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你是小狗》作者:愁云伤疤   文案:   把你的信息素 一口一口咬出来 ABO   乐知攸,一个快乐又苦恼的X冷淡Omega,不用戴手环,不用抑制剂,从未经历过发热期,不知原始快乐是何物。   室友问:柚子,你不馋吗?   乐知攸:我馋。   他馋一个人,那个人住在他心里好多好多年,他追随他来到这所大学,却避而不见,默默偷窥,反正远在两个校区,不怕被抓包。   被抓包的第一晚,久别重逢第一晚,祁开带着乐知攸去酒店。   当陈年往事悉数道来,祁开没有别的想法,他露着獠牙势必要把乐知攸的信息素咬出来。   乐知攸:如果没成功,怎么办?   祁开:那就继续咬,一直咬到我们交融。   标签:ABO 酸酸甜甜 情投意合 竹马竹马 久别重逢 第1章 易感期   乐知攸 音同 月知优 感谢看文!   一.   立夏好时节。   乐知攸抱着几本书从自习室出来,阳光灿烂耀眼,林荫树梢上有小鸟啾鸣。   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玩儿似乎有些浪费。   他慢悠悠地往宿舍楼走,和路上大部队奔去的方向正相反,他想着去东湖踩船,大部队想着去体育馆里为篮球半决赛呐喊助威。   乐知攸也知道这场比赛。   云泞大学每年于新春开学后都会举办校园篮球赛,各个学院交叉比赛,从惊蛰打到清明,从谷雨打到立夏,全程没有任何奖励,重在参与。   但是传闻,传闻以前是有奖励的,比赛前三名的篮球队里,每个 Alpha 给发一支抑制剂,每个 Beta 饭卡给充五十块钱,每个 Omega 给发一张抑制贴。   太过寒酸,发奖当时整个体育馆里都是 “嘁 ---” 声,害得学校好没面子。   乐知攸想,要是他在场上领奖,他肯定礼貌且不屑:“不要,用不着。”   是真的用不着。   而且他作为一个 Omega 能打进决赛,就足够备受瞩目和夸赞了,谁还在乎这小小一张抑制贴。   乐知攸转过身倒着走,朝体育馆的方向眺望去,心想,等决赛的时候再去看吧!   体育馆里热火朝天。   还没开赛,观众席陆续坐满,场内啦啦队在排练,场后休息室里气氛微妙。   “什么玩意儿?相亲?”   一句震惊到失声的反问从某个角落响彻大半个休息室,顿时人人都压低了声,竖起耳朵听好戏。   讲电话的那个人还沉在不可思议中,没有意识到周遭瞬间的安静。   “我特么才大二,上赶着我的能绕云大转两圈,我用得着相亲?”   “不去,竟然还让我去接他?你太瞧不起你儿子了吧!”   “……Omega?没搞错?是不是他们家又欠我们家钱了,才搞这么一出以身相许?”   嚣张的语气和嗤笑让人无法产生好感,光听声音就能脑补出一个飞扬跋扈公子哥的形象来。   米贝明在挂电话之前嫌弃道:“别不是哪个 Alpha 玩腻不要的就行。不说了,我打比赛呢。”   气氛十分尴尬。   和米贝明一样身穿电信学院篮球服的队员对他竖起大拇指:“小明,你牛的。”   在场多少 Alpha 啊就这么口无遮拦,就连好几个 Beta 都投过来乌鸡鲅鱼的眼神。   米贝明把手机往储物柜里一扔,面不改色,骂道:“小你妹小,滚蛋。”   距离比赛还有十分钟。   祁开坐在长椅角上埋头摸后颈,没什么异样,但他感觉躁得慌。   尤其听了米贝明打完电话,烦躁的小火苗一路从尾椎烧到天灵盖,火气蹭蹭蹭地压不住。   涂星燃踢踢他脚尖:“怎么了?”   祁开拧着眉,片刻后才抬头问:“抑制剂有么?”   “操。” 涂星燃懵了,“你易感期到了?”   “好像。”   虽然每个季度的易感期不稳定,但前前后后就那么几天,推算开来,至少还要一个星期。   涂星燃赶紧去翻包,小声问:“你自己没带?”   祁开没吭声,他听见米贝明还在念叨,就隔着一排储物柜,炫耀的口吻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   他在分享寒假在家时办酒会,自己懒得参加,别人在别墅一楼谈笑风生,他在楼上健身房里举铁,突然有个 Omega 女孩子来找他,说他身上的汗水味比那些 Alpha 的信息素还要好闻。   讲道理,说实话,米贝明的确是个很出色的 Beta,从外表来看,区分不出他和 Alpha 有何不同。   但是再出色的人,沾沾自负还拉踩别人,就很有毛病。   而且你还没办法用信息素压制他,人家闻不到。   涂星燃一回头就看见祁开黑沉的眼神,视线像要穿透储物柜烧在谁的身上一样。   “给,赶紧扎一针。”   祁开接过来,咬开包装,一手摸在腺体上一手拿稳针管摁进去,不消片刻就感觉清净许多。   有队友看见了,凑过来低声问:“队长,没事吧?”   祁开冲他们一笑:“嘘。”   队友散开,装瞎装聋,无事发生,绝对信任他们的队长。   涂星燃半蹲在地上,猛瞧他:“好点没?”   “嗯,可能是热的。”   是挺热,立夏了,休息室里还不给开空调。   “你刚才有闻到么?”   涂星燃摇头,说自己没太注意,又问:“烦他?”   祁开反问:“你不烦?”   涂星燃又点头:“挺烦。”   两人相视一乐,祁开吐口气:“看等会儿不干翻他们。”   十分钟后,啦啦队跳完开场舞,比赛开始。   建筑学院 VS 电信学院。   场上每个人都在奔跑,汗如雨下,比分你追我赶地拉不开,战况激烈且胶着。   祁开已经被那个叫米贝明的 Beta 撞了好几回,动作越发过分,双方裁判抿着口哨在场边来回移动,谁也看不见他攻防的小动作,尽是盲区。   祁开扯住衣摆抹一把脸,告状没用,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观众席上声浪阵阵,气氛高涨。   米贝明吃瘪几回,抬手恶狠狠地指向祁开骂垃圾话,祁开理都不理,心道,垃圾。   中场休息。   篮球还在地板上滚动,人还未下场,涂星燃勾搭在祁开肩上骂骂咧咧,说这是他一路打过来最他妈恼火的一场,还没说完,胳膊一落空,祁开冲出去了。   米贝明的两根中指还竖着,下一瞬,一件球衣扑脸袭来,他反应很快,视线受扰不妨碍他立刻后退,不料还是没能躲过迎面而来的这一拳。   打球赛在转瞬之间变成了打群架。   涂星燃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冲进战场的,回过神时已经和对方的前锋扭成一团,他扬拳重挥,偷空看到祁开最夺目,就他一个没穿衣服,露着汗津津的上半身揍得正带劲儿。   操,不是打了抑制剂么!   口哨声尖锐得要撕裂耳膜,拉架拉不住,场内场外全都混乱成一团,观众席上的 Omega 怕被影响,捏着鼻子急忙往馆外跑,生怕这些失智的 Alpha 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   祁开骑在米贝明的身上,汗水沿着发梢往下滴:“你这么会说话,以后要去电信诈骗么。”   米贝明气死了,骂一大串脏话,嚎:“我晚上还特么要去相亲!你就揍我脸!”   祁开听乐了,觉得自己也是有毛病,反手捂住后颈摸一摸,怪罪给他不准时的易感期。   肯定是提前了,再又这样剧烈运动,打了抑制剂也遭不住。   他已经闻见了若有似无的苦咖啡味。   而且这个米贝明,未免太过爱撩闲。   口哨声再次穿透耳膜,这场以建筑学院领先六分的比赛止于中场,到此结束。 第2章 乐知攸   二.   与体育馆盛况截然相反的,是 Omega 男寝 214 室。   乐知攸把书放到桌上,从冰箱里拿一支雪糕,咖啡味的,一口咬下去冰得他牙齿打颤。   “还没回来啊。” 他伸个懒腰,嘟囔道,“都几天了?”   独守空舍四五天,乐知攸好孤单。   他往窗边一站,边舔雪糕边放空,舔完,嗦嗦棍儿,扔垃圾桶。   再往书桌前一坐,翻开书,继续帮路棠抄笔记,就剩一点小尾巴了,抄完小睡一觉,就要出发去打工。   铺满阳光的宿舍安静半晌,倏然从头顶飘来一声轻飘飘的 “我回来了”。   乐知攸吓得半死,笔尖画出去长长一道。   他回过头,看见路棠的脑袋垂在床边,眼睛还没睁开呢,压着充电线睡的吧,脸上硌出来一条红痕。   乐知攸没脾气:“什么时候回来的?”   路棠慢三拍:“中午,吃完饭。”   乐知攸知道他辛苦了,哄道:“躺好,当心脖子疼。”   路棠乖乖地翻个身,身子薄,躺在被窝里根本看不出来。   乐知攸低笑一下,继续抄他的笔记,边抄边抑制不住遐想,得是多激烈的交融才会把人累成这样啊。   不是没看过小黄片,AO 的,AB 的,AA 的,男女 ABO 排列组合的,就没有乐知攸没涉猎过的范围,但是无论他看多少、看什么题材的、不管剧情多深情或多新奇,乐知攸都只有一个反应 --- 没反应。   除了小黄片,漫画和小说也看过不少,哪怕心里再激动,身体也禁锢在一个经年的魔咒之中,给他的反应永远都是,没反应。   乐知攸觉得自己该改个名,改成乐知忧,他好忧愁。   他为了再一次闻见自己的信息素,为了让自己的叽叽起立,寻医问药,用尽办法,就差真枪实弹找个 Alpha 脱光了一试。   乐知攸拿笔戳下唇,其实……也找了,在医生的引荐下找了个志愿者 Alpha 来释放信息素,屁用没有,那个 Alpha 循循诱导,不敢相信竟然有 Omega 对自己的引诱无动于衷,几次尝试后颇不甘心,发出了要咬腺体的请求,被乐知攸嘎嘣脆地直言拒绝。   那个 Alpha 是什么味道来着?   哦对,肉骨头汤味道,喷香浓郁,闻得他肚子饿。   正是一心二用快抄完的时候,背后又传来声响,路棠穿着睡衣爬下床,还没睡醒,摇摇晃晃的,拖着椅子凑过来,脑袋一歪就枕在了乐知攸的胳膊上:“想你啦,柚子。”   乐知攸打趣他:“还有空想我吗?”   路棠 “嘿嘿” 傻乐:“那还真没空。”   笔尖在纸面上沙沙而动,动得比之前慢了,一笔一画写得就像立夏暖洋洋的风一样悠闲。   “能闻到么?”   “嗯。”   “浓不浓?”   “好像比之前都浓。”   浓郁的烟熏味里裹挟着山茶花的清香,又呛人又怡人。   路棠说:“这次我都让他咬了。以前发情,三天下来咬三口,这次我都记不清了,感觉他一直在咬我,脖子要被咬断了。”   乐知攸吃惊:“你、你干嘛?”   说着就去看他的后颈,果然咬痕斑斑,红肿得不堪入目,像遭遇过什么酷刑。   乐知攸有点生气:“你知道你脖子成什么样了么?”   路棠小心地摸着那片不再光滑的皮肤,还笑,眼里尽是心满意足:“太喜欢他了啊,而且,而且我也特别爽,爽飞了。”   乐知攸无语,瞪着他,还是气:“纪念他知道吗?”   “知道,给我买了药膏的,我涂完才睡的。”   乐知攸撇嘴,重新拿起笔,不理人了。   路棠就黏在他胳膊上,目光落在乐知攸的手镯上,银色雕纹的镯身串着一把银色的长命小锁,精致漂亮,戴在奶白的手腕上格外好看。   路棠叼着关心地语气小声问:“我不在的这几天,那个何承南来找你了吗?”   “找了,还把我堵在小树林里,我警告他再这样我就要随身携带录音笔了。”   路棠发愁:“他好烦。”   乐知攸愁得最后几个字胡写乱画,一股脑合上书就丢给他,往桌上一趴,呜啊啊抱着脑袋把头发蹭得支楞巴翘。   他问:“我是不是真的该准备一只录音笔?”   路棠答:“是的!而且除了录音笔,我觉得你也应该奋起、雄起!身上有 Alpha 的味道,对你才是最有效的保护,对他才是最有力的劝退!”   乐知攸露出一只眼睛白他,白着白着,眼神又变得可怜兮兮,掩在臂弯里的嘴也撅起来了。   “如果你是 Alpha,你会喜欢一个没有信息素的 Omega 吗?”   “怎么就没有信息素了?”   虽然同寝快两年了,但是路棠还是见不得乐知攸这样自暴自弃的样子:“甜牛奶啊,我都闻见了,甜牛奶味,这么好闻!”   乐知攸不吭声,他特别能体会纪念为什么喜欢路棠,天真可爱,会撒娇会疼人,两人从高中一路谈到大学,模范恩爱小情侣。   如果他是 Alpha,他也会找个路棠这样的 Omega 甜甜蜜蜜。   可他是个 Omega,有缺陷,缺陷还很严重,会有 Alpha 来和他柔情蜜意吗?   他都想剃发出家算了!   路棠摇他:“柚子,柚子。”   乐知攸蔫巴道:“牛奶沐浴露,牛奶洗发水,牛奶身体乳,谁用谁好闻。”   路棠听罢也蔫了,为他全世界最好、最漂亮的室友感到可惜。   他明知故问:“柚子,你不馋吗?”   乐知攸:“我馋。”   路棠说:“既然如此,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我去替你表白!”   乐知攸一顿,站起来逃避问题,抿着唇往床上爬,脱衣服脱裤子,露出来的左边脚踝上有一条细细的五彩绳,脖子也不空,又一只小巧的银色长命锁坠在锁骨窝里。   他扯过毛毯把自己裹成卷:“睡了,快睡快睡,一起睡。”   路棠踩着椅子扒他床沿:“德行吧你!为了他都考来云大了,还偷偷摸摸的,气死我了你!”   乐知攸戳他手指,赶他走:“气死你。”   “叮” 一声手机响,打断两人幼稚的交锋。   乐知攸解锁屏幕,看见微信多了一条新消息:   乐乐,妈给你当了回月老,今晚九点等你下班以后,有个叫做米贝明的男生会来找你,你们聊聊看,他是妈妈朋友的儿子,据说是很优秀的 Beta,别紧张啊。   乐知攸瞪大了眼,把消息反复阅读三遍,彻底服了。   他回到:妈!你在开玩笑吗?! 第3章 想被咬   三.   晚八点半,距离今日打工结束还有半小时。   乐知攸穿着咖啡店的工作服,白衬衫黑裤子,腰上围着花边围裙,站在柜台后面为客人点单。   眼前这位男生似乎来者不善,脸上淤青带伤,嘴角眼角都贴着创可贴,形容狼狈,但是发型没乱。   乐知攸道:“您好,请问您喝点什么?”   米贝明的眼神根本就没落在价目表上,他盯着那块长方形的胸牌一字一顿:“乐、知、攸。”   乐知攸顿时如临大敌!   一旁店长发觉出不同寻常,还不待开口询问,就听米贝明乐呵道:“猜到我是谁了吧?我是来找你相、亲、的。”   乐知攸提前下班了。   秉持着最基本的礼貌,他请米贝明喝了一杯咖啡。   两人就坐在咖啡馆外的露天座椅里,面对面互相瞪着,不咋愉快。   时间倒退四小时。   柚子:妈!你在开玩笑吗?!   江女士:这不是正好有个合适的人选么,和你又是同一所大学,多好,先相处看看。   乐知攸叹气,愁眉苦脸干着急,和江语求饶几回合后败下阵来,无奈至极。   柚子:那你说了吗?白开水。   江女士:没说,什么都没说。妈妈就给你牵个线,后面全看你自己。   柚子:知道了。   柚子:我一把剪刀咔嚓响,剪断红线断念想,[嚣张. jpg]。   柚子:今晚你就会收到我相亲失败的好消息!   江女士:瞎胡闹,还跟小孩儿似的。   乐知攸念着这句 “小孩儿” 睡着了,梦见夕阳烧红了漫天云彩,有两个小豆包踩着傍晚余晖走在放学回家的路边边上,他们手牵着手晃啊晃,晃响一串银铃叮叮当当。   时间回到现在。   乐知攸对这位相亲对象的初印象不咋滴,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以调侃语气说出 “找你相亲” 就足够败坏好感的了,他是来这一趟拍拍屁股就走了,他还要继续在这兼职呢,简直社死。   “事情是 ---”   “Omega?”   两人异口同声,乐知攸被问得顿了一下,再看米贝明的表情明显是不想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只催他快些先回答问题。   乐知攸心道,忍。   他点一下头,继续:“事情是 ---”   “你什么味儿?”   乐知攸:“…………”   这就是所谓的优秀的人的表现吗?   乐知攸无视他,直视他:“事情是这样的,这完全是我妈妈的意思,而我本人并没有谈恋爱、更没有要相亲奔着结婚去的打算,所以 ---”   “所以我白来了?” 米贝明拄着胳膊肘,手指抚摸在他眼角的伤口上,“我妈跟我说你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比掌上明珠还要稀罕,家里对你不喜欢 Alpha 都无条件支持,只要你开心就行。”   米贝明朝前倾身,眯着眼探究:“为什么不喜欢 Alpha?”   乐知攸伸手把那杯还没动过的咖啡拿回自己跟前:“我也不喜欢 Beta,对 Omega 也无感,我厌世。”   米贝明笑起来,又瘫回去:“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我妈朋友的儿子,据说是个非常优秀的男生。”   米贝明见自己又被呛,也不恼:“是非常豪门。你嫁进豪门,一辈子吃穿无忧。”   乐知攸再道,忍。   “太没诱惑力了,我现在也吃穿无忧。” 乐知攸抿一口咖啡,苦到了,小小地皱了下眉头,“我家虽然没你家家底雄厚,但也够我瞎霍霍一辈子的。”   米贝明 “哈” 一声,下午输球又输架的坏心情都暂且靠边去,他现在偏要和这个 Omega 一较高下。   乐知攸看他坐直了身,摆出一副要好好掰扯的架势,顿时想跑。   失策,不该刺激他的,和傻叉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已经很没有办法了,倒霉遇上一个还主动招惹,这波属于自作自受。   乐知攸试图自救,想夸夸他脸上虽然负伤了但依旧难掩帅气,帅气又多金,谁见都倾心,就不要在意他这个无性恋的小人物了。   可惜,夸不出口,实在是没长到他的审美点上。   而且这么大的人了,还打架,指不定就是嘴巴太欠活该挨揍。   “我问你 ---”   “散了吧 ---”   再次异口同声,这回乐知攸抢先直言:“散了吧,各回各的宿舍。”   米贝明瞅着他乐得肩膀直抖,这画面乐知攸好像在小说里看到过。   玩世不恭的霸道总裁终于发现了新奇的猎物,笑声中透露着他势在必得的决心!他逃,他追,他注定要被捕获,他注定要玩火自焚。他们彼此谁也无法真正地得到谁,爱恨交缠,永远骚动。   乐知攸赶紧喝口咖啡压压惊,压住自己阅文无数的联想力。   “我问你,问完就回。” 米贝明朝他脖子上看去,“你到底什么味儿?”   乐知攸:“…………”   米贝明:“难不成是太难闻?所以才想找我们 Beta?”   乐知攸:“白开水。你要是觉得难闻,别喝。”   不欢而聚,不欢而散。   乐知攸气得对着星星发火,电话一接通就听江语诧异,这么快就聊完了?没一起回宿舍吗?   “他电信,东校区,我中文,北校区。要是没有你今晚这么一撮合,大学四年都见不着。”   江语听出怨念,笑着问:“没看上?”   乐知攸气得想翻白眼:“我瞎了都看不上他,他什么态度啊,特别没有礼貌,人傻钱又多,见谁都撒泼。”   江语哄了两句,乐知攸不听。   “妈,不要操心我了。这是你第一次给我安排相亲,我听你的话我去了,那你能不能也答应我,跟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乐乐 ---”   “他跟我说,嫁进豪门一辈子衣食无忧。这算什么?他当我不知道嫁进去就要生孩子么,生他三五个不带停的,多可怕。”   江语被逗笑,笑过又叹气:“怕你将来一个人会孤单。”   夜风带着初夏花香,乐知攸终于舒心一点。   他仰望璀璨的星空,想起小学语文课上学习比喻句,什么像什么,什么好似什么。   于是他凑过去,对他专心在课本上乱涂鸦的同桌嘀咕小话,现场造句:“祁开,你像个小狗。”   祁开没好气:“理你是小狗。”   乐知攸开心道:“你这就理我了呀,你是小狗。”   然后放学铃响,他们一路上打打闹闹牵着手回家,江语检查他的作业本,看到老师用红笔在造句下面画了一排波浪号,给分 A+:   我的好奇心好似夜空星星,一闪一闪,总也不灭。   乐知攸想,最明亮的那颗星星就代表着他心中最盛的好奇心:想被咬,想被他咬。   建筑学院 Alpha 男寝 305 室。   浴室门推开,祁开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浑身不带一点儿热乎气。   涂星燃仰靠在椅子上看见了,问:“冷水澡?”   祁开应一声,趴到镜子前面去查看自己的伤势,还行,就嘴角破了一块。   他站在洗手池前把今天换洗的衣服揉揉,洗一半发现不对劲儿,球衣呢?   “我记得你扔他脸上来着。” 涂星燃唏嘘,“跆拳道我从小练到大,就今天派上用场了,虽然也没多大用吧。”   祁开的双手泡在盆里,逐帧回忆:“教练和裁判来拉架,然后我被带去医务室打了一针强效的抑制剂,倒头就睡,睡到刚回来。”   “你去医务室的时候我们去为当时的壮举聚了个餐,也刚回来,谁都没关注你的球衣。”   “……操。”   涂星燃笑道:“你今天怎么暴躁成这样,赶上三个易感期叠加了吧都。”   “好歹穿了两年,” 祁开又烦又悻悻,“我恋旧。”   衣服洗完晾起来,随便扑棱两下头发,祁开准备点个校内外卖填饱肚子。   饿肚子也会让人暴躁。   他坐在椅子上翻手机,正纠结吃饭还是吃面,就听对面涂星燃笑叹起来。   “怎么了?”   “今天那个 Beta,米什么小明的?”   “米贝明。”   “对,他不是去相亲么?有人拍到了,在校外香香街的咖啡馆外面。”   涂星燃把手机递过来:“鲜花插牛粪,这个 Omega 真挺好看的。”   祁开瞥一眼,刚要收回的视线倏地凝固了,连同整个人都石化在座椅里。   涂星燃还没来得及奇怪,手机就被猛地夺走,祁开把照片放大再放大,不可置信地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好像是特别生气,气到极处反气笑了:“我他妈。”   涂星燃生怕自己手机遭殃,连忙抢回去,小心道:“别不是认识?”   祁开站起来,拉开衣柜门随手扯了件衣服套上,也是件球衣,露出来的臂膀结实漂亮,他问:“米贝明在哪个宿舍知道么?”   涂星燃真懵了,又懵又慌,认为暂且稳住他室友最重要:“我帮你问,很快,你原地待着别动。”   祁开深呼吸,低头开始翻微信通讯录。   先搜索 “乐”,无结果,再搜索 “柚子”,无结果。   祁开强忍在爆发边缘,耐着仅存的性子在四百多号的联系人里从上往下找,滑几下后灵光一闪,直奔 “X” 区域找到了一个“小二货”。   太着急,太上头,一下子把这个昵称给忘记了。   祁开再次深深深呼吸:“我真他妈!”   他点开对话框,空白的,好几年没联系,说不定都已经被删好友了。   他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打过去,响半天,没人接。   “真行,还是玩失踪这一套。”   涂星燃已经彻底懵逼了,他刚问到米贝明的宿舍地址,正要说,就看祁开对着手机一字一句威胁到:“你要是敢答应他,我现在就来咬你。” 第4章 214   四.   乐知攸还不知道自己大祸将至。   他在浴室里洗得满身泡沫,全是牛奶味,这是他用遍各种洗护品牌之后,挑选出来的味道最浓郁的一款。   屋里路棠伏在书桌上补习发情期这几天缺掉的功课,三心二意,边和纪念语音边做习题,嘟囔肚子饿,一直睡觉都还没吃晚饭呢。   纪念的气息有点喘:“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来。”   路棠说:“不要你送,你刚打完球,赶紧回去冲澡吧,我自己点外卖。”   “不许吃辣的,也别喝冰的。”   “嗯嗯嗯。”   “脖子还疼不疼了?药膏好用么?”   路棠摸摸后颈,甜蜜又委屈:“下回轻点嘛,还疼呢。”   对面一声轻笑,苏得路棠都跟着酥了,脑袋里头尽是翻云覆雨,正撒娇地哼哼着,背后突然乍起语音铃声。   “柚子的手机响了,他在洗澡,没法接。”   “嗯,我快到宿舍了,挂了吧,你点餐。”   两人又腻歪两句才挂断,路棠呆坐了几秒钟,听对面桌上手机还嗡嗡震,怕是什么急事,便拿起来朝浴室走,站门外喊:“柚子,你有个微信电话。”   乐知攸正洗头发呢,眼睛紧闭,他扬声问:“谁打来的?”   路棠说:“小狗妹妹。”   刚说完语音就自动挂掉了,同时浴室里传来霹雳扑通的乱响,吓得路棠忙拍门:“怎么了怎么了,摔跤了吗?”   乐知攸踩翻了水盆,好在要滑倒的时候扶了下墙,勉强稳住。   他呛了口洗发水,连眼睛也被杀红了,他边咳边问:“谁打来的?!”   “小狗妹妹啊。” 路棠低头看他的手机,说,“你没事儿吧?你这个妹妹,她、她又发了条语音过来。”   乐知攸出来了,浴室里盆翻瓶倒,一片狼藉,他把自己胡乱冲冲干净,顾不及收拾就急吼吼地冲出来要看手机,怕站不住,特意坐进椅子里了才解锁。   路棠拿毛巾给他擦头发,好奇:“什么妹妹让你这么激动?”   乐知攸还有闲心开玩笑:“好妹妹。”   三个字,每个字都在颤抖。   然后他摁住路棠的手,死死抓着他的手腕寻求依靠,接着他点开那条 5 秒钟的语音:   你要是敢答应他,我现在就来咬你。   好几个字,每个字听不出多大起伏,但是听得出威胁满满。   一时间 214 里针落有声。   路棠傻了:“啊,是个,男妹妹啊?”   又十分状况外:“他在说什么?你要答应谁?他说他要来咬你?”   乐知攸已经震惊到失语,顶着毛巾仰脸看路棠,眼睛红得快要哭了。   好半天,他才喃喃道:“棠啊……我完了……”   云泞大学一共有三个校区,人文艺术类在北区,信息传媒类在南区,工科类在东区,分别相隔繁华长街,不近不远,仍是云大一家亲。   涂星燃跟在祁开后头大步跑,暗骂绝了,他这哥们儿到底发什么疯,抑制剂对他没用了是不是!   他一把抓住祁开:“你等会儿,你要不要再扎一针,我怎么一点都不放心。”   “跟易感期没关系。”   “没关系?你都要咬人了还没关系?”   电信工程的宿舍楼就快到了,照片拍摄于一个半小时之前,不知道米贝明那货回来了没有,祁开稍微一想就要爆炸,口吐芬芳道:“放平时我得比现在还窝火,要感谢抑制剂让我冷静。”   涂星燃信他个鬼!   按照问来的消息,米贝明也住在 305 室。   根据校规,Alpha 绝对不可以进入 Omega 宿舍楼,什么理由都不行,踏足一步被发现,扣学分没商量,但是可以正常进出 Beta 宿舍楼。   所以祁开无所顾忌,直奔三楼,敲门力道重得仿佛是来寻仇。   涂星燃折服道:“你说你冷静的啊,莫要动手!”   祁开欲再捶,门开了,露出一张茫然脸:“谁啊?”   “找米贝明。”   “他啊,出去玩儿了。”   祁开沉吟片刻,问:“他去哪儿相亲了。”   “你怎么知道他去相亲了?” 室友丝毫没有被套话了的觉悟,顺口道,“去香香街的咖啡馆,找他有 --- 啊!你是不是下午揍他那个!”   室友认出人来,不可置信道:“你下午揍他,你现在又要干嘛?要抢亲吗!”   祁开没空和他废话,点亮手机发现还是没有收到回复,只有他的语音伴着一句 “宿舍地址给我” 孤零零地躺在对话框里。   气死了。   祁开气得要裂开了。   他转身就走,涂星燃依旧紧随其后,生怕他室友干出什么大街之上强咬 Omega 使其被迫发情的恶劣事情来,日,还是该揣一支抑制剂的!   晚十点半,距离门禁还有一个小时。   此时的香香街都已经打烊了,去也没用,不如在宿舍楼下蹲守米贝明。   微信语音还是没能接通,祁开仰倒在草坪上,举着手机打字到:乐知攸。   涂星燃屈腿坐在一旁,问:“等会儿蹲到米贝明了,你要怎么说?”   祁开继续打字:除非你连夜跑路,否则。   没有后续,“否则” 已经足够。   祁开息屏手机,大字状摊开,半晌才道:“不怎么说。先问他乐知攸答没答应,没答应,最好,要是答应了…………”   涂星燃边盯梢边耐心等下文,不敢催,这个 Alpha 今天是十个易感期叠加的状态,要是放出信息素,估计能苦得人没法呼吸。   “他不会答应的。” 祁开突然一笑,“他知道我在这里。”   中文系 Omega 男寝 214 室。   “所以,我才知道他在这里。”   乐知攸看着路棠,看他眼睛也红红,一眨就要掉眼泪。   “我是为了他考来云大的,头悬梁锥刺股,学到头秃才压着分考上的。怕滑档,第二第三志愿全都填的云泞,在一个城市里我也满足,之前天南地北太久了。”   路棠 “呜” 地就哭了,听了这么一段竹马竹马久别重逢的故事,意难平到挥手就打:“你是不是傻!你蠢死了!我要是他,我现在就冲进来咬你,把你脖子咬断!”   手机静音放在一旁,此时又亮起来。   乐知攸还没有做好接通它的准备,他翻过去扣住,对路棠叮嘱道:“我跟你全盘托出了,你千万不要冲动去帮我表白什么的,知道吗?”   “我知道啊,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也怕我好心帮倒忙……而且他都亲自来找你了,我就算急死,急得要把民政局搬过来,我也不会跟他瞎乱多嘴的,你放心。”   乐知攸窝心地笑起来,再看手机,跳进来两条新消息,连起来读:   乐知攸,除非你连夜跑路,否则。   笑容凝固,他长长地一叹:“怎么办啊,我真的要完了。”   路棠跑去洗把脸,洗走咸涩涩的眼泪,挂着一脸贼兮兮的坏笑回来:“好办,他不是说你要是敢答应那谁,他就要来咬你吗?”   “是啊,怎么办 ---” 乐知攸对上一双疯狂扬起的眉毛,福至心灵,“啊!所以,只要我答应那谁,他就会来咬我!”   路棠狂点头。   乐知攸鼓着脸蛋遐想,不知想到什么画面了,脸蛋开始涌上红晕,渐渐连耳朵都烧着了。   他站起来握着手机踱步到阳台,又折回来,还是压不住擂鼓似的心跳,又慌又怕,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他抱到爬梯上,铁的,凉快 ,降降温。   他问:“棠棠,我、我是不是发情了啊?”   路棠瞅他那样,压低声问:“他说什么了?”   “他说除非我连夜跑路,否则他就要连夜来捉拿我。你相不相信,他做得出勇闯 Omega 宿舍这种事。”   “我信的。”   “就算不是正门闯,我们住二楼,他爬墙也能爬上来的。”   “我信。”   心跳得更响了,全身都燥热起来,乐知攸嘟嘴:“那我……那……那岂不是,瓮中捉鳖?”   路棠给与肯定回答:“他是小狗,你是鳖。”   “他、他到底怎么知道的啊!” 乐知攸哭丧着脸,“难道米贝明和他一个宿舍的吗?不可能啊。”   “爱情的风把他吹来的,你都默默视奸人家一年多了,我都嫌他知道得太晚!” 路棠挤挤他,诱惑到,“他好爱你啊,快让他来找你吧。”   说不期待是假话,可是害怕、心虚、迷茫也全部都是真真切切的。   他想象不到自己站在祁开身前的画面,会被暴揍。   睡衣扣子系错位了都没有发现,乐知攸一整颗心都躁动不已,他热血上涌,鼓了好大劲儿酝酿道:“我、我现在……”   路棠 “嗯嗯嗯” 地催他!   “我现在,装失忆,还、还来得及吗?”   路棠急得直跺脚,恨不得抢过他室友的手机直接把定位发过去!   他恨道:“来不及了,你要雄起我的柚!快把地址发给他吧!”   乐知攸终于点亮手机,他心潮过分澎湃,眼泪一直流,模糊的视线看着那句 “否则”,激动得全身都在抖。   他咬住唇,憋住一口气,指尖点在 “位置” 上,选择发送。   他打字到:我在 214。 第5章 试试看   五.   乐知攸在路棠鼓励的眼神里离开宿舍。   一身睡衣,浅绿色的,套在一个顶着红脸蛋的 Omega 身上,整个人看起来好比一朵娇花。   路棠扒在门框上:“今晚别回来啦!”   乐知攸忐忑得禁不住打趣,回头骂他:“我等会儿就上来了,就、就见一下下,想什么呢!”   路棠嘿嘿傻乐:“想嗑 cp,想看你们快进到结婚。”   乐知攸羞得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夜里有凉风,吹得香樟簌簌,也把一朵娇花吹得瑟瑟。   乐知攸坐到路牙上,缩着腿把自己抱成一团。   时间过去一刻钟了,自那句 “等着” 之后,手机再没有新消息跳进来。   这种不知会发生什么的等待实在太煎熬了,过去的五年一晃而过,眼下的每一秒却那么漫长。   要坦白从宽吗?   白开水无味这种谎话能瞒得过去吗?   会挨揍吗?   以前就没少挨揍,屁大点小事儿都能得一个脑瓜崩。   乐知攸埋进胳膊里,嘟嘴咕哝:“小狗脾气可差了。”   又不知多久,大概牛郎织女都相逢好几度了吧,终于听闻一声急刹停在跟前。   沉浸在惶恐和回忆之中的乐知攸耳朵打激灵,真到壮士死的这一刻他怂得不敢抬头。   令人窒息的安静。   倒是开口叫我啊!   乐知攸好绝望。   祁开跨在共享单车上,低头看着这个浑身细细打颤的 Omega,气笑了。   他把单车锁到树下,走过来蹲到乐知攸身前:“乐知攸。”   乐知攸咬紧口腔里的软 肉,抬起脸,看见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顿时很不争气,鼻尖一酸就要忍不住。   祁开就像没瞧见他眼泪汪汪,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身体有多差劲,就坐这儿吹风。”   乐知攸又争气了,眼泪不听使唤,但是嗓音还能控制住别抖。   他怪罪:“等你么。”   再怼到:“再差劲也比你脾气好。”   祁开嗤笑,笑意慢慢蔓延进眼里,从下午球赛到球衣失踪到刚刚一路从电信学院狂飙过来,所有暴躁的情绪在此刻都温驯下来。   是谁说一日不见当如隔三秋的?   这不明明一又三分之二个三秋没见了,不还是这副臭德行么。   他问:“哭什么。”   乐知攸不吭声,贪婪地盯着心上人,该死,真好看。   祁开索性也一屁股坐到地上,自己有手机不掏,偏去拿乐知攸的,他唤醒屏幕:“十一点二十,聊八分钟,留两分钟你回寝室。”   乐知攸问:“那、那你呢?”   祁开不答,把手机还给他,随后开启审问模式。   “为什么和米贝明相亲?”   乐知攸蔫了,老实交代:“我妈安排的,我是无辜的。”   “答应了?”   “……没有。”   祁开不放过一丝可疑:“那你犹豫什么?”   犹豫要是说 “答应”,你是不是真的会给我来一口。   乐知攸抿唇,泪止住了但是鼻尖还酸,这种被管制的感觉太久违了,他 M,觉得好享受。   他试探:“我要是……答应了呢?”   祁开把胳膊搭在屈起的那条腿上,手垂着,修长干净,落在乐知攸的眼里,瞬间就能从脑海里勾出数不清的涩情画面来。   “你要是答应了,我这趟白来,拉黑你,回去就把你写的那张娃娃亲承诺书烧了,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乐知攸愣住了。   “我也可以现在就标记你。先咬一口,临时标记,再带你去开房,永久标记。”   乐知攸心跳加速,头脑热涨,他感觉自己要流鼻血了。   祁开漫不经心一般:“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夜风好像都变得燥热起来。   今晚和米贝明掰头时的伶牙俐齿全不见了,乐知攸现在傻得快要失去思考能力。   他拿一双湿润的眼睛望着祁开,小声道:“我……我没答应……”   祁开低笑一声,审讯继续:“江阿姨为什么要安排你和 Beta 相亲?”   乐知攸:“…………”   路上已经了无人迹,香樟新芽成嫩叶,满树清香。   除此外,祁开闻到了牛奶味,却不是信息素的味道,他不动声色地深嗅,仍是什么都没有捕捉到。   也许,是下午那针强效抑制剂的作用吧。   祁开没觉得多可惜,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一回他没有拿走乐知攸的手机,而是直接握住他的手去查看时间,十一点二十七分。   “回去吧。” 祁开站起来,“明天再说。”   乐知攸看着递在眼前的手,条件反射般握了上去,接着就被蛮力拽起,窝久了,腰麻腿麻,稀里糊涂地一闷头,跌进了热烫烫的怀抱里。   门禁时间到,宿舍楼的铁栅栏门准时关闭。   乐知攸飘着魂儿晃回 214。   路棠比追连载小说还心急,扔下饼干就凑过来闻他,可惜牛奶味出去牛奶味回来,一点 Alpha 的气息都没有沾上。   路棠抓心挠肺:“他是不是不行!”   乐知攸坐在椅子里,目光呆滞,只听路棠在旁边叽哩哇啦,哇的啥根本就没进耳朵。   半晌,他抬起头:“明天我们,有课吗?”   “有啊,上午三四节,下午满课。”   太好了,早上有时间能赶回来。   乐知攸魂魄附体,跳起来去衣柜里翻件外套胡乱穿上,再揣好钥匙,拿好手机。   “他回不去宿舍了,他说随便找个酒店睡一晚。我要去找他。”   路棠挂着满嘴饼干渣提醒他:“身份证!”   对,对对,乐知攸回想刚才,越想越觉得祁开不可能带着身份证,那他要怎么开房?   去找他的决心又坚定了一分!   乐知攸在路棠 “柚子雄起” 的助威声里出征了,说动宿管放自己出去那是妄想,他直奔一楼其中某一间宿舍,那里有他上课时总坐在一起的好朋友,他要利用他宿舍之便翻窗出去。   计划很成功,乐知攸和朋友道谢,随后猫着腰快速潜逃,逃开百米开外,他才气喘吁吁地躲在花坛边上给祁开打语音。   夜晚有保安巡逻,被抓到,一个字,惨。   乐知攸紧张地捂住手机遮住光,语音很快接通,他小声叫他:“祁开,你去酒店了吗?”   祁开骑着单车:“还没出你们校区。”   “噢。那……那你等等我,我逃出来了,我们在哪个校门口汇合?”   “…………”   乐知攸嘟囔:“你不觉得,刚才的八分钟不太够吗?”   祁开停住,长腿支地沉默一瞬:“原地待着别动,我来找你。”   语音挂断,乐知攸兴奋得要刨土,他打开共享定位,怕黑灯瞎火的难找,又发去一串文字解说:钟楼广场,这里有好几个圆形的花坛,我就蹲在花坛边上,你过来我应该能看见你。   小狗妹妹:等着。   乐知攸息屏手机,环顾这片空旷寂静的深夜校园。   太疯狂了吧。   违规违纪夜不归宿,跑来和一个 Alpha 去酒店开房。   其实不管明天有没有课,他都知道自己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追出来。课翘掉了可以补,八分钟不够就是不够,如果他当时没下定决心,那等到半夜三更,他坚信自己最终还是会翻窗潜逃。   而且,而且没有抱够啊。   乐知攸掩面哼哼,就抱了那么一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握着肩膀站直了,让他此刻想回味都无从回味。   远处有手电筒光线在来回移动。   乐知攸扒在花坛上,小心地注意着保安们的动向,倏然听见脚步声,一回头,看见祁开朝他小跑而来。   乐知攸赶忙站起身,气音道:“嘘,看那边有 ---”   “走。”   祁开没废话,捞住乐知攸的手牵着就走。   乐知攸没声了,乖乖跟紧,路也不看了,保安出没也不关心了,只顾着把自己一颗怦怦狂跳的心脏稳住。   树下昏暗,两人的步伐不快不慢,隐在树影里悄悄前行。   半晌,乐知攸问:“你的车呢?”   没人应。   再一想共享单车也没后座,估计就是觉得载不了他,所以才没骑了吧。   乐知攸又问:“你带身份证了吗?”   还是没人应。   哦,小狗生气了。   以前就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一生气就不理人。   乐知攸不怕,他有招:“如果我今晚没把宿舍地址给你,你肯定在找到我的第一时间就来闯宿舍捉拿我了,是不是?你都能为我闯宿舍,我也能。你闯进,我闯出。”   说罢晃晃手,强调一遍:“是不是?”   按照以往经验,祁开会被问得失笑,回敬一句 “想得真美”。   可是今天,祁开手腕用力不让他晃,转身就把他压到了树干上。   昔日小学,两小豆包差不多大,到初中时,祁开就比乐知攸高了一头。   初三分别到大二重逢,五年间他们经历了分化,Alpha 和 Omega 的性征让现在的两个人有了一目了然的差别。   乐知攸发觉自己才像个小狗,茶杯犬对上狼,可怜得没眼看。   他不敢出声,说不上是心惊胆战还是心怀期待,默默等着祁开会有何行动。   “易感期容易暴躁,你知道么?”   “……嗯。”   “我今天易感期,打了两针抑制剂。”   “……啊。”   “信息素的安抚效果是抑制剂没法比的,我还从来没有体会过。”   祁开贴近乐知攸:“如果想哄我,不如用你的信息素试试看?” 第6章 像小狗   六.   伯温酒店矗立在香香街尽头。   乐知攸垂头丧气地走在祁开身后,一身睡衣披个薄外套,活像离家出走的失意少年。   是有够失意的。   从一出校门开始,祁开就不再牵着他了。   当时他们在树下对视,贴得那么近,稍稍一歪头就能亲上。   祁开说,用你的信息素试试看。   乐知攸难过得不知道怎么形容,那时候他的表情一定很难看,所以祁开才会冷漠地后退一步,好像是道歉了吧,说的 “抱歉” 还是“对不起”?他没注意,他浑身都在抖,头晕耳鸣,太过紧张让他连呼吸都不顺畅。   长街空荡,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又变短。   乐知攸无声骂自己:“没用……”   他踩在祁开的影子里,矛盾又低落,生出些后悔的情绪来。   柚子:我不该出来的。   棠棠:怎么了?不愉快?   柚子:嗯。   棠棠:长痛不如短痛,你都长 --- 痛了这么久了,支楞起来!   棠棠:逃避是没有用的,尝试和争取才有用!   棠棠:我建议哦,事无巨细给他说清楚,然后爱咋咋滴。   乐知攸叹气。   看起来像个小尾巴,实际上是行尸走肉般地跟随,到了伯温前台,祁开找乐知攸要身份证,开了一间大床房。   房间在十楼,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乐知攸从光可鉴人的电梯门上偷瞄祁开,被逮了个正着,他便开口找话:“今天下午的球赛,怎么样?”   祁开直接转过头来看他:“米贝明带着伤去找你相亲的,是不是?”   “嗯。”   “我揍的。”   乐知攸惊呆,祁开预测:“中场打群架,还是我先动的手,八成要被取消比赛资格。”   十楼到了,铺在走廊上的地毯厚实柔软,踩上去一点声响都没有。   刷卡进房,乐知攸先走进屋里,祁开站在门外叮嘱:“门反锁,有人敲门不要开,有事给我打电话。”   乐知攸急了:“你不进来吗?”   祁开看着他,没吱声。   乐知攸抓住他:“你进来!”   祁开不动:“我就近找个旅店,你 ---”   “你没带身份证是不是?你去哪儿都没用,除非你流浪街头。”   乐知攸去掰他握在门把上的手,试图把他拽进屋里:“你进来,你不是要审问我吗?你问什么我都说,全都跟你坦白还不行吗?”   祁开麻溜儿地进屋了。   折腾一下午一晚上,到现在一口饭还没吃上,饿得胃疼。   电视柜上摆着一些自热锅、桶面和膨化零食,祁开选了两种口味的自热锅热上,等候的时间里他拆开一包薯片递到乐知攸眼前:“吃么。”   乐知攸说:“还没洗手呢。”   祁开笑起来,把薯片塞他怀里,乐知攸奇怪这有什么好笑的,就看梦中情 A 一把拽下球衣扔到沙发上,露着线条流畅的美妙肉体走进浴室,哗哗水声随即响起。   桌上的自热锅噗噗喷气,床边上的乐知攸也快烧着。   不关信息素的事,他没有味道,他也没有闻到 Alpha 的味道,这根本就是心动的感觉!   乐知攸发呆半分钟,再发痴好几分钟,想到小时候他们俩可没少一起洗澡玩水,还拿着沐浴球互相搓背打水仗,他总赢,因为祁开永远让着他。   自热锅热好了,水声还未停。   乐知攸打赤脚去冰柜里拿一瓶冰雪碧放到桌上,又呆坐好一会儿,突然听见祁开喊他,他跑过去应,浴室干湿分离,他在洗手池镜里看见自己晕红的脸。   “忘拿浴袍了。”   “啊,我、我去拿。”   乐知攸抱着浴袍跑回来,没递进去,放在洗手池上了。   他回到卧室,心脏乱跳地强迫自己冷静,刚刚有一个幻想冲进脑袋,祁开把他拽到花洒下剥他衣服,湿淋淋的两个人赤裸相见,没有时间给他害臊,他被摁在墙上,被叼着脖子咬住了。   如果幻想成真,他肯定不反抗。   怕就怕,满室只有苦咖啡的味道,没有甜牛奶与其缠绵交融。   乐知攸又蔫了。   祁开裹着浴袍出来,敞露一大片胸膛,估计饿狠了,坐下就开吃,狼吞虎咽吃完一碗后喝了一大口雪碧,爽得嘶气,这才问乐知攸:“现场吃播,好看么。”   乐知攸答非所问:“祁开,我们现在算不算又坐同桌了?”   一张长桌两把椅子,排排坐。   祁开又笑,笑得好看死了,他转过身和侧坐的乐知攸面对面,目光先在脸上流连一圈,然后往下,连手也伸过来,二话不说就解他睡衣扣。   解开一颗,扣进正确的扣眼儿里,再解开一颗,继续扣进正确的扣眼儿里。   以此类推,不紧不慢地把错位的睡衣扣给他一个个扣好。   “这样才算。”   祁开打开另一份自热锅,拌拌匀:“坐同桌,就没有一天我没在照顾你,天天不省心。”   他问:“吃么?”   乐知攸全身僵硬,手脚都不会动弹了,只剩一张嘴喃喃:“……不吃。”   “晚上吃过了?”   “嗯。”   “吃的什么?”   “馄饨。”   “好吃么?”   “好吃。”   “什么馅儿的?”   乐知攸看着他,眼里渐渐浮起水雾。   问废话还是他教给祁开的办法,用来缓解他的紧张或害怕,往往用在他拿着不及格的试卷回家签字的时候,或者在学校排队打疫苗的时候,也曾用在他们要分别天南地北的前夕。   祁开问,你会想我的是不是?   这真是特别废的废话。   于是祁开一遍遍地问,乐知攸一遍遍地回答,是,我会想你的。   房间的灯光都是黄色系,温馨柔和。   乐知攸趴到桌上,心里滚着好多话,张张口,冒出最无关紧要的一句:“打抑制剂,疼不疼?”   “没什么感觉。”   “身体会难受么?”   “还好,今天打那个强效的,会嗜睡。”   乐知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想听他讲话,看他吃饭都觉得赏心悦目,喝汽水的样子也那么迷人……真是,能不能来个人把房间门锁上,不论发什么事情都别放他们俩出去。   祁开眼里带笑地瞧他:“问这么多,难道你没有打过么?”   “嗯,没打过。”   这一刻乐知攸心如止水,那些颓丧啊自卑啊的消极情绪全不见,整颗心都被温柔俘获,想要全数坦白。   “没有打过抑制剂,也没有过发情期。” 乐知攸说,“祁开,我生病了。”   好久好久以前,时光倒退十三年。   鸢兰小学在九月白露迎来新学期新一批的一年级小豆包。   学校教学楼是粉色和蓝色的,操场上有秋千可以玩儿,小知攸垫着脚尖扒在走廊上,好奇地张望他即将学习和生活的新环境。   身后,江语从教师办公室出来,牵过小知攸的手递给班主任,感谢道:“那这孩子就拜托你们多多照顾了。”   江语离开了,知攸不哭不闹,背着黄色的小书包跟在班主任身边来到新班级。   小孩子都长得好,圆脸大眼睛,红嘟嘟的嘴巴叽叽喳喳,像装了一整个班的小麻雀。   乐知攸被安排在靠窗的第三排,是冷是热,开窗与否,全都可以由他做主,而且不怕过道上小朋友打打闹闹会碰到他。   他乖乖入座,对起身给他让位置的同桌说了声 “谢谢”,自报大名:“我叫乐知攸,你叫什么呀?”   在一众花花绿绿的书包里,只有他的同桌背黑色书包,男孩子正拿着铅笔在本子上画五线谱,闻声头也不抬,说:“祁开。”   小知攸一愣,还以为他在叫自己起开,顿时躲到墙边去。   “我叫祁开,名字叫祁开。” 小男生放下铅笔,去拉乐知攸的胳膊,“我没有叫你起开。”   一颗心落回肚子里,乐知攸乐出一枚小酒窝,开心道:“祁开,你好好看啊!”   这个好好看的同桌,当天下午就把小知攸给咬了一口。   傍晚江语来接孩子放学时,看宝贝握着书包带冲自己小跑来,一张脸蛋写满委屈,怎么问都说是课程太难啦,连拼音都学不会,实在是太讨厌啦。   江语信以为真,结果等回到家,脱去书包和外套后,她才看到知攸的左手腕上青红交加,被抓的被挠的,甚至还有一口牙齿印。   江语震惊又愤怒,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她不是找班主任关照过了么,怎么第一天上学就弄出这样的事情来?   江语气得胸口憋闷,把知攸抱进怀里,连哄带逼问:“到底怎么回事,和妈妈说。”   乐知攸小嘴撅老高,吭哧半天才磕磕巴巴地交代起来。   简单说,他和他同桌打架了。   原因是他手腕上戴着的长命小锁,银锁下坠着三个叮叮当当的银铃,总响,声儿不大,但是听久了也扰人烦。   祁开就被他烦到了,要么手别动,要么就把手镯摘了。   可是小孩子哪个不好动,再安静的小孩也耐不住一直老实,祁开忍无可忍,五线谱也不画了,笔一丢,就要来强摘手镯,还自己一个清净。   彼时正是课间,班里闹哄哄,谁也没想到这方座位里的俩同桌是真的在打架。   知攸捂着手镯不让摘,又吓又怕,又嚷又求:“不能摘,我要生病了的,摘了要病了,要打针的,呜呜!”   祁开冷漠无情不讲理:“你骗人!”   长衣袖被撸了上去,露出嫩豆腐似的白胳膊,不出几下就红痕斑斑,乐知攸手忙脚乱连踢带踹,把祁开惹得更心烦意乱,埋头就去咬人!   乐知攸受了疼,哇一下哭了,也不管不顾了,抬手就去薅祁开的头发,真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把祁开也薅疼了,嘴巴一松跟着哭起来。   两泪人架也不打了,吧嗒吧嗒掉眼泪,周围开始围过来小朋友,看热闹起哄,也有关心着说要叫老师去的。   祁开和乐知攸异口同声:“不要去!”   奇怪的默契不止于此,乐知攸把衣袖撸下来,遮住手腕,在祁开拿手心给他抹眼泪的时候,他也捏着袖口去给祁开擦脸蛋,两人抽抽搭搭,活生生把眼泪儿给憋回去了。   还没有打上课铃。   祁开拽起乐知攸:“去洗洗脸。”   乐知攸跟着他来到卫生间,他不能沾凉水的,他从懂事记事起就没有沾过凉水,无论是用水还是喝水,永远都是温热的。   祁开拧开水龙头,连着扑了好几把脸。   乐知攸照搬学样,觉得实在太冰了,只扑了一把,刚哭红的小脸冷得苍白。   上学第一天,受尽了委屈。   江语听完,抱着宝贝亲个没完:“为什么不告诉老师?”   小知攸说:“你上班好忙的,告诉老师,老师肯定会把你叫来,我不想让你担心。”   江语心疼坏了,煮一碗香喷喷的过水面给宝贝吃鼓肚皮。   她从家长群里找到祁开的家长,加好友,等到通过后,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对方。   祁开爸爸怀里正抱着祁开,看到消息后没有第一时间询问祁开,而是觉得这个头像似乎有些眼熟。   祁开爸爸回想片刻,点进山海观三期业主群,翻了半天终于对上号了。   好家伙,这不是,邻居么!   祁开刚要去练小提琴,被他爹拎住了后领子:“走,跟我去串个门。”   江语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她把邻里这一家三口迎进门,大人们笑脸客气,小孩子互相瞪着。   江语拉起知攸的手,把长命锁示意给祁开一家看,又指指他脖子上挂着的另一把银锁,也带着三个银铃,只是挂脖子不像挂手腕上,不常响。   “他刚出生就进抢救室,身体一直不好,头两年就没有离开过医院。”   “长命锁是我和他爸爸去寺庙里求来的,图个平安,所以一直都给他戴着,想来以后也不会摘。他怕冷怕热,不能累着也不能剧烈运动。我把他多留在身边照顾了两年,才送他去上幼儿园。”   “在幼儿园里,别的小朋友一起跑跑跳跳做游戏,他在一边看着。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看他戴的长命锁好看,就来抢……那回也受伤了,摔在地上,脸和胳膊都擦破了。”   祁开的父母听着,面上露出同情。   江语笑叹道:“也有我考虑不周的地方,我今晚就把铃铛取出来,以后都不吵人。”   祁开爸爸拍拍祁开后背:“去给哥哥道歉,说对不起,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了。”   乐知攸坐在沙发上,垂着两条小腿。   祁开就走到他身前来,拉住他的手道歉:“对不起 ---”   祁开爸爸纠正:“叫哥哥。”   祁开重来:“哥哥,对不起,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了。”   乐知攸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突然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说:“你像个小狗。” 第7章 和你玩   感谢看文! 求海星! PS:今天休息,周六见   七.   乐知攸心大,不记仇,祁开不一样,特别记仇。   那句 “你像个小狗” 一出口,道歉对象立马更换。   乐知攸被赶下沙发,他不明所以,还在满心欢喜 “我同桌好可爱” 就被江语拍着屁股要求跟弟弟道歉,怎么能说人家像小狗呢?   可是,就真的很像啊!   又咬人,又乖乖地、巴巴地说 “对不起”,不像小狗吗?   但是乐知攸不敢争辩,因为这只小狗似乎又要扑过来咬他了,凶巴巴的。   当晚直到入睡前,乐知攸还是没能服气,他抱着布偶娃娃当祁开,骑在上头翘气地宣布:“你就是小狗。”   新学期第二天,同桌友谊濒临破裂:祁开不理人。   祁开爸爸在送娃进校门的时候还叮嘱:“要和乐知攸好好相处,知道吗?”   小孩子心眼多,面上重重点头,心里却是知道也当不知道。 第一节 课间,乐知攸邀请他同桌一起去卫生间,祁开装聋,趴桌睡觉。   乐知攸便轻轻地从他椅子后面挤出去,不多时又挤回来,从桌肚里摸出一包酒精湿巾纸,抽出一张,仔仔细细地擦起手来。   味道很冲。   祁开忍不住埋住鼻子。 第二节 课之后是个大课间,乐知攸半个上午没有讲话,憋坏了,拿一双手摇祁开:“别睡啦,起来玩儿。”   祁开由着他摇了几下,突地就站起来,看也不看乐知攸,抄起自己的水瓶去接水喝。   乐知攸颠颠儿地跟在他后头:“祁开,昨天晚上是不是你在拉小提琴啊?”   祁开面无表情。   乐知攸又抱着水瓶跟回座位,他就没接水,他超级大的保温杯能够他喝上一天的。   祁开拿笔画五线谱。   他可烦了,被逼着学这破琴。   乐知攸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冷落,崇拜又认真地表扬道:“虽然你拉得好难听,但是你好厉害啊。”   祁开心道,忍。   “我和我妈妈扒在阳台上听,我开始以为你家在装修呢,家里有工人在拉大锯。我妈妈说不是的,是你在学小提琴。”   祁开:“…………”   “我也想学,我妈妈答应过两天就给我找个老师回来。”   祁开已经想象出乐知攸干扰他的场景了,顿时很暴躁。   昨天可能是认生,不大吭声,今天知道不仅是同桌还是邻居了,自来熟了是吧?   “我妈妈说我可能拿不动小提琴,你能拿得动吗?重不重呀?”   祁开终于转过脸看他:“乐知攸。”   乐知攸开心:“在!”   “你比你手镯上的铃铛还要吵。”   乐知攸愣住了,几秒之后嘴巴一抿,鼻尖酸得像顶了个小柠檬。   两人开启冷战。   中午午睡,别的小朋友趴在桌上咕哝小话、手指打架、互抛媚眼,他们俩脑瓜冲脑瓜,谁也不理谁。   下午英语课,老师布置课堂任务,同桌之间互相对话。   乐知攸别别扭扭地稍微侧过身来,把课本一歪,主动开口,蚊子哼哼似的:“Good morning,Im Yuezhiyou,whats your name?”   祁开还算配合:“Hello,my name is Qikai。”   再对调来一遍。   祁开还没问完,就看乐知攸眼眶通红,等乐知攸答时,一把哭腔声儿都在抖,简直受了莫大委屈。   祁开说:“不许哭。”   乐知攸吸吸鼻子:“还不是怪你。”   英语老师很快就发现这边的不对劲,走过来关心道:“怎么回事?”   “报告老师……” 乐知攸抹抹眼泪儿,撒谎,“我……我想尿尿,憋不住了。”   英语老师赶忙让他去,又不放心,叫祁开陪着一起。   祁开像个小绅士,牵起乐知攸的手一路没放开。   等到了卫生间,他说:“昨天你说我像小狗,我很生气。”   乐知攸撅嘴:“你就像。”   祁开无语,一看这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孩。   乐知攸哭嗒嗒的:“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吗?你咬我我都没有不理你,你坏脾气、小心眼儿。”   祁开不吭声,看他眨巴着大眼睛掉泪珠。   乐知攸自己呜咽了一会儿,没劲儿,扁扁嘴打个哭嗝儿,嗡声问:“那我以后不说你是小狗了,你理理我行不行呀?”   祁开又牵着乐知攸回到教室。   这天傍晚放学,江语来接孩子,接到了一个高高兴兴蹦蹦跳跳的小宝贝。   这天之后的每一天,江语都能接到一个开心雀跃的小知攸,在回家的这一路上,小男生嘴巴叭叭叭不停,说的全都是他那个全世界最好的同桌。   “我今天夸他好看,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小朋友,你猜他说什么?”   江语边开车边陪儿子聊天:“他说你才最漂亮。”   乐知攸 “咯咯咯” 地笑,如果不是有安全带系着,怕是要得意飞了。   “我还说,如果我幼稚园也和你在一起上就好了,我就有小朋友一起玩,也不会被欺负。”   乐知攸回忆祁开皱起小小的眉头,问他:“为什么会被欺负?”   他低落道:“因为我没办法当老鹰,也没办法当小鸡……那些跑啊跳啊,我都没有办法玩,会喘不过气的。有那种特别淘气的坏同学,就喜欢捉弄我,我追不上也打不过,只能和老师告状……爱告状的小朋友怎么会被大家喜欢呢?”   祁开听完放下笔,牵住乐知攸的手承诺道:“只要你不再叫我小狗,我就一直和你玩儿。”   江语倍感欣慰,于周末宴请邻居在家里吃晚餐,庆祝祁开和乐知攸成为好朋友。   大人们话题多,俩小孩儿吃完了先下桌,跑去书房里看那架崭新优雅的小提琴。   祁开悄悄话道:“可烦了,你肯定会后悔的。”   乐知攸不知学琴难,不知练琴累,只道一辈子的好朋友咋能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呢,不会后悔的。   他趴在宽敞的沙发上打滚儿,听见祁开站在书柜前喊他:“这些都是你画的吗?”   “是呀,都是住院的时候画的。”   祁开一张张看过去,印象派来着,唯一能看出内容的是《晒太阳》:树下长椅,一只金黄色的长毛大狗把自己的脑袋搭在了一个小孩子的腿上。   “这是我。” 乐知攸凑过来,“过年感冒了,在医院住了好久,我妈妈带我去花园里晒太阳的时候遇到了这只大狗,它喜欢我,陪我一起晒太阳。”   祁开说:“我不喜欢狗,它们叫起来太吵了。”   乐知攸 “嘁” 他:“那你喜欢什么?”   祁开摇摇头,想了一会儿才道:“喜欢睡觉。”   于是小知攸把他拽到沙发上,和一堆刺绣抱枕挤在一块儿,又软又舒服,两双脚丫蹬来踹去,闹腾好一会儿才消停。   屋外家长的说笑声像催眠曲,屋里两个小孩儿吃饱玩累,昏昏欲睡。   祁开捏捏乐知攸肉嘟的手心,问:“你爸爸呢?为什么不在家?”   乐知攸又撅嘴,不大高兴:“出差去了,在好远好远的地方工作。我妈妈有时候会去看望他,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回来过。”   祁开听罢心里一跳,一种特别不好的猜想油然而生。   他转过身抱住乐知攸,看起来他才像是当哥哥的那个。   “不怕哦。”   “我没有怕呀。”   祁开抱着乐知攸睡着了。   九月白露开学,一学期快乐充实,鸢兰小学于正月元旦开始放寒假。   这还是乐知攸头一次和祁开分别这么久。   他要去姥姥家过年,穿得好比个粽子,可难受了,不穿还不行,稍微着凉就要进医院打针。   乐知攸抱着他一个调儿都拉不出来的小提琴下乡了,人不大烦恼多,念叨来念叨去就五个字儿:好想祁开啊,好想祁开啊。   江语好笑道:“给你俩定个娃娃亲得了。”   小知攸眼睛发光:“妈妈你快把我嫁给他!”   江语揉一把儿子的毛线帽:“德行。”   乡下年味重,鞭炮从年头响到年尾。   乐知攸吃吃喝喝睡睡,每天烤火练琴想祁开。   江语是早习惯了,学成什么样不重要,孩子开心就行。   无奈苦了两位老人家,琴声一起就频频摇头,直呼大鹅野鸭叫得都比这好听。   小知攸不气馁,拉一小时大锯再趴那儿写一小时寒假作业,嘴巴也不闲,叼着烤干的地瓜嚼啊嚼,像个悠哉的大佬。   姥姥从外头回来,拿出一包什么东西坐在火炉边上捣鼓,乐知攸瞧一眼,好奇道:“这是什么呀?”   “以后每年你回来,都给你换新的。”   姥姥搓出一条结实的五彩线,招呼乖孙过来:“保佑我家的宝,平平安安。”   这条漂亮的五彩线在春雪融化,又夏日暖暖的夜里才被祁开发现。   它系在了那截纤细的脚踝上,白皮肤衬得它越发斑斓漂亮。   而它的主人,正赤身裸体的坐在他家的浴缸里、坐在他的对面,可能有点害羞,水汪汪的大眼睛无措地瞪着,老老实实地红着脸。   祁开撩起水泼他:“冷不冷?”   乐知攸往水里缩缩:“不冷,正好。”   今晚江语有应酬,实在抽不开身来接孩子放学,她便拜托祁开妈妈帮个忙,于是乐知攸被祁开一路从学校牵回了家。   吃过晚饭,做完作业,祁开妈妈放满浴缸水赶两个小孩儿去泡泡浴。   害羞只是一开始,等丰盈的泡泡乌泱泱地盈满浴缸,害羞就像入水的泡沫一样 “咻” 地不见了,也不知道谁先动手的,肯定是祁开吧,一场泡泡水仗嘻嘻哈哈地就开战了。   江语敲门来接娃时,看见宝贝穿着他同桌的睡衣在吹头发,已经快睡着了,东倒西歪地要妈妈抱。   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江语连连道谢,抱娃回家后还听娃娃在叨咕,一会儿喊妈妈,一会儿喊祁开。   江语伏在床边,笑着逗他:“祁开要走了,我们柚子要怎么办?”   陷在枕头里的小知攸唔唔啊啊,嘟着嘴老大不开心。   他说:“那我就……去找他。” 第8章 变奏曲   感谢! 小学就写完了,明天两人升初中~ 请给我打赏海星星吧,谢谢大家!   八.   要说快乐的小学生涯里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换座位当属第一。   新学期,新班级,乐知攸差点就要拥有一个新同桌。   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检查同学们的红领巾或者队徽佩戴好了没有,再按照新安排的座位表让小朋友们对号入座。   她对着祁开和乐知攸说出了两个相隔甚远的座位,道:“去吧。”   乐知攸愣住了,祁开也不动。   班主任笑着催催他俩:“去吧,要多交一些好朋友。”   乐知攸回过神,往祁开胳膊上一抓:“不行!我、我离不开他!”   排在后面的同学嚷嚷:“老师你不知道,他们俩可好啦,天天都黏在一起。”   班主任被逗笑,还不待强调团结友爱、多交朋友的重要性,祁开就开口道:“老师,我也离不开乐知攸。”   乐知攸紧张兮兮地盯着班主任,不知道心里在幻想什么,眼泪儿一个劲地打转儿。   他害怕到胡说八道起来:“我跟别人坐同桌,我会……我会生病的……”   班主任失笑:“瞎说。”   祁开也转过脸帮他 “呸” 三下,又凶他:“不许哭。”   乐知攸就撅着嘴死死抓住祁开,小手把祁开的胳膊抓得通红,誓死不撒开。   班主任无奈,在座位表上修改一笔,于是两粘豆包如愿以偿地一起入座窗边。   乐知攸放下自己黄色的小书包,捂着心口后怕道,“吓死我了,呜。”   又胆颤儿地问:“要是老师真的把我们分开了,怎么办呐?”   “不会的。”   “要是呢!”   祁开瞧他眼睛还红红的,心想,真是个胆小鬼、哭气包。   他拿过乐知攸的保温杯,倒满一杯盖的温开水递过去:“那我就去找老师。”   乐知攸小口小口地抿,穷追不舍:“要是老师不答应呢?”   “求求她答应。”   “要是就不答应呢!”   祁开被问烦了,凶他:“那我就搬着桌子来找你,笨蛋!”   被骂了反而开心,乐知攸揉揉眼睛高兴起来,扭着圆滚儿的身子从书包里摸出一颗奶糖献宝给祁开,前一秒还要哭呢,后一秒就变成叽叽喳喳的麻雀啾,吵得祁开烦死了。   经此一吓,一直到小学毕业乐知攸都没有和祁开分开过。   因为乐知攸长心眼儿了。   每逢开学前夕,他就要撒泼耍赖求江语给班主任打招呼,说他们家乐乐不愿意换同桌,还望老师成全。   江语一开始不同意:“万一人家祁开想要新同桌呢?”   乐知攸拍胸脯:“他说了,他离不开我!”   江语宠溺儿子,但也不能任他任性妄为,便去问问祁开妈妈。   没想到祁开妈妈笑叹道:“给他们俩定个娃娃亲得了。我家祁开也要我给班主任打电话,说他不肯换同桌呢。”   于是乎,有个问题的答案要变了 ---   快乐的小学生涯里,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   乐知攸苦哈哈地答:是接种疫苗。   从小没少进医院,从小没少挨针扎。有的人,他扎着扎着就习惯了,有的人,他越扎越害怕。   乐知攸就是第二种,一听要打针,红扑扑的脸蛋血色尽退,苍白得像是要晕过去。   操场上不再是欢声笑语的地方,哭喊求饶此起彼伏。   乐知攸被祁开牵着,他心脏咚咚跳:“祁开,我、我想我妈妈。”   队伍排得长长的,前面的小朋友一个个全都左手叉腰,袖子卷到肩膀上,在等待的时间里伸长了脖子,拿一双好奇又恐惧的眼神朝前张望。   乐知攸很焦躁:“祁开,祁开。”   祁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怕” 两个字翻来覆去地说,可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好怕。   护士手起针落,速度很快,队伍不过眨眼就前行了好大一段。   乐知攸忍不住开始呜咽:“祁开,你……你问问我……我说说话,就、就不怕了。”   两双小手攥得特别紧,祁开问:“乐知攸,你为什么叫柚子?”   “因为,我妈妈说,知攸倒着念就是柚子。”   “那柚子喜欢吃柚子吗?”   “喜欢吃。”   祁开想了想,接着问:“乐知攸为什么想妈妈?”   还没答话,乐知攸的脑袋里就涌现出很多画面。   他说:“因为以前每一次住院打针,我妈妈都陪着我、抱着我,我躲在她怀里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祁开就把努力憋着眼泪的乐知攸抱进怀里:“不怕。”   接种进行时。   各科老师全员出动,比上课还累,五六年级的同学们还比较听话,越低年级,越难得安抚。   老师顺着队伍挨排哄,来到祁开跟前时,看他小小的肩头上埋着一个逃避现实的脑袋瓜,顿时会心一笑:“祁开,乐知攸就交给你照顾了,好不好?”   祁开点点头。   队伍继续前行,好不容易安稳一点的乐知攸在听见前面三个小朋友一个哭得比一个大声时,惧怕之情再度泛滥成灾。   他被穿白大褂的护士按在椅子里,鼻尖一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条件反射地不敢出声,任由摆弄。   这是江语对他唯一的要求:看医生时,要乖乖配合,才能早早出院。   于是从乐知攸懂事起,他就是一个看病只会哭,而不会闹腾的乖孩子。   新一支注射器拆开了,正从玻璃瓶里抽取药水。   祁开帮他把袖口卷起来,还是那句话:“不怕。”   乐知攸仰起脸看他,泪珠滚滚。   酒精棉先擦擦,接着细长的针头没入皮肤。   很快的几秒钟,乐知攸一声没吭,整张脸都埋到了祁开的肚子上,他被抱着脑袋,还有一只手奖励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可惜乐知攸是个没心没肺的坏家伙。   他成功接种完,一秒变脸挂着泪笑呵呵,边摁着棉签边看祁开龇牙咧嘴地挨针,平时多小大人的一个人啊,这会儿露馅儿了吧,还不是怕得表情狰狞。   乐知攸:“嘿嘿嘿!”   祁开:“放学自己走。”   乐知攸得了便宜还卖乖:“自己走不动。”   祁开懒得理他,搁心里默默记仇,等到下一次泡泡浴打水仗的时候,看他不尽数讨回。   快乐的小学生涯好像已经没有可怕的事情了。   只要和祁开在一起,乐知攸总是开开心心没有烦恼。   他们相差两岁,生日却在同一天:五月十五。   一年级时没能一起过,往后每年的这一天,祁开和乐知攸都会一同对着蜡烛许下心愿,切蛋糕吃大餐,气氛高昂时,祁开还会献丑一曲小提琴,优美悠扬。   二年级的时候,心愿是弥补遗憾。   乐知攸期盼道:“我可以把手镯上的铃铛装回去吗?我保证不吵你。”   这个保证没半点分量。   但是祁开答应了。   于是之后祁开常常抓着乐知攸的手上课,免得他一动,他的耳朵也要跟着一动,明明那么微弱的铃铛声,却总能十分精确地被他捕捉。   三年级的时候,乐知攸的心愿是把自己嫁给祁开。   大人们乐得起哄,祁开就回书房里拿出他爸爸的精装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落笔:娃娃亲。   两个小豆包谁也不要家长掺和,脑袋凑到一块儿打商量,由乐知攸先承诺,写到:   我,乐知攸,要一直和祁开玩儿,长大了要 jia 给祁开。   “嫁” 字不会写,等不及去查字典了。   再由祁开承诺,写到:   我,祁开,同上。   趁着祁开又颠颠地回到书房去翻他爸爸的印泥的空当,家长们打趣着说要来看看这门亲事承诺书。   乐知攸这会儿知羞了,把本子护在身前,哇呀呀地当宝贝当秘密,谁也不可以看。   最后两个红指印挨排按在了书页下方,将这一纸幼稚又认真的婚书盖了章。   四年级的生日也充满了神秘感。   祁开的心愿很简单,希望小提琴赶紧的行不行,快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乐知攸的心愿却怎么都问不出来了,嘴巴拉拉链,连祁开也瞒着。   夜晚,江语把小寿星抱进被窝,她感觉出反常,关心之余也想知道宝贝的心愿,想让宝贝梦想成真。   乐知攸抓着被角吞吞吐吐,被哄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袒露心声。   “妈妈,我想要爸爸回家。”   江语顿时失语,看着壁灯柔光下的儿子瓷娃娃一般,眼神澄澈又天真。   “妈妈,爸爸为什么总是不回家?他不想我们吗?”   江语亲亲她的宝贝:“好,我跟爸爸说,让爸爸回家,好不好?”   乐知攸心满意足地睡着了,做了个一家三口去游乐场玩到嗓子叫哑的美梦,他在梦里一口气吃了八个甜筒,还套着游泳圈在水池里游到筋疲力尽。   美梦醒来就消失,心愿好像也被乐知攸一觉睡得忘了个精光。   爸爸还是没有回家,他也再没有向江语要过爸爸。   又一年冬雪融尽,草木新芽的春天爆发了一场大规模流感疫情。   班里好多同学都请病假了,座位一天空出两三个,老师站在讲台上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大家要注意防范。   乐知攸比谁都小心,成天戴着口罩出入校园,可惜还是中招了。   他看着黑板,边听讲边做笔记,坐姿格外标准 --- 被祁开手不留情打出来的,放以前,就像一滩烂泥,弯腰驼背还啃笔头,祁开不厌其烦地纠正他,就怕他不端不正地把自己害成近视眼。   头越发地昏,老师讲得什么乐知攸也听不进去了,好不容易捱到下课铃响,他顿时没了骨头一样往桌上趴去。   祁开来摸他额头,还好,不烫。   乐知攸不想让他担心,哼哼道:“困。”   祁开就摸出一颗奶糖塞在他手里:“睡吧,要是难受和我说,我们请假回家。”   奶糖也提不起乐知攸的兴趣了,胃里酸涩涩的,什么都不想吃。   他闭上眼,没一会儿就把奶糖攥软和了,捏在手指间像捏橡皮泥。   祁开拄着脸看他,也不算难得看他的小媳妇儿这样安静吧,两人睡一被窝的次数早就数不清了,睡着的乐知攸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乖巧的小孩子。   “想什么呢?” 他问。   乐知攸嘟起嘴,想说 “不舒服”,改口成:“不开心。”   祁开也趴到桌上,周遭吵吵闹闹的,不妨碍他们俩个说会儿悄悄话。   “为什么不开心?”   “…………你是小狗。”   祁开无语,又来?   这坏心眼儿自从两人定下娃娃亲之后,就再也不管不顾当年 “我以后不说你是小狗了,你理理我行不行呀” 的承诺,隔三差五就要烦他一句“你是小狗”。   祁开,忍。   祁开由最初的愤怒、生气,到忍,到无所谓了你爱说说吧,早已免疫。   乐知攸又嘟囔一遍:“你是不是小狗呀?”   祁开给他一个脑瓜崩,亏他还想逗他开心来着:“逗你开心我才是小狗。”   乐知攸蔫了吧唧地乐了两声:“那你汪汪。”   或许是真的太蔫巴了,眼睛也没有睁开,刘海儿软软地搭在额头上,整个人都好乖好乖。   祁开看了片刻,妥协道:“汪。”   乐知攸眉眼弯弯:“你就是小狗。”   当晚,乐知攸高烧不退,被江语抱去医院输液,一整夜都昏睡不醒。   第二天,祁开板着脸很不高兴,孤零零地坐在座位里抄两份笔记,做眼保健操的时候机械地跟着广播动作,脑袋里想的全是乐知攸害怕打针的样子。   傍晚放学,祁开爸爸拗不过娃,直接开车带娃去了医院。   乐知攸已经醒过来了,精神头还行,坐在病床上干老本行 --- 瞎涂鸦。   江语一边喂他吃草莓一边忍不住笑:“等会儿祁开来了,要生气的。”   乐知攸不知道哪儿来的得意劲儿:“不会的!”   祁开不负他望,满心着急和关心在看到乐知攸的大作时,直接气到了没脾气。   这是一副精彩的作画,画功大有长进,画得能看出来是个人:是祁开在拉小提琴,他穿着红色的长裙子,扎着冲天揪,涂着圆圆的红脸蛋,腰上系一朵好大的蝴蝶结。   画名曰:《小狗妹妹变奏曲》。 第9章 咋了嘛   昨天我好像说今天写初中? 脸,pa。 扔狗是扣扣里的表情,超可爱,我微博里(屋上乌)录屏了,搜索 “扔狗” 即可看到   九.   小升初,升到鸢兰中学初中部。   毕业暑假没有作业,乐知攸去姥姥家避暑半个月,耐不住一颗想念的心催着他回城,哪怕裹着棉袄吹空调,他也要抛弃这凉爽的山风,回去找他一日不见如隔跨世纪的小狗妹妹。   江语拿她烦人宝贝没办法,又跑一趟来接,故作抱怨道:“看以后你们俩全都分化成 Alpha 怎么办。”   乐知攸抱着手机窝在副驾里,一坐车就犯迷糊,已经晕晕乎乎地要睡着了。   他好像没注意听,也好像没能听懂,嘟囔道:“什么呀?”   江语笑着叹:“希望他分化成 Omega,我们乐乐是个 Alpha。Alpha 身体好,让我们柚子健健康康的,再也不用去医院。”   乐知攸喜欢他妈妈温柔的轻笑声,也跟着咧开嘴傻乐,又想起他还在等祁开的回复呢,只好强撑着困意睁开眼,看见祁开发来一串表情。   小狗妹妹:[/ 扔狗] [/ 扔狗] [/ 扔狗]。   小狗妹妹:不早说!   乐知攸慢吞吞地回过去一个问号:?   小狗妹妹:我刚让爸爸给我买了去找你的动车票!   乐知攸一下子精神了:“妈妈!”   江语吓一跳:“怎么了宝?”   “妹妹说他要来找我!”   江语也懵了:“你快问问清楚,我们现在调头还来得及。”   乐知攸挺直了身板,手忙脚乱地把电话拨出去,两个小学毕业生一顿你来我往,最终决定不退票了,等祁开爸爸把祁开送过来后,乐知攸尽地主之谊,带他的邻家小妹再享受半个月的山风吹。   挂了电话后,乐知攸兴奋得嗷嗷叫,嗷完又撅嘴,抱怨道:“他也没早说呀!他要是早说了,就不用害你白跑一趟了。”   说着就给祁开发消息:[/ 扔狗] [/ 扔狗] [/ 扔狗]。   江语无奈又无法,找路口调头返回姥姥家,她玩笑道:“那等你们玩够了,手拉手自己回,不要再叫我来接,不就省得我再跑一趟?”   乐知攸听进去了:“好的妈妈,就这么办!”   江语没当真,问:“终于,开不开心?”   终于把祁开邀请到乡里来耍了,以往那么多次的邀约都没能成功,祁开被一把小提琴和挥汗如雨的篮球课挡住了玩乐暑假的荒废之路。   荒废不开心吗?   乐知攸就挺开心的,不论做什么事儿都是随心所欲,从不为难自己,他觉得祁开才不开心,成天累嗝屁了都。   想至此,乐知攸还是有点羞愧:“妈妈,我毕业成绩一般般,你真的不生气吗?”   江语笑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但是一码归一码,开学上初中了,就要好好读书了,知道吗?”   乐知攸:“嗯。”   “你看祁开的成绩那么好,将来要是不能和他考到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你们就真的要分开了。所以该努力时一定要好好努力。不光是为了和祁开并肩前行,更是为了你自己。”   乐知攸瞪着大眼睛,思考片刻后重重点头:“嗯!”   乡下有城里永远也比不上的好空气和好风景。   祁开拉着小行李箱来,吃喝玩乐开了不少乡土眼界,晒黑了也长胖了,一天到晚乐不思蜀,在祁开爸爸打电话让回家时难得撒娇说不想走,被无情驳回。   乐知攸:“以后我们来这里养老吧。”   祁开觉得很可行。   他左手拉行李箱,右手牵着乐知攸,两人真的没让江语来接,一路上 “相依为命” 顺利地回到鸢兰。   暑假过去一半,放浪形骸,潇洒滋润,剩下的一半就过得不大是滋味。   祁开不用说,他继续被逼着学那破琴,一点没有日久生情。   而乐知攸,他见到了他总也不回家的爸爸。   那天江语没去上班,早早起床煮了宝贝爱吃的过水面,溏心蛋七分熟,咬开之后有香喷喷的橙红流心。   乐知攸分享他昨晚的美梦:“我变得小小的,可以被揣在衣兜儿里,妈妈走到哪儿都能带着我。”   江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养出来这么乖巧可爱的儿子的,喜爱得心尖儿发颤,她道:“我们柚子也会长大的,会变得独立,有担当。”   乐知攸晃悠着小腿不高兴:“祁开长得比我快,他已经比我高出这 --- 么多了!”   聊着闲天吃完早餐,乐知攸抱着碗去厨房,给自己搬一个垫脚,踩在上面帮江语洗碗。   天气好,阳光斜斜地洒进窗户。   陡然在淋淋水声里响起一阵短促的音乐,乐知攸奇怪,除了他和妈妈,谁还有大门密码?   难道是姥姥和姥爷来了吗?不可能呀。   江语却好像毫不意外,她擦擦手,说:“宝贝,你爸爸回来了。”   乐知攸登时傻了。   他扭着身子,听见客厅里有交谈声,随后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什么款式的衣服,他没注意,他只愣愣地望着那张只在寥寥几次视频里才见过的脸。   戴一副眼镜,长得很英俊,比祁开的爸爸还要英俊。   乐知攸被抱起来了,乐臻亲亲他脸蛋,也叫他 “宝贝”。   乐臻说:“宝贝,爸爸回来了。”   接下来一上午,乐知攸都被乐臻抱在怀里,被问了很多问题,他也都乖乖地回答。   中午江语下厨,做得很丰盛,乐知攸却没有胃口。   他埋头扒饭,一边听爸爸妈妈聊天,聊阔别的这些年各自的生活,一边忍着心里压巨石似的憋闷感,鼻尖一阵阵发酸,他都多久没哭过了,他都好久好久没有哭过了。   乐知攸眼泪拌饭,一声不吭,吃完就滚下椅子钻回自己的房间。   他扑到大床里,抱住布偶娃娃,闷着声嚎啕。   以前还许愿爸爸回家,现在爸爸真的回家了,他却觉得格外伤心失落。   餐厅里,江语放下筷子,沉默片刻后说道:“这回能待多久?”   乐臻似是叹了口气:“待到乐乐开学吧。”   桌上的安静蔓延着难言的冷漠。   江语起身收拾碗筷,乐臻帮忙将桌子擦干净。   忙完,他们又不约而同地又坐回到餐桌前。   “这些年…………抑制剂的效果越来越微弱,我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彻底不管用了。”   “…………”   “上一次发情期,三天,我一共打了二十四支抑制剂。”   “…………对不起。”   江语淡淡道:“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我再这样下去,腺体会萎缩,不可逆。”   乐臻摘下眼镜掩住脸,片刻后他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歉疚。   “当初去这个项目 ---”   “我是支持的。” 江语平静地截断他,“科研工作者,保密工程项目,我都知道。我当初支持你,我现在也没有后悔。”   乐臻看着她,喊了声她的昵称。   江语忍不住落泪,有太多想说的话却没有说出来的必要,都是埋怨和委屈,说了也无解。   “三年,乐臻,我最多再等你三年。三年后知攸也足够懂事了,那时候你若是还没有办法回来,我们就离婚。你是 Alpha,儿子会优先判给你,我希望你能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最起码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乐臻毫不震惊自己的妻子会说出这番话。   他是项目里为数不多结了婚的 Alpha,任哪一个同事知道了,都会夸他一句 “无私奉献”,再骂他一句 “怎么忍心”。   乐臻沉默半晌也缓不过这份心痛,他艰难道:“你呢。”   江语的手撩开长发,摸到自己伤痕累累的腺体,说:“我会洗掉标记,重新生活。”   小卧室里,乐知攸发泄一通哭累了,瘫在被窝里。   他摸出手机给祁开发消息:[/ 扔狗]。   祁开很快回复:[/ 扔狗]。   柚子:我爸爸回来了。   对面半天没回复,乐知攸不知道祁开此时此刻震惊无比,也不知道祁开一直以为他爸爸是去世了,而不是真的在遥远的地方工作。   柚子:[/ 萎掉]。   小狗妹妹:[/ 抱抱]。   柚子:我好不开心,我心里面好多好多好多怨恨。   小狗妹妹:[/ 抱抱]。   柚子:又抱不到,[/ 哭]。   对面没动静了,乐知攸闷闷不乐地盯着手机屏,猜想祁开去吃饭了,去喝水了,去尿尿了。   猛地,敲门声响。   乐知攸一下子弹起来,顾不及穿拖鞋就往客厅跑,他动作最快,乐臻刚走到沙发旁他就已经把门打开,随即被一个熟悉的怀抱牢牢抱住。   乐知攸的哭腔还没消:“呜。”   祁开说:“抱到没。”   乐知攸乖乖地:“抱到了。”   下午祁开没去上篮球课,陪乐知攸玩儿,下棋画画拉小提琴。   祁开真是没耳朵听,忍无可忍,嫌弃道:“江阿姨白给你请老师了,拉得就像没学过。”   “那你教我嘛。”   “不教,笨蛋。”   乐知攸瘪嘴,放下琴去扒门框,耳朵竖得尖尖的,可惜听不见一丁点动静。   他坐回到床边:“爸爸妈妈在干什么呢?”   祁开猜:“这么久没见面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吧。”   刚猜完,主卧门就开了,江语和乐臻穿着要外出的衣服走出来。   她宣布道:“你们在家玩,我们出门一趟,晚上再回来。”   乐知攸看他妈妈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顿时心疼地扑进她怀里,悄悄话问:“晚上爸爸也回来吗?”   江语笑了一下,亲了亲宝贝的脸蛋。   家长出门了,留两毕业生在家。   乐知攸盘腿坐在地毯上,瞎搞,把小提琴拄在地上当大提琴,又当成二胡瞎乱拉。   他伴着噪音一样的琴声哭丧道:“我妈妈肯定比我还伤心。”   祁开都要求求他了。   他抢过琴弓当棒槌,边敲乐知攸的脑袋边安慰道:“一下子不适应,过两天就好了。”   “好不了的。”   祁开很熟悉这人这德行,直接问:“那你怎么才能好?”   乐知攸想了想,伸长了脖子,把脸蛋给他呈过去。   “你亲我一下。”   祁开:“亲你是小狗。”   “那你是小狗。”   祁开:“都要上初中的人了。”   “咋了嘛。”   祁开看着他哭红的大眼睛,一如既往地,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自我妥协了。   他先拿琴弓戳了那软嘟嘟的脸蛋儿一下,这才凑过去一口吧唧。 第10章 想得美   感谢! 三万字啦,可以申榜了,期待周五我会在什么位置上   十.   开学之际,乐知攸遭遇了双重重创。   虽然从乐臻回到家的第一天起,江语就告诉自己的宝贝:你爸爸的工作还没有结束,他还会离开我们,去遥远的地方继续为祖国做贡献。   但是真到离别的时候,这一个月努力建立起来的心理准备还是崩塌了,乐知攸抹着眼泪求爸爸能不能不要走。   鸢兰机场的航站楼庞大而繁忙,乐臻就要检票进站了,他放下行李再一次抱起乐知攸,承诺道:“宝贝,爸爸会想你的。”   乐知攸哭得整个脸都肿成了水蜜桃。   他从昨晚开始就没消停,伤心难过泛滥成灾,抛弃自己的布偶娃娃去钻爸妈的被窝,抓着乐臻喊爸爸别走,又摇着江语求她一起挽留。   以前从来没有得到过爸爸的疼爱,乐知攸懂事不闹,有妈妈就足够啦。   可是现在,短短一个月的时光已经让他体会太多,得而复失才会明白什么叫舍不得。   乐知攸奋力瞪大自己臃肿的眼睛,抽噎道:“你不要想我,你要想妈妈。”   “都想。” 乐臻哽咽,“你要帮爸爸照顾好妈妈,知道吗?”   乐知攸点点头,冒着鼻涕泡也承诺道:“我会的,爸爸放心。”   再不进去,检票口就要关闭了。   江语牵着乐知攸目送乐臻,满心惆怅与爱恋都变作无奈,她捏捏宝贝的手心:“走吧,我们回家。”   乐知攸仰起脸看看他妈妈,嗡声道:“爸爸不是坏蛋。”   江语笑开,眼中湿润:“爸爸是伟大的人。”   经此一遭,乐知攸实实在在地蔫巴了好几天。   祁开连小提琴课都不上了,带乐知攸去公园散心,喂鸟喂鱼,放风筝。   乐知攸拿着线轴放线,祁开举着风筝满地跑,累得满头大汗,终于吭哧吭哧地让毛毛虫乘风起飞,拖着长长的尾巴飘去天上。   两人躺到草坪上,线轴扎在泥土里,用大石头压着。   乐知攸不无羡慕:“我也想跑步,想打篮球。”   祁开嗓子冒烟儿:“你就想想吧。”   乐知攸拿手给他扇风,遗憾到:“我小学一次运动会都没有参加过…………每次都是抱着你的水瓶给你加油。”   “给我加油不好吗?”   “……没有不好,可我也想让你给我加油啊。”   祁开捉过他的手摁到自己的额上,爽归爽,但是夏天手还这样凉,让祁开又苦恼又没有办法。   他问:“你自己感觉冷不冷?”   乐知攸摇摇头,两只手都捧到他脸上去,像小猫踩奶一样给他揉,还 “哇” 地感叹:“你好烫,你是不是快热死了?”   也快渴死了,祁开咽咽口水,简言道:“别停。”   乐知攸就一边人工降温,一边肆意畅想:“我身体越来越好了,我今年到现在还没感冒过呢!不知道初中有没有机会能参加运动会,我也好想要奖励。”   祁开心道,我得来的那些奖励,就那些硬壳笔记本,不都送给你了吗?   “跑步肯定不行吧,那些接力赛,四百米,八百米什么的。”   肯定不行,别人的终点是红飘带,你的终点得是人民医院。   祁开懒得开口,听他继续絮叨:“没那么剧烈的,比如跳高?跳远?扔铅球?难道我就真的啥也不是吗?”   祁开幻想那画面,笑话道:“铅球扔你。”   乐知攸 “嘁” 他一声,不给他揉了,把满手心的汗水往他身上胡乱擦擦。   “你说,我们开学了还会坐同桌吗?”   “一个班的话就会,不一班就不会。”   乐知攸听罢就怒了,边抽他边骂他乌鸦嘴!   祁开起身就把他压到身下,抓他腰上的痒痒肉,两人呜呜哇哇地扭成一团滚在草坪里,没滚几圈就沾了满身满头的青草叶子。   却不料几天之后,戏言成真。   早上,乐知攸和祁开结伴去新学校报道,他背着和祁某人同款的黑色新书包,酷得像背着炸药包去炸学校。   下午,乐知攸就丧着一张生无可恋的叹气脸推开家门,一头闷进沙发里。   他,小学毕业成绩一般般,于是和身为第一名的祁开,分去了两个班。   相隔不远,就一堵墙,一班和二班。   但就是,像要了乐知攸的小命一样。   放学回来这一路,乐知攸没精打采,跟在祁开后面萎靡不振,被塞了一支甜筒才有了点意外的情绪波动。   祁开说:“只能咬两口。”   乐知攸眼睛放光,白色的奶油冰淇淋堆成小山,一瞧就很好吃。他毫不犹豫地张大嘴,不敢用牙齿,怕凉,抿着唇抿走了好大一口。   祁开:“…………”   祁开一把抢过甜筒:“一口顶两口,没了。”   乐知攸还没咽下去,眼睁睁看着祁开把剩下的冰淇淋全部消灭光,馋死了。   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唇,问:“你的新同桌什么样啊?”   “一个男生,比你高。”   “哦。我同桌也是个男生,没你高。”   进了山海观,祁开牵起乐知攸:“一起上学放学,晚上一起写作业,没什么大不了的,别不开心了。”   乐知攸叹气:“可不开心了。”   太过熟悉的句式,彼此互相都很默契。   祁开不用问,乐知攸自己就琢磨起来了,片刻后他道:“想听你叫我哥哥。”   祁开:“…………”   从小到大谁照顾谁、谁让着谁、谁哄着谁?说是他一把手拉扯大的都不为过了,哪有这样当哥哥的?   出电梯了,祁开催乐知攸输大门密码。   乐知攸:“叫不叫嘛?”   祁开:“想得美。”   等把人送进家门了,祁开才赏他一句:“我才是你哥哥,柚子妹妹。”   乐知攸连受重创,闷在沙发里颓丧得都不想去上学了。   他一会儿想妈妈,一会儿想爸爸,一会儿想祁开。   也想今天的新同桌,名叫何承南,上来就问他:你一个男生戴手镯戴项链的,不奇怪吗?   有何奇怪?   在乐臻离开之前,他们一家三口去寺庙祈福,为他求了新的长命锁,更小巧更精致,没有铃铛响,戴在手腕和脖子上既漂亮又不碍事。   乐臻祈祷:“保佑我的宝贝岁岁平安。”   江语祈祷:“保佑我的宝贝健康快乐。”   乐知攸也照搬照学,双手合十道:“保佑我的爸爸妈妈平安健康。”   所以这么珍贵的祝愿伴着他,有何奇怪?   “不奇怪。” 当时乐知攸很认真地回答道,“它们对我很重要。”   夕阳西下,红烧云里升出一轮白月亮。   乐知攸淘米煮饭,等江语回来炒个菜就行。   他把自己脱光光,进浴室前还想祁开呢,发消息废话到:哥哥,我要去洗澡了。   等洗得清清爽爽的出来,看见手机在闪。   小狗妹妹:肚子疼不疼?   柚子:是怕我吃甜筒着凉吗?   小狗妹妹:嗯。   柚子:好疼啊,[/ 扔狗],就你馋我么!   祁开早就把他摸透了,臭德行吧。   他打字到:吃完饭来我家,或者我去你家,预习明天的上课内容。   乐知攸瘪嘴,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捞过一个抱枕抱进怀里。   他想,好像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   初中的生活比起小学要充实许多,一天八节课,还有早读。   乐知攸在开学两星期后就跟班主任申请换座位了,明面上的理由是:坐在第五排听不清老师讲课,自己听力不太好。   班主任把他调到了第二排。   其实真实的理由是:除了何承南爱找他讲话打扰他学习外,这个人还特别喜欢偷吃东西。趁着老师板书,或者老师不在教室里时,就会把桌肚里口味奇多的各种零食翻出来,做贼刺激似的往嘴里扔。   乐知攸好烦他。   尤其偷吃辣条时,更烦了!   但是他不想和任何人起任何可能性的冲突,不偷摸告状,也不匿名举报,他就只想把座位换走。   一开始何承南还堵过乐知攸。   因为接替乐知攸成为他同桌的是副班长,别说偷吃,就是上课睡觉都要被笔尖扎醒,不听劝就记班级日志,等着被老班叫去训话、写检讨、找家长三连。   何承南认准是乐知攸告发自己,于是班主任才会派班委来监督自己,一天天的贼几把烦。   乐知攸坦荡荡:“我没有。”   何承南嗤笑:“我信你?”   那不信也没有办法,乐知攸不再理他,转头更是把这事儿忘了。   他沉浸在哀悼的心情中抑郁好几天:他错过了今年运动会项目中立定跳远的报名。   当时班里热闹哄哄,所有项目一溜儿看下来,乐知攸能参加的或许就只有立定跳远。   可惜,就在他一溜儿看的功夫里,这唯一一个可选项目满员了。   乐知攸捶桌哀嚎:“我不跳他们也别想跳!”   祁开乐道:“怎么的?”   “我们趁哪天月黑风高,去把沙坑填了它!”   “怎么填?”   乐知攸眯着眼设想:“混凝土?种棵树?撒图钉?”   祁开掐他脸:“想太多。”   说着就站起来,以他们盘腿学习的这张小方桌为起始线,站定了,摇摆手臂,一跃而起,又稳稳地落回到地毯上。   祁开扬扬下巴:“你来。”   乐知攸接受挑战,踩着白袜子预备动作:“你个子比我高,腿比我长,我能跳到你脚后跟就行了。”   结果连脚后跟都差了好大一截。   乐知攸眨巴着眼:“我、我这个成绩,能拿第几?”   祁开扎他心:“第一吧,倒数的。”   乐知攸没声了,耸拉着脑袋坐回桌前,再瞧瞧试卷,人祁开又拉开他好几道题。   乐知攸抱头趴下,闷声嚷:“啥也不是!”   祁开伸手揉揉他脑瓜顶,把他头发揉得支楞巴翘。   他道:“明年再报,报上了,我教你跳。” 第11章 奶糖味   感谢! 求海星~   十一.   小学时,这门课叫做自然,上初中后,这门课叫做生物。   初中二年级的生物课本里开始学习人类第二性别分化,老师在讲台上细数要点,乐知攸在座位里偷摸开小差。   他预感自己可能要让江语失望了,他这娇生惯养总不见强壮的小体格,两只手上阵掰手腕都掰不过祁开一只手,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分化成 Alpha 的样子。   而且…………笔头戳进小酒窝,乐知攸回忆起他三年级时的生日愿望,他想把自己嫁给祁开,于是他们有过一纸童言无忌的娃娃亲。   若是将来,他分化成 Omega,祁开分化成 Alpha,岂不是非常完美?   乐知攸心神荡漾,下课后用短信把祁开叫到走廊上,问他:“娃娃亲还算数吗?”   祁开笑他:“怎么不往窗前站了?”   还好意思说,现在一班同学们就没哪个不知道他乐知攸的大名!   事情就发生在昨日,第二节 大课间,下雨来着,所以没有课间操。   乐知攸揣着他不喜欢的香草味营养奶和他特别得意的数学满分好消息,乐颠儿地站在走廊里等着祁开。   时间一分一秒,五分钟过去了,一班还是没点动静。   乐知攸趴去窗边,觉得奇怪,怎么还拉起窗帘来了?   就在他双手挡在脸侧奋力从缝隙中偷窥的时候,“唰” 一声,视野大亮,伴随着窗边同学受惊的尖叫声,全班所有眼睛以及拖堂的老师一致朝这里看来,看见一个叼着奶袋子同样被吓懵了的乐知攸。   老师一面关闭投影仪一面笑问道:“嚯,这谁啊?”   知情者七七八八:“二班的乐知攸,来找班长的。”   这下好了,剩下的二二三三也全都晓得了,连老师都晓得了:“有印象,总瞧着他们俩在走廊里说话。”   乐知攸没脸。   “别岔开话题你,娃娃亲,还记得吗?”   “嗯,记得。”   今天也在下雨,空气里有湿润的泥土气息。   “还作数吗?”   “怎么?”   乐知攸觉得有点害臊,这直白的话题简直就像在问:你还娶我吗?还要我嫁给你吗?我们到底还结不结婚了?   祁开见他眼巴巴的也不吭声,想了想,说:“如果性别合适,就作数。”   乐知攸扁嘴,往走廊外站站,想让纷飞的雨水沾湿脸颊,降降温。   他后悔了,不该冲动来问的。   他本来还发愁,要是他们全都分化成了同性别,Alpha 或者 Omega,可咋办?   现在既问不出口,也不想问了,反正是以后的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真是好尴尬。   比昨天还尴尬。   竹马竹马七八年,突然谈婚论嫁了?   还是在校园课间的走廊上。   乐知攸再度没脸,磕巴道:“噢,那、那我回去了。”   祁开把他拽回到走廊里,扑扑他头发上的雨雾,咂摸道:“刚上完生物课?”   “啊。”   祁开乐道:“你肯定是个 Omega。”   “Why?”   “Alpha 没有你这么笨的,你个二货。”   乐知攸竖起眉毛:“当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指不定你就是个 Omega 呢!”   有路过的同学看见他们俩在拌嘴,凑来多嘴:“不能吧,班长以后肯定妥妥的 Alpha 啊!”   乐知攸心里尴尬,脸上发烫,头也不回地尿遁了。   从卫生间出来,祁开已经不在走廊上了,倒是何承南靠在班门口的墙边上。   乐知攸对他无感,他反来找乐知攸搭话。   “早想问了,你们以前就认识?他是你哥吗?”   乐知攸脚步一顿,点了下头:“嗯。”   “表哥?”   “邻居。”   乐知攸说完,何承南就笑起来:“别人是邻家小妹,你这是邻家哥哥?”   乐知攸莫名其妙,又有点说不明的膈应,不再理会他。   但是初中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众所周知,哪怕你在网上和人对线,对着对着发现对方原来特么的是个小学生或初中生,一般都会:好的,那我不生气了。   他们往往乖的很乖,而乖张的也会很乖张。   近来又快到运动会,这次乐知攸成功报名立定跳远。   他还记着祁开给他的承诺,于是从倒计时半个月起,每天傍晚放学后,两人都会留校半晌用来教学和练习。   祁开带着水,带着奶糖、巧克力和饼干,就怕乐知攸跳累了低血糖。   “我没那么脆了!”   能沾凉水,能吃一整个甜筒,体育课也不用再树荫乘凉,能拿着乒乓球拍玩儿上两局。   但是祁开依旧不放心。   乐知攸跟他打赌:“我这次跳得比上次远。”   祁开站在一旁算默认,看着夕阳余晖洒在乐知攸的身上,皮肤那么白,泌着细细的汗珠,像一颗快要融化的奶糖。   他扬起唇角,突然叫他:“乐知攸。”   乐知攸全力起跳,发梢被秋天温热的风撩起。   他落进沙坑,惹起小小一片尘埃。   “干嘛呀?” 他回头看自己的鞋跟,懊恼道,“好像打赌失败了,是不是?”   祁开却答非所问,说:“你是奶糖味。” 第12章 小火苗   感谢! 求海星~ 今天休息,周四见   十二.   奶糖和什么最搭?   这个问题把乐知攸难住了,一直到运动会前夕都还没有匹配出最佳答案。   总不可能……糖果外面的包装袋吧?   那岂不是,塑料味?   乐知攸定在沙坑里,没注意到自己这一次的成绩打破了历史最远记录,而祁开也不在现场,他于上个星期就被乐知攸赶走了,赶去打篮球,免得总在这儿盯着,无聊也没必要。   乐知攸甩鞋抖抖沙子,没有回到起点线去,而是翻包找手机。   搜索:塑料是什么味道?   劣质的塑料制品会有刺鼻的气味,但祁开怎么可能会和 “劣质” 挂钩,肯定不是日常说的难闻的塑料味。   乐知攸翻着五花八门的内容,心里明白:塑料是无味的。   他放下手机,朝远处篮球场上眺望,猜想,如果无味的话,那么祁开更可能是白开水味的,还是热白开,身上总是那么暖和,小时候睡在一个被窝里,舒服得快把他融化。   乐知攸心满意足,决定等会儿就和祁开分享他的思考成果!   目光收回,一转身,乐知攸被吓得失声一叫。   何承南,还有另两个他不认识的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正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他。   “明天运动会,今天抱佛脚练习,没用吧?”   乐知攸深呼吸,不大高兴,遂也很不客气。   “我都练了半个月了,你今天才知道而已,少自以为是。”   何承南和他同伴相视笑笑,随后抛玩着一瓶汽水大步走近,真是离了教学楼课桌椅,顽劣脾性越发张狂。   他瞅瞅乐知攸,再瞧瞧沙坑里的脚印,问:“你跳的?”   乐知攸:“明摆着。”   何承南又后退开,他把汽水瓶扔给同伴,接着走到起始线后面去做预备动作,边摆臂边问:“怎么你一个人?一班那个班长呢?”   乐知攸想怼他一句 “你管不着”,憋着了,他依旧是不想跟任何人起任何冲突,更何况此人还故意在这儿找消遣。   沙坑里多了一双脚印,比起之前的那双,远去一大截。   何承南 “啧啧” 摊手:“乐知攸,你这不行啊。”   乐知攸面无表情,弯身去拎放在一起的两个书包,说:“我走了。”   “等会儿。”   书包被蛮力拽走,乐知攸敌不过这份力气,被拽得差些摔倒。   他皱起眉,已经非常不高兴,瞪着何承南问:“搞什么!”   何承南一甩手,书包掉进沙坑里,他对另两个看热闹的同学模仿起来:“搞什么!”   阴阳怪气的笑声钻进耳朵,乐知攸强忍着怒火,他一点都不害怕,他是非常厌恶。   “直接说,是我招惹过你,还是什么?”   何承南停下大笑,盯着乐知攸:“咱俩一开学坐同桌,你还记得这回事吗?”   “记得。”   “我吃零食是不是把你给馋坏了?那么恨呢?就会打小报告?”   乐知攸先是震惊,再是极度无语,他坦然地和何承南对视,说:“我没打小报告。你不是来问过我么?不是我,我没有。”   何承南 “嗤” 地一笑,回想起自己一直到现在都很憋屈的课堂生活 --- 不能吃东西、不能打瞌睡、不能玩游戏、不能看手机等等等,那本班级日志一交上去,换来的不是班主任没完没了的唠叨,就是他爹妈没完没了的唠叨。   花大价钱上个受罪的学,当他乐意?   乐知攸觉得谈话到此为止,他为防止以后再来这么一出,建议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老师求证。”   说完他就走到沙坑里,真烦,黑书包沾满黄沙子,真够倒霉。   背后那人还在追问:“那你为什么突然换座位?”   乐知攸背起一个书包,再抱住一个书包,说:“我耳朵不好,坐后面听不清讲课。”   这个回答让在场三人都愣住了,随后空气里蔓延出一股微妙的、因为无理取闹而倍感无忌鲅鱼的窒息感。   有人打破这诡异的安静,陌生的声音,不是何承南:“搞什么!”   还是学着之前乐知攸愤怒的语调。   有人接话,这回是何承南了:“搞对象啊。”   笑声渐渐嚣张,乐知攸却只想快点远离这群成天无所事事的傻叉,他望着远处的篮球场,好多人在奔跑,分不清哪个是他的小狗。   可是脚步却又突然停住。   何承南那句 “搞一班班长” 仿佛一把尖刀挑断了乐知攸紧绷的底线。   三人看乐知攸不走了,顿时很来劲,把汽水瓶捏得稀里哗啦响,听起来像是一种质感很垃圾的背景配乐。   何承南怪着调儿:“怎么?不是耳朵不好吗?听见我说搞一班班长就兴奋了?”   有人嬉笑,接腔:“说不定早就搞过了,你不是说他们成天腻歪在一起么?”   又有人吹哨,故意把声音放得很轻:“嘘 ---,让我们猜猜,好不好搞啊?”   书包掉在地上,暂且打断了这些口无遮拦的脏话。   乐知攸又弯下身,握住一只书包带,毫无预兆地、用尽全力地就抡起来,冲着何承南狠狠甩去!   另两人 “哇喔” 地起哄,口嗨他们掺和两句,打架那就恕不奉陪。   何承南堪堪躲开,手臂刚落下,有一个书包猛地砸过来!   他又气又笑,骂道:“你可真能耐啊乐知攸!”   乐知攸不跟他废话,趁他轻敌的时候卯足劲儿往他身上扑去,下一秒,两人双双跌进沙坑里,正遂乐知攸的意,他迅速抓起一把沙子,毫无犹豫地就呼到何承南的脸上!   预想中的惨叫没有响起。   乐知攸沉下心,立刻跳起来就要跑,他害怕自己的办法被对方学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能保护好自己。   可惜还是没能逃跑成功。   何承南在倒下身的时候就紧闭起眼睛和嘴,这才没着了乐知攸的道,此时他紧紧钳住这只扔他沙子的手腕,再一翻身占据上方,把妄想逃跑的乐知攸摁进沙里。   一个看热闹的提醒:“喂,下手轻点儿。”   另一个也说:“没必要 --- 这,是不是他对象来了啊?”   何承南回头看去,果然看见祁开狂奔而来,他瞬间有点慌神。   他们两个班一直一起上体育课,也打过不少场篮球赛,他在场上体会过祁开带球撞人的力道。这人以后肯定是个十分优秀的 Alpha,至少在体能方面绝对优秀。   何承南骂了声脏话,放开乐知攸就准备撤。   乐知攸已经气上头了,大脑嗡嗡响,脸蛋涨得通红,他在感受到手腕能动的一霎就再次抓满一手,泥鳅打滚儿一样扭了个身,也管不了精准不精准的,撒手赏他一捧黄沙。   “我日!”   这次何承南躲避不及,眼睛勉强保住了,嘴里 “呸呸呸” 个不停,边爬起来边胡乱扒拉,浑身上下全是沙,怕乐知攸再搞突袭,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另两人不看热闹了,扔了水瓶来捞何承南,催着赶紧走。   之前是乐知攸想跑没跑成,风水轮流转,祁开岂能让他们欺负完人就这么溜了?   一打三,三个人都还没走出沙坑就被踹翻在地,扑了个狗吃屎。   乐知攸灰头土脸,被祁开一把拉起来推出沙坑,他站都没站稳,就听见了一句:“等着。”   何承南还没吐干净的嘴白吐了,一瞬间又塞了满嘴。   另两个也不咋好,还没等爬起来,就被拽着后领子掀翻了,一人受一拳,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祁开没再管他们俩,他薅着何承南的头发把人翻过来,骑在他身上揍他的脸。   乐知攸吓傻了,看着挥起落下的拳头一下接着一下,好几下之后他才猛然惊醒,赶忙喊着祁开的名字去阻止他,给个警告就行了,打进医院得不偿失。   何承南含着沙子,唇角磨破青肿,鼻下流血,狼狈不堪。   他 “呜呜” 地讨饶,身上骤然一轻,模糊地看到祁开从他身上离开,随后长腿踹过来,又给他补了一脚。   乐知攸吓死了:“你干嘛啊!可以了可以了,消消气!”   祁开大喘气,气息灼热,问:“怎么欺负你的?”   乐知攸赶忙道:“嘴上撩闲,打成这样可以了!”   祁开看看沙坑里躺着三人,再收回目光看看乐知攸,脏兮兮的,但是好在没有伤。   他握了握拳头,走过去把两个书包一前一后地背起来,满脸凶巴巴。   “走了,回家。”   乐知攸不敢再多言,紧紧地、乖乖地跟在他身边。   等走出校门,又走回山海观了,乐知攸寻思差不多可以搭话了,便哼哼着开口道:“祁开。”   祁开拽过他的手牵住,手心里烫得像有簇小火苗。   乐知攸想解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也想邀功讨表扬,他认为自己的智取表现还成。   可犹豫再三,乐知攸觉得,还是等以后的吧。   他伸手把祁开背后的书包抢下来背上,然后卖个乖:“哥哥,背我呗。”   祁开还是一张臭脸。   乐知攸以为要没戏了,哄人开心不成,说不定还要被教训个没脸没皮。   可祁开却又停下步子,在乐知攸傻乐着扑上来后,稳稳地将他背起。 第13章 有心事   感谢! 求一波儿海星星!   十三.   乐知攸,孺子可教也,于鸢兰中学秋季运动会立定跳远项目中,为初中部二年二班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乐知攸乐屁了。   其实本该第四名的, 谁想那个竞争对手在最后一搏时下盘不稳,朝后摔了个屁墩儿,倒霉催的,就这样把获奖名次活生生眼睁睁地摔没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乐知攸嘚巴嗖嗖,掏出一袋黄色的便利贴亮给祁开:“送给你了,功不可没。”   祁开接过来:“难得得个奖,不自己留着?”   “就是难得得个奖,所以才要送给你。” 乐知攸朝他挤挤,仰头看他,“你给我加油了吗?”   “你说呢?”   刚跑完一千六,到终点脚没停,直奔沙坑就来了,就怕错过为他加油。   可惜乐知攸不知情,哼他:“就看见你站那儿,也没给我挥臂呐喊啊。”   祁开直乐,骂他:“二货。”   二货心情好,不跟他计较,但他也有一个真心实意的困惑: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几乎天天黏在一块儿,犹记得三年级时还一般高呢,可到底是什么时候,他的小狗妹妹趁着他不注意,已经长得比他高这么多了?   乐知攸又想到昨天的沙坑干架。   虽然祁开那么勇那么猛,但他仍是心有余悸,忧心忡忡了一整晚。   于是有所思有所梦,梦里祁开真的变成了一只威武霸气的狼犬,不嗷不吠,龇着獠牙就扑上去,把欺负他的三个人全都撕成了残废,胳膊腿儿飞满地,里头流出来的不是血,是一把把黄沙。   乐知攸被吓醒,捂着心跳给祁开发消息:小狗小狗,你是大狗。   夜半三更了,祁开竟然还回复他:怎么醒了?   柚子:梦见你变大狗,黑色的贵宾!   小狗妹妹:…………睡觉。   柚子:不对,我刚查了,不是贵宾,是杜宾!   小狗妹妹:[柴犬龇牙. gif],[暴打柚子. gif],睡觉。   乐知攸念着 “杜宾好帅” 睡着了,今早醒来后问江语能不能养只小狗,养只贵宾叫杜宾,小名叫开开。   江语笑了一早上,笑够了,说:“不行。”   既然愿望落空,那就不要跟祁开分享了,不然肯定会吃个脑瓜崩。   “我今天一直都害怕何承南去跟老师告状,告状还好,我更怕他不服气,就要闹事,找一些人提着钢管儿斧头堵在我们回家路上,就要跟你算算账。”   乐知攸刷门禁进入山海观,有点疑惑又很开心:“可谁能想到!下午老师就宣布他转学了!他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吧?”   祁开也不知道,但他看着他左边脸蛋上乐出来一颗浅浅的小酒窝,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他道:“嗯,希望吧。”   运动会结束后,金秋的十月也只剩下尾巴尖儿,在十一月小雪到来时,祁开突然变得很沉默。   这种沉默,乐知攸琢磨着,不是平时话就少的那种沉默,像是有了沉甸甸的心事。   何承南如愿没再出现,或许已经将他们淡忘在转学之后的新生活里,乐知攸巴不得也不在乎,他一门心思只想窥探祁开藏起来的心事。   藏也不好好藏,露个马脚欲说还休。以前一天叫不上他大名两次,现在每天都挂在嘴边,时不时就喊他一声,喊完却又没了下文。   乐知攸发怒:“到底干嘛!”   祁开就会笑着怼他:“你不也总是‘祁开祁开’地叫么。”   还真是。   乐知攸没法反驳,被勾得抓心挠肺,预感事情绝不简单。   该不会是,少男、怀春?   鸢兰四季分明,小雪过后的这半个月一直零零星星地飘着雪花。   周末,江语加班去了,乐知攸一个人在家,懒觉睡到快中午才迷迷瞪瞪地爬起来,在床边呆坐片刻,想不起来具体的场景了,只记得梦里祁开跟他说,不穿鞋的人要挨揍。   还跑梦里来管他?   乐知攸偏不信邪,叛逆,故意无视那双棉拖鞋,打赤脚满地跑,反正滚着地暖不怕冷。   先冲个热水澡醒神,再去厨房给自己煮一碗江语包的小馄饨,鲜肉馅儿,皮薄透亮,吃过之后就再也瞧不上超市里卖的速冻。   乐知攸捧着热腾腾的大碗入座餐桌,还烫,不急着吃,他拿起手机给祁开发消息:起来了没?[/ 扔狗]。   小狗妹妹:练琴一上午了。   柚子:怪不得我睡得那么死,原来是你在催眠我![/ 扔狗]。   小狗妹妹:[暴打柚子. gif]。   乐知攸嘿嘿笑:我妈妈不在家,你要过来陪我吗?   小狗妹妹:五分钟后给我开门。   柚子:为什么这么慢![/ 扔狗]。   小狗妹妹:在停车场,刚出门了,才回来。   乐知攸放下手机,跑去把大门嵌了条缝儿,冷风嗖嗖嗖地往屋里钻。   小馄饨吃到第十个,祁开推门进来了。   乐知攸已经从餐桌转移到了茶几前,盘腿坐在地毯上,吃得嘴唇油了麻花。   他问:“你吃过了吗?”   祁开点头 “嗯” 了一声,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拎着一盒鲜红的奶油草莓坐到他旁边。   “我妈买的,让我给你拿一盒。”   乐知攸开心:“谢谢阿姨。”   祁开便又站起来,去厨房洗草莓,顺便把乐知攸煮馄饨的锅也给洗干净了。   他端着湿漉漉的草莓回来,袖子撸到了小臂上,同样湿漉漉,沾着水珠。   乐知攸给他拿纸抽,说:“如果以后你是个 Omega,那也是 Omega 中的 Alpha。”   祁开一笑,看他吃东西这么慢,还偏要一口气塞三个草莓,嚼得嘴角淌汁,半天才能咽下去。   “那你呢,Alpha 中的 Omega?”   乐知攸抿抿唇,赞一声 “好甜” 才道:“那我就要标记你,把你腺体吃掉,让别人无法觊觎。”   祁开没吭声,他朝后靠去,屈起一条腿听乐知攸揶揄他:“当我不知道吗?绯闻都传到我们班来了,你和英语课代表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祁开听乐了,本是低落的心情多添一笔什么玩意儿。   “我猜不能够是真的吧?我班同学还采访我,‘你就要有嫂嫂了,有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祁开问:“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我说我也很状况外啊。”   乐知攸舀起一个小馄饨,吹吹,吃完了才埋怨:“还想着你能主动向我招供呢,苦苦等了我小半月,啥也没等来。”   祁开叫他:“乐知攸。”   又来,乐知攸拿眼睛瞥他,倏地又扭扭屁股正对着祁开而坐:“祁开。”   “嗯。”   “我采访采访你。”   祁开说:“采访吧。”   乐知攸看着他,腹稿已经打得滚瓜烂熟,他开门见山道:“是不是真的?你和英语课代表?”   祁开:“…………”   “我能感觉到的,今天的祁开也是被沉重的心事压着的祁开。你有话想跟我说,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每每欲言又止,只叫我一声名字。”   乐知攸抬起手,在头顶上画了个圈圈:“我现在脑袋里有一幅图,一只小狗,它吃到了火腿肠,所以不愿意再吃柚子。可它又不知道怎么和主人说,它不喜欢吃柚子了,它想吃 ---”   祁开忍无可忍:“乐知攸。”   乐知攸闭上嘴,又张开:“这是我分析得最合理的情况了,如果不是的话,你 ---”   祁开斩钉截铁:“不是。”   “那是什么?你的确有心事,对不对?”   “……嗯。”   乐知攸往前蹭蹭:“那你跟我说啊!”   祁开沉默着。   而乐知攸也丝毫不雀跃他否定绯闻,虽然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推断,但是他并不相信小狗会不喜欢柚子了。   小狗这么忠诚,小狗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柚子呢。   他鼓励道:“以前都是你安慰我、开导我,现在终于换我来了,要是我做得不好,你可以教教我。我肯定能帮到你的。”   祁开轻叹一口,在一双关心又紧张的眼神里发问:“我早上练琴到十点半,然后和我爸我妈一起出了趟门,你知道我们去哪里了么?”   乐知攸慢慢摇头,他心沉下来,为什么突然提到家里?如果是家里有什么事情,那他还能帮上忙吗?   “我们去了市体育馆,把年卡注销。”   “还去了市图书馆,也是退还余额,把卡注销。”   乐知攸愣住了,明明还没听见宣告,鼻尖就已经开始泛酸:“为、为什么?”   祁开端起瓷碗,拿勺舀馄饨,一个一个喂给乐知攸吃。   他声调平稳,说:“先是我爸,调动去小伏都,离鸢兰十万八千里。”   乐知攸开始兜不住眼泪,机械地吞咽着香喷喷的小馄饨。   “再是我妈,她本来想让我爸爸先去,她在这边儿陪我读完明年再走。可是工作机遇不等人,她飞去小伏都面试了一个新单位,应聘上了,所以计划要改。”   碗里只剩下飘着葱花的汤汁,祁开拿纸给乐知攸擦擦嘴,又为他擦擦泪。   “我跟他们说,我自己一个人在这边也没关系,早就不是小学生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我妈犹豫,但是我爸不同意,我怎么保证都没用。”   “现在十二月中,今年一月过年,过完年,下学期,我就要转学去小伏都了。”   祁开说:“乐知攸,我们可能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第14章 会想你   感谢看文! 昨天没更,很抱歉,今天更肥肥的一章,明天开始讲高中   十四.   厨房传来哗哗水声,乐知攸缩在沙发角落里听着,猜想会不会是小馄饨把他吃得食物中毒了,才让他有了刚才那一场可怕的幻听。   祁开说,可能要和他分开一段时间了。   掰着手指头从一年级数过来,如果不算寒暑假,那么他们分开最长的时间就是每年的劳动节和国庆节,或许是江语带他出去玩儿了,或许是祁开一家出门旅游。   乐知攸喜欢傻乐,所以才得了个 “小二货” 的昵称,祁开也总爱骂他笨蛋,但他从来不是真的笨蛋。   他知道,那句分开前的 “可能” 是多余的。   乐知攸抱住膝盖,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   水声停了,脚步声慢慢走近。   祁开抽两张纸巾,把茶几擦擦干净,之后空气里一阵安静,连衣服摩擦的细微声都听不见。   乐知攸突然慌了,猛地抬起脸,看见祁开就站在沙发前静静地看着自己,一颗疯跳的心脏才落回胸腔,落得太重,砸下去的余音回响在耳朵里,一下一下犹如擂鼓。   “我以为……你走了……”   后怕的哭腔憋不住,乐知攸眼泪滚滚地自省:“我、我明明,去年生日许了愿的,希望自己,不要一遇事就没出息……”   祁开实在受不了,跪到地毯上为他擦脸,手心手背濡湿一片,怎么也擦不干。   他徒劳地说:“别哭。”   别哭,别哭。   然后他自己也说不出口了,眼里发热,五脏六腑都拧绞在一起。   乐知攸拉住他的手,从抽噎到放声嚎啕,到最后难过得一下接着一下不停地啜泣,睁着红肿如核桃的双眼试图说话,却几次开口都没能成功。   祁开一直拍着他的后背,哄他道:“不着急。”   乐知攸摇摇头,勉强呜咽:“祁开…………”   这一切到目前为止,都和祁开预想中的一模一样。   他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准备,可是有什么用。这个他陪在身边长大的小朋友,好像根本就没有长大,脑袋里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样的画面,是不是那只爱吃柚子的小狗扔掉了柚子,屁颠屁颠地跑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本来,打算到下周末再告诉你的。”   祁开哽咽,捧着乐知攸哭皱的脸蛋,一字一句慢慢说。   “越早告诉你,你就会伤心得越久。可要是等到临行前才告诉你,那之后你伤心难过,我都陪不了你了。”   乐知攸哭得头昏脑涨,也累得没有力气:“我……我好伤心啊……”   祁开拿过一个靠枕当枕头,让乐知攸慢慢躺下。   他坐到地毯上,就坐在乐知攸眼前,乐知攸不满足,边抓他边嗡声道:“再过来一点。”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乐知攸还掉着泪,把沙发打湿一大片。   他说:“你也哭了……”   祁开抿了抿唇角,低声道:“我也难受。”   才歇的哭意再度泛滥,乐知攸念着祁开的名字一遍遍哭颤,说自己也不想的,不想再哭了,可是忍不住,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乐知攸埋进抱枕里,希望窒息感能让自己停下来,他浑身发抖,耳朵也失聪了,只能听见尖利的长鸣刺穿脑海。   下一瞬,所有的感觉又全部回归,他被抱在他熟悉的怀抱里,耳边有轻声哄,哄不出什么花样儿,比起江语来说简直差太远了,只会翻来覆去三个字地叫他,乐知攸。   乐知攸筋疲力尽,手心软软地抓住一片衣角,好半晌才飘出一句话来。   “我太没出息了……我搞的,像生离死别……”   说完不等祁开吱声,就 “呸呸呸” 地又道:“没有……没有……只有我,太没出息……”   茶几上甜美的奶油草莓终于受到宠幸。   乐知攸躺在沙发里,他刚被伺候着用热毛巾擦了脸和脖子,整个人发泄一通过后心绪平静不少,热乎乎的毛巾也给他安慰,让他像个被蒸软的团子一样乖乖地瘫成一团。   祁开喂给他一颗草莓。   “那你们,过年,还在这里,过吗?”   “……可能不在,听我爸说,要去小伏都暖新房。”   乐知攸有气无力,草莓嚼着嚼着就嚼不动了,鼓着一边的脸蛋儿奋力思考,眼皮也睁不太开,太肿了,好重,千斤重。   “一月份,过年,一月初,就要,放寒假。”   “嗯。”   乐知攸用沙哑地嗓音含混道:“那我们,可能,还有半个月,就要,天南地北了。”   祁开放下盘子,双手垂到地毯上,揪着上面的短绒毛轻轻揉捻。   “我好困呀……” 乐知攸咽下草莓,喃喃道,“我能闭上眼吗?”   祁开说:“睡吧。”   他站起来走到乐知攸的卧室里,整个房间透着温馨的杂乱感,被子柔软堆叠,桌上书本零食胡乱放着,小提琴竖在墙角,沙发上全是乱扔的衣服。   祁开站了几秒,弯下腰捡起布偶娃娃,一只长角的小鹿,旧得起了好多毛球,他把它放到椅子上,随后简单地收拾起房间。   他冒出一个幼稚的想法:能带走点什么吗?   收拾完,再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毛绒毯,祁开回到沙发旁,看见乐知攸还睁着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又偷偷哭过一轮。   “睡吧。” 祁开为他盖好毯子,坐在地上守着他,“等你妈妈回来了我再走。”   乐知攸鼻音浓浓地 “嗯” 了一声,交颤的眼睫上沾满泪珠,他埋进毛毯里擦擦,闷声道:“我想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五一我可以去找你,暑假也可以,十一也可以。”   祁开摸摸他头发:“嗯,都可以。”   又补充:“我不会像何承南那样,一转学就消失不见了,我 ---”   “他那么讨厌,你不要把自己和他放在一起比较。”   祁开轻轻笑了一下:“我天天和你视频。”   乐知攸睡着了。   鼻尖是红的,眼睛是红的,脸蛋也被泪水浸得泛红。   之前哭得那么委屈不甘愿,现在又安静得全天下最乖。   祁开悄悄凑去,亲了亲那片舒展的眉心。   一觉无梦,乐知攸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他分不清时间,屋里亮着柔和的小灯,好像入夜了一般。   “妈,” 乐知攸小声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语在茶几前用笔记本办公,闻声摘了眼镜坐到他旁边去。   “没多久,看你睡得沉,就没叫你。”   乐知攸愣神片刻,哑声道:“妈妈,祁开呢?”   “回家去了。”   “…………你知道吗,祁开要走了。”   “嗯,他和我说了。”   乐知攸拱一拱,裹着毛毯挤到江语的腿上去,一边享受头发被抚摸,一边慵懒地倾诉。   “他也舍不得我,还跟他爸爸妈妈说要一个人待在这边儿。你猜他爸爸妈妈同意了吗?”   哪还用猜,江语温声道:“换做是我,我是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的,我……我当时太伤心了,接受不了,可是在听到他爸爸不同意的时候,心里又松了口气。”   江语耐心道:“嗯,是为什么?”   “因为……祁开一直都和他爸妈生活在一起,要是为了我和他们分开的话……我、我也不能同意啊……”   乐知攸看着那盘草莓,可目光又好像没有落在上面,虚虚地散着,他回忆道:“虽然已经过去两年了,但是……但是我有时候还是会很想爸爸……而他才只回来和我们一起生活了一个月……”   江语心疼地轻叹,再开口却又换了个语调:“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好么?”   乐知攸仰起脸看他妈妈:“什么好消息,我已经开始开心了!”   “那就是 --- 我升职加薪了!”   乐知攸爬起来,真是太丑了,脸都肿了,头发也乱成鸟窝,咧嘴笑起来更是傻里傻气。   “恭喜江语女士升职加薪!”   江语揉他一把:“去洗个脸去,晚上我们做大餐。”   十二月底期末考试,考三天,最后这天正好是圣诞节。   教室外下了很大的雪,天空灰沉,地面却白皑皑得很亮堂,整个鸢兰银装素裹。   乐知攸捧着暖宝宝单手答卷,还要忙着拿纸拧鼻涕,注意力不太集中。   这是最后一门科目了,乐知攸有点想破罐破摔,反正前两天也都考得很差劲。   同桌趁着老师晃去走廊,赶紧碰碰乐知攸:“第八题选什么?”   乐知攸小声道:“A,错了不怪我。”   老师又晃悠进来,提醒到:“还有十分钟交卷,抓紧时间。”   十分钟,算了,不写了。   乐知攸往桌上一趴,叹一口气,心道,他这口破罐子碎成了渣渣。   不知道祁开考得怎么样,肯定很好吧,他在这虚度时光的时候,祁开应该在通篇检查,毕竟转校后会插班到哪个班,全看这次期末考的成绩。   听说是小伏都最好的中学,高中部的重本录取率全国前十。   有几个晚上,乐知攸躺在被窝里不睡觉,抱着手机就泡在网上,查这所中学的封闭式教学到底是怎么个封闭法。   不仅高中部实施此法,初中部三年级也同样。据在校网友透露,电子设备全部上缴,只在每个月最后一天允许使用手机,其他时间身在题海,与世隔绝。   乐知攸想要逃避现实。   他从那天之后,每天都装作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和平时一样念念叨叨没心没肺,依旧揣着他不喜欢的香草味营养奶去走廊上和祁开说话,一边催他帮自己消灭牛奶,一边和他分享屁大点小事儿。   可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逃避现实?   他听不进老师讲课,也写不进作业,课本试卷像浆糊,把他越发迟钝和愚笨的脑袋糊得浑浑噩噩,什么都懒得去想。   乐知攸摸着腕上的长命小锁偷偷难过,猜想今晚的自己是不是又会没出息地把枕头哭湿。   铃声响,交卷放假,下周一再来学校拿成绩单和寒假作业。   祁开比乐知攸先出教室,没在门口等,直接进二班去拎乐知攸的书包。   “打车回吧,路上冷。”   祁开看他还抽鼻子,连眼角都是红的,担心他感冒变严重。   乐知攸不肯,问:“考得好吗?”   祁开点点头:“还可以。”   那就是特别好。   乐知攸笑起来:“烦人,我都考哭了,好多题都不会。”   祁开给他戴好手套和帽子,再把暖宝宝放进他大衣里捂着,行动上怕他受风受寒,嘴上却问:“乐知攸,想不想打雪仗?”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给圣诞节添足了气氛。   两人踩着长长的脚印回到山海观,把书包放在六角亭里,转身就加入混乱的草坪雪仗中。   大人小孩全都在撒欢儿,嬉闹尖叫让战况格外激烈。   乐知攸搓了好大一个雪球,扔不远,还没砸到祁开就落到地上摔粉碎,祁开却手下不留情,害得乐知攸浑身上下也就剩一个脑袋没沾上雪沫了。   乐知攸玩儿的小脸红扑,唔啊啊地大叫:“祁开!”   祁开颠着一个雪球:“这儿呢。”   乐知攸:“吃我一掌!”   还没冲过去就被雪球砸中心口,心怦怦跳,好像中了爱神丘比特的圣箭,一个无力招架就倒进了积雪中。   乐知攸四仰八叉,对着浩浩荡荡的天空放声大笑,喊:“祁开,祁开。”   祁开走过来拽他,拽不动,哄道:“起来,着凉了。”   乐知攸双手握住他反向用力,就不起,撒泼耍赖一样,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却又泪眼汪汪。   他说:“祁开,我好开心啊。”   说完就再也忍不住,在一众嘻嘻哈哈的笑闹声里肆意大哭。   祁开把乐知攸背回家了。   背回去,脱掉外套和围巾,接一杯热水给他捧着,再下楼去把书包拿回来。   乐知攸小声道歉:“对不起。”   祁开半跪在他面前,摸摸他手,还行,挺暖和的。   他说:“笨蛋。”   他们一起拉了会儿小提琴,乐知攸拉累了,就坐在床边看祁开为他演奏《四季》。   江语回来时听见悠悠琴声,遂走过来靠在门框上。   她笑道:“下午姥姥给我打电话,问我们今年什么时候回去,她好早点熏腊味。我说今年不是我说了算,我得回家问问乐乐。”   祁开把小提琴放回琴盒里,看乐知攸盘着腿左晃右晃,脸上悲伤不见,只见一枚浅浅的小酒窝。   他道:“都行,我还是听你的吧。”   江语便转去问祁开:“你们什么时候走?我听你妈妈说,你们这房子已经租出去了,就等你放寒假了?”   祁开 “嗯” 一声:“可能,就下周二吧。”   晚上江语邀请祁开一家来吃饭,做得丰盛,桌上其乐融融,家长们都知道两个孩子感情好,经此一别,可能要到大学才能再见面了。   祁开爸爸琢磨道:“要不乐知攸也去考小伏都高中?”   江语笑着摇手:“我对我们家乐乐没有什么要求,健康开心就行。那所高中压力太大,他考不考得上先不说,我肯定是一点都不能放心。”   祁开妈妈笑叹:“孩子们还小,未来长着呢,到时候考去同一所大学,不就又在一起了么?”   初三一年,高中三年,牺牲四年的时间换来大学四年在一起。   乐知攸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他在桌下碰碰祁开的脚尖,说:“那我们以后考同一所大学,好吗?”   夜里大雪未停,仍在以寂静无声的盛大之势席卷天地。   江语已经睡了,乐知攸去客厅接水喝,捧着水杯站在落地窗前欣赏雪景。   什么都瞧不清,只有昏暗的路灯下能望见簌簌的飘雪。   慢慢地,乐知攸蹲到地上,跟着大雪一起无声地落泪。   他睡不着,失眠好久了,除了哭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就是没出息,就是舍不得,就是好害怕。   半晌,有一声轻微的铃声钻进耳朵。   乐知攸回到卧室,钻进被窝里把自己紧紧裹住,这才点亮手机。   小狗妹妹:睡了吗?   柚子:没有呢。   小狗妹妹:来给我开门。   乐知攸瞪大眼睛,一下子就扑腾起来冲去客厅,他打开大门,看见祁开就穿着一身睡衣,冷得直发抖。   “你怎么过来了?”   “想你了。”   乐知攸 “呜” 地就扑到祁开身上,抱得紧紧的,语无伦次地问:“是来睡我的吗?是来和我、和我睡觉的吗?”   祁开兜着他一点点往卧室里挪,“嗯嗯” 地应:“是来哄你睡觉的。”   卧室门关紧,反锁。   两人钻进被窝里,盖着同一床棉被手脚交缠。   乐知攸又哭又笑,还故意道:“你好不害臊,你从来不说想我的,你今天怎么开窍了啊?就哄我开心是不是?”   祁开抹他脸:“再哭就不想你了。”   乐知攸乐得连冒两个鼻涕泡儿,被祁开 “咦额” 地好一顿嫌弃,要爬起来给他找纸好好擦擦。   乐知攸拽他:“别走别走,枕头旁边就有纸。”   祁开反手去摸,摸到了,连扯三张呼到他脸上:“埋汰。”   乐知攸任他嫌,一只手牢牢地抓在他睡衣上不松开,等拧干净了,纸团被祁开接手过去扔进垃圾桶。   “你爸妈知道你过来吗?”   “不知道。”   “噢,那、那你明天早上再回去么?”   “嗯,我给他们留纸条了。”   乐知攸心满意足,舒服道:“你比暖宝宝还热乎,你好烫。”   祁开就把他搂得更紧一点:“哭气包。”   乐知攸轻飘飘地 “唔” 了一声,懒得骨头都软了,静静地听了半晌呼吸声,才特别小声地开口问:“你知道吗?其实,就在你告诉我你要走的那天,我其实想了好多。”   祁开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耳朵:“想什么了?”   又说:“这么瘦,长胖点。”   乐知攸 “噢” 一声,被管得浑身舒坦,也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儿,一边得意,一边乖乖听话。   “我想,我能不能让我妈妈带我一起也搬家到小伏都去,既然你没办法留下来,那我们一起走不就可以了吗?”   “可是我妈妈跟我说,说她升职加薪了,很开心,是好消息。”   “我之后反省自己,我好自私,我怎么会这么自私。”   乐知攸仰起脸:“我爸不在家,我妈妈一个人把我带大,她在熟悉的地方打拼了这么久,我却因为一己私欲,想让她换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再来。”   祁开揉揉他头发:“你当时太难过了,稀里糊涂的,不怪你。”   乐知攸又埋回他肩窝里:“还好我没有说出来。”   “嗯,还好你没有说。我也是之后才知道我爸要把我转去那所中学。柚子,我要食言了,我可能没办法天天和你视频。”   乐知攸模糊地支吾道:“祁开……我还反省了,我太黏人了……”   祁开笑起来:“是够黏的。”   半晌都没人再讲话,房间里亮着一盏床头灯,幽幽的暖黄。   就在祁开以为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时,乐知攸温热的吐息拂到他颈窝里。   “祁开,我好害怕,我还是很害怕。”   祁开低语:“不怕。”   “你交了新朋友把我忘了怎么办?封闭的学校,同吃同住……小狗爱上吃香肠……”   祁开扯扯他耳朵:“吃什么香肠,我是去学习的,埋头苦读。我要是考不上,我爸能让我再复读一年。”   “好惨。”   祁开轻轻一笑:“你也要好好学习,我们考同一所大学。”   “我会的,你考大学的本科,我考大学的专科。”   祁开又扯他耳朵,扯完又揉揉:“也行。”   好晚了,凌晨几点,整个城市都睡了。   乐知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流起泪,细细地在祁开的怀里抖。   他嗡声:“我怎么办啊……”   祁开也没有办法,拿纸给他擦脸蛋,擦完亲了亲他脸蛋:“乐知攸,你会想我吗?”   乐知攸闭着眼:“会。”   他已经好困了,却不敢睡,怕睡醒了就没有了。   祁开又问:“会想我吗?乐知攸。”   “会的。”   祁开仍问,慢慢地,像催眠:“会不会想我?”   “……会。”   祁开觉得安心:“我也会想你。”   乐知攸却已经迷糊了,嘴唇微微一动:“……会。”   祁开看着他,看了好久好久,低语道:“宝宝。”   床头灯也熄了。   房间笼罩在黑暗里。   有一枚亲吻,比雪花还要轻柔,悄悄地落在乐知攸的唇瓣上。 第15章 白月光   感谢! 昨天我好像说今天写高中,脸:pa。 不过回忆也快结束了   十五.   机场是见证悲欢离合的地方,乐知攸不喜欢。   他上一次在那儿送别乐臻,这一次他不想再送别祁开,于是躲在家里睡蒙头大觉。   手机响了,不想看。   乐知攸彻底成为一个逃避现实的废物。   屋里没开灯,窗外漆黑。   江语回来后才有了点光亮,她走到次卧门口敲敲门:“乐乐?”   没人应。   江语拧开房门:“柚子?”   还是毫无动静。   江语没看到乐知攸就睡在被窝里,正要拿手机找人时,一通电话打进来。   乐知攸迷迷糊糊地钻了个脑袋出来,也不好好枕在枕头上,搁床边耷拉着,脸颊闷得通红,眼皮松松半阖着。   妈妈在和谁讲话呢?语气温柔又带着笑,是在讲开心的事情吗?   乐知攸奋力集中精神,专心竖起耳朵偷听,可惜刚听到一句 “年后见”,电话就在“拜拜” 声里挂断了。   他哼哼:“妈。”   江语吓了一跳,回过身看到乐知攸半睡不醒地打着哈欠,怪可怜,一猜就知道肯定独自伤心来着。   “我还以为你不在家。” 她走过来摸摸儿子的脸,“还睡会儿么?肚子饿不饿?”   乐知攸咕哝:“想吃肉……想吃叫花鸡和脆皮鸭。”   江语笑道:“吃,都给你点回来,四十分钟就到。”   “那我,起来洗个澡。”   “嗯。吃完收拾收拾行李,我们明天回姥姥家。”   乐知攸爬起来了,书桌上放着他的期末成绩单,一个个数字太磕碜,被他一把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   洗完澡,清醒多了。   外卖还没到,乐知攸顶着毛巾看手机,左划拉右划拉,除了那条未读的垃圾消息外,什么都刷新不出来。   小狗妹妹沉睡在联系人列表里,订阅号都比他多亮着一个红点。   乐知攸自暴自弃,扔下手机跑去储物室,抱着一个小行李箱又跑回来,开始着手收拾衣服和作业课本。   也怪不得别个,明明就是他自己要求的 --- 别理我,一直到除夕都别理我。   当时祁开很不解:“为什么?”   乐知攸边踢雪边蛮不讲理:“提前适应嘛。”   祁开无语、无奈、无动于衷:“那你等着吧。”   衣服填满了半个行李箱,剩下的位置留给寒假作业和教辅书。   乐知攸朝墙角看去,今年就别带小提琴了吧,拉得好也不给涨分数,还是要把学习好好地捡起来才行。   行李箱推去书房放着,明天一早拉着就走。   乐知攸站在书柜前欣赏自己小时候的大作,有好些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画得幼稚又浮夸,配色堪称惨绝人寰,尤其是当他看到那幅《小狗妹妹变奏曲》时,哦,是他五年级的著作,把祁开都要气没了。   乐知攸笑出声,笑着笑着嘴角又瘪下去。   变奏曲啊,他的生活从此是要改变节奏了。   乡下的年味一如既往重得人耳朵疼,城里严禁的鞭炮全都跑乡下来了。   乐知攸心无旁骛,除了吃吃喝喝就是闷头写作业。   老人家心疼孙子,转去责怪江语,问她是不是苛责孩子了,哪能给他们家的宝这么大的压力呢!   江语喊冤:“你们家的宝就差要天上的月亮我给不了了。”   乐知攸捧着烤红薯 “嘿嘿” 乐道:“所以我才不高兴了嘛,我就要天上的月亮,他是我的白月光。”   江语失笑,扎心问:“连着好几天雨雪交加没见着月亮了吧?”   乐知攸撅嘴,又忍不住朝课本旁的手机瞄去,本来不抱希望的,但是在看到呼吸灯一闪一闪时,激动得差点儿把红薯滚地上。   他,学贼了 --- 除了微信和电话设置接收消息外,其他一切软件包括短信在内全都一股脑屏蔽掉,哪个都别想有事没事地刺激他脆弱的脑神经。   就连微信都偏执狂一般只接受某个人的消息提醒。   而刚刚,分明没有电话响,所以只剩唯一的可能性。   乐知攸擦擦手就去唤醒屏幕,微信弹窗:两条未读消息。   小狗妹妹:乐知攸。   小狗妹妹:[暴打柚子. gif]。   乐知攸 “呜” 一声,还不忘先冲江语嘚瑟一句:“月亮憋不住了,月亮出来了。”   江语骂他:“德行。”   柚子:[/ 扔狗] ,你干嘛,不是说好除夕前不理我吗?   小狗妹妹:谁跟你说好了,[/ 扔狗]。   小狗妹妹:我明明说的是叫你等着。   乐知攸品了品,嘴角都要咧上天了。   柚子:等什么?等某人想我想得受不了吗?   还以为会听见嫌弃亦或否定,却不料对方也打起直球,言简意赅一个字:嗯。   乐知攸仰天大笑,于是祁开把视频打过来时,就看到一个小二货笑得嚣张又傻气,眼睛亮晶晶地一溜儿往外跑,躲去大雪纷扬的中庭小院儿里偷摸跟他讲小话。   肉麻兮兮的,乐知攸有点害羞,他说:“祁开,你是我的白月光。”   新年过后,气温回升得格外快。   江语算算日子,自己的发情期又快到了。   除此外,她还有两件事一直放在心上,其中最重要的那件事,是乐知攸应该快要到分化期了。   按照一般情况,人类第二性别的分化普遍是在 17 岁的时候,也就是在校高二的时候。   但是她的柚子,晚上学两年,所以推算开来,分化期大概就是在今年,最迟明年。   “希望是个 Alpha 吧。” 江语祈祷。   但想想自家儿子那德行,估计希望渺茫。   “那就希望祁开是个 Alpha 吧。” 江语觉得这回希望很大。   回家路过药店,江语怕家里的抑制剂不够用,又买了三十支。   她坐在驾驶室里叹气,想起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的乐臻,心里有些遗憾和怅然。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最先,她垂着脑袋给自己注射药剂,想的全部都是 “等他回来”,后来渐渐地变成 “再等等吧,熬过这一年”,到最后,她摸着自己千疮百孔的后颈,委屈和怨念丝丝缕缕地盈满房间,混在压抑不住的栀子花香中,酝酿成淡淡的苦味。   人总能分得清该与不该,不该怨念的,不后悔,不怨念。   可是人也总有时候没办法控制住该与不该,她不后悔,她忍不住怨念。   “如果,能是个 Beta,就更好了。”   晚六点,江语做了一桌好吃的等到乐知攸放学回来。   对于这几天江语都不用加班,乐知攸开心坏了,肉骨头也堵不住他叭叭不停的嘴。   “妈,你最近看我长个子了吗?”   “长了点,一米七出头了吧?”   乐知攸臭美:“一米七一。祁开都快一米八了,傻大个儿。”   江语笑道:“Alpha 都发育得早,上了高中大学还能再长。”   “那我注定就是 Omega 吗?那我会是什么味道?我也好想闻闻你的味道。”   “栀子花,小区里不就有么,每年夏天都开得茂盛。”   乐知攸摇头:“那不一样。课本上说,信息素是独特的,是人类专属,人能比花香。”   还真没说错。   江语笑了一会儿,随后直奔重点道:“乐乐,你快要到分化期了。”   乐知攸愣住,维持着啃骨头的姿势没动弹。   “一般分化时间会遗传母亲,我当时是夏天分化的,所以你不是今年夏天,就是明年。”   乐知攸疑惑,抿着油亮亮的嘴唇纳闷:“可我今年夏天才上初…………啊!”   “明白过来了?”   乐知攸点一下头,受惊中:“明白,过来了。”   江语叮嘱:“分化前一周会出现食欲不振、嗜睡、后颈瘙痒的现象,可能还会全身无力,情绪低落。你要跟我说,要请假回家,等分化完成就好了。”   夏天还早,眼下才阳春三月。   乐知攸在台灯下做作业,时不时打个饱嗝儿,有些心不在焉。   他在稿纸上写:Omega。   随即很快,思维就把这个性别和 “发情” 联系在了一起。   十二年义务教育中,Alpha 的易感期和 Omega 的发情期全部用抑制剂来度过,所有的学校强制执行,每个季度必须给学生们按时发放抑制剂,并且设立卫生室,时刻准备应对 Omega 意外发情的情况。   乐知攸慢慢趴到书桌上,脸埋进臂弯里,偷偷回味起自己第一次 “发情”。   他在一个大雪夜里,悄悄摸摸地,趁着祁开睡着,小心翼翼地亲吻了他一下。   很快的一下,也很轻,比雪花飘落还要轻。   趁黑打劫,如果祁开没有半夜来哄他睡觉的话,他才不会这样胆大妄为。   乐知攸全都怪罪给祁开。   如果以后……性别合适的话,他们会履行娃娃亲吗?然后这样那样,永久标记,在标记期间,会亲吻得更深入吧?   他虽然现在满足于轻飘飘的一吻,藏在心底无数次地回味,可是他也会贪心啊。   乐知攸懊恼地抓抓头发,发觉自己真的没救了。   他在、想些、什么啊!   他是要分化了,不再是未成年了,可是祁开还小呢,他要规矩一点,切忌胡思乱想!   乐知攸警告自己:“好好学习!”   自省结束,他拿过手机给祁开发微信,边打字边猜想,等月底祁开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肯定会给自己回复一个暴打柚子的表情包吧?   打字完毕,乐知攸点击发送。   柚子:小狗妹妹,好好学习,我等你长大! 第16章 空荡荡   感谢!求一波儿海星星,谢谢大家   十六.   乐知攸感觉自己成长了不少。   黏人的本事也全都藏起来了,毕竟他想黏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身边。   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可忍受, 乐知攸以为自己会很不争气,成天黯然神伤得过且过,可现实却恰恰相反,他争气得很,不颓不丧,充满了干劲儿。   他自认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柚子了!   学校五点半放学,半个小时的回家路途是乐知攸放松身心的时刻,他会给祁开发一条消息,说,我想你啦,书店门口有只橘色的小猫,它作证,我今天也在想你。   回到家,屋里开着灯。   如果此时乐知攸能闻见信息素的味道,他就会发现整个屋子里都盈满了香浓到发腻的栀子花味。   他放下书包,喊:“妈。”   今天江语调休,昨晚她就打好了招呼,说今早要好好睡个懒觉,让乐知攸自己想办法吃饱早餐,等到晚上再下厨做丰盛的大餐。   厨房里的电饭煲在工作中,冒出一团团带着米香的蒸汽,却不见江语人影。   乐知攸又喊:“妈!”   他来到主卧门口,扒在门框上往里面探了半个身子,紧接着就被被眼前的画面狠狠吓住。   屋里乱成一团,衣柜门大开,衣服被褥全都散在地上,而江语就倒在其中,身上裹着一张薄毯剧烈地发颤,脸颊潮红得不正常,整个人脆弱得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乐知攸失声大叫,手忙脚乱地扑到江语身边:“妈,你怎么了!我马上叫救护车!”   “不用……” 江语挣扎着,用尽力气,“我已经 ---”   重重的拍门声乍响,有人在门外喊:“我们是医院救护人员,请开门!”   乐知攸赶紧跳起来去开门,他猜到了一种可能性,那么烫的温度,手心隔着毯子都能感受到那种比高烧还要灼热的温度,就像一个孤零零的身体在发情期到来时,却得不到 Alpha 的安慰而怒火中烧一样。   乐知攸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   他紧紧握着江语的手,心口也揪得很紧,他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妈妈受折磨。   手指突然被轻轻地攥了一下。   乐知攸立刻俯下身,听见江语气若游丝地唤他乳名,说:“我……希望……你能,接受……”   不管是接受什么,乐知攸全都一口答应。   到了医院,江语被推进急救室。   乐知攸站在窗边眺望入夜的鸢兰。   长街车水马龙,贯穿西鸢湖的长长廊桥亮着小灯,整幅画面美不胜收。   西鸢湖畔有家牛骨头火锅店,每回都要提前两小时排号,一个月不吃就馋得慌。   乐知攸任思绪飘飞,不去想乐臻在哪儿,也不去想江语这么多年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想想祁开吧,如果祁开在,他会怎么安慰自己呢?   正走神,身边又站来一个人。   乐知攸扭头朝他看去,个子好高,西装革履,许是一路跑来的,这会儿气喘吁吁地对着自己微笑。   男人说:“请问,是乐知攸吗?”   乐知攸愣愣地:“你是?”   男人轻吐一息,才正式道:“我是赵惜羽,是你妈妈的朋友。”   夜里八点,睡在 VIP 病房里的江语悠悠转醒,看见乐知攸和赵惜羽一左一右地守在她病床旁。   脖子动不了,被架住了,只能用眼神把两人挨个瞧一瞧。   乐知攸红着眼:“妈。”   另一边赵惜羽按铃唤护士来查房,随后把水杯凑到江语嘴边:“喝两口么?”   江语叼住吸管,喝完后小声问:“你……说了么?”   赵惜羽摇头,又朝乐知攸看去,笑叹道:“虽然没说,但我估计乐知攸已经猜到了。”   护士来了,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接下来三天都要住院观察。   护士走时赵惜羽跟着一同出去了,说是去买点水果和洗漱用品。   病房里只剩下母子俩,一时间过分安静。   江语先打破沉默,她轻声道:“乐乐。”   乐知攸强忍着哭意,“嗯” 了一声,问:“你们,你和爸爸什么时候离婚的?”   江语叹息:“他上次回来的时候,临走之前,我们去离了婚。”   那就是三年前,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乐知攸心痛得要命:“你还没醒过来时,医生来和我们说话了。他说,病人用过太多抑制剂,并且曾洗过标记,腺体已经不可逆的受伤了。”   江语沉吟了一会儿才慢慢道:“你爸爸说他至少还要十年才能回来。乐乐,Omega 除非摘去腺体,否则最终是离不开 Alpha 的,我希望 ---”   “我知道!” 乐知攸声音颤抖,他打断江语,又生气又着急,“我知道,我没有怪你们离婚,没有怪你选择离婚,我说的难听一点,我从小到大有没有这个爸爸,对我来说根本就 ---”   “乐乐!” 江语皱眉,看乐知攸懊恼地捂住脸,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来,“我没有怪你,我是……我是好难受啊……你告诉我不行吗?告诉我,别瞒着我,我都能接受的啊……然后扔掉那些针管,愿意喜欢哪个 Alpha 都可以,干嘛要这样啊……”   江语的眼睛也湿了,心里却像落了个石头般轻松。   她微微莞尔:“他其实是我们公司的客户。我们认识刚两年,他也离异,有一个在国外上大学的女儿。”   乐知攸搓搓脸,深呼吸道:“你喜欢吗?你喜欢的话,你们结婚我支持。”   江语笑起来:“本想再坚持一年的,怕你不高兴,怕影响你中考。祁开走了,你连个闹脾气的倾诉对象都没有。”   乐知攸气死了:“妈!你真是!想想你自己行吗?”   “想了,我还没有答应他呢,本想再相处一年再说的。”   话音刚落,江语的眉头就皱起来,堪堪忍住一声呻吟。   乐知攸连忙跳起来:“是不是疼了?医生说今天给你用的药有副作用,会全身间歇性地发疼。”   “嗯……有点疼……”   “没有、没有别的办法……明天就好了,今晚会一直疼。”   乐知攸终于体会到以前江语带自己住院看病的心情,力不从心干着急,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受苦的人好受一些。   江语握住乐知攸的手,感叹到:“真希望你是个 Beta,不用被信息素折腾,一辈子少了多少烦恼。”   乐知攸什么都顺着他妈妈:“那等下辈子的吧,你投胎成 Beta,我还做你的 Beta 儿子。”   晚上赵惜羽在医院陪护,Alpha 的信息素具有安抚效果,比乐知攸眼睁睁地干守着有用。   夜里十点多,乐知攸打车回到山海观。   一出电梯间就和隔壁的租户碰上了,是一对儿情侣,一人牵着一条哈士奇,看样子是准备下楼遛狗。   乐知攸回了家,踩着拖鞋站在三百多平的房子里发呆,身心都觉得空荡荡。   他先去洗了个澡,再去厨房把电饭煲的插头拔掉,没什么胃口,不饿也不想吃,转身去主卧里把满地的衣服和被褥叠起来,放回到衣柜里。   乐知攸猜他妈妈肯定是想要找那张毯子,找到了裹在身上,让自己在被救助时不至于太过狼狈。   因为有心理准备,所以在看到地毯上散落的七八支抑制剂时,乐知攸眼眶发热,但是忍住了没有哭出来。   他默默地捡起这些针管扔进垃圾桶,心里面全是悲伤。   明天还要上学,今晚的作业还没有写完。   乐知攸强迫自己坐到书桌前,他对着试卷发呆半晌,好希望此时此刻他发一条消息,祁开就能喊他去开门,让他开开心心地投怀送抱。   他拿出手机,微信对话框里全是他单方面的自言自语。   乐知攸觉得好落寞,他指尖微动,编辑到:祁开,我爸妈离婚了。   删掉,重写:祁开,我妈妈可能要有新的 Alpha 了,我为她开心!   删掉,再重写:祁开,我快分化了,我以后肯定不找我爸爸那样的   没打完就删掉,再重写:祁开,   乱八七糟的情绪全都搅成一团,乐知攸烦躁无比却又宣泄不出,唔啊啊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随后 “咚” 一声埋头磕在桌上,放任自己继续发呆。   楼下隐隐好像有狗叫。   说什么来着?哈士奇是拆家恶犬?那祁开他们家的沙发,祁开他那么舒服的大床,万一被哈士奇撕坏咬坏,岂不是很糟蹋?   乐知攸回神了,脑袋里想着 “你家要遭殃啦”,落手却接着那句“祁开,” 打字到:我好想你啊。   乐知攸轻轻笑起来,拿自己没办法。   他点击发送,于是满屏的想念里又新添一句。   柚子:祁开,我好想你啊。 第17章 Omega   感谢看文! 回忆结束,下章就回到现在线,以后会用祁开的视角再补充一些高中时候发生的事情。 求评论、收藏、海星三连,谢谢大家!   十七.   常言道:无巧不成书。   又或是:不幸而言中。   仲夏夜凌晨时分,空调小风呼呼吹,乐知攸躺在被窝里和祁开视频,屏幕里除了他们俩人的身影外,还有一个小红点在一闪一闪地亮着,是乐知攸偷偷在录屏中。   曲毕,祁开放下小提琴,走过来拿起手机笑道:“睡吧,眼睛都睁不开了。”   “催眠效果太好了。” 乐知攸被哄得慵懒又放松,恋恋不舍道,“可是不想睡,你明天又要闭关了…………”   说着就愤愤起来:“什么破学校啊,不怕把孩子给学废了吗?连暑假都没有!”   想当初祁开在鸢兰中学排名第一的成绩,插班过去后,竟然连年级前五十都进不去。   乐知攸知道后惊掉了下巴,唏嘘道:“天啊这就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吗?那我去的话岂不是吊车尾都没我份儿?”   祁开毫不客气:“嗯,你来就是个二百五。”   凌晨快一点了,窗外月亮高悬,繁星闪闪。   乐知攸翻个身爬起来,切换摄像头对着夜空,说:“看见了吗?千里共婵娟。”   祁开陪着他浪漫,也走去窗边,让一轮弯弯的悬月入镜:“看见了,千里共婵娟。”   视频挂断后,乐知攸停止录屏,把这段时长三个多小时的视频保存下来,再定格一张祁开穿着睡衣为他奏乐的画面,截图,设置壁纸,完成。   乐知攸抱着手机睡着了。   他最近太嗜睡了,从起床就开始犯困,吃饱了更困,看书更是困绝了,一趴桌就能睡得哈喇子直流。   还乏力得犹如七老八十,筷子像钢筋,铅笔像立柱,拿不动,要把手压断了。   乐知攸没忘记江语对他的叮嘱,他合理怀疑自己即将迎来分化。   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还挺怕,第一次分化发情会打抑制剂,虽然针头就短短五毫米,但不妨碍它依旧是一根针。   江语承诺了,以后都贴抑制贴,不想贴贴,戴手环也行,随他喜欢。   乐知攸没有告诉祁开。   江语和乐臻离婚、和赵惜羽在一起,他没有告诉祁开,自己要到分化期了,他也没有告诉祁开。   人孩子读书已经那么大压力了,脑容量全都用来储存知识要点了,就贴心点儿,别再用这些家长里短来念叨孩子了,多一点关怀,多一点怜爱。   而且乐知攸猜,祁开肯定都没有意识到这码事吧,总把他当柚子妹妹宠爱无度的,早忘了其实他才是哥哥吧!   嗜睡的情况连续出现一周后,乐知攸于某天夜里开始发热。   江语拿着抑制剂陪在他身边,攥着他的手安慰道:“别怕,能闻到栀子花味儿了就告诉我。”   乐知攸躺在沙发里,浑身热得仿佛着火,他口干舌燥,小腹里像兜着一汪沉甸甸的水儿,一阵阵地灼烧,让他忍不住屈起双腿蜷缩成一团。   他哼到:“我……我觉得我应该是个 Omega。”   江语失笑:“Alpha 分化会暴躁,会忍不住一直吃东西,他们牙痒。”   “真的吗?那、那会……啃桌子吗?”   “会,你说会就会。”   江语为他披了一张毯子,怕他在空调屋里出汗又受凉。   她摸摸乐知攸的额头,听他嗅着鼻子小声道:“妈,你好香啊。”   江语笑道:“闻见了?”   “嗯,好好闻,我好喜欢。”   “那转过来,让我看看你后颈。”   乐知攸翻个身趴到抱枕上,发梢微微浸着汗湿,他埋下头,把脖子完全地展露给江语。   按照正常流程,在能闻见信息素的味道后就表示分化已完成,此时朝着肿起来的、兴奋的腺体扎上一针,Omega 的人生第一次发情期就算顺利度过,接下来休息十分钟,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生活如常。   但是预想中的刺痛并没有到来。   乐知攸还在熊熊大火中煎熬,心想,原来这么好的吗?打抑制剂都不会痛吗?   “乐乐,” 江语看着乐知攸的脖子,眉心微蹙,“你闻到自己的味道了吗?”   乐知攸恍然一愣,赶紧使劲儿吸吸鼻子,却除了栀子花香什么都没闻到。   他奇怪:“难道……我也是栀子花?”   江语没有玩笑的心思,她放下针筒,俯下身凑近去看乐知攸的腺体,那片雪白的皮肤根本没有肿起来,没有像揣了个袖珍的小粉桃子一样鼓起一个小包,只是微微地、十分牵强地撑起了一片微弱的弧度。   空气中突然弥漫出一缕甜牛奶的味道。   乐知攸 “啊!” 地一声:“妈,你闻到了吗?”   江语表情疑惑且凝重,她闻到了,那么淡,远远达不到发情时该有的浓度。   她握住乐知攸的肩头:“乐乐……”   乐知攸已经被烧得昏昏沉沉了,但他仍止不住开心,太好了太好了,他的信息素是一个不招人厌的味道。   他记得以前曾在网上看到过网友苦恼自己是石楠花味,还有汽油味、氨水味、鱼腥味等等,都不用闻,光听听就要为他们摇头叹一句可咋办。   而且,牛奶不就是奶糖吗?不就是融化的奶糖吗?   乐知攸抱住枕头,嗷呜一声拱进去瞎乱蹭蹭,开心死了。   江语却心下不安,无论怎么想都不对劲儿,她犹豫再三后还是拿出手机拨打了医院的电话。   “为什么要叫救护车?” 本就晕乎的乐知攸在听完他妈妈打电话后更加迷糊。   “因为你还在发情期,我开车带你去医院不安全。”   江语拧了一条热毛巾为他擦擦脸:“只是去检查一下,没事儿的。可能只是还没到完全发情。”   乐知攸没声儿了,他喷着灼热的鼻息瘫在枕头上,半晌,他道:“妈,我闻不到了。”   他再次深嗅,仍是闻不到甜牛奶,他问:“是抑制剂起作用了吗?”   江语抿唇,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我没有给你打抑制剂。”   救护车来时,乐知攸没有要担架,他把毯子围在脖子上,自己走下去的。   车上护士听完了江语的描述,安慰道:“初步判断不严重,我们也曾接收过发情不完全的患者。打一针诱导剂诱导完全发情,再打一针抑制剂就可以了。”   可惜情况并不乐观。   到医院后,乐知攸接种了诱导剂,被安排在一个专门用来观察发情期患者的独立病房里。   观察期大概十五分钟。   江语守在门外,从小窗里看见乐知攸缩在床头上,穿着白色的病号服,似乎是怕冷,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脸埋在臂弯里。   乐知攸心慌意乱,他一秒一秒地数着数,数到六百了,他的身体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除了在发热,没有任何躁动不安的感觉,小腹里面的一汪水儿也不见了,是被烧干了吗?   他努力想象该怎么控制信息素的释放和收敛,是像张开手心和握紧拳头这样吗?   乐知攸咬着唇,持续的高热让他头晕目眩,他专心尝试数次,却始终没有闻到那缕又香又纯的甜牛奶味。   护士进来过一次,后来医生也进来了,又加了一针诱导剂。   再后来乐知攸敌不过一直发热,体力不支地瘫倒在病床上,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清,无知无觉地坠入沉沉黑暗之中。   之后那段时间,乐知攸回忆起来就两个字:奔波。   腕上和锁骨窝里的长命锁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提醒着他:小时候你命悬一线,救回来也体弱多病。现在腺体出现查不出来的问题,说不定就和年幼时身体太差脱不开关系。   乐知攸变得奇怪起来,他分裂成了两个他。   在江语面前,他表现得从不害怕,要再去哪个医院做什么检查,尝试什么方式,他都绝无二话听从配合;在自己独处时,他像灵魂出窍,安静地躺着,或者安静地看书学习,眼泪会自己冒出来,安静地淌过脸颊,从下巴尖儿悄悄滴落。   一个没有信息素的 Omega,一个对 Alpha 信息素没有任何波动的 Omega,更像是一个鼻子有特异功能的 Beta,他记得有某一本病例中的某一页,医生白纸黑字判定他为重大残疾。   柚子:祁开,你累不累啊?我最近感觉好累好累。   赵惜羽推荐了一个医生,江语带乐知攸预约问诊。   医生看完这段时间他所有的病历本,问:“小伙子,你勃 / 起过吗?”   没想到会被这样问,乐知攸尴尬地涨红了脸,江语很体贴,带上门先出去了。   医生继续道:“勃 / 起,射 / 精,梦 / 遗,有过吗?”   乐知攸点头:“有过。”   他都十七岁了,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会没有过?尤其从祁开离开之后,思念成疾无处发泄,没少躲在被窝里想着祁开弄。   “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分化之前,分化前一周都很嗜睡,在那一周之前有过一次。”   “今天回去之后再试试。”   医生把他的病历本全部整理好,又把江语叫进来,边开单边说:“既然腺体穿刺你们已经做过,我就不给你们重复安排了。去做一个全身体检吧,尤其检查生 殖 腔的发育状况。”   乐知攸的心情很沉重,他拿着单子游魂儿般去抽血、拍片子,在医院大楼里四处奔忙,心里却一直想着医生的话:再试试。   明明是很快乐的事情,可偏偏突然间变了味,从情动之举变成一项负有重任的实验,如果实验结果不好,他会不会又被判定成身患残疾。   乐知攸崩溃,心道,别给自己负面的心理暗示!   全身体检的结果要三天后才能出来,当晚乐知攸回了家,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尝试起来,以失败告终。   乐知攸着急,洗完澡爬上床,找了一个最心爱的小电影,闷得整个被窝里都潮热哄哄,却连竖都没能竖起来。   乐知攸慌了,邪门离谱不肯信,躺在枕头上放空半晌,闭上眼,手摸下去,脑袋里只想祁开,心跳得那么快,身体却冷淡得毫无反应。   乐知攸怔怔地,不知道发呆多久,突然流着泪笑了一下,他想,今天太累了,明天就好了吧。   柚子:祁开,祁开祁开,我好想你来抱我。   三天后到医院拿体检报告,检查结果全都正常,江语松了口气。   医生问:“下一次发情期在什么时候?”   乐知攸说:“如果准时的话,应该是十一月十五号。”   发情期一个季度一次,上一回也就是分化发情,是在八月十五的时候。   可他……会准时吗?   别人的分化发情都有五天,而他只有五分钟。那香甜的五分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闻见过自己的信息素。   乐知攸已经快在江语面前装不下去了,他真的非常非常难过。   医生说:“就等着看下一次发情期的情况吧,最好在发情之前就住院观察。”   江语记下了。   柚子:祁开,我好想你啊,今天尤其特别格外地想。我要是月亮里的玉兔就好了,我就从天上跳下来,空投到你宿舍里,对着你吱吱叫唤。你会猜到它就是我吗?   乐知攸开始着了魔一样逛论坛,看帖子,刷 Alpha 和 Omega 的两性话题。   他从这些平台里接收了太多负面情绪,也看到了他之前根本想象不到的爱恨痴怨,所有故事归根结底,几乎全部是因为一个信息素的契合度。   感情生活幸福满足的,会感谢和伴侣的高度契合,那些生活糟糕的,感情历经失败的,会怪罪自己信息素难以匹配,找不到合适伴侣,只能靠抑制剂度过这操蛋的人生。   乐知攸也看到一个和他一样信息素缺失的 Omega,发表的文章字里行间都是苦涩:青梅竹马的发小分化成 Alpha ,无论曾给过她多少承诺誓言,最终比不过一缕信息素的引诱,将她彻底抛弃。   乐知攸把手机里所有的软件都删掉了,只留下微信。   柚子:祁开,庸人自扰就是我吗?我就是被你一句句笨蛋和二货叫笨的,全都怪你。   柚子:但我还是很想你。   十一月的鸢兰早早入了冬。   江语给乐知攸请了一周的假,带他去医院办理入住。   这回赵惜羽一起陪着,乐知攸能闻到他身上的红酒味,他突然想知道,乐臻是什么味道的?   乐知攸背了满满一书包的课本和习题,他不能再沉浸在网络世界中给自己找消极,他必须要好好学习。   时间在题海中流逝,江语每天中午和晚上都会来看望乐知攸,问他:“难受么?”   乐知攸摇头:“不难受,也不害怕。”   他笑道:“我早就想开了,不就是没有信息素吗?妈妈你不是也说过,希望我是个 Beta,能少很多烦恼。我这样和 Beta 没有什么区别,是不是?”   江语稍稍愣住,眼神诧异过后又温和下来:“真的么?你真的这样想么?”   乐知攸面上仍是佯装轻松,心里却揪紧得快要无法呼吸。   他好像突然之间就察觉到了,他妈妈或许……是有一点庆幸他得这样的病么?   柚子:祁开。   十一月二十号,按推算,发情期已经过去五天。   乐知攸在病房里体验了一把封闭式学习,他没有出现任何发情的征兆以及发情的反应,他的身体好像认定自己是个 Beta,不会发情。   医生说:“你们知道,奶粉再好也无法代替母乳。所以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尝试,就是不再尝试各种合成的信息素、诱导剂,而是找一个 Alpha,检测一下你们信息素的匹配度,越高越好,然后进行标记。”   乐知攸和江语都被震住了。   “先临时标记,循序渐进一步步诱导,让 Alpha 的信息素直接注入你的腺体,诱导你发情。”   江语还没反应过来,乐知攸就当机立断地拒绝了。   他差点笑出来,嘴巴一咧,却毫无预兆地蹲到地上失声大哭。   柚子:祁开,祁开。   乐知攸还是同意一试了,他和江语说:“妈,如果还是没有用,我们就不治了呗!”   江语欲言又止,在离开病房前抱了抱乐知攸,告诉他,什么都随他,只要开心就行。   前脚江语走,后脚乐知攸就去找医生。   他坐在椅子上,垂着眼坦白道:“我说谎了……从第一次您叫我回去试试之后,我试了……我试了很多次……但是我再也没能勃 / 起过。”   医生言简意赅:“是不是给自己心理压力了?”   乐知攸没法否认,他现在一想到这件事儿就浑身充满恐惧,他怕自己没法勃 / 起,他怕自己又多一个毛病,他害怕身体再出现新的缺陷。   也怕江语知道,这么难以启齿的问题,怕妈妈担忧操心,她已经疲惫太久了。   乐知攸几乎不抱希望地问:“医生,如果我以后治不好了,我还能和喜欢的 Alpha 在一起吗?”   医生沉默片刻,想到这个患者在病房里埋头读书的样子,已经初三了,该学的该明白的都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于是他给出了另一种可能性:“除非你喜欢的 Alpha 愿意为你摘除腺体。”   柚子:今晚下雪了,你看见了吗?   乐知攸临阵脱逃了。   经医生介绍,这个志愿者 Alpha 是肉骨头汤味道的,和甜牛奶的匹配度是 50%,是所有志愿者里得分最高的。   他们待在同一个房间里,Alpha 会慢慢释放出信息素让乐知攸先适应一下,再逐步加大释放量,不至于让乐知攸感觉不适。   乐知攸靠墙站着,他闻到香喷喷的味道了,但是他没有任何不适,连一丝波动都没有,没有出汗,没有心跳加速,也没有呼吸急促。   Alpha 可能是个新手志愿者,还没有控制好自己面对 Omega 时的征服欲,他出言道:“有感觉吗?”   乐知攸摇摇头。   Alpha 走近一步,眉心有些蹙起,似是不信也似是不甘,肉骨汤的味道随之浓郁几倍,他问:“还是没有吗?”   乐知攸看着越来越近的 Alpha,心里开始慌乱:“你站住!”   面对反抗的 Omega,Alpha 的天性就是压制与掠夺,他释放出更多信息素,说:“准备好了吗,我马上要标记你了。”   乐知攸吓得大叫,他跑到门边疯狂捶门,嘶吼喊叫,把祁开的名字都喊破了音。   医生匆匆开门,乐知攸得救了。   柚子:我有了一个新的同桌。   乐知攸彻底放弃治疗,每天上学放学,吃饭睡觉,老师和同学们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已经分化完成,是这个班级、这个年级里唯一一个 Omega。   柚子:我和我同桌好聊得来,他问我你转学之后我孤单不,我想了想,觉得是挺孤单的,尤其是在给你发消息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回应。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祁开拿到手机,看完之后就给乐知攸打视频。   被挂断了,随后收到一条消息:干嘛呀,电影院里,等我看完再找你。   祁开一直等到晚上,中途几次发消息都没有收到回复,晚上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得来一句:和同桌在唱歌,KTV 里呢,没听到,等我回家啊。   祁开气笑,又舍不得真的生气,把这个月乐知攸发来的消息仔仔细细反复读了好几遍,心里五味杂陈。   祁开打字到:你等我搞个老人机,不让老师发现,我藏在宿舍里,每天都和你发消息,好不好?   乐知攸根本不在什么 KTV,他埋在被窝里哭得嘶声力竭。   柚子:当心我拉黑你,不好好学习搞这些。   后来祁开真的搞到了一个老人机,乐知攸也真的把他拉进黑名单。   微信消息仍然没有断,乐知攸深知循序渐进之法,由每天一条,减少到每两天一条,视频时还是开开心心,但是他总能不动声色地找到理由减少视频时间。   脱敏就是这样吧?   乐知攸残忍地自虐。   在新年来临之际,赵惜羽带江语回家见父母,商量结婚事宜。   乐知攸跟着去了,见到了赵惜羽的女儿,从姐姐那儿欢天喜地地得来了高中一到三年级的学习笔记,收获颇丰。   他和祁开视频时忍不住炫耀:“当心我高考考得比你好!”   祁开轻轻一笑,从视频里看好像个头又长了不少,那么那么帅气。   他说:“乐知攸,我很想来找你。”   乐知攸摊手:“可惜你没身份证,机票车票都买不着,没辙了吧!”   年后春天,乐知攸揣着隐秘的期待,没有等来他的发情期。   他消沉了好几天,开始偷偷用圆规自残。   尖锐的针脚扎破皮肤,一颗颗血珠从胳膊上冒出来,带着奇异的痛和快感。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鲜红的颜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突然涌出许多厌恶,猛地用手心把它们全都抹掉。   但是如同邪恶的瘾,乐知攸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在细密的伤口愈合之际再次拿起圆规。   一整个春天,他都深陷在自我厌恶之中。   乐知攸做得很小心,从没有让江语发现一丝端倪。   直到立夏节气那天,他出门上学,随手把圆规扔进了沿途的某一个垃圾桶里。   柚子:我已经没有那么害怕打针了,人都会变的,会变得勇敢的。   五月十五是乐知攸的生日,也是他一年之中的第二个发情期。   江语和赵惜羽在月底办酒,他们买了一个临江的新房,于是山海观的房子要空出来了,江语问乐知攸是想租出去,还是想卖掉,听他的。   乐知攸说:“卖掉吧,一劳永逸,省事。”   柚子:今天我和我的同桌做了一个相同的决定 --- 我们俩要考去同一所高中!   柚子:就算中考完你也要无缝衔接地开启高中预备班学习是不是?我早就猜到了,心疼你一秒钟,不要把自己累坏了啊。算起来我们已经一年没有见面,时间过得好快啊,你身边有没有一个取代了我的好朋友?就像我同桌一样,如果没有他陪我,我肯定会觉得时间太慢了吧,度日如世纪那么慢。所以交个好朋友吧,学习之外还能说说话。   新家装修得很漂亮,乐知攸跪在新的大床上眺望窗外陌生的风景。   他拿着手机给祁开发消息,这个名字他已经打得那么顺手:祁开。   我会继续骗你,骗你说我和我同桌一起考上了一所封闭教学的高中,好巧不巧的,你们每个月最后一天放风,而我们却是在每个月的月中。   我们能视频的机会越来越少,我们或许未来三年都不会再见面。   你可能会来问我分化的结果,问我的味道,那时候,我会告诉你我们性别不合适,娃娃亲作废吧,我就是个 Beta。   但更可能没有那时候了吧,真到那时候我们已经形同陌路了吧。   时间和距离,还有我卯足了劲儿、下定了的决心,都在让我们渐行渐远。   可是这又不是末日,末日尚存希望,我也还有一丝希望。   乐知攸一字一字地编辑到:我们大学见。 第18章 受着吧   感谢! 请不要在评论区里求车,谢谢大家!   十八.   立夏的夜空晴朗无云,一轮皓月高高悬,星河璀璨。   乐知攸坐在椅子里,有点彷徨无措。   在他简述完自己的病情之后,祁开一句话都没有说,把桌上吃完的自嗨锅扔进垃圾桶里,把雪碧一口喝完,然后就去了浴室。   视线被墙壁阻隔,乐知攸只能听见水流声,看不见祁开在做什么。   是……怎么样啊……   这个反应实在是让乐知攸捉摸不透。   不吃惊,也不同情,也没有表现出疑惑,好像是随耳听了一个陌生路人的病况,根本就毫不关心。   乐知攸垂着脑袋,心道,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当初是他自己把人一步步推得远远的,现在凭什么还要人家来在乎你。   乐知攸小小地一叹:“唉。”   浴室里的雾气已经散尽,镜子清晰地映照出祁开出神的样子。   几秒后,他叼着牙刷满嘴泡沫地骂了声脏话。   如果说今晚见到乐知攸之前的心情是不可置信的话,那现在,就是怒火攻心。   祁开脑子乱成一团,有些事情突然之间就完全不对劲儿了,他像看了一场小丑被戏耍的荒唐闹剧,而那个小丑就是他自己。   祁开深呼吸,抹一把脸,随后抿着唇走出来,重新坐到乐知攸旁边。   他问,语气听起来非常不妙:“你那个同桌在哪,你们分手了?”   乐知攸:“…………?!”   一时间乐知攸大脑宕机,甚至一下子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慌里慌张地撇清:“我和他,我们、我们没在一起过!”   “是么,那他现在在哪,也是我们学校的?”   俗话说,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去圆,而乐知攸的谎言,早就数都数不清了。   他默默叫苦,继续给这个从来都不存在的同桌乱编故事,道:“他……他出国留学了。”   又试图把 “他” 就此杀死,永远不要再被提起:“出国以后我和他就再也再也没联系过了,早就杳无音信。”   祁开看着紧张的乐知攸,倏然轻笑了一下:“就像你当初跟我一样?”   乐知攸猛地失语。   气氛有些难言,祁开好像不准备解救乐知攸,一直沉默了一分钟才慢慢开口道:“你看了我的朋友圈,知道我的高考目标是云大,对么。”   委屈和心虚时刻煎熬着乐知攸,他不敢看祁开,垂眸盯住自己的长命小锁磕巴两声:“嗯……嗯……”   “你在哪个系?”   “中文。”   祁开弯下腰,胳膊拄在膝盖上,额头几乎要和乐知攸碰在一起。   “我大一开学后,拜托一起打球的学长帮忙进教务系统找你,找到了两个叫乐知攸的,我挨个儿去堵人。”   乐知攸连呼吸都屏住了。   “一个是女生,服装学院的,一个是男生,体育学院的。这是为什么?”   乐知攸的眼眶发热,一眨就落下泪来,一颗一颗砸在他攥成拳头的手背上。   祁开视若无睹,静静等着乐知攸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解释。   时间流淌不止,眼泪也犹如断线珠子。   乐知攸嘴唇啜喏,说:“祁开……”   心绪早就复杂成一团糟,祁开觉得自己快要忍受不了了,他喉头堵得慌,有一百个问题想要立刻就得到答案,否则今天谁也别想好过。   “乐知攸,我脾气差得很,我耐心也快要用完了。”   乐知攸漏出一声呜咽,抬起脸的同时手也抓到祁开的腕上,表情凄楚可怜:“是何承南。你还记得他吗?他也在云大,你们以前在沙坑里打过架。”   祁开皱眉,眼神黑沉得不像话。   “他有一天来找我,问我知不知道你在找我。他说他的学长让他查查系统,他查了,一共有三个叫乐知攸的。他说,他说他留了个心眼儿,问了学长之后知道是你在找我,所以只说有两个乐知攸。然后,他就来找我,问我…………我们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躲起猫猫来了。”   乐知攸语无伦次地哭颤:“我骗他,我是白开水……除了路棠,我一直骗所有的人我是白开水,我假装也有发情期,贴抑制贴……何承南说白开水和乙醇的契合度有 80%,非要我和他在一起……不然他就去告诉你我在这,让我露馅儿。”   祁开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   他反手握住乐知攸,用力到几乎要捏碎乐知攸的骨头:“我也想问问你,你到底在躲我什么?!”   乐知攸不敢哭出声,憋得浑身都在抖,他低泣道:“我……我害怕……我好害怕……”   “你怕什么?怕你没有信息素,怕我不喜欢你?”   乐知攸被 “喜欢” 两个字戳中,抽着哭红的鼻尖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祁开。   “所以江阿姨安排你和 Beta 相亲,是为什么?治不好了,是么?”   乐知攸的手腕被松开,他又不自觉地把手攥成拳头放在膝盖上,一副格外乖巧的模样。   祁开见他咬嘴不吭声,毫不客气地直接伸手捏住他的脸蛋,捏得他像只金鱼一样嘟起嘴唇。   祁开一字一句道:“乐知攸,你这个蠢货。”   乐知攸被骂得好难过,眼泪越发大颗地往下掉,来势汹汹,他忍也忍不住,嗡声道:“医生说,还有、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祁开逼近他,突然转变话题,“你知道么,我以前亲过你。”   乐知攸傻掉了。   “在你睡着的时候,先亲了一下,然后,又亲了好几下。”   乐知攸扒在他的手腕上,心脏都要不跳了。   祁开微微侧过头,吻在乐知攸肉乎乎的唇瓣上,那么柔软,他说:“不管你有没有信息素,我今晚都会咬你。”   曾经在脑海里设想过无数次的画面全都涌来,乐知攸如梦初醒,慌张地往后躲去。   他摇着头,胸口剧烈起伏:“我、我不行的……万一,万一还是没有用……万一还是没有,我……我……”   祁开盯着他,一瞬之间全都猜到了。   他站起来,落地窗外一览无余的夜景被他用窗帘彻底隔绝。   “回去告诉江阿姨,别再给你安排相亲了,用不着。”   祁开弯下身招呼不打,直接抱起乐知攸扔到床上,他欺身而上,将哭成花猫脸的人牢牢压在怀里。   实在太过久违了,乐知攸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抓在祁开的浴袍上,一遍遍翻来覆去地说着 “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 祁开问。   乐知攸悲伤得一塌糊涂,又开心得不知所以,只会拿这双湿润的眼睛望着祁开,仍在喃喃着 “对不起”。   “因为你骗我,你瞒着我。” 祁开肯定道。   乐知攸有一种明明话还没有完全说开,他却已经被完全看透的感觉。   他埋进祁开的肩窝里,蹭得到处都是鼻涕眼泪,这个怀抱他想念了多久啊,想念到总会在梦里哭着醒过来。   乐知攸小声地叫:“呜,祁开。”   祁开就来亲吻他的唇,捧着他烧得热烫的脸蛋深深地亲吻他,唇瓣极尽可能地碾揉着,又在渴望的驱使下急切地掠夺,理智在温热相碰的那一霎就灰飞烟灭。   祁开发了狠地蹂躏乐知攸,把满腔的怒气和疼惜全都发泄在唇舌之间。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乐知攸顾不上流泪,他紧紧攀着祁开的肩膀,哼出甘愿一切的呻吟。   舌尖被咬疼了,唇瓣也被咬疼了,接吻技术真的不怎么样,连牙齿也磕疼了,可是乐知攸不许祁开走,他的手胡乱剥开浴袍,直接抓到祁开的皮肤上,抓出重重的几道指痕。   祁开不如乐知攸所愿,他低喘着抬起脸,把乐知攸的双手拽下来摁在床上,将他禁锢得挣动不得。   两人互相对望,眼神里流动的全是嚣张的欲望。   乐知攸又哭起来,突然抛出一个人的名字,问他:“叶蒙追到你了吗?她是什么味道?你喜欢吗?”   祁开的眼角都红了,下唇上也沾着一抹猩红色。   他气极反笑,明明找到了、抱到了、亲到了,所有朝思暮想的眷恋在今晚终于变成真实的了,却开心得那么恼火。   祁开语气不善:“变着法气我。”   乐知攸豁出去了,心里的后怕全都翻涌出来,几乎是在哭喊:“我!我跟踪你们!她还对你笑!你还给她买冰淇淋吃!你还给她买冰淇淋吃!”   祁开堵住他的嘴,恶狠狠地吮咬他,血腥味触动味蕾,是一个与温柔毫不沾边的亲吻。   “你有胆跟踪我,怎么没胆子让我发现你?”   乐知攸艰难地咳了两声,两只手腕仍是挣不动分毫,他胡乱踢踹小腿,可惜祁开是跪在他胯间,他除了把轻薄的酒店棉拖踢掉了之外,根本没能踹到祁开一下。   他不理会质问,只无理又固执地嚷:“你让她追你了,是吗?是不是?你喜欢她!是不是!”   祁开看起来要吃人了:“乐知攸。”   乐知攸在这一刻是庆幸自己对 Alpha 信息素无感的,否则此时他应该已经被压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等等……等会儿……   乐知攸后知后觉,他为什么没有闻到苦咖啡的味道?   或许是表情上有一瞬间的迷茫,乐知攸被祁开掐疼了脸。   他 “唔” 一声,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听祁开宣布道:“你今晚好好受着吧。” 第19章 求你了   十九.   酒店房间的玻璃柜里有各种款式的情趣用品。   祁开翻身下床,打开柜门直接拿了价格最贵的那款润滑液和避孕套。套子暂且可能大概用不上,但不管用不用得上,祁开都自认没有那个功夫能在关键时刻再抽空去完善装备。   乐知攸发觉事情似乎真的不妙了。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爬起来,往哪儿逃不知道,总归先赶快离开这张大床。   祁开没让乐知攸得逞,润滑液扔到床上的时候,他就长手一伸捉住了其中一只潜逃的脚踝,那么细,一只手心就能握住,一条颜色斑斓的五彩线绕在上面,衬得皮肤愈白,踝骨愈俏。   乐知攸被拽回到了祁开身下,吓得脸都白了。   他慌不择言地求:“祁开...祁开,别、别咬我....求你了...呜...”   祁开充耳不闻,又俯下身去侵占他的唇舌,一边蛮横地吻,一边去撕扯他的睡衣。   不久前才扣回正确扣眼儿里的衣扣尽数崩坏,房间地毯厚实,听不见清脆的纽扣落地声,但乐知攸还是被彻底吓傻了,当热烫的手心抚摸到他腰上时,他的神智也一并崩塌。   其实那根本不能称得上是抚摸吧,按这种肯定会留下痕迹的力道,该叫做掐揉才对。   祁开直起身,涨得发疼的性器隔着浴袍抵在乐知攸的大腿上,他毫无犹豫地剥掉那件碍事儿的睡衣,眼神紧盯着这身又软又白的好皮肉,威胁道:“乐知攸,别再说废话。”   乐知攸觉得自己是个矛盾体。   他渴望和祁开做爱,同时他恐惧祁开咬他。   而当真的沦陷到这种境地时,欲望全不见了,只剩下恐惧占满他的胸腔---不能咬的,不咬就还有一丝希望,咬了或许就只剩下绝望。   乐知攸微弱地摇着头,依旧满口哭求:“放了我吧,祁开,求求你了...”   祁开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别想。   睡裤连同着内裤一起被剥掉了,接着浴袍也被扔到地上。   身贴身带来的刺激让呼吸都变得过分灼热,乐知攸被烫得仿佛融化,从嗓子里漏出长长的低吟,他手腕被压着,胸口和腿都被压着,赤裸拥抱让身体的每一处变化都无处可藏。   祁开含着他的唇,摆动着下身去磨蹭他,问:“乐知攸。”   滚烫的一根,和软趴趴的一团,对比鲜明。   祁开并没有因此而停下侵略,他极慢地、一下复一下地模仿着性交的动作挤压他,操干他:“不喜欢?还是太害怕了?”   乐知攸羞耻得想要藏起来,他好难堪,全身血液直冲头顶,脑仁一突一突,恨不得就这样两眼一闭晕过去。   徒劳地挣扎了一下,乐知攸颓败沮丧,下面已经有些湿了,不知道是他弄出来的,还是祁开那根耀武扬威的大东西弄出来的,沾得小腹上一片滑腻。   “我...呜...”乐知攸拿眼神求饶,“放了我吧,求你了...我害怕...”   祁开亲他的唇,又亲他的脸颊,收敛起之前的坏脾气,耐心地哄道:“不怕。”   乐知攸哭颤:“怕。”   祁开就松开他的手腕,将他全然地拥进怀里,边亲他,边操他:“不怕。”   润滑液在非发情期总是能派上大用场。   乐知攸没有问为什么闻不到苦咖啡味道,他猜,或许可能就是那支强效抑制剂的作用。   这么看来,这抑制剂还真可靠。   除此外,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祁开。   “你...你别管我...”乐知攸哽着呻吟,努力适应手指进出屁股的怪异感觉。   既然逃也逃不掉,反抗更是无法,那就只剩下躺平接受。但实际上,乐知攸感觉自己已经激动得快要死掉了。   他把被子抓皱,坦白道:“你不用管我...我都可以的,我...我已经,很久没有...没有过了...你不要管我...”   祁开抽出手指,强忍着焚身的欲火又挤了一大团润滑液涂进去,他这回并起三指,一边小心翼翼地扩张,一边掰开乐知攸的双腿去揉他的性器,还是软的,似乎也没有要硬起来的征兆。   乐知攸不堪淫弄,横过一条胳膊遮住眼睛,死死咬住嘴唇。   后穴已经足够湿润了,祁开跪到乐知攸两腿之间,兴奋得性器频频弹动,那么粗长可怖,是Alpha的绝对优势之一,能保证将自己的Omega操到身和心彻底臣服。   祁开伏下身抱住乐知攸,将他的唇解救出来,他没有问原因,只在攻占进来的那一瞬承诺道:“会好的。”   乐知攸很快就把“别管我”抛去脑后,实在太疼了,好像被迫吞进了一根烧热的粗铁棒一样,烫得他止不住痉挛,又撑得他眼泪自己往外流,是和用手指时天差地别的感觉,他眼睛都失焦了,根本承受不了这么野蛮的掠夺。   “不要了...不要了!呜...”乐知攸失声求饶,两条腿掉在床上细细地颤,手却奋力地胡乱推搡,“呜!受不了...啊!啊...好疼...”   祁开忍得额上全是汗,他也不好受,被过分紧致的穴肉拧绞得一阵阵痛爽交叠,肩上被抓出了血印子也毫不在乎,哭求声就像催情剂,哪怕此时没有信息素交融都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已经化成了没有理智的野兽,只顾专心将自己一点一点地攻占进最深处。   大片润滑液从交合处漫出来,黏唧唧地作响,褶皱已经完全被撑平了,含着粗壮的性器微微瑟缩,慢慢地,一双饱满的囊袋拍在白屁股上,还不肯罢休,又重重地往里面挤了几分,惹来一长串不堪忍受的呻吟。   祁开嘶着气,发梢和眼睫上都坠着汗珠,他垂眸看着他身下失神的乐知攸,脸蛋涨红,眼神迷茫又无辜,哭得鼻子一抽一抽,嘴唇更是被吮咬得沁出血珠,一副明明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糟蹋了无数遍的凄惨样子。   真漂亮。   祁开被迷得有些发狂,抑制剂能抑制住他的信息素,但是抑制不住他作为Alpha的融在血液里的天性,他牙好痒,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躁动,催促着他去咬破那个腺体,完全占有这个本就属于他的Omega。   祁开低喘着,猛地俯下身狠狠强吻住乐知攸,随后不顾乐知攸是否已经准备好了,就急切地摆动起腰臀,将忍耐到濒临爆炸的性器一次次抽出又深深插入,操得整张柔软的大床都在颤动。   快感带给祁开无与伦比的刺激,但是乐知攸暂且还没有体会到,他只有疼,比刚刚接纳Alpha不像话的性器时还要疼,他哭着被操回了神儿,眼前晃动的画面让他认清他不是在做噩梦这个事实。   他不干了!   怎么这样!   果然幻想都是美妙的,要是知道会这么疼,他就不那么期待和小狗妹妹做爱了!   乐知攸委屈得没法形容,一声声根本忍都忍不住的哭吟从嗓子眼儿里被一下下操出来,他的腰也被掐得好疼,炙热的手心紧贴在他的皮肉上,像要烙在他的身上一样,带给他再也抹不掉的印记。   乐知攸哭骂:“祁开...啊!你、你...呜呜...”   祁开舔着下唇,俨然已经很投入地率先进入了神魂颠倒的享受之中,他把乐知攸讨伐的眼神撞碎,也把乐知攸动听的呻吟撞得更加凌乱,让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想说什么?”祁开终于放开他的腰,伸手去交合处仔细地摸了一圈,摸得乐知攸浑身打颤,好像一个燃气灶被转动了开关,莫名其妙地就在他身体里燃起一簇跳动的小火苗。   乐知攸叫出了今晚第一声真正意义上的叫床声。   祁开被媚肉绞疼,堪堪缓下攻势,他小幅度地碾磨着这一腔初尝性事的软肉,把手指上沾的淫液抹到乐知攸的胸口上去,再凑去吮咬乐知攸的两瓣嘴唇。   “没出血。”祁开浑身是汗,出力只占一小半的原因,更多是因为过分激动的心情。   乐知攸嘴巴一扁就要哭,他气喘吁吁地凶道:“我、我好疼...你...你简直,没轻没重...”   祁开就吻他,本想什么辩解都不做,却又改变想法,一边重新操干起来,没什么技巧,纯粹的只有用不完的蛮力,一边伏在乐知攸的耳畔用一把被性欲浸染的声线倾诉道:“我学了的,分化之后我就学了。”   乐知攸抓在祁开的胳膊上,埋进他的肩窝里受不了地哀叫。   来自耳边的撩拨,炽热的吐息直接喷在耳朵上,也来自屁股里迅速燎原的火苗,直接烧沸了他的脑浆。   之前的痛楚好像被打桩机全盘碾碎,取而代之的,是一下下结结实实凿出来的、震撼整个身躯的巨大快感。   “学习要怎么操你,你才能少疼一会儿,才能最快地享受到快感。”   祁开啄了一下乐知攸红扑扑的耳廓,接着毫无预兆地揽着乐知攸的腰肢直起身,以性器从下往上贯穿的姿势,让乐知攸坐进自己的怀里。   “啊---!!啊!天啊...呜...”哭叫成了宣泄快感唯一的方式,乐知攸受不了这么可怕的深度,缩着屁股就想要逃走,“不行...我害怕...会进去的...呜!”   祁开也感受到了,怒涨的性器顶到了一处软而韧的地方,那是生殖腔的入口,只有在发情期的时候才会打开。   祁开被乐知攸惊慌的呻吟撩得彻底失去分寸,他抱住那两团湿滑的屁股肉狠狠抓了两把,说:“会进哪儿?”   乐知攸真的不禁事,嚣张的快感侵蚀他四肢百骸,他受不了,他要投降了。   乐知攸软软地抱住祁开的肩膀,讨好地凑去献吻:“祁开,我、我......啊!天啊---!!”   陡然进攻的性器重重干进深处,祁开不听他的求饶,两只手几乎就把乐知攸完全地托抱起来了,手指掰着沾满了润滑液的两瓣屁股,把中间那个已经被操软、操舒服了的小口露出来,毫不留情地将性器一次次顶进去,用尽全力地直取生殖腔入口。   “疼吗?”祁开压不住恶劣的欲望,他想弄疼乐知攸。   可是乐知攸无力地埋在他肩头上,嘴角的口水都滴下来了,小脸哭得又脏又红,崩溃地哀叫:“呜,好舒服...啊!要、要死了....我、我快要射了...祁开,祁开...呜呜...”   汗水浸湿后背,让被抓破的伤痕有丝丝拉拉的疼痛感。   祁开爽得眯着眼粗喘,又怀着一点诧异低下头去,看见乐知攸的性器依旧软成一团,随着不停歇的操干胡乱甩动着,甩得淫液四溅,尽是从那个翕张的小口里一股股吐出来的。   祁开几乎立刻就被撩炸了,他搂紧乐知攸,一手揽腰一手捏住乐知攸的脸蛋,强迫他和自己对视,可惜那双眼睛再度失焦了,盈满媚极和依恋,嘟起的唇仍在一遍遍唤着祁开的名字。   祁开真是!   他咬咬牙,忍下要撕咬的冲动,恨道:“我以为你和你那个同桌在一起了。”   说着眼眶也泛起潮湿:“我从小牵着长大的,就被别人牵走了...我就差发疯了知道么?”   乐知攸遂着本能攀住他的手腕,终于不再喊他名字,而是求道:“亲亲我...”   祁开被刺激得大脑发涨,骂了声脏话,猛地把自己拔出来,带出来的汁水打湿了一大片被罩。   他没有亲乐知攸,他把乐知攸翻个面压进床被里,再握住那两团已经被撞得又红又肿的屁股蛋儿,将自己重新插回深处。   这个姿势也太可怕了,乐知攸被插得小腹一阵阵发酸,完全没硬起来的性器格外瘙痒,他趴在被子上胡乱扒拉,想把手伸到下面去握住自己的性器揉一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射”的感觉了,但此时此刻,快感让他随时崩溃,他真的好想射。   祁开又将大床操得颤动起来,他眼角猩红,牙痒得快要失智,他摁住乐知攸的发顶迫使他将后颈露出来,那片光滑的皮肤依旧白皙,没有书本、漫画、小电影里说的肿起来,揣着个水嫩嫩的袖珍粉桃儿,咬下去鲜嫩多汁,是Alpha独享的绝顶快感。   但是祁开不在意,他在看到乐知攸的腺体时才意识到,这个房间里除了一点腥甜的淫液的味道,根本就没有信息素的交融,可他依旧这么兴奋。   身下的Omega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挣扎着哭叫,求饶的话连不成句,到最后只会可怜地喊着“求求”两个字。   祁开压下身,边干乐知攸边亲了亲他哭肿的小脸:“乐知攸,你是我的。”   在被咬住后颈的那一瞬,乐知攸全身都过起电,含着那根狰狞的性器止不住地痉挛抽搐,后穴里濡湿非常,一股一股热烫的精液射得他既饱胀又舒服,让他飘着震颤的灵魂沉浸在高潮中无法落下。   燥热的房间终于安静下来。   祁开粗喘着,满口血腥味。   他后知后觉地反悔起来,操,他在意!他为什么偏偏今天打强效抑制剂!   祁开松开牙齿,唇舌之间尽是一缕缕鲜血。   他只冲破药效释放出了一点点的信息素,苦咖啡味甚至都浓不过这抹血腥味,谈何注入信息素实现标记?   祁开静静片刻,深吐一口气,骂道:“操。”   身下的人已经瘫软得没声了,祁开怕把乐知攸压坏,于是抽出自己,又将乐知攸翻个身抱在怀里。   惨不忍睹,满身狼藉。   乐知攸闭着眼,软得像没了骨头,而下身的性器却还在一缕缕地往外流着精液,糊得大腿上一片黏糊。   他被活生生地操到滑精了。    第20章 不讲理     祁开愣神一瞬,目光定在乐知攸湿成泥泞的双腿间。   那根没有勃起的性器呈现出艳丽的粉红色,顶端小口浸泡在盈盈汁水中翕张不停,吐出一缕缕浓白又粘稠的精液,仿佛失禁一样淌个没完。   脑袋里有一条神经,啪,断了,嗞出几点亢奋无比的火花。   他把乐知攸,操到滑精了,直接越过操硬就把人操到出精了。   这个认知像冲天欲火,瞬间烧光了所有心软和疼惜,才释放过的性器立刻充血抬头,转眼就炙热昂扬地预备再战三百场。   倏地,一双手交叠着挡住那团软肉,又羞又愤地阻断了祁开的视线。   “呜...不要看!”乐知攸眼底水红,浑身酸软乏力,骨头里是沉甸甸的慵懒,皮肉里却又舒坦得飞去云端那般飘飘然。他真的以为自己死掉了,死在惊涛骇浪的高潮之中,爽得魂儿都飞没了,简直就是爽丢了他这条小命。   可等浪潮渐退,乐知攸发现自己稳当当地落在一个热烫的怀抱里,不等他庆幸自己死而复生,就看这怀抱的主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还在吐精的下身,顿时羞愤得恨不得再死过去一回。   乐知攸委屈得天上地下,扭着身试图蜷缩起来不给看,可惜轻轻松松就被制服住。   “你、你...”乐知攸呜呜地喊,声儿那么可怜,“你撒手!”   祁开要是能撒手,这个Alpha不如让给乐知攸当好了。   酒店的地毯厚实柔软,适合跪,膝盖不会疼。   祁开正好嫌弃床上热,遂二话不说把乐知攸打横一抱,下了床,在乐知攸“我想泡泡澡”的许愿中,把人摁在了浴室外的玻璃隔墙上。   乐知攸又傻了,今晚第好多次地傻掉了。   他跪在地毯上,双手趴着玻璃,里头就是浴室,洗手镜前的大平台上有一盒拆开的牙具,明晃晃地昭示着使用它的人早就做好了接吻和标记的准备。   祁开挤到乐知攸的双腿之间,一边分开他的大腿一边哑声问:“要不要喝点水?”   乐知攸心惊胆战,挺着腰把自己尽可能地往玻璃上贴去,就为了躲开那根气势汹汹的索命凶器。   “要、要喝!”热乎乎的脸蛋被玻璃压扁了,压得红唇嘟起,乐知攸发觉这个姿势他连稍微挣扎一下都做不到,怕得眼泪直流,“你快去接水---嗯!”   屁股被团揉住了。   祁开凑来亲亲乐知攸颤巍巍的肩头,说:“流出来了。”   两瓣屁股肉又翘又弹,他一只手心堪堪握满一团,中间那口紧致的小洞已经被操得柔软嫣红,此时有絮絮白精随着褶皱的收缩而被缓缓挤出来。   是他射进去的,如果这是在发情期,这些精液就会被牢牢锁进生殖腔,一滴都不会流出来。   Alpha本能地感到不满。   于是祁开没有去接水,他要惩罚他的Omega没有水喝,并且还要再把这些精液操回到深处,让他的Omega好好地、乖乖地重新含住。   乐知攸双腿大张,他已经无处可躲了,屁股被掰开后又被狠狠往中间挤压,夹住了一根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有多可怕的铁棒子。   “呜!”乐知攸激动得抓挠玻璃,下身滴滴答答的性器也跟着瘙痒起来,他有一种特别强烈的预感,在祁开再度插进来的时候,他肯定瞬间就会“射”出来。   祁开热血沸腾,操了好几下这两团通红的白屁股之后,饱满的肉冠终于抵在了瑟瑟抽搐的穴口上,没有急着顶进去,而是先将流出来的精液刮蹭一番,全都堆积到穴口处,这才缓慢且坚定地撑开褶皱,碾压着层层痉挛的穴肉直插深处。   房间里传来哽咽般的呻吟声,乐知攸没有预感错,他从刚才就一直失禁似的性器瘙痒到了极致,里面有一滩热流急切地想要喷出来,涨得他忍不住胡乱扭起腰肢,不知道是想让祁开快点操射他,还是想要寻求摩擦,总之再这样孤零零地垂在空气里,他就要被痒得发疯了。   “啊...啊啊!要射了,呜...”乐知攸的手往下摸去,全身浮起来的粉红又深了一层,“祁开,祁开我要射了...”   祁开作恶,握住他的手腕压在玻璃上,不许他动弹分毫:“又要射了么?”   乐知攸崩溃地挣扎,他的膝盖已经被顶得跪不到地毯上了,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他使上力气好自力更生,唯有缩紧屁股去讨好那根越插越深的凶器,哭求道:“快点...呜呜!好想射...”   祁开被他撩拨得又涨大一圈,偏偏也自虐起来,露着剩下的一截停在原处不动了,一面嘶着气忍耐媚肉地拧绞,一面去舔舐被他咬破的脖颈,问:“乐知攸,为什么害怕我咬你?”   乐知攸大脑空白,一瞬间就被舔“射”了。   流着泪的眼里散开一片浓郁的媚意,连嘴角都流出一缕兜不住的口水,整具软韧的身子在僵硬了几秒后随即如鱼弹动,前头性器小口大张,猛地涌出一大滩湿滑的精液,后面穴肉裹着粗长的性器一阵阵含吮,倾泄出丰沛的淫水浇灌在凶器上,潮吹得一塌糊涂。   祁开被夹疼了,闷哼着把牙齿又嵌进咬痕里,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没再咬下一口。   他狠狠吮了一下这片皮肤,将血珠尽数吞咽,随后掐进乐知攸的腰,挥舞着性器开始大开大合地肆意侵占,操进去的时候重重顶到生殖腔的入口,顶得怀里的人趴在玻璃上失声哭叫,抽出来的时候带出淋漓汁水,溅得地毯上很快就湿了一片。   祁开意乱情迷,额头抵在乐知攸的后肩上,垂眸紧盯着被自己一下又一下操干的屁股肉,都被撞红了、撞肿了,其间串着一根他自己都觉得很过分的性器进进出出,入眼的整幅画面在他幻想中出现过无数次,却没有哪一次能有现在这幅活色生香。   祁开舔着唇,喃喃地唤:“乐知攸...”   唤了一遍,停了停,听见细微的抓挠玻璃的求救声,还听见乐知攸动情动听的呻吟声,一边求着轻一点,一边哭着好喜欢。   是在回答他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么?   ---“不喜欢?还是太害怕?”   现在他已经知道答案了,乐知攸喜欢,同时也太害怕。   今晚不止他自己是矛盾的,乐知攸也一样。   祁开接着唤:“宝宝...”   他没有轻一点,他操得越发凶狠,把那两团白团子操得肉浪滚滚。   祁开沉浸在巨大的真实感中,幸福得眼眶湿热,他猛地抬起头,伸手抚过乐知攸的脸蛋去吮咬那张哭叫的小嘴儿,在接吻中将他送去新一个飞上九霄的高潮浪尖儿。   乐知攸要被操傻了。   生殖腔入口的肉壁在过度的快感中泛起酥酥麻麻的酸和痛,整条湿滑软腻的肉道都被操熟了,每一处、每一寸都是不堪摩擦的敏感点,稍微一碰就要抽搐着喷出汁水,迸发出快感在身体里四处乱窜。   乐知攸感觉自己好像又“射”了,性器被挤在玻璃上胡乱碾揉,分不清痛和爽。   还以为坐在怀里和趴在床上是最恐怖的姿势,错了,那些小黄文、小黄片儿全都白看了,明明就和姿势无关,是和他做爱的人太不像话,无论换什么姿势他都好难承受。   乐知攸在颠弄中慢慢回魂儿,哭得嗓子都哑了,他求道:“祁开...呜呜...求求了...”   祁开揽住他的腰,手绕到他胸前去揉捏那两颗已经兴奋得发肿的乳尖,边操得不知疲倦,边锲而不舍地问:“乐知攸是乖宝宝么?”   乐知攸呜呜地哭,在祁开好不容易有心缓缓时,他却又耐不住贪吃似的着急哼哼,哼着“要”,哼到祁开重新动起来后,才满足地哼一声“是”。   今晚这场爱做到这会儿才算温柔下来。   祁开心头一动,使坏道:“乐知攸是乖妹妹么?”   乐知攸说什么是什么,于嗯嗯啊啊的呻吟间蹦出个“是”。   “那乖妹妹告诉我,为什么害怕我咬你?”   乐知攸被操着屁股,被玩着乳尖,爽得可怜兮兮,就这样还嫌不够,简直是一朝开荤就浪成了贪婪无度的小浪蹄子。   他把手摸下去,终于顺利摸到了自己的性器,顿时激动得连声哀叫:“祁开...呜!啊...太、太酸了...呜呜...”   祁开探头往前面瞧了一眼,玻璃上除了仍在飞溅上去的淫水,还糊了一大片精液,蹭得到处都是,棕色的地毯上也有一大滩,直白地昭示着他把乐知攸操成了个什么样子。   榨柚子汁儿。   祁开亢奋的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他抿唇还不待笑一下,就被乐知攸缩着屁股夹疼了,竟是又毫不禁操地潮吹了,前面没能再流出精液,只涌出一股接一股乱七八糟的透明汁水。   祁开把乐知攸紧紧地锁在怀里,叹慰地享受能拥抱他、占有他的这份快感。   半晌,满带哭腔的喘息重归耳朵,乐知攸回神儿了。   他一抽一抽地呜咽:“我、呜呜...我死掉了...”   祁开埋在他颈窝里到处亲,闻言弯了弯唇,又印下一个吻痕。   乐知攸软成春水儿:“祁开...祁开...”   祁开用鼻音应他一声。   乐知攸委屈。   明明在这之前发狂发疯、不讲理、用蛮力的全都是这人,现在却又老实了,是干什么?小狗嗷呜乱叫撒欢儿一通,爽了,累了,消停了?   可惜他现在没工夫和小狗较真儿,他胡乱摸到祁开的手臂上,沿着这截手感非凡的小臂摸索到手背,然后格外乖巧地握住其中两根手指,攥紧了,撒娇一样地讨好:“我好疼...好疼啊...”   祁开看他一点不像疼的样子,性器埋在最深处又磨了磨,惹来一串呜啊啊的浪叫,他问,边舔他边吻他,湿润的唇舌来到带着咬痕的后颈处:“我的宝哪儿疼?”   乐知攸浑身打激灵,奋力地控诉道:“腿、腿分得,好疼啊...腿根儿,疼...”   出乎祁开的意料,还以为会听到肚子疼或者脖子疼,没想到却是在不满他索取的姿势。   情欲充斥的眼里漫上些笑意,如果乐知攸能看见的话,一定会溺毙在这双温柔的眼神里。   但是,可惜,温柔和恶劣并不相冲突,祁开又抚过乐知攸的脸同他接吻,是今晚第一次不凶、不狠、也不如狼似虎的亲吻,柔情蜜意。   乐知攸心绪激动,抱着祁开的手就嘤嘤哭起来。   “为什么害怕?”祁开并没有放开他,仍以这个会让他疼的体位慢慢操干起来,“告诉我,我就放了你。”   快感温吞,体会过惊涛骇浪之后,这种涓涓如细流的感觉也很令人痴迷。   乐知攸垂着脑袋,哭红的小脸儿既惨又漂亮,他嗡声道:“咬了,也不管用的话...我就会...你就会...”   什么跟什么。   祁开大概有几种猜想,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开口答题了,于是当了一晚上坏人的祁开做一回好人,两手握住乐知攸的大腿,叮嘱道:“靠过来。”   乐知攸赶忙的,抽抽搭搭地把自己的后背紧紧地黏在祁开的胸膛上。   两人就以相连的姿势转了个身,祁开把乐知攸放去床边,还是跪在地毯上,上半身能趴进床铺里,应该会轻松许多。   祁开把这两条辛苦的大腿并拢,再覆到乐知攸背上去,亲昵道:“这样行不行?”   不管行不行,反正祁开已经耐不住地开操了,一面掐揉着那段细腰,一面继续追问:“我咬了,咬完了已经,你就会怎么样?我又会怎么样?”   估计是刚得了宠爱就学会放肆,乐知攸抓着被子,在呻吟间拼凑出一句要把祁开气没了的话。   他说:“你没有注入信息素,不算咬。”   祁开听罢愣两秒,随即直接气得笑出了声。   恼羞成怒大概就是用来形容此时的祁开。   他重新把那两条辛苦的大腿分开,往后捞捞,把乐知攸摆成一个塌腰撅屁股的姿势,不管他哭求,也不管他两股如何战战,卯足了力气只管朝着那个泉眼儿一样的小洞里狠狠操去。   乐知攸吃到了苦头,想要膝行逃走就被掐着腰又重又深地钉回那根愤怒的性器上:“啊!不...不行!呜呜...天啊---!!”   呻吟未落,乐知攸就绷紧了身子泄得一塌糊涂,可惜高潮也没能得到怜惜,祁开摆动腰臀,以野蛮的力道破开层层痉挛的媚肉,次次都要顶到生殖腔的入口才肯罢休。   一波高潮未平,乐知攸就被毫无停歇地操到了更加狂乱的新一波浪潮里,爽得又快丢了小命。   祁开越想越气,简直气死了:“乐知攸,你等着下次的!”   乐知攸什么都听不见了,神志昏昏,耳朵里是长长的吟鸣,前面胡乱甩动的性器连着丝儿地往下滴水儿,坠着稀稀拉拉已经很寡淡的精絮,他真的已经射空了,今晚只这两次做爱,就已经要把他身体掏空。   但是快感根本没有尽头。   这是Omega的天性吗?能在第一次被Alpha占有时就体会到世界瑰宝级别的做爱享受。   乐知攸用残存的清明否定自己,不是的,现在的小狗妹妹不是他的Alpha,他也不是Omega,这场做爱从头到尾,都没有信息素的交融。   乐知攸知道,只是因为他好爱他的小狗妹妹啊。   当高潮再一次来势汹汹地席卷身心时,有一个地方和被性器操满的后穴一样饱胀不已,乐知攸惊恐得理智又回归三分,他捂住自己的小腹,发现他好像要被操到失禁了。   祁开操得酣畅淋漓,第二次坚持的时间要比第一次长出许多,他喜欢得根本不想拔出来,他想要一直埋在乐知攸的身体里。   但是身下的人不太对劲儿,明明已经要被操晕了---刚刚祁开已经做好决定了,如果真的把人操晕了,那就容他的宝歇一歇,歇好了,再把他操醒。   但是现在,他的宝宝在挣扎什么?   祁开把乐知攸越发塌下去的腰肢往上提提,问:“又哪儿疼?”   乐知攸崩溃地哽咽:“要尿了...唔啊!别、别...憋不住...呜呜!”   祁开怔了一下,随后就像之前发现乐知攸被他操到滑精一样,瞬间兴奋得大脑里面火山爆发。   乐知攸哭得太可怜,可能也觉得求饶根本没有用,于是试图讲道理,他太委屈了,他做个爱还要讲道理!   乐知攸哭颤:“把、把地毯...把床...弄脏了...丢脸!”   祁开听进去了,二话不说直接抱起乐知攸,体力真的好,手一抖没抖,稳稳地以抱小孩儿撒尿的姿势抱操起乐知攸,边走边挥舞着性器一刻不停地朝着早就臣服的小洞里进攻,操得乐知攸哭喊挣扎,恨不得夹断他,这是要干嘛?都已经操漏了!真的不讲道理!   来到浴室时,乐知攸又高潮了一回,把祁开的胳膊抓出好几道血痕。   花洒打开,温热的水流淋淋而下,不出几秒就热气氤氲。   乐知攸被压在大理石墙壁上承受最后的掠夺,尿液已经兜不住了,一股股自双腿之间徐徐流淌,像被操出来的一样,一股一股喷得乐知攸沉浸在快感中无法逃脱。   他不知道祁开是什么时候射进来的,亦或者还没来得及射进来。   因为随着尿液的流走,乐知攸的意识也一并离开身体,他只记得自己喃喃唤了一声“祁开”,就两眼一闭,彻底晕得无知无觉了。 第21章 泡泡浴   感谢看文! 不重要的 PS:柚子发给棠棠的那串表情包,是我和朋友聊天的时候玩起来的,在微博(屋上乌)有发,搜索 “表情包” 即可,感兴趣的可以去乐一……   二十一.   闹钟响了。   路棠往枕头下面拱,没睡够,想再多懒十分钟,反正等柚子醒了、洗漱完了,会再来叫他的。   闹钟还在响,响不停。   并且今天的音量出奇大。   路棠把他的碎花小薄被往上拽拽,胡乱把自己的脑袋埋起来。   几秒后,路棠崩溃,在闹铃的疯狂催命下扑腾坐起,喊:“柚子!柚子!”   可是对面床铺空荡荡,哪有乐知攸的影子?   路棠呆掉,人呢?   哦对,想起来了,昨晚还是他亲自把人给送走的,送去和那个只闻其人刚知其名的 Alpha 共度春宵。   路棠回过身找到手机关闹钟,打开微信给乐知攸发消息。   棠棠:[你好吗我的朋友. gif]。   一直到中午下课,路棠才收到乐知攸的回复。   柚子:啊,想不到我还活着。   路棠正在水果店里买樱桃,看到这句话立刻手指大动:被暴揍还是被爽死?   又问:在哪儿呢现在?   再道:我还把你的书也带去教室了,就怕你穿着睡衣姗姗来迟。   柚子:在伯温。   柚子:我的睡衣已经被撕得穿不了了。   路棠真心实意地:“哇!”   水果店老板催道:“先扫码付款,后面排队呢。”   路棠赶忙 “噢” 一声,从水果店出来后拎着樱桃给乐知攸拍一张:等你回来一起吃。   一颗颗红樱桃个儿大饱满,乐知攸很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   他放下手机,半靠在床头上慢慢环视这间装修温馨又华丽的房间。在这里,在昨晚,他和祁开情绪上头,理智失控,抱成一团滚了好几遭床单。   他被咬了,却好巧,没能标记成功。   没有信息素注入,他也没有被引诱到发情,怎么都不会成功的吧。   乐知攸 “啊呜” 哀嚎,手心掩住脸狠狠搓一搓,可是他昨晚都、都、都那样了,和发情还有什么区别!   乐知攸从床头滑下来,蜷成一团歪倒在大床上。   脑海里涩情的画面一幕幕回放,那种被深深占有的感觉还残存在身体里,真的太厉害了,这就是他的小狗妹妹么,简直厉害得让他害怕。   乐知攸拱进被子里,光是想想就又快一命呜呼。   他嘟囔道:“怎么还不回来啊?”   祁开不在房间里,出去了。   一大早才八点多的时候,祁开被涂星燃的电话吵醒,问他怎么还没回寝室,要不要直接帮他把书带到教室去。   祁开一手捂着乐知攸的耳朵,一边小声道:“不用,上午翘课。”   对面涂星燃沉默片刻,佩服得五体投地:“祁开,你真行。”   行个屁。   祁开挂断电话,心道,人生二十年最他妈不行的时候,强效抑制剂害我。   怀里的人睡得沉沉,一张小脸水蜜粉桃似的,祁开凑去亲了一口再一口,昔日的小豆包已经长大了,没听他的话吃胖长胖,心眼儿倒是憋着坏地长了不少,骗他瞒他,竟还跟踪他。   祁开重重亲一口,情不自禁地转过身把害他好苦的坏心眼压到身下,从眼尾亲吻到唇瓣,把人亲得迷迷糊糊泄出些微弱的哼唧来。   贪心作祟。   为了确定昨晚的一切不是美梦,祁开搂住乐知攸,决定再把这份幸福的真实感加强一遍。   上午十一点,客房电话响了。   祁开从浴缸里站起来,湿淋淋就这么赤身裸体地走去接电话,是前台提醒他们要到退房时间了,问是否续房。   祁开说:“续。”   乐知攸趴在浴缸边听着,被泡软了,连叹气也软乎乎的坠着个拐弯儿的小尾巴,一声 “唉” 叹成了“唉呀”。   唉,幸亏他屁股肿了,逃过一劫。   唉,可又好烦为什么肿了,Omega 这自愈力到了发情期可怎么办?   乐知攸瞎猜乱想,又不能去咨询路棠,毕竟这么隐秘的话题,关系再好也羞于出口。   可能真到发情期了,身体所有机能都会为 doi 服务吧,包括变得湿润,以及格外耐久。   祁开大步回来,没再踩进浴缸里泡泡浴,而是蹲在乐知攸的面前继续他们未完成的拷问。   祁开:“如果我咬了你,你就会,我就会。”   这是在重复昨晚乐知攸说过的话,会怎么样,没说完。   因为乐知攸恃宠而骄,差点没把祁开气死,当时他说:“你没有注入信息素,不算咬。”   眼下乐知攸自知逃不过了,投降坦白。   “如果你咬了,我还是没能好起来的话,我就会撒泼耍赖,蛮不讲理,变成撕不掉的狗皮膏药黏着你,要你对我负责。而你就会甩不开我,注定要和一个……一个残疾的 Omega 在一起受苦。”   祁开看着他,看他头顶一大团白泡沫的傻不拉几样儿。   “我就会没法在你易感期的时候安抚你,你就会……就会……”   祁开好像没昨天那么生气了,但是也远没有 doi 的时候那么柔情脉脉:“就会怎么样。”   乐知攸栽歪到浴缸边,手背垫着脸颊,眼睛不敢看祁开。   他心里有一个故事冒出来,这么多年总是孜孜不倦地反复惦念:就是他在两性论坛里看到的那个女性 Omega,和他一样是信息素缺失症,被她青梅竹马的 Alpha 彻底抛弃。   乐知攸有过无数次冲动,想去论坛下留言,问问这位博主你还好吗,你们的故事有峰回路转吗?   祁开抬手把那捧泡沫呼撸掉,催他回神:“我等着你要怎么编排我呢。”   乐知攸抠着浴缸上的一条缝隙,哼哼道:“你就会被其他的 Omega 勾引走,不要我了。”   如果真到这时候,就是乐知攸发疯的时候。   “再接着,我就会指不定做出什么事儿来。你还记得吗,我说我要把你的腺体吃掉,让别人再也无法觊觎你。”   祁开站起来,居高临下:“乐知攸,你升级了,以后你就是蠢货。”   说罢弯下腰把乐知攸捞起来,彩色的沐浴泡泡随着两人的动作到处飞,有的破在空气中,有的落在墙壁上。   祁开把乐知攸抱到花洒下,一边冲冲干净,一边骂他。   “所以就躲着我,同校一年不敢见我。”   “……嗯。”   祁开又掐他脸:“乐知攸,你攒着几年的份儿一起来气我的,是不是?”   乐知攸被掐疼了,扒着他胳膊呜呜地喊:“我害怕啊!”   两人又回到昨晚混战前的那种状态,互相瞪着,谁都不甘心,谁都有苦衷,恨不得就这样把对方拆吞入腹了,再也别计较爱恨分离。   沉默地冲完,祁开拿大浴巾把乐知攸包成一个卷儿抱回到床上。   他捡起地上的睡衣,扣子七零八落,前襟撕破了一个大口子,袖管也连着开掉的线摇摇欲坠。   祁开无语,他记得昨晚自己好像没有这么暴力。   乐知攸就露个脑袋,眼神时时刻刻黏在祁开身上,此时正无声地、用力地讨伐他。   “我去给你买身新的。”   祁开理亏,套上球衣拿上手机,叮嘱道:“你就待着,别乱跑。”   乐知攸像个玩哑巴游戏而对方先憋不住开口的胜利者,幼稚地嚷:“我就乱跑,我去大街上裸奔!”   祁开直接把他的睡衣睡裤全都卷走了,看他敢不敢真的裸奔。   门合上,独留乐知攸在大床上发呆。   手机搁在床头柜上,呼吸灯一闪一闪。   乐知攸蠕动两下躺平了,再奋力打两个滚儿,把自己从浴巾卷里解救出来。   全身都要散架了。   刚被闹醒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心上人,乐知攸还以为是在做梦,这么大尺度的梦要把他开心哭了,藏在心里的淫言浪语全都咕哝着跑出来,两手抱得紧紧的,圈住这个人,也圈住这个梦。   结果,春梦都不给他做,屁股被抽了一巴掌,被告知:肿了,歇着吧。   乐知攸不肯信,犹记得自己争辩道:“我、我不可能,我还嫩着呢,可以的!”   就又挨了一巴掌,把他彻底打醒了。   回忆至此,乐知攸羞愤欲死,脚丫狠狠踹乱了被子。   等回宿舍里,吃樱桃的时候务必要小心点,千万不能再想这码事儿,搞不好就会被噎到。   乐知攸嘟囔:“怎么还不回来啊?”   慵懒半晌,乐知攸爬起来去找吹风机。   等呜呜吹完,他跑去落地窗边谨慎地偷窥缝隙,见外面阳光明媚,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 他的小狗还没吹毛呢,就那么湿漉漉地往外跑,还好不是冷风天。   乐知攸又往穿衣镜前跑,想看看自己这么酸痛的身子到底被折腾成什么样了 --- 那些浅红深粉先不说了,他的腰上竟然有两个红手印!   乐知攸惊叹:“他也太……太厉害了吧。”   一边戳着胳膊上的一颗草莓一边缩回到床头,乐知攸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江语,却看到路棠有两条新未读。   棠棠:那你今天还回来吗?   棠棠:先告诉我,被标记成功了吗!我已经准备好恭喜你了!   乐知攸笑起来,开始发起表情包。   柚子:这么跟你形容吧,这是我。   柚子:[嚣张. jpg]。   柚子:[比心. jpg]。   柚子:[你把我鲨了吧. jpg]。   柚子:[我就是真的不行嘛. jpg]。   乐知攸自己发着发着就乐起来,实在是太贴合了!   柚子:然后,这是他。   柚子:[日你妈气得老子鬼火烫. jpg]。   柚子:[日你妈气得老子冥火烫. jpg]。   柚子:[叽叽跳舞. gif]。   对面路棠发了满屏的 “哈哈哈”,说:我感受到了,你就是在他生气的边缘疯狂试探,被干了吧!   乐知攸不知道美个什么劲儿:可惜没能咬成,他昨天因为干架打了强效抑制剂,信息素被压制住了。   棠棠:没啥可惜的,反正你逃不了了。   棠棠:还是恭喜你!回来之前跟我说,我有空的话就给你煮柚子茶。   柚子:[爱心花射. jpg]。   乐知攸叹慰,退出和路棠的对话框后,找到江语。   他满心开心和幸福,宣告道:妈,我的希望降临了! 第22章 他爱我   感谢! 明天休息,因为周六会入 V,存存稿,谢谢大家!   二十二.   乐知攸刚把浴袍穿上,就听见一连串儿的敲门声匆匆响起。   “来了!”   乐知攸赶忙应一声,腰疼屁股疼,跑不快,他心想祁开肯定热坏了,跑去跑回的,前后这才多大一会儿啊。   开门,可门外压根不是祁开。   乐知攸不自觉地 “啊” 一声,对方也愣了一下,是个男人,应该是 Alpha 吧,身量挺高的,戴着黑色的口罩,那双眼睛在别开视线的同时,手也抬起来把帽檐往下压了压,随后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跑。   敲错门了?   乐知攸好奇地探出去半个身子,看那人没乘电梯,而是一直跑到走廊尽头,最后消失在安全楼梯里。   可能是要去楼上或者楼下吧。   乐知攸重新落好锁,回到床边拿起手机发消息到:你在哪儿?刚刚有个人好像敲错门了,神神秘秘的。   祁开秒回,是一段语音:“我回来会给你发消息,谁再敲门你都别开。”   柚子:好!   小狗妹妹:在买馄饨,很快回来。   柚子:好![坐等. gif]。   乐知攸对着这两条消息反复看,反复听,反复美。   发语音是因为着急得顾不上打字了吗?   买馄饨是因为还记得他最爱的就是这口吗?   不管是不是,乐知攸都当他是。   天底下还有他们这样的竹马竹马吗?久别重逢的第一晚就把床单滚了个遍,再没有比这更加亲密的事情了吧,极大、极有效地缩短了彼此天南地北这五年间的距离和隔阂,一朝回到总角之宴的想当年。   乐知攸抱着手机倒在床上,觉得自己要幸福死了。   他摁下截屏,把这张时隔多年终于再次对上话的聊天界面保存下来,命名为:他爱我。   屋里窗帘拉开,一边开空调,一边开窗户,透透亮,换换气。   祁开回来了,顶着 “小狗妹妹” 的昵称叫乐知攸开门。   这光景也阔别已久,乐知攸在收到消息后,激动得恨不得一开门就扑他满怀,再让他兜着自己一步一晃悠地挪回到沙发边。   可惜祁开两手满满,不适合被扑。   小馄饨的鲜香和鸡蛋炒饭的味道混在一起,乐知攸坐在长桌前拆包装袋,兴冲冲地喊好饿好饿,又扬声问:“你下午有课吗?”   “有。” 祁开洗完脸从浴室里出来,“翘不了,是小组作业。”   “我下午也有,也翘不了。我们每科老师都很看重到课率。”   乐知攸掰开筷子递给他,又捏着小勺嘴馋道:“我可以吃一口吗?”   祁开把炒饭推过来,接着站起来把汗湿的球衣脱了扔到沙发上,就这么光着上身重新坐回来。   肩上有抓伤,胳膊上也有,都很明显。   乐知攸不动声色地瞅瞅自己的手指甲,决定回去了就把它们再修得短一点。   “何承南还来找过你没有?”   “……找过,隔三差五的。有时候半个月不见一次,有时候一周能见到两三回。”   祁开也饿了,但不至于像昨晚那样狼吞虎咽,他吃满嘴,咽下去了才继续问:“找你都干什么?”   乐知攸舀着小馄饨吹一吹,挺好吃的,他刚吃了两个,这个想献宝给祁开尝尝。   会被拒绝吗?   乐知攸没回答问题,而是举着小勺:“你要不?”   祁开凑过来一口咬走,想了想,又抬手按住乐知攸的后脑勺,亲了他一个油花花的吻,印在脸蛋儿上。   祁开揉揉他头发,问:“他欺负你了没有?”   乐知攸抿唇,心潮怪澎湃,“嗯” 了一声:“也不算欺负吧,没有初中的时候那么嘴巴讨嫌了,但是也不招人喜欢。就想让我跟他约会,他坚信我一定会爱上他的。”   祁开眼里涌上点笑,故意道:“他不是威胁你,让你露馅么?”   “啊,当我怕他么!”   乐知攸把汤汁里的小虾米挑出来搁在碗口上,不一会儿就放了小半圈:“我跟他说,‘你要是敢告诉祁开我在这里,那我转头就去亲自拜访祁开,投怀送抱加永久标记’。他就被我说服了,总拿着白开水和乙醇有 80% 的契合度来威逼利诱我约会,被我骗得好惨。”   祁开不作声,闷闷地吃到碗底了,才问:“你测了么。”   小虾米挑完,乐知攸终于放心开吃,闻言他埋下头,吸溜了两口才道:“嗯测了,苦咖啡和甜牛奶,98% 呢。”   祁开似是用鼻息笑了一下,实则在心里默念:莫生气、莫生气。   “九十八这么高,都没能让你有信心来找我?”   “这是有味道的甜牛奶……我没味道算什么……苦咖啡和白开水只有 11% 啊。”   祁开转过身来看乐知攸,服气道:“算了,吃你的吧。”   “嗯?”   “懒得骂了。”   说完就去浴室里冲澡,于哗哗水声里飘出来两个无奈至极的字眼儿 --- 白痴。   吃完,乐知攸把狼藉收收,再拿纸巾把脸上的吻痕擦擦,心咚咚跳。   他想到了何承南。   某一次,记不清具体什么时候了,好像是个深秋,一场场冷雨冻得乐知攸天天祈祷人类冬眠。   何承南跨越整个校区来送温暖,在乐知攸的宿舍楼下守株待兔,只为送一个南瓜形状的暖宝宝。   “把它抱在怀里,就像我在温暖你。” 何承南问,“怎么样,心动了吗?”   顺势还释放出一点点蛊惑的信息素,闻得乐知攸除了回想起刻在 DNA 里的、小时候生病住院的经历,什么其他怦然心动的感觉都不存在。   “我会把它放在我脚底下。” 乐知攸推回去,不接受。   “脚心底也是心底,我都可以。” 何承南又给他塞回来,偏强求。   乐知攸真是受够了这可怕的情话,他把袋子直接放在地上,爱咋咋滴,随他自我陶醉吧,只管头也不回地狂奔进宿舍楼。   其实他有暖宝宝,小狗形状的,每天都抱着。   他有很多东西都是小狗的,床单被罩枕套,睡衣内裤袜子,贴身的几乎都是小狗的,以及床头上一个经年陈旧的小狗娃娃,他从娃娃机里抓出来的,花了好大力气和好多金钱,陪伴他度过很长很长的年月。   乐知攸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心道,可怜可悲的何承南啊,错付深情还不知改。   浴室里水声停下,祁开光屁股走出来。   乐知攸扭头就去拉窗帘,骂他:“被看见了!”   祁开就直奔他而来,把人困进窗帘里亲了一通。   乐知攸一点都抵抗不了,腿都软,他小声道:“干嘛呀,耍流氓。”   祁开轻笑一声,把他抱起来,抱到沙发里坐下,搂住不撒手,继续接吻。   乐知攸被亲得颅内高潮,晕晕乎乎地任由蹂躏,两瓣唇都被碾坏了,舌尖也被吮麻了,还不停下。   乐知攸哼出些动情又享受的鼻音。   他摸到 Alpha 手感非凡的臂膀上,从小就打篮球,身子骨棒着呢,里头蕴藏的全都是叫乐知攸神魂颠倒的力量,性感、美感和安全感一并到位。   乐知攸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没了,什么都没了,只剩下全然的依恋,全都奉给怀抱着他的人。   早该说了,早在泡泡浴的时候就该出尔反尔的 --- 我反悔了,不管你有没有注入信息素,我都已经变成了狗皮膏药,你认命吧!   可还不等乐知攸喘息着开口,祁开先一步解释道:“刚洗完,热,不想穿。”   乐知攸软软的,就被牵走了鼻子:“啊,那你在宿舍里,也这样吗?”   “想,但不会。”   “哦。”   “在你面前就无所谓。”   乐知攸拿着一双湿润又乖巧的眼神看着他,开心也满足,却冷不丁说起荤话:“小时候还一起洗澡呢,那会儿都一样大……想不到你发育得这么 ---”   “好” 字不足以形容昨晚世界瑰宝级别的 doi,乐知攸害臊得蜷起脚趾,说:“--- 这么厉害。”   祁开揉他一把,埋进他颈窝里亲亲:“什么时候发情期?”   乐知攸仰着脖子任他亲昵:“唔,怎么了?”   祁开说:“到时候让你见识更厉害的。” 第23章 晚上见   二十三.   房间续到了晚上六点钟,可惜下午两人都有课,想多温存也没有时间了。   房卡抽出来后,屋子里陷入静悄悄的黑暗中。   祁开走在前,手握住门把却没有拧开,他回过头,看见乐知攸不催也不问,只抱着购物袋乖乖地等着他。   沉闷的一声响,袋子掉到地上了,乐知攸被祁开抱起来抵到门板上强吻。   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两个人交叠的心跳声,乐知攸抓在祁开的腰上,感觉自己快被吃掉了。   好半晌,索取才慢慢地温柔下来,变作一个个啄吻落在唇角。   乐知攸小口喘,问:“明天,也来,好吗?”   明天周末双休,有大把好时光。   祁开松下些力气,指尖抹了抹他湿润的眼尾,突然轻笑起来,说:“不好。”   乐知攸不干,想挣开怀抱争辩,没得逞,反被按住后脑勺埋进肩窝里,一点小劲儿真是啥用场都派不上。   他着急地嚷:“好!”   祁开悄悄话:“不好,今晚就来。”   乐知攸没声了,也不闹腾了,听祁开在自己耳朵边蹭了蹭,继续安排道:“上完课我就去找你。手机充好电,消息要回,别再失踪了。”   乐知攸心里又甜又疼,收紧胳膊牢牢抱住祁开,答应道:“嗯。”   退房时,祁开拿乐知攸的身份证办了个 VIP,看来是要常来于此了。   他们穿着白色的同款短袖和七分裤,新衣服,普普通通,穿在祁开身上简单帅气,穿在乐知攸身上简单干净。   Alpha 和 Omega 在体型上的差异真是……该怎么形容才好呢?   乐知攸想了想,在离开伯温的时候问祁开:“你是怎么长到这么大只的?”   祁开把 V 卡塞进他的购物袋里,里面装的是乐知攸的睡衣裤,本来想直接扔掉的,乐知攸不肯,说回去缝缝补补还能穿,变废为宝又一年。   “不知不觉。” 祁开瞧他一眼,瘦胳膊瘦腿的奶糖 Omega,个头或许才刚刚过自己的肩膀,亲他都要弓背低头,坐在沙发里抱着亲才最合适。   “高中的时候只顾读书,不知不觉就长高了。那时候我还想,你是不是也分化成 Alpha 了。”   祁开牵住乐知攸一起过马路,眼睛看着左右,话似乎也随口:“因为分化成 Alpha 所以不理我了,我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所以我又猜,你和你那个同桌,分化成了契合度很高的一对儿,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   马路过完,祁开也没有松开手。   乐知攸心里五味杂陈,故事都编不出来了。   当初他按照自己一步步的精心编排,在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就以 “放风时间相错” 为由亲手葬送掉了彼此之间几乎全部的通信。   每个月的最后一天,他会收到祁开给他发来的消息,以 “乐知攸” 开头,以 “乐知攸” 结尾,中间并不会多说什么,大多时候就只有 “我很想你” 四个字。   而乐知攸,卡着月中的这天,佯装自己终于拿到了手机,回他:想我没有用,要想怎么名列前茅。   只有在节假日,他们或许才会通上一个简短的视频,说说各自的近况,没什么共同的话题,只好一个沉默,一个卖傻,最后不尴不尬地找借口打哈哈,挂断电话。   整个初三和高中,乐知攸自认自己身体里最强大的部位,就是他这颗难过到窒息,却依然在怦怦跳动的心脏。   “我,没跟他一对儿。”   乐知攸攥住祁开,又强调一遍:“我没有。”   祁开没理他这句,只说:“等着。”   随即就把乐知攸丢在树荫下,自顾折回马路对面,推开门进了一家药店。   “唉。” 乐知攸愁眉叹气,“唉 ---。”   自作孽,不可活,还要别人也跟着不好受。   祁开肯定很介怀吧。   乐知攸盯着药店门口,心头发闷地用指甲在手背上抠出好几个弯弯的小月牙儿。   祁开很快就出来了,拿着两管药膏递给乐知攸:“回去自己看说明书。”   不用问,瞧一瞧包装盒就能知晓其用途。   乐知攸把它们藏到睡衣下面,这才扯开笑脸,说:“那就在这儿 ---”   “分开” 不是个吉祥的词,尤其不适用于他们之间,乐知攸敏感过度,改口道:“那就晚上再见吧,先回去上课。”   中午阳光足,今年应该是个热夏,五月就已经有炎炎之势了。   祁开问:“会骑自行车么?”   乐知攸点头:“会。”   两人各扫了一辆共享单车,袋子放进车筐里,再调整好座椅高度,还不待乐知攸抬头说 “拜拜”,就看祁开已经朝着他们北区的大门骑去了。   要说不开心,那肯定是假话。   乐知攸跨上车,在拐进校区的时候成功追上祁开,他问,声儿都变得雀跃起来:“那你回去还来得及么?”   “来得及。”   “那我跟你说,我同桌他是 Beta。”   祁开转过脸来看他:“是么。”   乐知攸大言不惭:“是!”   又真心实意:“我和我同桌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头悬梁锥刺股。”   祁开把乐知攸护在里面,让他骑在路牙边,骑在树荫下,而自己晒着大太阳,晒得心情开朗明媚。   他伸手拍拍乐知攸的腰:“直起来。”   乐知攸就直起来,坚持不了两秒钟又弯下去,噘嘴道:“直不起来,疼,酸疼酸疼的。”   到了 Omega 宿舍区,Alpha 就属于一眼即能分辨的物种。   乐知攸锁好车,催祁开快走:“你多待一分钟,我就要多好几个情敌。”   祁开眼里有笑,把车调了个头,说:“那我走了,晚上见。”   “嗯。”   “消息要回,不要让我找不到。”   “嗯!”   祁开踩上踏板,顿了顿还想说什么,没说,只低低笑叹一声:“晚上给你打电话。”   乐知攸站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祁开的影子了才转身回宿舍。   怎么办?   得想想办法才行。   嘴都亲了,爱都做了,话也差不多全说开了,祁开还是这么没有安全感,全都怪谁?   乐知攸惆怅又揪心,自我烦闷道:“还能怪谁!”   距离下午第一节 课还有四十分钟。   路棠午睡刚醒,听见钥匙声,翻身正迷糊看见乐知攸回来了,顿时兴奋道:“哇!”   乐知攸学舌:“哇。”   “怎么样我的朋友,你还好吗?”   乐知攸学腔:“如你所见我的朋友,我还活着。”   “噢!那是为什么差点就死去了?”   乐知攸害臊又忍不住荡漾:“太美妙了,爽得我死去活来。”   “真的?”路棠幸福地 “啊 --” 道,“我嗑的 CP 修成正果了,恭祝这对儿新人百年好合!”   接着就扒在床头上关心连带八卦:“快让我看看你的脖子。”   乐知攸走过来,背对着他低下头摸了摸有明显咬痕的后颈,回忆道:“当时我就疼哭了,还好他只咬了这么一口。”   说罢就仰起脸指责纪念:“你家那位他真的下得去口啊?你让他咬归让他咬,他还真就毫不客气吗?”   路棠爬起来坐着,扭了扭脖子,还是很不舒服。   他好脾气地为纪念开脱:“以前是一天咬一口,三天三口,这次除了成结之前戴上了颈环,其他时候都随他开心了…………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把四十七拿出来说事。”   乐知攸边看药膏说明书边听路棠讲。   四十七是纪念和路棠的信息素契合度数值。按正常情况下,一对 Alpha 和 Omega 在一起时间越久、信息素交融越多,契合度的数值会小幅度再增加一些,1% 到 5% 不等,就算哪怕增幅很少的,也能有个百分之零点几。   乐知攸疑惑:“你们还没有增加吗?”   路棠说:“没有,他好在意,总是突破不了五十让他格外在意。但我觉得还好吧,我还是很爱他啊。”   50% 是信息素契合度的分水岭:超过的,属于稳定匹配。不足的,属于浮动匹配。   法律和道德都不建议浮动匹配的情侣永久标记或结婚,具有较大的失败率。且洗去标记对 Omega 的伤害不可小觑,会产生不同程度的后遗症伴随 Omega 终生。   乐知攸叹气,他不管纪念怎样,他只担心路棠:“如果咬成这样了还是没涨的话,下次、以后,都不要再这么纵容他了。”   “希望能涨涨吧。” 把碎花小薄被叠好,路棠打着哈欠爬下床,凑过来嗅嗅乐知攸,“怎么没有味道?”   乐知攸不无遗憾,完全把那个哭着求着说 “不要咬我” 的自己给忘到脑后去了:“他打了抑制剂,强效的。”   “哦对,打架来着。那他为什么打架?”   乐知攸一愣:“我没问,我太兴奋了。实不相瞒我现在还感觉像做梦呢。”   路棠羡慕道:“真好啊,你们 98%,和神仙眷侣有什么区别。之后再涨一涨,99%、100% 也不是大问题。那你们就是天作之合,真好。”   乐知攸也笑起来,唇角弯了弯,却又很快耷拉下来。   “可是如果他咬我也治不好我的话,那我怎么办啊?”   路棠急了,不乐意道:“不会的!你也不要为还没发生的事情瞎苦恼。”   乐知攸摇摇头,说:“其实我想过,想过无数次了 --- 那我就会离开这里,开启新一段失踪之旅。” 第24章 苦咖啡   二十四.   背包的拉链上有一个小狗吊坠,柴汪,红脸蛋绿围巾,头顶一棵两片叶芽的小草。   柴汪晃啊晃,跟着乐知攸一起来到教室后排入座。   路棠还在打哈欠,传染给乐知攸也打了一个---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俩今天不抢前排坐后排的原因,太困了。   乐知攸比路棠还强一点,虽然昨晚也没怎么太消停,但doi之后的睡眠质量真是好得没话说,更何况他还是睡在心心念念的怀抱里,梦里梦外都销魂得不要命。   所以乐知攸是精神尚可,身子累。   路棠却是刚经历过一个发情期。   一般发情期的前一天就要去开房做准备,接下来便是体力消耗巨大的、不分昼夜的、几乎黏在Alpha身上的三天肉搏战,最后一天收尾,在Alpha信息素的安抚下慢慢回归到正常状态,直到离开Alpha也不会感到不安和焦躁,就算顺利完美地度过了一个完整的发情期。   前天路棠收尾,照比之前每次的规律,还需三天才能彻底满血复活。   讲台上老师点完名开始授课了。   讲台下两个人听得都心不在焉。   乐知攸机械地抄着笔记,字迹越写越歪歪扭扭,往旁边扫一眼,看见路棠这家伙直接把笔头戳进了酒窝里,睡得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棠!”乐知攸拿胳膊肘碰碰他,气音道,“喂!”   路棠迷迷糊糊醒了,抿抿嘴,困得浑身难受。   他晃神儿片刻,凑过来问:“你周末都不在,对吧?”   乐知攸点头,不然他收拾背包干嘛,里面装的是干净衣裳和课后作业,衣裳留着换新,作业就不知道有没有空写了。   路棠嘟囔:“要不我再去伯温吧,伯温大床真的好舒服。”   乐知攸说:“那就去。”   反正发情期才过完,纪念应该大概是不会那么不懂体贴的吧!   第一堂课总算过去了。   两个困傻了的Omega往桌上一扑,睡到第二节 课打铃。   乐知攸迷迷瞪瞪,手拄着脸颊强迫自己精神点儿,正努力忍住一个哈欠呢,老师点大名的声音冷水一般兜头泼下,惊得乐知攸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站起来磕磕巴巴地回答完问题,被命令坐下的时候手指尖儿都在发麻,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刚刚都答了些啥?   路棠庆幸:“吓死我了。”   乐知攸崩溃:“也吓死我了!”   到第三节 ,因为换课换教室,两人在走廊上吹了会儿夏天的风,好歹算是吹走了些困倦。   路棠问:“对了,你晚上请假了吗?你今天就别去打工了吧,一站站好几个小时呢。”   乐知攸:“…………!!!”   “柚子?”   “我给忘了……我忘了我还是个打工人……”   路棠笑话他:“光顾着醉生梦死了吧?”   乐知攸懊恼,抓抓头发暂且把祁开从脑袋里抓出去:“今天周五,店里忙,又有两个员工之前就请了假,我再临时不去的话,不太好。”   路棠还是坚持自己:“可你身体不舒服,店里再忙少了你也会转,你干嘛非要为难自己?”   乐知攸一直犹豫到第四节 课,最终决定还是去吧,要是累到站不住了,再当场请假。   他给祁开发消息:我忘了我晚上要去咖啡馆打工,香香街那家。   再补充个时间:六点到九点。   乐知攸正担心会不会挨骂,对话框就弹出新消息来。   小狗妹妹:请个假?   柚子:不想请,我可以的。   小狗妹妹:那我先回趟宿舍,最迟七点半过去找你。   柚子:不着急,你来这么早干嘛?   小狗妹妹:见你。   一下午,乐知攸就学了个和周公干仗,干赢了,于是在下课时分充满了干劲儿。   路棠直言:“柚子你发情了。”   乐知攸迫不及待:“可不是嘛!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嗯,叫什么?”   乐知攸张张嘴,想说这就叫信息素注入味道,爱情注入力量!   可临到嘴边又觉得太太太过于咯噔矫情,实在是没法说得出口。   两人在教学楼下分别,一个回宿舍收拾东西,一个直奔香香街。   路棠在半路上就和纪念打起电话,边抱着书踩着夕阳,边小声诉说着想念。   “我们要不还去开房吧,去伯温,盖着被子聊天睡觉,宿舍木板床我好嫌弃。”   纪念笑道:“到宿舍了没?”   “没呢,快了,马上。”   听筒里传来又一阵轻笑:“嗯,是快了,我都看到你了,多大人了走路还踢石子儿。”   路棠赶忙抬头,果然看见他的Alpha就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手揣兜儿,酷死了。   挂了电话,路棠站原地不动了,可也就只能定得住半秒钟,就颠颠儿地朝纪念跑去。   “往这一杵,帅得我晕头转向,是不是又要发情了啊?”   “那就给你打抑制剂,我亲手给你打。”   路棠瞪他,含情又忍笑,下一瞬就被牵住了手。   两人在余晖里拌嘴几回合,拌到暮色四合时,路棠回宿舍收拾背包,不多时就跑下来,和纪念一起往香香街漫步去,决定先一起吃个晚饭再去伯温。   周五晚上到处都是出来浪的学生。   咖啡馆作为饭后品甜点的首选之地,今晚更是座无虚席。   乐知攸穿着工作装,从六点钟往收银台后一站开始,到现在七点半了,嘴巴和手都没闲下来过。   他的确累坏了,可神经在高度紧绷的时候尚未让他察觉到疲惫。   乐知攸撕下排号小票递给客人,随后招呼下一位,条件反射道:“你好。”   祁开还假兮兮地一本正经:“你好。”   乐知攸忍着笑,哪里忍得住,看他单肩背个包,还是老样子,黑色的。怎么白T配黑包都有种帅到晕厥、性感到受不了的感觉啊!   乐知攸想,祁开害我。   祁开拿手机准备扫码:“要杯拿铁,榛果的。”   乐知攸为他点单,重复道:“榛果拿铁,要冰的,对吗?”   祁开:“嗯。”   旁边店长不在,可以偷空说句悄悄话。   乐知攸边出单边嘀咕:“九点才下班呢。”   管他几点下班,他的心现在此刻已经飞走了,他感觉自己好荡漾。   祁开叫他:“乐知攸。”   乐知攸就情不自禁地、在递号码单的时候将上身微微往前倾去,于是他闻见了一缕香纯的苦咖啡味道,比起他在这家咖啡馆里打工一年多闻到的任何咖啡都要美妙醉人。   乐知攸愣愣又痴痴地看着祁开。   祁开却是个坏人,抽走他手里的小票,说:“回神儿。”   说罢就撤,一丝味道都不留下,撤去旁边取餐区排队了。   乐知攸感觉不妙了,这怎么回事?   脸、脸热起来了,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心脏也跳得、跳得未免太快了一些!   是发情了吗?这就,被引诱到发情了吗?   比下午上课时还要心不在焉地接待完这波客人,乐知攸有空可以去一趟卫生间,他躲在隔间里坐了会儿马桶盖,呼吸不急促了,心跳也正常了,只有脸蛋还激动得发着热。   乐知攸掩面,“呜”地一声,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他闻见祁开的信息素了。   强效抑制剂和普通抑制剂的有效期都是24小时,所以现在都几点了,祁开早就已经不受压制了。   乐知攸心神激荡,来到洗手池前捧水洗了三把脸都没能压下去这份躁动。   他抬起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叮嘱道:“别太得意了,乐知攸,你要时刻牢记最坏的情况。”   一个云泞大学就可以叫他躲躲藏藏快两年,一个世界这么辽阔无边,他更加可以…………   乐知攸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只是稍微幻想一下永远失去祁开的可能性,他身体里最为强大的心脏就要承受不住。   而且,祁开呢?   乐知攸低头再捧一把水,镜子里的人是矛盾的化身,他对乐知攸说:“你好自私,你想过祁开吗?”   水流将脸上的热度带走,乐知攸摊着手心,看见水滴一滴一滴地砸进掌纹里。   自私、胆小、自以为是、自作主张。   以前有祁开陪伴的乐知攸尚且算作可爱,现在的乐知攸只剩下可憎可恶。   叹息声从颤抖的唇瓣间吐出:“到底,要怎么办。”   八点钟,客流开始呈稳定的退潮之势。   乐知攸收拾好心情回到收银台,和工作伙伴闲聊几句,又服务几位客人,瞎忙了一通,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去寻找祁开的身影。   视线如雷达,在窗边靠角落的单人沙发里定位到了搜寻目标。   上班时间不可使用手机,不然此时乐知攸一定要偷拍一张,拍完就给江语发去,配字:[你把我鲨了吧.jpg]。   戴着黑框眼镜一边看笔记本一边伏案书写的祁开直接把乐知攸迷到了失语。   一个十分涩情的想法在下一秒就自动跳进脑袋:能不能,这两天,有一次机会,在伯温里学习的时候他就这样钻进祁开的怀里,然后做一些不务正业的快活事?   客人的点单打断了乐知攸的浮想联翩。   来者眼熟竟是路棠和纪念,乐知攸笑道:“我以为你已经在伯温的被窝里睡着了。”   “还没呢,磨磨蹭蹭地,刚和他吃完饭。”路棠仰着脸看菜单,分不清摩卡拿铁美式有什么区别,“来买杯喝的,然后就要去睡觉了,困得我浑身难受。”   乐知攸瞧瞧两人,恩爱得根本看不出来契合度才47%,他都怀疑是系统bug,该是74%还差不多。   他说:“想喝什么?我请你们。”   “那请一杯就够了,我们俩都好撑好撑。”   路棠挑了个名字好听的,卡布奇诺,挑完看后面没人排队了,就隔着柜台八卦道:“柚子,他来了吗?”   “来了,七点半就来了。”   “在哪儿?”   乐知攸把小票递给他,害臊,没吭声。   纪念好奇道:“谁来了?”   路棠不理他,自顾环视一周后,目光很自然地就被角落里正在敲键盘的祁开吸引住。   路棠眼睛放光,用眼神和乐知攸无声地一确认,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他打哑谜一样:“哇!”   乐知攸赶他走:“起开,妨碍我工作。”   路棠“嗯嗯嗯”地讨人嫌:“谁,谁妨碍你工作?”   纪念被这两人弄糊涂了,也照搬路棠的样子环视店内,不料当即一怔,真叫他看到建筑学院的篮球队长祁开了。   昨天那场球赛他也在场,还在观众席的最前面,甚至还在群架爆发时跑去拉架。   “拉偏架,因为我赌建筑学院晋级来着。”   路棠吃惊:“你怎么不叫我去!”   纪念失笑:“你不是在宿舍里睡觉么?”   乐知攸请这两位不要在柜台前打情骂俏。   这两位就来到取餐区前等候着,纪念回忆道:“从体育馆出来后,我看见几个女生围成一圈,一个个兴奋地直跺脚---她们拿着15号球衣,估计是趁乱捡走的。”   卡布奇诺做好了,路棠挥手和乐知攸拜拜。   前脚这两人刚走,后脚就又来了一位眼熟的。   米贝明还是顶着那张带伤的脸,一开口就知道来者不善。   他说:“对象儿,我来接你下班了。”   作者有话说:   柚子背包上的柴汪,就是本文封面图里的那只汪   感谢看文! 第25章 对不起   二十五.   现在时间,晚八点半。   乐知攸极度无语。   先不说自己还没到下班的点,就说米贝明这么吊儿郎当脑子有病一样往前台一杵,音量也不知道控制一下,好像巴不得整个咖啡馆都听见他此行的伟大目的。   乐知攸先跟闻声而来的店长道歉,“对不起”连说两次,再强调一句“我不是他对象,误会很大”。   米贝明的眼角上还贴着创可贴,不顾乐知攸濒临社死,继续口出狂言:“昨晚才相过亲,今天就不认了,我还没说拒绝你吧?”   乐知攸恨不得把他脑袋按进冰块箱里强制冷静一下。   傻叉的脑回路你是无法明白的,更不要去试图理解,如果你能理解,那大事不妙,事情要糟,你也要变傻叉了。   乐知攸深呼吸,比起被米贝明献殷勤,他更怕把祁开引过来。   这两人昨天才针锋相对过,今天见面搞不好就会再度一言不合。咖啡馆不比篮球场,万一打急眼了,顺手抄起一个杯子、一只餐刀或叉子,后果想都不敢想。   无奈常言道:怕什么,来什么。   祁开站在米贝明身后,眼镜已经摘掉了,面上看不出怒气:“喂。”   乐知攸的呼吸都屏住了。   店长赶忙绕出柜台,堵在两人之间避免可怕的事情发生:“两位客人好好说话,切莫动手。”   米贝明“嗤”一声:“巧不巧?”   祁开特别烦他这种没个正型的样子,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管教的,这要是他儿子,早被打残了,哪有功夫放出来丢人现眼。   祁开说:“出去说吧。”   语气虽然没示弱,但也算好声好气。   米贝明心里舒畅了,率先一步转身出门。   祁开回头看一眼乐知攸,乐知攸赶忙道:“别打架!”   还不待祁开答应一声“知道”,乐知攸就补充:“也别让他打到你!”   祁开噙着笑,保证的话没说,就留个令人很放心的背影。   店长松口气,打趣道:“乐知攸,你这什么桃花?”   乐知攸难堪又尴尬,再次道歉一遍,身体里上涌的疲累都被吓飞了。   咖啡馆外的露天座椅有空位,米贝明半靠半躺,一只脚踝翘到了膝盖上抖啊抖,祁开看都懒得看,自动将他屏蔽得只剩下一个脑袋能对话即可。   脑袋说:“我室友跟我讲了,你昨晚特意跑我寝室来找我。下午才打过架,我猜你不是来道歉的吧?还问我在哪儿相亲?怎么,真是来抢亲的吗?那你觉得自己能抢得过我吗?”   祁开心道,忍,犯不着。   昨天出手打架尚可以说是冥冥之中,要是让他知道当时米贝明在电话里嫌弃的那个Omega就是乐知攸的话,他能就地在休息室里就把这货给干趴下。   祁开说:“昨天是我先动手的,被记过,扣了3个学分,还被押去打了一针强效的抑制剂。”   米贝明爽道:“活你的该。”   “打完针,全身疼得下不来床,回了宿舍一直躺到今天中午才好点。”   米贝明眯起眼,见祁开卖惨格外解气,又想到今天上午学校取消他们两队的比赛资格,当众通报批评,当时作为队长的祁开都没到场。   那个叫涂星燃的副队解释道:“队长身体不适,在宿舍休息。”   这么看来是真的。   米贝明放下腿,春风得意地扬扬下巴,还是那句话:“活你的该。”   祁开等他嘚瑟够了,继续道:“我和乐知攸认识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我们两家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   米贝明又嗤笑:“逗我玩儿?”   “你们不是家长安排的相亲么?你不信可以让你爸妈去问问江阿姨,也就是乐知攸他妈妈,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米贝明瞧着祁开,眼神转好几圈,最后一撇嘴:“谁稀罕。你们Alpha和Omega全都有毛病。”   说罢起身拍拍衣摆,大摇大摆地,走了。   一顿交锋,互相看了个傻子。   祁开轻吐一息,神清气爽,唯一可惜的就是被取消了参赛资格,连累一队的兄弟跟着白忙活一趟。   回到咖啡馆,乐知攸正在为客人点单,担忧的视线飘过来一瞬,又强行收回去和客人核对单目。   祁开索性也过来排队,点了一杯加冰甜牛奶。   乐知攸抓紧时机:“没事儿吧?”   “没事。”   “你们聊什么了?这么快就聊完了?”   祁开笑道:“聊让他不要乱叫‘对象儿’。”   乐知攸瞪大了眼。   祁开看看时间,说:“等你下班再说。累不累?”   乐知攸本想摇头的,可是面对祁开,他融进骨血里的撒娇本领就耐不住蠢蠢欲动,总想往外跑,催他把这几年亲手扼杀掉的宠爱全都弥补回来。   尤其他们才do过爱,才那么亲密无间地拥有过彼此。   更尤其,祁开刚才那句说的是情话吧?   乐知攸嘟嘴,小小声地可怜道:“累屁了。”   祁开被他惹笑,说:“那等会儿背你回去。”   九点钟,咖啡馆里响起一阵悠扬舒缓的音乐,宣告今日份的工作结束了。   或许这个时间去云泞酒吧街瞧瞧,正是热闹非凡的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但在云大校区这一片,四处霓虹都在打烊,有门禁的学生们也都陆陆续续地归巢了,整条长街渐渐融进安静的夜晚中。   乐知攸背着他的包跑出来,故意不刹车,撞了祁开满怀。   他把拉链上的柴汪炫耀给祁开看:“可爱吗?”   傻汪傻乐,勉强可爱吧。   “我还有一个,可惜头顶上的叶子断了,就没法挂。我给当书签用了。”   祁开不听他唠叨,拽着他手腕说:“上来。”   乐知攸有点难为情:“还真背啊,我其实能走得动。”   咖啡馆距离伯温,不近不远,慢慢走当散步,也挺舒服的。   可话音刚落,一长串叽里咕噜的肚子叫就出卖了乐知攸,他捂住饿瘪的胃,无辜道:“上一顿还是你给我买的小馄饨。”   祁开二话不说就把他背起来了,没好气地:“想吃什么?回酒店点外卖,还是想出去吃?”   乐知攸伏在他的肩上,不敢乱动,说:“想吃……你昨天吃的自热锅,闻起来好香。”   又问:“你呢?吃过晚饭了吗?”   祁开“嗯”一声,还是没忍住骂他:“打工赚的钱不够你到时候去医院看胃病的。”   乐知攸好懒,全身的力气都卸掉了,脚不用着地的感觉让他舒服得像在云端飘着,他答应道:“我跟店长请假啦,明天和后天都休息。店长还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我说是,热恋中呢。”   祁开笑了一下,直接道:“辞了不行么?”   “啊?”   “你很需要这份工作么?当初为什么来打工?”   乐知攸没有马上答。   他想起今晚在卫生间里的对镜自问,而“自私”就像根刺长久以来地扎在他心里。   以前,他尚可以有“为他好”这个理由来宽慰自己,甚至在看到祁开给叶蒙买冰淇淋的时候,脑袋里都为他们俩奏起了《结婚交响曲》。   可是现在,他知道原来祁开没有放下自己,祁开这么这么喜欢自己,这根“自私”的刺就从细针变作了利剑,将他整颗心脏剜起。   乐知攸说:“祁开。”   祁开把他往上颠了颠,走过一棵又一棵香樟树下。   “我特意找的咖啡馆做兼职,本来人家不要短期工的,我死皮赖脸地跟店长保证我至少做一年,他们才肯要我。”   “我最开始,还期望或许能在咖啡馆里遇到你呢,天天念叨命中天注定也没把你念叨来,你为什么不来啊?”   祁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自己就是咖啡味,闻腻了。”   乐知攸嗅嗅鼻尖,把祁开抱得更紧一点,他充满期待地央求:“你比我闻过的所有咖啡味都好闻,可以再让我闻闻吗?”   祁开没吭声,默默释放出来的信息素只带着一点点的苦味,温柔得像一声轻轻的叹息。   乐知攸闭上眼,朝着祁开的颈窝里拱去,小声地叫着“祁开祁开”,说:“我好喜欢。”   祁开却突然道:“乐知攸,你想过么?你没分化之前的那么多年,也没有味道。”   “…………”   “可我一直都喜欢你。”   乐知攸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他心痛道:“对不起。”   祁开说:“你的确对不起。”   苦咖啡萦绕在鼻尖,乐知攸贪婪地沉醉片刻,倏地收紧双腿夹住他的腰,以一个滑稽又费力的姿势用力锁住祁开,像牢牢抱住希望在求救:“我骗你了,我骗你好多,可是我怎么办啊祁开,我不想再那样了,可是我到底要怎么办。”   祁开由他勒了一会儿,拍拍他手背:“放松。”   乐知攸不肯放。   祁开又哄他:“放开。”   乐知攸流着泪,做了他幻想过无数次、也早就想要做的事情---他张开嘴,一口咬住了祁开的腺体。   祁开当即定在原地。   唾液混合着泪水,乐知攸坚持了三秒钟,松开口,却连个牙印儿都没留下。   他不知道健康的腺体会有多敏感或多脆弱,但是他猜,咬下去肯定会疼的。   乐知攸伸出舌尖舔了舔,又嘟唇吻了吻,把这片苦咖啡味道的皮肤折磨得又湿又潮。   胳膊和双腿也松下了力气,乐知攸嗡声道:“祁开。”   祁开的喉结滚了滚,随后重新迈开步子。   他问:“你还记得我那把小提琴么?”   乐知攸蔫蔫地“嗯”了一声,陷在自我厌弃之中,他被这种矛盾的心情折磨得遍体鳞伤却又无法自救。   “我学这把琴唯一的价值,就是哄你入睡。”   祁开把乐知攸托稳,说:“别再想着逃跑了,做好你的狗皮膏药。”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谢谢大家! 第26章 我爱你   二十六.   到伯温前,乐知攸就枕在祁开的肩膀上睡着了。   月朗风清,祁开放慢了脚步,静静听着拂在耳边轻浅的呼吸声。   这一刻的感觉很好,身贴身,温度和重量,不论是抱在怀里还是背在背上,祁开都感觉很踏实。   “二货。”   他唇瓣微动,叹出一句轻语被风吹散,没有扰到安睡的人。   在伯温前台,祁开用自己的身份证也办理了一张V卡,这回要的是办公套房,一室带一间书房,在二十七层,拉开落地窗帘眺望夜空,星月一览无余。   乐知攸躺进沙发里,被脱去鞋子的时候迷糊过来了,伸手找祁开,开口喊的是“小狗”。   祁开没跟他计较,把他揉在怀里慢慢地亲,唇瓣吻肿了,就去亲亲脸蛋,亲亲眼睛,捧在手心里当珍宝一样。   乐知攸小声道:“饿。”   祁开就说去给他热自热锅。   乐知攸不同意,抱得可紧了:“要做,要先做,等不及。”   同款的情侣装散在地毯上,两人没挪位置,就挤在这张布艺沙发里做尽亲密事。   苦咖啡的味道充斥在房间中,香醇浓郁得浸没住呼吸也侵占进毛孔。   乐知攸感觉自己飘荡在咖啡海洋里,从一开始的微波粼粼到这一刻的浪潮汹涌,滚滚波涛一阵接着一阵将他抛去高空浪尖儿,那里连漂浮的云团都是深邃迷人的咖啡色,将他彻底迷失了心神。   乐知攸又从云端跌回进海中,好半晌,浪潮终于退去了,他慵懒地随波荡漾,愤愤道:“是骗人的。”   祁开耐心地:“嗯?”   又捏住乐知攸热烫的脸蛋掐一掐:“还有谁比你更会骗人?小骗子。”   乐知攸不想哭的,他现在只感觉好舒服,他不想再让气氛变得沉重又难过。   可是这句“小骗子”还是让乐知攸心窝刀搅一般,他忍着疼,故意嘟起唇献吻一枚,说:“我是想说,是谁说咖啡提神的啊?我现在,我明明,就像喝醉了,酩酊大醉。”   祁开不满足那蜻蜓点水的一啄,埋下头将乐知攸好不容易喘匀的气儿又给吻乱,他噙着一点笑,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了,问:“能感觉到么?”   苦味渐渐压过香浓,信息素的性质在发生变化。   乐知攸睁着水光流转的眼,把自己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如实坦白:“你变苦了……我只能闻出味道,感受不到它们的……的……唔!”   乐知攸说不出话来了,呻吟霸占了他的嘴。   咖啡海洋再度掀起惊涛骇浪,这一次乐知攸没有船板可抓,他面朝下扑进海水中,双手被束缚在背后,无法自救也无法求救,只能随着凶狠的拍击沉浮在海潮中,一边酣畅淋漓地叫,一边等待着无法承受的某一瞬到来,彻底溺毙在这汪只有他来过的海洋里。   灵魂出窍时,乐知攸以为自己死掉了。   可是还没等魂儿飞走,一口裹满了信息素的牙齿就牢牢咬住他的后颈,齿尖嵌合在昨天还未愈合的伤痕里,叼住了这缕震颤的魂魄,将它锁在这具身体中,强迫它一起体会被注入信息素的强烈快感。   原来这就是比高潮更加惊心动魄的感觉。   乐知攸的瞳孔紧缩了一瞬,随着声声呜咽从嘴角流出一丝含不住的口水,下一秒,漆黑的瞳仁又快速地晕散开,眼神湿润着陷入浓浓的迷茫中,既无辜又媚极,已然爽到了不知朝夕。   月色洒在窗边,于壁灯的柔光里博取一片方寸。   沙发偏离了位置,歪着,斜着,承受着两个人的胡闹。   房间里的浪潮缓慢地归于平静,味道还苦,却又没那么苦了,醇香在慢慢地中和苦味。   祁开终于松开他的钳制。   满嘴的血腥味,大汗淋漓,连空调都没来得及开。   瘫软在沙发里的Omega还没回神,一只胳膊软软地垂到了地毯上,指尖还在微微地颤。   祁开舔舔唇,又呼一口气,小心地抽出身,站在沙发旁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些什么。   先……开空调?会把他的宝吹着凉吧。   嗯……去浴室?可是又想让他的宝先歇歇。   那……祁开抹一把头发,蹲下身在把散乱的衣服都捡起来扔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去,随后大狗一样伏在乐知攸的身旁,轻唤:“宝。”   声线哑得格外性感好听,可惜乐知攸还在魂飞天外,什么也没听见。   祁开凑去亲亲他哭得脏兮兮的脸蛋,抬手抚掉他眼尾上的泪珠,再嗅嗅,浓郁的、属于他的苦咖啡味道。   祁开暂且满意,智商也重新归位了。   先抖开一条薄毯盖在乐知攸身上,再去开空调,最后去浴室里放热水,趁着水满前的时间撕开两盒自热锅,一盒番茄牛腩,一盒梅菜扣肉,再来一瓶常温的矿泉水。   泡澡时,乐知攸找回神志了。   他趴在祁开的身上,嘴巴还没说话,肚子就先发出抗议的咕咕长叫---挨着饿反被吃,生气!   乐知攸捂住胃,在心里骂它:“我自己乐意的,你忍着!”   祁开把他往上兜兜,问:“还好么?”   乐知攸想也不想:“不太好。”   声儿很委屈,也哑掉了,说:“好饿,好疼。”   祁开揉揉他的腰,又去看他的脖子,除了牙印什么都没有:“你自己有什么感觉?”   乐知攸严肃起来,一边专注地用指尖摸,一边用心想发觉出哪怕一丝丝的不寻常。   “疼……除了疼,还热热的,但是好像没有鼓起来。”他有些着急,“是里面热,又热又涨,可是为什么没有鼓起来?难道是泡澡泡的吗?”   祁开攥住他的手不让他再摸,安慰道:“才咬了一口,别慌。”   乐知攸蔫下去了,枕着这片看起来是硬的、实际上是又软又韧的胸膛发起呆来,告诫自己虽然热豆腐已经吃到嘴了,但是还是不可心急,不可心急!   “当时我问你,能感受到么?还记得么?”   “嗯,你都不听我说完。”   祁开微微莞尔,一双手沿着乐知攸漂亮的身体慢慢摩挲:“我当时是在压制你,味道变苦了,有攻击性。你感受不到。”   乐知攸“唔”一声:“所以你就亲自来压制我。”   祁开笑出声,心情格外好。   他还在易感期中,但这是他最糟糕、也最美妙的一次易感期。   乐知攸抬起脸:“那……你压制我干嘛?”   “想让你把骗我的全都如数交代。”说罢又骂他一遍,“骗子。”   乐知攸往上爬爬,拱到祁开的肩窝里,小声说:“认了。我是骗子,还是混蛋。”   简单的清水浴洗洗干净,两人就在咕噜叫的饥饿声里出来找饭吃。   自热锅已经熄气了,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祁开裸着,怀里挤进来一个穿着浴袍的乐知攸,尽碍事儿,自己的饭自己不动手,偏要祁开给他拌拌匀。   “如果感觉哪里不舒服,要跟我说,听见没有?”   “嗯。”   前胸贴着后背,乐知攸把自己安放到祁开的大腿上,然后一双手十分不安分,屁股也不怎么老实,学着小电影里面的动作,笨拙又害臊地前后扭动起来。   祁开:“…………”   祁开把叉子一放:“乐知攸。”   乐知攸赶忙腾出一只手来握住他手腕,又把叉子给他塞回手心里:“你、你继续拌,我好饿,我等着吃呢。”   嘴上说得正经,下面却已经撩起浴袍,试图让祁开也吃掉自己。   祁开忍了忍,看着Omega的腺体就近在眼前,雪白透粉的皮肤上还印着清晰的齿痕,被属于他自己的信息素完全地包裹着,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勾引。   祁开想到今晚路灯下,有个人哭着鼻子含住他的腺体。   那一刻他是什么感觉?   警惕性在一瞬间从零攀至高峰,又很快跌回零值。在那样的情况下,腺体对他发出的信号只有---危险。   但是乐知攸不可能会伤害他。   祁开闭起眼睛,在被乐知攸坐进去的时候,也伸手揽住那段腰肢,将人紧紧地勒在怀里,而唇舌,又一次携带着信息素含住那个他心念已久的腺体。   乐知攸长长地低吟一声,骨头都没了,如果doi可以简单分为激烈的和柔情的,那信息素的注入也可以如此类比。   之前那一次,是乐知攸体会过的最恐怖的快感。   现在这一次,却如在阳光下舒展开四肢,轻轻柔柔,仿佛暖流蔓延百骸直至指尖。   乐知攸情不自禁地掉下泪:“祁开……呜……祁开。”   祁开以舔吻做为注入的结束,他凑到乐知攸耳边蹭了蹭:“又哭。”   “喜欢你,”乐知攸回过头和他接吻,“好喜欢你。”   祁开安心又开心,“嗯”一声,奖励地慢慢颠着他,带给他温吞的快乐。   一顿饭吃得艰难无比。   乐知攸实在是饿惨了,又饿又酥,捏不住叉子,撒娇耍赖地要祁开喂。   祁开就把他翻个面,面朝自己,后腰靠着桌边,有浴袍垫着不算硌得慌。   祁开喂一勺,等他嚼完了、咽下去了,才顶一顶,或者由着他自力更生地瞎乱扭扭,边扭边唔啊啊地告白,满口都是“祁开,我喜欢你”。   祁开问:“喜欢我么?”   乐知攸就“嗯嗯嗯”地说:“喜欢。”   祁开再喂一勺,一边欣赏他傻了吧唧的可爱样儿,一边就看他拧着眉心求他快喂快喂,吃饱了好干个爽,还要被咬。   真是,又傻又浪。   祁开忍不住:“乐知攸,喜不喜欢我?”   乐知攸就伸手来抱他:“喜欢。”   可是祁开仍要问:“多喜欢?”   乐知攸就嘟着油了麻花的嘴来亲他,说:“小狗,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本章请不要评论,谢谢大家! 第27章 美滋滋   二十七.   老师在黑板上画圆,用一个涂着黄油漆的木质圆规,针脚是钝钉子,另一边卡着一支红色的粉笔。   画完,老师转过身来点同学回答问题:“乐知攸。”   乐知攸赶忙站起来,听题到:“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乐知攸答:“是甜牛奶,是咖啡伴侣。”   “你在骗人,你根本就没有信息素。”   老师狠狠地拍响桌子,责骂他小小年纪就会说谎,命他到讲台上来领罚。   乐知攸心中难过且惧怕,改口道:“我错了,我是白开水。”   老师不听他求饶,在全班同学鸦雀无声地注视下,用圆规掌他的手心,一下接着一下,哪怕钝钉子划破了他的皮肉,撕开了道道血痕也不停下。   十指连心,乐知攸痛醒了。   他从书桌上爬起来,看见草稿纸上的几何运算还没完成,l(qk)=祁开,l(yz)=柚子,当算到它们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时,这张稿纸就被乐知攸揉成了一团扔进垃圾桶。   那它,为什么又平铺回来了?   乐知攸看见自己的右手攥着一个银色的铁质圆规,尖锐的针脚对准了自己的左手。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做过了,自残是不对的,他不能再次犯错。   血珠滴落到稿纸上,溅开一朵红色的小花。   一朵,又接着一朵,滴滴答答,最后堆积成一片鲜红的沼泽。   乐知攸发觉自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幅画面,他想了想,想起来了---他抬起左手,圆规不知道何时不见了,而手机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眼前。   小狗妹妹:下个月五一我们有一天假,我再请一天,我来找你。   柚子:不啦,我和同桌约好了出去玩儿,我可期待了!   柚子:[发射爱心.gif]。   一颗颗红色的、跳动的爱心,发射到对面后就再没有收到回复,堆积在屏幕里变成一片凌乱又扎眼的红沼。   乐知攸喃喃道:“怪不得。”   怪不得,原来是作孽了,只有自残才能分担这种心痛。   乐知攸扣住手机,有条不紊地收拾起被弄脏的书桌,扔掉稿纸,擦净桌面,把垃圾袋系起来,等出门的时候亲自拎走,绝对不能让江语和赵惜羽发现蛛丝马迹。   至于伤口,过几天自己就好了,要记得别穿短袖。   乐知攸重新拿起圆规,读题,画了个圆,埋头认真地解起这道几何题。   正全神贯注之时,倏然铃声大作。   乐知攸被吓得脑袋空白一瞬,等捂着心跳睁开眼时,只看厚重的窗帘半遮半敞,留一层薄薄白纱被风吹鼓,而吵闹个没完的手机正在床头柜上嗡嗡震。   乐知攸重重一叹,做梦啊,还是梦中梦。   他浑浑噩噩地伸长了胳膊拿手机,被牵扯到的肌肉和筋骨酸痛万分,屏幕上显示“妈妈”,是江语的视频电话。   乐知攸接通,歪在枕头里含糊地喊:“妈。”   江语沉默片刻,问:“乐乐,你在酒店?”   “……嗯。”   江语再度沉默,面上表情融关心、尴尬、好似疑惑又仿佛恍然于一体,最后还是乐知攸主动道:“和祁开。”   江语“啊”了一声,又“行”了两声:“那挂了吧先,我也没什么事儿。”   乐知攸还没完全苏醒,半阖着眼跟他妈分享道:“咬了。”   江语忙问:“怎么样?”   乐知攸:“疼。”   还爽。   这是不是说明他的腺体虽然残疾了,但还没有完全报废,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江语还记着当年医生说过的话,她叮嘱道:“循序渐进,知道么?别太着急。”   乐知攸一边连声答应一边臊得躲进枕头里,对面江语见画面黑了,便笑叹道:“乐乐,这一回无论你要做什么决定,都和祁开一起商量,好吗?不要再一意孤行了。”   电话挂断,乐知攸维持着闷趴的姿势没有动。   祁开哪儿去了啊,大床另一边空荡荡的。   虽然昨晚自己的确主动非常,但是也不能因此就不被怜惜宠爱了吧,睡醒就不见人,他这满腔的依赖和爱恋去哪儿发泄啊。   乐知攸回味起昨晚的情事,相比起上一次的初夜而言,哪怕这次的结局仍然是失禁和晕厥,那也还是要温柔很多很多的。   他们抱在一起边做边说话,吃饱了的胃里很暖和,整个身子都懒洋洋的。   祁开问他:“要不要看月亮?”   乐知攸说“要”,于是就被抱去二十七层的落地窗边,看见一轮悬月像个弯钩勾在夜空里,美不胜收。   乐知攸伸出三根手指,发誓道:“祁开。”   祁开覆在他的后背上,将赤裸的月下美人牢牢拥进怀里。   “祁开,我好爱你。”乐知攸虔诚道,“月亮都听见了,你听见了吗?”   祁开捉住他的手,说:“听见了。”   情事就在窗边继续做起来,做了好久好久,久到乐知攸已经站不住了,被提着腰、被顶着屁股还是止不住地往下坠。   于是祁开把他翻过来,直接捞起他的双腿把他抵在玻璃上。   “乐知攸,要是玻璃碎了,我们就一起掉下去。”   乐知攸活生生地被吓到了高潮,回过神儿后哭骂道:“那好丢人啊。”   祁开就低笑着来亲他,又叹慰地埋进他潮热的颈窝里印下一枚枚吻痕。   啊……真是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苦咖啡。   乐知攸回味够了,又不可避免地,想起被吵醒前做的套娃噩梦。   第一个梦,是江语帮着他一起蒙骗所有人。他只有在稿纸上写下“祁开”时、只有在被窝里抱紧小狗布偶时,才会偷偷地告密道:“我是甜牛奶,我闻到过,很甜很香的。”   第二个梦,是他蒙骗所有人尤其是江语。可是他真的找不到别的办法了,没有别的办法了。   乐知攸把左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手心手背和小臂上看不出一点创伤的印迹,或许是针尖太细小了,只在心里留下了密密麻麻的伤痕。   “唉。”   乐知攸轻叹,好险只是个陈年往事的旧梦。   窗外天光大亮,阳光被纱帘过滤,轻飘飘的只剩下一层温柔的浅金色。   乐知攸爬起来了,从沙发背上拿起浴袍罩上,再打开门,小声喊道:“祁开?”   书房门也是关着的。   乐知攸轻轻扣响了三下,随后推开一条门缝儿,看见他的祁开正坐在书桌前敲笔记本,脑袋上戴着耳机,一副格外专心的模样。   乐知攸悄悄合上门,退到浴室里去洗漱,一通整顿算得上神清气爽了,这才重回书房,探了个脑袋进去一声声猫叫春似的:“祁开,祁开。”   祁开抬起眼,看见他的Omega终于睡醒了,于是攥住麦克风对他笑道:“睡饱了么?”   乐知攸点点头,问:“我能进来吗?你是在视频吗?”   祁开就敞开一只臂弯,示意他来投怀送抱,说:“还是小组作业,在语音。”   那乐知攸就放心了,推开门乐颠颠地就扑过来,一屁股坐到祁开的大腿上,先在脸颊上吧唧一下,再和麦克风抢地方,硬凑到唇上去舔了一口。   乐知攸黏人,气音道:“好想你啊。”   祁开揉揉他,又去看他的腺体,依旧除了牙印什么变化都没有。   他问:“有没有哪里难受?”   乐知攸摇摇头,隔着耳机能听见有男生和女生的声音,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是气氛很轻松。   于是,贼兮兮地,涩欲熏心地,有一个坏念头猛地钻进乐知攸的脑袋。   他小声道,调不对劲儿,满怀坏意:“祁开。”   眼睛未免太亮了一点,显然是在蓄谋做坏事。   祁开掐住他脸蛋:“嗯?”   乐知攸扒拉开他的手,一边往桌下滑去,一边嘟囔道:“我饿了,想吃东西。”   浴袍真是人类最方便的发明之一,省去了多少阻碍多少事儿。   祁开都没来得及捞住乐知攸,就被他骨架小、身子软地躲进了桌洞里。   再接着,大腿之间就拱进来一个使坏的Omega,翘着一脑袋蓬松的乱毛埋到他的小腹下,都不用做多余的事情,只需张开口就能吃得到。   祁开:“…………”   麦克风直接就被掰到了耳侧,祁开抓住乐知攸的头发,刚一用力就被乐知攸呜呜嗯嗯地抱住大腿,一副别想我撒手、别想我松口的倔强架势。   耳朵里组员之间还在讨论和闲聊,有人叫了几声祁开,把祁开的心思勉强叫回两分,问:“什么。”   对方重复了一长串,祁开听清了,却懒得思考,咬着牙忍下一声呻吟:“我先有事,挂了。”   说完就扯了耳机线,又摘下耳机扔到桌上,双手都捧到乐知攸鼓起的脸蛋上,为他抹掉流出来的眼泪。   祁开哑声道:“好吃么?”   乐知攸的嘚瑟劲儿全不见了,鼻尖儿可怜兮兮地抽吸着,心里一阵呜呼哀哉,明明那么软的一团,是怎么在几个眨眼间就迅速膨胀成这么可怕的样子的,简直要把他噎断气儿。   苦咖啡的味道慢慢充盈在空气中,乐知攸闭着眼卖力片刻,沉醉片刻,想,我在吃咖啡热狗。   想着想着,没忍住从鼻子里漏出一声短促的笑音,因为“咖啡热狗”不管哪个字儿都十分贴切。   祁开抹开他的刘海儿,欣赏他大口吞咽的贪吃样儿,眼里也盛着点笑,问:“美什么呢?”   乐知攸心道,美滋滋呢。   他以手心代替嘴巴,将吃不完的那一截包裹住,护食儿,全都是他的,吃不下也都是他的。   苦咖啡越发浓郁了,苦味层层翻涌。   祁开抓住乐知攸的头发,低喘着唤道:“宝,宝宝。”   热狗还可以加量,乐知攸却无福消受了,他吃得太饱,饱到嗓子眼儿了,已经开始忍不住呕吐的痉挛反射。   “呜呜……”乐知攸求饶,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边吃边哭。   祁开仰起头嘶气,喉结来回滚动了两回,然后弯下腰揉揉乐知攸的头发,说:“慢一点。”   说着就捧住乐知攸的脸蛋,一点点慢慢地让他往后退去,最后尽数吐出,唇角湿润流涎地跌坐到地毯上去。   祁开放下浴袍,将咖啡热狗藏起来了,变成一个高耸的白色小帐篷。   他也半跪到地毯上,看着桌洞里闷闷咳嗽的乐知攸,折服加服气:“乐知攸。”   乐知攸抬起眼,眉目含情也含着得意,用手背抹一把潮乎乎的下巴,说:“唔,好吃。”   祁开:“…………”   乐知攸还浪:“下次,我能吃得更多。”   祁开受不了,伸手将他从桌底拉出来,直接抱着他屁股就给抗到肩上,抗回卧室里,扔到大床上。   接着又扔给他一支药膏,从床头柜上拿的,已经只剩下半管了。   祁开说:“自己涂,个小王八蛋。”   作者有话说:   感谢!   希望大家收起惊讶,低调地、悄悄地看,请不要评论,谢谢大家,谢谢!   腻歪腻歪的,下章一定写祁开的高中回忆。 第28章 旧时光   二十八.   乐知攸摔在大床里,眼睁睁地看着祁开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他拿起药膏发呆,想象着昨晚被伺候涂药的场景,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爽到晕厥之后就彻底睡死过去了。   乐知攸打个滚儿,软绵绵地瘫在被子里,手心按在腮帮子上揉一揉,实在是被撑得太酸了。   看小黄片里他们都吃得好带劲儿,怎么轮到自己上场了就这么费劲儿。   乐知攸抿抿唇,心里还是得意得直冒泡,他转个身趴到床上,一面塌腰撅屁股想找个合适的姿势,一面拧开药膏准备自己涂。   好像已经不肿了,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不涂也可以的吧?   乐知攸摇摆不定,主要是这个药膏它里面应该是有薄荷成分,涂完之后那种冰爽飞扬透心凉的感觉过于刺激,得要好半天才能消下去。   正犹豫,祁开去而复返,和乐知攸小猫抻懒腰似的模样对个正着。   “涂了么?”   “……还没。”   祁开坐到床边,拦腰轻轻松松就把乐知攸抱到自己的大腿上趴着,一手掰开这两团长满草莓的白团子,一手拿过药膏娴熟地挤出一些,再以手指代替棉签,将还微微嘟着一圈软 肉的里外都涂抹均匀。   乐知攸埋头害臊,抓着被子一声不吭。   祁开瞧他一眼,有些好笑:“刚不胆子挺大么。”   乐知攸吭哧:“刚是刚,不可同日而语。”   涂完,祁开拍拍他屁股叫他起来,抽纸擦手的时候看他抱成一团打哆嗦,奇怪道:“怎么了?”   “太凉了。”乐知攸蜷起脚趾,“像坐在冰窖里。”   祁开稍愣,也难住了,听乐知攸继续可怜:“别人是屁股着火,我是屁股结冰。下回……能不能换个药膏?”   祁开把人抱起来,什么都答应他。   两人回到书房,叠叠坐,笔记本电脑里是乐知攸看不懂的建筑设计图,旁边有个QQ的对话框,最新一行是祁开发出去的消息:我先吃个饭。   “饿了么?”乐知攸回过头问,再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要不点餐吧?”   “点吧。”祁开的手心贴着乐知攸的小腹,说,“吃完了还要画作业,下周一要交。”   伯温的客房餐选择诸多,菜单厚厚一本,图片拍得诱惑十足。   乐知攸就窝在祁开的怀里,看这个也想吃,看那个也想吃,看到钢琴蛋糕的时候灵光一闪,拿头顶朝后蹭蹭,好奇道:“我问你哦。”   祁开“嗯”一声:“问。”   “我妈妈说,你们Alpha在分化的时候会牙痒痒,会忍不住疯狂地吃东西,是真的吗?”   祁开一手给他捂着肚子,一手操控鼠标专心画图,闻言笑了笑,回忆道:“我那天啃了一天的排骨。我妈特意买的那种脊骨,不好啃,正好给我磨牙。”   乐知攸幻想着那画面,乐出声了,学路棠:“哇!那你真的好像小狗。”   小狗就来嗅他的脖子,温热的鼻息喷在皮肤上,舌尖裹挟着信息素舔进齿痕,惹来怀里的人一阵轻颤。   乐知攸舒服得四肢都软了。   他喃喃着央求:“还要。”   苦咖啡醇香浓厚,祁开又吻又吮,宠爱得乐知攸又快情不自禁地掉下泪,他喜欢道:“我屁股……都不凉了……”   祁开被逗笑,把他往怀里紧紧,说:“还有这功效么?”   “嗯。”乐知攸回过头讨亲,待亲够了,才把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拿下来,拿到鼠标上放好,“我听到你肚子叫了。我点餐,你再画一会儿餐就来了。”   祁开没动。   他盯着乐知攸白皙纤长的脖颈,弧度因为垂首翻看菜单而显得越发漂亮,上面有一口牙印,形状仿佛捕兽夹,仿佛……一口枷锁扣住了猎物。   祁开觉得,这样很好。   以咬痕为锁,以信息素为链,乐知攸只能是他的。   祁开拱到乐知攸的肩窝里埋了埋,说:“我饿了。”   乐知攸乖乖地哄:“很快,给你点牛排好吗?”   祁开说好,然后把下巴搁在乐知攸的肩膀上,一边点着鼠标,一边回味他的宝跪在桌下给他咬的画面,其实这个场景……属于春梦成真。   梦里的桌子是教室课桌,在那所封闭的小伏都高中,一个班级三十号人,却在月亮最圆的那个晚上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坐在窗边,本是奋笔疾书,盼着时间能在笔尖不停的运算中走得快些,可今晚非同寻常,他抬起头,看见一只玉兔落在窗边,脖子上戴着一把银色的长命锁。   接下来的事情只能用“失控”来形容。   祁开想要把钻在桌下的乐知攸抱起来,可无论他如何喊、如何挣扎都无法行动半分,月光明晃晃地照着他心里的阴暗面,他知道自己渴望这样。   梦里的时间被这场情事无限拉长,祁开说,不用再忍着眼泪:“乐知攸,我很想你。”   乐知攸终于抬起脸看他,问:“你发现这只兔子是我了吗?”   祁开就骂他“二货”,边骂边把他抱起来放在书桌上,跟他接吻,再脱光衣服,跟他做v爱。   荒诞。   祁开还想多荒诞几次,可惜再也没梦见过,只痛快了这么一次。   “小狗。”   乐知攸扭过头来献吻,把祁开的魂儿吻回来了。   “你头像黑漆漆的,微信和QQ都是黑的。我给你换个小狗的,行吗?”   祁开“嗯”一声,又问:“点了么,餐。”   乐知攸奇怪:“点了啊,还问你‘我下单了’,你还‘嗯’呢。”   祁开抿起点笑,说:“你换吧。”   乐知攸就拿手机搜杜宾,威武霸气的凶猛犬,他挑选了一张特别帅气的图片呈给祁开:“像不像你?”   祁开失笑:“哪儿像?”   “哪儿都不像,但是又哪儿都像。”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儿,乐知攸问,“就它了,好么?喜欢么?”   祁开都依着他,于是黑漆漆的头像变作了黑漆漆的大狗。   在等待送餐的时间里,乐知攸就充当一个人偶抱枕被抱得浑身都暖洋洋,他看着祁开画设计图,看他和伙伴聊天、交换数据,倏然开口问:“你今天为什么不戴眼镜了?我以为你近视了。”   “没近视。”祁开解释,“昨天咖啡馆里光线太暗了,保护眼睛。”   乐知攸“噢”一声,心里也懒洋洋的:“我跟你讲话,打扰你不?”   “不打扰。”   “噢,那……那我之前,表现还行吗?你舒服吗?”   祁开:“…………”   乐知攸嘿嘿乐起来:“实不相瞒,我做过这样的梦,在梦里你对我可凶了,我醒过来的时候枕头都哭湿了。”   祁开问:“比这两天呢?”   “比这两天还凶,吓得我都不敢睡觉了。”   说谎话,反是希望那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谚语应验,一天天除了埋头苦学,所有空当时间都用来想念他的祁开了,早就编排过无数个激情小电影,可惜求不得,再也没梦见过。   祁开一心二用,敲着键盘也不妨碍他追问:“十五号发情期,是不是?”   “嗯,那天我们生日。”   祁开一顿:“初二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乐知攸赶忙:“我也是,一个人过生日好---”   “没意思”三个字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闯祸了,嘴快失言,并且好像来不及补救了。   因为祁开称不上是狐疑还是质问,说:“你初三和高一高二的生日不都是和你同桌一起过的么?”   初三和高一还拍照生日蛋糕,高二时濒临彻底断绝联系,就发了干巴巴一句两个字的消息:生快。   祁开用沉默逼问,乐知攸后背心都出汗了。   他舔舔唇,强迫自己脑子快转,佯装不在意道:“我还没说完,我说,一个人过生日无聊,我妈为了让我开心一点,还把我同桌邀请到家里来。”   门铃声打破这方安静,祁开抱起乐知攸,又把他放回到椅子里。   乐知攸心慌慌,就在他以为自己暂且蒙混过关时,祁开居高临下揉乱他头发。   “乐知攸,你前后矛盾,漏洞百出。”   乐知攸心脏都不跳了。   “你自己琢磨琢磨,还能骗我多久。”   乐知攸啜喏:“我…………”   祁开不等他答话,转身去玄关开门了。   乐知攸愣愣呆坐,很多可怕的、孤独的、自残的、不好的画面涌进脑海,他一点都不想让祁开知道他糟糕的过往。   可如果有一天他的腺体真的被Alpha的信息素唤醒,他无法再抵抗来自Alpha的压制,那岂不是,真的,骗不下去了。   乐知攸捉住桌沿,痛定思痛,决心……决心……   决不下心。   乐知攸懊恼地低呜一声,又顺着动静抬起头,看祁开引着服务生到书房来摆桌,小推车上有一个黄色的便签本引起了他的注意。   待菜上齐,服务生退下,乐知攸就跑去沙发里入座,同时找到了新话题分散祁开的注意力。   他问:“你还记得我参加运动会得奖过一个便签本吗?”   祁开瞧他那德行,真的是又爱又恨,没理。   乐知攸不气馁:“我送给你了,记得不?”   祁开“嗯”一声:“全被我撕了。”   乐知攸:“…………”   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如遭雷击。   祁开坐到乐知攸对面,摸了摸果茶,是冰的,遂只给自己倒了一杯,再起身拿着乐知攸的杯子去接温白开。   他把人晾够了,继续道:“写一张你名字,撕下来,揉成团,扔垃圾桶。”   乐知攸咬嘴,心道,我是的,我是垃圾。   “扔完了又舍不得,好歹从小就牵在身边的,就捡回来,放书里夹着,压平整。”   大起大落的,乐知攸心潮澎湃:“真、真的吗?”   祁开笑道:“假的。”   乐知攸急了:“到底!你到底,还要我了吗?”   祁开见他眼眶都红了,再禁不住一点玩笑的样子,心中疑云越发密布。   他低头切牛排,回忆道:“它一直放在我宿舍的书桌上,放在一个收纳盒里,从来没有拆封过。”   “有一次,我洗完澡出来,发现它扔在我桌中间,我问室友谁拿的,其中一个室友就说他撕了一张拿去用,问我不至于这么小气。”   “那个人……他平时就有点毛手毛脚,所以那回我直接揍他了,他也不服气,觉得我有毛病。我们俩打到宿管上来也拉不开,后来……”   乐知攸嗡声:“后来?”   后来两人谁也没能讨到好,学习压力巨大使得这次干架是难得的发泄,更何况祁开心里本就憋屈,情绪时常压抑在发疯的边缘上,所以两个人都鼻青脸肿的进了医院,叫家长、通报批评,典型恶例。   祁开在医院里跟他爸妈说:“我要回一趟鸢兰。”   祁开爸爸和学校请了三天假,陪着祁开一起回到旧家乡,却发现早就不知道在何时,家对面的邻居已经人去楼空。   祁开那时候坐在飞机上,从窗口望出去,看到浓烈的云团和金色的阳光,想到人真渺小,许多事情就这样无疾而终。   乐知攸没等到下文,催道:“后来?”   祁开一笑:“后来,罚我晚自习后打扫卫生一个月。”   乐知攸鼻尖发酸,在桌下伸腿去缠祁开。   “那一个月天气好,每晚都有月亮。”   祁开轻叹:“可惜只有月亮,我看不见玉兔。”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关于月亮和玉兔,在第17章里曾出现,是乐知攸生病治病时给祁开发过的一条消息。   今天有很多新读者,感谢收藏和支持,比心 第29章 坏心眼   二十九.   在伯温过了两天销魂蚀骨的浪荡日子,乐知攸感觉自己肾好虚。   两人于周日夕阳西下时分退房回校,路过香香街药店时,祁开让乐知攸在树下等着,他进去买了一支新的药膏,特意问了,不凉。   乐知攸:“你怎么问的?”   “直接问。”   “涂了会凉吗?不会。---这样吗?”   祁开应一声,帮他把药膏装进背包的时候,顺手就托着拉链上的柴汪仔细瞧了瞧,越瞧越傻,傻劲儿十足。   乐知攸正感叹“尴尬”,回头看见祁开勾着点笑,便问:“喜欢吗?喜欢的话我摘下来送给你。”   “留着吧,一傻傻一双。”   傻主人没听明白:“啊?”   祁开揽住乐知攸的肩膀一起走,也不解释,反倒笑话他做贼心虚:“被蚊子咬了,不是也可以涂么?”   乐知攸一想,是哦:“那、那我回去用用,要是还可以我就在网上多买点囤着。”   傍晚天际灰蓝,连绵的火烧云磅礴壮丽。   祁开得先回宿舍一趟,小组作业明天要交,今晚组员要碰头整合数据,收收尾,大约两个小时就能结束。   “晚上我打电话给你。”   “好,我把铃声开最大。”   祁开笑了一下,随后扫码一辆共享单车,再抬头,看见乐知攸的手心里躺着那只柴汪。   “还是送给你吧,挂钥匙或者哪儿都行。”   乐知攸说:“女生可以送她的Alpha小皮筋,我又没有小皮筋。”   祁开收下了,改口道:“晚上我来找你。”   两人在香香街暂别,乐知攸没扫车,背着包散步在夕阳余晖里。   他回味起这两天,过得可谓是前所未有的荒淫无度,除了吃饭睡觉做作业,其余时间全都在doi,哪怕他把江语那句“循序渐进”的叮嘱转达给祁开,他们也还是毫无节制地纵欲。   信息素可以慢慢注入,爱要想做就做,少咬的那一口用接吻补回来。   乐知攸忍不住心里的甜蜜,反应在脸上,就是笑出来一个浅浅的小酒窝。   可是……也有心惊肉跳的几个瞬间……   乐知攸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前后矛盾、漏洞百出了,难道是祁开在诓骗自己吗?   心虚使人惶惶。   谎话说得太多、假戏演得太久,稍微一个不小心,乐知攸就要乱了阵脚、露出马脚。   回到宿舍时夜幕已经蔓延开。   乐知攸给祁开发消息:我到了,[柚子扭.gif]。   小狗妹妹:嗯。   紧随其后一张钥匙扣的照片,上面挂着他的红脸蛋柴汪。   乐知攸开心死了,抱着手机笑出声,还不等他翻包找钥匙,门就自己开了,里面站着一个穿睡衣的路棠。   “笑得。”   “滋润嘛!”   乐知攸第一时间背过身去,低下头把脖子上的咬痕亮出来:“能闻到吗?”   路棠看着那几个交错的牙印,替他高兴坏了,连忙深呼吸,闻到一丝丝苦咖啡的味道。   “怪不得!”路棠恍然大悟,“怪不得冰箱里全都是苦咖啡雪糕,柚子啊柚子,你真是!”   乐知攸抱到爬梯上,分享道:“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卖,我倾家荡产也要买一颗来吃。然后时间回到大学开学报名那天,看我不立刻就---不对,高考结束当晚我就要冲到小伏都去,国外有什么好玩的,我当晚就洗洗干净送上门去。”   路棠听他叨叨完毕,先骂他事后诸葛亮:“你要是早跟我说,我当晚就去伯温开好房,把你们俩锁进去出不来。”   再关心他别只顾着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算不上不舒服。”乐知攸摸摸自己的腺体,“有点痒,热麻麻的,还有点泛酸。”   说着说着,雀跃的语气就淡下来,在祁开面前藏住的心急全都汹汹来袭:“为什么不鼓起来,为什么?”   路棠回身拿一颗红樱桃喂给他:“就算是98%的契合度,你也不能命令它立竿见影,是不是?”   乐知攸不吭声。   “你的热、痒、泛酸,都已经是有反应的表现了,是不是?”   乐知攸嚼嚼樱桃:“苦口婆心棠。”   “我和纪念在一起三四年,咬过无数次,才把契合度咬上去两点,换算成你们俩的话,大概要一两个星期?”   乐知攸:“…………”   樱桃梗露在唇边,像叼了个小木棍儿,随着乐知攸惊喜地疑问而一翘一翘:“你们,咬上去了?是去测了吗?是正规医院吗?不是手机上的爱情配配对啥的吧?”   路棠笑倒在电脑椅里:“去医院测的。下午纪念去我家接我,回来的路上去医院测了一下,49%,他高兴地当着医生的面就使劲儿抱我。医生要我们继续努力,他就狂点头,一个劲保证会的会的。”   路棠嘟起嘴,笑就从眼睛里跑出来:“为什么会有这么笨的Alpha啊?”   “这么笨的Alpha全天下就他一个!”乐知攸开心得忘乎所以,吐了樱桃核就来抓路棠,“太好了,什么时候喝喜酒?”   路棠就去开冰箱,端出来一壶颜色清亮的柚子茶:“以茶代酒,行不?”   晚七点多钟的时候,纪念来了,接媳妇儿去约会。   宿舍里只剩下乐知攸一个人,他满怀期待,因为自己等下也有会要约。   先检查一番作业都做完了没有,再整理整理书桌,翻到一袋还未拆封的便签本时,祁开悠悠讲述往事的画面又浮出脑海。   乐知攸轻叹一声,撕开封口,指尖犹豫片刻后选了黄色的那本抽出来,就只有手心大小,能做点什么呢?   乐知攸拿起笔,想要每张都写一句情话,比如“小狗,我爱你”,或者“好喜欢你”,却又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些情话在此刻显得十分苍白无力,引不起半点的心弦波动。   于是乐知攸改变主意,笔尖落下,缓慢且笨拙地描绘出一幅简笔画。   “会喜欢吗?”   “会吧,会的。”   自言自语地画完一幅,乐知攸端详半晌,心道,不喜欢也没办法了,这已经是他的画功天花板了。   便签收回抽屉,手机还是毫无动静。   乐知攸决定洗个澡,到时就带着满身牛奶味去赴约。   初夏夜晚有小虫飞,飞累了,落在树叶上歇息,看着树下有人举着一只奶油甜筒在打电话。   祁开说:“那你不急,吹干头发了再下来。”   乐知攸浑身泡沫,扔了手机又跑回浴室里,洗干净擦干净,再胡乱吹吹头发,半干不潮差不多,最后急吼吼地换上衣服就往外面冲,门摔上的那一刻才惊醒,好极,手机钥匙全没带。   乐知攸懊恼地奔下楼,一见祁开还没来得及自责,就被甜筒堵了嘴。   “只许吃两口。”祁开喂他,不许他全都拿走。   乐知攸拿眼睛讨伐他,特别想跟他说,我早就能吃完一整个雪糕不肚子疼也不嗓子疼了,不打紧的。   可他没说,乖乖地抱着祁开的手腕凑过去舔一口再咬一大口含着,吃得唇边一圈奶油白。   祁开噙着笑,也换了身衣服,帅气的身条和颜让这件平平无奇的白短袖都好看了起来。   乐知攸被迷得五迷三道,占有欲爆炸道:“你还给谁买过冰淇淋?”   祁开偏不说,吃着奶油冰淇淋,闻着奶油沐浴露。   乐知攸被冰得斯哈斯哈,那也要问:“你给……给她买过几次?”   祁开牵起他,像个吃独食儿的恋人不懂分享,Omega眼巴巴地瞧着,他这个Alpha也毫不心软说再给一口。   祁开反问:“你是怎么知道她名字的?”   不等乐知攸答,他继续追问:“什么时候跟踪我们的?跟踪过几回?”   乐知攸被问得抿抿嘴,消音了。   两人沿着路边一直走,路过垃圾桶时,祁开把吃完的那张甜筒卷纸扔进去,这才发话道:“想好了没。”   想好了,就是说了怕挨揍。   乐知攸使出缓兵之计:“饿了么?”   祁开接招拆招:“你先老实交代,交代完再去吃宵夜。”   他们上一顿饭是在伯温吃的。中午睡到两点醒,醒了也没起床,抱在一起边亲热边说小话,黏糊到四点钟叫了客房餐,饿得乐知攸抖着手就坐在床上吃的。   所以,其实,目前还没消化完,挺饱的。   路线换了个方向,临到北校区门口又调头折回,祁开牵着乐知攸在校园里兜圈圈,看哪儿路黑人少就往哪儿走。   “我……听何承南说的。”   祁开无语:“又是他。”   乐知攸“嗯”一声,朝祁开身边挤挤:“去年刚入冬的时候,还没下雪我记得。何承南来给我送烤红薯,我不要,他偏给,还要我别再痴心妄想了,说你从来不缺人追,现在连音乐系出了名的大美女也来追你了,并且你还没拒绝。”   祁开:“…………”   路灯坏得那么巧合,乐知攸仰起脸,看不清祁开的表情,但是结合初夜那晚那句“变着法气我”,就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脸色。   “然后。”   “然后…………我就坐不住了,不惜翘课也要去亲眼瞧瞧。戴帽子、戴口罩、全副武装就跑去东区跟踪你。失败两回,你都是独来独往的,第一次是去打球,我跟到球场外看了一会儿,第二次是去小卖部买汽水,买完你就回宿舍了。”   祁开攥紧乐知攸的手,真是骂都不知道骂什么好了。   乐知攸胆颤颤:“再后来,圣诞节那天……我想圣诞节你们应该会一起过吧?果然就看到她坐在球场台阶上等着你打球,怀里还抱着你的羽绒服……”   祁开气笑,还是那两字:“然后。”   “然后我好难过,何承南乘机而入,请我吃烤地瓜,我就吃了他一个。”   祁开:“…………”   “那天我跟踪你,他跟踪我,跟踪成功后他就站我旁边,问我叶蒙漂亮不,我……不得不承认真的很漂亮。”   此条小路暂且无人经过,给了祁开天时地利人和的完美理由,让他狠狠掐住乐知攸的脸蛋,掐得那双红唇嘟起,除了支支吾吾再说不出什么气人的话来。   乐知攸心想,完蛋,要挨揍了。   可凶人的力道眨眼就松懈下来,祁开像捏揉布偶娃娃一样捏他脸,捏一下松一下再捏一下:“乐知攸,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乐知攸就不怕了,积存的委屈和害怕随着这一通交代一并发泄出来:“你现在还拉小提琴吗?我其实也、也觉得你们好配。她学什么音乐的啊?”   祁开沉默了片刻,眼神牢牢地锁着乐知攸,想把他看透,看他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自己的。   坏心眼,还笨,蠢得无可救药。   乐知攸毫不自知,在祁开放开他的时候,立刻就去主动牵手:“别生气。”   祁开道:“没生气,气不动了。”   乐知攸攀住他胳膊:“要亲吗?”   祁开道:“不要。”   那就是还在生气。   乐知攸道歉:“我错了,我不该吃他的烤地瓜。”   祁开还是转过身来亲他了,连啃带咬,亲着亲着忍不住笑起来,骂道:“笨死你得了。”   嫌不够,补刀:“你是怎么考上云大的?那个南瓜又是怎么考上云大的?”   乐知攸正经解说:“他专科。”   可惜祁开心里并没有好受一点,他叹气:“我没有让叶蒙追我,等到---”   “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乐知攸急于表白,“之前在乎,就被你抓包之前,我在乎得每天每夜都睡不着觉,越发偏执地去跟踪你。你给她买冰淇淋,她还给你买水喝,虽然好多男生女生,好多Omega都给你买过水……”   祁开听得又笑又摇头:“乐知攸,你跟踪技术太差劲了。”   乐知攸不管他说什么,拽住祁开就往小树林里面拖。   “你现在是我的。”   他找到一棵符合心意的树干,伏上去,把后颈呈给祁开。   “能不能再舔舔我?我洗个澡,就把味道洗没了。”   话音刚落,后背就撞进一片热烫的胸膛,鼻尖也嗅到迅速浓郁起来的苦咖啡。   祁开一句废话都没有,埋下头吮住这片皮肤。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叶蒙很快就会出场了(我当时好像也是这么预告珍珍的 第30章 读心术   三十.   乐知攸舒服得快要抱不住树干,如果不是有祁开的怀抱兜着他,他就要软软地滑到地上去了。   “唔……祁开……”   嗓音也软乎了,乐知攸感觉飘飘欲仙,他央求:“别停……”   可惜祁开知分寸,他收敛起信息素,以舌尖慢慢舔舐来安抚怀里的Omega,味蕾尝到他熟悉的苦,什么时候可以尝到他期盼的甜呢?   唇瓣离开后颈,一下一下亲吻到乐知攸的耳畔去,祁开低语:“宝宝。”   乐知攸“嗯嗯”地应,指腹摩挲在粗糙的树皮上,也舒服,耳朵里听着情话,脑袋里想着怪不得熊猫喜欢蹭树桩,原来好销魂。   “明天,或者近几天,我们一起去趟医院,重新再检查一遍。”   “嗯,去。”   祁开就亲他脸颊,一点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想不想野战?”   乐知攸立刻警觉,他再浪也还没有大胆到这种地步,忙否认道:“想、想归想,但是不敢,也不行!这还在学校里---”   脚步声打断两人的悄悄话。   有人急匆匆地闯进这片根本不算大的小树林里,可那人好像没发现祁开和乐知攸,没看见这里有一对儿新婚竹马正隐蔽在昏暗的角落里摸黑偷情。   “呼……呼……”   粗重的呼吸声。   是个男生,个头不小,弯下腰扶着树干喘得很用力,随后骂道:“操!”   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乐知攸抬头,和祁开交换一个怀疑的眼神,唇语道:“谁?”   祁开微微摇头,竖起食指抵到他唇瓣上,示意他不要发出动静。   那人缓好了气息,翻个身,背靠住树干,被树叶打碎的月光洒到他脸上,照出了米贝明不爽到极致的表情。   乐知攸瞪大了眼,再次和祁开交换一个惊疑的眼神。   米贝明这个二世祖跑这儿来干嘛?   嘴太贱终于遭人追杀了?   “嗡嗡”声乍响,米贝明瞟了眼手机,骂完脏字才接通,开口毫不客气:“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你要是再不回去,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爸让他整垮你公司,分分钟的事儿!”   “你!你少威胁我!”   但是很明显,语气凶恶不起来了,甚至还带着一点无可奈何要求饶的意味。   片刻后,米贝明惊慌道:“你怎么知道的?你不可能…………你监视我?!你定位我?!”   或许是听到了肯定的回答,米贝明毫不犹豫地就挂断电话,呼吸再度粗重了起来,骂完“操”就骂“Alpha都有病”,边骂边蹲到地上去胡乱翻找,从草丛里翻出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扬起手就把手机砸了个稀烂。   乐知攸已经听呆看呆了。   这种不小心撞破别人秘密的感觉既刺激又很抱歉,哪怕对方是个讨人嫌的人。   树林里恢复安静。   米贝明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只歇了两秒钟,马上就又跳起来,把手机碎片拢一拢,放到林外的小路边上去。   乐知攸喃喃:“天啊。”   祁开揉揉他头发,小声道:“好些了么?”   “嗯。”   “那准备走了。”   其实林子里还有未散尽的苦咖啡味,但凡刚刚闯进来的不是个Beta,就都能知道此处有人,不宜接打电话。   乐知攸贪婪地再吸吸鼻尖,被祁开牵着往外走,可惜刚走出昏暗的角落,还没离开树林呢,就和折返的米贝明撞了个正着。   双方均是稍愣,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尴尬。   米贝明瞧瞧两人,目光往下,又看到两人紧紧牵着的双手,顿时热血上头,憋得脸红脖子粗。   他恼羞成怒:“你们、你们!你们刚刚听、听---”   话不说完,祁开只好帮他补足:“什么都没听见。”   乐知攸的神经比祁开问他想不想野战时还要绷紧,生怕米贝明出拳不意就要迁怒撒火。   可情况和预想中截然相反。   米贝明抓抓头发,原地转两圈,竟乞求道:“帮个忙行吗?”   祁开不答应不拒绝。   米贝明急了:“帮了我就再也不去咖啡馆,相亲彻底翻篇,还不行?”   祁开好笑:“不然你以为还没翻篇么?”   乐知攸嗅出火药味,再看这个向来目中无人的二世祖一副快要急哭的样子,便攥攥祁开的手,然后问:“什么忙,先听听?”   “就是,就是……”米贝明咬咬牙,“我躲到林子里,应该马上就会有个人到这来,你们帮我骗他,就说看我朝随便哪个方向跑了,别让他找到我就行。”   祁开很不厚道,轻笑道:“我要是出卖你呢?”   米贝明无助地低嚎一长声,大喘气,样子可怜极了,但不知为何就是有点惹人发笑。   可能这就是,可恨之人可怜起来就招人可笑吧。   还不等乐知攸说话,米贝明抬脚就钻进林子里,朝着他们刚刚出来的角落里躲去,看来是破罐破摔了,隐在黑暗中哀叹道:“那我去咖啡馆可以吧?你卖咖啡有提成吗?我天天去买他百八十杯给你做业绩,行不行?”   比相亲翻篇还有用,乐知攸赶忙骂他:“藏好吧你!”   两人来到路边,垂眸看着地上一堆碎掉的手机残骸,一块石头搁在一旁,明晃晃的昭示着它就是凶器。   祁开嗤笑一声,把石头踢远些,再把这堆拢起来的碎片胡乱用鞋尖扒拉散,营造出十分凌乱的画面来。   乐知攸好奇:“这是做什么?”   “你见过哪个砸完手机着急跑路的,还会有心思收拾作案现场?”   “哦!是啊!”   林外乐知攸恍然大悟,林里米贝明翻着白眼拍额头。   话音刚落没五秒,两束属于轿车的远光灯直直照来,随即灯光大亮,车到跟前,稳稳地停靠在路边。   是辆SUV,远光切换成近光,让乐知攸不用眯眼就能看清楚走下车来的这号神秘人物。   好高,一眼就能肯定是个成熟的男性Alpha,白衬衫领口敞开,下摆扎进黑西裤里,也不怕热,往祁开身前一站,比祁开还要高出一大截,又壮又儒雅,简直就是个斯文禽兽。   乐知攸抿起嘴,老天爷,这霸道总裁的十足气场。   男人先开口,笑着问好道:“祁开,这儿碰见了。”   祁开也笑:“梁绪哥。”   乐知攸微张着唇,一声诧异含在嗓子里,惊呆了。   这个名叫梁绪的男人看看两人,笑叹道:“打扰你们约会了,闲聊下次的,我现在正在找人。”   说罢就朝着地上的机械残片看去,太碎了,可见破坏它的人得是揣着多么大的怒火。   趁着这个空当,乐知攸拿眼神猛瞧祁开,这个忙,他们还帮吗?   梁绪回过身,问:“你们刚刚,看到过砸手机的这个人么?”   祁开反问:“看是看见了,不过你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说他相亲,特意来捉拿他。”   祁开也被惊住了:“捉拿他?”   梁绪低低一笑:“嗯。”   情况格外出人意料,祁乐方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梁绪再问:“你们看到他往哪个方向跑了么?”   乐知攸决定全权交给祁开了,他怕自己一张嘴,下巴就要掉下来。   “梁绪哥,你为什么捉拿他?”   梁绪察觉出微妙,顿了顿才说:“他,背着我相亲,算是出轨了吧。”   祁开点点头,抬手往树林里指:“我们先走了。”   梁绪笑起来:“谢了。下回有机会请你们吃饭。”   乐知攸呆愣愣地被祁开牵走了,走出十几步远之后,听见米贝明狂怒的叫骂,骂梁绪胡说八道,还骂祁开什么没听清,声音突然就模糊下去了,随后又扬起来,骂Alpha全都不是好东西!   乐知攸小声唤:“祁开啊。”   唤完实在忍不住了,回过头挤在祁开的肩膀上偷偷看好戏,看见米贝明被梁绪押犯人似的反剪着一只胳膊、压着脑袋就给塞进后车座里了,“嘭”一声再摔上门,好戏落幕。   乐知攸闭着眼转回头,感叹:“也许好戏才刚开始。”   祁开越品越觉得好笑,垂眸瞧瞧乐知攸软糍粑一样黏在自己肩上,一副呜呼哀哉的小样儿,心情更棒了:“梁绪是我爸他朋友家大儿子,比我大八岁,生意做得很成功。他也学过音乐,你猜猜,他学的什么?”   乐知攸就猜:“大提琴难不成?”   “再猜。”   “那……萨克斯?”   祁开就知道他猜不中:“唢呐。”   乐知攸真是想象不出来那画面。   两人牵手漫步,弯弯绕绕踩着月色漫无目的地瞎晃悠,祁开还在笑,说:“想不到梁绪竟然喜欢米贝明,他们怎么认识的。”   “我也好震惊啊!你说梁绪要是知道米贝明的相亲对象就是我,得是什么反应啊?”   乐知攸清清嗓子,压低声音,学梁绪道:“你竟然背着我相亲!还是和我祁开小弟的男朋友!你胆子也太肥了!”   祁开直乐,乐完赞叹:“恶人自有恶人磨。”   “可是他们一个Beta,一个Alpha,一个逃,一个追,我看米贝明似乎很不乐意?都躲到我们北校区来了。”   “管他。”   乐知攸一想,是的,管他呢!   他扑到祁开肩上:“来个人把何承南也收走吧,他比米贝明还要烦。”   说起何承南,才想起跟踪话题还没说完。   祁开问,语气不友善:“除了烤地瓜,还吃过他什么?”   乐知攸:“…………”   自投罗网的乐知攸回忆片刻,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   祁开读心术:“说实话。”   “……还,吃过,一支雪糕。”   “没了?”   乐知攸好声解释:“嗯。也是我跟踪你,他跟踪我。我看见你给叶蒙买雪糕,心里凉凉,坐在大树下面走不动了,戴口罩好热,出汗了我也不想擦,就……就发呆吧反正,然后他就买了两支雪糕,我吃了一支。”   祁开叹气。   “本来想等等的,等到过两天找个时间,一起去大排档吃烧烤的时候再让你自己发现。”   乐知攸抬起脸。   “让你发现叶蒙是涂星燃的女朋友,让你发现叶蒙和我是高中同学。”   乐知攸脑袋轰了:“涂、涂星燃是---”   “我室友,也是我高中同学。”   乐知攸深吸气:“啊?那我,那我---”   “你看见叶蒙抱着我的羽绒服,你怎么没看见她还坐着一件羽绒服?涂星燃怕台阶凉,怕她看球冷,坐一件抱一件,暖和。”   祁开拍拍乐知攸脑袋:“我就说笨死你得了。还有你拙劣的跟踪技术,跟踪多少次?嗯?怎么就没看见涂星燃和叶蒙手牵手?我单身人士走在旁边被迫吃狗粮。”   乐知攸急喘,拽住祁开衣服:“怎么这样!”   祁开无语:“就是这样。”   乐知攸又被揉乱了头发,蔫了:“我还……我那天回去了,还、还把小提琴翻出来,拉大锯似的拉了一首《结婚进行曲》,难听得我都哭了……路棠说,他终于知道什么叫闻着伤心见者落泪了。”   祁开笑话他,语气却很温柔:“笨死了,笨蛋。”   乐知攸不肯走了,侧过身抱住祁开,也不管路灯亮不亮,是否有人侧目打趣或嫌弃。   他闷声道:“我吓死了。”   吓到又想伤害自己,想用肉体的疼来分担心里的疯狂。   “祁开,祁开。”   乐知攸依恋地叫他,将他抱得更紧。   “我其实,有个疑问的。”   祁开直接:“问。”   “你说你一开学就来找我了,其中一个什么学院的,是个女生。”   “嗯。”   “是女生啊,那你为什么还去?那肯定就不会是我了啊。”   祁开轻轻莞尔,路灯昏暗,无人打趣或侧目,只有月亮在吃狗粮。   他低下头亲亲乐知攸的发顶,说:“我要亲眼确认才行,亲眼确认不是你。”   乐知攸将脸埋得更深,鼻子里全都是他喜欢的味道。   他心里满胀:“祁开,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祁开低笑一下,把乐知攸的脸蛋从怀里挖出来、捧住、亲一口。   他说:“喜欢你笨,不然还能喜欢你什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   我再也不起三个字的标题了,太难了,起标题耗费3分钟还文不对题,大家不要在意。   求海星星! 第31章 不作废   三十一.   校外有家牛腩粉店,乐知攸一度猜测老板往汤底里加了罂粟,不然他怎么会一吃就上瘾,连吃两年还总嘴馋。   牛腩粉店旁边是家卖叫花鸡的,乐知攸也曾一度猜测过,香香街是不是就因这家叫花鸡的香味能飘满街而得名,不然实在说不过去。   眼下晚十点多,店铺打烊,学生归巢,祁开和乐知攸遛弯儿遛饿了,带着咕咕叫的肚子出来觅食。   “希望我吃饱回去之后,路棠已经在宿舍了。”   乐知攸两手空空,手机钥匙全没带,坐在折叠小桌前边等投喂边忧心。   老板对着他们喊:“粉好咯!”   祁开起身去端,还记得乐知攸的口味:加葱加蒜泥加香菜,不要酸豆角不要醋。   另一边,老板也喊:“叫花鸡也好咯!我收摊咯!”   乐知攸赶忙“哎”一声,站起来的时候用力过猛,膝盖磕在小桌边,当场就疼得龇牙咧嘴。   祁开瞧见了,骂他:“坐好等着。”   乐知攸捂着痛处跌回小板凳上了,心里怪罪这张抠巴嗖嗖的桌椅太憋屈,要不是看它支在人行道上幕天席地挺宽敞,才不缩着身子跟这将就。   粉上桌,鸡上桌,祁开坐下后舒展长腿,都不用弯腰就能在桌下摸到乐知攸的膝盖。   “磕哪儿了?”   “就这里,磕到麻筋儿了,我整条小腿都下雪花似的。”   祁开给他搓了搓,笑道:“正好今天买的那个药膏,消肿止痛,回去看要是肿了就涂点。”   乐知攸答应下来,又催:“不揉了,快先吃。”   嗦粉的快乐就在于嗦完两口再喝上一口汤,汤底直接决定了这碗粉的美味度。   老板自己也端了一碗坐在台阶上嗦,啼哩吐噜没几下就见底了,老板扬声:“我要关门了,你们慢慢吃,吃完把小桌折起来竖在我墙脚就行。”   祁开谢过老板,在卷帘门的落地声里戴上手套,把油乎乎香喷喷的鸡翅膀扯下来递给乐知攸。   唯一的光源就剩街道旁的盏盏路灯。   “气氛这么好,要是有酒就更好了,我们就能对酒当歌,把酒言欢。”   乐知攸一手翅膀一手筷子,筷子忙,把碗里的牛腩一块块夹给祁开,他肚子虽饿,但其实吃不了多少。   祁开问:“喝过酒么?”   乐知攸摇摇头又点头:“果啤算吗?和赵叔叔一起喝过。我酒量不行,一听就上头,两听就晕乎了。”   祁开幻想他迷迷糊糊醉醺醺的模样,笑起来:“我还挺想看的。”   “不好看的,我醉了之后特别难搞。你敢信吗?我高考完是二十岁,我二十岁了,抱着我妈不撒手,偏要让她哄我睡觉,不然就哭个没完。”   祁开扯下另一边翅膀,跟乐知攸翅膀干杯:“更期待了。”   “你呢?”乐知攸吃得腮帮子鼓起,畅想道,“你喝醉会不会耍酒疯?”   “没醉过,不知道。”   “啊!那、那最多那回喝了多少?”   祁开回忆片刻,估摸道:“半件儿吧。”   乐知攸眼里迸射出崇拜的光,给他竖起了个大拇指。   他好奇:“什么时候喝的?高中散伙饭吗?”   祁开松着肩膀,神情也很轻松,似乎痛苦的回忆在此刻已经无足轻重。   “高中散伙饭我没参加,我去找你了。可惜和初中毕业那会儿一样,找你找不到就找你妈妈,你妈妈说你们出国旅游去了。”   乐知攸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那时候,几乎认定你和你同桌在一起了。我可能真的永远错过你了。”   粉从筷子间滑下去,乐知攸也没力气再挑起来,他看祁开对自己温柔地笑,话却质问:“是不是故意躲我?”   乐知攸没法否认:“……嗯。”   祁开下命令:“自己检讨。”   乐知攸连翅膀都要拿不动了,犹豫要是现在把同桌交代出去,会不会饭也别吃了,掀了桌拎起人再去伯温滚一趟,会被干死的吧。   而且……也太欺负小狗了。   乐知攸真心实意:“我……不该总是欺负你,对不起。”   祁开尚且满意:“以后不要再说‘对不起’,也不许再说谎。”   乐知攸心虚,不太敢吭声。   “听见没?”   “……前半句,听见了。后半句……我要是,说了呢?”   祁开一笑,不好惹的劲儿全都冒出来了:“那你就等着。”   月明星烁,宵夜撑圆了肚皮。   祁开有点不想放乐知攸走,站在路口眺望高耸的伯温,犹豫不定。   乐知攸吃饱就困,找祁开要手机,路棠的电话他记不得,但是微信号就是“棠棠”的拼音,他问:“我用你微信加一下路棠,可以吗?”   “你加。”   “他有可能今晚不回去,他要是没回去的话---”   毕竟才和纪念升到49%,趁热打铁再春宵几度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两人都默契地没做声,故意将拥有万能钥匙的宿管阿姨忘却脑后。   好友申请很快通过,乐知攸自报身份后问:回了吗?   棠棠:回了,咋?   乐知攸有一点点遗憾:我忘带钥匙了,等下帮我开门。   棠棠:[Okkkkk.jpg]。   乐知攸把手机还给祁开,恋恋不舍地看他分别扫了两辆共享单车,今晚的约会就要到此为止了。   乐知攸跨上车:“我到了给你发消息。”   “嗯。”   祁开松开车把,长腿支地,倾身过来按住乐知攸的脑袋,和他嘴对嘴亲了一个。   今晚是重逢的第四个夜晚。   过好快,仔细回想过去的五年,也很快。   乐知攸不紧不慢地踩着单车,幻想祁开或许是在阳台上、也或许是在天台上撬开一瓶又一瓶啤酒的画面,心里空落落地好难过。   太坏了,乐知攸想,我真的太欺负他了。   回到宿舍,门虚掩着,路棠已经爬床了,枕头靠在墙上盘腿坐,正抱着课本专心背书。   乐知攸抬头道:“棠,你骗过纪念吗?”   “骗过啊,没少骗。”   乐知攸惊住:“比如?”   “比如,说晚安之后他要我务必放下手机立刻睡觉,我答应得好好的,但是至少再玩半小时。”   乐知攸:“…………”   “有时候懒得动不想出去,就会说作业好多没写完,然后在寝室里煮茶吃水果,追剧看电影。”   路棠拄着下巴:“太多了,鸡毛蒜皮的,怎么啦?”   乐知攸给祁开发去消息:我到了,你呢?   “唔,就是,关于同桌我还瞒着他呢,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乐知攸换下衣服,也累了,洗洗也爬上床,捞住他的小狗玩偶蹂躏一通,听路棠劝自己赶紧地,别磨蹭了,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无需多磨。   “你也看到我那件睡衣了,被撕得好惨,可见他有多生气。”乐知攸蔫巴在枕头上,“我怀疑我就算是个Beta,甚至分化成了Alpha,他也会毫不犹豫就把我爆炒。”   乐知攸埋进小狗的肚皮里:“我不想再气他了……”   路棠合上书,斟酌片刻叹气道:“你自己决定吧,我是觉得夜长梦多,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他。”   熄灯后的寝室黑漆漆,两屏光亮在床头。   路棠又在骗纪念,而乐知攸在想怎么和祁开坦白从宽。   小狗妹妹:看看你的膝盖。   乐知攸就爬起来,开闪光灯给他拍过去一张,白皙的皮肤上有一片红肿,红中带青,青中带黄。   柚子:我一路骑车回来都没感觉痛,我现在立刻上药!   等乐知攸爬上爬下涂完药再躺好,才看到祁开问他:床单是小狗?毯子也是小狗?   是刚刚那张照片出卖了他吗?   乐知攸一瞧,果然是,于是反手又把枕头也拍一张发过去。   柚子:还有枕套和陪睡娃娃。   小狗妹妹:涂星燃对你很感兴趣,下回他请吃饭,一起来。   柚子:…………会笑话我吗?你跟他说了吗?   小狗妹妹:他已经笑完了。   小狗妹妹:叶蒙也笑完了。   柚子:叶蒙怎么也知道了!   小狗妹妹:涂说的。   柚子:竟被群嘲,我明明那么伤心,[你把我鲨了吧.jpg]。   小狗妹妹:笨,[暴打柚子.gif]。   熟悉却又那么久违的表情包让乐知攸突然愣住,只有祁开才会给他发这个被暴打的柚子,汁水溅了满屏,全是柚子哇哇大哭的瀑布泪。   乐知攸忍不住鼻尖酸,翻翻找找,找到了:[/扔狗]。   祁开秒回,就像在等着一样:[/扔狗]。   柚子:[/扔狗]。   小狗妹妹:[/扔狗]。   乐知攸“呜”地就埋进毯子里,幸福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缓了几秒钟,倏地翻过身,举着手机飞快地打字:祁开!   祁开还没爬床,靠在阳台窗边含着满口泡沫漫不经心地在刷牙,他发觉自己真的很喜欢乐知攸叫他名字,祁开祁开,听不厌。   于是他单手打字,回到:宝宝。   又叫:我的宝。   还没完:蠢宝。   最后把备注的“小二货”也改掉了,改成柚子宝宝的简称,柚宝。   乐知攸快哭了,眼睛潮乎乎的,他咬住毯子,先截图保存再继续发消息到:你不要生气,好吗?你不要生气,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个谎言了,我现在就跟你坦白。   祁开稍顿,沐浴在月色下的身影只歪了歪头,似是在思考,随后他回:好。   柚宝:根本就没有同桌这个人,他不是Beta,我不喜欢他,他也没有跟我一起过过生日,他从来就没有存在过,是我骗你的。   柚宝:是我为了躲你、推开你,才骗你的。   柚宝:祁开,对不起。   薄荷牙膏太辣了,祁开被呛得鼻腔发酸。   他埋头去漱口,又洗了把脸,手掌撑着水池边慢慢地深呼吸。   如果同桌这个人不存在,那这五年间---或者说三年,初三高一和高二,乐知攸对他编造过数不清的谎话,他也对着一个幻想出来的人嫉恨到整夜失眠。   没去KTV,没去看电影,没去水上乐园,没去周边三日游,没去骑马泡温泉、野营睡在同一个帐篷里、寒假回姥姥家一起赶鸭子放羊…………   那写下这些诓骗的谎言时,这些时候,乐知攸在做什么?   热烫的眼泪混着水珠一同滴落到池中。   祁开记得自己啃了一天的排骨,啃完,翻出那张他珍藏的《娃娃亲》拍一张发给乐知攸,上面歪歪扭扭幼稚的字体写着承诺:   我,乐知攸,要一直和祁开玩儿,长大了要jia给祁开。   我,祁开,同上。   两枚红指印亲密地挨在一起,昭示着这张婚书不是儿戏。   祁开发过去,问:乐知攸,我是Alpha,希望我们性别合适,不作废。   自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乐知攸的消息,一切都像他在飞机上眺望窗外时所想的那样,无疾而终。   祁开心痛难忍。   他握住池边,情不自禁地骂声脏话。   还好涂星燃不在屋里,在走廊尽头的露台上和叶蒙煲电话粥,不然这样子可真难堪。   手机又亮起,祁开抹一把脸,靠回窗边,看见他的蠢宝还在求他:别生气,不然我就勇闯宿舍,还闯出来找你。   祁开长吁一口气:乐知攸,如果你没有被我抓包,你还要躲多久?   片刻后才等来回复:我也不知道……   祁开无奈地闭了闭眼,后怕得都要感谢起米贝明来。   他问:骗我时你在做什么?   只有五秒的耐心,五秒后乐知攸还没动静,祁开便主动道:在哭,是不是。   柚宝:嗯……   祁开觉得好疼,他都不敢去细想,就已经疼得快都要无法忍受。   他打字到:乐知攸,你这个蠢货。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儿,有海星就赏我一点吧!   明天粽子节,休假一天,大家节日开心! 第32章 好妹妹   三十二.   高中生活封闭且辛苦,祁开所有的渴望都变得如天上月亮一样遥不可及。   涂星燃和叶蒙小心翼翼的地下恋不知道被谁举报,全校通报批评,在周一升国旗的早会上挨个握着话筒念检讨书。   不可耽误太多时间,所以检讨内容要言简意赅。   叶蒙先念:“我没错,我不认。”   她在全校师生的唏嘘声里把检讨书当废纸,胡乱揉成一团揣进兜里,再把话筒递给涂星燃。   涂星燃接过,青涩的年纪谈起恋爱来真是一往无前,他一字一句毫不惧怕:“错的是那个举报的人,是批评我们、让我们在这里做检讨的人。”   生活部主任气得头顶冒烟,抢过话筒后当众命令:“立刻把你们的家长叫过来!”   这一段在学校看来是造反的故事,在学生眼里却是令人叹服的勇猛佳话。   祁开很羡慕。   晚上回寝室后,他问涂星燃:“你们家长怎么说?”   涂星燃笑得要得意死了:“本身就支持我们,后来查了一下契合度,薄荷和柚子,88%。这下连校长都要生活主任别管了,只叮嘱我们低调点,还是学习第一。”   祁开没震惊于88%这么高的契合数值,而是愣了一下,问:“叶蒙是柚子?”   涂星燃点头:“嗯,保密。”   祁开答应:“嗯……保密。”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柚子了,每天每天都用做不完的习题来占据所有脑容量。   但今晚好像要破功。   祁开在熄灯之后爬上床,怀里揣着一个MP4---小学时候流行过一段时间的东西,现在早就被淘汰掉了,白送都没有人会要。   他钻进被窝,开机再静音,文件夹里有十来个视频,几乎沾满了这个老古董的全部内存。   祁开点开其中一个视频,看见乐知攸趴在枕头上,头发柔软散乱,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蓝色的睡衣领口很宽松,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   过了一会儿,画面转动,屏幕里的乐知攸伸个懒腰爬起来,把镜头对向了窗外,一轮模糊但皎洁的明月挂在夜空,他知道此时乐知攸在说:“看见了吗?千里共婵娟。”   其实这个“很久”有多久呢?   祁开自嘲地在心里自我讽刺,距离上一次想念他的柚子,顶多就是做一套理综卷的时间。   手往下伸,摸到热胀起来的地方紧紧握住,要十分谨慎,别弄出丁点声响,否则涂星燃肯定会发出疑问和关心。   眼睛看着视频,手心极缓极慢地上下动作着,祁开并未感觉到多少快感,面上冷淡得连唇角都没有抿起,下面却是烫的,硬的,涨得他疼多过快乐。   思念会成疾。   当他把录屏从手机里导进MP4再带到宿舍里时,疾病的苗就已经埋下了;当他一次又一次对着这些几年前的、已经怀念过无数遍的视频滋生欲望的时候,他就已经病得无可救药。   祁开闭上眼,伸手将枕头拽进怀里,一边幻想着他的柚子被别人牵手拥抱的画面,一边张口死死咬住枕头,仿佛咬破了谁的腺体,在高潮中将那个人占为已有。   小狗没有爱上吃香肠,小狗依旧爱着他的柚子。   可是柚子呢?   隐秘的情事痛苦不堪,但仿佛邪恶的瘾,只有受虐才能获得一点可怜的舒坦。   谁让是小狗先离开柚子的呢?   祁开无法不迁怒给他的父母,为什么要来小伏都,为什么不让他在鸢兰读到毕业,为什么非要进现在这所破烂学校,连手机都他妈的不让用,为什么!   祁开觉得自己……就像只可恨的流浪狗。   叮咚。   乐符跳进耳朵,唤回沉浸在往事中的几缕心神。   祁开轻叹一口,盖在眼睛上的手背湿了一片。   他朝枕边摸去,摸到手机后先关掉铃声,这才点进微信,用一双通红的眼适应光亮,看见乐知攸发来消息:祁开。   凌晨一点半了。   祁开有一瞬间的冲动,想把乐知攸就这样拉黑。   他侧过身,头顶在墙壁上,慢慢打字到:嗯。   柚宝:明天我来找你,好吗?   祁开发现自己有些精神恍惚,看着这句话,看着看着,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发呆。   他回:忙。   乐知攸盯着这一个字好揪心,抱紧了他的陪睡娃娃愁眉苦脸。   换位思考一下,祁开没有电话轰炸过来已经是仁慈的宽恕,就算提刀来砍人,乐知攸都觉得情有可原。   他丧气道:晚上呢?给你带加冰奶茶,好不?   小狗妹妹:再说。   柚子:嗯嗯,那快睡吧,晚安,[/亲亲]。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收到回复,乐知攸难过得眼泪顺着鼻尖往下淌,矛盾成恶习,又满心后悔坦白了。   手机自动息屏,乐知攸维持着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   倏地,屏幕又亮,乐知攸赶忙睁眼去看。   小狗妹妹:晚安。   还有一条:[/亲亲]。   嘟嘴的小人儿开开心心,乐知攸眼眶一热,又冒出连串儿的泪来。   另一床的路棠听见细微的抽息声,扣住手机,问:“柚子?”   乐知攸翻个身,嗡声道:“嗯?”   “是哭了么?怎么哭了?”   乐知攸咬嘴想止住颤抖,憋了憋才应:“我好爱他啊。我太坏了,我配不上他。”   路棠毫不犹豫就骂:“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真的,呜,我真的好爱他啊。”   路棠想了想,宽慰道:“那就好好爱他。不是马上到发情期了么?我有特别强烈的预感,98%的契合度肯定会在发情期的时候发挥它应有的威力!不说一下子把你治好,但至少一定会有变化的!”   乐知攸用小狗屁股擦擦脸,再翻个身,面对着路棠咧嘴一笑:“借你吉言。”   “你是挺坏的。但是你没有配不上他。”   “……嗯。”   “你再说自己配不上他,你就真的配不上他。”   “……嗯。”   路棠又想起那句“失踪之旅”的狠话,还是气,气道:“你再玩失踪,你就特别配不上他,你不许失踪!”   乐知攸被凶蔫了,心里却敞亮很多,他揉揉鼻尖上的小柠檬,答应道:“……嗯,我要好好当好我的狗皮膏药。”   一觉再醒已是天光大亮的周一早晨。   祁开说今天会忙,不管是真是假,乐知攸都很克制地只在起床后问候了一声“早安”,绝不过多打扰。   中午午休,没收到回复。   下午上课,手机进了乱七八糟的一堆消息,没一条是他的小狗妹妹。   一直到傍晚,乐知攸熬得快要枯萎了。   他对路棠惆怅:“我可能生病了。”   路棠问:“相思病?”   两人站在教学楼下的紫藤萝连廊里,流油咸蛋黄儿似的落日把云彩烧红。   乐知攸说:“你知道黄昏恐惧症吗?”   “大概知道,是字面意思吗?”   “就是每当黄昏到来,有的人心里就会感觉沮丧不安,更严重的甚至会痛不欲生。但是等到天彻底黑下来后,心情又会自动痊愈,重新变美妙。”   路棠听罢就笑话他:“那你不是的,你一整天都闷闷不乐,不关太阳天黑什么事儿。你得见到你的好妹妹才能好起来。”   乐知攸拿起手机再看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他叹道:“好想我的好妹妹。”   话音刚落,纪念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长条棍儿小跑而来,跑近了才发现那是一支棒棒冰。   众所周知,棒棒冰只能掰两截。   自觉好多余的乐知攸把书塞给路棠:“再不走我就要变身柠檬了。”   今晚还要去咖啡馆打工,祁开之前问过自己“辞了不行么”,当然行,今晚他就要跟店长提辞职,希望明天就能不用再来上班,腾出来的夜生活全都用来和祁开约会,就像路棠和纪念一样。   乐知攸给祁开发消息:我去做兼职了,晚点去找你,好吗?   再补个认错的表情包:[暴打柚子.gif]。   可惜仍是石沉大海,念念无回响。   到咖啡馆,乐知攸先找店长,“辞职”一说出口就被准了,顺利得乐知攸心花怒放,借机许愿这最后一晚的工作也顺顺利利,如果能像上次一样,忙碌中一抬头,发现下一位客人就是他的心上人就最好了。   心上人没来,米贝明来了。   乐知攸同他对视两秒钟,这回的二世祖与之前都不同,既不吊儿郎当,也不嗷呜乱叫,甚至摸摸鼻尖,蛮不好意思一样:“那什么,来杯美式,冰的。”   乐知攸给他下单。   还好就一杯,没说来个百八十杯给他做业绩,毕竟那天晚上到最后,他们还是把他给出卖。   “那什么,等会儿你能不能说你今晚没空?你和祁开都没空。”   乐知攸投去疑问的眼神,还不待答,就听门口铃铛又响,推门进来一个人高马大的霸道总裁,把一身休闲运动装穿出西装的感觉来,帅得要人窒息。   梁绪走到米贝明旁边,问:“点了?”   米贝明撇嘴:“没点你的。”   梁绪便转头过来和乐知攸问好,笑道:“我给祁开发消息,好几个小时了,也没回。”   说着点一杯卡布奇诺,解释来因:“小明说他知道你在这儿打工,所以我们过来看看。”   米贝明二话不说转头就走,拿着小票去取餐区站着了。   这大概就是我惹不起你,我躲还不行?   乐知攸一边下单一边感觉难为情,他何止几小时,他都一天没联系上祁开了,同时还很奇怪:祁开不回他的消息可以说得通,没道理连梁绪的也置之不理。   “你要不打他电话试试看?”   “打了,不接。”   梁绪接过小票,绅士得赏心悦目:“我过两天就回小伏都了,说好要请你们吃饭的。”   哦,怪不得米贝明要那么求他。   乐知攸被难住了:“我还有二十分钟下班,但是……”   但是他也不一定能找得到祁开。   梁绪看出他的欲言又止,笑了笑没追问:“没关系,先下班再说。”   说罢就走去和米贝明一起等餐。   乐知攸看着这两位,霸总配纨绔,竟觉毫无违和感,小说里的强制爱都没这么带感。   Alpha因为无法标记Beta所以占有欲格外爆炸,每次都干得格外狠,说不定还会顶开Beta传说中退化掉的、但还没消失的生殖 腔,要是再猛一点,干到怀---   乐知攸打个激灵,偷瞟一眼米贝明不敢造次只能装乖的模样,把后半句脑补也补上了,---孕也不是不可能。   果然是祁开说的那样,恶人自有恶人磨。   美式和卡布奇诺做好的时候,梁绪的电话响了,于是先一步出去接电话。   米贝明趁机凑来:“没空,能不能没空?难道你想和他吃饭么?”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   前两天还挺烦这人,还暗暗骂过他傻叉,现在又觉得怪好笑。   乐知攸说:“可能是真没空。”   “别可能!你今晚说没空,我明天请你吃饭还不行?”   乐知攸眯起眼故意道:“哦,你想和他二人世界,不要我们打扰?”   米贝明竖起眉毛:“放屁。”   周一生意着实少,店长看乐知攸又被缠上了,遂催他赶紧换衣服走人吧,工资还是打卡上,要他月末注意查收。   米贝明就找了个座位等着了,一副势必要让乐知攸说“没空”的架势。   咖啡馆外,梁绪电话刚挂断,就看祁开穿着球衣挥汗如雨地跑来,像个放出笼的野兽,浑身的不爽还没靠近就已经闻得到。   祁开粗喘着停下,咽下一口润润嗓,才喊:“梁绪哥。”   梁绪提醒他:“收收。”   苦味盖过醇香,带着攻击性信息素的Alpha舔舔唇,抬手捂住自己的后颈,再一次次呼气吐气,让自己尽快平复下来。   梁绪问:“怎么了?”   祁开摇摇头:“下午最后两节没课,一直打球打到现在,没看手机。”   “这样。本来想请你们吃饭的,可惜今晚不行了,要回去开个视频会。”   祁开笑了一下:“那下次的,有的是机会。”   梁绪也笑起来:“接乐知攸下班?”   “嗯。”   “那我们先---”   “走了”还没说完,咖啡馆大门被推开,门上铃铛叮铃响,米贝明跟在乐知攸身后,还在问行不行,行不行,问得乐知攸真想吼他一句怂样儿吧!   四人冷不丁打上照面。   乐知攸一见祁开眼里就没别人了。   他立刻跳下台阶冲祁开跑去,明明已经在咖啡馆里泡了近三个小时,怎么还没有嗅觉疲劳,仍是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属于祁开的苦咖啡味。   乐知攸贪婪地深嗅一口,于夜晚温热的空气中清晰地捕捉到残留的信息素,苦味浓郁得裹挟着攻击性,让乐知攸毫无防备地在下一秒就膝盖发软。   如果不是祁开动作快,乐知攸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他惊慌又迷茫,甚至从心底生出一股股惧怕的感觉来,让他呼吸艰难,连指尖也失去力气。   “我……”乐知攸抬起头,湿润的眼神全然无措,“我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   1.把19-20章用说明文的方式简述了一下doi的剧情,有没能上车的读者可以去看一下。   2.在微博(屋上乌)做了一个暴打柚子.gif的表情包,搜索“柚子”即可查看。   3.要换榜了,求一波海星加人气,谢谢大家 第33章 空教室   三十三.   梁绪的车就停在路边,米贝明站在车窗外跟他道别:“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小伏都?”   “就这么想我走?”   “你说呢?”   梁绪笑道:“那我偏不走。”   米贝明没见过比这人还无赖的,翻个大白眼,赶人道:“回去开你的会吧,当心破产了。”   三叉戟点火,梁绪也点起一支烟:“不跟我走?”   米贝明不吭声,别过头,好巧不巧正看见伯温楼顶上的航标障碍灯,红色光一闪一闪,闪得他心烦意乱。   米贝明赏他两个字:“滚吧。”   梁绪轻笑一声,再越过米贝明朝祁开和乐知攸看去,似是无大碍,便利利索索地滚了。   初夏的夜晚温风习习。   米贝明走到祁开身边,不动声色地深嗅一口,仍是除了大汗淋漓的味道啥也没闻着。   他感慨:“我们真的不是一个物种。”   祁开没空理他,他握着乐知攸的手坐在台阶上,问:“好些么?”   乐知攸点点头,手脚已经不凉了,心里面莫名冒出来的恐惧也在苦咖啡变得温柔之后消失不见,现在他有种---   “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乐知攸喃喃,人生第一次体会被信息素压制的感觉,好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   他转过脸,眼神依旧湿润润的,小声说:“你不开心。”   “开心。”祁开微微莞尔,安抚道,“你在变好,以前你都无法---”   “不是的。”乐知攸的手指蹭在祁开的手背上,像讨好,“我是说……我感受到你不开心,你之前心情很糟糕。”   祁开沉默一瞬。   是很糟,从昨晚开始就变得十分糟糕。今早起来看着“早安”两个字,安不了,一整天都憋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邪火,晚上打球时借机发泄,凶得伙伴们既不敢放水也不敢说笑,整一个低气压。   涂星燃乌鸡鲅鱼,抢过球不再给他了:“八点半了,有个人要下班了啊。”   祁开撩起衣摆擦汗,擦完大字型往地上一躺,放空,看高远辽阔的夜幕仿佛黑色的大海,马上就要翻涌着倾泄而下,将世界吞没。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涂星燃半蹲在一旁,“不像热恋中,倒像失恋。”   祁开在心底回答道,是失恋,错失了整整五年可以陪伴和爱恋的时光。   他都不知道该要怪谁。   涂星燃叹气:“是吵架么?不管是不是,问题总要沟通才能解决,冷战要不得。”   祁开抬手遮眼,静默两秒后又猛地撑地跳起来,回台阶旁拿手机拿钥匙,一声招呼也没打就直接跑走了。   狂奔过来的这一路,祁开都在叮嘱自己:别动怒,别质问,乐知攸这个蠢货就是笨蛋,他有苦衷,他也不想的。   更何况,天南地北的最开始,是自己先离开。   “是很糟。”   祁开垂下眼,信息素跟随心情变得苦涩了一些:“全都怪我。”   乐知攸就凑到他肩头上去,亲昵地否定道:“我才是罪魁祸首,怪我。”   话是悄悄的情话,也是自省的软话,只有他们彼此才能听得懂。   所以米贝明杵在旁边十分不适,他轻咳一声插话道:“你们,先别腻歪,能让我问个问题么?问完我就走。”   祁开抬头看他。   “我想问,上次你说你打强效抑制剂,浑身疼得下不来床,是因人而异还是全都这样?”   祁开面无表情,一个眼神就把人看透。   米贝明似是心虚,瘪嘴:“好奇问问。”   祁开就不再理会他了,而是将枕在肩膀上的乐知攸稳稳地背起来。   “热不热?”   “不热。”   乐知攸趴得舒舒服服,鼻尖拱到腺体的位置上去,贪心地求:“还要闻。”   米贝明的嘴角快要咧到下巴上去,他嫌弃道:“跟毒品上瘾似的。”   懂什么,这是Beta永远也享受不到的亲密。   “你是来接我下班的么?”   “嗯。”   “我辞掉了,明天就不来了。以后我晚上的时间全都留给你,还有作业。”   “嗯。”   乐知攸抱紧祁开,安抚性的信息素也让膝盖软,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太安心了,软得走不动就不用和这个人分开了。   “祁开。”   “嗯?”   “我今天很想你。”   祁开把他往上颠颠:“嗯。”   米贝明两步跟上来,没人亲热就双手揣兜。   他扫兴地挤进这个两人世界,又发问:“你见过梁绪吹唢呐么?”   祁开没想他会挑起这个话头,愣了一下才道:“…………见过。”   嘹亮震天,气势如虹,完全把他的小提琴给压下去。   他趁机反问:“你和梁绪是怎么认识的?”   “哦。”米贝明摸摸鼻子,顿了片刻才没好声地,“如果他吹唢呐没把自己吹送走的话,你去问他去。”   看来是段不愉快的经历。   乐知攸好心好意地分出点心思来提醒他:“那我们就原话照搬地去问他。”   米贝明顿时语塞,红绿灯也不等了,直接闯,留下一句气急败坏的“你们Alpha和Omega都他妈有毛病”作为告别语。   世界终于重归他们二人。   乐知攸埋进祁开的颈窝,汗味也好好闻,他闷声又叫祁开的名字,叫一遍叫两遍,叫好几遍,最后忍不住雀跃起来,像是慢了许多拍才愚笨地发现这件激动人心的大喜事。   “这就是98%的契合度的威力吗?我在变好,是不是?我看课本里说,只有标记成功的---不管是临时标记还是永久标记,只要标记成功,就会对对方的信息素特别敏感,是其他的十倍甚至二十倍!”   乐知攸回想自己差些跌倒的那一秒,当时迷茫害怕,现在骄傲兴奋:“我被你咬了好几口了,是不是已经标记成功了?所以我才会猝不及防地失控,感受你的攻击性,被你影响和压制?是不是?”   绿灯行,祁开背着乐知攸走过斑马线,再把他放下来。   两人牵着手往北校区里走,昨晚才溜过弯儿,知道哪里灯黑人少,全都默契地往那条路上走去。   祁开收起信息素,无能为力的失败感让他情绪很低落,不是很想讲话,也没有兴致谈心。   祁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乐知攸受了冷落也不气馁,仰着脸耐心地哄:“我能感受到你了,你不高兴吗?”   祁开轻叹一口:“高兴。”   说罢见乐知攸仍是巴巴地望着自己,眼神期盼又讨好,可怜得像只认错的小狗。   “其实我,其实我没那么在乎你是不是能好起来。”   祁开慢慢道:“能好起来当然最好,好不起来也没关系。比起这个,我更在意你费尽心思骗我那么多。”   乐知攸唇瓣微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上大学换了个手机。之前的那个,在家里,在我卧室的床头柜里。好几次我都想把它扔了。”   乐知攸垂着头,想说“对不起”,不敢说。   祁开心口疼得酸胀,叹出来的气息微微发颤:“乐知攸,你不如直接给我两刀。”   牵在一起的手被握得好疼,可是谁也没说要放开。   乐知攸憋着泪,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他不怨祁开说狠话,说多少句他都可以承受,只要别再不理他。   夜里背光的墙角黑漆漆,成为宣泄欲望的隐秘之地。   嘴唇被咬痛了,血珠混着泪珠蔓延在味蕾上,互相侵占的两个人好像都喜欢这样,疼痛让他们上瘾,让他们索取得更加疯狂。   倏地被反压过身子,乐知攸闷哼一声,撞上来的胸膛几乎要把他挤进墙壁里去,再下一秒,后颈的腺体被咬住,才愈合的齿痕再度流出鲜血,空气中开始弥漫起苦咖啡浓郁的味道。   攻击、霸占、压制、强烈的占有欲望。   乐知攸闭着眼,眼泪沾湿睫毛往外淌,额上也泌出汗珠,指腹扒在粗糙的墙面磨出隐隐的血迹。   和前两天注入时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时候飘飘欲仙,仿佛被暖流托起到云端,现在只感受到恐怖的侵略,被禁锢身躯,被扼住呼吸,不堪忍受却又无法抗拒,只能乖乖地等待被吞吃入腹。   时间分秒如年,不知何时祁开才放松钳制。   他搂住怀里软骨头的人,又含住那片热烫的皮肤轻轻吮吸,用温柔下来的香浓咖啡驱散掉空气中的苦味。   乐知攸犹如死里逃生,一把哭腔忍不住求饶:“祁开……”   祁开抱紧他:“嗯,别怕,没事了。”   抽噎了几声后,乐知攸含混地坦白:“我……我射了……”   说着就去摸索祁开的手心,摸到了,带着往自己的下面探去,有一片晕开的潮湿。   乐知攸仰起头,用发顶蹭蹭祁开的下颌:“我帮你,我想帮你,好吗?”   屁股上顶着一个无法忽视的大东西,乐知攸知道那是什么,他不能光顾着自己舒服。   祁开有点诧异:“什么时候……”   在恐惧中也心甘情愿臣服于你的时候。   乐知攸转过身,双手抱住祁开的脖子嘟唇献吻,眼神和发梢都湿漉漉的,他呢喃:“我好像发情了……我是不是发情了……唔!”   被重重往墙上一压,撩人不自知的后果就是会被好好收拾,乐知攸皱着眉,下面刚出过精的地方还泛着酸楚,被祁开连拱带顶地狠蹭,蹭得他大腿根儿一阵阵痉挛。   乐知攸“呜呜”地急喘,受不住这种折磨,把祁开的名字当救命一样在叫,微弱地挣扎道:“我给你吃……让我吃……”   祁开哑声:“吃什么?”   乐知攸被强吻了两口,吐着热烫的呼吸,说:“唔……吃热狗……”   这一方隐秘的墙角属于某一个学院的教学楼,此时夜晚十点多,早已人去楼空。   突然,于空荡荡的走廊里传来一声落锁的声音,月色从窗子洒进来,偷窥到了藏进教室里的这一双鬼祟之人。   祁开把乐知攸放在第一排第一个书桌上,蓝色磨砂的桌椅固定在地上,给这场偷情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乐知攸趴在桌面上,桌棱硌到了他柔软的肚子,但是他无暇顾及,全部的力气都用来抓住桌边,免得腿软得就要跪下去。   苦咖啡又跑出来,裹挟着浓浓的情欲。   乐知攸感觉自己像喝上了头,晕眩又刺激,裤子被扒到膝弯儿时忍不住挺了挺屁股,紧接着就被一只灼热的手掌掐住腰,再然后,连根手指的预热都没有,直接就提枪上阵了。   祁开眼睛不眨地盯着自己进入的画面,那么小的一张嘴,又乖又贪吃,该是喂得太着急,噎到了,整个腰肢都跟着颤抖起来。   祁开也疼,可热狗才刚刚吃了一小口,还差得远呢。   他把球衣脱下来扔到一旁,还嫌不够,又把乐知攸的衣摆撩起来,露出一大片出了汗的莹白的皮肤。   “宝……”祁开低语,俯下身虚虚压在乐知攸的背上,一边亲吻他喘息的唇,一边缓慢而坚定地朝深处掠夺,“受得了么?”   乐知攸几乎失神,舌尖都跟着口水流出来软嫩的一小截,他被信息素勾引着回过神,哭喘道:“给我……给我……”   这也是很美妙的一种体验。   之前只能在身体切实的触碰中感知到他的祁开,而现在,乐知攸心神激荡,他还可以只嗅嗅鼻尖,就能轻松且深刻地感知到他的祁开。   来自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快感。   乐知攸兴奋得浑身酥麻,身体里格外胀,不舒服也不难受,他试探着踮起脚扭了扭腰,登时被磨得漏出一声呻吟。   祁开亲亲他发烧一样的耳朵,预警道:“准备好了么?”   乐知攸急切地喘,求道:“先、先摸摸我……揉揉……”   “揉哪儿?”   “哪儿都要、要揉……”   祁开被惹得眼里盈上笑,宠溺得比月色还要温柔。   热狗吃到底了,怕噎着,先抵在深处适应片刻。而一双带着火苗般的手心先从两瓣白团子揉起,再沿着杨柳叶一样的腰线摸到平坦的肚皮上去---不平坦了,吃饱了热狗鼓出来可怜的一块,稍稍一压就要惹来受不住的低吟。   祁开难耐满足,如果按照乐知攸的比喻,他是热狗,那乐知攸就是一颗奶糖。   这颗奶糖快要融化了。   祁开舔着唇,手心来到这一团没能竖起来却湿乎乎的地方,像握住了一手心棉花软糖,糖浆太多,从指缝里淌出来,滴滴答答连着丝儿坠到地上去。   乐知攸不堪刺激,屁股一拱一拱地想要躲,嘴里却爽得连声呜咽,甚至求着祁开再用力一点。   苦咖啡越发浓郁,混着动听的喘息充盈在教室里。   卡在膝弯儿的裤子在连连冲撞里掉到脚边,将两条根本站不稳的长腿尽数暴露在空气中,乐知攸感觉自己真的被咬到发情了,不然明明没有用润滑液,为什么还湿成了这么不像话的样子。   高潮来得轻而易举。   祁开艰难停下,缓了缓,低头把乐知攸碍事儿的裤子和鞋子全脱了,再抱起人抵到墙上去,有衣服护着后背,不怕被磨疼了。   抱着干是个体力活儿,但是很爽。   乐知攸几乎还未从余韵中回过神儿,就被祁开大刀阔斧地干到了新一个飞去九霄的浪尖儿。   如果此时有哪位同学路过,他可能会听闻细细的哭喘。   乍听可怜可爱,再听可怕可怖,黑漆漆空洞洞的教学楼,是闹鬼了么?   祁开把自己挤在深处,一边疼他,一边用信息素压制他:“宝,还有什么事是骗我的?”   乐知攸攀着他肩膀,拿一双水光流转的眼痴痴地看着他,视野颠簸晃动,快感层层翻涌,乐知攸摇摇头,还是想把那句“对不起”说给他听。   祁开亲他湿润的唇,亲够了,再咬一口当做惩罚:“我不听你的‘对不起’,我要听你说实话。”   乐知攸就说:“我没有……同桌……我只爱你……”   祁开表扬他,奖励地吻他。   “我也没有,去上……封闭的……高中……是骗你的……”   祁开“嗯”一声,发梢在往下滴汗,性感得让乐知攸快要死过去。   “我昨晚就猜到了,真是竭尽所能地来算计我了,是不是?”   “呜……是、是……对不---唔!”   唇瓣被咬得痛爽交加,乐知攸奋力抱紧祁开,埋进祁开的肩窝里哭求他换个姿势,不然肚子就要被捅破了。   祁开笑话他:“你捅了我那么多刀,我不捅回来么?”   乐知攸就含泪妥协,小狗似的拱在祁开的脸旁喘给他听、叫给他听,一遍遍地唤着“祁开祁开”,改口自己肚子破了也任由宰割。   祁开就蛮横地惩罚他,力气用不完一样,恨道:“乐知攸,你就仗着我拿你没办法。”   偷情偷得太久,月亮都睡到云团里去了。   乐知攸软成棉花的脚根本站不住,趴在墙上全靠祁开抱着和热狗顶着。   他气喘吁吁,哽咽道:“祁开,我、我……用用力……你看能不能……”   呻吟被撞得破碎,磕巴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祁开好心暂歇,到处亲个没完,问:“我的宝要怎么用力?”   “要……用力,放、放出……甜牛奶……”   说着就闭起眼,额头顶在墙上,梗着脖子卯足了全身力气,想要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如果这面墙壁没有贴瓷砖的话,估计已经被乐知攸抠掉墙皮,抠出深深浅浅的指印来了。   祁开疼惜不已,掌心覆上去同他十指交扣。   他低下头去舔吻这片已经是苦咖啡味道的皮肤,如果有甜牛奶,那么此刻,他就会尝到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心动的味道。   乐知攸吸着鼻子,太多高潮让他慵懒又变迟钝,他嗡声问:“有……有吗?”   祁开就来吻他的唇,说:“有,是甜的。”   一场爱做到门禁时间到。   乐知攸的内裤不能穿了,掉在地上的,脏了。   他窝在座位里,看祁开光着汗津津的上半身在教室里挨排翻桌肚,像个耍流氓的盗贼。   盗贼撸一把头发,从最后一排走到讲台上,拉开抽屉,终于找到了一包纸抽。   擦干净屁股和大腿,乐知攸给自己穿裤子,他感慨:“荒唐。”   祁开听笑了:“是挺荒唐。”   然后蹲下身打着手机手电筒擦瓷砖墙和桌椅地面,把偷情的狼藉全都抹除。   “我记得教室里好像没有摄像头。”   “有也晚了。”   也是,做都做完了。   乐知攸一叹气一噘嘴:“去伯温吗?”   祁开擦完,把废纸拢拢扔到教室外的垃圾桶里,再回来把球衣穿上。   他问:“能走么?”   乐知攸想说自己没这么脆,能走的,结果一站起来就要扶墙。   祁开笑道:“要不今晚就在这儿凑合吧,行么?”   乐知攸愣了一下,随后拉住祁开的手:“也不是不行,和你在一起就行。”   “德行。”   祁开骂他一句,骂完再把人打横抱进怀里:“巡逻保安什么时候出动?”   乐知攸压低声:“可能已经出动了吧?还有,背着比较方便吧?或者我们再多待一会儿,我缓缓马上就能自己走了。”   祁开只问:“腿分得不累了?”   乐知攸没声了,他好像是喊过腿分得累,在腾空被干的时候。   于是乐知攸抱紧祁开,把自己完全地交给他。   他说:“那走吧,出生入死你都别撒手就行。”   作者有话说:   感谢!   来颗定心丸:教室里没有摄像头。   本章请不要评论,谢谢大家! 第34章 不像话   三十四.   纪念买的蜜桃味棒棒冰,路棠吃完了舔舔嘴,发觉没够,好想吃一整个捧在手里大口咬的水蜜桃。   但是现下初夏,还没到水蜜桃上市的旺季,校园内的水果店肯定是不会进货这种贵且不耐放的水果的,所以纪念在宿舍楼下等着,等路棠回去放完书,再一起乘车去城市广场逛街吃饭买桃子。   棠棠:[照片.jpg]。   棠棠:买来之后一直没穿过,又觉得太张扬了,你觉得好看吗?   纪念侧坐在一辆共享单车上,才理过发,精神小伙儿谁见了都要再多看一眼。   他回:好看,换上它。   五分钟后,路棠穿着新衣服下来了,黑底荧光泼墨,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晚上会发光。   他拿着一杯冰镇柚子茶递给纪念,又从胸前的挎包里掏出一个米果,说:“最后一个,给你吃。”   纪念笑着接过来,不动声色地下套:“正好我饿了,我们先去吃饭,行吗?”   当然行,路棠什么都依着他的Alpha。   晚上九点,天黑透了,北区校门口走进来一个姹紫嫣红的移动光源。   纪念左手提一大袋子零食,其中米果管够儿,右手提一大袋子水果,鲜嫩多汁的水蜜桃就有八九个,两手都沉甸甸,腾不出空来哄他的宝贝开心。   路棠在生气。   而且他没想到这破衣服的荧光效果这么优秀,在商场里吸足了光线,一入夜,好家伙,酷炫闪耀得不仅可以炸街,现在往校门口一杵,还能炸学校。   纪念跟在一旁,好笑道:“要不我把衣服脱下来给你穿?”   路棠呛他:“裸奔吗你!你还笑!”   “那我不笑,你穿不穿?”   “不穿!”   路棠气死了:“就怪你说好看让我换,明天我就洗洗晒干了送给你,你不穿你等着的!”   纪念讨饶:“别,换个惩罚不行吗?”   当然不行,路棠在生气的时候会可劲儿为难他的Alpha。   大致算算,这是他们老夫老妻小两口在一起的第五个年头了,其他的小情侣新欢旧爱好几度,他们俩却连吵架都吵得屈指可数。   今晚这一遭,是因为纪念招呼没打,直接就带着他的Omega去见家长了。   一顿饭吃得路棠措手不及,兵荒马乱,话都不会说了,傻不愣登地跟着纪念就管叔叔阿姨叫爸妈。   全局只有路棠好紧张,饭菜好像都咽不下去,全被乱跳的心脏堵在了嗓子眼儿。   纪念爸爸说:“这两天我们来云泞出差,顺道就来看看你们。前天就跟纪念说好了,没想到他居然瞒着你。”   路棠连忙摆手:“没事没事的。”   纪念妈妈又说:“小棠,别紧张,我们---”   还没说完,纪念就插嘴道:“妈,再说他就更紧张了。”   路棠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就这么该死的又一次被纪念带跑了,张口道:“妈,我不紧张。”   夜晚的北校区响起一声哀嚎。   “我头皮都麻了!”路棠把胸包快扯烂,“我要去操场上狂奔跑圈!”   “你去,”纪念纵容道,“我陪你去。”   路棠凶狠狠地瞪他:“我记住了,你这个混账王八蛋,当心我以牙还牙!我还要跟我爸妈先通气儿,让他们当场就刁难你。”   纪念被凶得直乐,太明白他心肝宝贝儿的这些狠话和威胁,最终没一句能落实地的,就撒火呢。   纪念心情太好太得意,拱火道:“放马过来。”   路棠气懵了,绕远路,不惜穿着这破衣服多晃两圈也要让纪念拎着满满购物袋多累一会儿,他骂道:“胳膊给你累断!”   结果在路过黑灯瞎火的教学楼时,纪念把袋子往地上一放,掐着路棠的腰就把人压到了墙角里。   路棠脚尖离地,手死死撑在纪念的肩上,又惊又吓:“你、你干嘛!你放我下来!”   纪念软声求:“棠棠,不气了。”   路棠试图踹他,没成功,嘴还撅着但气势一落千丈,小声骂:“气死了。”   “提前告诉你,你觉都睡不好,课也别上了,茶也别煮了,跟等着上刑场似的。”   “……你又知道了。”   “那我说得不对么?”   “……那你也要让我有准备啊,你看看我今晚的表现……啥也不是!”   纪念笑了笑,把他抱进怀里亲了一口:“表现挺好。”   恼怒和尴尬的气焰就在柔情蜜意的亲吻里缓缓熄灭,为期大约一小时的单方面吵架画上句号。   “路路。”   “干嘛?”   “不干嘛,喜欢你。”   路棠就埋到纪念的肩窝里咬他肉,咬得口水潮湿,咬完又从短袖袖口里伸进去摸,摸到一排痕迹清晰的齿痕。   路棠满意了,仰起头哼道:“活该。”   “那能抵消么,别让我穿你这件衣服,好不好。”   “那就不穿呗。”   纪念拥着他摇啊摇,小声道:“大火烧山。”   这是他们亲热时最常用的调侃,烟熏和山茶花,交融在一起时,那味道就像一把大火烧遍了山茶花田,又呛又香。   路棠捋捋纪念的后背,哄道:“再过两天好不好?上回你太凶了,我还没有养好呢。”   “49%了,棠棠。”   “嗯,我吓了一跳,我一直以为我们100%呢。”   纪念笑起来,拥紧他,还不待再说一句情话,两人就十分默契地都定住了身,连呼吸也都一并屏住了。   黑漆漆空荡荡的教学楼,怎么会听闻隐隐的哭声?   两人疑惑地对视,四只耳朵全竖成兔子,路棠先反应过来,瞪大了眼,气音道:“谁啊这么狂野?是、是野战吗?”   纪念点点头:“好像是。”   挤在墙角里听人墙角,怪膈应,也颇不厚道,不宜久留。   纪念牵起路棠立刻就撤。   夜晚星闪闪,气温一天比一天热,夏天真的要来了。   伯温酒店在二十三点之后进入夜间模式,所有装饰性灯光全部关闭,大堂里最明亮的地方就是前台。   祁开报上手机号,以VIP身份要了一间大床房,在十二楼。   乐知攸先一步去摁电梯了,手捂着鼓囊囊的裤兜儿,里面揣着他脏掉的内裤。   当时情况混乱,再加上视野昏暗,乐知攸猜,祁开应该没看清楚他的内裤。   但是看没看清的,等会儿进房间了,肯定就看清了。   算了,乐知攸心想,也没啥大不了,反正他的床上四件套也都是小狗的,如果他是女生需要穿胸衣,那胸衣肯定也逃不开这个图案。   祁开拿着房卡走来,看乐知攸站得笔直,漂亮的脸蛋还泛着潮红,那截白皙的脖颈带着伤,瞧一眼就知道这个Omega刚刚经历过什么。   “还好么?”祁开牵住他,“累不累,饿了没有?”   乐知攸摸摸肚子:“都破了,吃啥啥也兜不住。”   又撒娇,就会撒娇。   祁开抿着唇勾起点笑,问:“想吃什么?”   乐知攸仰起脸,大言不惭:“热狗。”   电梯来了,乐知攸被揉着脑袋推进电梯里。   重逢第一晚来开房时,祁开忘记拿浴袍,乐知攸给送进去的。   当时乐知攸就幻想过,祁开长手一伸把自己拽进去、扒光了、压在花洒下叼住脖子进行标记,他肯定不反抗。   眼下全部幻想成真。   祁开用温柔的信息素把他的Omega送上云端,待注入结束,这片备受疼爱的皮肤热烫得像要肿起来,温度比舔上去的舌尖还要高。   祁开兜着乐知攸,一把声线好听死了:“明天就去医院,有没有空?”   乐知攸迷糊,喊饿,喊疼,哼哼唧唧喊还要,拿两个已经被压成了扁团子的屁股蛋儿奋力往后蹭,被不轻不重地赏了一巴掌。   祁开带着点笑:“乖一点。”   乐知攸眨眨眼,好像清明些了,往后翘着小腿磨蹭祁开:“呜,你打我……”   祁开就以吻谢罪,再把问题问一遍,终于得到回答说“有”。   “那早点睡,等会儿吃完就睡。”   “嗯,嗯嗯。”   乐知攸被伺候着洗头洗澡,洗完擦擦干被抱出来,床头放着之前送来的客房餐,甜牛奶和芝士加倍的热狗。   好香。   肚子真的饿了,晚上就囫囵吃了半碗鸡蛋炒粉,太油了,剩下半碗几乎全都泡在油里,完全没法吃。   乐知攸盘腿坐好,嗓音微微发哑:“祁开,祁开,我等你一起吃。”   祁开在揉衣服,这身浸满了汗水的球衣不洗的话,明早就馊了,他扬声:“马上。”   可是马上也安抚不了乐知攸,他只等得了三秒钟,就打着赤脚跑去浴室外扒门框,看祁开也赤条条的,一身线条迷人眼,肩背上还有新旧交错的道道抓痕。   乐知攸心里满当当:“我真的被标记成功了吧?不然没道理会这么黏人。”   “你以前就这么黏人。”   祁开从半面墙的洗手镜里看他,倏然抬起手,拎着一条印满了柴汪狗头的白底四边内裤,笑话道:“幼稚。”   乐知攸一惊:“我明明、我藏到门后挂起来了!”   “嗯,害我找了一圈才找到。”   乐知攸又一惊:“你!”   祁开直乐:“比我大两岁,好意思不。”   乐知攸恼羞不成怒,无言以对,跑过来把双手往池子里一插。   “你的呢?”   “什么?”   “内裤!”   祁开了然:“要给我洗?”   乐知攸真的害臊,不吭声,祁开好奇:“前几次怎么没看你穿小狗的?”   “第一次我运气好,之后我特意注意着了,哪知道今天你乱发情。”   看来没什么问题是来一发不能解决的,之前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爱恨痴怨缠缠绵绵,现在又互相搓起内裤来。   祁开笑着把乐知攸圈到怀里,低下头亲他的发顶。   他问:“像不像话,比我大两岁,处处欺负我,使唤我。”   欺负是没少欺负,使唤……也确实没少使唤。   不管是主动使唤,还是被动使唤。   乐知攸仰起脸献吻,祁开躲开,不要:“来个实际点的。”   他道:“叫哥哥。”   作者有话说:   感谢!   起标题太难了,以后大家都忽略标题,标题与内容无关。   求海星~ 第35章 暴雨天   三十五.   “回去了把课程表给我发一份。”   “好的,哥哥。”   祁开:“…………”   “回去吧,慢点骑。”   “知道了,哥哥。”   今天阴天多云有小风吹,两人在簌簌的香樟树下暂别,约好下午三点钟上完课后去医院检查腺体。   祁开瞧乐知攸那眉眼弯弯的样儿,很难不心痒手痒,也不顾是在光天化日的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掐住乐知攸的脸蛋晃一晃:“别叫了。”   如果乐知攸是只鸟儿,那他尾巴肯定要嘚吧嗖嗖地翘上天。   他道:“你要我叫的。”   祁开后悔了还不行么:“让你叫一声,没让你声声都叫。”   从昨晚开始就没消停过,刚听觉得新鲜,再听觉得别扭,听多了真的要喊快住嘴吧小祖宗。   乐知攸嘟唇去吻祁开的手心,贼兮兮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答应道:“那好吧,小狗妹妹。”   话音刚落就闻到一缕苦咖啡的味道,不太苦也没有压制性,但还是让乐知攸察觉到了一丝丝威胁,打情骂俏般,好像他不认错求饶的话,某只小狗就要炸毛了。   乐知攸看着祁开微微眯起来的眼睛,乖乖服软道:“我玩过头,我不知天高地厚,原谅我吧,好不好。”   信息素悄悄变醇香,祁开松开手,收敛起一些玩笑,说:“乐知攸,别以为就万事大吉,是我还没开始跟你算账。”   乐知攸懵了,那、那昨晚,那空教室里的野战,不是、不是在算账吗?   还不待乐知攸追问,他就见祁开蹬车欲走,顿时什么也想不了了,赶忙先把人抓住:“别再不理我!”   别再像昨天白天那样,一整天都失去联系。   之前哥哥妹妹开心得忘乎所以,现在乐知攸眼里全都是认真的祈求:“怎么和我算账都可以的,就是,别不理我。”   祁开“嗯”一声,答应下来。   夏天是暴雨常驻的季节,乌云卷着凉风滚滚来袭,酝酿着一场倾城大雨。   路棠趁午休时又煮了果茶,金桔柠檬,满宿舍都是酸甜的香味。   乐知攸捧一杯小口抿,盘腿坐在椅子里听路棠讲昨晚的奇妙经历。   “于是我们俩立刻就撤。一路上我都在感慨他们好勇,好野,他们也不怕撞鬼。”   乐知攸麻了,心道,鬼没撞到,撞到你了,这才叫什么鬼啊!   “到楼下后,我和纪念说了会儿话,黑灯瞎火的,如果不是我衣服太招人眼,我猜何承南也不会认出我来。”   “何承南?”   路棠点头:“他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说等你好久了,按照平时你应该已经结束兼职回来了,给你发消息也没动静,他说他很担心你。”   以前路棠问过乐知攸,为什么这个死皮赖脸说不听的南瓜从来不去咖啡馆堵人?   乐知攸答,不是没去过,是去了好几次,被他狠狠以辞职为要挟才阻止了这种变态行为。   不管怎么说,堵宿舍楼下总比堵在人家咖啡馆里要好一点。   “我就很奇怪,我说,柚子不是已经把你拉黑了吗?你发什么消息?”   乐知攸嫌弃道:“他换号发的,我拉黑一个他换一个,三不五时就给我发些肉麻兮兮的短信。”   路棠也很气:“对,他就说拉黑根本没什么大不了。我要他死心吧,我说柚子约会去了,今晚不回来,要他赶紧走。”   “可是他又说了很奇怪的话。”路棠拧着眉,“他说……他说你还没有认识到根本不可能吗,说你和他才是命中注定,你怎么撞南墙都不知道要回头。”   乐知攸:“…………”   “他要我捎句话给你:80%是他对你的契合度,100%是他等你的决心。”   路棠说完先忍不住笑了:“啊,真想看看他知道你和好妹妹98%时的表情,肯定嘴巴张得能塞南瓜!”   乐知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简直觉得这个何承南比他昨晚囫囵吃的鸡蛋炒粉还要油腻,真是不愿再多浪费一秒钟在此人身上。   他喝下一口茶,刮刮油,说:“你闻闻,还有咖啡味吗?”   “有。”路棠甚至都不用凑过来就能闻到,“是不是携带的时间越来越久了?”   “嗯!”乐知攸摸摸酥麻又热涨涨的后颈,“你是大预言家,你再多说两句,就说我下午去医院也会顺顺利利,距离我拥有一个健康的腺体指日可待!”   路棠拿起玻璃茶壶,一边为两人倒满果茶,一边一字不差地重复许愿,许完,举起杯子轻轻一碰,再多添一句“南瓜快快滚,再也不见烦”。   下午上课时,大雨浇下来了。   乐知攸偷摸开小差给他分秒都在心尖儿上的Alpha发消息:雨好大,[/爱心]。   本来没有爱心而是“想你”的,怕油腻,怕跟某个南瓜似的。   消息被秒回:嗯,[/爱心]。   又蹦出一条:带伞了没有?   这节课下了就要去医院,已经在微信上挂好专家号了。   柚子:带了,伞面上有好多快乐的小狗在奔跑。   小狗妹妹:笨。   乐知攸偷偷傻乐,把寥寥五句简单的对话再看几遍,心潮比窗外的大雨还要澎湃。   猝不及防的,新消息又弹出来,威猛杜宾教训他:别想我了,听讲。   乐知攸连忙咬住嘴巴里的软肉,像是短短六个字就让他高潮了一样,实在太要命了,这种被管制的感觉。   他慢慢移动指尖,打字到:听。   再没有收到回复。   雨帘刷刷,一直持续到下课也不见小,反而有越发磅礴之势。   课本拜托给路棠,乐知攸撑着小狗伞艰难地往香香街公交站行进,裤腿卷起到膝盖避免淋湿,可惜一双白色帆布鞋遭了殃,湿得能划船。   公交站下人挤人,都躲雨。   乐知攸打个喷嚏,摸出手机给祁开发消息,想着祁开个头高,看伞应该就能找到自己。   正编辑消息,头发就被一只手呼撸呼撸:“走。”   乐知攸立刻揣好手机,伞沿抬起一点才发现祁开打着一只水淋淋的纵切柚子。   他情不自禁:“啊你!”   祁开牵住他,全身上下也湿得差不离,他在熙攘的人群和倾盆的暴雨里扬声:“先走!”   乐知攸就跟着他走,脚底踩出一捧捧飞溅的水花,跟着他的祁开一路大步走出这条繁闹的长街。   今天好像……今天的确不太适合出行。   两人躲到一棵茂盛的大树下,雨势稍弱,终于能得空喘口气。   祁开把柚子伞往乐知攸头顶遮遮,无奈道:“改天吧,送你回宿舍。”   “不想回。”乐知攸毫不犹豫,“我们打车去,行吗?”   “你要感冒了的。”   “不会的。”   祁开撸一把头发,又伸手来抹乐知攸的脸,都是水珠,他再低头去看乐知攸湿淋淋的小腿和鞋子,坚决道:“不去了,明后天再---”   “要去!”乐知攸拿出手机就准备叫车,被祁开一把抢走。   “是不是要我抗你回去?”   乐知攸还坚持:“那你抗我去外面拦的士,我没事的,不会感冒生病的!”   “生病”两字一跑出来,祁开就更没得商量了。   那颗黄灿灿的柚子“啪”一声变皱了,祁开收起伞塞给乐知攸,随后弯下腰,手一兜,眨眼功夫就把人抗到了肩上。   乐知攸没想到他会来真的,顿时被惊得动都不敢动,只赶紧把伞沿压低遮住脸,他不要面子的吗?   “祁开,祁开,你快放我下来!”   祁开不吭声,目标明确,朝Omega宿舍楼小跑去。   乐知攸紧紧抓在他衣服上,声音随着颠簸一颤一颤:“祁开,我听你的,我不去了还不行吗?”   喊完就忍不住“啊嚏--啊嚏--”,把他“不会感冒”的信誓旦旦全嚏没了。   乐知攸委屈:“你放我下来,我好丢人啊。”   “遮好。”祁开把伞沿往后推推,又问,“那换成背,行不行?”   “……行。”   找一个屋檐下,祁开把乐知攸放下来,说:“回去洗热水澡,多洗一会儿。”   “嗯。”   “再喝热水,要是---”   “去伯温行吗?”   乐知攸打断他,脸色已经被淋得发白,忍着想吸鼻涕的欲望表白道:“我……我刚被标记成功,离不开我的Alpha。”   祁开被惹出一点笑,然后拒绝道:“不行。”   说罢就把人背到背上,重新走进大雨里。   他解释道:“我等会儿有事要忙。”   乐知攸闷闷不乐:“……什么事?医院也不去了,你要干嘛去?”   祁开不说,只一面释放出安抚的信息素一面问:“晚上想吃什么?要是晚上雨小了,我再来找你,好不好?”   “不好,”乐知攸嗅着咖啡,说气话,“不见你了。”   暴雨天不适合出行,适合在被窝里睡懒觉。   回了宿舍后,乐知攸完全按照叮嘱,洗完热水澡后再喝一大杯热白开,怕真的感冒咳嗽,甚至发烧,乐知攸还提前吃了一颗强效感康。   药效上来后,困意挡也挡不住。   路棠新煮了山楂茶,还切了两个甜滋滋的水蜜桃,回头一看,还不待发出共享邀请,就发现柚子已经抱着小狗布偶睡着了。   一觉沉沉到天黑。   乐知攸循着震动摸到手机,看也没看就接起来,稀里糊涂地:“唔?”   “……睡觉呢?”   好听的声线像电流流窜,滋溜儿就把乐知攸电酥了。   祁开轻笑了一声:“八点了,肚子饿不饿?”   乐知攸晕晕乎乎,含着浓浓睡意嘟哝道:“饿,好饿。”   “那下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你、你在楼下?”   祁开“嗯”一声:“雨下小了。”   说着又笑起来:“下大也不怕了,以后风雨无阻。”   乐知攸用他迟钝的大脑转三圈才听出这话里有蹊跷,他爬起来,呆坐两秒,又问一遍:“你在楼下?”   祁开道:“嗯,在楼下,你不用---”   “着急”还没说完,电话里就剩嘟嘟忙音。   乐知攸翻身下床,打开衣柜胡乱给自己找身衣服,路棠在后面问:“今晚还回来吗?”   “不知道。可是再不回,我怕我得求你煮生蚝汤、韭菜汤给我补补。”   路棠笑道:“直接买肾宝吃。”   乐知攸几乎是飞下去的,蓬松的头发睡成了鸡窝,也没来得及照镜子抓一抓。   这种感觉和小时候如出一辙,他从卧室冲到客厅,打开门,就能看见祁开站在门外,等着他扑,或者给他拥抱。   乐知攸忘带伞了,直接跑进绵绵细雨里。   可是,祁开呢?   乐知攸愣了,环视一周,除了一辆粉色的mini小车,什么也没瞧见。   突然,车灯闪了闪。   乐知攸沉默片刻后惊呆了,不会吧!   他走过去,站在车旁不敢敲窗---放眼整个云泞,估计都找不出哪怕一个开这种可爱玩具车的Alpha。   也太不搭了!!   然而车窗缓缓降下,乐知攸看见他的祁开就坐在驾驶室里,明明笑得很帅很温柔,却被这辆小车衬得……像一只聪明的傻狗。   作者有话说:   感谢!   祁开开的是五菱宏光mini,在微博有图,搜“暴雨”就可以看到(什么时候长佩能在作话里放图就好了hhh) 第36章 马卡龙   三十六.   连着两天,乐知攸都做了相似的同一个梦。   今天是第三天,梦境如约而来,只不过梦的开始变换了场景,不再是身处车厢之中,而是他独自一人坐在宿舍里。   突然,毫无预兆的,手机屏幕被两条新消息点亮。   小狗妹妹:乐知攸。   小狗妹妹:除非你连夜跑路,否则。   乐知攸如遭雷劈,坐不住了,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银色的圆规,急得团团直转。   这个屋子怎么这么空,四面徒壁,让他连一个藏匿东西的角落都找不到。   要赶快,祁开要来了。   可是房间里连一扇窗户都没有,无法潜逃,也无法抛物,乐知攸四面楚歌般把自己蜷缩进墙角,六神无主一样絮絮念叨:“不是的,不是圆规……我的便签本呢?”   极度的焦躁和害怕让乐知攸情不自禁地想要自残。   不是自残,乐知攸心想,是自救。   一瞬即逝的疼可以让他在痛苦中获得短暂的救赎。   左边的袖口卷起来了,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不用怕,已经做过好多次了,针脚一起一落而已,很快的。   可是这一次,乐知攸下不去手。   他剧烈呼吸,口中喃喃不停:“快醒醒,不是高中了,祁开知道了要生气的,会特别生气,小狗急眼了要咬人的……快醒醒,快醒醒。”   手机嗡嗡又震,新消息只有两个字:等着。   乐知攸深呼吸,忍着脸红心跳把袖口捋平整,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穿着白衬衫和漂亮的粉色小礼服,礼服外有一个口袋,正好可以让他稳妥地藏起圆规不被发现。   门被推开,祁开进来了。   乐知攸愣愣地蹲在地上,仰着脸,脸上还有湿乎乎的眼泪没擦干。   一切背景都变成了他们重逢的那个晚上,乐知攸坐在宿舍楼下的路牙边,等到了来捉拿他的祁开。   “哭什么呢,笨蛋。”   祁开伸手把乐知攸拽起来,又抱进怀里亲了亲:“新婚蜜月还哭。”   乐知攸傻了:“新、新婚?”   “嗯,我们已经履行完《娃娃亲》的约定,你已经嫁给我了。”   祁开用亲吻润红乐知攸的唇瓣:“我把婚车也开来了,匆匆忙忙现买的,没那么多选择空间,就先凑合着开吧。”   乐知攸被牵到了一辆粉色的mini小车前,这未免也太卡通了,是马卡龙小圆饼生产的玩具车吗?   祁开打开副驾车门:“代步完全没问题,以后风里雨里我都能来找你。等哪天被我们俩折腾坏了,再换新的。”   乐知攸呆呆傻傻地坐进车里,中控在放《结婚进行曲》,还是他本人亲自拉大锯的版本,难听得想跳车逃跑。   祁开也坐进来,对他笑,叫他宝,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帅得随随便便就能要了乐知攸的小命。   乐知攸终于回神,心头狠狠一跳:“我们结婚了?那我的病呢?我治好了吗?”   祁开不答,笑容逐渐诡异。   乐知攸急了:“我治好了吗?如果我没治好,我---”   “没治好也没关系。”   祁开扭曲的声音像一刃刀尖刺进心脏,他说:“我就算摘除腺体,我也不会离开你。”   梦境的结尾还是和前两次一样。   乐知攸汗泪不止地惊醒,大口大口喘着气,湿漉漉的眼神里全是他喊“不要!”时的慌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诚不欺我。   乐知攸瘫软片刻,虚弱地到处摸摸,摸到了小狗娃娃后救命般抱得紧紧。   吓死他了,还能不能行了。   “咔哒”轻响,路棠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柚子蔫巴失神地盯着天花板放空,遂小声道:“又做噩梦了?”   “……嗯,还是那个……”   路棠也跟着发愁。   前两天祁开买了辆小车,据柚子复述,是祁开冒着滂沱大雨先去最近的车行看车,在一粉一白唯二的两辆电动车里选择了粉色的这辆,因为白色的实在是和校园巡逻车太过相像,怪别扭。   当场拿车之后,直接开回东校区教师宿舍楼,买下一个带充电桩的空车位,一年五百不算贵,成为众多电动车里最粉嫩可爱的新成员。   路棠好爱这辆车,觉得马卡龙和好妹妹真乃绝配。   他发愁的是,前两天柚子坐着这辆小车和祁开一起去医院,其实检查结果特别好,按照医生的比喻:一颗种子终于得来浇灌,正在生机勃勃地苏醒生长,不多时日就能破土而出,成为一朵新生的小花,散发花香。   总结:好好照料着,无大碍。   “那你为什么做噩梦?”   乐知攸第一次从梦中失声惊醒时,是夜半凌晨,憋闷的哭喊把路棠吓到了,他赶紧爬到柚子床上,叫醒他,安慰他。   乐知攸咽咽口水,惊魂未定地倾诉道:“我太开心了,我当时开心得……开心得都想把检查报告吃了……偏偏得意忘形,我问他……我问,要是我治不好了怎么办?”   “我猜我会听见类似于不会治不好的话,结果……他竟然认真答题……他说,那就做个手术把腺体摘了,免得我担心他被别的Omega引诱走。”   乐知攸抓着毯子:“我吓死了。”   路棠一时无言,试探道:“那你,跟他说了么?”   乐知攸脸色苍白,至今最大的恐惧甚至都不是自己是个身有残疾的Omega,而是当初他询问医生:“我这样,还能和喜欢的Alpha在一起吗?”   医生回答他:“除非你喜欢的Alpha愿意为你摘除腺体。”   这句话像一个诅咒,深深扎根在乐知攸心底,他不愿意把它带去祁开身边。   “我说了……我说不行……”乐知攸拍拍心口,勉强扯出一点笑来,“他骂我瞎乱想,庸人自扰。”   第一晚就这样度过。   第二晚,乐知攸还是做噩梦,梦见祁开开着马卡龙来接他去结婚,可小车却驶进手术室,祁开要他等等,等他摘掉了腺体就出来和他举行婚礼。   今天是第三天,乐知攸又要换枕套了。   他盘腿坐起来,吐一口胸中闷气,恹恹道:“有什么办法让能我别想了,明明已经不会发生的事情了,还跑我梦里来吓唬我。”   路棠心疼他,叫他下来洗洗脸清醒一下,再吃个水汪汪的软桃子,说不定就能活过来了。   “以前纪念也这样过,因为成天担心我遇见契合度更高的Alpha而抛弃他,做过好久的噩梦,我之后才知道的。”   乐知攸忙问:“那他怎么好起来的?”   “他想开了。先珍惜当下,要是以后真碰上这种事,他就 let me go。”   路棠笑道:“go个鸡毛,下次发情期就让他永久标记。”   乐知攸又惊又羡,洗完脸过来捧桃子,对着粉嫩多汁的水蜜桃许愿道:“吃啥补啥,吃你一口,我的腺体就像你一分,等我吃完了,你就长进我腺体里去,行不行。”   路棠受不了这傻里傻气的行为,说:“纪念是天下第一笨的Alpha,你就是天下第一笨的Omega。”   上午上完课,中午乐知攸去找辅导员请发情期的小长假,下周一整周,他都要在伯温里和他的祁开一起度过。   柚子:[假条.jpg]。   小狗妹妹:好,我也去请。   Alpha必须持有Omega的假条才能获得批假,祁开似乎格外有信心,能在这次发情期里就把他的乐知攸引诱到完全发情。   “什么时候发情期?到时候让你见识更厉害的。”   这句承诺时刻回响在乐知攸的脑海里,催情似的,白天见祁开就心神荡漾,晚上睡前会幻想各种各样的姿势和剧情,把这些年阅文无数的能耐全用上。   更甚的,乐知攸把手机的购物APP加密了,以防万一祁开拿去看或用时被抓个正着,那就全告破了---他,偷偷摸摸,买了情趣用品。   毕竟被引诱到发情是小概率事件,万一仍是没有信息素的交融来增加Alpha的快感,那他还可以用物理刺激来更多的满足他的宝贝小狗。   乐知攸想尽力让祁开也爽到飞起来!   柚子:我到校门口了,公交站这里。   小狗妹妹:马上。   柚子:不急,[小狗摇尾巴.gif]。   乐知攸站了站,实在困,噩梦沉重得栩栩如生,昨晚还新添了圆规的秘密,让本就可怕的梦境活生生又被拉长了半宿,根本没能休息好。   站台对面有卖冰淇淋的,第二支半价。   乐知攸跑过去买了两支,奶油味的,举一支舔一支,冰凉的温度麻痹舌尖,让他虚弱的脑神经得以微微兴奋。   “唉--,我好难搞。”   乐知攸叹息自省,任谁听了恋人愿意为自己摘除腺体,都会感动得稀里哗啦吧,就他,不仅不开心幸福,反而被吓得噩梦连连。   可是,可是他就是害怕啊。   冰淇淋刚吃完一个尖尖,马卡龙开过来了,几乎吸引了整条街的注目。   粉嫩嫩,方块块,太可爱辽。   开车的一定是个无敌惹人爱的Omega妹妹!   祁开推开车门下来了。   乐知攸都替他害羞,赶紧迎上去催道:“走吧走吧。”   擦完副驾后视镜上的鸟屎,祁开把纸团扔进垃圾桶里,这才接过乐知攸递上来的冰淇淋,一边咬一边钻回进马卡龙。   乐知攸忍笑:“我还是没能习惯,其实。”   祁开牵他手揉一把:“开开就习惯了。或者给你开,会不会开车?”   乐知攸摇头:“要不我去考一个?”   “去吧。考完这辆就给你开。”   祁开三两口吃完,二话不说又去抢乐知攸的。   乐知攸不太想给,靠着它提神呢:“我不会肚子疼、嗓子疼的。”   祁开不听,抢夺成功,问:“这两天是不是都没睡好?”   你怎么知道?   乐知攸奇怪,他都忍住不打哈欠了。   他说谎道:“没有哇。”   祁开瞧他一眼,重新启动马卡龙,单行道,背离着北校区慢慢行远。   “眼神无光,神情呆滞,接吻还会走神。”   话音刚落,车里“滴滴”响起提示音,祁开继续道:“还忘记系安全带。”   乐知攸赶忙去拉带子把自己绑好。   “还有黑眼圈,饭量也减少了,有时候咬着腮帮子---比如现在,是不是在憋着不打哈欠?”   乐知攸被说得哑口无言,泄气一般往座位里一软,彻彻底底痛痛快快地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完整又圆满的哈欠,眼里都蓄上泪珠了。   祁开单手握方向盘,问:“下午前两节没课,是不是。”   乐知攸依赖道:“嗯。你也没有。”   他把课程表发过去的时候,同时也收到了一张祁开的课程表,两张课表一合并,空余的时间就是可以用来约会的时间。   祁开用蓝牙给梁绪拨去电话,很快就接通,对方还是那么温文儒雅:“祁开,你们到哪儿了?”   “梁绪哥,我中午临时有事,鸽你一次,下回我请你,行吗?”   梁绪轻笑了两声,半分都没有为难,说:“行。”   电话挂断,乐知攸愣愣道:“不、怎么不去了?”   今天中午约好了和梁绪还有米贝明一起吃饭的,有点远,是个老字号蟹脚面,听梁绪说,米贝明三天前就开始排号了。   到红绿灯处,小小的马卡龙调了个头,原路返回。   祁开说:“不去了,去伯温抱你睡觉。”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明天要去给小黑绝育,还有别的要忙,请假一天;后天周三休息,所以我们周四再见! 第37章 何承南   三十七.   祁开的小组作业被导师提完修改建议后打回来了,今晚就得抓紧时间改,不然后天周六就要出发去临江的伯温“度蜜月”了,按祁开的话说就是:不想干你的时候还要分出精力来搞学习。   临江的伯温。   干你的时候。   乐知攸自觉快要一命呜呼,被他的小狗Alpha迷得五迷三道,晕头转向,找不到北。   云泞一共有两家伯温,他们校外香香街这家属于江北,江南的那一家地理位置更好,矗立在滚滚长江边,享有得天独厚的壮阔风景。   祁开在拿到假条的当时就预定了一间套房,五十二楼,住九天,贵得乐知攸心都在滴血。   路棠趴在床上“哇”地赞叹道:“知道么,我和纪念的愿望就是能有一次发情期去伯温度过。”   乐知攸还伏在桌上画他的便签本,已经画了有十来页了,小有成效。   他闻言抬起脸奇怪道:“你们不是每次都去的伯温么?”   “我还没说完呢,”路棠伸出四个手指头,“去住,四十层,以上。”   乐知攸笑起来,脚丫子踩到椅子上,把膝盖抱进怀里,他晃悠着脑袋漫不经心道:“其实我觉得都行的,一个房间一张床,住那么奢华好像也没有必要。”   “一个房间一张床不太够。”   “……啊?”   路棠翻个身,以过来人身份答疑道:“一张床用来做,不塌掉已经是万幸,做完根本没法睡,也不能当即就叫客房服务来给你换新吧?就算换新了,没几个小时又会乱得不堪入目,除非你们一直在浴室里不出来。”   浴室哪有床舒服。   而且,乐知攸瞪着诧异的眼睛猛瞧路棠:“床塌了也太吓人了吧?你这么说是不是因为你们把床给摇塌过?”   路棠直乐,禁不住乐知攸一直催,只好分享道:“高三高考前,压力大,难得找到一次机会能去开房,小破旅店,就活生生把人家的木板床给折腾塌了,那次还不是我发情期的时候。”   乐知攸两眼放光,缓缓竖起一个大拇指。   “我记得是大半夜,我一件衣服都没穿,吓得当场萎掉,也害怕断掉的木头戳到我肉里,更害怕旅馆老板听见动静来敲门。”   “啊!然后呢!”   路棠刚要继续,一阵铃声滋儿哇乱叫打断刺激往事,乐知攸接起来:“喂?”   “攸攸,是我。”   乐知攸立刻马上就想要挂断电话!   对方应是很有经验,连忙拔高音量挽留道:“我就在楼下!我知道你在宿舍里,你下来,行不行?”   乐知攸提防:“你怎么知道我在宿舍里?你又跟踪我?”   “我……”对方沉吟一瞬,老实交代,“东三食堂的楼梯,站上面,能看到你们宿舍亮着灯,你和你室友在聊天。”   乐知攸惊到懵了,转过脸朝阳台窗外看。   晚九点,东三食堂黑灯瞎火早关门了,侧墙楼梯更是黑洞洞的掩在夜色里,别说站个人,就是站个怪兽在那里都很难被发现。   乐知攸头皮发麻,不敢想象何承南偷窥自己的画面该有多恐怖。   他慌乱地急喘:“你看过多少次?”   “就这一次。”   乐知攸不相信,失声质问,几乎喊破了音:“你看过多少次?!”   何承南仍是说:“只有这一次。”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乐知攸就出了一身白毛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还是不自觉地发着颤:“东三食堂离我们宿舍可不近,你拿望远镜了,是不是?”   路棠坐起身,面容严肃,他已经猜到来电话的人是谁。   乐知攸深呼吸,前几天他每晚都和祁开在一起,玩到门禁时间才会回来,怎么那么恰好就今晚,就让何承南如此好运和巧合地逮到空子?   “我跟踪你是我不对---”   “你这是偷窥!我的宿舍里不止我,还有我的舍友你知不知道!”   何承南就改口:“我偷窥是我不对,但你一问我就诚实地回答你了。而且鲜花和水果是无辜的,你不下来拿的话,我就把它们都扔垃圾桶里。”   乐知攸气得眼睛都花了,重重一叹,说:“你,等着。”   电话挂断,懒得拉黑了,反正拉黑也不会有用。   乐知攸抓抓头发,对路棠道:“他刚刚拿望远镜看我们宿舍。”   “听见你说了…………我们明天就去买窗帘。”   “我……我真是……我现在下去和他说清楚。”   路棠爬下床,也打开衣柜找衣服换:“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揣着武器一起出门,路棠拿一只羽毛球拍,乐知攸拿一瓶酒精喷雾,小巧的瓶子,正好放在衣兜儿里。   何承南怀抱得满满当当,站在宿舍楼门口正对的香樟树下。   路棠没跟着上前,隔着一条道儿坐在了共享单车上,羽毛球拍杵地,一副老子就在这儿盯着你,莫要耍花招的大佬样。   “何承南。”   乐知攸走到这个不开窍又死心眼的Alpha身前,一双眼睛盛满烦躁和怒火:“你到底想怎么样?!”   何承南穿着一身黑,表情无辜受骂般可怜,与当年初中不学无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同,现在看起来正经,实则根本假正经。   “我想怎么样你不是很清楚吗?”何承南把苹果鲜花递上,“给。”   乐知攸干脆地接过来,不想重演那些历经过数次的推推搡搡,回身交给路棠后又折回来,言简意赅道:“本来我对你还有一丝愧疚之心,我一直---”   “你不用对我愧疚。”何承南温声打断他,深情款款道,“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你应该已经认识到了吧,你和祁开根本不合适。”   乐知攸索性问:“…………怎么个不合适法?”   “你身上,”何承南深嗅一口,“一丝咖啡味都没有。”   乐知攸眯起眼。   他已经两天没被咬过了,为了让咬痕愈合,以便发情期时再咬,所以身上没有祁开的味道不奇怪。   但是,何承南怎么会知道他被咬过?   面对乐知攸疑惑又充满防备的眼神,何承南主动交底:“有一天上午,我看到祁开从伯温出来,我想知道他和谁去开的房。”   乐知攸灵光一闪,陡然回想起那一幕:重逢翌日,祁开离开酒店去给他买新衣服的时候,有一个人戴着口罩和帽子来敲门,行为鬼祟,一语不发,敲完就跑。   乐知攸拧着眉:“你怎么知道房间号的?”   “我爸是那家伯温的总管事。我在前台没查到祁开,查到你了。我当时真不敢相信,非得要亲眼确认过才行。”   乐知攸几次张口都无话可说。   他的祁开也曾做过类似的事情,查他的名字,再去堵人,哪怕对方是女生,祁开也要亲眼确认才肯相信。   可当主角换成何承南,乐知攸只觉得恶心。   “之前一直拒绝我,你真的不必愧疚,毕竟你对他尚未死心。现在你已经试过了,白开水和苦咖啡只有11%,连味道都无法融合,而我们可是有---”   乐知攸忍无可忍,怒道:“闭嘴吧你!”   何承南愣了一下,表情凝固住。   “我现在对你,”乐知攸“呵”地冷笑一声,“连那一丝愧疚都没有了。”   “你跟踪我,缠着我,烦我,骚扰我,我都忍下来,甚至有时候觉得你挺可怜,被我耍得团团转还浑然不知。可你现在这么猖狂,竟然来偷窥我的宿舍!”   乐知攸怒火中天,看到何承南沉下的目光也丝毫没有退缩。   “我愧疚是因为没接受你吗?你想太多!是因为我一直在骗你。我根本不是白开水,那是我生病了,为了诓骗所有人而编造的谎话。我的信息素在缺失之前是甜牛奶味道,和苦咖啡的契合度98%。你回去查查,或者你现在查查,甜牛奶和乙醇,有多少?超过98%了吗?”   路棠适时插话,扬声道:“差远了,16%。”   乐知攸停了两秒,等着何承南消化掉他这一番不吐不快的坦白。   “何承南,初中的时候我就讨厌你,没想到大学还能孽缘再续。可是缘分到此为止,今后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感情了。我后天就要和祁开去度蜜月,我真想把时间快进,跳过和你唠唠叨叨的此时此刻。”   乐知攸说累了,骂爽了,手揣兜,手指攥住酒精瓶,但凡何承南要动手,他就立刻像扬沙子一般往他脸上喷喷雾。   风清树叶摇,周围有进出宿舍的其他同学,好奇的目光时不时偷偷飘来。   何承南垂着双手,嘴唇紧抿,片刻后才牢牢盯着乐知攸问:“真的么?”   语气冰冷,面色不虞,卸下深情和温柔的伪装后,浑身的气息都变了,空气中乍然弥漫开乙醇的味道,尖锐刺鼻,仿佛打翻了好几瓶酒精灯一样。   乐知攸掩住口鼻连连后退,不可置信地嚷他:“这是Omega宿舍楼下,你疯了吗?!”   何承南大步过来抓住乐知攸,拽着胳膊就把乐知攸往草坪上拖去,他咬牙切齿道:“我还真的不信了,你档案里都明明白白写的是白开水,这还能骗人么?”   他把乐知攸摁在树干上,气极反笑:“我就是对你太好了,非要咬你一口才能让你认清现状,别再自欺欺人---”   话未说完,肩膀上狠狠挨了一棒子。   路棠反拿羽毛球拍,扬起手立刻挥动第二下!   他有纪念的标记,好歹多少能扛得住一些压制,再看乐知攸,浑身发抖,嘴唇都已经没有颜色了。   何承南连受了四五下,疼得眼角发红。   路棠不敢照头上打,怕自己下手太重闹出无妄之灾,也怕把这个气急败坏的Alpha惹得更加失控,他大声喊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宿管马上来了!你想被退学吗?!”   “退学”两个字让何承南稍愣,他阴恶地盯着路棠:“你看我笑话?”   乙醇的味道不减反增,强烈的攻击性压迫得路棠也开始剧烈喘息。   何承南转回头,凑到乐知攸的耳边:“你是不是骗我?”   乐知攸连话都说不出来。   路棠扔了球拍往后退,失策了,谁能想到这个Alpha会冲动成这样,他想赶紧催宿管阿姨快来,别追连续剧了,看看外面,有人正在这里违反校规!   阿姨没来,纪念先来了。   一路狂奔来的纪念在何承南试图扒开乐知攸衣领时,一记重拳狠狠落下,打歪了何承南的脑袋。   烟熏味扑面而来,与乙醇味激烈碰撞。   何承南被打懵了,初中时犯贱爱撩闲却不会打架,现在大学变态会伪装依然不会打架。   纪念揪住何承南胸前的挎包,满脸怒气:“上次你说路棠的衣服太土太恶俗,我没揍你,今天补回来。”   说完就把人撂翻在地,揍得爬都爬不起来。   方圆十米外,回宿舍的Omega都捏着鼻子不敢踏进这满是Alpha气息的地方。   宿舍楼上,一扇扇窗子全都关得严严实实,窗后露着看热闹的一双双眼睛。   而宿管阿姨终于晚一步出现了,就像很多电影和动漫里的警方一样,抱着和灭火器一样的罐装抑制剂姗姗来迟。   Beta阿姨一面打开阀门一面举起喷嘴,跑进信息素扩散中心,大喊:“都住手!”   Alpha强效抑制剂呲呲喷出,有效范围颇大,纪念躲开了好几步还是被殃及到,顿时呼吸一滞,全身剔骨抽筋般绵软无力,一个屁墩儿跌坐到地上去。   路棠顾不及纪念了,他跑去树下把乐知攸扶起来,急声问:“柚子,柚子,怎么样?”   乐知攸小脸煞白,虚虚地抓了两下路棠,满心委屈和后怕,觉得格外丢人。   他哭丧道:“倒霉!”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久等久等,我总是开始写的时候写不进,各种摸鱼浪费时间,最后越写越停不下,所以拖延到凌晨才更新,抱歉。   明天试着早些更新,先把flag竖起来:我能行! 第38章 就怪你   三十八.   闹剧在校园保安匆匆赶来之后彻底结束。   何承南被捉拿进巡逻车里带走了,那么大一只Alpha,因为吸入了大量带有麻醉效果的抑制剂,从头到脚都瘫软成了一只酒醉般的小虾米,被拽着胳膊拖上车时,还呜呜啊啊口齿不清地想要争辩些什么,被无情地无视。   巡逻车开走了,空气里属于Alpha的信息素也都消散不见。   宿管阿姨关心了一番乐知攸,见他只被压制没被咬,也没有被迫发情的迹象,便彻底松了口气,说教两句后就抱着灭A器回到宿舍楼里,继续追她的连续剧。   纪念也是小虾米,半醉的,被路棠扶着坐在草坪里,摇摇晃晃,晃两下,索性直接睡倒下去。   他慢吞吞道:“我差点……”   差点也被抓走了,被当成同伙共犯抓去送进派出所---当街袭击Omega,按严重程度,今晚这罪名须得辅导员通知家长,还需拘留十五日并且认错写检讨才能被释放。   纪念说,嘴巴还不太利索:“上回看他,就不爽。”   “现在爽了么?”   “爽了。”   路棠盘腿坐在一旁,牵着纪念的手轻揉他虎口:“打那么重,我看他脸上都流血了。”   纪念扯着嘴角乐:“活他的该。”   那束无辜的鲜花最终还是扔进了垃圾桶。   花捧里的苹果香甜可爱,乐知攸握在手里不忍浪费,遂一个一个挑出来,全都送去给宿管阿姨了。   送完,乐知攸回到草坪上,对路棠和纪念郑重道:“大恩不言谢,下次我一定请你们吃饭,吃大餐!”   路棠笑起来,却仍是心有余悸,他担忧道:“下次,我怕他出来以后更加发疯。”   “希望我快些好起来吧……”乐知攸叹气,真的死里逃生般被吓到发蔫,“他以为我在骗他……我真骗他的时候他深信不疑,说实话的时候他又偏偏不信……”   纪念纳闷,用眼神朝路棠疑问,没得到解答不说,还被路棠用手心盖住了眼睛。   这就是不要问的意思,于是纪念乖乖瘫着当哑巴。   路棠说:“你先回宿舍吧柚子,你脸色还是好差劲。”   “嗯……那你们还在这待会儿么?等下怎么回去?”   “搀着慢慢走,也不远。”   就在同一个校区,隔着一个花园广场就是外语系Alpha宿舍楼。   乐知攸犹豫:“要不我打电话给祁开,要他开车过来?”   纪念赶忙:“别!”   路棠直乐,摆手赶柚子走:“我没带钥匙,记得给我留条门缝。”   乐知攸拿着羽毛球拍回到宿舍,灯还亮着,被他心里别扭地关掉了,整个屋子顿时陷入漆黑之中。   桌上有光闪烁,是手机的呼吸灯。   乐知攸有点心不在焉,游魂一样跌在椅子里,全身的力气好像在这一瞬间全部耗尽。   他盯着光晕发呆片刻,随后才痴痴呆呆地拿起手机解锁,看到祁开五分钟之前给他发来两条消息。   小狗妹妹:[暴打柚子.gif]。   小狗妹妹:[贴贴柚子.gif]。   像是终于从受惊中找回被吓飞的神智,乐知攸嘴巴一瘪就受不住了,他打字到:祁开,你在忙吗?   祁开秒回:可以忙里偷闲。   既然如此,乐知攸立刻一个视频电话就不管不顾地打过去了。   屏幕里很亮,镜头容纳进好几个男生的身影,除了祁开和涂星燃,乐知攸看谁都脸生。   这情况,好像,不太适合,让他发泄情绪。   乐知攸还愣着,对面祁开带着笑问道:“怎么是黑的?”   又说:“小组作业,还在改,边讨论边改。”   乐知攸磕巴地“哦”了两声,咬住嘴唇有些尴尬和不舍:“那、那你先忙---”   镜头晃动,对着米白色的瓷砖地面,乐知攸听见祁开打招呼说自己出去一下,随即门开门关,画面里重新映入祁开的脸,背景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祁开往露台走去,问:“怎么了?好像不高兴?”   乐知攸贪恋无比,“嗯”一声:“好不高兴。”   他把台灯打开,以便让祁开能清楚地看见自己:“我在宿舍里,除了不开心,没什么大碍。”   祁开听出话外话,耐心道:“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乐知攸就说,从最开始接到何承南的电话说起,越说越义愤填膺,本是苍白的脸蛋涨得又热又红,在说到被强压在树干上时,颤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后怕的哭腔。   “幸亏路棠在下楼的时候就给纪念发消息了,如果当时没有纪念来帮忙的话,我现在可能已经被咬了吧。”   乐知攸苦闷道:“我没想到他会那么疯……”   祁开沉着脸,露台上光线不足,只能模糊地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祁开,我吓死了,吓得心脏都要不跳了。”   祁开终于说话,命令道:“等着,我来找你。”   说完,视频就被挂断。   乐知攸抱着手机叹息,不知不觉又晃神小半晌,倾吐之后的心情依旧焦躁不安,连身体也很难安分下来,隐隐有一种要搞破坏才能消停的饥渴感。   会不会是沾染了其他Alpha信息素的原因?   乐知攸把自己从上到下扒个精光,找一个塑料袋,把这团衣服塞进去再系紧,扔了,不要了,被何承南碰过的,洗干净也觉得好膈应。   他给祁开发消息:我快速冲个澡。   牛奶沐浴露的用量是平时的两倍,乐知攸一边揉出好多泡沫,一边自省轻敌,幻想如果何承南被放出来之后又来找他麻烦该怎么办。   真的是孽缘。   乐知攸愤愤地又骂一遍:“倒霉!”   因为路棠没带钥匙,乐知攸出门时用厚纸片把门缝挤上了。   下楼来,草坪空空,不见路和纪的影子。   乐知攸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里,一回身,正对上从夜色里驶来的马卡龙。   小车缓缓停稳,没熄火,于是乐知攸打开车门钻进去。   车厢里有浓郁的苦咖啡味道。   乐知攸在闻到的第一时间就感觉自己被安抚妥当了,浑身的焦躁和心底的不安仿佛遇见温水的鸡皮疙瘩,乖顺且驯服地尽数退去,连同那股子想要搞破坏的欲望也都一并蛰伏。   乐知攸抱住祁开伸过来的手,鼻尖深深呼吸,舒服至极地感叹道:“呜,我得救了。”   祁开摸摸他耳朵,烫得像发烧一样。   他问:“有没有哪里难受?”   乐知攸摇摇头:“没有。之前有的,想上天入地大闹东海,也想世界末日快点毁灭吧。”   “可是现在不了,”乐知攸捧起祁开的手心,主动把脸蛋埋进去蹭啊蹭,“现在好舒服,就想看着你。”   祁开抿起一点笑,切实明白了高度契合的排他性有多厉害。   “你不知道我刚刚暴躁成什么样!”   祁开见他一秒变脸,又竖起眉毛嚷起来,索性挂P档拉起手刹,“嗯”一声,问:“暴躁成什么样?”   “我把今晚和何承南对峙时穿的那身衣服脱下来、扔地上、又捡起来!我想撕来着,撕成一条一条的好给我撒火,但是我一条都没撕下来,更暴躁了!”   祁开笑骂他:“二了吧唧的。”   乐知攸哼哼唧唧,鼻子嘴巴全都埋到祁开的掌心里去了,依恋得不得了,嘟唇亲也探出舌轻轻舔,闷声道:“祁开,祁开,你不要起开。”   真是会往他心窝里使劲儿。   祁开被惹得毫无办法,低语道:“我心脏也要不跳了,我也快被吓死了。”   乐知攸顿了一下,抬起脸直起身,又把自己往主驾方向挤挤,说:“我暂时没法用信息素安抚你,你看亲一亲能行吗?”   当然行。   就是得亲得久一点,亲得难分难舍一点。   比起祁开只有物理安抚,拥有双重慰藉的乐知攸这下是彻底缓过来了,他抿着热胀胀的唇瓣再度自我检讨:“你还在忙,就跑过来了。”   祁开还是那句话:“忙里偷闲。”   有些情话虽然拐弯抹角,但依旧甜进心坎儿里。   乐知攸心知肚明,他说:“我知道你肯定会过来的,如果你没过来,那我就过去。”   祁开又来吻他,手指轻抚在他后颈那片敏感的皮肤上,摸到浅浅的咬痕。   毫无预兆,乐知攸猛地被摁住脑袋,被迫将整段脖颈呈现在Alpha的视线里。   脆弱的腺体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在被犬齿咬破的一瞬间泌出一缕缕猩红的鲜血。   苦咖啡呈几倍之势充盈在这方狭小的车厢里,浓郁得几乎能在空气中凝成液体流出来。   乐知攸从未体会过这么强烈的信息素注入,只可怜兮兮地忍受了两秒钟就被席卷得彻底崩溃。   精神在一息之间被抛向高潮,而身体根本来不及准备,还不等反应过来,眼泪就爬了满脸,才换的裤子也伴随着拖长的哀叫染上了一片濡湿。   被咬到射---对他来说,应该是被咬到滑出来,是乐知攸阅文无数也未曾阅到过的粗暴情节。   有那么几秒钟,或者几分钟,乐知攸爽到魂飞魄散,甚至以为自己被吃掉了。   他抽噎着回过神,泪眼蒙蒙,小声质问祁开道:“你、你干嘛啊。”   祁开舔着牙齿,眼里流露出的占有欲几乎可以用凶狠来形容。   接吻给与的安全感太少,对Alpha来说,只有标记才能安抚住心底的不安。   “还好么?”   “不好。”   乐知攸有点委屈,手往裤裆上遮,又问:“我刚刚,我好像,是不是喊出来了?”   祁开道:“嗯。”   “我喊的什么?”   “救救我。”   乐知攸埋怨地瞪着他:“你才没有救救我,就你害我。”   说着连扯好几张纸巾,别别扭扭地先往车窗外瞄一瞄,没人经过,这才一手拉开裤腰,一手伸进裤裆里胡乱擦一擦,嫌弃死了,丢人!   乐知攸怒道:“就怪你!”   声儿不大还带着慵懒的哭腔,丝毫凶不起来。   祁开自作自受,又连番被撩,毫无意外地支起一个坚挺的帐篷,宽松的衣摆都盖不住。   乐知攸瞧见了,幸灾乐祸:“我晚上才吃的热狗,现在还饱着,吃不下,你快快收摊打烊吧。”   祁开被他贫得再忍不住,掐住他潮红的脸蛋就啄一口,再把这副一开心就叭叭叭的唇舌好好蹂躏了一通。   马卡龙在香樟树下停到了十一点。   之后路棠回来了,驻足在车外五米远的地方一脸吃惊,这么卡通的车,晃起来实在太明显了,车里那两人是在干什么,车震么!   路棠后退两步,拿出手机给柚子打电话,竟然接通了。   路棠问:“柚子,你和祁开,你们在车里么?”   乐知攸说话打颤,笑得直喘:“啊!他、他抓我痒痒!”   路棠:“哦……我以为……那、那行吧,我先上去了。”   乐知攸赶忙道:“你在哪儿---啊,我看见你了!你等我一起。”   路棠就站在原地等,顺带给纪念发消息:我到了,撞见柚子车震,好野。   纪念回到:[/亲亲],下次我们也震。   路棠笑起来,抬头发现乐知攸逃出魔爪般跳下车,衣服乱,头发乱,摔上车门的时候扯着哑掉的嗓子喊:“你就是小狗!”   嘭一声,“车震”结束。   乐知攸小跑过来,浑身裹满了苦咖啡,又香又浓。   路棠问:“抓痒痒?”   乐知攸闹得脸蛋红扑:“是啊!你说Alpha怎么这么幼稚!”   路棠想想纪念刚刚那句“下次我们也震”,也乐起来。   他说:“Alpha就是这么幼稚。” 第39章 小提琴   周五傍晚云霞漫天。   祁开在香香街公交站接到乐知攸,看他胸前挎包,手上拎包,背上竟还背着把小提琴包。   乐知攸兴冲冲地把行李都放进后座位里,发现祁开就一个万年不变的纯黑色书包,好奇道:“你换洗的衣服带够了吗?”   祁开道:“带了两身。”   两身是不是有点少?   乐知攸一顿,又想,也行吧,反正酒店房间里有烘干机,就算没有,这么热的天气洗完晾一晚也晾干了。   他钻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浪道:“出发!”   小车驶出校区攀上高架,沿着环线不紧不慢地朝着江南平稳前行,往常大家都很少往外跑,更别提跨江去对岸找乐子,所以乐知攸难耐激动,一会儿看看窗外风景,一会儿看看开车的男朋友,兴奋得嘴巴一直没停过,觉得全天下就属他最神仙逍遥。   祁开叼走喂过来的薯片,问:“之前发情期都是怎么过的?”   “之前,请一周的假,一般都是回鸢兰陪陪我妈。不想回去的时候就在宿舍里待着,待腻了就往你们校区跑,偷偷看你,看够了再去吃你们食堂的油泼面,好吃。”   “哪个食堂?”   “一食堂,二楼第三个窗口,是个胖胖的厨子大叔。”   祁开无语了,他也喜欢那家的油泼面,没少去吃,居然一次都没逮到过这个心机柚。   看来狗鼻子还是不灵。   乐知攸嘚吧嘚吧:“有一回可险了,你和涂星燃---他名字好好听啊,和叶蒙好配。”   祁开“嗤”地一乐,都懒得理他。   乐知攸就像小攸子附身,又喂来薯片极尽谄媚之能,显然是兴奋得忘乎所以了,讨好道:“祁开和乐知攸也好配,好配好配!”   祁开没好气,张嘴把薯片咬得直掉渣:“怎么险了。”   “就差点被你发现。”   乐知攸回忆道:“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吃完面,又去买了一碗双皮奶打包带走。下楼梯的时候正好看见你们俩上楼梯,我躲都没地方躲,赶紧把帽檐压低,手都软了,把塑料袋攥得紧紧的,就怕万一打翻了惹人注目,把你给引过来。”   祁开不可思议,也匪夷所思:“那、那我为什么没发现?!”   “因为你在低头看手机,所以我们有惊无险地擦身而过了。”   祁开无语凝噎,无语至极,无语到气乐了。   简单一个字:“操。”   乐知攸还瞎乐呢:“那是我离你最近的一次,之后回味了好几天,天天做梦。我还去看你的球赛,给你们建筑学院加油,每一次你们都打赢晋级了,我听见有人喊你的名字,祁开祁开,都喊到破音。”   祁开还在心绞痛,问:“你也喊了?”   “喊了啊,喊得可大声了,趁机使劲儿喊了个够。”   祁开深呼吸,释放出的苦咖啡充满了威胁气息:“乐知攸,你省点力气。”   乐知攸无辜受怕:“啊...?”   祁开道:“等会儿好好喊给我听。”   临江的伯温比香香街的更加奢华堂皇,矗立在蔓延的夜色里气派又雄伟。   祁开在前台办理入住,拿到房卡后示意乐知攸跟上。   五十二楼真的太高了,电梯走走停停,拥挤的人数随着楼层上升而逐渐减少,乐知攸从明亮如镜的电梯壁里偷瞄祁开,还臭着张帅脸炸毛呢。   乐知攸乐极生悲,怎么就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   他自省片刻,屁用没有。   房间比想象中还要宽敞和温馨,巨大的落地窗仿佛取景框,框取一幅江岸辽阔的磅礴夜景。   祁开把包包放在地毯上,终于有手有空来收拾乐知攸。   他伸手:“给我。”   乐知攸乖乖把小提琴包递过去,知错可怜地把自己也送到祁开怀里,抱住了就不撒手,仰起脸认真地问:“我以后,是不是不要再说起过去的事情比较好?”   祁开把琴放去桌上,还没来得及开空调,热得慌,相贴的皮肤上有滑溜溜的汗水。   他兜住怀里苦闷的宝,依旧是拿他什么办法都没有。   “要说,我想知道,想听。”   “可你很生气。”   “也不全是生气。”   乐知攸踮起脚卖乖,啄吻在祁开的唇角上:“我太坏了,是不是。”   祁开露出点笑:“还用问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总提起以前是个什么样的心态。可能觉得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苦尽甘来了,回头看看痛苦的过去,也都能承受下来。”   乐知攸被拥着左晃右晃,跳一支笨拙的圆舞曲一样往浴室里慢慢晃去。   “也有可能,就是心大,话赶话地就说给你听了......可是我过去每一天都在想你,一直都喜欢你,虽然不太能见得了光,狗狗祟祟的。”   乐知攸埋进祁开的胸前,闷声道:“祁开,上次你跟我说,我没有分化的那些年,也没有味道,可你一直都喜欢我。我也是的,我也喜欢你,一直都喜欢。”   房间里所有的灯光都亮着,浴室也不例外。   祁开把乐知攸抱到洗手池上坐着,挤在他双腿之间一边接吻,一边脱去衣服。   白皙对着蜜色。   乐知攸被吻得眼睫湿漉,他轻喘着,小腿缠住祁开,喊道:“祁开。”   祁开“嗯”一声。   乐知攸抱住他捧在自己脸颊上的手,问:“你发现了吗,我和昨天有没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发现了。”   利索的回答让乐知攸小吃一惊:“真的吗,哪里?”   “这里。”   祁开牵起他的右手,手腕上缠绕着三四圈银色的细链子,底下坠着一只精巧的长命小锁,正是之前戴在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祁开笑道:“笨,这么明显。”   乐知攸也笑,傻乐又得意:“这下就不怕咬我的时候碍事儿了,昨天差点被你咬断。”   幸亏接吻不耗多少力气,不然乐知攸还没等do上呢,就要累得呜呼哀哉了。   “现在我就剩右边的脚腕上空荡荡了,你送我一条链子,好不好?”   祁开朝他左边的脚踝上摸去,不好好摸,涩情的手掌沿着腰线来到大腿,边揉边捏,最后握住那截纤细的脚腕,看见一根斑斓的五彩线松松圈在上面。   乐知攸被弄得仰倒下去,后背抵在冰凉的镜子上,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忍着羞耻,试图挣了两下反被握得更紧:“呜,祁开。”   祁开眼里盈着点笑,直接揽腰捞大腿,抱起乐知攸转去旁边的淋浴间。   他答应道:“当然好。拴着你,你就再也别想跑了。”   在花洒下做了一场,热水加热烫的怀抱,再加热烈的运动和呻吟,乐知攸被热得呼吸不畅,就快要晕过去。   祁开搬一把塑料小凳的给没了骨头的宝贝坐,伺候着揉泡沫洗香香,空调开了,徐徐冷气救了乐知攸小命,能让他喘口气儿再嫌弃道:“不是牛奶味的。”   祁开哄骗他:“是。”   乐知攸不上当:“不是的,明明是...是...什么花香。”   又小声嘀咕一句:“不是山茶花。”   祁开把泡沫冲走,不声不响跟不知名状的沐浴露宣起战来,以苦咖啡盖过花香,来势汹汹,一泻千里,重新霸占住Omega的嗅觉。   乐知攸“咦”一声,抬起脸:“祁开。”   祁开不动声色,不吭不哼,泡沫冲干净了,就用大浴巾把乐知攸卷成一个柚子卷抱回卧室里,头发还潮,先翻翻吹风机在哪儿。   乐知攸已经回过味儿来,乐滋滋地要美上天:“小狗不叫了,小狗闷声做坏事,什么坏事呢?小狗要大闹浴室,和一瓶沐浴露决一死战。”   祁开拿着吹风机回来,二话不说呼呼呼地对着乐知攸的脑袋一顿狂吹,吹完,手下不留情地就往乐知攸的腰上抓去,不出两下就让这个柚子卷儿扭成了一条求饶不能的“蛆”。   祁开恶魔附身:“看我球赛的时候,喊得有这么大声么?”   “有、有!”乐知攸又笑又叫,又啊呜呜地喊“救命”,“祁开!祁开!我是小狗,呜!”   眼泪都流出来了,可怜巴巴地招人施虐。   祁开受不住勾引,覆身压到乐知攸的身上,掐住他漂亮的脸蛋,咬他气喘吁吁的唇。   浴巾被扯松,露出大片透着水润又粉的好皮肉。   祁开循着柔软的触感一点点舔吮,从唇瓣到下颌,到高高仰起的颈,把情欲和占有欲化作一枚枚交错的吻痕,尽数印在这具身体上。   浴巾彻底松散,在打滚的拥抱中被踹去地上。   乐知攸抱着祁开拱在胸前的脑袋,手指情不自禁就抓住了一把还潮湿着的头发,他咬唇也止不住呻吟,有一个热烫的口腔正在吃他的乳尖,甚至还有一条灵活的舌头,一次次小刷子般重重舔上去,把他玩弄到随便一碰就要敏感地打颤儿。   是在弥补浴室那场doi的前戏么?   当时太猴急了,手指探进他嘴里沾取一些唾液就拿去充当润滑,臊得乐知攸连声质问:“你到底,哪学的!”   祁开低笑一声,没回答他,只凑到那只烧红的耳朵边亲了亲。   像被电流刺痛的快感终于停下。   乐知攸含泪喘息,还不待找祁开要亲要抱,另一只乳尖又猛地被咬住了,牙齿钳住这颗小果子轻轻磨一磨,顿时惹来呜呜的急喘和挣扎,祁开的头发都被抓疼了。   香浓的苦咖啡流淌在房间里,温温柔柔,裹满爱欲和一点若有似无的压制。   祁开撑起身,手心按揉乐知攸的屁股,诱哄道:“宝,是不是我的柚子宝贝?”   乐知攸“嗯嗯嗯”地应,搂住祁开的脖子试图让他压下来,那种身贴身感受到温度和重量的感觉,让他无比贪恋。   祁开就依着他,将他全然地抱在怀里慢慢亲吻,说一些情话,叫一些亲密的昵称。   “宝,放松,不害怕。”   乐知攸被宠爱得晕晕乎乎,学舌道:“放松,不害怕。”   祁开笑了一下,又埋下头去四处亲吻。   与之前每一次都不相同,这一回唇舌照搬了双手的用途,将能触碰到的每一寸皮肤都细细地舔,舔湿了,再轻轻地吮,爱到不足发泄时,还会忍不住咬上一口。   乐知攸瘫软在床被里,舒服得眼泪自己往外面流,他嗅到信息素里越发浓郁的压制气息,不激烈也不可怕,像温柔的强制,也像用力的拥抱,让他连骨头都要融化。   “呜,祁开。”   祁开含混地“嗯”一声,正在疼爱他柔软的小腹,在肚脐旁边印下一枚吻痕,形状颜色都漂亮,越看越可爱,于是满意地再添一枚。   乐知攸飘飘欲仙,追悔道:“我...我要回去找你...”   “回哪儿?”   “回好多年前...我要敲开你家大门,求求叔叔阿姨,不要带你走...不要离开我...”   祁开稍愣,心窝里泛酸。   要是能回到好多年前,他也---   “那我太自私了...”乐知攸嗡声吐露心事,“我就...回到高考后,把浪费掉的这两年...找回来...”   祁开捧着他两团屁股肉揉揉,又歪过头在这条颤巍巍的大腿上咬上一口,这里太敏感了,禁不住这么强烈的刺激,登时就爽得绷紧了。   乐知攸倒吸着气,再顾不及伤春悲秋:“祁开,呜,别、别咬!”   祁开整个人都滑到床边去,空气中压制气息又浓郁了几分,他道:“宝贝儿,别想那些了,享受当下吧。”   乐知攸隐隐感觉不妙,掰开的双腿被用力摁住了腿根儿,所以在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被一口含住的时候,剧烈的快感让他只能惊慌地叫出声,以及徒劳地在床单上踢蹬出凌乱的褶皱。   祁开吃得很小心,如果他的宝贝是吃热狗,那么他现在就是在吃一团棉花糖。   或许可以试试,嘴巴里有魔法,把这团软软的棉花糖吃成一根棒棒糖。   祁开闭着眼,耐心伺候的时候还不忘用手心来回抚摸乐知攸痉挛的腰肢和腿,而响彻屋子的一声声呻吟就是他判断他的宝是否还好的依据,现在听来,他应该已经让他的宝贝销魂到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地步。   乐知攸快死掉了。   本来是惊慌的,在意识到祁开要对自己做什么的第一时间,乐知攸想到的是:绝对不行!   他的那里不会像热狗一样,在几个眨眼的时间里就竖起来,他不行的,场面会变得特别特别难堪。   可是下一秒,信息素让他除了臣服,什么都想不了。   乐知攸痴痴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被托着屁股往上挺动了第一下、第二下之后,本能就驱使着他继续不要停,有一处温柔的地方会贴心接纳住他,让他舒服。   耳畔有浪到不堪承受的哭喘和呻吟。   那盏水晶吊灯渐渐模糊,变成一片炸开的烟火闪烁在眼前。   屋子里陡然陷入安静之中。   祁开伏在乐知攸身下,仍旧抱着那两团颤成了白豆腐的屁股肉,缓慢地、小心地吞吐着,帮他享受得彻彻底底,把最后一絮湿滑的奶昔咽下肚去。   在浴室里就出过一回,味道尚可,没有很浓。   祁开终于直起身,抿了抿唇,抿出一点笑,又抬起手擦了擦嘴角。   比想象中容易多了,至少没想到会一次就成功。   祁开难掩得意,再垂眸瞧瞧三分钟就缴械、泄完就软的宝贝疙瘩,还吸着鼻尖抽搭呢。   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竖起来了啊?   还是只光顾着爽?   祁开扑到乐知攸身上,替他高兴也嫌他脑袋瓜里怕这怕那,胆小鬼都没他这么怂包。   祁开吧唧一口他湿润的唇瓣,笑骂道:“笨死你得了。” 第40章 准时宝   四十.   之前祁开说:“乐知攸,别以为就万事大吉,是我还没开始跟你算账。”   乐知攸被抵在酒店印花的墙壁上,哭得眼泪都要流干了,在祁开的肩背上新添了不知多少长长短短、新旧交替的抓痕。   他也不想的,他都把指甲修得圆润无害了,全都要怪祁开淫魔附身,简直是往死里面蹂躏他。   这才来开房第二天,才周六,距离五月十五号下周一还有两天,先不说发情期会不会被成功引诱出来,就说眼下,就现在,哪怕这个Alpha再尽显神威也没办法攻占进他的生殖 腔,干什么要这样凶神恶煞得恨不得吃了他啊。   乐知攸很委屈。   又一次从九霄云外落回人间,乐知攸实在受不住了,他趁着苦咖啡温柔喷香,拧眉发起小脾气,哽咽着骂道:“出去、出去!呜!”   上一回还是哪一回,骂的是“起开”来着,好吃亏,骂完被干得更要命了。   祁开不出去,欣赏着乐知攸脏乎乎却格外漂亮的小脸儿,有的是闲心继续逗弄,也不算胡话道:“不是说好好庆祝一下么?”   “这是,一下,吗!这是,好多,下!”   乐知攸气喘吁吁,泪眼汪汪,哪哪儿都软成水儿一样再没了气势,控诉道:“我的腿……分得……好累!”   的确该换换姿势了,可祁开又的确特别喜欢这个姿势,还没太要够,怀抱着宝贝却怀着恶劣的心思,越宠爱越欺负,又往前挤了半步,把臂弯里已经很辛苦的两条大腿压得更加分开了一些。   乐知攸哭喘一声,张口就在祁开的肩膀上咬下一圈愤愤至极的牙齿印!   祁开毫不在意,低头朝竖在两人之间的、被一条花手绢绑住的小柚子看去,越瞧越得意,简直要得意死了---他,说到做到,当初承诺“会好的”,如今不过只尝试了一次,他就成功让这只枯萎了好几年的小柚子重新苏醒过来,生机勃勃且生龙活虎,甚至因为汁水泛滥成了灾,怕久旱甘霖过了头,他还贴心地用一条手绢贴着柚子根儿扎起一朵蝴蝶结,确保这颗小柚子能快乐又茁壮。   这就是此时此刻,他们正在庆祝的事情。   当时乐知攸被信息素压制着,浓烈却不激烈,像温柔的强制,也仿佛一个用力的拥抱,迫使乐知攸除了臣服,什么乱七八糟的全都想不了。   他无暇再去害怕自己的身体给不出反应,而他满心恐惧的尴尬场面也没有出现。   相反的,乐知攸全然沉浸在祁开带给自己的刺激中,是祁开啊,是他的祁开,正在用温热的口腔包容他,让他享受到新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快乐。   所以轻而易举的,根本没费什么力气,乐知攸就重拾了“射”的能力,让他之前的推推搡搡和死活不肯显得格外多余,不怪祁开抹着嘴角直起身后,毫不犹豫地就送他一句嫌弃:“笨死你得了。”   热烈的庆祝进行了好半天,乐知攸都射累了。   祁开低下头吻他,诱哄一样问废话:“想不想回床上?”   乐知攸顶着红鼻头哭求:“想。”   “可是我账还没算完,怎么办。”   怎么又算起账来了?   哦,对,乐知攸慢好几拍地想起来了,之前就是因为他吵吵庆祝快快结束吧,于是被绑上了花手绢,绑完,祁开说,庆祝结束了,顿了顿,不等乐知攸松口气就接着道,现在开始算算账。   Alpha的嘴,骗Omega的鬼。   乐知攸真的怕了,终于终于明白为什么路棠每次发情期结束后回来宿舍,至少要睡个三天才能缓回精神头,这也太可怕了。   “那、那你快……快算……”   祁开慢条斯理地,歪着头想了想,“还有什么事情是骗我的”已经问过好几遍,得到的回答除了摇头再没其他。   祁开其实不太信,他的宝贝有前科,还是非常严重的前科,难以令他信服。   “宝,宝宝,真的没有事情再瞒着我,再骗我了么?”   乐知攸低低地抽噎着,当脑袋消化掉这句叹息般的算账时,满是酸胀的心里再承受不住,他埋到祁开的肩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哭得动听又可怜:“求求了,求求你了……”   不要再问了,那些密密麻麻的疼要永远瞒着你。   乐知攸奋力地抬起手臂圈住祁开的脖子,呜咽道:“我骗你了,还不行吗?”   祁开终于将他抱离墙壁,手心团着两团潮乎乎的屁股肉边走边干,走到大床旁再一起摔倒进去,让这两条辛苦的大腿并并拢,而那翘起来的右边脚踝上,明显显有一圈吻痕和齿痕,正是祁开提前送给乐知攸的专属脚链。   “骗我什么了?”   “骗你,我喜欢你……”   乐知攸嘟唇献吻,不想再哭了,哭好累。   他道:“喜欢不够。祁开,我爱你。”   祁开的眼里满是宠溺,他轻轻笑起来,鼻尖尽是浓郁的苦咖啡味,将相拥的两个人完全淹没。   情话在情事里有催情奇效。   祁开心疼乐知攸不住求饶,做最后的征伐时把那条已经湿透了的花手绢摘了下来,他又想起自己曾联想过的“榨柚子汁”,现在真是实打实了,不仅干着柚子,手里也握着一个小柚子,全都鲜嫩无比地冒出淋漓汁水。   月亮初升时,这场没完没了的亲热终于落幕。   乐知攸在浴室里被伺候着清洗的时候就敌不过困乏沉沉睡去了,那片白皙柔软的肚皮泛起潮红,不知道是从里面被凶器凌虐的,还是从外面被热水浸泡的,无辜可怜又可爱,祁开把手心覆在上面慢慢揉,想象着结把它撑鼓的样子。   洗完,天黑透了。   主卧得叫客房服务来清理,祁开把乐知攸抱去次卧的大床里,一躺一靠,醒着的人得给睡着了还肚子叫的人点一份美味大餐,好好慰劳他宝贝这辛苦的一天。   服务生来敲门了,祁开穿上浴袍去开门。   恰时手机也响起来,屏幕上显示:梁绪。   祁开站在落地窗边,接起来:“喂,梁绪哥。”   或许是声音太明显,毕竟刚结束纵欲没多久,慵懒和沙哑都是享受过情欲才会出现的嗓音。   梁绪顿了一瞬,压着一点笑意问:“明天周末,有时间出来吃饭么?”   “应该有。”   “中午方便还是晚上?”   祁开道:“我们都行,看你。”   梁绪笑道:“那中午吧,我稍后把地址发给你。”   约会廖廖几句定好,电话挂断后,祁开猜,明天很可能会在饭桌上看见米贝明。   还是要感慨一句:到底是怎么认识又喜欢上的!   但想想梁绪哥能在众多乐器中选择唢呐并坚持吹到底,就凭这个独特的口味,喜欢米贝明这种目中无人的二世祖,也不是那么的无法理解。   人么,是自由的,人的xp也是自由的。   说不定就是二世祖那口无遮拦却又胆怂到要躲在小树林里的强烈反差,把梁绪哥给狠狠地萌住了。   万般皆自由。   祁开懒懒地坐在沙发扶手上,头发刚用吹风机吹干,被他随手抓一抓。   服务生效率高,收拾完毕后利索撤退。   祁开回到次卧,看乐知攸陷在枕头里睡得啥也不知道,可爱得没法形容,又突发奇想要是睡在这里的是米贝明---   心脏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要不是看在这人是梁绪哥对象的份儿上,要不是看在梁绪哥的份儿上---   祁开晃晃脑袋,嫌自己胡乱瞎他妈乱想什么,点亮手机定个明早十点的闹钟,随后也爬上大床,把柚子宝贝搂怀里,赶紧多亲几口去去嫌恶。   也眯会儿,等外卖来了再起来。   祁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拱在乐知攸的肩窝里,安心且安逸。   他心道,不该买准时宝的,送慢点也挺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   本章请不要评论,谢谢大家!   米贝明:当我乐意躺你床上,你们Alpha真都特么有毛病! 第41章 马鞭草   四十一.   梁绪发来的地方距离伯温很远,马卡龙跑一个来回估计有点难,途中还要开空调,估计更难,若是稍微再堵堵车,那很大概率会因为电量耗尽而卡在路中央。   “吃饭的附近有充电站吗?”   乐知攸帮着出主意,边坐在地上翻包找袜子边想办法道:“有的话我们就开过去,吃饭起码要一小时吧,多少能充充。”   祁开叼着个牙刷口齿不清:“或者直接租车,伯温好像就可以租。”   乐知攸点点头,没再吭声。   他刚刚差点把尾巴给掏出来了,登时吓得大气不敢喘,这东西还是不要出现在祁开的视线里比较好,按照昨天他什么都没做就被干好惨的情况来推断,要是他戴上尾巴再穿上肚兜儿cos一下刚成精的小妖怪,他可能就要命不久矣。   乐知攸惜命,心惊胆颤儿地把这捧毛茸茸的大尾巴往包里使劲塞塞,再从旁边摸进去,找到了一团掉到包底去的袜子团。   祁开洗漱完毕,看他的Omega白T黑裤,于是也给自己搭配了同款配色。   “上回 ,你的那件睡衣缝好了么?”   “没,套上防尘袋收藏起来了。”   祁开笑了笑,走过来抱他:“吃完饭了去逛逛街吧,赔你一件。”   伯温的租车全部都是奔驰,一天租金顶小车一年车位费,乐知攸想要付,结果人家直接从房间定金里扣除,让乐知攸没能有用武之地。   乐知攸真情实感:“你哪里来这么多钱?叔叔阿姨知道你这么大手大脚的,不严刑拷问你吗?”   “就是我爸妈给的。”祁开调整好座椅和后视镜,点火给油,“跟他们说我要和你一起过发情期,他们叮嘱我千万不能委屈你,要吃好喝好住好,以及---”   乐知攸已经听愣了,顾不及最后那句故意吊人胃口的半截话,忙问:“你、你和你爸妈说了?!”   “嗯,第二天就跟他们说了,他们很高兴。”   第二天就说了!   乐知攸惊道:“你也不怕让他们白高兴一场,万一我的病治不好……你也说了吗,我的病?”   祁开伸手过来掐他脸晃晃,可谓是恨铁不成钢:“说不说重要么?”   当然重要!   不等乐知攸吭声,祁开就继续骂他:“成天脑袋里怕这怕那,怎么就不怕我高不高兴。”   乐知攸急忙嚷:“怕!”   祁开嗤笑他一声:“你怕个屁,你就仗着我---”   又不说了。   祁开把手收回来握在方向盘上,暗骂一句二货怂包,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乐知攸有些恹恹,攥着安全带看窗外街景倒退,小半晌后才没底气地嘟囔道:“我就是害怕啊。”   “怕治不好,我咬两口就好了;怕竖不起来,也是我咬两口就好了。”   祁开真是无可奈何,骂完自己先叹口气,尤不解恨:“以前大事小事全都要找我,结果等真有事了,就想着怎么把我往外推。费尽心思哄骗我,就不怕我真的放弃你,不等你了么?”   乐知攸被训得又蔫巴又脸红,说不出话来,觉得自己的确愚蠢且怂,想检讨自己配不上祁开,不太敢开口,抿着唇只在心里决然道:不要再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长长心眼儿吧!   沉默的车厢里气氛微妙。   不知不觉间,苦咖啡飘进鼻尖。   乐知攸陷在温柔里,揪着的心也慢慢舒展开,祁开转头来瞥他一眼,问:“想什么了?”   “想……我配不上你……”乐知攸实话,但立刻就补充道,“可要是我都配不上你的话,就没人能配得上你了!”   祁开眼里盈上点笑,“嗯”了一声催他继续。   “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第一次见面我就把你咬哭了。我还听过你拉小提琴像拉大锯,见过你被篮球砸得狗刨坑,这些别人都不知道吧?”   “我们三年级就定了娃娃亲,睡在一个被窝里的时候你偷偷叫过我媳妇儿,被我抓包还死不承认。我们还鸳鸯浴,还打水仗,我还穿你的睡衣,一直穿到我长个子穿不下了才还给你,你又给我塞回来。”   “就算不说这些日久生情,我们还有98%的契合度,哪怕现在来一个和你99%相匹配的Omega,他也无法战胜我!”   祁开心花朵朵开,还是嗤笑他一声:“嗯,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这么激烈地亲热过了。”乐知攸朝主驾歪歪身子,郑重道,“我们的契合度肯定要往上涨涨,现在是100%,无人能敌。”   祁开又伸手过来掐他脸,就掐了一下,被捏得嘟起的嘴唇看着就很好亲,他道:“德行。”   乐知攸就臭着德行追问:“是不是?100%?”   问完不等祁开答,自己就抢白道:“是的。”   祁开低笑,瞧他一会儿丧一会儿皮,好像喜怒哀乐全被自己左右一样,心底不自觉就软下来,心里的那股子气闷也彻底消散殆尽。   能影响一个人,同时也被同一个人时时刻刻地牵动,情绪纠缠,惦念心头,比起空荡荡的无所依,这种踏实的感觉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   祁开趁着红灯捉住乐知攸的手,问他道:“以后有信息素了,还会这么哄我么?”   乐知攸稍愣,又很快反应过来:“会的!”   原来倾诉占有欲就算哄人的话,那他可以天天都让他的宝贝小狗开心快乐!   “明天就到发情期了,希望我能争气一点。”   祁开刚要宽慰他,就听乐知攸继续许愿道:“那样我就能一边哄你一边喂你喝奶了,快乐加倍。”   祁开笑起来,骂道:“我记住了,你可别后悔。”   奔驰跟着导航来到目的地,人还没下车,就看见招人眼的梁绪站在树下,正和米贝明面对面头顶头地托着同一部手机,行为诡异且迷惑,不知道这两人在鼓秋什么。   祁开降下车窗,打招呼:“梁绪哥。”   乐知攸也跟着喊了一声。   梁绪抬眼,一秒都没到吧,又看回手机屏:“来了,先停车吧。”   米贝明更不用说,压根无视祁和乐,只看侧脸就能知晓其神情之严肃,乐知攸合理推断,这俩人正在激情对战。   奔驰驶进地下车库,很巧,停在梁绪的三叉戟旁边。   如果奔驰换成马卡龙的话,那此时的画面对比应会很强烈。   乐知攸直乐:“越来越喜欢mini了,和你好搭。”   祁开听他瞎掰,亲一口再提醒道:“暑假把驾照考了,以后假期出远门我们就能换着开。”   考驾照没问题,但是:“出远门?”   “嗯,一起自驾游,想不想去?”   乐知攸还傻愣愣的:“小车吗?可是它、它跨江都费劲儿呢。”   祁开笑话他笨,懒得和他说了,牵着人就去搭乘电梯,等从地下到地上了,乐知攸才明白过来,兴奋道:“是要再买一辆吗?那你跟我说,买的时候一定跟我说,听到么?我存了不少零花钱,让我也出出力!”   “不买,家里有现成的。”   “啊?”   “高考完我爸妈说送我礼物,要我随便挑,我就挑了辆车。没开过几次,一直停在车库里。”   “啊!”乐知攸听罢立刻保证道,“那我暑假一定考到。”   梁绪在陪米贝明玩一个过气游戏:找你妹。   双人对战模式,目前战况得分:平手。   梁绪受不了这无聊、幼稚、浪费时间却的的确确有点上瘾的小破游戏,在这一把倒计时十秒时放弃PK,把胜利让给米贝明。   米贝明拿回手机,扬扬眉:“战无不胜。”   梁绪笑叹道:“下次带你去骑马,比这个有意思。”   “不骑,不去。”   “那滑雪?”   “不滑,不会,不去。”   梁绪早司空见惯:“有个队伍要去热带雨林,为期大约半个月,我问问能不能把你加塞进去。”   米贝明无语,看着青青草坪骂草,他最怕虫,怕爬来爬去飞来飞去的虫,只要别用这个吓唬他,什么都好商量。   梁绪见他竖着眉毛,不疾不徐重问一遍:“滑雪吧,怎么样?正好去避避暑。不会滑不要紧,我教你。”   米贝明瘪嘴:“你就这点能耐,成天威胁我。”   梁绪一笑:“哪回没把你伺候开心?”   米贝明瞪大了眼,脸红心跳,骂他:“你看清楚,这不是伯温,这是大街上,你快闭嘴!”   梁绪就闭嘴,米贝明却还要骂,以几乎听不清的音量嘀咕道:“给你切了。”   今天的约会餐厅是一家私房菜馆。   四人到门口,米贝明报上大名和预约编号,服务生确认后,带几人越过影壁来到后院,落座于庭院中靠角落的一张圆桌。   乐知攸好奇地四处打量,瓦砾层层叠叠,灰白的墙壁斑驳陈旧,壁下开一尺沟槽灌入清泉,其中有红白的小鱼苗或浮或游,也不知道下雨天淹水时,这些小鱼会不会趁机逃跑。   除他们外,院子里还有七桌客人,坐满了。   “上回的蟹脚面,我排了三天才排到,你们说放鸽子就放鸽子。今天这顿我又排了三天,你们要是还放鸽子,就再也别想我给你们排号。”   乐知攸理亏又想笑,理亏上一次的确是他精神不济,于是祁开临时变卦,改道去伯温开了个房,抱着他好睡到下午上课。   想笑是因为,可怜的小明自带莫名的喜感,好好笑。   乐知攸抱歉道:“这顿我请。”   又问:“菜单呢?扫码点单吗?”   祁开笑道:“没有菜单,上什么吃什么,等着就行了。”   乐知攸惊道:“啊!”   “明天你们俩过生日,我来请。”梁绪解释道,“今晚凌晨两点的飞机飞小伏都,来不及,就提前一天约你们。”   祁开和梁绪太熟了,不用客气:“谢谢梁绪哥。”   乐知攸赶忙也跟着学舌一遍。   米贝明拄着桌沿,把两人瞧一瞧,说:“不让外带吃的,就没给你们俩买蛋糕。明天你们自己买吧,庆祝一下。”   乐知攸被最后四个字精准戳中,登时屁股一缩,他磕巴地“嗯嗯”两声,看祁开噙着笑一副假好人的模样,预感要糟---这个蛋糕绝对不能买。   祁开也学着米贝明的姿势,只拄了一只胳膊,问:“你们,你和梁绪哥是怎么认识的?”   米贝明敷衍:“就那么认识的呗。”   梁绪轻轻一笑,本就十足的气场被三个还在大学校园里的学生一衬托,愈加沉稳成熟,他开口道:“酒会上认识的。去年暑假小米的父亲办酒会,我去参加,他父亲问我愿不愿意让他儿子到我公司去打打下手,实在太懒散,缺乏管教,得让他吃吃生活的苦才行。”   乐知攸竖起耳朵听得全神贯注,“小米”跑出来时,他看见米贝明翻了个认命的大白眼。   梁绪回忆道:“是个很讨人厌的二世祖,嘴巴尤其欠得慌。”   话音一落,米贝明不乐意道:“喂!”   祁开不知道是打圆场还是拱火:“的确,我作证。”   乐知攸巴巴地:“我也作证。”   米贝明恼羞成怒,嘴巴张了合,合了又张,最后谁也不看,重重一“嘁!”,埋头看小鱼去了。   “现在好多了,以后会更好的。”损完又夸夸,梁绪笑道,“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得慢慢---”   “调教”咽回嘴边,梁绪改口:“改变。”   米贝明不甘心地重新坐正:“你们知道他有多残暴吗?我当时跟他同吃同住,要是我有哪点不符合他心意了,他不打不骂,他吹唢呐!独栋别墅,也不用怕邻居投诉,他真是能吹个痛快,不把我送走不罢休。”   乐知攸乐屁了,还不敢笑!   祁开有发言权,上回还和小米针锋相对,这回难得站在他方回忆痛苦过去:“我爸当时看梁绪哥吹唢呐喜气洋洋,突然就一拍大腿,说听腻我拉小提琴了,非要我也去学唢呐,还买了一把回来---”   “那是我送的。”梁绪适时加入回忆,“我挑的,拿去给你爸的。”   祁开摇头笑:“我吹了两天吧,不记得了,我新鲜劲儿还没过,我爸妈先受不了,藏起来再没让我找到过。”   乐知攸不可置信:“你、你也吹过!”   “瞎吹。”祁开说,“梁绪哥吹得特别好,是一把手。”   梁绪只笑,喝水喝茶。   米贝明气愤道:“你吹两天你爸妈就受不了,我可是忍受了整整一个暑假,从没那么期盼过开学。”   乐知攸发问:“那你,为什么不规矩一点?”   “和他对着干呗,他越吹我越闹心,我越闹心我就越不听他话,反正他吹不聋我,我就指望着他能把自己吹断气儿,自个儿把自个儿送走。”   乐知攸笑个没完,简直好不厚道。   祁开点头:“嗯,还没办法用信息素压制你,你闻不到。”   米贝明很得意,这是他唯一一个可以在梁绪面前很嚣张、十分嚣张的地方,但是物极必反,往往嚣张过了头倒霉的还是自己,他都记不清他啥也没有的后颈被强势地咬过多少次了。   按梁绪的说法:这是Alpha的本能,很难控制。   乐知攸已经彻底不觉得米贝明是傻叉了,看来人和人之间还是需要相处的,不能仅凭一面之交就下定论。   他问:“那你还来和我相亲?”   “我没相过亲,尤其你还是Omega,我好奇,听说你不喜欢Alpha,我更好奇了。”   乐知攸“啊”一声,一下子无从说起,不知道该要怎么解释才好。   米贝明言简意赅:“骗我的?”   乐知攸:“啊,嗯。”   毕竟此人身份不同了,按照辈分,他是不是该喊一声“嫂嫂”。   祁开刚要帮他的柚宝解解围,米贝明就延续好奇:“白开水也是骗我的吗?”   “嗯、嗯。”   “那你到底什么味道?能说吗?”   乐知攸尴尬又不解:“甜牛奶。”   米贝明“哦”一声,若有所思点点头,转而去问祁开:“你呢?你是黄连吗?或者苦瓜?”   祁开无语:“苦咖啡。”   “果然。”米贝明越发肯定自己的发现,“是不是信息素和你们本身都多多少少有点关联?”   祁开纳闷:“那为什么我是苦瓜?”   “你臭着张脸,球场上和我干架,咖啡厅外头和我苦哈哈地卖惨,说打抑制剂疼得下不来床,不挺苦逼么?”   祁开极度无语,要不是这个Beta是他梁绪哥的对象儿,他肯定要骂一句“你是不是也多少沾点傻叉”。   乐知攸直乐,又在欢乐中抓住隐藏重点。   他问:“那梁绪哥是什么味道的?可以问吗?”   梁绪低低莞尔,依旧喝茶喝水。   米贝明也失语一样,突然就不吭声了,并且表情有点扭曲,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乐知攸朝祁开看去,有点慌,以为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毕竟他自己就是信息素疾病患者,说不定梁绪哥也有难言之隐。   祁开掩唇轻笑,简言之:“梁绪哥的信息素是花香。”   乐知攸赶紧顺杆而下:“啊,花香,我室友也是花香。”   恰时服务生来上菜了,成功打破这一方微妙的尴尬。   米贝明开始介绍菜品,说自己来吃过好多次了,每次都有不同新鲜可以尝,巴拉巴拉,不带停的。   梁绪笑他:“平时没见你话这么多。”   米贝明嚷:“要你管!”   而桌下,乐知攸的手机在裤兜儿里震了一下,他掏出来看,发现消息就来自旁边的祁开,只有三个字。   小狗妹妹:马鞭草。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看了评论,决定解释一下(手动笑哭):马鞭草,花香不是重点,名字才是(请注意观察前两个字   再直白地解释一下(尴尬得我想换个星球生活):暗指梁绪很可观 第42章 牙痒痒   四十二.   一桌四个人,一共上了六菜一汤。   除了那道糯米珍珠丸子能让乐知攸叫得上名来,其他看似家常实则内含千秋的菜肴全都给了乐知攸连连惊喜。   乐知攸吃好饱。   他本来还怕自己吃太慢,大家都撂筷子了他才六分饱,于是想着嚼快点的,结果旁边的梁绪比他还要慢吞吞---这个霸道总裁Alpha,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反差!   乐知攸对梁绪充满了兴趣。   一顿午饭到尾声时,小院儿里响起悠悠二胡声。   米贝明翘着二郎腿跟着哼,哼两句看祁开吃好了,忙问:“来不来找你妹?”   从不玩手游的祁开很懵,并且对“妹”字十分敏感,反问:“找什么?”   米贝明拿出手机,点两下,随后朝祁开分享到:“来,看一眼就知道了。”   这边两人进入对战模式,那边梁绪向乐知攸介绍:“拉二胡的这位大爷就是掌勺的。午饭八桌忙完了,他就出来歇歇神,下午还要准备晚上的八桌。”   乐知攸回头朝连廊小亭里瞧去,亭上悬挂牌匾,题字:闻人。   “这家私房菜馆也叫闻人小馆,是这位大爷复姓闻人吗?”   梁绪“嗯”一声:“和小明来吃过许多回,有几次人少,得空和大爷聊了两句。”   又变成小明了,之前还小米的。   梁绪可惜道:“今天这餐没吃到东坡肉,希望以后你们再来时能有幸吃到。”   乐知攸向来无肉不欢,听罢就抿了抿嘴角,还不待开口,旁边两人的对战宣布结束,米贝明在新手祁开面前赢得轻轻松松。   祁开不甘、不忿、不信邪:“再来一局。”   米贝明偏要怼着他,手机揣兜儿,说:“走吧,不是还要看电影么?”   影院在商场五楼,看一部科幻片。   祁乐两人走在后面,全都在埋头玩手机,乐知攸一心二用竖着耳朵,听前头米贝明又在威胁梁绪,说不想破产被收购的话,就别再来学校找他。   一听就是口是心非。   乐知攸脑洞大开,会不会其实他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实际上梁绪才是被压的那一个?为了让苦苦经营的生意能长红下去,不惜出卖身体,贡献屁股,而米贝明受不住Alpha太多太猛的索求,所以才躲躲藏藏?   乐知攸把自己逗乐,太不靠谱了也。   “笑什么呢?”祁开凑来,顺带把手机屏也呈上,“三天后来碰碰运气。”   ---闻人小馆,2人,5道菜,5月18日晚,已预定。   乐知攸拿惊喜的眼神冲祁开疑问,祁开笑道:“东坡肉,我听见有人咽口水了。”   被宠溺的感觉不知如何描述,大概心像气球,要被暖流涨破。   乐知攸也举起手机:“回去了我陪你玩儿。”   祁开看到找你妹的游戏图标,“嗯”一声,噙着点坏笑似的,压低声叫道:“柚子妹妹。”   乐知攸瞪他,反击:“小狗。”   祁开不卡壳儿,张口就淫话:“小狗想吃柚子。”   尤其想听柚子学小狗“汪呜”地叫。   乐知攸被难住了,只剩双眼睛还在迎战,像无声的讨伐:不害臊!   昨天才那么尽兴地吃过,不知节制吗?   祁开牵住他,主动落败道:“回去了玩儿,我也下一个。”   于是这短短片刻的幼稚交锋暂于段落。   一场电影三小时,中途梁绪出去接了三次电话,最后干脆不进来了,米贝明熟悉这情况,隔着空位拍拍祁开,气音道:“你们看,我也出去了,在外面等你们。”   祁开点头。   米贝明在侯影厅里找到梁绪,看他还在讲电话,就去买了一杯大可,边吸溜边坐到梁绪对面,先鞋尖对鞋尖地踹上两脚,才把可乐推过去。   梁绪叼住吸管喝一口,又讲了五分多钟才挂断,无奈道:“事多。”   “大忙人。”米贝明拄着脸,语气不咸不淡,“接下来是不是没安排了啊,没安排我们就直接走呗,还等他们干什么?”   说罢话锋又一转:“小破公司,洗手得了,来给我当保镖。”   “嗯,不仅要当保镖,还要当保姆,吃喝拉撒我全管,白天看着你学习,晚上哄着你睡觉,惹上麻烦还得我给你收拾。”   梁绪笑话他:“祁开在球场上跟你干架,是不是你先撩闲他的?”   米贝明瘪嘴翻白眼。在球赛之前已经有快三个月没见到梁绪了,被淫威支配的恐惧急剧减弱,然后就管不住狂妄的嘴,管不住皮赖赖的本性,最后自讨苦吃,付出了惨绝人寰的代价。   “不要再和祁开干架,你干不过他。”   “……你他妈没完了是吧!”   梁绪轻笑起来:“也不要跟别人干架。先招惹你的不算。”   米贝明瞥他:“怎么个不算法?”   “先招惹你的,记下来,之后我当你保镖,不会让你吃亏的。”   米贝明“嘁”他:“你就是第一个。”   “哦,是么。”梁绪把可乐推还给他,语气因为带着明显的笑意所以显得没有那么的不正经。   他问:“那我让你吃亏了么?”   这话和“哪回没把你伺候开心”异曲同工。   米贝明没辙,打不过、说不过、躲不过,气急败坏地嚷:“走了走了!”   “去哪儿。”   “能去哪儿?!回伯温!收拾完你的破行李再睡一觉,昨晚跟特么---”   热血上头,差点就给人听八卦了。   米贝明咧咧嘴,有时候他也挺烦自己这张破嘴,起身走得头也不回,把可乐留给梁绪拿。   电影落幕后,祁开和乐知攸离场,卡着点儿,一条新消息唤醒祁开的手机。   梁绪哥:我们先走了,下次再聚。   祁开回到:好的。   “现在,就我们俩了。”   祁开牵起乐知攸,看他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打饱嗝儿呢,说:“他们先回去了,我们呢?”   乐知攸还沉浸在惊悚故事中意犹未尽,那种未完待续、真正的恐怖在下一部才会真正到来的悬念感让乐知攸无比期待,他问:“第二部 要什么时候?”   “起码三、四年吧。”   “那我们三、四年后再一起来看。”   祁开笑起来:“嗯。”   说好要逛逛街,正好消消食儿。   商场里冷气给得足,周末人多也不怕热,两人没搭乘直梯,慢慢晃悠着边散步边找睡衣店。   乐知攸催祁开讲讲梁绪,祁开话到嘴边转个弯儿,问:“是不是觉得梁绪哥很有魅力?”   “是啊!翩翩君子温润如玉,我只在小说里看到过。”   祁开沉吟一瞬,又听乐知攸兴冲冲追问:“他还有没有什么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比如……比如会跳芭蕾什么的?”   祁开直接乐出声,飞醋还没品够味就被乐没了。   “他的家具生产厂里,有一条线专门用来生产布娃娃,都是梁绪哥亲手设计的。”   乐知攸“啊”地惊叹:“可爱吗?”   “比娃娃机里那些可爱多了。”   乐知攸太好奇了:“哪里能买到?”   “买不到,都是随家具赠送。”祁开揽住他的肩膀,“暑假去我家啊,床头上全都是。”   “你的床头吗?”   “嗯。还有一个柚子,都被我给揉捏坏了。”   乐知攸幻想祁开暴打柚子的画面,心尖儿酥麻麻地发颤,他满怀期盼:“那我们暑假,我要学车,你还说要和我回去鸢兰,现在又让我去你家……我已经这么久没见过叔叔阿姨了……以前你妈妈给你买好吃的,都会给我也带一份……”   “小没良心。”祁开骂他,“是不是?”   乐知攸抿嘴,被骂还开心,他又仰起脸问:“那暑假……我要是还没好起来,怎么办?”   祁开已经麻了:“怎么办,我爸妈不会扒着你脖子闻你有没有味道。”   说完见乐知攸不吭声,一副忧心忡忡很认真地在困扰的模样,真是可怜可恨,惹得祁开无名火起,又骂他:“那我就咬死你,行不行?”   乐知攸立刻:“咬死我吧!”   祁开简直牙痒痒。   从商场出来,已经是傍晚的尾巴了,天际见灰不见红,暮色四起。   乐知攸抱着一个购物袋,里面是两套同款睡衣,祁开赔给他的,和他送给祁开的。   “今晚洗洗晾起来,明天我们就能穿了。”   祁开默认他,又问:“明天过生日,想怎么过?”   “想……你想怎么过?”   祁开握着方向盘,长街在堵车,行得慢,他也慢慢地说:“想拉小提琴给你听。”   乐知攸的鼻尖儿顿时就泛起酸,他嘟了嘟唇,又笑道:“我想睡到醒来了,出来和你一起去逛超市。你会做饭吗?不会也不要紧,我会。我们买点菜回来,煮一碗长寿面,再煎两个溏心蛋。吃饱喝足了,我想睡在沙发里,听你拉小提琴,然后和你抱在一起虚度光阴。等到晚上,我再下厨,我记得你喜欢吃可乐鸡翅,你现在还喜欢吗?”   “喜欢。”   祁开接着计划:“我可以现学现卖,你也可以教我。不能只有你一个人忙活。”   “那我、那我教你。”   乐知攸窝在副驾里,咬着嘴巴里的软 肉感动得一塌糊涂:“你也教教我小提琴,教得好了,我哄你睡觉。”   美妙的气氛因这一句话被破坏干净。   乐知攸说完,自己先傻乐起来,祁开忍不住牵住他的手捏捏,释放出的信息素带着愉悦且满足的气息。   他道:“还是我哄你吧。”   回到伯温时天早就黑透了,房间被客房服务彻底清理过,崭新得犹如今晚刚入住。   落地窗透出江景,气魄雄伟的悬索桥上车影穿梭,桥下游轮漂浮,装饰着斑斓的霓虹灯光。   乐知攸还不太饿,于是祁开瞒下自己胃空空,等着他饿了再一起吃。   两人洗了一个幼稚的打水仗鸳鸯浴,洗完出来乐知攸都累坏了,再一次认识到Omega卯足了劲儿也比不过Alpha随随便便的两成力气,武力值碾压。   他指挥祁开把衣服全都扔进洗衣机,自己往窗边大沙发里一瘫,叹道:“啊---。”   谁也别想把他拽起来,他起不来了,他是这个沙发的一部分。   祁开拿着吹风机追来:“吹干,不怕感冒。”   乐知攸躺着不动,四仰八叉的,问:“在你心里,我是不是还是那个身体羸弱、吃不得雪糕、做不得剧烈运动的柚子哥哥?”   祁开纠正:“妹妹。”   吹风机呼呼呼,吹得乐知攸睁不开眼,他就扯着嗓子大声喊:“那你怎么不怕把我干坏了!你哪次不剧烈了!你怎么又不担心我了!我昨天都快被你干死了!”   祁开就拿一双盈满笑意和喜爱的眼睛瞧他那样儿,把他一头柔软的黑发吹得炸炸咧咧,等吹完,才给他扑扑发梢,说:“昨天都快被我怎么了?”   没有噪音遮掩浪荡,乐知攸开不了这个口。   祁开催:“嗯?说啊。”   乐知攸装聋作哑,和吹风机一样,熄火了。   祁开流氓道:“饿晕了?那喂你吃热狗,吃不吃?”   乐知攸掀起眼皮,有点小吃惊:“你在做的时候都没有说过这么荤的话。”   “哦,喜欢?”   乐知攸又哑巴。   “那我以后多说两句?”   乐知攸感觉自己好期待,心跳都变快了。   眼神出卖主人,祁开了然了,他俯下身掐住乐知攸的脸蛋,让那双红唇嘟成了肉乎乎的模样,格外好亲。   祁开笑着低语:“不担心,要是干坏了,就再把你干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求一波海星星,谢谢大家 第43章 露馅了   四十三.   伯温酒店娱乐区五楼按摩房,乐知攸睡在一张单人床上,舒坦得整个人都融化了。   他不久前才蒸完桑拿,Alpha和Omega不同房,他出来的时候脚都是软的,找到祁开后一猛子就扎人怀里,连舌头也软了,话说不清,就会哼哼,变成一只软软烂烂熟透了的红心蜜柚。   祁开揉他两把,问:“喝水了没有?”   乐知攸飘出一缕声儿:“三大杯。”   祁开放心了,稳稳当当地把人抱起,根据线路指示牌来到按摩房,要了两个技师,准备来一场九十分钟的全身大保健。   技师手法一流,把乐知攸的骨头都按没了,魂儿已升仙。   祁开就在隔壁床,长手一伸拉开隔帘,看他的宝儿眉头舒展,神态安详,交错的眼睫微微颤,便轻声唤道:“柚子,没睡着?”   乐知攸“唔”地软声:“没,舍不得,睡着就没了,扛着呢。”   傻了吧唧的。   最后一项头部按摩也结束,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以拢拢精神。   乐知攸朝祁开那边儿歪着脑袋,想问他等会儿能不能背着他回去,作为报答,他已经偷师成功,回房间后就献上乐式手法,保证把小狗伺候得尾巴都甩不起来。   可惜实在太舒服辽,身心都极度的放松,于是央求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意识就如乘风羽毛,飘飘摇摇地飞走了。   再睁眼,阳光明媚,日上三竿。   乐知攸惺忪半晌,抱着怀里的枕头想念祁开。   记得昨晚,他们先去宵夜自助餐厅吃了个撑破肚皮,再去唱K,差点就唱到发情,拿着麦克风的祁开那么帅那么迷人,唱到“谁又理朦胧夜里天沉地暗”时,乐知攸也心潮澎湃地跟着彻底沦陷,只有放肆的亲吻和拥抱才能将他救起。   再接着,就没有印象了。   乐知攸慵懒至极地翻个身,玩还能把自己玩断片儿,是快乐到销魂了吗?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巧合,刚看它它就亮屏。   妈妈:[ 转账:宝贝,生日快乐!]。   乐知攸开心,趴着打字到:谢谢妈,[爱心发射.gif]。   妈妈:身体还好么?   柚子:挺好的,今天也没有感觉异样,可能   手指悬空在键盘上,乐知攸翘起的唇角落下来一分,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可要说不失落,那肯定是假话。   乐知攸继续编辑到:还需要时间吧,循序渐进,破土发芽,[勇敢牛牛 不怕困难.jpg]。   妈妈:是的,别心急,有事情要和祁开一起商量。   乐知攸知道江语担心什么,他又笑起来,期待到:妈,暑假我带祁开回家,好吗?   不等江语回复,乐知攸继续:我还想学车,想和他去自驾游。   江语全都依着他:只要你开开心心,想做什么都可以。   被宠爱的感觉不仅可以来自于恋人,家人的包容和纵容有时候更加窝心。   乐知攸本想就此结束对话,爬起来去找找他神秘失踪的Alpha的,但他又改变主意了,视频电话一接通他就懒洋洋地倾诉道:“妈,想你了。”   母子俩闲聊半晌,期间赵惜羽也来入镜,说恭喜乐知攸和心仪的竹马阔别重逢,祝他生日快乐,红包稍后就到。   视频挂断后,乐知攸靠坐在床头上深深地、欣慰地叹气。   有Alpha陪伴的Omega是幸运且幸福的,自从江语嫁给赵惜羽之后,乐知攸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妈妈由内到外的变化,变好了,变得更加漂亮了,整个人都充满着幸福感。   乐知攸觉得这样真好。   他又想起乐臻。   置顶联系人名为“爸爸”的对话框里,上一条消息还是过年的时候:视频通话时长40分钟。   乐知攸再次深深地、无奈地叹气。   距离小学六年级的暑假已经过去八年了,离婚之后的乐臻再未回来过,乐知攸隔着手机屏喊他爸爸,问他什么时候才能退休。   乐臻说:“大半辈子投身于科研事业,没照顾好你和你妈妈。等我将来退休回鸢兰了,往芳满庭里一住,你时不时来看看我,就行了。”   乐知攸没说答不答应他。   回忆结束,口渴催着乐知攸去找水喝。   他打着赤脚踩在地毯上,边罩上浴袍边叫唤祁开,祁开祁开,却也没认真找,而是转身去了浴室,放水加洗漱,埋头吐牙膏泡沫的时候含混道:“我昨晚干嘛了?”   “你说呢?”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乐知攸一抖,他抬起头看镜子里祁开倚在门框边,瞬间就“怒”道:“你打哪儿冒出来的?”   “书房。”   祁开也穿着浴袍,腰带系得松,露出大片锁骨和胸膛。   他解释道:“小组作业,我负责的部分有一点临时要改。”   乐知攸漱口完毕,湿淋淋的也不擦,冲过来就往祁开身上扑,亲他一脸水珠:“小狗,生日快乐。”   祁开兜住他,转身又把他压在门边,张口想找个昵称,柚子、柚宝、笨蛋、二货、妹妹全都在心里过了一通,最后选中道:“宝,我的宝,生日快乐。”   接吻半晌才完毕。   乐知攸沉醉道:“和你在一起,我就快乐。”   按照昨天回程时的安排,现在只用简单对付一口就行,等祁开改完作业,他们就能出发去超市里逛逛,买食材回来煮长寿面,还要把鸡翅腌上,晚上要下厨做可乐鸡翅。   乐知攸捧着大碗,从酒店提供的速冲食品里挑了两包坚果麦片来充饥。   他坐在祁开身边,自己吃一勺,喂过去一勺。这个勺子又大又深,和路棠煮茶时常用的那柄细长的、勺心又小又浅的勺子完全相反,特别适合拿来大快朵颐。   乐知攸喝麦片,喝出了吃手抓羊肉拌饭的气势来。   可他又慢慢地愣住,表情从轻松渐变为凝固,被祁开瞧见了,问:“怎么了?”   “我好像……想起来一点昨晚的事儿了……”   祁开一笑,继续收尾他的作业,在点击鼠标的声音里问:“想起什么了?”   “我们,唱完K之后,去清吧喝了两杯鸡尾酒,喝完,又去打了一场桌球,我输得好惨,旁边好多人笑话我。”   祁开笑道:“是你说让我不要手下留情的---我留了,但你还是输好惨。”   乐知攸惊讶:“你、你留了?”   祁开:“嗯。”   乐知攸受挫:“好的吧,好的吧,我以为我已经好惨,原来我还可以更惨。”   又给自己找理由:“光看你了么,你这个诱人的男大学生。”   祁开笑他胡乱瞎说,伸手拿过勺子吃两口麦片,香香甜甜的,又喂给他的宝贝儿一口:“然后我们去蒸桑拿,蒸完又去按摩,你直接在人家的按摩房里就睡着了,我一路把你背回来的。”   乐知攸舔舔唇,有点不好意思:“怪不得。”   原来真是快乐到销魂、舒服到断片儿了。   “我偷师了的,作为报答,我今晚给你按按,正好看看我偷学的手艺怎么样。”   祁开被逗乐,保存工程后上传发送。   他继续回忆道:“回来时又来劲儿了,在电梯里就嚷着让我摸你,同乘电梯的外国人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中文。”   乐知攸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还把手伸进我衣领里乱摸。”   “还吹我耳朵。”   “还咬我脖子。”   祁开一副我好好问问你的架势:“乐知攸,都哪儿学的?”   乐知攸心跳脸红,还能哪儿学,电影总是粗暴,上来就干,最令人欲罢不能的还是要数小说和漫画,那些暧昧和心动的情节数不胜数,当然就是这儿学来的。   电脑响起传送成功的提示音,和勺子碰在瓷碗边的清脆声很像。   祁开又转回身去敲了几下键盘,随后合上笔记本。   乐知攸无辜可怜道:“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难不成是那两杯鸡尾酒发威?”   很有可能,他那瓶盖大的小酒量,果啤都遭不住。   乐知攸赶忙:“我还让你出丑了吗?我可难搞了,你之前还说想看我耍酒疯,这下知道我多烦人了吧。”   麦片喝光,祁开牵着乐知攸到厨房来刷碗。   他学乐知攸昨晚的样子,覆在乐知攸的背上去吹他耳朵,吹完自己先笑了,自嘲道:“油腻。”   乐知攸却手脚酥麻,被吹得浑身过电,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激灵颤儿。   祁开说:“是可难搞了,酒后乱v性。”   之前乐知攸水淋淋的就跑来亲他,现在,他也用刷完碗后水淋淋的双手撩开乐知攸的浴袍。   “要我摸你,你自己怎么摸都竖不起来,急得就会叫我。”   祁开一边淫话,一边轻抚在乐知攸光溜溜的屁股蛋儿上:“我一摸你就好了,到我手里不出三分钟就能完事儿。”   乐知攸简直没耳朵听!   他急吼吼地转过身来瞎嚷,一张脸烧得热热烫烫,也丢得干干净净:“打住!”   祁开偏不,笑得格外招人嫌,圈住乐知攸的腰就低下头亲了他一口:“还妄想来帮我,帮两下就不管我了,只顾自己睡得舒服,还得我给你拧毛巾擦擦。你说你难不难搞。”   乐知攸没有底气地瞪着他,凶不起来就算了,还磕巴道:“真的、真的吗?”   祁开:“嗯。”   两个人拥着一晃一晃,晃出厨房,晃回到客厅,一起跌倒进沙发里。   乐知攸抿着唇难堪,小声道歉:“那我……今晚给你大保健,行吗?”   祁开铺垫那么长,就是在这儿等着呢:“有人说要给我看看他长尾巴的样子,说话算不算话?”   乐知攸惊呆:“我、我!”   又:“你、你!”   祁开完全一副信心在握的样子:“我不要大保健,我要尾巴。”   乐知攸已经傻了,分不清这到底是自己迷糊说漏嘴,还是祁开翻了他的背包看见了,于是在这儿胡编乱造给他下套。   但不管如何,总之现在,他的尾巴露馅了。   说不定连那件大红的肚兜儿也……   乐知攸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辩解。   于是祁开俯下身来亲他,像盖章承诺一样,愉悦道:“宝,你默认了,那我就等着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   祁开唱K的歌词来自《余震》。   迷惑:我这章写了什么?好像什么都没写,那我这三千四百字在干嘛(笑哭) 第44章 狗以巴   四十四.   明媚的阳光在午后被乌云遮掩,天色变得阴沉沉,骤起的狂风吹乱树叶和江涛,大雨要来袭了。   马卡龙从梦乐城里驶出,后车座上堆满了大包小包的购物袋,零食有,汽水有,食材也有,其中某个袋子里有一盒刚出炉的脆皮鸭,香味太过浓郁,飘满了整个小小的车厢。   乐知攸边馋边扒在窗上欣赏翻滚的云海,叹道:“好像世界末日。”   黑沉且磅礴,在下一瞬就倾泄下滔滔暴雨,汹涌得仿佛已毁天,现在即来灭地。   水雾纷纷扬扬,耳畔尽是哗哗雨声,陆地上的一切都缓慢了下来。   乐知攸问:“我们会被吹翻吗?”   毕竟这么像只玩具车,在暴风雨里总有一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感觉。   祁开笑道:“比起吹翻,我更怕淹水了熄火抛锚。”   但应该还好,这里距离伯温不算远,之前开过来只用了十分钟。   暴雨愈发滂沱,红绿灯已经看不清框架,只能瞧见模糊的光线穿透雨帘。   马卡龙如小船,行得格外慢,艰难开回酒店后,祁开都忍不住松了口气,说:“还是得换我的猛禽。”   “猛禽?”   “嗯,就放家里的那辆。”   乐知攸记下名字,决定等会儿回房了就搜搜,他“唔”一声,赞同道:“猛兽开猛禽,绝配。”   刷卡进屋,第一件事儿就是脱掉衣服。   祁开秉持着裸奔的爱好,没穿上衣,稍微收敛点套上了条宽松又幼稚的睡裤,蛋黄色,左边的裤腿上印着个巨大的柴汪狗头。   乐知攸比他规整些,上衣也穿着了,柔软的布料亲肤舒适,乐知攸很满意,钻进厨房里套上围裙,准备大展身手做两碗番茄炝锅长寿面。   今天是他们重逢后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   乐知攸摸摸后颈,虽然最想给的礼物似乎应该是给不成了,但也不必太灰心,才五月份,往后剩下的半年里还有那么多节日,说不定六一、七夕、中秋、圣诞什么的,一个不小心,就能让他把礼物送出去了。   乐知攸洗净番茄,划十字上锅蒸,再把大葱切细丝,炝锅怎么能少得了爆葱香呢。   客厅里传来说笑声,可能又是小组作业吧,乐知攸没仔细听,他另起锅烧水煮面,再择一把嫩绿的小青菜洗洗,弯腰埋头正认真,祁开举着手机进来了,解说道:“他在煮长寿面,西红柿汤底的。”   乐知攸转过脸,和祁开的爸爸妈妈打了个照面,视频里的家长惊喜连连,问候乐知攸好久不见,夸叹乐知攸长得真好,顺带再嫌祁开不知帮忙,竟让乐知攸一个人忙活,像话不像话。   祁开喊冤:“这不是你们发视频来么?我怎么帮忙?我本来是要帮忙的。”   说罢拿脚尖碰碰他目瞪口呆凝固住的傻宝贝,提醒道:“快喊叔叔阿姨。”   乐知攸连忙回神,打完招呼后手足无措,不知道还能再客套些什么,开心又觉得陌生,还有些难为情,也拿脚尖去踩祁开,找他快快救命。   祁开就来入镜,问:“我暑假跟柚子一起回鸢兰,行不行?”   祁开爸爸说:“随你。”   祁开妈妈不满意道:“也把柚子带回来玩一玩,小伏都有挺多能玩的地方呢。”   “正要说,被你抢先了。”祁开揽住乐知攸,“那就这么定下了。”   乐知攸兴奋得耳朵尖儿发烫,磕巴道:“那我、那我暑假,就和祁开一起,去小伏都。”   一通电话没聊多久就挂断了,还是祁开妈妈发现乐知攸背后蒸汽滚滚,回头一看,水沸得都扑出来了,赶忙关火。   厨房里陡然从热闹陷入寂静。   祁开和乐知攸对望着,绷着股劲儿,就看谁先绷不住。   “你和你妈说了么?要是我去鸢兰,她不同意我进门怎么办?”   瞎说。   得意忘形就变幼稚。   “那我就陪你去大街上流浪。我知道西鸢湖的桥底洞口好乘凉,我们去那儿盖报纸过夜。”   Alpha幼稚的时候,Omega能怎么办,当然是比比看谁能更加幼稚。   祁开释放出危险的信息素,弯下腰就要乐知攸抱起来放到水池边,细细一道窄边,坐不稳还尽是水,立刻就把乐知攸的睡裤给浸湿了,像发情发水了一样。   乐知攸骂他:“起开!”   双腿却因为害怕失衡而把祁开缠得紧紧。   祁开凑来吻他,把这张会叫“祁开”的嘴亲红吮肿,根本吻不够吻不厌,他起不开也不想起开,他起开他就不是祁开了。   “穿围裙戴尾巴,好不好?”   乐知攸听呆了:“什---?!”   “好不好?”   这个Alpha是太过得意忘形了,竟然会撒娇。   乐知攸斩钉截铁:“不好,休想。”   拒绝之后就低头看看这个平平无奇连花边都没有的朴素围裙,这、这、这有什么能勾起小狗欲望的?他脱了还不行吗?   苦咖啡更浓了,盖过了西红柿酸酸甜甜的味道。   乐知攸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不像被压制更不是安抚,而是那种,嗅进鼻子里就会心尖儿着火,好像口干舌燥被喂水,如果不乖一点的话,这杯水就要被拿走了。   Alpha还在诱哄:“宝,我喜欢你穿围裙。”   乐知攸要遭不住了,匆忙点头,才答应,就被扣着后脑勺承受强吻,他呜呜地受了片刻,等信息素没有那么霸道了,他才手忙脚乱地去推搡祁开,抱怨道:“屁股凉……裤子都湿了……”   祁开低笑起来,服了,越可怜越特么想蹂躏,到底怎么回事。   祁开抱他下来,放地上了也不撒手,说:“乐知攸,我要带你见爸妈了。”   西红柿差点蒸到糊锅。   乐知攸指挥祁开洗小青菜,半裸美A穿围裙,视觉冲击力大得乐知攸色欲熏心,想开口他穿围裙戴尾巴,那小狗能不能也穿围裙来doi。   又想象一番那场景,围裙大战,莫名太好笑,还是算了罢。   小青菜洗完,再洗一把小葱,切碎成葱花备用。   灶台开火先炝锅,左边打番茄卤子,右边下两把细面,中途加两次凉水,煮好了捞出来再过一道凉水,最后挑进汤底里,拌一拌,撒上葱花。   乐知攸说:“再拿两个鸡蛋来。”   祁开领命,递上两个白皮鸡蛋,丝毫不怕给乐知攸增加负担:“要溏心。”   乐知攸动作娴熟,哼他道:“我应该就给你吃一根面条,免得你吃饱了有劲儿没地方使,遭殃的还是我。”   祁开感觉自己才是到了发情期的那一个,外面暴雨滂沱都不及他心中激荡,他现在一根面条都还没吃到,就好像已经有了用不完的力气想往他宝贝身上使。   他抱住乐知攸,牙痒痒,鼻尖往乐知攸的后颈上拱:“宝儿。”   在舌尖舔上来的时候,乐知攸差些没拿稳锅铲:“唔,干嘛呀。”   祁开小声道:“好看。”   比围裙还要好看。   从洗手池边下来后,睡裤湿得没法穿了,黏屁股,于是乐知攸脱下来又晾起来,连同把睡衣也换下来了,穿起属于祁开的那一件。   宽松逛荡,都不用解开衣扣,直接兜头套进去就行,再从松垮垮的下摆探出两条笔直的长腿,皮肤那么白,还坠着未消的斑斑草莓,漂亮得没法形容。   Omega是这个世界上最柔软美好的生物,是真的。   乐知攸却着急煮面,脑袋里暂且把“男友衬衫/T恤/校服/睡衣”等诱人桥段都忘了个干净,没顾得上祁开当时就沉下来的眼神,急吼吼地边嚷“水烧干了”边往厨房跑,不然慢一步,他就要成为祁开的腹中餐了。   面端上桌,色香味俱全。   乐知攸拍一张发给江语,又想起早上路棠祝自己生日快乐,于是也回复他到:快乐似神仙!   祁开挑起一筷子吹吹,问:“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说不清,好像不知不觉就会了。”说罢夹起鸡蛋咬一口,溏心流出来,金灿灿的,乐知攸满足道,“我干啥啥不行,总得让我有个优点吧。”   祁开也笑起来,心道,干啥啥不行,撒娇耍赖第一名。   香喷喷地吃了个饱,祁开负责收拾残局。   乐知攸站到落地窗边去赏雨景,现在是下午两点半,黑得却像已经是晚六七点钟,刚刚刷新闻,云泞好多地方都可以看海了,但是暴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五十二楼,大厦在云霭沉沉的壮阔之景里有一种要倾塌的恐怖感。   乐知攸却觉得没什么可怕,就算这真的是世界末日也无妨,他和他的祁开在一起,已经别无所求。   才这么想着,祁开就从背后拥住他。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静静听着雨水倾打玻璃的声音。   半晌,不知道谁先打了个哈欠,传染给另一个也打了个哈欠。   乐知攸拿发顶蹭蹭祁开:“按照计划,我们现在要抱在一起虚度光阴,把大好时光活活浪费。”   祁开低头来亲他,从眉尾到脸蛋,从鼻尖到唇瓣,亲得珍惜无比。   他问:“以后还会给我煮面吃么?”   乐知攸一下子被问得情感泛滥,雨水跑进眼睛里,雾蒙蒙地盈了一层。   他踮起脚献吻:“给啊,只要你要,我就给。”   下雨、吃饱、拥抱和亲吻。   乐知攸被抱上床之后,看祁开要走,不乐意,拿一双湿润含情的眼神勾着他,不让他走。   祁开塞给他一个软枕,说:“等着。”   乐知攸就在温柔的苦咖啡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乖乖躺好,舍不得闭起眼睛,慵懒又困倦地望着纷纷雨幕。   祁开很快就回来了,他站去床脚窗边的位置上,架起小提琴,缓缓拉起一曲舒缓又悠扬的曲子。   乐知攸抱着枕头掉眼泪。   他记得这是祁开的心愿:   ---明天生日,你想要怎么过?   ---我想拉小提琴给你听。   琴声伴着雨声,渐渐雨声听不见了,乐知攸闭上眼只能听见他思念的琴声,再慢慢,琴声也消失不见,只剩苦咖啡将他完全包裹,仿佛安睡在怀抱之中,什么都不用担心。   乐知攸睡着了。   祁开放下小提琴,静静地站在原地半晌未动,沉醉地享受着这踏实的一刻。   好年幼的时候,乐知攸有时会来蹭他的小提琴课,学也不好好学,琴举一会儿手就累,胳膊就要断,站也站不动了,浑身都不舒坦,老师打趣乐知攸是金贵之躯的小王子,要他去旁边看着自己学。   乐知攸那么喜欢被夸夸的臭德行,那次却直摇头,颇有自知之明道:“我是偷懒,是不学无术。”   说罢指指他:“祁开才是小王子,拉小提琴帅得我眼睛瞎!”   好像就是这次之后,祁开觉得自己和这把破琴和解了,破琴拉拉就拉拉吧。   好年少的时候,他们盘腿坐在地毯上,共一张课桌学习写作业,在他家,或者是在他家。   乐知攸爱咬笔头,要被打,写字驼背,要被打,趴在桌上斜眼看书,也要被打,乐知攸敢怒不敢言,怒也怒得委委屈屈,干脆笔一扔,埋头磕书桌,闷声嚷:“我坐得腰疼,我好累,你拉琴给我提提神好不好!”   都打了那么多下,这点还算有理的要求自当要满足他。   可等一曲毕,再看伏在桌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得迷迷瞪瞪的了,哪是提提神,压根就是催催眠。   祁开终于知道学这把破琴到底能有何用了。   落地窗帘拉上一半,本就昏暗的屋子里更黑几分,唤醒了贴地的小夜灯,于是又照亮出温柔的暖光来。   祁开脱了睡裤爬上床,轻手轻脚,把还穿着他睡衣的乐知攸抱进怀里。   等虚度完这一下午的光阴,醒来后,就该是戴上尾巴的时候了。   兔尾巴、猫尾巴、松鼠尾巴,还是狐狸尾巴?   难道,小狗尾巴?   祁开期待无比。   作者有话说:   感谢!   竟然没写到尾巴,下章一定!   我屋上乌改名叫磨上鸟好了,磨盘上的鸟,磨磨叽叽。   猛禽:酷到没有边的越野车,微博(屋上乌)有放图,欢迎来看。 第45章 柚子宝   四十五.   乐知攸跪坐在地毯上,转头,看见变成落地镜的窗子里映出自己惶惶无助的身影,再转头,房间门锁,从门缝儿里飘进来浓郁的苦咖啡,昭示着某个Alpha正坚守在门外寸步不离,就等着他兑现承诺换装备。   一小时前,睡醒了,未歇的大雨打在玻璃上噼噼啪啪。   乐知攸陷在被窝里,大概把能说的好话都说尽了,也没能得来祁开半分的心软,尾巴,必须得戴。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真的是我说漏嘴了吗?”   祁开把他揉在怀里,就像揉捏他床头的柚子布娃娃一样,已经快要把他的柚宝给揉捏坏了:头发乱糟糟,眼睛湿漉漉,领口大开露出一大片白皙带吻痕的肩膀,再往下,两条光裸的大腿被迫分开在他的腰间,印着道道暧昧的指痕。   不能怪他手劲儿大,要怪柚子的皮肤太薄太软,不禁造。   “你迷迷瞪瞪的,找我摸你的时候,问我,‘我后面也有个尾巴可以给你抓,你抓不抓?’”   祁开笑起来,老狐狸一样:“我当然要抓。”   乐知攸一点印象都没有,红肿的唇微微开合,苦闷地啜喏道:“你能……失个忆吗?”   太可怜可爱了,祁开喜欢得心肝儿颤。   他又把乐知攸蹂躏一通,不容忽视的大家伙已经竖起来了,耀武扬威地抵在乐知攸的腿根儿上,传来可怖又灼人的温度,探头探脑跟着凑热闹。   乐知攸怕得要哭了,顾不及追悔自作孽,撒起谎来:“其实,是我说梦话,不是真的……你、你怎么还当真呢?”   “你这句才是说梦话。”祁开不上当,兴致勃勃地问,“尾巴藏哪儿了?背包里?”   是啊,背包里,哆啦A梦的神奇口袋,里面要什么都有。   乐知攸还试图挣扎,一开口就被吻住,再开口又被吻住,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祁开叫他:“宝宝。”   乐知攸含着点委屈的鼻音,说:“我看过一本小说,《非非》。”   祁开耐心道:“嗯。”   “背景是架空的,他们的世界里只有男和女两种性别。主角非非是个特别讨喜的男生,和我们一样,上大二,他的男朋友是他的代课老师。”   “嗯,师生恋?”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一次,他们亲热,非非说,受---就是等于Omega这种身份吧,在亲热的时候好没有人权哦,完全被压制。”   “嗯?强制?”   乐知攸心道,是温柔的强制,就像你现在这样。   但他不说,他拿示弱的眼神讨好道:“你不仅可以武力压制我,你还有信息素帮忙,所以……对我、对好一点,好吗?”   祁开听罢,愉悦至极地与他额头相抵,轻笑了好一会儿才口是心非道:“当然好啊。”   于是乎,情况就变成现在这样。   乐知攸深深呼吸,豁出去,拉开背包拉链,把那捧毛茸茸、又大又长的尾巴给拿出来。   太厚实了,不枉他挑挑选选数十家,网上买东西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   当时快递到时,路棠顺带帮他拿回来的,看见标签上此地无银:绝对私密发货,便了然且不怀好意道:“是什么?情趣制服么?还是小玩具?”   乐知攸闹了个大红脸,求他别问,路棠笑道:“你现在玩的肯定我都玩过了---哦,车震没有。”   乐知攸嚷:“我也没车震!”   “明明就震了,我看着的。”   “那不是!”   路棠直乐:“到底什么啊?千万别是那个睫毛那个圈,这东西我见一个扔一个。”   乐知攸好奇了:“啊,真的那么厉害吗?我看小说里,好像也都很怕这个东西。”   路棠不忍回顾自己好惨的经历,劝到:“有些好奇心,不必有。”   乐知攸就更好奇了。   那天他们一起拆包裹,就像眼下这样,先拿出一捧尾巴,通体蛋黄,以巴尖尖是纯白色,再拿出一个发箍,上头长着两只毛绒耳朵,接着还有一片大红的肚兜儿,菱形的,绣着喜鹊打架,颇热闹。   这就是他想让小狗快乐到起飞的装备,用以弥补没有信息素交融的遗憾。   乐知攸咽咽口水,这么大个背包,几乎全用来装尾巴了,他又伸手进去,从包底拿出两管药膏,今晚,肯定,能用上。   雨水淋漓,渲染出缱绻的气氛。   门外祁开轻轻叩:“好了没,宝宝?”   乐知攸赶忙扬声:“没!不许进来!”   热血上涌,一张脸蛋涨得红通通,乐知攸无处可逃地“呜”一声,认命了,站起来就把宽松的睡衣脱到床边,拎起精致可爱的肚兜儿挂到脖子上。   尾巴都戴了,肚兜还怕什么!   乐知攸把细细的黑绳系好,于后颈处打一个结扣,再于后腰处打一个结扣。   他往落地窗看去,看见这薄薄的棉布料刚刚好遮掩住小腹,下面最羞耻的部分一览无余。   乐知攸情不自禁地抠起脚趾,啊,天啊,天啊!   他急促地呼吸,一鼓作气,抓起尾巴把入体部分的保护膜撕下来,露出一个水滴状的金属头,他买的中号的,想法很简单:我连祁开那么不像话的都能吞进去,这个,小菜一碟。   润滑液也在背包里,乐知攸重新跪到地毯上,正给自己加油鼓劲儿呢,门外祁开又催:“柚子?”   乐知攸恼羞成怒,把祁开最常和他说的两个字原封不动地还回去:“等着!”   可怜儿见的,颤抖的声线都含上了哭腔。   祁开在客厅里走两圈,怎么都下不去,心急火燎也满心期盼,索性去酒柜里开一瓶桃子味起泡酒,连喝两杯压一压,咬着嘴唇在心里自我叮嘱:“要对他好一点。”   围裙搭在餐桌椅背上,没拿进屋里去。   因为祁开改变主意了,不要看围裙配尾巴,要看他的男友睡衣配尾巴。   又是什么样的尾巴?   兔子那种一个小球?会被衣摆完全遮住。还是小狗那种一长条,会从衣摆下面露个尖尖?   祁开不能想,他清楚地认定到,此时此刻的自己才是身处FQ期的那一个。   有润滑液的帮助,乐知攸成功地戴上了尾巴。   他站起来,动作间能感受到异物感,谈不上难受,完全可以忍受。   落地窗再一次充当镜子,照出这捧垂到膝弯儿下面去的大尾巴,搭配手腕上的两条银色的长命小锁、脚踝上的一条五彩绳,还有这片红肚兜儿,竟然好看得毫无违和感。   乐知攸只瞧了一眼就被惊住,喃喃道:“哇。”   他反手捞起尾巴,甩两下,一时间连羞涩都不见了,全被新奇取代。   还有一个发箍,乐知攸利索地戴上,于是他就真的变成了一个化成人形的小妖怪。   “小狗一定会喜欢的吧!”   乐知攸弯下身把背包收拾好,再套上属于祁开的那件睡衣,不仅遮住了肚兜儿,还把他空荡荡的下面也遮住了,让羞耻度立刻大幅下降。   他打着赤脚走到门边,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好快。   手握上门把的时候,乐知攸顿住了,想了想,反手把尾巴捞进了怀里抱住,这才轻轻拧开门。   客厅里只开了两盏壁灯,而祁开不知什么时候披了件浴袍。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握着酒杯,一个抱着尾巴。   乐知攸开口,小声试探:“你在……喝什么?”   祁开心道,椿药。   他晃晃酒杯,说:“过来,给你也喝一口。”   小说里都是怎么写的?这口酒一般是喝不到嘴里的,往往在主角靠近的时候,拿酒的那个人就要因为张开拥抱而把酒杯摔碎,他们会在酒水四溅里尽情拥吻。   乐知攸提醒道:“你拿稳。”   祁开不明所以,但他懒得问了,他的目光全部一瞬不瞬地盯着赤脚走来的乐知攸。   走近,贴近。   乐知攸仰着脸,红扑的脸颊透露出它们主人的害羞和紧张。   他嗅到味道,问:“桃子?”   祁开“嗯”一声,就来喂他,看他放下尾巴来抱住自己的手腕,湿润的嘴唇含住杯边,啜进一小口带着气泡的桃子酒。   垂下去的尾巴尖儿柔软蓬松,随着惯性还在轻轻扫。   像扫在了祁开的指尖,特别痒。   而十指连着心。   乐知攸舔舔唇:“尝尝味道就行了,怕多沾一口又要耍酒疯。”   祁开放下酒杯,眼神里沉沉地倒映着乐知攸的影子,他呢喃:“乐知攸。”   接吻毫无预兆。   嘴唇相碰的第一下,乐知攸就被咬破了唇瓣,丝丝缕缕的血腥刺激着味蕾,连苦咖啡也收不住力道,充盈在客厅里愈发浓厚,仿佛能化成液体挂在墙壁上、地灯上、桌柜上,再融化一般地流到地上去,变成咖啡的沼泽吞噬他们。   太过可怕的信息素气息,比那晚在马卡龙里时还要令人难以承受。   乐知攸在强吻中失神,还没来得及竖起来,就被生生强迫进高潮中,毫无抵抗之力地滑了出来。   大腿上一片濡湿。   温馨的壁灯把两个交融的影子打在地毯上。   半晌后,静谧的屋子里只听闻噼啪雨声,和一声声饱含情浴的低喘。   乐知攸瘫软在祁开怀里,流着泪嗡声指责:“你……你对我……好一点的……”   祁开根本听不进去,他一刻也不能停地想要亲吻他:“宝宝。”   唇舌之间也尽是苦咖啡,苦远远盖过了香,是失控的占有欲在驱使这一切。   乐知攸被勒疼了骨头,听祁开问:“我以为只有尾巴。”   耳朵附赠的,你咬吧,反正也疼不着我,咬你一嘴毛。   乐知攸软软地抓在祁开的浴袍上,央求他:“祁开……呜……收收……”   单方面的信息素强势进攻,没有甜牛奶来与之交融和缓和,乐知攸受不住这么霸道的侵略,再多一分钟都感觉要坚持不下去。   他快喘不过气:“要晕了……”   祁开抱起他,几个大步走到沙发边,应该也是温柔不下来了,直接将乐知攸扔进去的。   乐知攸毫无防备,登时:“唔!”   那个圆润的金属头被沙发狠狠一撞,太敏感,乐知攸眉头紧锁,屁股跟着一缩,酸得像吞进了一只青涩的小柚子。   祁开把浴袍脱了扔到一旁,居高临下深深呼吸,让空气中的苦味慢慢被香味中和掉,他哑声道:“好些么?”   乐知攸的毛绒耳朵也被撞歪了,陷在堆叠的抱枕里凄凄惨惨惹人蹂躏,他怀抱着尾巴当依靠,毛茸茸一大捧,尾巴尖儿翘在下巴上,更加招人施虐,还毫无自知地、依赖又颤颤地叫唤:“祁开……呜……”   祁开跪上来一只膝盖,涩情又灼热的手掌撩开衣摆,摸上乐知攸夹着尾巴的屁股:“叫我做什么。”   “我们,我还要,可乐鸡翅呢。”   祁开眼里盈上一点笑,压不住浓重的贪婪:“得等等。”   乐知攸被摸得过电,也生怕他的手指就这样作恶地探进来,他咬着下唇眼泪汪汪,眼神无辜又乞求,直直地望着祁开,在说:“对我、对我好一点……”   祁开心道,好不了了。   亲吻暂缓doi,Omega在温柔的信息素里轻声低吟,祁开的指腹抹在他唇瓣上,问:“咬疼你了么。”   乐知攸乖乖地实话:“疼了。”   那就再亲一亲。   该是doi的时候了,Alpha也疼了,疼到了不能不管的地步。   可是那片宽松的衣领透露出一些不同寻常。   祁开看见了一条黑色细带延伸到乐知攸的脖子后面去,他问:“宝宝,这是什么?”   乐知攸已经被吻到了不知朝夕,细细喘着,眼眸含情。   于是祁开把衣扣再解一颗,往下扯扯,一抹浓郁的大红色猛地撞入眼帘。   才买的睡衣,甚至祁开还没穿上身过,就被撕坏了。   纽扣崩坏,弹落在地毯上,滚到角落里找不见了。   如果一个Alpha对着自己的Omega流鼻血,是不是太受不住诱惑。   但是一个Alpha因为受不住自己Omega的诱惑而流鼻血,那这个Omega可以好好地骄傲一番了。   祁开用手背胡乱抹一把鼻子,再抹一把鼻子,哑声骂道:“操。”   乐知攸却还犯着傻,迷糊地拧起眉,咕哝道:“亲爱的,你、你怎么了……”   祁开:“…………”   没怎么,太爱你了,忍太久了。   祁开掐住乐知攸的脸蛋,满腔欲望急待发泄。   他本想是看着乐知攸怀抱尾巴,抵在他两条腿之间慢悠悠边闲聊边做一场的,现在,他被强烈的占有欲冲昏了头,连带着看这条尾巴都不爽了起来。   这是你能进入的地方么!   祁开抓住这捧毛茸茸,迁怒发泄,当场拔除。   一场夏天的暴雨,从午后一直下到了深夜。   乐知攸躺在柔软的大床里酣睡如泥,头发已经吹干了,发梢搭在又红又肿的眼角上,哭太久,哭累了,还没到清洗的时候就已经承受不住索取晕过去了。   后颈上齿痕斑斑,交错覆盖,残留着苦咖啡的味道。   露出的肩头也坠着草莓,皮肤晕透粉红,被情欲侵噬得太深。   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盖住这片肩头。   祁开站在床边,抓抓头发,又深叹一口气,满身满眼就两个字,餍足。   他关掉床头灯,手拿一只福袋坐到落地窗边,借着昏暗的贴地小夜灯开始制作生日礼物。   有几股红线,也有几股金线,一张卡片上印着如意绳的编织方法。   祁开垂着眼,修长的手指此刻有些笨拙,拿这几条细细的丝线生出无奈和喜爱。   夜半好晚了,夜雨不知何时停了。   厨房里飘出香甜味,可乐鸡翅没做成,煮一锅小米粥还难不倒祁开。   他回到卧室,站在窗边欣赏宏伟壮丽的跨江大桥。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朝着枕头里拱拱,又迷糊过去了。   祁开笑了一下,重新坐到地毯上,把如意绳打上一个活结,然后用剪刀剪去多余的线头。   要送给他一条脚链,把他拴在身边。   祁开掀开被角,小心翼翼,把这条专属于他的绳扣,系在了乐知攸的脚踝上。   作者有话说:   让我们感谢柚子为我们带来小妖怪表演!   本章请不要评论,谢谢大家!晚一点有二更。   PS:之前这章被冻过4次,给大家带来了非常不好的阅读体验,抱歉。 第46章 天鹅船   四十六.   5月18号,乐知攸终于走出伯温这个要了他小命的淫窝。   为了抗议这索求无度的纵欲,乐知攸把右边手腕上的长命小锁戴回到脖子上了,威胁道:“你再咬我!它就断了!”   祁开帮他:“呸呸呸。”   乐知攸气到:“腰也断了!”   祁开笑得得意且烦人,手搭在方向盘上自顾回味,乐知攸等了等,没等到检讨,问:“你就,没什么想要说的吗?”   “嗯,”祁开道,“还没到最厉害的时候。”   乐知攸惊讶,瞪圆了眼睛惊悚且无辜,嘴唇开合几次都没说出话来。   祁开勾着唇,玩起幼稚游戏一样,你不问,我就不说。   “什么、什么最厉害?”   幼稚游戏还有一种玩法,就是你问了,我也不说。   所以一直到东湖,奔驰停进园区了,乐知攸也没有得到答案。   前两天暴雨袭城,今日小雨绵绵。   乐知攸早就想来东湖踩船,此时眺望山水湖面,斜风细雨,杨柳绦绦,湖中有两艘鸭子船和一艘天鹅船,都离岸边很远,能隐约听见有人在船肚里放声高歌。   租船的地方须得绕过半个湖畔才能到。   祁开牵着乐知攸漫步在青石板路上,途中总遇见小朋友跑跑闹闹,穿着一踩就会吱吱叫的童鞋,戴着亮眼的小黄帽,晃荡晃荡的大书包里背着他们心爱的零食和玩具。   看起来好可爱,但是当他们拿起胸前的口哨吹弯了腰时,噪音把这点可爱捣了个稀碎。   乐知攸咧嘴:“好皮。”   又仰脸夸起自己的Alpha:“你是我小时候见过的最乖的小孩。”   祁开失笑,心道,你才是。   两人走了有半个钟,没打伞,潮湿的雨雾朦朦胧胧罩在身上,头发缀满了细密的小水珠。   乐知攸很喜欢这样舒服的天气,感觉一身淫杏都被清风吹了个干净。   他等祁开去租船,站在长长的木板桥上用手机拍照,发一条朋友圈,配字到:浪。   小白鹅缓缓离岸。   祁开坐在左边,乐知攸在右边,湖泊一眼望不到尽头,这么辽阔,游到哪里都可以。   “等我们周末回学校之后,是不是就不能再去香香街的伯温了?”   “怎么?”   “何承南啊,那个南瓜,他不说他爸是那个伯温的总管事吗?万一我们去开房,他滥用职权给我们使坏怎么办?或者,直接把我们拉进黑名单,不让我们去那个伯温开房?”   祁开听完笑起来:“使什么坏?”   乐知攸想了想,说:“比如,万能卡,趁我们出门的时候进去放个摄像头?或者,我们点客房餐,送进来的东西被动过手脚之类的?”   眉头皱起来了,脑袋里也出图了,乐知攸的语气变得很气愤:“他那天晚上就是一秒黑化,我揣在兜儿里的酒精喷雾都没来得及拿出来,就被他摁倒了。现在新仇旧怨一起算,他指不定多疯。”   祁开倒不是很担心伯温的事:“他现在还在拘留所里,他爸肯定已经知道了,知道了就不会容他再乱来。”   “要是呢!”   “要是他真能在伯温里使坏,他爸这个总管事也就别做了。”   祁开坐得懒散,转过头来对乐知攸一笑:“而且,我也没打算再去香香街的伯温。”   乐知攸一天要被弄懵好几回:“啊?”   不过也是,周围又不止伯温一家酒店。想到何承南能查到他们的开房记录,隐私被看光一样感觉恶心。   “以后每个周末都来临江这个伯温吧。”祁开颠倒黑白,倒打一耙,“发情期不说,其余时候还是要节制有度。而且你不是喜欢看江景么?”   乐知攸被他的无赖惊住了,憋了憋,憋出两个字:“好皮。”   恰时手机响,路棠发消息来:你们在东湖?   柚子:是啊,正在湖心踩船。   棠棠:我看到你的朋友圈了,我也在东湖,也在船上,小黄鸭。   乐知攸惊喜地“啊”一声,手指动得飞快:我们小天鹅!   棠棠:见吗?   乐知攸捧着手机瞎兴奋,问祁开:“路棠和纪念也在踩船,要和他们一起玩儿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祁开感觉乐知攸比重逢再见时更漂亮了,当时从涂星燃的手机里放大照片,高糊,光线又暗,乐知攸一张被偷拍的脸蛋却还是那么白净又熟悉,五年不见,一眼就认出。   现在不过短短一个月不到,是被好心情滋润的么?   祁开看着他飘进雨水般的眼睛,湿润润的,泛着光。   他说:“随你。”   “正好上次纪念救我,说好了要请他们吃大餐的!”   “嗯,请。”   乐知攸得了同意,兴冲冲回复路棠:见!   一通你来我往,约定过会儿在租船处相见,晚上一起去吃饭。   乐知攸揣好手机,突然撒娇,捞起祁开的手心就把脸埋进去,卖乖似的,说:“我跟你说过吗,我和路棠同寝这两年,我根本不是柚子,我要么是苦瓜,要么是柠檬。”   祁开用拇指划拉划拉他:“苦瓜是你自讨苦吃,是不是。”   乐知攸乖乖地认:“是。”   要是早点豁出去去找祁开,那他早就是香瓜。   “寝室里的小冰箱就是纪念买的,因为路棠喜欢吃水果,还喜欢煮茶。有的水果放冰箱里冰一冰会更甜,茶也是,凉茶不知道有多好喝。”   祁开释放出些苦咖啡,同时也冒出些攀比心,很想往乐知攸的寝室里添一点属于他送进去的东西。   “你们宿舍,还缺什么?”   乐知攸又懵:“不缺什么,连冰箱都有了,还能缺什么?”   祁开:“…………”   被干傻了么?这笨的。   乐知攸不知祁开所想,开始说重点:“路棠是乐天派的,他和纪念47%的契合度一点都没有影响他的心情,还能反过来不厌其烦地安抚纪念。要是换做我,别说安抚纪念了,我可能会天天愁眉苦脸,和纪念抱头大哭。”   祁开嫌弃他:“起开。”   说是这么说,手心贴在乐知攸的脸蛋上半分没离开。   乐知攸自我反省:“幸亏我们有98%。我当时、我当时……我看到你发给我消息,告诉我你是Alpha,信息素是苦咖啡,我那天放学回家,立刻就登录契合度系统查查我们俩的屁屁度。”   还是那句话,祁开已经麻了。   他故意淡淡道:“要是低于多少,你就不打算来找我了?”   乐知攸放开祁开的手,不敢说实话,把数值往下降了十五个数:“70。”   麻归麻,祁开还是气:“乐知攸。”   “我们!我们命中注定!”乐知攸赶忙地,由衷又讨好,“我是你的。”   “不然你还想是谁的。”祁开掐他脸蛋儿,“和乐天派住了两年,怎么没见一点乐天?”   乐知攸转过脸亲他指腹,慢了这么多拍终于转过弯儿来。   他说:“你的马卡龙把路棠羡慕死了,他特别喜欢,所以你不要吃冰箱的醋。”   祁开:“…………”   乐知攸笑起来:“等会儿就把他们俩闪瞎---我们有情侣脚链,他们没有。”   两条编成麻花结的如意绳分别绕在两人的右脚上,正红色掺着金色,衬白皮肤好看,衬蜜色的皮肤也好看。   祁开拿他半点办法没有,见不得他这种认错再讨好的臭德行,一把抽回手自顾玩起手机来。   乐知攸被晾,也不心灰,任小船在湖中漂,从方向盘后面拿出买来的鱼粮,拆开了就抓一把往湖里撒。   很快小鱼就聚集而来,其中还有红色的锦鲤。   撒了半袋,乐知攸耐不住了,回头开口道:“你---”   恰逢祁开也刚出声:“我---”   闹小别扭的气氛瞬间就不见了,连吹进来的酥酥小雨都可爱起来。   乐知攸忍不住要笑:“你理理我吧,祁开。”   祁开嗤他一声,烦他又爱他,说:“我刚刚问客服,能不能临时加两个人,客服说加人不加菜。”   他们今天的计划:   上午睡醒了,玩一会儿找你妹,找够了,起来下厨房。   之前可乐鸡翅做得太成功,祁开嘴馋又不想出门,点的外卖买菜,买得多,连吃三顿,祁开没吃腻,乐知攸都做腻了。   下午来游东湖,游完去闻人小馆吃晚饭,再去走走跨江大桥。   看网友分享,桥下面的巷子里有卖好吃的蒜蓉生蚝,正好去补补。   现在要请路棠和纪念一起去小馆的话,四个人,五道菜,的确少了一点。   “没关系,”乐知攸把鱼粮递给祁开,“吃不够晚上再一起吃宵夜。”   祁开收起手机,问:“纪念是哪个学院的?”   “外语。他们俩一个读中文,一个读英文。怎么了?”   “没有,本来想说,说不定一起打过球,但好像没打过外语系的。”   乐知攸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踩脚蹬子,船下鱼儿就跟着祁开的粮食摆尾游。   “他们俩高中就在一起,因为匹配度没到50%,两家家长都不是很乐意。高考之后,路棠和爸妈说,‘纪念要在本地念师范,我也要’,纪念和自己爸妈也说,‘路棠被家里留在本地,我也要留下来’,结果两家家长就各自劝,让他们去外地闯闯,大学了多开阔些眼界,于是两个人如愿来到云泞,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了他们。”   祁开听笑了。   乐知攸也笑:“纪念爸妈已经接受了,路棠家里还没松口,说等到契合度能涨过50%再说。可是路棠根本不在意,他和纪念感情好得天崩地裂都分不开。”   祁开收起鱼粮袋子,折一折,塞回到方向盘后面。   乐知攸问:“不喂了吗?”   祁开不答,接着上上句的话尾巴道:“我还有个办法拴着你,让你想跑也跑不了。”   “我没想跑了。”乐知攸声明到。   他说了要好好做好他的狗皮膏药。   可他仍是好奇:“什么办法?”   说着举起空荡荡的右手:“再给我来一条手链么?”   祁开垂眸笑了笑,空气中的苦咖啡气息偏苦,蕴藏危险和侵占,充斥在这方小小的船舱里。   “更厉害的,”祁开坦荡又浪荡,“---在你身体里成结。”   作者有话说:   感谢!   请投喂我海星星吧!   PS:屁屁度是匹配度的错别字,但是一看评论里都在说可爱,就不改了吧hhh。   PPS:没有flag,纪念路棠Okk 第47章 甜牛奶   四十七.   回到长桥,乐知攸被祁开牵出天鹅船。   老板拿出小本算时间,总共游了两个小时,一百二十元整,从押金里直接付。   他们回来得早,距离和路棠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   乐知攸扶着垂杨柳拍心口,他受不住一直在水上飘飘摇摇,犯起晕,难受的感觉无论是闭眼还是干呕都消不下去。   祁开问他怎么才能舒服一些,是想靠坐在树下,还是想慢慢走一走。   乐知攸也不知道,他摇头摇到一半,不敢动了,一晃脑袋更加晕眩,他轻喘着,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后撑着树干往草坪上滑坐下去。   祁开也跟着蹲下,摸摸乐知攸的额头,上面泛着细微的光润,看起来像是被雨雾沾湿,其实是乐知攸出的一层又一层冷汗。   “祁开,”乐知攸抿抿唇,“想吃酸的。”   祁开的目光沿着青石板路看去,来时没有遇到过小卖部,再往前走走,一座不知道是哪位伟人的雕像前有一家甜品店,小孩子撒欢儿的吵闹声远远传来,或许那里有能让乐知攸好受些的小吃。   “除了酸的,还想要什么?”   乐知攸有点委屈,吸了吸鼻子,说:“苦咖啡。”   祁开把他的刘海儿轻轻抓到头顶上去,很不乖,发梢还是往下散,可它们的主人又很乖,湿润的唇瓣只吐出这么一点点要求。   在公共场所释放信息素属于扰民行为,无论程度轻重,一旦被举报就要被带走喝茶。   祁开见乐知攸眼神期盼,说:“这会儿风大。”   乐知攸“嗯”一声。   风大,信息素就会被吹散。   祁开又抓了抓他的刘海儿,低下头来亲他的嘴。   苦咖啡在祁开离开时最浓,含了不知几分钟,在祁开回来的时候还残留着余韵。   乐知攸舒展开自己的两条腿,手里捧住一杯装有柠檬片、金桔瓣和青梅果的去冰凉茶,一口喝下去,冲散了咖啡味,也爽得头皮跟着一阵麻酥酥。   祁开手里还有一个透明的塑料小盒子:“要吃么?”   里面排排放着柠檬切片,加了冰块。   信息素和凉茶让乐知攸好受了非常多,能完整地摇完一个头。   祁开也坐下了,吸管喂到嘴边时被他咬住,只喝了一小口,全都留给乐知攸。   “记不记得小时候上美术课,总有小朋友说红配绿大傻瓜?”   “记得。”   祁开说着又来摸摸他的额头,应该是真的缓过劲儿了,没那么凉手了。   乐知攸晃晃脚腕,白球鞋边沾着细碎的绿草沫子,他说:“看,明明很好看,我们的红绳子和这些小草配在一起。”   祁开笑起来,乐知攸催他:“好不好看。”   祁开就说“好看”,又岔开双腿,说:“坐我怀里来,给你按按。”   路棠和纪念在半小时后出现在长桥边。   他们结完账朝树下走来,在靠近湖岸时就看见这对儿天作之合在腻腻歪歪。   当时路棠看见朋友圈的时候,纪念疑惑道:“你不是说他们俩去过发情期了吗?怎么跑出来玩儿?”   路棠被问醒,放下手机猜测道:“可能还需要时间吧。”   之后纪念知道了某两个竹马的契合度数值后,羡慕得下巴都要掉湖里。   乐知攸靠在祁开怀里,已经被哄睡着了。   路棠轻声:“那他再睡会儿,我们也去买杯喝的。”   祁开点了下头。   闻人小馆最晚七点到,逾期不候,祁开左手搂着他的乐知攸,右手开导航看路况,在心里计算着时间。   恰好会赶上晚高峰,最好提前出发。   祁开收起手机,眺望了一会儿被风吹皱的湖面,又垂下眼看蜷在自己胸口的乐知攸。   如果能一直循环往复九天的假期就好了,被困在这段发情期里不用出去。   亲热、逛街、下厨、大保健、戴尾巴、红肚兜儿、游湖。   能见梁绪哥,也能见到乐知攸的好朋友。   晚上回家了,鸳鸯浴,看电影,最后拉起小提琴哄他好睡。   背包里还有笔记本电脑和教科书,存在感不太强,但是玩腻了的时候,学习放松一下也很好。   和乐知攸时时刻刻在一起就很好。   祁开的手心贴到这片软乎的脸蛋上,在叫醒他之前,倏然想起该看一看他后颈腺体的情况---齿痕明显,还残存着苦咖啡。   已经快一天过去了,能保留住信息素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祁开抿起一点笑。   他虽然不在乎乐知攸是否有信息素,但他自然也开心乐知攸即将拥有信息素。   美妙又不嫌多。   纪念和路棠是搭乘地铁来的,这会儿坐在奔驰的后座位里。   乐知攸从胸包翻翻找找,翻到一支针管的时候顿了一下,他把它拨到旁边去,拿出两个山楂卷献宝给后头两人:“开胃。”   路棠接过来分给纪念,问:“小车呢?”   “小车跑不远,冬天不开空调还行,少用一份电量,夏天怕撑不住。”   奔驰蓝牌,完全不怕这问题。   一路从东湖堵过来,走走停停,摇摇晃晃,乐知攸又冒出晕眩和犯恶心的感觉,强忍着了,没露出半分不适来。   他吃了很多个山楂卷儿,吃完等酸味下去后,想要呕吐的冲动就直往喉咙里涌。   乐知攸很慢很深地呼吸,眼睛四处找,想找到祁开特意为自己买的柠檬切片,花了一倍的价钱,那个店长才同意给祁开切两个柠檬。   找不到。   可能冰块化掉之后,被祁开扔了吧。   又一次缓行缓停之后,咬牙也忍不住反呕的痉挛和酸味,乐知攸只匆匆瞟了一眼后视镜,看见后面排着长长的车队,车灯或白或黄,暂时没有加塞往前冲的。   乐知攸打开车门就跳下去,对着绿化带干呕了好几口,什么都吐不出来。   祁开挂空档拉起手刹,拿了一瓶矿泉水,对后面两人说:“我去看看他,你们不用下来。”   温热的手心拍在颤抖的后背上,祁开弯下腰揽着乐知攸,担心得眉头皱:“以前这样过么?”   乐知攸身子差,祁开比谁都知道,这一瞬间他真的在想他是不是把乐知攸给干坏了。   “没有。”乐知攸漱漱口,站直了腰板深呼吸,喃喃道,“晕船、晕车,都没有过的啊。”   话音含着点哭腔,是真的太难受了。   他又抿了一口水,猛地仰起脸问:“会不会……会不会怀宝宝了?”   祁开失笑一瞬,结都没成过去哪儿怀。   他回头看见车窗里路棠关心的脸孔,又转回来,说:“去医院看看吧,不去吃饭了。”   “要去!”乐知攸拧上瓶盖,“我现在就感觉好多了,可能真的只是晕车。”   祁开看着他,像犹豫,乐知攸继续争取:“苦咖啡,我含着就好了。”   在路棠的身后,纪念也看着,或许还有其他正在堵车的司机和乘客都看见了,当代大学生没羞没臊当街接吻,十个数了还没有分开。   红绿灯变换,车流缓慢地淌起来。   乐知攸紧紧闭着嘴巴窝在副驾里,他出的主意,现在他最害臊。   祁开已经解释完毕,路棠怀疑道:“柚子,你腺体涨不涨?”   乐知攸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一丢丢”。   “该不会是要发情了?”   乐知攸猛地回头看他。   有其他的Alpha在,路棠不拿自己当例子,只说:“Omega在发情前都有不同的预兆,嗜睡、焦躁、亢奋、晕眩、低落什么的,你会想吐,可能是晕眩的连锁反应,正好坐船坐车了。”   说完路棠都害怕起来,这么小一个车厢,Omega第一次发情来势汹汹,信息素会在眨眼之间就浓到无法想象的地步,而车厢里有两个Alpha。   乐知攸瞪大了眼睛,拿手机发消息,言简意赅:多久?   教科书里学过的,预兆之后大概三天内就会正式进入发情期。   路棠担忧:快的只需半天。   闻人小馆去还是不去,成了尴尬的难题。   纪念攥住路棠的手,想撤退。   祁开也想让他们撤退。   就乐知攸,总觉得不能够,太不可思议,距离去看医生才过去多久,他这棵还没破土发芽的小花苗就要开花了?   乐知攸扒在车靠背上,垂着脑袋失神。   是祁开给他浇水太多了吗,不管是腺体还是哪里,他都被狠狠地、过度地浇灌过,情难自禁最疯狂的时候,谁都把“循序渐进”的叮嘱给彻底忘到脑后。   柚子:说不定今晚能吃到东坡肉呢……   路棠被逗笑:机会多得是。   柚子:万一不是呢?   不用再万一了,祁开已经偏离路线,朝着最近的地铁站驶去。   柚子:还是欠你们一顿大餐,下次一定!   纪路在路边下车,等他们走进地铁口了,乐知攸才转过头来开口说话,看着祁开道:“去吗,东坡肉。”   祁开问:“不难受了?”   看起来乐知攸是真的很想去,他就这样直直地望着祁开,突然又趴下身子,扒拉起靠近脖根儿的头发,闷声道:“你闻闻有牛奶味吗?”   祁开就凑去深嗅,没有闻到,再打开车顶小灯,看不出这片皮肤泛红或发肿。   最终两人还是去了闻人小馆。   天公作美,蒙蒙小雨停歇,晚间的院子挂起红灯笼,许是之前有雨,桌椅都搬进了长廊和亭里,这会儿也没有再搬出来。   两人坐在廊边,等上菜。   乐知攸偷偷在桌下圈住对面祁开的双脚,问:“开心吗?”   祁开:“嗯。”   “你不要太担心,其实我包里准备了一支抑制剂,要是我真的当街觉醒了,你就给我来一针。”   祁开笑起来:“我也做了准备。”   乐知攸好奇地眨眼。   “我包里有发情期专用的---”   也不说完,就消音了。   乐知攸动动脑筋,耳朵有点红,特别小声地问:“套子?”   祁开默认。   发情期专用的套子比起普通款更加具有弹性,可以确保Alpha成结的时候不会把这个重要的避孕工具涨破,极大概率降低了意外的发生。   乐知攸臊得心脏狂跳,骂他:“你现在!”   你现在越来越荤了!   祁开乐坏了,那眼神就像在说,是你喜欢我才多说两句的。   菜一次性上齐。四菜一汤,其中一个砂锅盖掀起来后,一整块香喷喷绑着绳儿的东坡肉出现在两人眼前,锅边铺着虎皮鹌鹑蛋和剥壳栗子,浓香加倍。   好运气在第二次光临时就到来,乐知攸真要乐开花儿。   慢慢享用完这顿晚饭,用完,回程,乐知攸在副驾里唱起歌,期间祁开问过他八百次晕不晕,把乐知攸问得直笑,又好奇道:“你是不是想成结,成结到底是什么感觉?”   祁开瞥他一眼,懒得理,吃饭都能吃醉了一样。   “你不是说,你早就做过功课吗?”   祁开攥他手揉揉,热乎乎的,吃撑肚皮的晚饭供应着能量:“会把你撑开,撑得你很疼,你还逃不掉。”   乐知攸捂住小腹,想了想,说:“不对,我是在问你的感觉。”   “没成过,不知道。”   “那你也没被成过,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感觉?”   祁开:“…………”   祁开一下子哽住,把乐知攸的手揉捏得更狠了。   回到伯温,乐知攸对着电梯里光可鉴人的壁面照照自己,奇怪道:“祁开,我脸好红,是喝酿米酒喝的吗?”   祁开笑话他:“饭桌上就红了。晕不晕?”   这次乐知攸过了会儿才说:“有点晕,也有点热。这米酒的后劲儿这么大吗?”   五十二楼到了,乐知攸几乎是挂在祁开身上被兜着抱出电梯的。   祁开说:“黏人。”   “我醉了,我醉了嘛!”乐知攸小声嚷嚷,扒在祁开胳膊上半点没气势,还把脸往祁开的胸口里埋,乱蹭,嘟囔道,“走不动了,小狗抱我。”   祁开惯得他,脚步放慢了也不搭援手,就要他自己走。   乐知攸越来越热,感觉血液往耳朵里面冲,轰隆隆的,像雷鸣,像惊洪,他软软地贴着祁开,呼吸喷吐:“走不动,走不……唔……”   都蠕行了还走不动,祁开捏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起脸,逗弄的话还没出口,祁开就猛然发觉出不对。   空气里好像有什么,变得好甜。   再看这个Omega,脸蛋酡红,眼神迷茫无辜,淌着眼泪已经无法聚焦了。   乐知攸不断往下坠去,连手脚也失去力气,嘴里还含混地叫着:“小狗……”   即使做过了心理准备,祁开还是不可置信。   下午游船时是几点?两点?   现在又是几点?半天了吗?   祁开无暇再想,因为此时此刻,他的鼻腔里像直接灌进了一大瓶甜牛奶,刺激得他根本不需要时间反应,98%的契合度就已经帮他释放出了苦咖啡来与之深深交融。   趁着味道还没有铺天盖地,趁着还没有被引诱到发情。   祁开迅速掏出房卡叼在嘴里,紧接着一秒不停,弯下腰就把软成了水,且还是滚烫沸水的乐知攸抱进怀里,大步往房间跑去。   在门开之后,祁开搂着乐知攸一起跌入房里。   在门“嘭”的一声关上之后,走廊里响起警报声,响彻每个房间。   警报提醒道:检测到走廊内信息素浓度超标,请各位房客紧闭门窗,暂时不要出入走廊。我们会在十分钟之内清除信息素味道,请耐心等候。   作者有话说:   感谢!   快用评论、海星砸我! 第48章 糊涂蛋   四十八.   有一只手绵软地搭在床边,那截腕子上坠着一把小巧的锁,一荡一荡地颤动,摇得像没有尽头似的。   空气里发腻,整套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都充斥着牛奶交融咖啡的味道,浓得淌出来,溢满那只手心,又从酥软的指缝间粘稠地流下去。   乐知攸发晴了。   他好像浑然不知,眼神仍是湿润润得盈满无辜,另一只雪白的手腕朝身下软软地推了两下,什么也没能推开,反被捉住了,摁到这一眼还平坦,下一眼却又狠狠鼓出来的小腹上,好像隔着这片薄薄的肚皮,连手心也被凌虐地轻薄了一番。   发晴是什么感觉?   被轻而易举地引诱到发晴又是什么感觉?   分开的两条腿中间挤着一段劲瘦的腰肢,摆得也像没有尽头似的,一遍又一遍侵占进Omega的身体里,像捣烂一捧鲜嫩多汁的果肉,实在太嫩,也多汁得过分,在凶神恶煞的掠夺里泛滥成灾。   乐知攸好像听见自己在哭喊,求着什么,紧接着就被骤然加剧的苦咖啡信息素压制得说不出话,只能从嗓子里漏出一点呻吟,所有的求饶都变作眼泪往外涌,明明害怕,可还是在害怕中去到高潮。   Alpha仰着头闷哼,汗水沿着滚动的喉结往下滑。   一切都变成最原始的动物本能,发晴与被发晴,谁都来不及去仔细体会。   祁开用舌尖抵住獠牙,它们嗜血发痒,急不可待,下面作为标记的另一个重要器官也做好了冲刺的最后准备,硬挺如杵,从乐知攸的身体里慢慢抽出来,上面套着一个透明的套子,湿淋淋的,裹满了又黏又腻的潮液。   乐知攸在余韵里打着颤儿。   恍惚中他感觉自己被翻了个身,气还没喘匀,腰又被提了起来,掐在肉里的手劲儿那么大,毫无怜惜似的,眼里只剩下他身后那个已经被干到无法闭合的小口。   祁开并起两指捅进去,指腹按在某一处重重碾压,前后只短短数十秒钟,就把塌腰撅屁股的Omega玩得两股战战,小死一回。   发晴期就是这样,更敏感,高潮的底线更加低。   乐知攸抓在被子上失神哭喘,下一秒,本就颤巍巍撑不住的胳膊彻底被撞得趴下去,脸蛋压在被单上,潮红的脸蛋尽显沉醉的痴态,已然是被干到了不知朝夕。   祁开抱住这两团湿透的屁股肉全力进攻,身上的快感翻腾,精神上的快感也因为信息素交融而异常强烈,他咬着唇,血珠滚滚擦到唇角和下颌,仿佛不是在亲热,而是正在经历一场野蛮至极的搏斗。   藏在深处的入口已经打开了,像另一张小嘴,软而韧,撞上去就会被紧紧吮住。   祁开哑声道:“乐知攸……”   乐知攸的眼神清明了一些,他惊恐地瞪着眼,哭喘道:“是、是什么……”   又撞进来了,撑开他好里面的地方,实在太深了,太深了,是真的要捅破了,根本吃不下的!   乐知攸叫着“不要”,往床头去抓枕头,试图想要从这恐怖的侵占和快感里逃走,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又失禁了,流着淋淋体液尿湿了大床。   被彻底顶开的那一瞬,乐知攸几乎晕死过去。   祁开低声粗喘着,早就没有什么能让他停下来了,他想问问乐知攸,宝宝你疼不疼,可是连这一句话的功夫他都腾不出来了,只要张开口,就只剩下咬破腺体的欲望。   透明的套子开始发挥作用。   它是在祁开进门之后,祁开趁着自己理智尚存,赶紧翻包找出来戴上的,刚戴完,衣服还没脱,乐知攸还倒在玄关里叫着“小狗”,祁开就被引诱到了发晴。   此时此刻,这只套子被成结的Alpha一点点撑大,一点点涨得愈发薄。   从未经历过成结标记的Omega被疼得大声哀叫,可他一动都动不了,脑袋被按着,露出来的后颈落在Alpha的犬齿下,汹涌注入的信息素让他毫无抵抗之力,一边受着难以忍受的疼,一边情难自禁地奔赴进激烈的高潮中。   祁开没有松开口。   乐知攸疼得狠了,找回一丝清明后就开始奋力的挣扎,他喊:“祁开……呜……”   嗓音嘶哑,含着浓浓的哭腔,微弱可怜。   他求道:“呜……救救我……”   祁开把乐知攸完全地压在身下,一手按着他的一只膝弯儿,迫使他门户大开,以便更深入地契合进他的身体里。   祁开已经没有理智了,此刻他就是一个只懂把Omega占为己有的雄性动物,用牙齿叼住,用气味侵染,用结锁住,最后射进去,霸占这片柔软的腹腔,用它孕育出属于他们的后代。   乐知攸几乎奄奄一息。   手指陷在柔软的床被里,时不时轻轻痉挛,抓挠出一道浅浅的坑。   他脸蛋哭得又红又脏,眼泪口水混在一起,他身上也有好多水液,汗水和乱七八糟的汁水。   从未被糟蹋得这么狠过。   房间的空调徐徐吹风,空气里一时安静,只听闻细细的抽噎声。   倏然抽噎也停顿,只看乐知攸的手指又弯曲起来,将被单抓出了深深的痕迹。   交连处涌出一大片浓白的濡湿,套子无法储精,这些炽热的液体就从边缘挤出来,熨烫过整条腔道,最后涌出体外。   乐知攸只剩下一口气儿了。   祁开终于松开牙齿,理智一并渐渐回归,他伸出舌头舔过几遍,将血迹舔干净,这才深深吐出一息,不顾胸膛如何汗津津,抱住乐知攸就紧紧搂了一下,唤道:“乐知攸。”   低哑的声线裹满了情浴,有点喘,毕竟从未这样疯狂和爽极过。   乐知攸半阖着眼,似是魂魄飘去不知哪里,只留着这副被蹂躏殆尽的躯壳消受余韵。   鼓起的小腹被轻轻揉,有人在耳边好声哄,在问疼,还轻声笑,说些不能入耳的淫话。   乐知攸被唤回了几缕神志,他含着嘴角的口涎想要骂骂咧咧,发软的舌尖儿一动,只漏出短短两个字来:“祁开……”   祁开正到处疼惜地亲他,从眼角到鼻尖,再到唇边,说:“辛苦了。”   乐知攸又要哭,睫毛颤颤地指责道:“好疼……出去……”   “出不去,”祁开拥紧他,晃晃,又牵着他一只软到没了骨头的手心一起往肚皮上摸去,“还没消下去,还要等会儿。”   乐知攸就没再说话,实在没力气了,眼睛一闭就要昏睡过去。   床铺并不舒服,脏乱差、潮湿、闷热。   祁开怕乐知攸出了汗又吹凉会感冒,便伸长了胳膊拽起一个被角,连人带被的一起抱进怀里。   他嗅着空气中醇香的咖啡拌牛奶,再度重重一叹慰,心旷神怡。   “宝,宝宝,乐知攸。”   没有人回答他。   祁开抹开乐知攸湿透的刘海儿,发现他的宝宝已经睡着了。   今晚从闻人小馆出来后,他们没有去走跨江大桥,也没有去吃网友安利的蒜蓉烤生蚝,因为夜空又飘起雨花,也因为这顿东坡肉吃得太满足。   人吃饱就会犯懒。   还好没有去,祁开想,要是在桥上觉醒了,桥边那么多散步遛弯儿的,桥中央双向一共八车道,不知道会酿成多少灾祸。   洗完澡,祁开叫客房服务来收拾主卧。   地上撕坏的衣服都不要了,床单被罩扯下来,放进密封袋里,床垫也要换新,Beta服务生在对讲机里发出申请,这间套房需要换主卧床垫,仓库会在一刻钟内调配过来。   祁开冷着张脸。   即使这些服务生早就见怪不怪,但祁开还是冷着张脸,以此来伪装心里的那份尴尬和臊。   夜半三更时,雨彻底停了,乌云散去后的天空里挂起一轮毛月亮。   乐知攸从沉沉的睡梦里醒过来,眼睛看见垂地的纱帘,惺忪发呆片刻,从心底涌上来一股不安。   他几乎是本能地、没有经过思考地就唤道:“祁开……”   喊完才慢好多拍地发觉出不同寻常,空气里,为什么会有甜牛奶的味道?   乐知攸怔住一瞬,随即爬起身来猛吸鼻子,甜牛奶,还有苦咖啡,味道香得能让人接连续杯还不够!   “我……我……”湿润的唇瓣啜喏道,“是、是我吗……?”   乐知攸被震住了,记忆随之回拢,他抬起手摸摸自己的后颈,顿时“啊”地痛哼出声,看来被咬得毫不留情,再低下头瞅瞅自己平坦的肚皮,那种被强行撑饱的感觉还明显地残留在里面。   乐知攸喃喃道:“天啊。”   重逢见面第一次,祁开就说要把他永久标记。   今天此刻终于,祁开把他永久标记了!   乐知攸猛地朝床下爬,嘴里喊着祁开,祁开祁开,连浴袍也顾不及穿,踩着厚实的地毯就去开门找他的Alpha,怎么这样啊,不知道刚被标记完的Omega一时片刻都离不开他的Alpha吗,竟然胆敢不在他身边。   嗅觉好像在一夜之间灵敏了好几十倍,乐知攸循着咖啡味信息素,在厨房里找到他的Alpha。   同样的,祁开不用回过头,就知道他的Omega正扒在门框上探个脑袋。   他捏着长柄勺在砂锅里慢慢搅,问,声音里带着点笑:“睡醒了。”   乐知攸鼻尖发酸,眼睛一眨就潮了,他“嗯”一声,抿着唇强迫自己不要哭。   金灿灿的小米粥咕嘟着一个个小泡,散发出温柔的香甜味。   上一次乐知攸说好吃,这一次祁开就还煮给他吃。   祁开把勺子放到瓷碗里,转过身走出厨房,把他光溜溜的Omega抱进怀里。   “难过什么?”   沙发陷下去一个坑,祁开用信息素安抚乐知攸,亲一亲再贴贴脸,说:“不难过了。”   乐知攸更要掉泪:“你能……你能感受到我。”   “能。”祁开笑起来,“笨死了。”   接吻尝到咸涩泪水味,好像真的苦尽甘来,什么担心害怕全都在交融的信息素里消失不见了。   没有比这个更安心的了。   “如果重新来一遍,还躲不躲我?”   乐知攸红着眼尾,手心被祁开捏着揉着,整个人都被珍惜地疼爱着。   他心潮澎湃,把额头贴在祁开的脸颊上,小声坦白:“还是会的。”   还是会躲,依旧重蹈覆辙。   许是在祁开的意料中,他没恼,只笑骂一声:“糊涂蛋。”   小米粥煮好了,却又无人来尝,渐渐凝成了冻。   乐知攸坐在祁开的怀里,攀着他的肩,扭着自己的腰。   发晴期里的Omega真的如乐知攸当初所猜,身子变得好软,一掐就出水儿,也变得好耐受,经历过之前那样一番凌虐,却还能再度热情起来。   咖啡融着牛奶,拿铁的海洋将夜晚吞没。   乐知攸嘟起唇献吻,他问,沉醉得好像在享受一个美梦:“祁开,我是甜牛奶,你闻到了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请不要留评论。   谢谢大家! 第49章 水母宝宝    第二次成结之前,乐知攸的膝盖因为跪在沙发上前前后后地动,又起起落落地磨蹭,都已经蹭得发红了,圆润的脚趾抵在布面上,像颤颤的桃花瓣。   他喊着好饿,摇着脑袋哭喘,说没有力气了,可下一声又求着不要停,要再多一点,反反复复的,捂着痉挛的小腹沦陷在快感里,眼睛和屁股都湿透了。   再看祁开比之前一次放松许多,没有失去理智,也没再那么猴急---毕竟这个Omega已经完全的属于他了,现在的任务只剩下好好疼爱他的Omega。   客厅里仅开着一盏落地灯,灯罩繁复古典,透着暖色的柔光,把一双缠绵的身影映照在墙壁上。   倏然,影子静止了一瞬,紧接着就传来崩溃的呜咽声。   乐知攸哭求道:“疼...呜...”   祁开一手揽着乐知攸的细腰,一手反剪着他的双腕背在臀部,眼睛牢牢盯在乐知攸柔软的小腹上,那里正因为含着他的东西而鼓出一个热狗的形状,此时这个形状随着结的慢慢成形而发生改变,变圆了,鼓得更厉害了,好像要被撑坏了一样。   Alpha爽得无法言喻,苦咖啡如果有实体,那一定会化成一段长长的锦缎,将乐知攸一圈又一圈缠绕起来,束缚住,捆绑住,让他哪里都逃不掉。   成结大约用了五分钟。   祁开舔着唇,命令道:“低下头自己看看。”   乐知攸就遵从着,垂下脑袋和眼眸的时候,大颗大颗的泪珠也砸下来,哭得楚楚惹人怜。   他看见自己被侵犯进好里面的地方,很酸,涨得他特别饱,整个人都因为这激烈的为非作歹而兴奋得快要死过去。   Alpha发问道:“喜不喜欢?”   乐知攸啜泣,答:“喜欢。”   “多喜欢?”   “呜...好、好喜欢!”   祁开强忍发泄的欲望,又问了好几个他明知道答案的问题,被最后一个“只爱你”的回答刺激到再难坚守,咬着乐知攸清瘦的锁骨尽数交代。   结消还要一刻钟。   乐知攸浑身脱力地瘫在祁开怀里,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他枕在宽厚的肩膀上,享受Alpha给予的安抚信息素,还有一下一下捋在后背上的拍拍。   “你...成结...是什么,感觉?”   还执着呢,今晚回来的车里就在问。   祁开转过脸来亲他潮热的脸颊,还有吁着湿润热气的嘴,这么软,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软、又这么好亲的触感。   “有点疼。”祁开小声地说给他听,“也很喜欢。”   乐知攸臊得睫毛颤,嘟囔道:“你也疼吗。”   “嗯。”猝不及防的,祁开悄悄淫话道,“有人好紧,都操不开。”   刚说完,下面就被里面狠狠吮了一下。   乐知攸闷进他肩窝里,含混不清地嚷:“出去、出去,呜!”   祁开笑得胸腔微微震动,他环抱住乐知攸,也拱到乐知攸的颈窝里去深深呼吸,随后就以还连在一起的姿势稳稳地托抱起乐知攸,朝着浴室里走去。   他满足地叹道:“宝宝,你好甜。”   小米粥加点水,重热一遍。   餐厅的灯从吊顶上垂下来,倒扣的香槟酒杯一样悬在半空。   乐知攸穿着浴袍,被祁开抱在怀里一勺一勺地喂,这要是换成奶粉糊糊,和照顾一个新生小宝也没什么区别。   乐知攸吃一口,吃完了,趁着下一口还没来的空当就去亲祁开的脸,亲上去好几颗金灿灿的小米粒。   “你教我好吗,教我怎么控制信息素。”   祁开好笑道:“和你呼吸是一样的,只不过它平时是‘屏息’状态。”   乐知攸听罢就闭上眼、拧起眉毛,想要全身心感受颈后的腺体,让自己的甜牛奶消失几秒钟。   他问:“还有吗?”   祁开被狠狠地可爱到,吻他唇角,又骗他:“有。”   眉心的小坑儿更深了一点,乐知攸抓在祁开的浴袍上,连指尖都在用力,再问:“现在呢?”   祁开又想干他了:“怎么这么笨啊。”   乐知攸就暂且放弃了,睁开眼无辜地瞧着祁开,争辩道,很没有底气:“说不定,其实成功了呢?只是没能完全控制住,只控制住了一点点?”   说罢坚定地补充道:“我会,再接再厉的。”   祁开要把他揉搓坏掉。   5月21号,发热期持续的第三天,又下起雨。   乌云沉得要把跨江大桥淹没,江面上飘着缭绕的雾。   乐知攸赤身裸体地跪坐在地毯上,外面的雨也下进他的眼里,他捧着一根超级加量的热狗吃得两边脸蛋都满满地鼓着。   明明那么小的一张嘴,被宠坏了的,爱皮又爱咋呼呼地叨叨,闻人小馆里吃东坡肉,切一块都塞不下,咬得肉汁横流。   可现在,又是怎么把这么形容可怖的东西一路吃进嗓子里的呢?   祁开垂眸欣赏这幅美景,心想,真乖,好努力。   地毯上堆积了两小片汪泽。   前面的那片,是从乐知攸竖起来的地方泌出来的,后面的那片,是沿着屁股蛋洇湿了脚心窝,再缓缓流到了地毯上。   乐知攸快忍不住了,腰肢难耐地扭着。   祁开眼神比压下来的乌云还要沉,他抚着乐知攸的脸蛋,哑声道:“乖宝宝,慢一点。”   说着就要把自己抽出来。   空气中乍然甜腻得要齁住鼻腔,乐知攸泣哭一声,捧着吃不下的那一截更往嘴里吞去,惹得祁开重重一哼,爽得腰眼都跟着发麻。   知道乐知攸要做什么后,祁开咬牙也忍不住心头的激荡。   他情难自禁地抓住乐知攸的头发,还能分出点心思来吓唬他:“想好了,我要成结的。”   乐知攸果然被吓住,呜呜啊啊地涌出大片眼泪爬了满脸,他后悔了,想躲,却被粗暴的抓住头发,随后苦咖啡裹挟着危险的气息和甜牛奶深深交融,是Alpha要爆发的前兆。   而被凌虐的Omega,被捅着上面,下面却一翘一翘地出了。   祁开唤着乐知攸的昵称,也想快些结束,让乐知攸少受些罪,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两片薄唇被磨得通红,他喘息着问:“可以吗,柚子,可以吗?”   乐知攸急切地哼哼着,两只手抱到祁开的膝弯儿上,是一副任由糟蹋的甘愿模样。   于是祁开将自己几乎完全地抽出,只剩下一个顶端还留在热烫的口腔里,下一秒,随着闷哼地低吼,一切都凝固在噼里啪啦的雨水声里。   白色的蛋黄酱从热狗里涌出来,太多了,又从乐知攸贪吃的嘴角一缕缕地流出来。   祁开只匆匆享受了三五秒的快感,还没彻底出完,他就去捧乐知攸的脸,一开口的声线都因为过分的满足和爽极而发着哑:“快、快吐出来。”   乐知攸像被折腾到窒息要晕过去了一样,歪着身子跌坐在地毯上,止不住地咳嗽,边咳边淌着口涎,透明混杂着乳白色,是咸腥味的蛋黄酱。   祁开愣了一下,又转手去掐乐知攸通红的脸颊,迫使他本就合不上的嘴巴再度张大,发现里面一截软软的舌也通红,根本什么都没有了。   祁开的眼眶有些热:“笨死了。”   骂完就把乐知攸摁在落地窗上强吻,不给这副唇舌一丁半点的休息似的,亲得又凶又狠,亲够了,再帮真要窒息了的乐知攸擦一擦眼泪:“是不是笨死了。”   乐知攸根本没空答,饥渴的身子在温柔下来的强吻里被狠狠填满了,舒服得他从喉咙里泄出长长一声呻吟。   窗外是凉意习习的初夏雨帘,笼罩着江城云泞。   很快,窗外就看不清了,伴随着亲热的动静,玻璃上泛起一片蒙蒙白雾,经久不消。 第50章 回校之后的夜晚   五十.   乐知攸睡着了,手指抓在祁开的衣服上,又被祁开拿进手心里攥住。   在睡着之前,乐知攸计算着发情期的时间,最迟明天就会结束:“那我现在买个娃娃,正好回学校的时候就能收到。”   他们一起挑了个小狗布偶,和那只傻汪钥匙扣很相似,一样红脸蛋,一样傻乎乎。   乐知攸心满意足,问:“涂星燃会笑话你吗?”   “不会。”祁开说,“他也有,他还冲我炫耀过。”   “啊,怎么炫耀的?”   祁开回想涂星燃第一次抱回来一个毛茸茸的胖月亮,这么大个Alpha了,幼稚无比,除了洗澡不得不离手外,其余时间就算是打游戏,也要把月亮揣在怀里,半点舍不得放开手。   涂星燃臭嘚瑟:“你也搞一个,将来送给你的Omega。”   那能一样么!   祁开面上嗤笑,说自己没有想要送的Omega,内心实则又把自家床头上那只饱经蹂躏的柚子爆锤一顿,憋屈。   “他就说我好可怜,没人爱。”   乐知攸不乐意了:“我一直爱你呢,我爱你。怪我出现得太晚了。”   祁开享受着献吻,慢慢亲吻加深,祁开翻个身把乐知攸揉在怀里,空气中本就醇香的拿铁味道愈发浓厚,他低声问:“一直爱我么。”   乐知攸红着眼:“嗯。”   祁开也好爱他,不是信息素交融和98%的契合度在加持这种感觉,在没有甜牛奶的那么长时间里,他也像现在此刻这样好爱他。   亲吻又深又慢,用去了一首小提琴曲的时长。   乐知攸睡着了,许愿睡醒之后能吃到加配菜嫩豆腐和水晶虾仁的沸腾鲈鱼。   祁开下单后定好闹钟,视线越过乐知攸乱蓬蓬的头发往那堆毛巾和衣服上看去,看了一会儿,矛盾至极,又重新点亮手机,搜索到:如何不让Omega在不安的情况下,发起筑巢行为?   答案五花八门,总结来说:想屁吃。   毕竟Omega会筑巢,其根本原因就是缺乏安全感。   祁开幻想着他的乐知攸满屋翻找属于他的东西,找到了抱怀里,可能还因为东西太少而哭鼻子,最后蜷缩在搭筑的巢穴里苦苦等候,靠着仅存的Alpha气息忍受煎熬。   操,心疼,但是好戳心窝。   祁开不放弃,换了种问法:如何让Omega在开心的情况下,自发筑巢行为?   答案眼花缭乱,粗略估摸有办法三:   一,嘴上讨好,直接请求。   二,利用易感期,Alpha易感期期间,Omega一般都会有求必应。   三,让Omega怀孕。   祁开轻笑一声,把手机息屏后放去床头柜上,再抱住怀里的宝贝疙瘩小声问:“柚宝。”   乐知攸睡得沉,没能听见。   祁开自顾道:“想不想怀个小柚子?”   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记着的,在发热期来袭时,最受不了的那一刻,乐知攸满嘴喊的只有两句话:想被干,想怀孕。   最原始的动物本性彰显无遗。   祁开闭上眼,心想,迟早的。   5月24号,天朗气清。   常言道,一场秋雨一场凉,放在夏日,或许就是一场暴雨一场炎。   两人把房间续到下午六点再退,彼时夕阳西下,没那么烈了,再开着负伤的马卡龙慢慢悠悠晃荡回学校去。   “尾巴怎么办?装进枕套里可以当个抱枕,但是总觉得有点白瞎了。”   乐知攸捋着这捧蓬松柔软的蛋黄色,手感极好,不枉他花了小一千买的,结果祁开好像似乎并不是很喜欢,之后他主动提出要戴,祁开都没同意。   和一个没有感情的情趣用品瞎吃醋,Alpha,幼稚。   “先放起来吧,以后再说。”   祁开把背包都整理好,很想把那片大红的肚兜儿揣走,开不了口,而且带回去了,万一被涂星燃看见,场面岂不是非常难搞。   祁开稍愣,不知道幻想到什么,鸡皮疙瘩都飞起来了。   他拽过乐知攸抱到怀里,两人一起坐在窗边地毯上欣赏江景。   半晌,乐知攸叹了口气,说:“何承南是不是要被放出来了?”   “要被拘留十五天,还没到。”   “等到了之后,被放出来之后,我有强烈的预感,他肯定还会来找我的。”   祁开把人往胸口里拥,沉默下来。   他们在不同校区,不可能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就算按照他想要搬出宿舍,和乐知攸在校外同居的想法,他们每天也还要上课,同样不可能一直不分开。   祁开有点烦。   “不过,好像也不用太担心。”乐知攸安抚地摸摸祁开的手背,“何承南坚信我是白开水,他追我也是坚信我和他有80%的契合度。现在我有信息素了,也已经被你完全标记,他会认清现实然后放弃的吧。”   祁开不吭声,过会儿才问:“你们窗帘买了没有?”   “买了,百叶窗,拉上之后什么都看不到。”   说完乐知攸就气愤道:“为什么坏人作恶就拿他毫无办法,就算受到惩罚了,出来之后还是会叫人担心受怕。要是有那种仪器就好了,能消除他部分失忆,让他记得自己因为作恶受罚,但是记不得作恶的对象。”   祁开埋进乐知攸的头发里,嗅着生气的甜牛奶,片刻后低语道:“等他出来,我去找他。”   晚上八点,受伤的马卡龙停到214宿舍楼下,只亮着右边车前灯。   乐知攸大包小包提琴包,站在车外和祁开拜拜,目送小车渐渐开走。   路棠正在给冰箱除冰,脚边放着一个盆,手拿一把小铁锹,穿着一件老头白坎肩儿,边除冰,边看剧,桌上玻璃茶壶里咕嘟咕嘟煮着酸甜的水果茶。   突然的门锁声打断路棠的乐不可支,他立刻回头,看见失联好些天的柚子容光焕发,裹着一身浓郁的拿铁味杵在宿舍门口。   路棠:“哇!”   乐知攸照搬:“哇!”   路棠举着小铁锹猛摇:“快,甜牛奶!”   “我刚学会控制收放,”乐知攸放下手里的东西,紧张道,“还不熟练,可能会一下子放出来很多。”   “没事,来!”   于是布满果茶香的寝室里,瞬间又充满香甜的牛奶味。   路棠高兴坏了:“我就说吧!98%的契合度肯定会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的!”   “那天还好你们先撤退了。”乐知攸笑起来,“之后差不多就一顿饭的时间,把祁开吓死。”   终于有这么一天轮到路棠好奇了,他把剧暂停,满脸期待地问:“完全标记,什么感觉啊?”   乐知攸嘿嘿嘿地乐,抱在爬梯上贪凉:“你说你们大火烧山的时候爽飞了,是吗?”   “嗯。”   “要这么类比的话,临时标记是低空飞行,完全标记是乘着飞船飞到外太空去。”   路棠再次:“哇。”   乐知攸连连点头,又提醒道:“成结可疼了,但是好像会上瘾。”   “谁上瘾?”   “都上瘾。”   路棠脑袋里都出图了,嘴巴一直咧着乐,看乐知攸忙着把包里的东西都归位,把那捧尾巴装回到精致的包装盒里放进柜子深处,最后拿出一身他没见过的睡衣,准备往浴室里去。   路棠夸赞道:“柚子,你变得比之前更好看了。”   乐知攸笑得好大声,钻进卫生间了复又伸个脑袋出来:“诶?你今晚咋没出去约会?”   “不止今晚,这几天都没。”   “啊?为什么?”   路棠把冰铲得嘎吱嘎吱响,说:“他突然跑去当家教了,还一连找了好几份,顶着他云大外语系的头衔去辅导小学、初中和高中的英语作业。”   乐知攸想了想,猜道:“伯温四十楼以上?”   路棠被逗笑:“不能吧?我也不知道,问他又不说。除了午饭,一点其余的时间都没留给我---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等着看他要作什么妖。”   乐知攸又想了想,想到一种可能性,他张张嘴,没出声,发觉还是把这种猜想咽回肚子里吧,万一真的猜中了,岂不是好心坏事帮倒忙。   于是乐知攸缩回脑袋,快乐地释放出一大堆甜牛奶,今晚,他有恃无恐,他要抛弃用了多年的沐浴露,洗一个哪怕用硫磺皂也洗不掉牛奶味的热水澡。   另一边,Alpha男寝305里一片漆黑,涂星燃不在宿舍里。   不在正好。   祁开把背包放在椅子上,没开灯,摸黑拉开拉链,手伸进包里,摸摸索索摸到了,一片丝滑的触感,正是那件儿喜鹊打架的红肚兜。   犹记得第一次打照面时,小小肚兜儿能耐挺大,和那捧尾巴打配合,直接把他刺激到了流鼻血,这事儿他这辈子都难忘。   红肚兜稳妥地塞到枕头下面,祁开转去打开冰箱,拿一瓶350ml的冰镇矿泉水一口闷,又发消息给涂星燃:在打球?   如果真的在打球,那估计不会很快回复,祁开把手机扔桌上,脱了衣裤,就这么往浴室里走,准备冲个凉也出去玩一会儿。   涂星燃:嗯,老地方。   冲完出来,祁开看到消息,头发也懒得吹了,回到:我等会就来。   马卡龙负伤前行,跟着导航开到附近一条街上,这条街连着好几家都是修车行,祁开随便挑了个门面大的,很快就有修车仔迎出来,引着祁开往车位上开。   车送到,先查看伤势,预估换车灯要两小时,修理车头被撞凹进去的挡板需一天,得后天才能来取车了。   祁开留下联系方式,在路边拦了个的士回校。   露天篮球场大概是这个闷热夏夜里最热闹的地方了。   比起平时,今晚的球场周围围观了更多的观众,欢呼声接连起伏,而场中央,Alpha和Beta浑汗如雨,虽然没有穿学院球衣,但吹哨的裁判和立在旁边的比分牌都明晃晃地昭示着,这是一场临时友谊赛。   叶蒙握着涂星燃的手机,有点心急,祁开说要来,怎么还不来?   她本是抱着一盒冰淇淋坐在休息台阶上,一边戴着耳机听音乐课,一边看自己男朋友打球,然后,另一个球场上的一伙人,突然就带着篮球跑过来邀赛。   裁判都是现成的,除了我方缺一个队长,什么都全乎了。   涂星燃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欣然应赛。   建筑学院 VS 电信学院。   米贝明还奇怪,东瞅西瞧,问:“祁开呢?”   涂星燃还没有被祁开科普米贝明那隐藏的特殊身份,只当他来寻仇的,说:“没他在照样干翻你。”   米贝明瞥他一眼:“你们Alpha到底都有什么大病?”   比赛开始两分钟了。   观众十分兴奋,知晓前情的都在广而告之。   “这两个学院有渊源的,就是之前半决赛的时候,中场休息打群架,全被取消比赛资格了。”   “啊?打群架?谁先动手的?为什么打架?”   “建筑学院的队长怎么没来啊?”   “你们看到过那辆粉色的马卡龙吗?我一直以为哪个女生开的,结果你猜是谁?”   “日!你懂不懂什么叫猛男色啊!”   七嘴八舌,叶蒙听得好笑又着急,看到涂星燃的手机屏亮起,新消息来自祁开:马上到。   叶蒙回复:比分3:3平手。   场上米贝明防涂星燃,距离拉近时,米贝明问:“你是什么味道?”   涂星燃没空搭理他,同时也挺纳罕,有段时间没见,重逢球场后发现这个当初极为讨嫌的Beta好像收敛很多,嘴巴干净了,动作规矩了,不骂垃圾话,不做小动作。   不知道是什么令他改变,总之很多谢。   米贝明还问:“祁开是苦咖啡,你是什么?”   涂星燃听笑了:“你怎么知道他是苦咖啡?”   不待米贝明答,球传过来了,涂星燃接球成功,几个虚晃也没能突破米贝明的防守,索性于三分线处跳投一球,险得三分。   场外有人喊,加油加油!   也不知道是在给谁加油,涂星燃甩甩头发,汗透了,撩起衣摆擦了把脸,又往叶蒙的方向看去,叶蒙赶紧挥挥手,两个人相视一笑。   帅哥,无所谓名草有没有主,都不妨碍欣赏美色的人继续垂涎美色。   场外汇集的观众太多,欢呼声要把星星震下来。   叶蒙喊:“祁开来了!”   涂星燃跑来几步:“嗯?”   叶蒙嗅着他的汗水味,说:“我们的队长来了。”   比赛暂停,哨子声刚落,祁开就拨开人群挤了进来,他把手机和钥匙递给叶蒙,立刻被叶蒙“哇”地惊叹住:“恭喜恭喜!”   又忙问:“他人呢?”   祁开笑道:“没来,下次的。”   换人上场,比赛继续。   祁开看见米贝明了,就在所有人包括涂星燃都紧张两人会不会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之时,米贝明说:“你吃樱桃吗?梁绪寄了一大箱来,分你一半要不要?”   祁开点头:“等会儿我跟你去拿。”   涂星燃满脑袋问号,要不是闻见了祁开身上的拿铁味,他都要怀疑祁开是不是和米贝明打一架打出了爱情的火花来。   趁着传球的空当,涂星燃凑到祁开身边:“什么情况?”   无奈声音被周围观众们激烈的喊叫给遮掩住,祁开听了个模模糊糊,于是大声道:“好情况!”   涂星燃“不是不是”地追问:“小明!什么情况!”   米贝明耳朵尖,顺势扔了球就过来撞人:“小你妹!”   祁开直乐,截球跑半场,空刷拿下又一个三分,一直等到中场休息时,祁开才解开涂星燃的心中疑惑。   他说:“我也是之后才知道的,米贝明,按辈分来说,我得管他叫嫂子。”   正在喝水的涂星燃瞪大了眼,顿时毫无形象地喷了一地。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上一章的内容有替换,没看过的读者请注意哦!   上周没有榜单,所以我很没自觉,十分松懈,对追更的读者道歉:抱歉,久等了。   PS:冲破三字标题束缚的我放飞了起来。 第51章 只对我可见   五十一.   距离门禁还有半小时。   祁开手提一个大袋子朝着中文系宿舍楼一路小跑,边跑边给乐知攸打电话,吐息之间全是热气:“睡了吗宝。”   乐知攸已经在被窝里了,迷迷登登醒不过来,迟钝得不止慢一拍:“……喂?”   之前洗完澡,乐知攸本想勤奋补习来着的,好歹落下了一个星期的课程,马上到期末月了,不能掉以轻心。   可是翻开书,笔记抄了没两行,积存在身体里的慵懒疲乏就全都涌上来,一股脑催着乐知攸往床上爬,多挣扎一秒都不行,眼皮要打架。   于是他怀抱着用红肚兜换来的一件球衣侧卧而躺,鼻子埋进去深嗅Alpha的气息,又听路棠问他“累坏了吧”,他想说“是啊简直累屁了”,可是张不开口,只听铲冰的嘎吱嘎吱声好催眠,不出几秒意识就彻底沉下去了。   再后来,就被祁开的这通电话吵醒。   几点了,或者这是在梦里吗?   “已经睡着了?”祁开喜欢乐知攸含着睡意的鼻音,不自觉笑起来,“等会儿再睡,我来找你了。”   乐知攸慢慢地一惊,醒了,白炽灯刺着惺忪的眼,他问:“……啊?”   夜里有蝉鸣,树下有情侣。   路棠环抱住纪念的腰,一天没见了,午饭也没腾出时间一起吃,想得有些厉害。   “今晚那个小破孩儿给你塞零食了吗?”   “塞了,一颗水果糖,我没要。”   “还有呢?”   “还有甜瓜,酸奶,蛋卷,我都没有要。”   路棠像个烟瘾患者,拱在纪念的颈窝里深呼吸,下命令道:“不许要。”   “没要。”纪念拥着他轻轻晃,说,“他希望他是我最喜欢的学生。”   路棠踮脚踮累了,松下力气,枕在纪念的肩窝里,两人也不嫌热,就这么抱着不撒手。   “那他是吗?”   “不是。”   纪念回忆道:“我以前有个学生,英语可差劲儿了,六十分,能考得这么低也要点水平。我就问他,你怎么考的啊?”   路棠被翻旧账,装聋作哑不吭声。   纪念不放过他:“好久没拷问你了,egg怎么拼?”   路棠臊得想笑,不肯答。曾经试卷发下来,全班乃至全年级就他路棠一个人,把“egg”先拼成了“eeg”,再划掉,拼成“ege”,被英语老师当成不可思议典范点名批评。   那时候路棠要脸,脑袋恨不得钻到桌肚里去,纪念都不知道要骂还是要笑好了,帮他出主意道:“要不你就这么记吧,gg---哥哥,这俩字母挨一起,你哥教你的,能记住吗?”   路棠吃着纪念给他买的水果盒子,对着比他大半岁的纪念羞愧道:“ 能,谢谢哥。”   在那之后这杀千刀的臭鸡蛋再也没有被拼错过。   路棠被抱着抵在树干上,夜深人静的,周遭都没有其他人影了,纪念忍不住想亲他。   蝉鸣得好响,算不上是动听的配乐。   路棠被吻得不想回宿舍了,想出去开房,算一算已经有五六天没亲热了,他现在格外特别地想要试一试被成结的感觉。   “纪老师,”路棠卖乖,抓在纪念的腰侧怀柔,“告诉我吧,你到底在做什么?”   纪念摇头,亲他,就不告诉他。   “我真的会生气的,你不怕吗?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急需用钱?是家里吗?还是你自己缺钱了?”   纪念失笑,承诺道:“很快,这个周末就告诉你。”   两人太专心,旁若无人地腻歪了半晌,等好不容易分开了,一转身,一抬眼,看见小路对面的香樟树下,祁开正坐在共享单车上望天望地,手里提着一个乳白色的购物袋,不用想也知道是在等谁。   场面多少有些尴尬。   还好乐知攸及时雨,在纪路横穿过小路之前就趿拉着拖鞋急匆匆地跑下来,睡衣纽扣没系完又系错位,夜风吹起衣角的时候,露出一片雪白的肚皮。   乐知攸跑到祁开身前,见他球衣湿透发梢滴水,诧异道:“你干嘛去了?”   “打了场球赛。”祁开松开购物袋,伸手给乐知攸系扣子,“和米贝明他们打的,领先12分,赢了一袋樱桃。”   纪路也走过来,装作无事发生过,纪念说:“我先走了。”   路棠跟他挥挥手,已经十一点十分了,宿舍大门即将关闭,整座校园即将熄灯。   路棠也预备撤退,问:“柚子你带钥匙了吗?”   乐知攸两手空空,摇头:“帮我留门。”   说完顿了顿,问祁开:“要帮我留门么?”   下午才从荒淫无度的酒店里出来,半天不到又回去,不太像话。   树下只剩下他们俩。   祁开用腿把乐知攸圈住,汗津津的臂膀也抱住乐知攸, 亲给他一点汗水的咸涩味。   “梁绪哥给米贝明寄来的樱桃,他分我一半。”   乐知攸撑在他肩上,眼里看不到别的了:“梁绪哥和米贝明---”   祁开“嗯”一声,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却听乐知攸痴痴地傻话道:“---没有‘祁开’好听。”   祁开轻笑起来,照搬照学:“乐知攸,好听,也好笨。”   时间不多了,接吻要留到明天再继续了。   乐知攸提着沉甸甸的袋子目送祁开骑远,他舔着唇,又腾出一只手心放在鼻子下面闻闻,发现是真的,除了苦咖啡,他连祁开身上大汗淋漓的味道也好喜欢。   对了,小车呢?   被恋爱冲昏的头脑后知后觉,乐知攸心道,怎么没开小车?   小车送修的第一晚,祁开扫了辆共享单车狂奔回东校区,卡着门禁点冲回宿舍。   小车送修的第二晚,叶蒙倍感遗憾,她早就听涂星燃说起过这辆mini,一直想看都没看到,还以为今晚出来吃排挡,能满足一下好奇心的。   祁开说:“买一个,顶配四万八。”   结果涂星燃和叶蒙齐齐摇头:“不敢开,本来就不敢开,这玩具似的小车要是撞了,更吓破胆子了。”   涂星燃补充:“什么时候汽车能稳得像坦克,我再考虑。”   三人站在香香街公交站,就差乐知攸了,祁开给他的宝发消息:[ 贴贴柚子.gif ]。   这是多少次之后的第一次,祁开终于不用再形单影只地跟一对儿同窗情侣走一起,茕茕孑立吃柠檬的酸日子终于特么的结束了。   乐知攸在一分钟后吭哧跑来,抱着一个透明塑料盒,盒子里装的全都是水淋淋的大个儿紫红樱桃。   他站在祁开旁边,先道歉迟到了,再解释:“下楼走好远了才想起来忘记拿樱桃。”   祁开的嘴角完全绷不住,直往上翘,想骂“笨”,算了,给他的宝留点面子,但是真的好笨,忘就忘了,还跑回去拿什么,破樱桃值得吭哧跑得满头汗么。   “你给的太多了,”乐知攸在问好过后继续解释,“我想着烤串端上来之前,大家可以一起吃。”   “可以可以,”叶蒙不愧是音乐系出了名的大美女,穿着一件纯黑的露脐吊带往这里一站,就是整条香香街最漂亮的风景线,她开心道,“我超---喜欢樱桃!”   四人到齐,搭乘公交去八站外的夜市里找烧烤吃。   今晚天气好,有风吹,夜市恰在三方贯通之处,凉爽舒服,是空调凉风比不过的自然。   人好多,特别热闹。   围裙小妹招呼祁开他们随便坐,菜单和小本就在桌上,要点什么写下来就行。   叶蒙一看就常来吃,提笔连写五个必点,涂星燃又追加几样,小本递到乐知攸手上,他这是第一次来,脑袋和祁开凑在一起,眼睛盯在鱼上就移不开了,多宝小黄和秋刀,一样来两条。   满满当当点了两张便签纸,小妹赠送四瓶冰啤,叶蒙撬开一瓶,问对面乐知攸道:“你能喝吗?”   “能,”乐知攸拆出杯子,“但是只能喝一口,酒量浅。”   叶蒙“嘿嘿”一笑,骄傲道:“我酒量无敌,他们俩都喝不过我。”   乐知攸吃惊,转过头看祁开,真的吗?   祁开眼里还在笑,坐公交的这一路上都快把乐知攸的手揉捏坏了,现在好像还没够似的,他“嗯”一声,又叮嘱:“要不你等玉米汁上来了再喝。”   乐知攸不肯,于是四杯金灿灿的啤酒碰个响儿,一个抿小口,另仨一口闷。   樱桃摆到正中间去,涂星燃先拿了一颗扔嘴里,想起来就岂有此理,昨晚比赛一结束他就问了:所以是你哥的男朋友跑去和你的男朋友相亲?   不打不相识,打完发现一家人。   祁开说:“无巧不成书。”   涂星燃咂摸了一下:“然后在这之前,你的男朋友认为我的女朋友在追你?还跟踪我们?”   祁开无语凝噎,但也无从反驳:“是这么回事。”   涂星燃也哽住了,半天憋出来一个字:“妙。”   所以现在此刻,涂星燃看乐知攸,就是在看一个十分妙哉的谜团---突然出现,以极其快地速度就把他多年性冷淡的同窗室友兼队长全全俘获,一问,家长见过、亲定过、也已完成完全标记,后半辈子都确定完毕了。   云大全校第一人。   涂星燃耐不住好奇,问:“从进大学开始,祁开就没缺人追过,甚至学长学姐都在问他。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乐知攸含着一个樱桃梗,揪掉了,这才忙问:“他怎么说?”   叶蒙在旁边把酒当汽水喝,闻言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噢,你肯定不知道,他肯定把你屏蔽了才敢发的。”   祁开被这俩围攻惯了,懒得理,喝酒吃樱桃。   “他发了条朋友圈,几百年没内容的朋友圈突然更新了,写:非单身,异地恋中。我找给你看。”   乐知攸“啊”地愣住,有点懵,什么叫几百年没内容的朋友圈?   他明明,在分开的几年里,他明明就是靠着朋友圈来获得祁开的消息的啊。   叶蒙把手机呈过来,屏幕上这行简短的文字下,好多点赞和评论,全都在惊叹,在恭喜。   乐知攸可以肯定,他的确没有看见过这条动态。   一点点酒精也能刺激神经。   乐知攸飞快地思考:如果祁开会单独屏蔽他,那会不会,也单独仅他可见?   叶蒙拿回手机:“就算这样,想追祁开的也没见少。”   乐知攸垂下手,不自觉捉紧在桌布上,他看向祁开,问:“所以那些,全都是仅我可见吗?”   祁开还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嗯”一声,捉过他的手攥在手心里。   叶蒙好奇:“什么?”   乐知攸眨眨眼,消化了一下才道:“他……其实,发了很多朋友圈---”   [照片:月亮。]   生日快乐。   [照片:小提琴。]   [照片:一张打满草稿的白纸,中间写着一句话:我才不是二货。]   记得么,你的字迹,初中分别时我从你本子上撕下来的,没有告诉你。   你就是二货。   我很想你。   [照片:市一统成绩单。]   志愿,云泞大学,不想出国,这次不会再听我爸的了。   [照片:高考成绩单。]   我们大学见。   建筑系,Alpha宿舍楼305室。   你在哪儿,你来了么。   我们的15号:[照片:15号球衣。]   后天下午有球赛,东区体育馆。   很多很多,简单的几句话,或者一张照片,组成过一个不被人窥探的、专属于他的朋友圈。   乐知攸在叶蒙和涂星燃追问的眼神里回握住祁开,他说:“---但全部都只对我可见。”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海星星求一波,比心! 第52章 有了小狗不要我   五十二.   乐知攸还是把自己喝醉了。   一杯三分醉,抱着酒瓶撑着脸,手里拿的一串儿烤年糕半天没咬下口,光顾着听叶蒙讲她的同班好友是如何对祁开一见钟情再求而不得的。   “那张照片你看过吗?祁开在球场上拉小提琴。”   乐知攸忙点头:“说是,打赌赌输了,真心话大冒险选的冒险惩罚?”   叶蒙大笑:“你在校内网里看到的吗?”   对啊,隔三差五就在校内网里搜搜“祁开”或者“建筑学院篮球队长”,还会去逛逛“赏心悦目”版块,运气好就能在辩论会学长、代课老师、射箭俱乐部仙女等等一众美颜里看见他的祁开。   那天翻到祁开穿着湿透的15号球衣,站在球场角落里架着一把小提琴的照片,乐知攸记得特别清楚,自己当时抱着手机都不会呼吸了。   “三防一,祁开被防住了,不选真心话,大冒险又玩不起。”   叶蒙说到这又笑起来,问涂星燃:“你们让他干什么来着?”   “爬篮球架吧?还有抱着谁围球场跑两圈。”涂星燃回忆道,“总之全都没答应,被起哄玩不起。”   祁开在剔刺小黄鱼,背脊上一溜儿,尾巴和翅,头取下来,只剩下藏在鱼身里的一条主心骨。   他闻言抬眼一笑:“有人嚷嚷说抱你,连叶蒙都跟着叫好。”   涂星燃咧嘴:“滚尼麻蛋。”   乐知攸跟着嘿嘿笑,一副酒精上头的傻样,他对祁开道:“好多人喜欢你啊。”   祁开把鱼肉都放去他盘子里,说:“就你喜欢。”   叶蒙直摇头,和涂星燃一唱一和,夸赞祁开演技真好,这么多年把性冷淡演绎得炉火纯青,实则谈起恋爱来这么黏糊。   祁开失笑:“你们俩。”   乐知攸还被吊着好奇心,他催叶蒙道:“然后呢?”   “然后那天我正好背着小提琴,祁开就说随便拉一首吧。你能想象我们吃惊的样子吗,谁都不知道他还会拉小提琴,从来就没有听他提起过。”   乐知攸把啤酒瓶抱得更紧,让一突一突的太阳穴贴在冰镇的瓶子上。   “我朋友当场心动,不止她,很多人都被迷住了吧。”叶蒙想起来就乐不停,“那段时间找我要祁开微信的人特别多,问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希望能和他有一个高分契合度。”   乐知攸听得心头揪好紧,但他不想破坏这愉快的气氛,在男朋友的好朋友面前伤春悲秋未免太不懂事太矫情,搞不好就是大型尴尬现场。   乐知攸给自己满杯,长舒一口气拍拍心口:“啊,我得喝一杯压压惊。”   祁开二话不说就截胡,递给他一杯玉米汁,也冰凉凉金灿灿,和啤酒一样的。   四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但是祁开冷酷无情,一条朋友圈发出去不算,还改了个微信名:起开。”   叶蒙拄着下巴,满脸写着“啧啧啧”,涂星燃跟着一起造势,说:“高中那次,我和叶蒙在全校师生面前公然造反,你在下面带头鼓掌,我记着呢。我们是明着来,你是暗潮汹涌。”   “也不算。”祁开笑道,“我和那个谁在寝室里干架,不是把他打进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星期没来上课么,这还不明目张胆?”   涂星燃连连点头:“我拉架,你连我一起揍,我也记着呢。”   这件事轰动过小伏都中学,因为谁都难以相信“被害人”的说辞:我就撕了他一张便签纸。   叶蒙猜:“那个便签本,是乐知攸送的吗?”   祁开说:“嗯,初二运动会,跳远快把腿跳断才得来的战利品,送给我了。”   夜晚九点半钟,风吹得好舒服。   吃完串串,叶蒙和涂星燃手牵手逛夜市,说要找找看还有没有“桃跑”系列的钥匙扣盲盒,她已经收集了水蜜桃、核桃、猕猴桃、杨桃,每个“桃”都长着一双手脚在奋力逃跑,怕被吃掉一样,可爱得没法形容,现在只差一颗“樱桃”就能集齐全套了。   乐知攸也牵着祁开,小声地叫他:“祁开。”   “嗯?”   “想去伯温。”   想去没有这么多人的地方,想肆意地亲昵。   “我好像玉米汁也喝醉了。”   乐知攸沉浸在巨大的、无以名状的情绪里,胀得心窝发酸发疼还带些苦涩和甜,想发泄出来。   祁开低头看他乖巧的脸,问:“今晚开心么?吃饱了么?”   “开心,也吃饱了。就是有点后怕,你是不是差点就被别人给看去了?”   祁开笑话他是喝醉了,说话颠三倒四还胡言乱语:“不是告诉你了么。”   “告诉我什么?”   “就你喜欢,就你一个喜欢。”   乐知攸噘着嘴,表白道:“我喜欢,我喜欢。”   祁开握紧他的手,心道,知道了,知道了,嘴上却突然质问起来:“去校内网找我照片?”   乐知攸愣住,听质问继续:“留过言没有?”   乐知攸抿抿唇,老实交代道:“留过的,一个普普通通不起眼的初始账号,只要看到你的照片就去下面留个言。”   “留什么。”   “留,是我的。”   祁开没好气地哼笑他,哼得乐知攸没脸,心虚又恼羞道:“你等着,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就改个ID去招摇过市,宣布你就是我的。”   祁开瞧他那德行,说:“那我等着。”   当晚回校时,大丰收,叶蒙在玩具店里买到了唯一一个桃跑盲盒,在的士上的一路都没舍得拆开,等到了北区校门口,要分开行动了,叶蒙才一边念着“天灵灵地灵灵”,一边打开方盒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包装精美的钥匙扣,是逃跑的樱桃!   叶蒙开心得跳到涂星燃身上!   而另一件丰收喜事,就是乐知攸买的小狗布偶寄到了,正放在丰巢里,这代表着,今晚的祁开是一个拥有陪睡娃娃的Alpha了,终于能抱着心心念念的娃娃一同入睡了。   昏暗的小树林,偷情圣地。   小狗布偶和乐知攸枕边的那只一模一样,此时被乐知攸抱在怀里,要抱不住了,腺体被舔舐的快感让他浑身瘫软,甜牛奶拌着苦咖啡飘在鼻尖,信息素交融让快感翻倍。   “祁开……”乐知攸神魂颠倒,“嗯……别……”   祁开的胳膊环过来,牢牢地兜住他的宝,耳朵像没听见那句“别”,专心地又舔了一会儿才将乐知攸翻个身压在树干上,低着头来吻他的嘴。   亲吻半晌才停,祁开低笑道:“不去伯温了,说好的节制有度。”   乐知攸望住他,编排他:“有了小狗不要我。”   “嗯,今晚不抱你了,要抱它。”   说着就把傻汪夹到臂弯里,接着又没完没了的,捧住乐知攸的脸颊亲起来。   片刻后,乐知攸嘟囔:“有没有谁的信息素是驱蚊液味道的啊。”   “痒?”   “你不痒吗?”   偷情圣地要是没有乌乌泱泱的蚊子就更好了。   漫步回Omega宿舍楼下,乐知攸拽着祁开不愿意撒手。   “明天去取车吗?”   “嗯。明天满课,得下午放学去了。”   乐知攸“哦”一声,顿了顿,又说:“你家里那辆,猛禽,我在网上搜了,是皮卡啊。”   “是,一开始想买它,就是想自驾游的时候开,能带很多东西。”   乐知攸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左右看看没旁人,才问:“那我们去自驾游的时候,可以在皮卡后面铺上毯子,躺在上面看银河,然后再、再做点别的吗?”   祁开直乐:“想什么呢。”   “做梦梦见的。”乐知攸瘪嘴,“要是马卡龙的话,得被我们震坏了。”   不着边的情话没说几句,祁开就又想揉捏他了。   乐知攸站在原地对他拜拜,学会吊胃口了,说:“我正在给你准备一个礼物,本来想过生日的时候送给你的,但是没来得及,你再多等等。”   祁开已经走出几步远了,听罢又折回来,抱住乐知攸不放,有人路过侧目也不放,偏要问出个礼物名来。   乐知攸咬死不松口,威胁道:“你快回去吧,当心涂星燃比你先到宿舍,发现你私藏红肚兜。”   祁开真是拿他没办法,狠狠亲了一口才罢休:“那你快点准备。”   “快了快了。”   “多快?”   “……再问就没了!”   祁开终于放手,用小狗布偶的嘴去亲亲乐知攸的脸:“我回去了就上校内网,看你改个什么ID。”   乐知攸发觉Alpha真的,幼稚起来无敌。   他保证道:“我一定好好改,让你一眼就认出来。”   祁开暂且满意了,一路慢跑回东校区,还没到宿舍就忍不住掏出手机来登录校内网,搜索自己名字,找到一张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拍的照片,楼里这这那那,翻半天,一直翻到回寝室,才看到一个连头像都没有的英文+数字ID占据一层楼,留言:是我的。   涂星燃从浴室里出来,半裸着,带着一点清凉的薄荷味,他见祁开抱着一傻里傻气的小狗娃娃,乐道:“叶蒙跟我说,你看乐知攸的眼神,都要把人给看化了。”   祁开笑一下:“乐知攸问我,叶蒙也会拉小提琴哄涂星燃睡觉吗?会不会?”   涂星燃乱擦着头发,发觉出华点:“什么叫‘也’?难道你用小提琴哄过他?”   祁开笑出了声,一把脱了上衣,说:“为了哄他,特意学的小提琴。”   浴室里水声淋淋,浴室外涂星燃发条朋友圈:让咖啡变酸臭的办法,让他谈恋爱,[/酸柠檬]。   瞬间获得许多点赞和问号,还有叶蒙十分不厚道的一长串大笑表情。   有队友问:操,队长真的谈恋爱了?   另有队友回:友谊赛的时候你没闻到拿铁味吗?   还有队友惊到:拿铁是咖啡拌牛奶,队长被拌了?   涂星燃笑得不行,吹完头发看祁开出来了,好奇道:“永久标记之后,你试过吗?说哪怕Omega贴着抑制贴,Alpha也可以在二十米之外准确地捕捉到对方的信息素?”   祁开没试过,但他没来得及回答涂星燃。   他心急刷新页面,这回那个普普通通不起眼的ID改变了,不欺他,果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小狗妹妹的咖啡热狗:是我的。   祁开连读两遍,憋了憋,憋笑了,简直无力吐槽。   而且,还说,招摇过市,宣告天下?   这他妈除了他们俩,谁知道?谁能知道?   祁开把手机扔回桌上,真想现在就去捉拿乐知攸,真是气笑气乐了。   他叹道:“真是,笨死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第53章 蛋黄色的肥脸斑斑驳驳   五十三.   鉴于校内网里奇奇怪怪的ID多到眼花缭乱,乐知攸犹豫再三后决定:不改了!就这!   小狗妹妹:[暴打柚子.gif]。   柚子:[嚣张.gif]。   小狗妹妹:[/扔狗]。   柚子:[/扔狗]。   祁开一个电话打过来,二话不说先骂人:“笨不笨啊。”   乐知攸傻乐:“要是倒霉被人看见了、扒皮了、对上号了,我们俩一起社死,我们就得换个星球生活了。”   路棠听见了,好奇地瞧过来,用眼神问:“什么?”   乐知攸装瞎,无法把“我公然在校内网上开黄腔,宣布祁开的‘热狗’是我的”说出口,多令人窒息啊。   祁开站在露台上,平时这都是涂星燃和叶蒙煲电话粥时会站的位置,今天被他祁开霸占了。   他低笑道:“还不快改了。”   “不想改。”   祁开听他的宝不知道躲在哪儿,声音变得小了,嘟囔道:“你就是我的,你哪儿都是我的。”   一通电话东拉西扯絮絮叨叨讲半天,重要的事情没有,胡话和情话说了好多好多,谁也没有嫌浪费时间。   祁开仰头看星星漫布的夜空,突然叫道:“柚宝。”   乐知攸靠在走廊的窗边,正分心看不知名的小虫爬,他笑起来,特别喜欢这个宠爱的昵称,也叫:“小狗。”   “嗯,月底了,快满月了,看见了么?”   月色斜斜地倾洒在窗沿,乐知攸仰起脸,想起那句“千里共婵娟”。   当晚美梦降临。   乐知攸在梦里撸一只威武霸气的黑色杜宾犬,他问:“我看见你发的朋友圈了,在路棠的手机上又看了一遍。”   只有孤零零的一条,说自己正在异地恋中。   乐知攸抱住杜宾的脖子,亲昵道:“……我知道。”   知道在此之后,同年同月同天,稍晚“异地恋”之后,有一条只有他可见的动态在陈述:自欺欺人。   杜宾闻见温柔的甜牛奶,用湿润的鼻头到处嗅到处蹭,力气那么大,随便胡闹两下就把乐知攸压倒下去了,它伸出舌头肆意地舔,像舔化一颗奶糖一样,卷起乐知攸软软的耳垂,也攻进乐知攸的唇齿之间,迫使这副柔软又温暖的口腔含住自己,接纳它所有的侵占和作恶。   曾在发热期里发生过的事情,在梦境中再次上演。   杜宾变成了淫魔祁开---叶蒙和涂星燃根本不知内幕,祁开是个屁的性冷淡!那是假的,是假象!   一双耳朵没有消失,还灵巧地竖在脑袋上,乐知攸看得手痒痒,想抓,却被突如其来的苦咖啡压制得一动都动不了,大狗祁开居高临下,坏笑,露出两颗威胁满满的尖利犬齿:“乐知攸。”   乐知攸求饶不能,被信息素锁住了四肢,连抬起手腕的力气都没有,任由一条胡作非为的舌头一点一点、耐心又悠哉地舔遍全身,不放过任何一寸皮肤。   他真的要融化了,如果不是时不时冷不丁地被牙齿咬住一口,让他情不自禁地做出打激灵颤儿的反射来,乐知攸真的以为自己已经融成一滩牛奶,被淫魔恶犬一口口舔舐入腹,吞吃殆尽。   一场春梦做半宿。   乐知攸摸黑爬下床,小心翼翼怕吵醒路棠,躲在卫生间里把内裤洗净了,再举着晾衣杆晾到阳台上去。   胖胖的月亮还未满,睡在云团里面。   乐知攸欣赏几眼,又摸黑拿条内裤套上,爬回被窝里,抱着小狗布偶狠狠地揉它耳朵,无声地骂:“做梦也折腾我!”   小狗无辜地被扯歪了脸。   乐知攸唤醒手机,给杜宾头像发消息:祁开。   以为不会收到回复的,毕竟夜里三点四十了,但屏幕在数秒之后亮起来:嗯?   乐知攸看着这简单的一个字,突然感慨万千。   好久以前,他无论怎样想念和呼唤,无论打出多少个“祁开”,都没有办法在那一刻收到回复。   乐知攸慢吞吞地编辑到:睡着了吗?   小狗妹妹:睡着了。   柚子:我做梦啦。   柚子:梦见你了。   对面输入中,乐知攸没有等,坦白道:春梦,浪得一塌糊涂。   小狗妹妹:借我做一做。   乐知攸被惹笑,抱着小狗打个滚儿:我好想你啊,你想我吗?   小狗妹妹:想。   乐知攸睡着了,香喷喷睡到第二天不想起床,懒在枕头上胡乱应付路棠的催催,答应着“很快马上立刻就起”,再看,眼睛都还没睁开呢。   路棠含着满嘴牙膏沫,站在乐知攸的床头下“哇”地惊叹道:“你的好妹妹有壮举,你还不看看?”   乐知攸迷糊:“什么,壮举?”   “喏!”路棠把手机扔他枕边,自己跑去漱口了。   乐知攸奋力掀起眼皮,看屏幕上是朋友圈界面,而祁开的名字就在正中当间。   祁开:异地恋结束。[截图.jpg]。   截图的内容,就是他们都在夜半想念对方的那两句对话。   路棠洗漱完毕回来了:“醒了没?”   乐知攸一下子就从床上弹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他看见这条动态的发布时间,03:55。   白天没空见面。   祁开满课,乐知攸也满课。   课间路棠拄在书桌上刷手机,叹气道:“还不到周末,还不到周末,还有两天,还有两天。”   “周末怎么了?”乐知攸转过脸看他,“周末你要出去吗?”   “纪念说这个周末就告诉我他到底在忙什么。”路棠抓心挠肺,“他到底在忙什么!昨晚十二点才从人家里出来,回不去宿舍住的小旅馆。”   “啊,辅导到这么晚!”   “高考生,没剩几天了不是,就考前强效突袭。”   路棠往桌上一趴:“我就是怕他或者他家里出什么事儿了瞒着我,可是看着的确又不像。我想不通猜不透。而且最近也没有什么节日吧,我们向来除了生日也不过什么情人节圣诞节的。他一天天的都快累屁了,还坚持不让我问。”   乐知攸也迷惑,小声猜到:“六一?”   路棠瞥他:“离谱。”   手机又震,乐知攸转回目光,看见他的祁开发过来一张图片,点开,是那串柴犬傻汪钥匙扣,可是好好的、可爱的、对称的红脸蛋,突然少了一个,只剩下一个害羞的红圆圈。   柚子:???   小狗妹妹:秃了。   柚子:怎么秃了?   其实旁边也都掉漆了,蛋黄色的肥脸斑斑驳驳。   小狗妹妹:被我摸的。   又像费解或是不甘心,补充到:怎么这么不禁摸。   路棠就在旁边默默看着乐知攸的表情,从疑惑,到恍然,再到情不自禁地抿着唇偷偷傻乐,浓浓的幸福简直要从眼角眉梢溢出来。   他叹道:“柚子啊。”   乐知攸哼哼:“啊?”   路棠说:“你们测了吗?100%了没有?”   乐知攸放下手机,飘飘然,结都成了不止2次,剩下的2%早在成结里就被涨满涨破了吧,哪还用测!   他点点头,又回复祁开:我还有,我再送你,[/爱心]。   昨夜皓月晴空,上午还大太阳,下午天却阴下来,夏天就是这样,晴雨不定。   祁开把书交给涂星燃,自己直接从教学楼出发去修车行取车。   涂星燃问:“你要不带把伞?”   祁开看看灰色的乌云,懒得带,感觉雨一时半会好像还下不下来。   他揣着秃脸蛋的钥匙串儿,一边散步一边看手机,凌晨的肉麻截图引得今天一天朋友圈都没有消停过,叶蒙还有模有样地:哇!这还是我认识的祁开吗?   祁开退出朋友圈,返回到对话框:七点我来接你?   柚子:好,不急,也许七点完不了。   要开小组会,今天白天在课堂上分配组合的团队,一起协作完成期末作业。要先选出组长,再确定各个组员分工,各司其职,互相配合,为预备作业开一个讨论会。   乐知攸走不开,不然他很想和祁开一起去取车,再去东区食堂吃油泼面。   柚子:结束了给你发消息。   祁开又在摸傻汪了,拎着钥匙串儿散步到修车行,天闷热,刮的小龙卷风也是热气滚滚,他冲迎上来的修车仔道:“粉色小车,送来修车灯的。”   修车仔穿着工装裤,大口袋里装着工具,他操着不知哪里的口音说“晓得了”,带祁开往车位里去看车。   门店二楼的落地窗边,何承南的脸色比乌云天还要阴沉。   有个声音正说笑:“好奇问问,提前捞你出来,你爸花了多少钱?”   何承南没应声,那把声音从后面几步走到跟前来,露出修车行老板的脸,和当年初二在沙坑旁模仿乐知攸“搞什么!”的男生八九分像,几年时间,长高了,长壮了,书没读,开起修车铺来了。   老板递给何承南一个电动剃须刀:“刮刮?”   何承南接过去,在“嗡嗡嗡”的响声里,眼珠子转也不转地盯着楼下,他想起他在Omega宿舍楼下的狼狈、屈辱、可笑还有荒唐。   拘留所里的日子不算太难过,他老实安静,只提了一个要求,要监守警员帮他查查:甜牛奶和苦咖啡的契合度,以及甜牛奶和乙醇的契合度。   98%,16%。   胡渣一点点被刮干净,何承南把剃须刀扔进沙发里,他扬扬下巴问:“那辆粉色的车,怎么了?”   “那叫马卡龙。”老板瞧一眼,点起烟吞云吐雾,“前车灯撞坏了,跟玩具似的。”   “多少钱?”   “没多少钱吧,十万肯定要不了。”   何承南说:“记不记得初中我转学之后---”   “你天天转学,一个学校读不了半年,也就我跟你这么哥们,还总飞去找你喝酒吃串儿。”   何承南笑了一下,说:“转的那个鸢兰中学,要开运动会,有个在沙坑里跳远的,后来又来一个,把我们揍得灰头土脸。”   “操!你这么说我能想不起来么!”老板狠吸一口,“怎么好端端提起这事儿?”   “揍我们那个,就开马卡龙这个。”   老板诧异地张大嘴:“嚯!”   何承南也冷笑道:“我这回进去,跟他也脱不开关系。”   老板掸掸烟,脑袋转得像验钞机一样快。   “天时地利人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何承南转过身来看他,被纪念的拳头打破的额上还挂着血痂:“算了,犯不着。我看过他打架,凶得很。”   老板嗤笑:“又不用你上。他凶,自然有比他更凶的。”   老板拿起手机,埋头边打字边道:“等着看他吃拳头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因为沉迷奥运,这几天更新十分不稳定,让追更的读者久等了! 第54章 香樟林立的小路   五十四.   从修车行出来时乌云更沉了,压得空气潮湿闷热,整个城市仿佛一个巨大的桑拿房。   祁开看看时间,还早,想去附近的商场里逛一逛,想给柚子买好多零食,他打开导航,在满屏深红色的路线里挑选出一条七扭八拐但能避开晚高峰主干道的绿色路线,一边在心里列着零食清单,一边驾驶着康复的粉色小车驶离修车行。   天灰灰,路灯提前亮起。   一辆灰白色的面包车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尾随在马卡龙之后,车厢里不算坐在最后排的何承南和老板,一共有六个修车仔,全都晒得黢黑,有人问,听不出是哪儿的方言:“不拿家伙吗老板?”   “你想拿什么家伙?”   “扳手,钳子,水管子。”   老板“哈”地一笑,把烟屁股朝那人弹去:“我看你像个扳手。”   何承南仍是游移不定,在看到他这位朋友发微信群宣布有活动,问有谁想痛快痛快时,何承南就摇摆彷徨,他摇头道:“我有办法让他难受。你不至于---”   “不至于不至于,”老板把手机呈给他看,上面好几个响应的“我来”,“不至于闹大闹过火,撒撒气么!哪怕不说那烂芝麻的陈年往事,就瞅瞅你这脸,这儿,还有这儿---”   说着就拿眼神往何承南的额头和颧骨上示意:“不揍一顿能舒坦?”   何承南点起一根烟,没再吭声。   他跟着钻进面包车,坐下后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几个修车仔,问他们:“你们都是Beta么?”   有四个Beta,还有两个是Alpha,年纪都二十出头。   “别小瞧。有回过节大家伙一起去吃烤全羊,吃高兴了,放松放松,一个比一个能打呢。”   “没小瞧。”   何承南摇下车窗,心道,就算反被挨揍,又不是揍在他身上。   按照潦草的计划,他们会在合适的路段制造一起超车和别车,等都下了车,就地把人围剿,结束后扬长而去,一切就当无事发生过。   可惜一路尾随到商场,也没能遇到一处合适的路段。   马卡龙停进地下停车场里。   何承南无所事事,上网搜了一下,嗤笑道:“三万到四万八。”   便宜破车。   他点开短信界面,切卡给乐知攸发消息到:我这些天想了很多,找个时间再谈谈?   第一次,何承南收到回复:好,等我有空的,这周内。   他还想要再问:你真的不是白开水么?   已经编辑好了,却没有发出去。   等见面了再说吧。   何承南扣住手机,似是自言自语:“档案造假……会得到什么处罚?”   面包车里插科打诨,约莫等了半小时,终于看到祁开回来了,两手提着好几个购物袋,满满当当,全都放进后座位里。   老板笑道:“行,等会儿完事了,咱们也去大吃一顿。”   “要是完不了呢?”有人多嘴,“没找到好时候,下不了手咋个办?”   几双眼睛都往后看,等着老板发话。   老板咂舌:“那就再说。”   何承南与他异口同声:“那就算了。”   “怎么能算了?”老板很不赞同,何承南继续道:“杀人诛心懂不懂?我说了有办法让他不好受。”   “你诛心你的,我杀人我的。”老板一扬手,“跟好了,逮着机会就别上去。”   从商场出来,潮闷的天气几乎让人窒息。   晚高峰持续拥堵,祁开跟着导航绕远路,在一个连站台都没有,只竖着牌子的公交站偶遇了一位不打不相识的熟人,对方也瞧见他了,赶忙往路中间站站,摇着胳膊把马卡龙拦停。   米贝明大汗淋漓,坐进副驾后如烂泥一瘫,说:“巧啊。”   是挺巧的,祁开问:“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也想问,我他妈在这儿干什么呢?”   米贝明生无可恋一般,抽两张纸巾擦擦脸,回顾道:“再往里走有个鱼塘,和一朋友来钓鱼。他临时有事提前跑了,我也准备收杆回去。鱼没钓着,把手机掉了,操。要是没碰着你,等会儿就算公交车来了,我他妈都得求着司机让我白嫖一段路。”   祁开听他声音干哑,边乐边说“后面袋子里有水”,话音刚落,余光里就冲进来一片黑影,很快,黑影拦截在前,根本不是正常的超车,祁开猝不及防猛地踩下刹车,在相撞的前一秒堪堪停稳。   米贝明连声“卧槽”,他还没系安全带,被惯性一下子甩到前面去,撞得肋骨疼。   祁开也恼,看见面包车的推拉门打开,跳下来好几个隐隐好似眼熟的人,他们围过来,嚷着:“下车!”   气氛不太对劲儿,米贝明问:“认识?”   “不认识。”语气充满疑惑,祁开说,“好像是修车行的。”   钱也付过,也没发生过口角,还能有什么问题?   祁开挂上P档再降下车窗,疑问还没出口,一记拳头招呼不打,直冲着祁开的门面就挥过来,打得祁开闪躲不及,脸颊火辣辣的疼。   “下来!”空气中蔓延开一股铁锈的味道。   米贝明闻不到,他气笑了:“喂!你们!”   另有人接过他的话,挥手赶他走:“算你运气不好,你就当没看见,再叫一辆车去吧。”   原来是把他当成网约车的客人了。   米贝明没空理那人,他转头看祁开,同样闻不到空气中泛起的苦味:“你---”   “你别下车。”祁开解开安全带,舔掉嘴角的血,不顾米贝明发愣又欲要发火,下了车把车门重重一摔。   昏暗的路灯光穿透布满潮气的夜色。   闷热像是暴力的催化剂,一阵阵脏话和低吼伴随着混乱的肉搏响彻在这条香樟林立的小路里。   六对二,米贝明没有听从祁开的命令,叫他别下车,他下一秒就握紧了拳头狠狠撂翻一个修车仔。   铁锈、啤酒、苦咖啡。   三种信息素的味道交杂冲撞,祁开没再追问他们这番莫名其妙的挑衅,他的眼神沉而稳,干架只靠一腔怒火还不够,还需要十足的专注。   面包车沉默地斜停在马卡龙的车头前。   何承南透过半黑的窗膜观赏这场斗殴,人多是优势,祁开和那个不认识的男生虽然没被打趴下,但是也没有讨到多少好,顾此就要失彼,总有防不住要吃拳头的时候。   “没哄你吧?”老板在旁边悄声道,“一个比一个能打。”   何承南捏着鼻子,身体虽然本能地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感到排斥,但是心里真是痛快,他用另一只手竖起一个大拇指。   老板也同样掩住气息,骂道:“操,赶紧打完走了。”   又问:“冒出来的那个是谁?你认识么?”   总归不可能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不好运乘客了。   何承南摇头:“没见过。”   米贝明的后背疼得厉害,再看祁开的衣服都被扯破了,白色的15号球衣脏乱差,裂着一道大口子。   米贝明喊道:“你他妈打架怎么不出声!喊啊!闷什么葫芦!”   祁开紧咬着牙,修车仔们倒是喊得嚣张无比,其中一个打红了眼,脱了衣服当武器,看那架势是要把谁勒死一样。   苦咖啡突然排山倒海般翻涌袭来。   和祁开缠斗在一起的那个Alpha瞬间就弯下腰反呕起来,表情痛苦不堪,将衣服拧成绳的Alpha也跪在了地上,啤酒的味道被完全压制,他连抬起头都做不到。   咖啡不带半点醇香,苦成了闻一口就要反射性呕吐的中药味。   耽误多久了?两分钟或者三分钟?   祁开揪起身前这人的领口,照着佝偻起的腰腹下重拳,直接把他打得扔在地上再爬不起来。   米贝明踹翻一个Beta,气不过,喊:“你他妈不早用!快来帮我!”   偾张的肌肉挂满汗珠,祁开喘着粗气,将冲上来的Beta三两下制服住,屈起膝盖狠顶肺腑,在血沫混着呕吐物喷泄出来的前一刻把人往地上一摔,又解决掉一个。   战况以清晰可见的速度在逆转。   老板小声骂娘:“这他妈。”   何承南已经快不行了,他强撑着道:“真惹怒了。”   车厢里也充满了极具攻击力的苦味,就算屏住了呼吸也没法好受分毫。   信息素也是分级别的,乙醇根本抵抗不住苦咖啡的压制。   胃部痉挛剧烈,眨眼就涌上来带着酸腐刺激的消化物,可没想到老板比何承南更加不堪一击,先一步张着嘴稀里哗啦吐了满车。   连滚带爬的,从推拉门里又爬出来两个人。   祁开已经上完头了,把几个修车仔的上衣全扒光,现学现用,拧成绳,当手铐,排排绑住。   米贝明尤不解气,挨个踹几脚:“他奶奶个腿儿的!疼死老子了!你们等着!”   又被恶心的味道吸引走注意力,回过头看见伏在车旁的两个人,简直怒火攻心:“还有?”   祁开依旧一言不发,垂着的手背上伤痕累累。   他走到何承南身边,拽着何承南的胳膊强迫他靠着车门直起身。   两方对视,何承南腿软得直打颤。   米贝明快被熏死了,骂声不断,忍着嫌恶把蜷缩在地上的老板拉起来,又给塞回到面包车里:“哪来的哪待着去吧你!臭死了!”   再“嘭”一声把车门关死。   他瞧瞧祁开要吃人的样子,了然了,说:“那我先用你手机打个电话啊。”   祁开没理他,米贝明就自顾钻进马卡龙里,正好手机处在导航界面上,无需解锁。   米贝明扭扭脖子,“嘟”声响过两回,接通了,对面梁绪道:“喂。”   “是我。”   “你声音怎么了?”   “热的,渴的,气的。”米贝明清清嗓子,“刚打完架,我打完了,祁开还没,他好像知道谁是幕后指使了,正在问话。”   梁绪沉默两秒:“怎么回事?”   面包车外,祁开稍微收起些信息素,低声威胁道:“我没有认错吧,何承南。”   何承南艰难地一笑,没能笑出来,只抿了抿嘴角,觉得此刻的自己比在Omega宿舍楼下时还要屈辱。   下一秒,脸颊狠狠歪向一边,发麻的舌尖尝到了血腥味。   祁开在心里数着何承南干过的好事。   沙坑里嘴贱欺负过乐知攸。   系统里查云大名叫“乐知攸”的人,故意隐瞒掉他的乐知攸。   跟踪、骚扰、偷窥,对他的柚子“穷追不舍”。   私自调取他们去伯温开房的信息记录。   还有,差点咬了乐知攸,如果没有纪念及时出手,或许真的会让他得逞。   一拳接着一拳,祁开的胸口剧烈起伏,把何承南揍得鼻血直流,哼哼着发出求饶的气音。   祁开停下手,拎着何承南的衣领:“别再去找乐知攸,听见了么。”   何承南睁着青肿的眼睛,半晌才滚动喉结,说:“你这么喜欢乐知攸,早干嘛去了?”   祁开牢牢地盯着他,根本不理会这句嘲讽。   他想,耽误的时间太多了,该回去了。   而这时何承南又开口,轻飘飘地问:“乐知攸因为你自残,你知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海星星可以砸向我吗! 第55章 杀人诛心   五十五.   高中校园的操场上可以看见夜里繁星。   巨大的看台坐落在400米跑道旁,看台后面是一排高耸的梧桐树,五月初夏,夜风把树叶簌簌吹响。   “嘘---”   “嘘个几把!不是我说,你爸能不能靠谱点?你好不容易在一个学校能待上一年,又他妈转学,你爸也不嫌折腾。”   “这回转得远,云泞。他升职了,去那边管理一个新开的伯温。”   晚自习时间,操场安静空旷,两支香烟的光点在看台最高一阶上明明灭灭,烟味被温凉的风吹散。   何承南深吸一口,随手把烟屁股扔在地上,又碾在鞋底下。   他做了眼色,压低声道:“有人来。”   “不会是老师吧?”   “不知道。”   两人半蹲下身,悄悄在夜色里注视着那抹微弱的白光,是手机屏发出来的,只亮了一会儿就熄灭了,随后传来憋闷的泣哭声,从嗓子深处一声声哽出来的,听起来难过得没法形容。   何承南扒着看台围墙往下看,看见伤心人儿抱到了一棵梧桐树干上,留着短发,穿着他们鸢兰中学高中部的校服,听声音是个男生。   两人都懵了,互相瞧瞧,闹不清这到底哪门子情况。   教学楼灯火通明,响起下课的铃声。   何承南拿出手机看看时间,5月15日,20:30。   课间休息十分钟,操场变得热闹起来,有散步,有跑圈,有去小卖部买这买那,世界上最充实的十分钟就是学校里的课间十分钟。   铃声又响,学生陆续回班。   伤心人儿坐在梧桐树下,掩着脸,哭累了,也没有要挪动地方的意思。   夜色又安静下来。   何承南听见一把冷淡的声音喃喃自语,听不太清,好像说生日,又好像说欺骗,还说自己太笨了,学习总是很吃力。   他以为自己在对着空气发泄情绪,却没有想到有两个偷窥者听见了这腔心伤苦楚。   接着,校服的长袖被撸起来。   何承南眼睁睁地看着一支圆规泛出金属银色的光,尖锐的针脚刺进皮肤,这个人好像感觉不到疼痛,明明刚刚哭得那么绝望,现在却又一丝表情都没有。   看台上的两个人出离震惊,全都傻了。   如果抽烟要被严厉打击和批评,那么用圆规自残呢?   恐怖的行为还没有停下,圆规换到左手去,而右边的袖口又被撸起,动作间没有丝毫的犹豫,好像吸烟,一口接着一口,是享受,在这一刻从不去想这种享受会给身体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何承南回过神儿,听见自己已经喊出声了:“喂!你在干什么!”   树下的男生立刻抬起头,显然被吓到了,惊慌失措地低呼了一声,跳起来就要跑。   何承南再次被惊住,看得清楚明白,破口大叫:“我操!乐知攸!”   他回过身就往台阶下跑,喊道:“你他妈站住!”   乐知攸被扑倒在篮球场上。   另一个人跟着跑来,云里雾里,抓着头发骂脏话,问何承南:“你认识啊?”   何承南骑在乐知攸的身上,一只手捏住乐知攸的下巴,迫使他把脸转过来:“沙坑,跳远,被揍了,不就是他吗!”   说完又低下头死死压制住乐知攸,不可置信道:“你刚刚在干什么?啊?”   乐知攸奋力挣扎,才哭过的眼睛兜不住泪水,边嚷“放开我”边不住地抽噎起来,可惜一点儿力气敌不过何承南,被轻轻松松看破了最糟糕的秘密。   两只手臂上血珠斑斑,血痕道道。   何承南狠狠地倒吸一口气,惊悚道:“你!我操!你他妈有什么毛病?”   乐知攸失声大哭:“你放开我!你放开!啊---!啊!!”   哭声凄惨尖利,何承南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乐知攸,这和他印象里那个娇气又不好惹的同桌完全不是一个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变坏变野或者变乖变成书呆子都能理解,为什么会变成一个疯子?   何承南被朋友拉起来,被拽着拖走,说,别管了,操,好几把晦气。   乐知攸得了松懈,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嘴里还嘶声力竭地哭着,狼狈得像个失心疯的流浪狗。   纤瘦的身影跑出篮球场,又摔倒在草地里。   何承南甩开朋友,站在原地静静地死盯着乐知攸。   圆规掉了,针脚沾着血,猩红,掉在白色的球场地上。   乐知攸坐在草地上抹干眼泪,慢慢撑着膝盖站起来,又转回身,朝何承南走过来。   好像之前的癫狂全都是幻觉,此刻沉静下来的乐知攸才是真实的。   他捡起那支圆规,揣回衣兜里,又仰起一张很脏的脸陈述道:“我爸妈离婚了,我接受不了。”   何承南没做声,旁边急着要走的也没出声。   “别告诉别人,行吗?”   何承南点头:“行。”   乐知攸说:“谢谢。”   起风了,香樟树冠凌乱摇晃,映照在路灯下的影子犹如鬼魅。   米贝明从马卡龙里出来,拿着祁开的手机先把倒在地上七扭八歪的修车仔们挨个儿拍一张,有人嚷:“你拍照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要报警!”   “报警”一喊出口,立马群起而响应,六张嘴整齐划一:“报警!报警!”   米贝明一人一脚:“妈的智障!等会儿就送你们进去蹲着!别急!”   再打开臭气熏天的面包车,给栽倒在座位里的老板也来张正面照,照完,“嘭”一声把门关死。   最后到祁开手里拎着的这个。   米贝明问:“问出什么来了?”   祁开沉着脸,何承南破罐子破摔地讥笑道:“你肯定不知道,他当然不会告诉你的。”   米贝明听不懂,也没再插话,他能感觉到祁开整个人都非常不爽。   他后退一步站远一点,低头给梁绪发照片:接下来?   梁绪哥:把位置分享给我,我来帮你们报警。   梁绪哥:然后去医院。   梁绪哥:我明天来找你。   一个个“哥”把米贝明看得嘴巴直瘪,他顶着祁开的名字回到:我没事,用不着担心,也别跟我爸说。   梁绪哥:不说。   手机收起,米贝明看祁开持续地沉默着,刚要招呼“咱们走不走”,就听那个鼻青脸肿慢悠悠地开口了。   “他用圆规,把自己扎成了筛子,两只胳膊上,千疮百孔。”   不着前后,却听得人头皮发麻。   “那时候你在哪儿啊?”   何承南被苦味攻击得气若游丝,语气听起来好似鄙夷一般:“在哪儿呢?”   带血的唇张了张,祁开哑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何承南絮絮叨叨回忆几幕,越看祁开失控的表情越得意,他问到:“你觉得,要多难受才会选择自残?他是老手了,圆规扎下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算这样,他还是想着你,一边躲你,一边跟踪你,你把人逼成什么样了啊?”   “98%的契合度又怎么样,还有谁像你一样,能伤害他到这种地步?”   “不是说自残有瘾吗?你千万别去问他,你让他怎么跟你承认?当心逼急了,瘾上来了,背着你又拿圆规把自己扎得鲜血淋漓。”   空气中伴随着呕吐声又散开酸腐的味道。   何承南也说不下去了,衣领被攥得太紧,他快窒息,也被暴怒的信息素压迫得喉头痉挛,极度想干呕。   祁开的眼睛里有泪掉下来,又好像不是的,是乌云密布的天空终于暴雨滂沱。   他一字一句轻声道:“我不信。”   米贝明被大雨浇醒了,清楚地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看着祁开一拳把何承南揍晕在地,赶忙冲上去拦住他,把他往副驾上劝:“我来开!你这样开不了,万一撞了更麻烦!”   暴雨冲刷在树叶上刷刷作响,雨雾弥漫得几乎看不清前方。   祁开好像没听见,被拦住后,就愣愣地站在小车旁,丢了魂儿一样。   米贝明拍拍他后背,扯着嗓子喊:“我来开吧!”   祁开转过头看他,15号球衣贴在身上,破了道口子,长长的,撕裂在心口的地方。   他呆滞地被米贝明塞进副驾驶,扣上安全带,车门把雨帘隔绝在外,封闭的空间让心跳声一下一下清晰地响在耳朵里,祁开后知后觉,原来他还活着,还没有被痛到死掉。   米贝明坐进驾驶位里,恰时梁绪又打来电话,米贝明接通后开外响,问他干什么,他们现在要回学校了。   “回学校?”梁绪不放心,“学校医务室还有人么?”   米贝明扭头看看祁开,垂着眼,魂不守舍的样子,估计被刺激得不轻。   也是,换谁谁能好受。   米贝明抿抿唇,暗骂操蛋,他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事儿啊日,要怎么搞!   “回学校吗?要不先去医院?我看你……你肩膀上还在流血。”   没能得到回答。   对面梁绪真是干着急:“祁开还好么?你们最好先去医院。”   米贝明把手机拿近一点,小声道:“他不太好……有个狗逼杀人诛心,他现在……反正不太好。”   手机里传来一声深呼吸,梁绪顿了顿:“我现在就出发,开车大概四个小时。”   “别,用不着,云泞大暴雨,你八个小时都开不过来,你就在小伏都待着。”   话音落,米贝明隐隐听见警笛声:“你刚报警了,是吧?”   “嗯,你们不用留,赶紧去医院看看伤。”   “行,挂了先,我要导航。”   说完不等梁绪再叮嘱,利索挂断,再把导航设定成人民医院。   马卡龙平稳地跑在雨夜里。   米贝明把空调调高了两度,两人都湿透了,再吹冷气怕感冒。   他轻咳一声,说:“哥们儿,那什么,先别顾着伤心,指不定那个狗逼是骗你的。打不过就嘴上瓢,垃圾话么,谁不会说。”   没人理他。   明明那么大一个Alpha,就坐在他旁边,可是消无声息的,不动,也不吭声。   “你再想想,”米贝明竭尽所能地开导,“假如,我是说假如,自残总会留下印记的吧?你看到过他的胳膊上有伤疤吗?”   “……没有。”   得到回答让米贝明立刻转头去看祁开,刚要说“那就好”,就被祁开眼里一颗颗砸下来的眼泪震住了,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车厢里气氛压抑。   好半晌,马卡龙都开了好久了,祁开突然嘶哑道:“他做得出来。”   这下米贝明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憋了片刻后,问:“你要去问他吗?”   祁开仰头靠到椅背里,特别疲惫:“我不知道。”   医院到了,祁开不想下车。   米贝明也懒得动弹。   小车停在停车位里,两个人坐在车里各怀心事地看雨听雨。   突然,手机响,打破这方安静。   祁开看着屏幕上的“柚宝”给他发来满屏的爱心弹射,问他:我完事儿了,你饿不饿,我肚子饿瘪了都,你在哪儿?   又话痨叭叭叭,说:出了教室才发现雨这么大!你要是还没到,就慢慢开,我不着急的!   又是满屏乱飞的爱心和亲亲。   柚宝:好想你啊![/扔狗]。   柚宝:等会儿你到了,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朋友圈?   柚宝:[甩着尾巴乖乖等.gif]。   祁开盯着那句“你在哪儿?”看了一会儿,心脏疼得像要喘不过气来。   他已经忘了自己的朋友圈发过什么,现在点进去才想起来:异地恋结束。[截图.jpg]。   有很多新的点赞,也有很多新的回复。   祁开一条条翻下去,冷漠得仿佛根本没有看进眼里。   直到“柚宝”再次出现,顶着傻汪红脸蛋的头像,在一众长长短短的评论里快乐告白,快乐到连平时最较真儿的“的地得”用错了也没有发现。   柚宝:我每天每天,都特别特别,的想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求评论和一波海星星! 第56章 杀人诛心2   五十六.   手机屏幕上沾着血水,让输入法变得没有那么灵敏:小组临时有事,今晚可能见不了了。   祁开打字到:对不起。   柚宝:啊!那你去忙,这有什么对不起的,等忙完了给我发消息,[/亲亲]。   柚宝:可能接下来我也会特别忙,我的小组任务也好重,[/凋谢]。   柚宝:你开车慢点,雨太大了,要注意安全。   手机快要被捏坏,祁开把消息反复看过几遍,回复到:好。   车厢里再度安静下来。   祁开掩着眼深深呼吸,嘴唇止不住地颤着。   米贝明受不了这场景,说:“你在这等我一会儿好吧,我去找医生看看伤,要个创可贴什么的。”   祁开好像沦陷在什么泥沼里一样,没有理他。   马卡龙的车门摔上,米贝明冒雨冲进急诊大厅,没手机,没钱包,也没有身份证,看个屁的伤。   米贝明找个角落里的座椅坐下,浑身湿得直往下滴水,他抹一把脸,低声骂道:“日。”   时间过去十分钟,期间有值班护士来问过,需不需要什么帮忙?   当时米贝明摇头谢过,现在他又沿着走廊一间间房去找那个护士,找到了,蛮不好意思的,问:“能借我打个电话吗?”   梁绪的声音像救命稻草。   米贝明抓住就不放:“我现在要怎么办?也不知道他发泄完了没有,我要不要再多等一下?万一他还在哭呢?”   梁绪竟然笑起来,夸夸道:“小明懂事了。”   米贝明立刻就骂:“你他妈闭嘴!”   骂完转个身,透过瓢泼雨帘眺望粉色小车,小声狠话道:“不知道警察那边怎么样了,千万别让那群王八蛋好过。”   天气预报说,一小时后雨势会减弱,夜间将转为阴天。   米贝明跑回车里,落汤鸡一样,看祁开似乎恢复些精神了,决定最后一劝:“来都来了,不进去吗?”   祁开说:“回学校吧。”   两个人一路无话,开回东校区后祁开给米贝明指路,指到Alpha宿舍楼下,他把车钥匙抽出来,把宿舍钥匙和傻汪扣取下来攥进手心里。   “车你开回去吧,下次我再找你拿。”祁开抿着没血色的唇,顿了顿,一把声音沙哑无比,“后面袋子里全是零食,也给你,今天多谢了。”   米贝明真的对这种情况很头疼,也很无措,别扭得要命:“谢什么,没你我今天都回不来。”   说完鸡皮疙瘩直往下掉,赶紧嚷嚷让祁开回去冲澡,这么一顿折腾,一不小心就得感冒发烧。   305里空荡荡,涂星燃不在。   祁开没开灯,摸黑脱光了,站在浴室花洒下冲热水澡。   伤口被烫得发疼,心里也很疼,缓了一路不见好。   冲了不知多久,身体暖和了,魂魄却仿佛还在那条偏僻的小路上淋雨,听着何承南用嘲讽的表情一句句说出他根本不曾知晓的往事,像疯子……千疮百孔……自残……上瘾……鲜血淋漓……   祁开弯下腰,痛得一口一口深呼吸。   或许不是真的,是何承南故意刺激他而编造的谎话,可是脑海里不受控制地,也像疯了一样,不停地去幻想那些可怕的画面。   他在哪儿啊,那时候?   不论在哪儿,都没能在他身边。   夜里几许,祁开怀抱着小狗布偶醒过来,宿舍里仍是黑的,好像刚刚做的噩梦依旧在延续。   祁开摸去枕边,把响个不停的闹铃关掉。   他心跳如擂鼓,半晌才缓过神来,呼吸灼热,嘴唇干裂,舌尖一舔就能尝到血腥味。   祁开慢一拍地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时间十一点整,涂星燃还没有回来。   祁开从床上撑起身,转了个方向,后背靠在墙壁上。   他唤醒手机,刚点进置顶的对话框里,乐知攸的消息就跳出来。   柚宝:[眼巴巴.gif]。   手指悬停在屏幕上,不想打字,想听他的声音。   祁开把语音电话拨出去,被秒接,对面乐呵呵的,雀跃的笑声有些含糊,把自己的名字叫得那么好听,说:“祁开你等等哦,我正刷牙呢!”   祁开“嗯”了一声,昏昏沉沉的脑子终于清醒一点,听到叫他等等的人反过来叽叽喳喳,追问道:“你忙完了吗?”   “还没有,正想发消息给你,让你先睡。”   “……你声音怎么了?吹风机似的。”   祁开用舌头抵着上牙膛制造唾液,勉强咽下去一口,扯谎道:“下午就不舒服,估计是感冒了。”   乐知攸不乐呵了,快速漱口后着急忙慌地问了一堆问题,祁开一一答了,说在宿舍里,不严重,有药,不熬夜,十二点前一定就睡,明天肯定就会好起来。   乐知攸站在阳台上戳百叶窗,嘟囔道:“虽然但是,从来都是我生病,好难得轮到你一回啊。”   轻笑声像安抚,乐知攸听得心窝里痒痒,说出来的胡话也好比撒娇一样:“你说我能不能勇闯Alpha宿舍去照顾你啊。”   祁开又笑了笑,眼睛盯着漆黑中的虚空,恍然间思绪飘走了。   他哑声叫了乐知攸的名字,不知道想要听见一个什么样的回答,他问:“你现在……还害怕打针吗?”   外面天阴沉沉的,乌云未散,酝酿着新一场的大暴雨。   乐知攸躺在被窝里睡不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抓着小狗耳朵,已经熄灯了,对床路棠在和纪念讲电话,路棠不是很高兴,因为纪念又出去住小旅馆了。   乐知攸也不是很高兴,他说不清道不明,总觉得今晚的好妹妹好像不太好。   拿起手机,发出去的提醒早睡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复,乐知攸点进祁开的朋友圈,一条条第无数遍重温。   他的小狗,其实能藏好多心事的。   乐知攸翻个身,退回到置顶的对话框里,慢慢打字到:小狗睡了吗?我担心你会不会发烧。   又删掉,怕祁开已经睡着了,发过去反而把人吵醒。   乐知攸埋进被子里,心里担忧交织想念,他爬床之前看了祁开的课程表,明天周四,祁开只有上午后两节有课,而他却是全天满课,想要去看望祁开的话,只有中午才能得空了。   要不要翘呢?   不是有常言,平时不爱生病的人往往病来如山倒。希望祁开不要命中,睡过一觉就能神清气爽。   乐知攸闷声长叹,希望吧。   凌晨电闪雷鸣,暴雨浇透云泞。   待到早晨,天空仍是没有放晴。   乐知攸一睁眼就给祁开发消息:好些吗?   祁开回得也很快:好多了。   柚子:太好了!那我中午去找你!   对面输入中,输入好几秒了也没发过来,乐知攸爬下床,洗漱完回来恰好看见蹦出来的新消息。   小狗妹妹:晚上吧,还没好全,怕传染给你了。   小狗妹妹:下午我再睡一觉。   乐知攸想了想,也行:那晚上见,我想你想得有点厉害。   路棠温茶倒给柚子一杯,又递给他一根香蕉,问:“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乐知攸跌坐在椅子里,心不在焉地嘀咕道,“就是,感觉有点奇怪……说不清……”   “也有事情瞒着你么,和纪念似的。”   乐知攸苦闷地咬着香蕉,又摇摇头:“应该,不会吧……”   上午十点钟。   柚子:上课去了吗?   小狗妹妹:嗯。   柚子:还难受不?   短信比祁开的回复先一步跳出来,陌生号码属于何承南,对方言简意赅地命令到:乐知攸,别等你有空了,如果你现在不过来找我,我会立刻就把你自残的事情告诉他。   紧追又来一条:什么狗屁父母离婚,我会告诉他,你自残全都是拜他所赐。   上课铃声响,老师走进教室里,翻开花名册开始点名。   路棠奋笔疾书写作业,听见乐知攸被点名两次也没动静,转过头刚要推推他,就被乐知攸惨白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路棠失声:“柚子!”   全班都看过来,看见乐知攸如从噩梦中惊醒一样,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什么都不顾地直冲教室外跑去。   路棠二话不说扔了笔就追出来,跑过走廊又跑下三层楼梯,终于把惊慌失措的乐知攸追上了。   他抱住乐知攸,压在墙上,大声问:“柚子!喂!你怎么了?”   “我、我好像知道,我好像知道了,但是我不敢确定。”   何承南给的地址是人民医院。   祁开突然反常。   何承南向来油嘴滑舌,鬼话连篇。   祁开说,我难受。   “我猜的,不会那么巧的,他不是还没被放出来吗?他是吓唬我的……我、我自己,我自己吓自己。”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路棠抓着乐知攸肩膀用了摇了摇,“但是,你要去哪儿,我陪你去,好不好?”   教学楼离北区校门口有段距离,跑到香香街上拦的士的时候,乐知攸已经跑得要喘不过气,脸色非但没有像路棠一样热得涨红,反而冷汗涔涔,越发苍白。   路棠快要吓死了,拉也拉不住,又气又急,吼他:“乐知攸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他只给我半小时,”乐知攸靠在公交站牌上拍心口,头昏眼花还耳鸣,全身都在发抖,“他在计时,在倒计时,我好害怕。”   路棠气得骂脏话,翻来覆去除了“混蛋”骂不出别的来,又听“叮”的一声,仿佛催命音符,乐知攸拿起手机看看,是何承南的短信在宣布:还有二十分钟。   载客的士一辆辆开过去,全都有人,网约车已经过去一分钟了,还是没有车接单。   糟糕的天气,和糟糕的运气。   乐知攸急得眼泪淌了满脸,情绪早就乱成一团,根本不敢不去想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那么从昨晚到现在,他的祁开其实一直一直都沦陷在沉重的悲伤里受折磨。   一口气提在乐知攸的嗓子眼儿,他拿出全部的虔诚许愿到,不要是真的。   短信又响,路棠骂出了新花样:“他是要死了吗?!催催催的!”   乐知攸低头去看:怕来不及的话可以求我,我给你宽限。   乐知攸立刻手指大动:我求你,再给我半小时行吗?   何承南回复:十分钟。重新开始倒计时,半小时。   乐知攸蹲在地上咬紧牙,不让自己在大街上丢人地哭出声来。   他想,何承南,你等着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可难写了,特别难写,请给我评论和海星星吧!谢谢大家! 第57章 杀人诛心3   五十七.   工作日加上课时间,整条香香街都还未到热闹的时候。   路棠看着持续呼叫却一直无人响应的约车界面,心烦气躁得不得了,他弯下腰把乐知攸拽起来,徒劳地劝他当心蹲久了之后站起来会犯晕。   神兵天降,一辆天蓝色的马卡龙小车滑入视野,停在公交站前。   纪念把车窗降下来,脸上诧异且疑惑,早没了远远瞧见媳妇儿时的惊喜开心和嘚瑟,他扬声喊:“路路,你们怎么了?”   始料不及的,路棠傻眼了,磕巴地“你”了好几声才惊呼:“你哪儿来的车啊?”   披星戴月准备了好久的礼物就这么被撞破,纪念无奈地摊手:“刚提的,车牌还没上呢。”   焦躁的大脑转过两圈,路棠明白过来了,顿时眼圈一红,但是天时地利都不合,他反手抓起乐知攸就往后车座里塞,自己也钻进副驾里,边扣安全带边指挥:“快,人民医院!”   蓝色小车飞奔上高架桥。   纪念本以为是祁开出了什么事儿,害得乐知攸担惊受怕成这样,搞半天听完路棠一说,原来是那个不打不过瘾的何承南赶着投胎躺在医院病床上,不在半小时之内赶到的话就要见不着最后一面了。   纪念气笑道:“还倒计时,威胁手段可以啊。”   刚“夸”完,后面乐知攸的手机就响起来,乐知攸看也不看,仰靠在座椅里闭目专心,嘴唇恢复点血色了,手心还捂在胸口上,摁着怦怦狂跳的心脏。   车厢里冷气徐徐,一时间只有导航的提示声。   路棠侧着身,额上鼻尖都泌着细细的汗珠,他以前不是没看过纪念开车,可是现在他心情复杂,之前近半个月的抓心挠肺和想不通猜不透都在此刻豁然开朗,一股脑儿拥挤到心窝里,涨得他又酸又疼,连带眼睛也难受,怎么看纪念怎么觉得这人实在是太烦人了。   “所以你才---”   才没日没夜地搞钱,分身乏术,有时连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纪念转过脸看路棠,眼里宠溺带笑,比说什么情话都要动人。   路棠小声骂他:“简直混账。”   纪念认了,还故作惆怅道:“首付八千,下个月开始还贷款,没钱给你买桃子吃了。”   “吃屁。”路棠坐正了,揉揉酸鼻头窝在副驾里嫌弃道,“等着我养你吧就。”   蓝色小车驶下高架,拐进人民医院的停车场里。   车位难找,倒计时却仍在继续,何承南说:还有五分钟,电梯难等,你可以再求求我。   纪念把车停在直梯入口附近,路棠和乐知攸先行一步,挤电梯,住院部十二楼,普外,普通病房,房间进门第一个床位,就是正在挂吊针的何承南。   乐知攸大张着嘴巴急喘,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这样多的汗了,身上发冷,嗓子里却冒火,严重的耳鸣让他听不见何承南又在放什么狗屁,只能看见他靠在床头上,额头下巴全都缠着纱布,青紫交加的淤伤也遮掩不住这张脸上的洋洋得意。   路棠没有耳鸣,他听得一清二楚,何承南说:“就差20秒。真是比用信息素控制你更令我解恨。”   “你的信息素跟这医院真相配,跟太平间更相配。”   路棠气急反而懒得骂,大步上前恶狠狠地瞪着何承南:“你永远待在这里别出去了!”   旁边还有两床病人,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愿错过这场交锋的一点一滴,却可惜热闹只看了个开场,乐知攸喘顺了气儿,走过来,把厚厚的遮挡隔帘一拉,将好奇视线全部阻隔。   他也拍拍路棠:“你出去等我吧,我和他说。”   路棠不放心:“没事吗?”   乐知攸保证:“没事。”   路棠守到病房门口去了,不仅可以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实时掌握房内动态,还可以在突发万一时立刻呼叫护士站寻求帮助。   路棠看着乐知攸的身影站在病床边,垂着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想,何承南到底是耍了什么心机,竟能把乐知攸吓怕到这种地步的?   “你想怎么样。”   乐知攸先开口,耳朵里的尖利长鸣还没有彻底退去,索性不等何承南说话就自顾继续道:“你为什么来住院。”   何承南欣赏着乐知攸煞白的脸色,废话道:“我说摔了一跤,你会信吗?”   “不信。所以是被谁揍的?”   “你猜啊。”   乐知攸仿佛回到初二的沙坑旁,有个人那么喜欢撩闲犯贱,好于戏弄和调侃,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学生的样子。   人的年龄会长,也会学会伪装,为达目的更是擅于巧用手段。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何承南卸下深情款款的痴情伪装后,依旧是那个卑鄙恶劣的二混子。   他反问:“你不问问我,到底告诉那谁了没有?”   乐知攸就问:“你告诉了么。”   何承南摇摇头:“我信守承诺,你赶来了,我自然就没说。”   “那好。”屏住的那口气终于松下来了,但乐知攸仍旧没有任何表情,“我想了,反正一辈子这么长,我估计自己也瞒不住的,不如现在就断绝后患。我主动告诉他,总比从你嘴里说给他听要保险一点。所以不劳你再费心思,这个威胁再也不会管用了。”   何承南笑得竖起大拇指:“真会心疼人。”   最厌恶的就是阴阳怪气,前前后后不到一小时,乐知攸已经彻底受够了。   他转身准备走,又被何承南喊住:“你真的不是白开水么?”   说到这个事,乐知攸回过身来:“骗你是我不对,但是强扭的瓜怎么样,你现在应该知道了。”   “‘骗你是我不对’,真够云淡风轻的。”被绷带包扎的脸上浮现出讥讽,“那我骗你,也一样没什么大不了咯,对不对?”   何承南不等乐知攸作何反应,抬起没扎针的右手指指自己:“我这样,你别说你没猜到是哪个干的。”   乐知攸死死盯着这副嘴脸,才稍稍安下的心瞬间惊起千层浪,他勉强道:“谁知道是不是你在里面得罪人了,被当成个碍眼的---”   “得了,就是你的邻家哥哥。”   何承南一句句不间断,把昨夜在香樟小路上对祁开说过的话全都重复给乐知攸听,以同样的语气,用同样的手法,再一次杀人诛心。   “所以他肯定没有去找你吧?他敢吗?”   何承南看到乐知攸一大颗一大颗往下砸的眼泪,报复心膨胀到了最高点。   “我们六个人围殴他,打不过。他这么暴力,你可要当心,万一哪天不乖---”   旁边两床的病人正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突然没声了,但很快,几乎就在下一秒,伴随着隔帘剧烈晃动,属于Alpha的那把声音发出急促的低叫。   乐知攸怒火攻心,冲到床头就抄起药品铁盘,小药瓶骨碌碌滚到地上,而铁盘重重地朝着何承南的头和肩膀就挥舞过去!   病房里弥漫开强烈的牛奶味,很腥,很浓,完全失去了牛奶的醇香。   何承南抬起胳膊阻挡,大骂脏话,乐知攸仿佛听不见,卯足了全身力气狠狠抽他,铁盘连续落下,刺耳的抽击声夹杂哀叫,何承南额上的纱布很快就透出鲜红的血迹。   乐知攸咬牙切齿,闷声暴怒,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输液瓶给扯掉了,掉下来落在白色的空调被上,当他翻上床跨坐到何承南的身上时,膝盖把软瓶压破,药水迅速浸湿了一大片。   何承南本想掀被逃跑,晚了一步,他知道骂乐知攸也没有用,转头冲着隔帘喊:“帮忙按呼叫啊!”   两个Beta病人装聋作哑,他们旁听了全程,对这个嘴巴好贱的Alpha没有任何好感。   更何况,这个Alpha是被民警押送来的,昨晚送来时头破血流,一看就没干好事。   何承南气急败坏,想要用信息素压制也办不到,还不是得谢谢局子赏的抑制剂,就在他暗骂的空当里,乐知攸扔了铁盘,握拳而上,专门照着他缠纱布的地方狠命袭来。   何承南没防住,眼冒金星,心道,操他妈的,看守自己的那个小片儿警呢?   病房外,路棠紧张万分,一边看乐知攸暂且占上风,一边问纪念,护士来了没有,来了没有。   纪念隔着门都能清楚地闻到牛奶腥味,很不好受,他掩着口鼻闷声道:“还没有。”   “竟然还没来。”路棠观战的同时冒出疑问,“房间里也没有报警,难道是报警器坏了。”   纪念往墙上扫一圈,明了了,说:“这是Beta区。”   电梯里,米贝明刚被梁绪盯着检查完伤---一大早,三叉戟停到宿舍楼下,本想还叫上祁开的,叫不动,那就算了,梁绪没有勉强他。   米贝明伤得有点严重,后背和肩膀淤青成片,看着吓人,说昨晚疼得都睡不着觉。   梁绪糟心道:“让你连夜去医院,不去。”   “手机丢了么不是,没手机多麻烦,难道我挂个号还刷卡啊。”   梁绪懒得再跟他拌嘴,叹气,叹完还是忍不住:“医院都有ATM机。”   “哦。”米贝明理亏,欲要岔开话题,问,“那什么,姓何的不是Alpha么,住到Beta区来干什么?”   “没床位了,夏天医院里病人多。”   十二楼到了,梁绪揽着米贝明走出电梯,正好碰见从吸烟区出来的制服民警,他上前问了两句,对上了,梁绪便道一声“辛苦”,接下来他们私了。   这发展米贝明不意外。   昨晚干架完毕,梁绪帮忙报警,他拍完照片之后,告诉梁绪,这六个是动手的,这两个是幕后主使,特别祁开拎着的这个,尤其不能放过。   可偏偏不太如愿,本以为能在拘留所里看见何承南忏悔的苦脸的。   警察当晚一通审问调查,虽然小路偏僻没监控,但在老板手机里明明白白查到了“谁想痛快痛快”的作恶发言,连同六个修车仔一并拘留十五日,接受惩罚教育。   但是何承南,老板一口咬死他的这位朋友是无辜不知情的,是对方打红了眼,不分青红皂白,倒霉受牵连的,且也的确在何承南的手机里查不到相关言论,遂送来医院疗伤挂针。   那就私了吧,私了让“不能放过”提前到来。   警察为人民服务,梁绪和米贝明送民警进电梯,又谢过一遍“辛苦”。   米贝明说:“我应该考警校的,学什么信息工程。”   “是么。”梁绪笑起来,医院里也拦不住他讲悄悄话,“那下次买警服。”   米贝明毫不客气拐他一肘子。   两人穿过护士站,还没走到病房前,就听见骂骂咧咧吵闹不断,还看见有保安抱着清除剂到处喷,整个乱成一锅粥的模样。   梁绪嗅到了并不好闻的牛奶味,裹着盛怒又哀伤的气息。   他和米贝明互相看看,赶忙大步前去,紧接着就被眼前的画面惊住了:乐知攸跌坐在地上,被另一个男生抱在怀里,受伤了,额头中间一片血红,血迹蔓延到脸上,而他的双手正死死捂着脖子,拒绝护士给他打抑制剂。   另一边,何承南伏在床沿,还没有从强烈的头晕目眩中缓过劲儿来。   刚刚,就在护士赶来的前半分钟,他抓住乐知攸的手腕,终于把这个比疯子还要疯癫的人掀翻到地上去,没想到疯子发狂力气不小,竟然拽着他一起滚到床下。   何承南压在乐知攸身上,恨道:“乐知攸,你别又他妈犯病了吧!”   乐知攸硬生生地哽着一口气,怕松了,就打不动了,他拽住何承南的衣领:“我犯病,你也别想好过。”   说完,毫不犹豫地就扬起拳头,可惜被截住了,那也不要紧,乐知攸梗起脖子,闭上眼就朝何承南的额上狠狠一撞,痛到脑袋要裂开也不想罢休。   何承南骂得嗓子都破了音。   可是第二下还没来得及再撞,身上就一轻,乐知攸眼睛花了,被路棠拽起来,而何承南正在被纪念无缝衔接地抡拳头,直接就被打趴在床沿上爬不起来。   米贝明“喂”了一声,说:“这是,什么情况?”   太乱了,没有人理会他。   护士准备对乐知攸用强制手段了,乐知攸哭喊着往路棠怀里躲,那口气已经松掉了,他全身都好累好累,只剩下一张嘴央求道:“我要回去安抚他的,别给我打,不能打。”   情况其实很好判断。   梁绪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后,他来到何承南身前,将这个惹了不少麻烦的人提起来扔到病床上。   梁绪看着他,说:“你就是何承南。”   作者有话说:   感谢!   以为能写到小两口见面的,得下章了   求一波海星星! 第58章 一心奔赴   五十八.   是谁要气死了?   是护士。   病房里空了一半,信息素失控的那个Omega被两个同伴带走了,好像是叫柚子吧,胆大妄为得不分场合,公然在医院里打架斗殴,一身脏乱差,额上的血都流到下巴去了,要给处理一下也不让,急急忙忙就要走。   那就赶紧走,闹事闹事,给她们添乱!!   还留下两个,虽然看着暂且没有闹事倾向,但即便是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里旁观她们给挨揍的伤患上药和包扎,也依旧透露出不是善茬的不好惹气场来。   何承南抱着垃圾桶吐了一回,头上的纱布全部换新,颓坐在椅子上重新给手背扎针吊水,等着浸湿的床褥被换掉后再回床上躺下。   脸更肿了,青红交叠,看着活该。   米贝明问:“你到底谁啊?你特么真行,搞完祁开搞乐知攸,你闲得发泡吗?”   何承南瞥他一眼,嗓音难听道:“你又是谁?”   这眼神,这语气,米贝明直接被气到站起来:“劳资是你爹!”   护士立刻出言呵斥。   “白日做梦。”何承南不畏警告,不疾不徐地怼回来,“我爹给我交医药费,你去交啊。”   米贝明受不得挑衅:“医药费交个屁,要是混账儿子的棺材钱,你看劳资出不出!”   护士夹在两人之间,喊道:“都闭嘴!”   又看向静坐一旁的梁绪,还以为这是这群学生伢里唯一一个能充当家长身份的人,看来白指望,护士闹心道:“你管不管?不管你们就全都出去!”   梁绪这才动了,拽住米贝明的手腕要他坐好:“不急,他爸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比护士制止有用,米贝明和何承南全都一瞬间望过来,惊道:“什么?!”   何父来了。   四十多岁的男人,白衬衫黑西裤,脖子上挂着一条蓝色带子,另一头系着伯温工作牌,揣在胸前的口袋里了,看不到姓名和职位。   他不久前收到梁绪的消息,说是:十一点整,在人民医院见面,请务必要来。   何父莫名其妙,却也答应下来,毕竟这位梁绪是伯温酒店的家具供应商兼宣传合作伙伴,多年生意往来不说,和伯温的大老板庄总更是交情匪浅,怠慢不得。   在出发前,何父心头发紧,给何承南打过一通电话,问他在做什么,有没有惹是生非。   可是此刻,看着病床上鼻青脸肿的何承南,何父脑袋一嗡,也管不了这孽障说了谎,赶忙关心道:“怎么搞成这德行?”   米贝明冷笑,在何承南开口前抢白道:“去问问警察呗,买凶杀人。”   何承南气乐了,都上大二的人了,打个架还他妈的叫家长,真几把烦。   “打架斗殴会不会说?‘杀人’的帽子扣下来,你比警察还牛X。”   “杀人诛心是不是杀人?是,那这么说来,你还是连环杀人。”   何父听得发懵,梁绪倒是听笑了,没什么警示意味地劝道:“差不多得了。”   米贝明“嘁”一声,闭嘴了。   何父顾不上自己儿子了,他看向梁绪:“梁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像和他预想中不一样,他以为梁绪是来赔礼道歉的,是他身边坐着的那个男生把自己的儿子揍进了医院。   但情况似乎完全相反。   梁绪三言两语陈述重点,最后总结道:“被买凶围攻的,一个是我的弟弟,一个是我的未婚夫,我希望何管事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处理方案。”   病房里一时针落有声。   冷不丁,米贝明瘪嘴嘀咕了一句什么,太小声了,没能听清。   而何承南再不复阴阳怪气,也不复咄咄逼人,在听见他爹叫人“梁总”时就拧住了眉毛,现在听完陈述,他不仅不怵,反而好笑道:“警察都不判我,你们在这儿要什么满意的处理方案?一来,叫人尾随别车、打架围攻的不是我,那几个修车的是谁的手下,你们应该也清楚了;二来,我一下都没有打过你、没有打过祁开和乐知攸,反倒被你们揍成这副模样!你们不去交医药费,还想要什么满意的处理方案?”   米贝明直直地看着他:“你说得‘好有道理’,但你是个帮凶,缺德玩意儿。”   梁绪揽了下米贝明的肩膀,不急不恼,还是对着何父:“我直接说吧,首先要道歉,再然后,我希望你们能尽快举家搬迁,离云泞远一点,何同学的转学手续得抓紧办理了。至于伯温那边,我已经和庄总打过招呼,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替你的工作,不必担心。”   何承南诧异至极,嘴巴张得能吞鸡蛋。   梁绪又转过脸来看他,通知道:“至于你修车行的朋友们,他们也会在云泞待不下去。若是执意要碍眼,那就只有流浪大街的份儿。”   何父好似并不意外,他跌坐在椅子里,眼睛却看着米贝明,试探道:“这位……是……米氏的大---”   “打住!”米贝明对“大少爷”或者“大公子”三个字格外敏感,太矫情了,一听浑身就掉鸡皮疙瘩,他催道,“赶紧的吧,烦了。”   何承南从不可置信中回过神,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嗓门:“你们土匪啊?!”   ---“就是土匪怎么的?”   ---“你快闭嘴吧!”   米贝明和何父同时扬声,把何承南彻底吼懵了。   从人民医院出来,蓝色的马卡龙小车驶入雨帘,又下雨了,雷声轰隆隆的闷在乌云里。   路棠坐在后座位里陪着乐知攸,两人手机全都没电关机,只能借用纪念的打给祁开。   打过三遍,没人接,一直响到自动挂断。   乐知攸止不住地抽噎,他也不想的,可是哭得太狠了,一时半会儿难得止住。   路棠心疼死了,安慰道:“别急,你不是说他上午后两节有课吗?那他现在肯定在上课呢,等我们快到学校了再给他打,好不好?”   乐知攸累得睁不开眼,他枕在路棠的肩上,小声道:“我要杀了何承南,我要杀了他。”   路棠就帮忙设想何承南的一百种死法,被车撞、被刀捅、窒息、过电、火烧、死无全尸。   他拿过纸抽,用纸巾一点点把乐知攸脸上的血迹都擦掉,平日里水润润的红唇惨白颤抖,淌到下巴上的眼泪怎么都蘸不干。   “肿起来了。”路棠看着乐知攸额上的伤痕,不敢想柚子是用了多大力气撞上去的,他轻声道,“睡一会儿吧,快到了我再叫你。”   乐知攸没反应,手搭着路棠的手,渐渐的,抽息声变弱了,只能听得见雨水打在车窗上的噼里啪啦。   纪念从后视镜里瞧一眼,叫道:“棠棠。”   路棠“嗯”一声,叹气,又问:“手机给你么?要不要开导航?”   “不用,我记得路。”   “那你慢点开,雨这么大。”   于是车厢里陷入安静,路棠也疲了,拿着纪念的手机看他的朋友圈,往下翻往下翻,好多个“家教--XXX”的ID在分享动态,是纪念给他的家教学生改的备注名。   “还贷我和你一起。”路棠小声说,“你辞掉几份家教,不许再一天都见不着人了。”   纪念笑道:“好。”   又说:“虽然没钱买桃子了,但是也不用你跟着一起还。”   路棠不跟他掰扯,不吭声了,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滑动,却又倏地顿住了,点进这张配图照片里,双击放大,清楚地认出其中那个穿着15号球衣的篮球队长,正是他们乐知攸一心奔赴的祁开。   路棠赶忙返回去去看文字:太精彩了,体院VS建筑学院,决赛冠军VS半决赛失资队,势均力敌!   “今天有比赛?篮球赛?”   纪念摇头:“没听说有,怎么了?”   路棠看看发表时间,半小时之前。而一场篮球赛,上半场20分钟,中场休息10分钟,下半场20分钟,所以这场比赛正在进行中。   路棠报上这个人的ID:“他正在看祁开打比赛,我想问问他在哪个体育馆。”   纪念说:“你问。”   等待回答的时间显得特别漫长,五分钟之后路棠才收到回复:北校区体育馆,快来!   下面还有这个人的其他回复,透过文字都不难体会到现场的热烈气氛,其中有一条引起路棠的注意:   15号疯了一样,勇得一批,带球横冲直撞,野得耀眼!臭脸都帅得全场狂叫!   路棠直叹气,放下手机发愁道:“体育馆里那么多人,要是等会儿柚子又失控,怎么办?”   “应该不会。就算会,祁开可以压制他。”   “……也是。”   路棠眨眨眼,又慢慢地假设:“那他们俩一起失控,岂不是……”   纪念笑道:“那就揍晕。”   或许是“祁开”的名字接连刺激到神经,乐知攸从迷糊中悠悠转醒,眼睛仍是湿的,泪腺坏掉一样,他抬手想去摸额头,好疼,火辣辣的,被路棠拦住了:“别碰,还出血呢,好多血丝。”   乐知攸就听话地放下手,直起身朝窗外看去,看见了学校标志性的伟人碑。   他立刻清醒了:“再给祁开打---”   “不用打了,他接不到。”   路棠把朋友圈里的那张照片呈给他看:“我们现在就去体育馆找他!”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海星星有没有~   我,果然再再再再一次,对自己预判有误,我的预告向来不可信。   PS:何的福报还没有结束 第59章 静谧的小仓库   五十九.   北校区体育馆里人声鼎沸。   涂星燃跌到场外救下一球,被祁开接住,球鞋摩擦在地板上的声音尖锐又振奋人心,对方球员起跳,欲要拦下祁开的篮板,反被祁开假动作虚晃一枪,扑了个空。   球传出去了,但很快又传回到祁开手里,对方防守跟上,贴得太紧,祁开两次强攻都没能突破,湿透的汗水沿着发梢和脸颊往下淌。   剧烈运动时,会不可避免地散发出少许信息素。   防守盯着祁开,没有恶意地骂道:“靠了,你这也太他妈苦了。”   祁开低喘着,趁他说话时猛地带球转身再后仰跳跃,双手举过头顶,手腕发力将球投出,还没看见球是否进框,就被防守撞倒在地。   裁判吹哨,球进,防守犯规,罚球一次。   祁开持球站在罚球线后,根据摸手球必进定律,涂星燃走过来和他摸了下手,旁边另一个队友也过来摸了一下。   稳稳当当,建筑学院再得一分。   叶蒙坐在观众席前排,耳朵要被场内的呼声震聋。   她也是翘课来的,之前收到涂星燃发来的消息:[/勾引],和冠军队打友谊赛,来不来看?   叶蒙小吃一惊:没上课?   涂星燃解释到:祁开苦成中药,陪他一起来体育馆打球,正好碰上体院的几个人,他们招呼说要打比赛,那我们当然奉陪。   叶蒙大吃一惊:咖啡咋了?   涂星燃也不知道啊:咖啡坏了,[/心碎]。   于是叶蒙二话不说走得头也不回,直奔体育馆来,漂亮的花裙摆被雨淋透,湿哒哒地黏在小腿上。   怎么没看到乐知攸?   叶蒙转念一想,啊,说不定就是因为乐知攸。   难道是吵架了?   可是98%的契合度能吵得起来吗?信息素首先就会互相服软。   球赛倒计时两分钟,体院以领先12分的成绩强攻严防,胜利隐隐在望。   叶蒙被喧嚣的气氛感染,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冲着球场大喊“加油”,她想,等会儿比赛结束了,要给Alpha宿舍305寝的正副队长们点一个超级大的冰镇西瓜当慰劳!   哨声响,观众席上声浪滚滚,要震塌天花板,比校园决赛时精彩了不止一分半点。   祁开仰躺在地板上,像耗尽了所有力气一样。   身体还发着烧,肩膀上的伤口浸透汗水,连带后背上的淤青也在身体终于停止发泄后,发出闷痛的信号。   不想动,祁开望着高高的馆顶失神。   似乎之前也有过相似的情节,那回是因为…………因为说谎,编造了一个莫须有的同桌,两败俱伤。   那次很生气,这次却没有生气,五脏六腑里全部是疼,没有地方用来生气。   祁开屈腿坐起来,看见涂星燃伸过来的手,他搭上去,被用力拽起。   涂星燃说:“走,说好的啊,打完球就去医务室,别再扯借口。”   祁开笑了一下:“不去。”   涂星燃急了:“你---”   “我要去找乐知攸。”   祁开擦掉下巴上的汗,说:“等不了了。”   馆内的气氛依旧很足,比赛球员还未离场,大家都留在观众席上兴奋地讨论,享受这场精彩比拼所带来的热烈余韵。   乐知攸推开场馆大门,被声浪扑了满脸的时候,场上的两队球员正在互相致意。   路棠和纪念跟在后面,路棠喊:“柚子!”   乐知攸听不见了,他埋着头看阶梯,一股脑只知道往下冲,他的祁开就站在球场上,他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挡板护栏阻断了乐知攸冲进场内的步伐。   他还哭着,眼泪自己往外涌,他闻见了好苦的信息素,哪怕站在这么远的距离之外,哪怕视线一片模糊,98%的契合度也能让乐知攸清楚地知道,他的祁开就在这里。   所以篮球扔过来的时候,祁开愣愣地,像定住了一样,没有伸手去接。   篮球砸在身上,又滚到地上去。   涂星燃奇怪,弯腰把球捞起来,问他:“发什么呆呢?”   祁开却猛地转过身,循着甜牛奶的味道朝场外跑去,跳过广告板,跨上几层台阶,最后撑着深灰色的铁护栏翻身到观众席的走廊里,站到了乐知攸身前。   周围响彻惊呼。   祁开伸出双手,将失声大哭的乐知攸紧紧抱进怀里。   -   蒙着灰的小窗只能透进来几缕微弱的光线。   这到底是个什么杂物间乐知攸不清楚,祁开牵着他,他就跟着一起藏进来了。   巨大的纸箱和铁架散发出陈旧的味道,祁开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把乐知攸抱到腿上,牢牢地搂着。   好安静,雨声也听不见,拿铁的醇香一点点漫开在这方谁也不知道的小天地里。   乐知攸也抱着祁开,受了伤的额头忍着疼也想要埋进颈窝里蹭蹭,怀抱潮湿又烫,有一只温柔的手掌心抚在后背上拍拍,把乐知攸止不住的呜咽慢慢拍没。   几分钟,或许十几分钟,安静的时间里只用来拥抱和接吻。   “祁开。”乐知攸小声地叫他,“你没有不要我。”   祁开快把乐知攸揉碎。   “你不要我,也来不及了。”   乐知攸又去亲祁开的唇,一下一下乖巧地贴上去,含着慢慢地吮,依旧不停地、满心恋恋地叫着祁开的名字,祁开祁开,又把自己叫得泪流满面。   苦咖啡压过甜牛奶,乐知攸说不出话来了。   他被祁开吻着,一直到濒临窒息的前一秒才被放过。   祁开的声音不好听了,粗糙又沙哑,他贴着乐知攸的脸,像说悄悄话一样:“我为什么不要你。”   乐知攸无声地抽噎着,手指抓在球衣的15号数字上,抓皱了。   信息素里的悲伤把两个人全都淹没,祁开埋进乐知攸的肩窝里,骂他:“笨蛋。”   相拥时,时间流淌得不知快慢。   两人一个没拿手机,一个手机没电,不知道现在此刻几点钟了。   乐知攸不在乎,他愿意和祁开在这里独处到天黑,但他摸摸祁开的额头,有点分辨不出:“是打球发热吗,还是在发烧?你不是说还没有好全吗?”   祁开没有回答他,而是握住乐知攸的手腕,把这截根本看不出伤痕的手臂放在眼前。   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却还是问:“是真的吗?”   乐知攸顿了顿,环住祁开的脖子,低声道:“是真的,但是不是何承南跟你说的那样。”   乐知攸释放出更多裹挟着安抚气息的甜牛奶。   “我分化之后,接受过将近一年的治疗,我那时候……心理也不健康,我越想要好起来,治疗结果就越失望,所以我才偷偷用这种不好的方式发泄。”   “没有很久,就两个发情期,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我没有一直伤害自己。”   “被何承南发现的那次,是高二,那天5月15号,是我们生日。”   祁开突然接过话尾,嘶哑道:“我给你发消息了,祝你生日快乐。”   乐知攸“嗯”一声,眼泪又下来了,淌了满脸。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三条消息:   乐知攸,生日快乐。   我临时起意,故意把自己吃成食物中毒,被学校送到医院来。   我这样苦肉计换来手机,你能不能在看到消息后,理一理我。   “我当时,太难过了,就逃掉晚自习躲到操场上去。我真的……我已经好久没伤害过自己了,但是那天我真的……找不到别的发泄方式了,只有这样,我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乐知攸捧住祁开的脸颊,看见他也红着眼,赶忙用浓郁的牛奶包裹住他。   他一边吻他,一边着急道:“祁开,我没有上瘾,你不要听何承南胡编乱造,他是故意刺激你的。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没有伤害我,反而是我一直在---”   祁开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乐知攸,痛得连呼吸都像刀割,听进耳朵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凌迟血肉的刀具,唯有把怀里的人抱得再紧一点,才能让自己忍受住这样遍体鳞伤的痛苦。   祁开喃喃着“对不起”,翻来覆去,又被乐知攸强吻住,在唇舌间尝到湿润的咸涩。   “你没有伤害我,没有。”   乐知攸剖开心肺般倾诉道:“你是我的希望啊。”   好半晌,波动的情绪终于平缓下来。   静谧的小房间里充满拿铁,浓稠地荡漾在每一个角落里,连墙角的蜘蛛网也挂着咖啡搅拌牛奶的醇厚香味。   祁开问:“怎么知道的?”   乐知攸累乏了,手指又攥到15号数字上去,他枕在祁开的肩膀上,絮絮叨叨把今天的遭遇讲述一遍,追悔道:“你问过我那么多那么多次……如果我早些坦白,就没有这些事了……”   祁开不知道要怎么揉搓他才够发泄,低下头看看他额心,肿的,红的,可怜兮兮的。   “走吧。下午不去上课了,好么?”   乐知攸说“好”,又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祁开就摸摸乐知攸的脸,希望他能说到做到:“乐知攸,对你自己好一点。”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求海星!   希望这样的见面和谈心能让你们喜欢/// 第60章 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   六十.   体育馆里的人都走光了。   祁开牵着乐知攸,穿过长长的的观众席阶梯回到球场上,休息区的长椅上放着属于他的雨伞、手机和钥匙。   灯也全都关了,空旷的场馆里昏暗无声。   外面的雨也停了吗?   乐知攸站在祁开身边,仰起脸环视一排排、一圈圈的红色座椅,不久之前,这里气氛沸腾,他的祁开就是在这样万众瞩目之中向他奔来,把他抱紧。   “啊。”乐知攸低低一叹,觉得好不可思议,也有些冲动之后回味过来的害羞。   祁开把手机和钥匙揣兜里,攥着他的手捏捏,问:“怎么了。”   乐知攸摇摇头,目光重新落回到祁开身上:“我们下午不去上课了,我们晚上也不回宿舍了,好不好?”   回音微弱地荡开,全都被祁开听进耳朵里,他好像抿着唇笑了一下,随后又把乐知攸拽进怀里抱住。   从体育馆出来,下午一点多钟了。   他们竟然在小仓库里待了这么久。   两人站在屋檐下,乐知攸看看天,乌云滚滚,雨却下小了,淅淅沥沥的。   祁开撑开伞,揽着乐知攸一起走进雨帘里,伞沿歪斜,又被乐知攸摆正,他紧贴在祁开的臂弯里小声道:“你别淋雨。”   香香街过了饭点,稍显冷清。   路过药店的时候,祁开进去买了云南白药和退烧药,乐知攸拎过小塑料袋,突然愁道:“我们都没带身份证……那,我们去伯温吗?”   要么去住便宜简陋的小旅店,要么去伯温以VIP身份直接报手机号开房。   祁开没什么犹豫:“嗯,去伯温里点客房餐,行么?”   “行的。”乐知攸望向那栋高耸的大楼,虽然因为何承南的关系会心里稍有膈应,可是因为一个人渣败类而委屈自己,倒也大可不必。   到伯温,祁开要了一间大床房,最小号的那种。   但是他还嫌不够。   在刷卡进屋之后,祁开把乐知攸压在门背上,语气里带着些央求:“柚子。”   乐知攸抱住他:“嗯?”   “筑巢好不好?”   乐知攸有点愣住,甜牛奶情不自禁地被咖啡勾引出来,他呆呆地应道:“好。”   先点餐,黑米八宝粥,小葱鸡蛋软饼,灌汤包和番茄牛腩龙须面,要吃得清淡一些。   再洗澡,一个打完球,一个打完架,衣服全都皱巴巴的,脱下来扔到洗衣机里搅搅。   花洒淋下温水。   祁开低着头,让乐知攸给自己揉了满头的泡沫,揉完冲干净了,再换过来,由他给乐知攸洗头发。   乐知攸今天哭太多了,眼睛一直湿着,这会儿看到祁开肩膀上的结痂,还有后背上好几处青紫交叠的淤伤,心里酸楚得一塌糊涂,抽息得止也止不住。   他想说说话,想了一会儿,问:“米贝明和梁绪哥怎么去了?我走得太着急了,都没有和他们打招呼。”   祁开就把偶遇米贝明的前前后后都说给他听,猜测道:“估计是去对质的,梁绪哥不会手软,何承南要没好果子吃了。”   “活该他!我、我要想办法杀了他!”   乐知攸气得没法,脑袋里全是他的祁开被围殴的场景,殴完还不算,还要被心口插刀,乐知攸都不敢再细想,原地转两圈又搓搓脸,眼里水红一片,满嘴嚷着杀来杀去,气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祁开把他困到角落里,亲亲他额头:“今天在医院,让他打到你了没有。”   “没有,他就是个草包。”   乐知攸搂住祁开的脖子,垫起脚主动献吻,嘟囔道:“我今天可厉害了。”   祁开不再说话了,用温柔的信息素诱哄着,手沿着这把腰线往下摸,摸到了两条腿之间,握住后轻轻慢慢地团揉,眼里紧盯着乐知攸,将他错愕的神情尽收眼底。   “唔!你干嘛……”乐知攸无处躲,现在是调情的好时候吗,“怎么突然……嗯!”   甜牛奶颤悠悠地服软,小柚子认主一样,乐知攸自力更生不太行,比之前行点,但是落在祁开手里,就特别行,行得探头探脑,要不了一会儿就会汁水泛滥,再坚持不住多久就会快乐过头,稀里糊涂喷得魂儿都没了。   门铃响,服务生来送餐了。   乐知攸靠在大理石墙壁上喘气儿,看祁开在花洒下冲冲手心,浑身湿漉漉地拎起一条大浴巾围在腰上,就这样出去开门去了。   空气里全是交融的信息素味道,浓得腻人。   乐知攸一叹,低下头发现自己肚皮上挂着好几抹白色的,真是又爽又臊,他拿指尖抹开,再把自己洗洗干净,听见服务生走了,这才披上浴袍跑出来,站在门口以眼神声讨,大骂祁开是淫魔。   祁开坐实这骂名,解开浴巾就擦擦身,吓得乐知攸赶忙撒腿跑去拉落地窗帘,嚷:“给你们寝室也买个百叶窗。”   祁开笑了一下,心道用不着,他把浴巾扔到椅背上,赤着身子过来堵乐知攸,把人勒腰一提,转身一起倒进大床里。   乐知攸被亲得支支吾吾,想说你还发烧,需要休息,我们也还没吃饭呢,肚子不饿吗,吃完了睡饱了再---   但是Omega向来在情事上不是主导者,他的Alpha想要,他就只能顺服地敞开身体。   浴袍被剥掉了,乐知攸有点委屈,想讨个商量,嘴巴却被连连呻吟给霸占住了,刚刚才快乐过的小柚子又在祁开的手心里复苏了,乐知攸泪汪汪地望着祁开:“你、你干嘛呀。”   祁开凑来吻他:“想弄你。”   一条腿被捞上来,乐知攸乖乖地自己抱住了,门户大开的任由祁开肆意地弄,这回他坚持得要久一点,快受不住的时候,挺着腰和屁股往祁开的手心窝里送,脸蛋涨得通红,还要急慌慌地叫祁开的名字:“祁开,呜。”   祁开像自虐,声线浓浓地“嗯”了一声,又低下头来亲吻他。   长桌上的汤包要萎掉了,但是龙须面还没坨,毕竟没有耽误太久,松软的鸡蛋饼散发出喷香的小葱味。   乐知攸饿坏了,身子却懒得要拿不动筷子。   他把牛腩喂给祁开吃,说:“等会儿给你涂药,你还要吃药,吃完睡一觉吧,醒过来还是没有退烧的话,你说什么都要去医院,听没听到。”   祁开听到也当没听到,嘴上听到了心里没答应,他才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   慢吞吞地一扫光,再叫服务生来收盘。   乐知攸盘腿坐在床上,手拿云南白药往祁开背上喷去,喷完了再给一点点揉热,把药水揉进皮肤里去。   甜牛奶像打翻了一样,乐知攸抱到祁开的腰上,闷声道:“对不起,这回真的没有事情再瞒着你、再骗你的了。”   他在祁开的腺体上亲一口,保证道:“你再也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祁开转过身,把云南白药喷在手上,再用指腹沾一点,避开乐知攸额头上撞破的伤口,只把药水涂在周围肿起来的地方。   祁开垂着眼没做声,等涂完了,下床去浴室里拧了一条湿毛巾回来给乐知攸擦手,苦咖啡持续地和牛奶交融,香甜的味道里没有裹挟生气或是失望的气息。   乐知攸小声地叫他:“祁开。”   洗衣机“嘀”了三声,衣服洗好了。   祁开揉揉他的头发,说:“我去晾。”   乐知攸坐在床上有点无措,一会儿想《狼来了》的故事,一会儿想自己自作孽可悲可恨,可是再想这些也没屁用,他翻身下床,把平铺的被子“呼啦”一下掀起来,抖得蓬松凌乱,然后把脚下的两个被角卷起来塞塞好,再把床头堆叠的枕头拿下来两个,放在床角上,营造出整个大床都被包围住,是一个舒服的巢窝的感觉。   他把吊灯关掉,只留下一盏壁灯散发出柔光。   祁开从阳台回来,发现乐知攸不见了,被窝倒是鼓囊囊的,在他的注视里动了动,从里面伸出来一只脚丫,踝骨上搭着一圈红色和金色交织的如意绳,这只脚尖儿晃了晃,说:“我在这儿。”   祁开走过去握住它,屈指在脚心上轻轻挠了两下,还以为会被挣开,可是有人忍着痒也甘心随他开心,连脚趾都蜷起来了也硬扛着不躲。   祁开抿着一点笑,收手了,踢掉拖鞋也钻进被窝里,抱住乐知攸一起躲在这个柔软的爱巢里肌肤相亲。   “祁开。”   “嗯。”   “我想跟你讲一点悄悄话,你听我讲,好不好?”   这样的距离,这样的气氛,唇贴着唇,睁着一双漂亮的眼,根本就是在撒娇罢了。   但是祁开很喜欢。   他喜欢乐知攸时不时说这样的“废话”,或许是讨好,或许是嬉闹,或许是像现在这样故意卖乖,总能让他立刻就没了办法。就像很小的时候,小豆丁,脑袋里乌七八糟没装过正经的东西,整天琢磨着撒娇讨疼,问,你不牵着我吗,你不陪着我吗,你不喜欢我吗。   牵着,陪着,喜欢。   明明知道答案,但是就要问,要听祁开亲口告诉他,然后开开心心乐上好久,像个小二货。   祁开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我说不好,你要怎么办。”   乐知攸眨着眼,乖得没辙了,说:“我就……求求你别‘不好’,求求你行行好。”   祁开叹气,把他搂得更紧一点,这么瘦的身子,得养多久才能胖起来啊。   “说吧。‘对不起’别说了,不听你的对不起。”   “那我不说。”乐知攸嘀咕一声,随后咬咬唇,酝酿好了,开口道,“我是想……你心里肯定有很多不痛快,你能不能跟我说,不要藏在心里憋着---”   “宝儿。”祁开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   乐知攸赶忙:“你问。”   “你是怎么伤害自己的。”   祁开顿了顿,在乐知攸惊慌的眼神里解释道:“从昨天开始,我就在幻想你用圆规自残的画面,幻想了很多很多,有的可怕得……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的。”   乐知攸怔怔地看着祁开。   “我想象不到那个场景,就会控制不住地一直去想。”   于是做了一个噩梦:你在黑色的屋子里,我看不见你,只能听见你在小声地哭,有红色的血淌下来,在漆黑中流出一道道蜿蜒的血痕。   祁开摸上乐知攸的脸:“别怕,我不会生气,也不会不要你。现在是你救救我。”   乐知攸深呼吸,牵住祁开的手握到自己的胳膊上。   “除了在学校操场的那一次,我一直都是在家里偷偷做这件事。”   “我放学回家,躲在卧室里,会把门反锁。”   “我的卧室是,进门正对着书柜,书柜对面是窗户,窗户下面的一整面墙都是我的书桌,原木的桌子,很长很大,中间是床。”   “我坐在桌前,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妈和赵叔叔都睡了,我才会在台灯下把圆规拿出来。”   “铁的,银色的,针脚很尖…………我扎在手臂外侧,免得写作业的时候会压到伤口……然后,很快的一下,会有点疼……”   祁开也把乐知攸握疼了,他问:“每一次都会流血么。”   “会,如果没有出血,就不算,我会再扎下去一次。”   祁开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平静:“扎多少次,你那一次才会停手。”   “五次。”乐知攸感受到袭来的苦味,喘息道,“左边五次,右边也,五次。”   “5”是一个特殊的数字,他们都心知肚明。   祁开翻身压住乐知攸,将他全然地抱进怀里。   他骂道:“怎么这么傻。”   乐知攸微弱地摇摇头:“我不会再……不会了……你也不要再想,好不好。”   祁开快将他揉碎在怀里。   乐知攸奋力地释放出安抚的信息素去中和苦味,他保证道:“我会对自己好一点的,也会对你好。”   “我以后,再也不做蠢事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快完结啦!   求求海星星! 第61章 柚汁牛奶   六十一.   爱巢散架了。   枕头和被子都掉到地上去,整张大床都在剧烈地颤动,如果他们之前没有来伯温,而是选择去了哪个便宜简陋的小旅店,乐知攸猜,此时小旅店里的木板床肯定已经要受不住、要塌掉了,就像---   对,要不是那天何承南这个呸呸突然打来电话自爆偷窥,惹得乐知攸怒从心头起,跑下楼去和渣滓对峙,他就能听路棠继续讲完那段刺激的高中艳情往事。   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乐知攸扑在床头,嘴角的口水含不住,往下流,在失去意识的那几分钟里他根本不属于他自己,等再痴痴傻傻地回过神来,发觉天翻地覆,又被提着腰转了个面,小腿翘到了一双宽厚的肩膀上。   这真的是,发烧的人,能干出来的,野蛮事吗?   乐知攸挤在床角里,两手奋力地攀住祁开的脖子:“过来,过来。”   祁开就俯下身来吻他,低喘的气息性感万分,乐知攸听得心酥腿软,咬住祁开的唇就不放,吻了好久,吻够了,又软软地求道:“你该,歇歇……你要休息……睡、睡吧。”   祁开还没尽兴,之前忍了两回,现在全数讨回。   他牵着乐知攸的手一起按在这片已经被喷湿的小腹上,哄道:“摸摸。”   摸到了,敏感的手心窝感受着可怖的深度和力度,乐知攸直抽噎,祁开偏偏作恶,更加不遗余力地捅进来,还要压住乐知攸的手背,好像要把鼓出来的肚皮压下去才肯罢休。   祁开恶劣地情话道:“再努努力,吃紧一点。”   乐知攸哭喊挣扎,满口求着“吃不下了”,脚丫也胡乱踹到了祁开的脸上,被祁开握住了,亲亲脚趾肚儿和那条如意红绳,心里面想要蹂躏搞破坏的欲望终于得到了满足。   服务生再次登门,换床品。   乐知攸不想泡澡了,想冲冲之后就上床睡觉,谁也拦不住他倒头就睡,实在是困得元神出窍。   祁开就揽着他的腰提溜儿着他,给他挤牙膏刷刷牙,最后一次的蛋黄酱被上面这张嘴巴吃掉了,那幅画面祁开觉得自己可以回味一辈子。   “好喝吗?”乐知攸漱漱口,从镜子里质问祁开,声儿不大很委屈,“咬死了!”   眼神的汇聚处是胸前那两颗mini红心小柚子,红润润,坠着斑斑布布的咬痕。   罪魁祸首“嗯”一声,被骂还得意,但是再回想一番床上口无遮拦的荤话,还是有点忍不住想咧嘴---   被咖啡热狗干一干就有了,没有的话,再吸一吸就有了,柚汁牛奶。   真的是只能在床上说说,放别处,要不得。   服务生撤退了,大床焕然一新,干燥松软。   乐知攸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呼吸灯闪个不停,他强撑着千斤重的眼皮解锁看消息,是路棠问他:在哪儿,怎么样了?   乐知攸坚强打字:伯温,今晚不回,大餐欠着。   还有一条新消息,属于何承南的陌生号码:乐知攸,给你和祁开道歉,对不起。   困顿的神经登时一跳,乐知攸猛地扑腾起来,后脑勺撞到了正要来抱他的祁开的下巴上,一时间两个人全都疼成一团,乐知攸捂着脑袋冲祁开着急:“你、你没事吧?咬到舌头了吗?”   祁开抵着下巴摇摇头,好气好笑,下颌都麻了,他随便摁了摁就转手去揉乐知攸的脑袋:“撞傻了。”   爱巢重新筑好,两人身贴身蜷在被窝里。   乐知攸一边嘟囔“他绝对有鬼!”一边在祁开的眼皮子底下回复到:我信你?   回完,扔了手机就往祁开怀里钻,闷声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没我怕的。”   祁开笑起来,想了一下,说:“校内网ID被人发现了。”   怀里卯劲儿乱拱的某人顿时不动了,仰起脸,嘴巴微微张着,特别无辜的样子。   祁开问:“嗯,怕不怕。”   还不等乐知攸认怂,祁开的手机又叫起来,是梁绪的来电。   用免提接起,祁开叫了声“哥”,乐知攸也竖起耳朵听,好奇他走之后的病房里发生了什么事。   梁绪问:“你怎么样?”   “我还行,现在和乐知攸在一起。他跟我说你们去医院找何承南了。”   “找了。”对面传来几声轻笑,“这人的一张嘴,让我想起最开始认识小米的时候,跋扈嚣张,欠得---”   被打断了,米贝明在那头骂人,骂梁绪有话说话,好好的扯他干什么!   手机应该是被米贝明抢走了,他“喂”了一声:“你车还在我那儿呢,还挺好开的,我也想搞一辆。有别的颜色没有?”   “有,蓝的,白的,你也可以自己漆。”   “那你什么时候来拿车?”   今天是不可能了,祁开说:“明后天吧。”   “行。零食我看了,我就把酸奶和水果拿走了,不然放车里要坏,其他的都没拿。”   祁开觉得梁绪哥果然是哥,能把米贝明“调教”得如隔三秋,都不敢想当初是因为这个人撩闲没完惹他暴走出手,真够戏剧的。   “下次再一起打球。”   “好啊。”   “梁绪哥什么时候回小伏都?走之前请你们吃饭。”   手机回到梁绪手里:“待两天吧,还没定。刚从医院出来,跑江这边来吃小龙虾了。”   祁开“嗯”一声,手指卷着乐知攸柔软的发梢,问回何承南:“他怎么说?”   “没怎么说,给小明口头道歉了,也当着我们的面给你们发短信道歉了,但是不愿意转学。他父亲是你们校外那家伯温的总管事,辞职谢罪,让何承南对天发誓,保证再不闹事。”   祁开听着,说:“知道了,估计他也没有那个胆子。”   “但是我没有同意。”梁绪笑道,“这学期还有一个月不到,让他混完算了,下学期的云大还是别留这个祸害比较好。”   电话挂断,祁开在心里骂了一句。   高中刚刚认识梁绪哥的时候,他就很崇拜、很钦佩梁绪哥,未来的目标总是以梁绪哥为标准和参考在默默规划。   当然吹唢呐也列入其中,当做一个不重要事项。如果哪天意外从家里找到了被爸妈藏起来的唢呐,祁开认为自己还是会选择再试一试的。   现在这种钦佩只增不减。   要有钱,要有势,要有能力庇护自己所在乎的人,一点委屈都不必容忍。   祁开把手机静音,让这间温馨的爱巢暂时与世隔绝。   他垂下眼,刚要唤“柚宝”,就看乐知攸枕在自己的肩膀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得无知无觉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路棠的高中往事在第37章,标题是何承南。   两句话小剧场:   乐知攸:“祁开,你想不想挑战,吹唢呐哄我入睡?”   祁开:“你是说,用它敲晕你么。” 第62章 小狗是最好的   六十二.   “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路棠听着这句问话,疲惫不堪地在床上翻个身,从床边垂下来一截胳膊,有情况,手腕上一圈青红的指印好惹眼,像被凌虐过一样。   柚子当即惊呼:“啊!棠子!你的手!”   路棠半阖着眼支吾:“‘棠子’是什么鬼……?”   乐知攸傻乐起来,叭叭叭地解释一通,顶着个还没消肿的额头眉眼弯弯,一扫昨日哭成了泉眼儿成精的悲伤和难过。   “昨晚在伯温,喝了点小酒,开心嘛,好妹妹他不知道咋回事嘴巴一瓢,想叫我‘宝儿’又想叫我‘柚子’,结果瓢成了‘宝子’。”   说到这儿乐知攸又仰头大笑起来:“然后就停不下来了,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宝子’和‘狗子’,把我笑飞。”   今早两人都有课,不能再翘了,于是起大早退房,再去香香街买早点吃。   期间这一路,乐知攸就没消停过,可算是把所有心结都说开,有恃无恐,恃宠而骄,黏在祁开身边没完没了,脸蛋都吃鼓了还眼馋这个嘴馋那个,巴巴地问狗子馋不馋,祁开馋不馋都买给他吃,然后吃不了几口就捧在手里说撑着了,又问狗子怎么办。   祁开真是服了他,臭德行,宝个屁。   乐知攸奋力地往下咽,试图为自己辩解:“我没在外面过过早,去食堂都懒,就想能多睡两分钟。”   祁开叹气、无奈、能怎么办,一边拿过他吃不下的帮他扫尾,一边命令道:“暑假前不长胖五斤,你等着。”   结果到教室,乐知攸没翘课,路棠翘了。   乐知攸坐在空书桌前给路棠发消息:咦?   找同学借纸借笔做笔记,和同学合看一本书,一上午四节课匆匆而过。   中午回到宿舍前,乐知攸又想起来路棠未说完的高中往事,一开门就把嗓子眼儿里的话蹦出来了:“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路棠从床上爬起来,口渴得不行,求柚子赏口水给他。   “你是车震去了吗?”   乐知攸接满水,递给他,合理怀疑:“蓝色小车还安好吗?”   路棠仰着脖子猛灌自己,灌饱了,抱着水瓶懒洋洋地歪坐着,说:“小车没事儿,我不太好。”   太憋屈了,马卡龙里空间实在太狭小,根本容不下一个堪比发情的Alpha大动干戈。   在此之前,纪念天天累屁去做家教,两人半个月没有亲热了,所以这一场车震,不仅是纪念兑现“下次我们也震”的承诺,还是一个憋了太久的Alpha面对自己Omega的兽欲发泄。   路棠全身都痛,颤巍巍地直起腰,龇牙咧嘴道:“要命,我再车震我是狗。”   “‘狗’早就不是贬义了,”乐知攸换下睡衣也爬上床,抱住自己的陪睡娃娃,“小狗是最好的。”   说罢就给他的祁开发消息:别忘记再喷喷云南白药,涂星燃可以帮你不?   小狗妹妹:回去了喷。来找米拿车了,正在和他一起吃饭。   柚子:好的!   小狗妹妹:晚上见。   乐知攸幸福躺倒,定个午睡闹钟,看路棠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忙追问:“高三学习压力大,你和纪念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去小旅店里开房,结果把床给摇塌了。后来呢?一直都没讲后续。”   路棠从他的水果篮里挑了个粉嫩的蜜桃,他喜欢洗洗干净后连着皮一起吃,他先问:“宝子你要吗?分你一半。”   乐知攸笑得打滚儿,说“路子我不要”,于是路棠挂着满手水珠大口咬,边嚼边回忆道:“就塌了,我吓得不轻,但是纪念觉得问题不大。等完事儿了掀开床单,发现断了两片还是三片木板。”   “真的好薄,炸薯片都比它结实!”路棠感慨,“虽然可能赔起来没有多贵,但是那时候我们俩都没有钱,所以纪念想办法伪装成无事发生过的样子,把塑料椅子,没有靠背的那种,塞到了床底下去撑着木板。”   柚子惊叹:“高度刚好?”   路棠点头:“不幸中的万幸。”   “那最后,被发现了吗?”   “没有。将就睡到早上,也不用退房,也没有押金,起床了立刻就撤。”   乐知攸“哇”地幻想那画面:“Alpha疯起来真的好可怕,我们到底是怎么承受得住的啊。”   路棠吃完了桃子,拿纸巾擦擦手,开始煮柠檬茶。   他说:“到我了。”   “什么?”   “你昨天,怎么回事?何承南那个瘪犊子用什么威胁你的?跑得命都不要了。”   乐知攸一秒变哑巴,抓着小狗耳朵犹豫要不要告诉路棠。   路棠发现了他的纠结,问:“不好说?”   乐知攸支支吾吾。   “那我,嗯,告诉你个事,我猜你不好说的事就是这件事。”   乐知攸迷茫又好奇,脑袋搁在了床栏上:“你说。”   “就是,大一的时候,你过生日,你请我吃蛋糕。”路棠把柠檬切片放进玻璃壶里,拿着陶瓷刀转过身,仰起脸,小心翼翼地措辞道,“但是那天晚上,你睡觉的时候,嗯,说梦话了,你说……‘我不想自残的,我不想’大概这些。”   路棠举起小刀,在自己胳膊上比划了两下:“所以……是这个吗?”   乐知攸出离震惊了,他瞪圆了眼睛,磕巴道:“你、你怎么,也没问过我?”   “你让我咋开口啊?”路棠道歉道,“我当时挺害怕的,偷偷观察了你好一阵。我和纪念也说起过,所以他也知道。”   乐知攸缓了缓,看开了,躺回到枕头里。   “那你后来还怕我吗?”   “我要是后来还怕你,我就申请换宿舍了。”   乐知攸撅起嘴,心里暖洋洋的:“呜,棠棠,你好好啊。你和纪念都好好。”   听到确凿的承认了,路棠心里反而五味杂陈:“虽然我没办法感同身受,但我还是挺想骂你笨蛋的。”   挨骂也开心,乐知攸三言两语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总结给路棠听,说:“恶人有恶报,活该他这个黑心南瓜!”   路棠气得把小金桔当何承南一顿咣咣切,切完一股脑放进茶壶里煮它!   他提醒道:“柚子,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把柄落在他手里,当心他临死豁出去,又来咬你一口。”   周末天放晴,艳阳高照,气温直奔三十七度。   跨江大桥下波光粼粼,闪得耀眼,乐知攸眯着眼睛硬要看,不敢想采砂船上的工人是忍受着什么样的炙烤在辛苦捞砂。   “叮”一声,消息来了:[妥了.jpg],真不用我去么?   柚子:不用,我们导员很好的,她会帮我改好的。   江女士:如果要我去,再跟我说。   柚子:[妥了.jpg]。   江女士:恭喜我的宝贝![/礼花]。   乐知攸笑起来,息屏后扔了手机就去厨房里熊抱祁开,刚亲热完没多久,满屋子都是拿铁醇香,此时再混入几缕可乐鸡翅的味道,闻得馋虫叫。   “顺丰次日达,我妈妈给我打包好寄过来了。”   祁开光着膀子,但是乐知攸没能和他身贴身,因为有一片儿喜鹊打架的大红肚兜儿挂在乐知攸的脖子上、夹在了两人之间,光滑丝溜儿,边缘有一点脱线,被祁开藏在枕头底下日日夜夜给揉搓的。   秃脸的傻汪钥匙扣,脱线的喜鹊红肚兜。   还有好爱祁开的乐知攸。   乐知攸踮脚啄祁开的腺体,反被使唤道:“芝麻。”   乐知攸就松了手,颠颠儿地去冰箱里拿白芝麻,等翅膀装盘了,抖一抖撒一些上去。   “还气呢?”他拿出撒娇的本领朝祁开胳膊上蹭,小狗似的。   祁开瞥他,没好气地:“起开。”   不怪祁开冷酷无情。   就刚刚,情到烈时,祁开真的要把乐知攸干化了,捧着他的脸亲得身心都沉醉,呢喃道:“宝宝,你好甜。”   多美妙的时刻,乐知攸翻江倒海的脑袋瓜里突然一丝清明灵光闪过,让他拿一把湿润的嗓音脱口而出:“何承南!”   祁开都愣了,腰臀凝固,难得傻掉:“什……?”   乐知攸惊觉自己又做蠢事,才保证再也不做蠢事的,这就食言了!   他急急忙忙夹紧双腿缠住祁开:“呜,是祁开,是祁开,是小狗!”   苦咖啡都不香了,裹挟着侵略性毫不客气地就袭来,乐知攸真真自讨苦吃,嫌弃死自己了:“我、我是说,我想到,我还有,什么把柄,他知道,了……”   祁开倒是半点不会认为柚子在床上会叫错人,但是、但是!除了他的“祁开”,任何一个人的名字都不应当出现在他们蜜里调油的时候。   乐知攸被惩罚得好惨,小柚子憋得要坏掉了---没用手帕绑住,也没有用手指堵住,仅靠着信息素里无法反抗的压制性,就让乐知攸爽到丢魂儿也出不了,只能硬邦邦又湿漉漉地甩来甩去,想要摸一摸更是痴心妄想,会被苦咖啡残忍地威胁住,除了把屁股撅得高高的承受惩罚之外,他是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乐知攸,认了。   体会了一把强制爱,爽了,也认了。   可乐鸡翅出锅,葱花点缀,再撒上白芝麻。   还叫了几道其他的客房餐,正好也都送到了,祁开去开门,只让服务生送到卧室门口,他再一个个把精致的餐盘端进屋去,放到落地窗边的圆桌上。   乐知攸受不住只穿一片肚兜儿光屁股,偷空套上了一件属于祁开的15号球服,顿时自在很多。   他把第一只翅膀夹给祁开,看祁开垂眸剔骨,赶忙继续解释:“等我明天拿到了病历,就去找辅导员,跟她证明白开水是事出有因的,看她可不可以调取我的学籍档案,帮我更改过来。”   骨头剔完了,把露出来的、白嫩的翅膀肉重新放回盘子里蘸蘸酱汁,再夹起来,却没进祁开的嘴里,而是喂到了乐知攸的嘴边。   手机铃响起,破坏气氛。   乐知攸二话不说一口吃掉,跳起来就去找手机,谁啊谁啊,没点眼力见儿的。   是路棠:“柚子,我他妈服了,你看校内网了吗?何承南又开始兴风作浪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   何承南:我头铁,请继续看我的表演 第63章 一字不动奉还给你   六十三.   【求助:这种情况可以举报吗?】   帖子是匿名发布的,只匿了楼主的ID,正文里可是把“乐知攸”的大名明明白白地挂出来了,甚至还特意标注了一个ps:音同“月知优”。   【正文内容:   我已经冷静下来了,所以长话短说。   乐知攸@小狗妹妹的咖啡热狗,中文系本科大二在读,男性Omega,信息素是甜牛奶。   我的初中同桌,高中因为转学而有过一面之缘,大学又再续前缘,我曾机缘巧合看到过他的档案,信息素那一栏清楚明了地写着:白开水。   白开水,与我契合度高达80%!   于是我对乐知攸展开了长达两年的追求,但是在这期间,他一直把我当个猴儿一样耍。   现在,真相摆在我面前,他骗我、骗学校,所有一切悲剧都是因为他造假的学籍档案!   感情上被戏弄的事情我算了,我认栽,现在想请问,这种违法乱纪、擅自篡改个人档案的情况可以举报吗?】   【正文图片:[照片]*10,[截屏]*12。】   乐知攸捧着手机,气到发笑,点开照片,看到各式各样的礼物拼凑成图,大概一张照片里有两三个礼物,每个都有批注日期,而截屏,全都是何承南被冷暴力一样的单相思,字字句句读起来尤为痴情可怜。   路棠在挂电话前怒吼过:“他是想举报你吗?不是!他是想让大家吃瓜看热闹,想让你社死!”   小圆桌上的佳肴散发着袅袅香味,但是乐知攸已经胃口全无。   底下的回帖,大概扫扫,有为楼主抱不平的,有好奇楼主是如何知道真相的,有追问乐知攸的长相的,求爆照,有贴出白开水的契合度值表,把80%左右的相匹配信息素全都圈出来,猜测楼主本人的,还有乐知攸的同学匿名回帖:吃瓜吃到本班来了,期待柚子的回应。   再看看发帖时间:早晨六点钟。   今天又是周日,大家懒觉睡醒了,侧卧在床上刷刷手机醒神,日常进入校内网逛一圈,“举报”两个字是如此抓人眼,回帖马上就要破千,何承南简直是煞费苦心,扒拉了一手好算盘。   “我想起来一句‘名言’。”   ---人至贱则无敌。   乐知攸没有说出来,祁开也就没有问,拿过他的手机放到一边去,再牵着他重新坐回到小桌前:“先吃饭。”   “31号了,明天就是六月,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祁开当然知道,代表学校进入考试月,今晚零点一过,校内网就会自动开启全体禁言,直到暑期过后才会解禁。如果乐知攸晚一步看到这个泼脏水的帖子,很可能就要错失澄清的机会,成为一个吃黄连的哑巴。   乐知攸气懵:“他肯定是故意的,他真是心机重重。”   祁开舀一勺汽水肉蒸蛋喂给他,想起梁绪哥转述何承南对天发誓再不闹事,可见是屁话,欺不过梁绪哥这个硬的,忍气吞声找到时机了,就来欺乐知攸这个软的。   祁开安抚道:“先吃,吃饱了再收拾他。”   一顿饭的时间,涂星燃和米贝明都打来电话,米贝明爆炸脾气,确认这个匿名的缩头乌龟就是何承南之后,狠话道:“不见棺材不掉泪,转学都便宜他了,他就等着没学上吧!”   书房的办公桌上有个台式机,祁开哄乐知攸洗樱桃和圣女果去了,自己坐进沙发椅里开机登录校内网。   帖子在首页,点进去,再点进@小狗妹妹的咖啡热狗,跳转到个人主页,显示无发帖记录和点赞记录,只有一整页的回帖记录,全都简单三个字一溜儿排下来:是我的。   祁开忍不住笑了一下,猜,应该不会有人能联想到吧。   乐知攸回来了,端着一盘水灵灵的果子往祁开怀里坐:“准备怎么收拾他?楼里是不是全都骂我的?有人缺德爆照吗?我手机呢?路棠说要帮我骂,我没让,我要自己上!太气人了!看我撕了他的人皮伪装!”   祁开等他嗷完了才来亲他,把这张气鼓鼓的脸蛋儿和嘴巴全都啄吻了一通。   “手机呢?”他问。   “手机呢!”乐知攸嚷。   祁开哄小孩儿,拍拍他后背:“去把手机拿来。”   短信箱里的骚扰拦截,一个不落地收录了这两年里何承南切换过的无数个小号,祁开往下滑往下滑,也气笑了,骂了声脏话。   “后来的这些我看一眼就拉黑,还好没有删掉,不然想澄清都没有证据。”乐知攸跟他分享圣女果,看到他已经翻到去年的了,说,“最开始我还会跟他拉扯几句,好言相劝地拒绝他,之后就放弃了,说不通。”   终于滑到第一条消息,热烈又矫情的“情话”令人不适,祁开看得面无表情,乐知攸回复得也客气且直接,丝毫没有被这狂热的告白所打动。   祁开截屏,发到自己的微信上。   接下来的一刻钟里,祁开如法炮制,一共截屏了十张乐知攸的拒绝短信,时间横跨半年之久,之后再利用搜索功能,把何承南发布过的痴情消息全都找出来,随便截屏五张,一一对应上,虽然何承南截掉了手机号码,但是时间同样是铁证,做不了假。   “要是我换过手机,或者格式化过,这些都没了,怎么办?”   祁开看了一堆反胃“情话”,此时放下手机缓一缓,埋进乐知攸的颈窝深嗅甜牛奶的味道。   他闷闷道:“那就会发生校园暴力事件。”   乐知攸立刻收起牛奶不给他闻了:“不行!”   又改口:“除非你带上我。”   祁开晃晃他,撒娇一样,鼻子不满地拱来拱去,于是又把牛奶拱出来了。   他继续闷闷道:“那就拿个喇叭,绑他头上,让他全校巡回给你道歉,亲自为你澄清。”   乐知攸咧嘴,好嫌弃:“他不嫌丢人我还嫌。只要他滚得远远的,再也别出来闹心就行了。”   叶蒙突然来电。   祁开用免提接起来,听见叶蒙迫不及待地问:“祁开,那个匿名帖子是何承南吗?”   祁开:“是。”   叶蒙:“天!”   涂星燃和叶蒙都没有跟何承南打过交道,这点糟心事儿祁开也没有跟涂星燃讲过,所以这对儿情侣都不知道何承南是何许人。   祁开疑惑:“你怎---”   “我姐妹看到帖子里的图片,有个礼物的照片,那个南瓜形状的暖宝宝。她去年冬天拿回宿舍的时候,我们都觉得好可爱啊,是她的一个追求者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叶蒙情绪激动:“但是后来她发现,这个男的广撒网,不止在追她一个,所以果断断绝往来了。她说,这个人叫何承南。我们还猜,到底是撞同款了,还是撞同一个海王了。”   乐知攸瞪圆了眼睛,忍不住道:“专科的那个,信息素是乙醇。”   叶蒙听见乐知攸的声音,更加激动了:“对!就是他!你要回应吗?我姐妹说她愿意给你作证,这人根本就是个渣男!暖宝宝还留着呢,暧昧对话也有,他没法反驳。”   乐知攸真切地感受到人和人、Alpha和Alpha之间的差距,就像米贝明曾说过的:几乎可以不是同一个物种。   他看向祁开,祁开便道:“要回应,马上就回。”   电话挂断,乐知攸抱到祁开肩膀上,那处伤口血痂已经掉了,留下浅浅一道肉色的痕迹:“我都不想管了……”   “怎么了。”   “你这么好,我们这么好,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给这样一个胡搅蛮缠的人,做爱不好吗?”   本来认真听呢,最后一句话陡然把祁开惹笑:“我猜他破罐子破摔了。”   “什么意思?要转学了,无法无天?”   “嗯。他可能在赌,你要么没能及时回复,要么没有证据回复,只能当个冤大头无辜被骂,他乐见其成。”   “嘁,如意算盘没了。”乐知攸嘟起嘴,“而且就算我冤大头,他也恶人自有天收。敢发誓又毁约,真不怕天打雷劈吗。”   【回应:这种情况无需你举报。】   发帖ID:起开。   乐知攸看着楼主头像和ID才猛然惊觉:“怎么是你的号!”   祁开往他张大的嘴里塞一颗樱桃,说废话:“嗯,我的号。”   【正文内容:   何承南,计算机系专科大二在读,男性Alpha,信息素是乙醇。   1. 禁止自我感动。   2. 因分化后患有信息素缺失症,故以“白开水”来掩盖。现已痊愈,信息素是甜牛奶。   3. 谎报信息素、档案造假一事无需你举报,明天我会主动找学校认错。】   【正文图片:短信截屏*10,骚扰拦截界面*5。】   乐知攸心尖颤,握着鼠标去点祁开的头像---一件15号球服,他看见新弹出来的个人主页里,祁开身为篮球队队长,发布的内容全部是建筑学院每场球场的赛况比分,以及队友们的各种球照。   来不及吐樱桃核,乐知攸心潮澎湃,转身就往祁开的颈窝里埋,手也抱得紧紧的,闷声嗷:“怎么办!我我我,我现在改ID还来得及吗?”   祁开被逗笑:“笨,来不及了。”   他直接抱起乐知攸,离开书房,回到能看见辽阔江景的主卧里。   傍晚夕阳余晖,光线仍是很烈,映得滚滚江面一片耀眼的橘红。   两人伏在落地窗前,窗帘半遮半掩,乐知攸撩起衣摆露出光溜溜的屁股蛋,一边踮起脚心往后撅,一边捉住祁开的手往自己身上贴,浪得急不可耐一样,满口叫着祁开的名字,求道:“摸摸我。”   祁开就在窗边干他,慢条斯理地,不知道吃起哪门子飞醋,连哄带威胁,非要乐知攸讲情话给他听。   乐知攸就讲:“祁开,我爱你。”   祁开“嗯”一声,奖励似的,干得更深一点,问:“还有呢。”   乐知攸晕着红脸颊,神魂颠倒:“小狗,我好爱你。”   祁开受用的不得了,明明喜欢得都要把人干死了,偏还要作恶,用那句每次在窗边做的时候都会拿出来吓人的话,再吓一吓他。   “宝儿。”   “嗯、嗯嗯,我爱你,我好爱你。”   祁开噙着坏笑,先吻一口,再道:“要是玻璃碎了,我们就一起掉下去。”   毫无意外,不论多少次,乐知攸都会一下子被吓去高潮,全身都把祁开缠得紧紧的,半晌才能回过神儿来。   他指责:“你又、又这样!”   轮到祁开有恃无恐:“嗯,还爱我么。”   乐知攸就乖乖地献吻,什么都甘愿一样:“爱。”   暮色四起,夜色笼罩住云泞,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步行街的小酒馆里,何承南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闷酒,对这个乌鸡鲅鱼的云大受够了。   有人好奇地侧目,瞧他头顶的白纱布,也瞧他烦躁不堪的表情恨不得砸碎酒瓶。   早晨出院前,发了个帖子,发完爽了,爱咋咋地吧,亲爹的工作丢了,兄弟进去了,自己也要被迫转学,举家搬迁。   没什么可以再搞他的了吧?   惹不起姓庄的、姓米的、姓梁的,回归害他至此的罪魁祸首,总情有可原吧。   一整天下来,何承南都爽得呼吸顺畅,看着乐知攸背负骂名没有回应,越发肯定乐知攸是没有证据,有口难辩。   哦!差点忘记了,乐知攸没法登录自己的账号,怕是想回应也得干瞪眼了---一个红包,就能贿赂网络部管理员。   连日忍受的恶气终于呼出去了。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被反驳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不看不就行了。考试月“人人自危”,等考完,都急着放假回家,等再开学,看见帖子了,想起这个瓜了,他人也不在这个学校了。   酒瓶扬起,何承南又灌下一口。   他刷新页面,看见又一个匿名ID出来作证:我也是他网里的一条鱼。我可以确定,他送给我的南瓜电风扇是被乐知攸拒绝之后转送给我的,怎么能这么恶心!幸亏最后没答应他!   配图一张电风扇的照片,再配有他手机号的一张暧昧短信截图,铁证。   很快,骂声一片。   事情总是发展得猝不及防,就像那天傍晚的别车,也像医院里荒唐的道歉,还像今天现在,骂他的声音已经比一整天累计下来骂乐知攸的,不知道翻了多少翻。   不止骂,还有嘲笑和鄙夷。   下午去食堂打饭之前,他还没有发现异样,打饭之时,周围对他的议论藏也藏不住,等从食堂出来,何承南猜道,可能乐知攸想办法回应了吧,用的谁的账号?他那个室友的么?   说没什么大不了,说不看不就得了,但是杀死自持的往往就是好奇心。   舍友回来,直接对他改口了:“海王何同学,你是怎么做到同时追那——么多Omega的,还男女通吃,当心累坏了。”   何承南面色苍白,冷冷地问:“你不觉得有问题么?”   舍友奇怪:“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们都不觉得有问题了,倒戈得这么快。”   “我看你他妈才有问题!当我以为你是个专情的小伙子,还纳闷每次你的礼物都送出去了,怎么还没把人追到手。搞半天你这么猥琐---”   “嘭”一声,何承南夺门而出。   小酒馆里放着噪音一样的音乐,和屏幕里的文字一样,让人头疼。   回帖:[视频.avi],诚邀大家共赏,球赛结束后,祁开狂奔到观众席抱住乐知攸。是谁叫破嗓,是我,是谁在流泪,还是我。   对,老早就有人发现了,ID起开。   还有人贴上了契合度值:苦咖啡AlphaX甜牛奶Omega,98%,合理怀疑乐知攸痊愈,祁开功不可没。   帖子里是两个极端,要么在为绝美爱情送祝福,要么在激情辱骂“涸成南”,众矢之的,人人唾弃。   乍看是海王,仔细一瞧干涸小河,一条鱼也没捞到。   匿名校友:还有更可恨的,他之前在Omega宿舍楼下释放信息素,试图强行标记Omega,链接:校内通报批评。   一时间骂声再翻五六页。   何承南把酒瓶狠狠掼在桌上:“操。”   他到街上拦了个的士,目的地报的是派出所,他要把自己的好兄弟捞出来。   等着写保证书的时间里,警察提醒何承南:“保出去了,别闹事,听到没。”   何承南挎着脸没表情,说:“晓得。”   这吊儿郎当的态度立刻换来一顿教训。   两人从派出所里出来,夜风闷热,老板捋了一把头发,胡子拉碴,在里头待了几天已经没有老板的样儿了。   何承南问:“你修车的伙计怎么办?”   老板不停地捋自己的头发:“什么怎么办,回去继续修车呗。”   “修不了了,你那铺子已经被买走了。”   “……什么几把?”   面包车驶上长街,何承南坐在副驾里把前前后后全都讲给兄弟听,末了嗤笑道:“搬石头砸自己脚咱们是,上赶着找麻烦。”   老板破口大骂,把车停在路口一大排档附近,招呼何承南下车撸串,嘴巴淡出鸟了都。   何承南问:“你没觉得有问题么。”   “什么问题?”   “他们为什么那么快就倒戈了?没人再关注我被欺骗了两年这件事,反过来指责我穷追不舍,没点逼样,也不撒泡尿照照!操他妈的,他们自己照照了吗?”   老板仰天大笑,拿冰啤酒和何承南碰个响儿,一仰头灌进去大半瓶,爽得嘶气。   他一把抓起五六串牛油,一口撸下来,道:“好说。”   “怎么好说?你说说。”   “人早就拒绝你了嘛。人心有所属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一个劲儿当舔狗,人不让你当,你凑上去当,没点尊严的男人谁稀罕啊?”   何承南差点掀了桌,连着老板一起骂:“我今天已经受够了我跟你说,我捞你出来是撒气的,不是还要受你气的!别他妈说话那么难听!”   老板无所谓地耸耸肩:“杀人诛心---一字不动奉还给你。”   何承南恶狠狠地盯着他,猛地抄起一瓶啤酒也灌起自己来,老板叮嘱他:“悠着点,你头上那伤还没好呢。”   “你就不烦吗?我操他妈地烦死了,全国伯温把我黑名单,我现在学校也不想回,宿舍更不想回!以前进香香街伯温都不用报大名,刷脸就成,现在,哈,进都进不去,操!你他妈别吃了,你店儿没了,你不烦吗?”   “换个城市继续生活呗。要不你也进去蹲蹲,蹲两天,保准儿什么心浮气躁全没了,哪儿都比那个四面徒壁的小破屋子好。”   老板见他脸红脖子粗,乙醇开始往外跑,赶忙摆手拦着,宽慰道:“招惹了招惹不起的人,就要认怂,你在这嗷嗷叫有个几把用?”   何承南再灌一瓶,灌完,坐下来拿肉串吃,味道挺好,连着撸了好几串儿。   他看着这些油乎乎的铁签子,突然说:“他怎么就没把自己扎死呢。”   老板听不懂:“扎死什么?”   “往腺体上扎啊,操。”   “你操什么呢操,说人话。”   排挡吃到后半夜,零点转钟了。   何承南拿出手机再登录校内网,已经是禁言状态,他看到自己的帖子竟然在祁开的上面,说明最后最新的回帖在他这楼里。   何承南点进去,看了两秒,扬起胳膊就把手机往地上摔,摔得稀碎,把周围几桌的客人吓得大叫。   问:为什么可怜可悲可叹可恨的楼主没有删帖啊?   答:因为删了有个麻子用,早被截图了,永钉耻辱柱,臭名流千年。   老板也烦了:“别没完没了的,你他妈还没付钱。”   何承南指着老板:“真几把后悔捞你出来。”   老板哈哈哈大笑:“那你送我回去呗,好话赖话全不听,当我乐意陪你,鳖孙玩意儿!”   两个全都喝高了的人爬上车,何承南上主驾:“你等着,你爹这就送你回去!要不是你撺掇我,能有后面这么多破几把事!”   老板把钥匙扔给他:“我叫你爹,我就看你敢不敢把我送回去!送回去了,你得跟我一道儿蹲!”   “你放屁!”   “你听我是不是放屁!”   面包车点火启动,大排档的老板看到两人是真的要开车走了,顿时不放心,跑过来猛拍车窗:“你们这是酒驾嘞,我要报警的,这不开玩笑!”   何承南根本不理他,太阳穴直突突,踩着油门就冲去了,七扭八拐了几百米,还不等排挡老板报警,面包车就撞倒一排共享单车,没有停下来,速度不减,吓停了双向车道来往的所有行车,全都在紧张这辆银灰色的面包车要如何发疯。   面包车冲上了人行道,一股脑撞翻两个绿色的大垃圾桶,紧接着撞到了一棵大树上,车头狠狠凹陷,整个车屁股都因为惯性翘了起来。   连着几声“嘭”,面包车终于安静下来,白烟袅袅。   看呆了的路人一下子全都回神,报警,火警,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救人。   主驾车门晃晃悠悠掉下来,何承南艰难地露出半个身子,挣扎着想要往外爬。   他喉咙里滚着浓浓的血沫,眼睛也看不清了,却感觉比喝上头了还要刺激。   周围嘈杂,何承南本能地大喊:“救我啊!”   可惜实际上,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彻底晕死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七夕mua!   这么粗,这么长,这么爽!可不可以赏给我好多好多海星星! 第64章 完结 白发只剩五根毛   六十四.   这可能是这学期最后一次来临江伯温开房了。   一大早,天际只有一点点鱼肚白的时候,乐知攸被干醒了,睡眼惺忪地透过落地窗看见比幻象还要漂亮的朝霞。   祁开的眼里却只有他的柚子宝贝。   他低下头亲他脸蛋儿,声音里带着点晨起后的慵懒:“六一快乐,宝宝。”   乐知攸转过脸来献吻,嗅着沉醉的咖啡拌牛奶嘟哝道:“六一快乐,小狗。”   一场晨炮打得格外闲情,乐知攸被抱去浴室时,天光已经大亮了,采砂船缓缓游向江心,江水粼粼,倒映着雄伟的跨江大桥。   今天周一,回学校之后有很多课业要忙。   本来昨晚就该回了,但是磨磨蹭蹭,谁也不想离开这间只有他们俩独处的小窝。之后傍晚时分又发生何承南泼脏水事件,用祁开的话说就是,一身力气全都用来苦想对策了,马卡龙?开不动。   “你们的小组作业都完成了,我们的才进行到三分之一。”   乐知攸趴在大理石墙壁上,任由祁开拿着花洒给自己做清理,脚踮着,腿打颤,快要站不住了。   “你应该会比我先放假吧,那你等我么?”   祁开直起身来兜住他,温水冲冲他沾了牛奶白的头发,真是,怎么沾上去的,也太浪了。   “等啊。”祁开轻笑,“不是都说好了,直接跟你回家,然后再把你带回家。”   “那、那你听我说。”   “嗯,说吧。”   花洒停掉,乐知攸被大浴巾包成柚子卷儿抱回到主卧沙发里,脑袋上搭着条毛巾,一边被伺候着擦擦干,一边畅想道:“我们都已经满年龄了,我们也都完全标记了,所以等我跟你回家的时候,我把户口本里我的那页带着,我们履行一下《娃娃亲》的承诺吧?”   毛巾放到桌上去,祁开扒拉开乐知攸潮乎乎的刘海儿,听他还在絮叨什么“说好的性别合适就不作废的”,只觉得喜欢得恨不得用苦咖啡淹死他。   乐知攸说完了,问:“好不好?”   祁开笑起来:“这就嫁给我了么。”   陡然被“嫁”字闹得害羞,乐知攸磕巴两声,刚想说是不是太着急了,但是的确就差个红本本了,就被祁开抢去话尾继续道:“江阿姨要不高兴的。”   乐知攸奇怪:“怎么会?”   “应该是我拿着户口本去你家找你。”祁开骂他又亲他,“笨,你就在家里等着我。”   乐知攸看着祁开,看着看着就涌出一大捧甜牛奶。   他献吻道:“我等着你。”   回校的路上乐知攸睡着了。   昨晚没睡饱,今早又被折腾。   祁开有时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潜意识里卯着股劲儿,要把前面五年里没做成的爱全都补回来,不然没道理一看见乐知攸就想弄,像条发情的公狗一样。   “操。”祁开默默失笑,没谁了,哪有Alpha会说自己像条公狗的。   粉色小车开回到香香街,拐进北校区的时候乐知攸的手机响了,是顺丰快递,小哥说:“我在你宿舍楼下,鸢兰寄过来的VIP快件,需要本人亲自签收。”   乐知攸迷迷糊糊:“啊,我马上就下来!”   挂了之后才发觉完蛋,他看着倒退的风景好眼熟,忙问:“师傅,我快到了吗?”   祁开就配合他表演司机:“快到了,请拿好随身物品,欢迎下次乘坐。”   乐知攸笑得瞌睡都没了,傻里傻气的,怀抱着祁开的背包不撒手,问:“师傅你开车技术真好,我想包月怎么算?”   “包月的话,价格很高。”   “多高啊?”   祁开也快绷不住了,心情愉悦道:“伯温五十二楼那么高。”   乐知攸“哇”地张大嘴,顺带打个长长的哈欠,臭屁的样子把祁开彻底惹笑,伸手过来揉他一把,问:“去找辅导员用不用我一起?”   乐知攸猛摇头:“肯定要挨批评的,丢人。”   Omega宿舍到了,马卡龙缓缓停稳在路牙边。   祁开也下车了,乐知攸拿笔签名的时候他帮忙在底下托着,一个长方形的飞机盒,很重,沉甸甸地压手。   快递小哥骑着三轮小车走了,留下乐知攸有点无措地面对着祁开:“你……要看吗?”   “全都是病历么。”   “嗯。等会儿我挑出来几本有代表性的,拿去给辅导员当证明。”   祁开收回手:“上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乐知攸抱着纸盒:“你不看吗?”   “不看。”祁开笑道,“等以后,你想回忆的时候,直接讲给我听。”   马卡龙也走了,乐知攸在树底下呆站了一会儿。   蝉鸣得很响,风把树叶吹乱,阳光斑驳地倾洒在青石板上。   幸福到恍惚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乐知攸有些分不清了,迄今为止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他低下头看看,手里这盒堆叠的病历本是真的,它们有具体的重量,每一本都记录着自己过往的绝望和挣扎。   所以,会不会其实只是一场黄粱美梦?   乐知攸朝路口看去,粉色的小车早就没了影子。   但是他没有继续迷茫,因为香甜的牛奶味裹着依旧浓郁的拿铁飘进鼻子里,是属于他、还有他和祁开共同的信息素味道,没有比这更加真实的了。   乐知攸轻轻一叹,笑起来,心道,迄今为止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路棠在宿舍里做小组作业。   听见门开时,他鲤鱼打挺跳起来:“柚子!你终于回来了!”   乐知攸也喊:“棠棠,我想喝果茶!”   路棠扔了笔就去冰箱里给他倒冰镇柚子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从昨天发现何承南满嘴抹黑之后,气愤,火大,不可理喻,到后来看到祁开直击重点的回应,再到后来校友们群起而嘲之,爽,爽飞,除了爽再找不到其他形容,如果不是零点全网禁言,估计还能再热火朝天地辱骂一百楼。   乐知攸坐在椅子里捧茶喝,喝两口,放桌上,一边听路棠滔滔不绝地回味昨晚,一边拆开防水袋,把厚厚一摞病历本一一铺开在桌面上。   路棠被吸引住了,猜到这些是什么,问:“柚子,我可以看吗?”   “可以啊,”乐知攸全无所谓,“随便看。”   又说:“虽然再也不想看见何承南,但是还蛮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躲在被窝里肠子悔青,叫他颠倒黑白,活该。”   路棠“嗯嗯嗯”地赞同:“大快人心,全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说完就拿起一本病历,恰好是乐知攸当年接受志愿者Alpha临时标记的治疗方案,一页纸罗列详情,一页纸罗列风险,路棠稍有怔愣,再翻过一面,看到本次的方案结果:患者情绪激动,突发抗拒,失败。   病历放回到桌上,路棠心中感慨万千,刚刚还那么激动,现在闻着柚子身上香喷喷的牛奶味,又油然而生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本想问什么,又笑了笑,咽回肚里,改口道:“柚子,有个好消息。”   “什么?”乐知攸仰起脸,突然眼睛放光,“啊!我猜猜---50%了?”   “昨天跟你打电话的时候,其实我在医院,被纪念拉去做检查。”   路棠靠在衣柜门上,伸出两只手,一只全张开,比划“五”,一只握成拳,竖起两根手指比划“二”:“52%,医学奇迹。”   乐知攸慢慢张大嘴巴,就像那个蓝色小恐龙的表情包一样:“啊!”   “纪念当即要我打电话给我爸我妈,超过50%,他们得松口了吧。”路棠摊手,“没打。”   “为什么!”   “因为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我说等下次发情期的,让他成结,让他完全标记,说不定奇迹再现,又涨几分。”   乐知攸仰天大笑:“纪念发疯了吗?”   “差不多。”路棠也笑,“还想车震,被我狠狠拒绝!”   乐知攸高兴坏了,也跑去冰箱里给路棠倒果茶,两人举杯相碰,太冰了,没法一饮而尽。   “那什么时候请你们去吃大餐?”   “都行。”   “拖了这么久了都。要不我还预定闻人小馆好不好,上次就没去成。”   路棠坐回到书桌前,心情舒畅得就像暴雨初歇后的彩虹天,什么烦恼糟心事儿全都随着雨水一起流走不见,他说:“好啊,去吃东坡肉!”   修改学籍档案比想象中顺利好多。   在乐知攸的预想里,最坏的情况就是学校不同意更改,除非家长出面,并且再一起去医院里做核实检查。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发生。   乐知攸抱着病历本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给江语发消息:[妥了.jpg]。   再给祁开打电话,被秒接:“宝儿。”   情不自禁就笑起来,乐知攸“嗯”了一声,说:“改好啦!导员特别好,不仅没有批评我,还祝贺我痊愈了。”   “那就好。”祁开问,“现在回宿舍么?”   “是啊,要回去做小组作业。和你荒废了一个周末,我的进度现在最慢。”   祁开一笑:“那我帮你做,你教我。”   “那不行,我是很有原则的。”   祁开又笑:“那你加油,晚上我们来接你。”   乐知攸走在午后的大太阳里,有树的时候躲树荫,没树的时候就把病历本当遮阳伞,他纳闷:“你们?还有谁要和我们一起吃油泼面?”   “不吃油泼面了。”   “啊?”   祁开故意道:“晚上你就知道了,六点钟来接你。”   乐知攸才不被他吊胃口:“不是涂星燃就是米贝明,猜对了吗?”   又想起路棠毫无准备地被纪念带去见家长,顿时一惊:“该不会是你爸妈来了?”   祁开笑道:“是米贝明和梁绪哥,请他们去闻人小馆吃饭。”   是要请的,帮了那——么大的忙。   “那我们三天后还得再去一次,我请了路棠和纪念。”   祁开说:“没问题。”   正事说完了,谁也没有挂电话,热恋中的老夫老妻听喘气儿声都觉得像情话,腻歪得没法形容。   乐知攸悄悄地:“还记得吗,我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一直记着呢,每天盼啊盼。”   乐知攸瞎乐:“你再撒个娇,今天就能盼到了。”   祁开似乎被噎了一下,但是能骂自己是公狗的Alpha根本没怕的,他顿了顿,压低声,有点不自在:“哥哥。”   乐知攸:“!!!”   脸蛋迅速涨红,乐知攸震惊到失语,耳朵也发起烧来,甚至还有麻酥酥的电流从心尖儿汇聚到小腹,让他一下子激动得像是要高潮了。   乐知攸听见祁开笑骂道:“操。”   他“别别别”地赶忙救场:“好妹妹!”   救不回来了,祁开嘎嘣脆地挂电话:“挂了,晚上见。”   耳畔“嘟”一声,没动静了。   乐知攸站在树荫里对着手机屏傻乐。   做爱做到最意乱情迷的时候,也趁着气氛浓稠说过好多没头脑的情话。   他叫祁开“小狗”,祁开都会认,还会哄他开心,学小狗“汪”地叫一声,叫完了真像小狗似的拱来拱去,亲个没完。   但是他要祁开叫他一声“哥哥”,妄想,小狗不仅要炸毛,还要让他尝到苦咖啡的苦头。   可见有个小两岁的好在意哥哥妹妹的,不愿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乐知攸“啊”地笑叹,朝着宿舍楼大步走去。   他的Alpha为了礼物都妥协至此了,他难道不兑现承诺,好好宠宠吗?   要快点回去,乐知攸想,他幼稚的“大作”只差最后一点点尾巴就能完结了。   云大东校区Beta宿舍305寝有陌生访客。   米贝明汗透了,一进门就脱了上衣:“我先洗,你自己开空调。”   梁绪好奇地打量了一圈,也脱下上衣:“正好没人,一起洗吧。”   两人刚打完篮球,剧烈的运动很爽,但是热得也很难受。   米贝明犹豫一瞬,不知道室友跑哪儿去了,又转念一想,洗个澡能耽误多久,况且和祁开约定的时间要到了,一起洗就一起洗吧。   “那你别胡来。”米贝明提醒道。   梁绪被逗笑,也不说答应还是不答应,推着米贝明就进了浴室。   房间里慢慢充满马鞭草的香味,从浴室的门缝儿里溢出来,米贝明闻不到,从食堂啃着烧饼回来的室友也闻不到。   室友站到阳台上,边吃得芝麻掉渣边冲里头喊话:“小米,我今晚不回来!”   米贝明捂着吓飞的心跳:“啥时候走!”   吓得他差点儿就摔了一跤,还好被梁绪及时搭手。   “马上走,回来拿个充电器!”   “那你快走!我进来没拿换的,要裸奔的!”   室友二话不说,烧饼都没吃完,揣上充电器就走得像没回来过。   米贝明真的被吓飞了,转头就催梁绪赶紧的,拿着毛巾主动给他擦水珠:“我听见你手机响了,是不是祁开到了?”   祁开等在香香街公交站,好惹眼,是昨晚“举报风波”的男主角。   他打电话给梁绪,没人接,又发消息:梁绪哥,我先往乐知攸宿舍走。   祁开买了两个老婆饼,一路走到Omega宿舍楼下都没遇到三叉戟,他站在树下看乐知攸跑下来,白短袖黑裤子,不约而同地穿着情侣装。   祁开把小饼递给乐知攸:“一手交饼,一手交---”   不知道礼物是什么,祁开就用眼神示意:“给我吧。”   乐知攸不给,拍拍黑色的胸包:“晚上回来的,答应你了,跑不了。”   两人小饼干杯,边吃边沿着路边漫步。   “马卡龙?”   “在充电。”   “三叉戟?”   “嗯。”   刚说完,就看玛莎拉蒂迎面而来,米贝明把车窗降下来,伸出半截胳膊对他们晃晃。   乐知攸被安排在了副驾里,因为米贝明问祁开:“来不来找你妹?”   上次输掉之后就没能再战一局,祁开欣然接受:“来。”   于是这两人坐到后座位里,扭着身子头对头,一起托着一个手机找你妹。   乐知攸嗅到了淡淡宜人的花香,就像马卡龙里也有苦咖啡的味道。   他有点拘谨,看着窗外找不到话题,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尝试说话。   “我们今天去看了何承南。”   梁绪先开口,转头对着乐知攸笑了一下:“你猜猜看,他怎么了。”   “特别惨,完全是作死。”米贝明在后头接话,“全是他自找的。”   祁开没空抬眼,问:“他怎么了?”   乐知攸也好奇地看着梁绪。   梁绪说:“他在医院里。昨晚他先把他那个朋友保出来了,两人一起去吃排挡喝酒,然后酒驾,损坏公物,撞坏了很多共享单车,最后撞在树上。”   乐知攸:“天。”   “鼻腔受伤,失去嗅觉了。脖颈受伤,给腺体造成不可逆的损害,无法控制信息素的释放。权衡之下,医生建议他摘除腺体。”   祁开顾不上最后几秒倒计时,诧异地抬起脸问米贝明:“昨晚?”   “是啊,根据大排档老板回忆,他还把手机摔了。我猜他是不是看校内网受刺激了,自食恶果。”   乐知攸喃喃:“好惨。”   米贝明继续道:“他当着我们的面发誓不闹事,转头就发帖子乱咬人。我和梁绪去问他爸,想听听他爸怎么交代,结果人说在医院里。”   梁绪说:“本想让他没学上的,算了。”   乐知攸回过头,和祁开视线相对,眼里都有震惊和感叹:一场现世报,来得真快。   和上次约会一样的流程。   先在闻人小馆里吃饱肚子,再去商场楼上看了一场电影,这回梁绪没有提前离场,看完已经快十点钟了,打道回府。   祁开和乐知攸在北区校门口下车,没让梁绪送,四人分两拨,两个二人世界。   晚风习习,夏夜星空晴朗高远。   乐知攸牵着祁开的手晃啊晃,十指相扣,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有讲话。   又来到那盏坏掉的路灯下。   以前祁开在灯下质问乐知攸是怎么跟踪他的,简直变着法气他,现在祁开在灯下拥着乐知攸亲吻,唇舌之间尝到西瓜口香糖的味道。   “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   重新牵手漫步,乐知攸望着夜空说:“我想了。”   祁开就陪他一问一答:“嗯,想什么?”   “暑假梁绪哥和米贝明要去滑雪,我们呢?先回鸢兰,再去小伏都,再然后呢?就开学返校吗?”   祁开笑起来,直接问:“想去哪儿?”   “你不是说自驾游?可以安排一下吗?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儿,但就是很想和你一起出去。”   祁开攥着他的手,耐心追问道:“想去城市,还是风景区?”   “风景区吧,人越少越好。”   “海边,还是草原?”   “你呢?”   祁开说:“听你的。”   乐知攸就抱到他手臂上,热也要贴着:“那我想去草原,想骑马射箭。我看到过照片,雪山下面是草原,上面有牛羊和马,湖泊水清得能看见湖底的石头。天很蓝,公路又长又干净,特别辽阔。”   乐知攸仰起脸,说着说着就浪起来了:“然后好多无人区,我们随便在哪儿停下来,把毯子往猛禽的后面一铺,幕天席地,就做爱,好不好?”   原来搁这儿憧憬呢。   祁开陪他一起浪:“海边也可以做。”   乐知攸摇头:“不行。你是说沙滩或者海里礁石上吗?我看过那种小说,沙子会跑进去的,海水也会,我害怕。”   祁开直乐,把他抱到怀里搂着走:“我现在像个寄居蟹。”   乐知攸就回过头来和这只大螃蟹接吻。   “但是不管鸢兰还是小伏都,都离草原好远啊,而且我还没学会开车,我得先把驾照考到手。”   “嗯,不急。这个暑假可能是来不及,但是我们还有寒假。”   乐知攸又愁道:“冬天好冷啊,野战我怕我不行,而且你会不会被冻得软掉?”   祁开真是拿他的宝没办法:“脑袋里想得这些事儿。”   弯弯绕绕,到Omega宿舍楼下了。   乐知攸把胸包拉链拉开,又不动了:“我要先声明。”   祁开看看时间:“别声明了,我要来不及回去了。”   屁,明明来得及。   好,就算来不及,不是还可以去开房吗!   乐知攸不上套,认真道:“我知道你特别期待,但是你可不可以别那么期待,很可能会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你看,我就把它放在这么小的包里都放下了,所以不是什么意外之喜。”   祁开不赞同:“戒指也很小,也能放得下。”   乐知攸听罢转身就走,被祁开“喂”地捞回来。   “不给了不给了!给不起!”   祁开失笑:“笨,我说笑的。”   “给不起给不起!不给了!”   祁开抱住他:“宝。”   乐知攸瞅着他,勉为其难地嘟着个嘴,在连声哄里重新把手伸进包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蛋黄色的小便签本。   “给你。”乐知攸把本子放到祁开的手心窝里,“虽然没有戒指贵重,但这里面是我所有的心愿了,你不能嫌弃我歪歪扭扭的画功。”   祁开笑起来,克制地释放出一点苦咖啡,以吻承诺道:“不嫌弃,我喜欢。”   乐知攸回宿舍了。   祁开没有扫共享单车,他沿着树下慢跑回北区校门口,又在香香街的公交站台坐下来。   等不及回到寝室,祁开摊开手心,借着路灯光翻开这本便签本。   初二的时候,乐知攸跳远跳断腿,赢得了人生中第一个运动会奖品,当成宝贝送给他了。   五年之后的现在,乐知攸又送给他一个便签本,里面每一张纸上,都有两个小人相依偎的背影。   是一本画功的确不咋地、但十分可爱的连环画。   祁开捏住小本的边缘,快速地翻看起来。   然后他就看到,日升月落,清风细雨,两个小人从黑发浓密的年轻人,一路走到了白发只剩五根毛的老头子,背脊不再直挺,拐杖拄在地上,他们依旧在亲吻。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感谢看文,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   番外等等,有缘掉落!   请多多支持、收藏新文《月光光》!   爱你们! 第65章 六一番外 奶糖杯   本章在微博也发布了,并且有柚子和小狗的同款奶糖杯抽奖,感兴趣的读者可以来参加!   六一小剧场.   鸢兰小学于六一儿童节这天组织四年级的小朋友们去西鸢湖一日游。   一大早,阳光明媚,祁开在电梯走廊里等到乐知攸。   一人背着小提琴,今天要表演独奏,一人背着小书包,撑得鼓鼓囊囊,里头全都是昨晚扫荡超市的战利品。   “你的好吃的呢?就这个吗?”   乐知攸乐颠颠地小跑来,指着祁开手里的一个方盒布袋子,顿时想起自己看过的动画片,新奇道:“哇!是便当吗?”   祁开 “嗯” 一声,又绕到乐知攸的背后去,双手托起他的书包试试重量,轻飘,那就不换了。   乐知攸兴奋异常,被祁开牵住戴铃铛的那只手一起走进电梯,边嘚瑟边宣布:“我妈妈给了我五十块钱,我要去买一束花, 等你表演完毕就冲上去给你献花!”   祁开赶忙地:“你别!”   乐知攸还在畅想那场景:“就要!”   两人到了学校,乐知攸看起来不太高兴,耷拉着脑袋气鼓鼓地站到班级队伍里报数集合,准备上校车出发了。   乐知攸好不甘心,他的花没买成,路过花店时他小个子大嗓门,上来就冲老板说要一支红玫瑰,被祁开小个子大力气二话不说地就给拖走了。   乐知攸生气,一路没理祁开。   上了校车,乐知攸坐在靠窗位上,抱着自己的书包晃悠小腿,扭着脸冲窗外,眼睛虽没看祁开,嘴巴还是要撅起来骂一骂的:“不知好歹,哼。”   祁开就来掀他帽檐,天蓝色的宝宝遮阳帽,比不上自己的棒球帽酷:“还气呢?”   乐知攸重重地:“嗯!”   “那怎么不气?”   “气死了。”   祁开 “呸” 他三声:“好好说话。”   乐知攸就有点怂了,不情不愿地把脸转过来,底气不咋足:“我中午,能吃一口,你的便当吗?”   祁开又把他帽檐压下去,一天天的,臭德行吧。   西鸢湖畔是鸢兰最负盛名的天然湖公园,一年四季风景独秀。   小朋友们按照班级圈圈坐,中央空地就是表演节目的大舞台。按照学校的安排,上午是才艺演出,中午就地吃饭,下午做活动玩游戏,最后清理场地,打道回府。   祁开作为班长,打头阵,提着小提琴站到圆圈中央。   话不多说,祁开把棒球帽摘下来又反着戴上,几撮刘海从帽洞洞里翘出来,又帅又可爱,琴还没开奏,就惹来一大片儿嗷呜叫喊。   乐知攸快被震聋,他这时候对 “帅” 还没有很彻底地认识,只觉得祁开好好看呀,祁开怎么这么好看!   琴声悠悠飘扬,节奏轻快而浪漫,格外适合今天的好天气。   祁开情不自禁地闭了会儿眼睛,周围静悄悄,这不是他第一次当众表演,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祁开又睁开眼,往乐知攸的方向上看去,就看一个帽子顶,不知道埋头捣鼓什么呢。   一曲毕,周围爆发出掌声和赞叹声,老师拍着手不让祁开下去,说:“要不再来一首?”   一句激起千层浪,连隔壁班的圆圈圈都望过来,跟着大喊 “来一首”。   盛情难却,祁开只好点点头,演奏了一曲大家全都耳熟能详的《小星星》。   台下,乐知攸已经准备好了,满眼期盼地等来祁开归位。   他捏着手指,献宝一样递到祁开眼前:“喏,花不要,草可以要吧?”   祁开看一眼这抹嫩绿绿的小草,再看一眼乐知攸沾上泥土的手指尖,真想敲他脑壳。   一边生气,一边心花怒放,祁开接过这棵小草放进自己前襟的小口袋里,再把琴装回琴包,都妥当了,这才拿过乐知攸黄色的小书包,问:“湿巾放哪儿了?”   “最外面的拉链。”   乐知攸悬空着手,没挨骂让他得意死了,他拿肩膀挤挤祁开,非要问:“喜不喜欢呀?是不是都喜欢得舍不得教训我了啊?”   祁开抽出一张酒精湿巾,根本没听中间的同学在表演什么节目引得大家都哈哈大笑,他就听见乐知攸问他喜不喜欢。   鲜花和掌声他收到过太多了,一棵就两片叶子的小草倒是头一次。   祁开握着乐知攸软乎乎的手翻来覆去擦过好几遍,说:“喜欢。”   乐知攸得意屁了:“会种起来吗?”   “会。”   “那死掉了怎么办?”   祁开好像特别不乐意从乐知攸的嘴巴里听见 “死” 字,觉得戴着两个长命小锁的人说 “死” 好像特别不吉利。   但是这回祁开没有 “呸呸呸”,他想了想,说:“那就把它做成标本,一直留着。”   乐知攸 “嘿嘿” 傻乐,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和太阳肩并肩了。   中午吃饭也是少有的体验。   以前江语带乐知攸去国外玩儿,吃过一家临溪边的田园餐厅,户外席位就是一张格子桌布铺在贴地的小桌上,客人盘腿而坐,享受悠闲的自在风光。   乐知攸翻翻他的书包,有蛋糕,有小点心,适合饱肚子的全都被他拿出来。   祁开也打开他的便当,里面放着两支叉子,分给乐知攸一支。   乐知攸 “咦” 道,心思转得可快了:“不是给我准备的吧?”   祁开吃他一个绿豆酥:“给二百五准备的。”   乐知攸嘁他一声,美个滋儿地就来抢食儿,把一只凤尾虾咬得满嘴油了麻花,说:“祁开,我今天真开心!”   这份开心维持到下午捡垃圾清场时不见了。   做游戏都是跑跑跳跳要出力的,什么网大鱼、拔河比赛、踢毽子、开火车,唯一一个传悄悄话可以让乐知攸有幸参加,其余时间他都坐在大树下边吃零食边帮忙看守行李。   祁开总跑来喝水,顺带陪乐知攸说会儿话,但很快就会被赶走,还要被提醒一句 “别把我的小草玩丢了”。   祁开拍拍胸前口袋:“丢不了。”   等到日头渐落,霞光漫天时,该是打道回府之时。   乐知攸吃得肚皮圆滚儿,抖开一个大塑料袋把自己制造的垃圾全都装进去,再四处瞧瞧,凡是入眼的脏东西全都捡起来带走。   祁开背着小提琴走过来,拿走其中一个提手,和乐知攸共拎一个大袋子一起捡垃圾。   两人说着没营养的闲话,中途几次被两个男生打断,他们没袋子,于是捡到的垃圾全都扔到班长这儿来。   又一次,这两个男生你追我赶的,跑过来扔完垃圾又跑走,嘻嘻哈哈没个分寸,把乐知攸撞倒了,直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正面扑倒在地。   祁开扔了袋子就来扶乐知攸,那两个男生也吓到了,赶忙问有没有摔伤。   乐知攸爬起来,眼眶红红的,一张白净的脸蛋沾满了灰尘泥土,红扑扑变成了灰扑扑,嘴角还含着一个磕进去的小石子,把唇边磕出了一点血丝。   祁开抹掉那颗小石子,又去看乐知攸的身上,还好穿着七分裤,保护着膝盖没有受伤,都无大碍。   两个男生不笑不闹了,一边道歉一边帮乐知攸摘身上的草叶子。   祁开说:“你们去捡垃圾,别再瞎疯了。”   两个男生你看我我看你的,领命走了。   乐知攸这才让眼泪儿掉下来,嘟囔:“好讨厌啊,我都多大了还这样摔跤。”   祁开拿湿巾给他擦脸:“又不怪你。摔疼了没有?”   “摔疼了。” 乐知攸想摸摸嘴巴,被祁开挡住了,“我嘴疼,我手也疼。”   摊开的手心被擦红了,印着好几道印子。   乐知攸由着祁开给自己擦擦干净,皱眉道:“他们好烦,他们就不能像你一样吗?都多大了还冒冒失失的!害我摔跤,害我丢人。”   看来摔疼是假话,这么能叨叨才不像摔疼了。   但是祁开随他骂,被问 “是不是” 的时候还会附和一声“是”,等脸蛋手心都擦干净了,就把人拽起来牵着走:“别哭了,要回家了,这点小伤也要让妈妈担心吗?”   乐知攸嘴一瘪,乖了:“不要。”   校车回程的一路乐知攸都不开心,受气包似的。   祁开把他手心翻过来,红痕都退了,白白净净啥事没有,再看他嘴角,磕破皮的那一小道口子仔细看还是能看见。   祁开哄他:“还生气呢?”   乐知攸重重地:“嗯!”   祁开接着哄:“那怎么不气?”   乐知攸委委屈屈地:“我嘴巴疼。”   祁开骂他:“娇气包。”   “可是好疼啊。”   “那怎么不疼?”   乐知攸遂了愿:“我们来的时候,那家花店旁边,是糖果屋,你看到了吗?”   祁开:“嗯。想吃糖?”   乐知攸没脸没皮:“想。”   回到学校,两人手牵手回家。   路过糖果屋时,进去选了两种口味的两个大白兔陶瓷杯奶糖包,糖吃完了,还可以有杯子喝水。   祁开问:“开心了吗?”   乐知攸正犹豫挑哪个口味的杯子呢,闻言又没心没肺地嘚瑟起来。   不管哪个口味,他都喜欢。   乐知攸牵住祁开的手晃啊晃,说:“祁开,你的杯子用来种我的小草,好吗?”   祁开见他一天天的这臭德行,也乐起来。   他说:“那就好呗。” 第66章 七夕番外 小狗 上   踩着七夕的尾巴! 微博(屋上乌)有设置评论抽奖,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参加,谢谢大家!   《小狗》七夕番外 上   【阅读提示:阅读本番外前,请先重温第13章有心事。】   1.   “妈妈,你说祁开会喜欢吗?会不会开心?”   “会的,只要你不给它起名叫开开。”   “可是我就想叫它开开。”   “那祁开会生气的。”   祁开趴在乐知攸怀里,抬起头看看乐知攸,稚嫩的脸蛋,变小了好几岁,才初中模样吧。   祁开又低下头,尝试着抬起这双看起来似乎好像的确是属于自己的狗爪子,它、它真的动了,真的抬起来了,我操!   祁开不可置信,猛地一双软软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耳朵,乐知攸凑过来嘟着嘴巴问:“开开,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祁开惊悚,张口就喊乐知攸的名字:“汪!”   乐知攸 “哇” 地笑起来,一边抱住祁开的狗头一边对江语开心道:“它喜欢!”   祁开彻底懵掉了,也终于彻底认清现实 --- 他,竟然,穿越了!   2.   周末,江语加班去了。   祁开趴在落地窗边看天空簌簌飘雪花,玻璃里映照出自己小奶狗的模样。   杜宾犬,不是贵宾犬,算是唯一的一点慰藉。   今天是魂穿后的第二天,一切依旧是那么不可思议。   昨晚,祁开看到了初中时候的自己,乐知攸献宝一样,抱起自己就往祁开怀里塞:“怎么又臭着一张脸啊,心事重重的,快来吸吸小狗,开心一点。”   小狗也不开心啊,不论哪个祁开,都很不开心。   玻璃上雾了一片,是小狗 “呜呜” 叹出来的气。   祁开记得这个时间点,他马上就要离开乐知攸了,他们要举家搬迁到小伏都,是未来五年天南地北的开端。   小狗愁断肠,不知道自己身为一条狗,能怎么挽回。   3.   乐知攸睡醒了,打着赤脚满地跑。   祁开跟在后面,现在的他还太小只,一次只能叼得动一只棉拖鞋,狂甩着尾巴催乐知攸快穿上。   “开开好乖,” 乐知攸站在浴室门口对他好声解释,“我要洗澡醒醒神,等会儿穿。”   祁开就把拖鞋放下了,转身回卧室里去叼另一只。   按照记忆,洗完澡的乐知攸会煮小馄饨吃,然后祁开会来,会坦白,会让乐知攸伤心地哭出来。   毫无办法。   小狗垂头丧气地往乐知攸的拖鞋上一趴,听着淋淋水声心烦意乱,他还是什么办法都没有想出来。   这一切真的无法阻止吗?   4.   事情没有因为祁开魂穿成一条杜宾而有任何改变。   十二月过完,一月,祁开还是走了。   那天早上乐知攸蒙头大睡,江语开门去上班时,正好碰见祁开一家拎着行李箱在等电梯。   小狗从门缝儿里冲出去,扑到祁开身上,死死咬住衣摆胡乱撕扯,扯得羽绒服破烂不堪,羽毛乱飞。   事发太突然,家长们都吓坏了,赶忙大声呵斥。   祁开却任由小狗泄愤,说:“没事的。”   小狗松了口,龇着牙低低怒吼着,眼里恶狠狠地盯着祁开。   “陪着你的主人,” 祁开蹲下身,红着眼祈求,“好好陪着他,别让他做傻事。”   5.   杜宾犬的身体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长得快。   或许也因为祁开总是强迫自己吃很多。   现在他已经可以轻松地叼住两只拖鞋,乐知攸每次都会故意不穿,等着他送来,再拍拍他脑袋表扬一句 “小狗好乖”。   不是小狗了,现在是威武漂亮的大狗。   祁开几乎寸步不离乐知攸。   江语甚是奇怪:“你有多黏祁开,咱们家小狗就有多黏你。”   说罢拍拍手,坐在沙发里叫唤祁开:“过来。”   祁开趴在乐知攸的书桌旁边,正守着乐知攸写作业,他只竖着耳朵望着江语,一动不动。   乐知攸低下头:“妈妈叫你呢,过去呀。”   祁开就勉为其难地像条狗,起身走过去给江语摸一把,再回来往老地方一趴,一时片刻都离不开乐知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