曦轻盈的洒落,在倾挽云娇躯周围渡上一层薄薄的光,将其本就莹白如玉的肌肤,凸显得更加晶莹剔透。 见到楚绫歌出现的那一瞬,倾挽云狭长的柳叶眼微微眯起,弯出一道令人心动的弧度。 “早啊,挽云小姐,此刻就出发么?”楚绫歌踩着细碎的光,走到倾挽云身前停下。 倾挽云却没有立即回答,微微转身,从侍女翠儿手中取过一套衣衫,而后递向楚绫歌,温言道:“待会咱们是从商行通道入场,换上这身行头,可以减一些烦人的盘问。” 听得此言,楚绫歌便径直将衣衫接过,赶紧又回房更换衣袍。 待房门合上之后,翠儿悄咪咪的盯着倾挽云,小声道:“小姐,你怎么不告诉绫公子,那衣衫是你亲手为他做的?还熬了好几宿呢!” 倾挽云面色微红,垂下眸光,低声道:“越发没规没矩了!” 翠儿缩着脖子,暗中吐了吐小舌,弱弱嘀咕:“本来就是嘛,小姐你手指都扎破了,为什么不让绫公子知道?” 话音刚落,房门开启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倾挽云眼尾朝着翠儿微微一扫,后者立马就鼓着腮帮子收了声。 楚绫歌却没有注意到两女的细微小动作,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在连连称赞身上这衣衫非常合身。 望着眼前俊逸脱俗的瘦削青年,倾挽云心里也是有着说不出的愉悦。 那月白色的袍料,她在瞧见的第一眼,就觉得很喜欢。 回想着楚绫歌好像换来换去都是那两身练功袍,当即就有了给对方做套衣衫的想法。 此刻这套儒雅的长衫被楚绫歌穿在身上,更加显得身姿挺拔如玉,若是再摇上一柄折扇,就算是芦城第一美男的名头,估计也能去争上一争。 不过,倾挽云知道对方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听柴宾暗中所言,那人的修为很有可能已经踏入了法相境。 是以,在剪裁这套衣衫之时,倾挽云综合了练功袍与行商儒衫的特点,使得那长衫不会令得对方束手束脚。 在那袖角的位置,还以蓝色丝线绣着一个‘绫’字,旁边铺以暗纹祥云,细节之处,也可谓是无可挑剔。 楚绫歌第一回穿着这种类型的衣衫,既新奇又喜欢,也没多想,高高兴兴的便与倾挽云出发前往鉴宝会场。 鉴宝大会有着较为严格的入场筛选,除去那些出售货物的队伍,其余人等,必须得上交一笔不菲的灵币,才有资格参加。 翠儿没有一同前去,除了楚绫歌之前见过的柴宾,还有两名年轻的学徒亦步亦趋的跟着,积累经验。 鉴宝大会设在芦城最大的中心广场,平时里,此处是一片平整而广阔的闲地,而每当有着重大活动之时,便会临时做些改造。 比如眼前这般,因为出现的物品实在太多,至宝与垃圾常常混杂在一起,鉴宝大会的场地,便被称之为鱼目广场,取着鱼目混杂之意。 诺大的鱼目广场,被隔出了三大区域。 楚绫歌心心念念着那些从古战场挖出来的东西,倾挽云便带着她先行来到横七竖八的交易街区。 柴宾非常有眼力劲的带着学徒们去往了别处,好令两个年轻人能有更多交流感情的空间。 然而,交流感情是没有交流感情的,逛了一上午,两人连交流也很。 望着眼前一大片堆积满地的物件,楚绫歌与鬼面如同畅游进了梦想的海洋。 一个博闻广识,一个有着法眼那种超级作弊器,这些从古战场挖掘而来的‘破铜烂铁’,两人恨不得尽数收回去好好研究。 当然,这种事,两人也只是想想而已。 楚绫歌挑宝挑得投入,周围人头攒动又拥挤得厉害,倾挽云被人群一挤,险些摔倒,再抬眼时,已是不见了前者的身影。 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倾挽云倒也不急着寻人,走到相对人流较的摊位,也开始细细看起这些年代之物来。 先前楚绫歌走得有些快,她都没来得及仔细观摩,此刻身边无人,倒也算是不错的个人时光。 倾挽云身姿婀娜,曲线柔美,再加上商贾世家的熏陶,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独特的威仪。 那般威仪,并未给人一种盛气凌人之感,而是当她认真做事的时候,所散发而出的专注,令她整个人都仿佛笼在一层圣洁的光晕之中。 周遭之人见着这般,既想凑近其身,却又不忍相扰。 当然,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静静的在旁欣赏。 倾挽云正以绸布托着一块碎玉细细相看,身后便传来一道非常不友善的女声。 “哟!这不是近段时日风头正盛的那谁嘛!怎么独自一人在此?听说你又新养了个小白脸,没有瞧见呢?” 听得这个声音,倾挽云细长的弯眉便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心中暗叹一声倒霉,放下手中碎玉,缓缓转过身来。 不出意料的,又遇上了四大家族的三名娇女。 说话夹枪带棒之人,正是严家小女儿,严素心,身旁跟着的两人,一个是翟家翟慧,而另一个,则是张家张明蝶。 三女的关系并非有看上去那般姐妹情深,只不过在名利场上,该做的姿态,这些大势家族里的小姐,皆是懂得做足场面。 张明蝶是众女之中唯一一名修行者,年龄也最大。 近日,她正为弟弟身亡之事烦恼,若不是鉴宝大会太过重要,她根本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严素心之所以这么毒舌的挖苦倾挽云,说起来也实在狗血。 四大家族中的梅家,有着一位俊美如玉的梅公子,翠儿之前还将其拿来与楚绫歌做过比较,说的正是那位梅松。 梅松曾在公开场合表示欣赏倾挽云那般女子,严素心便逮着机会的欺负后者。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倾挽云每每遇到严素心,就觉得脑仁疼。 倾家不比严家有着惹不起的背景,倾挽云也不想为了这种事跟对方争执,基本上采取的都是退让策略。 也正因如此,严素心愈发肆无忌惮的损人。 好像将对方说得一文不值,梅松就会喜欢她一样。 翟慧心里最瞧不上的,就是严素心这种不带脑子出门的傻妞,但她表面从来不会显露,更不会替倾挽云出头。 弱肉强食,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倾挽云朝着张、翟两女微微颌首,便转身离开,并不打算多加理会严家那位泼小姐。 瞧见她这般态度,严素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快步上前拦住对方去路,大声道:“怎么?你敢让小白脸在店铺上行凶,还不敢让我说是吧?” 倾挽云顿住脚步,神色淡然,不徐不疾的回击道:“素闻严家教养森严,懂礼识仪,严小姐这般作派,可是上一回的经书没有抄够?” 听她提起这事,严素心顿时气得险些跳脚。 上一回她会被罚抄经书,就是因为欺负倾挽云。 但今日却是不同,身旁还有着其他两位娇女,父亲如果罚了自己,岂不是侧面印证两位娇女也是‘同犯’。 杏眼一瞪,严素心便更加大声的嚷道:“究竟是谁不懂得守礼?你的夫君以及父亲,皆是被你克死,你不思为他们守节,成天勾三搭四的,真是不知廉耻!” 此言一出,喧闹的街道顿时便安静了下来,无数道探究的目光,齐刷刷的钉到倾挽云身上,尖锐如锋。 “第一,我未曾嫁人,并未有夫君一说;第二,我的父亲与芦城千万儿郎,皆是将热血抛洒在了战场,才换得芦城安然,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不敬那些英雄们的亡魂!” 此言一出,周遭许多知道那场战役的武者,便开始议论纷纷,矛头自然皆是指向口无遮拦的严素心。 倾挽云的不卑不亢,换得了自重以及旁人的尊重。 然而,伤疤被揭,她的心里也像是被人开了道口子,穿堂风呼啸而过,割得心口生疼。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件衣衫,袖口设计有着一丢丢隐晦的心思,‘绫’字旁边铺以暗纹祥云,寓意着挽云小姐其实有那想要相伴左右的意思,大家是否猜到了呢? 楚绫歌:“唔....没有猜到。” 陆寒溪:“呵呵,一看便知。” 169.教训·☆ 数年之前的那场芦城保卫战, 严素心自然很是清楚。 话一出口,她立即就意识到了失言,此刻被人指着鼻子议论, 一张俏脸如同在热油之中滚过一般, 红得发亮。 打小时候起, 严素心就是在蜜罐子里泡着长大, 哪里受得住这般千夫所指的场面。 虽然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做自受,但这并不妨碍她将一切都归咎到倾挽云身上。 恨恨的望着立于近前的窈窕倩影,严素心的眼神, 仿佛是淬了毒。 “来人!把那贱人给我拿下!”严素心转身,冲着跟在后边的严家护卫大声吼道。 护卫们目睹了事态的全程发展, 此刻听得自家小姐所言, 心里也是觉得有些丢人。 但严素心的命令又不能不听,于是乎, 立于最前方的两名护卫, 只好硬着头皮朝着倾挽云而去。 翟慧实在是看不下去,正欲开口将严素心劝走, 两道尖锐的破风声却突然由远及近的响彻而来。 两名护卫刚刚伸出大掌,准备一左一右将倾挽云架走,肩头就已是被劲风大力击中, 血花如箭矢般飞射, 身躯也随之朝后砸出老远。 “抱歉,刚刚瞧着一件稀奇的古物,回头已是瞧不见你了, 没事吧?” 听着楚绫歌略带愧疚的嗓音, 瞧着那正朝自己踏步而来的颀长身影,倾挽云鼻尖有些发酸, 但仍是勉力朝来者挤出一丝笑意,轻声道:“我没事。” 严家惹不起,倾挽云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令得对方揽上祸事。 楚绫歌刚走到倾挽云身边站定,还没有朝严素心一行兴师问罪,后者便抢先发起难来。 事实上,瞧见自家护卫被击伤,严素心暗中还有些高兴,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这次鉴宝大会,严家来了好些高手,自己爹爹和哥哥们也在,今日,自己就要将倾家那贱人彻底踏进烂泥! “倾挽云!看不出来,你养的小白脸还挺能耐的啊!哼,我看你....” 话刚说到一半,严素心的声音便戛然而止,鼓着一双圆眼,面颊也渐渐有着紫意透出,像是被人用力扼住了咽喉。 楚绫歌微微侧头,余光瞧着严素心舌头已是有所往外长伸,垂于袖角之下的手印,才悄然收敛。 再度能够呼吸之后,严素心便开始咳嗽,气还未喘匀,便指着倾挽云那方,嘶吼道:“严家的侍卫都死光了吗?给我杀了他们!” 楚绫歌长眉微拧,伸手拍了拍倾挽云的肩头,示意她安心待在原地别动,而后便径直朝着严素心走去。 在严素心的大声叫喊中,六名护卫纷纷祭出兵刃,朝着楚绫歌围攻而去。 大日屠魔扇旋转而出,将劈挑而来的兵刃前端斩落之后,细小的风刃如暴雨一般射出,一道不落的招呼在六名护卫身上。 楚绫歌出手自有分寸,护卫们看起来伤得有些惨,但却并未真的闹出人命。 瞪眼望着继续朝自己走来的颀长身影,严素心觉得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来,自己可是带了八名护卫啊,怎么突然之间就全败了呢? “你....你不能杀我!否则....我爹不会放过倾家的....” 听着严素心那磕磕巴巴的威胁,楚绫歌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屈指一弹,前者压于发顶的翡翠首饰便爆裂而开。 劲风沸腾间,失去了束缚的头发便开始随风乱拂,瞬息之后,披头散发的严素心便跌坐在了地面,看上去像是刚从古战场挖出来的一把发菜。 不带任何温度的淡然声音,自其头顶洒落:“若是你以后再敢欺负她,下一次,我便削了你的脑袋。” 严素心简直都给吓懵了,刚才劲风扑面的那一瞬,她真真切切的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此刻后怕起来,连牙关都开始猛烈打颤。 将话扔下之后,楚绫歌便再不多看她一眼,转身又朝着倾挽云走去。 翟慧早被张明蝶拉到了安全地带,此刻瞧着教训完严素心潇洒离去的那道身影,美眸之中竟是神采飞扬。 若不是严家小姐还狼狈的在地上瘫坐着,她真想朝着那道身影追上去,哪怕是主动跟倾挽云瞎套近乎,也要与那英俊青年搭上关系。 对方刚才一系列的言行,每一样都击在了翟慧的审美弦上。 “算了,待今日之后,再去找他也不迟,随便放些买卖给倾家,不怕没有机会与他接触!” 翟慧心中所想,楚绫歌自是不知,走到倾挽云身边,便欲带着她离开。 而就在这时,一道骇人的威压突然从天而降,将此间所有围聚之人尽数笼罩,不让任何一人有机会趁乱离开。 与那威压同时到来的,还有一道怒气冲天的中年男声。 “何人这般放肆,敢对我严某的爱女出手!” 听到这个声音,严素心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语无伦次的嚷嚷着,也听不清她具体说了些什么。 原来,严素心见倾挽云两人想走,发狠摔碎了父亲交给自己的血玉。 那枚血玉,是留给她在生死攸关之时用的保命之物,一旦捏碎,严父便可立时赶去救援。 严家家主严航正在与其余几位家主闲谈,忽然感应到小女儿那方碎了血玉,立即吓得亡魂皆冒,连招呼也没来得及打,摧动灵力便朝某处飞掠而去。 严航先是瞧见了躺了一地的自家护卫,而后才在人群中瞧见了狼狈的女儿,见她没有受伤,险些跳出喉咙的心才又咽了下去。 “谁干的,滚出来!” 身为芦城四大家族之一,严航自是有着不分青红皂白替自己女儿出头的底气。 鹰隼般的眼睛,朝着围观众人快速扫视,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楚绫歌身上。 倾挽云见状,赶紧伸手拽住了身旁之人的袖子,生怕对方站出去与严家家主相斗。 事态莫名演变成这样,倾挽云心里很是后悔,若是自己没有拿话激怒严素心,便不会将绫公子置于眼下这般地步。 小的不懂事,老的也是混蛋,楚绫歌原本没想着将事情闹大,此刻也是动了真怒。 将倾挽云拉至自己身后,楚绫歌上前两步,望着满脸怒容的严航,冷笑道:“是我干的,你待如何?” 在这芦城之中,严航脸面如金,就连城主也是要给他三分薄面,何曾有被人当众这般出声相怼过。 “哈哈哈!好!很好!我待如何,现在就让你知道!” 严航怒极反笑,一语言罢,便径直出拳,朝着楚绫歌猛轰而去。 楚绫歌丝毫不惧,摧动灵力先将倾挽云稳稳送至远处,而后蓄力于掌,直直朝着对方悍然迎击。 “断龙皇劲!” 心中一声低喝,楚绫歌掌印已是狠狠的轰在严航的铁拳之上。 沉闷的音爆声自拳掌相接处传荡而开,劲风席卷间,离得稍近的围观者直接被扫得吐血跌飞。 一击之后,两人同时朝着后方连连倒退。 楚绫歌在后退之余,手印悄然一变,引爆了先前侵入对方体内的暗劲。 严航还没能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体内便有着剧痛传来,大骇之下,赶忙运转灵力,驱逐着那些在自己经脉之中横冲直撞的劲力。 “噗!” 站稳之后,仰面便是一口鲜血喷出。 瞧着这一幕,所有人都有种处于梦境般的感觉,严家家主可是货真价实的法相境中阶强者,竟然被那青年一掌击得吐血! 那岂不是说,倾挽云身边那看起来不足二十年岁的俊才,修为至少得是法相境高阶? 这个想法,简直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楚绫歌自然尚未到得法相境高阶,先前那一击,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却是揉合了许多关窍在其中。 只不过这一点,旁观者无从知晓罢了。 严素心面颊的泪水尚未消散,就瞧见自家爹爹吐血的景象,不敢置信的望着一脸平静的瘦削青年,生平第一次觉出浓浓的悔意。 诡异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数道破风声便是传荡而来。 其余几家家主,以及鲜少露面的城主,齐齐而至,待看清眼前景况之后,心中皆是大为震惊。 最先出声的是芦城城主简加泽:“诸位,今日是我芦城举办鉴宝大会的好日子,还望给简某一分薄面,有些误会,还请等到大会结束,再来相商,如何?” 简加泽说话的时候,是朝着周围众人,但那精明的眸光,却一直打量着楚绫歌。 “好陌生的面孔,观其气息波动,也不是一些不要脸的老家伙故意扮嫩跑来闹事,年纪轻轻便有这等实力,倒是值得结交一二!” 简加泽眼光毒辣,心思也足够活络,瞧着楚绫歌实力过人且又一表人才,说出的话语,也暗中偏向了对方。 城主有意替自己打圆场,楚绫歌又岂会不懂得借坡下驴,连忙朝着简加泽抱拳客气道:“简城主之命,在下照办便是!” 先前一击之后,楚绫歌刚好退至倾挽云身旁,简加泽城主的身份,也是后者快速凑在其耳边所说。 简加泽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又将目光移到面色阴晴不定的严航身上,道:“不知严家家主意下如何?” 趁着先前那空档,严航也是听见了张明蝶跟其父简短的汇报,知道整件事皆是自己女儿惹出,一张老脸简直有些无处安放。 “既是误会,严某也没什么好说的。”严航回头瞪了一眼抽抽泣泣的女儿,拂袖冷哼,“哭个球!立马给老子滚回家去!” 170.送宝大会·☆ 鉴宝大会自由交易区域, 由严家小姐莫名挑起的事端,最终也以严家大跌脸面作为结束。 望着愤然离去的严家众人,楚绫歌心中却并无一丝胜利之后的喜悦。 “此事虽然暂了, 但严家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归返之事看来得稍微缓一缓, 严家的怒火, 挽云小姐只怕还承受不住。” 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滴水不漏的回答着简加泽的话语。 聊了一会儿,简加泽抬眼瞧了瞧天色, 便邀请楚绫歌两人共同前往会场主区域,再过不久, 那里将会举行鉴宝大会的重头戏。 对于简加泽的有意示好, 楚绫歌自是稳稳接下。 言谈之中,免不了提及先前之事, 楚绫歌是之后才匆匆赶来, 故而,倾挽云便被她顺理成章的推了出来, 将事情的始终如实讲了一遍。 简加泽身为芦城城主,对于倾家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商贾既无印象,也没有想要去多加了解的兴趣。 但此刻短暂相处下来, 倾挽云却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气质脱俗, 大方得体,心性也是一等一的好,难怪那名叫作绫歌的青年会为了她冲冠一怒, 不惜得罪严家。” 城主大人亲自带路, 后边还跟着几大家族的当家人,那般排场, 看得周围众人瞠目结舌。 没多过久,严素心当街为难倾挽云,最后被人当众打脸之事,便从鱼目广场传至满城。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中心区域,简加泽一干大佬便径直落座于最前端的尊席。 倾家的位置原本较为靠后,但今日托得楚绫歌的福,被引领至了大商贾才能踏足的坐席。 两人刚刚坐下,柴宾三人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出示了倾家商牌之后,也得以来到贵宾区域。 瞧着倾挽云安然无恙,柴宾悬起多时的一颗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眼神古怪的望着两人,柴宾压低声音问道:“我听说严家那位又跑来找碴,此刻又是个什么情况?咱们怎么坐在这么前端?” 倾挽云言简意赅的将事情再度重复了一遍,听得柴宾三人面色如跑马灯似的变来变去。 待倾挽云说完之后,柴宾瞧着楚绫歌的目光愈发不同,面上一派欣慰,心里恨不得让两人原地成亲。 这般优秀的女婿,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正兴奋着,不远处的高台之上便有着钟声传来。 听闻此声,四处纷杂而喧闹的人声也快速安静下来,灵钟敲响,便预示着此番最为重要的鉴宝环节即将开始。 这一项进程,楚绫歌一早便听倾挽云说过,于是也没太认真聆听台上那老者的絮絮叨叨,只在心中与鬼面兴奋的谈论着之前搜寻的那些宝物。 足足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台上那老者才发言完毕,话音落下之后,好些性子急的商户便立即开始登台。 这个环节,每个在芦城叫得出名号的商户都有资格参加。 一家商贾只能有两人登台,一人负责去往后台区域,于万千堆积如山的琅琊原石之中,初步挑选出一定数量的原石。 另一人则留在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鉴定自己同伴送过来的琅琊原石,最终将有把握开出能量的原石留下。 时间为一个时辰,钟响之后,便会有城主府之人当场开启原石,最终以能量原石的数量,以及命中率的高低来决胜负。 排名前十的商户,除了能将开出的原石尽数带走之外,还有着灵币与名誉的双重奖励。 往些年,倾挽云要么放弃登台参赛,要么是与柴宾搭档上台,可惜从未闯进过前十。 原因其实也不难理解,对手们的实力实在是太过强大。 首先,严翟梅张四大家每年近乎都包揽了前四的位置,以他们的家族底蕴,寻出两名专攻此道的朝奉,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其后的六个排位,也是那些大商贾的囊中之物。 “绫歌,此番鉴宝大赛,你便陪着小姐登台吧,争取给咱们倾家招牌也亮亮相!”柴宾满脸希冀的望着楚绫歌。 楚绫歌想了想,点头应下,而后起身与倾挽云一齐朝着石台之上行去。 两人的出现,顿时便吸引住了无数人的目光。 一直都暗中观察着倾家的城主府一方自不必说,四大家族也是各怀心思,打量着那正朝鉴定席行走的两人,悄声交谈着。 翟慧眼也不眨的盯着台上那道瘦削而俊逸的身影,心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她所坐的位置,视线极好,楚绫歌两人的任何一道小小举动,也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以她的身份及容貌,从来就不缺乏追求者,但翟慧从来都是表面好言相待,从未真正的动过心。 她的眼光极高,即便是芦城公认的美男梅松,也并不能完全符合她的要求。 以翟慧的话说,梅松那人虚有皮相,性子太傲,自身实力又只得一般。 哄得那些无头无脑的傻姑娘要死要活还行,放在她的眼中,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贵家公子哥。 而那个站在倾挽云身边的男子却是不同,虽然翟慧连话也未曾与之说上一句,但前者却是实实在在的入了这位贵家小姐的眼。 “他究竟还能否再度令人刮目相看?真是期待呢!”翟慧红唇轻抿,心中缓缓的念道。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有着万余数,比赛尚未开始,众人便交头接耳的开始指着上台之人议论。 在瞧见倾挽云与楚绫歌这对组合之后,人群之中便出现了小范围的沸腾。 “那不是倾家之主嘛!好些时日未见,竟已是出落得这般绝色了啊!” “呵呵,你这老小子,可别想着打人家的主意,看见倾挽云身边的青年没?他动动手指,便能切下你的脑袋!” “刚才他与严家众人的那一战,我也看见了!卧槽,真是不敢想象,这么年轻,居然是位法相境强者。” 众人的这些谈论,楚绫歌两人自然是不得而知。 来到临时分配的鉴定席后,楚绫歌便开始低声与倾挽云交谈。 “往些年开出的琅琊原石中,都是些什么属性的能量呢?” “五行属性都有,还有一些不是特别常见的特殊属性,哦对了,开出特殊属性的原石,在同等命中率之下,成绩会略胜一筹。” “这样啊,那赛制有没有规定原石的数量?” “这个倒是没有限定,不过,通常来讲最后留下来当众开启的,都不会超过十个,数量太多,反而会拉低命中率,大多数的原石,里边都是没有能量的。” 两人正悄声说着,台上的老者便再度出了声。 “本届鉴定大赛,共有着五百商户参与,若是再无人登台,那么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随着老者此番话尾音的落下,好些人便争先恐后的朝着后台区域掠去,每个人的手上都拎着一方大竹篮,用于装盛原石。 堆放于后台区域的琅琊原石虽然杂乱,但每块石面上都刻有印记,以防止有人作弊。 “你在此稍等,我过去挑选。” 将话留下之后,楚绫歌便提上竹篮,随着其他参赛者去往了后台区域。 “啧啧啧,这哪是什么鉴宝大会呀,我看这分明就是送宝大会!”鬼面乐呵呵的声音,当即出现。 楚绫歌也在心中大为感慨:“可不是嘛!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刚才那老者说什么来着,排位在前十的,所开原石都能带走对吧?” “对的!不要浪费这个机会,先感应风属性能量的原石,统统挑走!”鬼面说得激动,恨不能跑出来亲自操作。 “那怎么行?凡事过犹不及,我得每样属性都来上一点,目的才不会那么明显!”楚绫歌一边说,一边开始蓄力准备。 琅琊原石,乃是一种能量储存相对完美的奇石。 一般而言,涅磐境以下,基本上都无法感应到其内的能量波动。 类似这种商贾比赛,涅磐境强者根本就瞧不上,各大势力也不可能让自家供奉的大佛跑来做这种事。 是以,在所有人的认知中,只要城主府不偏袒,这个赛场上,就不会有作弊的情况。 想要赢得比赛,拼的只会是各家朝奉们的眼力以及经验! 当然,拥有着法眼这等超级作弊器的楚绫歌,不在以上之列。 将法眼开启一半,眼前密密堆积着琅琊原石的世界,顿时就变成一汪能量的海洋。 “这琅琊原石果然有些奇特,粗算下来,百块之中,就一块其中蕴藏有能量,还藏得那么隐蔽,啧啧啧,真不知是谁最先想出的这等比赛。” 心里默默腹诽着,楚绫歌已是开启了忙碌的收取活计。 当周围众人还在认真无比的一块块翻看细研之时,她的竹篮已是快要装载不下了。 琅琊原石不允许存入纳戒,楚绫歌没法,只能一趟趟的将满载的原石堆放于倾挽云的鉴定席上。 瞧着这一幕,下方好些同行顿时便发出阵阵哄笑,顺便替倾挽云默了道哀。 挑选出那么多的琅琊原石,纯粹是给鉴定那人添乱。 一个时辰,满打满算也就能鉴定出十多块原石,倾挽云身前,怕是堆了有百来块了! 楚绫歌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将原石放好之后,附在倾挽云那玲珑秀耳边上,悄声道:“你就照常鉴定,这些一个也别扔,待会通通开启!” 作者有话要说: 炎炎夏日,我可以被灌溉一些营养液吗? 171.灵傀·☆ 高台之上, 倾挽云端坐鉴定席,纤纤玉掌托着一块琅琊原石,正专注而认真的查看着。 楚绫歌则微微弓着腰背, 凑在其耳边轻声言语。 倾挽云已是对她情愫暗生, 此前又从未经历过情/事, 被楚绫歌甘冽的气息稍稍笼罩, 顿时便有些心慌意乱,耳根子红得仿佛快要滴出血来。 两人所在位置较为靠前,加之本身就十分出众的身形容貌, 导致此时直接就沦为了众人关注的重心。 当然,抛开对于两人外在皮相的议论, 大多数的人, 面上都带着一股看待好戏时所特有的嘻笑。 只有几大家族势力达到涅磐境的供奉,才能清楚的感应到倾挽云身边那些原石的特殊波动。 翟家的供奉修为最强, 觉察出那些琅琊原石个个都蕴藏着不俗的能量后, 心头一惊,竟是将手边的茶盏给打翻了去。 “童老, 您没事吧?”翟家家主眉峰微皱,有些担忧的沉声问道。 童浩摧动灵力,将掌间所沾的水渍尽数清理, 而后才摇头笑道:“无事, 只不过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瞧着翟家数人皆是满脸好奇的将自己盯着,童浩才又接着道:“三十六号鉴定席,你们瞧着看吧, 过不了一会儿, 会让所有人震惊的!” 类似童浩这处的对话,也同时在另几处大家族之间出现着。 其余几处倒也只是当作比较新奇的谈资, 而严家区域那方,众人的面色却是极为难看。 楚绫歌表现得越是出众,他们想要找上倾家直接打击报复的难度也就越大。 损失一些人力物力倒还只是小事,严家真正顾忌的,是其他竞争对手趁机在中间捣鬼,那样一来,自己的损失可就有些无法估量。 一个时辰转眼即逝,当台上那负责主持的老者敲响钟声之时,所有参赛者便不允许再随意走动。 楚绫歌面上带着笑意,长身玉立的站在倾挽云身边,望着脚下堆了一地的琅琊原石,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今日所得,真是丰富的超过了她之前的一切想象。 倾挽云背脊略有些僵直,身旁之人所特有的甘冽气息,被微风源源不断的送至鼻间,搅得她心神都有些难以集中。 近些年,她时常抛头露面与各色商户打交道,见过的年轻才俊并不少。 但却从来不曾有哪个男子,能如楚绫歌那般,令她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就连倾挽云自己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何时对那人动的心? 或许是先前对方为了自己对抗严家人那会,或许是之前在店铺中教训赵开之时,又或许,是在更早。 总之,当她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对方之时,此生已是再无可能将其从心里剔除。 城主府的十名侍卫,来到排号最前的十方鉴定席,当着众人之面,同时开始以灵器开石。 由于每个席区挑选而出的琅琊原石数量都不多,数个到十数个不等,进程倒也拉得很快。 直到侍卫们来到楚绫歌两人这片区域,那名刚好分派到两人身前的侍卫,鼓着眼珠子盯着数百之多的原石,难过得都快要哭了。 虽说他们皆是有着灵器切割原石,但也是需要消耗灵力来操作的。 一鼓作气将数百块琅琊原石切割开来,那名侍卫可能得当场脱力晕厥。 最后在负责主持那名老者的安排下,再度调上五名侍卫,六人一起切割楚绫歌这方的琅琊原石。 这种奇石,若是其内没有蕴藏能量,其价值也就比普通石块高出一丁点。 就好比赌徒手里的小小筹码,没有开中大奖之时,筹码并不值钱,只有押中了赌局,所得才会翻倍。 在那老者眼中,三十六号参赛者有些哗众取宠,待侍卫们将原石全部开启,可能会出现鉴宝大会有史以来最低的命中率。 “哎,真是可惜了,这么俊俏的一对碧人,做起事来却不过脑子。” 老者的腹诽并没有持续得太久,暗中的叹息就彻彻底底变作了明面上的惊诧。 “卧槽,这什么情况啊?该不会是这批琅琊原石有问题吧!” 话刚出口,那老者就知道自己失言了,保持了多年的儒雅形象,直接被先前那句粗口毁得渣也不剩。 自己还说什么了来着?质疑自己东家比试不公正,可能自己离被城主打死也就只差了那么一小点了! 胡乱咳嗽了几声,那老者又赶紧替自己圆场:“真是令人惊讶,老夫主持了这么多年的鉴宝大赛,还是第一回见到如此高的命中率!” 众人并没有关注老者之前的失言,因为大家心里最初冒出的想法,与他一模一样。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从哪处最先出的声,每当侍卫们开启一块原石,人群之中便会涌上一片兴奋的呼喊。 六名侍卫随着众人呼喊的节奏,娴熟而又略显激动的操劳着,就连立于其他参赛席位的侍卫们,也驻足瞧着楚绫歌两人那处。 高亢的欢呼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当侍卫将两人周围最后一块琅琊原石切割开启,这场全民狂欢才得以停下。 台上那老者抹了一把额间热汗,而后当众报出了两人这处的成绩。 “三十六号参赛席,挑选出琅琊原石共计七百二十三块,其内蕴藏能量的也是七百二十三,其中,金属性能量....” 通常来讲,得等到所有参赛者的成绩都出炉之后,那老者才会公布排名以及前十的具体鉴定成绩。 但此时此刻,他却无法忽略所有人期盼的神色,特别是瞧着简加泽也是一幅想要立即听闻汇报的模样,他便选择了提前禀报。 有着楚绫歌此处的劲爆成绩,其后的参赛者自然统统都有些激不起众人的兴致。 往届鉴定比赛,若是哪个席位开出十块以上的能量原石,都能引起好一阵夸赞。 而此番眼下,围观者们不仅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还有些想要打瞌睡。 按照大赛的规矩,倾家夺得比赛第一,七百多块能量原石,也归为倾家所有。 柴宾以及两名学徒在台下已经呆了许久,直到城主简加泽登台亲自朝着楚绫歌两人恭贺,他们才相信眼前所见,都是真实发生之事。 年轻的学徒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小声道:“咱家小姐,是遇到贵人了么?” 话音刚落,脑袋就被人拍了一下,柴宾的笑声稳稳传来:“岂止是贵人,小姐这是遇见命中之人了!” 命中之人楚绫歌,此时正欢欢喜喜的与倾挽云并肩下台,路过简加泽坐席之时,还不望向其颌首示意。 鉴宝大赛虽已结束,但众人却并未就此离开。 今日最后的一个拍卖环节,也是许多人期待已久的重头戏,那种各大势力你争我夺的场面,光是想想,便令人有些激动。 在等待侍卫们布置场地之时,倾挽云微微倾身,朝着楚绫歌耳边小声道:“绫歌,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了。” 香风扑面,楚绫歌耳朵不由自主的动了动,突然意识到自己与倾挽云距离好像捱得太近,便不动声色的朝旁挪了些许。 “害,这么客气干嘛,对了,先前奖励的那些琅琊原石,可以都给我吗?”楚绫歌扭头望着对方,面上的喜色尚未消退。 倾挽云毫不犹豫:“当然了,你要的话,我统统都可以给你。” 说完之后,就觉出自己方才那话说得有些不妥。 倾挽云既不好解释,也不敢再继续出声往下说,垂下眸去,只装作伸手去整理毫无异常的裙脚。 相较于倾挽云对某些事的一知半解,楚绫歌可谓称得上一句无赖流氓。 只不过,她的那些没羞没臊,仅会在陆寒溪那处暴露,是以,发现对方无意说出令人误会的言语后,她也是只装作听不懂。 又过了一会儿,拍卖大会便正式开始。 鉴宝大会的拍卖,与平日里拍卖行里的截然不同,摆上台面的,皆是从古战场区域挖出来的古物。 先抛开其实用价值不提,就算是买回去用作研究,也是在别的地方寻不到的良机。 对于那些引得各大家族哄抢的古物,楚绫歌倒没有多大出手的兴趣,有着鬼面暗中查探,那些东西基本上对她无甚用处。 倒是倾挽云拍了两块刻有古怪纹路的甲片,这些怪纹早被城主府研究过,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因此,也并没有招来其他人的抢拍。 当拍卖会进行到一半之时,侍卫们费力的抬出一具高大的金属傀儡。 傀儡浑身破破烂烂,被搬动之时,还会发出一些令人牙酸的声响,好像侍卫们再稍微用力一些,就会蹭掉其身上的破铜烂铁。 当这具看上去基本上已算是报废的傀儡出现之时,鬼面的声音突然惊奇的自心中传荡而起。 “咦?竟然是一具灵傀壳子,绫歌,可以的话,尽量将它拍下来,那炼丹师的神魂体,或许能够借助这幅躯壳,重获自由!” 之前在幻丹洞府中救出的神魂体,一直都被楚绫歌惦记着,想不到踏破铁鞋,竟然在这里发现了适合他的躯壳。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亲小姐要的话,小伙伴们可以打个分给她两朵小红花吗? 172.来我房中·☆ 破旧的傀儡刚刚被抬到拍卖台上, 周围就响起一阵嘲笑之声。 “城主府是穷疯了吗?连这种东西都要抬上来拍卖!” “可不是嘛,如傀儡这种珍稀之物,但凡还有一丁点用处, 他们才不舍得拿出来公开拍卖呢?我倒是好奇, 待会他们会如何介绍。” “话也不能这样说, 古战场那处挖出的东西, 又岂是城主府能够一一探查清楚的,许多看上去不怎么样的物件,说不准就是万金难求的好东西!” 此人话音刚落, 立马就遭到了旁人的相怼:“这位兄台莫不是城主府安插到此处的戏子吧?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到时候你先出钱给拍一个看看!” 傀儡摆放入台, 主持拍卖的男子便开始介绍。 “想必诸位皆是知晓, 此间拍卖之物,皆是出自城外深山处的古战场区域, 诚如诸位所想, 我们并未在其身上发现重大价值,不过, 这并不代表这傀儡就是一具废铁。” 说罢,拍卖官也不顾台下众人的嘲讽,径直从一旁取出一柄锤形灵器。 在灵力的灌注下, 那灵锤很快便涨至牛犊般大小, 旋即,又重重的落在了那幅傀儡身上。 想象之中的铁屑四溅并没有出现,那具傀儡, 竟是异常结实。 不过, 也仅仅如此了。 在场众人,谁也不愿花费闲钱买一具打不烂的金属回家, 摆在厅室之中显示自己人傻钱多吗? 瞧见众人的反应,拍卖官多少也是有些尴尬,但常年积累的专业素养,还是令他硬着头皮将拍卖进行了下去。 “那么,接下来诸位便可以开始叫价了,起拍十万灵币,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灵币。” 话音落下之后,一时之间,竟是无人叫价。 沉默了好一会儿,正当拍卖官准备让人将傀儡撤走之时,台下忽然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声。 “十万。” 瞧着坐于下方前排区域的那名俊逸青年,拍卖官眼中的激动之色,就仿佛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还有比那位公子更高的出价吗?若是没有....” 话刚说到一半,另一道悦耳的女声便响彻而起,打断了拍卖官的言语。 “二十万。”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为哗然。 循声望去,在瞧见叫价之人是谁之后,又默契十足的将吐槽之语咽回了腹中。 翟慧优雅的靠在椅中,并没有因自己的出声招来众人侧目而有所尴尬,反倒是大方得体的朝着众人露出一记微笑。 翟慧容貌不差,虽说不如倾挽云那般脱俗动人,却也颇有仪态之美,加上自小养尊处优所带来的气势,倒也透着一些迷人风范。 楚绫歌探头而望,瞧见直接将价格翻抬一倍的,竟是翟家之人,便沉默了下来。 她当然不会想到,对方其实是因为自己而出声叫价,猜测着或许是翟家人也看出那傀儡的不凡之处,故而才会有此一举。 正当楚绫歌心中考虑着要不要再次加价之时,一旁的倾挽云已是出了声。 “二十五万。” 话音一落,翟慧轻声而笑,旋即,直接便将价格叫到了五十万,比倾挽云所出足足翻了一倍。 围观群众都有些懵了,但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倾挽云又再一次的加了价。 整个拍卖场,只有两道女声在此起彼伏的加价,偶尔还夹杂着拍卖官那飘飘乎乎的谄媚称赞。 翟慧再一次加价之后,楚绫歌这才后知后觉的一把拉过身旁之人的纤纤玉臂,小声道:“不要跟她较劲,翟家恐怕对那傀儡志在必得!” 听得楚绫歌这么一说,倾挽云便乖乖住了嘴。 原本她就是见身旁之人对那傀儡有兴趣,才想着哪怕是加价,也要将其拍到手。 此刻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确实有些冲动,竟是与翟家小姐争抢多时,真是膨胀! 论两家财力,对方只需动动嘴皮子,便能让倾家的生意一落千丈。 受楚绫歌的影响,倾挽云这时还没有想到,那翟家小姐抬价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傀儡本身,而是要以这种方式,来与自己竞争。 见倾挽云没有再加价的举动,拍卖官才赶紧落锤:“三百万灵币!无人再度加价,我现在宣布,这具傀儡,成功被翟家小姐所得!” 重锤直直落下,拍卖官心中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惊悚。 一具毫无用处的傀儡,至于引得两名娇小姐这般疯抢么? 如今这世道果然是变了,如此冲动的一掷千金,像极了爱情。 拍卖结束之后,此届鉴宝大会也落下帷幕,除了一些还想留下来碰碰运气的商户,其余之人皆是开始陆续离开。 虽然没能拍得傀儡,楚绫歌也不觉沮丧,一是自己这方的财力确实比不过翟家,二者,替神魂体寻找躯体之事也并不是当务之急。 一行人正朝着场外行走,尚未走出太远,便听见翟慧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倾家众人,请留步!” 倾挽云一行五人回头一看,顿时便止住了脚步。 “别怕,你自去从容应付,如若翟家想要为严家打抱不平,咱们接下便是。”楚绫歌朝着倾挽云一通传音,而后便冷着脸立在旁侧,一幅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倾挽云点了点雪白娇嫩的下巴,望向来者众人,淡然道:“翟慧小姐,可是有事?” 翟慧察言观色,略微一想,便猜到那俊逸青年定是将自己当作了严素心的同路人。 原本想要直接朝楚绫歌套近乎的打算,顿时便做了调整。 翟慧侧头吩咐了几句,没带护卫,只让几名家丁抬着那拍卖到手的傀儡,径直朝着倾挽云走去。 “挽云妹妹,其实我早有与你结交之意,但碍于严家小姐的面子,一直都没能跟你说上话,之前在街市那处的闹局,你不会连我也记恨上了吧?” 听着翟慧这般直言不讳的说辞,倾挽云还真有些说不出分半责备之语。 自己与严素心的那些事,本就怪不到别人头上,翟家小姐主动澄清此事,她自然也不会不给对方台阶下。 “翟慧小姐言重了。”倾挽云如此说道。 翟慧本就不是真的想要与她结交,见她还算懂事,便笑意盈盈的拉过她的手,亲昵道:“妹妹不生气就好。” 说罢,又朝着家丁吩咐:“还不快将那铁疙瘩抬上来。” 家丁赶忙呼哧呼哧的将傀儡抬至楚绫歌身前,面上带着希冀,低眉顺眼的立着。 “拍下这具傀儡,原是想送于妹妹,还望妹妹能够接纳,这往后啊,咱们就是自家姐妹了。” 听着翟慧这番所言,倾挽云哪里还会猜不到,对方这是对绫歌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心里虽然极是抗拒,但她仍是谢过翟慧,收下了对方赠送的这具傀儡。 因为,绫歌想要。 楚绫歌原本已经做好再打一场的准备,却没料到,事情竟跟自己所想完全不一样。 三百万的东西,说送就送,真不愧是财大气粗翟家的女儿! 翟慧深谙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与倾挽云套了会近乎之后,便转身带着翟家众人离开。 反正如今已令得倾挽云承了自己一个情,日后再度登门拜访,不愁没有与那佳公子接触的机会。 倾挽云也没有多言多语,转手就将傀儡送给了楚绫歌,后者自是笑着收入纳戒。 入夜之后,整个倾宅皆是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鉴宝大会之上的种种事迹,如今已是传得满城风雨,倾宅众人自然也是听说了自家小姐与绫公子的傲然战绩。 倾挽云本打算只是小范围庆祝一番,却抗不住翠儿众人的游说,点头答应了举宅欢庆。 秋列刚刚运送一批货物回来,瞧着宅内张灯结彩的样子,还很是吓了一大跳,莫不是自己走错宅院了吧? 走在道上,听得所有人都在谈论绫公子,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梦境? 自己走了半月,倾家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好事,而一切的源头,皆是出自自己捡回来的那名青年。 楚绫歌作为话题中心人物,自然是免不了被众人轮番敬酒。 她今日也实在是高兴,便来者不拒,一一与前来敬酒之人痛快饮干杯中物,偶尔才摧动灵力作作弊。 一来二去,脑袋便有些发晕。 倾挽云见状,立即就喝止了还在围着其敬酒的众人,走上前去,扶着楚绫歌的胳膊,轻声询问:“你没事吧,要不要回房歇息?” 楚绫歌面颊一片绯红,心里却惦记着修复傀儡之事,盯着对方压低声音道:“挽云小姐,待会可否来我房中,我有话要对你说。” 听闻此言,倾挽云整张俏脸顿时就红了个通透。 还不待她回话,一旁的翠儿便抢先嘻嘻笑道:“绫公子,不如你先回房等着。” 说罢,翠儿便直接将面红耳赤的小姐拉到旁处,又是羞臊又是着急的道:“小姐,绫公子先前所言,怕是想要与你那个的意思!” 听着自己贴身侍女所言,倾挽云更是紧张得连头也不敢抬,心脏在胸腔内怦怦狂跳,嗓音却低不可闻的道:“休要胡说。” 翠儿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道:“我才没有胡说,进了绫公子的房间,今晚只怕都出不来了,小姐,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173.待君采撷·☆ 是不是喜欢上绫歌了? 这个问题, 倾挽云心中早已有所答案,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际遇与缘份, 就是那么的奇妙。 倾挽云并不是一个容易对别人动心的女子, 否则的话, 这么些年, 她也不必独自撑得那般辛苦。 倾家虽说算不得一流商贾,却也在芦城之中有着一些名气,再加上倾挽云本身就有着沉鱼落雁之姿, 喜欢她的贵家公子,数量其实并不少。 数年之前的一场保卫大战, 倾挽云的父亲以及那名义上的夫君都没能从战场上回来, 而后,便有流言传出, 说她克夫又克父。 或许是流言传得太过夸张, 特别是那订亲的夫家也称倾挽云是不吉祥的霉星,来往倾家说媒之人, 瞬间便大幅缩水。 对于此,倾挽云其实一点也不觉委屈。 包括那未曾谋面的订亲对象在内,此前的倾挽云, 未曾对任何人动过心。 但她也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父亲答应了亲事, 她也只能点头从命。 然而, 世事无常,如若不是发生了那场灾难, 此时的倾挽云,可能已经与许多女子那般,相夫教子,而不是如现在这样,又羞又臊,心慌意乱。 经历过生死离别与人情冷暖的倾挽云,自然懂得,一名男子在夜里邀请女子去往房内意味着什么。 将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那个人,倾挽云心底并不排斥,但第一次对于女儿家而言,无论她再是坚韧刚强,也难免会感到有些害怕。 故而,听着翠儿的发问,倾挽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略作沉默,倾挽云才轻声道:“我是喜欢他没错,但....” 话未说完,已是被翠儿打断:“小姐,只要你不觉得委屈就行!我瞧那绫公子不是那种偷香窃玉之人,若他心中有所计较,今日就不会为你得罪严家。” 顿了一顿,又补充道:“虽然有些于礼不合,但是吧,我觉得绫公子他真的很好,翠儿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即便是小姐你真与之前那姑爷成了亲,他也做不到绫公子这般!” 倾挽云内心本就无比纠结,如今听得翠儿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便有了抉择。 “是啊,绫公子三番五次的悉心相助,一直都未曾索取回报,今晚,若是绫公子想要我的身子,我也无怨无悔。” 心中打定了主意,倾挽云也不再纠结,将一口略微带着湿意的凉气深深吸入腹中,而后便朝着仍被众人围着敬酒的楚绫歌走去。 除了几名呆头呆脑的学徒,其余之人皆是或多或少的看出,萦绕在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 毕竟,这世间基本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作为在商行摸爬滚打许久的老狐狸们,更是深谙这个道理。 以楚绫歌之前的种种表现,令得倾宅上下都有种莫名的期待,希望对方能与自家小姐结为连理,重振倾家。 对于倾家众人的想法,楚绫歌自然不得而知。 瞧着敬酒之人开始退却,楚绫歌赶忙一把拉过倾挽云的玉臂,带着她离开了喧闹不已的大厅。 楚绫歌考虑再三,最终选择了单独与倾挽云协商,有关于炼丹师孟生一事。 自己迟早是要离开芦城的,楚绫歌并不希望看到,因为自己近段时间的出手,给倾挽云在往后的日子里,带来一些无法挽回的麻烦。 若是能够顺利的将孟生的神魂体融入傀儡,赋予他新生,那可谓是一举解决了两个难题。 虽然现在已将最为重要的载体寻得,但融合的过程却并不简单,至少仅靠楚绫歌与鬼面是不可能办到的。 将倾挽云拉到自己的房内,楚绫歌刚刚把木门关上,衣袖就被人从身后轻轻拉住。 正欲转身,便听见倾挽云的声音悄声响起:“绫公子,你....你先别回头。” 倾挽云的声线本就有些低哑,此时被那既羞赧又紧张的情绪一激,嗓音更是透着一股异样的魅惑。 察觉到身后之人的不对劲,楚绫歌顿时便觉得可能自己的言行出了些问题,赶忙出声:“挽云小姐,其实我....”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倾挽云出声打断:“别说话,你先听我说,这些话,句句皆是挽云肺腑之言,这辈子,也只会说这一次。” 不待楚绫歌有所反应,只听倾挽云又继续道:“我知道你或许很快就会离开芦城,也知道以你真实的身份,留在倾家,犹如龙搁浅滩。” “这些日子,你为倾家、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挽云都会一生一世铭记于心,绫公子,今晚....是挽云心甘情愿,他日你若离开,也不必有所负担。” 倾挽云一边轻言细语,一边颤抖着纤纤玉掌,去解除自己衣襟盘扣。 因为太过紧张,平日里无比熟悉的结扣以及系带,竟是好半晌也没能弄开。 听着身后传来的悉悉索索之声,楚绫歌更是紧张得额角冒汗,算了算时间,趁着对方尚未褪尽衣裙之时,连忙转过身去。 “挽云小姐,等一下!我邀你前来,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转身之后,一片傲然的雪白便映入眼帘,在灯火的辉映之下,倾挽云那本就姣好的身姿,愈发显得明艳动人。 毕竟没有经历过房事,倾挽云将上身衣裙褪去之后,整个人便羞窘得不成样子,再也没有勇气将身上最后一层遮羞之物除下。 素白的肚兜紧贴着饱满之处,香肩白皙,锁骨迷人。 此时此刻的倾挽云,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待君采撷,美艳不可方物。 楚绫歌一点也不敢再继续多看,微微垂眸,从纳戒中取出一件自己的黑色练功袍,轻轻罩在对方如羊脂玉般的肩头,将那极具诱惑的春光尽数遮掩。 瞧着对方的这番举动,倾挽云内心深处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饶是她已经做好任由对方抚触的心理准备,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够坦然承欢,甚至是心怀期待的交出自己的处子之身。 将披于肩头的黑袍拢了拢,倾挽云也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美眸微垂,盯着对方衣领,细若蚊吟道:“绫公子有何吩咐,还请明示。” 楚绫歌思索再三,以灵力包裹着声音,朝对方传道:“我是女子,或许你在最初之时也已猜测过,我的身份。” 听闻此言,倾挽云面色忽变,也顾不上害臊,抬眸直直盯着对方那俊逸而白皙的面容,语无伦次的道:“这....不....怎么会这样?” 楚绫歌之前扮作男子,是担心被张家之人袭击,而如今她实力已是恢复,又遇着眼前这般难以处理的局面,索性便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之了对方。 听罢楚绫歌所言,倾挽云心绪可谓是复杂之极。 她也说不上来,听到这个消息,自己是欢喜多一些,还是忧伤多一些。 沉默片刻,倾挽云才出声道:“我可以瞧瞧你的本身容貌吗?” 楚绫歌点点下巴,心神微动,将自己真实的形貌,呈现于倾挽云眼前。 倾挽云美眸眨也不眨的望着眼前人,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与她相视而立的那人,身形变化并非太大,面部轮廓却已是与之前截然不同。 眼前这张俊美的容颜,倾挽云曾在张家通缉的画像上见过,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穿着一身儒衫的楚绫歌,比之前那易容示人的俊逸男子,还要更加吸引人。 定了定神,倾挽云才羞赧无比的咬着红唇,轻声道:“抱歉,是我误会了,此前之事,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楚绫歌连连摆手,抬臂将自己额间的细汗擦去,而后才开始朝对方说起正事。 她只是将炼丹师神魂体与那傀儡结合之事讲了一遍,并没有提及要将孟生留在倾家之言。 毕竟,这件事她还没跟孟生商议,愿不愿意留在倾家,以及留在倾家的时长,都还得看孟生自己的想法。 楚绫歌不愿将此事当做逼迫孟生就范的筹码,在她看来,帮助孟生重获新生是一回事,劝说他留在倾家供职又是另一回事。 成与不成,都应该分开来谈。 听罢对方所言,倾挽云一时之间也是陷入了沉思。 隔了好半晌,才回复道:“天赋异禀的炼器师,我倒是知道一位,不过他脾性不太好,能不能请动他帮忙,我也无法保证。” “再有一点,那位炼器师能否达到你的要求,也还不太好说,不过,我能确定的是,若是连他也不行,整个沈西郡,也再寻不出第二位符合要求的炼器师了。” 于炼器一道,楚绫歌也是从未有过涉猎,听得倾挽云这般所说,她也只能先去找对方谈谈。 至于行或不行,还得以那炼器师的等级以及经验而定。 毕竟,将神魂体与灵傀完美融合,本身就是一件难度极高之事。 就好比炼丹之术,寻常武者就算是得到了丹方与药材,也无法依照步骤成功将丹药炼制而出。 “那咱们就先将此计划定下,若是方便的话,希望尽早与你所说的那位炼器师见一面。”楚绫歌摩挲着光洁的下巴,给出了定论。 倾挽云螓首轻点,抬眸望着眼前身形高挑、容貌俊俏的女子,忽然生出一种陷于梦境的那种不真实感。 知道对方与自己一样是女儿身后,倾挽云先前的紧张感便消散了许多,羞涩被好奇占领,眨巴眨巴眼睛,仔细打量起眼前之人的眉目来。 楚绫歌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两声,而后道:“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先去大厅转一圈,便各自回房休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楚绫歌:“好害怕啊!冷汗都给我紧张出来了。” 倾挽云:“......”我才是那个最紧张的好不? 174.炼器大师·☆ 房门之内, 原本有些旖旎的氛围,随着楚绫歌的袒露真相,两人之间的紧张感皆是削减了许多。 倾挽云知道刚才对方所说先行去往大厅, 是为了自己名节着想, 当即便软声道:“你....你先转过身去。” 待得楚绫歌依言转身之后, 倾挽云这才揭开黑袍, 拾起地上的衣裙,重新穿戴齐整。 虽说她已是知道对方并非男子,但心底所生出的情愫, 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当着楚绫歌之面换衣裙, 光是这般想想, 她就有些臊得慌。 心动这回事,大多数的情况之下, 都不受理智相控。 而真心喜欢一个人, 对方是男是女,其实并不足以阻挡情根的萌芽与生长。 将自身整理完毕之后, 便随着楚绫歌再度去往了倾宅大厅。 瞧着两人并肩出现,以翠儿为首的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才小半会工夫不到, 两人怎么就出来了呢? 不会是那绫公子有着什么难言之疾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自家小姐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啊? 毕竟,房中之事的和谐也异常重要,没有如胶似漆的交缠, 又哪会享受到鱼水之欢? 瞧着众人那疑惑而又探究的目光, 倾挽云真有一种千言莫辨的感觉。 一方面,她不能将楚绫歌的真实身份告之众人, 毕竟,张氏家族的通缉令,还没有彻底撤除,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暴露对方。 再有一点,倾挽云或许从潜意识里,也并不希望与楚绫歌泾渭分明。 楚绫歌并不是迂腐之人,自然看得懂翠儿等人的诧异目光,为了维护倾挽云的名节,她径直说道:“先前,我与挽云小姐,对倾家商铺往后的动向达成了一些商议。”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大家可能会非常忙碌,但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那些个证明自己价值的瞬间么?” 听其说起正事,众人也不再多作他想,没过一会儿,便将关注之心从两人的私情转移到了商行之事上来。 翌日,不必倾挽云刻意安排,倾家众人自睁前开始,便开启了整日的忙碌时光。 楚绫歌在鉴宝大会之上技压群雄,所带来的影响,并不是短短暂暂的一时一刻。 绝大多数的人压根就不认识楚绫歌是何许人也,在向别人讲述那些个透着传奇般色彩的事迹时,都称其为神秘的倾家朝奉。 根本不需要倾家人添油加醋的宣传,就在鉴宝大会结束之后,倾家的名声,相比以往,已是彻底的脱胎换骨。 放眼整个芦城的买卖商行,若是谁还不能对鉴宝大会之上的奇事说个几番,都会被同行们打上孤陋寡闻的印记。 就在倾家众人忙着应付莫名而来的客户之时,身为话事人的楚绫歌,已是与倾挽云秘密前往了一处特殊的宅地。 冯氏宅院,坐落于芦城之外一处静谧的山谷地。 但凡是信息灵通之人,都听闻过此间之主的大名。 冯智,那个性情乖张又吝啬小气的炼器师,想要求他做事,首先得要入其眼缘,才能受邀入谷。 为着此事,曾引得不少武者心生怨恨,怎么着?敢情长相抱歉,还不配请他冯智出手锻造兵刃了咋的? 那些选择以武相逼之人,最终皆是以自身的鲜血,甚至是性命,证明了冯智还真就是名油盐不进的疯子。 在冯氏宅院之中,有着两具实力堪比涅磐境强者的傀儡,根本不怕有人闹事。 楚绫歌两人来到谷地之外时,周围已是等着好些远道而来的拜访者了,碍于冯智的规矩,众人皆是将自己拾掇得妥妥当当。 乍看上去,不知情之人,还以为此处在举办俊男靓女大赛。 瞧着这般架势,楚绫歌本以为还得费些工夫才能入谷,却不曾想,那些摆着一张冷傲脸的童仆们,看见倾挽云之后,立马就笑意昂然的迎了上来。 “挽云小姐,你终于来了啊?” “快请入谷,主子若是瞧见你,定会十分开心!” “不知挽云小姐此次前来,是与主子叙旧?还是有事相托?还请言明一二,到时候主子问起来,小的也不至于被责罚。” 听着童仆们七嘴八舌的询问,倾挽云礼数周全的一一作了应答。 末了,才拉过一旁面露惊色的楚绫歌,朝着众童仆道:“此番来得有些急,没能让人提前递拜帖,给你们添麻烦了。” “挽云小姐说笑了,咱主人可是早有交待,只要是你,这冯家宅院随时都能进得。”其中一名童仆赶紧道。 说罢,便带着两人径直入了谷。 路途中,楚绫歌好奇的朝着身旁之人传音道:“怎么感觉这些人对你都很熟悉?” 倾挽云无法如对方那般以灵力包裹着声音传递信息,知道楚绫歌并非男子,索性便凑到其耳边悄声说话。 楚绫歌比她高出半头,倾挽云不得不稍稍踮起脚尖,玉手搭住对方的胳膊,一边行走,一边跟她解释。 “两年之前,有位客人典当了一样灵器,没有赎回,柴叔便带着我来了此处,请冯大师出手修复,在谷中住过数日。” “其实,熟悉倒也算不上,就先前你见着的那些童仆,我就只认识一个,其余之人,见也是没见过的。” 听得倾挽云这么一说,楚绫歌顿时便有所了然。 这种事其实一点也不难猜,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倾挽云才貌双全,脾性又好,确实是有着让人一见倾心的魅力。 童仆径直将两人引入了会客大厅,这个地方,是此间主人冯智固定招待贵客之所。 当楚绫歌两人踏入厅门之时,大厅之中,已是候着好些人了。 将两人引入席位之后,童仆便退了出去。 落座之后没过多久,一道透着浓浓喜悦的男声,便是传荡而来。 “挽云姑娘!你终于肯来找我啦!” 听闻此言,厅室之中的好些访客,便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 “是谁在说话?挽云姑娘又是谁?” “这声音!好像是冯大师,今日他倒是出现得早!” “兄台所言极是,我是昨日来的,在这里干坐了一宿,都没能够见着冯大师本尊!” 正说着,大厅穹顶便传来一阵机括开启的‘咔嚓’声响。 众人仰头望去,只见穹顶某处徐徐朝着两侧挪动,露出一处方方正正的洞口。 紧接着,一张古朴的轮椅率先自洞口落下,轮椅之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一名中年男子。 楚绫歌此前从未接触过大师级别的炼器师,此时瞧着对方一听倾挽云前来,便立马现身,心中也是对那冯大师好奇得紧。 抬眸而望,待瞧清来者那特立独行的装扮之后,顿时便理解倾挽云为何在提及这位大师之时,面上的神色总有些怪怪的。 冯智年龄四十出头,头上同时束着两个发髻,髻端扎着刺目的细红根,乍一看去,就像是头顶倒插着两颗尖嘴粽。 若仅仅是发髻奇怪倒也罢了,瘦瘦小小的冯大师,偏要穿着一袭遍布褶皱的扩腿裤,清风微微一拂,双腿立即就胀作了灯笼。 众访客:“......”这辣眼睛的男人,真的是闻名遐迩的冯大师吗? 楚绫歌也是有些懵,虽说她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之人,但瞧着冯智转动着轮椅朝自己这处兴奋的驶来,心中仍是生出一种怪可怕的感觉。 对于冯智的这身行头,倾挽云在初次见面之时,已是惊讶过了。 此刻瞧着楚绫歌眉梢微挑,她便立即附耳轻声道:“冯大师性子虽然古怪了些,但人还是挺好的。” 正说着,冯智已是来到两人跟前。 还不待楚绫歌开口说话,冯智已是抢先出了声:“挽云姑娘,这个小白脸是谁!” 楚绫歌暗中翻了翻白眼,忽略了对方话语之中的酸气,抱拳道:“在下姓绫,此番前来,是因挽云小姐推荐,称冯大师乃沈西郡炼器第一人。” 听罢这番拍马,冯智的面色才又由忧转喜。 挠了挠脑袋,望着倾挽云那娇美的粉腮,笑着道:“原来是带着朋友来找我帮忙了啊,那走吧,咱们到院子细说。” 言罢,直接扔下满屋子的客人,在轮椅之上拨弄数下,率先升腾而起,从穹顶那开启的方洞飞了进去。 周围众人先是一愣,而后直接就闹了起来。 眼瞧着好几人已是摧动着灵力从客座上站起身来,楚绫歌赶忙揽住身旁之人的纤腰,抢在众人之前,飞掠进了上方的洞口。 倾挽云还未从冯智一连串神奇的操作中回过神来,腰肢已是被人揽住。 下一刻,娇躯与芳心都随着身边人齐齐飞起,掠过周围闹哄哄的人群,来到了穹顶之上。 即便是已然知晓楚绫歌的女子身份,但被其触碰到腰间的那一瞬,倾挽云心头仍是不受控制的狂跳不已。 待两人脚下再度踏落实地之后,楚绫歌立即松开了对方,刚才事急从权,她也没顾上许多。 正犹豫着要不要解释两句,冯智的声音便飘忽而来:“赶紧过来,那屋顶的机关马上就要开启了。” 楚绫歌点点头,手掌微抬,这一次,她摧动着灵力将倾挽云稳稳席卷而起,带着对方再度朝着远处掠去。 175.翟小姐的进击·☆ 宽阔的谷地之中, 楚绫歌带着倾挽云翩然而飞。 这一次,楚绫歌虽然没再如先前那般,揽着对方的纤腰行动, 但两人之间的距离, 却不可避免的有所贴近。 甘冽好闻的气息, 随着清风, 源源不断的钻入倾挽云鼻间,令她本就无所着落的身子,更有一种陷于绵软云端的感觉。 尽管倾挽云不停的在心中压制, 但那名为‘心动’的情感,仍是穿膛而过, 搅荡着她的心湖。 意识到自己还是很喜欢身为女子的楚绫歌之后, 倾挽云一时之间有些茫茫然不知所措。 在她此前所受的一切教导中,并没有任何一道信息告诉她, 女子与女子之间应该如何相爱。 她有勇气将自己的身心不计回报的交给‘绫公子’, 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来面对喜欢楚绫歌这件事。 当然,倾挽云心中的纠结, 楚绫歌不得而知。 楚绫歌此刻正陷于另一个不大不小的疑惑当中,她本以为冯智要带自己去往的院落,离先前那厅屋很近。 却未曾想到, 都飞掠快要有半柱香的时间了, 还不见冯智有停下来的意思。 正在此时,鬼面忽然出声:“绫歌,人不可貌相, 对方带着你这般兜圈子, 可不是那么简单啊。” 楚绫歌心头‘咯噔’一跳,忙道:“怎么说?” “你可能没有太过留意,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你至少已是经过三道探测灵器!” “啊!我怎么一点感应也没有?” “这很正常,你不通晓阵法与灵器之道,只要对方隐藏得好,除非你开启天眼,否则确实不太容易察觉。” “嗯,接下来我会小心防范的,只是不知,他都将我的哪些信息给探测了去?” “这个嘛,也是我最为困惑的点,那三道探测灵器,好像都只能探得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也正因如此,我才没有第一时间告之于你。” 听罢鬼面所言,那位冯大师在楚绫歌心里的印象,又再多了一个奇怪的标签。 又过了一会儿,冯智才落于一所僻静的庭院。 楚绫歌心里提防着对方的举动,也没太注意到倾挽云俏脸之上的纠结与复杂。 就这般,三人开始了一场颇为诡异的交谈。 冯智轻咳数声,而后便在楚绫歌两人惊诧的目光中,从轮椅上稳稳的站了起来。 “正式介绍一下,我乃沈西郡第一炼器师,冯智,很多人都觉得我脾气怪、毛病多,但是,我也有我的烦恼啊!谁不希望光鲜亮丽的受人仰慕....” 听着对方越说越跑偏的言语,楚绫歌当先忍不下去,打断他道:“冯大师,你分析得很有逻辑,道理我也都懂,可这和我们求你办事有什么关系?” 冯智面露尴尬,甩了甩腿,才回道:“这位姑娘,咱明人不说暗话,你就直说吧,女扮男装混在挽云身边,有何目的?” 说罢,他又满脸痛惜的望向倾挽云:“挽云姑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一款,但是我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一名女子骗取芳心!” 倾挽云刚欲出声,却又被冯智抬手打断:“我听闻了鉴宝大会之事,也知道这些年你过得很难,但是,再苦再累,咱也不能受人蒙骗不是?” 听完冯智这一番话,倾挽云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虽然她不清楚冯智究竟是如何得知楚绫歌的女子身份,但有一点,张家人还在满城通缉对方,绝对不能让前者瞧见其真实相貌。 否则的话,必将为楚绫歌招来杀身之祸! 张家人护短,手段又极不干净,这是整个芦城中人都知道的。 三人之中,楚绫歌却是压力最小的那一个。 易容穿帮之事,她已从鬼面那处得知,此时并不觉得惊讶。 只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冯智兜了那么大一圈,竟然是怕自己以男子身份去哄骗倾挽云的清白。 心中有些笑哭不得,楚绫歌伸手拍了拍身旁之人的肩头,悠悠然道:“挽云其实早知我并非男子。” 感受着对方的动作,倾挽云赶忙配合出声:“是的,冯大师,我非常感激你的直言相告,但你先前所说,确实是个误会。” 眨巴眨巴眼睛,冯智察言观色,见倾挽云面上丝毫也未有露出惊色,不像是说谎,顿时便尴尬的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你们怎么不早说!害我又是查探又是担心的,足足紧张了一路呢!” 楚绫歌:“......”好歹也是知名的大师,闲得真是没事可做了吗? 倾挽云:“......”还好,他应该没有将楚绫歌与那通缉之人联系起来。 略作沉默,楚绫歌便开了口,将此番所为何事前来,告诉了对方。 前一刻还有些嬉皮笑脸的冯智,在听到‘灵傀’二字之时,立即就变得谨慎而严肃起来。 “灵傀?这等远古之技,已是失传将近千余载,说句不太中听的话,即便是此刻有具灵傀摆在面前,也不见得有人能够将其认出!” 听罢此言,楚绫歌立即就有一种找对人的感觉。 也不与之多加争辩,抬手一抚纳戒,霎时间,一具破旧的傀儡便显现人前。 不必对方多言,冯智立即走上前去仔细查探,捣鼓了半晌,才喃喃出声道:“简加泽那吝啬鬼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呵呵,竟是将灵傀当作破铜烂铁给拍卖了出去。” 自顾自的嘀咕一阵,才将目光又移到楚绫歌两人身上,道:“放心吧,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自有分寸。” 在远古时期,灵傀本就是为了融合神魂体而存在,随着相关技艺的失传,到得如今,能知晓其真正价值的人,已是少之又少。 冯智虽然能够认出灵傀,手上还有一些相关的古籍可供参阅,但想要将神魂体与之融合,却仍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毕竟,将人类的神魂体与一具无感无识的傀儡相结合,需要处理的问题并不少。 好在这些棘手之事,都有冯智费心思索,捧着鬼面所给的一些远古信息,后者可谓是沉迷其中,乐此不疲。 在冯智细心专研的期间,楚绫歌与倾挽云两人便索性在谷内住了下来。 过得数日,一支印有翟家族徽的车马队伍,便出现在了冯家大宅所处的这片谷地。 翟慧原本是去往倾宅拜访的,却听得家仆称倾挽云两人去了冯智那处,略作思忖,也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赶了过来。 瞧着是翟家车队,童仆们自然不敢怠慢,将众人引至客区安顿好后,又委婉的告诉对方,自家主人忙于修复灵器,暂不见客。 见不到冯大师,翟慧丝毫也不以为意。 她原本就不是为了捣鼓灵器而来,将家丁护卫们安排妥当之后,没费多少工夫,就寻到了楚绫歌两人所宿之处。 两人暂居之地,是一所静谧的独立庭院。 知道楚绫歌并非真的男儿身,冯智便也没有在意分房这种小事,反正那处庭院之中有着好几间屋所,愿意住哪屋,各凭喜好便是。 然而,这事落入翟慧耳中,却是彻底变了味。 早在鉴宝大会当晚,她便打听过,那位叫作绫歌的青年,是不久之前才进入的倾宅。 在此期间,那人与倾挽云一直都是以礼相待,连亲昵的举动也未曾有过。 这么一来,翟慧对于楚绫歌的兴趣便再度增进了几分。 她素来就是内心骄傲之辈,若是得知两人早早便有了那般关系,对方就不值得令得她翟大小姐大费周折。 故而此时此刻,当她风尘仆仆的赶到冯氏谷地之时,却听闻倾挽云两人竟同宿一所庭院,顿时便有些郁闷。 扪心自问,翟慧觉得若自己身为男子的话,面对着如倾挽云这般秀色可餐的美人,实在也无法把持得住。 郁闷归郁闷,她也没有立即打道回府,反正来都来了,去查探查探,又费不了多少工夫。 说来也巧,翟慧将自己好一番拾掇,刚刚踏入两人所宿的那所庭院,就险些与正要外出的楚绫歌撞上。 “翟家小姐,你怎么在这?”楚绫歌好奇道。 翟慧望着对方那年轻而俊逸的面容,忽然觉得,就算是对方与倾挽云发生了那层关系,自己也是可以接受的。 没法子,谁让对方每一样都正好长在了自己的审美点上呢! “绫公子难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站在这里相谈,可不是待客之道哦。”翟慧美眸微眨,略带俏皮的回道。 楚绫歌忙着去找冯智,确实是一点也没想过要请她到庭院里坐谈。 但考虑到对方的身份,不想给倾挽云招惹麻烦,只好顺着她的话,将其引入了庭院。 翟慧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对方如此‘上道’,心中也是暗暗有些小得意。 无论什么样的男人啊,在某些方面,还真是没有太大区别。 正当翟慧心里胡思乱想之时,楚绫歌突然出声,朝着其中一扇紧闭的木门朗声道:“挽云,翟家小姐来了,你能出来招待一下么?” 话音落下之后不久,木门便被推开,一道身姿纤柔、形态温婉的美人儿,提着裙摆,款款自房内踏出。 望着正朝着自己这方施施而行的倾挽云,翟慧面色有着些许尴尬。 “什么情况这是?明明是两个人的暧昧,怎么就变成三个人的聚会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求打分、求收藏,谢谢各位了~ 176.强者突袭·☆ 对于这位翟家小姐, 楚绫歌的印象说不上好,却也不算坏。 那日严素心当街朝倾挽云发难之时,对方没有选择落井下石, 已算是不错了。 许多人向朋友示好的逻辑, 便是与之踏入同一条战线上, 这个思绪本身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总是制造事端的人。 翟慧花费三百万灵币拍下傀儡,转手便送给了楚绫歌, 虽然知道她别有目的,但后者还真是不得不承下她这份情。 多的不说, 喝盏茶的礼数, 还是要做周全的。 而提及招待一事,倾挽云可是现成的最佳人选, 楚绫歌想想都觉得省事。 倾挽云一见两人神色各异的步入庭院, 稍作思忖,便懂得了其中关窍。 莲步轻移间, 已是走到两人跟前,展顔一笑,忽然伸臂挽住了楚绫歌的胳膊。 “你真当此处是自家宅子呢, 想要招待贵客, 总得向此间主人寻些品质不俗的灵茶。” 倾挽云的嗓音本就低婉,此刻故意带上几分嗔怪,听上去更是慵懒如磁。 场中另两人, 皆是觉得耳间仿佛有着细小的电流, 缓缓熨贴,酥麻且舒泰。 楚绫歌僵着半边身子, 感受着那醇酒似的嗓音在耳边萦绕,丝毫也不敢乱动。 其实在此之前,倾挽云也曾有过凑到她耳畔说话的时候,当时,楚绫歌还不觉得有何异样。 而此时此刻,当对方刻意放软声线,佯装亲昵之语,楚绫歌才切切实实的感觉到,温柔的杀伤力,简直比兵刃来得更为致命。 感受到身旁之人的僵硬,倾挽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趁着颈间的绯红尚未攀爬至脸颊,赶紧松开了对方的手臂。 倾挽云已将台阶铺好,楚绫歌岂有不用之理。 “那你们随意,我去去就回。” 扔下这句话,便快速掠行而出,待翟慧回过味来之时,整个院落,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气恼的跺了跺脚,翟慧才将目光落到眼前人身上,似笑非笑的道:“倾家小姐,出手够快的啊。” 倾挽云知道她意有所指,哪会顺着她的话接,微微一笑,伸手将散落额角的一缕青丝捊至耳后,礼貌的问道:“翟小姐还想再坐会儿吗?” “当然,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倾家小姐这么有意思?”翟慧一边说,一边已是在旁侧的竹凳上悠然落座。 倾挽云转身从屋内取出炭炉以及茶具,纤纤玉手轻拂间,有条不紊的替对方布茶。 “这是早间童仆备好的,品质可能达不到翟小姐的要求,权且一尝。” 听罢对方所言,翟慧毫不在意的持盏轻抿,赞道:“不错,能令倾家小姐喜欢的,果然不是凡品。” “翟小姐说笑了,在这芦城之中,能入得你眼之物,哪一样又是凡品?”倾挽云手中行云流水,回复更是不骄不躁。 翟慧将空茶盏推到一旁,笑道:“那我想要倾家小姐手里的那一盏,你愿意让给我吗?” 倾挽云手上动作稍稍一顿,而后轻启红唇将茶汁饮尽,眼尾微眯,朝对方笑道:“不愿意。” ...... 两女在院落之中品茶‘论道’之时,楚绫歌已是溜到了冯智那处。 经过数日的准备,冯智即将开始着手融合,楚绫歌修为不弱,便也留在了密室帮忙。 两人在密室之中忙碌了整整三日,才将孟生的神魂体融入灵傀躯壳。 由于灵傀本身无法向外汲取能量,只能靠着高阶兽丹或是晶石来维持力量源。 这个问题倒是容易解决,孟生本就是等级不差的炼丹师,待日后重操旧业,哪还会缺金少银。 不过眼下嘛,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温养,才能彻底掌握这具新的躯体。 灵傀嵌入了神魂,便无法再被存放于纳戒之中。 楚绫歌与倾挽云此前已做好了安排,将尚不能自由行动的孟生,放入一口形似棺材的器物之内,由护卫们运送回倾家。 怀璧其罪,若是被人得知灵傀之秘,不知道得招来多少麻烦。 再加上孟生的炼丹师身份,这件事,至少得等倾家拥有足够的自保之力,才能容外人所知。 就连那些前来运送灵棺的一众护卫,也只是知道棺椁之中放着的是鉴宝大会拍卖而来的傀儡。 翟慧也带着自家人马与之同行,三人皆是骑马在前,后边则跟着面面相觑的两家护卫。 翟家护卫本是不稀罕主动搭理对方,却又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纠纠结结一番,便主动挑开了话题。 “喂,你们那位林哥,是什么来头啊?听说在鉴宝大会上,严家家主都被他一掌打得吐了血!” 倾家护卫原本也不好意思主动去与对方攀谈,蓦然听到对方发问,便也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起来。 刚开始,两支护卫队还认真的议论着楚绫歌的修为功法。 聊熟之后,话题一转,就认真的开始讨论起马上三人之间的关系。 “悄悄问一句啊,你们家小姐,是不是已经跟那林哥好上了?” “噫!这种话可不能乱讲,我家小姐向来守礼,对了,倒是你们家小姐,又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像是要挖墙角哇?” 护卫们的声音虽小,但以楚绫歌的修为与感知,仍是将所有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心中有些尴尬,赶紧寻了个话题来分散注意力。 “对了,此番请得冯大师帮忙,报酬应该不是一笔小数,之前我也忘了问,此事你是如何解决的?”楚绫歌扭头望向倾挽云。 听得对方问起这事,倾挽云一时之间倒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既不想撒谎,也不太方便告诉对方,自己是将两间商铺的房契交给了冯智,才得以令其帮忙。 正当倾挽云思索之时,一旁的翟慧却抢过了话头:“冯大师出手,从来都没有照顾熟客一说。” 略一停顿,她又盯着倾挽云那魅惑天成的眼眸道:“挽云妹妹若是有难处,可别一个人抗着......” 话还未说完,整个身躯已是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托起,远远的送至身后。 与翟慧有着相同处境的,还有倾挽云。 两人甚至还没能从惊诧之中回过神来,一道灵力大掌已是从眼前砸落,将其先前还乘坐着的马匹,拍成了一堆碎肉。 灵力大掌一击不中,旋即便再度化作一柄灵力长/枪,朝着楚绫歌这方横扫而来。 楚绫歌万没料到,会在此处遇到这等袭击。 对方的目标是自己,也毫不顾忌翟、倾两家小姐的安危,如此来看,对方的来头至少不会比芦城四大家小。 电光火石之间,楚绫歌能够思索的信息也并不多。 面对着强敌毫无顾虑的滥杀,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得自己三人无恙,至于那些同样无辜的护卫们,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数息之间,灵力长/枪已是袭至眼前,楚绫歌将倾挽云及翟慧抛至护卫队后,立即祭出大日屠魔扇,风刃连番斩出,将长/枪阻下。 短暂的交手之下,楚绫歌尚未见着出手之人,就已是察觉到了来者的修为。 涅磐境强者! 这个级别的敌人,已是有些超出了自己能够应付的范畴。 念及此处,楚绫歌赶紧朝着身后众人传音道:“所有人,分散护送两位小姐离开,敌人是涅磐强者,不要心存任何侥幸!” 两家护卫都是一些神玄境武者,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见到涅磐境强者出手。 听得楚绫歌所言,立即选择了执行命令,护着自家小姐奔逃。 然而,暗中偷袭之人,似乎并不愿意放跑一只漏网之鱼,灵力长/枪铺天盖地的落下,将所有退数尽数封锁。 数名奔在最前的护卫,连躲闪都未来得及,便被灵力长/枪/刺爆了肉身。 一时之间,哀嚎四野,那等血腥的场面,令倾挽云与翟慧两人恶心欲呕,双腿更是变作了棉花,连站也快要站不稳。 瞧见这个势态,楚绫歌也不敢如先前所想那般,将偷袭之人先行引开,再甩掉尾巴逃脱。 对方连那些护卫都不曾放过,可想而知,即便是楚绫歌能够想法子遁逃,但其余之人,怕是要永远埋骨此处。 对方此举,成功逼得她只能选择与之硬战。 “阁下这般藏头露尾,身为涅磐境强者,不会臊得慌么?” 楚绫歌话音一落,虚空之中,便有着一道懒懒的男声传出:“跟我玩激将法,你还嫩了点。” 楚绫歌没法从声源来感应对方的位置,只能一边暗中开启法眼,一边继续出声:“你的目标既然是我,大可不必朝不相干的人出手!” “想要拖延时间?呵呵,没用的,如若那两位娇俏小姐真是与你不相干之人,你又为何会被我受制于此呢?” 对方话音刚刚落下,楚绫歌便双掌齐出,赶在新一轮灵力长/枪坠落之前,将倾挽云与翟慧两女吸至近前。 随着越来越多的护卫惨死当场,楚绫歌的面色也变得极度难看起来。 “你们俩听着,待会听见我出声,你们便拼尽一切的朝冯大师山谷那处跑,不要有任何犹豫,也不要回头,清楚了吗?” 朝着身后两人一番传音之后,楚绫歌再度将大日屠魔扇暴展而开,虎啸龙吟齐齐席卷,她的目光也锁定住了虚空之处的某一点。 177.刺客·☆ 芦城之外, 一处偏僻的宽道之上,正上演着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之象。 楚绫歌一面探查着敌人的位置,一面想尽法子阻挠着对方的攻击。 重重压力之下, 耳畔发丝已是被冷汗所侵, 透出一抹明显的润泽。 隐于虚空之中的, 是一名来自杀手组织沧海教的长老。 数日之前, 他接下严家任务,要将倾挽云身边的那名青年头颅斩下。 雇主特意有过叮嘱,除了不得暴露严家身份之外, 其余之事,全凭那长老临场发挥。 沧海教长老隐蔽数日, 才蹲来了眼下这般袭杀良机。 荒郊野岭的, 对方即便是有援兵,也无法快速赶来, 而选在这个地点动手, 冯氏山谷里的强者也感应不到。 先前的一番投石问路,沧海教长老已是探出目标人物身侧的两名娇小姐, 能够用于限制对方的行动,于是乎,便毫不犹豫的朝其他人出了手。 在杀手的眼中, 只要能成功袭杀目标, 在不违背雇主要求的条件下,其他人的生死,根本就不在其考虑范围之内。 第一次出手, 沧海教长老便已是知晓, 目标人物的感知力远远强于普通法相境强者,反应也有着出人意料的迅捷。 若是对方不管不顾的遁逃, 这次袭杀行动很可能就会以失败告终。 错过了眼前机会,再要等到下一次完美袭杀,蛰伏的时间绝对不会太短。 毕竟,谁也不是傻子,知道有人想要刺杀自己,还会不作任何防范的出行。 一击之后,沧海教长老便采取了牵制之策,锁定目标人物的气息之余,果断的出手攻击其他人。 这些计策,都是沧海教内强化培训之下的套路,无需细细思考,一计不成,便有配套之计。 对于楚绫歌来说,对方的牵制策略,确实是达成了目的,令她束手束脚。 牺牲别人自己独自遁逃,她不可能做得到,既然逃不了,那便只能与之硬拼。 虽说她无法击退隐藏在虚空之中的涅磐境强者,但对方想要迅速击溃自己,那也是痴心妄想。 只要倾挽云一行成功逃进冯智的地盘,自己便能无所顾忌的放手一搏。 借助着法眼,楚绫歌成功将对手位置锁定,当即毫无保留的将自身最强杀招祭出,朝着对方猛攻而去。 沧海教长老虽然隐匿在虚空缝隙之中,但并不代表他能够全然无视楚绫歌的攻击。 修为到了涅磐之境,确实能够感悟空间规则,可对于空间之力的运用,各阶级之间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如眼前这位长老,能在涅磐境一重山的境界做到这般,已经算是天赋过人了。 眼瞧着青龙、白虎齐齐朝着自己这方奔袭而来,沧海教长老也只能现身而出,以方便自己动用灵力,予以反击。 论及灵力雄浑程度,楚绫歌自然远不及对方,在施展了天极变的情况之下,全力出击,也只得堪堪拖住对方些许。 好在她的目的并不是要击败对方,将其本体逼迫而出,并与之交上手后,她立即朝着倾挽云两女传音:“快走!” 倾挽云与翟慧知道自己已经沦为了人质般的存在,听到楚绫歌传音,皆是没有犹豫,朝着对方先前所说,发足朝着冯氏山谷全力奔跑。 三人的配合虽说已是做得足够优秀,却仍是敌不过杀手长老的实力以及经验。 在察觉到目标人物的想法之后,沧海教长老便立即分出心神,消耗楚绫歌灵力的同时,画地为牢,将倾挽云两女禁锢在了原地。 楚绫歌战斗经验并不弱,却是头一次因为敌人的棘手程度而大感头疼。 对方明明有着足以碾压自己的修为,出手还无比的小心谨慎,事态发展至眼下这般,楚绫歌也只能急声催促着让鬼面帮忙想想法子。 “哼哼,想在老夫眼皮子底下钻空子,可没那么容易!” 话音落下之后,沧海教长老招式一收,调转身形便直直朝着倾挽云两女掠去。 楚绫歌见状,急得额角直冒冷汗,也顾不上许多,追着那道模糊的身影,火急火燎的紧跟而上。 若是两女就这么香消玉殒了去,楚绫歌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就在此等危急之时,翟慧突然愤怒的朝着上空大喊出声:“童供奉,你非得等到我血溅当场,才肯出手么!” 翟慧的这声叫嚷出现得极为突兀,但在场之人皆是聪明之辈,听得她此番所言,顿时便知道周围隐匿着翟家暗卫。 沧海教长老反应最为敏捷,翟慧的尾音尚未消散完全,他已是凌空转身,朝着楚绫歌一拳轰出。 瞧着对方放弃向倾挽云两女出手,楚绫歌松了一口大气的同时,也将浑身灵力尽数爆发,迎击而上。 劲风呼啸间,两道身影于半空之中悍然相撞。 受实力所限,硬轰之下,楚绫歌唇角立即溢出一抹刺目的殷红,身躯朝后倒飞出十余丈,才堪堪稳住。 而反观那名沧海教长老,却是只退出数步,便再度出拳朝着楚绫歌轰击而去。 “童供奉,你还在等什么!” 随着翟慧尖锐得有些刺耳的喊声落下,一道强横如山岳般的威压,便直直朝着沧海教长老头顶笼罩而来。 担任着翟家供奉之首的童浩,其实只需对翟慧一人的安危负责。 若不是后者再三出言相逼,他恐怕还会再等上一时半会,才会现身。 他知道出手之人的目标并不是自家小姐,也能看出倾家那青年,不会眼睁睁的任由对方攻击两位姑娘。 原本他还打算观赏一场龙争虎斗,却实在是抗不住翟慧的嘶喊。 若是自己再不出手,恐怕从今往后都要被其记恨上,扼腕暗叹一声,便也自虚空之中现身而出。 同是涅磐境强者,童浩的级别却比沧海教那人高出整整一重山。 是以,在将那如山的威压破除开后,沧海教长老便果断的停了手。 收钱办事而已,他还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去与人死拼。 “阁下既不是那小子的侍卫,便请不要插手此事为好!” 听着沧海教长老之言,童浩却苦笑着摇头道:“你也听见了,我家小姐执意要保他,难不成,我还能继续袖手旁观?” 见事情已是没有太大的转圜余地,沧海教长老也是果断,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手印相结间,身影也是即刻消失在了原处。 身为杀手,他可是专业的。 出手之时,狠辣异常,无所不用其极,但一旦意识到任务无法完成,便会毫不犹豫的收手离去。 楚绫歌也是头一回与这种敌人交手,感应到对方气息波动的远去,一时之间,还有些难以分辨,这是否是对方所施的障眼之策。 正心思念转着,童浩的声音便悠悠然传荡而来:“那人确实已经离开,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再度出手。” 听闻此言,楚绫歌才稍稍放下心来,朝着童浩抱拳谢道:“多谢前辈出手,不知前辈可是看出,先前那人的身份?” 童浩随意的摆了摆手,沉吟道:“对方太过谨慎,我也无法探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不过,有一点却是能够确定,那人并非芦城之人,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他应是被人从别处请来的专业刺客。” “专业刺客?到了涅磐境这一阶别,竟还会接受这等委托!”楚绫歌又是惊讶又是郁闷。 扪心自问,若是有人花费重金让她去斩杀某个素不相识之人,没有十分特别的原由,她说什么也是不会答应。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修为已是抵达强者之列,随便做点什么,也比做刺客来得强。 似是看出对方心中的疑惑,童浩低声笑着道:“天下之事,无奇不有,你也不必太过于纠结,还是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为好。” “多谢前辈指点!”楚绫歌抱拳称是。 两人正说着,尚未从半空之中落回地面,下方便传来了翟慧愤然的声音。 “童供奉,你回头好好瞧瞧,咱们的家丁护卫被人击杀了多少!是不是我不出声,你还准备继续躲在一旁大看好戏!这件事,我回去定要找父亲理论!” 听着自家小姐的这番斥责,童浩也是有些头疼。 略作沉默,才缓缓解释道:“先前我无法探知对方是否有着同伙,故而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令得小姐受惊,是我思虑不周。” 说话之时,身处半空的两人,也稳稳的落回了地面。 楚绫歌刚刚站定,倾挽云便红着眼眶跑了上来,瞧着前者唇角未来得及拭去的血迹,既后怕,又很是心疼。 “绫歌,你伤势如何?疼吗?” 软言细语随着香风齐齐而至,楚绫歌瞧着正朝自己唇边轻轻拂来的锦帕,哪敢任由对方替自己拭擦,赶忙抬袖胡乱的在下巴周围一抹,回道:“没事,不疼。” 对方这般明显的拒绝之举,倾挽云又岂会看不出来。 不动声色的将锦帕攥回掌心,垂眸道:“无事就好。” 另一旁,翟慧还在大为恼怒的骂着先前出手相袭之人。 敢将自己的性命作为威胁他人的诱饵,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遇到,这口气,翟大小姐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178.闭关·☆ 一行人回到倾家宅院之后, 翟慧便取消了做客的原计划,稍作休息之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之时, 特意将楚绫歌叫到旁侧, 慎重的朝对方透了个底, 还顺便抛出了橄榄枝。 “绫公子, 明人不说暗话,之前那场袭杀,目标是你, 相信这一点不必多辩,如果这不是你以前惹下的仇家, 那么, 能够请动涅磐境杀手的,芦城只有五个势力能做到。” “当然, 我翟家的嫌疑可以直接消除, 剩下的严梅张,以及城主府, 无论是哪一方要针对你,我想,就算倾挽云把所有商铺都卖掉筹钱, 也无法助你避过祸事。” 说到这里, 翟慧便停了下来。 她相信对方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出自商贾大家,翟慧十分懂得谈判之道的技巧。 对方确实是个非常值得拉拢之人没错, 但若是招揽一方表现得太过心急, 往往就会没办法争取到最好的利益。 毕竟,此番事态麻烦并不小。 即便是翟家, 面对着一名涅磐境杀手的窥觑,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解决的。 再有一点,翟慧还存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她很想看看眼前这个令自己心动的男子,在面临此等危机之时,究竟会作出怎么样的选择? 楚绫歌其实已经猜到了此番袭杀自己的幕后主使,除了芦城的张家与严家,不会再有第三种选项了。 不得不承认,翟慧一路护送以及先前的那番坦诚之语,确实是令得楚绫歌心生感激。 但是,这并不代表楚绫歌会因此妥协,去往翟府乖乖效力。 抛开这种做法会令倾挽云伤心难过这个原因之外,另一点,她其实也并不惧怕张家或严家接下来的动作。 暗中下黑手,谁又不会呢? 若不是顾忌着倾家,楚绫歌此刻便已经去往那两大府宅搞破坏了,反正张、严两家都不是什么好货,打击他们俩,当得是为民除害。 略作思忖,楚绫歌才抱拳回道:“多谢翟小姐为在下所做、以及所考虑的一切,如若日后有机会,在下必当报还。” 听着楚绫歌这般所言,翟慧又岂会听不懂对方的拒绝之意。 咬着自己粉嫩的润泽红唇,翟慧颇有些羞恼的小声道:“气质、心性、家世,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倾挽云吗?令你不顾自身安危,也要这般决然的拒绝我。” 听着翟慧这番言语,楚绫歌冷汗都快要冒出来。 这话说得,就好像自己与倾挽云之间是那般关系似的! 干笑两声,而后道:“时候也不早了,翟小姐还是快些回府吧,有机会的话,在下自会登门叨扰。” 翟慧性子本就傲然,又是货真价实的大家贵女,一再被对方拒绝好意,心里自然极是郁闷。 冷哼一声,扔下一句‘我管你去死’之后,便甩袖离去。 待翟家一行人走远之后,楚绫歌立即便将倾挽云叫到了偏僻之处,直言不讳的朝其问道:“支付冯大师那处的费用,你是不是变卖了商铺?” 这件事,楚绫歌心中本就有所疑惑,加之先前听得翟慧那般所说,某些真相,基本上已经算是呼之欲出。 倾挽云神色不变,狭长的眼眸恰到好处的闪过一抹惊色,故作好奇道:“这种不切实际的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楚绫歌仔细盯着她的眸光,轻叹出声:“我从何处听闻的并不重要,挽云,你如实回答我,刚才我的那个问题。” 再次听得对方以‘挽云’来称呼自己,倾挽云双颊微红,心跳也不争气的怦然起来。 之前在冯大师谷中的那一次,是因为需要在翟慧跟前作戏,而此时此刻,倾挽云却不知她是因为快言快语所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无论哪一种,都令得她有些心慌意乱。 稍微定了定神,才启唇道:“你也太小瞧倾家历年的积累了,冯大师的要价是挺贵,但也还没有到令我倾家荡产的地步。” 顿了一顿,倾挽云又接着道:“相比起这个,你还是多担心担心刺客那问题吧,说不定,那人此刻就躲在什么地方密切监视着呢!” 听罢对方所言,楚绫歌心中也是略微松了一口气。 仔细思索一番,方才回道:“在回来的路上,翟家那位童长老替我分析过,如之前那种专职刺杀的涅磐境强者,一击不中,短时期内都不会再出手第二次。” “其中原因,就不与你重复了,我接下来的计划是,寻个安全的地所闭关,倾府之中,有那等不会受到外界干扰的密室吗?” 倾挽云沉思片刻,而后道:“不受外界干扰的密室,有倒是有,但若是你想闭关修炼,我知道有一处更好的地方,或许对你有着不弱的助力。” “哦?你说的这处地方,在哪?”楚绫歌好奇道。 “在芦城之外的密林之中,多年之前,我父亲在一次寻药途中无意间发现,之后,每每到得晋阶关键之时,他都会去往那里,你若要去,我便将地图画给你。” “那个地方很是隐蔽,父亲离世之后,知道那处具体位置所在的,就只有我,你不必担心动静太大而引来强者关注的问题。” 听罢对方所言之后,楚绫歌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思前想后,最终才决定去往那处隐密之地闭关。 她之前提出就在倾宅闭关,是考虑到如若有强敌打上门来找麻烦,自己能够第一时间出面解决。 但是,若是稍微再往深处一想,这个法子,其实有着很大的局限性。 零零星星的四处救火,不如直接釜底抽薪。 此番,自己只要能够成功晋入法相境中阶,辅以天极变的加持,即便是面对着涅磐境的强者,也有信心与之一战。 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上,很多问题归根到底,比拼的,其实还是谁的拳头更硬! 休息了两个时辰,楚绫歌便于半夜悄然离府,按照着倾挽云给她的地图所指,直奔芦城之外的密林。 那处隐密的闭关之所,距离芦城并非十分遥远,楚绫歌来到记载所在的那片区域,也不过只花了十个时辰。 不过,曲曲折折的寻到地图标识的那处谷地,却是整整耗费了一夜的时间。 这是一片静谧而又深幽的谷地,若非是有着地图指引,即便是涅磐境强者,也很难感应到这个绝佳的闭关地所。 将谷间一口氤氲着药香的气息吸入鼻间,楚绫歌只觉奔波了一日一夜的疲惫,也尽数消除。 “也不知挽云的父亲当初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灵气与药香竟是如此浓郁,在这里闭关修炼,效率恐怕要高出外界足足数倍!” 心中一阵嘀咕,楚绫歌也没有多加耽搁时间,径直来到谷中灵气最为浓郁之处盘膝坐下。 伸手轻轻往纳戒之处一抚,十数枚古朴的玉片,便是浮现在眼前。 这些玉片,皆是自鉴宝大会之上所得,由于货摊之主并不清楚这些玉片的真正价值,故而,楚绫歌只花费了极少的灵币,便将其购买到手。 在前来此处的路上,她已是从鬼面那处得知了如何炼化这些玉片的信息。 此时此刻,不必再与鬼面多加细谈,楚绫歌径直便开始动手炼化。 随着手印的不断变幻,源源不断的风属性灵力随即席卷而出,不过一小会儿,楚绫歌身前已是凝聚出一股深青色的风旋,那是将灵力压缩到极致的表现。 屈指连弹,将十数枚玉片尽数投入风旋之后,楚绫歌便继续开始加大灵力的释放。 在如山岳般的风力威压之下,玉片表面也以肉眼不可察的速度持续脱落而下。 令人遗憾的是,整个过程,除了玉片缓缓变薄,并没有其他反应或是波动从中显露而出。 那般景况,就像是在白白消耗精力,将一块本就不大的玉片,一点一滴的尽数磨损殆尽似的。 当然,明面上的表象,并不代表真实的真相。 楚绫歌不急不躁的就这么打磨了三日,直到最后一块玉片被风力消磨得变作粉沫,她也没有减缓灵力的输出。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紧要关头啊!” 默然在心中念叨一番,楚绫歌印法快速变动,眼前风旋微微一颤,紧接着,一篷火焰便是钻进风旋内部。 那些古玉的精髓之处,并不在其本身。 想要将其炼化,必须得先摧动灵力将其压榨至细小的粉尘,而后在火焰的持续焚烧中,才能令得其内能量释放开来。 之前有不少武者都对这些古朴的玉片产生过兴趣,但不得其法,最终皆是没能从玉片之上发现什么。 楚绫歌则是少数的幸运儿,有着鬼面这等博闻强识的大佬在旁出谋划策,到手的好东西,又岂会有错过之理。 焚烧了一日,楚绫歌成功的收取了三瓶玉液。 感应着自瓶壁透出的精纯之极的能量波动,饶是以她的心性,也不免兴奋得咧嘴笑出声来。 “太棒了,有着这些能量的支撑,晋入法相境中阶,基本上就是稳稳当当之事啊!” 高兴了一阵,楚绫歌将玉瓶收起,服下几枚恢复灵力的丹药,而后便开始潜心调息。 晋级一事,容不得有半分马虎。 经过好几日的忙碌,楚绫歌此时不仅灵力所耗甚大,精神也很是疲惫。 磨刀不误砍柴工,唯有耐心的先将自身状态调至最佳,才是对自己最为负责,也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179.“暴打情敌”·☆ 就在楚绫歌为了晋级而凝神闭关之时, 远在万里之外的玄阳宗,气氛紧绷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程度。 前段时日,在听闻陆影落带回的信息之后, 陆延亲自出马, 带着一支由长老以及阵法大师组成的队伍, 即刻奔赴天极山。 抛开担心自己那宝贝孙女的安危这一点, 陆延在听说楚绫歌失踪一事后,心中亦是尤为叹息。 陆延是发自内心很喜欢那个踏实又勤奋的姑娘,自己年龄大了, 这片天地,终究是她们年轻一辈的舞台。 这么一名宗门未来砥柱的好苗子, 居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如何不令人万分焦急。 赶到目的地之后,陆延一眼就瞧见了满脸憔悴的孙女, 相比起离开宗门之时, 整整瘦了一大圈。 这么多年来,陆寒溪何时在人前流露过这么忧伤的神色, 陆延只觉胸口仿若堵了一整座石山,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陆老宗主叱咤风云数十年,却又哪里懂得如何哄年轻小姑娘开心。 手忙脚乱一阵, 安慰几句, 便带领着众人开始搜索整片山脉。 趁着旁人没注意,陆延赶紧将易璇叫到别处,向她寻问起陆寒溪的异常。 楚绫歌失踪, 易璇心中同样也是又急又闷, 听得陆延向自己问起这事,当即怼道:“你是怎么做人爷爷的, 对自己孙女之事,一点儿也不上心!” 说罢,拂袖一挥,便转身加入了搜寻大队。 陡延被说得有些懵,仔细品了半天,才喃喃自语道:“不是!我正是因为关心,才亲自跑这一趟啊,她凭什么这样说我?” 当然,陆老宗主所理解的,与易璇所说,完全就不是一件事。 事实上,易璇也是在这一次任务的过程中,才察觉出楚绫歌与陆寒溪之间的关系。 毕竟,两个年轻女子亲亲昵昵很正常,谁也不会一开始就朝情爱方面去想。 地毯式的搜寻,持续了整整十日。 而后,陆延给出了认真推敲之后的结论,楚绫歌应该是在空间灵器的爆破中,被传送到了较远的区域。 灵器爆破所波及的范围,没有打斗所留下的痕迹,而所有被空间气浪抛至各方的武者,也没有遭到空间乱流的攻击。 这样看来,以楚绫歌当时的状态,应该不是在被空间气浪掀飞的过程中出了意外。 那剩下的可能,便是她被传送到了凤玄域之外的地域。 继续留在此处,已是没有必要。 只要对方还活着,必会想方设法回到玄阳宗,故而,回到宗门耐心等待,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此前,陆寒溪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如今听得爷爷亲口给出了判断,便也不再坚持继续留下,随着众人一同回了宗门。 回到玄阳宗的当天夜里,祁萱就跑到玄冰殿外,求见陆寒溪。 毕竟,祁萱有个在执法院任职的姐姐,对于一些寻常弟子无权知晓的机密,她都有着打听的渠道。 得知楚绫歌出事之后,祁萱十分着急,无奈自己除了干等,什么也做不了。 好不容易将陆寒溪等回来,她哪里还能坐得住,听到消息后,径直就赶去了玄冰殿。 在听到侍女的禀报之时,陆寒溪还颇有些莫名其妙,但考虑着对方不仅是楚绫歌的朋友,还曾在同一屋檐下共处过一年时光,便与之见了一面。 才聊了数句,陆寒溪就觉出不对劲来。 这姑娘,是跑来向自己打听楚绫歌消息的。 事实上,这件事本身一点也不奇怪,甚至是在陆寒溪的意料之中,但是,对方的紧张程度,却是超出了朋友的范畴。 美眸微眨间,望着自己跟前那眼眶通红,咬着贝齿,小心翼翼向自己询问消息的红裙美人,陆寒溪心中蓦然就不舒畅起来。 简单将自己爷爷所探查的那番结果跟对方透露了几句,陆寒溪便让喻兰送了客。 喻兰最是了解自家小姐的心思,将人送离了殿门,就立即安慰道:“小姐,你眼光当真最好,这次回来,我听影落小姐都对楚绫歌赞不绝口呢。” 侍女这番话虽然没有说透,但陆寒溪却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一个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人,自然会招来别人的喜欢。 幽幽叹出一口气,陆寒溪心中仍是有些不爽,却也实在没工夫分出心思去操心这种事。 毕竟,那人一直都音讯全无,自己光是担心对方的安危,就已经耗走了绝大部分的精力与心神。 翌日,喻兰正陪着陆寒溪在冰瀑下方修炼,忽听侍女来报,温佩儿前来求见。 喻兰:“......”嘶~一个个的,咋就都那么不懂事呢? 陆寒溪保持着修炼状态,双目未启,神色平静,就像是没有听到侍女的声音一般。 过得片刻,才轻启红唇,淡淡道:“不见。” 约摸着过了半柱香工夫后,侍女又前来禀报:“小姐,门外那人好生无礼,想要硬闯殿门,已被擒下,要将她交给执法院处置么?” 喻兰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正欲朝那侍女使个眼色让她离开,眼前一晃,再扭头时,却发现陆寒溪已是离开了冰瀑区域。 “刚刚擒下的那人在哪?快带我去,咱不能让小姐落得个毒打同门的名声!” 听得喻兰这般所言,那侍女也有些怕了,带着她赶忙就朝外跑。 两人来到一处偏厅之后,正好瞧见陆寒溪摧动灵力替对方松绑的一幕。 喻兰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家小姐是要将人释放出来再打,毕竟,那样会比较解气。 正胡思乱想着,陆寒溪的声音却清清冷冷的响了起来:“你刚才说什么?” 缚灵绳刚被解开,温佩儿便再度重获了自由。 顾不上擦拭唇边因打斗而留下的血渍,朝对方暗中传音道:“我怀疑楚绫歌失踪之事,与内院程俊长老有关!” 听到此处,陆寒溪连日来积累的怒火,仿佛瞬间就被引燃。 玉掌轻抬间,汹涌的灵力波动顿时自其袖间席卷而出,震得整个厅室的门窗都在‘嘎吱’作响。 喻兰与数名侍女只觉身体一轻,还没回过神来,已是被凌冽的寒气给推离了厅室。 房门重重闭上,即便是隔着厚重木门,喻兰也能感应到里边那快要冻死人的寒意。 “你们就在这守着,我去找影落小姐过来!” 扔下这句话后,喻兰便抹着冷汗掠出了殿门,自家小姐被激怒成那样,自己可不敢跑去触霉头。 如今之计,唯有将陆影落请来,兜不兜得住,也只能试试看了。 偏厅室内,喻兰脑想象中“暴打情敌”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发生。 陆寒溪知道对方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将侍女们赶离此处之后,便让温佩儿将其所知的一切都细细说来。 在十数日之前,陆寒溪一行还没有从天极山回宗那会,有关于此番任务的一些信息,便已传至宗门消息灵通之人的耳中。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连老宗主都亲自出马了,众人自然是万分好奇。 魏书玉知道自己家族族老与程俊传过几次密信,知道有关于调查楚绫歌信息的事,还知道族中欲暗中除掉对方的决定。 在得知天极山大战的消息之后,他自然而然的就将这份‘功劳’归到了程俊身上,当即便迫不及待的修书一封,将此事传回了族内。 不得不说,事实确是这么个事实,但其间各中因素,却又与魏书玉所想截然不同。 程俊并不是为了魏家而对楚绫歌出的手,实际上,临出手前,他心里都仍在反复衡量着利弊。 回宗之后,更是只字未提,他心里也有着担心,万一楚绫歌侥幸没死,一旦对方返回宗门,那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 世间之事,总有那么多的阴差阳错。 程俊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连陆老宗主的审查都躲过了,却栽在了魏书玉那蠢货的手中。 他的那封密信,在半道上就被温家的族探给截了去。 自打温家得了麻衣阁老的私人令印之后,家族势力的发展再度开始焕发新生,其中就包括,获取信息这一块。 温家族长看完密信之后,知道事态严重,立即亲自带着信件赶往玄阳宗,确保此信不会又被别的势力给截下。 两地相隔并不近,这一来二去,恰好耽搁了十日。 当温佩儿从自己父亲口中得知此事后,陆寒溪还在赶回宗门的路上。 她不敢将这事告诉别人,更不敢自己擅自去查,以免打草惊蛇,只能每日焦急无比的打探消息,等着陆寒溪回来。 她知道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是什么关系,唯有将此事告诉后者,才最为安全可靠。 ...... 当陆影落与喻兰两人火急火燎的赶到偏厅之时,温佩儿已经没有了踪影。 陆影落仔细感应一番,确认此间没有除自己三人以外的气息波动,才紧张的低声问:“你不会是将她给杀了吧?” 陆寒溪知道这一定是喻兰嚼的舌根,抬眸轻飘飘的盯了她一眼,后者立马便缩着脖子溜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将门给带上。 厅室之中只剩下姐妹俩后,陆寒溪才蹙眉道:“姐,绫歌的失踪,或许与程俊有关。” 听闻此言,陆影落立马正色起来:“你可有何凭证?” 陆寒溪将魏书玉所写的那密信递给对方,螓首轻摇:“只有这个,但其上都是一些猜测,仅凭此信,恐怕无法让爷爷下令拿人,毕竟,他的身份并不普通。” “再有,也不排除有人想要借刀杀人,行嫁祸之事,程俊那边,暂时不可惊动。” 听着自己妹妹冷静而理智的分析,陆影落心里其实挺意外,因为,她知道楚绫歌在对方心里有着怎样的份量。 陆寒溪没有被这突然出现的线索冲昏头脑,令她既感叹又有些心疼,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就某些方面而言,还真是一点都不如对方沉稳。 作者有话要说: 寒溪来了,可以拥有一次打分吗? 180.搓衣板·☆ 玄冰殿偏厅, 陆寒溪与陆影落商议半晌,后者才面色肃然的离去。 商议的结果,两人分头同步进行行动, 由陆影落亲自出马, 想法子从魏书玉嘴里再撬出些信息。 如魏书玉那种心里藏不住事的人, 守着个这么大的秘密, 却又没有机会向周围之人吹牛逼,憋在心里多难受啊! 略施小计,让他吐真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而陆寒溪则立即去风谷找易璇, 对于这位实力强劲的客卿长老,她有着莫名的信赖, 后者一定会与自己站在同一阵营。 爷爷陆延虽然权大势大, 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但他身为一宗之主, 顾虑也比别人多。 所以, 陆寒溪暂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爷爷,而是选择自己暗中调查。 一旦寻着了确凿的证据, 那时再动手,更能事半功倍。 陆寒溪想要的,并不是斩杀敌人泄愤, 而是要寻问出楚绫歌的下落, 只要后者平安,她甚至可以做到放对手一条活路。 因为,在她的心里, 这世间, 没有任何事能比楚绫歌的安危更为重要。 商量好计策之后,姐妹两人便开始行动。 陆寒溪刚走出偏厅木门, 就瞧见喻兰背着手,扭扭捏捏的站在自己身前,那般模样,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喻兰,我没事,你也并未做错什么,无需自责。” 听着自家小姐的‘贴心安慰’,喻兰连眼眶都红了。 吸了吸鼻子,悄咪咪的从身后掏出一块搓衣板,递上前去,小声道:“小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也不说啥宽慰你的言语了。” “这是我家乡专用来教训夫婿的利器,你收好,待楚绫歌回来的时候,你就让她跪在这上边,反省自己,不要总是在外边沾花惹草!” 一听这话,陆寒溪整张俏脸连同耳根皆是蹿出一抹红意。 伸手快速接过那块镶嵌着玄铁尖刺的搓衣板,存入纳戒之后,才淡然出声:“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绫歌她并不是一个沾花惹草之人。” 说完这话之后,陆寒溪便不再耽搁,径直去往易璇宿处。 望着自家小姐匆匆离去的倩影,喻兰很是心酸。 她觉得自家小姐果然是在假装坚强,嘴上说着拒绝,手上的动作却是麻利无比,自己还没回过神,搓衣板已是不见了踪影。 事情的进展,刚开始那会还挺顺利。 易璇并没有多加询问,便直接表示配合行动,陆影落那处,收获更是丰富。 魏书玉根本不经套,几杯酒下肚,便开始滔滔不绝,只差没有将自己父亲的艳情史也统统说出来。 然而,就在事情即将快有重大突破之际,魏书玉却突然消失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陆寒溪立即通知了易璇,后者动用自身权限一探,发现程俊也离开了宗门,报备的理由是,出宗执行机密任务。 陆寒溪仔细思索之后,很快便推断出程俊已是知道自己被人盯上,做贼心虚选择了跑路。 “易长老,麻烦你即刻出宗,追击程俊,我这就修书一封,将事情原委告知爷爷,同时,出发前往北明域,防止魏家人收到风声逃跑。” 听罢陆寒溪所言,易璇却皱眉道:“追击程俊倒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你们孤军深入魏家地盘,危险太大,若是没有涅磐境强者相护,我无法放心。” 话音刚落,虚空处便传来了一道苍老而哑涩的声音:“程俊那小子,由老夫亲自追击,你们立即赶往北明域,不要放跑一只魏家杂鱼。” 伴随着这声音一同落下的,还有麻衣阁老与温佩儿两人的身形。 原来,温佩儿自玄冰殿离去之后,并没有放弃要继续寻找楚绫歌的心思。 再三琢磨之后,便去往藏书阁等待麻衣阁老的闭关结束,有着后者的私人令印,藏书阁也没人敢拦,就这么任她整日整夜的在阁里待着。 或许是温佩儿的诚心与执着,起了效力,就在陆寒溪等人打算行动之时,终于被她等来了麻衣阁老的出关。 麻衣阁老本就记着楚绫歌人情,听罢温佩儿所言,二话没说,便带着对方直朝玄冰殿而来。 以麻衣阁老的修为,玄冰殿侍女自然连人是怎么进殿的也不知道,就被前者潜入密室,听到了陆寒溪等人的谈话。 陆寒溪根本没有多余的工夫去针对温佩儿的擅自行动,稍作商议之后,便领着三名女子出了宗,直奔北明域魏家。 有着温佩儿指路,倒也省去了众人许多麻烦。 于是乎,就在魏书玉失踪之事尚未暴露之前,众女已是赶至魏家。 除去温佩儿,以易璇三人的修为,便足以横扫北明域任何一方家族势力。 一名涅磐境三重山的强者,外加一名法相境高阶以及法相境初阶,寻常世家,谁能顶得住? 刚开始的时候,魏家族长还以为是温家雇佣了强者来寻仇,一时之间,举族上下皆是同仇敌忾,誓有一副要与魏家共存亡的气迫。 但当众人瞧着一连两位族老被人直接斩杀,族长又彻底败于一名年轻女子之手后,便逐渐认清了现实。 眼前之景,根本就不是自己要不要与来者血战的问题。 以对方那实力,若是想要将整个族地移为平地,也只不过是多费些力气的事情。 陆寒溪知道魏家确实传过密信想要暗杀楚绫歌后,出手便不再有丝毫留情,也不让易璇两人动手,以一己之力,迎战法相境中阶的族长魏阳夏。 战斗初始,魏阳夏还觉得自己甚得苍天眷顾。 通过细心观察,他知道,来者四人,与自己动手的这名女子,实力虽不是最强,但地位却隐隐在众人之上。 只要自己能够成功擒下对方,或许这一场劫难,还有着回旋的余地。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不是自己不努力,而是对手太过强大! 兵贵神速这个道理,魏阳夏自然懂得,打从交手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没有丝毫倦怠之心。 没有热身,也没有试探,直接动用起自己的最强杀招,以求能够快、准、狠的击溃对方,从而化解此番魏家危机。 事实上,快准狠的击败对方这件事,确实是发生了,但做到这一步的,却并不是魏阳夏。 陆寒溪心系楚绫歌,不欲与对方多加纠缠,故而,也是选择了与对手一模一样的战法。 玉手轻抬间,十朵精致小巧的冰莲径直飞出,与魏阳夏声势浩大的攻击悍然相撞。 那一瞬间,整个魏氏族地都陷入了一场令人骇然的震动。 劲风席卷之间,房屋接二连三的倒塌,坚实的土地之上,遍布着如蛛网般的裂缝,寒气弥漫,以战圈为中心的数丈范围,皆是呈现出一片银装素裹之象。 当魏阳夏口喷鲜血自半空之中坠落而下的时候,绝大多数人一时之间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啥?族长大人这就落败了? 陆寒溪如美蝶一般从半空之中翩然掠下,垂眸望着正在泥地里奋力挣扎的魏阳夏,面颊之上,并没有任何胜利者的喜悦。 一想到楚绫歌如今生死未卜,而眼前这人又曾经与程俊有过暗杀前者的密谋,心中的怒火就怎么也控制不住。 一指点出,直接震碎了魏阳夏的气府。 留对方一命,是因为程俊那边的追捕,有可能还用得着他。 瞧着那下手狠辣的陆寒溪,同行三女皆是各自在心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易璇:“真是没看出来,这姑娘还有如此生猛的一面!” 陆影落:“行吧,看来妹妹这辈子都认定楚绫歌了,生是人家的人,死是人家的鬼。” 温佩儿:“唉......” 然而最终,陆寒溪也没能从魏家家主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对方甚至连楚绫歌失踪一事都不知道,更别提是了解程俊的去向了。 魏家强者尽数被废,最为开心的,还属温家。 温家族长得知是自己女儿引来的玄阳宗强者,险些没有当场老泪纵横。 真是老祖宗保佑,斗了几代的强敌,居然就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了,想想都感觉不太真实。 得知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族中传说,温佩儿心里极是复杂。 打击魏家的整个过程,其实她连一次出手的机会也没有。 若说此番她最为关键的贡献,便是及时将信息送达给了陆寒溪,而且,初衷也并不是为了替自己家族牟利,纯粹是为了楚绫歌。 解决掉魏家之后,陆寒溪等人便直接回了宗门,等候麻衣阁老那方的消息。 数日之后,麻衣阁老归来,带回来的,却是两个信息。 好消息是,程俊招了,楚绫歌当日是自己跳进空间通道遁逃。 而坏消息是,程俊在重伤之下,燃烧精血成功逃出了麻衣阁老的感应范围。 “放心吧,当时他那般状态,强行燃烧精血,即便是他逃得过老夫的追杀,也活不过太久。” 麻衣阁老此话倒真不是说来安慰大家,事实上,程俊在他掌中逃脱之后,确实只活了十日,便身死道消。 这么一来,探查楚绫歌行踪的信息,又断了。 不过,陆寒溪等人却仍是得了一颗定心丸。 楚绫歌做事有时候是有些意气用事,但却并不鲁莽,一些看起来绝对的必死之局,她心中其实都有着应对之策。 否则的话,这么些年来,楚绫歌都不知道凉了多少次了。 181.借刀杀人·☆ 沈西郡, 芦城,深幽谷地。 晋入法相之后,除了极少数的情况, 楚绫歌修炼从未有过任何懈怠。 如若不是在天极山脉遭遇同宗长老的暗算, 眼下这个时间, 她应该已是在玄阳宗内顺利晋级。 不过, 虽说事情的发展偏离了轨道,但从某种层面上看,对于楚绫歌也并不全然是坏事。 若非被传送到芦城, 孟生神魂体的问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 再者,楚绫歌之前从鉴宝大会之上淘来的东西, 可不仅仅是这十数枚玉片, 另有一些看上去无甚用处之物,实际上皆是万金难求的宝贝。 在消耗了一瓶玉液之后, 楚绫歌顺风顺水的将修为提至法相境中阶。 或许是受伤期间的压制, 此番晋级,无论是过程亦或是晋级之后的状态, 都是前所未有的喜人。 借着此刻难得一遇的绝佳状态,楚绫歌在略作思忖之后,毅然决定继续向上冲击。 法相境之间, 每一小阶的晋级, 都需要磅礴能量的积累,一般说来,这个积累的过程从半年到数年, 都是常态。 但楚绫歌没有那么的时间来让自己慢慢成长。 娘亲之事, 回宗门报仇之事,以及芦城之中有人想要对付自己之事, 无论哪一件,都需要拥有足够强的实力,才能解决。 将一口夹杂着药香的谷地凉气吸入腹中,楚绫歌拂袖一挥,身前便密密麻麻的出现一大堆物品。 这些东西,绝大多数都是之前在鉴宝大会上得来的琅琊原石,除此之外,还有三样小物。 两瓶在此间谷地炼化所得的玉液,一枚天极山大战那会获得的能量珠。 珠体之中的能量,其实已在供给魔皇的过程中消耗了十之七八,余下的那部分,还不如眼前的一瓶玉液多。 然而,能量珠里最为珍贵之物,却并不在于那些所剩不的能量,而在于蕴藏其内的空间粉尘。 当然,以楚绫歌此刻的修为,不可能驾驭得了空间之力。 但即便是能够从中感悟到些许空间法则,那也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 要知道,就算是修为成功晋入涅磐的强者,也并非每一位都能对空间之力有所掌控。 若是楚绫歌能在法相之境窥得一些空间法则,那往后再与强敌为战,仅凭着这一点,就能令对手在猝不及防之下吃个大亏。 苍翠环绕的谷地之中,楚绫歌默然盘坐,如老僧入定一般,青色风旋席卷间,源源不断的将准备在侧的能量送入体内。 远远而望,她所在的那一处,像是刮起了可怕的能量风暴,而在那风暴的中心,正酝酿着一场惊人蜕变。 就在楚绫歌离开倾宅没几日,芦城严家家主严航,在宅院里砸了整整一屋子的瓷器。 话说前些日子,由于严素心的任性,导致整个严家大跌脸面。 严航当然不会选择忍气吞生,却也不方便直接出手打压倾家,那样的话,会令本就受挫的严家名声,再度向下猛跌。 想来思去,最终他重金请来了沧海教杀手,让后者出面,取下那个叫‘绫歌’的项上人头。 至于倾家,没有了靠山,要整死她们,简直易如反掌。 然而,令人没有料到的是,因为翟慧的关系,导致那场袭杀刚刚开始没多久,就以失败告终。 沧海教长老埋伏多时,最后却只杀了一些家丁护卫,郁闷得险些呕了血。 袭杀当日,他就跑到严航跟前闹了一通,表示后者给自己提供的信息,与真实情况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末了,放下话来:“要么加钱,要么大家一拍两散!” 严航也是气得不行,他哪知道翟慧追个男人会追到那个地步,还引得了翟家供奉出手。 做了好一番解释,严航几乎是拍着胸膛保证,之前那事纯粹是运气不好,下一次,必然不会再出现涅磐境强者跑来搅局。 听罢严航此话,沧海教长老差点没忍住一口唾沫喷到他脸上。 “明明是你的问题,还敢反推到老夫头上,拐着弯的骂老夫点儿背!真是要反了天了!无需言,咱们就此别过,以后你也别想再找沧海教做买卖!没脸没皮的老东西!” 骂完之后,沧海教长老便径直拂袖而去。 严航砸了一屋子的东西,才觉得心中憋着的那团火,好像减弱了一些。 趁着这个空档,严家长子躬身而入,只说了几句话,便引得严航眉开眼笑。 “父亲,您别生气,儿子这里有一借刀杀人之计,保证让您瞧上一场大戏!据我调查,倾家那个陌生青年,是张明杰被杀那日出现在倾府的。” 听罢自己儿子所言,严航顿时就瞪着眼珠子道:“你的意思是?算了,你快接着说!” “虽然张家挂出那杀人者的画像是名女子,但这世间,易容又不是什么难事,咱们也不用透露太,只将这个信息送到张府,之后的事,自有张家出手。” “哈哈哈,妙极!无论那小贼是不是杀人者,有了这个消息,倾家必然会遭大劫,张家那老匹夫,向来最疼他的那个草包小儿子,快!此事你现在就去办!” 短短数日光景,倾家就遭到了莫名重创。 先是数家店铺同时被砸,而后,店中伙计又接二连三的消失了踪迹。 发生这种事,想也知道幕后主使之人下手狠毒,倾家上下皆是人心惶惶,胆小一些的,直接称病告假,躲在家中避祸。 剩下之人,皆是曾受过倾家恩惠,又重情重义的。 不仅没有在这种时候离开,反而全都在倾宅之中住下,若是有人敢上门来欺负,大家团结在一处,好歹也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当然,这个‘不弱’之想,只是倾家伙计们的认知。 又过得两日,数名张家武者便打上了门。 来者并不,只有三人,却尽数都是法相境强者,杀人如斩鸡狗,进出倾宅,如入无人之境。 倾挽云不知道这些血腥之徒的目的,却也不忍看着更多的无辜之人惨死,不顾翠儿的劝阻,从密室之中自行而出。 满目皆是血色与尸身残骸,浓郁的腥气扑鼻而至,倾挽云面颊一片苍白,头晕欲吐。 缓缓走到三名仍在进行屠戮的武者跟前,以指甲死死掐进自己掌心,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厉声道:“你们究竟是何人?这般作恶,日后必逃不过城主府卫的追捕!” 与倾挽云先前所想丝毫不差,在她现身之后,血腥的屠杀立即便得以停止。 一名额角带疤的男子缓步踏到倾挽云身前,大掌探出,卡住其纤软而娇嫩的脖子,沉声道:“你就是倾挽云?” 颈间的大掌,犹如一方铁钳,瞬间截断了倾挽云的呼吸。 眼瞧着掌中女子面色逐渐发紫,男子才松了手。 久违的凉气突然袭入咽喉,倾挽云弯着腰剧烈的咳嗽起来,还不待她有所反应,眼前男子那冰冷的声音便再度传来。 “被你捡回来的那个人,在哪儿?” 听着对方此番所言,倾挽云便大概猜到了来者的身份,他们是冲着楚绫歌来的! 这般不管不顾的杀戮,恐怕也只有芦城张家做得出来。 张家最早就是靠着杀人越货发家,此番自家小儿子被杀,张家家主但凡是寻着了线索,无论确认与否,都会这般血洗泄愤。 倾挽云咳了一阵,而后才回道:“她已经离开了芦城,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话音刚落,另一道冷笑声便悠悠传来:“你以为我们会信?” 倾挽云循声而望,眼神无闪无避的与那人对视,道:“前些日子,在冯智山谷之外的那场袭杀,想必你们也曾听说,被涅磐境杀手盯上,换作是你们,还会继续待在这里吗?” 那场袭杀,三人自然皆是有所耳闻。 不过,仅凭这番话就让他们空手而回,那也是不可能之事。 额间有着疤痕的那名男子,一把将倾挽云拎起,朝同伴两人吩咐几句,便带着人离开了倾宅。 “嘁!每次都是这样,辛苦活都是咱俩做,他倒好,抢功都抢成习惯了!”说话之人,是三人之中唯一一名女子。 “你就少说两句吧,若是被他听到了,回头又给你穿小鞋。”另一人道。 说完之后,两全便开始着手擒住一些看上去在倾家地位不低的人员,带着这些人,一并回往张府。 翌日,张府在城中四处张贴布告。 三日之内,那个叫绫歌的人若是不出现,便于最大的北城门口将倾挽云当众实施剐刑。 一时之间,整个芦城百姓,再度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慌。 他们不知道张家为何会突然对倾家下狠手,更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暗中祈祷着,那名叫作绫歌的人,不要将自己惹上的杀神,扔给倾家小姐独自面对。 当众凌迟一名弱女子,仅是这般想想,城民们的心里都像是堵了一团东西,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那般滋味极是难受。 就在倾挽云等人被捉走的第三日,一道年轻的身影便踏入了倾宅。 望着眼前被破坏的一地狼藉,以及四处斑驳的血迹,身着黑袍的俊逸青年,面色猛然剧变。 “倾家可还有人?速速出来!” 低沉的咆哮,夹杂着灵力滚滚而至,透过密室的缝隙,钻入瑟瑟发抖的翠儿耳中。 在确认自己听到的是绫公子的声音之后,翠儿这才如梦初醒般,抹着满脸泪痕,跌跌撞撞的按动密室机关,朝着宅院跑了出去。 182.滔天怒火·☆ 成功晋入法相境高阶之后, 楚绫歌便火急火燎的赶回了倾宅,沿途未有停顿。 毕竟,那个不知底细的涅磐境杀手, 说不准还在倾宅附近埋伏着。 楚绫歌闭关半月, 最担心的就是那杀手蹲不到自己, 进而斩杀一些倾宅无辜的伙计来逼自己现身。 然而, 世间之事,往往比众人想象中的还要古怪离奇。 沧海教的那名杀手,早已愤然离去, 而倾家遭受到的迫害程度,也超出了楚绫歌此前的一切想象。 原本干净整洁的宅院, 此刻满目都是斑驳的污渍。 伙计们的尸体已被抬入城郊义庄, 而那些残留下来的血迹却无人清理,干涸之处, 如同一片片被人随意泼洒的浓墨。 倾家在芦城世代都是老实本分的行商, 根本不可能引得这等灭门之灾。 楚绫歌不必细细相察,也知道对手的目标是自己, 而整个倾家,都是受了无妄之灾。 当翠儿强压着内心恐惧,穿过一个又一个沾满血渍的回廊, 瞧见默然立于宅院中央的楚绫歌时, 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 楚绫歌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屈掌探出,以灵力包裹着后者身躯, 吸扯至自己跟前。 “倾挽云在哪?” 听着对方那冷冽如刀的声线, 翠儿更是泣不成声,别说是仔细回答, 就连想要说出一句整话都做不到。 楚绫歌知道她这是惊吓过度,心中虽然焦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也没有强行逼迫着对方回复自己。 伸手轻轻按于翠儿肩头,柔和的乙木之力缓缓而入,替其疏导着阻塞于脏腑之间的郁结。 正在此处,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却突然自不远处踏击而来。 楚绫歌抬眸一看,只见一具浑身泛着金属光泽的傀儡,熠熠生辉的朝自己奔来。 “孟生!你能够自由支配这具躯体了吗?” 听着楚绫歌的言语,孟生赶忙道:“对!没错!挽云小姐出事了,你快立即去救她!” 接下来,孟生便将楚绫歌离开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事由,都快速讲了一遍,其中还包括倾挽云变卖商铺一事。 早在孟生体魂体与灵傀相融合那会,他就已经具备了感识,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无法言行,但这并不妨碍他能清楚的知道周围所发生之事。 孟生见到了倾挽云拿出地契,替楚绫歌及自己付款。 孟生听到了倾挽云骗那三名屠夫,坚称楚绫歌已经离开了芦城。 所有的一切,孟生都统统告诉了楚绫歌。 末了,他又慎重的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告诉挽云小姐你的真实身份,但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不去救人,我就算是被人打废了这身玄铁,也要去救!” 在听罢孟生所言之后,楚绫歌心中又是酸涩,又是难受,滔天的怒火汹涌而至,快要撑爆她的经脉以及血肉。 在翠儿惊骇目光的注视下,楚绫歌恢复了自身的容貌与波动。 在烈日的照耀之下,面容俊俏的女子却是浑身散发着森森寒意,宽大的衣袖无风自动着,煞气冲天。 “芦城张家!你们加诸于倾家的血债,我必百倍还之!” 此番言语之后,那双向来温润如玉的目光,霎时间变得嗜血而疯狂。 “我现在就去张家府宅,你可愿随我?”楚绫歌微微侧目,望向那泛着金属之泽的大块头。 孟生愤然挥拳:“那必须去!若不是想着要将此事原委告之于你,我也不会窝囊的等到现在才出来!” 话音落下之后,楚绫歌的袖角便被翠儿一把拽住。 “请你们带上我,小姐被抓之时,我已是当过一次逃兵,这一回,就算是死,我也无怨无悔!” 楚绫歌点点头,一手拎起一个,足尖轻点间,已是带着两人升腾至半空,辨明方位之后,直奔张府而去。 路途中,楚绫歌眉宇含煞,不发一言。 孟生与翠儿也不敢出声相扰,两人心里皆是很清楚,这一趟,或许不是营救,极有可能是悲壮赴死。 但是,虽死何妨。 人活一世,总有一些人一些事,会让你奋不顾生,不计得失,不遗余力。 快速与鬼面制定了作战之策,楚绫歌才沉声朝着两人道:“我们首要任务是救出挽云,如果能走,你们便带着她直接离开,若是不能走,你们便好好护着她。” 孟生机械的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呢?” “我去杀他个天翻地覆!” 一语言罢,楚绫歌便再也没有出声相谈。 经过一番推测,她与鬼面皆是认为,在没有抓到自己之前,张家应该不会直接夺去倾挽云的性命。 这一点,从那三名法相境屠夫将其掳走而并未直接斩杀,就能窥得一二。 只要人还活着,未来的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念及于此,楚绫歌心中堵着的一方大石,才稍微松动了些许。 她一点也不敢去回想,如果在张家找到的是倾挽云的尸首,事态又会变成什么样? 事实上,她并不是一个对感情十分木讷的人,倾挽云喜欢自己,楚绫歌并非毫无所察。 但是,这件事到此为止就行,往后余生,理应各自安好。 楚绫歌不是没有心,而是她的整颗心,都给了陆寒溪。 当楚绫歌三人正全力朝着张府奔赴之时,倾挽云正遭受着人生中最为痛苦的煎熬。 冷气森森的庭院之中,倾挽云双手被反剪于身后,身体绑在一方石柱之上,嘴唇干裂,眼神恍然,紧绷多日的心弦,近乎撑到极限。 而敌人所给予的一切苦难,她皆无力抵抗,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伙计及叔伯们,一个接一个的惨死在自己跟前。 滚烫的鲜血浸入泥地,明明头顶有着天光照耀,倾挽云却仿若跌进万年冰潭,寒冷刺骨。 “倾美人儿,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只要你说出那个叫绫歌的人在哪,我保证,不会再伤害这方庭院里的任何一人。” 说话之人,是一名蓄着胡须,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子。 在倾挽云以及倾家十数名伙计被擒入张府之后,一直都是交由他来询问逼供。 中年男子自身不曾修行,手段却比那些刀口舔血的匪人更为残忍。 他很清楚,像倾挽云那样的女子,摧残她的肉/体,只会令其想方设法的求死,根本无法从她嘴里撬出信息。 唯有诛她的心,才能令其崩溃。 中年男子使用的招数并不复杂,但却足以令得包括张府仆从在内的所有人胆寒。 除了倾挽云之外,此番被擒至张府的还有十五人,有男有女。 其中,就有当初救回楚绫歌的管事秋列,以及大朝奉柴宾。 据中年男子所查,十五人中,秋列与柴宾皆是倾挽云最为信赖之人,因而,两人如压轴大戏一般,被安排在屠杀的最后。 十五人皆已被刑具折磨得遍体鳞伤,如集市里的牲口一般,被粗大的铁链拴在木柱之上。 中年男子每每朝倾挽云询问一次,便会亲自动手割断一人的咽喉。 血液如泉涌一般喷溅,前一刻还鲜活着的生命,转眼就变作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每杀完一人,中年男子就会稍作停顿,取过一方粗布,慢条斯理的擦拭双手。 不是因为他爱洁,而是滑腻的鲜血会妨碍他握刀。 走到倾挽云身边,中年男子温言细语的开口:“看看这满地的血,都是你做错事而付出的代价。” 倾挽云面颊与唇色皆是一片惨白,抬眸望着满院的血污与狼藉,突然想到了自己那死于战场上的父亲。 这人间炼狱,是否也是父亲最后时刻见到的光景? “杀了我吧。” 干涸而沙哑的声音,自其唇间徐徐而出,像是梦呓,亦像是请求。 中年男子听罢,很是叹息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向了第五名伙计。 “倾美人儿,你可要想清楚了,早些开口,他便不必死。” 见倾挽云不打算出声,中年男子握紧刀身,在对方颈间稍作比划,而后狠狠扬起,大力刺向那人的颈脖。 “对不起。”倾挽云呜咽而泣。 不是没有尝试过自尽,但极擅刑罚的中年男子又岂会让她如愿。 只有活着的倾挽云才有价值,没有人会为了一具尸体来与整个张府作对,当然,在那中年男子看来,就算前者活着,那个人也不会跑来自投罗网。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斩落之际,一道震彻天穹的雷霆霹雳,突然间在张府宅院上空炸响。 众人尚未回过神来,下一瞬,中年男子已是倒飞而出。 凄厉的哀嚎并没有持续太久,不过数息,庭院角落已是多出一具令人毛骨悚然的焦尸。 如暴雨一般的风刃从天而降,将愣在四周的张府侍卫尽数击杀之后,三道人影才落向庭院中央。 楚绫歌一眼就瞧见了被困于石柱之上的倾挽云,眸中的冷意顿时翻涌出滔天怒火。 倾挽云神色未有所动,定定瞧着已经恢复女子容貌的楚绫歌,眸间毫无神采。 她无法确定,眼前这一幕,究竟是自己脑中所想还是真实所见。 “对不起,我来的有些晚了。” 直到身体的束缚被尽数解开,耳间传来对方清清楚楚的声音之时,倾挽云才像是从噩梦中被突然惊醒。 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栗着,眼泪犹如决堤之水,划过刺痛的面颊,滴落泥地。 楚绫歌面色沉得有些骇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天穹之上便有着暴怒声响滚滚而来。 “终于逮到你了!今日,我便要用你的鲜血,祭我儿在天之灵!” 说话之人,正是张家家主张堰,与他一同现身的,还有包括一子一女在内的数名武者。 楚绫歌抬眼而望,很快便探得对方整体实力。 一名涅磐境强者,数名法相境武者,难怪张家能够在芦城那般横行,如此阵容,就算是放在凤玄域,也当得起一方不弱的势力。 以柔力将倾挽云送到孟生那处,楚绫歌径直掠至半空之上,与张家众人相视而对。 “你那没有教养的禽兽儿子,确为我所杀,你张家这些年干尽了天怒人怨的勾当,欠下的累累血债,今日,便尽数偿还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抓个虫~ 183.独战张府·☆ 滚滚雷鸣, 将楚绫歌一席话语远远送出,不仅令整座张宅听得一清二楚,方圆十数里的城民, 也皆是知晓, 有人上张家讨债了! 一时之间, 许许多多的城民纷纷炸了起来。 “苍天有眼, 张家那个贼窝,终于有人找上门去捊虎须!” “不知是不是此前张家全城张贴通缉布告的那人?如果是的话,那可真是条硬汉!” “我看不能吧, 倾家救回之人,听说是个男子来着, 但是刚才那声音, 分明是个女子。” “不要再争了,咱们过去看看, 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短短一盏茶的工夫, ‘有人杀上张府替天行道’这一消息,便如飓风般席卷至整个芦城。 但凡是消息灵通一些的武者, 皆是第一时间朝着张府那方奔掠而去,谁也不愿错过血战相拼的好戏。 同一时刻,几大家族以及城主府也尽都闻风而动, 潜入张府周围, 仔细观察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局。 张府主宅上空,楚绫歌在说完先前那番话语之后,便不再继续与对方多作口舌之争。 掌面翻动间, 三道白芒自纳戒飞射而出, 在众人尚未有所反应之前,整个张府已是被光束所笼罩。 远远看去, 像是一只倒扣而下的光碗,阻隔了内外所有人的进出。 第二道光束落下,将倾挽云等人所在的庭院包裹其中,形成一方独立的保护空间。 与此同时,张府上下所有仆从及武者,突然间发现自己的身躯竟是变得异常沉重起来。 不曾修习的家奴们,浑身无力的软倒在地,而修有灵力的武者们,血肉之中仿佛被人灌入了铅水,如陷泥沼。 原本飞掠于半空之中的武者们,接二连三的跌坠而下,惊恐之余,手忙脚乱的尝试起各种方法,以图能使自己摆脱这等诡异的状态。 整个张府之人,唯一一名没有受到影响的,便是那名修为达到涅磐境的张家供奉。 在确认张家众人只是行动受困,并无性命之忧后,张家供奉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面对着眼前那名修为尚在涅磐境之下的黑袍女子,张家供奉并没有第一时间朝其发动攻击。 “真是没想到,你应该不是阵法师吧,却如何能够启动这等程度的空间阵法?” 听着对方的言语,楚绫歌声线冷然:“你不必再出言试探了,若是我手中有着针对涅磐境强者的空间灵器,你以为你还能如眼下这般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楚绫歌并没有出言唬他,因为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修为到了涅磐境这一级别,没有谁会因为对手的一句话而被吓到调头逃蹿。 先前所激发的那三道灵器,皆是从鉴宝大会之上淘来,若非是楚绫歌此番晋级成功炼化了空间粉尘,根本无法做到将其成功催动。 再有一点,楚绫歌既然选择了直接打上门来,便绝无可能悄然离去。 特别是当她在见到形容枯槁的倾挽云之时,那一刻,楚绫歌心中的怒意几乎攀升至顶点。 但最终,她也没朝普通家奴出手。 迁怒于他人,而滥杀无辜,岂不是与张府行事并无二致吗? 楚绫歌言语落下之后,张家供奉竟是点了点头,一边抬臂,一边回道:“挺有道理,那么接下来,你便受死吧!” 言罢,张家供奉一掌探出,携带着金属性灵力威压的劲力,四面八面朝着楚绫歌奔袭而去。 “天极变!” 面对着涅磐境强者的攻击,楚绫歌丝毫也不敢有所大意,双掌猛然结印,将自身修为再度拔高一节,而后直直迎向对方的重击。 有着天极变的加持,楚绫歌的修为等级得以从法相境高阶提升至半步涅磐。 一时之间,张府半空墨云席卷,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响不绝于耳,电闪雷鸣,令人大感骇然。 有着灵器光膜的阻隔,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泄露出张府宅地,数万名芦城武者,瞧着眼前那宛如灭世一般的光景,面部神色也随之变来变去。 好险啊!若是没有光膜相护,被那等劲风扫中,自己很有可能直接就凉在此处了! 相较于外界之人的庆幸,身处于府宅内部的张家之人,则是一片惶恐。 劲风横扫而下,首当其冲的袭向那些高阔殿房,将其毁至大半,只余底部基座尚能逃过一劫。 武者家仆们汗出如浆,手脚并用的奋力爬到基座侧旁,躲于其下瑟瑟发抖。 整个张家宅府,最为安全之处,便是倾挽云等人所在的那处庭院。 翠儿一边流泪,一边安慰着自家小姐:“小姐,你别害怕,绫公子....不对,反正她来救你了。” 倾挽云其实已经过了最为害怕的那个时刻,此时此刻,自己的性命保全与否,对她来说,仿佛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她唯一所担心的,便是楚绫歌的安危。 自己在痛苦中煎熬了那么久,为了不就是想让对方安然吗? 不过,她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她知道,楚绫歌是为了自己而来。 孟生身具灵傀之力,抬掌径直将倾家众人束缚于身的铁链扯断,而后取出药囊,开始仔细的替众人疗伤。 半空之中,楚绫歌一手持扇,一手结印,与张家供奉的战斗进入到了白热化一般的胶着。 毕竟,那可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涅磐境强者,即便是楚绫歌将修为增幅至半步涅磐,也依然是有着较大的差距。 楚绫歌没有信心将其斩杀,她唯一能与对方所拼的,便是比谁更豁得出去。 战斗打的不仅仅是两方实力,更是各自心态。 楚绫歌拼的是命,而对方,至少在这场战斗之中,不会有生死相拼的想法。 打了一会儿,张家供奉心头就纠结成一团乱麻。 他知道对方仅有着法相境高阶的修为,也知道对方施展了秘术强行增幅了功法,时间还不可能持续得太久。 但是,脑海中的种种认知,都抵不上眼前即将与对方战至两败俱伤的事实。 对方将所有力量都用来进攻,那般以伤换伤的打法,自己的涅磐境一重山有些顶不住啊! 张家供奉甚至有种感觉,自己若是继续与之战下去,一个不慎,恐怕就得落得个重伤的下场。 若是到了那时,张家会不会因感恩而不计代价的助自己恢复,还真是一点也说不准。 似乎是洞察到了张家供奉的顾虑,楚绫歌突然加强了攻击力度。 随着印法的变幻,天穹之上青龙、白虎同现,虎啸龙吟响彻半空,每一轮猛攻,都会令得对方的退却之心增上一分。 又一记的灵力对轰之后,两人皆是被震得倒飞而出。 楚绫歌一连退出十数丈,才堪堪稳住身形,刚刚站定,便侧头喷出数口殷红。 反观张家那供奉,只飞身退得三丈,便已凌空站稳。 将涌入喉间的甜意咽下,张家供奉沉声喝道:“你那增幅实力的秘术,就快要到得时限了吧!” 楚绫歌没有回话,抬掌一翻,大日屠魔扇立时暴展而开,虎啸龙吟再度涌现,一往无前的直奔对手而去。 瞧着这一幕,张家供奉连破口大骂的心思都有了。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别家的供奉一年到头也出不了一次手,供得就像活菩萨似的。 而自己不仅要经常执行费力不讨好的任务,此番还得冒着殒命的危险与人相斗。 同样是供奉,自己与其他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心中略作思忖,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家供奉竟然直接选择了离开。 堂堂涅磐境强者,去到哪里都能被人奉为上宾,真是没必要为了张家这种货色赔上半条老命,大不了,以后再也不在沈西郡现身便是。 世间那么辽阔,可不能吊死在张家这棵歪脖子树上! 再有一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张家供奉心里都是非常清楚,说实话,他也不愿为了张明杰那伤天害理的短命鬼与人血拼。 对于张家供奉心中所想,众人自然是不得而知,他们所能瞧见的,只是有人临场遁逃。 修为低弱一些的武者,甚至都没能看清突然冲出战圈的,究竟是哪一个? 当然,不明真相之人,并不包括张家家主。 此时此刻的张堰,气得连肺也快要炸裂,自己明明是想来一招瓮中捉鳖,不曾想,却变作引狼入室。 供奉被惊退,府内房屋倒的倒、塌的塌,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张家的脸面已是跌入谷底。 数年之内,这件事一定会是众人茶余饭后最为津津乐道的笑谈。 待张家供奉气息完全消失之后,楚绫歌便拂袖撤去了一道灵器。 但凡灵器,摧动以及维持,都需要灵力的灌注与加持。 就在张家供奉离去之后,楚绫歌的天极变也随即失去效力,灵力消退之间,根本不足以再同时维持三道灵器的运作。 综合考虑之后,楚绫歌所撤去的,是加诸于众人行动的那一道。 倾挽云那方的保护罩不能动,张府外围的阵法也不能动,否则的话,楚绫歌所要面临的,不是内忧,就是外患。 谁知道一些见风使舵的武者或势力,会不会帮着张家围剿自己。 两权相害取其轻,最终,楚绫歌选择了继续与张府众人为战。 身体的禁锢一经解散,张堰便立即带着三名法相境强者直掠而上,望着遥遥而立的黑袍女子,怒火仿佛都快要从眼里喷出。 “束手就擒吧!否则的话,我便让你好好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大战张府、救挽云小姐的情节在脑海中构思了很久,终于写到这一段了! 184.那你来拦我试试·☆ 张府上空, 张堰四人呈扇形排开,将一名身着黑袍的年轻女子围在中央,以防止后者随时撤走灵器遁逃。 在张堰四人看来, 对方先与涅磐境强者战了一场, 此刻又正处于秘术消退的虚弱期, 无论如此, 也是没有再度逞威的可能。 他们现在唯一需要提防的,便是对方不顾一切逃走这件事。 黑袍女子踏空而立,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包围而有所慌乱, 白皙而俊美的面庞微微扬起,带出一抹不带温度的笑意。 此人, 赫然便是孤身流落至芦城的楚绫歌。 抬手将自己唇角血渍拭去, 清冷的眸光缓缓而扫,最终, 目光掠过张家家主, 锁定其身侧之人,缓缓出声:“便是你们三人, 在倾宅犯下血案?” 楚绫歌此番言语,虽是以疑问的语气道出,但是, 在她的心里, 已是十分确定,那日跑到倾宅大肆屠杀的,就是他们。 那股沾染在其骨骼里的浓郁血腥气, 无论怎样清洗, 也能透过血肉散发而出。 话音落下之后,不待对方开口, 楚绫歌便抢先出了手。 “快躲开!”额角有着疤痕的男子,猛然朝着自己的两名同伴大声喝道。 喝声刚落,人屠之中的那名女子便立即抽身暴退,几乎就在她身形移动的同一瞬,模糊的阴影自其先前所立位置突然涌现,带起一阵青色的劲风。 身为法相境武者,双手又沾满了人血,那女子战斗经验自是不弱。 躲过对手的攻击之后,便立即施展杀招予以回击。 一柄柄夹杂着剧毒的灵力长剑,如暴雨般朝着那刚刚浮现而出的人影激射而去。 这波攻击,不在于正面击败对手,只需令得对方有所伤损,那携带的毒液,便会侵入躯体,大幅削减对手的战力。 长剑的速度非常迅捷,眨眼之间,便是来到那青色身影跟前。 而后,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直接洞穿了那人影的躯干。 “不好!是残影!” 当身处半空的张家四人意识到这一点时,一道夹杂着雷霆之力的可怕拳劲,便狠狠的落在了疤痕男子的背心。 破碎的内脏,随着大篷鲜血自疤痕男子嘴间喷涌而出。 直到心脉被彻底震碎的那一刻,疤痕男子还没能想明白,一名受创不轻的法相境武者,究竟是如何做到空间瞬移的。 远的不说,整个芦城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还不到一掌之数。 以雷霆之势击杀一人之后,楚绫歌的身影才再度真真切切的现于人前。 低低咳嗽几声,楚绫歌侧头将嘴中血水吐出,不给对手太多反应机会,合齿猛然咬上舌尖,而后,身影再一次的消失在原处。 连番厮杀,楚绫歌体内所存的灵力,已是十不存三。 再加上施展天极变之后的实力消退,此时此刻,除了祭出精血来获得力量,她也再想不出其他的法子。 一拳击杀凶名在外的张家人屠,给众人所带来的震憾,丝毫也不比先前逼退涅磐境强者小上多少。 之前那一战,稍微有些眼力劲的武者,皆是能够看出,那名涅磐境供奉,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要与对手死磕。 故而,张家供奉的临阵脱逃,在很大的程度上,是输在了勇气以及某些自身考量之上。 而那名疤痕男子,可是货真价实的法相境强者,如若不是众人亲眼所见,简直无法想象,那样的存在,竟会被同等阶的武者一击毙命。 战至现在这个局面,张堰心中已是升起浓浓的恐惧。 事态的发展,越来越脱离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对方仅是一名法相境武者啊!何以能够将整个张家逼迫至眼下这般险境? 张堰心中的疑惑,注定得不到回答,楚绫歌身形再度出现之后,便是令得又一名人屠负伤,而后,三人便惊天动地的战了起来。 望着那痛呼阵阵,热血四处飞溅的战圈,张堰做出了一个此番战局中令其懊悔终生的选择。 他没有加入那惨烈得近乎肉搏的战局,而是飞掠直下,倾尽全力轰击着倾挽云所在之处的能量光膜。 从某种层面上来讲,张堰的这一招釜底抽薪,其实也不失为一条精妙的计策。 只要能够顺利将倾挽云擒下,便能结束整个战局。 如果他真能做到这件事的话.... 然而,张堰却低估了空间灵器的威力,想要强行突破,要么他的修为得晋入涅磐,要么,他得如楚绫歌那般,能够掌控些许空间之力。 可惜,无论哪一样,张堰都达不到。 在他猛烈轰击灵器光膜的时候,半空之中的两名人屠,皆是被楚绫歌接连斩杀。 至此,张家最后翻盘机会已是彻底错过。 张家剩下之人,数量并不少,武者、家丁、丫鬟,加起来共有三百余人,然而此时此刻,这些人皆是被吓破了胆,甚至都不敢随意乱动。 那个踏空而立的年轻女子,在他们心中,宛如一尊不败的杀神。 冷汗涔涔而出,张堰只觉自己双腿像是灌了铅,浑身灵力快速运转着,却始终没有勇气朝对方出手。 他还有大把的风光日子没有活够,他不想死! “这位朋友,之前的事,是我张家有错在先,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都各退一步,怎么样?” 听着张堰之言,楚绫歌冷声道:“是吗?你将倾家小姐绑到这里,是为了与我和解吗?” 两人在半空之中的交谈声,皆是被围观武者尽数听了去,一时间,哗然与嘲讽声四下而起。 丢脸总比丢命强,张堰根本不理会旁人的议论,继续道:“我的儿子被你所杀,难道做父亲的不应该报仇吗?如今张家被你毁成这般,倾家小姐又无甚大碍,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话音落下之后,楚绫歌沉吟着没有立即回复。 此刻的她,差不多已是到了强弩之末,并不适合继续与人拼斗,别的先不提,就眼前这个张家家主,若是发起狠来,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再有一点,今日震慑已是足够,若是不管不顾的把事情做得太绝,日后,倾挽云恐怕也无法再于芦城立足。 瞧着对方有所动摇,张堰又赶紧补充道:“只要你保证不再与我张家为敌,倾家小姐的损失,我可以加倍赔偿。” 到得这时,张堰的心绪已从丧子之痛,转变为哀愤,恨不能鞭挞其尸。 逆子,平常欺负那些无甚权势的城民也就罢了,如今招惹上这么一尊杀神,将自己的命搭进去不说,还令得张府遭受如此大的重创! 对于张堰心中所想,楚绫歌自然不得而知。 沉默片刻,便点了点头,旋即问道:“我还想知道一件事,你是怎么突然确认我身份的?” 听得她问起这事,张堰眼珠子一转,立即就想将严家拉下水。 张府这般伤筋动骨,他严老匹夫也休想躲在一旁看戏,想想严家人在面对眼前这尊杀神之时的神色,张堰突然感觉心里舒畅多了。 然而,还不待他开口说话,张府外围的结界光膜便彻底炸裂而开。 下一瞬,一支灵力飞箭破空而来,一击刺破张堰的灵力防护,没胸而入,再自其后背穿透飞出,最终消散。 这一变故来得十分突兀,楚绫歌感应到那支灵力飞箭的波动之时,张堰已经被击中。 “出手之人,必是涅磐境强者,对方仅仅是要阻止张家家主讲出真相吗?那样的话,飞箭朝我袭来不是更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吗?” 心中略加思索,楚绫歌便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念及于此,赶忙屈掌探出,将已然晕厥过去正朝着下方跌落的张堰吸入掌中。 指间轻点,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气府震碎,而后才摧动乙木之力快速将其心脉护住,带着对方一齐落向倾挽云等人所在的庭院。 撑得这时,楚绫歌已是无力再维持灵器的运转,能量光膜刚刚破裂,张家一双儿女便带着侍卫围了上来。 “放开我父亲!否则的话,即便是拼光张家所有人,今日你们都别想踏出张家大门!” 长子张明升双目赤红,手持兵刃,指向对方大声喝道。 张明蝶满面愁思的立在一旁,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那年轻女子,竟然就是传言中倾挽云养的‘小白脸’,而且,早在鉴宝大会之时,自己与对方还曾有所交集。 但问题是,既然倾挽云与对方皆是女子,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两人之间应该不会有所情愫。 那名叫作‘绫歌’的女子,为什么会冒死前来相救呢?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心里正想着,一道略带疲惫的沙哑女声便传荡而来。 “之前你们的父亲已与我达成和解,他的伤势也并非我所造成,我帮其暂时护住了心脉,现在救治的话,或许能保得一命。” 随着话音的落下,张堰那半死不活的身躯也被其扔了过来,张明升赶紧摧动灵力稳稳接下。 对方没有将张堰挟作人质,这一点,不仅令得张家众人十分意外,就连涌进张府的围观武者也很是惊诧。 做完这些之后,楚绫歌径直转身,走到倾挽云跟前,弯腰将那仍在瑟瑟发抖的娇躯打横抱了起来。 “回府!” 听着楚绫歌的低喝,孟生赶紧张罗着倾家众人跟上,他自己则走在最后防范偷袭,反正自己铜皮铁骨,不怕有人在身后暗算。 瞧着她们要离开,张明升冷沉着一张脸,盯着楚绫歌道:“你将张府损毁成这般,还想要一走了之吗!” 楚绫歌脚步未停,淡淡出声:“那你来拦我试试。” 此番话语说得既轻又浅,然而,钻入周围众人耳中,却犹如雷震! 话音落下之后,整个庭院顿时便安静了下来,张府侍卫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见得对方踏步而来,皆是不由自主的倒退数步。 力量如潮水一般迅速退散,楚绫歌强忍着虚弱,面上神色不变,抱着怀中娇软径直而行。 所过之处,张府侍卫根本不敢出手阻拦,眼睁睁的望着一行人,就这样走出了张宅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绫歌为什么不杀张堰反而还出手保其一命,绫歌连战数场,确实打不动了,废了对方的修为,也算是报了仇,但如果张堰就这么死了,逼得整个张府狗急跳墙,只能落得个鱼死网破的结局。 185.你别瞎说·☆ 一行人自张府走出的时候, 日头尚未偏西。 秋列与柴宾活了一大把年纪,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然而, 劫后余生的两人, 却不知道自己心中究竟是欢喜多一点, 还是忧伤多一点。 经此一役, 以后在这芦城之中,看谁还敢跑来找倾家的麻烦! 那些总是欺负自家小姐的贵家子弟们,以后在街上与小姐遇到, 只怕也得避着走,绫歌此番实在是太过霸气, 解恨! 但她为什么是名女子呢?哪怕是被外界乱传的‘小白脸’也好呀, 同为女子,岂不是与自家小姐没法做夫妻了啊! 两人的苦恼, 楚绫歌自是不知。 一边缓步而行, 一边低声询问:“身上可曾受伤?” 倾挽云蜷缩在对方温暖的怀中,鼻间氤氲着浓郁的血腥气, 那是她以前极害怕、极反感的味道,但此时此刻,却奇异的令她十分安心。 “我没事, 他们只是将我抓来, 没有对我做什么,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倾挽云微微仰头,盯着对方那满布血痕的脖颈问道。 “疼死了, 可能又要借你家柴房躺上几日, 倾小姐可得再如之前那般,悄悄吩咐人从窗外扔药进来。” 听着楚绫歌的这番回答, 倾挽云的思绪不由得也飞回了两人初相见那会,恐惧减退,身子也不再不受控制的颤抖。 楚绫歌沉默片刻,又轻声道:“先前我出手护住了张家家主心脉,算是救下他一命,你不会怪我吧?” 倾挽云摇头:“若是你当着众人之面杀了他,我们就一个也走不了了。” 离张府不算太远的一方酒肆之顶,立着城主府与其余三大家之人,刚才张府所发生的一切,位于此处,众人皆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翟慧在听说有人打上张府之时,心中暗道不好,死活缠着父亲也带着她一同前来。 从开始到现在,翟家小姐心里除了震撼,还缠绕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眼眸微转,望着下方正抱着倾挽云当街而过的那黑袍女子,翟慧发现,抛开其他因素不提,此时此刻的倾挽云,真是有些令人嫉妒。 “若是有人肯为我做到这般,即便是女子,我也一定要嫁给她!” ...... 楚绫歌一行十数人,就在万众城民探究而又害怕的注视下,走回了倾家宅地。 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许多人在宅府内进进出出,有男有女,皆是家丁或丫鬟装扮,而且观其着装,还是来自好几个不同的府第。 见着楚绫歌等人之后,所有人皆是放下手中活计,快速跑上前来行礼,七嘴八舌的,也听不清哪些人是哪家派来的。 楚绫歌本就伤得不轻,此刻被这些人嗡嗡一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回到倾宅附近,确认不会有人再朝自己这方出手之后,楚绫歌便将怀中之人放了下来。 知道她此刻状态极是不好,倾挽云赶紧走上前去,三言两语将一众陌生的家丁丫鬟们分配了活计,便扶着前者进了宅院。 楚绫歌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倾挽云又岂会看不出他们的身份。 城主府、翟家梅家,甚至还有严家,都派了家奴过来,那衣衫以及帽巾处的徽印,只差没能在各自脸上明确写下他们出自何府了。 刚经历一番生死,倾挽云对宅门的兴衰荣辱,也是看淡了许多。 别看现在芦城几大势力这么快就跑来释放友善,那只是因为楚绫歌表现出了惊人的实力,就算不能结交,至少也不能得罪。 在这场战斗之前,也不见有一人跑出来,替倾府那些无辜死去的冤魂打抱不平。 倾挽云并不迂腐,更不会意气用事,几大势力来向自己送脸面,自己必须得收下。 一众家奴们皆是被各家侍卫以灵力带着急急赶来,路上也听说了先前在张府的那一战。 此刻瞧着那传说中的杀神就在眼前,家奴们又是害怕,又是好奇,低眉顺眼的朝其行礼,偶尔才敢微微抬起眼皮偷偷打望。 待躬身将倾家一行人迎进宅院之后,同府的家丁丫鬟们才三五成群的咬起耳朵来。 “刚才走在最前的那位大人,便是将张府掀了个底朝天的强者吗?她看起来好年轻啊!” “对的,我看过布告上的画像,前阵子张家大肆搜索之人,就是她。” “你们快别提布告了吧,之前上边不是还写着要在城外对倾家小姐行刑嘛,千万别再说起这事。”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那位大人长得很俊俏吗?那眉眼,生得比梅松公子还好看呢!” 众人的窃窃私语,楚绫歌一行人自是听不见,即便是听到了,也没那闲工夫去多管。 倾挽云径直将楚绫歌带进了自己的闺房,其他院子里的房屋都有着血渍,只有自己这里,无人被杀,还保持着干净整洁。 进屋之后,还没来得及说话,楚绫歌脑袋一歪,便栽倒在地。 好在倾挽云的房间地面铺有兽毯,没有令她磕出伤来。 倾挽云心头一惊,赶忙与翠儿将她抬到了床上,轻轻缓缓的替对方褪去鞋袜,才扭头开始吩咐翠儿去将孟生给悄悄叫来。 待翠儿走后,倾挽云便来到一旁梳妆柜前,将自己的首饰统统取了出来。 她知道孟生是炼丹师,由对方替楚绫歌疗伤,倒是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但是,再是出色的炼丹师,也不可能凭空变出灵丹妙药来。 此前为了请冯智出手,倾挽云已是将府中能够抽出的钱财都调了去,还填进去两个商铺。 眼下之景,除了将自己这些首饰拿去换取药材,倾挽云暂时也想不出更有效率的筹钱法子了。 孟生进屋之后,不必倾挽云多说,便径直走到塌边,替楚绫歌看伤。 简单的查探一番后,孟生便起身大喇喇的道:“害!她没啥大碍,你不必太过担心,躺上几日,就能下床活动了。” 说完之后,抬眼就对上一双薄怒的眸子。 倾挽云平日里给人的感觉总是温婉动人,微微上翘的眼尾,不经意间,常会流露出一种令人心头发热的媚意。 然而,当她眸中带怒之时,那抹狭长的勾魂柳叶,就会变作杀人不见血的锋刃,刺得人心口发疼。 孟生一身铜皮铁骨,也被吓得躯体紧绷,赶忙改口道:“虽说没有性命之忧,但咱们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身为医者,就应当承担起肩上那份责任!挽云小姐,你不必担心,我这就立马对她进行抢救!” 听得孟生这番极具求生欲的话语,倾挽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绪可谓是无比复杂。 心中担心着楚绫歌,不欲与其东拉西扯,倾挽云径直将一包首饰塞到对方的铁掌之上,道:“需要什么药材,都要选最好的,如果这些不够,你就立马来跟我说,知道了吗?” 孟生将手中布包掀开一看,顿时便明白了倾家如今的处境。 将布包重新塞回倾挽云手中,瓮声瓮气的说:“这些东西你都收好,外边那些家丁送了不少珍贵药材过来,你放心,我一定会将楚绫歌调理得比之前更好。” 顿了一顿,又接着道:“之前为了我的事,你连房子都卖了,你放心,倾家所付出的一切,之后我都会百倍、千倍的还你。” 说罢,也不等倾挽云说话,孟生便迈步走出了房门。 直到那‘吱嘎吱嘎’的金属声响彻底消失,倾挽云才回过神来。 事实上,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楚绫歌,即便是得知孟生的炼丹师身份之后,也从未想过要从其身上捞回些什么。 先前孟生那番话,总令她有一种自己想要挟恩图报的感觉。 当然,孟生本意其实并非如此,只是面对着这么一位出身商贾的大美人,他觉得那般所说,或许能够赢得对方的感激。 不曾想,却令倾挽云陷入了另一种无法言喻的困扰。 一连数日,倾挽云都在塌前仔细照顾。 楚绫歌所受之伤,其实孟生看得很准,最严重的便是燃烧精血所造成的损耗,需要的是好生静养。 至于一些皮外伤,以楚绫歌目前的肉身强度,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倾挽云只将一切事务都交给秋列与柴宾两人全权打理,自己则守在闺房,替楚绫歌抹药、更换衣衫等事,都由她亲力亲为。 数日过去,楚绫歌才自昏睡之中悠悠醒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香软的床塌,以及整洁雅致的帐顶。 扭头而望,一张熟睡中的恬静俏脸,正趴在床塌侧沿,赫然是那衣不解带操劳了好几日的倾挽云。 缓缓舒出一口气,楚绫歌在心中喃喃叹道:“这一切,总算是结束了啊。” 话刚说完,鬼面的声音便适时而出:“张家那场战局,漂亮确实是很漂亮,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听得对方此言,楚绫歌立即在心中惊道:“我还疏忽了什么吗?是不是关于张家家主被人突袭那事?” 鬼面沉默片刻,而后才支支吾吾的道:“其实我的意思是,你在芦城的这般举动,他日若是传到你陆姑娘的耳中,会不会引发出什么可怕的后果?” 楚绫歌头皮一阵发麻,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别瞎说!我与挽云小姐明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嗯,你朝我解释,又有什么用?之前你为她独闯张府,而后又抱着她走了一路,这些事实,只会被民众传得更加精彩,说不准,现在茶坊酒肆都已经有你的话本了。” 一听这话,楚绫歌顿时也急了,龇牙咧嘴的坐起身来:“话虽如此,但我所作的一切前因后果,你可是一清二楚,日后若是被寒溪问起,你可不能站在一旁煽风点火呀!” 186.落荒而逃·☆ 自张府回来之后, 倾宅每日的访客量,简直可以用门庭若市来形容。 这般休养了十日,倾宅就迎来了一位重量级的贵客, 芦城城主简加泽。 对于这位深居简出的城主大人, 倾挽云不能如其他访客那般推脱不见, 楚绫歌在听闻此报之后, 便与对方一同去往了会客大厅。 醉翁之意不在酒,无论是倾挽云,亦或是楚绫歌, 心里都非常明白,简加泽此番前来, 目的绝对不会只是探伤。 客套的过场走完, 简加泽便挥退左右,望向楚绫歌道:“此次前来, 其实是有一件事, 要与你进行单独商议。” 这般明显的清场之言,楚绫歌又岂会听不出来。 出声让侍奉在侧的家丁丫鬟都尽数退下, 而后笑容温和的朝着简加泽道:“挽云小姐不是外人,简城主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简加泽颇有深意的看了看两人, 略作思忖, 而后便直接道:“既然楚小友这般直率,那我也不多兜圈子。” “古战场区域,近段时日, 又有着流淌岩浆的奇异妖兽在蠢蠢欲动, 依照原定计划,张家本是要派遣涅磐境供奉加入除妖战队的, 但是现在的张家,已是自身难保。” “于公于私,这场芦城保卫战,楚小友其实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当然,你若不愿出手,我也无法强迫于你,不过,去与不去,我希望你现在就能给我一个答复。” 听罢简加泽所言,楚绫歌尚未有所回复,一旁的倾挽云便直接出声拒绝。 “她还在养伤,简城主所提之事,于公于私,绫歌都有拒绝的理由,抵御那些莫名的妖兽,简城主还是另寻高明吧!” 此言一出,简加泽与楚绫歌皆是愣在了原处。 在楚绫歌的记忆中,倾挽云好像还从未有过如此不容相商的时刻,关键是,对方可是城主啊。 简加泽来此之前,查阅过与倾家相关的一些信息,见得对方如此反应,稍作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对于你父亲之事,我很遗憾,同时也替那万千英雄感到骄傲,若不是他们的奉献与牺牲,芦城或许已是不复存在。”简加泽沉吟着开口。 “简城主所言不错,我父亲为了大义而甘愿赴死,即便换回的是倾家的衰败以及这些年对于我的那些流言蜚语,我都不曾有过丝毫怨言。” 顿了一顿,倾挽云又直视着简加泽道:“但这一次,绫歌不会参战!若是简城主没有别的事要吩咐,便请回吧。” 楚绫歌虽然不清楚芦城保卫战的具体情况,但当她在听到流淌岩浆的奇异妖兽之时,便大致猜到了此事与焱魔有关。 若是别的外敌相侵,她还真没必要蹚浑水,但若是涉及到焱魔,楚绫歌便不可能置若罔闻。 略作思忖,她就开了口:“参战也不是不行,但在此之前,我有一个条件。” 听得楚绫歌如此言语,厅室之中的另外两人,反应自是截然不同。 不待倾挽云出声说话,简加泽立即道:“什么条件?但说无妨!” 楚绫歌抬手虚压,阻止了倾挽云的开口,一字一顿的道:“简城主需得将挽云小姐收作义女,并发布文碟,昭告城民。” 听得对方此言,简加泽先是微微一愣,而后便朗声笑了起来:“若是挽云不嫌弃,简某可在此保证,芦城之中,无人胆敢对简某的义女不敬!” “一言为定!”楚绫歌朝着简加泽灿然一笑,而后又望向身旁之人,催促道,“挽云,快些行礼。” 然而,令两人皆是没有想到的是,倾挽云却是粉腮含泪,神色之间,全然没有丝毫喜色。 “你们既然已将所有事态尽数定下,小女子人微言轻,又有什么可说,便不再这里妨碍二位大人议事。” 扔下这么一句,倾挽云便径直离开厅房,香泪滚滚洒落,在地面开出朵朵令人动容的梅瓣。 待倾挽云倩影彻底消失之后,楚绫歌才暗自叹息着,朝简加泽传音道:“简城主,你先前所提及的奇异妖兽,想必是与焱魔有关吧?” 这一次,轮到简加泽惊诧了:“你是如何猜得?” 简加泽知道焱魔相关之事,还是从城主府那名涅磐境供奉口中得知,故而,听得对方一语道破,不得不令其大感震惊。 楚绫歌并未回答他的疑问,摇了摇头,开始说起另一件事。 “与张府交战那日,最后关头,张家家主被涅磐境强者出手所伤,令人很是费解,思前想后,我发现,有实力做到此事的,整座芦城,也仅有一人,你觉得呢,简城主?” 被人当面戳穿真相,简加泽丝毫也不觉尴尬。 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才盯着楚绫歌道:“你的意思是,指使强者重创张堰的那人是我?呵呵,城主府处事向来不偏不倚,我没有理由做那种事吧。” 楚绫歌一听,立即啧啧出声:“理由?简直太多了好不好!我随便说两个给你听听。” “张家行事太过跋扈,近几年,更是时不时就踏越过界,挑衅城主府的权威,你既想将其除之而后快,却又不敢动手,因为那样做会导致城主府损耗过大。” “再有,关于我的身份信息,是别人提供给张家,身为一城之主,你并不愿见到,我再去找上另一家族大战一场,毕竟,那样一来,定会令民心不稳,城主府也会卷入事端。” 简加泽:“......”真相都被你揭成这样了,我他妈还能辩解什么? “楚小友,咱都是快要成为挽云义父之人了,一家人,又何必说两家话,你先好好养伤,三日之后,我来接你!” 快速说完,简加泽便径直溜了。 严家雇佣沧海教杀手在前,一计不成,转头又想借刀杀人,这些情报,简加泽皆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张家要除,严家要保,身为城主,他也很为难。 ...... 入夜之后,楚绫歌所宿的客房之门,突然被人敲响,开门一看,来者竟是翠儿。 尚不等楚绫歌说话,翠儿便径直屈膝跪了下来,哽咽道:“楚大人,求你去看看小姐吧,自打你们早间议事之后,她已经把自己关在房中一天了,送去的饭菜,连动也没有动一口。” 话音落下,翠儿只觉眼前一晃,再看去时,房中已是没了人影。 楚绫歌与简加泽分别之后,便钻进自己房间,开始计划接下来的安排。 全然没有留意到,倾挽云的反应竟会这般大,此刻听得翠儿一说,想也未想,便赶紧朝着对方所宿的庭院掠去。 雅致的闺房之中,倾挽云刚刚沐浴完毕,正侧身坐于塌沿,手持绒布擦拭着发间水渍。 她虽然忧虑得吃不下饭,但每日清洁自身,还是雷打不动的习惯。 正出神的望着房角一处,闺房之外却突然传来了楚绫歌的声音:“挽云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听着对方那温润的嗓音,倾挽云根本说不出拒绝之言,将裙衫穿戴齐整后,便去开了门。 刚刚沐浴过的倾挽云,双颊还残留着被热气氤氲之后的红晕,一双眼眸湿漉漉的,像是一只迷失了方向的林间小兽,令人心生怜惜。 楚绫歌不敢多看,进到房中之后,便开门见山的道:“早间之事,没跟你商量就擅作决定,是我的疏忽,我跟你道歉,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听罢对方所言,倾挽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出声。 “数年之前,芦城之外的古战场区域,出现了身上流淌着岩浆的妖兽,刚开始所有人都没太在意,直到它们开始三五成群的攻击城民。” “我的父亲,以及曾与我订下亲事的那家公子,都参加了那场芦城保卫战,最终,却连尸骸也没能被运送回来。” 听得倾挽云提及此事,楚绫歌胸口有些发闷。 想要出声安慰几句,却又觉得有些词穷。 她能够想象,在倾父逝世之后的那几年,倾挽云是怎样度日如年的将整个倾家撑起来的。 稳了稳心绪,倾挽云径直对上眼前之人那双墨眸,声线里,透着不加掩饰的委屈:“我生气,不是因为你擅自替我作决定,我是害怕....” 说到此处,她便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晶莹的泪珠沾湿香腮,染上湿意的狭长凤眸,竟是透着一股别样的媚意。 被对方那双含情的眸光盯着,楚绫歌心中一阵慌乱,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将目光移开,盯着别处,道:“你无需害怕,我....我过不久就会离开芦城,临别之前,有些事,总归得安排好,我才能放心。” 瞧着对方那般不敢多看自己的反应,倾挽云决定大胆的为自己争取一次。 莲步移动间,靠近对方的身体,柔声问道:“绫歌,我的心,你难道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吗?” 香风夹杂着氤氲的湿气,袭向鼻间,楚绫歌额角顿时沁出一片冷汗。 “对....对对不起,其实我已有心上人,然后,之前以男子身份出现,实在是万不得已。” “我喜欢你,与你是男是女无关,也不会阻拦你修行的道途,你大可不必撒这样的谎来唬我。”倾挽云再度靠近,几乎与对方鼻息相触。 “不是!我没骗你,我的心上人她也是女子,此番我是因受伤流落于此,这这这....我得离开了!” 说完,楚绫歌连连后退,扭头东张西望着,旋即从一旁开启的窗户飞身掠了出去。 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倾挽云轻轻叹息一声,心中又是失落,又觉得有些好笑。 那个在芦城百姓心里宛如杀神一般的人,竟然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吓成这样,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亲小姐表白了!!! 187.城主义女·☆ 一连数日, 楚绫歌都在自己房中修炼,而倾挽云也没再来找过她。 倾挽云是个独立而又聪慧的女子,她知道楚绫歌没有说谎, 也知道自己终究是留不住对方, 连一夜也留不住。 “真不知, 被她放在心底的那位, 是一名怎样的女子?” 短短数日,倾家就经历了从跌落谷底到迅速崛起的交迭,借着城主府这股东风, 倾挽云很快便重建起一支商队,开始恢复经营。 她不能让楚绫歌之前的努力白白浪费, 更不想辜负对方的心意。 在对方功成身退离开芦城之际, 倾挽云想让她看到一个闪耀着光芒的自己。 那样的话,当日后那人忽然想起自己, 才不会觉得当初救下了一名可怜的女子, 而是认为,她亲手扶起了一名璀璨的新星。 到了与简加泽约定那日, 楚绫歌没有惊动倾府任何一人,悄无声息的出了府。 半道上,就将简加泽一行拦了下来, 相互客套一番, 而后朝着城外赶去。 据简加泽所说,这些沾有焱魔之气的妖兽,皆是从古战场一处峡谷跑出来的。 经历过数年之年那场浩劫之后, 这一回, 他们及时布署了应对之策,挖沟造渠, 将那些丧失了灵智的妖兽们,困在某个区域。 此番,将由数十名强者以及阵法师一齐出手,不仅要将那些诡异的妖兽尽数除去,还得将峡谷封印而起,以绝后患。 聊了一会儿,简加泽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你打算何时离开?”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役,应该是我在芦城参与的最后一件大事了吧。”楚绫歌回答得很直接,打完这仗,她就要走。 简加泽却呵呵笑道:“非也,还有件大事,你得参加。” 见对方好奇的望向自己,简加泽也不卖关子:“此番得胜之后,我准备举行个庆功大会,除了安定民心,在那大会之上,还会正式宣布挽云将是我简某的义女。” 楚绫歌倒是没有料到,简加泽竟然愿意做到这一步。 正欲感激,却又听到对方接下来的传音:“你身份信息泄露到张府那事,看在简某的面子上,希望你就不要再继续追究了。” 顿了一顿,又叹道:“城主难为啊,我想,你也不愿看到,挽云刚开始迎接全新的生活,就又与芦城大族结怨吧。” 在此之前,楚绫歌其实已是猜到两次朝自己下黑手的,都是严家。 若是没有简加泽先前那番叮嘱,她还真有着临走之前,变个身份去张家大肆破坏一番,让他们也吃个闷亏,还找不到证据是自己干的。 但是,此刻简加泽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便打消了报复的念头。 毕竟,简加泽即将成为倾挽云此后最大的庇护,楚绫歌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拂了对方的意思。 略作思忖,便点头应下了。 数年之后,简加泽每每回想起这件事时,总是感慨无比。 他以为劝住了楚绫歌,就能保下严家,全然没有考虑到,倾挽云在羽翼丰满之时,出手比后者狠了不止数倍。 任由楚绫歌去到严府打一架,严家可能就损失些钱财与面子,毕竟,两家恩怨也不算太大,没有真的欠下血债。 倾挽云蛰伏数年,逮着时机,连番出手之下,将严家从芦城第一氏族大家,打压得家破人亡。 不仅变卖了祖宅、田地,还欠下了永生也还不上的巨债。 别人都只当倾挽云是在报当年被严素心羞辱的怨,但少部分知道内情的,皆是知晓,她是在报复严家三番两次让楚绫歌身陷死局的仇! ...... 此番对于焱魔妖兽的阻击战,打得十分顺利,除去芦城这方出动的全是精锐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敌方并没有出现魔皇。 否则的话,最后鹿死谁手,还真有些不好说。 天极山脉的那一场恶战,楚绫歌还记忆犹新,芦城的几名涅磐境强者,算起来,都是拿钱办事的供奉。 不涉及到自身安危倒还好,一旦有了性命及利益冲突,他们可能会优先选择保全自身。 像之前那名张家供奉的临战脱逃,就是最好的佐证。 数日之后,楚绫歌从古战场区域归来,刚踏进倾宅院门,就被孟生拉着跑到了密室说话。 楚绫歌瞧着他神神叨叨的模样,还以为自己出去的这几日,又有人跑上门来找麻烦。 “怎么了?痛快点说。” 瞧着对方眉宇之间的疲惫,孟生便省去了自己之前想好的一大堆铺垫,直言道:“城主要开英雄宴,还要在宴席上认义女,你知道的吧?” “知道啊,义女就是挽云啊,这算是什么问题?”楚绫歌想伸手捶他,但瞟了瞟眼前这个比石山还硬的铁疙瘩,抬起半截的手,又缩了回来。 孟生扼着铁腕叹息道:“问题就是,如今倾家太过势单力薄啊,连个娘家人都没有!” “我告诉你啊,这种仪式很重要的,咱们若是什么都不做,挽云就算顶着个城主义女的名号,也会被人看不起!暗地里造谣说闲话!” 对于孟生所说,楚绫歌还真是不太清楚。 “你说具体一点,我们要做什么?” “咱们要做的,就是捧个大场,我会以高级炼丹师的名义,留下来帮她,你也得表示表示,要让宾客们知道,挽云身后也有着雄厚的资源,而不是走投无路跑去给城主当小甜心!” 楚绫歌:“......”小甜心是个什么鬼东西! 不得不说,孟生所言还是有着几分道理。 但楚绫歌确实也想不到,自己能做什么才算是捧个大场,自己又不能如孟生那样留在这里。 见楚绫歌沉思不语,孟生才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提醒:“你的那些丹药,还没用完吧?” 听罢此番所言,楚绫歌愣道:“我的哪些丹药?” “噫!就是你在幻丹洞府捡到的那些嘛,除去药效流失的那部分,总共还有着二百三十五枚,你现在手里还有多少枚哇?”孟生贼兮兮的搓手。 楚绫歌:“......” 说了半天,楚绫歌总算是知道对方找自己是干嘛来了。 那些丹药,品类很是繁杂,疗伤以及快速恢复灵力的,早已消耗完毕。 而剩下的那些,除了遇到特定的情形,基本上都不怎么用得上,比如清除某种毒素,或是用于辅助某种功法修炼。 无论哪一种,丹药的品质都是毋庸置疑的高,若是将这些丹药做为献礼,确实是个能够令人眼前一亮的选择。 与孟生说了几句,楚绫歌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日之后,城主府设英雄宴。 近段时日,芦城内外发生了好几件大事,身为一城之主,简加泽自然懂得什么时候该借势笼络人心。 宴席场面盛大,但凡是芦城之中有头有脸的势力,都收到了城主府的宴帖,其上也提及了收义女一事。 因为要与城主府一方交待丹药之事,楚绫歌便提前离开了倾宅。 半个时辰后,当倾挽云提着裙摆缓缓自马车迈步而下时,周遭众人眼中皆是不由自主的透出一抹惊艳。 眼前的倾挽云,身着一袭大红长裙,身姿婀娜,玲珑纤细,晶莹的秀耳之上,挂着一对水蓝色的细长耳坠,更是将其整个人映衬得明艳动人。 琼鼻挺翘,朱唇粉淡,狭长的柳叶眼中,神采照人。 她款款朝着愣在一旁的楚绫歌走去,想要将自己最为美好的状态,刻在对方的心上。 因为,倾挽云知道,今日之后,那人就会离开,一别,或许就是一辈子。 直到倾挽云走到咫尺之距,楚绫歌才回过神来,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将视线从对方脸上移开,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就在刚才,简城主还派了府兵出去,担心你路上出事。” 倾挽云并不接她这话,凑到其耳畔,呵气如兰:“我好看吗?” 幽幽香气猛然袭来,楚绫歌只觉头皮都快炸了,连退数步:“好看....” 说完之后,就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赶紧补充:“挽云小姐可是芦城公认的美人,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倾挽云知道她的性子,也不打算继续逗她,径直走到对方身侧,轻声道:“走吧,宴会快要开始了。” 两人并肩而行,所过之处,自是引来一众宾客连连侧目。 两人之中,一位是近日声名鹊起的神秘强者,一位是美名在外,却总是被各种谣言乱传的老牌商贾之女,想要低调行事,都没那可能。 宴席开始之后,众人皆是淡然的喝酒、吃菜,听简加泽吹着一些大义凌然的牛逼。 这些流程,但凡是混过场面之人,都不会觉得新鲜。 场面甚至一度出现了小小的尴尬,城主府没料到这帮宾客竟会淡然如斯,宾客们也没料到,这么多年了,简加泽的致辞还是一如既往的乏善可陈。 直到,当简加泽当众宣布,从今日起,倾挽云便是以城主义女的身份存在之时,台下所有来宾的情绪,才被猛然调动而起。 “什么义女?说得那般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拉拢倾挽云身后那名强者。” “呵呵,非也非也!我瞧啊,咱们这位城主大人,或许打得是一石二鸟的目的,芦城知名美人,谁不动心?” “你们说这话,就显得外行了,那姓简的若是想养个金丝雀,用得着这般大张旗鼓吗?这件事啊,必然定有深意!”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粽子节快乐~吃好喝好! 188.你真的不要我吗?·☆ 芦城城主简加泽, 有妻有妾,子女双全。 于是乎,当他突然在英雄大会上宣布, 自己将收倾挽云为义女, 从今往后, 祸福相倚之时, 许多人都以为他是看上了那妩媚动人的小娘子。 而只有简加泽自己知道,自己的这番所作所为,其实是为了整个芦城更远更深的考虑。 楚绫歌如今还不满二十, 却已是能击退涅磐境强者的选手,大部分城民只会觉得这个人特别牛逼, 但不太能够看到事实背后所隐藏的东西。 简加泽看到了, 还抓住了。 他知道楚绫歌不属于芦城,甚至也不属于沈西郡。 但有一样, 对方十分重视倾挽云, 只要能抓住这个重点,就已足够! 不明所以之人, 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下的这一步棋,是在为未来做保障啊。 当然, 以简加泽的心性, 别人再怎么不理解,他也不会气急败坏的想着去澄清,那些个坐井观天的土蛙, 又怎会懂得自己的鸿鹄之志! 简加泽面不改色, 当着所有人的面,正式与倾挽云拜祭了简加宗祖。 不知情的, 还以为倾挽云是他早年风流而流落在外的私生女,终于要认祖归宗了呢。 礼官唱喏完毕,正当众人准备推杯换盏之际,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突然响彻整个宴会场地。 “恭喜挽云小姐,恭喜简城主,鄙人孟生,是一名高阶炼丹师,或许在这沈西郡中,知道我的人寥寥无几,但是这不重要,以后,相信会有许多强者,来找我炼丹。” 随着话音的传出,一具身形高大的钢铁傀儡也踏步而出,来到倾挽云身侧。 就在众人还没怎么回过神来之时,孟生便朝着倾挽云作了个揖,继续道:“从今往后,鄙人愿听凭挽云小姐驱使,生死无悔!”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面上神色就变得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他们既无法分辨这具诡异的傀儡是不是真的高阶炼丹师,也不知道眼前这一出,是不是城主府自己安排的戏码。 孟生的话语落下之后,原本还有些闹哄哄的场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感受着从四面八方射向自己这边的探究目光,简加泽也有那么一丝尴尬。 说实话,他其实也不知道孟生的底细,对方此刻所占据的那身躯,当初还是从城主府拿出去拍卖的呢。 正当简加泽欲说几句场面话来打圆场时,一旁的楚绫歌突然站了起来,抬眸朝着四处缓缓一扫,顿时便压住了众人的窃窃私语。 见楚绫歌打算出手,简加泽便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他知道楚绫歌接下来要做什么,早间的时候,对方还跑来特意找过自己,向自己借了一名在丹药方面素有权威的供奉,说是要在席间送些丹药,替倾挽云助威。 想必眼下此刻,对方就要进行此项安排了吧。 只是不知,楚绫歌会赠些何等品阶的丹药? 若是等级算不得太过亮眼,或是数量太少,此番举止,或许反面会在群雄跟前落下个不咸不淡的笑话。 在楚绫歌起身之时,倾挽云也以为她只是要替孟生镇镇场。 毕竟,两人认识的时间,比自己要早上许多,既是朋友,相互帮助就显得十分正常。 令倾挽云很是意外的是,孟生竟然打算留在这里,跟随着自己做事。 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如简加泽所想那般。 一开始,楚绫歌朗声而言,称自己也有着恭贺之礼,要赠予倾挽云。 再然后,城主府供奉梁锋便走了出来,面色肃然,额间还挂着一片汗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梁锋虽说在城主府麾下任职,但本身却并不怎么服管,就连简加泽的吩咐,他也只挑着自己不排斥的去执行。 没法子,谁让对方是沈西郡远近闻名的炼丹师呢? 倨傲,脾气硬,这几乎是有实力的炼丹师们,所共有的特性。 当周围众人瞧见梁锋的那一瞬,眼神都不由自主的热络了许多,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高阶炼丹师啊,平日里想要见上对方一面,都很是困难。 对于众人带着讨好意味的目光注视,梁锋直接选择了忽视。 径直走到简加泽所在的主桌跟前,面色复杂的盯向了倾挽云。 倾挽云不明所以,只好将眸光投向了楚绫歌。 楚绫歌与她的目光一触既走,望向梁锋,抱拳道:“梁长老,开始吧。” 默然片刻,梁锋才沉吟着开口:“经我仔细核验,楚姑娘此番所赠的丹药,有七品等阶的寿元幽丹一枚,七品等阶的天璇灵丹一枚......” 梁锋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在众人耳间,却犹如霹雳雷炸一般。 世间丹药,大抵分作一至九品,越是往上,越是珍贵。 包括梁锋本人,到目前为止,所接触过的丹药,也只限于七品,至于八品、九品,那已是属于放眼整个大陆也难以寻觅的范畴。 当梁锋将整整一百枚丹药品阶及名称报出之后,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出声,密密麻麻的英雄宴场地,寂静得落针可闻。 瞧着众人的反应,楚绫歌心头松了老大一口气。 看此情况,倾挽云便不算是高攀城主府了吧? 孟生算是知晓内情最多的那人,但在听到梁锋所报之后,他也是懵在了原处。 他本想着,以楚绫歌的性子,以及后者与倾挽云的交情,能赠送出三十枚丹药,就算是重情重义了。 不曾想,楚绫歌竟然一次性送出了百枚!几乎是将其家底都给掏空了去。 百枚高阶丹药,恐怕就算是简加泽,迄今为止都不曾拥有过,更别提是周围那些名不见经传的武者们了。 目的已达到,楚绫歌也就不再多说,接过梁锋手里的玉匣,径直递到倾挽云跟前。 玉匣有些重,担心倾挽云可能会接不住,楚绫歌便将其轻轻放于桌面,轻声道:“挽云小姐,祝贺你,从今往后,你便能自由翱翔在天际之中了。” 直到这时,周围众人那已经飘忽甚远的思绪,才渐渐回归本体。 若不是碍于眼下这环境,不少武者甚至都想直接抢过那玉匣遁逃。 简加泽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知道梁锋不会在这种场合撒谎,于是,赶忙望向愣在椅间的倾挽云道:“挽云,还不快感谢人家!” 不等对方说话,他又压低声音道:“此处人多眼杂,若是你信得过义父,这个玉匣,便由义父代为保管如何?” 这是楚绫歌送给自己的东西,倾挽云自是不会交给别人,于是便婉拒了对方。 再者说,这些丹药,相当于自己今后的立足之本,于公于私,她都得将其稳稳的拿捏在自己手中。 “孟生,这些丹药,你便替我代为保管吧。” 听着倾挽云此番话语,孟生赶紧出声应下,调动着体内能量,将玉匣收入纳戒之中。 接下来所发生之事,则再无特别,只是掩映在众人脸上的震惊之色,却是持续了许久,都始终未曾散去。 入夜之后,楚绫歌在城主府客房之中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还是悄无声息的离去比较好。 主意打定,楚绫歌便推门而出,不料刚踏出房门,就瞧见了俏立于月光下的倾挽云。 或许是因为自己想要就这么不告而别而有所心虚,楚绫歌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不远之处的那道倩影,故作镇定,迈步而出。 不待她开口说话,倾挽云已是轻柔出声:“要离开了吗?” 听到这一句透着些许酸涩的询问,楚绫歌也无法再装成是出门散步的模样,怔怔的望着对方,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皎洁的月光下,倾挽云仍是穿着白日里那袭红衣,娇艳的就像是即将出嫁的新娘。 楚绫歌避开对方如水的眸光,低声答道:“是的,我已经失踪得太久,她可能担心坏了。” 虽然楚绫歌没有明说,但倾挽云仍能听出对方话语之中的那个‘她’是指谁。 心里泛着细碎而浓烈的刺疼,倾挽云莲步轻移,款款走到楚绫歌身前,柔声道:“楚绫歌,你真的不要我吗?” 楚绫歌将目光移过,望着眼前那双含情脉脉的亮眸,没有退缩,却也没有回话。 倾挽云知道了对方的答案。 哀思片刻,她突然又开口问道:“你是不想?还是不敢?” 说完这句之后,倾挽云面颊反倒是率先红了起来,不敢再去看对方的眼睛,垂下眸光,只盯着自己脚尖微微愣神。 良久,都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复。 倾挽云抬头,却发现自己眼前已是空空如也,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再度逃得无影无踪。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亦知。 这是倾挽云所听过的,最唯美,却也最无情的情诗。 ...... 楚绫歌发力狂奔,一刻不停,在第二日清晨,就已是掠出了沈西郡边界。 鬼面知道她心绪有些复杂,难得的没有出声调侃。 在其奔出边城之时,沉吟着在心里传音道:“沈西郡与凤玄域相距太远,我建议,你还是寻个大一些城池,使用空间阵法赶路吧。” 楚绫歌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面颊,收敛住心神,而后回道:“我与你想法一致,走吧,回到玄阳宗,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呢!”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来了!快夸我~ 189.久别重逢·☆ 半个多月不眠不休的赶路, 楚绫歌才终于到得玄阳山脉外围。 抬眼望着这郁郁葱葱的茂林,楚绫歌在松下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得也是奇怪得紧。 当初自己被传送至芦城区域之时, 记忆中并没有耗费太久的时日, 怎么反向空间传送, 会整整耗去半月? 对于这个疑问, 鬼面解释得非常简单。 “有序的传送,与无序的乱送,两者之间差距本就很大, 若非如此,空间法则也就没什么好稀奇了。” 听罢鬼面之言, 楚绫歌觉得甚是有理, 暗自又对空间之术垂涎了几分。 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足尖一点, 身形便如箭矢般朝着前方射出, 直奔玄阳宗所在之处。 ...... 玄阳宗内院,天穹之中忽有钟鸣声响彻。 在辨认出那是自任务堂所激发的钟鸣之后, 绝大部分的弟子以及长老、导师们,便又开始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钟声的含义,并非警示, 而是召唤宗内核心长老去往大厅议事。 虽然众弟子心中皆是十分好奇, 却也知道凭自己现在的级别,根本无法参与宗门长老之间的决议。 陆寒溪自然也听到了钟鸣,以她现在的身份, 足以有资格参与宗门任何级别的议事。 然而, 陆寒溪却并没有任何要前往参与的意思,平心静气的待在冰瀑之下, 将全部心神,都用在了修炼之上。 远远而望,冰瀑雄奇壮美,盘膝而坐的年轻女子脊背直挺,心境澄澈,仿若一朵不沾尘俗气息的灵莲,优雅而又矜贵。 喻兰知道自家小姐不想去听那任务堂的唠叨,但后者有资格选择任性,她却不能不做好自己的本职。 小心翼翼的掠至冰瀑之下,而后缓言出声:“小姐,此番任务堂鸣钟的级别,还挺高的,你看要不要还是去一趟?” 陆寒溪并未睁眼,缓缓收功,仍旧保持着盘膝修炼的模样,轻启红唇:“你替我跑这一趟吧,有重要安排,回头再告诉我。” 听罢自家小姐所言,喻兰低低应了一声,也不敢多说废话,赶紧退下去做准备。 宗门核心长老会议,喻兰自然是没资格参加。 所以,她还得准备玄冰殿的令印,以及自己的腰牌,否则的话,怕是连议事大厅的殿门也进不了。 隔了大概有一柱香的时间,陆寒溪又隐隐感应到有人朝着自己修炼这方奔来。 她原以为,是喻兰顶不住长老们的训斥,又跑来劝说自己。 正当她思索着要不要暂停修炼,亲赴议事大厅之时,却突然听到了自己姐姐的声音。 “哎呀!你怎么还在这坐着呀!那个小兔崽子回来了,正被爷爷他们围着问话呢,快走快走,亲眼瞧着她安然无事,你便再也不必日日忧思了!” 刚开始的时候,陆寒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自家姐姐口中所说的那个‘小兔崽子’是谁?在听到后半截时,她便浑身颤抖着站了起来。 美眸之中隐有水气浮显而出,衬着那本就清澈动人的明眸,更加潋滟生波。 不等陆寒溪彻底回过神来,陆影落已是一把拉过她的皓腕,径直朝外掠出。 向来清冷疏离的陆寒溪,就这般任由对方牵着,如木偶一般带离了玄冰殿。 宗门议事大厅内,陆延、易璇以及麻衣阁老等一众大佬都在,围着全须全尾的楚绫歌,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奇询问着。 以这帮大佬涅磐境的修为,如何感应不到对方此刻已是成功晋至法相境高阶。 这般完全超乎意料的惊喜,如何不令得众人振奋。 那种感觉,就像是钱袋子被人窃了,原本能不能找回来都很渺茫,现在不仅是钱袋子失而复得,里边的东西还不减反增。 这等仿佛不劳而获的丰收,谁会不喜欢? 在先前的时候,楚绫歌已将自己流落到沈西郡之事大概给讲了一遍,也从易璇那处得知,程俊与魏家的垮台。 知道陆寒溪为了自己的事,操劳了许久,楚绫歌恨不能立即就见到对方。 可惜的是,陆寒溪没有来参加会议,而自己又被宗主一群人围着,完全脱不开身,只好暗中叹着气,一一回答着众人的问题。 就在这时,大殿之门突然被人猛然推开,陆延当即皱眉,循声而望,却见原来是自己的两个宝贝孙女走了进来。 将陆寒溪带至大厅之后,陆影落就自动自觉的溜到一旁。 “勇敢的上吧,妹妹,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样了!” 陆影落心中所想,陆寒溪自是不知,眼下,她满心满眼,皆是立在不远处的那道瘦削身影。 墨云一般的青丝在脑头高高束起,眉目如画,皓齿红唇,那人穿着一袭简洁的黑色练功袍,背脊纤瘦而挺拔,一如自己初见她时那样。 楚绫歌自然是第一时间便瞧见了陆寒溪,分别数月,此刻四目相对间,连喉间也有些发涩。 还没来得及说话,端坐高位的陆延便已是笑呵呵的开了口。 “溪儿,你来了,看看这是谁,这下你总不会再....” 话刚说到一半,陆寒溪已是朝着众人围拢这处快步走来,不待陆延等人有所反应,已是径直扑进了楚绫歌的怀中。 香风过处,带起一室惊蛰! 感受着怀中娇软轻轻颤抖,楚绫歌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想要软言细语的相哄,想要亲吻眼前人的青丝,却因陆延等人在旁,不敢乱动。 伸手轻轻抚上那纤细柔美的背脊,楚绫歌声线之中尽是涩然:“我回来了,寒溪。” 陆寒溪却没有反应,只将脑袋埋在对方颈窝处,嗅着那熟悉而又令人安心的气息,此前想好的一肚子话语,此刻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延瞪大眼睛盯着如藤蔓一般缠在楚绫歌身上的孙女,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懵。 他知道自己孙女很在意对方,也猜过在见到对方之时,反应肯定不会小。 然而,陆延想来想去,却有些想不通眼前所见之景。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陆延还有些抓不到那个点。 一群上了年纪的宗门长老,也是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整座大厅,安静得就只剩下楚绫歌抬手轻抚怀中人背脊的声音。 最后还是易璇看不下去了,清咳一声,而后道:“人回来了就好,赶了大半月的路,绫歌想必也是累极,先让她回去休息吧,还有什么事,之后再说也不迟。” 听着易璇之言,陆延这才如梦方醒般,沉吟道:“那绫歌便先下去休息吧,都散了散了!各自去忙。” 楚绫歌感激的看了易璇一眼,把心一横,直接将怀中娇躯抱起,快速扔下一句‘弟子告退’之后,便消失在了众人眼皮子底下。 原本是想抱着陆寒溪回自己的宿处的,但楚绫歌转念一想,自己的庭院已空置数月,虽然不至于染尘,但气息必是冰冷。 再有一点,以陆寒溪的身份,莫名在别处过夜也不好。 略作思忖,楚绫歌便朝着玄冰殿方向掠去。 陆寒溪双臂搂着心上人的脖子,任由对方抱着自己疾疾掠行,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去多想。 直到耳边传来侍女们的行礼之声,陆寒溪方才知道,对方已是带着自己回了玄冰殿。 瞧着被人抱着迈入殿中的自家小姐,侍女们一时间都惊呆了,神色又是惊讶,又是好奇,想问却不敢问,只把自己憋得满脸涨红。 楚绫歌也不好跟众女多作解释,微微颌首,便朝着汤池那方行去。 连着赶了大半月的路,楚绫歌一直都没停下来好好歇歇,虽然每日都有摧动灵力清洁自身,但她总觉得自己一身风尘仆仆,不用看,也知道眉宇之间定是透着疲惫。 玄冰殿的汤池,为陆寒溪专属,绝对不会有人跑来打扰,楚绫歌光是想想,就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寒溪,我们去汤池吧,这些日子的经历,我慢慢说与你听。” 低低涩涩的嗓音,钻入陆寒溪耳中,令得她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不过,到底是没有躲开,任由对方贴着自己耳边说话。 “嗯。” 得到陆寒溪的允许后,楚绫歌便再没有了心理负担。 自打之前某次在汤池之中不守信诺,将陆寒溪困在池中吃掉之后,后者始终都不肯再与她一齐踏入汤池。 陆寒溪面皮极薄,在闺房之外做那事,心里总是觉得很是羞耻。 这一次,两人刚刚久别重逢,初始的时候,谁也没有朝那方面多想。 楚绫歌单纯的想着要泡个热浴,舒缓疲倦,而陆寒溪则是不想与她分开,无论是汤池还是别处,只想待在对方的怀中。 当陆影落与喻兰赶回玄冰殿时,便听说那两人已经去往汤池了。 在回禀这个信息的时候,侍女们的神色有些复杂。 她们不知道陆影落会不会乱想,却又不敢不将这个消息如实相告。 事实上,她们已是脑补了很多场景,生怕陆影落突然冲进汤池,瞧见大家心中所乱想的画面。 听闻这个消息后,陆影落却是比所有人都更加淡定。 余光朝着汤池方向瞟了瞟,而后开口吩咐:“都散了散了!该干嘛就干嘛去,天塌下来,也别去汤池周围瞎转悠,听明白了吗?” 众侍女:“明白明白!今晚我们就都守在玄冰殿门口,谁想进来,我们就削谁!” 陆影落:“......”其实,那倒也不必。 作者有话要说: 陆延:“你们有没有觉得....就是那种,奇怪的感觉?” 长老甲:“呵呵,老夫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感觉到。” 长老乙:“老夫同上。” 长老丙:“老夫亦同上。” 陆延:“......” 190.再赴汤池·☆ 温池之水蒸腾氤氲, 香雾弥漫。 楚绫歌抱着怀中佳人,将两人的身体一齐缓缓浸入池中,靠坐于池边光滑平整的台阶处, 任由池水将她们温柔的包裹。 连日来的疲惫, 被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久违的舒坦。 在楚绫歌低低哑哑的嗓音中,有关于沈西郡芦城的那段经历,也随之娓娓到来。 当然, 涉及到倾挽云的一些信息,则都被笼统带过。 事情还是那些事情, 但个中细节, 与真实情况有些出入。 陆寒溪靠在对方怀里,静静的听着, 没有出声相问, 待楚绫歌话音全然落下之后,她仍在为其刚从空间传送而出便遇到淫贼的事后怕不已。 这个时候的陆寒溪, 尚还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惊喜交加之中,哪会分出心神去想其他。 就连祁萱与温佩儿那笔旧账她都还没能想起来,更遑论是楚绫歌口中那位普通朋友倾小姐呢。 讲完之后, 气氛略有些沉闷。 楚绫歌赶忙缩了缩臂弯, 搂着怀中那具柔软的娇躯,与自己紧紧相贴:“还是媳妇厉害,一出手, 就将所有恶势力铲除了去。” 话音刚落, 一双藕臂就攀至楚绫歌颈间,耳朵被两片温凉的柔唇覆住, 细软的声线,如钩子一般挖入耳中:“他们伤你,他们该死。” 耳根红得快要滴血,楚绫歌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怦怦’乱跳起来。 她本就在陆寒溪跟前没有太大的自制力,此刻被对方这般撩拨,哪里还能顶得住? “寒溪~” “嗯?” “可以在这里吗?” 刚开始的时候,陆寒溪还有些没能反应过来那人的意思,直到隐于水下的某处被其触上,才知道她先前那句,意指为何。 陆寒溪只觉身体各处瞬间蹿过细细麻麻的电流,微眯着美眸,瞧着周围雾气氤氲之景,羞于言语的感官正被无限放大着。 或许是分别的这几个月,她的身体以及心神,皆是一直处于时时紧绷的状况。 此时此刻,那根弦却突然被楚绫歌拧松些许。 清晰的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紧绷,楚绫歌愈发轻缓温柔,将其轻轻托起,抵在石壁边缘。 “寒溪,放松一些....” 话音落下之后,陆寒溪娇躯之上的最后一缕遮羞之物,也随之被轻褪而下。 霎时间,一具仿若钟天地灵气而生的完美玉体,便毫无保留的呈现于前。 精致而小巧的一双玉足被轻轻握住,楚绫歌紧贴其耳,低低说了两句,而后埋首向下,划开温热池水,吻上了那方圣洁。 前所未有的异样之感,如潮水一般,席卷过四肢百骸,快要将陆寒溪彻底吞没。 光洁而纤细的背脊,微微弓起,陆寒溪脑海之中也有着云雾升腾,被楚绫歌引领着,跌入那温暖而美妙的混沌。 翌日,楚绫歌探头探脑的先从木门钻出,感应一番四处无人,这才带着陆寒溪一同自汤池走出。 昨夜两人踏进汤池区域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过。 当然,楚绫歌也并没有在池中折腾整整一夜,中途还将佳人抱着,在旁侧的翠竹边赏了月色。 只不过,赏着赏着,月色就变成了春色。 陆寒溪走在后边,伸手拧着身前之人的腰间软肉,低声道:“都是你,明知道今日肯定会有很多人找,你还那样。” 楚绫歌吃痛,反手揉了揉自己的腰,而后又顺势将那柔荑握进掌中,与其十指相扣。 陆老宗主那边肯定是要再去一次的,师傅易璇那方,还有麻衣阁老那方,都得单独去一次。 再有,苍猊随陆寒溪回到宗门之后,又一头扎进了闭关地。 小毛团虽然已成长至实力强劲的妖王,但在楚绫歌心中,它永远都是那个屁颠颠的小跟班。 苍猊还不知道楚绫歌已经回宗,后者也打算亲自去往闭关之地,给它一个大大的....惊吓! 两人还没商量好先去哪一边,不远之处,就传来了陆影落的声音:“你们终于舍得出来了?” 听到自己姐姐的声音,陆寒溪下意识的就想缩手。 不料刚有所动,却被楚绫歌扣得更紧。 楚绫歌将她牵着,来到陆影落跟前,而后咧嘴笑道:“姐,前些日子,让你们担心了。” 陆影落先是微微一愣,望着眼前女子干净而温暖的笑容,以及旁侧光采照人的妹妹,略有动容,鼻间泛起一抹酸涩,熏得连眼眶也红了一圈。 两人走到现在,极是不易。 “既然受了你的这一声,这辈子,我都会站在你们这边,但是,你若是敢欺负寒溪,我也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哦!” 顿了一顿,又道:“爷爷那边,你们最好暂时先别去。” 楚绫歌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问:“爷爷也知道我跟寒溪的关系了么?” “倒还没有,但昨日,你将寒溪抱回玄冰殿之事,已在内院传开了,就算爷爷没朝那方面想,你的大批情敌们,回过味来,也不会轻易放过你。”陆影落有些幸灾乐祸。 她不提‘情敌’一词还好,一经提醒,陆寒溪就立即想起了什么。 但眼下却不是翻旧账的好时机,只任由楚绫歌带着自己,先朝藏宝阁方向掠去。 楚绫歌的考虑是,自己与麻衣阁老的私交并不深,上人家那处去道个谢,聊几句,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这样,才能把更多的时间,留给易璇与苍猊。 特别是易璇那里,对方曾说过,待自己修为晋至法相境高阶之后,就会与自己一同出宗,去寻找娘亲以前提及过的那地方。 为了这一日,楚绫歌已等待了许久。 有关于楚绫歌的身世信息,陆寒溪也知道,见她面有忧思,便出声安慰道:“别担心,阮姨定会平安无事的。” 楚绫歌收起心绪,扭过脑袋,轻声道:“阮姨是谁?你应该叫阮娘才对。” 陆寒溪嗔怪的白了她一眼,不再理她,加速朝着藏书阁掠去。 好巧不巧,当两人赶至藏书阁时,竟是撞见了温佩儿。 这么一来,陆寒溪不想跟某个人算账都是不行了。 偏偏楚绫歌还不明所以,熟络的与人打招呼,才说得两句,就惹得温佩儿星眸落了泪。 楚绫歌吓了一跳,正茫然不知所措着,耳边却轻飘飘的传来一声轻哼。 紧接着,腰间软肉被重重拧了一圈,香风散逸间,身旁的陆寒溪已是自行朝着阁楼三层而去。 这一次被拧,明显与之前任何一次都大为不同。 楚绫歌疼得眼泪都快滚出来了,险些就要痛呼出声。 “你没事就好。” 听着温佩儿的哽咽之语,瞧着对方那莫名柔婉的神色,楚绫歌这才回过一丝味儿来。 程俊与魏家的密谋,最初就是被温家所获,楚绫歌昨日便知道了此事,郑重的谢过对方之后,便赶紧追着上了楼。 温佩儿望了一眼那匆匆离去的背影,暗叹一声,离开了藏书阁。 ...... 与麻衣阁老见了面,楚绫歌自然也免不了感激一番,要知道,一名涅磐境强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请动的。 麻衣阁老确实倒也没有什么要事吩咐,主动将之前那三道甲级令印的约定消去之后,两人便再度赶往下一处。 苍猊闭关的地方,仍是上回那个独立的空间结界。 一人一兽凌空踏于密林之上,直接就打了一场,看得陆寒溪又是摇头,又觉得有些唏嘘。 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苍猊才刚刚晋阶妖王,而自己也才迈入法相境。 没想到数月之后,自己与苍猊尚未再度跨至一小阶,楚绫歌便已是抵达了法相境高阶。 当然,这一切,都是那人以命搏出来的。 那些事后变得因祸得福的每一步,或许换在其他人身上,都会永远止于祸事那一劫,没有太多逆转得福的可能。 忙活了一整天,天光微微擦黑之时,两人才带着苍猊来到易璇所宿的区域。 在昨日宗门大殿之上,感应到楚绫歌真实修为后,易璇便知道,对方今日必会来找自己。 只是没料到,陆寒溪也跟在一旁。 她本以为楚绫歌应该不会带着对方走这一趟,毕竟,她们将要前往之处,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危险而又未知。 若非如此,当初易璇也不会要求,得等到楚绫歌修为达到法相境高阶程度,才肯将信息告之于她。 阮秋诗曾提及过的,是一处名叫鹿靖城的地方,据前者所说,自己与夫君惹了大/麻烦,欲前往那处避劫。 虽然信息不多,但却十分关键。 圣安大陆之大,想要毫无线索的找人,无疑于海中捞针。 现在有了确切的地名,无论能不能寻找到阮秋诗的下落,只要去往那处顺藤摸瓜,总能得到些许相关信息。 在上一回与楚绫歌谈过之后,易璇已是私下里查过,排除掉一些相同名字的地方,剩下的,便只有一个匹配。 位于凤玄域边界的那处鹿靖城,城内有个阮姓大族,想来,应该便是楚绫歌的母族。 将所有信息尽数道出之后,易璇既没多问,也没多劝,只朝着楚绫歌道:“你打算何时出发?” 楚绫歌心里再是急迫,也不好提出立刻就走。 宗门有宗门的一些规矩,并不是去留自由的家门,更何况,此番行动,陆寒溪也要去,不可能说走就走。 “两日之后启程,我想应该足够大家报备所用了。”楚绫歌沉吟道。 易璇点点头,而后又望向一旁的陆寒溪,问:“你这边没问题吧?刚出了天极山那事,陆延肯这么快同意你出宗?” 陆寒溪瞥了瞥楚绫歌,幽幽叹道:“就算他不同意,我也要出宗,没法子,有个人现在一听我爷爷的名字,心里就紧张,想赶紧跑到宗外避避风声,才敢回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捉个虫~ 191.阮氏大宅·☆ 在宗门各处奔波了一整天, 两人回到玄冰殿的时候,已是有些晚了。 对于两人的同进同出,玄冰殿那些守卫的侍女们, 早已是见怪不怪, 甚至还觉得两人并肩而行的模样, 看着特别登对。 在即将踏入闺房之时, 陆寒溪纤纤玉掌搭在门边,拦住了身后之人。 楚绫歌心里正想着事,脚步突然顿住, 险些一头撞到陆寒溪的身上。 “怎么了?”楚绫歌眨巴眨巴眼睛,第一反应便是, 是不是对方的娘亲蒋芸来了。 陆寒溪一双眉眼却笑意盈盈的, 柔声道:“有件事,今日太忙, 都忘了跟你说。” 瞧着自家媳妇这般模样, 楚绫歌心里不免升出一丝紧张,忙道:“什么事啊?要不, 我们先进屋,再慢慢说。” 刚准备迈步,额间就被一只青葱细指点住。 “那可不行, 今晚, 你去客房睡吧。”陆寒溪摧动灵力,屈指一弹,直接将身前那人赶离了门槛。 而后, 在楚绫歌无辜目光的注视下, 合上了房门。 楚绫歌头顶冒着寒气,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才压住了牙齿打颤的动作。 她知道陆寒溪这番举动并不是在跟自己调情,却又不太清楚对方为何生气。 “难道是因为佩儿姑娘?不应该啊,我跟她又没什么暧昧关系,不至于!不至于!” 快速在脑海中过了一圈,楚绫歌也不敢强行入门,伸手轻轻扣了扣,可怜巴巴道:“寒溪,这是怎么了?你总得让我知道你生气的原因吧。” 陆寒溪回复得很快:“你不知道我为何而气么?” “不知道,我这么乖巧懂事,怎么可能做惹你生气的事!”楚绫歌答得理直气壮。 “那你再好好想想。” 说完这句之后,那清婉空灵的嗓音,便彻底消失了去。 楚绫歌在门口抓耳捞腮了半天,终究还是忍住了偷偷进屋的冲动,垂头丧气的转过身,朝客房那处走。 苍猊原本非常自觉的先一步回到客房的院子,正准备修炼,就瞟见楚绫歌心事重重的走了进来。 “绫歌?你干嘛?”苍猊瞪着黑葡萄般的圆眼,满脸好奇的将对方打量了一番。 “我没干嘛啊?我还能干嘛?”楚绫歌嘟嘟哝哝,叹息着,回了房。 望着她那被幽怨气息笼罩的寂寞身影,苍猊心中极是好奇。 仔细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出楚绫歌居然会被撵到客房的原因,摇头晃脑着,又去接着修炼。 直到出发的那日,楚绫歌也没能再踏入佳人闺房一步。 好在一行人很快就出了宗,陆寒溪也不会因为吃醋而长时间的冷落她,赶路至半途,就破了功。 易璇本就是货真价实的涅磐境强者,所修灵力又为风属性,全力赶路,速度当真可用风驰电掣来形容。 知道楚绫歌心系其母,易璇也没有多加忌讳,一手揽住一个,带着两人全速飞掠。 从玄阳宗到鹿靖城,中途仅有两个城市可以使用空间阵进行传送,只能节省部分路程,剩余的大半,都得靠她们自行奔赴。 半月之后,风尘仆仆的三人,外加一只胖乎圆润的银白小兽,终于踏入鹿靖城门。 三人一出现,立即就引起了城民的轰动。 并不是鹿靖城之人没见识,实在是楚绫歌三女并肩而行那画面,太过美艳,也极为招摇! “这是从哪里下凡来的仙子?” “谁知道呢,总之不会是咱城里的!若是我说得不对,从此以后就不叫包打听!” “你们看!走在中间穿白裙的那个,她好像往咱们这处看过来了!” “完了完了,我觉得我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 随着众人窃窃私语之声越来越大,楚绫歌一对斜飞入鬓的长眉,也越拧越紧。 一股属于法相境高阶强者的威压,忽然间自其体内席卷而出,将周围‘嗡嗡’哄响的议论声,镇得统统哑了火。 先前望着陆寒溪议论得最大声的几人,冷汗更是涔涔而下,数息之间,已是浸湿衣背。 直到此时,这些聚集在城门附近的贩夫走卒们,才彻底的明白,那三名女子,竟是实力高强的修行武者。 刚刚那个以威压震慑四方的黑袍女子,她若是动起杀念,自己可能已经死了。 前一刻还人声鼎沸的街道,一盏茶的工夫不到,就变得如死街一般安静。 楚绫歌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动手杀人,但心里总归有些不爽,瞧那些人的眼睛,像是恨不得能飞出来,然后粘在自己媳妇的身上! 一边走,一边闷闷的朝身旁两女传音:“你们俩的魅力也太大了些,要不然,我易容成男子身份,给你们做护花使者得了。” 话刚说完,就听见陆寒溪轻轻柔柔的回道:“原来绫歌那么喜欢做护花使者啊?难怪呢,啧啧啧。” 听着这话,楚绫歌立即就品出事态不对。 就连走在最旁侧的易璇,也微微侧头,颇有深意的扫了她一眼。 要知道,当日温佩儿梨花带雨的闯进玄冰殿,还动了手,只为传递与楚绫歌有关的信息,这件事,易璇是知道的。 原本,楚绫歌先前提出的计策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说法却欠了些思量。 此刻被陆寒溪揪出来吊打,也只能乖乖认怂。 阮家在鹿靖城内也算是大氏家族,有着涅磐境族老坐镇,算起来,比楚绫歌前些日子接触的芦城四大家还要强上一线。 毕竟,芦城四大家里的涅磐境供奉,彼此之间,更多的是利益关系。 而族老则不一样,这些人可能早已不再参与宗族的运作,但若是族内有难,他们则会第一时间站出来,誓死相护。 一柱香的工夫后,楚绫歌一行便来到阮氏大宅门外。 抬眼定定的望着那高大门庭,楚绫歌心绪忽然泛起一丝紧张和焦虑。 眼前这阮氏大族,是否是自己母亲的娘家?是的话,那里边的许多人,岂不是都是自己的亲眷?外祖父外祖母,又是否健在? 若这阮氏跟自己娘亲没有关系,那自己又该从何处去寻找娘亲的线索? 感觉到身旁之人的烦躁,陆寒溪伸出玉手,紧紧的握住了对方,朝她轻言细语道:“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 三人刚刚走到宅门外,就引起了门房以及族卫的注意。 瞧着天仙一般的美人站在自家宅院门口,门房管事赶紧笑脸迎上,恭声道:“不知三位贵客,可是来拜访我家老爷?” 管事的修为虽然不高,但眼力劲却是厉害,一瞧这三人的举止及气质,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我们是来寻阮秋诗的,麻烦通传。”楚绫歌开门见山,直接报出娘亲姓名加以试探。 管事在脑海中将‘阮秋诗’这个名字转了好几番,觉得似乎听过,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贵客请进,先饮些茶水,若是院里有这号人物,小的一定帮你们找着。”管事一边说,一边领着三人进了宅门。 他可不敢怠慢贵客,寻思着此事也有些蹊跷,当下便径直将人恭迎进了宅门。 将三人请入客堂之后,管事立即就退去禀报。 正当他寻思着先向何人呈报之时,余光就瞧见了刚准备外出的族长。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刚被管事叫住的时候,族长阮申还有些不悦,但当他听见‘阮秋诗’这个名字后,面色当即大变。 “她们有说来找阮秋诗所为何事吗?” 听着族长的肃然发问,管事心中隐隐有种不太妙的感觉,赶紧老实回答:“没有。” “我现在就去客堂见客,你跑一趟,让两位族老也速速过来!” 扔下这么一句话后,阮申便大步流星的朝着客堂而去。 管事伸手一抹额角的热汗,心中打着鼓,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跑着去请人。 客堂之中,楚绫歌一行没有等得太久,便感应到有人前来,但来者并不是先前那个管事,而是一名有着法相境高阶修为的武者。 “统统出去,没我的吩咐,不可擅入!” 随着阮申一声低喝,但凡被他声音扫中的家奴婢女,立即尽数应声退下。 阮申虎目缓缓而扫,心中惊诧更甚,他发现,三人之中,自己竟只能一眼探得其中一人的修为。 至于坐在最边处静静喝茶的淡漠女子,阮申竟是未能从对方身上探出一丝灵力波动。 这种情况,只说明要么对方是未曾修炼的普通人,要么对方的修为远远超出自己的感知范围。 隐隐间,阮申觉得应该不会是第一种。 那女子只是平静的坐着喝茶,但无形之中,却是带给他极大的压力。 当阮申打量着众女之时,楚绫歌也在细细观察着他。 来者是个六十岁上下的高大男子,无论是五官还是轮廓,都与自己娘亲没有相似之处,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上位者的威严,应该是个说得上话的。 “阮秋诗是否仍在府上?” “你们是何人!找阮秋诗做什么?” 楚绫歌与阮申同时出声,说完之后,彼此皆是一愣,旋即,两人的面色便渐渐沉了下来。 听对方说话的语气,楚绫歌便知道,自己娘亲绝对与这里有着莫大的关系。 而且,眼前这人,对自己娘亲的态度,并没有太多友善! 作者有话要说: 喻兰:“知足吧,小姐没用我送她的秘密武器对付你,可以说是很放水了。” 楚绫歌大惊:“什么秘密武器?” 喻兰:“不要惊慌,你迟早会知道的。” 楚绫歌:“......” 192.大动肝火·☆ 鹿靖城, 阮氏大宅客堂。 没有太多预兆,厅内气氛就立即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半月以前,楚绫歌在易璇那处听到阮氏大族之时, 心中还曾隐隐有过一丝期待。 她自小跟着娘亲阮秋诗长大, 知道自己父亲是在自己出生之前便已殒亡, 十数年的记忆中, 也没有听娘亲提及过任何亲人。 突然间,楚绫歌却是发现,或许在这个世间, 还存在着除娘亲之外,与自己有血脉关系的另一帮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 她的心绪又怎能如止水般平静。 然而, 当她踏入阮家大宅之后,事态的发展, 却与她此前所想种种, 出入极大。 眼前那高大男子面上有着惊诧,有着疑惑, 甚至还有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愤怒,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涉及到楚绫歌的家事, 陆寒溪与易璇二人皆是没有插话, 只悄然运转着灵力,戒备着眼前急转直下的意外之景。 阮申却没有她们那般好的耐性,因为阮秋诗身上所牵扯之事太过棘手, 一旦处理不慎, 很可能给整个阮家带来灭族之灾。 “哼,阮秋诗是族中罪人, 很早便叛逃出族,与阮氏再无半分关系,你们若是寻她,怕是来错了地方!”阮申说得半真半假,其目的主要是为了试探。 话音刚落,厅室之中便有着轰然之声响彻。 楚绫歌身侧的木桌以及瓷杯瓷壶,顿时化作一堆齑粉,散落而下。 面色阴沉的从椅间站立而起,朝着阮申缓缓而去,压抑着怒意的可怕气势,随着她脚步的每一次踏出,节节攀升着! 大日屠魔扇不知何时已被取出,此刻正被楚绫歌轻轻敲打在掌心。 “我再问你一次,阮秋诗,她在哪?” 楚绫歌也不确定对方是否知道自己娘亲的下落,先诈一诈再说, 阮申自然不会上当,灵力暴涌间,将对方施加而来的压力尽数震碎,冷声道:“我怎么知道那个罪人在哪,兴许早已死了!” 此话一出,仍坐于椅间的陆寒溪两女,面色顿时齐齐而变。 今日这阮家,要大事不妙了! 果然,在阮申话音落下之后,楚绫歌便出了手,一柄丈许宽的青色风刃,呼啸而出,直直朝着对方头顶斩落。 阮申眼瞳猛缩,一连串的拳印快速袭出,借着反震之力,身形极速倒退。 数息之间,已是掠至厅外院落。 两人虽然只是很短暂的一次交手,但在易璇眼中,其实高下已分。 楚绫歌先前那一击,只是随手所发,而对方却需要连出数拳来化解攻势,同是法相境高阶修为,但很明显,后者的根基并非特别扎实。 正当两人准备继续在院中动手之时,一道暴怒的男声,带着滚滚雷鸣,降落在整座庭院区域。 “何人胆敢跑来我阮家族地撒野!” 听到这个声音,阮申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才总算放了下来。 既是来寻阮秋诗的,很可能是与那秘密有关,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放她们离开。 先前他让管事去请的两名族老,皆是涅磐境强者,阮秋诗身上所牵扯之事,族老比他更为紧张。 故而,刚听管事说完,两人就直接飞赶而来。 骇人的威压,将整个客堂以及楚绫歌尽数包裹,如同山岳袭身,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一群族卫站在远处,眺望着乌云密布的客堂方向,心中皆被震惊填满。 族长与两名族老齐齐出动,莫不是阮家惹来了什么大敌? 先前带着三女进入族地的那名管事,更是紧张得冷汗止不住的往外淌。 绞尽脑汁的苦思半天,终于想起,阮秋诗,不就是一年之前来过这里,而后又被秘密送走的那个美丽女子吗? 客堂区域,阮申望着在族老威压笼罩下一动不动的黑袍女子,正准备动手擒人,忽然间,一股远超族老的骇人威压,自厅堂内席卷而出,霎时间,便将半数族地覆盖。 还没等阮申彻底反应过来,两道高挑而纤细的身影,便自堂内徐徐而出。 易璇走在最前,覆于掌间的白绢手套,已消失不见,一双修长的玉手,轻轻垂于身侧。 脚掌一跺,半空之中两名族长联手所施的威压,便尽数被压回内。 易璇负手而立,缓缓仰头,冷声道:“训斥我的弟子,你们还不够资格!” 说罢,又将美眸移向楚绫歌:“这里就交给你,上面那两个,由我来。” 楚绫歌心中流淌着暖意,她知道易璇每每动用掌间祖石的力量,都会受到一些反噬。 但眼下却不是矫情的时候,于是点点头,郑重道:“我会尽快解决的,老师你多加小心。” 易璇唇角微弯,哼道:“两个涅磐一重山的老家伙而已,不足为虑。” 话音落下之后,人已是消失在了原地,不多时,天穹之上就有着风雷之声传来,想必三人已是动起手来。 只不过,三人将力量控制得十分精准,没有让劲力余波朝着下方散逸。 陆寒溪踏着莲步,款款而行,来到楚绫歌身侧,温言道:“你只管动手,不必分心,我与苍猊,不会让其他人来打搅到你。” 说罢,玉手一招,一人一兽便同时朝着庭院两侧掠去。 那些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想过来帮忙的族卫们,见此情形,皆是不敢再多加轻举妄动。 阮氏一族,高阶强者倒是不缺,却唯独在法相境这一阶层上,颇有些青黄不接之象。 就连族长阮申,都是通过服用大量灵丹妙药,强行突破的法相,故而,先前在与楚绫歌的初次交手中,才会落出那么明显的下风。 除却族老与族长三人,此间实力最强者,也卡在神玄境巅峰这个瓶颈处,根本不是陆寒溪及苍猊的对手。 一般说来,有着两位涅磐境族老坐镇,就算是族人们实力不济,却也没有谁敢轻易跑来捊虎须。 然而,楚绫歌一行,仅易璇一人出马,便将那两名族中最顶尖的战力牵制了去。 剩下的两人一兽,个个都是能够越级而战的法相境强者。 这一回,阮申除了认栽,也没有别的转圜余地。 “现在,你还不打算道出真相么?”楚绫歌再度出手,朝着阮申攻去。 阮申一边手忙脚乱的迎敌,一边继续否认:“阮秋诗真的不在此处!就算你将整个族地掀个底朝天,也寻不到人!” 从对方的话语中,楚绫歌隐约听出了一些苗头。 大日屠魔扇暴展而开,手印快速变幻间,古老的龙吟忽然自虚空震荡而出,青龙盘踞,而后龙爪探出,直朝阮申抓去。 阮申所修为土属性灵力,厚实绵长,善防御。 龙爪探来之际,一层褐黄色的坚盾立时而出,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嘹亮的龙吟,夹杂着利爪切割坚盾的刺耳声响,钻入周围所有人的耳际,一些实力低弱的族卫,被音波震伤,口喷鲜血栽倒于地,而后被同伴们迅速抬离战区。 青龙与坚盾的拉锯仍在持续,阮申原本红润的面色,此刻变得比他掌心输送的褐黄灵力更加难看。 “你与阮秋诗是什么关系?你实话告诉我,我便将她的信息告之于你!” 意识到自己的落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后,阮申心思一动,抛出了一道足以令对方心神动摇的话语。 他最为担心的,其实是阮秋诗早些年惹上的那些势力。 如果对方是来抓阮秋诗的,先前在听到自己称其殒亡之时,就不会如此大动肝火。 在仔细观察了那黑袍女子的容貌之后,阮申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真如他心中所猜测的那般,或许,这件事可以另作处理。 楚绫歌瞧着他眸光闪动,知他定是心里又在算计着什么,冷哼一声,再度变幻了手印。 “你以为,现在这种情况,还能够与我谈条件?擒住你,我自然有的是法子让你道出真相!” 一语言罢,虎啸再度震荡而出。 阮申双瞳紧缩,眼睁睁望着一头浑身充斥着杀伐之气的白虎,朝自己这方奔踏而来。 原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灵力盾,在虎蹄踏落的一瞬间,轰然崩塌。 若不是楚绫歌及时收了功法,这就一击,阮申只怕得落个重创晕厥的下场。 一连吐出数口鲜血,阮申知道,自己已失去了反抗的意义,捂着胸口,沉默的望着正缓步朝自己走来的黑袍女子,眉宇间的焦虑却比先前淡了一些。 楚绫歌也不欲再与他废话,走到阮申身前站定,而后一字一顿的道:“我的娘亲,阮秋诗,现在在哪儿?” 听罢对方所言,阮申没有立即回话,长长吸入一口气,而后仰头朝着上方传音道:“二老,别再打了,是秋诗的孩儿,找来了这里。” 风雷散去,阳光再度洒落族地。 三道人影自天穹掠下,正是先前在上方打斗的易璇三人。 易璇看上去仍是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而另两名白发老者,则是面色凝重,身上虽无任何伤处,但那气息,却是隐隐有些不稳。 阮申再度将楚绫歌打量一番,沉吟道:“你的父亲,可是楚思浩?” 瞧见楚绫歌不假思索的点头,阮申才又暗叹着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你们且随我来。” 193.陈封往事·☆ 阮氏族地, 密室之中。 阮申面色复杂的望着端坐于前的年轻女子,心中有着一丝欢喜,但更多的, 却是感慨。 在阮申断断续续的讲述中, 楚绫歌也是头一次了解到有关于自己爹娘多年以前的秘密。 阮秋诗自幼就表现出极佳的修炼天赋, 也是那个时期族人们的骄傲, 十七岁就被凤玄域一个中流门派选中,作为核心弟子重点栽培。 也正是在那个地方,与同宗师兄楚思浩相识相爱。 原本是神仙一般的眷侣, 却因一次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改变了两人的命运。 两人所惹上的麻烦, 根本不是阮氏家族所能抗衡。 那个时候的阮秋诗, 脾性又急又硬,瞧着族老们罔顾正义, 一心只求平安自保, 盛怒之下大闹一场,而后与夫君愤然离去。 一别十八载, 阮申再度见到她时,早年那个性子急躁的小姑娘,已是被岁月打磨得柔和而平静。 唯一不曾改变的是, 她依然坚持当年的信念, 哪怕是以卵击石,阮秋诗也要完成自己与夫君曾经未竟之事。 她不再要求族人给予支持,而是想要拿回当年被老族长藏起来的一枚纳戒。 纳戒之中, 有着她与夫君两人九死一生才收集到的信息, 有关于某个超级宗派与焱魔暗中勾结的铁证。 身为现任族长的阮申,当然不会将纳戒交还于她。 无论是焱魔势力, 亦或是那个底蕴深厚的超级宗派,都是阮家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交谈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由于担心阮秋诗一意孤行,从而给家族招来毁灭性的灾难,族老亲自出手将她擒下,并秘密将其送往一座孤岛。 毕竟是曾被家族寄予厚望的天才,又有着法相境修为,杀不得。 阮申及族老都盼着有朝一日,她能明白自己等人的良苦用心,回归族内,踏踏实实的平凡度日。 听罢阮申所言,楚绫歌心绪也是极为矛盾,既气恼他们的漠然,却又对他们恨不起来。 惜命,是每个人的天性,坚持正义,则只是一部分人的选择,两者其实都没有错。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苛责前者,从某种层面上讲,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私的表现呢? 楚绫歌沉默良久,才平静开口:“其余之事,我暂可不计较,只是有两点,我要知道真相。” “第一,我娘所在的孤岛位置,你带我过去;第二,先前你提到的那枚纳戒,完完整整的交给我!” 这一回,轮到阮申沉默了。 思忖半晌,才沉吟道:“我可以带你去找秋诗,但纳戒我不能交给你,当年是你娘亲自交到老族长手中,就算是归还,也只能交到你娘手上。” 楚绫歌也不欲将对方逼得太紧,略作思量,便启唇道:“可以。” 翌日,天光尚未放亮,一行人便踏上了去往孤岛的行程。 在初交谈那会,得知楚绫歌一行皆是出自玄阳宗后,阮申便选择了将事情始末如实相告,因为这个超级宗派,阮家同样惹不起。 再有一点,楚绫歌此番前来,展现而出的超强实力,也令阮申生出一丝希望。 毕竟,若是有选择的话,谁又愿意在面对奸邪的时候,做缩头乌龟呢? 一路无话,楚绫歌虽然没有朝阮申恶语相向,却也着实没给他好脸色。 只要一想到他们将自己娘亲扔到孤岛上实行软禁,楚绫歌心中就很不好受,又是心疼又是担心,憋着一肚子的火,却无法可发。 她的这些心绪变化,陆寒溪尽都能够感应。 在这种时候,楚绫歌需要的并不是言语安慰,自己只需一直陪在其身边,与她共同面对风雨,才是那人最想要的。 一行人马不停蹄奔行七日,才来到放逐阮秋诗的那片海域。 然而,眼前所见,却与众人之前所想很是不同。 想像中本应一望无际的碧海,却被浓郁的雾气所笼罩着,最为关键的是,这些浓雾对于神识探查有着极大的干扰。 冒然入海,别说是寻找岛屿了,就连自己身处于何等位置,都会迷失。 按照着阮申所报的方位,易璇独自飞掠入海,进行过一次探查,最终却是失望而归。 茫茫海雾,就像是一座天然的大型迷阵,若不是在楚绫歌身上提前施加了神魂印记,可能易璇连重回岸边都很困难。 对于此,阮申也很是困惑与无奈。 一年前他送阮秋诗来此处之时,并没有出现眼下这般情况。 寻来当地渔民一问,得到的结果是,这片海域每年都会出现这般景况,没有人知道那些浓雾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每当这个时候,绝大多数靠海为生的渔民以及商贩,也唯有老老实实的歇业,相较于赚钱,明显还是性命比较重要。 浓雾持续的时间,每年都不一定,多则数月,少则十数日,只要雾气散开,一切都将回归正常。 然而,楚绫歌却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若是她们运气不好,海域浓雾得好几月才能散开,那就意味着,她还得再等上数月才能知晓自己娘亲的状况。 在众人的努力下,过得两日,就获得了一个重要信息。 距这片海域数百里,有座名叫邱九道的城池,那里的几大氏族手中,有着一种名为破羽舟的灵器,可在海雾迷阵中指引方向。 只不过制造破羽舟的铸造之法早已失传,几大氏族手中仅存的,也只是祖上流传下来的数艘,想要借来使用,难度可是不小。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楚绫歌当即便决定,立即前往邱九道。 修为最高的易璇留在海岸继续观察,其余之人,即刻出发。 楚绫歌已在心中打定主意,即便是几大氏族狮子大开口,自己也得尽量达成协作,将那破羽舟弄到手! 数百里的距离,对于法相境武者来说,算不得遥远。 掠行半日之后,一行人便顺利踏入邱九道的土地之上。 令众人皆是没有想到的是,今日的邱九道,却是不太平。 许多商铺都关着,无论是普通城民亦或是修行武者,大都正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楚绫歌拦下一名匆匆赶路的武者,朝他拱了拱手,问:“这位大哥,城内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名被突然拦住去路的男子,刚开始还很是烦躁,但当他瞧见拦住自己的,是一名身姿高挑容貌俊俏的年轻女子后,态度立即大为转变。 那男子轻咳两声,尽量让自己的嗓音温和淡然:“姑娘是刚从外边回来的吧,有所不知,这邱九道的花、孟两大氏族,打起来了!” “哦?能与我具体说说么?”楚绫歌觉得这倒是个天赐良机。 对方所提及的两大氏族,很可能就有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现在两族相斗,如果能想法子让其中一族欠下自己的情,那破羽舟的事,应该不会有太大阻碍。 话音落下之后,那男子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道:“害,他们两家的恩怨,说上个三日三夜也说不清。” 眼珠子转了几转,才又试探着相问:“我正好也要去两族相斗之处,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与我一同前行,到了那处,两族之间的是是非非,保管你能一次听够本。” 楚绫歌自然不会与他同行,既然眼前所有人都是去往同一处地方,那她也根本用不着让人带路。 拒绝那男子的提议之后,楚绫歌便带着陆寒溪等人直接朝着人流量最大的位置掠去。 ...... 邱九道城外,一处刚被开辟而出不久的林地,两帮人马正怒目而视的对峙着。 花雅月俏身立于一名中年美妇身侧,以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副族长,对方来的法相境强者比我们多,不宜选择与之硬拼。” 中年美妇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有着难以言述的黯然。 这片林间矿地,是她们花家花费了极大财力及人力才将其开辟而出,如今,却被老对头孟家盯上,还冠冕堂皇的想要占据。 自己今日若是带着族人们退了,所造成的影响,并不仅仅是面子受损的问题。 “花娴副族长,你们商量好了吗?若是不愿退出,那咱们还是以实力见真章吧!” 说话之人,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下巴微扬,盯着花家众人的时候,满眼皆是傲然。 只不过,目光在扫向花雅月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之时,那青年的眼神却是掠过一抹灼热。 花家出美人,而那花雅月,则是年轻一辈之中气质最为迷人的那个。 这一点,就连与之有着宿怨的孟家男儿,也不得不承认,敌对归敌对,但想要拥美人入怀的心思,却是不曾变过。 花娴缓缓向前踏出一步,望着以说话那青年为首的三人道:“废话少说,这片晶矿,是我花家开辟数月所得,你们孟家动动嘴皮子就想侵吞,绝无可能!” 青年叹息着摇了摇头,啧啧道:“那就是没得谈了,机会已是给足了你们,既然你们不愿领情,那可别怪我孟家不念两族旧情。” 此言一出,花雅月立即出声而斥:“两族旧情?孟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面皮!孟旗,比起你那两名强取豪夺的哥哥,你的所作所为,更加令人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还记得开局那会,与楚绫歌不打不相识的花家姐妹么? 194.山水有相逢·☆ 邱九道城外, 一片明显被人开采而出的矿藏地所,正爆发着不大不小的战斗。 保卫矿藏的,是出自花家的百来号人, 虽然人数众多, 但在法相境这一级别的高端战力上, 却是只有一人。 而反观与之敌对的孟家势力, 拢共只来了七人,三名法相境强者,以及四名神玄境武者, 却将花家众人逼得十分狼狈。 斗了整整一柱香的时间,表面看上去, 谁也没有占得绝对上风。 然而, 花家的折损,却比对头孟家要大得多。 要知道, 被派来开采晶矿的壮劳力, 即便是修行武者,也只是最为底层的聚气境, 完全无法与孟家派出的精锐相比。 一会儿工夫下来,花家殒亡以及重创人员已达十数。 就算是最为低层的族内成员,那也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无论从理性还是情面的角度上看, 对于花家来说,都是不容小觑的损失。 花雅月修为只得神玄境巅峰,相较于眼前那青年的法相境初阶, 看起来只差了小小一阶, 但实力却是相去甚远。 缠斗之下,很快就落了下风, 被对手压着打。 若不是孟旗也是一个月前才刚刚晋入法相,花雅月估计连一柱香的时间也撑不住。 而中年美妇花娴虽然有着法相境中阶的修为,但以一敌二之下,也只能与对方堪堪战至平手。 眼瞧着族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花雅月心急如焚,却又毫无解决之策。 孟旗手上攻势不停,眼神却不断的在美人身上扫来扫去,恨不得能将自己目光化作剪子,将花雅月那身碍事的裙衫尽数毁去。 “雅月妹妹,放弃抵抗吧,这矿藏丢了还能再寻,但人若是损伤得太过,可就得不偿失了。” 听着孟旗那假惺惺的话语,花雅月怒气更甚:“今日就算是战死,我花家也不会退让一步!” “啧啧啧,我可舍不得伤你,其实,想要保下这处矿藏,也不是毫无办法,只要雅月妹妹答应委身于我,我孟旗在此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与你花家为难。” 听罢这句轻薄之言,花雅月心里顿时便有些犯恶心。 不想再与对方多作口舌之争,将浑身灵力尽数挤压而出,连番猛攻之下,颇有一种要与对方以死相拼的意思。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指望你们族内长们会赶来救援,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俯首听话!”孟旗冷哼一声后,也不再留手,直接开始动用杀招。 一阵剧烈的爆破声后,花雅月便在劲气的冲击下吐血倒飞而出。 孟旗仅仅只是倒退数步,便稳住了身形,脚掌朝着地面猛然一跺,整个人便如猎豹一般,直扑花雅月。 花雅月修为尚未真正踏入法相,此时又刚添新伤,根本无法做到快速闪避,眼瞧着对手再度朝自己攻来,除了咬牙硬接,也再没有了更好的法子。 身在远处战圈的花娴,瞧着这一幕,想要前去支援,却被两名对手缠得死死的,脱不开身。 就在花雅月准备与敌人拼个头破血流之际,一只温暖的掌心却突兀的轻轻贴至其背脊。 花雅月心头大骇,她甚至都没有感应到有灵力波动的接近,若出现在自己身后之人,来自孟家,那自己只能认栽。 面色极为难看的扭过头去,瞧见的,却是一双如画般精致的眉目。 来者是个年轻女子,容颜俊美,唇角带着和煦的笑意,看上去竟是隐隐有着几分熟悉之感。 一瞬间,花雅月的脑海中便浮现出记忆里的一道人影。 “你!你是楚绫歌!” 楚绫歌扶着她的纤背,令其安安稳稳的踏落地面,掀唇一笑:“好久不见,待会再与你慢慢叙旧,眼前之事,就交给我来吧。” 一语言罢,楚绫歌便飞掠而出,抬起一掌,直直迎向追击而来的孟旗。 在楚绫歌动身之际,苍猊也进入了战斗状态,冲入地面战圈,一掌一个,将孟家先前还不可一世的武者,拍得哇哇乱叫着吐血而飞。 陆寒溪与阮申则没有加入战局,凌空立于矿区边缘,淡然的打量着全场。 变故来得极是突然,孟旗甚至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就与楚绫歌拳掌相接。 面对着完全不知底细的黑袍女子,孟旗丝毫也不敢大意,虽然没有动用杀招,但是对敌的这一击,却也是倾力而为。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只这一击,就险些直接收了孟旗的命。 断龙皇劲,楚绫歌已是有很长一段时日没有施展了。 之前所对战的敌人,修为皆是高出她一大截,是以,使用的招式,也是如青龙、白虎那一类的绝杀。 至于眼下这个刚踏入法相境没多久的对手,楚绫歌甚至连暗劲都没有动用,一招就将其击得再无还手之力。 骨骼断裂的声响,如爆竹一般传荡开来。 鲜血滚落地面,孟旗的身躯也犹如炮弹一般,接连砸断两株树干,才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这极具视觉震慑的雷霆一击,不仅令得花、孟两帮人马直接看傻了眼,更是令得周遭围观人群爆发出阵阵哗然。 “那个女子是谁?一招击败孟旗,只怕也是名货真价实的法相境强者!” “这么年轻的法相境,该不会是易过容的吧?” “卧槽,你们快看,那只獒兽,竟然也是妖王级别!” “也不知花家这是从哪里搬来的救兵,实力也真是太过强横了一些!” 对于围观众人的窃窃私语,楚绫歌并没有多加留意,在刚听到花、孟两家城外相斗之时,她尚还在想着如何替自己争取到一些便利。 直到掠至战区,瞧见花雅月之后,曾经在临云镇遗迹中的种种回忆,顿时便清晰的浮现在其脑海。 对于孟家,楚绫歌不会忘记,彼此之间可还有着一笔落井下石的旧账未曾算清。 因此,这会动起手来,她也并没有太过留情。 一击将孟旗重创之后,立即又加入了中年美妇那方的战圈。 围攻花娴的孟家两人,修为皆是法相境初阶,加起来也不是楚绫歌的一合之将。 一经交手,两人便自知不敌。 “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插手我孟家与花家的私事!” 孟家那年龄稍长的男子生生咽下翻涌至喉间的鲜血,沉声朝着楚绫歌询问。 孟家在邱九道虽说不是最强的氏家大族,但底蕴也并不弱,眼瞧着敌不过来者,便将家族给抬了出来。 “打的就是你孟家,你又待如何?” 楚绫歌的回复,更加爽快,此言一出,又引得观战者们很是哄闹了一阵。 孟家七人,如今还能站着说话的,就只有与花娴交手的两人,听着楚绫歌的嚣张之言,两人脸上皆是一阵青一阵白的来回变幻,煞是好看。 望着数招之内连破三敌的黑袍女子,花娴心中的惊骇,丝毫也不比孟家人小上多少。 对于这个看起来比花雅月还要年轻的小辈,花娴有着极为深刻的印象。 令她难以消化的是,短短三年不到,当初那名连神玄都尚未踏入的小姑娘,竟已是成长如斯! 身为法相境中阶武者的花娴,眼力自然比其他人更强,对方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势压迫,比自己都还要强横几分。 花娴实在是不敢想象,对方究竟是怎样修炼的? 硬着头皮僵持了一小会儿,孟家两人便败下阵来,吓又吓不退,打也打不过,继续留在这里,只会令颜面丢得更多。 “山水有相逢,我们走!” 扔下这么一句话后,两人同时出手,摧动灵力将不知死活的族人一一托起,而后快速离开了矿地。 瞧着孟家人夹着尾巴逃走,花家众人顿时振臂高呼,看向楚绫歌与苍猊之时,眼神里皆是带着不加掩饰的崇敬。 常年与楚绫歌待在一起,苍猊也不喜事事招摇,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后,便再度变作一只漂亮的银白小毛团,跃至对方肩头趴着。 楚绫歌与花娴至半空之中缓缓落地,花雅月当即便带着几名负责的管事迎了上来。 美眸盯着眼前这个比记忆之中成长得更加俊俏的女子,花雅月声线之中带着浓浓的欣喜:“楚绫歌,你怎么会在这?” 两年多的岁月,也将花雅月打磨得更加亭亭玉立,身姿曼妙,腿长腰细,时时刻刻都释放着一种成熟女人的韵味。 楚绫歌朝她笑了笑,便侧身望向花娴道:“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邱九道,是来寻找破羽舟的,只不过刚刚到得此地,就听说两大家族正在城外相斗,于是便直接赶来了这里。” 此番言语虽然说得不徐不疾,但花娴在察言观色之下,仍能看出对方眉宇之中隐藏的急迫。 当下也不再东拉西扯,直道:“破羽舟,我族内刚好就有,楚小友请随我去往族地一趟,那灵器的摧用方法,颇有些麻烦。” 楚绫歌感激的点了点头,而后朝着半空某处一招手,数息之后,两道身影便掠至近前。 来者一男一女,赫然便是跟随楚绫歌一同前来此处的陆寒溪与阮申。 花雅月杏眼圆瞪,抬眸望着那一袭月白长裙纤尘不染的清冷女子,惊讶得连一句完整的话语也说不出来。 眼前这女子生得极美,如白瓷般光洁无瑕的面颊,精致得无可挑剔,她就只是那般静静而立,便能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优雅与矜贵。 像是一朵饮仙池之水而生的青莲,空灵澄澈,清艳脱俗。 “你....你是,当年那位....” 陆寒溪微微颌首,悦耳声线犹如泉水一般自其红唇流淌而出:“你好,我是楚绫歌的师姐,陆寒溪。” 听得对方这么一说,花雅月才恍然大悟似的眨了眨眼,难怪两人会走在一起,原来是成为了同宗师姐妹啊! 195.破羽舟·☆ 一行人回到花家族地之时, 发现这处也正发生着一场强者对峙。 两名来自孟家的法相境长老,正凌空而立,戏谑的望着花家众人, 以作牵制。 只要花家人有所动作, 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反正但凡弄出个什么损失, 都是花家氏族来承担。 若是将那位涅磐境老祖给惹了出来,脚底抹油便是。 不过,听说花家那祖宗, 一直都在闭关养伤,不到万不得已, 他是不会轻易出关的。 否则的话, 他们两人也不敢如现在这般前来闹事,法相与涅磐之间的实力鸿沟, 却并不是武者数量能够轻易弥补。 就在花家族长纠结着要不要去将老祖宗请出之际, 天穹之上,却有着数道破空声传来。 在瞧见花娴带着花雅月掠行而来之时, 对峙双方的反应各不相同。 孟家两人皆是面上带着喜色,而花家长老则是愁容满面。 他们心中所想,皆是一致, 花娴会在这个时候奔掠回族地, 那只能说明,城外密林中的那处矿地,没能守住。 “呵呵, 你们的副族长这么快便回来了啊, 既如此,我兄弟两人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逗留, 城外那矿藏,我孟家就笑纳了!” 话音刚落,花娴那充斥着怒意的声音,便远远传荡而来:“想走,没那么容易!” 听到花娴的怒喝,孟家两人丝毫不以为意。 快速掠行中,其中一人还不忘扭头讥讽:“我哥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凭你区区法相境中阶的实力?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呵呵,真是大言不惭!” 话刚说完,就听见并肩而行的另一人大声道:“当心!” 先前朝着花娴出声讥讽的那人连忙回过头来,抬眼张望间,心头顿时猛然一跳。 一名身着黑袍的年轻女子,不知何时,竟是凌空立在了两人前行的方位。 刺目的阳光,自黑袍女子身后照耀而来,令孟家两人有些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但是,能够做到这般风轻云淡悬空而立的,只有法相境及以上修为才能够做到。 是以,孟家两人也不敢太过托大,在空中顿住了身形,与那黑袍女子遥然而立。 他们并不担心花家人会朝自己追击,此处又没有涅磐境强者,自己若是存了心想要遁逃,法相境修为,基本上没那可能强行拦下自己! 当然,此时此刻的孟家长老,还并不知晓,拦不下他们的法相境武者当中,并不包括眼前那黑袍女子。 “两位,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离开。” 听着那黑袍女子不咸不淡的话语,孟家一人蓄力于掌,一边继续朝前掠行,一边冷哼:“滚开!想要替人强出头,也不事先看看对手是谁!” 楚绫歌摇头:“孟家人怎么一个个的都是如此谜之自信?” 说罢,连印法也未相结,便直直出掌朝着来者迎击而上。 法相境中阶的修为,还没有令得楚绫歌需要动用强招或是兵刃的地步。 孟家另一人,则比自己同伴要警惕许多。 眼瞧着身旁族人与花家请来的帮手开始交战,他却丝毫没有要助战的意思,只皱着一双浓眉,盯着那即将正面相击的两人。 谋定而后动,是他一直以来保全自身的法则。 半空之中,两道掌印在众目睽睽之下悍然相撞,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响,即便是十里之外,也能十分清晰的听见。 刚一交手,孟家长老就知道坏事了。 狂暴的暗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侵入体内,自己的招式尚未摧动至最大,那劲力已是蹿至脏腑之间,肆虐破坏。 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孟家长老正欲后退,不料对手却比他更快一步。 一记鞭腿自上方狠狠甩下,砸在其肩胛,将他再度击回花家族地。 对于此,孟家长老连摧动灵力反抗也做不到,因为在对方的攻击中,竟是隐隐夹杂着一些空间之力。 虽然不甚明显,但稍微禁锢住他的身形,已是足够。 尚未出手的另一名孟家长老见状,当即就选择了朝着另一方向奔逃。 他的实力与同伴相差无几,眼下同伴都被那黑袍女子收拾得毫无还手之力,他若前去帮忙,实在也起不到太大作用。 不若将此间信息快速传回,不仅能够保全颜面,说不得还能立上一功。 望着第二人快速遁逃的身影,楚绫歌并没有要去追击的意思。 很快,那名选择了果断相逃的孟家长老,就后悔了自己的决定。 “吼!” 一道夹杂着淡淡龙威的兽吼之声,突然在不远之处炸响开来。 孟家长老定睛一看,自己逃跑的方位,竟是有着一只通体银白的大型獒兽,正踏空朝着自己冲击而来。 “....妖王级别的妖兽,花家这是准备要大出血了吗?竟然请来了这等帮手!” 心中一阵思忖,孟家长老也快速摧动灵力,硬着头皮施展着功法,期盼着对手仅是一头刚晋入妖王没多久的獒兽。 然而,令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那头银白獒兽,实力却比他高出许多。 在修为同等级别的情况下,妖兽往往更占优势。 妖兽的肉身力量,实在是太过强横,所谓一力破十会,即便是在人类武者的传说中,也有着肉身成圣的说法。 孟家长老没有选择一出手就动用自己的最强杀招,也就意味着,他已失去了最后的遁逃机会。 獒兽仰天咆哮,在击溃对方的攻击之后,速度不减,再度朝着孟家长老身躯冲撞而去。 好些观战众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战局,眨眼之间,孟家第二名长老已是鲜血滚落,朝着花家族地直坠而去。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孟家长老还在暗自后悔,自己还不如硬着头皮去与那黑袍女子作战呢! 就算最终落得同样的结局,至少还能保得些许脸面。 而此时此刻,自己却是当着众人之面,被一头妖兽扇得吐血坠地,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以迅雷之势将孟家两人击溃的,自然是随着花娴一同前来的楚绫歌以及苍猊。 将两人从半空之中大力击落之后,一人一兽连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那般风轻云淡的模样,就好像自己刚才只是打落了两只苍蝇。 这一幕,瞧得远处一众看热闹的武者们心头极是震惊。 反应敏捷的,已是快速掠走,将此间信息或汇报或贩卖,皆能为自己争取到不少好处。 而另一些不属于任何势力的围观者们,则是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窃窃私语。 “我听说孟家今日有针对花家的大行动,巴巴的赶了过来,却没料到,竟是这样一番情形!” “是啊!我都还没有看清楚呢,孟家那两人,就已被人打得不知死活,往回想想,我仍觉得像是身处梦境一般。” “诸位却是有所不知,孟家今日所要针对的,其实是城外某处矿藏,而并非此处!” “不管怎样吧,孟家这一回,反正是踢到铁板上了,我最好奇的是,花家是从哪儿找来的帮手,好像从来都没听说过咱附近有那么厉害的美人啊!” “......” 周遭众人对于自己的议论,楚绫歌自然没有兴趣知道。 将孟家两人重创之后,她便带着自己的同伴,跟随花娴踏入议事大厅,向花家族长道明了自己此番来意。 花家族长是名年过花甲的男子,在听完数人的言语之后,便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楚。 心中暗自感叹,多亏雅月那小妮子,若不是她在数年之前结下了这等善缘,花家此动,还真是无法解决得这般痛快。 得知对方想要破羽舟后,花家族长也没有犹豫,当即便点头应下。 “诸位相助之情,即便是将破羽舟即刻奉上,也是应该,不过,族中所传承而下的,仅有三艘,为了避免被外人所窃,三艘破羽舟上,皆是有着神魂印记,非我族人,不可驱动。” “这样吧,此时天色已是不早,还请诸位贵客在族内休息一晚,明日一早,雅月随诸位一同出发,她能驱动破羽舟,又与贵客相熟,老夫在此提前恭祝诸位马到功成!” 楚绫歌知道对方留自己一宿,是想感激先前之事,加之瞧见天色确实不早,便爽快的应下。 果不其然,当天夜里,花家族地便特意为她们举行了宴会。 阮申心系自己族中之事,没有参加,楚绫歌便带着陆寒溪径直前往。 花家的几名小辈,楚绫歌尚在临云镇那会,便是以朋友相交,如今误打误撞的来到别人族地,自然免不了一番叙旧。 数年不见,花雨菲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凭喜好行事的小姑娘。 在瞧见楚绫歌的那一瞬,她既是激动又是惊奇,脑子里也有些懵懵的,双手绞着衣裙,走到对方跟前,却不知道自己该开口说些什么。 倒是楚绫歌大大方方的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道:“干嘛这般拘束,是不认得我这个朋友了吗?” 听着对方的打趣,花雨菲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急道:“哪有!我只是....只是,你现在的修为,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楚绫歌笑了一阵,而后才认真答道:“那当然了。” 陆寒溪眸光朝花雨菲脑袋上方的手掌轻轻一瞥,又想起白日里某人救下花雅月的那情形,侧头望向楚绫歌,嫣然笑道:“挺娴熟啊。” 正在花雨菲头顶作乱的手掌顿时僵住,楚绫歌赶忙将趴在肩头看好戏的苍猊一把抓下。 以同样的手法抚弄着那毛茸茸的脑袋,讨好的笑道:“这不是习惯了嘛,不过我知道,这是毛病,今后我保证一定改!” 苍猊:“......” 花雨菲:“???”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掉了几百收藏.... 快,我需要你们打个分来抢救一下.... 196.神秘岛屿·☆ 在花家族地待了一夜之后, 翌日一大早,楚绫歌一行人就再度踏上了前往海岸的路途。 当众人抵达茫茫海域,与易璇成功汇合之后, 花雅月才真真切切的明白, 如今的楚绫歌, 身边究竟是汇聚着怎样的势力。 一时之间, 花雅月既是庆幸,又很是感概。 那人曾在自己手底下连十招都拆不过的少女,终于成长到, 自己需要仰望才能够看到的存在了啊。 感叹归感叹,总之这一次, 自己乃至于整个花家一族, 都是抱上了大粗腿。 知道楚绫歌寻母心切,来到海边之后, 花雅月也不敢有分半耽搁。 与众人稍作叮嘱之后, 便开始摧动神魂之力,祭出破羽舟, 行驶在弥漫着诡异浓雾的大海之上。 在破羽舟的助力之下,那犹如迷阵一般的海雾,再也无法成为众人的阻碍。 然而, 当一行人乘风破浪数日, 终于来到一处十分偏僻的孤岛上时,却并未寻找到阮秋诗的踪迹。 不待楚绫歌发话,阮申便率先着了急:“怎么会没人?不可能的啊?这座小型孤岛, 并未靠近经商航线, 不存在会有商船经过将秋诗带走的啊!” 阮申的言语,虽属实情, 但他也隐去了一些信息。 例如,为了防止阮秋诗飞掠遁逃,他们喂其服食了一些丹药,又在其数大重要经脉之处动了些手脚,将其实力限制在了神玄级别。 如此既能防止她从岛上脱逃,又不至于毫无自保之力。 瞧着对方那幅着急忙慌的模样,楚绫歌很容易就能猜出他定是还隐瞒了些什么。 正欲发火,鬼面的声音却先一步在其心中响彻而起。 “绫歌,先别动手,这个地方,有些古怪!” 听罢鬼面之言,楚绫歌便也冷静了许多,将烦躁的心绪压下之后,才在心中回道:“何处有古怪?” “你可否还记得,冲霄大会之时,去往冰川之前所登的那个岛屿?”鬼面沉声发问。 提醒至此,楚绫歌便也觉出了端倪。 “你的意思是,在这个岛上,也有着空间阵法,会将岛上生灵传送至另一处地域?” 楚绫歌说话之时,带着一丝极大的不确定性,因为她并未感应到周围有着任何空间阵法波动。 不仅仅是她,就连有着涅磐境修为的易璇,也是探查无果。 鬼面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再度仔细感应一番,而后回复:“你们且在此岛暂留两日,如若那阮申不是故意欺骗,你的娘亲,或许卷入了更大的麻烦,对于此,你要有所准备。” 当日夜里,鬼面所言的一切,便得到了印证。 刚刚入夜没多久,整座孤岛便被一层微弱的光芒所笼罩。 除了花雅月,其余众人倒是丝毫也不见慌乱,任由那光芒扫荡,不闪不避,时刻准备着应对任何会突如其来的攻击。 然而,当众人被传送至另一处空间之时,想象之中的攻击,却并没有出现。 踏落实地之后,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仍是一片黑暗。 没有月光,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极致的黑。 若不是神识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出周围景况的话,楚绫歌甚至都以为自己这群人,被传送到了一处奇异的空间。 但事实上却与她心中所想偏差很大,这个地方,除了没有月光照耀,其余之处,好像与先前那孤岛并没有什么不同。 方圆十数里,皆是没有别的生灵波动,众人所能感应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海水,以及生机蓬勃的植株。 然而,没过多久,众人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即便是站着不动,体内的灵力也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流逝着。 若仅是这样,其实倒也无所谓,但最令人感到惊惧的是,损耗的那些灵力,完全无法得到填补。 这处空间,似乎还有着什么阵法,令武者们能够感应到天地间的灵气,却无法将其纳入体体炼化。 这种情况,即便是生性淡然的陆寒溪,也无法做到淡然视之。 毕竟,修为再高的武者,体内若是没有了灵力,便如同高翔的鸟儿失去了翅膀,性命虽是暂时无忧,却也没有了保护自身的最大倚仗。 楚绫歌当即决定先行退离,寻找娘亲固然很重要,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因此而不顾身边众人的安危。 要知道,陆寒溪及易璇,无论哪一个,都是她哪怕舍了自己性命,也要倾力相护的存在。 更别提还有个昔日好友花雅月,以及与其有着血脉关系的阮申。 然而,当花雅月将破羽舟再度召唤至海面,甚至还没来得及朝中枢灌入灵力,整个船体便轰然瓦解开去。 “海水周围,好像有着针对灵器运行的阵法,实在抱歉,刚才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听着花雅月的话语,楚绫歌心里却蓦然升出一丝自责。 身边众人皆是为了助她寻找娘亲下落而来,在此过程中所遇到的一切变故,她觉得自己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正思绪翻涌着,垂于袖角的手掌却突然被人握住。 突如其来的掌心,柔软而细腻,带着熟悉的温度,穿过肌体,熨贴着楚绫歌的心脏。 随之而来的,还有陆寒溪那温柔似水的嗓音:“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此前那么多的困境,我们能顺利度过,这一次,可还远没到令人绝望的时候。” 微微屈指,在对方掌心之上轻轻划了一圈,陆寒溪才又接着道:“快些收起你那垂头丧气的模样,到时候给娘瞧见了,她会心疼的。” 若是换作别的时候,听得对方这般乖乖巧巧的称谓,楚绫歌定会大为兴奋一番。 而此时此刻,她却无甚玩闹的心思,反手将身旁之人的柔荑握紧,没有再如往常那般油嘴滑舌。 两人默然交流之时,一旁的易璇沉吟着开了口。 “岛上阵法,为武者所布,如果对方想要直接杀戮,大可再叠加一道杀阵,那人既然没有这样做,便一定还有后招,大家先别自乱阵脚,养精蓄锐,静待即可。” 易璇的决策,与鬼面暗中叮嘱楚绫歌的信息,不谋而合。 既然糟糕的情况已经发生,那此刻众人所应该做的,只能是保持良好的心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继易璇之后,楚绫歌也立即朝众人传音道:“布置此阵法之人,或许正在暗处监控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即便是暂时失去灵力,我们也可暂用肉身之力自保,现在,大家都将能够增幅自身实力之物,提前从纳戒之中取出,所有人集中在一处,以防敌袭!” 楚绫歌说完之后,当即便从纳戒之中取出一些疗伤解毒,以及能够回复灵力的丹药。 至于那些需要灌注灵力才能摧动的灵器,众人皆是选择了忽视。 小心翼翼的戒备了数个时辰,直到白昼彻底驱逐黑暗,众人也没有遭受到任何攻击。 又过得一会儿,当灵力储备最为雄厚的易璇,也无法再调用灵力施展功法之时,众人才再度被传送至另一处岛屿。 经历一阵令人晕眩之极的空间传送之后,楚绫歌一踏落实地,立即便开始紧张的环顾四周。 当她瞧见同行之人一个都没少后,悬在心中的大石,才总算是暂时放了下来。 然而,还不待楚绫歌与身旁众人交谈,就发现了所在之地的异样。 落脚之地,是一处小型海岛的沙岸。 几名手持利刃的男子,正立于不远之处的林叶间,探头探脑的朝她们这边张望。 唯一一处值得令人庆幸的是,楚绫歌能够感应到有着些许木属性灵气充斥在周遭。 虽然那灵气极为稀薄,但总归是比没有要强。 一行人中,除了拥有着全属性灵根的楚绫歌,其余人等,皆是无人修习木属性灵力,只能在原地干瞪眼。 苍猊的力量来源虽说与人类不同,但经历了两次阵法传送之后,它的力量也莫名受到了限制。 此时此刻的它,就连化身成战斗状态也无法做到。 这等情形,好像又回到了初次与楚绫歌相遇那会,瑟瑟小小的一团,什么忙也帮不上。 眼瞧着越来越多的男女自林叶间走出,并且开始朝着她们这处缓步踏来之时,易璇果断的将几枚丹药吞食入腹。 感应着气府之中再度充满了风属性灵力,她才稍微觉得有了些许安全感。 掌心微微一屈,强劲的吸力顿时爆发而出,将离得最近的一名男子擒至近前。 “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听着易璇这般老掉牙的威胁,那名被擒下的男子却显得惊惧无比,对方连话都尚未开始发问,他便如倒豆子一般将这岛上的情况统统吐了出来。 “女侠,别杀我,来到这里,咱们就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若是能够动用灵力,求求你将我一齐带离这个鬼地方,小的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听着对方所言,易璇心中顿时便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出声斥道:“闭嘴,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少说废话!” “好的好的,女侠请讲,小的一定如实回答。”那男子点头如啄米。 易璇一针见血:“这岛上的灵气是怎么回事?可有规律?还有,在背后作鬼之人,可曾露过面?” 197.母女重逢·☆ 这是一片临近邱九道的广阔海域, 千余个大大小小的孤岛散落其中,宛如星罗棋布。 在此之前,这片海域, 除了每年都会有着迷雾蔓延之外, 并没有更大的怪异之处。 在得知这一点后, 也让楚绫歌一行更加确认, 此间有着精通阵法的神秘人在背后暗中操纵着一切。 至于那神秘人的最终目的为何?对方又是怎么做到的这一点,却是无从得知。 据被易璇擒住的那男子所说,这种情况, 是半个月之前才有。 第一个被莫名传送至此的,是十数名以打劫过往商船为生的海贼。 没有人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总之, 被困于岛上之人,原本有着三百之数, 由于争斗等各种原因, 目前岛上的武者,只剩下两百余人。 最先死去的, 是一些误打误撞被传送到这里的普通渔民,岛上有着许多毒物毒株,没有经过淬炼的普通躯体, 沾之必亡。 除此之外, 这座孤岛不仅灵气十分稀薄,而且每日都会有所变化。 五行轮流,既不让武者们恢复太完全, 也不会落空, 今日笼罩岛内的是木属性灵气,明日就会换成别的。 “虽然不知道搞鬼之人想要做什么, 但对方的目的绝不是简单屠戮。”易璇柳眉微皱,心里极为罕见的生出一丝恐慌。 众人身上所携带的丹药本就不多,在之前那个阵法中,一身灵力几乎耗竭。 若是无法从天地灵气之中得到补充,仅靠着恢复丹药,根本无法撑得太久。 就算是不向外施展功法,光是维持周身要害之处的防御,也会有着不小的灵力消耗。 一旦没有了灵力补充,武者便会变得与普通人无异,会饿会渴,得不到充足的食物及水源的补给,会逐渐虚弱。 唯一比寻常之人占优势的,便是修行者的肉身力量更强。 不过,那也是建立在能量充沛的景况之下,没有灵力的加持,肉身力量也会急剧减弱。 正在众人沉默的时候,陆寒溪那清婉悦耳的嗓音,缓缓传入众人耳中。 “敌在暗,我在明,剩余的丹药,除非紧要关头,都不要再行服用,据先前那人所说,这岛上每日都会轮流释放五行灵气,我们这支队伍,撑下去并非难事。” 几人之中,除了身为族长的阮申,楚绫歌与易璇其实都不太擅长统率之职。 此刻听得陆寒溪开始安排计划,都十分默契的选择了遵照。 毕竟,单体实力强横,只能说明武者的修行天资过人,但若要率领一支队伍,需要考虑的东西,却远比打一场架更为复杂。 事关自身安危,这种时候,阮申也不能做到淡然如常,硬着头皮道:“陆姑娘所言不错,但我却有一个问题。” 瞧着众人都朝自己这边看来,阮申才又接着道:“据我所知,咱们这支小队伍,众人修习的灵力有水、风、土三种。” “岛上只会轮流提供五行灵气,也就是说,易璇大人的风属性灵力没法得到补充,这个问题十分重要,可不能大意啊!” 满脸愁容的把话说完,阮申却发现所有人都仍是一幅毫不担心的样子。 于是,他又提醒道:“说句不好听的话,以众位姑娘的容貌,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会引来不少恶徒的窥觑,咱们只有提前想好防护措施,才能保障安全。” 事实上,阮申考虑的问题确实没有错。 然而,一行人中,也只有他不知道,楚绫歌拥有着全属性灵根这件事。 金木水火土五行灵力,她皆是能够吸纳炼化。 就凭这一点,若非是遭到这岛上众多武者的联手攻击,保障安全,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诡异的安静持续了一小会儿,楚绫歌才出声:“走吧,咱们去往别处看看,总得知道这岛上人员与地形的具体情况,才好再做打算。” 直到众人都施施然离去之时,阮申仍是没弄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认真听自己说话呢? 目前的形势真的十分不利,小姑娘们一意孤行,很快就会吃个大亏! 哼,不信邪的话,那就等着看吧! 当然,五日之后,阮申便明白自己此前的担心,真是有些多余,不过,那是后话。 此时此刻,一行人正沿着被人踩出的道路,细细巡视着。 据之前那男子所说,这岛上一共有着两处聚集地。 约摸着走了有小半个时辰,众人便来到其中一处武者营。 一座座简陋的帐篷,不近不远的耸立着。 三三两两的武者,正围坐在帐篷之外,目光警惕的将这群陌生面孔盯着,面容透着麻目,并没有因为瞧见美人而产生太大的心绪波动。 想想也是如此,突然被困在了这么个鬼地方,朝不保夕,谁还有过多的精力去关注皮相。 若是某一日这岛上连轮流的灵气也没有了,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长相出众,对生存一点助益也没有。 说不定,下场还会落得比其他人更惨。 楚绫歌细细感应一番,便发现此处没有自己娘亲的气息存在。 陆寒溪不必靠着摧动灵力或神识,也能感应到身旁之人心绪的变化。 主动伸手将对方牵住,安慰道:“走吧,再去另一处聚集地看看。” 楚绫歌点点头,反手将那纤细的柔荑握住,也不再避讳众人,与其十指相扣,再度朝着岛屿的另一侧走去。 这一回,轮到阮申与花雅月一块吃惊了。 阮申心里一直惦记着族内未来要事,此前并没有多加关注两人之间的关系。 而花雅月确实有过好奇与疑惑,却也没有直接朝那方面想。 毕竟,她已知晓陆寒溪是玄阳宗下任继承者的身份,而且,两个女子相爱这种事,也并不常见。 此时此刻,两人的亲昵之举,算是将那层朦朦胧胧的窗户纸,给捅破了去。 牵手其实不是什么奇怪之事,但楚绫歌在看向身旁之人时的那般宠溺眼神,却超出了闺中蜜友的范畴。 再者,如陆寒溪那等清冷如莲的女子,有没有体己好友不好说,但如现在这般安静乖巧的被人牵着行走,绝对是件匪夷所思之事。 说什么师姐师妹,呵呵,兜兜转转,还不是睡在同一张塌上的枕边人! 苍猊无精打彩的趴在楚绫歌肩头,瞅着花、阮两人一幅没见识的样子,鼻头哼了哼,眼神之中溢满了鄙夷 “这算啥!洒洒水的小场面而已,两个土包子......” 苍猊在心中的腹诽,众人自是不知。 当一行人踏入第二处聚集地边缘之时,行走在最前的楚绫歌,突然间就顿住了脚步。 感受着对方掌心的倏然收紧,陆寒溪立即顺着她目光望去。 眼前的景况与刚才那处营地差不多,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记忆中的那道身影。 只是在众人的正前方,立着一座略有些老旧的小型帐篷,透过帐壁,隐约可以瞧见内里有着一人,正静静盘坐着。 陆寒溪没有灵力可用,自然也就无法进行探查,她与阮秋诗仅有过一面之缘,光凭着那道模糊之影,做不到辨得其貌。 但是,她却知道,那道身影,十之八/九就是楚绫歌寻找多时的娘亲。 否则的话,身旁之人,根本不可能会是这般反应。 “是阮姨吗?”陆寒溪一边拉着对方继续前进,一边轻声开口,“见着你,她一定会非常高兴。” 楚绫歌没有接话,下颌紧绷着,眼睛直直盯着那方孤独而立的帐篷,直到被陆寒溪带到近前,才回过神来。 短短的一小段路程,她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茫茫多的场景。 娘亲第一次教导自己纳气修行,第一次叮嘱自己守好灵根之秘,第一次让自己罚跪,以及,第一次离开自己。 一幕幕记忆中的画面,都如重锤一般敲击在楚绫歌的心上。 有些疼,但更多的,还是酸涩。 感应着有人靠近自己这方,帐篷里盘膝而坐之人,蓦然睁开了紧闭多时的眼帘。 还没等她仔细查探,只听‘噗通’一声,抬眸瞧去,帐外那人,竟是面对自己跪了下来。 楚绫歌这一跪,走在其身后的易璇等人心头齐齐‘咯噔’猛跳。 陆寒溪伸手将小毛团从对方肩头抱了下来,默然立于一旁,朝身后众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娘....孩儿总算是找到你了。” 楚绫歌哽咽出声,原本想了一肚子的话语,此时此刻,却是连一句完整之言也说不出。 话音刚落,眼前的帐帘便被人猛然拉开。 下一瞬,一名身着粗布麻衣的俏丽女子,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出现在众人眼前。 阮秋诗做梦也不曾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见到那个令她牵肠挂肚之人。 被莫名传送至这个诡异的岛屿之后,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恐怕再也见不着自家小歌了。 对于此,她曾极度愧疚,却并无太大悔意。 因为,她确实做不到苟且偷生一辈子,若是那样的话,当初发现那个有关于焱魔与宗派勾结的秘密时,她和夫君大可佯装不知。 舍身取义非常难,但总得有人去做。 美眸浮起一丝水气,阮秋诗缓步上前,望着眼前这个已是出落得俊美脱俗的女儿,弯下腰身,捧过对方脸颊,颤着嗓音道:“小歌,真的是你吗?” 听着自己娘亲那久违多时的话语,感受着抚于自己面颊的掌心温暖,楚绫歌忙不迭的点着头,泪水涔涔而下。 热泪灼过掌心,如烈火一般焚着阮秋诗的五脏六腑,她手忙脚乱的在自己女儿面颊之上擦拭着,心里自责无比。 “都是娘不好,娘不该不辞而别,小歌,别哭了,快起来。” 198.深渊之口·☆ 神秘岛屿, 营地角落之处。 包括阮秋诗在内的所有人,何曾见过这般哽咽落泪的楚绫歌。 陆寒溪默然俏立于一旁,心疼极了。 将小毛团放到地上, 莲步轻移间, 已是走到母女两人跟前, 将仍旧挺直跪于地面的楚绫歌轻轻扶了起来。 瞧见陆寒溪后, 楚绫歌这才收了泪。 此生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跟前,自己还有什么好哭的。 当务之急, 想想怎样从这里离开才是正经。 “你是,陆姑娘?”阮秋诗打量着与自己女儿并肩而立的漂亮女子, 很快便认出了对方是谁。 三年的时光, 将陆寒溪雕琢得更加优雅动人,少了几分少女的青涩, 多了一些极具魅力的韵味, 如醇酒般芳菲香浓。 只是那空灵澄澈的气质,却是一如往昔。 见阮秋诗不仅记得自己, 而且还一语道出了自己的姓氏,陆寒溪心里不免生出一丝紧张,朝对方屈膝行礼, 恭敬唤了一声阮姨。 阮秋诗赶紧托起其玉臂, 让她不必多礼。 这时,易璇等人也走了上来。 阮秋诗目光微微扫过众人,心中有着一大堆的疑问, 却又不知应该先从何处问起。 倒是楚绫歌先开了口:“娘, 这位是我进入宗门之后,指导我功法的老师, 你跟爹早年见过她的!” 听得对方这么一说,阮秋诗才又再度将目光投向易璇。 观其面相,依稀有些熟悉之感,但却又实在记不大起。 毕竟事隔二十余载,岁月的流沙,足以将一个人的容貌气质冲刷得大为改变。 偶遇那会,易璇还是个忍辱负重的小姑娘,而阮秋诗也就才与现在的楚绫歌一般大小。 若不是易璇当初认出了楚绫歌颈间所戴的那枚暖玉,就算是见着阮秋诗,估计也认她不出。 仅用了半柱香的工夫,楚绫歌就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讲了一遍。 当然,几次死里逃生之事,她一字未提,只挑着关键的重点讲述。 末了,待阮秋诗平复下内心的震憾之后,才将此地情形更加具体的给众人分析了一遍。 在背后作鬼的那神秘人,花费这般精力将人困于此地,不是为了求财或报仇,更像是他所布下的一场考验。 而所有被阵法传送到这里的人,都是那人棋盘上的一粒棋子。 他禁锢众人,却又给予自由,他剥夺力量,却又适当的释放灵气。 这样的做法,有些类似于驯化幼兽,只是,阮秋诗想不明白,那人最终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夜里,众人各自宿于帐中休憩。 楚绫歌自然是与陆寒溪同宿一帐,为了能让自家媳妇睡得舒服,前者忙东忙西,摧调着为数不多的灵力,在纳戒之中不断翻找,一切能够用到的物品,都被她一股脑的拿了出来。 瞧着对方那认真而又肃然的模样,陆寒溪心中甚暖,又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又不是娇生惯养的柔弱女子,就算暂时无法动用灵力,也不会有着什么大碍。 “绫歌,别忙活了。”说着,陆寒溪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走到对方跟前,继续道,“今日我瞧阮姨的衣衫已是有着磨损,你有没有备用的袍服,赶紧送过去。” 听得对方这么一提醒,楚绫歌才拍头称是,一把抱住眼前佳人的纤腰,在其唇间猛亲一口,笑道:“还是媳妇想得周到!” 说罢,又从纳戒之中取出一套月白色的衣衫,献宝似的捧到陆寒溪眼前,道:“这是我流落芦城那会所得,才穿过一回,就把这套给娘亲吧!” 陆寒溪好奇的接过衣衫,抖落开来,打量着那细致的针脚,似随口问道:“你不是向来喜欢宽大的练功袍吗?怎么会想着购买这等儒衫?” 楚绫歌尚且处于与娘亲重逢的欣喜之中,全然没有留意到对方话语之中的异样。 认真解释道:“这不是我买的,是芦城那倾小姐送我的,这是行商服,穿着也不觉束手束脚。” 听着对方的话语,陆寒溪仔细瞧着衣袖之处的‘绫’字绣体,以及其旁萦绕的片片柔云,问:“那位倾小姐,全名叫什么?” 感受着周围徒然而降的温度,楚绫歌面上笑意夏然而止,故作轻松的道:“害,媳妇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天色已晚,我先把衣衫给娘亲送去哈。” 话音落下之后,陆寒溪却无有所动,美如削葱般的手指,轻抚着衣衫袖口处的云朵,眸光直直盯着眼前人。 见实在赖不过,楚绫歌才硬着头皮回道:“倾小姐的全名是,倾挽云。” 此话一出,陆寒溪唇角微微勾起的笑意便彻底消散,将衣衫递还给对方,淡淡道:“你去阮姨那处吧。” 楚绫歌心脏狂跳,哪敢再去送衣衫,将手中之物塞进纳戒,伸手便抱向佳人,却被后者毫不犹豫的推开。 陆寒溪心中有气,根本无需多问,也知晓那名叫作倾挽云的女子,定是对楚绫歌有情。 有些时候,喜欢一个人,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即便是嘴上不说,却也能从一言一行之中表露出来。 难怪某人会在芦城待上那么久,对付仇敌只是其一,更多的,恐怕是为了那位倾小姐吧。 陆寒溪执意要赶人,楚绫歌自知理亏,也不敢如往常那样死乞白赖的逗留,解释一通无果之后,便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帐篷。 一连几晚,都是在自己娘亲帐中过夜。 阮秋诗哪会知道两人之间闹了别扭,只当是久别重逢,自己女儿喜欢如小时候那般粘着自己,心情甚好,每日都笑盈盈的。 楚绫歌却是有苦难言,媳妇对别人倒是一如往常,唯独不理自己,更别提是有所亲近。 继楚绫歌一行人之后,再无人被传送至岛上。 又过得数日,岛内突然出现了愈发不利于众人生存的变化! 原本每日都会充斥整座小岛的稀薄灵气,变得仅会在一处固定的地方出现。 那是与海水接洽的一块石地,凹凸不平,但形状却有些像斗台。 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后者的阵法,是为了隔绝能量外泄,伤着他人,而前者,则是为了将灵气集中在一个地方,好令武者进去抢夺。 灵气仍是以五行轮流的方式释放,时间固定,数量固定。 如此一来,根本不必幕后之人安排,每日放送灵气的那个时辰,都会上演一场混乱的修罗血战! 掠夺,是很多人烙在血肉之中的本性。 而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再也回不了头。 当沿海石台被第一波武者发现之后,充斥其内的,已轮换到金属性灵气。 眼瞧着已是有武者掠入其上,开始争夺地盘,阮申愁得五官都快要拧成包子褶。 虽然石台的阵法并未限制所有人进出,但问题是自己又不曾修得金属性灵力,跑上去瞎挤一点意义也无,说不定还会被人扔出来。 正愁云惨淡着,却见一道人影从旁掠出,十数息之间,已是踏足石台。 阮申瞪眼一瞧,喃喃惊诧道:“咦?是楚绫歌,她过去干嘛?” 发现无人理会自己,他又朝着花雅月沉声道:“难道你没看见吗?楚绫歌跑上去了!” 一行人中,阮申唯一敢惹的,也就只有花雅月。 花雅月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不动声色的朝陆寒溪身旁挪了挪,才冲他淡然一笑:“看到了啊,阮族长有什么问题?还是说你对楚绫歌有什么意见?” 阮申:“......” 瞧着已经扭头朝自己这方看过来的清冷女子,阮申心里也是有些郁闷。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先前问了一个多么可笑的问题一般,令人非常窝火。 然而,阮申很快就发现问题的根源出自于哪儿了。 踏入海岸石台范围的楚绫歌,刚刚站定没多久,就遭到了一名白发男子的驱逐。 白发男子年龄并不大,三十出头的样子,在朝楚绫歌出手之前,他已是将好些武者击伤,而后提着人衣领,径直往海里扔。 反正得罪的都是修炼金属性灵力的武者,身为法相境中阶的实力选手,纳气恢复的速度远超他人。 故而,白发男子也不太担心别人会暗中报复自己。 直到,他遇到了楚绫歌。 若是白发男子不去相惹,楚绫歌也不会将他直接扔进海中。 虽然他驱逐弱者的举动令人心生厌烦,但说到底,弱肉强食的界,规则本就透着残酷。 谁更有实力,谁就能占用更多的资源,获得更大的特权。 楚绫歌自诩自己并不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人,在自身也困难的情况下,也就没有兴趣去打抱不平。 但若是不守规矩之人想要欺负到她头上,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白发男子为了节省灵力,并没有选择施展功法攻击,只将灵力蓄于掌心,而后狠狠的朝着楚绫歌肩头抓去。 有着法相境高阶修为的楚绫歌,论及恢复灵力,速度自然比白发男子更为迅速。 一盏茶的工夫,两人气府之中的金属性灵力蓄备,便已不相上下。 感应着白发男子的掌劲已袭至近前,楚绫歌不闪不避,握指成拳,直直迎上了对方这一掌。 白皙而纤细的拳头,落于白发男子掌面,剧烈的音爆之声自拳掌交接处传荡而开,震得人耳膜生疼。 强横的劲力袭至手臂,白发男子双目圆瞪,心中暗道不妙。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仔细思索,已是被对手击得倒飞而出。 这一幕,不仅令得石台之上的其他武者心惊胆战,更是让台下不远处的阮申眼皮狂跳。 “卧槽!原来楚绫歌同时修有风、金两种属性的灵力!难怪她们刚才一点也不惊讶!” 腹诽归腹诽,震惊过后,阮申心里更多的还是高兴。 毕竟,现在这般情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队中人实力超群,自己的安全也更能多一分保障。 第二日,石台之内开始释放木属性灵气。 于是,阮申又一次陷入了震惊。 他看到,楚绫歌改变了容貌,跟着阮秋诗齐齐踏入石台,合力将前来滋扰的武者击溃之后,便盘膝而坐,纳气修炼。 到得第五日,阮申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为何周围那几名女子总是没有紧迫感,原来她们都知道楚绫歌拥有全属性灵根啊! 只要这岛上还有着五行灵气的供给,自己这支队伍,基本上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一行人中,只有易璇无法依靠纳气来调节自身状态。 这一点,自然不会成为其太大的困扰,木、水属性灵力都有着修复之效,在楚绫歌的灵力温养下,易璇的状态甚至比其他人更好。 闲暇之余,她还精神十足的细细教导楚绫歌如何感应空间之力。 瞧着这一幕,阮申有些想哭,若不是自己此前针对过阮秋诗,以自己的身份,也能够让楚绫歌替自己温养。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熬上数日,才能在石台之上获得一些灵力补给。 这样的情况整整持续了半月,原本岛上两百之数的武者,也径直剧减至六十。 岛上虽然有着淡水,却并无太多能够充饥的食物。 得不到足够灵力的补充,武者很难撑过漫长时光,更何况,石台之上被人所伤之后,伤势得不到处理,也会加剧武者的死亡。 灵气的供应,随着人数的锐减而日渐稀薄。 到得最后,就连楚绫歌也有些撑不住了。 前些日子,她只需替易璇一人温养,半月之后,她每日都得替三人进行灵力调节。 这都还是没有将苍猊算在其中,妖兽毕竟跟人类不一样,仅靠肉身相持,也能撑上好些日子。 这一日,石台之中的火属性灵气供应,已是淡薄至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立于台中的数名武者,皆是有种濒临崩溃的感觉。 一碗粥,数个人分,说不得最后所有人都得饿死。 沉默了一小会儿,便有武者主动退出了石台,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打算放弃之时,令人震惊的一幕便出现了。 那名武者只吸取了很少的灵气便离开石台,而后,直接出手将离得最近的一人击杀。 冷眼扫了扫周围震惊莫名的众人,拖着那身体仍在喷涌着鲜血的尸体,直朝林间走去。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陆寒溪便朝着石台那处大声开了口:“绫歌,快阻止他!” 虽然陆寒溪没有把话说透,但在场许多心思灵敏之辈已是知道了她的意思,刚刚那武者,是想要生啖人肉! 若是这个口子一旦开启,那整座海岛都会陷入比幽冥更加可怕的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看,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吃醋这事,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199.地府之门·☆ 在此之前, 若是有人不慎身殒,尚还存活的武者都会将其尸身扔入海中。 没有灵力护体,武者们的生存状态自然也就与普通人无异。 需要进食睡觉, 害怕瘟疫蔓延。 而此时此刻, 在面临极端苛刻的生存压力之下, 有着一人, 选择了吸食同类的血肉,以养自身。 洞察到那人的意图之后,陆寒溪首先想到的, 便是焱魔。 虽然两者的情况不尽相同,但本质上却是殊途同归。 人之所以称之为人, 在于他们的选择。 生存下去的法子不止一种, 而食用他人血肉,则是最为堕落也最为下乘的一种。 捕捞海岸边上的小鱼虾, 亦或是摘食岛上无毒无害的草叶, 都能令得一个人勉力坚持。 虽然眼下的景况确实有些糟,但却也并未糟到必须泯灭人性的地步。 听着陆寒溪的声音, 楚绫歌毫不犹豫便掠出石台,挡在了拖拽尸体的那名男子身前。 “怎么?我已退出灵气的争夺,对你而言, 不是一件好事吗?我并未妨碍到你。” 听着那男子的话语, 楚绫歌长眉紧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眼前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什么妨不妨碍自己的问题。 “把那尸体留下, 你进石台, 我把我的那份灵气给你。”楚绫歌能够做出的最大退步,也只有这般。 听罢楚绫歌的话语, 那男子先是愣了愣,而后面部肌肉顿时变得扭曲起来。 “想当济世英雄!你还没那资格,你回头看看,那石台中的灵气还剩多少?就算我能撑过今日,那明日呢?往后呢?你能保证让我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吗?”男子咆哮着嘶吼。 楚绫歌屈掌一吸,将其手中拖拽的尸身截过,而后径直抛入海中。 “那你有没有想过,今日你若是开了这个头,明日,被人生啖血肉的,很可能就会是你自己!” 瞧着那男子面色青白交替的变来变去,楚绫歌这才又接着道:“若真是变作那般情况,围杀你,似乎比围杀别人内心挣扎来得更小,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哪一样,都不与正道相悖。” 直到这时,那男子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自己此刻所行的自救之举,或许真是一道摧命符。 抛开那些‘与人为善’的大道理不谈,若是眼下出现了一名罔顾伦常的恶人,自己可能也会有样学样的向其出手,而且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还好在自己即将踏足那一步之时,有人站了出来,并出手阻止了这一切。 此刻那男子心中又急又怕,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目光复杂的看了楚绫歌一眼,才转身离开这片海岸。 耽搁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石台那方的灵气,已是被人消耗殆尽。 楚绫歌心里有些自责,但当她回到队伍中时,众人的目光,却没有一道带着责备。 阮秋诗伸手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脑袋,满怀欣慰的道:“我的小歌真是长大了,你做得很好。” 感受着自己娘亲那温柔的抚摸,楚绫歌鼻间莫名有些发酸。 待众人开始商量着兵分两路去取水摘食之际,楚绫歌突然伸臂将陆寒溪抱了个满怀。 陆寒溪虽然还在因倾挽云那事生着对方的气,但此时此刻,却并没有再将她推开。 这些日子以来,楚绫歌一直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此番困于危局的,皆是楚绫歌的至亲至爱以及真心所交的朋友,每日每夜,她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包括之前闹得很不愉快的阮申,她也给予了最大的照顾。 毕竟,那是与自己有着血脉关联的族亲,最为关键的是,自始自终,阮申并没有动过要击杀阮秋诗以绝后患的念头。 这么多人的安危一并落在楚绫歌肩上,那等压力,可想而知。 陆寒溪知她心中难受,也就不再顾忌许多,伸手回抱着眼前之人纤细的腰身,软声哄道:“好了,会没事的。” 楚绫歌垂眸,低头寻着那双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娇艳红唇,径直吻了上去。 唇舌相触,彼此的气息很快便交缠在一起。 感应着对方的配合,楚绫歌更是贪婪汲取,只觉芬香萦绕,熨贴之极。 瞧着这一幕,阮秋诗当即便瞪凸了双目,险些惊呼出声。 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自己的女儿竟在与陆姑娘拥吻! 而最令她惊诧的,还属身旁众人的态度。 那般感觉,就像是众所周知的一件寻常之事,唯独自己一人在那没见识的大惊小怪! 是自己拿不动刀了?还是这些人飘了? 瞅着阮秋诗那不可置信的讶然神色,阮申心中大爽,可算是寻着同道中人了啊。 看看!看看!楚绫歌身上,还有着连她亲娘也惊奇的地方! 自己不知道她拥有全属性灵根算得了什么,她娘亲还不知道她喜欢女人呢! 松开陆寒溪的娇躯之后,楚绫歌本已做好被娘亲严厉质问的心理准备,却不料,阮秋诗却什么也没说。 一连三日,有关于两人之间的事,阮秋诗皆是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 只是,每当她将目光落向陆寒溪时,眼中的复杂,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想问,却又不敢乱问。 就在所有人辛苦煎熬的时候,陆寒溪却发现了岛上有些不对劲。 自打石台开始限时限量供应灵气之后,岛上所有武者,都将宿地搬到了海岸边,以便能在第一时间进入其中,补充灵力。 但这几日的观察下来,陆寒溪却是敏锐的发现,岛上存活之人,每日都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减少。 短短数日,就有着二十余人失踪。 虽然陆寒溪尽量让自己不往某处去猜测,但眼前的事实却是证明,地府之门,已被人开启! 当她将自己心中所测道出之后,众人皆是陷入了沉默。 好半晌,楚绫歌才出声:“寒溪,跟我去别处走走吧。” 陆寒溪螓首轻点,而后便被对方牵着柔荑,消失在了密林之间。 众人皆是知晓,她们这是要去求证什么,却又打心底里希望,她们所求证之事,只是虚惊一场。 昔日的营地之中,楚绫歌两人刚刚踏进,血腥之气便是扑面而来。 不远处的破碎帐篷之下,草草掩盖着数具尸身,有的已经开始发腐,阵阵恶臭袭来,令得人恶心欲呕。 楚绫歌没去细看尸身之上具体少了哪些部位,面色阴沉得有些可怕,摧动土属性灵力,将所有尸体皆是掩埋至泥下一丈之处。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再度回到海岸边。 楚绫歌将身旁之人留在母亲身边,自己一人去往海岸边的武者聚集地。 瞧着楚绫歌朝自己这方走来,好些武者下意识的感到心中一阵惶恐。 事到如今,岛上所有人皆是知道,这个看起来俊美无双的年轻女子,有着全属性灵根,能够吸纳五行灵气。 楚绫歌冷眼扫视众人之时,所有人也皆是满怀戒备的注视着她。 不过一会儿工夫,楚绫歌便发现,有些人身上的气息,已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是一种阴邪而又肮脏的气息,据说,吞食过同类血肉的人,身上都会刻上这种诡异的味道,终其一生,也挥之不去。 手臂抬起,楚绫歌屈掌一握,两名血腥气最为浓烈的武者便滚倒在地,喉咙里传荡着‘嗬嗬’的怪声,捂着脖子,痛苦挣扎。 旁边的其余人等,皆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得不轻。 年轻女子为什么会出手,他们皆是心知肚明,对方即便是一怒之下将众人尽数击杀,也不带一个冤枉。 “吃草皮或吃树根我不管,但若是再让我知道有谁杀人食尸,我便让他以百倍千倍的痛苦死去!” 说罢,楚绫歌便收敛了灵力。 即便是心底愤恨难忍,但她终究没有将那两人当场处死。 两名武者面部涨至紫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涕泪俱下,声称自己也不想那么做,自己也想要活着回家,重新做回一名好儿子,好夫君。 楚绫歌正欲离去,天穹之上却忽然降下雷霆,直劈其头顶。 “哼!总算是忍不住出手了吗?”楚绫歌轻声哼道,迅速将一枚丹药弹入口中,足尖一点,灵巧的避过了这一击。 数息之后,一名面颊内陷的老者,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老者踏空而立,如神祇俯视蝼蚁一般,垂眸瞧着下方苦苦支撑的众人。 在见到那老者出现的一瞬间,楚绫歌便感应到,他的身上,竟也有着那种诡异的气息! 快速掠至陆寒溪一行人身前,低声将自己的发现快速道出,而后才仰面望着上方那人,冷声道:“林子大了,当真是什么样的鸟都有,你这般做法,也不怕遭天谴?” 话音落下,那老者便低低的笑了起来。 “在这里,我便是天!为了存活下去,你也会动手杀人,怎么?难道只有你的生存之道才是正途,别人的,就是歪理邪说?” 听着那老者的话语,楚绫歌长眉紧拧,她知道对方是在混淆概念,但一时之间,却有些不知该如何辩驳。 先前被她震慑的那些武者,在听罢那老者此番所言之后,眼中的愧疚突然间便消散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重新燃烧而起的,充斥着嗜血的恍然大悟。 陆寒溪将怀中的小毛团交到阮秋诗手中,莲步轻移间,来到楚绫歌身侧,与其并肩而立。 天鹅般优美的颈项微微而仰,美眸紧紧盯着半空中的那道人影,轻启红唇:“即便你再如何布局,想要证明你那所谓的天道真理,却也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不是吗?” 感应着那老者面色徒然而变,陆寒溪这才继续道:“人要杀我,我必还之,这没什么不对,但是,为了增加自己的生存机率而枉造杀孽,便为天地所不容!” 200.奇异对决·☆ 清亮而悦耳的女子声音, 如炎炎烈火中的一汪冰泉,刺激着每一道摇摆不定的神魂。 在此之前,陆寒溪也拿捏不准, 背后那个神秘的存在, 费时费力弄得这么一出, 究竟是为了什么? 名利钱财, 好像一个也沾不上边。 直到半空中那老者突然现身,开口反击楚绫歌后,她心里才蓦然生出一个看上去十分怪诞的想法。 那人想要测试, 亦或说想要验证的真实所在,应该便藏于他先前所说的那番话语之中。 对于这么一个问题重重的‘布道者’, 以常理与之争论是毫无用处的。 陆寒溪所能想到唯一能够转变局势的法子, 便是拆穿他的邪道,从而影响他的心绪。 激怒强敌并不是一个稳妥自保的好战策, 但此局此景, 陆寒溪却必须得尽力一试。 果不其然,在陆寒溪话音落下之后, 那老者浑身的气息波动便出现了紊乱。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楚绫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出手! 脚掌猛然一踏,其身影便如金雁般跃然直上, 数息之间, 已是掠至那老者近前。 大日屠魔扇不知何时已被楚绫歌握于掌中,扇面暴展而开,随着手印的变幻, 一头煞气滔天的白虎踏空而出! 虎啸震山林, 令得下方一众武者连神魂也有些不受控制的发颤。 楚绫歌先前服食的丹药,并不足以让她体内的风属性灵力恢复满盈。 故而, 她没有任何试探,一出手就动用了自己最为强悍的杀招。 白虎主杀伐,即使她此刻状态并不在巅峰,但眼前这一击,却也不是法相境之下的武者能够轻易接下。 望着朝自己奔踏而来的白虎,老者并未表现出多少慌乱之色。 直直抬起一臂,雄浑的土属性灵力自掌心喷发,迅速在空中凝作一面宽大的盾墙,旋转着朝白虎覆去。 劲气风暴在半空之中席卷而开,掀翻一众仍立于原地目瞪口呆的武者后,楚绫歌倾尽全力的一击,也被对手挡下。 待灵力盾墙将白虎彻底击溃之后,那老者再度摧动灵力,拂袖一挥,一道褐色掌印便立即朝着楚绫歌头顶砸落。 眼瞳倒映着那足有丈许宽的掌劲快速袭来,楚绫歌摧动柔力将陆寒溪远远送出,与此同时,也朝着空旷之处腾掠而去。 体内剩余的灵力不多,根本容不得她与对手硬拼。 唯有灵巧闪避,才不至于被对手一击重创。 毕竟,身为此间阵法的掌控者,那老者可以随时从外界吸纳灵气以补自身,而其他人则无法做到这一点。 楚绫歌成功躲开一击之后,尚还来不及喘息,天穹之上,又有着数道掌印落下。 这一次,她也无法再如先前那般,令自己完全逃离灵力攻击的范围。 令人感到心悸的爆破声响,自石台边传荡而来,石屑四溅乱飞,夹杂着星星点点刺目的殷红。 待尘土散开,楚绫歌的身影便也再度出现在众人眼前。 原本干净整洁的黑色袖袍,此时已是破碎开来,两条沾满血污的纤纤玉臂,就这般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睥睨着下方那道狼狈的身影,踏空而立的老者却并没有继续攻击。 “现在的你,可还有着与我争辩的实力?” 听着那老者的这般话语,楚绫歌先是一愣,而后便仰面笑了起来:“与你争辩,是因为我心中占理,与实力可没有多大关系!” 老者面色阴沉,令得其本就无甚血色的双颊,变得更加森然。 然而,就在他准备抬掌再度朝楚绫歌发动攻击之时,衣襟之中的阵石却忽然颤抖起来。 老者丝毫也没有犹豫,径直摧动了此间阵法。 一股股玄奇之力传荡而开,将其整个身躯层层包裹。 也就在此时,一只通体流淌着玉石光泽的云雀,嘶啸着自虚空而出,直直朝着那老者扑击而去。 云雀与玄奇的阵法之力悍然相撞,迸发出的音爆之声,直接令得下方所有人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短暂失聪。 烈日般的光华,铺天盖地的流泻而下,像是在半空之中炸开一方绚丽的焰火。 楚绫歌强忍着因强光照耀而带来的刺痛,眼也不眨的盯着半空,心里充满了紧张。 这一记突袭,是她与易璇早就计划好的。 除了陆寒溪快速看穿那老者掩藏的秘密之外,此前种种,皆是她们声东击西的计策。 所为,便是易璇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即便是此前最为难熬的时候,易璇也没再多浪费一枚丹药。 好钢得用在刀刃上,此时此刻,在楚绫歌成功吸引对方所有注意的眼下,则是易璇出手的最佳时机。 作为岛上仍能发动攻势的唯一一名涅磐境强者,倾力一击之下,威力自然不会小。 然而,众人没有料到的是,那老者身上竟有着感应能量波动的阵石。 在阵法的笼罩之下,饶是易璇已经将气息波动掩盖得微不可察,却也没能避过阵石的扫描。 发动最强一击之后,易璇也是脱力软倒,而后被阮秋诗眼疾手快的扶住。 恢复风属性灵力的丹药,到得此时,已是尽数耗尽,易璇没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光华散去,一道血色人影自半空处落下,在即将栽落地面之时,老者才匆匆摧调灵力,将身形稳住。 涅磐境强者的全力一击,即便是有着阵法相阻,又岂是那般容易接下。 “一起上!擒住他!” 陆寒溪离那老者跌落的位置最近,快速出声之后,当先便摧动灵力掠行而去。 在易璇出手那会,她便将早已准备好的丹药吞食入腹。 队伍中的其余几人也是一样,各自将所剩无几的恢复丹药服下,而后奋力合围。 待在另一区域的存活者,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毕竟,他们可没有如楚绫歌那样的队友在身边,能够替其温养体魄。 若是还有额外的能量补给,那些人也不至于沦落到吞食同类血肉的地步。 五颜六色的灵力攻击,轰落在阵法光膜之上,劲气余波席卷而开,将周遭草叶泥屑统统切碎,四处掀飞。 可惜的是,她们的攻击,并没有如易璇一般取得效果。 动静倒是丝毫不弱,但楚绫歌能感应到,凝聚在那老者身体周围的阵法光膜,根本没有一丁点要破裂的迹象。 一行人中,花雅月实力最弱,没过多久便因力竭而不得不停手。 继她之后,便是阮秋诗与阮申。 “寒溪,快停手,不必再徒徒消耗灵力了!” 听着楚绫歌朝自己的传音,陆寒溪依言收回灵力,掠至其身旁,低声道:“这下可麻烦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裙角撕下布条,替身边人包扎手臂伤处。 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楚绫歌根本没有办法修复受损的血肉,还得拖着伤躯,与对手斗智斗勇。 垂眸望着正细心替自己拭去血污的陆寒溪,楚绫歌只觉心中一片温暖。 “寒溪,如果....” 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陆寒溪冷声打断:“闭嘴!我们还没有输,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正局,你给我好好打起精神来!” 说罢,玉手用力扎紧布条,楚绫歌立即配合着龇牙咧嘴的喊疼。 其实这会,伤处已是有些麻木,陆寒溪先前那温柔的惩罚,楚绫歌也没觉得有多疼。 反倒是陆寒溪心疼得紧,她知道刚刚那人想对自己交待些什么,她不想,也没有勇气听进一个字。 这时,阵法光膜处的飞沙走石也已停下。 火力歇散,露出盘坐于阵法光罩中的老者来。 老者此刻的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袍之上好些要害之处都染着鲜血,气息紊乱,正手握阵石全力调息着。 看到这一幕,楚绫歌长眉不由得再度拧紧。 只要对方手中握着阵石,那在这个岛屿区域,他几乎是属于主宰般的存在。 易璇先前能够将其创伤,最大的原因,在于奇袭。 而此时此刻,就算易璇靠燃烧精血再发动一次杀招,也不见得能够将对方阵法打破。 这一点,在场之人大多都能看得明白。 “还有什么招,都一并使出来吧。”老者淡淡开口,并没有因自己险些被击杀而有所愤怒。 恰恰相反的是,瞧见许多人面露绝望之色后,他的心中,感觉到了一种病态的愉悦。 虽然过程有些超出他的掌握,但眼下这结果,却正是他想要看到的。 亲手将众人的希望寸寸碾碎,让他们在绝望中变至扭曲,就像自己曾经所遭遇的那样! 楚绫歌没有开口,陆寒溪却接过话头,道:“这句话,应该问你自己,你究竟还想将此间众人逼至何等不堪的境地,直接说出来吧。” 那老者一听此言,努力保持着的风轻云淡,再度一扫而空。 “天道虽无情,但走至绝境,却往往是人们自己的选择,在生死存亡面前,遵守那可笑的仁义,在我看来,反而是一种漠视生命之举!” 听着那老者的话语,陆寒溪却冷声笑道:“但在我看来,此间之事,无关天道,皆是因为你的私心而造成。” “你想要证明,在走投无路之时,所有人都会跟你一样,无论做出多么超脱常理、匪夷所思之事,都能搬出一个界线模糊的理由蒙蔽自己,眼下,你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吗?” 201.信念之争·☆ 邢锦程做梦也没有想过, 自己会变得如今这幅模样。 一月之前,他才刚满三十,外表看上去却已是与行将就木的老者无异。 他本应该如名中‘锦程’二字那般, 拥有一段风顺得令人羡慕的人生。 邢锦程生于一个家境殷实的氏族, 又是家中独子, 加上修炼天资不俗, 自小便是家族捧在手心的世家公子。 直到他即将与青梅竹马的姑娘成亲之前,一路顺遂的命运,似乎便从此处截断。 姑娘含着泪跟他说:“程哥, 对不起,我已是别人的女人, 这辈子, 再做不了你妻。” 也怪那姑娘当时没将话说透,事实上, 她是先移情别恋, 而后才与别的男人有了夫妻之实。 当然,这种事对于一名未出阁的姑娘家, 也确实不好坦白。 能跟邢锦程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挺有勇气了。 世间事,总是有太多阴差阳错, 邢锦程误以为自己的好姑娘是被人玷污了清白, 才会与自己说这般决绝的话语。 而后,便有了三个家族的悲剧。 ...... 此时此刻,面对着陆寒溪一而再、再而三的见血封喉之言, 邢锦程埋藏心底最为隐蔽的丑陋伤疤, 再度被猛揭而开。 对于别人而言,甚至都听不明白陆寒溪究竟在说什么。 但是, 对于邢锦程而言,却是字字见血! 一匹冷静而嗜血的恶狼,是最为可怕的存在,但一旦它被仇恨所噬,其软肋也就暴露而出。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在这一刻,已是悄然发生了转变。 邢锦程面容扭曲,强压下想要直接出手击杀那清冷女子的欲望。 声线发着颤,朝着另一处瑟瑟挤作一团的武者望去,道:“谁出手击杀那两名女子,我便给谁一个体面活下去的机会!” 话音落下之后,却没有一个人因此而有所动。 在场之人谁也不傻,相较于那始作俑者虚无飘渺的一句话,他们显然更信任那黑袍女子。 邢锦程冷哼一声,抬起手掌,两颗能量光球顿时悬浮其上。 屈指之间,光球已是朝着惊疑不定的那群武者飞去,与此同时,邢锦锃的声音,也随之响彻而起。 “这两颗五行能量珠,便是我的诚意,服从我命令者,将其服下!而后,给我生生撕了那两人!” 就在大多数人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震惊之时,两道身影已是自人群奔出,伸手朝着光球抓去。 吞噬能量珠后,两名武者气府之中立即便有着灵力回填。 虽然灵力恢复的程度很是有些差强人意,但动用一些功法招式,却是已无太大问题。 “两位姑娘,你们也听到了,眼下这般情况,我们也没有多余的选择。” 话音刚落,两名吸收能量珠的武者,便是直直朝着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暴袭而去! 阮秋诗本不是一个软糯之人,但眼瞧着自己‘两个女儿’被人欺负,眼眶当即就变作赤红。 还不待她挣扎着起身前去帮忙,就听见楚绫歌扭头肃然道:“待在那边别动!” 楚绫歌不敢在敌人面前直呼娘亲,害怕那老者针对自己不成,转头又去拿自己亲眷以作要挟。 自己女儿心中所想,做娘亲的又岂会不知。 阮秋诗清泪滚滚而下,终究是没有冒然上前,跌坐在一片碎石枯叶之上,心如刀绞。 眨眼工夫,楚绫歌两人已是与武者们战在了一处。 刚刚交手没多久,邢锦程再度出声:“谁还想要能量珠,走上前来!” 数十名武者齐齐沉默,在被困于这座孤岛之前,他们也算是受人敬仰的侠义之士。 而眼下,造成他们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状况之人,堂而皇之的以利相逼,让他们罔顾是非曲直,去击杀两名没有任何恩怨的女子。 这等屈辱,甚至超越了许多人之前对于死亡的恐惧。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同仇敌忾之心,短暂的沉默之后,便有着三名武者,朝着前方走去。 无论身后传来怎样难听的叫骂声,三人面色愧然,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邢锦程也不食言,抬臂一扬,当即又是三颗能量珠飞出,射向垂头不语的三名武者。 在得到能量珠后,三人也加入了战局,与先前那两人齐齐出手,围攻楚绫歌两女。 楚绫歌这方再也没有多余的丹药能够补充灵力,面对着五人联手,只能做到防御,想要击杀对方,却是没有可能。 斗了约摸着快一柱香的时间后,所有人皆是几近力竭。 一个不慎,楚绫歌后背便现出极大的破绽,两名武者目光麻木而冰冷,看准时机,齐齐出拳朝着其背心轰去。 劲风袭来,楚绫歌本已做好硬抗的准备,却不料,一具温暖的娇躯,突然扑上来,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沉闷的轰击之声,如惊雷一般在楚绫歌耳畔炸响。 扭头而望,瞧见的,却是陆寒溪略显苍白的侧脸,以及溢出唇角的一抹殷红。 陆寒溪以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下这波拳劲,直接令得楚绫歌当场暴怒。 全属性灵根之力毫无保留的爆发而出,在其身体周遭铺就一层淡淡光华。 楚绫歌伸臂将陆寒溪软倒而下的身子揽入怀中,印法变幻间,凌厉无匹的劲气风暴席卷而出,如重锤般击向周围五人的胸膛。 鲜血狂飙之际,五名围攻武者皆是齐齐倒飞而出。 砸落泥地之后,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邢锦程仰天大笑:“好极!好极!” 说着,一颗拳头般大小的能量光球再度飞掠而出,朝着那方满脸愤然的武者飘去。 “这颗能量珠,能够让你们任何一人恢复至巅峰实力,谁能杀了那黑袍女子,我可以阵法送他离岛!” 此言一出,楚绫歌当即将陆寒溪稳稳放下,一刻也不敢耽搁,快速朝着那颗光球飞掠而去。 离开孤岛这样的诱惑,足以动摇很多武者的选择。 与其眼睁睁的瞧着别人得到光球,从而朝自己出手,不若先行一步,即便是不能夺得光球,也不能让他人抢至手中! 楚绫歌的考虑,极有先见之明。 光球飞出之后,顿时便有数人齐齐奔出,争先恐后的开始抢夺。 一时间,暴力而血腥的场景,在海岸边缘不断上演,武者们使尽最为阴毒的招式,只为能将对手击倒。 世间有云,钱是穷人的胆,也是穷人的命。 而那颗飞射而来的光球,便是此间武者对同类痛下杀手的勇气,也是他们逃离此岛的希望。 得亏这些人忙着互相攻击,才令得楚绫歌争取到一丝难能可贵的时间。 当那光球即将被一名武者抓至手心之时,楚绫歌的掌劲也随之而来。 将光球荡开之后,她身形一闪,紧跟着便掠了上去。 另几人见罢,顿时也不管不顾的出手,大大小小的碎石,如暴雨一般朝着楚绫歌飞射。 即便是摧动了灵根之力,但由于长时间的灵力匮乏而导致身体虚弱,楚绫歌最终没能将光球抢夺入手。 争夺光球的人,也从一开始的数人,变作十数。 武者们咆哮着,嘶吼着,攻击楚绫歌,也攻击身旁之人,场面混乱不堪。 最终,那光球被劲风远远推出,跌落海面。 好几人不甘心的跃入水中,朝着光球消失那处奋力游去,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楚绫歌双臂染血,额角也被碎石击破,鲜血淌落面颊,将其已是失去血色的唇瓣,浸至殷红,远远而望,竟是分外妖娆。 邢锦程看出她已是无力再战,畅然笑道:“最终,输的那个,还是你!” 楚绫歌与他遥遥而视,突然也朗声笑了起来:“你错了,这一局,我没有输,我守住了我的至宝!与她相比,求得一线生机又算得了什么!” 少女的笑声没有丝毫压制,清清楚楚的落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振聋发聩! 邢锦程先是一愣,而后面色逐渐变作紫红,垂目间,竟是一连吐出数口鲜血。 他知道,对方说得没错,这一局,确实是自己输了。 或许,在数年前,自己早已是输得一败涂地。 “你就不怕死?!”邢锦程眸光带着血色,盯向楚绫歌。 阵法光膜开始大幅波动,旋即,化作无数箭矢,呼啸而出,如潮水一般朝着楚绫歌奔涌而去。 楚绫歌自知反抗不过,只能与对方豪赌一把。 那人花费诸般精力逼得众人自相残杀,若是此时忍不住亲自动手杀人,岂不是自毁初衷? 念及此处,楚绫歌索性将所有防御尽数收回。 少女缓缓舒出一口长气,合上双目,而后一字一顿的道:“怕啊,但既然选择了坚守,虽死又何惜。” 暴雨般的箭矢,突兀的顿在半空,距楚绫歌咽喉之处的那一支,劲力已是划开她的皮肤,不过,终究是没有继续刺下。 然而,没有当场击杀,并不代表邢锦程就会直接放过对方。 箭矢在半空之中改变了方向,避开楚绫歌周身要害之处,朝着肩头及四肢飞击而去。 残阳如血,余晖同时映照在两方对峙者的脸上,一个平静,一个狰狞。 楚绫歌的躯体,不断有着篷篷血雾炸开,灵力箭矢洞穿她单薄的肩胛,将垂落于后的缕缕青丝斩断飘落。 鲜血滚滚而下,在碎石泥地之间,溅出星星点点的刺目殷红。 对于此,楚绫歌却似乎毫无所察。 她不能退,也不敢退。 身后有着自己此生最爱的女子,有着自己的娘亲,有着悉心教导自己的老师。 自己拼尽全力所为之奋斗的一切,不就是想要护得她们安然吗? 望着那衣袍染血的瘦削身影,阮秋诗只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利刃剖开,此前所受过的种种痛楚,都不及眼下的一半。 那是自己的小歌啊!自己珍之爱之的骨肉,此刻却被人这般肆意伤害! 那孩子,从小就最怕疼,每每惹了祸事,自己还未出手教训,对方已是连声求饶,瞧着她那拧皱而起的小脸,阮秋诗哪里还能真下得去手。 而如今,自己的小歌已是皮开肉绽,却一声不吭的撑着。 易璇紧紧将其手臂拽住,生怕阮秋诗忍不住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牺牲之举。 那样一来,楚绫歌所做的一切努力,将会尽数失去意义。 这场信念之争,已是到得最为关键的阶段,成败,只此一举! 202.水深火热·☆ 当楚绫歌一步一个血印的走到邢锦程近前时, 除了头颅胸腹等要害之处,全身上下已是没有一块好地。 “够了,到此为止吧。” 低哑而涩然的嗓音, 自楚绫歌喉间轻轻传出, 声音不大, 却如利剑一般击中邢锦程心底最不愿触碰的那根弦。 曾经, 也有个女子这般跟他说:“到此为止吧,杀了我,你好好活下去。” 悲从中来, 邢锦程觉得自己脑袋像是快要炸裂。 他双手狠狠拽着自己头发,而后猛然磕向身前的碎石地面, 两者相触之间, 缓缓浸出一片血污。 “前辈,收手吧, 就算你杀了这里所有人, 你的心魔,也终究得不到解除。” 陆寒溪急步走到心爱之人身边, 轻轻咬破舌尖,将精血化作柔和的灵力,屈指连点, 替楚绫歌修复着重伤之处。 阵法光罩忽然消失不见, 邢锦程颓然而坐,似乎一瞬间又再度苍老了许多。 瞧着这一幕,周围众人皆是心中大喜, 却无人敢趁此良机上前攻击。 一来, 众人此刻都无灵力可供摧动。 二者,对方身为阵法掌控者, 心念一动便能快速结阵,想要杀他,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邢锦程低低而语,毫不在意会不会有人上前攻击自己,如陷梦境一般,朝众人讲述了一段往事。 故事里的青年,为了心爱女子,举全族之力,朝一‘恶霸’氏族发动了攻伐。 最后,包括那心爱女子在内的三大氏族,统统毁于战火。 青年与心爱女子以及情敌三人,被困于一处阵法,无法朝外界吸纳灵气,无水无食,不多久,便到得濒死边缘。 情敌想要杀了青年,却最终被女子阻下,故事的最后,两人皆被青年击杀,靠着对方的血肉,存活了下来,却夜夜梦魇。 在逃出阵法的那天,青年一夜白头。 但凡生灵,皆有求生本能,是那两人先背叛自己,是敌人想要先朝自己下手,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想,任谁处于自己之前那般特殊景况,都会与自己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是他活下去的希望,也是他此生最大的魔障。 今时今日,邢锦程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原来,自己才是自欺欺人的那一个。 人生所踏出的每一步方向,都是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因果都应由自己承担。 断断续续将话语讲完之后,邢锦程掌心一收,径直握碎了阵石。 天地间的灵气呼啸而至,散布在岛屿的每一处角落,滋养着武者们疲惫而羸弱的躯体,生机再度盎然回归。 盯着眼前那个行将就木的‘老者’,楚绫歌心里也是充满了复杂。 按理说,她应该立即出手将对方击杀,然而,灵力在掌心之中凝聚半晌,却始终没能落下。 从某种层面上讲,先前那些为了抢夺能量珠而朝自己大打出手的武者,与眼前这名布局之人,其实并无多大区别,自己应该将他们尽数斩杀吗? 但若非身处这等特殊的生死抉择之境,那些人可能只是安分守己的修行之士,一辈子也不会有所作奸犯科。 世间之事,哪有泾渭分明的黑与白?谁又能一言以概之? 楚绫歌心中所悟,其余武者自是不知,欠债还钱,以命偿命,便是他们此刻唯一的想法。 当一群倍受迫害的武者咬牙切齿的冲至近前时,却发现,邢锦程已是闭目气绝。 他就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面上带着一丝诡异的解脱,像是又回到了昔日时光。 那个时候,家族发展正盛,他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牵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走向那座贴满大红喜字的殿堂。 ...... 楚绫歌一行,在岛上休整了足足十日,才离开此间孤岛。 邢锦程在岛屿四角放置的空间能量球,被易璇一一寻出,而后亲自出手,将其内能量尽数引入楚绫歌体内。 能量洗礼完成之后,其修为也稳稳晋至半步涅磐! 这段时日,楚绫歌每日都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因为陆寒溪与阮秋诗两人时时都守在自己跟前,无微不至的照顾。 那种双倍的快乐,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她原本以为阮秋诗会跟自己秋后算账,却不料,经历了这么一遭,自己娘亲不仅什么也没说,还赠了一块镯子给陆寒溪。 这个举动,令楚绫歌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高兴与激动。 能够得到至亲的承认与祝福,一直都是两人最为渴望且梦寐以求之事。 花雅月此番也算是功德圆满,在与众人分别之前,她得了阮申一枚令印。 若是日后花家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危局,凭此令印,便可去往鹿靖城寻求阮家相助。 得此承诺,花雅月自是喜不胜收。 要知道,阮家可是有着两位涅磐境强者坐镇,有了这等靠山,放眼整个邱九道,花家将不会再受到任何势力的威胁。 临走之时,花雅月特意将楚绫歌拉至一旁,道:“如果有朝一日,你与陆姑娘成亲,可别忘记给我送喜帖。” 楚绫歌听罢,立即眉开眼笑:“那必须的,说起来,你可算是我与寒溪最初的见证人呢!” 听罢对方所言,花雅月也笑了,调侃道:“见证人我可不敢当,谁知道你是怎么攻下陆姑娘那等冰山女神的呢?” “还能怎么攻,就靠不要命外加不要脸呗!” 心中想得甚是洋洋得意,楚绫歌面上却一本正经的回道:“你这么说就是太小瞧我了,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寒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而喜欢上我的?” 花雅月白了她一眼,认认真真的道:“陆姑娘身边,应该不缺比你长得更好看的追求者吧?” 楚绫歌:“......” 与花雅月道别之后,楚绫歌一行直接回了鹿靖城,回到阮氏族地。 阮申如约拿出了二十年前就被封存而起的那枚纳戒,阮秋诗则当着众人之面,开启纳戒,将其内信息展现在楚绫歌等人眼前。 直到这时,楚绫歌才知道,为何当初整个阮氏高层,都选择了明哲保身。 与焱魔势力暗中勾结的,正是凤玄域实力最为强横的青阳门! 别说是阮氏家族了,就算是玄阳宗,在面对这件事时,也不可能轻举妄动。 如果不能取得其余两大超级宗派的全力支持,仅凭一宗之力,根本无法撼动青阳门与焱魔任何一方。 行事不当,说不得还会被对方反咬一口。 经历了此前种种,阮秋诗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行事冲动的小姑娘。 正义积于胸怀,但顾虑却已是有了太多。 沉默了好一阵,易璇才沉吟着开口:“此事牵扯太大,这样吧,先回玄阳宗,将此事报于陆老头,听听他的看法。” 易璇口中的陆老头,自然是指是陆延。 陆寒溪与之有着相同的思路,只有获得自己爷爷的支持,整件事才有可能顺利推进。 无论是阻止焱魔的计划,亦或是替楚绫歌爹娘讨回公道,都不是在座众人能够做到之事。 楚绫歌自然懂得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与众人略作商议,便决定明日一早就启程离开。 当天夜里,阮申敲开阮秋诗的房门,态度诚恳,想要得到对方的谅解。 阮秋诗暗叹一声,心中已是生不出半点怨恨。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当初,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听罢阮秋诗所言,阮申这才扭扭捏捏的道:“那什么,既然大家已经把话说开,我就再求你一件事。” “不行。”阮秋诗直接否决。 阮申:“......”你好歹也先听我把话说完啊喂! 不待阮申开口,阮秋诗便继续道:“如果是有关于小歌的事,即便我是她娘,也不能替她做决定。” 被对方一语道出心事,阮申不禁老脸一红,闷声闷气的道:“那要不,你随我现在去小歌那处一趟,你也知道,小歌对我的态度,一直不怎么好。” 阮秋诗生于斯,长于斯,面对着阮氏现任族长的恳求,她也做不到一再拒绝。 “好的吧,不过咱可得把话说在前头,若是小歌不愿意,你不许拿些血脉亲情的大道理去压她。” “那是那是,其实,我只是想让小歌挂个长老头衔,并没有其他过分的要求。”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某处宿区缓缓而去。 同一时刻,楚绫歌房内。 陆寒溪正跪坐于塌前,细心的替对方涂抹着药膏。 记忆里,这样的事已是做过好几遍,简直称得上是驾轻就熟。 楚绫歌裸着肩背,舒舒服服的趴在塌间,享受着心上人的温柔。 时不时的还哼哼两声,刺激着陆寒溪的心神。 眼前那人背脊之上布着伤疤,青一块紫一块的,青丝斜斜铺在旁侧,看上去既令人心疼,又有着一种别样的诱惑。 陆寒溪美眸微移,目光落在对方白皙的颈间,心里莫名升起一丝令人燥热的渴望。 “媳妇,轻点~你弄疼我了~” 细细软软的嗓音,再度自那人唇边溢出,陆寒溪眸光幽深,俯下身去,吻住了对方耳后那片白皙。 “这样呢?还疼吗?” 听着陆寒溪的喃喃低语,感受着对方唇瓣的热度,楚绫歌心跳猛然加速,身子也似如遭雷击,却丝毫也动弹不得。 细细密密的轻吻,在身后落了下来。 楚绫歌心慌意乱,紧紧拽着被褥,紧张出声:“媳....媳妇....” 话未说完,下巴就被扣住,一双炽热的红唇覆了上来,将其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尽数堵回檀口。 在此之前,楚绫歌曾一度认为,自己或许永远也看不到陆寒溪在房事上主动的那一日。 现在看来,自己好像错了。 陆寒溪不仅很会撩人,而且....还很会‘折磨’人。 小心翼翼的避开对方身体之上的伤处,陆寒溪弓着腰背,极有耐心的细细流连,温柔相触。 楚绫歌正紧张着,蓦然间,只觉腰侧有着丝丝凉意袭来,像是雪片轻轻划落其上,激起层层难以言喻的痒意。 然而,还不待其有所反应,一双滚烫的唇瓣又吻上了那处。 冰凉瞬间被驱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难熬的水深火热,令其控制不住的开始轻轻颤栗。 陆寒溪似乎很喜欢对方的反应,这般‘折磨’了其许久,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攻城掠地。 楚绫歌额角沁着细汗,咬住自己的一缕青丝,不让自己发出半点那有些羞耻的声音。 正意乱情迷着,下颌却被一只纤手捏住。 陆寒溪将其唇间的青丝捊至一旁,吻着其敏感的耳廓,如蛊似惑的吐息,道:“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想不到老陆是这样的冰山...... 203.宗门大会·☆ 入夜之后的阮氏族地, 安静而详和。 阮秋诗与阮申两人且聊且行,没过多久,便来到楚绫歌所宿的庭院之外。 阮秋诗正欲踏进, 冷不防却被身旁之人一把拽了出来。 不明所以的望向对方, 却见阮申浓眉紧拧, 面庞肃然。 瞧着对方这般模样, 阮秋诗当即便吓了一跳,抬眼朝庭院之中望着,轻声问道:“怎么了?” 阮申没有作答, 朝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直接拽着其胳膊, 去往了别处。 毕竟是法相境高阶修为的强者, 阮申的神识感应,要比阮秋诗高出数倍。 就在先前, 两人刚刚行至庭院外门, 一丝极为细碎的声音便钻入其耳。 阮申娶了三房妻妾,膝下儿女俱全, 一听这等声响,立即便知道远处闺房正发生着什么。 哪里还敢再与阮秋诗前往院内敲门,赶紧领着人溜到远处, 否则的话, 自己可要惹大祸了。 阮秋诗清心寡欲二十载,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还只道是发生了什么紧要之事, 族长大人才会这般紧张。 将阮秋诗送回宿处之后,阮申沉吟着道:“感觉此时也有些晚了, 还是不要去打扰小歌,有什么事,明早再说也是一样。” 阮秋诗瞧他一幅怪头怪脑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不会是族里又出什么事了吧?” “族里能出什么事,只是....” 听着对方欲言又止,阮秋诗有些急了:“干嘛啊这是?你倒是说啊!” 阮申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四平八稳的道:“你有没有想过,夜晚,可以做些白日里不太方便做的事?” “比如呢?”阮秋诗进一步追问。 阮申长叹一声,扼腕道:“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把小歌给生下来的!你跟你夫君,除了修炼与聊天,难道就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吗?” 说罢,阮申拂袖一挥,径直离开了原地。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若是阮秋诗还听不出来对方的意思,那真是枉为过来人了。 面颊烧得通红,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煮熟的虾。 阮秋诗默然转身,推开自己房门,尽量不去脑补任何画面,盘坐于塌,开始结印修炼。 翌日,一行人在阮氏族地最大的院落聚集。 瞧着楚绫歌满面春色的杵在自己眼前,阮秋诗心绪再度变得复杂起来。 不是生气,也不是惊诧,而是一种十分莫名的感觉。 陆寒溪面颊清淡依旧,暗中碰了碰楚绫歌垂于袖下的手背,提醒她神色收敛一些。 正各有所思时,阮申老神在在的走了过来。 他能看出,楚绫歌今日的心情很好,这种时候不去提请求,更待何时! 尚不待阮申走至近前,阮秋诗已是出了声:“绫歌。” 听着自己娘亲的叫唤,楚绫歌立即正色而起,满脸疑问的盯着对方。 “这里也是你的祖地,从今日起,你便挂个阮家长老的头衔吧。” 听着阮秋诗这番所言,楚绫歌捎捎头,而后便点头应下。 虽然她心里对阮氏一族仍有所怨,但既然娘亲都不计较了,还亲口下了令,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阮申则是感动得想要哭泣,目光复杂的望了阮秋诗一眼,心想,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啊! 看来自己昨晚将对方拉走的顺手之举,到头来反而成就了自己,妙啊! ...... 就在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往回赶时,刚到玄阳山脉,就收到了玄阳密信。 这是一种只有涅磐境长老才有机会接触到的秘法,其中涉及到空间法则,在场人中,也就易璇能够截获并读取。 这道密信,还是陆延亲自所发。 当易璇将其摧动,陆老宗主那略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立即如雷喝般滚滚而出。 “臭丫头!这就是你所说的快去快回?待你们回来,看老夫不打断楚绫歌的腿!” 楚绫歌:“......” 阮秋诗:“......” 只听陆延清了清嗓,又继续道:“那个,宗门大会即将开始,你们也不必回宗了,直接赶过去吧。” “你告诉楚绫歌,她如果不在宗门大会上给玄阳宗挣个脸,回来我就打断她的腿!” 楚绫歌:“......”怎么又是我? 宗门大会,顾名思义,就是各大宗门之间的比拼。 这是整个凤玄域的盛事,每三年举行一届,比试地点在四大超级宗派之间轮转。 而这一届,刚好轮到青阳门。 这原本是四大超级宗门之间的博弈,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的弟子,由宗门推举,与其余弟子打擂决胜负。 后来,规矩变了好几次,到得现在,除了四大超级宗派,其他宗门的弟子,在通过考核后,也可以参加。 竞争增大,几乎每一届都有着黑马出现。 发展到现在,宗门大会已是整个凤玄域年轻一辈弟子们的争锋舞台。 若是能在宗门大会之上表现优异,不仅能得到丰厚的修炼资源,更能令得自己以及所在宗门之名迅速传遍整个凤玄域。 说是名利双收,也丝毫不为过。 故而,每当宗门大会举办之际,凤玄域内外,绝大部分宗门、家族以及各大帮派,都会给予最大程度的关注。 楚绫歌在初入宗门之时,也曾听说过宗门大会的信息。 然而,自打进入宗门之后,她几乎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渐渐的,也就将此事抛之脑后。 没有想到,宗门大会的开启时日,就是今年此时! “今年宗门大会的举办地,刚好轮到青阳门,其实,这也未尝不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楚绫歌当先开口。 “不错,宗门大会,整个凤玄域但凡有所底蕴的宗门都会前往参加,若是能够寻到青阳门与焱魔勾结的新证据,或许还能够直接给他们设上一局。”陆寒溪接过话头。 说话之时,两人皆是掀唇凝视着对方。 不必多余的言语,四目相对,便已是能够心意相通。 阮秋诗眸光微闪,瞧着‘女儿们’如此契合,自己这个做娘亲的,除了欣慰与祝福,也再没有了别的所思所感。 事实上,早在对战邢锦程那会,阮秋诗便已是看出,此生此世,小歌与寒溪那两个孩子,注定离不开彼此。 青阳门所在位置,易璇与陆寒溪皆是知晓。 一番商议之后,众人立即调转方向,朝着凤玄域另一处掠去。 青阳门,坐落于凤玄域以西。 与玄阳宗不同,青阳门建立在一座名叫青阳城的雄城之中。 青阳城占地极大,除了宗门弟子修行的殿宇及山峰外,城中还有着鳞次栉比的商坊及街市。 许许多多不属于青阳门的武者或商贾,也能够出入青阳城。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外来者必须遵守青阳门所定下的规矩之上。 若是有人敢于挑战法则,青阳门的执法队可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是涅磐境强者来到此处,也不敢轻易闹事。 或许,正是因为青阳门这般开放的态度,令得他们有着更多的机会吸纳俊才。 数十年发展下来,已是隐隐有着压过其余三大超级宗派的趋势。 当然,得知一些辛秘的楚绫歌等人,却是知道,青阳门这些年的大力崛起,与焱魔脱不了关系。 一行人风尘仆仆赶到青阳城之时,已是半月之后。 而这一日,刚好是宗门大会开启的日子。 进入青阳城之时,守卫瞪眼瞧着数名难得一见的大美人,还想以未有推荐信来刁难对方。 反正没人敢在青阳城搞事情,若是能借由此事让美人们欠上自己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那真是再好没有。 然而,守卫的这些活络心思,在瞧见陆寒溪取出玄阳宗主令印之时,尽数破碎。 人姑娘连宗主令都掏出来了,还要啥推荐信! ...... 青阳门内,一处最大的迎宾广场上,百余宗门的数万名武者,正分列而立。 有资格参赛的弟子,拢共有着万余人,直接上擂台显然不太合适。 因此,宗门大会,共分两场。 只有通过第一场考验的弟子,才有机会参加第二场的擂台赛。 主持大会的青阳门长老,立于高台之上,洋洋洒洒的宣布着大赛规矩。 万余名弟子列队立于台下,专心的听着,输给对手倒没什么,但若是因为触犯规则而被淘汰,那才真是得郁闷死。 玄阳宗的队伍,有着八十余名弟子,带队的,是一名神色略有些木讷的女子。 而此时此刻,木讷女子眉宇间却透着浓浓的愁色,脑袋没有动,眼珠却不断的朝两侧眼角转动,可惜始终没有瞧见她想看到的人。 “陆寒溪与楚绫歌怎么还没到场?大会一旦正式开启,参赛武者便无法变动,真是急人,不会真要让我带队吧,最讨厌带队了啊!” 木讷女子心中所急,其余之人自然不得而知。 能被选中参加宗门大会的弟子,皆是天赋优异之辈,祁萱与胡明远莫安三人,也在其中。 三人现在的修为,皆已是半步法相,能在二十五岁以前达到此境,已是颇不容易。 玄阳宗八十余人的队伍,法相境之人,刚好二十,而那名站在队伍最前方的木讷女子,前不久才刚刚晋至法相境中阶。 侧面也见证了宗门大会竞争的残酷,要知道,法相境中阶的武者,即便是在超级宗派之中,也是有资格成为导师的存在。 更别提是一些氏族或是帮派,不到三十的法相境武者,必定会将其当作祖宗一般供着。 这也是阮申为何要让楚绫歌担任阮氏长老的原因,哪怕是挂个头衔也成。 二十出头的半步涅磐,放眼整个圣安大陆,那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啊!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求打分、评论、灌溉~(贪心如我!) 204.天机石·☆ “为保证本次大会绝对公平, 闯关之地设于一处独立的空间结界,两日之前,刚从轩辕商会交接而来, 即便是我内门长老, 进入过结界之人, 也不超过一掌之数。” 高台之上, 青阳门长老高声而谈。 “成功获得天机石,并将其带出结界者,方可参与下场比试, 而捏碎青玉脱离结界者,则会即刻传送而出, 丧失参赛资格。” 规矩讲得差不多后, 青阳门长老便准备发放青玉。 此等灵器,为青阳门所特制, 故而称之为青玉, 不过,其功效却并不罕见。 碎玉之后, 从中释放而出的空间阵法,能在瞬间将武者传送至特定的界外。 就在青阳门长老摧动灵力之时,数道尖锐无匹的破风声, 突然自天穹远处传荡而来。 众人抬眼而望, 瞧见的,是数道追星赶月般的灵光之影。 “何人敢在我青阳门内放肆!” 主持宗门大会的青阳门长老,也不是好相与之人, 高喝一声, 而后径直朝着光影发动了攻击。 然而,令所有人皆是没有料到的是, 涅磐境二重山长老亲自出手,也没能拦下来者分毫。 这说明,来者之中,至少有着同为涅磐境二重山的强者! 保得众人顺利前行之人,自然是易璇,而她的真实修为,乃是涅磐三重山。 眨眼之间,数道身影已是降临场地,顿时,汇聚着数万武者的宽阔广场,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不仅仅是远道而来的宗门修士,就连负责承办大会的青阳门长老们,也没有多余举动,场中所有人都瞪眼望着突然而至的外来者。 那是数名令人惊艳的女子,当先一人,身着淡青色长裙,掌间戴着白绢手套,映衬着她那本就纤长的指骨更加优美,只是其眉宇之间,充斥着令人心悸的淡漠。 在其身后,两名倩影并肩而立,全场十之八九的目光,皆是聚焦在此二人身上。 身着月白裙袍的女子,身姿优雅,曲线动人,如墨青丝被一条丝带稍稍挽束而起,发梢轻垂腰际,点动之间,柳腰更是被凸显得不堪盈盈一握。 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黛,那般冰肌玉骨仿若钟天地灵气而生,令人一见之下,便再难以挪开眼目。 立于其身旁的,则是一名身形高挑而瘦削的黑袍女子,眼眸澄澈,墨眉斜飞入鬓,顾盼之间,有着一种别样的俊美。 黑袍女子肩头趴着一只银白小兽,软软糯糯的一团,煞是可爱。 两人风华太过耀眼,以至于众人在瞧见立于最后的一名美妇之时,目光之中的震惊已是减淡了许多。 匆匆赶来的四人一兽,正是楚绫歌一行。 苍猊懒洋洋的趴在楚绫歌肩头,张嘴打了个哈欠,对于周围之人的这般反应,它已是见怪不怪。 诡异的寂静中,楚绫歌抱拳朗声道:“玄阳宗弟子楚绫歌、陆寒溪,来晚一步,请各位长老多多海涵!” 此言一出,列队立于场中的队伍中,好几处立即有着小小的骚动出现。 玄阳宗众人:“呼~她们总算是赶来了,真是的,吓人也不能够这般吓法!” 比玄阳宗队伍反应更大的,是琉璃宫一行。 申怜雪一直将陆寒溪视为自己追赶的对象,此前没有见到对方,心里又是郁闷又是担心。 如今她已是成功晋至法相境,若是不能与陆寒溪同台竞技,那该是何等寂寞! 南枝与韩若妍也是翘首以盼多时,终于见着楚绫歌到来,也不顾他人目光,连连挥臂,隔着老远便与之打起招呼来。 琉璃宫全是女弟子,叽叽喳喳之间,引得万千男性武者连连侧目。 瞧着这一幕,陆寒溪似笑非笑的睨了身旁之人一眼,吓得对方根本不敢朝韩若妍两女那处张望。 眼看着场中景况开始有着混乱之象,青阳门主持长老赶紧出声喝止。 “玄阳宗弟子,速速归队,再度扰乱大会秩序,便取消你们的参赛资格!” 楚绫歌将小毛团从肩头扒下,交到自己娘亲手中,而后便与陆寒溪走到玄阳宗队伍之前站定。 宗门大会有着规定,晋至妖王的妖兽,一律不得跟随其主参与比赛,被发现的话,立即驱逐。 场面再度安静下来之后,青阳门长老拂袖一挥,万余道毫光飞射而下,落在每名参赛弟子身前。 青玉发放完毕,赛场结界,也在万众瞩目之中,徐徐而开。 “青阳门弟子听令,气息相融,入结界!” “琉璃宫弟子听令,布阵,入结界!” “......” 此起彼伏的传令声,不断的自每支队伍领队之人口中响起。 结界入口有着空间风卷,若是随意进入,队伍会被立即打散,故而,所有队伍皆是先行整队,而后进入。 玄阳宗原带队之人是那木讷女子,但此时楚绫歌两人既已归队,她便大大方方的将队长之职交出。 楚绫歌也不客气,队伍之中,属她实力最强,带领众人行事,义不容辞。 “玄阳宗弟子听令,保持戒备,我们走!” 话音落下之后,数十名弟子纷纷摧动灵力,在其带领之下,飞身掠入结界。 ...... 这是一处古老的丛林,楚绫歌众人落地之后,立即便引来一群毒虫蛇兽的攻击。 当然,这等程度的攻击,并不足以对她们构成任何威胁。 无需楚绫歌出手,其余弟子已是将‘战场’迅速清理妥当。 陆寒溪望向那面部木讷的女子,出声问道:“赵师姐,此番赛场,其规则与目标都是什么呢?” 赵碟言简意赅:“好像也没什么规则,抢夺天机石就行了。” 楚绫歌:“......”是吗?没什么规则吗?这不对吧,不带这么坑队友的啊喂! 尴尬了一阵,还是祁萱走上前来,向楚绫歌两人细细将赛场规则讲解了一番。 在听到那天机石拢共只有百余颗后,楚绫歌便陷入了沉思。 参加大会的武者有着万余数,而天机石才百余颗,那岂不是说明,最终能够走到第二轮的,只是其中极少数人,绝大部分的武者,都会被淘汰。 陆寒溪一瞧之下,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宗门大会,向来如此,你不必有所压力,能与众多同辈精英同台争锋,无论最后淘汰与否,于修行之道,也是有着非常深远的意义。” 听着陆寒溪轻声低语,楚绫歌也是心有所触。 是啊,自己何必纠结最后的结果,带领众人打出玄阳宗的风采,才是此番最为重要之事! ...... 天机石,乃是一种蕴含着特殊能量的天地奇石。 其中所携的空间之力,有着屏蔽武者神识搜索之效,即便是法相境武者,想要探得其所在,也需要下得好一番工夫。 然而,探寻奇物这种事,对于能够开启法眼的楚绫歌来说,却是小事一桩。 若不是以她目前的实力,无法探得太远,恐怕百余颗天石机的位置,都能尽在其掌握。 “找到了!向西一百七十里,火速前往,有支队伍已经在那处搜寻了!” 楚绫歌收回印法,清喝一声,丝毫也不耽搁,带着队伍径直朝西面掠去。 一行人中,知道她拥有法眼之力的,仅有陆寒溪。 是以,当众人听见此番话语之时,虽然表面没有异议,但心里却是有着疑惑。 一些熟识的武者,更是在路途中不断以眼神交流着。 “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哈,我只是觉得,楚师妹会不会太武断了一些?” “嗯,其实我也有同感,天机石若是有那般容易感应,也就枉称天机了。” “听队长的吧,团队作战,敢于武断指挥那也比犹豫不决来得好。” “我们也没说不听啊!私下聊聊呗,那么认真干嘛!” 一百数十里的路程,很快便至,当玄阳宗众人落至一片广袤的草坡之时,果然发现,这处地方已是被另一队伍所占。 不过,看其匆匆搜寻的模样,应该并无所获。 另一队伍有着六十余名武者,在瞧见楚绫歌一行后,领队之人立即将四散的弟子召至一处,心绪复杂的盯着这批后来者。 这支队伍实力其实不弱,法相境强者有着足足十人。 在遇到楚绫歌这群人之前,他们皆是有着极大的信心,只要不碰到四大超级宗派的队伍,其余之人,都能一战! 好巧不巧,刚刚进入结界,遇到的第一支队伍,就是玄阳宗。 领头队长半只脚已是踏入法相境高阶,神识之力也是不俗。 他能探得此处有着天机石藏匿,但若想要找到其具体位置,却还得再需要一些时间。 两支队伍没有遇见就开打,颇有些诡异的对峙着,等待着各自队长下令。 楚绫歌瞧着对方众人皆是一幅见着鬼的神色盯着自己,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清了清嗓,拱手道:“诸位,这片区域我们也看上了,要么大家做过一场,要么,就请诸位去别处吧。” 与玄阳宗遥遥而对的那名队长,心中都快纠结死了。 他知道自己这方敌不过玄阳宗,但他在这种时候,却不能退。 这是他们此番第一场战斗,若是瞧着对手实力强劲,调头而退,队伍的锐气定会大受挫折。 有时候,战败并不可怕,但避战,却会失去武者本心。 “银翼谷众弟子听令!战玄阳宗!” 听得自家队长战意昂扬的高喝,银翼谷众人也是纷纷将灵力爆发,振臂高喝:“战!” 楚绫歌唇角含笑,抬起一臂,下令:“同宗们!这是咱们宗门大会首战,出击吧!” “是!”玄阳宗众人齐声高喝,声震云霄。 数息之间,两宗弟子便掠身而出,战在一处。 陆寒溪、赵碟以及楚绫歌三人仍立于原地,注视着对方唯一一个没有出手的那名队长。 玄阳宗的高手数量本就远远超过对方,根本没必要尽数出击。 “两位,你们谁想去跟对方那人战上一场?”楚绫歌扭头,笑呵呵的问。 赵碟木讷惯了,懒得去思考,反问道:“你是队长,这种事不是应该由你来安排吗?” 陆寒溪则是嫣然浅笑:“你的意思,是想安排我去跟别人战斗?” 听罢自家媳妇的回怼,楚绫歌冷汗直冒,足尖一点,便快速朝着银翼谷队长掠去。 “我是队长,当然应该冲在最前面,你们就在原地好好休息,让我去战他!” 美眸盯着那匆匆掠出的身影,陆寒溪红唇微掀,柔风轻轻拂动其耳畔青丝,美艳不可方物。 作者有话要说: 韩若妍:“喂!楚绫歌,看这边看这边!” 南枝:“嘤嘤嘤,终于又见面了呀!” 楚绫歌:“....”不要看我,不要跟我说话。 205.还有别的问题么·☆ 草坡区域, 各处都弥漫着灵力战火,声震四野,激烈却并不惨烈。 玄阳宗与银翼谷, 并无宿怨, 但既然在宗门大会之上遇见, 打上一场, 避免不了。 两帮人马出手皆是有着分寸,打归打,却并没有人出阴招下黑手, 将对方置于死地。 要知道,两方交战, 即使有着保命青玉, 但若是有人心存杀机,有的是手段在对手捏碎玉片之前将其重创, 甚至击杀。 银翼谷此番带队队长名叫何英, 所修木、水两种灵力,即便是遇见法相境巅峰修为的对手, 也有一战之力。 可惜,他此番遇见的对手是楚绫歌。 何英突然之间的灵力变幻,根本无法给楚绫歌带来丝毫震憾, 反而令后者有一种终于遇着同道中人的感觉。 自打修行以来, 楚绫歌还是头一次遇见同时于两种灵力都有所造诣的对手。 不过,灵根之秘非同寻常,楚绫歌也并没有摧动多种属性的灵力来显摆, 自始至终都是以风属性灵力迎敌。 “姑娘若是能够接下我最后一招, 我立即率领弟子离开!”何英眼瞧着打是打不过了,却也不甘心就此认输。 本以为对方不会回应自己, 不料却听楚绫歌道:“一言为定,出招吧,若是我接不下,便也立即带着弟子们离开。” 何英定睛瞧着眼前这名黑袍女子,原本忿忿不平的心绪,却突兀的变得波动起来。 “这个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又美又飒!功品见人品,她的脾性应该也不差,唉,要是是我银翼谷的师妹就好了。” 何英心中所想,楚绫歌自是不知。 眼瞧着对手那宛如海浪般的蓝色拳劲朝自己攻来,她也将大日屠魔扇祭出,手印变幻间,以四象灵谱迎敌。 “海魂术!” “青龙藏空!” 半空之中,一道巨大的蓝色拳印与一头灵力青龙悍然相撞。 拳印似海,有着消除劲力之势,青龙陷于其中,一时之间,也是颇有些受困之象。 瞧着这一幕,何英心中再度燃起一丝胜利的希望。 若是能够将对方队长擒下,此局,必破! 不过,何英的暗喜并未持续太久。 青龙在短暂的困潜之后,便夺得了战斗的主导权! 利爪切开海面,音波扩散间,将无数海水滴滴绞碎,旋即,龙首张嘴一吸,海平面持续下降,最终,整片澄蓝大海,皆是变作虚无。 绝招被破,何英却不想就此认输。 木属性灵力在掌间凝聚,正欲再度出招,胸膛却已是贴上一只纤细而小巧的掌心。 “你输了。” 楚绫歌并没有将掌劲击出,只是轻描淡写的道出这么一句。 出于对其勇气可嘉的赞赏,她并不想直接将其逼出赛场,只要银翼谷肯退,其实也没必要将其整个团灭。 何英深深吸入一口气,便卸去了浑身灵力。 “我食言了,只要你肯放过我同宗弟子,我可以即刻碎玉离开。”何英闷声闷气的道。 楚绫歌收回手掌,与对方就这么突兀的定在半空,隔了数息,才开口道:“碎玉也不必了,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吧。” 听罢对方话语,何英先是一愣,捎了捎脑袋,有些不确定的发问:“你....肯放我离去?” 楚绫歌无奈道:“如果你希望我将你踢出赛场,那也行。” “不不不!我没有那种希望!”何英赶紧摆手,不敢再乱说话,朝着对方抱了抱拳,而后一跃而下。 “银翼谷弟子听令,撤!” 在听见何英此番鸣金收兵之言后,银翼谷众人皆是不约而同的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即便这场战斗并不是拼命之争,但双方皆是有着弟子被淘汰出局,有神玄境,也有法相境。 待银翼谷众人离开之后,楚绫歌便让同宗弟子就地调息。 而她自己,则再度开启法眼,探查那天机石的具体位置所在。 抬脚缓缓而行,在路过一处被许多人踩踏而过的沟壑之时,楚绫歌弯身从草屑中捡上一块石子。 这块石子看起来毫不起眼,如同万千被埋没在路旁的碎石一般,寻常无比,其上甚至还有着因打斗而震出的裂痕。 “不会吧!这就是你寻得的天机石?”赵碟十分难得的发出一句完整的感叹。 楚绫歌揉了揉酸涩的眉心,一连动用两次法眼,令得她有种异常疲惫的感觉。 这种疲意无法通过灵力消除,只有放松心神的好好休息,方能恢复。 当然,一些修复神魄之力的灵丹宝药也能做到这一点。 只不过,那等奇物,实在有些难以寻得,否则的话,数年之前在临云镇那会,楚绫歌也不会答应丹师聂加容的条件,入遗迹争锋。 所为,只是想让对方为自己娘亲炼制一枚修复神魂的丹药。 这些详尽之处,赵碟不是太清楚,但陆寒溪却又岂会不知。 玉手轻抬,径直将楚绫歌掌中石块接过,寒气薄刃不断切割间,石屑籁籁而下。 没过一会儿,一颗珠圆玉润的晶石,便出现在陆寒溪纤掌之中。 一股玄异而精纯的能量波动扩散而出,旋即又被所有玄阳宗弟子感知而去。 原本还对楚绫歌抱持怀疑态度的宗门弟子,顿时心服口服。 就算他们大多数人此前没有接触过天机石,也是能够确定,此番所得,不会是别物。 那般充斥着空间能量的晶石,并非其他灵器所能取代。 再者说,陆寒溪也没有必要作假欺骗众人,结界赛场,最多七日便会结束,到那个时候,没有成功获取天机石之人,统统都会被淘汰。 作假,不仅毫无意义,还会被当众打脸。 “寒溪,快些将天机石收好,以免再引来另一支队伍的窥觑。”楚绫歌笑呵呵的催促。 陆寒溪螓首微点,而后在玄阳宗一众炙热目光的注视下,将天机石收归纳戒。 赵碟在一旁看得有些懵,瞧瞧这个,又瞅瞅那个,有些不解,陆寒溪为何就这般堂而皇之的将天机石收下? 没错,对方是有着十分特殊的身份不假,但她既然也认同楚绫歌作为此行队长,那么,理应遵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规矩。 譬如,如天机石这等能够决定去留之物,当由一队之首保管,并最终决定分配到哪名弟子头上。 然而,眼下此刻,楚绫歌轻轻巧巧的一说,陆寒溪便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一顿操作猛于虎,众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啊!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倍感震惊。 祁萱与莫安三人,心绪皆是稳如泰山,那两人,谁跟谁啊,客气相待,那才真是见了鬼好不好! “这里有我守着,你抓紧时间调息吧。” 听闻陆寒溪所言,楚绫歌脆声而应,就地盘膝坐下,开始结印调息。 赵碟没有参与先前的战斗,此刻便也没有必要休整,略作犹豫,便朝陆寒溪传音,问起了自己前段时间在宗门之内听闻的传言。 “陆师妹啊,虽然有些冒昧,但有个问题,你若今日不愿回答,那我....过几日再问。” 听着赵碟此番所言,陆寒溪颇是有些啼笑皆非。 略作思忖,便向对方传音:“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与楚绫歌,确实是两情相悦,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问题么?” 赵碟:“......没有了,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数个时辰之后,楚绫歌便再度动用了法眼之力,只是这一次,却没有了先前那般好运。 方圆两百里,再没有了天机石的波动。 这等情况,楚绫歌便只能带着队伍随意奔行,探寻天机石的同时,顺便看看赛场之中有没有其他的天材地宝。 要知道,这处独立空间界,可是青阳门付出天价向商会购买所得,若说此处只是一方贫瘠而荒凉之地,真是鬼也不信。 在奔行的路途中,天机石没有寻上,倒是因为争夺宝药而与其他队伍战了几场。 所得之物,楚绫歌一样也没独吞,能分则分,不能分的,便暂时由她保管,待回宗之后,再行分配。 且战且行,一日之后,便遇见了惊涛府。 经过一日耗损,两帮人马皆是只剩五十余名弟子,法相境武者还稍好一些,神玄境之流,淘汰的速度则是急剧而升。 两大超级宗派相遇之地,是一处团雾缭绕的山谷。 原本惊涛府正与另一支实力不弱的队伍较着劲,玄阳宗众人一来,那支队伍立即就选择了退离。 临走之际,带队之人还不忘大声叫骂:“真他娘的倒霉,你们爱打便打吧,老子可不奉陪!” 这名队长也是洒脱,压根没有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意思,骂完之后,便带着队伍远远遁逃。 在数年之前冲霄大会那时,楚绫歌便与惊涛府结下过一些仇怨,此番再度在赛场上遇见,她的心底,也是有着几分唏嘘。 当年那些被她淘汰出局的武者,此时没有一人身处惊涛府队伍,也不知他们是没来参赛,还是在两宗相遇之前,便已碎玉出局。 不过,这些都不是楚绫歌此刻需要考虑之事。 这方山谷,有着非常明显的天机石波动,无论是站在何种层面计议,这一战,都无可避免! 206.风雷爆·☆ 宗门大会不比秘境寻宝, 杀戮氛围并不浓烈,令众人抢夺天机石,所为也只是让众人拼斗更加激烈。 毕竟, 天机石的数量就百余颗, 一旦发现其踪迹, 便没有徒徒放弃的理由。 万余名各宗精英弟子齐齐搜寻, 若不是那天机石尚有几分隐匿之能,恐怕只需一日,便会尽数被人夺得。 别看楚绫歌拥有着法眼这等作弊器, 算起来,也只是能够缩短一些探查的时间罢了。 除非是运气极佳, 发现了无人竞争的情况, 否则,该有的战斗, 一个也少不了。 玄阳宗不退, 惊涛府那方也不想放弃,无需过多言语, 双方直接便战了起来。 两者皆是出自超级宗派,整体实力也不相上下,因此, 这一战, 所有人皆是卯足了劲头。 楚绫歌与陆寒溪共同迎战对方正副队长,对方两人,所修灵力分别是雷与金, 加之配合默契, 是个极为强劲的对手。 楚绫歌两人心意相通,能够第一时间感应出对方所思所策, 但是,两人却并未修炼过相辅相成的配套功法。 而反观惊涛府两人,单体实力或许不及眼前对手,但却能够做到时时刻刻为彼此加持功法。 战了没多久,楚绫歌两人便发现了这一点。 “寒溪,那两人的功法有些门道,得想个法子将他们队形拆乱,分而破之。” 听罢对方所言,陆寒溪点了点雪白的下巴,表示同意。 “之前受困于孤岛那会,老师授予了一些空间术法给我,虽然暂时还达不到攻击的地步,但应该足以令那两个对手措手不及!” “你且大胆一试,需要我如何配合?” 两人略作商议,很快便确定了计策。 楚绫歌感应之力异于常人,在先前的交手中,她察觉到一处微小的细节。 惊涛府那两名队长,每一次合力协作发动绝招之际,周遭都会有着极弱的神魂之力波动。 因此,她判断,两人之所以会有那般无间的配合,关窍之处,便在那一瞬。 缠斗一会儿,眼瞧着两人周遭再度有着神魂之力波动出现,楚绫歌手印猛然一变,屈指探出。 “凝!”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陆寒溪酝酿多时的攻击,也立即摧动。 数百道闪烁着莲纹的冰匹练自袖间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铺天盖地的射向惊涛府副队长。 那人正准备与同伴合力,万没料到,在这等关键时刻,同伴那方,竟是完全与自己切断了感应。 惊诧无比的扭头望去,只见那同伴木然无比的悬空而立,一动也不动,看上去,就像是不慎跌入树脂的虫兽。 眼瞧着冰匹练如暴雨一般袭来,他根本来不及带着同伴一齐后退,只能沉着一张脸,抬掌结印,与之硬击。 楚绫歌则趁着这个空档,快速蓄力,准备杀招。 冰匹练与泛着金芒的长刀在半空之中悍然相撞,金铁交鸣之声阵阵传荡而出,将弥漫在山谷四周的团雾也尽数震碎开去。 两人这处的战斗尚未决出结果,楚绫歌的杀招已是酝酿完毕。 “四象灵谱,白虎碎星!” 面对着惊涛府年轻一辈最为精锐的弟子,楚绫歌丝毫也不敢轻敌,一出手,便是自己的最强一击。 杀伐之气席卷天穹,白虎刚刚踏星而出,惊涛府另一队长也在此时破除了禁锢。 毕竟,楚绫歌能摧动的空间之术十分有限,能令得对手在战斗之中禁锢数息,已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 眼瞧着局势即将偏向玄阳宗一方,那名队长也极是果决。 用力咬破舌尖,喷出数口精血,随着其手中印法的变幻,精血立即化作一支雷霆长/枪,直奔陆寒溪而去。 雷霆长/枪速度快得令人咋舌,短短数息,便已是出现在陆寒溪近前。 楚绫歌心下大惊,顾不上合力围攻那名副队长,大日屠魔扇扇面一转,奔踏半途的白虎立即转向,直迎雷霆长/枪。 与此同时,楚绫歌的身形也如箭矢一般朝前奔去。 一名法相境高阶强者祭出精血所凝的杀招,威力极是惊人,楚绫歌估摸着自己那一击有可能挡不住,赶紧飞身而上。 陆寒溪可是她心尖上的宝,任何情况下,楚绫歌也不会容许前者受到伤害。 “哼,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摧动的空间之术,但很可惜,结果并不会如你们所愿!” 正与陆寒溪交锋的那副队长冷喝一声,手印再度变幻,一道足有丈长的刀芒直斩而下,加大了对前者的攻势。 惊涛府两人最棘手的是合力出击不假,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单体战斗能力不济。 以修为等级而论,那名副队长还要高出陆寒溪一小阶。 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能将对手牵制得无法增援,另一名黑袍女子,此招过后,必会落败! 陆寒溪没有出声搭理,面上仍旧清冷如常。 抬眸望着朝自己头顶斩落的刀芒,手印快速变幻间,玉掌轻扬,一朵美轮美奂的小巧冰莲立时脱掌而出,旋转着,轻飘飘的迎向那刀芒。 对于楚绫歌那方的战斗,陆寒溪一点也不担心。 就算是惊涛府那队长祭出精血又怎么样,涅磐之下,他便没那可能赢过楚绫歌。 若是知道心上人此时此刻的想法,楚绫歌必会嘚瑟好几日。 不过眼下,她正全神贯注的盯着与那雷霆长/枪绞杀于一处的灵力白虎。 雷霆之力至刚至烈,又有着精血能量加持,虽说长/枪与白虎皆是各有所耗,但很明显,后者的损耗要更大一些。 “既然雷霆之力能够与金属性灵力相合,那我何不试试它与风属性灵力的结合之果?” 心里正这般想着,鬼面的声音突然惊奇而现:“这个想法不错,两种灵力都由你全权掌控,运用起来,必然比那两人得心应手!” 得到鬼面的支持后,楚绫歌也不再犹豫。 “去!” 低喝一声,大日屠魔扇便悬于旁侧上空,扇面启合之间,青色风卷立时而出,奔腾着袭向那即将突破白虎的雷霆长/枪。 到了半步涅磐的修为,楚绫歌已是能够摧动心神,令大日屠魔扇另行攻击。 不过,她的此举,最大的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 待青色风卷弥漫四周之后,楚绫歌双掌相击,雷属性及风属性灵力涌动之间,在掌间交接处摧发出阵阵闷雷般的音爆。 此刻整个山谷各处都在爆发着战斗,各类灵力及功法爆破层出不穷,根本无人注意到她这处的异动。 况且,不远之处,冰莲与刀芒所造成的声势也极为不弱。 冰莲看似脆弱,却正面将刀芒挡了下来,尖锐刺耳的声响席卷在整个山谷上空,冰雾弥漫间,将四人的身影也遮掩了去。 “媳妇真好,各自出手也能帮我大忙,风雷之力的融合好像比想象之中容易很多啊!” 楚绫歌心里正感慨着,忽然间,掌心之中的两股劲力却变得不安分起来。 还没等她明白过来是哪一步出了问题,鬼面的声音已是在其心中急急响起:“快扔出去,它要爆炸了!” 短短数息,楚绫歌掌心之中酝酿的风雷之力便已脱离其掌控。 好在她第一次尝试,并没有将两股力量摧动得太多,经鬼面一提醒,赶紧摧动灵力将风雷球送了出去。 几乎就在楚绫歌出招的一瞬间,白虎也被彻底绞碎。 雷霆长/枪去势不停,在惊涛府那人的操控下,继续朝着楚绫歌暴射而去。 “咦?那道雷光是什么鬼东西?” 惊涛府那人看不太真切,目光穿透冰雾,只能远远的瞧见,除了自己激发的那雷霆,半空之中竟还有着一股异样的雷之力。 而且,那闪耀着雷光的能量,还狂暴无匹,其上隐约有着青色风弧不断跳跃着。 还不等他想明白,风雷球已是与雷霆长/枪轰然相撞。 撞击所产生的劲气雷爆,直接将山谷两侧的谷顶掀炸而开。 碎石飞射而下,冰霜风雷夹杂在劲气余波之中,席卷四野,整座山谷犹如鬼啸! 离得稍近一些的两宗弟子,发现自己根本来不及逃离,面色复杂的捏碎青玉,顾不上再与敌人对战,赶紧将自己传送出了这片空间。 至于其他实力强横的法相境弟子,则趁着乱象,一边闪避劲气余波,一边顺手将对方跑散的神玄境武者清理出局。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之极。 楚绫歌也没料到会出现眼下这般结果,伸手一握,将大日屠魔扇收回,而后以最快的速度掠向陆寒溪那方。 待雷爆渐渐开始平息,两宗弟子已是各自躲向山谷一头,心有余悸的望着黑烟散开的半空,向同伴们询问着刚才那情况。 没过一会儿,惊涛府那方就爆发出阵阵欢呼。 虽然没人能够说清那雷爆是怎么发生的,但惊涛府众人皆是认为,必然是自己队长的绝杀所致! 玄阳宗那两位,一个寒冰属性,一个风属性,在战斗之初,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 玄阳宗这方,赵碟本就木讷的神色,此时更是变得非常难看。 她的想法,与惊涛府那方差不多。 虽然众人尚未亲眼瞧见战斗结果,但从劲力余波这层分析,刚才那惊天动力的爆破,很明显是雷属性力量主导。 惨了惨了,我方队长被淘汰出局了吗? 207.重要情报·☆ 宗门大会赛场, 西北山谷上空。 一片寒气萦绕的冰雾之中,楚绫歌正挂在陆寒溪那纤长柔软的娇躯之上,嘤嘤叫疼, 像是一株痴缠的藤蔓。 先前风雷爆炸开之时, 身于半空之中的四人, 皆是来不及奔逃, 只能各自摧动最大防御,硬杠劲气冲击的洗礼。 楚绫歌将心爱之人紧紧护在怀中,又迅速在两人周遭凝结了厚实的风盾。 风盾外围, 还有着一圈冰层。 然而,就这般重重防护之下, 劲气余波仍是渗透而进, 狠狠将楚绫歌的后背给摧残了一番。 虽然不至于令得其重创,但伤损是免不了的。 听着她在耳边嚷疼, 陆寒溪也不敢随便去触碰其身体, 只僵直着背脊,软声哄着对方。 “好了好了, 下方还有那么多弟子看着呢,你现在可是一队之首,不怕惹人笑话么?” 感应着风暴还未散尽, 楚绫歌才不会那么快就将佳人放开。 “他们才不会笑话我呢, 他们只会羡慕嫉妒我,能将玄阳宗第一美人抱在怀中!”楚绫歌一边说,一边拿唇角去蹭着对方的耳畔青丝。 陆寒溪玉手轻抬, 捏住其一方面皮, 浅声笑道:“是啊,我家小鸽子多有能耐啊, 之前我就瞧着,琉璃宫好些姐姐妹妹们,都在抢着跟你打招呼呢。” 一听对方提起这事,楚绫歌立即就老实了。 赶紧松开紧扣住对方软腰的双臂,嘟哝道:“媳妇,话可不能这么说!” “哦?那应该怎么说?若我没记错的话,琉璃宫众人每回一见着我,都恨不得原地战上一场,如今却是不同,托你的福,连带着她们对我的怨气也消散了呢。” 陆寒溪话语说得极是轻松,甚至还带着一丝真诚的感激之意。 楚绫歌却快要哭了,这种时候,无论是赞同还是否认,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瞧着对方那幅想解释又不敢解释的模样,陆寒溪也不再逗她,纤纤玉指探出,点向对方光洁的额间,道:“不要分心,与惊涛府的战斗还没完全结束呢。” 楚绫歌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接下来的事,媳妇你都可以不管了,那两名队长,肯定无力再战!” “对了,刚才你是怎么搞的?按理说,若非以命相拼,法相境的战斗,不应该造成这般动静。” 听着对方的发问,楚绫歌直接便将自己融合风雷之力的举动给说了出来。 末了,总结道:“会造成这般动静,一是我这方出了些小小状况,另一点,我觉得应该是咱们四人的功法刚好在同一时间爆发,才弄出这么骇人的景况。” 陆寒溪螓首轻点,略作思忖,才开口道:“两种不同属性的灵力,融合确实没那么简单。” 两人正交流着,周遭的冰雾与黑烟也在此时尽数散去。 山谷下方的两宗人马早已等得望眼欲穿,惊涛府众人甚至已经做好了乘胜追击的准备。 然而,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当遮眼浓雾散开之后,所瞧见的景况,却与所有人之前想的皆是不太一样。 惊涛府那方,只剩下一人,衣袍沾血,大口喘着粗气,那般惊魂未定的模样,哪有一丝胜利者的风采。 而反观玄阳宗那方,虽然两人身上也挂了彩,却皆是气定神闲的踏空而立,时不时的,还扭头说上一两句。 瞧着这一幕,先前还战意高昂的惊涛府众人,顿时就哑了火。 “师兄,队长的气息好像消失了,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啊?”一名惊涛府弟子低问出声。 立于队伍最前的,是一名法相境初阶男子,正副队长之下,就属他的话语权最重。 对于同门的此番言语,他也很想找个人来问问,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 战,战不过,逃,也未必逃得掉,总之这一次,惊涛府算是彻底栽了。 “你急什么!咱副队长不是还在么,先听听他怎么安排!” “哦哦,是。” 相较于惊涛府这边的愁云惨淡,玄阳宗那方则是士气高扬。 “队长好样的,惊涛府淘汰了我们数十人,一定要将他们统统赶出去!” “楚师姐、陆师姐,千万别心慈手软啊!” “淘汰惊涛府!” 下方众人的高声叫嚷,一字不落的钻入楚、陆两人耳中。 楚绫歌略一感应,这才发现,原本百余人的战场,此时已不足五十之数。 两宗的神玄境弟子,差不多已是被淘汰出局,剩下的法相境武者,也皆是个个带伤。 这个结局,所有人皆是早就有所猜测。 不过,当事实赤/裸裸的摆在眼前之时,楚绫歌内心仍是有着不小的波动。 她与一早就被当作下任宗主培养的陆寒溪不同,在楚绫歌心里,自己这边的同伴,她一个也舍不得相弃。 “听见了吗?是你自己带着人出局,还是再战一场?” 楚绫歌踏空而行,一边朝着惊涛府那副队长靠近,一边沉声而语。 她的话音虽然不大,但山谷之中的每个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诺大的山谷,除了风声,以及少女那冷冽沉稳的嗓音,便再无其他。 至此,两宗弟子心中皆是知晓,此战,已成定局! 惊涛府副队长,望着正朝自己款款而来的两名女子,面上一阵青一阵白。 想要拼命,但理智却将他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立时打破。 实力最强的师兄都被迫击碎青立离开,自己若是选择再战,那么换来的,只有整个惊涛府的团灭。 身为队长,他不能也不敢这般意气用事。 若是惊涛府所有人在第一轮赛场尽数出局,丢的,可是整个宗门之脸! 心思快速飞转,在楚绫歌两人行至近前时,副队长终于出声:“论战力,确实是我们输了。” “但若是你们非要将惊涛府所有人尽数淘汰,那么,你们的损失也不会小,而且,在碎玉之前,我也会将此前夺得的天机石击碎!” 随着副队长话语的落下,一颗散发着特殊波动的晶石,也被他握至掌心。 这么一来,楚绫歌倒也不好再直接动手。 将对方尽数淘汰并不难,但如果能够将惊涛府的那颗天机石拿到手,那便代表,玄阳宗能够多一个名额闯入下一轮的擂台赛! “说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楚绫歌强压下想要直接将其踢出局的冲动,沉声问道。 惊涛府副队长沉默片刻,而后出声:“放我所有人离去,不仅这山谷之中隐藏的天机石归你,我手上这颗,也是你的。” 楚绫歌掀唇,笑容却没有丝毫温度。 “如果这就是你唯一的筹码,那我宁愿得不到你手上那颗天机石,也要将你惊涛府所有人淘汰出局,天机石我们可以再寻,但你可得想好,若是全员淘汰,将会带来什么后果!” 楚绫歌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这般毫不等价的条件,她自然不会答应。 惊涛府副队长其实也知道自己所提要求过分,但总归是要说出来试一试的。 故而,对方的拒绝,也在他意料之中。 “那你说,你想要怎么样?” 副队长也不是等闲之辈,耍诈不成,便将问题抛给了对方。 先听听对方的底线,自己才能够在那基础上争取。 这个问题,却将楚绫歌给问住了,她当然是想既能得到天机石,又能将惊涛府所有人都踢出局。 但显然,这个计策不可能实现。 正当她想着交换条件之时,身旁的陆寒溪轻轻拉过她的袖角,而后,朝着惊涛府那人,淡然出声。 “留下你们的天机石,我可以放你安然离去,以你的实力,或许能够再寻一颗,但是,贵府其余弟子,都得自碎青玉。” 听罢陆寒溪所言,副队长以及下方惊涛府众弟子皆是面色大变。 只剩下一人,即便是能够闯入第二关,但成绩却也无法再向上争取了啊! 惊涛府队长已出局,而副队长,修为却只是法相境中阶。 仅凭其一人之力,很难在接下来的擂台赛上打出成绩。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眼下这般景况,惊涛府是翻身无望了。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是与对方火拼得全军覆灭呢,还是保留下一人,运气好闯入第二轮的擂台赛,好让惊涛府的面子上好看一些。 副队长沉默片刻,颓然道:“若是只剩我一人,那跟全员淘汰并无区别,我也不再提过分要求,放我这方三人离去,除了天机石,我再告诉你们一个重要情报,怎么样?” 听闻此言,楚绫歌与陆寒溪稍作商议,便点头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抛开对方所谓的‘重要情报’不提,仅是他们手中的那颗天机石,保下三人,也算是值当。 “成交,避免双方使诈,你得先令贵宗弟子碎玉离去,而后,我两人共同发下心誓,得到天机石后,依言放你们安然离去。”陆寒溪快言快语。 惊涛府副队长愣了片刻,而后朝着下方同宗弟子认认真真的行了一记宗门礼。 “张思!王诚!出列!” “诸位,对不住了,眼下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由不得我们多作选择,碎玉离去吧,我们三人,会为你们、为惊涛府拼尽最后一滴血!” 随着副队长话音的落下,山谷下方一男一女含泪踏出,而其余弟子,则纷纷捏碎青玉,将自己传送出了空间结界。 “承诺既已兑现,现在,交出你们的天机石,并道出你刚才所说的那个重要情报吧。”楚绫歌完成心誓之后,缓缓出声。 副队长将天机石抛向对方,带着身后两人,一边戒备着后退,一边遥遥出声。 “此处向北三百里,琉璃宫的队伍已被青阳门所困,若是没有强援,琉璃宫所有人,下场只会比我们更惨,就是这个信息,告辞!” 208.嗯,是我·☆ 惊涛府副队长话音虽然不大, 却清晰无比的落入此间每名武者的耳中。 他所提供的情报并不假,只不过,选择将此事道出, 内里其实也蕴藏着不小的心思。 毕竟, 当日在青阳门万众瞩目的广场之上, 琉璃宫众女因玄阳宗两人的到来而沸腾之景, 所有人皆是看在眼里的。 “救与不救,你们都不会好过,要么与青阳门众人硬拼, 要么便落得个见死不救的名声!” 心中这般想着,副队长又赶紧向身旁两人传音。 “从此刻开始, 咱们得以最快速度完成两个任务, 夺取天机石,以及, 将玄阳宗欲前往救人一事, 传遍整个结界。” “是!” 惊涛府三人这处的商议,楚绫歌自然是不得而知。 对方临走之际扔出的话语, 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以南枝及韩若妍的私交而言,楚绫歌不可能做到对此事视而不见。 但是,若是带着玄阳宗弟子在这种时候跑去跟青阳门正面硬刚, 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再有一点, 自己媳妇还在旁侧看着呢! 一听见琉璃宫受困,自己便火急火燎的跑去救人,那醋坛子还不得立即打翻? 经历过此前种种, 楚绫歌可算是明白了一点, 自家媳妇表面虽是一派淡然,但心里却对自己的交友状况十分在意。 正在心中天人交战着, 陆寒溪的声音忽然悠悠而响:“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吧,一个时辰后,便出发。” 听得对方此番言语,楚绫歌哪里还会不知,媳妇这是打算出手相助琉璃宫。 “陆师姐就是人美心善!”楚绫歌笑呵呵的拍马。 陆寒溪白了她一眼:“少与我来这套,我还不知道你心中所想吗?” 被对方一语拆穿,楚绫歌尬笑两声,而后继续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青阳门想要设局,咱们必须得去拆台。” 此话倒也不假,青阳门狼子野心,今日会对琉璃宫出手,说不得明日便会对玄阳宗使阴招。 陆寒溪会果断选择出手相救,也是考虑到了这一层。 否则的话,她才不会去替楚绫歌的那些个‘好姐妹’解围。 一个时辰的调息之后,玄阳宗众人再度开始掠行。 与惊涛府一战,玄阳宗折损也是不小,剩下的二十余人,神玄境武者差不多已尽数淘汰。 这也是没办法之事,宗门大会,强者如云,就算修为达到法相境高阶,也不一定能够留到最后。 此前惊涛府那名队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 这是一处火属性能量十分浓郁的群山之地,生长于此地的植株,也与别处截然不同。 这些火属性灵株,一刻不停的向外释放着炙热的能量,对于那些修习火属性灵力功法的武者来说,这片区域,绝对是难得一遇的修炼盛地。 但对于修习水属性的武者来说,这方环境,却并不友好。 进入这片区域之后,陆寒溪明显感应到自己体内的灵力运转都减缓了一些。 虽然倒也不会影响她的行动,但那种灵力阻滞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掠行片刻,一座巨大的火山便暴露在众人眼前。 厚实的火山灰层层铺开,堆积数里,将整片区域变作一片灰质之洋。 楚绫歌微眯着眼,仰面望去,不远之处的火山之顶,隐约能瞧见人影闪掠。 虽然不确定琉璃宫众女是否被困在那处,但既已赶来此地,总归是要上去看看的。 细细感应一番,楚绫歌便转身望着祁萱那处,道:“这处火山,能量过于狂暴,即便是火属性灵力的修行者,也无法直接将其吸纳入体。” 在楚绫歌看向自己说话时,祁萱心里便莫名有些慌乱。 在知道对方与陆寒溪的关系之后,祁萱曾无数次的暗中告诫自己,不要再对那人有所念想。 只是,知道归知道,做不做得到,则是另一码事。 如若对一个人的感情说忘就能忘,那天下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祁萱与胡明远几人,皆是尚未真正踏入法相,能坚持到现在,已是颇为不易。 只听楚绫歌又继续出声:“神玄以及刚晋入法相者,留在此处戒备,其余人,跟我上山!” 对于楚绫歌此番所言,众人皆是无甚异议。 类似于眼前这般极致的环境,实力不够,上去之后不仅帮不上忙,或许还会妨碍到同伴的行动。 略作交待之后,楚绫歌便带着六名武者掠行而出,直朝火山之顶赶去。 当楚绫歌一行正全力奔掠之时,火山之顶中央位置,刚刚结束一场激战。 琉璃宫众女,在刚入结界之时,有着七十余人,而此时此刻,却仅剩下五名弟子。 申怜雪冷着一张俏脸,怒视着将自己宗门逼至绝路的十数名武者,银牙也快要咬碎。 若不是先前她祭出宗门法宝,恐怕就连她们五人也只能落得碎玉退场的结局。 那样一来,琉璃宫相当于在此届宗门大会全军覆灭。 这种事,简直是在打整个琉璃宫的脸面! 身为琉璃宫倾心栽培的下任候选人,申怜雪绝不能容许发生这样的景况。 “怜雪,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得赶紧作决定!” 听到身旁师姐对自己的传音,申怜雪眸光一沉,她明白,对方的意思,指的是放弃其他弟子,两人合力杀出一条血路,从这里脱困而出。 这倒也不怪说话那师姐狠心,但眼下这情况,她们已是没有别的破局之法。 “考虑得怎么样?还打吗?交出天机石,我能让你们体面的退出赛场。” 说话之人,是青阳门一高瘦青年。 法相境中阶的修为,在宗门大会上算不得特别出类拔萃,却也不容小觑。 再者,此人最为擅长的,并不是战力,而是算计他人。 此番针对琉璃宫的计策,便是他提前定下,而后一手促成。 申怜雪尚未开口,身旁女子便厉喝出声:“你做梦!有本事,你青阳门便不要借助外力,堂堂正正的与我战一场!” 听罢对方此番所言,高瘦青年摇头笑道:“美人说的什么蠢话,知道你是法相境高阶的实力,我还与你单打独斗?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话音落下,不远之处另一男子便瓮声瓮气的开了口。 “别再跟她废话了,赶紧解决,我们还得继续搜寻天机石。” 为了对付琉璃宫,高瘦青年一早便拉拢了两派高手。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参与围剿的两方势力,其实与琉璃宫并无恩怨,但既然收了高瘦青年的东西,为其办事也很正常。 正紧张的对峙着,一道浅浅弱弱的声音,忽然钻至申怜雪耳中:“申师姐,这里是火山口,我想动用那一招,那样的话,你们便能趁乱离开。” 申怜雪秀眉紧拧,扭头望去,只见一名身姿瘦小,五官清秀的女子正仰头等着自己的回复。 “不行!你师傅特意交待过,不许你动用那一招,以免伤及根基,以后你还想不想继续修炼了?” 听着对方的直接否决,南枝赶忙低下脑袋,眼眶酸涩,委屈得有些想哭。 “青阳门的弟子真是太坏了,要是....那个人在这里就好了,她那么厉害,一定能将这些王八羔子统统打跑。” 南枝心中的想法,旁人自是不知。 而且,以申怜雪骄傲的性子,陷入困局,也不会盼望着有人前来搭救。 “动手!” 随着青门阳高瘦男子一声大喝,在场十数名武者顿时掠出,再度朝着琉璃宫众女发动了猛攻。 然而就在这时,炙热的火山之顶,却突兀的降下一场冰雪。 冰雪皆由灵力所凝,落下之后,如同冰针一般直接刺破众人的防御,朝着肉身攻击。 反应稍慢些的,只一个照面,便被冰雪所伤,哀嚎着逃往远处,不敢再朝琉璃宫那方靠近。 申怜雪美目圆瞪,望着那些大肆攻击对手的冰雪,呆呆的愣了好一会儿,方才朝着某处大声道:“陆寒溪!” 身为一名合格的对手,即便是几年未见,申怜雪也仍能第一时间辨出对方的灵力波动。 此时此刻,她的心绪有些复杂。 宗门大会,她最希望遇见的对手就是陆寒溪,但却一点也不想要在眼下这种景况与之碰面。 那般感觉就好像是,我把你当对手,你却把我当朋友,这合适吗?说得过去嘛! 申怜雪话音落下之后,一道倩影便随之而现。 来者身着一袭月白色裙袍,身姿优美,轻盈绰约,巴掌般大小的如玉脸颊,精致得无可挑剔,气质清冷如莲,宛如从月宫之中踏空而来的仙子。 “嗯,是我,好久不见了,申怜雪。” 空灵澄澈的悦耳嗓音,自陆寒溪红唇间缓缓道出。 在一众惊诧目光的注视下,年轻女子莲步轻移,数息之间,已是来到琉璃宫众女近前。 随着陆寒溪脚步的迈动,略显宽松的月白裙袍微微向后贴服,勾勒出一道优雅而性感的动人曲线。 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再出声说话。 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因陆寒溪的突然到来,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寂静。 209.撒什么娇?·☆ 火山之顶, 围聚着数大宗派的精锐弟子,其中又以琉璃宫五人所在之处最为抢眼。 这个宗派只收女弟子,还得是容貌与资质都优于寻常武者之辈。 故而, 类似于宗门大会这类的盛事, 总体说来, 琉璃宫总是备受关注的一方。 毕竟, 漂亮又优秀的姑娘,谁不爱呢? 但此时此刻,琉璃宫各方各面都尤为出众的数名女子, 风采却被一人盖过。 玄阳宗第一美人的名头,可不是因为陆寒溪身份特殊所封。 孤傲高冷的女子, 世间千千万, 却无一人,能够与陆寒溪相比。 她就像是仙池之畔的一株青莲, 遗世而独立, 仅此一点,便将凡尘万千美姝给比了下去。 更何况, 此时此刻的陆寒溪,风华正茂,她的存在, 便足以引得万众仰慕。 楚绫歌藏于暗处, 瞧着自己媳妇将所有人的心神尽数吸引了去,心里又是高兴又有些吃味。 按先前所制定的计策,一人在明, 一人带队在暗, 抓住时机,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计划完成的好得不能再好, 但楚绫歌心中也是莫名生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危机感。 没错,她知道陆寒溪不可能移情别恋。 但楚绫歌自己却免不了与别人相比,那些被陆寒溪风采所迷之人,或许连情敌也称不上。 然而,楚绫歌却不能容许自己逊色于那些爱慕者们! 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已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偏安一隅的小姑娘。 想要守护自己的爱情,光靠两个人的不离不弃可远远不够。 所有人皆是不知,就这么个莫名的小小插曲,却是令得楚绫歌生起了在宗门大会上的争雄之心。 原本,她只打算做到令陆老宗主满意就行,比如,拿个前三前四,都没有太大区别。 借着宗门大会这等良机,探查青阳门与焱魔势力的暗中勾结,才是最重要之事。 然而现在,楚绫歌却觉得,自己只有夺冠,待日后回了宗门,才有资格向陆老宗主提要求。 没有人会喜欢与心爱之人一直偷偷摸摸的在一起,此番事后,也该是时候向陆寒溪的亲眷们摊牌了。 楚绫歌心中的这些想法,陆寒溪自然是不得而知。 事实上,在她看来,楚绫歌其实不需要在自己家人跟前证明什么。 自己这一生,早已认定对方,爹娘爷爷们赞成也好,否认也罢,始终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诡异的宁静,被青阳门那高瘦青年率先出声打破。 “阁下是玄阳宗的陆姑娘吧,在下可是听闻,贵宗与琉璃宫素来不和,却是不知,陆姑娘此番插手,究竟是何意?” 陆寒溪想了想,连头也未回,轻启红唇,道:“我乐意。” 高瘦青年:“......” 此人既能以法相境中阶的修为率领群雄,显然不是什么善茬,短暂的疑惑之后,他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窍。 原来是担心唇亡齿寒啊,真不愧是传说中下一任玄阳宗宗主的继承者,心思还挺深。 对方这么出面一闹,无论最终是否能够救下琉璃宫众女,都能赚得后者宗门一个极大的人情。 这等道理,在场好几人一想就透。 然而,事实却与众人猜测相去甚远。 她是想要顾全大局没错,但并不是想让琉璃宫欠上自己一笔人情,只因,她想要做这件事。 又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青阳门领队便率众人发动了攻击。 无论如何,驱逐计划都要继续进行下去,否则的话,以高瘦青年的实力,在宗门之内很难再有出头之日。 眼瞧着三大宗门的武者再度齐齐攻来,申怜雪也急了,朝着近前那不动声色的恬静女子道:“喂!玄阳宗就只来了你一个人吗?那样的话,你还是径直离开吧,打不过他们的!” 陆寒溪没有回话,掌心灵力暴涌之间,足尖一点,径直迎上了青阳门那首领。 申怜雪见状,赶紧下令:“琉璃宫弟子听令,此战不退,跟他们拼了!” 言罢,迅速将体内灵力爆发,迎上另一宗门修为在法相境中阶的男子。 琉璃宫那名修为最高的师姐见罢,长叹一声,而后赶忙掠上,选了一个离申怜雪距离最近的强劲对手,直击而上。 一行人中,只有南枝转动着脑袋,左顾右盼着。 她知道楚绫歌一定来了!但她却无法感应到后者的气息波动究竟藏于何处? 正当众人即将开启新一轮的激战之际,一直没有动静的火山口却突然有着烈焰升腾。 与此同时,嘹亮的龙吟之声,蓦然降临,数息之间,一股骇人的威压便已覆满整座山峰。 楚绫歌与赵碟几人,如同天降,自敌方身后袭至,一出手,便令得半数敌人碎玉而退。 面对着修为超出自己一至两阶的强者偷袭,不退不行啊,与其受到重创之后被迫退场,还不如保存些许实力。 将此间战况早些传出,说不得还能被宗门长老记下一功。 青阳门联手别宗朝琉璃宫出手,同是竞争对手的玄阳宗却奔赴驰援。 四大超级宗派,关系可真复杂! 心思灵活之辈,从这一系列变化中,便能快速分析出其中许多门道,这个情报,相信外界很多人都会感兴趣。 楚绫歌一行的偷袭计策,其实算不得有多么高明。 一举将半数敌人清除出局,很大程度上,还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 谁能想到,玄阳宗众人会这般费神费力的救援自己的竞争对手? 从陆寒溪现身,到此刻激战全面爆发,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饶是青阳门那带队青年已经觉出事态不对,却也来不及调整部署。 楚绫歌一行的伏击,摧用的可是十足十的全力,赵碟火属性功法摧动太猛,还导致火山口那方也出现了异样。 当然,她们取得的战果也是相当不错。 敌对那方但凡是修为在法相境中阶以下的武者,退的退,逃的逃,留在原处的,也受了不轻的伤,短时间内,是没法再参与战斗了。 没有工夫多言,楚绫歌一经现身,便立即展开了攻势。 先前那番突袭,虽然将敌方直接弄走半数武者,但是,实力低阶的武者离场,对于此番战局而言,却起不到关键性的作用。 高阶强者若是那般好灭,那修行才真是要变作一个笑话。 拼命苦修干嘛啊?连一记偷袭都挡不下。 楚绫歌所选择的对手,是别派宗门的一壮硕男子,在场中人,便属他实力最强。 短暂交手之后,楚绫歌心里已是有数,对方的修为,与自己一样,同是半步涅磐! 这样一来,敌对一方的法相高阶战力,比玄阳、琉璃两方加起来还更胜一筹,这场战局最后鹿死谁手,还真有些不太好说。 玄阳宗一行的出现,给申怜雪众女带来了极大的希望。 赢不赢得了暂且不提,有人肯为了自己队伍这般拼斗,即便是出局,琉璃宫众女皆是觉得没有遗憾。 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女人总是要比男人更感性一些。 打斗之时,琉璃宫剩余的几名女弟子,寻着空档,便会朝玄阳宗救援武者道谢。 此番之举,惹得与楚绫歌一同上山的男性弟子皆是豪气横生,比起平日里,爆发出了更加超强的战斗力。 就算可能没法闯进大赛第二轮,但能得到琉璃宫美人的感激,简直就不虚此行了好吗! 待退出结界之后,私下里再去找到对方慰问一番,说不得,下半辈子的幸福都有着落了! 念及此处,玄阳宗几名男性武者,更是卯足了工夫朝着青阳门一行招呼。 打不打得过并不重要,关键是要在美人跟前留下个英雄救美的好印象嘛! 楚绫歌所在的战圈,离南枝不算太远,数次三番瞧着后者朝自己投来异样的目光后,她便忍不住朝着对方传了音。 “这么盯着我干嘛?不认识了么!” 听着楚绫歌的传音,南枝险些哭了,忘了暗中传音,只仰头望向前者那方,大声道:“嘤嘤嘤,你怎么才来啊?我们都快被青阳门那些杂碎欺负死了!” 此言一出,好几处战圈,皆是同时一顿,而后又神色各异的打在一起。 “卧槽,那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小娘皮,说起话来竟是这般粗鲁!” “哎呀,南枝都在胡说些什么呀!我才不稀罕被陆寒溪她们救呢!” “真是的,说什么欺负不欺负这种话,宗门大会,向来就是强者留名,弱者淘汰的好不好?” 众人心中所想,楚绫歌没空去多加猜测,此时此刻,她的心里也是在流着泪。 “小姑奶奶勒!你快别再说这种话了,好端端的撒什么娇?这一次,我又要被你坑死了!” 约摸着过了一柱香的工夫,战斗戛然而止。 战至现在,各方的折损都有些大,一开始原本接近三十人的战力,已是缩减至十一人。 胜利,似乎偏向了楚绫歌这一方。 然而,还不待她们松上一口气,青阳门那高瘦青年便森然出声。 “别高兴得太早!既然玄阳宗想要多管闲事,那便也不必再继续参赛了,一举将两大超级宗派尽数淘汰,这等功勋,可是盼也盼不来啊,哈哈哈!” 210.合气玄丹·☆ 火山之顶这处的形势, 只要是个明眼人,皆能看出,敌对两方, 谁也压不住对方。 也正是如此, 在听到青阳门那高瘦男子的一席话后, 楚绫歌心底立即便蹿出一股危机之感。 对手修为弱了些, 但却是个善于算计的,他既然会有此一言,必然还留有后招。 “都当心一些!”楚绫歌没有回头, 低声朝着众人传音。 青阳门那人话音落下没多久,便自纳戒之中取出一支刻有符纹的玉瓶。 瓶口微斜, 五颗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圆润丹药, 顿时飘飞而出,悬于高瘦男子五人跟前。 “此乃合气玄丹, 仅对法相境这一阶别的武者有所功效, 服下之后,修为等阶能够立时向上拔高一阶, 诸位,眼前这些敌手,今日可不能放跑一个!” 听着青阳门那青年的这一番话, 楚绫歌心中的担忧反倒是减缓了一分。 话不能够乱说, 这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往嘴里扔。 特别是这类吞服之后能够直接提升武者战力的丹药,都会有着反噬之果。 唯一的区别是, 反噬所带来的破坏或大或小而已。 这种能够瞬间激发武者潜力的丹药, 若是没有限制,那众人也不必苦心修炼了, 战斗之时,直接比拼谁带的丹药更厉害,岂不方便? “洪兄,我们虽然答应助你围攻琉璃宫弟子,但坦白来讲,你所付的报酬,可远没到得令我等拼命的地步吧。” 此言一出,立即便引得身旁其余两人的附和。 唯有另一名同属青阳门的弟子,没有出声,神色自始至终也没什么变化。 在心中暗骂一番,洪泽才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自然不会叫各位吃亏。” 心思快速飞转,顿了一顿,才又继续道:“这事要是办成,待出得结界之后,我再为各位奉送上一株高品质的涅磐灼莹花,如何?” 在听得‘涅磐灼莹花’这五字之后,三名受邀前来的别派帮手,眼瞳之中,顿时掠过一抹狂喜。 楚绫歌正在心中思索着那涅磐灼莹花的功效,鬼面的声音已是率先响起。 “还记得你在藏宝阁内得到的那涅磐破障丹么,炼制此丹最为重要的一味材料,便是涅磐灼莹花。” “那这么说来,两者的功效,也差不多了?”楚绫歌快速发问。 “不错,两者皆是有着助武者突破涅磐之境的奇效,不过嘛,丹药肯定是最好的,至于涅磐灼莹花,若是直接使用,最多能将晋升的机率提高一成。”鬼面沉吟道。 说到这里,楚绫歌便已是知道,真正的恶战,恐怕很快便会到来。 即便只能将晋阶涅磐境的机率增高一成,那也是法相境武者无法拒绝的诱惑。 要知道,只有修为到了涅磐层面,才有资格成为独霸一方的强者。 青阳门资源确实雄厚,三株高品质的涅磐灼莹花,放在外界,足以引发数个普通势力的战争。 故而,在洪泽话音落下之后,三名帮手的其中两人,立即伸掌,将悬浮于眼前的合气玄丹抓至掌心。 剩下那一人,是名怀抱琵琶的年轻女子。 稍作思忖,年轻女子便笑盈盈的望向洪泽:“洪公子,不是小女子不信任你,但口说无凭,我怎么知道,待出了这结界,你会不会信守承诺?” “咱们先小人后君子,说句不太好听的话,若是洪公子想要翻脸不认账,难道我们还敢在青阳门的地界动手不成?” 年轻女子的话语,倒是提醒了另外两人。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只将洪泽死死的盯着。 别看身旁那三名帮手与他站在一边,若是洪泽想在这件事上使诈,盟友随时都会变作敌人。 洪泽面色不变,心里却已是将那年轻女子骂了上百遍。 他原本打的就是赖账的主意,这些年被他所坑骗的武者,不计其数。 倒不是他的骗术有多厉害,只因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贪欲,只要拿捏好了对方心里最为渴望的东西,不怕他们不上勾。 但显然,眼下那年轻女子并不是省油的灯。 “呵呵,这个问题又有何难,若是三位信不过我,我可当即立下心誓!” 尾音尚未全然落下,年轻女子又咯咯出声:“好呀,洪公子快些立誓,咱们也好快些结束此局。” 洪泽:“......”臭娘们,老子记住你了! 眼瞧着对方再度联手之势快成定局,楚绫歌脚掌猛然踏向地面,眨眼之间,身形已如一只灵豹般疾掠而出。 “动手!” 继楚绫歌之后,陆寒溪及申怜雪众女,也纷纷将浑身灵力爆发,择敌而战。 先前她们没有选择动手,是不想因自己这方的攻击,从而促进青阳门与其余几人顺利联手。 毕竟,细细算起来,楚绫歌这方的整体实力,可是要比对方高上一分。 然而,令众人没有料到的是,青阳门那领队,竟然将涅磐灼莹花这等奇宝也承诺了出来。 这样一来,战局的优势,又开始朝向对手偏斜。 望着当先朝自己奔掠而来的黑袍女子,洪泽冷哼一声,将眼前那颗合气玄丹吸入口中,而后身形开始暴退。 洪泽的心誓已发,其余几人便也不再犹豫,纷纷将合气玄丹服下,一人占据一方,隔空朝着敌人发动了轰击。 短短半盏茶的工夫,药效便在众人体内爆发。 五人的力量及气息都在同一时刻节节攀升,转眼之间,已是如洪泽先前所言,生生拔高了一阶。 楚绫歌面色凝重,现在这般情况,可是有些棘手。 对方高端战力,有着一名法相境巅峰,三名法相境高阶,外加一名法相境中阶,整体实力已是远超自己这方。 “天极变!” 随着心中一声低喝落下,楚绫歌的气息也瞬间爆涨,出手便是朝着青阳门两名弟子发动了强攻。 以一己之力同时对抗法相境巅峰及法相境高阶,不是她自信托大,而是唯有将这两人牵制住,才能令得同伴们有所胜出的机会。 否则,这战斗根本没法打。 楚绫歌的打算,陆寒溪自然一看就透。 “申怜雪,你我联手,解决掉那个小胡子,琉璃宫师姐,另一男子交由你来对付,坚持住,这边解决,我们立即赶来援手!” 大敌当前,陆寒溪也顾不得细细商议,以最快的速度便定下了战策。 申怜雪撇了撇嘴,却也没有反对,神色扭捏的掠至陆寒溪身边,嘟哝道:“我可不是听令于你,我只是....” 话刚说到一半,陆寒溪便朝着不远处的胡须男攻去。 申怜雪:“......”岂有此理,都不听我把话说完的吗! 众人散开之后,赵碟也木着一张脸,来到手抱琵琶的那名女子身前。 两女此时皆是法相境中阶的修为,相较于琵琶女子依靠丹药才提升上来的实力,赵碟的气息明显更加雄厚悠长。 琵琶女子眼波流转,扫了一眼其他几处战圈。 而后以仅有她与赵碟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娇滴滴的出声道:“姑娘,你刚才也听见了,是青阳门要对你们赶尽杀绝,咱们实力差不多,干脆便也别打了,你看好吗?” 赵碟:“不好。” 琵琶女子:“......” 灵力涌动间,赵碟难得的又开了口:“不知道为何,看见你,我就心烦,要打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听罢此言,琵琶女子面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 冷哼一声,十指快速拨动细弦,阵阵音波如涟漪般扩散而出,直朝赵碟头顶暴斩! 火山口的正上方,天穹之上,楚绫歌正与青阳门两名弟子激战在一处。 以她的实力,对上任何一人,基本上也是稳操胜券。 可惜,这并不是一打一的擂台赛,若是安排得当,就算十个围攻一个,也在此间赛场的规则之内。 无论是丹药,亦或是秘法,对于武者实力的提升,都有着一定的时限。 故而,三人一出手就是全力相拼,没有丝毫要试探的意思。 双拳难抵四掌,前后夹击之下,楚绫歌很快便见了伤,索性伤势不重,短时间内,倒也完全没有落得下风。 “不能与她继续这么拖下去,老三,风刃由我来接,你直接动用杀招,一举将其击溃!” 听罢洪泽所言,那名被其称作老三的男子,点了点头,而后放弃防御,印决快速变动之间,一股惊人的能量波动,渐渐自其掌间透出。 “去,打断他!” 楚绫歌心中一喝,单手朝着大日屠魔扇面一拍,后者立即呼啸而出。 折扇旋转着朝前飞掠,迎风暴涨,数息之间,已是变作数丈宽大! 这是楚绫歌近日才琢磨而出的手段,一直还没有机会试试其威,眼下正好,拿青阳门那弟子来磨磨刀....磨磨扇。 大日屠魔扇乃是大陆奇物榜排名第五之物,楚绫歌根本不担心它会被对方打坏。 暂时将一人稳住之后,楚绫歌身形一闪,眨眼工夫,已是掠至洪泽身前。 握指成拳,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洪泽咽喉击去。 洪泽万没料到,那黑袍女子手里的破折扇,竟然是这等实力非凡的灵器。 不过,惊讶归惊讶,他面上倒也并无太大慌乱,外物虽强,但自己这方的同伴也不是吃素的。 只要自己撑过这短暂的时间,便能与同伴再度形成合围之势!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打分,多谢大家~ 211.寻机突破·☆ 半空之中, 各个方位都爆发着激烈的战斗。 劲风呼啸,余波席卷,将坚若磐石的火山岩层震出道道裂痕。 整片战区, 唯一一个没有投身战斗的, 便只有南枝这处。 时隔近三年, 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 施展功法还会将自己头发烧至卷曲的笨拙小姑娘。 只不过,眼下这方战区,起步修为实在有些高。 若不是南枝修习的是火属性灵力与功法, 或许在先前那几轮战斗中就已经被淘汰了。 此时此刻,南枝那鹅蛋般的娇俏小脸之上, 满是肃然与凝重。 在见到楚绫歌赶来救援的初始, 她心中极是喜悦,但事态发展至现在这般, 南枝又有些后悔,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祈祷那人来的。 若是申怜雪知道她心中所想,又得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一番。 “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南枝心里的纠结, 楚绫歌自然不会知道。 好不容易将青阳门其中一人挡下之后,她随即便陷入了与洪泽的火拼。 “断龙皇劲!” “青冥妖手!” 没有了大日屠魔扇,楚绫歌便没法再施展四象灵谱, 好在鬼面授予她的炼风诀也不是寻常功法, 用来对付法相境高阶的对手,绰绰有余。 夹杂着阵阵音爆的拳劲与掌劲,在半空之中悍然相撞, 相较之下, 楚绫歌的攻势明显要强上一线。 不过,洪泽的战策只是拖时间, 没想过要与对方硬拼,眼瞧着自己的掌印即将破灭,第一时间便选择了飞身而退。 “哼,实力比我强上一些又怎么样?战斗比的可不仅仅是谁的拳头更硬!” 正得意着,洪泽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行动竟然被限制住了! 这一次,楚绫歌并未动用空间之术,而是使出了另一招许久没有施展的功法,鸿蒙风咒! 近一年来,楚绫歌在战斗之时,确实是施展四象灵谱比较多。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将炼风诀就抛在了脑后。 事实上,随着她修为以及对风属性灵力掌控的提升,炼风诀的前两重,已是被她吃透。 甚至隐隐间,最后那一重功法,她有时也能够稍微触碰到那层桎梏。 据鬼面所测,估计得等到楚绫歌正式踏入涅磐境之后,才能成功悟得炼风诀第三重功法关窍。 洪泽终于是生出些慌乱,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扔进树脂里的兽虫,无论朝哪个方向逃蹿,都摆脱不了那如沼泽般的困陷之力。 尚令他还有所心安的是,那诡异的风力只是限制住了自己的行动,并没有禁锢自己的灵力。 退逃无果,洪泽把心一横,索性将浑身灵力尽数集于掌中,硬着头皮再度与袭至身前的黑袍女子硬战。 先前两人离得有些远,断龙皇劲的真正威力无法发挥完全。 而此时此刻,两人开始近身相搏,楚绫歌自然不会客气,在与对方拳掌相接之际,酝酿已久的暗劲,也顺着拳面悄然侵入对方体内。 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响彻整片火山区域,甚至于远在密林中的祁萱等人,也是感到心头一震。 那等程度的轰击,若是落在她们这帮人身上,恐怕连取出青玉遁逃的机会也没有,便会被轰作一团血雾! 一击之后,洪泽吐血倒飞,感应一番自己体内被震出裂痕的骨骼,心里充满了怨恨。 抬手将嘴角血渍擦去,满眼讥讽的盯向与自己渐渐拉开距离的黑袍女子。 他虽然在这次硬拼之下落了伤,但伤势却并不致命。 毕竟,服食了丹药之后,他此刻的修为已是增至法相境高阶水准。 楚绫歌没有继续追击,一来,青阳门的另一人已经摆脱了大日屠魔扇的袭击。 这二来么,则是没有了追击的必要! “断龙皇劲,爆!” 随着楚绫歌心中低喝声落下,手印变幻间,刚刚稳定住身形的洪泽,面色瞬间剧变。 一篷篷血雾不断自其身体各处爆破开来,远远看去,就像是半空中炸开了一只血袋。 然而,身体表面的伤势,还不是最致命的。 此时此刻的洪泽,五脏六腑皆已受到重创。 别说是继续迎战了,若是不能得到及时且有效的治疗,说不定连修炼根基也会受到动摇。 类似洪泽这等心机极重之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能够争取到更多的资源。 眼下连性命都已受到了极大威胁,他还哪顾得上什么任务不任务。 掩唇咳着血,连一声交待都没有,便捏碎青玉,将自己送出了赛场。 毕竟,修炼资源再是诱人,前提也得是自己有命去享才行啊! 大日屠魔扇呜鸣着倒转而回,被楚绫歌伸臂握至掌中。 垂眸瞧着扇面之上新增添的几处裂痕,楚绫歌心里也是有些滴血。 要知道,这等奇物,修复起来可不是件轻松容易之事,而且,眼下战场的危局并没有因洪泽的淘汰而有所减缓。 恰恰相反的是,随着洪泽的淘汰,各处战圈非但没有停手,反而越战越狠。 原因无他,战至现在,所有人皆是打出了真火。 洪泽淘不淘汰根本无所谓,他之前已发过心誓,只要能够令得两支队伍团灭,重金邀约而来的帮手们,不仅能夺取天机石,待出了结界,照样能向前者索取报酬。 付出了那么多,在这个节骨眼上退走,显然是不可能之事。 与对手想法不同,玄阳宗与琉璃宫众女不图从对方身上捞取好处,只求能够顺利通过这一关。 再这么耗损下去,即便在这一轮赛场没有被淘汰,也会影响她们继续夺取天机石的进程。 而一旦空间结界里的所有天机石尽数被人所得,此间参赛者皆会被强行传送而出。 结束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也许还会有着数日,也许,就在下一刻。 青阳门老三,虽然不似洪泽那般诡计多端,却也是个狠辣之人。 眼瞧着自己的队长重伤淘汰出局,他的神色却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脱离大日屠魔扇的牵制之后,一句废话也无,便立即朝楚绫歌发动了强攻。 楚绫歌自然不会退却,掌心一扬,将折扇再度展开,摧动着灵力,直直朝着对手迎击而去。 战区另一方,陆寒溪三人的拼斗,也进入到了胶着状态。 她与申怜雪皆是法相境初阶的修为,纵使两人都有着越级战斗的实力,却也在法相境高阶强者跟前占不到丝毫优势。 加上两女修行的皆是寒冰属性功法,在这火山之顶,环境带来的压制,她们俩比其余任何人都要更加明显。 自古水火不相融,更何况是由水而生的寒冰。 两人的对手,肉身之力极是强横,加之其所修灵力为金属性,炙热的火山环境,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种加持。 若不是陆寒溪两女实力皆是不凡,根本都撑不到现在。 要知道,修为越是往上走,每一小阶的战力差距便越是明显。 除非是采用人海战术,否则的话,对战一名高阶武者,绝对不是数名低阶武者联手就能取胜的。 “喂!咱们不能再继续这么打下去了,你的那个女人消耗太大,而我的同门师姐此前受了伤,也经不起久战!” 听着申怜雪急迫的传音,陆寒溪也是有些小小的无奈。 虽然对方所表达的意思并没有错,楚绫歌确实是自己的女人,但不知为何,从申怜雪口中说出来,就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嗯,确实不宜久战,这样,你全力施展你的青霜剑诀,缠住对手,我来寻机突破!” 听罢陆寒溪所言,申怜雪顿时就不乐意了。 “为什么不是你全力施展你的玄冰本莲经,让我去寻机突破呢?” “.....能别再闹别扭了吗?相比起你的剑罡,冰莲的隐蔽性更佳,由我来突袭,效果自然最好!” “......那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相求的份上,我便勉为其难的为你做一次先锋!” 陆寒溪:“......” 另一处,赵碟与琵琶女子的战圈,也快要分出胜负。 赵碟所修为火属性灵力,这方炙热的火山环境,对她来说,非常舒适。 若不是对方的音波攻击有些诡异,百回合之内,她已是将其击败。 眼下,琵琶女子的状态很是有些狼狈,作为兵刃的琵琶细弦,断了三根,而其精美华贵的衣裙,也是有所破损。 隐约之间,还能够瞧见其腰腹部位的裸露白皙。 “无耻!老娘今日,与你拼了!” “求之不得,看我再把你那剩下的琴弦削断!” 两人对骂一声,而后便再度朝对方发动了猛攻。 ...... 楚绫歌那处战圈,始终都是所有人最为关注的中心。 若是她不敌对方败下阵来,损失的,不仅仅是一个强大战力,更会直接削减同伴们的战意。 青阳门那名叫作老三的武者,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 故而,在洪泽淘汰之后,他只分出少许灵力用于防御,倾力进攻。 楚绫歌也想速战速决,选择了与对方同样的战法,只攻不守,比的就是谁先坚持不住。 层出不穷的绝杀,在火山口上空不断爆发。 龙吟虎啸,金铁交鸣,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有了洪泽的惨状在前,老三自然不会再与楚绫歌有任何的肢体接触,以免被那诡异的暗劲侵入,而后在自己体内大肆破坏。 要知道,武者再是将肉身修炼得宛如铁石,五脏六腑也总是极为脆弱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 申怜雪:“你凭什么命令我?” 陆寒溪:“爱听不听。” 申怜雪:“站住!你那是什么态度?” 陆寒溪:“......” 申怜雪:“你怎么不说话?知道自己错了吗?” 陆寒溪:“???” 212.南枝之威·☆ 战斗进行到现在这一步, 和解是再没有了可能。 所有武者皆是分部分心神,密切注视着楚绫歌与青阳门老三那处战况。 两人这一处的胜负,关系着此间整个战局的成败! “喂!她究竟能不能行啊?先前踢洪泽那厮局, 现在还有力再打不?”申怜雪一边全力击, 一边朝身旁之人传着音。 陆寒溪知道对方说的是楚绫歌, 也知道这人向来都是这般别扭, 关心人也不懂得把话说得好听一些。 “嗯,这两日连续作战,她的确很辛苦, 要不,你跟她换换对手?让她可以稍作喘息。”陆寒溪红唇微动, 轻细的传音, 在灵力的包裹下传荡而。 申怜雪剑招不停,俏脸却是微微一红。 “陆寒溪你说这种话就没意思了!有你这么护短的吗?让我去与半步涅磐交战,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听着申怜雪气急败坏的传音, 陆寒溪只觉自己脑仁有些疼。 申大小姐真是一会儿一个标准,不理她吧, 她又要来招惹,调侃她两句吧,她又要跟自己急。 正这般想着, 申大小姐的传音又匆匆飘荡而来:“陆寒溪!你在听吗?你怎么不说话呀陆寒溪!” 陆寒溪:“......” 两女对战的胡须男, 实力为法相境高阶。 故而,陆寒溪所暗中酝酿的冰莲杀招,所需时间不短, 虽然心里也很担心楚绫歌那边, 却分不多余的心神去关注,更别提是前去帮忙了。 火山口半空, 楚绫歌与老三的交战,也来到最为关键的时刻。 楚绫歌的修为虽然比对手更强上一分,但她的灵力消耗也比对手高许多。 先前那一番猛烈拼斗,以至于现在的两人,体内体外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损。 楚绫歌面色浮着一丝苍白,黑色的练功袍上,晕染着不太明显的墨色血污,乍一看去,任谁也无法辨别她伤势轻重。 除了南枝! 南枝立于火山口边缘,仰面望着正在头顶上拼命招的两人,一颗心随之抛上抛下,急得隐隐发疼。 ...... “哼!你那提升实力的秘法,就快到达时限了吧!”老三突然开口大声说道。 这番话语,自然不会是为了与对手闲聊。 能够影响到敌对一方的心绪,老三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事实上,若是洪泽还在局中,感应到强敌的状态开始现下滑,那说来的话语,绝对比老三恶毒数倍。 对手的用意,楚绫歌一猜便知,心念微转间,干脆来了个将计就计。 “在那之前,解决掉你已是完全足够!只是不知,身为宗门大会此届主办,若是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会令天下人看一场怎样的笑话?” 听着楚绫歌这番言语,老三心里便有了数,对方必然是在虚张声势!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们玄阳宗吧!也不怕实话告诉你,青阳门此番,入赛场后便分作了三支小队,而我们,只是其中一支!” 随着老三话音的落下,铺天盖地的拳影,顿时朝着楚绫歌笼罩而去。 拳影在楚绫歌眼瞳之中渐渐放大,大日屠魔扇翻转间,其身形也快速朝着旁侧闪避,然而,她移动速度却是比不上宛若流星的灵力攻击。 暴雨般的拳影砸在那纤瘦的身躯之上,而后穿透而过,速度不减的击向远方。 老三先是一愣,旋即面庞涌上一抹狂喜。 拳劲击中的是残影,那岂不是代表着,对手眼见不敌,在千钧一发之际捏碎了青玉么? 然而,老三面上绽放的笑容还没能维持太久,一道夹杂着音爆之声的劲力,便自其左侧袭来。 “怎么可能?!” 瞧着老三一幅见着鬼的模样,楚绫歌心里又将自己老师易璇给狠夸了一通。 “老师教我的这招空间术法真是管用,在关键时候来上这么一手,涅磐之下,还真是不容易迅速反应过来!” 好不容易逮到这等良机,楚绫歌自然不会有丝毫留手。 将所有风属性灵力抽调而,施展着迄今为止她发动的最强一记断龙皇劲,照着对方脑袋猛击而去。 “妈的,算你狠!” 暗唾一句,老三手掌一握,将青玉从纳戒取。 正欲碎玉退场,近前的空间却诡异的现一丝扭曲,像是有一只无形之手,将平整的空间之幕扯一缕褶皱。 空间扭曲的程度很小,也就楚绫歌与老三两人能够感应到一些异常。 正当两人都心神不宁之时,楚绫歌发现自己突然被禁锢住了! 不仅仅是身形,就连已经袭至老三近前的灵力掌印,也莫名其妙的消散了去。 瞧着楚绫歌的模样,老三同样震惊万分,但他心里却是知道,暗中手那人,站在自己这方。 他体内所余灵力也不剩多少,无法再度凝炼大招,径直抬臂,一连朝楚绫歌轰去三道拳印。 楚绫歌眼睁睁的望着拳印直奔自己而来,却连动动手指也做不了,更别提是调用灵力防御了。 直到拳印袭至身前,劲风将面部肌肤切割得生疼,禁锢之力才又诡异无比的消失,短暂得就好像,它从未现过一样。 此时此刻,楚绫歌再想摧动灵力防御已是来不及。 脑袋微垂,双臂刚刚交叉抬起,对手的拳印已是猛击而来。 神秘人的手,无论是时机亦或是程度,都把控得非常到位。 除了当局者两人心知肚明,在其他人的眼中,看到的只是两人各自动用奇招相斗,最终还是老三险胜一筹。 楚绫歌在几乎无甚防御的情况下,硬接对手三道拳印。 若不是她肉身强度异于同阶武者,恐怕仅这一下,双臂骨骼立即就会被震至粉碎。 但饶是如此,她也伤得不轻。 热血滚滚洒落,楚绫歌的身躯就如一只断翅之鸟,朝着下方的火山口直直砸下。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陆寒溪发现对方为人所创之后,救援已是来不及。 “呵呵,你们的同伴,情况好像不妙了啊!但很可惜,我这一关,你们突破不了!” 与陆寒溪、申怜雪交手的那名胡须男,久攻两人不下,心中本就郁闷万分,此时寻着反击的机会,自然是极尽嘲讽。 陆寒溪止住身形,就这么突兀的默然悬立于半空,浑身气息收敛而回,俏脸之上并没有明显的愤怒与焦急,反倒是沉静如潭,古井不波。 这样的陆寒溪,很危险!申怜雪在一旁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胡乱朝对方传音。 虽然说不上是为什么,但申怜雪心中却隐有所感,眼前这个小胡子,怕是要倒霉了! 另一方,老三将楚绫歌击伤之后,立即便度摧动灵力,抬拳朝着那不断跌落的身影追击而去。 此时此刻的楚绫歌,也陷入了两难之境。 如果动用灵根之力,或许能够反败为胜,但那样一来,自己的秘密也将彻底暴露。 要知道,这里可是宗门大会的赛场,自己拥有着全属性灵根这个信息,或许用不了三日,便会传遍整个凤玄域。 怀璧其罪,修为尚未踏入涅磐之境,楚绫歌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万夫莫挡的实力。 再有一点,刚刚暗中手之人,应该还在这片区域的某处隐匿着。 楚绫歌一点也不能确定,自己在冒着风险暴露灵根力量的情况下,能否真的击败对手。 就在这时,两人下方的火山口,却突然有着轰轰声响传荡。 还不待众人有所反应,一道殷红的岩浆已是冲天而起,攻击的目标,竟是面颊带着胜利微笑的老三。 “卧槽!火山爆发?凭什么只攻击我一个啊?” 老三一边嘀咕,一边收回朝楚绫歌攻击的灵力,拼尽浑身力气,赶紧朝着旁侧闪躲。 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火山之力啊!开什么玩笑,若是不慎跌落爆发的火山口,哪里还会有半分活命的可能。 而那火山岩浆就像是长了眼睛,老三朝着哪处躲,它便朝着那方浇射,速度快得惊人。 老三:“......” 再度低声骂了两句,老三径直捏碎了青玉,在岩浆即将轰向自己之前,将自己传送了去。 炙热的岩浆在半空之中炸作浆汁,如一篷绚丽无匹的白日焰火,笼罩了整个火山口上空,也将楚绫歌正在下跌的身形掩盖了去。 头晕目眩中,楚绫歌的后背突然撞进一个纤软的怀中,扭头一看,竟是南枝。 “南枝!刚刚那岩浆攻击,是你弄的吗?” 听着楚绫歌的询问,南枝的声音比对方更显得有气无力。 “是....是的,我也帮不了什么忙,总之,谢谢你赶来救了我和师姐,这是我在火山口找着的天机石,宗门大会,要好好加油呀!” 话音刚落,楚绫歌的手中便被塞进一颗圆润晶石。 后背被一只小手轻轻一推,两人的身体迅速分离,楚绫歌还未从惊诧之中回过神来,便被一层火红包裹中,缓缓落向火山口边缘。 南枝根本不敢再往对方那处瞧上一眼,快速捏碎青玉,将自己传送了这片赛场。 薄而上翘的唇角,挂着一丝殷红的血迹,在强行摧动功法引爆火山之力后,南枝根本无法再继续参加战斗。 早一些被传送局,她还能早一些被琉璃宫的师长们治疗伤势。 再有一点,刚刚掠至半空将楚绫歌抱住之时,她也有些晕乎,胸脯被那人撞得有些疼,连带着隐在腔内的心脏,也像是被剧烈震动了一番。 不是很痛,却令人有些喘不过气。 南枝不敢多加细想,脖梗红得像是打翻了一整盒胭脂,面颊发着烫,匆匆逃离了这片战区。 213.心直口快申怜雪·☆ 相较于南枝心绪复杂的离场, 楚绫歌虽是此局得胜,但她的心中,却正被愤怒所充斥。 “你也不必觉得太过抱歉, 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来, 琉璃宫的那些丫头, 可能连一个也保不下来。” 鬼面的适时出声, 才令得楚绫歌心中好受一些。 人无完人,只要智识尚存,任何生灵, 都难免会被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所困,就算是主宰一方区域的大能, 也做不到如佛陀那般无喜无悲。 稍稍稳定一番情绪, 楚绫歌才在心中开口道:“鬼面,刚刚那暗中动用空间术法禁锢我的波动, 令我觉得有些熟悉。” 鬼面知道她想问什么, 直接确认了楚绫歌的想法:“你的感应没错,先前出手之人, 正是焱魔!” “若是焱魔出手干预赛场,那此番宗门大会,岂不是尽在青阳门掌控?” “倒也未必, 先前你被禁锢之时, 青阳门那人所表露出的震惊,丝毫也不比你小,我想, 最大的可能, 此番是焱魔私自插手。” 听罢鬼面的分析,楚绫歌深以为然。 既便是最为玄奥的空间之术, 使用次数多了,也难免露出马脚。 如果青阳门明目张胆的与焱魔暗中操盘,或许能够稳赢此届宗门大会,但对于长远发展,明显是弊大于利。 一旦焱魔相助青阳门这种事被众人知晓,不管是不是焱魔的反间计,都会令得青阳门陷入沦为天下公敌的局面。 青阳门不会蠢得这般自断其路,焱魔势力也暗中隐忍了这么些年,不会干出这种目光短浅之事。 实际上,鬼面的推断,与事实几近相同。 此番宗门大会的举办之地刚好轮到青阳门,后者几乎是苦口婆心的劝说,才令得隐藏在宗内禁地修炼的焱魔答应避往地底深处。 青阳门的地底,有着一座秘密殿宇,若是不得其法,就算是涅磐境四重山的武者前往探查,也不可能感应到殿宇的存在。 那处殿宇隐蔽性倒是绝佳,但相对的,环境自然完全不可与地面相比。 是以,一些沉不住气的新生代魔皇,并没有完全恪守与青阳门的约定。 宗门大会这等盛事,年轻一辈的魔皇参加不了,实在心痒难耐,故而,实力强劲又胆大包天的,便悄然溜进了结界赛场。 我就只是进去看看,不动手。 然而,在瞧见青阳门这支小队被对手打得落花流水之际,年轻的魔皇,顿时就出奇的愤怒了! “反正就是稍稍动用一些空间术法,我就出手一次,应该无人能知。” 年轻的魔皇心里这般想着,之后,便有了楚绫歌突然被禁锢之事。 但令其没有想到的是,计划虽然推行得天衣无缝,却备不住‘弱如蝼蚁’般的琉璃宫姑娘,竟能突然发动那石破天惊的一击! 年轻的魔皇隐匿于虚空,心中郁闷之极,却也无法再出手相助。 他虽然有些虎,但却不是真的憨。 若是因为自己的一时意气,而坏了整个焱魔一族的大事,那自己还不得成为族中罪魔? 然而,他的郁闷,远远还未结束。 就在南枝捏碎青玉的那一瞬,陆寒溪酝酿已久的超强杀招,也是同步而出! 整整二十四朵冰莲,仿佛自虚空而出,散发着圣洁而明澈的柔光,朝着胡须男周身各大要害之处旋转而去。 胡须男心里又是震惊又是后悔,早知道就不该答应洪泽的条件了。 面对着二十四朵冰莲袭击,别说是此刻,就算在他刚刚服食完合气玄丹状况最佳那会,也不敢与之相接。 但是,这世间哪里又有‘早知道’这种事。 无论胡须男心里再有不甘,但面对着死亡威胁,他果断选择了碎玉退场。 摧动出冰莲之后,陆寒溪原本红润的面色,顿时变得煞白如冰。 但她并没有就此停手,将胡须男逼迫退场之后,纤纤玉指连连虚点,冰莲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分作两拔,朝着场内另两人激射而去。 冰力分散,玄冰本莲经的威势也大为削弱。 但此时此刻的两名外敌,已是惊弓之鸟,哪里还敢继续相斗,哭丧着一张脸,也将自己传送出了这片赛场。 “啊!南枝那妮子还是动用了那一招么?啊!陆寒溪这是怎么了?” 就在申怜雪的一惊一乍中,陆寒溪意外的迎来了自己的晋阶时机。 算起来,她晋入法相境之后也有数月之久,但一直都没有触碰到向上一层的壁垒。 而就在刚才,心里念着楚绫歌的安危,爆发出了终极一击之后,那久等不至的突破桎梏,竟是突然出现了松动。 外敌尽去,灵光消散,火山之顶所有人的状况便立即呈至眼前。 在瞧见楚绫歌没有性命之危后,陆寒溪也不再耽搁,凌空盘膝而坐,玉掌结印,开始全力冲击。 虽然现在状态极是不佳,但陆寒溪却想要尽力一试。 晋阶不比其他,若是错过这等时机,或许又要再等上数月。 经过此番搏杀,陆寒溪知道,自己没有一丁点的时间可以浪费。 申怜雪盘旋在其身侧不远的地方,又是担心又是焦急,两种情绪之间,还夹杂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 “哎呀!她也真是太乱来了,此刻体内的灵力已所存不多了吧,在这种状况下晋阶,可是很容易受到功法反噬的呀!” 在心中纠结片刻,申怜雪便下了决定。 陆寒溪帮了自己,自己拼得受些损伤,也要助她一把! 正当申怜雪准备出手朝前者灌注灵力之时,一道低喃之声,却突兀的在其耳畔传荡开来。 “让我来吧,麻烦你帮忙戒备,不可让任何人前来相扰。” 申怜雪瞪着杏眼扭头一看,楚绫歌温和的笑意,顿时映入眼帘。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所言何意之时,那浑身染血的瘦削身影,已是轻飘飘的朝着陆寒溪靠近。 “搞什么搞啊?你现在状态这么差,所修又是风属性灵力,你....” 话刚说到一半,申怜雪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因为她瞧见,楚绫歌伸出一掌,抵在陆寒溪纤背之上,而后,后者那几近惨白的面色,居然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怜雪,这是什么情况?” 琉璃宫那实力最强的师姐,掠至申怜雪身旁,愣愣发问。 申怜雪哪会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却也不愿在自己师姐跟前落了脸面,于是肃然道:“先别说这些,你快与玄阳宗剩下那姑娘帮忙护法,这种时候,可不能令别队跑来搅局!” 见申怜雪满脸凝重,那师姐也不敢多加耽搁,应下一声之后,但掠行去了赵碟那方。 楚绫歌虽然没有修习寒冰属性的灵力,但气府之中,水属性灵力却有不少。 冰者,水为之,而又寒于水。 在楚绫歌源源不断的水属性灵力灌注之下,陆寒溪的晋阶,可谓是有惊无险。 晋阶的过程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将气府之中最后一丝水属性灵力尽数传送完毕之后,楚绫歌也再坚持不住,脑袋一歪,直挺挺的自半空之中栽落。 一直守在旁侧的申怜雪见状,惊呼一声,而后立马掠行而上,准备将其接下。 而就在这时,一直盘膝闭目的陆寒溪,缓缓睁开了眼帘。 一股法相境中阶所特有的威压,席卷了整片火山区域! 薄薄的雪片簌簌而落,将下方咆哮的火山,包括其内隐有所动的炙热岩浆,尽数冻结。 蕴藏灵力的雪片,在触及申怜雪众人身上时,攻击之力却尽数消散,就好像眼前所见只是普普通通的落雪一般。 纷纷扬扬的落雪之中,陆寒溪如穿花美蝶般掠下,赶在申怜雪之前,一把将已然晕厥过去的楚绫歌揽至怀中。 “辛苦你了。” 随着这道柔声一并落下的,还有陆寒溪的红唇。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楚绫歌,却是无法感知这轻轻柔柔的一吻。 申怜雪三女如雕像一般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如冰山一般的陆寒溪,竟然会在众人眼前做出如此大胆之事! 即便是已经很清楚两人关系的赵碟,木讷的面颊之上,也被上涌的气血激出一丝红意。 琉璃宫两女则更不必说,下巴都快惊掉在了地上。 吻过楚绫歌温热的双唇,两人紧紧相贴的身躯也顺利落至地面。 感应着三女看向自己这方的惊诧目光,陆寒溪也有些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 但做都那般做了,也没什么不敢担当的。 将楚绫歌绵软的身躯轻轻平放于地,而后便朝着申怜雪三女传音道:“三位,可否前来一叙。” 以楚绫歌眼下这般状态,可能无法再去寻觅天机石了。 但她们这处战地,不少人都是有所知晓,就算此刻没有队伍前来,数个时辰之后,也会有好奇者赶来相看。 反正探查战场又不会太过费事,如果能够从中捡漏,那真是再好没有。 陆寒溪先将情形分析一番,也没有绕圈子,直言道:“你们若要离去,我完全理解,只是,能否答应我一个要求,等到绫歌醒转之后,再行离去?” 听罢对方此番所言,申怜雪立即就跳了脚。 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斥道:“陆寒溪,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琉璃宫是那种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宵小门派吗?” “我们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去的,唐师姐,我们一共存有几颗天机石?” 突然被点名的唐梦,想了想,赶紧回道:“两颗!” 只听申怜雪又道:“那还愁什么愁啊?反正琉璃宫现只剩咱俩,这一轮赛场,我们肯定要与玄阳宗共同进退!” 陆寒溪:“......”你能不要将心里话全都说出来吗? 赵碟:“......”好尴尬啊,你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我们都不好接话了呀。 214.深藏功与名·☆ 经历过连番大战之后, 以目前众人的状态,实在不宜东奔西跑。 将楚绫歌伤势快速处理一番,陆寒溪略作叮嘱, 便掠身下了火山之顶。 周围区域还有着不少玄阳宗的弟子, 虽然论及单体作战能力, 这些人不见得有多么出类拔萃, 但凝聚在一起,仍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瞧着陆寒溪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申怜雪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装模作样的瞧了瞧楚绫歌的伤势, 然后便朝着守在一旁的赵碟道:“看不出来啊,你们玄阳宗的风气, 竟然比我琉璃宫还彪。” 赵碟性子有些木讷, 除了修炼,对于别的事几乎都不太感兴趣。 申怜雪弯弯绕绕的一番话, 赵碟愣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对方的真实用意。 “嗯, 大家修炼都挺勤奋的。”赵碟点点头,顺道给予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 申怜雪:“......”对牛弹琴啊对牛弹琴, 咱们说的是一件事吗? 再度朝着双目紧闭的楚绫歌那处瞄了瞄,申怜雪清了清嗓,低声道:“那什么, 我说的是, 你们陆老宗主,没有被气到跳脚吗?” 赵碟反问:“宗主他老人家,因何而气?” 盘膝坐于另一旁调息的唐梦师姐,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陆老宗主生不生气她不知道, 但再听那两人继续这么聊下去,自己真是要被气死。 收回印法, 唐梦径直来到两人身边,再次确定地上躺着的那人尚未醒转,才开始出声。 “陆老宗主的掌上明珠,与那俊俏美人....”唐梦抬起双掌,轻轻在身前拍了三下,才又接着道,“真的没有问题吗?” 这一次,赵碟竟然听懂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捎了捎脑袋,赵碟回道:“那就不知道了,或许这回宗门大会结束之后,宗主会秋后算账的吧。” “哎呀,真是可惜,不能随你们一同回玄阳宗观看!” “可不是嘛,太让人遗憾了,光是想想陆老宗主发飙那画面,我这心里就有些小激动!” 听着申怜雪两女发自内心的扼腕叹息,赵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正说着话,陆寒溪已是领着弟子归来。 先前火山之顶爆发大战之时,别处区域也没能闲着。 数支别的队伍闻风而来,与玄阳宗弟子撞上,自然免不了一番争斗。 主要战力不在身边,玄阳宗队伍的实力比不得之前,小规模的战了几场,尚未淘汰的宗门弟子,只剩下了四人。 而祁萱几名神玄境的武者,已是碎玉退离了这片结界。 宗门大会的规则就是如此,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一场大战,整支队伍都会被淘汰。 能够战至最后,并且获得天机石的,都是个人与队伍实力的双重配合。 毕竟,个人再怎么能打,硬刚别人一整支队伍,那也有些吃不消。 昏睡了两个时辰,楚绫歌才悠悠醒转。 抬掌朝着纳戒一抚,一颗散发着玄奇波动的晶石,顿时便出现在其掌中。 “这颗天机石,是南枝在火山口区域找着的,这属你们琉璃宫之物,拿去吧。” 听着楚绫歌这般所说,申怜雪与唐梦两人皆是一愣。 半晌,申怜雪才摇头出声:“如果不是你们赶来相救,我们可能早都全军覆没了,这颗天机石,你收下吧,当是谢礼。” 话音刚落,一旁的唐梦也表示同意。 众人之中,唐梦的年龄最大,修为也是到得法相境高阶,一眼就能看出,玄阳宗剩余那几名弟子皆是不久之前才刚刚晋至法相。 略作犹豫,唐梦便开口道:“冒昧的问一件事,除去这颗,你们现在收集了多少天机石?” “三颗。”楚绫歌也不隐瞒。 “那我建议,这一颗,你便自己留着,持有两颗天机石,能够在第二轮赛场上获得一些特权,你拿着它,比交到其余同宗手里作用更大。”唐梦直言不讳。 楚绫歌尚未说话,其余四名玄阳宗弟子便开了口。 “队长,她说的对,咱们就算进了第二轮,也会很快被刷下来。” “你们只管向前冲,为咱玄阳宗也挣个首魁回来!” 听罢众人这般所说,楚绫歌便也没有矫情,朝着四周略一拱手,将天机石又收回了纳戒。 “接下来,我们作何打算呢?”申怜雪将目光移到陆寒溪身上,轻声发问。 凭着女人的直觉,申怜雪知道陆、楚两人之中,必定是陆寒溪说了算。 略作思忖,陆寒溪便望向了楚绫歌:“先前的时候,你是怎么被青阳门那人所伤着的?” 虽然陆寒溪没有明说,但此间刚才参加了大战的几人,皆是从中听出了一丝猫腻。 若是实力不敌,以陆寒溪的性子,根本不会有此一问。 楚绫歌想了想,以灵力包裹着声音,朝着周围众人传音道:“有人在暗中协助青阳门队伍,先前最为关键的时候,我身体周遭的空间,突然被禁锢住了。” “而且,出招对付琉璃宫的这支队伍,并不是青阳门参赛的全部,他们还有另两支队伍,正在别处寻觅天机石。”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愤然。 “妈的,青阳门果然有在暗中捣鬼!” “我就知道,他们哪会这么守规矩。” “但有一个问题,仅凭这点信息,咱们若是横加指责,说不得到头来还会被他们倒打一耙。” 众人皆是知道此事关乎甚大,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极是愤慨,却都是在暗中传音里讨论。 楚绫歌突然望向陆寒溪,朝她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便能明白,那暗中出手之人,与焱魔有关。 青阳门与焱魔势力勾结之事,比起宗门大会之上作弊,程度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因而,楚绫歌也不敢在此时朝众人道出此事。 先不提这些年轻的弟子知不知道焱魔是怎样的存在,就算是知道,现在无凭无据的,也无法提供有效的证明。 不过,这件事倒是令陆寒溪想到了一计。 她们此番的目的,除了参加宗门大会之外,还想要探得青阳门的秘密勾当。 这件事做起来并不容易,毕竟青阳门主也不是白痴,不可能将罪证摆在明处,等着众人去查。 眼下此刻,却是给她们提供了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在心中仔细盘算一番,陆寒溪这才开口:“既然咱们已是不必再操心天机石的问题,那么,我提议,接下来,也无需再去苦苦寻觅。” “咱们放出风去,挑衅青阳门,而后布下阵法,在此守株待兔!设计圈套,引青阳门其余队伍过来自投罗网。” 随着陆寒溪话语的落下,众人顿时爆发出了超凡的热情。 楚绫歌却是知道,自己媳妇此番所策,乃是一石二鸟之局! 引得青阳门另两支队伍前来报仇,只是诱饵,更深层次的目的,是引那藏于暗处的焱魔再度出手。 在赶来的路上,易璇曾交给楚绫歌一枚灵器,配合着空间术法,便能将特定区域的景象完完本本的封存在灵器之中。 若是真的能够封存焱魔在结界之中活动的痕迹,那便是最为有力的证据!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传递青阳门惨败消息之事,自然落在了玄阳宗四名弟子头上。 前来参与宗门大会的武者,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少女,想要激怒一支队伍,其实并不需要花费太大气力。 当青阳门其余两支队伍听到洪泽一队尽数淘汰之时,心中立即就生出幸灾乐祸之感。 而再度听闻玄阳、琉璃两宗联起手来,对外称是要剿灭所有青阳杂鱼之时,两支队伍不约而同的便选择了迎战。 好些好事的队伍,也是望风而动,迅速朝着火山区域奔行。 这可是三大超级宗门的决斗啊!反正天机石已然寻得差不多,这等精彩的战局,说什么也不能轻易错过! ...... 主意打定之后,楚绫歌一行立即便展开了行动。 申怜雪恨极青阳门之人,将自己压箱底的灵器都奉献了出来。 在玄阳宗一名阵法师的调度下,一道令人惊骇的杀阵,也在火山四周悄然成形。 阵眼所设之处,位于火山之顶的中心位置。 也就是说,如果不能顺利闯过大阵,青阳门之人,是不可能找到阵眼所在。 年轻的魔皇,在虚空之中观察着这一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 若是青阳门在这第一轮赛场便尽数淘汰,那势必会影响到四大超级宗派的话语权。 青阳门声誉受挫,也会对焱魔势力的恢复产生影响。 “真是让人省不了心,青阳门不争气的杂碎们,关键时刻,还得由本皇子来帮衬一二啊!” 年轻的魔皇暗中将青阳门此番参赛弟子骂了个遍,待得夜幕降临,他便缓缓自虚空掠出,直奔阵眼而去。 暗中破坏阵眼,对于魔皇来说,一点也不复杂。 然而,年轻的魔皇却没料到,这一切,都是陆寒溪所布下的引蛇出洞之局。 她们并不需要当场与之硬战,只用将焱魔帮衬青阳门的一举一动记录下来便可。 一盏茶的工夫,阵眼便被动了手脚,虽然仍是能够摧动大阵,但效果却是比之预期要小上数倍。 年轻的魔皇露出一抹不为人知的狞笑,而后深藏功与名,静静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当那晦涩的空间波动彻底消失之后,楚绫歌也露出一抹笑意,朝着陆寒溪传音道:“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申怜雪::“我!怜雪!打分!” 215.美人云集·☆ 阵眼被人动过手脚之时, 楚绫歌自然是毫无隐瞒的告诉了众人。 除了对方是焱魔身份这事未提,其余信息,都大大方方的与众人分享。 探查到那阵法果然出了问题之后, 申怜雪一行自然又是狠狠鄙视了一番青阳门的行事。 阵法受损, 楚绫歌等人便悄然离开了此方区域。 当青阳门另两支队伍风风火火赶来之时, 直接扑了一个空。 “混账东西!她们竟然放出假消息, 摆了我们一道!” “啧啧啧,大意了,还好咱们的天机石已获取完毕, 这笔债,迟早要向玄阳、琉璃两派讨回。” “搞什么鬼啊?老子兴冲冲的跑来, 连根毛也没有看见, 真是浪费时间!” 众人正骂骂咧咧之际,天穹之上, 忽有光束降临。 随着最后一颗天机石被人所得, 此番赛场,也是落下了帷幕。 空间传送特有的晕眩感袭来, 众人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已是踏落于出发前的那方广场。 原本万余人的参赛武者, 此时被传送出界的, 已是不足千余。 “恭喜诸位,立于广场之中的所有人,皆能获取一枚徽章, 这是对于你们实力的肯定!” 主持长老的话语, 夹杂着雄浑的灵力,在广场上空席卷开来。 待周围众人激动的喧哗声小上一些, 主持长老才抬手虚压,继续宣布赛程。 “现在,手持天机石的弟子留下,其余之人,便请回到各自区域吧。” 话音刚下,立于广场之中的绝大多数武者,便开始朝着周围看台掠去。 一盏茶的工夫,仍立足于广场之中的武者,便已不足百人。 天机石虽然有着百余颗,但一些武者在淘汰之际,并没有将其交出,故而,通过第一轮角逐的人数,只有九十余。 当这九十余名武者将天机石取出之际,整座广场,立时便弥漫出浓郁的奇异能量。 每个人都被莹白的光芒所笼罩,其中,又以三处光晕最盛。 “哦?竟然有着三名弟子持有两颗天机石,尔等速速报上名来!”主持长老出声询问。 “青阳门弟子,祖高峰!” “飞星阙弟子,游中!” “玄阳宗弟子,楚绫歌!” 三人齐齐抱拳高喝,话语一落,立即便引得周围十数万武者的惊哗。 “真是后生可畏,二十五岁之下,竟已是修得半步涅磐的地步,宗门之福啊!” “假以时日,想必此三人定能成长为一方巨擎。” “哇,你们快看,玄阳宗与琉璃宫那处,简直是美人云集啊!” “是啊,身着白裙的那两名女子,分别是两宗公认的第一美人呢!” “我倒是觉得那名黑袍女子更有韵味,真不知玄阳宗从何处挖来的这般人物,实力过人不说,还长得这般俊美。” 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刚开始,话题还围绕着宗门大会的比赛。 没过一会儿,整个广场便发展成了议美现场。 青阳门与飞星阙两名弟子皆是有些郁闷,原本应该受到万众瞩目的他们,才闪耀了一瞬,风头便被完全盖过。 眼瞧着场面愈发不可控制,主持长老赶紧开始继续宣布流程。 “第一轮赛事至此结束,各位可回宿区养精蓄锐,待得三日之后,开始抽签进入第二轮的擂台赛!” “想必大家也能感应到,天机石之中,蕴含着空间之力,或许现在的你们,还不能参透,但待得晋入涅磐境,说不定,便能借机感悟空间法则。” 听着下方传来的阵阵惊呼,主持长老很是满意。 卖了一会儿关子,才接着道:“作为奖励,持有一颗天机石者,可将其带走,而持有两颗者,则可用第二颗来换取一次机会,若是对某次抽签结果不满意,可以自行指定擂台对手。” 言外之意,便是如果不使用天机石来挑选对手,那两颗天机石便尽数归持有者。 这个特权,不可谓不大。 是想,若是抽签之时抽到难以匹敌的对手,使用天机石换人,那当轮擂台赛,基本上就是稳稳胜出。 散场之后,楚绫歌两人直接便去往了易璇的房间。 将结界赛场所遇之事朝其一说,易璇立即便准备动身赶回宗门。 她们手上有着魔皇偷偷破坏阵法的空间景象,仅凭这一点,便能令得陆老宗主亲自赶来一趟。 一行人中,易璇是最适合传信的人选。 若是换作其他人,可不可信暂且抛开不提,速度若是不够快,等到将密信传回宗门,或许整个大会都已然结束。 同一时刻,申怜雪那方也进行着相同之事。 青阳门这次的算计,险些令得琉璃宫颜面扫地,管中窥豹,接下来的擂台赛,想必他们也会暗中动手脚。 “得赶紧让宫主过来一趟,这里是青阳门的地盘,若是出了状况,没个大佛镇场,吃亏的始终是咱们!” 申怜雪将密信郑重的交到一名长老手中,让对方立即出发,赶紧将琉璃宫宫主,也就是自己的外祖母请来。 三日休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陆寒溪刚刚晋至法相境中阶,正好需要时间来稳固修为。 而楚绫歌则在养伤之余,借助着天机石之力,开始感悟空间法则。 对于其他武者而言,得等到触及涅磐之境那会,才有可能感应到空间之力,楚绫歌却是提前获得了这个机缘。 空间之力,玄奥异常。 这一点,在此前结界赛场之时,她便深有体会。 只不过,以楚绫歌目前的实力,只能摧动一些极为简单的空间之术。 饶是如此,运用得当的话,说不定便会成为改变战局的关键! 短短数日,要想提升功法或是修为,基本上是没有可能。 但若是能够掌握多一丝的空间术法,可比锤炼灵力来得强。 两人各自在宿房修炼,玄阳宗的长老弟子们,也识趣的没有前去多加打扰。 唯有阮秋诗默然守在庭院之中,为‘两个女儿’护法。 虽然知道无人敢在宗门大会上明目张胆的作乱,但阮秋诗仍是得亲自守着才能放心。 三日时光,转眼便过。 这一日清晨,当第一缕晨晖自天穹洒落之际,陆寒溪所在的那处房门,率先开启。 虽然这段日子皆是与对方在一起相处,但眼瞧着陆寒溪款款而来,阮秋诗眼中仍是有着不加掩饰的惊艳。 眼前那倩影,美得并不张扬,她就像是生长在雪山之巅的冰莲,钟天地灵气而生,冰肌玉骨,清冷而圣洁。 看着这般完美的陆寒溪,阮秋诗心中莫名蹿起一阵自豪,自己女儿真厉害,能将女神一般的佳人拐到手。 陆寒溪却被对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走至近前,正欲朝阮秋诗行礼,却被对方一把扶住。 “寒溪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了,这些个礼数,能免则免吧。” 听着阮秋诗的话语,陆寒溪心中也是一阵欢喜,轻启红唇应了声是,却听前者又低声开了口。 “如果小歌那兔崽子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阮姨,看我不打断她的腿,给你出气!” 一听这话,陆寒溪笑容霎时如春花般绽放。 所有亲眷都向着自己,日后那人要是再敢惹自己生气,打她的人,可都能排成一队了。 而且,每一个,都是对方惹不起的,想想还真是有些小激动呢。 楚绫歌还好没有听见自己娘亲这番所言,否则的话,估计当场就得闹起来。 一个个的!都干嘛啊?这也太偏心了吧! 两人正说着,细微的‘嘎吱’声响便钻入耳中,回眸而望,只见楚绫歌精神奕奕的踏步而出。 “娘、寒溪,你们在说什么啊?这般高兴。” 听着楚绫歌的发问,两女相互眨了眨眼,皆是笑而不语。 瞧着两人相处融洽,楚绫歌心中的高兴,比感悟到更多的空间法则更为强烈。 “走吧,打擂台去,此届宗门大会之后,玄阳必盛!” 对于这一点,阮秋诗与陆寒溪皆是有着相同的想法,因为,对于楚绫歌,两人都有着强超的信心。 三人出得庭院,抬眼便瞧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玄阳宗此番前来的数百名武者,早已等候在外,此时见得她们出来,立即弯身行礼,齐声高喝:“三位同宗,佑我玄阳,得胜归来!” 赵碟也要参加第二轮的擂台赛,此刻听得同伴们士气高昂的助威,向来稳若磐石的一颗心,也是多出一股莫名的豪情。 楚绫歌踏前一步,朝着众同门回了一礼,朗声道:“必当不负所托!” 此番一同前来宗门大会的,有着好些,都是与楚绫歌关系密切的熟人。 陆影落,导师孔玲、彭力,长老龚旗、贺元,还有温佩儿等等。 目光一一在这些熟识之人的面庞上扫过,楚绫歌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在自己成长道路上的每一步,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有所参与。 而如今眼下,自己即将代表宗门出战,无论是为了她们,还是为了自己,这一战,她都必会拼尽全力! “出发!让我们前去会会,这凤玄域各宗门派的年轻一辈!” 随着楚绫歌话语的落下,众人皆是斗志昂扬,齐齐掠至半空,朝着那擂台中心广场而去! 216.莫得感情的鼓掌灵器·☆ 擂台比试共分三轮, 层层淘汰而下,最终,仍能傲立赛场之人, 便会进行最后的角逐。 九十余名武者参与抽签, 按计数所测, 到得最后一轮决赛, 应该会有二十余人同台争锋。 但事实上,众人皆是知晓,能够坚持到最后决赛的, 或许连十人也没有。 所有参赛弟子皆是背负着个人以及宗门荣耀全力相拼,在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之下, 殊死搏斗, 两败俱伤也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历届的宗门大会擂台赛,大都没有弟子当众认输, 要么击败对手, 要么,拼死也要拉着对手一同出局。 当楚绫歌等九十余名弟子开始抽签定对手之时, 周遭十数万围观武者,已是沸腾了起来。 围观人群中,有着半数以上, 是凤玄域各大宗门派系。 其余数万人, 则是域内域外的家族及帮派势力,他们虽然没有参与宗门大会的资格,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整个大会进程的关注。 所有观战区域皆是唾沫横飞的讨论着, 除了某片高级观战台。 惊涛府此行了来了数百名武者, 但此时此刻,他们所在的整片区域, 却是充斥着诡异的低气压。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股难言的郁闷。 此届宗门大会,虽然尚未落幕,但最大的冷门已是爆出。 身为凤玄域四大超级宗派之一的惊涛府,竟在第一轮的赛场就尽数淘汰出局。 算起来,这都是拜玄阳宗与青阳门所赐。 结界赛场那会,与楚绫歌等人的一场激战,惊涛府便只剩下三名弟子。 副队长在离去之时,还算计了玄阳宗一把。 万万没料到,青阳门竟是分作三支小队,惊涛府三人刚刚将流言散播完毕,就撞见了青阳门第二支队伍。 而后,惊涛府就这样被淘汰了。 他们之所以没有连夜回宗,而是硬着头皮杵在这里继续观战,原因只有一个。 他们得亲眼看到,其余三大超级宗派血战到底! 矛盾已然不可调和,在场的都是自己的敌人,拼死一个算一个,每一场擂台赛,惊涛府都能拥有幸灾乐祸的理由! 抽签过程并不复杂,除了同一宗门的弟子不会抽到相同的号码,其余之事,尽是随机而为。 一名幸运的武者抽中了轮空签,其余之人,则与相同号码的对手掠至相应的斗台之上。 那名本场最为幸运的武者,是申怜雪。 作为不战而胜的唯一一人,申怜雪心绪有些复杂,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郁闷。 虽然这晋级的结果是她一心向往的,但这过程却多多少少透着一丝尴尬。 “真是岂有此理,也让我上台好好表现一番啊!再这么下去,可真要被陆寒溪远远的甩在后面了呀!” 斗台之上,陆寒溪正与一名火属性灵力修行者激战。 两人皆是法相境中阶修为,除非是全力拼杀,否则的话,短时间内,并不太容易分出胜负。 早在陆寒溪修为还在神玄境那会儿,就曾凭着一己之力击杀过法相境强者。 但那样做会对其身体造成不小的损伤,是以,陆寒溪不可能一上来就拿出自己压箱底的绝招与人拼命。 再者,如今她也是名货真价实的法相境中阶强者,对付一名同级对手,根本也不必到拼命的地步。 相较于陆寒溪这边,另一头楚绫歌的战圈,则是充满了魔幻的色彩。 第一场的擂台赛,她就撞见了青阳门。 那是一名体格健壮、相貌不俗的高大男子,二十三岁便修至法相境高阶,早在一年以前,他便被青阳门引为核心弟子。 虽然知道眼前那女子修为比自己还要高出半分,但他仍是有着超强的信心,越级战斗,可是自己的强项来着! 一柱香的近身搏斗之后,青阳门弟子就感觉不行了。 眼瞧着楚绫歌又是一掌袭来,他神色复杂的瞪了对方一眼,而后选择了飞身暴退。 “这什么情况啊?明明是个纤瘦的姑娘家,掌劲居然比自己的铁拳还要硬!” 这也不怪那青阳门弟子心中憋闷,他的肉身强度,在宗门内可是出了名的。 即便是修为高过他一些的师兄甚至于长老,近身相搏,也占不到多大便宜。 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怎么会有同阶别的年轻姑娘家,赤手空拳那么能打! 拉开距离之后,青阳门弟子便果断摧动杀招,既然肉身拼不过,那便在灵力上见真章吧。 对于修为弱于自己的武者,单打独斗,楚绫歌还从来没有输过。 若不是想狠狠的打脸青阳门,她根本没必要与之缠斗那么久,上场就直接动用四象灵谱,估计对方在这个时候已被人抬下场去了。 因为青阳门与焱魔勾结的原故,令得她亲爹含恨身殒,令得她亲娘委屈求全二十年,于公于私,她都不会让青阳门好过。 灵力包裹着巨剑暴斩而来,楚绫歌抬掌一挥,大日屠魔扇立即飞出,迎风暴涨间,已是变得比那巨剑还要宽阔,遮天蔽日般的朝着对方猛劈而去。 青阳门弟子:“......” 没有了兵刃,两人的战力皆是有所削弱。 但很明显,楚绫歌对手的战力消减得更为厉害。 “鸿蒙风咒!” 随着楚绫歌手印的变幻,道道如弯月一般的青色罡风,如暴雨般从天而降,数息之间,对手已是陷入罡风的海洋。 青阳门那弟子也不是吃素的,再度从纳戒之中取出一柄长剑,或劈或挑,一一将袭至近前的风刃击碎。 楚绫歌不慌不忙的悬立于半空,一边以心神控制着大日屠魔扇,一边指挥着风刃攻击。 身在罡风群中的那青年,面色已是变得难看之极。 对方不收兵刃,他也不敢将自己的巨剑收回。 略一出神,后肩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风刃。 瞪眼瞧着那数不清的风刃突然变得灵活,角度刁钻的继续朝自己袭来,青阳门弟子郁闷得想要落泪。 “你这究竟是功法还是暗器啊?变来变去的,打架就打架,玩飞刃干嘛啊?” 对手心中的腹诽,楚绫歌自然是听不见,精准的控制着每一柄风刃,朝着对方猛攻。 到得这时,青阳门弟子只能倾力相拼。 源源不断的灵力拳印呼啸而出,将其整个身躯尽数笼罩。 金铁交鸣与爆破声响不绝于耳,一片血光之中,只听那青阳门弟子高喝一声,体内灵力猛然爆发,将周遭风刃尽数击溃。 还不等他松上一口气,抬眼看时,先前一直遥立于前的对手,就这么....不见了! 当他再度感应到对手的气息波动之时,一只纤细的手掌,已是轻轻抵上其后背。 青阳门弟子知道自己已然落败,但他却不能当场认输,叹息着低声道:“动手吧,给我个痛快。” “嗯,倒也是条汉子,放心吧。” 楚绫歌出声的同时,还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头,而后,一掌劈下! 高大的身躯如陨石一般自半空砸落,在晕厥过去的前一刻,青阳门弟子还在心中哆嗦:“放心?自己应该放心些什么?放心不会被你一拳捶死么?” 轰然落地之后,以坚硬青石铺就的台面,竟是被砸出一道深坑。 瞧见楚绫歌胜出,玄阳宗众人正欲欢呼,却不料,竟是被另一方区域抢先了去。 “好!痛快!干得漂亮!” 齐声高喝之处,出自惊涛府。 被楚绫歌强势击败之人,正是将惊涛府最后三名弟子淘汰的武者。 瞧着对方被修理得那么惨,若不是条件不允许,惊涛府众人恐怕都要忍不住敲锣打鼓起来。 此时此刻,他们已是化作那莫得感情的鼓掌灵器。 楚绫歌掠下斗台之后,发现陆寒溪竟已是微笑着俏立于胜区,看见自己之后,还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 那意思像是在说:“我可比你更早击败对手。” 战斗并未完全结束,胜出的武者皆是集中于一方区域,密切关注着仍在继续的斗台。 楚绫歌正打量着远处斗台,手掌却被身边之人轻轻握住。 见自己媳妇居然这般大胆,楚绫歌心中正在窃喜,耳旁却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嗔怪。 “别乱动。” 陆寒溪将其手掌抬起,而后开始摧动水属性灵力为其清理掌面。 先前与青阳门弟子一番硬轰,楚绫歌的手掌也震伤了好几处,伤势其实并不严重,却并不妨碍陆寒溪会为之心疼。 两人所立之处,本来就属全场关注度最高,此番瞧着两位美人这般温情的互动,立即便引得新一轮的议论热潮。 玄阳宗众人所在区域,陆影落及孔玲等人早已是见怪不怪。 心中不仅没有激起一丝波澜,甚至还有些想鼓掌,你们就在人前秀吧,到时候回了宗门,陆氏三座大佛的怒火,看你们怎么承受! 约摸着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所有斗台才彻底结束战斗。 三十八名武者,将现场抽签,而第二场擂台赛,则放在明日。 一来,是让这些人有些许疗伤的时间,二者,则是为了更进一步的刺激比赛。 提前知道自己即将对战的对手,便能提前制定战策,明日的擂台赛,必然精彩万分。 当楚绫歌将自己抽到的号码大声报出之后,青阳门胜区的四名武者,顿时脸都黑了。 淘汰掉一人之后,青阳门还有四人留存。 而与楚绫歌抽到同一号码的,是一名刚晋入法相境高阶不久的弟子,有了前车之鉴,打肯定是打不过的。 “我用一颗天机石,要求变换对手!” 说话之人,是青阳门那名半步涅磐的弟子。 他知道,最后一场擂台赛,长老会改变规则,尽量保留自己这方的高端战力,是他必须要做之事。 虽然损失一颗天机石令他有些肉疼,但若是能在宗门大会上夺魁,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打滚求分的一天 道友,且慢,打个分再走! 217.改变规则·☆ 身为青阳门年轻一辈首席弟子, 祖高峰确实有着独当一面的资格。 二十四岁,半步涅磐,数年之前便被收入核心弟子, 与长老们共同参与部分宗务的议事。 在青阳门绝大多数弟子眼中, 祖高峰就是一个传奇, 也是他们拼命追赶的目标。 此时第二轮抽签已经结束, 在这种时候提出交换对手,面对着玄阳宗最强战力楚绫歌,在场诸多选手, 还真没几人有信心胜过对方。 是以,随着祖高峰话语的落下, 观战台上的群众立即就高声闹了起来。 “凭什么呀!你青阳门都不敢迎战的对手, 就这样交换出去,这不是祸水东引嘛!” “是男人就别怂, 有种便换作你自己去应战!” “亏你们还是超级宗派的精锐呢, 一点风度也没有,我呸!” “若是此举影响到我派弟子的成绩, 事后我派定与你们没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哄闹之声席卷整片广场,一些粗鲁之辈, 更是放开嗓门问候祖高峰的祖宗。 反正法不责众, 骂了当白骂。 对于这些质疑与谩骂,祖高峰却不以为意,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道理, 他很早便已懂得。 自己的举动完全符合规矩, 局外人闹得再厉害,也无法改变什么。 毕竟是青阳门的首席弟子, 祖高峰很是懂得审时度势,听着周围众人的发声,他很快便找着了症结所在。 不就是担心我祸水东引吗?哼,一个个的倒是说得冠冕堂皇。 略作思忖,祖高峰便打消了让琉璃、玄阳两宗厮杀的念头。 不是他不想坐山观虎斗,实在是顾虑太多。 先不提玄阳宗手上也有着能改变对手的天机石,必不会让他如愿,更重要的一点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因此而惹来其他宗门的憎恶,那可不太妙。 “抽签既已结束,若是随意更换对手,难免会扰乱秩序,我以一颗天机石,将玄阳宗那位的对手,换作我青阳门另一人。” 说罢,祖高峰目光一斜,身旁另一名青阳门弟子立即踏上一步。 这名弟子,修为属青阳门所有晋级武者最低,法相境中阶。 祖高峰的意思,众人都看得明白,他这是要牺牲一名自己这方低阶武者名额,来换取高阶队友的胜利。 品到这一层信息之后,好些有着弟子闯关成功的宗门,径直松了一口气。 爱谁谁吧,反正不是牺牲自己这边的弟子就行。 而另一些看热闹的宗门势力,则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祖高峰的操作本就在规则之内,现在人家提出交换自家宗门的选手,再大声相骂,就不太合适了。 围观众人的这般反应,皆在祖高峰的意料之中。 正当他得意之时,不远之处,忽然传来一道冷冽的女声。 “我也用一颗天机石,来交换玄阳宗楚绫歌维持抽签所定的原有对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姿姣好、气质冷艳的琉璃宫美人,取出自己的天机石,凝视着主持长老,大声说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申怜雪。 由于第一场抽签的轮空,她直接晋级到第二轮擂台赛。 虽然祖高峰的使诈对她琉璃宫毫无影响,但申怜雪却一点也看不惯前者那一幅胸有成竹的算计嘴脸。 不就是蕴藏着空间之力的天机石嘛,琉璃宫又不是没有,能打碎青阳门的如意算盘,内心的舒畅,可是多少天机石也换不回的。 申怜雪话音刚落,祖高峰便开了口。 “申姑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并非双天机石的拥有者,即便你是动用了自己那一颗,也无法改变大赛规则。” 申怜雪毫不慌乱,反问道:“那请问,你我同是以一颗天机石为祭,付出的都是同样的东西,为何你可以,我便不行?”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番强词夺理,但看热闹不嫌事大啊,数息之间,观战区域便再度闹了起来。 其中,又以惊涛府所在区域最为卖力,甚至连两名涅磐境长老,也加入了骂局。 这样的情况,往届宗门大会从来没有出现过。 青阳门负责主持的那名长老,一时之间,也是头大如斗。 强调规则吧,会被十数万武者怒声相怼,恐怕还会传出诸如青阳门袒护弟子这类的流言。 如今之计,心里再是觉得惆怅,也只有顾全大局这一条路可走。 “请诸位安静,若是琉璃宫也愿意拿出一颗天机石,交换对手,并无不可!” 主持长老将自己的声音夹杂着雄浑灵力推送而出,只一瞬,便令得全场安静了下来。 祖高峰眼皮直跳,咬咬牙,再次出声:“我再拿出第二颗天机石,要求交换对手!” 此言一出,全场再度哗然。 “那我也愿拿出我的天机石,要求青阳门不能交换对手!”赵碟高声而喝。 这般宛如闹局的场面,起先谁也没有想到。 眼瞧着四颗天机石已经祭出,却并没有对战局造成任何一丝改变,这样的胶着,令得众人更是热情高涨。 瞧着这般架势,祖高峰已是连暴起杀人的心都有了。 老子花费了两颗天机石,换回的竟然是这么一种结果,他妈的,琉璃、玄阳两宗的娘们怎么个个都这么能搞事情! 为了防止事态越闹越不像话,主持长老当即拍板。 四颗天机石即刻没收,抽签结果仍是不变! 没办法啊,拼天机石的数量,青阳门的四人,完全拼不过玄阳宗与琉璃宫啊。 与其让现场变作一场闹剧,不如立即叫停,没收几人的天机石,是为了保证规则的严肃,但真的不能再这么玩下去了呀! 事态既然已成定局,祖高峰也只能接受现实。 不就是消减自己这方一名高端战力么,只要策划得当,最后胜出那方,仍是青阳门,等着瞧吧,明日的擂台赛,你们两宗娘子军,至少淘汰一半! 第二轮擂台赛的抽签彻底结束之后,所有宗派势力,便也各自回了自己的宿区。 当天夜里,抽到与玄阳、琉璃对决的宗门宿区,皆是收到了一份神秘的飞信。 信上所记,正是他们明日所要迎战的对手信息。 这简直就是想要瞌睡之时,有人突然送来了枕头。 若是能够根据对手的招式及作战习惯制定出有效战策,即便是越级,那也能够增添许多胜利的机率! 别看这些宗门白日里起哄闹得凶狠,但事关自己宗门的荣誉,他们皆是默契的选择了闭口不言。 而且,他们皆是心知肚明,秘密送信之人,定是出自青阳门。 但相较于维护公平正义,显然还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比较重要。 第二场的擂台赛,与众人所想一样,那等拼斗的激烈程度,远胜第一场。 结局却有些耐人寻味。 玄阳宗赵碟及琉璃宫唐梦所对战之人,整体实力明明弱于两女,最终却令得她们双双落败退场。 陆寒溪与申怜雪在这一场比斗之中,皆是受了不轻的伤。 对方似乎对她们的功法及习惯极为了解,好几次,陆、申两女都险些着了道。 拼着暴露了各自的最强杀招,好不容易才险险胜出。 但两女皆是心中有数,到得第三场擂台赛,自己再也无法出奇制胜,因为所有底牌,皆是暴露于人前。 唯一一处战况轻松的,便是楚绫歌那方斗台。 或许是对手知道再怎么拼也胜不了,也不讲究什么战术,上场便直接施展杀招。 楚绫歌自然也不会因为对方修为弱于自己而有所怠慢,同出杀招,与对手硬碰硬。 在别处斗台还在苦苦为战的时候,楚绫歌已是击败对手,成为踏上决战区域的第一人。 抬眼望着另几处战圈,楚绫歌长眉微微拧紧,面上并没有一丝胜利之后的喜悦。 她知道,最为艰难的一战,并没有到来。 到得所有斗台安静下来,有资格进入最终角逐的武者,仅剩下十人。 其中,又以青阳门人数最多,一名半步涅磐,一名法相境高阶,外加一名法相境中阶,这般实力,也侧面印证了其宗门的强横。 玄阳宗这方,仅有楚绫歌与陆寒溪。 而琉璃宫,则是只有申怜雪撑到了最后,原本被宫门给予厚望的唐梦,竟与对手拼至双双出局。 对于这个结果,琉璃宫众女皆是喜忧参半。 虽然申怜雪成功进入了最后一轮,但以她那法相境初阶的修为,在这个赛场上,怕是进入前五都很困难。 这样的成绩,对于别的宗派来说,或许是一种荣耀。 但对于四大超级宗派之一的琉璃宫来说,则稍微有那么一丝打脸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惊涛府之人幽幽的开口了:“知足吧,瞧瞧我们,我们沮丧了吗?我们放弃了吗?笑着活下去,才是人生的真谛啊道友!” 众武者:“......” 就在所有人等着观看第三轮的抽签进程时,青阳门的主持长老却突然扔出了一记重磅之言。 “最终一轮有着十名弟子可抽签定对手,一轮轮的战下去太过无趣,最后的决胜赛,他们将进入一处独立空间!” “在那个地方,所有弟子不仅要克服层不出穷的险象环境,还要与身边对手为战,以此来决出大会魁首,既公平,又能令所有人观得一场旷世决赛,呵呵,真是令人期待啊!” 虽然青阳门突然改变了决赛规则,但对于在场绝大多数武者而言,这样的赛制,是他们喜闻乐见的。 楚绫歌心中冷笑,悄然朝着陆寒溪传音道:“青阳门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说是各自闯关,但他们有着三人,不会联手真是连鬼也不信!” 陆寒溪微微侧头,将目光移到不远处的申怜雪身上,轻声回复:“我们这一方,不是也有三人么?鹿死谁手,得比过才知道。” 218.乾坤古灵镜·☆ 当天夜里, 陆寒溪便只身去往了琉璃宫众人所宿区域。 两位超级宗派的公认女神,端坐于炉前优哉游哉的品香茶,这种事放在以前, 无论是申怜雪, 亦或是陆寒溪, 皆是完全没有想过。 申怜雪捧着一盏清茶, 小口抿着,心中也是有着一种怪怪的感觉。 两女同时出现的场合其实并不多,大多数情况下, 但凡是有所遇见,总免不了一番争斗。 当然, 每一次, 都是申大小姐先行挑事。 而此届宗门大会,本是竞争对手的两大宗派, 却突然间成了惺惺相惜联手对敌的盟友。 转变来得如此突然, 以至于申怜雪此刻回想起来,心里仍是有些别扭。 “今日之事, 多谢了。”陆寒溪玉手擒杯,望着对方率先开口。 申怜雪赶忙摇摇头:“若你指的是天机石之时,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青阳门设计暗算的仇怨, 仅是这样,可还不算完!” 陆寒溪螓首轻点,虽然与眼前这申大小姐相处的时间不长, 但对方是什么样的脾性, 她却很是清楚。 一提及青阳门,场中的琉璃宫长老也打开了话匣, 交头接耳的忿然而谈。 见气氛差不多后,陆寒溪才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她想让申怜雪与自己这方两人联手,明日共同闯关。 这种事,在历练场上其实并不常见。 算起来,所有踏入赛场之人,除了同门武者,其余统统都是竞争对手。 更何况,明日还是最为关键的决赛,提出两宗联手的建议,正常情况下,无异于天方夜谭。 但是,以眼下的形势而言,联手之事,倒确实值得商榷。 陆寒溪慢悠悠的品着茶,也不催促对方,她知道,最终,琉璃宫一定会答应。 由于此前种种原因,琉璃宫实力最强的几名师姐,皆已淘汰出局。 而唯一闯入决赛的申怜雪,在强者如云的赛场之上,显然并不具备走到最后的实力。 亏得是她运气好,先是在结界之中得玄阳宗所救,而后又抽到了轮空签。 白日里对战的那名武者,两人的修为差距也并不算太大,就算被对方有针对性的偷袭一番,最终还是申怜雪赢下了比斗。 但明日所要面对的对手,抛开申怜雪,修为最低的也是法相境中阶。 如果她不与陆寒溪两人联手,或许,明日第一个被淘汰出局的,便是她自己。 这一层很容易想通,令人纠结之事,只是合作程度的问题, 数名琉璃宫长老在一番暗中传音之后,很快便有了结论。 “寒溪小姐,说起来,联手之事,倒是我琉璃宫占了便宜,你肯亲自前来商议此事,老身代表整个宗门,对你表示感谢!”一名老妪缓缓开口。 陆寒溪向对方微微颌首,没有插话,等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那老妪见对方不卑不亢,没有一丝心急,略显浑浊的双眸之中,也是暗自掠过一丝赞赏。 “这般沉稳的性子,年轻一辈之中,可不太常见啊,哎,难怪怜雪比不过人家,就这分静气,便将两人的差距拉开不少。” 心中略作思忖,老妪才又道:“宗门大会前三甲,不知寒溪小姐可否能为我琉璃宫保得一席?”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顿时有些愣然。 听着自家长老这般得寸进尺的要求,申怜雪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正欲开口说话,却被那老妪抬臂阻下。 若是换作其他人,脾气爆一些的,或许直接便会拂袖离去。 对方还真好意思说,宗门大会又不是谁家的一言堂,还保得一席呢,咋不上天呢? 陆寒溪面色如常,心绪波动也是丝毫未变。 “长老也太看得起我,此番联手,目的是为了不让青阳门有机可趁,至于能够取得何等名次,还得靠申小姐自己去争取。” 如清泉击石一般的悦耳嗓音,自陆寒溪红唇之间缓缓流淌而出。 说的虽是婉拒之语,但听在众人耳中,却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申怜雪心里着急,她最为在意之事,就是不及陆寒溪。 之前陆寒溪突破法相境中阶,已让她警铃大作,暗自下了决心,一回琉璃宫就闭关苦修。 而此时此刻,自己不仅得依靠对方一同闯关,自家长老还提出这般过分的要求,真是羞耻得紧! 瞧着两女截然不同的反应,老妪暗自叹息一声,哪里还敢再多加试探。 对方倒是啥事没有,自己这边的申大小姐好像都快炸毛了。 “呵呵呵,不愧是玄阳宗未来的宗主啊,仅这份心性,便可当大任。”老妪低笑出声。 作了一些简单的商议之后,陆寒溪便起身告辞。 今日的擂台比斗,她与申怜雪皆是受了伤,既然协议已成,剩余的时间,自当好生调息。 翌日,当阵阵嘹亮的钟吟声响彻赛场之时,前来青阳门观战的武者人数,也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三十万余人,门内广场根本无法容纳,青阳门也不敢将这么庞大的武者引入宗门。 故而,决赛之地,便挪到了一处名叫青阳界的地所。 这是一座距青阳门相隔数百里的大型山谷,同属青阳门的势力范围,山峰林立,视野开阔,确实是个观战的好地方。 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峰林,此时已是乌泱泱的聚满了人。 离谷地最为靠近的山峰,皆是被名声在外的宗门大派所占,而隔得稍远的地方,才轮到帮派及家族势力,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闻风而至的散修。 一眼望去,漫山遍野,各处皆是伫立着一道道笔直的身影,决赛尚未正式开始,热烈的声势已是直震云霄。 进入最后决赛的十名武者,皆是在谷地半空悬空而立。 同样立于半空的,还有着一名青阳门长老,长须长眉,面色和蔼,与此前负责主持的长老,并不是同一人。 “老夫名叫宿丞,待会,老夫会开启乾坤古灵镜,而你们的决赛之地,便在其内。” 随着宿丞话音的落下,各处立即有着哗然之声传荡开来。 “竟然连乾坤古灵镜都拿了出来,青阳门果然是财大气粗!” “那是什么东西?有人能解释一下吗?” “镜中自成空间,是武者的修炼福地,不过嘛,开启的过程却有些麻烦,而且进入其中的时间也很有限,否则的话,有了那玩意,直接在里面长期闭关,那才真的省事!” “呵呵,强者哪有那么容易修得,乾坤古灵镜,也没有你说得那般玄奇。” “......” 眼瞧着众人的讨论声越来越大,宿丞沉声一喝,磅礴的灵力夹杂着雷爆滚滚而出,霎时间,便将场面又震慑得安静了下来。 涅磐境四重山,一喝之威,足以令得周围众人不敢再出声造次。 一片安静中,宿丞再度开口:“你们需要在两日之内,登得乾坤顶,成功夺取紫金令旗者,为魁,黑色令旗次之,蓝色令旗则为三甲之末。” “彻底失去意识者,会被直接传送出镜,视为淘汰,除了个别奇异之地,你们在镜内的一举一动,皆会投射而出,如若发现有作弊之举,立即取消其资格,听明白了吗?” 听得老者发问,楚绫歌等人立即点头称是。 所谓不能作弊,众人皆是非常清楚,除了自身兵刃,大型攻击或防御类的灵器一概不许摧用。 丹药也有着明确的规定,决赛武者可以服食一些恢复灵力之物,但瞬间增长实力类的灵丹,则统统在禁止之列。 当然,之前第一场结界之中的比试,本意为大浪淘沙,便也没有规定得太细。 但眼下这万众瞩目的最后一场,可是三十余万人盯着,想要借助外力对敌,基本上没那机会。 算着时辰差不多了,宿丞才自纳戒中将一柄小巧的灵镜取出。 在其雄浑灵力的摧动下,灵镜缓缓变大,最后,化作一方丈许宽的镜面,高悬于空。 “准备好了,便进去吧。” 随着宿丞话语的落下,青阳门三人当先飞掠而出,触及镜面之后,如掠入水湖一般,波纹荡漾间,身影也立时消失。 “都小心一些,我们也走。” 楚绫歌朝身旁两女略一叮嘱,三人也齐齐掠入镜面。 瞧着这一幕,周围又控制不住的爆发出阵阵惊呼。 吵闹之声,甚至比先前宿丞道出乾坤古灵镜之时还要沸腾。 甚至还有些胆子大的,躲在暗处大声嚷着让宿丞快些开启观战光幕。 观看高规格的战斗,能令武者热血澎湃,而若是战斗之人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则更是令人血脉偾张。 待所有参赛武者尽数入镜之后,宿丞这才抬起一掌,灵力暴涌而出,直冲天穹。 而后,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注视下,灵力化作一道巨大的光幕,中央,刚刚进入镜中的十人皆是跃然其上。 宗门大会决赛,终于是在此刻,拉开帷幕! 乾坤之镜,内藏乾坤。 众人落足之处,是一片蔚蓝的海域。 镜面传送通道闭合之际,海域半空就有着混战爆发。 除了三大超级宗派的六人,其余四人皆未出自相同的宗门,是以,后四人非常默契的将攻击目标首先对准了抱团的队伍。 或许是不想一来就朝姑娘出手,四名武者竟是齐齐朝着青阳门三人猛烈轰击。 青阳门队长祖高峰:“......”呵~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打分求个花,谢谢各位你我她 219.雷阵·☆ 短暂的慌乱之后, 祖高峰便冷静了下来,印诀变幻间,一股惊人的气势不断自其体内攀升。 “既然你们想斗, 那便统统止步于此吧!” 感应着祖高峰那幅要与人死拼的劲头, 除了飞星阙半步涅磐的武者, 其余三人皆是飞身暴退。 在这里就开始拼死拼活, 没必要,没必要.... 楚绫歌一行并没有加入混战,只悬空立于不近不远处, 观望着战局。 “青阳门那队长,行事很有一套, 合攻已破, 我们也离开吧。”陆寒溪红唇微动,朝着身旁两人传音道。 乾坤古灵镜中的景象及声势, 皆会展现于外界众人跟前。 即便是众人分散开来, 外界那光幕也会随之划出区域,将各自的画面呈上。 是以, 参赛者们皆是懂得谨言慎行。 楚绫歌三女刚刚动身,后方的战斗便也彻底消停了下来。 四名独立行动的武者,相互拉开距离, 各自朝着海域另一边飞掠而去。 瞧见众人退走, 祖高峰方才松了一口气,将功法收回,也不敢多加耽搁, 大掌一挥, 带着两名同宗紧跟而上。 毕竟,此间所有人的目标, 是争夺令旗。 对手要战,时间也要赶,任何一环出了问题,都无法达成目标。 在飞掠途中,一名青阳门男子传音问:“祖师兄,这乾坤古灵镜内的玄机,长老可有透露?” “没有,或许是怕我们知道这里面的关窍后,会提前有所应对,那样的话,很容易被外界观战者们瞧出端倪,大家保持戒备,千万不可大意!” “是!” 楚绫歌一行掠在最前,一路之上,三女都保持着最高的警觉。 然而,掠行了一柱香的时间,整片海域,却没有任何异象出现。 “有些不对劲,寒溪、申小姐,帮我盯着一些,我得仔细探探。” 听着楚绫歌的低语,陆寒溪便是知道,前者定是打算动用法眼之力。 话音刚落,申怜雪便感应到了对方身上的气息变化,仔细回忆一番,很快便想到了琉璃宫的一名长老。 在那名长老身上,她也曾感应到过这般玄奇的波动,而前者,是琉璃宫唯一一名开启了法眼的幸运儿。 申怜雪心中震惊无比,数年之前刚与楚绫歌碰面之时,对方的修为比自己还要弱上一分。 而眼下,人家不仅修为远超自己,竟然还有着那般运势,开启了法眼! 武者与武者之间,差距还真是大。 惊诧归惊诧,申怜雪也不会冒冒然的将此事说出来,只是扭过头去,望向了一脸淡然的陆寒溪。 瞧着她那快速眨动的美目,陆寒溪觉得有些好笑,点了点雪白的下巴,算是回答了对方心里的疑问。 突然间,楚绫歌的身形骤然而停。 掌心灵力喷薄而出,将两女纤腰卷住,带至自己近前。 “前方是雷域,触到雷点,便会引动雷霆降临,海下不仅设有雷点,而且还有雷兽,待会你们紧跟着我,切记,万不可入海!” 快速说完之后,楚绫歌方才带着两女调整了方向,继续掠行。 对于楚绫歌之言,陆寒溪自是无所异议。 而申怜雪则是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与身旁两人组成了队伍,否则的话,估计不必等到与人对战,光是这海域雷阵,自己就应付不了。 在身后其他武者眼中,三女的举动有些奇怪,先是突然顿住,而后又弯弯折折的继续掠行。 还不等他们想通此关窍,雷鸣已是滚滚而至! 手臂般粗细的黑雷,如箭矢般落下,朝着每一处雷点暴击而去。 一时之间,百雷齐至,那等场面,令人心神骇然! 楚绫歌虽然感应出了众多雷点隐于虚空的位置,却并没有感应出全部。 而以她现在的实力,又无法连续摧动法眼,在掠行出一段距离之后,她便肃然出声:“前方仍是雷域,但我已不知雷点所在,保持戒备,都小心一些!” 海域雷阵之景,尽数投射于谷间光幕。 那凶险万分的景况,引得众人惊呼连连。 围观者中,不乏有着一些实力与眼界都超强之辈,在楚绫歌动用法眼之力时,这些人皆是有所察觉。 “真是个好运的小家伙,竟然开启了法眼!” “哎,这般天资卓绝之辈,怎么不是我宗弟子啊。” “嘿嘿,看来以后得跟陆老头多加走动走动才是!” 这些老狐狸的心思,其余之人自然是不会知晓,特别是年轻一辈的武者,心绪皆是被光幕中所呈之景牵引,紧张万分。 ...... 海域之上,随着越来越多的雷点被触动,雷霆降临的范围也随之增加。 最倒霉的还属青阳门三人,由于他们掠行在最后,前方众人所触动的雷霆,加上他们自己所引发的,那场面,可谓是悲催之极。 在坚持了一小会儿后,法相境中阶修为的那名弟子,率先支撑不住。 一连被数道雷霆击中,吐血晕厥了过去,而后,直接被传送出局。 掠行在中间区域的四人,有着两人径直跃入海中,先前他们已是摧动神识探过,雷霆的攻击,并不会涉及水域之下。 另两名行事更为谨慎的武者,则是咬牙坚持着,密切关注着跃入海水武者的状况。 两名武者如炮弹一般扎入海中,刚刚掠行了数里,雷光便自海底袭上。 闪避不及的那人,被雷光击中,淘汰出局,另一人反应较快,发现事态不对,立即全力朝着上方游去。 然而,他的下场,却是比之前那名被雷光击中的武者惨烈数倍。 一头狰狞的雷兽,不知何时,已是悄然潜至那武者上方,在其全身心的躲避雷光之时,当头咬下。 血色弥漫而开,在动荡不安的蔚蓝海面上,染出一朵血腥之花。 当他失去意识的那一瞬,也是他生机尽数流逝之时。 被传送至谷地区域的,是断作两截的尸身。 ...... 楚绫歌那方,虽说无法再动用法眼之力,但她本身感应异于常人,在她的带领下,三人小队始终都是有惊无险。 能避则避,避不开的,便出手硬轰。 这些雷霆攻击,单体的破坏力其实没有看上去那般骇人,只是接连不断的数量,很是令人头疼。 “要是能将这些雷之力炼化吸收,那就好了!” 听着楚绫歌心里的低喃,鬼面连忙接过话头:“那可不行,这些雷霆之力,可与你上回替陆姑娘所接的雷劫不一样。” “嗯,我知道的,只是上一次尝试过融合风雷之力,那般威力,令我直到现在也念念不忘罢了。”楚绫歌早已不是修行菜鸟,自然知道眼前雷霆自己碰不得。 经她这么一说,鬼面也沉吟道:“不错,若是有机会,可以再度尝试着融合,那等威力,当真不小。” 约摸着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后,众人终于穿过雷阵区域,抵达了海岸。 此时,武者的数量已是只有七人。 所有人皆是第一时间选择了分散开来,各自寻得安全之处,抓紧时间恢复灵力。 现在的众人,体内灵力皆已消耗过大半,若是在这种时候受到偷袭,那可大为不妙。 特别是此间还有着两支队伍,虽然人数不多,但联手之下,足以击败任何一名脱单之人。 两个时辰后,楚绫歌三人才再度出发,朝着镜中区域深处掠行。 镜中区域虽然并非特别广袤,但对于进入其中的七人来说,一旦分散开来,想要再度碰到,还是有些困难。 除非是抵达那方名为乾坤顶的终点。 而无论众人所选之路如何不同,只要朝着深处进发,终会归拢于一处。 楚绫歌一行,来到的是一片古老的树林。 周围生长着的皆是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木,行在其间,三人皆有一种莽荒之感。 有了之前那海域雷阵的经历,所有人根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楚绫歌还得再等隔一会儿才能再度动用法眼之力,是以,三人保持着‘品’字队形向前推进,掌间蓄着灵力,随时准备动手。 就这么高度戒备着前行了两个多时辰,天光已经微微擦黑,想象之中的攻击,却始终没有到来。 寻着一处巨大的粗木,三人皆是盘膝坐于木下,一边留神着周遭环境,一边恢复着灵力。 在这种地方,灵力耗尽是一件非常可怕之事。 她们倒也不太担心趁着这个空档,其他竞争者会抢得先机。 此地既是为考验而设,那并不可能有着真正的坦途,在实力对等的情况下,所有人的前进速度,应该不会差得太多。 正当楚绫歌准备再度动用法眼之力进行查探之时,鬼面的声音突然在其心中急急响起。 “绫歌!快些离开这片区域,这些不是寻常古木,而是紫霜雷木!” 对于鬼面所言,楚绫歌第一时间便选择了执行,低低朝着两女一番传音,而后三人立即开始新一轮的奔掠。 “紫霜雷木,是什么?”楚绫歌心中好奇。 “它是一种奇木,其本身并不具备雷属性能量,但它却有着引雷之能,我也是细细探查许久,才确定的这一点!” 随着鬼面最后一字的落下,天穹之上,便有着惊雷降下。 浓墨一般的雷云,如奔腾的雷兽,迅速朝着楚绫歌三人所在区域上空汇聚。 亮芒如陨石般划落,将整片将黑未黑的古老之林,照耀至一片白光灿灿! 220.雷晶·☆ 雷鸣电闪, 如怒龙咆啸。 明明暗暗的密林区域,三道纤细的身影正马不停蹄的快速掠行。 当先一人身着黑色练功袍,随着其手腕的翻转, 弯月般的风刃源源不断的飞射而出, 清理着阻于前方的古木之碍。 紧跟其后的, 是两名身着月白裙袍的年轻女子。 两女所修皆是寒冰属性灵力功法, 寒气暴涌之间,各自抵挡着从左右两侧飞射而来的雷芒。 三人正是进入到宗门大会决赛场地的楚绫歌一行! 高空有着雷阵,是以, 三人也不敢妄自托大掠至半空,只能在密林之间左突右闪, 躲避着雷芒追击。 紫霜雷木最为可怕之处, 便在于它的树干能够折射雷霆。 修为到了法相之境,无论是五识感应亦或是身形速度, 要躲避远袭而来的雷光, 其实并不是一件太过困难之事。 然而,紫霜雷木却生生将这个难度提升了十数倍。 雷芒降下, 在林间交织成一片蛛网似的光阵,而后再度朝着林间三人铺天盖地的笼罩而去。 “大家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很快便能掠出这片雷木之林了!” 楚绫歌神识之力最为强劲, 在掠行半个时辰之后, 率先感应到了这片古老树林的边界。 冲出林地之后,密密麻麻的雷袭并没有停止。 被雷木折射而出的亮芒,如漫天暴雨一般, 朝着三人穷追不舍。 前方不远之处, 横着一道并不算太过辽阔的黑渊,另一头, 便是雷袭的终点。 无需多言,三人皆是齐齐朝前飞掠而出,乾坤古灵镜讲究攻守平衡,只要通过这一关,便能获得一段时间的休整。 毕竟,宗门大会最后的决赛场所为只是加大通关难度,并不是要将参赛者们赶尽杀绝。 一盏茶的工夫,三人便掠至黑渊半途。 与她们之前所想不差,身后那些雷霆袭击,在到得黑渊边缘之时,便突兀的消失了去。 然而,还不待她们松上一口气,新一轮的雷霆攻击,再度到来。 一道道幽黑的雷浆,如沸腾的铁水一般自下方浇射而出,若是被其击中,便会多出几分坠渊的危险。 雷浆速度极快,以至于楚绫歌三人连掠至高空闪避的时间也无,便已被包围其中。 眼瞧着雷浆的包围圈越收越拢,楚绫歌一时之间也思索不出更好的破局之策,一个不慎,她们三人都会被淘汰在这里。 雄浑的风属性灵力自其掌间喷薄而出,落向身旁两女的后背,赶在雷浆彻底形成雷幕之前,将陆寒溪与申怜雪击出了这方包围圈。 “寒溪,你们先走,我会尽快赶来的!” 随着话音的落下,楚绫歌的身形也被雷浆尽数吞没。 雷球轰轰而鸣,似乎不太满意自己此番的收获,待陆、申两女再度踏落实地之时,雷球已是跌入渊内。 外界的观战光幕之上,当众人朝着这一幕时,皆是为之大感叹息。 这人都被雷浆卷入黑渊了,能不淘汰吗?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夺冠苗子,她这一出局,此届宗门大会的魅首,基本上也就与玄阳宗无缘了。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等了好半天,楚绫歌也没被传送出局。 虽然这件事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但这个结果所代表着的,却是此时此刻的楚绫歌,并没有失去意识。 就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中,另有两名参赛选手,倒是一前一后的被传送出局。 无论众人再怎么好奇,却也无法得知楚绫歌现在的情况。 因为那黑渊之底,便是外界探测不到的奇异地所之一。 ...... 黑渊边缘,陆寒溪与申怜雪皆是黛眉紧蹙,美眸盯着那已然恢复平静的半空区域,良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约摸着等了有半柱香的时间,陆寒溪便率先转身,朝着乾坤古灵镜的最深处行走。 “走吧,先寻个地方调息。” 听着陆寒溪那不疾不徐的语调,申怜雪却有些着急,三两步追上对方,问道:“我们就这样走了吗?那楚绫歌怎么办?” 陆寒溪脚步不停,微微侧头,轻启红唇:“她说过会赶来,就一定做得到。” 听得对方这般笃定之言,申怜雪生生压下还想再说的冲动,心内暗叹一声,而后跟着前者继续前行。 在申怜雪的认知中,楚绫歌估计已经被传送出了这片空间。 只不过,瞧着陆寒溪那番“爱情使人盲目”的模样,她也不好说些打击士气的言语。 陆寒溪会那么说,当然不是盲从盲信、自欺欺人,她知道楚绫歌不会鲁莽行事,对方既然选择了那么做,便自有其道理。 再有一点,楚绫歌气府之中能够摧动雷属性灵力,即便是被雷浆席卷,但仅凭这一点,还无法将其淘汰出局。 同一时刻,楚绫歌正在雷属性灵力的防御下,瞪眼打量着眼前之景。 黑渊之底,流淌着一条雷河。 数不清的雷蛇游弋其中,‘嘶嘶’怪叫着,向外喷吐着一股股细小的雷液。 “啧啧啧,先前暴射自黑渊半空的那些雷浆,应该就是它们干的吧?”楚绫歌在心中喃喃称奇。 若不是鬼面先前突然出声让她下来,雷球坠至半途,楚绫歌便有机会击溃雷壁脱身。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直接来到那雷浆的原产地。 鬼面:“不错,你不是想再多弄一些雷属性能量么,眼下这现成的好机会,可千万别错过了。” 数年之前的冲霄大会上,楚绫歌就有过入雷池的经历。 此刻听得鬼面这么一说,顿时也来了精神:“你的意思是,这些雷蛇体内,也有着可供人炼化的能量?” “呵呵,雷蛇体内的能量,并不适合现阶段的你,再仔细感应感应。”鬼面难得的卖了个关子。 强横的神识之力,自其眉心暴涌而出,延着雷河缓缓而扫,只得一小会儿,楚绫歌便欣喜出声。 “这河底竟然有着雷晶,好东西!” 鬼面满意的点头:“时间不多,你赶紧行动吧,我帮你算着时辰,可别将宗门大会的决战给错过了。” 楚绫歌点头如啄米,也不再耽搁,摧动着雷属性灵力,小心翼翼的开始朝着雷河蹚进。 想要拾取河底的雷晶,并没有她先前想象之中那般容易。 虽然在灵力的包裹下能大幅干扰雷蛇的感知,但雷河本身所具有的攻击性,却无论如何也躲避不过。 密密麻麻的刺痛,像是永远也没有穷尽。 得亏是楚绫歌肉身强度不俗,否则的话,光是在雷河中行走,便足以将一名法相境强者刺激到发狂。 好不容易来到雷晶之畔,刚刚触碰到雷晶一角,雷蛇们就自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凑在雷晶边缘,如临大敌一般,密集嘶吼着。 楚绫歌冷汗都快浸湿背脊,冒着被万千雷蛇攻击的风险,缓缓伸出两指,将雷晶一角稳稳擒住。 略微调整一番状态,而后,屈指将雷晶整颗拔起,再以迅雷之势塞入纳戒。 还不待楚绫歌高兴,纳戒之中便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 雷晶不比其他晶石,无法如寻常灵物那般保存。 “快!将雷晶取出,温养于体内!” 听着鬼面的建议,楚绫歌赶紧照做。 就这么短短数息,雷晶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令得周围雷蛇尽都开始暴走。 它们虽然感应不到楚绫歌的气息,却知道自己守护的雷晶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一颗。 确认这一点后,雷蛇们便出奇的怒了。 当下也不管辨不辨方向,雷浆如箭矢一般喷吐而出,朝着四面八方一通乱射。 楚绫歌此刻可谓是内外受敌,一边忍受着体内传来的剧痛,一边闪避着雷浆,直朝河面快速游动。 破河而出之后,楚绫歌面色已是带着几分苍白。 刚刚站稳身形,偏头就往旁侧吐出一大口鲜血。 根本来不及在意自己现在的狼狈模样,楚绫歌径直盘膝而坐,掌印结动间,开始压制体内雷属性能量的暴动。 没有时间将其就地炼化,将雷晶安顿妥当之后,她便从修炼状态退了出来。 抬手将自己唇角及下巴之处的血渍擦去,楚绫歌咬着牙再度踏入雷河。 ...... 翌日清晨,陆寒溪两女穿过一片茫茫冰原,终于来到此行终点,乾坤顶所在区域! 不得不说,两女之后的运气还挺不错,遇到的第三关考验,是她们最为在行的寒气攻击。 虽然灵力消耗了不少,但两女也顺手收取了一些冰髓。 这些冰髓可是比复气丹药更好的灵物,一边赶路一边炼化,待得抵达乾坤顶那方之时,两女的灵力倒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这是一座建立于海上的浮台,正中位置,立着一道能量晷,指针静静悬浮在能量起始点,晷体之上,还有着密密麻麻的刻度。 而在浮台正上方的天穹高处,隐约可见三道令旗的影子。 但由于它们半隐于虚空,即便是飞掠上去,也无法将其取得。 申怜雪苦笑一声:“竟然是能量晷,这是要让所有人拼命死战啊,喂不饱它的话,恐怕令旗永远也不会自虚空而现。” 陆寒溪螓首轻点,与对方一人一边盘膝坐下,戒备着周围,开始抓紧时间调息。 能量晷,是一种比较特殊的灵器,需得指针转动一圈再度回到起点位置,相应的机关才会开启。 而,它所需要的能量,十分庞大。 按部就班的灌注,就算是进入决赛的十名武者一齐出手,也不可能将其填满。 唯有在激战中肆意爆发的劲力,才是引动指针的最佳源材。 这也代表着,战斗若是打得不够狠,开启令旗阵法的机关,便永远不会被摧动! 221.美人,惊鸿·☆ 浮台之上, 两道倩影正闭目调息着。 约摸着过去大半个时辰之后,两道破风声,便一前一后的自不同方位而来。 “这便是乾坤顶了吗?咦?最先抵达之人, 竟然是那两名姑娘!还有一个呢?” 说话之人, 正是飞星阙弟子游中, 半步涅磐的修为, 令他一路有惊无险的通关而来。 悬空立于另一处的人影,则是青阳门弟子祖高峰。 自打进入这乾坤古灵镜之后,祖高峰心中的闷气就没有一刻有所消停。 好不容易带着两名同宗闯入决赛, 结果愣是一个也没保住! “嘿嘿,不过看来玄阳宗那最强的对手也被淘汰出局了啊!”祖高峰环视着整片区域, 并没有发现楚绫歌的气息波动。 随着两人的来到, 陆寒溪与申怜雪也收回功法,缓缓起身, 凝视着不远处立于半空中的对手。 “怎么办?他们俩都是半步涅磐的修为!”申怜雪以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朝着身旁之人急言。 陆寒溪扫了一眼能量晷,轻启红唇道:“准备战斗吧, 他们或许会选择先击败我们,再行决斗。” 陆寒溪所想一点不错,在瞧见位于浮台中央的能量晷后, 祖高峰两人确实是生出了这般打算。 能量晷的功能, 身为宗派核心弟子的他们,皆是非常清楚。 眼下只剩四人角逐,在未能解决后顾之忧以前, 祖高峰两人自然不会先行拼个你死我活。 两人一旦开始激战, 动静与消耗必是极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他们又岂会不懂。 “游兄, 你我一人对付一个,先将她们两人驱逐赛场,再行争夺魁首如何?” 说话之人是祖高峰,他习惯了发号施令,当前便将自己的计划道了出来。 在祖高峰看来,对方并没有拒绝自己的理由。 游中不动声色的立了半晌,等的就是他的这一句,即便是祖高峰不提,他们也会默契的各寻一人开战。 但是呢,祖高峰当众把话这么一说,便相当于将绝大多数的骂名给包揽了去啊,真是‘舍己为人’的好壮士! 随着祖高峰话音的落下,外界之中,顿时漫山遍野的就开始骂了起来。 “太过分了!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一点风度也没有,我呸!希望那厮一辈子都找不到媳妇!” “嘤嘤嘤,申师姐,可千万不要受伤了呀~” 琉璃宫区域,观战弟子皆是清一色的女子,其中不乏有着一些被师长带来增长见识的少女。 少女们眼瞧着自己最为崇拜的申师姐,要面对半步涅磐强者的联手打压,心中一急,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她们这一哭,立即又引发了众人对祖高峰的新一轮谩骂。 陆寒溪与申怜雪两女的美名,本就在许多宗派之内广为流传。 此刻瞧见两名‘渣男’竟堂而皇之的要对两女‘下黑手’,即便知道这场战斗不可避免,但谁又会去管那些呢? 反正,就先骂了再说! 镜内空间,浮台之上。 激战已然开始,陆寒溪两女若是各自为战,必会以最快的速度落败。 是以,两女果断的选择了并肩作战,取长补短,尽量将战斗的时间拖得久一些。 陆寒溪在等,等待楚绫歌的到来。 相较于其他三人,申怜雪倒是心理压力最小的那一个。 她能够闯到这里,已经是受了陆寒溪两人太多的照顾,既然陆寒溪想将战斗的时间拉长,那她便要让对方得偿所愿。 再者,此刻琉璃宫的众人都在看着这方,就算最终仍免不了战败,她也要战出宗门的风采! 为了尽可能的保存灵力,两女并未像祖高峰他们那样,悬于半空出手。 后背轻轻相抵,银白色的寒冰匹练飞旋而出,将两具纤细的娇躯护在中央,抵御着从天而降的灵力攻击。 陆寒溪防守,申怜雪则负责进攻。 一手持剑,一手结印,剑罡如暴雨般飞射而出,攻击着对手的同时,也迎斩着朝她们这处袭来的灵力,替陆寒溪稍微减轻些压力。 两女摆出一幅坚守攻防的战法,祖高峰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这般战法,更有利于能量晷的运行。 战得一小会儿,晷间的指针便缓缓移动了数个刻度。 “游兄,这样速度太慢了,动些真格吧,那样才更有意思!” 听着祖高峰的话语,游中点了点头,开始抬掌结印,酝酿起强横的功法来。 “他们开始出杀招了!” “嗯,趁气息没被锁定之前,快走!” 随着陆寒溪最后一字的落下,两女皆是飞身而上,开始采取躲避战术。 若是选择硬碰硬,她们根本不是两名半步涅磐的对手。 迂回一些,或许还能看准时机予以反击! 又战了一会儿,始终没能将两女重创出局,游中便也逐渐失去了耐性。 “两位,可别怪在下不懂得怜香惜玉,规则如此,还请见谅了!” 言罢,游中双拳猛然向前一击,一颗由土属性灵力所凝结而成的巨大光球,便朝着申怜雪所在之处轰然而去。 “游兄既已不再藏拙,那我也来上一记!” 祖高峰单掌结印,一探之下,一只闪耀着金光的巨大掌印,也朝着申怜雪大力覆去。 两人同时将矛头对准申怜雪,并非偶然,而是想以此计,逼得陆寒溪动真格。 毕竟,后者的修为乃是真正的踏入了法相境中阶,威胁自然也要大上一些。 先前的一番追逐,两女的队形也有所打散。 此时此刻,见申怜雪被围攻,陆寒溪立即掠至其身旁,一边抬掌结印,一边快速道:“一人一个!” 这一回,她们也只能拼命了,半步涅磐的绝杀,即便是没有动用全力,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接下。 “青霜剑诀,破!” “玄冰之莲。” 随着两道悦耳的低喝声轻轻落下,剑罡与冰莲同时而出,迎向另两道声势浩大的绝杀。 申怜雪的这一击,与先前挥出的剑罡完全不同。 这道剑罡不再只是薄薄的一叶,而是宛若一柄惊世之剑那般,撕裂着沿途所经的灵气,朝着那光球暴斩而去。 陆寒溪那处,则是飞出十二朵遍布梵文的冰莲。 她所修习的玄冰本莲经,能够随着其修为的晋阶而进化,此番也是陆寒溪头一次施展出带有梵文的冰莲。 十二朵精致小巧的冰莲,在半空之中分散而开,十朵迎向祖高峰的巨大掌印。 其余的,则是随着申怜雪的剑罡,一齐落向游中的光球。 申怜雪只得法相境初阶的修为,对战半步涅磐,极为勉强。 四道绝杀在半空之中悍然相撞,惊天动地的爆破声,响彻整座浮台区域。 寒气刚刚暴涌而开,旋即又被更为强劲的土、金两种属性的灵力功法笼罩。 劲力余波尚未消耗完毕,浮台中央的晷面指针已是转动了一大截。 可见这次相拼,释放而出的能量,有多么强横。 “噗!” 申怜雪直直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晃了两晃,才没有跌落地面。 若是没有陆寒溪替其分担的那部分攻击,或许此时此刻,她已是重伤昏迷了去。 陆寒溪那处的情况也并不乐观,虽然成功挡下了这一轮的攻击,但她灵力的消耗,也是大得惊人。 如先前那般攻击,她顶多还能再施展四次。 而反观对手,刚刚那一记比拼,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怜雪,你受伤不轻,退出战场吧。” 听着陆寒溪那突出其来的称呼及话里的意思,申怜雪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好意思多一点,还是生气更多一点。 “我不!才不让你一个人出风头呢,你准备杀招吧,接下来的一轮,我替你挡!” 说罢,也不待陆寒溪回话,申怜雪径直将玉掌覆于剑锋之上,缓缓抹过,在其上带出一道长而刺目的殷红。 “这一招,名为惊鸿,原本是想着用来对付你的,你可不要大意,下次再度相遇,我一定会超越你的,陆寒溪!” 剑锋之上的血迹,并没有滴落,缓缓流淌之间,竟是在剑身之上勾勒出道道玄异的符纹。 感应着身旁之人节节攀升的气势,陆寒溪掠身而退,双掌相抵,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印法,开始在其纤掌之间凝结而出。 “那我便拭目以待了,申怜雪!” 两女这方的动静以及谈话,完完本本的投射在外界谷地上空的光幕之上,引起惊叹无数。 “哇!想不到有生之年,竟能瞧见两大美人的这般惺惺相惜,虽败犹荣啊!” “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心里有着奇怪的感觉吗?你们都不觉得两人在一起的那画面,很有那种感觉吗?” “申师姐好飒!陆师姐也好美!怎么办,我两个都好喜欢啊!” “值了值了!能看到这般景况,也不枉我万里奔行而来!” “......” 外界众人的大声谈论,身在战圈之中的陆寒溪两女自然是不得而知。 此时此刻,两女都在着手酝酿着自己迄今为止最强的一招。 她们知道,这或许也是自己在宗门大会赛场上的最后一次出手。 “绫歌,你是否真的已被传送出了这片空间,我等不了你了。” 心中默默低喃一番,而后,陆寒溪双目相合,整个身躯都笼罩在一层圣洁的光晕之中。 与处同时,身前不远处的申怜雪,也一剑斩出。 美人如剑,剑气如虹!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日常摇旗呐喊,求分求花求液~ 222.夺旗之战·☆ “嗡!” 剑道鸣音, 响彻整片浮台区域,面对着申怜雪拼尽全力的一击,祖高峰与游中两人选择了共同出手迎击。 共同出手, 并不是因为他们任何一人接不下。 按照两人先前所达成的共识, 先将其余人驱逐, 而后再行争夺令旗。 如今, 他们自然不会有谁愿意去独自面对强攻,以免自身灵力消耗太大,被对手捡了便宜。 申怜雪的这一剑固然强劲, 但面对着两名半步涅磐的联手攻击,显然占据不了多少优势。 只撑得十数息, 剑招便被对手所破。 余波席卷而至, 申怜雪唇角溢出鲜血,娇躯如断线风筝一般, 自半空之中快速跌落。 就在这时, 一股柔和的劲风掠将而来,卷着申怜雪软弱无力的身躯, 将其缓缓带至地面。 申怜雪强忍着剧烈的晕眩感,从纳戒之中取出几颗丹药服下,而后仰面望向天穹, 喃喃道:“真是的, 又欠了你一次。” 出手相助之人,自然是陆寒溪。 若是任由申怜雪就这么直坠于地,虽然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但起码得在床上躺个数月才能恢复。 再说了, 若是不慎脸面着地,那岂不是要毁了申大美人的容貌? 虽然申怜雪并未失去意识被传送出界, 但此时此刻,她也几乎没有了灵力自保。 能够忍住不当场昏迷,已经很不容易了。 将申怜雪送至战区之外,陆寒溪这才睁开眼眸,望着再度朝自己这方袭来的两道攻击,轻飘飘的一掌拍出。 “冰封术,启!” 随着其心中轻喝的落下,天地之间,忽有梵音飘渺而现。 温度骤然而降,即便是隔着老远的浮台表面,也凝结出一层冰霜,位于中央的能量晷,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动而起。 土黄色的光球与金属色泽的巨大掌印,在距离陆寒溪身前一丈之处戛然而止。 那般感觉,就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两道攻击尽数束缚,无法爆发,也不能再前进分毫。 清脆的破碎声响,自天穹之处传荡而开。 而后,界内界外所有人便是瞧见,一道道如蛛网般的裂痕,开始在光球及掌印之上出现。 这般僵持了一会儿,两道攻击便轰然而碎,变作漫天冰雾,飘落而下。 祖高峰与游中两人各自闷哼一声,不着痕迹的朝后倒退出一段距离。 刚刚那一记对碰,表面似乎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但事实上,两人却并不像看上去那般风轻云淡。 “好厉害的术法,若是她修为与我同阶,先前那一击,我或许得拼尽全力才能勉强将之接下!”游中暗自心道。 “还好没有大意,否则的话,这一次,搞不好还真会阴沟里翻船!”祖高峰面上也是有着几分凝重。 陆寒溪悬空而立,俏美如玉的面颊之上,噙着一抹令人心疼的苍白。 先前那一击,虽说给两名强敌带去了一些不轻不重的暗伤,但却也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灵力。 “出局吧,此届宗门大会,没有你们玄阳宗什么事了!” 祖高峰将权益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在这般情况下,朝着一名虚弱美人出手,对他来说,完全没有负担。 当然,祖高峰这次出手,也并没有再动用功法。 他知道陆寒溪在玄阳宗有着怎样的地位,若是自己当着众人之面将其重创,往后的日子,恐怕自己也不会好过。 是以,他的这一击,拿捏得十分精确,在不伤及对方性命的情况下,势必要将其淘汰出局! 面对着奔袭而来的掌劲,陆寒溪已是完全没有了反击之力。 虽说祭出精血或许还能与对手继续战斗,但陆寒溪非常清楚,即便是自己那样做了,也不会对结局有着太大的改变。 美眸缓缓闭上,知道自己即将出局,陆寒溪心中却没有太大的起伏,静静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外界,瞧着光幕上所呈现而出的景况,数十万观战者又是好一阵痛骂。 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惊呼而起:“咦?那不是玄阳宗的队长吗?” 众人定睛而望,这才发现,那光幕的一角,一道身影正快若闪电般的移动着,追星赶月一般,直朝浮台飞掠而去。 那道身影的移动速度太快,以致于众人都瞧不清身影主人的面貌。 但这并不防碍众人对于那道身影身份的确认,十名进得镜面的武者,退的退,败的败,唯一让众人瞧不明白的,便只有跌入黑渊的楚绫歌一人。 浮台上空,祖高峰的掌劲速度不慢,数息之间,已是袭至陆寒溪近前。 陆寒溪甚至已经感觉到,劲风切割在自己面颊之上的那种冰冷之感。 “轰!” 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一声突兀的爆破之后,陆寒溪的娇躯,便被人从身后紧紧揽住,而后快速倒退。 熟悉而温和的嗓音,在其耳旁轻轻响起:“辛苦了,接下来,便交给我来吧。” 突然出现在浮台上空的,自然是疾驰而来的楚绫歌。 她虽然并未亲眼看见先前的激斗,但从陆寒溪及申怜雪此刻的状态来看,在自己拼命赶路之时,两女定是有过一番苦战。 被心爱之人紧紧抱在怀中,陆寒溪又惊又喜,心中还有着一丝羞赧。 毕竟,这片战区,可是被外界数十万人看着呢。 “嗯,你自己小心一些,快些放开我。” 听着陆寒溪那轻轻浅浅的嗔怪,瞧着怀中佳人迅速泛红的耳尖,楚绫歌嘿嘿一笑,也不敢过多造次,以柔力将其稳稳送往下方,放至申怜雪旁侧。 申怜雪眼眸之中带着惊喜,嘴上却嘟哝道:“她总算是舍得赶来了,真是的,再晚来一些,咱们可就要被人给扔出去了!” 陆寒溪没有出声,一双美眸只定定的注视着高空,唇角弯出一抹动人的弧度。 瞧着她这幅模样,申怜雪莫名的就又来了气。 玉足一跺,扭头便冲着身旁之人薄怒出声:“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人啊陆寒溪!” 陆寒溪:“......” 天穹之上,楚绫歌与两名强敌遥遥而立,三人皆是处于相同的修为境界,一时之间,谁也没有鲁莽的率先出手。 下方那两名武者,已是无力再战。 这便代表着,接下来的令旗之争,从这一刻起,便落在了三人身上。 意识到这一点后,祖高峰与游中两人同时朝旁掠出,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两人之间的短暂联盟,随着楚绫歌的到来,不告而破。 对于此,楚绫歌显然是乐见其成。 她虽然有着越级战斗的实力,但很明显眼前那两人同样也有。 若是对上他们任何一人,楚绫歌倒是觉得不足为惧,但若是欲以一己之力将两人正面击溃,显然也是不太可能。 诡异的沉默持续了一小会儿,祖高峰便率先开口:“能量晷的指针才刚过一半,诸位,战吧!至于谁能夺得紫金令旗,便各凭本事!” 话音刚落,他便抬掌结印,朝着楚绫歌攻了过去。 游中略作思忖,也从另一方攻向了楚绫歌。 对于这样的结果,楚绫歌倒是并不感到意外,对方两人在先前的战斗中皆是有所消耗,此时此刻,他们自然会率先朝着自己试探一番。 “既然想探,那便让你们探个够!” 心中略一思忖,楚绫歌便摧动灵力,与两人战了起来。 灵力翻飞,劲风席卷,此时此刻的浮台上空,爆破声响连连,残影四散间,令众人颇有些眼花缭乱之感。 楚绫歌表面看上去选择了与对手硬碰硬的战法,而实际上,她暗中施展着空间术法,非常玄妙的躲避着两人的攻击。 混战之下,灵力功法自然不会长眼睛,加之祖高峰游中两人‘不慎’被对方功法扫中好几次,渐渐的,两人也是生出了真火。 “他妈的,姓游的那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哼,想做那得利的渔翁,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祖高峰那厮,真是个蠢货,他定是丝毫没有发现其中关窍!不过,这样也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半空之中的战局便渐渐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原本是祖、游二人合力对付楚绫歌的场面,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两人红着眼相拼,顺便朝楚绫歌发动一些零星的攻击。 楚绫歌暗中舒出一口气,先前那一番激斗,她可是一点也不轻松。 面对着两名半步涅磐的强者合攻,岂是那么容易应付,况且,她还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摧动空间之术,祸水东引。 祖、游二人本就不是什么紧密团结的战友,加上各怀鬼胎,自然而然的便中了楚绫歌的计策。 外界之中,好些涅磐境的强者,皆是眼也不眨的盯着光幕中那道年轻女子的身影。 以这些人的眼界,如何看不出楚绫歌暗地里的那些小伎俩。 “竟然动用了空间之力!虽然不多,但已是足以令人惊艳!” “怎么可能?老夫可要细细查看,若是动用了空间灵器,那可是作弊的行为!” “陆老头这是从哪里挖回的宝藏弟子啊!真是羡煞旁人!” 而在场绝大多数的观战者们,则没有那群老狐狸的眼力,瞧着楚绫歌能在两人围攻之下屹立不败,顿时纷纷为其欢呼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申大小姐飒不过三秒.... 223.你别闹·☆ 混战之中, 祖高峰身形猛然倒飞而出,衣袍染血,原本挺英俊的一张脸, 也略微有所浮肿。 将嘴中血水狠狠吐出, 祖高峰怒视着遥立于远处的两道身影, 斥道:“好你个游中, 居然与她联起手来暗算于我!” 话音刚落,申怜雪的喝声便传荡而来:“不要脸!刚才你跟游中联起手来打伤我们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有丝毫顾忌?” 听着下方传来的喝斥, 祖高峰倒是神色不变,另一边的游中则是有些尴尬:“听得两人言语, 心里总感觉怪怪的, 两头都不当人的样子。” 楚绫歌微微侧头,斜望向游中那方, 道:“我与青阳门有些私人恩怨, 你要帮他吗?” 听罢此言,游中心头立时一振, 高兴得险些笑出声来。 “呵呵,既是私人恩怨,那我确实也不太好再度插手。”游中一边沉吟出声, 一边飞身朝着后方退去。 对于他这般墙头草两面倒的行为, 祖高峰郁闷之极,却又无可奈何。 望着缓缓朝着自己踏空而来的楚绫歌,祖高峰面色阴沉, 双掌变幻着印诀, 出声道:“你可要想好了,你我二人若是拼得两败俱伤, 便宜的,可是别人!” 楚绫歌轻摇折扇,笑道:“那又如何?你先前朝我的人下那般重手,这笔帐,我自然先得向你讨一讨。” 两人的这番对话,界里界外皆是听得一清二楚。 知道楚绫歌与陆寒溪真实关系的,皆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人,护短还真是不挑场合! 申怜雪盘膝坐在陆寒溪身旁,目光复杂的望着天穹之上长身而立的那身影,不得不承认,那人能够令得陆冰山动情,还是有着那么‘一丢丢’魄力的。 听得楚绫歌所言,祖高峰便也不再多说。 否则的话,别人还以为他怯战,而事实上,他并不惧怕与人激战,只是不想让游中那厮白白捡了大便宜。 “四象灵谱,青龙藏空!白虎碎星!” 楚绫歌也没有再与他废话,一出手,便是两大超强绝杀。 祖高峰冷哼一声,一金一银两道拳印顿时轰然而出,在半空之中化作两颗巨大的兽头,直直迎向对手的攻击。 龙吟虎啸不绝于耳,拳劲夹杂着兽吼,那声势,即便是隔着光幕,外界好些实力不济的武者,也隐隐觉得自己的腿肚子有些发软。 同时也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与那两人为敌,仅是这投射而出的威势,已是这般,真不知身在战区的那些人,又有着怎样的感受。 陆寒溪两人倒是显得很淡定,休息了一会儿,灵力也有所恢复,联手布置了个防御光罩,而后继续仰面关注着战局。 半空之上,四头以灵力功法所化的巨兽,正相互撕咬着,迸发而出的劲气余波,搅动着此间整片天地皆是动荡不止。 楚绫歌正控制着功法迎敌,心神却极为突兀的震动起来。 那是当她身处于极度危险的景况之下,所特有的警戒反应。 来不及细细感应,楚绫歌径直摧动空间术法,身形诡异一闪,眨眼之间,已是出现在数丈之外。 就在她身形消失的后一刻,十数道流光溢彩的针形灵力,自其先前所立之处近旁而现,旋即又以迅雷之势射向了那尚未消散的残影。 瞧着这一幕,楚绫歌也是暗中捏了把冷汗。 若是自己再耽误一息,恐怕这一记偷袭,便会令得自身重创。 “哼!逃得倒是挺快,不过这一次,我看你还能朝何处躲!” 话音刚落,一道闪耀着金属光泽的拳头,便朝着楚绫歌后方暴袭而来。 楚绫歌并未再度摧动空间术法遁逃,将气府之中的风属性灵力尽数摧调而起,转身,抬掌,而后一掌拍出。 在极致的灵力压缩之下,楚绫歌原本白皙的掌面之上,竟是覆上一层青色的实质晶甲。 质朴而厚实的晶甲,看上去声势远远不如对方那宛如黄金浇筑般的拳劲壮大,却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尖锐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自拳掌交接之处传荡而开,将周遭游离的灵气绞至虚无。 两道身影各自倒飞而出,热血滚滚落下,在先前的交锋当中,两人皆是受了不轻的伤。 在倒退的路途中,楚绫歌双掌再度相合,印法变幻间,引爆了刚才侵入对方体内的暗劲。 “哼!雕虫小技!” 祖高峰同样有着异于常人的感应,在暗劲尚未爆发之前,他便调动着灵力,将其牢牢包裹。 只需再稍微花些工夫,就能将所有暗劲尽数驱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土黄色的灵力拳劲,如鬼魅一般破空而至,狠狠轰在了祖高峰的背心之上。 祖高峰心神一晃,刚刚控制住的暗劲顿时便在其脏腑之间肆虐开来。 “游中,我操/你大爷!”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祖高峰愤怒的吼出这么一句,而后,整个人便被传送出了这片天地。 祖高峰做梦也没有想到,游中竟然会跟自己来这么一手。 事实上,先前他虽然在与楚绫歌力拼,但却也没有半分放松对那墙头草的监视。 那人明明位于偷袭的距离之外,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自己身后了呢? 这一点,重创出局的祖高峰自然是没机会想明白了。 楚绫歌拭去自己唇边的血渍,面色有些凝重,她已是知道,游中也能够摧动一些空间之术。 隐藏了那么久,一出手,果然令人有些措手不及。 望了望下方那即将抵达终点的晷面指针,游中脚掌猛踏虚空,身形便朝着楚绫歌飞掠而去。 “楚姑娘,现在只剩下咱们俩了,来战一场吧!” 楚绫歌丝毫不敢怠慢,一边飞身而退,一边摧动着风刃,暴雨般的朝着对方斩去。 先前连番战斗,她的灵力已是消耗过半,面对着此刻游中那车轮战一般的攻势,她也只能选择暂避其芒。 一追一逃间,游中再度开口:“又摧动了空间术法么?没用的,我可不是祖高峰!” 奔逃无果,楚绫歌索性也不再闪避,大日屠魔扇翻转之间,与对手再度战在了一处。 青龙及白虎接连而现,却没有了先前攻击祖高峰那会的效果。 游中刚才可没有闲着,将两人的功法都快速分析了个遍,最终才将偷袭的目标落在了祖高峰身上。 金属性灵力,攻伐之气太重,不如风属性灵力好对付,后者的速度,在同样能摧动空间术法的游中眼里,并无太大优势。 拼斗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楚绫歌体内的灵力已是十不存三。 而反观游中,土属性灵力有着雄厚悠长之势,战至现在,他仍保留有半数灵力。 “再这么打下去,我可能会被对手淘汰。” 听着楚绫歌的内心所言,鬼面如何不懂得她的意思,沉吟道:“雷属性灵力太过暴烈,这次融合,你可得多注意一些。” “嗯,明白,上一次失败之后,下来我也思索过许多,这一回,必不会再出现那种乌龙。” 简单回应之后,楚绫歌便也不再犹豫,将大日屠魔扇拍出,让其悬立于前,自己则退于其后,开始摧用气府之中的雷晶。 风、雷两种属性的灵力,飞速而出,分别蓄于楚绫歌双掌之上。 不远之处,游中的攻击已经落于暴展至数丈宽的扇面之上,后者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主人需要一些时间,嗡嗡鸣响着,将所有拳印尽数阻下。 雷云,在无数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悄然而至。 申怜雪定定的望着上方那瘦削的身影,拽着陆寒溪袖角,倒吸着凉气道:“她在做什么?那雷云是她招来的吗?” 陆寒溪轻轻将自己袖角抽回,双眸自始至终也没有离开过半空之中的那人,低声回道:“你别闹。” “我没闹啊!你快说说,哎呀我都要紧张死了!”申怜雪坐立不安,好奇的就像是头一回踏入修行的少女。 不必陆寒溪回复,半空之中的战斗已是来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大日屠魔扇被轰出好些破损,哀鸣着缩小倒飞而回,被楚绫歌握住,顺势插回腰间。 “真是没想到,你竟还修有雷属性灵力,不过,最终赢得魁首之人,仍然会是我!” “希望待会你还有机会再说出这句话!” 随着两人话语的落下,一团裹挟着风雷之力的雷球,与呼啸而至的灵力巨锤,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面对着这疯狂的一击,游中虽然嘴上说得轻巧,但心里的震惊丝毫也不比其他人小。 在先前的所有战斗中,他一直都没有动用过自己的兵刃。 但这一次,他毫不犹豫的便将兵刃祭出,调动所有灵力,施展出了迄今为止他的最强一击! 楚绫歌双掌不停的往外冒着鲜血,喉间也是涌上阵阵甜意,但一想到自己娘亲也在外界看着这方,便生生将鲜血又咽了下去。 她一直主修的都是风属性灵力,此时借助雷晶里的能量对抗强敌,又岂会有想象之中那般容易。 在雷之力的横冲直撞之下,她的肉身及经脉皆是所损毁,只是被她尽力压着,这些伤势才没有爆发于人前。 幸好,风雷之力的融合算是没出岔子。 虽然两股力量并没有真正的融会贯通,不过,能达到现在这般,已是楚绫歌所能做到的极限。 在数十万人紧张无比的注视下,两道攻击,终于在半空之中悍然相撞! 224.夺魁·☆ 乾坤古灵镜内空间,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穹,突然间变得风雷交加。 隆隆雷鸣,仿佛是此间天地绝对的主宰, 掩盖了其余一切声响。 爆破所产生的剧烈强光, 令得所有人皆是探不到整片浮台区域的景况, 眼前所见, 唯有一片刺目的亮芒。 当然,这并非是涅盘境的强者们感应不济,实在是因为乾坤古灵镜内自成空间, 光幕所呈,只不过是投射而出的拟象。 浮台边缘, 陆寒溪与申怜雪两女合力所凝的光罩, 也在劲风的席卷之下开始分崩离析。 “我说,你的女人真是厉害啊, 这种程度的攻击, 已是与涅磐境相差无几了吧?”申怜雪嘴角扯着一抹朴实无华的微笑。 听着自己的老对头称赞楚绫歌,陆寒溪心中有着莫名的欢喜。 然而, 她却没有出声说话,因为在这种时候,承认或是谦逊, 好像都不是太合适。 楚绫歌天赋如何?最终能够走到哪一步?在她的心中, 都不甚重要,只要心爱之人能够平安康健,自己便能拥有最大的喜乐。 陆寒溪喜欢一个人, 并不会因天资、背景这些外在条件所左右, 只因那个令自己心动之人,恰好也非常喜欢自己。 这些事, 陆寒溪从来都没有对楚绫歌说过,此时此刻,自然也不会朝着心直口快的申怜雪一述衷肠。 事实上,在多年以前临云镇外的遗迹空间那会,楚绫歌已是在她无波无澜的心湖冰面上,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咔咔’声响不绝于耳,陆、申两女合力所凝出的灵力光罩,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出现裂痕。 两女皆是面色凝重,或许就在下一刻,防御光罩就会彻底破碎。 若是那样的话,她们两人连决战的结果都无法亲眼看到,就会被传送出界。 寒冰灵力所凝的光罩,终于爆裂而开。 然而,令两女皆未料到的是,一轮新的灵力光罩忽然升腾而起,再度将她们完完整整的护在了其中。 随之而来的,还有楚绫歌的传音:“媳妇,申小姐,快些服食丹药,千万别令自己晕厥出局,这场大会,马上就要落幕啦!” 听到这段传音,陆寒溪立即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恢复灵力。 当然,恢复的措施,都在规则之内。 申怜雪则是呆立不动,脑袋中一直盘旋着楚绫歌传来的‘媳妇’二字,喉咙里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塞入了一把粮,有些....噎得慌。 雷光肆虐的毁灭之景,足足持续了有一盏茶的工夫。 当雷云散去,天地间再度恢复清静之际,半空之中,已是没有了任何武者的踪影。 楚绫歌与游中两人,皆是受到爆破所创,被劲风击落于地。 此时此刻,两人浑身浴血的仰躺在浮台一隅,望着天穹再度恢复云卷云舒,想要动弹,一时之间却是谁也没能做到。 当然,灵力尽数榨干而出的情况,并不包括楚绫歌。 她的气府之内,可还有着其余灵力可以调动,缓得一缓,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当游中仰面望着徐徐走到自己身边,并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年轻女子之时,心中所蹿出的惊骇,险些将他直接吓晕了去。 “咳咳,恭喜你呀,夺得了此届宗门大会魁道。” 听着游中所言,楚绫歌抬眼一看,果然发现原本藏匿于虚空之处的令旗,已是尽数显现而出。 只要轻轻一跃,便能摘取任何一支令旗。 事到如今,游中想不认输都不行,短时间内,他就连坐起身来也做不到。 此时此刻,除了想尽一切办法来稳住对手,他确实也没有了后招。 然而,楚绫歌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将目光从上方缓缓收回,而后灿然一笑,冲着游中道:“多谢,宗门大会第四,其实也挺不错。” 听罢楚绫歌此番所言,游中心头猛然‘咯噔’一跳,急急出声:“你已经赢得魁首,为何还欲赶尽杀绝!” 楚绫歌手臂轻抬,一边摧动着木属性灵力,一边道:“因为,刚才的时候,你也对我的人动手了呀!” 随着她话音一同消失的,还有游中的身影。 游中本就处于强弩之末的状态,哪里经得起楚绫歌一记灵力攻击。 在楚绫歌的掌劲尚未落下之前,游中心神一松,脑袋歪向一旁,竟直接晕厥了过去,旋即,就被镜中法则给传送出了此局。 楚绫歌含笑而行,踏步来到陆寒溪两女跟前,打趣道:“还能掠至半空么?不行的话,我只能勉为其难的带着你们上去了。” 听着她的这番话语,陆、申两女自然是反应不同。 陆寒溪抬眸白了她一眼,将自己的玉掌伸出,轻轻缓缓道:“看在你这般拼命的份上,之前莫名失踪之事,便原谅你了。” 楚绫歌笑嘻嘻的赶紧弯下腰身,握住佳人玉掌,将其拉至自己身边。 而后,唇角微动,向其传音道:“媳妇,之前是我不好,但事急从权,你就不要再怪我了好不好?” 陆寒溪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哪里又会真的责怪对方。 “你现在可是宗门大会魁首,阮姨跟好多人都看着呢,可得要注意一些。” 听着佳人所言,楚绫歌赶紧点了点下巴,将目光移到一直未有所动的申怜雪身上,道:“还愣着干嘛?去取令旗啊。” 说罢,也不等对方回复,楚绫歌轻轻一点足尖,揽着陆寒溪柔若无骨的纤腰,朝着半空之中令旗所在地直掠而去。 申怜雪云里雾里的,摧动着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跟在那紧密相贴的两人后边,也朝着半空掠去。 外界谷地,人群再度开始沸腾。 任谁也没有想到,此届宗门大会,竟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三甲名额,与往届一样,仍是被凤玄域四大宗派所包揽,但是,这结果却跟所有人想象之中完全不一样! 万众瞩目中,楚绫歌拔取了代表魁首的紫金令旗,陆寒溪第二,申怜雪则夺得了宗门大会第三! 众人惊诧归惊诧,心里却是知道,这样的结局,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或许过不了多久,此间一切之事,都会在整个凤玄域传开。 有人欢喜有人愁,玄阳宗所在区域自不必说,此届宗门大会,首一首二皆是被自家同宗夺得,那等荣耀,近百年来都没有的好不好! 然而,情绪最为激昂的,并不是玄阳宗众人所在的这一处,而是与之相隔不远的,琉璃宫那方。 琉璃宫此番前来的长老及弟子,拢共有着三百余数。 随着宗门大会的进行,一众女子的心绪也是随之起起落落,到得最后决赛,所有人内心其实都没想过申怜雪能够榜上留名。 在亲眼瞧见她夺得蓝色令旗的那一瞬间,琉璃宫众女瞬间就炸了。 莺莺燕燕当中,又属韩若妍所在之处最为热闹。 韩若妍修为与南枝一样,神玄境巅峰,也参与了宗门大会,却在第一轮的赛场中淘汰出局,甚至都没撑到火山口那会。 不过现在,她却被一众师姐妹们围着问个不停。 “若妍,你真的与那玄阳宗的楚绫歌是好友吗?” “韩师姐,你好厉害呀!能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跟玄阳宗那魁首认识的么?” “韩师姐,快讲讲嘛,你与那楚魁首,究竟是什么关系呀?” “......” 听着周围众女的发问,韩若妍也是感慨良多。 她与楚绫歌的关系,一开始其实是相互利用来着,但这种事却是万不能提及的。 特别是现在这般情况下,该卖的关子,一个也不能少! “害,其实也没什么,楚绫歌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若不是她,我可能也无法顺利来到琉璃宫,有些事我也不好意思说,就数年之前的冲霄大会那会,她还抱过我呢。” 此言一出,琉璃宫众女皆是大为哗然。 这个宗门,接收的全是女弟子,故而,女子与女子相好之事,在宗门之内,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之事。 听得韩若妍这般所说,一些年龄不大的弟子顿时就脑补了一系列的画面,围着前者,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从某种层面上讲,韩若妍也并没有说假话。 当初在冲霄大会那会,她确实是如八爪鱼般抱过楚绫歌,但谁抱谁这种事,没必要讲得太细。 总之,享受这一刻的众女膜拜就够了。 正暗爽着,南枝的声音却突然悠悠传来:“我....我也抱过她,就在之前第一轮赛场那会。” 南枝见不得韩若妍借着那人的名头招摇,故而,也扔出了一记重磅消息。 至此,琉璃宫整个秩序全乱了套,一些离的近的玄阳宗弟子,当即就跟她们吵了起来。 “你们可不要乱说,楚绫歌是咱们陆师姐的!才不会随便与别人抱来抱去!” “哼!才不是随便抱,据我们所知,楚绫歌在冲霄大会赛场与南枝师姐及韩师姐相遇那时,陆寒溪还没有出现哩!” 两宗弟子,争着争着就大吵了起来,惹得相隔不远的其他宗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女人之间的争吵真是太可怕,根本都完全听不懂她们究竟在争什么? 两宗之人,陆影落的心绪最为激荡,扯着嗓门冲琉璃宫众女叫嚷:“你们难道都没长眼睛吗?楚绫歌是谁的人,一看就知道的好不好!” 225.巨头齐至·☆ 令旗被顺利取下之后, 浮台上空便泛起一阵空间波动,数息之后,楚绫歌三人就被传送而出。 谷地上方, 半空之中。 三女分别沐浴在三道色泽不同的能量光柱之中, 享受着胜利所带来的特权以及荣耀。 沐浴在紫金光柱里的, 自然是此番宗门大会魁首, 楚绫歌。 先前战斗之中所造成的伤势,正以一种令人惊喜的速度恢复着,非但如此, 楚绫歌还能感应到,自己的气府莫名的出现了些变化。 武者修行, 灵力如江河, 而肉身则好比容器。 每一次的向上晋阶,都堪比一次完美的扩容, 武者的肉身强度会得以提升, 所能蓄积的灵力也会大幅增加。 当然,晋阶所带来的好处, 并不仅仅如此。 楚绫歌此刻感应到的,就是这么个令人振奋的状况。 但非常奇怪的是,突破涅磐境的那层桎梏, 楚绫歌并没有很清晰的触及, 这是她以往晋阶之时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对于此,鬼面也是一时半会猜不透原由。 毕竟,修行一道极是玄异, 再是博闻强识之辈, 也不可能将所有事态的脉络知道得一清二楚。 漫山遍野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也不知是从哪处区域开始起的头, 大声唤起了楚绫歌的名字,而后短短十数息,原本喧闹而杂乱的整个观战谷地,便只剩下同一个激昂而统一的声音。 “楚绫歌!” 当全场武者都在为着同一人而疯狂的时候,有着两名女子,眼中却噙着热泪。 陆寒溪与阮秋诗,皆是知道那个傻姑娘其实自小就最怕疼了,走到现在这一步,这些年来,她吃了许许多多的苦头。 所为,不是扬名立万,而是想要守护心底最为重要之物。 一只银白色的小毛团自山峦奔掠而出,在楚绫歌身前凌空翻了个筋斗,而后乖巧的落在了陆寒溪香肩之上。 楚绫歌夺魁,苍猊也是无比高兴。 这一刻,是独属于她一人的高光时刻,苍猊也不欲去打扰,只在心中暗算起誓,总有一日,自己也要如楚绫歌那般,以实力赢得万千生灵敬仰。 而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再度有着雷云汇聚而来。 这些雷云,与众人往常所见皆是不同,雷色偏紫,看上去有着一种神秘的妖异。 雷云移至楚绫歌所在之处的上空,翻滚之间,似乎在孕育着什么。 这时,青阳门那名叫作宿丞的内门长老,突然出手,摧动灵力强行震碎了雷云。 与此同时,他那苍老的声音,也在这片天地之间悠悠传荡而出:“紫色妖雷,必有其异,先前夺旗之战,是否有着超出规则之处,不得不令人有所怀疑!” 雷云被强行毁去的瞬间,楚绫歌也直直喷出一大口殷红。 苍猊最先反应过来,正要暴走,却被陆寒溪一把压了回来。 面对着涅磐境强者,小毛团若是就这么跑了过去,除了给对手送兽头,不可能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打击。 瞧着这一幕,玄阳宗与琉璃宫一众长老,顿时面色大变,齐齐飞掠而出,将仍旧凌空而立的三人护在中央。 “宿老怪,亏你还是成名已久的强者,朝一名晚辈动手,你还要脸不要!” 说话之人,是琉璃宫资历最高的带队长老,听着对方一番莫名其妙的质疑之言,她当先忍不住出声怼了起来。 玄阳宗长老也冷声笑道:“规矩是你青阳门所定,乾坤古灵镜也是出自你们之手,现在又说这种话,自己当众打脸,倒是稀奇得紧!” 周围还有着数以百计的宗门家族,瞧着堂堂青阳门竟然这般无耻,脾性暴躁些的,当即便扯着脖子开始闹嚷。 先前那朵紫色雷云,透着一丝诡异,这事不假,但若将此事强行扯到宗门大会的最终结果,那也太过无理。 要知道,最后浮台之处的那场终极之战,在场中人,皆是有目共睹。 若是真有人暗中动用了规则之外的力量,还没有人发现有异,那岂不是说,在场数十万人,都是有眼无珠么。 做人,不能太过无耻! 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指责,宿丞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缓缓摇了摇头,而后风轻云淡的道:“有没有问题,只需略作查探,方可知晓。” 听罢对方这般所言,玄阳宗众长老可谓是出离的愤怒。 一道道惊人的气势冲天而起,带队长老高声喝道:“你青阳门若是想与我玄阳宗开战,直说便是,何必寻这种借口,还想将脏水泼到我宗弟子身上!” 宿丞双手负于身后,就这般直直飘掠而出,在即将靠近玄阳宗众长老之际,一股更加骇人的气势威压,顿时自其周身扩散而出。 一名涅磐境四重山的强者,足以横扫数名涅磐境一重山。 易璇离开之后,玄阳宗的高阶战力便大幅削弱,数名长老,竟是在宿丞一人的气势压迫之下,便落去了下风。 琉璃宫的情况稍好一些,毕竟一大群姑娘同时出宗,不得不做好最强的防护。 先前说话那老妪,修为已踏入涅磐境二重山。 拂袖之间,灵力匹练席卷而出,将楚绫歌三人拉至自己身边。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离开这里,这笔公道,事后再由我们两宗出面,向他们讨回。” 传音钻入耳间,楚绫歌三人皆是没有出声,从善如流的任由老妪保护着,直朝琉璃宫弟子所在那方掠去。 “哼,想走?你们怕是忘了这是谁的地盘!” 一语言罢,青阳门那方再度踏出一名老者。 干枯的手指轻轻朝前点出,正带着弟子飞掠的那老妪忽然身体一震,周遭空间,竟是裂出如蛛网般的空间裂痕。 虽然她自己可以不惧这样的攻击,但此时此刻,身边却带着三名年轻小辈,令得那老妪也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飞掠的动作戛然而止,老妪虚眯着眼,望着出手那人,哼道:“好个青阳门,这是打算不再讲规矩了?” “呵呵,话可不能这么说,我青阳门既是宗门大会主办之所,自然要对所有结果负责,我们并不会为难小辈,但稍作探查,却是不可免的。” 一边说,那长老一边朝着楚绫歌这方踏空而来。 正当老妪思索着应对之策时,一道灵力大掌忽然自天穹之上重重拍落。 青阳门那长老正面带微笑着朝前走,蓦然之间,却发现自己周围的空间不知何时竟是被人禁锢了去。 仅是这一手对于空间之力的掌控,就能看出,来者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还不待那长老有所动作,灵力大掌已是当头扇下。 青阳门那长老冷汗顿时激出一身,雄浑的灵力暴涌而出,迅速在其头顶凝出一道如石磨般的厚重灵盾。 然而,这道灵盾却连三息也没能坚持住,便被掌印拍得粉碎。 掌印继续落下,拍在那长老肩头,将其扇得直坠而下,鲜血喷涌间,像是一颗被人戳破的血袋,狠狠砸落在谷地下方。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绝大部分武者还未回过神来,青阳门那长老就已是重创落地。 “爷爷!” “宗主!” “陆老头!” 道道惊呼,接二连三的高声响起,众人再度定睛相瞧时,半空之中,不知何时已是立着一位精神矍铄的鹤发老者。 老者一经出现,宿丞便主动将压制玄阳宗长老的气势收敛而回。 修为到了涅磐之境,每一重山之间的差距,都大得惊人。 在那鹤发老者跟前,就连修为在涅磐境四重山的宿丞也不敢造次。 因为,来者正是玄阳宗宗主,有着涅磐境五重山修为的陆延! 陆延腰背挺直如标枪,灵力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放,他就只是那么静静立着,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目光缓缓而扫,青阳门众人皆是如芒在背,纷纷将眼目垂下,不敢与其对视。 陆延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楚绫歌身上。 瞧着她与自己宝贝孙女并肩而立的模样,心里就泛起一股莫名的意味。 但此刻并不是谈论家事的时候,陆延在两人身上打量片刻,而后便沉吟道:“做得不错!” 楚绫歌老老实实垂手站在一旁,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紧张得无以复加。 直到听见陆延这一番夸奖,她才暗地里长长松了一口气,朝着前者行礼道:“弟子幸不辱命!” 正当陆老宗主寻思着那两人的关系自己究竟是第几个知道之时,一道慵懒的男声便悠悠传来。 “陆老头,以你的身份,跑来我青阳门作威,怕是不妥吧?” 听得此声,青阳门那方长老顿时精神大振,纷纷弯身向其行礼。 来者,正是青阳门掌门,玉苍子。 陆延每次一见他就有些来气,此刻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笑道:“一大把年纪了,还是那么喜欢装嫩,都是百来岁的老家伙了,你何必如何呢?”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稀稀疏疏的爆发着刻意压低的惊呼。 玉苍子的卖相,其实相当不错,黑发青衫,面容英俊,看上去,是个十分有魅力的中年男子。 若不是听陆延所说,许多人还以为对方正值壮年。 玉苍子最在意的就是这件事,自己努力保持俊郎的形象,这有错吗? 不过,心里不爽归不爽,身为一宗掌门,他的心绪还是控制得十分到位。 手掌轻抬间,下方那浑身是血的长老立时从血坑内飘飞而出。 将其送至宿丞那处,玉苍子才接着道:“哎,我门下长老被你伤成这样,若是我什么也不做,也说不太过去啊。” 陆延哼然一笑,而后微微仰头,朝着某处虚空道:“申宫主,你还要在上面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一听陆延这番所说,玉苍子的面子顿时就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抬眼而望,果见某处空间如水波一般缓缓荡开,旋即,一名身着繁复宫装的高挑女子,便是自虚空之中踏足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一波打分撒花,谢谢大家了哈~ 226.什么仇什么怨·☆ “恭迎宫主!” 在瞧见自虚空之中缓缓而出的那身影之时, 琉璃宫众弟子顿时齐齐行礼高喝。 来者一袭银色长发,随意的以木簪挽于脑后,与她那繁复而一丝不苟的宫装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就这般似乎充斥着些许矛盾的装束, 却又给人以一种奇异的和谐。 来者正是琉璃宫宫主, 申俐。 相较于其他宗派, 琉璃宫某些规矩有着其独到之处, 譬如,宗门不收男弟子,却并不耽误宫内女子成婚嫁人。 只是有一点, 若是想与夫君日夜相守,便只能出宫。 出宫并不代表着驱逐, 对方仍是琉璃宫之人, 只是不再参与宗门之事。 当然,申怜雪的家族最为特别, 她的母亲早年离世, 而身为宫主的外祖母,显然也不可能扔下琉璃宫, 去往夫族所在之地。 申怜雪没有随父姓,偶尔之时,申俐也会带着她去往两处族地。 在那里, 有着慈眉善目的外祖父, 有着一见自己就会眼眶泛红的爹爹,还有两名同父异母的哥哥。 眼下此刻,瞧着与自己最为亲近的外祖母现身, 申怜雪立即欢欢喜喜的朝其飞掠而去。 申俐以眼神示意孙女先不着急说话, 将其护在身侧,而后便朝其余两大宗门之首开了口。 “若是我再来得晚一些, 你们便待怎样?” 陆延干笑一声,吹着胡子道:“怎么连我也记恨上了?此番宗门大会,我玄阳宗可没有任何针对之处。” 对于陆延此番所言,申俐自是心知肚明,若不是那老家伙的孙女,自家怜雪那妮子可能连第一轮也闯不过。 申俐素来傲娇,知道归知道,却不会当众承陆延的情。 微微点了点下巴,而后便将目光移到玉苍子身上,冷哼道:“那你呢?” 年轻的时候,玉苍子曾疯狂的追求过申俐,可惜两人之间却始终差着一些缘分,好事未成。 如今,昔日的对头以及昔日的女神,皆已是后继有人,唯独他玉苍子,孑然一生。 略作沉吟,玉苍子才缓缓出声:“先前之事,我青阳门确有处理不当之处,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便也不加追究陆老头打伤我门下长老一事。” 陆延暗中翻了记白眼,心道那老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惹人讨厌。 不想将事情闹大就明说,尽讲些冠冕堂皇的话,说得就好像自己对他有多么忌惮一样。 打就打,谁怕谁啊? 听罢对方此番所言,申俐的面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悠然道:“既然如此,那我琉璃宫也不再久留,告辞。” 说罢,袖袍一卷,带着申怜雪便直直朝着琉璃宫众人所在之处而去。 望着那说走就走的背影,玉苍子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也没有开口。 陆延嘿然一笑,也懒得与他废话,将楚绫歌数人以灵力卷起,也落至玄阳宗所在的峰顶。 待得约有一盏茶的工夫,两大超级宗派,便一前一后离开了此处。 留下大批武者仍在原地面面相觑着,有些意犹未尽。 三大传说中的大佬齐至啊!聊了几句,一场激斗就这么消弭于无形了?这才太虎头蛇尾了吧! 玄阳、琉璃两波人马离开青阳界后,申俐便收到了陆延的暗中传音。 当两位大佬带着自家弟子莫名的在一处偏僻石峰相汇之时,两帮长老及弟子们皆是不明所以。 大佬们做事,自然不会跟人多作解释。 所有人眼巴巴的瞧着陆延与申俐隐于虚空议事,除了干等着,什么也做不了。 久等不见两人出来,长老们倒是十分耐心的伫立而待,年轻的弟子们,则凑在一处聊上了。 其中最为开心的,当属玄阳宗一众男性弟子,眼前全是一个赛一个漂亮的妹子,真是打着灯笼也寻不着的搭讪时机啊! 而以陆寒溪几人为首的最核心的众美聚集地,气氛却透着一丝古怪。 申怜雪有心想要好好感谢陆寒溪与楚绫歌两人一番,却别别扭扭的半天开不了口。 反倒是一旁的韩若妍,大大方方的拍着楚绫歌肩头,啧啧相赞。 “这才多久不见,你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了!你这究竟是怎么修炼的?跟我们传授传授经验呗!” 话音一落,身旁的另两名俏丽少女立即点头如啄米,盯着楚绫歌的目光,似乎都快要放出光来。 南枝一直都不太喜欢韩若妍这般长袖善舞的样子,鼓着腮杵在一旁,想要上前将那只搭在楚绫歌肩处的爪子拍开,却又不敢那样做。 面对着韩若妍的热情,楚绫歌却有些吃不消。 如今的韩若妍,风采比初遇那时更加动人,细腰翘臀,身材火爆,笑起来像个妖精似的。 “呵呵,我哪有什么经验可供传授,你可太抬举我了。”说着,楚绫歌又将目光望向南枝,“南枝,你的伤,好些了么?” 突然被楚绫歌点名,南枝心头一跳,立即点头道:“不碍事,多谢你帮了我们。” 此言一出,自然又得到莺莺燕燕的好一番夸赞。 小毛团趴在楚绫歌另一肩头,被一众气质各异的美人包围着,香气袅袅环绕,以致于它张口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陆寒溪面带微笑的静立于一旁,·望着被琉璃宫众女围住的楚绫歌,没有一丝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楚绫歌却是连冷汗都快要滴下,我不用你们感谢,真的,你们现在这样,跟恩将仇报有何区别! 就在这时,申怜雪还出声补了一句重刀。 “陆寒溪,看起来,她好像很受欢迎啊,你可得看紧一点。” 听着申怜雪认真无比的建议,陆寒溪抿唇一笑:“可不是吗?在玄阳宗内,喜欢她的漂亮姑娘,就不少呢。” 申怜雪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又问:“那你不....不介意的么?” 陆寒溪保持微笑:“我怎么会介意呢。” 另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楚绫歌胆颤心惊,恨不得将申怜雪远远的扔出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多大的仇怨啊?竟然跑去跟陆寒溪聊这种话题! 好在这时,陆延与申俐的谈话已经结束,虚空裂开,两人皆是满脸肃然的掠下。 陆延所讲,自然是青阳门内有焱魔出现一事。 由不得申俐不信,因为易璇带回的空间灵器中,真实的记录下了一切。 虽然仅凭这点,并不能确定青阳门与焱魔勾结在了一处,但有了线索,查证便只是时间问题。 “希望那个老东西没有真的犯糊涂吧。” “嗯,先查查吧,若真是如此,那凤玄域便要出大事了。” 两位大佬再度暗中说了几句,便再度带着弟子,各自离去。 回宗的路途中,楚绫歌很是小心翼翼,生怕媳妇跟自己秋后算账。 陆寒溪并没有询问对方与韩若妍等人有着怎样的关系,只是不紧不慢的从纳戒之中取出一物,递给了身边人。 颤巍巍的接过那东西一看,楚绫歌抬掌抚了抚其材质,又好奇的敲了敲有序布于其上的玄钉,道:“这是何物?” 陆寒溪风轻云淡的解释:“这是喻兰家乡盛产之物,没什么特别,就是拿来跪的。” 楚绫歌:“......”喻兰!咱们什么仇什么怨! 楚绫歌的苦恼,并没有因为回到玄阳宗而结束。 事实上,现在,才是她真正苦恼的开始。 “阮姑娘,溪儿,你们随我来。”陆延瞥了楚绫歌一眼,说话却是朝着阮秋诗。 身为楚绫歌的娘亲,阮秋诗自然也随众人一同回了玄阳宗。 一瞧这架势,楚绫歌心中又惊又喜,但更多的,还是紧张。 “娘,我们这多半是去与寒溪的亲眷会面,你可一定要帮我呀!”楚绫歌暗中传音。 “放心吧,我肯定与你站在一边。”阮秋诗给了她一个万事有我的眼神,顺便将小毛团从对方肩头抱下,抄在了自己怀中。 待众人到了地所,楚绫歌才无比悲哀的发现,阮秋诗所说的与自己站在一边,完全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面对着陆氏一门,站在楚绫歌身边的阮秋诗,率先开口:“孩子长大了,作主之事,便由她自己来处理吧。” 楚绫歌扭头瞪眼而望:“???” 气氛有些古怪,陆影落赶紧出声打圆场:“爹、娘、爷爷,我来表个态吧,我觉得寒溪与绫歌在一起,其实挺好的。” 话音刚落,其母蒋芸便问:“那你呢?溪儿身边都有人了,你怎么还单着?” 引火烧身的陆影落:“......” 陆延干咳两声,清了清嗓,而后才开口:“别吵了,楚绫歌,你来说。” 楚绫歌把心一横,直视着陆延道:“爷爷,我想要在寒溪身边护她一生一世,即便是被您打断腿扔出宗门,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存,就会回到寒溪身边!” 听罢此番所言,陆延眼珠子立即便瞪了起来。 袖袍无风自动,手掌轻抬间,整座殿室立即被一股威严的气势所笼罩。 楚绫歌背脊挺直,立于强压之下,倔强的望着眼前那皱眉的鹤发老者,不发一语。 突然,一丝紫色的雷雾自其气府而现,楚绫歌刚感应到它的存在,便是张嘴‘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瞧着心爱之人吐血倒地,陆寒溪急得清泪直落,手忙脚乱的掠下,将失去意识的楚绫歌抱在怀中。 扭头望着自己最为敬爱的爷爷,道:“爷爷,你太过分了,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 陆延呆呆的收回手掌,惊道:“你等会儿!不对,我刚刚什么也没做啊?” 蒋芸见自己宝贝女儿炸了毛,赶紧以胳膊肘捅了捅立于一旁的陆杭丰,急道:“夫君!你倒是说句话啊!” 陆杭丰直直掠至楚绫歌身边,伸掌探向其颈,而后肃然道:“她的体内,有着奇异的雷属性能量,突然晕厥,便是源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 陆影落:“呜呜呜,好端端的,怎么就训到了我头上?” 陆延:“嘤嘤嘤,真的不是我下的黑手!” 227.藏宝阁顶层·☆ 第一次被宝贝孙女凶, 陆延委屈得想哭。 陆寒溪是什么样的脾性,他比其亲生父母更加清楚,知道这事早已板上钉钉, 但身为威武的宗主大人, 他还是得给楚绫歌一个下马威。 却不料, 自己还没怎么着呢, 那小兔崽子就先晕了过去。 还好儿子修的是雷属性灵力,探得其真实情况,还了自己一个清白。 否则的话, 真是跳进冥河也洗不清啊。 自己一抬手,楚绫歌就如遭重击的吐血倒地, 怎么看, 这事都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对于陆延来说,有那么一瞬间, 觉得自己是被对方碰了瓷! 眼下这般景况, 下马威是不可能再下马威了,一群人乱作一团, 轮流查探着楚绫歌的伤势,却皆是无果。 因为,楚绫歌体内虽有诡异的雷雾凝结, 却并没有给其造成太大的损伤。 阮秋诗被挤在一旁, 瞧着陆氏一家子那紧张兮兮的模样,心中一直悬起的大石,也总算是彻底放下。 “小歌啊, 你可千万别怪娘不帮你说话, 其实呀,人家早就把你当作自家人了!” 忙碌一阵, 陆寒溪突然想到了什么,径直出声:“鬼面前辈,能告诉我,绫歌这是怎么了吗?” 听得陆寒溪莫名其妙的一番言语,众人皆是有些懵,各自揣测着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神色惊诧的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没过多久,一道颇为悦耳的男声,便自楚绫歌体内传荡而出。 “你们不必担心,这是绫歌的突破机缘,只不过,情况有些麻烦。” 借助着楚绫歌的灵根温养,数年下来,鬼面的状态也是恢复得极佳。 初遇那会濒临破裂的表面,已经修复如常,不仅如此,他还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进化。 待得楚绫歌成功突破涅磐境,日后若是有那机缘,说不定鬼面还能恢复自由。 当然,鬼面现在也觉得挺自由的,跟着楚绫歌,它是发自内心的很开心。 再加上对方在自己的指点下越变越强,这种成就感,也是前所未有的妙! 但鬼面毕竟是认其为主,对方的意志,在某种层面上,是可以决定它生死存亡的。 不过,关于自由一事,这都已经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鬼面正耐心的跟众人述说着楚绫歌现下的情况。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鬼面也没什么好再遮遮掩掩的,直接实话实说。 因为全属性灵根的缘故,楚绫歌在触及涅磐之境的壁垒时,所面对的情况,自然也与常人不同。 更何况,此番触及瓶颈,极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因为融合风雷之力所致。 数日之前,那片紫色雷云涌现之时,便是楚绫歌最佳的突破时机。 可惜的是,雷云尚未完全聚集,便被青阳门长老出手震碎。 若是想要成功晋阶,需得寻到一处特殊的雷霆之界,令楚绫歌能够吸取能量,致使雷之力与风之力达到同等级别的饱和,方能更上一层楼。 听完鬼面所言,陆延等人皆是震惊无比。 全属性灵根,在这圣安大陆上,那可是相当于传说般的存在,现在却活生生的躺在自己眼前,而且还是陆寒溪的心上人! 阮秋诗自然不会对灵根这件事有所惊意,她所在意的是,那个叫作鬼面之物,一直待在楚绫歌体内,会不会对其造成什么伤害。 沉默只持续了一小会儿,陆延便犹豫着开了口。 “特殊的雷霆之地,其实,玄阳宗内便有着一处,只不过,那里的归属权,在阁老手上,若是他不答应,我也无法强迫。” 听着‘阁老’二字,陆寒溪立马出声:“爷爷,你说的可是藏宝阁的那一位?” 陆延点点头,沉声道:“自然是他,有件事,你们或许一直不太清楚,那藏宝阁第四层,是一处雷界,阁老真正守护之物,也并不是藏宝阁里的灵丹利器,而是那片雷霆之界!” 陆寒溪知道楚绫歌曾有恩于那位阁老,听得此言,立即道:“我这就去藏宝阁,你们不要跟来,等我好消息。” 说罢,人已是掠出了此间密殿。 一柱香的时间之后,麻衣阁老便出现在了密殿之中,瞧着满眼惊色盯着自己的众人,他并没有怎么搭理。 冲着陆延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便径直来到楚绫歌身侧。 细细查探之下,半晌,才沉吟道:“我可以带她入雷界,但你们,不可在旁观看,怎么样?若是觉得我这个老头子还信得过,我这便带她走。” 阮秋诗一点也不了解眼前这位老态龙钟的阁老,但她却完全信任陆寒溪。 “溪儿,你觉得呢?” 听着阮秋诗所问,陆寒溪略作思忖,便朝麻衣阁老郑重行礼,道:“有劳前辈了,前辈此恩,寒溪必当永记于心!” 此时此刻的麻衣阁老,自然不会将陆寒溪所谓的感恩放在心上。 他所在意的,还是楚绫歌拥有全属性灵根这件事。 若是此举能够助其一举突破涅磐境,假以时日,对方成就必然会超过自己,这才是麻衣阁老愿意全力帮忙的最终原因所在。 见陆寒溪这么说,阮秋诗一颗心直接就放了下去。 在这个世上,除开自己,最在乎楚绫歌之人,便是她了。 甚至或许,陆寒溪对自己女儿的紧张程度,犹甚于自己。 陆寒溪话音刚落,麻衣阁老与楚绫歌的身影便如鬼魅般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 这是一片充斥着万千雷霆的独立之界。 楚绫歌醒转之后,立即便发现自己正仰躺在一座温凉的石台之上,周围,则是茫茫雷海! “醒了?” 听着这有些熟悉的沙哑声音,楚绫歌赶紧从石台之上站起身来,望着那苍老的身影,惊疑道:“阁老,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若是寻常弟子,麻衣阁老根本懒得操这份心,但面对着楚绫歌,他却展现出了难得一见的耐性。 “这是藏宝阁第四层,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吗?呵呵,说起来,你还是头一个进入此间的客人呢。” 听得麻衣阁老这么一说,楚绫歌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心里呼唤鬼面半天,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乎,她只好再度发问。 楚绫歌记得自己本来是身处于密殿之中,正与陆老爷子说着话,后来也不知怎的,突然间就失去了意识。 再度睁眼,已是成了这样。 麻衣阁老呵呵笑着,言简意赅的将陆寒溪来寻自己之事讲了一遍。 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楚绫歌紧紧绷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多谢阁老,请您告诉我,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楚绫歌诚诚恳恳的行礼道。 对于楚绫歌这般干脆利落的性子,麻衣阁老一直都很喜欢。 当下也就不卖关子,直言道:“入雷海,锻其魄,借助雷海之力,将你体内的雷晶彻底炼化,待你达到了这一步,我再告诉你之后该怎么做。” 楚绫歌从善如流的点点头,而后便盘膝坐下,开始调息。 两个时辰之后,她才站立而起,直直一跃,一头扎进了雷海。 眼前所现,是一望无际的银色之界,极大的刺激着楚绫歌的心神。 她并没有下潜得太深,在百丈位置,便停了下来。 如今的楚绫歌,半只脚已是踏入涅磐,自然不再是当年那个吴下阿蒙。 想要突破,需得借助外力,而此时此刻,这雷海之下的百丈之处,便是她肉身所能承受的极限。 当初在乾坤古灵镜内的黑渊之底,楚绫歌拢共收集了十颗雷晶。 决战之时,她动用了其中三颗,引来风雷之力,以摧枯拉朽的状态,大败对手。 此时此刻,她的首要任务,便是要将那剩下的七颗雷晶尽数炼化。 身处于雷海之下,这个炼化的过程,难度就直线提升了十数倍。 麻衣阁老先前之言,说得很清楚,让楚绫歌入雷海修炼,炼化雷晶只是其一,最为主要的目的,是锻其体魄。 是以,面对着雷霆之力的巨大压迫,楚绫歌尽量忍着不去摧动灵力抵御。 否则的话,入雷海受这些罪,就将变得毫无意义。 一边忍受着外界强压,一边集中心神炼化雷晶,可谓是折磨之极。 好在抗过一波波的雷霆袭身之后,楚绫歌所获得的好处也不小。 血肉以及神魄都得到了最高效的淬炼,抛开那令人痛苦的过程不提,这个结果,还是很令人欣喜的。 在这般淬炼之下,一转眼,便是一月过去。 修炼不知时日长,当楚绫歌将最后一缕雷晶能量彻底吸收之后,才头一次的掠出了雷海。 刚刚落足于石台,麻衣阁老的身影便如鬼魅一般出现。 “不错,你的表现,比我想象之中还要好,竟然一直撑到将所有雷晶尽数炼化之后,才舍得上来。” 听得麻衣阁老难能可贵的夸赞,楚绫歌也是颇为兴奋。 她能感应到,因为气府之中新增加的雷属性灵力,自己离突破涅磐境,已是触手可及! 但随着麻衣阁老接下来的一席话,便将楚绫歌并不算多的沾沾自喜彻底打碎。 “接下来,你要做之事,便是想尽一切办法,下得雷海千丈,在那里,你将真正获得突破涅磐境的机缘!” 楚绫歌:“......”千丈?阁老您莫不是在与我开玩笑! 228.雷龙·☆ 雷海之下, 银光璀璨。 楚绫歌轻车熟路的来到两百丈之处,在这里,仅以肉身之力相抗, 已是有些举步维艰。 心神一动, 精纯的雷属性灵力即刻涌现而出, 在楚绫歌身体表面凝出一层护甲, 远远看去,像是闪耀着光泽的金属傀儡。 做好这一切,才又开始继续下潜。 这方雷海, 似乎每隔百丈,周遭环境, 便会有着极大的变化。 当然, 变化自然是朝着越来越凶险的程度转变。 颇为顺利的潜到三百丈尾之时,楚绫歌便停了下来。 下方雷海, 游弋着数不清的雷蛇, 而此时此刻,与楚绫歌离得最近的十数条手臂粗细的雷蛇, 正聚集在一处,虎视眈眈。 此间雷蛇,与楚绫歌之前所见的那些截然不同。 一般说来, 这种规模的雷蛇, 并不足以生出灵智,这也是楚绫歌以前入雷池能够自由穿梭其间的根本原因。 而位于藏宝阁内的这处雷域,十分特别。 三百丈之处的雷蛇, 攻击力并不见得比外界同级更强, 但它们却是已能感知到外来者的存在。 虽然这份感知有着一定的局限性,但即使是如此, 也给楚绫歌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是想,若是她一路打下去,顶多能够撑到五百丈尾的深度。 而且,这四百丈的区间,已然是聚集了这种程度的雷蛇,越往下走,难度会变得越大。 麻衣阁老所定的目标,那可是千丈! 略作思忖,楚绫歌便决定继续下潜,到得极限再作打算,遇难而退,可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进入雷海四百丈区间之后,与楚绫歌先前所想并无二致。 但凡与其相距十丈范围之内的雷蛇,皆会主动朝她发起攻击,若是波动过大,还会立即将远处的雷蛇吸引过来。 楚绫歌感应得出,每一条雷蛇的实力,相当于人类武者神玄境中阶修为,以自己现下的功力,一掌拍出,便能同时灭掉十数。 但是,再能打,也架不住对手数量庞大啊! 因雷蛇所阻,短短百丈之途,却令楚绫歌掠行得无比缓慢。 即将抵达五百丈首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雷蛇大军的汪洋之海中,怎么打都打不完。 当楚绫歌一头扎进下层区间之际,侧头便是一口鲜血喷将而出。 万千雷蛇‘嘶嘶’怪啸着,密密麻麻的聚集于两处区间的分界线处,不敢有丝毫的越界。 瞧着眼前这一幕,楚绫歌非但没有丝毫放松,恰好相反的是,她的整颗心,愈加的紧绷。 雷蛇们会有这种反应,只说明着一个事实,此处区间的危险程度,连它们也是无比忌惮。 楚绫歌没有继续下潜,保持戒备在原处悬立了好半晌,想象之中的攻击,却始终没有到来。 正当楚绫歌准备开启法眼仔细探查之时,鬼面的声音却突然在其心中响了起来。 “绫歌,不必动用法眼,这方雷海,对你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听着那醇厚悦耳的男声,楚绫歌先是吓了一大跳,而后才回道:“怎么还用上了年轻小伙的嗓音?你飘了吗?” 鬼面:“......” “这并不是重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还是来说说你现在的情况吧,之前我没有回应,是因为那麻衣阁老在旁,他那人疑心极重,你应该知道。” 听着鬼面这番所言,楚绫歌哪还会想不透这一层。 麻衣阁老素来喜欢掌控一切,连陆延的面子也不是特别在意,如果让其知晓鬼面的存在,那他必然会多上几分心思。 当然,这并不代表麻衣阁老的过度谨慎是一种错误。 鬼面一心都向着楚绫歌,所做所为,自然皆是为着能够令对方更上一层楼。 是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事,能避免的,他都会尽量去避免。 鬼面的出现,给楚绫歌带来了无穷的底气,算起来,后者能有今日这般成就,也是因为前者的耐心指点。 修行之路,并没有想象之中那般容易。 对于此,楚绫歌以前的体会并不算太深,但随之她即将踏入涅磐之境,才真正明白了鬼面一直以来的用心良苦。 自此间五百丈区域开始,楚绫歌所能获取的好处,才算是真正得以体现。 这一层区域以及往下,不仅雷属性能量更为浓郁,最为关键的是,游弋于其中的雷兽体内,有着能令武者极为受益的雷髓。 鬼面的建议是,哪怕多费一些时间,也要将这些雷髓吸纳炼化。 唯有这般,才能令楚绫歌的晋级更加完美。 “你可不要忘了,你手上还有着一颗涅磐破障丹,别人或许只求能够顺利晋级,而你,则有着追求完美的资格。” 与鬼面勾通了好半晌,楚绫歌才弄明白,自己此番晋阶涅磐境的特殊性。 之前在密殿那会,鬼面并没有将有关于楚绫歌的实情/事无巨细的透露。 而此时此刻,自然不会再有任何隐瞒。 楚绫歌也很是感慨,在青阳界那会,如果敌对长老没有出手将那紫色雷云毁去,运气好的话,自己确实能够当场一举晋入涅磐之境。 但那样一来,后续所要解决的麻烦,更是令人头疼。 楚绫歌主修风属性灵力,若无意外,每次晋阶之时,也是以其为主导,方才不至于令得灵力混乱。 要知道,因为全属性灵根的原故,楚绫歌的气府之中,可是有着七种截然不同的灵力蓄备。 如若不能保持平衡的格局,那将会带来的,只有毁灭性的结果。 事有凑巧,此番触及那层桎梏的,偏偏是雷之力。 而楚绫歌的体内,雷属性灵力可比风属性灵力少得太多,唯有将前者补充至所有灵力蓄备之首,方才不会动摇到她的修行根基。 之于这个考虑,麻衣阁老才会让其入雷海。 在了解到所有来龙去脉之后,楚绫歌立即便干劲十足起来。 她自然不会仅仅满足于踏入涅磐境这个地步,即便是定个最小的目标,那也得在数年之内超过陆延的涅磐境五重山。 否则的话,自己以后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话语权,因为头上始终都有老爷子压着。 另一方面,关于焱魔之事,于公于私,楚绫歌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在她尚未得知自己父母的那些过往之前,她便有所察觉,自己往后最大的敌人,必是那对整个圣安大陆有着危害的焱魔。 大日屠魔扇,其意所指,便是屠尽焱魔! ...... 生存于雷海深处的,是一种状若蜥蜴的雷兽,它们的数量虽然远不及雷蛇,但实力却能媲美人类武者的法相境修为。 楚绫歌听从了鬼面的建议,稳扎稳打,击杀一批蜥蜴雷兽,便就地炼化从其体内所获得的雷髓。 一面补给自身,一面向下推进。 到得雷海九百丈区间之时,楚绫歌气府之中所蕴藏的风、雷两种属性的灵力,已是形成泾渭分明之象。 为了达到这一步,楚绫歌已是在雷海之中足足修炼了三月有余。 在此期间,陆寒溪等人放心不下来过藏宝阁几次,皆是被麻衣阁老直接赶走。 “如今楚绫歌正在突破的关键时期,尔等这般相扰,难道是信不过老夫?” 听罢麻衣阁老这番话,众人哪里还敢再提议去往雷域一探。 总之,知道楚绫歌无甚意外,众人心中悬着的大石,便也安安稳稳的放了下去。 事实上,不仅是陆寒溪等人,就连麻衣阁老自己,心中也是充斥着惊奇。 他素来善谋,三月之前,他告之楚绫歌得潜至雷海千丈,实际上,在这其中,隐藏着他的一些心思。 就晋级而言,下得八百丈已是足够。 但麻衣阁老是什么人?从来都不肯吃亏啊! 以他原先所策,楚绫歌至多只能到达八百丈区间。 之后,再由自己出马,助其一臂之力,到得千丈捕杀雷龙,从而获得突破之机。 万万没想到的是,楚绫歌竟是一路杀到了九百丈,根本没有要向自己求援的意思。 麻衣阁老有些郁闷,也有些惊喜。 看起来,楚绫歌似乎并不需要自己出手相助,而她自己所选的路途,也是对其往后影响最为利好的那一种。 能够抵御快速晋阶的那般致命诱惑,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雷海千丈之处,有着雷龙的存在,其体内有着雷珠,正是楚绫歌此番修行的最为关键所在。 如果说之前种种都是只为筑基铺垫,那么成功获得并炼化雷珠,则有如抵达终点时的临门一脚! “麻衣阁老入雷海了,我先隐匿,没有特殊情况,咱们就先别联系,待你成功取得雷珠开始冲击涅磐境之时,别忘了服食破障丹,那东西能够提升三成的晋级机率!” 快速交待一番之后,鬼面便主动切断了与楚绫歌之间的联结。 知道有麻衣阁老那尊大神暗中替自己保驾护航,楚绫歌更是信心满满。 毕竟,眼下之景,可不似常规,若是无人从旁护法,她还真是不敢放放心心的在此进行突破。 万一这雷海之下还有着什么不出世的灵怪,趁自己入定之时暗中偷袭,那可就真是完犊子。 不多久后,楚绫歌便为自己此时的胡思乱思而感到后悔,怕什么来什么,心想事成也从未有过这般准! 不过,那都已然是后话。 此时此刻,楚绫歌正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主动寻找着此间那传说中能令自己完美晋级的灵物,雷龙! 229.行个方便·☆ 或许是知道能够下得此处的人类武者实力不俗, 或许是知道自己之于对方的修炼价值,总之,楚绫歌寻了半晌, 也没能探得雷龙之影。 对于这种结果, 楚绫歌也不着急。 心神动念之间, 她果断的开启了法眼, 只要不是隐匿至虚空深处,法眼之下,所有异常波动皆是无所遁形! 约摸着过得有半柱香时间, 楚绫歌便探查到了雷龙所在。 目标并没有如雷蛇及雷蜥蜴那般四处游动,而是如同断了生机的枯木一般, 飘浮在一片雷霆海洋之中。 若不是楚绫歌有着特殊的探查之术, 一时半会,还真不容易将其给辨认出来。 雷龙似乎正在沉睡, 即便是楚绫歌灵力滚滚的掠至其脑袋旁侧, 前者也没有任何反应。 楚绫歌轻轻抬起手臂,蓄满灵力的掌心, 抵在那闪耀着丝丝银芒的宽大额角。 “对不住了,雷龙大哥!” 心中默默念叨着,灵力攻击随即而出, 然而, 就在这时,龙额表面突然有着雷晶浮现,将来自于外界的袭击, 瞬间阻挡了去。 楚绫歌飞身而退, 望着那缓缓开启的雷龙之目,唇角泛出一丝苦笑:“我就说嘛!这天底下, 哪里会有不劳而获的宝物。” 随着雷龙的苏醒,整片雷域,都在瞬间变得沸腾而狂暴起来。 趁着对方的力量尚未完全觉醒,楚绫歌当即便是数拳挥出,一道道雷霆拳印,接二连三的在龙首炸响。 沉闷的雷爆之声,响彻周遭,但令人郁闷的是,此番攻势所取得的效果,着实很小。 那般感觉,就像是不痛不痒的挠了两下,对方不仅毫不惊慌,甚至还蠢蠢欲动的想要再多接几次! “遭了,这雷龙防御力怎么这般变态,一点也不如之前那些雷蛇及蜥蜴可爱,对雷属性攻击有着免疫之力么?那便再来试试这一招!” 心中一声低喝,楚绫歌便再度出了手。 不久之前,在宗门大会的决战赛场,大日屠魔扇曾受到不小的伤损,如今还在温养当中。 故而,楚绫歌此番,动用的皆是炼风诀的招式。 青色罡风破开雷霆,而后凝作一支支锋利长矛,直朝雷龙之首狠狠扎去。 在刚才的探查中,楚绫歌便已知晓,自己所要夺取的雷珠,便存于雷龙头颅之中。 而那个位置,也是雷龙的最大破绽所在,相较于攻击雷龙身躯,集中力量对付龙首,更加事半功倍。 风属性灵力长矛的攻击,确实如楚绫歌所料,取得的效果明显要好上许多。 然而,雷龙也不是吃素的,头部接连受创之后,便开始利用坚如玄铁的身躯加持防御。 龙尾层层缠绕而上,形成一颗巨大的雷光之盾,将最为薄弱的龙首护于其中,而后便开始了反击。 风刃风矛如暴雨一般不断的轰落其上,那般程度,一轮下来,足以轰爆数名法相境初阶的人类武者。 而此时此刻,却只能将雷龙那球形躯体轰破一层浅浅的晶质。 雷龙球体不管不顾的朝着楚绫歌追击,速度快得有些骇人,若非是后者感应及身法都异于常人,恐怕早在这可怕的攻击之下给击溃了去。 雷龙的攻击可谓是简单、实用且粗暴,没有任何花哨,不要命的砸就完事了。 一次闪避不及,楚绫歌的肩头与雷球相擦而过,霎时间,半边身子都僵麻了起来。 自肩头伤处滚落而下的鲜血,也夹杂着丝丝雷芒。 侧头将嘴中血水吐出,楚绫歌一边飞身躲避,一边心道:“这根本就是作弊啊!打了半天,连雷晶甲都没法破开,又谈何去取雷珠!” 略作思忖,楚绫歌便是又生一计。 除了四象灵谱,她所能施展的最强攻击,其实还有一招。 融合风雷之力,那般破坏力,比她所能施展的任一单属性灵力攻击都要更强! 主意打定,楚绫歌便也不再以风力相击,一边奔逃,一边在双掌之间同时蓄积两种属性的灵力。 得亏对手是以雷霆所化的雷龙,不具备真正生灵的那般智识。 自楚绫歌掌间传荡而出的能量越来越狂暴,雷龙也没有丝毫畏惧之意,仍是如先前那般,穷追猛打着。 有了之前几次的融合经验,此时此刻,楚绫歌的操作,已是有了一丝行云流水般的感觉。 灯笼般大小的风雷之球,狠狠自掌间甩出,与紧追而来的雷龙悍然相撞。 瞧着这一幕,隐于虚空之中的麻衣阁老也是眼皮直抖。 那等攻击,即便是真正踏入涅磐境的强者挨上,也够其喝上一壶。 他本是来助楚绫歌一臂之力的,不过眼下看来,自己完全都没有出手的必要。 雷海深处,像是被人直直扔进一方天外巨石,劲力爆炸而开,将其周围丈许范围内的雷浆尽数震至虚无。 劲力余波如潮水般推涌而来,楚绫歌的身躯被掀飞十数丈,反手一拳轰出,借助着反震之力,才堪堪稳住身形。 伸手将自己唇角的血渍擦去,楚绫歌眼也不眨的盯着雷暴中心,喃喃出声:“要是这都不能将那雷龙击溃,我便只能暂且退走了。” 所幸,结果并没有令她失望。 先前将楚绫歌撵得上蹿下跳的雷龙,已不复存在,雷海中央,唯有一颗拳头般大小的雷珠,静静悬浮。 楚绫歌大喜,足尖轻点间,身形已是朝着雷珠飞掠而去。 正当她准备将雷珠一把抓住之时,虚空处却蓦然探出一只干枯的手掌,赶在楚绫歌之前,轻轻巧巧的将那雷珠抄在掌心。 “啊?阁老!是你吗阁老?” 听着楚绫歌的急声相问,隐身于远处的麻衣阁老突然就有了一种背锅的感觉。 “岂有此理!是谁在从中作鬼,给老夫滚出来!”麻衣阁老大喝一声,也顾不得再暗中观察,径直自虚空而出,朝着那干枯手掌一指点去。 瞧着麻衣阁老的现身,楚绫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之感。 此间竟是还有着大佬隐藏,最关键的是,鬼面没有察觉,自己先前开启法眼之时,也没有察觉。 这就代表着,那突然出手夺取雷珠之人,实力可能犹在麻衣阁老之上! 麻衣阁老的攻击有如迅雷一般,眨眼之间,便袭向那只神秘的手掌。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神秘手掌仅仅是屈指一弹,便将麻衣阁老的指劲完全卸去。 那般突兀而又干净利落的感觉,就像是吹熄了油灯边缘的豆大烛光。 麻衣阁老从愤怒再到平静,只用了短短数息,就先前那一记交手,他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一合之将。 要知道,麻衣阁老可是连陆延都不敢得罪的存在。 对方能够如此轻描淡写的化去他的劲力,多的不说,其实力至少也是涅磐境五重山。 “走!” 没有任何废话,麻衣阁老拎起楚绫歌的衣领,便直直朝着上方掠去。 “呵呵,来都来了,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一道听上去颇有些欢喜的男声突然自虚空而出,直直钻入两人耳中。 当话语的最后一字落下,麻衣阁老便悲催的发现,整片雷海,都被人禁锢住了。 此时此刻,别说是带着楚绫歌遁逃了,若是对方来者不善,麻衣阁老也唯有与之拼命这一条路可走。 当然,拼命是不得已而为之之事。 麻衣阁老心头紧绷,表面却是不慌不乱,朝着雷域某处沉吟出声道:“阁下是何人?可否行个方便,让我带着弟子速速离去。” 那声音立即回复:“不太方便。” 麻衣阁老:“......” 楚绫歌试探着出声:“前辈,若是因为那雷龙的原故,晚辈愿意拿出别物以作赔偿。” 听闻此言,那声音突然朗声笑了起来:“雷龙?不不不,那玩意儿在本圣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但是,赔偿确实是必须要赔偿的。” 此言一出,麻衣阁老眼珠子都险些瞪出。 在这方天地间,能够自称为圣的,那可是超越涅磐的超强境界。 当然,仅凭对方的一句话,也无法令得麻衣阁老直接信服,即便是对方实力高过自己,也并不代表对方真是那传说中的圣者! 麻衣阁老沉默不语,楚绫歌只好硬着头皮再度开口。 “那不知前辈想要什么?若是晚辈能够做到,便不会多加推辞。” 听罢楚绫歌此番所言,那声音却没有再如先前那般立即回话。 隔了片刻,一颗紫色雷珠突然飘飞而出,悬于楚绫歌两人身前,与此同时,那神秘人物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你是想借助雷珠之力突破涅磐吧,刚才那一枚品质太低,若是你能帮我做件事,这枚紫雷玄丹,便归你了!” 楚绫歌尚未有所反应,一旁的麻衣阁老便惊呼出声:“紫雷玄丹!阁下你你你,莫非是那曾经杀上度朔的紫雷圣者?” “聒噪,莫要与本圣插嘴,旁边那个女娃娃,对于先前本圣所说,你可答应?” 听着那紫雷圣者所问,楚绫歌可谓是惊喜交加,能令麻衣老阁低头挨训,那绝对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大能。 那么问题来了,大能所给的东西,不用多想也知道必是天地奇物,相应的,对方所提的要求,也必然难度极大。 楚绫歌不敢作死的直接婉拒,面上浮起一丝适到好处的为难,小心翼翼道:“要不,紫雷前辈您先说说想要晚辈替你做什么?” 230.妖圣殿下·☆ “呵呵, 我要你去往万古之林,寻得一种名为五行雷幻的奇物,然后, 将其所有都统统带来这里。” 雷海深处, 紫雷圣者的声音悠悠传荡开来。 楚绫歌眨巴眨巴眼睛, 等待半晌, 却并没等来对方的任何细说。 “紫雷前辈,您这说得也太过笼统了一些,至少, 您得告诉我那五行雷幻的相关信息吧,还有, 万古之林无边无际, 我应该从何找起呢?” 听着对方此番所言,紫雷圣者才又接着道:“那是这世间最为玄奇之物, 有着幻变之能, 万古之林虽大,却无法掩其光芒。” “哦哦, 我记下来了,还有呢?” “没有了。” 楚绫歌:“......”您这说了就跟没说似的! 仔细思索之下,楚绫歌还是决定坚决不能答应去接个奇怪之极的任务。 仅凭着点少得可怜的信息, 就算是运气爆棚真找着了, 能否将其收取带走,也是个极大的问题。 五行雷幻啊!一听就知道不好惹! “紫雷前辈,十分抱歉, 不是晚辈不肯出力, 实在是晚辈觉得自己无法胜任,强行接下, 怕是会白白浪费您的期待,除了个,能否换一个条件呢?”楚绫歌委婉开口。 “换一个条件,也行,若是你不愿替本圣去做件事,那么,便留下你和旁边那家伙的命吧,不必再出这雷域了。”紫雷圣者风轻云淡的开口。 麻衣阁老:“???”关我什么事? “岂有些理!老夫再三/退让,莫不是你以为老夫怕了你不成!你若现下还有圣者之能,又何至于跟个小辈唠叨,绫歌,你退开一些!” 麻衣阁老一声大喝,摧动灵力,径直将周围的禁锢强行震碎而开。 一股骇人的气势自其体内席卷而开,搅动一方雷域。 麻衣阁老好歹也是成名已久的强者,何尝有过被人视做鸡狗的般时候。 就算是打不过,他也不可能就此认怂! “哼!本圣肉身若是未曾殒落,哪会还能让你在此叽叽歪歪?敢在本圣面前称‘老夫’,你个老东西,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音刚落,原本有如海啸的灭世之景,徒然间便消停了下来。 整片雷域,再度变得静止,而麻衣阁老所迸发而出的强横气势,也如数被压回体内。 “噗!” 随着一口殷红鲜血的喷出,麻衣阁老内心直接陷入了绝望。 便是圣者之威,即便是只剩下一道神魂体,也不是自己能够撼动的存在。 一击打伤麻衣阁老,紫雷圣者又朝楚绫歌开了口:“想好了吗?替本圣做事,或者,统统去死。” 事态发展到这个份上,楚绫歌哪里还会有其他选择。 连麻衣阁老都刚不过人家,自己点修为,在那大佬眼中,恐怕也就与蝼蚁之力无甚区别。 “紫雷前辈请莫动怒,晚辈答应便是!” 听着楚绫歌开口应下,紫雷圣者才心满意足的笑道:“早答应不就对了,不是本圣有意欺压小辈,实则是这件事唯有你是最好的人选。” 见对方松了口,楚绫歌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忌惮。 “敢问紫雷前辈,可是因为我能够同使五行之力的原故?” “不错,若非如此,多年之前那老东西下得雷海修行之时,我早就选他了,弱是弱了一些,但好歹也是个涅磐境。” 听得紫雷圣者此番所言,麻衣阁老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还有着难以言表的后怕。 任谁在修炼之时被么一尊大神暗中观察着,都会觉得如芒在背。 简单聊了几句,紫雷圣者便如约将紫雷玄丹抛向了楚绫歌。 “你就在此处冲击突破吧,本圣为你护法,只有一点,你可得记住,本圣的东西可不是那般好拿。” “炼化雷丹之时,本圣也会在你体内留下一道雷印,若是三年之内你无法将五行雷幻带来,雷印便会爆裂,除非圣者出手,否则的话,你的血肉及神魂,皆会炸作虚无。” 楚绫歌认命的点了点头,三年就三年吧,总比现在就被对方一掌拍死来得强。 “喂,老东西,速离此间,以后不得本圣允许,再不许下来,若是这小家伙能完全任务,或许本圣可以顺手赐你些许机缘。” 听闻此言,原本还处于极度郁闷的麻衣阁老,心里立即就欣喜若狂起来。 自己入雷海修行,所为不就是想要更上一层楼吗?若是能得圣者指点,那真是磕破头也求不来的天大机缘! 世间之事,还真是祸兮福兮! 朝着虚空之处遥遥一拜,麻衣阁老也不再多留,忙不迭的掠行而上,眨眼工夫,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待其走后,紫雷圣者的声音也便得温和起来:“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楚绫歌恭敬作答,对方又道:“不错,般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即便你有着奇物的指导,但想要达到这一步,坚持与努力,却是比天资更为重要。” 对方话语之中的奇物,自然是指的鬼面。 不待楚绫歌回话,紫雷圣者又道:“我传你上半卷大乘雷神卷,待你日后归来之时,我再将下半卷传授于你,安心替本圣办事,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随着话音一齐掠至的,还有一道淡淡的紫色雷芒。 雷芒如针尖一般钻入楚绫歌眉心,想象之中的信息传递却并没有到来。 “先行突破吧,现在的你,可不适合修习此功法。” 楚绫歌点了点头,于雷海深处盘膝而坐,待得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之后,才开始着手突破之事。 掌心一翻,一只精致的玉瓶便出现在眼前。 楚绫歌拧开瓶塞,暗劲一送,便将其内丹药弹至嘴中,做完一切后,双掌再度结印,开始正式冲击! 虚空之中,一道接近透明的神魂体,啧啧心道:“涅磐破障丹?不错,看来这小家伙准备得挺充分啊。” 修炼不知时日长,转眼间,又是三月过去。 随着陆寒溪一众频频出现在藏宝阁,现在整个宗门皆是知晓,楚绫歌正在第四层闭关,冲击涅磐! 只是有关于雷域的更多细节,局外之人毫无所知。 但并不妨碍楚绫歌成为一众弟子心目中的传奇人物。 宗门大会夺魁、与玄阳宗第一美人有情、不到二十五的年纪便有资格冲击涅磐,桩桩件件,都足以震动武者们的心脏。 抛开宗门弟子,就连好些导师以及长老,提起楚绫歌来,也是既感慨又自豪。 就在楚绫歌为着修行而努力的时候,远在圣安大陆之南的万古之林,也发生着一股不小的骚动。 骚动的源头,就是楚绫歌在凤玄域宗门大会夺魁一事。 万古之林,乃是妖兽的大本营,林间深处,就连涅磐境强者也不敢随意踏入。 一座巨大而古朴的宫殿之中,一众妖皇正挨个朝着斜倚于高台尊位的身影恭声禀报。 信息还是那些信息,乏味、枯燥,却又不得不听。 妖兽内部的斗乱,人类武者对于万古之林的侵蚀,以及焱魔一族的动向,都是不可忽视的信息。 高台尊位之上,一具修长而曼妙的身躯正斜斜倚着,流云般的长发倾泄于腰际,简单的紫色裙袍之下,遮掩着极具魅惑的玉体。 玉体的主人,有着一张堪称绝色的容颜,她的美,带着张扬,即便是无甚动静的闭目斜倚,也能给人一种十分惊艳的感觉。 般集尊贵与魅惑于一身的女子,正是与楚绫歌相处过一段时日的月孤倚! 只不过,月孤倚觉醒之后的身形容貌,楚绫歌却是没能得见。 众妖皇轮流着出声禀报,却未能获得妖圣大人丝毫回应,对于此,众皇已是习以为常。 妖圣大人只会关心有关于妖兽一族存亡大事,一般不会轻易开口。 高台之下,熊皇熊克与鹿皇鹿枫正大眼瞪着小眼。 “老鹿,你说我要将凤玄域那方宗门大会之事跟咱妖圣殿下禀报吗?” “卧槽!你怎么什么都要来问我啊!如实相报呗!” “可是,那夺魁的人类女子,跟咱妖圣殿下有着一些关系,我担心....” 话未传完,就被鹿枫打断:“你担心个屁!管天管地,还管到咱妖圣殿下的私事来了,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如实相报!不要妄自揣测!” 熊克拍了拍脸,而后才踏上一步,瓮声瓮气的开始禀报。 宗门大会,虽然不能代表整个圣安大陆年轻武者的实力,影响力却也不小,是以,每届的重要信息,也会被收作情报传回万古之林。 当‘楚绫歌’三个字从熊克嘴里蹦出来的时候,一直闭目假寐的月孤倚,忽然间睁开了眼帘。 一双碧绿眼瞳,妖异而威严,眸光扫过站在台下身形有些别扭的熊克,轻轻出声:“楚绫歌?” 被妖圣殿下般盯着,熊克心里七上八下的擂着重鼓,听得前者疑惑的语调,他赶忙回道:“就是那个....呃....那个殿下您知道的女子。” 鹿枫:“......”我是怎么与这货成为的兄弟? 月孤倚却没有再开口说话,眸光微转间,记忆似乎穿透时间的长河,回到了当年与那人同行同宿的那些时日。 作者有话要说: 月儿姑娘,终于有机会再度登场! 求打分,求撒花~ 231.晋至涅磐·☆ “她现在实力如何?” 月孤倚以手托腮, 饶有兴致的慵懒出声。 谈及此事,熊克也没有了先前那般扭扭捏捏,赶紧将宗门大会决赛情形挑着重点讲了一遍。 妖兽一族, 没有如人类社群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能让它们屈服的, 只有血脉以及实力。 而后者, 在很多时候,往往更为重要,毕竟, 拥有尊贵血脉的妖兽,数量并不多。 是以, 当熊克话语落下之后, 一众妖皇也不由得低声议论起来。 虽然半步涅磐的修为并不足以令得妖皇们重视,但楚绫歌最后以一搏二的强硬表现, 却是赢得了大佬们不多不少的认可。 月孤倚静静聆听, 对于楚绫歌现下在凤玄域闯出的名声,她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早在初识那会, 她已是探得对方为全属性灵根拥有者,只要楚绫歌自己不松懈,机缘不差的话, 便不可能泯灭于众人。 而一名生而拥有全属性灵根之人, 本就是气运加身,机缘又怎么可能会差。 除去实力这方面,更令月孤倚在意的, 其实是另一件事。 自从她以觉醒之身回到万古之林后, 便再也未有睡过一个好觉。 妖圣的觉醒,并不是一蹴而就, 完成力量传承的同时,还得掌控整个万古之林的兽族,那等压力,不可以言语论之。 举个简单的例子,论广袤程度,万古之林比整个凤玄域还大,论妖兽的数量,也比凤玄域所有宗门弟子加起来更多。 凤玄域有着大大小小的宗门分管所有武者,而万古之林,却只有一个妖圣。 月孤倚虽然拥有着强横而尊贵的血脉,却也不敢有着丝毫懈怠,紧绷数年,方才有了现在暂时的万族和睦。 这是她身为妖圣的使命,月孤倚倒也未曾有过抱怨。 然而,现在一听见楚绫歌的信息,回想起往日相处的时光,她便觉得,久违的困意又袭上心头。 喜欢挨着楚绫歌睡觉这件事,并没有随着月孤倚形态的转变而有所变化。 即使现在的她已是统领万兽的王,她依然本能的想要亲近那个能够让自己彻底放松的人类女子。 她想让对方抱着自己入睡,就像曾经自己还是小女孩形态的时候那样。 待一众妖皇统统禀报完毕之后,月孤倚玉手轻抬,挥退众皇,只将熊、鹿两皇留了下来。 “你们俩准备一下,过段时间,随我出去走走。” 听着自家妖圣殿下如此吩咐,鹿皇心里立即就有了数,独独将自己与老熊留下来说这事,铁定是与那人类女子有关,这是要去寻人了。 那么接下来,自己就有得忙了,消息总得打听吧,行程总得安排吧,对!还有安全护卫也得计划周全。 心里正这般盘算着,另一头的熊皇大人则憨憨的出声问道:“殿下,咱们要去哪儿?” “玄阳宗。” 这一回,熊皇也反应过来了,点头如啄米:“哦哦,楚绫歌就在玄阳宗,只是殿下,您找她是要干嘛呢?要不我直接把人给你绑过来?” 月孤倚斜了他一眼,玉掌轻掩红唇,打了个秀气的哈欠,道:“不必,孤自会去寻,想睡会。” 说罢,懒得再看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一般的憨熊,施施然的便出了殿门。 直到月孤倚的背影彻底消失,熊皇才张着大嘴扭头望向鹿皇,磕磕巴巴道:“老鹿!你刚才听见没有?殿下说的可是要去睡那人?我没有听错吧!” 鹿皇:“......” “滚滚滚!”鹿皇强忍住想要爆捶他一顿的冲击,甩着袖子,也离开了大殿。 被剩下的熊皇大人,抱着脑袋的在原地踱来踱去。 末了,他猛然一捶熊掌,释然的笑道:“我怎么给忘了,那人也是女的,不会令咱殿下生个小宝宝出来,嘿嘿,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 玄阳宗,内院。 宗门大会结束之后,整个玄阳宗一度陷入了修行热潮。 这一日,万里无云,碧空如洗,正当一众弟子准备开始勤修苦炼之时,藏宝阁之顶,却忽然有着一道雷柱冲天而起,直射苍穹! 不待众人回过神来,一股骇人的威压已是弥漫开来。 修为在法相境之下的弟子,离藏宝阁区域较近的,直接便被掀飞而出,好在那威压不是冲着他们而来,故而这些人只是受了些轻伤。 数息之后,待在藏宝阁内的长老及一众弟子,便被麻衣阁老以灵力包裹着远远送出。 天穹之上,楚绫歌于雷柱之顶负手而立,衣袖猎猎飞舞,三千青丝倾洒而下,平静的垂于腰际,并没有受到周遭风雷的影响。 感受着鼓荡在气府及经脉之间的磅礴灵力,楚绫歌忍不住长啸出声,啸声清唳,明朗而又张狂! 涅磐之境,自己终于是踏入了这一步! 陆氏众人、阮秋诗、易璇及苍猊皆是第一时间赶至藏宝阁外围,抬眼望着那踏雷而上的瘦削身影,心里皆是充斥着浓浓的欢喜。 陆寒溪一出现,楚绫歌便有所感应。 抬脚一跺雷柱,那在寻常弟子眼里宛如雷罚的存在,便即刻烟消云散了去。 楚绫歌拂袖一挥,陆寒溪的娇躯便迅速飘然而上,在一众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将其抱了个满怀。 立于远处的陆老宗主瞧着这一幕,当即便倒吸上一大口凉气,但想到上回因为误会,宝贝孙女已是对自己生了气,于是他便也没有轻举妄动。 “算了算了,小兔崽子刚刚破关而出,给她一个面子。” 心里刚刚顺了一些,周围便又有着阵阵惊呼响彻而起。 陆延瞪着老眼定睛一瞧,只见楚绫歌伸指轻轻抬起怀中佳人的雪白下巴,而后就这么直直的吻了过去。 天穹之上,陆寒溪一张俏脸已是红得仿佛快要滴出血来。 这可是当着全宗之面啊! 偏偏那人还不管不顾的,禁锢着不让自己逃脱,罢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就随着她任性这一回吧。 念及此处,陆寒溪便也不再挣扎,纤纤玉臂抬上,当着万众之面,回抱住了对方的腰身。 下方各处,已是一片死寂。 楚绫歌没有久吻,数息之后,便主动放开了对方的红唇,低低傻笑着道:“寒溪,你是我的了!” 尚还不等陆寒溪反应过来,她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陆老宗主的怒喝声已是由远及近震荡而来。 “好你个楚绫歌,老子今日定要打折你的腿!” 苍猊象征性的嚎了两声,却没有一丝要上前护友的意思,毛茸茸的双耳同时竖起,怎么看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陆杭丰与陆影落父女两人杵在一旁,装作事不关己。 陆母蒋芸刚欲有所动,就被易璇抬手堵了回去:“让老陆头撒撒气也就是了,你又去凑什么热闹?” 阮秋诗笑而不语,心中满是欣慰,儿孙自有儿孙福,懒得多管,也管不了。 面对着陆老宗主的怒火,楚绫歌自然只有撒丫子逃跑的份。 那可是一掌就能将涅磐境强者打到吐血的可怕存在啊!陆延若是动上了真怒,楚绫歌估计连遁逃的机会也没有。 此刻被陆老宗主撵得满宗门乱蹿,楚绫歌心里已是十分清楚,老人家其实已经承认了自己,只不过面子上还有些过不去。 想通此节,楚绫歌便也不跑了,突兀的停在了半空,转过身去,梗着脖子道:“爷爷,只要您高兴,您就打吧!” 这一下,倒是把陆延给难住了。 这打还是不打呢? 打坏了,心疼的可是自己那宝贝孙女,那....就稍微打一下吧。 “哼!日后你若是敢欺负溪儿,老夫绝不轻饶!” 说罢,陆老宗主一掌拍出,以柔力将对方击出老远,看着有些骇人,其实连皮也没有擦破一丁点。 楚绫歌咧着嘴,满心欢喜的被陆老宗主打飞,暗自心道:“终于等到这一刻了,连爷爷都不再反对了呢!” 在楚绫歌闭关的小半年里,阮秋诗的旧疾也得到了完全恢复。 她原本就是自法相境高阶而跌落,经此一劫,现在不仅到得法相境巅峰的地步,甚至隐隐还有着一丝触及涅磐的感应。 当然,触及瓶颈是一回事,能否顺利晋级则是另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如果说法相境于修行一道算是登堂入室的话,那么晋入涅磐,才能称得上真正的强者。 无数武者止步于此,更有困在桎梏穷及数十年也无法打破之人,足见这一阶别的晋升之难。 楚绫歌刚刚出关,却并没有时间休憩,因为,在之前半年里,青阳门与焱魔勾结的证据,已是被两大宗门合力找出。 阮秋诗提供的那枚纳戒之中,有着不少隐秘信息,如今随着众人的暗中挖掘,一些藏匿许久的猫腻,统统浮现而出。 当然,这是集两大超级宗门之力才能做到之事。 证据确凿之后,接下来便是商量如何开战的问题。 涉及到焱魔,这件事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就在两宗计划着再暗中拉拢一些别的正义之势时,青阳城却出事了。 城内的商贾及武者们,以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大批大批的消失,所隔不久,有人便在城外密林发现了堆积如山的尸骨。 这些尸骨并不是陈年旧骸,其上的衣物以及散落于旁的东西,有人认出,便是之前失踪那些人所有。 血肉不复,徒留骨山骨海,能够做出这种事的,只有焱魔。 消息传开之后,尚在城内的弱势民众,哪里还敢四处乱跑,纷纷前往青阳门,求其庇护。 青阳门来者不拒,一边加固着防御,一边主动派出巡卫队,将城民们带回宗门。 至此,青阳城人心惶惶,混乱莫名。 232.再赴青阳·☆ 于大多数的武者而言, 焱魔,早已是成为历史被记载于古籍中的一个传说。 而青阳城所发生的种种,纵使再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也改变不了焱魔再现的事实。 圣安大陆之上, 残酷的争斗以及战争, 并不罕见。 但就算是最为冷血的人屠, 也不会发狠到将对手的尸身抽筯剥骨。 焱魔,却不受此约束。 在他们眼中,万般生灵, 皆是能够强大自身的养料,唯一的区别在于, 低等阶的焱魔所食不拒, 而高等阶的焱魔,则会择人而食。 谁也不知道青阳城的焱魔是从何而来, 当众人知道它们的存在时, 事态已是变得严重万分。 凤玄域大批宗门强者皆是朝着青阳城进发,无论他们此前与青阳门的关系是好是坏, 焱魔当前,私人恩怨大都可以暂时放于一旁。 玄阳、琉璃两宗则有些骑虎难下,他们知道青阳城之事必有阴谋, 却又无法令别派宗门信服。 此时此刻, 所有人都在同仇敌忾,以除魔为己任。 若是玄阳、琉璃两宗突然告诉大家,青阳门其实早与焱魔有所勾结, 势必会将事态朝着更加混乱的地步推动。 是想, 两宗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到焱魔入侵青阳城的时候才爆出这等惊天信息, 其中是否藏有猫腻,根本无从判断。 当众人对一件事疑心大起的时候,无论怎样铁一般的证据呈在眼前,看上去,都像是圈套。 按照两宗原定之计,双方各自抽调出涅磐境级别的长老,去往青阳门,敲山震虎。 眼下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令得两宗不得不改变了计划。 除了原先所定的那些涅磐境强者,还得带领部分法相境弟子一同前往。 毕竟,青阳城中百姓无数,需得有人守护这些人的安危,涅磐境要与强敌对战,神玄境实力太弱,唯有法相境最为合适。 快速商议之后,玄阳宗一干人等便即刻出发,前往青阳城! 此番事态甚大,由陆延老宗主亲自带队,易璇、孔玲等一众长老导师跟随。 当然,刚刚晋至涅磐的楚绫歌也在队伍之列。 此战凶险,原本陆延不打算带着陆寒溪同行的,万一发生点什么意外,玄阳宗也不至于群龙无首,悉心培养了这么多年,陆老宗主相信对方能够担起宗门之责。 然而,在这件事上,陆延却根本拗不过自己那宝贝孙女。 楚绫歌要去,陆寒溪便不会静待宗门。 而由于青阳门、焱魔两方与其父母之间的恩怨,楚绫歌此番必会前往。 故而,陆寒溪最终成功挤掉了家姐陆影落的名额,踏上了前往青阳城的征途。 其余陆氏亲眷则与阮秋诗一同留守宗门,与麻衣阁老一同坐镇大后方。 玄阳宗一行二十余人,在青阳城外与琉璃宫众人碰了面。 琉璃宫那方的阵容与玄阳宗相差无几,令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惊讶的是,申怜雪竟也在队伍之中。 要知道,申怜雪母亲早逝,是申俐一早指定且唯一的琉璃宫继承宫主。 申俐知道此番事态的严重与复杂,按理说,不应该带着申怜雪同来才是。 面对着楚、陆两人探究的目光,申怜雪颇有些不好意思,柳眉微挑,朝着对方传音道:“你们能来,我便不能来么?哼,如今我也成功晋至法相境中阶了惹!” 小辈们暗中闲聊的同时,陆延与申俐两人也在虚空中做着最后的交涉。 “你想好了么?若是那玉苍老头真的设计残害生灵,你是否能够下定决心?” 提问的是陆延,玉苍子与申俐年轻时的那些过往,他统统知道。 而且,他还知道,申俐虽然另嫁他人,但对于玉苍子,却并不是没有感情。 故而,陆延才会有此一问。 申俐面色不变,唇角却泛着一抹苦涩:“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做甚?焱魔必须要除,他那边,我亲自去问。” 略作商议,两位宗门大佬便开始各自下令。 “涅磐境诸位,随我入青阳门,法相境众人,护此间百姓安然,若遇魔皇大敌,以信号为令,莫要与之硬拼!” 两宗弟子齐声称是,言罢,双方便兵分数路,各自前往自己的战场。 楚绫歌已晋至涅磐,此番得随陆老宗主一同奔赴最为凶险的青阳门。 分别之际,她抬手将陆寒溪耳畔青丝捋至耳后,轻抚着对方玲珑小巧的耳尖道:“媳妇,当心一些。” 陆寒溪螓首轻点,将自己的玉手轻轻覆于对方手背,郑重道:“我这里不用担心,倒是你与爷爷那边....” 话还未说到一半,陆寒溪便说不下去了。 青阳门此举不可能是小打小闹,而作为终极主战场的青阳门,必然也是最为凶险之地。 陆寒溪自然不愿玄阳宗任何一人伤损,但很明显那是不可能之事。 虽然陆寒溪并没有将话说完,但楚绫歌又岂会不明白佳人的担忧。 当即凑身上前,咬着对方耳朵道:“放心吧,待此番事后,咱们就回玄阳宗大婚,我定铺好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迎娶陆师姐。” 听得她这么一打岔,陆寒溪原本紧张而焦虑的心绪,顿时便被打散得七零八落。 两人在那里卿卿我我的温存,陆老宗主可有些看不下去,大敌当前,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咳!绫歌,走了!” 随着陆延一声令下,玄阳宗涅磐境强者皆是齐齐而动,直奔青阳门所在之地掠去。 申俐暗中再细细与申怜雪交待一番,也带着宫中涅磐长老紧随而上。 待两宗强者们离开后,申怜雪才掠至陆寒溪跟前,好奇道:“你们俩的事,你爷爷这是默许了?” 陆寒溪不欲与之说得太细,只道:“嗯,不默许还能怎么样呢?接下来你琉璃宫这些人准备如何行动?” 申怜雪想了想,道:“咱们干脆一齐行动吧,反正任务是一样的,火力集中,也有利于快速解决问题与保存自身实力。” 对于申怜雪所言,陆寒溪自无不可。 谁也不知道这整个青阳城内的焱魔势力是什么状况,依照分析,会对普通百姓及武者出手的焱魔,都是低等阶的存在。 但是,这并不代表青阳城中就没有高等阶的魔皇。 现剩下的两宗法相境人马,对付寻常势力绰绰有余,但万一敌对之方有着涅磐境修为的存在,那便可能凶多吉少。 主意打定之后,两宗法相境武者便汇集于一处,以陆寒溪及申怜雪共同为首,沿着城内巡视。 ...... 青阳门内,往昔的护宗大阵已然被毁,当楚绫歌一行人到来之时,看到的,是一大片的残垣断壁。 除去青阳门内弟子,还有不少别派武者正在帮忙清理废墟。 一息尚存的武者,全力救治,而另一些生机尽数流逝的尸首,则统一放置于青阳门内某处幽深的峡谷,以天地为葬。 玄阳、琉璃两大超级宗派的到来,似乎给予了众人极大的信心,一经出现,便被青阳门长老立即引至议事大殿。 “在座诸位,对于焱魔一族想必皆不陌生,此番大举进攻我青阳城,无论他们有着怎样的阴谋,我们要做的只有一样,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全歼敌魔!” 当楚绫歌一行踏入议事大殿之时,青阳门首玉苍子正慷慨激昂的发表着言论。 若是玄宗、琉璃两宗不知道青阳门的秘辛,对于此番所言,或许根本不会产生任何疑问。 但若是一名与焱魔暗中联手之人当众讲出这番话,楚绫歌等一行知情者便只觉无比讽刺。 瞧着陆延与申俐的到来,大殿众人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绝大多数人心中便生出一抹狂喜。 当然,青阳门之人并不在此例。 玉苍子直接忽视掉数名门内长老朝自己投来的严厉目光,直直望向那身着一袭劲装的申俐,眼瞳之中,闪掠着不被外人所察的欣喜亮芒。 陆延率先出声:“青阳门主,我们不请自来,你不会不高兴吧。” 听闻此言,玉苍子朗声而笑,笑声中却隐隐透着疲惫。 “你们能出现在这里,我自然是高兴得紧,呵呵,说句不太中听的话,若非有此一难,咱们可真要成为老死不相往来了。” 玉苍子此言,说得情真意切。 不知情的,还为他这一席话而有所动容。 而陆延与申俐,则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滋味。 特别是申俐,早年间,她可是差一点就与玉苍子喜结连理。 然而,世事总是弄人,今时今日,她已为人祖母,而他,却仍是孑然一生。 瞧着两宗大佬似乎都被玉苍子的一席怀旧之语带入了回忆,楚绫歌不得不挺身上前,打断众人有关于往昔的美好。 “尊敬的门主,叙旧的话,还是等到彻底驱逐此间焱魔之后再说吧,此番我们前来,除了要与您共同抵御焱魔之外,还有另两件事。” “其一,慰问自青阳城及周边前来寻求庇护的百姓。” “其二,我玄阳宗不少弟子在贵地历练,为战焱魔殒落于斯,我们想带着他们的尸骨回宗,还望门主体见谅,让我等前往乱葬峡谷,收殓同宗尸骸!” 233.幽碧寒潭·☆ 年轻女子醇厚且悦耳的嗓音在大殿之上响彻而起, 除了其身份地位单薄了一些之外,整番言语,实在寻不出其他毛病。 说话之人, 自然是楚绫歌。 整个议事大殿, 就只有她一个年轻小辈, 其余之人, 不是上了年纪的各方大佬,就是名声在外的长老及客卿。 楚绫歌一介小辈突然插话,虽然不合规矩, 但她所言却又有理有据,态度也挺好, 是以, 一众大佬仅是皱眉,却并没有开口多言。 当然, 并不是在场所有人都会选择对此不闻不问。 青阳门内门长老项擎苍, 便即刻出声相斥:“放肆!此间议事,哪有你一个弟子说话的份, 滚出去!” 对于楚绫歌,项擎苍可谓是记忆犹深。 数年之年的冲霄赛场,对方便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他的意志, 前不久的宗门大会, 更是令得青阳门跌尽颜面。 这口恶气,项擎苍说什么也无法咽下。 喝斥夹杂着涅磐境强者特有的威压,朝着楚绫歌直直笼罩而去。 易璇秀眉一蹙, 刚欲出手, 便被陆延暗中阻止了去。 “呵呵,你自己徒弟实力如何, 你这个做人师傅的,还会不了解么?” 一番传音过后,陆延顿觉神清气爽。 曾几何时,易璇也如此这般的呛过自己,如今眼下,可算是找回了场子! 易璇自然不知陆老宗主竟如此记仇,略作思忖,却也顷刻释然了去。 是啊,如今的楚绫歌,已是涅磐境强者,不再是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年轻少女了呢。 玄阳宗大佬都无有所动,其余众人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威压袭来,楚绫歌轻哼一声,朝前踏出数步,灵力运转之间,便将攻势尽数化解开去。 两人此番电光火石般的较量,引得一众大佬连连哗然。 不是他们没有见过强者相斗,而是万没料到,那个看起来尚不满二十五的年轻小辈,竟然也是货真价实的涅磐境! “好个不懂规矩的小辈,今日便让我好好教导于你,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项擎苍一语言罢,整个人已是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楚绫歌直掠而去。 眨眼之间,两人已是战在了一处。 眼下情形,两人自然不会以命相搏,无论是楚绫歌还是项擎苍,皆是将灵力内敛,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近身搏击。 一经交手,项擎苍便确认对方刚晋入涅磐没多久,原以为不会花费太大气力便能将对方擒住,却不料越打越心惊。 项擎苍惊恐的发现,对方无论是肉身强度,亦或是战斗经验,皆是完全不亚于自己。 要知道,如今的项擎苍已是成功晋入涅磐境二重山,对付一名刚刚踏入这个阶别的小辈,理应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不好,此子太难对付,若是不施展强劲功法,怕是拿她不下!” 相较于项擎苍的纠结,楚绫歌倒是显得十分轻松。 刚刚晋至涅磐,她正需要一名实力强劲的对手来磨练自身,如今有人不请自来,这么好的机会,真是打着灯笼也不太好找。 此时此刻,两人的拳、掌、肘、膝,统统化作了攻击利器,朝着对方周身要害猛烈招呼。 每一次的拳掌相击,皆会在大殿之中带起一阵闷雷般的音爆,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早在宗门大会之时,楚绫歌修有雷属性灵力一事,早已为众人所知。 此番相斗,她便也没有刻意隐藏。 再有一点,此前她所修习的大乘雷神卷,只得堪堪入门,如今有着这般好的练手机会,她自然不会轻易错过。 雷之力,向来以至刚至烈著称,若非项擎苍修为高出楚绫歌一重,这般硬碰硬的打法,或许根本撑不了太久。 饶是如此,他现下也并不轻松。 又是一记猛烈的拳拳硬轰,两人各自朝着身后倒退而出。 项擎苍双拳已是麻木,脚步倒退间,坚固的青石地面纷纷而碎,一连退出十数步,才稳住身形。 而反观楚绫歌,只退出七、八步,除了在青石板间踏出一行浅浅的脚印,看上去颇有些举重若轻的意味。 虽然两人此战未能分出胜负,但在场之人皆是眼力毒辣,谁人表现更好,他们皆是心中有数。 似乎是察觉到众人心中所想,项擎苍面皮发烫,磅礴的灵力蓄于掌间,准备再与对方战上一场。 而就在这时,玉苍子的声音却悠悠传荡而来:“住手,大敌当前,岂容尔等内耗!” 说罢,又将目光移至陆延及申俐那方,淡然开口:“她先前所说,是否能代表贵宗的意志?” 陆延满意的望了望楚绫歌,而后抚须点头:“自然。” 申俐没有开口说话,众人却尽都读懂了她的意思,有些时候,不否认,本身就代表着某种态度。 见此一幕,玉苍子沉默半晌,才再度开口:“既是如此,那便依你们所愿。” 一阵交涉之后,楚绫歌、易璇以及琉璃宫三位长老,即刻前往一众英烈埋骨之处。 陆延等人,则继续坐镇大殿,监视着青阳门众人,随时准备出手应对突发状况。 给楚绫歌一行人引路之人,是青阳门两名法相境长老,约摸着小半个时辰过去,众人便来到一处云遮雾绕的峡谷上方。 若是自天穹向下而望,整座峡谷的形貌就像一头蜿蜒盘踞的蛇兽。 峡谷周遭密布着青葱林木,单从环境而论,此地倒确实是个环境不俗之处。 “每日都有许多武者逝去,来不及一一掩埋,峡谷下方有着寒潭,你们若是想看,便自行下去瞧吧。” 青阳门长老极为简洁的介绍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此地。 楚绫歌一行五人,属易璇实力最高,是以,带队之责,自然而然便落在了后者的头上。 “保持戒备,峡谷之下,极有可能隐藏着焱魔,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立即出手,同时向各自宗门传递空间信息!” 对于易璇所言,众人皆是点头表示同意。 霎时间,一行人皆是将灵力防御摧动而出,直掠而下,穿过浓雾,朝着峡谷底部降落。 半道上,鬼面沉吟着出声:“绫歌,待会你一定得多加小心,虽然说不出具体原由,但我总感觉此行有诈!” “嗯,我也有同样的感觉,玉苍子的态度很是耐人寻味,若不是一早便知他有问题,以他在人前的种种表现,基本上挑不出太大的毛病。”楚绫歌在心里回道。 “不错,这便是我觉得不太对劲之处,总之,万不可掉以轻心才是。” “放心吧,到了下方,寻着机会我便开启法眼探探!” 说话间,众人已是来到峡谷之底。 悬空立于寒潭之上,望着一池碧水,此间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绫歌,你随我一齐下潭瞧瞧,琉璃宫诸位,请你们就在此戒备,若发现异样之况,便彼此传信!” 听罢易璇所言,琉璃宫三人皆是点头称是,各自掠往一方,将神识之力铺展而开,随时准备着出手。 易璇玉手一挥,带着楚绫歌便跃入下方寒潭。 这里的寒气,虽不及玄阳宗太清冰谷那般凌厉,却充斥着一种隐晦而飘渺的能量,连涅磐境强者的探查,也能阻隔。 “老师,请替我护法,我开启法眼探探此处,咱们再继续行动。” 当两人潜至水下百余丈时,潭水已从碧色变至一片深幽,楚绫歌叫停身旁之人,开始凝神结印。 易璇螓首轻点,径直将掌间白绢褪去,露出一双如工艺品般的精致玉手,以备万全。 到得她这一级别,对于危险近乎是有着本能性的感知。 自打下得这方寒潭,易璇心里便隐隐有着一种像是被人窥视的感觉。 但此行她们皆是带着任务在身,无法凭着这不太确定的感应就撤退而返。 另有一点,易璇有着感觉,在这寒潭之底,定会有所发现! 这样的感知,楚绫歌同样也有,甚至比自己老师还要更为强烈。 一圈圈无形的玄奥之力,如涟漪般层层荡开,成功晋至涅磐之境的楚绫歌,对于法眼的应用,比之前更加得心应手。 好一会儿后,楚绫歌才将手印收回,长眉微拧,扭头朝着易璇道:“老师,这潭底,并无尸首,尽是累累白骨。” 关于这个信息,易璇之前也有所猜测。 只是没料到,这般情形之下,玉苍子还能做到面不改色的让人带着她们来此峡谷。 “你就在此等候,我需得下去亲眼一见,而后才能去向陆老头复命。” “嗯,那你当心一些。” 两人简单对话完毕,易璇尚未继续下潜,一道男子轻笑已是传荡而来。 “二位,你们也不必再下去查看了,待本皇将你们血肉吞噬殆尽,你们自然也会成为下方骸骨阵营的一员。” 声音出现的同时,易璇便悄然捏碎了空间玉简。 对方明显有备而来,为稳妥起见,她也不敢托大,最好的法子便是将敌人缠斗于此,传递空间信息,通知陆老宗主等人即刻赶来。 “想以空间玉简传递信息吗?没用的,此间整座峡谷,皆有着屏蔽空间信息的阵法,不仅是你们,就连本皇也无法搬救兵呢。”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便自幽碧之处徐徐而现。 而行在前方的那个,正是在宗门大会之上给楚绫歌使过绊子的那年轻魔皇!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顺手打个分哟,谢谢啦~ 234.焱魔本体·☆ “走!” 在察觉到空间玉简失去效用之后, 易璇心里立即便生出一种极度不妙的感觉。 磅礴的灵力自其体内呼啸而出,在碧潭深处形成一道罡风通道。 玉手一挥,楚绫歌的身躯便被柔力卷住, 沿着罡风通道, 直直朝着潭面上方射去。 将楚绫歌送出的同时, 易璇径直朝两名魔皇发动了攻击。 “九星风天术, 雀攻!” 随着易璇手印的不断变幻,一只通体流淌着玉石光泽的云雀忽然自旁侧而现,嘶啸着掠向对手。 从易璇凝结罡风通道, 再到她施展绝杀攻击,不超过十息。 就连楚绫歌也没有料到, 易璇会直接出手送自己离开战场, 欲以一己之力对战两名魔皇。 “哦?反应倒是不慢。”年轻的魔皇喃喃开口。 身旁另一道暗影嗤笑道:“无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反正此番入局的所有人, 终将成为供给我族的养料。” 面对着易璇风驰电掣般的一记杀招,两名魔皇丝毫不惧。 笼罩在暗影里的魔皇一步踏出, 尖锐的啸声自其嘴间传荡开来,音波如鬼泣,与迎面而至的云雀直直相撞。 只得片刻, 音波与云雀的对决已是结束。 音波虽然成功散尽, 但云雀也是受创不轻,双翼之处的光泽,好几处已是变至黯淡, 素有灵气的雀瞳之中, 掠过一丝浓浓的担忧。 “竟是有着涅磐四重山修为的魔皇。” 一经交手,易璇便已探得对方的实力层次, 此番之行,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鄂阴,先别动手杀她,留给本皇玩玩,本皇还从未与涅磐境三重山的人类交过手呢,还是位冷面美人儿,本皇喜欢。” 说话之人,正是那年轻的魔皇,鄂骨。 在焱魔一族之中,有着自远古传承至今的皇族,而鄂氏,则是沾着皇族血脉的其中一支。 虽然并不是正统皇族,但鄂氏的底蕴及实力仍然不可小觑,否则,也不可能将超级宗派之一的青阳门掌控于手。 听着鄂骨的话语,鄂阴虽觉不妥,却也本能的选择了服从,谁让前者身份比自己尊贵呢? 易璇并没有因对方那轻薄的话语而有所动怒,判断出两人之间有着地位悬殊之后,反倒是心中暗自有了计较。 若是能将那年轻的焱魔擒住,或许是个绝佳的破局机会。 焱魔一族的相貌原本很是怪异,本体有些像刚从岩浆之中爬出的猿兽。 但历经数千年的演变,不少焱魔的形貌举止都弄得与人类无异。 一开始是因为能够更好的掩藏自身,后来则确实是审美发生了改变,相较于满身滴着岩浆的水猴子形象,还是人类的模样更好看一些。 就如眼前的鄂骨,抛开立场、手段等等不谈,单从皮相上而论,确实称得上英俊。 当然,这是他以功法维持所致,不管外形再怎么改变,其本体及本性永远都是不折不扣的魔族。 正当鄂骨朝着易璇步步而行之时,一道以雷属性灵力凝作的长矛忽然自碧潭上方而现,带着一往无前的惊人气势,直朝前者脑袋射去。 “你想动她,我便废了你!” 听到这个声音,易璇急得直蹙眉,但心底却有着暖意升腾。 “那个傻姑娘,好不容易将她送走,怎么又回来了!” 易璇心中所想,楚绫歌自然是不得而知,此时此刻,她已是紧随在雷矛之后,朝着鄂骨发动了猛击。 楚绫歌的去而复返,直接将鄂骨想要猫戏老鼠的计策打破。 一边出招与雷矛硬捍,一边朝下属吩咐:“鄂阴!拿下那美人儿,到时候她的血肉,本皇赏你一些!” 待得对方一拳将雷矛轰至粉碎之后,楚绫歌的身形也随之袭至近前。 知道敌人之中有着涅磐境四重山那般强横的存在,她又怎么会抛下易璇独自遁逃。 先不提对方有没有后招阻止她的安然离去,就算她以最快速度将陆延找来,那段时间里,也足够发生许多意外。 易璇怕她发生意外不让其身处险境,她又何尝放心让前者独自一人对抗强敌。 “放心,她们一个也跑不了!” 鄂阴一语言罢,直接出手将寒潭表面以空间之力封锁,就算是易璇,全力出手之下也得花些工夫才能打破。 寒潭之下,两处战圈各自开打。 而上方的峡谷之中,琉璃宫的三名长老,同一时刻也遭到了攻击,出手之人却不是焱魔,而是埋伏在谷内的青阳门强者。 青阳门内最核心的长老,皆在议事大殿装模作样的与人协商对敌,故而,前来对付琉璃宫三人的强者实力只能算作中等。 寒潭之下的那处战场,便显得尤为关键。 胜出的那一方,直接主宰着峡谷战场的各方命运。 第一次施展大乘雷神卷的功法与人激战,楚绫歌由衷的在心里感叹,紫雷圣者还真是给自己送来了一样极好的东西。 倒不是说雷之力比风之力更强,而是如前者那般至刚至烈之物,天生就对焱魔有着压制之效。 虽然在修为相当的情况下,这种压制的力量并非特别明显,但总归是拥有着一些优势。 在生死之战中,哪怕能够争取到多一分的胜算,往往都会令执战双方不惜一切代价去为之努力。 “哼!在半年之前的宗门大会上,本皇饶了你一命,既然今日你自己要来送死,那本皇就却之不恭的将它收下!” 鄂骨没有丝毫的慌乱,一名刚刚晋至涅磐境的女人而已,就算修有雷属性灵力又怎么样? 自己比她多了大半年的修为,同样是涅磐境一重山的等级,论胜算,明显是自己要高出对方许多。 论耍嘴皮子,楚绫歌很少有输的时候,当下也冷声回敬道:“多亏了你上次的出现,要不然,我们还找不到青阳门与焱魔勾结的确切证据呢。” 听罢对方这番所言,鄂骨先是一愣,而后就恍然大悟起来。 “原本竟是本皇露出的破绽!难怪这半年来,玄阳、琉璃两宗都在暗中调查,嗯,这样一来,很多事倒也解释得通了。” 楚绫歌一边雷拳出击,一边继续刺激对手:“是啊,你的一番操作猛如虎,直接葬送了你们数十年乃至百年的布局,可真厉害啊!” 听得此言,饶是鄂骨面皮再厚,也有些绷不住了。 “放肆!胡说八道!待本皇将你擒住,生撕了你!” 一语言罢,鄂骨出手也不再有所保留,将浑身力量尽数摧动而起,朝着楚绫歌周身要害之处猛烈招呼。 楚绫歌一边出拳沉着应对,一边暗中蓄积着风属性灵力。 对方修为等级虽然与她在同一阶层,但毕竟前者在此阶层巩固停留的时间更长。 楚绫歌既担心易璇,又担心陆老宗主那边,没时间与对方打持久战,想要一击得胜,只能靠出其不易。 融合风雷之力,便是楚绫歌此战的杀手锏! 依照常理而言,同等阶的修为下,想要在对手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是不大可能的。 无论是蓄积灵力,亦或是摧动功法,都会有着相应的波动产生。 而楚绫歌眼下的优势就在于,易璇的战区与她相隔不算太远,风属性劲气余波几乎席卷至整个碧潭。 鄂骨被她气得连脑仁也在隐隐作疼,恨不得立即擒住她生啖其肉,哪里会注意到周围的风属性灵力波动有着一部分,竟是自己对手那处所发。 到得他发现这一点时,楚绫歌的风雷光球已然凝聚成形。 在鄂骨惊诧万分的注视下,楚绫歌一掌狠狠拍出,将那不断跳动着雷弧及风弧的光球印在了对手的胸膛之上。 虽然她的肩头也直直挨了一拳,但从整个战斗层面上讲,她的计策实施得非常成功。 风雷光球在碧潭之底爆炸而开,将沉寂于此的累累白骨震至齑粉。 厉风呼啸,雷鸣不绝,楚绫歌这方的动静,引得另一战圈的两人不得不频频分神关注。 这种程度的攻击,即便是易璇,也无法轻轻松松的随手接下。 而至于同等阶修为的对手,不借助任何外力的话,即便不当场身死,也足以令其重创。 然而,还不待易璇心生欢喜,一股阴冷的气息便自那尚未消退的爆破中心而现。 易璇面色徒然大变,扭头便朝着楚绫歌那方大声道:“绫歌!当心!” “桀桀,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这边吧。”鄂阴连番快攻,将易璇逼得险象环生。 另一头,楚绫歌在听见易璇呼喊的第一时间便选择了飞身暴退。 刚刚退出数丈,一只流淌着殷红岩浆的手臂便直直洞穿她先前所悬立的位置。 瞧着这一幕,楚绫歌也是惊出一头冷汗。 倒退之际,鄂骨的身形已是朝她飞射而来。 此时此刻的鄂骨,已不再是先前那般英俊男子的模样,恢复了焱魔本体的他,在视觉上已经脱离了人类的形貌。 在先前的爆破中,风雷之力将他半边肩膀连带着手臂也震碎了去,断裂处却不见鲜血,唯有殷红的能量不断蠕动着,看起来十分瘆人。 “你胆敢令本皇伤至如此!本皇定要将你炼作血奴,源源不断的提供精血!” 随着一声瓮声瓮气的暴喝,鄂骨的本体攻击,已是袭至近前! 235.寒溪之劫·☆ “天极变!” 没有任何犹豫, 楚绫歌立即摧动了增幅实力的秘术。 青色风力凝甲,银色雷力加持,楚绫歌一拳轰出, 与鄂骨的岩浆拳面硬捍一记。 她怎么也没想到, 在实打实的挨了风雷光球的暴袭之后, 对方竟然还能够继续战斗。 虽然看上去对方确实伤得不轻, 但凶性却更胜之前。 焱魔体表流淌着的岩浆能量,并不炙热,恰好相反的是, 那能量透着极致的阴冷,邪秽又森然。 凝聚风雷光球需要不短的时间, 而鄂骨刚刚吃过大亏, 显然不会再给对手第二次酝酿此杀招的机会。 楚绫歌几乎将自己所有绝招都施展了个遍,却也只能与鄂骨战至平手。 雷属性功法虽然对焱魔有着压制之效, 但楚绫歌修习大乘雷神卷的时间并不长, 尚无法激发出雷罡,也就无法破其本体。 正当楚绫歌快速思索着破敌之策时, 鬼面的声音及时出现。 “绫歌,同时摧动风、火之力,以四象灵谱对敌!” 听闻此言, 楚绫歌赶紧在心中问道:“你指的是朱雀灼阳吗?这一式, 我还尚未修至纯熟,不知道能否发挥功效。” “再不纯熟,也至少比大乘雷神卷得心应手, 火之力同雷之力一样, 是阴秽的克星,眼下这是最好的破敌之策!”鬼面快速说道。 单论灵力功法, 鬼面是这个世间最了解楚绫歌的存在。 因为其眼界的不同,有些时候,他甚至比楚绫歌自己还要明白自己的实力极限究竟在哪儿。 是以,在鬼面话音落下之后,楚绫歌直接便选择了依言照做。 四象灵谱共有青龙、白虎、朱雀以及玄武四式,威力层层递进。 其余三式皆只需风属性灵力配合大日屠魔扇便能施展,唯独这第三式的朱雀灼阳,需得动用一些火属性灵力。 当然,如果大日屠魔扇当届的主人无法自行摧动火之力,也可以借助外力来激发这一式。 只是那样一来,朱雀灼阳的威力免不了会大打折扣。 所幸,这个问题对于拥有着全属性灵根的楚绫歌来说,完全不存在瓶颈。 大日屠魔扇暴展而开,随着印结的快速变幻,星星点点的金色火芒开始闪现。 一对数丈宽的青色风翼徐徐而出,携万千金芒,如一轮曜日般,撞上直面掠来的鄂骨。 “四象灵谱,朱雀灼阳!” 随着心内一声轻喝,一阴一阳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碧潭深处轰然相击。 以楚绫歌现在的实力,无法如前两式那般将朱雀具象而出。 能做到眼下这样,已是抵达她的极限。 炽热的罡风夹杂着鄂骨凄厉的咆哮,在整个碧潭之底传荡开来。 金炎如烈日,消解着自鄂骨身上不断脱落的殷红焱力,引动着一场潭底风暴。 不远之处,正与易璇战至白热化的鄂阴,瞧着这一幕,失声叫道:“多属性灵根?不对!竟然是全属性灵根!” 吼出这番话后,鄂阴拼得硬挨易璇一掌,也想着要迅速脱离此战圈,直奔楚绫歌。 焱魔一族,本就靠着吞噬生灵血肉强大自身,越是优异的血脉,对前者来说,越是有着诱人的吸引力。 如楚绫歌这般全属性灵根的拥有者,翻遍整个大陆也难以寻觅一二。 “若是能将她的血脉尽数吞噬,说不定能让我直接向上跨越数个阶层!” 鄂阴正做着春秋大梦,尚未掠至半途,已是被易璇拦下。 易璇抬掌将自己唇角的血渍抹去,咬破舌尖,将精血凝至掌间,缓缓出声道:“想打她的主意?那你便死吧。” 这番话语,说得既轻又淡,就像是在说今日这天气有些闷沉似的。 鄂阴大笑出声:“就凭你?既然你想要先死,那我就成全你!” “对,就凭我。” 再度轻轻落下一句之后,易璇那双玉石之掌突然有着刺目的光华涌现。 与此同时,她的气息也以一种骇人的速度节节攀升,眨眼之间,已是超过鄂阴。 更为可怕的是,易璇的气息增长,仍没有停止。 “祖石之力,助我除魔!” 数息之间,两人的身影已尽数被那光华笼进,外界探知不得。 另一头,楚绫歌倾力一击所搅动的风暴也已停息。 一道狼狈之极的身影,自浊水角落蹿出,悄无声息的朝着斜上方快速掠去。 刚掠出十丈,其眼前就罩下一道身影,还不待鄂骨有所回撤,一只温凉的指尖已是抵于其首。 或许是知道自己此番必死无疑,鄂骨反倒是低低的笑了起来。 “你以为所伏之处,就只有这峡谷寒潭吗?别做梦了,去给你同伴们收尸吧,桀桀桀,哦不对,她们连尸首也不会留下,早已化作血食壮哉我族!” 一道凌厉的劲气直直穿透鄂骨的头颅,彻底击溃其本就所剩不多的生机。 天极变的时效已达临界,强烈的虚弱感袭来,楚绫歌强行驱散倦意,不敢令自己有丝毫松懈。 远处光华散去,一道柔美的纤细倩影乍然而现,目光环顾间,当瞧着楚绫歌安然无损之后,那充斥着冷漠及杀意的眸光,才渐渐恢复了温度。 “老师!你没事吧?” 楚绫歌奔掠而去,瞧着易璇那苍白的面色,心中很是担忧。 易璇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刚才那焱魔所说我听到了,你快些去往寒溪那处吧,峡谷的敌人,我替你拦着。” 鄂阴一死,凝结于寒潭表面的空间光膜也自行散去。 激烈的打斗声传荡而下,表明着寒潭上方也正进行着战斗。 来不及细说,两人径直奔掠而上。 易璇故技重施,摧动风龙通道,将楚绫歌迅速送走。 待那道瘦削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易璇再也压不住,一连喷出数口鲜血。 略作调息之后,便再度投入了战场。 ...... 楚绫歌心急如焚,追星赶月般的朝着青阳城飞掠。 陆老爷子那边用不着她担心,而陆寒溪那处,皆是法相境武者,万一遇上魔皇,那可大事不妙! 原本以为不让她们踏入青阳门的地界,就是对她们安全最大的保护。 毕竟,如今修为在涅磐之境的强者,都在青阳门里聚集着,即便是焱魔那方,魔皇的数量也极为有限。 之前朝人类武者公开发动攻击,地点全在青阳门内。 谁又能想到,已经沦为边缘战区的青阳城,竟有着魔皇的存在呢? “千万不要出事啊!” 楚绫歌也不知道青阳城现在究竟是怎样的情况,只希望鄂骨临死之际所言是吓唬自己。 当楚绫歌拼命飞奔之时,正身处于青阳城西的陆寒溪及申怜雪一行,正遭遇着类似于一面倒的屠杀。 但攻击她们的并不是魔皇,而是自虚空而降的魔炎! 交织为网状的光膜,将众人困在一条窄窄的长街之上,魔炎似雪花般朵朵飘落,一旦沾染至身,便会爆裂开来。 短短一柱香的工夫,玄阳、琉璃两宗已是有着七人身亡。 “你身上还有防御灵器没?我这道就快支撑不住了!”申怜雪一边朝着钟形灵器灌注灵力,一边扭头望着陆寒溪大声道。 陆寒溪摇头:“这魔炎破坏力太强,即便是能抵御数息的灵器,我都已经全拿出来了。” 剩下的话语,她不说众人也知道,只待头顶这座大钟一破,众人便再无灵器可用。 在战斗之初,苍猊为救玄阳宗同门,身上已是挨了几道魔炎攻击。 此时此刻,那原本银白无瑕的皮毛上,各处都能瞧见斑斑点点的血痕。 也得亏它是妖兽之身,若是同等阶别的人类武者,早已重伤身亡。 “多坚持一会儿,楚绫歌一定会赶过来的!”苍猊仰头望着即将破碎的灵器,坚定的朝陆寒溪道。 “只怕她那边的情况也不会太好。” 陆寒溪并没有将这句心里话讲出,螓首轻点间,沉声朝着身边尚存的寥寥数人道:“准备拼命吧,各位,与魔焱为战,是吾辈修行的使命。” 气氛有些沉重,申怜雪烦躁的插话道:“在我还没有打败你之前,你可不能死!别再说了,你还有没有空间玉简啊?” 陆寒溪突然觉得,这个老对手,别扭的性子其实还挺可爱的。 “也用光了,爷爷到现在也没有赶来,不是信息未能传出,就是他现在也赶不过来。” 话音刚落,头顶的钟形灵器也轰然而碎。 苍猊一声怒吼,脑袋一拱,将陆寒溪与申怜雪两人抛至自己背脊,左冲右突之间,灵活闪避着魔炎。 至于剩下的几人,它实在是顾不上了。 陆寒溪与申怜雪两人的灵力皆已是耗损得七七/八八,若是被魔炎包围,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眼下之计,唯有苍猊带着她们闪避,方能多争取到一些时间。 所有人都不确定,争取到的这点时间,是否只是将身殒的结局往后稍微拖得一丁点。 隐于虚空中出手的存在,修为必为涅磐,弄这么一出,所为估计是享受杀戮的快感。 被这样强大而又变态的存在盯上,此劫,注定难逃! 但所有人都没有因绝望而直接放弃,她们不断压榨着体内每一道灵力,祭出精血及保命之物,所为,既是求生,也是向对手传递着一个信息。 即便是拼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向邪魔屈服的意志!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这便是文案里提及的那次遭劫,不过嘛,说是寒溪的劫,最终其实也会落到绫歌头上。 那可是心尖上的肉啊,怎会舍得她受创? 236.傻瓜,值得吗?·☆ 天色渐暗, 魔炎纷纷扬扬的飘落,在半空中带起道道绚丽的炎尾。 看上去艳美纷呈,带来的却是无尽的毁灭。 魔炎过处, 屋瓦不存, 寸草不生! 苍猊带着背上两女四处躲避, 陆寒溪与申怜雪则出手击挡着源源不断朝她们袭来的炎朵。 一道佝偻的身影藏于上方虚空, 眼也不眨的望着窄街处来回折返的猎物,心中充斥着久违的亢奋。 在他眼中,陆寒溪等人就像是被困于灯罩之中的小虫, 惊慌失措的疲于奔命,壮烈, 却又毫无意义。 因为最终, 灯下小虫,皆逃不出被焚身的宿命。 看着这些美丽而鲜活的生命, 一个接一个的被自己化作脓血, 于他而言,这世间再没有比此更能令他兴奋之事。 “替我挡一会儿!”陆寒溪快速言语一番, 而后便在苍猊背脊上盘膝坐了下来。 申怜雪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三尺青锋舞动得雨泼不进,剑气激荡间, 挑落着一朵又一朵的魔炎。 “陆寒溪, 给那没脸见人的东西来个大的!黄泉路上有你相伴,我申怜雪也不觉寂寞了!” 一番豪言壮语刚刚落下,苍猊的声音便幽幽飘荡而来。 “你别瞎说啊!陆寒溪是不可能跟你相伴的, 她早已是楚绫歌的人了!” 申怜雪:“......”我说的是那个意思吗! 一人一兽的对话, 陆寒溪早已听不到,此时此刻, 她已完全进入凝神状态。 一圈圈柔美而圣洁的光晕,自其体内扩散而出,如涟漪般荡开,所过之处,魔炎的攻势皆是徒然变缓。 温度骤然而降,被毁作一片废墟的窄长街道,凝出一层洁白的霜雪。 掩埋住成片的焦土,也遮挡住同伴们的残躯。 “冰封术!” 随着陆寒溪心中一声低喝落下,手印相合间,正在飘然而落的万千魔炎,顿时凝作冰花,而后篷篷爆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静止,申怜雪杏眼圆瞪,怎么也想象不到,陆寒溪竟能摧动这么强劲的攻势! 击溃魔炎而碎的冰雾,并没有就此散去,而是旋转在一处,数息之间,已是凝作一朵人头般大小的冰莲。 “去!” 陆寒溪拂袖一挥,冰莲直掠而上,朝着半空之中某处毫不起眼的地方激射。 “不错不错!竟能发现我藏身的位置。” 天穹之上,一道刺耳的男声突然低低而降,声音并不尖锐,却像是两片金属相互刮磨而挤出,令人耳膜很不舒服。 一只疤痕密布的手掌自云层探出,遥遥朝着冰莲一握,后者立时应声而碎。 陆寒溪倾尽全力的一击,竟是被对方就这般轻易而破。 瞧着这一幕,申怜雪漂亮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绝望。 法相境与涅磐境之间,确实是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啊。 管中窥豹,此番那对手的实力,决计是在涅磐境二重山之上,两者的战力,根本不在同一层次。 魔炎再度降临,这一次,并没有再如先前那般纷扬而下,所有火力,都朝着陆寒溪那方集中。 陆寒溪玉手一拍,将正准备迎战的申怜雪远远送出,而后朝苍猊道:“小毛团,放我下来吧。” 听得陆寒溪对自己的称呼,苍猊眼眶顿时变作赤红,这是她和楚绫歌与自己私下相处时,给自己起的外号。 但向来都是楚绫歌叫得多,陆寒溪则很少这般相称。 陆寒溪的那番话,说得既轻又柔,但代表着的,却是诀别。 苍猊仰天咆哮一声,摧动能量将陆寒溪牢牢固定在自己背上,而后带着她开始躲避魔炎。 身后远处,申怜雪的大声叫嚷被灵力包裹着传荡而来,但还未传至陆寒溪耳中,便已是被魔炎的呼啸所淹没。 魔炎只攻击陆寒溪,申怜雪一时半会倒是没有性命之忧,但她心里却难过得想哭。 另一头,苍猊也被魔炎再度击中,除了背脊护着陆寒溪的那一块,浑身各处都是鲜血淋漓。 陆寒溪玉掌伸出,抚了抚对方的大脑袋,而后摧动灵力,强行自其背上掠出。 果不其然,原本攻击苍猊的魔炎群,立即转变方向,朝着陆寒溪那处直直袭去。 陆寒溪没有像先前那般四处奔逃,足尖凌空一点,身形直掠而上,手印变幻间,圣洁的光晕再度开始闪现。 只是这一次,那光晕弱了许多。 远远望去,像是一道即将抵达生命极限的萤火,正在燃烧着自己最后一丝的光热。 然而,还不待陆寒溪将招式酝酿完毕,身体已然被禁锢在了半空,灵力消散,身躯也动弹不得。 苍猊与申怜雪见状,皆是大惊,一前一后朝着半空飞掠,打定主意即便是拼了命,也要将陆寒溪弄下来。 疤痕密布的手掌,如赶苍蝇那般轻轻一挥,劲风袭来,将苍猊与申怜雪拍得吐血,跌落地面。 “桀桀,这么美味的血肉,燃烧耗尽的话,可就不好吃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手掌吸力猛然暴发,拖拽着陆寒溪的身躯,直朝云层而去。 “王八蛋!给我放开她!” 雷声滚滚,夹杂着少女无边的怒意,暴射而至。 听到这个声音,申怜雪眼泪都快下来了,今日,自己这些剩下的人,或许,不会再有机会去黄泉走一遭。 苍猊心神一松,也无力再维持战斗状态,身躯节节缩小,最后变作一只血红色的小毛团,瑟缩着趴伏于地。 来者,正是匆匆从另一方战场赶至而来的楚绫歌。 陆寒溪面色先是一喜,而后又被浓浓的担忧所取代,特别是当她发现楚绫歌浑身气息已是处于萎靡之态的时候。 若是楚绫歌状态良好,还有可能与对手一战。 而眼下,面对着一名修为最低也是涅磐境二重山的残忍焱魔,陆寒溪实在想不出,她们这边还有任何胜出的可能。 “绫歌,快去找爷爷过来,这焱魔实力太强!” 听着陆寒溪的急喝声,楚绫歌哪会不懂她的意思,凄然一笑,而后便与隐于云层的焱魔战在了一处。 她什么事都愿听陆寒溪的,唯独这件事不行。 有人若是想伤害陆寒溪,那得先从她楚绫歌尸体上踏过去! 隐于云层之中的魔皇,看起来像一只半人半猿的怪物,躯干是人形,但脑袋却是一颗滴淌着岩浆的猿首! 在先前那一战中,楚绫歌灵力已是耗得七七/八八,此刻与敌交手,全靠燃烧精血在维持。 饶是如此,也依然敌不过修为在涅磐境二重山的魔皇。 几经交手下,魔皇便已知其底,森然大笑间,一边对敌,一边摧动着魔炎,继续朝陆寒溪那处掠去。 玩耍得也差不多了,下方还有许多脓血没有收呢,早些将此间弟子解决,再去别处寻觅美味。 瞧着魔炎朝着陆寒溪涌动,楚绫歌顿时吓得亡魂皆冒。 也顾不上再与敌对战,暴射而下,赶在魔炎之前,挡在了陆寒溪身前。 陆寒溪被空间之力禁锢于半空,楚绫歌在先前已是尝试过解除之策,却是无功而返。 以精血凝盾,挡下魔炎的第一波进攻之后,楚绫歌的面色已是如同金纸,向来饱满而红润的唇瓣,如缺水的泥地般裂开,却并没有鲜血滴落。 第二波魔炎到来之时,鬼面赶紧补位,将自身能量暴发,形成一道玄异的光罩,把两人笼于其中。 光罩之外,万千魔炎如厉鬼般咆哮,其内,楚绫歌粗重的喘息却如钟鼓一般震动着陆寒溪的心脏。 知道她不可能扔下自己离开,陆寒溪清泪划落脸颊,望着那双颊已然微微凹陷的心上人,哽咽道:“傻瓜,值得吗?” 楚绫歌抬掌将其泪珠拭去,咧嘴笑道:“千值!万值!” 话音落下,光罩也彻底破碎,楚绫歌转身,将神魂燃烧而起,身躯如利剑般笔直而上,荡开魔炎,准备与敌同归于尽。 而就在这时,虚空却突然裂开一道口子,灰色身影飘掠而出,一把抓在了楚绫歌肩头。 晕厥之前,楚绫歌只看到一张银白色的面具,连出手之人是敌是友、是男是女也不知,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灰色身影伸掌一拍,楚绫歌体内涌动的能量以及燃烧的神魂,瞬间平息而下。 “抢我的东西?” 魔皇愤怒开口,瞧着那面具人竟是直接要带人踏入虚空,立即朝对方出了手。 一袭灰色衣袍的面具人眸光冷冽,辨不清是男是女的嗓音,自面具下方缓缓响彻。 “本不想多事,但你执意要找死,那我便成全于你!” 说罢,面具人一指点出,亮芒过处,竟是将虚空刺出丝丝褶皱。 魔皇心头大骇,赶忙调集魔炎相挡,不曾想,先前还大发神威的魔炎,却连那亮芒一息也挡不住。 亮芒击穿所有防御,直袭魔皇脑袋,后者拼尽全力相躲,才堪堪侧移了两寸。 虽说保住了脑袋,但一侧耳朵却是被毁。 一招受创,魔皇哪里还敢再继续待在此处,生怕对方再度出手,不惜损耗自身本源能量,撕裂空间遁逃了去。 魔皇一走,束缚于陆寒溪身上的空间术法也失了效。 陆寒溪瞧着被那面具人随意拎在掌中的楚绫歌,心疼得不行,急急追跑着上前,出声道:“前辈!谢谢你出手相救,请你将她还给我!” 面具人头也未回,扔下一句‘我出手,可不是为了救她’之后,便径直踏入虚空,消失了个彻底。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妨猜一猜,这个突然出手带走绫歌的银面人,是谁? 237.两女相遇·☆ 青阳门内, 寒潭峡谷区域。 面对着青阳门众的围攻,无论是易璇,亦或是琉璃宫所属的两名长老, 皆是有着越来越浓郁的力不从心之感。 没法子, 这里毕竟是青阳门的地盘。 对方能够源源不断的调集人手, 但易璇这一方, 除了硬撑,别无他法。 自楚绫歌离开之后,琉璃宫三位长老已是殒落一名。 若不是易璇的加入, 牺牲的数量还得再往上涨。 虽然没有了空间玉简,但此处闹出的动静却并不小。 到得现在还没有玄阳、琉璃两宗之人前来查探, 易璇已是知晓, 恐怕陆老宗主那边,也是出了事。 “也不知绫歌她们怎么样了?早知如此, 先前我应当与她一同前去的。” 易璇一边想着心事, 一边出手攻击着源源不断朝她们袭来的青阳门武者,以及焱魔。 战争已是彻底爆发, 焱魔也不再藏头露尾,自四面八方涌动而来,势必要将这些强大的外来者剿灭。 后续补来的敌对战力, 其实并不算强。 若是易璇没有经历寒潭之底那一战, 此刻眼前这些敌人,她一个人就能尽数挡下。 然而,在大多数情况下, 这世间没有‘早知道’, 也没有‘若是那样’。 故而,易璇三人在硬撑了一段时间之后, 便开始节节败退。 三人皆是心知肚明,明年的今日,或许就是自己的忌日,但却未有一人怯战而逃。 这个世上,虽然处处都充斥着不公与罪恶,但总还是有那么一群人,可以为了这个不完美的世界,抛头颅洒热血。 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这是武者修道的意义,也是自远古先辈们传承而下的意志! “老身快要坚持不住了,先走一步,若有来世,希望再与你们并肩杀敌!” 琉璃宫一老妪朝着自己战友那方大笑一声,而后浑身灵力猛然鼓荡,一往无前的冲向焱魔群阵。 巨大的爆破声响,在峡谷上空传荡而开,山石飞溅之间,将临近的峰顶也炸作平地。 涅磐境强者的自爆,确实是击杀了一大批敌人,却并不足以改变战局。 战至此时,易璇与剩下的那名琉璃宫长老,皆已是到了强弩之末,无力再战。 正当两人准备效仿先前那老妪之时,天穹之上,忽有一熊一鹿猛踏而下。 两名身形硕大的妖皇如天将一般直直跃下,冲入焱魔群,横冲直撞间,残肢横飞,如入无人之境。 “哈哈哈,痛快,老熊我已是很久没有与这些焱魔杂碎对战了!” “少说话,多做事,殿下还在上边等着呢!” 突然出现的两名妖皇,自然是跟着月孤倚匆匆赶来的熊克与鹿枫。 一开始,三人是朝着玄阳宗直行,奔至半途,就听说陆延带着楚绫歌一帮人去往了青阳门。 于是,三人又调转方向,朝着青阳门而去。 不曾想,刚刚踏足此处,瞧见的,已是战火四起之景。 “殿下,这么多战圈,咱们先去哪一个呀?”熊克挠了挠头,问道。 四处都在爆发着激战,月孤倚也探不出楚绫歌的气息究竟在何处,略作思忖,而后道:“去最近的一处,若有玄阳宗弟子,便逮一个来问问。”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月孤倚三人倒是及时救下易璇等人一命。 再晚来半刻,易璇二人也只有自爆这一条道路可行了。 熊、鹿两名妖皇皆是有着相当于人类涅磐境三重山的实力,他们一出马,焱魔大军顿时溃败如山塌。 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焱魔之后,两位妖皇才重新化作人形,鹿枫望着此间悬空而立,目露惊讶的数男数女,问道:“你们当中,可有玄阳宗人?” 对方既然一来就尽灭焱魔,便已是表明了立场。 虽然人类武者与妖兽关系算不上友好,但易璇仍是立即踏出,径直道:“我是。” 听闻此言,熊克眼神一亮,抢着道:“那楚绫歌在哪儿?” 易璇察言观色,隔着老远,也能觉出熊克声音之中所夹杂的欣喜,于是道:“你杀了那些与焱魔勾结的青阳门长老,我便告诉你。” 熊克一听这话,立即就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这样?要不是我们,你早都已经....” 话刚说到一半,熊克便住了嘴,因为他瞧见,自家妖圣殿下已是施施然自虚空而出,现身于人前。 月孤倚头戴金冠,身披一袭紫色裙袍,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彰显着无双的优雅与尊贵。 “你与楚绫歌相熟?” 淡淡的嗓音携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压席卷而至,令得三大宗门的长老皆是直直朝下跌落数丈,才堪堪稳住身形。 当然,这并不是说月孤倚修为真的踏入了超凡入圣的地步,而是众人此刻状态皆是不佳,才会连对方的压迫也有些接不住。 月孤倚此言,虽然是当众道出,但所有人皆是知晓,她问的是易璇。 仰面望着那美艳而张扬的女子,易璇点点头,道:“我是她的师傅。” 话音刚落,散布在周围的数名青阳门长老皆是吐血哀嚎,接二连三的爆体殒落。 在易璇两女震惊无比的注视下,月孤倚缓缓收回玉掌,道:“告诉孤,她在哪?”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美艳的女人与楚绫歌有着怎样的关系,但直觉告诉易璇,这人对于楚绫歌,很是在乎。 “她不在青阳门内,你快些赶至青阳城,她重伤在身,援救玄阳同宗弟子去了!” 听罢易璇所言,月孤倚再无二话,玉足一踏,整个人已是消失在夜色之中。 熊克与鹿枫见状,立马紧跟而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易璇反应过来那美艳女子可能的身份之后,此间已是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是万古之林的那位妖圣吗?绫歌怎么会跟她有所结识?” 易璇的喃喃低语,月孤倚一行人自然是不得而知,半柱香的工夫不到,后者已是绕着青阳城飞掠了一大圈。 陆寒溪面沉如冰,在楚绫歌消失的那片地所,来来回回的反复探查,却始终探不到一丝有用的线索。 她的楚绫歌,就这么被人带走了。 而就在这时,天穹远处再度有着声响传来,陆寒溪抬眸看去,瞧见的是三道极具视觉差距的身影。 为首之人,是一名有着绝色之姿的娇俏美人,而其身后,则跟着两名膀大腰圆、满脸凶相的壮汉。 月孤倚一早便瞧见了在半空之中焦急折返的陆寒溪,起初,她并没有将其太过放在眼中。 直到月孤倚察觉到了苍猊的气息,才带着属下奔掠而来。 对于小毛团,月孤倚自然印象不浅,想当初,苍猊这个名,还是她赐给对方的呢。 月孤倚三人的身影远及近,眨眼之间,已是来到陆寒溪跟前。 “楚绫歌在哪?” 听着对方开门见山又莫名其妙的询问,陆寒溪并没有出声回答,美眸轻抬,与月孤倚的碧瞳眸光直直撞在一起。 两女就这般对视着,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没过一会儿,此间气氛当即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两人皆是万里挑一的女神级人物,身份尊崇,气质优雅而矜贵,站在一处之时,可谓是靓丽无匹。 就连黑沉沉的夜色,也似乎多出几分明艳的辉耀。 但不知为何,所有人皆是能够感觉出,一抹凉飕飕的冷意。 陆寒溪盯着眼前这头戴金冠的美艳女子,既不知对方的身份,也不知对方何以直接开口就向自己询问楚绫歌。 感应到陆寒溪的冷淡态度,月孤倚则是柳眉微挑,尽可能不动声色的仔细打量着对方。 眼前女子虽然不是她所见过最有姿色的美人,但却是气质最为出众的一位。 冰肌玉骨,澄澈如莲,便是月孤倚对于陆寒溪的第一印象。 瞧着对方不回答自家妖圣殿下的问话,熊克又坐不住了,开口大喝:“殿下问你话呢,发什么愣?” 陆寒溪瞧也未往他那处瞧上一眼,仍然与月孤倚对视着,半晌,才轻启红唇道:“她被人所擒,于虚空遁走,你能感应到那处的任何波动吗?” 玉指轻轻一点,陆寒溪直接指向了那面具人撕裂虚空离开的位置。 无论如何,寻到楚绫歌的下落,才是最为紧要之事。 熊皇大人见自己直接被人无视,正欲发飙,却被月孤倚轻飘飘的一记眼刀吓退了去,老老实实杵在一旁,不敢再开口说话。 月孤倚微微侧头,顺着陆寒溪所指方向,碧色眼瞳有着光华流转,细细扫描着虚空处的每一寸。 结果却令她有些失望,她能感应出不久之前有人在那方划破了空间通道,却无法追踪通道所达之处。 探查无果,月孤倚也不得不放弃。 无需相问,陆寒溪一瞧她的神色,便已知道结果。 一时之间,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片刻之后,月孤倚伸手一招,趴伏于下方地面的小毛团立即飘然而上,被其托至掌心。 陆寒溪见状,正欲出声,却见小毛团浑身光华大作,皮毛之处的创伤迅速愈合而起,因虚弱而紧闭的眼目,也缓缓张启开来。 “还记得孤么?” 听着眼前那陌生女子的淡淡的发问,苍猊确实想不起自己曾经在哪儿见过这面孔,但对方身上的气息,却是它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存在。 “啊?是....是你!” 曾经的小毛团,知道月儿姑娘是个血脉强大的妖兽,却不曾想,强大到了这般令人骇然的程度。 如今已是成功晋至妖王实力的苍猊,在对方跟前,竟是有些稍稍喘不过气。 那种源自于血脉深处的压迫感,于妖兽一族,近乎如同法则一般不可抗拒。 作者有话要说: 抓个虫~ 238.临阵倒戈·☆ 哑涩中又带着一丝迷离的男童音, 在夜空中悠悠响起。 苍猊的话音落下之后,立即便引来了熊皇大人的不满,瞪眼瞅着那毛绒绒的一团, 纠正道:“你什么你!还懂不懂一点规矩了, 这是咱万古之林的王, 妖圣殿下!” 说完, 仍是觉得不太解气,又放缓声线补了一句:“再敢以卑犯尊,我打爆你的头噢~” 苍猊:“......” 月孤倚倒是觉得没什么, 瞧着掌中那小毛团惊诧万分的模样,她很是好奇, 那人见到自己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不过, 自己好像是来迟了一步。 既然楚绫歌没在这处,月孤倚便也不欲多待, 正准备再去别处探寻, 刚刚转身,就被一道清婉而空灵的声音叫住。 “是走是留, 随君自便,但苍猊你不能带走。” 说话之人,自然是陆寒溪。 她知道‘万古之林妖圣’一词所代表的分量, 她也知道对方实力远超自己。 但是, 那又如何?妖圣就能随便夺取别人之物吗! 小毛团也不想跟着对方走,即便它知道月孤倚没有恶意,其身份还是妖兽一族的最强主宰, 跟着她, 前途无量。 但是,小毛团想要跟着的, 从前只有一个楚绫歌,现在多增加了一个陆寒溪。 除了这两人,他谁也不愿跟。 月孤倚微眯着眸子,碧色眼瞳映着身前之人那完美无瑕的清冷面颊,轻声笑道:“孤若就要呢?” 陆寒溪也很直接,浑身灵力再度暴涌而出,化作一只晶莹的寒冰之掌,朝着小毛团探去。 小毛团更是配合,小腿一蹬,自月孤倚掌中跃出,而后如雪球一般直奔那迎面而来的冰掌。 冰掌稳稳接过小毛团的身躯,倒卷而回,整个过程配合得异常顺畅,就像是提前演练过无数次那般。 月孤倚柳眉斜挑,屈指一弹,一道紫色匹练顿时激射而出,一举震碎刚奔至半途的寒冰之掌,将那小小的银白身躯又给卷了回来。 她月孤倚想要的东西,这么些年来,还从未有过得不到的! 原本待在下方恢复灵力的申怜雪,瞧着半空中突然就交上手来的两人,一时之间整个人都有些懵。 来者不是友军吗?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念及此处,申怜雪急急掠至半空,瞧着不断龇牙挣扎的小毛团,大声道:“喂!你怎么这样?哪有强抢别人家毛孩子的?” “寒溪!寒溪!” 苍猊呜呜哭闹着,大声唤着陆寒溪的名字,他无法对万古之林的妖圣不敬,只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陆寒溪身上。 瞧着小毛团这幅模样,月孤倚心中也不禁有些恼火,怎么搞得自己好像是要拆散别人‘家庭’的恶人似的? 熊皇大人刚要发飙,鹿枫便抢先站了出来。 “二位姑娘好没眼力!小家伙留在此处,只会长期停步不前,现他有幸得殿下照拂,这既是荣耀,更是机缘,若你们真为他着想,便莫要再行纠缠!” 话音一落,不甘寂寞的熊克也斥了起来:“就是!再闹腾,老熊我一拳一个,打爆了你们,再带它走,看谁还敢再拦着!” 瞧着蠢蠢欲动的熊克,鹿枫气得想要骂脏话。 若是杀了眼前这两人,小家伙指不定就得原地爆炸,那岂不是要坏了妖圣殿下的大事。 那头笨熊究竟想没想过,妖圣殿下何以执意要带那獒兽离开,可不就是为了让那楚绫歌日后自行前往万古之林么。 要不然,妖圣殿下主宰亿万灵兽,难道还缺了这么一个‘离经叛道’的宠物咋的? 申怜雪修习的虽然是寒冰属性的灵力功法,但性子却有些躁,正欲出声相怼,却被陆寒溪抬掌阻下。 “苍猊,好好修炼,等着我和绫歌来万古之林,接你回家。” 除了楚绫歌,在其余事上,陆寒溪皆能冷静而理智的迅速做出决策,甚至于做些退让,也并无不可。 眼下的形势,她看得十分明白。 对方若是执意要带小毛团离开,仅凭自己与申怜雪二人根本无力阻止。 而最为关键的是,那位鹿皇所言也并非信口开河,让小毛团去往万古之林历练一番,对后者来说,确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有了这两层的考虑,陆寒溪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小毛团向来都很听陆寒溪的话,使劲将眼泪憋了回去,呜咽着道:“那你们要快些来。” 先前楚绫歌被神秘面具人带走之时,苍猊正处于意识朦胧的状态,它只知前者被人救走,一心觉着过几日就能返回。 众人之中,唯有陆寒溪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神秘面具人临走之时所道出的那句话语,令她十分心神不宁,只不过,她并没有向众人述说而已。 人都已经被带走了,再来说一些没有佐证的猜测,除了徒徒令人焦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月孤倚倒是没有想到,眼前那女子行事竟然如此果决,面对着自己这方三人的气息压迫,不仅自始至终都表现得不卑不亢,而且还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最为正确的决策。 只是,听着她那番言语,心里莫名有些不爽是怎么回事? 懒得多想,月孤倚轻哼一声,径直转身,朝着青阳门方向踏空而去。 熊克大掌一挥,将小毛团拎过,与鹿枫一前一后立即紧跟而上。 瞧着她们就这么扬长而去,申怜雪急得直跺脚,扭头望着一脸平静的陆寒溪道:“你怎么就这么让她们走了啊?” 陆寒溪收回目光,轻启红唇:“那不然呢?咱们有实力与之相抗吗?” 说罢,便径直落回地面,开始凝神调息恢复。 此时此刻的陆寒溪,对于自身实力的渴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程度。 若是自己修为也有着涅磐之境,绫歌与小毛团或许就皆是不会被迫离去。 “万古之林,我一定会去的。” ...... 青阳门内,全面战争已是爆发。 自打玄阳、琉璃两宗大佬抵达青阳门之后,玉苍子便十分清楚,一切,都将在今夜结束。 青阳门弟子与各方武者们,在各处围聚而战。 涅磐境大佬们的战场,则集中在议事大殿上空,这也是陆延等人为何没能抽身前去救援的原因。 敌对势力的高阶强者数量虽然不多,但战力却异常强横,特别是焱魔队伍,有着不少都是能够以一敌三的存在。 “玉苍子,你为何要这么做?!” 陆延一边出手与魔皇厮杀,一边朝着玉苍子那方喝问。 玉苍子并未回话,只是与数名魔皇配合着,压缩着对方的防线。 整个战斗过程,他都未曾说过一句话,神色无喜无悲,仿佛这场大劫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似的。 只是其目光每每扫过申俐那处之时,眸底深处,方才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 正当陆延众人节节败退之际,两道庞大的身影突然如陨石般射来,直直砸进焱魔队伍。 几个冲杀下来,便将其好不容易形成的围攻阵形搅得七零八落。 没法子,熊、鹿两位妖皇大人的战力实在太过强悍,偷袭的时机又抓得刚刚好,一时之间,竟是无人能够挫其锋芒。 焱魔是圣安大陆所有生灵的公敌,熊、鹿二皇动起手来,自然不会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有了这两名强援的加入,整体战势,顷刻间又朝着两方持平的方向演变。 月孤倚玉臂抄着小毛团,隐于远处虚空观望着战局,并没有要投身战场的意思。 此处依旧是没有楚绫歌的气息波动,她自然是懒得出面,能派遣两位妖皇属下前去支援,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 毕竟,若是任由焱魔屠戮,发展壮大,迟早有一天会威胁到万古之林的安危。 既然眼下撞见了,能帮一些便是一些吧。 眼瞧着局面开始出现变数,一名貌似指挥统领的魔皇赶忙暗中朝着玉苍子传音:“启动阵法,将那两名涅磐境五重山的强敌重创!” 魔皇统领所指之人,自然是陆延以及申俐二人。 玉苍子回应一声,而后自纳戒之中取出一物,磅礴而精纯的灵力灌注之间,天地为之变色! 隆隆声响自大地深处传荡开来,还没等众人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两道漆黑的光柱已是破土而出,直射天穹。 这是玉苍子一早便精心设下的杀阵,涅磐境三重山以下的武者,基本上能够做到瞬杀。 至于如陆延两人这般涅磐境五重山的强者,想要将其接下,也得伤筋动骨一番。 陆延与申俐两人神色凝重,毫不犹豫的便祭出了各自的最强防御。 似这等程度的攻击,躲是躲不掉的,除了硬挡,根本没有第二种可能。 即便是两人撕裂虚空,那漆黑光柱也会直击而进,若是在空间通道中受到重创,极有可能造成伤上加伤的结果。 然而,当漆黑光柱即将接近两人之时,变故突生! 漆黑光柱硬生生的在半空之中调转了方向,直朝两名修为同样达到涅磐境五重山的魔皇暴射而去。 包括两名魔皇在内的一众强者,皆是没有料到,态势竟会有如此戏剧性的转折。 两名魔皇根本来不及出声质问,匆匆将自身本源祭出,尚未达到最高强度的防御之前,漆黑光柱已是带着毁灭气息,轰撞了上来。 239.何湘君·☆ 战斗迄今为止, 最为强横的两道攻击,在天穹之上与魔皇短兵相接,但想象之中的惊天震动却并没有传来。 呈现于众人眼前的, 有些像是一出有画面无声响的哑戏。 当然, 这并不是说两道攻击真的全然无所声响, 而是相较于之前所有的攻势, 眼前这个,动静小得实在可以用安静来形容。 两名魔皇统领拼尽全力而摧动的防御,就算是陆延与申俐联手, 短时间内,也无法将其破突。 然而, 在漆黑光柱的侵蚀之下, 却如纸糊的一般脆弱,直直刺破防御层, 而后继续朝着魔皇头颅射去。 最终, 两名魔皇的半边身子连带着下颌部分,皆都在光柱中分解散逸。 只留下不断翻涌着腥红能量的半边本体, 朝着下方直落而去。 玉苍子数掌连拍,趁着所有人尚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已是以迅雷之势, 将两名半死不活的魔皇击杀。 瞧着这一幕, 此间区域所有战圈皆是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交手。 一些反应迅速的焱魔,立即便有了撤退之意,连两名老大都被人给灭了, 自己这一方落败已成定局。 陆延瞪着一双老眼, 目光似惊似喜,凌厉如刀锋, 像是要将玉苍子里里外外看个通透。 “魔皇首领已死,一齐出手,围剿焱魔!” 出声之人,是琉璃宫主申俐,玉苍子没有将那漆黑光柱引杀自己以及陆老头,她心里感激倒是没有,但松了一口气却是真的。 毕竟,她与玉苍子,存在着一段年轻之时的感情过往。 尘封的记忆再是久远,但它始终都在,不曾消逝。 就在人类强者与妖兽皇者开始追剿魔敌之时,变故再生! 一篷殷红的血花,十分突兀的自玉苍子胸膛之处炸开,分崩离析的血肉夹杂着内脏碎片,如刚刚成形的泉眼般喷吐而出,血腥而又诡异。 玉苍子原本精心维持的英俊相貌,再无力保持,血沫飞溅中,一名满头华发的沧桑老者,忽现人前。 “唉,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啊。” 随着喃喃低语一齐落下的,还有玉苍子那近乎千疮百孔的身躯。 “怎么回事?” “谁干的!” 陆延与申俐的声音同时响彻而起,两人齐齐摧动灵力,一人将玉苍子身形稳稳托住,另一人则替他伤处做着紧急修护。 瞧着自家掌门落得这个凄惨下场,一众青阳门长老无不吓得亡魂皆冒。 他们这些人的体内,有着魔皇种下的焱魔印,若是倒戈,便会立刻引爆,强如玉苍子,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战圈再度铺展而开,只是这一次局势已是有了极大的转变,焱魔势力开始节节败退,兵败如山倒。 玉苍子这方的气氛却透着一股怪异。 两人骂骂咧咧的全力施救,另一人浑身浴血的悬于半空,胸膛像是被剖出一个大洞,但这副残破身躯的主人,面容之上却带着笑意。 “老陆头、阿俐,你们别忙活了,我...咳咳..这也是咎由自取。” 听着玉苍子所言,申俐立即怒声斥道:“闭嘴!” 玉苍子非但不恼,苍老的面庞之上,反而掠过一丝久违的怀念之色。 “说真的,我挺后悔,当年若不是急功近利想要拔高自己的修为,便不会走火入魔,从而被种下焱魔印,当时我也想过自爆其身,可我....实在舍不得啊....” 说到此处之时,玉苍子抬起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瞳,盯向申俐。 申俐心中难受,正欲说话,却被玉苍子轻轻抬手打断。 “我的时间不多了,且让我说完,青阳门早已被焱魔盯上,在我之前,已是有长老变节,我一死了之倒是容易,但那样一来,岂不是将整个宗门,拱手交到那些人手上。” “这些年,青阳门造下不少杀孽,而这,已经是我尽最大可能压制的结果了,这枚纳戒你们收好,里边有我亲笔所书的名册,主动变节之人,就都杀了吧....” “另外,度朔界的封印已经有所松动,相关信息,我也收集了部分,这些事,便由你们去头疼了....至于青阳门,替我散了吧,今日过后,怕是要遗臭..万年了..” 随着玉苍子尾音一齐消失的,还有他那本就快速流逝的生机。 陆延长叹一声,撤回了自己的灵力,望着仍旧源源不断替其灌注着灵力的申俐,默然不语。 片刻之后,熊、鹿二皇便奔掠至陆延这方。 “敢问阁下是否便是玄阳宗宗主?”鹿枫客气出声。 “正是。”陆延好奇的打量着对方,不知这两名凶悍的妖皇究竟是怎么加入的此番战场。 战斗基本结束,鹿枫此刻也已是化作人形,朝着对方略一拱手,道:“那劳烦陆宗主寻到楚绫歌之后,跟她说一声,让她务必前来万古之林一趟。” 熊克也想掰扯两句,还未开口,就被鹿枫瞪眼堵了回去。 将话说完之后,鹿枫便带着看上去一脸意犹未意的熊皇大人掠行开去。 直到他们的身形彻底消失,陆延才啧啧称奇的喃喃道:“绫歌怎么会与万古之林的妖皇有所交集?” 念及此处,陆延面色突然大变:“坏了!溪儿那边出事了!” 听得他的惊呼,申俐也慌了起来,先前这边战事最为胶着的时候,她也感应到了申怜雪的求救信号。 只是那个时候,她与陆延两人正与一众魔皇进行着生死拼斗,根本无法飞身去救。 匆匆将玉苍子的躯体放入玉棺,收入纳戒之后,两人便追星赶月的朝着青阳城掠去。 ...... 楚绫歌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当她的意识再度回归躯体之时,唯一的感觉,便是无边无际的虚弱。 她无力去感应自己现在伤势如何,无力睁眼去看看自己此刻身在何处,就连疼痛的感觉都模模糊糊的。 就这样静静躺了有数个时辰,楚绫歌方才恢复了听觉。 孱孱水声伴随着蛙鸣,流淌入耳,像是近在咫尺,又仿佛隔得很远。 又过得一会儿,那有如千钧重负般的眼帘,才缓缓睁启。 柔和的月光轻轻洒落,楚绫歌却觉得眼目有些刺疼,不由得暗自心道,还好自己不是在烈日之下醒来,否则的话,眼睛才真是要遭大罪。 身体依然是无法动弹,听着耳边越来越清晰的水声,楚绫歌只觉嗓子干涸得快要冒烟。 在心中呼唤鬼面一番,却始终毫无回应。 “是了,那个时候,鬼面替我抵挡魔炎,想来也是伤得不清,究竟是谁救了我呢?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也不知寒溪怎么样了。” 思索半天,始终一头雾水,楚绫歌干脆也不再费神多想,无论如何,赶紧恢复气力才最为重要。 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其视线之内,那般感觉有些瘆人,如鬼魅乍现一般。 楚绫歌自然知道这人不是鬼魅,盯着那有些熟悉的银色面具,她想要开口说话,嗓子却疼得如同刀割,只好暂时作罢。 “醒了?” 面具之下传荡而出的声音,依旧辨不清是男是女,或许是不想被人认出身份,对方采用了功法以作掩盖。 但楚绫歌却隐隐有着感觉,这个神秘的面具高人,应该是个女子。 至于原因,她自己也具体说不上来。 感应出楚绫歌无法开口说话,何湘君便也不再多费口舌,屈指一勾,一道水柱径直从河畔升起,而后朝着对方唇间涌入。 突如其来的浇灌,呛得楚绫歌剧烈的咳嗽起来,铁锈气息在口鼻之间蔓延,血水顺着其下颌淌落,将脖颈浸得一片殷红。 不过,好歹终于是饮上水了。 待楚绫歌不再咳嗽之时,眼前已是没有了对方的身影。 她知道,那人并没有离开,或许就在近旁某处看守着自己。 从先前那番举动,楚绫歌能够很清晰的感应到,对方就算不是敌,应该也不可能是友。 在天色微明之际,楚绫歌才终于恢复了些许气力,强撑着身体,跌跌撞撞的晃到河边。 正准备捧上一记清水,蓦然间却被水面倒映的自己给吓了一大跳。 那嘴唇尽数干裂,双颊向内凹陷的模样,实在是楚绫歌瞧过自己最惨的一次。 这是那日她祭出太多精血的结果。 “唉,也不知损伤到根基没有,看样子,这伤势恐怕一时半会恢复不好了。” 灌了一肚子河水,又将自己脸脖清理了一番,楚绫歌正准备看看那面具人在不在附近,身体已是被灵力托起。 直到身体悬浮至半空,楚绫歌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离开了青阳城周围。 下方广袤的青翠林海,是自己所未见过的地所,放眼望去,也看不见任何有城池村落的迹象。 “前辈,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楚绫歌扭头,望着身旁以灵力带着自己飞掠之人,开口问道。 何湘君没有回答,连看也未曾朝对方看上一眼,只顾带着对方不徐不急的朝着某处前行。 对方这般反应,楚绫歌心中的危机感再度油然加重,斟酌着自己的言语,再度出声:“前辈,您是要救我?还是要杀我?如果是后者,能不能告诉我原因,好让我死得明白一些。” 听闻此言,何湘君淡淡瞥向对方,她倒是没有料到,这人竟会如此坦然,还有,如此的....聪明。 “你再多说一句,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瞧着对方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楚绫歌只好认命的闭了嘴,不再出声,以免触了霉头,悲惨的只会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面具人,不是月儿也不是紫雷圣者,是咱们的湘君姐姐出场啦! 240.教主她喜怒无常·☆ 身为著名杀手组织沧海教的副教主, 何湘君此次亲自出马执行任务,严格意义上讲,这还是生平第一回。 她与楚绫歌自然无仇无怨, 但雇主以其自身性命成功换取得一道沧海教的生死令牌, 成功将后者印上了教内必杀名单。 原本这种事无需她亲力亲为, 但近来实在被正统教主追求得太紧, 故而才有了这一趟奇异之行。 救下楚绫歌,不为其他,何湘君只是觉得, 前者不应该以那种折辱的方式死在焱魔的腹中。 要死,也得死在自己手里。 反正那个叫程俊的雇主, 临死之际也是有着要求来着。 他指定要让楚绫歌死在他葬身的地所, 何湘君便也索性将任务执行到底,带着对方赶路。 不过嘛, 这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 倒也不必那么急着回教中复命。 这些复杂而曲折的幕后之事,楚绫歌自然不得而知。 此时此刻, 她心里很是犯愁,以对方那强横的实力,就算是自己恢复了灵力与功法, 那也打不过啊。 再有一点, 此番她所受的重创,没个十天半月,根本无法有所好转, 完全恢复更是还得往后推。 在此期间, 已经足够被对方弄死数百次了。 数日之后,何湘君带着楚绫歌在一座中型城池外降落而下。 没有一句多余的言语, 何湘君径直抬脚就朝城门处走,楚绫歌见状,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站在原处愣是没有动。 走出没多远,何湘君便徒然停下脚步,也没回头,反手屈掌一探,直将落后于不远之处的楚绫歌吸至近前。 揪着对方那皱巴巴的衣襟,淡淡出声:“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 楚绫歌盯着那近在咫尺的浅澈眸光,很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喜怒无常且粗鲁的杀星呢? “要杀便杀,你这样算什么,还是说,你有那种以折磨别人为快乐的嗜好?” 楚绫歌控制着程度,尝试着激怒对方,希望能够探得一些对方的底细以及意图。 果不其然,在听闻楚绫歌此言之后,何湘君冷哼一声,掌面轻飘飘的落在其肩头,将对方击得仰面跌出。 知道楚绫歌重伤未愈,她下手也有着分寸,既能让其吃足苦头,又不至于直接弄死对方。 毕竟,打残了,到头来碍得还是自己的眼。 城门口来来往往着许多人,瞧着楚绫歌突然被击倒在地,顿时便有好些武者止住了前进的脚步,就连一些普通城民,也朝着何湘君一阵指指点点。 “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截着面具,还打女人!” “城卫怎么也不来管管?” “这位兄台,何以在此做出如此之举?同是修行中人,怎可恃强凌弱!” 楚绫歌一听众人的打抱不平,立即心道不好,还没来得及阻止,好几名武者已是吐血倒飞而出。 瞧着这一幕,围观之人哪里还敢乱出声,瞪眼将那静静伫立的灰袍身影望着,胆小一些的,连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何湘君甚至连手掌都没动,仅是将气息扩散了些许,便将那些好打不平之人震得晕厥了去。 楚绫歌生怕她再度出手,站起身来朝着周围感激的抱了抱拳,而后默默的走到对方身侧。 见她还算懂事,何湘君便不再发难,拂袖一挥,径直转身再度朝着城门而行。 楚绫歌拍了拍自己衣袍之上的泥尘,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你,去问问,此间最好的酒肆在何处?” 听着面具下方传荡而来的言语,楚绫歌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带着一头雾水,去往旁侧向人打听。 她原本以为这座城池是对方熟识的地盘,却不曾想,对方好像也是第一次前来。 更令她猜不透的是,打听酒肆作甚? 汾城有河,名为平汾,蜿蜒流淌,将整座城池隔作两段。 而楚绫歌打听到的汾城最为有名的酒肆,便坐落在平汾河畔,巍峨如塔,立于顶端,几乎可以俯视整座汾城。 何湘君带着楚绫歌进入酒肆,直接要了位于第四层的一处雅间,而后吩咐伙计将最好的酒菜统统送来一份。 听罢何湘君所言,楚绫歌与那伙计皆都愣住了。 前者很是惊讶,修为到了涅磐境这一步,只要灵力充足,数月不吃不喝都是没有一点问题。 虽然许多武者会将美食美酒当作/爱好,但楚绫歌并不认为,眼前那个面具强者属于那一种。 而伙计的想法则很是实际,他们这座酒肆,好酒好菜品类多了去了,统统上一遍,怎么着也得有数十道。 那么问题来了,对方会如数付钱吗?别是来这找茬的吧? 似乎是看出伙计心中所想,何湘君屈指一弹,径直将一枚纳戒抛到那伙计手中。 不咸不淡的出声:“再给我准备一间最好的厢房。” 伙计也是经历过场面之人,一瞧对方出手就是纳戒,立即点头哈腰,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嘞,这位大人请稍候,小的这就去给您准备。” 楚绫歌自行在一侧椅间坐下,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心里却在琢磨,对方究竟欲意何为? 何湘君也不理她,自顾自的走到临窗处,伸手推开木窗,瞧着下方忙碌奔波的芸芸众生,不言不语。 趁着对方没空注意自己,楚绫歌索性将虚眯的眼眸睁开,开始观察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何湘君身着灰色袍服,脸颊之处截着银色面具,乌黑的头发半披半束,将其耳际及颈间尽数遮挡。 而唯一显露人前的手掌,也总是罩着一层淡淡的灵力光晕。 至于胸腹腰肢之处,也是为灵力所遮,平平整整,未有弧度。 总之,就这么看上去,根本无法以肉眼辨别出对方是男是女?年龄几何? 楚绫歌相信,就算是以神识探查,估计也探不出端倪。 似对方那种强者,若是有意想要掩盖自己的气息,除非遇见修为更强的存在,否则的话,几乎不会有破绽可寻。 当然,几乎没有,并不代表绝对没有。 在楚绫歌刚刚醒来那会,就觉得对方是个女子,而且年龄不会很大。 此时此刻,更是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之前在城门口那会儿,她被对方抓至近前,就在那一瞬,楚绫歌嗅到了丝丝缕缕的淡雅香气。 而眼下,对方虽然只是静静伫立眺望,但楚绫歌还是从一些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发现了猫腻。 形容起来,就好像第一次离开家门的小姑娘,见着什么都觉得很是稀奇。 当然,楚绫歌不会将她真的看作小姑娘。 人家反手就能一掌拍死自己,这样的‘小姑娘’,就问你怕不怕! 何湘君自然不是小姑娘,但心中的好奇却是真的。 她出生在沧海教,长在沧海教,没有父母兄弟,只有一位师傅。 师傅膝下有一子,便是现在沧海教的现任正统教主,而她作为师傅唯二的亲传弟子,成年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副教主。 类似于现在这般无拘无束的感觉,她还是头一回体会到。 这倒不是说在沧海教的时候有人限制她的自由,主要还是感觉不同的问题,偶尔出来走走,其实也不错呢。 两人各有所思的待了一会儿,伙计就开始陆续上酒菜了。 望着满满一桌的精致菜肴,楚绫歌心里隐隐有些期待,想着,对方要进食,那就得取下面具吧。 她很想看看,这行为举止处处透着怪异的女子,究竟长着怎样的一张脸! 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却令她陷入了失望。 待伙计上完酒菜,带上木门躬身退出之后,何湘君确实开始提著进食,但方式却跟楚绫歌想的不一样。 何湘君轻轻揭开面具一角,而后摧动灵力维持着那开启的角度,轻松而优雅的开始夹菜,送入面具之下。 楚绫歌:“......” 何湘君有着涅磐境四重山的修为,进食自然只是图一时新鲜,以品尝为主。 故而,每一样菜肴她都只挑了一点,并不多吃。 楚绫歌歪着脑袋,腰背渐渐朝下弯折,想要从那微微掀起的面具下方,瞧出一些对方的容貌。 刚瞥见一丝洁白,弯折的身躯就被灵力击中。 楚绫歌当即痛呼出声,自椅间跌滚到了地面。 “咯咯咯” 满带愉悦的笑声,自面具下方轻轻传出,配上那不辨雌雄的奇怪嗓声,听得楚绫歌一阵头皮发麻。 站起身后,她也懒得再忌惮对方,走到与何湘君正面相对的位置,大大方方的坐下,而后举著开始夹菜。 反正对方喜怒无常,动不动就爱出手,那自己宁可吃饱了被她打,也不愿饿着肚子。 眼下自己还无法摧动经脉纳气,刚好需要食物来补充气力,这一大桌子菜,不吃白不吃! 何湘君倒是没有料到,对方挨了自己一掌,还敢坐下来吃东西。 面具之后的蛾眉微微一挑,眸光注视着那狼吞虎咽般朝嘴里塞着食物的楚绫歌,想要一掌将她打下桌去,略作思忖,却又没有那样做。 反正点了这么多,自己也吃不了,就当是赏给对方的吧。 心里这般想着,何湘君也再度提著,开始朝着其余自己还没试过的菜肴夹去。 楚绫歌见她居然没有出手打自己,更是放开了大快朵颐。 两人隔着对桌,开始一动一静的共同进食,那般画面,透着一股奇异的和谐。 241.引蛇出洞·☆ 饭毕, 伙计殷勤无比的带着何湘君及楚绫歌去往最顶层的厢房。 酒肆共有七层,第一层最为热闹,中央甚至还搭有戏台, 表演杂耍的、唱戏的、说书的, 每日都会轮着番的上台忙活。 而楼层越往上, 则越显清静, 当然,相应的花费也贵得惊人。 楚绫歌两人即将前往的顶层,便是此间酒肆最为华贵的住宿之处。 经掌柜的探查, 先前何湘君给予伙计的那枚纳戒,其间的灵币, 估计买下这整座酒肆都绰绰有余。 对于这等贵客, 酒肆中人自然是有求必应,而且拿出手的皆是他们权限之内最好的资源。 楚绫歌走在最后, 听着带路伙计口沫横飞的介绍着这汾城的耍处, 快到厢房门口之时,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那这里距青阳城有多远?” 伙计面露难色, 不太确定的道:“挺远的吧,小的只听过,却没有去过。” 楚绫歌还欲再问, 何湘君的声音已是轻飘飘的荡了过来:“皮又痒了?” 听闻此言, 楚绫歌便乖乖住了嘴。 伙计哪会知道她们两人的关系,嘻嘻笑着:“二位,咱这最顶级的厢房, 有着浴池, 拉下绳结,便会有热水倾注, 若是你们....” 话刚说到一半,脸上已是挨了一巴掌,伙计用手捂着高高肿起的半边脸颊,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楚绫歌也是暗中替那伙计捏了一把冷汗,大哥啊,您还真是什么话都敢乱扯,刚才那一巴掌没将您头颅扇出去,您就已经算是大难不死了,回去烧高香吧。 伙计也很委屈,在他眼里,何湘君那般模样,应该是个男人。 这一男一女共宿一间厢房,关系不是明摆着吗?洗个鸳鸯浴怎么了?自己又没说错!干嘛打自己! 殊不知,那伙计先前已是在鬼门关处走了一圈。 何湘君若是起了杀心,一千个伙计也不够她杀的。 将二人迎入厢房之后,伙计哭丧着脸赶紧退下,临走之时,还口齿不清的冲楚绫歌道:“姑娘,若是有啥需要,拉动门口的细绳即可。” 何湘君踱步进屋,转头缓缓环顾之间,半晌,才从鼻间哼出一句‘不过如此’。 如巡视领地一般将每个房间都打量了一遍,而后便走到临窗椅榻处坐下,推开木窗,托腮望向窗外。 楚绫歌觉得她真的很喜欢凭窗眺望,也不知外边有什么好看的,心里默默又给她加印了一记怪异的标签。 何湘君自然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她隐隐有着感觉,自己被人给盯上了。 如果所料不错,暗中跟踪自己的,便是当时短短交过手,之后又遁逃而去的魔皇。 这种尾巴,何湘君自然不会将其引入沧海教,必须得在半途将其解决。 对方的目标应该是楚绫歌,那肯定会寻着空档出手,自己要如何才能够引蛇出洞呢? 何湘君心中所想,楚绫歌自然是不会知道。 休息了好一会儿后,她便挪到对方近前,出声道:“可以给我一套干净的衣物么?” 楚绫歌纳戒之中,有着换洗衣袍以及疗伤丹药,但无奈她现下无法摧动灵力取物,只能硬着头皮向对方索要。 当然,对方倒是可以开启她的纳戒,但楚绫歌又怎么会给到对方这个机会。 要知道,抛开交易所用,武者悉心保管的纳戒之中,皆是藏着其最大的私秘。 功法、丹药、天材地宝,没有谁愿意将自己的底细暴露于人前。 这一回,何湘君难得的没有拒绝,手掌一翻,一件黑色的外袍便朝着楚绫歌抛去。 伸手接过一看,楚绫歌再度出声:“你也不能就只给我一件外袍啊,里面穿的呢?你不会让我只穿件外袍就去外面吧?” 面具之下的蛾眉轻轻挑动,何湘君淡淡出声:“给你三息。” 听闻此言,楚绫歌哪里还敢继续讨价还价,抓紧衣袍转身就跑,生怕溜得慢一点,就会被对方打翻在地。 这种体验,今日已经有过两次了! 来到浴池地,楚绫歌拉下细绳,片刻之后,池边的两处兽头果然开始有着热水冒出。 只一盏茶的工夫,小小的浴池便蓄满了热水,淡淡的药草香萦绕其间,轻轻一嗅,疲惫之意顿时便消散不少。 浴池这处离厅室隔着一小段距离,加上楚绫歌知道对方不是男子,便没有太过顾忌,直接绕到屏风后边,开始宽衣解带。 悉悉索索的声音自浴池那处传来,何湘君原本望向窗外的目光,顿时便投向了声源之处。 “这人倒是心大,又或者说,她已是知道了我并非男子。” 何湘君略作思忖,很快便猜到了问题的关窍。 过了好一会儿,在某个瞬间,一丝不太寻常的轻微波动,突然自外方闪掠而过。 何湘君自椅榻间一跃而起,眨眼之间,已是出现在楚绫歌所在的浴池边上。 瞧着对方如鬼魅般突然出现,楚绫歌立即炸了毛,大声嚷道:“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何湘君生生忍住想要一掌拍翻她的冲动,默默背过身去,命令道:“穿上衣服,赶紧给我滚上来!” 楚绫歌缩了缩脖子,快速将刚刚洗净的贴身衣物穿好,再套上对方先前所给的外袍,闷闷出声:“你又想怎么样啊?” 听着对方那充斥着抱怨的嘟哝,何湘君心里只觉好气又好笑,怎么感觉好像自己是个有着窥觑嗜好的变态一般。 没有多作解释,何湘君手臂轻抬,以灵力卷住楚绫歌的腰肢,带着对方直直从窗户掠了出去。 跟踪之人已是有所动作,至于会不会在今夜现身,用楚绫歌去引一引便能知晓。 来到酒肆的房梁之顶,何湘君将楚绫歌稳稳放在平直的屋瓦处,自己则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望着天穹上弯勾似的银月,一言不发。 楚绫歌似乎已对她那‘奇奇怪怪’的举动有所习惯,轻叹一声,径直坐了下来,手掌支着下巴,目光也望向了同一弯银月。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对方不答,楚绫歌又道:“你既然暂时不会杀我,那咱们还会相处一段时间,你也不想我每回跟你说话,都用‘喂’来称呼吧?” 何湘君正凝神感应着远处的气息波动,对方的话语却孜孜不倦的飘来,闹得她有些无法集中精神。 “何湘君。” 楚绫歌默默将这个名字念了几番,而后又道:“何湘君,那你为什么抓我啊?” 何湘君:“......”早知道就不理她了。 对方的沉默,并没有让楚绫歌停止说话。 “何湘君,要不你就直接告诉我,你想要将我怎么着吧,省得我一天猜来猜去的,反正你想要杀我,我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不如大少一些套路,多一分真诚。” “哦?那你真诚的告诉我,你想被我用什么样的法子斩杀?” 楚绫歌:“......”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两人一坐一立,望着天边的银勾,各自想着心事。 这么安静了好些时候,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却一直都没有动静。 “难道是察觉到我的意图了么?” 何湘君这般想着,足尖一点,径直在楚绫歌身旁位置坐下,以令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剑拔弩张。 刚刚坐定,丝丝缕缕甘冽的清香便随着夜风钻入鼻间。 沐浴完毕的楚绫歌,一扫之前的风尘仆仆,干爽而又澄澈,双颊虽然仍是凹陷着,但其精致而俊美的五官及轮廓,却已是再现昔日容光。 何湘君扭头,瞧着对方如墨般披散肩头的青丝,心中暗道可惜,谁让自己接下了那枚生死令呢,此人终将死于自己手中。 瞧着对方望着自己出神,楚绫歌觉得良机已至! 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手臂移至身前,而后,快速无比的探上,想要揭开对方那有些森然的面具。 楚绫歌动作虽快,却又如何能快得过何湘君。 察觉到对方的企图,何湘君拂袖一挥,近在咫尺的那人便远远倒飞而出,朝着酒肆房梁下方直坠而去。 楚绫歌满脸苦涩,身躯快速下跌之际,目光却死死盯着上方那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辉的银白面具。 心里想着,若是自己有翻身的那一日,一定要让那何湘君为此付出代价。 对方救过自己,那自己也不会杀她,但不痛不痒的惩戒是少不了的! 何湘君等了一阵,发现隐于暗处的焱魔还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又瞧着楚绫歌已快砸落地面,这才微微屈掌,吸力爆发间,将其又捞了回来。 楚绫歌不想跟她说话,白了她一眼,气鼓鼓的扭过头去望向别处。 “怎么?还想再来一次?” 听罢对方所言,楚绫歌心里将其骂了上百遍,面上却扯着微笑道:“不不不!刚才是我做的不对,你不要生气,夜晚风凉,咱们快些回房休息吧。” 在楚绫歌看不见的面具之下,何湘君微微勾起一丝唇角,也不搭话,径直拎着她的衣领,掠回了房中。 以何湘君的修为,自然不需要睡觉。 将楚绫歌随意往屋内一扔,她径直便在椅榻之上盘膝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隔着一段距离,楚绫歌抬臂瞄准对方脑袋,虚虚的挥了一阵拳,方才解恨。 “你再不老实,今晚就不用睡了。” 听着对方悠悠飘来的一句话语,楚绫歌立即转身,朝着最里的卧房跑去,不敢再行多惹。 作者有话要说: 楚绫歌:“今日也是惹得何教主不高兴而被教训的一天....” 242.没有在怕的·☆ 一连数日, 何湘君都没有离开酒肆,每日除了修炼,还会在傍晚时分外出溜达。 当然, 楚绫歌自然是不会有自由行动的, 何湘君去哪儿, 她只能跟着去哪儿。 这一点, 令得楚绫歌既是郁闷,又有些无奈。 自己遇到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人,这位何湘君则是最特立独行的一位, 没有一丁点身为强者的觉悟,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打人。 别的涅磐境强者, 要么不会在鸡毛蒜皮这种小事上多作计较, 要么,出手的后果就会相当严重。 而何湘君就不一样了, 心眼小得跟针尖一样, 打击报复基本不会隔夜。 十数日相处下来,楚绫歌也算是摸清了她的脾性。 只要不跟她对着干, 其实她也还算是挺好相处的。 将养了十日,楚绫歌伤势也渐渐开始恢复,虽然双颊仍是微微凹陷着, 但气色已是有所改善, 不再像之前那样看起来病恹恹的。 这一日,平汾河畔早早的就掌了灯,河面画舫来往如梭, 岸边更是热闹, 猜灯谜的、卖字画的,熙熙攘攘, 即使隔着老远,也觉甚是喧嚣。 何湘君戴着银色面具走在前方,身体周围笼着一股无形的气场,所过之处,有如行船分波,旁人无法碰到她的一片衣角。 楚绫歌则慢吞吞的跟在其后,虽无灵力加持,但其容貌俊美,举手投足间又自带气度,频频引得路人伫足而望。 对于此,楚绫歌自然懒得理会,抬眼瞧着前方不远处何湘君的背影,心里思索着如何才能摆脱对方。 “绫歌。” 突然听见鬼面的声音,楚绫歌面上顿时透出几分狂喜,随即又赶紧恢复如常,以免被前面那人察觉出端倪。 “鬼面!你终于苏醒了!” 接下来,楚绫歌又言简意赅的将眼下形势跟对方讲了一遍。 鬼面仔细感应一番,却毫无收获,正如楚绫歌所猜测的那样,何湘君身上运转着隔绝他人探查的功法。 “如若你所说,那人是敌非友的话,得尽快遁逃为好,眼下这机会不错,我替你做些改变,你趁乱混进人群。” 听罢鬼面所言,楚绫歌在心里回道:“我身上这衣袍也得换换才行,前方不远处有成衣铺,走到那处,咱们再行动!” 商量好计策之后,楚绫歌却并没有轻松太多。 要知道,对方可是涅磐境数重山的强者,想要在她眼皮子底下溜走,难度可是极大。 好在鬼面的易容之术十分了得,不仅能够改变身形容貌,连气息波动也能彻底转换。 这一点,便是楚绫歌的最大倚仗。 能逃脱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大不了再被那何湘君打一顿,反正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没有在怕的! 前行了没一会儿,街旁忽然有人痛呼起来:“哎哟!谁在乱扔东西!” 那人捂着额角低头一看,发现刚刚砸中自己的,竟是一串灵币! 骂骂咧咧的弯腰将灵币拾起,虽然脑袋还有些疼,但嘴角却已是有了笑意,还想再被砸一次怎么办? 继那人之后,又有更多的人被灵币砸中,一时之间,街道上哄然闹作一团。 这用钱砸人的操作,自然是鬼面暗中所为,他选择的对象也十分考究。 首先必须得是普通人,而且还不能是身着锦袍华服的那一种,否则的话,那一串不多不少的灵币,效果就得大打折扣。 混乱中,楚绫歌被人撞倒,在地面滚了一圈,再起身时,已是变作了一名束着发髻的中年男子。 “这他妈谁干的?有钱了不起呀,呸!” 装模作样的骂了一通,楚绫歌又在人群的推攘下,被‘挤’进了一旁的成衣铺。 刚刚将新外袍换好,楚绫歌余光就瞥见一道灰色人影踱进了店中,那面戴银甲,高深莫测的形象,不是何湘君,又是何人? “别慌,她现在不可能认出你,千万不要自乱阵脚。”鬼面沉声道。 “嗯,见招拆招吧。”楚绫歌也在心中回了一句。 楚绫歌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一排布匹桌前,认真挑选着布料,时不时的扭头朝伙计询问一番,看起来,像是要给自家妻儿订做衣物。 店铺里的人挺多,好些都是为了躲避街道上突然出现的混乱而来。 何湘君缓缓环顾四周,神识扫过此间每一名陌生的面孔,将所有人的神态及反应尽收脑海。 楚绫歌挑选好布匹,正与伙计讨价还价着,就瞧见何湘君抬脚朝自己这方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鬼面:“......”完犊子。 楚绫歌面上仍是兴高采烈的与伙计强调着衣物的样式,心里却是紧张的一比。 正眉开眼笑的伙计,见有客人过来,赶忙收起量尺,恭恭敬敬的朝来者点头哈腰。 一瞧对方这幅模样,就知道是个修行者,伙计也不敢乱讲话,躬身道:“大人,请问您想要点什么?” 楚绫歌侧身朝伙计说话那方望去,在瞧见何湘君后,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惊讶,像是被那森冷的银色面具给吓了一跳。 正欲去往别处,却听何湘君的声音已是淡淡响起:“我想要一套,死人的衣袍。” 伙计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对方已是再度开口:“就照着那人的身形来做。” 话音刚落,楚绫歌便无法再踏出一步了,背脊像是压下一座无形山岳,不堪重负的膝头,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啊?大人!您忙您忙。” 伙计一看这阵仗,赶忙脚底抹油溜到了别处。 眼瞧着何湘君走到近前,楚绫歌仍是不肯放弃,大声道:“你谁啊?我跟汾城城主可是拜过把的兄弟!我跟你讲!” 何湘君掌心一探,径直将对方提至自己身前,扼住其喉,淡然道:“哦,巧了,我要杀的刚好就是他的拜把兄弟。” 楚绫歌:“......” 围观众人皆是又惊又奇的盯着两人那处,眨眼之间,布匹桌前已是空空如也。 两人的诡异消失,又是引得众人一阵哗然。 被带至半空,楚绫歌便再也演不下去了,恢复了自己原有的容貌,扭头盯着对方,虚心且诚恳的道:“你真厉害?那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呢?” 何湘君微微侧头,半眯着凤眸盯着对方,心里想着要不要将她从此处扔下去。 似乎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危险的信号,楚绫歌赶忙又开了口:“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你信我,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为了让自己所言更值得信任,楚绫歌还抬起一掌放在耳侧,像极了发誓。 月光下,楚绫歌身上挂着宽大的男子外袍,乌黑的长发束作发髻,看上去像是个落魄的清俊贵公子。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瞧着对方那如画的眉眼,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何湘君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冷哼一声,以灵力裹挟着对方径直回了酒肆。 何湘君虽然什么也没问,但楚绫歌仍是没敢现在就与鬼面联系,以免再生是非。 翌日一早,两人便出了城。 等了数日都不见焱魔出手,何湘君打算改变战策,或许在城池之中对方不敢现身,那就换到偏僻处试试。 只要对方没有涅磐境五重山的存在,收拾起来,应该不难。 而何湘君也十分笃定这一点,若是有着那般强者,根本无需小心翼翼的藏头露尾,对方不敢轻举妄动,那只能说明他们没把握胜过自己。 经过昨晚那事之后,楚绫歌今日老实无比,不敢再闹半点幺蛾子。 数个时辰之后,两人来到一处苍翠的丘陵地。 当何湘君拎着楚绫歌缓缓落至下方之时,后者还有些不能理解,不是说要赶路吗?怎么跑这来歇脚了? 站稳身形之后,何湘君淡淡出声:“出来吧。” “绫歌!小心一些,是那日在青阳城内与你交手的焱魔!”鬼面急急传音。 楚绫歌面色顿时便凝重起来,在心里回道:“或许我灵根之秘已经暴露,否则的话,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能让他们追踪到此处。” 当时那一战,楚绫歌曾燃烧过神魂以获取力量。 虽然被何湘君及时阻止,但那一瞬间所暴露的信息,已是足够多。 这也是那魔皇为何要暗中跟着的原因,全属性灵根拥有者的存在,于焱魔来说,既是极大的威胁,却也是极致的诱惑。 若是能够吞噬全属性灵根武者的血脉,可以直接拔高焱魔的实力。 到了涅磐境这种层次,无论是人类、妖兽还是焱魔,想要往上提升一阶,都是无比困难之事。 故而,修为已至涅磐境的楚绫歌,在焱魔的眼中,无异于最完美的天材地宝。 为了得到这等‘宝药’,值得拿命相赌。 那魔皇也是谨慎,知道单凭自己一魔,不是那面具武者的对手,因此,他还招集了自己的两名同伴。 三名涅磐境三重山的魔皇,对付一名涅磐境四重山的人类武者,胜算还是挺大的。 何湘君话音落下之后,不远之处,某处空间便开始呈现出如涟漪一般的波动。 下一刻,楚绫歌便是见到,三名猥猥琐琐的黑色身影,自空间缝隙中踏出。 为首那个,正是当时对陆寒溪与申怜雪出手的佝偻魔皇! 作者有话要说: 楚绫歌:“完犊子!” 鬼面:“溜了溜了....” 243.邻家小何·☆ “桀桀, 你的感知很敏锐,想必在汾城那时,你已是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了吧?” 佝偻魔皇说话的同时, 露出一口猩红的尖牙, 映衬着那疤痕遍布如枯木般的面皮, 看上去很是令人头皮发麻。 而立于它左右两侧的魔皇, 则沉默不语。 黑袍黑帽笼着其身躯,让人根本看不清他们究竟是个怎样的形容。 面对着三名魔皇,何湘君却淡然如常, 好整以暇的弹了弹自己衣袖,道:“废话少说, 给你们三息, 不退,便死!” 佝偻魔皇原本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 如果能兵不血刃的让对方交出自己想要的人,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毕竟,那可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涅磐境四重山强者。 她若是发起狠来, 自己这方必然也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然而,自己的劝说还未开始,便遭到了对方如此挑衅, 魔皇也不是吃素的, 对手宣战,那便先战了再说! “你就在此,不要乱跑!” 何湘君随手祭出一道灵力光罩, 将楚绫歌笼在其中, 而后足尖一点,径直迎向三名魔皇。 “焱魔难缠, 你小心一点!” 楚绫歌冲着那灰色身影大声叮嘱,也不知对方能否听到自己的话语。 对于何湘君这个人,她原本是讨厌多过感激的,虽然在青阳城那会她救了自己,但其目标最终也是要自己的命。 还有,这一路行来,自己在她手里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果终究免不了被人击杀,楚绫歌宁愿整个过程痛快一些。 活了二十多载,她还没有这般憋屈过,虽说何湘君也没有太过折磨自己吧,但对方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像对待一只小猫小狗一般。 心情好了就给口饭吃,一言不合就出手教训。 都是天资优秀的修行之辈,这放谁身上,也受不住啊! 但此时此刻,楚绫歌却是真诚的担心对方的安危,她知道对方其实知道焱魔的目标是自己,眼前这局面,其实有着不少处理方式。 而保护自己与三名魔皇硬拼,无疑是风险最大的一种。 不远之处,四道身影已是开战,劲气余波四散而开,将近处好几座小型丘陵径直震作平地。 楚绫歌所在之处,有着何湘君凝结的灵力光罩,丝毫未受影响,倒是此间最为安全的一处。 但是,暂时安全并不代表绝对安全。 若是何湘君落败,她们两人可能皆是在劫难逃,以焱魔的禀性,万千生灵皆是他们的养料,又怎么会放任其离开。 不过,以楚绫歌现在的情况,除了担心,什么也做不了。 她索性盘膝坐下,开始静气凝神,纳气调息。 就在昨晚,她已是能够做到缓缓纳入灵气,只是当着何湘君的面,她没敢大肆运转。 现在可顾不了那么许多,吸力爆发而出,牵引着周遭大量的风属性灵气钻入体内,而后快速炼化,存入气府。 经脉及血肉之处传导而来的阵阵剧痛,楚绫歌咬着牙尽可能的忽视。 在这种时刻,能多恢复一丝灵力,便会多出一丝保全自身的实力。 何湘君所修习的,是火属性灵力,打了没多久,众人脚下原本青翠的丘陵,就尽数被焚作片片黄沙。 这般大幅改变作战环境的景况,不仅令得楚绫歌叹为观止,也令得三名魔皇越打越没有底气。 对方的修为虽然只比自己高出一重山,但问题是,三名魔皇谁也不想与之拼命。 他们的目的是想通过吞噬那全属性灵根武者的血脉,以强自身,若是遭受重创,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一阵猛烈的对轰之后,佝偻魔皇率先带着两名同伴远远退开。 “阁下,我们此番只为那女子而来,并不想与你为敌,若是你肯将她交给我们,我们可以付出一些代价,这么一来,阁下也不算吃亏。” 听罢佝偻魔皇所言,楚绫歌心中暗道不好。 她知道何湘君是为了击杀自己而有此一行,故而,对方其实毫无必要也毫无理由为了自己而拼命。 先前之时,她虽在凝神纳气,但外界战局的情况,她也是知道得很清楚。 三名魔皇想要胜过何湘君不太容易,但反之也是一样,何湘君也无法做到轻轻松松的将对方击溃。 交出自己以换取资源,似乎是最为利好的选择。 然而,何湘君给出的答案,却是令楚绫歌与魔皇们皆是一愣。 “那好啊,若是你们可以将各自的头颅给我,我便将她交出。” 听得此言,佝偻魔皇强忍着要爆粗口的冲动,闷声闷气的道:“阁下这就是说笑了。” 何湘君却摇摇头,正经八百的道:“我可没那闲工夫与你们说笑。” 佝偻魔皇咬着尖牙:“她给了你什么好处?我们都可以双倍,不!数倍相赠!” 听得这话,楚绫歌长眉不由得微微一挑,心道,我能给她什么好处?巴不得离她远远的好不好! 何湘君:“她的命,是我的,你们若是想取,便以头颅来换,或者,打败我!” 楚绫歌紧闭的双目,在此时张启而开,望着远处那灰扑扑的身影,心里却有着一种异样的情绪在涌动。 就凭何湘君这一句话,楚绫歌恍恍惚惚的觉得,死在她手里又何妨? 若不是她,自己早在十数日之前可能已经死了,而此时此刻,她没有因为利益将自己交给焱魔,护住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更是自己的尊严。 当然,楚绫歌此时的心中所想,何湘君并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楚绫歌不应该死于焱魔之腹。 这倒并不是她对对方生出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感情,而是关乎这世道大是大非的问题。 焱魔一族,是万千生灵的公敌,就算做不到同仇敌忾,至少也不能助纣为虐。 这是身为武者最低的一层底线,何湘君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她仍是恪守着这层底线。 哪怕是死,也不会有所动摇。 佝偻魔皇怒不可遏,朝着两名同伴暗中传音道:“祭本源能量,结焱罗杀阵,此番事毕,之前说好的报酬,我再给你们多加一成!” 听到其前半句之时,两名焱魔还很是纠结,祭出本源能量,代价不亚于伤筯动骨。 但在听闻佝偻魔皇后边所言之时,两名焱魔便不再多作他想。 打定主意之后,三名魔皇便各自散开,呈三角之形将何湘君困于核心,各自现出本体,开始施咒。 焱罗杀阵,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阵法。 它所形成的条件,其实并不需要阵法师精巧布局,只要有三名及三名以上的魔皇共同献祭,便可将其凝结完成。 何湘君察觉到不妥,第一时间便朝三魔发动了攻击。 只是可惜,在召唤阵法之时,外力无法侵扰,至少,以何湘君的实力还做不到打断他们的阵法。 感应着魔皇那方愈发凌厉的气势,楚绫歌也再坐不住了。 起身奔到灵力光罩边缘,冲着何湘君身影大喊:“何湘君!你直接将我击作血沫得了,要死的话,死我一个就行,你没有必要跟他们拼命!” 何湘君扭头淡淡一瞥,没有说话,径直抬起双掌,开始快速结印。 两股磅礴的能量,在半空之中悍然相击。 大地剧烈震动,整片丘陵区域,像是被海啸侵袭过一般,方圆百里寸草不生,目力所能见到之处,皆是一片乱糟糟的泥沙。 何湘君之前所凝的那层保护光罩,已在劲气余波的冲刷下碎裂而开。 好在楚绫歌恢复了些许灵力,全力防御之下,倒也没有为劲风所伤。 骇人的风暴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工夫,当浓烟散尽之后,四道身影再度清清楚楚的出现在楚绫歌眼前。 三名魔皇当先跌倒,猩红的能量似不要钱般往外喷涌,看上去,情况很是糟糕。 而反面何湘君,除了面具被毁,衣袍有所破裂之外,整个人的气息波动,甚至没有出现一丝紊乱。 见此情形,三名魔皇哪里还敢继续叫板,惊恐万分的各自遁逃,生怕自己走得慢一些,便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何湘君并没有乘胜追击,负手静立原处,直到焱魔的气息彻底消失,她才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身躯软软栽倒于地。 楚绫歌见状,径直奔掠而去,屈指抵着其颈项,唤道:“何湘君,你没事吧!” 何湘君没有回答,其体内气息波动也是异常紊乱,面色苍白如金纸,好像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毕竟,以一己之力对抗三名魔皇的联手杀阵,并不是一件轻松之事。 这般情况,楚绫歌自然不会将其扔在此处,自行遁逃。 原本打算背上对方逃跑,没想到刚刚将其搭在自己背脊,身后之人又是‘哇’的一声喷出血来。 楚绫歌赶紧将她平放而下,不敢再去触及其胸腹部位。 想了想,索性屈臂绕过对方的腿弯及后肩背,摧动为数不多的灵力,将何湘君打横抱起,而后匆匆朝着远处密林行去。 直到此时此刻,楚绫歌才看清对方真实相貌。 与她之前想象之中完全不一样,何湘君以灰袍面具示人之时,还刻意改变了身高及体量,眼下昏迷了过去,竟是有种‘缩水’的感觉。 小小一只,瑟缩在楚绫歌怀中。 发丝柔软,五官生得十分柔美,蛾眉微微蹙着,毫无一丁点霸气可言。 那静静昏睡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一名甜美的邻家女孩,青涩,却又带着一股难以言明的神秘感。 “绫歌,她虽伤重,却也死不了。” 鬼面的话语低低传来,虽然并没有把话说透,但意思却很明显,他在暗示楚绫歌这是最佳的遁逃时机。 楚绫歌没有停下脚步,在心里回道:“我不能将她给扔在这啊,万一那些焱魔去而复返怎么办?” 244.好狠一女的·☆ “绫歌!折道朝西面走, 我来替你遮掩沿途留下的气息与痕迹!” 约摸着跑了有一个多时辰,鬼面的话语突然急急在心中响起。 听闻此言,楚绫歌立即照做, 抱着昏迷未醒的何湘君改向西行, 灵活的在树干之间不断穿掠。 她的灵力只恢复了些许, 自身尚且做不到凌空飞掠, 现在还带着一人,能借助树枝跃行,已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楚绫歌先前所猜不错, 三名魔皇在遁逃了一段距离之后,发现身后并无人追来, 自然而然的就再度生出了心思。 它们付出了祭祀本源的代价, 显然不愿就这般空手而回。 “你们在此稍作恢复,待我回去探探, 若是那臭娘们是在虚张声势, 她的血肉,便是咱们最佳的疗伤药!” 佝偻魔皇嘴上说得狠, 但行动却极是小心翼翼,摸回先前那战斗之地,发现两人早没了踪影。 在这个时候, 佝偻魔皇还无法确定何湘君伤势如何, 直到它瞧见了楚绫歌在匆忙掠行间所留下的脚印。 此处地所,原本是一大片连绵起伏的丘陵,先前那一战之后, 方圆十数里皆是变作焦土黄沙。 一个个数丈宽的坑洞, 如星罗棋布,足见先前战斗之激烈。 佝偻魔皇的推断很简单, 对方若不是伤重难行,地面之上根本不可能有着脚印存在。 这是楚绫歌刚才所忽略掉的问题,谁知道那三个拼命逃窜的鬼东西,这么快就敢回头查看。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楚绫歌及鬼面眼下虚弱的状态,也只能做到将气息及痕迹抹除一部分。 想要尽数抹除,起码还得再休养一段时间。 奔掠途中,何湘君睫毛轻颤,总算自昏迷中悠悠醒转过来。 一睁眼,瞧见的便是不断朝后倒飞的树影。 风声夹杂着微重的喘息,钻入耳际,脸颊处贴着衣物,还有一种略为熟悉的甘冽气息萦绕鼻间。 何湘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正被人抱着快速移动。 这个认知,令她顿时大惊失色,赶紧急急摧动灵力,不料还未调动成功,已是张嘴喷出一口血来。 楚绫歌低下头,瞧着对方吐在自己衣襟处的殷红血迹,快速说道:“焱魔快要追上来了,你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放我下来!否则的话,在焱魔追来之前,我便先行杀了你!” 听着何湘君那饱含怒意的喝斥,楚绫歌也是挺来气,哼道:“你当我愿意带着你跑路啊?又沉又重,简直拖累我前进的速度。” 一听这话,何湘君只觉胸口又有着气血翻涌,数息之间,整张俏脸竟是被气到通红。 “好!好得很!楚绫歌,待我恢复之后....啊!” 放狠话刚放到一半,何湘君娇躯突然就被抛了起来,令得她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 楚绫歌自然不会真的将她扔出去,而是改变了姿势,将其整个给扛在了肩头,从树上跃下,稳稳落地之后,加速朝前奔跑。 既然对方还有气力骂人,便说明伤势也不算太重,此时不趁机整治整治,以后更加没有机会。 几个闪掠之间,她们已是从一片密林中成功蹿出,呈于眼前的,是另一片连接着远处群山的青翠草地。 “啊,抱歉,吓着你了,你也知道我灵力还未恢复太多,这样虽然有些不舒服,但咱们的速度却能够再提升一些,你要理解才是。” 毫无诚意的解释,落至搭在其肩头处的何湘君耳中,令她整片雪白的颈间肌肤迅速染至绯红。 纯粹是给气的! 这一次,何湘君没有再出声训斥,憋着劲在心里思索,各种各样折磨人的法子。 她要通通都在楚绫歌身上动用一遍! 见对方不再闹腾,楚绫歌唇角挑出一丝胜利的弧度,被她欺负了这么久,今日,总算是小小的报复了一些回来。 何湘君余光瞥着对方嘴角隐隐露出的笑意,手掌微抬,摸着其脑袋便朝那玲珑剔透的秀耳拧去。 “啊!” 楚绫歌痛呼出声,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还没来得急生气,耳旁便传来何湘君那悠悠懒懒的解释:“抱歉,弄疼你了,你也知道我受伤不轻,一紧张,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呢。” 楚绫歌:“....”好狠一女的。 刚跑出去没多远,身后便有着破风声传来,楚绫歌心头猛然‘咯噔’一跳,回头望时,却发现来者并不是焱魔。 对方看上去像是一支雇佣兵队伍,拢共十余人,除了掠至当先的两人修为达到了法相境,其余之人,皆是神玄。 雇佣兵们也见到了楚绫歌两人,皆是好奇的朝她们反复打量,需要靠双腿奔跑的,修为肯定是在法相境之下。 那么问题来了,那两名看起来像是在嬉戏玩闹的漂亮姑娘,跑来这里干嘛呢? 若是楚绫歌能够听见他们这番心声,瞬间就得炸毛,鬼才在跟何湘君嬉戏玩闹! 不过时,一名队长模样的大汉脱离队伍,几个飞掠间,便已来到楚绫歌近前。 大汉先是瞧瞧跑得满头细汗的楚绫歌,又抬眼瞅瞅被其扛在肩头的何湘君,挠了挠脑袋,出声问道:“姑娘,你们这是?” 楚绫歌并没有停下脚步,那大汉也只能跟着她跑,心里觉着那俩姑娘看着也怪可怜的,若是遇到什么麻烦,能帮的话,便帮上一帮吧。 “你居然不知道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那我问你,你带着队伍来这里干嘛来了?”楚绫歌目露惊讶,反问道。 何湘君心中冷笑:“狡诈!” 听罢楚绫歌所言,那大汉先是一愣,而后又不太确定的道:“难道你们也是为着生死洞天而来?” 楚绫歌给了他一个不要声张的眼神,小声道:“那不然呢?” 何湘君:“呵呵~” 心里鄙视归鄙视,但何湘君也没有拆台,她们现在可是在躲避魔皇的追踪,而那个什么生死洞天的地方,便是两人绝佳的去处。 有着人类武者大量聚集的地方,一般来说,焱魔皆是不敢轻易露面。 “听说那洞天里边危险重重,你们就这样进去么?” 听闻那大汉话语之中透出的担忧,楚绫歌轻叹一声,回道:“碰碰机缘呗,得不得宝的无所谓,长长见识也是不错的。” 大汉郑重点头,赞同道:“对对对!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听说好些涅磐境强者昨日就进去了,咱们也得紧着点时间,再去得晚一些,可能就进不去啦!” 楚绫歌:“正是如此!兄台你们先行吧,我妹妹她身体不太舒服,我带着她慢慢跟来。” 两人相互告了别,那大汉便回掠至队伍,带着一队兵甲,加快速度朝前行进,没过一会儿,就将楚绫歌两人远远甩在了后头。 楚绫歌见状,赶忙远远吊在他们之后,跟着对方前进。 “你平时都是这么忽悠人的么?”何湘君淡淡发问。 “当然不是,我这是随机应变,刚刚那情况,我总不能跟人说我俩正在被三名魔皇追杀吧?”楚绫歌一边扛着人跑,一边回答。 “哼,魔皇要追杀的人是你,不是我。” “那是之前,现在你再试试?看他们会不会直接嚼了你的骨头?” “你以为他们受的伤很轻么?追上来又能怎么样,下次再遇见,我必取其项上头颅!” “说得倒是厉害,灵力恢复了吗?胸口不疼了吗?要不要放你下来自己走?” “你皮又痒了吗?” 对话之间,两人已是行过草原,跟着那支雇佣兵队伍,掠进群山之中。 到得晚间,两人来到一处人声鼎沸的山谷,即使隔着老远,也能听见源源不断的吆喝、叫骂以及兵刃相击所发出来的金铁之声。 楚绫歌已是将何湘君放了下来,两人各自服用了一些丹药,虽然仍然是伤号,却也恢复了些许灵力。 没有了面具以及神秘灵光的遮掩,此时此刻的何湘君,看上去十分的人畜无害,闲适得就像是在逛自家后院的千金小姐。 若不是一直都没有跟她分开,楚绫歌实在很难将那个神秘又粗鲁的面具人,与身边这个玲珑恬静的姑娘联系在一起。 “你究竟是怎么修炼的啊?还是说,现在这幅模样,是你摧动功法幻化出来的?” 一听楚绫歌这话,何湘君就不高兴了,扭头盯着对方,冷哼出声:“是你自己修得太差,白白浪费了那般灵根。” 对方知道自己灵根这件事,楚绫歌并不觉得奇怪。 青阳城那日,隐在云层之上的那魔皇都察觉到了此事,修为比焱魔还要高出一重山的何湘君,自然也能感应而出。 “其实我挺疑惑的,你说你是为杀我而来,那为何又要救我,你是必须要杀我吗?这事还可不可以商量?”楚绫歌觉得两人现在也算是共患难的关系了,索性便将心中疑问道出。 何湘君挑了挑细长的柳眉,轻轻笑道:“没得商量呢,这位朋友,你别总惹我生气,到时候我会让你死得没有痛苦的。” 望着对方笑出的两颗小虎牙,楚绫歌长叹一声:“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要感谢你?” 何湘君点头:“不必客气。” 楚绫歌:“......” 两人走至山谷尽头,乌泱泱的人群尽数聚集在一方湖岸,吵吵闹闹的排队登船。 先前楚绫歌两人遇到过的那支雇佣兵队伍,站在离湖面不远的帐篷前,正在与人大声争执着什么。 “跟上。” 何湘君轻飘飘的扔下这么一句,当先便抬脚朝着雇佣兵们所在之处行去。 楚绫歌冲着她后脑勺翻了记白眼,这才随着对方抬步上前。 245.生死洞天·☆ 生死洞天, 确切说来应该称之为洞天遗迹,在这个地域并不算是陌生的存在。 每隔三年,遗迹入口便会开启, 一月左右, 所有进入其中的外来者, 皆会被强行传送而出。 总体而言, 这是一处相对安全,又可以碰运气探宝寻机缘的好地方! 除了修为不得触及涅磐境五重山,进入洞天并没有其余限制。 故而, 每次生死洞天入口开启,除了慕名而来的涅磐境强者, 法相、神玄阶别的武者也会跑来凑凑热闹。 如楚绫歌眼前这支雇佣兵队伍, 就属于那种想试试运气的大多数。 反正真正的宝贝肯定是那些涅磐境强者的囊中物,还不如努力寻得一些灵药、灵器, 品质好的话, 还能卖给拍卖场换得不菲的报酬。 雇佣兵队长与人争吵的原因,说来也是特别实在。 前几次洞天开启之时, 眼前并没有这方碧湖,武者们都是沿着谷地前往洞口,向此间地头蛇虎啸堂支付一些过路费, 便能顺利进入遗迹。 但今年却是有所不同, 也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碧水,遮掩了众人原本熟识的谷地,唯有乘坐虎啸堂的引路灵船, 才能快速抵达遗迹入口。 事情变得麻烦了, 人头费自然也会相应上涨。 类似雇佣兵这种存在,本来就是报着以小搏大的心态来此, 这还没有入门呢,就得先行交出一大批灵币,若是此行无甚收获,那不是亏大了吗? 楚绫歌耐心的听那队长将这些信息吐了个通透,也算是对生死洞天有了挺清晰的认知。 “包一艘灵器船只,我不喜欢与其他人同行。” 说话之人,自然是财大气粗的何湘君。 在楚绫歌与那名叫作柳通的佣兵队长交谈之时,何湘君也是发自内心的对这生死洞天产生了兴致。 即便不考虑躲避焱魔追踪这个因素,她也会前去一探。 虎啸堂弟子接过何湘君抛来的纳戒,满腹疑惑的开始探查,短短数息之间,面色已是连变数回。 若不是碍于周围还有许多别家武者在场,他几乎都想要卷戒走人。 那枚纳戒之中所储存的灵币数量,别说包下一艘船只了,就算是买下虎啸堂所有灵器船,那也是绰绰有余! “好的,没问题!灵器船只需要有人时刻灌注灵力以提供行驶能量,贵客是否考虑再多雇一名船夫呢?以便您能够在路途中养精蓄锐。” 听罢那虎啸堂弟子所言,何湘君却是浅浅一笑,侧身望向楚绫歌,道:“不用了,船夫么,我自己带了。” 瞧着对方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楚绫歌心中顿时便生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站在楚绫歌身侧的雇佣兵队长柳通,突然间就嗅出了金主的气息,憨笑着悄声问道:“你的妹妹,愿意花费些小钱,雇佣我们吗?” 楚绫歌伸手抹了一把其实并不存在的冷汗,递给对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径直冲着虎啸堂那人道:“赶紧的,收钱办事!” 眼瞧着楚绫歌两人登船驶离,柳通咬牙支付了人头费,带着自己的人挤上灵器船只,也朝着生死洞天遗迹入口而行。 同一时间,虎啸堂弟子将先前之事汇报到了随行长老那处。 “呵呵,菜鸟级别的富家小姐么?若是在遗迹中遇见,倒是能够大赚一笔呢。” 虎啸堂长老修为已至涅磐之境,自然不会对灵币动心,随身能够携带那般庞大数额灵币的何湘君,才是他们真正兴趣所在。 若是擒住对方,或许能够向其所在的家族索要一大批修炼资源,这笔买卖,可比遗迹之中那虚无飘渺的宝物来得实在。 当然,如果这些虚啸堂武者知道何湘君的真实实力,无论如何,也不敢将主意打到这位煞星头上。 不过,那已是后话了。 ...... 何湘君负手立于船头,面对着前方一望无际的碧水,十分悠闲的撑了个懒腰。 随着她的抬臂之举,宽大的灰色袍服之下,一具凹凸有致的动人轮廓,霎时间得以完美勾勒。 楚绫歌一边朝着船舵灌注着本就不多的灵力,一边望着何湘君默默吐槽。 “竟然将我当作船夫使唤,你等着,若是被我逮着机会,必加倍还你!” 楚绫歌心中所想,何湘君自然是不得而知。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很是不错,焱魔追击的威胁,她根本未曾放在心上,想要击杀自己,他们还没有那能耐。 令她较为兴奋的是,此番出行,远比她想象之中有趣多了。 首先,楚绫歌这个人就很是有趣,若不是接下了生死令,何湘君还真是不想杀她。 其次,这眼前所发生的一桩桩莫名变故,此前她只在书籍中看过,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亲身经历的一日。 人生,还真是莫名的奇妙啊。 楚绫歌一脸惆怅,如果可以选择,她一点也不想进入生死洞天。 她心里记挂着陆寒溪,记挂着小毛团苍猊,记挂着玄阳宗,恨不能立即就飞至这些人的身边,看看她们是否安好。 灵器船只并不需要把控方向,只要向其灌注动力,它便能朝着遗迹入口行进。 幽幽碧湖之面,每隔不远,便是有着一艘船只驶过。 相较于其余船只那人满为患的状况,楚绫歌与何湘君两人所在的船只,简直称得上轻松悠闲。 当然,轻松只属于何湘君一人,‘船夫’楚绫歌,还得一刻不停的干着活。 足足过得小半日,柳通所描述过的那洞口,方才呈现于两人眼前。 碧湖前方,横着一座形似骷髅头般的山体,而那船只行进的方向,刚好位于骷髅头的嘴部。 瞧着此番景况,何湘君抬脚行至楚绫歌身边,抬起玉掌,轻轻搭在了后者那瘦削的肩头。 据说,进入那入口通道之后,会有着空间阵法将武者们传送至洞天之界。 若是不想被那空间阵法传至分散,最好的法子,便是彼此紧挨着对方。 进入通道后,所有光线似乎尽都被骷髅巨嘴吞噬,留给众人的,只有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 传送的过程,也并非柳通所说的那般稳定。 陷入黑暗空间之后,楚绫歌便感觉自己的双脚已不再踏足于船面,熟悉的眩晕感随之而来,传送正式开启。 正当楚绫歌耐心等待着传输完毕之时,那轻轻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掌却突然挪开,旋即,腰间已是多出两条抱揽而来的手臂。 楚绫歌顿时大惊,身体也立即紧绷起来,刚开口道出‘你干什么’四个字,一具娇小的软躯便已是撞进怀中。 周遭并无其他人,突然间钻进其怀抱的,除了何湘君,还能是谁。 当然,何湘君此举,并不是趁着看不见对楚绫歌动手动脚,而是因为,这片空间产生了乱流。 就在楚绫歌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原本并行的姿态已是悄然转变。 楚绫歌不知所措的倒飞而行,何湘君则是将整个身躯尽量缩在对方怀中,为了防止被前者推开,她还破天荒的抱紧了其纤瘦的腰身。 暴雨一般的劲力,源源不断的朝着楚绫歌后背招呼而至,虽说并不致命,但那剜肉般的疼痛感,仍是令得其身躯持续颤抖。 以这种方式躲避空间乱流的袭击,何湘君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活了将近三十岁,她还是头一回与人这般亲密的接触。 听着头顶之处传来的闷哼,紧贴着对方因受袭而不断震动的躯体,何湘君嘟哝出声:“这一回,算是我欠你的。” 楚绫歌已是无力再与她叫板,紧咬着牙关,摧动着为数不多的灵力,尽最大可能抵御着劲气乱流的袭击。 足足掠行了有一盏茶的工夫,两人才被空间阵法吐出,双脚终于踏落实地。 何湘君闪电般的将对方推开,转过身去,环视着眼前完全陌生的环境,好奇道:“这就是生死洞天?感觉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呢。” 被其径直掀倒在地的楚绫歌,强忍着自后背弥漫而开的剧痛,出声讽道:“用完就扔,真有你的!” 听罢对方所言,何湘君这才将目光分给躺于地面那人。 屈指一弹,将先前就已准备好的丹药送入其口,干咳两声,温言道:“你先抓紧时间恢复吧,我替你护法。” 楚绫歌懒得回话,待药效在四肢百骸散开,疼痛感开始大幅减弱之时,方才撑着膝头盘膝坐起,凝聚印结,纳气调息。 立于一旁的何湘君,也没有就这么干等着。 戒备了好半晌,发现始终没有别的武者被传送至此后,便行至楚绫歌身前盘膝坐下,合上双目,也开始凝神调息起来。 在这等寻宝之地,就算是没有焱魔追兵,她也不敢太过大意。 唯有尽快将自己实力恢复如初,才能够保障安全。 除开这一点,何湘君心里还有着其他考虑,当她刚刚踏足这片空间之时,神魂便有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玄异感应。 那感应虽然极是飘渺,但何湘君觉得这不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那种宛如同出一脉的熟悉感,除了沧海教禁地,她还是头一次在外界体会到。 此处名为生死洞天,而沧海教也有着生死令,之前看来还能觉得纯属巧合,但现在,何湘君只觉二者之间隐隐有着某种关联。 是与不是,还得仔细探过之后,方可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求分求液,谢谢大家~ 246.湖底寻宝·☆ 有着何湘君高阶丹药的助力, 楚绫歌新伤倒是恢复得十分迅速。 只不过,前些日子因燃烧精血所造成的损耗,并不可能轻轻松松的便得以修复。 更确切的说, 若不是楚绫歌根基扎实, 这一连串折腾下来, 别说是恢复修为了, 小命能不能捡回都不太好说。 进入生死洞天之后,两人足足休养了一夜,待得翌日烈日高悬之时, 才动身去往别处。 洞天之内的景况,与之前雇佣兵队长柳通所描述的大同小异, 除了随处可见的断壁残垣, 遍布此间的,还有着如游魂一般的能量体。 谁也不知道这些能量体是如何凝聚成形的, 总之, 击溃这些能量体,便能获取增幅实力的灵物。 据柳通介绍, 他们都将这种灵物称作殒革。 根据能量体实力强弱的不同,殒革的形态也分为数种,最为弱小的呈毫芒状, 相应的能量体也比较容易对付。 其次为液体状的殒革, 而对武者们最具诱惑力的,是那种晶状殒革,即便是有着涅磐境修为的强者, 也会为了抢夺一枚晶状殒革而大打出手。 当然, 能够凝聚出晶状殒革的能量体,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若是被法相境中阶的柳通遇见, 只能是带着队伍迅速遁逃。 何湘君拂袖一挥,随手便将数道冲袭而来的能量体击溃,把玩着掌心之中近乎透明的毫芒,心中对于此处洞天的好奇,更是加重了几分。 “这般羸弱的殒革,就给你吧。” 随着何湘君话音的落下,数道毫芒已是如箭矢般朝着楚绫歌射去。 楚绫歌知道对方就是那种嘴上不肯吃亏的人,也不去与她多加计较,伸手接下毫芒,一边走,一边炼化。 不得不说,这生死洞天里的殒革还真是一种十分特别的存在。 对于此时此刻的楚绫歌而言,无异等同十全大补药,专治气血亏损。 美中不足的是,这般程度的殒革,疗伤的效果实在是小得可怜,于楚绫歌而言,颇有些杯水车薪的感觉。 “你就不能弄点液体状的殒革么?” 听着对方的抱怨,何湘君柳眉一挑,顿时便停下了脚步,紧跟其后的楚绫歌,险些一头撞在她的纤背上。 何湘君转身,半眯着眼眸望向那不知好歹之人,轻启红唇道:“你是在命令我吗?” 她虽然比楚绫歌矮了大半头,但那等强烈的压迫感,却是令得对方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平心而论,何湘君相貌虽然称不上是绝代风华,但却总是能带给人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 楚绫歌将其归咎为对方的腹黑,顶着一张邻家女孩的清纯脸颊,做的却尽都是些损人利己的事。 当然,在焱魔一事上除外,面对着佝偻魔皇的威逼利诱,何湘君表现得还是可圈可点。 否则的话,楚绫歌当时也不会执意要带着她奔逃。 “说笑了,我哪敢命令你呀,只不过,反正都是顺带收拾,能不能挑着那些实力较强一点的能量体解决呢?” 听着楚绫歌这番所言,何湘君方才收回那有些危险的目光,悠悠转身,哼着鼻子道:“急什么,我已经感应到了一处好地方,正往那边走着呢。” 楚绫歌暗中抹了一把额间冷汗,面上不敢再说什么,心里却对她所说的那处‘好地方’十分怀疑。 不徐不疾的行进了大半日,好地方没有出现,两人倒是遇到一支无甚眼力劲的武者队伍。 “哟!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妞啊?” “老大,飞鹰已在上方查探过了,周围就她们俩,没有同行伙伴或是其余武者。” 带队之人,是个有着五短身材的圆脸男子,身后跟着十余名武者,那般架鹰牵狗的模样,像是出城狩猎的地主。 将何湘君两人的道路阻下之后,圆脸男子滴溜溜转动着小眼珠,瞧瞧这个,又瞅瞅那个,最后笑嘻嘻的道:“两位美人,咱们一同收集殒革如何呀?” 感应着对方法相境初阶的修为波动,楚绫歌好整以暇的立在后边,总觉得下一刻这些人就会被何湘君打爆。 不曾想,何湘君却丝毫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慢悠悠的转过身来,盯着杵在原地的楚绫歌,奇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收拾这等杂鱼,难道还要我亲自出手不成?” 楚绫歌:“......” 圆脸男子:“???” “给我捶她们!”圆脸男子一声怒喝,左右武者立即开始朝两人发动了攻势。 楚绫歌无奈,踏行而出,双掌连拍之间,冲掠最前的数名喽啰顿时便嚎叫着倒飞而出。 青色的劲风如长鞭一般,准确无误的抽击在敌对武者肩头,一打一个准,效果堪比清场。 圆脸男子还没反应过来,自家的小弟们已是倒地的倒地,跌飞的跌飞。 此时此刻仍还站着的,除了那两名姑娘,就只剩下自己一人。 解决完一众喽啰,楚绫歌伸手一握,掌心之中已是多出一柄折扇。 “你说你,脑袋长来是干嘛的?显个子用的吗?好像也没达到效果啊!” 听着楚绫歌的讽刺,圆脸男子气得浑身颤抖,将体内灵力尽数爆发而出,提拳便朝前者轰击而去。 大日屠魔扇立时飞出,夹杂着闷雷般的音爆声,与对方的拳印撞在一起。 楚绫歌现下虽然尚未恢复如初,但对付个法相境初阶的武者,还是不在话下。 连杀招都不曾动用,圆脸男子已是落败。 劲风再度袭来,圆脸男子一脸菜色,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圆润的曲线之后,跌向远方。 楚绫歌也懒得去继续追击,收回折扇之后,捂着胸口低低咳嗽起来。 先前摧动功法与人作战,不可避免的牵扯到一些尚未修复的破损经脉,得亏是对手实力不强,否则的话,就不仅是咳嗽这么简单了。 何湘君双手负于身后,大摇大摆的移步上前,在路过楚绫歌身侧之时,还不忘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身体真弱。” “那还不是被你之前当作肉盾所伤。”楚绫歌立即回怼。 这一次,何湘君倒是难得的没有还嘴,轻哼一声,径直朝前行走。 夜幕降临之时,两人来到一处泛着浓雾的深湖岸边。 无论是湖畔还是湖下,都进行着激烈的打斗,这片区域的能量体,实力最低的也堪比人类武者法相境修为。 这种程度的能量体,向来是武者们最为喜欢的存在,危险性不算太高,收获的殒革却很可观。 无论是自己炼化吸收也好,或是拿到外界出售也好,液状的殒革,价值皆是超过了许多中等品质的丹药。 “湖下的能量体更为集中,实力也更强,待会你紧跟着我,不要乱跑。” 何湘君快速言罢,摧动灵力,当先便跃入了湖中,楚绫歌将大日屠魔扇取出,紧跟而上。 她现在迫切需要的,就是液体状的殒革,对付焱魔也好,摆脱何湘君也罢,一切的前提都得建立在恢复自身实力的基础上。 楚绫歌并不奢望何湘君能替自己收取殒革,故而,入湖之后,她便当先朝着一道落单的能量体掠行而去。 刚刚掠出数丈,一股无法抵抗的吸力便暴涌而来,将她的身体以及远处那道能量体齐齐拖拽而回。 不必回头看,楚绫歌也能知道出自何人之手。 何湘君拂袖一挥,将满脸无奈的楚绫歌扔至自己身后,紧接着,一掌洞穿那人形能量体的胸膛,将其内殒革吸扯而出。 做完这些之后,何湘君这才转过身去,屈指将那殒革弹向楚绫歌,道:“你不必出手,好生将养吧。” 伸手接过那携带着浓郁能量的殒革,楚绫歌仍是有些不确定,疑惑出声道:“你真有那么好心?” 何湘君轻哼一声,也不回答,以灵力包裹着对方,破水下潜。 越往深处行,人类武者的身影便越是稀少,偶尔碰到一两个,彼此皆是相互戒备着拉开距离。 湖水深处的能量体,已是有着堪比人类武者涅磐境的存在,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即便楚绫歌实力恢复如初,也不敢轻易去惹。 唯有类似于何湘君这种实力强横的选手,才敢优哉游哉的带着人在湖底四处穿梭。 她倒也没有食言,击溃能量体所获得的殒革,统统都扔给了楚绫歌。 虽然数量并不算多,但这般友善的举动,却实实在在的令楚绫歌对她的怨念少了很多。 待楚绫歌将第十道殒革炼化吸收完毕之后,何湘君突然就带着她停了下来。 望着对方朝自己露出的一对小虎牙,楚绫歌忽然又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你是不是能够动用法眼啊?帮我找个东西呗。”何湘君带着一脸平易近人的微笑,玉掌之中,却不知何时多出一根通体赤红的短棍。 “我就知道!”楚绫歌忿忿不平起来,瞥了一眼对方手里的短棍,又接着道,“等会儿,你拿根棍子出来干什么?” 何湘君嘻嘻一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用来打你了,你就说你帮不帮忙吧。” 楚绫歌:“......” 247.莫名信任·☆ 对方连兵器都掏出来了, 楚绫歌还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认怂妥协。 虽然何湘君这种霸权行为令她很是恼火,但毕竟自己也是收取了对方实实在在的好处。 就算何湘君不以这种威胁的法子来逼迫,软声相求的话, 楚绫歌觉得自己多半还是不会拒绝对方的。 当然, 这番话, 她也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 何湘君怎么可能软声相求, 从小到大,她就从未求过人,要么自己争取, 要么,换一种逼迫的方式去强行争取。 修为晋入涅磐境之后, 楚绫歌对于法眼的应动也纯熟了许多。 就好比现下, 她不必再盘膝闭眼,一边与何湘君聊着天, 一边就开始借助法眼之力探查着湖底每一处异样的波动。 “你怎么知道我能够开启法眼的?”楚绫歌回想半天, 确定自己从未在对方跟前施展过这一技能。 何湘君思忖片刻,而后破天荒的如实回道:“因为我之前调查过你的一些信息。” 听得她这么一说, 楚绫歌赶紧追问:“究竟是谁让你来杀我的啊?我觉着自己没跟谁有过这般血海深仇啊?关键是,居然还能请动你这尊大神。” 谈论到这一点,就涉及到沧海教的内部信息了, 是以, 何湘君选择了沉默以对。 见对方面露犹豫,楚绫歌急道:“你就跟我说说呗,我的命在你手里, 又不能将对方怎么样。” 何湘君斜了她一眼, 道:“你是不能将对方怎么样,但这是职业操守的问题, 我不想说,也不能说。” “可是....” 楚绫歌还欲再问,但瞧着对方再度将那赤色短棍给取了出来,赶紧就乖乖闭了嘴。 与何湘君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她已经非常清楚对方的耐性及底线在哪儿,若是自己再多问一句,下一刻,那赤色短棍铁定就要招呼到自己身上。 楚绫歌虽然心中疑惑漫天,却也不会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白白被她打一顿,那多不划算啊! 有着法眼相助,楚绫歌很快便察觉到这湖底最为不同寻常的一片区域。 以往的时候,想要借助着法眼之力去寻得某样灵宝,几乎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而这一次却有所不同,楚绫歌倾尽全力,也无法探得那灵宝的具体所在位置。 “你想要找的那东西,应该就在此处,但周围好像有着阵法掩盖,唯有入阵,才能继续搜寻。” 听闻楚绫歌所言,何湘君认真思忖半晌,才出声问道:“若是入阵,咱们能有多大的机率取得灵宝?” 楚绫歌长眉微拧:“机率说不好,但咱们不能一齐入阵,一来,阵法攻击基本都是遇强则强,你要进去的话,取宝的难度会大幅增加。” “其二,此处除了具有攻击性的能量体,还有着不少想要等着坐收渔人之利的武者,你得保存实力,才不至于让我们两人皆陷入被动。” 话音落下之后,何湘君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坦率而言,她与楚绫歌之间的关系,根本毫无和谐可言。 一个杀手与一个猎杀对象,怎么看,也与信任、互助这些词扯不上边。 但此时此刻的何湘君,对于楚绫歌先前所言,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这般完全信任一个人的感觉,在她此前的生命里,是前所未有过的,最为诡异的是,就连何湘君自己也不知道,这等信任,究竟从何而来?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何湘君才沉吟着开口出声。 “那这样吧,你将如何入阵的信息告诉我,若是一个时辰你没能出来,我便进来寻你。” 楚绫歌想了想,觉得这个法子甚是妥当,于是便凑身上前,俯在对方耳畔,将阵法的入口位置及入阵的方式统统讲了一遍。 秘密传音需要抽调灵力,虽然消耗并不大,但楚绫歌仍是不愿浪费。 以她现下的状况,确实是浪费不起,一丝一毫的灵力储备,或许都将是她保得性命的那根救命稻草。 温润的热气喷洒至耳际,何湘君的身体有着些许不易觉察的紧绷。 直到楚绫歌快速把话说完,独自掠至湖底某处之时,何湘君那莫名波动的心绪才得以平息。 耳朵有些痒痒的,更奇怪的是,这种痒意还会朝着体内蔓延,心脏的部位,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挠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应该如何舒缓。 何湘君定了定心神,将这些不合时宜的莫名心绪压下。 此时此刻,还是关心阵法那处最为重要,楚绫歌的身影已是彻底消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只能耐心等候。 进入阵法之后,楚绫歌当即便将鬼面唤醒。 “也不知那何湘君是如何感应到此处有她想要的东西的?” “呵呵,你可别忘了,她的修为实力,比起你的宗门老师都要强上一线。” “平日里也不见她怎么修炼,这人跟人就是不能比。” “万般皆是道,别人的道是别人的,效仿不得,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鬼面所说,楚绫歌自然极是清楚,就拿她自己来说,天生拥有全属性灵根,这老天给的天资,旁人确实是羡慕不来。 ...... 之前在汾城暂住的那段时间,青阳门与焱魔勾结并且大败的消息,便传遍天下。 流传最广的,又属陆老宗主那处战区的情况。 毕竟,这么多各方大佬聚在一处火拼,放眼整个凤玄域,上一次出现这种战局,还是数百年前。 虽然没有听到有关于陆寒溪、易璇两人的消息,但通过陆老宗主的战后反应,楚绫歌能够推断出前者应该没出什么事。 否则的话,陆老宗主恐怕当场就得暴走。 只要陆寒溪那边安好,楚绫歌就觉得纵使千阻万险,亦山海皆可平! 虽然现下她自己这边的情况也挺头疼的,但若不是何湘君,或许在大半月前的那个晚上,她已是落得惨烈身殒的下场。 心里梳理着这些信息,大约过得有一柱香的时间,楚绫歌便探到了一处流淌着奇异能量的光壁。 何湘君想要的生死炎晶魄,就藏在能量光壁内里。 “唉,刚刚补充的那十道殒革,还没捂热,就得统统消耗而出,何湘君这是算计过的吧!” 嘟哝着抱怨了几句,楚绫歌便开始认命的干活。 一道道弯月般的青色风刃,铺天盖地的旋转而出,均匀的斩向光壁的各个角落。 风刃尚未触及光壁,后者的反击已是更加迅速的朝着楚绫歌袭来。 同样是密密麻麻的弯月能量刃,不同之处在于,对方的攻击力更强,速度也更快。 瞧着这一幕,楚绫歌飞身闪避的同时,再度以雷属性灵力凝作一支雷矛,抬掌一翻,将其直直射向光壁正中。 与她猜测的一样,在雷矛即将抵达之际,一支更为凌厉的能量矛突然破壁而出,如针尖对麦芒一般,悍然相击。 沉闷的雷爆声自两矛相接之处传荡而开,劲气余波但凡是朝着光壁掠去的,皆会被当作攻击,从而引动光壁更加强烈的反击。 与此同时,能量矛在成功击碎雷矛之后,速度不减,继续朝着楚绫歌激射而来。 经过这么一番试探,楚绫歌也算是弄清了此间阵法的攻击规律。 “借力打力,遇强则强啊,也不知以何湘君的实力,可否一举将光壁轰破,亦或是如眼下这般,令其发动更加强横的反击?” 楚绫歌停止了进攻,站在光壁前,思索着接下来的破阵之策。 “若她仍是全盛状况,还可一试,但现在么,还是不要让她出手为好。”鬼面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而正当此时,楚绫歌所在的整个阵法空间,突然传来一丝震动,隐约还能听见快速消散的音爆之声。 “有人在外界出手轰击,绫歌,赶紧加快速度破阵!” 鬼面经验老道,不必细细探查便猜到了端倪,当即便朝楚绫歌一通催促。 ...... 湖底阵法空间外,何湘君一掌将先前发动攻击之人拍得吐血倒飞,而后朝着立于远处的另外几道身影淡淡出声:“滚。” 几名武者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便朗笑出声:“姑娘这性子可得改改,太过凶悍,可讨不了夫君的喜欢。” 话音落下,又有另一男子接着道:“其实也不必改,这么辣的,老子就喜欢!比起那些逆来顺受的小娘们,可是别有一番风味!” 男人们心照不宣的哄笑声,夹杂着灵力传荡至近前,何湘君面不改色,心里已是杀意昂然。 若不是之前被魔皇所伤,解决掉那几人,几乎是轻而易举之事,眼下,却有几分麻烦。 见何湘君不说话,数名武者便径直掠行而来,分散至四方,呈现出合围之势。 “与你一同前来的那女子,应该是进入湖底阵法空间了吧?将阵法入口如实告之,我们便可放你们安然离去,否则的话,可莫怪我等不懂得怜香惜玉。” 说话之人,是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看其站位,应是队伍的头领。 正当何湘君考虑着擒贼先擒王的战术之际,先前道出下流之言的那人,又再度开了口。 “大哥!跟她废什么话,涅磐境二重山修为而已,咱们一齐出手,待会以缚灵绳绑了,嘿嘿,我有的是法子让她出声!” 248.灵棺·☆ “嗤!” 一道诡异的声响, 十分突兀的在这片湖底区域响起。 没有人看到何湘君是什么时候出的手,又是如何出的手,当众人望向声响源头之处时, 尽都是觉得背脊一阵冰寒。 一杆赤红长/枪, 自最后说话那人胸膛洞穿, 将其魁梧的身躯高高凌空挑起, 而那有如烈火焚炙的声响,便是源自此处。 先一刻还在叫嚣的猥琐男子,顷刻之间, 已是变作一具焦尸。 那般令人骇人的死状,令得其余武者寒气顿生。 要知道, 那魁梧男子虽然向来猥琐, 但其却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涅磐境一重山强者。 能够将其一击瞬杀的存在,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至少, 涅磐境二重山可无法做到这般。 何湘君修为自然不止涅磐境二重山,只不过她现在有伤在身, 能够发动这等强攻,已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 灵力再度暴涌而出,将那已是彻底失去生机的焦尸震至黑灰, 旋即, 何湘君也是一口鲜血喷出。 瞧着这一幕,原本已是心生退意的领头男子,立即便有了另一番计算。 “姑娘, 咱们皆是为寻宝而来, 没必要搞得两败俱伤,你看这样如何, 湖底阵法之中的东西,咱们各分一半?” 何湘君一手持枪,一手将自己唇角的血渍拭去,笑道:“怎么?这就怂了?” 领头男子面色阴沉,大掌一挥,聚集在何湘君周围的武者们顿时尽都将灵力爆发而出。 “与你商量,并不是怕你,修为高强又怎么样?若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是重伤在身吧,难道还能凭一己之力打败我们所有人吗?” 听罢领头男子所言,何湘君将枪尖斜斜挑出,直指对方面门,哼道:“那阵法里边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你若想取,便得以你的命来换!” 话音落下,何湘君便率先朝着对方发动了攻击。 自从修为晋至涅磐境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动用兵刃了。 但眼下这般情形,何湘君再不敢有丝毫托大,之前对付魔皇那会,就吃了一记不大不小的暗亏。 当何湘君与一众武者激战而起之时,阵法空间内的楚绫歌,也想出了破阵的法子。 既然强攻不可行,那便只能采用相对取巧的方式。 将所有灵力尽数收敛而起,楚绫歌又迅速摧动出了灵根之力,包裹至周身,而后缓缓朝着光壁踏行而去。 全属性灵根之力,比那光壁之处的能量更加玄奥。 楚绫歌没有让自己表现出半分攻击的意图,阵法光壁也就相应的失去了反击的能力,任由那股陌生而又不同寻常的能量,融入壁内。 当然,即便是有着灵根之力的保护,楚绫歌也并非行进得一帆风顺。 进入光壁内的空间后,一道道泛着奇异光泽的能量长鞭,自四面八方朝着楚绫歌抽击而来。 这是阵法对于外来者的排斥之举,楚绫歌既不能躲,也不能摧动能量加以阻挡,否则的话,引发这阵内的强攻,那可真是只有死路一条。 “啪!” 一道能量长鞭结结实实的抽在其肩头,鞭尾甩至脸侧,顿时将其白皙的肌肤带出一条红肿的血痕。 楚绫歌龇着牙,忍着火辣辣的疼痛,快步走到中央一处石台边缘。 石台上方,悬浮着一枚赤红的晶魄,正是此前何湘君感应到的生死炎晶魄。 晶魄周围,有着一层能量液缠绕,感应着自其内散发而出的浓郁且精纯的波动,楚绫歌觉得自己先前所吃的苦头皆是值当。 不再多加耽搁,楚绫歌径直抬起双掌,先行将那粘稠的能量液尽数收取,而后又一把抓过生死炎晶魄,塞入玉盒,扔进纳戒之中。 而就在生死炎晶魄消失的同一瞬,整片湖底都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楚绫歌刚刚将灵力防御摧动而出,整个人便被一股大力远远抛飞出去。 湖底阵法空间轰然而破,每一滴湖水都仿若重达万钧,实力稍弱一些的能量体以及武者,在这等压迫之下,数息之间,便已爆作一篷血雾。 楚绫歌只觉自己的身体正被湖水狠狠挤压着,她甚至能够听见自己骨骼内部传荡而出的咯吱声响。 就在她以为自己或许下一刻就会被这铺天盖地的压力挤碎之时,眼瞳中却突然映出何湘君那面无表情的面庞。 对方的气色看起来很是不好,双颊透着苍白,唇角还带着一丝未曾拭尽的淡淡血渍。 不等楚绫歌发问,何湘君已是掠上前来,与之紧紧贴在一起。 下一瞬,两人齐齐跌入一方灵棺,被湖水席卷着,飘向未知之处。 这方灵棺,自然不可能是凭空出现,它是何湘君早早为自己打造的棺椁,防御力强劲,足能挡下涅磐境三重山强者的全力一击。 若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她也不会将此灵棺祭出。 毕竟,棺椁这种东西,不是什么吉祥如意的表现,它的出现,所带来的往往是无法挽回的厄难。 棺椁是为何湘君量身打造,其内的空间自然也不会太大。 楚绫歌两人齐齐躺进之后,便再无动弹的余地。 棺椁之外,湖水疯狂的咆哮,像是要将此间一切外来者绞碎殆尽。 狭窄的灵椁之中,楚绫歌与何湘君面对面的侧身而卧,鼻尖都险些快要碰在一处。 楚绫歌连大气也不敢喘,手掌紧紧贴服着自己的身侧,鼻间却有着淡雅好闻的香气源源不断的钻入。 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隔了好半晌,何湘君才出声:“东西拿到了吗?” 楚绫歌赶紧回道:“拿到了,确实是你感应到的生死炎晶魄,待从这里出去,我就交给你。” 沉默片刻,何湘君眸光微移,盯着对方面颊之上刺目的红痕,又道:“辛苦了,你伤得重不重?” 与对方这般紧贴着说话,感受着何湘君所独有的如兰气息,楚绫歌只觉自己额间已是沁出一层冷汗。 想要立即起身从这狭小的空间掠出,无奈却丝毫也做不到。 “没事,对了,你为什么会带着这么一口灵棺啊?”楚绫歌赶紧将话题引开。 何湘君想了想,而后如实回答:“我是个杀手,收人钱财,替人/杀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反杀,随身带着灵棺,算是一种不成文的行规吧。” 听闻对方此番所言,楚绫歌恍然大悟,下意识的点点头,蹭到对方的鼻尖后,又赶紧尴尬的收住。 “所以你此番前来杀我,是受人所雇?” “是的,对方的身份,我想你也应该知晓,他叫程俊,曾是玄阳宗的内门长老。” “哦哦,原来是他啊!这类任务,有法子放弃么?” “很难,他是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获得的生死令,此令一出,执行之人与目标便只能是一生一死,除非....” 听得‘除非’两字,楚绫歌赶紧出声:“除非怎样?” 何湘君凝视着那近在咫尺的眼瞳,望着其内倒映着的自己的影像,突兀问道:“你的心,为何跳得这么快?” 楚绫歌:“我这不是紧张吗,你快说说,除非要怎么样,才能令得那什么生死令失效?” 何湘君没有再出声回复,微微将脑袋垂靠而上,抵着对方热烘烘的颈间,开始闭目养神。 温热的气息扑打至颈项,楚绫歌头皮有些发麻,身体僵硬得像是一张石板,一动也不敢动。 就这么诡异的沉寂了一个时辰之后,包裹着两人的灵棺,才被冲刷上岸。 望着周围那已不再是茫茫水域的景象,楚绫歌心中才总算是轻松了下来,然而,紧贴着自己的娇软,却毫无动静。 听着对方均匀的轻浅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楚绫歌才忍不住出声:“何....何湘君,我们好像已经安全了。” 听着头顶传来的低语,何湘君细而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扫在楚绫歌颈间,又是令得其一阵僵直。 掌心一翻,灵棺便被收入纳戒。 何湘君先行站起,伸手理了理被对方压出的袍服褶皱,而后开始转身环顾四周。 在楚绫歌没能看见的地方,其掩于青丝之下的耳尖,已是通红一片。 两人所处的这片地方,像是一处精心修葺的院落。 石桥蜿蜒,莲叶青翠,远处还有着星星点点的石亭,以及连成一片的屋室。 若不是周围毫无生气存在,瞧着这般景致,楚绫歌甚至都要怀疑她们已是被传送至洞天外部,落入了某个大家宅院之中。 “咱们去往那屋室看看吧。”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何湘君点点头,也不管对方跟没跟来,足尖一点,径直便朝着远处飘落。 这处庭院,比两人想象之中大了不止数倍。 一连探查了数十间屋所,皆是一无所获,没有骨骸,也没有其余武者。 “我们应该仍是在生死洞天之内,这处庭院,想来也是一处较为隐蔽的独立空间。” 听着何湘君所言,楚绫歌表示赞同:“那这样,我先把生死炎晶魄给你,而后咱们分头探寻,看看能不能找着出路。” 何湘君似笑非笑的望向对方,道:“分头探寻?你是打算趁机逃走吗?” 楚绫歌直将脑袋摇成拨浪鼓:“哪能呢?这不是分头探寻效率更高嘛!” 瞧着对方那紧张的模样,何湘君浅浅一笑,道:“不必那般麻烦,待我休息一日,便能探得此间端倪。” 249.沧海明泉·☆ 生死炎晶魄一般不会独自存在, 在其周围,往往会伴随有生死昊元精的附着。 这个道理,就好比一枚丰硕的果实, 一般不会单独存活, 其旁会有着根、茎、叶存在一样。 而楚绫歌所收集的那团液状能量, 便是生死昊元精。 当然, 这等额外的收获,她并没有老老实实的一齐交给何湘君。 何湘君知道那生死昊元精的存在,也知道对方需要此物用于恢复, 于是便装作不知道这一点,只收起了楚绫歌递来的生死炎晶魄, 没有多提其它。 于是, 当何湘君盘坐一旁开始纳气恢复的时候,楚绫歌则欢欢喜喜的暗中蚕食着那团能量液。 感应着不远之处隐隐透出的昊元精波动, 何湘君其实很想开口吐槽几句。 但想了想, 她还是没有调侃出声,以免被对方误以为, 自己是想要收回那团生死昊元精。 两人就这样各自忙活,直到天色暗下,何湘君才抬脚朝着楚绫歌修炼那处走去。 听着脚步声, 楚绫歌也不再继续炼化能量液, 收回掌间印法,抬眼望向对方道:“怎么样?感应到什么了吗?” 何湘君玉手轻抬,虚虚在身前抓了一把, 垂下眸光, 反问道:“难道你没有发现,这处空间的时间流逝与外界不一样么?” 听得对方这么一说, 楚绫歌方才后知后觉的仔细感应起来。 “咦?这里的时间流速,竟然比外界要快上许多!”楚绫歌站起身来,惊讶的盯着对方道。 何湘君浅笑出声:“准确来说,在这里修炼六日,外界才只过去一日,真是个玄异的空间界。” 正当两人说话之时,一道低沉而苍老的男声忽然自天穹而降,不徐不疾,也听不出喜怒。 “尔等何人?为何擅自闯入老夫的休养之界?” 听着这道声音,楚绫歌赶紧朝着何湘君眨眨眼,以神眼询问:“走不走?” 何湘君却直接大大方方的开口回道:“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的掠至庭院一角,在其中一座石亭之中,惊讶的瞧见,一名身着儒袍的老者,正端坐亭中,自己与自己对着弈。 儒袍老者目光没有离开棋盘,缓缓出声:“胆子倒是不小,你们就不怕老夫对你们出手吗?” 何湘君只盯着那老者不说话,像是正在思索着什么,楚绫歌只好硬着头皮道:“前辈说笑了,您要是想对我们动手,又何必等到现在。” 儒袍老者抬掌轻抚胡须,笑道:“老夫闲云野鹤一个,你也无需奉承。” 言罢,屈指一弹,棋盘上的两枚棋子便直朝楚绫歌两人飞去,悬浮至近前之时,已是化作两团拇指般大小的能量雾球。 “相逢即是有缘,这是送你们的小礼物,收了它,赶紧离开吧。” 听着那老者的言语,楚绫歌很是好奇的将自己身前的能量雾球引至掌心,细细观察着,并没有直接将它收下。 似这般陌生地界,又是陌生老者所给的东西,多加提防着些,总没有错。 “绫歌,这能量雾球好像有些不对劲。”鬼面的声音暗中响起。 “我就知道不会有那般好事!那老者让我们赶紧离开,说不定其中也藏着什么陷井。”楚绫歌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已是警铃大作。 正盘算着如何与何湘君暗中通个气,后者已是侧了身,十分平淡的看了她一眼。 目光短短交汇,两人已皆是明白,对方发现了问题。 何湘君柳眉微挑,伸手将两道能量雾球吸过,而后当着那老者之面,将其融入掌心。 “喂!你怎么连我的那道也炼化了?”楚绫歌瞪着眼,嗓音之中恰到好处的带着薄薄的不忿。 瞧着她那派已然入戏的模样,何湘君心底突然间就升出一抹莫名的愉悦,想要用手去戳对方的脸。 当然,何湘君并没有真的那般做。 冷哼一声,直接忽视掉身旁之人,何湘君转身朝着石亭中那老者遥遥一拜,道:“沧海教弟子何湘君见过先辈,不知弟子可否得知先辈名讳?” 此言一出,不仅是楚绫歌震惊得无以复加,就连那一直注视着棋盘的儒袍老者,也是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呵呵,老夫可没听说过什么沧海教。” 听闻对方所言,何湘君不徐不疾的继续开口:“但您刚才给予弟子之物,却与教中传承而下的沧海明泉实属同源,而据弟子所知,这种特殊的修行之物,别派中人,可炼不出。” 儒袍老者沉思片刻,才喃喃开口:“你们管这生死明泉叫沧海明泉?沧海教的创建之人是谁?” 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谈话,楚绫歌在一旁听得颇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何湘君出自沧海教?这是个什么奇葩的组织啊,涅磐境四重山的弟子跑出来做杀手有人敢信?那儒袍老者有问题啊!可千万别被套路进去了!” 在心里嘀嘀咕咕了一阵,鬼面的声音也悄然冒了出来。 “别担心,湘君姑娘心思没有那么简单,你只管在旁听着就行,就当是观赏一出好戏。” “湘君姑娘?你怎么用这么亲昵的称呼叫她?”楚绫歌在心中惊疑道。 “呵呵,亲昵吗?我觉着还没有赶上你们在灵棺之中亲昵程度的一丁点儿呢。”鬼面低低笑道。 一听这话,楚绫歌就在心里闹了起来:“你可别乱说啊!当时那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就算是换作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嘛。” 鬼面淡然微笑:“是么?” 楚绫歌斩钉截铁:“是的!就是!” 两人闹了一会儿,何湘君与儒袍老者的谈话也落下帷幕。 据那儒袍老者所言,他与沧海教的创建者乃是同门师兄弟,而沧海教又与这生死洞天有着一定的渊源。 好几百年前的旧事,许多细节已是没法追溯,但大体上还是能对得上。 这样一来,便能很好的解释,为何何湘君能够感应到湖底阵法之中的生死炎晶魄。 不过,有关于生死炎晶魄之事,她并没有跟那老者提及。 这也是鬼面会夸她心思聪敏的原因,两人都在相互套话,但相较而言,还是那名儒袍老者吐露的信息更多一些。 交谈完毕之后,何湘君就暂别那儒袍老者,带着楚绫歌,去往庭院深处,收集沧海明泉。 楚绫歌心中有疑问,却又不敢出声或是传音与之交谈,万一那老者能够截获音波呢? 仔细思忖过后,她便找到了一个稳妥的法子。 将想要传达的意思,以灵力刻画在大日屠魔扇的柄端,而后递给何湘君:“你看我这折扇,以前我经历过的好些生死决斗,它都帮过大忙呢。” 何湘君接过,玉手轻轻而抚,略作思忖,将自己的赤红短棍也取了出来。 在掌间拍了拍,而后伸到楚绫歌跟前,道:“你还记得它吗?” 楚绫歌:“???” 何湘君轻笑出声:“对的,就是之前打算用来打你的那一根。” 楚绫歌:“......” 虽然过程有些郁闷,但好歹是顺利完成了交流。 “那老者给我们的沧海明泉之中,掺杂了东西!” “你能将那东西分离而出吗?” “开启法眼的话,应该没问题。” “那行,收集之事你就别参与了,这处地所时间流速有异,你抓紧时间好好修炼。” “那你呢?” “我得好好在祖师爷的师兄跟前努力表现啊。” 何湘君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朝着楚绫歌挑唇一笑,便开始收集分散在四处的沧海明泉。 楚绫歌掠入一方古老的石亭,径直盘膝坐下,开始结印修炼。 修炼不知岁月长,转眼之间,两人在庭院所待已有两月,而外界,才刚刚过去十日。 在这实打实的两月之中,楚绫歌一直都处于凝神修炼的状态,此前所受的伤势已尽数恢复,借着生死昊元精的能量,她的修为还增幅了不少。 当然,增幅归增幅,但离那涅磐二重山之境,还是差了老远的距离。 毕竟,仔细算起来,楚绫歌自打晋入涅磐境之后,到现在还不足半年。 即便是她时时刻刻都在奋力苦修,但那晋阶所需的海量能量,也不是短短两三月就能填满的。 两人来到这方庭院的第六十一日,何湘君已是将沧海明泉收集完毕。 正午时分,她将楚绫歌自修炼状态中唤醒,带着她去向儒袍老者辞别。 “前辈,多谢您的慷慨相赠,借助着沧海明泉的力量,相信再过不了多久,晚辈便能触及晋级之壁。” 听着何湘君所言,儒袍老者却是笑得格外开朗:“不用再等了,眼下,我便能让你获得梦寐以求的力量!” 何湘君神色讶然:“前辈所言何意?” “老夫的身躯无法离开此间庭院,将你的肉身献祭于我,咱们合二为一,回到沧海教,我替你夺得教主之位怎么样,啊哈哈!” 话音刚落,楚绫歌的喝斥便已率先脱口而出:“一大把年纪了,你还要脸不要?怎么能说得出‘合二为一’这种话,你是不是有病!” 儒袍老者心情极佳,倒也没有当场暴走,只拂袖哼道:“你还有没有一点教养?我好歹也是存活了数百年的前辈,跟我说话,还是客气一点比较好。” 楚绫歌想了想,而后道:“您还要脸不要?您是不是有病?” 此言一出,何湘君当即便‘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而那儒袍老者的面色,顿时变得阴沉一片。 250.底牌·☆ “嗥!” 如狼豹一般的厉声嘶啸, 自儒袍老者所立的石亭之处传荡而出,将周遭石桥连带着一池莲叶震至粉碎,而后再朝着远处滚滚扩散。 “当心, 是音波攻击。” 楚绫歌话音刚落, 已是与何湘君齐齐迅速而退。 踏空立于天穹之上, 两人目力所能触及之处, 只得这方广袤的庭院,四方边缘,皆是隔着一层水瀑模样的光壁。 如同一只倒扣的巨碗, 将此间与外界完全隔绝。 “若是我能寻出光壁的破绽,你能将其强行击破吗?”楚绫歌长眉微拧, 抬眼环顾四周, 朝着身旁之人传音问道。 事态闹到这一步,她也不再担心两人的对话会不会被那儒袍老者截去。 总归是要做过一场, 怎样降低自己这边的风险, 才是她费神考虑之事。 何湘君不动声色的盯着对方那已然恢复红润的侧脸,明知大敌当前, 心思却不受控制的跑到了别处。 “她的睫毛好长啊,肌肤也如灵玉般白皙无瑕,像个长大后的瓷娃娃, 如果能够像这样一直待在这里, 其实也不错。” 没听见何湘君的回答,楚绫歌转过身去,瞧着她那微微走神的模样, 顿时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何湘君!都这种时候了, 你还有工夫走神?真不知道你那涅磐境四重山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急吼吼的清亮嗓音,带着楚绫歌所独有的甘冽气息扑面而来, 何湘君这才淡淡的回道:“不能。” 楚绫歌:“......”不能!那你在那装什么风轻云淡啊! 像是读懂了对方神色之中所流露而出的无语,何湘君这才又补了一句:“至少短时期内不能,我又得与对方作战又得攻破壁垒,实力强,还真是累人。” 说话之时,儒袍老者已是自石亭跃行而上,黑着一张脸,与两人遥遥相对。 “你这是打算欺师灭祖?”这句话,自然是朝着何湘君所言, 何湘君拂袖一握,掌心之中已是多出一柄赤色长/枪,要对付眼前这个存活了数百年之久的老怪,她也不敢太过大意。 “欺师灭祖?您这话可说得不对,沧海教师祖房内,至今还悬挂着一幅您的画像,以便令每任教主都能记住,那是个背叛师门的阴险小人。” “虽然画像之中是一名年轻男子,但您这身数百年如一日的儒袍,还真是挺好辨认的,我说的没错吧,秋梁前辈?” 说到这里,何湘君顿了一顿,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补充道:“哦对了,我没有必要去争夺教主之位,因为,我就是沧海教的现任副教主。” 秋梁:“......” 楚绫歌:“......” 存活了数百载,秋梁还是头一次被人给气到浑身发抖。 心里懊恼着自己为何没在两人到得这里的第一日就强行出手,面上已是怪叫着抬掌拍出,霎时间,浪潮一般的能量波动,便直直朝着楚绫歌两人席卷而至。 “你去试试能否破除光罩!” 何湘君一语言罢,以柔力将楚绫歌远远送出,而后挺枪而上,与秋梁战在了一处。 知道敌人实力太强,楚绫歌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逞强,远离战圈之后,立即便进入了法眼状态。 周遭的景致,大抵还是此方庭院,但在此时此刻的楚绫歌眼中,却是变得更加精彩纷呈。 远处,是何湘君与那老者激战所迸发而出的劲气乱流,时不时的,还会有着赤色或是暗色的余劲朝着此方射来。 庭院下方,分作独立的三层空间,其上是肉眼可见的石桥流水,中间那层,则是何湘君这两月以来搜寻沧海明泉的地所。 而最令楚绫歌惊疑的是,那深藏于地底的第三层空间,隐秘而晦涩,如同一头沉睡的远古巨兽,静静蛰伏。 轻轻甩了甩脑袋,将那不合时宜的探究抛之脑后,此时最为重要的,还是得尽快从这里出去。 秋梁的实力与何湘君相差无几,但因着他是主场作战,占据着不小的优势。 短时间内,何湘君倒是能够做到不落下风,但随着战斗时长的推移,便渐渐显露出一些力不从心来。 楚绫歌凝神探查片刻,并没有寻找到那所谓的破绽,用尽全力朝着光壁轰击,结果也是差强人意。 此间以能量凝作的光壁,虽然丝毫不具备攻击性,但它的防御力却是强得惊人。 楚绫歌倾尽全力,也才仅能令得光壁出现一些擦痕,甚至连一道像样一些的裂缝都无法击出。 “难怪何湘君说是短时间内连她也无法强行轰破此阵,简直就堪比普通人想要击穿铜墙铁壁啊!我再以灵根之力试试。” 心中低低一语,楚绫歌便收回灵力,准备如之前在湖底那会一般,打算尝试着以灵根之力融入壁间。 尚未将灵根之力摧动而出,鬼面的声音已是快速传递而来。 “不可!阵法与阵法之间,皆是有着截然不同的规则,若是你无法寻得阵眼所在,那便只能采取硬破这一种法子。” 对于鬼面所言,楚绫歌自然不会有所怀疑。 一直以来,鬼面之于楚绫歌,都是亦师亦友的存在,彼此之间可以完全信任对方。 无需解释得详尽仔细,楚绫歌已是明白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若是自己坚持要尝试以灵根之力破阵,徒劳都是小事,万一被阵法反噬,那才是得不偿失。 无法破阵,楚绫歌也不再立于远处悠闲的观战。 飞掠之间,已是快速来到何湘君身侧,一边与后者联手猛攻,一边将自己先前所探如实的告诉了对方。 “要不,我来挡他一会儿,你去轰击光壁,不能这么一直拖下去。” 听闻楚绫歌所言,何湘君却摇了摇头,轻声道:“你挡不住他,存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经验与功法都十分老道,与你之前对付的武者都有所不同。” 一听这话,楚绫歌也有些着急:“那你说怎么办?那家伙可以从此间源源不断的汲取能量,消耗比你小很多,咦对了,你不是可以做到撕裂空间吗?” “这处不行,之前我已经试过了。” 何湘君话音刚落,秋梁便十分突兀的停止了攻击。 他躯体无法离开此间庭院,即便是光罩被轰破,也是一样,故而,他打的是想要夺舍何湘君肉身的主意。 若是打坏了,或是逼得其自爆,那可就背离了此前初衷。 至于楚绫歌,是他的第二选择。 毕竟,涅磐境四重山武者的肉身,可比涅磐境一重山要强上太多,而且,何湘君所出自的沧海教,还与自己有所渊源,身份几乎能够达到最为完美的遮掩。 当然,若是秋梁知道楚绫歌是全属性灵根的拥有者,就不会这样想了。 “探也探了,打也打了,再多作挣扎,其实并无意义,臣服于我,我可以考虑保留你的意志,那样一来,你并不算失去对肉身的掌控权,皆大欢喜,不是吗?” 听着秋梁朝着何湘君所说的挖坑下套的哄骗之语,楚绫歌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无论身处何时何地,永远也不要将砍头的刀交到别人手中。 在场之人,谁也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对方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莫不是把别人尽都当作了傻子。 楚绫歌正欲出声相怼,却被身旁之人阻下。 出乎意料的,何湘君径直将长/枪收回纳戒,轻启红唇:“若是我不愿臣服,你待如何?” 秋梁不慌不忙的将双手负于身后,缓缓变幻着手印,哼道:“自然是强行夺舍,抹除你的意志与神魂,从此之后,我将替你而活。” 何湘君装作没有察觉到他背地里的小动作,风轻云淡的道:“我的身体,只能属于我。” 数息之后,秋梁便嘿然笑了起来:“那可由不得你!” 手印一变再变,想象之中何湘君痛苦栽倒的画面却始终没有出现,瞧着这一幕,秋梁的面色,已是黑得如同锅底。 “你是想要摧动它么?”何湘君玉掌轻抬,一颗拳头般大小的能量团便悬浮其上。 瞪眼瞧着这一幕,秋梁直接放弃了印诀的变幻,对方既然没有炼化那沧海明泉,自己在其中暗藏的蛊毒就不会起作用。 秋梁没有无脑的去询问对方缘由,只沉声道:“看来,你早就察觉到了我的意图,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为何非得演足两个月的戏码,于今日选择揭底?” 何湘君目光虽是直直盯着秋梁,但在听得对方此番所问之时,微微朝着楚绫歌那方侧了侧头。 “因为我需要这两个月的时间来恢复,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如果你想战,我会奉陪到底。” 话音刚刚落下,秋梁便怒啸着朝着两人冲击而来。 随之而现的,还有他那略带疑惑的声音:“花费两个月收集修炼资源,为了迷惑于我,你还真是省得下工夫!” 何湘君玉手轻轻抚过纳戒,将生死炎晶魄取至掌心,朝来者扔下一句‘谁说我收集沧海明泉只是为了迷惑你’之后,便径直转身望向了楚绫歌。 殷红的炎壁呼啸而出,形成一枚赤色炎茧,将两人包裹进炎罩之中。 “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我是怎么修炼的么?” 听着何湘君的话语,望着其面上浮现而出的可疑红晕,楚绫歌心头猛然‘咯噔’一跳,紧张的回道:“其实....我也并没有那么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留言区好生惨淡,大家记得打个分按个爪鸭,谢谢啦 251.小何初吻·☆ 以生死炎晶魄凝结而成的赤茧, 阻隔了外界一切的探知,以及秋梁那气急败坏的猛烈攻击。 楚绫歌慌慌张张的道出最后一句言语之后,就发现自己身体已是再无法动弹。 紧张又好奇的盯着近在咫尺的何湘君, 看着她双掌轻抬, 结出一道古老而又玄奥的印法, 将沧海明泉尽数引入体内。 紧接着, 对方眸光微垂,靠近自己,轻轻踮起脚尖, 将那饱满而柔软的红唇印在了自己的唇间。 “轰!” 楚绫歌觉得自己的脑中像是炸响一道霹雳,四肢百骸的血液, 仿佛都朝着上方涌来, 将其整张脸颊连带着脖颈染至通红。 落于唇间的亲吻,生涩而又笨拙, 磕磕碰碰间, 楚绫歌甚至感觉到有着浅浅的血气在口中悄然蔓延。 也不知,是自己的唇舌被咬破, 还是对方的。 何湘君双眸紧闭,不断轻颤的睫毛,将其此时此刻的紧张暴露无遗。 第一次与人亲吻, 对方不仅是个女子, 还是自己接手任务中要击杀的目标,事态的发展,是那般的不可思议。 就连何湘君自己也觉得, 自己怕是魔障了。 否则的话, 怎么会在不知不觉间对眼前女子动了情。 心跳快到不像话,脚底像是踏在棉团之上, 何湘君不得不伸臂环住对方的脖子,方才不至于软绵绵的退开。 “守住心神,跟随我的引导,先将沧海明泉引至气府,开启法眼将其中蛊毒寻出、驱逐,而后我再授你炼化之法。” 听得何湘君的心神传音,楚绫歌却并没有照做。 她不愿以这种方式来提升修为,却又挣脱不开对方的禁锢,只好以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抗拒。 似乎是猜到楚绫歌心中所想,何湘君又继续传音道:“你可别误会,这能量灌顶之法,原是以掌心注入天灵盖,再行引导。” “但你从未修炼过沧海教功法,为避免给你造成致命的损伤,只能以这种方式进行,若是你执意不肯接受,不必待强敌动手,我的命可保不住啦。” 听罢何湘君此言,楚绫歌方才有所意动,她无法如对方那样以心神传音,只好睁开双眼,转动着眼珠子以示询问。 何湘君:“我已将沧海明泉摧动入体,若是你不肯接,隐于其内的蛊毒便会侵入我体内,到了那个时候,我唯有自爆而死,以免被那老怪夺舍了肉身。”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楚绫歌也不好再多作计较,心神一松,做好了引能量入体的准备。 在其无法感应之处,何湘君心神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先前她所说的那番话,大部分都是真的,唯有以唇口灌注这件事上,撒了个谎。 以掌心替楚绫歌灌顶,她其实也可以做到,只不过,鬼使神差的就采取了这种接触方式。 当然,这一点,楚绫歌不会知道,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 沧海明泉,本就是一种特殊的能量,即便是直接炼化,也能为武者的修为添砖加瓦。 但是那样的话,并不能真正发挥其功效,唯有先将其引入经脉,以功法路线运转,而后再以另一套功法加以炼化,方能达到极佳。 而引入经脉的方式也自有其独特之处,得依靠实力更为高强之人,以灌顶的方式注入,才会起到作用。 对于这种颇为怪异的修炼之术,沧海教的几任教主都没少吐槽过。 但吐槽归吐槽,其带来的好处却是立竿见影的。 否则,以何湘君现三十不到的年纪,也不可能修至涅磐境四重山。 楚绫歌按照对方所示,引能量入体,开启法眼驱逐蛊毒,整个过程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而何湘君则在完成灌注与引导之后,便离开了对方的唇舌。 心脏犹自‘砰砰’狂跳着,何湘君伸手抚了抚自己略有些红肿的唇,径直转过身去,盘膝坐下,不敢再多朝楚绫歌那方瞧上一眼。 此时此刻的楚绫歌,则是陷入了一种异常玄妙的状态。 在晋至法相那时,她也曾受过易璇灌顶。 但是,无论是体验亦或是效果,两者都是截然不同。 相较而言,易璇的灌顶之法更为简单粗暴,而何湘君的秘术,则要玄奇太多。 毕竟,若是仅靠着能量的灌注就可以拔高武者的修为,那世间武者又何必苦苦求道。 沧海教的秘法虽能在很大程度上突破这个桎梏,但其所受限制也是不小。 首先来讲,那沧海明泉就很稀少,除了教中那处,何湘君也是头一回在外界遇见。 当然,她外出的情况也不是很多。 也不知该说何湘君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头一回单独外出执行任务,就这般离奇。 一波三折暂时抛开不提,那向来沉寂如潭的心湖,也被人在无意间打破。 何湘君花费了挺长的时间来摸索,也没能探出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楚绫歌的。 总之,当她看清自己的心意之时,已是无法再将那人从心底抹去。 楚绫歌此前燃烧精血以抗魔炎,可谓是生里逃生捡回一条命,做梦也没想过,仅过得数月时光,便迎来了晋级的契机。 而在外界之人眼中,这个时间还要缩短许多,毕竟,她们现在所身处的庭院空间,六日才当得外界一日。 数日之后,楚绫歌便收回印法,从那玄异的状态之中醒转而来。 睁开眼帘之后,一道极淡的赤色光华有如实质般迸射而出,三千青丝无风自动,映衬着那张本就俊美的脸庞,更加显得风流无双。 数息,楚绫歌便将锋芒收敛,望着近前紧盯着自己的何湘君,挠了挠脑袋,道:“那个,多谢,我好像成功晋至涅磐境二重山了。” 瞧着她这副傻里傻气的模样,何湘君心中原有的紧张感,瞬间就减淡了许多。 “还好你没有拖得太久,赤炎之罩快要撑不住了,待会等那老怪休憩之时,我便撤去炎力,你所要做的,便是迅速将此间壁垒破出一道裂缝。” 听着何湘君所言,楚绫歌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会全力以赴的。” 目光短短交汇,旋即,又被两人不约而同的挪了开去。 数日之前的那一吻,两人心里就算再怎么想着形势所迫,也不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特别是何湘君,那等与喜欢之人唇舌相触的美妙感觉,无论如何也是挥之不去。 楚绫歌的心绪则是要复杂得太多,恨也恨不得,爱也爱不得,想要忘却这一切,也是无法做到。 正当两人相顾沉默之际,炎茧之外的隆隆声响突然间便停了下来。 “他打算休息了,你准备好了吗?”何湘君出声相问。 “准备好了,开启炎力光罩吧。”楚绫歌点头回复。 当何湘君撤去生死炎晶魄的力量,朝着满目惊疑的秋梁奔掠而去之时,耳畔突然传来了极淡的声线:“当心一些,别受伤了。” 听得楚绫歌的这番传音,何湘君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励,唇角微微一掀,赤色长/枪顿时暴挺而出,枪出如龙,直直迎向对手的攻势。 楚绫歌掠至光罩壁前,无需再多加试探,径直取出大日屠魔扇,发动了自己最强一击。 四象灵谱之中的朱雀灼阳,此前她只在与魔皇对战之时施展过一次。 那个时候,楚绫歌还无法将四神之一的朱雀具象而出。 而如今她修为已是稳稳晋入涅磐境二重山,同时摧动着风、火两种灵力,将此功法完完整整的凝结呈现。 继朱雀之后,青龙、白虎也相随而出,齐齐轰至同一处阵壁。 与此同时,正在远处与秋梁激战的何湘君,虚晃一招,而后转身如追星赶月般掠袭而来。 有着四象灵谱三道攻击的叠加,原本固若金汤的阵法光壁,没过多久,便破开一道蜿蜒的裂缝。 锋利的枪尖不偏不倚的刺入裂缝,灵力爆发之间,将眼前之壁轰出一道洞口。 “快走!” 楚绫歌一把拉过何湘君,带着她直直掠出界外,临行之际,还不忘击出数十道雷拳,阻止着秋梁的攻击袭出阵外。 身后依稀传来秋梁那暴跳如雷的吼声,然而对于此时的楚绫歌二人而言,已是不再具备任何威胁。 两人落地之处,是一座山峰的顶端。 若不是刚刚从那玄异空间出来,任谁也无法探得,这座看似普通的山峰上空,竟然隐藏着那么一处奇异之地。 远离了那老怪的探知范围,楚绫歌便将自己在庭院之中所探得的三层空间分布,如实的告诉了何湘君。 何湘君沉思半晌,才轻启红唇:“深藏于底的能量所在,应是泉脉,若是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再度前来一番,那等修炼资源,若是传了出去,不知得引来多少强者抢破脑袋。” 楚绫歌点了点头,沧海明泉对于武者实力的增幅,她算是深有体会。 将此事默记于心,才再度开口:“走吧,那三名魔皇所欠我们的,是时候向他们讨回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这生死洞天之内?”何湘君好整以暇的问道。 楚绫歌轻轻在掌间敲打着折扇:“以他们那德行,就算当日不是在追杀我们,听得有洞天遗迹开启,也会毫不犹豫的潜入进来。” “在此处将他们尽数击杀,不仅是以绝后患,更是造福于世呢,也不知道在此期间,有多少武者被他们下了黑手?” 252.你的妹子·☆ “我瞧着你最后攻破阵法壁所施展的招式, 还有点意思。” 奔掠的路途中,何湘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盯着身旁之人道。 楚绫歌将自己动用过的功法捊了捊, 而后回道:“你指的应该是朱雀灼阳吧?” 两人相处时间不算长, 却也不短, 楚绫歌自然知道对方所修习的乃是火属性灵力, 而自己所有功法招式之中,唯有朱雀灼阳,才可能令得她生出些许兴趣。 毕竟, 修为到了涅磐境四重山这一阶别,即便是不动用任何功法, 大多数情况之下, 也能够一拳捶死一片...... “名字倒是还蛮好听。”何湘君余光扫了扫身边人,在其开始准备嘚瑟之前, 又补了一句, “但是,你没能将功法真正的威力发挥出来。” 楚绫歌:“......” 瞧着对方吃瘪的模样, 何湘君在心里暗中偷笑之余,也对自己近期所做过的一些事,表示困惑。 自己其实不是那种毒舌的性子来着, 在沧海教内的时候, 心里不爽都是直接动手的,只是到了楚绫歌这里,才总是喜欢拿话去呛她。 说出来好像有点可耻, 但瞅着对方看不惯自己却又干不掉自己的模样, 真的很开心! 两人漫无目的的前行,不过多时, 便察觉到一些问题。 之前游走在各方的能量体,数量明显锐减了许多,这个倒也能够理解,毕竟进入到这生死洞天遗迹的武者,大多都是冲着猎取修炼资源来的。 但问题是,两人一路走来,也并没有遇见任何武者。 没有惨战之后的血腥痕迹,没有残肢以及尸体,干净得就像是没有武者在此发生过争斗一般。 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呢? 资源的数量是固定的,有人多分一些,必然就有人什么也拿不到,遗迹夺宝,从来没有皆大欢喜这一说。 楚绫歌与何湘君两人同时侧头,对视了一眼,知道这多半是焱魔干的好事。 武者击溃此间无主的能量体来提高自身,殊不知,于焱魔而言,前者的血肉才是那最具诱惑的盘中餐。 约摸着又行了一个时辰,前方突然有着打斗声传来。 以劲气余波的扩散程度来看,战斗的主体应是法相境级别。 对于这般‘小打小闹’的打斗,无论是何湘君,亦或是楚绫歌,都不会产生过多的兴趣。 只不过,眼下情况特殊,两人需要知道这洞天遗迹之中的信息,此刻发现有武者的踪迹,自然不会轻易错过。 “过去看看。” “嗯。” 低语一句,两人便一前一后的朝着打斗那处掠去。 ...... 雇佣兵队长柳通,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 自己所带来的这支队伍,宝贝没寻到一个,已是死的死、伤的伤,现在还能继续战斗的,拢共就剩下五个。 当然,连他自己在内的五人,皆是核心战力成员,三名法相境,两名神玄境巅峰。 依照以往的经验,只要他们不主动去招惹一些厉害的对手,保全自身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今年这生死洞天之内情况有变,据说是有着可怕的杀神混进洞天,涅磐境之下,与他们交过手的武者全部殒落,尸骨不存。 柳通带着人如老鼠一般东躲西藏,避开了那些杀神,却在这里遇上了一群能量体。 虽然这些无感无识的能量体不懂得战术与配合,但人家数量多啊,还有法相境级别的存在,想杀出一条生路遁逃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柳通瞧见了正朝自己这方款款行来的楚绫歌两人,顿时心下大惊。 “姑娘!快些离开这里,陷入包围圈,就逃不掉了!” 听着夹杂着灵力远远传来的急喝声,两人皆是同时停下了脚步,倒是没想到,那佣兵队长是个耿直汉子。 何湘君拂袖一挥,磅礴的灵力立时呼啸而出,数息之间,前方战区便已化作一片火海。 火海如镰刀一般快速收割着能量体,而柳通五人却是毫发无损的立在原处,一动也不敢动。 虽然周遭的灵力赤焰并没有攻击他们,但那股堪称恐怖的威压与波动,仍是令得众人腿肚子有些发软。 直到何湘君收敛灵力,撤去了火海,柳通五人也没能从惊骇之中回过神来。 什么情况啊这是?那个看上去如邻家小妹妹般的姑娘,竟然是名涅磐境强者?! 自从在生死洞天外丘陵一战之后,何湘君就没再戴回那森冷的银色面具,更没有故弄玄虚的改变原有嗓音,甚至还主动收敛了气息。 故而,在此之前,‘柳通们’的眼中,甜美乖巧的何湘君,就像是那夏日夜空里的一缕微风,轻轻拂过,清新、悠然。 若是楚绫歌知道他们对何湘君的这些评价,惊得恐怕下巴都得脱臼。 “甜美?!乖巧?!她何教主一个不高兴,屎都给你们统统捶出来你们敢信?” 无视拥兵武者们的惊诧与呆滞,何湘君玉掌轻抬间,悬立于各处的殒革,立时便汇拢于一处,而后直朝身后的楚绫歌掠去。 “抓紧时间炼化。”何教主言简意赅。 楚绫歌自然不会矫情,那三名魔皇一路追杀自己至此,之前在青阳城的时候,还险些逼死自己媳妇。 下次再行遇见,楚绫歌必报此仇,而不是如丘陵一战时那样,靠着何湘君的庇护才能保得性命。 虽然她现在已是货真价实的涅磐境二重山强者,但面对着实力更为强大的魔皇,底子终究是弱了几分。 要放在以前,询问信息这种事,哪里会令得何教主屈尊降贵亲自操持。 但现在么,情况自然又是有所不同。 待楚绫歌开始就地炼化殒革之时,何湘君微微转身,抬眼朝着柳通一望,后者立即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大....大人,有何吩咐?” “告诉我,有关于这生死洞天之中的一切信息。” 话音落下之后,柳通弯着腰身,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道之事,毫无保留的跟何湘君讲了一遍。 事态的发展,与何湘君两人之前所猜测的大同小异。 三名魔皇进入洞天遗迹之后,便开始了大肆屠杀。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所收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武者相继遭到毒手,那般毁灭性的掠夺,令人既惊又怒,却也无力抗衡。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除了突然冒出来的魔皇,这洞天遗迹之中还发生了另一样怪事。 整座遗迹的中心位置,早在数十年之前,已是一片彻彻底底的废墟,不曾想,就在十日之前,废墟之上突然长出一片奇花。 花瓣素白如雪,形貌却如同襁褓中的婴儿,其本身并不具备攻击性,却能散发出一种能够影响武者心神的香气。 即便是将其铲除,只需半日,奇花又会重生,据说现在那花海已是扩展至相当骇人的规模。 对于此,武者们皆是没工夫细加琢磨,不靠近花海便是,反正无甚影响,谁又会吃力不讨好的去跟一片植株较劲呢? 汇报完毕之后,柳通便老老实实的候在一旁,七尺大汉,站在何湘君娇躯之侧,缩头缩脑的模样,像极一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一柱香的时间,转眼即逝,何湘君却没有再朝柳鹌鹑那方瞧上一眼。 她的目光,一直都在正盘膝修炼的楚绫歌身上流连。 双目紧闭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袭普普通通的黑色练功袍,身形瘦削,腰背挺直,那如画般的眉宇间,还带着几分书卷之气。 目光稍稍下移,一双轻抿着的薄唇,映入何湘君浅澈的瞳中。 那双薄唇,她尝过。 只是那个时候,何教主紧张得一颗心都仿佛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除了甘冽及柔软,竟是忆不起其余更多的滋味。 “若是,还能再与她....” 蛊惑一般的胡思乱想刚刚升起,楚绫歌原本紧闭的眼帘便猛掀而开,猝不及防之下,两人的目光就这样撞在一起。 楚绫歌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白皙而俊美的面庞之上,掠过一丝欣喜。 不得不说,这洞天遗迹里的殒革,真是个好东西,怪不得能够引得大批武者趋之若鹜。 相较于楚绫歌的轻松,何湘君则是心头猛跳,裙角微摆间,整个人已是转过身去,像是一名正在做坏事被人逮个正着的小姑娘。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很是有些做贼心虚的味道,何湘君贝齿轻轻咬住红唇,脸颊也微不可察的浮起一丝动人的红意。 正奥恼着自己刚才怎么会思索那般轻薄之事,耳畔却突然响起楚绫歌的轻笑:“真是痛快,咱们接下来又去哪儿呢?” 熟悉的甘冽气息,随着清风飘掠而来,将何湘君那本就不甚自然的面色,浸染得更是羞赧无双。 没有侧身,更没有去回答楚绫歌的问题,满面通红的何大教主,丢下一声冷哼,整个人已是消失在了原处。 “问这么多干嘛?跟上便是!” 楚绫歌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谁又惹那姑奶奶生气了?有气干嘛冲我撒?” 正欲摧动灵力跟上,袖角却突然被人拽住,回头一瞧,正是佣兵队长柳通。 “柳队长,有事么?” 听着楚绫歌的发问,柳通先是小心翼翼的仰脖四处瞧了瞧,而后颇有些难为情的开口:“你的妹子太厉害了,我们能跟着吗?做牛做马都行,只求能够保住一命。” 253.打....打扰了·☆ 对于楚绫歌, 柳通的印象可谓是极好。 漂亮、和善,身边还有着涅磐境妹子撑腰,诸多光环加身, 却还能够耐心的与自己这些低等阶的武者交谈。 一看就知道是个有福报的! 当然, 法相境修为可不算是什么真的低等阶, 柳通之所以会这么思忖, 完全是基于何湘君涅磐境修为而言。 殊不知,他正拽着袖角猛刷好感的这一位,也是一名涅磐境强者。 楚绫歌从来都没有跟人摆谱的习惯, 此时此刻,她却是被柳通先前所言给震住了, 默默倒吸着凉气, 半晌都没能出声。 “想要跟着何湘君!嫌自己的命很长吗大兄弟?知道人何教主是做什么营生的吗?” 见对方不说话,柳通又赶紧加大力度拍马:“楚姑娘, 请你一定要帮帮忙, 你们感情那么好,你开口的话....” 话刚说到一半, 便被楚绫歌急声打断了去。 “打住!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现在要去追击几名仇敌,实力很强的那一种, 跟着我们, 反而更不安全。” 楚绫歌言语之中的仇敌,所指自然是那三名魔皇,但在柳通耳中, 却觉得对方其实是在婉拒自己。 浓眉一缩, 柳通声线之中几乎是带上了哭腔:“你们都能够去追击人家了,实力再强, 相必也不如你妹子强啊。” 楚绫歌长眉微挑:“那是三名修为皆是涅磐境三重山的存在!” 柳通手掌一僵,任由掌心之中的袖袍徐徐滑落,磕巴道:“打....打扰了!请你们多多保重!” 瞧着他这般反应,楚绫歌心头也是被逗乐了,伸手朝其厚实的肩头一拍,扔下一声‘保重’之后,足尖一点,眨眼之间便消失了个没影。 其余几名佣兵汉子见两人惊艳而来,却又匆匆离去,赶忙掠至自家老大身边,七嘴八舌的开始发问。 “柳哥,咱们要跟上去吗?” “你怎么了?流这么多汗!” “柳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咱还要不要去抱大腿了?” 柳通转动着僵直的脖子,瞪向自己的四名同伴,扼腕叹道:“抱大腿是不可能抱大腿的,两名涅磐境强者要去打三名涅磐境强者,就问你们怕不怕!” ...... 当楚绫歌掠至何湘君身边之时,后者的气息波动及神色已是恢复如常。 “距此处数千里之外,有着一座废城,据说,有许多武者都在朝那处聚集,以求得城中涅磐境强者庇护。” 听着何湘君的言语,楚绫歌心中顿时了然。 由于魔皇们的大肆屠杀,神玄、法相级别的武者除了像柳通他们那般东躲西藏,就只能寻求涅磐境强者的保护。 只要能够拖至洞天开启的时限,所有人都会被传送而出。 如果大量武者都往同一处地所汇聚,那三名魔皇没理由不因之前往。 废城,便是楚绫歌两人的目标之地! 当两人朝着废城方向奔掠的同时,废城门外,正发动着一场暴动。 数十名神玄、法相武者手握兵刃,摧动着灵力,一边大声叫喊,一边朝着城门外的防护光罩发动着攻击。 城门之上,一名脸阔腮横的中年男子正负手而立,俯视着下方疲于奔命的武者,目光尽是冷漠。 “涅磐之下,是无法破开城门防御的,百万灵币买得一命,并不贵,各位可别怪我不加提醒,再这么拖下去,焱魔一现,城外之人只得死路一条!” 听着中年男子不咸不淡的话语,下方众人骂声更甚。 “百万灵币!这跟要了我们的命有何区别!” “虎啸堂连这种大不义的死人财也要赚!传了出去,就不怕被四方群雄围剿吗?” “我碧云宫孙莹在此起誓,若是出得洞天遗迹,整个宫门,定与虎啸堂不死不休!” 中年男子眼皮微抬,望向虚空某处,冷冰冰的笑声立时传荡而下:“或许,你再没有那个机会了!” 尚未待众人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一股阴邪而迫人的威压,已是自天穹降临。 “桀桀,原来都躲来了这里,真是叫我们好一番寻找。” 开口说话的是佝偻魔皇,瞧着众人被隔挡在城外的这一幕,心里大致便对此间形势有了清晰的了解。 他本就是残忍嗜杀之辈,如今‘修炼资源’既然逃无可逃,那么,他反倒是不想急着将众人迅速击杀了。 经过一番绝望而又坚韧挣扎的猎物,食用起来,滋味更佳! 在死亡的笼罩之下,城外有武者当先急迫大喊:“我愿意出百万灵币买自己的人头,求求你了,快开启光罩吧!” 有人带头,立时又有更多人开始出声相求。 唯有先前当众起誓的那碧云宫女子,自始至终也没有动摇与屈服,冷艳的俏脸之上,满是决绝。 再是谦卑的骨头里,也流淌着江河! 既然注定过不了今日,那到了最后一刻,她宁愿自行了断,也不会令那些恶心的敌人得偿所愿。 暗中将一颗剧毒药丸弹入檀口,孙莹并没有立时咬破,只是以灵力包裹着,藏于舌后。 就算面对着的是涅磐境强者,她也要倾力一战。 到得灵力枯竭之时,毒药自会入体,那些以血肉为食的恶魔们,也不会再来糟蹋自己的肉身。 听着城下传来的求饶声,立于城门之上的那虎啸堂男子,缓缓摇头:“晚了。” 话音落下之后,佝偻魔皇顿时低低而笑,遍布疤痕的手掌探将而出,故技重施,祭出魔炎开始焚炙众人。 废城之外,顿时变作一片人间炼狱。 法相境的武者尚可暂时闪避、阻挡,而另一些神玄境的武者,但凡被魔炎沾至其身,就只有死路一条。 哀嚎声、自爆声、喊杀声,传荡数里,惨不堪言。 佝偻魔皇笑声猖獗,不仅仅是因为轻而易举就狩到这么多猎物,更是因为立于城头漠视同类惨死却不为所动的那中年男子。 正是因为有着那般贪婪又丑陋的人类存在,焱魔一族才能有再度崛起的机会啊。 孙莹抬手揉了揉眼角,正欲咬破舌下毒药,忽然间,天穹之上狂风大作,原本正肆意收割着众人性命的魔炎,顿时转变了方向,直朝城门处的光罩掠去。 瞧着这一幕,无论是魔皇,亦或是虎啸堂之人,皆是大为震惊。 不待众人想明白其中关窍,一道女子之声已是随之而现:“到哪儿都能遇见这种不要脸的东西!” 听闻此声,三名魔皇立时掠至一处,略有些紧张的盯着半空某处。 穷凶极恶的焱魔居然也会露出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城内城外之人,皆是纷纷仰脖而望,心中充斥着复杂的喜悦。 孙莹将嘴中毒药吐出,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其直接扔掉,以灵力包裹着藏回袖中,眼也不眨的盯向远处虚空。 半空之中,两道纤细的身影正踏空而行,也没见她们如何移动脚步,前进的速度却是快得惊人。 短短数息之间,已是行至魔皇近前。 立于前方一点的,是一名身着灰色长裙的恬静女子,五官柔美,螓首蛾眉,那般岁月静好的甜美模样,令人有着一种小姑娘是否踏错了战场的错觉。 当然,在场之人没有铁憨,仅是瞧着焱魔的那般反应,就能知晓,来者必是涅磐境。 落后于灰裙女子半步的,是一名身姿高挑容貌俊美的黑袍女子。 墨云一般的青丝,在脑后挽作马尾,长眉斜飞,眼眸清亮,指节分明的纤掌之上,正缓缓摇着一柄古朴的折扇,那般风轻云淡的模样,皎如玉树临风前! 匆匆赶来的两人,自然是何湘君与楚绫歌。 尚在远处之时,楚绫歌就瞧见飘然下坠的魔炎,想到在青阳城那时,陆寒溪也险些遭此大劫,心里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 隔着老远,她便取出大日屠魔扇,出了手。 “还以为你们要一直躲着不出来呢,既然这般迫不及待跑来献上血肉,那我便不客气的收下了,呵呵。” 听罢佝偻魔皇之言,何湘君屈指一弹衣袖,骇人的气势压迫立时席卷而出,凌厉得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宝刀。 “聒噪!” 何湘君冷声一语,就欲出击,然而,还不待她有所动,手臂却被身旁之人轻轻拉住。 “最恶心的那个交给我,其余两魔,务必不能让他们遁逃。”楚绫歌低声道。 听得她欲独自对付佝偻魔皇,何湘君哪里能够放心,反手将她拽住,肃然道:“不行,你不是他的对手。” 楚绫歌掀唇笑道:“是不是对手,得打过才知道!” 说罢,灵力一荡,将何湘君玉掌轻轻挣开,而后径直朝着斜旁掠去,清朗的笑声,直直袭向立于最前的佝偻魔皇。 “玄阳宗内门弟子楚绫歌在此,鞋拔子脸的烂疮老魔头,敢否上前一战!” 少女那清越悦耳的嗓声,在灵力的包裹下滚滚而出,令人热血沸腾。 而佝偻魔皇的面色却直直阴沉了下来,将其本就难看的脸廓,凸显得更加弯斜。 “给我争取半柱香的时间,我要亲手将那牙尖嘴利的小贼撕碎!” 这番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言罢,佝偻魔皇也不顾两名同伴那满脸惊骇的神色,径直便朝楚绫歌那处暴掠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推荐朋友的新文:《甜甜的恋爱我可以》by沈日十   “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我啊!” 赵意眠对朋友家墙上海报里的女星惊为天人,指着海报大声地说道:“三分钟内我要这个女人的所有消息,五分钟内我要她和我出现在民政局结婚!” 五分钟后,她拿着手里的红本本一脸懵逼。 啥?她这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254.血海鬼书阵·☆ 生死洞天遗迹, 废城外围上空。 两处涅磐级别的激战,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楚绫歌不听劝告,擅自独战佝偻魔皇, 令何湘君既担心, 又有点小小的气恼。 “真是个一点也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明明是修为最差的一个, 偏要挑选那最棘手的敌人去打,可别又弄得浑身是伤才好。” 念及此处,何湘君便默然加大了攻势, 以期能够将眼前敌人快速解决,腾出空来, 才好去支援楚绫歌那方。 然而, 这一次的战斗难度,却比何湘君想象之中要大很多。 佝偻魔皇之所以会出阵对敌, 自然不仅仅是被楚绫歌一句挑衅之语气到头脑发昏。 在之前的时候, 他们大肆屠杀洞天遗迹里的武者,除了以作恢复自身之用, 还针对何湘君准备了一道魔阵:血海鬼书阵! 阵盘是从焱魔一族大本营度朔山带出的,第一次与何湘君交手没有想过使用,是因为他们没料到后者竟会寸步不让, 直接选择了正面刚。 另有一点, 摧动阵盘需要献祭大量新鲜血液,也并非是随时都可以操作。 何湘君单体实力为此间最强,却也无法做到一出手就瞬杀两名魔皇。 占据上风的斗了一会儿, 血海鬼书阵便被成功开启。 身陷于滔天血海之中, 何湘君的感识之力顿时骤降。 短时期内,虽然血海杀阵伤不了她, 但反之也一样,她也无法击杀隐于阵中的两名魔皇。 另一边,楚绫歌与佝偻魔皇之间的战斗,也是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劲气余波远荡而开,就连高空之上的云层也被撕裂开来,雷声滚滚,天地为之变色。 得亏那交战之处离得废城较远,否则的话,被拒之门外的那部分武者,可能不会比先前魔炎降临之时安全多少。 无论是楚绫歌,还是那佝偻魔皇,都是卯足劲的想要击杀对方。 一经交手,便是杀招连出,根本没有任何要试探的意思。 成功晋至涅磐境二重山后,再度施展大乘雷神卷,楚绫歌已是能够凝聚雷罡对敌。 相较于之前单纯的摧动雷属性灵力攻击,雷罡的杀伤力无疑是要大很多。 楚绫歌丝毫也不怀疑,若是自己与那佝偻魔皇修为同阶,仅是雷罡,便能将其重创。 然而,这世间许许多多的战斗,哪又有那么多的公平以及势均力敌,更多的,不过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将雷属性灵力压缩到极致之后所凝而出的雷罡,如银色的箭簇一般朝着佝偻魔皇暴射。 虽没有雷拳、雷矛那般气势华丽扯人眼球,但杀伤力却更强。 以力破法,便是其精髓所在。 焱魔所摧动的能量,不属灵力,与世间所存在并为人所识的力量都有所不同。 他们的魔躯就如同一方熔炉,能够将吞噬而入的东西,转化成一种全新的、阴邪的能量。 更令人头疼的是,吞噬之物的不同,焱魔们在对战之时所展现而出的功法属性差异,也有着极大的区别。 如眼前这名佝偻魔皇,便是善使魔炎为战。 与火属性灵力摧动的炎力不同,魔炎最难对付的,不在于高温,而是那诡异之极的腐蚀力量。 一旦破开武者的灵力防御,沾染至血肉之上,便会如附骨之疽般大肆破坏,且难以尽除。 楚绫歌分出心神,朝着远处弥漫于半空之中的那方血海仔细探去,却无法探得其内分毫。 “也不知何湘君她怎么样了?应该不会有事的吧,她的修为比那俩魔皇整整高出两阶。” 这般想着,楚绫歌便也不再分心,印诀变幻间,风、雷属性两种灵力开始自双掌间暴涌。 佝偻魔皇有些气急败坏,原以为自己能够快速将对手击溃,不曾想,打了这老半天,连对方一片血肉也没削下。 “怎么是涅磐境二重山?青阳城交手那会儿,她的气息明明还只是涅磐境一重山的波动!” 佝偻魔皇自然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一切,皆是因为何湘君的成全,而后者,最初同样是想要杀楚绫歌来的。 眼瞧着楚绫歌开始将两种不同属性的灵力揉杂在一处,佝偻魔皇也不敢再分神思索其他。 铺天盖地的魔炎涌动而出,在高空之上,凝出一颗巨大而狰狞的鬼头。 废城内外,众人皆是紧张万分的望着那宛如万鬼嘶啸的魔炎鬼头,即便是隔着这般老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浓郁而森然的鬼气。 “那黑袍女子竟是出自玄阳宗,不知她是否能够抵挡住那魔头接下来的一击?” “玄阳宗是何等宗门?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那是凤玄域的名门大宗,咱们这等偏世一隅的弹丸之地,你没听过也正常。” “你们别闹了,玄不玄阳宗的,是现在咱们该好奇的事吗?若是那黑袍女子挡不下焱魔的攻击,咱们都得死!” 此言一出,被拒之城外的众人皆是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孙莹没有参与议论,将玄阳宗之名牢记心底之后,便神色肃然的观望着远处的战斗。 她非常清楚,先前若不是那黑袍女子及时出手,自己这些人,恐怕早已化作一滩脓血。 无论入不入得进废城,只要焱魔不灭,死亡的威胁就会一直存在。 如今之计,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那两名女子,若是连她们也败北了去,孙莹并不认为,凭着废城中两名涅磐境强者,能够保得一方安宁。 约摸着过了有一盏茶的工夫,楚绫歌的风雷光球已是凝结完毕。 两种不同属性的灵力,无法做到真正的融合,至少现在的她还不能做到这一点。 但将其凝至成一种玄妙的平衡状态,爆发之际,威力却是成倍而增。 “去吧!” 心中一声轻喝,楚绫歌将光球狠狠抛出,如一颗雷力陨石般,朝着魔炎鬼头暴冲而去。 “桀桀,雕虫小技,也妄想对抗!”佝偻魔皇森然发笑,手印一变,操控着鬼头攻势直迎而上。 风雷光球只得一颗人头般大小,雷光璀璨,风力呼啸。 而反观那魔炎鬼头,却是足足有着数丈之宽,尖厉的魔齿之间,还有着岩浆般的能量来回翻涌。 一大一小两道攻击,就这样极具视觉冲击的在半空之中悍然相撞。 惊天动地的爆破声响,震得远处众人耳间有着瞬间失聪,万千细碎石块自地面弹动而起,薄脆一些的,尚未重新跌落泥地,已是爆作一篷齑粉。 “快!迅速加固防御罩!” 急喝之人,正是虎啸堂那涅磐境中年男子,此时此刻,他哪里还能保持先前那般淡然。 就在刚才,废城外围的防御光罩竟是有着数道细小的裂痕出现。 若是任由光罩被毁,那可大事不妙,城外的武者可以无视,但城内那些交足了灵币的武者,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要知道,能够付出百万灵币的武者,皆是出自高门大族,虎啸堂再是有强者坐镇,也不敢惹得众怒。 最关键的是,外边还有三名魔皇,没有防御光罩,岂不是能够任由他们随进随出? 就在废城外围的防御光罩刚刚修复完毕之际,楚绫歌与佝偻魔皇那处的交手也有了结果。 浓烟散去,露出两道遥遥相对的身影,连位置都没移动半分,安静对峙的模样,就好像刚才造成那般恐怖声势的存在,不是出自两人之手似的。 “谁胜谁败?我怎么有些看不明白?” “或许....是平手吧。” “不对!你们快看,那黑袍女子受伤了!”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所有人顿时便将目光齐齐聚焦在楚绫歌身上。 与涅磐境三重山的魔皇硬拼一记,又怎么可能毫发无损呢? 沉默数息之后,楚绫歌便是直直喷出一口鲜血,喉间再度有着甜意涌来,却是被她强行压下。 此时此刻,可不能在强敌跟前露出遭受重创的模样,否则的话,恐怕下一刻,便会引来对方的穷追猛打。 与楚绫歌相视遥对的佝偻魔皇,情况也不是太好,只不过,外人无法一眼看破端倪。 若是先前那般风雷攻击再来一次,佝偻魔皇或许只能选择暂时遁逃。 诡异的沉寂并没有持续太久,一直无甚动静的血海战区,突然有着浪潮翻涌之声传荡而出。 听到这个声音,佝偻魔皇顿时大笑出声:“那个女人,她死定了!” 此言一出,楚绫歌心头顿时‘咯噔’一跳,正打算开启法眼仔细相探,血海那处的浪涛已是变作海啸。 浓郁的血腥气,冲天而起,无数细小的血柱,如纷乱的线头一般自血海之中蹿出,那般画面,像是在半空之中煮沸了一整片岩浆。 瞧见这般光景,楚绫歌心中连连暗道不好。 何湘君所修为火属性灵力,以她的修为,说是能够焚天煮海也不算太过。 而眼下却迟迟未能突破血海而出,足以说明她那方出现了某些麻烦,再结合着佝偻魔皇那般猖獗的笑语,楚绫歌也再无法保持淡然。 刚有所动,佝偻魔皇的狞笑以及攻势,已然暴袭而来。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两名魔皇以性命为代价拉着她一同殒落,她不吃亏,桀桀桀!” 话音落下,楚绫歌正在奔掠的身形骤然而停,目光冷冽如寒冰,摧动着大日屠魔扇,朝其发动了猛攻。 “在那之前,你便先去死吧!” 255.风火连天·☆ “先前那样的攻击, 短时间内你也无法再度凝聚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救人?” 佝偻魔皇怪笑着, 见楚绫歌救人心切, 他反倒是放缓了攻势。 将武者逼入那绝望的角落, 看着她们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挣扎, 一直都是佝偻魔皇的心中所好。 更何况,他其实也担心对方不顾一切的与自己拼命。 能像现在这般拖着楚绫歌,是佝偻魔皇自认为最好的战策, 既能大幅消耗对方的实力,又能令她因为救不了人而乱了方寸。 而楚绫歌的表现, 跟他预期所想, 也确实是相差无几。 不惜生生挨上一些佝偻魔皇的攻势,她也毫不动摇的朝着血海之处步步靠近, 但是, 往往在她出手之前,就会被逼退而开。 两次三番之后, 楚绫歌身体表面的伤势,也以肉眼所能瞧见的程度时时剧增。 马尾已然散开,一头有如墨云般的长发, 沿着其纤瘦的背脊流泻而下, 两侧袖袍皆是破碎掉落,露出两截染血的细臂。 热血滚滚而落,看上去有些狼狈, 只是那纤细的背脊, 始终挺直如枪,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弯折! ...... 血海鬼书阵, 一篷殷红的血涡之中,何湘君心急如焚。 但是,她所担心之事,并非是两名魔皇献祭自身而发动的杀招,而是血海之外那傻乎乎的楚绫歌。 她虽然被困于阵中,感识受限,但并不代表她对外界所发生之事一无所知。 瞧着楚绫歌一次又一次的被击退,那些落在对方身上的劲力,仿佛统统都冲击在她的心上,如刀削斧凿,痛不自已。 她本是打算快速解决此间战局,去替楚绫歌减缓压力。 不曾想,她的猛烈攻势,反而令两名魔皇生出了死志,反正都要死,不如拖着对方一齐下地府! 两名魔皇以性命而祭出的阵法杀招,又岂是那般容易化解。 一个不慎,何湘君今日还真得殒落于此。 不过,此时此刻,对于自己的危局,她倒是不甚在意,唯一担心的,便是阵法之外落尽下风的楚绫歌。 ...... 又是一记猛烈的对轰之后,楚绫歌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仰面朝着后方倒跌而下。 瞧着这一幕,佝偻魔皇赶忙反手一轰,借助着反震之力快速将自己身形稳住,而后怪笑着直朝楚绫歌跌落之处掠去。 “那两个蠢货死了也好,全属性灵根的能量,可都尽数归我了!” 就在那遍布着疤痕的枯掌即将抵达楚绫歌头顶之时,天穹之上,却忽然有着龙吟之声袭下。 紧接而至的,还有白虎的嘶吼,以及朱雀的厉鸣。 正闭目下坠的楚绫歌,忽然双掌相合,眨眼之间已是消失了去。 “四象灵谱,三象齐聚!” 佝偻魔皇面色剧变,只来得急匆匆将焱魔本体祭出,青龙、白虎、朱雀已是齐齐而至。 血海阵外,空间波动间,楚绫歌的身影缓缓显现而出。 来不及去确认佝偻魔皇那处的情况,径直将大日屠魔扇暴展开来,而后,朝着阵法最为薄弱之处发动了攻击。 “助我屠魔,可好?” 似乎是听明白了自己主人的喃喃细语,大日屠魔扇嗡嗡而鸣,青色光华大作之间,罡风群遮天蔽日! 阵法一角被风刃削去,青色风旋呼啸而进,搅乱一池血水。 借此良机,何湘君咬破舌尖,以精血凝赤炎。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腥臭扑鼻的血海,数息之间,已是化作漫天火海。 瞧着这一幕,楚绫歌知道何湘君定是再无性命之忧,心神一松,如断翅鸟儿般,直直朝着下方栽落。 这一次,却并不是为了诱敌,而是真的力竭不支。 一道灰色的倩影匆匆自火海中掠出,火急火燎的掠至楚绫歌身边,玉臂伸出,将那浑身是血的身躯抱至怀中。 “你不长脑子的吗?谁要你这般来救!” “楚绫歌!你的命是我的,你听见了吗!” 嘴上虽然数落得厉害,但不知何时,何湘君那漂亮而浅澈的眼眸之中,已是蓄满热泪。 楚绫歌额角沾着血,眼皮沉重得想要掀起一丝弧度都很困难。 听着何湘君所言,她扯了扯麻木的唇角,轻声道:“我才不会主动去找死呢,我的媳妇,还在等着我回去。” 话语虽然极轻,但听在何湘君耳间,却是有如雷震。 “你刚才说什么?!” 问完之后,倏然间,何湘君脑海中便浮现出一张陌生且又绝美的面庞。 陌生,是因为那张脸的主人,她只见过一次,那是一名清冷如莲的年轻女子,仿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只一眼,便很难令人忘怀。 何湘君记得,在那个时候,年轻女子双眸含泪,掠至自己身前,说:“前辈,谢谢你出手相救,请你将她还给我。” 当然,那个时候的何湘君,根本没将其当回事,而此刻回忆起来,点点滴滴,都犹如酸涩的雨滴,淅淅沥沥落满一池心湖。 此时此刻的楚绫歌,却已是无法再回答她的问题,脑袋一歪,便在其怀中晕厥了过去。 何湘君心中十分恼火,想要松手直接将她扔下去摔成肉泥,却又哪里舍得。 纤纤玉掌猛然朝旁探出,吸力暴涌之间,一道虚弱的能量体便是自远处倒飞而回。 佝偻魔皇那凄厉的求饶声,响彻在整座废城周围。 “大人!求你了,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 话未说完,已是被何湘君掌间炎力焚毁,化作青烟,而后彻底消散在这片天地。 至此,三名魔皇,皆是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废城内外的武者,早已是振臂欢呼而起,焱魔一除,大多数人心中一直悬起的巨石,终于落下。 相较于劫后余生兴奋而泣的武者们,何湘君一张俏脸却始终是阴沉得有些令人害怕。 就连何湘君自己也形容不上来,自己此时此刻有着怎样的心绪。 胸腔内里仿佛被人塞进一团浸了醋汁的棉团,又酸又涩,还有着些许苦意。 偏偏这一腔的憋闷又无处可发,怪楚绫歌?何湘君觉得怪谁也怪不到那人头上。 自己将她从焱魔手中救下,掳走,一开始只为完成生死令的任务。 至于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主导权也一直握在自己手中。 是自己要为了她与魔皇为敌,是自己总是连威带胁的拿话呛她,是自己,先喜欢上她的。 焱魔尽除之后,废城之外的防御光罩也没有了维持的必要。 虎啸堂两名涅槃境长老低语一番,而后主动撤去灵力,朝着仍然悬立于半空中的何湘君掠去。 面对着这么一位比焱魔杀神更为厉害的存在,虎啸堂长老心中不敢生出半点傲气,面上保持着恭维的笑意,小心谨慎的前去攀谈。 先前那两名涅磐境三重山的焱魔,献祭出性命凝结杀阵,也没能将何湘君重创。 虎啸堂两人掂量着自己涅磐境二重山的实力,很是担心那灰裙女子朝自己发难。 毕竟,在危难当头大发死人财,是一件让人极其不齿之事。 若是那灰裙女子想要秋后算账,那两人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阁下,您....” 虎啸堂长老话才刚起了个头,就被何湘君冷着俏脸沉声打断了去。 “滚!” 长老:“......” 何湘君正有着一肚子闷气发不出,这两名不识好歹之人偏要自己跑上前来触霉头。 如此,何湘君还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有拿他们俩撒气,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名长老苦着脸对视一眼,旋即就灰溜溜的离开了废城,没面子就没面子吧,总比没命要强。 ...... 以楚绫歌眼下这般状态,得寻个安静之处好生将养。 何湘君瞥了瞥那破旧的废城轮廓,而后便抱着怀中之人翩然落至城头,眸光缓缓而扫,对比着城中几处相对完好的地所。 正在这时,不远之处忽然响起了一道细微的女声。 “大人,可是在寻废城之中能够休息的地方,我愿为大人效力。” 说话之人,是碧云宫孙莹,刚从鬼门关外走了一遭,她原以为再也没机会当面向两名恩人道谢,不曾想,两人却是没有立即离开。 孙莹本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柔弱菜鸟,一见何湘君带着人朝城头掠来,她立即就在心里捊好一番说辞。 自己一名小小法相境初阶武者,别的事人家可能不稀罕,但跑跑腿、打打下手,应该还是有些效用。 当然,孙莹也是有着自己的一些小心思。 她想仔细瞧瞧那个以青风屠魔救下自己的恩人,那个浑身浴血却背脊直挺的俊美女子。 听见孙莹的声音,何湘君仅是以余光睨了她一眼,便开口道:“带路吧。” “是,大人!” 孙莹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而后当先跃下城头,朝着废城南面一处破落的殿宇掠去。 “还好之前向人了解过那废城的布局,否则的话,可就尴尬了。” 破落的殿宇,已是有着躲避祸事的武者在其内暂住。 不得不说,孙莹的办事效率可谓是极高。 当何湘君带着楚绫歌缓缓踏入殿内之时,其余武者已是被孙莹请了出去,就连那些人所留下的气息,也被灵力清理得干干净净。 孙莹一边从纳戒之中取着崭新的物件布置宿处,一边扭头恭声朝着来者道:“大人,请稍等一会儿,床榻马上就能铺好。” 256.黑历史·☆ 临时布置而出的卧房, 虽说有些简陋,但整体看来,何湘君还算比较满意。 素洁淡雅的木床, 帷帐锦被一应俱全, 床榻旁侧, 摆放着一方精致的梳妆桌, 而室内中央,还立着一鼎小巧的香炉。 最为关键的是,这些物什, 皆是全新。 何湘君心里其实很是有些好奇,那个叫孙莹的女子, 怎么想着在纳戒之中存储诸如木床这类大型卧具? 奇怪归奇怪, 但这等小事,很快便被何湘君抛之脑后。 此时此刻, 她的大部分心神, 都放在仰躺于床榻,且尚未醒转的楚绫歌身上。 相较于青阳城那一回, 楚绫歌这次所受之伤,可以说情况真是好了太多。 一些较为严重的外伤,在来时的路途中, 何湘君已是摧动灵力替她处理过。 眼下, 除了静静等待其自行苏醒,似乎没有必要再多做些什么。 “要不要帮她除去衣衫,清理伤口呢?” 纠结片刻, 何湘君最终还是放弃了将这个想法付诸于行动。 “算了, 又不是我的人,我管她去死。” 别别扭扭了好一会儿, 从未伺候过别人的何教主,摸摸索索的从纳戒之中取出一方绒布,握住楚绫歌的手掌,开始仔细而轻柔的擦拭其上沾染的血渍。 将其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清理干净之后,何湘君便侧身坐在床边,发起呆来。 ...... 凤玄域,玄阳宗。 再一次听得搜寻队伍传递回来的消息之后,陆寒溪便毅然选择了闭关。 闭关前一晚,阮秋诗来到玄冰殿。 身为陆寒溪的贴身侍女,喻兰自然知道阮秋诗的身份,恭敬的将她带至自家小姐闺房门外,敲敲房门,轻声道:“小姐,阮夫人来了。” 房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首先映入阮秋诗两人眼帘的,是陆寒溪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俏脸。 无论何时相看,阮秋诗都觉得自己这个‘女儿’,美得很是令人惊艳。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腰肢纤软,曲线玲珑,仿若钟天地灵气而生。 只是此刻,那如画的眉宇之间,却是噙着忧思,将其本就清冷如莲的气息,映衬得更加寒冻若霜雪。 “阮姨,快请进。” 听着陆寒溪那犹如清泉击石般的悦耳嗓音,阮秋诗却并没有立即踏进门内,眸里带着温和笑意,轻声道:“怎么还叫我阮姨?” 陆寒溪俏脸微红,冰冻许久的冷然神色,自楚绫歌被人带走之后,头一回有了些许生动。 “娘~” 阮秋诗拉着她的手进了屋,喻兰则贴心的替两人将房门关上,退了下去。 距楚绫歌下落不明,到现在已有两月,所有人皆是着急万分,就连琉璃宫那边,也派有搜寻队伍,四处查探。 要知道,申怜雪于宗门的重要性,甚至比陆寒溪之于玄阳宗,都还要更高一筹。 那日若不是楚绫歌及时出现,在场之人,或许一个也活不了。 在听说那日一波三折的战况之后,申俐只感到阵阵后怕,而后亲自下令,动用琉璃宫一切资源,协助玄阳宗一同寻找楚绫歌。 当然,在关心楚绫歌生死安危的所有人中,没有人比陆寒溪再心急如焚。 阮秋诗看在眼里,心疼不已,此番若楚绫歌不是被人所擒,说不得回来就会挨上一顿来自亲娘久违的暴打。 眼下这般情况,阮秋诗可谓是双重难受。 她既担心楚绫歌,又放心不下陆寒溪。 前者实属没有办法,而寒溪那孩子,这两月以来,一刻不停的安排搜寻事宜,亲手绘制了数百幅银面灰袍人的画像,张贴于各大城池,但凡提供消息者,查实之后,皆有重金酬谢。 就这般,也没能寻得太多有用的信息。 连轴转了数十日,陆寒溪那本就清瘦的身子,变得更加纤柔,整个人就像是一块万年玄冰,疏离而生冷。 对于此,其母蒋芸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却又无计可施。 唯有阮秋诗,她出面好言相劝,陆寒溪才能听得进去一二。 将陆寒溪拉到椅榻之上坐下,阮秋诗也不扯东扯西的说场面话,直接开门见山:“寒溪,前段时间,我们都很担心你,若是小歌知道,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 提及楚绫歌,陆寒溪心里难受,但面上却是再度柔和了些许,垂眸道:“娘,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阮秋诗鼻间微酸,伸手轻轻抚过对方耳侧青丝,道:“明日闭关,千万别心急,修炼之事不比其他,若是你再出了事,娘身边可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娘!不会的,待绫歌归来,我们一定好好侍奉在你身边。”陆寒溪赶紧道。 瞧着对方这般反应,阮秋诗才放下心来。 修炼最忌心浮气躁,一个不慎,很有可能令得根基受损,甚至走火入魔。 “还是我家小歌最有福气,那小兔崽子从小就皮得很,没少挨收拾,怎么就将这么个仙子似的媳妇给拐到手了呢?” 听着阮秋诗这番打趣,陆寒溪双腮迅速便羞出一抹红晕,衬着那冰肌玉骨,更显美艳无双。 聊了有一个多时辰,将楚绫歌小时候一些因调皮而挨打的糗事讲得差不多后,阮秋诗才起身离开。 听了好些楚绫歌那些不为人知的‘黑历史’,陆寒溪紧绷两月的心绪,终于有了些许放松。 莲步轻移间,款款行至窗边,随着那如天鹅般优雅的颈项微微而仰,三千青丝顿时自香肩滑落,垂至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际。 “绫歌,以往那么多的生死难关,你我都闯过来了,我相信这一次也亦然,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 ...... 圣安大陆以南,川霞山脉,万古之林。 苍猊刚刚结束为期半月的苦修,跟着身躯如铁塔般的熊皇熊克,朝着妖圣大殿而行。 修习的过程很辛苦,每日还得被熊皇大人面带笑容的‘蹂/躏’,不过,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苍猊毕竟是妖兽,在修炼一道上,楚绫歌除了替其收罗一些资源,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而熊皇大人就不同了,自家妖圣殿下如此照拂那小弱兽,一开始那小弱兽居然还不愿接受这等恩赐,可是令熊皇大人极为恼火。 一回万古之林,他立马就自告奋勇的要亲自指导苍猊修习。 得月孤倚点头之后,苍猊就直接开始了严苛而高强度的修炼。 刚开始的时候,熊克对苍猊的态度,基本上都是轻视与不屑,下手虽有分寸,但确实也挺重,揍得浑身带血,犹如家常便饭。 但随着一段时日的接触,熊克的心态也有了较大的转变。 那只小弱兽,虽然忒不经打,但性子却非常坚毅,即便是被揍得半死不活,也咬着牙不肯求饶半分。 这等血性,反倒是令得熊皇大人心中满意,揍归揍,但教导已是变得认真起来。 绝大多数情况之下,妖兽的规则可比人类简单了太多,只有自身实力强横,才能得到其他妖兽的尊重。 故而,就算苍猊再得月孤倚的看重,也没有妖兽因为这一点对其多加照顾。 憨直的熊皇大人更不用说了,打着教导的旗号,明目张胆的欺负。 当然,这里所说的欺负,不是给其穿小鞋,而是将其修炼力度翻倍。 这些事,身为此间唯一主宰的月孤倚又岂会不知道,只不过她没有选择插手干预。 妖兽有着妖兽的生存法则,若是苍猊自己不争气,她的照拂,对后者来说反而是灾难。 苍猊并没有让她失望,不仅实力增进了许多,就连性子也沉稳了不少。 快要接近妖圣大殿之时,熊克心神一动,迅速将本体化作一名牛高马大的壮汉,还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袍子,这才朝着殿内踏进。 以苍猊现在的修为,还无法做到化身人形,只能从高大威猛的银狮状,变作一只小巧可爱的毛团。 他们的妖圣殿下,不喜欢看见庞然大物入得殿内。 快步行至议事大厅,恰逢鹰皇正朝着尊位之上的身影大声禀报着信息,熊克便带着苍猊立在旁侧,耐心等待。 月孤倚斜斜靠在椅背之上,金冠紫袍,碧瞳粉腮,仪态明明是那般慵懒,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优雅与尊贵。 “现玄阳、琉璃两大宗门,皆都派出大量弟子外出寻找楚绫歌的踪迹,暂无所获....” 听着鹰皇的言语,苍猊眨巴眨巴黑葡萄般的圆眼,心道:“原来妖圣殿下一直都在打探楚绫歌的下落。” 待鹰皇汇报完毕之后,月孤倚才将眸光懒懒的移到熊克身上。 熊克大掌一挥,带着小毛团来到大厅正中,遥遥朝着石阶高处的那抹紫色身影行礼。 直起腰身后,熊克便开始出声:“殿下,苍猊的煅体特训已是基本完成,明日便可以前往森罗雷泽试炼。” 月孤倚玉手轻抬,微微屈指,立于下方远处的小毛团便悬浮而起,略作感知,后者如今的一切状态已然映于脑海。 短短两月便将肉身强度练成这般,看起来,还真是没有少被那大笨熊‘照顾’。 心里这般想着,月孤倚已是淡淡开了口:“做得不错。” 听得自家妖圣殿下当着这么多同僚之面夸赞,熊克心里美滋滋的,龇牙笑道:“还....还好啦。” 月孤倚红唇微弯,再度说出的话,却是令得一众妖皇顿时惊出一头冷汗。 “煅体乃我妖兽一族立身之本,尔等虽已晋至皇级,却也不能松懈,今日孤刚好得空,可与你们稍做指点。” 不等众皇惊诧太久,月孤倚又盯向傻呵呵立于正中的熊克,道:“就你吧。” 熊克:“??!” 257.风水轮流转·☆ 古朴而空荡的大厅之内, 月孤倚那轻飘飘的最后三字,仿佛还萦绕在众皇耳边。 除了一脸懵逼仍然立于原处的熊克,其余几名妖皇皆是立马齐齐朝着身后掠出一大截, 离得前者远远的。 谁知道那憨货又怎么惹到了妖圣殿下, 自己可别被大笨熊给连累了。 瞧着尊位之上那笑容温和的月孤倚, 熊克冷汗都快滴下来了, 连忙朝着好兄弟鹿枫使眼色求救。 鹿枫抬起眼皮,朝他甩了一记自求多福的目光,便缩着脖子躲到了一旁。 将熊克狠狠的蹂/躏一番之后, 月孤倚才收了手,摇头叹道:“这么不抗揍, 明日, 你便与苍猊一齐入森罗雷泽吧。”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熊克再是头脑简单, 也回过了味来。 自家妖圣殿下这是不满自己对苍猊的指点方式太过粗暴啊! 施施然回到尊位坐下, 月孤倚凤眸扫过众皇,略作思忖, 而后开口道:“鹿枫、熊克与苍猊留下。” 待众皇离开之后,好半晌,月孤倚都没有开口说话。 下方三对眼珠子, 你盯盯我, 我瞅瞅你,却没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个所以然。 正紧张着,月孤倚那清清淡淡的嗓音, 已是传将而来:“苍猊, 此前,你一直都跟在楚绫歌身边么?” 听得自家妖圣殿下所言, 熊、鹿二皇皆是暗中松了一口气。 熊克:“还好还好,只要没我的事就好!” 鹿枫:“吓我一跳,还以为那蠢熊又闯祸了呢。” “是的,殿下。”苍猊径直答道。 青涩的男童音回荡于整个大厅,最后一丝尾音消失之后,厅内又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 月孤倚保持着慵懒斜靠的姿态,修长的玉指在袖下轻轻扣着,等待半天,也不见苍猊继续开口。 鹿枫最先反应过来,殿下这是想询问楚绫歌这些年的消息啊,苍猊怎么能只答一句就不接着往下说了呢? “咳咳!” 借着干咳之举,鹿枫赶紧朝着苍猊传了音,让其再多说一些。 接收到这个信号,苍猊心头‘咯噔’一跳,抖了抖毛茸茸的小耳朵,这才又继续开口。 “楚绫歌....嗯,现在是玄阳宗弟子,然后,殿下你们那晚来的前一刻,她被人抓走了。” 说到这里,苍猊就卡住了,扭头望向鹿枫,小声道:“还....还要说什么?” 鹿枫:“......” 瞧着苍猊那幅紧张兮兮的模样,熊克心中暗爽,面上也带出几分笑意。 呵呵,风水轮流转呀! 还不等熊皇大人得意太久,一道紫色掌印便直袭而来,击在其胸膛之上,将那壮硕身躯轰出老远。 “议事当中,你在那挤眉弄眼的作甚!” 听着自家妖圣殿下的话语,熊克都快哭了,赶忙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立着,不敢再胡乱嘚瑟。 月孤倚知道若是自己不直接一点,苍猊小朋友根本领悟不了自己的意思。 不太自然的清了清嗓,这才道:“那个女人,跟她是什么关系?” 苍猊眨着眼,朝着一旁的鹿枫望去,后者赶忙低声提醒:“陆寒溪....殿下指的是陆寒溪。” 这么一说,苍猊就明白了。 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回答:“就是那种,睡在一起的关系。” 一片死寂之中,只听熊克大怒出声:“太过分了!那是咱殿下要睡的人!怎么可以....” 话未说完,已是被鹿枫暴起一拳轰出了殿门。 冷汗悄然滑落,鹿皇大人很是惶恐,生怕自己出手再慢一些,那蠢熊就会被妖圣殿下一掌打死。 “下去吧。” 听得自尊位上幽幽传来的声音,鹿枫这才如蒙大赦般,抄起苍猊,逃也似的离开了议事大厅。 周围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月孤倚抬手伸了个懒腰,霎时间,贴服的紫袍之下,迅速勾勒出一道魅惑天成的完美曲线。 “真是的,究竟去哪儿了呢?” ...... 生死洞天遗迹,废城之内。 整整十日的休养,楚绫歌之前与魔皇拼斗所受之伤,才悉数恢复。 算算时间,再过得两、三日,便是洞天遗迹关闭的日子。 到了那时,生机尚存的武者便会被统统传送出界,而那些殒落在此的生灵,则会化作无智无识的能量体,永留此间。 时间没有剩下多少,楚绫歌也索性就待在废城休息,没有再外出收集殒革。 此番之行,意外收获已经够多了,不仅晋升了一重山的修为,还杀了那佝偻魔皇报了仇。 只不过,出去之后,何湘君那边该怎么办呢? 楚绫歌没有忘记对方的身份,沧海教副教主,领了生死令,前来是为取走自己的性命。 然而,眼下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复杂。 何湘君没有说,楚绫歌也不好开口去问。 一切,待出了生死洞天遗迹,自会有所分晓。 五日过去,传送出界的空间波动却没有如期而至,倒是外出打探消息的孙莹,带回来一个重要信息。 “遗迹中心位置,莫名开出一片状如婴孩的奇花,现已蔓延百里,就在前两日,花海间突然有着星芒闪烁,阵法大师所探,称那是一座花阵!” 听着孙莹的言语,何湘君心里已是有所猜测。 “你的意思是,想要从洞天遗迹中出去,必须得将那花阵破除?” “是的,大人,不过眼下有些难办,花海规模实在太大,而武者们斩除的速度,根本不及它们生长....” 两人在那方说着,楚绫歌则在心中与鬼面谈论了起来。 “花瓣素白如雪,形貌却如同襁褓中的婴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奇花么?” “没有见着实物,我也说不太好,如若你们此番碰见的是天魔花,嘿,那可就棘手了!” “天魔花?那是什么?” “是一种令人非常头疼的植株,当然,对于我们目前所处的状况,那是一个大麻烦,但在远古时期,不少宗门都会培育天魔花来用做护宗阵法。” “如果那天魔花真与离开洞天遗迹息息相关,那你有应对的法子吗?” “法子自然是有的,不过,还是先去天魔花海那处看看再说吧。” 一小会儿后,何湘君也做出了与鬼面相同的决定,先去那诡异的花海地界看看,如果真的要破阵才能出得洞天空间,那便尽快想法子破阵。 ...... 来到花海之处,楚绫歌才真切的体会到,孙莹先前所说‘蔓延百里’,一点也没有夸张的意思。 花丛所散发而出的香气,会影响武者的心神,是以,绝大多数的武者都只能隔着一段距离围观。 当然,修为到了涅磐之境的强者,不在此例。 除了楚绫歌与何湘君,花海别处还有着好几名强者也在查看,其中,还有两张并不算陌生的面孔。 虎啸堂的两名长老,瞧着何湘君朝自己这方远远望来,赶忙朝着对方抱拳,而后者却是根本未曾理会。 瞧着这一幕,花海周围的人群中,立时哗然一片。 “那位大人是什么来头?虎啸堂双雄竟然朝着她主动行礼!” “不知道呀,这么年轻的涅磐境,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着呢。” “灰裙那位不清楚,但黑袍那姑娘,她是凤玄域玄阳宗的,你们可不知道,之前屠杀此间生灵的焱魔,就是被那两位给干掉的!” “我也听人说了,当时虎啸堂双雄还想上去巴结人家,嘿,结果被那灰裙姑娘直接给骂得夹着尾巴溜了,真是解气。” “......” 众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楚绫歌这边,鬼面已是给出了确切的答案。 眼前那弥漫百里的存在,正是在远古时期盛行一时的天魔花。 谁也不知道这天魔花阵是如何开启的,追根溯源也没有意义,如今最为急迫的,是如何破阵从这鬼地方出去。 以那天魔花海蔓延的速度,每日都会向外扩张一圈,挤压武者的生存空间倒是小事,反正这洞天遗迹非常广袤。 但若是任由花海壮大,从此处出去的可能性便会越小。 此番前来遗迹的人中,不乏也有一些博闻广识之辈,以及于阵法一道上有所造诣的角色。 经那些阵法大师所探,此阵未设阵眼,破阵的法子也不复杂,只是那过程,却无比棘手。 只要不间断的将此间花海铲除到某种程度,隐于其间的空间灵尘便会自发飘出,形成阵门,连通外界。 至于花海的铲除程度,阵法大师也推演出了具体,无论花海的铺张是大是小,都得击毁十之七/八,这个法子才能凑效。 最为关键之处,在于时间不能拖得太久。 中途一旦停歇,好不容易打出的空间灵尘,便会再度被花海新生的魔花吸收,迅速壮大。 正所谓,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在楚绫歌与何湘君赶来之前,在场的五名涅磐境强者已是徒徒白费了两日气力。 成效最佳的一次,也仅仅是令得阵门现出了一角。 可没过一会儿,便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彻底崩碎开去,化作万千空间灵尘,如春雨一般,滋养着下方刚冒出头的天魔花。 随着楚绫歌两人的出现,前段时日废城之外对战焱魔的战绩也迅速被众人所知。 最为兴奋的,还属与两人有过数面之缘的佣兵队长柳通,生怕楚绫歌没瞧见自己似的,朝着对方大力挥臂。 柳通不敢去招惹何湘君,只能朝着楚绫歌传音:“楚姑娘,这一次,又得多谢你和你的妹子救大伙的命呐!” 楚绫歌:“......” 258.终须一别·☆ 天魔花海的规模实在有些骇人, 就算有着何湘君这般大佬级别的加入,也不可能将铲除之事大包大揽了去。 一番思忖之后,何湘君便朝着众人开了口:“我二人负责一半区域, 另一半则交给你们, 有问题吗?” 听闻此言, 数名分散在花海上空各处的涅磐境强者先是一愣, 旋即,面上便露出狂喜之色。 忙不迭的应下之余,还不忘溜须拍马一二。 从气质到人品, 愣是将何湘君与楚绫歌两人夸了个遍。 围聚在远处的武者们,仰头望着没皮没臊嘴里蹦着华丽辞藻的强者们, 目瞪口呆。 洞天遗迹内的这段经历, 让很多人都获得了十分诡异的人生经验! 各方涅磐境强者们其实也不愿表现得这般没格没调,但相较于轻轻松松的就能从这鬼地方出去, 脸皮丢一些, 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那灰裙女子可是货真价实的涅磐境四重山强者, 向她示些弱,也不吃亏。 此前,他们皆是真切的体会过天魔花海的难缠程度, 费力半天, 一丁点的好处也捞不着。 说穿了,眼下这般状况,涅磐境强者就是给其他所有人当免费劳力的。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其余武者就算是有心帮忙, 也没那实力。 现在突然出现了个愿意主动抗事的何湘君,他们自然得将对方捧得高高的, 否则的话,万一人家又改变主意了呢? 见众人皆是欣然同意,何湘君也没有多余的废话,轻启红唇:“各自准备一下,三日之后,着手破阵。” 说完,便带着楚绫歌离开了天魔花海区域。 “你为何要揽下一半的区域呢?其实,还可以再分出一部分给他们的。”楚绫歌好奇开口。 何湘君柳眉一挑,望向对方掀唇笑道:“因为我不喜欢将主动权交到别人手中。” 说这句话的时候,何湘君嗓音并不大,笑容也很清浅,但那般由内向外散发而出的自信,却给她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风采。 楚绫歌直直盯着对方,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的长河,见到了沧海教中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何教主。 不得不说,女人在自信飞扬的时候,是那般的光芒四射,极具诱惑。 四目相对间,何湘君双颊微红,不敢再去凝视楚绫歌的眼睛,将目光快速移开。 待面颊的热度微微散去,她才指着远处一大片连绵的山岗,道:“去那里。” 说罢,娇躯一晃,整个人便从原处消失了去,与楚绫歌拉开一段距离,远远的在前方带路。 楚绫歌也没有急着追上前去,而是在心中呼唤起了鬼面。 “鬼面,你还没告诉我破除那天魔花阵的法子呢。” 鬼面话语轻松:“破此阵,没有取巧的法子,只能所有人齐心协力,才能打开阵门。” 楚绫歌在心中‘哦’了一声,又问:“那你说,何湘君将我带来此处,是为何?” 听罢她此番所言,鬼面想了想,而后沉吟道:“难道,是想与你单独幽会?” 楚绫歌心中一紧,赶忙道:“别瞎说!” “呵呵~”鬼面笑得意味深长。 没有多说什么,哼哼两声,他便径直进入了闭识状态,与楚绫歌切断了联系。 楚绫歌头皮一阵发麻,在心里大声叫嚷起来:“你等会!你别走!给我把话说清楚!” 呼唤无果,只好放弃。 或许是鬼面的所言所行太过直白,落角于山岗之后,楚绫歌的神色也颇有些不自然。 不敢问,问就怕对方真的要幽会! 何湘君缓缓扫视着这片寂静的山岗,眸中透着一丝满意。 待楚绫歌在自己近前站定,才开口道:“待会我先摧动功法,火势蔓延之时,你再施展风属性招式。” 听她这么一说,楚绫歌立马就反应过来,对方这是打算将两人的功法叠加而起! 加持不同的功法,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出手的时机、灵力输送的力度,以及双方的配合程度,无一不是成败的关键。 何湘君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打算,自然不是头脑发热。 在废城之外对敌焱魔那时,两人便有过一次非常成功的协作。 何湘君有着绝对的信心,三日之内,与楚绫歌做到最为完美的配合。 谈及正事,楚绫歌自然不会怠慢,当即便将大日屠魔扇取出,契合着何湘君的招式,施展起四象灵谱。 三日时光,转眼即逝。 当楚绫歌两人赶至天魔花海区域之时,此间所有武者已是巴巴的等着了。 见到一灰一黑两道纤细身影的出现,外围人群顿时便爆发出阵阵高呼。 那等兴奋的劲头,就好像花阵已被破除了去似的。 “开始吧,东面区域交给你们。” 何湘君懒得花费时间与众人细细相商,掠至花海上空之后,直接便开始发号施令。 “准备好了吗?”何湘君扭头望向楚绫歌。 “放心,绝对不会拖何教主后腿便是!”楚绫歌直视着对方那浅浅澈澈的美眸,笑着出声。 何湘君螓首轻点,抬起纤纤玉手,开始结印。 围聚在花海外围的数百名武者,目睹了有生以来,最为壮阔而绚丽的景象。 东面区域,五颜六色的灵力,各自占据一方角落,像是在素白的画布上泼洒出道道色彩。 而西面区域,则是一片风火燎原之势! 漫天的火光之中,两道超凡脱俗的倩影并肩而立。 一人祭火,一人施风,配合得可谓是完美无双。 很多年以后,经历过这场壮举的武者们,仍是忘不了两人并肩作战的那画面,那等风采,足以令此间众人铭记一世。 半空之中,阵门缓缓开启,楚绫歌见状,径直拉过身旁之人纤细的胳膊,带着对方一跃而进。 此番行动,属何湘君出力最多,阵门开启之时,她的灵力已是耗损了个七七/八八。 楚绫歌不敢有半分大意,谁知道那阵门开启有没有时效。 而且,对于其余几名涅磐境强者,她也毫无信任可言,先行带着何湘君出阵,才最为稳妥。 阵门之内,是一处似乎看不到尽头的空间通道。 行走其间没多久,前方就有着一团拳头般大小的能量团飘掠而来。 何湘君心头一震,面上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喜色,轻声道:“快!将它收好,用玉瓶装盛。” 对于何湘君的此番言语,楚绫歌下意识的就选择了直接执行。 将那能量团收入纳戒之后,她才好奇的问道:“刚刚那东西,是什么?” 何湘君也不隐瞒:“那是空间原液,涅磐境以上方可进行吞噬,炼化之后,于空间一道,会有极大的好处。” 听得此言,楚绫歌也是面露喜色,赶忙道:“那咱们一人一半!” 何湘君眼眸微眯,心里很是高兴,嘴上却哼道:“我不需要那东西,你实力这么差,自己留着吧。” 楚绫歌如今也是跻身于大陆层面的强者行列,又岂会被她这番拙劣的谎言给骗去。 知道对方这是想将好东西统统留给自己,推来推去也没有意义,于是诚恳的开口道:“谢谢了!” 何湘君没有说话,抬眸望着前方那朦胧而扭曲的通道,只希望这条道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因为,出去之后,两人便会分离。 她无法再伤害对方半分,又不想令其为难,对双方最好的法子,便是放任其离开。 至于自己违背教规条例,待回到沧海教后,无论受到怎样的处罚,她也不会后悔。 世间之路,总有尽头。 约摸着走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两人便出得洞天遗迹,落到一处青翠的林间。 不想与后来者遇到,两人动身朝旁掠出千里,才在一片浅草坡地停落而下。 微风带着青青草香,拂过两人的面庞及衣衫,良久,都无人开口说话。 “你走吧。”何湘君率先打破沉闷,说话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楚绫歌挠了挠脑袋,并没有立即转身离开,面上带着担忧,问道:“那你呢?放我离开,你怎么交差?” 何湘君拂袖转身,不再去看她,冷声道:“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你最好赶紧走。” 莫名失踪这么些时日,楚绫歌心中自然是归心似箭。 但她实在有些挪不开脚步,双腿仿佛被人灌了铅,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还没等她想好说辞,何湘君已是掠至半空,头也不回的朝着远方掠行。 她怕自己再不赶紧走,就舍不得离开了。 直到那灰色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楚绫歌才闷着头朝草坡尽头处行走,自言自语着:“我这是怎么回事,重获自由,应该高兴才对,但心里为何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话音刚落,鬼面的声音便沉沉响起:“莫不莫名的我说不好,但若是你不追上去,以后你多半会后悔。” “你以为能让一教之主亲自出手的令印很容易解除吗?至少,你得把话问明白,再行离开,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又担心人家,又不敢多问。” 听罢鬼面此言,楚绫歌心头猛然‘咯噔’一跳,再也不去想其他,径直转身,朝着何湘君离去的方向,追星赶月般的直掠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就快暂别小何了,不过,之后的剧情,何教主还会现身的 259.霸王条款·☆ 春州城, 州大酒肆。 何湘君点了满满一桌的招牌菜肴,慢条斯理的提箸品尝。 过了春州城,路途中她便不打算再度歇脚逗留, 直奔沧海教。 “嗯, 这里的东西, 味道不如汾城酒肆。” 心里腹诽一阵, 又小口品了几道做工精致的豚鹿灵肉,便再没了进食的兴致,纤背微微后仰, 靠在椅背间,开始举杯小酌。 正在这时, 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伙计略有些慌忙的惊呼:“客官, 您不能进去,楼上的雅室, 今日都被一位大人给包圆了!” “哎哎!快来人呀!掌柜....” 伙计的叫嚷声, 说到此处便戛然而止,像是被人以灵力堵住了喉咙, 只有些惊恐而破碎的‘嗬嗬’声从嗓子里溢出。 这种事,何湘君自然半点兴趣也无,微眯着眸子, 继续饮着酒。 闹事之人若是敢惹到自己这里, 那便顺手为民除除害好了。 正这般想着,她所在雅室的木门便被人大力推开,何湘君柳眉一蹙, 灵力尚未蓄集于掌, 在瞧见来者之时,怒气已是先一步彻底消散开去。 “楚绫歌?你怎么来了?” 听着对方音调之中所夹杂的惊喜, 楚绫歌却是喘得说不出话。 热汗如小溪一般顺着额角滑落,耳畔青丝及衣襟已是被浸至湿濡,风尘仆仆的模样,看上去有些狼狈,却是令得何湘君鼻尖微酸。 何湘君的离开,并不是欲擒故纵,她直接撕裂了虚空进行赶路。 之前的时候,对于能够撕裂空间这种事,楚绫歌还觉得相当高深莫测。 但经鬼面一指点,她才明白,单纯撕裂虚空其实并不难,而能够踏入虚空进行转移,其实也有着程度强弱之分。 如何湘君所用的空间术法,每次进行空间转移的距离并不算很长,当然,这是相较于那些动辄瞬移千里的大能而言。 简而言之,楚绫歌只要全力去追,再辅以法眼确认沿途残余的波动气息,还是勉强能够追上的。 饶是如此,为了跟上何湘君的速度,楚绫歌也是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快散了架。 不停的探查、奔波、确认方向,而后再全速追赶,宛如一具莫得感情的追踪灵器。 何湘君抬指一点,精纯而柔和的火属性灵力顿时喷薄而出,将楚绫歌整个身躯尽数笼罩,直到对方再度恢复了干爽整洁,才随手将灵力散逸开去。 楚绫歌没有回答对方刚才的那问题,抬脚走到桌边,大大方方的坐下,而后开始抬起竹箸,大快朵颐。 进食的同时,还不忘数落:“把人招牌菜都传了个遍,每样又只碰一丁点,真是浪费。” 这时,伙计总算是带着一帮打手护卫赶至门边,瞧着那强行闯店的黑袍女子竟然还坐下吃上了,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滚出去。” 还不待众人踏过门槛,已是被一股炙热的灵力给逼退,霎时间,如滚地葫芦般躺了一地。 到得这时,伙计们哪里还看不出来,里边那两位,是彼此相识的,而且关系还挺好。 念及此处,伙计又委屈得想哭,都是自己人,您干嘛不早说呢?干我们也就算了,但请注意方式方法! 何湘君还没发问,楚绫歌便又开了口:“这道水煮灵鱼有些咸了,不如汾城的好吃,有酒没?给我也来一些。” 美眸注视着那吃着自己的东西还要满口嫌弃的黑袍女子,何湘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抬掌一扬,直接将自己喝了一半的酒壶抛了过去。 楚绫歌也没太在意,接过酒壶,仰脖便饮。 瞧着那人吃吃喝喝好像还挺香,何湘君才又重新提起竹箸,继续开始品尝桌面佳肴。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何湘君突然觉得,先前那些难以入口之物,突然间就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两人各自坐在木桌一侧,喝酒吃肉,谁也没提心中最想问询问的话语,就好像这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餐聚。 过了好一会儿,见楚绫歌再度开启一坛醇酒,何湘君径直以掌心吸力抢过,将酒坛稳稳托至自己手中。 楚绫歌长眉一挑,打趣道:“怎么?舍不得灵币?” 何湘君白她一眼,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一满盏,而后才道:“以灵力相驱酒劲,喝与不喝,有什么区别吗?你这样喝,是在浪费我的酒。” 听得她这么一说,楚绫歌便撤去了灵力,将桌面另一坛醇酒的封泥拍开,嘟哝道:“真小气,说到底,还不是怕浪费灵币么?” 没有了灵力驱逐酒劲,楚绫歌很快便醉了。 何湘君瞧着对方那红扑扑的双颊,以及已经有些飘乎的目光,起身走上前去,伸手戳了戳其脑门,问道:“你醉了吗?” 楚绫歌胳膊肘支在桌面,托着腮,歪过脑袋认认真真的回答:“我没醉。” 瞧着她那仿佛快要滴血的耳尖,何湘君无奈,伸手拎起对方衣领,划开虚空,带着她直接转移到了自己先前就定好的房间。 楚绫歌怀里还抱着个酒坛,脑袋晕眩之间,口齿不清的开了口:“你回去之后,会怎么样?” 何湘君将她提至椅榻间放好,夺过对方手里的酒坛,没好气的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把话扔下之后,何湘君便转过身去,打算吩咐伙计送些热水过来。 刚有所动,手腕就被人猛然抓住,何湘君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就欲摧动灵力将腕间那灼热的掌心震开。 然而,一想到无礼触碰自己的人是楚绫歌,她又赶忙将灵力压下。 楚绫歌将其拉至自己身边坐下,才煞有介事的肃然道:“不准走!快回答我的问题。” 莹白的月光自窗外穿透而进,倾洒在坐于椅榻之上的两人身上,仿佛为两人渡上一层薄薄的柔光。 何湘君沐浴在一片皎洁之中,望着面颊烧得有如炭炉一般的楚绫歌,幽幽叹道:“放心吧,我不会有性命之忧,最惨的情况,也不过是自废一臂。” 一听这话,楚绫歌立即就闹了起来:“自废一臂?这绝对不行!” 何湘君眸光微动,又道:“那你脱离玄阳宗,跟我回去,成为我沧海教之人,生死令便可销毁。” “那不行,我不能跟你回去。” 听着楚绫歌不假思索的言语,何湘君拿她简直没有了法子,反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楚绫歌将她手腕擒得死紧,像是生怕她会突然遁逃似的。 “我不管,你是教主,你来想办法,总之你不能有所伤损,否则,我就不走!” 这样如小孩一般闹脾气的楚绫歌,此前,何湘君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竟会亲眼所见。 有些无赖,有些不讲道理,但却是....很可爱。 思忖良久,何湘君才郑重出声:“行,我答应你。” “你没有哄我吧?” “没有。” “那你当着我的面发个心誓!现在就发!” 何湘君:“......” 折腾了老半天,待何湘君亲口应下数个‘霸王条款’之后,楚绫歌才松开对方的手腕。 捂着唇嘿嘿笑着,而后,后脑勺重重朝后一磕,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揉了揉被捏得生疼的腕颈,何湘君安安静静的凝视着那近在咫尺的睡颜,良久,才伸出如葱段般的玉指,摧动神魂之力,蓄力于指尖,轻轻点在了对方的眉心。 晦涩而柔和的波动,顺着指尖缓缓涌入...... 收回功法之后,何湘君指尖微移,轻抚于对方有些灼热的唇角,喃喃道:“真是个冤家。” ...... 楚绫歌一觉醒来之后,天色已是大亮,自己仍是倚靠在椅榻一侧,而周围,却再没有了何湘君的气息波动。 “你醒了?”鬼面适时出声。 “她走了?”楚绫歌揉着发酸的腰背,反问道。 “嗯,她在你眉心处留下了东西,你摧动心神探探。” 楚绫歌心中疑惑,却没有立马摧动心神,盘膝坐起,运转着灵力消除着自己的宿醉之感。 约摸着过了有一柱香的时间,她才开始探查何湘君在自己眉心处留下的信息。 那是一段指导楚绫歌如何炼化空间原液的口诀功法,还有何湘君自己对于空间之力的一些感悟,一并送给了前者。 待楚绫歌退出心神之后,鬼面沉吟着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直接赶回玄阳宗么?” 楚绫歌略作思忖,而后摇头:“磨刀不误砍柴工,炼化空间原液只需三日,若是能够借助空间之力进行转移,路上所花费的时间会更短一些。”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楚绫歌便离开了酒肆。 无人在左右替她护法,她也不敢大意的就在酒肆房中炼化空间原液。 若是被人寻着波动闯了进来,东西没了倒是事小,关键之处被干扰,那才极是不妙。 在城外密林深处寻了一方隐秘的山涧,楚绫歌便按照何湘君所留下的法子,开始了炼化进程。 空间原液虽然不能令得她的修为直接提升,但其所带来的价值,却是比直接增幅战力更令人眼红。 试想,即便是涅磐境的强者,战斗之时,也不可能总是长胜,运气不好,殒落的可能并不比别人更小。 而若是能够熟悉的运用空间之术,那相当于给自己增加了一道保命符。 打不过,遁逃还不行吗? 身法及速度所带来的战斗优势,楚绫歌早在尚未晋至法相境那会,便已是有着极其深刻的体验。 作者有话要说: 小何离开鸟,难过.jpg 260.最怕长辈过分的关怀·☆ 曾经尚在灵气匮乏的阵岛那会, 楚绫歌就在易璇的教导之下,系统的学习过空间之术的理论信息。 此番根据何湘君所留功法进行实操,颇有一种水到渠成的顺畅之感。 三日之后, 拳头般大小的空间原液已是尽数被其炼化完毕。 只待再完成最后融合的那一步, 便算是大功告成。 轻轻吐出一口长气, 楚绫歌没有任何犹豫, 手印变幻间,开始做最后的融合。 不曾想,最为麻烦的炼化都顺风顺水, 却在融合这个步骤上出了问题。 空间能量如春雨一般暴涌至楚绫歌的四肢百骸,其中有着一滴能量之雨, 却是落在了由紫雷圣者亲自所封的雷印之上。 雷印哪会懂得分辨这是有意还是无意, 察觉到有东西威胁到自身之后,立即便展开了凶猛的反击。 两股力量在楚绫歌神魄区域交战, 险些将她修行根基也毁了去。 “噗!” 一连喷出数口夹杂着雷弧的鲜血, 楚绫歌便软软的栽倒在地。 “还好只有一滴空间能量落向雷印那方,如若再多来几滴, 我可能就凉了。” 刺痛之感,如万千针扎般密布于体内各处,楚绫歌微微喘着气, 颇有些后怕的喃喃出声。 鬼面则是比她感应到了更多的东西, 沉声道:“绫歌,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一听这话,楚绫歌立即就紧张了起来, 她知道鬼面从来不会在说正事的时候与自己开玩笑。 “怎么了?” “你最好直接赶往万古之林, 紫雷圣者当初所设的两年之期,经过先前那么一弄, 那雷印的期效缩短了不少。” 话音刚落,楚绫歌顿时便一连倒吸了数口凉气,急得想要跃起身来,不料刚有所动,就被体内传来的剧痛又给逼得安静的躺下。 “不会吧!那期效缩短了多少?” “我也说不好,若是缩短了一半的话,那距离雷印自爆,可就只剩下数月光景了。” 楚绫歌唇角一抖,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唉声叹气着:“这事给弄的!那紫雷圣者也太坑人了!” 知道她心里郁闷,鬼面连忙安慰:“待你恢复之后,再去春州城走一趟吧,花些灵币,差遣个信使把你的消息带回玄阳宗,顺便可以让寒溪带些人去万古之林跟你汇合。” 听闻此言,楚绫歌心中的恼意才消散了一些。 “也只能这样了,多来些人帮忙也好,那坑人的紫雷圣者当时说得不清不楚,谁知道那五行雷幻竟然藏在哪儿,万古之林又不是他家后花园,走两步就能从头逛到尾。” 整整躺了小半日,楚绫歌才勉强站起,一边朝着春州城赶,一边在心里思索着书信应该怎么写。 ...... 但凡是在圣安大陆叫得出名号的大型城池,皆是有着专为人传信送书的商贾。 而春州城,刚好就属于那种实力较强的繁华大城。 此地距凤玄域有着遥远的距离,故而,送信的价格也相当令人咋舌。 若是放在平日,楚绫歌自然不会任由商家狮子大开口。 只不过,眼下事急从权,她也懒得多作计较,大大方方的掏空了家底,而后提笔书信两封,连同自己的弟子院牌,一并交给了对方。 如玄阳宗那等地方,如若没有特殊情况,信使只能止步于宗门之外。 唯有拿出信物,才能顺利将东西送往宗内,交到目标人物的手上。 楚绫歌相信,凭借着自己的弟子院牌,将信送进内院甚至面见陆老宗主,都是没有问题的。 她一共书写了两封信件,一封是给所有人看的,大概讲述了自己目前的状况,以及即将前往万古之林的原因。 而另一封,则是单独写给陆寒溪。 楚绫歌再三叮嘱,单独的那封信,一定得见着其人,才能将信件交出。 打点好这一切之后,她又购买了地图以及飞行妖兽,直奔圣安大陆以南的万古之林。 十五日过去,楚绫歌还尚未赶至万古之林边界,春州城的信使已是先一步到达玄阳宗门之外。 这倒不是说信使的赶路速度快过楚绫歌,实是因为大城与大城之间,有着空间传送阵可以借用。 而楚绫歌要赶往的万古之林,路经之处,大都是些深山密林。 这种景况,越是往南就越是明显,到得十五日之时,别说城池了,就算是小镇村落也不曾再见到一个。 乘坐着飞行妖兽赶路,楚绫歌倒是节省了许多气力,除了控制方向以及解决一些突如其来的麻烦,大多数的时候,都不需要她太过操心。 就在楚绫歌不眠不休的朝万古之林前进之时,陆老宗主一家子以及阮秋诗、易璇等人,皆是捧着信件又惊又喜。 “没事就好!总算是能够稍微松上一口气了!” “可惜溪儿正在闭死关,不能轻易相扰。” “真是想不到,藏宝阁第四层的雷域,竟然有着那般恐怖的存在!”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信使在旁有些面色不自然的插嘴道:“那位大人还有一封私信,要小的亲自交到陆寒溪小姐手上。” 瞧着所有人都齐齐朝着自己望来,那信使才又硬着头皮接着恭声道:“刚才诸位大人是不是说,陆寒溪小姐现在正在闭死关?” 蒋芸脑子最是灵活,当即便道:“谁说的?你一定是听错了,我是陆寒溪的娘亲,把信给我吧,待会我转交给她便是。” 听罢此言,信使面露难色:“大人,咱陈氏商贾是诚信商家,小的只能将信交给陆寒溪小姐,还请诸位大人见谅。” 蒋芸沉默片刻,而后扭头望向陆影落,大声道:“寒溪!没听见别人说一定要亲自将信件交到你手上么?还不快过来取信!” 听着这般理直气壮说瞎话的言语,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太自然。 陆影落面皮微红,尴尴尬尬的走上来前,朝那信使伸手道:“我就是陆寒溪,把信拿来吧。” 信使:“......”这谎言也太过拙劣了些吧!好歹你们也重新找个人来假扮啊,我刚才都已经听到你们叫她陆影落了! 见信使无有所动,陆老爷子也耍起横来,山岳一般的威压徐徐而降,险些令得前者直接就给跪了下去。 不待陆老宗主发飙,信使便从善如流的取出私信,递到陆影落身前,郑重道:“陆寒溪小姐,这是那位楚大人给你的信件。” 如果不是性命受到严重威胁,信使也不愿这么没有节操,明知道眼前之人不是陆寒溪,仍要顺着她们睁眼说瞎话。 没法子,相较于商家信誉,还是保住小命比较重要。 待信使走后,一行人便围着那静静搁于桌面上的信纸,谁也不好意思先行拆开。 毕竟,那是楚绫歌写给陆寒溪的私信。 安静持续了好一会儿,蒋芸才盯向阮秋诗,试探着问道:“要不,咱们先拆开看看,溪儿还得有数月才能出关,万一小歌有什么急事交待呢?” 阮秋诗眨巴眨巴眼睛,虽然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妥,但好奇心还是战胜了一切。 略作思忖,她便点头开口道:“我觉得可以。” 听见两位当娘亲的都这么说了,陆老爷子便也沉吟着开口:“那便看看吧。” 火漆被捏碎,一张落满墨字的信纸被铺展开来。 “亲亲寒溪,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一群长辈脑袋挤着脑袋,面红耳赤的将信件看完,即便是见过诸多大场面的陆老宗主,也颇有些不好意思。 信件上并没有记载什么要事,满满一篇,全是令人肉麻的情话。 陆影落默默的将信纸折好,装进封皮,又从纳戒之中取出红蜡,将信件重新封漆之后,才朝着长辈们道:“大家就当作没有看过这封信,怎么样?” “好的!” “没问题!” “我看行!” 正在太清冰谷深处闭死关的陆寒溪,自然不会知道,楚绫歌写给自己的思念之言,就这样被双方亲眷一字不落的围观了去。 而当她见着这封私信之时,已是半年以后的事了。 话说另一头,再度花费半月时间,楚绫歌才来到万古之林的边缘。 望着那无边无际的茫茫古林,楚绫歌忍不住又将紫雷圣者从头到脚吐槽了一遍。 伸手轻轻拍了拍飞行妖兽的羽翅,低声道:“这段时日,辛苦你了,就此别过吧,你自由了。” 飞行妖兽并不便宜,一般来讲,很少有武者会这般放任其自行离开。 是以,察觉到眼前这个娇小的人类打算还自己自由之后,飞行妖兽顿时便兴奋的呜呜而鸣。 歪过长长的脖颈,亲昵的在楚绫歌肩头蹭了蹭,而后振翅冲天,朝着万古之林翱翔而去。 这里是妖兽们的大本营,飞行妖兽自然不会去往别处,万一再被武者给捕捉了去,那才真是欲哭无泪。 “要从茫茫密林之中寻到五行雷幻,根本就是大海捞针啊!” 听着楚绫歌的嘀咕,鬼面也是有些忿忿然,却又不能给对方打退堂鼓,只好出声道:“总之,先开启法眼探探吧,哪里的雷属性能量波动比较大,咱们就先去哪里。” 楚绫歌点点头,闷声闷气的道:“行吧,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信使:骚不过,真的骚不过! 261.四王相争·☆ 万古之林的广袤, 似乎超出了人类武者现有记载的想象范畴。 在未能真正踏足此处之前,楚绫歌原本以为,就算一时半会寻不着五行雷幻的线索, 但只要自己努力, 至少能将这片区域的大致情况探查清楚。 不得不说,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还是很有道理的。 就如这一次, 不亲自来此看一看,楚绫歌永远不会知道,所谓千里一王、万里一皇的传闻, 是么的不真实。 自己来万古之林已是过去十日,奔掠范围早已超出方圆万里, 却连一个稍有规模的妖兽部落也没有瞧见。 零零散散的战斗倒是打了不少, 对于空间之术的运用也是日渐熟练。 但楚绫歌的忧思也是与日俱增,这样找下去不是法子呀, 谁知道那雷印什么时候就会在体内爆炸开来? 这一日, 楚绫歌立于一株巨木之顶,正施展着法眼细细相探, 却意外的发现远方某处有着激斗的波动隐隐溢出。 楚绫歌精神顿时为之一振,辨明方向之后,立即朝着打斗那方赶去。 不是她爱看热闹, 实在是眼下这般景况, 她也没有余的选择,与其继续如无头苍蝇那般乱闯,还不如略施小计, 找个实力强劲的妖兽给自己做向导。 万古之林里的妖兽个顶个的凶猛, 强行俘获是行不通的。 唯有令得妖兽心甘情愿的帮忙,才不存在安全方面的问题, 否则的话,就算是妖兽肯透露信息,楚绫歌也不敢采用。 在这个古老的密林中,妖兽其实并不是最危险的物种,一些稀奇古怪的灵植以及存在于古籍之中的特殊地界,才是最为致命的存在。 ...... 当楚绫歌赶至战圈外围之时,先前所探得的激战,仍在持续。 悄然将自己的气息波动收敛而下,楚绫歌藏身于一丛枝繁叶茂的树冠,抬眼打量着前方数个战区。 此前,楚绫歌从未见识过如眼前所见的战斗。 粗略看来,战圈之中有着四类妖兽在大打出手,獒、羊、猴、隼。 所有妖兽都是以本身形体为战,非常容易辨认。 除了地面上混战在一处的数百头灵兽,真正能够影响战局的,还要数半空之中四名妖王之间的争斗。 只得看一小会儿,楚绫歌便看出了其中藏有猫腻。 四大妖王之中,羊、猴、隼看似都将獒王视作攻击目标,但前三者之间的配合也毫无默契可言。 非但如此,楚绫歌还能很明显的感应出,那三名妖王在联手对付獒兽的同时,也在相互戒备着。 正是因为这样,獒兽一方才能够支撑到现在。 如若不然,在三大兽族的联手进攻之下,獒兽一方除了兵败如山倒,似乎再没有第二种可能。 毕竟,在各方数量及实力都相差无几的条件下,孤军奋战,必然是最为吃亏的一方。 半空之中,三名妖王已是将那妖獒呈扇形包围。 负责封锁上空方位的隼王,傲然开口:“我说,你还是主动将那地岩丹交出来吧,左邻右舍的,我们也不想赶尽杀绝。” 话音刚落,另一侧的猴王便紧接着出声:“没错,獒王,若是你死了,獒兽部族只会在最短时期内另选一名妖王,为了一颗灵丹,赔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当。” 羊王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走投无路的獒王,心里既是期待,又满怀戒备。 若是自己能够独自吞噬掉那颗地岩丹,或许便能一举突破桎梏,将实力再度提升一阶。 到了那个时候,就连灵羊一族的皇者之位,自己想必也是有机会争上一争。 妖兽与人类有着不一样的规矩,每个大型兽族部族,可能会有不少修为堪比人类涅磐境的强者,但统领族群的皇者却只能有一个。 能被众妖兽尊称为皇的,实力到得涅磐境只是最基本的条件。 忠诚度、统领之才,以及与其余妖皇之间的关系,都是非常重要的决定性要素。 当然,熊克熊皇大人的情况有些特殊。 虽然熊皇大人脑袋一根筯,也没有太的统帅之才,但他以及他的整个熊兽部族,却是最为效忠妖圣的存在。 简单说来,月孤倚若是开口让他去死,熊皇大人根本不会问明原由。 妖圣大人想要自己的命,那便给她,不仅要给,还要给得高高兴兴! 獒王盘柏,冷笑出声:“要我将地岩丹交出来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应该交给你们哪一位比较好呢?” 话音刚落,三名妖王就急不可耐的齐齐出声:“给我!” 瞧着这一幕,盘柏心里便已是有了计策。 地岩丹他是绝对不会交出去了,因为这是用以给自己女儿治病救命用的东西。 哪怕是自己不做獒族统领也没有关系,獒王并不是只有自己可做,但女儿,却只有一个! 位于高空之中的隼王反应最快,当即大声道:“羊王、猴王,不要被他一语所惑,得了地岩丹,咱们哥仨各分其一便是,当务之急,是得将那灵丹夺得!” 听得隼王这么一说,其余两王立即便加强了攻势。 是啊,地岩丹为天地造就而成,数百年才有着一颗成形,错过此次机会,那自己这么些日子岂不是白费工夫了吗? 短暂交流之后,各位妖王便皆是不再出声。 远处,鬼面沉吟着开口:“绫歌,想好了吗?打算帮衬哪一方?” 楚绫歌没有太纠结,直接在心里回道:“帮獒王那一方,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碳,还有就是,小毛团的本体,也是那般通体银白的獒兽哩。” 听罢对方所言,鬼面倒是微微一愣。 他没有料到,楚绫歌竟是将这种原因也考虑在内,要知道,族群与个体之间,根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当破风声响穿透云层而至的时候,四位妖王皆是大为骇然。 人类与妖兽由于修行的状态不同,调动力量所散发而出的波动也大相径庭。 是以,在感应着那压迫性的灵力功法之际,妖王们便是知道出手之人是不折不扣的人类强者。 突袭来得很快,除了盘柏之外,其余三名妖王皆是被风刃逼得连连倒退。 趁着这个空档,盘柏赶紧掠出了对手的包围圈,望着朝自己踏空而来的黑袍女子,神色之中却并没有少喜色。 妖兽与人类之间虽说不是天生敌对,却也没有太的信任可言。 那黑袍女子的出现,替盘柏解了燃眉之急确实不假,但谁知道对方是否同样也是想打那地岩丹的主意? 盘柏还没有说话,隼王的喝声已是传荡而来:“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还留了这么一记后招,人类武者,哼,獒族真是越发没落了!” 楚绫歌的回复极是简单,抬眸朝着三名妖王再度围聚而来方向,喝声如雷:“滚开!” 风雷之力滚滚而至,正在奔袭之中的妖王们顿时便被迫停下了攻势。 虽然无法探得那黑袍女子的确切修为,但三位妖王皆是知晓,对方,实力很强! “隼王,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猴王率先传音,让妖王之中实力最强的隼王做决定,合情又合理,若是出了问题,也有对方来顶雷。 隼王面色阴晴不定,冷哼道:“当然不能就这么放手!被人一语喝退,日后还怎么在族里立足?” 略作交流,三位妖王便再度朝着不远之处的一人一兽围攻而去。 盘柏刚有所动,便听黑袍女子低声道:“你受伤了,让我来吧。” 话音落下,人已是消失在了原处。 望着那眨眼之间便出现在十丈之外的黑袍女子,盘柏默默的做了一番吞咽动作,心里想着,那三王恐怕要倒霉了,移形换影,可是涅磐境才能达到的阶别! 只是不知,对付完三名妖王,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倒霉鬼。 知道对方有着涅磐境修为之后,盘柏反倒是平静了下来,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了,还不如等着看对方有何所图。 这里是万古之林,即便是涅磐境的人类强者,也不可能太过撒野。 若是惊动了中心妖圣区域,就算来的是一整支人类强者队伍,也会死得连渣也不剩。 一经交手,猴、羊两王便心生退意,这场战斗,双方根本就不在同一级别。 别人没有一出招就下杀手,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保住性命就不错了,要啥地岩丹啊? 两王这么一松懈,隼王的压力顿时便增大数倍。 又是一记猛烈的对轰之后,猴、羊两王便主动撤离了战圈,隼王又急又气,连忙也收住攻击,掠至两王身边。 “你们怎么搞的?说好的共同对敌呢?” 听着隼王那恼火的声音,猴王先行出声:“不是我们怯战,实在是对手太强,要打你自己打吧,打得过,地岩丹整个都归你。” 羊王想了想,道:“猴王所言在理。” 见三位妖王收了招,楚绫歌也没有乘胜追击,转身掠回盘柏身边,还未来得及说话,身后便有着异样的波动袭来。 与之前光明正大的打斗不同,这道突袭,来得既快又阴狠。 即便是有着涅磐境二重山的楚绫歌,若是不慎挨上,也会遭受重创。 262.投食·☆ “啊!” 凄厉的惨叫, 响彻整片战区密林,令得下方激战正酣的数百妖兽同时停止了冲锋。 发出那等撕心裂肺般吼叫的,正是向来以骁勇著称的隼王! 对于使用伎俩暗下杀手的敌人, 楚绫歌自然不会客气, 若不是念着自己还得在万古之林待上一段时日, 刚刚那一击, 直接便能将其抹杀了去。 望着发动暗器不成反被对方削去一翅的隼王,猴王冷汗已是涔涔而出。 “突然想起,部落里还有些事没有处理, 先走一步,告辞!” 猴族队伍一撤, 羊王思忖片刻, 出声道:“猴王所言在理!告辞!” 隼王:“......” 瞧着猴、羊两方如退潮一般消失的速度,楚绫歌心中略感滑稽, 连带着望向隼王时的杀意也减弱不少。 “你呢?还想打吗?” 听着那黑袍女子漫不经心的问话, 隼王气得睚眦欲裂,不仅是为着自己的伤势, 更是因那两个不讲义气的盟友。 逃就逃吧,但好歹也编个稍微中听一些的理由,乱讲一通, 真是太丢兽了! 刚刚才吃了一大亏, 隼王也不敢再搞小动作,咆哮一声,便带着一众隼兽远远撤离。 楚绫歌扭头看向血迹斑斑的银白獒兽, 认真道:“你长得跟我一位朋友很像。” 盘柏抖了抖颈处的鬃毛, 大惊:“人类朋友?!” 楚绫歌:“???” 抬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耐心解释道:“当然不是, 他也是獒兽,只不过不在这里。” 一人一兽悬立于半空交谈着,下方百余头体型庞大的獒兽齐齐仰脖而望,好奇无比。 “那女的是谁?” “不知道,但她好厉害。” “她是中心区域来的某位大人吗?我的意思是,可以化形的那一种。” “不知道,有可能是哦,我听说蛇族的蛇皇以及豹族的豹皇,都是大美女!” “对对对!还有还有......” 下方讨论得口沫横飞的,都是一些空有蛮力的獒兵,实力皆在妖王级别之下,尚不能做到口吐人言。 故而,立于半空之中的楚绫歌,只听得下方吼声越来越大,却又不知道何以至此。 总之,她感觉獒兽们好像都很兴奋。 楚绫歌听不懂兽语,盘柏却是将下方的喧闹听了个一清二楚,觉得自己脑仁都有些隐隐发疼。 虽说中心区域的那些大佬们并不忌讳被谈及,但也不能什么话都瞎往外说啊! 再者,自己伤口还在淌着血呐,就没有兽关心关心自己这个妖王吗? 聊了一会儿,听闻楚绫歌不是为地岩丹而来,盘柏那悬在心中的大石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但紧接着,盘柏又犯了难,自己在万古之林待了这么久,从来都没听说过什么五行雷幻。 “这样吧,你随我先回族部,我托关系替你打听打听,虽然不一定能有消息,但总比你这样漫无目的的搜寻要有效率一点。” 听罢盘柏之言,楚绫歌自然是赶紧应下。 事实上,她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现在既然盘柏主动提了出来,她又岂会有拒绝的道理。 路途中,楚绫歌从盘柏口中知道了许多万古之林的信息。 妖圣是此间的绝对主宰,她所在的地界,亿万妖兽削尖脑袋也想往里钻,那圣地一般的存在,被所有兽族称为中心区域。 围绕着中心区域,万古之林又分为内林界与外林界。 而楚绫歌现在身处的地方,便是外林界,这处地界的妖兽数量最多,部族也较为分散,同一兽族,东西南北可能有好几个部落,皆由妖王坐镇。 越是往中心区域收缩,妖兽的部族与数量便越少,但实力却是越高。 能够随意进出中心区域的,都是赫赫有名的妖皇。 听着这些较为详尽的信息,楚绫歌也很是感慨,若是不得其法,别说寻找五行雷幻了,恐怕自己刚刚踏入内林界,便会遭到妖皇的追杀。 “对了,你为何会告诉我这些?你不担心我来这里是别有目的吗?” 听着楚绫歌的发问,盘柏想了想,而后回道:“我觉得你跟我之前所见过的人类有些不一样。” “哦?怎么说?”楚绫歌饶有兴致的道。 “那些人,可不会将身边的妖兽称之为朋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楚绫歌便明白了,世间之事,许多因果还真是冥冥注定。 自己救下那名叫盘柏的獒王一命,却并没有令其因此而放松戒备,但自己先前无意之中所说的一句话,反倒是赢得了对方的信任。 这种信任,与武者打交道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楚绫歌能够感应得到,对方向自己所讲的信息,包括要帮忙打听五行雷幻一事,皆是没有半分敷衍。 来到外林界的某处獒兽部落,饶是楚绫歌心里早已有所准备,但仍是被眼前所见的景象给惊得有些发怔。 因为妖王成功夺取地岩丹归来,部落里的獒兽们皆是赶来迎接。 故而,楚绫歌便瞧见了成群结队的小雪团子冲着自己这方发足狂奔,快要奔至近前,却又瑟瑟散开,满脸好奇的盯向自己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楚绫歌真想将这些小可爱毛茸茸的脑袋挨个抚一遍。 “也不知苍猊现在怎么样了?寒溪收到我的来信,定会告诉他,真想带他也来这里看看啊,漫山遍野的银白团子,都可以滚雪球了。” 记忆的阀门一旦开启,思念的狂潮便不可抑制的席卷而至。 她想陆寒溪了。 恨不能立即就将那五行雷幻寻得,然后回到玄阳宗,将那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揉进怀中。 自打进入万古之林以来,楚绫歌就从未让自己好好休息一番。 因为只要一合眼,陆寒溪的一颦一笑就会随之而现,掠夺她的脑袋与心神,令她只想一直沉溺于其中。 楚绫歌不想沉溺于梦境,她想要真真切切将陆寒溪抱在怀中,吻着对方敏感的耳际,述说这些日子以来的相思之苦。 “楚姑娘?你没事吧?” 盘柏的声音,将楚绫歌稍稍飞远的思绪又给拉了回来。 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浅笑,而后才出声道:“无事,你先去处理伤势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自己一个人随意转转。” 对于楚绫歌所言,盘柏自无不可。 他统率的这支獒兽部落,依山而建,除了几处简陋的房舍,其余之处,与部落之外并无不同,放眼望去,皆是密林山丘。 妖兽毕竟与人类不同,特别是外林界的部族,并不需要建立城池邦镇。 无事之时,妖兽们皆是各自生活以及修炼,有事的时候,统领者才会将大家召集在一处,进行商议。 在楚绫歌进入獒兽部落之前,她斩断隼王一翅、逼退猴羊两王的战绩已是传了回来。 虽然一众獒兽不知道为何自家妖王会带着这么强大的人类回来,但盘柏觉得没有问题,他们也就很快的接受了这一点。 是以,楚绫歌无论走到哪里,总会收获到许多好奇而探究的目光。 獒兵们多少有些忌惮,知道对方是堪比妖皇实力的存在,只敢隔着老远偷偷打量。 而另一些刚刚踏入甚至还尚未踏入修行之道的毛孩子,就不会像成年妖兽那般考虑太多。 害怕归害怕,但在好奇心强烈的驱使下,毛孩子们皆是摇摇晃晃的跟着楚绫歌前行。 瞧着对方扭头朝自己这边望来,毛孩子们还会立即分散着躲起来。 那般懵懂又可爱的模样,令得楚绫歌心中柔软之极。 停下脚步,在纳戒之中摸索片刻,取出一道在生死洞天遗迹之中收获的殒革,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颗小脑袋扬了扬掌心,轻声道:“过来,给你吃这个。” 银白色的小獒兽听不懂楚绫歌所言,但她却感应得出对方的意思。 紧紧张张的将自己胖乎乎的身躯从大树之后挪出,鼻尖微微抽动着,迈着小短腿直朝楚绫歌那处走去。 这些低等阶的殒革,皆是楚绫歌在洞天遗迹中顺手收取之物。 于她而言,即便是吞噬成百上千,也不会对她修为有丁点提升。 但是,对于这些年幼的獒兽来说,却是极好的修炼资源。 即便是尚未踏足修行一道的银白团子,服食个一道两道,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妖兽的体质与人类不同,相同的情况下,前者更加不用担心能量过盛而导致爆体的问题。 小胖墩摇头晃脑的走到楚绫歌身前,盯着她掌心里的殒革,开始来回蹭着对方小腿。 楚绫歌蹲下身来,将掌心伸至小胖墩嘴边,后者立马欢欣雀跃的舔入腹中。 数息之后,奶声奶气的叫嚷便在林间传荡而起。 得了好东西,小胖墩自然不会忘了同伴们,围着楚绫歌脚边转来转去,以软声鸣叫表达着自己的欢愉。 下一刻,楚绫歌身边便围聚了数十只银色毛团,仿佛陷入了一片软软萌萌的雪球海洋。 好在她所存的低级殒革数量较多,有条不紊的喂下来,每个毛孩子都吃到了一至两道美味。 以楚绫歌的修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哪个已经开始修行,哪个还是寻常的起步阶段,没有一股脑的乱投食。 正在她快乐的‘放粮’之时,最先跑来的那只小胖墩,突然呜呜咽咽的叫了起来,叼着楚绫歌的裤角,一幅着急上火的模样。 楚绫歌将手中最后一道殒革发完,俯身将小胖墩抱起,浅笑道:“怎么啦?你才刚刚开始修习,吃下两道,已经是你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哦。” 小胖墩听不懂她的话,只扭着脑袋朝着远处山头呜呜直叫。 他这一叫,脚边所有毛孩子也跟着闹了起来,好几个心急的,已经开始朝着那处山头奔跑。 一步三回头,见楚绫歌仍站在原地,又赶忙跑回来叼她的裤脚。 楚绫歌将小胖墩放下,而后指着那山头道:“是要去那里吗?” 一群毛孩子顿时摆尾呼啸,奶声奶气的,簇拥着楚绫歌,朝着那青翠山头滚滚而去。 263.‘阿爹’打上门·☆ 到达青翠之处一看, 楚绫歌再一次被眼前所见给震得有些懵。 这哪是一座小山岳啊,分明就是一座小型肉山! 准确来说,那是一头状若肉山的獒兽, 可能是因为匍匐的时间太久, 以致于其皮毛之上已是被草叶所覆盖。 远远看去, 竟与寻常山头无异。 庞大归庞大, 但楚绫歌很容易便能感应出,眼前这头獒兽,修为并不高, 充其量也就与人类武者神玄境巅峰差不多。 只是不知,她是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而且, 这群毛孩子们带自己来此处,又是什么意思? 正当楚绫歌在心中思索之时, 那小山一般的獒兽却突然开口说起了人类之言, 还是挺温柔的女声。 “这位大人,谢谢你今日救得我父亲一命。” 楚绫歌先是一愣, 而后盯着那磨盘般大小的眼瞳道:“倒也没有那么严重,令尊即便是打不过三名妖王的联手,想要遁逃, 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小山一般的獒兽苦笑出声:“我父亲不会遁逃的, 他去夺取地岩丹,便是为了治好我的病。” 此言过后,一人一兽良久都没有再度出声。 周遭的毛孩子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 皆是乖乖巧巧的趴伏于地, 哼哼唧唧,声线之中尽是哀戚。 “好啦, 你们都别为难这位大人,我的病,不是吃补药就能治好的。” 说到这里,小山一般的獒兽顿了顿,又接着道:“你们都自行去玩吧,我想跟这位大人单独说会话。” 话音刚落,数十头银白毛团便齐刷刷的跑离开去。 瞧着这一幕,楚绫歌心中好奇更甚,不禁出声问道:“你说的也是人类语言,为何他们能够听懂?另外,我叫楚绫歌,你叫什么名字?” 小山一般的獒兽笑着道:“我叫盘矫,不过现在看来,我的身体状况似乎与矫健并没有多少联系呢。” “我是在数年之前误食了一株药草,才变成这般模样的,从那以后,我便能够听懂并道出人言,父亲与族亲们也能听懂我说话。” 楚绫歌点了点头,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你的父亲,受了一些不太致命的伤,待得明日,或者顶多后日,他便会带着地岩丹前来,治好你的病。” 盘矫被自己沉重的身躯压得无法动弹,听得楚绫歌的鼓励,立即欢欢喜喜的抖着大耳,道:“嗯,那就借大人您吉言了!” ...... 楚绫歌的估算没有错,两日之后,盘柏就带着实力同在妖王级别的亲信来到女儿的休养地,开始着手为其驱逐体内的毒素。 淤积数年的毒素,自然不是喂服一颗地岩丹就能将问题彻底解决。 不过,这些事有着盘柏他们操持,楚绫歌也帮不上什么忙,只立于不近不远的一株树顶之上看着。 树下,围聚着一群嗷嗷待哺的银色毛团。 自打那日喂了银色团子们吃食之后,只要楚绫歌一出现,这些少不更事的毛孩子,便会呼朋唤友的滚动而来。 于这些小家伙们而言,眼前这个人类,不仅没有一点攻击性,还会给自己发放修炼资源,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楚绫歌乐此不彼的做了两日饲养员后,身上所存的殒革已是被这数十张嘴吃得干干净净。 此刻瞧着毛团们又仰着脖子朝自己‘唧唧’叫嚷,楚绫歌无奈的朝树下一排亮晶晶的眼睛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一道殒革也没有了。 正在这时,一道尖厉的鹰啼突然划破长空,朝着獒兽部落穿刺而来。 随着鹰啼一齐降临的,还有一道楚绫歌不久之前才听过的男声。 “盘柏,你与人类合谋,断我一臂在先,毁去鹰皇大人赐予的灵羽在后,快快出来领罪!” 獒兽部落的强者都在盘矫那处忙活,隼王一行毫不费力便踏足于部落界中。 隼王被楚绫歌斩去一翅,自然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在路上发了一通脾气,而后转道直接就去往了外林界的鹰族部落。 隼族与鹰族的关系素来交好,确切来说,论及整体实力,后者相当于前者‘阿爹’级别的存在。 依附于自己的崽子被人打了,作‘阿爹’的也不太好袖手旁观。 况且,前几日隼王向楚绫歌发动的暗器,确实是出自鹰皇大人之手,只不过,并不是直接赐予的他。 个中原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借着这个由头,隼王成功请来了强援,势必要找回场子。 得不得地岩丹无所谓,关键是要向那人类及盘柏报回自己的断翅之仇! 自己这回拉来的靠山,可是外林界鹰族部落里的最强者,虽然还未被正式受封为皇,但其本身已是达到了妖皇的实力。 那一日,隼王与楚绫歌有过交手,知道后者有着涅磐境二重山的实力,非妖皇级别不可战胜。 念及此处,隼王又斜眼朝着一旁双臂抱胸、踏空而行的鹰琪望去。 瞧着对方那化作人形且风轻云淡的模样,隼王可谓是羡慕之极。 兽身化人形,那是实力达到妖皇级别的象征。 是以,在万古之林一直流传着这么一种说法,若是在林间深处瞧见单独且人形的存在,千万不要去惹。 除非你实在头铁...... 獒族部落某处,盘矫的驱毒进程正进行到关键之处。 盘柏满脸怒容,正准备让另一长老来顶替自己的位置,楚绫歌的声音已是传荡而来:“让我去吧,此番,对方应是冲我而来。” 听得她这么一说,盘柏心中既感激又有些担忧,楚绫歌毕竟并非妖兽族类,事态闹得太大,铁定要吃亏。 要知道,这处地所,可不是人类的地盘。 “盘飞长老,你随楚大人一同前去!” 被盘柏点到名字的,是獒兽部落中较为资深的长老,修为虽然只相当于人类武者法相境高阶,但善于同各部落之首打交道。 自家妖王心中所想,盘飞自然心领神会。 恭声应下之后,当即便朝楚绫歌所立之处掠去,带着她直奔不速之客的落脚点。 从大方向层面而言,人类与妖兽之间,彼此都不会信任对方,但万古之林却并没有禁止妖兽与人类往来的条令。 故而,隼王一行并没有打着‘勾结人类、其罪当诛’的旗号来找獒兽部落的麻烦,报仇倒也还算报得干脆。 在去往迎敌的路途中,盘飞便将鹰、隼两族的关系拣着要点跟楚绫歌说了一遍。 “大人,留守这外林界的部族强者,修为最高的大概与您相差无几,这一点不必担心,棘手之处在于,若是动静太大,引得内林界甚至是中心区域的注意,那便会相当麻烦。” 楚绫歌知道对方说这些,是在为自己着想,朝其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话。 有些时候,麻烦是避不开的,唯有自身拳头够硬,才是解决问题最有效率的条件。 否则的话,一切约束皆是枉然。 大象想要踩死一只蝼蚁,需要跟对方讲道义吗? 就拿这一次来说,那日交战的时候,楚绫歌有着无数次的机会,可以轻而易举的拧下隼王的头颅,但她有所顾忌,最终也没有那样做。 换来的结果,却是对方的不依不饶。 当然,如果那日她直接斩了隼王,惹来的麻烦可能比眼下又要大得多。 即便是身份不怎么样的外林界妖王,妖兽一族的掌权者们,也不可能坐视前者被人类击杀,特别是杀戮之地还是在妖兽们的大本营内。 当楚绫歌与盘飞到达部落前段的宽阔草地之时,獒兵们已是或死或伤的躺了一地。 在没有妖王及部落长老的情况下,那些连法相级别都尚未踏入的獒兽们,对上隼王一行,几乎等同于炮灰似的存在。 除了拿自己的性命去填,獒兵们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能够稍微阻挡强敌的脚步。 眼瞳里倒映着数十具银白獒兽的尸身,楚绫歌心中的杀意,逐渐开始升腾。 因为苍猊的原因,楚绫歌对于獒兽一族本来就有着莫名的好感。 来到獒兽部族之后,爱屋及乌,她也是毫不吝啬的将殒革分给毛孩子们当零食吃。 而眼下,瞧着满地沾染着殷红鲜血的银色尸身,楚绫歌只觉心口仿佛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又沉又闷,还有些难受。 瞧着楚绫歌出现,隼王立即转身朝着遥遥而立的鹰琪道:“大人!就是她!毁了鹰皇大人所赐的灵羽!” 鹰琪好整以暇的打量着来者,并没有要急着出手的意思,冷哼道:“区区涅磐境二重山,也敢单枪匹马的跑来我万古之林撒野,活得不耐烦了?” 跟着鹰琪声音一同席卷而至的,还有一股迫人的威压。 同是涅磐境二重山的修为,妖兽肉身强横,战斗起来,往往比人类更具优势。 楚绫歌缓缓抬手,凌空虚按,轻描淡写的便将鹰琪的威压尽数化解开去。 而后,冰冷的声线朝着隼王所在之处徐徐而至:“这些獒兵,都是你杀的?” 对上楚绫歌那充斥着明显杀意的目光,隼王只觉心头一震,脊背瞬间攀爬上一抹凉意,二话不说,扭头就朝鹰琪那处狂奔。 不曾想,刚刚奔至半途,隼王便生硬的停在了半空。 瞪大双目朝自己胸膛处一瞧,一柄闪耀着雷弧的青色矛尖,正镶嵌于自己胸口中央,而那诡异的兵刃,是从自己后背穿刺而过的。 直到生机消散的前一刻,隼王还有些想不明白,对方怎么敢当着鹰琪之面强势击杀自己? 如此一来,双方之间的梁子,必然会以其中一方的全体覆灭才能得以解除。 而在万古之林,笑到最后的,绝对不可能是那名人类武者! 作者有话要说: 银色毛团:“唧唧唧!” 楚绫歌:“没有了,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264.你还打不打?·☆ 谁也没有料到, 那个有着一副好面孔且身娇腰软的人类女子,手段竟是这般强硬。 部族长老盘飞见事已至此,知道一场恶战是避免不了了, 连忙暗中朝着獒兵们传音, 让他们分作两路, 一队负责将族内孩童转移到安全谷地。 剩下的族人, 不管是兵是将还是长老,统统来此迎战! 与人类族群不同,通常情况下, 人族都是修行之人保护普通民众,而妖兽一族在面对强敌的时候, 除了送孩童远离战场, 其余生灵皆可随时战斗。 就算是普通灵兽,也能以其天生而来的强韧肉身, 去与敌人硬拼。 鹰琪先前的懒散之色已经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阴沉与愤怒。 对方当着自己之面击杀隼王, 无疑于将他鹰琪的脸面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现在已不是替崽子找回场地的问题了。 他要那个人类死! 唯有对方的鲜血,才能洗尽自己颜面的污损。 “鲁莽的人类, 这里将成为你最后的埋骨地!”鹰琪踏空而行, 缓缓朝着楚绫歌开口。 楚绫歌也同对方那般,不徐不疾的前行:“就凭你?可留不住我。” “哼,大言不惭, 希望你的实力能与你的态度一样强硬, 否则的话,那就没多大意思了。” “放心, 我一定会让你觉得‘不虚此行’。” 两人慢条斯理的抬步靠近着对方,如果不是你来我往的对话皆是透着冷意,仅看行动,倒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朋友。 仿佛下一刻,两人就会拍着彼此的肩头,闲聊往事。 约摸着相隔还有五丈之距时,鹰琪已是探掌而出,遥遥抓向对方的肩头。 凌厉的攻击夹杂着破风声响切割而来,楚绫歌反掌一握,掌心之中已是多出一柄古朴的折扇。 风刃与掌劲撞击之间,竟是有着刺耳的金铁之声席卷而出。 “万古之林果然不是什么善地,外林界的兽族便拥有着这等实力,真不知那内林界甚至于中心区域会是个什么模样?希望那五行雷幻可别隐藏于那两处吧。” 楚绫歌心中所想,鹰琪自是不知,一击之后,见对方竟是直直朝着上空飞掠,脚掌猛然凌空一踏,连忙追了过去。 “想逃?难道你不知道,速度,可是我鹰族的最大优势!” 话音刚落,十数道规模庞大的风卷,便朝着楚绫歌蛮横的围剿而去,将其四方退路皆是牢牢封锁。 楚绫歌身形不停,大日屠魔扇翻转之间,一道道青色风龙也是凭空而出,与鹰琪的风卷相互绞杀。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带动着令天地变色的飓风,掠向了远方。 楚绫歌自然不是打算遁逃,将对手引至别处,是不想让盘柏所在的獒兽部族变为涅磐境强者对决的战场。 那样的话,或许根本不必敌方动手,四溢而出的劲力余波便能将大片部族毁作废墟。 飞掠了大概有一柱香的工夫,楚绫歌才停了下来。 操控着风力打了一路的双方,站定之后,反而诡异的停顿了起来。 楚绫歌本就不为惹事而来,能不打自然最好。 先前虽然没有与那鹰兽正面交手,但攻防之间,她也是探得了对方的一些实力与招式,确实是个强劲的对手。 而相较于楚绫歌心绪的微动,鹰琪心中可谓是掀起了风浪。 正如他先前所言,鹰族本就擅长追击作战,别的暂且按下不提,仅速度一项,就足以傲视同级无数。 但经过先前那么一飞,他徒然发现一个问题,单论速度,自己竟然追不上人家! 当然,战斗比拼的是综合实力,但这并不妨碍鹰琪心中的不爽及郁闷。 我堂堂鹰族强者,外林界鹰兽部落的最强者,居然飞不过一名人类!真是岂有此理! 两人就这么凌空对视了半晌,楚绫歌才手持扇柄,轻轻敲打着掌心,疑惑出声:“你还打不打?” 鹰琪面庞一沉,略作思忖,反问道:“那你还逃不逃?” 听得对方这么一问,楚绫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算是什么鬼问题? 战斗之时,以退为进或是改变战区都是很常见的战术,难道交战双方非得站在原处硬碰硬才算交手? 瞧着楚绫歌面上浮现而出的古怪之色,鹰琪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先前,好像讲了一句特别傻逼的话! 反手一拍虚空,便再度朝着对方发动了攻击。 “废话少说!爱逞口舌之利的人类!” 楚绫歌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间就开始恼怒上火,瞧着那气势汹汹朝自己掠来的身影,也不敢怠慢,施展着功法与之战在了一处。 妖兽所修并非灵力,但依然有着相对应的招式与功法。 那大开大合之间所爆发而出的力量,确实比同等阶修为的人类武者强悍太多。 楚绫歌没有选择与对方近身相搏,只以灵力功法攻击,饶是如此,手臂也隐隐有着酸痛的感觉。 没法子,那反震回来的力道,实在是有些强劲。 截然不同的风力攻击,在半空之中频频对撞,劲气余波如海啸一般弥漫而开,将周遭百丈的云朵也绞得粉碎。 战圈所覆盖的密林地,更是被损毁得支离破碎。 参天古木被连根拔起,青翠的林地,遍布着断木与焦土,无数灵兽惊惶的从林中奔出,而后屁滚尿流的逃向远处。 打了好一会儿,双方衣袍上皆是不同程度的见了血。 鹰琪始终没有将本体祭出对敌,因为,他觉得那样做有些丢脸。 虽然以本体作战力量会大幅提升,但那样一来,不是就变相承认自己的实力不及那个人类了吗? 鹰琪想也能想到日后那些同级妖兽会怎么嘲笑自己,对付一名修为相同的人类,竟然还被逼得动用本体,真是弱鸡!呸! 此时此刻,楚绫歌也有些犯难。 妖兽的战斗力真不是吹出来的,若是换作一名同等阶修为的人类,她就算一时半会拿不下对方,至少也不会打得现在这般辛苦。 每一轮激烈对轰之后,楚绫歌浑身骨骼都会被震得隐隐发疼,那等细微的‘咯吱’声响,像是即将断裂的枯木。 “不能再这么缠斗下去了,若是对方祭出本体,那我便会立即陷入被动!” 心中快速计划一番,楚绫歌便转变了战斗思路。 “天极变!” 心中默默低喝一声,在实力暴涨的波动尚未爆发之前,就迅速将其隐下,以免被对方察觉,也同样增幅实力相斗。 再度施展了一记四象灵谱之功后,楚绫歌将大日屠魔扇收回,双掌相合,结出一道繁杂而晦涩的印诀。 在她刚开始修炼风属性灵力之时,借助着飞廉风丸,先后参悟了前两重功法,断龙皇劲以及鸿蒙风咒。 而后,楚绫歌便再也未能触及到功法的最后一重。 直到成功晋至涅磐之后,她才有了那么一丝感悟,但随之而来的一系列突变,令她始终抽不出时间去细细品悟。 此时,在与鹰族强者的决斗中,那道无形的桎梏终于破开,让她将借力飞廉风丸而修的功法彻底吃透。 “八风!云动!” 世间有云,若能将飞廉风丸完全炼化,能控八风。 在今日之前,楚绫歌一直都觉得这种说法多多少少有些夸大,直到此时,她才清晰无比的体会到,掌控风起云涌的感觉。 正准备酝酿下一轮攻击的鹰琪,忽然之间,便感觉自己像是被卷进了一股强大而奔涌的乱流。 一时之间,身躯像是变作了无根的浮萍,被咆哮的洪流席卷、搅拌,那种对自己的躯体失去控制的感觉,令兽心底骇然。 鹰琪匆忙收回攻势,将所有的力量都用于防御,眼瞳之中透着惊骇,转动之间,迅速搜寻着对手的身影。 在疾风中失控摇摆,有记忆以来,鹰琪还是头一回经历。 这种事,说出去也没有兽会轻易相信,毕竟,鹰族善使风,更会利用风势与敌作战。 就像鱼儿天生就是游泳高手,从来没有游鱼在水中被淹死的说法,如果有,那一定是个恐怖传说。 而此时此刻的鹰琪,所经历之事,就是那种可以写进话本里的诡异传奇。 “不能再拖了,那人类果然有所底气,竟能将风力掌控至这般程度!” 心中刚打定主意,耳边就有着雷霆之声猛然炸响。 鹰琪面色大变,还没来得及将本体展出,胸口已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瞪大着眼睛盯着不知何时欺至身前的黑袍女子,鹰琪几乎想要大爆粗口,卧槽,她居然还同时修有雷属性灵力! 叫骂尚未出口,鲜血已是先一步自嘴间喷涌而出,殷红之中,隐约可见跳跃着的丝丝雷弧。 楚绫歌的这番出手,可谓是集时机与策略为一体,打得鹰琪猝不及防。 但饶是如此,想要一拳将对手击杀,显然也是不可能之事。 楚绫歌也没打算斩杀对方,一击得手,便主动收回攻势,望向仍然在半空之中倒飞的对手,以灵力包裹着声音远远送出。 “我已在你体内种下雷印,不想死的话,速去请涅磐境四重山实力的强者出手,替你化解。” 听着楚绫歌的话语,鹰琪大为惊骇,慌慌张张稳住身形,内视之下,并没有发现自己体内有什么雷印。 “你少唬我!以你的实力,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那般!” 楚绫歌气定神闲:“不信?那咱们再来打过便是,反正雷印发作,被炸得魂飞魄散的那个又不是我。” 鹰琪:“......”算你狠! 265.妖圣!月儿?·☆ 不得不说, 从战术层面而言,‘攻心为上’的战策思路,永远都是上兵伐谋的最佳存在。 楚绫歌虽说是修习了紫雷圣者的大乘雷神卷, 但是, 镌刻雷印的功法, 她却是从未触及。 否则的话, 她也不会跑来这万古之林苦兮兮的四处寻找五行雷幻。 但凡是功法,就有着原理及规律可循。 而只要弄明白一样事物的规律,或多或少, 便能够找寻出其破解之法。 万事万物,既相生, 也相克, 没有任何一样,是绝对超然独立的存在。 鹰琪其实知道自己中招的机率并不大, 却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作赌。 继续留在此处与对方死磕, 鹿死谁手暂且不提,万一那人类女子所言非虚呢, 自己岂不是要白白错过治疗的最佳时机? 想通此节,鹰琪便也不再多言,快速将本体展露而出, 双翼一振, 快速脱离了战场。 ...... 回到獒兽族地之后,盘柏已是带领着一众长老焦急等候良久,见楚绫歌平安归来, 悬于心中的大石, 才总算是放下。 “大人,您没事吧?”盘飞率先发问。 “无事, 对方虽然暂时退去,但必不会就此罢休。”楚绫歌简单的将战斗情况讲了一遍,而后又给出了自己的推测。 盘柏暗叹一声,愧然道:“是我们连累了你,鹰族向来护短,楚大人,请你快些离开此地,免得鹰族强者大批赶来,就走不了了。” 事态已闹至这般田地,楚绫歌又岂会独自离开。 万一鹰族强者大举来袭,寻不着自己,转而拿獒兽泄愤怎么办? 就在楚绫歌与盘柏商议着如何应对鹰族攻势的时候,另一头,鹰琪已是穿过外林界,直奔中心区域鹰皇所在地。 涅磐境四重山的强者,鹰族之中,也就鹰皇大人他老人家达到这一级别。 愁眉苦脸的来到鹰皇殿,鹰皇正在唾沫横飞的骂着属下。 鹰琪缩着脖子,一时之间也不敢出声相扰。 待得鹰皇骂得差不多了,才将目光投向杵在一旁的鹰琪,头疼道:“你又怎么了?” 鹰琪不敢有所欺瞒,老老实实的将自己身中雷印之事道了出来。 听得对方所言,鹰皇也不敢怠慢,纵身来到鹰琪身前,替其细细探查那可怕的雷印。 妖皇级别的强者,整个鹰族还没有超过双手之数,折损不起。 费心劳力的探查了数个时辰,鹰皇才收回功法,沉吟片刻,而后开口:“我想,你可能被那人类武者给耍了。” 一听这话,鹰琪又惊又气,瞪着眼珠子问:“难道我体内并没有雷印?” 鹰皇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懒得回答他的问题,摆了摆手,示意他自行离去,莫要再叽歪。 现今最为重要的,是替妖圣殿下打探到那个叫作楚绫歌的人类踪迹,外林界族群的打斗与纷争,鹰皇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想多管。 奔波多时,鹰琪也是疲累之极,索性便在鹰皇所居的殿宇歇下。 夜里,鹰琪与熟识的长老围坐饮酒,在听闻妖圣殿下大费周章的找寻一名人类女子之后,好奇心顿时大起。 “鹰叔,能让我也瞧瞧那人类女子的画卷么?” 被他称作鹰叔的那长老,没有多作犹豫,自一支灵羽之中取出一幅画卷,递向鹰琪。 画卷徐徐展开,在看清卷中人的画像之后,鹰琪顿时便愣在了原地,眼珠子都快要瞪掉而出。 鹰族长老没有在意鹰琪的神色,自顾自的叹道:“不久之前,原本都已经探得那女子的消息了,但不知为何,她突然之间又失去了踪影。” “唉,这天大地大,咱们上哪里去找?” “更麻烦的是,有些人族地盘,对咱们还有着阵法禁制,根本就探不到消息!” 震惊半晌,鹰琪这才僵着脖子抬眼望向一众积极吐槽的长老,小心翼翼道:“叔叔伯伯们,这个女子,我见过,她就在万古之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在一众鹰族长老耳中,却是犹如雷震。 “你说什么?确定吗?” “真能寻得那女子的下落,咱鹰族必会受到妖圣殿下的嘉奖!” 听着长老们的追问,鹰琪抹了把额角冷汗,磕巴道:“嗯....我此番前来....不是为了让鹰皇大人替我清除体内的雷印嘛....” “那什么,使诈的那个人类武者,和画卷里的女子一模一样,大概....也许,她们应该是同一人。” 听完鹰琪所言,一众长老立即快速掠出饮酒地,朝着鹰皇所在之处狂奔而去。 ...... 整整十日,盘柏都处于一种万分焦虑的状态之中。 族里的年轻血脉已经被送出部落,接下来,唯有无奈的等候,等着鹰族强者们打上门来。 这一日,正盘膝修炼的楚绫歌,猛然间睁开了紧闭多时的双目。 “来了!” 心头暗叹刚刚落下,一股骇人的威压便悍然席卷了整个獒兽族地。 盘柏一行急掠而出,抬眼望着身着黑色衮服的鹰皇以及跟在其后畏畏缩缩的鹰琪,惊诧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完全想不明白,鹰皇大人怎么会有闲心管这等事? 楚绫歌踏空而立,遥望着一群鹰族强者,唇角不由自主的扯出一抹苦笑。 数名妖皇级别的强者,看来这一次,自己还真是惹上了极大的麻烦。 鹰皇双目放光的打量着眼前那人类女子,声音因为亢奋而有些颤抖:“你就是楚绫歌?” 楚绫歌心道古怪,面色却平静如常,启唇道:“是。” 听着对方的回答,鹰皇顿时朗声而笑,跟在其身后的数名长老也皆是相互道贺,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瞧着这诡异的一幕,盘柏一众瞬间就有些迷。 怎么了这是?不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吗?怎么感觉鹰族像是寻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 “来不及解释了,快些跟我走!” 鹰皇暴吼一声,直接出手调动着空间之力,裹挟着楚绫歌,而后消失在远方。 楚绫歌也有些懵,感应到对方并没有半分杀意,她便也没有摧动灵力相抗。 关键是,面对着实力高出自己许多的鹰皇,想打也打不过啊。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楚绫歌开口询问。 鹰皇呵呵笑道:“自然是带你去见殿下,你可是不知道,这段时日为了探查你的下落,我可是费了老大的气力,满大陆的寻你,不曾想,你居然就在殿下的眼皮子底下。” 听着对方所言,楚绫歌更是一头雾水。 “你们殿下为何要寻我?我不认识贵族的殿下啊。”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老鹰家圆满的完成了殿下的任务!” “......” 鹰族一群来得快,去得更快,盘柏一行还没有完全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对方已是彻底没了影。 “大人,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一獒族长老出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先等等看吧,派出探子去往内林界,向鹰族打听打听消息。”盘柏沉吟道。 另一头,楚绫歌报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十分配合的跟随鹰皇前往中心区域的妖圣殿宇。 所过之处,无不引得一众妖兽连连侧目,低低的议论之声也随之响起。 “那般气息波动,是个人类吧?鹰皇带个人类来这里,欲意何为?”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女子隐隐有些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想起来了,那不就是殿下让咱们寻找之人嘛!” “好气,居然被鹰皇抢先找到,这下子,他可又要嘚瑟许久了!” 鹰皇昂首挺胸,面带着慈祥的微笑踏入妖圣大殿,心中很是期待,不知自家殿下会赏赐些什么好东西。 来到大殿之后,楚绫歌首先瞧见的,是一名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 对方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之中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那般感觉,就好像一早就认识自己似的。 楚绫歌心中的怪异之感,鹿皇大人自然是不得而知。 事实上,他内心里的惊讶,一点也不比楚绫歌要少。 数年之前,对方还是个弱得不能再弱的菜鸡武者,而此时此刻,已是成长为一名涅磐境强者。 而且,据之前收集到的信息,对方在被神秘人抓走那会,才刚刚晋入涅磐不久,没想到短短数月,实力竟是再度拔高。 那般妖孽的修炼速度,几乎快要赶得上自家殿下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半晌,谁也没有出声说话。 倒是鹰皇笑容满面的开了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鹿,你想知道我是在哪找到她的么?呵呵呵。” 鹿皇抬了抬眼皮,回答得十分干脆:“不想。” 鹰皇:“......” 听着两位妖皇的一问一答,楚绫歌险些要笑出声来。 但很快,她的目光就从两位妖皇身上移开,望向了大殿台阶尽头的一道紫色身影。 此时此刻,楚绫歌有些形容不出自己有着怎样的心绪,虽然看不清那紫色身影的具体面容,但她却能十分的肯定,自己从未见过对方。 那么问题来了,身为妖兽主宰的妖圣殿下,搜寻自己的下落作甚? 正疑惑着,鬼面的声音突然自心底冒了出来:“原来是她啊!” 楚绫歌立即问道:“咦?你认识?” 鬼面想了想,认真开口:“你还记不记得,当年那个总喜欢趴在你肩头睡觉的小姑娘?” “啊!你的意思是,她....她是月儿!” “呵呵,没错,其实我当时也有过怀疑,不曾想,她还真是那般存在,这下你可不用担心寻不着五行雷幻了,若能得她相助,必然事半功倍!” 266.陪孤睡觉·☆ 古朴而恢宏的殿宇之中, 隔着一道长长阔阔的石级,楚绫歌与月孤倚皆是好奇而又安静的遥望着对方。 一旁的鹿、鹰两皇也不敢出声相扰,直挺的杵在原地, 像是两根被木匠钉在地面的木桩。 相较于鹿皇的一脸淡然, 鹰皇只觉自己整副身躯都快被好奇的潮水灌满, 偏偏又不敢乱动, 也不敢乱问。 只能将一对眼珠子来回的转来转去,紧张的关注着事态发展。 自家殿下这般着急忙慌的找这个人类女子,究竟是干嘛呢? 若是熊皇大人听到他的心声, 一定会不吝赐教的回答对方:“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殿下是想睡她来着!” 诡异的寂静持续了好一会儿, 楚绫歌才灿然开口:“月儿, 好久不见。” 此言一出,鹿皇鹰皇皆是大感骇然, 他们不是不知道自家殿下名叫月孤倚, 而是放眼整个万古之林,能以月儿相称的存在, 大概还不足一掌之数。 “大胆!你......” 鹰皇最先回过神来,正欲训斥,话还未能说上两句, 眼角余光就瞟见自家殿下已是从尊位处掠出, 朝着下方翩然而至。 鹿皇屈指一弹,调动着柔力,令鹰皇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生生憋回腹中。 鹰皇打了了一个嗝, 瞪眼望着那紫色身影, 不敢再出声。 眨眼之间,月孤倚的身形, 已是来到楚绫歌跟前。 玲珑秀挺的鼻尖轻轻动了动,发现自己仍是十分喜欢对方的气息,唇角顿时扬起一抹明艳的弧度,悠然出声:“孤已寻你多时。” 先前隔着一段距离,楚绫歌瞧不真切,此时月孤倚来到近前,她才发现,自己心中的惊奇与惊艳,才刚刚自此而始。 记忆之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小姑娘已经完全蜕变,眼前这一位,曲线曼妙,风韵天成,笑起来的时候,还自带三分妖媚,漂亮得让人难以挪开眼目。 不是楚绫歌没有见过美人,实在是因为两者之间的反差太大,思维转变的速度都有些跟不上。 月孤倚身着一袭紫色裙袍,头戴金冠,碧瞳粉腮,她仅仅是如现在这般安静立着,便能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那是久居上位所特有的气场。 相较于楚绫歌的惊诧,月孤倚的反应则要平静许多。 她手中有着对方的画像,并没有一见之下十分新鲜的感觉,而且即便是多年不见,对方差不多还是记忆里的那个样子。 只不过,身材变得更挺拔了些,模样变得更俊俏了些,气质变得更沉稳了些....等等,细数之下,变化还是挺大的! 两人才说了一句话,月孤倚就觉得自己出现了困意。 “走吧。” “去哪?” 一问一答之间,空间涟漪在两人周围扩散而出,下一刻,两道踪影便齐齐消失了去。 鹰皇望着两人原来所站的位置,眨巴眨巴眼睛,而后望向一旁的鹿皇,问:“殿下这是把她带走了吗?” 鹿皇点了点头,当先踏步朝着大殿门边走。 见他这就要离开,鹰皇赶忙追上,有些急切的问道:“殿下怎么就这样走了呢?也不说些接下来的安排啥的?” 鹿皇站定,低声道:“放心吧,殿下的赏赐,少不了你的!” 听罢这话,鹰皇这才咧嘴笑了起来:“哎呀,我又不是邀功的意思,呵呵呵,瞧你说的。” ...... 楚绫歌跟在月孤倚身后,穿过一道曲折的回廊,继续朝着庭院深处行走。 走着走着,她就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眼前这方庭院,打造得十分雅致,路途中偶尔还能瞧见一些温顺乖巧的小兽,瞧见走在前方的紫色身影后,小兽们还会垂首行礼。 一开始,楚绫歌还寻思着这些莫不是月孤倚所养的灵宠,观察之后才知道,那些小兽皆是负责维持庭院清洁的仆从。 想想也是,繁琐的事务总是需要费心打理,妖圣身边又不可能由人类服侍,小兽们来做这些,再合理不过。 但这些都不是楚绫歌心里觉得怪异的地方,她是觉是,月孤倚怎么好像是在带着自己往房内走。 “这是什么地方?” 听得身后之人发问,月孤倚答复得极是自然:“我的寝殿。” 或许是因为身心放松的原因,月孤倚直接便改换了称呼,没有再用‘孤’作为自称。 楚绫歌却没有在意那个中细节的不同,脚步骤停,疑惑道:“来寝殿做什么?” 月孤倚抬袖轻掩檀口,小小的打了个极秀气的呵欠,转过身来,说:“我有些困了。” 听她这么一说,楚绫歌便回想起来,以前小姑娘跟着自己的那会,好像也总是犯困,有时候竟然趴在自己肩头就能睡着。 不得不说,楚绫歌实在是误会了。 不是月孤倚因为犯困喜欢睡觉,而是因为她身上全属性灵根所特有的波动,能够令得对方不自觉的放松,从而才有入眠之意。 站在原地想了想,楚绫歌才出声:“那要不你回房休息吧,我去庭院中等你,待你醒来,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请你帮忙。” 月孤倚自然不愿意,却也不好将原由直接告诉对方,于是道:“你有何事?” “此番前来万古之林,是为了寻找一样名为五行雷幻的东西,你知道它的下落吗?或者,给我提供一些线索也行。” “万古之林中,奇特的雷域倒是不少,但五行雷幻,我却是头一回听说,它有着什么样的特性?”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能顺着五行之力以及雷霆之力这两个方向去寻。” 楚绫歌话音落下之后,月孤倚便微微侧头,妖冶的碧瞳望向大殿某处虚空,启唇道:“听明白了吗?传令下去,立即排查。” 虚空之中,空间涟漪层层荡开,一道苍老而恭敬的女声徐徐落下:“遵命,殿下。” 感应着那股隐晦波动的消失,楚绫歌有些咋舌,虽然探得不是特别清楚,但对方怎么着也有着涅磐境四重山级别的修为,而且极善空间隐匿。 朝中有人好办事啊!月儿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调动这等强者为自己奔波。 念及此处,楚绫歌又好奇询问:“对了,如今你是什么修为?我怎么感应不出?不会真的已经达到圣者级别了吧。” 月孤倚轻笑出声:“圣者级别?哪有那么容易达到。” 顿了一顿,才又开口:“现在么,大概相当于人类武者的涅磐境三重山吧。” 楚绫歌点了点头,没有就对方的修为继续发问。 无论是人类武者还是妖兽,都不会将自己的修炼秘密轻易告诉别人,这等明显的禁忌,楚绫歌自然不会去触犯。 “除了五行雷幻,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月孤倚眼眸微眯,不经意间释放而出的妖魅,与自身所携的威严及尊贵,完美的融合在一处,那等魅力,实在有些令人难以招架。 楚绫歌想了想,垂眸回道:“暂时没有了。” 事实上,她确实还有些事想要拜托对方,比如玄阳宗弟子前来万古之林的时候,能否行个方便? 但转念一想,自己若是一味的朝对方提要求,那就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意思了。 再者,万古之林毕竟是妖兽的地盘,中心区域更是亿万兽族的朝圣地,放一批人类武者进来,还真不合适。 楚绫歌思忖着,那就等到时候寒溪她们赶到万古之林再说吧。 见她无事再提,月孤倚便提出了自己的正事:“那便回房吧,陪我睡觉。” 轻轻缓缓的嗓音,在空旷的寝殿之中悠然飘荡,钻入楚绫歌耳中,令她有种不太真切的魔幻感。 四目相对间,楚绫歌并未从对方的神色中看出一丝一毫的玩笑之意,顿时就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那个....我其实已经成亲了。” 有上一次何教主的教训,还有上上一次倾小姐的教训,这一回,楚绫歌赶紧先将实话表明。 听着她的言语,月孤倚面色不变,启唇道:“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楚绫歌:“....不是!咱们说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件事?我怎么有些糊涂了呢?” 瞧她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月孤倚玉臂轻抬,好整以暇的环于胸前,悠悠开口:“怎么?陪孤睡觉,你不乐意?” 随着她的动作,紫色华服紧然而贴,将那本就有些火爆的身材,勾勒得更是惊心动魄。 听着她突然改口称‘孤’,楚绫歌顿时也反应了过来,知道对方心中定是有所气恼。 但是,就算惹恼了妖圣大人,楚绫歌也不可能答应与对方回房睡觉。 “这不是乐不乐意的问题,月儿,你肯帮我,我真的非常高兴,也愿意为此付出代价,但这代价也得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啊!” 一语言罢,也不待对方再度出声,楚绫歌足尖轻点,沿着来时的路,径直掠出了此间寝殿。 她是由月孤倚亲自领进这里的贵客,掠行途中,妖兽们自然不敢阻拦。 就连那些隐于虚空的强者护卫,也只是好奇又细微的暗中观察,想看看这个头铁的人类究竟能跑到哪里去? 楚绫歌自然不会一言不合就遁逃至远方,五行雷幻还没找到,她无法离开万古之林,离开月孤倚的地盘。 寻着一处开阔的湖泊泽地,望着天边的落日余辉,楚绫歌只觉心绪也随之变得舒缓。 一群漂亮的妖鹤于泽地之间单脚立着,也不向楚绫歌这方瞧上一眼,那般闲适之感,有着说不出的优雅。 楚绫歌盘膝坐于一块平坦的大石之上,静气凝神,结出修炼手印,开始闭目调息。 十数息之后,一道紫色倩影徐徐踏空而至,负手立于楚绫歌所在的大石一侧,既不出声,也没有任何指示。 月孤倚的突然到来,险些将泽地里的妖鹤们集体吓尿。 若是楚绫歌此时睁眼相见,那些仙鹤一般的漂亮妖兽们,哪里还有一丁点先前的淡然。 一个个的赶紧夹着腚,双腿规规矩矩的踩在水中,脑袋朝向自家殿下的方向,那番随时待命的模样,像极了即将出征的将士。 267.封印雷印·☆ “叽叽....叽叽叽。” 泽地区域, 妖鹤们不敢随意行动,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以鹤族特有的言语, 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 “殿下怎么会来这里?又有任务了吗?” “我看不像, 有什么任务需要殿下亲临吩咐啊!” “难道就只有我一只鹤在好奇, 殿下与那个人类是什么关系吗?” “听说殿下前些日子一直在寻找着一名人类女子的下落, 该不会就是眼前这个吧?” “......” 众妖鹤你一言、我一语的相谈正欢,突然,立于远处大石之上的月孤倚开始有了动静, 数百妖鹤立即齐齐收声。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 却险些令得一众妖鹤扯着嗓子惊声尖叫。 向来高高在上, 宛如神祇一般存在的妖圣殿下,竟然在那黑袍女子旁侧优雅而卧, 单手支着脑袋, 看起来好像是....睡了过去! 楚绫歌虽然正在凝神结印,却并没有进入到深层次的修炼状态, 周围发生了什么,她还是能够感应得清清楚楚。 听着身旁近处传来的浅浅呼吸,楚绫歌放松心弦的同时, 又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月儿所说的让我陪她睡觉, 是这个意思啊!” 心里正/念叨着,鬼面的声音也突然冒了出来,开始替其解惑。 “传闻每一代妖圣的修炼方式, 主要都是靠自身觉醒, 若是我猜得没错,当年月儿小姑娘总喜欢跟着你, 是因为你的灵根之故,现在也差不多是同样的道理。” 随着楚绫歌修为的增长,鬼面出声的频率也越来越少,有些时候,数日甚至十日不声不响,也很常见。 原因无他,现在的楚绫歌,无论是修行还是思维,都已经成长到无需别人从旁指导的程度。 对于此,鬼面既是欣慰,又有些怅然。 对方再也不是那个初遇之时,被自己忽悠着去偷亲别人的小姑娘了啊! 鬼面心中所想,楚绫歌自是不知。 此时听得对方所言,她才恍然大悟般的在心中点了点头,道:“怪不得她大费周章的寻我呢,原来是为了修炼啊?好神奇啊,睡觉也可以让自身力量觉醒的么?” 鬼面呵呵笑道:“非也,睡觉并不是为了修炼,妖圣的力量好比是封印在宝盒里的未知,而觉醒的方式以及觉醒到哪一步,每一位妖圣,都不尽相同。” 两人聊了一会儿,鬼面便再度陷入沉寂,而楚绫歌也开始心无旁骛的修炼起来。 泽地大石之上,两道身影一坐一卧,各自心绪愉悦的松驰着,看上去犹如画卷一般美好。 唯有数百只瞪着眼珠子的妖鹤,无比僵直的立于泽中,假装自己是此间毫不起眼的一粒尘埃。 妈耶,老子竟然瞧见殿下的睡颜了!就这一段,老子就可以吹上一年! ...... 有着月孤倚的帮忙,万古之林中的好些雷域情报,源源不断的送到楚绫歌手上。 认真筛选之后,楚绫歌马不停蹄的连跑了三处。 不过可惜,皆是失望而归。 最后那一处,还不慎被黑雷击中,双臂都差点当场被废。 饶是性命无忧,楚绫歌却也伤得不轻,短时期内,不敢再冒然进入雷域。 寝殿区域的一方石亭中,楚绫歌唉声叹气的给自己手臂上药,而月孤倚则慵懒的靠着玉石椅,满脸轻松的闭目养神。 “你为何一定要寻那五行雷幻?” 听着对方那优哉而闲散的声线,楚绫歌想了想,没有再隐瞒,直接将自己身种雷印之事讲了一遍。 话音落下,月孤倚缓缓掀开眼帘,碧瞳幽幽,透着一抹别样的妖冶。 “那若是你尚未带着五行雷幻回宗门之前,雷印就爆炸了呢?” 楚绫歌将药膏收起,苦笑道:“所以我也很着急啊,若非如此,之前又怎会误入雷阵。” 月孤倚直起腰身,玉手托着香腮,声调依旧不徐不疾:“或许,你可以试试抹除雷印的法子,化被动为主动。” 一听这话,楚绫歌精神立即为之一振。 跃至玉石椅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能请到真正的圣者,替我抹除雷印?” 月孤倚眉梢微挑,否定得明明白白:“不是,我不认识那种程度的存在。” 楚绫歌也支起一臂,拳面托着自己的下巴,惆怅道:“若非圣者出手,抹除的希望不大,运气不好的话,还有可能提前将雷印引爆。” “那可不一定,我倒是有一法子,就是不知你敢不敢尝试。” 听闻月孤倚所言,楚绫歌连连点头:“说来听听,只要你有把握,我就敢尝试。” 月孤倚盯着眼前那明晰澄澈的眸,从那里,能够很清楚的倒映出自己的身影,这令得她心里莫名愉悦。 这种被人完全信任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月孤倚所说的法子,其实并不复杂,可行性也极高。 只有必须得动用到其圣血这一点,令楚绫歌有些犹豫,从鬼面那里得知,妖圣的圣血,有些类似于人类武者的根基。 一旦根基受损,修复起来很是麻烦,说不定还会造成修为大跌、实力重创等严重后果。 对于此,月孤倚倒是想得挺开。 妖圣力量的觉醒,讲求的是心意通达,若是连这点心境也勘不破,日后也不必想着勘破生死觉醒为圣了。 大多数的情况下,月孤倚决定做某一件事,只是因为她想这样做,与权衡利弊无关。 再三考虑之后,楚绫歌决定接受对方的圣血洗礼。 因为月孤倚跟她说,动用少数圣血,不会影响到其根基。 两人来到宫殿深处的秘谷之中,各自调息半日,而后直接开始。 这方秘谷,是月孤倚的闭关之所,戒备森严,就连隐于虚空的暗卫,不得其召见也不能擅自进入。 为了对付雷印,月孤倚一次性动用了三滴圣血,那神物一般的存在,得到清除雷印的命令之后,便直接侵入楚绫歌体内,进行搜寻以及压制。 但凡印记,皆是可以借助比之更加强横的力量加以清除。 而妖圣圣血所蕴含的力量,便是圣者也无法轻视,依理论而言,月孤倚的这个法子,能够达到抹除雷印的一切要求。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那雷印的顽强程度,实在有些令人发指。 三滴圣血已将雷印包裹,后者也表示愿意认输,然而,当圣血准备将其连根拔起之时,它又开始拼命反抗。 雷印:“大哥你们反正看着办吧,你们要灭我,我就与她同归于尽!” 月孤倚秀眉紧锁,控制着圣血准备强行将其吞噬,刚有所动,雷印就开始剧烈涌动。 “噗!” 正闭目盘膝的楚绫歌,突然睁眼,面色青紫变幻间,张嘴直直喷出数口鲜血。 瞧着这一幕,月孤倚不得不按下了吞噬之法,否则的话,到时候雷印虽是抹除了,估计楚绫歌的性命也得抹除大半。 “还是....不行吗....”楚绫歌忍着体内传来的剧痛,轻声低喃着。 月孤倚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抹除不了,但我可以将它封印,其实我觉得后者更好,待你实力再度上涨,或许还可以将它炼化为自己所用。” 神魂受创,那般非人的痛楚,真令楚绫歌几乎要晕厥过去。 “行,那麻烦你了。” 听到对方那有气无力的回话,月孤倚却并没有立马行动,粉腮之上,罕见的掠过一丝不自然。 瞧着楚绫歌正眼也不眨的望着自己,月孤倚碧瞳微闪,抬起如葱段般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在对方眉心。 “如此,那你便休息一会儿吧。” 话音落下,楚绫歌只觉脑海立即有着刺痛感袭来,眼前一黑,意识也随之消散。 待对方栽倒在地之后,月孤倚便也不再迟疑,心神一动,整座秘谷顿时风云突变。 数息之后,一只通体雪白的妖狐,便是于半空之中而现,掌底有着祥云萦绕,身后九道漂亮的狐尾摇曳轻摆,美如天物。 这便是月孤倚的本体,九尾天狐! 随着月孤倚本体的祭出,秘谷之外方圆数十里的妖兽们,皆是感应到一股来自神魂深处的恐惧。 实力在妖皇级别之下的,在这般强横的血脉威压之下,连行动也有些困难,只能将身躯快速伏下,贴在地面瑟瑟发抖。 而另一些妖皇级别的暗卫,也并不轻松。 修为再高,实力再强悍,也对抗不过来自妖圣殿下的血脉压迫。 数名暗卫愁眉苦脸的自虚空而出,在距离秘谷刚好五十里之处的一座回廊上碰了头。 互相瞧着对方被威压逼得满头大汗的模样,又想取笑别人,但又怕反过来被别人取笑,因为,大家此时都有些狼狈。 “我说,咱殿下与那人类在秘谷里干嘛呢?” “不知道,秘谷可不是我们能够窥探的地方。” “你们就别瞎操心了,若是殿下发怒,威压岂止才覆盖这方圆五十里?” “......” 秘谷之中,月孤倚踏足来到楚绫歌身边,碧眸微垂,望着长眉紧拧的黑袍女子,从鼻尖发出一道极小的轻哼:“在孤面前,还想负隅顽抗。” 言罢,碧瞳之中忽有亮芒闪动,月孤倚优雅的抬起一掌,将一抹玄奥的能量印记,拍落对方胸前。 “封印!” 作者有话要说: 月儿姑娘的本体,是只迷人且可爱的妖狐噢~ 268.整个兽都有些不好·☆ 万古之林, 外林界,獒兽族地。 “这都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怎么楚大人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听着盘柏语气不悦的发问, 数名长老皆是目光低垂, 不敢随意开口。 “阿爹, 你可别怪叔伯们, 依女儿所推测,楚大人她定会福星高照,不会有事的。” 出声说话的, 是已经恢复至正常体型的盘矫。 楚绫歌被鹰皇带走的那一日,借助着地岩丹之力, 她顺利的将体内淤积的毒素驱除, 又经十数日调养,已是能够行动自如。 脚掌再度踏足这片熟悉的土地, 盘矫心里充满了感慨与复杂, 没有经历过丧失行动与自由,就永远也无法体会她现在的感受:如获新生。 自己女儿出来解围, 盘柏也不好再继续责问,事实上,他也知道自己就这件事情上, 其实对下属们有些苛责了。 所有的獒兽部族, 皆是身处外林界,想要打探内林界甚至中心区域的消息,又谈何容易。 盘矫的年岁虽然不大, 但心智却是成熟而聪慧。 略作思忖, 便将自己的推断娓娓道出:“阿爹、叔伯们,探子送回的信息, 楚大人是被送往中心区域,面见妖圣殿下。” “虽然我们不知道面见的结果是个怎样的情形,但有一点,是能够断定的,殿下并没有对楚大人施罚,否则的话,咱们还能够安然无恙的存活到今日吗?” 此言一出,盘柏便也不复先前那般焦躁。 是啊,若是楚绫歌那方的情形不好,鹰、隼两族早就来此将整个部族踏平了。 但这大半月以来,獒兽族群不仅平平安安的,就连折损了一名妖王的隼族,都没有跑来找过半点麻烦。 商议一阵,盘柏便让众长老各自去忙。 盘矫则来到自己父亲跟前,坚定出声:“阿爹,我想即刻启程去往森罗雷泽。” 一听这话,盘柏眼珠子都瞪直了,惊道:“你去那里干什么?难道你忘了,当年便是....” 话才说到一半,盘柏便说不下去了,因为数年之前,盘矫就是在那个地方误食下毒物,从而开始了之后噩梦般的生活。 试想想,一个原本能蹦能跳的生灵,突然之间,变作了肉山一般的存在,只能靠着吸食能量苟延度日,身体以及心绪上的冲击,可谓是难以言喻。 盘矫知道自己父亲忌讳着什么,她其实也不想再踏入那个可怕的地方,但森罗雷泽,她不得不去。 “阿爹,上一次会出现那样的事,归根结底,是女儿自己的问题,没能抵抗住实力暴涨的诱惑,然而此时此刻,女儿必不会再受任何幻境所惑。” 听到这时,盘柏的面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进而好奇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不过,你要去那雷泽做什么?” 盘矫心里一松,听得这话,便已知道自己父亲此番必会同意自己的请求。 “你还记得楚大人是所为何事才来到万古之林的么?” “你的意思是,森罗雷泽中,藏有五行雷幻!” “女儿也不敢确定,一切,还得亲自去看看方才知晓,女儿误食毒物的那一处,五行灵气浓郁,又有着能够令生灵陷入幻境的雷霆之物,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 短暂的交谈之后,果然如同盘矫所料,父亲并没有再出声阻扰。 獒兽一族,体内皆是流淌着忠诚的血液。 虽然他们并没有朝楚绫歌表露过丝毫效忠的意愿,但至少在盘柏父女俩的心目中,后者之恩,足以永相报。 楚绫歌有着涅磐境修为,以父女俩现在妖王级别的实力,不可能在战力上有所相助。 再有一点,身为妖王的盘柏,也不能够轻易离开族地,离开万古之林。 于是乎,寻找五行雷幻的确切下落,就成了父女俩报答恩人的唯一机会。 盘柏原本想与女儿一同前去森罗雷泽的,但最终却被盘矫拒绝了。 部族之中,还有着千百生灵,不可一日无王。 另有一点,如森罗雷泽那般凶地,实力不济,去了也只有白白送命的份。 盘矫天生感知异于旁人,往往能够做到趋吉避凶,她的实力虽然也只得妖王级别,但其天生的生存之道,就连其父也远远追赶不上。 否则的话,数年之前她深入森罗雷泽,就不会只是误食毒物那般简单了。 主意打定之后,翌日,盘矫便告别父亲,独自上路。 森罗雷泽。 雷蟒纵横之处,苍猊与熊克正各占一边,毫不间断的出手,轰碎那些自虚空而降,咆哮着的狰狞雷霆。 经过这段时日的锤炼,苍猊的进步可谓神速,隐隐已是到得妖王巅峰的境界。 若是有所机缘,晋入妖皇之境,也不是一件特别令人惊讶的奇事。 熊克的收获也不小,他头脑简单,性子急躁,雷泽之行,虽说是月孤倚惩罚所至,但其中,也暗含着磨练他的意思。 不曾想,一根筯的熊皇大人,实力倒是磨练得很成功,但思维却是毫无长进。 熊皇大人一开口,往往便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改变整个周遭环境的画风。 “哇哈哈,真是痛快!苍猊,快瞧瞧我这千锤百炼的肌肉,想不想感受感受它的力量!” 与他相隔不远的苍猊:“......” 心中憋着一百句粗口,想要直接喷在对方的脸上! 堂堂熊族之皇,说的这都是什么骚话啊! 猥琐!呸! 见苍猊朝自己投来一个鄙视的神色,熊克正欲再说,目光一凛,脑袋立马朝着别处偏了过去。 苍猊也觉出一丝不对劲,顺着熊克的目光一瞧,却发现一只通体银白的漂亮獒兽,正小心翼翼的避开所有雷蟒,朝着雷泽深处前行。 “卧槽,苍猊你快看,那小妞与你长得还真是相像!” 听着熊皇那粗鲁的吼声,苍猊翻了翻白眼,直接选择了无视对方。 明亮的眸光仔细打量着远处那缓缓行走的獒兽,苍猊心中莫名就生出一抹不太寻常的感觉。 他跟随楚绫歌在大陆行走之时,也不是没有见过獒兽,但这一次的感应却非常不同。 那般感觉,就像是心底被浇上了一捧温泉,有种熨贴般的舒适。 在熊克、苍猊遥遥打望之时,孤身前往森罗雷泽的盘矫,也发现了前者的存在。 虽然熊克现在是以本体在与雷蟒对抗,但从其每每出手的气势不难判断出,其拥有着妖皇级别的实力。 一个部族之中,或许能够同时拥有数名妖皇级别的强者,但能被妖圣亲封皇者的,却只有一个。 盘矫只对外林界的势力布局比较熟悉,自然认不得那冲着自己这处嬉皮笑脸的,就是赫赫有名的熊皇大人。 “两位大人好,我这就离开,希望没有打扰到您们的修炼。” 一语言罢,盘矫便加快了速度,灵活的在泽地之中蹿行。 数年之前,她便已经探得,这个地方,雷蟒的攻击有着一定的规律。 只要不踏足那些密布于地的触发点上,雷蟒就不会定位到自己,从而攻击。 瞧着盘矫那轻巧无比的行进,再看看自己这方笨拙而吃力的硬刚,熊克与苍猊顿时就觉得整个兽都有些不好。 “还好此番我是为了锤炼前来,吃些苦头是应该的!” 心里这般想着,苍猊很快便又平复了心绪,专心致志的继续与雷蟒抗争。 熊皇大人却又哪里能转过弯来,当即便朝着盘矫那处大吼:“你给老子等一等!” 恶龙一般的咆哮,轰轰震荡至盘矫身旁,在其耳旁炸响,令得她心神骇然间,一脚踏错,触动了雷蟒。 瞧着那银白獒兽也开始被雷蟒锁定轰击,熊克心情瞬间便好了许多。 苍猊却只想一掌拍死那头憨熊,好端端的,干嘛要去吓唬别人。 这下倒好,瞧着那獒兽步伐慌乱的遭受雷击,即便是最后能够保得一命,估计也会落得个重伤的下场。 暗叹一声,苍猊便咬牙奔出,顶着漫天雷怒,掠至盘矫身侧。 “此处凶险,快些离开!” 一语言罢,苍猊偏过头去,能量暴涌之间,猛然将盘矫的身躯撞出这片雷区之外。 做完这些之后,整个庞大的兽身,皆是被雷霆所围。 熊克在远处瞧着这一幕,顿时便吓得亡魂皆冒,若是任由对方被雷蟒给劈死,自己回去可怎么跟妖圣殿下交差啊。 ...... 一番苦战之后,三头妖兽本体皆是仰躺于雷区之外,粗重的喘息着。 熊克侧头吐出一口浓血,闷声闷气的问:“妹子,你说你一刚刚晋入妖王级别的弱鸡,跑来森罗雷泽是干嘛啊?寻死吗?” 盘矫心里也极是郁闷,若不是被对方干扰,自己至于落得现在这般下场吗?那些触发雷点自己完全能够避开的好吗! 见盘矫不说话,苍猊也咳嗽着出声:“老熊,你就少说两句吧,万古之林又没有规定,实力不济的妖兽不能踏入这里。” 听闻此言,盘矫扭过头,感激的望了苍猊一眼。 待气息喘匀,盘矫才开口道:“多谢二位大人相助,我此番前来,其实是来寻一样名叫五行雷幻的东西,若是二位大人能够指点,真是感激不尽。” 话音刚落,苍猊心底没来由的就泛出一股酸涩。 五行,自从与楚绫歌分开之后,许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一词了。 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在哪儿?陆寒溪究竟找着她没有? 269.我有一个人类朋友·☆ “啥玩意儿?五行雷幻?你又不是雷兽一族, 还需要吞噬雷霆修炼么?” 听着熊克一根筯的言论,苍猊只觉得自己一阵脑仁疼。 人家根本就没说要吞噬雷霆啊?你在这瞎操哪门子的心? 熊兽一族向来以骁勇著称,面对着这么一位举手投足间就能轰爆雷蟒的存在, 盘矫丝毫也不敢有所怠慢。 待体内伤痛不那么厉害之时, 赶紧起身朝着熊克行礼:“大人, 我是替族中一名贵客寻找五行雷幻的下落, 虽然她是个人类,但却是个极好的人。” 吐露这个不大不小的消息,盘矫也是在心中作过一番考虑。 万古之林并没有明文禁止妖兽与人类之间来往, 而现在外林界许多部族都知道獒族来了位人类强者,还强势斩杀了隼王。 与其遮遮掩掩, 还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 以免日后被那熊大人知道,还以为自己是有意欺瞒。 与盘矫所料不差, 熊克在听闻她来此是替人类武者做事之后, 面上有些鄙夷,却也没有就此多言。 察言观色之下, 盘矫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二位大人请放心,我族并非受到半分胁迫, 那位大人又漂亮又善良, 说她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也不为过呢。” 听着盘矫的此番所言,苍猊顿时就不能淡定了。 脚掌猛踏地面, 掠到盘矫身, 冲她大声道:“胡说八道!我有一个人类朋友,她才是全天下最好的那个!你认识的那个, 最多只有我朋友一半好!” 盘矫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一旁的熊克就抢着发话了。 “就是!小姑娘可别乱说话,人类大多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着,拍了拍苍猊的肩,才又接着道,“除了他的那个朋友,其他人在我老熊眼里,都是一路货色!” 熊克寻思着,那楚绫歌是妖圣殿下看中的人,自己可得分离开来说才行。 否则的话,岂不是变相在说妖圣殿下她眼光不好?不妥不妥! 盘矫瞪眼瞧着眼两尊庞然大物,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这样有意思吗?咱们现在是在进行最佳人类评选大会吗? “呵呵,二位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些事本就没有可比性。” 盘矫的这番话语,表面上倒是有着愿意服输的意思,但她开口那声轻笑,却令苍猊很是不爽。 但人家都不欲多加争辩了,苍猊也不好再据理力争,闷声闷气的道:“反正我不管,我家绫歌就是最好最好的人!” 盘矫原本正要向他们告辞,猛然听到‘绫歌’二字,大惊之下,一双耳朵立即朝后飞翘而起。 “你刚才说,你的朋友,是楚绫歌?”盘矫压制着心底的激动,不太确定的出声询问。 苍猊先是愣了愣,而后点着脑袋,奇道:“你怎么知道她姓楚?” 问完之后,苍猊心头一震,立马就反应了过来,生怕遇上个同名同姓之人,赶忙冲着盘矫连珠炮似的问了起来。 随着盘矫的讲述,苍猊面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到得最后,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儿了。 “楚绫歌是一个人来的万古之林?她身边还有没有另一名很漂亮很仙的女子?” “只有楚大人一人。” “那她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五行雷幻吗?她有没有说还要找别的什么?” “除了五行雷幻,楚大人并没有提及其他。” 话说到此处,苍猊心头隐隐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暗自思忖,难道楚绫歌不知道自己被带来了万古之林?还有,陆寒溪怎么没有来?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尚未想通关窍,熊皇大人的朗笑声已经是席卷而来:“还辛苦找什么五行雷幻啊,只要她肯跟咱妖圣殿下睡觉,要啥有啥!” 苍猊:“......” 盘矫:“??!!!” ...... 妖圣殿宇,秘谷禁地。 楚绫歌睁眼之后,立即就瞧见了盘膝坐于一旁闭目凝神的月孤倚。 心神内潜之下,楚绫歌发现自己神魄某处,已是多出一道血色封印,血色之中,隐隐还可见到闪烁的雷光。 只不过,无论那雷光如何肆虐,都无法突破那层封印。 知道紫雷圣者留存于自己体内的雷印被封,楚绫歌也顾不上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一股脑的跃起,半蹲着凑到月孤倚身。 原本她是想好好夸赞感激一番的,但在瞧见月孤倚那略显苍白的双颊之时,就立马收住了即将出口的话语。 是啊,月孤倚动用圣血来替自己封印雷印,就算动摇不到根基,但伤及元气却是免不了的。 且,楚绫歌还并不知道对方召唤过本体,只见月孤倚此刻虽然仍是一袭紫袍披身,但形象却与之有着极大的不同。 头顶之处,那象征着王权的金冠已经不知去向,一头流云般的乌黑长发披散而下,那个高高在上的王,此刻却有着几分柔弱女子的感觉。 楚绫歌不欲相扰,在对方身也盘膝坐了下来,静静等待。 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整座秘谷,被一股玄异而隐晦的空间之力所笼罩,大地犹如浪潮般起伏。 数息之间,青葱的植被已是化作一地齑粉。 楚绫歌将月孤倚护在自己身后,浑身灵力全速运转,直接进入到了战斗状态。 正欲召唤鬼面相问,身后却突然有着低低的呻/吟传来。 转身而望,刚好瞧见月孤倚蹙眉吐血的模样! 楚绫歌心头大惊,立即伸手相扶,然而,在她掌心即将落到对方衣袖之时,月孤倚周遭却突然有着光幕升起,隔绝了者的接触。 与此同时,一道辨不出是人是兽的沙哑声线,自虚空之中徐徐而现。 “真是没想到,孤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川霞老儿,孤早已有所预言,比拼存活时限,你是耗不过孤的!” 虽然尚未见着对方真身,但楚绫歌心中已是大感不妙。 在万古之林里混了这么些日子,对于此间的一些历史过往,她多多少少也有所了解。 中心区域所在之处,又叫作川霞山脉,是以上古时期殒落的川霞妖圣命名。 暗处那强大的存在不仅自称为‘孤’,还敢直言‘川霞老儿’这般大逆不道的称呼,若不是那人疯了,便是极为可怕的对头。 楚绫歌更偏向于第二种。 因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是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这里暗算妖圣的。 “你是谁?敢于此间对妖圣殿下出手,莫非是嫌命长?” 楚绫歌一边出声挑动着对方的心绪,一边出手轰击着笼于月孤倚身体周围的光膜。 如今的楚绫歌,已是货真价实的涅磐境二重山强者,对空间之术又有着超越同级的掌握,就算是应战高出一阶的强者,也是有着不小的优势。 然而,饶是楚绫歌倾尽全力攻击,也无法将眼那光膜斩出一丝缝隙。 她知道月孤倚此时正处于虚弱期,自己又破不开敌人的手段,此刻唯一能够付诸于行动的法子,就是尝试着激怒对方,分散敌人的力量。 果然不出其所料,在楚绫歌话音落下之后,眼的能量光膜便出现了丝丝扭曲。 下一刻,一柄以空间之力凝聚而成的长剑,便直直射出,斩向楚绫歌咽喉。 随之而降的,还有着轻蔑而愤怒的训斥:“你算是什么东西,区区人类也配与孤这般说话?妖圣之位,本就应该属于孤!” 饶是楚绫歌已经做足了准备,但当那空间长剑直袭而来的时候,仍是险些将她半边臂膀斩去。 几乎是用尽了生平所学,才堪堪躲过长剑的削斩。 凌厉的剑气斩断楚绫歌臂间袖袍,在其洁白无瑕的藕臂处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趁着这个空档,月孤倚也开始有所行动。 碧色光印,如同漩涡一般在其掌心之中涌动,旋即,狠狠朝着身光膜拍下。 尖锐刺耳的破碎之声,化作层层音波扩散,席卷至整个秘谷。 然而,这一轮的对抗,却明显是那神秘强敌更胜一筹。 无论是月孤倚身的光膜,亦或是阻隔整座秘谷的空间之力,皆是没有动摇到根本。 一番能量波动之后,一切又恢复至原样。 这时,隐于虚空之中的强敌再度开口:“依孤所见,天狐一族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身为万古之林的主宰,你竟然甘愿为了一个人类而自损圣血?” “嘿嘿,既然你德不配位,那这个位置,理应由孤来坐!不过嘛,在那之,孤得先讨要一些东西!” 话音刚落,月孤倚面色顿时大变。 隐藏于其体内深处的圣丹,竟然在对方的莫名牵引之下,隐隐有着破体而出的迹象。 每任妖圣,都是依靠圣丹的传承而确认地位,若是圣丹被夺,万古之林必将大乱! 月孤倚双眸之中有着碧芒乍现,桀骜的嗓音,徐徐自其红唇而出:“原来是被川霞老祖所封印的逆贼玄泽,就凭你,也配在孤面大言不惭!” 或许是提及往事,玄泽顿时也是大为火光。 一边加大力度抢夺圣丹,一边冷笑道:“胜者为王败者寇,当年若是那川霞老儿战败,他的子孙后代,也会沦为逆贼而惨遭清洗。” “孤默然蛰伏数千载,所为就是等待这一日,此番是你给了孤这个翻身的机会,想必川霞老儿泉下有知,也会被气得从坟头蹦出!” 270.蛇皇有毒·☆ 玄泽的本体, 是一种半蛇半龟的稀有妖兽。 早在上古时期,就被川霞圣者击败,封印于万古之林中心区域的妖圣殿宇之下。 不是川霞圣者不想直接将其击杀, 实在是因为那家伙的生命力太过顽强, 若是想要将其彻底抹杀, 估计自身也会被对方拖下黄泉。 故而, 历届妖圣也只是每隔数十年加固一次封印,不会想着非要去将其弄得魂飞魄散。 之所以会将这么一个可怕而又令人头疼的存在封印于此,是因为这样便于时时监控其动静。 若不是此番月孤倚自损圣血, 玄泽也没有机会以及胆量这般放肆。 要知道,设置封印的核心物件就是妖圣圣血。 一旦被当代妖圣察觉到其有所异动, 当即便会祭出圣血加以压制, 只需一滴,便能令玄泽痛苦个数十年。 在月孤倚力量尚未觉醒出门历练那会, 也是朝封印加固了一滴圣血才安然离开的。 却不曾想, 如今还没有到得圣血封印的极限,玄泽已是强行冲破封印而出, 还打起了圣丹的主意。 对于此,楚绫歌心里满是愧然,月孤倚反倒是平静如常。 在她看来, 无论是损耗圣血以助楚绫歌也好, 因由此事从而导致玄泽冲破封印也罢,一切都似乎是冥冥注定。 妖圣的觉醒之路,本就是一个不断打破心结与命劫的过程。 就算没有此劫, 也会有下一轮劫数, 不经如此,永远也不可能真正晋身成圣。 此番命劫与楚绫歌有关, 从某种层面上讲,其实是月孤倚更加希望的。 两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中间还有着数年的分别,但月孤倚却是能够十分断定,眼前这个人,决定不会做出令自己失望的事。 三人都在全力争取着最终的胜利,然而,结果还是被玄泽占了上风。 甘愿沉寂数千载的老怪,实力与心境,皆是不同于楚绫歌此前所对战过的任何一名强敌。 僵持一柱香的工夫之后,玄泽便主动收势离去,带走了月孤倚半颗圣丹。 对于这个结果,玄泽显然不是特别满意。 “十日之内,前来玄武之地寻孤,否则,孤便从此隐匿于世,待得完全将这半颗圣丹炼化,再来向你讨要剩下那半颗。” 话音落下之后,加诸于此间的所有能量皆是瞬间消散,包括那楚绫歌连照面都没有见过的玄泽。 不过眼下,却不是追击敌人的时候。 楚绫歌快速奔行上前,一把扶住即将软倒于地的月孤倚,紧张道:“月儿,你怎么样了?” 楚绫歌没有说出那般‘都是我不好’之类的矫情话,此时她满脑袋考虑的,都是如何帮助月孤倚夺回圣丹。 “情况有些不好,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你先送我回寝殿。” 听着月孤倚那有气无力的回复,楚绫歌点了点下巴,摧动灵力包裹住对方那娇软无力的身躯,快速朝着月孤倚的寝房掠去。 发生在秘谷之中的变故,外界妖兽皆是一概不知。 就连那些妖皇级别的暗卫们,对于这一日所发生之事,还停留在自家妖圣殿下威压如何了得的层面上。 而站在月孤倚的角度,也不会将玄泽冲破封印之事公之于众。 丢失半颗圣丹,足以令得整个万古之林动荡。 将月孤倚扶上床榻躺好之后,楚绫歌又细心的为其盖上绸被,而后才向其传音:“你给我配一支队伍,我即刻前往对方所提及的玄武之地。” 月孤倚美眸轻眨,弯了弯红唇,纤软的娇躯在薄被之下勾勒出一道迷人而完美的曲线轮廓。 盯着一脸急色的楚绫歌,月孤倚却是不徐不疾的出声道:“你想去替我夺回圣丹?” 瞧着对方那一幅风轻云淡的模样,楚绫歌有些抓狂,恨不能立即点兵点将,带着队伍杀上那什么玄武之地,抢回本属于月孤倚之物。 “自然如此,咱们快别再浪费时间了,若是对方真的隐藏起来,茫茫天地,上哪找去!” 听着楚绫歌的言语,月孤倚唇角笑意更甚。 沉默片刻,才幽幽叹息道:“若是你能上得榻来,抱着我睡一觉,我肯定能够恢复得快一些。” 楚绫歌:“......”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能开出这种玩笑! 瞧着对方一副尴尬的模样,月孤倚这才缓缓合眼,轻声道:“不逗你了,玄武之地必须得去,待我休息半日,再来安排。” 楚绫歌急归急,却也无法冲动行事。 就算她知道那玄武之地位于何处,单凭一己之力,也不可能从那玄泽手上抢回圣丹。 正欲抬脚离开,近前却传来了月孤倚那略显疲惫的声音:“你可以就留在这里么?” 楚绫歌已从鬼面那处得知,自己的全属性灵根波动对月孤倚修炼有益,于是便干脆的点头应下。 从旁拉过一方坐椅,盘膝坐于其上,就这么一边守着对方,一边抓紧时间开始调息。 半日之后,月孤倚便带着楚绫歌去往密殿,开始点兵传将。 楚绫歌原本以为对方至少会带着十名妖皇级别的强者前往,却不曾想,月孤倚只传唤了三名妖皇。 在等待三名妖皇赶来的时间里,不等楚绫歌发问,月孤倚已是出声为其作了一些解释。 原本,那玄武之地是万古之林的一方禁地。 毕竟是曾与川霞圣者齐名的强大妖兽,就算他失踪数千载,其族地也是有着特定的传承。 只要族地里的存在不出禁地,不闹事,历届妖圣也没有将其赶尽杀绝。 这样一来,也就滋生出了一些令人头疼的问题。 那犹如闭世的玄武之地内,演变成了什么模样?有多少机关陷井?强者比例占得几何?全都处于未知之数。 月孤倚此番并不为踏平其族地,不可能调动万千妖兽前去围剿。 再有一点,只要对方没有真正的圣者存在,五名妖皇级别的强者前去,大概率上,已经能够做到平推。 要知道,无论是人类还是妖兽,达到涅磐之境都是一件极为困难之事。 玄武之地的妖兽只能受困于禁地,即便是有着妖皇级别的存在,数量也不可能多出五指之数。 别看熊王鹰王这些妖皇一天天的挺嘚瑟,若是没有举族的资源以及自身机缘做支撑,以他们的年岁,按部就班的日夜修炼,最多也不过晋至妖王级别。 故而,月孤倚点出三名妖皇随同自己与楚绫歌前往,已经算是阵容强大。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提前挖下一个更大的坑,就等着她们往里跳,跳下去就无法再重见天日。 如若真是那般情形,那再来多少妖皇也是无用。 鹿皇、羊皇以及蛇皇木愣愣的杵在原地,心内的惊骇,简直无法言喻。 月孤倚要让他们知道此番行动的严重性,自然不会有所欺瞒,直接便将玄泽逃走,自己丢失半颗圣丹之事予以告之。 只不过,她隐去了自己是因动用圣血替楚绫歌封印雷印之事。 鹿、羊、蛇三皇皆是月孤倚最为信任的下属,实力也在众皇之上,因此,首当其选。 短暂的震惊之后,三皇立即跪伏而下,齐齐大喝:“不斩玄泽,誓不归还!” 队伍敲定之后,制定行程的任务便落在了沉稳持重的鹿皇头上。 在鹿皇与月孤倚商讨计策之时,楚绫歌与其余两名妖皇正好奇的打量着对方。 楚绫歌之前在外林界与羊王交过手,对方那沉默寡言以及从善如流的特征,给前者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而眼前这位实力高强的羊皇,好像也有那么些意思。 自始至终,羊皇大人就只随着大家喊了那一句口号,其余之时,皆是沉默不语。 而另一位蛇皇大人,则又过于灵动了一些。 趁着现下空档,还暗地里频频冲楚绫歌抛着媚眼,粉红小舌轻轻舔舐着唇角,那般模样,就像是见着什么难以抗拒的美味,想让蛇皇大人细细品尝。 不得不说,光从皮相上讲,蛇皇大人绝对当得起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特别是那妖娆的身姿,以及勾魂夺魄的媚眼,遇见一些心志不坚的男子,恐怕当即就会出现身体上的反应。 当然,蛇皇大人的凶名,在万古之林中可是比其美名更甚。 若是哪个不开眼的试图染指,说不得很快就会变作一具毒尸。 蛇皇喜色,但眼界甚高,不是谁人都可以入得其眼。 在刚刚踏入密殿瞧见楚绫歌时,蛇皇的眸底就掠过一丝亮芒。 但她知道那是自家殿下看上的人,平日里的那些轻浮习性,一个也不敢表露。 只得这会月孤倚没有注意到这边,蛇皇大人才忍不住暗中逗弄着对方。 瞧着蛇皇那毫不掩饰对自己有所兴趣的目光,楚绫歌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蛇姐姐呐,您可别闹什么幺蛾子啊! 对于楚绫歌那似乎有些惧怕自己的神色,蛇皇大人表示心里极为受用。 那般感觉,就像是避之如蛇蝎一般。 呵呵!自己就是蛇啊,美女蛇! 月孤倚深知自己属下都有着什么样的德行,眸光暗中一瞥,刚好瞧见楚绫歌抬手擦冷汗的景象,不由得心中一乐。 “楚绫歌,到孤的身边来。” 听着月孤倚那救场般的发话,楚绫歌立马飞身而上,掠至月孤倚身侧。 瞧着这一幕,三皇各自反应皆是不同。 鹿皇仍是淡然如常的分析着玄武之地可能存在的陷井,羊皇则是如石像一般杵在原地,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蛇皇却是在心里暗笑,看来自家殿下对此人极是护短,连调戏都不让。 嘻嘻,看来此番玄武之行,会很有意思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月孤倚:“上来抱我睡,我能好得快一点。” 楚绫歌:“我只想好好活着,答应我好吗。” 月孤倚:“.....” 271.出关·☆ 玄阳宗, 太清冰谷。 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山石、湖泊、溪流....目力所及,尽是一片莹白。 此处原本就是宗门禁地, 自从陆寒溪进入这里闭关之后, 就连巡视长老也撤了出去。 就连陆老爷子等一众亲眷, 也只是时不时的偶尔前来, 确认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之后,便会悄然离去。 陆寒溪此次毅然选择了闭死关,不达涅磐境, 不会出关。 “看来小歌被掳走那件事,对溪儿影响很大啊, 突破桎梏讲求的是水到渠成, 可别太过急于求成才是。”陆延捊着胡须,喃喃开口。 “爹, 您放心吧, 溪儿向来懂得分寸。”陆杭丰心里同样有着担心,但表面却没有过多透露。 毕竟, 众人都已经很忧心了,再说些丧气话,只会徒添焦虑。 陆延点点头, 又朝着太清冰谷深处凝望一番, 而后才道:“走吧,咱也别老在这里杵着。” 两人刚有所动,忽然之间, 远处便有着巨大的崩塌声响隆隆传来。 如雷, 似鼓! 陆氏父子皆是心头一震,而后立即开始发足狂奔。 因为声响来源之处, 正是陆寒溪闭关之所! 冰川断裂,自主峰开始一分为二,那般景象,仿佛是被一柄无形巨剑从中削下,断面光滑如镜,令人骇然。 坚冰碎裂之声,先是细小而清脆,十数息后,便犹如滚滚冰潮,朝着八方汹涌席卷。 陆氏父子火急火燎的飞掠至半途,便目瞪口呆的悬立在了原处。 两人瞧见,就在那冰川断裂中央,一道纤长倩影自其间冲天而起,直掠天穹! 如青莲一般优雅脱俗的年轻女子,身着一袭月白裙袍,默然踏空而立,在其脚下,冰川的崩裂仍在持续,冰风肆虐,却没有一缕能够接近其周身百丈。 “那是!溪儿!”陆延眼也不眨,嗓音之间隐隐有些颤抖。 而就在此时,天穹之上又忽有雷霆乍现。 雷龙咆哮,声震四野,尚还未曾落下,煌煌之威便已笼罩整座冰谷。 那些闻风而来的长老以及导师们,瞧着这般形势,绝大多数皆是面色大变,而后远远退开,且沿途出声喝斥着正从四面八方赶来看热闹的弟子,让他们速速退离。 只有少数修为达到涅磐之境的强者,才敢留在冰谷区域继续观望。 远处,踏空而立的年轻女子,并没有因雷龙的出现而有所慌乱。 美眸轻抬间,衣裙无风自动,三千青丝于脑后恣意飞扬,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那等无双风采,清艳如同皎月。 这般一经现身便引得整个宗门为之轰动的存在,除了陆寒溪,还能是谁? “宗主,咱们要去帮忙吗?” 出声询问之人,是一名上了年岁的老者,瞧着陆寒溪一出关竟然引来雷劫,不免有些担心。 陆延微眯着眼目,片刻之后,才嘿嘿笑道:“不必!” 陆老爷子话音刚落,陆寒溪已是出了手。 一朵美轮美奂的冰莲自其掌间出现,旋转着徐徐而上,拳头般大小的精致冰莲,与天穹之上那庞大且狰狞的雷龙,形成极大的视觉反差。 然而,当这朵冰莲靠近雷龙区域之时,尚还隔着一段距离的雷龙却惊惶的嘶鸣乱蹿起来。 那般反应,就像是遇到了可怕的天敌一般。 “散了吧。” 浅浅之语自其红唇而出,与此同时,冰莲徒然加速,朝着雷龙飘飞而至。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接下来定会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破之际,前一刻还桀骜不已的雷龙,倾刻之间已是自行消散得干干净净。 就好像,它从未出现过一般.... 望着天边散去的雷云,陆寒溪唇角微弯,勾出一抹无比动人心魄的弧度,手印变幻间,冰莲也随之而散。 晶莹的雪片籁籁而落,整座太清冰谷之中,霎时间,扬起一场素白而圣洁的灵雪。 所有人皆是仰面而望,瞧着那主宰这一场盛大风雪的绝美女子,心如鼓震! ...... 密殿之中,一众长老、导师们分列而立,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俏立于最前方的倩影之上,心中充满了疑惑及震惊。 可惜陆老宗主尚未出声,众人也只能规规矩矩的站着。 有资格站在这里的,都是能够信任之辈,陆延便也没有让众人久候,直接开门见山:“寒溪,你如今已是成功晋至涅磐了?” 虽然早在太清冰谷之时,陆延便已感应到了这一点,如今当众询问,只不过想要再度确认。 另外,陆延早就有意要将玄阳宗交给自己这个孙女,不动声色的替其搭桥、造势,也是必不可少的小技巧。 大殿之上,该行之礼不可免。 陆寒溪微微弯身,神色古井无波,嗓声如清泉击玉般悦耳:“是的,宗主。” 事实上,陆寒溪此番何止是一跃晋至涅磐,现在的她,半只脚已是踏入涅磐二重山。 但凡事不可尽对人言,经历过以前程俊长老暗算楚绫歌之事后,即便是同宗长老,陆寒溪也再无法完全信任。 故而,也就没有细说。 听得陆寒溪之言,大殿之上立即掀起一阵低低的哗然。 在她这个年龄晋入涅磐境,其实不算是骇人听闻的奇迹,在她之前,还有个年龄更小的楚绫歌。 然而,令众人大感震惊的是,陆寒溪在开始闭关之前,修为还不到法相境高阶啊! 一年不到,她竟是连跳好几阶,这就十分令人匪夷所思了。 导师孔玲以及其亲姐陆影落一众,满脸印着羡慕,恨不得立马原地也来个闭死关。 她们在法相境高阶这个层面已经停留了许久,但向上突破的时机,却迟迟未能到来。 瞧着众人那或惊或羡的反应,陆延心中暗爽,面上却保持着宗主大人的一派平静与肃然。 待众人低低喧哗一阵,陆老宗主才继续出声:“以常理而言,仅这数月的闭月时间,难以达到突破的效果,寒溪可是有所际遇,不妨与在座诸位稍作分享。” 一听陆老宗主这番所言,下方众人顿时就屏气凝神,几乎快要将双耳竖立而起。 陆寒溪略作思忖,也没有隐瞒,轻启红唇道:“诸位可还记得,我在突破法相境之时,曾引来法相雷劫降临?” “我想,此番我能够提前出关,最主要的原因便在于此,因为法相雷劫十分罕见,能够顺利渡劫之人更是稀少,或许这就是没有被记载于册的原由。” 听罢陆寒溪所言,一众法相境高阶的武者顿时就倍感失落。 害,原本是托了法相雷劫之福啊,这个捷径,根本就没有半点借鉴的可能啊! 待此事议论完毕,陆延轻咳一声,才又道出了第二件事。 “还有一事,不久之前,楚绫歌曾传信来报,由于一些无法相抗的原因,她已是只身前往万古之林,寻找五行雷幻的下落....” 话刚说到一半,陆寒溪便猛然抬头,美眸之中似有水气汇聚,出声打断道:“绫歌已经有消息了么?她是否安好?” 整个玄阳宗都知道她与楚绫歌的关系,是以,此时也无人觉得她言行有失。 陆延早知道对方会是这般反应,其实他也想早些跟自家孙女说的,只是从陆寒溪出关到现在,根本就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 “是的,在你闭关之时,绫歌便已送信回来,易璇、蒋芸以及阮秋诗等人,已经早早出发前往万古之林,说不定此时已与绫歌汇合。” 听到这里,陆寒溪已是心急如焚,恨不能立马飞到万古之林,飞到自己心爱之人的身边。 万古之林,她是必须要走一趟的,苍猊还在那些妖兽强者手中。 陆寒溪承诺过,一定会亲自接小毛团回家! 提及与楚绫歌有关之事时,陆寒溪哪里还能保持如先前那般淡然无波的模样,轻提裙摆,朝着陆延行了一记宗门大礼,而后道:“宗主,请允许我即刻出发,前往万古之林!” 瞧着自己宝贝孙女这般模样,陆老宗主根本说不出半个‘不’字。 当即点兵点将,安排了另三名涅磐境长老与之同行,立即出宗! 临行之际,陆影落火急火燎的掠至自己妹妹身旁,往对方纤掌中悄悄塞了一封信。 “这是绫歌给你的私密信件,你放心哈,爷爷、爹娘以及我和阮姨,我们都没有看过。” 陆寒溪:“......” 听着自家姐姐这番言语,她哪里还会猜不到,这封信件定是被其先前所提到之人围观过了。 不过,此时此刻的陆寒溪,也不欲去计较太多,将信件收好,便与三名长老动身开始赶路。 路途中,陆寒溪抽空将信件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顿时便羞得面红耳赤起来。 虽然楚绫歌在信中并没有写下什么太过露骨之词,但只要她一想到这封‘情信’被双方亲眷品读了去,陆寒溪就觉得很是臊得慌。 羞赧的同时,内心又有着暖意涌动。 楚绫歌隐藏在字里行间的思念与情愫,自己都通通感受到了。 却是不知,那人这些时日过得好不好?身受重创之后的那些日子,又是怎样熬过来的? 玄阳宗与万古之林隔着一段极远的距离,一连十数日不眠不休的赶路之下,饶是涅磐境强者,也有些吃不消。 但陆寒溪是此番队伍的决策者,只要她不提休息,其余三名长老只能闷着头全力奔行。 就在这般追星赶月的飞掠之下,大半月后,四人终于踏入万古之林的疆界范围。 272.低调的炫耀·☆ 一路强行闯出森罗雷泽的这段经历, 有着盘矫从未体验过的紧张与刺激。 虽说此处原本就是众所周知的险地,但若不去主动招惹的话,那些盘旋于上空的雷霆, 也不是逮谁轰谁的。 盘矫在进入雷泽之时, 基本上都是能避则避, 很少有硬刚的时候。 然而, 在熊皇大人的眼中,小心避让?呵呵,不存在的。 管你是雷蛇还是雷蟒, 来一个熊大爷就打一个! 出得森罗雷泽区域,三兽皆是浑身带伤。 不过, 对于妖兽来说, 不断锤炼肉身的过程,本来就是其修行的方式之一。 惨是惨了些, 但回报还是不错的。 苍猊想要直奔中心区域去寻楚绫歌, 却被熊克径直给拦了下来。 熊皇大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好一会儿,瞅着苍猊那肿胀的面部以及身体各处大大小小的血痕, 哪敢让他就这样出现在月孤倚跟前。 到时候又惹得妖圣殿下不高兴,自己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 “我跟你讲啊,你现在那颗脑袋, 肿得像猪头似的, 楚绫歌见到你铁定都认不出来,她又不明白情况,还以为你在万古之林天天被毒打呢!” “都听我的, 休息两日再回!”说着, 熊克抬头朝四方望了望,又接着道, “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妖象部族,走,哥带你们蹭吃蹭喝去!” 熊皇大人发了话,盘矫除了点头答应外,哪有拒绝的权力。 苍猊原本一刻也不想浪费的,但仔细想想,对方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自己现在这幅凄惨模样,楚绫歌见到后,只怕心里会难受,换位思考,若是对方浑身血迹斑斑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自己恐怕也会当场炸毛。 快行至妖象部族区域之时,熊克心念一动,庞大的熊身渐渐缩小,最后变作一名铁塔般的人类壮汉。 在万古之林,许多妖皇级别的强者都喜欢这么干。 这可是低调的炫耀来着,岂能白白错过! 苍猊与盘矫满目艳羡的盯着化身为人形的熊克,但当视线落到后者那鼻青脸肿的相貌上时,所有的羡慕,统统又变作了尴尬。 大家都是兽形的时候,满身伤痕的样子,看上去反倒是平添几分凶性。 但变作人形的熊克,身上倒是依旧散发着凶性,但脸上却显得有些滑稽。 特别是左眼周围那一团夸张的乌青,很像是某种好吃懒做不思修行的猫兽。 也不知待会那些妖象们见到这支奇异的组合之后,会作何感想。 .... 妖象部族。 熊克一马当先行走在前,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喝声如雷:“把你们的象王给老子叫出来!” 苍猊与盘矫并肩走在后边,时不时的扭头小声交流几句。 “大人,熊皇大人他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听着盘矫对自己的称呼,苍猊颇有些不好意思:“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不必那么客气的,他一直都那样,在妖圣殿下跟前都敢胡言乱语,轮不到咱们为他操心。” “真是没想到,楚大人就是殿下要找的人。” “哎,还有很多匪夷所思之事你更想不到呢。” 一听这话,盘矫好奇心顿生,朝苍猊那方靠近了些,小声问:“那你可以讲给我听么?” 对方的突然凑近,令苍猊身躯徒然绷紧,耳朵也不受控制的轻轻抖动起来。 尚未来得及回话,熊克的大嗓门就炸响开来:“少跟本皇来这套!赶紧的,让这里的主事妖王立刻马上出现在本皇面前!” 众象哪敢多惹,甩着长鼻子,呼哧哧的立马跑走一大半。 消息稍微灵通一些的部族之兽,无论是否亲眼见过熊克,皆是知晓,他是妖圣殿下麾下最为得力的干将之一。 就连位于内林界的象皇,论及地位,都比不过这位熊皇大人,更遑论是这外林部族里的小小象兵们。 当象王匆匆赶至之时,天光已是有所泛沉。 熊皇大人大驾光临,象王自然不敢怠慢,当即便张罗着安排夜宴,奇珍异果,美酒佳酿,源源不断的被象兵们摆上席桌。 席间,象王陪酒又陪笑,解释着自己今日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出来相迎。 “大人有所不知,最近一些时日,有数名人类武者老是鬼鬼祟祟的在林中转悠,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据说更早些的时候,这群人就在西面老马的地盘上逗留过,没想到,这又跑来了我这!” 听着象王这么一说,熊克也就不再计较,大手一挥,豪气开口:“都是些什么实力?若是有涅磐境来犯,本皇直接将他们连锅端了!” “多谢大人!不过,人都已经被抓回来了,就关在后边玄铁牢内,待得明日,我亲自去严加审问,看看她们跑来万古之林究竟有何目的。” “嗯,那就好,来来来,再给本皇满上!” 听着熊克与象王的一番对话,苍猊心中却是半惊半喜。 他可不像熊克那样一根筋转不过弯来,听着有人类武者跑来万古之林四处搜寻,第一反应就想着是不是玄阳宗弟子。 如果是的话,那陆寒溪有没有一同前来?还有,被象王捉住之人,有没有自己认识的? 越想越焦虑,刚准备起身亲自去瞧瞧,却被熊克大掌一拍,按回坐席。 “哎我说你怎么一口酒也不喝啊?赶紧的,别磨磨唧唧!” 被熊克嚷着劝酒,苍猊也不好借故离开。 正心事重重着,盘矫的低声细语突然钻入耳中:“你怎么了?看起来怎么好像面有急色?” 苍猊瞄了一眼正在与象王拼酒的熊克,扭过头低声询问:“是有点事,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一柱香的时间后,盘矫便离开席位,来到妖象部族的关押之地。 感应着周围有着象兵把守,盘矫心念一动,如银狮般的身躯开始节节缩小,最后化作一只银白色的小小獒兽。 四肢纤细,毛发银亮,小巧的耳尖处,还点缀着一抹柔柔软软的雪白,看上去煞是可爱。 故而,当小山一般壮硕的象兵们,瞧见如雪团一般娇软的漂亮小兽时,不仅没有拦下,甚至还想要用长鼻子将其卷起,抛高玩耍。 当然,盘矫没有被拦截,还有着另一个重要原因。 整个妖象部族的成员都知道,族里来了三名贵客,其中就有着银白獒兽,此时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溜达。 ...... 玄铁囚牢之内,阮秋诗与蒋芸正一坐一立,那般闲散的神色,哪有一分被俘之后的担忧。 阮秋诗盘膝立于铁栏旁,抬眼望着远处熊熊的火光,轻声道:“咱们这法子会有效吗?我怎么感觉妖兽们没有要来审问的意思呢?” 蒋芸则席地而坐,手里握着个精致的葫芦,正慢条斯理的小酌着。 “放心吧,今日跟咱们动手的那几名妖王,皆是能够口吐人言,活捉了人类探子,想必他们这会儿正在庆祝吧。” “也不知小歌此刻身在何处?寻了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无。” “别担心了,万古之林广袤无比,我们都不知小歌是从哪个方位进入,自然是要花些时日的。” 两人正低声交谈着,阮秋诗忽然惊疑出声,目光直直锁定不远之处的一方小型灌木丛。 就在先前,她瞧见了一团毛茸茸的小兽! 在月光的倾洒下,那小兽仿若身披银甲,探头探脑的朝她们所在之处张望,那萌憨憨的模样,像极了苍猊.... 听到阮秋诗的惊呼,蒋芸摇着酒葫芦站了起来,走到玄铁栏边,朝着外边四处环顾:“怎么了?” “我好像见着苍猊了,喏,就在那处灌木丛中。” “会不会是其他的獒兽?毕竟,这里可是万古之林。” 阮秋诗想了想,而后摧动灵力,径直将眼前铁栏掰开,带着蒋芸从容而出。 正躲在灌木丛里暗中观察的盘矫:“......” 近处看守的象兵们,扭头就瞧见两人如掀帘子一般撩开囚室,徐徐而行,宛如逛自家庭院那边自在。 还没来得及呼叫报信,灵力攻击已如暴雨一般袭来。 望着数息之间便昏迷倒地的象兵们,盘矫的心绪有些复杂。 真不知,象王是怎么把人家给抓进来的? 她原本受苍猊所托,前来仔细瞧瞧被关押之人的身形容貌,先前躲得远没能看得太清,此时此刻,两道修长的身影已是杵在了她跟前。 抬眼而望,正好与阮秋诗的目光撞个正着。 瞧着那精致而漂亮的眉眼,盘矫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正在愣神,身子忽然一轻,旋即就被另一人稳稳抱了起来,盘矫顿时大惊。 “长得是和苍猊挺像,但仔细看看,还是有所区别的。” 说话之人是蒋芸,将浑身僵硬的小雪团抄在怀中,轻抚着其耳朵尖处的毛发,扭头朝着阮秋诗示意。 “是吗?我看看。” 话音刚落,盘矫就被人转了手,落入另一具柔软的怀抱。 在此之前,盘矫做梦也没有料到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如眼前这般被人类抱着,温柔相抚。 心里有些慌,却并不想让她们就此停下,好像....还怪舒服的。 隔了好半晌,盘矫才支支吾吾的开口:“那个,你们是苍猊的朋友吗?” 273.母上大人·☆ 一番交谈之后, 无论是阮秋诗、蒋芸二女,还是仍保持着小兽模样的盘矫,皆是激动不已。 两位美妇心里又喜又忧, 好不容易有了楚绫歌的消息, 却被鹰皇带去了妖圣殿宇, 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盘矫的内心则是充满了欢喜与惊奇。 原来, 眼前这位又漂亮又温柔的女子,就是那位楚大人的娘亲啊!苍猊此前跟着这样的人类在一起生活,一定很愉快吧。 略作思忖, 蒋芸便率先开了口:“发信号让易璇过来吧,有那熊皇在场, 仅凭咱们俩, 无法带苍猊离开。” 阮秋诗点点头,而后从纳戒中取出玄阳宗特制灵器, 朝着上空摧发而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 她才缓缓舒出一口长气,扭头朝蒋芸道:“走吧, 咱们先去会会那位熊皇。” 盘矫并没有恢复本体原形,任由阮秋诗抱着,时不时的出声指指路, 朝着宴会之地行去。 事已至此, 盘矫可以想象,一场激战是无论如何也免不了的。 站在她的角度,自然是更加偏向于苍猊这方。 但身为万古之林獒兽部族的一员, 她也无法公然违背妖圣殿下的意志。 为今之计, 还是装大头蒜比较恰当,进可攻, 退可守。 事后若是追问起来,自己完全可以用被人类武者胁迫的原因,来加以开脱。 然而,事态发展,却总是不会如预期所料。 熊皇大人虽然是个实力强大但头脑简单的铁憨憨,但象王却是个心思活络之辈。 在瞧着阮秋诗一行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他便万分抱歉的朝着熊克行礼:“大人,下官办事不力,不知您与那些人类认识,将她们囚禁于此,还望大人恕罪。” 熊克瞪着一双醉眼,喝斥道:“胡言乱语,本皇什么时候与那些卑微的人类认识了?” 一听这话,象王更是忙不迭的赶紧甩锅。 长鼻一伸,指着阮秋诗怀中所抱小兽,道:“大人您瞧,那不是刚才还坐于此间饮酒的您的下属吗,若不是有您的授意,我的兵卫们,可不敢放她们出来。” 妖兽之间,自有一套独特的辨认之法。 无论妖兽是呈缩小状态,亦或是普通、战斗之态,区别都不是很大。 如阮秋诗先前错认那种事,基本上是不会存在。 就像是人类会身着不同款式的衣袍那般,换套衣着,照样也能够一眼认出。 在看见阮秋诗及蒋芸的那刻起,苍猊就已是怔在了原处。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首先见到之人,竟然会是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的娘亲! 受宠若惊的同时,又很是担忧。 万一两位娘亲受了伤,那自己真是身死也难辞其咎! 苍猊尚未说话,身旁的熊克已是踢翻桌席站起身来,指着被阮秋诗抱在怀中的盘矫大声喝道:“林矫,你私通人类,你死定了!” 盘矫:“......”呵呵,我他妈的叫盘矫。 这时,苍猊也从惊喜中回过神来,一跃来到阮秋诗两人身前站定,而后朝着熊克吼道:“这都是我的意思,你不要牵连无辜!” 瞧着相处数月的苍猊直接就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熊克心中大为恼怒。 “忘恩负义!殿下都是如何优待你的?你就这样回报于她?” 听着熊克之言,苍猊面露苦色,但言语却很坚定:“我永世不会做出有损殿下之事,但此番,我必须要回到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身边,抱歉!” 熊克大踏步而出,气势节节攀升间,咬牙切齿的道:“我呸,就凭你这个小东西,也能做出有损殿下之事么?老子倒要看看,今日谁有那本事将你带走!” 话音刚落,象族部落上空便有着一道淡漠的女声响彻而起。 “我今日就要带他走!谁敢相拦,我便斩下谁的兽头!” 与那女声一同而至的,还有着一股令人骇然的威压。 来者正是在外策应的易璇,阮秋诗两女被抓本就是一场深入敌后的计划,一接到信号,前者自然是很快便至。 在青阳门那会,熊克是见过易璇的,严格算起来,后者能够保得一命,还多亏熊、鹿二皇的出手。 然而眼下,却不是言谈报恩的时候。 在易璇心中,楚绫歌的安危才是最为重要之事,其余的,皆是可以放之其后。 熊克也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瞧见俏然立于眼前的淡漠女子之后,心中所想却是另外一件事。 “这女的修为竟然也晋至涅磐境四重山了!哼哼,不过仅凭这点,可在本皇手底下抢不走任何东西!” 心中思忖一番,而后扭头望向一旁的象王:“涅磐境强者交给本皇对付,其余的,若是跑了一个,本皇就要了你的脑袋!” 见熊皇大人言语严厉,象王哪敢多说废话,长鼻高高扬起,呜呜长嘶之下,开始迅速调兵遣将。 为了不伤及自家同伴,易璇与熊克双双掠至上空,惊天动地的打了起来。 蒋芸本就是那种闲不住的性子,身陷重围,反倒令她战意高昂。 正欲动手,苍猊却突然急声求道:“二位母上大人!妖圣殿下与楚绫歌是早年相识的好友,可千万不能在这里大开杀戒啊!” 这一声‘母上大人’险些令蒋芸阮秋诗二人闪了腰,神色古怪的相视一眼,而后才点头应下。 “放心,只要他们不自己跑上前来送死,我便不下杀手。” “既是小歌朋友的地盘,理应不可妄造杀孽。” 约摸着过得有一柱香的时间,象族区域高空以及外围,皆是能量涟漪四溢,战声隆隆不绝。 但由于种种原因,战斗虽是足够激烈,但却并无任何生灵殒亡。 这般情形,在场所有生灵皆是头一回遇见。 与易璇那处战圈相比,阮秋诗两女这方还算较为轻松。 时隔数月,两女现今皆是半步涅磐的修为,再加上苍猊与盘矫,只要不对上妖皇级别的强者,基本上能够做到平推。 但问题是,这里是妖兽的主场,再是强横的单体实力,一旦陷入兽海包围,也不可能轻易脱身。 阮秋诗一行无人习得空间之术,只能且战且行,但无论掠至何处,都会被源源不断自林间蹿出的妖兽所围。 天穹之上,即便是易璇一开始就选择了全力出手,但面对着同等级别的妖皇,仍是落了下风。 先不提熊克比她更早踏入这个阶别,就算是刚刚晋级,也不见得会败给对方。 所谓一力降十会,绝对的力量压制,一直以来,都是妖兽一族所特有的优势。 更何况,到目前为止,熊克还没有祭出本体作战,管中窥豹,易璇战胜的机率十分渺茫。 又是一记猛烈的对轰之后,熊克冷哼出声:“不要白费气力了,看在你是楚绫歌师傅的面子上,本皇才让你三分!” 易璇秀眉微蹙,她知道对方此言并不是在说大话。 然而,就这么转身离去,将苍猊奉于他人之手,却又不可能做到。 “抱歉,苍猊我一定要带走。” “呸,本皇不接受你的道歉,苍猊我一定不会让你带走!” 易璇:“......”我就随口客套客套,咋还当真了呢! 若是鹿皇在此,或许双方一开始就打不起来。 对方来此最主要的目的是寻找楚绫歌,而如今,后者与自家殿下快乐的待在一起,那还有什么好打的? 然而,熊皇哪里会想到这一层,对方来势汹汹想要压他一头,那他必须就要反压回去! 易璇又不知道这个信息,于是乎,两者再度不依不饶的战在了一处。 “再这么打下去,迟早会被那妖熊给击溃,看来只能动用杀招了。” 心中略作思忖,易璇便开始召唤祖石之力,本就由玉石所铸的双掌,霎时间,变得流光溢彩。 夜空之中,仿佛出现了第二轮月华,那般奇景,直令地面处的战圈也稍稍有所减缓攻势。 感应着自易璇那处传荡而出的恐怖气息,熊克也不敢有所大意,仰天咆哮着,正欲将自身本体祭出之时,天穹之上却忽有雪片纷扬而落。 这突如其来降下的雪片,与平时所见截然不同。 不仅寒意更甚,而且那雪片之中还夹杂着一丝特殊的能量,飘落至身体时,仿若连心中的战意也给涤荡了些许。 地面战区实力较弱的大批妖兽,直接停止了奔掠与攻击,直愣愣的扬起头颅,眯着眼睛去观看漫天大雪。 胆子大一些的,还伸出兽舌,卷着雪片往肚里送。 妖兽天生便喜欢自然且纯粹之物,眼前所降的这些雪片,如传说中的圣雪一般,能够令得他们心境平和。 战事稍歇,蒋芸伸手接过一片雪瓣,而后惊喜出声:“是溪儿!溪儿出关啦!” 天穹战场,熊克与易璇也双双收手,各自保持着戒备,不知那突然出手的神秘强者,究竟是敌是友? 熊克当先大喝出声:“是谁在此装神弄鬼?快些给本皇滚出来!” 话音落下之后,一抹月白色的纤细身影,便自远处凌空踏雪而来。 衣袂翩然之间,步步生莲。 那般美如九天玄女下凡的绝世之姿,不是陆寒溪,又是何人! 274.熊皇小白·☆ “是你?!” 熊克惊呼出声, 瞪着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睛,像是见着了什么十分匪夷所思之物。 也无怪熊皇大人这般诧异,数月之前, 眼前那女子还是法相境的修为, 而先前对方以雪止戈的那一手, 却是非涅磐不可为也。 熊克现今还仍是清楚的记得, 在青阳城的那次战局,对方弱得连在魔皇手里全身而退也做不到。 若非如此,当时楚绫歌也不至于那般轻易的就被神秘人抓走。 然而, 此时此刻,对方所展现出的实力, 便是连身经百战的熊克, 也不敢轻视。 同样内心震惊的,还有凌空立于一旁的易璇。 陆寒溪掠至其身旁停下, 朝着易璇微微颔首, 而后便将眸光移向正前。 清婉悦耳的嗓音,自其红唇间缓缓而出:“我来此, 接我的人回家。” 音量不大,言语不徐不疾,却蕴含着令人无法忽视的份量。 事实上, 陆寒溪的心中, 并没有面上看去那般平静淡然。 熊克与易璇在此大打出手,有着极大的可能,是因为苍猊。 陆寒溪可不会忘记, 眼前这个大块头, 是那有着一双碧瞳的妖娆女子的左膀右臂。 当日,就是他们将苍猊强行带走了去。 但旋即想到即将能与苍猊及楚绫歌重逢, 陆寒溪心底便有着阵阵暖意划过。 “哼!别以为你踏入了涅磐之境,就有了在本皇跟前嚣张的理由!想要带那小家伙离开,就凭你们俩,绝无可能!” 陆寒溪此番前来,只为寻人,不欲与妖兽一族结仇。 听罢熊克所言,当即浅浅一笑:“谁说我们这方,仅有两人?” 话音刚落,数道如夜枭般凌厉的破风声便划破长空而来。 待瞧见躬身立于陆寒溪身后的三名涅磐境强者之后,饶是见惯大场面的熊皇大人,一时间也有些傻眼。 足足五名涅磐境强者,这就过分了啊! 就在此时,阮秋诗一行也自别处急掠而来,见着陆寒溪与易璇后,立即围着对方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那般欢欣雀跃的模样,令得熊皇大人不住的龇牙咧嘴,连脑仁也有些隐隐作疼。 论打架斗殴,熊皇大人可是一把好手,但面对着眼下一帮漂亮姑娘拉扯闹腾的局面,他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打吧,又打不过,走吧,又不甘心。 只能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处,心里想着,要是好兄弟鹿皇也在这里就好了,定有办法找回场子。 若是鹿枫知道他此刻的心中所想,估计又得气得想要一拳将其远远轰出。 就眼前这般情形,还找个屁的场子!不赶紧退离战场去搬救兵,等着被人群殴吗? 当然,陆寒溪也不会下令让众长老群殴对方。 特别是瞧着小毛团修为大有增进之后,无需多言多语,她便已是知晓,当时鹿皇对自己的一番所言,并非虚妄。 与此同时,苍猊也赶紧言简意赅的将自己及楚绫歌的相关信息,快速说了一遍。 听闻苍猊所言之后,陆寒溪心里立马就有了决策。 既然楚绫歌此刻在妖圣月孤倚那处,那自己说什么也必须得去会会后者。 自己的女人,理应由自己去抢回来! 安抚下众人之后,陆寒溪当即缓缓踏出,独自走到熊克近前,轻启红唇:“劳驾,可否带我去妖圣殿宇?” 熊克当然不乐意,立即粗声粗气的反驳:“殿下的住处,岂是你想去就能去的?想让本皇带路,没门!” 听得对方的拒绝之言,陆寒溪也不恼,略作思忖,又道:“可当初是月孤倚亲口所言‘随时奉陪’的,你若不答应,岂不是令得你家殿下失信于人?” 一听这话,熊克立即就炸了毛。 “胡说!殿下从不会失信于人!她什么时候承诺过那种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得不说,论及兵法谋略,熊克当之无愧的能称得上小白熊! 陆寒溪略施小计,熊皇小白就立马上了套。 听着对方的言语,瞧着对方那般忿然不平的模样,陆寒溪心头微松,继续往言语之中下钩子。 “你难道忘了?数月之前,在青阳城的时候,我曾说过,要亲赴万古之林,带苍猊回家?” 熊克想了想,回道:“这事嘛,我倒是依稀好像记得。” “那你还记不记得,月孤倚当时是怎么回答的?”陆寒溪循循善诱。 这个问题,可是把熊皇小白给难住了。 他哪里会记得当时两女之间的所有对话,就连要带苍猊回家这一句,也是听得对方所说,他才能回想而起。 瞧着对方面露难色的模样,陆寒溪才又继续开了口:“月孤倚当时所言,便是‘随时奉陪’这四字,你或许已经忘记,但当时与你并肩作战的那位鹿皇,应该记得很清楚。” 虽然熊克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但面对着敌人,他又岂会承认。 “事隔已久,本皇又公事繁忙,忘记一些过往也很正常嘛,你这一提醒,本皇立马就想起来了,殿下好像确实有说过那么一句。” 熊克虽然头脑简单,却并不代表他完全不会思考。 苍猊丢了,那可是大罪! 但若是自己能够将罪魁祸首带去妖圣大殿,大罪或许就能当即变成大功。 妖圣大殿那是什么地方?藏龙卧虎! 就算是眼前这五名涅磐境武者齐齐而至,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要知道,仅是妖圣殿宇周围隐藏虚空的暗卫,都不止五名了。 陆寒溪知道此行必然有着重重障碍,但有些事,却是不得不做。 低声朝着自己娘亲一番叮嘱,而后便再度望向熊克,道:“既是如此,那便请熊皇带路。” 熊克冷哼一声,径直转身朝着远处掠去。 陆寒溪见状,带着苍猊赶紧跟上,身后还跟着以易璇为首的数名长老。 至于两位母上大人,则与盘矫一起被留在了原地。 没法子,以她们现今法相级别的修为,确实不宜深入‘龙潭虎穴’。 在盘矫的邀请下,两位母上大人欣然同意了去往獒兽族地静待消息的提议。 反正现在也没必要再到处打探楚绫歌的下落,有着苍猊的‘小媳妇’帮忙打探消息,那简直再省事不过。 后知后觉的苍猊:“???”谁是我小媳妇。 ...... 熊克并没有直接将陆寒溪等人带入妖圣殿宇,而是先行到达位于内林界的熊兽部落。 毕竟是实力不俗的外来人类,熊克再是头铁,也不敢带着人直接奔赴中心区域。 陆寒溪也不急,带着人安安稳稳的在熊族部落歇了下来,任由熊克连夜赶往中心区域通风报信。 然而,一连数日过去,众人等来的,却是楚绫歌已然离去的消息。 陆寒溪当然没有那般好唬弄,三诈两诈之下,就从急躁的熊克口得知了确切答案。 原来,楚绫歌与月孤倚一行,在数日之前,已是秘密前往玄武之地。 得知好兄弟鹿皇也随之前往之后,熊克便一直处于心痒难耐且焦躁的状态,经陆寒溪略一“点拨”,当即便答应动身赶往玄武之地秘密驰援。 虽然众人并不知道玄泽苏醒之事,却也能够感应而出,此行的危险程度,绝对不小。 若是清剿寻常叛贼,又哪里轮得着月孤倚亲自出马,还带着鹿、羊、蛇三大实力战将。 ...... 玄武之地,位于万古之林深处,有着独立的一方空间之界,进出通道,是一尊蛇首龟身的石碑。 原本,石碑之外有着妖兽军队驻守。 但自从玄泽归位那时起,石碑周围便是尸横遍野,月孤倚一行到来之后,直接下令让兽军退却百里,以免多作无谓的牺牲。 楚绫歌一行五名强者,来到玄武之地已是数日有余,却始终未能探得玄泽的确切位置。 忙忙碌碌却又毫无所获,到得第七日,蛇皇最先忍不住,冲着鹿皇发了火。 “这就是你精心所制的计策?你自己瞅瞅,这几日,咱们尽都与此间层出不穷的机关陷井作战了,你身为殿下的第一智囊,行事策谋也不过如此!” 迟迟寻不到玄泽的踪迹,鹿皇心中也是十分焦虑。 此刻听得蛇皇的质问,心中虽然极是不爽,但嘴上却并没有过多争辩。 楚绫歌自知此事是因自己而起,见蛇皇三番数次的咄咄相逼,便忍不住皱眉朝其开了口。 “大家此刻心中皆是非常着急,你若尚有精力责怪鹿皇,还不如将气力省下,对付下一波的伏击。” 蛇皇正找不着机会与之纠缠,此刻听得对方这么一说,顿时眼眸微眯,掠身来到楚绫歌身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觉得本皇这些时日游手好闲,未尽全力?” 瞧着蛇皇此举,鹿皇当即就想站出来打圆场,但还未有所动作,已被楚绫歌抬臂阻挡了去。 楚绫歌直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对竖瞳,肃然开口:“玄武之地多陷井,这是早有所料之事,玄泽又不是傻子,会直接选择与咱们正面硬刚。” 蛇皇俏脸一沉,正欲反呛,却被楚绫歌接下来的一番话,给堵在了原地。 “玄泽所想看到的,就是咱们沉不住气,最好还能分头行动,如此一来,他便有机会分而破之,你这般急躁,岂不正好遂了敌人的意?” 蛇皇仔细一想,发现还真如对方所说,却又不甘心就这么败下阵来。 刚准备随便寻个借口反驳两句,月孤倚的声音却先一步传入众人耳中:“都别吵了,继续前行。” 羊皇:“殿下说得对。” 蛇皇:“......”殿下你变了,以前你都是站在我这边说话的! 275.玄武之地·☆ 玄武, 乃传说中的上古神兽之一。 玄泽虽说不是真正的玄武神兽,但论及其血脉的稀少及尊贵程度,放眼整个妖兽一族, 也属前列。 若不是在数千载前的夺权之战中败给了川霞妖圣, 此时此刻, 他的后辈, 或许就是万古之林的主宰者。 权力更迭,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故而, 绝大部分的妖兽在月孤倚的血脉威压之下,连正常行动也做不到, 但玄泽却能够几乎无视其影响。 玄泽被镇压之后, 玄武之地也成为了万古之林的罪罚之地。 据悉,当年跟着玄泽的核心骨干早已被尽数斩除, 族地也被封锁于石碑结界之中, 任由幸存者们在其内自生自灭。 得亏玄武妖兽寿命长久,即便受困于空间结界数千年, 血脉传承仍是保存了下来。 若是换作别的兽族,或许早已沦为了普通灵兽。 在缺乏修行资源的条件下,天赋再佳, 也不可能成长为真正的强者。 无法好好修炼, 族民们只好将心思用在别的地方。 楚绫歌一行沿路搜索,所遇见实力最强的玄武妖兽也不过才妖王级别,但那层出不穷的迷阵及陷井, 却令人大为恼火。 所擒妖兽皆是虾兵蟹将, 问不出多少有效信息,众人只能耐着性子继续搜寻。 只要玄泽还在打那剩下半颗圣丹的主意, 就不可能一直不出手。 这一日,众人辛苦拼斗两个时辰,才得以自一座干扰智识的阵谷中脱身。 瞧着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挂了彩,月孤倚便下令暂停行动,原地调息。 挑选了一处隐蔽的山坳作为休息之地后,楚绫歌便独自离队,去给众人装盛溪水。 虽然修为到了涅磐之境可以做到长时间辟谷,但在连番大战之后,饮些清水,更利于大家伤势恢复。 事态会发展成这样,楚绫歌知道皆是由自己而起,故而,在需要出力之时,她一点也不含糊。 楚绫歌前脚将走没多久,蛇皇就跟着悄咪咪的消失了去。 月孤倚双目紧闭,盘膝坐于一方玉石蒲团之上,修长的柳叶眉微微而蹙,但终究没有起身。 就容蛇皇胡闹这一回吧,反正楚绫歌也机灵,不会闹出什么大事。 ...... 楚绫歌收敛气息,徐徐而行,未走得太远便寻得一条溪流。 仔细探查过水质没有问题之后,楚绫歌这才从纳戒之中取出盛水物,灌了满满五囊清水。 做好正事之后,挽起袖角,将双手浸入溪中,捧着那干净清澈的溪水,洒至自己面颊。 被冰凉的溪水一激,楚绫歌只觉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饮足清水,楚绫歌也不多加耽搁,正准备折返,不料刚刚转身掠出数步,就险些与飞身前来的蛇皇撞个满怀。 “蛇皇?你怎么也来了?” 楚绫歌闪身避在一旁,望着对方出声问道。 蛇皇眸光微微闪动,瞧着对方那光洁下巴处尚未干涸的水渍,心中不禁也生出一阵渴意。 解渴之物却不是近在咫尺的溪水,而是旁侧一本正经盯着自己说话的俊俏女子。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听闻蛇皇所言,楚绫歌无奈的摇了摇头,朝对方打了声招呼,而后自顾自的开始往回走。 刚有所动,蛇皇便再度闪身将她拦了下来。 “你究竟想要干嘛?” “是不是因为你的原故,殿下才被那叛贼抢走半颗圣丹的?” 一听这话,楚绫歌的态度顿时就软了几分,沉默着点了点头。 为楚绫歌封印雷印之事,月孤倚没有向下属们提及,但三皇皆不是傻子,虽然不知道个中细节,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知道那突如其来的变故,肯定与前者脱不了干系。 见她点头承认,蛇皇款款行至其跟前,美眸之中闪烁着危险的光泽,冷声道:“既如此,那你自己说,本皇应该怎么罚你?” 楚绫歌确实对这事心存愧疚,但这不代表她甘愿为此受人拿捏。 当即毫不躲闪的直视着蛇皇,平静出声:“若是月孤倚要罚我,我接受,但换作他人,只怕还没那个资格。” 蛇皇美眸微眯,不动声色的又靠前两步,眼神凌厉的盯着对方。 娇艳的红唇微微翕动,一字一顿的道:“放肆!殿下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剑拔弩张间,两人的距离已是挨得极近,远远而望,颇有些紧挨在一起耳语的感觉。 楚绫歌身形颀长而瘦削,容颜俊美,一袭黑色练功袍更是衬得她肌肤如玉,唇红齿白,即便是这么平静的立着,也透着一股别样的风流。 而与她相视而立的蛇皇,美艳之名早已响彻整个万古之林。 蛇族女子多娇媚,身骨柔软到不可思议,特别是那如柳纤腰,更是万千妖兽斗得头破血流也想要抚触之物。 当然,此时此刻的楚绫歌,心思完全没往那处去想。 听着蛇皇话语之中的寒意,她也有些动了怒气,人家月孤倚都没有摆谱压人,真不知道眼前这位操的是哪门子的心? “还是那句话,我与月孤倚之间的事,其他人管不着,你别以为自己受她器重,我就不敢动你!” 随着楚绫歌话语一齐出现的,还有着一股不弱的战意。 她的态度很明显,如果蛇皇想要动手,自己不介意就在此地与她斗一场。 然而,令楚绫歌万没料到的是,蛇皇嘴上说得严厉,但却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不仅没有摧动任何能量,反而主动将裹于身体表面的防御之力也撤了开去。 轻轻吐息,香气掠过楚绫歌的面颊,低婉的笑声落入其耳:“那你打算要怎样动我?” 楚绫歌微微一愣,忙不迭赶紧连退数步,神色古怪的望着蛇皇。 瞧着她的反应,蛇皇面上笑意更甚,嗓音也是柔软得似乎能够滴出水来,哪里还有一丝先前那般的咄咄逼人。 “除了这身好皮相以及实力功法,你还有何过人之处?为何能让殿下那般喜欢,我也想要试试呢。” 听着对方那饱含暗示的娇声软语,楚绫歌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脚掌猛然朝地面一跺,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般蹿出。 蛇皇咯咯直笑,哪会轻易让她逃脱,腰肢一扭,也随之消失在了原处。 半空之中,正全力飞掠的楚绫歌,突然感觉一双如绸带般的柔韧之物,缠住了自己的腰。 低头一看,竟是蛇皇的两只光洁藕臂。 双臂缓缓收紧间,蛇皇的声音也再度钻袭入耳:“你跑什么呀?你可知有多少人想要我蛇族美人而不得,若是你....” 话还未说完,数道细小的雷弧已自楚绫歌腰际而出,沿着那两只藕臂,直直袭向紧贴其后的蛇皇身体。 “啊!” 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之后,楚绫歌顿时重获自由。 趁着蛇皇驱除雷弧的空档,楚绫歌徒然加速,眨眼之间,已是不见了人影。 蛇皇摧动能量将雷弧清除,美眸瞧着对方消失的方向,先是一阵生气,而后竟抬手掩唇低低的笑了起来。 “竟然还修有雷属性灵力,不过就是抱了一下而已,逃得比兔子还快,真是有意思。” 山坳区域,楚绫歌与蛇皇一前一后回到休息之地,便各自忙碌,皆是对先前之事只字未提。 楚绫歌从纳戒之中取过水囊,递向月孤倚。 月孤倚睫毛轻颤,缓缓掀开眼帘,一双碧瞳好奇的盯着眼前人,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接。 瞧着楚绫歌隐于额角的冷汗,月孤倚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红唇微微勾起,带出一抹动人的弧度。 “看来蛇皇这回出师不利啊,也不知她们动过手没有?” 休息一阵,众人再度出发。 一连数日的搜寻,虽然没能找到玄泽的藏身之处,但楚绫歌却得到了意外的收获。 她所修习的四象灵谱,虽说看上去与妖兽毫无瓜葛,但既然功法之中以神兽为名,自然仍是有着几分隐秘的联系。 比如白虎主杀伐,与虎兽凶厉的脾性相关,欲修至大成,需得感悟杀伐之力。 前来玄武之地的这些日子,楚绫歌未有机会与妖兽多加交手,却从对方所布的阵法陷井中,发现了一些相通规律。 以静制动,通过蛰伏与隐蔽来等待最为完美的出手机会,常能事半功倍。 有了功法感悟,楚绫歌便也将急躁之力收敛而起,细细观察对方布置陷井的选址,以及触动阵法的时机。 天时、地利,这便是玄武妖兽一族的安身立命之法! 到得第十日,楚绫歌一行终于来到一座古老大殿之前。 这不是她们找出来的,而是迷阵被玄泽撤去,将自己所栖息的这座大殿主动呈于众人眼前。 准备工夫已经做足,那么接下来,玄泽也没有了再与她们兜圈子的必要。 “没想到啊,你竟然还真的敢到这里来。”玄泽的声音,自大殿上空而降。 鹿皇仰头暴喝:“逆贼!速速出来领死!” “啧啧啧,三名妖皇外加一名人类,这便是你能够调动的精锐力量了吗?还真是有些不够看啊!” 趁着众人言语往来之际,楚绫歌心神微动,悄然开启了法眼。 然而,令她惊诧的是,隐于虚空的晦涩波动,除去之前已有过照面的玄泽外,竟然还有着数道妖皇级别的气息。 对方的强者阵容,刚好比自己这方多出五指之数! 作者有话要说: 蛇皇:“你是想在何处动我?草坡?榻上?还是窗户边?” 楚绫歌:“......”骚不过,真的骚不过。 276.十大妖将·☆ “这怎么可能?玄武之地在数千年前不是已沦为资源短缺的禁地了吗?怎么还能培养出这等程度的强者!” 楚绫歌一边细细探查, 一边在心中向鬼面表达着自己的震惊。 “对方的气息有些不太对劲,生机阻滞,反倒是死气纵横缠绕, 当心一些, 此事必有蹊跷!”鬼面快速回复。 楚绫歌尚未将隐于虚空的敌方位置一一感应出来, 玄泽的身影已是徐徐而现, 自殿宇深处走出,直朝月孤倚所在之处掠行。 那是一名相貌非常普通的老者,头发稀疏, 满脸皱纹,若忽视掉其身上强横的气息波动, 放入人堆, 基本上毫无存在感。 他的步子迈得很慢,但每踏出一步, 身形便会诡异的消失, 再度出现时,已是十数丈之外。 “月孤倚, 你未免也太过自负了些,此番若是你率领大军进行攻伐,孤只有远遁这一条路可走, 现在看来么, 这一局,似乎是孤赌赢了!” 听罢玄泽的话语,以蛇皇为首的三位妖兽立即将浑身力量摧调而起, 准备上前厮杀。 还不待三皇有所行动, 月孤倚已是玉臂轻抬,示意下属们暂且按兵不动。 紫色裙裾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月孤倚头戴金冠,负手而立,像是正等待臣民们前来跪拜的君王。 “就凭你,也配令孤调动军队?” 冷傲的话语自其红唇之间缓缓吐出,语调轻漫,与玄泽说话之时的张狂形成鲜明的对比。 于在场所有人的心中,气势上,玄泽已经输了。 楚绫歌侧头望着那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贵的冷艳女子,稍稍有些失神。 她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内敛矜贵的月孤倚,与之前那个在自己身旁侧卧而眠的慵懒女子重叠在一起。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月孤倚身上却能得以无比完美的融合,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令人惊艳。 正在与玄泽进行气势碾压的月孤倚,余光微瞥间,却发现楚绫歌傻愣愣的一直盯着自己看,没来由的,耳尖便微微泛起一些红意。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巴巴的跑去靠近跌了气势,玄泽脚步一顿,嘴里开始蹿出阵阵尖锐的嘶啸。 感应到隐于虚空的气息开始苏醒,楚绫歌赶忙甩了甩脑袋,将自己思绪拉回。 闪身来到月孤倚跟前,开口将自己先前所探得的信息告诉了对方,以及呈扇形立于其后的三位妖皇。 月孤倚碧瞳微闪,先是轻飘飘的白了对方一眼,而后才将自己的猜测言简意赅的向众人道出。 “绫歌所感应到的那十道气息,不出意外的话,应是玄泽麾下的十大妖将,当年那一战,玄泽败北之后,妖将们的伏诛也进行的异常顺利,现在想来,原是其故意为之。” “自断生机,以术法保得灵识数千年不灭,它们已经不能算作生灵范畴了,总之,大家待会都当心一些,切莫不可轻敌!” 听罢月孤倚所言,三皇立即应声称是。 楚绫歌也是一脸肃然道:“放心吧,此番即便是拼上性命,我也一定助你夺回圣丹!” 话音落下之后,月孤倚却轻声哼了哼鼻子,道:“才不稀罕。” 此言一出,三位妖皇径直便愣在了原处。 没想到啊没想到,尊贵又冷傲的妖圣殿下,竟然也会做出这般小姑娘家的举动! 时间紧迫,短暂的静默之后,众人便开始分配敌手。 月孤倚亲自对付玄泽,楚绫歌与蛇皇分别交战两名妖将。 而战力最强的鹿、羊二皇,压力最大,分别得同时敌对三名妖将。 十大妖将生前实力每个都比鹿皇强上一线,现‘借尸还魂’之后,实力自然不及以往。 否则的话,这场战局,楚绫歌一行也再没有斗下去的必要了。 楚绫歌面对的两名妖将,观其波动,皆是相当于人类武者涅磐境二重山的存在。 刚开始交手的时候,楚绫歌还打算摧动天极变,先将一名对手击溃,再与剩下的那个拼命。 不料打了一会儿工夫,她就觉出了问题。 或许是灵识刚与全新的兽身相融,妖将们的肢体,皆是透着一股机械般的僵硬。 不仅攻击方式很是单一,就连准头也是差到了一种莫名感人的程度。 观察到这些破绽之后,楚绫歌心里十分高兴,将风属性灵力加速调动而出,大日屠魔扇展合之间,颇有势如破竹之态。 若不是玄武妖兽的防御能力实在太强,楚绫歌相信自己绝对能在半个时辰之内,将眼前这两名妖将尽数击杀。 半空之中,以风之力所凝聚而出的青龙、白虎、朱雀盘旋而飞,旋即再以刁钻的角度,猛掠而下,与两名妖将悍然相撞。 爆破之声响天彻地,每一次的功法撞击,都能震得妖将表面那层龟壳剧烈抖动。 破碎的龟壳如降雨一般籁籁而落,在下方地面铺就一层粗粝的黄沙,那般景况,竟是透着一抹诡异的壮丽。 随着时间的推移,妖将们索性渐渐放弃进攻,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防御一事上。 信心满满的又斗了一阵,楚绫歌忽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虽然自己打得很爽,对手也是一幅随时要歇菜的模样,但问题的关键是,打了这么长时间,自己没有胜,敌人也并没有败。 “鬼面!你能替我感应一番其他几处的战况如何吗?特别是月孤倚那一方!” 听着她语调严肃,鬼面也不敢怠慢,一边将探测之力扩散而出,一边询问:“怎么了?” 各大战圈相隔甚远,妖将无法幻化人形,庞大的本体再加上四处飞散的龟壳黄沙,连视线也大幅阻断了去。 意识到出了问题之后,楚绫歌便开始收敛灵力,放缓攻击。 “我觉得我们中计了!这龟壳一直打不破,我与三皇便会一直受困于战圈,那么,月孤倚那方若是出现了什么变故,岂不是无人能够加以驰援!” 听罢对方所言,鬼面先是一愣,而后满怀欣慰的沉吟道:“绫歌,这些年,你真的成长了太多。” 虽然鬼面没有将话语说得全全细致,但楚绫歌却明白对方所表达的意思。 一直以来,她与鬼面之间,及时发现问题并且指出解决之策的那一个,都是后者。 有些时候,为了助楚绫歌提升战策思维,鬼面还总会只讲出关键之处加以点拨,引导前者快速思考。 而今日这场战局,至少在楚绫歌提出自己的看法之前,鬼面并未发现异样。 有着鬼面的帮忙,楚绫歌很快便获得了其余几处的战报。 三皇那边的情形几乎与此处一模一样,战斗气势惊天骇地,局势却始终胶着。 至于月孤倚那一方,鬼面没能探得具体是怎样的情况,战圈附近有着一层无形的能量涟漪,翻涌之间,阻隔了后者的探查。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得亲自过去看看才放心!” 心中快速念叨着,楚绫歌持扇一挥,两道青色风龙立时而出,怒吟着迎上两名妖将。 这一次,风龙没有如先前那般猛烈相撞,而是照着那龟壳蛇身直直缠绕而上。 “八风云动!” 随着心中轻喝的落下,整片战区忽然风起云涌,两名已被风龙缠住的妖将,顿时如秋风扫落叶般被远远掀开。 趁着这个空档,楚绫歌直接撕裂空间,朝着月孤倚那方追星赶月一般掠去。 这一空间术法,还是她初到万古之林那会习得。 虽然每次穿梭的距离并不远,但胜在身形诡异,不懂关窍往往无迹可寻。 待两名妖将挣脱开风龙的束缚,彻底回过神来之后,楚绫歌已是不见了踪影。 奔得一会儿,她便来到月孤倚与玄泽所在那方战区。 远远而望,一老一少只是安安静静的踏空立着,没有摧动能量攻伐彼此,乍看上去,就好像两人什么也没做似的。 但事实上,两人之间的决斗,比起其余几处战圈更为凶险。 双方皆是身负强大血脉的尊贵妖兽,战斗初始,便选择了以血脉之力进行拼斗。 血脉之力无色无形,但厚重的压迫感,却有如山岳。 若是换作妖皇级别之下的妖兽,随便挨上一记,只会落得爆体而亡的下场。 若是月孤倚没有损失半颗圣丹,玄泽根本不会是其一合之将。 毕竟被镇压了数千年之久,能够活蹦乱跳的在这里叫板,已是十分稀奇。 但可惜的是,世事无如果。 凭借着抢来的那半颗圣丹,以及玄武之地的主场优势,玄泽现在的实力,却能做到与月孤倚战至平手。 楚绫歌的突然出现,扰乱了月孤倚的心神,也打乱了玄泽所布的战术节奏。 两人皆是同时回收血脉之力,将彼此距离大幅拉开,而后望向那正朝着战圈之外能量光膜猛烈攻击的黑袍女子。 光膜不知是以何种能量所凝,楚绫歌尝试以空间之术进行穿梭,却以失败告终。 无奈之下,只能一边以灵力包裹着自己的声音远远送出,提醒三位妖皇保存实力速速来此,一边用力轰击着能量光膜。 月孤倚不知道她这番举动欲意何为,另一边的玄泽则是面色大变。 “那两头蠢货,竟然这么快就露出破绽,被那人类女子发现了端倪!” 277.女帝柔情·☆ 在玄泽的原定计划中, 十大妖将所存在的最大价值,便是自爆兽身,从而将月孤倚所带来的强将尽数剪除。 绝大多数情况下, 借尸还魂这等诡术, 有违天和。 故而, 实施起来也不可能太过顺遂, 否则的话,位高权重者每人都养就这么一帮永世不灭的“阴兵”,此方天地早就乱了套。 被成功唤醒的妖将, 不仅实力与灵智大为受损,就连存活的时长也有着一定限制。 牺牲掉它们, 玄泽丝毫也不觉肉疼, 若是成功得到三名妖皇的兽丹,击败月孤倚, 便是十拿九稳之事。 却不料, 还未到得自爆最佳时机,那名人类女子便强行突破战圈, 掠至此处。 距离如此之近,自己根本无法传令让那两名紧追而来的妖将自爆。 要知道,爆破的余波可不会分辨敌我。 自己好不容易才将月孤倚给困在这, 若是能量光膜被震碎, 对方趁机遁逃而出,那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感应着楚绫歌开始呼朋引伴,玄泽眼皮一抖, 不得不提前开启了毁灭计划。 没法子, 若是其余三名妖皇也脱身赶至这里,自己为她们准备的‘豪礼’将完全没有展示的机会。 当玄泽开始暗中传送命令之时, 追击楚绫歌而来的两名妖将也一前一后奔袭而来。 楚绫歌也没掠至远处,就立于能量光膜之侧,与妖将们再度动起手来。 战斗的余波接连不断的轰击在光膜之上,带出一圈圈剧烈的涟漪,这等破坏的效果,可比楚绫歌独自攻击之时要大上许多。 瞧着这一幕,玄泽只觉一阵牙疼。 就在这时,月孤倚的攻击已是随着她那如水似歌的声线齐齐而至。 “她若是伤了,孤便踏平你这罪罚之地。” “哼!大言不惭!” 一语言罢,两人便拳掌交接,再度战在了一处。 这一次,双方皆是没有再以血脉之力相斗,褐色拳印与紫色掌印如飞蝗一般猛烈碰撞,余波所至,就连空间也被切割出道道蛛丝裂缝。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远处便接连炸响数道巨大的爆破声浪。 霎时间,整片玄武之地都地动山摇起来,像是突然爆发了一场海啸,劲风席卷,声浪滔天! 楚绫歌这方区域的两处战圈,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歇,反而斗得愈发激烈。 “也不知三皇那方怎么样了?没想到玄泽竟是设下如此狠辣之计,采取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策!” 听着对方心里的嘀咕,鬼面也是暗中拭了一把冷汗。 “放心吧,消耗战并未拖得太久,这场自爆,三皇虽说受创在所难免,但绝不至于当场殒落。” 两人谈话的内容,同样也是月孤倚与玄泽密切关注的信息。 月孤倚面上虽是无甚变化,心中却直道甚险。 若不是楚绫歌突然跑来扰乱了敌人的计划,待得三皇实力大损之时,再挨上这么一记自爆,只怕真是在劫难逃。 相较于月孤倚的庆幸,玄泽几乎是连肺也快要气炸。 因为,他已经感应到鹿、羊、蛇三名妖皇的波动正急急朝自己这方区域赶来。 虽然气息的确是弱了许多,却是连一个也没有折损在此! 听得破风声响,楚绫歌扭头而望,却并未瞧见熟识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三头浑身浴血的庞然大物。 妖皇级别的自爆,又岂容小觑。 受创至此,三皇自然也无力再保持人形,纷纷祭出本体,以护妖圣。 这是楚绫歌头一回见着三位妖皇的本体,那等凶气弥漫之象,可比眼前形貌怪异的妖将还要骇人许多。 在楚绫歌眺望三皇的时候,三皇的目光也齐齐落在她身上,纷纷向其点头,以表谢意。 特别是蛇皇大人,殷红的蛇信分作两岔,轻轻吐露而出,朝着楚绫歌的方向,如手指那般微微勾屈。 楚绫歌瞧着那通体乌墨的巨大蛇身,以及其上还沾染着鲜血的蛇信,背脊一凉,不禁连打了数个冷颤。 瞧着她这幅模样,蛇皇眼睑微眯,长尾一甩,一篷篷毒汁立时而出,化作万千毒箭,铺天盖地般的朝着追击者射去。 先前那场惊世骇俗的自爆,并非所有妖将都参与其中。 此时此刻,便有着三名妖将紧紧追击而来,到了此处,它们也不敢再以自爆对敌,只能分头拦截各自的对手,阻止其驰援。 若是放在自爆之前,单打独斗,妖将对上妖皇,只有死路一条。 而眼下情形却发生了极大的转变,本体受创的妖皇们,倾尽全力相斗,也只是堪堪与之战至平手。 见得三皇无碍,楚绫歌心中也略微松了一口气,将目光收回,继续引动战斗余波攻击光膜。 她本就身法灵活,又能摧动风力干扰妖将们的攻击方向,一柱香的时间不到,光膜便已是生出些许裂痕。 虽然不甚明显,但再继续这么下去,彻底破碎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玄泽与月孤倚的对决也进入到白热化阶段,他不仅没能如愿将对方擒下,反而还隐隐有些落于下风的苗头。 “他妈的,都是那个贱人坏了我的大事!事已至此,那便统统去死吧!” 发狠之下,玄泽竟是主动撤走能量光膜,借着与月孤倚对轰之下的倒飞之势,快速摧动心神向妖将们下了一道命令。 “立即自爆!” 正拼力轰击着的能量光膜突然消失,楚绫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瞧见了一双幽如深潭的碧瞳。 月孤倚一言不发,将楚绫歌拉向自己身后,旋即红唇微启,吐出紫色血珠。 血珠一经出现,立即消失了去。 紧接着,惊天爆破又一次席卷了整片空间。 在此之前,楚绫歌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竟会遇到如玄泽这般疯狂的对手。 那可是十名涅磐级别的妖将啊,就这么说爆就爆,实在是令人咋舌。 要知道,就算是底蕴深厚的玄阳宗,拢共也就只有十余名涅磐境强者,玄泽那等大手笔,或许在这个世上,根本找不出第二个来。 当然,楚绫歌并不知道,那些妖将们一旦被唤醒,性命就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 否则的话,玄泽宁愿不要那半颗圣珠,也会选择带着部下远走高飞。 手上握着这等实力强横的班子,足以令其快速崛起,重新组建起一股强大的势力。 楚绫歌望着将自己与月孤倚包裹其内的血色光膜,感应着光膜之外肆虐又骇然的劲气冲击,心头猛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出声:“你刚才是不是又用动了圣血?” 月孤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神色平静,双颊却是一片苍白。 瞧着楚绫歌眉宇之间的急色,刚欲开口说话,不料一张嘴,竟是直直喷出一篷鲜血。 身形摇晃间,双臂已是被人一把扶住。 楚绫歌不知何时已闪身掠至其跟前,伸手托着对方两只纤臂,紧张道:“你怎么样了?先后动用了数滴圣血,会不会影响到你今后的修炼?” 温热而甘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如一缕清风,拂去月孤倚心底的丝丝焦虑。 “我有些累。” 听着对方那莫名道出的话语,楚绫歌“啊?”了一声,不明所以的直直盯向对方碧瞳。 月孤倚轻移上前,将自己那如美玉般的下巴抵在对方肩窝,微微侧头,嗅着那令自己心神安定的气息,道:“让我靠一会儿。” 楚绫歌仍旧保持着抬臂相扶的动作,身体僵硬如玄铁,一动也不敢动。 她能感觉到月孤倚此刻的虚弱,也知道战事无旖旎。 但知道归知道,紧张感依然没有缺席。 月孤倚身上所独有的馨香,丝丝缕缕的钻入鼻中,如毒雾一般浸入血液,带动着楚绫歌的心脏跳动如鼓擂。 万古之林的最大主宰,被亿万妖兽视作神祇般的高高在上的冷艳妖圣,此时此刻却如小猫一般蹭在自己颈侧,她又怎能保持淡然如常? 好在这恍恍惚惚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太长,外界风暴渐渐平息,余波也开始迅速消散。 月孤倚将脑袋从楚绫歌肩头依依不舍的挪开,碧瞳再度望向战场之时,凛人的气势已是恢复。 一瞬间,她又再度变为了那个冷傲孤绝的女帝! 楚绫歌快速平复好心绪,第一时间便瞧见了远处正徐徐下落的鹿、羊、蛇三皇。 在先前的时候,月孤倚调动一滴圣血,将三皇保全了下来。 可惜的是,经历过这一系列的变故,三皇也失去了继续投身战场的力量,只能极不甘心的跌落地面,抬眼望着自家殿下那处。 距楚绫歌与月孤倚两人不远之处,悬浮着一方巨大的褐色龟壳,那是玄泽在引爆下属之际,召唤而出的本体。 他没有再变幻为人形,先是瞧了瞧重伤落地的三皇,又将目光移到月孤倚那无甚血色的俏脸之上。 片刻后,大笑出声:“月孤倚啊月孤倚,慈不掌兵,你没资格坐上万古之林的王座!” 月孤倚尚未开口,楚绫歌已是抢先一步掠出,手印变幻间,青龙白虎朱雀已是齐齐嘶啸而出。 “你这个半蛇半龟的老化石,废话怎么这么多?你这么喜欢讲大道理,何不去酒坊里作一名说书老翁。” 说罢,又大声提议:“就说当年你是如何被川霞妖圣打败,并镇压在地底数千载的那一段,保证每日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此言一出,玄泽原本笑意盈盈的老脸,顿时就铁青的垮了下来。 278.四象归位·☆ 被川霞妖圣封印地底数千载这件事, 是玄泽此生所经历过的最耻辱的失败,没有之一。 此刻却被楚绫歌当作笑话一般讲,还当着现任妖圣月孤倚之面。 饶是玄泽心境再老练沉稳, 也被气得七窍生烟。 “无知而低贱的人类, 老子宰了你!” 玄泽暴喝一声, 蛇颈微扬, 重重点出之际,一道褐色的能量柱已是自其嘴间喷涌而出,直袭楚绫歌。 以月孤倚此时的状态, 玄泽根本不担心她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遁逃,眼下最重要之事, 便是将那多嘴多舌的人类撕碎! 能量柱的速度非常快, 顷刻间便袭至楚绫歌近前,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 但其内所蕴含的致命之感, 却令后者背脊阵阵发凉。 一开始,楚绫歌采取的是以逸待劳的战法, 灵活闪避,尽量不去与之硬碰硬。 然而很快,这个战法就被她果断放弃。 敌人的能量柱攻击, 死死锁定着楚绫歌的气息, 即便是闪躲过一击,能量柱也会自行调头,再度袭来, 不出手将其轰破, 它便会一刻不停的追击。 而更加令人头疼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褐色能量柱的数量也在逐渐增多。 短短一柱香的工夫过后,楚绫歌周围已是聚集有九道能量柱。 瞧着不远之处那盘旋而飞宛如暴风般的可怕势能,月孤倚柳眉微蹙,正欲上前帮忙,一道轻而细的传音已是抢先一步钻入其耳廓。 “你别过来,我能应付!” 听得楚绫歌这番话语,月孤倚哪里还会不知对方这是在为自己争取机会与时间。 收取圣丹,唯有拥有特殊血脉的妖兽才有资格做到,抓紧时间恢复力量,才是自己此时最应做的事。 对方态度坚决,月孤倚便也压下前去相助的念头,贝齿轻咬红唇,开始吸取天地能量补给自身。 龙吟虎啸不绝于耳,朱雀明火炙烤一方天地。 能量对撞间,仿佛有着一篷篷刺目的染料在天穹之上绽放开来,绚丽,却也透着森然。 斗得此时,双方皆是已经杀红了眼。 “玄圣封天!” 随着玄泽嘴中传来一声厉喝,楚绫歌眼前景况顿时大变。 原本战火纷扬的天穹,似乎被巨物所笼罩,此时此刻,她所在的空间,像是一处独立而诡异的区域。 在瞧见玄泽那半蛇半龟的身影也在其内之后,楚绫歌心里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最担心的,便是对方将自己封印于独立空间之内,而后腾出空去对付月孤倚。 现在看来,对方这是铁了心想要先行解决自己了。 内心保持着十二万分的戒备,楚绫歌面上却带出浓浓的讥诮,折扇轻摇:“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就你这不入流的阵法,也配称作封天?” 玄泽怒极反笑:“你就尽管大逞口舌之利吧,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孤也懒得与之计较!” 话音刚落,整片空间便开始剧烈波动起来,有如海浪翻涌。 “炼化!” “四象灵谱!四象归位!” 两人的喝声,几乎同时响彻而起,空间扭曲之间,黑色裂痕不断闪现,那等灭世之景,令人骇然。 密密麻麻的褐色能量柱,如暴雨一般从天而降,覆盖着区域之中的每一寸。 在生死存亡的压迫之下,楚绫歌也终于将四象灵谱的最后一式施展而出。 北方玄武为水,玄武水境,兼具攻防。 四象归位,威力自然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叠加之下,竟是强硬的将所有褐色光柱给击碎了去。 楚绫歌踏空立于一道透明的防护罩内,来不及去多加感叹玄武水境的玄奇,将大日屠魔扇置于身侧,而后径直开始抬掌结印。 与大日屠魔扇配合数年之久,如今的楚绫歌,已是无需时时握扇才能摧动功法。 以眼前战况来看,仅是施展四象灵谱,并不足以破除敌人的功法。 楚绫歌略作思忖,便决定以雷霆之力进行攻伐。 对于妖兽而言,雷霆之力天生就对其有着压制之效,当然,类似于玄泽这种强大妖兽,普通雷霆根本伤不了他。 所幸的是,楚绫歌修习的大乘雷神卷也不是俗物,在此刻这等僵局之下,再寻不出比之更好的应对之法。 银色的雷罡,出现得极是突兀,玄泽甚至还未能反应过来,身上已是结结实实的挨了十数击。 兵贵神速,楚绫歌毫无保留的将体内雷属性灵力尽数抽调而出,凝作一张银色大网,朝着玄泽兽身当头罩下。 这一回,玄泽再也笑不出来了。 妖兽肉身强悍,是保护自身最为强劲的防御,而玄武兽族体表的龟壳则更是个中佼佼者。 就拿先前来说,妖将自爆所产生的冲击,都未能太过伤及缩入龟壳中的玄泽,那等防御程度,堪比天阶灵器。 但同一招在面对雷霆之力时,则完全失去了效力。 雷霆之力不必破开龟壳,也能将攻击传导入内,打得玄泽根本无处可躲。 在硬刚了一小会儿后,玄泽便支撑不住了,现在这般宛如‘关门打狗’的情况,令其身心都遭到了极大的打击。 把心一横,覆于其表的褐色龟壳突然飞射而出。 在楚绫歌惊诧目光的注视下,竟是轰然炸裂! 可怕的气浪排山倒海一般冲击而来,楚绫歌避之不及,被重重掀飞。 刺目的血线,不断自其嘴中及身体各处喷涌而出,远远望去,像是一个被扎破洞口的血袋,触目惊心。 空间结界应声而碎,失去巨壳的玄泽,此刻变得更为狰狞可怖,如同一头红褐相间的怪蜥,直直朝着月孤倚所在之处嘶咬而去。 变故来得如此突然,月孤倚甚至还未在气浪的冲击下稳住身形,已是瞧见一张血盆大口朝自己侧方袭来。 然而,当玄泽刚刚奔至半途,一道银色雷光便诡异的朝其嘴部射来。 瞧着这一幕,玄泽心里顿时大为发怵,赶忙将上下两鄂紧紧闭上,生怕那道雷光蹿入自己内腑。 眨眼之间,雷光便袭至近前,玄泽定睛一看,险些气得吐出血来。 那哪里是什么雷弧攻击,分明就是那令他厌烦之极的人类! “早知道,就该一口将其吞食入腹!”玄泽心里这般想着,但现在再要张嘴,已然是来不及。 楚绫歌受创不轻,体内灵力也所剩无几,除了调动雷之力将自己当作兵刃,她也确实再没有了其他法子。 远处地面,鹿、羊、蛇三皇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一幕,紧张得连一句整话也说不出。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三位妖皇对于楚绫歌的整体评价,才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鹿皇算是了解内情最多的那一个,但实话实讲,放在以往,他也并未对楚绫歌有着发自内心的尊重。 他对楚绫歌的所有礼貌,皆是基于自家殿下对后者的喜爱。 若非有着这一层关系,楚绫歌在其心里,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修炼天赋颇高的可疑人类。 蛇皇就更不必说,在她的心里,楚绫歌就是自家殿下的宠物,既好看,又好玩。 直到此时此刻,这些骨子里桀骜不驯的妖皇们,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那个人类,竟然也能做到为了殿下抛头颅、洒热血! 反差极大的两道身影,终于在半空之中悍然相撞。 玄泽面部一麻,只觉满口利齿皆是被大力震得崩碎,在嘴里来回弹跳,而后如飞刀一般扎入口内腔壁,苦不堪言。 楚绫歌的情况也没能好到哪里去,人类的肉身强度毕竟比不得妖兽,即便是有着雷属性灵力护体,她也是受伤不轻。 先前被气浪割破的伤处,此时仿佛得到了某种催化,同时大幅破裂开来,在其身体周围爆出一篷殷红的血雾。 玄泽甩了甩脑袋,浑浊的眼珠滚动间,瞧着那模样凄惨的人类女子,心里莫名觉得有些畅快。 “以卵击石!不想死,便给孤滚开!” 听着对方那已然弱了许多的威胁,楚绫歌突然便笑了起来,伸手抹去糊了满脸的鲜血,直视着对手道:“雷霆加身的滋味怎么样?还要不要再尝尝?” 玄泽怒不可遏,正欲发飙,眼皮微微一抬,整个身躯便止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瞧着对方那一副看着鬼的模样,楚绫歌扭头一望,竟是也怔在了原地。 在其身后,不知何时已是立着一头通体雪白的妖狐! 妖狐个头不大,身后却有着九道狐尾,掌踏祥云,双瞳幽碧,娇贵美艳动人心魄! 瞧着月孤倚的本体,楚绫歌双唇微启,惊讶得说不出一言一语。 被眼前人这般死死盯着,月孤倚心中有些羞恼,眼眸微眯,碧瞳顿时掠过一丝危险的亮芒。 “呵呵呵,终于忍不住要以本体与弧决一死战了吗?强行动用能量威压,你就不怕根基尽毁吗!” 听着玄泽那猖獗的笑声,月孤倚面上也不禁浮现出犹豫之色。 对方所言不错,虽然自己被逼得动用本体是能大幅提升实力,但若是想从他那处抢回圣丹,估计还需要调取圣血。 但那样一来,动摇了根基,便是抢回半颗圣丹,也会对自身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 趁着这个空档,玄泽再度有了动作。 他与月孤倚不同,他本是一无所有,只有不顾一切的拼命,才能获得更多。 而月孤倚身负整个妖兽之族的责任,一切都得从顾全大局的角度思考。 玄泽一动,楚绫歌也随之出击。 “想要决一死战,我来陪你!” 279.两女交锋·☆ 第一片雪花, 是从何时落下,又是从何处而来,谁也没有感应到。 当众人皆察觉到周遭温度骤然而降时, 方圆十数里, 天穹之上, 已是隐隐笼上一层寒雾。 周围景致的变化, 并没有影响到再度相斗的楚绫歌与玄泽。 无论来者是敌是友,眼前之敌,必须要杀! 正当楚绫歌那闪烁着雷弧的拳头即将落向玄泽之时, 一支冰箭已是呼啸着暴射而至,抢先一步刺向玄泽的头颅。 若不是玄泽缩退得快, 仅此一击, 或许就能要了他的命。 饶是如此,其一面侧脸也被冰箭穿刺而进, 速度不减扎破另一面壁腔, 而后破体而出。 如果受此一击的是名人类武者,或许半颗脑袋已是被寒气所废。 然而, 由于玄泽那特殊而庞大的兽身,废掉的却只是其一张嘴。 知道来者是敌非友后,玄泽立即在半空扭转身躯, 直奔远处殿宇。 楚绫歌愣愣的立在原处, 伸出一只布满血迹的手掌,任由一朵朵洁白的雪片落于掌心,而后化作一滩冰凉的血水。 “寒溪!” 颤抖的嗓音夹杂着雷属性灵力滚滚而出, 充斥在此方整片天地。 楚绫歌举目四望, 面上又是惊讶又是狂喜,还带着一些手足无措的紧张。 吼声落下之后, 一道月白色的纤长身影才从远处追星赶月而来。 那是一名有着倾城之姿的年轻女子,如墨青丝被一条丝带稍稍挽束,随着其主人的快速飞掠,如精灵般跳跃在那方优雅背脊之上。 年轻女子周身都似笼着一层寒冰,疏离而又清冷。 但若是仔细观察,其白皙如玉的额角,却沁着细密的香汗,想来是急急奔掠许久,未曾停歇休憩所至。 这不远万里奔袭而来,清雅如莲般的女子,不是陆寒溪,又是何人? 在瞧见满身鲜血的楚绫歌后,陆寒溪清眸之中的愤怒,几乎快要凝作实质。 徒然加速间,犹如一柄锋利的冰刀,直射已然踏入殿内的玄泽。 见此情形,楚绫歌心头大骇,顾不得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强行将气府之中的灵力压榨而出,朝陆寒溪那方追了过去。 玄泽既狡诈又心狠手辣,为了对敌,常会采用两败俱伤的法子。 楚绫歌哪敢让自己媳妇就这样毫无顾忌的去往对方地盘,万一那殿宇之中还有着什么厉害的埋伏,那可大事不妙! 陆寒溪毕竟所隔甚远,在她堪堪追至殿门外时,娇躯已是被人从身后死死抱住。 耳畔传来的,是楚绫歌急促的心跳以及哑涩嗓音:“寒溪,穷寇莫追!” 浓郁的血腥之气味钻入鼻间,感应到身后之人的虚弱,陆寒溪这才生生将怒火压下,也不顾对方一身血污,转过身去,紧紧回抱住心爱之人。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时之间,整片战场竟是安静得落针可闻。 陆寒溪掌心贴向心爱之人的背脊,柔和而精纯的水属性灵力快速涌动而出,清理着对方血污的同时,也用心的替对方疗着伤。 虽说水属性灵力不如乙木之力那般效果极佳,却也不容小觑。 一会儿工夫,楚绫歌原本紊乱的气息便平静了下来,衣袍整洁,眉目清爽。 当然,这只是表面外伤有所好转,至于内腑及经脉血肉所创,还得靠楚绫歌自己慢慢调养。 直到这时,与陆寒溪一同前来的三名长老以及熊皇与苍猊,才火急火燎的赶到。 玄阳宗长老与苍猊皆是知晓两人的关系,瞧着楚绫歌并无大碍,便非常识趣的没有上前打扰。 熊皇瞪眼瞧着下方因重伤而躺倒一地的鹿、羊、蛇三皇,再瞅瞅已经化作人形,默然立于半空的月孤倚,当即便愤怒的咆哮而起。 “这是谁干的?给老子滚出来,老子定要将其剥皮拆骨!” 熊皇大人这一嗓子,直接将周遭莫名有些凝滞的气氛全然打破。 苍猊先是朝着月孤倚遥遥行礼,而后才发足狂奔,掠到楚绫歌两人跟前,嘴里呜呜低嚎着,拿大脑袋去蹭着两人。 楚绫歌虽然跟着月孤倚已经有了那么些时日,但却无人告诉她苍猊早在青阳门大战那会,便已被带回了万古之林。 是以,直到现在激动的拍着眼前那颗大脑袋,楚绫歌还认为对方是跟着陆寒溪一同前来寻自己的。 而苍猊的出现,却令陆寒溪想起了还有一笔旧账未算。 轻轻挣开楚绫歌的怀抱,陆寒溪踏空而行,美眸望着那负手而立的紫袍女子,轻声道:“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接他回去。” 望着那正朝自己款款走来的绝色女子,感应着其准涅磐境二重山的气息波动,月孤倚心中极是惊讶,面上却保持着一贯的冷傲。 毫不示弱的开口回击:“那可不一定,孤不点头,你一个也带不走。” 听着对方话语之中的意有所指,陆寒溪唇角轻掀,绽放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容,道:“那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月孤倚碧瞳冷冽,答:“那你便来试试!” 两女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抛开谈话内容不提,光听那嗓音,一个清悦婉转,一个似水如歌,听上去极是令人心旷神怡。 然而,萦绕于两女之间的战意,却是如风暴一般瞬间席卷整方天地。 瞧着两女皆是一副即将大打出手的模样,楚绫歌顿时心中一惊,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她既然不知苍猊被月孤倚带走之事,自然也就不清楚两女早有结怨。 火急火燎的掠身上前,握住陆寒溪纤细的皓腕,赶紧出声:“寒溪,别打别打,她是自己人。” 这原是一句挺正常的解释,但听在陆寒溪耳中,却令其心中生出无尽的委屈与气恼。 自己为了那人的安危茶饭不思,派人满大陆的寻找,她倒好,乐呵呵的跑来万古之林与美人作伴! 听到楚绫歌‘自己人’一词后,月孤倚显然十分满意,主动收敛了意战,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两人。 感应到自己媳妇突然流露出的失望之意,楚绫歌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恨不得抬手扇自己两个大嘴巴。 急急一把将对方抱住,正要解释,一道夹杂着怒意的冷冽之声却先一步袭入耳中:“放手!” 知道自己媳妇这是动了真怒,楚绫歌哪里肯照做,收紧双臂,将对方牢牢禁锢在自己怀中,急道:“寒溪,你听我....” 话刚说到一半,寒气刺骨的灵力冲击便震荡而来。 楚绫歌赶忙将手腕绞在一处,生生受了这一击,闷哼之际,耳间、鼻内以及唇角竟是齐齐溢出一抹殷红。 瞧着对方被自己震伤了内腑,陆寒溪这才慌了神。 尚未来得及说话,紧紧扣在其纤软腰间的双臂已是无力滑下,旋即,楚绫歌无力再立于半空,仰面朝着下方栽落而去。 月孤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刚欲有所动作,陆寒溪却先她一步飞掠而下,将奄奄一息的心上人抱入怀中。 楚绫歌虽然重伤力竭,双目紧闭,却并未真的晕厥。 感应到自己的身体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中时,嗅着那熟悉而久违的香气,她便知道,自己媳妇终究还是心软了去。 陆寒溪垂眸,望着眼前人毫无血色的面颊与双唇,以及再度被自己弄出来的血渍,又是后悔又是自责,心里难过极了。 楚绫歌缓缓睁眼,凝视着对方泛红的眼眶,轻声道:“对不起,让你担惊受怕多时,让你受委屈了。” 一听这话,陆寒溪鼻间酸涩更甚,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清泪接二连三的洒落对方面颊。 楚绫歌抬手将其泪水拭去,继续道:“我体内雷印提前松动,来到万古之林,却始终没能找到五行雷幻,月孤倚助我驱除雷印之时,圣丹被敌人夺去一半。” “所以,此番我随她前来,是要夺回圣丹,否则的话,欠下的这天大人情,我唯有拿自己的性命相还。” 听得对方这番所说,陆寒溪心头的怒气已是消散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个中原由竟是这般,对方为救楚绫歌而丢失了圣丹,以后者的性子,会浴血奋战与敌相斗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半颗圣丹,抢回来了吗?” “还没有,但敌人已经逃回殿宇,那是他的地盘,冒然追击,恐怕里边有埋伏。” 两人简短的交谈一阵,陆寒溪抬手将苍猊招来,将怀中伤号稳稳放置于其背,而后凌空一点,再度折返至月孤倚那处。 月孤倚也没在半空继续逗留,正俏身立于地面吩咐着熊皇替同伴疗伤,余光却瞧见一道倩影朝自己徐徐走来。 “怎么?想要与孤一战?” 话音刚落,陆寒溪尚未说话,熊皇大人就先嚎了起来,骨骼捏得噼啪作响,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被月孤倚碧瞳微微一扫,熊皇大人立即又焉了下来,老老实实的溜回三皇身边,装模作样的替同伴继续疗伤,眼神却不住的朝两女那方瞟。 陆寒溪抬臂示意玄阳长老们不必前来,抬眸平静的望着眼前那紫袍女子,轻启红唇,道:“我来,是与你商议夺回圣丹之事。” 听闻此言,月孤倚微微一愣,略作思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不是讨厌孤吗?为何又要相助?” 陆寒溪浅浅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讨厌你与帮助你并不冲突,她欠了你的,我来替她还。” 280.这届人类怎么回事?·☆ 在陆寒溪与月孤倚交谈时, 苍猊也将青阳门大战那晚之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跟楚绫歌讲了一遍。 除此之外,还有阮秋诗及蒋芸两位母上大人也来到万古之林, 此刻正在易璇的保护下留在某处接应事宜。 听完苍猊所述, 楚绫歌再度陷入了自责。 难怪自家媳妇会生那么大的气, 自己与小毛团竟是一前一后的被人强行带走, 换作是自己,也不可能心平气和的与“罪魁祸首”相处。 念及此处,楚绫歌心中突然‘怦怦’狂跳起来。 说起搞事情的“罪魁祸首”, 相比起何湘君,月孤倚的行为简直就不算什么。 何大教主一开始可是明明白白的为斩杀自己而来, 仅此一点, 自家媳妇就永远不会与之和解。 更别提,何湘君与自己之间, 还发生过一段颇为旖旎的接触。 虽然那是因修炼所致, 但却是实实在在发生过之事,楚绫歌每每回忆起, 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发虚。 好在的是,沧海教向来不显山不露水,行事低调, 若是没有特殊情况, 应该不会再有与何湘君见面的机会。 陆寒溪有着怎样的性子,没人能比楚绫歌更加清楚。 在感情方面,自家媳妇只是看上去很豁达, 从不约束自己不许这样不许那样, 但实际上,醋劲比谁都大! ...... 陆寒溪与月孤倚达成协议之后, 所有人这才得以平心静气的围聚在一处。 经过先前那么一闹,众人已然是看明白了那三人之间有些复杂的系。 此时此刻,耳间听着计策,目光却暗地里朝那三人身上瞟来瞟去。 陆寒溪与月孤倚轮流出声,讲述布局,虽然没有再如之前那般剑拔弩张,却仍有着隐隐较劲的意思。 而导致两女矛盾的根源,则老实无比的在一旁默默坐着,背脊挺直,面色肃然,双手规矩的交叠置于腿前,端庄的就像是一名不苟言笑的坚毅学者。 气氛有些微妙,所有人都不敢乱说乱问,但偏偏,熊皇大人却是个憋不住屁的。 趁着两女因进攻时机的问题争执之际,熊克缩在三皇庞大的兽体中央,冲着鹿皇自以为很低声问:“这可咋办呀?咱要不要找个机会把那女的绑了?” 说罢,还不忘朝陆寒溪所在那方努了努嘴。 鹿皇本就受创不轻,此刻一听对方那不过脑子的话,顿觉一阵牙疼。 为了避免自己被他坑死,鹿皇只得耐着性子道:“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熊克捎了捎脑袋,又扭头望向闭目养神的羊皇:“老羊,你觉着呢?” 羊皇连眼皮子也未曾抬起,扇了扇耳朵,低声道:“我觉着鹿皇说得对。” 熊克:“......” 闷了一小会儿,熊皇大人仍旧不死心,又将脑袋转向了将蛇身蜷作一团的蛇皇。 还未开口,就被蛇皇冷声喝退:“滚!别来惹老娘!” 熊克:“......” 陆寒溪两女那方,很快便制定好了战策,三日之后入殿宇! 虽然此刻向内挺进是最佳时机,但月孤倚动用圣血元气大损,需要稍作调息。 毕竟,圣丹只有她能取,此番攻伐,她必须参与。 玄阳宗的一名长老被安排去看守玄武之地出入口,以防玄泽逃脱。 鹿、羊、蛇三位妖皇短期内都无法再战斗,在此休息三日,立即退出玄武之地。 三日时光,转眼即逝。 楚绫歌伤势未复,却执着的要参加此次行动。 好不容易才与陆寒溪重逢,她根本做不到自己在外等待消息,让媳妇进入险地与强敌拼斗。 进入殿宇之后,楚绫歌才发现此处别有洞天。 其外是高大厚实的殿门殿墙,而内里,则是一方古城。 经千载岁月流逝,古城之内绝大多数的屋舍已是化作尘泥,唯有一些以坚石所铸的街道以及楼塔,尚还得以保存。 不出众人所料,殿宇之内也是机密布,凶险程度,比之楚绫歌等人之前遇到的那些,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在有着陆寒溪这队生力军的加入,虽说免不了受到些伤损,但总体来看,队伍的推进仍是势如破竹。 直到一行人来到殿宇最深处的一座巨大石塔跟前。 石塔造型有些奇特,像是被无数凹凸不平的石块堆叠而成,看上去有些松垮,但实际上内里坚不可摧。 沉寂的岁月似乎并没有给石塔带来影响,四层塔身每一侧都刻有符纹,色泽竟是突兀的殷红,像是流淌着的新鲜血液。 月孤倚抬眸而望,半晌,才轻声而语:“我能感应到,圣丹就在塔内。” 陆寒溪螓首轻点,没有多余之言,启唇道:“入塔!” 话音落下,两名玄阳宗长老已是一左一右奔袭入内,为众人清理着障碍。 对于自己临时所充当斥候以及开路先锋的角色,两名涅磐境长老心底也是有着一抹无奈。 没法子,寒溪小姐发过话了,此番夺取圣丹,自己这方得倾力而为,以还对方人情。 直到塔门内里的战斗声渐渐停歇,陆寒溪一行才朝前继续行进。 待即将踏入塔门之时,正仔细打量周遭环境的楚绫歌突然被人一把拉住。 感受着手背处传导而来的熟悉温度,楚绫歌不禁心中雀跃,这三日来,自家媳妇还是头一回主动触碰自己。 正欲反手将那朝思暮想的柔荑握入掌中,就被对方用力拽至身后。 与此同时,陆寒溪那清冷却悦耳的声线悠悠传荡而来:“跟紧我,不要到处乱跑。” 明明是正经八百的一句叮嘱,楚绫歌却是被撩得不行,胸腔里像是塞进了一只兔子,撞乱了心跳原有的节奏。 若不是此刻景况不合时宜,她很想直接赖在对方身上,咬耳说混话:“遵命,我一定抱紧你!” 但此刻被众人看着,楚绫歌面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油嘴滑舌。 点了点头后,便握紧那正欲收回的柔荑,理直气壮的与身前之人十指相扣。 指节交汇,掌心被厮磨得泛出些痒意,陆寒溪隐于青丝下的耳尖很快便隐隐蹿红。 象征性的挣了两下,无果,便任由着对方那般牵着自己。 塔室很大,其内有着空间阵法,众人足足行进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来到通往第二层的口处。 此间阵法颇为怪异,无法通过撕裂空间或是直接从外部飞跃至塔顶。 想要抵达最高一层,必须通过每层塔身口处的能量通道。 而在那通道之前,匍匐着一头镇守妖兽。 或许以妖兽来形容并不太合适,因为对方早已生机不存,连生灵也算不上,充其量,算是一头拥有着干枯兽身的傀儡。 略作感应之后,陆寒溪便朝着其中一名长老下了令,让其对付那头镇守傀儡,其余人则继续上行。 虽然合力先行将那傀儡斩杀再一同前行更为稳妥,但她们却没有那么多时间能够浪费。 就在刚才,月孤倚突然感应到,自己体内的那半颗圣丹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自打遭遇玄泽突袭抢夺之后,圣丹还是头一回有着这般反应。 虽然月孤倚不知道对方拿着那半颗圣丹在做什么,但有一点能够肯定,绝对不是好事。 事态有些严重,月孤倚也未有隐瞒,直接将这件事以传音的方式告之了大家。 故而,陆寒溪才会毫不犹豫的下了那般命令。 到得塔身第二层,口处同样也守着一头妖尸傀儡。 与陆寒溪先前猜想一样,这第二层的镇守者,实力比第一层更强。 将其引开并进行打斗的任务,落在了玄阳宗第二名长老头上。 来到第三层时,镇守者的实力竟是已然达到涅磐境四重山这一级别。 键时刻,熊克没再憨里憨气的掉链子,径直向月孤倚请战,称自己定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其击杀,而后便上到顶层帮忙。 就这样,踏入石塔顶部之时,只剩下楚绫歌三女外加苍猊。 顶部没有镇守傀儡,这一点众人早已有所料到。 但令她们没想到的是,玄泽正风轻云淡的坐在远处石椅上,那般模样,就像是已经等了她们许久。 瞧着这一幕,众人心中皆是警钟大作。 对方没有必要故弄玄虚,他既然会有如此表现,肯定是留有后招。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朝左右两女使了使眼色,陆寒溪径直上前数步,隔着一道长长的石阶,与坐于上方的椅中男子遥遥对视。 玄泽仍是以人形模样示人,只是双颊两侧各有一道狰狞的疤,经过三日的休整,创伤之处仍是隐有血渍。 此刻瞧着给自己造成此伤的始作俑者就立在眼前,玄泽目光森然,嘴里却讥讽道:“什么时候人类武者也开始心甘情愿做起妖兽的走狗了?” 陆寒溪显然不会被这拙劣的激将法影响,她得为楚绫歌开启法眼争取一会儿时间。 此地处处都透着一丝古怪,先行探查而后出手,才能避免吃亏。 “知道你为何在千年之前败给川霞妖圣,而今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会再一次败给现任妖圣么?” 听着陆寒溪那笃定而轻巧的言话,玄泽直接忽略掉她的后一句,沉声问道:“孤是如何败给川霞老儿的,你又何以知晓?” 月孤倚原本正在细细感应圣丹的位置,听得陆寒溪那么一说,心下也好奇得紧,耳尖微动,等待着其接下来所说。 待瞧见玄泽眉间的不耐烦越积越浓时,陆寒溪这才开了口:“将死之人,没必要知道。” 此言一出,玄泽觉得自己的脾肺又要气到炸裂。 这届人类武者究竟怎么回事啊?一个个的都这么嘴欠! 之前那个总是揭人伤疤的黑袍女子是那幅德性,没想到,现在这个斯斯文文、仙里仙气的女子更加过分,真是世风日下啊! 281.怨灵塔·☆ 在此之前, 楚绫歌从未想象过眼前这一幕。 冰莲一般空灵澄澈的陆寒溪,居然也会一本正经的这般气人。 心中生出一丝笑意,但更多的, 却是焦虑, 开启法眼探查半晌, 楚绫歌未探得有何异样波动。 这代表着两种结果, 此处要么只是平平无奇的塔顶,要么其中蕴藏着的凶险,连法眼也无法瞧出端倪。 不必仔细琢磨, 楚绫歌也知道十有八九是第二种。 似乎是印证其心中所想,台阶高处的玄泽在面皮一阵抖动之后, 便渐渐恢复了平静。 唯有那阴郁之极的目光, 述说着他此时心里的愤恨。 玄泽抬掌一翻,一枚泛着紫金色泽之物已是悬浮于掌, 此物一出, 整座塔顶顿时便被一股玄奇的威压所笼罩。 不必月孤倚多言,陆寒溪等人也知道那便是被强行夺走的半颗圣丹。 “动手!” 在陆寒溪轻喝发出之际, 她与月孤倚已是齐齐掠出,如两支离弦之箭,直射玄泽。 苍猊紧随其后, 而楚绫歌则罕见的没有冲锋陷阵, 一边戒备着,一边继续运转法眼之功,找寻着隐藏于此处的玄机。 敌人的表现太过不合常理, 眼瞧着陆寒溪两女已经以迅雷之势发动了攻击, 他却始终未有所动。 其中一定有问题! 玄泽冷哼一声,朝着石椅一侧重重拍下, 霎时间,便有着数十丈之长的石阶突然由灰白转变至墨黑。 阴风呼啸间,墨色雾气升腾而起,兵分三路,如鬼魅般开始攻击陆寒溪一行。 最为邪性的是,那墨色鬼影对上谁,实力以及战斗方式便会变得与对手一样。 唯一有所区别的是,陆寒溪凝聚冰莲对敌,而那鬼影反击的是墨色莲花。 眼瞧着墨色鬼影的数量越聚越多,楚绫歌这才赶紧出手,以灵力凝绳,将两女一兽给拉了回来。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工夫,陆寒溪一行皆是见了伤。 踏落实地之后,陆寒溪便沉吟着开了口:“那些墨影很是邪门,如影子一般,似乎知道我功法与招式的薄弱之处。” 月孤倚与苍猊虽然没有说话,但从其神色能够看出,她们所遇之景也是如此。 “你们听我说,这整座石塔,皆是由人类武者的白骨与石粉混合而成,那些墨色雾气,由万千怨灵凝聚而成,我们的每一丝愤怒与急躁,都会更加激发它们的凶性!” 在楚绫歌将自己所探信息快速告之的同时,玄泽也没有干等着。 翻掌将紫金圣丹拍入身下石椅,将此间彻底变作鬼气森森的怨灵地。 虽然这样会消耗圣丹的能量,但为了打败强敌,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再者说,只要能成功夺得月孤倚身上的剩下半颗圣丹,所作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到得此刻,石塔之顶已然变作一处独立空间,正在下层与傀儡作战的长老、妖皇们,即便是腾出空来,也无法再进入其间。 “束手就擒吧,贪、嗔、痴、爱、恨、恶、欲,但凡生灵,总归逃不过七罪八苦,封印于此的怨灵,便是你们的心魔,从踏入石塔的那一刻起,你们便没有机会了。” 说着,又将目光移向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讥讽道:“你们以为自己能够逆转乾坤?这里,才是孤为她精心准备的殒落场!” 话音落下,墨色鬼影顿时自四面八方而出,或嗔笑、或悲泣,源源不断朝着众人围击而去。 混战就此爆发,三人一兽仿若是那深陷海洋的孤舟,在如墨般浓郁的罪怨里沉浮。 玄泽满怀期待的望着这一幕,但渐渐的,面上的笑意却开始收敛,最后化为了郁闷。 战策推进的过程确实是如他所愿那般成功,但结果却与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敌人没有在怨灵的攻击下兵败如山倒,在经历了短暂的胶着之后,便是莫名的游刃有余起来! 若不是玄泽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会相信这一切是真实发生。 只要是有血有肉有智识的生灵,就不可能没有忧喜愁念。 拿他自己来说,数千载的时光,都没能令他心平气和的接受命运带来的失败与耻辱。 开启此间封印之后,他也根本不敢离开石椅半步,若是没有这特殊灵椅的保护,只怕是一旦踏出,就会被自己的心魔撕碎。 玄泽自然不会想到,在楚绫歌体内,还有着一个比他活得更久的鬼面。 身为大陆奇物榜排名前十的存在,比眼前这更加诡异的场面,鬼面也见识过,怨灵大阵,根本没有在怕的! 在传给三人一段静心咒后,问题就从根源上得到了缓解。 受实力所限,苍猊尚还无法做到如月孤倚那边修习人类的功法,楚绫歌略作考虑,便采取了十分简单粗暴的应对法子。 一掌将毛团打晕,而后以灵力凝绳绑在自己腰间,如此一来,啥情绪都没有,自然也就不可能引来攻击。 苍猊:“......” 瞧着耷拉着脑袋挂在楚绫歌腰间的毛茸茸,陆寒溪眸光微跳,颇有些哭笑不得。 “绫歌,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还有其他破局之策吗?” 听着陆寒溪的传音,楚绫歌快速回道:“不要着急,跟他耗。” 两人的传音未屏蔽月孤倚,对于楚绫歌的提议,她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不错,目前来说,这确实是最好的法子,若是我们心生强抢之心,静心咒的效用便会大打折扣,现在,就比比看谁更舍得吧。” 陆寒溪也是聪慧之辈,一点就透,便也不再多言,安安心心的与敌人缠斗。 静心咒虽能使得武者心境平和,但毕竟不是万能灵药。 是以,破闸而出的怨灵仍是攻势不断,但力度却比之前小了太多。 这么一来,玄泽就不满意了。 若是照眼前这样打下去,恐怕拖到石椅中的那半颗圣丹损耗完全,月孤倚一行都还没有倒下。 而一旦失去了能量的灌注,怨灵便会重新封印回塔身,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别看他现在人模人样的再挑事端,事实上,三日之前的那场激战,他所受到的重创,丝毫也不比鹿、羊、蛇三皇要小。 若非是借着圣丹之力以及心里憋闷数千载的执念,他连维持人形的力量也无,更别提是再行与对方拼斗。 沉默片刻,玄泽便再度有了行动。 那两名人类武者他没法子对付,但月孤倚却不一样,后者的半颗圣丹如今可是捏在他的手里。 两者本就一体同源,在这般近的距离之下,想要利用其中一半去影响另一半,不是一件很难办到之事。 念及此处,玄泽也不再犹豫。 径直将手掌硬生生的插入石椅缝隙,到得镶嵌圣丹之处方才停下。 破碎的血肉与鲜血齐齐淋下,很快便将圣丹通体覆盖。 在玄泽那病态的笑声中,月孤倚面色突然一变,她体内剩下的那半颗圣丹之中,顿时爆发出浓郁的杀戮之意。 静心咒应声而破,盘旋于周围的怨灵如同一群嗅着血腥的饿鬼,齐齐朝着月孤倚猛烈撕咬。 楚绫歌心中一急,围攻她的怨灵也开始加剧了攻势。 “月孤倚!不要受对方影响,你快试试看,能否反控制玄泽手里的那半颗圣丹!” 听着楚绫歌的声音,月孤倚却是满脸苦涩,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对方所说的法子,但效果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试想,要污染一池清水,只需一滴毒汁便已足够。 而反过来要想清理一池毒液,那等难度,根本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做到之事。 就在这时,陆寒溪开始稳稳朝着月孤倚所在之处行进,她打算用楚绫歌先前打晕苍猊那法子,将后者从困境之中解脱而出。 瞧着她的动作,楚绫歌立即也反应过来,与她一同朝着月孤倚那方靠近。 不得不说,这个法子若是成功,此局应是没有太多悬念。 然而可惜的是,怨灵的攻势来得极是迅猛,还没等两人挪到月孤倚身侧,后者已是坚持不住。 身子仍是保持着人形,但那美丽的头颅,却已是变作一颗同样美艳的妖狐之首。 眼瞳之中原有的幽碧已是消失过半,充斥其中的另一半,则是如鲜血一般的赤红。 瞧着月孤倚的这般变化,玄泽笑声更浓:“愤怒吧!将你天狐一族原有的凶性彻底激发吧!撕碎你的同伴,将她们的血肉和骨头,统统吞食入腹吧!” 尾音尚未全然落下,陆寒溪已是来到其身前,毫不犹豫的抬指点出,直指月孤倚眉心。 而此时此刻的月孤倚,神智已受怨灵所扰,感应到攻击袭来,径直张嘴便朝对方手掌咬去。 陆寒溪一边要应付攻击自己的怨灵,一边要防止玄泽层出不穷的小动作。 眼睁睁瞧着那利剑般的尖牙朝自己掌面袭来,除了退缩,似乎没有别的躲避之法。 然而,陆寒溪没有收回攻击,她的性子中,有着独属于她的坚毅,认定之事,便不会轻易更改。 三日之前,她曾对月孤倚说过,楚绫歌欠下对方的,自己来替对方还。 而眼下,正是她履行诺言的时候,若是任由玄泽将月孤倚的凶性激发,此局,必败! 正当其指尖快要与利齿相触之时,陆寒溪只觉腰肢一紧,突然被人从身后揽住,香风交错间,娇躯已是被抱离原有位置。 楚绫歌虽说将陆寒溪挪到一旁,却无法再躲避月孤倚紧接而来的攻击,一只手臂被其死死咬住,利齿相合间,血沫四溅! 282.血脉觉醒·☆ 某一时刻, 月孤倚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处诡异而又玄奇的空间。 在这里,智识仿佛完全与肉身剥离开去,目光所及, 尽是一片灰暗。 她记得自己正在石塔顶层与玄泽为战, 也知道后者利用半颗圣丹对自己动了手脚。 但, 却是感知不到塔室周遭的状况。 原本充斥于耳际的嘶吼与咆哮突然统统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沉寂。 来源于妖兽血脉深处的嗜杀之欲,如烈火燎原般开始大幅蔓延。 神魂之底, 有着低醇而温柔的细语袭来:“你是万古之林最伟大的主宰,无需压抑自己,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撕碎那碍事的武者,将你想要的女子牢牢控制在手中!” “让她成为你的掌中之物, 永生永世, 伴你左右,臣服于你一人。” 月孤倚有些心动, 却也有所迷罔。 长久以来养成的谨慎阻止着她依言行事,但她的肢体却丝毫不受控制。 直到唇齿之间传来一抹浓郁的血腥。 月孤倚不知道这些呛口的血液是如何到得自己咽喉,但她却清清楚楚的明晰, 这是楚绫歌的血! 专属于那人的独特气息, 月孤倚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在她还是孩童之身那会,那如清风般甘冽澄澈的气息,便已镌刻在其骨骼之内。 那个女子, 让她跨越了修道路途中最为关键的一次觉醒。 消散的清明, 再度渐渐回归,涣散的幽碧之瞳, 也重新恢复往昔,甚至比之前更加深邃。 玄泽那狷狂的笑声仍然回荡在室内,月孤倚已是缓缓松了口。 “既然你如此煞费苦心要让孤凶性觉醒,那你,便来作孤觉醒之后的第一个祭品吧。” 这是月孤倚的声音,平静,淡漠。 话音落下之后,玄泽甚至还未彻底回过神来,躯体便轰然而炸! 失去意识之际,他才生出浓浓的悔意,生平头一次,向命运低下头颅。 想不到自己隐忍数千年,到头来,却是为月孤倚作了嫁衣。 此番九死无生的怨灵杀阵,竟是助她突破桎梏,再度踏入觉醒之机。 能不能夺回石椅之中的圣丹已经不重要了,只待月孤倚成功完成这次觉醒,万古之林内,再也没有谁能够对她产生半分威胁。 大阵不攻而破,玄泽的肉身连同身下石椅一齐化作齑粉。 而剩下的那半颗圣丹,则与玄泽的兽丹飞掠至月孤倚跟前。 要命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月孤倚知道自己即将进入沉睡,在意识尚未完全涣散之前,迅速以柔力将楚绫歌两人远远推开。 屈指一弹,将玄泽那颗兽丹射入仍在昏迷的苍猊体内。 做完这一切,月孤倚这才放心的合上双目。 这一变故来得极是突然,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甚至还没捊清眼前事态,已是被一道紫金光芒裹住,而后便双双失去了意识。 紫金光芒仿若一片没有止境的空间流沙,裹挟着两人在茫茫沙海中漂泊,冲刷着每一寸血肉及经脉。 ...... 不知过了多久,陆寒溪的感识才渐渐回归身体。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帘似有千钧之沉,竟是连睁眼也十分费力。 陆寒溪心有所系,顶着刺目的光亮睁开美眸,艰难的转动脖颈,直到瞧见躺在自己身侧的熟悉身影,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的楚绫歌,看上去实在有些凄惨。 乌发凌乱,双颊苍白,唇瓣失去了原有的红润与饱满,侧颈处还残留着已然干涸的血痕。 楚绫歌左侧衣袖不知何时已是失去了踪影,洁白的藕臂以及狰狞的伤口就这样齐齐暴露在外,触目惊心。 瞧着那被利齿洞穿的伤处,陆寒溪眼瞳猛缩,晕厥前的一幕幕顿时浮现在其脑海。 月孤倚血脉之中的凶性被敌人唤醒,咬伤楚绫歌,却也因此令其打破了再度觉醒的桎梏,从而翻转了整个战局。 这样看来,月孤倚的队伍以及玄阳宗长老应该安全无虞,那么,眼下最为重要之事,便是自保。 气府及经脉之中的灵力空空如也,陆寒溪撑着胳膊让自己坐起,随着她的动作,腰间却有着拉扯之力传来。 低头一瞧,自己的腰间竟套着一条黑色腰带,而腰带的另一头,则胡乱的捆在楚绫歌腰间。 苍猊并不在此处,陆寒溪略作思忖,便知定是当时那人解下腰带将自己与她绑在一起,小毛团估计是被紫金光芒传送到别处去了。 玉手轻轻抚于对方胸口,又大致在其身体各处检查了一番,陆寒溪悬于心中的大石,这才终于放了下来。 虽然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但所幸的是性命无虞。 只要好生将养一段时日,楚绫歌定能恢复如初,说不定,修为还能有所增幅。 毕竟,类似之前那般将浑身潜能尽数压榨的生死之战,可不常有,一旦挺了过来,必有所得。 这是一处全然陌生的地界,陆寒溪甚至无法探知她们是否仍在万古之林境内。 当下她也不敢耽搁,就地盘膝而坐,开始抬掌结印。 丝丝缕缕的水属性灵力,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随着陆寒溪每一次均匀的呼吸,纳入体内,沿着特定的经脉路线运转之后,再变作灵力储存于气府。 如此调息了半个时辰,陆寒溪便主动退出修炼,开始摧动灵力替身旁之人处理手臂伤口。 盯着那黑紫密布的伤处,陆寒溪黛眉紧蹙,美眸之中既有疼惜,又有些冷冽。 “那只死狐狸,竟然下这么重的口!” 心里默默又记了月孤倚一笔,陆寒溪这才抛开杂念,专心致志的替楚绫歌疗伤。 楚绫歌此番昏迷的时长,比陆寒溪预计的还要久一些。 直到翌日早间,楚绫歌才悠悠醒转而来。 “别乱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寒溪一夜没合眼,所修灵力也全都用在了对方身上,是以,两人连地方也没挪动半分,仍保持着刚被传送至此的光景。 楚绫歌浑身上下都很疼,像是被石磨碾压过一般。 瞧着自家媳妇就在近前,想要说话,嗓子却干涸无比,发不出半点声音。 望着对方又是欣喜又是关切的俏脸,楚绫歌眼珠子微微一转,将自己的双臂直直朝着对方高举而起。 陆寒溪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想让自己抱她。 颇为无奈的白了她一眼,而后便在对方满怀期待的目光注视下,伸手将其捞过,抱进了自己怀中。 楚绫歌舒舒服服的将脑袋枕在那香软之处,也没有多余的气力造次,乖巧的像是一只小猫。 玉掌轻抚着心爱之人那纤瘦的背脊,陆寒溪心里早已软成一片,手中动作不由得更加轻柔起来。 两人就这样静静抱了好一会儿,陆寒溪才将自己的猜测以及所探得的信息缓缓道出。 楚绫歌左右晃了晃脑袋,低声道:“别着急,我去问问鬼面。” 敏感之处被对方这般蹭来蹭去,陆寒溪腰肢不受控制的开始绷紧。 莹白如玉的双颊之上,也掠过一丝动人的红晕。 不过这一切,正处于虚弱状况的楚绫歌丝毫没有察觉。 一小会儿后,她才叹着长气开口:“不知为何,鬼面又陷入了沉睡,而且,这一次他沉睡的时间应该还有些久,无法从他那里寻求帮助了。” 似乎是恢复了一些气力,楚绫歌一边说着,一边撑起身子,攀在陆寒溪耳边,唇瓣不住的在对方那精致的秀耳上触弄。 温热的湿濡随着对方的喃喃低语,如春虫一般钻入耳内。 陆寒溪只觉心底仿佛蹿出了丝丝雷弧,酥酥痒痒,经久不散。 而就在这时,不远之处忽有马嘶以及踏破枯枝的声响传来。 陆寒溪面红耳赤的将对方推开,听得楚绫歌痛呼之声后,才又想起她伤势未愈,又赶忙伸手将对方扶起。 “寒溪,疼~” “自找的,谁让你不安分!” 低声言语之后,一支由十二人组成的队伍便出现在两人视线之内。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练功袍的年轻女子,单手持剑,端坐于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正朝两人所在之处疾驰而来。 持剑女子身后,则跟着十一名穿着同款袍服的男子,以他们的身法速度来看,应该都是神玄境。 如果是其他时候遇着这么一支队伍,楚绫歌两人或许连多加注视的兴趣也无。 但此时情况却是有所不同,楚绫歌体内毫无灵力能够摧调,连站也有些站不稳。 而陆寒溪气府之中所存灵力也不多,若是真打起来,还有些麻烦。 虽说倒也不至于被对手所擒,但自己这方需要付出的代价却是不小。 那样的情形,两人皆是不愿看到。 “寒溪,先按兵不动,看看对方想要做什么。” “嗯,知道。” 说话间,一队人马已是来到两人近前。 马上那女子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两人,待看清对方身形容貌之后,眼神之中毫不掩饰的掠过一抹惊艳。 “你们不是义阳城中人?”马上那女子率先出声。 陆寒溪没有回话,楚绫歌也只是轻轻点了点下巴。 两人心中皆是大感疑惑,难道自己真的已经离开了万古之林的地界? 见两人反应冷淡,马上那女子却丝毫不恼,目光盯向楚绫歌手臂,又问:“你这是被妖兽咬伤的?” 这一回,陆寒溪罕见的抢先回了话:“嗯,被一只发狂的妖狐所伤。” 马上那女子向楚绫歌投去一记怜悯的眼光,略作思忖,道:“赶紧入城吧,这里即将要起兵了,城外不安全。” 283.义阳城·☆ 义阳城外, 浅草丛畔。 听罢年轻女子寥寥几句话语,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皆是心中迷惑不已。 依常理而论,自月孤倚身上席卷而出的紫金光芒, 应当不至于将两人传送至太远。 然而此时此刻, 以眼下之所见, 两人不仅离开了万古之林, 还来到了一个战火纷争地。 年轻女子名叫徐夏,是负责城防巡卫的卫队统领之一,刚从邻城归来, 隔着老远就瞧见抱在一起的两人。 徐夏原以为是对胆大妄为的男女在野地里苟合,待靠近了一瞧, 才发现自己完全误会了。 稍作询问之后, 便带着队伍离开了此处。 有惊无险,楚绫歌两人略作商议, 便决定先行去往义阳城内, 休憩几日,待伤势恢复之后, 再做打算。 “能走吗?” 听着陆寒溪这般发问,楚绫歌长眉微挑,而后伸臂就朝对方身上挂去:“走不动, 你抱着我走呗。” 折腾间, 不慎将手臂伤口给扯了去,又疼得龇牙咧嘴的嚷嚷。 陆寒溪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捧着其手臂细细查看一番, 瞧着伤处没有再渗血, 才放下心来。 而后,一本正经的朝对方道:“我灵力尚未恢复, 背你前行吧,免得半途上把你给摔着。” 楚绫歌知道自家媳妇将灵力都消耗在了自己身上,哪会舍得让她真的带着自己走。 不过嘛,自己现在这副惨样,可是再好没有的讨便宜令牌,绝对不能轻易错过。 “你只要给我些力量,我便能自己走。” “给你些什么....” 陆寒溪话还未说完,红唇便已是被对方覆住。 心惊肉跳之际,便欲退开,不料刚有所动,后颈间却适时按上一只暖烘烘的手掌,托着她的脑袋,让其无处可躲。 两人分离将近一年,见面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唇舌相触。 陆寒溪只觉自己一颗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随着对方亲吻力道的加深,仿若连呼吸也统统被那人汲取了去。 身体的异样越来越明显,那般不受自己心神控制的感觉,令陆寒溪有些紧张,内心深处有着层层春波漾开,进而充斥至四肢百骸。 原本轻轻抵在对方肩头的一双玉掌,不知何时,已然抱紧了身前那人纤瘦而柔软的腰身。 好像唯有这样,才能让其隐隐发软的双脚站稳于地面。 良久,楚绫歌才终于主动松开了对方香软的唇舌。 望着那被自己‘蹂/躏’得略有些红肿的润泽唇瓣,楚绫歌心内有如蹿入了无数野猫,百抓挠心。 好在她也不是不分场合任性妄为之辈,强压下还想再吻的冲动,笑嘻嘻的开口道:“多谢媳妇赐我芬芳,我现在可以自己走了。” 听着她那意有所指的流氓话语,陆寒溪双颊飞红,低声骂了句“无赖”之后,绕过对方,径直朝义阳城入城方向走去。 楚绫歌却是爱极了自家媳妇这般含羞带恼的模样,瞧对方竟然扔下自己说走就走,赶忙哼唧着追了上去。 “媳妇,走慢些,我胳膊疼。” “寒溪,你猜那义阳城离玄阳宗远不远啊?要不咱们游山玩水一阵,再回去?” “媳妇,我走不动了,还可以再亲一次吗?” “......” 待‘义阳城’三个龙飞凤舞的字体出现在目光所及之处时,两人已是来到城门外围。 短短半个时辰的路程,陆寒溪始终唇角轻抿,眉宇间却带着浅浅笑意。 她感觉自己与那人好像又回到了初时相遇那会,自己寡言少语,楚绫歌则油嘴滑舌的频频相惹。 然而,两个时段的心境却是截然不同。 那个时候,自己真是被对方气得半死,提着木剑追打了她几日几夜。 而现在么,听着对方那些或暗示或露骨的调情话语,陆寒溪虽是又羞又臊,却再生不出半点恼意。 没有鬼面相助,楚绫歌无法变幻容貌气息,两名气质出众却又实力不济的女子走在大街上,难免会引得旁人连连侧目。 陆寒溪从纳戒之中取出一件雪白的斗篷帏帽,连头到脚将楚绫歌罩了个透彻,又主动牵着对方指节分明的手掌,才开始朝着城中迈进。 楚绫歌心里美滋滋,一边揉捏着自家媳妇那纤细的柔荑,一边悄声道:“咱们先找间客栈投宿吧,我想吃东西,还想沐浴。” 听着耳畔之处传来的轻言细语,陆寒溪一边应声回复着,一边细细观察着周遭众人的举动。 以她们两人现在这般状态,不宜与人为战,是以,陆寒溪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令她心下宽慰的是,这义阳城内虽然聚集着许多实力不俗的武者,但那些人对自己只是好奇有之,却并无一人有所轻薄举动。 “看样子,这义阳城主管理有道,即便是在没有巡卫队的街道上,城民们依然能够太平生存。” 心里这般想着,没过一会儿,陆寒溪便瞧见一处门庭高大的酒楼。 酒楼兼具客房住宿以及拍卖交易,看上去极受欢迎,隔着老远,也能听见其内传出的高声喧哗。 陆寒溪喜静,向来不喜欢往鱼龙混杂处凑。 但转念一想,越是人员往来复杂的地方,消息越是灵通,现在自己与楚绫歌两人不知道流落至何处,入住那喧嚣的酒楼,似乎是个极为不错的选择。 略作思忖,陆寒溪便也取出一件斗篷,罩在自己身上,旋即便带着楚绫歌直朝酒楼而去。 踏入酒楼之后,扑面而来的阵阵声浪,令陆寒溪黛眉紧蹙。 迅速走到柜台,刻意压低嗓音,朝那笑容可掬的掌柜道:“要一间最好的上房。” 掌柜连忙点头称是,一边大声吩咐伙计,一边鞠躬,恭声道:“有的有的,女侠好眼光,本店的上房,在义阳城可是能够排进前三。” 说罢,又客客气气的道:“不过本店向来有着规矩,客官得先行付钱,实在不好意思,还望女侠莫怪。” 陆寒溪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有所气恼,淡淡出声:“多少灵币?” 听得‘灵币’二字,掌柜的却直接愣了下来。 虽然不太清楚对方所言为何,但常年与形形色色的客人打交道,掌柜多少也能猜到,这大概是别的区域的流通之物。 当下也不敢有所怠慢,耐着性子道:“女侠想必是刚从远处来到此地吧,这义阳城内,皆是以灵液作为交换,而女侠口中的灵币,则不得而用。” 此言一出,陆寒溪与楚绫歌两人表面不露声色,心里却是暗自惊诧。 在圣安大陆之上,灵币的流通已有数百载之久,这个地方,却还保留着古老的灵液交易,极是令人匪夷所思。 所谓灵液,是武者以自身灵力凝练而成的一种液态物质。 凝练的过程并不复杂,只要是聚气境以上的武者,皆可操作。 只不过,反复压缩灵力形成灵液,却是耗时甚久,一般而言,天赋稍好一些的武者,都不愿将时间与精力消耗在此事之上。 再有一点,灵液不易长期储存,故而早在数百年之前,已是逐渐被灵币所取代。 是以,楚绫歌两人皆是有些难以想象,规模不弱的义阳城,竟然仍以灵液作为流通之物。 当然,不解归不解,眼下这般情形,却是必须快速想法子解决。 两人自然不可能凭空变出灵液,略作思忖,陆寒溪便从纳戒之中取出一枚灵器,朝那掌柜递了过去。 “抱歉,初来乍到,不太清楚义阳城的规矩,可以用灵器相抵么?” 听得陆寒溪所言,掌柜笑意更甚,在衣衫两侧擦了擦双手,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灵器。 稍作探查,便连声赞道:“女侠慷慨,以这枚灵器的价值,能够在本店最好的上房连宿半月,这边请!” 身为玄阳宗下任接班人,陆寒溪纳戒之中的存货自然不会太少,而且个个都是精品。 疗伤丹药她得留着给自己与楚绫歌服用,只好挑着一件中等品阶的灵器以付房费。 一连十日,楚绫歌都在房中安心静养。 白日里专心致志的养伤,夜里,则如狼似虎的在陆寒溪身上索取,全然不顾自己左侧肩臂还负着伤。 陆寒溪根本拗不过对方,刚开始还满脸肃然的以对方伤势未愈想要推脱,最终却无一不溃败在对方温柔的攻势中。 楚绫歌千次百次的庆幸,自己当时伸出的是左边臂膀。 否则的话,自家媳妇肯定不会放任自己予取予夺。 妖兽的咬合之力本就不容小觑,更何况是身为妖圣的月孤倚。 亏得是楚绫歌肉身之力强韧,若是换作他人,指不定当场就得落得个断臂的下场。 虽说是无有大碍,但楚绫歌仍是没有太过好受,伤口内里,每日都会有着经脉崩坏,剧痛难忍。 而这一切,皆是被楚绫歌摧动灵力强行给压制了下来。 开什么玩笑,若是被自家媳妇知晓,铁定不会允许自己的每夜亲近。 楚绫歌虽然天生怕疼,但想要与陆寒溪肌肤相亲的欲望,却令她能够在最大程度上忍受身理的痛楚。 是以,陆寒溪一直也没能发现,每一次欢好过后,楚绫歌左臂伤处都会沁出鲜血。 不过,在楚绫歌的刻意掩藏之下,血液尚未浸透丝带便已被抹除开去。 而那若有似无的血腥之气,也在第一时间被前者清除得干干净净。 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 284.迷雾重重·☆ 翌日晨间, 楚绫歌两人退了宿房,准备离开义阳城,归返万古之林。 一连十日的休息, 楚绫歌伤势近乎痊愈, 而陆寒溪本就只是灵力损耗过大, 调息两日便已恢复如初。 两位母上大人以及易璇还在万古之林内等着消息, 还有不知去向的小毛团,两人不可能满大陆的胡乱搜寻,最有效率的法子, 还是得回到事发之地,顺藤摸瓜的寻找。 当两人即将踏出酒楼门槛之时, 数道慷慨激昂的谈论声忽然自角落传荡而来。 “再有十数日, 咱城主大人就会率兵东征,听说现在的城主府内, 供奉着好些从别城请来的强者, 打仗么,高端战力那是非常重要的!” “这位兄台说得太过笼统, 城主此次出兵,可不是为了攻城掠地,而是去扫除魔兵, 是去救人的!” “......” 众人讨论得唾沫横飞, 楚绫歌两人却没有再继续听下去,离开酒楼之后,径直朝着出城方向行走。 回想着先前那些武者的议论, 楚绫歌心里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怪异感。 “寒溪, 我们来此义阳城的第一日,就听见酒楼食客在说兵战之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些人当时便说的是十日之后开拔。” 听得身旁之人这番话语,陆寒溪当即接过话头:“不错,在你留在房中休养之时,我曾两次外出购药,酒楼之人每次谈论的出兵时日,都有着相应递减。” 楚绫歌伸手牵过身边佳人垂于袖袍下方的柔荑,扭头笑道:“害,管他呢,兴许是遇着什么突发之事,将出兵时日再度推后十日了呢?” 陆寒溪本就不爱多管闲事,自然也就没有要去追根溯源的兴致。 此番若非是楚绫歌提起,她根本不会多作回想,管他是十日出兵还是二十日出兵,只要不打到自己跟前碍事就行。 让她更为在意的是,掌心被身旁之人频频相挠这件事。 挣扎数番,愣是没能脱离对方的‘魔爪’,这才轻启红唇,压低声道:“别闹了,这可是在大街上。” 陆寒溪的嗓音本就如清泉击石一般动听,此时刻意低语,听在楚绫歌耳中,却多出一分嗔怪的意味。 好似一方轻轻柔柔的纤羽,拂过其心房,顿时便带出些许痒意。 光天化日之下,街上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瞧着,楚绫歌自然也不会太过造次。 袖袍之下,不动声色的把玩着对方那纤长的玉指,面上却是一派正经:“我这才不算闹哩,昨晚那般,才算。” 一听她提起昨晚,陆寒溪俏脸瞬间便染上一抹红意,恨不得径直将那人的嘴给堵上。 义阳城中没有传送阵,楚绫歌两人便只能先行依靠自身之力飞掠。 两人皆是涅磐境强者,掠行的速度自然不慢,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已将义阳城远远甩在身后。 佳人在侧,楚绫歌心中自己是欢喜之极,原本挺枯燥无味的赶路,也充满了趣味。 就这般掠行了半日,陆寒溪便率先顿住了身形。 楚绫歌踏空立在佳人身边,好奇道:“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我们此番前行的目的地是邻近义阳城的大型城池,以酒楼掌柜所说,距离可没有这么远。” 听得对方这般所说,楚绫歌也立即将玩闹心思收敛而起。 早间在酒楼那会心中莫名生出的怪异感,再一次蹿了出来。 “寒溪,咱们先行折返义阳城,我有个猜想,须得回去证实。”楚绫歌拉着对方,自半空徐徐落向下方地面。 陆寒溪没有询问对方的猜想是什么,反倒是对其拉着自己从地面折返一事比较好奇。 不过很快,她便知道了楚绫歌此举何意,也隐隐猜到了某种可能。 两人步行没多久,就来到一片浅草坡地,正是她们之前被紫金光芒传送至此的跌落之处。 这片浅草坡距义阳城不算太远,以两人现在的脚程,最多一盏茶的工夫便能入城。 也就是说,之前两人风驰电掣般的掠行半日,实际上根本没有离开义阳城太远。 彼此对视一眼,陆寒溪斟酌着开了口:“我们似乎被困在这里了。” 楚绫歌点点头:“走吧,既然有人不想让我们离开,那我们不若就如其所愿。” 再度回到义阳城,一切景致照旧,两人的心绪却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并肩行走在宽阔的街道上,楚绫歌折扇轻摇,朝着身旁之人传音道:“如果说对方一开始就盯上了咱们,那在我伤重休养的期间,为何却没有任何动作?” 陆寒溪也不敢大意,将自己的声音以灵力包裹之后,才送入身旁之人的耳间。 “要么,是对方过于谨慎,要么,便是对方另有目的,无论如何,对方既然设下阵法不让我们离开,必然会有现身之时。” 两人就这般看似优哉游哉的逛了数条街,暗中所散发而出的神识之力,几乎将沿途所有人都仔细探查了一遍。 然而,令两人奇怪的是,却并没有发现有何异样。 行人如梭,城民们为了生计而各自忙碌,武者们也是行色匆忙,时不时还有着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讨论着城主即将出兵之事。 在瞧见楚绫歌与陆寒溪两女并行之时,或惊艳驻足、或面红耳赤,所有的反应都在两人的意料之中,并没有出现一些可疑的举动。 这么一来,两人心中的迷雾更甚。 又行了一会儿,前方忽有马蹄踏落之声传来,楚绫歌长眉一挑,扭头道:“还记得十日之前我们在城外遇到的那一支巡卫队吗?” 陆寒溪螓首轻点:“徐夏。” 略作思忖,楚绫歌再度开口:“我来试试这义阳城巡卫队的实力如何,媳妇,你便来作那个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女侠吧。” 有了数次被自家媳妇冷落的经历,现在的楚绫歌,再也不敢说出类似于自己去做那护花使者之言。 陆寒溪也没有多去细想对方话语之中蕴藏的求生欲,明白楚绫歌打算做什么之后,便径直点头表示同意。 徐夏仍是身着甲胄,骑于一匹高头大马之上,带领着队伍巡视街道。 忽然间,狂风四起。 青色的风卷仿佛自虚空而出,没有任何预兆,直袭整条街道。 一时之间,惊呼声以及兵刃撞击之声不绝于耳,徐夏跨下的战马也长声鸣叫着扬起前蹄。 “义阳城第四巡卫率领在此,何人胆敢无端滋扰!” 徐夏抽出长刀,一面激斩着迎面袭来的风卷,一面大声喝斥出声。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那看起来飘渺不定的风卷,却有着法相境高阶的实力,刚好比自己高出一阶。 只一个照面,徐夏便被震离马背。 举刀挥击之间,徐夏面上却噙着前所未有的苦涩。 这一波突袭,怕是整条街的百姓以及自己麾下的巡卫武者统统都会身殒于此吧。 别说他们了,就连自己,也不是暗中出手那人的对手。 正绝望着,徐夏忽觉周遭温度似乎骤降了许多,冷不防的,竟是一连打出好几个喷嚏。 再抬眼望时,整条街道已是纷纷扬扬飘落起雪片。 先前还势如破竹的青色风卷,在雪片的覆盖下,再难有寸进。 双方缠斗半晌,最后以风卷的溃败作为告终。 徐夏虽然受了些轻伤,但脑子却没有混沌,她自然知道那击退风卷的雪片不是凭空出现,而是出自强者之手。 咳嗽两声,徐夏便抱拳朝着半空大声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若是前辈不嫌弃,可否现身一见,好让在下聊表谢意。” 话音落下不久,徐夏便瞧见两道纤长而高挑的身影,徐徐自街道一头走出。 漫天飘舞的雪片,在那两道身影出现之际,便齐齐朝着对方飞掠而去,略作盘旋,最终被其中一道身影尽数收敛。 瞧着这一幕,徐夏哪里还会猜测不到,先前出手之人,就是对方。 此时此刻,风卷与雪片尽都散去,陆寒溪与楚绫歌两人的身形容貌,也彻底暴露在众人眼下。 望着那两名美如天仙一般的女子,好些躺地嚎叫的男性武者,立时就收住了声,手掌大力捂着伤处,目光直直盯着那超凡脱俗的倩影。 横竖,也不能在仙子跟前太过丢脸! 楚绫歌所控制的风龙,本就只是吓唬吓唬他们,绝大部分的伤口,都是武者们反应过激而造成的自行跌伤。 徐夏最先反应过来,奔行上前,朝着陆寒溪抱拳行礼道:“多谢女侠出手相救!” 瞧着对方竟是没能认出自己,陆寒溪心中存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浅浅笑道:“徐统领这么快便不认得我们了么?” 听得对方这般所言,徐夏这才面带惊讶的细细打量起两人。 半晌,方才尴尬万分的开口道:“抱歉,这些日子我一直忙于公务,实在是不记得与两位女侠有所熟识,还望两位女侠莫要责怪。” 陆寒溪心中一惊,微微侧头,望向了身边之人。 她虽然不是自恋之人,却也不认为自己是那般被人见之即忘的路人存在。 有着法相境中阶修为的徐夏,十日之前还在城外对自己与楚绫歌有过一番盘问,现在却是这番表现,实是在令人匪夷所思! 285.夜探城主府·☆ 当陆寒溪与徐夏相视而言之时, 楚绫歌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后者的神色变幻以及心绪波动。 令其大感惊讶的是,徐夏的一切反应,皆不似刻意伪装。 对方真的已然不曾记得, 十日之前城外相遇之事, 而那日所发生的总总, 却皆是被楚绫歌两人记得十分清楚。 如果对方此时并没有撒谎, 那只能说明,十日之前所发生之事,她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根本无需多加思辩, 楚绫歌便已证实了自己先前的心中猜想。 与徐夏相谈片刻之后,楚绫歌便带着陆寒溪离开了这片街区。 瞧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 徐夏心中也是有着说不清的疑惑与感慨。 对方出手击退了那隐于暗处的神秘攻击者, 救了自己以及整条街道的城民,听其所言, 好像还与自己有所相识。 但徐夏翻遍所有记忆, 却始终想不起自己在何时何地见过那两人。 ...... 楚绫歌两人并肩缓行于街道,一时之间, 谁也没有开口多言。 来到那间熟悉的酒楼,楚绫歌示意身旁之人先别说话,径直带着对方朝大厅柜台而去。 掌柜认得她们是早间退房离开的客人, 见面之后, 立即堆满笑容的迎了上去。 “二位女侠,今日在城中是否游玩满意?请问是进食还是住宿呢?” 听罢对方所言,楚绫歌风轻云淡的与之客套几句, 而后才进入正题。 “掌柜的, 我二人不是义阳城中人,因为贪玩而误了归家时期, 劳烦你给翻查一下我二人在贵店的住宿记录,到时候家中长辈责问此事,我们也好有个交待。” 客人既然有此一问,掌柜的自然不会推脱。 一番查找之后,掌柜面上却浮上几分难色,抱歉道:“二位女侠,本店失误,未能将二位入住信息记载于册,只记有两位今早离开的信息。” 楚绫歌摆手声称无妨,让对方再为自己开一间上房,似随口问道:“那掌柜的可否还记得,是在哪一日见着我二人前来投宿?” 掌柜的仔细想了想,而后才赔笑道:“小的眼拙,记性也不是太好,不记得二位女侠之前是何时投宿了。” 到得此时,楚绫歌已是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的必要。 两人自然仍是没有此处所流通的灵液,好在陆寒溪所存颇丰,径直抛出一件灵器,支付了房费。 来到宿房之后,楚绫歌直接开门见山,朝身旁佳人道:“徐夏与那掌柜的心绪波动作不了假,她们确实不记得我们,准确来说,是不记得十日之前的我们。” 陆寒溪蹙眉,若有所思的道:“难怪了,今晨那些武者所说,应该不是城主将起兵日期推迟了十日,而是......” 说到此处之时,陆寒溪便戛然而止。 此事实在是太过怪异,甚至有些超出了陆寒溪过往所识的范畴。 如若两人所经历的这一切只是一场幻境,那设阵之人不可能让她们这般轻易的便察觉出端倪。 而若是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之事,都是真实存在,那对方又是如何做到只消除城中之人的记忆,却又对自己两人毫无影响的呢? 半晌,楚绫歌才出声打破了这突如其来的沉默。 “寒溪,如果我所料不错,我们应该仍未离开万古之林的地界,而眼前之景虽是幻境,却又与寻常阵法不尽相同,生活在此间之人,应是在某处真实所存在的。” 楚绫歌没有将话语说得太过透彻,但陆寒溪却完全明白其所言。 至少,这义阳城以及众城民城卫,并不是布局之人凭空所设。 一番商议之后,两人便定下了夜探城主府的计划。 原因并不是那素未谋面的城主大人露出了什么破绽,只因这段时日以来,两人一切的所见所闻,皆与那城主脱不开干系。 徐夏是对方的城防巡卫,而众人所谈论的起兵事宜,也是由对方所在府内传出。 楚绫歌两人既无法离开义阳城,又不可能将城内所有人挨个查访一遍,只能将探查目标对准此间主宰。 是夜,两人悄然潜入城主府邸。 所见之景,与白日里所听闻的信息几乎无甚差别。 由于忙于调兵遣将,城主府内不仅有着兵卫操练,客宿区域,还有着好些气息不弱的武者正在凝神休憩。 而灯火通明的议事大厅之内,还隐有讨论战事的声响传出。 “走,过去看看。” 听得楚绫歌的暗中传音,陆寒溪没有任何犹豫,当即便与对方一同悄声掠至议事大厅之顶。 以灵力将数枚瓦片摧至透明,两人头碰头的向下望去,大厅之中,也并没有什么值得令人起疑心的地方。 尊位之处,端坐着一名身着练功袍服的女子,年岁看上去并不大,仅三十出头的模样,但其身上隐隐透出的压迫,却不容小觑。 涅磐境四重山! 感应到对方修为之后,两人更是不敢有着丝毫怠慢,将自身灵力运转降至最低,继续听闻着下方谈论。 忽然,端坐于尊位之处的那名女子,抬起一臂,阻止了下方众人的喧闹。 下一瞬,一柄以雷属性灵力所凝而成的长矛,便突兀的直朝房顶激射而去。 楚绫歌眼瞳猛缩,一把揽过身旁之人细软的腰肢,带着陆寒溪远远退开。 隆隆雷爆之后,一道人影径直破开议事大厅屋顶而出,掌间跳动着丝丝雷孤,悬立于半空,与楚绫歌两人遥遥相望。 “二位是谁?为何潜入城主府?” 对方没有再行攻击,楚绫歌两人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 微微交换一番眼神,楚绫歌便率先开了口:“听闻城主有意招揽强者,我二人不愿为庸人效力,只好不请自来,亲自来此处探探。” 听闻对方所言,身为此间城主的冯曼自然不会天真的立即信以为真。 暗中加速着体内灵力的运转,面上却没有流露出过多的神色,淡淡道:“那不知二位是否探得了心中欲知的那个答案?” 楚绫歌摇头笑道:“这不是还没有细细探查,就已经被城主大人发现了么。” 顿了一顿,才又再度开口:“不知城主所设封城之阵,所为何意?是不想让别人踏入城内呢,还是不想让这城中之人外出?” 话音落下,冯曼便拂袖斥道:“一派胡言!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既然跑来城主府上撒野,那不如就在此处多待上一段时日。” 随着冯曼的冷喝出声,天穹之上也立时有着数百道雷霆闪现而出。 下一瞬,便铺天盖地的朝着两人头顶袭落。 楚绫歌两人心头一震,同时出手,风龙与冰莲齐齐而出,与那雷霆之力悍然相击。 一时之间,整个城主府上空,变得亮如白昼。 震耳欲聋的爆破之声,以城主府为中心,朝着远处层层荡开,令得万千城民惊骇不已。 而那些散落而下的劲力余波,也被府中匆匆掠出的强者尽数挡下,未能伤及他人,也没有损毁此间的一瓦一木。 冯曼有着涅磐境四重山的修为,怒然出击之下,楚绫歌两人也只能做到堪堪自保。 除非是以命相拼,否则的话,根本无法伤及对方分毫。 眼瞧着第二波雷霆攻击即将再度袭来,楚绫歌一把拉住陆寒溪的纤软皓腕,撕裂空间,带着对方远遁离去。 “大人!末将立即带领府兵追击!” “大人,末将愿往!” 听着下方传荡而来的请令,冯曼却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对方竟能摧动这般程度的空间之力,便不会留下气息波动任由你们追查。” ...... 楚绫歌带着佳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回酒楼宿房,刚将陆寒溪放下,便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绫歌,怎么回事?何时受的伤?” 瞧着对方满脸的焦急之色,楚绫歌赶紧抬手将唇角血渍拭去,长眉轻拧,道:“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时候中了招,有所察觉之时,暗劲已是侵入体内。” 仔细感应一番自己身体的状态,才又继续道:“所幸的是,那城主并未对我们生出杀心,否则的话,我便不只是吐上两口血这么简单了。” 探查无果,又已经打草惊蛇,接下来的时日,两人皆是没有再度露面。 静静等待十日,果然不出两人所料,酒楼掌柜又再度记不起两人是何时入住的店铺。 行走在街道之上,众人所谈论的起兵之事,又是两人所听过的相同话语。 一切,似乎又重新拨回到了十日之前。 为了证实心中所想,两人立即动身前往城主府。 这一回,两人并没有选择悄然潜入,而是以礼递了拜帖,以自荐之名,要求拜见城主。 听闻是两名涅磐境强者前来求见,冯曼立即亲自而出,真诚的将两人迎入了客堂。 果然,对方已然记不得双方曾经交手那事。 一番客套之后,楚绫歌便直接道明了来意:“听闻城主大人正招兵买马,若是报酬尚可,我二人愿听城主差遣。” 有着涅磐境强者投靠,冯曼自然是喜不自胜。 当即便令人准备宿房,与此同时,还朝二人透露了一些有关于自己此次出兵的机密。 “不瞒二位,十日之后,我将率领军队前往东面度朔山脉,与焱魔为战,解救被它们所虏去的生灵!” 286.真相·☆ 焱魔二字一出, 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顿时便扭头朝着对方望去。 彼此的眼中,都透着一丝莫名的惊讶。 似是感应到了两人心绪的变化,冯曼轻叹一声, 再度开口:“我知道对于二位来说, 与焱魔进行对决, 实在是有些突兀。” “可是, 时间紧迫,我们多耽搁一日,度朔山下被焱魔虏走的人们, 存活的可能性便会少上一分,二位请务必抓紧时间慎重考虑, 尽快做出抉择。” 楚绫歌两人皆是知晓, 十日之后,一切又会重新回到原点, 更别提是出发征战了。 不过眼下, 作戏得做足。 楚绫歌将身旁之人拉到一旁,装模作样的与其传音交流了一阵, 而后才点头答应留下。 有着两名涅磐境强者助力,冯曼自然是心内激动,当即便将出兵的一些相关安排向两人介绍了一番。 当然, 冯曼所透露的信息比较笼统, 毕竟双方仅是达成了口头协议,并无太多信任可言。 相较于楚绫歌二人直接拒绝,她更为担心的, 是怕这两人为着打探情报而来。 事关数万军将的生死, 身为城主的冯曼,也不敢太过大意。 十分顺利的, 两人便在城主府内落了脚。 其间,还曾碰到过有着数面之缘的徐夏,有所议事之时,两人还会被请入大厅,于上位落座。 某日夜里,两人避过巡卫,来到府内深处的一方石门跟前。 石门之后,连接着一片石山,此处不仅是城主府禁地,据说还是冯曼的修炼之所。 没有城主令牌,所有人等,统统禁止入内。 门外持枪而立的两名守卫,此时已是晕厥倒在一旁。 楚绫歌将石门轻轻掀开些许,感应着其内隐隐弥漫着的雷霆之力,侧头朝着陆寒溪道:“你就在这里替我掠阵吧,我一人进去看看。” 略作犹豫,陆寒溪便轻点下巴,答应了下来。 她能感应到石门之内充斥着的雷霆威压,自己不曾修习雷属性灵力,冒然进去,只怕直接便会引得雷霆攻击。 此前数日,两人已是将这城主府其余地所探了个遍,唯独这处禁地,还没有查探。 若是连这处也探不出个所以然,两人真不知还能以什么方式攻破此局了。 “当心一些,若是遇到难以对付的阻力,千万别逞强。” 听着陆寒溪的轻声叮嘱,楚绫歌眨了眨眼,快速凑身上前,在其红唇间啄了一口,而后才回道:“知道啦!” 话音落下,人已是消失在了石门之后。 陆寒溪下意识的朝晕厥倒地的那两名守卫看去,双颊浮着一丝动人的红意,心中又是羞赧又有些担心。 也不瞧瞧眼下是何等景况,那人还总是变着法的在自己身上讨便宜,好不害臊! 陆寒溪心中所想,已经掠入石山的楚绫歌自是不得而知。 此时此刻,她正被眼前所见之景惊得不轻。 石山之内并未设有机关阵法,只是四处弥漫着的雷威太过强劲,若是不慎引动,立即就会落得个万雷加身的下场。 “还好寒溪没有跟着进来,难怪冯曼年纪不大,却已修得四重山之境,这处闭关之所,对于雷属性修士来说,当真是块难得的宝地!” 楚绫歌小心翼翼的往前掠行,四散流动的雷属性能量,不受任何牵引,便能丝丝缕缕的自发朝其汇聚而来。 谨慎的吸纳着这些送上门来的能量,将其炼化入体之后,楚绫歌只觉浑身血肉都沸腾了起来。 那般感觉,就好像饿了许久的狼兽,突然发现了美味又滋补的食物。 精纯的雷属性能量一经入体,尚未存入气府,便已被沿途血肉所吞噬。 “好东西!” 心里略显激动的感叹着,楚绫歌脚步却是丝毫未停。 虽然此处对她修行极有裨益,但她又怎会因小失大,忘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石山有径,掠行没多久,楚绫歌便来到禁地深处。 眼前所见,是一方不大不小的雷池,池边搁放有玉桶、玉勺,如果不是其内流淌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雷浆,乍一看去,那模样就像是菜园子里的一个平平无奇的蓄水池。 距雷池不远之处,还真有着一株灵植。 这也是楚绫歌踏入石门之后,瞧见的第一抹翠色。 灵植的高度与楚绫歌相差无几,枝干银白,灵叶却是生机饱满的翠绿,而在枝叶联接处,还挂着数枚梭形果实。 楚绫歌保持着高度戒备缓缓而行,直到她踏足雷池旁侧,也没有任何异样发生。 而正当她准备摧动神识探查池内之时,一道粗糙沙哑的公鸭嗓音,十分突兀的响了起来:“你来啦?” 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像是有人立于近前而发。 无论是说话的语调,亦或是话里所传达的亲切熟络,都令楚绫歌心底莫名震惊。 短暂的惊诧过后,又被欣喜所取代。 “前辈!您认得我么?可否现身一叙?” “你是外来者,我又怎么会认识,而且,我就站在你身侧啊!” 简短的一问一答,楚绫歌便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他称自己是外来者,便应该清楚此处总是陷入十日轮回之事。 说不好,此间幻境之阵,就是对方所设! 举目四顾,最终,楚绫歌才将目光好奇的落在那翠色灵植之上。 似乎是印证其心中所想,灵植竟是十分人性化的摇晃了起来,在一片沙沙声响中,再度有着话音传出:“你很聪明,一猜就猜中是我。” 楚绫歌:“......”这件事一点儿也不难猜好吧! 腹诽归腹诽,楚绫歌自然不会出声相怼,顺着对方的话语简单客套两句,而后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敢问前辈,此处的十日循环是怎么回事?如何才能从这里出去?” 话音落下之后,对方久久都未曾再度开口。 陆寒溪还在石门之外等着,楚绫歌不能在这里待得太久,再度询问:“前辈,是否有着为难之处?” “自然如此,你先看看这个。” 说罢,一枚梭形果实缓缓飘掠而出,悬立于雷池上方,旋即,万千雷丝倾泄而下,如一张大网般隐没于雷浆。 约摸着等了有半盏茶的工夫,雷池开始变至沸腾,接二连三的气泡在雷浆表面炸裂开来。 雷浆之下,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即将破池而出! 楚绫歌不动声色的退了两步,目光牢牢锁定雷池方向,时刻准备着应付突发情况。 身处眼下这般诡异之地,不得不谨慎一些。 下一刻,当楚绫歌看清楚自雷池而出的东西时,心底的震惊,更是无以复加。 那是一具被破碎甲胄包裹着的躯体,雷浆流淌间,将那躯体遮掩得较为严实,令人无法看清具体形态。 全身上下唯一没有被雷浆覆盖的地方,唯有颈部以及头颅。 虽然与记忆中的相貌有所不同,但楚绫歌仍是一眼认出,那身躯的主人,正是义阳城城主冯曼! 被雷浆所覆的女子,处于一种类似于假死的状态。 若不是隐约能够感应到其内有着生机波动,基本上算是与真正殒亡无甚区别。 即便是没有灵力护体,其身上所透出的威严以及肃杀之气,却是比楚绫歌印象里的那位城主大人更为浓郁。 “前辈,这位是,城主冯曼?” 听着楚绫歌的发问,灵植似长长叹息,出声道:“不错,她便是吾主冯曼,而你们在城主府见到的那位,其实是由其神魂所化。” 沉默片刻,只听那灵植又道:“十分抱歉,在吾主没有神魂归位之前,我不能开启阵法送你们出去,而幻阵还会持续多久,我也不知道。” 楚绫歌长眉紧拧,思索半晌,忽然抬眸问:“我们现在真实所在地,是哪里?” “万古之林。” 听到这个回答,楚绫歌神色似喜似忧,心绪也变得极其复杂。 兜兜转转,自己来万古之林的初始目的,五行雷幻,竟然会以这般离奇的形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且,还是在自己已经不再受雷印威胁的时间之后。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自己早些寻到这里,情况也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善。 弄不好,自己不仅得担心雷印的威胁,还得操心如何从这里出去的问题。 五行雷幻能够自行变幻状态,跟随冯曼之时,它一直都是以兵刃形态现于人前。 而这处幻阵,也不是其凭空设置而出,而是一段曾真实发生过的记忆。 冯曼确实是义阳城城主,率领兵将去往度朔山脉攻打焱魔,是她在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之前,所经历的一段过往。 是以,楚绫歌与陆寒溪一直都无法从城中之人的身上发现破绽。 在这座似真似假的大阵之中,于楚绫歌两人而言,是如同轮回般的的十日重复,而对于此间其余存在,却一直都在过往的碎片中努力生活着。 对方坦诚的将此间之事娓娓道出,楚绫歌自然也不再藏着掖着。 暗中感慨一番,而后便将紫雷圣者所托之事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这一回,轮到五行雷幻惊诧了,树枝大幅的摇动着,好几次欲言又止。 憋了半天,才终于恼怒出声:“他房垣就是一个涅磐境九重山的悍匪,算是哪门子的圣者!呸,不要老脸!”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双节愉快! 都留个爪印再走啊,晚点会有一波红包雨降落~ 287.出招·☆ 在此之前, 楚绫歌从来没有想过,一株灵植骂起人来,竟然能有着如此庞大的词汇量! 当然, 眼前这个, 不是普通灵植, 而是由五行雷幻变化而成的话唠。 ‘紫雷圣者’这四字, 有如某种玄奇的机关,一旦按下,五行雷幻的吐槽就有些停不下来。 “拿雷印去胁迫一名后辈, 这种事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刚愎自用的家伙,当初要不是他, 吾主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还想让我们去见他?我呸, 他怎么不自己来这里寻我们!” 五行雷幻越说越来劲,楚绫歌只觉一阵脑仁疼, 又听得片刻, 方才忍不住试探着出声:“那紫雷前辈,与冯城主可是结发夫妻?” 一听这话, 五行雷幻顿时就炸了毛:“他想得美!他们是结义兄妹,老家伙排老大,吾主排最末, 中间还有着一位二哥....” 说到此处, 五行雷幻的声音戛然而止,默了须臾,才叹息道:“算了, 我跟你说这些陈年旧事作甚?” 楚绫歌也不欲打探别人的过往, 将此间来龙去脉打听完全之后,才好奇道:“依你所言, 冯城主如今已重塑肉身,为何不引其神魂归位?” “没你想的那般容易,吾主身躯形态容貌虽然已修复成原般模样,但毕竟与原体不同,跟神魂分离数百载,又受此间幻阵影响,让二者归位融合,风险极大的。” 听罢对方所言,楚绫歌蓦然想起了同是以神魂体存在过的孟生,询问出声:“那你为何要将冯城主的神魂置于幻阵之中?我想,以你的能力,应该还有别的法子进行保存吧。” 五行雷幻先是上下晃动一番,紧接着又左右摆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在出事的那时,吾主已经心存死志,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着紫雷那家伙的厚脸皮,不让其置身幻阵,怕是早都自行消散了去,哪能苟到今时今日?” 道理并不复杂,五行雷幻所考虑的种种问题,楚绫歌也都能明白。 但是,她与陆寒溪不能长时间被困于此啊! 正犹豫着再如何开口游说,两枚梭形果实便自枝头脱落,而后掠至楚绫歌跟前。 “我知道让你们留在这里很不公平,但我也没有解决的法子,谁让你们那么碰巧被传送到我的大阵之中了呢?喏,这个拿去,当是补偿。” 楚绫歌望着悬浮于身前的两枚果实,感应着自其内透出的精纯能量,并没有伸手接下。 尚未开口,只听五行雷幻又出声道:“言尽于此,这个地方你不必再来,也不用想着击溃我而破此阵,以你现在的修为,还做不到这一点,离开吧,吾主朝这里来了。” 说罢,也不待楚绫歌有所回应,冯曼的真身已是再度沉入雷池,而五行雷幻,也不再多发一言。 先前的时候,楚绫歌确实考虑过是否要朝对方出手? 五行雷幻是布此阵者,只要将其拿下,幻阵自会解除。 然而,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压下。 对方既然能够做到这般有恃无恐,便说明它根本不怕自己会突然发难。 而若是将这位布阵者彻底得罪,岂不是更加破阵无望。 朝着那静默的灵植微微弯身,楚绫歌迅速收起两枚果实,而后离开了石山。 掠出石门之后,将隐于暗处的陆寒溪唤出,赶在冯曼到来之前,退回了自己所宿的庭院。 ...... “要不,咱们将整件事原原本本记录于册,呈给冯曼,只要她自己愿意冒着风险神魂归位,此阵也就没有了继续存在的必要!” 听着楚绫歌的提议,陆寒溪略作思忖,却是螓首轻摇。 “让她自己从这幻梦中醒来,思路是对的,但凭借着一纸书信,无法做到。” 楚绫歌愁眉紧锁,身子一歪,干脆将脑袋枕在对方腿上,嘟哝出声:“是啊,若是有谁突然告诉我,我一直都生活在幻阵之中,眼下所经历的一切皆是虚幻,我也不会相信。” 陆寒溪玉手轻抬,抚着对方耳边发丝,道:“所以啊,我们得另外想个法子,只要让冯城主意识到此间并非真实,接下来就比较好办了。” 感受着耳边轻轻柔柔的触摸,楚绫歌舒舒服服的眯着眼,又问:“咱们所做的一切,都逃不过五行雷幻的感知,它会不会阻碍我们的行动?” “我猜,它不会。” “为何?” 见对方问得认真,陆寒溪浅浅一笑,伸手在其小巧的耳尖处轻轻一拧,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它为何要将这些实情统统告诉你?是想找个人聊天吗?” 一听这话,楚绫歌立即双目大睁,捉着正在自己耳边抚弄的纤白柔荑,放在唇边连亲数口。 径直撑起腰身,凑着脸就朝陆寒溪颈边蹭,欣喜道:“媳妇说得对!我这简直就是当局者迷!” 陆寒溪捧着对方那笑意盈盈的俏脸,屈指在其光洁的额间轻轻一弹,抿唇笑道:“我说什么都对吗?” “对对对!必须对!” “那绫歌便抓紧时间修炼吧。” 意识到自己中了套路,楚绫歌眼珠子微微一转,立即接话:“事不宜迟,那咱们赶紧双修吧!” 知道自己二人正身处于阵法之中,陆寒溪哪里还会答应与对方做那事。 虽然设下阵法的并非生灵,但她心底难免还是会有一种时刻被人窥视的感觉,在尚未破阵之前,亲热?呵呵,想都别想。 楚绫歌动作却是迅捷无比,话音刚落,整个人已是扑到对方身上。 不过,熟悉的温香软玉注定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莫名的刺痛。 “啊?这是何物?” 楚绫歌径直将身体挪开,一边揉着肩头痛处,一边盯着对方怀中突然多出的一样物什。 那是早前还在玄阳宗之时,陆寒溪贴身侍女喻兰送给自家小姐的体罚利器。 陆寒溪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轻轻摩挲着眼前那玄铁板,微笑道:“绫歌不记得这是何物了啊?那我帮你回忆回忆,嗯,便从那位倾小姐开始说起好了。” ‘倾小姐’三字一出,楚绫歌顿时便开始心惊肉跳起来。 两三步去到修炼蒲团盘膝坐定,自纳戒中取出今日所得的两枚雷幻果,肃然道:“困境当前,自然应以修炼为先,媳妇,掠阵之事,就要麻烦你了!” 瞧着她那做贼心虚的模样,陆寒溪鼻间发出一声轻哼,收起玄铁板,开始替其护法。 两枚雷幻果,楚绫歌一刻不停的忙碌六日,才将其尽数炼化。 六日一过,此间已是到得第三个十日轮回。 在此期间,陆寒溪并没有时时看守在旁,摧动灵器在房内设下隔绝波动的结界之后,便外出准备着破局之事。 待得楚绫歌自修炼状态退出之时,睁开眼目,就瞧见陆寒溪俏身立在门侧,玉手之上,还捧着一叠衣物。 “感觉怎么样?” 听见自己媳妇发问,楚绫歌也不多言,抬指轻轻一点,一道状如柳叶的雷罡立时飘掠而出,悄无声息的在屋内来回穿梭半晌,才又被后者收入掌中。 做完这一切,楚绫歌这才从修炼蒲团上一跃而起,贼嘻嘻的笑道:“感觉自己好像得了一件十分利害的暗器呢!” 雷霆之力向来以至刚至阳著称,劲力未至,气势已是震慑当前。 而楚绫歌如今却能操控这样一道雷霆,对敌之时,若是抓住战机将其悄然祭出,其威力可想而知。 陆寒溪将手中衣物往前一递,莞尔道:“换上,练完功,该干活了。” 接过衣物抖开一瞧,楚绫歌当即便好奇出声:“咦?媳妇,这不是你的衣裙么?” 见她杵在原地问东问西,陆寒溪一边伸手去解其腰带,一边解释:“昨日,我捉了徐夏以及城主供奉,可以此将冯城主引至城外......” 陆寒溪犹自轻声说着自己的计划,楚绫歌却是左耳刚进,右耳就溜走了一半,很是心猿意马。 自家媳妇那双纤纤玉手,正温柔的替自己整理着衣裙。 那如削葱一般的细指,每每划过一处,即便是隔着衣料,也能带出一股别样的燥意。 有了上一回的教训,楚绫歌知道只要仍处于幻阵,对方就不会同意与自己肌肤相亲。 当下也不敢再胡乱挑逗,只盯着对方那不断启合的红唇以及优美如天鹅一般的颈项,压抑着心底的渴望。 褪换外袍并不复杂,很快,陆寒溪便将腰带重新系好。 直起腰身,瞧着楚绫歌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顿时好气又好笑的道:“我方才所说,你都记住了没?” 楚绫歌赶忙抬起一臂,如宣誓般放在耳侧,连声道:“听得可仔细了!媳妇让我把冯城主引至城外,拆穿其陷于阵中这件事!” 话音刚落,就收到了一记白眼。 “引冯城主去城外,这是我做的事,你的任务是....” 尚未说完,就被楚绫歌打断了去:“知道的,刚刚那是口误,媳妇你去城主府送信吧,我保证完成任务,争取尽快出阵。” 说罢,还在心里补了一句:“然后愉快的亲热!” 似乎对其这番回答还算满意,陆寒溪美眸微抬,将自己的红唇轻轻印上对方唇瓣,却是一触即收。 楚绫歌还没有从先前那一记亲吻中回过神来,对方已是拉开房门,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288.不!这是你的阵·☆ 义阳城外, 楚绫歌只身一人踏空而立,折合的扇面在其掌间轻轻敲打着。 远远看去,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轻松与闲适。 然而, 只有熟识她的人方才知晓, 除了极少数情况, 楚绫歌其实并不喜欢将大日屠魔扇置于掌间把玩。 那是一柄在大陆奇物榜上排名前列的兵刃, 而兵刃的出现,往往都代表着战斗与纷争。 楚绫歌此时的心绪,也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般平静。 幻阵里的其他人皆是假象, 但冯曼的神魂,还有自己与陆寒溪却是真实存在。 所受到的任何伤损, 也将会实实在在的存在, 并不会随着下一个十日轮回而消失。 那么,面对着一名修为在涅磐境四重山的高阶强者, 自己是否能够圆满的完成任务? 正心思念转着,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已是由远而近直直穿透而来。 义阳城虽说不算小,但以涅磐境强者的速度, 从城内赶至城外,也就是一盏茶的工夫。 待来者在自己不近不远处踏空站定之后,楚绫歌率先抱拳出声:“冯城主。” 冯曼并没有答话, 而是皱眉瞪眼, 将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早听说屡屡犯案的是一名气质惊艳的女子,她一直都不大相信,因为所有汇报里边, 都无人真正见过那女子的容貌, 只称其纤长轻盈,清冷如霜。 如今终于瞧见‘正主’, 清冷倒是没觉着怎么清冷,修长俊美倒是真的。 这么一想,冯曼心中便更是来气,卿本佳人,奈何要做些偷鸡摸狗之事! “你是谁?为何要捉走那么多人质?此番所举,又有着怎样的目的?” 听着冯曼的大声质问,楚绫歌眸底顿时便掠过一丝古怪。 她曾与冯曼打过数次交道,还以供奉的身份在城主府上小住过几日,眼前这位,与冯城主的行事作风真是不要差太多! 不动声色的摧动着法眼相探,楚绫歌面上却是认认真真的开始回答对方的问题。 “捉走人质,自然是为了用来要挟冯城主啊,你实力那么强横,我又打不过,除了这个法子,我还能怎么办?” 听得对方竟然答复得这般坦诚,‘冯曼’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闷了半晌,才想起自己此行的任务,斥道:“这么说,你还占理了?赶紧的,我人已经来了,速速放了徐夏等人!” 一番细探之后,楚绫歌暗中收回法眼之功,摇头道:“我的目的还尚未达到,现在可不能放人,你说对吧,汪统领?” 在听到对方话语前半段之时,汪秀梅还满腔怒气的想要回怼,但在听到最后‘汪统领’三字时,顿时就懵在了原处。 不住的心想,自己现下身形、容貌、嗓音,甚至包括气息波动,都与冯曼一模一样,并没有露出明显的破绽啊? 再者说,就算是被对方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也只能得知自己不是冯曼,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却又是如何知晓? 奇哉!怪哉! “呵呵呵呵,什么汪统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绫歌:“......”这个天,怎么就聊得那么尴尬? 听着自汪秀梅嘴中发出的谜之笑声,隐于下方暗处虚空的冯曼也不禁秀眉紧皱,又深又缓的吸了一口凉气。 她就知道,汪秀梅会将事情搞砸,没有料到的是,这一刻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这才聊了几句啊?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悄然绕到对方身后,就已经暴露了! 只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世间之事,也不会等到人们做足准备才会发生。 就好像,在收到信件之时,冯曼身边可用之人,也只有一个汪秀梅。 楚绫歌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尚未开口,浑身毛孔已是骤然紧缩而起。 没有任何犹豫,楚绫歌手掌一翻,无数道青色风刃,如暴雨般直袭而下,与此同时,她的身躯也如闪电般朝着斜方远处掠出。 风刃毫无阻碍的射向下方密林,激起一片破碎的枝屑以及漫天尘嚣。 几乎是楚绫歌闪身掠出的同一时刻,一只跳动着雷弧的纤掌,自虚空而出,直直袭向前者方才所立之处。 “可惜了。”冯曼收回手掌,恨铁不成钢的瞟了汪秀梅一眼,而后再度朝着楚绫歌攻击而去。 眼瞧着两人一追一逃已经消失在视线尽头,汪秀梅恢复了自己的容貌,呆立于原处,委屈得像是一个两百斤的孩子。 “她怎么知道我姓汪呢?” 汪秀梅的疑问,同样也是冯曼心中的诧异所在,不过此时此刻,她也无暇去思索太多。 冯曼发现,对方虽然修为比自己低了足足两阶,速度却与自己相差无几。 不仅躲过了自己方才的突袭,现在还能在自己的追击下不落下风。 因为顾忌着人质安危,冯曼也不敢太下杀手。 激射而出的雷霆之鞭,在被楚绫歌灵巧躲过之后,并没有消散,而是在半空之中交织成一张张雷网,继续朝着对方围追堵截。 楚绫歌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只奋力游动的鱼,稍有不慎,便会落入猎人的鱼网。 这也是为何陆寒溪要让她来城外与冯曼会面的原因,只有楚绫歌的身法与速度,才不至于为冯曼所擒。 她之所以让楚绫歌穿着自己的衣裙,是为了让后者激怒对方,从而引得冯曼追击。 毕竟,前几日自己在城里的动静闹得挺大,城民武者们一提到月白裙袍的女子,心里就直发怵。 不过,事态的发展,却与陆寒溪的计划不大一样。 话还没说得几句,就已经追着打上了,嗯....好像也挺省事。 成功将冯曼带离了城池,楚绫歌心里却并不轻松。 毕竟对方是个货真价实的涅磐境四重山强者,想要在如此近距离下躲过其追击,又谈何容易。 如若不是楚绫歌修习的风属性灵力占有速度优势,早都被对方逼得无路可退了。 她能撕裂空间进行一定程度的转移,冯曼也可以,而且撕裂的速度比她更快.... “快了快了,再掠行一会儿,距离应该便足够了!” 两人就这般追星赶月的疾驰了小半个时辰,楚绫歌才扭过头去,将自己的声音包裹在灵力之中远远送出。 “冯城主,你还没察觉到奇怪吗?咱们飞驰了这么老远,为何一直未能经过其余城池?” 说话的时候,楚绫歌仍是继续一边闪避一边奔逃,后方火力太猛,她也不敢随便停下。 只希望冯曼能够觉察到异样,从而主动停止攻击。 此前无数个十日轮回里,冯曼一直都坐镇城中,招兵买马,制定计策,未曾踏出过城门一步。 此刻追击着那莫名其妙的滋事者,才蓦然发现,好像有什么地方确实出了问题。 略作思忖,冯曼便加大了攻击力道,冷声相喝:“你究竟欲意何为?竟设下此阵,还千方百计的引我入内!” 楚绫歌:“......”这哪是我的阵啊?这明明是你的阵! 四面八方交织而来的雷霆大网越来越多,楚绫歌苦不堪言,一面摧动灵力荡开着‘鱼网’,一面细细回忆陆寒溪之前的那些交待。 想来想去,却只能记起一些零碎的片段。 当时的楚绫歌,目光与心神都尽数黏在了美人身上,还悄咪咪的想着亲热之事,根本没听进去太多。 双耳:“我当时都听见了。” 头脑:“但我现在什么也记不住了啊!” 艰难的又逃了一会儿,楚绫歌突然心中大喜:“对对对,想起来了,紫雷圣者!” 将大日屠魔扇朝腰带间一插,楚绫歌双掌结印,雷拳与雷罡齐齐而出,所用招式,正是紫雷圣者传授给她的大乘雷神卷! 果不其然,在瞧见这些雷霆攻势之后,冯曼的攻击便减缓了下来。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习得大乘雷神卷之功?” 此套功法,是她与大哥、二哥在多年之前的一处遗迹中偶然所得,而她也从未听闻大陆别处有着类似的功法。 楚绫歌见此招有效,赶忙回道:“这是紫雷老前辈所赠。” 想了想,又立马补了一句:“不过他只给了我上半卷,待我完成他老人家的任务之后,才会将下半卷给我。” 听到这时,冯曼心中的好奇与怀疑更是加重了几分。 她与大哥相识十数年,从未听说过后者将此功法传授给某个后辈。 “你停会儿!”冯曼大声道。 “我哪敢停啊,除非你先收回这些雷霆大网!”楚绫歌说罢,正好又躲过了两张网面攻击。 冯曼沉默片刻,掌心一收,铺天盖地的雷霆攻势瞬间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感应着周遭雷霆压迫的消散,楚绫歌这才长舒口气,果断停止了奔逃,转过身来,与冯曼遥遥相对。 “冯城主,你不必担心徐夏等人的安危,我先前所说句句属实,捉走她们,只是为了引你相见!” 听着对方所言,冯曼微微点头,而后道:“是否是大哥让你前来?有什么话,你便直说吧。” 楚绫歌自然不会张口就将真相告诉她,告诉她当年度朔山之战,她与她的大哥已经肉身殒灭,现在皆是以神魂体的状态存活着。 略作思忖,楚绫歌方才开口:“如果紫雷前辈有难,你会不会舍命相救?” 289.神魂归位·☆ 幻阵之中, 义阳城外。 楚绫歌话音落下之后,便一直细细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然而,令她颇为失望的是, 冯曼神色很是淡然, 论及心绪波动, 完全比不上刚才自己施展大乘雷神卷那会。 “你可知大哥他为何有着紫雷圣者的称号?” 听着冯曼问及毫不相干的问题, 楚绫歌有些莫名,但仍是老实答道:“不知。” “因为大哥他曾经真正的窥得一丝圣者之境,只不过一直没能打破那桎梏, 故而停留在涅磐巅峰。” 说着,冯曼又轻笑出声:“你先前说, 大哥有难, 这个假设首先就极不现实,再者, 不久之前, 我们兄妹三人还在制定出兵之举,你不必兜圈子, 直接道明来意吧。” 这一回,楚绫歌可算是陷入了两难。 后退无路,便只好前进。 “冯城主, 紫雷前辈所设的雷印, 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自然,他给你种下雷印了?” 楚绫歌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沉吟片刻, 而后作出一个令冯曼十分惊诧的举动。 她主动将身体周遭的灵力防御收敛回了体内! “我体内确实是有紫雷前辈设下的雷印, 不过,已经被万古之林的妖圣施法封印住了, 你可以....” 楚绫歌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冯曼出声打断:“不可能!万古之林妖圣的力量尚未觉醒,别说封印大哥所设的雷印了,现在的妖圣,估计连自保之力也无!” 从冯曼的角度上讲,事实确是如此。 她的记忆被固定在数百载之前的某个轮回之中,而在那个时候,月孤倚甚至还没有完成初次觉醒。 楚绫歌略作思忖,便明白了冯曼为何会有此一说。 抬脚缓步朝前而行,叹息道:“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有可能为虚,有些事,需得细细感应,再下定论比较好。” 望着那朝自己这方踏空而来的年轻女子,冯曼不由得秀眉紧皱. 虽然具体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心里却蹿出好些令她心慌的莫名情绪。 有愤怒,有悲恸,甚至还有绝望.... 直到楚绫歌走至近前,冯曼都没能从那充斥着万般复杂的心境中脱离而出。 片刻之后,楚绫歌才朝其开口道:“冯城主,我修为不如你,又卸去一身防御,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耍花招,紫雷前辈所设下的雷印,你亲自来探查吧。” 冯曼缓缓伸出一掌,落在对方肩头。 自家大哥施展雷印的手段,这世间再无人比冯曼更加熟悉,根本无需细细搜寻,她便知道雷印所在之处。 当她‘瞧’见被圣血牢牢困住的雷印之时,整个身躯都有如雷击,忍不住开始微微发颤。 她能感应出,那道雷印,是自家大哥在状态十分特别的情况下所设。 若非如此,仅凭那三滴妖皇级别的圣血,根本不可能将其封印。 雷印与圣血都作不得假,那么唯一的可能,那年轻女子没有撒谎。 念及此处,冯曼只觉脑袋有着阵阵刺痛袭来,与疼痛一并而来的,还有一些真实而破碎的画面。 鲜血、尸体、扭曲的面孔,以及肉身被刺穿时的剧痛。 冯曼痛苦的嘶吼出声,缩回手掌,徒然之间,面色变得无比苍白。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灵力与生机齐齐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开始减退,就连继续凌空而立都做不到,直直朝着下方坠落。 瞧着她这般反应,楚绫歌也十分焦急,赶紧带着对方落向地面,让其平躺于柔软的浅草地上。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就知道她承受不住!吾主若是魂飞魄散,你们统统都得偿命!” 突然出现的,是一道细小的雷光,也是守护冯曼数百载的五行雷幻。 楚绫歌没空去与它多加计较,将自己的声音包裹在雷属性灵力之中,而后在冯曼耳畔炸响。 “冯城主,紫雷前辈让我完成的任务,便是将你寻得,然后带到他的身边,你现在是要自行求死吗?赐给所有关心你的人一场空欢喜?你怎么能如此自私!” 五行雷幻护主心切,哪里听得有人说冯曼半句不好。 刺目的雷光如涟漪般扩散而出,层层荡开。 楚绫歌根本来不及摧动灵力,就被雷光扫中,侧头喷出一口鲜血之后,身体也被远远击飞而出。 雷光的攻击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能量收缩而回,凝聚成一头通体布满倒刺的雷兽,再度朝着楚绫歌那处咆哮而去。 “不要伤她。” 当冯曼那轻飘而低哑的嗓音响起之际,楚绫歌已是做好了与雷兽拼个你死我活的准备。 那可是由五行雷幻所化,若是自己打得过对方,根本就不会被困于此处。 听得自己主人的声音,五行雷幻立即调转方向,再度化作一道雷光,掠回冯曼身边。 尚未说话,便听得冯曼继续出声:“这数百年,真是难为你了。” 听得此话,五行雷幻先是微微一怔,旋即便开始在其头顶四周盘旋而起,雷光匆匆划过,像是一只欢快而舞的萤火虫。 楚绫歌捂着发疼的臂膀,走到冯曼跟前,轻声道:“冯城主,神魂归位吧,我想,现在的你,应该能够战胜融合之时所产生的任何变故。” 话音落下后,正漫天飞舞的五行雷幻也停止了闹腾,飞回自己主人身边,安静而又忐忑的等待着。 心里有着些许懊恼,是啊,自己怎么把这最重要的事都给忘了哩。 冯曼缓缓闭眼,再度睁开之时,虚幻的躯干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与其形貌完全相同的神魂体。 无需自己主人多言,五行雷幻当即便中止了大阵的运行。 楚绫歌立于原地,眼也未眨的盯着周围那如潮水一般快速退却的景致。 待一切树木草林尽数消散之后,她发现自己再度踏足到了城主府内的那处禁地。 四周有着雷石环绕,禁地正中,仍是那方不大不小的雷池。 唯一有所区别的,是那株翠色的灵树已然不再。 目光移向左侧角落,陆寒溪正盘膝而坐,气息波动有些紊乱,像是被封印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就连楚绫歌出现至近前,也没有睁眼。 瞧着楚绫歌面色突变,赶在她炸毛之前,五行雷幻赶紧解除了对于陆寒溪的禁锢。 “你别太往心里去啊,我并没有伤害她,只是将你朋友困在了第二重幻阵而已,我知道你们今日的行动,不得不有所防范,还请你们能够多多谅解。” 陆寒溪神识刚刚恢复,便听见五行雷幻的这一番解释。 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双目一掀,便瞧见楚绫歌冷若冰霜的一方面颊。 结合着先前自己所听到的言语,陆寒溪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此刻动了真怒。 赶忙站立而起,伸出纤手捧住楚绫歌的手臂,急声道:“绫歌,我没事。” 话语落下之后,楚绫歌却没有收回盯住五行雷幻的目光。 那向来温和明澈的亮眸,此时锋利得如同刀刃! 她能够理解五行雷幻对其主的忠心,也不介意自己在整个过程中所受到的伤损。 但她所能容纳一切的前提,是自己的陆寒溪不能受到任何形势的伤害,这是她的底线,也是她的逆鳞。 五行雷幻此刻说得倒是轻巧,但若是自己此番任务进展不顺利呢? 是否便意味着,它会朝陆寒溪下手,就像先前之时,它毫不留情的朝自己出手那般! 或许是楚绫歌弥漫于周身的煞气太过浓烈,五行雷幻也不敢再多加出声,躲在冯曼的神魂体后,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陆寒溪瞧着幻阵已破,心中甚是欣喜,更不愿楚绫歌在这种时候与对方杠上。 眼波微微流转,径直伸臂抱住了心上人的细腰,红唇贴在对方耳畔,柔声道:“绫歌,别生气了,娘亲她们还在等着我们,快些去寻她们好不好?” 被陆寒溪这般一抱一哄,楚绫歌那近乎快要呼之欲出的杀伐之气,顿时便以一种极为夸张的速度消退而去。 没法子,陆寒溪的软言细语,就是比任何事物都要管用。 冯曼微微一笑,朝着楚绫歌两人行了一记大礼,而后道:“大恩不言谢,待我神魂与躯体融合完全之时,定会前往玄阳宗。” 说罢,她又转身朝着那微弱如豆大的雷光道:“你还有多少雷幻果?” 听得自家主人这般发问,五行雷幻哪里还会不知其意。 也没回话,雷光一震,霎时便有着五枚雷幻果飞出,掠行至楚绫歌跟前,才悬浮停下。 瞧着这一幕,冯曼不禁笑着摇了摇头,佯装生气道:“大哥与我皆是欠了她一记恩情,你怎么能表现得这般小气!” 五行雷幻呜呜而鸣,似在抱怨,又似在惋惜。 数息之后,又朝楚绫歌投掷了五枚雷幻果。 楚绫歌之前见过由五行雷幻所化的那株灵植,知道它拢共也就只有十数枚雷幻果。 前前后后给了自己十二枚,基本上也是掏空了老底。 冤家宜解不宜结,如今形势已朝着最好的结局发展,楚绫歌也不想咄咄相逼。 默然将悬浮于身前的十枚雷幻果收起,朝冯曼行了一记晚辈礼,而后便带着陆寒溪离开了原地。 290.大道亦有圆缺·☆ 万古之林, 森罗雷泽。 离开五行雷幻大阵之地后,楚绫歌带着陆寒溪在雷泽深处兜兜转转数日,最终选定一处兽迹罕至的闭关之所。 “寒溪, 自上回炼化那两枚雷幻果后, 我便隐隐触及到向上一阶的瓶颈, 之前身处幻阵, 无暇仔细感悟,这两日心境得以松缓,我想一鼓作气尝试着冲击涅磐境三重山。” 对于楚绫歌此番所言, 陆寒溪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 事实上,早在冯曼替楚绫歌争取第二波雷幻果那会, 她便猜到了后者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选择闭关。 修行之道, 除去自身资质及个人勤勉,天时、地利、人和亦是十分重要。 涅磐境之下, 晋阶主要靠积累。 换句话说, 若是某族家底丰厚,即便是拿着灵丹妙药砸, 也能为氏族砸出几名法相境‘俊才’。 但涅磐及以上的境界,修炼资源固然很重要,但机缘与感悟, 才是令万千武者竞折腰的终极桎梏! 五行雷幻虽然并未被记录于大陆奇物榜册, 但论及玄奇以及珍稀程度,或许连大日屠魔扇也比之不上。 故而,其身上孕育数百载而成的雷幻果, 又岂是提供精纯能量那般简单。 “你安心修炼吧, 我就在这替你守着。”陆寒溪伸手将对方衣领处一方小小的褶皱抚平,而后温言莞尔道。 楚绫歌垂眸盯着那近在咫尺的娇柔红唇, 嗅着对方身方所独有的幽幽香气,只觉心口某处又开始隐隐发痒。 像是有着轻羽拂过,又像是有着猫掌轻轻抓挠。 楚绫歌屏气凝神,眼珠子溜溜转动着,再度悄然打量起四方。 隐蔽性倒是十足的稳妥,只是那环境嘛,却实在是太‘硬’了一些。 四周尽是坚如玄铁的雷木,如一柄柄出鞘的宝剑般,直刺云霄。 再搭配上头顶处久积不散的雷云,以及整日整夜都不曾消停的滚滚雷鸣,实在不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虽然这些外力影响都可以通过屏蔽感识来压制,但那样一来,乐趣也会相应的减少许多.... 就好像一碗香喷喷的佳肴摆在眼前,既嗅不着味,又品不出咸甜,仅是咀嚼吞咽,那可没有多少意思。 无感无识的品滋尝味,就是可耻的浪费! 细细叮嘱一番,陆寒溪这抬起美眸,道:“别再耽搁了,快去吧。” 话音落下,却瞧见楚绫歌仍是如木桩一般杵在原处。 既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眉间却奇异的浮着一丝淡淡的忧愁。 陆寒溪并不知道她此刻心中的小九九,还只道对方是在思虑闭关之事。 伸手轻轻捧住对方双颊,柔声道:“不必担心,尽力而为便是。” 见对方有所误会,楚绫歌心思微动,唇角立即扯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苦笑,手臂探出,扣住那柔若无骨的纤软腰肢,将眼前的窈窕娇躯揽入怀中。 “唉,要是此番不能顺利晋阶,那可如何是好哇?” 听着对方在自己耳畔的低喃,陆寒溪只得继续哄道:“那也无妨,此番若是冲击不成,就....” 安慰之言刚说到一半,陆寒溪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对方不是正情绪低落着吗?但为何有两只魔爪会在自己身上灵巧的....游走?! 楚绫歌正暗戳戳的沉浸在难以言喻的喜悦之中,右耳便突然有着疼痛袭来。 “疼疼疼!媳妇..快别再拧了!” 陆寒溪瞧着那脑袋不断朝旁躲闪,但双掌仍然覆在自己身上的某人,浅笑出声:“知道疼,还不放手?” 楚绫歌哀怨的松开手,在心爱之人的监督下,摧动灵力在方才选好的石山表面凿开一个圆洞,而后便老老实实的入洞开始闭关。 待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洞口之后,一直默然伫立的陆寒溪,那如美玉般的俏脸之上,方才浮起一抹动人的红霞。 先前被对方轻抚过的部位,仍在酥麻着,像是有着细小的雷弧蹿过,惹人心慌。 站在原地吐纳数息,方才恢复如常。 屈掌吸过一方大石,将那人修炼的洞口细细堵上,又在周围布下些许遮掩波动的小型结界,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 虽然此处雷霆波动强劲,但出门在外,谨慎一些总归没错。 在楚绫歌闭关修炼的时候,陆寒溪也并没有闲着。 她虽无法炼化雷属性灵气,但却可以借助雷之力来夯实自身体魄以及修为。 一连跨越数个阶层,即便是有着大机缘加持,却也给其留下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后遗症。 大道亦有圆缺,这世间,哪又有尽善尽美之事? 此处凝聚的雷霆之力,皆由雷木所生,并未蕴含有煌煌天威,用于淬炼自身,再好不过。 ...... 最近一段时日,万古之林的各族妖兽,尽都沉浸在一股浓郁的喜气之中。 亿万生灵的主宰,神秘而高贵的妖圣殿下,即将再度觉醒。 这个消息,就如飓风一般席卷了整个万古之林。 就连权力结构相对薄弱的外林界,妖兽们也在兴致勃勃的猜测,妖圣殿下觉醒后会晋至何等实力? 整个玄武之地都被重兵把守着,如铁桶似的,连一只飞蚊也无法进去。 月孤倚尚在接受圣光洗礼,而亿万妖兽,都在翘首相盼着她从沉睡中醒来的那一刻。 有人高兴,自然也就有人焦虑。 若不是苍猊再三保证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皆是被传送出塔,易璇等人早都与一众妖皇打起来了。 那一日,除了月孤倚之外的塔内所有生灵,皆是被紫金光芒传送而出。 所有人都无甚大碍,却唯独不见了楚绫歌两人,怎会不令易璇等人心急。 两位母上大人的心绪,更是忽喜忽惊,变幻得无比刺激。 还能不能行了?这眼看就要阖家美满共享天伦,女儿们又搞丢了? 急归急,玄阳宗一行也没有真的闹事,每日听着妖兽们送来的搜寻情报,忧心忡忡的等待着。 没法子,主要是想闹事也打不过人家,这里可是万古之林啊! 这一回,苍猊倒显得比两位母上大人稳重,忙里忙外,维护着两方和平。 除此之外,它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吞噬玄武兽丹一事上。 虽然变故发生之时,苍猊尚处于晕厥状态,但他十分清楚,这是妖圣殿下赐予自己的东西。 只有努力提升实力,才有能力报答关照自己的所有人。 三月之后。 除了易璇、阮秋诗及蒋芸三人,玄阳宗其余长老已是尽数离开。 反正也打不起来,所有人都留在万古之林也没有多大意义,索性先返回一波人,将此处消息给陆老爷子送回去。 以楚绫歌与月孤倚的关系,就连最为大条的熊克,也不会让前者的娘亲师傅们宿在外林界。 在寻找楚绫歌两人的这段时日,三女皆是能够在中心区域活动。 为了表示彼此都是自己人,一众妖皇商量之后,还安排妖兽给三女搭建了一片崭新的竹院。 木材、竹片这种东西,万古之林里要多少就有多少。 劳动力更是不缺,猴、猿两族的能工巧匠,修缮起屋所来,一点也不输人类。 易璇本就喜静,基本上都在自己的竹屋里修炼,并未太多露面。 而两位母上大人就不一样了,刚开始的时候,两人还尽职尽责的每日过问搜寻相关的消息。 时间一长,不免就生出些许无聊来。 特别是蒋芸,打小就是个闲不住的主,住进竹院没几日,就开始捣鼓棋盘牌九。 自己一个人玩当然不够过瘾,便拉上阮秋诗一起。 不过半月时光,这处独门独户的竹院,便充斥在一片欢声笑语的吆喝之中。 “推牌九!本皇作庄,谁要来玩?” “臭猢狲!你是不是出千了?把手放桌面上给本皇瞧瞧!” “啊哈哈,通杀!给钱给钱。” “......” 楚绫歌与陆寒溪刚被一群妖兽恭敬的领到此处,瞧见的就是一幅宾客尽欢的景象。 两人:“......”玩得挺开心啊,说好的担心到茶饭不思呢? 瞧着自家娘亲一手拎着酒葫芦,一手正朝着掌中的骰子吹气,陆寒溪面上顿时就多出一丝窘意。 莲步轻移间,已是来到蒋芸身后。 “陆夫人,你骰子投得这般厉害,你的夫君他知道吗?” 听着突如其来的清冷嗓音在自己耳后响起,蒋芸刚刚将手中骰粒扔出,扭过脑袋随意一瞥,答道:“自然是知道的,不瞒你说,当年我跟他就是在赌场门口撞见的。” 说完之后,蒋芸整个背脊便僵住了。 而这时,围在各处桌面旁侧的人形妖兽们还在大声嚷着。 跑来这处玩耍的妖兽,皆是开了灵智并且已经能够幻化人形的,其中还有个别有着封号的妖皇。 这些妖兽大都没有亲眼见过楚绫歌,瞧着两人走进竹院,还当又是闻风而来的某族妖兽头领。 足足愣了好一会儿,蒋芸才彻底回过神来,自己的女儿安然归来了! 瞧着两名小辈皆是颇有深意的望着自己,蒋芸心头‘咯噔’一跳,扯着嗓子朝院落某处喊道:“秋诗!别打马吊了,小歌与寒溪回来了,你快过来呀!” 阮秋诗:“......”呵~非要把话说得那么明明白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正道之光穿成魔皇女》,请戳作者名字进入专栏收藏,感谢~ 文案:江平秋在雪地里打了个盹,就莫名凉了....再度睁眼,身份已变为魔族嫡皇女君夜朝! 君夜朝:“!!!”等等,我穿成了此前最想斩杀的那个人? 众魔将:“恭迎殿下归来,要不咱先屠个城,庆祝庆祝?” 君夜朝:“且慢!莫慌!下次一定!” 魔宫寝殿 董灵云:“我所仰慕之人,乃是江氏剑道第一人江平秋。” 君夜朝:“恕我直言,你都没见过她,又何谈仰慕呢?” 董灵云:“高山仰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君夜朝:“嘿嘿....也没有啦,夸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董灵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人族魔族两边都有爸爸,君夜朝表示自己真的太难了,拨乱反正,任重道远,今天的皇女殿下,依然在为维护大陆和平而努力。 291.雪狐定灵丹·☆ 阔别已久, 再度相逢,母女四人自是有着许许多多的话语相聊。 在得知楚绫歌两人平安归来之后,苍猊与易璇同时终止了修炼事宜, 满怀激动的奔出各自闭关所。 至于那些个聚众赌博的妖兽们, 则在第一时间溜了个干干净净。 楚绫歌的大名, 在级别稍高的妖兽圈层里, 可是鼎鼎有名,甚至于在少数妖皇大佬圈,前者可还有着妖圣殿下禁/脔身份一说。 对于这么一位能在妖圣殿下跟前说得上话的人物, 就算是不能交好,也绝对不可以得罪! 得知楚绫歌现在已是货真价实的涅磐境三重山强者后, 易璇三女皆是有着不同程度的感慨。 阮秋诗与蒋芸还算好, 虽然有些受打击,但只要一想这个优秀的姑娘是自己家的, 很快便骄傲了起来。 易璇心绪却比此间所有人都要复杂, 欣慰的同时,也有着些许微不可察的怅然。 那个倾尽全力也逃不出自己发功范围的外门弟子, 终究是成长到了连自己也需要仰视的地步。 虽然易璇的实际修为也是涅磐境三重山,但那必须得是在摘除封印手套动用祖石的条件下。 再有一点,在她引祖石入体的那一刻, 便注定了其毕生修为所能到得的高度, 不可能越过涅磐五重山。 不过,总体来说,自己教导出来的弟子能够青出于蓝, 易璇还是由衷的高兴。 “太好了, 虽虚惊一场,但总归是皆大欢喜, 赶紧回宗门吧!”蒋芸说着,又拿胳膊肘碰了碰一旁的阮秋诗,“咱回去好好筹划筹划之前提过的那事!” “那事?哪事?” 阮秋诗瞧着对方眸中似有星光闪烁,当即就明白过来,蒋芸指的是给女儿们筹划嫁娶的喜事。 “好勒,这下可有得忙了!” “哎呀,好期待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哑谜,其他人不知其意,也没去多加询问,分别这么久,有的是话题聊。 待楚绫歌将自己来万古之林后的经历讲述完毕,易璇忽然开口提问:“之前将你从青阳城抓走的人是谁?你又是如何脱困的?” 一听易璇问起这事,所有人再度齐齐将目光落到楚绫歌身上。 有关于这一段,楚绫歌其实早在向玄阳宗传送密信之时,便已是想好说辞。 当下也没有太过慌乱,定了定神,回忆着信上说辞,又朝众人大致讲了一遍。 她自然不敢提及沧海教与何湘君的名字,只说这是自内门长老程俊那处便埋下的因果。 自始至终,楚绫歌也没有撒谎,只不过,省略了许多许多许多的细节。 平淡如常的将整件事讲完,正准备引导众人进入下一个话题,旁侧却钻出一道求知若渴的声音。 “那,那个杀手此番没能完成任务,今后还会再来找你么?” 发问之声来源于苍猊。 望着对方那满眼的关切,楚绫歌直想将其拎起,塞进屋角的竹篓之中。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绫歌尚未回话,蒋芸那略带兴奋的嗓音已是席卷而来:“要不咱回宗之后发布一条通缉令吧!与其被人惦记,不若主动出击!” 说罢,又侧头望向楚绫歌,询问:“小歌,有关于那杀手的信息,你说得太少了,对方是男是女?面相如何?又修有何等灵力功法?” 楚绫歌垂眸沉思,努力表现出一副认真回想的模样。 在众人目力所不能企及之处,一片冷汗,已是悄无声息的浸湿了背脊。 她哪里敢多加透露何湘君的信息,早知道,就不说是自己逃出来的.... 不过,那样说也不行! 对方既然会当众将自己抓走,好端端的,又凭什么突然要过放自己? 正暗自苦恼着,一道粗糙且粗鲁的大嗓门,突然自院外穿透而来,将整间竹屋震得簌籁作响,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楚绫歌,快给本皇滚出来!” 这是熊克的声音,在场所有人都认得,也知道那位熊皇大人是个心直口快的主,便没跟他多加计较。 这一声大吼,出现得是如此及时,听在此时此刻的楚绫歌耳中,宛如天籁。 拂袖站立而起,楚绫歌抬脚行至竹门边,心神一动,竹门顿时被大力掀飞。 “老熊,你又跑来发什么疯?” 楚绫歌肃然质问出声,但眉宇之间,却隐隐透着一抹喜色。 熊克如铁塔一般伫立在院中,抬眼瞧着对方蕴藏在怒意之下的....欢喜,一时之间,便懵在了原地,来之前准备好的一番骂词,全都忘了个遍。 见着本皇,竟是如此高兴的么? 苍猊跟过对方一段时日,最清楚熊皇大人的暴脾气,当即也从屋里奔出,警惕的盯着对方。 “你来此,究竟所为何事?”楚绫歌语气已是快速缓和。 经她这么一提醒,熊克才想起蛇皇对自己的交待,哼道:“有关于殿下之事,你快些随本皇走一趟!” 陆寒溪安抚住两位担心的母亲,朝着易璇道:“我陪她去看看,易长老,这里仍是要麻烦你照拂了。” 易璇原本也想陪同楚绫歌走一遭,转念想想,又觉得不便插手妖兽内部之事,瞧那熊皇着急忙慌的样子,莫不是那妖圣那方出了什么事? 略微叮嘱一番,楚绫歌这才抱起小毛团,与陆寒溪一同紧随着熊克出了竹院。 有着熊皇大人在前开道,众人一路都掠行得十分顺畅,而前者也一反常态的没有说话,只管闷头带路。 楚绫歌两人也没有出声发问,只是偶尔以眼神交流着彼此的疑惑。 “难道是月孤倚出事了?不应该啊,我听老师说,她好像正处于觉醒阶段。” “或许,是觉醒出了什么问题,去看看便知。” 熊克带两人去往之处,是玄武之地。 到得这片区域,守卫明显森严了许多,经历三道盘查,楚绫歌一行才顺利抵达月孤倚所在的那方古塔。 行至最顶,当瞧见静躺在一枚光茧之中的月孤倚时,楚绫歌当即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虽然她并没有亲眼见过妖圣的觉醒之状,但却是曾经听月孤倚提过一二。 蜕变的过程或是玄奥,或是激进,但绝不会是如现在这般死气沉沉。 光茧外围的紫金光芒,只有薄薄一层,月孤倚悬浮于其中,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像是陷入了沉睡。 不待两人上前细看,一道苍老的嗓音便突兀的从旁侧传荡而来。 “不得靠近殿下圣体,否则,格杀勿论。” 直到听见有人说话,楚绫歌才骇然的发现,光茧那方一首一尾,分别立着两名老妪。 老妪身上没有任何气息波动透出,存在感也低至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但楚绫歌知道,这两名老妪,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只妖兽,实力都要更强! 那无形之中给人带来的压迫感,甚至比陆老宗主还要强上一分。 熊克似乎有些惧怕那两名老妪,说话小心翼翼的,硕大的身躯,也微微缩着。 “二老,人已经带来了,黑色的那个,就是楚绫歌。” 楚绫歌:“......”黑色的那个,听起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听罢熊克的话语,老妪仍是耸拉着面皮,也不见她张嘴,声音已是再度飘出:“让蛇禄来与她们言说。” 熊克领命离去,不多时,便与蛇皇一同来到古塔顶层。 瞧着那熟悉的身影,楚绫歌这才知道原来蛇皇叫作蛇禄。 经过数月休养,蛇皇当日被妖将傀儡自爆所伤已是痊愈,却又因月孤倚一事受了罚,面色隐隐透着些苍白。 此刻见着两名老妪,娇躯便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不待老妪吩咐,蛇皇便径直挪到楚绫歌跟前,眸光复杂的瞧了后者一眼,而后开始将事情娓娓道来。 “玄泽已死,殿下将其兽丹赐予苍猊,而后便进入了觉醒状态,若是一切顺利,少则十日,多则一月,便能完成觉醒。” 说到此处,蛇皇偷偷瞧了瞧那两名老妪的面色,见其并没有什么反应,才以更加微弱的声音继续道:“但此前殿下动用了过多圣血,导致....导致她觉醒的过程出了问题。” 听到这时,楚绫歌也是心中一惊,赶忙出声:“如何才能令她恢复?” 瞧着对方这般反应,蛇、熊两皇同时在心中松了一口大气。 若是楚绫歌对此事有所争辩,或许现在已是变作一具毒尸。 那两名老妪,主掌刑罚,可是万古之林中手段最为狠辣的存在! 好在,楚绫歌并没有令人失望。 蛇皇略作停顿,接着道:“需得是与殿下圣血具有同等能量的心头血,但茫茫大陆,一时半会,也无法去找着这么一个生灵。”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法子,万古之林以西,有一处名为荡妖城的地所,其内,有着一颗雪狐定灵丹,若是能够得到此物,殿下方能度过此劫。” 楚绫歌正欲细问,尚未开口,立于光茧尾部一直没有出声的老妪,忽然掀起眼皮,霎时,此方空间也像是被禁锢了去。 老妪身形微微一闪,再出现时,已是立于楚绫歌身前。 至此,楚绫歌方才瞧见,那老妪虽以人形而示,但其双瞳却是生着复眼! 被那眼瞳稍微一扫,楚绫歌便觉头皮发麻,就连神魂也不自觉的颤栗起来。 这么盯着楚绫歌看了半晌,一道如刮过金属所挤压而出的刺耳之声,才从那老妪复眼之中传荡而出:“你会尽快带着雪狐定灵丹赶来此处,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正道之光穿成魔皇女》,请戳作者名字进入专栏收藏,感谢~ 文案:江平秋在雪地里打了个盹,就莫名凉了....再度睁眼,身份已变为魔族嫡皇女君夜朝! 君夜朝:“!!!”等等,我穿成了此前最想斩杀的那个人? 众魔将:“恭迎殿下归来,要不咱先屠个城,庆祝庆祝?” 君夜朝:“且慢!莫慌!下次一定!” 魔宫寝殿 董灵云:“我所仰慕之人,乃是江氏剑道第一人江平秋。” 君夜朝:“恕我直言,你都没见过她,又何谈仰慕呢?” 董灵云:“高山仰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君夜朝:“嘿嘿....也没有啦,夸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董灵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人族魔族两边都有爸爸,君夜朝表示自己真的太难了,拨乱反正,任重道远,今天的皇女殿下,依然在为维护大陆和平而努力。 292.戳肉板·☆ 心神震荡, 脑袋有些晕眩。 那是楚绫歌此前从未见过的复眼,似遥远夜空里不停闪耀的繁星。 而落下的片片星辉,仿若能够穿透皮肉, 直摄神魂。 规矩立在一旁的熊、蛇二皇知晓老妪正在施展功法, 心里紧张万分, 偏肉身又被后者禁锢着, 无法随意挪动,只能焦燥不安的来回转动着眼珠。 楚绫歌起先也是有些紧张,毕竟, 月孤倚是为了助自己解决雷印,最终才会变成眼下这般。 此时此刻, 面对着妖兽族内冷面大佬的发问, 任谁也做不到泰然自若。 更何况,这位冷面大佬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定了定神, 楚绫歌这才郑重给出了自己的回答:“是, 我会尽快带着雪狐定灵丹赶来此处!” 尾音落下之后,隔了许久, 都无人再度开口说话。 末了,老妪才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楚绫歌人只觉身体一松, 禁锢莫名的便被解除了去。 “下去准备吧, 不论动用何法子,定要将灵丹带回。” 听着那老妪的声音淡淡传来,楚绫歌一时之间也是半惊半疑, 这....就完了? 当然, 这种时候,她可不会头铁的多问原由, 朝月孤倚所在的那处光茧瞄了一眼,这才向老妪微微弯身,道:“晚辈告辞。” 别说是楚绫歌,就连忐忑了一路的熊克也没有料到,事情的进展,竟是如此顺利。 尚未退出此间,熊皇大人已是迫不及待的朝楚绫歌两人传音:“太上妖皇的双瞳,能够洞悉真假虚实,除非你的修为能够高过她老人家,否则,都逃不过她的探知。” 听闻此言,楚绫歌方才明白。 不是那老妪将自己千里迢迢叫来只为不咸不淡的问上那么一句,而是就在先前那一问一答中,对方已经得到了其想要的答案。 如若自己有着半分阳奉阴违之心,对方估计便不会那般‘和颜悦色’的跟自己说话了吧。 正当众人即将退至石梯之际,那老妪的声音再度飘逸而来:“若是你能成就殿下此番机缘,将来殿下想要留你在榻前相伴,老身可以不多作刁难。” 一听这话,楚绫歌天灵盖也险些炸掀而出。 不是!‘榻前相伴’是什么鬼?话题为何会莫名其妙的转到这里?月孤倚都没有说过这种话! 不对,她好像说过类似的! 完了完了完了,那老妪怕是故意的吧,想借自己媳妇的手,来收拾自己! 旁侧的熊、蛇二皇瞧着楚绫歌冷汗直冒,赶在她出声之前,已是一个抬首、一个擒脚,飞速将其挪至塔门外。 “莫要冲动!”蛇皇道。 “得罪太上妖皇,咱们都要遭殃!”熊皇说。 三人正扭作一团角力,却见旁侧一抹月白色倩影淡然而过,目不斜视,就好像根本没有看见眼前还有三个大活物。 那清雅如莲般的气质,除却陆寒溪,更是何人能有? 苍猊尚还无法化形,此刻瑟缩而乖巧的趴在陆寒溪香肩之上,抬起眼皮,朝楚绫歌抛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而后便闭目装睡。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回易璇三女落脚的竹院,不待娘亲们发问,楚绫歌便言简意赅的将眼前形势说了一遍。 这任务,‘师尊娘亲团’自然不会放弃参与,楚绫歌也拗不过,只好点头答应。 有关那荡妖城以及雪狐定灵丹的信息,蛇皇所知甚多,当下便取出地图,给众人普及知识。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没在自己这边,楚绫歌嘴唇微动,一缕细弱的传音,悄然钻入熊克耳内。 “老熊,别动!也别朝我这边张望!” 熊克眨巴眨巴眼睛,强忍着想扭头去看楚绫歌的冲动,好奇传音:“啥事?” “我听说呢,你在万古之林混得很开,讲义气,兽缘好,现在我遇到个麻烦事,你可否帮我一帮?” 熊克在听到前半句时,已是有些心花怒放,楚绫歌一说完,直接就应了下来。 “这样,你赶紧去替我寻一样物什,那东西的构造大概是这样的......” 听完楚绫歌的描述之后,熊克一双大眼更是瞪如铜铃。 瞅着空档,扭头朝楚绫歌投去一束惊奇而怪异的目光。 楚绫歌面色如常的冲对方点了点下巴,并以眼神示意:此事甚急! 虽然不知道楚绫歌要那种东西来做什么,但兽缘好又讲义气的熊皇大人,又怎会拒绝她的求援。 咳嗽一声,从椅间站立而起,扔下一句‘本皇要去方便’,便径直离开了竹院。 蛇皇知他懒散,完全不受影响,继续与众人商讨计策。 热热闹闹的商量至夜半,众人才各自回房。 当着‘师尊娘亲团’的面,陆寒溪也不好太驳楚绫歌的面子,任由着对方跟在自己身后,一同回了宿房。 两人在一起已有数年,楚绫歌也算是摸清了自家媳妇的小脾气。 不待陆寒溪出手赶人,她抢先一步握紧对方皓腕,推门而入,再以灵力将门窗尽数封锁,隔绝了此间与外界的声响。 毕竟,竹屋不是那么隔音。 “媳妇,我错了!” 听着对方如此干脆的认错,陆寒溪一时之间竟是没能反应过来。 隔了数息,才浅浅出声:“不,绫歌怎么会错呢?” 楚绫歌坦诚的凝视着对方,肃然道:“不!我就是错了!” 陆寒溪:“......” 趁着对方愣神之际,楚绫歌继续自我反省:“正如之前给媳妇你讲过的那般,因为我灵根的特殊性,对月....妖圣殿下修炼有所助益,因此,才会惹来一些莫名的是非。” “但!绝对不是如古塔前辈所说的那样,媳妇,若是连你也不信任我,那试问,在这茫茫天地,我心还有何所依?” 这一番动情慷慨的言辞,倒是将陆寒溪逗得轻笑出声。 “我知道了,那你出去吧。” 一听这话,楚绫歌便知道,自家媳妇仍是没能消气,还得再接再厉! 陆寒溪刚欲绕开她朝里屋走,刚踏出一步,却又被楚绫歌伸臂拦了下来。 “媳妇,你瞧这是什么?” 话音落下,陆寒溪只觉灰影一闪,再定睛相瞧时,却见地面已是多出一块方方正正的厚石。 石面之上,还嵌着许多玄铁钉,尖锐的钉面根根朝上,闪烁着寒芒。 瞧着这外形不同,但功能相似的‘戳肉板’,陆寒溪微微一怔,旋即颇有深意的望向对方,轻启红唇,道:“现在学会朝我使苦肉计了?” 楚绫歌摇了摇头:“不全是,其实我真的挺愧疚,在许多事上没能处理得当,老是让你担心,惹你生气,是我不好。” 说到此处,陆寒溪眸底微有所动。 她知道楚绫歌并没有做错什么,更没有对不起自己,但一想到对方身边那几个非同寻常的‘好朋友’,心里就又酸又堵。 楚绫歌没有再多加絮叨,抬脚走到那石面跟前,径直将浑身灵力尽数收敛,屈膝就朝玄铁钉尖上触去。 这一举动,来得极是突然,没有半点作假的意思。 陆寒溪心头大骇,一掌推出,将地面厚石轰至粉碎,再以灵力将楚绫歌托起,冷着俏脸急斥出声:“你....” 刚吐出一个字,对方的唇瓣就覆了上来。 腰肢被一双掌面牢牢扣住,娇躯也被突然贴上的怀抱逼迫得连连倒退。 直到陆寒溪后腰碰到竹桌边缘,两人紧贴在一起的移动也才随之停了下来。 唇舌间的掠夺与压迫汹涌而来,陆寒溪心跳如鼓,颈间有些发酸,背脊便不自觉的朝后方仰去。 在快要触及桌面之时,腰身又被对方抱起。 楚绫歌将佳人整个禁锢在桌边,伸手将桌面放置的书架、笔筒统统拂到地上,再度朝着那略微有些红肿的双唇吻去。 被人压在硬朗而冰凉的竹桌上,放肆亲吻,陆寒溪又惊又羞,想要出声,却又说不出一个字。 细碎的声音自其唇间呜呜而出,楚绫歌知道,那是对方的哀求,让自己不要在此处.... 然而,陆寒溪的求饶,却并未给自己争取到换地方的权力。 楚绫歌伸手轻轻勾起其颈后的一方绳结,俯身吻着那精致小巧的耳垂,低喃道:“媳妇,我好想你,待会再抱你去榻间好不好....” 说罢,系于陆寒溪颈后的肚兜绳结,已是被指尖挑开。 凉意尚未来得及多加攀爬,一具滚烫的躯体已是覆了上来。 也不知是身下所躺的竹桌的原因,还是楚绫歌今晚格外的邪色。 陆寒溪的感觉与以往任何一次都大为不同。 所有感知都异常清晰,且敏感。 唯有紧紧攀附着对方,陆寒溪才觉得自己那如坠云端的心脏,有了此许着落。 ...... 不知过了多久,云卷云舒才渐渐散去。 陆寒溪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面颊之上满是尚未退却的动人红晕。 楚绫歌伸手将其额边香汗抹去,知道这竹桌上躺着不舒服,赶紧打横将人抱起,朝着里屋挪走。 “弄疼了吗?”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绯红的颈侧,陆寒溪明知道她指的应该是桌面,却仍是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心跳。 楚绫歌知她羞赧,也不再多问,将那绵软如春水般的娇躯轻轻放上床榻,自己也侧身躺了过去。 “寒溪,你休息好了么?” 听闻这话,陆寒溪顿时心头一惊,先前....明明有过两次。 不待她回话,搁在旁侧的薄被已是被人扯过,将两人未着寸缕的躯体掩盖而下。 薄被之中,又是新一轮的放纵。 作者有话要说: 楚:“餍足!” 293.荡妖城·☆ 流云拂掠, 清风疏朗。 楚绫歌一行启程已有五日,却仍是尚未脱离万古之林的边界范围,足可见, 林深莫测。 此去荡妖城路途遥远, 为了更好的保存实力, 众人并未自行赶路, 而是选择了乘坐飞行妖兽。 立于飞行妖兽羽翼一侧,楚绫歌心中忽觉有些感慨。 自己第一次乘坐飞行妖兽的时候,还是刚刚参加完冲霄大会, 返回玄阳宗宗门那会。 那个时候,自己与陆寒溪私下确认了关系, 但碍于旁人眼光, 连说个悄悄话都得小心翼翼。 而如今,数年过去, 不知不觉间, 彼此竟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呢。 念及此处,楚绫歌微微侧身, 先是瞧了瞧盘坐于角落处静心修炼的易璇,又将目光移向交谈甚欢的阮秋诗及蒋芸,一切, 都美好的有些许不真实。 正愣神间, 一道如清泉击石的柔婉嗓音,悠悠钻入其耳:“在想什么?” 楚绫歌含笑回眸,大大方方的将来者揽入怀中, 嗅着那熟悉而淡雅的发香, 嘟哝道:“我是在想啊,第一次跟陆师姐乘坐飞行妖兽的往事。” 感受着头顶处传来的微弱震动, 陆寒溪略作思忖,便是知晓自己心上人此刻心中所感。 虽然仍是有些不太习惯被那人当众这般抱着,但陆寒溪却也没有多加挣扎。 反正,自己与楚绫歌的关系已是得到双方亲眷的认可。 “是啊,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你一见着孔玲导师就发虚,连慕钰小师妹,都能在你跟前卖卖老资格。” 听得陆寒溪提及过往趣事,楚绫歌的心情也跟着大好起来。 蹭着对方香香软软的颈窝,笑道:“我有陆师姐罩着,谁也不怕!” 调笑两句,陆寒溪才又将话语引至正题。 “绫歌,你不必太过感慨,能走到今日这般,都是你辛辛苦苦拿鲜血、拿命拼来的,我很庆幸,当初外出历练之时,遇见你。” 陆寒溪很少说这种煽情话语,是以,导致某人此刻整颗心连带着整个人都快要飘上天穹。 傻乐一阵,而后以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陆寒溪耳畔轻声问:“那陆师姐是从什么时候对我有所心动的呢?” 陆寒溪耳根泛着红意,哪肯跟她袒露这件事,索性笑而不语。 两人那方的亲昵之举,自然是被周遭所有生灵都瞧了个清楚。 蛇皇暗自长叹一声,嘀咕道:“也不知道那座冰山究竟有什么好?身段没有殿下妖娆,胸也没有殿下大,楚绫歌是瞎了眼不成?竟会为了她拒绝殿下!” 听着蛇皇的不平之声,熊皇难得的没有拉偏架,小声道:“你刚刚说的那两样,其实陆姑娘也并没有逊色咱殿下啊?” 蛇皇白眼翻过头顶,心头有气,却又懒得与那憨熊争论,怕自己也被染上傻气。 遂鼓着腮帮子,背过身去开始修行。 荡妖城相距甚远,众人在飞行兽上新鲜了两日,便各自进入了修炼状态。 楚绫歌眼下两大风属性功法已算修至大成,除了大乘雷神卷只能修习上半卷,炼风诀以及四象灵谱,基本上都不必再特意琢磨。 那么,想要在短时期内提升实力,只能从雷属性方面下手。 “且探探雷印!” 在成功晋至涅磐境三重山之际,楚绫歌心中忽有所悟,那雷印对自己的死亡威胁,好像略有缩减。 心神内潜,楚绫歌‘看’见,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神魄小人胸前,横七竖八流淌着数十道紫色纹路。 那是月孤倚以自身圣血凝作的符纹,紫色纹路并不复杂,关键还是妖圣的血脉威压在起作用。 符纹中央,闪烁着一点微弱雷芒,那是被镇压封印在此的雷印! 细细观察良久,楚绫歌才开始有所动作。 原本闭目安静盘坐的神魄小人,忽然缓缓抬起两只袖珍手掌,在自己胸前紫色纹路外围连点数下。 紫色纹路轻轻颤动,惊醒了雷印。 似乎是察觉到又有人想要驱逐自己的意图,雷印立即变得狂暴,如困兽一般,朝着动荡的那处紫色纹路撞去。 楚绫歌也没有料到那雷印反应竟是如此之大,还好方才她只是稍加试探,并且做好了应对措施。 否则的话,仅是这一击,恐怕就得落得个重伤的下场。 “轰!” 雷印与符纹相撞,似有雷鸣响彻,引得神魄小人连连震颤。 而正盘坐于飞行妖兽背面的楚绫歌本体,却是突然呕出一口鲜血。 她这方的异常状况,周遭众人自然有所感应,当即纷纷暂停修炼,朝其围拢而来。 “小歌,你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还吐上血了呢?” “......” 楚绫歌也不便与众人细说自己查探雷印之事,只推说自己先前琢磨功法,不慎运岔了气,以至血气不畅,无甚大碍。 听得她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待其余人各自去往别处之时,一直没有出声的陆寒溪,才悄然传声道:“你在冲击雷印?” 楚绫歌面露惊诧,挑眉道:“这你也能猜到?” 陆寒溪白了她一眼,纤纤玉手探出,将其唇角残余的血渍拭去,轻声叮嘱:“那雷印毕竟是准圣所设,即便他实力跌损,也不可轻易撼动,你莫要太逞强了。” “放心吧,我哪一次做事没有分寸?” “那可多了去了,要我给你细数么?” “咳咳,倒....也不必如此!” 两人眉来眼去的闹了一会儿,各自才又再度恢复修炼。 心神内潜,重重紫纹的包围之中,雷印正摇头晃脑的蹿来蹿去,那般模样,像是一个在巡视领地的山大王。 楚绫歌无语一阵,没有再行挑衅之事。 随着其心神命令的传达,先前因撞击而附着在紫纹边缘的雷弧,逐渐融入神魄小人体内。 楚绫歌花了足足半日,才将那收集而来的雷弧彻底炼化。 略作感应,顿时喜上眉梢,虽然过程虐了一些,但收获却是极大,比自己按部就班的纳气修炼效率实在高了太多。 “雷幻果还剩下数枚,不知将雷印完全炼化之后,能否令得修为再度踏上一阶!” 打定主意之后,楚绫歌也不再耽搁,径直将心神内潜,做足准备之后,才又去‘打扰’那暴躁的雷大王。 ‘师尊娘亲团’和媳妇都在附近,楚绫歌可不想老是让她们瞧见自己吐血的模样。 当然,障眼法只能瞒过别人,自己该吃的苦头,还是一个也少不了。 每一次的挑衅,都会引来雷印的强烈攻击,而两者相斗的战场,又位于楚绫歌神魄之地,伤损,根本无从避免。 赶路足足持续了一月有余,众人才来到距荡妖城千里之外的一方山谷。 城名荡妖,并不是指涤荡妖邪,而是指清除妖兽。 这也是为何那两名太上妖皇要让楚绫歌来执行这项任务的原因,荡妖城有着极为厉害的阵法加持,寻常妖皇根本连城门也无法靠近。 虽然以两名太上妖皇的实力,联手之下,倒也能够强行突破大阵。 但那样做风险太大,一个不慎,说不得便会殒落于此。 而最为关键的是,破阵入城,并不代表能够成功取得雪狐定灵丹,这一点,关乎月孤倚的觉醒之事,太上妖皇们也不敢冒然行事。 经过一番斟酌,楚绫歌是完成任务最好的人选。 其本身实力不弱,身旁又有着现成强者助阵。 最主要的是,她是真心想助月孤倚完成觉醒,根本不用太上妖皇们威逼利诱以及敲打。 若是连她也无法取来灵丹,此事便只能再从长计议。 熊、蛇二皇以及苍猊无法入城,只能在山谷中隐蔽,等待接应。 千里之距对于妖皇来说,并不算远,如若楚绫歌等人惹上了什么难缠的对手,只需将其引至城外,妖皇们立即就能赶来捶人。 苍猊帮不上忙,倒也没有垂头丧气,月孤倚赐予的玄武兽丹还需要大量时间来吞噬炼化。 这段等待的时间,他已是打定主意,全力修行,争取早日冲击妖皇等级。 再度交流一番之后,楚绫歌五人便朝着荡妖城掠去。 但凡一些知名的城池,都有着护城阵法,以及各自的规矩。 而除去一些有能力怼天怼地的大佬,绝大多数的武者,都会选择遵守城池的一些特定规矩。 故而,在快要接近荡妖城门之前,楚绫歌五人便自高空掠下,步行入城。 这般做法,既是代表自己此来并非闹事砸场,也能保障自身安全,谁知道城门之上有无针对禁空的阵法? 众人所处的位置,是荡妖城北的入城城门。 此时正值烈日当空,但出入城门的人数却多得有些令人咋舌。 荡妖城内最大的王姓世家,三月之后将举办一场声势宏大的生辰庆典。 故而,许多收到邀请的名门宗派,以及更多跑来凑热闹的武者,都会在这段时间陆续赶来。 这些情报,楚绫歌一行早已得知。 瞧着那川流不息的人群,倒也没有太多惊讶。 五人的容貌气质皆是极佳,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除却阮秋诗与蒋芸,其余三人皆是运转功法,在自己周身笼上一层灵力薄纱。 除非是持有一些特殊的查探灵器,否则,涅磐境修为之下,皆是无法看清三人的身形相貌。 294.楚-老坛酸水-绫歌·☆ 和平时期, 护城大阵不会时时开启,但荡妖大阵却是从未有所关闭。 每一名入城的生灵,都会受到荡妖大阵的探查, 若是探得谁体内拥有生机运转的兽丹, 大阵便会自行发动攻击。 这套阵法在极大程度上, 杜绝了妖兽入城。 不过, 妖兽想要打探城内信息,也有着自己的法子,体内尚未凝出兽丹的灵兽, 便是其内情报的主要来源。 蛇皇此前告诉众人的所有信息,大多都是靠城中灵兽带出。 荡妖城未设有城主一职, 且其内仅有一个大家氏族, 王氏家族。 据蛇皇所说,那雪狐定灵丹应当是在王氏现任家主手中, 借着其三月之后的生辰庆典之由, 眼下正是混入王氏族地的上佳之策。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楚绫歌一行不请自来, 并未持有王氏家族的邀请帖。 仿造一张伪帖是行不通的,入内之时,王家管事会核对邀请名单。 若是邀请册上未有记录, 不仅无法被当作贵宾安排进入, 还会惹人笑话,甚至因此而被盯上。 众人商讨之后的法子,是寻找到某个应邀而来的大族或宗派, 跟着后者一同进入, 方无破绽。 而至于如何令得别派人士带领入场,则需要先寻找到目标, 再定计策。 就在楚绫歌一行准备寻个酒楼稍作打听之际,一队人马已是抢先找上了她们。 王氏现任家主王竺,有着三子一女。 荡妖城内未设城主,巡卫之职自然便落在了王氏一族头上,而今日,正好轮到二公子王轩。 王轩修为虽然刚踏入法相,但其身上却带着诸多灵物,护体的、保命的、增幅战力的,以及识破障眼术的.... 在他远远瞧见楚绫歌一行之时,便被一道清冷的倩影所迷。 王氏家族名声在外,身为二公子的王轩自然见识过各色美人,清雅冷艳的那一类,向来都是其心头所好。 二公子勒了马,抬臂示意侍卫队停止前行,眼瞳倒映着远处那道月白色的纤细身影,久久都未有所动。 身影的主人,是一位容貌绝美的年轻女子,其周身笼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灵雾,如同轻轻飘动的帷幔,拂过王轩的胸膛,引得腔内心脏怦怦乱跳。 那女子仅是再自然不过的缓缓而行,也有着令人挪不开眼目的魅力,优雅矜贵,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疏离。 王轩心里万分庆幸,还好自己今日将灵宝携带齐全,否则的话,岂不是那仙子一般的姑娘走至旁侧,自己也无法看清对方容貌。 两行人马虽然相距有些远,但陆寒溪仍是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一直在朝自己这方打量。 黛眉刚有微蹙,楚绫歌便也瞧见了远处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王轩。 对方的目光,穿过拥挤的长街,像是黏在了自己媳妇身上。 “嘿!胆子可真够肥的!” 笑骂一句,楚绫歌已是蓄力于指尖,准备远程将那只讨厌的苍蝇打落下马来。 还不待她出手,掌心已是被身旁之人轻轻握住。 旋即,陆寒溪那清婉悦耳的嗓音,随之传入耳内:“别冲动,那是王氏家族的队伍。” 自家媳妇都开了口,楚绫歌也只好撇撇嘴,将灵力收敛而回。 蒋芸瞧着楚绫歌那模样,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火上添油的逗道:“噫,瞧那小子呆头呆脑的,咱们干脆用美人计!” 说罢,还暗中碰了碰阮秋诗的胳膊。 阮秋诗知她喜欢玩闹,心中暗叹一声,而后,便毅然加入了给自家小孩添堵的行列。 “我觉得可行,咱们今日的任务,眼瞧着就能顺利完成。” 听着两位母上大人的话语,楚绫歌只觉胸口一阵发闷,扭头便朝阮秋诗道:“怎么就完成了?就凭那个侍卫队长?他自己说不定都无法参加庆典!” 见自家小孩着了急,阮秋诗也不敢多逗。 蒋芸却巴不得直接将其醋缸打翻,压着笑意,正经八百的又出了声:“我看着还行啊,那番穿着品貌,应该是个有些许话语权的。” 这一番夸赞,直听得楚绫歌整张俏脸都涨红了去。 陆寒溪螓首轻摇,略微不满的出声道:“娘,现在是陪你玩闹的时候吗?” 见陆寒溪这么快就出来护短,蒋芸连连扼腕叹息,阮秋诗则是笑意盈盈。 易璇没有加入闹局,在脑袋中搜寻着蛇皇给出的情报,悄然传声:“对方朝我们这边来了,若是信息没错,那人应是王氏家族的公子,排行第二。” “诸位贵客,可是来参加王氏生辰庆典?” 不得不说,王轩待人接物很有一套,尚隔着一段距离,便跃下马背,行至近前后,又朝着蒋、阮二女行了礼,才温和开口。 正事当前,蒋芸迅速收敛好玩闹之心,朝对方点头道:“我等路过此地,听说那生辰庆典十分精彩隆重,故而前来看看。” 蒋芸这看似寻常的回话,已是将自己一行并未收到邀请帖之事透露了出来。 王轩是个机灵人,自然抓住了这个关键点。 “贵客原是初来乍到,在下乃王氏子弟,现已时值正午,不若由在下作东,顺道给诸位介绍一番有关那生辰庆典之事,不知贵客们是否有所空闲?” 蒋芸自然不会拒绝,略作思忖,而后便点头应了下来。 闲聊中,楚绫歌一行‘惊讶’的得知了眼前之人便是王氏二公子,王轩。 王轩也得知了五人皆是来自遥远的凤玄域,此番出宗执行任务完毕,听说荡妖城颇有特色,才前往此处顺便看看。 当然,仅凭王轩现有的实力,也无法探出楚绫歌与陆寒溪的真实修为。 在其眼里,两人皆是法相。 末了,王轩才终于道出自己此番接待的真正目的。 “诸位姑娘有所不知,家父为人十分严谨,平日便是极少见客,此番是替祖奶奶举办生辰庆典,若是没有邀请帖,便无法进入族地,精彩环节,也就无法得以观赏。” “如若诸位信得过我,可以以我私人邀约的名义入内,不过,生辰庆典是在三月之后,还得委屈诸位姑娘静候。” 在王轩的游说之下,楚绫歌一行同意了随他一同前往族地的邀请。 王氏办事妥帖,早早便为宾客备下了住宿事宜,还有引导诸客参观、游玩的执事,可谓是处处得当。 踏入王氏族地,众人才深切的体会到,为何一个豪门氏族的生辰庆典竟会搞得如此夸张。 真是,壕得有些过分。 在此之前,楚绫歌前往过不少族地,自己的,别人的,但没有一个族地的规模能与眼前这个相比。 来到别人的地盘,三人也不好再继续以灵力掩盖身形容貌。 饶是王轩早已借助灵物窥见陆寒溪的相貌,但当他清晰的再睹芳容之时,双眼之中仍是填满了惊艳。 不过王轩也是极有眼力,知道眼前这五位,并非寻常之辈,故而其心思虽然活络,但面上却不敢有着丝毫的轻薄之举。 他亲自安排的落脚处,是距自己宿处最近的一方庭院。 生辰庆典还有三个月,算起来,向陆姑娘献殷勤的机会多得是。 张罗着仆从忙碌半晌,添置了许多素雅器物,末了,王轩还留在院内与众人饮过香茶,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凡事过犹不及,王轩深谙此道,故而也没有一直赖在庭院,以免在陆姑娘跟前落得个不懂规矩的印象。 混入王氏族地这一步的进展,比想象之中还要顺利。 对于此,众人都挺高兴,除了泡着酸水的楚绫歌。 当天夜里,就闹起了别扭。 众人都围在桌面商量对策,楚-老坛酸水-绫歌则鼓着腮帮缩在椅中,一言不发。 蒋芸瞧她这幅模样,又起了逗弄之心。 不过这一次,还没来得及使坏,就被陆寒溪轻飘飘的一记眼神按了下去。 楚绫歌只顾着憋气,没有瞧见这一幕,听着陆寒溪清清浅浅的议论嗓音,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 ‘腾’地一下站起,而后,在众人惊诧目光的注视下,将同样不明所以望着她的陆寒溪扛至肩头,眨眼工夫,房中已是没有了两人的身影。 师尊娘亲团大眼瞪小眼的愣了良久,方才回过神来。 阮秋诗有些不好意思,掩唇轻咳一声,道:“咱们,还继续商议么?” 易璇揉了揉眉心,淡然开口:“继续吧,别管她们。” ...... 翌日,当楚绫歌满面容光的出现在厅室之时,已是与昨晚截然不同。 那般感觉,就像是在蜜缸里泡了一夜,洗尽酸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甜腻。 落后她半步的陆寒溪,却是与往常无异,空灵澄澈,优雅脱俗,如同饮仙池之水而生的青莲。 只不过,在众人目力所不及之处,那欺霜赛雪的冰肌之上,处处都绽放着星星点点的红梅,其中又以颈项与锁骨两处最多。 当然,颈部的红痕,在步出房门之时,早已被陆寒溪摧动灵力强行抹去。 随着步伐的轻移,腰腿之处便有着阵阵难以言喻的酸涩传来。 虽然已经尽量让自己保持清明,但昨晚那一幕幕的欢好画面,却总是莫名跃入脑海。 陆寒溪耳尖微红,不动声色的抚了抚微有痒意的颈间,而后才随着那瘦削而高挑的身影,步入大厅。 295.小丫鬟窃贼·☆ 能否参加王氏一族的生辰庆典, 其实并不那么重要,楚绫歌此行目的,所为只是那能助月孤倚脱困的雪狐定灵丹。 此番众人既已顺利与王氏搭上了线, 那么, 若是能以双方易宝来达成目标,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当然, 直接跑去跟王氏家主谈论买卖灵丹是不妥的。 于是乎,众人便采取了迂回之策。 由陆寒溪出面,通过王轩牵线搭桥, 求见家主王竺,再委婉的将话题引至雪狐定灵丹之上, 以探口风。 然而, 王竺的表现,却大为出乎众人意料。 他没有一口拒绝, 却也没有透露究竟要以何等条件, 才能够换取灵丹。 很多时候,不表露任何态度, 其实已经说明了态度。 楚绫歌一行五人,谁也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自然皆是清楚, 想要堂堂正正的与王氏家族换取灵丹, 希望渺茫。 这么一来,众人接下来的目标,便是探得王氏一族当前所需。 以所需换所需, 方才谈得拢。 也不是没有想过一些阴损之策, 譬如,设计俘虏两至三名被王氏寄以厚望的公子小姐, 将烦恼抛给对方。 要么拿灵丹来换人,要么,便做好收尸的心理准备。 当然,其后这个法子,众人也只是想想而已。 为达目标而不管不顾的强取豪夺,说得好听,是有手腕,但从本质上讲,却是与修行之道背离。 探查机密的任务,自然而然的便落到陆寒溪头上。 没法子,谁让那二公子王轩对陆寒溪万分着迷,三天两头的跑来大献殷勤,今日送来一方古琴,明日送来丹炉雅香,周全又体贴。 对于此,楚绫歌心内憋闷,却又不能任性妄为。 毕竟,会造成现在这般局面,一切,皆是因她而起。 再者说,两人虽说有所相处,但陆寒溪却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把控得极是到位,不曾给予对方半点逾越的机会。 当然,饶是如此,楚绫歌心中总归是不太舒坦。 鬼面的苏醒,或许是楚绫歌连日以来唯二开心之事,在其之上,夜里予取予夺的时刻也极为开心.... 借助着雷幻果以及雷印的力量,楚绫歌修为每日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提升。 到得某个阙值,鬼面也得以自沉睡中醒来。 这一次沉睡,于鬼面而言,实乃是难得一遇的机缘,或许不久之后,他便能从楚绫歌灵根之上脱离而出,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对于此,楚绫歌自然很是高兴,虽然谁也说不准那一日究竟何时才能到来,但至少,这是个绝好的消息。 再有一点,鬼面既已苏醒,那便代表着楚绫歌又能够随心所欲的使用易容功法。 这一日,王轩寻了株罕见的兰花前来赠送,陆寒溪不得不外出相迎。 担心某人又要在心中闹别扭,出门之际,主动抱着对方腰身相哄:“我去前厅会客啦,早日拿到灵丹,咱们也能早日返回玄阳。” 楚绫歌也不愿总是在自己媳妇跟前摆出一副不高不兴的模样,伸臂回抱住对方,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这番不太热情的反应,陆寒溪又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 然而,不愿归不愿,有些事,还是必须得做。 陆寒溪走后,楚绫歌也没有暗中跟上去给自己添堵,径直寻了一处僻静屋顶,倚于青瓦之上,独自饮酒。 时值正午,整片王氏族地都呈现出一派懒意,午休的午休,外出的外出,并无太多族人、宾客在外晃悠。 故而,当一名年轻侍女鬼鬼祟祟的自客门溜出,就显得尤为怪异。 在王氏族地待了十数日,楚绫歌认得那侍女是王氏小公子王煦身边的人,略作思忖,便暗中跟了上去。 侍女径直出了族地,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荒废的古宅,左右环顾一番,而后便悉悉索索的换起装来。 再度自古宅踏出之时,已是变作一名扮相拮据的穷酸少年。 楚绫歌隐在虚空,瞧着那侍女再度朝着街坊而行,心中好奇更甚。 ‘少年’来到城中一间不大不小的拍卖场,熟门熟路的进入一处雅室,从衣襟之中取出纳戒,而后开始与掌柜讨价还价,贩卖丹、器物。 瞧着这一幕,楚绫歌又是无奈,又是有些失望。 还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王氏内宅秘密,没想到,耽搁了半晌,却是逮着一名小小窃贼。 这种事,在许多大势家族中算是较为常见。 无论是主子赏赐,亦或是自谋机会,得来的许多灵物,都会想法子进行买卖,换些自己需要之物。 那侍女想来不是第一次做这事,没过一会儿,便心满意足的自拍卖行走出,气定神闲的朝着先前换装那古宅而去。 楚绫歌本欲放弃盯梢直接潜回王氏族地,不料刚有所动,却发现另有几道气息波动,暗中盯上了那侍女。 稍作计较,楚绫歌便也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在侍女即将到达古宅之时,两道破风声突然自其身后响起,数息之间,已是袭至近前。 侍女面色一变,匆匆摧动灵力,腾掠而起,身形冲至半空,躲过了身后的偷袭。 然而,还不待她看清袭击自己的究竟是何人,一张数丈宽长的缚灵大网已是当头罩下,将其强行拽回地面。 “嘿嘿,还以为是个多机灵的小娘们,大爷的招式还未用尽,就已是落了套。” 侍女挣脱无果,满眼惊骇的望着正朝自己快速跃来的四名男子,故作镇定的出声:“你们是谁?为何要对我出手?” 走在最前的,是名尖嘴猴腮的武者。 听罢那侍女的询问,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讥讽道:“自然是为了从姑娘手中分得一杯羹。” 那侍女心中惶恐,既不知对方何以看破自己的伪装,也不知对方究竟知道自己多少秘密。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快些放开我,否则,待会我大哥来此,你们统统不会好过!” “你大哥?大爷我们跟踪你一月有余,可从来没瞧见有什么人会来此与你接应。” “爱信不信,你们若是一意孤行,很快便会后悔!” 侍女嘴上强硬,实则心里已是大为慌乱,暗中思忖,自己并未结有仇家,从对方所言所行来看,应该是劫财。 这可真是要命! 自己这些年所积累的所有家当,可都在纳戒中存着,又如何能心甘情愿的拱手相送? 见她不说话,另一高大武者立即瓮声瓮气的开了口。 “少他妈废话,现在你就两条路可选,自己把纳戒交出来,或许,我们自己从你尸体上取!” 侍女被困缚灵网,半趴在灰尘遍布的地面,苦着脸道:“我怎么会有纳戒那种高级灵物,此去拍卖场,不过是拿着主子给予的赏赐,换些灵石罢了。” 听她到这种时候还敢再三狡辩,高大武者顿时便要发火。 不过,还不待他有所动作,旁侧又一男子已是抢先开了口:“看来姑娘是铁了心不想配合了,也罢....” 说着,那男子已是掠至缚灵网畔,伸出一双大掌,径直朝那侍女胸口探去。 侍女大骇,摧动灵力无果,只得快速侧身,躲过对方下流的一击,生生以肩头挨了这一掌。 然而下一刻,大掌再度穿透网面而入,扯着其肩头衣衫,大力撕下。 霎时间,一大片细腻的雪白便映于众人眼瞳。 “哟!没想到姑娘容貌只得一般,身段却是极好,今日,咱哥们可算有福了。” 动手那男子话音刚落,其余三人便同时心照不宣的低笑出声。 到得这时,侍女才总算是醒悟过来,双手抱紧胸前,连声求饶道:“我愿意交出纳戒,只求你们能够放过我。” “现在才想着求饶,晚了!” 话音落下,离得最近那男子再度出手,穿过网面,去剥那侍女的衣衫。 一阵哭喊与淫/笑之中,一声淡淡的叹息,突兀之极的钻入在场所有人的耳际。 还不待众人辨别刚刚听到的究竟是真是假,山岳般的威压便徒然从天而降。 侍女满脸挂着清泪,捂紧上半身唯一没被褪去的肚兜,望着突然间吐血倒地的四名男子,一时之间,竟是忘了挣扎,瞪着一双泪目,四处张望。 楚绫歌以灵力掩去身形容貌,径直来到缚灵网跟前,屈指一弹,加诸于侍女身上的网面,便震为一地齑粉。 侍女忙不迭的出声感激,又赶紧自纳戒之中取出衣物,将自己几乎半裸的身姿遮掩而去。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若是前辈有所差遣,小女子做牛做马,定会相报!” 楚绫歌出手救她,原本只是见不得欺辱之事,而眼下听得对方这般一说,心里倒是突然有了个主意。 “你可是王煦身边的丫鬟?” 见那侍女不假思索的点头,楚绫歌才又接着出声:“那好,报恩也不必了,你将王煦的习性,以及你在王氏的每日职责,细细与我言说一遍。” 听着那哑涩低沉的嗓音,待女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古怪。 但恩人既想知道这些,她也就无有隐瞒的一一告知。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伙伴,原名因为被系统和谐的原因,书名已经正式变更为《尽道清歌世无双》,大家见谅,请一定要记得回家的路嗷。 296.一物降一物·☆ “这里有十万灵币, 速速出城吧,从今往后,别再于荡妖城内出现。” 瞧着那前辈高人以灵力推送而来的低品阶乾坤袋, 侍女满心惶恐, 哪敢真的伸手去接。 即便不用对方吩咐,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回到王氏族地。 先前那四人明显知道自己的身份, 以及吃里扒外的所作所为,也不知他们是否还有着同伙,如今梁子已然结下, 最稳妥的法子,便是赶紧逃离此地。 若是这事被王家主子知晓, 定会严惩不贷。 在万宾来贺的这个档口, 鸡鸣狗盗之事可大可小,一个弄不好, 怕是连小命也会丢了去。 恭恭敬敬朝着救命恩人磕了三个头, 侍女正欲离开,却又听得那前辈开口道:“将你的侍女衣裳留下。” 侍女惶恐, 却也不敢多问,赶忙从纳戒之中取出自己之前换下的衣裙,双手捧着递上。 直到楚绫歌以灵力接过衣裙, 摆了摆手, 侍女才如蒙大赦般取出帷帽,匆匆往头上一罩,朝着出城方向急步离去。 瞥了一眼那四名躺在地面不知死活的武者, 楚绫歌心念微动, 顶着先前那侍女的身形容貌,施施然朝着王氏族地折返。 王家小公子性子顽皮, 如今已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每日还得雷打不动的去往老祖那处请安、听训。 楚绫歌寻思着,或许自己能够从这位小公子身上想想法子。 成与不成先抛开不提,多条路子,总归是多分希望。 再有一点,那死皮赖脸的王轩,隔三差五就跑来给陆寒溪送好东西,让她很是有些闹心,偏偏还发作不得。 来到王氏族地外围,楚绫歌本打算隐匿而进,先行去往自己住处一趟,再潜入小公子所在的那方庭院。 不料,还不等她撕裂虚空,身后远处便传来一道不悦的男声。 “千浔!你不是说身体不适吗?怎么在这里?你是不是又偷懒去玩了?” 楚绫歌微微一愣,心思念转一番,方才回过身去,朝着迎面而来之人道:“三小姐方才来寻公子,我这才....” 据真千浔所说,那三小姐在族中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跑来戏耍自己这位最小的弟弟。 而天不怕地不怕的王煦小公子,最为头疼的,也是那位只比自己年长三岁的姐姐。 只要搬出三小姐,王煦必会直接认怂,躲还躲不及,又哪里敢去当面对质。 果然不出其所料,楚绫歌甚至都无需把话说得完全,王煦已是面露急色:“她现在可还在我那处?” “三小姐寻不见公子,便吩咐我出门来找,也不知眼下三小姐还在不在院内。” “走走走,先别回去,随我去祖奶奶那处避一避!” 楚绫歌应声称是,紧随王煦身后,与数名负剑侍卫一同入了族地。 王煦本是偷溜着出去玩耍,没想到刚踏入长街,正好被当值的大哥逮个正着,被训斥一番后,只能垂头丧气的折返族地。 本来想朝自己侍女撒撒气,但一听三姐又来找自己,完全顾不上教训别人,赶紧带着一行人直朝老祖住处跑。 一物降一物,三小姐王英最为虚火的,便是那已有着两百余岁的老祖。 楚绫歌还是第一次踏足王氏族地内宅,之前她与易璇也尝试过夜里潜入探查,最终却半途而返。 除了四名尚未委以重任的公子小姐,族内核心成员所宿之处都暗藏有阵法,所为,便是防止有人暗中监探。 假扮成王煦的侍女虽然有些兵行险招,却也令楚绫歌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 这是一处独立于高宅阔院之外的小山峰,侍卫留于峰下,王煦只带着楚绫歌掠行而上。 两人刚行至峰顶,便瞧见二公子王轩正带着自己的侍女迎面而来。 看样子,应是刚刚见过老祖,欲行离去。 瞧见王轩,王煦原本急吼吼朝前奔掠的身形立即就顿了下来,腰背挺直,面上尽是傲气公子应有的不屑。 “传闻二公子与小公子不和,看来当真如此。”楚绫歌心中暗道。 虽然她看着王轩也极是不爽,但碍于眼下的侍女身份,不能如王煦那样甩脸色,却也没有行礼。 倒是跟在王轩身后的侍女,见着王煦后,屈膝问好。 这个小小的插曲,却对兄弟两人的心绪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影响。 王煦自然万分舒爽,已是在心里想着回去之后赏给小侍女一些灵币什么的。 而原本意气风发的王轩,面色却徒然阴沉了下来,一个小小的侍女,也敢这般没规没矩! 王轩自恃身份,不愿‘纡尊降贵’亲自训斥一名侍女,便将矛头对准了向来不和的王煦。 “四弟。” “有何贵干!” 刚起了个话头,气氛便有些剑拔弩张。 “呵,祖奶奶可是每日督促,就这样,你的修为也没见个增长,成天与侍女瞎混,可是会让别人看笑话的。” 一听这话,王煦立即便炸了毛。 “那也比你道貌岸然要强!别以为我不知道,听说你成天往一名尊客姑娘跟前凑,人家都不愿搭理你,你那神玄境巅峰的修为,人姑娘压根就不可能看得上!” 此言一出,王轩面色更是难看,灵力鼓荡间,抬掌便朝王煦袭去。 “放肆!” 王煦只得神玄境初阶修为,自然躲不过对方的突袭。 一击跌出老远,嘴角也见了血,却仍是笑道:“二哥真是有长进,在姑娘跟前落了面皮,却拿自己兄弟撒气,了不起!” 王轩气得眼皮直抖,完全没有丝毫在外人跟前的谦谦风度。 脚掌猛踏地面,身形如鹏鸟般朝着王煦掠去。 公子打架,侍女自然没有插手的份,只垂手立于原地,紧张的望着即将开战的兄弟俩。 楚绫歌面上挂着焦急,心中却无比爽利,巴不得王煦再多说几句,气死那个窥觑自己媳妇之人。 神识缓缓扫过四周,确认无人监看此处,楚绫歌垂于裙侧的掌心悄然收拢。 霎时间,一股风卷突然自斜旁掠至,不偏不倚,刚好将两名公子笼于其内。 王煦还稍好一些,只是被风沙呛得连咳几声,而正抬掌朝他击来的王轩,则被风卷扫得连站也快要站不稳。 楚绫歌并没有直接摧动劲风进行攻击,作弊嘛,也不能弄得太过明显。 反正自己已是创造了这等绝佳机会,若是王煦自己把握不住,那也只好作罢。 好在,王煦并没有错过难得一遇的反击时机,趁着对方蹬蹬倒退之时,抬脚便是一记鞭腿甩过去。 兄弟两人斗殴,王轩本就只摧动了三成灵力,此刻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险些仰头喷出一口老血。 王煦还欲再度追击,一道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已是传荡而来。 “这里是你们兄弟两人的族斗场么!” 尾音尚未全然落下,王轩王煦已是规规矩矩的垂头站好,相互瞪上一眼,而后同时朝着远处一所小阁楼行礼。 “进来!” 那道声音再次发出指令,王轩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胸口,拂袖一挥,当先朝着阁楼行去。 王煦则是回头朝楚绫歌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才紧跟着朝阁楼赶。 楚绫歌随着王轩的侍女,一同行至阁楼外等待。 静立之时,细细感应阁楼内那位老祖的气息,面色淡然,与旁边那心神不宁的侍女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涅磐境一重山,先前我的暗中出手,她应该无法察觉的吧。” 心里正计较着,旁侧那侍女忽然压低声音道:“这下惨了,公子们受了罚,咱们回去肯定也会挨上一顿。” 楚绫歌扭头,轻声道:“哦。” 这般轻描淡写的回应,直令那侍女柳眉倒竖了起来:“你也不劝劝四公子,若不是他拿话相激,怎么会打起来?又怎么会惊动那位?” 楚绫歌却认认真真的回道:“我觉着四公子没有说错啊,为何要去相劝?” 侍女:“......” ...... 待得漫天繁星,王煦才甩着胳膊从阁楼上下来,苦着一张脸,带着楚绫歌离开山峰。 回了住处,楚绫歌刚踏进庭院,走在前方的王煦便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今日实在是痛快!虽然被罚抄了百遍家训,但能赢过那家伙一回,真是大快人心!” 楚绫歌心里急着回客宿那处给亲眷们报个平安,便抬脚上前,朝着兴奋不已的王煦道:“公子,早些休息吧,明日便轮到你带队巡卫了。” “对对对!险些将这事给忘了,明日可是本公子第一次巡卫,今晚可得专注调息,养精蓄锐!” 王煦边说边行,即将踏入寝房之际,又转身朝楚绫歌道:“千浔,今日你的表现很不错!明日便随本公子一块巡卫吧!” “是。” 王煦的侍女有着好几个,沐浴以及更衣自有专人伺候,千浔则是随行跑腿办事的那一种。 目送王煦离开后,楚绫歌便按照白日里千浔所讲,回了自己的房间。 ...... 整日不见楚绫歌,陆寒溪一行皆是心中生奇。 以她眼下的实力,倒是没必要担心她会遇见什么危险,只不过,这人究竟跑哪去了呢? “不会是吃醋吃到离家出走了吧?” 听得自家娘亲的打趣之言,陆寒溪无奈的浅浅一笑,正欲开口,却见一道粉影自窗口处飘飞而进。 楚绫歌的气息波动,众女皆是熟悉,但抬眼瞧着她那一袭不太合身的淡粉罗裙,霎时间,整个厅室便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陆寒溪:“来者何人?” 楚绫歌:“你的人!” 297.荤话·☆ “小歌这莫非是....真受刺激了?” “应该不会吧, 受刺激的话,应该也是夜里缠闹寒溪才对....” “咳咳,注意言辞!” “怕什么, 咱们又没有瞎编乱造。” 蒋芸与阮秋诗你来我往的打着眉眼官司, 易璇的注意力倒没有放在八卦之事上, 打量片刻, 便开口问:“你怎么穿着侍女的衣裙?” 在陆寒溪等人跟前,楚绫歌自然不会再继续顶着别人的身形容貌,只不过, 衣裙却是懒得换来换去。 随手扯了扯衣领,楚绫歌便将自己今日偶然所遇, 以及临时而起的计划, 言简意赅的讲了一遍。 “放心吧,就算事情败露, 也无人知晓假扮之人究竟是谁。” 陆寒溪莲步轻移间, 已是行至其身侧,伸手替她整理着衣领, 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法子是不错,但若是遇到一些需行跪礼的场合,又当如何?” 吐息喷洒, 浅香笼罩, 楚绫歌只觉耳际之间似有轻羽拂过,挠得她心神皆痒。 碍于师尊娘亲团在场,况且此刻又商量着正事, 她也不好意思动手动脚。 只能僵着脖梗, 回答问题:“跪拜肯定是不会跪拜的,如若真遇着那般情况, 到时候再想法子推托。” 虽说楚绫歌将自己有些旖旎的心绪压得四平八稳,但身为其枕边人的陆寒溪,又岂会感觉不出她此刻的少许异样。 美眸微移,瞧着其耳后白皙肌肤已是泛起红意,心下顿时便有所了然。 娇躯微微前倾,装作继续替其整理衣衫的模样,指腹却轻飘飘的蹭过那精致小巧的耳垂。 数息之后,陆寒溪便是如愿的瞧见,某人整只秀耳已是红作一片,连带着脖颈也似染上一层红霞。 陆寒溪心中好笑,却也不敢多撩,站直脊背,赶紧与那人拉开了距离。 温热与幽香同时远离,楚绫歌的胸腔却像是被塞入了一面鼓,擂动不已。 正当她思量着今晚要不要留下,待到下半夜再溜回王煦那处时,师尊易璇就发话了。 “既是定下如斯计策,那你以后便更需谨慎行事,此处涅磐境强者不在少数,莫要被人瞧去了行踪,快回去吧。” 听闻此言,楚绫歌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脑海之中,反反复复都是易璇最后那句话:“快回去吧..回去吧..去吧..” 陆寒溪俏立一旁,笑而不语。 翌日一大早,王煦带着楚绫歌先行去往独峰请安,而后才前去调动巡卫兵。 巡卫兵是由族兵队伍独立分化而出,直属家主麾下,王氏三子一女只在轮值的时候拥有调度权,其余之时,这只兵队不会听令于他们。 在王氏家族中,巡卫兵的地位不低,甚至要比族兵们还要强上一线。 真要算起来,有些类似于许多城池之中的执法队,若是在巡卫之时遇见险恶景况,有着先斩后奏的特权。 或许是因为地位的特殊,巡卫兵们不会如其余侍卫、族兵那般,对公子小姐们太过迁就。 故而,当众人瞧着那小公子竟然带着一名侍女随行之时,绝大多数巡卫兵们,眼底都浮着一丝笑意。 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轻视,但心里却有些瞧不上这位‘尚未断奶’的年轻小公子。 楚绫歌今日换上一身劲服,胸腹四肢还穿戴着甲胄,头顶束着简单的发髻,这般装扮,倒是比昨日舒服了许多。 要是身上没有那些发沉的甲胄,当然更好。 没法子,谁叫她此刻的身份,只是个即将跨入神玄境的‘菜鸟侍女’呢? 王煦虽是第一次上任,但显然此前很是做了一番准备工夫。 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各队路线,末了,才带着一支百人队伍,跨上战马,浩浩荡荡的出了族地。 楚绫歌跟在马侧,神识淡淡一扫,便知有着两名法相境暗卫,在暗处保护着王煦。 对于此,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若是在这荡妖城内还有着别的对头大势存在,恐怕暗中保障其安全之人,便不仅仅只是法相境强者了。 半日巡视,处理了数起不大不小的滋事,兵卫们再看向王煦小公子时,已是没有了早间的轻视。 这位小公子,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娇气。 傍晚时分,王煦小公子手掌一挥,豪爽的请大伙去喝酒。 楚绫歌无所事事的坐在王煦身侧,没有饮酒,也没有说话,只在心里思索着接下来自己应该如何快速获取信息。 假扮他人,毕竟不是长久之道。 容易被人察觉到破绽暂且不说,看看眼下,周遭那些巡卫兵们来回打量自己的目光,还真是有些不太舒服。 就好像,自己与王煦,有着什么明面上不为人知但私下里大家皆是心知肚明的关系似的。 正想着,一道笑声突然就朝楚绫歌传荡而来:“千浔姑娘,四公子奔波一日,你怎么也不知表示表示,替公子分分忧?” 楚绫歌抬眼,瞧着说话那人,轻描淡写的回道:“哦?如何表示?” 听着这番回话,几名挨得近的兵卫顿时也来了劲,提着木凳围拢这桌,等着瞧好戏。 先前说话那人拍拍桌上的酒坛,嘿嘿笑道:“怎么着,也得伺候公子吃吃酒才行啊!” 这句话本身没什么特别,但被那兵卫抑扬顿挫的一说,便平添了几分不寻常的色彩。 正在这时,一旁又有兵卫起哄道:“用嘴喂,生津解渴!” 话音刚落,十数兵卫便低低笑出声来。 王煦知道兵卫们总喜欢开这般玩笑,也不在意,抿唇微笑着,俨然一幅与众人同乐的模样。 听得众人的哄笑,楚绫歌面色如常,没有一丝窘迫之象。 清冷眸光缓缓而扫,置于腿上的手掌,却在不经意间微有所动。 最后出声说荤话的那兵卫,笑着笑着,忽觉自己咽喉之处有着刺痛袭来。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已然弓下身子,呕上两声,喷出一地鲜血。 身旁的兵卫以为他喝多了,犹自笑个不停。 直到血腥之气弥漫开来,众人这才傻了眼。 数人齐齐抽出兵刃,掠上前去,护在王煦两侧,瞪眼环顾,却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伙计一看这阵仗,吓得赶紧缩进了柜台。 紧张的气氛未持续多久,先前那吐血之人,却捂着咽喉站了起来。 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似被刀刃割过,出不了声,只得惨白着一张脸,惊恐而又后怕的将众人盯着。 谁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暗道着邪门,簇拥王煦有序的退离而出。 楚绫歌走在最后,顺手抄起一盏无人动过的酒碗,仰头饮了一口,这才优哉游哉的紧随出了店门。 列队行在长街之上,吐血那兵卫掌心一直沁着冷汗,连朝楚绫歌那处看上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好些好奇的兵卫悄声向他询问,他也只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这个颇有些诡异的小风波,因为未造成什么实际影响,被众人闲谈一阵,也就过去了。 唯有那面色仍旧苍白的兵卫心里清楚,自己先前算是半只脚都踩进了鬼门关。 心里隐隐猜到了答案,却是连半个字也不敢多言。 天色渐晚,王煦原本打算再巡视片刻便打道回府,不料却在这个时候,有族兵来报,城东有人闹事,双方皆是动了兵刃,各有死伤。 王煦问清来者人数及修为之后,立即下令火速赶往城东。 听罢那族兵汇报,楚绫歌也不觉有何不妥,只要不是涅磐境强者突袭,暗处跟踪的那两名侍卫,应能护得王煦周全。 再说了,这位小公子身上,必然有着传信以及保命之物,无需担心。 待众人奔赴打斗那处,才发现情况又有了些变化,而且,比先前那族兵所报,还要严重几分。 不过一会儿工夫,打斗之地便从街头转移到了城门口。 看上去,像是那帮惹事之徒想要拼命遁逃出城。 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倒着十数人,要么重伤,要么已是断了气,其中大部分都是穿着甲胄的兵卫。 王煦知道自己修为不济,没有血气方刚的冲在最前,只下令让巡卫兵们迅速出击,不可放跑一个。 自己则抽出兵刃跟在最后,手指不自觉的抚了抚纳戒,知道其内有着老祖赐予的灵器,心里便也放松了许多。 走出数步,王煦才突然扭头朝楚绫歌道:“千浔,你就别跟着了,万一城外有人埋伏,混战起来,我无暇顾及于你。” 楚绫歌暗中翻了记白眼,面上却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抹动容,旋即又认真严肃道:“不成,千浔怎会在这种时候让公子去孤身犯险!” 似是没有料到她会有此一说,王煦愣了半晌,才点头道:“那行,待会你就紧跟在我身后。” “好。”楚绫歌干脆应答。 王煦颇有些古怪的望向自己这个侍女,觉得她好像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两人挪到城门口时,一群人已是打至城外。 有了百余名巡卫兵的加入,敌方连连溃败,除了两名半步法相的武者尚在奋力突击,其余神玄境同伙,皆是死于乱刀之下。 城外未设有伏兵,两名浑身带血的武者也慌不择路的各朝一方奔逃。 见此状况,王煦再度下令追击,而他自己,也不知不觉得来到城外。 298.真假拖油瓶·☆ 星光微洒, 叶影摇晃。 王煦率兵追击约摸十数里,便听得身后有着急声传来:“公子,穷寇莫追!” 伴随着话语一同出现的, 还有两道朦朦胧胧的身影。 楚绫歌知道, 出声之人, 应是那两名一直跟着王煦的暗卫。 相较于楚绫歌的淡然, 王煦却显得有些局促,满脸戒备的盯着来者道:“你们是何人?” 两名暗卫同时弯身行礼,其中一人道:“我们是暗中保护公子的侍卫, 现天色已晚,追击之事, 安排兵卫执行就好, 公子无需亲力亲为。” 听罢对方的回答,王煦却并没有放松下来, 直到瞧见先前说话那人取出自己父亲的专属令印, 才在心中舒了一口长气。 没法子,只因那两人的出现太过突兀, 而王煦身边除了一个‘拖油瓶’侍女以外,其余兵卫都离得有些远。 略作思忖,王煦便同意了暗卫的建议, 准备折返回城。 然而, 其身形刚有所动,数道尖锐刺耳的破风声响,已是快若奔雷般响彻而来。 “你带公子先走, 我来御敌!” 两名暗卫显然受过严格训练, 风声一起,便快速响应而动。 没有多余的商量与犹豫, 一人朝着敌袭的方向凝出一堵灵力高墙,而另一人,则拽起王煦的胳膊,发力朝着城门口奔掠。 王煦甚至还没能彻底回过神来,便已被暗卫带离了原地。 瞧着暗卫并没有顺手将自己侍女也带上,不由得扭头惊呼:“千浔,快离开....” 王煦开口说话的同时,敌人的攻击已是落向了灵力高墙,爆破产生的轰鸣,如雷炸一般快速席卷了整片区域,也将王煦的声音尽数淹没。 楚绫歌却是听到了其飘散在劲风中的后半截话。 “唉,便看情况帮帮忙吧。” 按楚绫歌原先所策,是打算趁着混乱,让假千浔这个工具人的身份就此消失的。 毕竟,眼下这种程度的袭杀,以千浔神玄未到的实力,存活的机率几乎没有。 此方事罢,若是自己仍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王氏族地,那才真是白日见鬼,令人大开眼界。 暗卫的灵力防御墙,只坚持了数息,便在一道破云而来的箭矢之下轰然碎裂。 与此同时,刚掠出没多远的王煦二人,也被一片凭空而起的毒雾阻了回来。 敌人准备得如此充分,两名暗卫再不敢抱有一丝一毫的侥幸,一左一右将王煦护在中心,而后捏碎了一枚传信灵玉。 王煦见状,也将老祖所赐的保命之物祭出。 霎时间,周身金芒闪烁,像是在其表面渡上一层金色柔光。 虽然只有薄薄一层,金光流转间,却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涅磐之下,难以突破。 瞧见这一幕,两名暗卫方才暗中松了一口气。 天穹之上有着毒雾笼罩,四方又各有一名法相境武者封锁退路,一时之间,两名暗卫也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只有他们两人倒也还好,直接杀出一条血路即可。 而如今带着王煦,遁逃的难度便增大了数倍。 楚绫歌将身形隐匿于虚空之中,望着那四名正与王煦等人讨价还价的武者,心里却划过一丝非同寻常的奇异之感。 那是一种在危机关头才会出现的警觉,而楚绫歌却并不认为,眼前那四名法相级别的突袭者,能翻出什么滔天巨浪。 保持着戒备,继续监控局势。 那四名突袭者的组合有些怪异,一名身着甲胄背负长弓的青年,一名身披袈裟手持串珠不停捻动的和尚。 一名身姿娇小的妙龄少女,以及一名怀抱拂尘的老道。 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凑到一起的协作队伍。 另一方,毫无意义的谈判竟然还在持续。 “....既不求财,又不求利,你们究竟有何居心!” “我们既不缺财,也不缺利,只要交出王氏那小公子,或许,你们两人的性命,还能够得以保全。” 两名暗卫又不是第一日出来混,自然不会被敌人一句轻飘飘的许诺给哄得动摇了心志。 一名暗卫踏上半步,将王煦挡至自己身后,望向那怀抱拂尘的老道,肃然出声。 “阁下莫不是以为,在这荡妖城界动了小公子,还能够逍遥于外吗!” 虽然那四人并没有暴露身份的多余交谈,但暗卫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一些细节。 四人之中,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那老道,才是最有话语权的那一个。 老道并没有出声,满面皆是漠然,似乎暗卫先前那番威胁,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似的。 “咯咯,你们不用再苦心积虑的用这种法子拖延时间了,当我们没有瞧见你们暗中捏碎灵玉的动作么?你们想要等的救兵,怕是来不了咯!” 出声说话的,是那个看起来纤弱文静的少女。 少女的两只手腕各系有红绳,绳体分布着拇指般大小的铃铛,那少女但凡是有所动作,腕颈之处总会有着清脆声响传荡而出。 “叮铃铃~” 听着那远荡而开的铃铛声响,楚绫歌心里有着一种毛毛怪怪的感觉。 但具体那铃声有何不妥,却又说不上来。 直到两名暗卫开始带着王煦突围,立于西南方位的那老道方才以拂尘作笔,快速朝着虚空书起来。 感应着天穹之上的波动,楚绫歌猛然明白过来,他们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先前的时候,双方进行过一段没有任何进展的谈判。 王氏暗卫这方,还以为是自己在从别人手中争取时间,殊不知,他们才是被拖延的那一个。 以老道为首的四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留活口。 之所以围而不攻,还特意与暗卫来来回回说了半晌,其目的,是为了召唤此番真正动手的攻击者! 毕竟,那两名暗卫皆有着法相境高阶的修为,若是太过紧逼,令得他们拼死奋战,形势反而不利于自己这方。 而至于现在么,暗卫们即便是采取自爆这等极端的法子,也不可能改变结局。 就在那老道最后一笔落下之时,十道血光突然自不远处冲天而起,嘶啸着直奔战场而来。 那是十头已被抹灭灵智的庞大妖兽,实力皆是达到妖王级别。 血光最为浓郁的那一头,观其波动,竟隐隐有着即将突破妖王境界的势头。 楚绫歌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样控制的那十头妖兽,也不知道他们为何非得以这般麻烦的法子进行杀戮。 但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十头妖王级别的妖兽攻击,足以令得荡妖城杀阵开启! 血光刚一出现,身披袈裟的和尚便扯下念珠,手印变幻间,念珠之上忽有光韵飞射而出,带着同伴四人,迅速传离此处。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发现老道四人是在暗中召唤妖兽之后,楚绫歌已是来不及出手阻止。 眨眼工夫,十头妖兽已是袭至近前。 妖荡阵法可不懂得避开人类武者再行攻击,万千赤色光柱升腾而起,如飞蝗一般朝着王煦那方悍然而降。 绞杀之间,声震四野,有如雷海翻涌,又似怒龙咆哮。 劲风如浪涛一般四散席卷,沿途所扫之处,林木皆被震作齑粉。 而两者交战的中心地面,更是直接被气浪轰出一片深坑,腥红的血液以及破碎的肢块如暴雨般落下,那般场面,宛如血魔降临。 两名暗卫只坚持得十数息,便被强烈的劲力余波当场绞杀。 王煦周身笼在一层金芒之下,不断地在气浪中沉沉浮浮,要害之处虽然暂时无恙,但其感识已是被震至麻木。 耳中像是被人塞进了千颗铜铃,耳膜刺痛,除了铛铛声响,再也听不见其他。 王煦此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被扔进盅里的骰子,受困于方寸之地,唯一有所感觉的,只有天摇地动。 骰子还有着被放出来的一刻,而他自己,只怕是再也回不了王氏族地了。 王煦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金芒还能够支撑多久,眼前的一切,都在快速的分崩离析。 就在金芒即将被消耗完全之际,忽然间,王煦却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千浔?她怎么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眼前? 王煦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象,傻呆呆的瞪着眼,瞧着‘千浔’在重重劲气浪潮中撕裂出一道窄小的通道。 瞧着‘千浔’秀眉紧拧,飞身掠至自己近前,而后,红唇微有所动,像是在朝着自己说话。 楚绫歌看他一幅被吓傻了的模样,也不再开口,径直拎起对方侧领,辨明方向后,急急奔掠而出。 荡妖杀阵的威力,比楚绫歌想象之中还要强上许多。 别说是那两名王氏暗卫了,就算是她自己,也无法在这气浪乱流之中待上太久。 王煦能够凭借保命灵器撑到自己赶来救援,已是十分不易且万幸,如若换作别的年轻公子,只怕早都吓晕了去。 高度密集的爆破,令得整片区域空间动荡不稳。 是以,楚绫歌也无法直接撕裂空间遁逃,更何况,手边还带着一名真-拖油瓶。 “四象灵谱,青龙、白虎,出!” “八风云动,启!” 大日屠魔扇翻转之际,虎啸龙吟也随之而起,荡开了周遭所有攻击。 而后,被提拎在半空的王煦便是见到,一道仅容他们两人通过的风卷通道,徐徐而现! 299.你知道得太多了·☆ 很多年以后, 王煦始终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年傍晚,荡妖城外铺天盖地的劲气风暴里, 所发生的每一处细节。 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 宛若神佛一般降临, 带着自己披襟斩棘而出。 当然, 那些已是后话。 此时此刻的楚绫歌,倒是没想到那般深远,她只是觉得, 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把王煦小公子给救下。 就在两人即将撤离风暴区域之时, 那头实力最为强横的妖兽, 却突然似发狂一般朝着两人这方冲撞而来。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此番将要袭杀的目标还活着,又或许是因为感应到那个方位有着能够对抗风暴的厉害存在。 无论是何种原由, 它的出现, 却是给楚绫歌两人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危机。 阵法的攻击仍在持续,但妖兽的存活数量却已是寥寥无几。 这么一来, 那因妖兽而引来的滔天祸水,便又统统落在了楚绫歌头上。 “失策,早知道就不选这个方位作为突破了!” 低声嘟哝一句, 楚绫歌身形微顿, 将大日屠魔扇收回纳戒,握指成拳,而后, 转身一拳轰出。 雷鸣滚滚, 嘶啸震天,无数如灵蛇般的空间裂痕随之闪现, 绞碎着一切沾染之物! 借着反震之力,楚绫歌拎着目瞪口呆的王煦,如流星一般划过风暴区域,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虽然脱离了阵法区域,楚绫歌也不敢有所大意。 谁知道先前那四人究竟走没走远?会不会又暗中使什么阴招? 动手将自己两人的气息波动屏蔽了去,落入下方树林,穿行遁走。 楚绫歌暂时还没有想好如何向王煦言说自己的身份,自然不会直接带着他返回王氏族地。 掠行大半个时辰,两人才在一座隐秘的山谷落了脚。 还不待楚绫歌出声,王煦已是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前辈。” 听得王煦对自己的称谓,楚绫歌既觉新鲜,又有些好笑。 对方竟然称自己为前辈,那自己还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好....端出前辈风范。 瞧着‘千浔’负手静立,沉默不语,王煦也不敢随意乱走动,规规矩矩的垂着手,再度开口:“前辈,您的易容术好精湛啊,嗯,敢问前辈,族地之中,可是有您想要之物?” 楚绫歌长眉微挑,倒是没料到这小公子感应还挺敏锐。 一语猜中事实也就罢了,关键是他还敢这般直接问出来,祸从口出懂不懂?果然还是有些太年轻了啊。 楚绫歌保持着前辈高人应有的姿态,未曾扭头而望,将目光落向虚空,淡淡出声:“你知道得太多了。” 原本是想吓唬吓唬那小公子,可没料到,话音落下之后,王煦竟是撩起衣袍下摆,‘噗通’跪于地面。 紧接着,一道抑制不住兴奋的声线便传之而来:“前辈,您想要什么,我帮您去偷!不不不,我帮您去拿!” 楚绫歌将目光收回,侧着身,古怪的朝着那跪向自己的少年打量一番。 而后,抬起一掌,摧动着柔力,隔空将他从地上托起。 “你是王氏子弟,怎么能有那般奇怪的想法?何况,我想要的东西,你也不一定给得了。” 听罢楚绫歌所言,王煦踏上两步,正经八百的弯身道:“前辈,您可以将我收作弟子,这样一来,我便不算是胳膊肘向外拐。” “至于师傅您想要的东西,徒儿就算是绞尽脑汁,去求父亲,去求老祖,也会给您弄来!” 呵,这就已经开始叫上师傅了。 粗略一想,其实王煦所言,听上去倒是一条颇为不错的思路,但其内存疑较多,楚绫歌自是不会冒然答应。 一者,王煦是否在故意扮猪吃老虎?回过头就将此间所发生的一切传至其父亲、老祖那处,谁也说不准。 二来,楚绫歌完成任务便会离开,若是以收徒的名义去骗取雪狐定灵丹,又有违武者修行之道。 若是她愿意强取豪夺,又何必如现在这般麻烦,反正王氏族地已然进驻,绑票几名公子小姐以作要挟,王竺不可能毫不妥协。 就在楚绫歌与王煦两人尴尴尬尬的聊天之时,整座荡妖城,已是一片兵荒马乱。 虽然传信灵玉没能发挥作用,但城外弄出那般大的动静,没过得多长时间,消息便已传回王氏族地。 一听说带兵追击歹人的是王煦小公子,整片王氏族地,顿时就沸腾了。 当然,有人是真紧张,而有人则是表面紧张心内幸灾乐祸。 就比如,王氏家族二公子王轩,巴不得对方死得越远越好。 陆寒溪一行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开始也是有所焦虑,毕竟,荡妖城大阵可是有着连妖皇也能瞬杀的实力! 然而,当她们听到王煦莫名失踪的消息后,顿时便又放松了下来。 无论是陆寒溪,亦或是师尊娘亲团,皆是知晓楚绫歌的脾性。 王煦小公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多半就是被楚绫歌救走了呗,知道人没事,那便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翌日,王氏一族的暗卫便在一座小小的山岗处,探查到了王煦的踪迹。 据暗卫事后所报,小公子在见着他们的令印之时,激动的涕泪俱下。 然而,当暗卫们询问起当日之事时,王煦却是满面懵逼,一问三不知。 待回到王氏族地,面对着一众亲眷,王煦才颇有些难为情的称自己摧动保命灵器之后便晕厥了过去。 既不知自己是如何存活下来,更不知自己恢复感识后,为何会躺在千里之外的陌生山岗。 王煦小公子修为一般般,但撒谎的本领却是此间最强! 至于当日与他一同巡卫的侍女千浔,王煦更是当即含泪感慨,称自己体恤下属,早在事发之前,便已私自允了她的休假。 “否则!否则的话....唉,可怜那些随我一同出城追击敌寇的兵卫们,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爹,祖奶奶,我愿拿出我今后五年的修炼资源,兑换为灵币,抚恤兵卫们的家眷!” 原本疑点重重的一件事,说到最后,愣是被王煦扯得偏离了主线。 他的那般慷慨激昂,令其父王竺深感欣慰,觉得自己这小儿子突然就长大了。 抚恤兵卫亲眷之事,自然轮不到从王煦私奉里扣。 经过这么一番表演,王煦不仅没有丝毫损失,反而还得了一大批慰问资源。 作为‘被公子私自放假而侥幸逃过一劫’的楚绫歌,自然也是顺风顺水的继续留在王煦身侧伺候。 是夜,王煦挥退所有婢女、侍卫,又待得楚绫歌朝其轻点下巴之后,才狗腿万分的凑到后者跟前,行礼道:“师傅,您看徒儿这演技还不错吧?” 楚绫歌也懒得再与他强调自己不收徒弟这个理念,因为她发现,自己越是拒绝,王煦便越是是来劲。 像极了一张坊市街头叫卖的狗皮膏药! 噫,还真别说,那等死皮赖脸的精神,某些方面,还真是跟自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勉强还算合格吧,我现在得出去一趟,明日一早,你该干嘛就干嘛去,把我叫上就行。” 听闻楚绫歌所言,王煦连忙点头如啄米:“都听您的,师傅!” 尾音尚未全然落下,王煦再抬眼相瞧时,屋里哪还有对方的影子。 王煦拍着自己的胸膛,喃喃崇敬道:“师傅果真是厉害,也不知她是何许人也?年芳几何?是否婚配?” “呸呸呸!不像话,甭管师傅是怎样的一个人,有着什么样的世俗关系也不重要,总之,师傅想要达成的心愿,身为徒弟,必须竭尽所能去助其圆满!” 王煦此时此刻的心中所想,楚绫歌自然不会有所知晓。 事实上,到得现在,她也无法完全信任王煦。 潜入陆寒溪等人所在庭院,将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楚绫歌才苦着脸道:“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有强敌在暗处苦心积虑的将屠刀伸向了王氏一族,此计不成,必然还会有所后招。 而楚绫歌她们又还没找到获取雪狐定灵丹的法子,若是王氏突生剧变,很有可能,最终数方都会落得一个含恨收场之局。 商议半晌,众人方才满怀心思的离去。 陆寒溪轻轻握住心爱之人的手掌,柔声道:“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只要做到问心无愧便好。” 楚绫歌反手一拽,顺势将佳人揽进怀中,紧扣其纤软的腰肢,将自己下巴抵在那散发着幽香的颈窝,低低的‘嗯’了一声。 相拥半晌,陆寒溪才抬掌轻抚其背脊,哄道:“夜已深,快些回去吧,现在王煦小公子势头正旺,后续之事,还得仰仗你这个便宜师傅了呢。” 楚绫歌微微屈膝,收紧双臂,将对方托抱而起。 “陆师姐,今晚你能不能收留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柔弱女子,她不抱着你,便睡不着。”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耳畔,双脚又被迫离地悬空,此时此刻,陆寒溪全身的重量,都被对方强行禁锢在腰间。 双腿分开,跨坐的姿势,让陆寒溪不禁面红耳赤起来。 即便是现在整座厅室就只有自己与楚绫歌两人,但她也做不到在宿房以外的地方,与心爱之人过度亲密。 “绫歌,你....你先放我下来。” “我不!除非你答应让我今晚留宿。” “....嗯。” 听得陆寒溪的答复,楚绫歌得逞般的咧嘴一笑,却也没有如约的放下对方,反而将唇瓣凑到其耳畔,呢喃出声:“陆师姐可得坐稳些,别掉下来了。” 言罢,就这般托抱着对方,慢条斯理的朝向宿房行去。 300.师傅撑腰·☆ 一连十数日, 楚绫歌都在按兵不动,既没透露自己的身份,也没向王煦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而王煦更是将人前公子、人后狗腿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一番接触下来, 楚绫歌发现, 这个王家小公子, 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拜自己为师。 也不知, 他究竟在图个什么? “我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而且,你虽有着风、火双属性灵根, 但常年只单修后者,我也没没办法授你功法, 你听明白了吗?” 听着楚绫歌的言语, 王煦立即凑上前去开始为自己师傅捶肩:“师傅,授不授功法在于您, 而尊师重道, 却是徒儿应做之事,徒儿时刻都铭记在心!” 还真别说, 被人拍马这件事,技巧使得好,其实让人心里挺舒服的。 然而, 还不待楚绫歌舒畅太久, 却又听王煦道:“那师傅,徒儿能瞧瞧您的真容吗?您看,都这么些时日了, 徒儿还不知道师傅您长什么样?” 楚绫歌慵懒的倚在玉石椅侧, 闭目不语,只装作没听到对方所言。 “那师傅, 您这易容功法靠的是灵力呢?还是人/皮面具?能让徒儿开开眼界么?” 瞧着对方仍是没反应,王煦便绕到前方,鬼鬼祟祟的探出指尖,想要去戳戳自己师傅的面皮。 魔爪刚伸至半途,便再也无法寸进半分。 而王煦发现自己整个身躯都被禁锢住了,连张嘴说话也做不到,只好巴巴的将对方给望着。 楚绫歌缓缓睁开双目,眸底清亮,轻飘飘的扫了一眼正朝自己拼命转动眼珠的‘上门徒弟’,哼道:“不要对我有什么大胆的想法!” 王煦小公子眼珠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看得楚绫歌一乐,心神微动,便解除了他身上的禁制。 又过得数日,楚绫歌便教给王煦一些浅显又易操作的控风之术。 王煦资质虽然一般,但力求上进的姿态却是十成十,短短几日下来,倒也有所小成。 这么一来,两人之间那莫名且随意的师徒关系,也算是坐实了下来。 当听得楚绫歌欲取之物为雪狐定灵丹后,王煦便也破天荒的犯了愁。 “师傅,您若是想要别的宝物,我还能去祖奶奶那处为您求来,唯有那雪狐定灵丹,啧啧啧,这事可就太难办了。” “如果我拿同等价值的宝物作为交换呢?” “没用的,王氏核心成员皆知,那灵丹背负着一段历史,早已超脱了宝物的范畴,它啊,是老辈子们爱恨情仇的见证,以及最终结果!” “我听说雪狐定灵丹为妖兽内丹,如何与王氏祖辈牵扯出爱恨情仇的?” “害,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那都是祖奶奶的姥姥辈发生的事了,师傅您知道这荡妖城为何不许妖兽存在么?也是因为当年那事,听说是某个先祖,爱上了雪狐妖兽来着....” 一番交谈下来,楚绫歌心里便有了数。 雪狐定灵丹之于王氏,并不是什么好物,甚至是祖辈们所憎恨的东西。 但有时候人类就是矛盾且执拗,历史中的人物已经尽归尘土,而后辈们却将恩怨一代代的承继了下去。 如若是类似于侵略、屠戮这等生死大仇,后辈们不忘前耻,理所应当。 但据王煦小公子所言,具体谁谁谁他不知道,但当年的情况是,王家先祖爱上了雪狐,遭到族人反对,闹得最厉害的,是与先祖有过婚约的那世家小姐。 中间有着怎样的阴谋、阳谋发生已是不再重要。 总之,最后的结果,先祖与雪狐有情人共赴黄泉,留在这世上的痴情姑娘,则守着坟冢孤独终老。 “师傅,您先别担心,我爹身为家主,得依照祖训办事,这灵丹的事啊,还得从祖奶奶那处下手!明天给她老人家请安的时候,徒儿找机会旁敲侧击一二!” 楚绫歌眸光柔和,抬掌在自家徒儿肩头拍了拍,道:“辛苦你了,我的一位朋友,陷入了危劫,而那灵丹,能助她顺利度过。” 这般亲昵的举动,令王煦眼神发亮。 “师傅,您要以灵丹相救的那朋友,是妖兽吧?” “嗯,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机灵的。” “嘿嘿,那师傅,您朋友是男妖兽还是女妖兽啊?” “....今日的训练你都完成了吗!” “....师傅告辞,徒儿这就去。” 三日过后,午时将近。 楚绫歌盘膝坐于王煦的私人练功室,心神内潜,引动灵力刺激着雷印,为自身实力进一步的添砖加瓦。 对于那“热血少年”雷印的脾性,楚绫歌早已摸透。 虽然被雷属性能量反噬的情况仍旧存在,但如今的楚绫歌,已是能够做到将自身伤损降低至最小。 一日之内,若是不眠不休的操作,骚扰雷印再获取好处的次数,可以达到十数次。 而那雷印的存余能量也在与日俱减着,若不是它没有如生灵一般的智识,早都识破了楚绫歌的此消彼长之计。 至于现在么,也只能被楚绫歌当作独一无二的补品消耗。 正当楚绫歌准备进行第三轮的冲击之时,王煦那急急吼吼的嗓音便穿透院墙而进。 “师傅!重磅消息师傅!” 听得对方此言,楚绫歌迅速收起手印,自修炼状态退出。 “进来吧。” 待听得自己师傅出了声,王煦方才眉飞色舞的推门而入。 还没说话,就被楚绫歌不痛不痒的训了一通:“你嚷得那么大声,是担心大家都听不见吗?” 王煦抬手抹去脑门处的热汗,先朝楚绫歌弯身行礼,而后才道:“师傅,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父亲明日会开启族宝阁,邀请贵宾前去游览。” 听得对方这般所言,楚绫歌已是大概猜测而出,自己要找的雪狐定灵丹,应该就在那族宝阁内。 “你且继续。” “嗯,师傅,身为族内公子,明日我也会一同前去,还可以带上一人,只不过,阁内设有严密的防御阵,东西是没法子顺走的,但这等好机会,师傅您一定要去瞧瞧!” 楚绫歌没好气的在他头顶轻轻一拍,笑道:“顺什么顺,若是你师傅我一开始就打算窃取灵丹,哪还用得着这般麻烦。” 缩着脖子,捂着那并未感觉到一丝疼痛的脑袋,王煦连声称是。 偷偷打量着楚绫歌的面色,确认自己师傅心情不错,王煦这才委委屈屈的开口:“师傅,明日你可否暗地里动动小手指,替徒儿教训教训某些人?” 楚绫歌摇头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受了兄弟欺负,得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回场面,让师傅替你出气,可就落了下乘。” 低低‘哦’了一声,王煦也就不再坚持。 他知道,自己师傅所言是为了自己好,无论是做人还是修行,挑着捷径走,到头来终归是会影响自身。 “放心吧师傅,徒儿一定勤修苦炼,徒儿只是气不过,王轩那厮,仗着脑子灵光,嘴皮子好使,经常明里暗里的挑衅,据说他明日还请到了一位仙子似的姑娘作陪呢!” 一听这话,楚绫歌立即就无法再保持前辈风范了。 虽然心里已是猜到了答案,却仍是确认一般的询问出声:“那你可知,王轩邀请的那位姑娘,是何人?” 王煦捎了捎脑袋,一五一十的答道:“对方具体是什么来头,徒儿也不清楚,听说是王轩邀请而来的好友,据眼线所报,那姑娘姓陆,美得跟天仙似的,就是性子极是清冷。” 说罢,王煦又不死心的小声央求道:“师傅,王轩的修为比徒儿高出太多,您看能不能....”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绫歌义正词严的打断了去:“岂有此理!我的徒儿,哪能容那般宵小欺压了去!” 王煦先是一愣,而后顿时大喜。 “师傅!您最好了!嗯,除了王轩,您能不能再替徒儿赶赶三姐,您不知道,她也老是拿徒儿开涮,烦人得紧。” 楚绫歌心里冒着酸醋,面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朝王煦摆了摆手,便又继续开始修炼。 王煦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门,而后满脸喜色的回屋挑选衣袍。 明日,也该轮到自己扬眉吐气了! ...... 接到王轩相邀之时,陆寒溪下意识的便想着婉拒。 但当她听得那族宝阁中存放着雪狐定灵丹后,便改变主意,答应了王轩的请求。 正如王煦对楚绫歌所说的那样,王氏族宝阁内机关重重,接触灵丹是不可能之事,但前去探探其所在之地,也算是挺重要的一记收获。 翌日一早,楚绫歌刚推开修炼房门,便瞧见王煦笑容可掬的等在门外。 今日的王煦,身着一袭华贵锦袍,满面红光的模样,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师傅,咱们走吧,出了这方院门,便要委屈师傅跟在徒儿身后啦!” 楚绫歌点点下巴,示意对方赶紧带路。 她已是迫不及待,要假公济私的教训那位胆敢窥觑自己媳妇的二公子了啊。 “早就想捶你了!今日只要你敢自己撞上门来,我便替我徒儿好好出一口恶气!” 自家师傅心中所想,王煦自然是不得而知。 此时此刻,他也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思索着待会要如何暗中挑衅,引得王轩对自己使坏。 “呵呵呵,好期待啊,本公子如今有师傅撑腰,谁也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 鸽子喜提徒弟一枚 易璇:“我成师祖了?” 陆寒溪:“我成师娘了?” 301.族宝阁·☆ 这是一场十分特别的族宝阁之行, 不仅有美人同行,而且还能暗中搞些事情,杀杀那位‘幸运’弟弟的锐气。 光是这般想想, 王轩便觉得人生就是这般有趣、美妙且刺激。 游览族宝阁这个项目, 是家主王竺一早便定下的。 侍卫的挑选, 阵法的检查, 都是王竺亲力亲为,唯一没有定板的,便是开启族宝阁引贵客入内的时间。 这件事看似微不足道, 可实际上,其内大有关窍。 族宝阁开放的次数不宜多, 游览的时长也得往短处掐, 既是为了彰显王氏一族的底蕴,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如今距生辰庆典还有一月多时, 重量级的宾客已是到达了不少, 先安排一波,待得临近庆典之前, 再组织一场,如此,方能体现机会难得。 一次仅接待百人, 这其中还算上了自己以及四名儿女, 一切,都以稳妥为主。 “唉,家主难为啊, 三子一女没有个省心的。” 王竺先将目光落向自己的大儿子, 王曜,三十岁都冒头了, 也没成家,这么些年来,身边连个相好的姑娘也没有,只会闷头修炼。 若是于修炼之道大有可为也就罢了,可如今都快修出魔障,也才法相境中阶。 说低不低,但说高,却也实在算不上。 瞧着自己父亲望向自己,王曜立即大踏步走上前,行完礼,而后径直道:“父亲,何时开始,儿子还得赶回去修炼!” 王竺吹着胡子,抬指在他面前虚点数下,恨铁不成钢的道:“慌什么!少修这一、两个时辰,你的修为又不会倒退!” 瞅着他又是独自前来,王竺刚压下去的火气,就又蹿了上来。 “不是让你邀请贵客一同前来么?老二为了多要些名额,昨日在我面前没少献殷勤,你哪怕是带个侍女来也好啊!” 话音刚落,王煦小公子爽朗的声音便传荡而来:“父亲、大哥!你们来得可真早!” 王竺侧头一看,气得手掌连颤,王煦还真的带了名侍女过来.... 不待王竺发火,二儿子王轩及三女儿王英也各自朝着自己这方而来。 王英带着的是邻城一族的贵女,算是中规中矩,挑不出啥毛病。 而跟着王轩一同前来的那年轻女子,王竺此前见过一面,据说是从遥远的凤玄域而来。 即便已不是初次见面,但王竺心里仍是有着为之惊艳的感觉。 王英以及陆续赶至此处的一众武者,则更是连连侧目,想要仔细打量,却又觉得很是冒犯别人。 那女子气质空灵澄澈,如青莲一般优雅矜贵,圣洁美好,却也疏离清冷。 一行人中,属王轩最为高兴。 虽然众人明里暗里偷瞧的陆寒溪与他半块灵币的关系也没有,但这并不妨碍二公子心中升腾而起的谜之优越感。 陆姑娘可是受自己邀约而来的! 楚绫歌顶着千浔的身形面貌立于王煦身后,不必抬眼相望,也能感应到那些落在陆寒溪身上的目光。 “去告之你父亲,先行进入族宝阁。” 接收到自家师傅的传音时,王煦也在偷摸着打量陆寒溪,越瞧,就越是觉得王轩像个窥觑天鹅的蛤/蟆兽! “爹,时辰到了,孩儿先引领一些客人前去阁内吧。”王煦恭声朝着自己父亲请示。 王竺的目光再度扫过一众儿女,出声道:“你们都去吧,切记,莫要怠慢了四方尊客。” 王煦四人齐齐应答,而后开始招呼已然聚集在外的客人入场。 数名王竺亲自相邀的重量级人物尚未到来,他还得在此耐心相候,反正一切流程早已安排稳妥,基本上不会生出什么乱子。 踏入族宝阁内,自有管事们负责接待,也无需王煦等人费心。 如此一来,有人就有些憋不住坏来。 不过,首先暗中搞小动作的,并不是王轩,而是老三王英。 毕竟,王轩此刻正忙着眉飞色舞的给陆寒溪当向导,暂时还腾不出空来作妖。 “司冰,告诉你吼,我那呆头呆脑的弟弟,可好玩儿了,本事不大,嘴却欠得紧!”王英暗中朝着身旁女子传音。 “哦?那....咱们这就去玩儿会?”司冰能与王英交好,脾性自然也不会差得太远。 两人都是喜欢惹是生非,且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小煦子,听说你最近长能耐了啊,怎么?见着姐姐们,也不知主动过来问好?” 听着王英的调侃,王煦背脊直挺,眼神也不再如以前那般躲闪,扭头直视着正朝着自己这方缓缓而来的两女,翻了一记耀武扬威的白眼。 “哟,说他胖,他还喘上了!”王英挑眉传音。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要我帮忙么?”司冰亦是有些兴奋。 王英邪邪一笑:“哪用得着你出手,等着瞧好戏吧,我这就让他哭出来。” 言罢,掌心不着痕迹的朝纳戒之上一抹,而后,屈指,将一枚细如牛毛的灵针给弹射而出。 王英的修为本就在王煦之上,况且,摧动之物又是她从炼器师那里高价购回,就算是法相境强者,也不见得能够有所察觉。 然而,此番她的对手,却是跟在王煦身后,默不作声的楚绫歌。 就在灵针即将射中王煦之时,后者突然朝前踏上一步,而后挺胸、弯腰,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 不待王英回过神来,就听见另一侧的王轩突然尖叫出声。 嗓音凄厉、刺耳,在安静的厅室上空来回传荡。 瞧着陆寒溪扭头古怪的看向自己,王轩气血立即上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灵针入体之后,立即便在经脉之中四处游走开来,奇痒难当,痒意尚未消散,刺痛又如浪潮般层层涌来。 若不是不想在陆寒溪跟前丢了面皮,王轩恨不得当即伸手将自己浑身挠个遍。 摧动灵力压制住那根在自己经脉之中作乱的如丝细针,王轩转身而望,正好朝着王英从嬉笑转变为惊讶,再佯装这件事与她无关的完整神色变化。 跟陆寒溪打了招呼,王轩沉着脸直奔那罪魁祸首而去。 王英见自己作弄错了人,原本还对自己二哥有些小愧疚,但王轩接下来的一席话,却令得这位大小姐也来了脾气。 “我警告你,别仗着祖奶奶喜欢,就钻营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再有下次,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罢,王轩便拂袖离去。 一直压制着灵针不是办法,他得找个无人之处,摧动灵力将其逼出。 王英何曾受过这般严厉的训斥与威胁,也不顾在场还有着诸多宾客,冲着王轩的身影大声道:“你自己倒霉,能怪谁?笑话,你倒是对本小姐不客气试试看?” 兄妹俩突然冒出的火/药味,旁人只觉有些莫名其妙。 但身为与两人打惯交道的王煦,又岂会不知在那电光火石的刚才,发生了何事。 方才,他自然不是因为好运才躲开的偷袭,而是被一股柔力推得朝前踏出。 王煦知道,是自己师傅出的手,而最令他觉得神奇之处,在于引得自己鼻间发痒的那丝细小之力。 这番操作,简直是集稳、准、狠为大成! 实际上,王煦还有一点不知道,那灵针原本是会射向空处的,只不过嘛,在她小小的拨动之下,改变了些许方向,落在了王轩身上。 王英憋了一肚子火,也懒得再去找自家小弟的麻烦,冷哼一声,带着司冰去往了别侧。 瞧着这一幕,王煦快乐得险些要笑出声来。 刚准备向自家师傅道谢,可转过身后,却并没瞧见楚绫歌。 同一时刻,陆寒溪正俏立于一幅画轴之前,红唇微动,轻细的嗓音便在灵力的包裹之下传至身旁。 “是你做的?” 楚绫歌立在一旁,装模作样的盯着另一幅画卷,传音回道:“不算是,我只不过小小的帮了徒儿一把,谁知道就被他碰上了。” 王煦强行拜楚绫歌为师之事,陆寒溪自然知道。 此时听得身旁那人一本正经的说瞎话,心中有些好笑,红唇勾起一抹动人的弧度,打趣道:“还以为有人又在喝飞醋。” 楚绫歌挑眉:“就凭他?我才不会吃那种人的醋呢,毫无威胁,不值一提!” 听罢楚绫歌所言,陆寒溪笑意更甚。 众人一边观赏宝物,一边缓步前行,不多时,便来到族宝阁中段的一处特殊位置。 呈现于众人眼前的,有着三条通道,每个通道的石门跟前,都各自守着一名修为在涅磐境的族中长老。 瞧着汇聚于此的武者数量已是有着五十余数,其中一名长老便笑吟吟的开了口。 “诸位,你们眼前所见的三处阵法室,也是我族珍藏已久的灵宝,诸位可以随意选择一处通道,门内自有玄奇空间,有着为贵客们早早备好的薄礼。” 话音落下,周围众人便左右聊了起来,无不夸赞王氏一族行事周到。 王轩已是去而复返,此时正噙着笑容,朝陆寒溪温和出声:“陆姑娘,待会咱们进入一同处通道吧,那阵法室啊,我可是....” 话还未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另一道男声打断:“陆....陆姑娘,可以邀请您跟我一同入阵门吗?” 王轩面带不悦的回头,瞪眼瞧着整张脸都写满紧张与忐忑的王煦,刚欲嘲讽几句,就听见陆寒溪那如清泉击石般的嗓音徐徐而现:“好啊。” 王煦大喜,抓耳挠腮的不知道接下来又该说些什么才好。 而立于一旁的王轩,眼珠子都快凸掉到地上。 什么情况这是?陆姑娘竟然答应了那傻小子的邀请! 302.不省心·☆ 在听到自家师傅传音之时, 王煦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那位陆姑娘,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极为高冷的美人,强行上前搭讪已经很尴尬了, 万一再被人家当场拒绝, 那今后可还不得被王轩那厮朝死里讥讽。 自己好歹也是王氏一族的小公子, 不用要面皮的么? “师傅, 徒儿能不去吗?我怕....” “怕什么?她又不会吃了你,赶紧的,别磨蹭。” 于是乎, 就有了王煦硬着头皮上前相邀一事。 万没想到,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陆寒溪答应了要与王煦同路, 惊在一旁的王轩, 回过神来之后,立即也表示自己要与之同行。 立于不远处的王英两女, 瞧着那两兄弟又开始了明争暗斗, 顿时一扫先前郁闷,也从人群中踏行而出, 跟在了王煦等人的身后。 虽然她俩什么也没说,但却已用实际行动宣布,自己也要随着前者进入同一道阵门。 一行人中, 各自都暗怀着心思。 唯有憨厚耿直的老大王曜, 看不到那隐藏着的汹涌,瞧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如此团结,那自己这个做大哥的, 自然也不好特立独行。 “既是如此, 那我便也同你们一路吧!” 王氏小辈们的这般“齐头并进”的举动,本是阴差阳错的巧合之举, 但放在周遭外来者的眼中,却又变了一层意思。 “莫非,四位公子小姐们所要选择的那道阵门,其内有着玄机?” “不管怎么说,总之,跟着他们指定没错!” 当楚绫歌一行人都在同一阵门跟前站定之后,此间绝大部分的武者,皆是不动声色的选择了与她们同样的路径。 唯有极少数的武者,分别选择了其余两道阵门。 稍许等候一小会儿,见无人再抵达此处之时,三名王氏长老这才心神各异的开启阵门。 依照家主王竺此前的推算,三道阵门所接纳的人数,应该在伯仲之间。 然而,千算万算,却没料到会是眼前这般。 十之八九的武者,都涌进了同一道阵门,而且,还是管事长老修为最为薄弱的那处。 当然,‘最为薄弱’只是相对而言,不管怎么说,引导楚绫歌等人的那名长老,也是货真价实的涅磐境一重山强者。 ...... 在此之前,楚绫歌见识过不少其内自成空间的灵器及阵法。 比如,宗门大会之上的那乾坤古灵镜,再比如,万古之林五行雷幻所设的轮回幻阵。 而眼下王氏族宝阁里的阵法室,虽然不及此前所遇那般玄奇,却也自有其独特之处。 踏入阵门之后,立时便有着不大不小的眩晕感袭来。 对于此,众人倒也并不陌生,但凡是涉及空间传送的阵法,多少都会令人生出踏空之感,区别只是程度高低有所不同而已。 当脚底再度踏足实物之时,眼前之景,也是蓦然而变。 这是一片广袤而明彻的天地,除了飘浮于半空之中的云朵,再无其余景致。 而楚绫歌一行七十余人,各自脚下也踏着一片云朵,只要朝其内灌注灵力,便能以心神进行驱使。 随着众人一同而入的王氏长老,笑呵呵的介绍着这阵法宝物的大致信息。 末了,才启动阵盘,招来一片厚实的云层,道:“诸位,这灵云之中有着灵物,名为血梵丝。” “此物虽然算不得稀世珍宝,却也不是俗物,它有着增幅武者血肉之力的功效,只不过嘛,那血梵丝并不容易捉捕,诸位不妨试试,权且图个乐。” 早在那长老提及“血梵丝”一词之时,便有武者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即掠入云层大肆搜刮一番才好。 那血梵丝可是好东西,即便是修为到了法相境,炼化之后也能得到不小的好处。 平日里在外界可是极难寻到,而眼下,王氏一族竟然舍得拿出来大方相赠,还真是豪横。 难怪王氏能够有着这般名望,就瞧瞧人家办的这些事,不论最后东西能否拿到手,但众武者心里至少是极舒坦的。 客套数句之后,王氏长老便识相的退至阵法边缘,将舞台留给尊贵的客人们。 那血梵丝的难缠程度,没人比他更加清楚。 大出血?呵,不存在的。 修为在涅磐境级别的,都由家主王竺亲自接待,并没有随着大流一同跑来这处凑热闹。 而法相境,能否顺利捕捉,很大程度得靠运气。 一切,尽在掌握! 王轩一早就知道这阵法室里的布置,甚至还提前准备好了捕捉血梵丝的灵器。 本打算在陆寒溪跟前好生卖弄一番,但瞟着旁侧的王煦,以及再旁侧的王英、王曜,只觉郁闷之极。 成心跑来给自己添堵的是吧? 三道阵门,非要都跟自己进同一个,而此刻,还非要跟自己凑在同一片区域! 真是岂有此理! 王二公子只顾着生气,完全忘记,是他自己跟着王煦选择了这道阵门.... “陆姑娘,那血梵丝除了增幅血肉,其实还有着驻颜之功,我这就去给你弄一些过来!” 王轩知道陆寒溪性子清冷,不能如追其他姑娘那般死缠烂打,就连赠送物品,也得恰到好处,否则的话,对方是不会接受的。 别问王二公子是怎么知道的,这些日子,也算是在屡战屡败中得出了不少经验。 王轩一走,老大王曜也朝着远处云层飞掠而去。 王英却是好奇得紧,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自己那个傻弟弟,还有着撩拨冰山的本事? 暗中观察了好一会儿,王英却是疑惑更甚。 在那陆姑娘跟前,王煦害羞得就跟一只鹌鹑似的,连话也说不利索,甚至都不敢与前者站在一处。 两人的中间,还隔着一名侍女。 “咳咳,本公子也去碰碰运气,你便留在此处吧。”王煦扭头朝着楚绫歌道。 他知道自家师傅有着涅磐境的修为,像血梵丝这等东西,估计是有些看不上的。 自己这般发了话,师傅便不必跟着去多费心神,呵,自己真是个善解人意的贴心之徒呢! “好的,公子。”楚绫歌微微颌首。 王煦这才咧出一口白牙,踩着灵云,乐呵呵的掠行开去,加入了远方血梵丝的争夺。 之所以跑得那般快,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王小公子也没好意思跟自家师傅说。 站在那陆姑娘的身边,压力还真不是一般大。 并非是对方有着强横的气势压迫,而是那种,既想在对方跟前好好表现,又觉得好像怎么表现都像是在班门弄斧的感觉。 特别是站在近前与陆姑娘说话的时候,王煦觉得自己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没来由的慌乱,令他觉得自己有些丢人。 王英尾随着弟弟离开之后,仍立于原处的,便只剩下楚绫歌与陆寒溪两人。 以两人现在的修为,确实对那血梵丝生不出太大的兴趣,索性你来我往的传着音,聊着天。 约摸着过得有半柱香的时间后,楚绫歌扩散而出的神识之力,便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咦?王氏一族请来的这些贵客之中,有人手脚不太干净啊。” 朝着陆寒溪轻言一句,楚绫歌已是暗中出了手。 在此间所有人都毫无察觉之下,一道状如柳叶的雷罡已是飘掠而出,悄无声息的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楚绫歌原本是盯着王煦的,毕竟自己现在也挂着个师傅的头衔,总不能让小徒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别人欺负了去。 却不曾想,还有着意外的发现。 楚绫歌分神处理突发事件之时,保护徒弟的差事便由陆寒溪接手了去。 王氏年轻子弟那一处,果然也并没有让人省心。 一片大型的厚实云层区域,穿梭着十数名武者,原因无他,这片云层隐匿的血梵丝相对较多。 争抢之间,难免会生出一些摩擦。 但其实问题都不大,众人皆是懂得点到为止。 毕竟是来王氏作客的,为了争夺礼物而斗得头破血流,吃相也太难看了些。 但无论如何,场面确实是搅得有些混乱,于是,藏着心思之人,便趁此良机出了手。 一波是楚绫歌感应到的客人武者,拢共两名,修为皆是法相境初阶。 而另一波,则是不省心的王氏子弟,最先搞小动作的,是二公子王轩。 大型云层这一头,两名武者引动袖中毒针,表面上装着搜寻血梵丝,暗地里却快速筛选着暗算目标。 修为高出自己的不行,王氏亲眷也不行,最好是那种实力不济但身份不俗之人。 在王氏阵法室里出了事,找不出凶手,王氏只能自己来背这口锅! 两人选中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随着王英一同作弄别人的司冰。 毒针由灵器激发,不会有着武者灵力附着其上,而且两名武者分别位于不同角度飞射,就算对方身上穿着宝甲,也不可能躲得过脖颈等裸露部位的袭杀。 毒针悄无声息的飞入云层,两名武者心情紧张的暗中盯着。 隔了好半晌,想象之中的混乱场面却一直没有出现。 司冰气色红润,时不时的还跟一旁的王英咬着耳朵,而后两女齐齐奸笑。 也不知,正在憋着什么坏。 “大哥,这不对啊!难道咱们的计策已经被王家那老头给看穿了去?”一人急急传音。 “不可能,若是被王家察觉,你认为我们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另一人思路显然要清晰许多。 两人自是不知,他们暗中射出的那数支毒针,刚刚穿入云层,便被一道隐密而细小的雷罡给截了胡。 对付两名法相境初阶武者,楚绫歌自有手段做得让此间所有人都毫无觉察。 303.师娘?什么师娘?·☆ 王氏族宝阁阵法室内, 悠悠白云聚集之处。 包括王氏长老在内的绝大多数武者,皆是不知,眼前这看似无甚异样的阵法地, 正上演着一出出精彩且刺激的大戏! 有着楚绫歌的干预, 那两名法相境武者自然是翻不出任何浪花。 再度朝着司冰暗算无果后, 饶是他们再粗线条, 也知道有人在暗中阻挠。 而且,那暗中出手之人,修为不知高出自己多少, 否则的话,又怎能绕得过王家那涅磐境长老的感知。 念及此处, 两名武者皆是冷汗涔涔, 再不敢乱来。 ...... 当楚绫歌暗中对付那不怀好意之人的同时,陆寒溪也在出手为自己心爱之人的小徒弟解围。 王轩那人吧, 心肠不坏, 就是心眼太小了一些,属于那种吃不得一点亏的主。 当然, 在陆寒溪之事上除外。 感情这东西,从来就是两个人的事,不是某一方付出多少就能收获多少。 王煦一直都跟他不对付, 而王英先前又害他出了丑, 此仇不报,简直有损二公子的颜面! 再说了,若是错过眼下此等现成良机, 日后再去滋事, 却又是落了下乘。 混水摸鱼,才是暗算的终极奥义! 王轩不出手则已, 一出手,就想让王煦王英两人统统吃瘪。 当然,王二公子也不会蠢到各处树敌,故而,他暗自摧动的攻击之中,特意抹除了自己的灵力波动。 如此一来,就算那两人猜到是自己所为,也拿不出实质证据。 陆寒溪修为虽不及楚绫歌,但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化解一名低阶武者的偷袭,还是十分轻而易举之事。 不曾想,默然解决掉第一波攻击之后,王轩二公子并未收手,毫不迟疑的再度发动了第二波。 陆寒溪并不是对任何人都有着耐性,感应到王轩再度发动攻击之后,她便也没有了好脾性,果然予以了惩戒。 第一次化解矛盾息事宁人,是因为王轩总归是帮过自己等人的忙,不仅热情相引着进了王氏族地,还安排了一处宁静且雅致的住宿之所。 虽然即便是没有王轩的帮助,陆寒溪等人也会有着别的法子入驻王氏。 但是,无论如何,别人帮了忙,这份恩情,陆寒溪就得认,于是才有了王轩屡屡登门拜访之事。 若是换作其他人,都不用陆寒溪开口,楚绫歌首先就要捶人了。 然而眼下,王轩却两次三番的欲对楚绫歌的徒弟出手,这可就不能不教训了。 好歹自己也是为人师娘的存在,若是连这点小场面也处理不好,实在有些太说不过去。 于是,当王轩再度发动暗算之时,陆寒溪索性就来了个斗转星移。 让原本应该落向王煦的攻击,转而袭向了王英。 并且,已被王轩抹除的气息波动,又再度被陆寒溪强加了回去。 虽然此举有些不太光彩,但陆寒溪也并无心理负担。 因为王轩本欲只想教训那两人,并无重创自家姐弟的意图,故而下手也是极有分寸。 就算是真的挨上了攻击,也只会令对方产生痛楚,不至于伤及其根基或是性命。 感应到波动相袭之后,王英与司冰皆是心头一跳,各自祭出防御,赶在那暗袭落向身躯之前,将其阻拦而下。 王轩的灵力波动,身为其妹的王英又岂会感应不出。 妈耻!这是明目张胆的冲着自己来报复啊,连个伪装也没有。 于是,王英顿时就出奇的怒了! 不就是先前的时候误伤了他一回么?多大点事,至于逮着空就要报复回来么?下手还这般重! 这要是自己不小心挨上了,可不得在床上躺个三五日? 心胸不比针眼子大多少的二哥,终究还是朝自己这个弱小可怜且无助的小妹妹下了手。 那....就不要怪自己不客气了。 “好姐妹,打他丫的,出了啥事,有我来顶着!” 听得王英这番所言,司冰当即便放飞了自我,随着前者一齐,朝王轩那方发动了灵力攻击。 偷袭不成反被逮个现形,王轩心中自是十分恼火,哪里能够想到这件事是自己所迷恋的陆姑娘在从中掺合。 总之,打便打,自己堂堂王氏二公子,难道还会忌惮弟弟妹妹们?没有的事! 那边厢,王煦还在紧张的提防着有人要寻自己麻烦呢,这边厢,王轩王英两波人已经是打斗了起来。 并且,阵仗还不小。 瞧着这一幕,王煦眼珠子一转,立即朝着自家大哥所在之处奔掠而去。 “大哥,二哥与三姐打起来了,你快过去劝劝呀,这么多客人看着呢,若是被爹知道了,那还不得将他们朝死里罚!” 在道出这番话语的时候,王煦面上可谓是要多焦急有多焦急,像极了一只为家事操心的懂事忠犬。 于是乎,王曜这个做大哥的,感慨之际,心中也生出了极大的愧疚。 这些年,自己光顾着修炼,也没能在弟弟妹妹们跟前树立个威信。 那么今日,便让自己好好来尽一尽长兄的教导之责吧! 王氏的公子小姐打斗,外来的客人们也不好跑上前去拉架,只能隔着一段距离,而后出声劝阻。 以王曜的身份以及法相境的实力,收拾两个弟弟妹妹自然不在话下。 瞧着那总是欺负自己的两人鼻青面肿的被大哥拎了出去,王煦面上仍是一派忧国忧民之色,心里却是早已乐开了花。 那么问题来了,王轩与王英怎么会在这般场合大打出手呢? 略作思忖,王煦便猜得一定是自己师傅的手笔。 就像先前刚进入族宝阁时那样,危机还尚未抵达,已然被化解了去,还顺便帮自己出了口恶气。 正欲掠往楚绫歌跟前道谢,后者的声音已是先一步传荡入耳。 “仔细听着,你现在就去那名管事长老处,跟他这样说......” 听罢楚绫歌的传音,王煦也不敢耽搁,驾着灵云,掠至自家长老身边,照着自己师傅交待的话语,快速言说了一遍。 “公子此话当真?你提及的那两位,是家主相邀的贵客,可不敢随意监控。” “真的,秦长老!我敢以性命担保,就在刚才,我亲眼所见那二人手掌探入袖内拨弄,二哥三姐那时正好打了起来,他们当时的面色变幻,啧,当真是一言难尽!” “若是真如公子所言,那二人袖中藏有乾坤,倒也好办,一搜便知。” “秦长老,不可,哪有主家无凭无据的去搜查客人的道理,即便是搜出有问题,咱们也不占理,您暗中监视着就行,有什么动作,也不能当着人前搞。” 此言一出,秦长老再度看向王煦的眼神都与之前截然不同了。 “倒是没想到,这位小公子竟还有着这份心性,罢,便依他所言。” 心中暗自感慨一番,秦长老恭送走小公子,心神微动,一缕若有似无的神识,便穿透云层,将两名武者悄然锁定。 他当然不会仅凭王煦的一句保证便当众朝着客人发难,略微一试,还真有了意外的发现。 阵法室内的体验活动,并没有因先前那个小插曲而停止,但王煦小公子的心思,却早已从争夺血梵丝之上收回。 装模作样的绕了一圈,最后在楚绫歌身旁落定。 “嘿嘿,师傅,您交待的事,徒儿已经办妥,先前您的那番出手,简直太帅!可谓是翻手动风云,覆掌定乾坤,精妙!精妙!” 王煦虽然以灵力包裹着自己的话语,只说与楚绫歌一人,但就立于近旁的陆寒溪,又怎会被此等小术屏蔽。 见识到王煦那略显浮夸的马屁工夫,陆寒溪心中只觉有些好笑。 难怪某人最后还真的作了别人的便宜师傅,那个少年其实还蛮逗趣的。 察觉到自家媳妇被自家徒弟哄得高兴,楚绫歌眉尾一挑,淡定传音:“出手帮你的并不是我,而是你的师娘,要谢,你就谢她吧。” 王煦还没从那兴奋的劲头里回过神来,歪着头傻笑道:“哈?师娘?什么师娘?” 楚绫歌不动声色的朝他翻了记白眼,陆寒溪也在一旁含笑莞尔。 隔了好半晌,王煦才品出自己师傅先前那番话里的意思。 “啊?诶?” 简短的一句话里,却是包含着海量的意思! 王煦小公子屏住呼吸,瞪大着眼目朝着远处云层仔细观察,不放过任何一道‘可疑’的身影。 “莫非师娘也如师傅一般易了容?那么,会不会有可能易作了男子呢?又或许也可能,师娘本身就是一名男子!” 正胡思乱想着,王煦脑袋却被一只无形的手掌轻轻一拍。 旋即,楚绫歌的声音没好气的传荡而来:“东张西望的作甚?你师娘就在我身旁!” 这一回,王煦小公子心底彻底骇然了。 豆大的汗珠自额角划落,王煦僵直无比的扭动着脖子,怯生生的将目光落在了陆寒溪身上。 骗人的吧?那冷艳仙子一般的陆姑娘,竟然是自己的师娘! 正不敢置信着,忽见陆寒溪竟目光柔和的朝自己点了点头,王煦面庞瞬间涨至通红,像是一只将从热锅里捞出的大虾。 正好,头顶还挂满了亮晶晶的汗珠.... 楚绫歌:“......”至于那么惊讶吗? 304.前事因、后事果·☆ 直到离开了族宝阁, 王煦还有些恍恍惚惚的。 行走的姿势要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双脚像是踩在软趴趴的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的。 不过, 众人也没有因此而嘲笑王家小公子, 因为陆寒溪正与之并肩同行着。 大家实话实讲, 与那般璀璨夺目的美人走在一起, 谁又能保持真正的风轻云淡呢? “师傅,咱们接下来应该去哪儿呢?”王煦小心翼翼的询问。 身旁跟着陆寒溪,王煦再是脑筋转不过弯, 也不可能带着人回自己所宿的院落。 跟在两人身后的楚绫歌沉吟片刻,方才传音:“就去寒溪所在的院子吧。” “哎哎, 好勒!”王煦应声回道。 ...... 经历了一路的浑浑噩噩之后, 再度见着阮秋诗及易璇等人时,王煦已是能够正常应对。 “徒儿拜见师娘大人, 徒孙拜见师祖大人, 拜见两位师奶大人。” 王煦跪得端正,磕头也实在, 倒是将不明所以的易璇等人给惊了一跳。 不是被眼前这小小的场面给唬住,关键是,自己的辈份怎么就给生生抬高了? 楚绫歌轻咳一声, 抬掌以柔力将王煦托起, 而后朝着师尊娘亲团道:“那什么,这是我新收的徒弟,今天正好得空, 带来与你们见见。” 对于此事, 众人虽是有所惊讶,却也皆觉并无什么不妥。 楚绫歌年纪虽然尚轻, 但修为却是实打实的排在强者之列。 莫说她眼下只是收个半大不小的徒弟,就算是拉起一方势力,也是足有那资格。 故而,短暂的安静之后,蒋芸就率先逗弄起了这个面红耳赤的‘腼腆’少年。 或许是爱屋及乌,又或许是因为新鲜,就连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易璇,也冲着王煦多加询问了几句。 末了,听说楚绫歌也没有正经传授其一套完整的功法,便从自己的纳戒中取了风属性灵谱赠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徒孙。 楚绫歌又是高兴,又是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她也想过要认认真真的授些功法,但库存却极是不足。 炼风诀得配合飞廉风丸才能事半功倍,而四象灵谱修炼更是离不开大日屠魔扇。 除了指导对方控控风、练练身法,她还真的没有秘籍卷轴能够拿给王煦修炼。 当师尊娘亲团围着徒孙叽叽喳喳之际,楚绫歌已是将陆寒溪拉到了后方庭院的一处石亭之内。 坐在石椅正中,再将自家媳妇抱在自己腿上侧身坐定,脑袋埋在其香香软软的颈窝之中,开始讲述自己之前在阵法室内发现的异样。 “你说,此番暗算之人,与之前召唤妖兽引动阵法的那一批,是不是有着什么关联?” 听着陆寒溪的话语,楚绫歌也略有所思。 “现在还说不好,不过这两者之间,确实有着一些微妙的共通之处,媳妇你说,那些人明明有着混进王氏族地的能力,为何还要选择迂回的战术呢?” “徐徐图之,所谋必大....管好你的爪子!” 楚绫歌吃吃一笑,不敢再如先前那般放肆,缩掌搂住怀中佳人柔若无骨的腰间,紧紧扣着。 “总之啊,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的事,还是让王氏自己去追查比较好。” “理应如此,王氏既然敢于操办这么大规模的盛宴,必有其防范,咱们实在不必过于插手。” 两人在石亭中一待就是两个时辰,有情人腻在一处,时间就显得有些不经用。 晚间,自然是王煦独自回的自家院落。 刚一踏入院门,便被久候在侧的秦长老给带去了家主密室。 王煦起先还在担心,莫不是自己傻里傻气的将师傅一行人给暴露了出去。 直到听见自己父亲出声询问阵法室那两名武者之事后,他才在心中长舒一口气。 无论王竺如何询问,王煦皆是一口咬定,自己亲眼瞧见那两人鬼鬼祟祟,才急匆匆的告之秦长老。 末了,还半真半假的问道:“父亲,那两人是真的暗藏阴谋哇?人逮到没有?他们欲意何为呢?” 盯着自己儿子看了半晌,王竺最终也没有多加透露,只是让其谨言慎行。 特别是今日发生之事,半个字也不能向外人言说。 王煦自然是忙不迭的满口应下,心里却暗道:“看来这件事极为严重啊,还是我师傅厉害,明日倒是能够借此机会去祖奶奶那处卖卖乖,灵丹那事,必须给师傅办妥才行!”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似乎又再度恢复到了往昔那般。 四方宾客陆续而至,即便是到了夜间,整座荡妖城仍是灯火通明,王氏族地更是热闹非凡。 只不过,在那一派盛景的表面之下,掩藏着道道森冷且汹涌的暗流。 日子很快便来到了生辰庆典的这一天,族内族外,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喜气洋洋。 楚绫歌一行,自然没有成功换取到雪狐定灵丹,就目前来讲,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实在不成,便也只能放弃,转而去寻求别的天材地宝。 宴席上,王煦正襟危坐,语调却带着歉意,朝着身后传音道:“师傅,祖奶奶可能有些迷糊了,说是要将灵丹赠于徒儿,却又总说还未到时候。” 楚绫歌兴致也不太高,却仍是安慰道:“无妨,尽人事,听天命吧,这世间之事,哪又能够尽如人意。” 庆典的流程大致都差不多,感谢宾客,吃吃喝喝,切磋表演,然后再发表感言。 然而,当家主王竺刚刚结束完慷慨激昂的致辞后,众人尚未开始推杯换盏,一道苍老而低沉的男声,却突兀的自宾客席位响彻而起。 “真是令人费理,一个自以为是且固步自封的氏族,竟也能够做到子孙延绵,引万宾来贺,这方世道,还真是愈发崩坏。” 说话之人的音量并不高,但却奇异之极的清晰无比的钻入在场每名武者耳中。 一语,震惊四座! 楚绫歌先是侧头朝着陆寒溪等人所在的方向遥遥而望,短暂的眼神交汇之后,才将目光落到了话语来源之处。 那是一方不太起眼的宾客席,说话之人,是名白须白发的老者。 万众瞩目之下,那老者却好似全然不在意,自斟自饮着,淡然得就像先前那番落人面皮的言语,不是出自他之口。 无需家主吩咐,巡场侍卫早已迅速赶至,兵分数路,将那老者所在的区域给围了起来。 见此状况,与那老者相邻而坐的好些宾客立即起身后退,赶紧远离这处是非中心。 无关紧要的宾客一走,仍旧围坐在老者周围的十名武者便突兀的呈现人前。 仿若退潮之后,显露而出的坚硬礁石。 “卫兵们,将搅局之人统统拿下!” 巡卫队长一声令下,数十名身着甲胄的族卫便举枪而上,朝着那老者一行围攻而去。 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训练有素的兵甲们甚至还未能接近那十一人的身周三丈,便被一股无形的气机所伤,纷纷吐血朝着后方倒飞而出。 楚绫歌微微皱眉,心里却闪过一丝奇怪。 探查之下,她已知那十一人中,抛去那老者不算,拢共有着两名涅磐境强者,八名法相境武者。 这股力量实是不弱,但若是拿来对抗整个王氏家族,却又显得有些不够看。 而且,这里还是人家的族地,除了战力,还有着主场优势。 白须老者将手中杯盏放回席面,抬眼望向王竺所在区域,冷声道:“冯荷家主,一别百余载,想不到再度重逢,竟是在你的生辰庆典之上,不过,这喜事很快就会变作丧事。” 听得对方所言,王竺正欲发怒,却被一旁的老妪按住手臂。 “祖母!” 冯荷示意他先不要说话,略显浑浊的目光,穿过下方人群,望向那白须老者,半晌,才出声:“你是何人?” 白须老者并未因对方记不得自己而有所气恼,反而沉声笑道:“向你讨债之人。” “你我从未相识,又何来讨债一说?” “严格算来,你我确实算不得相识,只不过,我妻儿族亲尽数丧命于你与妖兽的斗法之中,这笔血债,不仅得用你的命相还,还得用你子孙以及族亲的尸骨来填!” 尾音一落,立于老者身旁的两名涅磐境强者便飞掠而上,二话没有,直接抬掌朝着高台方位发动了轰击。 王竺面色阴沉,点出四名长老前去迎击,又亲自将一众亲眷护于身后,同时安排着管事去疏散宾客。 来者摆明了要砸场,才会选择宴会地开战。 劲风过处,桌椅席面尽数分崩离析,还有着好些宾客被误伤。 好在王氏准备事项还算充足,加上前来参加庆典的武者大多也不是弱者,伤损还算是在可控范围之内。 趁着父亲等人没有注意到自己,王煦亲自将陆寒溪一行恭迎至族台之上,与楚绫歌聚在一处。 至此,冯荷也大概忆起对方所说的血债,是怎么一回事。 在她一百数十年的岁月里,只有唯一一次,操控阵盘与妖兽激战,从而造成好些无辜卷入之人横死郊野。 那件事的来龙去脉说起来有些复杂,斩妖是她的职责所在,伤及他人却并非出自她本意。 但是,前事因、后事果,欠下的东西,总归是要还的。 305.保持低调·☆ 今日风和日丽, 宜庆典。 然而,原本一派喜气的王氏族地之内,正上演着一场突如其来的龙争虎斗。 王氏这方, 虽有着主场作战优势, 却顾虑甚多, 攻击敌人的同时, 还得分出近半数心神来减小战斗所带来的破坏。 若是如对方那般不管不顾的酣战,恐怕整个族地都会被损毁至千疮百孔。 抛开涅磐境强者的战圈,以白须老者为首的那一处, 也是十分棘手。 一座状若古钟的光罩将老者一行护在其中,八名法相境强者同时伸掌, 抵于古钟一角, 源源不断的为其提供着能量。 而那白须老者则于正中之位独坐,缓缓倒上三杯酒, 而后又将其挨个倾洒于身前地面。 古钟之外, 聚集着十数名王家将领、长老,拼尽全力联手相轰, 也无法令得那光罩有丝毫动摇。 王竺见状,先是低声交待几句,而后自高台掠飞而出。 灵力涌动间, 一柄十数丈阔的开山巨斧凭空凝现, 带着石破天惊之势,朝着那古钟暴斩而下。 王竺现年六十有余,修为已至涅磐境二重山, 其本身修习的又是攻击性较强的金属性灵力功法, 一斩之威,可谓是气势如虹! 然而, 令绝大多数人皆是未曾料到,王竺的这一记重斩,却并没有取得多大效果。 “铛!” 钟鸣之声远远荡开,光罩之上也有着层层水波似的涟漪涌现,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盘坐于钟体内部的八名武者,似乎早已知道会是这般结果,连眼皮也没抬一下,继续输送灵力,保持防御阵法正常运转。 白须老者迎上王竺那惊诧的目光,冷然一笑,屈指连弹间,一道能量长矛忽然自钟身射出,直取王竺咽喉。 “爹!” “父亲!” 一众儿女惊呼出声,尚未有所动作,便被其祖奶奶肃然训斥一通。 “身为王氏子弟,遇事怎么这般沉不住气?慌什么,你们阿爹又不是纸糊的!” 话虽说得严厉,但冯荷仍是悄声朝身旁的老仆吩咐,让其带着公子小姐们先行退往密室。 楚绫歌伸手拍了拍王煦的胳膊,示意他不必担心。 瞧着自己师傅始终淡然如常的神色,王煦这才又重新找着了主心骨,他知道若是事态严重,师傅铁定会出手。 似乎是觉察到高台之上的动静,白须老者手掌一翻,掌心之中已是擒着一方阵盘。 稍作拨弄,四支能量箭矢便自钟身齐齐而发。 箭簇之上流淌着空间之力,一经出现,便刺入虚空消失了个没影。 而当它们再度被众人捕捉到波动之时,已是袭至王煦等四名公子小姐近前。 冯荷当即吓得亡魂皆冒,本就浑浊的眼瞳,猛然缩至一道灰色的细小。 而四名公子小姐压根没能反应过来,只觉劲风扑面,如利刃般,将面颊切割得生疼,待定睛相瞧之时,各自额前数尺之地,已是悬浮着一支能量箭矢。 王煦顿时汗出如浆,下意识的想要跑,双脚却像是钉在地面,连抬脚的气力也无。 三息过去,箭矢始终静静悬浮,没有再朝前刺出分毫。 王煦心头大喜,正欲扭头相望,却蓦然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已是迈步而出,行至此方高台边缘。 只见,那人抬掌一握,四支能量箭矢纷纷化作齑粉,而后如泥屑般坠跌而下,尚未落至地面,已是消失不见。 “师傅!” 随着王煦的这一嗓子,惊得周遭族人们皆是伸脖而望,已退至远处观战的人群,面色也是在惊险刺激与恍然大悟之间来回转变。 突然出手之人,自然是楚绫歌。 听着王煦叫嚷,楚绫歌抬臂示意他不要出声。 目光落向白须老者那处,开口道:“上一代的恩怨,阁下这般偷袭小辈,未免太过心狠手辣。” 白须老者抬头而望,手指轻轻敲击于阵盘之间。 隔了半晌,才道:“成王败寇尔,他们今日总归免不了一死,倒是你,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当时在荡妖城外坏我大事的,也是你吧。” 楚绫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高台之上踏空而行,直朝对方所在那方缓缓走去。 既已出了手,便也再无继续伪装的必要。 随着楚绫歌每一步的前行,其周身气息也在节节攀升,与此同时,身形容貌也如变戏法似的发生着转变。 王煦呆立于后,瞧着自家师傅那修长而挺拔的背影,喉结微微颤动,想要放声尖叫,却又只能发出低低沉沉的‘嗬嗬’怪响。 若不是眼下条件不允许,他十分想要发足狂奔,跑至前方,去看看自家师傅的真容! 连一道背影都这么飒,面容又该好看成什么样? 在一众远观者的惊呼中,楚绫歌也与白须老者交上了手。 白须老者所摧动的,仍旧是能量长矛,只是那数量,竟是有着十数支之多。 这些能量长矛的单体攻击之力并不算太强,顶破大天也只相当于人类武者法相境巅峰之境的倾力一击。 不过,令楚绫歌感到棘手的是,这些能量长矛的攻击方式极为特殊。 不仅速度极快,还能在长矛与箭矢形态之间随意转幻。 除此之外,这些能量体还能组成简单的阵法,变化莫测间,令人防不胜防。 当楚绫歌以及王竺数人被能量长矛缠住之时,围观的宾客们也在心中暗自计较着。 有人考虑着是不是应该上前相助,有人考虑着要不要立即远离此间是非之地,但总体来说,还是抱着看热闹心态的武者居多。 那白须老者打着为亲眷报仇的旗号,旁人确实也不太方便插手。 而更为关键的一点,谁也不想得罪一名这般厉害的阵法宗师。 万一自己掺合了此事,再被对方逃了,那日后岂不是都得在惴惴不安中度过? 围观的宾客交头接耳的议论着,高台之上的核心族人们,更是无法平静。 这种程度的战斗,涅磐之下根本连插手的资格也无。 为避免先前偷袭之事的再度发生,冯荷也不敢让所有涅磐境长老尽数参战,包括她自己在内的三名强者,仔细守护着一群小辈。 心绪接二连三的大起大落之后,年轻的子弟们也从腿脚发软的状态缓了过来。 除了王煦四人,还有着一众堂、表兄弟姐妹。 怕归怕,但心中的好奇却浓郁到快要发酵。 “表哥,你的师傅,她好威风啊!” 王煦正万分紧张的注视着远处战圈,虽然眼花缭乱的啥也看不清,但就是觉得自己师傅最厉害。 此刻听得细细小小的声音在近旁响起,王煦只觉整个胸腔都快被自豪感塞满。 侧头而望,见说话之人是与自己关系还不错的小表妹,于是颇有兄长风范的朝她点了点下巴,也不说话,整个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只听得那小表妹又怯怯的问道:“表哥,我也想要师傅....”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王煦瞪眼打断:“想都别想!那是我的师傅!” 小表妹被他这么一凶,刚刚才止住的泪水,又如断线珠子般落了下来,引得身旁好些人连连侧目。 王煦有些尴尬,好不容易抬了个腔调,不曾想,竟是直接破功。 “咳咳,那什么,如我师傅那样的高人,不会轻易收徒的,我可能是她唯一一个且关门的弟子。” 话音落下,即刻引来一片羡慕的惊叹。 王煦抬手虚压,示意众人注意保持低调,嘴角却十分诚实的扯出一抹快要咧到耳根的笑容。 瞧着他那神气的模样,王轩突然觉得脑仁疼。 冷哼一声,离开了王煦装腔作势的范围,不知不觉间,就挪到了陆寒溪一行人的近旁。 楚绫歌那处的战圈,以王轩神玄境的修为,自然也是看不真切。 故而,并未认出楚绫歌就是被自己邀请进入族地的美人团的其中一员。 痴痴的盯着陆寒溪那精致而完美的侧颜,王轩搜肠刮肚半晌,始终没能找出一个适合上前搭讪的言语。 美人团那行人,神色自然而轻松,看上去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 再瞧瞧自己故作镇定的僵硬模样,王轩顿时便生出一种莫名的自惭形秽之感。 这种感觉,在之前与陆寒溪接触的过程中都没有出现过。 而此时此刻,王二公子却清晰无比的感觉到,自己与陆姑娘的距离,遥远地,怕是自己一生一世都够不着。 身为此番生辰庆典之主的冯荷,有条不紊的下达着族令,安排着别处的安全防御,以免被人趁乱顺手牵羊。 神识仔细观察着周围众人的反应,心中有如明镜。 ...... 前方,楚绫歌终于击溃所有能量长矛,欺身至钟形光罩近前。 “大乘雷神卷!” 随着心中的一声低喝,一记闪烁着银白光泽的雷印立时呼啸而出,落于光罩表面。 在沉寂了数息之后,光罩开始剧烈晃动,震耳欲聋的雷爆声以及钟鸣声夹杂在一处,响彻天际! 肆虐的劲力余波席卷而开,整片宾客席区,以钟形光罩为中心的地面,皆是齐齐向下陷落一丈有余。 位于前方高台之上的王氏族亲,在冯荷以及两名涅磐境长老的灵力席卷下,有序的朝后飞身而退。 王轩在半空之中扭动着身子,正欲大声呼求祖奶奶带着陆寒溪一行人一齐撤退。 却突兀的瞧见,那陆姑娘仅是玉掌轻抬,便凝出一道冰面光罩,将其四人统统笼罩而进。 那足以令得自家祖奶奶如临大敌的劲力余波,压根就靠近不了对方分毫。 此时此刻,王轩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陆姑娘,竟也是名货真价实的涅磐境强者! 306.我酸了·☆ 雷霆风暴足足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 当最后一片浓烟消散殆尽之后,整座庆典广场,皆是陷入了十分诡异的安静。 无论是王氏族人, 亦或是早已退至远处的众宾客, 甚至于最先交手的那数名涅磐境强者, 皆是暂时停下了手中事。 所有人的目光, 都紧张的锁定着同一处。 “咔嚓!” 一道清脆的破裂之声,随风钻入众人之耳,声音却不大, 却犹如雷炸般刺激着无数武者的心神。 随着钟形光罩表面蛛网状裂痕的出现,盘坐于内的八名法相境武者, 有着半数, 唇角同时溢出鲜血。 瞧着这一幕,好些沉不住气的王氏子弟便高声欢呼起来。 其中, 自然又以王煦的嗓门最大。 “我师傅厉害!我师傅真棒!” 其余王氏子弟:“......”我酸了。 而另一些阅历丰富且眼光毒辣之辈, 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放松,那般强横的攻击, 竟是才令得光罩生出些许细小裂痕。 真不愧是阵法宗师,仅是随身阵盘就如此厉害,若是早早在此地埋下阵基、阵石, 岂不是能将王氏族地整个给平推了去? 楚绫歌没有再继续攻击,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不可能就带了一个阵盘。 继续这般强轰阵法,是最为耗时耗力且效率低下的打法。 再者说, 两人之间本也无仇无怨, 楚绫歌犯不着与其拼命,若是对方愿意就此退走, 那便极好不过。 至于日后那白须老者会否再度来袭,就不是楚绫歌操心之事了。 现在么,她好歹也是王煦小公子的师傅,本身又是为王氏族宝雪狐定灵丹所来,不可能如别人那般站在远处瞧热闹。 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太大动静的冯荷,忽然远远出声:“如若我愿意补偿,阁下是否能就此罢手?” 此言一出,以王竺为首的核心族员立即就变了面色。 能够令得一名阵法宗师这般苦心谋划的仇怨,绝对不是寻常代价可以消除。 冯荷将手中拐杖朝下重重一跺,阻止了族人们即将脱口而出的劝阻,隔着一长段距离,与那白须老者遥遥对视。 白须老者先是一愣,而后站起身来,面色似有缓和,但接下来的一番话语,却是令人心惊。 “补偿?可以,当年我永失所爱,你也应该受此大劫,斩尽所有直系血脉,我便罢手。” 这般条件,一听就知道对方根本不接受和谈。 冯荷皱着眉还未开口,王竺已是出声下令,开启护族大阵,势必要将白须老者一行就地击杀。 倏然,冯荷神魂之间有着莫名震动生出,忙不迭自纳戒之中取出一物,尚未垂眸相看,干枯的双掌已是微微颤抖起来。 王煦离得最近,瞧着自己的祖奶奶面色苍白,不由得吓得心惊肉跳。 赶忙伸手将对方胳膊扶住,瞧着其掌心之中握着几块破碎的灵玉,心内焦急,却又不敢多问。 “既是生辰庆典,老夫也没有空手而来,希望这份大礼,在场诸位都能喜欢!” 白须老者的话音,包裹于灵力之内远送而开,席卷全场,听得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对方最后那一句所指,听上去并不仅仅是针对王氏一族而言。 护族大阵始终未有反应,白须老者那方的两名涅磐境强者已是掠至半空,既不出声,也不出手,仅是保持着灵力摧动,随时准备继续战斗。 而就在此时,数道尖锐的破风声响忽然由远及近响彻而来。 远观而望,来者共有四人,而且,还是楚绫歌此前见过的。 一名身着甲胄背负长弓的青年,一名身披袈裟手持串珠的和尚,妙龄少女,以及怀抱拂尘的老道! 四人的修为皆在涅磐之下,但不知为何,一见到这四人现身,楚绫歌心中就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氏长老再度出手,朝着半空之中的那六人合攻而上。 老道四人冲着下方白须老者所在之处遥遥行礼,紧接着,各持一角方位凌空盘膝坐下,开始闭目结印。 白须老者也是一般。 隐隐间,天地之间似有浓郁的血腥之气升腾而起。 “不好!他们在血祭!” 突然出声的,是一直低调沉默的易璇。 来不及多作解释,易璇与陆寒溪已是掠身而上,虽然不知道对方想要召唤何物,但瞧着那般阵仗,必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绫歌也再度凝出雷印,朝着钟形光罩猛烈轰击,她知道,对方这恐怕是在召唤傀儡妖兽。 就如那一日,在荡妖城外遇见的一般。 王竺一边指挥着族人进攻,一边传音给冯荷:“祖母!快些带着小辈们离开,护族大阵失效了!” 强横的气息现于天穹,冯荷瞬时面若死灰,嗫嚅着嘴唇,苦言道:“荡妖大阵,破了。” 天穹之上,有着易璇两人的参战,白须老者那方的涅磐境强者很快便捉襟见肘。 “寒溪,我攻东南,你攻西北,务必不能让他们完成血祭!” “是!” 东南方位,易璇面容之上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覆于掌间的白绢早已摘除,一道道令人心悸的攻击不间断的自那玉石之掌而出,声震四野。 游弋的灵气被劲力绞碎,肉眼可见的空间裂缝接二连三的闪现,骇得下方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喘。 西北角落,陆寒溪踏空而立,纤掌结印诀,犹如美蝶翩舞,随着其周身气势的加剧,束发丝带自肩头划落而下,三千青丝无风自动,美如谪仙。 玉臂轻扬间,冰莲旋转而出,伴随着梵音吟唱,撕裂虚空,只一瞬,便袭至敌方阵前。 霎时间,天地震动,风云为之色变! 隔着防御光罩,王煦脑袋来回转动,目光不停的在楚绫歌及陆寒溪两人所在之处切换。 瞧着半空之中那如同青莲一般优雅矜贵的身影,忍不住大呼出声:“那是我师娘!” 这一次,王小公子的呼喊没有取得先前那般令众人羡慕的效果。 毕竟,现在这般情况,一个搞不好,可能连命也没有了,谁还会过多的分神去关注其他呢。 就在所有人都万分紧张的等待着攻击结果之时,王煦的手臂却突然被人大力钳住。 扭头望去,瞧见的却是满脸错愕的王轩。 “你干嘛!” 听得小弟的发问,王轩哆嗦着嘴皮,出声道:“你刚刚说什么?谁是你的师娘!” 王煦用力挣开对方的钳制,正经八百的道:“我的师娘姓陆,叫做陆寒溪!做兄弟的奉劝你一句,师娘只有我师傅配得上,你要生出啥不该有的心思,师傅吹口气就能吹死你!” ...... 劲风与冰雾渐渐散去,天穹之上的景况,又再度呈于众人眼前。 易璇与陆寒溪仍是踏空立于先前那处,但以老道为首的四人却已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方形似布袋的巨大扁平灵物,就这么诡异的悬浮于天际,猎猎起伏。 数息之后,一头头妖兽忽从那布袋之中飞掠而出,迎风暴涨间,顿时便化作一群身形庞大的狰狞巨兽。 这些妖兽的状态与众人此前所见皆是截然不同,气息暴虐,似若疯魔。 一经出现,便咆哮着四散而下,朝着生灵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易璇两人大惊,全力出手之下,战绩虽然极为不错,却根本阻止不了妖兽们的快速涌出。 这些妖兽并非楚绫歌曾经所见的那些傀儡妖兽,它们无法听令行动,只知凭借本能噬咬、撕裂。 妖兽的等级也是不一而同,从普通灵兽到准妖皇级别,多不胜数。 只过得一小会儿,整片王氏族地,四处可见妖兽之影,宛如兽潮之象! 众人所集中的这方庆典广场,更是血肉横飞,血腥之气大肆弥漫,哀嚎遍野。 楚绫歌一刻不停的轰击着白须老者身前的光罩,感应着越来越多的生灵伤殒,怒斥道:“这就是你打着复仇旗号想讨回的公道?让万众无辜者血流成河!” 白须老者周围的护阵使者皆已力竭晕厥,躺倒一地。 听着光罩之外传来的话语,他没有如先前那般抬眸与之相视,沉声道:“倾巢之下,众生皆亡魂,老夫所造杀孽,自有报应,无须你说教。” 光罩久轰不破,楚绫歌也不欲继续在此浪费时间,足尖一点,生生自妖兽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朝着王煦等人所在之处疾驰而去。 陆寒溪与易璇那处,她倒是不太担心。 但王煦那里人数众多,仅凭三名涅磐境强者防御,极是勉强。 更何况,两位母上大人也在其中,楚绫歌哪敢令她们受伤分毫。 惨战全面开启,天地之间血色昏暗! 就这么混战了半个时辰,天穹之上的气势压迫忽然大涨,隐隐间,楚绫歌还听见一道耳熟的声音:“娘希匹!竟然敢对老熊动手,弄死你们这些瞎眼兽!” 听罢这番粗鲁的叫骂,楚绫歌心中顿时大喜,是熊克他们赶过来了! 熊皇粗声粗气的骂个没完,一旁的蛇皇白眼都快翻破天际,扭头斥道:“憨熊!还不快动用血脉之力,难道你想要一直这么打下去么!” “哦哦哦!对!本皇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哩,嘻嘻~” 听着对方那粗犷中又夹杂着调皮的尾音,蛇皇身形一震,突然觉得自己整个蛇都有些不好.... 307.龙獒血脉之威·☆ 天下生灵繁多, 因着种族的不同,许多习性与规则方面,自然也是不尽相同。 就拿妖兽一族来说, 弱肉强食固然是颠扑不破的法则, 但在个体实力之上, 还压着一座血脉大山。 否则的话, 万古之林每一届的妖圣传承,根本就延续不到今时今日。 毕竟,谁也不可能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有着碾压一切的强横修为。 就拿月孤倚来说, 在觉醒之前,以实力来算, 尚不足以自保, 但其与生俱来的血脉之力,却能令得万千妖兽臣服。 那般源自于血脉深处的威压, 绝大部分的妖兽, 根本无从抵御。 此时此刻,王氏族地里的妖兽们, 便结结实实的‘享受’了一把这般待遇。 熊皇大人虽然是个一根筋的铁憨,但他的血脉之力却犹在蛇皇之上。 一经释放,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 漫山遍野疯狂攻击人类的众妖兽, 皆是动作一滞, 实力弱小些的,直接就匍匐了下去,瑟瑟发抖。 而实力达到妖王这一级别的, 也是惶恐不安, 但毕竟杀出了凶性,一时之间, 也不可能完全停止攻击。 楚绫歌一边收拾着周遭妖兽,一边在心内感叹。 万事万物,果真是玄妙得紧。 虽说一力降十会这话不假,但有些时候,破局也不能仅仅只靠拳头。 就熊克这番出手,便至少减缓了众人一半的压力。 天穹之上,熊皇大人却对自己的战绩不太满意。 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下方这些妖兽,皆是被人动过手脚,甚至都不太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只知大肆杀戮。 苍猊踏空立在一旁,受熊克先前血脉威压所激,忽然间,心有所感。 “吼!” 嘹亮的龙吟,夹杂着令下方所有妖兽为之心悸的威压,自天穹而降。 短短数息,便席卷至整片王氏族地。 正在疯狂撕咬的妖兽只觉肉身一沉,头顶像是直直落下一方山岳,径直匍匐于地。 前一刻还激斗不已的区域,此时却十分诡异的陷入了安静,除了人类武者的咆哮与哀嚎,再听不见半分兽吼。 熊、蛇两皇皆是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处,对视一眼后,齐齐扭头望向了苍猊。 同为妖兽的他们,又如何感应不出,先前那突然降临的龙獒血脉威压,正是来源于苍猊那方。 瞧着此间所有生灵皆是望向自己这方,苍猊心中既是兴奋,又有些不太好意思。 毕竟,楚绫歌一行人也在此处呢,大出风头什么的,还真是有些小羞耻。 低吼一声,苍猊四蹄齐迈,掠至同样凌空于天穹之处的陆寒溪身边,将她驮于自己背间,而后才面带欣喜的朝着楚绫歌那处奔去。 楚绫歌心绪同样也有些复杂,小毛团这般威风,她自然又高兴又自豪。 只不过,此番危局,就这么轻轻巧巧的破了? 结局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思绪还有些跟不上趟。 此刻的苍猊,俨然一副威风凛凛的霸气模样,爪如刀锋,尾若长鞭,刚奔得楚绫歌近前,后方的一众王氏族人便惊得齐齐后退数步。 王氏族人遵守祖训,别说是近距离接触妖兽了,平日里就算是闲聊,也极是避讳这个话题。 然而今日,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可能将一辈子能见到的妖兽都一性次瞧了个够。 心内恐惧有之,紧张有之,但瞧着那通体银白的獒兽是自己这方的强援,还长得那么俊,心情顿时就变得微妙起来。 于是乎,远远近近的一大群人,就这么瞪着眼珠子,瞧着那身形庞大的獒兽,歪着脑袋在一名瘦削女子的肩头蹭来蹭去。 王煦小公子心中擂着鼓,脚底像是踩着一团棉花,双手紧紧绞在一处,将骨骼捏得生疼,也浑然未觉。 好想,上前摸一下那威武的妖兽啊! 当然,心中想归想,付诸行动还是不敢付诸行动的。 今日所发生的种种,早已超越了王煦小公子的想象,这种时候再多嘴多事,那就真是不懂事了。 王氏一族还在打望那一人一兽的神奇互动,熊皇、蛇皇便已双双化作人形,掠将而下。 “我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听着熊皇大人那瓮声瓮气的发问,众人的神思这才被拉扯回现下。 楚绫歌摇头,没有回答熊克的问题,而是伸手将小毛团背上的佳人拉了下来。 不是她不知道这件事的大致来龙去脉,实在是因为,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熊克自然不会往深处去思考,他心里的好奇心就快要满溢而出,正欲继续发问,却被身旁的蛇一记眼刀给阻了下来。 蛇虽然也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从荡妖大阵突然失效,而这里又莫名出现大批丧失理智的妖兽几个关键点,便不难猜出,王氏家族定是被人给整治了。 心里有些幸灾乐祸,但面上却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她们还需要王家的雪狐定灵丹,去给妖圣殿下渡劫呢! 白须老者早在先前兽潮的冲击之下破了防御,最终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王竺毕竟是一族之长,接二连三的下令,吩咐族人们先行救治伤员。 大致安排妥当之后,才郑重的朝着楚绫歌一行躬身行礼。 今日若不是后者出手,或许整个圣安大陆之上,再无他们王氏家族。 楚绫歌没有避退,含笑受了王竺这一礼。 她自己倒是不太在意这些虚礼,但自己的媳妇、师尊以及匆匆赶来的熊克一行,皆是出了大力,受此一礼,并不为过。 言说几句之后,双方皆是陷入了小小的沉默。 楚绫歌想要雪狐定灵丹,却不太方便现在提出,挟恩图报倒也没什么丢人,但关键是万一对方不肯给,那便有些不好收场。 身后跟着的熊、蛇两皇可不是好脾气的主,特别是熊克,若是对方暴脾气上来,直接朝王家动手,自己都不好去拉偏架。 王竺此时其实也在心思念转着,对方一行实打实的算是整个王氏家族的救命恩人,但正因如此,才有些不好安排。 若是没有那几名妖兽倒也好说,直接将恩人一行恭迎入殿,再行细说。 但眼下,他既不能邀请妖兽进入族内大殿,也不能将其晾在此处。 一时之间,竟是想不出个两全其美之策。 而就在此时,王煦忽然‘蹬蹬’跑上前来,跪在冯荷与王竺跟前,大声道:“祖奶奶,父亲,孩儿有一事相求!” 还不等王煦继续往下说,一直保持低调的冯荷便抬手将他阻止了去。 拄杖往前缓行两步,浑浊的眼瞳紧紧盯着立于不远处的俊美身影,隔了半晌,才出声道:“阁下此番前来,是为着雪狐定灵丹吧?” 目的既已被人点破,楚绫歌便索性大大方方的称是。 冯荷点点头,而后,转身拿拐杖轻轻朝王煦肩头一敲,只听‘噗通’一声,竟是镶嵌于杖首处的石珠滚落了出来。 肩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王煦眼泪都快出来了,但仍是跪着上前,将那石珠捡了起来,双手捧着,递向自己的祖奶奶。 冯荷垂眸瞧着满脸紧张的重孙,板着脸道:“你倒是真长本事了。” 王煦顶着一张委屈巴巴的脸,正欲开口,却又听冯荷继续道:“既是拜师,便不能失了礼数,还不快将灵丹献于你师尊!” 听罢自家祖奶奶的话语,王煦先是一愣,而后顿时大喜,磕过头,便朝楚绫歌那方奔去。 楚绫歌接过那石珠,一过手,便知这是件极为上乘的屏蔽型灵器。 想来,那雪狐定灵丹,便是存放于其内。 不过还真是没想到,冯荷竟是如此爽快,这么一来,倒是自己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这些日子,虽也对王煦有过教导,但总归是没那么上心,也没赐下什么东西,回头若是有那机会,定是要补上。 “阁下,可否与老身借一步说话?” 听得冯荷所言,楚绫歌自无不可。 两人自行走到一旁,着手弄了个灵力光罩,将一切谈话尽数给屏蔽了去。 王煦恭恭敬敬的向陆寒溪等人行礼,就连熊、蛇二皇也是受了其一拜,舒心的听着对方称自己大人。 苍猊并不知道楚绫歌收了个徒弟,此时正好奇无比的打量着对方,瞧着王煦偷瞧自己却又不敢多看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乐呵。 朝那少年轻轻喷出一股鼻息,在他险些跌倒之前,又张嘴吸上一口,带着那颇为孱弱的身子重新站直。 王煦前后摇晃一番,知道那獒兽在与自己玩闹,于是乎,更是羞窘得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变至通红。 苍猊却是高兴得紧,总算是有个辈分更小的可以让自己逗弄了。 吐息之间,又与王煦玩耍了好几回。 另一头,不近不远之处,一大群王氏子弟瞧着这一幕,心绪简直比王煦更紧张。 在他们从小遵守的祖训中,妖兽是这世间最为可怕的生灵,一旦沾上,就绝对没有好下场。 然而今日所见,妖兽与妖兽之间,却是有着不同,一竿子尽数打死,好像....有些不妥。 毕竟,若不是那三名妖兽最后的出现,并力挽狂澜,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心里有了松动,再看王煦与那獒兽之间‘新奇、有趣且友爱’的互动,一众王氏年轻子弟,就莫名的艳羡了起来。 308.借一步说话·☆ 好好的一场生辰庆典, 最后却演变成一出血腥杀戮。 王氏家族遭此重创,自然是元气大伤。 损毁的屋室宅院都还好说,丧命于妖兽口中的众多修行者, 才是最难处理之事。 人总归是惨死于王氏族地, 于情于理, 都得给个交待。 不过, 这事自有王氏头疼,楚绫歌此行倒是颇为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除了雪狐定灵丹,冯荷还另有重谢。 楚绫歌刚开始还不太好意思收礼, 为人师傅的,哪能大肆在自己徒弟家底里敛财? 然而, 冯荷说出来的话语, 却不容她拒绝。 “阁下莫不是觉得我王氏一族的性命太过轻贱?一颗雪狐定灵丹,就能还尽此番恩情?” 楚绫歌自然没有任何轻贱之意, 但人家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若是执意不接,怕是老人家心里也不会踏实。 ...... 在王氏族地逗留了一日, 楚绫歌一行便告辞离去,王煦也跟随其中。 能拜在楚绫歌门下,这是小公子的机缘, 王氏长辈自然不会有半分阻挠。 有着熊、蛇二皇在侧, 召唤飞行兽这种事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盘膝坐于平坦而宽阔的羽翼之上,王煦东张西望的兴奋了大半日,才终于静下心来, 如自己师傅那般潜心修炼。 “到了玄阳宗, 一定不能给师傅师娘丢人!”王煦如是心道。 没日没夜的赶路,返程的时间, 竟是比来时生生缩短了一倍。 万古之林,中心区域。 月孤倚仍是于紫金光茧中沉睡着,一袭紫袍,双手交叠置于胸前。 一切,都是楚绫歌等人离开时的那样。 要说唯一的变化,便是其身处之所,从玄武之地挪回了妖圣殿宇。 两名主掌刑罚的老妪也是凶狠,直接将月孤倚身处的那方古塔,连根拔起,一并移走。 楚绫歌已将雪狐定灵丹带回,后续之事,自有两名老妪张罗,继续留在此处,也帮不上什么忙。 更何况,陆寒溪还在旁侧,她也不敢说出要待月孤倚醒转之后再行离开这种话。 得两名老妪的允许之后,楚绫歌抬脚行至光茧近前。 垂眸望着那沉睡中的绝美容颜,轻声开口:“多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要回宗门了,保重。” 言罢,径直转身,带着陆寒溪缓步离去。 所有人都未感应到,就在楚绫歌转身之际,始终都不曾有过动静的月孤倚,浓密而纤长的眼睫,忽有瞬间的轻颤。 行至妖圣殿宇外围之时,易璇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除此之外,还有一众眼熟的妖皇们,也赶来替她们送行。 熊、蛇二皇自不必说,鹿、鹰、羊等与楚绫歌打过交道的重量级大佬,也赫然在列。 场面一度非常热闹。 趁着大家都在告别,鹰皇将楚绫歌拉至一旁,先是客套几句,而后才神神秘秘的传音道:“我族雄鹰遍布大陆各处,往后咱殿下醒来,我便第一时间让鹰崽子给你传递消息。” 楚绫歌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此事,眼下能得鹰皇此番承诺,自然是满怀高兴的接受。 刚与鹰皇聊定,还没走出几步,蛇皇又示意楚绫歌借一步说话。 而后,先前鹰皇所说过的那番言辞,又被蛇皇郑重其事的道了一遍。 楚绫歌本想以鹰皇可以传信来拒绝,但瞧着蛇皇那副‘你若不答应老娘就要发脾气’的模样,便只好接受了对方的提议。 好不容易将蛇皇打发走,一座铁塔似的熊疙瘩突然堵上前来,嘿嘿笑道:“楚绫歌,俺老熊一族....” 话才刚起了个头,楚绫歌已是觉得脑仁都开始疼了起来。 拂袖一挥,引动八风,平地里激起一场青色风暴。 当一众妖兽站稳身形,再度定睛相瞧之时,原地哪里还有楚绫歌一行的身影。 ...... 马不停蹄的赶回玄阳宗后,楚绫歌也没得落得片刻休息。 陆老宗主那方,麻衣阁老那方,以及藏宝阁顶层雷域里的那一位,她都得挨个跑一趟。 应付完一众大佬们,还有那些熟识的导师、同宗也不能忽视。 毕竟,楚绫歌失踪的那段日子,整个玄阳宗上上下下都无人过得轻松。 那些素不相识的师兄弟姐妹们自可不必亲自拜访,但如孔玲导师以及温佩儿、祁萱、莫安、胡明远这些关系不错的朋友,楚绫歌却是得出面相叙。 陆寒溪并没有随着她跑完全程,除了自己爷爷那处,也就与楚绫歌一同去见了紫雷圣者。 倒是新收的王煦小徒弟,跟在其身旁跑前跑后,兴奋不已。 毕竟,这几日跟着楚绫歌拜访的,不是实力强横的大佬,就是气质各不相同的美貌师姐! 这些,可都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稀缺资源啊! 对于楚绫歌收徒这事,陆老宗主自然毫无异议,以前者现在的实力,开派立宗也是做得,更遑论只是收个弟子。 只有一点,虽然王煦身份特殊,但仍是得从外院弟子做起。 好不容易将一切都打点妥当,楚绫歌只觉自己像是一连大战了好几场,那种内外循环的疲惫,简直无法言喻。 回到玄冰殿,陆寒溪一瞧她那‘灰头土脸’的模样,就忍不住浅笑出声。 清婉的嗓音钻入耳际,楚绫歌只觉自己满腔的疲意像是淌过了暖泉,有着说不出的舒服。 “寒溪,这几日讲话太多,嗓子疼,还得不停的重复回答着众人所询,脑袋也有些涨。” 听着某人那委屈巴巴的诉苦,陆寒溪知道这是又在自己跟前耍上无赖了。 涅磐境会因多说几句话而嗓子疼?唬弄鬼呢。 但知道归知道,陆寒溪仍是拉着对方在椅榻前坐下,玉指轻轻揉着其脑袋两侧,呵气如兰:“这样,可有好些?” 温凉的指腹轻缓的按压着太阳穴,楚绫歌虚眯着眼睛,双掌规规矩矩的放在身侧,不敢乱动。 以她对自家媳妇的了解,自己若是不规矩了,那这般机会难得的待遇也会随之消失。 再者说,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亲热了,若是自己一上来就表现得十分急色,那也不大好。 冰山佳人,得循序渐进的捂着,才能化作春水。 这般过了好一会儿,恬淡的嗓音才夹杂着香气一同送来:“脑袋还疼吗?” “不疼了!”楚绫歌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 但转念一想,也不能让媳妇累着,于是便笑嘻嘻的握住对方一双柔荑,从自己脑袋两侧移了下来。 睁开眼,目光便与那清澄明眸撞在一处。 明眸之下,是小巧而高挺的琼鼻,再往下,是一双无比诱人的润泽红唇。 只一眼,便将楚绫歌瞧得喉间发紧,又渴又燥。 “媳妇,脑袋不疼了,但嗓子仍是涩。”楚绫歌嗓音有些低,听起来还真有几分不太爽利的样子。 “那你....” 陆寒溪轻启红唇,话才刚冒出个头,唇瓣便已被一团温热所覆。 朝思暮想的气息就在自己唇舌之间流连,楚绫歌心跳有些快,但动作却是愈发温柔。 引导着对方,与自己的柔软轻轻相触。 陆寒溪也是想念对方多时,故而,在突然被吻上的时候,娇躯微微轻颤了一番。 而后,便合上眼眸,开始浅浅回应。 陆寒溪的配合,更是令得楚绫歌心如鼓擂,渐渐加深了力道,从浅尝转变为深吮。 待得感应到对方已是气息紊乱,楚绫歌这才主动与之唇舌分离,弯腰将其打横抱起。 椅榻毕竟窄了些,哪有床榻那般宽大舒适。 将那已是有几分绵软无力的娇躯置于榻中,楚绫歌随即便欺身压了上去。 双臂撑于其粉颈两侧,将那曲线动人的躯体,禁锢于自己怀中。 楚绫歌没有着急去褪除佳人的衣裙,只继续辗转缠绵的掠夺着那芳香甜润的红唇。 “绫歌~” 细若蚊吟的轻唤,如飞羽般钻入楚绫歌耳中,撩拨着她本就灼热的心神。 虽然陆寒溪并未多言,但对她无比熟悉的楚绫歌又岂会不知,对方这是在催促自己。 在床笫之事上,陆寒溪向来羞赧。 仿若某种含羞草,轻轻一触,枝叶便会蜷缩而起。 楚绫歌却是爱极了她这一点。 在外人眼中清冷圣洁的雪巅之莲,此刻正于自己怀中含苞待放,媚眼如丝。 单薄而轻柔的里衣,有些松垮,将陆寒溪一身冰肌玉骨,映衬得万分明媚。 楚绫歌体内气血翻涌得厉害,一颗心似乎都快跳到嗓子眼,头脑生出一股莫名的眩晕感。 起初,她并没有多加在意,抑制住猛烈震动的心脏,继续撩拨。 却不料,还未能将佳人最后一层遮羞之物剥去,楚绫歌眼瞳却徒然缩紧。 体内灵力如脱缰野马般横冲直撞,气府之中,更是如惊涛拍岸,一股玄异的气机,直冲其天灵盖。 楚绫歌也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竟是在这般时刻,突兀的迎来了晋阶的机缘! 身上那人突然间的气息变化,自然是被陆寒溪第一时间感应了去。 来不及多想,陆寒溪赶忙坐起,扶着对方平躺而下,感应着其灵力满溢的状态,欣喜出声:“绫歌,可是又要晋级了?” 随着陆寒溪跪坐的姿势,本就绳结大开的肚兜,顿时便顺着玉肌滑落而下,露出一大片刺激神魂的丰润雪白。 楚绫歌瞪眼瞧着这一幕,正极力压制的心神,哪里还能收敛牢紧。 偾张的气血与乱蹿的灵力撞在一起,两道殷红自其鼻间欢快无比的奔腾而出。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留言好少鸭,大家按个爪再走~ 309.说正事专用神色·☆ 此次晋阶, 恐怕是楚绫歌这辈子最为难忘的一段经历。 头晕目眩地躺在床上,感识逐渐变得模糊,周遭归于寂静, 尚能清晰所感的, 仅有自胸膛处传来的怦然震动, 以及眼前那曲线迷人的雪白玉肌。 陆寒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手忙脚乱, 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应该先披上外衣遮挡春光,还是应该先去覆住对方的眼睛。 略作思忖, 决定还是先摧动灵力去给与对方止血.... 然而,楚绫歌的鼻腔却犹如泄洪的堤坝一般, 来势汹涌。 努力半晌, 陆寒溪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症结所在,赶忙面红耳赤的套上衣裙。 于是, 楚绫歌的状况, 就这般奇异且快速的稳定了下来。 至少,鼻腔没有再喷血了。 鬼面早早就极其自觉的闭识了去, 根本不知道楚绫歌此刻都经历了些什么,更遑论是出声替两人出谋划策。 探查片刻,陆寒溪便知其体内有着风、雷两种属性的灵力在肆意乱蹿。 她的修为本就不及楚绫歌, 再加上风灵力的天性不羁, 以及雷灵力的天性狂暴,仅靠她自己,根本没法予以镇压。 没法子, 眼下这般情况, 只能找人帮忙。 ...... 当易璇与麻衣阁老前脚赶至玄冰殿客堂之时,双方亲眷后脚也掠了进来。 眸底映着乌泱泱的一群人, 陆寒溪耳尖通红,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淡然镇定,稳如山岳。 好在来者大多都是博闻强识之辈,无需多问,便径直开始探查的探查、治疗的治疗。 那一方,易璇与麻衣阁老齐齐出手,同时朝楚绫歌体内灌注风、雷属性灵力,驱逐着各方乱蹿的能量,将其强行赶回气府。 这一边,以陆老爷子为首的亲友团,则是眼也不眨的盯着,生怕中途再有什么突变发生。 一行人紧张地忙活了大半夜,直到瞧见楚绫歌那红如炭火的面色恢复正常,才总算是松上一口长气。 得出闲暇之后,好奇心就开始如雨后春笋般直直蹿出。 最先拉着陆寒溪去往一旁发问的,是其娘亲蒋芸。 毕竟,母女俩嘛,总归是比其他人好说话一些。 “溪儿,怎么会弄成这样的呢?莫非是绫歌练功之时太过急躁,才导致的灵力紊乱?” 听着自家娘亲的话语,陆寒溪实在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蒋芸等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等来女儿的只言片语,又瞧着对方面色有些不自然,心思微动,便没有再继续追问。 自己生养的女儿,哪还能不了解。 陆寒溪不愿说的事,谁也别想在她嘴里打听到半分消息。 安慰几句之后,蒋芸便回到了自己夫君身边。 “怎么样?是出什么事了?”陆杭丰低声询问。 蒋芸摇了摇头,面上挂着一丝担忧,再度将目光投向了仍未结束灵力输送的易璇那方。 修行之时练岔气并不是一件稀罕之事,但蒋芸觉得,这种事,实在不应该发生在楚绫歌身上。 对方根基扎实,又不是个急功近利的,怎么会连个气息也控制不好? 这个有惊无险的小插曲,很快就在陆寒溪的沉默以及亲友团的胡思乱想中翻了篇。 因为楚绫歌感识恢复之后,立即就进入了闭关状态。 三月时光,转眼即逝。 当楚绫歌再度回归众人视线之时,修为已是稳稳踏入涅磐境四重山。 自然而然的,也就无人再去询问当时她究竟是因何而导致的灵力岔乱。 应付完一众亲友,以及前来探望及道喜的同宗之后,楚绫歌这才得以缓口气,将陆寒溪拉至玄冰殿。 这本是陆寒溪的寝居,如今早已成为了两人的爱巢。 关上房门,两人的面色皆是有着少许的不自然。 楚绫歌那日因何而岔了灵气,别人不知道,她们俩可是心知肚明。 不过,到底是楚绫歌面皮厚些,主动拉着佳人坐于桌前,一边朝玉杯中倾倒着茶汤,一边与对方分享自己晋阶时的一些修行感悟。 聊着正经事,陆寒溪便也不再有所羞窘。 楚绫歌面上摆着一副说正事专用的神色,但眼神却总是忍不住朝眼前佳人那不断启合的红唇上瞟。 陆寒溪唇若含朱,齿如编贝,出声说话之时,从楚绫歌的角度,还隐隐能够瞧见一点粉嫩而可爱的小舌。 这样的诱惑,让楚绫歌如何把持得住。 一通微苦清茶喝下来,愣是将她喝了个口干舌燥。 这青天/白日的,又是刚刚破关而出,陆寒溪哪会察觉到对方的异样。 加之她自从晋入准涅磐境二重山后,也过去那么好些日子,却始终没有触及向上一阶的瓶颈。 如今聊起这方面的话题,心神便极是投入。 又过得一柱香的工夫,楚绫歌话题一转,道:“我忽然想到一个巧法子,但....也不知是否有效?” 听她这么一说,陆寒溪顿时好奇发问:“修行如逆水行舟,晋阶之事,讲求的更是水到渠成,怎么还能有打破桎梏的取巧之法?” 楚绫歌沉吟道:“不若,咱们先试试再说?” 陆寒溪美眸微眨,正等待着她继续往下说,徒然间,却被对方伸臂拦腰抱起。 “之前我也尚未触及瓶颈来着,结果....”楚绫歌低头凑近怀中佳人的秀耳,继续蛊惑,“可见,放松身心,也是有利于修行的。” 在被突然抱起之前,陆寒溪还仍未朝别处想。 如今听着她那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整张俏脸顿时羞作通红。 这也太....猝不及防了吧! 楚绫歌对自家媳妇的身体极是熟悉,轻轻柔柔的撩拨之下,很快便将陆寒溪带入了状态。 没过一会儿,令人面红心跳的羞人声音,便自薄帐间传荡而出。 好在陆寒溪的寝房外设有屏蔽感知的阵法,两人在里边再怎么胡闹,也不会被旁人听了去。 ...... 近段时日,还有着另一件喜事发生。 苍猊在彻底吞噬玄武兽丹之后,也顺利晋至妖皇级别,相当于人类武者的涅磐之境。 众人欢欣之余,楚绫歌便敏锐的捕捉到一件不太寻常之事。 “鬼面,你说寒溪她该不会是在之前闭死关那会伤着根基了吧?这大半年来,修为好像停滞了一般!”楚绫歌在心底发问。 这个问题,楚绫歌在刚出关那会,已经与陆寒溪作过一番讨论,却始终没有找到问题所在。 陆寒溪可不是那种为了不让人担心,而刻意隐瞒自己伤势的人。 这么一来,整件事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陆寒溪的修行天资不比楚绫歌差,就算晋阶的速度没有后者妖孽,但也不至于止步不前。 鬼面没有直接回话,在心中思索良久,才道:“或许,这件事与法相雷劫有关。” “啊?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再给我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毕竟,在法相雷劫中存活下来的武者数量太少,相关记载更是凤毛翎角。” 鬼面既然已经如此说了,楚绫歌也不好多加催促,而且,这种事急也急不来,只能耐心等着。 数日之后,楚绫歌便私下里去见了陆延。 对于楚绫歌,陆延自然是万分满意,虽然对方不是男儿身让老爷子心中多少有些遗憾,不过,只要自己孙女幸福,他这个做长辈的,也是倍感欣慰。 关键是,就算是陆老爷子想管,也管不了。 抛开别的层面不提,就是比拳头,陆老爷子在心里掂量掂量,也觉得不一定能够打得过楚绫歌。 见到陆延,楚绫歌也没有卖关子,行完礼后,直接开门见山的将鬼面所告之信息给说了一遍。 听着楚绫歌的话语,陆老爷子的眉心也是越拧越紧。 当时陆寒溪破关而出,连跳数阶,一步踏至涅磐境一重山巅峰,陆老爷子就担心其根基受损。 细细探查之后,方才放下心来。 是以,虽然最近一年陆寒溪修为并无增进,陆老爷子也没有太过多想。 直到眼下听得楚绫歌所言,方才知道,法相雷劫所带来的福缘,并不是那般轻松好拿的。 抗过雷劫那一波生死考验,会在武者突破涅磐之时给予或大或小的机缘,这也是陆寒溪为何短短数月就能破关的原因。 然而,得了大机缘,在武者下一次的晋阶当中,又会徒增一道关卡。 也就是现在陆寒溪所面对的困局,无论她如何勤修苦炼,却始终无法触及上层瓶颈。 欲破此局,要么,是将武者在毫不知情的景况下逼至绝境,让其在生死一线之间,悟道突破。 要么,就得寻求一种名为帝劫砂的奇物。 否则的话,在往后的岁月,陆寒溪虽是不会因此而有任何性命之忧,但想要晋阶,却是无有可能。 第一种法子,楚绫歌与陆延两人皆是直接否决。 逼至绝境作不得假,那是真的要做到让其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两人如何舍得? 陆寒溪掉半根头发也是不行的。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第二种法子。 这也是楚绫歌前来找陆延的主要原因,凭她自己,要在茫茫大陆寻得一种奇物,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有着陆延出手,情况必会有所不同。 末了,楚绫歌犹豫着开口:“爷爷,此事,可否暂时先不要对寒溪提起?” 陆延略作思忖,便满意的点头道:“放心吧,爷爷跟你一样,不想溪儿为此事烦恼与操劳,你先回去,有了消息,再叫你过来商量。” 310.千鹤洞府·☆ 半月之后, 楚绫歌便等来了陆老爷子的消息。 帝劫砂的踪迹,可算是有了下落! 千载之前,大陆上有着一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多宝圣者。 称是圣者, 但实际上, 那位大佬的修为未真正踏入那一步, 殒落之时,也只得涅磐境八重山。 但其名声实在太大,奉承之人又多不胜数, 久而久之,便有了那样的尊称。 没法子, 谁叫人家府邸有着数不清的天材异宝呢? 再是天资卓绝的修行者, 也不可能丝毫不借助外物晋级,相较于满大陆苦苦寻觅, 若是能在多宝圣者那处换得所需之物, 那可真是事半功倍。 陆老爷子将多宝圣者的一些相关信息简单说了一遍之后,才接着道:“想必你也猜到了, 据说那多宝圣者的洞府,曾经存有帝劫砂,只不过, 现在是什么情况, 谁也说不准。” 楚绫歌心绪激动,当即便道:“爷爷,无论如何, 我都愿前往一试, 若是没有倒也罢了,若是那帝劫砂仍有留存, 便是拼了命,我也一定要将其带出来!” 听罢对方此番所言,陆老爷子心中感动,面上却故作不悦道:“胡言乱语!东西是死物,得不到咱们再另想他法,你可得给老夫好好的,不得伤损!” 争夺宝物,哪又会没个伤损? 但一想到这是陆老爷子的关怀,楚绫歌便也只能应声称是。 两人将事情商议得差不多后,陆老爷子才召开了宗门会议。 楚绫歌与陆寒溪肩站在一处,虽然她心中早已知晓接下来的安排,但面上却仍是表现得如旁人一般,紧张之中又略带着一丝好奇。 这是她与陆老爷子一早就商量好的,既是不想让陆寒溪担心,那么,做戏便得做全套。 一切,都尽在掌控。 陆老爷子当众告之,多宝圣者洞府现世,点兵点将,定出出行人选,以实际行动表示玄阳宗也要过去沾沾机缘。 遗迹现世,指派弟子前去历练本无可厚非,只是这一次,规格高得有些出乎众人意料。 不仅是陆老宗主亲自带队,当场被点名之人,除了楚绫歌与陆寒溪,还有着一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长老。 那位长老修为只得法相境中阶,但其名号却是在整个宗门内无人不知的。 那一位,便是除楚绫歌之外,唯一一名成功开启法眼的修行者。 瞧着众人神色间的不解,陆老宗主倒是不紧不慢的解释:“据消息来报,那多宝圣者的洞府设有禁制,唯有开启法眼者方可入内,故而,此行人数不必过多。” 这么一来,众人心中的好奇便立即得到了释然。 众人皆知,楚绫歌也是开启法眼的幸运儿,她自然得去。 楚绫歌要去,那陆寒溪能不去么? 两人都要去,那陆老宗主能不去么? 再说了,那位拥有法眼之力的长老,也是玄宗阳的宝贝疙瘩,由陆老宗主亲自护送,好像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 就连陆寒溪,也没做他想。 数日之后,一行人便从玄阳宗出发,赶往多宝圣者洞府遗迹的现世之地。 千鹤洞府,位于凤玄域邻域,算不得太远,却也不近。 楚绫歌等人马不停蹄的赶了十日,才总算是到得洞府所在的一方古老密林。 多宝圣者名头极大,故而,千鹤洞府现世这种事是瞒不住的。 当楚绫歌一行人赶到密林之时,发现此方区域已是密密麻麻挤满了修行者。 不过,其中有着半数之人,不知道进入洞府的限制,巴巴的赶过来,落得一腔失望,却也没有立即离去。 虽然自己进不去洞府,但总归是有人能进去。 待人出了洞府,能不能安然离去,就不太好说了,若是到时候混战起来,倒是能够试试能否捡个便宜! 开启法眼的幸运儿,少之又少,但放眼数个大域,却仍是能够找出来好些。 这一次,来到千鹤洞府之外的法眼修行者,就有着百余之数。 每一名开启法眼之人,周遭都跟着一群守护,防的就是那些想要打不良主意的势力。 相较之下,楚绫歌一行的人数算是此间最少。 不过,她们的实力却是足以能够排进前三,五名涅磐境强者,好些宗门穷极所有之力,也凑不够。 除了楚、陆以及另一名拥有法眼之力的长老,陆延还带了两名涅磐境长老同行。 毕竟不是在自家地盘,谨慎一些,总没错。 千鹤洞府尚未完全开启,其外围已是笼着一层朦胧的光晕,灵力不得靠近,唯有摧动法眼之力包裹自身,才能前去查探一二。 在此之前,楚绫歌也动用过许多次法眼之力,却是不知,后者竟还能够如灵力功法那般施展。 眼瞧着好些别派势力都有人潜入了洞府边缘,虽说算不得真正踏入洞府之内,但也足够令人心痒了。 与之一同前来的那法相境长老,名叫苗济,瞧着楚绫歌着急,便也偶尔指点其一番。 苗济现年四十有余,最是遵守礼法,也是因此,有些不太喜欢楚绫歌。 在他眼里,两个姑娘家在一起,这成何体统? 不过,这也不太关他的事,若不是此番多宝圣者的洞府现世,他或许一辈子也不会与楚绫歌打交道。 至于现在么,不喜欢归不喜欢,但之后两人是要共同进入洞府寻宝的,也不好将关系弄得太僵。 楚绫歌倒也不介意对方的冷淡,苗济愿意指点,她便好生学着,对方若不愿多言,她也不会腆着脸往上凑。 又过得几日,此间实力最为强横的一方宗派,便发出邀帖,邀请所有有资格进入洞府的宗门一聚,说是有洞府相关信息要与众人提前分享。 陆老宗主接过邀帖,当即便带着楚绫歌一行人前往目的地。 无论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听一听总归是没有坏处,反正他们这边个个都是战斗好手,不怕对方使诈。 邀请众人的宗门,自然不是真的好心要与众人分享信息,实在是他们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苦衷。 根据几日的探查,他们发现,不仅是洞府外围的禁制排斥灵力,就连那洞府内里,也是一样。 若是不小心擅自摧动灵力施展功法,那麻烦可就大了,不仅动用灵力的武者要遭受劫法,就连其身边之人,也会大受牵连。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必须得知晓这层利害关系。 进入洞府,保不齐大家都有待在一处的时候,若是有人不慎引来了劫法,岂不是所有人都要倒霉。 这一点,是所有势力都无法接受的。 三言两语将此事说清之后,主持会议的宗派再度发了话。 进入洞府之后,各自凭本事竞争,若是有人故意引来劫法报复,众人便可群起而灭之。 而那人所在的势力,也将遭到外界所有宗门的剿灭。 这般强硬的言语虽说令得众人不喜,却也无人敢拿自家宝贝武者的性命开玩笑,于是闹嚷片刻,便也统一达成了协议。 要知道,一名拥有法眼之力的武者的价值,对一方势力来说,丝毫不亚于一名涅磐境强者。 到得千鹤洞府开启之际,密林之外的武者也聚集得差不多了。 该来的、能来的,皆是早已到场,之后再闻风而来的,周围众强者根本不会再放人入内。 后来者么,无异于生力军的存在,万一跑进去影响到格局怎么办? 无论好坏,一律不得再入洞府。 眼瞧着其他武者一个接一个的入了洞府,楚绫歌也朝着陆延行礼道别。 陆老爷子暗中朝她使了使眼色,楚绫歌当即便将陆寒溪拉到一旁,柔声道:“媳妇,要乖啊,不必担心我。” 听得对方此番所言,陆寒溪抿唇嗔道:“你在哄小姑娘呢?” 顿了一顿,才又道:“我这里有爷爷在呢,倒是你,进入洞府之后不能施展功法,可得当心一些,寻不着宝物无所谓,自己不许有个什么伤损,知道了吗?” 楚绫歌心中感叹,那帝劫砂自己是一定要夺得的。 轻轻揽过对方腰肢,低头在其红唇上用力一啄,直将陆寒溪闹了个大红脸,也舍不得松开手臂。 抬掌轻抚着陆寒溪那如绸缎般柔顺的青丝,楚绫歌只觉自己心底也软作一片。 若不是现下景况不太合适,她真想再将眼前佳人揉进怀中,好生欺负一番。 两人的样貌与气质本就出众,来到此密林的头一日,便引得无数人瞩目,只是碍于陆老爷子的气势威压,才无一人敢凑上前去搭讪。 眼下瞧着那极为刺激的一幕,众人顿时就无法淡定了。 此起彼伏的怪叫声,如旋风似的在区域周围打着转,一时之间,竟是骚乱无比。 苗济就站在两人近处,被楚绫歌那骇人之举吓得一连倒吸了数口凉气,还打上了嗝。 陆延瞪着眼珠子,咳道:“绫歌!还不快进去,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听得陆老爷子发话,陆寒溪更是羞窘难当,推着眼前人的瘦削肩头,心跳犹自怦然不已。 楚绫歌咧嘴一笑,与恍恍惚惚的苗济一同掠至洞府外围,摧动法眼之力包裹住全身,而后小心翼翼的踏入府内。 至此,千鹤洞府之行,正式拉开了帷幕。 311.法眼初斗·☆ 此番进入千鹤洞府的修行者, 拢共有着两百余数。 或许是多宝圣者的遗迹有着非同以往的特殊性,踏入洞府没过多久,楚绫歌便觉察到了这里的空间法则与别处不同。 但凡久不出世的遗迹、洞府, 空间法则与外界有所出入这种事其实并不算罕见。 以前在与何湘君躲避焱魔的追踪时, 楚绫歌也曾遇见过类似的情况。 然而这一处, 空间法则却是突出一个‘乱’字! 千鹤洞府之内自成小千世界, 不仅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这里的许多地方,也限制修行者们通行。 唯一能够在此间行动的, 是一艘不大不小的宝船。 楚绫歌与苗济在空间迷雾中穿行半晌,才抵达那艘整体造型如展翅仙鹤一般的宝船。 “此处不可施展灵力功法, 你跟紧我一些, 莫要擅自行动,陆老宗主特意交待过, 必须得完好无损的回去!” 听着苗济那不咸不淡的嗓音, 楚绫歌倒也不会觉得心里有什么不爽快,应了一声之后, 便开始打量起周遭环境来。 她们是中间一波到达这里的武者,来得早些的,早已开始在舱里四处仔细探查。 楚绫歌与苗济都没有上前去凑那热闹, 毕竟是从超级宗门出来的, 寻常的天材地宝,还真是不太能入得两人之眼。 这才刚踏入洞府,想也知道, 哪能寻到什么稀罕的好东西。 环顾而望, 武者们大多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也不知是早就相识, 还是在前些时候密林等待那会临时结成的队友。 也有部分独行侠,避着旁人单独行动,满脸刻着戒备,一看就知不是好相与的。 又过得小半个时辰,进入洞府的修行者们,皆是尽数来到宝船,但却并无一人有所收获。 别说是寻着宝物了,就连如何摧动脚下这艘宝船行驶,也没人弄明白。 到得这时,苗济便有些稳不住了,扭头朝着楚绫歌道:“我去船舱里探探,你便不必跟来了,就待在甲板上吧。” 说罢,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苗济已是摧动着法眼之力,朝着舱体之处掠去。 虽然相处不久,但楚绫歌知道他就是这么个外冷内热的性子。 之所以让楚绫歌不必跟着,自然不是因为苗济想要打自己的小算盘,而是为了替对方节省气力。 在这个地方,谁也不敢大幅用动灵力,若是不小心引动了劫法,基本上就算是彻底交待在这里了。 故而,但凡是需要摧用力量的地方,只能使用法眼之力。 这些年来,楚绫歌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修行灵力功法之上,对于法眼的专研,少之又少,只能算是会用,毫无精通可言。 待苗济离开之后,楚绫歌也不欲站在原地干等着,索性也在甲板上走动起来。 好些同样也在甲板上探查的修行者们,瞧着那一抹高挑而瘦削的身影走过,不由自主的,皆是放缓了手中事,或明或暗地朝着那处打量。 只见那一袭黑袍的女子,朝着船首缓缓前行。 墨云一般的青丝,在脑后随意挽作马尾,随着其走动,发梢如精灵般轻轻点于腰际,更是凸显得其腰身纤窄,脊背秀挺。 黑袍女子眉宇之间透着英气,长眉斜飞入鬓,举手投足间自有气度,少了一些女儿家的娇柔,却另有一番别有魅力的俊美。 此间之人,绝大多数都知道她是由数名涅磐境强者护送而来,故而,也不敢随意上前招惹。 否则的话,到时候出了洞府,人姑娘去长辈那处把状一告,自己可能当场就得凉。 若是楚绫歌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肯定会笑话他们简直想得太多。 出了洞府,自己还用得着向长辈告状么?一拳就能捶死这里一大片! 来到宝船之首,楚绫歌便是瞧见,一名身着旗装的女子,正立于最前方的鹤嘴之处探查。 大陆修行者众多,身着特色衣袍之人更是多不胜数,但总体说来,无论是什么款式的衣衫,着于修行者之身,都会尽量宽松,或者是如宝甲那般紧致贴服。 毕竟,遇到动手的情况,身上衣袍束手束脚的可不太方便。 但那女子所穿着的旗装,楚绫歌却是一点也看不出行动的便利性在哪? 或许是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旗装女子也停下手中动作,抬眸直朝楚绫歌这处盯来。 楚绫歌本就只是因为好奇才多看了那女子一会儿,没有任何暗算的企图,瞧着对方满眼警惕地望向自己,便和善笑着朝对方点了点头。 而后,便将目光移向了别处,继续打量这甲板四周。 旗装女子却是盯着那身影瞧了好一会儿,才又低头捣鼓起来。 忽然,宝船猛然一晃,淡淡的光华自鹤嘴那方升腾而起,紧接着,船身竟是沿着此方空间河流行蹿出十数丈。 这等变故来得极是突然,好些毫无防备的修行者们,险些被那强烈的晃动给震翻在地。 而少数几名待在甲板边缘的武者,更是差一点便坠下宝船,骇得面色发青。 鬼知道若是跌进下方的空间河流,会不会被当场绞碎。 混乱了一小阵,众人便寻到了仍然立于鹤嘴那方的始作俑者。 旗装女子寻找到了摧动宝船行驶的法子,这本是一件好事,但这件事的结果却令得好些人丢了脸,便有些不好揭过。 先前险些坠下宝船的几名武者,当即朝着旗装女子那处而去,嘴里骂骂咧咧,还有人嚷着要将其扔下船去。 旗装女子吓得俏面发白,趁着自己还未被那几名凶人围住,‘蹬蹬蹬’的跑向旁侧,竟是躲在了楚绫歌的身后。 她的姑姑进入舱体探查,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望着周围众人漠然的目光,旗装少女心里蓦然就生出一股骇然。 希望先前对自己露出善意微笑的那人,能够稍微帮衬自己一把。 楚绫歌不欲刚来这里就揽麻烦事,正打算走开,衣袖却被旗装女子轻轻拽住。 “求你,我不想被他们扔下船去。” 女子的嗓音有些颤抖,说完之后,还吸了吸鼻子,仿佛只要楚绫歌出声拒绝,她便会哭出来似的。 这么一来,楚绫歌也不好意思立即拂袖走人。 扭头望去,却见那旗装女子个头刚及自己颈间,仰着脸,满眼哀求的望着自己。 楚绫歌还未想好怎样回话,几名找事的武者已是气势汹汹的来到跟前。 “滚开!谁要想护着那小贱人,爷一并收拾!” 率先出声的,是一名身着锦服的年轻男子。 其年龄约摸着三十出头,话语有些气急败坏,但神色之间却透着一丝威严,想来是个经常发号施令的。 他若是客气一些,楚绫歌还会有所为难。 毕竟,方才那旗装姑娘弄的那一下,确实是差点将这几人震落宝船。 但楚绫歌不愿生事归不愿生事,却也不是任人呼来喝去的软柿子。 听罢对方所言,当即稍稍朝左侧移了半步,刚好将那旗装女子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滚!”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是有如雷喝般,震入此间所有人的耳际。 虽然不能施展灵力功法,但楚绫歌涅磐境四重山的修为境界,可不是眼前这群法相境武者能够比拟,言行之间,自是威迫感十足。 若是眼下不是洞府之界,仅是这一喝之威,就能令眼前那锦服男子当场殒命。 数名上前来找麻烦的武者,同时顿住脚步,知道眼前那黑袍女子不好惹,加上自己也并无伤损,便有了偃旗息鼓的念头。 唯有锦服男子一人,心头愈发火大。 在宗族里习惯了被众人捧着,眼下却被一名女子当众落了面皮,这口闷气,甚至超出了先前旗装女子所带来的那一股。 不顾同伴暗中劝阻,锦服男子径直摧动法眼之力,凝出一道简单的拳印,朝着楚绫歌轰然砸去。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爷这般说话!” 对方一言不合便出手,楚绫歌便也不欲相避,同样调动出法眼之力,握指成拳,而后伸臂直面迎上了对方的拳印。 从功法上讲,锦服男子是占有优势的。 这就好比同样是修有灵力的双方,一人学会了招式,而另一人却仅会以最为粗浅的方式对敌,后者显然要更吃亏一些。 然而,锦服男子遇见的对手,却偏是楚绫歌。 法眼之力,是会随着武者修为境界的提升而增长的。 就算这些年楚绫歌没有仔细琢磨这股玄异的力量,也仅是在精巧度上不及别人,单论力量的多寡,却远远超过锦服男子许多。 拳印与拳面重重相轰,阵阵沉闷的音爆也随之传荡而出。 当最后一声爆破落下之后,两道印法轰然而碎。 楚绫歌朝后倒退出一步,险些将躲于其身后的旗装女子撞倒。 而反面那锦服男子,拳印被人轰爆,他也免不了被力道反噬,嘴角溢出鲜血,捂着胸口接连后退了十数步,才堪堪站稳身形。 一经交手,双方皆是对彼此的实力有了大致评价。 当然,这是抛开灵力修为,单以法眼之力而论的那一种。 锦服男子面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很是难看,心中却隐隐庆幸,还好对方没有将法眼之力凝出功法来与自己相斗。 否则的话,此番自己怕是连宝物的面也瞧不见,就会落得个重伤的下场。 另一方,楚绫歌心中也是有些惊奇。 暗道自己必然赶紧让苗济传授一些法眼功法,如若往后再遇到先前那般相斗,自己还真是有些吃亏! 312.双标现场·☆ “怎么回事?” “谁人开动的宝船?” “......” 一会儿工夫, 先前进入船舱里探查的修行者们,便接二连三地掠了出来,密密麻麻围在甲板前端。 瞧着唇角带血, 面色难看的锦服男子, 众人皆知先前是此人在与人打斗, 而且还输了。 但是, 谁又在乎呢? 宝船有了启动之法,那便代表着他们能够在这千鹤洞府之中航行。 搜寻多宝圣者遗留下来的宝物,才是所有人此行的目的。 至于那些个打斗, 只要不惹到自己头上,多打死打残一些才好呢! 在楚绫歌一拳打退锦服男子的那会儿, 旗装女子便悄声告诉了前者鹤嘴那处隐藏着的阵法。 待所有人都围聚了过来, 楚绫歌便侧过身子,指向不远处的那方鹤嘴道:“将法眼之力灌注于鹤嘴, 便能令得宝船前行。” 简简短短的一句话, 顿时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鹤嘴之上。 一些性子急的,立即便掠至鹤嘴那方东看西瞧。 另一些心思沉稳的, 倒是没有急着上前,反正现在所有人都在一艘船上,此间又没有宝物, 早看晚看都不打紧。 相较于查看鹤嘴阵法, 更令这些人在意的,是眼前那面容俊美的黑袍女子。 这才过了多久,那女子就与人斗了一场, 而且看起来实力还不弱, 可得仔细防范才行。 宝船被人摧动着一路前行,气氛也再度变得和谐下来。 楚绫歌瞧着站在人群里的苗济, 正欲跟他打招呼,不料后者却先一步踏上前来。 “你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生待着么,怎么转眼就跟人打起来了!” 苗济说得严厉,内心却是在担心对方。 他知道楚绫歌在灵力功法上很强横,但眼下却是景况不同,就先前自己在船舱里溜达的那一会儿,他已是感应到不少高手。 单论法眼之力的强弱,楚绫歌在此间最多只能算是中等。 楚绫歌还未出声解释,其身后一道怯怯的女声已是飘掠而来。 “都是我惹的麻烦,您别凶她。” 听闻此声,苗济立即歪着脑袋朝楚绫歌身后瞧去,一看之下,眼珠子就瞪了起来。 只见楚绫歌身后,躲着一名身着旗装的女子,年龄大约二十三岁左右,发间插着一支琉璃钗,眉眼清秀,身材姣好,是个挺有特色的美人。 看得苗济心里....警钟大作! 他虽然看不惯楚绫歌与陆寒溪在一起,但一想到那都是自家宗门的优秀弟子,且陆老宗主都没说什么,便也逐渐接受了下来。 但如眼下这般,疑似挖墙角的行为,那就不能忍了! 什么来路啊这丫头?与楚绫歌靠得那么近,还串掇着楚绫歌惹事! 这是瞅着陆寒溪没有在身边,要跑来搞事情是吧! 收回目光之后,苗济就肃然瞪向了楚绫歌,斥道:“你莫要忘了咱们来此的目的,胡乱掺合些什么闲事!” 话刚训至一半,另一道身影已是急急而来,拉过那旗装女子便道:“不是让你不要乱跑么?刚才找不着你人,真是吓死我了!” “姑姑,惠然不敢乱跑了。”旗装女子先委委屈屈的认了错,而后又喜道,“宝船开启的秘密是我发现的,可不可以将功抵过?” 来者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美妇,同样也是身着旗装,但风韵却是胜过年轻女子许多。 旗装与一般衣裙不同,身板太瘦太平,虽说能穿出清秀,却带不出那股韵致。 唯有恰好好处的丰腴,才能将旗装穿出三分风情,容貌及举止又各占三分,差了其中哪一点,都不能算是完美。 而这匆匆赶至的美妇,却是样样占了个齐。 立于一旁正准备继续发挥家长作用的苗济,瞧着那美妇,目光就有些挪不开了。 江惠然三言两语就将先前所发生之事,朝着自己姑姑田芙讲了一遍。 听完其所言,田芙倒也不好再多加责怪,伸手抚了抚对方的脑袋,转身朝着楚绫歌及苗济道谢。 楚绫歌被苗济一通训斥,心里有些郁闷,正想随便客套两句离开,就听见苗济爽朗无比的笑出声来。 “吾辈皆是修行中人,岂有眼睁睁瞧着恃强凌弱而不出手的道理?呵呵呵,姑娘却是太过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楚绫歌:“......” 言谈之中,双方各自报了姓名以及来路。 楚绫歌这才知道,田芙与江惠然是从更远的区域赶来此间,她们所在的氏族之中,竟是有着三人成功开启了法眼。 只不过,另一名长老年事已高,故而才没有随之一同前来。 末了,苗济提议,双方不若结伴而行,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田芙本想婉言拒绝,但在瞧见江惠然暗中可怜兮兮地朝自己使眼色后,想了想,便也就同意了下来。 斜眼睨着苗济那春风满面的笑容,楚绫歌心里稍微有些复杂。 呵,男人.... 对于自己这番如此明显的大型双标之举,苗济也颇有些不好意思。 苗济觉得自己也很难,连楚绫歌一个姑娘家都有漂亮媳妇了,自己还在打光棍! 这好不容易遇见个极有感觉的,说什么,也得好好争取。 因由这份愧疚,苗济倒也认认真真的授了楚绫歌一些功法,不再如之前那般敷衍。 数个时辰之后,一众武者研究宝船的热情便彻底消减了下来。 这艘宝船,自有其航行轨道,不会因为武者的干预而有所改变。 这么一来,朝鹤嘴灌注法眼之力的众武者,便实打实的沦为了卖气力的“船工”! 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事,自然不会再有人上赶着去做。 宝船失去了持续灌注的动力,没多久,便静止了下来,就那么不上不下的泊于空间河道之中。 “诸位!在下皇龙轩储兴文,眼下局势,相信大家皆是有所明悉,若是再这么一盘散沙下去,说不得,所有人都会落得个空手而归的结果。” 听着这突然出现的声音,盘坐于角落的楚绫歌眼皮微掀,随意瞧了一眼,便又合上双目。 只分出些许心神来监看周围,主要精力,仍是放在了感悟功法之上。 储兴文一出声,立即便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皇龙轩的人啊,难怪会这般积极的跳出来做出头鸟!” “嘘,兄台可得小声一点,得罪了地头蛇,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储兴文那小子挺有魄力,法眼武者个个眼高于顶,竟被他拉起了一整支队伍。” “各自戒备,且先看看他想要做什么。” 听着周围众人的窃窃私语,储兴文神色不变,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继续开口:“储某提议,此间每支队伍,各自负责四个时辰的宝船航行,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话音一落,数十支队伍又是好一阵交头接耳。 虽也有人不满这种以队伍分派任务的法子,但储兴文的提议,总归是顺顺利利地得到了绝大多数武者的认同。 楚绫歌也不由在心中对其高看了几分,能以三言两语就将所有人安排得明明白白,那储兴文可不是个简单人物。 以队伍来平配任务,满足了此间大部分队伍的利益。 故而,虽说储兴文那支十人队伍占利最多,却也无人站出来反对。 而他最聪明的一点是,除了提议这件事,并没有再乘势多言其他。 乍看上去,好像还颇给人一种进退有度之感。 但实际上,稍往深处一想,就能觉出不少猫腻。 四个时辰的持续输出,刚好卡在此间大多数武者能量的临界点上。 队伍人数多一些的,不会受到太大影响,而那些始终不肯与人结伴的独行侠们,弊端就大了去了。 若是在自己力量不济之时刚好遇见了宝物出世,那岂不是连争夺的资格也无! 但此举既已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独行侠们就算是跳出来反对,也毫无意义。 ...... 三日之后,宝船终于在一座浮岛边缘靠了岸。 性子急躁的,已是直直跃出,也不怕岛内有无阵法陷井,争先恐后的蹿入密林,消失了个没影。 绝大部分武者则是立于甲板,暗中传音一番,各队伍才陆续有着队员下船。 众人皆是有着担心,若是所有人都入了浮岛,有谁偷溜回来将宝船驶离岸边可怎么办? 楚绫歌这方自然也有着这般担心,正商量着留下一人在船上接应,宝船之首却有着隆隆声响传来。 抬眼而望,却见那鹤嘴缓缓缩回船体之内,任由武者灌注法眼之力,也无法将其唤出。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而后便不再耽搁任何工夫,接二连三的掠下宝船,朝着不远处的密林蹿去。 “咱们也走吧,先别分散,看看这岛上的情况再作商议!”苗济沉吟着朝三人出声。 在掠下宝船的时候,楚绫歌回头瞧了一眼空荡荡的鹤嘴那方,心中有着一种莫名之感。 就好像,有人在暗处监视着她们这群人的一举一动似的。 不过,这种没来由的猜测,楚绫歌只在自己心中想了想,没有拿出来与队友们讨论。 顺道一提,在踏入千鹤洞府之前,鬼面便自行沉睡了去。 之前有人尝试过以法眼之力包裹旁人带入洞府,结果险些被巨雷劈死。 鬼面虽说情况特殊,但楚绫歌也不敢冒险。 总之,此行没有了博闻强识的鬼面军师作指导,一切,都得靠自己。 313.已有婚配楚绫歌·☆ 岛内有着奇石、宝树, 还有着一道道以能量体凝聚而成的鹤灵。 但就是,没有瞧见任何异宝的踪影。 有武者摧动力量砸碎奇石,劈斩宝树, 甚至于飘掠于四处毫无攻击性的鹤灵也轰杀了不少, 仍是一无所获。 为了给自家单身多年的长老制造机会, 楚绫歌特意引着江惠然落后数步, 以便让苗济有着足够的发挥空间。 虽然说,楚绫歌一点也不觉得自家苗长老能将那美妇追到手,但也不好去泼人冷水。 正行进着, 一群鹤灵突然被其他队伍追击着奔逃进了视野范围。 随着武者们的掌起拳落,鹤灵们呜呜而鸣, 化作灵光点点, 消散于此方天地。 好巧不巧,两道鹤灵慌不择路竟是朝着楚绫歌两人身侧扑棱而来。 楚绫歌摧动法眼之力, 正准备出掌攻击, 衣袖却突然被身旁之人一把拽住。 似乎是觉察到自己此举有些失礼,在楚绫歌疑惑扭头之时, 江惠然赶忙低下脑袋,而后小声道:“万物有灵,别伤害它们。” 说话之时, 两道鹤灵也拍打着灵光羽翅, 灵巧地自两人身边掠过,‘唧唧’叫着逃向了远处。 这个小插曲过后,又前行了一柱香的时间, 四人来到了一座高耸的山峰跟前。 说是山峰, 实际上倒不如说是山柱。 呈于众人眼前的山体,并不像通常所见的那样下阔上窄, 而是如同一根柱石般,耸然而立。 楚绫歌四人并不是第一批来到此处的队伍,山柱之顶,已是有着打斗之声传下。 还有数十名武者,正倾尽全力地凝出能量阶,奋力朝着顶端攀爬。 “我们也上!” 随着苗济的出声,楚绫歌一行四人皆是直直朝上跃起。 令人没有料到的是,当众人身躯刚刚跃离地面三丈,头顶上方便有着强压袭来。 像是坠下一只无形的能量大掌,欲将这些试图跳跃的‘蚊虫们’尽数拍落。 苗济与田芙功力深厚,急急摧调出大力相抗,算是有惊无险地退回原地。 而楚绫歌与江惠然就没那么幸运了。 前者还要稍好一些,毕竟生死相拼无数场,有着超乎寻常武者的战斗意识以及经验,落至半空,便堪堪稳住身形。 后者则是乱作一团,浑身紧绷,像只鹌鹑似的缩着脑袋朝下方跌落。 好在田芙已是先一步落地,伸臂一抄,便将‘鹌鹑江’接入怀中。 “都没事吧?难怪其他武者会选用那等笨拙的法子登峰,原是半空之中有着阵法!”苗济皱眉道。 田芙并未接他的话,待江惠然站稳之后,她才再度仰面而望。 苗济见状,赶紧朝着一旁的楚绫歌猛眨眼:“快助攻!快助攻!这次全靠你了!” 在心中默默翻了一记白眼之后,楚绫歌立即肃然出声:“苗长老、田前辈,你们快些登顶吧,再拖得一会儿,好东西可就轮不到咱们了。” 苗济没有出声附和,试着以法眼之力凝出数道能量阶,沉吟道:“此法倒是要颇费些时间。” 言外之意便是,不要再继续浪费时间。 田芙有些犹豫,楚绫歌又继续道:“我会照看好江姑娘的,你们不必为此担心。” “姑姑,快上去吧,可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江惠然知道是自己拖了后腿,赶紧出声催促。 略作斟酌,田芙便点头应下,与苗济一前一后的凝阶直上。 楚绫歌虽然也想亲自登顶探查,却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欠了些火候。 就算是勉强攀爬至顶端,估计也无法加入战斗,既然上去成不了助力,那就不要去做队友们的拖油瓶。 苗济那人吧,脾气是怪了一点,但做事还是十分靠谱。 他知道此行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寻得帝劫砂,是不会心存懈怠的。 如今最要紧之事,还是得尽快提升自己的法眼之功。 楚绫歌带着江惠然退至一方人少之处,径直盘膝坐下,也不敢在这关头凝神修炼,只在心中琢磨着苗济教给自己的凝印之法。 江惠然先是在旁静默半晌,而后才小心翼翼地在楚绫歌身侧跪坐了下来。 “苗长老教你的这些功法,不太好。” 听着身旁传来的浅浅弱弱的嗓音,楚绫歌侧过头,奇道:“怎么说?” “我是觉着,晋入法相之后,你可能没有于法眼之道上多加浸沉。”江惠然垂着眸,话语说得十分委婉。 “自信一点,把‘可能’二字去掉。”楚绫歌半开玩笑的纠正。 江惠然眨眨眼,掩唇笑了笑,才接着道:“法眼与法眼之间,区别其实挺大的,如若仅是将其用于探寻宝物,不说完全浪费吧,但终究有些本末倒置。” 这样的说法,楚绫歌还是头一回听人说起。 当下也来了兴致,赶忙道:“那你同我说说,区别在哪?还有,苗长老所传的功法,又有何不妙不处?” “解释起来挺复杂,你便这样想,借助法眼,能够感应到隐藏极深或是不同寻常的波动,而万般生灵皆有着不同的气息波动,为何要局限于探查异宝呢?” 听得此言,楚绫歌若有所悟,一动不动的保持着盘坐侧身之姿,没有说话。 目光虽是落在近前的江惠然脸上,但墨瞳却未有聚焦。 瞧着对方径直陷入了沉悟,江惠然双掌结印,摧动法眼之力凝出一层薄薄的光罩,让自己与楚绫歌两人隔于其中,屏蔽了外界的喧闹。 心中连声称奇,暗道:“她的悟性果真非同一般,竟然一点就透!” 隔了好半晌,楚绫歌的神识才又回归眼下。 “受教了!” 乍一听得对方夸赞,江惠然面颊微红,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所言实在是微不足道。 楚绫歌自然不会与她争辩这个,微微一笑,又道:“江姑娘不妨再指点指点,法眼的功法之道,又当如何修炼?” “法眼之力,在悟,而不在修。” “悟之法门,有迹可循吗?” 谈到此处,江惠然面上便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为难之色。 因为,再往深处讲,就涉及到她们江家一族的术法秘籍了,依照族规,是不允许私相授受的。 楚绫歌也不是初入江湖的菜鸟,一瞧对方的神色,她便明白了过来。 当下岔开话题,望向不远处的那方山柱道:“先不说这个了,也不知苗长老他们那边怎么样?” 江惠然抬眸,目光正好落向楚绫歌那白皙的耳畔肌肤。 数日相处,她一直都觉得,楚绫歌的侧颜极是好看,让人忍不住想要将目光粘在其上。 当然,楚绫歌不仅是侧颜好看,但她并不太敢与之正面对视。 除了初次见面那时朝对方求救那一回,之后,每一次说话,江惠然都会下意识地微垂眼眸。 唇角轻抿,江惠然伸手拽了拽眼前之人的袖角:“悟此道不难,但时间紧迫,我直接传你吧。” 楚绫歌‘嗯?’了一声,转过身子与对方直面而视。 外界的喧杂被光罩隔着,感受到对方停留在自己面上的目光,江惠然连自己的心跳声都仿佛能够清晰听见。 “你闭上眼睛,放松心神,千万别以力相拒。” 听着江惠然的叮嘱,楚绫歌虽觉私学别人家族的功法有些不妥,但略作思忖,仍是依言照做。 现在的她,确实很需要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 否则的话,别说是争夺帝劫砂了,就连眼下那山柱之顶的战局也有些插不上手。 苗济长老的实力与人品,自然值得信任,但楚绫歌还是希望能够自己掌握主动权,而不是依靠他人。 瞧着对方合上眼目,江惠然的紧张感顷刻间便松缓了好些,定了定神,而后抬指轻轻点上眼前之人的眉心。 江惠然的法眼之力最为特殊之处,不在于战斗,而是根据气息波动的变化规律,进行推演。 这也是为何她能先于所有人发现宝船鹤嘴之秘的原因。 而经过这几日的感应,她感知到楚绫歌在法眼道途上最欠缺的东西是什么。 但凡功法,哪有一朝一夕就能修炼成功的? 扬长避短,将自身优势发挥至最大,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另一头,山柱之顶。 经过一番混战,置于柱顶中央的宝箱被劲风切割得四散裂开。 而下一刻,仍在红着眼打斗不休的武者们,统统傻了眼,忙不迭的各自收功。 空的?宝箱竟是空的! 又经历了一番扯皮之后,众人才总算是勉强答成一致,选出了五人同时上前探查,而后,再作商议。 毕竟,谁也不想为着一个空箱子与人拼命,多傻/逼啊? 一柱香的工夫不到,山柱顶上俨然已是沦为一方另类的战场。 不同的地域,不同的粗口,各式各样,精彩纷呈。 发泄一通之后,众人这才垂头丧气地下得山柱。 个别几个不信邪的,仍是继续骂骂咧咧,顺便再将柱顶掀个遍,生怕错过任何遗漏。 待苗济与田芙落至平地之后,找了一圈,才寻着默然对坐的楚绫歌两人。 田芙一看那架势,就知道自己侄女在干什么。 偏偏这种情况又不好打断,只好沉着一张脸,立于原地不言不语。 苗济见她突然顿住脚步,神色也不太好,伸脖瞅了瞅楚绫歌那头,当即解释出声:“田姑娘放心,绫歌已是有所婚配,性子良善,不会占人便宜、朝三暮四的。” 田芙:“???”你究竟在说什么? 314.天道意志·☆ 小半个时辰后, 整座浮岛几乎被满腔怒气的武者们翻了个底朝天。 而楚绫歌的沉悟事宜,也在此时结束。 田芙的面色仍是不好,但事已至此, 训斥也没多大意义, 只能在安全防御不到位方面借题发挥几句, 此事便算揭过。 楚绫歌也没有过多客套, 只将此恩默记于心,日后待寻得机会,再来报答。 相谈数句, 苗济便知道自己先前是闹笑话了。 为了掩饰尴尬,赶忙抢着出声, 将山柱之顶的景况仔细描述了一遍。 “莫非, 这根本不是多宝圣者的洞府遗迹?” 闷闷不乐地回到宝船,苗济试着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这一次, 总算是得到了田芙的回应:“不可能!” 苗济:“......” “其一, 相传这千鹤洞府是多宝圣者为纪念其亡妻所建,故而才会设下法眼之力通行的限制, 他的夫人,便是法眼道途上的佼佼者。” “其二,这等手笔, 除了多宝圣者之外, 其他人根本无力仿造,而多宝圣者也没必要弄出这么个伪洞府来戏弄后人。” 众人在宝船上热闹非凡地议论了小半日,船首的鹤嘴才再度被机括送出, 现于人前。 轮流输送能量的规矩没变, 只是重返宝船的人数少了一些。 毕竟,只要涉及到争夺宝物, 伤亡就再所难免,相较于别的遗迹,此间的情况已经算是比较和谐了。 虽说众人什么宝物也没捞着,但一开始谁也不知道啊。 宝船沿着空间河道弯弯曲曲地航行,若是有人掠至天穹进行俯视,还能品出一丝曲水流觞之感。 数日之后,宝船又在第二座浮岛边靠了岸。 相较于前边那座浮岛,眼前的这一座,更加广阔,且气势巍峨。 消沉了数日的武者们,再度兴致勃勃地掠上岛岸。 此番踏足于岛内,楚绫歌只觉与上一次截然不同,景致相差不大,但自己的心境却是有所提升。 只觉,奇石秀美,鹤体恣意。 楚绫歌甚至有着一刹那的错觉,自己现下身处,并非多宝圣者的遗迹洞府,而是其尚存于世之时的某处庭院。 正想着,苗济的声音却是急急传来:“绫歌,此间占地太广,咱们得兵分两路!” 心神被拉扯回现下,楚绫歌甩了甩脑袋,回复:“好。” 原本以为自己会与苗长老一队,不料田芙却出声道:“那我与苗长老先行一步,直接赶往中央那处山柱,绫歌,惠然这边就麻烦你多照拂些。” 听得此言,楚绫歌这才瞧见,伫立于远处的高耸山柱。 当下也不敢多加耽搁,忙道:“二位长老快些出发,我与江姑娘去查探周围。” 四人分开之后,楚绫歌便带着江惠然沿着浮岛旁处搜寻。 随着眼前景致的变幻,楚绫歌先前所感应到的那般心境,又出现了。 两人就这样沉默不语地行进了小半个时辰,就在江惠然忍不住要提议直接赶往浮岛中央之时,一扭头,就瞧见楚绫歌的状态有异。 淡淡的光韵萦绕在其周身,看上去,竟显得整个人有些不太真切。 明明那人就近在咫尺,但感觉却像是隔着一整片天涯! 虽然不知道楚绫歌为何会出现这般情况,但江惠然却能感觉得出,这是对方的机缘。 突然,楚绫歌脚步骤然而停,倒是将旁侧一直盯着她看的江惠然吓了一大跳。 “怎..怎么了吗?”江惠然莫名有些心虚。 “跟我走!” 楚绫歌只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径直摧动法眼之力,裹挟着江惠然纤软的腰肢,调转方向,直奔中央区域。 草石林木如云烟一般在眼前闪掠而过,江惠然杏眼圆睁,不可思议地望向带着自己疾驰的俊美女子。 能够仅靠法眼之力将速度摧动成这般,已是能与苗济及田芙相媲美。 而就在数日之前,楚绫歌还远远达不到这一点! 不过一会儿工夫,两人便来到浮岛中央区域,山柱脚下。 实力最为强悍的第一批武者,才刚刚登顶成功,而赶至此处的大部分武者,则是高高低低的攀附在柱体周围。 众人采用的,还是之前的老办法。 以法眼之力凝作阶梯,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登,背靠着柱体,还能够节省好些气力。 “你就在此,不要乱跑。” 楚绫歌将江惠然置于一方树冠之顶,想了想,又凝出一道碗状光罩,倒扣着,将后者防护在内。 做完这一些之后,便开始朝着山柱上方腾掠而去。 “哎!” 江惠然满脸担忧地立于树梢,想着上回被无形大掌拍落于地的那般场景,赶忙惊呼出声。 然而,此时此刻的楚绫歌,已是掠出甚远,哪里还能听见她的呼喊。 这座山柱宽厚且挺拔,武者都分散在各处,一开始,谁也没有太注意楚绫歌这方。 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瞧见她掠至半途之时,被无形大掌击落的那一幕。 将体内不停翻涌的气血压下之后,楚绫歌再度直掠而上,与那无形之力相抗。 两次三番过后,于旁处苦苦攀登的武者,总算是发现了这边的‘壮举’。 “卧槽!那姑娘是有自虐倾向不成?” “该不会是,那处区域隐藏有什么宝物?” “不若你去试试,看能否撞击出个神秘宝箱?” “不必了不必了!我在这瞧瞧就行。” “......” 众武者的议论声响,楚绫歌那头自然是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也懒得理会。 她当然不是寻求自虐,也并非是在半途发现了什么隐藏的宝物。 修行一道,犹如逆水行舟。 而越是想要追求无上境界,越是得逆天道而行,唯有打破桎梏,方能更上一层楼。 此间浮岛,以及一岛一座的石柱峰,尽都蕴藏其意。 这是楚绫歌先前所悟到的奇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再有一点,这一切是否真是如她所想,还得等实践之后才有分晓,故而,也就没与江惠然多加言说。 无形大掌自虚空而出,夹杂着法则之力,如天道意志一般,惩戒着那妄图挑衅规则的不安分子。 总结了前几次的‘被击落’经验,再一次朝着上方腾跃,楚绫歌也寻得了一些取巧的法子。 这还是从江惠然那方得到的启发。 从能量波动的变化着手,去寻找规律,或者是对方的破绽。 强压袭来,在尚未落至躯体之前,楚绫歌立即收敛了力量,仅维持着最为基础的踏空,不再继续往上突进。 随着她这方力量的突然减弱,那正在向下冲击的无形能量也出现了断层。 一部分能量在半空之中戛然而止,另一部分则分离开来,继续镇压。 若是将那能量着上墨色,现于人前,众人便能惊讶地瞧见,整座山柱周围,都笼着层层叠叠的玄异墨云。 峰顶的墨色最浓,而后层层递减,一旦有人试图直跃而上,墨云便会朝那方聚拢。 下黑手,拍板砖! 楚绫歌虽然瞧不见墨云板砖,却感应到了头顶上方的能量紊乱,足尖凌空一点,侧身闪掠间,竟是避开了这一轮袭击。 法眼之力再度爆发,抬脚一跃十数丈。 好些个在别处等着看好戏的武者,瞧见这一幕,当即便是心下大惊,惊诧过后,面上又浮起一抹欣喜。 “我知道了!瓶颈只在距地面十五丈左右,只要抗过那一波袭击,便能青云直上!” “原来是这样,那女子可以,我又如何不行!” “一定是角度的问题!先直着冲,再斜着冲。” 在心中记下关窍之后,这些武者们便各自开始行动。 凝梯缓行的法子太过耗时耗力,等爬到峰柱顶,屁都捡不到一个,如今竟有法子能够快速直上,怎能不让人为之心动? 然而,一盏茶的工夫不到,十数名率先效仿的武者,便如苍蝇一般拍落于地。 好几名咬牙硬抗的,明显是受创不轻,砸落地面之后,便是直直喷出数口鲜血。 瞧着那横七竖八躺倒一地的惨状,后续之人,再也不敢轻易尝试。 还是....老老实实的爬梯吧。 此时此刻的楚绫歌,还尚不知道这些事。 如游鱼般避过两次能量袭击之后,来自上方的压力便也徒然增至数倍。 强行推进无果,只得暂行退去。 一群受伤的武者,瞧着那始作俑者也无功而返,心中顿时便松上一口气来。 既然大家都做不到,那自己也就能够放心了。 松缓过后,便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骂骂咧咧。 大致内容都是楚绫歌胡乱带头,令得大伙受伤芸芸,完全不觉得此番种种,实际上都是源于自己内心的贪婪所致。 楚绫歌懒得去与那些人计较,拂袖一挥,身形斜掠而出,朝着江惠然所在的那处树冠跃去。 先前与无形能量相抗之时,少许法则之力钻入了其躯体。 楚绫歌暂时也拿不准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稳妥起见,还是先行细细探查,再作后续打算为好。 山柱之顶,刚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的混战。 与第一座浮岛不同,这座柱顶的箱体之内,保存着好几样宝物。 虽然等级只得一般,但没有对比就没有计较,聊胜于无吧,总比辛苦一阵还两手空空强得多。 苗济与田芙也合力抢到了一样,此时此刻,两人皆是皱眉将眼前那通体赤红的宝药瞪眼瞧着。 苗济:“就这玩意儿?早知道就不争抢了,平日里白送我都不要,呸!” 田芙:“唉,这世间哪又有早知道,罢了,希望下次能遇见真正的好物。” 315.道理咱都懂·☆ 待得宝船开启, 其上武者的数量便只剩一百九十余数。 一些受伤较为严重的武者,自行前往舱内进行静养,而余下的大部分人, 则集中于甲板四周, 三三两两地与其他队伍交换着情报。 毕竟, 并不是所有武者都参加了中央区域的柱顶之争。 没参加的, 想要知道宝箱内都藏有怎样的宝物,其他人,则想知道浮岛别处是否有所新发现。 当然, 林林总总的信息兜了一大圈,结果皆是令人失望。 待得这波信息风潮渐渐平息过后, 楚绫歌才与自己队伍暗中传音道:“我在冲击山柱之时, 有着些许发现。” 听得她这般所说,其余三人自然是满怀欣喜地侧耳倾听。 楚绫歌在心中斟酌一番言语, 才将自己所感悟到的信息, 言简意赅地讲了一遍。 说完之后,除去江惠然, 其余两位长辈皆是有些云里雾里恍恍惚惚。 修道有如逆水行舟,道理咱都懂,但这跟冲击山柱屏障有什么关系? 走上去也是上, 飞上去也是上, 本质根本无甚区别啊? 一瞧两人那颇有些古怪的面色,楚绫歌便知道,对方没能领悟到自己所表达的真正意思。 不过, 她也不打算耳提面命似的细说。 一来, 两人皆是长辈,论不到自己指教。 且更重要的一点是, 感悟本身也是一件充满玄奇的修行。 能悟,往往一点就透,悟不得,说破嘴皮子也行不通。 苗济轻咳一声,觉着说到底那也是自己宗门小辈,怎么着也得给人一些面子,于是询问道:“那你感应到的法则之力,有什么作用么?” “暂时没有,可能是太过细微的缘故,待得再凝聚多一些,再行研究。” “哦哦,这样啊。” 沉默片刻,田芙也提了一个问题:“绫歌,采用你所说的那法子,是否能够顺利避过所有桎梏,安全而快速的登顶?” “不敢保证,因为越往上行,阻力越强。” “哦哦,那好的。” 两人各自问完最为关心的问题之后,便开始坐于一旁,闭目调息。 楚绫歌暗自摇了摇头,罢了,全当是自己多嘴有此一说。 刚准备凝神调息,袖角却被人轻轻拽住,楚绫歌侧头望去,却见江惠然半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肩头,那般模样,就好像在细数衣袍针脚似的。 “我觉得你说得好。” 听得此言,楚绫歌不禁轻声笑了出来:“你当我是说书先生么?说得好有没有打赏?” 说罢,还真就伸出手掌,道:“承蒙关照,就收你灵币一万枚吧。” 江惠然耳根微红,缩回手来拽着自己的裙角,支支吾吾道:“我....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灵币。” “害,我跟你开玩笑的,那么认真干嘛!” 被楚绫歌这么一打趣,江惠然整双秀耳都红透了去,像是一只煮熟的海虾。 江惠然自己也觉得这样挺怂,在族里的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却不知为何,在楚绫歌跟前,心里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 细细想来,也想不出个具原因。 或许是因为对方又好看又有气质,与这种人打交道,往往都会比较有压力。 又或许,是因为之前在即将进入洞府之际,那人与另一名清冷美人亲吻的画面实在太过惹眼。 江惠然不仅看见了,还将那画面记了很久很久。 接下来的一个月,此间绝大多数的武者,皆是觉得自己这群人好像落入了一种奇异的怪圈。 登岛,大动干戈一番,抢夺柱顶宝箱,而后又登船,去往下一个浮岛。 整个环节并不存在问题,问题出在费尽心思所抢到手的那些宝物,寒酸得...真令人心酸。 最令人脑仁疼的是,虽然众人心中皆是憋着一团火,却也无人直接放弃争抢。 万一,下一个箱子,就开着重宝了呢? 就算自己捡不着便宜,那也不能让别人去捡! 遗迹寻宝,令人头秃。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心存抱怨。 楚绫歌觉得,这一遭千鹤洞府之行,意义非凡,从长远上讲,甚至超出了此前自己所有遗迹所获。 虽然她心里很清楚也不能这样做比较,因为上层的累积永远也不能脱离下层之基脚,却总是忍不住会朝那方面去思索。 修行如翼,感悟如风,乘风而上,方可触天穹! 当众人开始争夺第十座浮岛上的宝箱之时,楚绫歌也头一次打破所有桎梏,没有依靠法眼之梯,直冲柱顶。 瞧着楚绫歌轻飘飘的自半空之中翩然而下,所有人皆是瞪着眼珠子仰脖而望。 不过,还没等她加入宝箱的争夺战,下一刻,整座浮岛,便地动天摇起来。 那一瞬,众人只觉自己像是被人提起,扔进了一方黑暗而又孤寂的空间。 如卷入风暴的柳絮一般,摇搅得胃部都开始冒起酸水,良久,才终于被抛跌而出。 苗济是第一批从晕厥中苏醒过来的武者,支起胳膊睁眼一瞧,周围或趴或躺,全是此番进入千鹤洞府之人。 没有瞧见楚绫歌,倒是先看见了尚未醒转的田芙与江惠然。 江惠然除了发丝有些凌乱,其余之处倒也没有多大变化,想来是因为她离山柱较远的缘故。 而田芙的状况则有些不太妙。 倒不是她受了多么严重的伤损,而是她身上所着的旗装,被撕裂了好几处,透出些许春光。 见此一幕,苗济也顾不上自己身各处传来的疼痛,自纳戒之中取出一件自己的外袍,匆匆便朝田芙那边跑。 他虽然一心想要追求对方,却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趁机占便宜。 径直将厚实宽大的外袍往田芙身上一罩,而后才推着对方的肩头,低唤起来。 与苗济一同醒来的其他武者,对他的这番举动极其不满,却也没敢出声阻扰,只憋着一腹邪火与愤懑,开始唤醒自己的队友。 田芙实力不弱,没过一会儿便悠悠醒转。 瞧着自己身上覆着的男子衣袍,先是有所不解,稍加感应之后,十分罕见的涨红了脸。 “谢谢。” 听着对方细若蚊吟的言语,若是放在之前,苗济铁定会欢喜老半天,再义正辞严的说些‘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而眼下,他却只是叮嘱了两句,便急匆匆地朝着另一处跑去。 因为,楚绫歌不见了! 众人所在之地,是一方郁郁葱葱的山谷,鸟语花香,满目苍翠。 就在苗济心急如焚地四处奔走之际,半空之中忽有空间涟漪层层荡开,紧接着,一名颀长而瘦削的年轻女子,便是自空间裂缝而现。 女子身着一袭普通的黑色练功袍,单手托箱,就这般风轻云淡的飘掠而下。 与先前众人那惨不忍睹的摔落场景,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又见那女子眉如墨画,皓齿红唇,那般俊秀文雅的模样,不是楚绫歌,更是何人! “没事就好,刚才真是快要吓死我了!你这是....” 话刚问到一半,苗济便后知后觉地住了嘴。 此时此刻,山谷内的武者基本上已是苏醒了过来,先前楚绫歌那般引人瞩目的出现,已是将所有人的目光尽数吸引了去。 再加上她掌中所托着的宝箱,只怕是有人心中不爽,会借机生事。 似乎是要印证苗济心中所想似的,数息之后,一道低沉的男声便冷冷传来。 “先前在山柱之时,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阵法?何以你刚踏足柱顶,咱们这里的所有人就被传送至此!” 这个嗓音,楚绫歌并不陌生,抬眸望去,果然是那皇龙轩的储兴文。 对于此人,楚绫歌印象一直不太好,冠冕堂皇,极擅煽风点火! 储兴文话音一落,周围就有着好些武者响应而起,有些是前者队伍中人,而另一些,则是喜欢落井下石之辈。 其中就包括,楚绫歌到这里初次与人动手的那锦服男子。 冷声一笑,楚绫歌才朝着储兴文嘲讽道:“总爱打着正义的旗号为自己谋利,你不觉得累得慌吗?直接说吧,这一次,你又要给出怎样的小提议?” 听闻此言,另一些同样讨厌储兴文作派的少数武者,便低低笑了起来。 储兴文好出风头,又不愿在明面上得罪人,故而每一回发言,总会故作委婉地声称这只是自己的一点小提议。 眼下被楚绫歌当众调侃出来,顿时便将此间略有些僵硬的气氛,带出一丝欢乐的笑果。 储兴文垂于袖下的双拳握得死紧,就连指节也捏得有些发白,但在面皮上,还算是绷得极稳。 “储某有理,自然不怕直言,将宝箱交出来吧,那不是你能够私自占有之物!” 早在对方出声之时,楚绫歌便已猜到他是要打这宝箱的主意。 不由得摇头轻笑:“你这一派以主人自居的口吻,可真是令人发笑,交出来?你配说这话吗?” “我配与不配,也轮不到你来说,总之,若是你想一个人独吞,这里可没人会答应!” “哦?那你现在就张罗张罗,好让我知晓,这里有谁不愿答应?” 听闻此言,储兴文不禁在心里暗自叫好,对方狂妄,自己更加容易煽动群情! 316.你们不配·☆ “绫歌, 眼下景况对我们不利,当暂避其锋。” 苗济眉头紧皱,抬眼朝着周围环顾一番, 才压低嗓音以做提醒。 另一头, 储兴文逮着楚绫歌先前话语之中的漏洞继续煽风点火。 这一边, 田芙带着江惠然也掠了过来,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却已是以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除了围聚在楚绫歌身侧的三人,周遭其余武者皆是不着痕迹地朝着远处避让而开。 不过一会儿工夫, 山谷之内的所有武者,便形成泾渭分明的三股势力。 楚绫歌一行四人立于空旷的中央地带, 最为突兀。 六十余名不欲掺合其中的武者, 则是稀稀拉拉地分散立于四周,而且离得较远。 剩余的百余人, 则聚在储兴文身后, 吵吵嚷嚷,一派讨伐之势。 楚绫歌冷眼瞧着这一切, 并没有干预,更没有出声辩解。 遗迹夺宝嘛,发生这样的事其实很正常。 令楚绫歌稍觉意外的是, 这些人连宝箱之内有无东西也不知道, 就忙不迭的站队,未免也太过心急了一些。 瞧着楚绫歌不动声色,苗济心里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对方人数众多, 而自己这方只有四人, 更准确地说,能够参与战斗的, 只有三人,若是真的闹到动上手来,可得吃大亏。 怎么办呢?如果楚绫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真是无法向陆老宗主交待。 似是感觉到了身侧之人的焦虑,楚绫歌以仅有她们四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不必担心,此局,我一人处理就行。” 苗济张了张嘴,本欲再劝上两句,但瞧着田芙两人都没出声,便也将话给咽了下去。 不想在人姑娘跟前丢脸。 关键是,劝也劝不住。 待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储兴文才悠悠然道:“诸位,咱们千辛万苦的来到此处,可不能让人截了胡,先夺下宝箱,再议分配之事!” 说罢,伸臂一挥,立即便有着数十余武者掠身而出,将楚绫歌四人包围起来。 “惠然,紧跟在我身边!” “是,姑姑。” 听着姑侄俩简短的对话,楚绫歌心中着实有些触动。 自己与对方本就是临时结盟,对于彼此而言,其实都远未到豁出命来相护的程度。 也正因如此,危难临头那两人仍是没有半点动摇地站在自己这边,更显难能可贵。 “田前辈,江姑娘,你们无需出手。” 楚绫歌先是温和一笑,而后又将目光移到苗济身上:“苗长老,之前你不是曾问过我,法则之力有何用处么?” 说话之时,周遭武者已是开始收缩包围圈,摧动力量,准备合攻。 苗济焦虑得汗水都快滴下来了,乍一听楚绫歌提起这事,简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回答。 楚绫歌并没有真的要等他回答,将手中宝箱按进其怀中,灵力鼓荡间,抬掌拂袖,径直朝着旁侧扫去。 掠至最前的十数名武者,掌中攻势尚未凝聚完毕,便已是被一股罡风砸中,吐血倒飞。 在彻底晕厥之前,面上还带着浓浓的惶恐。 对方动用了灵力?这是要拼个鱼死网破的意思? 山谷周围的其他武者,也是报着同样的想法,哪里还顾得上攻击,争先恐后地朝着远处躲闪。 好像自己逃得稍慢一些,就会被天劫击中! 众人心中的惊悚,楚绫歌自然不得而知,此时此刻,她正以一掌放倒一片的速度,清理着先前那些朝自己龇牙的武者们。 当然,她也没有痛下杀手,直接收割了这些人的性命。 要知道,拥有法眼之力的武者,每一个可都是一方势力的香饽饽,凡事留一线,事后也能避免许多麻烦。 奔逃出老远的好些武者,感应到身后并没有出现劫法降临的波动,便也不再仓惶而逃。 顿下身形,瞧着周围同样懵逼的众武者,面面相觑。 “灵力....这是又可以动用了?” “该不会咱们现在已经不在千鹤洞府了吧?” “要不....咱们也试试?” 话音刚落,山谷另一头便有着隆隆雷声传来,紧接着,雷龙怒劈而下,夹杂着几道撕心裂肺的哀嚎,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煌煌天威,岂是人力所及。 浓烟散去之后,先前被雷龙击中的那处,哪里还有什么山体,只余一处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将山谷截成两段。 那道天劫并不是楚绫歌所引,而是心存疑惑的其他武者,尝试着效仿了一下。 瞧着这一幕,先前还有些蠢蠢欲动的武者们,皆是头皮一阵发麻。 还好自己稳了一手.... 楚绫歌自始至终都没挪动脚步,翻掌之间,继续清理着分散逃跑的几只漏网之鱼。 同样懵逼的,还有立于其身后的苗济三人。 刚才感应到楚绫歌摧动灵力之时,三人险些被吓死,眼下,腿肚子还有些发软。 心中的惊骇虽然不比其他人少,但面上还是要绷住的,不能叫敌人看出来,其实自己的内心也刚刚经历了大起大落。 于是乎,背脊挺直立于山谷中央的四人,在其他武者眼中,顿时就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解决掉以储兴文为首的百余名武者之后,楚绫歌这才朝着身后三人传音:“从山柱那处得来的法则之力,聚少成多,便能改变些许此间洞府的限制。” “那太好了,能够动用灵力的话,能否主动搜寻此间洞府的藏宝处呢?”苗济惊喜出声。 “不能,此间之物,除了多宝圣者主动给予,谁也无法主动探得一星半点的宝物。” 一语言罢,楚绫歌突然朝着虚空某处弯身行礼,朗声道:“晚辈说得没错吧?多宝前辈。” 就在一众武者惊疑交加的目光注视下,山谷半空,忽然有着空间涟漪荡漾而开。 下一瞬,众人便是瞧见,一名身着儒衫的青年,优哉游哉地踏空而现。 那青年看上去只得二十出头,面容普通,神色略微有些淡漠,浑身上下无甚特别之处。 总之,就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就能迅速泯然众人的那一种。 当然,能够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此处,武者们也不会真的将其当作普通人对待。 只不过,怎么看....好像也与多宝圣者扯不到一起。 这般朴实无华的青年,真的是传说中那位藏尽天下至宝的大佬吗?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再出声说话,整座山谷,安静如鸡。 楚绫歌仍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身后三人虽然心中一片茫然,但仍是跟随着前者的脚步,恍恍惚惚地行了一记晚辈礼。 而分散在山谷四周的其余武者,则是愣的愣、惊的惊,明显还没有从这一系列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儒衫青年踏空而立,浅笑出声:“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本圣特意准备的薄礼,竟是仅被一人察觉。” 听闻此言,除了楚绫歌,其余人等皆是心头大惊。 再联想到楚绫歌在浮岛之中的举动,基本上也能猜测到一些大概真相,后悔不迭。 特别是苗济田芙二人,羞愧更甚。 当时楚绫歌并没有私藏信息,却是他们自己未能悟得其中意,生生错过了一番机缘。 好在就目前而言,情况并没有变得特别糟糕。 多宝圣者已然现身,楚绫歌又得其嘉奖,相较于其他人,自己这方小团队,可是占着最大优势的。 无人敢胡乱接话,多宝圣者又继续道:“不打开看看,宝箱里有着何物么?” 这句话,是朝着楚绫歌一人而言。 楚绫歌重新接过宝箱,却并没有依言开启,仰面望向对方,道:“感谢多宝前辈赠此宝箱,不过,晚辈此番前来,有着所求之物,可否以此箱作为交换?” “哦?你倒是实在,说说看,你想要何物?”多宝圣者挑眉道。 “晚辈想要帝劫砂。” 安静了片刻,多宝圣者才再度开口:“罢了,本圣早已是归土之人,你们能够来到此处,也算与本圣有缘。” 听得多宝圣者此番所言,所有人皆是心潮翻涌,竖着耳朵,暗自期待着。 但令众人未曾料到的是,多宝圣者接下来的一席话,却是:“在那之前,本圣还得稍作筛选,有些人,不配索拿本圣之物!” 不待众人想明白对方所谓的‘筛选’是什么意思,多宝圣者已是开始了挑挑拣拣。 “德行有亏者,不配!” 随着其话音的落下,十数名武者双脚竟是泛出灵光。 灵光以一种不徐不疾的速度向上蔓延,所过之处,武者的身躯也随之消失,接连不断的惊声哀嚎,如鬼啸一般回荡在山谷周围。 画面看上去有些诡异,就像是人形粉尘被清风吹拂得散落于天地似的。 “圣者大人!小的不要宝物了,请大人高抬贵手,小的只想安然归家!” 一名武者双膝跪地,牙关打着颤,大声恳求。 太残暴了!一言不合就‘挫骨扬灰’,面对着这般景况,能保命就不错了,还要啥宝物! 有人带头,立即又有两名武者重重跪下,依葫芦画瓢地表示自己也想安然归返。 “哼!本圣只是将那些人传送离开,又没有杀了他们,这般胆小怕事,你们不配!” 说罢,三名跪地求饶的武者也变作灵光飘散而去。 武者仨:“???” 317.琉璃圣河·☆ “击杀鹤灵者, 出局!” 随着多宝圣者尾音的落下,又有着十数人双脚泛起灵光。 或许是知道自己性命无忧,一名下半截躯体都消散开去的武者当即忍不住开了口:“多宝前辈, 为何击杀鹤灵就要被淘汰!” 说罢, 又赶紧解释一般地补充道:“鹤灵并非真实生灵, 不应算作杀生啊。” 两句话说完, 那武者整体躯干只剩下了一颗头颅,巴巴的将多宝圣者给望着。 多宝圣者板着脸冷哼道:“本圣的夫人生平最爱灵鹤,无论是否是真实生灵, 打杀就是不行!” 众武者:“......”打扰了,告辞! 连番淘汰下来, 仍立于山谷之内的武者, 已是只得十余数。 顺道一提,先前被楚绫歌打晕的那百余名武者, 也被多宝圣者嫌弃地送离了此处。 “唉, 就这样吧,再淘汰一批, 传了出去,本圣怕是要落得个小气的名声。” 听得多宝圣者那略带遗憾的言语,好些武者又是感动又是恍惚。 敢情此番千鹤洞府之行, 摸鱼就对了呗, 多做多错,佛系一些,反倒是能入多宝圣者大佬的法眼。 众人正胡思乱想着, 忽觉眼前一晃, 感识已是不复存在。 ...... 意识渐渐回复,楚绫歌猛然睁开双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雄奇的瀑布。 耳畔未听见隆隆水声,瀑布那方奔流直下的,也不是寻常溪水,淡淡光晕附着其上,空间波动氤氲而出。 很是有种,时间长河的味道。 楚绫歌甩了甩脑袋,按捺下想要细细感悟之心,小心翼翼地开始打量起四周来。 空无一人。 静静等待了好片刻,楚绫歌这才仰面而望,将目光重新落向眼前那方瀑布。 正瞧得入神,虚空之中,却响起了多宝圣者的嗓音。 “此乃琉璃圣河之水,其内有着轮回道韵,时间流速也与外界不同,去吧,这是你应得的机缘。” 楚绫歌应声称是,也没有多余之言,径直掠身而起,一头扎进了瀑布之中。 ...... 外界,时间已是过去整整三月,但千鹤洞府那方,却始终未有动静传出。 在楚绫歌一群人掠入洞府之后,又有着好些势力闻风而来,其中就有着数名同样开启了法眼的幸运儿。 但由于此前各方大佬已先定好了规矩,故而,后来者根本无法靠近洞府一步。 直到三月之后的某一日,地头蛇皇龙轩忍受不了这种毫无消息的氛围,召集着大家又开了个会。 一番扯皮之后,终于商议出了结果。 选出两名法眼武者,前去洞府一探。 但前提是,这两人必须得先将其内的信息如实带出,而后才能入内参与寻宝。 又是一轮激烈地比拼之后,两名实力最强的法眼武者终于脱颖而出。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摧动法眼之力,踏入洞府。 一个时辰不到,两名武者便灰头土脸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怎么样?”有人问。 “里面的空间被封锁了,我俩刚穿过一片浓雾,就被....扔了出来....” 这么一来,之前有着法眼武者进入洞府的那些个宗派、势力,就无法再继续保持淡定了。 开会的开会,探查的探查,甚至还有准备去往别处请大佬赶来救场的。 而纯粹跑来凑热闹的武者们,则是在一旁幸灾乐祸。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听着周围众人都在猜测里边出大事了,陆老爷子心中慌得一比。 若不是碍于面子,他甚至想要将那些个胡猜乱想且到处散播谣言的武者直接捶死。 如果....假设楚绫歌真的出了意外,宝贝孙女再知晓了此行的真正目的,那还了得? 这天大的一口锅,陆延表示自己真的背不动! 陆寒溪同样也是十分担忧,不过,出于对自己心上人实力的信任,忧心程度倒也始终控制在一个正常的范围。 没有消息,只能说是好坏参半,并不代表洞府之内一定出了不好的变故。 至于那些乱嚼舌根的,只要不跑到自己近前来碍眼,其实根本无需理会。 相较于陆寒溪的淡然,陆老爷子那一边,就凸显得极为异常。 焦燥、不安且敏感,某日傍晚,还捶了数名捕风捉影最为积极的武者。 打完人后,陆老爷子总算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而也正是因为他这随手而为的暴躁举动,让陆寒溪看出了一些端倪。 “爷爷。” 突然被自己孙女叫住,陆老爷子心头有些发虚,但表面仍是一派四平八稳的样子:“何事?” 陆寒溪却没有继续出声,一双澄澈如秋水的美眸,就这么直直与对方对视着。 身为刚正且威严的一宗之主,陆老爷子所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两双手都数不过来,而此时此刻,却在与自己孙女的眼神较量中率先败下阵来。 抬手抚上自己唇角的白须,呵呵笑道:“怎么了?爷爷脸上长蘑菇了么?” 陆老爷子眼神一经躲闪,陆寒溪更是确定了自己爷爷有事瞒着自己。 而且,事情多半还跟楚绫歌有关。 “爷爷,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陆寒溪嗓音清淡,虽然用的是疑问语气,但其眉宇之间却透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陆老爷子额角沁着汗,稳了稳心神,做着最后地挣扎:“哈?哈哈,说什么?” 陆寒溪眸光渐沉,音色似那夹杂着碎冰的冷泉:“我真是没想到,绫歌思虑不周,您却也任由她乱来!” 连‘您’字也尊称上了,陆老爷子嘴里直发苦。 安安静静地立在原处,胡须微颤,委屈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玄阳宗随行而来的,还有着另两名涅磐境长老,抬眼瞧着这一幕,相视一眼,而后迅速溜了个没影。 离开之时,还十分贴心地为爷孙俩布置了一道屏蔽阵法,以防他人窥觑。 陆延沉默,陆寒溪也不急着去摧。 事实上,她根本猜不到真相,先前那番所言,是她斟酌过后用来诈自己爷爷的。 楚绫歌修为境界虽高,但法眼之力却并没有正经打磨过,这一点,在来的路上已是众人皆知。 陆寒溪先前所言思虑不周,并没有任何不妥,就冲这一点,对于自家爷爷的指责,也算是理由正当。 陷井已挖好,接下来,就等着陆老爷子自己往下跳了。 对于自家人,陆寒溪原本不爱这般耍心眼,无奈这其中牵扯到楚绫歌,便也只好用用兵法了。 等了好一会儿,陆老爷子才支支吾吾的开了口。 一旦起了头,接下来的谈话,主动权就落在了陆寒溪手中。 半柱香时间不到,陆寒溪已是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弄了个明明白白。 可算是将实话给讲出来了,陆老爷子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懊悔,觉得自己确实考虑得挺不周全。 至少,在得知千鹤洞府仅有法眼武者方可入内之时,应该全力再去借调几名人手的。 琉璃宫就有着一名造诣极深的法眼长老,只是当时陆延权衡利弊,没有将消息透露给别派宗门。 得知那两人是为了自己才操劳的此事,陆寒溪也不好多说什么。 再有一点,陆老爷子毕竟是自己爷爷,哪有再三指责的道理? 不过嘛,骂不得归骂不得,冷落冷落还是可以的。 陆延自知理亏,毫无技巧地哄着自己的宝贝孙女,同时派出一名长老,让对方带着自己的亲笔信,即刻赶往琉璃宫。 无论如何,也要将那法眼长老给请过来。 这一方,洞府外界的各路武者纷纷开始想法子捞人,而遗迹之内,却是一片安静祥和。 一百数十名法眼武者,正沉沉地睡着。 以苗济为首的十余人,皆是得了心仪的宝物,安安心心地待在浮岛上修行。 而身处独立空间的楚绫歌,则盘膝坐于瀑布之中的一方石台之上,双掌结印。 吐纳之间,夹杂着法则之力的精纯能量,正争先恐后地钻入其肌体,化作修为的基石,沉淀其中! 这是一处极为特殊的空间,能量浓郁只是其一,最为关键之处在于,在此处修炼一月,外界才刚刚过去三日。 换而言之,这处可称得上是得天独厚的修行闭关之所。 当然,越是特殊之地,越是有着进入的限制。 就算是成功进入此地,武者也无法一直这般修行下去,当修为朝上拔高一阶之时,空间便会自行关闭。 所幸,楚绫歌现今修为已至涅磐境四重山。 在此基础上拔高一阶,其份量自是不可言喻。 要知道,修为到了这一步,想要往上晋升,就算是不眠不休,怎么着也得耗费数年。 当然,另有大机缘者,不在此列。 可见,于修行一道,个人的气运也是极为重要。 修炼不知时日长,转眼之间,楚绫歌已是在瀑布石台之上静坐一年有余。 而在外界,才过去一月。 终于,在某一时刻,楚绫歌那紧闭一年的双目徒然睁开,精芒掠过,夹杂着玄奥波动的两道灵光,竟是直直自其瞳内/射出。 灵光过处,就连空间也被刺出层层褶皱。 感应到气府以及经脉各处传荡而来的充盈之感,楚绫歌面上大喜。 正准备仔细探查一番,自头顶浇灌的瀑布之水却突然倒飞而上,有如时光退流。 还不待楚绫歌回过神来,身下石台忽有光华闪现,紧接着,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处。 作者有话要说: 陆老爷子:“”嘤嘤嘤,第二次被凶.... 318.琉璃宫鲁建国·☆ “多谢多宝前辈!” 楚绫歌朝着含笑而立的“质朴青年”行了一记晚辈礼, 而后郑重感谢道。 成功晋至涅磐境五重山后,她能感应出,眼前的多宝圣者, 虽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但实际上, 却仅是一道神魂体。 而且, 其神魂波动还隐隐透着一丝紊乱及虚弱。 想来应该是开启那瀑布空间所致,类似于那等奇异之地,又怎么可能轻易进入。 似是看出楚绫歌心中所想, 多宝圣者随意摆了摆手,笑道:“一缕残魂而已, 迟早会回归天地, 就当是,本圣为圣安大陆最后所做的一点贡献吧。” 经历了种种际遇, 楚绫歌也是知道, 并非每一道神魂体,都有着再度重生的机会。 眼前多宝圣者的这一道, 便是属于一旦自身能量消耗殆尽,便会彻底消散的那一种。 “可以同本圣说说么?大陆现在的格局。” 对方既然有此一问,楚绫歌自然不会拒绝, 当即便与之讲起了当今形势。 多宝圣者自始至终都十分淡然, 即便是在听到焱魔所举之时,也并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情绪。 但在楚绫歌讲述完毕之后,多宝圣者却久久未有开口。 直到楚绫歌想着要不要出声打断其沉思之时, 对方才终于又有了动静。 多宝圣者抬掌一托, 一方以白玉所雕的盒子便自虚空而出,悬浮在了楚绫歌身前。 “这玉盒之内, 是你要的帝劫砂,其余之物,便不能给你了,这一切原本是为本圣的夫人所准备的,希望你能理解。” “多宝前辈所赠,已是远远超乎预期,晚辈拜谢!” 多宝圣者面色温和,笑着受了对方这一拜,而后才道:“你会下棋么?” 这一问,实在有些突兀,楚绫歌先是一愣,旋即又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会是会,但晚辈棋艺实在不太好。” “哈哈哈,当真?那太好了,本圣终于可以凭自己的实力赢上一局,来来来!咱们赶紧切磋切磋!” “......”前辈您开心就好。 ...... 千鹤洞府之外,闻风而来的各方势力,已是达到一种饱和的程度。 营地一个接一个,帐篷更是连绵十数里。 甚至于,还有施工队及商贾在此间做起了买卖。 简易竹制阁楼,三日内建成,四万灵币起价,美酒佳酿、戏班话本,只要付钱,皆是可以置办。 想想也无甚稀奇,有大批人马聚集之处,自然就有着买卖。 毕竟,并不是每一名修行者,都一心向道,此间鱼龙混杂,自是人间百态。 这一日,琉璃宫的队伍总算是风尘仆仆的赶至。 超出陆老爷子意料,此番琉璃宫,竟是来了大批人马。 除了那位实力与法眼之力都极为强横的长老,还跟着七名涅磐境强者,甚至连宫主申俐也来了。 申俐旁侧,还有个满脸兴奋的申怜雪。 一瞧这排场,陆老宗主整个人都有些懵。 趁着长辈们在商议事情之际,申怜雪也将陆寒溪拉到了一旁,连珠炮似的问个不停。 “我听说你早已踏入了涅磐境,是不是真的呀?我现下也是准涅磐了,却迟迟触不到那层瓶颈。” “听说前段时间你去了万古之林?毛团抢回来了么?” “这边的情况怎么样?楚绫歌还没有出来?” 陆寒溪:“......” 自顾自的抛出一大堆问题之后,见陆寒溪一副并不想理会自己的模样,申怜雪顿时就不高兴了。 柳眉倒竖间,哼道:“陆寒溪,你这是什么态度,亏我还随着外祖母千辛万苦的赶过来帮忙,一路都未能合过眼。” 知道申大姐向来都是这般心直口快,陆寒溪也不会真的与她计较,浅浅一笑,柔声道:“好啦,知道你辛苦,多谢了。” 听得对方那如同清泉击石般的悦耳嗓音向自己道谢,申怜雪喜上眉梢,嘴上却道:“你也不要多想,我只是在宗门待得无聊才出来走走,并不是专程来看你。” 陆寒溪暗自觉得好笑,却又不敢真的笑话出声。 否则的话,性子别扭的申大姐指不定又得闹出别的幺蛾子。 气氛得以舒缓,申怜雪又将先前的问题统统重复了一遍。 陆寒溪并不想多提万古之林的事,便巧妙地说起了自己晋阶涅磐之时的一些奇异感悟。 果不其然的,申怜雪便被带入了话题,彻底忘了自己还想问问那妖圣的事。 两名辈在旁叙旧之时,两宗大佬也没有闲着。 申俐之所以会带着这么多宗门强者前来,是有另一要事要与陆延商议。 不过,那事暂时被两宗大佬放在其后,眼前,还是得先处理千鹤洞府之事。 言谈结束后,琉璃宫法眼长老也没有丝毫耽搁,径直便朝着洞府入口之地而去。 聚集在入口附近的各方武者,瞧着这一幕,立即就吹响了哨子。 “阁下想要径直入府?怕是不合规矩吧!” “正是!哪里来的老太婆,懂不懂什么是先来后到?” “有涅磐境强者撑腰了不起啊,咱们这方也不是没有!” “......” 眼瞧着声讨之势越来越大,陆延眉锋紧拧,带着身侧两名玄阳宗长老,齐齐将自身气势释放而出。 一名涅磐境五重山,两名涅磐境三重山。 霎时间,半数之人便哑了火,唯有一些自身实力也在涅磐之境的强者,仍是有着继续叫板之势。 申俐抬眸缓缓环顾,冷声道:“许是我琉璃宫久不外出争锋,这名声,如今看来也该是时候显一显了!” 话音刚落,一股涅磐境五重山强者所特有的威压,立即如潮水一般朝着四方席卷而开。 立于其身后的七名长老,也随意而动,齐齐摧动涅磐境气息威压。 一阵飞沙走石之后,漫山遍野,再也没有半点杂音发出。 好些先前大声叫嚣且离得近的武者,皆是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如金纸,生生忍着涌至喉间的鲜血,一动也不敢乱动。 他们皆是心知肚明,若是自己再要惹得那些人不快,或许下一刻,便会将命丢在此处。 想着想着,众武者又觉得委屈得想哭。 大佬您们个个都是涅磐境强者,咋一开始还那般低调呢?将修为波动收敛而起,有意思吗? 知道您们这么厉害,自己保准先前连个屁也不会放! 琉璃宫唯一的一名法眼长老,有个令人颇感不解的名字,鲁建国。 她的年纪也不算特别大,五十有余,不苟言笑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凶,加上其一身简单无华的灰袍,很是有些老气横秋的感觉。 “建国,万事心,接下来就麻烦你了。”申宫主轻声叮嘱。 “是,宫主,建国定当不负所托!”鲁建国回得一本正经。 陆老爷子已是在旁暗中倒吸了数口凉气,眼皮子也没来由的抖得慌。 真是....好刚健的名字。 鲁建国摧动法眼之力包裹自身,而后,在万众瞩目之下,悠悠然踏进了千鹤洞府。 多宝圣者一早便察觉到了又有人入府,但忙着下棋,对方又是名女子,便没有如之前那些人一般将她直接扔出去。 不得不说,鲁建国于法眼之道,确实造诣颇为不俗。 兜兜转转大半日,竟是闯到了楚绫歌与多宝圣者的下棋之处。 当然,这也是多宝圣者没有出手阻拦的结果。 自打将那群外来武者控制起来之后,此间许多阵法便处于关闭状态,这才给鲁建国提供了发光发热的条件。 楚绫歌的画像图,鲁建国是见过的。 是以,远远地瞧见那黑袍女子的身影,鲁建国便赶紧掠上前去。 至于棋盘对面的多宝圣者,则被鲁长老当作了此番一同进入洞府的武者。 “楚绫歌!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与人对弈!你不知道陆老宗主他们都在外担心你的安危么?” 听着对方的训斥,楚绫歌刚欲起身,却被多宝圣者抬臂阻下。 将一粒棋子轻轻落于盘间,而后爽朗笑道:“你又输了!” 楚绫歌一听他并未用‘本圣’自称,就知道对方不想让自己透露其身份。 于是,只好扭头望向那皱着眉板着脸的女子道:“前辈,请问您是?” 鲁建国不欲跟人多提自己的名字,甩袖哼道:“琉璃宫鲁长老,赶紧跟我走,此番事了,还有正事要办!” 楚绫歌将目光重新落向多宝圣者,这位大佬不发话,她又哪里敢拍拍屁股走人。 而且,就算是想走,那也不可能走得了。 多宝圣者并没有因为鲁建国的突然闯来而生气,恰好相反的是,他看向后者的目光,似乎带着一丝微妙的兴奋。 他的棋瘾已被勾了起来,但楚绫歌确实棋艺太差,赢着赢着,趣味性就了许多。 鲁建国被他盯得头皮有些发麻,正欲发怒,却听对方突然出声问自己:“你会下棋么?” “哼!会否下棋,都不是现在该做的事,都跟我走,先离开这再说!” 一听她此番所言,多宝圣宝便知她定是会的。 “走得了,此棋不下也罢,但若是你走不了,便得赢过本圣,方能重返外界!” 楚绫歌:“....”完犊子,鲁长老你行不行啊?可千万别跟我一样,是个臭棋篓子啊! 319.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整整两日过去, 千鹤洞府之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传出。 成功进入其中的,一个也没出来,而之后试图再入府探查信息的, 却是连洞府遗迹的入口也无法再度踏入。 那种感觉, 就像是有人切断了入府通道, 遗迹并没有消失, 但却禁止外来者再朝里窥觑。 摧动法眼之力不行,施展灵力功法不仅不行,还会被洞府外围的阵法打击报复。 这么一来, 许多武者又有些坐不住了。 眼下这般胶着的局面,是从琉璃宫之人进入洞府之后才出现的。 自然而然的, 众人的矛头又默契十足地对准了琉璃、玄阳两大宗派。 虽然两宗来的皆是顶级战力, 但毕竟在数量上不占优势。 别派宗门势力一队人马或许只有着一名涅磐境强者坐镇,但此间却有着上百个势力, 若是同仇敌忾起来, 陆延一行也只能暂避锋芒。 好在的是,那样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出现。 来到此处的都是在一方区域有头有脑的势力, 谁也不服谁。 想要做到一呼百应,起码得来个涅磐境八重山的超级强者。 而这片区域,实力最强的, 便是如陆老宗主与申宫主那般的涅磐境五重山。 大范围的战斗打不起来, 但小股小股的骚扰,却是层出不穷。 好些地头蛇势力也是贱,眼瞧着高端战力拼不过, 便派出了自家小辈前去滋事。 一般讲来, 小辈之间的较量,只要没有做得太过分, 长辈都不会出面干预。 一群地头蛇早都观察清楚了,那两个宗门只跟着来了两名小辈,而且还是腰软身娇的姑娘家,现成的软柿子,如何能放过? 虽然看起来两名姑娘都有些不好惹,但那又怎么样?出来混,可都是凭实力说话的! 瞧她们那不到二十五的年岁,还能是涅磐境强者咋的? 商议之后,一群被各方势力甄选出来的年轻子弟,便集结着直奔陆寒溪那方而去。 琉璃、玄阳两宗的暂居地,是三座占地不大却足够精致的竹制阁楼。 陆老爷子等男丁居其一,琉璃宫宫主、长老居其二,而陆寒溪与申怜雪两女则共同在第三座阁楼休息。 阁楼自然是花钱雇来的施工队所造,陆老爷子出手大方,又是为大佬及美人们打造住所,施工队伍皆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热情与干劲。 此时,得到消息的施工队伍,一听有人要去找那两位美人仙子的茬,顿时就争先恐后地跑去递消息了。 申怜雪一听有人要来找自己麻烦,立即就不淡定了,磨拳搽掌,准备待会一个打十个! 陆寒溪向跑来通风报信之人道了谢,拂袖起身,与申怜雪一前一后踏出了阁楼。 “陆寒溪?你怎么也下来了?” “嗯,过去看看。” “如果你不想去,不必勉强,我一个人就能将那些苍蝇统统赶跑!” 听着申怜雪所言,陆寒溪几乎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什么时候她申大小姐也懂得照顾自己的喜好了? 陆寒溪美眸微眨,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似冰雪初融,明艳而动人。 申怜雪却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俏脸微红,快步朝着外处走去,嘴里嘟哝着:“要来便来,又没人拦着你。” 嗯,这般别扭,是申大小姐的行事风格没错了。 三座阁楼的周围都很空旷,前方更是有着一大片如广场般的空地。 毕竟,谁也不敢与一群大佬挨得太近。 待得陆寒溪两女施施然行至空地边缘之时,上门挑衅的武者们也刚好抵达,数量却比施工队伍所说的要多得多。 乌泱泱的一群人,粗略看去,少说也有两百余。 而且,还有着更多的武者望风而动,朝着她们这处飞掠而来。 当然,围聚在空地周围的武者们,大多都是跟着凑热闹来的。 真正要对陆寒溪两女发难的,实则只有二十余。 大家讲道理,即便是摆明了要人多欺负人少,也不可能做得太夸张。 若是真的两百名武者一拥而上,这战斗也不用打了,阁楼里边静坐的大佬,怕是会出面捶人。 瞧着陆寒溪两女已是在场等候,挑衅者们也没有多大意外。 这样更好,还省去了喊话的环节。 若是两女不肯现身,他们还有些不太好办,总不可能冲入阁楼动粗吧。 真那样做了,大佬们又可以名正言顺的捶人了.... “在下皇龙轩杜宏,久闻玄阳、琉璃两宗大名,此番前来,欲与二位做些功法层面上的切磋,希望姑娘能够应允。” 率先开口之人,是一名神色倨傲的青年。 那青年看上去年龄尚不满三十,相貌颇为英俊,随着其话语递出,法相境巅峰的修为波动顿时显露无遗,倒是有着骄傲的资本。 不仅是这名青年,跟着他一同前来且预备出手的武者们,个个都有着法相境的实力。 毕竟,此番上门的目的就是要打脸,人选自然也是各家势力的年轻精锐。 似这般上门切磋的,申怜雪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当即上前数步,道:“你想怎么切磋?” 她这一上前,陆寒溪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后方。 不过,陆寒溪并没有急着挪步,俏身立于原处,神色淡然,眸光却透着一丝冷意。 先前皇龙轩那杜宏所言,乍听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但若仔细想想,便能察觉其中暗藏猫腻。 切磋便是切磋,在武者之间很正常,根本无需特意加上‘功法层面’。 对方会有此一说,如果不是嘴觚,那便是真的人贱。 陆寒溪不用多加辨别,便知道是第二种。 因为,就在那杜宏话音落下之后,其身侧的好些男性武者,立即心领神会地相互对视起来,面上挂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 申怜雪未经历情事,所在的琉璃宫又全是女子。 在这方面,自然是比陆寒溪要稍微迟钝一些,没有听出对方话语之中的弯折,一心只想着自己决不能给琉璃宫丢脸。 “切磋嘛,也不需要什么太复杂的规矩,无非就是莫下死手,不过姑娘也是知道,拳脚无眼,伤着损着,都属正常。” 申怜雪冷笑:“少来这些激将法,不设规矩,那直接打便是,讲那些废话,莫不是你从未与人切磋过?” 被人直接反呛回来,杜宏也是心内气闷。 若不是忌讳对方身后的一众大佬,他也不会啰里啰嗦。 自己这不是在为待会下重手做铺垫嘛,居然叫人给看低了去! “姑娘痛快,既然如此,那咱们便直接两两开战吧!” “各打各的,她是她,我是我,没必要合在一处!” 两人尚在战前嘴上过招之时,周围已是聚了上千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来瞧瞧几方势力的明暗较量,多快乐啊。 一时之间,空地周围便热闹了起来,众人嗡嗡议论着,中间还夹杂着数名贩卖疗伤丹药的商贾推销。 “大伙猜猜,那两位姑娘都是什么修为啊?” “至少法相高阶吧,刚才杜宏不是已经亮出自己的修为了么?但两位姑娘明显没有在怕的。” “不错不错,我瞧着也是这个道理。” “话说回来,那两位姑娘长得可真是美啊!这一比较之下,此间的其他姑娘,还真有些不好入眼....” “混账东西!那边的谁,背地里说人好歹,有种的站出来再讲一遍!” “......” 周遭仍是闹哄哄地说个不停,空地中央,申怜雪已是与杜宏交上手来。 两人皆是半步涅磐的修为,无论是声势,亦或是功法招术,皆是博人眼球。 围聚在周围的人群不得不朝后退上一段距离,以免被劲风所伤。 劲力余波如潮水般席卷而开,刚刚掠至三座阁楼之前,便被一道无形的能量所化解开去,不知是哪位大佬出的所凝的防护。 但此举却是向众人传达了一个信息,小辈之间的切磋,他们确实不会插手。 如此一来,跟着杜宏一同前来的十余名武者,也开始行动了起来。 不是有两名姑娘吗?还有一位一直站在后方没有动呢! 其中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率先掠出,在半途之中自报宗门后,便径直摧动灵力,朝陆寒溪发动了攻击。 又是一名半步涅磐,瞧得远处众位年轻武者好一阵羡慕。 有一说一,此间的半数年轻武者,能赶在三十岁之前成功晋入法相,已经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 至于涅磐之境,那是绝大多数武者穷极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对手即将掠至近前,陆寒溪却始终没有动静。 高大男子才不会考虑对方是否准备好,铁拳之上,已是覆满一层厚实的灵力晶甲。 所过之处,音爆不绝,其势可破山岳! 直到对方掠至自己身前两丈,陆寒溪这才玉掌轻抬,捏了个法诀,掌面竖于胸前。 霎时间,正气势汹汹冲击而来的高大男子,突然身形骤停,收敛灵力落于地面,就那般直愣愣的杵着,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瞧着这一幕,远处的围观者们皆是随之而愣,开始交头接耳。 “怎么了这是?咋不动了呢?” “不会是阁楼之中的某位....暗中出手了吧?” “不可能!谁身后没个大佬压阵啊,若是有人坏了规矩,能像眼下这般平静?”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白裙姑娘,莫不是个涅磐境强者!” “呸!怎么可能,这位兄台,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能有一个。” “......” 作者有话要说: 来都来了,帮忙打个分再走呗~ 是不是都莫得几个人看文了,瑟瑟发抖.jpg 320.打脸不成反被捶·☆ 千鹤洞府之外, 一片宽广的浅草地前,正在进行着两处截然不同的战斗。 战况激烈、劲风呼啸的一方,是申怜雪与杜宏的战斗圈。 两人修为相当, 又并非你死我活的生死较量, 短时间内, 倒也分不出胜负。 而陆寒溪那方的战圈, 则显得异常诡异! 继第一名武者之后,又接二连三的掠上了五名武者,众人攻击的角度各不相同, 但结局却是一模一样。 皆是,气势滔天地奔腾而去, 安静如鸡地冷静了下来。 前后六人, 呈扇形排成半圈,隔着两丈之距, 将陆寒溪围着, 既不动,也不说话。 那般情形, 就像是飞身上前去跟人闹着玩儿似的。 围观群众看得一头雾水,暗中观察的各方大佬们,则是心中震惊莫名。 年轻小辈们不知道那方发生了什么事, 但这些修为晋至涅磐的强横之辈们, 又如何感应不出,陆寒溪也是名货真价实的涅磐强者。 她的出手其实并不复杂,尚未牵扯到空间之力, 只是将六名对手统统给冻住了。 冻的是神魂, 故而,身体表面并没有冰霜反应。 挤在远处看热闹的年轻武者, 自然什么也瞧不出来,只能‘看画面编故事’,天马行空的乱猜。 好不容易有个猜中事实真相的,还被周围之人大声嘲笑,被奚落成没长脑子的蠢货。 那人仔细一想,也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说了句傻话,便面露惭愧地退在一旁,不再插嘴。 而就在这时,随着杜宏一同前来找茬的剩余武者们,终于绷不住了。 他们此番的任务,是要打压玄阳、琉璃两宗的气焰。 算起来,现在自己这方轮着上场的已有小半,却连半点成效也没有见着。 再继续这样下去,回头肯定会遭受自家长辈的训斥。 其中一名武者急中生智,以灵力包裹着自己的声音,大声喝道:“借助暗器邪法,有违切磋本真,大伙跟我一起上,逼她出手!” 身侧十余人一听这话,顿时暗道:“妙啊!” 一群人齐齐而动,自各方位掠出,朝着陆寒溪那方围攻而去。 碍于自己的六名临时同伴还杵在敌营,他们也不好施展灵力远轰,以免误伤自己人,便只好统一采用了近身精准打击的进攻方式。 藏于更远处的各方敌营大佬,感应着空地场上的一幕,顿时暗道不好,想要传音阻止,却已是来不及。 十余名法相境武者合攻而来,陆寒溪便也无法再如先前那般,不动声色的将人以冰力禁锢。 不过嘛,既然对方大声吼着要让自己出手,自己自然也乐于成全。 在所有人或明或暗的注视下,陆寒溪足尖轻点,朝前飘掠而出,随着其纤掌印诀的变幻,数道精致小巧的冰莲瓣,霎时如美蝶一般翩然而现。 每一道莲瓣之上,都闪烁着玄奥的梵文。 冰莲看上去速度并不快,然而只是眨眼的一瞬,便已出现在冲在最前的数名武者近前。 眼瞧着那冰晶状的莲瓣朝自己掠来,武者们也不敢大意,各自施展着自己极有把握的功法,与其硬碰硬。 区区一片灵力玄冰,又能如何逞凶? 然而下一刻,与莲瓣硬碰的武者们便彻底尴尬了。 五彩缤纷的灵力功法大肆而起,还没来得及完成它们各自的首秀,便被冰莲瓣穿膛而过。 灵力色泽黯淡而下,在半空之中化作道道张牙舞爪的冰棱,最终碎为冰屑,簌簌而落。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落后半步的数名武者甚至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先前那几道破开攻击的冰莲瓣,已是速度不减地继续朝自己这方袭来。 “卧槽!” 在呕血坠地之前,武者们皆是面如菜色,心里翻来覆去的只有这一句全大陆通用的粗口。 活着难道不好吗?为什么要头铁的跑来惹涅磐境强者? 一击将十数名武者击溃,陆寒溪这才自半空中优雅落下。 眸光缓缓而扫,朝着前方一众目瞪口呆的年轻武者出声:“还有要来切磋的吗?” 众人:“您忙您忙,我们只是路过这方来看看热闹的。” 如石柱一般钉在空地边缘的六名武者,原本还在心中叫苦不迭。 但感应到自己后方的同伴们个个都躺在地上吐血,心里顿时就舒爽多了。 幸亏自己来得早,再晚一步,也会落得个被捶落地面的下场。 好丢脸啊,这都过去一小会儿了,都还没能爬起来...... 陆寒溪话音落下之后不久,一道夹杂着怒意的男声便自远处滚滚袭来。 “哼!姑娘既是涅磐境强者,便不该仗着实力欺人,我来做你的对手!” 人未至,声势已经压得一众年轻武者有些直不起背脊。 陆寒溪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如先前那般平静、淡然。 如冰溪般的清澈嗓音,自其红唇间缓缓而出:“奉陪。” 两者这么一经对比,那些个确实是跑来凑热闹的武者们,顿时就将心中的天平斜向了陆寒溪那方。 特别是许多本身就对冰美人有天然好感的武者,如今更是演变成了仰慕。 若不是怕惹祸上身,这些人当即就想朝着暗中搞事之人来一波脏话问候! 这场战局,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什么情况。 打脸不成反被捶,末了还能够做到那般当众颠倒黑白,面皮当真是比城墙还厚。 突然出声之人,修为早已晋入涅磐境二重山,比陆寒溪高出一线,并不算过分。 想来,其身后的大佬碍于面皮,也不好直接阻止。 对手的算盘倒是打得叮当响,但他们却并不了解陆延。 陆寒溪可是老爷子的掌上明珠,哪能容许他人欺负,即便是知道前者有能力应付涅磐境二重山,但那也不行! 陆老爷子朝着隔壁房间的一名长老传音:“你去,不把那人打到吐血,就别回来了!” 被点中的长老修为是涅磐境三重山,刚好压过敌人一线。 应声称是之后,正欲掠出,却又听陆老宗主急急传音:“你站住!” 长老心中‘咯噔’一跳,生生收回已快踏出房门的脚步,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自家宗主的下一步命令。 陆延仔细感应一番,而后朗声笑道:“替溪儿出气的人来了,咱们都不用出面,等着看好戏吧!啊哈哈!” 最后这一番话语,陆老宗主并未如先前那般暗中传音。 是以,不仅同一座楼阁的两名长老听见了,就连旁侧楼阁的申俐一行,也听得明明白白。 琉璃宫的众长老多多少少都与陆延打过交道,从来不知,玄阳宗老宗主竟能笑得如此恣意爽朗。 申俐静静盘坐,自始至终连眼皮也未掀开,只是轻哼:“陆老头嘚瑟个屁!之前还曾跟本宫抱怨过,如今倒是又炫耀起来了!” ...... 千鹤洞府外,随着空间波动的荡漾,一道道身影也自虚空被吐了出来。 绝大部分的武者仍处于沉睡状态,横七竖八地跌落一地,也未曾醒转。 以楚绫歌为首的十余名武者,则皆是神采奕奕的,各自摧动着灵力,稳稳落地。 刚刚从洞府出来,楚绫歌便听见有人在大声叫嚣。 起初她还没太在意,第一件事便是感应陆寒溪的气息波动,一探之下,便察觉到后者刚与人动过手。 而那道满是嚣张之意的声音之主,奔掠而去的方向,正好是冲着自己媳妇那处。 真是岂有此理! “你这么喜欢打?那我来做你的对手!” 喝声如雷,携带着风、雷两种属性的灵力,滚滚而至,回荡在此间整片天地。 无论是挤在空地战圈周围的看戏群众,亦或是待在远处暗中观察形势的各方掌权者,皆是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如无形大掌般,自穹顶袭压而来。 不过,这强横的威压毕竟不是意图攻击众人,武者们惊骇一波过后,倒也没有受到损伤。 除了,正朝着陆寒溪疾驰而去的那名黄袍男子。 黄袍男子出自皇龙轩,身为此番挑衅事件的主策划人,计划径直夭折,他自然想要亲自出马寻回场子。 万没料到,半途竟杀出个比自己更狠的。 到了涅磐境二重山这一修为,感知力自然非寻常武者能及。 无需交手,单就那一喝之威,黄袍男子已是知晓,来者实力远高过自己。 那还打什么打啊?跑过去给人家献人头吗? 如今之计,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诱敌深入。 自己营地里可是有着涅磐境五重山的大佬坐镇,只要对方敢来,就别想要毫发无损的离开! 哼哼,到了那时,说不定自己还能记上一功。 打定主意之后,黄袍男子也不怕落得个半路遁逃的名声,十分干脆的强行调转身形,骤然加速,直奔此地的皇龙轩大本营。 掠行中,还有些担心对方不敢追击自己而来,须得激上一激。 故而,以灵力包裹着自己的嗓音,将话语清晰地席卷至整片区域。 “我乃皇龙轩林长老,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为何插手我皇龙轩与玄阳宗之事?” “玄阳宗,楚绫歌。” 听得对方回话,林长老赶紧再接再厉:“很好,阁下敢否前来一战!” 楚绫歌掀唇一笑,回道:“善!” 321.爱情的力量·☆ 随着楚绫歌一同出得千鹤洞府之人, 除了鲁建国以及苗济一行,还有一百数十名法眼武者。 这些人可都是各方势力的宝贝疙瘩,一经出现, 便引得各方队伍急急赶去护卫。 除了这部分有正经要事忙碌的武者, 其余人则是如蜂拥一般直奔皇龙轩的营地。 龙争虎斗, 谁不爱看? 楚绫歌安然归来, 陆寒溪心底一直压着的大石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此时见她刚从洞府出来,就要替自己去打架,心里有着甜丝丝的蜜意划过, 神色也不再似先前那般清冷。 一双本就澄澈的美眸,溢满了盈盈光彩。 “我过去了。” 朝仍在战斗着的申怜雪送出传音, 楼阁前的空地区域已是没了陆寒溪的身影。 继陆寒溪之后, 陆延、申俐等一众大佬也自楼阁而出,灵光一闪, 亦是消失不见。 申怜雪也想去瞧热闹, 无奈自己这方的战斗尚未结束,抽不开身, 心里不由得憋闷起来。 “都怪你!好端端的要跑上门来生事,浪费我的时间!” 听着美人对手的责怪,杜宏也是有些尴尬。 谁又知道事态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呢?说好的两名姑娘都是法相境呢? 还好自己挑选的对手是这一位, 否则的话, 团灭真的不要太丢人! 略作思忖,杜宏放缓了攻势,试探着开了口:“要不, 咱们的切磋至此为止, 就当是战了个平手,姑娘你觉着呢?” 他若是不说后边那句话还好, 这么一说,申怜雪当即就愤然了。 申大小姐从来都是以打败陆寒溪为目标,这眼瞧着修为方面是追不上了,但那根深蒂固的意志却不会轻易消散。 人陆寒溪一个打十个都不带喘气,自己又岂能以平局收场? 这是看不起谁啊? “住嘴!今日必须分出胜负,最烦就是你这种惺惺作态之人,又多嘴,又多事!” 杜宏:“???” 自己做了什么?对方为何突然就炸了毛? 惺惺作态?自己今日最真诚就是刚刚那一句了,这姑娘究竟是哪根筋不对?跟吃了炮仗似的! 这一边,申怜雪卯足了劲地疯狂输出,另一头,楚绫歌也开始了今日份的砸场。 这皇龙轩上上下下都没有什么好东西,正好,新仇旧怨一并算算! 林长老唇角挂着得逞的暗笑,引着对手径直便朝自家掌门所宿之处飞掠。 与此同时,皇龙轩营地之中的其余长老,也十分默契的开始朝后方那道黑袍身影发动了攻击。 “小辈无礼!给老夫下来!” “我皇龙轩营地岂能随意闯入!” 两名修为在涅磐境三重山的长老,率先出手。 一黑一白两道灵力大掌,自虚空而出,前后夹击着朝楚绫歌合去。 那般模样,就像是双掌在拍击飞行之中的蚊蝇。 楚绫歌速度不减,抬掌结印,霎时间,此方天地风起云涌。 “八风云动!” 随着其心底一声轻喝,罡风群如海浪一般层层袭至,隐隐间,甚至能听到浪潮拍击的声响。 一黑一白两道大掌掠入罡风浪潮,想象之中的轰然硬捍却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派摇曳之景。 仿佛两艘迷失了航线的船只,被一波接一波的海浪晃得东倒西歪。 正在全力奔掠的林长老,只觉身形突然一滞,像是身陷泥泞。 无论是感识还是动作,都变得僵硬而缓慢。 下一瞬,一黑一白两道掌力便摇晃着朝其扇来。 林长老顿时吓得亡魂皆冒,也顾不上丢面子,放声朝着不远之处那方最华丽的营帐大喊:“掌门,救我!” 皇龙轩掌门本不愿出手,以他的辈分,与一名年轻小辈相斗,免不了要被人在背后议论,说他以大欺小。 但眼下这般景况,却容不得他再继续稳坐钓鱼台。 门下三名长老都拦不下来者,已经有损颜面了,若是再眼睁睁地瞧着一人被重创坠地,那定会让人看了笑话去。 最关键的是,还是被同门长老的功法击落! “呵呵,本座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后生可畏,本座也是乐于指点。” 一道威严的男声自虚空而出,随着这声音一齐出现的,还有一道赤红光柱。 光柱直冲入罡风之海,数个绕行间,便令得翻涌不息的浪潮平复了下来。 黑白灵力大掌凌空爆裂而开,借此机会,林长老赶忙如游鱼一般蹿出。 然而,还不待他奔出太远,便撞上了一头迎面踏来的凶恶白虎。 林长老:“......” 在无数人紧张而惊诧目光的注视下,林长老被虎蹄一掌踏落,惨叫着直坠而下,将泥地轰出一个数丈宽的大坑。 在皇龙轩掌门出手的那一刻,陆延本欲现身相斗,生怕楚绫歌会吃亏。 不曾想,楚绫歌不仅没有被那赤红光柱所伤,还在对方眼皮子底下重创一名长老。 这般情况,足以证明一个问题,对峙双方的实力,不相上下! 意识到这一层,陆老爷子整个人就有些懵。 恍恍惚惚的止住想要上前帮忙的身形,眼也不眨地将那稳稳立于半空之中的瘦削女子给盯着。 不仅是陆老爷子,在场中人只要脑袋没有受损,都能从先前那番短暂交手中看出端倪。 一时之间,整片区域竟是变得鸦雀无声。 皇龙轩掌门有着涅磐境五重山的修为,这是在场绝大多数武者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连这位大佬亲自出手都没能保住自家的小弟,某些答案,已是呼之欲出。 申俐与陆延相识了数十年,一点也不生分,直掠而上,凑到其身畔,问:“她怎么会有涅磐境五重山的修为?陆老头,你不会做那般拔苗助长之举吧!” 陆延也很想找个人来问一问,楚绫歌究竟是怎么修炼的? 但面对着申俐的疑问,怎么着,也得将面皮绷住。 “噫!咱们认识多年,我是那种目光短浅之人吗?再说了,就绫歌与溪儿的关系,她就算想急功近利,我也决计不会答应!” 申俐想想也是,又问:“那她修为怎么升得那么快?” 陆延半眯着眼,呵呵笑道:“或许,这便是爱情的力量吧。” 申俐:“......” 皇龙轩营地上空,一道苍老身影凭空而现,与楚绫歌遥遥相对。 半晌,苍老身影才开口:“三十岁以下的涅磐境五重山,本座之前可只在古籍中见过,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还能够亲眼见之。” 随着皇龙轩掌门的淡淡而言,周围漫山遍野顿时就炸开了锅。 虽然先前已是猜到真相,但亲耳听见此番言语,武者们内心的震憾,自然又是不同。 楚绫歌并非好战之人,加上林长老已重伤坠地,眼下,她也没有再继续出手。 “过誉,不知贵宗切磋是否满意,若是意犹未尽,晚辈随时可奉陪。” 听闻此番所言,周围闹哄哄的气氛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还要打么?可真是刺激! 见证大佬级别的对决,可以够自己吹个数年了! 皇龙轩掌门面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心里却将那林长老骂了一百遍。 自作主张的蠢东西!竟是惹来了这么大个麻烦! 此局,打或不打,对方都是稳占赢面的一方。 皇龙轩掌门成名已久,又是一派之首,与别宗一名年轻弟子较量,本身就落了下乘。 赢了,不见得光彩,但若是败了,那这张面皮今天就算是彻底丢在此处了! 但眼下这般情况,避而不战也不成。 于是乎,皇龙轩掌门如是道:“小友既是未尽性,那本座就牺牲一下这把老骨头,随意拆上两招,如何?” 说着,他已是缓缓朝着前方踏空而来。 楚绫歌原本以为对方会寻找借口推托,没想到他还真就应了战。 这样也挺好,自己刚刚晋入涅磐境五重山,还没有机会好好磨砺,眼前这个送上门来的掌门,简直就是不二人选。 没有回话,楚绫歌已是用切身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半空之中,两人就这么不紧不慢的朝着对方抬脚行去,没有灵力激荡,也没有剑拔弩张。 就像是两名许久未见的老友,正靠近着彼此,准备叙旧。 下方众人皆是哗然,各方大佬快速出手,一个接一个的防御光罩凝聚而起,将门人弟子们护于其中。 而另一些没有涅磐境大佬坐镇的势力,则是远远退开。 虽然如此一来会瞧不太清那两位的交手细节,但总比凑热闹丢了性命来得强。 令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半空之中的两人并没有摧动灵力功法为战,竟是如普通人那般进行着拳脚比划。 虽然心里明知道那方战圈必然暗藏凶险,但就目光所及,看起来....就像是拆招拆着玩儿似的。 楚绫歌两人的战斗,当然不可能是简单的拆着招玩儿。 事实上,这是楚绫歌近年来最为凶险的一场战斗。 甚至比万古之林中与玄武妖兽拼斗那会,来得更加险恶。 姜还是老的辣,皇龙轩掌门率先出手,摧动的是空间之力,施展着‘缠’字诀,与楚绫歌过招。 楚绫歌一经交手,便险些吃个大亏。 空间之力与灵力截然不同。 为灵力所伤,就算挨上几记,也不至于伤及性命。 而若是被空间之力所伤,则很容易伤损致残,寻常调养,不可恢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小伙伴这两天在评论区的活跃 给大家献上一首:冬天里的一把火! 322.抱你就是正经事·☆ 半空之中, 一老一少正拳来掌往的交着手。 身着一袭黑色练功袍服的,是刚从千鹤洞府而出的楚绫歌。 先前之时,在发现此番战法不利于自己, 她便试图挣开对手的牵制, 拉开距离, 以自己擅长的灵力功法作战。 但由于最开始那会未作防范, 致使现下想要摆脱对方的空间制约很是麻烦。 稍作尝试无果之后,楚绫歌索性也放弃了灵力攻势,同时摧动着法眼之力以及空间之力对敌。 相较于楚绫歌的快速适应, 皇龙轩掌门心绪的起伏简直可用潮起潮落来加以形容。 选择以空间之力为战,是他快速思索之后得出的最佳战略。 空间之力不比灵力, 后者门槛低, 但凡是拥有灵根之人,皆是能够修行。 但空间之力却并非每名武者皆能企及。 既然已探得对手的修为与自己处于同一阶别, 那么, 比拼灵力功法,无论如何自己也占不到便宜。 快速以空间之力相缠, 不给对方施展灵力功法的机会,既能保全面子,也能痛痛快快的修理一番对手。 至少在交手之前, 皇龙轩掌门是这样想的。 但随着战斗时间的推移, 掌门的内心却越发的波澜横生,一发不可收拾。 对方年纪轻轻,竟然对空间之力也有着非同寻常的领悟! 这就很可怕了, 要知道, 掌门他老人家活了八十余载,也只是在数年之前, 才开始于空间之道有所长进。 凭什么?对方连而立之年也尚未踏入,就能摧动空间之力,还可以跟自己战至平手! 楚绫歌自然也没有厉害到那般程度,能够摧动空间之力对战不错,但实际上,与对手的差距其实并不小。 若是皇龙轩掌门施展空间功法,楚绫歌基本上无甚招架之力,不多久就会落败。 可惜的是,震惊满满的掌门大人,并没有想到这一层。 又是一记拳掌对击,两人的身躯各自朝着后方倒退开去。 皇龙轩掌门毕竟功力深厚,只退出一丈,便立住了身形。 而反观楚绫歌,则是蹬蹬退出十丈,才再度踏空站稳。 高下倒是立判了,然而,皇龙轩掌门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见两人没有再度掠上继续交手,众人便再度开始活络起来。 逃至远处的武者们纷至沓来,而参与今日战局的各方势力,则立即开展起了慰问事宜。 好几波队伍朝着皇龙轩掌门那处掠去,而玄阳、琉璃两宗的队伍,则直奔楚绫歌那方。 其中,还夹杂着刚从洞府出来的长老苗济,以及身着正统旗装的田芙与江惠然。 瞧着这一幕,皇龙轩掌门心中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此战,自己竟是沦为了年轻小辈的踏脚石! 不过,毕竟是心思深沉之辈,短暂的愤懑之后,皇龙轩掌门便朝着门内骨干暗中下了密令:玄阳宗,只可交好,不可为敌! 再看楚绫歌那方,当真能够以众星拱月来形容。 陆老爷子抢先上前,笑容灿烂,如春风拂面,那股热切的劲头,甚至超过了陆寒溪。 “帝劫砂得了吗?” “得了!” 简短的一番传音之后,陆老爷子笑意更甚,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赶忙暗中叮嘱:“此事已被溪儿知晓,估计现在还没消气呢!” “我知道了,多谢爷爷提醒。” 刚对完口供,以陆寒溪为首的其余人也已是围聚而来。 其中还包括,面部神色略有些复杂的鲁建国,欣喜雀跃的苗济,以及身着旗装的田芙姑侄。 而另一些之前与两大宗门无甚交际的势力,则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仰脖观望着。 既想掠至近前去攀攀关系,又苦于没有一个适当的切入点。 要知道,在先前的时候,这些在旁观战的武者没有一人站出来说句公道之言。 这眼瞅着玄阳宗拳头比皇龙轩还要硬,就巴巴的跑去结交,吃相也未免有些太难看。 楚绫歌才不在乎那些人心中的纠结,瞧着陆寒溪如一只美蝶般朝自己飞来,心脏就有些不受控制的‘怦怦’狂跳。 于外界其他人而言,等待的时光才刚过去两、三月。 但对于楚绫歌来说,自己仅是在那独立空间内的瀑布石台上,就已经度过一年有余。 此时乍一见到心爱之人,哪里还顾得上考虑旁人的目光。 伸臂一捞,便将佳人的娇躯揽向自身,旋即又抱了个满怀。 “寒溪,我好想你啊!” 陆寒溪对她虽也是万般思念,但当着众人之面亲昵这种事,却仍是不习惯。 洁白如玉的耳后肌肤,迅速蹿至绯红。 好在有着青丝的遮挡,倒是没有被周围之人发现。 “快放开我,爷爷他们都看着呢。”陆寒溪声音极小。 楚绫歌双臂收紧,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对方那又香又软的颈窝,嘟哝:“我不放!反正爷爷又不是没见过!” 顿了一顿,又轻声笑道:“我现在也是涅磐境五重山,爷爷已经打不过我了。” 陆延:“......”我都听到了! 申俐领着琉璃宫一行长老,踏空立在旁侧。 本欲想问问千鹤洞府之内的情况,结果却目睹了一幕恩爱,顿时也不好出声相扰。 被一群涅磐境大佬杵在近处盯着,陆寒溪更觉羞赧。 挣扎几番无果,只好朝着紧抱着自己不撒手的那人哄道:“咱们先办正经事,好么?” 楚绫歌眯着眼,嗅着心上人那幽幽发香,出声低喃:“抱你就是正经事。” 两宗大佬:“......” 被对方这般一闹,陆寒溪向来清冷如莲的俏脸之上,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个通透。 无奈之余,只得朝对方传音:“先放手,待此间事了....我都依你。” 收到自己能够为所欲为的信号之后,楚绫歌这才得逞似的放开对方,开始朝着申俐等人行礼。 虽然在修为上已是与对方持平,但对方毕竟是德高望重的长辈,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待楚绫歌将千鹤洞府之中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之后,众人这才将目光投向安静立于一旁的两道陌生身影。 不待楚绫歌开口,苗济已是站出来将田芙、江惠然两女的身份给介绍了一番,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样子。 陆老宗主不太懂得女儿家的心思,却能一眼看穿苗济的意图。 若是能为玄阳宗拉来一名法眼武者,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于是,立即发动宗主技能,友好的与人交流了起来。 长辈们凑在一处谈论宗门之事,江惠然便蹿到了楚绫歌两人身边。 原本在楚绫歌一人跟前,江惠然便有些紧张,现在瞧着一对璧人并肩立在近处,更是连神思也有些转不动。 憋了半天,才磕磕绊绊地挤出“你们好登对呀”这一句。 众人在这头各聊各的,远在楼阁那处,申怜雪与杜宏的拼斗仍在继续。 一个时辰之后,楚绫歌一行人已是静坐于其中一处楼阁房内。 陆延亲自动手在楼阁周围布下一道灵力光罩,屏蔽掉外界所有窥探之后,才面露严肃地望向申俐:“申宫主,接下来的事,还是你来说吧。” 申俐点点头,也不推辞,开始朝此间众人透露出一个重要消息。 而这也是为何她会带领一众长老赶来的主要原因。 圣安大陆以东,度朔界的封印出现了松动! 相传,在远古大战之后,焱魔天尊身殒,其尸身以及剩余的魔族残部,统统被赶进了度朔界。 那个时候,为了抵御焱魔一族,人类武者与妖兽几乎是拼光了各自的顶尖强者。 将度朔界彻底封印之后,人类这方的圣者以及万古之林的妖圣,也因耗损过大而殒落。 至此之后,焱魔一族渐渐退出大陆舞台,成为记载于古籍之上的传说。 而人类这方,也再无真正的圣者诞生。 如紫雷圣者、多宝圣者等人,也只是称号称圣。 而实际上,这些强者的修为,却并未真正迈进那一步。 妖圣倚仗力量传承,倒是占有优势,但妖兽一族数量庞大,难于管控。 而除了妖圣之外,万古之林还有着其他同样拥有着强大血脉的妖兽,时不时的跑出来搞搞事情,挑战挑战妖圣的权威。 过大的内耗,也使得每届妖圣十分头疼。 而眼下此刻,焱魔一族再度卷土重来,大陆各区域有着不少宗门势力,都着了道。 若是度朔界的封印被冲破,必是亿万生灵的大劫! 申俐的建议是,先行集结一批强者前往度朔界。 封印松动至何等程度?焱魔一族的实力恢复几何?都得亲自前往探过方才知晓。 琉璃宫能发现封印松动的迹象,还是全靠青阳门主玉苍子临死之际提供的信息所探而知。 否则的话,谁也不会相信,那耗尽数名圣者大能的生机而凝结的封印,竟会出现松动。 一番商议之后,申俐提议明日一早就启程。 楚绫歌略作斟酌,出声道:“申宫主,爷爷,你们可否率众人先行一步,我与寒溪稍微耽搁数日,再与你们汇合?” 话音落下之后,屋内的气氛安静得有些古怪。 望着众人看向自己之时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楚绫歌脖梗一红,又赶忙解释道:“此番前往千鹤洞府,成功取得了帝劫砂,我想护着寒溪将其成功炼化,再赶路。” 众人:“不用解释,我们都懂的。” 323.一扑就倒·☆ 当日夜里, 楚绫歌就拐带着陆寒溪离开了此间区域。 陆延:“......” 申俐:“......” 翌日清晨,申怜雪跑去道别之时,才得知了这件事, 当即就发了一通脾气。 “招呼都不打一声, 就急急离开, 真是太过分了!涅磐境了不起啊, 修为高又不能当饭吃!” 听着自己的外孙女无比幼稚的吵闹,申俐觉得自己脑仁都在发疼。 暗自考虑着,是不是也应该给外孙女找个对象, 好让她收敛收敛性子,最好再能让她成熟稳重一些。 ...... 且说楚绫歌两人, 经过一夜的寻觅, 才终于找到一处静谧且巍峨的雪峰。 陆寒溪所修寒冰属性的灵力与功法,冰天雪地的外部环境, 对她而言, 自然是最佳选择。 楚绫歌在山体中部开凿出一方大型冰洞,以灵力将整座雪峰封锁, 又取出月光石镶嵌于冰洞之顶,这才带着陆寒溪飘掠而进。 单以规模而论,此处应该称作冰殿更为合适。 地面及冰壁皆是十分平整, 晶莹剔透, 光可鉴人。 穹顶做得极高,厚实的冰晶在月光石的暖光照耀下,折射出明晃的亮芒。 冰殿中央, 还有着一块类似矮几的方正冰台, 长阔各两丈,那是做来给陆寒溪打坐所用。 “怎么样?媳妇, 还满意么?” 瞧着楚绫歌那亮晶晶的清眸,以及仿佛写满整张脸的‘快夸我’,陆寒溪唇角一勾,如她所愿的夸道:“你弄的,我自然喜欢。” 只一句,楚绫歌便觉得胸腔里被人塞进了云朵,轻飘飘的。 “那我表现得这么好,有没有奖励?” 说话之时,楚绫歌原本清清澈澈的眸光,愈变愈深。 瞧着眼前人这副模样,陆寒溪哪里还会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俏脸一红,抿唇笑道:“没有!” 尾音尚未全然落下,陆寒溪已是轻点足尖,转身朝着后方掠去。 娇躯刚腾至半空,就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一双手臂自腰间缠了上来,自己纤细的背脊熨贴着火热的怀抱,耳边同时钻入楚绫歌那低低哑哑的呢喃:“不给?那我便自己索要。” 温热的吐息喷洒而至,陆寒溪只觉整张脸颊都有些发烫,心跳也变得怦然起来。 还不待她出声,耳垂已是落入对方口中。 酥酥痒痒的感觉,自耳边一直蹿入心脏,旋即便在整个胸腔之中来回传荡。 陆寒溪娇躯轻颤,身子如遭雷击,竟是连灵力也有些运转不畅起来。 楚绫歌却十分喜欢对方的这般反应,像是有种在做坏事的刺激之感,让人忍不住想要进一步的侵略。 心神微动间,下方的平整冰台顿时便覆上一层暖烘烘的灵力,细腻如锦缎。 抱着陆寒溪躺倒于灵力床榻之后,楚绫歌并没有急着去拨弄身下人的腰带,只轻轻柔柔的,吻着前者那如天鹅般优美的粉颈。 “寒溪....还是一如既往的敏感呢。” 听着对方如此露骨的挑逗,陆寒溪浑身更是软得不像话。 所有感官都在这一瞬间放大,令人羞耻的声音,似乎就快要从红唇间溢出。 细细密密的吻,不断地落至玉肌各处。 撩拨着陆寒溪的情思,将其埋于心底深处的欲望,层层勾起。 楚绫歌弓着腰,温柔且贪婪地攻伐,像是要将自己这一年所有的思念统统述尽。 不知过了多久,陆寒溪觉得自己的腰腿都有些抬不起,那人还在意犹未尽的流连着。 没法子,谁叫自己之前说过‘都依你’这句话呢。 张嘴在对方光洁的肩头使劲咬了一口,听得那人倒吸凉气之声,才解气地松开双唇。 待得对方终于餍足,陆寒溪才在其炙热的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架不住那如潮水般涌来的困意,沉沉睡去。 楚绫歌轻抚着怀中佳人的青丝,在其头顶落下一吻,收紧双臂,而后抱着对方合眼而眠。 当然,楚绫歌也不敢真的让自己睡着。 虽说这座雪峰有着自己的灵力封锁,但万一有着修为高出自己的强者掠至此处呢?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楚绫歌可不认为自己现在的实力能够恣意横行。 耽搁了三日三夜,楚绫歌才被陆寒溪以灵力强行推出冰殿。 若是再不赶她离开,只怕是她还能再赖上个好几日! 楚绫歌也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好的是来给陆寒溪护法,这几日,尽都护到床上去了。 离开冰殿之后,楚绫歌又细心地移来玄冰,将洞口封住,好让自己媳妇能够专心致志的修炼。 自己则盘膝坐于雪峰之顶,认认真真的开始护法。 ...... 玄阳宗,玄冰殿。 距陆寒溪一行人离开宗门,已有数月。 主人皆已离开,侍女及护卫们自然也不必再如之前那般职守。 是以,除了陆寒溪的贴身侍女喻兰,整座玄冰殿就只剩下两名持剑侍女,于殿门外站岗。 陆影落偶尔会来自己妹妹的寝殿躲躲清静,其余大多数时候,殿内皆是一派冷冷清清。 这一日,喻兰照旧将殿内所有区域认认真真地巡视了一圈,正欲去往冰室修炼,余光就瞄见一道晃动的阴影。 随着那陌生阴影一齐出现的,还有一道隐隐约约有些熟悉的波动。 “谁在那!出来!” 毕竟是未来宗主的近侍,已经成功晋入法相境的喻兰,言行之间,也带着些许威仪。 安静片刻后,那阴影果真移动着自庭院拐角处挪出,摇晃着身躯,朝着喻兰这方而来。 随着那身影的步步接近,喻兰的面色也逐渐变得惊恐起来。 那是一个身形壮硕的青年,腰间缠着一块兽皮,除此之外,身体的其余之处皆是裸露在外。 青年手长脚长,浑身腱子肉,随着他步伐摇晃地走动,壮实的肌肉被拉扯出极具力量感的线条,像是一头即将扑食猎物的灵豹。 偏那青年的面上却憨厚的笑着,露出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 见到这一幕,喻兰腿肚子都快吓软了。 自己怕不是遇见个有暴露癖的变态?! 这种时候,她哪里还顾得上要与那‘宵小’对战,一连朝对方轰出数道灵力攻击,转身就朝着殿门方向疾掠而去。 一面逃,一面大声呼叫,好让守殿侍女莫要入内,直接去请长老。 见她吓成这样,青年先是一愣,而后立即就兴奋了起来,手脚并用追着喻兰直扑而去。 那些匆匆发动的灵力攻击,也被青年轻松无比地闪避开去,轰在了庭院别处。 数息之间,喻兰已被追上,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是被对方按倒在地。 喻兰又惊又怒,被一名男子这般压着,生平还是头一遭。 最关键的是,对方还是一名半裸着身子的男人! 正当她准备与对方拼命的时候,那青年已是咧着嘴开了口:“喻兰,我厉害吧,我可以化身人形了!” 喻兰起初还在梗着脖子剧烈挣扎,听得对方一开口,她便懵了下来。 “你....你你你,是苍猊?” “对啊!这里怎么空荡荡的,绫歌跟寒溪呢?我还准备着吓吓她们呢。” 喻兰都快哭了,楚绫歌与陆寒溪会不会被吓到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真是快被吓死了! 长这么大,都还从未与男子拉过手,今日直接就被扑了个正着,能不慌吗? 虽然眼前这个是个男兽,但毕竟也是男女有别,而且,他还没有穿衣服.... “她们外出了,这些我待会再跟你说,你先把我放开!” 听着喻兰的言语,苍猊低低‘哦’了一声,撑起四肢,却没有立即站起,而是还如妖兽那般双手双脚都贴着地面。 而就在这时,一群人呼拉拉地掠进庭院,列队、亮兵刃,将中央那一男一女团团围住。 喻兰的身份,众人自是认识,瞧着眼前这一幕,皆是愤怒无比。 陆影落冲在最前,抬掌就欲朝苍猊身上打。 “影落小姐!等一下!” 听罢喻兰的惊呼,陆影落迟疑一瞬,虽不解,但仍是听从对方将掌力收回。 不待她开口说话,就见那撑在地面的陌生青年扭头望向了自己,目光灼灼。 陆影落心中猛然‘咯噔’一跳,下意识的便朝后退,不料她刚有所动,那青年便朝自己扑了过来。 如今的陆影落,也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涅磐境强者。 虽然只得一重山,但底气却又要比喻兰强上无数,见那青年已袭至近前,立即摧动灵力,出掌相迎。 苍猊探出双掌,照着朝自己攻击而来的纤细小掌,径直包裹而去。 那般感觉,就像是在合掌捕捉一只飞舞中的萤火虫。 一众长老继续围在四方,并未轻举妄动,只紧张而戒备地注视着中央区域的战局。 下一瞬,众人便是瞧见,陆影落的掌劲,竟是被对方生生接下。 而后,目瞪口呆的陆影落,便被对方扑倒在地,一只纤掌,还陷在那青年的双掌之中。 “影落!影落!你打不过我。” 青年一开口,陆影落便认出了他的声音,惊魂未定地出声:“苍猊?!” 苍猊点点头,将对方的手掌放开,而后又凑着脑袋,在陆影落颈间亲昵地拱了拱,才慢吞吞的从她身上爬起来。 满院的导师、长老们,一个比一个震惊,连眼珠子都似乎快要凸掉到地上。 瞧着这一幕,喻兰心里立即就没那么慌了。 连影落小姐也是一扑就倒,自己刚才经历的,根本不算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喻兰:“当时我真的是害怕极了!” 324.乞巧节·☆ 早在楚绫歌一行还未离开玄阳宗那会, 苍猊便晋入了妖皇阶别。 也就意味着,他已是夯实了化身人形的基础,但成与不成, 并不是一蹴而就之事。 在万古之林, 就有着不少实力足够却始终无法幻化人身的妖兽。 这些妖兽生于林、长于林, 化不化形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 自然是无甚要紧。 但对于一直跟在楚绫歌身边的苍猊来说,却是一等一的大事! 故而,尚在千鹤洞府的消息传回宗门之前, 他便已进入了修炼空间闭关。 现在刚化作人形,走路还有些磕绊, 就迫不及待地自闭关场所奔出, 暗戳戳地潜入玄冰殿,打算给那两人来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料, 惊喜是没人感受到, 倒是将喻兰与陆影落吓了个半死。 误会解除之后,同样受足了惊吓的一众长老也就各自散了去。 接下来的好几日, 陆影落都在教导苍猊学习一些人类武者的基本礼仪。 虽说跟在楚绫歌身边时常耳濡目染,但看别人做与自己来做始终是有差别。 陆影落一直都很喜欢小毛团,教导起来自然也不会嫌麻烦。 瞧着对方认真听话的模样, 甚至还有着一种带弟弟的感觉。 这一日, 陆老宗主的信件终于传入宗门。 其上交待了一些宗门内务安排,而后就是度朔山相关之事。 就在一众长老还在商议近段时间要不要暂时封闭山门之际,陆影落已是带着苍猊偷偷溜了出去。 之前不敢偷溜, 是怕被陆老爷子打骂。 眼下有了护送小毛团这么好的理由, 不用白不用。 虽然后者根本用不着她保护,但好歹也算是个正经借口。 江湖险恶, 万一小毛团在半道上被人拐走了怎么办?小毛团这么单纯可爱! 苍猊:“......” ...... 冰峰巍峨,白雪皑皑。 自陆寒溪进入冰殿算起,已是过去一月有余。 刚开始楚绫歌还有些担心,炼化帝劫砂难度并不大,顶破大天,五日也绰绰有余了。 随着神识地探查,感应到冰殿内部的气息波动并未出现任何紊乱之后,紧绷的心弦才又松了些许。 稍作思忖,楚绫歌便是猜到,自己媳妇这是想要一鼓作气冲击涅磐境二重山呢! 想想也是,陆寒溪虽然性子清冷,不争不抢,但对于修道之途却从未有过松懈。 在初相遇那会,自家媳妇的修为就比自己高出许多。 心神遨游一阵,楚绫歌又摧动灵力加固了封锁防御,确保不会有一丁点的外力打扰到自己媳妇清修。 一月之后的某个清晨,一直紧闭双目的楚绫歌突然心有所感。 睁开眼目之后,径直便朝着山体中部掠去。 踏空立于冰殿之外,眼也不眨地盯着那封堵洞口的冰石,心里虽略有焦急,却也没有多加动作,只安静而耐心的等待着。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冰殿之内才隐隐有着响动传来。 “轰!” 洞口的冰石忽然散裂而开,大大小小的冰椎如暴雨般朝着四方激射。 远观而望,好似某种密集而又暴烈的杀人暗器。 当然,这等程度的攻击,对楚绫歌毫无威胁可言。 万千冰椎尚未靠近她身前一丈,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而后簌簌落下。 紧接着,楚绫歌便是见到,一抹月白色的纤细身影,沿着冰通道缓缓走出。 随着其莲步的轻移,裙角也在脚裸边轻灵地摆动,再往上,是一条绣着银丝莲纹的素色腰带,腰带收得有些紧,更是显得柳腰不堪盈盈一握。 纤腰上方,有着饱满而完美的弧度。 颈项修长而白皙,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在周遭晶莹雪光的映衬下,美如误入凡尘的谪仙。 一想到眼前那清冷而矜贵的仙子,属于自己,楚绫歌胸腔就似塞进一方暖炉,熨贴而火热。 见对方一直歪着脑袋盯着自己傻笑,陆寒溪足尖一点,径直来到其身前。 美眸微微眯起,青葱一般的纤纤玉指朝着对方额间一戳,浅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楚绫歌握住对方柔荑,放至唇边亲了一口,而后美滋滋地出声:“这么好看的媳妇,怎么被我拐到手的呢?我可真厉害!” 听闻此言,陆寒溪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刹那风情,足令百花失色。 “油嘴滑舌。” “多谢夸奖,我保证继续努力!” 论磨嘴皮子,陆寒溪哪会是她的对手。 眼瞧着那人老是往自己身上凑,俏脸一红,轻轻推开对方的肩头,转身朝着雪峰之顶掠去。 “既已耽搁了一月,快些赶路吧。”陆寒溪的声音远远传来。 与楚绫歌相处了那么久,她哪里还会不知,若是放任对方动手动脚,过不了一会儿,估计又得重返冰殿,与床榻为伴。 这才大清早的,光是想一想,陆寒溪都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楚绫歌不紧不慢地跟在其后,嗓音倒是正经八百,但说出的话语,却是十分内涵。 “媳妇,你是否已成功晋入了二重山?让我好好看看呗。” 陆寒溪:“你现在不已经在看了吗?” “嗯,但有些看不仔细,衣裙挡住了。” “......” 掠得一会儿,楚绫歌默然加速,与佳人并行,扭头继续严肃开口:“我还是有些不太放心,那帝劫砂真有那般好用?” 见她与自己谈论帝劫砂,陆寒溪还以为她已经收敛了玩闹,于是非常认真地点头道:“不错,若非如此,我也无法成功冲破桎梏。” 楚绫歌:“不会留下什么隐患吧,不如,让我来给你检查一番,待出现了城池,咱们找间客栈歇一晚如何?。” 陆寒溪:“......” 数日之后,两人在一座大型城池外落下。 此去度朔界路途遥远,就算是有着涅磐境五重山修为的楚绫歌,一路飞过去也会花费许久时间,且非常疲累。 是想,既是远古大能封印魔族之地,必然是越偏远越好。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耗损,两人采用了空间阵法传送外加自行飞掠的赶路方式。 一些大型城池,有着顶极的空间传送阵法,虽说过路费十分昂贵,却能帮助武者节省许多时间。 两人踏入城中的这一日,刚好是乞巧节。 望着大街小巷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楚绫歌顿时便来了兴致。 牵着身旁佳人的柔荑,扭头问她:“媳妇,以前你玩过乞巧节么?” 陆寒溪笑着摇头,想了想,又道:“不过,倒是听师姐们提起过,听说这一日,会猜字谜,放河灯。” “对的对的,记得小的时候,临云镇乞巧节这一日可热闹了,今晚我们一起过节好么?” 瞧着对方那跃跃欲试的劲头,陆寒溪哪里还说得出一个‘不’字来。 螓首轻点,欣然应下。 她虽然对这些事统统不感兴趣,但只要是楚绫歌喜欢的,她都可以试着去接触。 那些看上去无甚特别之事,因是两人共同经历,就变得有了许多意义。 到了傍晚,街上愈发热闹起来。 楚绫歌牵着心上人到处转悠,两人皆没有戴面具,到了涅磐修为,心神微动,便能以灵力干扰旁人的神识探查及目光追随。 而且,两人周身笼着一层无形之力,无论周围再是拥挤,也不会受到他人所触。 路过一处卖糖葫芦的小摊位,楚绫歌脚步顿了顿,向身旁佳人问道:“你吃没吃过那个?” 陆寒溪将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向那红彤彤的糖果,诚实回答:“未曾。” 原本以为楚绫歌接下来就会说‘那我给你买’,结果对方并未按套路出牌。 只见某人眨巴眨巴眼睛,而后晃荡着手臂,道:“我也没吃过。” 陆寒溪心中有些好笑,面上却保持着一贯的淡然,轻启红唇:“以前的时候,你不是还跟我讲你小时候偷阮姨的钱,买糖葫芦给你的朋友?” 被自家媳妇直接拆穿,楚绫歌丝毫也不觉尴尬。 眼珠子一转,嘟哝道:“一定是你记错了,我买的是糖人,不是糖葫芦。” 陆寒溪伸手轻轻拧了拧她的面皮,而后转身走向摊位,付了钱,向小摊主买了一支。 瞧着陆寒溪捏着一串糖葫芦朝自己走来,楚绫歌心中简直乐不可支。 就着陆寒溪的手,张嘴咬下最顶上的一颗,而后囫囵道:“你也尝一颗,快嘛快嘛,这个可好吃了。” 陆寒溪拗不过,也咬了一颗进入唇中,味道么,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两人一边吃一边继续沿着长街缓行。 吃到一半的时候,楚绫歌突然皱眉扭头,问:“你有没有觉得这糖葫芦有些酸?” 陆寒溪仔细品了品舌尖的甜腻,摇头道:“不酸啊。” “是吗?那我尝尝。” 话音落下,已是凑身上前,吻住了对方微微张启的诱人红唇。 陆寒溪完全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赶忙加大了周遭灵力的运转,好让人瞧不清她们在干什么。 趁着这个空档,楚绫歌已是灵活且熟练的长驱直入。 将对方唇舌间的甜腻卷过,而后开始品尝独属于陆寒溪的馥郁芬芳。 眼下两人还驻足于长街之上,楚绫歌也不好亲吻得太久,感觉到对方有些气喘之时,便主动放开了那勾魂夺魄的柔软。 咂咂嘴,落下一句不太正经的评价:“果然还是媳妇口中的糖比较甜。” 325.你敢点我试试·☆ 一方天地, 二人逍遥。 接下来的夜晚,陆寒溪又先后经历了猜字谜被偷亲、放河灯被偷亲。 好不容易回到客栈厢房之后,又从房门口一路被亲到了床榻...... 实实在在的过了一个可怕且难忘的乞巧节。 以致于翌日, 原本说好的起个大早赶路, 两人愣是睡到正午才悠悠醒转。 楚绫歌磨磨蹭蹭的不肯起, 摩挲着对方如绸似玉般的细软腰肢, 不自觉的,就开始沿着曲线游走。 察觉到对方又开始不规矩,陆寒溪尚还有些模糊的意识, 立即就彻底清醒了过来。 抬掌捉住那作乱的手掌,嗓音之中透着刚睡醒的慵懒, 以及少有的娇气:“不要了。” 一听这话, 楚绫歌当即就不行了。 也不敢再煽风点火,赶忙将那娇软揽入怀中, 语气之中莫名地带上几分歉意:“是不是弄疼你了?” 陆寒溪偷偷一笑, 也不出声,只小弧度地摇了摇头。 这一举动, 更是令楚绫歌颇为心慌。 一边软声哄着,一边已经开始反思自己昨晚是不是有些过了。 陆寒溪自然是没有真的不舒服,只是觉得不能任由着对方这般胡来。 夜里痴缠也就罢了, 清天白日的, 她始终有些不习惯。 拥在床上说了会儿话,楚绫歌就率先起身快速穿了衣。 陆寒溪刚从锦被中坐起,就被对方轻轻按了回去。 “你再躺会, 我去叫人送热水过来, 泡一会儿,身子就舒服了。” 说罢, 俯身在佳人红唇边上啄了一口,便赶紧出门张罗沐浴所用之物。 陆寒溪美眸微眨,第一次觉着自己的演技好像还有些厉害。 不就是轻微的撒了个娇么,那个傻子怎么就紧张成那样? 耽搁了半日,两人才去往城池之中的阵法传送区域,花费了一笔不菲的灵币,继续朝着东面靠近。 二十日之后,两人总算是赶至度朔外围。 根据陆老爷子留下的信号,与‘先遣部队’完成了汇合。 因楚绫歌两人来得较晚,此方的许多初步情报,已是被武者们大致探得。 除了琉璃宫以及玄阳宗,还有着不少别派宗门闻风而来。 这些武者皆是来自五湖四海,有涅磐境的强者,也有刚刚晋至法相的男女修士。 在面对着关乎大陆亿万生灵安危这件事上,心存热血的武者们,皆是无法做到冷眼旁观。 最近这一个多月,人类武者与焱魔势力的交锋,大大小小累计下来,竟是多达百余次。 在此之前,谁也不知道这片沉寂已久的区域竟有着这么多焱魔暗中隐藏。 眼下这般情况,更是证实了魔族图谋卷土重来之势。 琉璃宫曾探得的封印松动区域,有着重重焱魔把守,也是度朔外围最为激烈的主战场。 玄阳宗以及同为超级宗门的惊涛府,皆是驻守在此,本打算待得别派强者齐至,便直接发动总攻。 却不曾想,在此期间,武者们又陆续发现三处大批焱魔聚集之地。 经众人商讨,无论那三处聚集地有没有问题,都得调动武者前往,哪怕对方打的是调虎离山的主意。 好在除了凤玄域三大超级宗门,还有着好些别域宗门大派的强者赶来,倒也不至于处处都得三大超级宗门顶上。 而楚绫歌等人的到来,更是解了众大佬的燃眉之急。 位于东南角的那处聚集地,是探子最后发现的。 相较于别的区域,这里焱魔队伍的数量是最少的一处。 魔皇露过好几次面,据说实力也不是太强,大约相当于人类武者涅磐境三重山左右。 又是一番郑重讨论之后,众大佬一致决定,那实力相对较弱的东南区域,就由楚绫歌带队前往解决。 除了一些不认识的门派子弟,同行强者还有陆寒溪、易璇、申怜雪,以及匆匆赶来的苍猊。 至于带着苍猊一路奔赴战场的陆影落,则被陆老爷子大骂了一顿,直接将其遣返回宗门。 对于此,一众长辈皆是能够理解。 陆老头已是将最为宝贝的孙女以及孙女媳妇都召集至战场,如今将剩下的乖孙女遣返,是十分正常的举动。 即便这是关乎于整个大陆局势的战役,但没到最后那一步,谁也做不到直接将满门老小统统送上战场。 陆影落知道自己爷爷的脾气,小事也就罢了,若是在大事上忤逆了他,后果将会极为严重。 于是,在与自己妹妹、‘妹夫’依依惜别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度朔界外围。 申怜雪原本跟着琉璃宫长老一同在主战区攻打焱魔防线,听说陆寒溪来了,自己还要与她一同执行任务,当即便赶回了营地。 见着陆寒溪等人的时候,裙衫之上还带着血。 “陆寒溪,你可算是来了!” 对于申大小姐那莫名的热情,陆寒溪已是领教过多回,浅浅笑道:“嗯,我来了。” 楚绫歌在一旁瞧着,有些小醋。 若不是知道申怜雪就是那种直憨憨的性子,她甚至都以为自己又多了一名情敌! 瞧那热切的眼神,再看看那见着自家媳妇时眉宇间透出的欣喜,简直藏也藏不住! 不过嘛,申怜雪还是那个申怜雪。 下一刻,就令楚绫歌心中那一小点酸意消失了个干净。 只见申大小姐急步上前,盯着陆寒溪,满腔骄傲地出声:“我已经正式踏入涅磐境!陆寒溪,下一步,我就会超越你的!” 楚绫歌忍不住在旁偷笑,化作人形的苍猊虽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却十分配合的也跟着笑了两声。 两人这一笑,就将申大小姐的注意力给分散了去。 扭头朝楚绫歌一瞪,哼道:“你笑什么?我又没说要超越你。” 楚绫歌咧着嘴,小小地打击了对方一把:“寒溪现在已经正式踏入了涅磐境二重山,你想要超越她,可得将所有休息的时间统统用在修炼上才行。” 听得此言,申怜雪柳眉立即倒竖而起。 将目光重新锁定在陆寒溪脸上,道:“你怎么能这样一个人进步?说好的一直都无法触及向上的瓶颈呢?” 陆寒溪无奈,本不想参与这种毫无意义的争论,但想了想,还是耐着性子作了解释:“是那帝劫砂之功,这一点,你不是也知道的么?” 申怜雪撅嘴:“知道是知道,但你也不能就这样一声不坑的直接突破了呀!” 陆寒溪:“是是是,下回跟你提前说一声。” 在旁看戏的楚绫歌,心中那若有若无的酸醋,又冒了少许出来.... 众女闹腾了一会儿,先在营地休息了一日,而后才带着百余名武者出发。 刚开始的时候,众武者瞧着带队之人竟是一名连三十岁都不到的年轻女子,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抗拒。 直到半日之后,一群人遇着一支焱魔队伍。 那支队伍焱魔数量虽然不多,但实力却也不容小觑。 两名相当于人类武者涅磐境二重山的魔皇带队,想要将其啃下,并不是那般容易。 当然,这只是那些编制成队的武者们心中所想,并不包括楚绫歌几人。 “队长,下令吧,既然遇见了魔族,便不能放任他们离开!” 一名上了些年纪的男子,见楚绫歌迟迟没有发话,忍不住凑上前来,闷声闷气地提醒。 楚绫歌抬起一臂,示意他不必担心,而后,又笑眯眯的将目光落向陆寒溪众女身上。 不待她说话,申怜雪已是抢着开了口:“我刚从前线下来,伤还没养好,我不去!” 易璇紧跟其上:“为师也有些疲累。” 陆寒溪压根不必亲自开口,美眸微眯,唇角含笑地与眼前之人对视着,那浅浅澈澈的眸光好似在说:“你敢点我试试?” 环顾一圈,发现一个也惹不起。 末了,楚绫歌只好将自己安排到位,外加一个在旁侧看热闹的苍猊。 时间紧迫,她也没让其余武者出手,遭受伤损自不必说,万一再被焱魔抓去几名人质,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起来。 “那些小喽啰归你,速战速决!” 一语言罢,整个人已是诡异得消失在了原地。 苍猊并没有现出自己的妖兽本体,见楚绫歌已是前往开战之后,当即也发足狂奔,朝着焱魔堆里扎去。 先前说话那名武者,见自家领队竟是欲以一己之力对付两名魔皇,心里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而同队的其他武者,也是莫名不安。 想要上前帮忙,但领队发话让众人原地休整,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 其中有着数名修为在法相境的女修士,之前与申怜雪打过交道,瞧着眼下这般情形,赶忙暗中将后者请至一旁。 “申小姐,领队她一人对敌,太过托大了些,那身着素裙的长老是领队的师尊吧,要不你去给说说,咱们总不能就这样干瞧着吧!” 听得对方此番所言,申怜雪柳眉微挑,语重心长地道:“咱别闹啊,不要上去给人家添乱。” 女修士:“???” 察觉到对方神色之中夹杂的不可置信,申大小姐也难得的耐心了一回。 “你看啊,苍猊是妖皇级别的妖兽,对付几个实力不济的焱魔根本没问题,你们若是上去加入战局,可能反而会影响他的发挥。” 女修士:“不是!我们的意思是,去帮领队那边!” 申怜雪呵呵一笑,拍着其中一人的肩头,道:“你们想多了,楚绫歌那边更不需要帮忙,答应我,做个安安静静的观众,好吗?” 女修士:“......” 326.谁还不是个宗主咋的?·☆ 对付两名涅磐境二重山的魔皇, 并没有耗费楚绫歌太多精力。 修行越高,每一阶的实力差距就越难以外力弥补,除非是精心所布的阵法, 或者大能锻造的杀器。 楚绫歌现今已是修至涅磐境五重山, 对付眼前之敌, 还真如申怜雪所说, 其他人跑来帮忙,反倒是添乱。 这一头,众武者们还在交头接耳地替自家领队操心, 那一边,战斗已是结束。 在百余名武者面露震惊地注视下, 楚绫歌带着苍猊轻松返回。 两人衣袍整洁, 气息平稳悠长,就像先前将焱魔打得凄厉嘶啸之人, 不是她们一样。 “继续赶路!” 楚绫歌一声令下, 众武者赶忙摧动灵力朝前掠出,动作整齐划一, 再不敢嘀咕半句。 咱领队,真是个狠人啊! 楚绫歌倒也不是想出这个风头,只不过眼下形势所迫, 没太多时间练兵。 再者说, 有实力对付魔皇的,都是姑奶奶,根本叫不动。 而另一些能叫动的, 实力又差了些。 不眠不休地赶路之下, 过得十余日,队伍便抵达度朔界外围东南区域, 与先遣队伍顺利碰头。 这支先遣队的领队之人,是一名中年男子,修为已是晋至涅磐境三重山。 会师之际,中年男子还以为易璇是一队之长。 正准备客套几句拉拉关系,却不料,对方根本就不予理睬。 楚绫歌知道自己老师性子淡漠,便站出来替对方解了围。 “在下玄阳宗楚绫歌,是一队之首,我们来得比较迟,不太了解此方情况,还望蔡宗主能够言说一二。” 蔡合的身份,在出发之前,陆老爷子已是告诉过楚绫歌等人。 是以,楚绫歌也没有一上来就接过此方总指挥权,言行之间,也给予了对方足够的尊重。 虽然对方实力不如自己,但毕竟是一宗之主,习惯了发号施令,乍一让对方听令于自己,恐怕会心生不快。 事实上,蔡合心中已是生出不快,而且,那程度还比楚绫歌想象之中大出许多。 易璇对他的招呼不理不睬,已是令他郁闷,现在又跳出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自称队长,更是让他心头火起。 眼前这一百十数名武者,绝大多数都是法相境,唯有行在前方的五人,方才令得蔡合有着正眼相瞧的资本。 据蔡合所探,易璇乃是她们之中修为最高的那一个。 而自称队长的那女子,周身有着无形的能量笼着,蔡合探不确切。 但无论怎样,总不至于超过涅磐境三重山吧! “选择这么一名年轻小辈来领队,真不知是不是陆宗主犯糊涂了!” 蔡合心中所想,自然不会脱口而出,却也没有多少好言好语。 十分敷衍地朝楚绫歌略一拱手,便沉声道:“这边的消息,本宗主倒确实是探得不少,不过,在那之前,咱们是不是先得商量出一个总统领出来?” 一听这话,申怜雪当即就轻斥出声:“楚绫歌就是此次任务的总统领,商量什么商量?问你话你就说,否则,延误了战机,你担当得起么!” 申怜雪心直口快,向来最瞧不上的,就是如蔡合这般叽叽歪歪以名头压人的武者。 谁还不是个宗主咋的? 眼瞧着申大小姐一副要冲上去与人干架的模样,楚绫歌有些头疼,赶忙以眼神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目光重新移到蔡合身上,浅笑着道:“那不知蔡宗主觉得,总统领应该谁来当?” 蔡合冷哼:“自然是实力最强者来当,一些仗着天资不错便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连规矩都不懂,又如何能够服众!” 这句话的影射太过明显,申怜雪当即就要炸毛。 不等她出声相扰,陆寒溪已是轻轻将其胳膊拉过,示意她稍安勿躁。 申怜雪心中仍是忿忿不平,朝陆寒溪传音道:“你家楚绫歌被人那般质疑,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生气!” 陆寒溪抿唇浅笑:“嘴长在别人身上,若是每件事都要生气,那哪能气得过来?再说了,就算是生气,也不一定非要争辩回来。” “不争辩?那怎么弄?” “打一顿,问题就解决了。” 申怜雪:“???” 两女暗中嘀咕之际,蔡合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两队之长现场切磋,谁胜出,谁便是总统领。 楚绫歌想了想,欣喜同意。 两队之中,法相境武者各有百余人,自家队长有着怎样的实力,他们皆是心知肚明。 也就是大佬们说话没有他们插嘴的份,否则的话,就申怜雪说话那会,两帮人铁定都能吵起来。 而眼下,双方都在等着看对方的笑话。 连心中所想,也是出奇的一致:哼!狂妄自大的憨货,待会与咱队长交上了手,就等着丢人吧! “请,蔡宗主。” “哼,出手吧。” 众人远远散开,将中央一大片空地留给了即将切磋争权的两人。 直到楚绫歌开始攻击之际,蔡合心里仍是有些不舒服。 他先前本欲激得易璇与自己过招的,却没想到,对方那年轻队长毫无眼力劲,竟然直接应下了自己的邀战。 都是同共对付焱魔的友军,也不好将其重创,那便稍微教训教训吧。 两人不是生死搏杀,便也没有掠至半空大打出手,各自控制着灵力,压缩着功法进行对战。 一只缠绕着青色风旋的纤长手掌,与一只覆满赤红晶甲的拳头,在空地中央悍然相撞。 劲力余波如海啸般朝着四方席卷而开,所过之处,土石林木皆是震作齑粉。 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响,直冲云霄,将天穹之中飘散的云朵绞得散逸而开。 提前退至远处的两百余名武者,遥望着这一幕,皆是有着心惊肉跳的感觉。 还好自己早已提前凝出了最强的防御光罩,否则的话,只怕是要被这劲力震致内伤! 大佬相斗,还真是有些可怕! 约摸着过得有一盏茶的工夫,弥漫周围的滚滚浓烟才渐渐消散。 随着浓烟的散却,空地中央的情形也再度显现人前。 楚绫歌与蔡合的身影凌空立于原地,甚至连动作也没有变化,仍是一掌一拳相抵之状。 然而,令围观武者眼皮狂跳的是,两人脚下及周围数里之地,皆是齐齐下陷,变作一方巨大的坑洞。 那般感觉,就像是一开始两人就在一座黑渊上方作战似的。 只一击,蔡合的面色便彻底变得难看了起来。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暗中动用了什么器物!” 听得他说这种话,楚绫歌哼笑一声,蓦然收回手掌,问:“要不,你再试试?” 蔡合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退出十数丈,掌间印法快速变幻,回道:“自然要试!先前是本宗主大意了,这一次,不会留手!” 事实上,蔡合原本是想祭出兵刃的。 但对方都没有那样做,他如果率先亮兵刃,不免有些输了气势,于是,便放弃了那般想法。 对付一个涅磐境三重山的蔡合,楚绫歌自然用不着祭出兵刃。 非但如此,她甚至也不用调动太多灵力,只以最为基础的断龙皇劲对敌。 她来此处,是对付焱魔的,而不是在自己人跟前耍威风。 偏偏做久了宗主的蔡合不明白这一点,在他看来,先前与对方表面打平,自己已经是落了面皮。 这一击,一定要强势的将对方打飞! “断龙皇劲。” “赤风神破!” 两道低喝之声,在各自心中传荡而出,紧接着,便是一青一红的两道光柱凭空显现,直朝对方暴袭而去! 在绝大多数围观武者眼中,只能瞧见两道光柱在相互挺进。 而在易璇、陆寒溪等一众涅磐境强者眼中,这第二招攻势,其实仍是一掌一拳。 而且,仅从气势上而言,那赤红色的拳劲,已然落了下风。 在两道攻击即将相遇之际,楚绫歌拂袖一挥,凝出一座光罩,恰好覆盖住先前比斗所震荡而出的坑洞范围。 伸长脖子远远观望的武者们,只瞧见刺目光芒铺满整座光罩,但内里是个怎样的情况,便无法感应得到。 直到光芒消散,光罩之中的景象,才又渐渐恢复。 只见那身形窈窕而瘦削的黑袍女子,仍是凌空立于原处,浑身上下,并未有丝毫折损。 在其手中,还提拎着一名晕厥过去的中年男子。 男子原本是头戴玉冠的,眼下却是一副披头散发之状,衣袍好几处也见了血,形象有些狼狈,但气息却颇为平稳,显然是没有受到重创。 只不过,被人打晕了....而已。 能轻轻巧巧打晕一名涅磐境三重山强者之人,那是板上钉钉的大佬无疑了。 虽然那位大佬很年轻,很漂亮,但其实力,却毫无疑问是此间最强。 此战之后,整片区域的武者再无人敢对其生出半分小觑。 楚绫歌拎着蔡合飘掠而来,将其交给一名仍在发愣的老者,才转身望向另一支队伍的众人道:“蔡宗主估计得明日才能醒转,你们之中,有谁能告诉我这东南战区的情况?” “我我我!我是一队斥候,最清楚焱魔的布局!” “大人!我是小队长,此前大多数战斗都有参加,请让我来告之于您。” “选我选我,我已经将焱魔堡垒的地图作好,必能助大人事半功倍!” “......” 327.兵分两路·☆ 一连十数日, 度朔东南区域始终弥漫着战火。 楚绫歌所率领的队伍,虽说武者数量只有两百余,但实力最低者, 也有着法相境的修为, 算是全员精锐。 而反观焱魔那方, 战力组成倒是与她们完全相反。 高阶魔皇只有寥寥数几, 而低阶焱魔却是有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 俗话有云,蚁多咬死象。 焱魔那方也有着统领指挥官, 懂得利用自身数量上的优势来制定战策。 一时之间,各有折损, 谁也无法将对方吞下。 是夜, 楚绫歌等一行身居要职的武者围坐帐中,商议着接下来的破局之法。 焱魔势力明摆着就是打消耗战, 实力不够, 性命来凑。 这样的战法,人类武者这方实在有些接不住。 除非, 他们也如魔敌那般,广召天下武者来援,实力弱的埋骨铺路, 实力强的则踩着同伴的尸骨, 继续抗敌。 战争往往是残酷的,上述之法也并不是不行。 只不过,事情还并未到得全民皆兵的那一步罢了。 楚绫歌身为总统领, 自是于正上方的尊位端坐, 左下首坐着陆寒溪,右下首, 则是易璇。 其余武者,则分坐两列。 “你们可知敌方统领,究竟摧用了何等功法或器物,用以干扰空间波动?” 话语落下之后,原本还在左右小声讨论的众武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谁也回答不上这个问题。 经过这些日子的交战,双方皆是将对手的高阶战力摸索了个明白。 人类队伍这方,实力最强者是楚绫歌。 焱魔那方,实力最高的魔皇,仅在涅磐境四重山这一阶别。 若是有机会对上,楚绫歌必能顺利斩首! 但问题的关键就出在这里。 对方几名统领,要么躲在堡垒中不出来,出来指挥战斗也是做足了防护措施。 楚绫歌没法通过撕裂空间的方式将他们引入战场,掠身相袭也不奏效,刚有所动,他们就逃。 楚绫歌实力再强,也得遇得着敌人,才能够打得着,不可能凭空动动念头,对手就没了。 安静的氛围持续了好一会儿,沉寂许久的鬼面,却突然在楚绫歌心神之中出了声。 “绫歌,我有一法,可破焱魔空间阵。” 听见鬼面的声音,楚绫歌心中欢喜,赶忙道:“鬼面,你现在闭识的时间怎么越来越长了?有时候遇到难题,想向你请教都联系不上。” 鬼面:“呵呵,雏鹰展翅,自然不再需要他人多加庇护。” “那怎么行?你可不能嫌麻烦,就不教我了。” “先让外人都退出大帐吧,我再细细与你言说。” 楚绫歌在心中应了一声,而后屏退其余武者,只留下陆寒溪几人单独议事。 当然,现如今,申大小姐也算是自己人,被楚绫歌留了下来。 若是将她排除在外,申大小姐估计又得缠着陆寒溪闹.... 众武者走后,楚绫歌拂袖一挥,将整座大帐与外界隔绝开来,而后才出声:“诸位,我已有了破局之策。” 苍猊手脚并在一处,蹲坐在凳间,好奇道:“是什么?” 楚绫歌在心中呼唤鬼面,得到的却是颇有些奇特的回答:“放松心神,把眼睛闭上。” 听闻此言,楚绫歌不禁微微一愣,怎么着?还要准备惊喜咋的? “你们先等一下啊。” 说完这一句,她便照着鬼面的吩咐,缓缓合上了双目。 瞧着这一幕,众女皆是好奇不已。 申怜雪一步掠至陆寒溪身边,小声问:“她这是在干嘛?” 陆寒溪自然也不知道,索性装作没有听见申大小姐的发问。 见对方不理自己,申怜雪立即就不高兴了:“陆寒溪!你是不是听到了又假装没听到?” 陆寒溪:“......” 无奈之下,侧头朝对方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又以眼神示意她自己看。 果不其然的,得到了回应,申大小姐顿时就不闹了。 瞪着一双妙目,眼也不眨地盯着尊坐那方的楚绫歌,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细微的变化。 而就在众人好奇不解的注视下,楚绫歌眉心忽然有着亮芒浮现。 紧接着,其眉宇之处的方寸之间,竟是撑出一方小小的人面轮廓。 随着那轮廓的外移,楚绫歌眉心处的肌肤也被拖拽出长长的一尾。 那般情况,就像是有着什么东西正欲破体而出一般! 这一刻,就算是向来淡漠的易璇,也被惊着了。 正欲出手查探,却被陆寒溪出声拦住:“等一下,可能是鬼面前辈!” 听得对方这么一提,易璇与苍猊顿时也反应了过来,在楚绫歌体内,可不就住着一位神神秘秘的奇物么。 申怜雪却不清楚这些事,只是下意识的朝陆寒溪身后缩了缩,继续盯着那面目已被扯至变形的楚绫歌。 好在的是,这般诡异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 约摸着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之后,一方巴掌般大小的黑色面具便自楚绫歌面目之间脱落而下。 与此同时,楚绫歌也是好奇无比地双目大睁。 瞧着那不必借助任何外力便能平稳悬浮的黑色面具,楚绫歌心中大为触动,就连说话的噪音,也带上一丝微颤。 “鬼面,你已经恢复完全了么?” 鬼面点头,笑呵呵道:“何止是修复完全,托你的福,我还顺利完成了进化,不必再借助你灵根温养,亦能自由行动。” 当然,继续吸收楚绫歌的灵根之力,对于鬼面有百利而无一害,但他却不想这么一直待在前者的身体之中。 楚绫歌与陆寒溪的关系,已是众人皆知,两人自然也不必再如以前那般遮遮掩掩。 相应的,恩爱频率也是直接上升。 鬼面表示,不怪他这些日子以来老是闭识,实在是,不闭不行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围着鬼面闹了一会儿,便正式开始商议起计策来。 鬼面所提出的法子,道理其实非常简单,只不过,除了他,别人是万不能做到的。 焱魔那方的魔皇统领,仍然由楚绫歌负责出手击杀。 只待下回双方战事一起,众人继续如之前那般陷入焱魔的海洋,鬼面则趁乱偷偷潜入魔皇附近,布下空间锚点。 有了确切的锚点,楚绫歌便能够以撕裂空间的法子,快速将自己送至目的地,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无法定位目标。 商定完毕之后,众人便各自回帐休整。 鬼面略作思忖,便朝着苍猊那方飞掠而去。 毫光微闪,苍猊的脖间顿时多出一道细长的黑色项圈。 苍猊:“???” “发什么愣,赶紧的,带我出去逛逛。” 苍猊茫然地伸手戳了戳自己的全新饰物,在得到对方又一次的催促之后,赶忙呼哧呼哧地奔跑出帐。 三日之后,焱魔那方又再度吹响了出兵号角。 按照原定计划,楚绫歌迅速调兵遣将,率队出营,击杀焱魔。 遥远之处,两名魔皇踏空而立,眺望着如潮水般席卷而出的焱魔大军,神色与心绪皆是未有丝毫波澜。 在他们眼中,低等魔兵的存在,本身就是用来充当炮灰的。 从堡垒中掠出之时,两名魔皇便启动了手中的空间阵盘。 不仅能够屏蔽人类武者的神识探查,若是监控到有人朝着自己这方空间定位,还能够摧动阵盘进行干扰。 总之就是一句话,只要对手阵营里没有涅磐境六重山的超级强者,他们就安全的一匹! 正因为想象如此美好,以至于当他们瞧着不远之处忽有空间涟漪波动之时,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下一刻,一名身着黑色练功袍服的年轻女子,便自空间涟漪处掠身而出。 抬掌间,万千风雷涌动而起。 同时收拾两名高阶魔皇,难度自然是有些大,即便是楚绫歌在现身之初就下了重手,也没能取得摧枯拉朽的战果。 一场激战下来,修为相当于人类武者涅磐境三重山的魔皇当场殒亡。 但另一名四重山的魔皇,虽身受重创,但却是拖着残躯逃回了堡垒。 楚绫歌独身一人,并没有莽撞地攻入焱魔大营,稍作调息之后,又从后方一路杀回了自己的营地。 短时期内,那名负伤逃走的魔皇,是不可能再出现在战场了。 一举处理掉焱魔大军的两名高阶统领,人类武者这方,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不过,众人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天夜里,焱魔大军便开始了绝命反扑。 一场充斥着血与火的残酷混战,从夜间一直持续到翌日天明。 即便是有着涅磐境五重山修为的楚绫歌,也感到了疲累,好在最终的结果,仍是以焱魔一方的退败告终。 正当楚绫歌准备下令清点伤员之时,有下属来报,焱魔大军退走之际,捉走了三十余名同伴。 其中,还有着琉璃宫的下任准宫主,申怜雪! 听闻这个消息,楚绫歌一行也再顾不上休整。 略作商议之后,决定兵分两路,楚绫歌带队攻打焱魔堡垒,陆寒溪带队救援。 虽然陆寒溪平日里对申大小姐不太热情,但在其心里,早已将对方视作好友,眼下这种情况,自然是要亲自追击,才能放心。 而楚绫歌则是不愿让自家媳妇一同前去进攻焱魔巢穴。 毕竟,谁也不知道,敌军的堡垒之中,会不会有着致命的杀阵,亦或是强横的后招。 相较而言,追击低阶焱魔救援同伴的凶险程度要小很多。 临别之际,楚绫歌将苍猊及鬼面安排在自家媳妇身边,千叮万嘱之后,才带着易璇、蔡合等人出发。 328.魔皇子·☆ 这是一片充斥着血腥之气以及淡淡焦臭的山地。 山石土路两侧, 还横着一些焱魔残肢。 想来,敌人的撤退之路,也是极不安稳。 陆寒溪带着一支数人小队, 沿着被焱魔残部踏出的痕迹, 一路追击。 “寒溪, 他们逃蹿的方向, 并非任何一处魔营据点,可得小心一些,以防有诈!”鬼面适时开口, 论经验,此间自是以他为最强。 陆寒溪速度不减, 垂眸望向自己腕间, 那里有着一圈看不出材质的黑色之镯,便是鬼面所化。 “我会多加注意的, 焱魔每次冲锋, 从来都是以杀戮为目的,此番掳了人去, 必有所谋。” “嗯,焱魔皇族内部,有着圈养血奴之说, 若是走到那一步, 还不如自戕来得痛快。” 默了稍许,陆寒溪又再度朝对方传了音:“只是,我有个疑问, 申怜雪修为已至涅磐, 为何也会被一同掳了去?” 这个问题,鬼面自然也无从作答。 而正在这时, 奔至最前的苍猊突然自斜旁掠出,落至一片灌木丛翻翻找找,而后才带着一块小巧的玉简折返。 陆寒溪一眼就认出,那是琉璃宫的传信玉简。 向其内灌注灵力之后,申怜雪那刻意压低的嗓音便透了出来:“我,申怜雪,正在追击焱魔,救援同伴!” 鬼面:“......” 陆寒溪:“......” 之后的路程中,苍猊又找回数枚玉简。 听得申怜雪略带兴奋的‘战况播报’,陆寒溪突然就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这一追,就追出千余里。 当陆寒溪一行掠至一片平而阔的河滩之时,数百头焱魔正瑟瑟立于河心之中,任由那激荡的水流不断地冲刷躯体。 这些低阶焱魔,远没到达能够化形的实力。 半人半猿的形体,躯体表面还流淌着如熔岩一般的赤红能量,看上去,很是瘆人。 然而,向来见到人类武者就发狂撕咬的焱魔,眼瞧着陆寒溪等人的到来,却并没有发动攻击。 一座华丽的轿辇,静静悬浮于河面上游,周遭透着一层薄而晦涩的澄光,阻隔着外界的一切探查。 而孤勇率真的申怜雪,正在河岸边上与数头焱魔激烈地交战着。 战圈外围,则是被掳来的数十武者。 “陆寒溪,不要过来,河滩周围不知埋有何种阵器,此处禁空!” 隔着老远,申怜雪的传音便随着劲风荡至陆寒溪耳间。 玉臂轻抬,示意苍猊及武者们不得妄动,旋即,便将目光落在了那秘密的轿辇之上。 细探之下,几乎一无所获。 说不上为何,陆寒溪心中忽然涌现出一丝极致的危险之感。 “所有人听令,三息之后,分头撤退!去寻楚绫歌,让她速来此处!” 一席话语,说得既轻且快,甚至还带着些许极难在陆寒溪身上所出现的焦急。 一行人不禁面面相觑,却也没有多加询问,三息过后,立即照着陆寒溪吩咐所做。 “呵。” 一声轻嗤,自远处轿辇飘荡而出,其内饱满的漫不经心之意,似嘲讽又似讥诮。 轻哼传荡入耳,化作雷霆音波,如海啸一般朝着武者们的四肢百骸汹涌而去。 远处半空,除了陆寒溪以及苍猊尚且抵御住了这波突如其来的攻击,其余人等,皆是如断翅之鸟般跌坠而下。 躯体刚坠及地面,已是闭目气绝。 只一个照面,陆寒溪便已知晓,轿辇之中的存在,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快走!” 清脆悦耳的低喝声,自陆寒溪红唇间快速传出,与此同时,她还暗中做了两件事。 摧动玉简向远在他处的楚绫歌报警,将自己腕间的黑色镯子取下,扣在了苍猊的脖圈。 眼前之敌,或许是迄今为止所遇到的最强对手,陆寒溪丝毫也没把握能够从对方手中全身而退。 将鬼面留给苍猊,或许还能挣得一线生机。 恢复妖兽本体的苍猊,不仅防御力增幅数倍,而且在速度方面,也比陆寒溪倾力奔行更快。 她知道,鬼面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事实上,陆寒溪所做的决策十分果决且正确,然而,却并没能因此而躲过对手的钳制。 “冰雪聪明,本皇子喜欢。” 清越悠扬的男子嗓音,自轿辇传出,随之而现的,还有着一道以能量所凝的赤色绳索。 绳索表面跳跃着如烈焰般的赤红,却是给人一种极度阴冷的感觉。 而这道透着死亡气息的赤绳,乍一出现,便已袭至陆寒溪近前。 “冰封!” 陆寒溪一指点出,出手便是倾尽全力,将那直袭而来的赤色覆上一层冰甲,阻在半空。 借着反震之力,其娇躯迅速如离弦之箭般翩然而退,整个过程用时极短,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只不过,她的全力所击,却仅仅阻得对方一瞬。 几乎就是眨眼的工夫,赤绳已是将冰甲震至冰屑籁籁而落。 旋即速度不减,卷上陆寒溪纤柔的腰际,将其拖拽而回。 而那早已被其捏碎的玉简,却并没有任何空间波动传出。 陆寒溪心头猛然‘咯噔’一跳,浑身灵力尽数摧调而出,与敌硬战。 赤绳紧收,带着陆寒溪的身躯直直朝向河滩方向倒卷。 本就纤软的腰肢,在赤绳的束缚下,更是被勾勒得不堪一握,仿佛力道再大一些,便会将其折了去。 整场交锋,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仍在与焱魔激战的申怜雪甚至还没瞧清发生了什么,便见陆寒溪已是被拽至河滩区域。 “吼!” 震天彻地的兽吼声,夹杂着一丝龙吟之威,直朝下方一众焱魔轰然而落。 见陆寒溪被钳制,苍猊哪里又能不管不顾的遁逃,想也未想,便调转身形朝着河滩区域掠去。 而这一次,鬼面也并没有站在权衡利弊的角度劝阻,甚至暗中出谋划策,让苍猊攻击那些实力未及高阶的焱魔。 若是陆寒溪在此处出了事,无论是鬼面还是苍猊,谁也无颜再回到楚绫歌身边。 即便是日后能够报仇雪恨又怎么样?没了陆寒溪,楚绫歌会活不下去的。 瞧见苍猊此番自投罗网之举,陆寒溪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感动。 繁复的印诀不断地在素手之间变幻,一朵朵镌刻着梵文的冰莲,自虚空旋转而出,带着阵阵梵音,朝着轿辇击落。 发动完这一波攻击之后,陆寒溪那如瓷般的俏脸也迅速变得苍白起来,美眸眨也不眨地盯着冰莲落向之处。 她不知道动用所有灵力的超强杀招,究竟能否起到作用,但,总归是要试试。 就在众人紧张目光的注视之下,轿辇上方空间,忽然生出一道裂缝。 裂缝朝着两侧极速分开,形若饕餮大嘴,翻露而出的腥红内里,有如一方盛满血水的岩浆池。 血水翻涌间,带出无数凄厉的鬼啼,竟是将冰莲周遭的庄严梵音尽数掩盖了去。 而那些倾尽陆寒溪所有灵力而激发的冰莲,则似泥牛入海,就这么被那饕餮大嘴所吞。 瞧着这一幕,不仅是陆寒溪这方的人类武者震惊无比,就连那些匍匐于湍急河流之中的焱魔,也变得极度惊恐不安。 直到那饕餮大嘴缓缓消失于虚空,陆寒溪才堪堪踏落于地。 身处此间,她便立即感应到,整片河滩区域皆被一股强横而又森然的气息所笼。 而先前申怜雪所言,也并不准确,此间并未设有阵法,禁空,乃是因为轿辇之中那可怕存在的威压所致! 这股威压,已是强过陆延及楚绫歌所能激发的程度。 那么,摆于眼前的事实是,轿辇之中的魔皇,实力至少相当于人类武者涅磐境六重山。 或许,还要更高! 判断出对方的实力之后,陆寒溪直接打消了再度蓄力攻击的念头,让自己的思维以最快速度恢复冷静。 有一个疑问,令她极是不解。 对方既是那般强横的存在,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是碰巧路过,还是另有所图? 略作思忖,陆寒溪便推断应是第二种理由。 就算是碰巧路过,也定是对自己这些人有着别样的目的。 这一点,从对方那困而不杀的举止上,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只是可惜那几名一同前来参与救援的武者,同伴没能救着,反倒是把性命交待在了此处。 不过,现在可不是伤感这些的时候。 围攻申怜雪的焱魔,已被苍猊先前发动的攻击解决。 而此刻,申怜雪与苍猊也一左一右掠至陆寒溪身边。 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只是浑身紧绷地戒备着,随时准备与敌人拼命。 一如当年在青阳城与焱魔作战那时般,即便知道赢不了,但也无人后退半步! 而就在这时,轿辇之中那年轻男子的嗓音却再度出现。 “本皇子只喜欢美人。”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一众武者莫名其妙,而立于一旁的陆寒溪,却突然面色大变。 “所有人,一齐出手!” 悦耳动听的如泉嗓音,自陆寒溪红唇间急呼而出,当先带头出手,将剩余灵力统统榨出,继续朝着那轿辇攻击。 然而,就在她尾语刚刚落下之际,尚未有反应的武者群,已是有同伴接二连三地吐血倒地。 突然间殒亡的这部分人,除了此间所有人类男性武者,还有着两名身形容貌十分普通的女性武者! 329.吸食·☆ 古籍有云, 焱魔一族生性暴虐,惯吞噬他人血肉,以养自身, 为芸芸生灵之大敌! 在来到度朔之前, 陆寒溪便与焱魔有过交锋, 对于他们的残忍及嗜血有着切身的体会。 而无论是在青阳城所遇的那佝偻魔皇, 亦或是来到度朔之后所见着的焱魔大军,棘手程度,都不及那轿辇之中的一半。 就这短短半柱香的工夫, 自己这方的武者便已殒亡大半。 而且,陆寒溪发现, 轿辇之中的那魔皇, 并没有要去吞噬那些尸身的打算。 甚至隐隐间,还有着嫌弃残肢血污之感。 伤亡倒地的武者尸身, 皆是被劲风卷挟, 扔入河流之中,就像是扫除落叶一般。 整个武者队伍, 除了以陆寒溪为首的六名貌美女子暂时无虞,唯一还有着生机的雄性,便只剩苍猊。 此时此刻, 苍猊正奋起直扑, 任由一篷篷的血花在身体各种绽放,咆哮着掠向那轿辇。 “鬼面!” 陆寒溪焦急的呼唤,自后方急急而来, 尾音落下之时, 苍猊的身躯已是落至轿前。 赤芒自轿辇而现,一闪即逝。 苍猊前掌的利爪刚刚触及轿面, 身体便猛然顿住。 殷红的血柱自其头、颈、胸、腹各大要害之处喷涌而出,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被扎破的血袋。 “鬼面,名字倒是挺唬人。”年轻的嗓音,再度自轿辇传出。 话音尚未全然落下,无甚生气的苍猊已是跌落河中,带出一大篷血污,被湍急的水流带走。 而就在此时,轿面突然四碎而开,露出其内光景。 焱魔皇族十四皇子烨洲,斜倚在辇榻之上,一手随意的撑着脑袋,一手则缓缓晃动着酒壶。 其衣袍华贵,面容俊美,狭长的眼尾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森冷。 烨洲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立于不远之处的清冷女子,提壶轻抿酒液,而后开口:“可惜了,该留那妖兽一命,本皇子的寝殿,还差一张兽皮。” 望着那轿辇之上矜贵而淡漠的年轻男子,六名女修皆是愣在了原处。 众人想象过好些轿辇之内的情形,惊悚的、血腥的、古怪的....却没有一种,是如眼前这般。 如若不是知道对方的魔皇身份,又亲身经历了先前那一系列的残杀,仅是看着对方那恣意慵懒的形态,完全不会将他与暴虐联系在一起。 陆寒溪毫不避讳的与轿辇之上的魔皇子对视着,心神却已是落向了别处。 先前自己那声急呼,鬼面应该懂得其意吧,希望他能保住小毛团一命。 烨洲颇有兴致地瞧着那身形高挑而纤美的女子,对方有着一双秋水般的明眸,但看向自己的目光却平静如潭。 没有如其他女子那般惊诧,也没有畏惧,甚至连紧张的情绪也无。 那般感觉,就好像她所打量着的,只是一尊雕塑,而非刚刚制造了一场屠杀的魔皇。 “你不怕本皇子?”烨洲饶有兴致地率先开口。 “我为何要怕?”陆寒溪反问。 烨洲先是一愣,而后便低低笑了起来。 他能感应得出,对方并不是在故作镇定、虚张声势,那女子所言不怕,是真不怕。 魔皇一笑,祸福难料! 申怜雪将身后四名同伴一齐叫上,带头赶紧掠至陆寒溪身边,随时准备出手。 陆寒溪能不远千里带队来寻自己,她申怜雪也可以为了对方战死。 当然,申怜雪不惧一死,并不代表其他武者也不惧。 特别是在刚刚经历了生死逃亡,又目睹了同伴惨死眼前之后,其中两名女子的心神已是几近崩溃。 这并不能怪她们不勇敢,事实上,能够踏上这片战场,已是足以证明她们的勇气及决心。 然而,人性有着人性的薄弱之处。 若是在激战中不敌对手而殒落,那也算死得其所。 但眼下情形却是不同,对手实力太过强横,致使她们的一切抗争都是徒劳。 那魔皇没有立即下令击杀,她们自然不会冲上去白白求死。 虽然她们也知道,被掳的下场,可能比死更加可怕。 故而,陆寒溪这方六人之间,突然就呈现出一种十分微妙的氛围。 她与申怜雪靠那轿辇最近,掌心蓄着灵力,肩并肩地肃然戒备着。 而其余四人,则分别立于两人身后不近不远的地方。 中间的两人尚且还保留着几分战斗的意识,而落在最后的两人,则已是完全将灵力收敛其内。 以这种方式,来向那魔皇表明,自己不会再反抗。 申怜雪自然感应到了她们的怯战之意,柳眉倒竖间,正欲发火,却被陆寒溪抬手阻下。 在许多方面,陆寒溪都要比申怜雪成熟持重。 故而,她什么也没说,只朝着自己身旁那满腔义愤的女子摇了摇头。 众女的所有反应,分毫不差地落在了烨洲眼中,顿时,便生出了一些戏耍之心。 “本皇子需要一人,回去给你们的统领传信,你们谁愿意?” 话音一落,陆寒溪那原本古井不波的眼眸,忽然掠过一丝焦急。 而这一点,也被一直观察着她的烨洲给捕捉了去。 于是,再度戏谑着开口:“既然无人愿意替本皇子送信,那便....” 话才刚说到一半,位于最后的女子便急忙开口:“我愿替大人送信!” 这一声‘大人’,直接将申怜雪心中的怒气给充了个圆满。 “贪生怕死之徒!焱魔之言若是可信,这世间哪还会有这般生灵涂炭!” 随着喝斥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道并不足以致命的攻击,直朝最后那女子掠去。 这一次,陆寒溪却没有再度出手阻止。 申怜雪性子虽直率,下手却懂得分寸,而且,她的话语也全然不错,焱魔,信不得! 再有一点,陆寒溪暂时不愿让楚绫歌知道此间之事。 万一那人着急赶来,对上轿辇之上的魔皇,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烨洲既是打定主意要看好戏,自然不会让人破坏戏码。 屈指一弹,申怜雪的攻击便如残雪遇烈阳般,瞬时消失得无形。 立于最后那女子咬着唇,垂眸不敢去看自己的同伴,绕过众人,直朝烨洲那轿辇而去。 却不料,刚走至半途,身后便有着急促的脚步声响传来。 下一刻,那女子便被掌风击倒,虽未晕厥,但半晌也没能再度站起。 突然出手攻击的那名女子,是先前落在后方的其中之一,眼瞧着现下有着一个活命的机会,说什么,也要争取到自己手中。 或许是怕别的同伴也效仿着给自己来上这么一手,女子摧动灵力,三两下便掠至轿辇近前。 “我愿为大人传信。” 烨洲垂眸,只在下方那女子身上匆匆一瞥,便将目光又投向了陆寒溪。 “你呢?” “不愿。” 听着这意料之中的回答,烨洲唇角微掀,随手将酒壶扔入河中,而后屈掌一吸,将那立于轿辇下方的女子卷入辇中。 那女子还未能作出任何反应,便撞进一具宽厚的胸膛。 脸颊紧贴着质地柔软的袍服,但其上透出的森冷,却令女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意识到自己正被那魔皇揽着,女子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刚欲站起,一只大掌却扣住其腰肢,将她禁锢在原处。 “你真愿替本皇子做事?” 低磁醇厚的嗓音,自头顶落下,如蛊如惑,仿佛情人之间的呢喃。 女子略一抬眼,就撞上一双深邃的墨眸,而那墨眸的主人,拥有着无可挑剔的英俊面庞,以及独属于皇族的非凡气度。 鬼使神差的,女子点下点头颅。 烨洲浅笑着,埋首于对方肩窝,没有温度的薄唇,轻轻触于女子颈间脉搏跳动之处。 陆寒溪五人,抬眼望着轿辇之上突如其来的一幕,皆是大为震惊。 众女所见,轿辇那方软榻之处的一男一女,正在以一种十分暧昧的侧卧姿势,亲热! “不会是....要在我们眼前表演一出活春宫吧?” 听着申怜雪的嘀咕,陆寒溪黛眉微蹙,片刻之后,才惊道:“不对!那女子的生机正在快速流逝!” 话音刚落,轿辇之中原本侧卧的魔皇便坐直了身躯,随手一抛,将怀中女子扔下。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落在陆寒溪脚边。 前一刻还娇美鲜活的女子,此时此刻,已是变作一具干瘪的枯尸,双颊凹陷,眼眶凸出。 方才被攻击倒地的那女子,瞧着自己同伴现下这副被吸干精血之后的惨状,俏脸顿时变得煞白,紧接着,便扭过头去干呕了起来。 若不是对方先才出手袭击,那岂不是躺于眼前的枯尸,就会是自己! 烨洲面色丝毫未有所变,平静得就像刚才自己只是喝光了一壶酒,而不是吸干了一名女子的生机。 “接下来,便来算算你先前出言不逊之事。” 烨洲的嗓音再度传下,虽然并没有所指,但所有人皆是知道,申怜雪怕是要遭殃。 因为先前的时候,也就只有她一人,说过有关于焱魔负面的言语。 听闻那魔皇的一番话语,申怜雪俏脸立即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下去。 她是不怕与敌人拼战而死,但却怕对方也如先前那女子一般对付自己。 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不仅要被对方搂抱,还要被他触碰肌肤,被吸食血液而亡。 申大小姐表示,自己宁愿自爆肉身,也不能落入其手,任其那般糟蹋! 330.有被冒犯到·☆ 度朔界外围东南方, 阔林河滩区域。 随着魔皇烨洲话语得落下,立于河岸边上的五名女修士皆是面色大变。 有了先前那女修的前车之鉴,所有人都以为, 申怜雪即将步其后尘。 然而, 令众人没料到的是, 坐于轿辇中的魔皇, 并未将申怜雪揽至身前,而是屈指朝她发动了一记攻击。 望着那朝自己暴袭而来的赤红光鞭,申怜雪赶忙摧动灵力凝结防御, 心里却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 不错,不会被魔皇吸食, 是她求之不得的结果。 但, 道理咱都懂,不过总觉得有被冒犯到是怎么回事? 这是, 看不起谁呀! 陆寒溪自然不会知道申大小姐此时心中那神奇的矛盾, 赶在赤鞭袭来之前,她已是抢上一步, 将申怜雪挡在了自己身后。 随着其掌间印诀的快速变幻,三层厚实的冰盾,有序而出, 凝至身前。 瞧着这一幕, 申怜雪顿时就急了,刚有所动,一道清浅澄澈的传音便落入其耳际。 “不想所有人都死在这里的话, 便什么都别说, 什么都别动,交给我来处理。” 若是换作别的时候, 申大小姐铁定要直接与对方杠上。 不过现在么,她只能生生将话语咽下,瞪着挡于自己身前的纤细背影,心里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陆寒溪会这么说,自然不是强行宽慰。 捕捉到那魔皇对自己的态度十分微妙之后,陆寒溪便决定赌上一次。 当然,眼下这种情况,也容不得她有别的选择。 眨眼之间,赤鞭已是落在第一层冰盾之上。 毫无悬念的,冰盾应声而碎。 紧接着,第二层、第三层冰盾也化作冰屑落下。 望着那直奔自己眉心而来的赤芒,陆寒溪却并没有再度摧动灵力相挡。 森冷的劲风,如利刃一般飞射而来,面颊被刮得生疼。 而就在这时,赤芒却生硬地调转了方向,朝着斜旁射出,将坚实的石地轰出一个深洞。 劲风呼啸而过,带起陆寒溪耳畔青丝猎猎飞舞,一抹殷红自其光洁的额间淌出,顺着那如瓷如玉的肌肤缓缓划落。 武者受伤,本是再正常不过的寻常事。 但此时此刻,却在陆寒溪身上呈出了一种别样的妖冶。 像是在雪峰之巅纤尘不染的莲瓣之上,洒下了数枚正值怒放的夺目红梅。 烨洲将手掌缓缓收回,良久,都未曾开口。 而陆寒溪则是知道,看来自己这一次算是赌赢了。 虽然引得一名实力强横的魔皇的兴趣并不是一件好事,但眼下却只能倚仗着这点微弱的希望,才能令自己以及同伴们暂时活着。 烨洲没有出声,所有人皆是不敢轻举妄动。 立于河中的那群焱魔,自始自终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 胆大些的,也只是稍微转动着赤瞳,偷偷打量那俏立于河岸边上的清冷女子。 在他们的记忆中,十四皇子突然改变自己的主意,好像还是头一回。 难不成,十四皇子是想将那女子炼作血奴? 嗯,一定就是这样! 诡异的寂静持续了好一会儿,烨洲这才又懒洋洋地倚回榻中。 “你们不是一直想进入本皇子的镇守之所吗?现在,机会来了。” 话音落下,万千赤芒便自轿辇纷射而出,裹挟着五名女修士的躯体,齐齐消失在了原处。 又过了一小会儿,焱魔们才敢自河流中站直身来。 “咱们要不要再洗一会儿?十四皇子不喜欢血腥气。” 其中一名个头稍小的焱魔,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 听闻此言,好些焱魔立即又将身躯浸入河中,想了想,干脆将头颅也埋了下去。 ...... 楚绫歌及易璇几人刚刚结束了一场恶战,如计划那般,十分顺利地攻入了此方焱魔的堡垒。 驻守此处的,是两名修为相当于人类武者涅磐境三重山的魔皇。 如若不是靠着主场优势,他们根本撑不到现在。 易璇与蔡合皆是受了不轻的伤,故而,清除残余之事,便落在了楚绫歌的头上。 解决两名伤重在身的魔皇,自然并不困难。 但令楚绫歌有些疑惑的是,那两各身负重伤的魔皇,濒死反抗之际,目光却频频望向殿门深处。 那般感觉,就好像在等着什么强援似的。 为避免夜长梦多,楚绫歌没有耽误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将两魔击杀,而后戒备着朝着殿门深处掠去。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探查完整座堡垒,却并未发现有着任何类似强援的存在。 到得此时,陆老爷子交待的任务应是顺利完成。 可不知为何,楚绫歌心里却并没有为之而松缓下来,恰好相反的是,她隐隐觉得,好像有着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思索半晌无果,她也只得将自己从那莫名的思绪之中拉拽而出。 “老师、蔡宗主,你们暂且在此休整,我去瞧瞧寒溪那处!” 说罢,也不等两人回复,眨眼之间,人已是消失在了原处。 连番大战,楚绫歌身上也负了伤,易璇本欲让她稍作调息再行离开,但话还未有机会出口,对方已是不见了踪影。 与易璇身处一室,气氛有些尴尬,蔡合便没话找话道:“呵呵,楚小友与陆姑娘两人的关系可真好啊。” 易璇点头,难得的认真回复了对方:“是的,此番事了,两人大概就能成亲了吧。” 蔡合:“!!!” 离开了焱魔堡垒,楚绫歌先是回到自己营地,没找着人,又马不停蹄地沿着陆寒溪留下的记号,一路奔行。 记号是在一处河岸附近消失的。 瞧着河岸边上尚未干透的血渍,楚绫歌心中顿时生出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她又在周围的林间找到了数名同伴的尸体。 这些人,皆是被音波震碎经脉及内腑而亡,而且朝他们出手之人,实力绝对不低于自己! 一想到此处,楚绫歌浑身血液便仿佛冻结了似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自脚底而起,攀爬至背脊,狠狠刺入脑中。 使劲甩了甩脑袋,楚绫歌强行令自己平静下来,而后掠至半空,凌空盘坐而下,将法眼之力摧动至极限,开始沿着河滩区域寸寸探查。 ...... 在无感无识的昏暗之中持续晕眩之后,陆寒溪再度能够视物,发现自己一行人已是来到一处依山傍水的谷地。 而那一袭华服的十四皇子,则于谷地前方负手而立。 先前他一直斜倚于轿辇坐榻,看不清身形,此刻近距离相看之下,方才显露出高大挺拔来。 单以容貌及气质而论,就连见惯了许多青年才俊的陆寒溪,也不得不承认,那魔族皇子确实有着其独到之处。 “跟上。” 烨洲随意的扔下这么一句,转身抬脚便朝着山谷而行。 “陆寒溪,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悄声发问的是申怜雪,而其余三名女修也皆是满怀忐忑地把目光落到陆寒溪身上。 无论是实力,亦或是统领能力,陆寒溪都是众女之中当之无愧的决策者。 “照做吧,暂时先别忤逆他的意思,存活下来,才能想法子离开。”陆寒溪朝着众女快速传音。 说罢,自己已是率先而动,其余四女赶忙也跟了上去。 虽然她们心里皆是清楚,能够活着离开的机率十分渺茫,但现下也没有别的选择。 行至山谷之后,走了没多久,就有着两道破风声由远及近快速而来。 那是两名以人形示人的魔皇,修为相当于人类武者涅磐境一重山。 两名魔皇在距烨洲三丈之外便停顿而下,单膝跪地,头颅低垂,恭谨出声道:“恭迎殿下!” 烨洲仅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而后继续抬脚前行。 俩魔皇赶忙躬身分立于两侧,直到烨洲从他们眼前走过,两魔才对视一眼,将目光落在了后方的那几名人类女子身上。 十四皇子喜欢食用美人,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令俩魔皇惊奇的是,十四皇子竟然会自己采集食物!这就很不寻常了。 莫非是,殿下他对近日掳来的那些人类女修不太满意? 思及于此,两名魔皇心中皆是有着恐惧滋生。 一群人就这么各有所思地行至山谷深处,直到眼前出现一道腥红的阵法光幕,才停了下来。 那是一道通向空间结界的阵法壁,已被两名魔皇提前召唤而出,只要踏入壁中,便是另一番天地。 十四皇子的私。 烨洲刚准备进入阵法,在迈出一只脚后又突然收了回来。 转过身,抬眸望向远远吊在自己身后的陆寒溪一行,淡淡开口:“进去。” 陆寒溪走在最前,身后依次跟着申怜雪以及忐忑不安的三女。 那般神色寡淡、目不斜视的模样,愣是将躬身立于一旁的两名魔皇看得目瞪口呆。 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那人类女子才是此间主子,而他们连同着十四皇子殿下,都是为她开道的.... 当然,这般大逆不道之言,他们是万不敢说的。 待陆寒溪带着女修不徐不疾地来到阵法壁之前,烨洲再度开口:“让她们先进。” 这一句话虽然说得有些没头没尾,但众人皆知,他是朝着陆寒溪说的。 一听那魔皇要将陆寒溪单独留下,申怜雪岂会乖乖听话,正欲出声争辩,却被陆寒溪以眼神制止了去。 无奈之下,申大小姐只得带着身后三女,先一步踏入了那阵法空间。 331.财大气粗申怜雪·☆ 腥红的阵法光幕, 翻涌着与焱魔身上如出一辙的阴邪波动。 待申怜雪四女的身影彻底消失于视野,烨洲才将目光再度落回到眼前女子身上,挑唇:“你的名字?” 此言一出, 陆寒溪尚未有所反应, 立于旁侧的两名魔皇便先行惊诧了起来。 啥?皇子殿下竟然朝血食询问这种问题? 问来干嘛?方便以后点菜用吗? 陆寒溪并没有理会, 莲步轻移间, 已是直朝不远之处的阵法壁走去。 烨洲狭长的眼尾微微挑起,释放出一种极度危险的信息,守候在旁的两名魔皇, 险些都要跪了。 劲风自斜侧袭来,以能量凝作的赤色绳索, 轻车熟路地直取陆寒溪纤软腰间。 陆寒溪袖角轻拂, 数枚巴掌般大小的精致冰莲顿时而出,在半空之中划过道道优美的弧线, 直面迎上那赤绳。 借着反震之力, 陆寒溪娇躯如美蝶一般翩然掠出,没于阵法壁之中, 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一阵剧烈的爆破声响,在山谷之中远远荡开。 待冰雾散尽之后,阵法壁前, 只余三名面面相觑的焱魔。 阵法壁周遭, 还残余着一丝柔淡的幽香,烨洲在壁前立了一小会儿,方才拂袖踏入了阵法空间。 两名魔皇仍旧呆立于原处, 面上神色, 从惊诧渐渐转变为惊吓! “刚刚那是....什么情况?” “你问我,我问谁去?” ...... 阵法壁内, 是一处山清水秀的独立空间。 与陆寒溪众女此前想象不同,此间环境既大气又静雅,像是大陆之上某些小国的皇家园林。 除了时不时的便能见着一些半人半猿的焱魔有些辣眼睛外,所过之处,并无污秽之景。 进入这处园林式的宫之后,烨洲便没有再露面。 先前出阵恭迎的那两名人形魔皇,负责‘押送’陆寒溪一行,去往专门用来关押人类女修的庭院。 当然,说是押送,倒不如说是带路更妥帖。 抛开十四皇子那莫名的态度不讲,就单以实力而言,这些人类女子的整体实力也比两名魔皇要强上一线。 别看现在她们还算老实,但若一旦朝她们发难,再打起来,吃亏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走了好一会儿,众人才来到一座奢阔庭院跟前。 庭院周围并无焱魔看守,但壁墙之上,却是透着浓郁的杀机,就连修为已至涅磐境二重山的陆寒溪,也不敢轻易触及。 其中一名魔皇自袖间取出阵盘,开启庭院大门,而后才朝着众女道:“进去吧,里边没什么规矩,只是有一点,不可私逃!” 说到此处,另一魔皇接过话头:“此间所设杀阵,全面启动,就连涅磐境五重山也可杀得,所以奉劝各位一句,莫要以命试法!” 说罢,两名魔皇便也不再多言,以眼神催促她们快些入内。 待陆寒溪五人入得庭院之后,院门立即轰然合上。 环顾着四周清静且雅致的院内环境,申怜雪很是忧愁:“真是想不到啊,你我二人还有同被困于牢笼当作金丝雀的时候。” 陆寒溪没工夫去纠正申大小姐那‘金丝雀’的用词,侧过身去,朝另三名女子问道:“你们身上可还有传信玉简?” 所有来到度朔区域的武者,身上都会携带这种玉简,以便能够及时将重要情报送出。 而一般讲来,这类玉简每人也并不会携带太多。 毕竟,这类灵器皆是有着其使用限制,或是地域,或是时效,有些还是单向传送。 像申大小姐那样将传信玉简当作记号笔沿途留用的,是真不多见。 故而,陆寒溪并没有一来就问她。 三名女修皆是有些惭愧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玉简已经在之前那场混战中用光。 听着几女的谈话,申大小姐立即中断了对景致的打量,扯着陆寒溪袖角,将对方拉至与自己面对面。 “陆寒溪!你怎么先问其他人,不问我?” 陆寒溪:“......” 其他人:“......” 瞧着申大小姐那满脸认真的模样,陆寒溪只觉自己突然有些脑仁疼。 “我是想着,之前你给我传信之时已是消耗了十枚玉简,或许再无多余。”陆寒溪耐心解释。 听得对方这么一说,申怜雪这才收起忿忿之色,单手抚过纳戒。 而后,从中取出了....十数枚玉简。 众人:“???” “别小看琉璃宫的财力!若不是此番来得匆忙,我还能再向外祖母要个二三十枚!”申怜雪直接将所有玉简都塞进陆寒溪手中,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财大气粗。 略作思忖,陆寒溪只留下其中一枚玉简,将其余十数又还给了对方,并叮嘱其收好。 焱魔并不蠢,既没没收众人的兵刃,也没没收她们的纳戒,这就足以透露两个重要信息。 其一,对方根本不在意,任由她们保管自身所有之物,反正翻不出浪花。 其二,则是对方故意卖出这个破绽,截获她们的传信,而后设下伏兵,对付前来救援的队伍。 而陆寒溪现在想要做的,就是投石问路。 叮嘱申怜雪等人立于原处不要走动之后,陆寒溪握着玉简,独自来到了相隔着一段距离的木亭。 玉掌轻抬间,丝丝缕缕的寒冰属性灵力飘掠而出,先行在玉简之上稍作盘旋,而后才有序的朝着玉简涌动而去。 做着这些的时候,陆寒溪几乎是将感识摧动到极限,细细监控着一切微不可察的波动。 倏然,陆寒溪感应到一丝阴冷之极的气息,直直朝着木亭之顶击落。 果然是有问题! 将摧动到一半的玉简留在木亭之中,陆寒溪足尖一点,迅速自亭内倒掠而出。 就在她身形离开木亭的同一瞬,血色能量已是如雷霆般降临,将整座木亭轰得爆裂四散。 血雾弥漫开来,继续朝着旁侧腐蚀,如蚕噬桑叶一般的‘嚓嚓’声响席卷四方,听得直让人头皮发麻。 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原先那座秀雅的亭区,已是变作一片焦黑的坑洞。 瞧着眼前那突如其来的一幕,申怜雪等人皆是有些心惊肉跳。 还好陆寒溪有着足够的谨慎,否则的话,就刚刚那一下,指不定有着几人要丧命于斯! 情况与陆寒溪心中猜想相差无几,故而,她反倒是所有人中最为平静的那一个。 “若是你们还有任何联络外界之法,都别再摧用,先去庭院之中看看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听得陆寒溪的轻声叮嘱,众女皆是忙不迭地直点头。 正当陆寒溪等人小心翼翼的朝着庭院内里探索之时,此间另一处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中,烨洲正饶有兴致的盯着眼前的一块光幕。 而那光幕中央所呈之景,正是陆寒溪等人所在的庭院。 大殿下方,数名人形魔皇正朝着尊位单膝而跪,一个接一个的汇报着外界各处的战况。 烨洲只在听到堡垒被人类武者剿灭之时,神色稍有所动,其余时候,目光皆是落在眼前那光幕之上。 瞧见陆寒溪在引动阵法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烨洲凤目微眯,低不可闻的浅笑出声。 这一来,下方挨个汇报的魔皇们心中可谓是惶恐之极。 其中一魔皇‘咚咚咚’的磕了一阵头,而后颤抖着嗓音道:“殿下,属下没能救出营内长老,属下有罪,请殿下责罚!” 话音落下之后,整个大殿便立时陷入了可怕的安静,落针可闻。 半晌,烨洲才拂袖击散光幕,沉声道:“罢了,就算你露了面,也敌不过对手。” 听闻此言,那魔皇刚才在心中松上一口气,却又听得尊位之上的青年开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己去刑室领罚吧。” 一听‘刑室’二字,那魔皇身躯便忍不住微微颤栗。 不过,受刑也总比没命要强,稳了稳心绪之后,便磕头谢恩,退了出去。 其余魔皇皆是低头垂目,心中满是惶惶然。 此番行动,自己这方可谓是损失惨重,数名战力强劲的长老,皆是死于人类武者之手。 而反观自己这边,仅是掳回两名涅磐境之上的人类女子,而且还是十四皇子殿下出的手。 正当众魔皇以为自己也难逃惩罚之时,烨洲却挥挥手,让大家退下。 众魔皇先是一愣,而后满怀着劫后余生的复杂心绪,快速自殿内退出。 直到大殿之上只余烨洲自己,他才勾唇喃喃浅笑:“想让本皇子出力,还派出长老暗中监视,哼,看本皇子如何一颗一颗地拨掉暗桩!” 沉思片刻,确认自己这招借刀杀人之策做得滴水不漏之后,烨洲才又再度将光幕召出,抬眼瞧了过去。 光幕之中,陆寒溪等人已是抵达庭院深处。 而那里,也是所有女修的住宿之所。 有些是从外界城池所掳,有些是从度朔战场上所获,除却那些死于魔族口中的‘美食’,现在那庭院之中,还有着三十余人。 虽说大部分修为皆是法相,却也有着数名涅磐境强者。 有人群聚集的地方,就会形成一定的规矩,而制定规矩者,统统都是实力最强的存在。 “就让本皇子好好看看,面对着同类的排挤与挑衅,你会怎么办?” 喃喃低语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上,嗓音之中,透着一丝连烨洲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欣然! 332.两女争锋·☆ 沿着碎石小径缓缓行, 目力之所及,处处透着雅致。 山石奇秀,潭水清澈, 亭台楼阁, 幽静不俗, 抛开别的不提, 此处倒确是一个清新秀雅的好地方。 陆寒溪一面在心底盘算着出路,一面摧动着神识之力如涟漪一般漾开,探查着这处庭院的情形。 没过多久, 她便有所发现。 除了刚进入此间的自己五人,庭院之中竟还有着三十余名女修。 最奇特的一点是, 女修们并未分散于他处, 而是集中在西面同一片区域之内。 当陆寒溪带着小队赶至之时,瞧见所有女修竟是都在努力修炼。 一座小型聚灵塔坐落于空地中央, 三十余人则大致分作三个圈层, 围坐在聚灵塔外。 离那塔身最近的,有着四名女子, 东西南北各有所占。 三丈之外,是中间圈层,围坐着八名女子, 而最外围的圈层, 人数最多。 陆寒溪美眸稍作环顾,便看出这是以实力划分而设的圈层。 只是不知,此规矩是那十四皇子所定, 还是此方之人所定。 当陆寒溪等人打量此间景况之时, 三十余名女修也尽都暂时停止修炼,齐齐将目光投向了这几名风华绰约的外来者。 能够被焱魔掳来此处困而不杀的, 皆是年轻貌美且修炼天资优秀的女子。 然而,当这三十余名各有姿色的女修在瞧见眼这‘新晋’的五人时,心底仍是生出一种十分惊艳的感觉。 特别是行在最的那两位,身姿高挑,白裙翩然。 气质皆是偏于冷艳,如同那生于雪山之巅的灵莲,毓秀、孤傲,纤尘不染。 无论出现在何处,那都是极为瞩目的存在,更何况,现下直接来了两位。 不得不说,若是申大小姐不将真实脾性暴露而出,那也是一名清冷疏离的冰美人。 若非如此,早些年,别人也不会总拿她来同陆寒溪作比较。 两帮人就这般安安静静地相互对望了一会儿,却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陆寒溪五人初来乍到,对旁人毫无信任可言,自然是谨慎为上。 而此间中人,皆知这里是焱魔一族十四皇子的宫,一旦被抓来这里,逃生的机会近乎为零。 只不过,早死晚死,在这里存在着一定的门道。 这些生存技巧,知道之人巴不得只有自己知道,又怎么会大方告之于她人? 沉默片刻,三十余名女修又各自盘膝坐定,分出部分心神继续盯着外来者,而后陆续进入浅度修炼。 “还真是勤奋呐,她们是我见过的最淡定的囚禁者!”申怜雪小声嘀咕。 陆寒溪将目光从那聚灵塔处收回,朝自己的队员们传音:“大家都当心一些,这些人的反应有些古怪。” 听得陆寒溪所言,胆量最小的一女子立即询问:“陆小姐,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略作思忖,陆寒溪才给自己这方众位队员分配了修炼圈层,而后,带着申怜雪直朝聚灵塔近处行去。 三名队员之中,先出声发问之人修为相对最差,便在最靠外的修炼圈层找了个位置坐下。 其余两人,则在中间那层坐了下来。 而原本就坐于中间圈层的八名女子,正欲赶人,但瞟见竟还有两名胆大的正在朝最里层走,便暂时将火气压了下来。 甚至连修行也暂时不顾了,就等着看好戏。 果不其然,当陆寒溪两女刚踏入聚灵塔外两丈之距,一支泛着金属光泽的灵力长剑便飞射而来,刺入两人脚边的青石之中,没柄而入。 与那灵力攻击一同出现的,还有着一道淡淡的女声:“再行一步,下一次,灵力长剑再不会斩偏。” 陆寒溪两人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瞧着这一幕,外围各处立即响起一阵压低声响的嘲讽。 经历了之的连败,到得此处,申怜雪也变得谨慎了许多。 压制下想要立即上捶人的冲动,扭头望向陆寒溪,问:“我可以打她吗?” 陆寒溪想了想,而后螓首轻点:“去吧,涅磐境一重山,同等阶之下,她必不如你。” 一听这话,申大小姐心里像是飘入了云朵,轻盈盈的,很是舒畅。 只见,白衣胜雪的申大小姐,踏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先出手的那名女子而去。 “你出来,让我看看,你所谓的灵力长剑不斩偏是个什么样!” 被外来者如此挑衅,坐于北面那女子当即掠出,袖袍鼓动间,十数柄灵力长剑盘旋而出,劈头盖脸的直朝申怜雪而去。 正在这时,盘坐于正南之位的青衫女子,突然出声:“损了聚灵塔,拿你是问。” 听得这一句,正随着灵剑群一同飞掠的那女子,面色顷刻间就变得难看起来。 手印变幻间,十数柄灵力长剑顿时合而为一,被女子执于掌间,照着申怜雪头顶斩落。 虽说攻击力道没有太大变化,但从声势及锐气方面而言,却是跌落了好几个层次。 申怜雪不避不退,反手一握,一柄通体晶莹的玄冰长剑已是上挑而出,朝着来者,直迎而击。 两女乍一交手,陆寒溪便已然探得,那女子确实不是申怜雪的对手。 至于刚才为何那般笃定,还不是怕申大小姐又莫名其妙的闹别扭。 不必但心申怜雪那方之后,陆寒溪便将目光落在了先突然出声的那青衫女子身上。 正南,为尊位,又能让一名涅磐境一重山武者默然听训,很显然,那青衫女子便是此间庭院最具话语权的那一个。 陆寒溪的打量并没有丝毫避讳,是以,仍端正盘坐于聚灵塔边的三名女修,皆知其目光锁定为何人。 青衫女子长眉微挑,勾着唇角淡淡出声:“不自量力。” 话虽说得轻巧,但那青衫女子心里却并没有过于轻敌。 在陆寒溪五人踏入聚灵塔所在的这方院落之时,她已是瞧出,者是一队之首。 青衫女子有着涅磐境二重山的修为,竟是不能一眼瞧出对方修为几何,仅这一点,便已说明来者并不是实力不济的软柿子。 眼下再瞧跟在其身边的那女子,竟是名货真价实的涅磐境一重山强者,那么,为首之人,修为定是只高不低。 青衫女子猜测,不出意外的话,对方应是与自己处于同一修为阶别。 否则的话,自己等人岂还能安安稳稳地坐于此处? 同样的推演,也在陆寒溪心中进行着。 瞧着众人在观战之时的各自反应,她已是将此间女修们的整体实力、权力组成,了解了个大概。 战斗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申怜雪已是稳占上风,打败对手,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这也是两女皆没有放开来打的结果。 如若采用爆发灵力痛下杀手的那般打法,对方早已被申怜雪捶得吐了血。 要知道,申大小姐在琉璃宫,一直都是被当作下任宫主培养的。 根基扎实,战斗经验丰富,大多数情况下,越级战斗也是不在话下。 又打了一会儿,申怜雪寻着一处破绽,将那已然着急上火的对手一掌拍飞而出。 那女子也是要强,生生咽下翻涌至喉间的鲜血,而后才打着冷颤跌倒于地。 “哼!刚到此处便出手伤人,未免也太过目中无人!” 青衫女子一句话,便将陆寒溪五人排挤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说话之时,青翠掌印已是袭出,直奔申怜雪胸脯而去。 申怜雪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还未匀过力来,那掌印已是如鬼火一般掠至身。 “防御反击便是目中无人?那请问,你们把持着聚灵塔最近之位,而将其余人等驱逐在远处,又何曾将众人放入过眼目?” 清泉击石般的悦耳嗓音,不疾不缓的响彻而起,传入此间每位武者的耳中,带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与那清脆嗓音一同而至的,还有着一朵小巧玲珑的冰莲。 冰莲拖着如绸般的雪尾,旋转而出,与那青翠掌印悍然相撞。 青白相间的强烈光芒自两者相接处爆发而出,刺得众人眼目生疼,劲风朝着四方肆意席卷,声势骇人,有如怒滔拍岸! 一击出罢,陆寒溪与那青衫女子同时再度出了手。 陆寒溪玉掌翻动,印诀快速变幻间,凝出一个个冰晶如玉的光罩,将自己的小队以及此间所有法相境武者尽数护于其中。 而那青衫女子则是快速摧动木属性灵力,凝作一方盘根错节的青藤之盾,将那聚灵塔牢牢保护起来。 灵力风雨骤歇,五感六识再度回归,瞧着已被移为平地的整座院落,众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 她们此并非没有见过涅磐境强者相斗,只是被困于此间之后,所有人其实都是焱魔的阶下囚,内部很少会有这般凶狠的争斗。 不料今日突然来了一波不怕惹事的强者,地皮还未踩热,已是与‘头部存在’斗了两场。 当众人看清先出手保护自己的光罩竟是出自那月白裙袍女子之手时,顷刻之间,又是好一阵哗然。 “古映她们真是太过分了!” “就是,若是咱们不慎殒亡,下一回那魔头来此选人,她们被选中的概率也会相应增大,损人又损己!” “呵,人家那可是涅磐梯队的,咱们法相梯队折损再多,也碍不着别人的生存之机。” “我倒是觉着新来的那几人挺不错的....” 333.生存游戏·☆ 焱魔十四皇子宫, 人族女修聚焦之地。 经过先前那一番虽短暂但破坏力极强的龙争虎斗,众人的修炼进度算是彻底停止了下来。 若不是有人出手相护,方才险些连命都没有了, 还顾得上什么修炼不修炼? 周遭的舆论导向开始偏向于陆寒溪这一方, 但古映等人那边毕竟整体实力强横, 是以, 众人抱怨归抱怨,却也不敢站出来指责。 感应着众人背离的心思,古映内心怒火滔天, 表面却保持着风轻云淡。 两女的交手虽然只有短短一击,但彼此却皆是探得对方的真实修为。 同等阶别, 若非是动真格、出杀招, 基本上很难分出胜负。 是以,无论是陆寒溪, 亦或是古映, 只各自拂袖撤去防护光罩,却并没有要再动手较量的意思。 陆寒溪带着申怜雪, 径直行至聚灵塔北面坐下,开始吸纳灵气,补充先前所耗。 瞧着这一幕, 位于第二、第三圈层的法相境武者们, 愣了一会儿,也陆陆续续开始结印纳气。 只不过,她们皆是不动声色地挪远了些。 灵气不浓郁便不浓郁吧, 总比被大佬们误伤来得强, 万一聚灵塔旁边的那几位又突然斗起来,自己隔得远一些, 也好及时遁逃。 而之前与申怜雪斗法战败的那女子,眼看着陆寒溪两女占据了自己的修炼位置,心中又是焦急又是后悔,却不敢轻举妄动。 青衫女子古映,对她虽有万般不满,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将自己的队友推向对方阵营。 于是,便开口出声,让其坐于西南方进行修炼。 聚灵塔旁突然增加了两人,但笼于周围的灵力浓郁程度却并未因之而降低。 这也是先前之时,陆寒溪反怼古映的道理所在。 聚灵塔周遭的灵力浓度,是由近及远逐渐稀薄,若聚灵塔的等阶较高,一般说来,是不会出现捉襟见肘那般情况的。 之前那种优劣分明的三圈层定位,陆寒溪一眼便知并没有达到物尽其用的效果。 方才战斗的动静并不小,焱魔那方也没有要前来干预的意思,足可见,这聚灵塔位置的分配,是此间武者自己所定。 准确说来,是那名青衫女子的意思。 探得这一点,陆寒溪不禁对那青衫女子生出几分厌恶。 此间所有武者的性命都握在焱魔手中,理应相互照拂一二,却非要自己先分出个三、六、九等,枉自修行一场! 不过,此刻也不宜直接打破原有规则。 具体要怎么打算,陆寒溪还得仔细考量。 半个时辰之后,此间方才完全安静了下来,暗地里如何暗潮汹涌不论,至少在表面上,算是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和。 而就在这时,与陆寒溪一同而来,盘坐于最外围的那名同伴,耳边却突然钻来数道细细缕缕的传音。 仔细听来,皆是此间一直被古映那波人欺压的女修,想要寻求陆寒溪这方的庇护。 这些人害怕古映,又担心陆寒溪不肯将自己纳入队中,是以,尽都跑去向后者的同伴说好话。 是夜,聚灵塔中止了向外释放灵气。 以古映为首的四女,率先抬脚离去,去往她们固定的院落厢房。 她们一起身,半数武者也随之站起,或近或远的跟在其后,朝着同一方向而行。 另有十数人,则是盘坐于原地,未有所动。 因着白日里的战斗,这间院落连带着周围数里皆是被推成平地,故而,这一走一留的情形,在所有人眼中,皆是变得清晰无比。 法相境武者们的站队之意,也是尽数凸显。 古映微微侧身,用眼角透出的余光瞧着那些没有如往常那般跟随自己离开的人,心中充斥着冰冷的杀机。 待古映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那些选择留于原地的女修们,这才纷纷掠至陆寒溪跟前,躬身朝其行礼。 在之前的信息交流中,她们已是打听得到,那位冰美人名叫陆寒溪,性子虽清冷,却是个有情有义,既聪慧又能顾大局的强者。 这样的人,值得自己追随其后。 众人在行完礼后,皆是没有出声多言,只安安静静地立在原处,垂目等候。 半晌,方才听得对方开口:“既会出现在此,我等也是自身难保。” 简短的一句话,却令众人心中翻起了苦涩的波澜。 是啊,这方庭院的所有人,皆是那魔皇圈养的血食,谁又能真的庇护谁呢? 待得众人心中戚然一阵,陆寒溪才接着道:“但,咱们既是选择了习武证道,便不能堕了武者之心,宝剑锋从磨砺出,不到最后一刻,不可轻言放弃。” 瞧着陆寒溪寥寥数语,便将众人心绪拉扯得起起伏伏,一旁的申怜雪心中也是有所佩服。 御人处事之道,自己确实不如陆寒溪。 一番谈论下来,陆寒溪并没有大包大揽的胡乱承诺,却令众人重新燃起无尽的勇气及希望。 陆寒溪原先的五人小队,也获取了此间许多相关信息。 其余之事皆是无关紧要,唯有一样,每隔一段时日,此间庭院所有人皆是会经历一次生死之劫。 细说起来,令人愤恨之极。 焱魔吞噬生灵血肉以强自身,这是武者众所周知之事。 而烨洲将这些貌美女修圈养于此,不仅用于自己取食,还会分与其他魔皇食之。 那般感觉,就像有贵客上门,主人家屠宰生禽用于招待,酒足饭饱之余,还会讨论各盘菜肴的滋味如何。 至于谁会被挑选为那盘中餐,既要看运气,也得靠实力。 据其他女修所言,烨洲并不会隔三差五的前来取食。 但每当有贵客登门,烨洲便会开启战台,此间所有女修统统都会被带去战台区候场。 烨洲的贵客看上哪一个,不能直接带走,而是要与对方在战台之上打过一场。 若胜,便能赢取自己的猎物,若败,则只能眼巴巴的放弃。 即便是猎物出得战台便殒身而亡,烨洲也不会将尸身相赠,而是命属下当场焚毁。 或许正是因为这游戏充满着不确定性,反倒是令许多魔皇生出了极大的兴致,但凡有着外出机会,总爱往烨洲这处宫跑。 讽刺的是,恰因游戏规则所限,方才给了众女修们一线生机。 只要能赢,便不用死!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赢不了,撑也得撑到下了战台再死,那样,至少能够保全自己的尸身不被糟蹋。 听罢众女修的讲述之后,陆寒溪也算是对自己接下来的逃跑计划有了新的思路。 翌日,以陆寒溪及古映为首的两支队伍,再度于聚灵塔区域相汇。 一方想要维系自己这方的权威,另一方则是要打破那损人不利己的规则,整个区域的氛围,自然很是剑拔弩张。 不过,不等两支队伍有所争斗,庭院四方,便有着钟吟传荡而来。 听得这钟声,包括昨日还傲然无比的古映四人,面色统统变得难看之极。 而陆寒溪五人小队也是知晓,钟声响起,便代表着战台即将开启。 不过多时,她们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去往战台边缘候场。 待得战台落幕之时,不知又有多少人会沦为焱魔的血食,生命再也无法走到明日。 ...... 今日跑来烨洲这处宫作客的,是刚从度朔界而出,打算再度新建一处根据地,分散人类武者力量的另一支队伍。 带队的魔皇,是地位犹在烨洲之上的十三皇子,烨寿。 焱魔一族也讲究修炼天资,就拿这烨寿来说,出生比烨洲早,修炼资源也比烨洲更多,但他的修为,却只相当于人类武者涅磐境半步二重山。 烨洲宫中常年养着修为不俗的人族美人,这在整个度朔界的魔族当中都是出了名的。 是以,烨寿带队刚自度朔外出,就直奔烨洲这方而来。 他已是迫不及待,想要吸干一名涅磐境阶别的美人,在吞噬之前,还要好好的云雨一番。 “这莫非就是人族所谓的,食色,性也?” 在赶来烨洲的路途之上,烨寿想的最多的,便是这些歪理邪说。 将数千低阶焱魔安顿妥当之后,烨寿便带着三名长老大摇大摆地穿过阵法壁垒,步入了烨洲的宫之界。 与自家兄弟略作交谈,烨寿便有些心急地要求对方速带此间美人前来相见。 烨洲原本就对这位兄长无甚好感,此番瞧着对方俨然一副反客为主的嘴脸,心中不免便生出一丝杀机。 他们虽然皆是出自同一天尊之脉,但却并非同母所诞。 加之各自命运不同,自出生起,就从未共同相处,故而,所有皇子之间,也并无亲近这一说。 烨洲实力虽强,但此番烨寿所带的两名贴身长老,一为涅磐境六重山,一为涅磐境七重山,颐指气使,自然不在话下。 “既如此,臣弟这便引路,刚恰昨日新得了数名难得一见的美人,连臣弟我也不舍食用,想来,定是要便宜皇兄了。” 烨洲这一席话,说得烨寿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若不是一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兄弟将规矩定得极死,他都想跟对方直接将人要了过来。 生生忍下满心满嘴的垂涎,烨寿发问:“是只能挑战同等大阶修为的血食么?臣弟可否拨两名法相境美人与我?” 烨洲恰到好处地微微一愣,而后朗声笑道:“规矩实在不能擅改,不过,皇兄尽管放心,有臣弟来安排,皇兄心有所想,必能手到擒来!” 烨寿搓着手,立即开始寻问此间涅磐境美人的数量及身形容貌来,欢天喜地的前往战台区域。 334.斗魔皇·☆ 即将前往战台区域, 庭院内的女修们也就再顾不上内部争斗。 就连向来跋扈的古映四人,眉宇之间也充斥着忐忑,只在心里盼望着, 自己别被选中上场才好。 一行人前往战台区域的路途中, 申怜雪凑到陆寒溪边上, 愤懑之极。 “我觉着咱们现在就像是市集里摆放的物件, 任由他人挑选与宰割,简直太屈辱了!早知如此,当时在河滩那会, 我就应早些自爆了去,也不至于被那鬼东西这般糟践。” 听得身旁之人的言语, 陆寒溪生怕她惹出什么事端。 想了想, 朝其传音道:“蝼蚁尚且偷生,若的确行到了那一步, 死又何妨?但我问你, 你不想再见你外祖母了么?不想再回琉璃宫了么?也不想要报得此仇?” 申怜雪自知自己方才有些意气用事,难得的没有顶嘴。 默然片刻, 才又嘀咕道:“但眼下这般景况,我们又能做什么呢?那鬼东西实力那般强,便是楚绫歌知道我们被囚在此处, 也打不进来啊。” “所以, 我们才更应该想法子自己逃出去呀?” “害,可太难了,咱们连庭院周围的阵法也破除不了, 更遑论是这结界空间的阵法。” “事在人为, 先将今日这一关过了再说吧。” 两人一路交谈着,没过多久, 便来到一方广阔的斗区。 斗区中央,有着百余个大大小小的战台,边缘设有观战席位,除了造型粗犷以外,其他方面倒是与人族斗台无甚区别。 当陆寒溪一行人被带至斗区之时,四方观战席已是密密麻麻挤满了焱魔。 瞧着这群鲜活的‘美味佳肴’步入场内,各处皆是嘶啸不绝,像是闻着了血腥之气的饿狼,恨不能上前将猎物生吞活剥才好。 当然,垂涎归垂涎,挤于一团的低阶焱魔们,也皆知那是自家十四皇子的私物,轮不到自己触碰。 咆哮如浪潮,迅速席卷了此方斗区的每一处角落。 烨寿盯着远处那一群身形苗条,面容秀丽的人族女修,只觉自己的眼珠子都有些转不过来。 “快快!让她们统统过来,本皇子可得好好瞧瞧!” 听得烨寿的催促,烨洲却是恭声笑道:“皇兄莫急,猎者捕猎,最为精彩的,便是那过程,若是直接将猎物摆于眼前随意挑选,则未免失去了最大的乐趣。” 见对方婉言拒绝,烨寿心中不快,但碍于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便也不好发作。 放眼整个焱魔之族,能做到将美味囤起来又不急于享用,也就只有烨洲一个。 怪癖! 心里虽然气得紧,但烨寿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远处那群女修。 陆寒溪与申怜雪被魔皇领入一方位置较高的候战台,同样来到此处的,还有着古映四人。 而其余法相境女修,则被送入另一方低位的候战台。 “放心吧,年轻的涅磐境女修数量稀少,大多数情况下,我们这一方,是不会出战的。” 接到此番传音,陆寒溪心头也是略有些诧异。 传音之人,是古映身边的一名女修,昨日虽然没有动手,但在明面上却是古映那方的人。 陆寒溪面上保持着不动声色,同样以传音的方式朝对方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也没别的意思,只想向陆姑娘投个诚,他日陆姑娘若有逃离此处之法,还请照拂一二。” 陆寒溪没有应下,转而问:“我有一事不明,以烨洲的身份及实力,结交的也必不是无名之辈,听闻,他所设此战台,有着同阶为战的规则,算来应是涅磐出战占多才对。” 那女子似没料到陆寒溪竟会在意这种问题,愣了数息,才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如实告之。 “陆姑娘所言不错,有资格令那烨洲开启战台的,并无低阶焱魔,而魔皇与魔皇之间,也有着森严的地位等级之分,寻常地位的魔皇,无法挑选咱们这方候战台之人。” “烨洲会开启特殊战台,将魔皇实力压制之后,再行作战,但陆姑娘你定明白,晋至高阶之后,感识及功法皆不是低阶武者所能比拟,说是同阶为战,实则不过是助兴之举罢了。” 两人正说着,倏然间,此方候战台脚踏之面有着赤色光晕透出。 瞧着这一幕,古映等人的俏脸皆是变至煞白。 光晕显现,意味着对方选择了她们所在的这一方。 陆寒溪与申怜雪同样也有些紧张,此方候战台拢共就六人,被选中的机率可谓极大。 同一时刻,坐于远处席位之上的十三皇子,正两眼放光地盯着候战台,大力拍着烨洲的肩头,嚷道:“我要那个女人!最左边的,穿白裙的那个!” 烨洲抬眼,瞧着俏立于最左侧的陆寒溪,压着声调问:“你要她?” 见烨洲没有爽快答应,烨寿火气顿时就蹿了出来,一掌击碎身前石几,瞪着眼珠子望向前者,斥道:“你若不愿分享,又何必来搞这么一出!戏耍本皇子么?” 烨洲赶忙陪礼:“皇兄误会了,那女子是臣弟昨日新得,虽只得涅磐境一重山,但灵力却有些古怪,不太好对付,臣弟也是怕皇兄待会吃了亏。” 烨寿正在气头上,不听这话还好,一听之下,更是火大。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斗不过一名涅磐境一重山的人类女子?有些话你最好是想明白了再说!” “皇兄说得是,待会皇兄只管放心上台,臣弟会在这里小心盯着的。” “混账东西!赶紧开启战台,今日事罢,以后本皇子再也不来了,没来由的被你看不起!” 烨洲没接话,叫来传令长老,为十三皇子开启最大规模的战台。 只见那广阔的斗区之上,原有的百余座战台,统统合拢并作一处,边缘阵法光罩开启,将内里隔成一座独立之所。 见此一幕,万魔沸腾,咆哮声响震动天地。 瞧着烨洲还算会来事,烨寿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一些,脚掌猛跺地面,飞身掠出,先一步自阵法通道跃入场中。 烨洲拂袖一挥,立于远处候战区的陆寒溪,身形忽然被禁锢,而后亦是朝着另一侧阵法通道飘掠而去。 申怜雪吓得险些魂飞魄散,正欲掠出候战台,不料刚有所动,就被一道赤色长鞭袭上。 那抹波动,申怜雪此前亲历过,正是烨洲亲自出的手。 赤色长鞭仿若穿透空间而来,重重抽在申怜雪肩头,将其击回候战台面。 倒地之后,申怜雪侧头便是喷出数口鲜血,再朝战台瞧去之时,陆寒溪已被送入台中。 阵法通道关闭,战鼓声响大作。 望着远处那身娇腰软的美人,烨寿只觉连自己体内的本源能量也在翻腾。 想让那美人痛楚,想听那美人濒临死亡时的啼哭,想将那美人的血肉一口一口吞入腹中! 赤芒自烨寿头颅喷涌而出,冲霄直上,气息节节攀升之际,整座战台的温度骤然而变。 陆寒溪并没有抢上进攻,只于掌中酝酿着灵力,美眸抬微,盯着前方那兴奋咆哮的魔皇,默然而立。 她心里有些奇怪,战台之上的那魔皇,观其气息波动,实力只得人类涅磐境半步二重山之流。 而自己有着涅磐境二重山的修为,烨洲必然是知晓的。 那么,为何会挑选自己上台为战呢? 陆寒溪确认自己的修为并没有被任何力量压制,也就是说,如果那魔皇不是故意诱使自己轻敌,那这件事其中,必有着猫腻! 知道事非寻常,陆寒溪更加谨慎了起来。 远处,烨寿亢奋的炫耀完自己的气息威压之后,便开始朝着陆寒溪飞奔而来。 烨寿虽也以人形示人,但审美却比烨洲低了不下数个档次。 其体格硕大,容貌更是凶煞之极,有些类似于张贴于城门边上等待缉拿的人屠。 陆寒溪不敢大意,在其奔至半途之时,足尖一点,躯体已如美蝶一般翩然直上。 眨眼之间,已是掠至半空。 对方的避让,更是让烨寿兴致昂然,屈膝一跃,仿若一颗赤色陨石,也来到半空之中。 “美人,你逃不掉的,不若束手就擒,本皇子出手重,若是在台上卸你一条胳膊,那可如何是好啊?” 话虽如此说着,烨寿的攻击可并没有半分滞后,张嘴一送,数只殷红的鬼爪立时而出,直袭陆寒溪周身各大要害。 陆寒溪玉手轻抬,双掌结印间,一道道玄冰匹练呼啸而现,将暴袭而来的鬼爪一一截下。 “不错,够劲!本皇子喜欢!” 鬼爪尽数被玄冰匹练击溃之后,烨寿再度加大了攻势,他可没有那般好的耐心,只想快些将眼前美人抓住,以解自己心中欲/火。 “血魔网!” 随着烨寿一声大喝,无数血线立时自其身躯之中飞射而出,在半空交织成一张散发着腥臭的血色大网,朝着陆寒溪当头罩下。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缚人之术,施展血魔网,足足动用了烨寿体内七成的能量。 至此,陆寒溪算是彻底探出,那魔皇的修为果然比自己低了半阶。 而涅磐境的半阶之差,足以致命! 335.将计就计·☆ “轰轰轰!” 血色大网与冰莲瓣悍然相撞, 在半空之中爆出篷篷冰雾,仿若在这片天地之间降下一场森冷纷扬的霜雪。 陆寒溪身形轻盈,每当赤芒攻击即将袭至之前, 总能灵巧避开。 且攻且守之下, 斗了半晌, 始终是毫发无伤。 而烨寿则是越打越急, 迟迟拿不下对方,不能将佳肴吞食入腹令其饥肠辘辘,颜面上也有些不好看。 念及此处, 烨寿桀桀怪笑一声,而后径直将焱魔本体祭出, 化作那半人半猿的怪物, 张开血盆大口,直朝陆寒溪横冲直撞而去。 对手的速度及攻势突然变强, 打乱了陆寒溪原本的攻防体系, 一时之间,竟是险象环生。 战台之外, 候战场间。 申怜雪眼也不敢眨地紧盯着台面,心中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陆寒溪在搞什么啊?为何迟迟不动用她的玄冰本莲经?莫非是那鬼东西暗中动了什么手脚?真是急死我了!” 这边厢,申怜雪等人悬着心、捏着汗。 另一头, 烨洲则是饶有兴致地频频举杯, 与十三皇子带来的两名魔皇长老畅饮杯中酒。 “刀,本皇子已是递给了你,可莫要让本皇子失望才好。” ...... 战台场上, 陆寒溪在数次‘侥幸’避开烨寿的死亡冲撞之后, 发现了一个秘密。 眼前那敌魔竟是不知自己的修为要高过于他! 自己已是动了这老半天的手,虽说没有施展杀招, 但功法气息仍是不免会泄露出实力。 对方没有发现,观战席的魔皇也没有发现,那只能是有人替自己遮掩了波动。 而此间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除了烨洲,再无其他。 “难道,他是想要借刀杀人?” 捊清这一点,陆寒溪便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出其不意斩杀那魔皇,怕是自己今日也无法全身而退,不若只伤不杀,到时候众魔忙于救治,说不定,反倒是可以争取到一丝遁逃之机。 陆寒溪不断闪避,没过一会儿,便被烨寿逼至战台一隅。 此处离烨洲那处主观战席最远,是个良好的动手之地。 瞧见自己的猎物已是无路可退,烨寿自然是喜不自胜,一口气凝出数张血魔网,封住陆寒溪所有能够闪掠的方位,张嘴直取其咽喉。 陆寒溪玉手轻扬,万千冰霜直袭而出,凝成一堵堵厚实的冰墙,阻拦着对方的攻势及脚步。 烨寿战意高昂,一连将五堵冰墙撞至粉碎,赤瞳盯着近在咫尺的猎物,嘴里已是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大笑。 然后,烨寿便瞧见了一朵精致小巧的完整冰莲。 那冰莲看上去只有巴掌般大小,拖着一抹细柔的冰尾,显得有些弱不经风,好像轻轻一碰,就会如气泡那般碎去。 小小的冰莲,就这般迎上暴袭而至的庞大身躯,旋即,轰然炸响。 莹白的冰芒,如烈日一般席卷了整座战台,刺得人眼目发疼。 震耳欲聋的隆隆声响,伴随着梵音,夹杂着烨寿那撕心裂肺的惨叫,朝着四方远远荡开。 “不好!十三皇子的气息快消失了!” 突然出声的,是跟着烨寿一同到得此处的长老。 此时此刻,他根本来不及多加思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若是烨寿死了,自己也会跟着遭殃。 话音刚落,烨洲已是从观战席上掠出,眨眼工夫,身形便穿过防护光罩,入得战台之内。 冰雾浓郁之处,烨寿的惨叫已然消失,气息也似那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能散去。 垂眸望着躺在冰屑之中满身血污的烨寿,烨洲眼神如刀锋般切向立于旁侧的陆寒溪。 “你竟杀了他!” 陆寒溪不避不闪,直直迎上对方的目光,反问道:“这个结果,你很惊讶么?” 烨洲微微一愣,笑声阴冷:“你可知,他亦是皇子身份。” 陆寒溪算着冰雾即将散尽,方才出声:“不知,但我并没有杀他。” 这一次,烨洲是真的惊讶了,方才自己明明探查过,烨寿已然气绝。 尚未回过神来,光罩已是应声而破,随着冰雾地散去,此间所有景况再度尽显人前。 陪同烨寿前来的两名长老,几乎是魂飞魄散般掠至自家主子身边,待细细探得十三皇子只是受到重创而非身殒之时,紧绷的心弦才总算是有了些许松驰。 只要没死,一切就还有希望。 若是任由主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殒亡,万事皆休! 一名长老不由分说立即祭出自己的本源能量,替烨寿续命。 而另一长老则瞪向陆寒溪,咬牙切齿:“贱人!伤了皇子殿下贵体,拿你的血肉神魂以作相祭也是不够!” 话音刚落,一道骇人的攻击便随之而出,直奔陆寒溪咽喉而去。 论实力,陆寒溪与眼前这焱魔长老相差甚远,防御根本毫无意义。 再加上陆寒溪想要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想,故而,眼瞧着赤红长/枪直射而来,却根本没有任何应对动作。 赤色长/枪带着一往无前的威势,刺破空间,眨眼,已是来到陆寒溪近前。 然而,就在散发着血腥之气的枪尖即将抵至那白皙细嫩之时,暴袭的长/枪却突然顿在了半空。 其上所携的滔天杀气戛然而止,原本足以瞬杀涅磐境三重山武者的强攻,却连陆寒溪一根头发丝也没能削斩而下。 “十四皇子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攻势被阻,放眼全场,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唯有一个十四皇子烨洲。 那长老实力不及对方,泄愤不得,便径直朝着后者逼问起来。 烨洲负手而立,侧头望向说话那长老,狭长的眼眸之中,尽是如刀锋般的凌厉。 “本皇子想做什么,难不成,还得向你请示?” 听闻此言,两名魔皇长老立即躬身而跪,烨洲本身修为已是此间最强,又是名皇子,开罪了他,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稳了稳心绪,先前出手攻击陆寒溪那长老才出声道:“卑职不敢,只是十三皇子被那贱婢所伤,殿下可不能就此姑息啊!” 烨洲瞟了一眼躺在地上死狗一般的兄弟,风轻云淡道:“战台有战台的规矩,愿赌就要服输,皇兄既是落败,万没有要对手偿命的道理。” 这番规矩,两名魔皇长老也并非一无所知。 然而事关十三皇子,他们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十四皇子殿下明鉴,若不是您及时出手,恐怕咱主子连眼下这丝残气也没有,主子危在旦夕,难道咱们还不能讨要个说法吗?” “尔等先带着皇兄去往内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全力救治,至于那人类女子,本皇子自会处置,便不劳你们费心了。” 烨洲已将话说到这般,两名魔皇长老也不好再紧咬着不放。 再说了,十三皇子已经伤成这样,杀不杀那人类女子,都无法改变此等结果。 还不若卖烨洲一个人情,一切事宜,待十三皇子苏醒过后,再做打算不迟。 朝烨洲行完礼,两名魔皇长老便抱着奄奄一息的烨寿离开了战台区域。 烨洲睥睨着四周,略作思忖,出声让传令官叫大家各自散了,而后径直划破一道空间裂缝,带着陆寒溪,消失在了原处。 见着陆寒溪被带走,申怜雪险些将自己唇瓣咬破。 最后还是有同台之人传音劝阻,她才没有当场闹个鱼死网破的局面。 待心神稍微冷静些许,申怜雪才想通了先前那战台之上的一些关窍之处。 陆寒溪为何要藏拙?逮着那般好的机会又为何没有直接击杀了那魔皇?烨洲又为何要保下她之后单独带其离开?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藏着一些晦涩难明的计较。 ...... 烨洲将陆寒溪带至自己最为私密的一处的寝殿,这个地所,除了两名时刻保护其安全的暗卫,旁人皆是不得踏足。 脚沾实地之后,陆寒溪便暗中在自己舌下藏了剧毒药丹。 倘若对方想要侵犯自己,斗争不得,唯有此一条路可走。 好在,烨洲倒是并没有动手动脚之举,将人带至此处之后,便主动与之拉了开距离。 踱步去到一方桌前坐下,慢条斯理地开始自斟自饮。 隔了好片刻,才缓缓出声:“你伤了十三皇子,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说说看吧,你是希望本皇子卸你一条手臂呢?还是斩你一条腿?” 察言观色,陆寒溪心头反倒是定了下来。 对方若是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便不会如此说话。 在心中斟酌了一番,方才开口:“战台之上所发生的一切,难道不是你所希望的么?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何罪之有?” 听闻此言,烨洲正在倒酒的动作微微一顿。 数息,方才再度出声:“都出去,没有本皇子之令,谁也不许进来。” 这一番话,说得没头没尾。 但陆寒溪却是知道,这并不是对着自己所言。 耐心等待了一会儿,烨洲才将目光直直锁定在那纤细的身影之上:“你既猜得本皇子想要杀了那厮,为何你却没能做到?” 陆寒溪含笑而语:“杀了他,恐怕我也活不过今日,再有一点,十四皇子难道不觉得,废了他,比直接杀了他效果更好么?” 话音落下之后,好半晌,诺大的殿宇都没有任何声响传出。 336.动心·☆ “呵呵, 你这胆大包天的性子,可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令本皇子惊讶啊。” 烨洲突如其来的含笑嗓音,在空荡的大殿之中回荡开来, 将先前颇有些紧张的氛围给彻底打碎开去。 听得对方这番言语, 陆寒溪心头压着的大石才稍微放松些许, 自己今日, 应是能够全身而退。 略作思忖,方才开口:“十三皇子实力不济,却因身份始终压着你一头, 你想要借我这柄刀清除路障,并不难理解。” “哦?那你不妨再猜猜, 本皇子清除路障, 所为为何?” “若是今日十三皇子死于战台之上,虽有斗台之上生死勿论的规矩, 但你最终也难辞其咎, 所以我想,你的目的, 一定不是为了争权。” 烨洲仰头饮尽杯中酒,咂咂嘴:“继续说。” 陆寒溪将这些日子以来人魔两族的对战情况,快速在脑海梳理一番, 轻启红唇:“以你的实力, 其实,已经足以能灭掉我方驻守在东南区域的所有队伍,然而你却没有那样做。” “非但如此, 你故布疑阵, 将宫设在远离堡垒的地方,还有兴致开设这等战台, 那么我猜,你对这场战役并不感兴趣,也不希望受制于他人。” 话音刚落,一只冰凉的手掌似从虚空而来,钳在陆寒溪细软的颈间。 烨洲那不含一丝温度的嗓音,冷冷扑面而至:“难道你不知,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这个道理?” 陆寒溪目光直视着对方,莹白俏脸因窒息而憋得通红。 红唇微动,艰难地继续言语:“但有些事,你不能明目张胆的做....假以他人之手,你....既能达成所愿,又能....远离权柄更迭的漩涡....” 沉默片刻,烨洲终是放缓了掌中力度,却也没有立即将手掌从对方脖颈之处挪开。 修长的指节缓缓划过那纤软细腻的颈间,温热而柔软的触感,如密密麻麻的细小雷电,自指尖导入,直蹿烨洲心脏。 半敛的凤眸,盯着陆寒溪颈间被自己掌力掐出的红痕,烨洲眸中似有火焰跳动。 强压下想要将眼前女子按入怀中的冲动,孤傲的魔皇子低沉出声:“若是不愿回,你可以留下。” 陆寒溪虽说性子清冷,但于感情一道,却从来都不是那种听不懂话外音的愣头青。 再加上,她在楚绫歌那处,什么样的明示暗示没有经历过,结合着烨洲对自己的种种言行举动,陆寒溪又岂能不知,对方之言,所为何意? “成王败寇尔,十四皇子若是恼怒,可以杀了我。” 听闻此言,烨洲沸腾于胸的滚滚热血,渐渐转至冰凉。 不识好歹! 缓缓松开扣住陆寒溪脖颈的手掌,烨洲拂袖冷哼:“出去!” 重获自由之后,陆寒溪一点也不含糊,转身便走。 出得烨洲寝殿,陆寒溪才想到一个问题,自己并不知道申怜雪所在的那方庭院位于何处? 转念一想,觉得这倒也是个机会,反正烨洲也没说不许乱走,那自己便正好借此良机各处去转转。 想法很丰满,但现实却很骨感。 就在陆寒溪刚刚踏出这方私密寝殿不久,一名身穿甲胄的骷髅却划破空间踏出。 玉石般的枯骨手臂朝前而探,向陆寒溪作了个请的手势,而后上下齿骨相扣,挤出一丝刺耳的声响:“请随我来。” 陆寒溪原以为对方会带着自己迅速回到那方庭院,却不曾想,那甲胄竟是带着自己穿亭过院地行了一路。 对着这么个造型奇特的魔皇,陆寒溪自然是没有交流的打算。 就这般,画风差异极大的红颜枯骨组合,便在无数或明或暗的焱魔注视下,沉默而行。 远处,三三两两的焱魔凑在一堆,悉悉索索地低声交流着,表达着各自内心的惊诧。 “竟是魔骨大人,他不是殿下的暗卫么?怎么会大摇大摆的逛园子?” “所以说就是这样才觉得奇怪嘛,然后,魔骨大人身后跟着那人类女子又是什么意思?” “那女子在战台上差点杀死十三皇子,难道要将她送去赔罪!” “不能吧,殿下亲定的规矩,从来就不会受任何外力威胁。” “......” 一群下属在远处叨叨个没完,这头的魔骨,心中却也远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殿下对这个女子很是有些不同,所以,这女子究竟有何特别之处呢?” 作为一名本身实力强劲、侍奉之主实力更加强到变态的暗卫,魔骨丝毫也不担心眼前这女子的存在,会影响到自家殿下的安危。 啥?伤着咱殿下?凭她那涅磐境二重山的修为么?真是天大的笑话! ‘单纯’的魔骨,根本对‘情’之一字的杀伤力一无所知。 这世间,能够伤人、杀人的,可不仅仅只有刀枪剑戟。 暗中观察了好一会儿,魔骨始终觉得,眼前这个叫作陆寒溪的女子,与庭院中的那一群,根本没什么区别嘛。 还不是,个个都是身娇体软,都是两条胳膊一张嘴,都一样啊。 要说最大的区别,就只有修为强弱不同而已,虽然但是,反正在自己眼中都是一群弱鸡。 即将行至安置人类女修的那方庭院之时,魔骨终于想出一计! 他决定吓唬吓唬这个让自家殿下另眼相看的人类女子。 ...... 陆寒溪默然跟在其身后,将自己行过的路径记于心底,不动声色地勾勒着宫的地图。 突然,在前带路的那甲胄脚步骤停,缓缓转过身来,面朝自己而立。 起初,陆寒溪还以为对方这是要向自己说什么,直到....瞧见眼前那甲胄的头颅莫名其妙地朝着斜旁飞出。 说是头颅,其实以头骨来形容更加确切。 头骨包裹在一个造型十分霸气的盔中,而后欢快地弹跳着,滚落远处,像是一颗,被人大力拍出的弹力球。 远处,有着焱魔愤怒的咆哮快速传来:“大胆妖女,竟敢将魔骨大人的头打掉!” 陆寒溪:“......” 而始作俑者‘被打掉头’的魔骨大人,则事不关己地立在原处,静静等待着事情的发酵。 不过一会儿,陆寒溪周围之地便聚来一大群焱魔,乌泱泱的,魔头攒动。 “妖女还不速速跪下领罪!” “你使用了何等鬼魅伎俩,从实招来。” “魔骨大人躯体尊贵,岂容下等种族随意触碰?” “受死吧,妖女!” “......” 能够口吐人言的焱魔,纷纷出声训斥,而另一些尚未掌握这一拍马技能的,则齐齐以愤怒的咆哮来表达自己的立场。 一时之间,整片区域喊杀声震天,外围不知情的,还以为发生了暴/乱。 毕竟,此处距离关押人族武者的庭院不远,女修士们齐心协力的闹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庭院之中,所有女修皆是神色紧张,各自将神识之力摧动至最大,捕捉着墙外那越闹越大的声响信息。 听着听着,申怜雪便是面色大变。 旁侧不远的古映,却是心情极好,阴阳怪气地笑着同身旁人道:“看来啊,无论身处何等境地,这人还是总得低调些才好。” 顿上一顿,又故意提了些音量,接着道:“想做出头鸟?就等着犯众怒吧。” 申怜雪也觉察出外边闹事的源头像是出自陆寒溪,心中本就着急上火,偏偏有人还要在这种时候大说风凉话。 顿时,申大小姐就炸了。 “谁在说话?嘴怎么这么臭?蹿得整个院子都是臭气,呕,真想吐!” 一听这话,古映也怒了:“你这是骂谁呢?” 申怜雪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在面前轻轻扇动,仿佛真有什么污秽之气笼罩在侧似的。 “谁嘴臭就是谁呗,你快别再朝着我说话了,越来越臭了都....” “你找死!” ...... 就在申怜雪两女开始嘴炮之时,陆寒溪那方的叫嚣讨伐,也达到了顶点。 无数焱魔龇牙咧嘴地嘶吼着,大有一种,只要魔骨一发话,他们就要冲上去将那人类撕作碎片的架势。 而魔骨,要的也正是这般效果。 “怕了吧?心里定是吓得快要死掉了吧?求我啊,只要你求我,我就....” 心里正乐滋滋地这般想着,一道清冷悦耳的嗓音突然打断了魔骨大人的思维:“你玩儿够了吗?” 魔骨:“蛤?” 陆寒溪:“玩儿够了,就送我回庭院吧。” 魔骨:“......”她怎么可以这么淡定! 陆寒溪的声音并不大,却被杵得最近的高阶魔皇们听得一清二楚。 见魔骨大人自始至终都无甚反应,高阶魔皇们立即也不敢再闹了:原来,大人与那女子是在玩耍啊? 高阶魔皇集体沉默,挤在后边的焱魔们也赶紧齐齐闭上了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跟着老大的行为举止做事,准没错! 沉默如海潮,一层一层地冲刷下去,半盏茶的工夫不到,先前还怒吼震天的区域,十分突兀得就清风雅静了起来。 魔骨突然有些尴尬,屈掌吸过自己的头骨,稳稳置于颈骨之上,‘哦’了一声,而后转身继续给陆寒溪带路。 瞧着这一幕,被挤得水泄不通的地所,迅速分开一条窄长的通道。 魔骨走在前方,稳健得就好像先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陆寒溪无视挤在两旁朝自己瞪眼而望的焱魔群,脊背纤直,眉眼清淡。 莲步轻移间,施然穿行于焱魔墙之间,竟是将浑身煞气的魔兵魔将们,衬出一种在排队受检阅的感觉。 直到那抹纤细的背影,彻底消失于院门之后,黑压压的焱魔队伍,才开始移动脚步。 “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337.援军抵达·☆ 一连数日不眠不休的探查, 楚绫歌方才寻到一处隐密的山谷。 此处,暗藏着焱魔的主营根据地,而之前被捣毁的那方堡垒, 只是一处以假乱真的阵地。 根据沿途留下的波动推断, 此间魔皇, 实力必在自己之上。 在这方山谷外围的某处地方, 楚绫歌还找着了陆寒溪所留下的痕迹。 确认陆寒溪是被焱魔掳了去,楚绫歌紧绷数日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了一丁点。 以眼前之景推断, 自己这一方,确实中了敌军的调虎离山之计。 而魔敌只是将陆寒溪一行人掳了去, 却并未直接击杀, 必然是有着更深层次的阴谋。 无论是想要以她们为人质还是别的什么,总之, 只要人活着就胜过一切! 只不过, 楚绫歌很是不解,之前焱魔那声东击西的计策既然如此成功, 为何会留下两名大将在堡垒之中任由自己这方斩杀? 每一个阴谋阳谋的背后,都逃不脱会有着一个想要达成的目标。 焱魔那方这一系列的骚操作,实在有些背离常理, 伤敌八百, 自损一千,其中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猫腻。 楚绫歌没有闲心去考虑敌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她只知一点, 无论如何, 也要救得自己媳妇出来! 探得山谷之中掩藏着空间阵法之后,楚绫歌便一边遣人去陆延那方求援, 一边开始率领队伍发动了攻击。 为了尽量减少自己这方的人员损耗,楚绫歌安排强者在前冲锋,实力不济者,则是在战区后方负责策应。 一时之间,战况尤为惨烈。 毕竟,焱魔那方占着数量庞大的优势,而且,出战的魔皇也并不少。 楚绫歌这方若不是精锐众多,早都在焱魔队伍的汪洋大海之中落败了去。 山谷之外的战事,山谷深处的宫空间自然影响甚小。 至少,似陆寒溪一干因被掳而受困的女修们,皆是一丝一毫的消息也无法收到。 由于陆寒溪种种‘诡异但却特殊’的表现,此方人类女修士们所聚焦的庭院,已是隐隐有着以她为首之势。 就连一开始就看她不顺眼的古映等人,也不敢再针对陆寒溪闹什么幺蛾子。 试想想,一个历经战台,重创焱魔皇子,引发众魔仇恨,最后还能安然归来的人,那能是好相与的? 更别提,这方庭院之中,在陆寒溪归来的第二日,便平白无故的多出一座冰塔。 此处之人并无真正的愚笨之辈,种种事由推断下来,大多数人皆是心中有数:那十四皇子对陆寒溪确实是有所不同。 古映更是频频暗中挑唆,称陆寒溪或许已经叛变了人族! 唯有申怜雪数人知晓,陆寒溪从未向焱魔一方示好,且从未放弃过从此处遁逃的希望。 相较于其他人的焦虑,十四皇子烨洲却是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 不为人类武者的猛烈攻打,也不为十三皇子至今依旧的昏迷未醒。 自打数日之前从战台区域回来之后,烨洲的脑海之中,时不时的就会浮现出一道纤细而清冷的身影。 那是一名人类女子,她的身形,优雅而修长,她的青丝,似绸缎一般柔软。 她的脸颊,如白瓷般光洁无瑕,她的声音,如清泉击石一般澄澈空灵。 肌肤细腻赛初雪,身带幽香惹人醉。 而最为关键的是,她是烨洲这么些年来,所听所见过的最为聪慧及果敢的女子。 她就如天幕之中的明月一般完美,让人为之仰望,也令人想要将其占有。 烨洲知道,只要自己愿意,有的是法子将那名叫陆寒溪的人类女子禁锢在自己身边,甚至一辈子也无法离开自己的寝殿床帏。 但是,烨洲同时也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动用了手段达到这一切,也会彻彻底底地破坏那澄澈的灵魂。 天上的明月,其清辉能够照耀每一寸大地,却并不会独属于某一人所有。 自己能够轻而易举的毁灭她,却永远无法令其臣服。 为了解除这个困扰,烨洲将自己困于房门之内好几日,却始终想不出一个能够可行的法子。 正焦躁得不行,魔骨却忽然现身禀报,人类增援队伍大批赶至,山谷之外的魔兵魔将,就快抵御不住。 而一旦失去了兵将的阻拦,任由人类强者进入山谷,那么,这处隐于阵中的宫,或早或晚都会被人类攻破而进。 烨洲面露不耐:“不是让你想法子,传令于烨寿的军队,让他们冲锋陷阵对抗人族兵马吗?” 魔骨想了想,而后如实禀报:“传令过了,但那些王八羔子不识好歹得很,称未见着十三皇子令,就不敢轻举妄动。” “哼,我看他们哪里是不敢,分明就是烨寿身边的那两个老东西在背后捣鬼!” “殿下说得极是。” “罢了,原本也不指望那些蠢货能帮上什么忙,本皇子亲自去会会。” “是,那殿下,是否让魔霖也一同前去。” 魔骨言语之中所提及的魔霖,也是烨洲的暗卫,其最为厉害之处,便是能够化作植株,完美潜伏。 总之,是个搞偷袭、暗杀的一等一的高手。 烨洲拧眉思索一阵,而后出声道:“不必了,你让他立即前往那方庭院,好好盯住本皇子的那盘菜,若是有所折损,本皇子拿他是问!” 魔骨尚未回话,虚空之中,已是有着一道羸弱的声响悠悠传来:“遵命,殿下,卑职定会看好陆姑娘,不让别人动她一根头发丝。” 于是,不多时,在那女修云集的庭院,便多出一簇不甚惹眼的灵花丛。 烨洲现身之时,楚绫歌一干强者刚刚突破一侧谷口。 陆延、申俐两位大佬的身影,也赫然在列! 事实上,此番前来增援的顶尖强者,也就他们两人,其余的,尽是一些能够从前线抽调而下的法相境武者。 这也是没有法子之事,主战场战事吃紧,此番若不是涉及到陆寒溪与申怜雪的失踪,他们也不可能分/身前来。 楚绫歌一刻不停的连战数日,死于其手的焱魔可谓多不胜数,迟迟未能攻入阵法空间,早已是杀红了眼。 一见着烨洲自山谷之中而出,立即就正面迎击了上去。 与之相距不远的陆延、易璇等人,也顾不得焱魔大军的包围,赶忙紧随而上。 根本没有任何阵前喊话的步骤,两方强者直接便战在了一处。 楚绫歌想要弄死对方,以便能够早一些打入阵法空间,与陆寒溪相见。 烨洲也想快速击杀这些闹事之人,以便能够早一些回到宫,去与陆寒溪相见。 心中装着同一人的两方统领,一经对上,就默契十足地直接朝对方下死手。 烨洲的修为比楚绫歌整整高出两阶,仅数个回合的冲杀,后者身上便已是挂了彩。 滚烫的热血,自袖间跌洒而下,但楚绫歌却如浑然不觉一般,压榨着经脉之中的每一丝灵力,朝着那一看就是焱魔主宰的年轻魔皇,发动着最为猛烈的攻击。 陆延、申俐自然也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各自爆发出久违的超强战力,策应着楚绫歌那方的战圈。 而易璇、蔡合等涅磐境强者,则与魔骨等其余高阶魔皇战在了一处。 由于大佬们的战斗实在太过激烈,以至于周遭的其余战圈,纷纷受其影响,不得不中止了打斗,朝着远处遁逃避让。 还打什么啊打?跑得稍慢一些,立马都魂飞魄散了,还要啥战绩功勋! 楚绫歌这方三人联手,看似占着个合围优势,却根本无法对烨洲造成实质性的伤损。 反倒是楚绫歌久攻不下,越打越急,身上伤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增加着。 虽然每一处都不是致命伤,但就这样任由鲜血流淌也不是个法子,再是强悍的肉身,也经不住新伤旧伤的累积凌迟。 陆老爷子看在眼里,心中难受得不行。 但他偏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出言劝阻,因为无论自己怎样说,楚绫歌那孩子都不会听得进去。 唯有默默加强攻击力度,替其减轻一些压力。 可别自己的溪儿尚未救出,那孩子就先一步倒下了。 面对着人类强者不要命似的穷追猛打,烨洲也是憋着一肚子的火。 自己这一方区域,并非主战场,何至于令得对手如此以命相搏? 楚绫歌自然不会主动告诉敌人任何信息,以免反倒是被对方拿捏住了人质,对陆寒溪更为不利。 “本皇子素来喜欢美人,将你擒得,后宫之中你必能占首,呵呵呵!”烨洲的笑言,传荡至整片战区。 这本就是一句针对楚绫歌的攻心之言,烨洲知道人类女修最是看中名节,故而才会有此一激。 能否取得效果暂且另说,过过嘴瘾,也是好的。 这一席拙劣的激将之语,钻入楚绫歌耳中,却犹如一根钢针重重钉入脑际。 喜欢美人?后宫? 她实在不敢继续往下想,自己的寒溪会不会等不到自己! 陆寒溪有着怎样的性子,楚绫歌比谁人都要更为清楚。 她不会轻易寻死,但若是不可避免的要走到那一步,她也绝不会苟且偷生。 念及于此,楚绫歌的愤怒之火,几乎便是要破体而出,焚尽眼前一切! 338.饕餮噬天·☆ “四象灵谱!”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四象归位!” 随着楚绫歌心中轻喝的落下,整座谷地区域,顿时便笼罩在一片骇人的风压之下。 陆延、申俐一瞧她那拼命的架势, 略作思忖, 皆是明白了楚绫歌的打算。 自己这方打得越狠, 才会令焱魔有所忌惮, 人质也会相应的更为安全。 和平,都是靠打出来的。 两位宗门大佬遥遥对望一眼,而后也不再顾忌其他, 配合着楚绫歌的攻势,祭出了自己的最强杀招。 三人呈品字形将烨洲围在中央, 目标齐齐锁定, 招式尚未酝酿至临界,周遭空间已是有些承受不住那强横的压力, 开始寸寸崩碎! 山谷之顶那屹立了不知多少年岁的奇峰巨石, 此刻竟是如建造在海岸边上的软沙堡垒,被海潮劲力一拍, 便接二连三地流逝了去。 宫入口的阵门一角,也在强压之下生出阵阵涟漪。 不得不说,楚绫歌三人这般孤注一掷的战法, 确实让烨洲眼下压力倍增。 他自然是不惧与对方硬碰硬, 但激战之地杵在自己的宫门口,后续收场的问题,却是不得不考虑。 念及于此, 烨洲不由分说, 也施展出了自己的最强绝杀。 “饕餮噬天!” 赤芒自天穹一闪而过,数息之间, 正在半空之中各酿杀招的四人,尽数诡异地消失在了原处。 空间停止崩裂,宫阵门再度隐于虚空。 而楚绫歌一行,则齐齐被拽入了另一方殷红的天地! 事实上,烨洲的这一功法,之前在初遇陆寒溪那会,也曾施展过。 只是,那个时候,仅仅是稍露皮毛,而这一次,则是他的倾力所为。 虽然将对手转移到自己所设的独立空间相斗,会令得所有劲力余波都照单全收,有些吃亏。 但这样却可避免宫阵门被毁,影响魔军士气。 “三名涅磐境五重山,此等大礼,本皇子今日便却之不恭地收下了!” 听得烨洲的嘲讽,楚绫歌挥扇将攻势祭出,冷声回怼:“上一回这般大言不惭的焱魔皇子,最后变作了一头丑陋的魔怪,自爆而亡。” “不知待会你的本体是否也如那水猴子一般?成天做着伤天害理之事,偏还总喜欢人模狗样的出来示人,我是真搞不懂,你这心理得扭曲成啥样啊?” 此言一出,烨洲当即就出奇的愤怒了! 焱魔一族本体的狰狞,那是亘古未变的事实。 就如一些有着剧毒的虫兽、植株,体表总会生有鲜艳夺目的色泽,算是对外界生灵的一种警告,也是毒虫毒株们特殊的保护体系。 而早在远古时期,焱魔便是如同毒物一般的存在。 无论他们经历了怎样的漫长进化,也无法改变自身本体的模样。 烨洲天生傲骨,自认自己的行事作风皆与族中那些粗鄙不堪的同类不一样,哪怕是进食,也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矜贵。 而此时此刻,自己精心维持的华丽外衣,却被人就这般赤/裸地揭开,露出那腌臜的内里。 殷红的天地之间,血水翻涌,鬼啸震天! 十数具仿若鲜血浇筑而成的血骷嘶啸而出,分别迎上楚绫歌三人的攻击。 其中,又以楚绫歌那方的血骷,数量最多,声势也更为骇人。 以青龙为首的四象,在半空之中与合围而来的血骷不断绞杀,风刃及血箭更是如万千流星一般,飞速掠过,而后撞向对方。 剧烈的爆破声响,形成滚滚音波,无差别地朝着各处席卷,天地一片混乱。 楚绫歌一边出手抵御着袭至近前的血箭、音波及劲气,一边暗中运转着大乘雷神卷。 此番面对的那魔皇,是楚绫歌迄今为止所遇见过的最强对手。 即便是有着陆老爷子和申宫主相助,也仅仅只是牵制住了对方,斗得现在,勉强算是打了个平局。 而且,楚绫歌三人的心神始终高度紧绷,不敢让那魔皇抽出空来,集中火力单独对付她们其中一方。 由于修为等级的碾压,正面刚根本就刚不过。 好在楚绫歌的所有攻势当中,有一招堪比暗器的绝杀,若是运用得当,定能让对手喝上一壶! 这也是为何在先前的战斗中,楚绫歌一直没有动用雷属性灵力攻击的关键原因。 但凡底牌,要么不用,一经暴露,就必须得用在雷霆一击之上。 被三人围击于中央区域的烨洲,心中也是憋着一肚子郁闷。 人类强者,战斗起来何时变得如此奋不顾身了? 正这般想着,倏然间,烨洲毫无预兆地划开虚空,再出现时,其身形已是朝着侧方瞬移出数十丈。 只见其先前所立之处,一支跳跃着雷弧的长/枪穿刺而出,轰碎烨洲所留的残影之后,继续朝着远处激射。 “哈哈哈,想不到竟让本皇子逮着个全属性灵根!你的血肉根骨,本皇子要定....!” 话尾最后的那个‘了’字尚且出口,烨洲的笑声便戛然而止。 在所有人目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一道柳叶状的雷罡,正在烨洲的躯体内部大肆破坏。 之前那道暗藏的雷枪,只是楚绫歌引对手上勾的饵,真正的杀招,只在这一击。 对手修为实在太高,楚绫歌也不敢保证,自己那悄无声息的雷罡暗器,是否能成功避开那魔皇的感应。 好在的是,楚绫歌此计得胜! 原本正与陆延、申俐激战的血骷,猛然间,出现了刹那的停滞,而后被灵力彻底击溃。 然而,还不待陆延两人乘胜追击,一道冲天的煞气已是自烨洲那方快速爆发。 再瞧那烨洲,虽然仍是维持着人形,但其背部却是蹿出数根黑色的骨刺。 而其原本如白玉一般的英俊面庞,也是多出好些扭曲的血痕。 “唳!” 尖锐刺耳的音波,自其嘴间传荡而出。 烨洲五指收握,动用着自己的本源能量,强行将身体出现的异变收敛而回。 短短数息,又再度恢复了方才那风流倜傥的模样。 只不过,烨洲此刻的气息,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危险与狂暴,像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 那双狭长而腥红的双目,正朝着楚绫歌那方缓缓钉去。 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与对手相视,楚绫歌只觉自己眼目有些刺痛,浑身的血液,也不可抑制地温度骤降。 仿佛下一刻,就会尽数冻结了去似的! “绫歌!快跑!” 几乎就在陆老爷子惊呼出声的同时,楚绫歌已是将气府之中的雷属性灵力尽数爆发而出,令自己迅速摆脱了即将被禁锢的状态。 旋即,飞速朝着远处遁逃。 她虽然完成了一次非常成功的偷袭,却不曾料到,那魔皇的防御力竟然强至这般变态的地步! 无论是人类、妖兽,亦或是焱魔,躯体之内,始终是最为薄弱之处。 这是天地法则,非生灵之力所能擅自改变。 楚绫歌知道一记偷袭不可能直接要了那魔皇的命,但也....不能是眼前这般活蹦乱跳的吧! 此时此刻,她也不敢再藏拙,风、雷属性的杀招,不要命似的招呼出去,杀伤力巨大的风雷光球,也在一刻不停的酝酿之中。 此番若是一个不慎,搞不好真要交待在这里! 陆延及申俐也是心中大为骇然,追星赶月一般,朝着楚绫歌那处驰援。 灵力攻击如狂风暴雨一般朝着烨洲集中爆发,这方名为饕餮噬天的空间,也是逐渐有着分崩离析之象。 烨洲从未如现在这般愤怒过,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那个人类女子! 哪怕是得不到她的血肉灵根,也不觉可惜。 总之,自己定要将她肉身撕碎,将她神魂轰作灵光,让其彻彻底底地消散在这方天地! 那道雷罡并没有被驱逐,全靠损耗本源能量在体内某处镇压着,烨洲估算过,此战过后,自己至少得休养半年,才能抹平今日之创伤。 ...... 剧烈的爆破声响,震荡数百里。 岩浆一般的殷红能量液,自某处虚空滂沱而下,浇落下方密林,一盏茶的工夫不到,原本生机勃勃的古木之林,便是被腐蚀成一片散发着恶臭的泥沼。 四道身影跌落而下,正是先前进入独立空间激战的楚绫歌三人一魔。 楚绫歌伤势最重,气息萎靡之间,便是想摧动灵力稳住下坠的身形也无法做到。 能保持着不让自己失去意识,这都还是其咬破舌尖,祭出精血勉力维持的结果。 毕竟,在最后那一波最为猛烈的混战中,楚绫歌承受了来自烨洲最大程度的攻击。 当然,烨洲杀红了眼一心想要楚绫歌死,自身也挨了不少陆延、申俐的轰击。 以伤换伤,总体来说,还是楚绫歌更为吃亏。 烨洲快速稳住自己身形,眸光朝着四处一扫,立即便朝着楚绫歌那方奔掠而去。 陆延吓得几乎亡魂皆冒,朝着申俐一通传音,自己则是从纳戒之中取出数道攻击型灵器,朝着烨洲追击。 陆老爷子毕竟上了年纪,知道自己不是那魔皇的对手,只求能够稍微拖住其一会儿,好为申俐救人争取点时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道模糊的灰影突然自下方泥沼中掠出,抢过楚绫歌的身躯,便朝着远处遁逃。 “灵力波动?混账东西!” 烨洲气得险些连本源能量也吐出来,而陆延、申俐则是一通灵器乱砸,脚底抹油溜了个没影。 只余烨洲一道身影,气急败坏地立于半空咆哮! 339.沧海教毕长老·☆ 度朔界外围东南方, 一处隐蔽的人类武者大营,防护森严的军帐之中。 楚绫歌尚未从昏迷中苏醒,面颊苍白, 正闭目仰躺于一方铺有兽毯的木榻之上。 而以陆延为首的数名大佬, 则围坐在木榻周围, 与另一名面生的白须老者面面相觑着。 白须老者正是先前突然出现, 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救走楚绫歌的强者。 然而,问题的关键是,没有一个人认得他是谁。 白须老者也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 只囫囵称楚绫歌是自己的故人。 事实上,在讲这句话的时候, 白须老者自己也很是心虚, 自己哪里是楚绫歌的故人?算是曾经的仇人还差不多。 但是嘛,这其中又有着许多复杂而弯绕的曲折, 无法向他人言说。 白须老者名叫毕良, 乃沧海教中长老。 数年之前,在楚绫歌流落沈西郡芦城那会, 还曾收过钱财刺杀过对方。 而后晃晃悠悠回了沧海教,就在某一日,被关禁闭的副教主何湘君私自叫去, 接了一个新任务。 何湘君让他离开沧海教, 去往凤玄域玄阳宗,暗中保护一位名叫楚绫歌的女子。 当毕良听到‘楚绫歌’这三个字时,还笑呵呵地告诉何湘君, 自己曾刺杀过一位叫作‘绫歌’的青年, 可惜失败了。 何湘君起初也没太上心,但在将楚绫歌的画像以及功法、兵刃详细道出之后, 就瞧见毕良陷入了沉思。 毕良:这他妈难道是同一个人? 细细琢磨之下,毕良又放宽了心,毕竟,性别不同来着。 而当毕良将那‘绫歌’也是以折扇为兵刃,召唤青龙、白虎与自己作战,还不自量力地保护两名娇小姐之事统统道出之后,成功获得了何湘君的一顿暴打。 打完之后,毕良才得知,自家副教主正是因为没能完成击杀楚绫歌的任务,才被关的禁闭。 毕良:“......”嘶~这世道,咋就变得那么让人看不明白了呢? 当毕良小心翼翼地问起,自家副教主与那楚绫歌是何种关系之时,何湘君没来由的俏脸一红。 之后,抄出一根短棍,又将毕良捶了一顿。 猝不及防的挨了两顿打,毕良仿佛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竟是变得成熟懂事起来。 “副教主,您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何湘君原本的考虑,是担心焱魔那方对楚绫歌阴魂不散,自己又被罚了五年禁闭,不能外出,只好派出可信之人,去暗中保护一二。 不曾想,这阴差阳错的,毕良还真就立了一记大功。 就之前那种情况,若不是他眼疾手快来去如风,陆延二人估计还得与那魔皇恶战一番,最后能不能保住楚绫歌,还真是不太好说。 现在么,虽然毕良解释不出自己的身份有些可疑,但数名大佬都坦言承了他的情。 毕良心里美滋滋的,待自己回了教内,何湘君那方还会有好一番夸赞。 咱现在可也是在焱魔战场上立过大功之人了,嘿嘿嘿! 楚绫歌昏昏沉沉地在木榻之上躺了大半日,才悠悠醒转。 颇为艰难地睁开双眼,瞧着陆延、申俐、易璇等人都安然无恙,一直紧绷的心神,这才稍微松了些许。 “绫歌,方才之时,幸得这位毕兄出手,否则的话,咱们三人必不能全身而退....” 陆老爷子及时出声,既是让楚绫歌知恩,也是向其提个醒。 毕竟,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高手,所有人皆是不知底细,行事不得不小心为妙。 楚绫歌醒转之际,便已是发现了毕良的存在,还以为是陆老爷子调来的援军。 而经陆老爷子先前的一番提点,楚绫歌察言观色,心里已是知道,此人身份有疑。 楚绫歌没能将毕良认出,也是情有可原。 想当年在芦城那时,毕良也就朝她出过一次手,而且身形还是隐于虚空之中,连面也未露。 而楚绫歌离开芦城之后,早都将刺客那事抛到了脑后。 哪里能够联想到,兜兜转转,自己竟是与沧海教牵扯出这么多奇妙的关系。 “多谢毕前辈出手相助,却是不知,毕前辈是何时隐匿于魔族大阵之外的?” 楚绫歌从榻间缓缓坐起,抱拳朝着毕良行了一礼,牵扯至身上伤处,话刚说完,又捂着唇低低咳嗽起来。 毕良却是赶忙回礼:“我是受人之托前来,哪称得上什么前辈,若是你信得过,可唤我一声毕长老便是。” 毕良有些惶恐,确实担不起楚绫歌这一声前辈的尊呼。 论实力,自己这涅磐境三重山的修为能在外界横着走,但在楚绫歌跟前,哪敢端得半分架子? 再者说,若是被自家副教主大人知道了,回头估计还要被捶一顿。 副教主喜欢楚绫歌,楚绫歌叫自己前辈,那....四舍五入,自己岂不是占了何教主的便宜? 这是嫌命长啊?不敢想!不敢想! 听得对方那句‘受人所托’,楚绫歌心中更是好奇,屋内其余大佬也皆是齐齐竖起了耳朵。 “不知毕长老是受何人所托?可否将其中缘由告知一二?”楚绫歌强忍着体内翻涌不息的气血,出声发问。 此番与魔皇的一战,楚绫歌内伤并不轻,只是心中牵挂着众人的安危,她不得不打起精神。 毕良受过何湘君的叮嘱,哪敢当众直曝家门,眼珠子微微一转,而后便朝对方传音:“是何教主让我来保护你的。” 听得这话,楚绫歌顿时双目圆瞪,一边咳一边传音:“何教主?何湘君!” “正是。” “那她呢?她现在怎么样了?可有随你一同前来?” 毕良不敢隐瞒,将何湘君因获罪受罚之事、派自己出教之事,加上自己如何曲曲折折才寻来此处之事,统统如实讲了一遍。 唯有芦城刺杀那事暂时未提,有些尴尬,眼下这等情况并不适合节外生枝。 陆老爷子一行人,等得脖子都快酸了,只瞧着楚绫歌面色变来变去,却始终不知道两人在暗中交流着什么。 不过嘛,这倒不是什么紧要之事。 现在最令人头疼的,还是山谷魔族那一方。 也不知,陆寒溪、申怜雪和苍猊她们都怎么样了? ...... 烨洲憋着一肚子怒气回到自己的宫,当即便传下两道军令。 一、此地已经暴露,趁着人类武者元气尚未恢复,立即迁移至十三皇子原本要前去赴任的堡垒。 二、十三皇子重创未愈,其兵将尽数收编于十四皇子麾下,违者,立斩! 交待完毕,烨洲便拂袖去往自己的修炼之所,处理体内伤势。 经过一通暴怒,烨洲不多久便冷静了下来。 心中暗道,那黑袍女子被人救走也好,如若不然,当时自己盛怒之下,定是要将其轰至血沫。 那样一来,自己可是所亏甚大! 毕竟,拥有着全属性灵根的武者,在大陆之上实属凤毛翎角般存在,如若能顺利吞噬掉她的血脉,说不定,自己的实力还能够再上一层楼。 宫一隅,人类女修所在的那方庭院,也是笼罩在一派惶惶然的氛围之下。 她们虽然被困于庭院无法出去,但这并不代表她们对外围之事一无所感。 就在大半日前,此间整方天地突然有着些许异动,而庭院之外也闹哄哄的,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而眼下,又有消息传来,数名魔皇正准备操持阵盘,挪移此间阵地。 将这些零零碎碎的信息汇集在一起,陆寒溪黛眉便拧紧在一处。 不难猜出,定是人族与魔族动了刀兵,且有着极大的可能,是楚绫歌带队寻到了这里。 不知外界战事如何?伤亡几许?那人....伤得重不重? 越往细处想,陆寒溪心中越是焦急,她迫切想要知道战报! 申怜雪心里也是没着没落,自己失踪,外祖母还不得急死,但就算再加上陆老宗主,也打不过那个鬼皇子。 正憋闷着,陆寒溪的传音忽然传至而来:“随我去北面阵角!” 听闻此言,申怜雪忧心更甚,惊道:“别冲动,以咱们现在的实力,那阵角还动不得,万一被阵法反噬,那可是九死一生!” 陆寒溪不由分说,拉着对方胳膊便急急而行。 “我知道,但我并不是要破阵,而是唯有这个法子,或许能让我有机会与那魔皇见面。” “啊?不成不成,这也太犯险了些,可别消息没打探到,你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别去!” 陆寒溪面有急色,连带着嗓音也是较寻常低软了不少,听在申大小姐耳中,竟是有着几分央求的味道。 “我做不到待在此处静等消息,你也知道楚绫歌的脾性,我很担心,此间阵法十分凌厉,唯有你替我护法,方能保我不至于丧命当场。” 见陆寒溪心意已决,申怜雪知道自己根本劝不住。 若是自己不答应,恐怕她独自一人也会去撼动那阵角。 “算我怕了你了,既是不为破阵,那咱们稍微相激即可,不如....三成?” 陆寒溪螓首轻摇:“三成不行,需得五成,若是做戏不做得像一些,那魔皇怕是不会相召。” 激得阵法五成,已是足以对陆寒溪造成不轻的伤损,即便是有着申怜雪从旁相护,也免不了要伤筋动骨一番。 申怜雪心头难过,又不想让陆寒溪瞧见自己眼角发红,只好垂着眸,一声不吭地跟着对方快速朝北面而行。 340.打探消息·☆ 焱魔宫深处, 密殿之内。 听闻属下来报庭院阵法被激发的信息时,烨洲刚刚将压制于体内的雷罡清理而出。 烨洲面色冷白,眉目阴沉, 嗓音之中带着令人心悸的杀意:“她们一个个的都活腻了吗!” 见自家殿下发了火, 匍匐于门外的焱魔近乎是抖如筛糠。 若不是阵法受损, 需抽调魔皇前往修复阵基, 他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跑来惹烨洲不快。 “何人挑的事?共犯都有谁?” 听着从门内传来的冷声,焱魔赶紧答:“没有共犯,仅一人所为, 而且....而且那人也伤得不轻。” “哦?” 这是让自己继续往下说的意思,那焱魔定了定神, 方才开口:“便是前些日子, 在战台上伤着十三殿下的那人,殿下您....” 话未说完, 那焱魔便被一股劲风掀飞而起, 重重摔在旁侧的石柱之上,剧痛袭来, 险些令其晕厥过去。 心惊胆颤地等了半晌,始终没等来自家殿下的半分斥责,那焱魔伸脖望去, 此方却哪里还有烨洲的影子。 烨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知道损毁阵角之人是陆寒溪后,原本想要吃人的震怒立即便偃旗息鼓了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于他而言十分陌生的担心及急躁。 火急火燎地赶到庭院, 探得陆寒溪性命无虞之后, 烨洲心底那莫名的焦躁才逐渐消散。 却见,重重魔兵魔将的包围中, 身着一袭月白长裙的女子正盘膝而坐。 她就那般安安静静的闭目调息,恬静得仿佛一幅美人画卷,令人移不开眼目。 那如墨青丝被一条丝带稍稍挽束而起,巴掌般大小的如玉脸颊,精致得无可挑剔,冰肌玉骨,高洁清冷,与周遭一群煞气缠绕的魔族,形成十分刺目的对比。 烨洲剑眉微拧,拂袖间,将围在陆寒溪身旁的下属统统扔去了隔壁院落。 感应着那迫人的阴冷气息朝自己靠近,陆寒溪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然奏效。 而接下来,尤为关键! 鸦羽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一柄细毛软刷,拂在烨洲的心头,带出些挠而不得的痒意。 “你胆子倒是不小,使用这般伎俩,当真以为本皇子不会杀你么?” 烨洲毕竟没有伤着脑袋,思忖之下,便知道陆寒溪是故意以此法与自己相见。 所为,自然是想从自己这处打听外界之战! 陆寒溪长身而起,眉宇清冷如常,并没有丝毫被对方识破自己的意图而有所变化。 “你若是想杀我,便不会来此与我说话。” 听得对方那如同清泉击石般悦耳的嗓音,烨洲因先前受伤而积累的火气,顿时便消减了一大半。 “哼,你想知道的信息,本皇子没有义务告之于你。”烨洲行至陆寒溪近前,开口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陆寒溪眸光微敛,清浅出声:“我只是想知道,我的亲眷,生死如何?” 听得对方所言,烨洲倒是略有些意外,谈及家人生死之事,她竟然还能保持如此波澜不惊的心境? 事实上,陆寒溪心底早已纷乱如麻,但越是这样,她越不能在面上流露分毫。 沉默片刻,烨洲方才出声:“你的亲眷,是那修习水属性灵力的鹤发老者?还是修习木属性身着宫装的女子?” 烨洲对于人族势力分布了解不多,若不是因为眼前之人是陆寒溪,他根本懒得回想。 而,既是陆寒溪的亲眷,修为必在其之上,横竖相看,大概也就只有那两人了。 至于最令他恨得咬牙切齿的楚绫歌,则是被十四皇子排除在了亲眷范围之外。 听得烨洲之言,陆寒溪心头更是狂跳不已,果然是爷爷他们赶了来,那楚绫歌也必在其中! 微微侧身,陆寒溪强压下心绪的波动,方才轻启红唇:“你将他们怎么样了?” 盯着眼前人那精致完美的侧颜,烨洲心底略有所动,但瞧着那隐于白瓷雪肌下的苍白,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想要问亲眷的信息,直接让下属来传话就行了,何至于要将自己弄伤。 稍作斟酌,烨洲出声:“你不必担心,本皇子手中,并没有沾染涅磐境五重山武者的残魂。” 这个表达算是十分准确了,打是打了,但没有伤及性命。 听闻此言,陆寒溪悬于心间已久的大石,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知道,烨洲没有必要骗自己,而且,以对方那自视甚高的性子,也不屑编造这种谎言。 问完自己最想知道之事,陆寒溪便不欲再与对方久待下去。 她知道对方对自己有兴趣,更知道自己现下主动招惹,极是不妥。 但她却没有别的法子,她需要以最快的速度,知道楚绫歌与自己爷爷无恙,她才能有心力去谋划其他。 身着宫装的女子,必是申俐无疑了,得将此事尽快告之申怜雪,让她也安下心来。 在说话之时,烨洲一直细细观察着陆寒溪的面色,瞧着其眉宇有所松缓,便猜得自己所说的那两人,必有其亲眷在内。 还好,自己今日没有当场弄死一个。 正胡思乱想着,察觉到陆寒溪竟是想要溜,烨洲长眉一挑,立即着手禁锢了此方院落空间。 伸手直朝陆寒溪那纤美的肩头探去,掀唇笑道:“怎么?套完本皇子的话,就想走?” 陆寒溪侧身一闪,如翩翩美蝶般躲过了对方的这一袭。 而后,也不再与之接话,倾尽全力开始闪避。 烨洲的心情突然变得极好,耐心十足地与那仙子似的美人拆了会招,直到瞧着对方唇角溢出的浅浅血渍,才主动停下了这场追逐猎物的游戏。 “别费劲了,本皇子若是要你,你连自戕的机会也没有。” 陆寒溪喉间泛着甜意,神色未乱,不卑不亢地回道:“你的那位皇子贵客,还未醒转吧。” 听得对方这般所说,烨洲先是一愣,而后恍然:“真是出乎本皇子意料,你竟是在那个时候,便布了这一招棋。” 略微一顿,不待陆寒溪开口,他又轻声笑道:“你不是知道吗,本皇子原本就想让他死,你这是在拿他的安危来与本皇子谈条件?” 陆寒溪:“一个死去的皇子,效用也会随之消亡,你何不将其生死拿捏在自己手中,让其为你效力?” 此番话后,好半晌,都无人再度开口。 烨洲心头怦然而动,既是为着陆寒溪的提议,也是为着陆寒溪这个人。 “你有法子,做得滴水不露?他必然是我皇兄,明面上,我不能与他为敌。” 听得烨洲没有以‘本皇子’自称,陆寒溪知道自己今日定是能过此关。 不过,凡事都有其两面性,自己越是引得对方入眼,此后的每一步,更得谨慎,不能出半分差错。 烨洲先前所言不错,若是他有心对付,陆寒溪连自戕也做不到。 缓缓往肺腑之中吸入一口凉气,陆寒溪斩钉截铁地回答:“是。” 烨洲半眯着眼,朝对方那润泽的红唇边上扫过,而后转身,离开了此处。 “你且休养两日,待我稍作布署,再来寻你。” 低醇而柔和的嗓音,悠悠传来,陆寒溪再抬眸时,对方的身影已是彻底消失。 随着烨洲的离开,此方院落禁锢的空间也不解自开。 陆寒溪玉手轻抬,将额间薄汗拭去,便朝着申怜雪等人所在的院落快步而去。 ...... 休养了整整三日,人族营地里总算是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苍猊回来了! 听闻此消息,楚绫歌立即自修炼状态退出,迎了过去。 此番大劫,是苍猊伤得最为严重的一回。 直到眼下,他也无法做到变幻人形,拖着一副千疮百孔的身躯,十分不易的才回到营地。 瞧见面颊憔悴的楚绫歌,苍猊便知,她定是为着陆寒溪之事担忧了。 想要立即将那日在河滩所发生的事情告诉对方,不曾想,心绪一激动,苍猊自己却歪头晕厥了去。 好在鬼面一直陪在其身旁,赶紧飞掠而出,将那日之事讲述了一遍。 知道自己的陆寒溪此时很可能就在那魔皇的堡垒之中困着,楚绫歌便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铁掌死死攥住,一呼一吸,都会扯出细密的血痕。 易璇立于旁侧,瞧着楚绫歌突然阴雨密布的面庞,心里也是既难受又心疼。 “绫歌,你也不必太过着急,寒溪她....” 话刚说到一半,楚绫歌却突兀的直直朝前喷出一大口殷红,吓得易璇急急又将下半截话给咽了回去。 伸臂将楚绫歌栽倒的身躯揽过,在一众大佬紧张地注视下,易璇抱着对方轻轻放倒于木榻之上。 在其颈间略微探查,而后才转身开口:“她没大碍,只是急火攻心,晕过去了。” 陆延等人皆知个中原由,除了在心里干着急,等待强援赶至此处,也做不了什么。 毕良也站在一旁,扼腕叹息,生怕楚绫歌出了事,自己回头没法向何湘君交待。 毕良心里发苦,自己一个涅磐境三重山的小角色,真的已经尽力了。 沉默半晌,鬼面却突然朝着毕良开了口:“这位是?” 身为大陆奇物榜排名靠前的灵物,鬼面对于武者的气息波动近乎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 楚绫歌不记得毕良,他却是记得,数年之前,这一位可是还曾朝着楚绫歌出过手来着。 何以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此处?不会是混进来准备下黑手的吧! 341.赶赴沧海教·☆ “嗝!” 突然被点名的毕良, 心头一紧,喉间便不合时宜地冒出一股子声响。 那个奇奇怪怪的小黑面具不仅会说话,还朝着自己释放出了莫名的敌意! 毕良有些惊惶, 还有些心虚。 言简意赅的将自己受人所托前来, 而后又‘虎口夺食’救过楚绫歌之事讲了一遍, 信息虽然不多, 但足以表明自己是友军的立场。 鬼面琢磨半晌,也没能理出个头绪,索性直接朝着对方传音:“在沈西郡芦城之时, 你为何没有将刺杀任务执行到底?” 一听这话,毕良顿时就惊了。 知道眼前那黑色小面具是个厉害角色, 也不敢多加隐瞒, 传着音,将那会之事的来龙去脉又统统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 还忙不迭地补充道:“当时那事真的不能怪我, 咱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对么?” 鬼面却没有立即答话,稍作思忖, 才道:“你是沧海教长老,那是何湘君让你来的?” 有了何湘君这个话引子,两人很快便放下芥蒂, 愉快地聊了起来。 “那....咱何教主与楚绫歌其实是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所以....湘君姑娘没有完成生死令, 回到教中,又怎么样了呢?” 除了最开始的几句交谈,两人一直都是以传音的方式在进行沟通, 令得一旁的陆老爷子一干人等甚是好奇。 不过, 大佬毕竟是大佬,心中再是八卦, 也不会开口去问。 一个时辰之后,楚绫歌便醒了过来。 易璇担心她难受,扶着其坐好之后,立即道:“宗主已经差人回玄阳宗了,去请藏宝阁雷域里的那位前来相助。” 说罢,见楚绫歌无甚反应,又赶紧道:“难道你忘了吗?还有那位名叫冯曼的强者,也在雷域,只要他们能赶来,必能击杀那魔皇,救出寒溪。” 听得‘寒溪’二字,楚绫歌才总算有了回应。 她缓缓扭头,定睛望向易璇,说出的话语,却是令人心酸:“师傅,都是弟子没用,没护好寒溪,也令你疲于争斗,明明承诺过....要替你们遮风挡雨的。” 瞧着对方那泛着血丝的双瞳,易璇鼻间发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此番乃天下生灵之劫,自己出力应战本是应该,只是寒溪那边,怕是确实凶多吉少。 正想着再说些什么来安慰,却听楚绫歌已是率先出了声。 “紫雷圣者并没有真正迈入圣者之境,而现在他的状态也不在巅峰,就算他赶来了,也不知能将局面扭转至何等程度。” 顿了一顿,又涩然道:“再有一点,现尚在度朔界外围,已是遇见那般强横的对手,管中窥豹,界内又当如何?若是被焱魔彻底撕开封印,普天之下,焉有你我立身之所。” 听罢楚绫歌此番所言,易璇先是微微一愣,而后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对方所想过于悲观。 但转念一想,若是自己与楚绫歌易地而处,说不定此刻心绪早已崩溃。 陆寒溪之于楚绫歌,那便是独属于后者的整片天地。 现如今,陆寒溪被魔皇所掳,生死未卜,于楚绫歌而言,无异于天塌地陷。 两人正沉默着,鬼面的身形突然凌空而至。 “绫歌,如若你信得过我,那就听我一句劝,你得以最快的速度养好伤势,并且提升实力,唯有如此,才能将寒溪带回来。” 鬼面的这一席话,虽不是苦口婆心地谆谆劝导,却令得楚绫歌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与鬼面共同经历了许许多多次的生死劫,每一回,最终的结果都是化险为夷。 别人的劝慰仅仅是劝慰,但鬼面之言却不一样,楚绫歌是完全信任的。 “鬼面,你也坚信,寒溪一定还活着,对吗?” “是的,我坚信,事实上,苍猊能够尚存一气,也全是寒溪的提前布署,只要你不放弃,她便会耐心周旋,等待着,与你重逢的那一日。” 不知不觉间,楚绫歌已是垂泪满腮。 感应到其心绪波动,鬼面才再度郑重出声:“绫歌,你还记得生死洞天遗迹之中的那方泉脉么?” 听得鬼面提醒,往事历历而现,楚绫歌的呼吸也徒然变得紧促起来。 “对了!沧海明泉!若是有了它,我的修为便能够快速提升!” 易璇在一旁默默听着,刚开始并没有插话,直到此时,方才拧眉出声:“绫歌,虽然我不清楚你们所言的那沧海明泉是为何物,但有一点,你应该明白。” “但凡是能够快速提升武者修为的灵物,都有着一定的限制,而大多数情况下,皆是以损害自身为代价,如果你想以此去救寒溪,有朝一日她知道了此事,你是要让她愧疚一辈子吗?” 师徒两人相处数年,楚绫歌还是头一回听得易璇朝自己说重话。 正欲解释一二,心中一急,险些又要吐出血来。 鬼面会提出如此建议,自然不是头脑发热张口就来,此时见易璇出声质疑,当即就拿出了前辈高人的架子。 “你懂什么?这世间灵物,你又见识过几个?我莫非还能做出那等拔苗助长之事?真是笑话!” 听得鬼面这一番喝斥,易璇面上也微有些挂不住。 但想着对方不知在这方天地存活了多少年岁,论资排辈,都能算得上祖宗般的存在,被他训上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大家都是为着楚绫歌着想,仅这一点,自己便也不能与对方多加计较。 故而,在鬼面话音落下之后,易璇便没有再出声。 打定主意之后,楚绫歌不再耽搁分毫,径直向陆老爷子一行道明了计划,而后便马不停蹄的暂离了此处。 随同楚绫歌一齐上路的,还有鬼面,以及毕良。 至于苍猊,便继续留在战区。 于妖兽而言,能够快速提升实力的地方,就是在战场之上,因此,留在这里,才是苍猊最佳的选择。 再有一点,苍猊也十分关心陆寒溪的安危。 若是收到任何风声,他必须得亲自跑一趟,才能放心。 沧海明泉最高效的使用方式,并不是直接炼化,而是得以沧海教特殊的功法进行灌顶。 故而,楚绫歌一行人前往之处,不是生死洞天遗迹那方,而是沧海教本部。 她必须得寻求何湘君相助,才能达成所愿。 这种事,若是放在以前,毕良简直想都不敢想。 教外之人,谁敢窥觑沧海教的功法及资源,那可真是嫌命太长。 不过嘛,此一时非彼一时,焱魔之祸,天下生灵皆是无法置身事外,再加上自家何教主的关系,此事应该问题不大。 ...... 当楚绫歌一行人风驰电掣般地朝着沧海教奔掠之时,陆寒溪也正顺利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既然暂时出不去,那她便只能在这魔族之地尽全力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同伴。 帮助烨洲掌控十三皇子的生死,便是陆寒溪为自己争取到的最大底牌。 而至于得到烨洲非同一般的关注与兴趣,陆寒溪宁愿未有此事。 然而,世间之事又岂会按照生灵意愿进行发展。 就比如,烨洲也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迷恋上一名人类女子,日后还会为了她,做出许多违背族内条令的决定。 早在战台相斗的那会,陆寒溪便在烨寿体内烙下了寒毒。 此毒,唯有自己可解。 但陆寒溪又怎么会为其解毒呢?定期为其驱逐一回,吊着对方的命,那才是烨洲最想要的,也是她自身的保命符。 度朔界外围东南区域,并非主战区,再加上烨洲心中有了在意之人后,便直接采取了坚守不出的战术。 一连数月,人类兵马久攻堡垒不下,战事便陷入了对峙般的胶着。 这一日,正在潜心修炼的申怜雪,突然间发现,自己的躯体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禁锢住了。 正焦急间,却听见一道略微熟悉的嗓音,钻入耳际:“别出声,也别乱动,本皇子有话要问你。” 申怜雪有些惊诧,既不知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鬼皇子要向自己询问什么?也不知对方何以要以这种方式来问? 自己现在连眼皮子也动不了,还能怎么说?靠心神彼此传音么?噫,别扭死了! 好在的是,烨洲的声音又再度传来:“此处不方便说话,你先脱队,行至北门阵角,本皇子在那处等你。” 申怜雪在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待禁锢解除之后,暗叹一声,仍是照着那魔皇之令,不动声色地退出修炼院落。 申大小姐虽说是直肠直语了一些,却又不是真的憨。 她知道,眼下这种情况,自己反抗根本毫无意义,闹起来,说不得还会连累到陆寒溪她们。 不若先去会会那鬼皇子,反正无论他说什么,自己都不会一口答应,凡事,都等着回到这里与陆寒溪商议之后,再作打算。 申怜雪孤身一人来到北门阵角,正抬眸四处感应着对方的方位,忽然脚底一轻,竟是被对方拽入了空间通道。 再度踏足实地,能够视物之时,周围之景,已经是全然变了样。 金碧辉煌的大殿,宽阔而古朴,诺大的殿宇之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而在那前方由玉石所铺的台阶最高处,尊位之上,端坐着一名锦袍男子。 那男子虽是随意坐着,却仍能给人一种身姿挺拔的感觉,再加上那睥睨一切的姿态,除了是那名叫烨洲的鬼皇子,又能是何人? 342.我还敢要!·☆ 敌不动、我不动! 申大小姐也不是吃素的, 别的女修或许对眼前那食人不眨眼的冷面皇子有所惧怕,申怜雪却是内心相当稳健。 反正要打要杀要搞什么幺蛾子,老娘就跟你拼了, 想让老娘向你低头, 门都没有! 对望一阵, 烨洲率先打破沉默:“谁给你的胆子, 敢私用本皇子的雪尘晶!” 申怜雪万没料到,等了半晌,等来的竟是这么一句! 想了想, 直接将问题又抛给了对方:“那是寒溪给我的,你若心中不喜, 那你自己去与她说, 下回她若再给我,我还敢要!” 说完之后, 申怜雪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头铁了些, 赶紧补了一句:“主要我也分不清,哪些是你的东西。” 听得这一句, 烨洲的面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他寻着替十三皇子驱逐寒毒的由头, 送给过陆寒溪不少天材地宝。 而陆寒溪迫切需要提升自己的修为, 便统统收下。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烨洲还真费了不少心思。 他给陆寒溪挑选的, 皆是偏水属性以及寒冰属性的灵物, 而且,品质皆是上上乘。 申怜雪也是主修寒冰属性的灵力与功法, 故而,陆寒溪得了修炼资源,也不会吝啬与好友共享。 烨洲时不时地会凝聚光幕,偷看陆寒溪,自然也不难发现,申怜雪使用的那些修炼资源,是出自自己之手。 不过,烨洲此番让申怜雪过来,并不是真的要追究修炼资源的问题。 默了默,烨洲方才开始进入今日的主题。 “罢了,既是寒溪所赠,那你便拿着吧。” “......”将我叫来就为了说这个?你是不是有病! “看起来,寒溪对那些灵物不太感兴趣,本皇子问你,她心喜何物?” “......”扯了半天,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申怜雪心内暗中冷笑:“她只喜欢楚绫歌,有本事你就给她弄来!呸呸呸,我这个乌鸦嘴!” 斟酌片刻,申怜雪才回道:“寒溪自幼不缺资源,也没有沉迷的物品,你若真想做点什么,不如将她安好的消息传出去,以免她的家人担忧、伤心。” 身为曾经的最大竞争对手,在有些方面,申怜雪其实挺了解陆寒溪的。 她的这番建议,确实是陆寒溪目前最想要做的事。 经申怜雪这么一提醒,烨洲脑海中立即就有了思路,如拨云见月般清晰。 “嗯,你回吧。” 话音落下之后,申怜雪眼前之景便开始迅速扭曲,再能视明周遭所物之时,已是回到了庭院之中。 掠至修炼地所,申怜雪便暗中将方才之事告诉了陆寒溪。 “那鬼皇子一定是用了什么法子监视咱们,否则的话,他又如何得知,你将那些修炼资源分给了我!” 说完正事之后,申怜雪便又开始吐槽。 而陆寒溪的心神,却早已飞掠到了别处。 烨洲会采用申怜雪的提议吗?自己已经音讯全无多时,绫歌和爷爷定是万分着急,希望她们也全都平安无恙才好。 ...... 这个小插曲之后,接下来的十数日,烨洲那方都没有任何表示。 因为多多少少有所期待,故而,陆寒溪心底也有些许失望。 不过,她很快又将自己的心绪给调节如常,毕竟现下她们全都身陷敌营,指望敌方统帅替自己传递消息,确实是有些异想天开。 正当陆寒溪欲将那不切实际的念头尽数抛之脑后之际,却意外地收到了烨洲的传音。 “人族强者前来袭营,你现在立即去往西面阵角,不要声张。” 听闻此言,陆寒溪心里倏然便紧张了起来,谁也没有惊动,只拉过申怜雪的胳膊,悄然朝着庭院西面而去。 申怜雪满脸茫然,但见陆寒溪面色凝重,又不敢出声多问。 不过一会儿工夫,陆寒溪两人便来到西面阵角,一道身着甲胄的高大身影,早已等候在此。 陆寒溪认得,对方是烨洲身边的暗卫之一,魔骨。 不待陆寒溪出声,魔骨便已是朝她递出一枚小巧的玉简,道:“这是殿下给你的。” 说罢,头颅微侧,森然而空洞的眼骨,直直对上了其身后的申怜雪。 魔骨接到的命令,服务对象只有陆寒溪一人,现在来了俩,一时之间,他也有些拿不准,自己是应该将那人赶走呢,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纠结着,陆寒溪却在接过那玉简之后,突然出声:“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听得陆寒溪这般开口,魔骨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闷声闷气地道:“不必,等着殿下那方的消息便是。” ...... 堡垒之外,陆延、申俐以及祭出妖兽本体的苍猊,正大肆收割着低阶焱魔的性命。 与魔兵魔将争锋相斗了数月,陆延等人早已摸清,东南区域的魔族堡垒,只为分散人族力量而存在。 度朔界封印撕裂的缺口,根本就不在这里。 但是,知道归知道,以陆延为首的一干大佬,仍是被困在了这片‘无法影响大局’的区域。 原因无他,只因陆寒溪与申怜雪皆是在这方区域失去踪迹。 那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陆延等人都不会轻易离开。 此番突如其来的袭营,也是他们一早定好的策略,魔族手中如若握有人质,那自己这方越是强势,人质的处境才会越安全。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他们这方打得凶狠,魔族一方会拿人质泄愤的情况。 然,普天之下,又岂有万全之策。 若凡事都瞻前顾后,陆老爷子与申俐等人也没资格成为一宗之首。 今日,原本只是一场比较寻常的军事行动,但推进没多久,陆延等人就察觉到了极为不同的地方。 只因,那有着涅磐境七重山实力的魔皇,竟是从堡垒之中而出,直面迎战! 莫非是,对方想要将自己这把老骨头永久地埋葬在此处? 真是岂有此理,若是那魔贼真是这般打算,那自己就算是拼得殒落,也不会让他太过好过! 心头热血正盛,陆延与申俐两人突然眼前一晃,再视物时,却发现自己已是身处于一片散发着血腥之气的殷红天地。 “不好!这是那魔皇所造的独立空间!” “此番只你我二人并肩作战,陆老头,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嘿嘿,我也活至这把年岁了,申宫主特意有此一问,莫不是看不起我。” “我自然不是那个意思,准备搏命吧,就算是死,也不能堕了玄阳、琉璃二宗的名头!” 两人严防以待一阵,话也说了不少,然而,想象之中的致命攻击,却迟迟未至。 两人自然是想破头皮也想不出,此时此刻的烨洲,神思早已远离了这处。 ...... 烨洲宫之中,某个庭院西面阵角。 陆寒溪手持的玉简,突然间绽放出刺目光芒,短短数息,便将她整个身躯笼罩在内。 与此同时,烨洲那低醇浑厚的嗓音,也随之掠入耳际:“长话短说,你只有十数息的时间。” 尾音落下,陆寒溪周遭景况便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青翠掩映的庭院,徒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方遍布殷红的世界。 而在那殷红之界正中心的地方,正凌空立着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陆延与申俐。 当陆寒溪投影瞧见二人之时,陆延申俐也发现了她的存在。 霎时间,三人皆是愣在了原处。 陆延两人自是全然没有料到,能在此处见着陆寒溪的投影。 而陆寒溪虽是已有心理准备,却也没有料到,烨洲竟是摧动空间阵法,令自己的投影直接与陆老爷子相见。 正沉默着,烨洲的声音突然钻入陆寒溪耳内:“抓紧时间!” 他倒也不是故意催促,只因在自己这饕餮噬天的功法之外,还有着实力强者正猛烈攻击着。 他既要分神维持两方通信,又得耗费能量施展功法,以及承受饕餮噬天外围那人类修士与妖兽的疯狂轰击。 烨洲觉得,自己真的很难。 听得烨洲的提醒,陆寒溪立即便回了神,朝着陆延两人遥遥一拜,道:“爷爷、申宫主,我与怜雪一切安好,这些日子以来,让你们担心了。” 没有瞧见楚绫歌的身影,陆寒溪心中焦急,却又不敢多言多问。 此处既是烨洲所控的独立空间,那便意味着,即便是以传音交流,也并不保险。 陆寒溪担心若是自己提及了楚绫歌之名,烨洲会有所察觉,进而去寻对方的麻烦。 楚绫歌修为只得涅磐境五重山,又岂是烨洲的对手。 陆寒溪虽未明言,但陆老爷子又哪会不知自家孙女的心思,仅从对方能够投影这一点,他便能推测出许多。 “寒溪,我们每个人,皆是从未放弃过希望,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总有一日,终会团聚。” 听得自己爷爷这么一说,陆寒溪便放心了些许,自己的绫歌定是在别处尝试着破敌之法。 只要知晓那人安然,陆寒溪便有着无尽的勇气,无论如何,自己也要保全自身一直等下去。 就在这时,申怜雪的声音也徒然而至:“外祖母!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外祖母!诶嘿嘿嘿~” 申俐、陆延:“......” 烨洲:“......” 343.妖圣降临·☆ 原本是欲说还休、倍感心酸的景况氛围, 却因申怜雪的强行乱入,而变得奇奇怪怪起来。 隐于幕后,苦心维持这方场景的烨洲, 只觉一阵脑仁疼。 功法猛然一收, 便将传讯双方移出了此间阵法。 反正自己费心所安排之事已经完满成功, 见好就收, 才不至于令自己陷入麻烦之地。 饕餮空间寸寸崩碎,陆寒溪的投影顷刻之间化作云烟散去,陆老爷子两人也被抛之界外。 在外方无数目光的注视下, 陆延与申俐皆是吐血倒飞,周身气息紊乱不定, 看起来, 像是受了极为严重的创伤。 然而,只有两位当事人知道, 先前那一击, 自己虽是身躯有所受损,还当众吐了血, 但实际上并没有众人想象之中那般严重。 “撤!” 陆老爷子一声令下,正火力全开的易璇及苍猊立即收回攻势,掩护着身旁同伴, 有序撤回营地。 在得知陆寒溪与申怜雪皆都无恙之后, 一众亲眷自是高兴不已,犹如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此前种种担忧, 都在这一刻落了地。 ...... 烨洲宫, 某处庭院西面。 陆寒溪手中玉简徒然碎裂,空间阵法终止, 周遭一切,又再度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 申怜雪内心又是激动又有些懊悔,小声朝着身旁之人道:“抱歉,我不该随便插嘴的。” 陆寒溪轻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 之所以带着申怜雪前来,陆寒溪本就有着想让前者露脸的打算。 再者说,就算没有申怜雪的突然出声,烨洲也不会任由自己与陆延继续相聊。 陆寒溪尚未开口,守在一旁的魔骨便伸出枯臂,朝她做了个请的动作,道:“殿下要见你,请随我来。” ...... 这并不是陆寒溪第一次来到烨洲的寝殿,只不过,这一次的感观及体验,皆与以往不同。 这一回,陆寒溪是真的挺感激烨洲,而不似以往,所言所行皆是有所算计。 “谢谢你。” 听得陆寒溪那清婉悦耳的嗓音,烨洲顿时便觉得,自己之前所冒的一切风险,皆是值得的。 天底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就算自己再怎么小心,但只要是做过之事,基本上就没有完全天知地知的这种说法。 更何况,人族那边会不会将此事说出去,还是未知之数。 不过,烨洲做事,就从来没有后悔这一说。 能见着陆寒溪朝自己一展笑颜,烨洲就觉得,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自己攥在了掌心。 事实上,陆寒溪其实也并没有朝他展露笑颜,只是心中大石落下,面上多了几分难掩的轻松之色而已。 就这几分放松,瞧在烨洲眼里,已是非常难得。 “陆姑娘若是诚心道谢,便坐下来与我共酌,如何?” 烨洲面上虽是一派风轻云淡,甚至在说话之时,还极为洒脱的仰脖饮尽杯中酒,但其内心却是波澜起伏不已。 他怕陆寒溪一口回绝,又怕对方是因为有所下一步的算计,而坐下来与自己同饮。 这般莫名其妙的矛盾心绪,放在以前,烨洲简直想也未曾想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就在烨洲看似不以为意实则十分紧张地注视下,陆寒溪已是款款而行,大方且优雅地坐在了前者的对面。 陆寒溪并不担心对方在酒水之中捣鬼,因为以对方的实力与权柄,想要达到某种目的,根本无需这般曲折。 没有过多的言语,陆寒溪玉手持杯,将那琥珀色的酒液轻缓的喂入自己唇中。 瞧着这一幕,烨洲尤为高兴,也没有东拉西扯的没话找话,只一杯接一杯地饮酒下腹。 两人就这么默默然地对饮了半个时辰,烨洲借着一点醉意,朝着对桌那窈窕佳人道:“这一次,恐怕你们赢不了了。” 这一席话,说得颇有些没头没尾。 但陆寒溪却是以最快速度解析了对方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对方所指,是圣安大陆的整个战局! 在心底略作斟酌,方才开口:“在未彻底盖棺定论之前,世间之事,总有变数,未来究竟如何暂且不提,你希望事态如何发展?” 道出这般话语,陆寒溪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明里暗里许许多多的蛛丝马迹表明,在烨洲的内心深处,对这场天下生灵大劫并没有过多的兴趣。 若非如此,仅凭他涅磐境七重山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混迹在分战场。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如若不是度朔界内部统帅眼瞎心盲,便是烨洲自己故意为之。 陆寒溪推断,肯定不是第一种原因。 听罢陆寒溪所言,烨洲良久都没有再开口。 直到将一整壶酒液饮尽,方才涩然道:“无论谁胜谁败,于你于我,又有何区别,兔死狗烹,我们终究不是天下执棋者。” “那可不一定,有句话说得是,事在人为,你瞧,今日你的所为,不是也突破规则了么?”陆寒溪语调平和,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坚定。 烨洲哼然:“那咱们就先拭目以待吧。” ...... 转眼之间,一年的岁月匆匆而过。 由于人族武者及妖兽大军的八方增援,度朔界外围的主战区收效极佳,攻克魔族,仅仅是时间问题。 紫雷圣者以及冯曼终于赶至此方,但却并没有踏足陆延一行所在的东南区域,而是直接投身于主战场那头。 论辈分,两人皆属前辈,早在数百年前,就已是将灭魔作为毕生之己任。 大义为先,在知道东南区域的焱魔势力只为分散人族兵力之时,紫雷圣者这些镌刻着时代印记的大佬们,皆是不会意气用事。 救数人与救苍生,他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对于此,陆延等人也唯有在心中嗟叹,明面之上,根本无法说出半分指责之言。 这一日,正当陆老爷子于帅帐之中商议着后续战事之时,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突然席卷了整座军营。 强压降临,即便是有着涅磐境五重山的陆老爷子等人,也皆是有种难以抵抗之感。 然而,慌乱只持续了短短一瞬,统领大佬们便调整好了心态。 那股骇人的威压,虽然不是出自人族武者,却也并非出自焱魔一族。 稍作探查,便可知,来者是妖兽一族的强者。 不出意外的话,陆延能够肯定,应该是万古之林的那位妖圣赶来了。 因着自己的宝贝孙女,陆老爷子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楚绫歌与那妖兽主宰之间的关系。 陆老爷子所料不差,此番来到东南区域助阵的,正是以月孤倚为首的一众妖皇。 而令陆老爷子没有料到的是,这些妖兽顶级强者的到来,竟不是出自楚绫歌的邀约。 因为,那名跟在妖圣之后熊身豹眼的壮汉开口便问:“楚绫歌呢?不是说她就在这片战区吗?这人呢?” 憋不住话一上来就叨叨个没完的,自然是性子直率的熊皇熊克。 就在不久之前,月孤倚刚刚完成觉醒,修为连跳三阶,一跃成为了堪比人类武者涅磐境六重山的存在。 若是机缘得当,再遇着一次觉醒契机,指不定下一回就能一步到位,直接完成圣者的洗礼! 月孤倚尚未苏醒期间,度朔界外围的战事已经全面爆发,无数人族强者前仆后继地朝此方聚集,唯有妖兽一族没有太大动静。 现如今,月孤倚以妖圣之令,调遣妖兽万族,驰援度朔战场。 伴随着力量的觉醒,一些自远古时期所留的记忆片段,也一并为月孤倚所传承。 是以,她比绝大多数生灵都更清楚焱魔一族的可怕。 为着此番战役,万古之林的妖皇部队近乎是倾力而出,直接奔赴最为关键的主战区。 而月孤倚心系楚绫歌的安危,则带着熊、鹿、蛇三皇以及部分精锐下属一齐来到东南战区。 不曾想,却是晚来了一步。 听闻陆寒溪被魔皇所掳,而楚绫歌又远行他处以求快速提升实力之后,月孤倚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 因为受沧海教教规所限,毕良并未透露教中地址所在。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是月孤倚想要探寻楚绫歌此时的下落,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那么,眼下就存在着一个问题。 自己是继续留在此处,攻打魔皇堡垒救出陆寒溪呢?还是直接奔赴主战区域,建不世功勋? 仔细思忖之下,月孤倚决定先行解决此处危机。 在问清此间局势分布之后,月孤倚当即下令,休整两日,而后向魔族堡垒发动总攻。 定在两日之后,一是让风尘仆仆的属下稍作调息,二来,人族队伍那方,也需要花些时间来调配。 毕竟,此番攻打,与之前那些小打小闹皆是不同。 月孤倚想要达成的目标,是一举攻克魔皇堡垒,斩杀其内所有魔兵魔将,救出陆寒溪。 陆老爷子等人自然是全力配合,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出发,将陆寒溪与申怜雪她们抢回来。 虽然有着上一回那短暂的灵影相会,但陆老爷子又如何能够全然放心,只要一日没有见得孙女安然,他便一日都不可能真正松懈下来。 344.死遁·☆ 妖兽一族强者来援的消息, 不胫而走。 烨洲本就不是讯息闭塞之辈,自然而然的,也就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敌方即将发动总攻的策略。 这一回, 即便是有着涅磐境七重山修为的烨洲, 也没有太多自信, 能够继续坚守。 心绪烦闷之际, 烨洲突然就很想见一见,那个秀外慧中,澄澈如莲的美丽女子。 ...... 陆寒溪被魔骨引领着踏入那方较为熟悉的私殿之时, 烨洲正在自斟自饮。 瞧着那高挑细软的倩影施然而至,烨洲方才感觉到, 周遭原本已然褪色的灰白万物, 又再度变得明朗且鲜活起来。 与对方打了一年交道,陆寒溪大概也摸清了烨洲的脾性, 不紧不慢地与他对桌而坐, 与之一齐举杯小酌。 这般沉默对饮了好一会儿,烨洲突然出声:“明日, 这方堡垒、宫都会成为过去,我已然完成使命,却不知该何去何从?又该拿你怎么办?” 就这一句, 陆寒溪便迅速猜测而出, 自己爷爷那方,应该是迎来了强援。 而且还是,令烨洲也无法忽视的强横存在。 想通此节之后, 陆寒溪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欣喜或是心忧的情绪, 而是郑重发问:“那你呢?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听闻对方此言,烨洲立即浅笑出声:“这原本就是我所困扰的问题, 你倒好,不动声色地又将问题抛还给了我。” 陆寒溪:“我知道你对逐鹿天下并不感兴趣,甚至于,此番被派遣至东南分战场,应该也是你自己的手笔。” 顿了一顿,陆寒溪便道出了一记能够将烨洲钉死于叛族之柱的问题:“既然你于内心深处不愿参与此战,又为何要逼迫自己作戏呢?” 此言说罢,隐于虚空之中的魔骨、魔霖两名暗卫皆是齐齐色变。 若不是碍于烨洲就在当前,两名魔卫真想要直接撕碎那胆大包天的人类女子。 不是因为她胡言乱语,恰好是因为,她所道出之言,完全贴近事实真相。 那是烨洲最大的秘密,也是能够将其置于死地的东西! 烨洲内心震动不已,面上却维持着惯有的平静。 暗中传音让魔骨、魔霖退去殿外,而后直直盯向陆寒溪,笑道:“那不若你来告诉我,易身而处,你会怎么做?” 原以为对方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却未曾料到,陆寒溪直接便给出了答案。 “如若我是你,便会选择死遁,斩断过往,遵照自己的意愿而活,以你的实力,天大地大,哪处去不得?” 这一句话,若是叫人类修士听了去,同样也能将陆寒溪钉入叛族之渊。 烨洲先是愣了半晌,而后便朗声大笑起来。 胸腔之处淤积多年的阴霾,在这一刻,仿佛有着逐渐消散开去的迹象。 “你还真是敢说!”烨洲道。 “知易行难,如何选择,最终还得你自己郑重斟酌。”陆寒溪答。 默然片刻,烨洲再度出声:“死遁,没有那般容易,你方才也算是肯定了我的实力,莫名殒落了去,谁会信?” 话已说到这般程度,陆寒溪哪还会听不出来,对方已是有所动摇。 “绝佳的机会,不是已经给你送上门来了么?” 道出这句之后,陆寒溪便起身离开了坐席,微微颌首,而后朝着殿外方向行去。 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已然说了太多,过犹不及的道理,她自是懂得。 依立场而论,陆寒溪不应该替对方出谋划策,但从大局方向而言,这样的结果,对交战双方都有益处。 若是烨洲无心奋战,人族阵营压力也会相应减少许多,否则的话,还不知得牺牲多少强者才能赢得此方战区的胜利。 再有一点,虽说人族与魔族誓不两立,但凭心而论,烨洲对待自己,还算是不错。 那么,在不违背底线的基础上,自己为其做些谋划,也是理所应当。 况且,其实烨洲的心中早有此打算,自己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替他道出了想做而不敢做之事而已。 陆寒溪行至殿门边,正要推门而出,一道低醇而悦耳的嗓音忽然悠悠传来:“寒溪,如若我能割裂眼前一切,隐姓埋名归于田园,你....愿意陪着我吗?” 这个问题,令陆寒溪有些猝不及防。 尽管心里再是想着要以大局为重,不要刺激到那位生杀予夺的皇子,但陆寒溪仍是如实答道:“抱歉,我已经有共度此生的心上人了。” 说完这句之后,陆寒溪背对着烨洲,立于殿门边上没有动。 自己问心无愧,所有后果,愿意一并承担。 然而,陆寒溪想象之中的暴风骤雨并未降临,只听那低醇的嗓音忽然涩然道:“是那个拥有着全属性灵根的俊俏女子吧。” 陆寒溪心头一震,赶忙转过身来,美眸微眨,直直望向那仍坐于桌边的身影。 烨洲从未见过神色如此生动的陆寒溪,一时之间,心中又是雀跃,又是酸涩。 “你不必那般大惊小怪,我想要打探的信息,很少有探不到的情况,而且,你与她之间的事,也不算什么秘密,不是吗?” 听得对方主动与自己提及楚绫歌,陆寒溪的步子便有些迈不动了。 略作纠结,而后轻启红唇:“那你能告诉我她的消息吗?” 听得此言,烨洲心内犹如酸水倒灌,冷声回道:“不能!我只恨当时有机会时,没有不顾一切的杀了她!” 这就没法再继续聊下去了,陆寒溪转身推开殿门,轻提裙摆,从容而淡然地跨门离去。 ...... 有着月孤倚以及一众妖皇的助力,焱魔防御很快就被打得溃不成军。 两名实力强劲的魔皇长老,原本打算偷偷带着重疾在身的烨寿遁逃,却没料到,刚出得堡垒没多远,就被一群妖皇围住。 一番车轮大战之后,两名魔皇长老连带着那名浑浑噩噩的皇子,一并被灭。 而且,此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战区。 当然,这一切,自是烨洲在从中推波助澜。 十三皇子一行说灭就灭,可见敌方势力之强横,自己逃不过此劫,也并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地方。 做戏得做全套,知道烨洲接下来真实计划的,连带上陆寒溪,拢共也不超出五指之数。 是以,战事进行得十分惨烈。 最终,流传于世间的版本,是十四皇子烨洲走投无路,一连吸食十数名女修精血,既为泄愤,也是困兽犹斗地拼死反击。 陆延带领着一众强者大杀四方,而月孤倚则带着苍猊势如破竹地一路挺进宫,于一处庭院之内,与烨洲短兵相接。 月孤倚如今已是有着涅磐境六重山级别的修为,再加上她妖兽的体质及强大的血脉,即便是正面对上烨洲,也是有得一拼。 再加上,旁侧还有战斗力非凡的苍猊跟着。 此战,月孤倚有着七成的把握! 在瞧见俏立于庭院一角的陆寒溪时,月孤倚内心深处着实是大为松上了一口气。 她根本无法设想,若自己此番前来,见着的是陆寒溪的尸身,那日后面对楚绫歌时,将会是个怎样的局面? 不过嘛,在明面上,妖圣大人还是要傲娇一下的。 月孤倚踏空而立,没有直接朝烨洲发动攻击,暗中捏碎玉简释放出消息后,便垂眸望向了陆寒溪。 “孤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你,只是担心,你若身殒,她会伤心。” 此番所言,月孤倚虽未直接提及楚绫歌之名,但在场所有知道内情之人,皆是全然了解她的意思。 烨洲虚眯着狭长的眼眸,盯着那金冠紫袍的明媚女子,心中极是愤懑。 那个楚姓女子究竟有什么好的?令得陆寒溪对其死心塌地不说,还能赢得妖圣的这般青睐! 陆寒溪并没有接话,只一身清冷地立于原处,看上去,宛若一朵无关世间纷争的圣洁雪莲。 而事实上,她的内心一点也不平静。 因为,她并未感应到楚绫歌的半点气息波动! 楚绫歌没来! 究竟是何所故?是身受重创无法赶至,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不待陆寒溪弄明白个中原由,陆老爷子与申俐等人已是赶至此处。 将陆寒溪、申怜雪一干人质保护起来之后,积愤已久的大佬们,便直接朝烨洲展开了合围。 烨洲面色阴沉,朝着陆寒溪所在之处深深望了一眼,便径直开启了饕餮噬天,将所有强敌尽数笼入那方殷红的空间。 半日激战,最终以饕餮空间破碎、烨洲失踪作为此战结局。 陆寒溪向众人道:“烨洲已死,其能量体逸出饕餮之界正欲逃脱,为我所杀。” 对于陆寒溪此番之言,一众大佬自然是没有丝毫怀疑。 唯有一直伴在陆寒溪身边的申怜雪,清楚的知道,她向众人撒了谎。 不过,如今的申怜雪也不是当初那个心直口快的大小姐,她只知道,陆寒溪不会坑害自己人,就以足够。 至于其中隐藏着怎样的细节,申怜雪不欲去探究,也不会让其他人去探究。 因为陆寒溪的信守承诺,烨洲在彻底远遁之际,向其道出了一个十分重磅的信息。 “现下打得最激烈的主战区,并非度朔界封印撕裂的真正地所,去往正西北角,那里,才是你们苦苦追寻的答案。” 345.流言满天飞·☆ 东南区域焱魔堡垒被攻克, 斩杀魔兵魔将无数,人族阵营阶段性大捷。 而斩杀两名魔族皇子的战绩,更是被许多武者添油加醋地大肆传播。 然而, 谁也不曾料到, 因由此, 却给陆寒溪招去了天大的麻烦! 十四皇子烨洲神魂消散一事, 是由陆寒溪亲口所证,这原本没有什么好值得怀疑的。 但随着东南区域扫尾事宜的结束,一个十分恶毒的传言, 却如飓风一般迅速扩散。 相传,那名烨洲魔皇子, 与陆寒溪有着不为人知的亲密关系。 虽然没有人亲眼撞见过, 但从许多蛛丝马迹之中,却能够推断得出结论。 比如, 陆寒溪在战台之中险些要了另一魔皇子的命, 烨洲不仅当众将她保全了下来,事后还赠送冰塔, 以作前者修炼所用。 比如,陆寒溪破坏关押之处的阵角,这原是足以威胁性命的重罪, 烨洲却并无任何惩处。 再比如, 陆寒溪偶尔会被单独带出那关押地,数个时辰之后才会被送回来,谁知道....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诸如此类消息, 每一件都有着好几个不同版本的说辞。 而几乎每一名武者, 随口都能说出几件,三人言而成虎, 没过去多长时间,甚至于别战区的武者,对此事也有所耳闻。 至于流言传播的源头,却是与陆寒溪同在魔皇宫相处过一年有余的古映! 知道这事之后,申怜雪险些连肺也快当场气炸。 怒气冲冲的就要去杀人,结果还是被陆寒溪亲自拦下,才令其没有将事情越弄越乱。 申怜雪直跳脚:“她凭什么那般乱造谣!坏你名声,还要将你钉在耻辱柱上!早知道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时在庭院中就该杀了她!” 流言满天飞,陆寒溪再是淡然,也难免有些心神不宁,现在还得反过来安抚申怜雪,只觉自己脑仁也有些隐隐发疼。 “是啊,只恨当时没有动手,但现在我们暂时不能动她,否则的话,杀人灭口这顶大帽扣下来,罪证就真坐实了。” “再者说,古映背后也有着强者坐镇,就算把爷爷和申宫主一齐叫上,也不一定能动得了她,你就这般气急败坏的过去,指不定要吃个大亏。” 陆寒溪所说的这些,申怜雪又如何不知,但她就是怒气难忍。 “那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还有,那些一同被救出的女修也没几个好的,是咱们的人一直坚守,所有人才能得以脱困,现在却不敢站出来替你说句公道话!” “她们就算站出来反驳,也没用的,你知道古映最高明之处是什么吗?” “我真的快要气死了,她就是贱!你怎么能用‘高明’才形容她?她连做人都不配!” 陆寒溪螓首轻摇,继续道:“她放出的那些消息,大部分皆是属实,只是从中偷换了不少慨念,引导着旁人,最终将矛头统统指向我。” 申怜雪踱来踱去,发现自己根本冷静不了。 但陆寒溪已经分析了这么许多,她也知道,现在冒然去找古映,说不定还真是要被对方反将一军。 想来想去,又扔下陆寒溪,急吼吼地跑去找自己的外祖母申俐。 不曾想,申宫主比陆寒溪更直接了当,一言不合便限制了申怜雪的外出。 现在事态闹到这般景况,仅靠古映一张嘴造谣,根本不可能,摆明了还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其目的应该也不是小打小闹。 越是这种时候,自己这方越是要稳住。 申怜雪是什么样的性子,申宫主自然比谁都要更加清楚,哪敢放任她在这敏感的时候出去惹祸。 数日之后,主战区传来消息,让陆延率领着队伍即刻折返。 望着信件之上落款之处的古姓,陆老爷子突然便想明白了许多关窍。 是夜,以陆延、申俐为首的自己人小队伍秘密相聚,商议回归主战场一事。 原本,陆老爷子还想将月孤倚也请来的,毕竟,妖圣掌握着整个妖兽一族的势力,这等强援,谁不想拉拢? 然,如今的陆老爷子,也已是知道那位明艳妖冶的女子,跟自己宝贝孙女可是情敌来着。 为了家族和谐,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主战区那边,或许正有着一场风暴在等着咱们,从此刻开始,所有人都得小心行事。”陆老爷子开门见山。 陆寒溪接过信件,细细看了一遍,眸光落在最后落款的那个‘古’字之上,略作思忖,而后开口:“难道是古氏一族,想要控权?” “不错,此方战区将你的那些谣言传得沸沸扬扬,应该便是他们出击的第一步大棋,此事委屈你了。”申俐快言快语。 申怜雪站在自己外祖母身侧,原本还在因后者对自己的禁锢而生闷气,此刻听得她们之言,顿时也就反应了过来。 原来自家外祖母并不是担心引火烧身,一直都与陆家站在同一战线呢。 易璇静坐于圈椅之中,对于人性的恶劣,她早在年少时便已知晓。 多说无益,待返回主场区,免不了是要龙争虎斗一番,这件事,根本没有善了这一结局可言! 陆寒溪朝着申俐微微行礼,轻启红唇:“造谣之事,我倒并无委屈,只是,现在魔患未解,那些人便要掀起内部斗争,实在是令人太过失望。” 陆老爷子摇头,暗叹:“欲壑难填,人心之贪婪,某些时候,比焱魔之乱更为可怕。” ...... 队伍越是接近主场区,整个氛围就越是有着微妙的沉闷。 大有一种,山雨欲来之感。 有关于陆寒溪与那魔皇子之间的事,一个更比一个说得有鼻子有眼,月孤倚的妖兽队伍,这些日子,也是听了个饱。 落井下石之事,妖圣殿下自然不屑去做。 但如若让她挺身而出主动去替自己情敌解围,月孤倚表示自己也并不愿意。 反正,现在这局面,还仅仅流于谣言层面,并没有真的明刀明枪地相斗,先看看局势发展,再做决定不迟。 妖兽强者队伍中,其余妖皇都保持着稳健。 八卦听归听,却从不参与其中,也十分自觉得没有跑到月孤倚跟前瞎闹。 当然,懂事的一群妖皇之中,并不包括一根筯的熊皇大人! 熊克最近一直都特别高兴,直觉告诉他,陆寒溪这回可能要完。 试想想,一名人类女子与魔皇子有染,那还了得,光是流言蜚语就能将人直接压死。 不论是真是假,那楚绫歌绝对不可能一丁点也不在意,而两人之间一旦有了罅隙,四舍五入,也就离感情破裂不远了。 嘿嘿嘿嘿,到了那个时候,自个儿殿下就能以迅雷之势趁虚而入,拿下楚绫歌,让她安安心心地成为王的女人! 如若被月孤倚知道熊克替自己已经安排好了这般剧情,估计得当场暴捶他一顿,而后直接将其赶回万古之林。 数日之后,众人再次回到最初的主战场区。 想当初,还是申俐与陆延最先寻着度朔界封印撕裂的证据,从而号召天下强者前来共同灭魔。 现如今,才时隔一年,便有人动起了权力更迭的心思。 仔细算算,目前聚焦而来的强者数量也确实有些庞大,若是能令得这些人听命于自己,那几乎能算得上人族这方的无冕之王了。 也难怪,有人在这种时候会忍不住出手。 有着争权打算之人,自然不少,但将其付诸行动并且将事态故意闹大的,目前,仅有古氏一家。 事实上,古映虽然讨厌陆寒溪,却在一开始,也没想过要将其抛至谣言风暴中心的打算。 不过,有些事情一旦有了开端,事态的走向,就往往不会再受自己掌控。 在其背后推波助澜之人,是整个古氏高层,古映即便想收手也来不及,只能跟着自己家族,一条道走到黑。 陆延一行刚刚抵达主战区大营之时,一切都还风平浪静。 三日之后,古氏家族便联合其余几大族突然发出调令,暂停了与焱魔之间的战事,将各路强者召回,称有要事相商。 又过得五日,在人族营地一方巨大的山谷之地,开启了一场盛况空前的灭魔商讨大会。 数百名涅磐境强者,齐聚谷地,那等隐形威压,仿佛连流动的灵气也快凝滞。 平日里能够算得一方好手的法相境武者,此时却连踏入山谷的资格也没有。 只能远远立在谷地两侧,盯着谷中数百名大佬的身影,交头接耳地开着自己的小会。 陆寒溪一行早就知道,此番大会,古氏一族定会想方设法地将导/火索引到自己头上。 如此一来,既能消减陆、申两家此前所积累的威望与战绩,还能利用众多强者的同仇敌忾,将权势逐渐拢于自己掌心。 果然不出其所料,负责主持此方大会的古氏一族,朝着各方区域讲了一阵场面话之后,便直接将矛头对准了陆寒溪这方。 “东南战区大捷之事,想必诸位皆是知晓,在此,古某也不再多加赘述,只是有着一件要事,需得弄个清楚明白,否则的话,大营之中若是出了叛贼,影响的,可是整个灭魔大计!” 346.风华无双·☆ “这, 勾结魔贼可是与天下之人为敌,玄阳宗断然不会那般行事!” “此事确实疑点颇多,当众讲清楚, 也并非坏事。” “说得容易, 那么大顶帽子, 如若扣在你头上, 敢问你又如何自处?” “都别吵,玄阳宗那位还未说话呢?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倒是先闹起来了。” “......” 山谷之地, 随着古氏一族古阳华的言语落下,各方大佬顿时也开始闹哄哄地热议起来。 虽然古阳华先前并未指名点姓, 但在场之人又何尝不知, 近段时日以来广为流传的那件事。 玄阳宗并非小宗小派,陆延本身也是素有威名, 是以, 在场强者也有着不少支持他的势力。 听着周围那些编排自己孙女的言语,陆延面色阴沉, 正欲出声,却听得陆寒溪的传音钻入耳际:“爷爷,让我来吧。” 陆延心下宽慰, 溪儿真不愧是自己悉心培养而出的最完美的接班人。 反正今日无论要怎样扯皮, 若是有人敢伤了她,自己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让对方伤筋动骨一番! 陆寒溪莲步轻移间, 已是自阵营中走出。 申怜雪本就气得肝疼, 此刻见她此般举动,心头猛然一惊, 刚准备伸手将人给捞回来,却....又一次的被申俐禁锢住了。 申怜雪:“......” “安静一些,看看寒溪是如何处理这些事的!”申俐有些头疼,暗中传音教导。 那陆老头护陆寒溪就跟护自己的眼珠子似的,他都大大方方的让寒溪先行处理,自己那一言不合就头脑发热的傻孙女,怎么连个眼力劲也没有? 同样是悉心培养的下一任掌舵人,自己怎么就输给陆老头那么多? 在数百名涅磐境强者或惊讶或惊艳的目光注视下,陆寒溪缓缓而行,于自己阵营前方俏然站定。 身后,有着陆老爷子一行靠山,而身前,则是宛如望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一旦坠入渊内,便永无翻身之日! “敢问,您意指我投魔,可有任何凭证?我一行人自东南战区返回营地已有十日,您若存疑,为何一次也没有与我相问?反倒是在今日这般场合,突然发作?您究竟欲意何为?” 清泉击石一般悦耳的嗓音,回荡在整座山谷之地。 音量虽然并不大,但却是清清楚楚地钻入每个人的耳中,字正腔圆的发问,十分具有力量感。 古阳华身为现任族长,年纪都快赶得上陆老爷子了,此番被陆寒溪一介小辈当众质疑,顿时便有些下不来台。 他本以为凭着自己先前的那番话,能激得陆延跳出来与自己相争。 却不料,对方阵营里有着身份及地位的主事者,一个也没动,反倒是来了个小辈发声。 不过没关系,谁先站出来,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今日,必将陆延等人摘除出权力中心! “凭证?哼!你还有脸站出来向古某要凭证?难道你....” 话未说完,就被陆寒溪打断了去:“谣言是自您古族而始,我不向贵族要凭证,那您告诉我,应该朝谁去要?” 不待古阳华反驳,陆寒溪已是望向瑟缩在古族后方的古映,问:“古映被魔皇所掳,时日更长于我,她既无需自证清白,我又为何要平白无故的蒙冤?” “诸位皆知!此番能够攻破东南魔营,还是玄阳、琉璃以及万古之林的她们所立之功勋,我若真有意勾结魔族,又岂会留古映活口?是为了给我自己添恶心的么?” 以月孤倚为首的万古之林的她们:“......” 被陆寒溪这一番指点道姓的当众奚落,古映只觉体内气血极速上涌,整张脸连带着脖颈也发起烫来。 “你胡说!你当时没有动手,是不知道我会将你与那魔皇之事道出,你没那未卜先知的能力!” 随着古映面红耳赤的一通怒斥,谷内迅速就变得再度安静下来。 古阳华眼皮微跳,恨不能一掌将其扇出谷地才好。 陆寒溪抓住机会适时出声:“既然你已承认是你造的谣,那不妨再当着诸位之面说说,咱们被困于魔地之时,我都做了哪些背离人族之事?” 被古阳华用眼神狠狠剜了一记,古映哪里还敢再出声。 那些所传出的消息,之所以能令陆寒溪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关键就在于人们口口相传之时的捕风捉影以及胡乱猜测。 若是由古映再将那些事实陈述一遍,几乎等同于在为陆寒溪亲自辩白。 而如果她此时当众撒谎,再被人拆穿了去,估计死得更惨。 瞧着苗头不对,古阳华立即开始补救:“事关魔族无小事,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说罢,又将目光重新聚于陆寒溪身上,沉声道:“据闻,曾有多次,你被魔皇单独带走,数个时辰方归,此事,你又作何解释?” 这一次,陆寒溪没有回避问题,正面道:“战台之上,曾有魔皇败于我手,当时,我在其躯体之内重下寒毒。” “那位十三魔皇子的身份,想必诸位皆是知晓,我单独被带离庭院,便是去与他驱逐寒毒,在场诸位当日有参与斩杀那位的,皆能证明,他寒毒未清,无法战斗。” 此言一出,顿时便有强者出声,证实了这事。 全场哗然,各路暗中传音,交织于整片谷地,而后,这些消息又以潮涌之势,席卷至法相境武者聚集之所。 陆老爷子虚眯着眼,望着那俏身而立,独当一面的自家孙女,面上的笑容仿佛快要掬出水来。 月孤倚身后立着一堆看热闹看得入迷的妖皇,即便看不见他们的神色,也能感觉到他们的亢奋。 特别是那头憨熊,若不是自己还在这里站着,他恐怕都快冲上前去替陆寒溪振臂高呼了! “哼,说好的统统都站在孤这一边呢?” 当然,妖圣殿下的心里话,不可能让那些个憨憨们知道。 再度将碧瞳移向陆寒溪,就连高傲如万古之林唯一主宰的月孤倚,也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的陆寒溪,是那么的优雅明艳、风华无双! 拥有着涅磐境六重山修为的古阳华,亦被她的光彩压至黯然无色。 而此方谷地,原是对手针对她所设下的龙潭虎穴,却变作独属于她的舞台。 事态演变成这般,是古阳华始料未及的。 而正在此时,一缕细微的传音,忽然掠入古阳华耳内:“继续追问,激怒陆延。” 听得这方传音,古阳华顿时精神一振,再度将偏移的主弦,拨回既定的方向。 “烨洲特意将你单独带出,仅是为了给烨寿驱毒?” 这句问话的用心十分歹毒,是以,陆老爷子立即就炸了。 身形一闪,瞬移至自家孙女身前,指着不远处古阳华的鼻子骂道:“呸!你这个腌臜货!一大把年纪竟如此不要面皮,既不想要,那还留着作甚?” 话音落下,无形的攻击已是袭至古阳华身前。 古阳华冷哼一声,抬掌虚点,在半空之中凝出一面光盾,阻下陆延攻势之后,再度化作灵力剑雨,朝其反射而去。 灵力剑雨的攻击范围算不得太大,却是隐隐将其身后的陆寒溪及申俐等人也笼罩了去。 申俐面色阴沉,拂袖将陆寒溪揽回阵营,而后与陆延一同,合击古阳华。 有资格立足谷地的,皆是各方强者、大佬,自保自是没有任何问题。 是以,当陆延三人战作一处之时,并无一人撤离,只是稍作后退,凝出一道道透明光罩,开始近距离观战。 在场大佬们,没有哪一个是蠢愚之辈,如何瞧不出古氏一族的那点心思。 只是碍于种种较为复杂的牵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毕竟,古氏一族的顶尖强者实力,极具威慑力,更别提,他们还早已将同样强大的樊氏一族也拉进了自己阵营。 玄阳、琉璃两宗,今日只怕是凶多吉少。 既已料得那般结果,观战大佬们又怎会上杆子去蹚浑水? 陆延三人在谷地中心战得激烈,相隔甚远的熊皇大人看得双拳发痒。 忍了好半晌,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望向了月孤倚:“殿下,那个老不要脸的太欺负人了,咱要不要去帮帮忙?” 说着,又极有求生欲的补了一句:“我不是想帮陆寒溪,我是觉着吧,玄阳宗被人欺负,楚绫歌也会跟着丢面子。” 月孤倚轻飘飘地甩了他一记眼刀,旋即,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就在先前,她感应到了数道隐晦的气息波动,以推测而论,那几道气息的存在,实力皆在自己之上! 且,其中有着两道,还是处于古氏阵营那片区域。 这下,可就不太好收场了。 果然不出其所料,没过得多久,便有强者插手陆延三人的战圈。 那人身形极快,甚至于连月孤倚也仅仅只是捕捉到其残影,再瞧清他的位置之时,一只干瘪的手掌已是直朝陆延的天灵盖处拍下! 然而,那干瘪的手掌只沉得数寸,便极为突兀地顿在了半空。 与此同时,一道冷然的男声,便是自山谷之外传荡而来。 “古琛老怪,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出手朝后辈偷袭的臭毛病,这么数百载过去了,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过!” 347.谢你·☆ 如果说, 先前古阳华针对陆延一行之事还属于正常发挥,那这接下来的一系列之事,便是超出了在场绝大多数之人的意料。 古琛, 那可是古氏一族老祖级别的人物。 而且, 相传早在数百年前, 他便因遭受重创而闭关族内, 从那以后再无任何消息传出,外人还道是他早已殒落了去。 不曾想,竟在眼前这场合又再度听到古族那老祖的名字。 而能够当着众人之面斥责古琛之人, 又是何等的存在? 偷袭被阻,古琛神色之上却并未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 随手相拂, 便带着古阳华掠回至自家阵营前方。 而借此空档,陆延也看清了落于自己身侧的强援是谁。 紫雷圣者以及其义妹冯曼, 齐齐掠至谷地, 现于众人之前。 陆延见状,赶紧与申俐说了对方的身份, 而后抱拳言谢。 事实上,陆老爷子早知他们也身在这方主战区,却一直没去联系对方, 请求他们的帮助。 之前陆寒溪被困于魔族宫, 陆延便差人回宗门相请,结果,最后还是等到妖兽一族的赶来, 才总算是解决此困。 足可见, 人两位大佬的面子只会卖给楚绫歌,自己这个玄阳宗主的身份, 怕是有些请不动大佛。 似乎是看出了陆延心中所想,冯曼赶紧出声解释:“陆宗主,我大哥他重塑躯体,耗费了不少时间,我们赶来度朔之时,已有战报传来,称东南大捷。” 听得这番言语,陆延的心结顿时便烟消云散了一大半,面容之上,也再度绽放出了笑意。 不等他再度出声,紫雷圣者已是面色凝重地开了口:“莫要掉以轻心,他们那方,还有着一名强者。” 低浅的尾音刚刚落下,古琛的冷笑已是远远传来:“房垣,论面皮,你这个自称圣者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怎么?现在境界大跌,不敢再以‘本圣’自居了?” 听得这番所言,谷地之中又是惊起一阵哗然。 “他口中所说,难道是紫雷圣者?我怎么听闻,那位其实早已殒落了呢?” “害,他哪是什么真的圣者啊,九重山而已,离那一步还差得远!” “呵呵,敢问阁下修为几重?这般大言不惭,有本事你冲紫雷前辈那方大声说去。” “你们能否安静一些,都是宗主教主的一方大佬,怎么还与孩童似的打嘴炮?” “......” 房垣没有与其多扯那些陈年旧事,目光缓缓一扫,望向对方阵营中一名立于最后的身影,开口道:“樊老头,没想到时隔数百载,你竟能与古琛混到一处,真是令人惊讶。” 随着房垣的出声,许多人这才注意到,立于樊氏一族队伍之中的一名老者。 说实话,在这方大佬云集的谷地,那名老者当真是存在感极低。 年纪倒是真的大,但观其修为波动,也就只达涅磐境二重山,在这个地方,连出声说话的资格也没有。 当然,那人究竟有没有资格说话,绝大多数的观战强者,根本没有资格评价。 先前月孤倚感应到的几名晦涩波动,如今已是尽数亮相。 “呵,君子不立危墙,好久不见了,房垣。” 樊余自队伍后方缓步而出,每踏出一步,其周身气息便往上攀升一阶。 待得他来到房垣近前之时,修为波动已稳稳升至涅磐境七重山! 加上先前就已经有过一回短暂交手的房垣以及古琛,此方谷地,修为最强的三大巨头,已是尽出。 这一回,莫说是突然安静下来的其余强者,就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克,心弦也是紧绷而起。 涅磐境七重山,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生灵所能触及的境界。 陆延与申俐皆只修得涅磐境五重,此刻被樊余的气息所压迫,忽有一种山岳压身的感觉。 “哼!”房垣一声冷哼,拂袖将对手所施威压击溃,而后道,“直接道明来意吧,你与古琛,弄出这么一场,究竟想要干什么?” 古琛也不含糊,当即直言:“如今剿魔在即,我等不能留有内患,否则的话,又如何能令将士们无后顾之忧地冲锋陷阵!” 说罢,如刀刃般锋利的目光,突然锁定已退至玄阳阵营的陆寒溪,一字一顿地道:“今日,她必须死!而玄阳、琉璃两宗强者,也得交出手中指挥权!”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陆延更是气得胡须直抖,大声斥道:“不就是想要那劳什子的权印嘛,老子不稀罕,但你若敢动我的人一根毫毛,老子今日拼得自爆,也要啃下你古氏一块骨头!” 这番威胁,放在古琛眼中,自然并无太大分量。 一名涅磐境五重山的修士而已,自爆?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随着陆延那如同泣血般的斥喝声落下,三名最强者已是齐齐而动。 樊余挡于房垣身前,以气机封住其所有退路,而古琛则犹如闲庭信步一般,缓缓朝着陆寒溪所在那处行去。 陆延、申俐跟前,不知何时已是立着一名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衣袍之上有着樊氏一族的族纹,而其修为,乃是涅磐境六重山! 古琛之行,如入无人之境,他走得很慢,就像不是要去杀人,而只是随意沿街溜达。 他知道,但凡是在这种时候还敢在站出来相护之人,必属陆延一系势力。 而只要斩断其这些左膀右臂,自己才能将权柄安安稳稳地攥于掌中。 谁叫陆延、申俐是这场浩荡之战的发动者呢?又有功勋又有足够的威慑力,踩着其上位,是古氏一族最佳拢权之机! 古琛一动,易璇、苍猊、冯曼立即掠身而出,而两宗其余长老则护着陆寒溪及申怜雪迅速后撤。 即便是知道这一切皆是徒劳,但总比坐以待毙来得强。 易璇等人甚至都没能掠至古琛近前,便已被古阳华一行拦了下来,战在一处。 陆寒溪黛眉紧蹙,侧过身去,突然望向了满脸焦急的申怜雪。 “怎....怎么了?你这样看着我做甚?” 申怜雪紧张得连说话也有些磕巴,一半是为眼下形势给急的,而另一半,则是她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说不上来的不妙预感。 而陆寒溪并没有给她想通此节的时间,直接出手,葱段般修长的玉指点在其颈间。 伸臂接过申怜雪软绵绵倒下的娇躯,又转身将其递给琉璃宫长老,这才轻启红唇道:“有劳,请带着她去往别处。” 陆寒溪言语虽简短,但琉璃宫长老又岂会听不懂她的意思。 正迟疑着,却听陆寒溪又道:“若是她出了事,申宫主又当如何?” 琉璃宫长老面色凝重,却并没有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离开,即便她们知道对方所言皆是正理,而自己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但有些时候,正确的选择并不与正确的意志一致。 若是她们带着被打晕过去的申怜雪在此时逃了,日后,申怜雪怕是一辈子也不会释怀。 正在此时,众长老只觉眼前一闪,眨眼之间,陆寒溪已是消失在了原处。 同样被留在长老队伍中的数名玄阳宗长老,也是心头大骇,满面惊色。 而当两宗长老瞧见陆寒溪身影掠去的方向之时,高高提起的心弦,又稍微放缓了些许。 陆寒溪所去的方向,正是月孤倚以及一群妖皇的那一方。 事实上,如若不是没了别的法子,陆寒溪最不愿的,便是寻求月孤倚的帮助。 毕竟,两人可是情敌来着! 不过眼下嘛,情况如此特殊,除了月孤倚那方,并没有第二个能与古琛相抗衡的势力。 古琛自身的实力自不必说,在其身后,还跟着古、樊两族的其他强者。 月孤倚斜睨着那道纤美修长的月白色身影掠至自己队伍,从鼻尖发出一声小小的轻哼,便再没有了别的举动。 她的态度很是明显,并不拒绝为陆寒溪提供保护。 古琛的脚步,终于是停了下来。 面对着万古之林的一众强者,他也不敢等闲视之。 “想必,这位便是万古之林的妖圣吧,怎么?宗门氏族之间的恩怨,你也管?” 听着古琛的这般言语,不少强者皆是在心中暗自鄙夷。 呵呵,现在又变成宗门恩怨了,那古氏的老祖还真如紫雷圣者所言那般,一把年纪了,还没脸没皮的。 月孤倚自然不会吃他这一套,掸了掸自己的袖袍,而后缓缓开口:“你们宗门之间的恩怨,孤自是没兴趣。” 顿了一顿,再抬眸望向古琛时,碧瞳之中,已是凝出一片战意,只听月孤倚郑重出声:“但若是你想动她,孤也不会袖手旁观!” 话音刚落,熊、鹿、蛇、羊、鹰五皇已是飞身上前,气势如山岳,堵在古琛之前。 论打架,万古之林的妖皇还真就没有怯过! 月孤倚的这般强硬态度,令得陆寒溪也是有所惊奇。 她知道对方不会拒绝自己前来躲祸,却实在没有料到,她竟能做到这一步,真是....干得漂亮! 月孤倚微微侧身,以仅有两人所能听见的声音,傲娇道:“雪狐定灵丹那事,谢你。” 陆寒溪眸光浅澈,轻启红唇:“攻破魔族堡垒那事,谢你。” 348.孙女婿·☆ 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 古琛虽然有着重创眼前五名妖皇的实力,却不想因此而得罪那位万古之林的主宰。 他极是明确自己的目的,要拉拢谁, 要打压谁, 心中自有一本账。 月孤倚那头硬碰不得, 那便只好......引得陆寒溪自己出来送死! “既是妖圣开口, 这个面子,古某还是得给的,但若是她自己撞到古某手中, 那便怪不得谁了!” 扔下这么一句,古琛的身影竟是凭空消失了去, 就连空间波动也未曾激出半分。 熊克等五皇已经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 突然间没了对手,顿时便面面相觑起来。 而正与月孤倚并肩而立的陆寒溪, 见着古琛诡异消失, 如玉般的俏美面颊,顿时变作一片煞白。 古琛最后那句话, 意有所指,他要下手的对象,是自己的爷爷! 念及此处, 陆寒溪差不多已是亡魂皆冒, 此前就算是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之时,她也不曾有过畏惧之色。 但眼下却是不同,一想到陆延有可能下一刻便会从自己生命里永远离开, 陆寒溪便觉得浑身血液都快要凝固了去。 足尖轻点之间, 娇躯已是掠行而出,几乎是眨间工夫, 便超越了熊克等妖皇,出现在谷地半空。 瞧着这一幕,月孤倚也是心内骇然。 一边咬牙暗骂古琛卑鄙,一边迅速掠出,紧追着那道纤雅身影而去。 如若....陆寒溪香消玉殒于此,月孤倚连想也不敢想,楚绫歌将会如何?那人定会活不下去的吧。 不得不说,古琛此招,极是阴毒。 引一个杀一个,回过头还能再杀个回马枪,若是琉璃宫主要插一脚,那正好,将她也一并打杀了去! 正当古琛思索着先收谁的性命之时,一道银色奔雷突然降临,将其直直击落,劈入谷地下方,将原本平整的青翠之地,砸出一处巨大的坑洞。 所有人:“!!!” 这一变故,来得极其突然。 以致于谷内好几处战圈,皆是同一时间停止了激斗,退开一段安全之距,齐齐朝着那方坑洞而望。 一时间,诺大的山谷内外,变得鸦雀无声。 谁也没有看清那道银色奔雷是何人所发,又是自何处而来,总之,发现之时,已是劈到了古琛的头上。 死寂一般的山谷地,古琛那怒意滔天的厉喝,自坑洞内里冲天而起! “谁!操/你大爷的!古某今日定与偷袭狗贼不死不休!” 无人回应,唯有古琛的谩骂及怒喝,在山谷中来回传荡。 下一刻,披头散发的古琛震开泥土碎石,一跃之间,已然来到自己先前被击落之处。 细细感应之下,却寻不着半点蛛丝马迹,这个发现,顿时便令古琛警觉了起来。 他原本还以为,是在场的某个修士暗地里阴了自己一把,但现在看起来,事情并没那般简单。 能够做到将波动抹除得这般干净,不是对方的修为高过自己,就是暗算之人提前隐藏好了阵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启动了阵法。 古琛凌空而立,眼神像是淬过毒,缓缓四顾,最后在陆寒溪所在那方停顿了下来。 他十分意外地瞧见,陆寒溪与那妖兽之主的身后,不知何处,竟是莫名多出一名女子来。 那女子身着黑袍,身形瘦削而修长,墨云一般的青丝在脑后束作马尾,由于目力所限,有些看不清其具体容貌,只能瞧见,衣襟上方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 那黑袍女子的出现,就如先前那道银雷攻击一般诡谲,超出了古琛的神识感知范围,这令他心底生出一丝莫名的惶恐。 一时之间,就这么直愣愣地杵在了半空。 古琛的异常举动,立即便引得了一众大佬们的警觉。 而最先有所反应的,是直面古琛目光锁定的陆寒溪。 熟悉而又怀念的甘冽气息就在身后,但陆寒溪却不敢转身去确认。 她知道有着强援来到了自己这方,却害怕不是自己心中所期待的那个人。 毕竟,古琛可是有着涅磐境七重山的老一辈强者,连他也无法挡下的攻击,必是出自修为更加强横的武者之手。 一年之前与楚绫歌分离之时,那人尚还处于五重山之境。 一跃三重山,即便陆寒溪深知自己心上人的修炼天资,也不敢如此异想天开。 “哇哈哈哈哈!” 首先打破此间诡异寂静的,是陆老爷子爽朗到有些夸张的笑声。 与此同时,与陆寒溪并肩而立的月孤倚,也侧过身子发出一声惊呼:“你怎么....” 到得这时,陆寒溪再也无法继续保持淡然,美眸之中隐有水气闪动,刚欲转身,已是被人先一步伸臂抱了个满怀。 “寒溪....” 温润的低喃自身后传来,只一句轻唤,却是令陆寒溪鼻间酸涩,越来越多的雾气在瞳眸中集结,最后化作晶莹之珠,颗颗坠落。 清泪洒下,砸落楚绫歌臂前袖衫,直浸而入。 温温凉凉的泪珠,却仿佛烙铁一般烫进楚绫歌臂间血肉,延着经脉,蹿入心脏,激起一簇簇滚烫的浪花。 双臂愈收愈紧,像是要将身前那具香软嵌入自己血肉。 也不顾周围还有那么多大佬们都看着,楚绫歌微垂着头,唇角轻轻触着心上人的耳鬓,软声道:“我很想你,我一出关就立即赶来了,寒溪,我定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楚绫歌的这番言语,虽然又轻又柔,且还是贴在佳人耳边说的悄悄话。 但,整个谷地的武者,实力皆是以涅磐境起跳,加之心神尽都集中在楚绫歌那一处,又如何听不清她方才都说了些什么? 月孤倚立于旁侧,生生忍下想要一掌将那两人打开的冲动,从鼻尖发出一道极小却也极为不满的轻哼,拂袖掠回了妖兽阵营。 直到这时,立于不远之处的古琛才仿佛突然回过神来。 “你是何人?胆敢胡乱插手我古族之事!” 就在先前那一小会儿的时间里,古琛已是探得,那黑袍女子年龄只得二十五上下,并非哪里跑出的老怪幻形所至。 想通这一层,古琛心中又回升了不少底气。 虽然仍是探不得那黑袍女子的修为几何,但古琛猜测,要么是她身上有着什么隐匿波动的灵器,要么,此间某处还藏有高手未曾露面。 总之,打死他也不会相信,那名小辈女子的修为是在自己之上! 绝无可能! 听得古琛的大喝,陆寒溪才赶紧从心上人的怀中挣脱而出,快速拭去眼角的晶莹,转过身去,望向心上人的眸间,喜忧参半。 楚绫歌眨眨眼,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正欲说话,陆老爷子的声音却先一步传荡而来。 “她是我的孙女婿!古琛老怪,今日你摊上大事了,呵呵哼!” 陆老爷子的这一席话,将本就风波影动的紧张之海,瞬间激起万重浪。 在场中人,大多数都是后期陆续赶来的各方大佬,有些人连陆延的名头也未听说过,更遑论是知道陆寒溪与楚绫歌两人的关系。 但不认识归不认识,丝毫也不影响各位大佬们心底的惊骇。 陆延的这一嗓子,效果比先前楚绫歌那一记拥抱来得更加直接且猛烈! 两名女子相爱并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在场之人,哪一个又不是见多识广的“老狐狸”呢? 这件事可怕就可怕在,陆延那亢奋而又自豪的态度上。 玄阳宗的风气,竟是如此开放的吗? 楚绫歌伸手抚了抚眼前佳人的耳畔青丝,柔声道:“等我一下。” 说罢,便朝着古琛所在那方缓步而去。 直到此时此刻,古琛仍是抱持着对方身后必是隐有强者的念头,瞧着那小辈目中无人的举动,心中顿时怒火升腾。 于是,他直接便朝着楚绫歌正面出了手。 “老子还就不信了,你能一直躲着不出来?” 磅礴的水属性灵力奔涌而出,在半空之中凝出一头通体幽蓝的蛟龙,携带着令人骇然的杀机,直朝楚绫歌冲撞而去。 在那幽蓝蛟龙出现的一瞬间,整座山谷内外,灵气的流动都仿佛出现了凝滞。 楚绫歌停下脚步,在众人或紧张或好奇地目光注视下,缓缓抬起一臂,掌面朝向那狰狞而来的蛟龙,周身波动,却依然未有太大的动静。 而就在下一瞬,一团巴掌般大小的青色光团忽然自其掌心而现,旋即,轻飘飘地掠飞上前,迎向了那躯体庞大的蛟龙。 青色光团起初只有一小块,迎风暴涨间,短短三息,竟是化作一方巨大的风洞! 无与伦比的吸力,自风洞内里而出,一口竟是将那蛟龙头颅吞入其中。 惊惧的嘶鸣响彻山谷,前一刻还一往无前的蛟龙,那一刻竟是翻腾着拼命退缩,想要挣脱那风洞的束缚。 不过可惜,它的所有挣扎皆是徒劳。 不过一小会儿工夫,巨大的躯干,已是有着半数消失在风洞的绞杀之下。 山谷众人无不骇然,赶紧掠至黑袍女子身后区域,未雨绸缪一些的,甚至已经开始不动声色地朝着陆延聚集。 能拉些关系自然是最好不过,就算不行,也不能得罪。 而那些被古氏一族提前拉拢的势力,则是又惊惶又在心中叫若不迭。 面对着那风洞极为恐怖的吸力,实力相对较弱的,甚至感觉自己的底裤都快要碎离而去! 好想也赶紧躲到安全的另一头啊,但又怕此事之后,古氏一族会秋后算账。 两头都惹不起! 349.三女首聚·☆ 蛟龙嘶鸣, 罡风凛冽! 两者的对击虽然持续了足足半柱香的工夫,却并非是势均力敌的对抗,而是近乎于一边倒的收割。 随着幽蓝蛟龙最后一片鳞尾被风洞吞没绞灭, 山谷内外的整方天地, 也像是被风洞所侵, 寂静, 落针可闻! 只此一招,便彻底打碎了以古琛为首的一干人等的侥幸。 哪有什么隐于虚空的神秘强者,论实力, 此间最为可怕的,便是那名过分年轻的黑袍女子! 诚然, 先前那一击, 古琛并没有倾尽全力,但相应的, 对方也一样, 甚至更加的游刃有余。 管中窥豹,其修为必在涅磐境七重山之上。 而先前那记将古琛轰于泥地的银雷攻击, 在场众人几乎也可断言,是那黑袍女子所发。 只不过,令众人格外诧异的是, 那黑袍女子竟是能够同时修有风、雷两种属性的灵力, 还真是受天之眷啊! 紫雷圣者房垣以及其义妹冯曼,皆是早已知晓,楚绫歌拥有着全属性灵根之秘。 然而, 两人此时内心的惊诧, 一点也不比旁人更小。 大乘雷神卷,是紫雷圣者之物, 是以,兄妹两人也更了解其中的关窍。 先前轰击古琛的那道银雷,乃是将雷属性灵力淬炼至极致所发,仅以淬炼程度而言,那道银雷更胜紫雷一筹。 功法练至顶峰,雷霆无形无色,有着夺天地造化之力。 不过,那超凡成圣的一步,离眼下的楚绫歌还有些遥远。 陆寒溪俏立于玄阳阵营,天鹅般优美的颈项,仰作一抹动人的弧度,将远处踏空而立的心上人紧紧盯着,美眸微眨之间,其内有着异样光彩闪掠而过。 刚刚被长老弄醒的申怜雪,则在一旁暗自发着脾气。 想要将不讲义气的陆寒溪拉来骂上一顿,却又很是不合时宜,只能气鼓鼓地立于一旁,冲着陆寒溪的纤背猛翻白眼。 远处,半空战场。 古琛知道,今日之计策,是不可能继续下去了,类似这般突如其来的变故,谁也不可能未卜先知。 不过,虽功败垂成,但古琛也并没有太过担心。 大不了让陆延那方继续掌着权力便是,对方师出无名,若是敢朝古氏一族大动干戈,必会引起人族阵营的内乱。 在自认为安全有着足够保障的情况下,古琛哪会选择偃旗息鼓。 硬碰不得,那便换个思路,至少,也不能让对方太过好过! “阁下修为虽强,却也不能是非不明,仅凭一己之私行事!那陆姓女子因与魔皇子有着一些无法澄清的关系,故而,才会被众人针对!” 古琛的这一番话,可谓极尽甩锅之能事。 既点明了自己不是莫名针对,又将许多相干及不相干的势力强行拉在自己这方,还给对方上了一记毒辣的眼药。 她们两人不是爱侣的关系吗?那陆姓女子与魔皇子说不清、道不明,另外一人即使嘴上不提,心底也不可能没有一丝芥蒂。 听闻此言,仍在生闷气的申怜雪,又险些炸了肺。 什么人啊这是?打不过别人,就又开始污蔑泼脏水,这么不当人,真是应该早些去死! 不待申怜雪出声打抱不平,陆寒溪的传音已是先一步到达:“不必解释,你不是想让造谣者去死吗?” 听闻此言,申怜雪立即哼道:“难道你就不想?” 陆寒溪:“想啊,所以才要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在绫歌跟前说啊。” 一听这话,申怜雪眼神顿时就变得古怪起来。 嗯,虽说恶人马上就要遭殃是非常扬眉吐气不错,但心里怎么莫名有些噎得慌,就像是....被人往喉间塞了一把什么东西似的。 反正就,怪讨厌! 半空之中,楚绫歌淡淡开口:“哦?那你说说看,陆姓女子她,与魔皇子有着怎样澄清不了的关系?” 一听这话,古琛顿时就来了劲,当即便将有关于陆寒溪的那些传言,再度复述了一遍。 当然,他并没有头脑发晕的去言说那些明显是被捏造的剧情。 只是将一些确实发生过,且又疑点重重的事实讲了出来。 仅是这些疑点,已经足以让陆氏那方大喝一壶。 在与魔族之战中,谁若公然敢徇私,必会遭受千夫所指! 正当古琛幸灾乐祸等着瞧对方如何自处之时,楚绫歌的回复已是快速而来。 “说完了吗?还有什么话要交待吗?” 这简简短短的一句,不仅将古琛给懵了去,就连山谷之中的其他人,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清对方的路数。 唯有真正了解楚绫歌的少数几人,皆是知道,今日,她必杀古琛! 古琛自然是不知道这一点,瞧着对方好像没有动怒的模样,觉得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得太轻,刚刚那一拳,打在了空处? 不待他开口,楚绫歌已是继续出了声:“被魔皇子所俘虏而又撑到重见天日的,皆是心智坚韧之辈,还有着足够的运气使然,否则,早已丧命化作魔族血食。” “你以此事造谣,与强行往人身上设下枷锁有何区别?你若真是那般大义凛然,就该当着众人之面,斩下你古族那位女修头颅,至于其他人,你还没那资格去管!” 说话间,那骨节分明的掌间,不知何时,已是多出一柄古朴的折扇。 “另外,陆寒溪是我的人,谁若想要动她,就得先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 话音落下之后,楚绫歌与古琛两人的身影便齐齐消失而去。 在场之中,除了有着涅磐境七重山修为的紫雷圣者房垣,以及樊氏一族那位老祖,其余之人,皆是无法感应出两人消失的方位。 樊余大惊,正欲遁入虚空前去帮忙,却被紫雷圣者先一步给拦了下来。 古、樊两族剩下的两名涅磐境六重山族长,此刻已是心急如焚。 老祖那方,他们帮不上什么忙,而眼下,仅凭他们两方势力,似乎也吃不下陆氏玄阳一派。 除了僵持着等待古琛那处的结果,现下什么也做不了。 一时之间,谷内谷外的气氛皆是变得十分微妙。 所有人皆是维持着原先的站位,没有四处走动,也无人在场大声说话,只小范围的交头接耳着,重要之事,还是以传音的方式进行交流。 陆延的心绪在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现下反而是最为淡然的那一个。 反正也感应不到楚绫歌那方的情况,他索性便开始清点自己这方的伤损。 瞧着瞧着,就看见了毕良,不由得眼前一亮! “老毕!快同我讲讲,这一年来,都发生了什么?绫歌她的修为怎会如此突飞猛进?不会对她自身造成什么题吧?” 听得陆老爷子这番所言,阵营里的所有武者,包括相离不远的妖兽一行,皆是齐刷刷的将目光聚集在了那位面生的白须老者身上。 这些人,皆是有着与陆延相同的疑。 突然间被这么多大佬盯着,毕良面上虽是仍保持着微笑,心里却已是紧张了起来。 拭了拭额间冷汗,他赶忙朝着众人一抱拳,而后又侧过身去,朝着身旁的一名娇小女子行礼,恭声道:“教主大人,还是请您跟各位言说吧。” 瞧着毕良的这番举止,众人才又惊奇的发现,不知何时,阵营之中竟已是多出一位不动声色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身着一袭浅青色的练功袍,个头不高,五官却是生得十分柔美,看上去,就像是一名甜美的邻家女孩。 当然,在场之人并没有谁会真的当对方是一名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涅磐境四重山之下的,甚至都无法探得其修为几何! 能令得毕良恭声称教主的,正是何湘君! 她本是与楚绫歌一齐前来,然而还未能有任何出场机会,就目睹了自己喜欢的人为其心爱女子大杀四方的景况。 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无奈。 此时瞧着众人都在巴巴的等着自己说话,何湘君略作思忖,而后直言:“无可奉告。” 这个回答,自然不能令得众人满意。 熊皇大人当即忍不住,低喝出声:“喂!卖什么关子?赶紧说,否则我....”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何湘君出声打断了去:“本教主不想说的事,还没有谁能够勉强得了!” 说话之时,何湘君浅浅澈澈的眸光,落向膀大腰圆的熊克,令得后者一连打了好几个哆嗦,后续之言,竟是无法再接着往下说。 月孤倚拂袖一挥,将锁定在自己憨熊下属身上的杀机抹去。 而后,一双碧瞳,探究地对上了对方的浅眸。 那般带着一丝危险气息打量对方的目光,两人简直如出一辙! 而后,更令众人不解的是,两女打量完彼此,又同时侧身,将目光齐齐落在了陆寒溪身上。 陆寒溪保持微笑,先是朝月孤倚那处点了点雪白的下巴,以示感谢她先前对自己的帮助。 紧接着,又将那如玉般澄澈的眸光,分给了何湘君。 不知为何,陆寒溪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哪里接触过对方,虽然身形、容貌、声音都十分陌生,但感觉却又骗不了人。 自己究竟是何时,又于何处见过对方的呢?哪怕只是一面之缘,自己也不可能丝毫没有印象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拿去,你们要的修罗场! 350.濒死一击·☆ 山谷腹地, 玄阳、琉璃两宗所在阵营区域。 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突然间就变得十分微妙。 而那诡异氛围源头处,始于场中那三名从容貌到气质都令人无法忽视的美人堆。 一袭月白裙袍、眉宇清冷且优雅如莲的陆寒溪, 紫袍金冠明艳矜贵的月孤倚, 以及娇美可爱却自带威仪的何湘君。 三女所立之处, 仿佛悄然形成了一片隐秘的真空, 就连灵气也变得稀薄起来。 在场之中,唯一一个知晓所有内情的,便是鬼面。 而此时此刻, 他正安安静静的挂在苍猊颈间,像极了一块无感无识且毫不知情的项圈。 他可不敢在这种时候多半句嘴, 都是楚绫歌自己惹来的桃花债, 自己才不要被殃及池鱼! 呵,不要命的再提一嘴, 说到桃花债, 芦城那方,可还有一朵!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 都没有人敢出声说话。 ...... 虚空之中,一所独立的空间之界。 浑身沾染血污的古琛,祭出了自己最后一道防御灵器, 抵挡着对手强劲的风、雷轰击。 “住手!你莫要真的将老夫逼至绝路!” 听着自灵盾另一侧穿透而来的咆哮, 楚绫歌掌中攻击不停,冷笑反问:“不住手,你又待如何?” 古琛咬牙维持着那已是濒临破碎的灵盾, 急道:“我若殒落于此, 古、樊两族不会善罢干休的!” “你以为,你死在了这里, 樊氏一族还会与你古家携手?” “即便是没有樊氏,我古氏一族底蕴深厚,若是你肯放我一马,我古氏一族日后可听凭你差遣,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古家这条习惯从人身后撕咬的毒蛇,我不敢用,也不想用。” “简直欺人太甚!你若执意如此,老夫今日就算拼得自爆,也要拉着你一齐下冥渊!” “凭你?可不配!” 随着楚绫歌最后一句尾音地落下,阻隔于两人之间的厚实之盾瞬时应声而碎。 古琛眼球之中布满着血丝,瞧着对方掌心再度酝酿而起的风、雷之力,心中清楚地知道,那黑袍女子这是铁了心要置自己于死地了。 一时之间,他心底涌出无限的怒意,以及悔恨。 悔的是自己当处制定计策要朝陆氏下手之时,没有将其身后所有强援关系进行深度挖掘。 而痛恨与愤怒,则是古琛实在想不明白,对方为何一定要杀自己? 自己已经认输服软,威逼利诱统统用了一个遍,对方怎么就这般油盐不进! 古琛自然是不会明白,从他开始朝陆寒溪下杀手的那一刻,便已是触及到了楚绫歌的逆鳞。 再加上后来污蔑泼脏水等一系列的骚操作,更是在作死的边缘策马狂奔。 涅磐境七重山强者的自爆,自然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就连修为高出对方一重山的楚绫歌,也是打足了十二万分的心神应对。 然而,令楚绫歌没有料到的是,想象之中惊天动地的爆破之景,并没有发生。 取而代之的,竟是另一种诡异之况。 古琛的浑身气机在抵达临界点后,没有直接四散爆开,而是在静止一瞬之后,如敲碎的镜面一般出现裂痕。 万千以古琛血肉化作的碎片,纷扬而出,相互撕咬。 密集而细碎的啃噬之声,响彻整片空间结界,那令人不适的声响,突破灵力防御,直直钻入楚绫歌耳间,令其浑身都蹿起了鸡皮疙瘩。 瞧着眼前这一幕,楚绫歌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但,被古琛临死之际的气机锁定着,她也无法强行撕裂空间退出。 只能绷紧心神,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涅磐境七重山强者的濒死一击! 血肉碎片的吞噬,并没有持续太久。 约摸着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之后,与楚绫歌遥遥相对的,便只剩下三滴殷红的血珠。 拇指般大小的三滴血珠,携带着生前之主所有的怨念,划破空间的桎梏,直接飞掠到楚绫歌近前。 楚绫歌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先前早已酝酿完毕的风雷光球拍出,与此同时,也在自己周身凝出了三道灵力光茧。 三滴血珠与风雷光球短兵相接,数息过后,通体闪烁着银、青两色的风雷光球便被晕染至血红一片。 风啸雷鸣也在这一瞬间变得静止,远远看去,半空之中像是升起一轮血色圆月。 在那血色月光的笼罩之下,楚绫歌瞧见,两滴殷红血珠竟是脱离而出,速度不减地继续朝着自己这方掠来。 当第一层灵盾被穿透之后,楚绫歌眼瞳已是缩至针尖大小。 先前风雷之球与血珠对抗之举,竟是为了迷惑所用,那血珠,根本不受灵力牵制! 而当楚绫歌感觉到这一点之时,已是来不及快速转换对策。 因为,那两滴血珠,已经钻入她的体内。 就在楚绫歌打算调用精血去围剿那两滴血珠之际,事态的发展,又有了新的变化。 血珠入体之后,还没来得及大肆破坏,便诡异地收敛血气、偃旗息鼓,像是被封印住了一般。 旋即,在一股特殊波动的包裹下,两滴血珠平静而乖顺地开始朝着气府方位移动。 楚绫歌背脊已是被冷汗浸透,沉甸甸地贴在身上,触感非常不舒服。 但这般时候,她可分不出一丝一毫的心神去处理别的事。 “这是,灵根之力!” 喃喃的低语,自楚绫歌唇间而出,心神内潜之下,她又惊又奇地瞧见,两滴血珠竟是被自己的灵根主动收了去。 整个过程,既快速又顺畅。 楚绫歌甚至都还没想通其中关窍,血珠已是隐入灵根彻底消失了去。 内查外查折腾了好半晌,发现除了自己腹部莫名多出两道小血点外,其他的,好像一切未变。 楚绫歌当然不会异想天开地认为,那两滴血珠是真的莫名消失了去。 自己现下探查不到它们的踪迹,只能说明,自己的实力还未能达到那一步。 腹部莫名多出的两道小血点,就足以证明它们的存在。 眼下这种状况,楚绫歌也是无可奈何,再度仔细感应一番无果之后,便收敛好心绪,自这片战区之界踏空而出。 “回头问问鬼面,再寻求法子解决吧。” ...... 天穹之上,霹雳乍现。 区域一角,空间像是被人用力揉搓的绸布,生出寸寸皱褶。 瞧着这一幕,山谷内外,所有武者的心神皆是紧绷而起。 而在瞧见自虚空踏出之人,只有楚绫歌时,此方天地原本就暗流涌动的氛围,顿时便掀起了惊天波澜! 且,楚绫歌的气息波动也无甚紊乱,根本不像是经历了一场激战的模样。 古琛落败,并不出人意料。 但问题的关键是,古琛怎么没了? 这里的没了,是指其所有的气息波动彻底消失了去。 这般状况,要么是古琛撕裂空间远离了这片区域,或者,殒落! 后一种情况,众人光是想想,都有些背脊蹿寒。 要知道,古琛可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涅磐境七重山强者,楚绫歌未出现之前,他便是此间生杀予夺第一人! 这样的存在,绝无可能悄无声息地便殒落了去。 自然,这些界外之人并不知晓,先前那一战,若非是楚绫歌全属性灵根的原故,此刻必是重伤之躯。 至于古琛,死得连一缕残魂也没能剩下。 古氏一族现任族长古阳华,颤抖着掌面,暗地里从纳戒之中取出一块魂玉。 在瞧见魂玉之中的毫光消失之后,双目骤然发黑,险些晕厥过去。 古琛老祖已死,这个消息,他既不敢向族人们透露,更不敢再去招惹那个如杀神一般的黑袍女子。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古阳华将哀求的目光落在了樊氏老祖身上。 全场之中,也唯有他樊余有资格与对方叫板一二。 不料,樊余却对古阳华的求救信息熟视无睹,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主动收敛了气息,缓步退回了樊氏阵营之中。 那般举动,摆明了,他不愿再插手古氏一族之事。 古阳华心里又是愤恨,又觉得十分讽刺。 就在不久之前,樊余曾道出“君子不立危墙”之言,此时此刻,他亦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失去了古琛并与玄阳众人结下死梁的古氏阵营,可不就是危墙么。 定了定神,古阳华便作出了一个果决且正确的决定。 所有古氏一族武者,即刻撤离山谷,退出度朔战场。 楚绫歌冷眸瞧着他们狼狈退走,没有选择大开杀戒,或是让他们认错道歉。 焱魔之局未破,内部争斗能免则免吧。 随着古氏一族的黯然退场,谷内氛围再度变得诡异起来。 此方协商大会,原本就是由古族发起,而今演变成这般局面,一时之间,各方势力,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过得片刻,竟是樊余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他提议,由玄阳宗暂握调度权,定下策略,早日寻得封印破裂之地,以阻焱魔。 这项议程,按原定计划,是由古、樊两族共同掌权,眼下,樊余却是直接将主体换作玄阳。 也不知他是真的见风使舵,还是以退为进别有算计。 在说话之时,樊余虽然提的是整个玄阳宗,但目光却一直落在楚绫歌的身上。 没法子,陆延的涅磐境五重山修为,樊余不太放在眼内,也属正常。 楚绫歌并未一口应下,而是朝着陆延躬身行礼,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陆老爷子心头暗爽,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又慢条斯理地捊起了胡须.... 折腾半晌,方才抬眸望向黑着脸等在远处的樊余,朗声道:“可!” 351.撩拨·☆ 是夜, 人族营地。 一座最大的洁白营帐之内,楚绫歌双臂圈着温香软玉,正于椅榻中央慵懒而坐。 一年未见, 两人心中皆有千言万语想要与对方言说。 然, 此刻好不容易撇开众人单独聚于帐内, 一时之间, 却又不知该从何处开始说起。 陆寒溪换下了白日里的月白裙袍,身着一袭浅绯色的单裙,如瀑般的青丝斜斜散散的坠下, 垂于腰际,为其平添了几分难得一见的娇柔。 要知道, 这位冰美人, 可是在面对涅磐境七重山强者的袭杀之时也能做到面不改色的存在。 此时此刻,却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那般, 微微蜷在身后之人的怀中。 那般极具反差的对比之态, 如若叫帐外其他武者瞧见,定能惊掉一堆下巴。 在楚绫歌怀中依偎了好半晌, 陆寒溪才想起一件白日里就有些疑惑之事。 那个名叫何湘君的女子....是怎么回事? 问是一定要问的,但却又不能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否则的话,多少有些尴尬, 不若, 便从对方离开之后发生之事开始问起吧。 正当陆寒溪准备开口之际,头顶上方,已是有着低低醇醇的嗓音传将而来。 “寒溪, 那排名十三的魔皇子, 受寒毒所侵,可为何....那排名十四的魔皇子会采取由你定期为其驱毒的法子?” 楚绫歌点到即止, 她知道怀中佳人能够明白自己所问,故而,也就没有说得太细。 听得身后之人的询问,陆寒溪略作思忖,方才将烨洲一开始想要借刀杀人,而后历经变故,自己提议最终又被烨洲采纳之事,拣着重点,讲了一遍。 楚绫歌仔细听完心爱之人所述,敏感地察觉到其中有着一些问题。 而这些问题,却皆是被自家媳妇避重就轻地带了过去。 提及魔皇子之事,陆寒溪便猛然记起,还有一件十分紧要的信息。 之前没有与人言说,是因为始终没能找到恰当的机会。 而如今楚绫歌修为大进,强势归来,那么有关于焱魔一族设下疑兵、别有所图之事,就必须得立马进行处理。 楚绫歌还在思忖着如何再开口问问有关于那十四皇子之事,却听陆寒溪已是开了口。 “绫歌,度朔界封印真正出现裂痕之处,位于正西北,其余之处的魔族堡垒,包括这方争战一年的主战场,皆为干扰!” 对于陆寒溪所言,楚绫歌自是不会怀疑分毫。 那么,问题又来了。 这种在焱魔高层内部都属绝对机密之事,自家的媳妇是如何得知的呢? 楚绫歌心中这般想着,嘴上也随之问了出来。 这一回,陆寒溪却没有出声。 她有些为难。 机密之事,她答应过烨洲不得告诉第二人原委,即便是楚绫歌,也不能破戒。 承诺便是承诺,不应因外界条件而有所转变。 而这,也是陆寒溪的武者道心。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楚绫歌忽然出声:“是那十四皇子告之于你的么?” 没有得到对方的应答,楚绫歌已是知道了答案。 心底像是灌入了一汪醋海,又酸又涩,海浪翻涌之间,心脏被刺得生疼,而四肢百骸,却又齐齐蹿起寒意。 那般滋味,难受之极且无法言喻。 楚绫歌托起怀中佳人纤软的腰肢,将其从自己腿上抱下,松开怀抱,稳稳放置于一旁。 心爱之人的这般举动,令得陆寒溪心头猛然“咯噔”一跳。 转念一想,陆寒溪就猜出了原因,楚绫歌定是醋到生了气。 正这般想着,一侧脸颊已是被对方伸掌轻轻抚住,掌心温热,指尖却是透着一丝凉意。 嗯,看起来....那人气得可还不轻。 楚绫歌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自然不会怀疑自家媳妇移情别恋,但只要一想到,对方竟会为了他人而对自己三缄其口,心头就堵得要命。 像是山岳压身,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轻抚着陆寒溪那如瓷玉般精致细腻的肌肤,楚绫歌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话语梗在喉间,竟是连一个字也蹦不出。 知道自己此刻的心绪出了极大的问题,楚绫歌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在这里杵着。 勉力一笑,而后便欲收回掌面,离开眼前佳人那完美的侧颜。 感应到对方心绪的剧烈波动,陆寒溪心中却是觉得有些好笑,记忆当中,楚绫歌还是头一回喝醋喝成这样。 幼稚,却也可爱。 楚绫歌正竭力压制着心内翻涌不止的醋海,蓦然间,手边却有着温热传至。 定睛一看,只见自己那指节分明之处,正被陆寒溪润泽的红唇温柔包裹! 极致柔软的触感,自指节而始,沿着血肉经脉,寸寸攀行。 短短数息,便融入热血,蔓延至四肢百骸! 楚绫歌原本略有些阴霾、沉闷的心绪,霎时间,变至晴空万里。 炙热的阳光普照而下,心湖之面,一派波光粼粼,绚丽无比。 鬼使神差的,楚绫歌顺势而为,摩挲着眼前佳人的唇角,遵从心底深处的本能。 一只含羞带臊的小鱼,在心上人的轻触之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欲往后缩退,却又无处可躲。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鱼终是适应开来,不再如方才那般惶然。 甚至进而,开始在对方的带动之下,亲吻游动。 楚绫歌眸底渐沉,愈加温柔地撩拨着心爱之人那极致的柔软,脑海之中犹如蹿入了霹雳雷霆,酥酥麻麻,轰然一片。 前一刻还醋海翻涌的心湖,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涩然? 湖水灼热,似那刚从地底深处重见天日的岩浆,带着一股狂躁的毁灭之意,酝酿着接下来的漫长征途。 过得好一会儿,楚绫歌才恋恋不舍地挪过指节,自那温润的包裹之中退离。 伸臂将眼前佳人困于椅榻与自己身体之间,微微俯身,吻上了那泛着润泽的饱满红唇。 追逐着方才那只轻抚过的小鱼,霸道却也不失温柔地汲取,品尝着独属于陆寒溪的芬芳。 陆寒溪纤背斜斜靠于椅榻,身前被某个不知餍足之人压着,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对方予取予夺。 感应着自楚绫歌胸腔处震荡而来的如鼓心跳,陆寒溪心底漾起层层细微的慌乱。 她承认,是自己故意撩拨在先。 却不曾料到,楚绫歌如此不经挑逗,反应大得有些....超出了其预计的范围。 罢了,横竖,也总比放任对方离去生闷气好。 而且,分别一年,陆寒溪虽是嘴上不提,但心里却时时刻刻都思念着对方。 眼下,在楚绫歌灼热且充满欲/望的侵略中,陆寒溪也快速有了反应。 身子愈发绵软无力,不得不回抱住对方劲瘦的腰,方才不至于瘫倒于木榻之上。 就像是一名即将溺亡之人,寻得了拯救性命的唯一一块浮木。 铺着绒毯的帐内地面,胡乱地跌着些许衣袍、裙衫。 而距这些袍衫一步之隔的椅榻之上,交叠着两道如胶似漆的修长身影。 青丝纠缠间,身心气息渐渐融入一体。 刻意压制的细碎嗓音,被不知何时凝聚而出的灵力光膜阻于帐内,勾勒着一室春色。 ...... 大帐之外,相隔不算太远的数个方位。 在感应到那方大帐的主人,出手隔绝了所有人的探查与感知之时,各方皆是小范围地蹿起一股骚动。 月孤倚碧瞳微眯,转过身去,不再观望远处那方大帐。 正欲寻个安静之地散散心,偏那没有一点眼力劲的熊皇大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凑了上来。 熊克不知从何处搞到一副灵器护腕,在月光的倾洒之下,金光闪闪的,令月孤倚觉得极为刺眼。 “殿下!陆寒溪那爷爷还算是个明事理之人,送了我一副好东西,你看,就这个!刚才我试了试拳,可以说是十分攻防兼备了,嘿嘿!” 听得‘陆寒溪’三个字,月孤倚本就不太友善的碧瞳之内,迅速掠过一丝危险的弧度。 妖圣殿下此刻,很生气! 月孤倚:“她真有那么好?连你都赞不绝口?” 熊克:“呃,它确实是不错,那什么,咱万古之林应该是没有的。” 熊皇大人本能地感应到自家殿下心绪不佳,却又不知为何,只能老老实实且小心翼翼地回着话。 ‘夸赞灵器,是不可能惹着殿下的,稳健、安全!’熊皇大人如是思考。 月孤倚知道对方指的是腕间之物,但这并不妨碍自己生气。 听起来就令狐火大,自动找上门来惹事的憨熊,看来是不打不成了! 月孤倚:“今晚孤正巧有空闲,便指导你些许功法吧。” 熊克:“???” 妖圣殿下每回开口要指导功法,都免不了一顿胖揍,熊皇大人有些懵,还有些害怕。 又大又圆的熊眼,透着一抹惊恐。 下一瞬,随着月孤倚袖袍的轻拂,两道身影已是消失在了原处。 何湘君同样是想找个地方散心,无意间却发现熊克瑟瑟发抖着被带走的一幕。 略作思忖,便将身前空间划拉出一道细长缝隙,感应着月孤倚离去的方位,不近不远地尾随而去。 横竖,去哪处散心都是一样。 跟着那两人,还能欣赏一出殴熊好戏。 若是自己稍作煽风点火,说不定,还能参与到欺负熊熊的队列之中! 这般想一想,没来由的,心下便蹿出一丝小激动。 352.深入魔地·☆ 度朔界外围, 正西北方位。 这处地界,是整个度朔界未被战火席卷的唯一一处地所。 这里没有魔兵驻守,而且, 在战争彻底打响之际, 人族强者也前往此处细细探查过。 封印完好无损。 直到楚绫歌率领着一批法眼强者秘密前往, 合力之下, 方才探得端倪。 其中,出力最多者,当属琉璃宫长老鲁建国。 鲁长老灵力修为虽然只得涅磐境一重山, 但论及对法眼之力的运用,却是自有其独特之处。 是以, 在经历了一小波关于其刚硬名字的笑谈之后, 随着鲁长老实力渐显,周围嘈杂的声音也迅速消失而去。 在这个大陆上, 自身实力, 永远是最为可靠的护身符。 众强者合力探查之际,楚绫歌则出手掩盖并抹除自己这方所留下的所有痕迹, 以免打草惊蛇。 至于那魔皇子为何要将此等机密告之陆寒溪,以及两者之间有着怎样不可道之的约定,楚绫歌表示, 自己才不会在意! 上一次?喝醋?不知道, 不记得,没有的事! 瞧着正紧锣密鼓商量布局之策的楚绫歌,陆寒溪就觉着, 自己的心上人, 其实还蛮好哄的。 稍作引诱,那人就全然顾不是吃醋或是生气了。 这个法子实在好用, 就是有些费腰.... 这般来看,自己的心上人,果然是个色胚啊! 一队强者静悄悄地潜入正西北,停留半日,又不动声色地撤回人族大营。 既然现下已经确认了封印撕裂之处,表面上看,各处战区的厮杀已然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 但经陆延及紫雷圣者房垣等一众大佬商计,得出的结论,却是无法停止现有的战火。 即便所有核心人员皆是知晓,这些地域的焱魔堡垒,只是用来牵制且干扰人族队伍的疑兵。 会议初时,楚绫歌并未如何开口说话,待得众大佬你来我往地分析得差不多后,她才出声朝众人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爷爷,申宫主,接下来的战事,还请你们继续留于此处主持大局,焱魔必除,之前所拟定的剿灭计策,只需略作调整,无需大作改动。” “而如紫雷前辈、樊家老祖,以及后边赶至此处尚未受到魔皇监视的强者,则与在下一同出发,暗中自封印裂痕潜入度朔界,以攻魔族腹地。” 在场之人,皆无蠢愚之辈。 一听楚绫歌这话,便明白了她的策略。 之前是魔族故设疑兵,现在人族这边便来个以牙还牙,大部队用于牵制对方,少数精锐强者暗度陈仓,偷袭魔族大本营。 法子极好,但凶险程度也是极高。 深入敌后,虽可奇袭,却也意味着,无论发生什么事,也唯有孤军作战,没有增援。 况且,楚绫歌等人此番所要进入之地,有着实力堪比圣者之境的魔尊存在。 即便魔尊在千载之前遭受重创且被封印,但经过这漫长岁月的恢复,谁知道其实力几何? 楚绫歌此番之行,说是九死一生也毫不为过。 陆老爷子心绪有些复杂,既为自己‘孙女婿’而自豪,又无法接受她因此而舍身取义。 说到底,楚绫歌还只是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姑娘,风华正茂,天资卓绝,拥有着无比光明的未来。 魔难当头之下,难道因为其修为强悍,就必须得挑起天下生灵的大梁,就必须要去壮烈赴死吗! 陆老爷子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就这般说了出来。 话音落下之后,整座议事大帐,随即便陷入了沉默。 易地而处,谁又能够内心坦然地看着自己亲眷踏入那大凶之地呢? 一片寂静中,犹如清泉击石般的悦耳嗓耳,缓缓传荡而起,将此间逐渐紧绷的氛围,冲淡了些许。 “诸位前辈、同袍战友,此行,咱们其实并无第二选择,若是不胜,天下生灵灭亡之象,便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突然出声打破沉寂之人,是陆寒溪,这令在场许多强者皆是又惊又奇。 在场之人,论及谁人更担心楚绫歌的安危,若陆寒溪排第二,那便无人再有资格列位第一。 陆寒溪忽略掉众人看向自己之时的诧异目光,继续说道:“魔族之所以会在度朔外围布置诸多疑兵,大体之况,是因为度朔之内的准备也并不是十分充分。” “经推演,其内应该没有圣者之境的存在,否则的话,魔族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地做局,魔尊若是苏醒且恢复实力,彻底撕裂封印并不难做到....” 诺大的议事帐篷之内,各宗各族之首皆是正襟危坐,目光注视着立于中央的如莲倩影,默然思索。 不得不说,陆寒溪的一番推演之论,确实给众人带去了极大的信心。 半个时辰之后,陆延当即下令,同意楚绫歌先前的提议,兵分两路,以破魔敌! 陆老爷子仍是揪心,但于情于理,也再说不出半句反对之意。 是啊,此番若是不涉身犯险,待魔尊恢复实力,天下生灵,又有多少能够逃脱这场浩劫。 区别只在于,有些人先死,有些人后亡,仅此而已。 三日之后,楚绫歌一行便秘密出发。 这支队伍的数量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能够以一当十的厉害角色。 除了新加入战场的紫雷两兄妹,拥有着涅磐境七重山的樊家老祖也在其中。 接触数日下来,楚绫歌觉得樊余这人也挺有意思。 对方一直信奉的,唯君子不立危墙。 按理说,樊余定会拒绝深入魔穴的提议,然而他却并没有推辞,甚至拍板得还算痛快。 除了向陆延索要了一些保护樊氏一族的承诺之外,并没有坐地起价,提出一些令人为难的要求。 楚绫歌与陆寒溪暗中咬耳朵,皆是觉得,樊余的所有大局观,都扑在了自家族群身上。 家族兴,那便怎样都行。 若是面对着关乎于家族存亡之事,樊余可以不论是非,铁定选择对家族发展利好的方向。 譬如之前,他会为古氏一族撑场,风向转变之后,他又立即投向楚绫歌这方阵营。 大旗变幻得....毫无心理压力。 察觉到樊余的这般心态之后,楚绫歌反倒是对他放心了许多。 基本上不必担心对方会阳奉阴违,或是暗中搞出什么幺蛾子。 若是楚绫歌遭遇意外,行动失败,樊氏家族也会快速走向毁灭,对樊余而言,只有苦果,并无一丁点好处。 何湘君有着涅磐境半步六重的修为,又是焱魔监控之外的全新面孔,此番自然随之同行。 而月孤倚妖圣的名头太大,虽然也才刚踏入战场不久,但早已引起了魔族一方的注意。 故而,她留下了鹿、蛇、羊三皇,以及妖兽一族的大部队,只带着熊皇鹰皇行动。 世人皆知,鹿皇是妖圣的智囊,而蛇皇与羊皇皆是妖圣左膀右臂的存在。 三皇率领着妖兽大军在战区厮杀,很大程度上掩盖了月孤倚的行踪。 对于此,熊克心里成天都是美滋滋。 全然忘记了,前不久自己还被妖圣暴捶了一顿的伤心事。 苍猊此前已在战区杀出赫赫凶名,气息早被魔皇重点锁定,这次行动,唯有遗憾放弃。 ...... 度朔界内,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派灰气蒙蒙之象。 毫无生气,整方天地似乎也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山川、河流、密林....统统笼罩于灰芒之下。 行走于其间,像是误入了一幅墨调极淡的山水残画,沉重压抑,能够令人意志莫名地消沉。 当然,对于此行众人,环境所带来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若是放任法相境武者踏足,恐怕无需焱魔出手,仅是耗费气力对抗心魔,也是够呛。 与众人之前推演的情况差不多,度朔界内,反倒是处处寂静。 至少,在众人所行的数日期间,还尚未遇见过任何魔族。 而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般情况向众人透露着某种信息,此间强者,无需成千上万的魔兵守卫。 由此可以推断,恐怕那被封印千载的魔尊,实力已恢复至接近圣者的程度。 深入度朔十数日,众人寻着一处有些类似于村庄的地所。 农舍田畴、方井圆瓦,远远观去,充斥着农家生活的气息。 当然,整座村庄的色泽依旧是一片灰蒙,且并未有真正的农夫在此耕种、生活。 楚绫歌径直开启法眼,察觉到此处有着异常波动残留,丝毫不敢有所大意。 “大家都当心一些,保持戒备,此处或有埋伏!” 话音落下之后,众人便按照事先分好的小队拉开距离,以防突然遇袭,方便救援。 就在众人保持着阵形向前推进之际,灰暗天穹之上,忽有雷霆闪现而至。 那是数道赤色雷霆,携带着焱魔一族所特有的气息波动,乍然而降,直接朝着楚绫歌一行发动了猛烈的轰击。 众人有条不紊地予以反击,然而,令所有人皆是未曾料到的是,大部分的赤色雷霆,竟然皆是外强中干的佯攻。 唯有击向紫雷圣者房垣及其义妹冯曼的雷霆,才是实实在在的强悍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 打入度朔,剧情也快走完了哈,小伙伴们。 陪伴许久,终有一别。 353.人生赢家·☆ 论及对雷霆之力的感悟, 房垣可谓是苦心孤诣,当今大陆,无出其右。 这一点, 从他巅峰时期并未踏入圣境却又得以紫雷圣者之称, 便能瞧出端倪一二。 虽然, 此名最早是由其自封而成, 不过最终,却也得到了大陆强者的认可。 故而,在那赤雷攻击自天穹乍现之时, 房垣已是察觉到了其内暗藏玄机! 佯攻楚绫歌等人还是其次,自那赤色雷霆之中, 房垣竟隐隐感应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波动。 “是老二!老二还活着!” 惊诧而欣喜的嗓音, 伴随着雷霆的轰鸣,钻入楚绫歌一行人的耳内, 引得众人心头震惊, 齐齐将目光聚集于前者那。 电光火石之间,变故再生。 正当房垣、冯曼心绪激荡的对付赤雷攻击之时, 两人所在的空间区域,突然有着大片褶皱浮现。 远远看去,就像有着一只无形大掌, 在空间绸布之上狠狠地揪了一把。 下一瞬, 房垣、冯曼便被空间裂痕吞噬而进,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空间褶皱舒展而开,再度恢复如初, 同行的两兄妹, 却已是不见踪影。 当然,众人震惊归震惊, 倒也不至于因此而生惧。 要知道,房垣可是有着涅磐境七重山的修为,想要做到瞬杀,对实力非圣境不可。 而若是对阵营真有那种恐怖的存在,也就根本没有楚绫歌一行人什么事了。 再有一点,众人皆是能够感应出,房垣两人之所以遭到暗算,自身心绪波动过大,才是两人中招的根本原因。 回想才房垣脱口而出之言,此间村庄区域,似乎有着他熟识之人存在。 赤色雷霆并没有因房垣两人的消失而停止,放缓一瞬,而后便如暴雨般直坠而下,攻击着擅入此间的外来者。 赤雷的威胁并不算大,至少,在场众人应付起来皆是游刃有余。 楚绫歌屈指轻弹,在陆寒溪头顶上凝出一道伞状光罩,为其挡下万千赤雷。 正在别处应对赤雷攻击的其他人,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 月孤倚:“哼~” 何湘君:“哼!” 被楚绫歌特殊照顾,陆寒溪心里也略有些不太好意思。 但听见两处位隐隐传来的轻哼,顿时又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 战事当前,楚绫歌无暇分出心神,去琢磨三女心绪变幻,当然,就算得出空闲,她也不敢去琢磨。 好好活着不香吗?干嘛要主动去捅马蜂窝? “大家当心,紫雷前辈与冯曼城主乃是义兄妹,在两人之间,还有着一位结义兄弟,才,紫雷前辈两人怕是感应到了对的存在,才导致心绪波动,失了谨慎。” “据我所知,在数百年前的度朔山脉附近,三兄妹与焱魔有过交战,紫雷前辈两人肉身被损,保全了神魂,而他们那位结义兄弟,则出了些变故,没能逃离。” 楚绫歌此番所言,皆是五行雷幻告之于她的信息。 这本是紫雷三兄妹之间的秘往,但经历先前种种,楚绫歌觉得应该将此告诉此行队友,以作防范。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皆是能够明白隐于其中的意思。 那位紫雷圣者的结义兄弟,怕是早已入了魔道! 否则的话,根本无从解释,对何以能够在度朔界内存活数百载,此时还朝众人发动着猛烈攻击。 “对藏于地底下!” 率先有所感应之人,是陆寒溪。 有着楚绫歌出手替其遮挡攻击,她自然能够分出心神,全力探查此的一些蛛丝马迹。 经陆寒溪这般提醒,楚绫歌立即动用法眼之力,没过一会儿,便探得村庄地底,有着九十九支通道。 这些通道蜿蜒曲折,如经脉一般参差,某些地,还有着交汇之处。 通道交织着朝着地底深扎,宛如一所通向黑暗的迷宫! 楚绫歌略作思忖,便决定深入地宫,一探究竟。 即便是没有房垣兄妹两人失踪一事,地宫之行,也极有必要跑一趟。 众人进入度朔界已有半月,搜寻毫无所获,眼前这条线索,又怎么可能避之不寻呢? 楚绫歌虽是带队之首,但重要决定,还是需要与众人商议着来办。 当她将自己的打算,以传音的式告之于众人之后,所得到的反馈,却透着一丝古怪。 最先表态的,是妖圣月孤倚:“你可要想清楚了,地宫之下,必是危险重重,实力不济者,还是不要冒进为好,省得还要分出气力去保护。” 月孤倚暗指之人是陆寒溪,就连憨憨熊克也能听出。 楚绫歌没料到月孤倚会突然出声针对,正欲说话,旁处何湘君的声音也悠悠传荡而来。 “如此甚好,留下一人在外策应,也算万全,大家就以传讯玉简联络,也蛮便的呀。” 话音落下之后,何湘君以及妖兽小分队,齐齐将目光聚在了陆寒溪身上。 意思再明显不过,咱就是凭实力挤兑,最好让陆寒溪她自己提出不下地宫。 楚绫歌顿时一个头变两个大,冷汗都险些滴下地来,赶忙将目光锁定樊余,以眼神示意,让他开口说话。 她自然不会让陆寒溪留于此处,也可以做到直接否定月孤倚两女的挑事之言,但这其中,却存在着一些微妙的因素。 陆寒溪自有其傲骨,除非面临着生死之机,其余时刻,并不喜欢让人保护。 当然,心爱之人除外,楚绫歌的贴心呵护之举,那是有情人之间的腻歪式。 那么问题来了,突然搞事情的一殿下、一位教主,有理有据的拿修为说事,楚绫歌强压不合适,声称自己负责陆寒溪的安全更不合适。 一时之间,也寻不着两全齐美的法子,只能让樊余站出来打打岔。 早已活成人精的樊家老祖,自然不存在看不出几女之前的关系。 呵呵一笑,慈祥的望向陆寒溪:“老人家行事太过瞻前顾后,做决定还是得靠你们年轻人来,寒溪小姐高瞻远瞩,行事有大将之风,我等着听取安排就好。” 樊余的那一句‘高瞻远瞩’,并不是拉下面皮刻意拍小辈马屁。 能令一名涅磐境八重山强者为之俯首帖耳,那是简单人吗?长远来看,陆寒溪她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好不好! 俯首帖耳本尊楚绫歌,听得樊余这么说,顿时便放心了。 自己夸自己媳妇,无法起到意外的效果,别人来夸,那就不一样了。 诚然,樊余抬举陆寒溪,实际上给的也是楚绫歌的面子。 不过,这些事并不太重要,问题得以完美解决就行。 话题人物陆寒溪,自始至终皆是神色如常,无论是被挤兑亦或是被夸赞,依旧那般优雅、淡然。 “鹰皇留下以做策应,其余之人,立即前往地宫。”陆寒溪直接道出安排。 鹰皇:“???” 妈耶!为何是我!我老鹰什么也没说呀! 陆寒溪此举,自然不是公报私仇。 此处确实必须留下一人,随时与地宫众人保持联络,而鹰皇生性机警,单论速度,又能碾压同阶,各来看,他都是最佳人选。 月孤倚稍有所顿,立即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故而,当接收到鹰皇朝自己投来的恳求目光之后,直截了当地无情驳回。 “照做!” 鹰皇心中委屈,又不敢多言多语,闷闷地应声之后,立即顶着赤雷掠上高空,密切监视着此区域。 熊皇大人有些紧张,但更多的,却是按戳戳的高兴。 “看到没!我老熊才是殿下的得力战将,谁也不可替代!强者向前冲,战斗,咱可是专业的!” 若是天穹之上的鹰皇知道熊克此时心中所想,估计得寻个机会与其干上一架。 自己被留下来,跟战斗力强弱根本没啥关系,还不是因为憨熊太蠢,做不了监察的活计。 瞧把他能耐的! ...... 地宫之下,虽再无赤雷攻击,但危险程度,却丝毫不亚于地面之上。 四处弥漫着的赤色能量,阴毒且带有极强的腐蚀力。 与地面之上的赤雷不同,这些赤色能量,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布满整片地宫区域。 众人不得不时时刻刻摧动防御,护于周身上下,才不至于被那阴毒渗透入体。 而这样一来,对于各自的消耗,便有些大。 通向地宫之道,有着九十九数。 其间,又蕴含着空间阵法,即便是楚绫歌动用了法眼之力,也无法做到一蹴而就,直抵地宫。 一连转悠了三日,众人仍未离开通道。 据楚绫歌所估,她们现在,应当只堪堪下行到一半。 尽职尽责的鹰皇,倒是每日都会通过玉简,向月孤倚传讯汇报。 “殿下,第一日,景况无有所变,安。” “殿下,第二日,安,您请保重圣体,伤损速速退散。” “殿下!您还好吗?期盼您的回复,哪怕一句也成,属下担心,恨不能立即飞至,取代憨熊,在您身边保护!” 月孤倚收起玉简,觉得脑仁有些疼,鹰皇的话,真是一天多过一天,吵得人心烦。 为了明日不再收到一大段哔哔哔,月孤倚又重新将玉简取出,回复:“保持警惕,少言!” 354.捶天捶地·☆ 度朔界内, 地宫区域。 房垣、冯曼兄妹两人,环顾着眼前茫茫一片的赤色空间,皆是自心底发出由衷的叹息。 他们被传送至此, 已有五日光景。 但凡能够想到的法子, 都一一尝试过, 无一例外, 最后皆以失败告终。 “大哥,我们似乎是被困在这里了。” “自信一些,把‘似乎’俩字去掉。” “......出手之人, 会是二哥么?” “十有八九!” “那....二哥是否,入了魔道?” “或许, 但却并不彻底, 否则,咱们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在此闲聊。” 冯曼双手负于身后, 目光落向远处赤红, 惆怅出声:“也不知,楚绫歌她们那边怎么样了?” ...... 下行五日, 楚绫歌隐有所感,通道的尽头,已是相距不远。 “地宫入口快到了, 大家原地休整半日, 再行出发。”楚绫歌朝众人传音。 时间紧迫,她其实也不想多加耽搁,然而抵御赤色能量所耗实在太大, 不经休整继续向前, 若遇敌袭,自己这方会非常被动。 熊克早都憋了一肚子暗火, 此刻听得楚绫歌下令休整,立即便骂骂咧咧地一屁股坐下,抓紧时间恢复气力。 熊皇大人原本以为,进入地道就能跟敌人大干一场。 却万没料到,连跟毛都没有见到,没日没夜的,尽在与赤色能量较量。 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令熊皇大人很憋屈,却又不敢在月孤倚跟前大发牢骚。 熊克有着堪比人类武者涅磐境五重山的实力,他都累得够呛,可见,此间对生灵气力的消耗,十分之大。 楚绫歌暗戳戳地凑到陆寒溪身畔,正欲给自家媳妇来个爱的询问,却意外地感应到,后者的灵力,竟是所有人中保存最多的一个。 此前,众人皆是列队赶路,偶尔交流几句,其余时候,绝大部分的心神都用在戒备之上。 故而,就连楚绫歌也没能注意到,陆寒溪所运转的灵力防御,吃得少、本领强。 楚绫歌眸光一动,陆寒溪便知道她想要问什么。 朝其弯唇一笑,而后玉掌轻抬,于掌心之中凝出一朵精致小巧的冰莲。 楚绫歌眨巴眨巴眼睛,盯着那冰莲看了半晌,也没能瞧出什么端倪。 陆寒溪瞧她呆头呆脑的模样,也不再卖关子,屈弹一弹,小巧冰莲立即旋转掠出,直朝通道前方赤色能量最为浓郁的角度而去。 而后,众人便瞧见,冰莲所过之处,赤色能量纷然退散。 那般感觉,就像是被净化了一般。 月孤倚:“哼!” 何湘君:“哼~” 半日之后,队伍再度启程。 楚绫歌依旧担当着带路之职,行在最前方,而原本走在队伍最后,负责压轴的樊余,则不动声色地跟在了陆寒溪身后。 一来,是此处并不需要压轴断后。 这二者么,自然是为了能够省些气力,眼瞧着即将进入地宫,此处适当偷些懒,也是为了之后的战斗着想。 故而,樊余躲轻闲倒也躲得毫无心理负担。 陆寒溪也不是小气之人,察觉到樊余所想之后,加大了周身玄冰灵力的运转,以便能让对方省下更多灵力。 熊克走在最后,瞅着樊余压力顿减的轻松模样,心里不免也产生了一些大胆的想法。 不过,还不待他所有行动,就挨了月孤倚数道眼刀。 吓得熊皇大人直打嗝,连行路也变得同手同脚起来。 眼下又不是生死关头,月孤倚自然不想让自己属下去受陆寒溪的照拂。 想想看,自己先前还出声暗示人家是拖油瓶,现下若是又任由属下去占人便宜,岂不是打脸么? 妖圣不要面子的么! 疾行一日,众人才终于到得地宫殿门之外。 这并非是此处地宫真的已经深入地心,而是通道处的阵法所致。 若非有着楚绫歌开启法眼带路,仅是在这宛若蛛丝一般的迷宫中来回绕,也足以将一名涅磐境五重山强者耗光所有精力。 而不是如现下这般,一行人实力个个都保存得不错。 所有人保持着高度戒备,启开地宫殿门。 踏入其内,却是发现,眼前所景与此前想象全然不同。 眼前所见,并无殿宇楼阁,除了众人脚下的赤土有些特别,整体而言,唯有空旷、贫瘠加以形容。 与其称这里是处地下宫殿,倒不如说它只是个地下广场。 细细巡视一圈,没有遭到任何攻击。 就连前些日子令人生烦的赤色能量,也没有于此方广场处聚集。 面对眼下这般情形,熊克心中火气大生,直接便发了飙。 大脚猛然朝着赤色地面跺下,令得整座广场都有所轻晃,拳风过处,空间被撕裂出细微裂痕。 声势浩大极了,然而却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楚绫歌略作思忖,而后便开始摧动雷属性灵力,施展大乘雷神卷的功法。 此处若真是紫雷圣者那位义弟的所在之地,察觉到大乘雷神功,应当不至于毫无所动。 事实证明,楚绫歌的推测是正确的。 雷罡刚出现不久,广场上方某处空间便有着涟漪泛开。 瞧着这一幕,楚绫歌赶忙再接再厉,控制着雷罡,专朝空间涟漪那处游动。 其余队员,则呈四角之势将楚绫歌护于其中,时刻准备着出手。 熊克自然是与月孤倚同立一角,趁着此刻战斗尚未打响,悄咪咪地朝着眼前那紫袍倩影邀功。 “殿下,您瞧,还是我的法子好用吧!” 月孤倚碧瞳微眯,望着满脸刻上‘求夸赞’的属下,有些不太明白,他这是来邀哪门子的功? 熊克朝楚绫歌所在方向努了努嘴,笑嘻嘻道:“她这不是受了我老熊的启发,才开始捶天捶地的么,只不过,她运气好些,一打就打中了敌人所藏的那处虚空。” 听得熊克所言,月孤倚脑仁又有些隐隐发疼。 如若不是眼下时机不对,捶熊一顿,肯定是跑不了的。 正在熊克嘀咕之际,广场上方的空间终于撕裂开来,一只缠绕着布条的手掌,探将而出,将游过近前的一道雷罡擒下。 只此一招,楚绫歌便大致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自己那雷罡虽说不是全力所发,却也还没弱到能被人徒手所擒的程度。 能够轻松做到这一点,要么,是对方实力远超自己,要么,是那手掌的主人对此功法非常熟悉。 很显然,第二种的可能性最大。 “大乘....雷神....” 听不出情绪的男声,磕磕巴巴地传荡而出。 随着声音一齐显现于众人眼前的,还有一道瘦小的身影。 那是一名浑身上下缠满布条的小个头男子,头顶戴着一方破旧的斗笠,除了眼睛所在之处,颈、臂、手、腿皆是被布条裹得严实。 那般情况,并不像是受伤,倒像是对方不愿让他人瞧见自己裸露在外的肌体一般。 斗笠男子现身之后,连一记多余的目光也没有分给楚绫歌一行。 只呆呆地注视着自己掌中的雷罡,直到最后一道雷弧消失,他也依旧保持着低头相瞧的动作。 楚绫歌朝自己的队友比了个手势,而后朝那男子出声:“紫雷圣者,房垣。” 见那男子总算是又有了些许反应,她才再度开口:“冯曼,五行雷幻。” 话音落下之后,斗笠男子缓缓抬首,朝楚绫歌所在之处望了过去。 直到此时,楚绫歌才清晰地瞧见,那男子的一双眼瞳,大部分已被赤色占据,只唯一小块清明之处,龟缩于角落。 陆寒溪也看到了这一幕,立即朝楚绫歌出声:“他的心智已受魔所侵,行动不受心神控制,当心一些。” 似乎是为了印证陆寒溪所言一般,其尾音尚未消散完全,斗笠男子便朝楚绫歌发动了攻击。 赤色雷霆如灵鞭一般甩出,直袭楚绫歌周身要害之处。 楚绫歌不敢怠慢,施展着大乘雷神卷之功,与对方正面硬刚。 赤色的雷鞭与银色雷罡在空中交汇,悍然相撞间,激起阵阵雷霆风暴。 过得几招,斗笠男子的修为便被在场中人所探得。 涅磐境八重山! “我们也上!” 何教主向来不喜多言多语,能用拳头解决的事,绝对不会打嘴炮。 当然,在楚绫歌跟前,那又是另一番光景。 要知道,何教主有一极大乐趣,便是呛楚绫歌,呛得对方面红耳赤出不了声的那一种。 在众人合攻之下,斗笠男子开始节节败退。 各色灵力与能量交织于半空,炸裂而开,在天幕之上绽放出朵朵绚丽的色泽。 爆破声响不绝于耳,四散而出的劲力余波,足以瞬杀任何一名法相境武者。 而就在众人开始收缩包围圈之际,一道尖锐的怪叫,突然自斗笠男子嘴中传荡而出。 广场地面平铺着的赤土,纷扬而上,如暴雨一般,密集而猛烈地射向这些地宫的不速之客。 在灵力的反击之下,赤土轰然而炸,在半空之中爆作篷篷赤雾。 斗笠男子是如何脱离包围圈的,就连楚绫歌也没能探得清楚。 长而尖锐的怪啸彻底落下之后,整座地宫广场区域,已然变作一方赤色海洋。 进出广场的空间被牢牢封锁,每一缕赤色雾气,都重若千钧。 浓郁的雾气带着能够洞穿灵壁的腐蚀之力,朝着楚绫歌一行挤压而去! 355.擒贼擒王·☆ 赤焱漫天, 雷芒闪耀。 各色灵力功法在赤焱之海中穿梭、暴烈,搅得此方天地剧烈震颤,动荡不安! 封自新的思绪却是比此方乱糟糟的环境, 更加纷杂。 他忆不起自己为何会出现于此地, 又是何时而来?自己好像有着什么十分紧要的任务尚未完成, 究竟是什么呢? 自己又是谁? 不思索还罢, 一经细想,封自新便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整个炸裂开去。 痛苦的嘶嚎,如鬼啸一般回荡在整片赤焱海洋。 分散于各处的楚绫歌一行, 顿感压力倍增。 周遭这些赤焱之力,经数百载的凝炼, 破坏力已是到得一种令修士们十分棘手的程度。 更为关键之处在于, 赤焱的攻伐能够受封自新心绪波动牵引。 如眼下这般,封自新控制不住自己, 戾气横生, 于赤焱而言,犹如吹响了撕裂敌人的冲锋号, 悍不畏死地朝着外来生灵围剿。 空间被封锁,无法先行退却。 在敌对势力的主场之上打消耗战,楚绫歌等人也耗不起。 念及此处, 楚绫歌便也再顾不上尽数周全, 同时将风、雷属性灵力爆发而出,朝着封自新所在之处猛攻。 擒贼擒王,这个道理其余人等自然明白。 无需楚绫歌多言, 感应到对方的意图之后, 所有人皆是猛然加大了与赤焱之力的对抗。 能将这些令人头疼的能量多剿灭一些,便能为楚绫歌减轻些压力。 至于在这种情况下加入围攻斗笠男子的行列, 队员之中,也就樊家老祖有那实力。 没法子,论单体战斗力,赤焱虽然有些摆不上台面,但奈不住其数量实在太过庞大。 准确说来,是修士们陷入了敌军包围的汪洋大海。 能护好自己便是不错了,若是不慎受到重创,反倒是徒徒给同伴增添压力。 奋力对抗赤焱之力的修士之中,又以陆寒溪取得的效果最佳。 玄冰之莲拥有着净化之能,是魔焱的天然克星。 若非受修为等阶所限,此战主攻,定非陆寒溪莫属。 赤海一角,熊克已是祭出妖兽本体,身形数丈的暴力战熊,一拳一脚都带着轰破山岳之势。 总而言之,熊皇大人打得十分开心! 相对应的,月孤倚便没有太多的好心绪。 碧瞳微移,余光所及之处,只见陆寒溪正凌空盘膝而坐,其身体周遭,笼着层层冰芒,清冷圣洁,不染凡尘。 冰芒凝聚间,状若莲形,其上符纹闪烁,并伴有肃穆的梵音。 但凡是靠近冰芒三丈之内的赤焱,皆如残雪遇烈阳,消散于无形。 反正看上去....就很轻松的样子! 当然,此时此刻的陆寒溪一点也不轻松,施展功法净化魔焱需要消耗不菲的灵力。 她无法如楚绫歌那般穿越赤海与敌首硬刚,只能以此等法子,减轻些对方肩头的负担。 赤焱的数量是恒定的,此处多消耗一分,其整体实力便会相应稀薄。 ...... 若不是碍于脸面,月孤倚也想将自己妖兽本体祭出。 那样的话,灭敌的速度应该会追平陆寒溪吧....或许。 正当妖圣殿下胡思乱想之际,一道恬淡的嗓音忽然穿透赤焱而至:“喂,你好像不太行啊。” 听得何湘君的奚落,月孤倚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 实在太过份了,三女之中,明明自己才是整体实力最强的那一个,何以容得这般被比下去。 陆寒溪....便不提了,谁叫人家所修功法,刚好对魔焱有着净化之效呢。 她何湘君又没什么特殊本领,修为只得涅磐境半步六重,个头没自己高,气场没自己足,胸前也是略显平坦,她凭什么跑来数落自己! 或许是受到了挑衅,月孤倚紫袍拂动间,周遭赤焱迅速以一种喜人的速度持续消减。 “孤所修之功,又不是专用于清理这等不入流的小鱼小蟹,你若是有所疑惑,孤并不介意与你指点一二!” 冷傲的话语,不徐不疾的自檀口而出,说完之后,月孤倚心里便舒坦多了。 言语之中,既暗讽了陆寒溪,又对何湘君表达了足够分量的不屑,自己真是个机敏聪慧的妖狐! 瞧见陆寒溪如此显威,何湘君心中本也有些不爽。 不过,察觉到月孤倚的憋闷更胜自己,何教主心绪忽然就愉快多了。 原来自己不是一个人在生气,以及,有人比自己更加生气,自己其实就不必那么生气,甚至还有一丢丢莫名的暗爽。 这个道理很是有些绕口,但在生活中却无处不在。 “咱俩打来打去有何意义?况且,眼下内斗,你是觉着挺合时宜么?妖圣....殿下。” 最后那一句称谓,停停顿顿,愣是令月孤倚品出了一丝奇怪之意。 手中动作不停,略作思忖,月孤倚方才回道:“你既有自知之明,又何以要来烦孤,何....教主。” 这一回,轮到何湘君愣神了。 干嘛啊这是,还能不能好好的聊个天? “哼,一个人消除魔焱挺枯燥的,不如咱俩来比试如何?看谁清理出的区域更大。” 听得何湘君所言,月孤倚耳尖略微一抖,顿时也来了兴致。 “比就比,孤难道还会怯战不成?” 话音落下之后,两女便左右掠出,与陆寒溪刚好保持呈三角之势,而后开始大力出击。 霎时间,赤海之中的这片三角地带,彻底变作了魔焱收割场。 若非是魔焱之力无灵无智,定会离得那片地带远远的。 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往那处略一经过,眨眼就没了.... ...... 正集中火力对付封自新的楚绫歌与樊余二人,隐隐有些发愁。 仅论单体实力,二人合攻拿下斗笠男子,其实并没太大问题。 但问题是,身处此间赤焱之海,对自身干扰太大,且那赤焱又对敌首有着极大的补给与增幅。 此消彼长之下,战斗的难度何止是增加了一星半点。 再加上,斗笠男子不能直接击杀,就算抛开他与紫雷圣者的结义关系,此人本身也极具重要性。 有关于此度朔界,楚绫歌一行人所掌握的信息太过稀少。 而并未彻底沦为魔族的斗笠男子,便是她们眼下最迫切需要的引路明灯。 “樊老前辈,这般拖下去可不是个法子,这样,我摧动灵根之力将赤焱暂时驱逐,你来接手主攻之责,如何?” 听得楚绫歌的传音,樊余自无不可。 楚绫歌拥有着全属性灵根,在人族阵营核心高层的队伍中,已经不再是秘密。 是以,经对方这般一提,樊余立即便觉得可行性极高。 两人简单的商议一番,正当楚绫歌打算摧动灵根之力清场时,整片战区突然出现了新的变化。 原本如海似湖的赤焱之力,正以肉眼所见变得稀疏起来。 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的份量,也消减了不少。 而最为关键的是,凝聚于楚绫歌这方战区的赤焱,仿若受到了什么吸引,竟成群结队地朝着另一方向奔涌而去。 不过一会儿工夫,主战区的赤焱之力,便由湖海程度消退至雾气之状。 这么一来,楚绫歌两人顿感压力骤减,敌首能量的补充,也得以阻滞而下! 樊余老眼微眯,三息之内,便探得事态转变的源由。 收回心神,朝楚绫歌那方呵呵笑道:“老头子苟活了一大把年岁,佩服之人寥寥无几,楚小友却是有资格排入前三。” 莫名被夸,楚绫歌颇有些不好意思。 “樊老前辈谬赞。” “呵呵,老头子可没有胡乱吹捧,一位绝世冰仙子,一位当代妖圣,一位神秘教主,也唯有似楚小友这般风流与实力并进之辈,才有福消受哇。” 被一名活了几百岁的老前辈这般调侃,楚绫歌又是惊诧又是尴尬,心绪复杂极了。 当下也不再回话,趁着势头良好,将自身灵根之力猛然爆发而出,发动了强攻。 在灵根之力的席卷之下,赤焱雾气瞬时兵败如山倒。 只一盏茶的工夫,封自新周身百丈范围,便再无一丝一缕的赤焱存在。 而早已等候在侧的樊余,将调笑心思尽数收敛,全力出击,正面迎战敌首。 灵根之力恢复起来比灵力慢,故而,楚绫歌也不敢将其消耗殆尽。 计算着时机,果断收手,大日屠魔扇翻转之间,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立时而现,分占天穹四角。 “四象灵谱,归位!” 随着楚绫歌心中清喝的落下,四象神兽飞掠而下,携带着一往无前之势,轰然朝着封自新头顶袭落! 在收到楚绫歌的传音之际,樊余已是开始后退。 待四象轰然而至,主战区中央便只剩下一个避无可避的斗笠男子。 赤雷与风力短兵相接,将本就动荡不平的地宫广场,掀起更大的风波。 一道紧接一道的黑暗缝隙,被两股劲力相绞而现,那般空间塌陷之景,宛若灭世之灾。 樊余踏空立于远处,目光凝重地望着战区,心里再一次的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果断的站在了楚绫歌这一方。 否则的话,就眼前这一记杀招,若是甩在自己身上,只怕是会将自己这身老骨头,轰得连渣也不剩! 356.爱情的酸腐·☆ 雷霆之声渐歇, 尘埃落定之后,地宫广场中央区域才再度显现于人前。 此时此刻的封自新,正被一张细密的雷网禁锢着身躯, 无法再行攻击。 其头顶斗笠已在战斗中消失, 露出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赤色头骨, 魔纹凸显于骨面之上, 如蚯蚓一般无序扭动着,看上去既诡异又有些恶心。 瞧着眼前这一幕,楚绫歌不禁想到, 对方之所以会在全身上下缠满布条,恐怕便是不愿被他人看到这些扭曲的魔纹吧。 魔纹既已蹿至头骨, 由此可见, 其身躯其余之处,又岂能幸免。 封自新被擒, 尚存于此方天地间的魔焱之力也停止了攻击。 如雪粒一般纷扬洒落, 再度铺回广场地面。 只不过,已由之前的厚实, 变至薄薄一层。 俯视而望,仿佛整个地面齐齐向下塌陷了数丈! 陆寒溪等人飞掠而来,围聚于楚绫歌身侧。 从各自气息波动隐有紊乱之象上能够看出, 先前那一战, 每个人的损耗皆是不小。 “现在怎么办?是出去还是咋的?” 出声之人,是已经恢复人形的熊克,熊族生而好战, 这一仗, 他打得很是过瘾。 楚绫歌略作思忖,而后回答:“此地宫深入地底, 又有迷阵相护,想来,便是度朔魔族也无法监控完全。” “我们需得在此处弄到紫雷前辈与冯曼城主的下落,以及与那魔尊有关的信息,再上得地面,与鹰皇汇合。” 楚绫歌的解释,简单易懂,听得熊克连连点头。 “道理咱也懂,但是有个问题,大家瞧他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咱能弄到想要的那些信息么?弄不到的话,还是直接打杀算了,省得回头他又反过来打咱们!” 熊克伸出大掌,指向封自新,十分郑重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殿下既然走哪都将我老熊带在身边,我可不能给殿下丢面皮,我可是个既能打又能出主意的强者来着!”熊克在心中暗自骄傲。 也就是熊克的这番心里话月孤倚没法听到,否则,妖圣殿下就又想动手打熊了! 若是楚绫歌一开始就抱着打杀对方的目的,早在赤焱海洋形成之前,便已经痛下杀手了。 何至于弄得这般麻烦? 憨熊的心思,永远都是那样不过脑子! “让我来试试吧。” 陆寒溪飘然掠身上前,注视着封自新眼瞳之中的一角清明,启唇说道。 楚绫歌知她定是想到了法子驱逐对方体内的魔毒,却又有些担忧,刚刚经历一番消耗战,陆寒溪是否撑得住? 要知道,施展功法攻击魔焱,与驱逐魔毒可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破坏,总是比保护来得更加容易。 然而眼下,能够做到助那男子恢复神智的,也唯有陆寒溪一人。 于公于私,楚绫歌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那你自己小心一些,若是事态不对,便先行收手,莫要逞强!我就在一旁替你掠阵,你只管安心操作便好。” 楚绫歌音量不大,但言语之中的关切与温柔,却是溢于言表。 分立于两侧的月孤倚与何湘君,各自冷着脸,撇向一方,眼不见心不烦。 爱情的酸腐味,真是令人讨厌! 见过大风大浪的老祖樊余,自然是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 心中有些好笑,面上却始终老成持重,君子不立危墙,自己绝不随意乱掺合。 陆寒溪也是行事果决之人,打定主意之后,直接便开始行动。 如葱段般纤长秀美的玉指,轻点于封自新眉心之处,随着其指尖冰芒的闪动,后者弥漫全身的戾气也开始渐渐消退。 其余人皆是紧张又好奇地感应着封自新气息波动的变化,尽量不发出任何响动,以免干扰到陆寒溪的施功。 讲道理,月孤倚与何湘君虽然对情敌各种挑刺,但在大局面前,还是不会有失分寸。 就在一片安静之中,熊克抠抠摸摸地自怀中取出一枚玉简。 轻轻按下之后,鹰皇爽朗的笑声便传荡而出。 “呵呵呵呵,又是无惊无险的安然一日,今日的度朔界,风儿略有些喧嚣,不过,在我密切地监视之下,并无任何意外发生。” 顿了一顿,鹰皇的嗓音又变得谄媚起来:“殿下已数日未回属下消息,不知殿下那方进展顺利否?望殿下好好保重,圣体安康,盼回,勿念!” 轻快中又夹杂着一丝躁动的声响,格格不入地回荡在整座地宫广场上空,盘旋数周,才渐渐散去。 月孤倚面颊不自然地微微一红,极是后悔,没能在熊克掏出玉简那时就阻止他。 事情倒是小事情,就是有些丢兽。 浑然不知道自己又惹祸的熊皇大人,在听完鹰皇传信之后,又伸手入怀,取出自己的联络玉简。 正准备灌注能量与鹰皇东拉西扯几句,头顶之处,已是有着一片阴影笼罩而来。 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熊克仰着短粗脖子,望向突然掠至自己身前的妖圣殿下。 对视数息,艰难地扯出一记憨厚的傻笑。 熊克知道,自己可能也许大概又要挨打了.... 为了不影响到陆寒溪,月孤倚特意将瑟瑟发抖的熊克拎到地宫殿门之外,而后便开始捶熊。 打得有些累了,方才拍拍玉掌,步伐轻快地踏入殿门。 熊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吸了吸鼻子,从怀中掏出先前尚未用过的传信玉简。 朝其灌注满满的能量,而后捏着玉简咆哮:“老鹰,我□□大爷!你等着,待老子回来....” 同一时刻,正隐于地宫外界云端的鹰皇大人,收到了玉简来信提醒。 当他满怀激动地按下玉简,得到的,全是恶熊咆哮...... 鹰皇:“???” 怎么了,那憨熊是突然疯掉了吗? ...... 地宫广场。 驱除魔毒,不是一蹴而就之事,陆寒溪整整花了三日,也仅是令得封自新双瞳不再被赤色所占。 眼目与心神相连,达到这一步,封自新的部分意识已是回归而来。 “你们是谁?此处是哪?” 听得封自新这般一问,楚绫歌等人心中皆是松了一口大气。 当下,楚绫歌便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于房垣三兄妹的信息,捡着重点,讲了一遍。 直接询问魔尊信息,目前还有些困难,当下之计,应助对方找回记忆。 果不其然,在听得房垣、冯曼的消息之后,封自新的心绪又开始剧烈波动起来。 只不过,这一回并不是戾气横生,而是一种夹杂着喜悦、懊悔以及痛苦的复杂之情。 “大哥!三妹!他们在哪儿?”封自新死死瞪向楚绫歌,凌厉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哀求。 楚绫歌摇头:“方才我已说过,紫雷前辈二人,是受到赤雷攻击之时被空间吞噬,不出意外的话,出手之人,应是你自己。” 说罢,拂袖一挥,主动撤走了禁锢于其身体之处的雷网。 瞧着这一幕,不仅是熊克,就连以稳健著称的樊余,也不免随之紧张起来。 不动声色地在掌心之中运转着灵力,随时准备出手。 楚绫歌朝众人投去一抹安心的目光,而后朝封自新道:“紫雷前辈与冯曼城主现在可能处境非常危险,您再好好想想,那个时候,您将他们弄到哪儿去了?” 半个时辰后,封自新方才恍然大悟般,自怀中取出一块古朴石印,抛向眼前空处。 石印起初只有拇指般大小,在半空之中迎风暴涨,数息之后,已是变至山岳。 山岳脚下,石门开启。 而后,楚绫歌一行便是瞧见,房垣与冯曼二人完好无损地自其内飞掠而出。 两人在那神秘空间之中提心吊胆已久,此时一经亮相,皆是浑身灵力环绕,一副准备大打出手的模样。 直到,两人瞧见了立于远处的楚绫歌,以及其身侧不远的一道矮小身影。 “老二!” “二哥!” 两道声线起伏的惊呼,一前一后响彻于地宫区域。 随即,房垣二人便齐齐朝着楚绫歌此方飞驰而来。 封自新眼也不眨地盯着不断靠近的两道身影,鼻间酸涩,胸腔涨得隐隐作疼。 “老二,你这是怎么了?谁干的!” 听得房垣的怒喝,封自新这才猛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容貌,十分瘆人。 略显慌乱地躲向楚绫歌身后,自纳戒之中取出破斗笠,重新戴于头顶。 又伸手摸了摸脸颊等其余之处,确认各处都有着布条包裹,方才安心了些许。 他自觉没脸去见义兄义妹,便低垂着脑袋,躲在楚绫歌身后不敢出来。 虽然不知道兄妹三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楚绫歌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三人再度重逢之后,皆是欣喜大过于气恼。 于是,她便从善如流地主动挪开,将空间让给三人。 楚绫歌悄然退至陆寒溪身畔,侧头望着心爱之人那因劳损而显得有些苍白的面颊,心疼得不得了。 若不是碍于周围还有着他人在旁,她真想将眼前佳人揽入怀中,好好温存一番。 而眼下么,在各路不明目光地紧密注视下,楚绫歌只是握住身侧佳人的柔荑,与其十指交扣。 精纯的乙木之力缓缓自掌心而渡,替心爱之人缓解疲意。 月孤倚:“哼!” 何湘君:“哼!” 樊余:“呵呵~” 357.一尊十二皇·☆ 若要说起紫雷三兄妹之间的过往, 描绘个三日三夜也讲不完全。 而且,因为某些较为私密的原因,房垣也保留了许多信息, 未曾向众人提及。 楚绫歌只知道, 数百年前的度朔山脉一战, 房垣与冯曼之所以会落得败局, 问题的关键便是出在封自新身上。 不过,当时他也是受心魔所控制,所行之事, 并非他所愿。 而眼下,如若不是楚绫歌一行人的到来, 不出半年, 封自新便会彻底沦为魔族傀儡,听其令, 任其摆布。 待紫雷三兄妹抱头唏嘘完毕, 楚绫歌等人方才开始切入正题。 “若没有魔焱之力的包裹,永远也无法进入度朔界深处, 诚如你们所见,界内并无一兵一卒,然, 深处核心地带, 却是有着一尊十二皇的存在。” 封自新刚刚回复清明不久,言语之时总会有所停顿,需稍加回忆之后, 再继续出声。 这一点, 楚绫歌等人自是明白。 偏熊皇大人是个急性子,瞧着封自新说在最为紧要关头, 又卡顿了去,急得在一旁跺脚挠腮。 “你倒是快说啊!都啥时候了,还顾着喘气呢?” 此言一出,立即便成功收获到了来自妖圣殿下的两记眼刀。 熊老实了,封自新又继续开始往下说。 “据我所知,那魔尊已是踏入半圣之境,极难对付,而其麾下的十二魔皇,皆是以养蛊之法培育而出,个个都有越级而战的实力,且残忍嗜血。” “若是一举对上其所有,咱们这方很难有所胜算,唯有引得其一批魔皇自核心地带而出,并击杀之,方可有所成事之机。” 话音落下之后,挺长一段时间内,众人皆是没有开口说话。 虽然她们如愿得到了度朔界内的重要信息,甚至于,还意外收获了封自新这位强者的助力。 但是,面对着半圣之境的强大敌首,胜利希望着实渺茫。 半圣之境,已是超脱于涅磐的存在。 别说是楚绫歌了,就算曾经尚处于涅磐巅峰状态的房垣,对上那魔尊,也是够呛。 更何况,此方度朔界内本就是焱魔一族的大本营。 除了最强的那个大魔头,还有着实力强劲的十二魔皇要对付。 又过得一会儿,封自新忽然侧身望向房垣,郑重其事地道:“大哥,我想将霄灵紫内丹,赠与楚小友。” 听得‘霄灵紫内丹’五字,房垣及冯曼顿时皆是一惊。 不待房垣开口,封自新已是继续出了声:“我若是能够凭借那东西窥得圣境,那在此困陷的数百载,我早该踏出那一步了。” 听到此处,楚绫歌虽然仍旧不太明白那‘霄灵紫内丹’究竟是何物,但却是隐约能够感觉得出,其珍贵程度,远超自己此前所闻。 能够用于相助武者窥得圣境之物,又岂会凡俗。 只怕放眼整个圣安大陆,也属凤毛翎角的存在。 故而,楚绫歌当即出声婉拒:“多谢封前辈美意,此物太过贵重,晚辈万不能接受。” “你先别急着推辞,我有此决定,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此间属你实力最强,到时候对付那魔尊,也非你莫属,而你的成败,关乎着的可是全天下生灵的存亡。” “可是,时间紧迫,晚辈担心有负所托。” “无妨,窥得圣境不易,但若是短时期内让你修为再提升一重山,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封自新都将言语说至这般,楚绫歌也再说不出任何推脱之词。 是啊,眼下哪里又是计较宝物得失的时候? 收拾不了魔尊,所有人都免不了要沦为魔族血食。 念及此处,楚绫歌便欲行礼相谢,然而还不待她开口,三道嗓音已是自不同方位同时响起。 “短时期内提升一重山,对她可有伤损?” “将你的实操说清楚一些,孤听听看。” “前不久她才借助外力连跃数阶,此法怕是不妥当吧?” 突然出声质疑的,自然是陆寒溪、月孤倚以及何湘君三人。 封自新并不知晓四人之间的关系,面对着众女朝自己投来的审视目光,心中突然有些紧张。 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先回答哪一位的问题比较恰当。 一时之间,场面一度陷入了微妙的尴尬。 楚绫歌也不敢随意乱接话,只好故技重施,将目光落向了老沉持重的樊余身上。 这一回,樊余仍是没有让她失望。 轻咳一声,先将交织于无形的微妙氛围打破,方才淡然开口:“各位都不必担心,那霄灵紫内丹啊,其主用之一,是助武者开辟第二气府。” “虽说皆是为武者灵力的雄浑程度添砖加瓦,但其与灌顶、丹药突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经由樊余这般一解释,以陆寒溪为首的三女自然不再有异议。 在心内替楚绫歌高兴的同时,又彼此有些不爽。 事不宜迟,再度商量一阵之后,众人便开始行动起来。 为保险起见,接下来的数日,陆寒溪仍是替封自新出手驱逐魔毒。 而其余人等,则抓紧时间开始凑灵物、凝炼灵液,以便楚绫歌在成功开辟出第二气府之时,有着足够的能量填充。 大致准备就绪,封自新便与楚绫歌二人进入石印空间。 “你拥有全属性灵根,借助霄灵紫内丹开辟第二气府的成功机率,会比旁人大许多,无需担忧。” “是!晚辈已经准备好了。” “在你炼化的同时,我也会将这些年来自己所悟一并传送与你,能够到得哪一步,还得靠你自己。” 整整一月,楚绫歌两人都待在石印空间之内。 石印之外,众人各自调息,日子倒也过得安然。 这一日,熊克置于衣襟之内的传信玉简,突然爆碎开来。 鹰皇那略显焦急的声响,顷刻之间,便是回荡于整座地宫。 “殿下当心!有五名魔贼朝你们那处潜入,实力皆为七重山!我正在想法子....” 传讯到得此处,便戛然而止。 所有人皆是神色凝重,直接开启备战状态,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强敌。 楚绫歌二人所在的那方石印,无法移动,故而,即便是提前知晓战报,也不能撤离。 熊克担心自己兄弟的安危,脾气变得无比狂躁,双拳在胸膛处猛然相捶,顿时便自壮汉模样化作一头凶气萦绕的妖熊。 魔皇来得很快,几乎就在熊克祭出妖兽本体的同时,地宫广场上方便有着五道空间涟漪闪现而出。 月孤倚碧眸微眯,心神一动,终是选择了也将自己妖兽本体祭出。 来者实力太强,眼下可不是计较形象的时刻。 按照先前众人快速商议所得,赶在魔皇彻底现身之前,众人已是列作五支小队,分立于石印周围。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魔皇们的密集攻击落到石印之上! 樊余与房垣皆是涅磐境七重山的修为,两人将各自对敌一名魔皇。 剩下之人,月孤倚将独自对付一魔。 陆寒溪则与何湘君为一队,熊克与冯曼为一队。 只要后者们能够牵制住魔敌,撑到樊余两人空出手来,一切自有转机。 此间魔皇,皆是以焱魔本体出现,他们并不在意自己形象如何,只求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些外来者撕碎。 魔尊已下令,猎物不必上缴! 数息之间,诺大的地宫广场,已是战火弥漫。 且说陆寒溪与何湘君,两女其实皆是不愿与对方组队,但事急从权,她们也不好意思在这等时候闹别扭。 陆寒溪所修灵力为冰,何湘君所修灵力为火。 二者相互配合,对敌魔皇能够起到极大的杀伤效用。 何湘君单手持枪,一挑一刺间,替陆寒溪挡下两波焱刃攻击。 “我说,虽然咱们的任务只是牵制对手,但你也莫要如此不尽力,万一不慎为魔所伤,啧啧啧。” 何湘君话只说了一半,并未将后边那半句‘某些人不知又要气急败坏成什么样’道出。 别问,问就是酸! 陆寒溪美眸微闪,瞟了对方一眼,而后十指连弹,同样替对方阻下数道焱刃攻击。 “麻烦你严格按照先前所商议的战策行事,莫要分心去想其他。” 伴随着陆寒溪这道话音一同而出的,还有十数道酝酿于暗处虚空的玄冰灵莲。 先前她的暂退,实是以退为进的战术之法,集中力量,以便给予对手猛烈一击。 十数道冰莲旋转而出,先后轰击在魔皇躯体的同一处,其上缠绕的魔焱被大幅分解,令得对方发出阵阵痛苦的嘶啸。 若是对付涅磐境七重山的人类武者,陆寒溪这一系列攻击,其实取不到太过实质性的作用。 但天生万物,讲求的是相生相克。 对于魔族而言,有着净化之效的圣洁玄冰,不亚于催命符一般的存在。 也是对手受修为所限,若彼此同阶,就先前那一击,恐怕连魔皇体内深处的本源能量也得被瓦解殆尽! 意识到自己确实因分神而误会了陆寒溪,何湘君俏脸之上不由得浮出一抹红意。 当即将尴尬统统转化为战意,枪出如龙,朝着对手一通猛烈输出。 那副架势,颇有些与敌拼命的感觉。 陆寒溪生怕她吃亏,也赶紧加大了攻击力道,一冰一火,轮流朝着魔敌伤处招呼。 魔皇:“???”咋就突然发起飙来了呢! 358.原来是你·☆ 灵力翻涌, 赤焱席卷。 毕竟是五名堪比人类武者涅磐七重山的魔皇,激战一会儿之后,局势便开始朝着魔族一方倾斜。 想当初, 只古家那老祖一人, 便敢在一众人族大佬跟前耀武扬威。 可见, 一名高端战力, 对战局的影响有多强大。 最先开始大幅败退的,是月孤倚那方。 没法子,虽然她是队伍中七重山之下实力最强者, 却苦于无人替其稍作帮衬。 渐渐的,也就独木难支起来。 当然, 若是动用圣血之力, 倒也不至于如此。 但那样一来,对其自身损耗过大, 将目光放长远来看, 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正犹豫着,一片银白的雾海忽然出现于月孤倚此方战区, 银雾崩碎而开,化作一场纷扬的冰雨,簌簌而下。 气温骤降间, 原本肆意呼啸的赤焱, 似被冰封于半空。 任由魔皇如何召唤,也无法将赤焱收回一丝半毫。 突如其来的攻击,到这里才仅仅是一个开始。 紧接着, 冰雨骤歇, 灵火弥漫,旋即, 冰火齐至,杀得赤焱片甲未留。 魔皇乙:“......” 一双腥红的赤瞳,盯着那本不该出现在自己这处战区的两道纤长身影,魔皇乙忍不住扭过脑袋,恼怒地盯向姗姗追赶而来的魔皇甲。 “两个弱鸡一般的人类女子,你打不过?” “唉,一言难尽,咱俩携手吧,早些完成任务。” 两魔在相互嘀咕之时,远处,陆寒溪两人也与月孤倚汇合在一处。 月孤倚并未因两人的飞身来援而有所领情,傲然道:“守好你们自己那方就行,孤无需你们相助。” 何湘君先前在陆寒溪那处吃的瘪,此刻正好自然而然地转移到月孤倚身上。 “你以为本教主很稀罕来救你似的,身为一届妖圣,连大局观都没有,也不想想,若是你因逞强而受了重创,大家得耗费多少时间与资源在你身上!” 听得何湘君这般嘲讽,月孤倚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 正欲回怼,一旁的陆寒溪却率先出声:“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咱们合力吧,我主压制与防御,你们俩主攻,争取弄死一个。” 这番话说得不偏不倚,倒是令得月孤倚心中憋闷消散了许多。 怼是没大必要再怼了,但牢骚两句,也是跑不掉的。 月孤倚:“哼!孤懂不懂大局,又岂是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教主能够评论的!” 何湘君:“名不见经传?呵,我说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我沧海教的生死令,顶尖势力又有几个不知?一令难求的好不好!” 月孤倚:“杀手组织,总归是上不得台面。” 何湘君:“那也总比你这个妖圣来得轻松自在,你让你那位熊皇下属,上一个台面给我看看?” 正于远处激战的熊克:“???” 两女正针锋相对着,陆寒溪的嗓音突然横切而来:“你们等会儿!” 喝停两女的争执,陆寒溪将眸光落向何湘君,掀唇:“原来,那时候出现在青阳城的,竟是你。” 何湘君:“......”哦豁,暴露了! 与三女遥遥相对的魔皇乙,抖了抖头颅处的赤焱,以魔族之语朝旁侧问道:“她们....是在吵架吗?” 魔皇甲:“呃....” 事实上,陆寒溪早就隐有所感,何湘君便是之前从自己跟前掳走楚绫歌的那人。 此时此刻这一闹,只是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测而已。 不待三女再度开杠,魔皇甲乙的攻击已是铺天盖地而来。 见此情形,三女也暂时将收拾对方的念头搁置一旁,迅速列阵,呈三角之势站定。 按照着先前陆寒溪所说,各司其职。 而就在这时,一直未有动静的石印,竟十分突兀地炸裂开来。 雷声隆隆,罡风肆虐,如潮水般朝着四方席卷而去! 正于各处激斗的所有存在,皆是心头惊震,赶紧暂停攻势,全力防御自身。 那石印炸裂所造成的威势实在太大,若是不慎挨上一记,怕是会落得个重创下场。 感应着那劲力的狂暴,所有修士一颗心皆是快要提到嗓子眼。 石印突然出现这般情况,莫非是,楚绫歌那方的修炼出了什么意外? 然而很快,众人就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因为众人发现,那些夹杂着雷霆之力的罡风,并不会攻击自己。 在接近防御光罩之前,它们已是迅速避开,朝着魔皇暴涌而去。 只一个照面,就将五名魔皇的防御击碎,从而攻击到了躲于其后的魔躯。 虽然并没有达到重创的程度,但管中窥豹,也能知晓,发出这一波袭击者,实力远在魔皇之上。 涅磐境八重山做不到这一点,那么答案已然明显,出手之人,修为必在八重之上。 涅磐境九重山! 这已是超出了魔皇们能够抗争的范畴,故而,在罡风攻击散去之后,五名魔皇第一反应就是迅速撤离。 当然,人族队伍这方,也不可能眼睁睁地放任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遁逃。 “樊前辈、紫雷前辈,烦请二位帮忙稍作阻拦。” 几乎是在楚绫歌声音传荡而出的同一时刻,樊余与房垣便同时出了手。 一人一个,拦下先前自己所对的那名魔皇,不让他们有任何机会撕裂空间离开。 至于剩下的三名魔皇,才刚奔至半途,已被禁锢在了半空。 一片雷芒之中,楚绫歌缓缓踏步而出。 只见其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控制着雷弧,步伐看上去十分悠闲,只是每踏出一步,皆会在半空之中带出如蛛网般的空间裂缝。 雷弧共有三道,一端被楚绫歌擒于掌中,而另一端,则分别缠绕在欲朝不同方位遁逃的魔皇身上。 刚刚踏入涅磐境九重山之境,楚绫歌尚还需要一些时间来磨合。 而这,也是她为何要出声让樊余二人帮忙拦截魔皇的原因。 同时截杀五名不同方位的魔皇有些棘手,但若是将数量减至三名,则不会放跑一个! 有封自新在,楚绫歌没有暂留活口以问信息的必要。 磅礴的雷属性灵力自掌心奔涌而出,万千雷罡在半空之中交织成雷霆囚牢,而后朝着三名魔皇笼罩而去。 七阶对九阶,这本就不是同一层面上的战斗。 更何况,魔皇们刚刚才做过一场,消耗并不算小。 雷霆囚牢之中,数不尽的银白雷罡,开始朝着焱魔本体快速绞杀。 而先前之时还显得游刃有余的魔皇们,到得此时,除了倾力防御、被动挨打,也再翻不起别的浪花。 小半柱香的工夫不到,被楚绫歌以雷网困住的三名魔皇,便先后殒亡。 瞧着这一幕,正与樊余缠斗的那名魔皇,突然厉声怪啸。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这是焱魔在传递求救讯号。 直到发现其本就庞大的身躯开始迅速鼓胀,才知,对方这是要自爆! 樊余向来不会拿自身性命随意犯险,故而,他并没有选择孤注一掷,趁着对方尚未达到临界点之前,给予其致命的一击。 他选择的是,稳一波,等着楚绫歌的出手。 事实上,樊余的判断也并未有太大错处。 楚绫歌的雷霆攻击,确实来得十分迅猛,而且还是同时朝着剩余的两名魔皇所发。 可惜的是,由于樊余的稍许退缩,导致其对手在临死之际抓住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主动权。 那是一缕极其普通的赤焱,与周围万千残余焱力一样,随着劲风,四逸而开。 封自新险些彻底踏入魔道,自然比其余修士更加熟悉焱魔一族的波动。 “那是他的魔源,千万别让他逃了!” 随着封自新急迫嘶吼一齐出现的,还有着一道细长如蛇般的雷芒。 雷芒如流星般划破长空,追击着其中一道赤焱,双双消失在整座地宫。 楚绫歌拂袖,将此间纷飞的劲气尽数赶进一道空间裂缝,再想出手拦截,魔源已是脱离了其感应范围。 众人聚首一处,各自面色都有些凝重。 逃走一道魔源,若是那已然踏入半圣之境的魔尊掌握了队伍的战力,必会提前有所防备。 就在所有人沉默之时,熊克衣襟之中又有着玉简碎裂之声传出。 同时出现的,还有鹰皇那刻意压低的贼嘻嘻的笑声:“殿下圣安,先前我躲于暗处望风,瞧见一银一赤两道毫芒自地底钻出。” “银芒有着灵力波动,老鹰我寻思着,那赤芒必有问题,便出手将其打了个稀巴烂,就想问一句,殿下,您们打架是打赢了哇?” 听得鹰皇的传音,所有人皆是在心中松了一口大气,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月孤倚抬掌取出一枚玉简,和颜悦色地朝着其内传音:“做得好!” 鹰皇:“诶嘿嘿嘿嘿!” 楚绫歌心情十分愉悦,扭头侧身,伸手就欲去牵陆寒溪的柔荑:“寒溪,你让鹰皇在外策应,这个决策真真是极英明!” 掌心过处,却抓了个空。 陆寒溪双手负于身后,裙裾微微而扬,那绝美面庞之上的笑意,却是比微扬的裙角显得更加轻飘飘。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楚绫歌却是清楚,自己这是惹上事了。 瞧着这一幕,月孤倚心情甚好,就连素来威严的碧瞳,此刻也跳跃着几分灵动的雀跃。 何湘君:“......”哦豁,楚绫歌要遭! 359.世间安得两全法·☆ 从‘热心人士’樊某某的口中, 楚绫歌大概知道了自家媳妇生气的原因。 想想也是,纸终究包不住火。 何教主当年掳走自己那件事,迟早是瞒不住。 只不过, 令楚绫歌没想到的是, 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暴露? 自己不在的时候, 她们究竟都交流了些什么? 真是, 细思极恐! 队伍的进程,自然不会因为小情人之间的闹别扭而有所耽搁。 两名年龄最大的大佬站出来东拉西扯几句,成功将楚绫歌从奇妙的氛围中解救而出, 略作商议,便离开了此间地宫。 顺带一提, 封自新将自身机缘赠与楚绫歌开辟第二气府, 损了修为。 现在的他,已是自七重山, 跌至涅磐境五重山。 对于此, 无论是封自新自己,亦或是其两位结义兄妹, 皆是毫无怨言。 此消彼长,如今的楚绫歌,已然成为货真价实的涅磐境九重山强者。 再加上她灵根之力对焱魔的天生相克, 以及种种越级战斗的手段, 人族这方的队伍,也勉强算是有了能跟魔尊抗衡的实力。 大多数的时候,世间并无两全之法。 而成全, 也往往伴随着牺牲。 鹰皇此番立了奇功, 整个兽都处于一种极其亢奋的状态。 以至于,完全忘记了, 要暴捶大骂自己的熊皇那件事。 有着封自新领路,楚绫歌一行自然不会再如之前那般,总在外围打转。 进入核心区域之后,周遭色泽一改灰蒙蒙之态,整片天地,皆呈一片赤红。 殷红如岩浆一般的能量液,自各处火山口喷涌而出,勾勒出道道粗浅不一的赤色长河。 长河沿着山间蜿蜒流淌,汇聚成湖,赤水如血海翻腾,仿若一张张恶魔巨口,准备着吞噬一切。 “此间灵气稀薄,都谨慎一些,若无必要,无需出手!” 楚绫歌以灵力包裹着自己的声音,精准无误地传至所有人耳中,进行着统一调度。 到得此处,众人已无必要分散而行。 要知道,此处有着一名踏入半圣的可怕存在,除了楚绫歌,其余人等甚至都无法承受住其一个暗袭。 高强压力之下,就连向来大条的熊克,也始终保持着警惕,不敢有所松懈。 为了节省气力,熊皇与鹰皇在进入这片核心区域之后,皆是以妖兽本体随队行动。 他们毕竟是兽族,虽然维持人形不会消耗太多能量,但蚊子再小那也是肉。 此情此景之下,每一滴能量的保存,说不得,都能成为自己的保命符。 是以,当两皇余光瞥见自家妖圣殿下竟没有一丝要祭出本体的意思,便隐隐有些为其担忧。 想问,想劝,却又不敢。 月孤倚自然不愿如他们一般以妖兽本体示人,至少,眼下还没到必须那样做的时候。 呵,瞧瞧左上方白裙翩然、清冷优雅的陆寒溪,再瞅瞅右下方灵动温婉、柔美可人的何湘君。 自己为什么要以一只白狐的形象夹在她们中间啊喂! 然,众女之间那些微妙的小插曲,现下已是无人能够再顾得上。 在这片注定你死我亡的战场之上,谁也不能保证,过得今日,明日自己是否还能有一息尚存。 来日不一定方长,山水也未必能够再度相逢。 楚绫歌已经做好与敌拼杀的准备,一路前行,心神始终高度紧绷着,像是一只即将捕食的猎豹,将周遭一切细微的波动变化,统统收归眼底。 然而,令众人未曾料到的是,又是一连数日过去,想象之中的突袭,却始终未有发生。 而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整片度朔界区域,皆属魔尊领地。 此地所发生的一切异动,对方不可能毫无所察,否则的话,之前那五名魔皇,也不会出现在地宫攻击众人。 敌首之所以没有再度调派魔皇袭杀,意图很明显,他是在默许楚绫歌一行人的接近。 所为自然不可能是要与修士们交朋友,而是谋划着更大的布局。 楚绫歌等人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真正的龙潭虎穴,却又不得不入! 某一瞬间,众人心中同时忽有所感。 眼前之景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远处的赤湖,近处的山岳,皆是诡异地在眼前纷扬而去。 就像是一幅用沙土所作的画卷,沙砾被人拂去,整个画面开始分崩离析! 楚绫歌一边动用着法眼之力探查周遭,一边快速摧动功法,将所有队员都护于自己身侧,静立于半空之中,等待此番变幻的终极形态。 待得景况再度变至稳定,众人皆是颇为惊奇地发现,自己竟是踏足于一方城墙之上。 而城墙之外,翻涌着极尽阴毒的魔焱之海,浩浩荡荡,不见尽头。 众人所立之处,并不是一座完整的城池。 准确说来,只是一圈不大不小的圆形城跺,除了有着歇脚之用,倒也无甚特别。 当然,就眼前之景,能够有处安然地所歇歇脚,已是颇属不易。 要知道,若非是有此处可立,众人就不得不每时每刻高度警觉地悬立于魔焱赤海上空。 此方的魔焱赤海又与之前所遇截然不同,此处,所耗更为庞大。 “那魔尊只怕是忍不住要现身了,虽然不知他为何要在赤海之上准备这么一方城垛,但想来动机也并不纯良,大家千万当心,切莫大意!” 似乎是为了响应楚绫歌的此番叮嘱,在其尾音刚落之际,赤海周围,立时多出数道极其凶悍的魔族气息。 感应之下,其中并无半圣之境的存在。 想必,包围于城垛四方的,便是那剩余七皇。 不待众人有所商议,其中一道魔皇波动,便已是如迅雷一般朝着城垛咆哮而来。 房垣伸手将义妹义弟肩头按下,摧动灵力,如尖刀一般直插魔敌心脏。 朗朗笑声夹杂着雷霆,响彻于每个人的耳际。 “此魔实力接近八重山,交与我来吧,能够再返度朔有此一战,已是不枉我苟且偷生数百载!” 冯曼、封自新听得自家结义大哥此番所言,知道后者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皆是心头一震。 正欲紧随而去助战,却被楚绫歌出声喝止。 “两位前辈!周围还有着六名魔皇虎视眈眈,你们若是不管不顾地乱打一气,岂不辜负了紫雷前辈一番苦心!” 楚绫歌的此番言语,将冯曼二人的理智即时拉回。 是啊,先前自家大哥于肩头处的那一按,就是让两人不必跟着前来。 如若对付一名魔皇,得牵制自己这方三名高端战力,那接下来的战事,也不必再打了。 继第一名魔皇发动进攻之后,紧接而至的,又是两名从不同方位暴袭而来的焱魔。 楚绫歌快速将两者实力探清,而后下令:“樊老前辈,东面那个交由你对付!冯曼、封自新二位前辈,西边那个,你俩一齐上!” 听令于主帅的调遣,是队伍之人必须遵守的法则。 故而,被点其名的三人没有任何异议,应声称是,径直开始捉对厮杀。 赤海之上的三处战区,一时之间,已是斗得惊天动地! 熊、鹰二皇兽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立时出击,打他个天昏地暗才好。 感应到了两位妖皇的急切,楚绫歌赶紧稳健出声:“不要轻举妄动,听我施令!” 如今的楚绫歌,可不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 在其肃然而语之时,即便是不刻意摧动灵力,加诸而来的威压,也是足够让涅磐境强者喝上一壶。 妖兽一族本就尊崇于强者,被楚绫歌这般一喝,熊、鹰二皇非但心中不恼,还颇有一种,怪舒服的感觉。 月孤倚:“......” 半个时辰之后,第四名魔皇才开始有所动静。 楚绫歌果断下令:“西南方位,二皇出击!” 待熊、鹰二皇于远处跟魔皇酣战之时,城垛之上尚未动手的,就只剩下楚绫歌四女。 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自己若是先被激得乱了阵脚,大局必败无疑。 对方还有着一尊三皇未曾出现,楚绫歌自然不会将自己这方的战力尽数派出。 似乎是察觉到了人族阵营那方的井然有序,魔族这方,反而开始表现得有些沉不住气。 新一轮的攻击,竟是由两名魔皇共同联手发动。 楚绫歌神色凝重地望向身畔三女,沉声道:“来了两名七重山魔皇,你们一齐上吧。” 说罢,还十分紧张地补了一句:“都小心一些,实在敌不过,便速速退回!” 不曾想,她的这句真诚关怀,却同时引来了三女的嫌弃。 “呵~这是看不起谁呢?” 嫌弃完毕,三女便已是翩然掠出,直迎魔敌而去。 楚绫歌心绪无比复杂地立于城垛,挠了挠发烫的耳尖,又后知后觉地缩了缩脖子。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在确认三女那方能够勉强应付魔敌之后,楚绫歌便迅速收敛神思,继续摧动法眼之力,探寻着魔尊的方位。 除了魔尊,还有着一名魔皇未曾现身。 想来,应是隐于暗处,准备偷袭某处战区。 不得不防! 六名现身战场的魔皇,皆是并未到达八重山之境,但楚绫歌却是不敢冒然插手。 虽然她暂未确定那半圣魔尊的位置所在,但对方一定就隐匿于此方战场。 毫无疑问,若是楚绫歌打算朝魔皇出手,趁着这个空档,那魔尊也定会朝着人族、妖族这方出击。 那样的结果,是楚绫歌不愿也不敢任其出现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最后一战了昂!(握拳) 360.战魔尊!·☆ 赤焱漫天, 能量席卷。 魔尊隐于虚空深处,冷眼瞧着各方战区,单以心绪的复杂程度而论, 并不输于楚绫歌。 自上古之战后, 他被困于此处, 算起来已有数千载之久。 谋划多时, 只为一举破关! 早在之前派去的五名魔皇殒亡之际,魔尊已是大概推导出此番进入度朔者,必有涅磐境九重山的存在。 这等超级滋补的血食, 于他,尤为重要。 这也是为何封自新能够存活于斯的主要原因。 焱魔一族, 主要是靠剥夺其余生灵的血肉、根基, 以强自身。 魔尊想要恢复至巅峰时期的圣境,九重山修为的年轻武者, 无疑是最佳的药引。 当然, 巨大的利益通常是与巨大的风险并存。 不过,以魔尊的眼界, 自然是放眼于更大的棋局。 就连召唤出那方能让修士们缓得一息的城垛,也是担心逼其太甚,容易直接令得对方下定鱼死网破之心。 不得不说, 欲赢得最后的胜利, 魔尊也是煞费苦心。 然而,事态的发展,跟他之前所想, 出入甚大。 对方并未心浮气躁地采取混战之势, 还有,那两女一兽的组合, 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且看陆寒溪那处战区。 为了能够占据最大的主导优势,月孤倚在踏入战场之后,径直祭出了本体作战。 通体雪白的九尾妖狐,于天穹之上踏空而行,掌底有着祥云萦绕,那般美如天物的灵动之象,引得身旁两女也忍不住频频相望。 毛茸茸,哪个姑娘会不爱? 何湘君自鼻尖发出一声轻哼,反手持枪,明艳赤芒缠绕其上,英姿飒爽,宛若战神。 陆寒溪修为确为三女最低,但论及带给焱魔的忌惮程度,却排名第一。 其纤细的脚尖每每凌空踏出,半空之中皆是有着青莲显现,步步生莲,莫过于是。 貌若天仙般的姑娘,动起手来,丝毫也不手软。 圣雪纷飞,梵音回荡。 就连远处下方的赤焱海面,也是莫名的有所下降。 而令魔皇极其头疼的,是其每一次的出手,总会令得自己这方的攻击大打折扣。 明明是嗜血的猛兽,被她那般一影响,近乎与大猫无异! “干脆咱们来场比试,看谁能最先将那魔皇斩杀,如何?” 突然出声之人,是向来心理活动丰富的何湘君。 她的这一席话,直接激发了其余两女的好胜之心。 “比就比,谁怕谁!”月孤倚语气骄傲。 “同意,谁若被魔敌重创,谁便垫底。”陆寒溪如是所言。 当然,三女的这般较劲,皆是以暗中传音的形式展开。 是以,无论是魔族那方,亦或是楚绫歌这头,根本就不知道三女之间有此约定。 只感应到,三女所在的那方战场,打斗尤为卖命,且是魔族一方节节败退。 魔尊:“搞什么搞?两名魔皇联手,竟然打不过三个弱鸡杂牌组合!” 熊、鹰二皇:“殿下的兽态确实强大,六阶能够硬刚魔敌七阶。” 樊余、房垣:“女人之间的攀比心还真是可怕啊!” 全场之中,唯一一个不为所动之人,是楚绫歌。 就在先前一瞬,她突然感应到了魔尊波动之所在。 虽然并未十分确认,但楚绫歌仍是当机立断地掠身而出,直朝远方某处袭射而去。 “哼,发现本尊了么?毒蝎,你继续隐匿,除了二女一兽那方战区,其余之处,一旦有所时机,立即袭杀!” 匆匆交待完毕,魔尊便自虚空而出,携带着令人骇然的威压,直袭楚绫歌。 一银一赤两道亮芒,于天穹之上悍然相撞。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想象之中的惊天大碰撞并未发生,两者相触之际,径直便消失在了原处。 ...... 林深叶茂,青翠盎然。 楚绫歌想破头皮也没有想到,那魔尊会将自己带至这么一处不似战场的战场。 两者遥遥踏空相对,一时之间,谁也没有率先出击。 “依本尊猜测,此刻你心中一定万分好奇,这里是什么地方?本尊又为何会带你来此,对否?” 听得魔尊所言,楚绫歌也索性大大方方地道:“是!” 遥立于远处的魔尊,虽未以人形示人,但其魔躯也与楚绫歌此前所见完全不一样。 那魔尊的躯体并不庞大,甚至还不及幻化成人形的熊克壮硕。 其周身也并未有着赤焱流淌,而是呈现出通体琉璃之色,看上去,仿若一尊坚不可摧的玉雕人像。 只是其面孔之上,并无五官毛发,与傀儡有些相似。 “你眼前所见,是上古之期的度朔山,也是我族曾经繁衍生息之所。”魔尊继续开口,“只是可惜,却变作现在这般资源匮乏的模样。” 楚绫歌察言观色外加法眼相探,就这么两句话的工夫,已然是知晓了许多信息。 半圣的实力,果然已接近出神入化之境。 硬拼不可行,只能智取。 再有一点,对方所言所行,皆是有所深意,并非是絮叨那么简单。 略作思忖,楚绫歌方才出声:“世间之繁荣,皆是生灵共同努力所致,植株无法修行,却也以自己所特有的方式反哺外界。” “而焱魔一族,除了无止境的掠夺、毁灭,从来不会顾及其他,你无需假惺惺的怀念,再好的环境,因为你们的存在,或早或晚,都会变至贫瘠!” 这一番言论,可谓是直戳魔尊心底。 不是因为对方言辞犀利,不留情面,而是因为,对方所言句句属实。 但魔尊之所以能够成为魔尊,自然不会因为人族姑娘的一句话,而有所动摇心绪。 短暂的惊诧之后,就迅速恢复了淡然。 “所以,本尊也有所反思,斩尽杀绝并非上策,奴役,才能令得吾族长盛不衰。” 对方的这一席话,引燃了楚绫歌心底的火气。 当下也不再与对方多言,掌面翻转间,大日屠魔扇已然祭出,率先朝着魔尊发动了攻击。 火气归火气,但楚绫歌此举却并非沉不住气而莽然出手。 那般气急败坏的模样,实乃诱敌之策。 楚绫歌非常清晰的知道,无论外界打成什么样,只要自己能拿下这方战场,最终的胜利,便不可能属于魔族。 相反也是亦然。 若是自己不敌对方,自己所有在乎的亲眷、好友、同门,以及许许多多对自己寄予希望的生灵,统统都会被战火席卷,进而殒灭于此方天地。 这一战,自己绝对不能输! 交战初始,双方皆是未祭出各自压箱底的绝招,采取了近身相搏的战术。 然其凶险程度,并不亚于比拼功法。 双方你来我往的每一击,其破坏力都足以击杀任何一名涅磐境五重山强者。 此时此刻,楚绫歌与对方的拳、肘、膝、腿,统统变作这世间最为强横的武器,朝着对方周身要害之处,猛烈招呼。 论战斗意识以及临场反应,楚绫歌的表现,令魔尊心中大感意外。 要知道,抛开修为境界不谈,单独比拼战斗经验,他可算得上是大陆最强。 巅峰时期,他与真正的圣者交过手。 虽然最后战败,被封印于此数千载,但作为其对手的人族圣者以及兽族妖圣,同样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正因如此,楚绫歌能够以落后半阶之差,与之打至平手,怎能不令老魔头震惊? 再度斗得片刻,魔尊便改换了战策。 “天玑鬼典!” 随着老魔头一声喝下,楚绫歌立即便发现自己竟是无力动弹。 那般感觉,就像是不慎跌入树脂的昆虫,陷入了绝对胶着。 遇着这等突发之况,要说心内不慌,那是骗人的。 楚绫歌正快速思索着破解之法,一片黑云已是袭至眼前,再度消散之时,其心神也像是随着那诡异的黑云变至飘渺。 意识逐渐朦胧,记忆也开始有所涣散。 楚绫歌不知自己在昏暗的眩晕之中沉浮了多久,某一瞬,和煦的日光忽然蹿入眼帘。 猛然惊醒之际,楚绫歌翻身而起,警惕四望间,竟是发现,自己正处于熟悉的卧房之中! 临云镇中自己的那间卧房! 正惊疑不定间,房门之外,突然有着一道温婉的女声穿透而来:“业精于勤而荒于嬉,都日上三竿了,还不出来修行么?” 这是阮秋诗的嗓音! 怎么会这样? 楚绫歌第一反应,便是自己陷入了幻境。 她记得,自己明明正在度朔界内与魔尊战斗,自己的娘亲,此刻应该在玄阳宗维护宗门稳定才对! 还有,自己的寒溪,也正在与魔皇对敌! 念及于此,楚绫歌立即推门而出,犀利的目光快速扫过眼前这方自己从小长大的庭院。 直至瞧见手托茶盏,朝自己这方缓缓而行的阮秋诗,其眸光顷刻间便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有警惕,亦有迷茫。 原因无他,只因眼前种种所感所识,皆是无比的真实。 阮秋诗行至自家小孩跟前,与之对视半晌,而后伸手朝其头顶一拍,笑骂出声:“怎么?不认识你老娘了?不要以为装失忆装得像,今日就能偷懒不练功!” 在对方落掌之际,楚绫歌便欲掠身退开。 不曾想,能够摧动的灵力,竟是少到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修行之初的聚气境!天呐! 愣神之间,左耳又被阮秋诗拧揪而起,疼痛是真实的,一切,似乎都没有破绽!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倒数章节了,给自己的下一部预收文打个call,希望喜欢的小伙伴能点进作者专栏收藏一个,感谢! 书名是《正道之光穿成魔皇女》 江平秋在雪地里打了个盹,就莫名凉了....再度睁眼,身份已变为魔族嫡皇女君夜朝! 君夜朝:“!!!”等等,我穿成了此前最想斩杀的那个人? 众魔将:“恭迎殿下归来,要不咱先屠个城,庆祝庆祝?” 君夜朝:“且慢!莫慌!下次一定!” 魔宫寝殿 董灵云:“我所仰慕之人,乃是江氏剑道第一人江平秋。” 君夜朝:“恕我直言,你都没见过她,又何谈仰慕呢?” 董灵云:“高山仰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君夜朝:“嘿嘿....也没有啦,夸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董灵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人族魔族两边都有爸爸,君夜朝表示自己真的太难了,拨乱反正,任重道远,今天的皇女殿下,依然在为维护大陆和平而努力。 361.脱凡入圣·☆ 回到临云小镇, 已是十日有余。 但凡是能够想到的法子,楚绫歌统统都用了个遍。 可惜的是,她始终无法寻到能够证明此处皆为幻境的证据, 反而因为这些日子以来的神神叨叨, 让阮秋诗以及邻里、朋友担心不已。 阮秋诗甚至还请了郎中、开了药, 只差没有再请来术士, 替自家小孩制符驱邪了。 这些问题,其实并不足以动摇楚绫歌的意志,令她最为在意的是, 随着日子的流逝,自己的记忆似乎也出现了消退之状。 许多笃定不疑的过往, 渐渐变得模凌两可起来。 这件事, 令楚绫歌陷入了惶恐。 那些曾在自己生命中出现,并留下浓墨重彩的众人, 难道真的只是自己梦境之中所出现过的幻想? 苍猊、月孤倚、易璇、倾挽云、何湘君....皆是自己凭空所想出来的么? 陆寒溪, 也未曾真实存在过吗? 可为何每每有所念及,心口便会如刀削剑刺一般疼痛难忍。 疼痛, 能让人保持清醒,赶在‘梦境’里的记忆全然消退之前,楚绫歌提笔画下铺满整间卧房的画卷。 而所有画卷之上, 皆是画着同一人。 那是一名有着倾城之姿的年轻女子, 优雅矜贵,圣洁如莲。 楚绫歌支着脑袋,痴痴地望着满屋画卷, 心想: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美人呐? 自打楚绫歌开始埋头作画之后, 便直接停止了修炼,没日没夜地将自己关在房中, 望着画卷发呆。 阮秋诗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某一日,阮秋诗实在看不下去,径直以灵力破门,将面黄肌瘦的楚绫歌从房中拎出,扔于庭院地面。 “我看你是入了魔怔了!成天守着这些破画,不认亲娘,不思进取!” 话音落下,卧房之内突然火光弥漫,一副副画卷,也随之化作寸寸灰烬。 画卷被焚的那一刻,楚绫歌感觉自己生命里最为重要的东西也仿佛随之流逝而去。 她不顾一切地抬脚就朝火焰中奔去,却又哪里拗得过阮秋诗的灵力束缚。 “娘!娘我知错了!不要烧我的画,从今以后,您说如何我都照做!我一定听您的话,不会再惹您生气了!” 最后一句,楚绫歌近乎是嘶吼出声。 阮秋诗瞧着自家女儿那血丝遍布的眼瞳,有些于心不忍,暗叹一声,拂袖将火势灭去。 满屋的画卷,烧得只剩下一幅。 那是白衣佳人正盘膝坐于竹下修炼的画卷,楚绫歌知道,自己娘亲独留下这么一幅,是提醒自己要勤于修炼。 也就是从这一日起,在所有人眼中,楚绫歌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除了变得有些沉默寡言,生活与修炼,已是与她‘发疯’之前无甚区别。 阮秋诗很是欣慰,能够看着女儿平安成长,是为人父母最大的心愿。 日子一天天过去,岁月年年而逝。 阮秋诗辞世之后,楚绫歌带着画卷,离开了生活数十年的临云镇。 她走遍千山万水,却并未在世间寻找到那个名为玄阳宗的宗门。 楚绫歌孑然一生,以画卷为伴,又苦苦探寻了许多年。 终于,在某个烈日当头的夏日正午,她走到了生命长轴的最终点。 记忆里的那个人,她再也无力去寻了。 最后的时刻,无人陪伴在侧。 楚绫歌缓缓吸着气,颤抖着枯掌,再度将画卷展开,画卷上的笔墨已然淡去,但那白裙佳人,却风华依旧。 弥留之际,楚绫歌仿佛听见有着一道无喜无悲的声音,在劝自己放下。 那声音似从遥远的虚空而来,仿若佛陀低语。 楚绫歌合上双目,良久,才低低笑起来:“你虽夺走我的记忆,将我困在此幻境数十年,可惜啊,只差一点,你就成功了。” 话音落下之后,过得数个时辰,虚空之中才有着声音再度传至:“只差哪一点?” 楚绫歌却没有再出声。 其灵根之内,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剧变。 此前古氏老祖以一身精血化作的能量液,竟是在此时被灵根彻底吸纳。 山川、河流、烈日统统化作细碎的粉尘散逸而去。 楚绫歌也自垂垂将死之态,恢复成原有的模样,脚踏星辰,眸光之内,也似有星辉闪烁。 天玑鬼典功法被破,魔尊那泛着琉璃光泽的面孔之上,忽然有着殷红喷出。 不是血,但对于魔族来说,却是能要命的东西。 本源能量! 魔尊怔怔地望向正在接受星光洗礼的黑袍女子,浑身上下都似写满了不敢置信。 “脱凡入圣!怎么可能!” 短暂的惊诧之后,魔尊又大笑出声,状若疯魔:“少装神弄鬼唬弄本尊,圣者之境,哪有那么容易堪透!” 随着怒吼声一齐出现的,还有铺天盖地的赤焱攻击。 没有任何试探,此番一出手,魔尊便动用了自己最强杀招。 先前之所以没有动用,是因为天玑鬼典实际上比任何招式都更难对付。 虽然战场刚刚才过去一日,但对于受困于鬼典幻境之中的楚绫歌来说,却是真实无比地走完了其漫长的一生。 最为可怕的是,此生若是无法彻底消除其心底的执念,鬼典幻境还能够造出一个新的轮回。 生生世世的消磨,总有一日,身处幻境者,会彻底忘记自己是谁,沦为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 ...... 赤海,城垛之上。 奋战一日,双方的损耗皆是不小。 而魔皇的暂时撤退,为陆寒溪等人提供了短暂的休整时间。 虽然尚无队友殒落,但却是个个带伤,其中又以熊克、封自新伤势最为严重。 鹰皇捧着铁罐,将其内药粉如泼水一般朝熊皇伤处倒,嘴上不停地数落对方打得太鲁莽,跟自己完全没有战术配合。 熊克根本不吃他这一套,除了月孤倚,熊皇大人谁也不买账。 自然而然的,很快,两位妖皇就吵了起来。 月孤倚原本还有些担心下属的伤势,此刻听得他们还有气力吵架,也就懒得多管。 “喂,楚绫歌独战那魔尊,应该没问题的对吧?” 出声之人,是何湘君。 虽然她自己也知,问出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傻缺,但她仍是忍不住向陆寒溪问出了声。 她这一问,立即引来了所有队员目光的聚焦。 陆寒溪正往自己手臂上药的动作稍顿了顿,而后抬眸,望向正巴巴盯着自己的何、月两女,认真回道:“至少到目前来看,没有问题。” 何教主显然对她的这个回答不满意,将长/枪往城垛边处一靠,轻哼道:“你就不能说一些鼓舞士气的话语吗?” 陆寒溪想了想,而后启唇:“绫歌必胜。” 众人:“......” 话题落到楚绫歌身上,三女哪里还能保持先前在战场上的和谐。 三两句话的工夫,就明里暗里的杠上了。 虽说没有吵闹,但萦绕于三女之间的氛围,却是令周遭队员感到压力如山岳。 正在这个当口,樊余与房垣突然同时出声:“来了!” 言罢,也无需向队友们交待什么,两人当先飞掠而出,各自迎上一名魔皇,惊天动地地战了起来。 何湘君拎起长/枪,枪尖朝着赤海某处斜斜一挑,战意昂扬地道:“走吧,此番,我必斩下魔皇头颅!” 妖兽骨子里流淌着好战的血液,感受到何湘君的强烈战意,月孤倚下巴微扬,碧瞳之中跳跃着丝丝弧光。 陆寒溪见两人皆是一副想要压对方一头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担心。 忍不住出声提醒:“可别忘了,还有一魔皇隐于暗处,尚未现身。” 听闻此言,何、月两女先是一愣,而后便开始死鸭子嘴硬。 “哼,本教主又岂会不记得这种事!” “无需言语,孤自有分寸!” 陆寒溪:“......” 混战直接爆发。 战区及对手与之前一模一样,一经交手,战事立即就变至胶着。 人族队伍这方,压力自然比魔敌更大,全力对敌之下,还得分出心神,时刻留意那名始终未曾出手的魔皇。 在休息之时,众人认真分析过,那魔皇出手暗袭的最大可能,不是熊、鹰组合,便是封自新、冯曼两兄妹。 这很容易理解,这两队组合,相对而言,是打得最为被动的两支。 而且,熊克与封自新还各自受了重创,易地而处,人族这方也会选择一击必杀的薄弱处破局。 至于陆寒溪三女那支组合,全场打得最凶,根本就惹不起。 然而,令众人未曾料到的是,魔皇于暗处而现,攻击的目标,却是房垣! 封自新与冯曼见状,心绪生乱,顿时便落了下风。 善战者,攻心为上。 眼瞧着房垣陷入了前后夹击,封自新眼瞳之中逐渐染上赤红。 其体内的魔毒本就未被清理完全,此刻心魔一生,竟是又隐隐有了入魔之象。 “大哥!三妹!若有来世,咱们还做兄妹!” 疯狂的笑声夹杂着雷霆滚滚而出,冯曼甚至还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已是被封自新以掌劲远远送出。 尾音落下之后,更为巨大的雷霆之爆,即刻响彻整片战区。 天地为之震动,封自新以自己的性命,换得对手魔皇的殒亡,为自己的战友争取到了一丝扭转战局之机! “哥!” 雷爆之音漫天席卷,将冯曼撕心裂肺的哭喊,彻底淹没。 作者有话要说: 号外号外:明天就完结了惹。 362.无双圣者·☆ 通常情况下, 自爆,是被逼入绝境之后的最后选择。 封自新并未到得那一步,他只是, 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哥被逼上绝路。 是不忍, 也是赎罪。 在数百载之前的那次除魔行动中, 若不是封自新的失误, 估计现在也没有度朔山之战这些事了。 无论如何,封自新以死证道,守护住了自己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东西。 杀红眼的冯曼, 摧动着五行幻雷,加入房垣那方战区。 她的修为虽然远低于魔皇, 但五行幻雷所施的幻境, 也足够牵制后者一二。 同一时刻,正处于另一战区的陆寒溪, 也在这个节骨眼上, 打破了向上突破的桎梏。 万千冰芒自虚空而出,幻化为莲形, 朝陆寒溪周身汇聚而去。 煌煌天威,压得下方赤焱海面动荡不已,一个个巨大的漩涡从中而现, 像是血盆大口, 张启开来。 封自新的死,冯曼痛苦的嘶吼,给她带来了极强的心绪冲击。 是想, 若是自己受到魔族的死亡胁迫, 楚绫歌也定会做出与封自新同样的选择。 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出现过。 念及此处, 不可避免的,陆寒溪便忆起了当年在青阳城里的那一战。 而何湘君头戴面具强势抢走楚绫歌的那一幕,也自然而然的,浮现在陆寒溪脑海。 “哼!” 突然收到一记白眼,何湘君先是一愣,旋即又更为凶狠地瞪了回去。 情敌之间,找茬不需要寻太多理由! 各方瞩目之下,陆寒溪的气息开始节节攀升。 在冲破涅磐境四重山之后,其周身的气势依然没有停止增长,直到稳稳晋至五重山,气息波动才逐渐收敛而下。 涅磐境五重山! 月孤倚、何湘君:“......” 众魔皇:“???” 至此,整片赤海战区,胜利开始朝着人族队伍渐渐倾斜。 ...... 圣境战场 楚绫歌脚踏星辰,掌面之中,托着一方玲珑小塔。 那是她以自己灵根所凝出的圣伏魔塔! 到得圣境之后,其感悟以及功法,已是完全超脱于涅磐境之上。 玲珑小塔一经出现,魔尊便嗅到了浓烈的死亡气息,心底,也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大恐惧。 “不!你杀不了本尊!本尊也同样抵达过圣境,你若是打算赶尽杀绝,本尊必拖你一同下幽冥!” 事到如今,对方的威胁之言,对楚绫歌再起不到半分威慑。 手掌轻扬间,玲珑小塔已是旋转而出,只数息,便彻底消失而去。 或许说是消失并不确切,其形虽不可见,但其势却充斥天地,无处不在! 楚绫歌伸手揉了揉眉心,喃喃开口:“先辈们未竟之事,便由我来做吧。” 话音落下,魔尊的身形也随之消失,天地一片清明,仿若他从未出现过。 当然,这并非是楚绫歌一击将其轰杀得连渣也不剩。 此时此刻的魔尊,已被镇压于圣伏魔塔内,以灵根的五行之力进行封印。 三年之期,方可将其彻底绞灭。 毕竟,那可是一名活了数千载,还有着半圣之境的魔尊。 这个法子虽然慢了一些,且需要楚绫歌付出一些修为方面的代价,但胜在稳妥! 以灵根作塔,三年之内,五行灵力是不能再动用了。 雷属性灵至刚至烈,也被用于圣伏魔塔内。 从此刻起,楚绫歌暂时只能用动风属性灵力。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的楚圣者,就算不动用任何功法招式,一拳也足以打爆一名七重山强者了。 自圣境空间而出,楚绫歌抬脚踏出一步,身形便出现在赤海战场。 此时此刻,魔皇还剩下三个,而人族队伍这边,仍有余力进行战斗的,也只有陆寒溪三女。 其余队员,晕厥的晕厥,养伤的养伤,统统都趴在城垛处,失去了动弹之力。 而陆寒溪三女的状况,也并不是那么乐观。 毕竟,对方可是三名实力堪比涅磐境七重山的魔皇。 “玄冰之莲,冰封!” 随着陆寒溪心底一声清喝,天穹之上忽有雪片飘落而下,伴随着阵阵梵音,朝着三名魔皇当头笼罩而去。 就在月孤倚、何湘君准备配合着冰雪进行攻击之时,却意外的发现,三名魔皇竟是被彻底冰封于三道巨大的冰晶之中。 波动逐渐微弱,直至彻底消失。 尚不待两女回过神来,正纷扬而下的雪片忽然之间,被突如其来的清风吹拂得飘散各处,于漫天而舞。 四处茫茫的赤焱之海,也以一种极为夸张的速度开始封冻结冰。 正奄奄一息趴在墙头的熊克,使劲搓了搓自己的眼珠子,确认眼前的一切并非自己的幻视之后,才惊诧得张大了熊嘴。 “妈耶!陆寒溪咋变得这么厉害了呢?” 熊克心中的疑问,同样也出现在月孤倚与何湘君二女心中。 不过,当她们瞧见踏着银雪悄然靠近陆寒溪的一道瘦削身影时,心中顿时皆了然。 相互朝对方甩去一道同情的眼神,而后各自转身离开,朝着城垛方位掠去。 虽然下方的冰面已是可以落脚,但一想到那是陆寒溪与那人合力而为的结果,两人的心中就有些别扭。 月孤倚更是表示,自己连一个小小的掌印也不想留于冰面上! 一想到自己现在仍是以妖狐示人,没来由的,就有些不太好意思,身形一晃,纤足踏落城墙之时,已是转幻为人形。 天穹之上,陆寒溪怔怔地盯着冰海愣了好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方已然赢得了胜利。 蓦然转身,便被一双手臂揽住纤腰,揉进一方温暖的怀抱。 甘冽的气息笼罩而来,包裹着陆寒溪柔软的娇躯,令其感觉无比舒适、安全。 正欲闭上双目,猛然又想起了什么。 快速自对方怀中挣脱而出,陆寒溪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对方,伤得重不重?波动有未出现紊乱? 直到再度被对方扣至怀中,头顶上方传来再熟悉不过的温言细语,陆寒溪才终于意识到,楚绫歌“轻轻松松”得战胜了魔尊。 城垛区域,一双双好奇的目光,紧紧盯着远处半空相拥而立的身影,忍不住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老樊,你说,楚小友她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修为境界?” “呵呵,怎么着,也至少是个半圣吧,真是年轻可畏呐。” “......” “碍眼,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真不知羞!” “哼,说得就像你这只死狐狸很知羞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特别想让楚绫歌那样抱你吧?” “难道你不想?” 说到此处之时,月孤倚与何湘君齐齐而叹,扭过脑袋,不再去看卿卿我我的那两人。 魔尊已灭,又有着楚绫歌这位新晋圣者坐阵,人族与妖兽的大军,很快便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虽说有些魔族再度于大陆角落隐匿了起来,但总体而言,至少数百载内,再翻不起任何浪花。 楚绫歌入圣之后,容貌气质更显俊美风流,是以,世人又尊称其为无双圣者! 至于她与陆寒溪之间的爱恋之事,也被好事之人充分挖掘,编撰成册,于大陆各处畅销。 而在无双圣者的个人志中,还有着倾挽云、何湘君及月孤倚的故事记载。 也不知....这些人都是从何处搞得的消息。 在翻阅完楚绫歌的个人成长志后,月孤倚气得直接轰碎卷册,吓得一众妖皇瑟瑟发抖。 “怎么搞的?简直乱写!” 听得自家妖圣殿下发火,熊皇等一众近臣也很委屈,让你不看吧,你偏要看,看了又要不高兴,怎么办嘛? 好一会儿后,又听月孤倚继续道:“明明是孤早就与她相遇、相识,为什么会排在倾挽云与何湘君两人的后面?这顺序有误嘛!” 熊、鹿、蛇、鹰:“......” 沈西郡,芦城。 原本的严翟梅张四大家,现下早已仅存其二,至于消失掉的那两家,皆是曾经暗算过楚绫歌,之后被倾家小姐彻底拔除。 芦城并不是什么偏僻小城,是以,无双圣者的相关事迹,也是街头巷尾可闻。 这么一来,倾宅的大门每月都会被挤破两三回。 无双圣者的红颜,谁不想拜访?谁不想结交? 最关键的是,其余几位红颜,想巴结都没有门路,唯有倾挽云,才是有可能实现的‘小目标’! 当然,小目标是不可能有小目标的。 有着圣者珠玉在前,人家又怎么会看得上后边那些目的不纯的瓦石? 况且,万一惹得无双圣者不高兴了,伸根小指头也能灭掉一个名门世家好不好! 是以,倾挽云虽说被众人烦得有些头疼,但却无一人胆敢行算计之事。 倾挽云轻轻放下修理花枝的秀剪,伸手从侍女翠儿手中接过茶盏。 轻抿之间,似不经意地出声:“我与她私下里的那些事,是你透露出去的?” 听得自家小姐这般发问,翠儿心中顿时‘咯噔’一跳,吱唔道:“哈?小姐你在说什么呀,翠儿怎么听不明白哩?” 倾挽云狭长的眼尾微微勾起,看上去既魅惑又威严,尚未说话,翠儿已是招架不住。 “好啦,我承认是我说出去的,但翠儿所言都是属实啊,又没有乱说,楚大人以前就是对你很好嘛,最后还傻乎乎地逃掉。” 听闻此言,倾挽云又是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 伸出玉指点了点自家口无遮拦的侍女,笑道:“这世间敢这么形容她的,恐怕也只有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姑娘了。” 言罢,又似自言自语地低喃:“她才不傻呢,她只是不知,应该道出怎样的拒绝之言,方能让我内心好过一些。” ...... 何湘君没有继续回沧海教去担任自己的副教主,因为与楚绫歌较为复杂的关系,神秘而偏僻的沧海教,如今变得比卖拍场还要热闹。 每日都有变着法跑上门来的金主,个个都想求见何副教主。 谈不谈买卖的无所谓,主要大家很想问一问,何副教主从一开始要击杀无双圣者,到最后喜欢上无双圣者,这中间,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心态转变? 何湘君:“......” 骚不过!真的骚不过!还是游历大陆来得恣意痛快。 ...... 玄阳宗旁,无双殿宇。 在外界充斥着传奇色彩的无双圣者本圣,此刻正垂头丧气地守在一扇寝殿大门外,可怜巴巴的模样,哪有一丝圣者风采? 没法子,谁让自家媳妇在五日之前,也看到那本个人志卷册了呢。 整整五个夜晚,都没能踏入陆寒溪的寝房门了。 一想到这,楚绫歌就想将那写书之人揪出来,然后暴捶他一顿! 成长志就成长志,干嘛将所有感情经历都写得那么精彩纷呈,圣者不要面皮的么? 圣者也是要被罚跪的好吧! 当楚绫歌站在门外东想西想的时候,殿门内的陆寒溪,正于书桌前老神在在地作画。 之所以冷落楚绫歌,倒也不是因为她真的有那么生气。 毕竟,那些个红颜的存在,陆寒溪早都知道,只不过在此之前,许多细节之处不太清楚罢了。 眼下正好,借此良机,好好收拾收拾某人。 看其今后再遇上什么奇遇,还敢不敢发光发热,去给别人做护花使者? 正僵持着,楚绫歌此前带回宗门的小徒弟王煦,突然登门来访。 念在人家好歹也叫自己一声师娘的面子上,陆寒溪也不好太驳楚绫歌的面子,便安排侍女把人先往客殿引。 来到客殿,才发现不仅是王煦一个人来了,苍猊、鬼面以及两人共同熟识的好些朋友,也皆是在场。 整个下午,倒也宾客尽欢。 无人之处,王煦朝着自己师傅猛眨眼睛:“师傅,徒儿只能帮你到这了!” 楚绫歌摸摸鼻子,以眼神示意:“干得不错,赶明儿,为师就将大日屠魔扇传给你。” 待得将所有人送至客房之后,陆寒溪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某人的气息,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未曾出现了。 刚准备朝自己寝殿走,一步踏出,人已是消失在了原处。 再度站稳身形之时,陆寒溪发现自己正立于无双殿宇的顶端之处。 脚下,是质地上乘的玉石瓦,天边悬着一轮圆月。 而一身青衫的楚绫歌,正沐浴在点点星辉之下,唇角勾起,笑得....像个傻子。 “陆师姐,如此良辰美景,可否与我一同赏月呀?” 陆寒溪忍住笑意,清清淡淡地出声:“没兴趣。” 说罢,转身佯装要走。 尚未抬脚,楚绫歌已是杵在身前,距离之极,呼吸可闻。 楚绫歌也不知从何处弄来两串糖葫芦,献宝似的晃了晃,又问:“那陆师姐,吃糖么?” 陆寒溪掩唇轻笑出声,伸手去戳身前那人的面颊:“你把我当小孩子哄么?” 楚绫歌握住自己面颊处的柔荑,放于唇边轻轻一吻,而后凝视着佳人澄澈似水的美眸,认真道:“寒溪,我想吃糖。” 一语言罢,楚绫歌脑袋微微凑上,吻住了那娇柔饱满的红唇。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是,坚持把这部百万篇幅认真写完了,谢谢所有人这些日子以来的支持与鼓励,让我还能在数据惨淡到不忍直视的情况下没有选择放弃,向你们鞠躬啦! 青山绿水,江湖再见。 下一部接档文《正道之光穿成魔皇女》,希望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进入作者专栏,点个收藏~ 江平秋在雪地里打了个盹,就莫名凉了....再度睁眼,身份已变为魔族嫡皇女君夜朝! 君夜朝:“!!!”等等,我穿成了此前最想斩杀的那个人? 众魔将:“恭迎殿下归来,要不咱先屠个城,庆祝庆祝?” 君夜朝:“且慢!莫慌!下次一定!” 魔宫寝殿 董灵云:“我所仰慕之人,乃是江氏剑道第一人江平秋。” 君夜朝:“恕我直言,你都没见过她,又何谈仰慕呢?” 董灵云:“高山仰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君夜朝:“嘿嘿....也没有啦,夸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董灵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人族魔族两边都有爸爸,君夜朝表示自己真的太难了,拨乱反正,任重道远,今天的皇女殿下,依然在为维护大陆和平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