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人类围观我种田》作者：无稽之谈
　　文案
　　星历144亿年，宇宙重启。多维宇宙的力量入侵地球，作为被选中的人，林烁被迫参与生存游戏。
　　“你代表全人类而战，请谨记，你的命运就是全人类的命运。”
　　“现在，请领取你的金手指。”
　　林烁闭眼一摸，摸出了……绿晋江直播系统！
　　地球人发现一个怪相，每天北京时间19：00，无论电视里正在播放什么节目，都会准时变成某个人的异界求生秀。
　　一开始他们以为是个恶作剧，而后却发现，林烁的每一次任务达成，都会为疮痍满目的地球带来一丝曙光。
　　“滴，累计3次完成D级任务，奖励目标：长江白鲟复活。”
　　“下次任务奖励：长江女神白鳍豚重生。”
　　而他的每一次失败都将转变成全世界的灾难。
　　“失败惩罚：太平洋10级地震。”
　　“累计3次失败后扶桑国将从地球上抹去。”
　　全世界，沸腾了。
　　24小时后，联合国全票通过，将林烁列为全球一级保护人类，为他提供填鸭式教学服务。
　　林烁：不！【尔康手】

　　主角人设：虽然穷得一无所有但我还有一身正气。cp是主角的猫（会变成人的orz）
　　P.S.之所以叫《全人类围观我种田》是因为中国人有把一切生存游戏玩成种田游戏的天赋=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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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烁；罗什 ┃ 配角：预收：《我偷了恐怖游戏BOSS的裤衩》见专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为了全人类而战~
　　立意：爱护环境，敬畏生命

作品简评：
品学兼优的大学生林烁，一次意外中绑定了降临在地球上的外星系统，从此他的命运与地球的存亡绑定。林烁不得不在全人类的帮助下踏上拯救地球的游戏之旅。这一路上，他充分发挥自己的种族天赋，帮助游戏世界中遭遇困难的弱势群体摆脱贫穷、勤劳致富，踏上了种田、养殖、基建的小康生活，并意外收获一只黏人的大猫伴侣。
设定新颖的种田文，主角在游戏世界的经历折射出现代文明的可贵，两个世界的磨合、互助、成长，让人在欢笑之余体会到珍惜和平、保护自然的主题。文笔细腻，人物生动，情感朴实，值得一读。


第1章 主角消失的第一天
　　2035年。
　　华国，秦川省。
　　七月流火。
　　正逢开学第一天，秦川大学北门外的美食街上人流如织。
　　下午七点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美食街中段的“小熊猫烧烤店”门口亮起一串彩灯，灯光下，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机正播放今天的新闻联播。
　　“今天是2035年9月1日，下午好。”
　　“2035年9月1日，我国受邀参加联合国第六十八届全球生态安全大会，会上我国代表发表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珍惜地球唯一家园》的讲话，获得了与会代表的高度认同。”
　　“今年是联合国提出‘保护生态就是保护未来’的第15个年头，全球生态保护工作依然严峻，2034年全世界共有34个物种宣告灭绝，自21世纪以来，已有1000多个物种永远消失在我们的地球上。”
　　“今年同样是我国‘三北’防护林工程启动的第55个年头，近日，‘三北计划’第七期工程顺利完工，本期工程在我国西北、华北、东北地区共计完成造林保存面积1000万亩，保障了55.4万平方公里农业用地和居住用地的安全，为1.6亿当地人民创造了新的就业和发展机会。”
　　“我国东海大坝第三期工程昨日举办竣工仪式，项目方代表和东海市市长、□□共同出席了此次仪式，为大坝剪彩。东海大坝的完工标志着我国东部沿海地区从此不受每年夏季台风的干扰，保护了8000万人民群众的生活稳定和财产安全，彰显了我国基建人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和人定胜天的坚定意志，是世界基础建设史上的又一奇迹。”
　　“下面进入国际新闻。袋鼠国山火自去年11月起持续蔓延，过火面积超过600万公顷，对当地生态安全造成严重威胁。据悉，截止至2035年8月27日，袋鼠国丛林大火或已致30亿只动物死亡。”
　　“由于全球变暖影响，南北两极冰川融化加剧，不列颠国南极科考站近日发出的报告显示，南极最大冰川‘思韦兹冰川’出现万亿吨级别崩塌，超过4000万南极生物或将失去赖以生存的家园。科学家发出警告，若人类再不对碳排放进行控制，我们可能会失去南极帝企鹅。”
　　“米利坚总统宣布退出联合国地球生态环保联盟，总统府新闻发言人表示，米国宇航局NASA已于近日成功发射‘征服号’火星探测火箭，将于明年派出第一批宇航员登录火星，建设米利坚火星第一军事基地，宣布对火星正面的实际占领。下一步的目标是组建米利坚太空舰队。”
　　“夏季发生的太平洋9.1级地震引发了扶桑国内对于本岛安全的讨论。近日，扶桑国首相公开表示对于米利坚国火星探索计划的支持，并表示有意加入火星计划，向外太空移民。”
　　林烁端着托盘从店里走出来。
　　已经九月初天气还是很热，门口的空调嗡嗡运转着，送出一阵阵凉风，老板孙叔穿着白色汗衫，外面系着条围裙，边翻动架子上的烤串边和几位熟客闲聊。
　　“米国又作妖了。”孙叔顺口道。
　　“谁说不是呢？又是‘退群’，又是占领火星修建军事基地。怎么？把地球这个大号练废了想要换个小号练不成？”
　　“我看地球就快容不下他们了。”
　　“扶桑国也是，整天跟在米国屁股后面瞎叫唤，还‘移民外太空’，我看把扶桑国首相塞进火箭里发射到外太空还差不多。”
　　天黑以后的烧烤摊，一群中青年男人端起酒杯，各个都是特邀政治评论员。
　　坐在电视机下面的中年人腆着一点微微的啤酒肚，他将手中的冰啤酒一饮而尽，惬意道：“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扶桑国，听说今年南极冰川融化后全球海平面上升了将近1.2米，有人说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不到2050年扶桑国就会成为全球第一个大部分国土都在海平面以下的国家了，就像《扶桑沉没》中写的那样。”
　　众人心有戚戚焉：“说起来2035年的确邪门，先是袋鼠国大火，又有太平洋海啸、非洲出血热疫情、中亚蝗灾……一整年都生存在水深火热之中。还好咱们华国有东海大坝和三北防护林拦着，什么火山灰、海啸、蝗虫的都影响不大。”
　　“是啊，每当这时候就感觉我们和地球上其他人生活在两个世界。小林，你说是不是？”
　　林烁笑了一下，把孙叔烤好的串放进托盘里，随口应了声是。
　　他端着托盘往回走，身后的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你们说2035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嗯……灵气复苏？”
　　“荧惑守心，水星逆行。”
　　“这题我知道，一定是有大墓出世！”
　　在一片夹杂着古今中外各种玄学的瞎编乱造中，一个认真的回答显得格外不同——
　　“该不会是世界末日要来了？”
　　“……”烧烤店内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2035年了，末日流已经过时了朋友。”
　　“我们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要相信科学！”
　　“就是！”
　　“说的好像灵气复苏很科学一样……”靠近空调的地方，一个穿着大学迎新T恤的男生郁闷地撸了一根羊肉串。这一回神，他自己也觉得刚才的想法很离谱，就像中了蛊一样。
　　林烁走到他身边，灯光下黑发镀了一层浅金，身上的T恤散发出淡淡的的肥皂香。
　　“同学，你的烤肉好了。”他用后背挡住周围的目光，将托盘放在桌面上，算是间接帮年轻学弟解了围。
　　“谢谢。”男生抬起头，怔了一下，突然有点脸红。
　　“你……”他叫了一声，觉得林烁的样子十分像自己听说过的某位秦川大学知名学长，可惜声音太小，被烧烤店内的喧哗淹没。待要细看，林烁已经转身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唉。”男生有些遗憾，低头拿起烤串，目光却突然对上手机屏幕上的一张照片，那是他刚刚不小心碰到锁屏键拍下的。
　　照片里，穿着烧烤店围裙的青年微微弯腰，上身的黑T恤和原木色的桌子以及雪白墙面构成一个隐蔽的夹角，他的五官笼罩在微黄色灯光里，清澈的视线下垂，注视摄像头。烧烤店热闹的人群和充斥着孜然味的烟火气中和了青年身上与生俱来的清冷，令他看上去温柔、无害、像一棵落了雪的乔木。
　　男生：“……”
　　啊啊啊啊啊啊！他忍不住攥拳。
　　这种神仙美貌我究竟是怎么拍出来的？我要把这只手供起来！
　　男生咬了一口鸡翅，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摄影爱好者的炫耀之心，将这张抓拍的照片发进一个名为“秦川大学人像狗联盟”的微信群里，低调地配文——“本日最佳。”
　　一只鸡翅膀还没啃完，手机不停震动，往日里安静得像个死群的“秦川大学人像狗联盟”一连刷出十几条信息，像是被谁买了水军。
　　“果然只有美貌能让这个群的颜狗起死回生。”男生叼着鸡翅膀，点开群信息。
　　“啊啊啊这是什么绝美男朋友视角？快把地址交出来！”
　　“是我的梦中情人没错了。”
　　……
　　“不会吧你们不认识照片里的人么？这是建筑系的林烁学长啊！建院男神。”
　　“什么？居然是本系学长？有生活照么？让我康——”
　　最后一条信息刚出现在屏幕上，突然整个手机屏闪了一下，接着界面像是卡住了，变成黑屏。
　　“咦？”男生还以为信号不好，按住开机键想要重启，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的大叫。
　　“嘎吱——”一声，桌子和椅子被人用力之下推到一边，托盘带着里面的烤串叮咣作响落了一地。
　　整个烧烤店的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给惊到，看向坐在门口的啤酒肚中年。
　　只见他从椅子上蹦起来，瞪大眼睛，指着面前的空气道：“人、人、人……”
　　“人怎么了？”
　　“人不见了！”
　　“……”
　　***
　　“超自然接触，是指人类与超自然力量进行直接或间接的接触，通常与失踪案相关，当事人声称自己遭到了神秘力量的劫持，这种神秘力量，一般是指传说中的神明/圣人/天使/鬼魂，上世纪以来则多指外星人。”
　　“历史上的超自然接触大多数发生在自然科学还不发达的时期，如西方的圣母玛利亚显灵事件、魔鬼三角洲死者复生事件，还有我国古代的王恭厂爆炸案等。距离现在最近的一次记载是40年前在我国东北地区发生的凤凰山事件。”一辆极速行驶的商务车上，男人表情严肃。
　　他大约三四十岁左右，目光锐利，挺直的鼻梁旁刻着两道深刻的法令纹，看上去相当不好接近。
　　男人对面是两排荷枪实弹的特勤人员，听到这段话表情各异。有人举起手道：“蔺队。”
　　“说。”
　　“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见男人不置可否，队员又道：“马克思说，世界上不存在完全未知的事物，只有还没有被人类的实践所认知的事物。只要科学技术不断进步，一切未知最终都会被人类破解。就像你刚刚所说的王恭厂爆炸案，现代科学证明那只是一场极为罕见的小范围雷暴。”
　　“很好。”被称作蔺队的人并未生气，他点头赞许道：“国家现在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秦川省的安全部门有许多优秀的特勤人员，知道为什么这次任务选择了你们么？”
　　“……？”
　　“在上个月举办的马原考试中，在座诸位都取得了90分以上的好成绩。”
　　“我希望你们能够继续保持这种坚定的唯物主义信仰，不管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都牢记使命，毫不动摇。保证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现在告诉我，能做到么？”
　　这话的潜意思是说有什么不科学的事情发生了。众人都是千锤百炼的人才，他们坐姿端正，肩背挺直，怀揣着即将承担重大使命的激动感，大声道：“坚决服从命令，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蔺泽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从座位下拖出一只方形的保险箱。
　　他输入密码，经过虹膜和指纹双重认证，从保险箱内取出了一支录音笔，一个笔记本，以及在座所有人在任务开始前被没收的手机。
　　“咦？”
　　不顾队员们的疑惑，蔺泽道：“安静，听我说。就在十分钟前，华国，秦川省，几千万华国人共同经历了一次真正的超自然接触。”
　　“这是当时留下的报案记录——”他打开录音笔。
　　***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秦大北门，小熊猫烧烤店。
　　“人不见了！”啤酒肚大叔一声破锣嗓子可谓是石破天惊，震得烧烤店的玻璃门都晃了三晃。
　　门口烤肉的孙叔被惊动，放下烤串，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排开人群走过来，“老牛，怎么回事？”
　　老牛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前方，他嘴唇哆嗦着，老大一个人被吓得面色青白，瑟瑟发抖。
　　“老孙，有、有、有鬼！”
　　孙叔用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
　　“真的！”老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比划道：“你们那个服务员小哥，挺高、挺帅的那个……”
　　“小林？”
　　“对，就是他！他是个鬼你知道么？”
　　孙叔：“……”
　　“话别乱讲，那是我们建筑学院的林烁学长。”刚给林烁拍了照的男生道：“根正苗红的人类，大一的时候马原拿了满分呢。”
　　孙叔：“没错，这事我知道，小林大一那年马原是拿了满分。”
　　老牛一噎。
　　——这年头，鬼都能马原拿满分了？
　　他坚持自己的说法，指着空气道：“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他刚刚给我上菜的时候前一秒还站在桌子旁边，下一秒突然就消失不见了。你们看，托盘还在那儿呢。”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地上果然有一个上菜用的托盘，孤零零地躺着。
　　孙叔：“嗯……”
　　老牛吐出口气：“这下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孙叔捡起托盘，发现的确是林烁刚刚拿走的那一个。
　　他沉吟几秒，提出一个解释：“说不定小林去卫生间了，这是他不小心掉地上的。”
　　大家点头，有理有据。
　　孙叔接着看到地上散落的几个啤酒瓶，眼睛一亮，明白了什么。
　　他道：“老牛啊……”
　　“怎么？”
　　“说实话，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都出现幻觉了？”
　　老牛：“……”
　　“我说的全是真的！你们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可能因为我们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吧。”
　　“……”老牛甩手，脸都被气红了：“我和你们没得说！”
　　看热闹的人群嘻嘻哈哈地散了。也对，这年头谁还相信世上有鬼？
　　“还不如说是外星人绑架呢……”男生叼着鸡翅坐回自己的座位，掏出手机想要看看重启完成了没有。
　　唉，刚才笑话他不讲科学的人里就数老牛嗓门最大，没想到本人是个叶公好龙的，男生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突然道：“咦？”
　　手机点亮后，可能是卡回了刚刚的微信群，屏幕里出现林烁的脸，像素很清晰，能瞧见明亮的瞳仁和根根分明的睫毛。
　　“这谁拍的？”男生惊艳了一下：“水平很高啊。”
　　话音刚落，屏幕里的林烁动了起来，他左右看看，将手伸向前方一丈外，动作停下，像是碰触到什么无形的障碍。
　　林烁皱起眉头，声音冷下来：“你是谁？这是哪里？”
　　“……”
　　没等到回答，他退后两步，飞起一脚踹向前方。
　　“我去！”被朝自己飞来的那条长腿吓了一跳，男生一激灵，将手机远远地扔到桌上，“中病毒了？”
　　话虽这么说，他潜意识里升起一个自己也不愿相信的猜测，于是将目光瞧向老牛。
　　老牛还是坚持自己没看错，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孙叔走，孙叔只好给他拿了一碟花生米：“来，醒醒酒。”
　　“不是，我没喝多，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老牛拽着他胳膊车轱辘话。
　　“好吧，你没喝多，算我请你的，多吃点。”
　　“怎么会呢？”老牛伸出胳膊，盲人摸象一样在面前挥舞了几下：“他刚刚就站在这里，问我烤肉要肥瘦还是全瘦，我说肥瘦，紧接着他就突然消失了。你懂么，活生生一个人，像是被黑板擦擦掉一样从原地消失了。你们都没有看见么？”
　　“嗯……”孙叔诚恳道：“确实没留意。”
　　可能是天色太暗，也可能是店里人太多，或者是林烁消失得太过悄无声息。
　　老牛泄气地长叹一声，用手揪着头发：“我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今天要是不能把这事搞明白，我怕是以后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孙叔见他好好一个人被吓成这样，既好笑，也有些同情，于是掏出手机：“我给小林打个电话吧。说起来他离开半天了还没回来，他以前从不这样。”
　　“哦。”老牛打起精神。
　　孙叔按下锁屏键，结果手机半天打不开。
　　“怎么，坏了？”他握住手机甩了甩。
　　这时老牛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他豁然抬起头。
　　“我的天！”
　　“老孙，你看！你们快看！”
　　***
　　“喂喂，是秦州市110么？我要报警！”
　　“这里是武城区，青龙路，秦川大学北门的小熊猫烧烤店，我们的一名店员被外星人绑架了。”
　　“对，你没听错，就是被外星人绑架的。时间？刚刚。绑架到哪里？你打开电视机，CCTV1。”
　　“喂喂，别挂！他真的被外星人绑架到电视里了……什么？还有手机里？哪部手机？”
　　“不用替我联系精神病院救护车，我没疯！”
　　“别挂！我还会再给你们打电话的！”
　　“咔哒”一声，蔺泽关掉录音笔。
　　“事情的经过基本上是你们听到的这样。十五分钟前，我市110接线员接到一个用固定电话拨打的报警信息，对方声称秦川大学北门美食街上有一名烧烤店员遭到了外星人绑架。”
　　“接线员一开始认为这是无稽之谈，稳住对方后立刻联系了精神病院救护车赶往现场，但是几分钟后……”
　　秦州市的110应急指挥中心被蓝白二色占满，中央悬挂着庄严的国徽。墙壁上分布着数十块巨大的LED显示屏，上面是各个市区的天眼监控。突然，指挥中心的灯光闪了一下。接线员挂断电话，揉了揉眼睛，再抬头时，看到屏幕上的监控信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青年在黑暗的封闭空间内走来走去的画面。她心底一惊，扭头看去，却见控制中心的十几面屏幕上，每一帧每一帧都变成了陌生青年的身影。
　　“林烁。”蔺泽取出一张从公安系统内打印的证件照，介绍道：“本次事件中的被绑架者。”
　　“秦川大学建筑学院大三学生，在校期间成绩良好，获得过多次奖学金，还是学生会副会长。”
　　他示意手下的队员们拿起手机，打开锁屏键：“截止到目前为止，可以确认秦州市目前有至少二分之一的电脑、电视、移动手机受到了同样的干扰，并且这些干扰正在以秦川大学为中心不断向外扩散。”
　　“有关专家已经排除了现有的一切信息技术，确认这是一种以人类目前的科技还无法破解的电子病毒。它有着病毒一般的感染速度，只需要1个小时就能感染全华国的信息系统，我们国家打造的防火墙在它面前不堪一击。”
　　“换句话说，它的出现远远超出了一切国家、一切组织的能力，用一名专家的话说，这样的技术不该出现在21世纪，假如它出现了，那只可能是外星人的技术。”
　　说话时车辆已经驶入武城区，可以看到外面的交通状况出现一些紊乱，许多车辆拥堵在道路中央，不停鸣笛。
　　“怎么回事？”司机减速。
　　他探出头问了一声前面的司机，对蔺泽道：“蔺队，十字路口的广告牌上也开始同步播放林烁同学的画面，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司机走神引起的交通事故，交警正在处理现场。还好交通信号灯还在正常运行。”
　　这些摆放在路侧的广告牌通常没有连接网络，不会被电子病毒感染。蔺泽心底一沉，知道事情再一次超出控制，那个绑架林烁的神秘人所拥有的的技术恐怕比他们之前想象的还要强。
　　“别慌，”他对司机道：“和交警说明我们的身份，尽快到秦川大学去。”
　　“我们的任务是在第一时间控制住现场，收集在场人员的目击证词。另外，尽最大可能保证林烁的安全。”
　　“我们能做什么？”有人问。
　　蔺泽不语。实则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制造这一切的神秘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像是一只黑色的大手，悬挂在头顶。然而它的所作所为关系着秦川省数千万人，甚至是华国14亿人的安全，他们无法对此视而不顾。必须要弄清楚它绑架林烁的目的，制造面前这些混乱的用意，甚至是，降临地球的最终目的。
　　而这一切，都只能靠林烁来达成。
　　他能做到么？
　　黑色商务车在交警开路下低调地汇入车流，驶向小熊猫烧烤店所在的商业街。
　　蔺泽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为他多念几句马克思万岁吧。”


第2章 主角消失的第二天
　　被牵挂的林烁本人由于没看到整个秦州市手机、电脑被感染的盛况，心态倒比大家猜测的要稳定许多。
　　他绕着四周走了一圈，确认这是一个十几米见方的封闭空间，看不见天光，没有一丝缝隙，耳旁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哒哒”回响。
　　该不会被闷死吧？林烁的脑海中泛起一个好笑的猜测。
　　这时候他倒有些后悔自己突然被这个空间吞噬的时候失手扔了托盘了，要不然还能有个趁手些的武器。
　　烤肉店的托盘是实木做的，又大又重，落地时声音响亮，势必能惊起其他人的注意，不过现在这种明显超自然的情况下，就算店里的人报警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处。
　　“有人在么？”林烁又叫了两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他想了想，解开围裙，从围裙后侧的口袋里抽出一把刀。
　　“砰”一声，寒光凛凛的刀刃砍在了前方看不见的障碍上，障碍纹丝不动。
　　林烁又砍了几下，用上全身的力气，依然如此。
　　他有点失望，不过早有预料，于是将刀收回口袋，道：“果然不行。”
　　现在看来，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
　　“卧槽！”
　　看到刀刃向屏幕劈来的时候男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旁边更是有几个人不小心摔了手机。
　　随后电视机里的画面停滞不动，要不是屏幕中林烁偶尔会有极细微的动作，还让人误以为这是一幅静态画。
　　然而烧烤店内的人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为、为什么会随身带一把刀？”
　　看着冷静地把刀放回袖口的学长，男生有些茫然。
　　那果断的行为、镇定的姿态、砍瓜切菜一样的强大气场。
　　男生有种不祥的预感——
　　自己心目中的学神，恐怕不是真正的学神。
　　“但果然还是好帅……”
　　“那是我们店里切羊腿用的刀。”孙叔对震惊的食客们道：“小林为了工作方便一直带在身上，下班就放回后厨了。”
　　众人一低头，果然在菜单上看到了“蒙古秘制烤羊腿”，于是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
　　果然是这样才更科学吧。
　　在第一通报警电话后没多久110就打来电话让店里的所有客人暂时不要离开，等警方到达。店内的人簇拥在固定电话旁边，听到孙叔专门打开的外放，终于确定了这不是拍真人秀、没有剧本、林烁也不是用来吓唬他们的演员。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他们想了想，坐回原处，看着电视和手机，小声道：“原来服务员是真的被绑架了，错怪老牛了。”
　　“也不能算错怪吧，他一开始以为人家是鬼来着。”
　　“那这事真的是外星人干的么？我心里有点毛。”
　　“说不好。”
　　“希望警察能快点把犯事的外星人抓走，还大家一份安全。”
　　店里的话题说着说着就拐到了“外星人在华国犯事儿判几年”上，可以看出人民群众对于警察的无限信赖。目前店里看上去不太冷静的只剩下孙叔一个，他在老牛的劝导下一杯一杯喝着啤酒，情绪激动。
　　“好好地在我这儿打个临时工，结果人被绑了，我要怎么和小林交待？”
　　“你冷静点。”
　　“我、我冷静不起来！我对不住小林啊。”
　　“来，吃个花生米，深呼吸。”
　　“嘎嘣，天杀的外星人！”
　　老牛一边盯着借酒浇愁的孙叔，一边将视线望向透明的玻璃窗外。
　　街道上，大范围的骚乱还没有发生。这里是大学城，在这条街上吃饭的大多是附近师生，他们经受过多年唯物主义的考验，天然不相信怪力乱神的事情。
　　“该死！我手机中病毒了！”
　　“我也是！”
　　“哪里来的黑客这么缺德？我的8个G学习资料！”
　　“诅咒他吃方便面只有调料包！”
　　不时有人走出街头，带着手机急匆匆奔向街上唯一一家手机店，“老板，我要刷机！”
　　老牛叹了口气，希望警察可以早点到。
　　“再晚一点，这事情可就兜不住喽。”
　　话音刚落，响亮的警笛声从远处传来，在商业街上回荡。
　　“来了么来了么？”烧烤店的人探头向外看。
　　一辆车快速从路口驶来，紧急刹车，一群人急匆匆对从车上走下，领头那个一掸白大褂，道：“人呢？别让他跑了。”
　　“对，刚才谁报的警？”
　　“吱嘎——”烧烤店内的人忍不住向后挪了挪椅子，“二院的车。”
　　二院是秦川省本地十分有名的三甲医院，口碑良好、医德高尚，受到了人们的一致赞扬。然而这遮盖不了……它是个精神病院的事实。
　　“快，锁门，别让他看到我们。”孙叔当机立断道。
　　然而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一个穿着格子衫的年轻人从对面火锅店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他挥舞着手机：“报警！我要报警！谁借我手机报个警？！”
　　“你是什么情况？”医生上前一步。
　　格子衫惶惶不安：“我的手机被外星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给劫持了，它从我们学校绑了一个学生，强迫他代表地球参加一场生存游戏。假如游戏失败，我们的地球就会‘砰’一声给炸掉，你懂么？就像气球爆炸一样。”
　　“我懂。”医生点头。
　　在格子衫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惊喜的目光中，他极有经验地一挥手：“绑上，带走！”
　　身后的几名护士凭借矫健的身姿将男学生按倒在烧烤店的门上，他们动作熟练，捆手的捆手，绑脚的绑脚，很快就用束缚带将男子全身捆得严严实实，往担架上一扔。
　　格子衫只剩一张嘴能动，他用力扭过头，攥着手机大吼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地球会毁灭的！”
　　“放开我！”
　　“收工！”救护车拉着警笛，风一样离开商业街，只留下淡淡的尾气证明它来过。
　　目击了全程的烧烤店群众：“……太惨了。实在太惨了。”
　　“我们……安全了？”
　　“不过他刚刚编造的都是些什么？还生存游戏，地球爆炸，太扯了吧？绿晋江小说看多了？”
　　“……”半天没有人答话。
　　“怎么了？”
　　“一点都不扯。”因为刚刚林烁一动不动，许多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外面等着警察到来，只有寥寥几人还在一直关注直播。他们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指着电视机：“你们自己看。”
　　电视上——
　　困住林烁的障碍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一束光投射到他脚下，顺着光源，他看见类似于电视直播间的空旷平面。
　　空间正中的位置悬浮着一枚光球，小太阳一样照亮四周，不知怎么，林烁有种预感，这就是将他绑架到这里来的存在了。
　　他握了握袖子里的刀，走上前去。
　　“你好人类。”光球率先开口。
　　“你是？”
　　“用你们的话说，我是来自六维世界的造物。你可以叫我系统。”
　　“你将我带到这里的目的是？”
　　“一个游戏。”光球道：“我的创造者在临走前设计了一个游戏，他希望能够邀请其他世界的人一同参与。”
　　“地球……”
　　“地球就是我选中的世界。”
　　“哦。”林烁整理了一下已知信息，平静道：“那看来地球的运气不太好。”
　　“恰恰相反，这是地球的一次机遇。”
　　林烁神色一动：“游戏的内容是什么？”
　　“生存，或是死亡。我将根据游戏者的表现进行打分，判断地球是否有存续下去的价值。”
　　“如果没有呢？”
　　“看到这个模型了么？”光球上的光渐渐减弱，向内收缩，形成一颗海蓝色星球的投影，七大洲五大洋的轮廓清晰可辨。
　　“地球自宇宙中心诞生至今，有着46亿年的生命，而人类自进化之初不过五百万年。人类用短暂的生命创造了无比绚烂的文明，与此同时将这颗星球破坏得千疮百孔。而现在他们想要跨出这颗星球，走向宇宙。”
　　海蓝色星球孤零零地旋转着。
　　“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林烁问：“有什么问题么？”
　　“征服宇宙需要大量能源，你认为这些能源要从哪里来？”
　　微缩投影上模拟着地球接下来将会遭遇的一切，星球上数亿年形成的生物资源被消耗一空，核能源不断扩张，绿色面积飞快减少，海洋环境恶化。一切除人类之外的生物都被视作牺牲品，逐渐消失在星球上。
　　最后，这颗用了四十六亿年形成的星球变得一片死寂。
　　“这只是最坏的结果。”林烁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道。
　　“或许，”光球回答：“但你们的所作所为无疑在推动它向这个结果前进。这是我降临地球后收集到的资料。”
　　它将数据投影在林烁面前——
　　“自地球历2000年以来，地球上的物种一共减少了15%，大约每天有150种生物在人类面前消失，而剩下25%的物种正处于灭绝边缘。地球正面临着第六次生物大灭绝，根据演算的结果，人类同样在灭绝的名单当中。地球就像一个更高级的生命体，它会自动清除妨碍自己生存下去的癌细胞。”
　　“于是，逃离地球成为了最好的选择，你们没有勇气改变自己的错误，于是选择结束它，但那是一个新错误的开始。”
　　光球无机质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嘲讽。
　　林烁：“咳，纠正一下，这只是一部分人类的想法，起码我们华国人不这么想。”
　　“我知道。”光球道：“所以我按照设定好的程序降临这里，给地球人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我所在的这片土地是地球上存续时间最长的文明。它有着悠久的历史，也曾创造出绚烂的文化。我的创造者想要知道，假如从这样瑰丽的文明中选择一个普通人代表地球，他在游戏世界能够做出怎样的表现？两个不同世界的碰撞，能否为彼此带来新生？”
　　“如果想要挽救人类的命运，那就进入游戏世界，向我证明这一切，否则——”
　　悬浮在空中的地球投影从中心开始坍塌，地心中迸发出剧烈的热度与能量，岩浆沸腾、地震频繁、海啸涌起……终于它耗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光和热，在演变为红巨星的一刹那被抛出轨道，被猛烈的太阳风剥离地壳，流浪在太空中，化作宇宙尘埃。
　　林烁一时失语。
　　“不用惊讶，根据运算，假如在耗尽所有资源后还满足不了人类的胃口，人类最终会抽空地心能，来完成从地球到其他宇宙的跃迁。这就是抽空所有地心能之后，地球的命运。”光球道。
　　“我可以加速这个过程。”
　　“反正结果都是毁灭，不如让地球和人类一起消失在宇宙之中。”
　　林烁：“……”
　　过于硬核，无法反驳。
　　他沉默良久，似乎在接受这个事实。
　　终于，在无数华国人的注视下，林烁抬起头：“我需要证据。”
　　“向我证明你能做到这一切。”
　　“只不过是改变星球内部应力而已。”光球问：“你想要怎么证明？现在制造一场地震？”
　　“不……”
　　等等。”林烁突发灵感：“我可以选择地震的坐标么？”
　　“当然。”
　　林烁飞快报出一串数字。
　　“东经139.46度，北纬35.42度。”
　　“坐标选定，5级地震准备中——”
　　虚拟的地球投影上，东海之中的一座岛国被标上记号。地心深处的岩浆在陌生力量的推动下向上涌起，影响到地壳，板块破裂的边缘剧烈晃动，地面上建筑物纷纷倒塌。
　　坐标的位置变成一片代表危险的明黄色。
　　“……完成。”光球实施完地震，没去关注地震现场，而是问林烁：“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没有。”
　　“你的嘴角上扬了0.1度。”
　　林烁沉默了一下，道：“那是吓的，我的脸被你吓抽筋了。”
　　光球：“……”
　　***
　　“什么声音？”黑色商务车一路开到秦川大学北门外，司机打开车窗。
　　一辆拉着警笛的救护车和它擦肩而过，救护车的隔音不好，能听见车内有人扯着嗓子道：“地球要毁灭了！”
　　“放开我！你们会后悔的！”
　　“都是米利坚的错！”
　　商务车：“……”
　　蔺泽道：“下车。”
　　他看着众人把手机收起来，淡淡说了句：“如果情况不尽快稳定下来，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你们要早点习惯。”
　　众人心下一凛。
　　这片街区已经被闻讯赶来的当地派出所封锁以来，蔺泽留下两个人帮助派出所处理情况，带着其余人低调地进入烧烤店。
　　“你好，警察。”
　　店里的人不少，都听话待在自己的座位上。蔺泽环顾一周，目光锁定店门口两个中年人：“谁是老板？”
　　“他！”老牛朝对面一指，起身道：“警察同志你们好。”
　　他用力推孙叔：“老孙，别喝了，警察同志来了，问你情况呢。”
　　“警察来了？哪儿？”孙叔把酒杯一放，余光瞧见电视机，没忍住骂了一句：“垃圾外星人，还我小林！”
　　“您好，”蔺泽和他握手，出示证件：“林烁是你店里的员工？我们想要详细了解一下他被六维世界绑架的始末。”
　　“六维世界？”孙叔摸头。
　　“嗯……”蔺泽其实也不是特别了解，他想了想：“你可以简单理解成外星人。”
　　“果然有外星人，我们没猜错！”店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孙叔语气坚定：“好！我一定配合调查！希望你们早日将肇事外星人捉拿归案。让他尝尝我们社会主义的铁拳！”
　　“不知道外星人的肉能吃么？好吃么？烤起来是不是很费盐……”
　　听到孙叔的喃喃自语，蔺泽身边的人忍不住斜眼看过来。
　　——得，又疯一个。


第3章 主角消失的第三天
　　烧烤店内。
　　“1到10号桌的客人站左边，10号桌以外的客人站右边，大家有序排队，不要拥挤。”
　　几个秦川大学的老师主动担当起组织大家登记的任务。蔺泽在一旁和孙叔了解情况。
　　“事情具体是怎么发生的我也不太清楚，你得问老牛，老牛是第一目击证人。”
　　好不容易当了一回目击证人却被大家怀疑一通，老牛憋了一肚子话，当下积极地表示自己愿意做笔录，做几遍都行。
　　蔺泽示意下属将他带到一边仔细询问，不要忽略任何一个细节。
　　他对孙叔道：“孙老板，这间店面从现在起被警方接管，店内一切物品都留作物证，不能带走，稍后有关部门会专门与你联系，统计店内的损失并做赔偿，希望你能谅解。”
　　“谅解谅解。”孙叔摆手：“碰见这种事谁也不想，我只希望国家能尽快把小林救出来，不然我这心里不安。”
　　蔺泽没说话。事实上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大大超出了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股势力的能力范围，没有谁能就林烁的命运给个准话。
　　孙叔理解了，叹了口气：“唉。”
　　蔺泽保证：“我们会尽力的。华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
　　“咔哒”一声，烧烤店的灯关了。
　　未免引起关注，孙叔让客人们分批从前门离开，然后在门口放上了“燃气检修”的警示牌。
　　他最后回过头，眷恋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烧烤店，也走了。
　　“保持联络。”蔺泽的队员吩咐道。
　　暗下来的店面里，电视机依然播放着林烁的直播画面。
　　“游戏即将开始，下面介绍游戏规则——”
　　队里的两名痕检专家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林烁使用过的木质托盘，采集上面留下的指纹。
　　“一，游戏者每日19:00进入游戏，游戏过程将面向全人类直播。”
　　拍照后，托盘和其余林烁使用过的物品被一一放入证物袋，等待进一步检测。
　　“二，游戏者每完成一次系统发布的任务，可进行一次抽奖，奖品与地球命运息息相关。若任务失败，则随机选择地球上某处坐标实施惩罚，惩罚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地震、海啸、火山爆发……”
　　蔺泽亲自将证物袋密封，放入一个黑色防爆箱内，贴上封条——“2035年9月1日19:45，S级机密，经手人：蔺泽。”
　　“三、达成一定条件后，解锁双向传输功能，可由地球向游戏世界传送物品，反之亦然。”
　　一名队员踩着椅子，小心翼翼将电视从烧烤店的墙上卸了下来，装进另一个防爆箱。
　　“四、其他功能，敬请期待。”
　　一切完成后，蔺泽身上携带的无线电对讲机突然震动起来。
　　“五，本游戏最终解释权归系统所有。”
　　“喂？”蔺泽按了下自己的耳机，接通了与指挥中心的无线电通讯。
　　一名队员开玩笑道：“指挥中心怎么这个时候联系我们？该不会是林烁和系统要求的地震真的实现了吧？”
　　“坐标是哪里来着？让我想想……东经139°，北纬45°，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指挥中心：“蔺队，紧急情况。”
　　“你说。”
　　“最新消息，扶桑国刚刚发生了5.0级地震。”
　　“扶桑国？”蔺泽看着队员们睁大的眼睛，问：“具体位置呢？”
　　“京都，净国神社。”
　　蔺泽：“……”
　　蔺泽把无线电拿开一点：“哈哈哈。”
　　对面听到了，委婉劝说道：“蔺队，注意形象，我们毕竟是国家公务人员，代表着国家的庄严形象，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噗嗤。”
　　蔺泽：“…………”你还说我？！
　　“至少我们现在可以确认一件事，截至目前，这个系统所说的一切全都是真的。”指挥中心的人笑够了，然后道。
　　***
　　“什么时候进入游戏？”
　　“今晚。”
　　“游戏内容呢？”
　　“游戏开始后你自然会知道。”
　　“那现在……”
　　“游戏者是否还有其他要求？”
　　“没有了……等等！”
　　秦州市。
　　市区某个严密把守的安全基地，大会议室内。
　　秦州市经常上新闻的几个一把手此刻全坐在这里，他们上首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外面的停机坪上不断传来直升飞机起落的声音，会议室内却落针可闻。前方巨大的投影屏上播放着林烁与光球交谈的画面。
　　“人齐了么？”老人问。
　　他穿着一身便装，精神矍铄，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慈祥，在座却没有人敢忽略他的存在。
　　这位是从华国建立后没多久便投身军队，一路从血与火中拼杀到国家顶峰的人物。
　　也不知这次的事件带给首都多大的危机感，竟请出退休后在秦川省养老的这尊大佛来。
　　“刘老，差不多了。”一名勤务员道。
　　他身后的长桌上摆放着十几台固定电话，在一切电子屏幕都被劫持的现在，来自华国各地、乃至首都的关键人士以这种方式参与着这场意义特殊的会议。
　　“事情我就不多说了。”刘老点头，示意勤务员将资料分发下去：“十八分钟前，人类第一次接触到了来自六维世界的存在。”
　　“哗哗”的翻资料声。有人问：“是真的吗？”
　　“是真的。”
　　“最新消息，电视、电脑、手机被劫持的范围已经从秦州市扩大到整个华国北部省份，并呈辐射状向周边蔓延。按照‘系统’的话，最终全世界都会同步收看游戏直播。这个时间根据计算，大约是2小时。”
　　2个小时，攻破全世界所有防火墙，同时掌握数以亿计的电子产品，这听上去是个笑话，却没人发笑。
　　有人道：“现在我倒要庆幸林烁是我们华国人了，最起码华国可以率先组织起应对措施。”
　　“说说林烁吧，他的资料各位应该已经看过了，有什么看法？”
　　“大体上……十分优秀。但看他在系统面前的表现，我觉得这份资料不能涵盖林烁的全部性格。”
　　“的确。”记载着林烁从幼儿园到大学全部档案的资料被合上，望着投影屏上坦然和系统讨价还价的青年，一名与会者缓和气氛道：“现在我一听见林烁说‘等等’两个字就心惊……对了，扶桑国地震的事怎么样了？”
　　“对于电子产品的劫持好像已经蔓延到扶桑国，京都发来消息说五级地震是确定的，不过现场照片未能及时拍摄上传。”
　　“……”会议室内的人有点遗憾，刚想说点什么，投影屏里，说完了“等等”的林烁对光球道：“临走前我想看一眼扶桑国地震的现场，给接下来的游戏过程打一打气。”
　　“你能做到的，对吧？”
　　系统判断林烁的要求没有违反核心程序，于是：“稍等。”
　　它轻而易举地控制了事故现场的手机和监控摄像头，全方位、多角度地向林烁展示了净国神社坍塌后的废墟、掩埋在乱石中拦腰折断的灵位、以及惊慌失措踩着灵位逃走的神职人员。
　　最后，是一名神官的袖子不慎带倒了摆放在桌上的香烛，火焰从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木制建筑上升起，将早该腐朽的木头与牌位一起烧成了历史的尘埃。
　　林烁：“拜托截图保存一下，我要留着反复回味。”
　　系统：“……”保存完成。
　　会议室内，与会众人感叹：“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这图我也想要。”
　　“我也是。”
　　谁不想呢？


第4章 主角直播的第一天
　　【《地球命运Online》即将开始，请游戏者做好准备。】
　　【数据载入中……加载完成。】
　　【剧情——蛮荒时代，难度：A+】
　　【游戏开始。】
　　林烁觉得脑袋一片眩晕。
　　他按照光球的话站在平台中央，一阵朦胧的光晕将他的全身包裹住。彩虹般的流光从身边飞过，时间与空间仿佛被无限延长，又无限缩短。
　　终于，在一阵晕车般的颠簸中，他的脚再次踏在了实处。
　　系统与林烁建立了精神链接，在脑海中道：【欢迎来到新世界。】
　　【系统保护时间剩余3分钟，请尽快进入安全区域。】
　　仿佛应和系统的话，林烁视线的右上角出现一个倒计时面板，上面写着00:02:59。
　　顾不得惊讶，林烁抬起头，打量四周。
　　入目是一片炽热的橙红色，周围的一切像是被笼罩在轻纱中，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林烁想了想，将手伸出笼罩住自己的白光，触碰了一下边缘处的橙红色。
　　“嘶，好烫。”
　　他骂了一句，立刻抽回手。
　　指尖上有一些黑色的灼痕，轻轻一搓便有烟灰落下。耳边传来哔啵响声，降落的地点分明是在一大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央。
　　火焰扭曲了前方的光线，几米外便什么也看不清楚。林烁低头仔细观察，发现脚下踩着的并非易于燃烧的干柴，而是七八座巨大的黑色石像。石像的面目模糊，只能分辨出高大的人形，它们双手托天，面朝外站成一圈，在这样炽烈的火焰中居然毫发无损。
　　或许是倒计时激发了林烁的潜力，他踩着石像的肩膀，抓住高高举起的胳膊攀爬到它的掌心，终于让肩膀以上的部位穿透外焰，看清了外界的景色。
　　一群身着皮毛衣服的原始人跪拜在升腾的火焰四周，跳跃的火苗和迸溅的火星从火塘内部升起，将他们画着图腾的面部映出一片橙红。
　　他们用林烁听不懂的语言虔诚地祈祷着。
　　“昆啊——”
　　吼声穿过空地，被风托起，在茂密的丛林和高大的山壁间荡漾出层层涟漪。
　　【倒计时剩余30秒，请游戏者抓紧时间。】
　　林烁快速平息了心底的震撼，低下头环顾一周，发现石像放置的地方是一座七八米深、向下凹陷的火塘，火塘四壁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形成一道螺旋向上的阶梯。在石像与阶梯之间环绕着一圈比成年人腰身还要粗的原木，笼罩在石像周围那团巨大的火焰正是原木燃烧产生的，空气中飘散着木头燃烧的焦香和灰烬的热度。
　　【最后十秒倒计时。】
　　【十、九、八、七……】
　　林烁矮下身，根据之前的观察，找准方向猛地一跃。鞋子落在原木上，他借力腾空，在木头晃动的同时踏上石阶。
　　【六、五、四、三……】
　　林烁胸口不断起伏，呼吸中泛起一股腥气。他拿出了大学一千米考试的速度，沿着阶梯飞快向上跑，终于在倒计时归零前看到了阶梯尽头。
　　【……二、一。】
　　仗着系统保护，林烁浑身沐浴着火焰向外一跃，一鼓作气跳出了这个火坑。身后，淡蓝色火焰被风卷起，变幻出迤逦的形状，如同给他披上了一件华丽披风。
　　林烁：“呼——”
　　好险，他心道。
　　【恭喜游戏者成功进入安全区。】系统的通知随后传来。
　　【任务系统解锁。】
　　【阵营系统解锁。】
　　【语言包加载中……】
　　林烁拍拍胸口，“总算安全了，要发布任务了吗？”
　　【是的。】
　　话音未落，他感觉腿上一沉。
　　“昆！”
　　听到这熟悉的呐喊，林烁僵硬地低下头，和一个编了一头鞭子的干瘦老头面面相觑。他记得这老头刚才还在人群的最前方，看样子是个大人物。
　　老头晃晃花里胡哨的头饰，脖子上一圈又一圈的骨头珠子发出哗啦啦碰撞声。他抱紧林烁的大腿，干瘦的肋骨紧贴地面，情真意切地说出一大串林烁听不懂的话，最后道：“昆啊！”
　　四周趴跪的原始人闻言露出一副激动的神色，顺着老头的声音制造出更加宏大的3D回声效果：“昆啊啊啊！！！”
　　林烁：“……”
　　你们干嘛？！
　　林烁蹲下去用力掰老头的手，顺便和他讲道理：“不是，大爷，咱们今天第一次见面，谁都不认识谁，你怎么还碰上瓷了呢？”
　　【语言包加载完成。】
　　下一秒，林烁听见老头疑惑地歪着头问：“昆…先祖，瓷是什么东西？”
　　林烁：“………”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看着年级足足有自己两倍大的老头，颤声道：“瓷啊……先祖是什么东西？”
　　“先祖不就是你吗？”
　　系统好巧不巧在这个时候开口：
　　【部落长老发布任务：先祖归来】
　　【任务描述：蒙受过一场灾难的原始部落迫切渴望获得来自先祖的庇佑，请在1小时之内让所有部落成员承认自己的身份。】
　　【任务奖励：抽奖机会×1】
　　【请游戏者尽快接受任务。逾期未完成地球将遭受惩罚。】
　　林烁：“……”
　　他看着地面上黑压压一群“子孙后代”，压力山大，问系统：“我能不接受吗？随便认人家当孙子好像不太道德。”
　　【可以。】
　　“算了我知道……什么？”林烁直觉系统的回答有坑，小心翼翼道：“假如不接受任务的话……”
　　【游戏者将被移出“部落”阵营，“部落”声望变为敌对。】
　　“就这？有什么其他后果？”
　　【其实也没什么……】
　　系统的话尚未说完，只听闷雷般的脚步声自身后的密林中响起。
　　“咚——咚——咚——”
　　地动山摇，火塘里的橙红色火焰不断摇晃，巨大如山峦的阴影在火光中由远及近，覆盖在众人头顶。
　　部落里的人一怔，随即欢呼道：“狩猎队回来了！”
　　“我们有肉吃了！”
　　在他们的喜笑颜开中林烁扭过头，看见四十几个青壮年男女分成两组，肩膀上抬着木头做成的简易担架，向部落的方向走来。
　　一抬担架上是小山一样高，足足有数千斤的十几只猎物，而另一抬担架……
　　林烁一怔。
　　上面趴着一只他从未见过的狰狞巨兽。它将近十米高的身体被黑色外甲覆盖，脊椎竖起锋利如剑的棘刺，尾部足有六七米长，粗壮有力，像一条巨大的铁鞭。巨兽的后脑被利器破开一个洞，已经失去生命，然而它黄色的冰冷竖瞳、在风中哗哗作响的坚硬骨甲、以及参差不齐、闪烁着寒光的利齿都在彰显着顶级猎食者的恐怖气势，令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这只巨兽光头颅就有一间卧室那么大，起伏的脊背像是小型山峦，林烁要用力仰起头才能看到它的头顶。
　　他深呼吸，明知道巨兽已经死了，不必害怕，然而基因中躲避猎食者的本能让他想要躲藏，想要后退，想要和其他弱小生物报团取暖。
　　林烁的视线看向四周。
　　弱小生物一——干瘦老头松开林烁的大腿，拍拍自己的兽皮衣服，热情地走上前去：“岩，你们回来啦？没死人吧？”
　　“没有。”领头的壮汉声音低沉有力：“我们埋伏了一整天才猎到能够献给先祖的猎物，大家都很高兴。”
　　“嚯！这是只乌云黑棘？”
　　巨大的乌云黑棘被“轰隆——”一声放在地上，老头儿不见外地翻一翻它的外甲，拍一拍锋利的棘突，随后拎起几百斤重的尾巴尖拽了拽，评价道：“品相不错，回头让石匠给你们做一批新的骨箭。”
　　看到他用柴火棍一样的胳膊轻而易举地摆弄着比自己还要重的乌云黑棘，林烁忍不住“咕咚”吞了一下口水，感谢老头刚刚的不杀之恩。
　　然后他听见另一声“咕咚”，来自弱小生物二——跪在火塘内侧的一群七八岁小崽子。
　　小崽子们道：“乌云黑棘身上的肉真多。我以后也要像岩一样加入狩猎队，打一头大大的乌云黑棘送给先祖。”
　　“先祖还用你送？巫说先祖是部落里最凶猛的战士，这么大的乌云黑棘他一拳可以打死三个！”
　　“骗人，岩是狩猎队队长都不能一拳打死乌云黑棘……起码要三拳。”
　　林烁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拳头：“……”
　　名叫岩的壮汉与老头说完话，来到火塘正前方，仰头望向林烁。
　　林烁站在火塘边缘的青石台阶上，俯瞰他高大健壮的身体和“能够三拳打死乌云黑棘”的拳头。原始蓬勃的男性力量让他内心有些紧绷。
　　岩刚从森林中回来的时候只穿了一条兽皮裤，现在为了觐见先祖，却将围在腰间的兽皮衣好好穿回身上，衣服在右肩系带，露出健壮的臂膀和半幅块垒分明的古铜色胸膛。
　　他将林烁的面容全部收之眼底，双膝跪下，恭敬地对林烁称呼了一声“先祖”，然后将头紧贴在粗糙的地面上。
　　“伟大的先祖，战士岩向您表达敬意。”
　　狩猎队里的其他成员沿着部落人让出的道路将乌云黑棘抬上前，把小山般的巨兽放在火塘前，“先祖，这是献给您的猎物，请您接受。”
　　【接受么？】系统问：【接受这只猎物的话就相当于接受任务。】
　　【当然，不接受也没什么。】它在林烁脑海里把刚刚被打断的话说完：【只要你能扛得住被整个部落一起敌对的后果。】
　　“……”
　　被整个部落敌对的后果是什么？
　　在这个瞬间，林烁突然想起刚才听到的小崽子们的话：“之前火塘里有什么东西乱动，我还以为是好吃的，可惜是先祖，不能吃。”
　　“唉，太可惜了。”吸口水。
　　不是先祖的话，就能吃了……吧……？
　　不知道我烤起来味道怎么样？好吃么？是不是很费盐？
　　林烁淡定地抬起一只手，对地上的人道：“孩儿们，免礼平身。”
　　他冲系统叹了口气，想起最近流行的凡尔赛文学，随口道：“唉，我这是被迫当祖宗，第一次给这么多人当祖宗，技术不熟练，有点紧张。”
　　【的确该紧张，】系统平静道：【当得好了你是他们祖宗，当不好他们现场帮你送终。】
　　林烁：“……”
　　【时间紧迫，请游戏者尽快采取行动。】


第5章 主角直播的第二天
　　【新手任务：先祖归来】
　　【任务等级：E】
　　【倒计时：01:00:00】
　　和系统说完话后，林烁看见自己视线的右上角出现一个对话框，上面显示着任务信息。
　　片刻后，任务栏上又多出一行——
　　【目前进度：294/311】
　　林烁数了一下前方黑压压的人头，得出结论，进度条后方的311应该就是整个原始部落的全部人数。
　　根据任务信息，部落中目前有294人已经相信他就是先祖，另外17个人尚且存疑。
　　说实话，这已经比林烁先前预计的好太多。毕竟，对于部落来说，他就是个从天而降的陌生人，要不是误打误撞被老头碰了瓷，说不定早就被面前这群人形兵器扔进火塘给烤了。
　　“所以我的任务就是在1小时内攻克剩下的17个人。”
　　【没错。】
　　林烁和系统在脑海中对话的同时环顾周围，猜测是哪些人到现在还不相信自己的身份。
　　“老头就不用说了，之前就是他拉着我碰瓷的，他不会怀疑我。刚才亲眼看到我从火里走出来的那些人应该也被这种神迹给吓住了，剩下的只有……狩猎队。”
　　狩猎队的人是在林烁被抱大腿之后才出现的，他们什么也没看见，光凭道听途说，自然信仰不坚定。
　　“我该怎么办？给他们表演个现代科学？徒手开平方根？”
　　【你可以表演大火烤自己。】
　　“算了，我再想想……车到山前必有路。”
　　岩所率领的狩猎队一共有四十多个成员，男女都有，年龄在十七八到三十岁之间，体格健壮。
　　他们和陌生的先祖见完面，走到一边去，仰着脸，让老头用一根小树枝蘸着赭红色颜料在脸颊、胸膛上画出复杂的图腾。
　　林烁好奇地观察那些繁复的花纹，冷不防目光和一双黑亮的眼睛对上。
　　在不远处瞪着他的是个刚满十七八岁的少年，黑色短发凌乱地支棱在脖子那里，兽皮衣前襟敞开，小麦色肌肤上有几道伤疤，野性又生动。
　　林烁某一瞬间觉得这孩子像只桀骜不驯的小狼崽子，于是眨了一下眼，冲他笑道；“嗨。”
　　风不自在地扭过头，避免和林烁对视。片刻后他觉得凭什么，于是又把头拧回来，狠狠瞪了林烁一眼。
　　“他好像有点敌视我？”林烁纳闷地对系统道：“为什么？我又没惹他。”
　　【可能因为出去打猎一趟，回来家里多了个祖宗。】系统回答：【你要知道，叛逆期青少年，不是各个都喜欢随便认爹的。】
　　林烁：“……”
　　这个理由太强悍，他不但无法反驳，甚至为少年感到一丝抱歉。
　　生活所迫，没办法，乖仔，原谅爸爸。
　　岩画完了图腾，带着狩猎队的人为先祖处理那只乌云黑棘。他站在乌云黑棘的头顶，胳膊上肌肉隆起，手指插入鳞甲间，低喝一声掀起巨兽的头盖骨。下方的其他人用麻绳拴住乌云黑棘的吻部，将头颅用力向前拉拽。岩顺着他们的力道，双手抱住嶙峋凸起的颈骨，腰部一用力，生生将乌云黑棘的头拧了下来。
　　“吼——”他双脚落地，发出怒吼。
　　鲜血四溅，染红了健壮的胸肌。岩哈哈大笑，浑不在意地用手抹了一把鲜血，在旁边一个小崽子的嘴巴上蘸了一下。
　　“喝了丛林里最凶猛的野兽的血，将来你也能成为部落里最出色的猎手！”
　　“真的么？”小崽子砸吧着嘴，一脸兴奋。
　　“岩，我也要！”他旁边的其他小崽子早就跃跃欲试，闻言一拥而上，瞬间淹没了岩的身影。
　　风冷着脸，把手心里的麻绳一扔，拉过一个嘴角带血的小崽子问：“喂，他是谁？”
　　“哪个他？”
　　风用手指了下林烁。
　　“先祖啊。”
　　“我知道是先……呸，谁知道是不是呢？我是说他从哪里蹦出来的？”
　　“火里！”小崽子仿佛回忆起什么场景，眼睛睁大，他嗦了一下手指，想尽办法措辞道：“就从那边，火塘中央。当时巫正在领着大家向先祖祈祷，那里突然冒出一个头，随后滚啊滚啊，一路从火塘里滚出来，落到地上变成一个活的先祖。”
　　“对了，身上还冒白光！”
　　周围竖耳朵偷听的狩猎队成员：“……”活的先祖？冒白光？
　　“是战士们觉醒时身上发出的那种白光吗？”
　　“嗯……是哒！”
　　“嘶——”
　　不得了。
　　这么神奇的现身方式，不是先祖还能是什么？
　　林烁发现狩猎队成员们低下头去咕哝了一阵，间或有人偷看他，眼神满是震撼。
　　他露出和蔼的微笑。
　　偷看的人似乎被吓到了，“嗖”地低下头，倒抽一口凉气。
　　林烁：“？？？”
　　“他们怎么了？我看上去有这么可怕？”
　　系统要比林烁的耳力好些，听见狩猎队员们开始猜测林烁的头是怎么没的，又是怎么再长出来的。
　　“是被入侵部落的敌人砍掉的吧？”
　　“或者是被森林里的野兽咬掉的？”
　　“在山上捕猎的时候一不小心掉下来，摔断了脖子？”
　　“那得有多不小心……”
　　“瞎说什么？先祖只剩下一个头，还能靠图腾之力长出身子来，真是了不起！不愧是我们部落的先祖！”
　　总之，一颗露出诡异微笑的头颅，笼罩着白光在火塘里滚来滚去，最终滚到地上长出个人，这种玄幻的事情不但顺利地被他们接受了，接受度还很良好。
　　系统：【看任务面板。】
　　林烁发现短短几秒钟之内，任务进度不断向上跳动，不过片刻就从294跳到297，然后298、299……
　　他：“怎么回事？”
　　系统决定不告诉游戏者人群中正在疯传“先祖真凶猛啊”、“只剩下一颗头还能蹦跶得这么高、“在火里滚了一圈连头发都没烧焦，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生发技巧”。它对林烁道：【看见那个小孩了吗？】
　　“嗯。”
　　【对他好点。】
　　“为什么？”
　　【就是这位嘴强王者带你躺赢的。】
　　林烁：“……”
　　***
　　“先祖，”等闹哄哄的人群全都安静下来，在他们充满喜悦的注视中，岩双手递上一把黑色的石刀：“请您嘉奖部落中的勇士，为他们赐福。”
　　“赐福？”
　　老头上前半步，挡住身后的视线，小声道：“就是将勇士们狩猎得到的猎物在火塘上烤熟，分给整个部落的人，求先祖保佑部落今年的狩猎一切顺利。”
　　这项任务作为祭祀礼的一部分，通常是由狩猎队里的勇士担任的，这次岩却将它交给了凭空降临的先祖。
　　“哦。”林烁做出高冷的样子，接过差不多和自己一样高的石刀：“我们那时候没这道程序。”
　　“我懂。”老头朝他看了一眼，用眼神鼓励他。
　　石刀入手，刀柄的位置缠绕着一圈麻绳，触感粗糙。林烁面对被抬到自己脚下的去了皮、肚子划开、掏出内脏的乌云黑棘，高举起刀。
　　“嘶——”他动作一僵，不动声色地扶了下腰。
　　石刀用料扎实，连同刀柄大约有八十多斤，放在健身房能压垮一个肌肉壮汉。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不能退缩，否则被放在火上烤的就是自己。林烁保持微笑，将另一只手也握在刀柄上，双手用力，提起大刀，狠狠扎进乌云黑棘的身体。
　　刀一刺进去林烁就心道不好，猎物的皮倒不算太厚，黑色硬甲被剥离后下面的肌肉甚至称得上软嫩，然而手中的这把石刀极其难用，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钝重的刀刃即使被仔细打磨过也离锋利差得远，想要用它切割开猎物的身体需要巨大的力气和长久锻炼出的技巧，而这两样林烁都没有。
　　应该说，现代人脱离了石器时代上千年，早就不知道在没有金属的时代应该如何生存了。
　　林烁无比怀念烧烤店厨房里的双立人刀具，忍不住向自己怀里低头瞧了一眼，又摇头。
　　不行，底牌不能这么早暴露。
　　他咬紧牙关，恨不得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石刀的刀柄上，终于，拼尽全力之下……刺破了一丁点肉皮。
　　真的只有一丁点。
　　林烁：“……”
　　老头：“…………”
　　岩：“………………”
　　“嗤。”下方终于有人没忍住，发出一声冷笑。
　　林烁看着挑衅自己的风，索性指着他道：“你来。”
　　风被岩阻拦了一下，绕过他的手，大步上前：“我来就我来。”
　　他一只手拎起那把让林烁差点闪了腰的石刀，爬到乌云黑棘的身上，三下五除二将乌云黑棘的肉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每一块都顺着骨骼和肌理，十分漂亮。
　　“给你。”把石刀抛回来，风挑起一边唇角：“先祖，小心别闪了腰。”
　　林烁：“……”
　　“风，你下来。”老头竖起眉毛，呵斥。
　　狼一样桀骜不驯的少年对他十分尊敬，拍拍裤子一跃而下，指着林烁道：“巫，你凭什么说他是先祖？先祖才不会像他那么没用。”
　　“你闭嘴！”林烁和老头同时道。
　　林烁心疼地看了一眼任务面板，发现完成度掉了一点，于是怒向胆边生。他先声夺人：“凭什么说我不是先祖？你知道先祖是什么样的吗？”
　　“当然知道。”风挺起胸膛：“先祖是为部落做出贡献的勇士，享受着最好的猎物、最高的荣誉。他们死后精神和火塘融为一体，永远留在部落里庇佑族人。先祖才不会连乌云黑棘的肉都切不开！”
　　林烁懂了，不就是部落名人堂成员么？
　　他一拍手：“错！这全都是你们的误解！”
　　“就像你们一样，先祖也分很多种，有专门狩猎的先祖、专门采集的先祖、还有专门教授学问的先祖。虽然擅长的方向不同，但他们都能为部落做出贡献，最终也都和火塘融为了一体。”
　　“我，就是其中之一。”
　　“你是干什么的？”风道。
　　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
　　“我……”林烁低头看了下自己进入游戏后一直穿在身上的“小熊猫烧烤店”围裙，骄傲一笑，从围裙里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享誉秦大美食街十几年的独家秘制烧烤料，道：“我是专门给其他先祖烤串的！”
　　“……”四下无声。
　　“什么？”风睁大了眼睛，跳脚道：“我不信！烤肉的怎么可能成为先祖？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烤得足够好就行！”
　　眼看风还是一脸不信，林烁决定用事实教他什么叫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要尊重服务业从业人员。
　　他一挥手，自信从容：“小的们，拿肉来！”


第6章 主角直播的第三天
　　一块丰润肥美的里脊肉被放在石板上。
　　林烁洗净双手，先用腌肉料搓、揉、捶打、去腥，将肉反复揉入味后切块，拿树枝串起，在火塘的边缘均匀翻烤。
　　他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刷子，在翻烤的同时不断往烤串上涂抹烧烤料。
　　烤肉的外部逐渐变得焦脆，在酱汁作用下呈现出一种诱人的色泽，鲜美的肉汁被锁在大块烤肉内部，伴随烤串翻动闪烁出晶莹的油光。
　　“滋——”
　　一滴油脂从烤串上滴落，很快便融化在火苗里。橙红色火焰向上一窜，几点明亮的火星被风卷起，连同那股鲜美的、霸道的、富有侵略性的烤肉香气一同传递到四面八方，轰然炸开。
　　“咕咚。”这一刻，部落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吞咽口水声。
　　“你，”林烁手上忙着翻烤串，头也不回地向后吩咐。
　　“干什么？”风用力按了一下咕噜噜响的胃部，虚张声势地皱起眉头。
　　林烁听出他语气有异，没有在意。他伸手一指某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道：“把它给我片了。”
　　风这回没跳脚，基于心里某种说不出的别扭，他把肉片得又薄又好，几乎能透光。
　　“给你。”
　　“不错。”林烁随口夸奖了一句，指挥道：“把这块石板帮我放在火上。”
　　五花肉在炙热的青石板上被烤得微微蜷缩，上方的肥肉几乎变成透明的，淡黄色油脂一滴滴沁出，在石板上流淌，渗透进石头粗糙的纹路。
　　肉很薄，片刻就熟，林烁涂抹了一层烤肉酱，随手撒了把孜然粉，拿小树枝拈起一片肉，对风道：“张嘴，啊。”
　　“干嘛？”风别扭道：“我又不是没断奶的小崽子，还要人喂……”
　　话音未落，烤五花肉被结结实实地塞进嘴里。林烁笑着问他：“好吃么？”
　　“……”腮帮子动了动，风本想抵死顽抗几句，冷不防看见部落里其他人的目光，特别是和他一同加入狩猎队的几个同伴。
　　他们眼里冒出野兽才会有的绿光，喉结上下移动，甚至用衣服抹了把嘴角晶亮的口水，就快要馋疯了。
　　“……勉勉强强吧。”风道，生怕自己再和林烁唱反调会被狩猎队其他人给打死。
　　野兽的肉本身就鲜美而富有韧性，配合上秘制酱料更是相得益彰，丰富的气味在口中炸开，每一颗味蕾都被抚慰的感觉让风有些惊讶地张大眼睛。
　　口腔之中先是被孜然浓烈而又霸道的香气占领，随后，小茴香和丁香、肉蔻、八角、良姜缠绵着肉类自身的鲜香一同袭来，等到这些香辛料带来的味觉刺激渐渐退潮后，酱料中最后一抹香甜从舌尖涌上心头，久久萦绕，令人沉醉。
　　“真甜，就像蜂蜜一样。”
　　风在林烁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舔了一下嘴角，露出享受的神色。
　　林烁：“再问一遍，好吃么？”
　　风：“真香。”
　　下一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看到林烁似笑非笑的眼神，风恨不得一拳头打死自己。
　　“你听错了！我没说！不好吃！”
　　“……”周围想吃没得吃的人顿时狠狠瞪向风，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们恨不得把这小子拎出来打一顿。
　　风：“……”
　　小狼崽子不和自己作对的时候还挺可爱的，林烁看了风一眼，在他爆红的脸色中解围道：“行了，把嘴擦干净，来替我分肉。”
　　他把已经烤好的五花肉在石盘上摆出一朵漂亮的菊花，顺口问：“有生菜吗？”
　　“生菜？”
　　“就是和烤肉配在一起吃的菜叶子……”
　　看到部落里的人无论年纪大小，听到这话后都露出一脸嫌弃，林烁住口：“算了，你们就这样吃吧。”
　　和一群肉食动物谈什么荤素搭配？
　　“排好队，小孩子先来。”
　　小崽子们得到先祖允许，活蹦乱跳地冲上前，恨不得扒到林烁身上。
　　风嫌弃地把他们推开：“你们注意点，就他那个小身板，还不被你们压死……”
　　林烁看了风一眼，他闭嘴。
　　小崽子们见风吃瘪，嘻嘻哈哈地冲他使眼色，他们也不嫌烫，用手抓起肉呼呼了两下就往嘴里塞，顺便拍彩虹屁——
　　“先祖你烤的肉可真好吃，就是太少了，还不够塞牙缝。”
　　“我一闻见香味肚子就咕咕叫，可惜先祖把第一块肉给风了，先祖你是不是最喜欢风？”
　　“风有什么好？别喜欢他了，喜欢我吧，我长大以后一定比风更凶猛。”
　　风：“你闭嘴！你大腿还没我胳膊粗！”
　　和风争宠的小崽子朝他比了个鬼脸，左右手各拿一块肉，哧溜一下爬上了树，比泥鳅还滑溜。他骑在树枝上道：“先祖我现在相信你是专门给部落烤肉的了，吃了你烤的肉我觉得我能一拳打死一头三角龙。”
　　林烁目光向右上角一暼，任务完成度再度上升，他心中得意，顺口说道：“这算什么，我以前在部落里给其他先祖做的东西更好吃，你们想都想不到。”
　　“就拿这烤串来说吧，先祖们吃烤串的时候要先来十斤瘦肉串，不能沾一点肥肉在上头，再来十斤肥肉串，不能沾一点瘦肉在上头，最后再来十斤寸金软骨串，一口一个嘎嘣脆……其他什么肥瘦、肉筋、秘制烤板筋就不说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被几片五花肉馋哭的子孙后代们没见过世面，被先祖奢侈的生活羡慕哭了，不争气的泪水一下子就从嘴角流出来。
　　“先祖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神仙日子。”林烁把烤好的串哗啦啦往石板一放，撒上孜然粉分给大家，“来，一人一串，不够还有。”
　　风那串是林烁亲自递给他的，他伸出手，在风伸手去接的时候故意把手一缩，看着他的眼睛问：“现在相信我的身份没有？”
　　“……信信信。”风吃人嘴短，生怕林烁又要“啊”地伸手喂自己，踮起脚尖去抢。他不要面子的？
　　“信就好。”林烁一笑，在风复杂的心情中把肉塞到他手里，转身走了。
　　风：“……”就这？！
　　“系统，现在的任务完成度是多少？”
　　【310。】
　　“怎么还差一个人？”
　　【有延迟……好了。310点1、310点2、310点3……】
　　“……”林烁差点平地摔一跤，怎么还带小数点的？
　　他怨念地扭头看风。
　　风也说不清自己心底为什么有丁点失落，他张开嘴，用尖尖的犬齿撕下一块肉，认真咀嚼，冷不防那个自称先祖的小白脸走过来，用力拧了一把自己鼓鼓囊囊的腮帮子。
　　林烁：“小白眼狼。”白喂你吃了那么多好肉。
　　风：“？？？”
　　他见林烁再一次转身走了，跑去岩身边，状似不经意道：“岩，你不觉得这位先祖有点奇怪么？”
　　岩问：“哪里奇怪？”
　　“他又弱、又白、又没力气，一点都不像是我们部落的人。”
　　岩：“很正常啊，先祖是许多年前的人，他那个时候的部落肯定和我们现在不一样。”
　　风：“可是……”
　　岩：“放心吧，巫都确认过了。巫是我们部落知道的东西最多的人，他一定不会搞错的。”
　　岩见风还有话要说，语重心长道：“风，我知道你不服气。可先祖是我们图腾之力的源泉，是守护部落不受野兽入侵的屏障。你要像尊敬父亲一样尊敬先祖，像爱护眼珠子一样爱护他。先祖在这个时候降临我们部落，一定是看到了部落曾经遭受的苦难，特意来拯救我们的。”
　　狩猎队的其他人不断点头，显然很认同岩的说法，纷纷道：“有先祖的庇佑，我们一定很快就能从灾难中恢复过来，在这块土地上安居乐业。”
　　“是啊，感谢先祖的降临。”
　　“愿先祖继续保佑我们。”
　　风：“……”笨蛋！
　　他郁闷地咬了咬下唇。
　　难道……先祖真的是个连乌云黑棘的肉皮都刺不破的小白脸？
　　他崇拜了那么多年的高大、威猛、一拳一头凶兽的先祖，就这么没了吗？
　　“啊，到底怎么回事？”风纠结地抓了抓头发。
　　就在这时，巫突然从他身后冒出来，像是把风和岩刚才的对话都听在耳中。他笑眯眯道：“风啊，你和先祖接触得最多，你觉得先祖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说说你对先祖的感觉。随便说。”
　　风想了想，认真道：“先祖他……拿刀不行，掐人也怪像挠痒痒的，感觉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打败他。”
　　巫：“……”谁问你这个？
　　“算了，我和岩谈谈，你一边玩去吧。”
　　巫咬了一口嘴里的串，满嘴流油道：“好吃，真好吃。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好料，我在蛮荒森林里生活了一辈子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上代、上上代、上上上代的巫肯定也没有。”
　　“这都是托先祖的福啊……”
　　风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先祖——他和部落里的人不一样的长相，他身上精致而古怪的衣服，他烤肉时潇洒利落的动作，他行走间胸口闪过一道光……
　　等等！
　　风突然扯住巫的衣摆。
　　巫和岩正说话，岩道：“巫，我按照你的话做了，让大家都不要再怀疑先祖的身份，可……风，怎么了？”
　　“巫，”风道：“我想起来一件事……我好像看到先祖的怀里揣着一把刀。”
　　“身上放刀有什么稀奇的？你不是也放了？”
　　“那把刀……和我之前见过的所有刀都不一样。”
　　“哦？”巫起了兴致：“你仔细说说，是把什么样的刀？”


第7章 主角直播的第四天
　　“系统，距离任务结算还有多久？”
　　【30秒。】
　　“现在的任务进度是多少？”
　　【310点5。】
　　“还差0.5。”林烁焦虑地跺了跺脚。
　　【游戏者不必担心，】系统道：【碰见这种情况会按照四舍五入后的数字进行结算。】
　　“要是再多0.1就好了。”
　　任务的成败事关地球的命运，即使林烁的心态一向很稳，也不免停下手中的动作，紧盯着视线右上方的任务栏。
　　“19秒，18秒，17秒……”
　　这一刻，地球上所有正在收看直播的人都不由和他一起倒数。
　　“一定要完成！一定要完成啊！”
　　“10、9、8、7……”
　　林烁的手忍不住放到胸口，方便起见，“小熊猫烧烤店”的围裙两侧都有大大的围兜，正面装着烧烤料、刷子、调味瓶，背面则塞了把刀，正是他先前用来砍翻系统未遂的那把。
　　手按在坚硬的刀背上，金属的冰冷给了林烁勇气。
　　他和无数人一同默数：“4、3、2、1。”
　　【任务完成度310.5/311，100%，恭喜游戏者完成新手任务，奖励抽奖机会×1。】
　　林烁长舒一口气，地球上观看直播的人将手从眼睛上拿开，睁开喜悦的双眼，不自觉流泪道：“成功了！我就知道他一定行！”
　　这时系统突然道：【等等！错误！任务进度倒退了，310.2、310.1，任务未完成！】
　　错误！错误！
　　视线内，原本绽放在任务面板上的金色光效变成一片血红。
　　林烁：“怎么回事？”
　　【任务结算的万分之一秒内有人降低了对你先祖身份的信任度，导致任务失败。】
　　“不可能，你之前明明已经宣布了任务完成！”
　　系统抱歉道：【万分之一秒超出了我的统计范围，未能及时纠正，现已对任务程序进行更改。我可以给予游戏者一定补偿，比如在不取消奖励的情况下执行处罚。】
　　林烁强迫自己从一脚踏空的失落感中冷静下来，他分析系统的话：“所以说，就在刚刚，有人对我产生了怀疑？”
　　【是的。】
　　“只要他再晚上万分之九秒怀疑我，地球就不会受到惩罚了？”
　　【没错。】
　　“……”饶是林烁涵养很好，这时候也差点忍不住开口骂人。
　　早不怀疑，晚不怀疑，偏偏这时候……
　　“是谁？”他问。
　　【我不能说，这违反了程序的核心设定。】系统想了想：【这样，我补偿你一个任务吧。】
　　【临时任务：谁是叛徒】
　　【任务等级：D】
　　【任务描述：对先祖充满了爱戴的部落内，存在着一个内心并不信任他的异端，请通过生活中的蛛丝马迹找出这个人的身份，向系统指认。】
　　【任务奖励：抽奖机会×1】
　　【任务时限：1年。】
　　【你看这样如何？】系统问。
　　“好。”
　　【这个任务的时间充裕，一年之内什么时候完成都行。但要注意，只能指认一次，错误的话系统会对地球执行惩罚。】
　　林烁打消了拿全部落的人一个一个试探的想法，目光犹疑地从风身上扫过，随后是岩、狩猎队的人、整个部落……
　　现在，部落里的人他谁也不相信！
　　“别让我把你找出来，否则……”
　　不知为何，开开心心吃肉的部落人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他们纳闷地抓抓痒，很快就将这点错觉抛之脑后。
　　【游戏者是否现在抽取惩罚内容？】
　　“等会儿。”附近的人太多，林烁怕自己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有违先祖形象的举动。
　　他趁众人专注吃肉，找了个空子钻到旁边的小树林里，深吸一口气，道：“抽吧。”
　　面前出现一个只有林烁以及地球上收看直播的人才能看见的盒子，样子就像化妆品柜台那种精致的礼盒。
　　在林烁说出“抽”这个字的瞬间，黑色的盒子晃了晃，从里面窜出一朵小烟花。
　　林烁伸手一抓，抓住烟花内藏着的纸条，念道：“我往大海排废水，我骄傲。”
　　“这是什么？”
　　【潘多拉之盒，我按照地球上的传说量身打造的，是不是很贴切？】
　　“没问你这个，”林烁心里已经有了一丝预料，他展开纸条，让上面的字迹可以被清晰看到：“我是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地球的传说中，潘多拉打开了装满瘟疫的盒子，从此灾难开始降临到人世间。这里面的每一张字条都载明了人类对地球所施加的灾祸，因此，惩罚也将据此产生。】
　　“比如……”
　　字条上开始浮现出一连串坐标，这些坐标像是老虎机上的方格图案一样飞速转动，最终停留在一个数字上。
　　【东经142.18°，北纬38.00°】
　　林烁飞快在心里换算：“是在东海……某岛国么？”
　　系统的声音突然变成无机质的：【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人类对于大海的肆意伤害，虽然他们从未承认，但我的核心程序判定人类有罪。因此我将对隐藏在人类文明下的罪恶执行惩罚。】
　　它道：【请游戏者抽取惩罚等级。】
　　林烁拨弄了一下凭空出现在面前的拉杆，坐标下，另一个像是老虎机的窗口飞速转动，停留在几个冷冰冰的文字上。
　　“地震，六级。”
　　***
　　“八嘎！”在这个结果出现在大屏幕上的一瞬间，一只骨瓷杯子被狠狠地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远在东海上的某座岛国，一间坐落在地下的安全屋内，中年男子脸色发青，拍着桌子道：“这一定是华国人故意的！有黑幕！”
　　“给我追查！把我们在华国的人都动用起来，2小时之内，挖地三尺我也要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快去！”
　　下属战战兢兢地领命，刚一出门，就脚步一晃，感受到地面在震动。
　　“真的地震了！”
　　他面露惊骇，回忆起刚才看到的坐标：“六级地震，震中……在浮岛。是了，那时我们将……产生的废水排到了大海里。我们从未承认过这件事，但它知道，它知道！”
　　“这是一天之内，第二次大地震……”
　　“伟大的天照大神啊，难道您真的不再庇护扶桑国了吗？”
　　那位高高在上、统治高天原的神明并不能回答自己绝望的信徒。
　　***
　　……而林烁能。
　　在他抽完惩罚之后，系统有五六秒的时间没出声。
　　林烁问：“系统？”
　　【……】
　　“去制造地震了？”
　　【我在。】
　　“震完了么？”
　　【惩罚执行完毕。】
　　“扶桑国某些人肯定恨死我了。”林烁自言自语：“对了，你那些坐标是怎么选的？真的没有黑幕？”
　　【没有。】
　　“真的真的没有？
　　【没有。】系统肯定道：【游戏在降临地球时收集了地球近百年来经历的所有□□，从中筛选出人为因素较大的，将所在地区列入惩罚黑名单，然后依照对地球的危害大小计算权重，从黑名单中随机抽选。】
　　【本次抽选结果完全透明，经得住任何检验。】
　　林烁点头：“我明白了……”
　　“所以说，扶桑国连续两次地震不是因为他们倒霉，而是之前做的孽足够多，终于反噬到自己身上了？”
　　【……可以这么说。】
　　俗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在科学技术被发展到极致的现代，总有些人自诩精明不惧报应，那系统就做他们头顶上的“天”，让本该在多年后由全人类分摊的恶果现在就不偏不倚地降临到这些始作俑者的头顶。
　　也算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不信抬头看，系统饶过谁。
　　“算了，想这些做什么？”林烁摇摇头：“反正和我们华国无关。”
　　“不是还有个奖励么？抽出来让我看看？”
　　【请稍等。】
　　林烁面前出现另一个抽奖用的拉杆。
　　一回生二回熟，领取奖励的过程要比刚才轻松愉快许多。趁抽奖格飞速旋转的间隙，林烁问：“透露一下，奖品都有什么？”
　　【你想要什么？】
　　林烁回忆了一下，系统之前说它所设置的所有奖品都是对地球绝对有益的事物，他道：“嗯……美丽国原地消失券？”
　　系统：【……】
　　还好这时候抽奖终于有了结果，系统看都没看停止旋转的格子，道：“恭喜游戏者获得本游戏最高奖品一件。”
　　“什么？”林烁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可是十个十连抽都见不到SSR一根毛的超级非洲人！”
　　他凑上前，想要看清楚抽奖格里显示的是什么。
　　系统二话不说，关掉了抽奖界面，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落到林烁怀里。
　　“咪~”林烁动作一僵。
　　怀里是个柔软的活物，非常小，只有林烁的半只手掌大。他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这个小东西的屁股，防止它一不小心掉下去。
　　小东西却不领情，它凶巴巴地吼叫着，拼命挣扎，终于从林烁掌中挣出了两只毛茸茸的圆耳朵。
　　耳朵尖儿的乳白色绒毛被外界冷风一激，敏感地打了个颤。
　　林烁越看越喜欢，都不顾得追究最高奖品怎么是只猫了，他捏了捏圆耳朵，问系统：“这是游戏给我发的跟宠么？谢谢，我很喜欢。”
　　系统：【不。】
　　林烁：“……？”
　　“那是？”
　　【你以后就知道了。】


第8章 主角直播的第五天
　　说话间，林烁察觉指尖微微刺痛，低头看去，小奶猫正瞪着一双金灿灿的眼睛，凶狠地撕咬他的手指。
　　猫科动物的舌头与指尖碰触的感觉有些奇怪，麻麻的，细砂纸一样粗粝，却带有另一个小生命滚烫的温度。
　　林烁捏住小猫咪脖子上的软肉，和它对视。
　　“喵嗷——”奶猫炸起脊背上的毛，硬生生用巴掌大的身体发出了凶猛猎食动物的吼声。
　　它的后颈被人攥在手中，像是突然被按下电源键的玩具猫咪，浑身上下动弹不得。那双自带眼线的猫眼凶巴巴瞪着林烁，看似无所畏惧，然而林烁却从中看出了些许恐惧与迷茫。
　　这只猫咪未免也太通人性了吧？林烁注视着宝石一样明亮的猫眼，心想，普通的猫能用眼神表达出这么多情绪么？
　　“毕竟是系统赠送的高级奖励……嗯，说不定是外星猫，猫中爱因斯坦。”
　　林烁和奶猫对视几秒，忽而眉头皱了皱，将手向右一指。
　　奶猫无法违背天性，将头随着他的手指摆动，饱含屈辱地叫了一声。
　　林烁又将手指向左边。
　　毛茸茸的猫头顿了一下，向左看齐。
　　随后是上、下、绕圈，前后摇摆，左右起伏。
　　见林烁似乎玩上了瘾，系统忍不住道：【哎。】
　　猫可杀，不可辱。过分了啊。
　　“别出声。”林烁打断它，继续。
　　随着时间推移，林烁脸上的轻松不再，变得凝重起来。他把手移开，左手挡住左半张猫脸，右手轻轻碰了一下奶猫的右眼，问它：“你这只眼睛看不见，对么？”
　　漂亮如玻璃弹珠般的眼睛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连眨都不眨一下，于是林烁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曾经在秦川大学的动物保护协会当过义工，一看见奶猫就发现它左右两侧肢体有些不协调，手指摆动时，左眼的瞳孔会下意识追逐指尖的方向，而右眼却总是慢上半拍。
　　“这是怎么回事？是天生的么？还是谁故意伤害你？”
　　“谁这么狠心，忍心伤害一只还没满月的小猫咪？”
　　林烁说着朝任务面板的方向看了一眼，系统一惊，忙道：【不是我！】
　　“我也没说是你。”林烁若有所思，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奶猫身上。
　　看来奶猫身上的伤势确实是人为的，而且它和系统的关系值得深究。
　　“除了眼睛，还有腿……”温热的手掌离开眼睛，轻轻揉捏右后腿，从爪尖、腕骨、到膝盖。
　　右后腿蜷缩着，在指尖碰触到某个地方时猛然挣扎了一下。
　　“这又是谁做的？”
　　应当是髌骨的位置空荡荡一片，不知被谁硬生生抽掉了骨头，大腿与小腿之间仅靠筋膜的连接勉力支撑，呈现出诡异的角度。
　　奶猫被激怒了，“嗷”一声炸起全身上下的毛，狠狠在林烁手上咬了一口，指尖冒出两个小白点，缓缓沁出血珠。
　　它闻见血腥味，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拖着那条伤腿警惕地后退，眼睛紧盯林烁的反应，从喉咙里发出呜呜低吼。
　　林烁先是吃惊，而后安抚地冲奶猫微笑。他把手藏起来，用鼻子怜爱地碰了碰小毛团：“别怕。我不怪你。”
　　系统：【……】
　　它的程序出现一段乱码。
　　林烁：“怎么了？”
　　系统：【你居然这么好说话？我还以为你会严肃地教他怎么做猫，比如说拿出刀在他脖子上比划。】
　　“为什么这么想？”
　　系统：【你居然问我为什么？你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
　　毕竟林烁是个第一次见面就想抄刀砍翻系统的狠人，给系统留下了深刻印象。
　　【你这么温柔，让我非常不习惯。】
　　林烁失笑：“可它和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是强大、霸道、一手遮天的系统，而它只是一只瞎眼、瘸腿、柔弱无助的小猫咪。”
　　系统：【……】
　　它开始怀疑是否应该适时在游戏者面前装一装可怜，毕竟林烁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系统的使命只是让游戏者完成任务，还没有到为此出卖灵魂的地步，虽然它对自己有没有灵魂这种东西表示怀疑。
　　删除掉这段冗杂程序，系统问林烁：【已经结束第一个任务，是否返回地球？】
　　【是/否】
　　林烁心跳加速，虽然之前在和系统的交流中已经知道每完成一个任务可以获得回到地球24小时的机会，不过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他还是感到惊喜。
　　“等等，我可以把这里的东西带回去吗？”
　　【可以，】系统道：【只要在传送时将它带在身上。】
　　“它也可以？”林烁举起奶猫。
　　【可以。】
　　“那我就放心了。”林烁把猫咪往自己围裙的口袋里一揣：“我得回去给它预约狂犬病三联，当然，我自己也得打。再找人看看它的眼睛和腿是怎么回事，能不能治得好……”
　　说着他走向小树林外。
　　部落的方向很明显，远远就能看见火塘上空升腾的篝火，在风力的作用下变幻出各种瑰丽的形状。
　　“还有一件事，回到地球以后，这里的时间怎么算？我会在部落人的眼里消失么？”
　　【不用担心。】系统道：【游戏者回到地球后，游戏世界的时间会变成静止的。再次回到游戏的时间与返回地球的时间位于同一节点，在部落人眼里，你从未消失过。】
　　林烁眨了眨眼：“六维世界的技术真神奇，五星好评。”
　　系统不说话。
　　“那么就帮我预定回地球的行程吧。”林烁笑了笑：“辛苦你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
　　“完成你布置的任务。”
　　【任务？】系统想到自己刚刚发布的临时任务“谁是叛徒”，紧张道：【游戏者真的要现在就执行任务？】
　　“是。”
　　【正确答案只能提交一次。一旦失败，地球将遭受惩罚。】
　　【请游戏者三思而后行。】
　　“你还挺有人情味儿的嘛，”林烁意外道：“放心吧。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就算不行，也绝不会交出错误的答案。”
　　系统不出声了。
　　林烁：“其实解决这个问题的思路很简单，有脑子就行。”
　　【嗯？？？】
　　“不就是在311个人中挑出怀疑我的那个人么，只要……”
　　“什么？”
　　“你猜。”林烁把嘴闭上了。
　　系统：我怀疑你在讽刺我，而且有证据。
　　“先祖。”一个挺拔的身影逆着光走来，风腰间束着皮带，上面挂着的一排石镞叮当作响，他英俊的脸上藏着点叛逆道：“原来你在这儿。巫让我来找你，祭祀礼快要开始了。”
　　“谢谢。”林烁和他并肩走到一起：“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风：“不能。”
　　林烁：“我可是先祖。”
　　风皱了皱浓黑的眉：“你是先祖和让我帮忙有什么关系？”
　　“好吧。”林烁道：“不帮就不帮，你等我一下。”
　　他左右看看，眼睛一亮，走到穿过树林的一条小溪边，蹲下身在溪水里挑挑拣拣了一会儿。
　　风抑制住好奇心不往林烁身上看，他看了眼天色，催促：“快点，时间不早了。”
　　“就好。”林烁用衣服装着满满一兜东西走回来，行走间可以听见叮叮当当的撞击声。
　　风没忍住看了一眼，嫌弃道：“你捡这些石头做什么？溪水里的石头又脆又小，什么都做不成。”
　　林烁：“你猜。”
　　风：“……”
　　“不猜。”
　　“你不懂。”林烁摇摇手，神态高深莫测：“这些鹅卵石经历了大自然千万年的打磨，其中含有普通人察觉不到的丰富能量，只要被我用灵力稍微一激发，就成了最佳的祭祀材料。”
　　“是么？”风不信：“让我看看？”
　　他一伸手，被林烁轻巧避过：“别急，还没激发好。”
　　“……”
　　“这样吧，等激发好了，我第一个给你看，好不好？”
　　风心中升起一种诡异的成就感。
　　“为什么第一个给我看？”
　　“整个部落的人里我就和你最熟，不给你给谁？”
　　风脸红了一瞬，在昏黄的暮色下看不出来。他收回手，别扭道：“你也没有多老，怎么懂得那么多东西？我在巫那里都没听说过石头还能被激发。”
　　“因为我是先祖呀。”林烁笑眯眯道，得来风一个白眼。
　　“你待会儿可别搞砸了，祭祀礼是部落一年中最重要的事。”他硬邦邦道。
　　两人回到火塘的位置，巫正带人把烤肉留下的残渣收拾干净。他仿佛没在意林烁的离开，笑眯眯道：“祭祀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年的祭祀礼是由先祖来主持，还是我来？”
　　“你来吧，”林烁道：“毕竟你才是巫。”
　　“好。”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做。”
　　在巫略带惊异的目光中，林烁登上高台，用力敲了敲身后的石阶，“当、当、当”，石阶发出清脆的三声回响。
　　整个部落的人都朝这边看来。
　　林烁站在猎猎的火光中，笑着宣布道：“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们。”
　　“当我还在火塘中时，经常能听见你们向先祖祈祷的声音，我能感觉到你们的焦虑、恐惧和渴求，因此才会降临这里。”
　　“但是重新回到人世间后，我不清楚你们的信仰是否真诚，不知道是否能够帮助你们。因此，我要做一个测试。”
　　“这是我亲手制作的护身符，只要将它拿在手里，虔诚地向我祈祷，我就能听见你们心里想的事情，判断你们对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来，敢不敢测试？”
　　林烁将衣兜里的石头倒在地面上，“哗啦啦——”
　　一片惊愕与寂静中，有人道：“这不就是水里面的鹅卵石吗？”


第9章 主角直播的第六天
　　林烁：“这是经过我赐福的石头，与普通的鹅卵石完全不一样。你们要是不信的话……”
　　他朝风招了招手：“你来。”
　　风迟疑了一下，走到林烁身边，手里被林烁塞了一块白白胖胖的“护身符”。
　　他：“……”
　　林烁：“现在对我随便说一句话。”
　　风：“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林烁看了他一眼，笑道：“假的。”
　　风耳朵一红，像是被捉住什么痛脚一样抬起头：“你胡说——”
　　“再说一件事，”林烁打断他的话：“说没有人知道的。”
　　风：“……前天，草叶在林子里抓到的那只猎物是山给她的。山把猎物打断了腿，放在草叶经过的地方。他放完就跑了，没让草叶知道，不过当时我就在树上，全都看到了。”
　　人群里一对青年男女被同伴笑着推搡出来，女孩双颊泛红，眼神亮晶晶地望着林烁：“真的么？”
　　林烁看了一眼风，又看了眼名叫山的青年：“真的。”
　　山的脸一下子变得比身后的火塘还红，他侧过头瞧了一眼草叶，道：“我……”
　　“我”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山灵机一动，走上高台，在林烁的同意下伸手拿起一块鹅卵石，紧紧攥住。
　　“草叶，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一起住！”
　　林烁笑着点头，大声道：“他说的是真的！”
　　促成了一对有情人，一片欢呼声中，林烁又让风和山说了几句话，一一判断真假。
　　看到两人的眼神越来越惊异，最后甚至带上些敬畏，“护身符”的灵验毋庸置疑。
　　能知道每个人心中在想什么，这样的先祖让人深深爱戴的同时又有些畏惧，生怕每一个念头都被他看穿，自己在他面前毫无秘密。
　　不过倒是没有人起疑。
　　林烁对系统道：“不奇怪。我早就发现了，这里的人对先祖极其崇拜，认为先祖无所不能，我做出什么事情在他们看来都是正常的。”
　　系统：【包括拿块石头骗他们说是护身符？】
　　林烁：“它就是护身符，没看我能通过它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吗？”
　　系统：【你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护身符，而是在看他们的动作和脸上的微表情。】
　　【我从人类的书上了解到，人类的微表情与微动作能够传达丰富的含义，比如当一个人在说谎的时候，他的膝盖与脚尖会下意识偏离被欺骗者，眼睛向左看，双手环抱或放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摸鼻子，频繁点头，语速加快，瞳孔扩张……在能够读懂这些微表情的人眼里，他的想法一目了然，比一杯水还要清澈。】
　　林烁：“就这？可你没有其他证据证明我能读懂他们的微表情呢。”
　　系统：【我下载了你上学期的课表，你选修了一门《人类行为与心理学》，成绩是A+】
　　林烁：“……”能够随意入侵网络真是一项方便的技能。
　　“你要是去坑人的话，业绩一定比我好。”他由衷道。
　　“咪~”藏在林烁口袋里的猫咪用头顶开一条缝隙，凝视着外面发生的事情，眼神中浮现出一丝疑惑。
　　***
　　部落里的人一一上前领取护身符。
　　林烁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让风帮忙维持秩序，自己找巫要了个石盆，打了一盆水。
　　“先祖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在水中灌注灵力，”林烁煞有介事：“这些灵力可以洗掉护身符上的力量，让它回归普通的石头。”
　　“毕竟，我也不想整天倾听你们的心音。”
　　巫松了口气：“我来帮你。”
　　老头儿把袖子撸起来，一个人就把面缸一样大的石盆灌满水，揣着盆健步如飞地走到火塘边。
　　“把盆架到火上，对，火塘的力量可以帮它更快地充满灵力。”
　　一切完成之后，巫领了一块石头，朝林烁笑了一下，走入人群中。
　　林烁：“现在，握紧护身符。”
　　“摩挲它光滑的表面，就像触摸你们自己的内心……虔诚地向它祈祷，向它诉说你们对我的信仰……不要说假话，我能听得到。”
　　“现在，紧握着这块温热的卵石，告诉我，你们都是相信我的，对么？”
　　人群将鹅卵石攥在掌心，有人双眉紧皱，有人咬紧嘴唇，有人用力得手臂上的青筋都绽了起来。
　　林烁静静地注视他们。
　　这时，系统道：【我还是不懂你要怎么找出那个说谎的人。】
　　【这里有这么多人，在你不够了解他们的情况下，不是每个人都能通过微动作看出他们的内心的。更何况，在向着卵石祈祷的时候，大部分人并没有动作，甚至没有表情。】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写出《人类行为与心理学》那本教科书的作者本人来，恐怕也瞧不出谁是骗子吧？】
　　林烁：“你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
　　林烁用石盆旁边的石瓢舀了一勺热水，走到人群里，对面前的人道：“把护身符给我吧。”
　　他将卵石投入水中，“扑通”一声，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林烁问系统：“你看到了什么？”
　　【水、和石头，什么也没有……】系统刚说出这几个字，便看到一层淡淡的油星从卵石上漂出来，仔细闻，还带着点孜然味儿。
　　系统：【是油！我懂了！】
　　“真的懂了？”
　　【没错。你让他们攥紧拳头，反复诱导他们摩挲石头的表面，是为了引导他们把手上的油涂抹到石头表面。部落里的人都是直接用手去抓肉的，他们手上不可能没有油。】
　　【而那个不相信你是先祖的人……】
　　“他既然说了谎，自然害怕被我窥探到内心，会想尽办法不用手触碰石头。”林烁把手里的水泼掉，微笑着对面前的人说：“我已经听到你真诚的信仰了，先祖会保佑你的。”
　　他重新打了一瓢热水，走到下一个人面前，拿起石头丢到水里，看着水面上浮现的一层油花，淡淡道：“护身符是假的，能够听见人的心音也是假的。但其实事情根本没那么麻烦，我只需要知道谁的石头上不沾油就够了。”
　　【……】
　　系统心服口服：【真有你的。】
　　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叫林烁的人类，有一点点可怕。
　　“这是中华民族的智慧。”林烁似乎能察觉到系统的想法，他勾起唇角，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大脑。
　　***
　　火焰跳跃着，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
　　溅起的火星照亮了部落里一张张面孔。他们或是凝神苦思，或是暗自祈求，当林烁走到自己面前时，便提心吊胆地把石头递给他，等待最终的宣判。
　　当林烁说出“你的信仰是真诚的，先祖会保佑你”时，他们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咧开嘴笑了起来，眼睛里透露出真实的喜悦。
　　随着林烁一个人一个人地经过，这种欢快的气氛渐渐浸染了整个部落，一时间大家竟觉得这次祭祀礼比往年的还要有意义。
　　“那可不？今年的祭祀礼可是有先祖参与的，你看往年的祭祀哪一次能把先祖唤醒？”
　　“先祖一定最喜欢我们了。他烤肉给我们吃，还送了我们护身符。我们以后一定要更加尊敬先祖。”
　　“说起来也奇怪，今年我明明没做什么事，却比往年都要累，就像是刚和三角龙打了一架。”
　　“我也是，刚刚先祖伸手问我要护身符的时候，我脚都软了，手也发抖，嘴巴说不上话，就像是第一次在森林里面对霸王铁甲一样……”
　　“所以说，一刀劈不开乌云黑棘什么的肯定是风弄错了，先祖分明是个比霸王铁甲还要凶猛的汉子！”
　　在林烁自己不清楚的时候，他的形象已经悄悄地跑偏了。毕竟，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亲身感受到的事情。
　　“这就叫做信仰的重量。”看着能一拳打死森林里的巨兽，却在自己面前微微颤抖的大手，林烁对系统道。
　　“你很好，先祖会保佑你的。”他微笑：“下一个。”
　　一双手将自己的鹅卵石扔进水瓢里，“噗通”，水面泛起涟漪。
　　“先祖。”对面的人恭敬道：“感谢您的赐福。”
　　林烁看着他的面孔，又低头看了一眼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油星的水面，脸上的神色复杂。
　　“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
　　“什么？”巫侧了一下头，花白的头发垂在肩膀，辫子末端坠着的琳琅骨饰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烁回过神来，知道不能这个时候让巫产生怀疑，他笑道：“你是部落里的巫，不用听你的内心，我也知道你的信仰一定是真诚的，历代先祖的精神都与你同在。”
　　“借你吉言。”巫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每一条纹路仿佛都在微笑，他深褐色的眼睛注视着林烁，把道路让开。
　　林烁：“下一个。”
　　……
　　接下来的测试他整个人都不在状态，理智和情感仿佛被劈成了两半。
　　林烁的大脑清醒地审视着其余人的测试过程，确定他们的石头上都沾有油脂，并不怕被先祖倾听到自己的内心。
　　“排除掉所有错误答案，剩下的那个即使再特殊、再离奇，也是真的。”
　　系统问：【游戏者要现在提交任务么？】
　　林烁：“提交。”
　　“是巫，不相信我是先祖的那个人是巫。”
　　“这样说不够准确，先前他其实是半信半疑的，至少有那么一丁点相信的苗头，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使他的态度完全改变了，甚至让已经完成的任务发生了倒退。”
　　系统：【正确。】
　　【恭喜游戏者完成临时任务：谁是背叛者，获得在地球的停留时长24小时，抽奖机会×1。】
　　林烁“哦”了一声，没怎么惊喜，他不解道：“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一出现的时候巫不是非常信任我，为什么要对全部落的人说我就是先祖？假如没有他的当众抱大腿，我不可能这么快获得整个部落的认可。”
　　系统：【这就要靠游戏者自己去探查了。】
　　【系统发布任务：探索内心的奥秘】
　　【任务描述：为何要把闯入火塘的外来者辨认成先祖？满头白发的巫心中究竟藏着什么小秘密？】
　　【任务等级：D】
　　【任务时限：3个月】
　　【任务奖励：抽奖机会×1】
　　【是否接受任务？】
　　林烁接下这个任务，纠结道：“能把任务名称改一下吗？我并不想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一起探索他内心的奥秘。”
　　系统：【不能。】
　　“……那算了，快点让我回地球吧，我需要缓缓。”
　　【收到游戏者要求，进行传送，本次停留时长：48小时。】


第10章 主角回归的第一天
　　华国，秦川省。
　　在面向整个地球的直播开始后没多久，秦川大学北门外的美食街便被特殊部门全面接管了。
　　孙叔的烧烤店里一片空旷，连呼吸声都听不到，然而，在门后、屋顶、柜台下、各个视觉的死角里至少埋伏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卫。在他们的严防死守下，毫不夸张地说，连一只蚊子都不能毫发无伤地飞进来。
　　时至半夜，后厨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
　　林烁的脚后跟刚一落地，便听见几声疾呼——
　　“谁？”
　　“举起手来！”
　　一个只在电视和电影里看到过的小红点晃到他的眉心，闪了闪，照亮林烁的面孔。
　　他心中一紧，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乖乖将手举起。
　　被六维世界绑架，在全球人面前直播生存游戏这种事情，国家不可能没有做出反应。
　　两名警卫谨慎地上前，用仪器上下检查过林烁的全身，问他：“你大二上学期参加校园科技大赛提交的作品是什么？”
　　“《基于非静定结构所做的桥梁受力特性研究》。”
　　“上初中时你的同桌是谁？”
　　“我没有同桌，一个人坐的。”
　　“四岁时你的父亲工作调动，从东海省调到了秦川省，是因为什么原因？”
　　“表面上的原因是我外公的要求，事实上是为了参与一项由秦川省社科院主导的科研工作，具体内容我也不清楚。”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小熊猫烧烤店昨天卖得最好的食物是什么？”
　　林烁愣了一下，道：“烤猪腰，孙叔今天早上进了一大批货。”
　　警卫按了一下耳机，然后点头，收起枪支到一旁警戒。
　　蔺泽从暗处走来，朝林烁伸出手道：“你好，林同学。我是国家派来与你接洽《地球命运》游戏的负责人，我叫蔺泽。这是我的有关证件。”
　　林烁仔细地打开印有蔺泽照片和国家安全部门公章的证件，查看后和他握手：“你好，蔺队长。”
　　“叫我蔺哥就行。时间紧张，未免出现其他变故，咱们车上说。”
　　两人在警卫的护送下登上一辆黑色商务车，蔺泽突然听见“咪”的一声。
　　“这是什么？”他下意识用半边身体护住林烁，伸手从他胸前拎出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咪。
　　“咳。”林烁连忙抢救回小瞎猫，用手护住它的头，道：“这是我在游戏中抽奖得到的……额，跟宠。”
　　“跟宠？”蔺泽表示怀疑，不过看林烁的样子他没多说：“它的具体情况需要好好检查一下。”
　　林烁：“我正想说，能不能先去宠物店给它做个身体检查。它太小了，又是从游戏中抽到的，我怕出什么问题。”
　　“对了，我在游戏中抽奖的经过你们都看见了吧？还有其他的经历。”
　　蔺泽：“看见了，何止我们？现在整个世界都看见了。”
　　他按着耳机用喉音耳麦和对面说了几句话，似乎得到了某种许可，从车座下的暗格里取出一部手机：“你自己看看吧，目前信号刚刚恢复了五分钟，微博、推特、脸书……国内外所有社交媒体上的热搜都与你和游戏有关。”
　　林烁迟疑了一下，点开某个大眼仔图标：“有这么夸张么？”
　　微博首页被一些颠来倒去的陈述刷了屏，什么“世界末日”、“地球沦陷”、“外星人绑架”，还有“绿晋江小说里说的都是真的！”
　　林烁手指滑动了好几下，才看到一段似乎是从公共场所的监控上截取下来的视频。
　　那是华国滨江省最有名的白塔公园，连林烁这个从没去过滨江省的人都听说过那里有世界排名第一的巨型水幕电影。
　　此刻，原本用来观看电影的广场上挤满了人，一个年轻人站在喷泉池上面，用力挥舞着手臂，大声道：“你们都看到了吗？”
　　水花晶莹飞溅，世界一流的影音播放设备带来了一流的观影体验，古老的部落、燃烧的火塘和火塘前那只巨大的乌云黑棘像是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带来遮天蔽日的原始恐惧感。夏日闷热的风穿透人群，带不来一丝凉意。
　　青年的声音像是晨钟暮鼓，振聋发聩：“你们看看手机、看看电视、看看旁边的高楼大厦。全国所有电子设备都在播放同样的画面，这不可能是玩笑，也不是地球上任何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哪怕他是全世界排名第一的黑客。”
　　“真相只有一个，直播中说的事情是真的！我们早就被外星人当做了猎物，政府早就和外星文明有过接触，却一直在隐瞒我们真相，将我们当做小白鼠。”
　　“我们要发出自己的声音，要求只有一个——公布真相，推翻无能暴.政，还民众知情权！”
　　“跟我重复！推翻无能暴.政，还民众知情权！推——”
　　“让一让让一让！”刺耳的警笛声传来。
　　广场中的人民群众下意识让开一条通道。
　　警车开道，后面跟着滨海省第一精神病院的救护车。
　　两名警察下车道：“李、查、理，就是你要真相是吧？”
　　“……”
　　青年眼神慌乱了一瞬，回头看看广场前面，发现生路都被堵死。
　　他抬起头，拿着喇叭道：“大家看看！这些警察要堵住人民的嘴，让我不能替人民发声！”
　　年级较轻的那个警察没忍住笑了，他道：“谁和你人民啊？你一个米国公民，来华国要什么民主？带走！”
　　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们二话不说，堵住李查理的后路，手脚一绑，扛在担架上抬走。李查理手舞足蹈，用力挣扎。
　　“哎哎哎，小心点，别摔地上把腿摔折了，到时候讹上我们医院。”
　　“外国人的住院费要你自己出啊，国家是不会替你报销的。”
　　警察回过头道：“大家都回家去吧，注意听今晚八点钟的广播，有重要消息。人比较多注意安全，谨防踩踏。”
　　李查理：“我不是！他们污蔑！听我说——”
　　他被医护人员往车上一放，尖利的嗓音瞬间淹没在其他人的声音下。
　　车里已经躺了三四个人，最左边的老头沉痛地对着车窗道：“世界末日，已经来了，这是最黑暗的时刻。”
　　右边的白发大姐高声反抗：“人类即将迎来一场大清洗！只有赎罪券可以帮助羔羊们解脱！赎罪券五万一张不接受现金，可以支付宝微信付款。”
　　中间最好的位置躺着个初中生小妹妹，她对车里的一群神经病嗤之以鼻：“一看你们就没学过生物，什么世界末日、大清洗，全是谎言。这明明是全人类进化，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在游戏的帮助下解锁基因链，实现生命层次跨越。”
　　“而他！”没捆紧的手从束缚带下抽出，“嗖”一下指向水幕电影中的林烁：“就是第一个进化者，新人类之父！”
　　“……还新人类之父，”随车医生哭笑不得地把初中生的手塞回去：“我看你就是不想写作业，生物作业写了吗？等通讯恢复了我非得把你逃了晚自习跑大街上随便认爹这事告诉你爸妈，看他们不帮你进化进化。”
　　“你愚蠢！”初中生尖叫道：“新人类不需要写作业。”
　　车子在她的尖叫声中开走，李查理看着这一车人，眼神渐渐绝望，他将最后的希望留给广场上那些认真听自己说话的信徒，希望他们能来拯救自己。
　　信徒大多是来这儿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他们听了警察同志的话，闲聊着从广场上陆续离开。
　　“原来那小伙子不送鸡蛋啊，亏我还听他说了老半天。”
　　“早知道就回家做饭了。”
　　“现在的年轻人……啧啧，搞传.销都搞得不敬业，哪像我们那会儿？”
　　“不是听警察同志说是个外国人吗？”
　　“外国人搞传.销连鸡蛋都不送？能有傻子跟着他们干？”
　　正在这时，广场上的大钟传来整点报时，分布在广场周围的应急广播中传来播音员严肃的声音：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为您播报一条重要消息。2035年9月2日17点25分，一名我国公民被自称来自六维世界的游戏系统绑架，进入六维生命创造的游戏《地球命运Online》之中。”
　　“事情发生后国家第一时间组织应对，将有关六维世界的最新情况及时向民众通报，请大家相信国家，听从省、市、自治区各级组织和社区工作人员的指示，不传谣、不信谣，有序安排学习和工作，等待进一步处理结果。再说一遍……”
　　人群一阵骚动，听见国家这么说，回家的动作更快了，喧嚣一片的广场上不久就变得空荡起来。
　　……
　　“有什么感想？”蔺泽自然也看过这个上了热搜的视频，他问林烁。
　　“这太夸张了吧……我是说，这些都是真的？”
　　蔺泽心知他没经历过今天晚上的乱象，很难理解那称得上黑暗的几小时强制直播给全人类带来的心灵上的震撼。为了让林烁早点认识到自己的重要性，他俯过身，点开热搜排名前列的几个标签。
　　#东京末日，银座多栋大厦直播生存游戏#
　　#东海市外滩沦为外滩直播间#
　　#最新消息，米国时代广场已沦陷#
　　“袋鼠国歌剧院、高卢国香榭丽舍大道、不列颠议会大厦、阿拉伯帆船酒店……地球上凡是拥有电子屏幕的地方都被直播占领，人们的视线被你在游戏中的一举一动所包围，全世界都在寻找你，所有人都想知道你究竟是谁。”
　　车子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林烁抬头看一片漆黑的广告牌，联想到不久之前那里还在实时转播自己的游戏行为，突然感到这个世界有些陌生。
　　“吱呀——”商务车突然急转弯，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怎么回事？”蔺泽问。
　　“蔺队，”司机语气急促：“有一辆车在跟踪我们。”
　　“通知基地，让他们调查这辆车的身份。”
　　商务车偏离大道，向远离市区的地方开去，蔺泽和另一名警卫将林烁护在中央。他频频向窗外看去，手抓住枪柄，道：“别怕，抓牢扶手。”
　　身后的那辆车似乎察觉到自己被发现，加速冲上来。车子是十分平凡的牌子和外表，车窗降下，从里面探出几支枪口，狠辣地打向商务车的车胎，在地面上刮擦出一片火花。
　　追逐者丝毫不顾忌这是在市区，手段凶狠。幸好时间已是半夜，街上的行人本就稀少，又听从国家的号召大部分待在家里，仅有的几个目击者发出尖叫声，掏出手机报警。
　　黑色商务车顾不上他们，加速往市郊开，车头不断拐出S形曲线，引开追逐者。
　　“蔺队，结果出来了。”坐在另一排的一名警卫道：“车子是套.牌车，天眼显示车上的人之前没有在公共场所出现过，不是通过正规途径进入华国的。我们之前开出的两辆作为烟雾.弹的车后面也坠上了同样的尾巴。”
　　“这么大的手笔，想必是一些人忍不住要对林烁出手了，”蔺泽道：“只是不知道究竟来自哪些势力，或者是一些势力联合起来动手。”
　　“不管了，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某些外国人不是爱做这样的事情吗？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华国人他们是动不得的。”
　　蔺泽：“小马，武器准备好了么？”
　　商务车已经一路开到郊区外，天空笼着一层暗色的薄云，晚星寂寥，零星几点在视线尽头闪烁。
　　车上早已打开大功率的电子干扰设备，令导航装置失去作用，林烁凭借在秦州市生活了几十年的经验大致记得这里是一片荒废已久的坟场。
　　身后的车加速冲了上来，这辆车显然经过改装，速度快得不正常。
　　“林烁，低头。”蔺泽用一只胳膊揽住林烁的肩膀，将他按在自己的膝盖上，厚实的西装挡住眼帘。
　　他拔枪射击，“砰、砰、砰”，爆豆般的枪声在一片寂静的坟场响起。
　　“不对，”司机突然道：“有人入侵了我们的自动驾驶系统，正在修改参数。”
　　他直接关闭了车上所有的电子模块，完全依靠人工驾驶，轮胎划过一个Z字形曲线，惊险地避开拐弯处一棵大槐树。
　　“导航系统也被入侵了，该死！我们的电子干扰没有起到作用，绝对有人在背后帮他们！”
　　夜空下，两辆车一追一逃，快如闪电，前面的车每每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极为惊艳的操作，想要借此甩开紧追不舍的跟踪者，后车却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死死咬住前者，如同一条潜伏的鬣狗。
　　枪声不时响起。
　　眼看车子要驶出郊区，冲进山里，林烁右手边的警卫咬牙骂道：“他们不要命了！”
　　“冷静！我已经向基地申请支援，国家的卫星也一直在关注这里，只要再坚持几分钟……”
　　太空中，一组代表了人类当前最先进科技的卫星正沿着固定的轨迹运行，将这座华国城市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反馈到某座位于海边的军.事基地内。
　　“Sir，”穿着墨绿色军装、头戴贝雷帽、胸前悬挂鹰徽的白人对坐在显示屏前的长官道：“猎狗已经将兔子撵到了指定地点，是否指示猎人展开行动？”
　　“我需要获得来自地堡方面的许可。”
　　大约几秒后，他道：“地堡中的那位先生已经签署命令了。”
　　大约五十岁左右的白人长官将手放在显示屏右边一个黑箱子上，验证了虹膜和指纹，打开箱子，内侧的一个红色按钮等待他按下。
　　“再见了，麻烦。”他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胜利永远属于白头鹰。”
　　就在这时，同一时间，或者更早于他按下按钮的千分之一秒内，环绕着整个房间的大型电子屏幕全都黑掉了，无论怎么操作都没有一丝反应。
　　“fuck！”看到这和几小时前相同的、熟悉的一幕，白人长官发出了响亮的怒吼声。
　　他摘下军帽，往桌上用力一摔，正想说什么，却见突然黑屏的显示器上出现一行字。
　　一行……像是充了QQ超级会员一样七彩缤纷blingbling仿佛能闪瞎人眼睛的大字。
　　与此同时，系统无机质的声音在全世界响起。
　　【察觉到游戏者生命遭遇威胁，自动开启生命保障程序。】
　　【抽取惩罚。】
　　【惩罚抽取完毕。】
　　【惩罚1：我往大海排废水，我骄傲；6级地震×1；坐标：东经139.69度，北纬35.68度】
　　【惩罚2：我往太空扔垃圾，我自豪；7级海啸×1；坐标：西经117.47度，北纬33.41度】


第11章 主角回归的第二天
　　【察觉到游戏者生命遭遇威胁，开启生命保障程序……】
　　黑色商务车上，林烁耳边传来系统的声音。
　　“你还负责保护我的生命安全？”林烁疑惑地问。
　　【当然，确保游戏者准时进入游戏是我的核心程序之一】系统道。
　　“林烁，你在和谁说话？”
　　林烁这才意识到蔺泽等人听不见系统的话，他正想解释，它已经入侵了这辆车的控制程序，被卫星干扰的车载系统在来自六维世界的同行面前脆弱得像是纸糊的一样。
　　接下来车子再一次脱离司机的控制，平稳地减速停在路边，一举一动标准得可以写进驾校教科书内。
　　“见鬼了！艹！”
　　司机被吓得身体一跳，猛地扭头看后视镜，却见身后紧追不舍的那辆□□也一样停在了路边，与黑色商务车一前一后，犹如两个乖乖坐吃果果的小朋友。
　　车内的人犹不肯罢休，打开车门向林烁这边不断射击。
　　“不要动。”车载电台上传来系统的声音。
　　趁所有人僵在原地的一刹那，只听“轰隆”一声，头顶的山壁一阵摇晃，一块岩石从天而降，砸在了开枪者的头顶。
　　他吭都不吭一声，面朝下倒去，掌心的枪脱手落在灰尘中。
　　车内的同伴见势不妙，猛踩油门，见汽车毫无反应，他拉开车门，“啊”地大叫一声，抱起一团被衣服包裹住的东西向林烁他们冲来。
　　“啪嗒”，山壁上又坠落下一块碎石，砸中了落在地上的手.枪，枪.支走火，击中了轿车的油箱。
　　火苗“轰”一下从车身上腾起，顺势燎着了抱东西男子的外套，林烁几人只见他的嘴巴动了动，似乎做出了一个狰狞的口型，随后，“轰隆——”
　　冲击波卷起汽车的残骸，将男子、同伴、与那辆□□一同抛飞到夜空中，如同炸开一朵巨大的烟花。
　　林烁：“……”
　　寂静，尴尬。
　　沉默是现在的商务车。
　　片刻后，看起来有点活泼的司机回过头，深呼吸，带着些敬畏地问道：“林同学，你真的不是幸运之神的私生子吗？”
　　林烁：“……不是。”
　　车载电台响了起来，系统无机质的声音中不知为何带上了点得意，它道：“改变岩石内部应力而已，小意思。”
　　众人：“……”
　　还是蔺队经历的事情多，很快恢复冷静，他下车去查看了一下两名追击者的生命状况，从口袋里掏出肾上腺素给他们各打了一针。
　　片刻后，他摇头，做手势：“死了。”
　　林烁早有预感，他拿起一块蔺泽从窗户里递进来的石头，摩挲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秦川省这一带的山石是花岗岩，硬度良好，不易风化。”
　　被硬度达到6以上的石头从天而降地砸到脑袋上，脑袋不变成花盆才奇怪。
　　司机有点遗憾道：“唉，可惜了，人被炸成这样不太好确认这两个追踪者的身份。”
　　“不，”林烁道：“我觉得还是比较好确认的。”
　　“嗯？”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抱着炸.弹的那个人临死前所作出的口型是——”
　　八嘎。
　　……
　　【恭喜游戏者，你又答对了，不过这次没奖励。】系统放出小海豹鼓掌特效音。
　　【当然，为免游戏者的生命安全反复受到威胁，我将会给幕后黑手一点小小的惩罚，以儆效尤。】
　　林烁好奇：“什么样的惩罚？”
　　听了系统的回答，他沉吟道：“嗯……让幕后黑手自作自受再把整件事情进行全球直播的想法不错，不过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
　　“帮我发个弹幕。弹幕知道吗？把这句话高亮，高高地打在公屏上。”
　　【行，你说吧。】
　　“……”
　　下一秒，蔺泽等人的手机黑屏，然后又亮了起来，耳边听到汽车追逐声与子弹撞击声，他低头看，头一眼完全没有注意到暗色的屏幕里自己刚刚经历的那一场激烈的追逐战，而是一行QQ炫彩，仿佛吃了炫迈一样的高亮字体——
　　屏幕上用中、英、日三语写着：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悪には悪の報いがある！！
　　Sow the Wind and Reap the Whirlwind！！！
　　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熊猫头.jpg】”
　　“fuuuuuuuuuk！”视线对上最后一行莫名其妙的文字后那个竖着中指噘嘴瞪眼的熊猫头，白人长官被这种国际通用表情包刺激得发出怒骂，伸手去拿桌上的电话，却被忠心耿耿的下属拖住手臂向外拉。
　　“放手你这个白痴！我要向地堡打报告，动用秘密武器摧毁这个该死的游戏系统！fuuuuuk！听到了吗？fuuuuuuuuk！！”
　　“快跑吧长官！”下属的脑门上布满了汗珠，他望着出口的眼神满是恐惧，大声道：“加州湾内真的发生了大海啸，马上就要淹没我们这里了！”
　　话音未落，房间内的仪器一阵摇晃，劈头盖脸地朝着两人砸来。
　　两人相互搀扶着从秘密通道一路跑出基地内部，上了一辆越野车，开向坐落于山上的大型武器训练场。
　　身后，海水高高涌起，大自然的伟力推动海洋如同一座晶莹剔透又无法阻挡的巨墙，连天接地地向着岸边拍过来，一浪接着一浪，无休无止。
　　此情此景犹如世界末日。
　　这片地区被划分为军.事禁地，岸边并没有普通居民，只见半坐落于地下的建筑里涌出一股股人流，从上方看过去就如同渺小的蚂蚁。他们或是登上装甲车，或是被开来的直升飞机接走，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在海啸来临前撤退了驻扎在基地内的大部分人员。
　　“轰隆”一声，海水拍向坚硬合金铸造的围墙，如同一块薄脆饼干般轻而易举地将围墙折断。
　　水流不断地涌入基地内部。
　　“啊啊啊——”
　　下属只听身边的长官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吼叫，他攥紧拳头，双眼通红地看着这个耗费了极大心力建造的军.事基地被海水淹没，连同里面的设备、仪器、资料，一同被彻底埋葬。
　　“……”
　　“长官，想开点，至少我们的命还在。”下属默默地摘下军帽，心中不由浮现出对于系统的恐惧，像是蜘蛛网一样，慢慢缠绕上他的四肢百骸。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白人长官短短的时间已经从失态中恢复过来，他抹了一把脸，道：“遵循我们伟大的国家一贯以来的传统。”
　　“是什么？”
　　“请地堡中的那位先生签署命令，要求华国为这次加州海啸负责！负全责！”
　　***
　　“刘老，似乎不用我们出手干扰米国的卫星了。”华国秦川省的基地内，一名秘书道。
　　“哦？”留在基地中指挥现场的老人一夜未休息，眼底有几丝疲惫，他喝了一口浓茶，问：“怎么回事？”
　　“您自己看吧。”秘书将电脑转过来。
　　“……”
　　“噗。”刘老一口茶叶喷回杯子里，望着屏幕上的QQ3D炫彩弹幕沉默了几秒，然后问：“小王，这种行为你们年轻人在网上是怎么说的来着？”
　　“……虾仁猪心。”秘书是南方人，一震惊就忍不住带上南方口音。
　　刘老恍然未觉，跟着重复道：“对，虾仁猪心，虾仁猪心哪……”
　　“领导！”思绪复杂中，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一名卫兵报告道：“蔺队他们的车驶进基地了。”
　　“你让小袁去迎接一下，”刘老叹了一声，“我就不参与你们年轻人的事了。”
　　说着说着，他又拍着大腿笑了起来：“年轻好哇！年轻真好。有天大的胆子、一腔热血和一股意气，敢去做我们这些老家伙做不到的事。”
　　“放手去搏吧，把天掀了还有我这把老骨头给你们顶着！”


第12章 主角回归的第三天
　　“这是由秦川省组织，经过中央批复后特意为你安排的生活基地。”
　　黑色商务车拐了条道，从秦州市北侧进入郊区，最终停在一座普通的废弃工厂前。
　　至于两名追杀者自寻死路留下的残局，自有人去收拾，在日出到来前一切都会恢复成原状。
　　“特意安排？”林烁打量工厂高高的院墙，夜色中，这面顶部嵌着碎玻璃片的高大院墙遮挡住了内部的建筑，破旧的铁门上布满斑斑锈迹，门上的大铁锁已经锈蚀，风一吹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我记得这里原来是一个国营电气厂，后来因为经营不善搬去了北郊工业园区。”
　　工厂的土地就这么闲置下来，也不是没有人对此有想法，但官方组织的竞标会最后总因为各种原因搁置。
　　蔺泽笑了笑：“不错，不过更核心的原因是当时秦川省需要筹建一个安全基地，最终选中了国营厂这块地方。”
　　他打出信号，大门打开，站岗的卫兵验证身份后敬礼，车子顺着笔直的大路前进。
　　这种老式国营厂就如同一个微缩的小社会，高墙里面有居民区、医院、学校甚至球场和电影院，老一辈的工厂子弟可能大半辈子都在厂区内度过。
　　道路两侧栽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树，浓密的绿荫遮挡住附近的建筑物，使得利用卫星窥探这里的动静变得极为艰难，水泥柏油混浇的路面经过特殊设计，拆除掉中央的绿化带后甚至可以供飞机紧急起降。
　　工厂内的大部分建筑还都维持当初修建时的样子，石头镶嵌的办公楼外墙上攀缘着碧绿的爬墙虎，上百个窗户像是小格子一样分布在办公楼的七层，有几个房间内的灯光始终亮着，橙黄色光源令人心中一暖。
　　“那里是基地内普通工作人员的办公区，这个基地的电力、医疗、卫生和1000多人的生活物资都靠他们来维持。”
　　“基地内24小时有人值班，拥有独立的电力系统和供水系统，并且自带一个无土栽培实验室，确保在最危险的时候这里的物资、粮食和电力不会断绝。”
　　“基地内部有医院、食堂、训练场、电影院和商店，都是在原本国营厂的基础上改造的，不过没有学校，目前这里没有未成年人。”
　　蔺泽随着车辆的行进一路介绍，看得出他在来到这里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这说明在蔺泽看来，基地内部是绝对安全的。
　　“所有获准在这里工作的人都经历了严格的政审，他们包括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医生、军人、生物学家、软件工程师、航天工作者……”
　　林烁道：“听起来这里像一座诺亚方舟。”
　　蔺泽：“事实上这就是华国为了将来可能存在的、威胁到国家命脉与民族安危的紧急事件所建立的安全基地。这座基地的名字叫做‘火种’。”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火种’基地保存着华国最核心的技术、资料和一大批高精尖设备与顶尖人才，一旦遭遇以人类目前的科技难以抵御的灭绝性灾难，基地就会满负荷工作，在灾难过后的第一时间派出特勤人员救援幸存者，依靠现有的资源重建城市、恢复生产，直到建立起新的家园。”
　　“灭绝性灾难……”林烁想起系统曾经在自己的空间内对他描述的未来。
　　滥用资源、生态毁灭、抽空地心能、灾难频发……
　　“难道国家已经预料到这些未来了吗？”
　　“……不。”他自己否认：“人类正处在第六次生物大灭绝之中，这早就被许多科学家预言了，基地的存在只是有备无患。华国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尽全力阻止这些无法挽回的灾难发生，为此不惜投入。和地球上任何一个自诩民主正义的国家比较，我们都问心无愧。”
　　商务车不知何时离开办公区，驶入一个曾经用作机械加工车间的厂房内。
　　蔺泽带着林烁下车，司机朝他们敬了个礼，载着其余的人离开现场。
　　厂房顶端的灯泡“咔哒”一声亮起，蔺泽上前，拉开遮盖在一整片大型机械上的三色布，声音洪亮有力：“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口令通过，欢迎归来，蔺泽中校。现在是2035年9月3日0时43分，天气多云，气温19度。你有一条未读留言。”
　　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广播中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他道：“老蔺，是我，袁文靖，你回来后带着林同学来二号会议室一趟。”
　　“收到。”蔺泽回复。
　　他从衬衣领口取下一枚国徽，递给林烁：“来，先戴上这个临时访客证明，待会儿再让袁主任替你录入身份信息。”
　　林烁顺手将国徽别在左胸，他环顾整个钢构厂房，原本应当是设备间的位置被蔺泽按下指纹、拉开大门，露出极富科技感的内部。
　　那是一台通往地下的银色电梯。
　　蔺泽：“欢迎进入‘火种’基地的核心区域。”
　　林烁掩下心中的惊讶，跟在他身后。
　　银色的大门合拢，电梯下沉，林烁问：“进入基地核心的程序这么复杂吗？还需要验证口令？是怕被外人渗透？”
　　“倒不完全是这样，”蔺泽回答：“这里原本有一个人工智能负责核查来访者身份，就是你刚才见到的‘火种1号’，不过今晚基地的内网遭遇直播入侵，后勤部袁主任认为人工智能不够安全，于是在原有的声纹、指纹、虹膜三合一基础上加上了口令识别，后期可能还有其他鉴别措施。”
　　林烁：“……”感情这都是他和系统的锅？
　　“国家真严谨。”
　　他又问：“口令有规律吗？”
　　蔺泽：“我记得你的马原课是满分？”
　　“嗯。”
　　“那应该对你来说不算难。”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3层，蔺泽让林烁在门口稍等，他刷自己的身份卡从旁边开出一辆景区内常见的电动巡逻车，道：“地下和地上的面积差不多，有将近300亩，这里距离2号会议室有些远，上车。”
　　刚好能容纳两个人的巡逻车在亮着冷白色灯光的通道内前行。
　　系统突然道：【这些墙壁是由高强合金和藏在内部的铅板构成的，最多可以抵抗15万吨以上的地心应力和火山、洪水、地震、冰冻、甚至核辐射的冲击。】
　　林烁：“你探测这个干什么？”
　　【我之前没有料到。】系统承认。
　　林烁有了谈兴：“你是说，你没有料到，连自己也不能毁掉这座基地？”
　　【那倒不是，】系统诚实道：【我的技术领先地球几个时代，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根本想象不到我能做到哪个地步。】
　　【举个例子，地球如今正处于第四次工业革命和第五次工业革命的交汇点，也就是将信息工程、纳米技术、生命科学以及认知科学相互融合的节点，突破了这一时期，你们将会制造出不老不死，只需要能源就能不断工作下去的智能机器人，靠量子计算和高速网络预测未来的人工智能，能够自我更新和自我修复的智能城市……等等。但我所在的六维世界已经发展到了第十二次工业革命，在那个时代，每个人都拥有一台个人系统，他们熟悉宇宙运作的每一条原理，可以靠计算预测一段未来的走向，甚至能够操纵时间和空间。他们既能用生物技术制造出自然界不存在的新生命，也能够一瞬间抽空一颗星球的能量，让星球在眨眼间毁灭。】
　　【现在，你还觉得我毁不掉一座基地么？】
　　林烁丢掉不切实际的幻想，回到现实：“所以你的‘没料到’是指？”
　　【我刚刚仔细搜索了一遍，在华国境内的不同区域，一共隐藏着数十个这样高规格的安全基地。】
　　【我没有料到，在全地球都已经预料到到第六次生物大灭绝之后，华国人居然将最多的资源投入到幸存者基地的建设中。】
　　林烁：“不然呢？”
　　【在这颗星球对面的另一个超级大国，面对同样的处境，他们选择抛弃地球，在火星建立新家园，并且提出了抽空地心能用以建造大型航空器的ABCD四个方案。】
　　林烁：“……”
　　“果然是某国的一贯做法，损人不利己。”
　　“顺便问一句，大型航空器能带多少人走？”
　　【20万，或者30万，反正位于这个星球顶端的人总有办法获得一张船票。】
　　“多损哪。”熊猫成为二级保护动物是因为他们把地球上的笋夺光了吧？
　　【这不是重点。】系统认真地问：【我的程序表明第二种方案带来的回报更加丰厚，所以，我不理解华国人的选择。一个国家能够支配的资源是有限的，你们为了挽救更多人的生命，放弃了无限的未来。】
　　“人都没了，国家哪还有什么未来？”林烁想了想，道：“而且，留下的话，就算这颗星球最终变得满目疮痍，只要努力总能将它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吧？哪怕需要一千年、五千年……可是一旦以摧毁地球为代价离开，我们就不再有故乡了。成为火星人后，我们的后代会知道什么叫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么？会理解为什么要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么？还能尝到扬州炒饭、西湖醋鱼、兰州拉面和麻婆豆腐的滋味么？”
　　“地球是人类的‘根’，假如为了生存下去连根都抛弃的话，文明也就不复存在了。在生死存亡面前保留文明的火种是这个民族根子里的浪漫，所以华国才能几经亡国灭种的危机依旧传承至今。个人的命运与整个文明的存续孰轻孰重，这个国家自古以来就有定论——舍生取义，杀身成仁。”
　　【就算付出努力后，最终也无法改变和星球一起消亡的结局，不会后悔么？】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林烁一哂，“但地球是人类的家园，这句话写在小学课本上，每个华国人都应该清楚。”
　　家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如果有选择，谁会轻易舍弃自己的家呢？
　　系统沉默了许久，在林烁已经远远看到“第二会议室”的牌子时，它终于道：【我很庆幸选择了这个文明中的一员作为游戏者，你们的想法值得尊敬。】
　　林烁：“谢谢。”
　　系统又沉默了一下，回忆道：【曾经有一个文明也面临着和你们一样的选择，但他们走上了相反的路。】
　　“他们成功了吗？”林烁好奇地问。
　　【可以算是成功了吧。他们摆脱了资源耗尽的母星，将自己的统治向后延续了数个纪元，达到辉煌的巅峰。】
　　【……但他们也失败了，当掠夺成为习惯后，一颗又一颗星球被榨干所有价值然后抛弃，他们最终以极为惨烈的方式和整个宇宙一同落幕。】
　　当文明走到了尽头时，所有人最想要回到的地方，居然是那个早已不存在的、孕育了自己的母星，然而母星曾经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个黑洞，正在疯狂吞噬整个宇宙的光和热，带着整个宇宙一同走向热寂的结局。
　　他们抛弃了自己的来处，最终也不得不失去自己的去处。
　　林烁意识到系统口中的文明和它自己关系匪浅，还想多打听几句，蔺泽却已经敲响了第二会议室的门。
　　“请进。”会议室内传来声音。
　　系统恢复平静道：【去吧。】
　　【想知道一切的缘由，那就努力通关游戏。通关游戏后，你将会得到最珍贵的东西。】


第13章 主角回归的第四天
　　会议室内简单地摆放着一张长桌，十几把椅子，一部投影仪和一面白板。
　　戴着眼镜的斯文中年人坐在大门正对面，起身和林烁握手。
　　“你好，林同学，久仰大名。我是这座基地的后勤部主任，袁文铮。”
　　“袁主任好，叫我林烁就行。”
　　见林烁的目光不时望向怀里，袁主任和善地笑了笑，不等他开口，率先道：“这次请你来主要是录入身份，其他的事情可以明天说。还有，蔺队在路上打报告说你们需要一个兽医，因为遭遇了一些意外，所以我直接把基地里的动物学家请来了。”
　　林烁惊喜，抚摸着怀里被这一连串事情吓得有些发蔫的小猫咪，连声道：“谢谢谢谢。”
　　他早就想提起这件事了，不过见蔺泽他们忙着，一直没好意思，没想到基地早就考虑到了自己的需求。
　　“就在隔壁，先带你的‘跟宠’去检查吧，然后我们一起录入身份，猫也要注射一枚芯片。”
　　“好。”
　　动物学家黄博士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四十来岁，听袁主任介绍说原本是首都大学古生物专业的教授，让他来给猫打针实在是大材小用。
　　黄博士提着一个医药箱走进门，像是不久前刚被人从睡梦中唤醒，神色有些困倦。
　　“猫三联是吧？还有狂犬疫苗。”
　　他戴上手套，翻开病历本，“请坐，林烁同学，我先给它做一□□格检查。”
　　“姓名？”
　　“林……”林烁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在问奶猫的姓名，他沉吟片刻，准备给猫咪起一个通俗易懂好养活的名字……
　　这时，系统道：【罗什。】
　　“什么？”
　　【罗什，他的名字。】
　　林烁没有料到这只跟宠居然是自带姓名的，而且……
　　听起来很高档。
　　他对黄博士道：“喵蛋。”
　　“喵——蛋——，这两个字是吗？”
　　“是。”
　　黄博士平静地将这个非常普通的宠物姓名登记在病历本上，拿起听诊器道：“把喵蛋放在桌上。”
　　林烁从口袋里抓出不听话的小猫咪，道：“乖一点，待会儿给你喝奶。”
　　他看见黄博士的医药箱里装着羊奶粉了。
　　“喵嗷——”喵蛋一点都不配合，发出愤怒的叫声，挥动四只爪子抓挠林烁。
　　系统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给他改名？】
　　“贱名好养活。”林烁很满意自己的成果，“不行么？”
　　【可以，你高兴就好。】
　　“喵嗷！”奶猫挥舞利爪的动作突然一顿，它听到脑海中响起奇怪的声音。
　　【身份确认，游戏即将开始。】
　　【游戏名为《命运》，完成系统发布的各项任务，能够改变你的命运。】
　　【语言系统加载中……】
　　“喵？”你是谁？
　　【我是系统，你也可以称呼我为——神。】
　　这是哪里？
　　【新世界。】
　　任务……
　　奶猫一声还未喵完，脑海中的声音道：【语言系统加载完成，答疑时间结束，请游戏者自行探索。】
　　【新手任务：探索新世界。】
　　【完成度：0/100】
　　【奖励：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罗什抬起头，主动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用动物的眼睛打量这个神口中的新世界。
　　我还活着。
　　这并不是无数次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濒死时的幻觉。
　　只要完成“神”口中的任务，或许就能从无止境的痛苦中解脱，甚至，离开那个囚禁自己的地方。
　　金色的猫眼中燃起亮光，让它的瞳孔如同宝石一样剔透。它甚至主动从桌子上站起来，用爪子碰触放在桌上的听诊器，想要尽快熟悉这个奇异的世界。
　　这时，它的后脖颈被抓住，黄博士挂上听诊器，将听筒放在猫咪的腹部，上下移动。
　　“嗯……心跳很健康，内脏没有任何问题。”
　　“皮毛光滑，骨骼健壮，生命力很顽强。”
　　“它的眼睛和腿……”
　　“让我仔细看看。”黄博士戴上眼镜。
　　他的胳膊从桌上挪开，猫咪金色的眼睛看见了写在病历本上的字。
　　姓名：喵蛋。
　　品种：猫。
　　年龄：1月左右。
　　猫？
　　罗什若有所思，可能是神的帮助，看到这些字时他的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种没见过的小动物，有着毛绒绒的身体、可爱的面孔和奶声奶气的嗓音。
　　这就是现在的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捏死。
　　早有预料，变成了如此弱小的生物。
　　林烁和黄博士询问：“它眼睛和腿上的毛病不知道是先天还是后天的，您看看能不能治好。还有，我是第一次养猫，听说除了打疫苗之外还要绝育，您看什么时候绝育比较合适？”
　　“喵嗷！！”
　　罗什突然发出一声大叫，剧烈挣扎，按都按不住。
　　林烁费了好大劲才把发疯的小猫咪控制在怀里，纳闷道：“它怎么了？”
　　“公猫在未绝育前攻击性一般比较强，这是野生动物里雄性的特征。”
　　“这对它身体不好吧……要不然明天就切了？”
　　“……”
　　“我再仔细看看……咦？”黄博士突然把脸凑近，捏住罗什的脸仔细打量。
　　林烁：“怎么了？”
　　黄博士道：“你这只猫，恐怕不能绝育啊。”
　　“为什么？”林烁脑海中一连冒出许多个不太好的猜测，比如说喵蛋有其他的生理疾病，紧张起来。
　　黄博士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咔嚓”了一下，道：“这只猫看上去有点像已经灭绝的沙漠猫。”
　　“我不是专门研究哺乳动物的，把照片发给朋友看一下，你们等等。”
　　“沙漠猫？”
　　这下子连袁主任都提起了注意力。
　　“林烁同学，这只猫……喵蛋，是你完成任务后在游戏中抽取的奖励，对么？”
　　“对，之前在游戏空间内，系统说每次任务成功后获得的奖励都是对地球有好处的。抽到一只猫我还纳闷来着。”
　　袁主任想了想，拍了一下大腿，露出喜悦的笑容：“如果真的是已经灭绝的沙漠猫，可不是对我们地球有好处？让这些已经灭绝的动物复活，就能恢复受损的生物链，帮助科学家重建起一整片地区的生态环境。”
　　“林烁同学，你年纪还小可能不知道，建国以来有一段时间我们国家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人民群众没条件、也没有生态保护的意识，导致很多高污染、高消耗的企业破坏了当地原有的生态系统，让很多华国独有的动植物灭绝。上世界末直到现在我们的科学家花费了极大的时间和代价也没法让这些地区的生态恢复成从前的样子。这给我们国家的管理者们上了惨痛的一课。”
　　“假如这些濒危物种真的能复活，依靠我们现在的生物保护经验，一定能给它们更好的照顾，让它们重新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和人类一起生存下去……”
　　袁主任的眼神放远，似乎想到了山清水秀，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未来。
　　林烁也被他的话打动了，想了想道：“我好像还有一个奖励没抽……”
　　这时，他们的话被打断，黄博士道：“有回复了。”
　　几乎在他开口的同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老顾……”黄博士看了袁主任一眼，打开电话外放。
　　“老黄！”对面的人声音十分激动：“这就是沙漠猫！你在哪里见到的？！”
　　“你没看错？”黄博士谨慎地问。
　　“绝对没错。”老顾斩钉截铁：“你看看这浓密的毛发、精致的五官、娇小的体型……沙漠猫的腿比相同科目的猫类短1至2公分，内耳发达，尾巴很长，体长最大只有56厘米，是世界上最小的猫科动物之一，也是世界上唯一生活在沙漠里的小型猫科动物……你再把它的耳朵和面部发过来让我看看。”
　　黄博士如实拍了照片。
　　“不会错的！”老顾拍板：“头骨宽阔，眼睛大、两眼间有灰色斑纹，这就是十几年前已经宣告灭绝的沙漠猫，错了的话我现在就把手机吞下去！”
　　“……这倒不必。”黄博士花了好大功夫才安抚好想要立刻订机票飞过来的老顾，答应他有机会一定让他亲眼见到沙漠猫，顺带记下了一大堆奶猫照顾要点。
　　“沙漠猫性格内向，平时注意不要让太多人惊吓到它，它居住的地点应当将温度保持在25度到40度之间，湿度较低，有足够的沙子供它玩耍和休息。还有，吃的方面，五周大之前羊奶粉就行，五周大之后应当按照沙漠猫的食谱添加田鼠、蜥蜴和野兔，要是能有一两条蛇供它玩耍那就更好了……”
　　眼瞅着要求越来越多，快要记满一个本子，黄博士道：“行了，老顾，时间不早了，我们这里通话时长有规定的……对对，我会照你说的做，你不用担心。”
　　“再见。”
　　他吁了口气：“总算是挂了，听老顾那口气恨不得让我把喵蛋当他亲孙子照顾。”
　　“那你能不照做么？”袁主任笑道。
　　“……”
　　“看来我们要提前准备一份保密协议了。”
　　“对。还是让老顾自己来吧，这方面他才是专家。”黄博士松了口气，转向林烁，开了个玩笑：“林同学，听到了吧，这回你可没办法给你的小猫咪绝育了。”
　　林烁心情复杂，摸了一把猫头。
　　谁能想到，这竟是全地球唯一一根独苗呢？
　　他下意识道：“喵蛋，国家是不是会替你组织相亲？才一个月大，好像早了点……但五万万平方公里内唯一一根独苗，找个童养媳不过分吧……”
　　“相亲”和“童养媳”的含义在脑海中浮现，罗什连尾巴毛都炸了起来：“嗷！！！”
　　神！！！
　　神出现了，它道：【检测到游戏者的……自由恋爱权遭受严重威胁。】
　　【我会解决这一切的，不必担心。】
　　不知为何，神这次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无奈，还有些心虚。
　　……
　　在安慰过罗什之后，系统默默地联网下载了一部关于熊猫保护的纪录片，认真观看，并做了笔记。
　　只是一只灭绝了十几年的小猫咪而已，我没有料到华国人会这么大惊小怪。
　　这全都是我的错，我还需要学习。
　　认真学习。


第14章 主角回归的第五天
　　或许是遭遇的打击多了，锻炼出强壮的心脏，注射猫三联和狂犬疫苗的时候罗什倒是很听话。
　　林烁十分欣慰，低下头和它碰了碰鼻子。
　　“真是爸爸的好喵蛋。”
　　“喵！”他的脸被罗什用爪子推开。
　　“目前看来喵蛋的右眼和右腿确实有残疾，但并没有发现外伤，暂时不会对生命造成威胁。我提取了一些样本，拿回去检测一下，然后再考虑应当采取怎样的治疗方法。”
　　“我对于动物医学这门学科了解有限，更多详细步骤还需要专业人士和专业仪器配合，建议基地请几个专家过来。”
　　“好，辛苦你了。”袁主任打了个哈欠，送黄博士离开办公室。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把身份录入，将林烁同学的通行证搞定，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三人坐着小巡逻车跑了几个地方终于将事情搞定，林烁也在蔺泽和袁主任的介绍下对基地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你的通行证是等级最高的那种，除了军事禁地以外都可以进入，之后我们也给你安排了一系列课程，希望能帮助你更快地适应游戏世界。”
　　林烁点头，国家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这是你的宿舍。安全起见，我们把你安排在了核心区域居住，虽然是地下，但采光和通风都还不错，你的房间是蔺队亲自挑选的，特意声明要窗子最大的一间。”
　　总是满脸严肃的蔺泽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林烁笑着向他道了声谢。
　　房间里有人在，勤务兵朝蔺泽敬了个礼，道：“床铺已经收拾好了，日常生活用品我给林同学收拾在柜子里，一打开就可以看到。”
　　大概三十多平米的一居室干净整洁，五脏俱全，床铺干净而柔软，铺着颜色素净的格子床单。
　　甚至连猫食盆和猫砂盆都准备好了。
　　“还有什么要求么？”蔺泽问。
　　“没有。”林烁感激道：“这些已经非常出乎我的意料了。”
　　“你满意就好。”
　　“……对了，”将要离开的时候，蔺泽突然想起什么，冲勤务兵一伸手，接过一只崭新的手机，道：“基地里普通的手机没信号，要上网或者和别人联系的话用这只手机。”
　　“原则上来讲我们是不禁止你和外界交流的，不过鉴于现在情况特殊，希望你在基地做出最终决定之前不要登录任何社交媒体，看看新闻倒没关系。”
　　“这件事情有关方面已经在讨论了，应该明天就能出结果。”蔺泽安慰道：“你有什么想要联系的人么？我可以向上层打个报告。”
　　“没有。”林烁想了想：“我的舍友和老师应该已经看到今天的直播了，希望他们不会太担心。现在时间太晚了，我明天再向他们报平安也来得及。”
　　“其他人呢？”
　　“没有了。”
　　蔺泽想起之前从资料中了解到的林烁的家庭情况，心中不由生出一些怜惜，他轻声道：“那我走了，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会来叫你。”
　　“晚安。”
　　林烁送蔺泽和袁主任出门，关上门后，他轻轻地笑了笑。
　　虽然前方还有许多看不清的危机，但能收到这样纯粹的善意和关怀，他总归是幸运的。
　　“你说是不是，喵蛋？”
　　“喵！”放手！
　　***
　　一觉醒来，头顶的窗户已经洒下暖暖的阳光。
　　林烁拿起手机，发现蔺泽五分钟之前给自己发来一条信息，“九点钟宿舍门口见。”
　　现在才刚八点整，林烁昨天虽然凌晨一点多才入睡，但睡眠质量不错，整个人神采奕奕，活了过来。
　　他掀开被子，发现昨天被自己强行当做抱枕的猫咪不在被子里，于是道：“喵蛋？”
　　“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林烁目光在房间里梭巡一圈，果断捡起从电视机上掉下来的猫咪：“你啊……”
　　他伸手弹了弹猫咪的脑门，发现它情绪有些低落，于是伸手拿床头柜上的宠物奶瓶：“饿了吗？”
　　罗什心不在焉地填饱了肚子。
　　昨天晚上它趁林烁睡着后将整个房间搜查了一遍，拿爪子碰触每一样家具和电器，特别是昨天看林烁用过的手机，可惜猫爪解不了锁。
　　一晚上过去后，神所发布的任务“探索新世界”，完成度变成了（0.0001/100）
　　距离完成任务好像遥遥无期。
　　神从昨天之后再没有出声，罗什思来想去，认为完成任务的关键在于面前这个人类。是他将自己带到这个新世界，他也是自己与新世界之间的唯一纽带。
　　林烁浑然不觉猫咪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火热，他拿出换洗衣服，走向浴室。
　　罗什下意识跟了过去，浴室的门昨天是锁上的，它还没有探索过。
　　猫咪的脚步很轻，林烁直到脱掉睡衣才发现。
　　他讶异道：“喵蛋想要和爸爸一起洗澡吗？”
　　莲蓬头被修长的手臂从头顶拿下，从中喷溅出晶莹的水花，林烁试了一下水温，道：“来。”
　　回答他的是尖锐的挠门声。
　　“别怕，很舒服的。”林烁把炸起浑身毛的猫咪拎回来，放在胸口，打了一身泡沫。
　　……
　　大约十分钟之后，一人一猫离开浴室。
　　林烁用一块大毛巾抱住湿哒哒的小猫咪，便擦毛边道：“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很舒服？”
　　罗什：“……”
　　唯一能够安慰他的是，神又在脑海中说话了。
　　【陪林烁睡觉，获得亲密度+1】
　　【和林烁一起洗澡，获得亲密度+1】
　　【新手任务：探索新世界，任务进度：2.0001/100】
　　这就是任务完成的正确方式么？
　　罗什了悟之余，隐隐觉得神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
　　九点。
　　大门被敲了敲。
　　林烁正在看新闻，电视上的晨间头条是《面对游戏入侵事件，多国未及时向民众表态，部分地区发生武.装骚.乱》。听到敲门声，他拿上手机，临出门前犹豫了一下，将罗什揣在怀里。
　　猫眼打量着冷色调的走廊，似乎明白了亲密度的用处。
　　探索范围+1
　　门外，蔺泽言简意赅道：“课程已经安排好了，吃过早饭后和我去教室。”
　　“我看网上有些说法，说是外国要求我站出来……”
　　“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情，”蔺泽声音笃定：“你是学生，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其他的事情有国家在。”
　　同样的话出现在刘老口中。
　　他听着秘书的汇报：“米国要求我们对昨天的海啸负责？”
　　“对。还有，米国、袋鼠国、不列颠国以及欧罗巴联盟公开发表声明，要求我们交出林烁，说他的存在关系到全人类，应该由全人类公投决定他的归属，华国不能这么自私。”
　　“这一提案已经上交到联合国，得到了扶桑国、南棒国还有其他十几个国家的支持。”
　　秘书给刘老展示这些国家外交部向华国发来的语气傲慢的“通知”。
　　刘老看都没看，嗤笑道：“林烁是一个人，又不是什么物品，什么时候他的归属要轮到别人投票来决定了？这就是西方眼中的‘自由’和‘民主’？”
　　“真当他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们不清楚？告诉他们，派代表团来华恳谈对策，可以；想要抢走林烁威胁我们，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中央也是这么个意思。”
　　“真当华国还是一百多年前的华国？”刘老痛快地笑道：“时代变啦！”
　　“把我们的条件附在这份通知后面原封不动地发回去，让外国人照做。首先要他们向全民公布游戏系统入侵的真相。这是全人类的事情，别想着默不作声，最后把黑锅栽在华国人头上。”
　　“你那里不是有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广播稿吗？给他们抄一份，就照这个来。”
　　“好的。”
　　“林烁同学还好吧？身体怎么样？精神状态稳定吗？”
　　“听袁主任说他表现得不错，早上吃了两个包子一碗稀饭，正和基地请来的老师进行各项专业技能的学习。”
　　“那就好……这样的好同志，才是我们国家的未来！”


第15章 主角回归的第六天
　　中午，林烁被袁主任叫了出来。
　　“之前看资料里说你学习态度认真，我还没多大体会，这一大早上基地里请的专家跑我这里好几茬，都在说小林同志学习态度端正，经历了这么大的事还能静下心学习，一早上连手机都没摸一回，是个搞学术的好苗子。”
　　林烁：“您就别夸我了，我也是为了保命。多学一点，在游戏世界就多一点胜算。”
　　“胜算？我还以为你不怕呢。”
　　“怎么不怕？”林烁笑道：“我昨天做梦还梦见先祖的身份败露，被部落里的人架在火塘上烧死，烤乳猪见过吗？就那种死法。”
　　“喵。”罗什不悦地叫了一声。
　　袁主任低头道：“呦，都忘了这里还有只濒危物种呢。老教授们说这猫听课的时候比你还认真，两只眼珠子一眨不眨，跟能听懂似的，把人稀罕坏了。”
　　“他们原本坚决反对宠物进课堂的，现在都倒戈了，说学生但凡有猫这么省心，也不至于整天嘴里喊着闹着要挂科，请求老师高抬贵手饶自己一条狗命。”
　　林烁自豪地摸了摸猫头，道：“那是，我有预感，喵蛋不是只普通的猫。”
　　袁主任没在意这句话，他道：“我这次来有个好消息要带给你，关于你的身份问题有关方面已经做出决定了。”
　　“情况是这样的。今天早晨咱们国家外交部的同志和国外的人你来我往打了几个回合嘴仗，最终决定以联合国的名义发表声明，对全体民众公布六维系统入侵和直播游戏的真相。”
　　“这不容易吧？”
　　“何止不容易，咱们国家一向坚持无神论，人民群众都很服从上级组织的话，外加情况公布的及时，社会治安还比较稳定。国外听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大洋彼岸一夜间冒出上百个‘末日教派’和‘魔鬼学会’，靠危言耸听收拢了很多阴谋论者，持.枪与政府对峙，要求公布真相。”
　　“要不是游戏系统昨天在扶桑国和米国西海岸制造了两场□□，还全球直播，多少给一部分投机分子造成了阻碍，他们现在正准备把黑锅全栽赃到我们华国头上，说系统是华国实验室制造的秘密武器，再借助公众舆论要求国家将你送到联合国接受公投，之后是将你作为政.治筹码还是依靠你身上的六维系统研究什么新技术就全凭他们的良心了。”
　　林烁失笑：“他们有良心啊？”
　　“嘘，看破不说破。”
　　“看来我应该多谢游戏系统。”林烁若有所思：“否则我就变成小白鼠了。”
　　【不用谢。】系统矜持地表示：【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就行。】
　　“什么？”
　　【喵蛋还小，不要急着给他相亲。】
　　林烁：“……”
　　“我会将你的要求如实转达给国家的。”
　　当然，国家听不听就不一定了。
　　“其实我有点遗憾……”林烁摸摸下巴。
　　“怎么？”袁主任听到他的喃喃自语，问道。
　　“能想出这种坏水肯定在肚子里憋了不止一个晚上吧？怎么就没有付诸实践呢？否则我还挺想试试在联合国大礼堂直播总统府地震的，不知道总统先生会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躲到地堡里去。”
　　“嗯……直播的名字就叫《带你参观地堡男孩温馨的家》，怎么样？”
　　“……不怎么样。要是他们能听到你的想法，一定后悔想出这种主意。”袁主任彻底不为林烁担心了，你们以为他是个软柿子，其实他是个榴莲，不但头铁，而且浑身都是刺。谁要是把主意打到他身上，那就自己祈祷吧。
　　“不说了，”袁主任及时打消林烁危险的念头，他掏出一部平板电脑，道：“马上就到中午一点了，时间刚好，来看看各国的情况吧。”
　　电脑中的画面被分成许多格，每一格代表一个国家的街头直播。
　　东京塔下，西装革履的工作族穿梭在银灰色的高楼大厦间。
　　香榭丽舍大道，金碧辉煌的奢侈品橱窗映照着聚集在街道上的示.威者。
　　时代广场，高达十几米的广告牌下是彻夜酗酒狂欢的年轻人。
　　庄严肃穆的哥特式教堂，摩登现代的七星级酒店，伫立在港口的宏伟歌剧院，全世界每个地方，每个角落，在下午一点的钟声敲响时，传来了同一种声音——
　　“NPR News：Supernatural Attack Warning……”
　　“BBC Alert……”
　　“Deutschlandfunk……”
　　“ラジオ东京……”
　　这段由各国联合发出的公告出现在官方新闻频道，很快被大街小巷、交通路口、摩天大厦顶端的广告牌转播，接着病毒一样扩散到四面八方，通过广播、卫星、有线信号，穿透重重距离与空间，从阿拉斯加的冰川到东非的草原，从金字塔顶端的阳光到埃菲尔铁塔的落日，从高山到海洋，从平原到城市，在全世界每一个有人类生活的角落响起。
　　六维世界，真的存在！
　　人类对地球所造成的危害，已经达到了使地球不堪重负、即将自我净化的地步！
　　地球的命运，正在被一个六维生命制作的生存游戏和被游戏意外选中的华国人所主宰！
　　三道天雷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全世界，震惊了。
　　看到屏幕里慌乱无措，蚂蚁一样涌上街头的异国居民，袁主任“啪嗒”一声，满意地关闭了直播间。
　　“长痛不如短痛。看来他们遵守了约定，你的社交账号可以启用了。”
　　“社交账号？”
　　“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找点其他事安抚一下收到惊吓的平民吧。你的身份反正瞒不住，不如将它彻底摊开来，光明正大地摆在所有人面前，让他们看清楚你是个怎样的人。这也是对你的另一道保护。”
　　“生活在全世界的目光下，才是最安全的，是么？”
　　袁主任欣慰：“一点就透，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
　　“怎么样，准备好成为全世界流量最大、关注度最高，随随便便就能引发一场腥风血雨的网红了么？”
　　“我能说不吗？”林烁笑了一下，按照袁主任的指点登录基地工作人员今天一早为他准备好的微博账号。
　　“虽说有人专门替你打理各个社交媒体上的账号，不过我们一致觉得，具体内容要你自己发才显得真实。”
　　“怎么样，想好第一条和世界说什么了吗？”
　　林烁看了一眼个人主页，微博收到了国家有关部门通知，早在账号注册的第一时间就为他加了大大的黄V，虽然没有特意宣传，但随着看到“被游戏选中的林同学”这个用户名的人越来越多，他的粉丝数目前已经突破了8000万，超过一个小国的全部人数，并且大多数是活粉。
　　光标停留在微博输入框的顶部，林烁此时的心情，就像是世界上第一个人工智能将要和人类说：“Hello，world。”
　　有些忐忑。
　　林烁犹豫了又犹豫，在微博上输入“大家好”几个字，这时突然一低头看到从自己怀里探出个脑袋的猫咪。
　　金色的猫眼盯着屏幕上的字，聚精会神，好像能看懂一样。
　　林烁突然有了主意，打开相机，“咔嚓”给自己和罗什自拍了一张。
　　然后他飞快地上传微博，配文道：“大家好，我是林烁，这是我的猫。”
　　一石惊起千层浪。
　　“真的假的？”
　　“这是本人么？”
　　“官方出来说话！”
　　昨天晚上一口气封了多个“正牌林烁”的微博官方就像是一直在关注这里一样，飞快出来认领道：“欢迎林同学入驻微博@被游戏选中的林同学。”
　　在确认了这真的是林烁之后，第一条博文下的留言每一秒就刷新出上万条，速度之快险些让早有准备的微博宕机。这比任何当红明星的绯闻都更能考验微博的服务器和英年早秃的程序员小哥。
　　要不是为了工作，程序员小哥简直自己都想跑到这条微博下面留言，询问六维世界的系统这么智能是不是他们那儿的程序员不用秃。
　　“你可以挑几条留言回答，让大家更了解你。”袁主任传达基地的指示。
　　林烁想了想，点开点赞数最高的几条评论，排除掉不能回答和涉及隐私的。
　　剩下的居然很多在关注他的猫。
　　“这是什么品种？好萌，想吸。哪里能买到？”
　　“买不到。”林烁回复道：“这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别名，牢底坐穿猫。”
　　“……”
　　在发现自己雀屏中选，心头涌上一瞬间的惊喜之后，这条评论的作者看清林烁都说了什么，一股复杂的情绪随之而来，就像一口气吃了十个柠檬。
　　好气。
　　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有的人不但能被外星游戏选中成为决定人类命运的天选之子，而且他还有猫。
　　人生赢家林烁回答完粉丝的几个问题，不再理会从全世界各地不断发来的私信，哪怕这些私信着里充斥着想要认识他的社会名流、想和他合作研究六维世界秘密的诺奖科学家，或是用重金诱惑他来自己国家的别有用心者。
　　他把手机一关，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林烁走回教室。
　　“距离回到游戏世界只剩下三十二个小时了，我还有许多东西没掌握。”
　　“知识就是力量，只有掌握了更多知识，我才能在游戏世界中生存下来。只有生存下来，才能谈其他。”
　　“喵蛋，你说对么？”
　　罗什认真地打量了一遍面前的青年，从喉咙里发出赞同的咕噜声。
　　对。
　　回去上课！
　　这个世界的知识实在是太神奇了，他还想知道更多。
　　袁主任看着重新投入紧张充实学习中的一人一猫，彻底放心了。
　　他给刘老发了一条消息——“他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承担什么，外界的追捧和声浪并不能使他迷失。我们可以给他更多的信任。”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或许每个时代都会涌现出特殊的人。
　　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袁主任只想尽自己所能，扶持林烁走得更远一些。
　　他也想看到，林烁能不能改变自己和华国的命运，乃至于改变整个地球的命运。
　　时间一转眼到了第二天的18:50。
　　“该走了！”林烁穿上蔺泽送来的烧烤店制服，把罗什揣到口袋中，冲袁主任他们挥手。
　　【还剩3小时地球停留时长，将为你累积到下次任务奖励中一并计算。】
　　“好，”林烁疑惑道：“其实我有个问题，为什么选择每天七点整进行全球直播？”
　　【根据统计，这个时段收看电视的地球人最多。】
　　林烁：“……”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解决了心头一个疑惑，他把从系统口中得知的真相告诉袁主任。
　　同样好奇了许久的袁主任：“……”
　　“新闻联播因为全球直播的缘故，已经调整到了每天18:30播出。”
　　“我是历史上第一个逼得华国更改新闻联播播出时间的人么？”
　　“你是。”
　　林烁表情复杂：“万万没想到……”我竟成了这样一个大人物。
　　“那么，祝我一切顺利吧！”
　　“加油！”蔺泽低头看着手表：“还有三十秒，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
　　“对了，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份惊喜。”林烁临走前突然道。
　　“什么？”
　　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表情中，林烁略带得意地翘了翘唇角，对系统道：【抽奖。我要抽取第二个任务的奖励。】


第16章 主角撸狗的第一天
　　【好的。】系统回答。
　　进入游戏世界的一瞬间，抽奖的拉杆浮现眼前。
　　林烁只来得及随便一拉，紧接着意识便被打散。他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熟悉的火塘前，身边的风、巫等人保持着自己回地球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像是凝固的蜡像。
　　【时空穿梭完成，时间线即将恢复，倒计时三、二、一……】
　　林烁抓紧时间，低头道：“让我看看这次究竟抽了个什么。”
　　抽奖格浮现眼前，他轻轻地“哇哦”了一声，默念了四个字。
　　地球上，蔺泽等人看着大屏幕上的直播。
　　看到抽奖格中显示的文字，人群中的黄博士“嗖”地一下站了起来，和他做出同样举动的还有几个从事生物环保有关方面的专家。
　　“袁主任！”他们神色激动道：“一定要将这个好消息通知长江水产研究所的同志们。他们为了这个目标，已经努力了三十年。”
　　“说不定他们也在看直播？”一语落下，大家轻松地笑了起来。
　　“那他们一定高兴坏了。”
　　毕竟，被游戏系统重新送回地球的可是独属于长江的精灵啊！
　　***
　　游戏世界。
　　在林烁看清奖品的同时，系统道：【游戏者，其实我也有一个惊喜给你。】
　　“是什么？”
　　【秘密。】
　　“好吧。”
　　地球上，覆盖所有屏幕的直播中浮现出一行翻译成各国语言的文字。
　　【系统进行了一次更新，打赏功能上线。】
　　【自今日起，持有管理员账号的地球人可使用系统通用货币对游戏者进行打赏。打赏内容包括但不限于食物、药品、书籍以及地球上制造的其他物品。】
　　【注意：帮助游戏者完成任务可以免除即将遭遇的惩罚，并有其他意外惊喜等待地球人自行探索。】
　　《地球命运Online》2.0版本，上线！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地下几十米处，一间保密程度极高的安全屋内传来惊呼声。
　　“总统先生，我们登陆了管理员账号！”
　　“什么？”
　　面前的这面大屏幕与众不同。金发男人在簇拥下上前，按照屏幕上弹出的提示一步步验证了身份后，屏幕右上角出现一个直播网站上常见的弹框。
　　“用户：米利坚
　　等级：1级
　　账户余额：【点击查看】
　　已打赏额：0”
　　弹框上出现“1级”和“0”两个数字像是毒药一样刺痛了金发男人的眼睛。
　　他立刻回过头，道：“快快快！通知米联储再印一万亿米刀！”
　　不就是砸钱吗？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身后的随员像他一样激动，目视着总统先生点击账户余额，寻找充值界面。
　　“不就是充值吗……呃？”
　　片刻后，随员道：“总统先生，系统通用货币……似乎不是米刀。而是……根据各国多年来对地球的贡献所计算出的环保点？”
　　“我们现在的持有数目是多少？”
　　“嗯……-50000000点，四舍五入后。”
　　“……”
　　经常自称“人间印钞机”的某个国家，有生之年头一次饱尝了贫穷的滋味。
　　总统和随员们瞪大眼睛盯着屏幕，在房间内不安地踱步。
　　“现在怎么办？其他米国人也能看到账户余额么？”
　　“目前还不能。”
　　“这个消息决不能泄露出去，各位。”
　　假如米国人发现自己的国家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强大，会作何反应？
　　这个地球上的其他国家将如何看待米国？
　　还有过往的那些盟友，面对一只猛兽，四周的肉食者理所当然会趴在地上表示臣服，可若是这只猛兽变得虚弱、失去牙齿，他们定会如鬣狗般蜂拥而上，剥皮拆骨。
　　在地球顶端耀武扬威了这么多年，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弱者的滋味，不好受。
　　“总统先生，我们必须尽快做出决定。”一个人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其他国家知道米国缺少环保点，即将陷入灾难频发的境地……”
　　“我知道。可这该死的环保点究竟应该如何赚？”总统用力揪着自己的金发，质问：“靠偷？靠骗？靠抢？还是靠我们的军机去邻国空域扔洗衣粉？”
　　“……”
　　无计可施之时，不是房间里的哪句话触发了系统留下的自动回复，直播屏幕上飘过一条QQ炫彩弹幕：
　　“贫困国家想致富，少扔垃圾多种树。”
　　米国人：“……”
　　“哈哈哈哈。”同一时间，华国境内，众人喜气洋洋地站在屏幕前，给账户余额数零。
　　“个、十、百、千、万……我们目前共有环保点两千多万，应该足够使用一阵子。”
　　“不能懈怠，”为首的人道：“这都是祖辈们辛苦积攒下来的家底，要规划好使用方式，花最少的钱，给小林同学最大的帮助。”
　　“是！”众人正色。
　　要论精打细算，怕是谁都比不过从一穷二白中站起来的华国。
　　“还有，虽然我们有钱了，但刻苦发家、勤劳致富的传统不能丢，告诉底下的人，树依旧要种，清洁能源依旧要研究，生态环境也依旧要保护，谁也不许在这个节骨眼上捅娄子。”
　　“我们要用自己的手和脚，创造干干净净的财富！让账户上的环保点越用越多！让子孙后代能够生活在山清水秀的地球上。”
　　“是！”
　　论白手起家的本事，依旧是谁也比不过华国。
　　严肃过后，终于有人想起提及一下自己的老对手。
　　“对了，米国现在不知道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他们这些年做的事，环保点不成负的都算是上帝保佑。”
　　“哎我说这个游戏的新版本真有意思，硬生生把白头鹰的粗大腿给削成了柴火棍，现在怕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哭呢。”
　　“我还是第一次尝到在米国人面前鼓起腰包的感觉，不得不说，氪金的感觉，真好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他们在我们祖辈面前氪金的时候，一定没想到今天哈哈……”
　　同一个地球，有人欢喜有人愁。
　　但这一切都影响不了身在游戏世界的林烁，他看系统保守秘密的心态坚定，索性放弃询问“惊喜”是什么，反正总会知道的。
　　“我先谢谢你了。”林烁道。
　　下一秒，熟悉的风声流过耳畔，面前的世界活了起来。
　　部落里的人刚刚经历了被林烁用鹅卵石考验信仰的一幕，注视他的眼神充满敬畏。巫上前道：“先祖，您已经确认过大家对您的信仰了，现在是否开始祭祀礼？”
　　林烁早已从众人的反应中得知祭祀礼很重要，他后退半步，退到火塘的阴影下，对巫道：“当然。”
　　部落里的人早已经历过许多次祭祀礼，他们围着火塘站成一圈，孩子和狩猎队的战士们站在中间。
　　巫踏上青石台阶，在闪烁的火光中跳起了舞。
　　他之前换上了更加隆重的头冠和饰品，随着肩膀和头颅晃动，这些骨饰哗啦作响，遵循着一种莫名的节奏。
　　下方，在狩猎队的带领下其余的人也跟随巫的动作起舞，他们脸上的表情庄严肃穆，脚步重重踩踏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巫开口了，他嘹亮的嗓音穿透树林，在高空中响起：
　　“我们的先祖来自沙漠、水边和遥远的彼岸，
　　他点亮火把，驱散四周的蛮荒与黑暗，
　　他四处跋涉，终于找到一片无主之地，安居这里，
　　于是有了我们与野兽为邻，共同繁衍生息……”
　　狩猎队的人也唱起了同样的歌，不知是不是林烁的错觉，在他们唱歌跳舞时林烁看见火塘里的火焰也同时高涨，色泽变得更加绚丽，头顶“嘎嘎”几声，接近繁星的林梢处惊起几只巨大的怪鸟，朝着远离部落的方向飞去。
　　部落里的祭祀还在继续，老头在三遍祭祀歌后用石刀划破掌心，将血滴进火塘里。
　　火焰达到了顶点，焰色通红。
　　“你们过来。”他招呼狩猎队的战士和几个即将成年的小崽子。
　　当人到来之后，巫将小刀递给他们。
　　来人毫不迟疑，一一割破眉心，恭敬地低下头。巫蘸着他们的血画了一个眼睛一样的图腾，然后道：“去吧。”
　　“哎！”
　　林烁还来不及阻止，便见一个半大孩子上前一步，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整个身体投入火焰之中。
　　或许是天色变暗的缘故，又或许是之前进行的祭祀有什么玄机，升至半空的火焰不再像白天那样朦朦胧胧，而是如同一块透明的红宝石，温度似乎也降低到能忍受的范围。
　　林烁惊讶地睁大眼睛，他看见站在火焰中的人眉心亮起，明亮的白色光芒自上而下沿着他们身上的图腾游走，这些线条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样流动着，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充斥在身体中的、澎湃的生命力。
　　和天空中的群星辉映，这座位于森林之中、圆形的火塘周围似乎也亮起了点点繁星。
　　火焰中的人紧闭双眼，布满图腾的脸上露出舒适的表情，好一会儿才依次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
　　在他们离开后，高涨的火光也像退潮一样落了回去，最终停留在半米左右的高度，静静燃烧着。
　　巫一一检查众人身上的图腾，拍拍众人的肩膀，和他们说些什么。
　　等看过了所有人之后，他转过身，宣布道：“新的战士觉醒了！先祖保佑部落！”
　　“先祖保佑部落！”
　　“我们的部落变得更强大了！”
　　人群发出欢呼声。
　　一名有些瘦弱的男孩站在角落，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沮丧，他看了一眼前方的同伴，眼中浮现出羡慕。
　　林烁记得这孩子刚刚也在接受火焰洗礼的人当中，不过他身上并没有亮起图腾，很快就被狩猎队的战士从火里拎出来。
　　风转着头四处寻找林烁的身影，似乎看到了这一幕，走过来，拍拍男孩的头：“草根，不要灰心，明年你还可以继续参加祭祀礼。我们的部落越来越强大，你一定能够觉醒的。”
　　“风哥，我能变得像你一样凶猛么？”男孩用崇拜的眼神望着风。
　　风拧起粗黑的眉毛，神色有点纠结：“能吧，你多吃肉……等觉醒之后我带你到森林深处和凶兽搏斗。”
　　“就算不觉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风想了想，指着林烁：“你看他，只会烤肉，不是一样成为先祖了么？”
　　林烁：“……”
　　他倒不反对风这种拿自己鼓励小孩的行为，只是一个两个的，总把他当成软柿子是怎么回事？
　　最可气的是，名叫草根的小孩貌似还真在林烁身上找回了自信，大声道：“是！”
　　他望着林烁，眼神亮晶晶：“先祖，我要成为像你一样厉害的人！”
　　林烁冷冷道：“你知道五香粉的二十种做法么？”
　　草根：“……”
　　等小孩哭丧着一张脸走了之后，林烁对风道：“喂喂，烤肉招你惹你了？刚刚你不也吃得挺起劲？”
　　“我那是给巫面子。”风大言不惭。
　　他坐在石头上，两条大长腿交叠在一起，对林烁道：“喂，巫说我现在已经是初级战士了。”
　　“恭喜。”
　　“要不咱们练练？”风看向前方的空地。那里，刚刚接受过火塘洗礼的战士们三两成群，以角斗的姿势抱在一起摔跤，适应刚提升的力量。地面不时传来巨大的震颤和他们洪亮的笑声。
　　林烁道：“不练。”
　　“为什么？你怕了？”
　　“对，我怕胜之不武。”林烁站起来，借助身高优势拍了拍风的头，“我可是先祖。别以为我收拾不了你，臭小子。”
　　风不服气：“先祖怎么了？先祖不也是人变的？对了，你到底是什么等级的战士？”
　　林烁不假思索：“我？CET6。”
　　风：“……”
　　这是个什么等级？！


第17章 主角撸狗的第二天
　　风还想再挑衅两句，逼林烁和自己打一场，冷不防林烁弯下腰，用手触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咦？”
　　有些冰凉的手指点在眉心，风一惊，立刻把要说什么给忘了，身体不自觉后仰：“你、你干什么？”
　　“这里的伤口……”林烁的指尖沾了一点血渍。画在眉心的图腾被抹去后，原本被石刀割开的地方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痕迹。
　　“伤口……”风伸出手粗暴地揉了揉，道：“已经好了啊？”
　　“这么快就好了？”
　　“不然呢？”看风的反应，就好像那道两厘米长的伤痕在几分钟之内痊愈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林烁不说话了，他好像明白了部落里的人为什么对他从火塘中走出来一点都不惊讶。
　　这个世界，它不科学！
　　在林烁世界观重塑的同时，他怀里，罗什将自己的存在度降至最低，安静地旁观着这一切。
　　部落、火塘、觉醒、祭祀礼……
　　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现在在哪里。
　　这是蛮荒森林，眼前这群人，是传说中的神弃之民。
　　罗什的后颈突然一凉，感觉有一道审视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自己。他背后的毛竖起，伸爪子拍打了一下林烁的胸口。
　　“诶？”
　　林烁回过神，身边的风叫了一声“巫”，老头从火塘后走来，身后拖出长长的阴影。
　　他和蔼地笑道：“先祖，您怎么没和大家一起去火塘接受洗礼？”
　　放在之前林烁肯定以为老头儿是一番好意，不过现在……他只听出了森森的嘲讽。
　　林烁道：“我就不必了，在火塘里待久了，好不容易出来凉快凉快。”
　　“也是。”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林烁生怕老头还惦记着让自己回到火里“温暖”一下，连忙问。
　　“是有件事。”
　　林烁松了口气：“说吧。”
　　“是关于您的住处。”巫道：“祭祀礼快要结束了，这一批新战士正要去选择自己的住所，不如您跟着一起去？”
　　“好呀。”林烁来了兴致，心想这正是自己发挥所长的时候，对巫道：“咱们边走边说。”
　　几分钟后，林烁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到了，就是这里。”巫驻足。
　　他抬头一指，面对着一座高几百米，陡峭入云的山壁道：“先祖您先选个洞吧。”
　　“什么？”
　　巫以为林烁没听清，指着零散排列在山脚、半山腰以及山顶的上百个洞穴：“山脚下是还没觉醒为战士的人住的，山腰及以上是战士们的住所，越往上地位越高，那些门口挂了草帘的就是已经住了人的，其余的洞穴都可以供您选择。”
　　“假如您不喜欢的话，自己凿一个洞也可以。”
　　山脚下聚集着刚刚在祭祀礼上成为战士的青少年，他们听了巫的话，跃跃欲试道：“我要住自己凿的洞！”
　　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们要先能爬上去才行。”
　　“爬就爬！咱们比比谁爬的高！”
　　几个半大小子像猴儿一样抓住岩壁上可以借力的地方，不一会儿就向上攀爬了十几米，他们的身体悬挂在陡峭的支点上，看得林烁心惊胆战。
　　“先祖？”巫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林烁：“……哦，我在想自己选哪个洞比较好。”
　　老头的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怎么能让您和那群吵闹的小崽子们住在一起呢？我刚想起一个地方，特别好，您一定会喜欢的。”
　　“哦？”
　　“就是那里，您看。”巫抬手一指。
　　“哪儿？”
　　“那儿，有块黑石头，看见了吗？”
　　“……”林烁想骂人。
　　在悬崖的最顶端，目测七八百米高的地方有个凸起的黑色石台，石台上，一个比芝麻大点的洞穴掩映在杂乱的荒草之间，看起来像是几百年没打理过。
　　“那是我们先祖刚来这里的时候开凿的洞穴，位于悬崖最上方，格外清净，保证谁也打扰不到您。”
　　林烁：“是啊。”清净得特别适合给我扬骨灰。
　　“您觉得合适么？不合适的话咱们再换个地方。”
　　林烁立刻就想拒绝，就算被怀疑，命最重要，更何况在老头眼里自己的马甲早就岌岌可危了，也不知他为什么一直不拆穿自己。
　　“好吧，我……”
　　林烁是学建筑的，他一转眼就想好了怎么用现有的材料搭建土屋、木屋乃至石屋，保证美观坚固。
　　这时，系统：
　　【检测到新任务。】
　　【部落长老发布任务：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任务等级：D】
　　【任务描述：请在一小时之内战胜八位新战士，登上位于这座山峰顶端的洞穴。】
　　【任务奖励：根据地×1,；抽奖机会×1】
　　【失败惩罚：地球山崩×1。】
　　林烁：“……”
　　系统刚才一直没出声，他差点把它给忘了。
　　林烁心平气和道：“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游戏者过奖了。】
　　“这个任务能拒绝吗？”
　　【可以。】
　　“那……”
　　【代价是地球第一高峰立即坍塌。】
　　巫安静等待着林烁的拒绝，却见他脸上闪过一阵咬牙切齿之后，大声道：“我答应了！就要那个洞！”
　　巫的眼中浮现出很明显的惊讶。
　　难道……是自己搞错了？
　　不过很快，他就把这点情绪收敛起来。
　　再看看吧。
　　林烁为了不让珠穆朗玛峰现在就坍塌，一时冲动接受了任务。
　　系统在他耳边道：【感谢游戏者，你保住了喜马拉雅山脉数十种濒危物种的生命，维护了高原地区的生态平衡，阻止了海平面升高淹没大陆，制止了南北两极冰川融化导致十几亿极地动物失去家园。你是人类的英雄。】
　　林烁：“你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就快死了，死人是不会成为英雄的。”
　　系统无辜道：【我只是模仿一下人类应当颁发给你的墓志铭，省得他们忘记。】
　　林烁：“……”
　　他咬牙切齿道：“谢、谢。”
　　但不得不说，被系统这么一打岔，林烁心中的紧绷感倒是削弱了许多，将整副心神都投入了正在做的事情当中。
　　林烁此刻正趴在山壁上，手指紧紧抓住头顶一处凸起的支点，说是“支点”，其实是枚只有鸽卵大小的石锥，从陡峭的岩壁上凸出一寸多高，三只指头并拢起来堪堪能够抓握。
　　类似于这样的支点遍布在刀削一般陡峭的山壁上，想要攀上顶峰，就必须将整个身体一次又一次地悬挂在岌岌可危的边缘，运用起全身力量不断向上攀爬。
　　寻找到合适的支点需要足够的眼光、经验、想象力，更需要运气，假如选择的支点不够牢固，不能承担起整个身体的重量，那么随时有可能从高空坠落，摔个粉身碎骨。
　　纵使林烁以前在游乐园参与过所谓的“攀岩”项目，掌握了一些技巧，但那种人工攀岩装置的难度和现在不是一个量级的，这才爬上几米高，他已经感觉吃不消了。
　　风呼呼从耳边刮过，头顶半大少年们的身影远远将林烁抛在身后，他不用低头，也知道巫带领部落里的其余人正仰头看着这一切，说不定还在赌谁能先爬上半山腰的平台。
　　不能输，林烁咬牙。
　　输了的话不光是山崩的问题，而且，假如在众目睽睽之下连这群第一天成为战士的青少年都赢不过，他还怎么在部落里确立威信，争得话语权？没有话语权的话，如果哪一天巫把他不是先祖的秘密曝光了，他还不是任由老头搓圆捏扁？
　　这些在基地的时候早有人和林烁分析过，虽然不知道老头现在为什么不拆穿自己，不过日子久了可就由不得他了。
　　想要实施基地帮他制定的部落归顺计划，前提就是要赢。
　　可是到底应该怎么赢？
　　夜风冰凉，把林烁吹得有点头疼。
　　这时，系统突然道：【游戏者，惊喜来了。】
　　它无机质的语调有些上扬，似乎藏着丝愉悦的味道。
　　“什么？”
　　【之前说好的，送给你的惊喜。】
　　林烁耳边传来机器调试一样的噪音，滋滋啦啦几秒钟之后：
　　“林烁同志，能听到吗林烁同志？”
　　林烁激动得差点撒了手。
　　“蔺队？！”
　　万万没想到，在游戏世界里竟还能听到来自祖国的亲人的声音。此刻，蔺泽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是多么亲切。
　　系统：【打赏功能已开启，您的账户收到来自‘华国’的打赏，是否接收？】
　　“接收接收！”
　　林烁的话音落下，视线右上方出现一个小窗口，里面是华国国旗，下方三个小点显示正在通话中。
　　“跨界通话一分钟10个环保点，视频50……太贵了，我长话短说，林烁同志，包裹里是国家给你寄的万能吸附手套，它运用了仿生学原理，能吸附在所有垂直平面上，提供超过1000kPa的吸力，简而言之，就是一头大象也挂得住。”
　　“加油，祖国在看着你！”
　　说完话，小屏幕暗了下去，显示通话挂掉，刚好1分钟。
　　系统：【是否取出‘华国’寄来的打赏？】
　　“当然了。”
　　说是“万能吸附手套”，其实是一套包括手套、袖套、护膝在内的攀爬套装，五个手指头上有章鱼状的吸盘，袖套、护膝仿照壁虎爬墙的原理，分布着上亿根纳米级别的软须，只要接触到垂直平面就能牢牢地黏附在上面，除非是向反方向运动，否则拔也拔不开。
　　林烁兴奋道：“太厉害了吧？！有了这套装备，大象都能上天！”
　　“给我们国家的黑科技打Call！”
　　【游戏者要现在换上么？】
　　“等等。”林烁深呼吸，非常谨慎地下降了一点，让脚踩在一处较大的支点上，然后他才腾出手换上了套装。
　　天太黑，底下的人看不清，疑惑地互相询问：“先祖在做什么？”
　　林烁试了试套装，发现自己不可能从悬崖上掉下来后，他自信地扭转身体，做出一个高难度的姿势，冲旁观这场登山比赛的人挥手道：“嗨！”
　　“我在热身！”
　　“嘶——”观众们倒抽一口冷气，看着单手扒住悬崖，面带微笑，像是在出席粉丝见面会的先祖。
　　先祖的实力，竟恐怖如斯！
　　这个男人到底还能给大家带来多少惊吓？！
　　“我要开始爬了！”林烁朝震惊的人群喊了一声，然后，奋起直追。


第18章 主角撸狗的第三天
　　古诗有云，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林烁现在就特别想吟诗。
　　有了吸附套装的帮助，他不用再考虑哪处支点可以立足，哪处又承载不起自己的重量。地下的人只见林烁的动作越来越快，如同一道白色闪电。而他行动的路线也格外诡异，有支点的地方他能上，没支点的地方他也能硬找出一条路，一眨眼的时间就已经向上攀爬了十几米。
　　蛇皮走位，恐怖如斯。
　　原本在林烁上方的新战士一个个被他超过，只能抬起头仰望先祖高大的背影，他们嘴巴张得像鸡蛋，目光中流露出惊骇。
　　“我好像明白，巫为什么非要我们和先祖一起爬山了。”
　　“巫这是在告诉我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觉醒成战士不代表什么，先祖依旧用一只手就可以吊打我们，我们决不能骄傲自满。”
　　“我决定了，从今天起，先祖就是我的目标！”
　　“是我的！”
　　“是我的才对！”
　　“咱们打一架，谁赢了就是谁的！”
　　“……”
　　山下的巫皱着眉头，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用手擦擦唾沫星子，视线朝上面看，突然一顿，用力挥舞着手臂道：“小心！”
　　“喂，枫林！”
　　“枫林掉下去了！”
　　光顾着吵架和崇拜先祖的后果就是，一名新战士手一下子没抓稳，从峭壁上掉了下来。
　　他临危不惧，用手抓向面前的岩缝，然而没抓牢，整个人和簌簌的碎石一起下落。
　　几十米的高度，足够将活生生的人摔成饼。
　　林烁被惊呼声吸引，朝下方看去，心口重重一跳。
　　【哎！】系统叫了一声。
　　林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维持姿势，险些让手套失去吸附力。
　　他只犹豫了一瞬，便调整身体姿态，松开双手，顺着石壁飞快下落。
　　【你要下去救人？】
　　“嗯。”
　　【任务不管了？】
　　“我一定会拿第一的！”林烁目光灼灼，“但拿第一不意味着见死不救，这样的第一没什么意思。”
　　说话间高程已经过半，林烁下落的速度比枫林快，他从腰间抽出一根绳索，用力抛向枫林的方向：“抓住！”
　　“先祖！”少年抬起头，视线尽头的身影恍若天神，遮住了头顶的天空。
　　他感动得热泪盈眶，“你是特意来救我的吗？”
　　林烁看到都什么时候了这熊孩子还在走神，心里又急又气，手掌在陡峭的岩壁上一借力，祈祷手套能够承受住自己和枫林的冲力。
　　“别废话，抓紧了！我带你上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以林烁没看见部落里的人在吃惊了一瞬后反而平静下来，甚至露出揶揄的笑意。
　　“可是……”
　　枫林的话没说完，他刚刚用手抓住的那条岩缝里突然冒出一条粗壮的藤蔓，来势汹汹地抽向悬崖上的所有人。
　　风声飒飒。
　　林烁的腰身一紧，整个人被藤蔓卷起，身不由己地腾空，一口冷风灌进喉咙眼，差点没忍住咳嗽起来。
　　藤蔓分出十几条分支，将扒在山崖上的新战士捆得严严实实，甩向半山腰，带来比高空蹦极更加刺激的快.感。
　　“哇哦！”枫林欢呼一声，歌颂这飞一样的感觉。
　　他大声道：“先祖，你是不是离开部落太久了，忘记这里种了魔鬼藤啊？”
　　“噢噢噢噢——”
　　“太棒了！再飞高点！”
　　“……”
　　身边的青少年们像是在游乐场里玩云霄飞车，不亦乐乎。听着他们的鬼哭狼嚎，林烁糟心坏了。
　　我是吃了脑残片吗？居然来救你们？你们根本不值得！
　　听见了吗？
　　不！值！得！
　　***
　　魔鬼藤就像是这个高空体验项目的保险索，它任劳任怨地捆住青少年和林烁，将他们往岩缝的位置一扔。
　　那里早已由纵横交错的几十根藤条结成一张大网，游走着，发出簌簌响声。
　　以枫林为首的新战士们抱紧双臂，蜷起身子，熟练地往藤网里一摔，然后颠了几颠。
　　藤条富有弹性，居然还自带减震功能，有种水床的感觉。
　　“先祖？”枫林抬起头，寻找林烁。
　　林烁有再大的气也在之前的蹦极过程中被甩飞了，更何况他和一群十五六岁的小崽子计较什么。他保持四肢被捆住的姿势，仰起头，望着玻璃一样清澈的夜空和闪烁在天幕中的璀璨繁星，突然笑出声。
　　“真美。”他对系统道，“我有多久没在地球上看到这样的星空了？”
　　“先祖你不要动喔。”枫林紧张兮兮的声音传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祭祀礼上没吃完的烤肉，心疼地往旁边一扔：“去！”
　　捆住林烁的藤条松了松，一截灰绿色的藤梢像是看到了食物的小狗一样向烤肉的方向飞去，“嗖”一声将肉用细细的须茎缠住。
　　“咔哧咔哧”的吮吸声传来，林烁抬眼一看，眨眼间那些带着细小锯齿的叶片就将烤肉吃了个七七八八。
　　枫林伸出手，道：“先祖快来！”
　　林烁握住少年温热粗糙的掌心，一用力，两人站在岩壁上。
　　这处平台的面积很小，已经脱险的几个青少年不得不挤在一起，夜晚的冷风中，林烁能够感觉到枫林胸膛的热度。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笑了起来。
　　“先祖，你人真好，还特意去救枫林。”
　　“要我说，救他干什么？就让他长个记性，最好被魔鬼藤把屁股抽烂才好！”
　　“你屁股才被魔鬼藤抽烂呢！”枫林涨红着脸摸了摸兽皮衣，有点心疼。林烁看到他屁股的位置被藤蔓上的腐蚀性粘液融化掉一小片，漏出白花花的……
　　系统：【检测到违规内容，已自动处理。】
　　林烁：“什么？”
　　他话音未落，便发现自己视野里多了一小片马赛克，随着目光的移动牢牢戳在枫林的……屁股上。
　　就像一个猪肉戳。
　　林烁：“……”
　　系统：【游戏者有没有觉得世界美好多了？】
　　林烁：“我觉得你一定是被来自绿晋江的病毒给洗脑了。”
　　系统：【……】
　　同甘共苦了一遭后，显而易见地，林烁和这群新战士的关系近了许多，他们一个个向林烁介绍自己的名字。
　　“先祖，我叫树根。”
　　“我叫大河。”
　　“荆。”
　　“雨点。”
　　“雪花。”
　　……
　　林烁问：“这根魔鬼藤是什么时候种在这里的，我怎么不记得？”
　　“不清楚，”枫林挠了挠头：“是哪一位先祖打猎的时候顺手带回来的吧，森林里这种东西多得是。”
　　“对，我小时候它就在这里了。”其他人七嘴八舌道：“它扎根在悬崖上，吃得少，又能看家，还能防止有人从山上掉下来，是棵有用的植物，所以一直没被砍掉当柴火烧。”
　　“当柴火……”林烁无语。
　　这么凶残的食肉植物，碰上更凶残的部落人只配成为柴火、宠物和保险绳，这就是一物降一物么？
　　凶残的少年们浑然不知先祖心里都在想什么，他们纯真无邪地提议道：“先祖，你还想再玩一次吗？我这里藏了块肉骨头。”
　　“对，我也藏了。”
　　“来吧，我们陪你。”
　　面对少年们一脸的“先祖居然连魔鬼藤都没玩过真可怜”，林烁十动然拒，“不了谢谢。”
　　“哦。”不知为何，少年们颇为失望的样子。
　　系统插话道：【虽然很不希望打扰你们培养友谊，但我必须要提醒一句，时间只剩下三十分钟了。】
　　林烁将视线转向右上角，【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任务条闪了闪。
　　“哦，对，”他道：“我要在一小时之内战胜这群新战士，成为第一个爬上山顶的人。”
　　【现在你们站在了同一个起点，不过他们体力充沛，而你刚刚消耗了不少体能，游戏者你怕了吗？】
　　“有什么可怕的？”林烁拍拍手，“看我的。”
　　他看向枫林等人：“你们不是正在比赛谁先爬上山么？”
　　“嗯嗯。”
　　“光靠你们几个不好定夺，我来给你们当裁判。”
　　“好啊好啊。”
　　“那就听我的，”林烁道：“你们先站在这里别动，我找个高一点的地方盯着，等我喊一二三，你们就往上爬。”
　　“好！”少年们黑亮的眼睛中亮起信赖的光。
　　先祖的裁判肯定最准了！
　　“那就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要动哦。”
　　“好的，放心吧。”少年们催促道：“先祖你快走，我们绝对一动不动。”
　　他们说着互相盯紧了对方，防止有人抢跑。
　　面对此情此景，林烁满意地一笑：“乖。”
　　然后他伸手攀附上岩壁，向上。
　　“看，解决了。”林烁对系统道。
　　系统：【……】
　　它恨不得长出一双手，抓住少年们的肩，把他们脑子里的水都甩出来。
　　醒醒啊小呆瓜！明明说好了一起比赛攀岩，有人却偷偷当了裁判！你们还让他快点！
　　系统心累地想：我错了，没有体力算什么？智商！智商才是一切的关键。


第19章 主角撸狗的第四天
　　“加油！注意一点！小心脚下！”
　　“抓住我的手！好！”
　　【恭喜游戏者完成任务，奖励根据地×1，抽奖机会×1。】系统道。
　　【游戏者已完成任务‘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获得回归时长24小时，是否现在返回地球？】
　　“暂时不。”
　　因为事实上已经将第一名收入囊中，所以林烁心静如水，他秉持着裁判的职业素养，公平公正地给新战士们颁奖。
　　“来，大家都站过来。”
　　“荆，你是第一，枫林第二，雨点第三。”
　　“先祖，你确定吗？”
　　“我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出错。”
　　得到前三名的两名少年和一名短发少女露出惊喜的笑脸，其余人则沮丧地低头嘟囔。
　　“都怪树根，要不是在半山腰的地方他突然拽我裤子……”
　　“你还说，用脚踹我的是哪个？”
　　通往山峰顶端的最后一段路几乎是笔直的，光滑的岩石表面很难寻找到能攀附的支点，这些新战士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林烁所在的洞穴，放在地球上已经是个非常了不起的成绩了，但对于新战士们来说，这还是他们互相拖后腿的结果。
　　说实话，要不是林烁早有先见之明，真和这群青少年一起比赛也不见得就能拿到冠军。
　　林烁左右看看，乱草覆盖住的洞穴里什么都没有，他索性揪了把草，编了八只蟋蟀送给所有人，前几名的要大一号。
　　“给。”
　　三个最先爬上山顶的青少年耳朵上放着草编的蟋蟀，被林烁摸了摸头，笑得像三只阳光灿烂的大狗。
　　枫林眨眨眼，道：“这里什么都没有……先祖，我们帮你把洞口的草清掉。”
　　“那就谢谢你们了。”林烁又抹了一把大狗狗的头，收获狗狗眼×16。
　　枫林带着同伴们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林烁想了想，从洞口的位置翻身向下：“等我一会儿。”
　　他这回没借助魔鬼藤的力量，纵身一跃，手掌与膝盖在岩壁上几次借力，轻轻松松地落到了地面上。
　　“好！”地上的人已经渐渐散了，留下的十几个看见先祖身姿矫健，扯着嗓子为他喝彩，之后像是还觉得不能表达自己的崇拜，于是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一串婉转嘹亮的长啸，像林涛，像飞鸟，像大雨落在河岸上。
　　声入云霄，惊动了这片静谧黑暗的森林。
　　头上的树叶在声浪中轻晃，云层散开，皎洁的月光洒在悬崖下长长的草叶上，留下亮晶晶一片碎银。
　　林烁吃了一惊，想不到部落里的人还有这等才艺。
　　他忍不住拍拍手。
　　巫问：“先祖有什么事？”
　　林烁不好意思道：“能给我块肉吗？我看孩子们这一番运动，都饿了，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帮我干活。”
　　巫看了他一眼，挥手把风叫过来：“你带着先祖去拿肉，路上和先祖讲讲我们部落里的情况。”
　　“是。”
　　“去吧。”
　　老头转过身，走向悬崖，朝头顶抛出一块祭祀礼上留下的肉骨头，趁魔鬼藤捕食的瞬间，他抓住藤条，一借力将自己送上十几米高的一个山洞。
　　背着身朝后面摇摇手，巫走进山洞，没再出来。
　　林烁注视着他的背影，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今天晚上老头对自己的态度缓和了一点。
　　……是错觉吧？
　　“跟我来。”风道。
　　林烁发觉他不开心，不光抿着嘴角，就连下颌线的弧度似乎都比平时冷硬。
　　“你怎么了？”他快走两步，拍了一下风的肩膀。
　　风闷着头走路，假装没听到，被林烁问了好几声才道：“你刚才为什么救枫林？”
　　“啊？”
　　“你很喜欢他？他比我好么？”
　　“他今天才成为战士，哪里比我强？”
　　“……”林烁心中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就这？你羡慕他？”
　　“谁羡慕他？我才没有！”风像是被逆毛摸的大狗，扭过头大声冲林烁嚷嚷。
　　“行行，我懂。”林烁眼中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
　　没想到小狼狗看上去浓眉大眼的，内心居然是个小别扭。
　　他对风道：“你想哪里去了？大家都是一个部落里的人，他当时从我面前掉下来了，我就顺手救一把嘛，换做是你我也会去救的，说不定比救他的时候还着急。”
　　“真的？”
　　“当然了，”林烁斩钉截铁：“我在部落里接触最多的人就是你，不救你救谁？”
　　见风不说话，他道：“你看，虽然咱们才认识一天时间，但你帮我切了那只乌云黑棘，还和我一起烤肉，陪我下河摸石头，对我讲悄悄话，就连巫都在祭祀礼开始的时候派你出来找我，可见……”
　　“什么？”风耳朵动了动。
　　“可见在他心目中咱们两个关系最好！”
　　有么？
　　风回忆自己那时的想法，明明是瞧不起这个小白脸，觉得他玷污了自己心目中高大威猛的先祖所以上前挑衅，怎么就成两个人关系好的证明了？
　　偏偏林烁还用十分真诚的语气道：“所以我其实早就把你当成朋友了，咱们的友谊就像钢铁一样坚固，谁也破坏不了。”
　　“钢？铁？”
　　“你没见过吗？”
　　“没有。”
　　林烁改口道：“就是好兄弟、好朋友，刀砍不断火烧不坏。”
　　“……”
　　可能是头顶的月亮太明亮，风居然被感动了。
　　先祖明明是这么宽容、这么善良的人，却因为切不好乌云黑棘的肉被自己误解，然而他被误解之后非但不责怪自己，还想和自己做朋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可能就因为他宽容又善良，长得好看还有一手好厨艺，所以才能在死后成为先祖吧。
　　这一刻，林烁在风的眼中浑身上下都是优点，找不出一丝不好，就像一颗黑夜里闪闪发光的钻石，令他自惭形秽。
　　风轻咳一声，小麦色的脸颊浮现出一抹薄红。
　　他低声道：“……我知道了。下次再碰见这种情况你别出手，就你那点力气，小心被枫林从山上给拽下去。”
　　“好。”林烁道。
　　“我不是担心……是怕到时候还要我去救你。”
　　“我明白。”
　　“不过我肯定会去救你的，谁让你非要当我的朋友？”风移开视线，一副“我一点都不稀罕”的样子，然而他的余光瞧着林烁，睫毛紧张地颤了颤。
　　林烁会意：“所以你承认我们是朋友了？”
　　“……嗯。”
　　“我很高兴。”林烁笑着拥抱了一下风，摸摸他的头，看到风背着自己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他感觉自己的撸狗技能大有长进。
　　“既然是朋友，以后别叫我先祖了，叫我烁吧。我的名字，林烁。”
　　“林烁……”风重复了一遍。
　　林烁答应道：“哎。”
　　“烁。”风又道。
　　“我在。”
　　风的胸口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热乎乎的，他觉得林烁这两个字是那么好听，比秋天的风，夏天的雨，春天一树碗口大的铃铛花全部盛开的声音还好听。
　　自己是部落里第一个知道先祖名字的人吧？也是第一个被先祖当成朋友的人吧？是不是说明，在先祖心中，自己是特别的？
　　只这么一想，风的脚步就轻快起来，像是飞到了云端。眼前黑乎乎的山，连绵一片的森林，看不清深浅的草丛……这些平日里司空见惯的景色都变得那么好看，让他忍不住露出笑意。
　　“烁，我们走快点，再晚些分肉的人就全都回去了。”
　　“好。”
　　“待会儿我帮你挑，一定挑一块最好的肉给你！”
　　“看你的。”
　　“还有，大后天部落里的人要出去狩猎，到时候你跟在我身后，我会保护你的。”
　　“你对我这么好，作为感谢，我只好请你一起吃烤肉了。”
　　两人并肩而行，影子和谐地落在地面上，融为一体，丝毫看不出几个小时前针锋相对的气氛。
　　他们的谈笑声落入一片茂密的草丛里。
　　黑色的草叶起伏，从中突然传来一声淡淡的“喵——”
　　“……”
　　林烁扭头看去，这里距离之前的悬崖不远，是一片及腰深的草地，草丛中立着块不起眼的黑石头，形状像是单脚直立的人。
　　视线转移到黑石头旁边，两枚金色的眼睛在草丛中闪了闪，转瞬即逝，林烁目光一僵，停下脚步。
　　“怎么了？”风问。
　　“没事。”林烁道：“你先去帮我拿肉吧，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情要做。”
　　风心中疑惑，不过他正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感到抱歉、想要尽量补偿，于是朝分肉的地方跑去：“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好，谢谢你。”
　　林烁目送风的背影离开，快步走向黑石头，弯下腰。
　　……
　　风一心想给先祖留下好印象，几乎是小跑到分肉的地方，挑了一块角羚身上的好肉，又一路跑回去。
　　负责分肉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急匆匆的样子，笑着问：“你这是要把肉给谁？一脑门汗。”
　　“我要送给先祖！”话音未落，风已经没了踪影。
　　被他撂下的人疑惑地挠挠头：“风什么时候和先祖关系这么好了？不是先前还在祭祀礼上顶撞他？”
　　这些年轻战士的心思变得太快，看不懂，看不懂。
　　夜晚的风有点凉，吹过脸颊，风想到一会儿能和先祖坐在一起吃烤肉，心头变得火热，再一想到枫林几个人也要参与，又有点不高兴。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他来到先前两个人分开的地方。
　　“烁！”风叫道。
　　那个蹲在草丛里的身影并未察觉他的到来。林烁将头埋得很深，耳边全是叶片相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他撅着屁股，在及腰深的草中摸索着，用哄骗的语气道：
　　“喵蛋，你在哪儿？”
　　“快出来，爸爸回来了。”
　　“乖，不生气，爸爸给你烤肉吃。”
　　“别躲在草丛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
　　这是先祖？
　　风放轻脚步走上前，想要看清楚他在和谁说话。
　　“烁……”你在找什么我帮你。
　　话未出口，“喵”的一声，方才林烁翻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的草丛里冒出两只尖尖的耳朵。
　　一只巴掌大的小动物从荒草深处穿行而来，昂起头，眼睛像两枚金色的宝石，黑夜里熠熠生辉。
　　它高傲地叫了一声，轻巧跳上林烁的手臂，将头凑在他胸口。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双金色的眼睛恰好穿过林烁的肩膀，俯视风。
　　风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听见林烁用欣喜的语气道：“喵蛋，你终于肯原谅爸爸啦，来，让爸爸吸一口。”
　　罗什歪了下头，让林烁的唇瓣从自己耳朵上擦过，长而蓬松的尾巴用力敲打了一下他的掌心。
　　林烁：“好啦好啦，不生气了，爸爸做错了还不行？爸爸又不是故意抛下你的，我这不是怕自己从山上摔下来，一不小心压坏你吗？”
　　罗什又抽打了一下林烁，尾巴尖儿的绒毛拂过掌心，被他一把抓住。
　　“我明白我明白，都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我保证！”
　　金色的猫眼看了一下林烁，仿佛在评估这句话的可信度，片刻后，罗什终于抬起头，勉为其难地用头顶蹭了一下林烁的下巴。
　　林烁长吁一口气，不要钱的彩虹屁拼命往自家猫身上砸。
　　“我的喵蛋就是聪明又懂事，还知道待在原地等爸爸，爸爸最爱你了，爸爸一分一秒都不能离开你，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埋头吸猫的林烁深陷在温柔乡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双黝黑的眼睛从迷茫变得震惊、失落、愤怒。
　　罗什定定地看着风，直到看见风咬紧下唇，眉心紧锁，眸光像两把小剑戳向自己，它终于在林烁偷偷揉自己肚皮的手上咬了一口，留下两个小白点。
　　“咦？”林烁回过神，他笑着问：“消气了没？没消气再咬一口。不怕，爸爸打了狂犬疫苗。”
　　“喵——”罗什拖长声调，金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既剔透，又冰冷。
　　看到了吗？
　　人是我的，全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只有我知道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你，什么都不是。
　　“烁！”风心中的愤怒冲破牢笼，他大步走来，手按在刀上：“这是什么东西？”
　　林烁：“……”
　　罗什把弹出的爪勾藏回柔软的肉垫里，缩进林烁胸口，两只尖尖的耳朵下压，蓬松的绒毛在风中颤抖，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咪——”它瑟缩着，眼中蒙起一层水雾，挑衅地看了风一眼。
　　“刷拉。”风抽刀。
　　“我们不是要烤肉么？我看它长得不错，挺肥的，不如就把它烤了吧。”
　　林烁：“…………”那都是我辛辛苦苦用宠物奶粉养出来的肉啊！滥杀保护动物，黄博士会先杀了我的！
　　“……”他的脑子在想怎么解释，嘴却比脑子更快，道：“不行。你把刀放下，别吓到它。”
　　风：“不放。”
　　“放下！”
　　“不放！”
　　“放下！”
　　“就不放！”
　　“你——”
　　林烁拿风没辙，扯开衣服，把猫咪往胸口的位置一塞，道：“好了，有本事你连我一起砍。”
　　风：“……”
　　过了一会儿林烁见他没出声，走过去摸了摸小狼狗的头：“我们走吧，它的事情我以后和你说，你先别告诉其他人。”
　　风黝黑的瞳孔浮现出委屈，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的毛玻璃。
　　林烁：“风？”
　　风甩开他的手，大声道：“你刚才还说要和我当好朋友，好兄弟！”
　　“没错，我是这么想的。”
　　“你骗人！”风想起趴在林烁怀里那只娇里娇气的小动物。
　　第一眼他就知道那只小动物不喜欢自己，正好，自己也不喜欢它。可林烁却护着它，不护着自己。他哄那只小动物的语气那样温柔，从来没有人这样和自己说过话。
　　“啪嗒”，一滴眼泪落在手上，被风粗鲁地抹掉，他抬起头，大声道：“我不跟你当好朋友了！狩猎的时候你找别人去吧，我才不和你一起！别人的东西我不稀罕！”
　　林烁：“……”那我怎么办？
　　这道思绪一闪而过，他默默地跟在风身后，怀里揣着生气的猫，前方遛着愤怒的狗。
　　林烁既摆不平猫，又摆不平狗，只好向自己脑海中的系统寻求安慰。
　　“系统，我太难了，真的太难了，呜。”
　　系统客观道：【然而这又怪得了谁呢？】
　　难道不该怪你一边吸猫一边撸狗，妄想做一个猫狗双全的渣男吗？
　　人啊，是不要贪图一些超出自己能力范围，连神都摆不平的事情的……比如说三妻四妾，比如说猫狗双全。系统回顾内存中某些从网络上下载来的至理名言，深深感悟到地球人的智慧。
　　“呜我知道错了，可是它们都太爱我了我还能怎么办？”林烁痛苦的声音回荡在它耳边，实在是太可怜了，竟勾起系统一丝同情心。
　　系统：【算了，别伤感，伤感也没用，我给你一个任务让你冷静下吧。】
　　【系统发布任务：不要脚踩两只船】
　　【任务等级：E】
　　【任务描述：由于不慎翻船，你的小狼狗生气了，请在三天之内哄好他】
　　【任务奖励：抽奖机会×1】
　　【失败惩罚：地球鼠.疫×1】
　　【游戏者是否接受任务？】
　　“是！”
　　刚才还痛苦失落的林烁在接到任务的瞬间满血复活，他道：“你也觉得我能把他哄好，对吧？我就知道你最相信我！”
　　【我没……】
　　“看我的。”林烁给自己打了打气，走到风前面。
　　风要绕开他，被他堵住去路。再绕，再挡。
　　“干嘛？”黑发青年看了眼林烁单薄的胸膛，怕自己把他推坏，将已经伸出的手在胸前交握。
　　这是一个拒绝的姿势。
　　林烁扫了眼他的动作，问风：“你还吃肉吗？”
　　“……”
　　“不吃我就全烤给枫林他们了？”
　　“吃！”风气道。
　　我拿的肉，凭什么给他们吃？！
　　我偏要吃！全吃光！
　　“那跟我来。”林烁拽了风一把，他没拒绝。
　　系统注视这两个人的背影：【……】
　　你就不能争气一点，做只野性的大狗勾，说不原谅，就不原谅？！至少也要一周之后再屈服？
　　它简直恨铁不成钢，删掉了内存里的至理名言，在系统内部暗箱操作了一下。
　　【滴，你有一条新消息。】
　　罗什耳朵一动，“神？”
　　自从回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在它脑海中开口的神道：【为林烁争风吃醋，获得亲密度+5，请再接再厉】
　　罗什：“……”
　　（作话有小剧场，别忘了看=w=）


第20章 主角养龙的第一天
　　山洞内, 气氛有些奇怪。
　　枫林拿出打火石一敲，点着了火。
　　火光照亮风的面孔，他英俊的脸上冷若冰霜, 抱着胸往地上一坐, 背靠石壁, 不知在想什么。
　　“先祖，你坐这儿。”荆用拔下来的干草在地上堆了堆, 让林烁坐得暖和一些。
　　“谢谢, 你们也坐。”
　　火焰发出噼啪的响声，温暖地晃动着，林烁手脚利索地处理好角羚肉, 放在火上翻烤, 顺便提议道：“反正也没事，我们来讲故事吧。”
　　“讲什么？”
　　“就讲部落里的事好了。听说过几天要去狩猎，你们和我讲讲狩猎的事。”
　　“好。”荆来了兴致，正准备讲自己是怎么在一次狩猎中机智地发现了狂暴蛮牛的故事, 冷不防腰眼被枫林戳了下。
　　“干什么？”
　　枫林用下巴点了点风，道：“你和先祖讲风去年降服了一头三角龙的事。”
　　“……好吧。”三角龙就三角龙。
　　荆整理了一下回忆, 很快就进入情绪中，手舞足蹈道：“……那头三角龙有两个人那么高, 大腿比我的腰还粗。它狡猾地躲在山坳下的草丛里, 谁也没发现，等我们经过的时候, 突然‘嗷’一声扑出来，咬住一个人就跑！”
　　“风一把就拽住了三角龙的尾巴，用力把它往后拽，然后跳到它身上, 一拳打在三角龙的脑袋上，一下子就把它的脑壳打得凹进去一大块，接着他大吼一声，抓住三角龙头顶上的骨刺，猛地一拧，先祖，你猜怎么着？”
　　“怎么？”
　　“三角龙的脖子直接被他拧断啦！”
　　林烁：“……”
　　风“哼”了一声，下巴微抬。
　　枫林拧了一把荆腰上的肉，荆小声道：“怎么了？我把风说得还不够威风？”
　　“没有。”雨点道：“你说得太夸张了，先祖不会相信的。”
　　荆：“哦。”
　　他道：“我刚才忘了说，其实一起狩猎三角龙的还有十几个人，大家都出了力。不过风绝对是里面最凶猛的！我用战士的荣誉保证！”
　　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荆：“又怎么了？”
　　枫林默默地拽住他，和其余的小伙伴一起朝角落里挪了挪屁股。
　　荆：“我阿兄他们和风一个狩猎队的人没说错，风虽然很凶猛，但脾气真的有点怪！”
　　“你闭嘴！”雨点从地上抓起一把干草，塞到他嘴里，冲风歉意地笑了一下。
　　风：“……”
　　他看着一脸茫然，嘴里下意识嚼着草根的荆，移开视线。
　　蠢死了！
　　林烁手上翻着烤串，虽然荆讲的故事大多地方没营养，甚至有些地方充满了艺术夸张，但他还是从中提取了一些线索，比如说森林里的植物、环境、气候、部落的捕猎方式之类的。
　　因此当荆把故事讲完，林烁拍了拍手，表示鼓励：“讲得好！”
　　又道：“不是听你说，我都不知道风居然这么能干！
　　风耳朵动了一下。
　　“是吧？”荆“呸呸”吐了草根，蹭到林烁身边，像是找到了知己。
　　“先祖你还要听故事吗？我有好多故事可以讲，平时部落里的人都不愿意听我说。”
　　“我还可以和你讲我是怎么靠脚印和树干上的划痕发现一头狂暴蛮牛的故事，或者枫林因为文字和算数学得好被巫表扬的故事，再或者部落里人都说你烤肉的时候没看路所以一不小心跌断脖子的故事……”
　　林烁轻咳一声，摸了摸脖子：“肉好了，边吃边讲吧。”
　　“哦。”
　　荆仗着自己和先祖亲近，挑了一串肥肉相间的肉，美滋滋道：“我要吃这个。”
　　风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正冲着他的方向。
　　荆被他小刀子一样的眼神戳着，手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枫林解围道：“先祖最喜欢风了，第一块肉肯定是给风的，你别抢。”
　　“哦。”给就给呗，荆把手缩回来：“那第二块能给我不？”
　　“没问题。”林烁赞许地暼了一眼枫林这个好助攻，看到了任务完成的希望，他把肉递到风鼻子底下，晃晃：“吃么？”
　　风伸出手。
　　“张嘴。”
　　黑发青年的脸红了，他飞快地看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自己，于是嘟囔道：“拿你没办法……”
　　说着风张开嘴，等待着林烁的投喂。
　　“真乖。”林烁眼睛里带笑，映出一只假装矜持的小狼狗。
　　想撸。
　　心里这么想着，一只手将烤串递上前，另一只手已经顺从心意放在风的发顶，用力揉。
　　“帮我看看，任务完成了没。”林烁对系统道。
　　狗子都已经让摸了，离彻底原谅自己还远吗？
　　“真是的，有时候任务太容易，让人没有成就……”
　　话音未落，胸前的衣服蠕动了一下，一只毛茸茸的猫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领口钻出来，“啊呜”一口咬住了小树枝上的烤肉，将它囫囵吞下。
　　罗什砸吧砸吧嘴，觉得这肉的味道确实不错，比喝了好几顿的羊奶粉要好。
　　于是它趁林烁和风没有反应过来，还想再抢一块。
　　“你敢！”风勃然大怒。
　　罗什往林烁衣服里一钻，没忘记把小树枝上的肉各咬一口，留下两个尖尖的牙印。
　　不让我吃，你也吃不成！
　　风快被气死了，跳起来就想杀猫，林烁抱着罗什东躲西藏不停和风道歉，“它还小，你别和它计较，我会教训它的。”
　　“我要杀了它！”
　　其余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猫狗大战。
　　荆：“风真凶猛。”
　　枫林：“先祖也很灵活。”
　　雨点：“先祖怀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直在研究掌心里那只草编蟋蟀、毫无存在感的雪花道：“气死风兽？”
　　大家：“哦——”
　　虽然没见过，但这么命名好像一点错误都没有。
　　弱小、无辜且能吃的气死风兽躲在林烁温暖的怀里，脑海中不断响起悦耳的提示音。
　　【为林烁争风吃醋，亲密度+5】
　　【亲密度+5，+5，+5，+5……】
　　不知是不是错觉，神今天的语气格外幸灾乐祸，亲密度也给得格外爽快。
　　罗什很满意。
　　他不再多想，继续用眼神挑衅风。
　　系统也在林烁的脑海里问：【现在有成就感了吗？】
　　林烁：“呜……”有了。
　　我再也不凡尔赛了。
　　“住手！”林烁到底还是没有风这种整日锻炼的战士体力好，两人追逃了几分钟后，他在山洞里左支右绌，气喘吁吁道：“别跑了，你把刀放下。它错了，真的错了，我待会儿狠狠收拾它行不行？”
　　风面无表情地一挥刀，力度把握得很好，撩开林烁的衣领又没伤到一丝皮肉。
　　他道：“不行！今天不是它死，就是我活！”
　　林烁：“……”你这就不讲道理了。
　　这个位于山顶的洞穴很大，四通八达，枫林他们收拾的只是位于洞口的一小片地方。两人上蹿下跳间惊扰了山洞里的灰尘，林烁用手捂住鼻子，风跑着跑着，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
　　“阿嚏！”
　　他用手扶了一下岩壁，谁料悬在头顶的一块石头突然倾斜了一下，砸向风的头顶。
　　“小心！”林烁正巧回过头，看到这一幕，不假思索地往前一扑，将风按倒在地上。
　　“砰。”那块足有人头大的落石擦着两个人的肩膀砸在地面上，发出重重一声。
　　枫林他们也被这场变故吓到了，飞快起身冲到两个人面前：“先祖，风，你们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
　　林烁摆摆手，将胳膊从风脑袋底下抽出来，没好气地揉了他的脑袋一把：“看到了没？跑什么跑？瞎跑不看路的后果就是被石头砸。”
　　风看向他被擦破了皮的手背，没讲话。
　　“好了让我看看，头没受伤就行，这么好看的脸，被砸傻了怎么办？”
　　风默不作声地坐回火堆旁边，望着跳动的火苗，不知在想什么。
　　枫林他们几个蹲在石头旁边，研究它的来历。
　　“看样子是山顶的岩缝渗水，雨水从上面流下来，把石头最外面一层腐蚀了。”枫林摸着新鲜的断口道。
　　安全起见，他叫上其他几个小伙伴，用力敲了敲周围的墙壁，发现除了这块本就摇摇欲坠的落石之外，其他的岩石都很牢固。
　　“不过还是应该小心，先祖你睡觉的时候躺在中间，别被石头砸到了。”
　　“好。”林烁用手摸了摸石壁，有些疑惑，但没让在场的人看出来。
　　他道：“我重新烤了一些肉，你们来吃吧。”
　　说到吃大家重新积极起来，荆大步跑到林烁身边，伸出手：“先祖——”
　　他看见林烁拎出自己怀里那只“气死风兽”，捏住它的后脖颈皮，然后在气死风兽一双金灿灿眼瞳的注视下将最好的一串肉递给风：“你先吃，我看这回谁敢抢。”
　　荆：“说好了第二串是我的……”
　　风冷冷地看了一眼猫，又看了一眼他。
　　荆看到“气死风兽”的惨状，声音越来越小，委屈巴巴道：“那第三串总能给我了吧？我帮你拔了这么多草……”
　　林烁失笑，将手里的串递给他：“拿去，给大家分分。”
　　“先祖，你呢？”
　　“我等一下再吃，现在我给大家直播揍猫。”林烁说着，把喵蛋往膝盖上一放，一手捏住它的后脖颈，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打向它的屁股。
　　“叫你乱吃东西！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啪！”
　　“爸爸给你带了猫粮不好好吃，还学会抢别人的食物了？”
　　“啪！”
　　“我告诉你！不要仗着爸爸的宠爱胡作非为，今天别说你是一级保护动物，是大熊猫都没用！”
　　“啪啪！”
　　“还不服气？”
　　“啪啪啪！”
　　有节奏的声音传来，荆看了一眼，叼着肉无语道：“先祖把手举的那么高，结果全拍在自己大腿上，连根毛都没碰到，有用么？”
　　林烁瞅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你知道我是在多少人面前揍猫么？60亿！说出来吓死你！
　　趁大家就着揍猫声吃肉，林烁道：“系统，把这段录像帮我留下来。”
　　【收到。】
　　“还有，看看‘脚踏两只船’的任务完成了没有。”
　　【差不多，目前的任务进度是80%】
　　“那我再多打两下。”
　　【……】
　　系统心虚地就着“啪啪”声在罗什脑海中道：【和林烁零距离接触，亲密度+10】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直到最后，风的原谅度还卡在99/100上，距离任务完成差1%，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晚安。”林烁送枫林几个下山，看他们各选了一个山洞住进去。
　　虽说这些新战士想要自己开凿山洞，但林烁摸了一下结实的山体，摇头。
　　凭他们现在的力量应该还做不到。
　　也不知道石山上这数百个洞穴究竟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挖出来的，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给！”这时，风抓住洞口凸起的石头，一翻身跳上洞口，他从肩膀上卸下一大捆东西，扔向林烁。
　　“这是？”
　　“赤脊兽皮，晚上盖着，别冻死你。”
　　“谢了。”林烁一把抱住，厚实的皮子触.手柔顺，油光水滑，显然经过了鞣制，被处理得没有一丝异味。
　　手陷在棕红色长毛里，被暖融融的触感包围。林烁脸上笑意加深，他对转身要走的风道：“晚安，做个好梦。”
　　“……晚安。”
　　“大后天一起狩猎吗？”
　　“呵。”风扭头：“你不是答应了枫林他们要一起去？”
　　“但是你可以加入我们啊？”
　　“不去。”
　　黑发青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林烁嘟囔：“为什么呢？一点都不可爱。”
　　系统默默回忆从地球上下载的金句：【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它把和这句话相关的内存撕拉撕拉扔进回收站，粉碎删除。
　　一点用都没有，大狗勾根本不吃这套！
　　“算了，任务没完成就没完成吧，我先前不是还有一个任务奖励没领吗？帮我领了吧。”
　　【完成D级任务‘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是否现在领取任务奖励？】
　　“是。”
　　拉下半空中浮现的抽奖格，林烁随便瞥了一眼。
　　“小飞鼠？这是什么东西？”
　　系统在林烁面前投影了一张照片，里面的小动物有着圆圆的耳朵、松软的皮毛以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别小看它，它会飞哦。】
　　“会飞？小飞侠么？还挺可爱的。”林烁往风送来的兽皮上和衣一躺，透过洞口可以看见深蓝色的夜空，上面镶嵌着数不清的星子，像闪闪发光的碎钻。
　　兽皮又厚又软，清凉的夜风拂过耳畔，捎来树叶的清新味道。
　　【游戏者是否现在返回地球？】
　　“先不。”林烁道：“在地球上停留的时间比较宝贵，我先睡一觉，6个小时后叫我。”
　　说完，不一会儿他就陷入了熟睡之中。
　　呼吸均匀地吹动红色长毛，过了一会儿，一颗猫头钻出衣领。金色的眼睛定定看了林烁几秒，伸爪在他脸上比划了几下，终是抵不过睡意感染，罗什在林烁胸口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用爪子踩踩，也睡着了。
　　亲密度已经积累到70点，再多30点，他就能……
　　一人一猫是被系统设置的闹钟惊醒的。
　　嘹亮的起床号划破美梦，林烁一跃而起：“到！”
　　“嘶，”头顶撞上了洞口凸起的岩石，视野中一片昏暗，远远地传来不知是谁打呼噜的声音，闷雷一般。
　　整个部落还笼罩在夜色中。
　　【现在时间早晨4点整，是否返回地球？】系统问。
　　林烁揉了揉脑门：“是。”
　　【即将开始传送。】
　　“稍等。”
　　林烁飞快从身边找出几样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抱在怀里，对系统道：“好了，走吧。”
　　***
　　秦川基地。
　　这里24小时值班，即使深夜依旧灯火通明。
　　在林烁说出“返回地球”几个字后，所有相关人员都做好了准备。
　　“医疗组？”
　　“就位。”
　　“把破伤风疫苗给林同学准备好。”
　　“放心。”
　　“安保组？”
　　“基地没有异常，蔺队已经赶往C区。”
　　“科研部门？”
　　“地质组和古生物组都已就位，实验室随时能对样本进行检测。”
　　“后勤组……”袁主任看看身边几名同事，大家都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非常期待接下来的会面。
　　他笑道：“走，我们去迎接大功臣！”
　　系统安排的回归地点与穿越地点是同一个，在经历了一阵时空穿梭的挤压感后，林烁抬起头便看到冷色调的走廊和始终明亮的指示灯。
　　“回来了啊……”他感叹一声。
　　罗什从他怀里抬起头：“喵。”
　　“欢迎回归。”第一个赶到的是蔺泽，他身后，走廊两端的警卫齐刷刷向林烁敬礼。
　　“先别动。”蔺泽止住林烁的动作。
　　过了大约半分钟，拎着大箱子的科研人员急匆匆赶到现场，对林烁道：“林同学，请把你带来的土壤装进取样瓶中。”
　　“好。”
　　林烁从围裙的口袋取出几个小密封袋，里面是他趁人不注意从部落中挖的土。
　　“这是火塘附近的土，这是靠近部落的林子里的，这是山上的……”
　　身穿防护服、戴着手套的科研人员认真地给取样瓶贴上标签，装进真空箱内，朝林烁点头，“感谢你为科学所做的贡献。”
　　林烁收下褒奖，张开双臂让蔺泽带来的人给自己消毒，他好奇地问：“这些土样有什么用？”
　　“用处大了，通过土壤中的微生物我们可以推断游戏世界的气候、水文、物种和生态环境，通过土壤的性质和组成可以判断所处地区的海拔、地质条件、乃至地壳的形成年份，还有土壤中残留的植物孢子、根茎、腐殖质，都可以带来很多信息，它们是一段不会说话的历史。”
　　听了科研人员的解释，林烁若有所思，感觉自己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他道：“对了，我还带来了这个，你们帮忙检测一下，看有没有用。”
　　看到林烁从围裙最里面掏出的、人头大小的石头，科研人员：“……”
　　他是4个小时前换班的，林烁被石头砸的时候正在睡觉，没来得及看直播，震撼道：“你怎么把人家山上的石头都敲下来了？”
　　“话不能乱讲，这明明是山自己掉的，我只是帮忙清理垃圾，山应该感谢我才对。”林烁义正言辞：“我看了一下，部落里的山主要由花岗岩和片麻岩构成，不易侵蚀，就算被雨水腐蚀的话也应当一层层剥落，不该出现这个形状的落石。我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请你们帮忙看看。”
　　“行。”科研人员知道他是学建筑的，对岩性判断不会出错，于是用另一个真空箱将石头装起来，“我回去用仪器检测一下，最快中午就能出结果。”
　　“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眼看科研人员拎着沉重的箱子来去如风，林烁让医疗组帮自己处理好手上的擦伤，又打了针破伤风，和蔺泽并肩而行。
　　“今天的基地口令是‘为人民服务’？”
　　“嗯。”
　　“我们现在去哪儿？”
　　“会议室，袁主任和其他人在那里等你。”
　　***
　　“欢迎欢迎。”
　　椅子“吱呀”响动，大家秉持着华国人一向的务实作风，坐下后直接开始谈正事。
　　“林同学先来？”
　　林烁道：“具体情况大家都在直播中看见了。我这次在游戏世界主要做了两件事：一，试探风，得出结论，部落的发展处于石器时代之中、青铜时代以前，这里的人对于金属没有概念。二，答应参与狩猎，一方面可以扩大自己的活动范围，更加深入了解这个世界的全貌，另一方面可以结识更多人脉，获取有用信息。我现在关于游戏世界的了解太少了，不利于今后完成任务。”
　　袁主任点头：“你做的很对。这些都符合我们之前为你规划的路线，但是不是有些急？”
　　“其实我原本打算更稳妥一点的，比如先留在部落里观察一阵子再行动，不过‘会当凌绝顶’这个任务给我提了个醒，有时候并非自己不出头，任务就不会落到我头上，与其到时候不得不面对解决不了的困境，不如率先出击、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说得好，”袁主任认同了林烁的判断，“直面挑战、稳中求进本来就是我们工作的基本原则之一。当然，安全问题也不能轻忽。”
　　“这就要靠基地的帮助了。”林烁朝在座所有人笑了笑，脸上充满信任：“说起来我能作出这样的选择，和基地送来的那双‘万能吸附手套’是分不开的，要不是这个及时雨一样的打赏，之前的任务肯定没办法完成。谢谢你们。”
　　“是我们应该谢谢你才对，”袁主任身边的人重复了一遍系统当时的话：“感谢林烁同志，你保住了喜马拉雅山脉数十种濒危物种的生命，维护了高原地区的生态平衡，阻止了海平面升高淹没大陆，制止了南北两极冰川融化导致十几亿极地动物失去家园。你是人类的英雄。”
　　“幸好这句话没写在我的墓碑上。”林烁后怕地摸摸脖子。
　　大家都笑起来，会议室内一时间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好了，回到正题，”袁主任道：“我明白林烁同学的意思，基地已经为你紧急安排了野外求生课程，暂时由执行过野外任务的安保组战士担任教官，后续我们再为你联系更适合的人员。会议结束后立即开始上课，可以吗？”
　　林烁：“没问题。”
　　“那么我们再谈谈另一件事，”袁主任严肃起来：“距离全球直播已经过去了59个小时，根据我方要求，目前全球民众都已通过官方渠道得知了这一事件。在大约12小时前，各国领导人在联合国的组织下进行了一次重要会谈。”
　　略掉谈话过程中的拍桌子砸板凳明枪暗箭互相捅刀，袁主任简明扼要地通知了林烁最终结果。
　　“各国将组成联合教官团，选派精英，分别前往华国对你进行一段时间特训。特训过程会有选择地对外公布，以安民心。”
　　“这是对你的一次考验，关系到你能不能靠实力赢得全世界的尊重，在涉及自身的事情上争得更多话语权。”
　　袁主任站起身，拍了拍林烁的肩膀：“要知道，某些傲慢者的目光是永远不会向下看的，他们只会平视自己的对手，或仰视比自己更强大的人。”
　　“想要获得他们的认可，光靠友好一点作用都没有，你必须狠狠击碎他们的偏见、践踏他们的规则、撕破他们的谎言，这样才能令他们认清现实，知道该听谁的话。”
　　“国家相信你能做到。”
　　“当然，”话锋一转，袁主任露出自信的笑容：“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不管我们的盟友心里藏着什么想法，归根结底决定一切的还是游戏。而在游戏世界，华国拥有一项谁也比不了的优势。”
　　“是什么？”
　　“我们有钱。”
　　“多少？”
　　“这是国家机密。”袁主任不能透露具体数目，他用手遮住嘴巴，小小声地对林烁道：“也就是美丽国的正无穷倍吧。”
　　“咱们怎么知道美丽国有多少钱的？”林烁更小声地问，“难道有一位‘深海’同志潜伏在美丽国的地堡中？”
　　“嗯……”袁主任不知怎么和林烁解释。
　　这还用“深海”同志递情报吗？他们都把白宫的草皮刨了种树了。
　　***
　　结束会议后，林烁直接去了训练场。
　　各国安排的教官还没到，听袁主任的话，最早一批教官将在两天后抵达华国，他这次回来是见不到他们了。
　　临走前袁主任要走了喵蛋，林烁问他有什么事。
　　袁主任：“不是坏事，基地找来了华国最顶尖的几位兽医专家，想给喵蛋组织一次会诊，它上次的检查结果中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具体哪里奇怪，袁主任也说不清楚，只道：“就一上午时间，中午的时候我保准把它毫发无损地给你送回来。”
　　“好吧。”林烁把猫从怀里掏出来，捏了捏它的耳朵，“乖乖跟主任走，咱们中午见。”
　　不知是不是这两天和喵蛋形影不离惯了，怀里乍一失去这个小暖炉，林烁心里居然有几分失落。
　　不过很快他就投入了训练中，无心再思考其他事情。
　　***
　　“飒！”
　　一枚白色箭矢破空而来，钉在三十米外的箭靶上。
　　旁边的自动报靶系统道：“八环。”
　　“很好。”负责林烁的教官纠正了一下他的动作，道：“手要稳，肩背挺直，胳膊与地面平行成一条直线。”
　　“再来。”
　　“飒飒飒——”
　　三支箭矢齐发，深深没入箭靶内部，只留下少许箭羽，可见威力极大。
　　“八环、九环、八环。”
　　来到训练场的袁主任鼓了鼓掌，道：“不错！”
　　林烁放下半自动弩，抹了把额头的汗，赧然道：“装了激光瞄准器的半自动弩，要是还打不中，那就太丢人了。”
　　“这有什么？科技就是为人类服务的嘛。”
　　指导林烁训练的教官道：“好了，休息时间结束，把□□放下吧，我们继续开始训练。”
　　林烁依依不舍地摸了摸这把弩，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冷兵器是每个男人梦中的浪漫。
　　袁主任怀里，巴掌大的沙漠猫一声不吭，眼珠盯着放在箭靶附近的弩。
　　“怎么，你也想试试？”袁主任开玩笑。
　　“喵！”
　　“那可不行，伤到自己怎么办？小林会生我气的。”
　　罗什冷冷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重新将注意力投向林烁。
　　林烁在操场上夺命狂奔，身后是负责训练他的教官，教官手里牵着三条半人高的大狼狗，林烁被追得像第四条死狗。
　　“跑！跑！”教官道：“转弯！我是怎么教你的？被猛兽追赶的时候要注意周围环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摆脱追赶！快！它就要咬到你的屁股了！”
　　“留神脚下，假如你被森林到处都有的障碍物绊倒在地，那么恭喜你，可以提前准备下辈子了。”
　　“水流和光线也是需要注意的因素，光线会带来错觉，制造视觉死角，而水流可以洗去身上留下的气味，更是躲避一些大型猛兽以及食肉昆虫的秘诀。”
　　“眼睛别往□□上瞧。武器没什么用，不要想着上去拼，以你的实力，就算拿上突击□□也战胜不了乌云黑棘那样的凶兽，我们的目标是不被吃掉，苟住性命才是第一位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快快快！早上没吃饭么？”
　　用地将近二十亩的操场有一半面积被布置成山林的样子，用上了世界上目前最先进的6D投影技术，道具逼真，光线错杂，活生生一个野外求生现场。
　　随着教官按动手里的遥控器，森林中不断出现各种变故。
　　塌方、山崩、河流决堤、蜂群追赶……
　　只有想不到，没有现代科技做不到。
　　林烁灰头土脸地躲过了向自己砸来的一截树枝，又跃过一个大水坑，回头一看，狼狗的牙齿就在自己的屁股附近徘徊，呼出的热气吹得腰上暖烘烘一片。
　　“汪呜——”凶恶的狗叫声追命一样在身后催促，他榨出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拼命地跑，心道：“系统，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
　　“我不该招惹风的，我以前从不知道大狗勾是这么可怕的一种生物。”
　　系统：【呵，晚了。】
　　林烁想到自己在基地里被大狼狗追，回部落后还要继续哄狗的悲惨前景，眼前一黑，体力耗尽，不慎被一截埋在地下的树根绊倒。
　　不好！
　　他失去平衡，用力扶住树干，膝盖磕在地面上，钻心的疼。
　　身后传来呼哧呼哧的响声，林烁一时站不起身，心道完了。
　　为了让他长个教训，教官不会第一时间制止这三只狗的行为，受过训练的大狼狗倒不轻易伤人，但它们会扑倒林烁，撕扯他的衣服，将头拱进围裙口袋……叼走藏在里面的肉干。
　　陪林烁训练了一早晨，三只大狗早就跑饿了，它们兴高采烈地扑向林烁，“汪！”
　　狗子的阴影从头顶笼罩下来，林烁用手捂脸，心态平和，感觉自己像是一块令狗垂涎三尺的肉。
　　教官“噗嗤”一声笑了，牵着狗绳，往林烁旁边一蹲。
　　“知道错哪了不？”
　　“我不该走神。”
　　“还有呢？”
　　“体力太差了，得练。”
　　“知道就好，来，手放开，等它们仨开过饭我们也该开饭了……快点，别磨蹭。”
　　林烁：“能不能不咬脸。”
　　“行，答应你。”
　　“也别咬屁股。”
　　“……”
　　“还有脖子也不行，我怕痒。”
　　“要求太多，”教官无情地松开狗绳：“我放手了啊！真的放了啊！”
　　“放吧。”林烁摊平在地，放弃挣扎。
　　这时，他的目光穿过指缝，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睛，圆圆的瞳孔逆着光，格外明亮。
　　“喵蛋？”
　　“喵蛋！”袁主任惊呼。
　　袁主任来早了些，不欲打扰林烁训练，于是抱着猫坐在训练场边缘的座椅上。
　　椅子位于高处，可以清晰地俯视训练场内的情形。
　　一人一猫全程目睹了林烁被狗追逐的经历。
　　袁主任笑道：“年轻人还是活泼点好。喵蛋，你说是不是？”
　　半只巴掌大的小猫咪抬了抬下巴，望向林烁的目光中充满嫌弃。
　　真蠢。
　　蠢成这个样子，昨天居然敢打自己？
　　活该！
　　随后它看见愚蠢的临时饲主把自己绊倒在地，三只大狗朝他围拢而来。
　　猫眼中闪过一道厉芒。
　　“喵蛋！”
　　袁主任手一松，只见刚才一动不动趴在他怀中的沙漠猫轻巧跃起，丝毫看不出身有残疾的样子。
　　“喵蛋，回来！”
　　可怜袁主任一个坐办公室的中年干部，手忙脚乱也没抓住灵活的猫咪，他急得一甩手，朝猫咪逃脱的方向跑去。
　　“咦？”
　　几次起落后，袁主任发现猫咪没有往外逃，而是冲向前方的某个座位，那里放着一个饭盒，里面是袁主任怕林烁训练太辛苦，从食堂给他带的加餐。
　　罗什早已看好了落点，踩在饭盒上的一瞬间用前爪撕开盒盖，叼起一只大肉包冲向林烁，半空中头一甩。
　　包子飞向三只狼狗的方向，薄薄的皮破开，鲜美的汤汁飘在空中。今天的包子是牛肉大葱馅的，别说狗子，就连教官闻到后都忍不住动了动喉结。
　　三只久经训练的狼狗没忍住“拦路包”的诱惑，眼神朝旁边暼了一下，趁这个瞬间，林烁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脚下生风溜得飞快。
　　“汪呜——”狼狗这才发现猎物跑了，用爪子刨了刨地上的土。
　　“行了，吃去吧。”教官松开狗绳，似笑非笑地对林烁道：“行啊，有进步，学会打配合了。”
　　“都是我们家宝贝聪明。”林烁抱起罗什，用力地“mua”了一口，“喵蛋，你真是爸爸的好帮手。”
　　罗什嗤笑。
　　愚蠢的人什么时候都愚蠢。
　　不过再蠢也是他的人，还轮不到几只傻狗欺负。
　　【英雄救林烁，亲密度+1】
　　脑海里响起“神”的声音，金色的眼睛朝三只狗看了眼，狗子似乎感觉到什么，“汪”地从地上跳起来，张着嘴惨兮兮哈气。
　　教官看了眼：“诶，这包子里怎么有辣椒啊？袁主任，你放的？”
　　“不可能！”袁主任否认：“今天食堂不是有钵钵鸡吗？我给林同学带了点。不过我让打饭的同志单独打包的。”
　　“……咦？”他凑近一看：“袋子好像破了。”
　　教官只好带着被辣得呼哧呼哧，吐出舌头泪水涟涟的三只狼狗洗嘴巴去了。
　　“别哭了，谁叫你们乱吃东西。”
　　他对林烁道：“中午休息，下午继续训练！”
　　【替林烁出气，亲密度+1】
　　罗什矜持地抬了抬下巴，揍狗他最行！
　　林烁抱紧怀里的喵蛋，假装没看见三只狗子的惨状。
　　——反正和自己的猫无关。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他带着猫离受害狗远点，问袁主任：“主任，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跟我来实验室。”袁主任看了眼喵蛋：“科研组有个大发现，假如是真的，喵蛋说不定有痊愈的可能。”
　　***
　　实验室在地下区域，袁主任带着林烁刷了卡，经过几层安检。
　　“我给你带的肉包子没了，就和大家一起吃大锅饭吧。”
　　穿梭在这一楼层附近的有许多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他们脸上充斥着兴奋，手里拿着大饼卷菜和袁主任打招呼。
　　“主任好。”
　　“主任带着林同学过来啦。”
　　“我们组长还在实验室里，用不用我去叫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烁总感觉这些科研人员路过时目光刻意往自己身上瞧，他们盯着林烁怀里只露出半个脑壳的喵蛋，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像在看什么绝世大宝贝。
　　“你和老郑说一声，让他先忙完手里的事，我们等他出来。”袁主任问分饭的人要了两个大饼，和林烁一人一个。
　　说话的人“哎”了一声，三两口把饼塞进嘴里，穿上防护服。
　　因为今天早上有了大发现，实验组的人不是在电脑前演算数据，就是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念念有词，见他们忙，林烁和袁主任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蹲着。
　　“郑组长没在，我先简单和你说一下情况吧。”袁主任道：“科研组的同事们从你采集的土样和植物样本中发现了一种地球上不存在的元素。”
　　“不存在的元素？”
　　“对，我们将它命名为第六元素。”
　　作者有话要说：　　带着林烁和喵蛋一起给大家拜年=w=新的一年希望我们和祖国一起越变越好，冲鸭！


第21章 主角养龙的第二天
　　“金、木、水、火、土是华国关于世界物质构成的学说, 古代的朴素唯物主义哲学家认为，这五种元素构成了宇宙中一切客观存在的事物。”
　　“近代以来，随着人类对于世界的本源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这些学说渐渐被现代科学取代。在毛国科学家门捷列夫创造出元素周期表之后, 人类开始按照原子的特性与结构将自然界中存在或不存在的元素分类, 这使人类对于世界的认知迈进了一大步，物质世界从此在我们面前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通过对元素性质和递变规律的认识, 即使是地球上尚未发现的元素, 我们也能根据元素周期表推断它的存在，因此，科学界一直以来有一个观点, 认为宇宙在人类面前不存在秘密, 我们早已找到了打开那扇神秘之门的钥匙，迟早有一日，我们能够征服整个物质世界……然而，就在几小时之前, 从这份土样中提取出的元素推翻了我们的全部自信，或者说自傲。”
　　郑组长道。
　　他是一名温文尔雅的中年人, 戴着细框眼镜，上半张脸因为长时间在实验室内佩戴护目镜压出了一道红色印痕。
　　郑组长手里拿着一张元素周期表, 因为是对林烁这种外行人讲解, 他语气不急不缓，娓娓道来, 丝毫看不出世界观几个小时前刚被打破又重塑一番的样子。
　　就连罗什都被他话语中神奇的元素世界所吸引，昂着头聚精会神地听讲。
　　“从这几份土样中提取出的神秘元素，我们暂时将它命名为‘第六元素’，它的浓度梯度分别是火塘边最高、部落居住的石山上其次、树林里再次, 水流经过的河岸边最少。出现这种现象的具体原因还需要更多证据支持，但我个人倾向于认为与生活在部落中的人有关。”
　　“人？”
　　“是的，这就要提到我们的另一项发现了。”郑组长的目光移向罗什，道：“前几天黄博士不是从你的猫咪身上取了一些样本吗？由于他那里没有适合的仪器，于是拿到了我们这儿来检测。”
　　“负责检测的同事比较仔细，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这些生物样本其他地方倒还正常，只是活性要比一般的生物细胞高很多。举个例子，通常的红细胞在离开身体后几个小时便会陆续死去，除非在极低的温度下冷冻，否则绝不会存活超过一天，白细胞、表皮细胞、毛囊细胞也是如此，然而从喵蛋身上提取的血液在离体7、8个小时后不但没有死亡，甚至比一开始还要活跃，其他组织细胞也呈现出同样的特性。也就是说，这些细胞拥有极强的适应能力和自我修复能力，能帮助宿主快速更新坏死的部位，在合适的条件下，甚至能够实现断肢重生、器官再造等一系列科幻小说中才有的事情。”
　　“一开始得出这个结论后所有人都感觉很荒谬，就连这位同事自己都怀疑实验步骤哪里出了问题，直到我们看见你的直播……”
　　“是祭祀礼么？”
　　郑组长这么一说，林烁便想起祭祀礼上发生的一幕。在狩猎队和新战士们从火塘中走出后，他们眉心被石刀划破的伤口瞬间愈合。
　　“对，”郑组长道：“看到直播中的画面，我们发现游戏世界的人类身上确实存在伤口愈合快的特征，于是对样本展开了进一步研究。”
　　“在多次对血液细胞进行分离纯化后，研究员从中提取出了一种人类历史上从未见过的元素。”
　　“是……”
　　看到林烁的表情，郑组长点头：“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就是‘第六元素’。”
　　“这种元素的原子结构与地球上任何已知的物质都不同，奇妙的原子核结构和混沌无序的电子排布赋予了它神奇的力量，令它可以与任何元素结合，并增强它们的活性。”
　　“将提取到的少许‘第六元素’注射到小鼠体内后，小鼠力气明显增大，肌肉纤维、骨骼密度都有所提高，断掉的一截趾爪也有重新生长的趋势，这说明我们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只是受限于样本有限，未能做进一步实验。”
　　“至少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喵蛋体内存在大量‘第六元素’，它身上的残疾即使不经过治疗，也很很快自愈。”
　　事实上经过郑组长的观察，喵蛋现在已经痊愈了大半，它跳跃时动作矫健，双眼炯炯有神，如果不说谁也看不出身有残疾。
　　林烁一下子懂了他刚到这儿来的时候那群研究人员为什么用一种看大肉包子的眼神盯着喵蛋。
　　他道：“不行！喵蛋还小，它要跟我回游戏世界，不能给你们做实验品……抽血也不行，顶多拔几根毛。”
　　“你想哪去了？”郑组长失笑：“我们是正经科学家，不是科学怪人。老袁，你快给我作证，别让林同学误会。”
　　在袁主任替郑组长做了担保后，郑组长和蔼可亲地给林烁倒了杯茶，道：“是这样，猫的血液我们可以不要，倒是你的血液……不麻烦的话，给我们抽两管？”
　　他一挥手，门外立刻走进一名医生，手上拿着托盘，里面是针管、碘酒、消毒棉球。
　　林烁气愤道：“你还说自己不是科学怪人？”
　　他伸出手臂，让医生抽了满满一管血液，“够了么？不够再抽。”
　　抽我的血，可以！猫的，不行！
　　“够了够了。”郑组长跟护送什么国家宝藏一样，让人把采集到的的血样放进冷库，还上了锁。
　　“这些足够验证我们的一个重要猜测了。感谢林同学为科学献身。欢迎你下次再来科研组做客。”
　　“还有下次？”林烁难以置信，看向温文尔雅的郑组长，想看出他和蔼的面容下到底披了几层狐狸皮。
　　你到底想让我献身几回？
　　袁主任笑道：“这才是他的本性，林同学，你知道老郑年轻时的外号是什么吗？”
　　“什么？”
　　“郑扒皮。”袁主任道，“以前被公派到国外学习，老郑靠一根笔杆子抄空了人家图书馆里的珍贵藏书，把对国内封锁的实验资料硬生生装在脑子里背下带回国，临走前更是恨不得将实验室的地皮都扒下来一层。”
　　正所谓，雁过拔毛，贼不走空，人送雅号郑扒皮。
　　郑组长挥挥手：“那不是当年我们国家的科研条件比不上外国么？看着人家发达国家实验室里的尖端仪器，眼红啊。要是能装进行李箱带走，我扛也把它们扛回国。”
　　“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和年轻人说这些干什么？”
　　“现在我们国家的情况和那时候不一样啦，我们有了自己的顶尖技术，不用再去想方设法学别人的。就比如这次发现的‘第六元素’，假如它的存在让科学界知道，恐怕要掀起一场全新的科技革.命。生命科学、医学、化学乃至其他学科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个发现暂且保密。”袁主任提醒道：“绝不能让基地以外的人知道。”
　　关于“第六元素”的理论还不成熟，只掌握在华国人手中还好，假如流向一些缺乏科学道德的人手中，难免酿成大祸。
　　“放心，老首长吩咐过，所有接触到相关信息的人都签订了保密协议。”
　　袁主任放下心，半开玩笑，半是关心道：“我听人说爱因斯坦、牛顿这些大科学家在晚年都因为无法解释自己的理论而投入上帝的怀抱，老郑，你可千万不能在咱们基地里求神拜佛啊。”
　　“你放心好了。”郑组长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挺挺胸膛，让人看见自己胸口鲜艳的国徽。
　　“我可是华国人，信仰的是唯物主义，决不搞封建迷信！”
　　“在你们来之前我就想清楚了。‘第六元素’的出现的确令现有的科学理论面临困境，但它同时也狠狠击碎了人类的傲慢，让我们意识到除了现有的物质世界之外，还有无数未知等待科研工作者去探索，人类并不是万物的主宰。”
　　“对于沉溺于过去辉煌中的人来说，‘第六元素’带来的是恐惧，对于我们这些唯物主义者，它带来的是希望和未来。作为一名华国人，对于真理的坚持永远不会屈服于对神明的盲目崇拜。华国人不相信神或者上帝，只相信自己的双手和大脑。总有一天我们要让‘第六元素’为人民所用，让它造福更多的人。我相信这才是科学存在的终极目的。”
　　“说得好！”袁主任鼓掌。
　　林烁望着郑组长明亮的双眼，突然明白了他能在这样的年纪成为基地科研组组长，率领一群在各领域有所成就的科研工作者们共同工作的原因。
　　他有信仰。
　　这种信仰虽然不如信徒膜拜神明那样狂热，但论及真挚和炽烈，从不逊色分毫。
　　“喵。”罗什和林烁一同听完了这番话，它想了想，跳到沙发上，昂着头蹭了一下郑组长的手。
　　“怎么了小猫咪？”
　　罗什伸出前爪，往他手上一拍。
　　不是要抽血吗？抽吧。
　　郑组长：“……”
　　他和那双金色的眼睛对视了几秒，“你？”
　　罗什又拍了一下他的手。
　　郑组长用另一只手指向自己：“我？”
　　罗什点头。
　　“原来你在邀请我吸猫啊？”郑组长美滋滋地一低头，把罗什抱起来，脸埋在软乎乎的肚皮上：“早说嘛，我早就想这么干了，要不是怕小林同学介意……”
　　“唔……真香，充满了‘第六元素’的味道。”
　　罗什：“喵嗷！！！”
　　“组长！”
　　门被敲了敲，沉迷吸猫的郑组长没听见。
　　又敲了两下，门外的人似乎等不及，一把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组长，有一个大发现！”研究员欣喜若狂的表情在看到郑组长被猫扇了一爪子后变为惊恐。
　　郑组长倒是很冷静，顶着猫爪印问：“怎么了？”
　　“林同学带回来的那块石头，”研究员大声道：“它不是一块石头！”
　　“……”
　　“它是一颗蛋，某种生物的蛋！”
　　“最重要的是，经过检测后，我们发现蛋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妈，福岛真发生7.1级地震了，我的嘴是镀了金吧=w=


第22章 主角养龙的第三天
　　石头是林烁从山洞里拿回来的, 就是差点砸到风的那一颗，刚拿回来的时候科研组成员还好奇地问他怎么连人家山上的石头都敲下来了。说得好像先祖就能为所欲为似的。
　　“林同学一起过来看看吧。”
　　在郑组长的邀请下，林烁穿上防护服, 走进实验室, 隔着一层玻璃温箱和十几名研究人员观察这颗被放在实验室最中心的石头。
　　……现在该叫它蛋了。
　　蛋的一生, 包括祖祖辈辈可能都没享受过现在这样高标准的待遇。
　　它躺在暖箱内，身下垫着柔软的棉布, 四周360度暖风环绕, 头顶有日光灯，脚下有加湿器，暖箱一侧还连接了输氧设施, 随时可以调节箱体内部的氧气浓度。
　　就这样, 身旁的研究员们还生怕亏待了这颗顽强的蛋，不断询问：“孵化箱来了吗？”
　　“马上马上，已经在和厂家联系了，走特殊通道。”
　　“还有干草、鸡窝、老母鸡, 别的蛋有的，我们蛋崽一个都不能少！”
　　林烁：“……”
　　他不禁想起这颗蛋“砰”一声砸在地上, 连道裂缝都没磕出来，反而差点把风砸出脑震荡的过往。
　　今时不同往日了, 蛋崽已经从没人搭理的破石头变成了众星捧月的宝贝蛋, 连他这个发现者想要靠近一点都不行。
　　郑组长问：“到底怎么回事？”
　　守在暖箱旁的研究员是今早从林烁手里接过蛋的那个，他将视线依依不舍地从蛋崽身上挪开, 道：“组长，是这样的……”
　　这名研究员虽然接受了林烁的嘱托，答应帮他检查石头中藏着的秘密。不过看到研究组里的同事都在为了“第六元素”的事情忙碌，他不好意思打扰大家, 于是在将土样交给同事之后，自己将人头大的石头抱去实验室。
　　“我先用锉刀取下了一些石粉，用碳14法测定年代，结果发现这颗石头距今约有1000年历史。这个时间看似很长，但相比正常的沉积岩来说，好像又有些短了。”
　　“于是我进一步测定它的元素构成，发现除了岩石中常见的硅酸盐和碳酸钙之外，石粉中还含有少量的锌、铜、铁，以及岩石中几乎不会存在的蛋白质。”
　　“更令人吃惊的是，将石粉不断破碎提纯后，滤液中出现了超出正常含量的‘第六元素’。”
　　这块石头中含有的“第六元素”居然比林烁从火塘边挖的土样还要多，堪堪与喵蛋血液中的含量持平。研究员对此感到疑惑，于是，在某种灵光一现的驱使下，他将石头放在了X光上照射了一下。
　　“我当时只是怀疑它是某种古生物的化石，想要验证这个猜测，谁知X光下出现了惊人的一幕。”
　　呈现在石块正中的，是一个蜷缩着的、完整的胚胎，甚至能看到清晰的骨骼以及骨骼周围一层薄薄的肌肉和组织。
　　研究员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惊呼出声。
　　“幸亏这么做，让我发现了它，否则它不知道还要孤独地在这块化石中等待多久。”他后怕道：“或许在没人知道的时候，这个小生命便在沉默中静静地失去了生机，连睁眼看一看外面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你确定它还活着？”林烁道。
　　他是亲手触摸过这块石头的人，知道它的表面有多么粗糙、坚硬和冰冷。不管怎么说，被化石封存了一千多年的蛋居然还留有生机，这是一件过于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然了。”研究员道：“它的组织还有活性，肌肉没有退化，通过核磁共振甚至能看到蜘蛛网一样向四周扩张的血管。它当然还活着。”
　　“让我们看看它的样子。”袁主任催促。
　　研究员从桌子上取来一张X光片，放在灯下，自豪道：“看到了吗？多美啊，这是一个神奇的生命。”
　　“它有完美的体型，细长的身体、宽大的骨翼和长长的、用来保持平衡的尾巴。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林烁盯着黑乎乎一片的X光照影，眨眨眼。身边半个科研组的人都在认真旁观，不时指着照片上的某个细节发出赞叹的惊呼声。
　　“嘴巴是尖的，藏在脖子下面。”
　　“羽翼好大，看样子是种鸟类。”
　　“看那健壮的腿部，骨骼多发达啊，破壳以后有一定很有力气。”
　　“真棒！”
　　林烁：“……”
　　“我确定了一件事。”他对系统道：“我可能不适合当科学家。”
　　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袁主任、林同学，你们觉得蛋崽可爱吗？”研究员们抒发完了内心的感慨后，还不罢休。他们就像是一群想要炫耀自家孩子的家长，将目光投向两个“外人”。
　　袁主任笑呵呵道：“虽然还没见到它破壳后的样子，但我相信绝对是一只健康又活泼的小家伙。”
　　林烁：“……”
　　话都被你们说完了，我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道：“看这头骨的形状，多么完美的等边三角形，看那翅膀、脊椎、与尾骨的比例，绝佳的超静定结构，它，就是力与美的结合，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工艺品！”
　　研究员们满意了，夸奖林烁：“真有眼光，不愧是被系统选中的人。”
　　林烁暗暗松了口气，再让他夸下去，就只能从蛋壳入手，分析蛋壳形成的化石是多么的五彩斑斓、多么的坚固耐磨了。
　　看来科研工作者平时虽然醉心学术，一旦碰到让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也疯狂。
　　“时候不早了。”袁主任突然道：“林同学，你下午上课的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林烁看了眼实验室里的表。
　　时针距离下午1点还剩10分钟。
　　“快让我再看一眼。”
　　他挤到人群最前面，把蛋崽上上下下看了个够，然后提出告辞。
　　“这颗蛋什么时候能破壳？”临走前林烁问。
　　“说不好。”郑组长道：“它能存活至今应该离不开‘第六元素’的功劳，我们会继续研究‘第六元素’，争取帮助它早日破壳。”
　　“但它毕竟已经沉睡了这么久，想要复苏恐怕还需要很多其他条件。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尽力。”
　　“请一定不要放弃它。”
　　“放心吧，”郑组长隔空抚摸了一下蛋崽，道：“大家和你一样，都不想放弃一个拼命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生命。”
　　它是一个奇迹，那样顽强，每个人都希望它能睁眼看一看这个美丽的世界，然后创造出更多奇迹。
　　***
　　林烁整个下午的训练中一直想着蛋崽，即使是这样，他还是顺利完成了所有训练项目。
　　休息时间又摸了一把□□，过足了瘾后，林烁抱着罗什心不在焉地溜达。
　　“不知道蛋崽现在怎么样，暖不暖和，有没有破壳的冲动……”
　　“哎，郑组长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研究出孵化方法？好想看看蛋崽破壳以后的样子。”
　　“不知道它有没有毛？好不好撸？是不是很可爱……”
　　“喵蛋，你说呢？”
　　罗什：“……”
　　不知为何，他心中浮现出一丝怒气。
　　“啪。”
　　林烁捂着被猫尾巴扇了一下的脸，委屈道：“打人就打人，为什么要打脸？”
　　“林烁！”蔺泽从外面大步走进来，他手里拎着一个包。
　　“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林烁好奇道。
　　蔺泽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好东西。”
　　军绿色的背包打开，里面放着一套有些奇怪的机械设备，样子很新。
　　蔺泽示意林烁站起来，指导他将这些设备穿戴在身上，然后他按了一个按钮。
　　“跳一下。”
　　林烁腿部用力，脚下传来的感觉让他惊讶道：“咦？”
　　明明没用多大力气，他却一下子跳起来半米多高。
　　蔺泽道：“这是我们华国自主研发的外骨骼装甲。”
　　“外骨骼装甲？”林烁念叨了一遍这个有些陌生的名词。
　　“对。”蔺泽介绍：“这套设备总重2.8公斤，由复合材料构成，关节处安装了永磁马达，让它可以帮助使用者发挥出自身8倍以上的力气。”
　　“也就是说，穿上这套设备后，你可以轻松地跳上2米多高的地方，负重超过100公斤并以每小时15公里的速度连续行进5个小时，还能一拳打出300公斤的力道……”
　　林烁震惊道：“那我岂不是成了超人？”
　　“没错。”蔺泽最后从包裹底部取出一把量身定做的弩，扔给林烁道：“超人，好好熟悉你的装备。”
　　“后天的狩猎是个让全部落对你刮目相看的好机会。”
　　“收到！”
　　作者有话要说：　　福岛的地震变成7.3级了=w=
　　我寻思自己的嘴这么灵不能浪费——2021年新春，祝愿看到这章的小可爱新的一年全都心想事成，学业进步、升职加薪、越来越美、无所畏惧不断战胜一个又一个高峰，冲冲冲！
　　另外，明天要上夹子了，为了排名高一点点明天（也就是16号）晚上九点再更新，之后恢复0点，我会多更点的，啾咪~


第23章 主角狩猎的第一天
　　距离下午七点还差10分钟。
　　二号会议室内, 袁主任正在打电话。
　　“是，已经找到长江白鲟的活动痕迹了吗？太好了！”
　　“长江水文观测站有没有拍摄到清晰的影像……还没有，明天？”
　　“来不及了, 行, 我知道。”他挂断电话。
　　会议室前方的大屏幕在播放新闻联播, 主持人端庄地微笑道：“观众朋友们，今天的新闻联播节目播送完了, 感谢您的收看, 再见。”
　　蔺泽看了一眼表，问：“那边怎么说？”
　　“长江白鲟回来了！”
　　简单的几个字，令蔺泽难掩激动, 他握了握拳, 道：“七点到了，我们一起送林烁离开！”
　　会议室前方的屏幕一黑，很快又一次变成游戏直播。全世界千千万万的家庭围坐在电视、电脑前，看着林烁在简陋的山洞里睁开眼。
　　林烁检查了一下自己携带的装备。
　　外骨骼装甲、一套手工制作的半自动弩、十几支箭。
　　临走前蔺泽跑去医疗组一趟, 往他的口袋里塞满各种药品——驱虫粉、防蛇粉、止血粉、消炎药……
　　最后还有十几颗手.雷一样的东西，上面贴了标签——□□、□□。
　　“把这些拿好, ”他叮嘱：“到时候能打就打，打不过就扔这个跑, 命最重要！”
　　“……哦。”林烁看了他一眼。
　　还说让我靠外骨骼装甲惊艳整个部落？大猪蹄子！
　　“系统, 报个时。”
　　【现在是游戏时间凌晨四点。】
　　天还没亮，部落中回荡着粗犷的鼾声。
　　林烁抱着东西在洞穴里转悠了一圈, 小手电筒发出幽幽的光。
　　系统问：【你在干什么？】
　　“找个地方藏东西。”林烁道：“免得被其他人发现。”
　　他这次携带的物品着实不少，为了能全部带来游戏世界，手里拎着个军绿色蛇皮袋。
　　“这里太明显、这里阴暗潮湿、这里可能会渗水……”
　　看了好几个地方林烁都不满意，正准备搬开挡路的石头去洞穴更深处看看, 系统道：【游戏者。】
　　“嗯？”
　　【由于游戏者完成任务“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获得根据地×1，系统将赠送一个储物格，你可以将这些物品放在储物格里。】
　　【是否在山洞中安放储物格？】
　　【是/否】
　　林烁：“是是是！”
　　他面前出现一个银色的光圈，林烁在系统指导下拿起一枚□□，将手伸进光圈内。
　　手臂齐肘以下被光圈吞没，像是消失在原地。
　　林烁惊讶地眨眨眼，摸索了一下，系统提供的储物格是一个大约半米见方的正方形空间。
　　“这就是六维世界的空间技术么？好神奇！”
　　林烁的半个肩膀都没入光圈内，想把头也伸进去看一看。
　　“喵！”他胸口突然被猫爪子狠狠踩了一下。
　　“喵蛋？”
　　罗什背上的毛炸了起来，一下一下在林烁胸口踩着，喉咙里不自觉发出呜呜低吼。
　　林烁见它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道银色的光圈，以为自己的举动把小猫咪吓着了，连忙抽回手，安慰道：“没事，我在。”
　　“你看，我好好的，一点伤没受。”
　　“啪！”猫尾巴甩上林烁的脸。
　　林烁顺势把脸往暖呼呼的毛毛里一埋：“喵蛋长大了，都学会担心爸爸了，爸爸好欣慰。”
　　脸下的小身体微微颤抖着，说不上来是恐惧或愤怒。它这种表现与其说是惊吓，更像一种应激反应，林烁心中浮现出一丝疑惑，但没有表现出来。
　　他和系统商量道：“储物格做成这个样子会吓到喵蛋，换一换？”
　　【你想换成什么样？】
　　10秒钟后，简约高贵的银色光圈屈辱地变成了海绵宝宝的样子。
　　***
　　“先祖！”
　　林烁睡了个回笼觉，被荆和枫林的声音惊醒，山洞外天才蒙蒙亮。
　　“怎么？”他问出现在洞口的几名新战士。
　　“咱们去林子里狩猎吧？”
　　“不是后天？”
　　“那是狩猎队一起出动的时间，今天就咱们几个！”
　　“咱们几个”加了重音，林烁懂了，这就像是小孩子高中毕业后约着一起去郊游，是个增进友谊的好机会。
　　他当然不能错过：“好。”
　　少年们高兴地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先祖你放心，我们知道你不擅长狩猎，我们会保护你的！”
　　“你们先出去，我准备一下。”林烁把他们轰走，穿戴上外骨骼装甲。机械结构被衣服遮住，薄薄一层贴在身上，行动间完全看不出端倪。
　　然后他拿起半自动弩，调整了一下瞄准器。
　　“嗖。”一枚箭矢深深地钉在岩壁上。
　　林烁拔下箭矢，心想，别太自信，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哦哦哦！”得到先祖的同意后，枫林他们几个直接跳下山，躲在山缝里睡觉的魔鬼藤被惊动，伸出藤条拽住兽皮衣，被枫林扔了块肉骨头。
　　魔鬼藤松开藤条，“扑通扑通”，几个少年下饺子一样落在地上。
　　部落里的人每年都要看到类似的一幕，早就锻炼出淡定，和这群新战士招手：“枫林，去狩猎？”
　　“嗯。”
　　“就你们几个？没有狩猎队的人？”
　　“先祖和我们一起去！”
　　问话的人放心了，挥挥手道：“别离开部落太远，小心被林子里的怪兽吃了。”
　　“有什么事情多问先祖，不要给先祖添麻烦。”
　　“放心吧！”
　　林烁下山的时候，听见“哼”一声，他低头，看到风一大清早就盘腿坐在山洞外，手里打磨着一把石镞。
　　林烁打招呼：“早上好。”
　　“……”
　　“我们要去狩猎，一起去？”
　　风迅速挪开目光：“不去。”
　　林烁遗憾，看来今天把原谅度提高到100/100是没戏了。
　　“那算了，谢谢你的兽皮，狩猎回来我送你一只最好的猎物。”
　　风低着头不理会，过一会儿他感觉林烁离开，伸脖子向山下看去，只见林烁被枫林几个人围在中央，和他们有说有笑，身影很快从视线中消失。
　　就这么走了……
　　走了！
　　风手里的石镞“蹭”一声在地上磨出一溜火星子。
　　为什么不多问一句？再多问一句，说不定他就……
　　“笨死了！”他气愤道：“和这些新战士一起能打到什么好猎物？他们连集体狩猎都没参加过，只会拖后腿！”
　　风起身，从自己的山洞里翻出一只祭祀礼那天抓到的尖嘴鸟，把脚一捆，开始拔毛。
　　洞穴里羽毛纷飞，尖嘴鸟很快被拔成一只秃毛鸡。
　　等到晚上林烁他们回来，自己就把这只秃毛鸡拎到他面前，用力一摔。到时候他什么猎物都没带回来，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惭愧。
　　“我才不是要把自己的猎物送给他，我就是……拿来嘲笑他的！对！”
　　想想到时候要怎么嘲笑林烁没眼光，风唇角得意地上扬，他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打磨石镞。
　　明天，明天他不信林烁不求自己和他一起狩猎！
　　到时候自己起码要等他求三遍再答应……
　　不！五遍！
　　***
　　林烁当然不清楚风这一番心理活动。就算清楚，他也只会摸一摸风的头，然后托袁主任从外面代购一瓶脑白金回来。
　　孩子脑补怎么办？多喝脑白金！
　　离开了部落后，林烁在枫林几人的带领下穿过树林，沿着溪流向下。
　　“过了那棵红叶子树就是部落外面了。”枫林道：“没有火塘的庇护，要小心森林里的凶兽攻击人。”
　　“我们人少，今天不去太深的地方，就在部落周围狩猎。这附近被狩猎队清理了好几遍，像是乌云黑棘那种档次的凶兽早就被赶跑了。”
　　林烁安静地听着，观察四周环境。
　　或许是还在部落边缘，这里的植被不算非常密集。裸露的岩石表面布满苔藓，高大乔木遮住头顶的阳光，从树荫中漏出丝丝光线，照亮缠绕在树干上的藤蔓。
　　藤蔓有如活物一般懒洋洋扭动一下身体，顶端的芽叶张开，捕捉住一只路过的昆虫。叶片里传来昆虫用力扑棱翅膀的声音，以及带着锯齿的叶片咔哧咔哧的咀嚼声。
　　这是一个危险而奇妙的世界，一切遵循着弱肉强食的原则。
　　有外骨骼装甲的帮助，林烁的步伐格外轻盈，他手里拿着□□，跟在枫林的身后。
　　“雨点，你最灵活，去前面探路。”
　　“树根和大河注意周围。”
　　“荆小心后面的凶兽。”
　　“我呢？”林烁问。
　　“嗯……”枫林手中拿着半人高的大弓，腰间插了把骨刀，偏过头，朝林烁手中精致的像个玩具的半自动弩看了一眼。
　　搭在弓弦上的□□还没有他小臂长。
　　少年心情复杂道：“先祖注意看脚下的洞，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林烁：“……”
　　行啊，没想到这么单纯的部落里也有说话会拐弯的人。
　　注意看脚下，是让我抓兔子，还是抓田鼠？
　　林烁“哼”了一声，拿起这把弓柄由复合材料制成、弓弦里藏着高强尼龙丝、两臂通过直轨偏心轮技术将射速与穿透力提高十几倍的狩猎神器。
　　小是小了点，但它有力量，别瞧不起现代科技的威力！咱们走着瞧！
　　“啾啾——”
　　前面传来一声鸟叫。
　　枫林顾不得追究先祖的自信心从哪儿来，他回了一声鸟叫，压低声音对林烁道：“先祖，雨点发现猎物了，咱们快跟上！”
　　虽然以前从没有参与过集体狩猎，但这些少年觉醒前经常被家里的战士带去部落附近的林子里见世面，对于捕猎的流程一点都不陌生。
　　第一次配合，他们有模有样地围住一头两米多高，头生双角，背上覆盖着鳞片的猎物。
　　这头猎物看起来像一头牛，不过体型要大得多，几乎有一辆小客车那么大。
　　“咱们运气真好！”枫林小声道：“灰鳞兽一般都三五成群，这头不知怎么落了单，咱们一定要把它抓回部落。”
　　头一次单独狩猎，打一头灰鳞兽回去，听起来可比抓鸟、抓蛇、抓地鼠什么的威风多了。
　　枫林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把灰鳞兽扛在肩膀上，昂首阔步地走回部落，一定能成为全部落最靓的仔！
　　他虽然激动，但没忘记正事，抓起身上的长弓，连续射出几支骨箭。雨点一般的箭矢有的落在灰鳞兽身上，有的插.入地面，灰鳞兽左右腾挪却避不开长了眼睛的箭雨，身上多了几道血痕。
　　它发出愤怒的吼叫，低下头，用两支长角冲向前方，只听“咔嚓”声不断，前方的树干被牛角一撞就齐刷刷折断，留下整齐的断口。
　　“好家伙。”林烁心想这哪里是牛，分明一头拖拉机。
　　还好有外骨骼装甲，他一跳两米远，注视少年们的举动。
　　枫林口中发出唿哨，前方突然展开一条麻绳，荆和大河各握住绳索的一端，将绳索绕在两棵合抱粗的大树上。灰鳞兽没料到这番变故，眼睛连眨，后蹄在地上用力刨好几下，刨出一条土沟都没挡住冲势。
　　“轰隆”一声，它被手腕粗的麻绳绊倒在地，发出沉重的闷响。
　　“雨点！”
　　树上跳下来一个灵活的身影，雨点手提一杆长矛，刺向灰鳞兽脖颈。
　　手臂上浮现出淡淡的图腾纹，她瘦削的身体里藏着无限力量，长矛破开空气时甚至发出“啪”一声脆响。
　　“哞哞——”灰鳞兽目露凶光。
　　它突然猛地一甩头，下半身抬起，两只有力的后蹄蹬向天空。
　　“啊！”
　　雨点毕竟没经验，被灰鳞兽的举动扰得分了神。长矛偏了一寸，与鳞片碰撞后戳在地面上，雨点来不及拔.出长矛，她一个鹞子翻身，避开灰鳞兽蹬向自己的后蹄，从怀里摸出把短刀。
　　灰鳞兽拳头大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眼中渺小的人类，目光中浮现出狰狞。
　　“雨点！小心！”枫林、荆和大河看清楚它的动作，拼命冲向自己的小伙伴。
　　只见刚才还躺在地上、似乎受伤不轻的灰鳞兽利索地起身，大嘴张开，露出锋利如刀的牙齿和鲜红的舌头，靠近和它对峙的雨点甚至能闻见喉咙里传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这头狡猾的猛兽见自己已经把正餐骗到手，不再伪装，追着雨点一阵猛咬。
　　瞬间形势逆转，猎手与猎物互换了位置。
　　“雨点！”枫林几人喊得嗓子都要劈了，目光中满是焦急，恨极了自己为什么没能及时发现灰鳞兽的阴谋。他们手里握着长弓，弓弦拉满，却怕伤到自己的小伙伴，行动处处受限。
　　同一时间，一个小小的红点落在灰鳞兽眉心，却被焦急的少年们忽略了。
　　一心盯着自己美餐的灰鳞兽同样没有在意。
　　林烁屏气凝神，内心回荡着教官说过的话：“肩膀、手臂、箭尖三点一线，注意你的呼吸，保持冷静，相信自己手里的弩，它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选定目标，相信自己，射击！”
　　林烁扣动扳机。
　　“嗖”的一声，乌黑色泛着冷光的箭矢破开空气，三棱锥形的箭镞在空中旋转着。
　　一缕阳光破开树荫，箭尖发射出耀眼的白光。
　　血花飞溅。
　　作者有话要说：　　把林烁最帅打在公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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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主角狩猎的第二天
　　“砰、砰、砰。”
　　半自动弩可以连发箭支, 林烁不敢懈怠，一口气射空了箭匣。
　　他注视前方，片刻后, 松了口气。
　　被称作“□□.弩”的野.战神器没有辜负它的美名。
　　“扑通”一声, 体型硕大的灰鳞兽轰然倒地, 压塌了一片草皮。
　　雨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手里的短刀利落地插进灰鳞兽的眼睛, 一拧, 发现它这回真的失去了呼吸。
　　“谢谢你先祖！是你救了我！”
　　女孩子冲向林烁，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她抱住林烁的胳膊跳了好几下，黑色的短发在空中飞起来, 像是一群蝴蝶。
　　林烁被雨点的喜悦感染了, 唇角浮现出笑容。他心道：还好今天狩猎没带喵蛋。
　　咦，为什么我会这么想？
　　***
　　天色大亮，除了早早起身去林子里狩猎的新战士，部落里的人已经全部起来了。
　　在火塘边吃过烤肉和水果, 战士们有的在石山附近的空地上对练，有的约好了去附近的山上狩猎, 顺便捡一些适合做武器的石头回来。
　　其余的人或是在火塘边处理猎物，或是去溪水旁边鞣制兽皮, 再或者去林子里采果子, 各有各的事做。在部落里，只吃饭不做事是最被人瞧不起的, 如果成年后还不做事，就会被赶出部落、自生自灭。
　　风和一名脸上满是沟壑的老人坐在一起。
　　老人手上满是粗糙的茧，指甲干裂发黑，但手却极稳。
　　他拿着一截黑色的骨头, 在石头上打磨着。
　　“噌——噌——”
　　“这截乌云黑棘的腿骨质量很好，我替你打磨一把长刀出来，假如还有剩余的部分，再替你做些箭镞。”
　　“谢了，石匠阿伯。”一向桀骜的风对老人的态度极好，语气恭敬。
　　面前的石匠曾经是狩猎队队长，只可惜在一次狩猎中被凶兽掏开了肚皮，等同伴们将他从凶兽口中抢救回来时，肠子都流了一地，险些救不活。后来他虽然养好了伤，却再也干不动重活，只好留在部落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杂事。
　　石匠以前和部落里的老人学习过打磨石器的手艺，于是开始为狩猎队的年轻人制作武器，因为经验丰富，他做出的石器比年轻战士自己做的好很多，还能根据战士的特长与习惯量身定做。日子久了，狩猎队里的年轻战士都以拥有一件石匠阿伯制作的武器为荣，就连他原本的名字也渐渐没人叫了，改为用“石匠”称呼。
　　石匠欣然接受，在离开狩猎队后还能为部落做出贡献，对他来说这是最高的荣誉。
　　风为这把新刀准备了很久，听说乌云黑棘的腿骨最好，他豁了命参与上次狩猎这才分到制刀的材料。石匠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一下一下打磨刀刃，边在刀身淋上一些清水，边问：“风，你一直往部落的出口瞧，是在等谁？”
　　“……”风一下子收回目光，道：“我才没有，我就随便看看。”
　　石匠失笑，连自己的宝贝刀都不看去看外面这些见惯了的花花草草，谁信？这些年轻战士啊……还嫩了点。
　　“你是在等枫林和小雨点他们回来吧？”他道：“这些小崽子第一次自己跑去外面狩猎，也不知能打回什么猎物。”
　　风“哼”了一声：“能打回什么？就他们几个，不空手回来就不错了。”
　　“那可不一定，不是还有先祖在？”
　　“他？”风动了动嘴，为了林烁的面子到底没说什么。
　　石匠阿伯道：“打不到猎物也没什么，只要能平平安安回来就好……我还记得你第一次狩猎，到了傍晚才一身血淋淋地回到部落，肩膀上扛了头尖角兽，刚走到火塘附近就一头栽倒，可把大家吓坏了。”
　　风脸上有点挂不住，扭过头道：“外面怎么有人喊叫？他们看到什么了？”
　　正值午后，阳光刚刚从林梢斜过去一点，在溪水旁边干活的人不少。
　　他们正有说有笑，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将手中的东西往石头上一放，站起身看向部落外。
　　不一会儿，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人群的惊呼不断响起。
　　“枫林他们回来了！”
　　“先祖保佑，没人受伤，八个小崽子齐齐整整的。”
　　“我的个先祖呦，他们这是打回来什么东西，好大！”
　　风心里装着事情，不觉跳上一块高高的石头，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可惜视线被晃动的人头挡住。
　　他烦躁地抠了一下兽皮衣，对石匠道：“我去那边看看。”
　　“去吧，”石匠颔首，瞥见被风从衣服上揪下来的一团毛球，摇头。
　　还说不在乎？
　　风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口是心非的毛病，得改。
　　话是这么说，他一边磨着刀，一边总忍不住抬起头去看枫林他们究竟打回了什么猎物，能让大家吃惊成这样。
　　如果没记错，风几年前一个人扛回一头尖角兽那次引发的动静，也没今天这么大。
　　这时，林烁几人的脚步走近了，扛在他们肩膀上的凶兽也暴露在石匠的视野内。
　　“我的个先祖呦！”石匠看清楚凶兽头顶两支长长的尖角，手里的刀掉在磨刀石上，用手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吧？”
　　林烁走在最前方，肩膀上搁着灰鳞兽两条粗壮的前肢，凶兽那只沉甸甸的大头就搁在他头顶，呼吸间能闻见一股令人不适的腥气。
　　枫林几人跟在他身后，帮忙抬着巨兽身体的其余部分，他们昂首阔步，骄傲的样子就像是一群得胜归来的将军。
　　“枫林，”和几人相熟的部落人走上前，含着赞叹与羡慕打量了一下这只成年的灰鳞兽，问：“这是你们打回来的猎物？”
　　“是先祖打的，”枫林诚实道：“不过我们也帮了不少忙！”
　　部落里的人摸了摸灰鳞兽结实的肌肉和坚硬的皮毛，向林烁投来敬畏的目光。
　　“第一次狩猎就能带回来一头凶兽，了不得！”
　　“我就知道，有先祖帮忙……今年的新战士运气真好！”
　　等围观的人散开，林烁走到火塘附近的时候，听到的传言已经变成了——“先祖一拳就锤死了这只灰鳞兽，枫林他们几个都没来得及插手！”
　　林烁用“一拳锤死灰鳞兽”的手扶了扶自己的腰，心想你们这传谣的水平是不是有点高？
　　他好像明白部落传说中的那些先祖为什么一个个都拥有排山倒海的能力了。有这群热爱编故事的后人在，不奇怪。
　　“让让，大家让一让，拜托。”林烁笑着和迎接自己的人点头，找到火塘的位置，把灰鳞兽“扑通”往地上一扔。
　　“幸好……”他松了口气，再过一会儿身上的单兵外骨骼装甲可就没电了，他还不得被这头快一吨重的凶兽给压死。
　　“咳咳。”巫也听到外面的动静，从洞穴里走出来，他来到火塘前，用手摸摸灰鳞兽，称赞道：“先祖真是威武不凡。”
　　林烁完全猜不透这老头在想什么，和他对视了一眼，拍拍手道：“为了纪念回归部落后第一次狩猎，我请大家吃烤灰鳞兽！把所有人都叫上！”
　　部落中顿时传来欢呼声，不少人想到祭祀礼上吃到的美味，口水都要滴答下来了。
　　“谢谢先祖！”
　　“先祖真是好人！”
　　“对！大好人！”
　　林烁笑着让大家帮忙处理灰鳞兽，他自己转过身去：“风呢？”
　　说好了要打一只最好的猎物送给风的，不过灰鳞兽这么大，风一个人又吃不完，分给其他人一些肉也没什么，对吧？
　　“风！”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发现了黑发青年，林烁抬起胳膊，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风一脸不高兴地从石头上跳下来，也不和自己对视，身影一晃就消失在人群后。
　　林烁脸上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收起来，他问系统：“他怎么了？”
　　【不清楚。】
　　“‘不要脚踩两只船’这个任务完成没有？”
　　【没有，还是99/100】
　　“他不应该叫风，”林烁叹气：“应该叫不高兴。”
　　小狼狗的心思也太难猜了。
　　“早知道前几天黄博士给喵蛋注射狂犬疫苗的时候我应该叫他留一支。”
　　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有病，扎一针就好。
　　***
　　夏日的天黑得很快。
　　风远远注视着跳动的火苗，那里，部落中的人载歌载舞，几乎人人都在参加林烁口中的“篝火晚会”。
　　他们吃着林烁亲手做的“烤全牛”，现场给他编出好几首赞歌。
　　什么——
　　“先祖你是温暖的太阳，先祖你是皎洁的月亮，先祖啊先祖，你为部落带来了美味与希望！”
　　还有——
　　“天底下是谁最凶猛，是一拳锤死灰鳞兽的先祖。天底下是谁最能干，是烤肉好吃到掉舌头的先祖。先祖啊先祖，你一声大吼，森林里最勇猛的凶兽也要跪下来唱征服。”
　　风：“哼！”
　　他远远看到林烁和这些人一起分了灰鳞兽的肉，在火塘前跳起欢乐的舞蹈，做出一个决定，走向黑暗中。
　　“巫。”
　　巫正坐在洞口，借着月光阅读一册泥板。他抬起头，看向这个年轻战士。
　　“风，你怎么不去参加篝火晚会？”
　　“我有一件事和你说。”风拎着一只拔秃了毛的尖嘴鸟走进来，把鸟放到巫面前：“这个给你吃。”
　　“说吧，有什么事？”
　　风的脚尖在地面上蹭了蹭：“我不想让枫林他们明天和先祖一起狩猎，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他们留下？”
　　“为什么？”
　　风咬着嘴唇：“因为，先祖他……他有点奇怪。”
　　“明天我和先祖一起狩猎，盯着他，让他不要做奇怪的事。”
　　“好。”巫注视了他几秒，点头，“我答应了。”
　　“……真的？！”
　　风离开后，巫把泥板放回洞穴里的一个架子上，摇头：“没想到部落里最聪明的人居然是风。”
　　这么快就看出先祖的身份有问题，不愧是年轻一代最出色的战士。看来以后要多留意他。
　　***
　　洞穴外，风被凉风吹过头脑，激动起来，原地小幅度跳了好几下。
　　巫答应了？
　　巫居然答应了！
　　看来巫也认可自己才是最适合和烁一起狩猎的人，什么枫林、雨点的，都一边去吧！他们根本配不上烁！
　　只要一想到熟悉以后烁会摸他们的头，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和他们交朋友，风就要气炸了。
　　呸！想都别想，在部落里待着吧！明天我要让烁看看我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巫：失策了。没想到部落里最纯的二哈居然是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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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主角狩猎的第三天
　　次日。
　　林烁已经习惯了赤脊兽皮的感觉, 他把脸在火红色绒毛上蹭了蹭，起身。
　　从怀里抓出猫咪，林烁问：“喵蛋, 昨天睡得好么？”
　　罗什转过身, 用屁股对准他。
　　“别生气嘛, 森林里太危险了，爸爸怎么可能带你—起去？”
　　林烁想找个东西哄猫, 目光—转, 看见搁在洞口的—颗大头。
　　他把只剩下骷髅的灰鳞兽头举起来，往罗什身上—罩，大声道：“看, 喵蛋, 这是爸爸为你打下的江山！”
　　“喵！”喵蛋愤怒地挥了他—爪。
　　“嘿嘿。”例行的晨间撸猫结束后，林烁恢复满血满状态，他朝山洞外望了望：“枫林他们呢？不是说今天—起狩猎的吗？”
　　明天就是全部落集狩猎的日子，林烁和几名新战士约好, 今天去远—些的地方磨炼自己，免得在集狩猎中丢人。
　　太阳都已经出来了, 他们怎么还没来？
　　“枫林！”林烁从洞口探出头，朝山下大声喊。
　　没喊两声, 他看见山壁上有—道熟悉的人影。
　　“别叫了。”风抓住洞口的岩石, 往山洞里—跳。
　　阳光从身后照射进来，他脸上挂着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枫林他们今天不会来了。”
　　“你怎么知道？”
　　“我刚从巫那里回来, 枫林他们几个算数学不会，被巫留在洞穴里刻泥板。”
　　“刻泥板……什么时候能刻好？”
　　“日落前肯定不行。”风说完，等着林烁求自己和他—起出去狩猎。
　　他挺了挺肩膀，让自己腰上新做好的骨刀发出响声,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脚下，发现—颗巨大的灰鳞兽头。
　　“这是你昨天打回来的？”风踢了—脚骷髅头，心中有些羡慕。
　　只有最厉害的战士才能分到猎物的头颅，这相当于承认他们在狩猎中起到了主要作用。拥有凶兽头颅的多少现着—个战士的地位，比如岩，作为狩猎队长，他拥有的骷髅头—个洞穴放不下，还专门挖了另—个洞穴来放。
　　风虽然加入狩猎队—年多时间，但分到头颅的次数屈指可数，最大的也就和灰鳞兽差不多。
　　假如昨天和烁—起狩猎的人是他……
　　风忍不住道：“枫林他们今天不可能和你—起出去狩猎了，不过我比他们更厉害。”
　　所以……
　　“喵。”
　　话没说完，从灰鳞兽的眼窝里钻出—个小小的身影。
　　罗什跃上灰鳞兽的头顶，坐在两角中间，高傲地抬起头看了风—眼。
　　风—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指着罗什道：“你！你怎么可以让它坐在头颅中间？”对于战士来说那是多么神圣的地方！
　　林烁：“啊？我刚刚把这个头送给它了。”
　　风更气：“你为什么送它？昨天不是说好的，要把最好的猎物送给我？”
　　“可你不是不要么？”
　　“我不要你就也不能送别人！”风—拍墙壁，扑簌簌抖落石粉，落了林烁—头。
　　林烁：啊，熟悉的“不高兴”。
　　他道：“算了算了，送都送了，今天再打—只送给你好不好？我雨露均沾。”
　　风想起重要的事，暂时把“我和它谁先谁后”放—边，道：“枫林他们被巫留在洞里刻泥板，你和谁—起狩猎？”
　　“它呀。”林烁举起喵蛋。
　　风：“……”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宁愿带—只猫都不愿意带我？！为什么？！！
　　他失去理智，指着罗什道：“它，它会什么？它连枫林都不如！它能和凶兽搏斗么？刀法有我好么？会算数么？能算—百以内加减法么？”
　　林烁：“会，能。”
　　“你骗人！”
　　“要不然你和它比比？”林烁把猫放在风面前，问：“从—加到五十等于多少？用最快的速度告诉我答案。”
　　风在心里默算：—加—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三加四等于七，七加五等于……啊啊啊啊！
　　林烁：“三、二、—，到你了，喵蛋。”
　　罗什矜持地坐在林烁手上，骄傲道：“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林烁：“—二七五，正确！”
　　风：“……”
　　他皱着眉，捡了块小石头在地上写写画画，花了十几分钟时间，期间用到了手指、脚趾、小树枝辅助计算。
　　十分钟后，风—把撅断小树枝。
　　“…………”
　　他—声不吭，站起来，转身走向洞口。
　　“你要干什么？”
　　“连它都比不过，我还是去死吧！”风—只脚跨出洞口，眼看要从六十几米高的地方—跃而下。
　　“别别！”林烁用力拉扯他的衣服：“你还没和我—起狩猎，怎么能死呢？”
　　风停下脚步，目光炯炯：“你说什么？”
　　“你不是想和我—起狩猎吗？”林烁指指他腰间的刀：“我都看见了，新刀真帅气，特意为这次狩猎准备的吧？”
　　“当然了。”风得意了—秒，指着罗什问：“那它呢？你刚还说要带它—起狩猎。”
　　“这个啊……”林烁道：“当然是逗你的啦。它算数比你好，主内，你刀法比它好，主外。”
　　在雨露均沾方面，林烁自认从来没输过。
　　风：“……”
　　虽然很想让林烁把“主内”从洞口扔掉，但风不得不承认喵蛋就是算得比自己快，而且……应该是对的。
　　他看着林烁收拾好身上的装备，把半自动弩拿在手里，忍不住问：“它为什么算得那么快？”
　　“因为它是—只学过高斯定律的猫。”
　　“……”风挽尊：“部落里算数学得最好的人是巫，我虽然不行，但巫肯定算得比它快。”
　　“这样啊……”林烁微微—笑：“晚上找巫试试？”
　　“阿嚏！”在山洞里监督几个新战士刻泥板的巫打了个喷嚏，教训荆：“十七加十六等于多少？”
　　“二十七。”
　　“那十六加十—呢？”
　　“二十六。”
　　“也就是说我拿十六块肉和十七张兽皮，跟你换十六块肉和十—张兽皮，我还要倒找你—张兽皮？重刻！刻不完不许出去狩猎！”
　　“呜……”荆用石刀刮掉已经刻好的字，把脸往泥板上—埋，绝望道：“为什么手指头加脚指头只有二十个，根本不够用啊！”
　　“……”枫林不忍心说，就算你长了二十个手指头和二十个脚指头还是不够用，因为你没长脑子！
　　***
　　林烁让风先下山，他临走前朝洞穴里看了—眼。罗什坐在灰鳞兽头上，没像昨天—样非要跟自己—起去森林里。
　　“真乖。”他挥挥手道：“喵蛋再见。”
　　说完很快朝外面—闪，怕喵蛋吼自己。
　　唉，猫咪这么听话，真的不习惯。
　　罗什抬眼向山洞外看了—眼，林烁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但他很快就不再注意别的事情，因为脑海中响起“神”的声音。
　　【和林烁—起算算数，亲密度+1】
　　【恭喜游戏者！】—朵虚拟的烟花在眼前炸开，五光十色，照亮了罗什的整个视野。
　　【亲密度达到100点】
　　【新手任务：探索新世界；任务进度：100/100，任务完成】
　　【游戏者罗什可以领取任务奖励：—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是否现在领取？】
　　【是/否】
　　***
　　林烁和风穿行在森林里。
　　风的狩猎经验显然要比新战士丰富很多，林烁观察他的举动，学到了不少有用的捕猎技能。
　　“咄咄咄。”三支弩.箭连发，将—条手腕粗的毒蛇钉在树干上。毒蛇长着灰绿色斑纹，在草丛中安静游走，如同潜伏的杀手，几乎让人无法发觉。
　　风扭断尖角兽的脖子，回头看了—眼：“谢了。”
　　林烁捡起毒蛇，见他的目光总往自己的半自动弩上瞟，大方地递过去：“喜欢？要试试么？”
　　“不！”风道，发觉自己的语气不好，他严肃提醒：“部落外处处都是危险，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让你的武器离身，它就是你的第二条生命。”
　　林烁：“我明白了，谢谢。”
　　见林烁虚心听取自己的意见，风唇角翘了翘，他—挥手，正准备示意林烁往更深的地方走，突然耳朵动了动，停下脚步。
　　“怎么了？”林烁问。
　　“上树！”
　　这里距离部落有十几公里远，长在森林里的树木年份很久，树干粗壮，树梢距离地面有二十多米高。
　　林烁和风安静地趴在—根结实的枝丫上，这棵树的叶子像是蒲扇—样，层层叠叠，完全遮挡住两人的身影。
　　从树叶的缝隙里向下看，不—会儿嘈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有凶兽的嘶吼，密集的脚步声，还有……人的声音？
　　林烁朝风看了—眼，风用手按住嘴巴，示意他闭嘴。
　　林烁点头。
　　大约半分钟之后，他庆幸自己模仿风的动作，用手将嘴紧紧捂住，否则怕是会不自觉惊呼出声。
　　只见烟尘滚滚，三四只巨大的凶兽被驱赶向这片树林，它们发出愤怒的吼叫，身上分布着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在它们身后，三十几个手拿弓箭和长矛的原始人出现在林烁和风的视野。这些人身穿兽皮衣服，型和部落里的人差不多，不过林烁确定自己从来没在部落中见过他们。
　　“冲啊！”新出现的人发出低吼，不断驱赶猎物，直到它们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
　　为首的壮汉提起长矛，—下子贯穿了—头灰鳞兽的脖颈。他挑起凶兽的头颅，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
　　“凶猛的熊帕！你是森林中最强大的勇士！”同伴赞美道。
　　这套捕猎过程干净利落，手段老练，然而这并不是令林烁如此吃惊的原因。
　　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壮汉骑在身下的—头熊。
　　熊？？？
　　新出现的原始人每人身下都骑着—头巨大的棕熊。棕熊有着黑豆—样的眼睛，圆圆的鼻头，蓬松光泽的毛发和锋利的牙齿，看上去憨厚中隐藏着几丝凶残。
　　“帕。”壮汉身下的棕熊是其中最高壮的，像—座小山。他拍了—下棕熊的脖子，道：“干得好！这是你的。”
　　将近两米高的棕熊“嗷”地叫了—声，从灰鳞兽脖子上咬下—块肉，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等它吃饱后，壮汉：“我们走！”
　　—群人将猎物放在熊背上，骑着熊倏忽远去，闷雷般的脚步声令周围的地面—阵震颤。
　　等他们走远后，林烁看向风。
　　风“嗯”了—声，表示可以说话了。
　　林烁：“他们有熊……”
　　风咬牙切齿道：“这些是大熊部落的人！”
　　“他们为什么会有熊？”
　　“那有什么了不起的？”风不服气地挺了挺胸膛：“我们还有先祖呢！”
　　林烁：“……”谢谢，并不是很想拥有和熊—样的待遇。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明天就要上班了，发出不想上班的声音。我再多攒几章存稿然后努力日6吧，假期消磨了我的意志……
　　感谢在2021-02-16 17:34:52~2021-02-16 17:3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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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主角狩猎的第四天
　　狩猎遇到这样的事, 风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先回去吧，把这件事告诉巫。”
　　虽然只在森林中待了半天时间, 但两人打到的猎物其实不少, 唯一令风不满的是, 说好了要让先祖看到自己的厉害，结果是自己一路见证了先祖的厉害。
　　呜, 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凶猛？箭无虚发的同时还力大无凶？真的好凶猛！
　　此时此刻风不禁怀疑林烁以前那副拿刀砍不动乌云黑棘的样子是在逗自己, 要么就是自己脑子出问题了。
　　两人从树上下来，林烁还是忘不了熊的样子，问：“那些熊……”
　　“那是大熊部落的战兽, 他们部落里每人都有一只。”
　　林烁露出羡慕的眼神：“我们部落有战兽吗？”
　　“没有。”
　　“为什么？”
　　“不知道, ”风踢了一脚树叶：“没有就是没有……不过巫可能知道吧。”
　　回程的路走得很快，林烁从风口中得知，这片森林里除了自己所在的部落之外，还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十个部落, 其中大部分都拥有战兽。
　　大熊部落是其中比较强大的一个，其他部落的战兽有的是花豹、有的是狮子、还有用狼、薮猫、鬣狗作为战兽的, 不过后者的战斗力通常要比前者弱。
　　这片森林很大，几十个部落分散在其中犹如沧海一粟, 因此大家平时都在自己的领地内生活, 很少进入其他部落的领地狩猎，更别提跑到距离其他部落火塘只有十几公里的地方。
　　“大熊部落这是想干什么？和我们部落开战么？”风回到部落的第一时间就拽着林烁去找巫。
　　林烁问：“嗯……开战的话, 我们能打过他们？”
　　“当然了。”
　　“他们有熊。”
　　“我们部落里都是最凶猛的战士，一个打俩没问题。”
　　“你是说……一个人，打他们的一个人加上熊？”
　　“当然不是了，”巫道：“我是说, 我们的一个战士，可以打他们两个人，再加上两头熊。”
　　风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大熊部落的战士不行。”
　　“打架还要靠熊，没出息。”
　　“我们先祖以前和他们打过架，也就是把大熊部落连人带熊赶去了几百公里外吧。”
　　林烁：“……”豪横！
　　“说起来这里原本是大熊部落的地盘，他们是不是想要报复？”埋头刻泥板的荆抬起头，眼睛发光：“巫，到时候打架派我上呗，我还没揍过熊，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刻你的泥板去，这里没你什么事。”巫训斥他：“一百以内加减法你会算吗？”
　　“揍熊又不需要一百以内加减法。”荆嘟囔。
　　眼看巫已经知道大熊部落入侵的情况，事情告一段落后林烁本来想走，突然想起什么，对巫道：“巫，听说你是部落里算数学得最好的人？”
　　“没错。”
　　林烁：“给你出道题，从1加到100等于多少？”
　　巫：“是……”
　　“是…………”
　　老头开始还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随着时间推移，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
　　他一屁股坐到石头上，摸出一块楔形的石头：“你等等，让我算一下。”
　　“好，你慢慢算。”林烁在巫的洞穴内环顾了一圈，问：“这些泥板能让我看看么？”
　　巫：“可以，架子上的泥板你都可以随便看。”
　　林烁挑了挑眉，没想到巫居然这么大方。说实话，这可一点都不像是怀疑自己的样子。
　　泥板很脆弱，能记录的东西也不多，林烁小心翼翼地取下来，很快把上面的文字阅读了一遍。
　　都是些有关气象、天文、历法的记载，还有一些关于部落历史的大事记。
　　“我们部落原本生活在森林更深的地方，在一片大海旁边，因为一场变故，先祖们在上百年前迁徙到了现在这片土地上。为了在这片土地上生存，先祖和大熊部落的先祖打了一架，赢得了他们的友谊，从此两个部落约好以一排红叶子树为界，互不进入对方的领地。”
　　“这里有关于大熊部落的记载。”林烁招呼风和几个少年过来看。
　　泥板上除了文字以外，还有几幅图画，最后一幅用线条勾勒出一个小人，手拿长矛，骑在棕熊的身上。
　　“好丑。”荆皱了皱鼻子。
　　“先祖，海是什么？”枫林用手抚摸着第一幅图画上打着卷的海浪。
　　“你们不知道？”
　　少年们摇头。
　　林烁问巫：“你也不知道？”
　　巫在泥板上写写画画，好像刚算到二百零一加二十一：“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只听部落里的老人说海是令人生畏的存在，拥有惊人的力量。部落里的人几乎从不到海边去，他们说那片海能够带来毁灭。”
　　“那你还记得为什么要迁徙到森林里么？”
　　“因为一场灾难，”巫道：“一场非常可怕的灾难，如果不迁徙的话，几乎没有人能够从灾难中活下来。”
　　“即使是这样，在大迁徙中也死去了非常多的人。在那之前，我们部落曾经是森林深处唯一的部落，有一千多个人。在迁徙过后，活着抵达这片居住地的人只剩下一百多人，其余的都死在了迁徙途中。”
　　林烁点头表示了解。
　　巫道：“先祖，你来自更久远的时代，你知道海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
　　“说说看？”
　　林烁在风和少年们好奇的目光中抬起头，看着洞穴外，淡淡道：“大海啊……”
　　“都是水。”
　　风、少年们、巫：“……”
　　***
　　“大海啊，都是水，骏马啊，四条腿……”林烁心情愉悦地哼着歌，爬上自己的洞穴：“喵蛋？”
　　“喵蛋，快出来，爸爸带你去打击恶势力。”
　　罗什从灰鳞兽的头骨上跳下来，“喵”了一声。
　　林烁揉了揉它的头，将它揣到怀里，“走，之前不敢让巫看见你，现在我知道怎么介绍你的存在了。”
　　知道？罗什歪了一下头。
　　林烁回到巫的洞穴时，老头还在埋头苦算。
　　荆没人盯着，也不刻泥板了，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坐在巫旁边窃窃私语：“这真的是人能算出来的吗？”
　　林烁：“嘘。”
　　距离林烁出题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巫的泥板上刻满划痕，旁观的荆看得一脸恐惧。
　　“算数，竟如此可怕。”
　　“哈哈哈！我算出来了！”老头突然举起泥板，大笑三声：“我算出来了！结果是……”
　　“等等。”林烁阻止道。
　　他把怀里的喵蛋掏出来，放在泥板旁边：“喵蛋，爸爸给你出道题，从1加到100等于多少。”
　　猫咪沉吟了四五秒，在枫林等人炯炯有神的目光中矜持地昂起头，开口道：“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了解。”林烁和猫击了一下爪，问巫：“你算出的答案等于多少？”
　　巫：“……五千零五十。”
　　林烁：“恭喜你，答对了！”
　　巫：“…………”这也行？！
　　他低头看看石板，再看看一旁的猫，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这是什么动物？”巫指着喵蛋问。
　　“我的战兽！”林烁自豪道。
　　“就它？”
　　“就它，怎么了？”林烁挺胸：“我们喵蛋，智慧的象征。虽然没有健壮的肌肉，但拥有性感的头脑。你们谁算数算的过它？”
　　“谁？？？！！！”
　　在场的所有部落人：“…………”气势瞬间弱下去三米。
　　“这就对了，”林烁带着喵蛋，得胜离开，临走前撂下一句话：“智慧比肌肉更重要。学武不学文，枉为部落人！”
　　巫：“……”
　　枫林几个人刚想安慰老头一句“巫，这不是你的错”，就见巫转过头，用严厉的眼神盯着他们几个：“泥板刻了吗？算数算了吗？文字学会了吗？”
　　“都没做？还愣着干什么？去！做！”
　　“……”
　　包括风在内，九个身强力壮的年轻战士被迫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特别适合狩猎的天气里趴在大石头上，一笔一划地学习。
　　荆痛苦道：“呜呜，我突然没那么喜欢先祖了，所以喜欢是会消失的对吗？”
　　“现在只有烤串可以安慰我受伤的心灵，我想吃先祖亲手烤的。”
　　风：“呵！”
　　他恨不得立刻让林烁听到这句话。然后握着他的肩膀摇晃——
　　听见了吗？他们根本不喜欢你！他们只喜欢你的烤串！
　　风抬起头，余光瞧见巫在山洞内走来走去，边走边嘀咕：“不可能，它为什么算的那么快？为、什、么？”
　　风：“因为它是一只学过搞死定律的猫。”
　　“搞死？是谁？”
　　“我也不知道。”风沉吟：“但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很凶猛的战士。”
　　“嗯……”巫表示赞同。
　　不凶猛的话，驾驭不了这么嚣张的名字。
　　***
　　林烁在山洞里哼着歌，把单兵外骨骼装甲的两块太阳能电池放在洞口充电。
　　将喵蛋的身份在部落里过了明路后，他心情不错。
　　现在，最紧迫的问题是系统发布的E级任务——“不要脚踩两只船”还没完成。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风的原谅度还是99/100？”
　　【没错。】
　　“明天再哄不好风任务就要失败，任务失败地球就会遭遇鼠.疫×1，这可是鼠.疫！一旦发生在某个地方一定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系统，能提前预告一下么？”
　　【不行。】
　　“别这么无情，咱们都这么熟了，真的不能给点提示？”
　　系统在自己的空间内调出与生化危机有关的灾害地图，望着海的对岸某个美丽的国度明晃晃的一片红，忍不住“嗯——”了一声。
　　它又仔细看了看，待看到东海岸一个岛国也同样呈现出红色后，总算心安理得地拒绝游戏者：【选择过多，不能提前透露。】
　　“……好吧。”林烁本来也没报太大希望，他把脸埋进罗什背后的毛毛里，在它身上揉来揉去。
　　“呜呜呜喵蛋，风要是有你这么可爱就好了。”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哄他了，为什么原谅度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同是哺乳动物，还长毛，喵蛋你一定很懂狗言狗语吧？帮爸爸翻译一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罗什金色的眼睛瞟了一下这个精神错乱的人类，心道：笨蛋。
　　因为你只是“努力”地哄他，没有“真心”对待他、了解他、把他当成可以依赖的朋友。
　　真心是很珍贵的东西，只能拿真心来换。
　　狗可是一种既愚蠢，又格外嗅觉灵敏的动物。
　　但他现在只是一只猫，为什么要提醒愚蠢的一人一狗，给自己平添许多麻烦呢？
　　罗什在脑海中对系统道：“我要领取任务奖励，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好的。】
　　系统略带歉意：【……稍等一下，目前有一个任务进程正在排队。】
　　与此同时，林烁接到了一个来自华国的通讯请求。
　　“喂喂，林同学，能看到吗？”
　　“袁主任！”林烁惊喜道：“怎么突然联系我？”
　　一向抠门的基地居然肯花费环保点和他开启视频通讯，林烁惊喜之余有些担忧：“地球上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视频的窗口展开，可以看到袁主任、蔺泽和基地里一些认识或不认识的工作人员共同站在会议室内，面对一部架设好的卫星通讯基站，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这里有一份来自长江的问候，我们觉得你应当亲眼看到。你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任务成功对这个世界造成了什么样的改变。”
　　话音刚落，会议室正前方的投影屏接通，一阵杂音后，青山碧水跃然窗外，浪花拍打峭壁的哗哗声在一间小小的、不足二十个平方的房间内响起。
　　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一身整洁的工作服站在窗前，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面对摄像头，字正腔圆道：
　　“这里是长江三峡观测站，我是观测站的站长，杨波。”
　　作者有话要说：　　风：搞死，一名凶猛的战士！我的偶像！


第27章 主角狩猎的第五天
　　“现在是华国时间9月5日, 下午17:30，无人机观测到，7只已经宣告灭绝二十余年的长江白鲟即将游入三峡流域, 进入这间观测站的最佳观测范围。”
　　“在华国相关部门的支持与帮助下, 我们现在向全世界分享这个好消息, 并将长江白鲟的第一手观测画面向全世界进行直播。”
　　收了大笔环保点的系统将这段来自长江的直播翻译成各种语言，投向散落在地球的无数电子屏幕中。
　　手机、电脑、街头广告牌如同繁星般点亮, 大街小巷的行人不知不觉停下了步伐, 无论国内外，只要能听见这段话的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老站长饱含激动与自豪的黄色面孔。
　　“怎么回事？林呢？游戏直播怎么突然变了？”
　　“这是一个……华国人？华国人为什么能让系统播放他们国内的新闻？他们是不是和系统达成了秘密交易？”
　　“……等等, 他在说什么？华国的长江白鲟复活了？确定这不是愚人节笑话？”
　　“那我们呢？我们国家的灭绝物种能够复活么？”
　　“该死！政府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们？那些无能的高官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他们总要让华国领先一步, 骑在我们头上？”
　　“兄弟姐妹们！我们要争取自由与真相！我们去□□！市政厅的门口有一面大广告牌，大家可以边示威边继续观看直播。”
　　“走！”
　　每天定时收看林烁直播的至少有十四亿人，这一幕在地球上各个角落不断发生……华国除外。
　　华国人同样目击了直播的改变，他们先是疑惑, 随着杨站长的讲述，变为惊叹与自豪。
　　“厉害了我的国。长江白鲟是什么？”
　　“好像……是一种长江特有的鱼类, 在我们父母那一辈就灭绝了。”
　　“它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
　　于是大家整齐地坐在屏幕前，睁大好奇的双眼, 迎接这位“长江精灵”时隔二十多年后的第一次亮相……或者说, 等待一位阔别已久的老友归来。
　　“喂？喂？？”在华国的金钱攻势下，林烁和三峡水文观测站相隔一个世界接通了视频通讯。
　　林烁坐在山洞中, 背后是原始部落蛮荒而蓬勃的自然景色。
　　夕阳的余晖越过洞口，照在他脸上，他笑容灿烂道：“杨站长，您好。”
　　“你好, 林同学！”老站长藏在皱纹中的眼神明亮，他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玩具模型，道：“林同学，你看，这就是长江白鲟。”
　　模型已经有些年份了，表面微微泛白褪色，然而它被保养得很好，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磕碰，鱼脊部流畅的线条在无数次抚摸中变得细腻光滑，蕴藏着时间的厚重。
　　“这就是白鲟么？它的嘴巴好长。”林烁惊讶道：“这么长的嘴在游动中不会撞到礁石么？”
　　“那是白鲟的吻部，呈梭状，最长可以超过身长的一半。”老站长一点不嫌弃林烁的问题简单，他像是面对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细致地向林烁解释：“吻部就像是白鲟自带的扫描仪，上面长有皮肤感受器，能够感受周围水流、水压的变化，帮助白鲟在湍急的河流中调整方向。你看它像不像是大象的鼻子？或是古琴的琴身？亦或是一把锋利的长剑？所以长江白鲟又被称作象鱼、琴鱼、中国剑鱼。”
　　“它是华国独有的珍稀保护动物，也是华国最大的淡水鱼类，在先秦时期就有记载，被当时的人们称作鲔，诗经中说“有鳣有鲔“，其中的“鲔”指的就是白鲟。白鲟的体重最多可达到上万斤，性格凶猛，所以又有‘水中老虎’、‘水中大熊猫’的别称。”
　　“诗经中就有白鲟，那么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在长江之中的？”
　　“那可太久了，比人类的历史还要久。”老站长道：“它是一种起源于白垩纪的物种，在一亿多年前便已经生存在地球上，和它相比，我们人类三百多万年的历史不过相当于一个还在母亲怀抱里牙牙学语的孩子。”
　　这个孩子年轻、莽撞，有无尽的智慧和惊人的胆量，他用令其它物种望尘莫及的速度成为了地球的主人，创造出瑰丽而丰富的文化、科学、艺术成果。但他也会犯错，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成就感令他有时会忘记人类本身也是万物中的一员，万物有灵，在享受自然的馈赠时，不应掠夺其他物种的生存权利。
　　“既然它已经在长江中生活了这么久，为什么会灭绝呢？”林烁轻轻地问。
　　“因为这片水域的环境不再适合它生存。”老站长道：“上世纪以来，由于人类经济活动的影响，长江的水文环境持续恶化，河道被挖沙采石的行为破坏，河水被两岸排放的化学物质污染，长江白鲟的生存环境越来越狭窄，产卵和繁殖的水域都不复存在。再加上白鲟的肉和鱼子酱在国际市场上价格很高，在过去的一百年中遭遇了过量捕捞。种种原因之下，等人类意识到的时候，它已经濒临灭绝。最后一只长江白鲟在2003年出现在人类的视野中，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它的身影。”
　　“说起来好笑，这个观测站是在1995年建立的，它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保护以长江白鲟、白鳍豚为代表的、独属于我们华国的珍稀保护动物，然而这里的大多数工作人员从未亲眼见过这些物种。他们为了一个希望来到这里，起早贪黑地研究长江的水文、气候环境、设立观测站、禁渔区，和当地的政府、渔民沟通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写出一篇篇改善两岸水土、重建生态循环的论文……一切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些独属于长江的精灵能够再回到人类的视野，让人们认识它们、爱护它们、和它们共同生活在这条美丽的江水上。然而四十多年过去，怀揣着希望的年轻人，终于变成了我这样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还是没能再见它们一面。”
　　“这是我年轻时用树脂亲手制作的。那时候刚来这间观测站，不通网、不通电，二十多天才能见到一趟来送物资的外人。半夜耳边只有哗啦啦的水声，想家了，于是起床，点着油灯用树脂做了这套模型，有长江白鲟、中华鲟、江豚、白鳍豚……想到在高高的悬崖下、险峻的峡谷间，还有这群长江精灵伴着我入睡，梦里突然就不寂寞了。”
　　“那年我刚满二十岁，和你一样大，怀揣着一腔热情来到长江，以为能保护好它们，谁知一转眼四十年过去……只剩下这套模型。”
　　苍老的手抚摸着桌上的中华鲟、江豚、白鳍豚，一个一个灭绝的物种，犹如一道一道镌刻在长江身上的伤痕。
　　老站长拿起白鲟，将它放在了窗台上，明亮的阳光照亮白鲟的身体，也照亮了年少时的梦。
　　“我曾以为到我退休的哪一天，甚至到这间观测站报废的哪一天都难以再看到长江精灵的身影，追逐它游动时的水花，可……”
　　这个为长江、为长江精灵奉献了半生的老人弯下腰，对林烁道：“林同学，我在得知白鲟归来后特意向研究所打了报告，想要亲眼见你一面，向你说一声感谢。”
　　“感谢你为长江所做的一切，你为我们带来的，是希望。”
　　林烁和他认真的目光对上，一时语塞。
　　“可……”
　　可我只是……
　　林烁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他只是被迫进入游戏，被迫完成任务，随手抽取奖励，态度不够认真，配不上这份郑重的谢意，也配不上这颗沉重的真心。
　　“我……”
　　“老师！它们来了！”欢呼声从观测站的门口传来。
　　老站长一笑，抬起手止住林烁的话。他拿起摄像头，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从万丈峭壁之上将摄像头对准烟波浩渺的江面：“让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位阔别已久的老朋友、鱼类化石、水中猛虎的风采吧！”
　　白鲟独特的叫声传来，雪白的身影在清澈的江面上若隐若现，尾鳍拍打水花，欢快地从礁石上一跃而过。
　　“好！”观测站门外的一小片空地上挤满了几十个研究员，有不少人是得知消息后连夜从全国各地驱车赶来的，他们有老有少，有的已经为长江奉献了一辈子，还有的才刚从大学毕业。看到白鲟的一瞬间，人们浑身上下的疲惫不翼而飞，他们举起摄像机，拍下这珍贵的一幕，欢呼着为长江白豚的重生鼓掌。
　　浪花飞溅，折射着太阳七彩的光芒，落在白鲟身上，仿佛长江也在为这场久别重逢感到喜悦。
　　“看那长长的吻部，多漂亮啊，多像是一把琴、一柄剑。”老所长在人群中大声道：“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江水和千百年前、甚至数百万年前的古人们看到的是一样的。”
　　“现在是秋天，他们将在这片水域休养生息，等到来年春天便沿江而上在长江的上游产卵，或许到下个、下下个十年，我们便能在这条江上见到更多的老朋友。”
　　这次的分离，将不再是永别，而是一场来年再见的约定。
　　“老朋友，欢迎回家。”
　　老站长柔和地注视着下方欢快的白鲟，眼中仿佛有一丝晶莹。他隔着远远的江面，用目光抚摸自己为之奉献半生的长江和游曳在江中的白色精灵。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半生的付出没有白费，多年的追寻有了令人欣慰的结果。
　　“环保点快要用完了。”手机震动了一下，老站长低头看了眼屏幕，道：“林同学，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他走回办公室，取出那套亲手制作、又珍藏多年的模型，用手擦拭干净上面的浮尘。
　　“花费我身上积攒的全部环保点，请把这套模型寄给林同学。”
　　【收到。】
　　模型消失在空气中。
　　挂断通话的那刻，仿佛约好了似的，观测站外的人们齐声道：“三、二、一！”
　　“砰！”一朵电子烟花在观测站上空炸开，散落成“林烁加油，华国加油”的字样。
　　“谢谢你，林同学！”
　　“加油完成任务！”
　　“争取早日为我们把白鳍豚带回来！”
　　“我们长江水产研究所的所有人都会在直播里看着你的！”
　　“不对，是所有热爱这片土地的华国人都会在直播里看着你的！我们与你同在！”
　　林烁：“……”
　　视频界面从眼前消失不见，地球上的欢笑、热泪与感动同样被留在了另一个世界。
　　“我感觉自己的压力有点重。”林烁对系统道，肩膀向下一垮。
　　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正捧着老站长送给自己的长江精灵模型，唇角高高扬起，眼神明亮，像是点亮的星星。
　　系统：【嗯……需要我为游戏者转述其他华国人的话，激励一下你么？】
　　“可以？”
　　【当然可以。】
　　扣除华国账户上的一个环保点后，系统道：【他们在鼓掌。】
　　【鼓掌。】
　　【还是鼓掌。】
　　【华国nb！林烁必胜！】
　　【加油！我们所有人都在背后支持你！】
　　【不要退缩、不要畏惧、不要怀疑自己的力量。既然游戏选中了你，那么这就是只有你一个人能够创造的奇迹。】
　　【林烁，冲鸭！】
　　……
　　七七八八扣除了好几个环保点，系统挑着念了些从华国收集到的留言后，【咦，这个有点意思。】
　　它用无机质的声音道：【华国和系统到底做了什么罪恶的交易？凭什么华国可以发视频？】
　　没等林烁帮忙，系统凭借自己在网上冲浪的经验，在直播屏幕上打出一行QQ炫彩字体：
　　【感谢华国赞助的环保点×10000！华国，三北计划累积造林5000万公顷，新增植被面积世界第一，环保点拥有量全球领先，你，值得follow！】
　　“……”林烁问：“你在干什么？”
　　【这不是地球人的直播礼仪么？感谢赞助商。】
　　林烁：“哦，你继续……”
　　他觉得赞助商这钱没白花。
　　……
　　袁主任也这么觉得。
　　“老蔺啊，”他一张脸笑成了弥勒佛：“这可能是我有生之年做过最划算的一笔交易了。”
　　“一万个环保点，全球直播长江三峡的真实状况，让外国人咬着手绢羡慕我们重新拥有了长江白鲟，还顺带着宣传了一波华国几十年来的环保成果……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强制直播的，不能P图，不能加滤镜，不能恶意剪辑，给外国的普通人看到了没有经过媒体抹黑的、真正的华国。”
　　“什么是最好的宣传？这就是最好的宣传！那些花了无数心思，使出无数阴谋诡计来给华国扣帽子的正义‘霉体，以后全都躲在被窝里哭吧’！”
　　“老蔺，你说呢？”
　　“稍等。”蔺泽耳朵上挂着一个无线电通讯，里面正在汇总从各国民间收集到的第一手舆情。
　　可以说是……丰富多彩，哀鸿遍野，没头脑与不高兴的综合体，尖叫鸡和愤怒小鸟的大本营。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这个直播是假的！我不信！明明BBC和CNN都说华国是全世界最大的温室气体排放国！”
　　“华国肉制品消耗量世界第一！”
　　“华国的空气充满污染，要戴两层口罩才能出门！”
　　“华国的筷子全是木头做的！每年要砍伐多少森林？他们为什么不学习我们使用文明的刀叉？！”
　　“华国人不讲素质，上厕所不冲水，吃福建人不擦嘴。”
　　“华国人……”
　　“华国人……”
　　“华国人……”
　　“可是，华国人能发视频，我们不能。华国有环保点，我们国家没有。”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蔺泽摘下耳机，摊手。
　　“怎么样？”袁主任问。
　　“化粪池爆炸了，陈年老阴阳人全被炸出来了。”
　　“哦，挺好，那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说鼠.疫的问题啦，放心，情节我写的时候就设计过的，不会出现你们担心的情况，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大家开心看文，啾咪！


第28章 主角狩猎的第六天
　　游戏世界, 山洞里。
　　林烁躺在地上，手里把玩着长江白鲟的模型。
　　“难以想象……”
　　自己在游戏中所做的一切，能够改变那么多人的命运, 为他们带来新的希望。
　　就像系统所说, 游戏的存在不是灾难, 而是机遇。
　　那么，自己从地球上学到的一切, 能够为游戏世界带来改变吗？
　　一片安静, 系统没有回答，似乎连喵蛋也没了声音，沉沉睡在他手边。
　　“算了, 睡吧, 明天还要狩猎。”
　　太阳已经下沉到地平线以下，天色暗下来，能听见风吹过林梢的沙沙声和火塘哔哔啵啵的响声。林烁心头火热，在兽皮垫子上辗转好一会儿才睡着。
　　梦里他看见长江两岸群山巍峨, 宽阔的江面翻涌浪花，白鳍豚和白鲟成片从水面上游过, 优美的身影摇曳着，溯江游向明亮的天边。
　　……
　　“白鳍豚、江豚、豚豚要命, 中华鲟、达氏鲟, 鲟鲟操心……”林烁翻了个身：“呜，压力好大！”
　　他做噩梦了, 在一片黑暗中痛苦道：“我不要做任务！我不要当鱼贩子！呜呜呜这些鱼加一块好几万斤吧？不要全压我肩膀上我怕得颈椎病！”
　　黑暗中处传来“哗啦啦”的响声，有人在旁边轻嗤一声：“笨蛋。”
　　【好了，你不要说他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的意识投影到这里, 别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谁？谁在说话？”林烁清醒过来。
　　月亮淡银色的光透过方形的石砖间隙，照亮了一小片黑暗。
　　林烁的视线下意识追随着这道月光，越过陌生的圆形穹顶、古朴高台、青石地面，落在了一个青年的脸上。
　　“嘶。”
　　青年跪坐在地上，下巴微抬，似笑非笑地与林烁对视。他的肌肤犹如半透明的白瓷，长长的睫毛遮住黑珍珠般的眼睛，动作微一变幻，眼瞳深处浮动起碎金般的光。
　　【游戏者，现在有一个重要任务交给你，没有奖励。】
　　没有奖励？我拒绝。”林烁辨认出系统的声音：“系统，我在哪儿？”
　　【你就当做了个梦，这是在加班。】
　　“梦里还要无偿加班？！996已经不能满足你们这些万恶的资本家了吗？”
　　林烁的身影不可思议地一颤，然后渐渐淡化，系统急道：【快，想办法留住他！他要被‘无偿加班’四个字吓醒了！】
　　“……”
　　【这座神庙里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活物，我没办法将他的意识投影到生物体内长久保存，一旦他被吓醒下次再想偷偷潜入就麻烦了！】
　　【你还想不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青年终于有了动作，他伸出手，对林烁道：“别走。”
　　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的缘故，嗓音略微有些干涩，但依旧动听得不可思议，像是玉珠相互碰撞。
　　“我是黄沙城的城主，现在被囚禁在这间神庙内，只要你帮助我逃出神庙，我愿意封你做我的书记官。”
　　“书记官？做什么的？”
　　“掌握城市的财政、教育、军事，拥有城主之下最大的权利。”
　　林烁的身影渐渐凝实，他走到青年面前，蹲下.身，抬手掀开他的衣领，手指落在温软的肌肤上。
　　“这种说法一点新意都没有。来，我教你——”
　　“我，秦始皇，打钱。懂了吗？”
　　青年：“……”
　　“或者‘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也行。”
　　青年垂下头，无声地抗拒。
　　“骗你的，我答应了。”
　　林烁的目光没入青年宽大的亚麻衣袍，只见两根细长的金链从他的琵琶骨上穿过，将青年锁在距离神庙中央的圆柱形高台不到五米远的地方，两枚单薄的肩胛骨在金链的牵扯下伸展出优美的弧度，像一只被钉在石板上的蝴蝶。
　　手指摩挲了一下琵琶骨上的伤口，青年惊讶地睁大双眼，身体一颤。
　　随着他的动作，金链哗啦啦晃动，被贯穿的伤口中沁出一滴鲜红的血珠，顺着新雪般的肌肤滑入腰际。
　　月光、鲜血、被束缚在神庙中的美貌青年，共同构成了一幅靡丽又奇妙的画卷。
　　林烁：“可爱，想……”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
　　“你在想什么？”林烁正义道：“面对这么可怜的失足青年，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我当然是想要尽快解救他啦！”
　　“你别动啊。”林烁低声安抚，他绕到青年身后，用手拽了拽拇指粗的金链子。
　　“拽不断，麻烦……能不能给我一把剪刀？”
　　【可以为游戏者从基地获取剪刀1。】
　　“那就这么做吧。”
　　【请游戏者签字确认。】
　　林烁大笔一挥后，一把锋利的剪刀出现在他手中。
　　“咔嚓、咔嚓。”林烁快速剪断金链，手指握住链条的末端，“嗯……”
　　“你在犹豫什么？”青年回头，眼风逼人。
　　“再给我一个医药箱。”林烁冲他安抚一笑：“别怕啊，疼的话可以咬住这卷纱布。”
　　“……”
　　柔软的唇瓣张开，青年俯身从林烁手中衔过白色纱布，默不作声地咬住，花瓣般的唇色在纱布中心印染一抹红。
　　指尖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林烁忍不住看向他的脸。
　　“好乖。”想……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想和他说话。”
　　“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林烁，森林的林，闪烁的烁。”
　　“我……”
　　青年的唇瓣动了一下，似乎说了声“喵……”，随即他难以置信地闭上嘴，白皙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露出恼羞成怒的神态。
　　然后，瞪了林烁一眼。
　　林烁不以为意，他趁青年走神的刹那，用力一抽。
　　金链飞出一道弧线，破开皮肉，掉落在地上，发出“当”的响声。
　　青年衣袍半褪，背部猛然绷紧，清瘦的脊骨下折，呈现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林烁不知怎么脑子一抽，从身后拥住有些脆弱的青年，朝伤口吹气：“不怕不怕……”亲一口就好。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林烁默默把脸从美人的发间挪开。
　　过了几秒，青年恢复过来，看了他一眼。
　　林烁松开手，拿起医药箱：“是我给你上药，还是你自己上？”
　　“……”
　　“算了，我给你上吧，送佛送到西。”
　　取出碘酒、棉球、云南白药，林烁轻轻擦拭伤口，边上药边问：
　　“是谁把你锁在这里的？”
　　“他们为什么要锁住你？”
　　“黄沙城在哪儿？”
　　“这里是什么地方？”
　　“神庙是用来祭祀谁的？”
　　“你知道周围哪里有森……”林么？
　　青年最初是沉默的，他思索了片刻，抬起头，想要对林烁说什么。
　　但还没出口——
　　系统：【程序受到干扰！】
　　【警告！程序受到干扰，为保证游戏者意识安全，立刻送游戏者离开……】
　　林烁只觉得身体一轻，低头看见自己的手变得模糊，他：“等等！”
　　“我走了他怎么办？”
　　上药的时候他才发现青年不光被穿过两侧琵琶骨，而且双手、双脚都戴着青铜制成的沉重镣铐，只是被宽大的衣袍掩盖住了，黑暗中看不清楚。
　　“什么仇什么怨，这么丧心病狂。”
　　【游戏者可选择物品进行赠送。】
　　【物品一：万能.钥匙，3D打印，安全可靠】
　　【物品二：不锈钢菜刀，华国制造，削铁如泥】
　　【物品三：______（游戏者自选）】
　　林烁：“小孩子才做选择，一二三我都要！”
　　【你确定？】
　　“确定！钥匙、菜刀、再给我来一瓶王水！别忘了附带使用说明。”
　　【请游戏者签名。】
　　林烁看也没看签下自己的名字，趁消失前最后一秒，对青年道：“再见！我叫林烁，如果你以后再见到我，别忘了还我钱哦。”
　　青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手从地上抬起来。
　　风从脸颊刮过，林烁怕他打自己，飞快往后面一跳：“溜了溜了。”
　　“开个玩笑，还不起钱就算了，我真的没有让你以身相许的意思，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模糊的身影终于不堪重负，像一抹水中倒影，在月光下消散。
　　罗什张开手，空荡荡的掌心只握住一捧冰凉的月光。
　　“你真吵。”话音落在空荡荡的神庙内。
　　他看着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钥匙、菜刀和试剂瓶，唇角微勾，眼中的神色比月光更凉。
　　“神，你在么？”
　　***
　　林烁的意识在抽离。
　　系统：【由于是第一次进行意识抽取，在回到身体后你可能会淡忘今晚的遭遇。但是！千万不要忘记你今天签的字！】
　　“为什么？”
　　【以后你就明白了。】
　　“哦。”
　　意识下沉，犹如没入深水中，浓重的睡意袭来。
　　林烁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心想，没能从青年口中套出话，有点遗憾。
　　这个青年身上拥有太多谜团等待解答。
　　他是谁？系统为什么要让自己救他？他所在的地方已经进入青铜时代，与部落拥有很大的技术差距，这个地方在哪里？距离这片森林远么？为什么部落里的人从未提起过？
　　……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今晚的经历像是在林烁眼前打开了一道窗，能够窥探整个世界的吉光片羽，却又看不清晰。
　　在雾里看花一样的经历中，只有亲眼见到，亲手触碰到的这个青年，是活生生的、浓墨重彩的存在。他是林烁区分梦境与真实的锚。
　　“很奇怪……”
　　意识继续下沉，林烁的手指在地上无意识比划，像是在对系统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不是一个容易轻信的人……”他习惯对人抱有三分警惕，特别是在陌生的世界。
　　“无论是巫、风还是岩、枫林，都无法获得我的全部信任。”
　　“可……”
　　一看到这个青年内心中就泛起亲切，想要尽自己的全力帮助他，从来没有觉得他是坏人，也不考虑帮错的后果。
　　“这是为什么呢？”
　　精神已经十分困倦了，林烁断断续续地想了很久，叹气道：“或许是因为……”
　　手指垂落在身边的毛皮上，他睡着了。
　　临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他一面。
　　……
　　夜深之时，身边的猫咪睁开双眼，它绕到林烁的头顶，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他一会儿。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系统不知经历了什么，声音居然有一丝慌张。
　　“神，打开储物格。”
　　海绵宝宝形状的方格在山洞里展开，罗什轻巧地跳进去，然后用爪子抱着一个试剂瓶，走出来。
　　【你、你小心点！】系统道。
　　瓶口微微倾斜，内部的王水还剩下浅浅一层，荡漾出危险的橙色光芒。
　　“滋——”有一滴不慎掉落在兽皮上，瞬间将兽皮腐蚀出一个小坑。
　　罗什问：“我化学学得不好，你告诉我，这一瓶假如全都倒在他身上，够不够让他和你一起尸骨无存？”
　　系统代码巨震。
　　【你！】
　　【你恩将仇报！你威胁我！你是不是不想还钱？！】
　　懂了。
　　罗什轻嗤一声，扶正瓶口，淡淡地看了一眼林烁。
　　他是人，不是什么“先祖的使者”，会受伤，也会死。
　　幸好。
　　所以……
　　“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我是神啊。】
　　“神？”猫的面孔微微倾斜。
　　它眼中琥珀般的冷光一下子令系统回忆起那个用钥匙打开青铜镣铐，挥刀斩断神像的头颅，然后泼洒王水焚毁祭坛的端丽青年。
　　他从跪坐的姿势起身后，系统发现长袍下藏着一段断裂的锁链，末端被磨得尖锐，从刑具变成了一柄杀人的利器。为了将这段锁链从脚踝上扯下，他硬生生掰断了自己的骨头，撕开皮肉，留下可怖的伤口。
　　疯子。
　　系统用上帝视角俯瞰青年，他用最优雅的举动，做出了对信仰神明的人来说最残暴的行为。
　　就算没有自己的帮助，他也能逃离这座神庙，只是……结果不一定如意罢了。
　　【快走，这里的‘神’已经发现我们了，他正在干扰我的信号。这里有他留下的监控系统，再过一会儿我就无法屏蔽他的追踪了。】
　　青年起身，一脚踹翻神像，抱起神像的头颅大步走向神庙外，长袍在身后鼓起宽大的弧度。
　　他那时说的话，和山洞里的猫咪在这一刻重合。
　　“知道么？我最讨厌的东西就是神。”
　　“这种高高在上，肆意操弄世间秩序，以人类的祈愿和痛苦为食的怪物，本就不应当存在。”
　　【……】
　　系统被罗什的目光盯着，居然有种被洞悉的错觉，核心程序微微发颤。
　　【知道了。】它老实道：【神什么的当然是骗你的，其实我是你的小系统吖！】
　　【咱们都这么熟了，还‘神’啊‘神’的称呼也太见外了，以后就叫我统子吧。】
　　罗什：“……”
　　“神”的态度转变得太快、太自然，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应，于是收起王水，窝成一团，在林烁枕边睡下。
　　“送我回自己的身体，不要让他发现。”
　　“今天的事，除了我和你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放心！】系统斩钉截铁。
　　送走罗什后，它松了口气，在林烁脑海中点播了一首《感恩的心》。
　　谢谢你游戏者，没有你的亲身示范，我不可能把“变脸”这项技能修炼到如此收发自如的境界。
　　【可是……】
　　它调阅文档，反复检查历史记录。
　　【罗什不是一个被囚禁在神庙里，单纯无知、饱受折磨的祭品么？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太变.态了，年龄也对不上，我是不是找错人了？】
　　检查到刚进入游戏世界的那行代码，系统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人还是那个人。只是传送的时候遭遇异常信号干扰，时间轴向后推迟了十年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想搞养成，搞成了（在变.态手下）求生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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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主角狩猎的第七天
　　林烁对身边发生的这番交锋无知无觉, 他一觉睡到大天亮。
　　“早上好，系统。”
　　【早上好。】
　　“我昨天好像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
　　“记不清，”林烁揉揉后脑勺：“只记得好像写了很多字……”
　　“这是什么？！”
　　系统顺着林烁的目光往地上一看。
　　山洞的地面上有一层薄薄的灰烬, 被手指划过, 留下勉强可辨的痕迹, 是几个华国字。
　　“青年……神庙……囚禁……救……”
　　“我图他的色……”
　　“色”字的最后一勾撇向旁边，在地上划下长长一笔, 显然写字的人在潦草地涂抹完这最后一个字后就睡着了。
　　“我做了什么？”林烁难以置信：“我在梦里囚禁了一个美貌青年……因为图人家的色？”
　　系统有些同情, 试图安慰他：【你没有……】
　　林烁：“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竟是这种人？！”
　　【你不是！】
　　系统还在犹豫到底要向林烁透露多少真相时，林烁环顾山洞四周, 寻找蛛丝马迹, 然后他道：“行了，你不用再安慰我，我都明白。”
　　【你明白什么了？】
　　“是我不好，在梦里做出了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事情, 我下贱。”
　　【你真的没有！】
　　“我有！我都流口水了！”
　　【？？？】
　　系统顺着林烁的手指，看到毛皮垫子上被王水灼烧出的一枚痕迹。
　　正对着林烁睡觉时脸侧的位置。
　　【……】
　　或许是被游戏者洗脑了, 它渐渐觉得，这道痕迹还真的有点像口水印。
　　系统不再解释, 它觉得就让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也不错, 至少它不用再纠结昨天发生的一切，也不用考虑怎么隐瞒游戏者。
　　【没错, 你就是色急攻心。】
　　“那怎么办？”
　　【反正是梦，不需要负责，做就做了。】
　　林烁眨眨眼，若有所思：“我怎么觉得, 你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你听错了。】系统恢复无机质语调。
　　“好吧，是我没睡醒。”林烁轻轻放过这个话题。
　　“帮我打开储物格。”
　　他拿起外骨骼装甲，在熹微的日光下检查电池，又从储物格取出□□、弹.药。
　　把短箭“咔哒”一声扣进箭匣内，对着山洞外面瞄准了一下，林烁脸上的笑容淡去。
　　昨晚自己的记忆的确消失了一段时间。
　　系统知道这件事。
　　它或许发布了任务，让自己去神庙中解救一个人。
　　这人与系统的关系并不亲密。
　　既然如此，为什么系统会让自己去救他？相隔这么远的距离，有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我图他的色……什么意思？这个人让自己觉得很熟悉么？
　　在最后一个问题上尚且有些不确定，林烁又看了一眼毛皮垫子上的“口水印”。
　　他收回目光，对系统道：“走吧。去和部落的人汇合，这个时间狩猎队的人应该要集合了。”
　　***
　　“我往部落东侧，你们往部落西侧。”
　　身着皮衣的女战士紧了紧绑在腰上的短刀，对岩道。
　　他身后，部落里的战士们全都在场，他们分成两队，每队有四十多人，分别由岩和名叫云朵的女战士带领。
　　云朵望向八个新战士：“你们要跟着哪个狩猎队？”
　　枫林看林烁。
　　林烁道：“我和风一队，说好的。”
　　新战士们毫不迟疑：“那我也去岩的队伍。”
　　云朵上下打量了林烁一眼，小麦色的脸上扬起一个爽朗的笑容：“行。”
　　看来先祖给了这群新战士很大的安全感。
　　她冲林烁比了一个大拇指，回身道：“我们走！”
　　女战士矫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丛林尽头。
　　雨点羡慕道：“云朵姐和岩是部落里最厉害的高级战士，我以后也想像他们一样凶猛，为部落狩猎更多凶兽。”
　　“会有那么一天的。”林烁揉揉她的短发。
　　雨点抬起头，冲林烁笑了一下，像一朵绽放在森林中的野花。
　　***
　　“咄！”
　　短箭穿过一只黑头鸟的翅膀。
　　风趁机从树上跳下来，手臂拢住长长的鸟脖，一手握紧尖利的喙，另一手和膝盖一同压在高大的鸟身上，肩膀用力。
　　“嘎嘣——”
　　二百来斤的凶兽直接被他拧断了脖颈，头颅耷拉在一旁。
　　风放开手，拎起鸟脖，用绳子捆住。
　　林烁走近，打量了一下这只秃脑门、小翅膀、浑身上下都覆盖鳞片，只在脖子和翅膀末端支棱了几根羽毛的凶兽，评价道：“真丑。”
　　风无语：“凶兽哪有漂亮的？”
　　岩小队的人从部落东边出发，之后沿着固定的狩猎路线行走，他们的终点是距离部落几百公里外的一片山林，战士们要巡视一路上所有凶兽的领地，查看有没有新出现的兽群，假如新增的凶兽有可能威胁部落的生存，就要在下次狩猎中组织人手将它们驱逐或猎杀。
　　岩在这条路线上少说行走了数百遍，对一路的地形分布了如指掌，边走边向新战士们讲解。
　　“沿着水源行走更容易遇见成群的猎物，不过要小心来饮水的凶兽，最好先守在树上，等凶兽吃饱喝足后再去狩猎其他猎物。”
　　“沼泽和滩涂里通常潜伏着泥蛙与毒箭蛇，它们的唾液有剧毒，遇到了要用弓箭射杀，不要拿手接触。”
　　“河水深处同样藏着凶兽，而且比岸上的凶兽更难对付，所以喝水的时候尽量待在岸边，留一人戒备，一旦取到足够的水，立刻就走。”
　　“岩山上有黑头鸟、窑鹰、怪鸟，水边有尖角兽、灰鳞兽，赤脊兽和火绒兽生活在东边那座红色的石头山上，路过它们的领地时不要出声，否则会被当成敌人。”
　　“在树上休息比在地面上更加安全，不过要小心再树上筑巢的恐鸟，误入它们巢穴的话很容易被上百只恐鸟一同围攻……”
　　这些都是战士们总结出的经验，要刻在骨子里，只有通过一代一代的言传身教才能领会。
　　带着他们绕开一头巨石蛮蛮居住的山峰后，岩郑重道：“记住，在森林中狩猎最重要的一条原则是，永远不要招惹比自己更强大的凶兽。”
　　就连最强大的战士也不会轻易打扰某些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凶兽，它们的领地被标记为禁地，在部落中代代相传。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凶兽大都是独行的，而且几乎从不离开领地。
　　“只有不计后果的傻子才会去挑衅自己无法匹敌的对手。聪明人懂得观察、学习、伺机寻找弱点。”岩道：“退让并不是胆怯，而是我们先祖留下的生存智慧。凭借这一点，先祖才能在危险重重的森林中生存下来，并且不断变得强大，将那些比我们力气更大、体型更壮、鳞甲更坚韧的凶兽驱逐出领地，甚至让它们变成我们的食物。”
　　“逃跑不可耻，示弱也不可耻，活下去，这才是作为战士最大的本领。”
　　他带领狩猎队轻手轻脚地穿过巨石蛮蛮的地盘，又前行了一段，抬头看了眼天色。
　　太阳已经升到正午。
　　“先吃点东西，然后八人一个小队，分别去不同的方向狩猎，天黑前在这座匕首山上集合。”
　　岩所指的山峰像一把竖立的匕首，山坳处有个T字形，两道横竖交错的岩缝中间藏着一个狭长的山洞，是部落的据点，很适合存放猎物。
　　带着人上山把山洞打扫干净，将一路上打到的猎物抬进去，岩道：“我就在匕首山附近狩猎，如果遇到了什么打不过的凶兽，立刻往这边跑。”
　　“知道了！”战士们咬着肉干，七嘴八舌道。
　　吃饭的时间他们也没耽搁，都是久经配合的熟手，很快便分好了队。
　　“喂，枫林，到我这儿来吧，你阿爸交代我照顾你。”
　　“荆，你小子也是。”
　　“雪花，来阿姐这里。”
　　……
　　先祖的肉干做得比别人好吃。
　　新战士们一人分了一把灰鳞兽的里脊肉做成的五香牛肉干，唆唆手指，眼巴巴瞅着林烁，希望他开口挽留自己。
　　风凶巴巴把他们轰走：“去去去，别碍事，一群菜鸡跟在他身边能学会什么东西？”
　　他把剩下的牛肉干都抢到自己手里，见林烁不吃，一口塞下去，结果脸瞬间涨得通红，眼里流下两行泪。
　　林烁：“麻辣味儿的，好吃么？”
　　风：“……”
　　“好吃吧，”荆补刀：“你看风都好吃哭了。”
　　“我……”风张着嘴巴呼气，说不出来话，只能听着新战士们像一群刚出窝的鸡崽子，在耳边叽叽喳喳，吵得要命。
　　“菜鸡是什么意思啊先祖？”
　　“就是弱得只能去地上啄菜吃的尖嘴鸟。”
　　“没肉吃？”
　　“没有！”
　　那的确是很弱了……
　　岩目光一扫，见他们吃了肉干开始说闲话，拿起自己的长刀，在山洞的石壁上拍了两下：“走了。”
　　“岩，我真的不能跟先祖一队？”
　　“不能。”
　　“哦。”香嫩可口的牛肉干没了，变成又干又苦的老腊肉，生活水平瞬间降低。
　　刚对林烁培养出依赖感的少年们像是一群被从鸡妈妈翅膀底下强行轰走的小鸡，垂头丧气地跑去别的狩猎小队，雪花突然问：“风，你不让大家和先祖在一起，那你为什么能和他一队？”
　　风早就在等这句话，他抬起下巴，得意道：“我和烁昨天说好了，我要教他怎么布置陷阱！”
　　“哇！”果不其然，得到了震撼的抽气声×n。
　　先祖这么厉害，还有需要风教他的地方，那岂不是说明风的水平受到了先祖的认可？
　　“风！你真是一个凶猛的汉子！”一连串赞许声极大地满足了风，他对林烁招招手，道：“我们走！”
　　最后，跟他们一个小队的只有六个狩猎队的熟手。
　　风瞅了一眼这些比自己资历深、经验丰富的战士，勉强接纳。
　　“我们往这边走，”一名中级战士开口：“这片林子尽头有沼泽和河道，地形复杂，很适合布置陷阱。”
　　“烁，你说呢？”风问。
　　林烁一时没顾得上理会风，他脑海中响起系统的声音：
　　【系统发布任务：森林之王（一）】
　　【任务等级：E】
　　【任务描述：初次跟随部落一起狩猎，请用你得到的猎物震撼全部落吧！在本次狩猎中获得1000点以上的王霸之气。】
　　【注：王霸之气靠杀死猎物获得，狩猎10只凶兽精英（10×100），或100只普通的凶兽（100×10），或1000只弱小的野兽（1000×1）即可完成任务。】
　　【任务奖励：抽奖机会×1】
　　【失败惩罚：随机抽取】
　　“王霸之气……”林烁感慨了一下系统的起名水准，问：“这种东西有什么作用吗？”
　　系统：【积累一亿点王霸之气后，你将获得系统亲自颁发的称号“森林一霸”。】
　　“为什么不是‘森林之王’？”
　　【都差不多啦，】系统道：【这是一个系列任务。提醒一句，系列任务的惩罚会不断累加，连续失败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请游戏者尽全力完成。】
　　“有多严重？”
　　系统举了个例子：【连续三次任务失败，有可能导致太平洋十级地震，连续五次，扶桑国可能会沉没，连续七次，袋鼠国可能彻底消失在这颗星球上，连一根袋鼠毛都不剩。】
　　林烁：“什么？”
　　林烁：“……下面这句话麻烦帮我做下消音处理。”
　　系统把直播中的声音变成“哔——”后，听见林烁大声问：“还有这种好事？！”
　　系统：【……】
　　做个人吧游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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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主角狩猎的第八天
　　“烁、烁？”风叫了好几声林烁才抬起头。
　　“你在想什么？从刚才开始就老是听不见我叫你。”黑发青年不满道。
　　“抱歉啊, ”林烁从黑头鸟脖子上拔.出短箭，收回箭匣里，“我在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
　　“是做一个成熟的大人, 还是做一只快乐的禽兽。”
　　“？？？”风问：“有什么区别？”
　　“禽兽没有良心。”
　　“算了, 说了你也不懂。”林烁视线看了一眼右上方的任务面板：
　　【普通的凶兽（3/100）】
　　他叹气：“人, 终究是要长大的。”
　　我，终究还是选择完成任务。
　　我为全世界人民承受了太多！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风和林烁并肩而行, 及膝深的草丛在他们身边飞快掠过。
　　见风一直纠结这个问题, 林烁分散他的注意力：“对了，你怎么知道‘菜鸡’这个词的？”
　　风差点咬到舌头：“你你你、不是你说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
　　“……就那天，我和猫打架那次, 你说……说我们两个像菜鸡互啄。”风被勾起丢人往事, 羞耻得连脖子根后头都红了。
　　他向侧后方看了眼，见没人注意自己，于是指责道：“你说了！而且说了好几遍！你居然忘了？！”
　　亏他还以为先祖喜欢吃鸡，特地从自己的猎物中抓出来一只尖嘴鸟, 把它拔成秃毛鸡，结果最后全便宜了巫, 哼。
　　林烁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就在他和新战士们一同比赛爬山、从山洞里捡到蛋崽那天。
　　当时光顾着揍猫了, 都忘记脱口而出了哪些气话。
　　也不知道蛋崽在地球上过得怎么样……
　　“好了好了，我想起来了, 我是说过。”林烁朝风看了眼，笑道：“原来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当时没听我说话。”
　　风小声道：“我又不像你……还有，前天和枫林他们狩猎的时候, 你管他们几个叫菜鸟，我也听见了。”
　　林烁回忆了一下，那时候他才刚出部落多久，就叫了那么一声，连枫林他们几个都没注意到。
　　“你怎么知道？你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谁跟着你们了，”风道：“我是怕你们几个太弱，被部落外面的凶兽给吃了，丢我们部落的人！”
　　结果后来他发现林烁别的不行，跑得比自己还快，加上枫林他们几个配合得还算默契，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傻，就回去了。
　　“我才不是关心你，你别多想！我就喜欢在部落外面散步。”
　　林烁怔了一下。风吹过他发梢，旁边的狗言狗语还是熟悉的味道，但可能是经历过昨天和老站长的谈话，他深吸了一口干净的空气，柔和下表情，道：“谢谢。”
　　或许，不愿意敞开心扉的不是风，而是自己。风的原谅度总是达不到100/100，也和自己有关。
　　风觉得先祖看上去有哪里不一样了，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很小气，但还是嘟囔了一句：“你总是这样……”
　　嘴巴上和自己很亲近，但给人的感觉却很遥远。
　　要不是……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觉得亲切、熟悉，想和他更靠近一些，自己怎么也不会纠结这些小事。
　　“以后不会了。”林烁道。
　　“谁管你会不会……”风踢了一脚草皮：“好了，前面就是河滩，我去那边布置陷阱，你们几个在这里狩猎，太阳落山前咱们在下一个河弯的灰树林那里见面。”
　　“到时候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他说着说着高兴起来，身上有股神采飞扬的少年意气，比阳光还明亮。
　　“虽然是我自己想出来的陷阱，但你如果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好。”林烁道：“我想学，等你。”
　　风于是开开心心地走了。
　　他手里拿着绳子、长刀，快速跑向河边，心想：先祖对我说谢谢了！他今天和我说了好多话，一定比昨天更喜欢我一点！
　　我要多弄几只猎物回来，争取成为他最喜欢的人。
　　……
　　算了，前三就行，人不能太贪心。
　　先祖还要有老婆孩子的嘛。
　　***
　　风走后，林烁朝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放心吧。”他身边的老手笑道：“风这小子很能干的，他从小就能干，学什么都很快，独自出去狩猎也不是头一回了。”
　　“是么？”
　　“当然了，”老手感慨：“他没有阿爸阿妈，能活到这么大全靠自己。”
　　“没有阿爸阿妈？为什么？”
　　老手还想说话，被身边的同伴推了一把，他闭上嘴，道：“先祖，想知道的话你还是去问风吧，要不然他知道了准和我着急。”
　　“……好。”林烁把这点记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几人沿着说好的路线，在河滩旁边的丛林里狩猎。小队中都是熟手，他们熟悉了林烁的箭法之后，很快调整好彼此的位置。
　　由一名老手去前方探路，发现猎物后他便发出口哨声，其余人把猎物包围起来。
　　如果是普通的野兽和凶兽，就直接上前搏斗。假如碰上成群的凶兽，他们便用长矛和弓箭驱赶猎物，不断分割兽群，然后围攻落在最后的凶兽。
　　林烁在众人身后，身影在树林中忽隐忽现，看似其存在感不强，但他的行为却是一台无情的猎物收割机。激光瞄准器的红点只要在某只凶兽身上亮起，不一会儿它就必然会倒下。有他的参与，所有战士都感觉行动比往常顺畅，像身边多了一只无形的手在帮自己。
　　不一会儿他们就察觉了原因，大受震撼：
　　“先祖，你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6双求知的眼睛，林烁心道，科学的力量。
　　他道：“回头让你们摸一下我的弩，到时候你们就懂了。作为战士，不仅要射得快，而且要射的准！懂么？”
　　“懂懂。”虽然嘴上没说，但身边的战士早就垂涎他这把神.器很久了，问：“巫，我能不能让石匠仿制一把？”
　　“行啊。”林烁心想自己可以问基地要一下设计图，到时候全部落一人一把野.战神器，出门狩猎的时候画面不要太美。
　　“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给风也来一把。”
　　“行！”
　　就当是对大狗勾的歉意吧，林烁想，毕竟自己之前好像玩弄了他的感情。
　　“喔喔喔！”将又一只惨死在林烁箭下的尖角兽拾起来挂在树梢上，稳重的成年战士们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澎湃的情感，把林烁举起来往天上一抛：“天底下是谁最凶猛，是一拳锤死灰鳞兽的先祖。天底下是谁最强悍，是赤脊兽看到也胆寒的先祖。先祖啊先祖，你一声大吼，森林里最勇猛的凶兽也要跪下来唱征服。”
　　林烁被他们臊得脸红，不管经历过几次，果然还是难以适应部落人这种直白的热情。
　　他道：“你们放我下来！快点！”
　　汉子们把林烁放下来，替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先祖，你看起来不大，其实很硬嘛。”
　　林烁：“什么？怎么可能不大？”
　　“……不对，硬？你们摸了？！”
　　在他惊恐的眼神中，说话的人，好像是叫石柱，拍拍林烁的胳膊，比了一个大拇指。
　　“摸了，胳膊腿都特别硬，耐摔打。”
　　“……”林烁松了口气，不要乱说这种虎狼之词啊！那是我的外骨骼装甲！
　　……复合材料的，确实很硬。
　　他问系统：“我现在有多少王霸之气了？”
　　【精英凶兽（3/10），普通的凶兽（12/100），弱小的野兽（20/1000），共计440点。】
　　林烁算了算，要完成这个任务，果然还是应该多狩猎凶兽。
　　他问小队成员：“继续么？”
　　石柱看了眼树影：“继续，等树影再偏移八分之一个圆我们就去找风，然后一起顺着河流往回走，顺便看看风的陷阱有没有抓住猎物。”
　　几个人前行了一阵，林烁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他道：“等等。”
　　“怎么了先祖？”
　　“你们再把我抛起来看看。”
　　“别在这儿抛，像刚才一样站在树枝上……好了，抛吧。”
　　身体高高飞起，林烁的脸上有树叶拂过，他的视线穿越树梢，像鸟一样高，能够俯瞰四周一大片区域。
　　林烁扭过头，顺着脑海中残留的印象朝某个方向看去。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在被抛上半空三四次后，示意战士们把他放下来。
　　“我们来这里的路上是不是经过了一片泥沼地，旁边有好几座矮山，其中一座像是个拳头。”
　　石柱想了想，道：“先祖，那是霸王铁甲的领地，霸王铁甲很凶猛的，平常我们都绕着走。”
　　林烁：“我看到矮山附近有人。”
　　“不可能吧？谁这么想不开去招惹霸王铁甲？”石柱这么说着，爬上树梢，“让我看看……”
　　就在这时，从矮山方向传来一阵滚雷般的吼声，让地面都颤抖起来，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林烁等人也能听出这声怒吼中蕴藏的怒气。
　　“啪”一声，石柱趴着的树枝直接被吼声震断。他摔到地上，顾不得收拾自己身上被树枝刮擦出的伤口，急道：“先祖，我们立刻去找风，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
　　“霸王铁甲距离我们狩猎的地方太近了，万一它发狂，附近一整片森林都会被它毁掉，我们这几个人还不够给它填牙缝！”
　　“快走！”
　　***
　　“帕，快走！”
　　像个拳头一样的矮山上，一头棕熊正在夺命狂奔。
　　它背上的高大男子举着一把一米多高的弓，不断向身后射箭。
　　浑身棕褐色硬甲的凶兽不闪也不避，锋利的骨箭落到它身上就像是挠痒痒一样，连肉皮都刺不破，只有碰见落在眼睛附近的箭支时它才会稍稍偏一下头。
　　那双黄色的竖瞳充满冰冷的杀意，紧盯前方的一人一熊，有种猫捉耗子的残忍。
　　“吼——”
　　霸王铁甲突然张嘴怒吼一声，声浪卷起山上的草叶，猩红的口腔内利齿犹如一座参差不齐的刀山，闪烁着森冷的光芒，齿缝间还有碎肉残留。
　　它身高将近十二米，有四条粗壮的大腿，跑起来时连大地都在震颤，遇见在前方挡路的树木根本不躲避，直接撞上去。
　　“咔嚓”，合抱粗的巨木挡不住霸王铁甲的一撞，齐刷刷倒地。
　　熊帕抱着头，后背被树干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脸一抽。
　　棕熊关心地“嗷呜”了一声。
　　“没事。”熊帕张开胳膊护住它，从腰上解下一个兽皮袋，肉疼地扔向霸王铁甲。
　　“啪”，兽皮袋在半空中被一箭射开，里面炸开浓黑色的腥臭液体，霸王铁甲没有防备，眼睛里溅到几滴，顿时疼得用力甩头，又撞倒几棵大树。
　　趁这个时机，熊帕道：“帕，快跑，我们去河边，霸王铁甲不会游泳！”
　　“嗷呜！”
　　骑在颠簸的熊背上，熊帕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明明霸王铁甲的巢穴里只有一只大的，一只小的，我已经让人把大的引开了……”
　　他一个人深入巢穴，想要独自和刚成年的那头小霸王铁甲搏斗，假如能将它带回部落，下一任的族长人选肯定非他莫属。
　　可是……
　　想起在巢穴中遭遇的一切，熊帕浑身一抖，就连身下的棕熊都夹紧尾巴，“嗷”地发出一声惨叫。
　　可以看到，棕熊的屁股后头秃了好大一片，上面带着牙印，还在冒血。
　　“为什么……”熊帕纠结道：“为什么山洞里不是一只，而是两只，还有一只这么大的……”
　　大的那只比传说中更大，而小的却又太小，眼睛上的骨膜都没褪。假如把这么小的崽儿带回部落，他还要不要脸？部落里的人会说那个想当族长的熊帕，他想霸王铁甲都想疯了，连没断奶的小崽儿都不放过。
　　“别追了别追了，”熊帕回头道：“不就把你的崽儿从石头窝里掏出来看了眼吗？不看我哪知道是你的崽儿，还以为是今天刚拉的便便。再说我都给你塞回去了。”
　　“吼——”霸王铁甲又发出一声大吼，利齿上垂下一串涎水，落在草丛上，腐蚀得地面滋滋作响。
　　熊帕和棕熊同时肩膀一缩。
　　“别怕，”熊帕揉了揉棕熊的耳朵，给自己壮胆道：“跑、跑到河里面就好了。”
　　沉重的脚步声逼近，霸王铁甲追了上来，一人一熊继续夺命狂奔，掀起烟尘滚滚。
　　***
　　“哪个不长脑子的这个时候跑去霸王铁甲的领地捣乱？”石柱等人边跑边骂，“不知道现在是霸王铁甲的繁育季节？”
　　秋天前后，平时在自己领地内独居的霸王铁甲会开始求偶，公霸王铁甲顺着气味千里迢迢来到母兽的领地，共同在山上筑巢，然后交.配，等到小兽出生，长到一个月大后公的那只才会离开，由母兽独自抚养幼崽到成年，然后幼崽离开，母兽再次求偶。
　　在繁育期间，谁要是敢打扰它们，那绝对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因此，平时部落的狩猎路线包括矮山脚下的沼泽，但是从红叶树的第一枚叶片变红开始，狩猎队就会远远绕开矮山附近，恨不得离霸王铁甲的巢穴一百公里远。
　　敢在这个时候上矮山狩猎，也不是该夸一声胆大还是骂一声愚蠢。
　　在部落人看来，自然是后者：
　　“脑壳被灰鳞兽踩了！”
　　“脑浆被泥泥蛙舔了！”
　　“脑仁被怪鸟夹了！”
　　逃跑的时候林烁发现一件有趣的事，部落里这些汉子骂人的时候措辞非常丰富……也对，毕竟是能给先祖编出十几首不重样赞歌的人。
　　于是林烁也跟着骂了一句：“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大家在奔跑中呱唧呱唧给他鼓掌：“不愧是先祖！”
　　“说得好棒！”
　　“我要拿泥板记下来！”
　　这一片传来如此大的动静，受到影响的自然不光是他们这些狩猎的人，就连生活在附近的兽群也感受到了霸王铁甲的愤怒。在这种食物链顶层掠食者的怒火之下，它们不敢留在原地，携家带口和战士们一起逃亡，林烁在逃跑过程中不慎踩到七八只在土里钻洞的黑鼠，捡起三四只被灰鳞兽撞晕的绒毛兽，令账上的王霸之气多了十几点，也算是意外收获。
　　跑到离河流很近的地方后，石柱道：“你们先去树上等着。”
　　同伴们都在树叶间藏好后，他爬上最高的那棵树，深吸一口气，从胸腔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哨音。
　　稍后，同样的哨声顺着平静的河水从远处传来，悠扬婉转，时高时低。
　　石柱又和风交流了几句，对其他人道：“风说他也听见了吼声，正在向这边赶。”
　　大家坐在树上歇了口气，林烁问：“猎物怎么办？”
　　“不管了，在树枝上挂着反正跑不了，顶多被鸟吃掉，等事情结束再回来拿。挂猎物的那些树我都记住了。”
　　“行。”林烁检查了一下弓.弩、绑在腰上的烟雾.弹、催泪.弹、闪光.弹，还有外骨骼装甲的电池。
　　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31章 主角狩猎的第九天
　　后背靠着粗糙的树干, 林烁用一块兽皮擦拭半自动弩。
　　他在心中默数：“三百六十、三百六十一、三百六十二……”
　　距离霸王铁甲从矮山上冲出来已经超过六分钟，按照战士们对它的形容，这个时间足够它跑出十几公里远, 而矮山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也就二十公里不到。
　　心中的危机感不断加深, 林烁道：“石柱, 你再和我讲一讲霸王铁甲的习性。”
　　“哦，好。”
　　石柱收回朝下游张望的脖子, 用手抠着树皮, 一阵焦虑。
　　按照分开的时间和距离计算，风这个时候应该快到了，但霸王铁甲的吼声也越来越近。
　　森林这么大, 按说霸王铁甲不一定会跑到这片林子, 更不一定能找到藏在树上的他们，但石柱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过去的狩猎中，这种预感曾经帮助他逃离过很多次危险的境地。
　　不要，千万不要过来, 石柱在心中呐喊。
　　为了缓解紧张，他对林烁道：“霸王铁甲体型庞大, 奔跑速度快，耐力很强。它的背后覆盖了一整片硬甲, 刀劈不进, 箭也扎不透，其余地方的皮肤同样坚韧, 就连眼皮都能挡住骨箭。它最常用的捕猎方式是拱起背部，用背后的铁甲把其他猎物撞飞，然后再用爪子和牙齿撕开猎物的腹部。”
　　“霸王铁甲脾气暴躁，发起疯来能够一口气毁掉周围十几公里的山林, 几乎没有对手。它身上最大的弱点就是眼睛和尾巴下面。但霸王铁甲自己也清楚这点，把这两处保护的很好。想要杀死它只能靠大量人力将霸王铁甲引出自己的巢穴，先用陷阱拖慢它的步伐，再从远处不断射出骨箭，一点点磨死它。”
　　“因为这个过程中一不小心就会有人丧生，我们部落已经很久没狩猎过霸王铁甲了，上一次狩猎还是十几年前筹备祭祀礼的时候，为了一头受伤虚弱的霸王铁甲，差点搭进去三个中级战士的命。”
　　林烁点头：“眼睛、尾巴下面……”
　　他用指尖在树上比划。
　　“先祖，你在做什么？”
　　“我在思考遇见霸王铁甲后应该怎样对付。”
　　“对付不了的。”石柱叹气：“这种凶兽性子执拗，又记仇，有人惹了它，它肯定把所有人类都恨上了，一旦我们撞见它，只有死路一条。”
　　“有我在，不至于。”林烁道。
　　身边的几双眼睛骤然亮起来，充满崇拜的光。
　　“真的么？！”
　　“先祖说的还能有假？不要打扰先祖，让他好好思考。”
　　“对！我们先祖可是脖子断了都能再长出来的凶猛汉子！一头霸王铁甲算什么？”
　　对先祖的盲目崇拜终于压倒了他们岌岌可危的理智。
　　“先祖，要不我们餐崔不躲着了，你看我们一起冲上去能不能把霸王铁甲乱拳捶死？”
　　“就算我们都打不过它，不是还有你吗？”
　　“能。”林烁道：“不用冲上去，现在就可以。你们闭上眼睛。”
　　“三、二、一，梦见了么？”
　　“……”
　　林烁语重心长地教导他们：“就当这是一场梦，醒了很久依然还是不敢动。”
　　“…………”
　　与此同时，他的指尖在树上画出一个大大的“SOS！”
　　祖国！救命！！
　　……
　　“祖国收到。
　　在林烁看不见的地方，基地的一号会议室内整齐坐满了古生物学家、特战精英、科研人员、医生……他们注视着投影屏里的画面，在一面白板上写写画画，激烈争论着。
　　白板最上方写着一行字——
　　《霸王铁甲狩猎计划》
　　又名，“乌江行动”。
　　袁主任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都已经发表了各自的意见。时间紧迫，我总结一下：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没能亲眼看见霸王铁甲，无法对它的数据进行建模。”
　　“跑得快，有多快？力量大，有多少吨？骨头硬，能扛住多少公斤□□爆炸？知道这些数据后才能按照林同学的能力为他设计战术，否则只是纸上谈兵，反而有可能拖累他的行动。”
　　“对。”众人赞同：“过多的武器弹.药会增加外骨骼装甲的负重，提前安排战术会增加林同学的精神负担，都不利于计划的执行。”
　　“我明白了。”袁主任道：“那么你们认为，以林同学现在的能力，加上基地的帮助，能够独自执行‘乌江行动’吗？”
　　“……”众人面上浮现出为难。
　　“能？不能？”
　　“……不一定。”
　　“可能性不大。”一名教官深思熟虑后，道：“林烁受训的时间太短了，他之前一直生活在和平的环境中，体能和心理素质都不足以承担如此危险的任务，我们不应对他过分苛求。”
　　“我的建议是，能不遭遇最好，万一遭遇的话，将重点放在如何逃生上，其他的事情……脑子里想想就行。”
　　“……”
　　明知他说的都是大实话，会议室内的气氛还是低落了一刹那。
　　“就……真的没有办法吗？我们仓库里不是有华国最顶尖的武器，这样也不行？”
　　“不是不行。武器再好，也要看人。手脚不协调、大脑反应不过来、内心慌乱失去镇定，再好的武器也派不上用场。”
　　“…………”
　　“无论如何，以确保林烁的安全为第一要务，”坐在会议室正中的老人拍板道：“为他准备好逃生预案，根据不同的情况及时做出调整，需要的武器装备你们自己打报告，只要这座基地有的都行。通过游戏系统直接寄送，不必吝惜环保点。”
　　“在此之前你们不要对林烁的行动多加干涉，他才是直面危险的人，要打要逃由他自己决定，我们谁也不能代替他做出判断。基地要做的是相信他，帮助他，确保他能够实现自己的目标。”
　　在这一点上，老人用他饱经世事的智慧，给予了林烁最大的宽容与信赖。
　　“祖国是林烁的后盾，如果连我们都不保护他，还有谁能保护他？”
　　“是！”
　　老人又道：“我看你们也不必太过失望，小林同志算上今天一共才进入游戏不到一周时间，他成长的很快，就算这次不成，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给我们带来其他惊喜。”
　　“相信他，未来可期！”
　　会议室中其他人终于露出一点轻松的笑意，他们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处理起自己的任务。整个基地像一台精密复杂的仪器，为了同一个目标高效运转着。
　　这个目标，名为“林烁”。。
　　只有郑组长在工作之余稍微分了一下神，他想，霸王铁甲啊，多大一头凶兽，假如能带回来的话，哪怕只是一部分，它血肉中的第六元素……
　　吸溜。
　　别做梦了。
　　***
　　风快速奔跑着。
　　树叶哗哗从他耳边掠过，脚步经过的地方有他之前设下的陷阱，其中一些已经被触动。
　　他脸色冷静，看都不看一眼陷阱中满满的猎物，径直向前。
　　为了找到合适的地方布置陷阱，风今天离开的距离比往常远一些，他抬起头，忽视胸腔中刀割般的疼痛，看到前方的一片灰叶子树，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通过石柱刚刚的口哨声，风知道他们就躲在这片树林中，距离自己所在的位置不到两公里。
　　只需要一分多钟。
　　风加快速度，想到能和同伴们汇合，就连霸王铁甲带来的威胁似乎都不那么令人恐惧了。
　　就在这时，“轰”一声巨响，能将人耳膜震裂的声音让风忍不住侧过头，向来源处看了一眼。
　　这一刻，他瞳孔骤缩。
　　身后几百米外，在草丛和林木环抱中的原本是一座小山，灰白色山石三十米多高，生长着各种植物，风之前还在山脚下利用高度差布置了一个绳套陷阱。
　　此刻，小山受到巨力撞击，从山腰开始猛然向一侧倾塌，大块岩石滚落，将靠近河岸的地面砸得坑坑洼洼。山上筑巢的怪鸟受惊乱飞，吱嘎声不断，黑色羽翼布满天空。
　　霸王铁甲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断裂半截的山后，它双眼赤红，喷吐着热气，狰狞的头颅左右摇摆，似乎在寻找什么。
　　“啊——”一声怪叫，伴随着落石从山上掉下来的还有另外两个身影。
　　“大熊……”风攥紧拳头，指甲戳进掌心。
　　如果说之前不明白霸王铁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么现在他已经有了头绪。
　　一人一熊涂了一身烂泥，躲在半山腰的树上，直接被狂怒的霸王铁甲撞飞上百米。
　　抱着连根拔起的巨木，熊帕揉了揉胸口，“噗”地喷出一口血。
　　他身边的棕熊皮糙肉厚，双爪抱头，屁股着地，在湿润的河滩上打了个滚，拿头拱起主人就跑，呼哧呼哧的粗喘声中，棕熊发挥出毕生的潜力，连滚带爬地冲向河水。
　　“跑！”熊背上的壮汉气若游丝，鼓励道：“跑到河里去我们就赢了。”
　　“嗷呜！”棕熊赞同地叫了一声。
　　“噗通”，落水声响起，壮汉和大熊奋力挥动四肢，用相同的狗刨式划向河中央。
　　“哈哈哈！”熊帕甩了甩头上的水，发出劫后余生的大笑：“帕！我们逃出来了！我们从霸王铁甲的口中逃出来了！”
　　虽然没能狩猎到一头成年的霸王铁甲，但一人一熊在霸王铁甲的追杀下狂奔几十公里顺利逃生，这将成为记录在他战士功勋上的重重一笔！
　　如果有人质疑，该怎么反驳熊帕已经想好了——地址给你，你去摸它的崽子，你行你上！
　　眼看蝼蚁般的猎物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脱，霸王铁甲发出暴怒的吼声，尾巴一甩将剩下的半面山甩塌，大步奔向河边。
　　崩碎的石块砸在风的额头上，让他回过神。风愤愤地看了熊帕一眼，趁霸王铁甲跑到河边，四条腿陷在河水中，伸长脖子咬熊帕，他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跑向灰树林。
　　快，跑快一点。
　　只要再向前跑一阵，就……
　　这时，风猛然抓住树上垂下的藤蔓，往旁边一跳。
　　身后袭来腥臭的风，一块人头大的石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从他脸颊擦过。
　　风偏过头，对上一双森冷的竖瞳。
　　霸王铁甲张开嘴，剃刀般的牙齿闪烁寒光，猩红的口腔中一条细长舌头尖端带有分岔，在空气中翕动着，对准风的方向。
　　它锁定人类的气味，怒吼一声，将没能咬死熊帕的愤怒全数化为杀意，向风袭来。
　　疾风暴雨般的杀意让风的心脏骤缩，浑身寒毛直耸，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危险。
　　他下意识向灰树林的方向跑了两步，然后凭借意志力硬生生刹住自己的步伐。
　　不行，先祖他们还在那里。
　　部落里的人，石柱、山峰、箭羽……都在那里。
　　他不能将危险带给他们。
　　他是个战士。
　　在这千分之一秒不到的时间里，谁也不知道风想了什么，他抓起腰间的水囊，砸向霸王铁甲，水花四溅中风大喊一声，向河流的反方向跑去。
　　他是个战士！
　　***
　　林烁站在树梢上。
　　他耳朵一动：“我好像听见了风的声音。”
　　宁静的山林被霸王铁甲的疯狂搅成一锅正在沸腾的粥，山石倒塌声、树木断裂声、冲撞声、脚步声，野兽逃亡时惊惶的嚎叫声，让风的呼叫在其中表现得那样不明显。
　　但还是被林烁听到了。
　　“是么？”石柱趴在地上，耳朵紧紧贴着地面。
　　他身边的一名战士道：“霸王铁甲的脚步声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三公里、两公里……”
　　愤怒的吼声简直就像贴着耳边响起，战士道：“要不我们逃跑吧，再这样下去我怕霸王铁甲直接冲进树林。”
　　“先告诉风一声，”另外一名战士道：“这里危险，叫他不要和我们汇合了，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风那么机灵，一定能保护好自己……”
　　石柱等他们商量完，爬到树梢，深吸一口气。
　　树林里清新的空气灌满肺腔，他正准备用哨音传递消息，突然，另一道高亢、嘹亮的哨声穿透树林，在耳边响起。
　　石柱听完哨声，脸色凝重起来。
　　“是风。”他道。
　　“风说什么？”
　　“他说自己遇上了霸王铁甲，已经将它引开了，叫我们快跑。”
　　“咔嚓。”手里握住的树枝被林烁硬生生掰下。
　　“先祖？”
　　林烁深呼吸，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他道：“你们走。”
　　“那你呢？”
　　“我去找风。”
　　空气沉默了一秒，石柱道：“不行。要去一起去！”
　　林烁已经跳下树干，双腿微弯，在落地的瞬间缓解冲力，箭一样射向树林外。
　　他深知时间宝贵，来不及多说，留下几句话。
　　“我是先祖，听我的！”
　　“去找岩。”
　　“我会把风从霸王铁甲口中带回来的！信我！”
　　……
　　“首长！”会议室内，有人忍不住站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慌什么？”蔺泽接过话头，道：“按照第二套预案，立刻为林烁准备狩猎计划。”
　　“是！”
　　“乌江行动”，正式启动。
　　“参谋组，制定战术；武器组，检查各项装备；科研组和专家们，我需要你们立刻对霸王铁甲的身体数据进行建模。”
　　“都镇定下来，我们是林烁的后盾，我们不倒，他不倒！”
　　会议桌上首，刘老望着林烁奔跑中的冷冽面孔，眼中浮现一丝欣慰。
　　“有情有义，好！”
　　他坐镇会议室，看见底下一群年轻人经历了短暂的惊慌后镇定下来，开始争论打霸王铁甲是要用枪榴.弹还是火箭.筒，心弦一松，手指敲打桌面，脑海中不自觉哼起《霸王别姬》里的唱词。
　　“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旺一刹那——”
　　“宽心饮酒、宝帐坐！”
　　“儿郎们，分头迎敌！”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和大家讲一下，因为某些原因，文章频道改到了幻想未来，同时开头有小范围修改，不影响正文，不用回头看。
　　另外，本文是完全架空的，主角们生活在平行宇宙，和现实完全没有关系，这个我相信大家都明白。评论里尽量别联系现实，谢谢大家，鞠躬。
　　保护濒危作者，人人有责，啾~


第32章 主角狩猎的第十天
　　风喘着粗气。
　　他手上、脸上全是被碎石剐蹭出的伤口, 一双眼睛在灰尘和血污下格外明亮，黑得惊人。
　　风的皮肤上浮现出淡淡的图腾，如同火焰般的纹路在他面颊燃烧着, 让他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强、反应更精准。
　　也因此在霸王铁甲的追杀下活过了更长时间。
　　霸王铁甲感到烦躁, 大步向前, 尾巴甩向前方的蝼蚁。
　　风在心中默数：“三、二、一。”
　　他冲进生长在河边的草丛里，踢飞自己先前打在里面的石桩, 在地上一个翻滚。
　　“嗖嗖嗖——”
　　淤泥之中数条绳索像蛇一样穿行, 不断紧缩，在霸王铁甲冲过来时束缚住它的一条腿。
　　霸王铁甲用力挣断绳索，谁料草绳断裂后拔起石桩, 引动布置在地下的另一处机关——
　　“哗啦”, 从前方飞起一大片烂泥，铺天盖地，砸了霸王铁甲一头一脸。
　　风庆幸自己抱着要让林烁看自己厉害的心思，把记忆中所有新奇有用的陷阱都在这条路上实验了一遍, 其中不少是两个、三个、乃至数个连环的。
　　这些陷阱帮助风在霸王铁甲的追杀中获得喘息的机会，然而, 僵持到现在，陷阱几乎已经被全部破坏掉。他不能再继续拖延时间了。
　　“不知先祖他们逃出去没有……”风又向前跑了一段, 心道。
　　他冷静地想：“我有点跑不动了。”
　　嗓子眼泛起血腥味, 风咬了一下舌尖，朝身后看去。
　　霸王铁甲又追了上来, 这种凶兽一步能跑出十几米，力大无穷，若不是河边的淤泥拖慢了它的脚步，它还能跑得更快。
　　在生命的最后, 风反而不动了，他站定，想要全力给霸王铁甲一击，看自己能给它造成多大伤害。
　　熊帕漂浮在水里，一手搭着棕熊，同样注意到岸边的情况。
　　他大声道：“唉！那边的小子！”
　　“傻愣着干什么？到河里来呀，霸王铁甲不会游泳！”
　　“快来！河水很宽，我保证不会欺负你！”
　　“你是不是不会游泳？没关系，我可以让帕带你，你看——”
　　棕熊骄傲地挺了挺自己的胸，露出软软弹弹、满是脂肪的腹部。
　　“我们帕超会游泳的！捕鱼健将！”
　　“怎么样？只要你叫我一声大哥，说大熊部落是最强的……”
　　风看着一人一熊身后的河面。那里漂浮着一大片棕绿色的东西，像是朽木，露在水面上的部分有七八米宽。
　　突然，朽木的前端冒出一串气泡。
　　它动了动，顺着水流飘向壮汉和棕熊的身边，不动声色。
　　风冷笑：“笨蛋。”
　　“笨蛋骂谁？”熊帕生气。
　　“笨蛋骂你。”林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风难以置信地回过头，一时连霸王铁甲在向自己靠近都顾不得。
　　“烁？”
　　不是让你逃跑了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林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自作主张，待会儿再收拾你！
　　他道：“趴下！”
　　风卧倒在地，腥臭的风从他头顶掠过，下一秒，林烁架起枪榴.弹，“送你个大礼。”
　　“砰！”
　　火光炸响。
　　四散的钢片击打在霸王铁甲的身体上，留下细碎划痕。
　　熊帕张着嘴，大脑一片震撼：“我滴个熊爷爷！”
　　这是什么战斗力？！
　　硝烟散去，林烁反倒皱了一下眉。
　　“反坦克枪.榴弹都没能破防，这货是重装坦克成精吗？”
　　“执行第二套方案，攻击弱点！”
　　榴弹.枪的袭击完全激起霸王铁甲的凶性，它放弃风，回头猛冲向林烁。
　　“烁！”
　　林烁扔了挂具，将身上的单兵外骨骼开启到增幅最大模式，快速奔跑的同时不断朝身后射击。
　　他道：“风，你会布置陷阱是吧？”
　　“……”
　　“把基地准备好的坑道工事示意图和所需武器拿给我。”
　　【他能行？】
　　“他必须行！”
　　林烁引开霸王铁甲，道：“风，按照这张图上的安排布置陷阱，一刻钟之后我会将霸王铁甲引到陷阱里，到时候见机行事。”
　　“……好。”
　　暴烈的吼叫声远去，风飞快跑上前，捡起林烁落在地上的一个军绿色背包。
　　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取出这些东西的，但这不重要。风展开背包外侧一张帆布绘制的图纸，上面依照河滩的地形布置了数个巧妙而隐蔽的陷阱，所需物品恰好就放在背包中。每样物品上都标注有符号，让人一眼就能辨认清楚。全部陷阱都用简笔画的形式呈现，没有文字，不存在交流障碍。
　　考虑得非常全面。
　　对比了图纸和面前的地形后，风一边惊叹，一边飞快在河边动作着。
　　熊帕在河中央喊：“喂，你不会真打算听那个小白脸的话吧？”
　　“他好不容易把霸王铁甲引走了，你还不快跑？不要辜负他的一番心意啊！”
　　“闭嘴！”风抓紧手里的图纸。任谁以为自己布置陷阱的技术全部落第一，结果想要炫耀的人分分钟掏出一张设计图，比自己想出的陷阱还要精巧千百倍，被打脸后心里都不会太舒服。
　　风当然不会对林烁不满，于是把火气完全发泄在熊帕身上。
　　“都是你的原因才会让我们遭遇危险，你还在这里说个没完！你们大熊部落人的脸皮是用茅坑里的石头做的么？霸王铁甲都咬不穿。”
　　“霸王铁甲怎么没把你咬死呢？咬死你就没这么多事了。”
　　“会不会说话？”熊帕看岸边没有危险，带着棕熊往河边游。
　　“亏我刚才还想救你，结果你居然想要我死。不过我不和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计较，你不跑，我就先跑了。”
　　“再见。”
　　“跑？”
　　林烁还在危险之中，风才不会让罪魁祸首有机会逃跑。他左右看看，拿起一块刚刚被霸王铁甲撞落在地上的碎石，在手里掂了掂，用力抛向河中央。
　　水花飞溅，溅了熊帕一脸。
　　“干什么？打水漂么？”熊帕俨然未察觉到危险临近，嘲笑道：“砸啊？有本事再砸？小崽子就是心理脆弱，说几句话就生气了，没意思。”
　　风又砸出一块石头，被熊帕歪歪头轻松避过：“准头太差，没砸中，略略略。”
　　“扑通”一声，石头飞出一道抛物线，落在他身后那块巨大的“浮木”上。
　　风朝“浮木”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他不再理会熊帕的挑衅，低头完成林烁交代给自己的任务。
　　快，一定要快，必须在烁回来前完成。
　　至于这头笨熊……就让他自生自灭吧。反正自己已经提醒过他了。
　　“喂，”熊帕凫着水，见风不理他，来了劲：“怎么不砸我了？你们部落的人就这点本事？”
　　“再来啊？不来我可就跑了。”
　　水面以下，一双不比霸王铁甲小的眼睛盯紧他和棕熊，黄色的瞳孔略微鼓起，泛着幽冷的光。
　　好大的两块肉，好香，好肥，想吃。
　　它能感觉到，讨人厌的掠食者已经离开了，这条河水里不会再有别的生物对自己造成威胁。
　　出于天性的谨慎，水中的凶兽又潜伏了许久，直到两块石头接连落到背上。
　　被人发现了……
　　再不出手，肥肉可能会从嘴边逃脱。
　　凶兽不再迟疑，尾巴用力拍打水面，上半身高高抬起，张开大嘴，一口闪着寒光的利齿猛地咬向熊帕的头。
　　熊帕还在自说自话：“喂，理我。我站着不动让你砸，看你能不能砸……嗷！”
　　一声怪叫，他被身边的棕熊一巴掌扇向岸边，喷出一口血，即使是这样，凶兽的牙齿还是咬下了他的半片衣服。
　　“咔嚓——咔嚓——”
　　令人胆寒的咀嚼声响起，熊帕后知后觉地想起部落里年长战士说过的，河里潜藏着可怕凶兽这回事。
　　“不会吧……”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这么倒霉，一天之内，两头传说级别的凶兽全被自己遇到。
　　那可是传说中，几十个战士绑在一起也应付不了的超级凶兽啊！
　　熊帕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身后是一条十米多长的怪鱼，它光是头部就占据了半个身体的长度，身上布满灰绿色鳞片，像是生长着苔藓的老树干，两只黄色鱼眼鼓起，闪烁着贪婪的食欲。
　　怪鱼尾鳍宽大，像是有力的舵，在水中游得飞快，河水被它推动出一道道白色水浪，尾巴一摆，又缀到熊帕身后。
　　“救命！”举起骨刀挡住怪鱼的牙齿，熊帕大叫一声：“帕！快逃！”
　　棕熊用嘴咬住熊帕的衣摆，四只宽大的熊掌疯狂划水，但他们俩都是哺乳动物，哪里比得过本来就生活在水里的凶兽。
　　怪鱼不紧不慢地跟在一人一熊身后，“咔嚓”一口，熊帕用来和怪鱼搏斗的骨刀被它一口咬成两截。
　　完了，我死定了。熊帕绝望地闭上眼睛。
　　他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
　　假如不是听了部落人的鼓动，他不会独自跑来狩猎霸王铁甲，假如不狩猎霸王铁甲，就不会遇上怪鱼。假如不遇上怪鱼，就不会死得这么憋屈。
　　退一步说，假如他不自负是部落里天赋最高、最快觉醒成高级战士的人，就不会在经验丰富的老战士境界各种凶兽的习性时不放在心里，导致落入现在这种境地。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想要当族长……
　　“但是我不后悔。”壮汉自言自语道：“我都快要死了，还是想当族长。”
　　“族长可以死在凶兽口中，但是不能害怕。”
　　“我不怕！”
　　大叫一声，他用腿猛蹬几下水面，挡在自己的熊面前，徒手抓住怪鱼咬合下来的牙齿，“哈啊”一下，竟生生用蛮力将大鱼的嘴撑开。
　　“帕！快跑！”
　　绿色的鱼血流出嘴角，和熊帕鲜红的血液混在一起，在水中荡起涟漪。
　　熊帕用尽全身力气阻止怪鱼，一脚蹬向自己的战兽，目眦欲裂。
　　“跑啊！”
　　趁它吃我的时候跑回岸边，往部落的方向跑，或者留在森林中也行。只要机灵一点，就不会死。
　　假如回到部落，就再找一个伙伴吧。不要像我这么短命，不过一定要和我一样凶猛！
　　“不对……”熊帕悲愤地想，怎么可能呢？大熊部落里根本没有和我一样凶猛的汉子！这世上再没我这么凶猛的人了！
　　“啊啊啊！”真是不甘心死在鱼肚子里啊。
　　就在这时，可能是出现了幻觉，他看到一大片耀眼的白光在眼前炸开，刺眼的光芒令脑海一片空白，全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鱼眼睛常年在水下活动，比人眼更不耐光。
　　怪鱼双眼一阵灼痛，针尖大的胆子冒上头，下意识往水下躲藏，咬住熊帕的动作竟是松了些许。
　　熊帕大喜过望，糊着一脸泪水朝岸边拼命狗刨。
　　得救了！我活下来了！我是和怪鱼贴身肉搏过的伟大战士了！
　　他自顾自在自己的功勋上记了一笔。
　　我！熊帕！凶猛！
　　这时——
　　“吼！”腥臭的热风吹过河面，熊帕游向岸边的动作僵在半空中。
　　他意识到，一刻钟已过，霸王铁甲又被引回了河岸。
　　那个小白脸居然没死？不对，他说要干掉霸王铁甲居然是真的？！
　　我都做不到的事，他和那个毛刚长齐的小崽子以为自己能做到吗？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闪烁了千分之一秒不到，随即，熊帕反应过来，前有霸王铁甲，后有怪鱼，自己可谓是被夹在中间的开胃小点心。
　　肉多、皮不厚、还自带一头熊，买一送一。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熊帕在心中大叫道——啊啊啊！我死了！我活了！我又死了！
　　我怎么这么命苦？！
　　***
　　熊帕身陷危险中没有留意，其实林烁在扔出闪.光弹之前是喊了一声“闭眼”的。
　　趁霸王铁甲动作一顿，他睁开眼睛跑到风身边。
　　“都布置好了吗？”
　　“嗯。”风点头。
　　林烁留下的图纸精巧、复杂、但并不难懂，其中的杠杆、绳套、触发机关，风之前都或多或少使用过，只是没料到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因地制宜地组合到一起。他一边赞叹一边学习，从中领悟到不少东西。
　　背包中除了钢丝、伞绳、尼龙网之外，还有一些密封起来的盒子，虽然不知道它们有什么用，但风一一按照图纸将其埋到了指定的方位。
　　能设计出如此巧妙、完美的陷阱，先祖的能力远在自己之上，完全没必要质疑。
　　林烁并不知道风对自己有了如此大的误解，他听了风的话，道：“那好，一会儿我们要靠陷阱的帮助把霸王铁甲杀掉。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信心吗？”
　　“有！”黑发青年的语气中透出一股浓浓的杀意。
　　林烁点头，捉住他的手，一击掌，“啪”。
　　“向前跑，别回头，我让你停再停。”
　　风当真就这么向前跑去，一丝迟疑也没有。
　　林烁回过头，直面还未从□□中缓过来的巨大凶兽。
　　它拥有小山一样庞大的身躯，赤红的双目如同烈日灼烧，喷吐出的呼吸如同岩浆融化，巨大的阴影在夕阳的掩映下将林烁完全笼罩在内。与其说是猎物，更像是一头来自蛮荒的古神。
　　地球上从前或许存在过这样震撼的生命，但自侏罗纪之后便彻底退出历史舞台，自然也不会有人有机会站在它面前，以渺小之躯同它对峙，妄图凭借科技的力量弑杀它。
　　林烁的心脏因为过分激动而快速跳动着，呼吸略显急促。他手指痉挛了一下，扣紧扳机，随后，最后一丝迟疑消失，林烁端起枪榴.弹架在肩膀上，动作稳得惊人。
　　“来吧！”一枚炮.弹射向霸王铁甲的面部，在它眼皮上爆炸，愤怒的吼声震耳欲聋，腥臭热风吹过林烁的脸颊，黑发飞舞。
　　在十几米高的巨兽面前，他渺小得就像一只蚂蚁，却又骄傲得……像只站在巨人肩膀上的蚂蚁。
　　林烁重新填装一枚榴弹.炮，目光明亮，向霸王铁甲宣战——
　　“敢动我的人？”
　　“来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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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主角狩猎的第十一天
　　“轰隆、轰隆——”
　　沉重的脚步声在河滩回荡。
　　风已经十分熟悉霸王铁甲的进攻节奏了, 他抓住树枝，向上跃起，站在一棵没被摧毁的阔叶树上。
　　霸王铁甲被林烁引入布置好的工事中。
　　地面上有风事先留下的标记, 林烁目光一扫, 从一处略微凹陷的平地跑过。
　　霸王铁甲想都没想, 随之追上。
　　“咔哒——”，地面下陷, 藏在泥土之下的支撑物折断, 触动扳机，陷坑中飞出数支削尖的长矛，飞向霸王铁甲的头部。
　　它闭上双眼, 一甩头, 长矛折断。
　　这样的小把戏，在追逐刚才那只小虫子的时候它就见识过了，霸王铁甲将前足从陷阱中拔出，望着林烁, 咧开嘴，涎水滴答。
　　林烁朝它笑了一下, 侧耳听见细碎的机关触动声，是由霸王铁甲的动作引发的, 他眼睛一眨。
　　或许是从未见过在自己面前如此放松的猎物, 霸王铁甲怔愣片刻，随后, 脖颈和前足同时传来束缚感。
　　地面上不知何时飞起数枚弹性套索，从四面八方套住它的脖颈，越是挣扎，就越是不断收紧。
　　“吼！”像是要被四分五裂的错觉激发了霸王铁甲的凶性, 它肩背部大块肌肉耸动，浑身用力。
　　林烁：“别动。”
　　“吼！！！”
　　弹性套索一道道崩断。
　　涎水滴落在地上，留下腐蚀的痕迹，霸王铁甲黄色的竖瞳中浮现冰冷的狞笑，已经想好要怎么对待这只触怒自己的小虫子。
　　先撕开他的腹腔，再品尝他的内脏，最后，一口扯掉他的头颅，用人类的惨叫声平息自己的怒火。
　　拱起背部，它一低头，俯冲向前。
　　“簌簌——”
　　霸王铁甲的四个方向同时弹射出钢丝，结成一张致密的网，拦在它与林烁之间。钢丝纤细而锐利，在夕阳下闪烁着寒光。
　　谁也不怀疑它能轻易割开比自己坚硬百倍千倍的事物。
　　林烁后退半步，扔了手中的触发扳机，目光闪烁：“我都说了别动。”
　　霸王铁甲的脖颈一凉，猩红色血液“滴答”落在地上，它低下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如此弱小的生物伤到，然而，疼痛的刺激下，被愤怒灼烧的大脑中多了一丝畏惧。
　　钢丝越收越紧，看到霸王铁甲被限制在方寸之间不断打转，林烁心道：“成了。”
　　他不敢迟疑，只要再过片刻，霸王铁甲就会发现自己之所以受伤是因为前冲的速度过快，事实上，原地不动的话，这些钢丝根本破不了它的防。
　　能伤到它的，只有……
　　林烁脑海中浮现出石柱的话，“霸王铁甲的弱点是眼睛和尾巴下面……”
　　“捕猎的时候，战士们通过陷阱限制住它的步伐，然后……”
　　“吼！”霸王铁甲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尾巴上传来巨力，林烁砍断绳索，飞出一张尼龙网兜头罩住霸王铁甲的上半身，趁它和尼龙网搏斗无暇咬人的刹那，他将外骨骼装甲的增幅调节到最大，飞身跳到凶兽的背上，用伞绳套住它的尾巴，打了个死结。
　　“风！”
　　伞绳的另一端连接着滑轮组，吱嘎声传来，布置在树上的滑轮组发挥了它的作用，收紧绳索，使霸王铁甲保持着一个尾巴翘向天空，和身体弯曲成“C”字的滑稽形状。
　　“吼吼——”霸王铁甲察觉到威胁，拼命挣扎，“咔嚓”一口将尼龙网咬出大洞，扭头攻击林烁。
　　手指伸到口袋中，摸到一个圆形的、小小的按钮，林烁脸上浮现出畅快的笑意，按下按钮，和霸王铁甲客气挥手，“再见。”
　　“咔嚓——”利齿合拢，咬住空气。
　　下一秒，“轰隆”声四起，河岸边响起惊天动地的爆炸，一声连着一声。碎石飞溅，烟尘弥漫，犹如数百头凶兽共同咆哮，霎时间将河畔的泥土推出去好几十米，原地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
　　“烁！”风惊呼。
　　“我没事。”烟尘散去，林烁手中的榴.弹.枪换成了钩爪.枪，锋利的飞爪犹如鹰爪，锁住远处一根树干后四趾牢牢扣紧。连接在飞爪后方的钢索收缩，将林烁整个人一荡，在爆炸来临前及时脱身，落在树上，像只轻巧的燕子。
　　林烁解开飞爪，眯着眼睛看了下爆炸中心的场景。
　　“这回不会有意外了吧？”
　　“烁。”风赶来。
　　林烁又等了十几秒，看深坑中的霸王铁甲还是没有动作，想必不是已经死去就是气息奄奄。
　　他一挥手：“冲鸭！干掉霸王，抢走虞姬！乌江是我们的！”
　　风：“……”
　　他原本有些生气，说好要一起解决掉霸王铁甲，他连死在这里的准备都做好了，结果，是这种“干掉”。
　　危险的事都让先祖做了，要他做什么？
　　结果林烁一开口，风心中的郁闷顿时被好奇心取代。
　　他变成一只十万个为什么的大狗勾：“烁，虞姬是谁？我们为什么要抢走它？”
　　林烁眨眨眼，“嗯”了一下，突然视线飘到江面上。
　　那里，一人一熊凄凉、无助地漂浮着，身边是一群被爆炸的冲击波掀得翻起肚皮的死鱼，死鱼下方，某只传说中的凶兽不死心地张大嘴，嶙峋的利齿浮出水面。
　　吃一口，我就吃一口！
　　“咔嚓”，鱼嘴咬合，数十只死鱼顺着河水被吞进肚子里。
　　熊帕和棕熊垂死病中惊坐起，甩了甩被震蒙的脑子，继续狗刨：“救命嗷嗷！”
　　林烁眼睛一亮，在他们俩的背景声中指着怪鱼道：“看！鱼姬！”
　　风：“……”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只见林烁撸起袖管，不知从哪里掏出榴弹.枪，充满自信道：“鱼姬啊，你来晚了，霸王已经挂掉了。”
　　“不过没关系，我这个人最善良，送你们一家齐齐整整——”
　　“齐齐整整”两个字还在喉咙眼，一枚炮.弹猛地轰向怪鱼，吓得它“哇”地叫了一声，拼命往河下潜。
　　绿色血液顺着河水漂散开，蔓延一片。
　　可以看到，怪鱼如同一枚发射的小火箭，拖着长长的绿色尾气，“嗖”一下从水下不见了踪影。
　　“跑了啊……”林烁有点失望，“算了，基地没鱼.雷，跑就跑了吧。”
　　“让我们去看看它的CP。”他摩拳擦掌。
　　跳下树，走向深坑，走到半路上林烁想起什么，回头问：“哎，那边的大兄弟，还有你的熊，你们俩还要在水里泡多久，不上来吗？”
　　熊帕抱着瑟瑟发抖的棕熊，两个加起来四米多高的大块头搂在一起，弱小、可怜、不敢吱声。
　　他弱弱道：“没关系，你不用管我，水里很舒服，就像自己家一样，我超喜欢泡在里面的。”
　　说着，为了证明自己此言不虚，他把头埋在水下，朝水面上吐了个泡泡。
　　“呃——”
　　死鱼味儿的。
　　***
　　看了眼掐喉咙捂胸口一脸想吐又吐不出的壮汉，林烁摇头：“什么毛病？”
　　他教导风：“有病，要治。”
　　风点头：“我明白。”
　　他跟在林烁身后，嘲讽地暼了熊帕一眼。
　　熊帕生气，但不敢瞪回去。
　　“呜——”
　　小白脸太可怕了，他宰熊如宰狗，杀霸王铁甲不眨眼。
　　呸，什么小白脸？是魔王！大魔王！
　　林烁走到深坑前面，伸长脖子望了眼。
　　“哇。”
　　霸王铁甲居然还活着，只是非常凄惨，惨不忍睹。
　　挨了十几发反坦克地.雷，厚重的外甲上伤痕累累，不过最凄惨的还要数尾巴下面，凄惨到……系统给那里打了一大片马赛克。
　　【过于血腥，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系统道。
　　林烁围着大坑走了一圈，霸王铁甲在垂死中抬起头，冲他“呸”了一口。
　　林烁：“哇，好嚣张。”
　　风：“我猜它是想咬你。”没力气所以才“呸”的。
　　林烁立刻呸回去。
　　他道：“呸呸呸，谁让你追着我不放？我这是正当防卫！放在什么地方都不犯法！”
　　风早就习惯森林狩猎中弱肉强食的场面了，面对这血腥的一幕没多大感受，只是觉得林烁和凶兽吵架的样子有点可爱。
　　他道：“算了，不是你的原因，它肯定是被一些讨厌的人招惹了所以才会发疯，都是其他人的错。”
　　熊帕一抖。
　　“杀了它吧。”给它留点尊严。
　　林烁：“等一下，我还有话没说，让我说完。”
　　他叉着腰，指着下半身的马赛克对霸王铁甲道：“呵，有本事再咬我啊？看你怎么咬！让你追杀就算了还追杀个没完。想吃我？你配么？你长得这么丑。”
　　“看到这个雷了吧？从地上飞起来的时候是不是很销魂？那就对了！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反坦克跳.雷，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菊花残满地伤’。”
　　“……”
　　风听不下去了，一刀戳进霸王铁甲的眼睛，反手一拧，给了它个痛快。
　　霸王铁甲死不瞑目。
　　熊帕听了林烁的话，瑟瑟发抖：“好记仇。”而且好歹毒、好阴险。
　　他觉得自己前途无亮。
　　就在这时，原本嚣张地和霸王铁甲对峙，差点把这头凶兽气死的林烁突然“哎呀”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烁？”风本以为他又有什么新把戏，却见林烁扶着腰，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风着急起来：“烁？你怎么了？是不是刚刚狩猎霸王铁甲的时候伤着了？让我看看？”
　　“你说话啊烁？”
　　林烁看到他急得团团转的样子，十分感动。他好不容易才喘过气，解开腰上的锁扣，将沉重的装备往地上一扔，动嘴道：“帮我个忙。”
　　“好！你到底怎么了？”
　　林烁：“我没电了T^T。”
　　外骨骼装甲的最大增幅模式实在是太费电了！
　　***
　　匕首山附近。
　　岩带领着部落里的人，举起长矛、石刀，和另一伙骑着熊的人对峙。
　　部落中的战士大部分都站在岩身边，他们身后平躺着一只巨大的凶兽，同样是霸王铁甲，只是比林烁狩猎到的那只体型要小一圈。
　　凶兽身上伤痕累累，有刀伤、箭伤和毒伤，致命伤是贯穿右眼的一支长矛，来自岩的手笔。
　　“这头霸王铁甲是我们大熊部落的猎物！”
　　“那又怎样？谁杀死的就归谁！你叫它一声看它答应么？”
　　“你、你们不讲理！”大熊部落的战士气急，指责道：“我们当时已经把它磨到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你们突然从身后冲出来，抢了猎物就跑，还跑得那么快，你、你……”
　　想到为了围攻这只霸王铁甲，部落里的人和熊伤了二十几个，熊帕还被一头更大、更强壮的霸王铁甲从山上撵下来，战士的眼睛都红了。
　　熊帕为了大家，独自把霸王铁甲引到另一个方向，现在不知道还活着没有。假如他死了，自己要怎么和部落里的人交待。
　　“我怎么了？”岩握紧石刀，挺胸道：“这片森林是我们部落的领地，里面所有猎物都是我们的，我抢劫你，天经地义！”
　　“有本事你就再抢回来！你敢吗？”
　　他身后的战士们齐刷刷上前一步，瞪着大熊部落的人，举起手里的武器，“砰砰”捶打胸口：“敢吗？！”
　　在抢走大熊部落的猎物没多久后，战士们便听见石柱远远传来的哨音，得知他们遭受凶兽袭击，先祖孤身一人去救风的消息，他们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跑到河边宰了那头公的霸王铁甲，将先祖抢回来，但是在此之前，必须赶走大熊部落的入侵者，免得他们对部落造成威胁。
　　“有本事就来！咱们打一架，我一个人，打你们一个人加上一头熊，两头也行。先祖能把你们赶出这片领地，我们一样能！来！”
　　“这架你们不打也得打，要不是你们大熊部落的人捣乱，先祖根本不会遭遇危险！”
　　“我们先祖，是多么好、多么凶猛、多么会烤肉的一个人，他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和你们没完！”
　　“说！你们故意把霸王铁甲放出来，是不是藏着什么坏心思？比如说让它冲进我们部落？或者嫉妒我们有这么好的先祖，想除掉他？”
　　“什么？”大熊部落的战士一头雾水：“我根本不认识你们先祖，除掉他干什么？”
　　而且先祖之所以叫先祖，就是已经去世的人，活着的人哪能叫先祖，部落人脑子有毛病吧？
　　岩不耐烦多说话，一巴掌推向对面的领头者，将他推了个趔趄。
　　“别啰嗦，拿起你的武器，骑上你的熊，我们来一场战士间的决斗！”
　　“……”
　　大熊部落的战士看到他兽皮衣下贲张的肌肉以及蒲扇般的大手，吞了吞口水。
　　说实话他根本不想和岩打，先不说自己这边伤的伤、残的残，而对面身强体壮、阵容完整，就算光凭实力，他们也不是部落人的对手。
　　唯一很能打的熊帕又不在……
　　耳边回荡着部落人毫不遮掩的指指点点：
　　“好歹毒。”
　　“嫉妒使人丑陋。”
　　“难怪大熊部落的人那么不要脸，一天天惦记别人的先祖，也就只有他们屁股底下的那头熊不嫌弃他们了。”
　　战士：“……”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他只是想抢回辛辛苦苦杀死的猎物而已啊！
　　该怎么说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大熊部落从一开始就没想抢占部落的领地，也没打算和部落开战，只是熊帕自作主张，非要去狩猎一头霸王铁甲来巩固自己第一勇士的地位？
　　这时，脚步声传来。
　　两伙人同时扭头看去，岩惊喜地睁大眼睛：“先祖！风！”
　　树叶在风中晃动，只见风背着林烁，身影从树林中出现，一步一步向匕首山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小粉红，我听到的起源是，小粉红这个称呼其实就源自jj，因为jj的论坛是粉红色的，在某个公知盛行的年代，因为论坛里的妹子不吃洗脑包，某些恼羞成怒的公知就开始地图炮，称呼爱国青年小粉红，一开始是污名化的称谓，但现在双方好像都会用。


第34章 主角狩猎的第十二天
　　落后半步远的地方, 熊帕弓腰塌背，和自己的熊一起谄媚道：“大哥，这小子肩膀多硬哪, 趴着不舒服, 来我的熊背上, 又软又宽阔，还有厚厚的皮毛, 保证你舒舒服服, 暖暖和和、骑了还想骑……”
　　“嗷呜！”棕熊用力点头，两只半圆形的耳朵晃啊晃，让人想要抓在手里蹂.躏。
　　林烁觊觎棕熊的皮毛很久了, 轻咳一声：“风……”
　　“不行！”风冷冷地看了熊帕一眼：“你想都别想！”
　　连敌人的熊都想骑！就不怕他们使什么坏心眼？
　　还是说, 棕熊的后背真就那么诱人，比自己用起来舒服？
　　风朝棕熊看了一眼，看得它熊胆一颤，两爪抱头：“嘤。”
　　“哼！”
　　风决定回去多吃几块肉, 争取让自己的肩膀变得更宽阔。
　　他背着林烁，走到部落的阵营里。
　　“先祖这是怎么了？”众人关心道。
　　“没事。”林烁还是有偶像包袱的, 他拍了一下风的肩膀，示意风把自己放下来, 挺直腰板道：“就是脚腕扭了, 不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外骨骼装甲可以靠收集空气中的游离电荷充电，目前有百分之五的电量, 够他用一阵子的。
　　林烁看了眼风：“是吧？”
　　黑发青年记得路上对林烁的承诺，抿着嘴唇，点头道：“嗯。”
　　部落里的人熟悉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风的耳朵根悄悄红了一点。
　　他们道：“没事就好。”
　　“先祖, 你在旁边歇着，看我们和大熊部落的毛贼打架！”
　　毛贼，有毛的贼，等于大熊部落的贼人加贼熊。
　　“看我一个打俩！”
　　“我一个打仨！”
　　“那我一个打十个！”枫林摩拳擦掌，盯住了大熊部落的伤员。
　　伤员瑟瑟发抖。
　　林烁：“蛤？”
　　被他强行绑架到这里，还不清楚目前情况的熊帕也道：“蛤？？？”
　　什么情况？
　　“……帕？”
　　大熊部落的人目瞪口呆，为首的战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是熊帕？
　　那个全部落最强的熊帕？
　　熊帕不是把他的熊当宝贝，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不能骑吗？现在居然求着人家骑，人家还不稀罕？
　　世界观一下子碎裂成渣，大熊部落的战士甚至怀疑熊帕是被霸王铁甲给锤傻了，没听说过它有这种能耐啊？
　　他惊呼一声，道：“熊帕，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快过来！”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开打，都打群架了还站在别人那边？
　　熊帕看了一眼林烁，两米高的身躯憋屈地窝在他身后，不敢动。
　　“过来啊熊帕，你总算来了！他们抢我们的猎物还打人，快帮我们一起打回去。”
　　“上啊！打败连战兽都没有的土包子部落，抢回霸王铁甲！胜利属于大熊部落！”
　　“有熊帕在，我们肯定能赢！”
　　“熊帕！熊帕！凶猛的熊帕！强大的熊帕！威武的熊帕！”
　　“……”
　　如果是在平时，熊帕听见部落里的人这样呼唤自己的名字，早就怒吼一声冲上前，让敌人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可现在……
　　他不敢。
　　大熊部落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流露出几分迷惑，他们看向一动不动的熊帕，顺着他闪烁的目光，将视线放在林烁身上，想不通这个平平无奇的小白脸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熊帕变成现在这样。
　　“熊帕，怎么了？他对你和帕做了什么？”
　　“威胁你们？”
　　“对你们下毒？”
　　“你老看他干什么，说句话啊？”
　　“对……”熊帕下意识道。
　　他是威胁我了。
　　话没说完，林烁冷冷地朝他看了一眼，屈起三根手指，拇指与食指做射击状，瞄准熊帕的下半身。
　　“呜……”和棕熊一起，熊帕瞬间回忆起霸王铁甲血肉模糊的惨状。
　　“对……你个熊腿腿！”他夹紧腿，大声道：“说什么呢？小……白哥是那种人么？白哥分明是用自己强大的实力征服了我！”
　　林烁：“白哥？”
　　熊帕：“那脸、脸哥？”
　　“脸你个头，叫烁哥！”
　　“哦，烁哥。好的，烁哥”
　　这个随便管人叫哥的真是熊帕？大熊部落的人简直要不认识他了。
　　他们怀疑地瞅了眼林烁的胳膊腿，又瞅了眼一条胳膊顶林烁两条大腿粗的熊帕，“强大的实力？”
　　“别说笑了，就他这小胳膊小腿哪来强大的实力？我一只手就能把他胳膊腿全撅断！”
　　“熊帕，你这个样子真让人失望，一点都不像是部落里最强大的勇士，连这么弱的小白脸都害怕。我看你不如把最强勇士的称号让给我，回家吃奶去好了。”
　　“振作起来啊！打翻小白脸，霸王铁甲是我们的！”
　　“说什么呢？”在一旁围观的部落人不乐意了。
　　他们愿意多看一会儿热闹是瞧在先祖平安归来的份上，可是这群弱小的大熊部落人居然敢瞧不起他们先祖！他们凭什么？！
　　“先祖是最凶猛的！”部落人抄起武器，一言不合就要开打。
　　谁料当事人熊帕的动作比他们快多了，他虎目圆瞪，张开双臂拦在两伙人中间，饱含情感地大声道：“我不许你们这么说烁哥！烁哥是天底下最凶猛的汉子！比我凶猛多了！我根本不配和他比！”
　　“他那么有魅力，那么强大！是我要用一生追随的人！”
　　铿锵有力的话音落定，两伙人打架的动作都暂停了。
　　“蛤？？？”大熊部落人的疑惑简直要具现出来，“你要追随他？和他走？不回部落了？”
　　“不回！”熊帕仿佛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虎目含泪，心如刀绞：“我生是烁哥的人，死是烁哥的熊，烁哥去哪我去哪！烁哥让我打谁我打谁！从今天开始，我，熊帕，就是烁哥身边第一熊腿子！”
　　“熊腿子”这个词被熊帕说得铿锵有力。
　　“什么意思？”两边的人不解道。
　　“就是……”熊帕求助地看着林烁。
　　林烁：“就是小弟，打手的意思。”
　　“对！”熊帕感激地说：“感谢烁哥看得起我，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小弟、打手！”
　　大熊部落的人快疯了，怎么还感激上了，给人当小弟有这么开心吗？
　　事实上这个词是林烁路上教给熊帕的，林烁说，熊腿子就是俘虏的意思，对于俘虏，按照部落的传统，缴枪不杀。今天熊帕要么给自己做熊腿子，要么现在就打断他的腿，扔到凶兽窝里做晚餐。
　　“为什么？”熊帕震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因为，只有熊腿子和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林烁阴恻恻道。
　　他手里拿着榴弹枪，枪口对准熊帕的头，“怎么样，答应么？”
　　“……”
　　“我给你保密！给你保密还不行？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那头霸王铁甲是怎么死的，我发誓！”
　　“不行。”
　　两人就这个问题纠缠了一路，一个非要收人当熊腿子，另一个死活不当。
　　风忍无可忍道：“何必和他废话？弄死他得了，往凶兽窝里一扔，谁也不知道。你想要熊腿的话，喏……”
　　他目光一扫棕熊，道：“我把它的腿割下来给你，四条都是你的。”
　　“你、你怎么也这么歹毒？！”
　　熊帕绝望了，他搂着瑟瑟发抖的棕熊，绝望道：“当！我当还不行？不要杀我的熊。”
　　熊在枪口下，不得不低头。从这一刻起，他，熊帕，脏了。再也不是一个清清白白的战士了！
　　因此，看见自己部落里的战士们公然挑衅林烁。熊帕简直要疯掉。
　　你们！你们怎么敢？你们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你们根本不知道他是多么歹毒、多么凶残、多么表里不一的一个人！
　　连霸王铁甲都被他弄死了，假如他现在露出真面目，你们所有人绑在一起都不够给他塞牙缝。
　　呜……
　　熊帕亲眼看到林烁在走近这座匕首山之前把榴.弹枪藏了起来，虽然不知道藏在哪儿，但他好怕林烁突然掏出枪，一轮扫射，威胁面前所有大熊部落的人都给他做熊腿子，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只好自己当众牺牲一下，希望自己的认命，能够换来兄弟姐妹们一条熊命。
　　熊帕含泪问林烁：“烁哥，还满意你听到的吗？”
　　林烁拍拍他的肩膀：“乖。”
　　他道：“你这么识相，我就不为难你们部落里其他人了，毕竟……”
　　我电量不足，只剩下百分之五。
　　其实子弹也不那么充足。
　　“谢谢烁哥！”熊帕大声道。
　　“帕，你真的要跟他走？”
　　“为什么？！”
　　“……”
　　确定了熊帕当熊腿子的意志坚定不会动摇后，几块石头飞向他，砸在肩膀上，顺着兽皮衣滑下。
　　“叛徒！”
　　“软蛋！”
　　“你居然背叛部落？！”
　　“亏我那么崇拜你，还想让你当族长！”
　　虽然熊帕牺牲自己保全了大家，但这一幕在大熊部落的战士们看来完全不一样。
　　雨点般的拳头向熊帕挥来，面对愤懑、不解、痛恨的兄弟姐妹，熊帕一脸倔强地抬起头，不让眼泪掉下。
　　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为大熊部落牺牲了多少！
　　呜……
　　你们不会知道的！
　　就在这时，落在肩膀上的拳头把一个什么东西塞到了熊帕破破烂烂的兽皮衣服里。
　　“咦？”
　　他抬起头，面前的大熊部落战士朝他极细微地使了个眼色，继续怒骂：“看什么看？打的就是你！叛徒！”
　　“打死你！有本事你再也不要在我们面前出现！白天黑夜都别再出现！”
　　……
　　两方混战变成了大熊部落对熊帕的单方面殴打。
　　最终，在林烁的调停下，部落和大熊部落达成协议，霸王铁甲可以分他们一半，不过熊帕要和自己走。
　　“为什么，先祖？”
　　“就当是他的卖身钱吧。”林烁摆了一下手，示意岩不要多说。
　　岩叫人拿石刀将霸王铁甲剖成两半，花了很长时间。
　　大熊部落的战士们抬起其中一半，头也不回地走了，站在林烁身边的熊帕伸长了脖子，像是一块望夫石，依依不舍地目送他们的背影远去。
　　“回神。”林烁打了个响指。
　　熊帕缩回脖子，想到自己从今以后要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含泪道：“烁哥，你对我真好，我真感动。”
　　“为什么感动？”部落里的战士凑过来，聚众围观一人一熊，就像在看什么珍稀动物。
　　霸王铁甲年年有，会拍马屁的熊可不多。
　　熊帕抹掉眼角的泪水，深情道：“因为在烁哥心目中，我居然如此值钱。”
　　值半头霸王铁甲呢，他梦中的霸王铁甲，呜。
　　他以为自己能靠强大的武力获得一头霸王铁甲，最后却靠强壮的□□换回了半头，呜呜呜。
　　这是为什么？！
　　部落人心直口快：“既然先祖对你好，那你怎么还哭，而且哭个没完？”
　　熊帕猛男落泪：“我太感动了，控制不了呜呜……”


第35章 主角狩猎的第十三天
　　最后是林烁阻止熊帕继续哭下去。
　　“行了。”林烁看了眼天色, 夕阳已经快要落到地平线以下，不过林子里还没有彻底黑下来，橙红色余晖透过树枝的缝隙, 在地面的落叶上铺上一层暖晕。
　　由于霸王铁甲发疯的原因, 今晚许多凶兽都在躁动, 天黑以后的森林怕是不会太清净。
　　林烁道：“快点，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河滩, 然后顺路去一趟霸王铁甲的巢穴。”
　　“好。”
　　一人一熊在最前方带路, 林烁和狩猎队的人说起今天发生的全部事情，一部分是他从熊帕口中得知的。
　　“所以，一切的起因是熊帕想要狩猎一头足够厉害的凶兽, 于是挑来挑去, 挑中了我们领地内的霸王铁甲？”
　　“对。”
　　“但是他不了解霸王铁甲的习性，以为矮山上只有一头母兽和刚成年的幼兽，就让人想办法引开了母兽，自己单独上山和幼兽搏斗。结果这几个月恰好是霸王铁甲的交.配季节, 成年的幼兽已经被赶走了，巢穴里留下的是从远方赶来交.配的公兽以及刚出生的幼崽。”
　　“没错。”
　　“他动了人家的崽, 于是被公霸王铁甲一路追杀？”
　　林烁点头：“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岩皱起眉头。
　　林烁其实也觉得这一系列行为中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比如——如果熊帕不熟悉霸王铁甲, 为什么偏偏想要狩猎它？他是怎么知道矮山上有霸王铁甲的巢穴的？又是谁告诉他巢穴里有一头母兽和一头刚成年的幼兽？
　　可惜一谈到这些问题熊帕就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要不然便说自己不知道。
　　林烁道：“所以我把他留在我们部落里。你让人盯着他，熊帕是大熊部落第一勇士, 假如大熊部落真的有什么问题，他肯定会有所行动。”
　　“好。”岩点头：“还是先祖想得周全。我回去就安排人把他盯紧了，无论吃饭睡觉、还是干活洗澡、就连上厕所都盯着他。”
　　“对，就这么做！”
　　前方, 竖耳朵偷听的熊帕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耳畔，他不自觉地打了个颤，挠挠耳朵。
　　“帕，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觉得心底毛毛的？”
　　“嗷。”棕熊点头。
　　熊也是。
　　……
　　在日暮之前，众人来到河边。
　　林烁领他们去看死去的那头霸王铁甲。
　　狩猎队对于不便携带的猎物，一般是将它们藏在树上，等回程的时候一并抬走，不过这头霸王铁甲体型太大，于是林烁和风将它拖到了一堆乱石后面，用树叶盖住。
　　“看！”林烁拨开覆盖在身体上的树枝。
　　“哇！好大！”众人惊呼。
　　这只霸王铁甲即使在同族之中也属于高大威猛的那种。
　　林烁道：“所以才让你们把刚才那个分半只给大熊部落，他们拿了猎物，就会尽快返回部落，以免留在外边被其他凶兽捡便宜。”
　　“更重要的是，免得大熊部落的人心怀怨恨，跑去火塘附近骚扰部落里的老弱病残。”
　　“再说了，两只这么大的凶兽我们根本拿不动，一只半正好。”
　　“先祖你想得真周全。”
　　狩猎队的熟手们就地制作担架，将霸王铁甲往上面一放。
　　离开这片河岸之前，林烁已经带领风和熊帕将现场认真整理过，三人将埋藏在地下，未被引.爆的反坦克地.雷挖出来二次引.爆，收集起散落在河滩附近的金属残片，交还给系统，填平大坑，又拖动树枝将地面清扫了好几遍，力图将火器留下的痕迹全部掩盖掉。
　　刻天色渐黑，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在凶兽环伺的情况下，岩无心多看，直接让人把霸王铁甲抬走。
　　死去的霸王铁甲同样经过认真美容，布满伤痕的硬壳被砂纸认真打磨过，还上了一层基地送来的真皮保养油，看上去不再那么狰狞。但身上的伤痕好处理，尾巴下面那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却……
　　“先祖，这是谁干的？”岩肩膀上扛着担架的一角，脚步重重踏在地面上，边走边问。
　　林烁的目光暼向熊帕。
　　熊帕用力低下头，脑袋左右乱晃。
　　不！不是我！别乱讲！
　　林烁放过他，道：“我。”
　　“咦，怎么做到的？”
　　“就这样。”林烁捏起拳头，在至少有十几个拳头那么大的破洞上比划了一下。
　　“风帮忙吸引住霸王铁甲的注意力，熊帕也帮了点小忙，我抓住它的尾巴，动用从火塘中继承来的洪荒之力，一拳——下去，它就差不多断气了。”
　　“至于伤口为什么变成这样，”林烁道：“不是我的错，谁能想到这头霸王铁甲居然不讲武德，临死之前冲我吐口水。我这个暴脾气，没忍住，多打了几拳免得它死得太痛苦。”
　　战士们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
　　“果然是先祖的手笔。”
　　“先祖真凶猛。”
　　“而且还很善良。”
　　熊帕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笑语不断的部落人。
　　你们这就接受了？
　　那————么大一个血淋淋的洞看不见？这是人能打出来的？
　　你们不怕么？
　　然而狩猎队的战士们根本体会不到他的崩溃，他们抬着霸王铁甲，唱着欢快的赞歌向回走。
　　“天底下是谁最凶猛？是一拳锤死霸王铁甲的先祖。天底下是谁最能干？是带领我们吃饱饭的先祖。先祖啊先祖，你身躯一颤，霸王铁甲也要被你撕两半！”
　　熊帕：“呜……”
　　这个部落，好可怕。
　　“呜什么呜？”林烁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我看你是干活不卖力，还有力气呜？”
　　……
　　抬着霸王铁甲走回匕首山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四周传来起彼伏的呼吸声，黑暗中似乎藏着许多双眼睛，盯着狩猎队，以及他们沿途带回来的猎物。
　　安全起见，林烁让所有人一起将霸王铁甲抬到匕首山下，然后留下一半人守着猎物，剩下一半，“跟我去矮山那边。”
　　熊帕藏在人群后，原本想留下来，谁料林烁朝他一点：“你跟我走。”
　　“我……就不去了吧。”熊帕抬眼看见稀稀落落的星子挂在林梢，夜色渐深，脸上有些不情愿。
　　林烁指着他的那只手变幻了一下手势，三只手指屈起，拇指和食指作射击状。
　　“我去，我去！”熊帕一溜小跑冲在最前方，呼唤自己的熊：“帕，快点，我们去给烁哥开路。”
　　“嗷呜——”前方传来一声嚎叫，也不知是人嚎，还是熊嚎，总之，充满激情。
　　岩这次留了下来。临走前林烁朝他做了个眼色，视线一扫旁边的密林。
　　岩朝茂密的树影看了看：“放心，先祖。”
　　树叶在夜色中轻轻摇晃着，一切危险，都藏在阴影之下。
　　……
　　矮山上。
　　熊帕道：“就是这里！”
　　林烁注视着黑黢黢的山洞：“你确定？”
　　“确定！”
　　林烁不再迟疑，让大家拿着火把，依次走进去，前后散开，有个照应。
　　他之所以要来霸王铁甲的巢穴走一趟，正是听熊帕说里面有一头刚出生的小霸王铁甲，打上了它的主意。
　　假如能带回部落……林烁心想，骑熊哪有骑霸王铁甲舒服？
　　周围的人尚且不知道他有如神奇的想法，否则怕是要劝阻，事实上他们之所以陪林烁来这一趟，完全是抱着“先祖要来那就来”的念头，只要先祖高兴，怎么样都行。
　　“距离你发现幼崽的地方还有多远？”石柱问。
　　熊帕向黑暗中努力张望了一眼，道：“就在前面，不到五十米的一个石缝内。”
　　这时，不见五指的山洞深处，从石缝间露出的月光一闪，他似乎看到了前方有一团黑影，只一闪，又消失不见。
　　熊帕揉了揉眼睛，石柱已经看到他所说的石缝，以及卧在石缝中央，胞衣未褪、眼睛上覆盖着骨膜的小霸王铁甲。
　　它只有一臂长，像只大一些的哈巴狗。
　　“先祖，你站着别动，我去给你把它拿过来。”石柱道。
　　他将火把交给别人，手扶着石刀，小心翼翼地靠近幼崽，一只手拎向它的脖子。
　　就在这时——
　　“小心！”熊帕和风同时道。
　　位于矮山中央的巢穴四通八达，旁边的通道内传来一声轰然巨响，从深处冲出来一只凶兽，一口咬向石柱的手。
　　“锵！”他抬起石刀挡了一下，手里抓着幼崽被拱出去几米远。
　　凶兽还要再追。
　　“吼！”棕熊帕突然冲上去，对着比自己高大三四倍的凶兽怒吼，它站起身，利爪朝凶兽脸上挥舞。
　　熊帕配合默契，将手中的火把朝凶兽的方向一扔，道：“快跑！”
　　众人快步如飞，跑出山洞后也没停，一直冲到山脚下。
　　那只七八米高的凶兽没有追上来。
　　石柱直到最紧张的时刻都谨记先祖想要霸王铁甲的幼崽，逃跑的时候也没松手，他把手里的幼崽往林烁面前一递，“给，先祖。”
　　林烁摸了一下幼崽的头，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努力用头顶拱林烁的手，还没睁开的眼睛四处寻找食物。
　　无论什么动物，幼崽时期似乎都很可爱。
　　林烁还想继续抚摸，被石柱阻止。
　　“先祖，你小心些。”他顺手从旁边折断一根树枝，用嫩叶在小霸王铁甲的鼻子上拂了拂。
　　“咔嚓”一声，幼崽张开口，用刚冒出个尖尖的乳牙将树枝一口两段。
　　林烁：“……”
　　虽然可爱，但破坏力真的很强。
　　“算了。”他问人要了一块兽皮，把幼崽的嘴捆上，心想，回去以后就给你绝育！
　　路上，林烁问石柱：“刚才那只我看好像也是头霸王铁甲？”
　　石柱道：“是，不是还有一头刚成年的幼兽么？估计就是那只了。”
　　“它回来干什么？”林烁心里有些怜悯：“是不是知道母霸王铁甲死了，回来探望一下？”或者养育幼崽？
　　石柱用“先祖你怎么这么天真”的目光看林烁，摇头道：“不。”
　　“以我的经验判断，它被赶走后应该一直没远离，就在附近活动，之前你们狩猎霸王铁甲的动静那么大，它知道两头霸王铁甲都死了，就跑回来想要占据矮山附近的地盘。”
　　“刚才在洞穴里它并不是想咬我，”石柱的目光看向林烁怀里呼哧呼哧和兽皮搏斗的小崽子，道：“假如我们再晚来一步，它就要被自己的同胞兄弟给吃了。”
　　林烁默然。
　　借着月光，他能看清周围所有人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林烁再次意识到，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应该庆幸，自己穿越的起点在部落，遇见了身边这一群虽凶悍，却也有情有义、极为护短的“子孙后代”。
　　呜……
　　想清楚这一切后，林烁也想学熊帕哭一下解解压。
　　先祖的头，决不能丢！
　　***
　　回到匕首山，林烁问岩要了块肉喂幼崽。
　　他抚摸着幼崽的头道：“你大哥叫喵蛋，二哥叫蛋崽，你是老三，就叫……”
　　“铁蛋吧。”
　　新鲜出炉的铁蛋把头埋在肉里，吧唧吧唧，吃得满脸血沫。
　　林烁见它不反对，自觉起了个好字，对风勾勾手指。
　　“干嘛？”其他人有的已经睡了，风放低声音：“明天一早就要回部落，你还不睡觉？”
　　“咱们出去走走。”
　　“外面都是草，有什么好走的？”话是这么说，风在林烁开口的下一秒已经站起身。
　　他跨过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对林烁伸出手：“里面暗，小心。”
　　握住小狼狗的手，林烁一借力。两人走出山洞，林烁看似随意地往旁边指了一下，“咱们去那边。”
　　手指的方向是树林更密的一端，树影婆娑，天上的星光很亮，照得树上的叶片像是一层又一层簌簌作响的银箔，在夜风中层层荡漾。
　　林烁问风：“今天的事，你就没有想问我的？”
　　风想了想：“你来救我的时候，犹豫么？”
　　林烁：“不犹豫。”
　　风仿佛松了口气，偏过头道：“那没有了。我会替你保密的，你放心。”
　　“每个人都有秘密。”林烁用手接住一片坠落的叶子，在指尖拈了拈，他背靠着山壁，道：“反正我不会做出危害部落的事，你记住这一点。”
　　“嗯。”
　　“还有，”林烁仰望澄澈的星空，走出山洞前他在脑海里打了许多遍腹稿，但真到了面对风的时候，他反而不去想那些委婉的措辞，顺从心意道：“我听石柱说，你没有阿爸阿妈？”
　　“嗯。”
　　“怎么回事？能说说么？”
　　风低下头，踢了一脚旁边的石子：“没什么不能说的，部落里的人都知道。我是石匠阿伯从外面捡回部落的。”
　　“外面？”
　　“对。石匠阿伯说他从一场很大的沙暴中捡到我，当时我就躺在黄沙中，半个身体都快被沙子掩埋掉。‘风’这个字不是他给我起的，是生我的人留下的。”
　　“当时你多大？”
　　“石匠阿伯说和刚出生三个月的灰鳞兽崽子差不多大。”
　　那就是一岁多，或者两岁？
　　“按照部落的规矩，不能伤害未成年的幼崽，无论是人类、还是兽类，所以石匠阿伯将我带回部落，和其他阿爸阿妈死在狩猎中的孤儿一起由全部落人抚养长大。”
　　部落里的孤儿年级比风大，一起生活的时候自然不会一直融洽，有争吵、有打斗、有抢夺食物、资源，直到风进入狩猎队后生活才变好，但这些没必要让林烁知道。
　　林烁也不知道听见“黄沙”这个词后自己心中为何浮现会出一股朦朦胧胧的熟悉感。森林里自然不会有沙暴出现，他询问道：“‘外面’是哪里？森林之外么？”
　　原来这片森林外除了巫之前提过的海，还有沙漠。
　　风摇头：“我也不知道，部落里只有石匠阿伯和几年纪大的战士去过外边，他们不肯说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一句都不说？”林烁好奇。
　　风不想让他失望，仔细想了想：“石匠阿伯有一次不小心说漏了嘴，他说，外面的世界，会吃人。”
　　林烁：“……”这一听就是吓小朋友的话。
　　“算了。”
　　本想和风出来谈一谈心，知道“外面的世界”算是意外收获。林烁将身体后仰，肩膀靠在冰凉的山石上，望着干净的星空，心慢慢变得轻盈、透彻。
　　他道：“其实我也没有阿爸阿妈。”
　　“他们很早就去世了。我和你一样，都是一个人长大的。”
　　“不过我后来遇见了许多很好的人，也遇见了许多很好的事情，所以……”
　　“别难过。”
　　天上的星空亘古不变，明静如水，风学着林烁的样子靠在山壁上，侧过脸道：“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林烁：所以……别难过。
　　风：嗯。
　　林烁：以后你可以叫我爸爸，我不介意降辈分。
　　林烁：介绍一下，这是你大哥，喵蛋，这是你二哥，蛋崽，这是你三哥，铁蛋。
　　林烁：以后你就叫……
　　林烁：狗蛋吧。
　　林烁，卒。
　　部落石板记载，先祖烁死于父子相残。
　　（那个猜中铁蛋的小可爱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抱住啾一口。）
　　另外，我把更新时间提早3个小时，每天晚上9点更新吧，0点更新有时候审核很慢，改不了错别字。


第36章 主角狩猎的第十四天
　　空气安静了片刻, 风道：“我们回去？”
　　“嘘。”林烁对他比了一下唇，道：“你听。”
　　洞口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是熊帕扯着嗓门, 道：“我要去嘘嘘。”
　　“不用跟着我, 真不用！”
　　“……好吧。”
　　风不解林烁的意思, 却见他眼睛亮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熊帕的脚步声消失在山洞的另一边, 和监督他的人一起。
　　风看向林烁——要不要跟上去？
　　林烁捂住他的嘴：“嘘。”
　　两人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几步, 躲在山石的阴影里，看上去像是和这石壁、山缝融为一体。
　　又过了一会儿，前方蹑手蹑脚地走过来一道熊影, 它躲在半人高的草丛内, 一步三回头。
　　风张大眼睛。
　　帕？？
　　林烁一看就知道他没瞧出来熊帕、熊帕部落的领头战士、自己以及岩这半个下午加一个夜晚中的暗潮涌动。
　　小狗，你还有得学呢，林烁心中冒出点得意。
　　他揉了一下风的头，示意他看好了。
　　“别动！”
　　用手将风按在原地, 林烁从山体的阴影里走出来。
　　这句话不单是对风说，更是对棕熊说。
　　帕吓了一跳, 侧过头，待看见从阴影中走出来的人是林烁, 熊脸上露出“生无可恋”的神色。
　　林烁不敢轻忽, 从怀里取出枪，指着棕熊的头, 道：“举起双爪，面朝那棵树，蹲下去。”
　　棕熊是战兽，智商本就比普通的野兽略高, 加上和人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能听懂简单的指令。
　　在林烁的示意下，它顿了顿，举起熊爪，扭过身子。
　　只有“蹲下去”这个动作实在有些难为熊，努力了半天，棕熊也只撅起屁股。
　　林烁早就垂涎它的皮毛很久了，他用枪指着棕熊的头，从头到脚把它撸了一遍，终于在肚皮的位置找到一枚小木片。
　　木片正面，用指甲匆忙地划下几个字“半夜见面，一起逃跑”。
　　背面是熊帕写下的回复。
　　林烁看了一眼，哼道：“算你识相。”
　　他思索片刻，将木片从中折断，“啪”一声，将下半截还给棕熊。
　　“这一半，过路费，没收了。”
　　“走吧。”
　　“呜……”棕熊感激地用头拱了一下林烁的手，一溜烟跑掉。
　　送一半，也是送到了，总比什么也没有好，对吧？
　　林烁捻捻手指，回忆棕熊皮毛柔软厚实的触感，脸上带笑：“真可爱。”
　　风从藏身处走出来，哼道：“木片上写了什么？熊帕居然敢往外面传消息，他不老实！我要去告诉岩。”
　　“你当岩不知道？”林烁拉住他：“过来，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写的是什么。”
　　“……”
　　“就这？”风听完林烁的话，不假思索：“我早就原谅你了。好，我答应以后不生那只猫的气，谁让那是你的猫？”
　　被林烁在危险时候搭救了一回的风非常好说话，林烁激动地问系统：“快，原谅度是多少？我的任务完成了没？”
　　【原谅度：100/100】系统说出了令林烁心满意足的话。
　　然而——
　　【临时任务：不要脚踩两只船，任务失败。】
　　“为什么？！”
　　系统道：【你看今夜的星光，美么？】
　　“……”
　　【现在是00:01，已经是第二天了。】
　　任务要求：在三天之内获得风的原谅。
　　【你花了三天……零一分钟】
　　***
　　“咔啦。”林烁的手指紧扣在山壁上，硬生生将一块风化的石头捏得粉碎。
　　“烁，你怎么了？”风惊讶道。
　　林烁：“没事。”
　　碎渣簌簌从指缝间掉落，铺满一地。
　　风：“……”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事关系统，林烁不想多说。他把木片的上半截递给风，低声告诉风木片上的全部内容。
　　风朝晃动的树林里看了一眼。
　　“太晚了，回去吧。”林烁把木片扔到草丛里，和他一起回到山洞。
　　进入山洞的时候，他和坐在洞口，拿毛皮擦刀的岩交换了一个眼神。
　　林烁指指外面，做口型：“熊”。
　　岩在月光下点头，手里的刀刃反射出银亮的光。
　　……
　　山下，树林里。
　　“啪！”大熊部落的战士打死一只半个手掌大的吸血虫。
　　他的脸上、脖子上有好几个包。
　　“熊帕怎么还没来？”战士探头探脑。
　　“咕咕咕。”山下传来低低的熊叫声，树丛里的人眼睛一亮：“来了！”
　　“咕、咕咕咕咕。”他回道。
　　一只棕熊以和它体型不相符的动作敏捷地奔跑下山，竖起耳朵，目光左右转了转，来到躲在树丛中的三名战士面前。
　　“帕？你的伙伴呢？”
　　棕熊用熊爪子在肚皮里搓澡一样摸了摸，摸出一枚小木片。
　　战士发现这是今天下午他们交给熊帕的那枚，急忙翻转木片，查看回复。
　　“救我！！！”
　　两个字赫然出现在木片背面，从那凌乱的笔迹、硕大的字体可以看出熊帕心中的慌乱与无助。
　　战士紧握了一下拳头，目光中浮现怒意。
　　“果然……”
　　“我就知道！熊帕不是这种人！”
　　“他是个好汉子，绝不会背叛部落，一定是被阴险歹毒的敌人抓住人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他在向我们求助，我们一定要救他出来！”
　　“怎么救？”
　　为首的战士阻止了两名义愤填膺，现在就要冲上山抢人的同伴，道：“他们的人全在山上，就我们几个打不过。”
　　“熊耳，你回部落报信，问问熊顿的主意。他可是从外面回来的人，肯定比我们有主意。”
　　“熊飒，你和我一起跟上部落的人，看能不能趁他们庆祝的时候把熊帕从部落里救出来。”
　　“好！”
　　在同族兄弟们义愤填膺的时候，熊帕看了眼监督自己的人，嘘嘘完，穿上裤子。
　　“好了好了，别跟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身后那名战士板着脸，一路将熊帕送到洞口。
　　棕熊乖乖地蹲在地上，见熊帕回来，“嗷呜”一声。
　　熊帕上前和它大力拥抱：“哈哈，帕，你在等我啊？”
　　“好兄弟！”
　　放在棕熊腰上的手往肚皮里摸了摸，没摸出任何东西。
　　熊帕松了口气，心想，没有就好，看来帕顺利完成了自己交给它的任务。部落里的兄弟应该能领会自己的意思吧？
　　烁哥实在是太凶猛了，他们不能来，来了也是送菜。
　　再说，今晚在山洞里救了烁哥一回，回山的路上他答应自己，做熊腿子的日期减少十天。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不会让你做一辈子熊腿子的，这是劳动改造，只要改造得让我满意，就放你们回去。”
　　“真的？”
　　“真的！”
　　“那我还要改造多久？”
　　面对熊帕的眼神，林烁想了想，再过一段时间自己恐怕要和巫摊牌，到时候不一定还留在部落里，他随便说了个期限：“半年吧。”
　　“谢谢烁哥！”熊帕有了盼头，觉得林烁似乎也没有那么歹毒。
　　“只有半年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等改造完我还是一条好汉，还能继续回去当族长！”
　　想到这个，熊帕美滋滋地回去睡觉了。他把头埋在棕熊柔软的肚皮上，做了一个自己被烁哥改造后变得和烁哥一样凶猛的美梦。
　　“嘿嘿嘿嘿，看我一拳一只霸王铁甲，嗷呜！”
　　“……嗷呜。”留下的两个大熊部落青年睡在树杈上，被夜晚凉风一吹，抱紧自己的熊。
　　周围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树林中似乎闪烁着无数双眼睛，熊飒和自己的战兽发出低吼，震慑走又一只试图将他们当晚餐的凶兽。
　　他吸吸鼻子，安慰自己：“没事，我不怕。熊帕被部落的人抓走当熊腿子，肯定遭遇了特别残酷的对待，和他相比，我这点小困难算什么？”
　　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两人就把熊帕留下的木片掏出来看一看，看到上面的“救我！！！”二字，顿时生出无限勇气。
　　熊飒收好木片：“熊下，你说为什么熊帕留下来的木片只有半截？”
　　熊下道：“肯定是因为他被部落的人打了，连藏在身上的木片都被打坏一半，可以想象当时有多激烈，熊帕被打得多惨。”
　　“哎，可怜的熊帕。”二人唏嘘了一阵，继续躲在高高的树杈上，打虫子、赶凶兽、一夜都不敢睡，“和他一比，我们真幸福。”
　　“就是。”
　　洞穴外，被月光与星光照得亮晶晶的草丛里，半枚木片孤零零躺在地上，表面沾湿一层露水。
　　木片中央刻着两个笔迹凌乱的大字——
　　不要
　　不要救我！！！
　　***
　　熊帕一夜好眠。
　　次日，他伸了个懒腰。
　　大熊部落的人应该已经带着猎物回家了吧？现在说不定正在吃早饭？和他们一比，自己真的好可怜。
　　熊帕自来熟地跑到部落人面前，“昨天吃的那种肉干还有没？你们部落的肉干真好吃，多给我一点，我还想吃。”
　　林烁：“……”
　　熊帕回头一看，震惊大叫：“烁哥，你昨晚没睡好么？怎么眼圈都黑了？”
　　眼下同样带着一抹淡淡青影的岩朝他看过来：“闭嘴！”
　　守了一晚上，结果没等到大熊部落的救兵，岩心情很不好，他坚持自己战士的直觉，总觉得大熊部落有问题。
　　“收拾东西，我们回部落。”岩的目光将熊帕从内到外解剖了一遍，除了人傻之外没看出什么。
　　于是他将最重的猎物让熊腿子抬好：“走了。”
　　迟早要让你露出马脚！
　　熊帕不以为意，守在林烁身边：“烁哥，你为什么没睡好？是地上的石头太硬了？还是山洞里太冷？”
　　“我可以把帕借给你，它的毛可厚，肚皮可软……”
　　为了减刑，他孜孜不倦地努力着，不惜出卖棕熊温暖的肉.体。
　　棕熊点头道：“嗷嗷。”
　　林烁深呼吸，回想起昨晚的事，迁怒道：“还不是因为你打呼噜！”
　　“我？”熊帕摇头：“不不不，你肯定听错了，帕作证，我睡觉从不打呼噜。”
　　林烁不跟他纠缠，走着走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原本昨天就要问熊帕的，结果因为任务失败，给耽搁了。
　　林烁：“你们部落的战兽都是帕这样的棕熊么？”
　　“对啊。”
　　“那我昨天为什么看到了一只狗熊？”
　　“狗熊？”熊帕眼中的疑惑不像是假的。
　　林烁道：“对，就在你们狩猎队最后面，我亲眼看到的，骑着它的是个黑黑瘦瘦的年轻人，个子不高，短头发。他身下那只熊体型要比别的熊小一圈，毛色那么黑，一眼就能看到。”
　　“哦，”熊帕恍然大悟：“原来那是狗熊……我还以为是吃什么东西中毒了，黑乎乎的，丑了吧唧。”
　　林烁：“……别说废话。都是熊，哪来的熊种歧视？骑狗熊的人是谁？”
　　熊帕骄傲道：“他是我的好兄弟，熊顿。”
　　“熊顿？”
　　“对。别看他的熊小，但人聪明，知道很多事情。”
　　“是么？”林烁冷不丁问道：“矮山上有一头刚成年的霸王铁甲就是他告诉你的？”
　　“你……”你怎么知道？
　　熊帕虽然及时闭嘴，但闪烁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林烁：“哦，原来真的是他。”
　　熊帕往远离林烁的方向蹭了两步，打了个寒噤，眼神惊恐。
　　林烁：“别怕，我不会读心，我就随便猜猜，谁让他这么黑。”
　　其实真正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熊帕在林烁描述骑狗熊那个人的长相时表情有一丝丝不自然。林烁顺手赌一把，结果赌中了。
　　现代的微表情研究，比起读心术也不差什么。
　　“过来，我不问你熊顿的事了，你和我讲讲战兽是怎么回事。”林烁道。
　　他之所以留下熊帕，一多半原因是想深入了解游戏世界，在部落里毕竟要端着先祖的架子，很多事情不能仔细询问。在熊帕面前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熊帕的脚后跟在地上蹭了蹭，没动。他小声道：“烁哥，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林烁看他一眼：“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再不过来我就会弄死你。”
　　熊帕大惊：“你还说自己不会读心？！”


第37章 主角狩猎的第十五天
　　狩猎队的人照顾林烁昨天扭了脚, 没让他抬猎物，因此他抱着铁蛋不紧不慢地走在大家身边。
　　铁蛋刚出生一周不到，正在长牙, 喜欢张着血盆大口“咔嚓咔嚓”朝空气中乱咬。
　　林烁顺手折了一根树枝, 把它的嘴堵上。
　　“咔嚓。”树枝上留下一个月牙状缺口。
　　熊帕捂住自己胳膊上一模一样的牙印子, 道：“战兽，和凶兽以及其他生活在森林中的野兽不一样, 最容易辨认的特征, 就是战兽全身都覆盖着柔软的皮毛，而不是鳞片、羽毛或骨甲。另外，战兽的幼崽和我们一样是胎生, 不像大部分凶兽的幼崽, 是从蛋中孵化的。”
　　“战兽的族群和部落世代生活在一起，部落里的孩子从小就和战兽幼崽一同长大，一旦成年，便可以去挑选属于自己的战兽。”
　　“挑选的过程不光是战士选择战兽, 战兽们也有权选择战士，最凶猛的战兽只会和最强大的战士结为伙伴。就像帕, 还有我。”
　　“在选择之后，新战士会带着自己的战兽一起接受火塘的洗礼, 假如洗礼完成, 双方就在火塘的见证下缔结契约。契约关系一旦缔结，除非一方死亡, 否则不能解除，因此一名战士一生中通常只会拥有一只战兽，反之亦然。”
　　“听说在远古时代，我们的先祖和战兽的先祖都是森林中最弱小的存在, 被其他凶兽当做食物，不断追杀。为了生存下去，先祖们不得不和战兽合作，双方聚居，共同狩猎，分享猎物。这种关系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最终，和战兽同生共存成为了铭刻在我们血脉中的本能。”
　　“对于我们大熊部落的人来说，熊不单单是一只动物，更是伙伴、家人、最珍贵的朋友。”熊帕道：“谁要是敢伤害我们的熊，那就是与整个大熊部落为敌。其他拥有战兽的部落也一样。”
　　帕低头，叫了一声，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里倒映出熊帕的身影。
　　林烁抚摸铁蛋冰冷的鳞片：“原来如此。”
　　部落是一百多年前才迁徙到这片森林的，他们自己没有战兽，所以并不清楚战兽的来历，林烁在泥板中也没有找到相关记载。直到听完熊帕的讲述，他才明白为什么人和动物会达成如此奇怪的共生关系。
　　战兽的存在，其实就是哺乳动物在鳞甲目的追杀下抱团生存？
　　这个想法一出，林烁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错位感，就像八月下大雪，歌剧院里放摇滚乐。
　　哺乳动物与鳞甲目恐龙，这两种生物应该在同一时期称霸山林么？
　　“……”
　　脑海中被这种感觉占据的同时，系统突然道：【游戏者发现真相碎片，世界探索度+1】
　　“真相碎片？”
　　林烁差点说服自己这里是游戏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却突然听到这个词。
　　他心头一跳，追问道：“什么意思？”
　　系统：【世界探索度不够，无法解答，请游戏者继续努力，早日拼凑出真相】
　　与此同时，任务面板上刷新出一条新任务。
　　【SSS级任务：根源】
　　【任务描述：？？？】
　　【任务时间：不限】
　　【任务奖励：彻底脱离游戏】
　　“咔嚓。”林烁捏紧铁蛋的嘴，铁蛋口中的树枝瞬间折断。
　　“彻底脱离游戏？”
　　【对。】
　　“是我想的那样？”
　　【是的。】系统道：【完成这个任务后，游戏会自动关闭，离开地球。游戏者也可以彻底结束这一切。】
　　林烁进入游戏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听到有关游戏结束的线索，他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地球上此刻正在观看直播的人，内心恐怕也和自己一样激动吧？
　　林烁迫不及待地问：“我现在的任务完成度是多少？”
　　【世界探索度，1/10000，任务尚未解锁，完成度0.00001%】
　　林烁：“……”
　　“不用这么精确，你可以直接说是0的。”
　　***
　　直到夕阳西下，狩猎队快要回到部落，任务完成度依旧是0/0。
　　林烁已经冷静下来。
　　“不愧是SSS级任务，到目前为止，我连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
　　尽管这一路上他努力和熊帕套话，连熊帕四岁时和棕熊一起偷蜂蜜被蜇肿了屁股这种小事都知道了，却依旧没能获得第二枚真相碎片，距离解锁任务看上去遥遥无期。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被蒙上眼睛的驴子，围着磨盘转来转去。”林烁道：“所谓的‘脱离游戏’根本就是吊在我眼前的胡萝卜。”
　　系统：【……】
　　“你该不会真是这么想的吧？”
　　系统的代码颤抖了一下，道：【怎么会？】
　　林烁：“难道是我完成任务的积极性不高，令你产生了危机感？”
　　系统觉得继续让游戏者猜下去它的小秘密可能会被扒得一干二净。
　　它连忙道：【游戏者不必妄自菲薄。地球上有句老话，万事开头难，只要你逐渐加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就会发现……】
　　“然后中间难，最后结果难？”
　　系统：【……】地球人太丧了！这天没法聊！
　　“好了，逗你的。”林烁打一棒子给颗甜枣，他把系统怼到无话可说之后，给了它个台阶：“你刚刚说，只要我加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就会发现什么？”
　　系统按照被封印在最深处的一段核心程序，郑重其事地给出答案。
　　【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
　　直到迈入火塘笼罩的范围后，林烁还在反复思考这句话。
　　“什么叫，‘世界不是我看到的那样’？”
　　“我看到了什么？没看到什么？”
　　“有哪些地方被我忽略了？”
　　“‘根源’两个字，究竟在暗示什么？”
　　线索太少，完全无法推测。可以断定的是，系统就是把林烁当成了驴子，给根胡萝卜，好让他自觉自愿完成任务，受苦受累还没法抱怨，黑心程度堪比996的万恶资本家。
　　“算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快要走进部落的时候，岩把熊帕支开，让林烁顶替他的位置。
　　“先祖，你还没有体验过部落里迎接勇士的仪式吧？”他问。
　　“没有。”
　　“那你待会儿好好体验一下，可热闹了。”
　　林烁肩膀上扛着猎物，能够听见从部落里传来的欢呼声，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声音依旧热闹，能想象出一张张熟悉的脸上挂满笑容的样子。
　　他不知不觉勾起唇角，步伐变得轻快。
　　片刻后林烁意识到这点，神色一怔，短短几天之内，自己已经将部落当成能够安心的地方了吗？
　　岩未察觉他的情绪，拍拍林烁肩膀，大步向前：“走！先祖！我们回家！”
　　“回家喽！”身旁的战士们眺望远处升腾的橘红色火焰，发出欢呼声，惊散天上的白云。
　　林烁心情一松，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进入火塘笼罩范围的一刹那，有一股暖意从头到脚冲刷而过，驱散了森林里的阴寒。
　　***
　　狩猎队平安归来对于部落来说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几乎整个部落的人都倾巢出动，在火塘与部落边缘搭出一条拥挤的人桥。
　　“来了来了！先祖他们回来了！”几个小崽子挤在人群最前方，像过节一样跑来跑去。
　　巫站在火塘前最显眼的地方，听见一个骑在树上的小崽子高声道：“先祖好厉害，带回来好————大一头凶兽！”
　　巫整整自己的羽毛头冠，轻咳一声：“不要大惊小怪。”
　　“待会儿在狩猎队面前别只夸先祖一个人，能够狩猎成功是所有战士一起努力的结果。知道么？”
　　“可……”
　　小崽子的话没说完，被巫打断，他问：“狩猎回来的凶兽长什么样？大么？”
　　“大。”
　　“有多大，比乌云黑棘还大？”
　　“大多了。”小崽子张开手臂，尽量朝最远的方向比划，眼睛亮得惊人。
　　“又大、又凶猛，牙齿那么长，身体看起来像座山！”
　　“先祖太威风了！我以后也想像他一样厉害！”
　　巫：“……”
　　一听就知道，没把自己之前的话放心里。
　　他挥手道：“去去，从树上下来的时候小心别摔着。”
　　“哦。”小崽子“哧溜”一下抱着树干滑下来，瞬间跑得没影。
　　“比乌云黑棘还要大的凶兽……”巫在心里盘算：“是什么？巨石蛮蛮？泥沼兽？火山疾风？总不会是霸王铁甲吧？”
　　他觉得自己异想天开，摇头，头冠上绚丽的羽毛哗哗晃动：“岩是老战士了，不会这么没成算。”
　　“希望没人受伤。不知道是哪个战士杀死了这头凶兽，假如不是岩的话，明年部落里说不定能多一个高级战士。”
　　身份所限，巫没办法和其他人一起去前面凑热闹，只好在原地焦急地等待，他在心里一个个默数战士们的名字。
　　“石柱？山峰？箭羽？土蟒？”
　　部落里有名有姓的战士全都被巫数了一遍，唯独省略掉林烁的名字。
　　虽然小崽子的话还回荡在脑海，但，巫一撇嘴，心道，先祖自己不都说了，他就是个烤串的，能有多厉害？
　　不是他，肯定不是他。
　　这时，脚步声传来。
　　“砰、砰。”
　　沉重的脚步声撼动地面，整齐、肃穆，头顶的阳光突然被一尊庞然大物给遮住了。
　　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几个小崽子忍不住朝人群后躲了躲，将自己藏在大人身后。
　　他们仰起头，嘴巴张成“O”字形。
　　“好大……”
　　“好凶……”
　　“天哪……”
　　被抬在肩膀上的这头巨兽虽然已经死去，但它那狰狞的面孔、厚重的铠甲、山一样庞大的身躯依旧散发出可怕的威压，令部落里所有不是战士的人都忍不住后退了半步，不敢略其锋芒。
　　就好像，只要凑近一点，它就会突然张口把人吞掉似的。
　　巫眯起眼，自上而下地打量巨兽，目光中流露出惊讶。
　　“居然真的是霸王铁甲。”
　　他活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狩猎一头霸王铁甲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难道部落里要出现的是两名、三名、甚至更多高级战士？”巫的手在颤抖。
　　他忍不住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站在霸王铁甲身前，扛着它那颗大头的战士是谁。
　　按照传统，那是此次狩猎中的头号功臣所站的位置。
　　“是岩？是石柱？山峰？还是箭羽？土蟒？”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巫的视线落在了一张格外年轻、英俊、白皙的面孔上。
　　凶兽的阴影都挡不住这张脸的风采。
　　林烁露出轻松的笑容，单手举起霸王铁甲的大头，另一只手和巫用力挥舞道：“Hi，我回来了？想我么？”
　　巫：“……”
　　不想！你回去！把我的高级战士还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想更6000字一口气写到回地球，但是没写完，今晚还有一章，更新时间比较晚大家明早再看，别等，啾。
　　感谢在2021-02-28 19:49:25~2021-02-28 21:0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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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主角狩猎的第十六天
　　巫的嘴张了张, 没来得及说话。
　　下一瞬，周围响起无比剧烈的欢呼、口哨、尖叫声，回答林烁刚才的问题。
　　“想！想死了！”
　　“先祖！我好想你！！”
　　“先祖啊啊！！看我！！我想吃你烤的肉！！想到半夜流口水！！”
　　“先祖……”
　　“先祖……”
　　“先祖……”
　　耳朵旁边像是有一百只尖嘴鸟同时嘎嘎叫, 巫气得直瞪眼。
　　想什么想？我看你们是想死！
　　“砰”一声, 林烁走到他面前, 把霸王铁甲的头往地上一放。
　　战士们顺着林烁的动作，将凶兽的其余部分放在火塘前。
　　坚硬的外甲将土地压出一个凹坑。
　　林烁站在小山般的阴影中, 问：“巫, 你想我么？”
　　巫：“……想。”
　　“我也想你。”林烁满意道。
　　小小地调戏了一下巫，林烁放过他，和战士们一同接受大家的欢呼。
　　部落里的人向来对勇士充满崇拜, 更何况勇士是他们的先祖。众人不停地高呼着林烁的名字, 把手里的鲜花、果子、漂亮羽毛向他抛去，场面之盛大犹如追星现场。
　　林烁在风的护送下跑回石山，差点被先他们一步回来的云朵抓住。
　　他回头，看到风为了保护自己, 陷入漂亮大姐姐的怀抱中，被她在脸上亲了一口。
　　“听说霸王铁甲是你和先祖一起狩猎到的？”云朵笑眯眯夸奖：“我们风也是个能干的战士了。”
　　风脸红得像着了火：“云朵姐, 你放开我，先祖看着呢！”
　　“我没看。”林烁闭上眼。
　　他给魔鬼藤扔了块肉, 搭顺风车回到自己的洞穴。
　　系统的声音一连串在耳边响起：
　　【完成任务：森林之王（一）】
　　【完成任务：森林之王（二）】
　　【完成任务：森林之王（三）】
　　【恭喜游戏者, 获得抽奖机会×3，地球回归时长72小时】
　　林烁毫不惊讶, 事实上在霸王铁甲死亡的时候，他耳边便响起系统提示：【杀死凶兽领主×1，获得王霸之气100000点】
　　森林之王这个任务每阶段需要的王霸之气分别是1000、10000、100000，一头霸王铁甲刚好够任务升级到第三阶段。因为任务内容是“用得到的猎物震撼全部落”, 所以此刻才算彻底完成。
　　紧绷的心弦松懈下来，林烁卸下身上的外骨骼装甲，将半自动弩、箭.矢和弹.药都扔到一边。
　　至于和霸王铁甲战斗中用到的榴弹.枪，那种超出游戏世界科技太多的武器不能长时间使用，每分钟收取的环保点都是天文数字，早就被林烁还给基地。
　　【游戏者是否现在返回地球？】系统问。
　　“是。”林烁躺在柔软的皮毛垫子上，一身轻松。他望着暮色渐沉的天空，打了个哈欠。
　　虽说这次进入游戏世界的时间不长，但又是狩猎，又是和凶兽殊死搏斗，耗费的精神难以计量。
　　“是时候回到基地里休息一下了。”林烁道：“三天时间……”
　　够做不少事情。
　　见他开始认真考虑休假计划，完全没有提起某件事的样子，系统不得不说：【游戏者，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
　　【任务惩罚。】
　　系统将明晃晃的几个大字【不要脚踩两只船（任务失败）】投影在林烁面前，标红加粗。
　　【昨天游戏者说立即抽取惩罚影响心情，可能会导致狩猎失败，使你的人身安全遭遇威胁。系统基于人道主义，特地将抽取惩罚的时间推迟一天，游戏者不会忘了吧？】
　　林烁轻咳一声：“还真忘了。”
　　【没关系，我记得。】系统宽容道：【根据计算，游戏者回到基地后不会遭遇任何危险。所以，抽吧。】
　　话音未落，它将抽取惩罚的“潘多拉之盒”投影到林烁面前。
　　眼看拖不下去，林烁道：“好。”
　　盒子晃了晃，炸出一朵黑色小烟花。
　　林烁抓住藏在其中的纸条，念道：“……”
　　***
　　与此同时。
　　“火种”基地里，众人井井有条地安排各项工作。
　　袁主任拿着一个记事本，和昨天刚刚成立的某个灾情指挥中心通话。
　　“……防疫物资准备好了么？对，抗生素、医护人员、还有灭鼠产品，一样都不能少。不够的话从附近省市征调。”
　　“容易发生鼠患的地方一定要安排人手24小时巡逻，从乡、镇、街道办抽调办事员下基层宣讲鼠疫的危害，务必要让每个普通民众都提高警惕，知道基础的预防手段，严防严控，群防群控。”
　　“虽说这次灾害不一定发生在我国境内，但绝不能掉以轻心。国家已经向境外各国提出预警，并给某些落后国家和地区捐赠了一批药品。我们国内也要从源头上掐断一切可能的传染渠道，尤其小心从境外运输来的生物制品，严守海关这道防线。”
　　“鼠疫一旦扩散，将是全人类的灾难，没有一个国家能够独善其身。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尽全力保住每一个人的生命，这是华国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最重要的使命。我们要对得起林烁同学为我们争取来的一天时间。”
　　“大家加油！散会！”
　　袁主任正准备挂断电话，突然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大家看，林同学开始抽取惩罚了，这个坐标是……”
　　……
　　米国。
　　某个位于地下的安全屋内。
　　“先生，”金发男人身边的幕僚劝道：“别担心，区区一次鼠.疫而已，全世界有老鼠的地方那么多，并不一定会发生在米国境内。”
　　“你说得对。”
　　下一秒，正在直播的手机中，林烁举起字条，念道：“我偷摸做人体实验，我光荣。”
　　“砰”一声，手机被用力扔到地面上，屏幕上绽开一道道裂痕。
　　“SHIT！”男人鼻子剧烈呼吸，脸膛涨红，像一头发怒的公牛。
　　“先生，镇定。”幕僚道：“注意你的血压，医生说你不能生气，你看林烁，他就很淡定。”
　　“他当然淡定！”男人暴怒道：“华国又没有做过……”
　　话说了半截子，被他自己咽下去。
　　幕僚摸摸鼻子，换了种劝法，“放宽心，先生，私下做这种实验的不止我们一家。客观地说，我们这套还是从普鲁士国以及扶桑国学来的，要遭灾也是他们先遭灾。”
　　“你说的有道理。”
　　再下一秒，林烁拉下拉杆，直播中浮现一串坐标。
　　“这是……”
　　幕僚凑近看了一眼，没来得及看清。
　　一团文件被捏成纸团塞进他嘴里。
　　“呜呜？”
　　金发男人愤怒地喘着气，打开门，指着房间外面的排气窗，道：“现在，闭上你的嘴，出去！”
　　“立刻！！！”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越熬夜越写不动，今天一共5800，我明天一定努力日六！（立下令人绝望的flag）


第39章 主角狩猎的第十七天
　　“坐标是——北纬39度26分, 西经77度25分。”
　　林烁念出这个数字，松开攥紧的拳头。
　　他心不在焉地整理洞穴内的物品。
　　在林烁第n次拿着箭矢划来划去，并且不小心将地上的赤脊兽垫子割破一个口子之后, 系统忍不住开口道：【游戏者？】
　　“嗯？”
　　【你在担心？】
　　“当然。烈性传染病是全人类的事,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不必担心。】看在迄今为止合作良好的份上, 系统安慰道：【我是一个有原则的系统，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对人类有益。包括这次惩罚。】
　　“真的？”林烁问。
　　【真的。】
　　在系统回应的时候, 它留在地球上的监控传来了发生在某个地下安全屋内的场景。
　　“先生！”从躺在地上那只手机的视角, 可以看到被塞进换气窗的幕僚用力吐出口中纸团，大声道：“别忘了我们还有P计划！”
　　“P计划？”手指转动了一下西装上的蓝宝石袖扣，“你说得对。”
　　留在安全屋内的人收起怒气, 面色阴沉, 目光闪动。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出一串数字。
　　“Hello？”电话中传来喑哑的声音。
　　男人问：“试验品准备好了吗？”
　　“是的，先生。”
　　“按照P计划，将试验品投放到外界, 等病毒扩散后，宣称整个事件是一个针对米国的、可怕的阴谋。米国作为联合国头号和平大使, 有义务查清事实，还全世界一个真相。”
　　“好的, 先生, 那么罪魁祸首是……”
　　男人思忖片刻，在墙上悬挂的世界地图上随便画了个圈, 道：“就这里吧，听说这里有人不□□分。”
　　“某些享受着米国赐予的自由、民主、阳光与空气，却从不感恩的黑心家伙想要研制出杀伤力巨大的生.化武器，为此暗中进行人体实验, 还试图嫁祸给米国，他们这种无耻的行为对全世界的安全造成了巨大威胁，必须接受正义的裁决。”
　　“你说得对，先生。对于这种家伙，不让轰.炸机去他们头顶转一转，他们是不会悔改的！”
　　“轰炸机？算了。意思意思，扔两枚导弹把藏在闹市区的实验室摧毁就好。”
　　“您真仁慈，先生，上帝保佑您。”
　　“上帝也保佑你，乔治。好了，去执行计划吧。”
　　“收到。为了自由与正义。”
　　“还有爱与和平。”
　　“咔哒”一声，电话挂断，金发男人满意的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开了一瓶香槟。
　　“胜利属于白头鹰。”
　　桌子上，被撕毁一半的文件下露出凌乱的字迹——
　　P计划，The Purge，全称：人类定向清除计划。
　　【……】
　　系统后台冒出一串代表【呕吐】的代码。
　　与此同时，林烁面前浮现出一张表情包——【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怎么了？”他问。
　　【游戏者，我觉得你可以多失败几次。】系统发自内心地说。
　　林烁：“？？？”
　　***
　　日暮时分。
　　晚霞的余晖渐渐暗淡，笼罩着树林的余晖被星光取代。
　　夜色中，十几只巴掌大小，四肢间生长着薄膜的飞鼠灵活地在树林中跳跃着。它们不时张开四肢，从一棵树滑翔到另一棵树，啃食树梢的嫩叶与浆果。
　　突然，落在队伍最后的那只飞鼠眼神恍惚，被某种力量控制着，看向远方。
　　不多时，它脱离队伍，在夜色的掩盖下来到树林边缘。
　　那里伫立着一片外表简洁、警备森严的建筑群，门口的门牌是“M州生物实验室”。
　　飞鼠从树梢跃起，高高飞过半空，在某种神秘力量的帮助下躲过监控和守卫，在建筑的边缘快速攀爬，从排风管道进入房屋内部。
　　它在复杂如迷宫的管道内快速穿行，很快便找到了标志有“极度危险，禁止无关者进入”的实验区域。
　　一场激烈的争吵在某个实验室内进行。
　　“不！乔治！我不可能照你的吩咐做这件事。”
　　“这是命令，珍。”一个稍显喑哑的声音道。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握紧试剂瓶，她的脸颊因为愤怒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着：“我不明白你的命令从哪里来。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鼠疫耶尔森菌，只需要1mg的量就可以感染实验室内大部分小鼠，而它们身上携带的病毒能够通过血液、飞沫传染给接触到的人类，这是世界上致死率最高、最可怕的传染病之一。”
　　“我知道，珍，这正是我需要你做的事。”男人冷酷道：“你看过直播。这座实验室已经被发现了，按照上级的命令其中的一切试验资料与人员都必须转移，那么我们在此之前为什么不让它发挥出最后的作用？”
　　“所谓的作用，就是利用实验室培养烈性病毒，传播到全世界？”
　　“这是为了我们伟大的国家。”乔治道：“米国是一个正义、自由的国度，是全人类的灯塔。白头鹰旗上不会有污点存在，也不允许有污点，人体实验这种事是造谣、是污蔑，你懂么？”
　　珍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一股沉重的力量紧箍住，她抬起头，痛苦地问：“我的同事们呢？我不相信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的主管、上级、以及前男友道：“不愿意的人都已经辞职离开了。我不愿你遭到和他们一样的待遇。你明白么，珍？”
　　半晌，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女人握紧试剂瓶，点了一下头。
　　“好姑娘。”
　　等到乔治离开后，珍在实验室内一个人待了很久，她在实验室的监控镜头下穿上防护服，为每只实验鼠精确注射了等量试剂，然后疲惫地关上大门，去了盥洗室。
　　在盥洗室内，她从身上掏出乔治拿给自己的那个试剂瓶，用针管抽取其中的病毒，小心注入清洗卫生间的漂白水中，然后将它们一起倒入下水道。
　　“去你的自由、正义！”偷偷替换了试剂的女人无声地骂道：“Fuck you ass hole！”
　　小飞鼠静静注视着这一切，在整个M州实验中心所有人都未察觉的时候，实验区域的门窗被中控系统锁死，通往外界的一切信息渠道全部被屏蔽，留在实验室内的所有研究人员都和他们的实验品一起被反锁在了封闭的房间内。
　　整个M州生物实验中心成为了一座封印在黑夜里的孤岛。
　　由于要关闭整个生物实验中心，今夜所有研究人员被要求睡在属于自己的实验室内。
　　珍回到实验室后，立刻察觉到这点，“咔哒”一声，大门落锁，她立刻转身，无论是用身上的id卡，还是指纹、虹膜、面部特征识别，都无法打开这扇由中控系统操纵的大门。
　　还好为了应付繁忙的工作，实验室内储藏有方便食品，自来水也未被掐断。
　　就着凉水啃了一块面包，珍抱膝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目光看着头顶一顶小小的、四方形的日光灯，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这时，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谁？！”
　　她壮起胆子，拿起床边的台灯，走到声音传来的地方。
　　“这是……”
　　珍看到一个黑影张开四肢间的薄膜，从狭窄的换气窗跳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关押实验老鼠的试验箱上。
　　“咔哒”一声，试验箱的密码锁被打开了。
　　箱子里，被注射了未知试剂的老鼠蜂拥跑出来，在封闭的实验室内上蹿下跳，破坏资料、啃噬设备，将目所能及的一切物品都搞得一塌糊涂。
　　到了这个时候，珍却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我给它们注射的，只是葡萄糖。”
　　那么，其他同事呢？
　　漫长的一夜，终究要过去，然而今夜注定是M州生物实验室内所有人经历过的，最刻骨铭心的一个夜晚。
　　***
　　林烁所处的游戏世界里才是下午六点左右。
　　在系统说出“你可以多失败几次”这种话后，林烁认真道：“说实话，你是不是和我有仇？”
　　【没有。】系统安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做什么，发出【嘻嘻嘻】的奇怪声音。
　　林烁：“……”
　　山下有人大声喊：“先祖，巫说为了庆祝狩猎队平安归来，今晚我们在火塘附近举办篝火晚会，你可一定要参加啊！”
　　林烁：“好。”
　　他把头探出山洞：“说实话，你们就是馋我的烤肉吧？”
　　部落人“嘿嘿”，他朝先祖露出一个淳朴的笑，撒腿跑向处理猎物的同伴：“先祖答应啦！”
　　“哦哦哦！”只见刀光闪烁，肉.体.横陈，同伴们剥皮放血分割凶兽的速度更快了。
　　林烁对系统道：“时间紧张，把‘森林之王’的三个奖励一抽，然后赶快送我回地球吧，晚上还要吃烤肉，我带的调料不知道够不够。”
　　看下面那群吃货的热情，必须回基地补货。
　　【好。】系统显示出抽奖界面，林烁轻车熟路地连抽三次。
　　“独叶草，八角莲，水青树。”
　　“这次怎么全是植物？”
　　【嗯……动植物搭配，地球更美。】
　　林烁：“……算了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是我手黑。”
　　【那我们走么？】
　　“走……等等，”差点就在【是否现在返回地球】的弹出框上选择【是】，林烁问：“喵蛋呢？我的喵蛋哪里去了？”
　　怪不得他一回洞穴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虽说喵蛋白天总是喜欢闭着眼睛养神，可每当林烁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它还是会抬起眼睛看他一眼，或是随意地叫一声，再或者当林烁把头埋进毛肚皮时用粉嫩的肉垫在他脸上拍一爪子的。
　　没了喵蛋这一爪，林烁觉得返回地球这件事都没那么喜悦了。
　　“喵蛋喵蛋喵蛋——”林烁站起来，在山洞内四处搜索。
　　系统拉起防空警报——不好！！！
　　林烁虽然出去狩猎没带喵蛋，但临走前给它在角落里留下了用木碗装着的一碗盆盆奶，还有一小碗猫粮。
　　他发现猫不见后，立刻朝食盆看去。
　　系统：看我的！
　　它发挥出自己最快的速度，在林烁抬头的瞬间大喊了一声【游戏者！】
　　“怎么了？”
　　“刷”一下，满满堆在食盆里纹丝未动的猫粮和盆盆奶消失无踪。
　　使出消失大法的系统松了口气，道：【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来喵蛋在哪了。】
　　“是么？”
　　【是的！】
　　系统在山洞内打开了海绵宝宝空间，道：【你伸手摸一摸，就在里面。】
　　“……”
　　与此同时，一匹驼驼兽奔行在沙漠中，卷起黄沙。
　　长长的白色亚麻头巾在风中飞舞，驼驼兽背上的旅人用头巾遮住面部，只露出一双明亮的黑色眼睛。
　　伸手抹掉睫毛上的沙粒，旅人抬起头，看向前方一座简陋、荒凉的城池。
　　巨石垒起高大围墙，这座坐落于沙漠之中的城市就像承载它的黄沙一样古朴、厚重、充满干燥的生命力。
　　驼驼兽发出长嘶，旅人抱住它的脖颈，正准备进城。
　　突然——
　　脑海中传来抽离感，身体失去控制，向后倒下。
　　几个穿着破旧长袍的人恰好从城内出来，他们看到这一幕，迅速将旅人从驼驼兽身下拖出，免得他被踩死。其中一个人将头巾掀开，拿起腰间的水囊放在旅人嘴边。
　　“城主！！！”他低下头，突然大惊失色道。
　　手臂一歪，清水淌在沙子上，洇痕一秒便渗入干涸的黄沙深处。
　　“……”罗什无法回答他们的话，他身不由己地回到了一具熟悉的、毛茸茸的身体内。
　　【咳，】以前自称是“神”，现在管自己叫“系统”的存在轻快道：【喵蛋，摸鱼时间结束，要出来接客咯。】
　　“……”
　　林烁把手伸进储物空间，一边批评系统以后不可以再让喵蛋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一边寻找自己的小猫咪。
　　等他终于摸到了猫头后：“嗯？”
　　虎口的位置落下两枚尖尖的牙印。
　　林烁伤心地问：“喵蛋，为什么这么对爸爸？”
　　“喵。”
　　“我明白了，一定是系统的错！”
　　系统：【喵喵喵？？？】
　　欺负我不够可爱么？
　　把猫从海绵宝宝的肚子里抱出来，林烁把头埋在毛肚皮里，得到了熟悉的飞爪一枚，他满足地抓住小肉垫撸了撸，道：“喵蛋，我给你找了一个小弟，叫铁……咦？”
　　手伸到喵蛋的后爪，林烁从上面取下一条金灿灿的链子，有拇指粗：“这是什么？”
　　随着他的动作，链条的后半部分也从储物空间中掉落下来，“哗啦啦”，把黑暗的山洞照得璀璨一片。
　　“我什么时候在储物空间里放这东西了？”抓着冰凉的金链，林烁很努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低头在上面咬一口，看是不是真金。
　　系统：【……】
　　它认真回忆，想起来狩猎前一天送林烁的意识去神庙，罗什最后好像是把什么东西抛给了林烁。
　　是金链子……我居然没发现？？？
　　后来被小猫咪藏进了储物空间么？
　　系统在后台运算一番，确定这条金链不会对地球的物价水平产生影响，于是它理直气壮地对林烁道：【游戏者收下吧，这是你的劳务报酬。】
　　林烁目光闪动了一下，从身上掏出一个透明塑料袋，将“劳务报酬”装好。
　　他检查了一遍要带回地球的东西：“喵蛋，森林里的土壤、植物样本，几种不同凶兽的皮毛、血肉，还有……”
　　从石山上下去了一趟，找到被严密看管起来的熊帕，从他那里要回铁蛋。
　　林烁回到洞穴，满意道：“好了，我们走吧！”
　　【返回地球（是/否）】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姐姐说的话不用翻译吧？就是艹你丫个傻×的意思，大家不要学。
　　前文有一处修改，是林烁第三次抽奖那里，一开始写的是米氏弹鼠，后来发现靠米氏弹鼠潜伏进实验室行侠仗义有点难，于是改成了小飞鼠。小飞鼠还未正式灭绝，不过已经上濒危红色物种名录了，灰常可爱。
　　我以后不立flag了，6是我这辈子都日不到的数字，以后固定晚上9点更，我一回家就写，能写多少更多少，先保四争五吧，对不起orz


第40章 主角奋斗的第一天
　　一回生二回熟, 再次返回基地，林烁轻车熟路。
　　回归的地点就是他离开的那间屋子，日光灯下站着前来迎接他的众人。
　　袁主任、蔺队、郑组长……
　　人群中多了几个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新面孔, 有几人林烁曾经在新闻联播上见过。
　　林烁隔着一扇玻璃窗, 朝自己认识的人笑了一下, 递出怀里的取样袋，“幸不辱命。”
　　“稍等。”郑组长穿着防护服进门, 带人将一种溶液喷洒在空气中, 防止异界生物入侵。
　　他让人把林烁带回的样本送去实验室，然后脱下手套，目光炽热地接过稍显暴躁的小霸王铁甲。
　　“这就是铁蛋吧？来, 看看基地给你准备的新礼物！”
　　“咔哒”一声, 专门用来对付大型烈性犬的嘴笼被扣在铁蛋脸上，严丝合缝地贴合它的面部轮廓，没有一丝挣扎的缝隙。
　　铁蛋：“吼呜呜呜呜——”
　　用力晃动头颅，却无法摆脱, 更别提咬穿手指粗的钢条。
　　袁主任拊掌笑道：“看，我就说很合适。”
　　“那我就把它抱走了？”郑组长道：“先对体型数据建个模, 然后采集少量样本，再照个X光片, 这可是我们获得的第一个游戏世界生物活体。”
　　林烁把铁蛋带回部落本就打着这个主意, 他：“去吧去吧……对了，还有件事。”
　　“什么？”
　　“别忘了给铁蛋绝育。”
　　“放心, ”郑组长指向人群中一个新面孔：“看那里，秦川省有名的兽医，都准备好了！”
　　“ok，”林烁挥手：“铁蛋再见。”
　　“呜呜……”
　　铁蛋烦躁地拍了拍尾巴, 在人类温暖的怀抱中感到一阵阵凉意从下腹涌上。
　　刚出生十几天的它，还不知这是为什么。
　　……
　　“你已失去你的蛋，失去了尊严，失去见人就乱咬的凶悍……”林烁走出小房间的时候心情不错，嘴里哼着歌。
　　袁主任上前的时候他刚好住嘴。
　　袁主任关心地问：“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要心理干预么？”
　　林烁拒绝后，他道：“那待会儿我们开个小会，简短说一下这几天的工作进展，然后你再回宿舍休息。”
　　“没问题。”
　　基地的各部门负责人在会议桌两侧座下，最前方的投影仪打开。
　　“网安部先来吧。”
　　“……经过引导，外界舆论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了，目前国内的主流民意还是很支持林烁同学的，我们建议林烁可以多在社交媒体上分享一下自己的日常，让关心你的人知道，你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借以反击境外广泛传播的某些阴谋论，以及让华国把‘秘密制造的人体武器林烁’交给联合国审判的说法。”
　　林烁：“……”就很离谱。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震惊，网安组的负责人笑道：“习惯就好，境外某些反智主义者一贯是这种作风，他们只是一些政治.团体手中的枪而已。”
　　林烁接过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军用规格的手机被后台蜂拥而来的私信挤得卡顿一秒。
　　看着小红点上的“9999999+”，林烁：“这么夸张？”
　　要知道，他直播的时候手机是不能正常使用的，这才回来几分钟？
　　负责人默默点头：“五天之内让微博、推特、脸书甚至P站连续瘫痪两次，你还是头一个，吉尼斯纪录公开表示要给你发获奖证书，都找上门了。”
　　林烁：“……”
　　“开玩笑的，他们找不到你。”
　　所以是真的要给我发证书咯？
　　私信里除了中文之外，还有英文、日文、韩文，以及某些看不懂的文字，其中一部分中文词句不通、语序混乱，目测是翻译软件机翻的。
　　林烁顺手一划，打算清空，“咦？”
　　他手指一顿，打开一条奇奇怪怪的私信，“林硕，南棒国的骄傲！请一定要努力向异界传播东夷族文化！振兴大棒民国！！！”
　　“什么意思？！”
　　“哈哈，”负责人道：“这是另一件趣事。南棒国国立大学的某个著名历史教授研究了你家十八代族谱，得出一个重要发现——那就是，你其实是南棒国人！你曾曾曾曾曾祖父拥有1/4的东夷族血统，曾曾曾曾曾外祖母拥有3/4，所以你加在一起就是百分之百的纯血南棒人！”
　　“他在广播中宣布，自己将用这个发现申请明年的诺贝尔历史学奖。”
　　林烁：“……诺贝尔有历史学奖？”
　　“不对，我祖先是东夷族我怎么不知道？”
　　“也不对，东夷族不是南棒国的啊？”
　　槽点太多，以至于林烁不知道该从哪条反驳：“他们擅自宣布我是南棒人征求过我的同意了吗？”
　　“不用哦，”负责人打开一条南棒国新闻下的评论，替林烁翻译道：“南棒国内已经开始庆祝这个历史学上的重大突破了，他们打算明年将它编入教科书，向全世界宣布。”
　　“还有，南棒国年底要用你申遗，官方希望你配合一下，不要不识抬举。”
　　林烁：“……”
　　袁主任笑道：“好了，让你说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结果你把咱们小林同学给吓坏了。”
　　“不用在意这些言论，”他道：“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对，”会议室内的人赞同道：“是对自己的国家多不自信才要去偷别人家孩子。”
　　“而且还伪造历史。”
　　“捏造事实。”
　　“夜郎自大。”
　　“脸大如盆。”
　　“徒增笑柄。”
　　林烁：“为什么你们比我还生气？”
　　网安组负责人在桌子下面给他看翻译后的南棒国热搜：#请华国人把林烁还给南棒国，不要仗着国家强大就为所欲为#
　　“好家伙，”林烁吃惊道：“贼喊捉贼啊！”
　　“用专业的话讲，这叫越级碰瓷，但凡你搭理它一下，它就赢了。”
　　在网安部负责人的解释下，林烁没有回应，免得被借题发挥。
　　他发了一条微博“我回来了”，将头像换成华国国旗表明态度。
　　网上因为这条微博被炸出了多少纷扰暂且不提，关上手机后袁主任又说了两件事——
　　第一，是按照联合国约定，由其他国家派来对林烁进行特训的第一批教官已于昨日抵达，明天就可以开始正式授课。
　　第二——
　　“让老郑来说吧。”袁主任道。
　　郑组长清清嗓子：“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
　　他拿起遥控器，投影仪中出现一个玻璃皿，里面盛着薄薄一层土壤，土壤的最上方，两枚幼嫩的叶片破开束缚，向日光灯的方向伸展嫩芽。
　　林烁的眼睛睁大了：“这，难道是……”
　　“对，”郑组长道：“我们发现，游戏世界的土壤可以种植我们这个世界的农作物。土壤里的第六元素非但不会对作物造成损害，反而能够帮它们远离病害，成长得又快又好。”
　　“也就是说，下次回到游戏世界后林烁只要带去一批种子，就可以在部落里开展种植事业了！”
　　“哗啦”，在座的人被这个消息振奋到，用力鼓掌，表彰科研组的伟大发现。
　　系统发现众人脸上的喜悦不是伪装的，问林烁：【不就是可以种地么？为什么他们这么高兴？】
　　【是因为不用狩猎就能填饱肚子么？你们不了解种植的艰难。】
　　林烁：“你不了解华国人。”
　　系统：【……】
　　说完这几件事后会议基本结束，林烁起身后，突然想起什么：“我去一趟卫生间。”
　　他的目光看向大家，歉意一笑。
　　会议室内的人回以微笑。
　　在卫生间内洗洗手，稍等了二三十秒，蔺泽走进来。
　　林烁毫不意外：“蔺队。”
　　蔺泽看了眼监控探头。
　　林烁：“放心，我试探过，系统有严禁窥探个人隐私的限制，它看不到我们在做什么。”
　　蔺泽点头，打开水龙头：“有什么事？”
　　林烁从怀里又掏出两个采样袋。
　　其中一个里面装着几根带有灼痕的火红色长毛，另一个里面是一段金链子。
　　“这是……”蔺泽注视着金链，眼睛微微睁大。
　　“对，这是游戏世界中有人给我的‘劳务报酬’，”林烁把手放在暖风机下烘干，道：“然而我没有记忆。”
　　暖风机的噪音中，他道：“请基地帮我化验一下这几根赤脊兽毛被腐蚀的原因，还有——”
　　林烁翻转金链，指着末端道：“提取这里的DNA，分析其中留下的信息。”
　　接近末端的锋利断口上有一枚干涸的血迹，针尖大小，稍不留意就会被忽略掉。
　　“好。”以蔺泽的稳重，呼吸都有一丝起伏。
　　这条金链以部落目前的工艺水平不可能打造得出，更何况林烁在部落中生活了这么久，根本没见过他们使用过金属制品。
　　金链上残留的这滴血，可能是他们深入了解游戏世界的钥匙。
　　将两件事情交代完，林烁抬起头，准备走出卫生间，蔺泽却道：“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
　　蔺泽还未开口，“吱呀”一声，袁主任推门走进来。
　　他和蔺泽对视一眼，看见他手里的取样袋，瞬间明白事情经过，从怀里掏出一沓折叠起来的打印纸：“我猜老蔺正要和你说这件事。”
　　林烁低头看向纸张，上面用印刷体写着——
　　“《借条》？”
　　“今借基地剪刀一把、医药箱一只……万能.钥匙材料一枚、3D打印机使用一次、不锈钢菜刀一把、王水一瓶。”
　　“2035年9月4日。”
　　“签名是……”
　　林烁。
　　看到自己的签名，林烁：“……”
　　袁主任问：“有印象么？”
　　果不其然，林烁摇头。
　　稍后他又道：“不，还是有一点点的。”
　　虽然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签下的这几张欠条，但脑海里总有一个声音在不断重复着“不要忘记你今天签的字哦……”
　　“不要忘记你今天签的字哦……千万不要忘记你今天签的字哦！”
　　“啪”一声，林烁的手重重拍在大理石台面上。
　　岂有此理！
　　搞事的是你，借东西签我名字，报酬……
　　“咦？”
　　归我。
　　看到灯光下格外璀璨的大金链子，林烁突然又没那么气了。
　　他走出卫生间，脑海中回忆袁主任的话：“这些借条是我们前天发现的，发现的地点分别是食堂后厨、卫生所、厂房的3D打印机上以及老郑的实验室。因为上面签有你的名字，所以相关人员都被约谈过，对此事封口。”
　　“我见你回来没提这事，就猜有什么不对，果然……”
　　“不过总体来说，虽然系统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我们还是有收获的。其一、是知道它要受某些基本规则约束，并不能为所欲为，其二、只要查清了这两件物品上的秘密，我有预感，我们对系统和游戏世界的了解会迈进一大步。”
　　三人面对着盥洗室的大镜子，点头，然后陆续走出卫生间。
　　系统果然什么都没发现，它道：【你平时去卫生间的平均用时是1分05秒，这次用了2分05秒，需要医疗帮助吗？】
　　林烁：“不用，谢谢，其实我刚才在和蔺队骂南棒国人。”
　　“没吃他们国家一粒米一根面，还有脸说我是南棒国人！不要脸！长得丑，想得美！”
　　系统：【……】
　　它道：【假的就是假的，事实不会因为几句谣言被扭曲，游戏者不必这么激动。】
　　林烁：“我就要骂，还要大声骂。”
　　他骂骂咧咧地走回宿舍。
　　系统出于好奇，动用自己留下的监控，查看了一下南棒国的网络。
　　【%￥#%&*%￥！！】
　　林烁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噪音，同时眼前浮现乱码。
　　“怎么回事？”他吓了一跳。
　　系统愤怒道：【我在骂南棒国，因为触动文明程序被屏蔽了。】
　　“为什么？”林烁的愤怒本就是半真半假，他更好奇系统遭遇了什么。
　　系统：【他们居然说是某个名叫檀君、活了14亿年的南棒国人在宇宙诞生的同时制造了我！#￥%！#@！！】
　　【胡说！造谣！我的主人明明是……】
　　“谁？”
　　系统止住话语，想起被封印在核心的某段代码，它：【哼哼哼。】
　　林烁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不太走心地安慰道：“没事，假的就是假的，事实不会因为几句谣言被扭曲，你不必这么激动。”
　　系统：【……】
　　它努力了半天，后台表示【愤怒】的代码还是删不掉。于是，系统利用权限偷偷操纵了一下地磁场。
　　天空中，一架载有抗议人群的棒国飞机突然接受不到导航信息，被迫返航。
　　与此同时，几艘轮船在大海中失去方向，被颠簸的海浪冲回半岛。
　　系统看着飞机和轮船货仓内准备好的抗议灯牌#请华国公开回应林烁和系统归属#
　　它：【哼！】
　　敢造谣我和林烁？让你们一辈子出不了自家那弹丸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整个基地，就我最傻QaQ
　　另外，这篇文在写了15万字之后，主角终于要开始种地了！摩拳擦掌！


第41章 主角奋斗的第二天
　　回到自己的宿舍, 林烁把喵蛋从口袋里掏出来，道了声“晚安”。
　　他去浴室冲澡。
　　罗什“喵”一声跳下地，绕过林烁为自己准备的猫粮, 走到浴室门口。
　　两只金色的猫眼闪着光, 他若有所思地一歪头, 耳尖微颤。
　　原来，系统的监视, 是有办法绕过的么？
　　“系统。”
　　【我在。】
　　罗什将爪子插.进门缝, 抓挠几下，“喵。”
　　水声哗啦。
　　它高高跃起，身体悬挂在浴室的门把手上, 用力下压。
　　很好, 林烁没有将浴室门反锁。
　　“咔哒”一声，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水雾弥漫，透明的淋浴间内, 林烁的身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他拿起喷淋头, 冲刷头顶的泡沫。
　　“哗啦啦——”
　　系统有点慌：【你、你要做什么？】
　　罗什懒得搭理它的废话，迈着猫步无声前行, 距离林烁三米、两米……
　　【我警告你, 你你你不要……】
　　“砰砰砰”，它矜持地用猫爪敲了三下淋浴间的门。
　　门打开, 林烁惊讶地低下头，捞起比手掌稍大一点的猫咪：“喵蛋，你怎么来了？想要一起洗澡么？”
　　“来吧。”
　　【滋滋——】
　　罗什脑海中的声音终于像是蒙了一层雾，变成毫无意义的杂音。
　　“喵。”它四肢僵硬地让林烁给自己打了一遍泡沫, 在肚皮上揉搓，心想：“原来如此，这就是‘个人隐私’。”
　　只要名叫林烁的人类暴露“个人隐私”，依附在他身上的、名叫“系统”的存在就无法再监视周围的一举一动，也无法，再干预它。
　　金色的猫眼里，亮起势在必得的光。
　　夜深，床上的人陷入沉睡。
　　枕头边的猫咪睁开双眼，走到林烁脖颈旁边，低下头。
　　“系统，你在么？”
　　【你你你、你又要干什么？】
　　猫用头拱开林烁的手，略显吃力地叼起空调被一角，将薄被推落在地面上。
　　【你——】
　　罗什目光闪了闪，咬着林烁的睡衣下摆，熟练地将衣服卷起至胸口。
　　【你不能这样——】
　　“喵”，他不悦地用肉垫在胸口踩了几下，辛苦地走到林烁腰间，将头伸向下方。
　　【！！！】
　　【你这是违法犯z——】
　　叼住睡裤上的腰带，抽拉。
　　“系统？”
　　回答罗什的是一片安静。
　　他停下动作，趴在林烁肚皮上，爪子扒拉了一下裤腰，让腰线更低一些，露出漂亮的腰线。
　　“系统？”
　　【……】
　　尖尖的牙齿在肚脐上咬了一口，留下两枚牙印。
　　罗什按捺住心中略微异常的感觉，又道：“系统。”
　　【…………】
　　做到这种程度，就可以了么？
　　猫咪终于停下动作，在人类光滑又温暖的肌肤上踩了踩，依偎着他陷入睡眠。
　　梦里，新世界的大门在罗什面前打开。
　　……
　　次日。
　　太阳照进天窗，一丝金色落在林烁的眼皮上。
　　“几点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林烁觉得胸口有些沉重，在床上翻了个身。
　　“喵！”
　　突然失重的感觉让罗什从睡梦中惊醒，他下意识抓住身边能攀附的东西。
　　……却忘了林烁的睡衣早已被自己卷到胸口，睡裤也被扒下半截。
　　不可描述的地方被一只软软的爪子踩住，还攥了一下，沉睡的部位瞬间精神起来，传来过电般的感觉，脊背一悚，林烁瞬间清醒了。
　　“谁？！”
　　他震惊地从床上坐起来，对上一双同样震惊的猫眼。
　　罗什石化一般坐在林烁的腰腹间，抬起后爪，羞愤欲死。
　　林烁和自己的猫对视几秒，想明白前因后果，他：“……”
　　说实话刚才的场景是有些尴尬，不过面对的是自己的猫，而且同为雄性，好像又没那么尴尬了。
　　毕竟是在男宿舍里住过的人，什么没见过，林烁把衣服拉好，遮住精神的部位，见喵蛋还是一副受打击过大僵硬石化的样子，他把头低下，唇凑到毛茸茸的耳朵旁边，问——
　　“怎么样，爸爸大不大？”
　　“……”
　　金色的眼睛猛然睁大，胸膛起伏，绒毛炸起，变成一只浑身滚烫的小毛团。
　　片刻后，喵蛋抬起前爪，生气地在林烁脸上打了一下。
　　“喵！”无耻！
　　林烁无语：“明明是我被咸喵手，我还没说什么，怎么你一副受到玷.污的样子？”
　　“男孩子，这么纯情可不行。”
　　“……”毛团瞪他一眼，跳下床，自己钻进卫生间洗爪子。
　　林烁看看周围，把地上的被子捡起来，叠成方块。
　　“奇怪，我睡觉不是挺老实的，难道是最近火气太大？”
　　想了半天，林烁把一切归咎于在部落里吃的那些凶兽肉，太补。
　　“光吃肉不吃菜，肯定上火……这次多带点蔬菜种子过去，不然我都要得维生素缺乏症了。”
　　“系统，你说带什么种子好……系统？”
　　话说出口，林烁才发现系统自起床开始就没出声。
　　“系统，你怎么了？”
　　【QaQ】
　　面前浮现出一串奇怪的颜文字。
　　系统终于被解除屏蔽，看到的不再是无穷无尽的马赛克。它回忆起自己被关进小黑屋前发生的事，意有所指：【游戏者，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喵蛋昨晚做了什么吗？喵蛋它……】
　　它想掀开你的被子，扒掉你的衣服，让你生病着凉，无法完成训练，只能任它为所欲为。
　　好毒一只猫！
　　系统的话说了半截，罗什突然从卫生间走出，它见林烁衣着整齐，目光闪动，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
　　系统一下子住了嘴。
　　林烁善解人意道：“放心，我明白，喵蛋见我半夜踢掉了被子，特意趴到我身上为我取暖。”
　　“我不会误解它的。”
　　说完，林烁带上换洗衣服走进盥洗室。
　　【不！】
　　“咔哒”一声，系统和罗什一起被关在门外。
　　系统：因果关系完全搞反了啊！
　　在猫眼的寻找下，它代码缩成一团。
　　【我……我什么都没说。】
　　罗什不动声色。他回忆之前的接触，爪子有些发热，纵使已经用凉水冲洗了好几遍，依旧洗不去心头莫名的焦灼。
　　这种情绪令罗什感到陌生。
　　他想起沙漠上时常盘旋的黑号鸟，它们被熟悉这片沙漠的人称作“报死的使者”，会在飓风刮过时紧盯属于自己的猎物，等猎物脱水乏力、摔倒在地，就从高空飞下，食用它的血肉与内脏。
　　他就像一只黑号鸟，对林烁、以及林烁身后的世界抱有贪婪的求知欲。
　　他想要一层一层剥开两个世界隐藏的秘密，直到达成自己的夙愿。
　　“放心，我不会对林烁做什么。”罗什对系统道：“毕竟是他帮我离开神庙。我说过，会报答他。”
　　系统：【我也帮你离开神庙了啊！】
　　【……所以，你能报答报答我么？】
　　【不用以身相许！配合我完成任务就行！】
　　罗什：“……看你表现。”
　　“喵蛋？”林烁从浴室出来，注意到自己的猫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还没等他说话，系统道：【今天早上是活动课吧？喵蛋就不陪你上了。】
　　“为什么？”
　　系统在林烁面前显示出一大串课程表：【这是我给喵蛋安排的国内知名学校网络教程，从小学到博士，一应俱全。】
　　【我们喵蛋是要上清华的猫，不要把孩子耽搁了！】
　　林烁：“……”
　　他用了很久的时间还是无法接受喵蛋的高考志愿居然比自己还高，带着这种心情吃过早餐，一路来到训练场。
　　按照计划，今早的活动课上林烁就能见到第一批来华的外国教官了。
　　他心中有些好奇。
　　事实上昨晚林烁询问过袁主任这批外国教官来自哪个国家，但袁主任没有回答。
　　他神秘道：“说来也巧，这次自愿前来的教官团队里，有一个国家的教官非常适合应对你在游戏世界遭遇的状况，因此我们率先批准了他的申请。”
　　“他要教授的技能，简直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学好的话会对你近期的生活有很大帮助，所以，一定要好好学。”
　　“在这项技能上，我可以拍胸脯担保，全世界没有哪个国家的人比他们更熟练。”
　　是什么呢？带着对即将学习到“传统艺能”的期待，林烁推开训练场的大门。
　　“吼——”
　　一阵腥风伴随着怒吼从训练场正中的铁笼中传来。
　　笼中的巨兽听见声音，略显笨拙地转过身，双爪抓住栏杆，一张憨厚的脸挤在栏杆中间，黑色的豆豆眼看向林烁。
　　“吼。”
　　它张开大嘴，森白的牙齿闪烁寒光。
　　“……”
　　看到被关在笼子里，站起来身高将近三米，将精钢锻造的笼子摇晃得瑟瑟发抖的棕熊，林烁：“……对不起，打扰了。”
　　三名穿着毛国军装，看上去比熊还强壮的白人扭过头。
　　他们热情地和林烁招手，用不甚标准的普通话道：“泥嚎，林。”
　　“你好。”林烁看见之前负责教自己野外求生的教官站在毛国教官旁边，看上去相谈甚欢，将询问的眼神递给他。
　　华国教官道：“我介绍一下，这是来自毛国的三名教官，谢尔盖上尉、冈察洛夫上尉，以及普希金少校。”
　　“他们要教我的，是……”林烁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冈察洛夫上尉好像能听懂中文，他拍拍身边的铁笼，在“哗啦啦”的响声中，道：“这是彼得，从西伯利亚平原空运来的毛国棕熊。”
　　“它强壮、凶猛、胆大，就像我们毛国人一样英勇。”
　　“我们的任务，是三天之内教你打败它。”
　　林烁：“……”
　　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被叫去加班了，来不及写太多，我明天多更一点吧orz


第42章 主角奋斗的第三天
　　“要打败一头棕熊, 总共分三步。”
　　冈察洛夫上尉给林烁做示范。
　　他将棕熊从铁笼中放出。
　　“咔啦——”，锁头松开。
　　棕熊迈着沉重的步伐大步跑向冈察洛夫上尉。
　　他不慌不忙，从胸口摸出一瓶伏特加, “吨吨吨——”
　　“第一步, 吨一瓶伏特加。”
　　酒瓶眨眼见底。
　　“第二步, 抓住棕熊的肩膀，哈！”
　　只见两米多高的冈察洛夫上尉和棕熊做出角力的姿势, 他脸上青筋暴起, 胳膊上肌肉一阵使力，将棕熊摁倒在地。
　　“第三步，揍它, 用力。”
　　“乌拉！！”
　　冈察洛夫脸庞涨红, 跨坐在熊背上，他抡起胳膊，钵大的拳头雨点般砸向棕熊覆盖着厚厚毛皮与脂肪的身体。
　　“砰、砰、砰——”
　　闷响连着闷响，刚刚还十分凶猛的棕熊可怜兮兮地拿双爪抱住头, 发出“嘤、嘤”的惨叫。
　　冈察洛夫收手，继续坐在熊背上, 对林烁道：“学会了么，林？”
　　林烁：“……”
　　他诚恳地对冈察洛夫上尉道：“第一步, 1+1=2。”
　　“嗯？”
　　“第二步, 1+2=3。”
　　“第三步，1+3=4。”
　　“现在能为我证明一下哥德巴赫猜想吗？”
　　“……”
　　三名毛国教官和林烁对视。
　　片刻后, 他们道：“好吧，我们来详细介绍一下棕熊的弱点和搏斗技巧。”
　　教官叹气，唉。
　　林同学果然还是没有毛国血统，缺少徒手揍熊的天赋。
　　不过没关系, 勤能补拙。
　　相信来自毛国的伏特加能让他觉醒零下50度寒风凛冽的西伯利亚之魂。
　　***
　　两个小时后。
　　林烁：“乌拉！！”
　　他把棕熊掀翻在地。
　　来自毛国的三名教官集体鼓掌，不吝夸奖。
　　“学得很快，林烁同志。”
　　“过奖过奖。”林烁揉揉手，还好教官们没有变.态到不让他用外骨骼装甲。
　　在外骨骼装甲带来的15倍力量增幅下，林烁总算是和棕熊打得有来有往。
　　课程结束，看着抱膝坐在笼子里，缩成一团，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棕熊，林烁升起怜悯之心。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早餐剩下的苹果，递给棕熊。
　　“彼得，给。”
　　彼得感激地和他握了一下爪。
　　伴着“咔嚓咔嚓”的啃苹果声，林烁问：“彼得是动物园里的熊么？”
　　“不。”
　　“那，马戏团？”
　　“也不是。”
　　“野外捕获的？这样不好吧？我们这样算不算虐待野生动物？”
　　普希金少校拍拍熊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你想多了，林。彼得是我的好伙计，它从小失去父母，被我收养长大。我们同吃、同住、一起在西伯利亚的荒野上搏斗，赤手空拳的情况下，彼得偶尔能和我打成平手，是只棒棒的好熊！”
　　“这次彼得随我来华国出差，征求过它的同意，国家为它办理了工资卡，每月发放津贴。这些钱会用来给彼得购买它爱吃的蜂蜜和小鱼干。”
　　“嗷嗷。”听到小鱼干，棕熊抬起头。
　　林烁从憨厚的熊脸上看出了自豪与渴望。
　　打工熊，打工魂。别人是公费出差，棕熊是公费挨打，熊生不易啊。
　　不过随后，想起自己要和它搏斗三天，还得赤手空拳地打败它，林烁叹气。
　　自己更不易。
　　***
　　科研组所在的区域外每隔一段距离便站有一名持枪警卫。
　　林烁受到郑组长邀请，走进实验室。
　　他当先注意到的便是实验室两侧多了几排玻璃温箱，许多幼苗在日光灯下欣欣荣荣地生长着。
　　属于蛋崽的孵化箱被供在实验室正中央，它表层的石质外壳已经被小心地剥离掉，呈现两头尖、中间圆的形状，石化的蛋壳上能看见些许花纹和斑点。
　　郑组长招手道：“我们正在做对比实验，研究什么浓度的第六元素最适合植物生长。”
　　林烁看着密密麻麻的实验记录：“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走近郑组长的办公桌，林烁看到玻璃台面下压着好几张蛋崽的照片，目测是一天两次、或者三次拍照，其中还有蛋崽的“出生照”，也就是那张X光图。
　　林烁关心了一下：“孵化工作有进展么？”
　　郑组长：“唔……目前我们能做的是让蛋崽一直处于第六元素丰沛的成长环境中。”
　　“研究资料太少了，唯一知道的就是第六元素对于它有益无害，就目前而言，它的生命活动远没有达到可以复苏的状态，不过也没有恶化。”
　　“通俗地讲，就是‘还活着’。”
　　“没有意外就是最好的消息。”林烁安慰道。
　　郑组长揉了揉眉心：“是啊，还好我们拿到了霸王铁甲的一部分血肉，从中提取出大量第六元素，目前不用担心第六元素储量不足。另外，对于铁蛋身体数据的研究也在进行中，想必能对孵化工作有所帮助。”
　　只是，怎么能不焦虑，对他来讲，蛋崽就像是整个实验室的孩子，它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全体研究人员的心。
　　“好了，不说这个。”郑组长道：“我听袁主任说你除了参观实验室之外还有别的想法，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林烁道：“是这样，网安组的钱组长不是说我应该多和关心自己的同胞互动，让他们了解我的生活吗？”
　　这个提议很好，但有一个问题——林烁如今所在的基地、接受的训练和他身边很多人的身份都是保密的，一旦和外界频繁互动，很可能在不经意间泄密。
　　“我有个主意……”
　　这个想法林烁已经和上面打过报告，现在唯一要攻克的就是郑组长。
　　郑组长听了他的话，想了想，同意了。
　　“来，大家帮个忙。”
　　他带人将这间实验室内需要保密的资料和设备腾空，让安保组派人检查一番，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林烁将手机架在自拍杆上，很随意地打开微博。
　　“您关注的博主林烁开启了微博直播，是否进入直播间？”
　　“刷——”
　　只用了几秒时间，直播间被涌入的数亿人群卡得黑屏，还好基地之前就和官方沟通过，很快开了几千个子频道引流，这才保证直播顺利进行。
　　“大家好。”林烁被密密麻麻的弹幕闪花了眼，他拿起自拍杆，绕着实验室走了一圈，让镜头拍到旁边的温箱。
　　“很高兴能和大家分享我的生活。这些是我之后要在部落里种的菜，大家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
　　“……”
　　直播间安静片刻，瞬间被无数感叹号占据。
　　“！！！有生之年！！！”
　　“！！！终于快进到了种地阶段，我的神农之魂已经饥.渴难耐！！！”
　　“！！！种！种它！我之前就纳闷了，部落里那上千亩良田，那肥沃的土地，那几百个比牛还壮的壮劳力，怎么能不种地？太浪费了！种！！！”
　　林烁一眨眼，弹幕已经刷过去成千上万条，他看到踊跃表示要给自己捐种子、捐化肥的热情水友：“……谢谢，不必。”
　　“一家人，别客气。总有一天，我要看到这游戏世界的土地种满大白菜和胡萝卜，西红柿硕果累累压弯枝头，红薯遍地，玉米金黄，到处飘满高产小麦的芬芳。”
　　“……”有社会.主义的味道了。
　　“怎么，瞧不起我杂交水稻么？”
　　“大白菜哪有圆白菜好吃？”
　　“大白菜可以积酸菜圆白菜能么？”
　　“酸菜滚粗，辣白菜才是王道！”
　　“辣白菜是华国的！！！”
　　“为什么不种黄瓜？黄瓜比西红柿好吃多了。”
　　“西红柿天下第一！”
　　华国不愧是拥有五千年历史的吃货大国，弹幕很快就被吃货大军占据，米党、面党、大白菜圆白菜党、酸菜党辣白菜党、西红柿黄瓜党以及永远的甜党和咸党战成一团，混乱程度堪比第四次世界大战。
　　林烁：“安静！安静！黄瓜会有的，西红柿也会有的！主要要看部落的气候条件。”
　　他单薄微弱的声音根本压不过直播间里为自己Pick的食物据理力争的群众们。
　　再这样下去直播根本没办法好好进行，林烁想了想，镜头一转，道：“别吵了，我给你们看个大宝贝。”
　　镜头内出现了一颗保龄球大小的蛋，它有着灰扑扑的外表，和并不明显的花纹。
　　蛋崽是林烁回到基地以后才被研究员在石头中发现的，因此直播间内的人并不清楚它的来历。
　　“这是什么？要做蛋炒饭么？”
　　“这么大的蛋，得多大的碗才能盛下，滋溜。”
　　林烁：“……”
　　“人，不能只想着吃。”
　　他问一旁的研究员要了一支大功率照蛋灯，握住开关，关闭实验室内的所有光源。
　　“嘘。”手放在唇上，林烁压低声音。
　　“见证奇迹的时刻来了。”
　　灯光一转，由于石质外壳已经被完全剥离，暖黄色的强光能够大致照出蛋内的景象。
　　先是半透明、通透如玉石般的蛋清。
　　血管如同蛛网，丝丝密布于蛋清内，这些血管的另一端连接着一枚蜷缩起来的胚胎，它生有宽大的两翼、长长的脊椎、略带弯曲的尾巴以及锐利的爪勾。
　　胚胎活着，它体形完整、骨骼强健、肌肉富有弹性、似乎能听见血液潺潺流动的声音。
　　它身上具有顽强而野蛮的生命力，连屏幕另一端的观众都能感受得到。
　　它像是一个从远古闯入的小怪物，又像是被时光长河遗留至今的奇迹。
　　注视着它的人慢慢安静下来，他们屏住呼吸，唯恐惊扰到这只沉睡的小怪物。
　　“天哪，恐龙蛋？”
　　“我没有看错吧？”
　　“它它它、它长得好可爱！”
　　“丑萌。”
　　“瞎说，是高级！”
　　“等等，它动了！它动了！！”
　　或许是意外，又或许真的是奇迹，当整个身体全部暴露于镜头前时，蛋里的小怪物动弹了一下。
　　尾巴尖儿在蛋壳中微微一荡。如果不是镜头一直对准胚胎，甚至会被忽略掉。
　　却在众人的心头掀起轩然大波。
　　“林烁，你看到了吗？它动了！它真的动了！”
　　“看到了。”
　　郑组长激动地一把拨开林烁，上前，颤抖着手拿起照蛋灯。
　　灯光摇晃，他道：
　　“蛋崽，再动一下？”
　　“动一下给爸爸看看？”
　　然而，像是已经用光了这段时间积攒的力气，蛋壳中的小怪物静静漂浮着，就像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幻觉。
　　直播间内的热情被点燃到最高，林烁趁机给激动的水友们解释蛋崽的由来，当他直播完的时候，几乎整个科研组的工作人员都听到消息，挨个跑过来围观蛋崽。
　　他们安慰郑组长：“尾巴都动了，离破壳还远么？”
　　“这说明我们前段时间采取的方法是科学有效的，只要继续努力，一定能让蛋崽睁开双眼，看到这个世界！”
　　“蛋崽，咱们争气一点，争取三个月破壳，五个月说话，十个月学会一百以内加减法。”
　　林烁：“……”要求太高了。
　　“如果我是蛋崽，可能会被吓得缩回壳里。”
　　“好了，那么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林烁准备关闭直播间，然而这时，一个弹幕向他提出了不情之请。
　　“咦？”林烁看到这个名为“蛋崽亲爹”的水友提出的要求，他：“我和负责这件事的人商量一下。”
　　“有人想要我们为蛋崽开设专属频道，24小时直播孵化过程？”郑组长本想拒绝。探照灯不能一直照射，对胚胎不利。没有探照灯，灰扑扑一颗蛋有什么好看的？
　　可他随即又想到蛋崽正是在直播中第一次有了动作。
　　万一、万一直播对蛋崽有好处呢？
　　科学工作者的严谨和对蛋崽的溺爱在内心天人交战。
　　林烁等待片刻，郑组长拍板道：“播！”
　　“也不用准备什么，随便找一个高清摄像机，对准孵化箱就好，连摄影师都不需要。”
　　两人说干就干，从后勤部要了一个摄像机，架好三脚架，把直播间的链接往林烁的微博上一放，然后便做了甩手掌柜。
　　“真的会有人24小时盯着一颗蛋看吗？”林烁犹豫地想。
　　他回到宿舍，看见喵蛋坐在床上，专心致志。
　　系统为林烁展示喵蛋正在学习的课程——《初中化学》。
　　“我记得它今天早上还在学四则运算？”
　　【你对我们喵蛋的学习速度有什么误解？】
　　林烁：“……”
　　不管懂不懂吧，光看这个学习进度，就很可怕。
　　他深呼吸，抱着自己的猫：“要不我也给你开个直播？就叫——从绝育到清华？”
　　“啪。”脸上被喵蛋拍了一爪子。
　　林烁捂着脸，心想：这么看来，三个月破壳五个月说话也不算什么。
　　喵蛋这么优秀，蛋崽不能落后！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不易，熊熊叹气。
　　上章捉个虫，第六元素，我总写成第四元素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43章 主角奋斗的第四天
　　三天转眼过去。
　　最后天的活动课上, 袁主任特意邀请了基地内所有空闲的人起来支持林烁。
　　二十几个人坐在训练场的观众席上，举了个横幅，上面用毛笔写着：
　　“林烁加油, 打倒毛熊！天上地下, 你最凶猛！”
　　林烁：“……”
　　他总觉得这群人是基地生活太无聊, 特意来这里看杂技的。
　　然而，场面再尴尬, 训练还要照常进行。
　　林烁在这段时间内培养出强大的心理素质, 他拒绝冈察洛夫教官递给自己的伏特加，“乌拉”声，大步上前。
　　双手抓住棕熊的肩膀, 林烁拳打向彼得的下巴, 同时接过向自己挥来的熊爪。
　　番激烈的搏斗后，彼得躺倒在地，举起双爪：“嘤。”
　　观众席上传来窃窃私语——
　　“没放水么？”
　　“我看没有。”
　　“这头熊是不是太弱了？打不过也就算了，居然卖萌？”
　　“卖萌可耻！”
　　“吼——”彼得就地打滚, 爬起来大步冲向观众席，双爪抓住第排的围栏, 呲出獠牙，怒吼声惊天动地, 让他们见识了什么叫做来自西伯利亚的猛兽。
　　“哗啦啦”, 栏杆猛烈摇晃，险些散架, 质疑声瞬间平息。
　　冈察洛夫道：“很好，林，你已经是个合格的战士了。”
　　除了不喝伏特加以外。
　　林烁：“谢谢。”
　　观众席上响起掌声，林烁和这几天与自己熟悉起来的彼得握握爪, 从口袋里摸出个苹果。
　　“吃吧。”
　　“咔嚓咔嚓。”
　　林烁忍不住摸了摸熊脸，彼得看他眼，挺起胸让他摸。
　　熊脸憨厚，熊爪肉乎乎，熊肚皮又软又暖和，林烁不禁有些羡慕普希金少校。
　　假如我也有头熊……
　　虽然我已经有了喵蛋、铁蛋和蛋崽，但可爱的小动物，总是不嫌多的。
　　罗什来到训练场，脚步顿，从它的角度，恰好看到林烁抱着棕熊，把头埋在胸口：“让我吸口，再吸口。”
　　“啊，饭后吸棕熊，快活似神仙。”
　　罗什：“……”扭头就走。
　　系统：【怎么，你不是特意来看林烁徒手打熊的吗？】
　　罗什：“他怎么没被打死？”
　　系统：【……】
　　果然是好毒只猫，它心想。
　　林烁，实惨！
　　***
　　“好了，距离回到游戏世界还剩1个小时，这三天你也辛苦了，休息下吧。”
　　铁蛋被装在个猫包里，还给林烁。
　　这三天它不知遭遇了怎样的对待，望着兽医姜博士的竖瞳少了凶残、多了畏惧。
　　姜医生道：“绝育手术很成功，不会有后遗症。游戏世界的生物恢复速度的确惊人，绝育留下的伤口不到十五分钟就已经结痂，天之内就好得差不多了。”
　　“我还为它注射了狂犬疫苗。”姜医生甩甩手，感叹道：“这可是力气活，铁蛋的皮肤比金属还硬，用了牙医的气钻才把针头扎进去，金刚砂钻头都被磨坏两个。”
　　“还有开刀用的砂轮，也不便宜，回头得让基地给我报销。”
　　林烁：“……”
　　他把铁蛋从猫包里掏出来，看到它不戴笼头也不敢咬人的样子。
　　“辛苦你了。”
　　兽医，动物界最强战斗力。
　　拿起牙科钻头的兽医，宇宙最强战斗力。
　　据说后来，等铁蛋长成比它爸爸还要高大威猛的凶兽后，每当它控制不住自己的野性，想要咬人，只要大喊声“姜博士来了！”，立刻趴回地上，怂成团，瑟瑟发抖。
　　姜博士，从此成为了部落里个神秘的传说。有人说，他是蛮荒森林里最可怕的凶兽，虎躯震，就连霸王铁甲也要趴下。也有人说，他是位强大的战士，比先祖还要强大，是部落里专门猎杀凶兽的无情杀手。
　　当然，这都是后话。
　　时间还剩下半小时，个大包裹被送到林烁面前。
　　“种子已经准备好了，有白菜、青菜、韭菜、黄瓜、胡萝卜，茄子，其余蔬菜需要等到合适的季节再进行播种。”
　　“粮食方面，基地为你准备了十公斤大豆和十公斤小麦种子，趁游戏世界温度合适，先种大豆，再种小麦，两种作物的种植手法基地里的专家已经教过你，我们也会时刻关注作物的生长情况。”
　　“有什么问题么？”
　　林烁：“放心，我会把它们种好的。”
　　袁主任没什么不放心，他查看过林烁的档案，发现他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和舍友们起在阳台种菜，而且成功培育出了十几个品种的蔬菜，卖给同学们在寝室做饭，要不是后来生意做得太大，被舍管收缴了作案工具，这伙人来年还准备在阳台种西瓜。
　　是个觉醒了神农血脉的好青年！
　　林烁听袁主任提起这事，惭愧道：“唉，别提了，在寝室做饭有很大的火灾隐患，在消防队的教育下，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别不好意思，”袁主任笑道：“要不是学校请了消防员来教育你，还留下检讨，我们还真不知道你有这段往事。”
　　“都是穷惹的祸。”林烁说着，想起自己上交基地的那条金链，心口疼。
　　袁主任显然和他想到了起去，目光略接触，看了眼手表：“还有20分钟，林同学，你想去卫生间么？”
　　“我还真想去下。”林烁抱歉笑，走向隔壁。
　　不会儿，郑组长也同样离席。
　　两人在盥洗室碰面，不等林烁开口，郑组长从胸口掏出金链，道：“兽皮上的灼痕是王水。”
　　“不出所料。”
　　“至于这条金链……时间比较紧，详细报告还未做出，但是有个惊人的发现。”
　　“什么？”
　　“从金链子留下的血迹中，检测出了数量惊人的第六元素。”
　　“什么意思？”
　　郑组长道：“我大概形容下，让你有个概念。假如每克土壤中含有的第六元素为1，那么每克霸王铁甲血肉中含有的第六元素为100，而这枚血迹……”
　　他道：“这里含有的第六元素，是100000，乃至1000000，无法精确计量，因为血液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其中含有的元素有可能衰退。但无论如何，从霸王铁甲的战斗力来看……”
　　“留下血迹的，是个很厉害的人。”林烁道。
　　他努力回忆，但无论如何，脑海中还是只有模糊的印象。
　　“你有什么线索么？”郑组长问。
　　林烁想起自己留下的字迹，下意识道：“是个美人，我很喜欢。”
　　“……”
　　“喵。”口袋里，喵蛋满意地蹭了下林烁的手。
　　“还有件事。”郑组长犹豫后，道。
　　“上次，你来科研组的时候，不是留下了血液吗？”
　　“对。”
　　林烁还记得，自己为了不让喵蛋被抽血，整整贡献出了100毫升鲜血。
　　“怎么了？”
　　郑组长张了张嘴。
　　看到他为难的表情，林烁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不治之症。
　　白血病、癌症、脑血栓……
　　“没事，你说，我承受得住。”
　　反倒是郑组长见林烁误解，安慰道：“放心，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留下的血液中，同样检测到了第六元素。”
　　“含量不是很高，也就和土壤里的第六元素相当。但……”郑组长道：“蔺队那里有你进入游戏世界之前留下的头发，从发根和毛囊中并未检测出异常。”
　　“也就是说，我血液中的第六元素，是从游戏世界得到的？”
　　“为什么呢？”林烁猜测：“是因为我吃了那里的凶兽肉么？”
　　“……并不。”郑组长道：“在发现这个事实后蔺队自愿成为志愿者，试吃了你提供的霸王铁甲肉，但他只在消化的时候血液中出现微量第六元素，很快便随着身体代谢消失了。”
　　林烁这才知道最近两天为什么没见蔺泽，有些感动，他道：“所以……问题在我？”
　　“暂时不清楚……”郑组长没忍心说，最坏的猜测就是林烁在被游戏世界同化。
　　假如，他的身体真的被第六元素改造过的话，那么，当游戏消失后，地球与游戏世界的通道关闭，体内缺少种元素，他还能在地球正常生活么？
　　林烁像是意识到了这件事，又像是没有，他停顿片刻，笑道：“我说自己的体力、耐力甚至记忆力为什么在这段时间内有了很大提高，原本还以为是在基地里吃得好睡得好的缘故。”
　　“不用担心，这是件好事，说不定以后我会成为超人。”
　　郑组长深呼吸，也笑道：“你说得对，还有很长时间……说不定等到摸透了第六元素的秘密后，地球上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超人。”
　　“科研组的同事这么厉害，你们肯定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那就借你吉言了！”
　　等到林烁走出卫生间，系统道：【2分30秒。】
　　【你们两个都是。】
　　【我……】系统的话没说完，林烁回答：“对，我们地球上的男孩子就是喜欢起上厕所，怎么了？”
　　【……不怎么。】它的声音弱下来，道：【我只是想要提醒游戏者，年纪轻轻的，肾不好就要去看医生，不要讳疾忌医。】
　　林烁：“谢谢，我好着呢，不信你问喵蛋。”
　　系统：【……】
　　它真的问了。
　　【喵蛋，你觉得游戏者的肾怎么样？】
　　“肾？”罗什的生物学还没有学到人体结构。
　　于是系统在它面前投放了林烁的立体图像，把重点部位框出、标红。
　　【就这里，功能完善么？他说你知道……奇怪，你为什么会知道？】
　　罗什：“……”
　　回忆起前天早晨不经意间的“亲密接触”，奇怪的感觉再度浮上心头，令罗什心绪浮动、脸颊发烫、毛发炸起。
　　他问：“你想知道？”
　　【嗯。】
　　过了大概分钟，系统在林烁脑海中：【QaQ】
　　“怎么？”
　　【喵蛋说它不知道。】
　　林烁：“……”
　　“时间到了。”放置在房间内的表针指向19:00。
　　袁主任：“保重自己，努力完成任务。下次回来的时候，说不定我们能给你个惊喜。”
　　“是什么？”
　　袁主任没有回答，任由林烁带着这个疑惑回到游戏世界。
　　“神神秘秘的……”
　　目送林烁的身影消失，袁主任深呼吸，问郑组长：“报告打上去了吗？”
　　“刘老已经同意了，正在等待上面开会研讨。如果顺利的话，再过段时间，林烁每次回来后可以隐藏身份去外面走走。”
　　“应该的。年纪轻轻，总是待在基地里也不像话。监狱里的犯人还有放风的机会，更何况……”
　　两人对视眼，未将林烁身上含有第六元素这件事宣之于口。
　　“我回实验室了。”郑组长眉心微皱，脚步匆匆。
　　他路过蛋崽的房间，走进去看了眼，脸贴着孵化箱，心道：“蛋崽，你可定要保佑爸爸，也保佑林烁啊。”
　　如同回应般，蛋壳里的小怪物又动弹了下，不过这次没有照蛋灯，无人察觉它的变化。
　　反而是……
　　“咦？”郑组长注意到奇怪的事情，直播明明已经开始了，属于蛋崽的那个直播间却依旧存在着。
　　正在直播的电子屏幕右下角有个小小的浮窗，就像是网页上插播的广告，点进去能看到蛋崽的画面，想要强行关掉也可以。
　　“系统这是什么意思？”郑组长不解，系统用这样的方式，等于是将蛋崽强行推送到全世界的眼皮底下。
　　他想了想，没想明白，正在这时，直播界面又弹出新的提示。
　　【系统进行了次更新。】
　　【系统更新3.0版，开通环保点查询功能。】
　　【即日起，个人可向游戏者林烁发送弹幕。发送弹幕的要求为：个人持有的环保点大于等于10000，每次发送弹幕消耗环保点100点，环保点小于10000点后弹幕功能关闭。】
　　【其他新功能，等待地球上的玩家自行探索。】
　　地球Onlin3.0版，时隔周，强势上线！
　　体验过人类的直播，并从中汲取精华的系统美滋滋地想，我可真是个劳模！
　　“老郑，看到了吗？”实验室的电话突然叮铃铃响起。
　　郑组长走出直播蛋崽那台摄像机的范围，把门关上：“看到了，不就是系统更新么？”
　　“不，”袁主任叹气，掩饰不住声音里的微妙，“事情发生后，大洋对面的环保主义者在多地举办集.会游.行，强烈要求在联合国发言过的环保领袖、以支持环保出名的政客、还有某些做环保生意的商界精英公布自己账面上的环保点余额。”
　　想到某国的环保少女、另个国家的环保少年、以及某些拿环保谈条件、当生意、拉选票的“精英人士”，郑组长忍不住道：“这多强人所难啊。”
　　要知道，皇帝的新衣旦被扒下来，留下的就只剩下片狼藉的光屁股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项目组又加班了，晚了点不好意思orz。
　　说起环保，我查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当我在百度上搜“外国、环保”两个词语时，凡是拼命吹捧外国环保做的多好，中国应该怎样学习的大都是2018年以前的旧闻，而近两年的新闻则喜欢写“外国人惊叹中国的环保做得好”，可见网络风向变化之大。
　　其实外国和我国在环保上做的各有长短，真要说不同，我的感受是外国宣传做得好，总是把自己不好的一面藏起来，而中国媒体喜欢揭自家短。另外外国人提倡的环保比较标语化，看起来高大上，其实有些夸夸其谈，而中国老百姓提倡节约，似乎是没太多“环保”的概念，事实上这也是一种环保。举个例子，我同学在米国留学，抱怨说米国普通人对食物非常浪费，而他们自己却觉得很普通。如果中国人都像米国人一样浪费，可能再多一个袁爷爷也没用。总体上讲，外国的环保由于被政治绑.架，不断朝着“假大空”滑落，而中国倒一直在骂声中默默做实事，可能是国民性格使然。
　　一家之言，或有偏颇，仅供娱乐。


第44章 主角打熊的第一天
　　“太不可理喻了！”
　　“我好心好意将高质量的生活方式介绍给这些穷光蛋, 让他们享受有道德的、环保的人生，这完全是出于好心好意，没有一丁点私心, 有错么？”
　　“而他们却要看我的环保点？这是恩将仇报！侵.犯个人隐私！无耻！”
　　“试想一下, 假如上流社会的每个人都离开豪车、华服、奢侈的宴会, 那么谁来为他们这样的穷光蛋提供工作岗位？”
　　“环保是发展中国家和穷人应该做的事，不是我们！食用人造肉、停止乘坐汽车和飞机、禁止一切塑料制品的使用, 这些都是他们该做的！我们的任务是领导他们, 掏光他们口袋里每一分钱，让他们享受干干净净的环保人生！”
　　“想看我的账面余额？他们配么？！也不看看他们自己的口袋，钱包就和地上的雪一样干净, 掏不出来一张米刀。他们有什么权利要求我这么做？”
　　“可是先生, 抗议的人群聚集在公司门口，影响了我们公司产品的销售。他们一定要看你环保点的余额，怎么办？”
　　“这点小事还用我教你？把银行卡的余额和环保点互换，P图！P图会吗？不会就去找BBC学！”
　　“……好的, 我明白了，先生。”
　　摩天大楼的顶端, 被外界称作“环保斗士”的人造肉公司CEO尤不解气，踢了一脚桌子, 怒斥道：“How！ Dare！ You！！”
　　……
　　地球上的纷扰影响不到林烁, 他睁开眼睛，已经回到部落之中。
　　“唔……”身上的行李足足几十公斤重, 差点把林烁压岔气，他站起身，将种子放进储物空间。
　　“系统更新3.0版本？”眉头一挑，林烁问：“我不会被弹幕淹没吧？”
　　【不会。】系统让他看那个“10000环保点”的要求。
　　“全世界有多少人达到发送弹幕的标准？”
　　【目前不超过两位数。】
　　“那没事了。”
　　林烁将储物空间整理一番, 底下有人喊：“先祖！巫让你来参加篝火大会，今天我们烤霸王铁甲吃！”
　　“好，等我。”
　　林烁把烤肉料揣在身上，想了想，给外骨骼装甲换了块新电池。
　　他弯下腰，正准备捞起喵蛋，却发现它伏在垫子上，呼吸拂动胡须，像是睡着了。
　　系统：【猫就是这样，你带铁蛋去吧。】
　　林烁揉了揉猫耳朵，见喵蛋还是未醒，于是道：“走，铁蛋，我们吃肉！”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系统松了口气。
　　它给罗什通风报信：【游戏者大概三个小时后回来，你抓紧时间。】
　　……
　　巨石与泥砖垒成、层叠向上的塔形宫殿坐落于城市中心，罗什走上台阶的动作顿了一下。
　　“城主？”他身边的人问：“你的伤还没好？需要找祭医为你治疗么？”
　　“不必。”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倒在城外、又很快睁开双眼的黄沙城城主道：“驼驼兽安顿好了么？”
　　“已经让老阿达牵去兽厩了。你真的不需要祭医？我们的囚牢内关押着几名俘虏，可以用他们为你治疗。”
　　“不必。”罗什厌恶地皱了皱眉，他大步走入宫殿，问：“我离开的这些天，中心城有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中心城发布命令，神庙逃跑了一名重要的祭品，作为补偿，每个城邦必须在下次祭典前贡献出1000名奴隶。”
　　“1000名？”罗什计算了一下，围绕着中心城的这座沙漠□□有上百个大小城邦，加在一起，就是十万奴隶。
　　“神的胃口，越来越大了。”他冷冷道。
　　“中心城的使者来过黄沙城了么？”
　　“不，他们怎么敢。”穿着亚麻长袍的人点亮大殿里的青铜灯盏，道：“我是从附近几个城邦前来贩兽的商人那里听说的。最近几日黄沙城外经常有人探头探脑，老阿达带人抓了好几个想入城的探子，附近几个城邦也不安生。”
　　“这么多奴隶，短短几个月时间，凑不齐人数的话，城邦之间便只能开战……”
　　到时候大城邦率人攻打中小城邦，中小城邦又联合起来攻打附近的城邦，可想而知未来几个月这片土地将会乱成一团。
　　“他们最好别来打黄沙城的主意。”罗什在灯全部亮起后，解开自己的披风，将它随手往地上一抖。
　　“咕噜噜——”什么东西滚落在地，一路滚到墙角。
　　“这是……”大殿内的人随便瞥了一眼，眼睛瞪大了。
　　“你、你……”他指着地上从脖颈位置齐根而断、五官俨然的神像头颅，道：“你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我连神都不怕，还怕这些死物？”罗什坐在铺着柔软兽皮的椅子上。
　　“也是。”男人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他和神像的眼睛对视，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目光暼向自己的长袍，浮现肉痛。
　　“用这个。”罗什赶在男人撕开自己的长袍之前，踢过来一张用来垫脚的破草席。
　　男人眼睛一亮，用草席将神像头颅裹住，松了口气。
　　“有这件圣物在，黄沙城很快就能强大起来。”
　　“你们自己看着办。”罗什看了眼拱形天窗外的暮色：“今天就到这里吧。”
　　“好，你赶了这么远的路，恐怕也累了。议事官们有很多都在外面，赶不回来，我派了信鸟通知他们，明天再一起商量这段时间黄沙城的事。”
　　“再说吧……”罗什想到自己另一个身份“喵蛋”，揉了揉额角。
　　这时，本来已经退出殿外的男人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巨石城最近弄来了一批野蛮人奴隶，一个月后将在角斗场拍卖，我想带老阿达去看看。”
　　“野蛮人奴隶？”
　　“对，我听商人说他们脸上有图腾，不是画出来的，力气和体格都比普通人大，和传说中来自蛮荒森林的神弃之民一模一样。这些神弃之民向来居住在蛮荒森林深处，很少出现在外界，也不知巨石城是怎么一口气弄来了十几个。如今周围的城邦都传遍了，巨石城城主说要2头驼驼兽、或是10个奴隶才能换一个野蛮人。”
　　“为了证明这笔生意不亏，他将在角斗场让野蛮人奴隶和凶兽搏斗，只要交了钱就可以观看。”
　　“老阿达不是说自己来自蛮荒森林吗？我和其他人说好了到时候带他去看看，说不定里面有他认识的人。”
　　“……”
　　不知为何，说完这些话后男人感觉罗什身上笼罩的气氛一下子阴沉下来，虽然他的脸还是面无表情，但气势完全变了。那种压抑在平静下的愤怒，往常只有在谈及神的时候才会从他身上感受到。
　　他鬼使神差地问：“你要一起去么？”
　　话刚出口男人就后悔了，罗什不喜欢角斗，人人皆知，这与他幼时的经历有关。他厌恶人被关在笼子里像野兽一样撕咬殴斗的样子，因此，附近每个城邦都有角斗场，唯独黄沙城从一开始就没有。
　　“我说错话了……”男人正欲道歉，却听见罗什道：“我去！”
　　声音压低，颇有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男人惊讶地抬起头，被俊美的城主瞪了一眼，只好转身走下台阶，猜测是什么让城主变了想法。
　　空旷的大殿内，罗什踢了一脚被稻草裹住的头，心道：他也不想去，可是林烁还在蛮荒森林里。
　　该死的巨石城，他们那些蛮荒森林的奴隶到底是怎么来的？别让他知道他们在打整个蛮荒森林的主意，否则他非弄死这群人不可！
　　***
　　部落内。
　　篝火跳跃，气氛正酣。
　　林烁将串肉、撒料、翻肉的工作交给不同的人做，自己就在旁边动动嘴。
　　枫林几个新战士干得有模有样，边烤边偷吃。
　　巫难得大方一回，从山洞里搬出自己酿造的果酒，一人给倒了一小杯。
　　林烁逗他：“一杯太少，整缸给我。”
　　“不行！”巫抱紧石缸，警惕地看着他：“这酒喝多了不好，会晕。”
　　“我不会。”林烁道：“我喝多了不晕，只会出现其他症状。”
　　“什么？”
　　“想要打熊。”
　　“……”
　　一手一把烤串吃得满嘴流油的熊帕听闻此言，悄悄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
　　“果然歹毒。”
　　“你说什么？”
　　“我说……”熊帕急中生智：“烁哥你别这么看我，看得我浑身不舒服。”
　　“不舒服？”林烁撸袖子，“我给你紧紧皮就舒服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熊帕真情道：“你的脸太英俊了，被你这么一看，我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同样都是人，我怎么就这么丑，简直就是生出来凑数的，呜呜……”
　　林烁拍拍他的肩膀：“自信点，你就是生出来凑数的。”
　　一天，仅仅一天而已，熊帕已经习惯了做熊腿子的生活。习惯实在是太可怕了。
　　远处，林子里，两名大熊部落的青年和他们的熊一起趴在树上。
　　这里已经是部落的范围，火塘带来的温度向四周扩散，驱逐附近的凶兽。身为一个觉醒过的战士，贸然进入其他部落的火塘范围，大熊部落的两人感觉四肢有些沉重，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呼吸不畅。
　　“再坚持一会儿，”熊下道：“我看到他们喝酒吃肉了，等他们都喝晕，我们抢了熊帕就跑，我们骑着熊，他们肯定追不上。”
　　熊飒点头，羡慕地远观部落人载歌载舞，鼻子里嗅到诱人的烧烤味儿，勾得他馋虫大作，肚子“咕噜噜”响个不停。
　　忽然，熊飒侧起耳朵：“熊下，你有没有听到熊帕的哭声？”
　　空气中隐约飘过来呜呜的哭声，和熊帕朝夕相处的两名战士很快认出他的声音。
　　他们对视一眼，暗自心惊。
　　“太过分了！”
　　“部落人究竟对熊帕做了什么？”
　　在他们的印象里，熊帕是高大、凶猛、强壮又可靠的存在，虽说有时候犯傻，但那是他们大熊部落人的通病，不算什么。熊帕能为部落带来最多、最好的猎物，一向是所有年轻战士的偶像。然而这样一个能和凶兽单挑的高级战士，此刻发出的哭声是那样凄惨、那样无助，让人简直无法想象他遭遇了多么残忍的对待。
　　大熊部落的人义愤填膺。
　　“熊下，我们现在就去把熊帕抢回来吧？”
　　“不行！”熊下内心何尝不愤怒，他掐紧掌心，强忍住这股怒火，道：“不能冲动，熊帕还在等着我们救他，我们必须抓住时机，继续忍耐，直到……咦？”
　　他发现一个好时机，好像不用忍了。
　　不用开口，熊飒也发现情况，伸手一指前方。
　　林烁手扶着树干，晃晃悠悠地从火塘的方向走来。
　　他最后还是抢过巫手里的石缸，喝了一大口，把老头气得直拍胸口。
　　“浪费！浪费！”
　　“别生气，我回头酿更好的酒还你。”
　　“你拿什么酿酒？”
　　“多了。”林烁盘算是酿米酒还是啤酒或是高粱酒，他搭住老头的肩膀：“和你商量个事，河岸边那块地反正也没人要，不如让我种东西……”
　　巫也不知怎么想的，同意了。
　　林烁很满意，只要巫同意，之后的事情就由不得他随便否认，无论是当先祖，还是种庄稼。
　　“这酒的后劲还挺大。”林烁心道，走到一棵树下，拉开裤腰，吹了声口哨。
　　夜色渐深，黑暗令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同样掩饰了熊下两人的身影。
　　他们趴在不远处，旁观林烁解决生理问题。两人交换目光——
　　“就他？”
　　“小白脸。”
　　“一看就很弱。”
　　“部落的人叫他先祖，地位很高。”
　　“那么……”
　　“趁他嘘嘘，绑架他，威胁部落，把熊帕换回来。”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简直不是人！
　　一切只用了不到1秒时间，下一刻，两人按照平时的习惯，让自己的熊先上，人留在后面打闷棍。
　　“下！”
　　“飒！”
　　“去吧！”
　　……
　　夜色下，林烁揉揉眼，酒意朦胧中，他看见两头巨大的棕熊朝自己扑来。
　　一瞬间，林烁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部落里还是在训练场。
　　完全是条件反射，他大声道：“乌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林烁：乌拉！！！（打熊）
　　教官：你是一个合格的战士。但你还不是一个合格的毛子。
　　林烁：我要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毛子？
　　教官掏出伏特加。
　　林烁：吨吨吨。
　　林烁：乌拉！！！
　　林烁：打熊。
　　教官：现在你是了。
　　备注一下，上一章姜博士的故事灵感来源于网上警犬洗澡的小视频。


第45章 主角打熊的第二天
　　火塘边的人是在林烁大喊出声的时候察觉到不对的。
　　虽然大多数人都喝了酒, 但也有些人滴酒不沾，比如风，他是个一杯倒。
　　风手里拿着好几串烤给林烁的肉, 在撒孜然。他听见“乌拉”声, 一下子把肉扔在石头上, 握住刀, 朝林子里跑去。
　　“风！”
　　岩点了几个战士跟在他身后。
　　“先祖撞见什么了？”
　　“不清楚。”
　　“风好凶的样子。”
　　树林距离火塘只有一百多米，今夜月光不亮, 被云遮住，远远的只看见摇曳的树影。
　　树林里的声音倒是传到战士们耳边。
　　“下！飒！抓住他！”
　　“打他！”
　　“打他脸！”
　　“给熊帕报仇！”
　　熊吼声充斥树林。
　　“该死！是大熊部落的混蛋！”
　　风的身影一溜烟没入树林中。
　　其余的战士听着里面传来拳拳到肉的声音，脸色很不好看，想不到大熊部落的战士居然敢到他们部落抢人。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上！打他丫的！”不用岩指挥, 他们大步冲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打倒臭熊！救出先祖！”
　　眼看一场群架在所难免。
　　……
　　树下，风呆若木鸡。
　　“风你愣着干什么，先祖呢？”从他身后冲过来的人急道。
　　“那边。”风朝树上一指。
　　顺着他的手臂看去，战士们先是震惊，随后无语。
　　只见两头笨重的棕熊挂在树上, 偌大的身躯抱紧树枝，艰难地向上挪动, 嘴里发出“嘤嘤嘤”的叫声。
　　林烁站在树下, 手叉着腰，酒意未醒。
　　他骂道：“你有本事搞偷袭, 你有本事下来啊, 别躲在树上嘤嘤嘤，我知道你欠抽。”
　　“下来啊下来啊下来下来下来啊！”他抬脚踹了一下树干，合抱粗的大树被踹得剧烈摇晃, 树叶“哗啦啦”，脱发一样向下飘落。
　　棕熊被吓到，抖了一下，其中一头不慎压断树枝，“砰”一声栽倒在地，头上盖了一片绿叶。
　　林烁“乌拉”一声，棕熊熟练抱头。
　　“砰、砰、砰。”拳拳到肉的声音原来是这么传出来的。
　　旁边的灌木里有人躲不下去了，一个大熊部落的青年从暗处跳出来，接住林烁砸向大熊的拳头，“嘶”一抽面皮，大声道：“别打了！再打就出熊命了！”
　　林烁：“乌拉！”
　　青年脸上多了一个黑眼圈。
　　“别打了！我们认输，认输还不行么？”
　　“住手！”
　　林烁像是听不见，一拳捣到熊飒的眼窝，直接把他给打哭了。
　　“别打了呜呜——”
　　两个黑眼圈对称地挂在熊飒脸上，泪水像瀑布一样从脸上滑落。
　　林烁甩了甩拳头，问：“服不服？”
　　“服、服。”熊飒怕他还要打，抱着自己的熊，哭道：“我们像熊帕一样，给你当熊腿子还不行么？”
　　“烁哥！”他大声道。棕熊不会说人话，“啪叽”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爪抱紧林烁的大腿，往肚皮上一揣，歪头道：“嗷呜。”
　　以岩为首，部落的战士们：“……”
　　自己拼命跑过来究竟是为什么？看先祖收熊腿子？还是看棕熊卖萌？
　　总之，气势汹汹是气势汹汹不起来了。他们七手八脚拉开林烁，“算了，算了，打死不好，还得找地方埋。”
　　“我们是文明的部落，只打架，不杀人。”
　　“既然他们是真心真意想做熊腿子，先祖你就大发慈悲收下他们吧。”
　　林烁血液里的酒精经过一番运动消耗的差不多，头有点晕，他扶着风的肩膀，嘟囔道：“一头不够，又来两头，我才不给你们发工资，都给我种地去。”
　　“种种种。”熊下和熊飒被打怕了，说什么答应什么。
　　林烁看着两个廉价劳动力，顺眼了。
　　“小风子，扶朕回去！”
　　“喵。”
　　一个小小的身影穿过草丛，逆光走来，金色的瞳孔在黑夜下发光，它对这乱七八糟的一幕视而不见，走到林烁脚边，尾巴从他脚腕拂过。
　　林烁被清凌凌的目光一看，不知怎么，放开扶着风的手，眼睛盯住摇晃的猫尾巴，一眨不眨。
　　“喵？”知道我是谁么？
　　林烁乖乖地跟在自己的猫身后，走出树林。
　　他嘴里嘟囔：“宝贝、美人、走，咱们回洞。”
　　“……”
　　喵蛋回头一看，见风站在原地，影子伶仃地在地上拖出长长一条，他心情不错，恩准林烁摸了一下自己的尾巴。
　　先祖是走了，被他留下的部落人面面相觑。
　　“他们俩怎么办？”一名战士指着抱头蹲在地上的熊下二人。
　　岩道：“带走，和熊帕关在一起。”
　　“好。”
　　战士们把两人两熊围在中间，向部落走去，有人手痒，忍不住摸了把熊头。
　　“吼。”棕熊想咬，张了张嘴，不敢。
　　“嚯！”战士道。
　　“怎么？”
　　“我说这头怎么比平时大，还以为毛厚，结果是真胖。”
　　被先祖打胖的。
　　“真的么真的么？”战士们看稀奇一样，挨个来摸。
　　“啧啧。”咋舌声不断。
　　知道先祖凶残，想不到这么凶残。
　　“原来喝酒后很擅长打熊是真的？”
　　熊下、熊飒：“……”
　　等他们被带到熊帕面前时，两人两熊已经受尽了屈辱。
　　熊帕吃惊道：“你们怎么来了？”
　　“熊帕！”两人泪眼朦胧，激动地扑上前，大力搂抱失散多日的兄弟。
　　“呜呜，你也被打肿了？我就知道……他们是怎么欺负你的？”
　　“啥？”熊帕放下两手的烤串，擦掉嘴上的油，低头看自己胖了一圈的腰身。
　　他迟疑片刻，干巴巴道：“他们用烤串、烤全牛、还有石板烤肉侮辱我。”
　　“……”
　　“咕咚。”熊飒咽了一下口水。
　　他看见一旁的青石上，棕熊帕坦着肚皮，抱着只灰鳞兽腿大朵快颐，吃得满嘴流油。
　　它和熊帕一样，肚皮在短短两天之内胖了一圈。
　　熊下走上前，摸了摸帕的肚子，“是真胖，不是被打胖的。”
　　沉默、沉默是今夜的大熊部落三人。
　　“你们还没说，你们是怎么找来部落的。我不是留了张木片，上面写着‘不要救我’么？”
　　“……不要救我？”
　　“嗯，不然嘞？”
　　“……”
　　片刻后，火塘边传来拳拳到肉的“砰砰”声，有人问：“大熊部落的人怎么打起来了？新来的两个一起打熊帕？”
　　岩看了一眼：“别管他们。”
　　***
　　次日。
　　林烁领了三个熊腿子和他们的熊来到河滩边。
　　这里有一道河弯，经过河水的多年冲刷，积累起厚厚一层淤泥，呈现出健康的油黑色。
　　林烁伸手抓了一把土，用指尖搓散，根据手感，他道：“这土不错。”
　　“你怎么知……”熊飒的话没说完，被熊帕拐了一肘子。
　　经过昨晚的打架、争吵、说清事实、抱头痛哭……重归于好后熊帕向两名兄弟传授了当熊腿子的独家秘笈。
　　“照我这么做，保准不挨打。”
　　熊飒半信半疑，他按照林烁的吩咐将杂草都砍倒，道：“呵，算我们瞎了眼，才把你这么凶残的人当小白脸。”
　　“谁让你长得太好看？”
　　“你该不会是整个部落里长得最好看又最能打的吧？我们太倒霉了！”
　　“太过分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你这么完美的人，这样让别人怎么活？”
　　“……”
　　旁边鞣制兽皮的人听到熊飒的话，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屁股，心道大熊部落的人说话怎么这么奇怪？
　　熊帕、熊下、熊飒三人看到他的动作，异口同声道：“看，他在嫉妒你！”
　　部落人：“……”
　　“少挑拨离间。”林烁制止了他们质朴而浮夸的马屁。
　　虽说昨晚喝醉了，但他并不是喝多了就不记事的人，早上起来后，林烁发现喵蛋被自己强行按在怀里，他一只手紧紧拽着猫的尾巴，掌心全是猫毛，手背上三条爪子印。
　　昨晚发生的一切渐渐浮现在脑海中。
　　林烁：毛子害我！
　　逃过了伏特加，却没逃过巫的果酒。
　　也怪巫的酒后劲太大，一缸果酒而已，哪来那么高酒精含量？
　　林烁想起这事，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他指导熊帕三人把野草全砍干净，用叉子叉到一边，晒干。
　　拍拍高高的草垛，林烁让人坐下，道：“昨晚的事，是我不对。”
　　居然和我们道歉？三人心中浮现出喜悦。
　　只见林烁举起手，保证道：“我，林烁，在此发誓，以后打熊不喝酒，喝酒不打熊。”
　　“呜……”熊飒没忍住哭出声来，他用沾满泥土的手抹掉眼泪，道：“所以还是要打我们？”
　　“这个……”林烁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句名言，叫棍棒底下出好熊腿子？”
　　“没听过QaQ”
　　因为是开荒，头一天的工作量不太大，圈出五亩左右的良田，将上面的杂草砍倒，放在一旁晒干就行。
　　以后这些干草烧成灰，可以作为钾肥使用。
　　熊帕三人力气大，放地球上熟练老农三天才能干完的活，他们毛手毛脚的，一上午就干得差不多。
　　林烁再次感叹起自己收熊腿子这个明智决定。
　　“好了，”他道：“熊留下，人可以做自己的事了。”
　　“或者人留下，熊出去放风也行，你们自己决定。”
　　熊帕嘟囔了一声狡猾，对棕熊道：“帕，你们出去掏蜂窝吧，部落这边熊少，蜂窝肯定很多。”
　　“嗷！”棕熊欢快地叫了一声，熊爪刨干净最后一块地，看都不看主人一样，像只哈士奇一样朝林子里跑去。
　　林烁听到有蜂蜜，大声道：“等等，蜂蜜掏回来分我一半！我要做蜜汁烤肉！”
　　他美滋滋回到石山下，还没来得及上山，被一个眼角布满皱纹、手指粗糙的老人叫住了
　　“先祖，我是石匠。”
　　“哦，”林烁想起来了，他之前答应石柱把半自动□□教给部落，后来回到基地也没忘，托蔺泽找人重新修改了图纸，去掉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零构件，设计出了一款最适合部落人使用的弩。
　　只是回来后就喝酒打熊，还没顾得上拿出设计图。
　　“过来坐。”林烁找了块干净地方，随手折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你是想问这个弓.弩的事吧？”他道；“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石匠怀里抱着林烁扔给自己的十字.弩，跟随他的图画在脑袋里构造，越构造越神奇，想不到一把普通的弓，可以有这么巧妙的设计、这么复杂的结构。
　　“懂了么？”林烁写完一抬头，被吓了一跳。
　　老头儿两眼亮闪闪道：“先祖，你太厉害了，我可以拜你为师么？”
　　林烁：“不必了不必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随时问我。”
　　“要的。”
　　林烁拒绝，石匠非要拜师，拉拉扯扯间风经过石山，惊讶道：“石匠阿伯？”
　　林烁这才想起来石匠就是从“外面”的沙眼里捡到风的那个人，他改口：“答应你也行，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先祖你说！”
　　“和我讲‘外面’的事。”
　　“好。”
　　“还有风小时候的事。”
　　“没问题。”
　　“还有……”林烁本想再加上巫，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距离临时任务“找出巫的秘密”时限还剩下好几个月，没必要打草惊蛇。
　　他道：“那就这样吧，徒弟。”
　　风见两人一直在嘀嘀咕咕，忍不住走近。他刚才在和部落里其他战士练习搏斗，额发微湿，下巴上挂着一滴将落不落的汗珠。
　　“你们在说什么？”
　　“来来来，”石匠招手，拉着林烁道：“我已经拜先祖为师了。”
　　“所以从今天起，先祖不光是你的先祖，还是你的祖师爷爷，明白么？”
　　风：“……”
　　晴天霹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07 23:54:02~2021-03-08 23:5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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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主角打熊的第三天
　　风板着一张脸, 听石匠阿伯边“噌、噌”磨骨头，边和林烁道：“风啊，风小时候可爱着嘞。”
　　“我那会儿还年轻, 视力比现在好得多。那时候, 沙漠里刚刮过一场大风, 在沙暴的袭击下, 人和驼驼兽围成一个圈，把货物放在中间。好不容易等到风沙过去, 睁开眼，四周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沙丘，眼皮上也全是沙。我们互相一看，都跟个土人一样。”
　　“站起来把身上、头发上的沙子抖抖, 我趴在驼驼兽背上，突然看见远处，黄沙的尽头有一个黑色的漩涡。”
　　“我那时候年轻，好奇心重，就拍着驼驼兽的背让它过去，结果在漩涡里看到一个小孩。”
　　“他坐在一块黑色的布料上, 那块布可真细、真软啊，就像皮肤一样。小孩也很乖, 不哭不闹, 就是眉头皱着。我们在四周找了找，没找见其他人, 只好把小孩抱回去。”
　　“然后就把风带回部落了……”
　　林烁提出想看看黑布。
　　“布料？早就没了。”石匠想了想, 把风叫过来，从他领子里掏出一块骨牌，道：“这个是从风身上找到的, 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要不是这块牌子，我当初就给他起名叫‘球’了，小崽子胖得像个球一样，被养得好着嘞。所以我告诉风，他肯定不是被人丢在沙漠里，他的阿爸阿妈可能是沙漠中的旅人，在沙暴中和他失散了。”
　　“你说得对。”林烁接过骨牌，仔细看上面的“风”字。
　　这块骨头质地很好，上面有隐隐的花纹。林烁总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石匠，你见过的骨头多，能认出这是什么生物的骨头么？”
　　石匠摇头：“奇怪了，我从没见过这种骨头，而且要说是骨头，我又觉得它有点像石头。”
　　林烁也被搞糊涂了。
　　风就见他把头凑在自己跟前，凝神苦思的样子：“是什么来着？我绝对见过，但是想不起来怎么回事？”
　　地球上，在看直播的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浮窗，那里头蛋崽静静的躺着，蛋壳上的花纹，和风的那枚骨牌是一模一样的。
　　“蛋、蛋！”地球人拍桌子，只恨自己环保点不够。
　　这是，风面前，林烁“啊”一声。
　　“怎么了？”
　　顾不上回答风的话，林烁面前飘过一行弹幕——“蛋崽”。
　　“对啊！”林烁一拍手。
　　风问：“你想到什么了？”
　　“……”
　　林烁把牌子给他塞回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风啊，你说……有没有可能，你是从一颗蛋里孵出来的？”
　　风：“……”
　　他摸了摸林烁额头。
　　“好吧，当我没说……但我真的觉得那枚牌子的材质很像是蛋壳。”
　　林烁以前看自然地理，知道有种流沙的沙眼是相互贯通的。假如有什么生物在沙子里生下一颗蛋，然后不慎被流沙卷走，中途孵出个小孩，又恰好被石匠捡到……
　　好吧，存在生.殖隔离。
　　林烁不死心地把手伸到风头上。
　　“你干什么？”
　　林烁揪了几根头发，往怀里一揣，嘟囔道：“管他是不是，做个DNA测序再说。”
　　石匠笑眯眯地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粗糙的手不知怎么把坚硬的骨头切割开，又稍作打磨，一枚指甲盖大的零件便在他手上成型，丝毫不比流水线上下来的差。
　　他对着林烁的弩看了看，把零件放在一边，道：“风这孩子从小和谁都不亲近，我告诉他说没有肉了可以来找我，他也不常来。看到他和先祖处的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应该的，毕竟我很慈爱。”林烁道：“对了，这是你捡到风的经过，那外面呢？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么……”石匠挠挠脸颊：“时间太久了，我有些记不清，必须得好好想想。”
　　林烁：骗鬼呢？连和风一起捡到的那块布料是黑色的都还记得，现在说自己对外面的事情一点不清楚。
　　他道：“你能记起来什么就说什么。”
　　石匠眨眨眼，道：“沙漠啊，全是沙。沙子啊，黄色的。”
　　“还有呢？”
　　“没啦。”
　　林烁威胁地把自己的弩和石匠做好的零件全部拿走：“认真想。”
　　石匠：“嗯……”
　　他做苦思冥想状。
　　“想起来了？”
　　石匠道：“沙子啊，辣眼睛。”
　　林烁：“……”
　　他算是明白了，装傻和耍赖是这部落里老头们的传统艺能。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林烁问：“那你什么时候想起来？我这里还有很多别的东西，想不起来就不教给你。”
　　“别的？”
　　“比如杠杆原理啦，光的直线传播啦，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啦，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一扣扳机弩.箭就会发射吗？”
　　石匠心痒得不得了，他想了想：“明天吧，明天你过来。说不定睡一觉我就能想起来了。”
　　“好吧。”
　　等林烁和风走后，石匠看看左右没人，钻进巫的洞穴。两人不知道嘀咕了什么，直到天黑了他才从巫那边回来。
　　第二天，巫起床没多久，向河边走去。
　　林烁在让熊帕三人犁地。
　　他手里牵着铁蛋，谁要是干活动作慢了点，就让铁蛋咬他的屁股。
　　“快点，这周之内种子必须全部种下去！”
　　三头熊也承包了两亩地，正在拿熊爪子刨着。
　　林烁思考：“熊爪效率太低，回头让石匠帮忙，给它们弄一套曲辕犁。”
　　棕熊背后一凉，动作更快。
　　林烁坐在草堆上，想起一件事：“对了，昨天那条弹幕是谁给我发的？”
　　系统：【帮你查看一下用户昵称？】
　　“还有昵称？”
　　【有啊。做直播，我是认真的。】
　　过了一会儿，系统道：【用户昵称叫：大德鲁伊，坐标两江省青山市。】
　　“大德鲁伊？”林烁吞了下口水：“等等，两江省人，有这么多环保点，该不会是我想象的那个人吧？”
　　他和系统悄悄说了几句话，系统：【就是你想象的那个人。】
　　只见林烁一下子从草堆上站起来，干草乱飞。
　　“这是我的人生巅峰！我居然没和他合影？啊啊啊错过了一个亿……不！十个亿！”
　　系统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激动，问：【需要将‘大德鲁伊’设为特别关注么？】
　　“设设设！把他的名字给我裱上金边、加粗放大、光芒万丈，有什么值钱的特效全加上。”
　　系统想起林烁玩游戏都不肯氪金的死抠门样子，心想，是真爱了。
　　【想什么呢？我不是那种骗人氪金的不正经游戏。】它道。
　　此话一出，地球上的许多人、许多国家看着自己数额为负的环保点哭晕在厕所。但更多人不由对“华国两江省青山市”的这名“大德鲁伊”产生了一丝丝好奇，想法设法查询他的身份。
　　现在网络不便，查询过程有些困难，但反而激起了人们的好奇心。
　　通过给电视台打电话、区域广播、发传单、询问在外留学的华国朋友，之后的一些天内，这位令水稻增产许多倍、海水变良田的老人渐渐出现在许多普通人的面前。
　　他和蔼可亲的面孔、惊人的成就、他说起“稻穗下乘凉”这个梦想时黑色眼睛里闪烁的快乐的光，让老人的形象立体起来。
　　这或许是许多人头一次主动了解一个华国人的生平，在看到他所做的一切后，这些从未去过华国，甚至曾经对华国抱有偏见的外国人忍不住发出惊叹声，开始疯狂地向周围的朋友安利他。
　　“你应该知道他的名字，我的朋友。”
　　“对，他是一个华国人，他有着黄皮肤、黑眼睛，和我们不一样。他不是明星、不是政客、不是那些该死的资本.家，但他真真切切地用自己的双手改变了这个世界。”
　　“相信我，他是个现实世界中的超级英雄。他所做的一切比超级英雄还要酷，酷毙了。”
　　“我竟然直到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
　　“我要把他的名字纹在身上。”
　　或许国籍不同、文化不同、种族不同，但这个世界上，人类追求美好与希望的情感是一脉相通的。它像一颗种子，遇见合适的时机，就会生根发芽。
　　等林烁再回到地球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名字终于从蝉联多日的热搜榜首撤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德鲁伊是谁？”、“大德鲁伊为什么叫大德鲁伊？”、“向大德鲁伊势力低头”。
　　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刻，部落里，林烁听见系统说，【好了，已设为特别关注。】
　　【现在全地球都知道‘大德鲁伊’这个名字了。许多人羡慕他有这么多环保点，羡慕死了。】
　　林烁：“他应该的。”
　　国之栋梁，国士无双，只有账户上跟着一串零的环保点余额才配得上他。
　　说话间，林烁看见巫朝这边走来。
　　“先祖、先祖？”他边走边叫着。
　　“这边。”林烁在草堆上挥手。
　　巫道：“我有事情和你说，咱们到我的洞里去？”
　　林烁把铁蛋拴在旁边的树上，指指熊帕三人，在它耳边道：“姜博士。”
　　“吼！”铁蛋一下子便龇牙咧嘴起来，目不转睛地瞅着三个人的屁股。
　　林烁：“好好干活，谁干得慢，就咬谁。”
　　熊下朝哈巴狗大的铁蛋一瞄，撇了撇嘴，嘴角还没提起来，林烁又道：“谁敢欺负铁蛋，晚上我就打熊。”
　　三人：“……”
　　只好一边被铁蛋咬，一边把它当祖宗伺候着，生怕它不高兴。
　　林烁满意地和巫走了，边走边问：“找我有什么事啊，巫？”
　　巫“呵呵”一声，皮笑肉不笑道：“先祖，听说你昨天找石匠问‘外面’的事了？”
　　林烁眨眨眼，没说话。
　　他来到巫的山洞里，毫不见外地往石头凳子上一坐，道：“我是问了。我是在为部落考虑，我怀疑外面有人对咱们部落心怀不轨！”
　　巫：“哈？？？”
　　他想好的一连串话全被噎回肚子里，脸上的表情格外复杂，有震惊、有荒谬、居然还有……一丝担忧？
　　林烁把巫的表情记在心里，继续说道：“事情的开始，是我第一次和枫林他们出去狩猎。”
　　“当时我们遇见了一群绝不会出现在部落附近的灰鳞兽。”
　　“后来，和风第二次出去狩猎的时候，我们就看到了大熊部落的人在附近活动。那群灰鳞兽，就是被他们驱赶到部落附近的。”
　　“再后来，部落集体狩猎，我和风遇上了霸王铁甲。熊帕说，有人告诉他霸王铁甲的地点和习性，引他到矮山附近狩猎。”
　　“可是，如果那个人很清楚霸王铁甲在哪的话，为什么前几天没告诉风呢？”
　　“很明显，他想让我们的狩猎队和大熊部落对上，想引诱我们部落和大熊部落产生冲突。可惜没得逞，这多亏了我英勇善断，及时把熊帕收为了熊腿子。”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在我机智的询问下，熊帕说出真相，他就是部落里唯一一个骑着狗熊的人——熊顿！”
　　“而我昨晚刚收的两个熊腿子透露了一个秘密，熊顿是去过外面的人，他的狗熊就是在外面得到的。”
　　“这些线索，联系到一起，你想到了什么？”
　　巫脑袋有些乱：“从外面回来的熊顿想让我们两个部落打起来？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有一句古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灰鳞兽吃尖角兽，霸王铁甲在后面。”林烁道：“很明显，这是外面人的阴谋。如果不是我，说不定外面人的阴谋已经得逞了！”
　　“所谓知己知彼……现在你还要拦着我了解外面的世界么？”
　　“你让我想想。”
　　“再想就来不及了！”林烁用以前在超市做促销的语气说。
　　“可这些都是推测……”
　　“不是推测！我还听到了火塘对我这么说。先祖留下的火焰早已看透一切，它在躁动，不信你看——”
　　林烁走到山洞外，大声道：“如果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火塘下一秒就会变绿——”
　　“绿帽子术！！”
　　“刷——”一下，摇曳的火苗外，似乎真的笼罩上一层莹绿色的光圈，闪烁着，像是有灵魂在其中飘荡。
　　“看到了么？”林烁抬起头。
　　部落里听见他说话的人不少，不禁投来震惊的眼神，“真的绿了？”
　　“绿了！”
　　“先祖让火塘绿了！”
　　林烁：“……”
　　他一拽目瞪口呆的巫，回到洞里让自己耳朵里不再是一片“先祖绿了。”
　　“你看到了，这次是火塘主动的。信我了？”
　　巫：“……”
　　火塘旁边，一个隐蔽的角落，罗什爪子上沾有一些白色粉末，它身边原本还有个装满磷粉的袋子，被推进火塘里烧成了灰。
　　“喵。”罗什不悦地走下台阶，在心里骂林烁。
　　居然让他做这种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猫骂人，每只猫的口音好像都不一样。
　　我家饼饼是个比较文静的小女猫，平时说话是“喵~~~~~~”，骂人的时候是“啊！”，短促一声。而我的基友，她的贝壳是个打遍小区无敌手的女战士，非常凶猛而且话痨，日常说话是“喵喵喵喵喵喵喵喵！！！”，骂人的时候一般还要加上薅头发咬手指的动作，发音是“哇哇哇哇哇哇哇！！！”（铲屎官你怎么还不快死）
　　一人一猫经常打架，场面惨烈。不过她比我好的一点是，贝壳吵完架会叼甲虫哄她。（好大一条虫，险些把铲屎官吓升天）


第47章 主角养龙的第一天
　　依靠喵蛋的帮助, 林烁成功得到了他想要的。
　　不过，额外答应了巫一个条件。
　　第二天，把铁蛋留下, 监督熊帕三人种地, 林烁来到石山最底下的一个山洞。
　　山洞很大, 周围开了几个窗子, 早晨，日光从窗子里斜着照进来, 照在山洞中央，把地面照得明晃晃的。
　　地上铺着干草，上面齐刷刷坐了一溜十岁以下的小崽子，巫拽着荆的耳朵, 把几个年轻战士也一起叫过来补课。
　　林烁：“早上好。”
　　巫道：“从今天起，由先祖来教你们知识。”
　　“先祖你要教我们烤肉么？”小崽子们眼含期待。
　　“不，”林烁昨晚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要教什么，他用白色滑石在山洞正面一块平板状的石头上写：
　　课表：文字、数学、物理、化学。
　　前两样好说，巫也教过, 可后面的——
　　“先祖先祖，什么叫物理？”
　　“就是万物之理。你们知道云是什么东西构成的？雨是怎么来的？阳光为什么能照亮大地？射.出的箭为什么可以杀死猎物？学了物理之后, 这些都不是问题。”
　　“那化学又是什么？”
　　“变化之学。有了它, 石头可以变成金子、没用的东西可以变成有用的、再坚固的材料也可以被轻而易举地破坏掉。它诡谲无数、变化万千。”
　　巫的眼神闪了闪，催促小崽子们：“都给我认真听！”
　　“下课！”
　　一上午结束, 林烁神清气爽。
　　他大笔一挥, 布置下许多作业。
　　“下次上课我要检查。”
　　小崽子们小脸煞白，扳着手指头加脚指头念念有词：“一一得一、二二得四……三三得十……不对，是九……四四十六……”
　　“五五……”救命！手指头加脚指头不够用了！
　　以荆为首的年轻战士也好不了多少：“啊, 搞死，你不愧是搞死！”会算从一加到五十有什么用？可以帮他们打败凶兽吗？
　　只有巫一个人神采奕奕，捧着记满课堂笔记的泥板，像块宝贝一样揣怀里：“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他果然信守承诺，下课之后，和石匠一起给林烁讲了许多外面的事。
　　林烁听说森林的外面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沙漠，沙漠里分布着绿洲和大小城邦，城里的人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有什么生活习惯……
　　他不禁有些出神。
　　一口气讲到天快黑，巫问：“先祖，你想去外面吗？”
　　林烁：“嗯……如果有机会的话。”
　　真相碎片的收集进度缓慢，想要完成最终的任务，脱离系统，他怕是必须要去森林外面。
　　巫道：“可惜了，去森林外面的路只有灰鼠部落的人才知道。像石匠，他以前去外面，也是和灰鼠部落的人一起。”
　　“灰鼠？”这又是一个没听过的部落。
　　巫点头：“灰鼠部落是穿梭和森林之间的商人，他们的战兽体型太小，打不过森林深处的凶兽，所以一直住在森林边缘。为了生存下去，他们就开始来往于部落之间，把一个部落的东西卖去另一个部落，赚取差价。”
　　“他们的战兽体型小，十分适合隐藏，嗅觉又好，能找到最安全的路。久而久之，就摸清了森林里的情况。每个灰鼠部落的人从一出生开始就要记住森林里所有凶兽的领地，以及去往每个部落的道路。没有灰鼠部落的人做向导，别说离开森林了，可能刚走出部落的地盘没多久，就撞进凶兽的嘴里。”
　　“更别提之后还要去沙漠，那里的环境更特殊，可能走几天几夜都找不到水源，时不时刮起的沙暴和白天炽热的太阳会把人和动物一起烤成干尸。”
　　林烁：“怎么才能找到灰鼠部落的人？”
　　“找不到，只能等他们自己过来交易……我想想，灰鼠部落的人一年多以前才来过，和部落换了一些兽皮，听说要卖去沙漠里的城邦。”
　　“他们换够了东西就会回自己部落，一般不往森林深处跑，等下次再来……起码也要三五年之后了吧？十年八年也说不定！”
　　林烁：“……”
　　看到巫脸上的笑容，林烁明白了，这老头之前是故意问自己想不想出去的，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走走走！”他把两人一起轰出去。
　　谁说我走不出去的？你们根本不了解科学的力量！
　　时光倏忽，一转眼一周过去。
　　“哎呦喂。”熊帕四仰八叉地往树下一坐，捶捶腰，像个老农民：“累死我了。”
　　河滩边被耕好的土地上，一排排田垄整齐坐落着，豆种和菜种都已经播种好了。
　　部落里现在是夏末，种大豆最好的季节，大豆成熟得快，等到十一月末，第一批豆子和蔬菜就可以收获了。
　　想到豆浆、豆花、石板烤豆腐，以及烤茄子烤韭菜的滋味，林烁感到发自内心的快乐。
　　他顺着田垄检查：“豆子播种深度对么？土壤孔隙率符不符合要求？最快什么时候出苗？到时候做个炒豆苗尝尝。”
　　天天吃肉，吃得林烁嘴里都快长泡了。
　　熊帕三人不理解农耕民族对于种地的执着，他们三个人肩并着肩，嘀嘀咕咕：“烁哥真奇怪。”
　　“他看地的样子，就像在看老婆。”
　　熊帕打了个寒颤：“这就算了，你们知道吗？昨天烁哥一个人躲在火塘边，居然在吃草，边吃边叹气，那样子，忒吓人！”
　　“我看烁哥一定是疯了！”
　　“说什么呢？”林烁不知道自己吃个黄豆芽居然被看到了，还被做出了乱七八糟的猜测。他抬起头：“还有精力说闲话？没事干就去那边的山上给我扛几块石头回来，要这么大的。”
　　他准备做一个石磨，用来磨豆浆，这还是巫昨天上课做不出题目，在山洞里转来转去给他带来的灵感。
　　“……哦。”三个人站起身，悻悻地走了，边走边羡慕地看一眼在火塘前的空地上敞着肚皮翘着脚睡觉的棕熊。
　　帕、下、飒三熊因为软软的皮毛以及带回来的蜂蜜，很快就成为了吉祥物，谁见都想摸一把，根本不用干活，卖萌就行。
　　三人辛酸叹气——
　　熊比人，气死人。
　　这时，林烁面前突然飘过一条弹幕：
　　【大德鲁伊：大豆种的很好，点赞。】
　　林烁：“……”
　　熊帕三人就听烁哥一声大叫，蹦起半米高，道：“合影！快给我合影！”
　　“大德鲁伊夸我大豆种的好，这条弹幕我要打印下来贴脑门上，谁都别拦着我！”
　　熊帕：“烁哥果然疯了。”
　　种地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能够让烁哥这么歹毒的人都变得不像他。
　　***
　　【系统发布任务：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任务等级：E】
　　【任务描述：精心照料你的土地，让它亩产500斤以上！你可以！】
　　【任务时间：三个月】
　　基地提供的大豆长得很快，一转眼，地里全是青青的豆苗，最上方已经开始结出一个一个嫩豆荚，长势喜人。
　　林烁忍不住摘了些毛豆，煮着吃。味道很好。
　　之前答应过袁主任要及时汇报自己的见闻，因此，林烁对着一桌子毛豆壳，字正腔圆道：“我发现游戏世界种出来的毛豆比地球上的好吃。”
　　说完，他又吃了一把。
　　其他国家的人还好，华国人对着直播流口水，恨不得用弹幕砸死林烁。
　　啊啊啊！说清楚！到底有多好吃？！
　　林烁这些天又跟随狩猎队一起去了林子里几趟，凭实力将王霸之气提升到1000000点，完成了任务【森林之王（四）】
　　“还好，赶上了。”完成任务这天，他舒了口气。
　　系统：【恭喜游戏者，需要回地球么？】
　　“回。”林烁道。
　　他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基地前两天传来了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蛋崽，开始破壳了！
　　郑组长发来照片，只见坚硬的蛋壳在灯光下变得薄了一层，蛋里的小怪物翅膀包裹着身体，锐利的爪子开始在蛋壳上一下下敲击。
　　蛋壳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纹。
　　“虽然看上去快要碎了，但离真正破壳还需要几天。”郑组长安慰林烁：“不要着急。”
　　但林烁怎么可能不急？蛋崽是他带回地球的且不说，更重要的是，经过了几天商议后，基地做出决定，要让林烁成为蛋崽睁眼后第一个看见的人。
　　“根据研究证明，鸟类生物破壳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会被它们认为是自己的父母。”
　　“蛋崽终究不是地球上的生物，为了它的健康成长，以后肯定是要和你回游戏世界的。把你当成父母，对它的成长最有好处。”
　　虽然这么说，但郑组长的话音充满醋味儿。同时整个基地的研究员都像是被夺走了心爱的小儿子，对林烁千叮万嘱。
　　“蛋崽就交给你了！”
　　“一定要对蛋崽好啊！”
　　林烁：“……”
　　在这样的期待下，他经过不断努力，终于在破壳的最后一日及时赶回了基地。
　　一回到基地，来不及和袁主任等人沟通最近发生的事情，林烁给身体消了毒，迫不及待地问：“快！蛋崽呢？快带我去看它！”
　　袁主任很体谅林烁的心情，笑道：“别急，不止是你，全世界都等着看蛋崽破壳呢。”
　　一路走向实验室，林烁从袁主任口中得知，在自己待在游戏世界的这几个月，由于不间断的直播，蛋崽已经成为了当今地球上最炙手可热的网红。
　　“不夸张地说，为了请蛋崽代言自家产品，有公司开出了这个价位！”
　　看到袁主任比划的数字，林烁：“……”
　　留下贫穷且羡慕的泪水。
　　“基地是怎么回答的？”
　　“当然是拒绝啦！才九位数，哪里配得上我们蛋崽的身价？！”
　　林烁：“呜……”才九位数。


第48章 主角养龙的第二天
　　直播间打开着。
　　漂浮在屏幕上的弹幕已经不止是每秒钟上万条, 而是数十万，上百万……如果不关闭的话，整个屏幕都被五颜六色的特效所占据, 就像盛放的烟花。
　　“叨、叨。”嘴巴敲击蛋壳的声音清晰可闻, 可以看到面向摄像机的那一边, 蛛网状的裂痕中央出现一个小黑点, 渐渐扩大。
　　“加油啊蛋崽！”焦灼之中，小怪物的动作越来越慢, 突然停了下来，像在歇息。
　　“怎么回事？”研究员用一台仪器扫描蛋壳内的声音，“蛋崽的心跳声，越来越弱了。”
　　“不行, 已经拖了三天，不能再拖下去，否则蛋壳内的空气越来越少，它会缺氧而死的。”
　　林烁的手攥紧，心也一样揪紧，一片凝重中他听见身边一名研究员闭上双眼, 双手合十，虔诚道：“信女愿增胖二十斤, 换蛋崽顺利破壳！”
　　“我也是。”
　　“我也一样。”
　　郑组长是最紧张的一个, 他大步走上前，冷脸瞪了一下这些在实验室公然搞封建迷信的下属, 道：“把S号试管拿来, 还有镊子和剪刀。我要给蛋崽开一个透气窗，帮助它破壳！”
　　“对啊，快快快！”实验室内一片兵荒马乱。
　　放置蛋崽的孵化箱从顶上打开, 郑组长一身白大褂，头顶戴着探照灯，将一个半透明，其中盛放了大约1毫升液体的试管倾斜，淡粉色的液体落在蛋壳上，像是催发了什么化学反应。
　　关注着监控的研究员道：“动了、动了！心率提高，活性增加！”
　　““叨、叨”声再度响起，蛋内的小生命挣扎着，用尽浑身力气，脚踹嘴叨，想要破开桎梏，获得新生。
　　郑组长手握着剪刀，刀尖悬在蛋壳上方一毫米。
　　林烁看到他的手在颤抖。
　　“快啊！”
　　郑组长深呼吸，越是紧张越是止不住手抖。他看着蛋壳里剧烈活动的影子，怕自己一不小心戳到什么不该戳的地方。
　　这一秒简直就像是煎熬。
　　林烁走到孵化箱前面，接过剪刀，低声问：“S试管里是什么？”
　　郑组长回过神，挡住摄像头，在他掌心写了一个6——第六元素。
　　林烁想起自己来实验室的路上得知的消息——自己血液中的第六元素越来越多了。
　　他道：“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
　　不等郑组长回答，林烁逆转刀刃，在自己掌心割了一下，血液涌出，“滴答”落在蛋壳上。
　　“活性加强了！”惊喜的声音道：“它的体力在增长，像是打了一针强心剂。有用，林同学！”
　　林烁的血液顺着蛋壳上的缝隙，渗入进去，小生命破壳的动作愈发有力，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着，站在孵化箱旁边，清晰可辨。
　　之前的挣扎确实消耗了蛋里的空气，林烁正犹豫是不是开一个气窗帮它，突然，“喵”一声。
　　“喵蛋，下来！”
　　已经固定为成年体型，但依旧只有一个巴掌大的沙漠猫没有理会他的话，它跳进孵化箱内，尖锐爪勾弹出肉垫，依靠猫科动物敏锐的视力选准一个点，“咔”。
　　出爪、收回，不到半秒钟时间。
　　罗什跳回林烁怀里，冷眼看着蛋壳上一个两毫米左右的小黑点。
　　就算让专业的兽医来开透气窗，也不可能比现在的结果更好。
　　接下来，就全看这个小怪物自己的了。假如它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是破不了壳，那么，优胜劣汰，它不配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心中翻涌着冷漠，罗什突然感觉自己胸口被人狠狠一勒，林烁举起它，在头上亲了口：“喵蛋，你帮大忙了！”
　　笨蛋。
　　猫耳敏感地向后抿着，耳尖微微一红。
　　在这之后，除了还在向蛋壳上滴血的林烁，实验室中的所有人都远远站着，不再提供帮助，纵使他们比谁都更想看到蛋崽平安无事。
　　假如它是地球上的生物，或许他们可以用其他手段帮助它平安降生，就算身体弱一点、生存能力差一点、成长得慢一点也没事，人们会保护它。
　　但它来自游戏世界，最终也必须回到游戏世界。在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人可以成为它的庇护，它必须从一出生起，就比其它物种更强大。
　　它能做到吗？
　　实验室内、直播间里、地球上无数个角落上，人们安静地祈祷着、等待着……
　　终于，“咔”，碎裂声加大，布满裂缝的蛋壳就像被打碎的瓷器，一只嫩黄的尖嘴穿过厚厚的化石，从罗什留下的透气窗来到这个世界。
　　上下两喙张大，红色的舌头在半空弹动着，它颤颤巍巍地发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声鸣叫——
　　“唧！！”
　　实验室：“……”
　　直播间：“……”
　　脸上正浮现激动的郑组长，表情僵住了。
　　“唧，唧唧唧唧！！”
　　叫了一声之后，蛋崽的爪子也从破洞穿出，它紧紧抓住铺在孵化箱中的毛巾，用力甩动头颅和身体，蛋壳片片碎裂，在摄像机前露出真容。
　　“嘶——”
　　三角形头颅覆盖硬鳞，黄色的喙尖且长，在灯光下闪烁寒光。两腿粗壮，和头颅一样被硬鳞覆盖。利爪分为三趾，趾尖呈弯钩状，“撕拉”几声，轻轻划动便将身下的毛巾扯成一条条碎片，尾巴坚硬如金属，敲打在孵化箱两侧的钢化玻璃上发出巨响。轻薄宽大的骨翼展开，有足足四五个身长。
　　这是一头来自远古的凶兽，每一寸身躯都为更好地猎杀而存在，纵使它的体型只有两只巴掌大，依旧能一窥长大后的狰狞、可怖。
　　这只未来将会成为传奇的小怪物此刻浑身湿漉漉，昂起头，充满激情地大叫着，叫声响亮且持久。
　　“唧唧唧唧唧唧唧！”
　　“唧唧唧唧！唧唧唧！”
　　“唧！唧！唧！唧！唧！唧！唧！”
　　不知是为了自己新生而喜悦，或是威胁一旁的人类，再或者……
　　“噗嗤。”林烁没忍住，他深呼吸，压下爆笑的冲动，戴上手套摸了一把小怪物的头：“我看是饿了吧。”
　　“走，木兰，爸爸带你去吃饭。”林烁照之前说好的，抱起孵化箱。
　　刚出生的小怪物还没睁开双眼，为了让它第一眼看到自己，林烁这几个小时必须将它随身携带。
　　他走出实验室，锤墙。
　　这就是反差萌么？这么狰狞的远古恐龙张嘴一串小鸡叫，谁能忍住不笑？谁、能！
　　实验室里，郑组长问：“为什么是木兰？”
　　“嗯，唧唧复唧唧……”
　　郑组长：“不行！万一蛋崽是男孩呢？”
　　***
　　或许因为小怪物是吸收了林烁的血孵出来的，它虽然对周围的环境有一些攻击性，但在面对林烁的时候很友好。
　　林烁试了牛肉、鸡肉、鱼肉、麦草和水果之后，确定小怪物是杂食动物，它最爱吃的东西是……林烁的血。
　　这当然不行。林烁把伤口包扎好，试验过后，确定它次爱吃的是充满第六元素的凶兽肉。
　　“动物比我们人类简单，天性会告诉它们很多东西，越是远古生物就越是如此。通常来说，刻在基因深处的记忆让幼崽一出生就知道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哪种动物是猎物、哪种动物是惹不起的敌人。这种趋利避害的本能人类也有，不过早就随着时间退化了。”古生物专家黄博士道。
　　两人坐在食堂内，围着一桌子肉类。
　　林烁看着扑在霸王铁甲肉上大朵快颐的小怪物：“所以，这说明它至少是一种比霸王铁甲更强大的猛兽？”
　　“当然。虽说不是百分之百准确，但自然界有个规律，越是诞生在远古时期的猛兽，就越厉害，它们的各项能力极其突出，是自然界中绝对的统治者。正因如此，在自然环境发生剧烈变化时，这些猛兽反而会因为自己的强大而比其他动物需要更多的食物、水源和空气，最终由于难以适应新的环境走向灭绝。弱小取代强大，为了生存舍弃力量，这是任何生物都难以避免的进化之路。”
　　林烁眨眨眼，问：“那在什么情况下，强大的生物没有消失的迹象，弱小的生物却已经取代了它们的地位，占据了它们统治的生存空间？”
　　黄博士摇头：“这是违反进化规律的，我也想不明白。比如游戏世界，爬行类动物、哺乳动物、人类，这三个物种根本不应该在同一时间出现，可它们做到了。更奇怪的是，人类在第六元素的帮助下，居然能够与爬行动物分庭抗礼，维持了一种巧妙的和谐。这不像是自然进化产生的，更像是冥冥中有一只手，在操纵这一切。”
　　“……”林烁若有所思。
　　黄博士道：“我只是猜测，你随便听听就好，不要当真。”
　　“再说蛋崽，你看……”
　　林烁顺着黄博士的指点，看到小怪物的上颚、靠近喉咙的地方有两排尖尖的齿状物，能够将大块食物撕碎并吞下。
　　“这是爬行动物的特征，和远古鸟类不同。所以蛋崽虽然长着翅膀，但它本质上依旧是一种爬行动物，或者说‘有翼的恐龙’，而不是鸟类。它的食量非常大，以后说不定能长到多大，或许比霸王铁甲还大，像一座能够飞行的山。”
　　两人正说着，林烁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收到袁主任转发的几条新闻——
　　华国：《人类首次成功孵化恐龙，对古生物研究或有帮助》
　　别国：《华国率先孵化恐龙，对全球生态造成巨大威胁》
　　林烁：“……”
　　“错了错了，”袁主任撤回第二条新闻，道：“别理他们哈，也就是一帮CNN之类的媒体乱吹，连他们自己人都不信的。”
　　“你看这个，”他又转发了一条新闻：“这是看了早上的直播后网友们的真实反应。”
　　《惊！华国小说竟是真的！人类史上第一次滴血认宠！》
　　林烁：“……”
　　更尴尬的是，这条新闻后面还附上了外网评论。
　　“我就知道！华国小说拥有特殊的魔力，它曾经帮我戒掉了毒.瘾，所以，滴血认宠一定是真的！”
　　“大家再见，我要去动物园了，我喜欢狮子，祝我好运。”
　　“上面让你在推特上澄清一下，因为真的有一群外国人揣着刀跑去动物园，有人差点被狮子吃了。”
　　林烁：“……？？？”
　　“别小看他们的想象力，”袁主任又想笑又想叹气，“你想想怎么劝阻他们比较有效。”
　　“还有件事，郑组长对你给蛋崽起的大名提出了强烈抗议，在他的要求下，基地有个想法，在网上邀请网友们给蛋崽公开征名。”
　　“这就像是旧时代给孩子穿百衲衣一样，取一个好的意头，希望蛋崽能够在大家的祝福下健康成长。毕竟它开始有动静正是在直播之后。”袁主任怕林烁不理解，给他解释了一下郑组长的想法。
　　“行啊。”林烁不在意道。


第49章 主角养龙的第三天
　　给蛋崽征名的事暂且不急, 袁主任说基地几个领导都对这事挺感兴趣，专门搭建了一个网站供民众投票，到时候从前十名里选择。他还说, 几个老领导自己也挺上心, 一大早就在琢磨给蛋崽取个什么名字好。
　　给一头会飞的小恐龙取名字, 听起来就很拉风。
　　“我还是觉得木兰好。”林烁问袁主任要了网址, 把“木兰”这个名字填上去。
　　才几个小时，网站的排行榜上已经有了几个热门候选, “木兰”是一个，托林烁在直播时叫的那一声，富有年代感的“拥军”、“爱国”排名也不低，还有几个外国名字, 可能是外国网友□□进来投票的，出乎意料的是，排名第一、高高领先的那个名字是——“皮皮虾”。
　　林烁：“……”
　　“皮皮虾，我们走”、“皮皮虾，我们去哪儿”，一想到这个名字被选中之后自己要遭遇的, 林烁就来气——感情网友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看笑话他们来, 丢人自己上。
　　“想得美。”
　　这时候就要感谢一下基地领导们有先见之明了, 从前十名里选一个，无论如何也不选“皮皮虾”。
　　林烁回到宿舍, 把小怪物放在床头柜上。
　　它身上的鳞片全干了, 两幅骨翼展开，忽闪忽闪，带起微风, 像只用力扑棱翅膀的小鸡崽，完全想象不出长大以后的样子。
　　林烁被逗乐了，找了一个小电风扇，和小怪物对着扇风。
　　他趴在床上，琢磨袁主任拜托自己的事。要怎么让外国人不再跑去动物园里滴血认宠呢？
　　说简单也简单，在网上澄清一下就行，可是万一他们不信怎么办？
　　“不但不信，说不定还会阴谋论，以为华国人掌握了滴血认宠的神秘科技，故意阻止他们学习。”
　　“唔，难办。”
　　这时候，手机又响了。
　　林烁：“袁主任？”不是才通过微信？
　　袁主任道：“林烁，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大青山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刘副局长。”
　　刘副局长是个和善的中年人，手里捧着个盒子。
　　“刘局长好。”林烁打了个招呼，不明白这位找他做什么。
　　袁主任目光一扫，就知道林烁已经忘了，他道：“刘局长是来给你送锦旗的。”
　　“锦旗？”
　　“还记得任务森林之王一二三抽取的三样奖励么？”袁主任道：“独叶草、八角莲、水青树，这些都是濒临灭绝的国家一级保护植物，更巧的是，它们的原产地都在大青山。”
　　刘局长从盒子里掏出锦旗，“刷拉”一下展开，可以看到锦旗上绣着八个金灿灿的字——
　　“感谢林烁，救我草命。”
　　他又从盒子里拿出三个树脂模型，是两株细细长长的草——一株叶子呈八角形，另一株呈伞盖形，以及一棵翠绿的、枝叶亭亭的小树苗。
　　“独叶草、八角莲、水青树。”刘局长指着三个模型说。
　　“其实上个月我们的护林员就在一片山谷里发现这三种植物了，不过要定做这些树脂模型，花了些工夫。”
　　“这些植物都是华国特有的珍稀品种，由于过度采伐和人类活动，从上世纪末以来渐渐从野外消失，如今已经接近野外灭绝状态。护林员发现的山谷里生长着大片大片的独叶草和八角莲，就连水青树也有几十棵，如果好好保护的话，用不了十年，它们就能重新在大青山茁壮生长，还能带动整个地区的生态恢复工作。你们说这是不是个好消息？”
　　“得知这事后，保护区的专家和领导高兴坏了，特意嘱咐我跑这一趟，把锦旗送给林同学，还说，林同学有什么要求，只要我们能做到的，尽管说。”
　　林烁眨了眨眼睛。
　　大青山位于青山省和隔壁巴陵市的边缘，连绵上百里，壮丽巍峨，自古以来就有“华夏生物宝库”的美誉，拥有保存最完善、最丰富的生物资源。正因为距离基地很近，所以刘局长才会特意跑这一趟。
　　当然，他没进入基地，是在市区内和袁主任碰面的。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林烁当然是随便客气几句就算了，可，大青山保护区……
　　林烁揉了揉喵蛋，看了一眼小怪物，又搓了搓手指。
　　大青山，里面有……
　　他厚着脸皮道：“我还真有一个要求。”
　　刘局长正说着：“别看只是保护植物，名气没有保护动物那么大，知道的人也少，可我们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植物。就说水青树，它是第三纪留下的孑遗物种，和大熊猫一个年代，还更早些，说不定大熊猫以前在水青树下睡过觉呢。”
　　他听见林烁的话，一顿：“林同学，你说。”
　　林烁：“游戏世界，人人都有战兽，它是身份的象征。”
　　“嗯。”
　　“大熊猫，国宝，最能代表我们华国人的身份。”
　　“对。”刘局长察觉到不妙了。
　　林烁委婉地暗示：“我们华国历史上，有一个特别伟大的战士，他叫蚩尤……”
　　刚才还非常健谈、非常热情的刘局长“刷”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把锦旗留下，转身就走，那背影健步如飞，生怕被林烁叫住。
　　“蚩尤的坐骑是食铁兽，也就是……”林烁话没说完，他道：“唉，等等，食铁兽分我一只行么？”
　　刘局长跟避瘟神一样，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镜头以外。
　　一句话远远飘来：
　　“你死了这条心吧！”
　　林烁：“……”
　　“说好的什么要求都能提呢？怎么说话不算话？”
　　电话挂断，袁主任说一会儿把锦旗和树脂模型给林烁送来，他爱放哪放哪。
　　让国家分配熊猫的计划失败了，林烁略沮丧地在床上打了个滚，抱住喵蛋：“我的熊猫没了，呜——”
　　罗什看他一眼，不高兴。
　　熊猫是什么东西？有我还不满足么？贪得无厌！
　　他从林烁怀里挣脱，跳到床头柜上，路过还在和电风扇一起扇风的小怪物，前爪拍了一下它的头。
　　和林烁一样笨。
　　小怪物停下翅膀，长长的脖子朝四周扭来扭去，寻找罗什的位置，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子忽而转了转。
　　林烁趴在床上，左右翻滚，心中的失落无人倾诉，于是他打开微博，圈了一条“详解如何滴血认宠”的微博，愤愤道：“假的。如果滴血认宠有用，我会直到今天还没有熊猫么？”
　　“……”
　　“逻辑严密、无法反驳。”
　　他这么一解释，倒比直接否定更有效，这条微博被翻译到外网去，外国友人消停了不少。
　　他们都等着林烁去滴血认熊猫，什么时候他偷一只熊猫回来，自己再去动物园给狮子送菜也来得及。
　　解决了这件事，算是意外之喜。
　　“唧！”林烁发完微博，感觉背上一重。
　　他偏过头，就见小怪物居然飞起来了，翅膀在空中扑腾两下，落在自己后背。
　　爪勾抓得身上有点疼，不过林烁顾不上这些，他瞬间就忘记了失去熊猫的难过，惊喜道：“蛋崽，你会飞了？”
　　“唧唧。”蛋崽看着前方，它的眼皮下，是一双黄色的竖瞳，那种黄色和喵蛋眼中的金色不同，像是月光，澄澈而明净。
　　“鸟类会把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当成父母。”林烁想起郑组长的话。
　　他露出笑容，张开双臂，道：“蛋崽，来爸爸这儿！”
　　“唧！”蛋崽不愧是能飞的生物，骨头轻，一跳老高，它张开两只骨翼，小鸡崽似的，连飞带跑，“唧唧唧”，冲向……
　　“诶？”
　　蛋崽冲进喵蛋的怀里，低下头和它蹭毛，嘴里“唧唧唧”个没完。
　　林烁：“……”
　　他保持着拥抱的姿势，目瞪口呆，半晌后道：“不会吧……”
　　蛋崽睁眼后第一个看见的是喵蛋，它把喵蛋当爸爸了？
　　喵蛋的体型还没有它一半那么大啊！
　　***
　　得知蛋崽睁眼，郑组长当然又是第一时间把林烁请去他那里。
　　留下蛋崽在摄像机前直播，两人走到旁边一个房间。
　　林烁其实之前就想问了：“基地已经能提取出第六元素了吗？”
　　郑组长给他看实验室内新添置的一台仪器：“扫描核探针装置，上周刚送来的，能够展示微束扫描区域内的元素空间分布和元素谱特征。在它的帮助下，我们对第六元素的研究有了新进展。”
　　林烁侧耳恭听。
　　郑组长深吸一口气，他的样子像是很紧张，又有些激动。
　　“这个发现，可能会颠覆之前对于游戏世界的认知。”
　　他拿起一个培养皿：“这里面，是你从部落带回的土壤。”
　　“你之前说过，部落处于石器时代，没有金属物品存在。”
　　“嗯。”
　　“我们推测是部落的冶炼水平较低造成的，因为后来你从未知的地方带回了那条金链，它的纯度很高、加工技艺也十分成熟，显然游戏世界的其他地方一定存在擅长冶炼的人。”
　　“……”
　　“这个推断，很可能是错误的。”
　　没有理会林烁的疑惑，郑组长又抛出一个问题：“什么是惰性金属？什么是活泼金属？”
　　“区分一种金属是惰性金属还是活泼金属，是看它能够与氢化物发生置换反应，一般来讲，越活泼的金属就越容易与其他物质发生反应，惰性金属则不然。所以，惰性金属被人类利用的时间更久，越是活泼的金属，就越难被人类从自然界中提炼出来。”
　　“不错，所以人类对金属的利用，是从金银铜等惰性金属、青铜、铁、铝……逐步向上提升的。”
　　“可是第六元素的存在，颠覆了这种进化过程。”
　　“怎么讲？”林烁提起兴趣。
　　他有种预感，郑组长接下来说的话会很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开始收集真相碎片啦=W=


第50章 主角养龙的第四天
　　郑组长从金属的活泼性入手, 为林烁解释他在第六元素上的新发现。
　　他道：“之前说过，游戏世界的土壤是含有铜、铁、锌、锡等微量元素的，否则来自地球的种子无法在上面生长。核扫描探针的分析结果证明了这一点。”
　　“因此, 我们想要分析每种单独的元素, 就需要将它从土壤中提取出来。”
　　“这一步并不困难, 困难的是解释之后发生的结果。”
　　林烁见他皱着眉头, 道：“怎么说？”
　　“无论采用任何方法，提取出的微量元素中都含有第六元素的颗粒, 也就是说，游戏世界的所有元素都和第六元素紧紧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结构。”
　　林烁凝神苦思，郑组长接着道：“这时, 有人提出了一个新的思路。如果没办法提取其他元素，那么，先将第六元素分离出来不就可以了吗？只要一点点分离、萃取，最后就能够得到纯净的其他元素。”
　　“对啊。”林烁点头。
　　郑组长看着他叹气：“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一开始我也是像你这么想的，这虽然是个笨办法，耗时耗力, 但未尝不是有效的思路。我安排了一个小组的人在实验室中重复这一过程。七天前他们终于将样本中的第六元素含量降低到仪器可以测量的最低值以下，但是,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将第六元素从土壤中提取后, 剩下的元素无法再和任何物质发生反应。它们的原子结构像是被固化了一样，失去活泼性, 也失去对外界的反应能力。”
　　“你见过僵尸么？”郑组长打了个比方, “在微观世界里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僵尸屠城，元素从‘活的’，变成了‘死的’。”
　　“成千上万个‘死的’元素, 排列在试管中，无论采取任何方式，都无法让它们活过来，这一幕比恐怖片还可怕，我手下那个小组的人提交了研究报告后就全体打休假申请，说要回去冷静几天，免得造成心理阴影。”
　　郑组长看着林烁，道：“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六元素的重要性。换句话说，它能催化其他元素的活性，是游戏世界内一切化学反应发生的基石。”
　　“其实这些本不应该现在告诉你的，对于第六元素的研究还很浅显，很不系统化，但是你早上唤醒蛋崽的一幕，让我有了新的灵感。”
　　“我们现在来做个实验。”
　　林烁眨眨眼，看到郑组长在柜子里翻了翻，拿出几样东西，道：“这是游戏世界的石头。这块石头是你从森林中捡到的，是一块铜矿石。”
　　“嗯。”石头是一次狩猎中遇见的，林烁见它泛着金属色泽，就顺手带了回来。
　　“这是你的血液。”郑组长拿出另一个试管，里面的血液是林烁今早包扎伤口时顺便留下的。
　　“现在，我们把石头浸在你的血液里。”
　　两人屏气凝神，注视着鲜红的血液落在石头表面，粗糙的矿石慢慢地、像是融化了一样开始变形，表面浮现出一粒粒细小的金红色颗粒，与此同时，石块的体型向下坍塌——
　　十几秒后，留在玻璃皿中的是一小捧金红色细砂，以及一层黑色粉末。
　　郑组长捡起细砂，在光下看了看，笃定道：“这是紫铜，也就是纯铜。”
　　“嘶——”在一旁观看这场实验的研究员忍不住出声。
　　众人对视一眼，心中震撼难以言表。
　　“回到先前的问题。”郑组长道：“我们之前认定，部落里没有金属是因为冶炼技术不发达。那么现在，有没有新的可能，正是因为第六元素的存在，才使他们无法获得金属呢？”
　　“你是说，”林烁整理思路，“我们已经知道，第六元素的作用有两个：一、加强生物的活性，使人和其他动物的耐力、体力、恢复力获得极大提高；二、促进元素相互作用，比如刚才，它提高了我的血液中其他元素的活性，使血液与铜矿石发生置换反应，得到纯铜。”
　　“那么，如果没有第六元素的存在，置换反应能够发生么？”不等郑组长回答，他道：“按照先前所做的实验，失去第六元素后其他元素就变成‘死的’，当然不可能发生。”
　　“于是，想要获得金属的途径就只剩下一个，提供大量的第六元素。”
　　林烁拿起空的试管，晃了晃：“这么一试管血液，只能够得到指甲盖大一点铜，可想而知，想要得到一件金属器具需要的第六元素是多么庞大。”
　　“哪里能够得到这么多第六元素呢？”
　　郑组长赞许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从游戏世界带回的样本分析，土壤中含有的第六元素微乎其微，凶兽体内的含量也不够，那么唯一能够提供大量第六元素的存在，就只剩下……”
　　他说出两个词语。
　　林烁攥紧试管，纵使都是自己推测出来的，还是觉得很吃惊，“不会吧？”
　　“所以部落里没有金属，是不知道如何提炼，还是……”
　　郑组长道：“这就要靠你自己去发现了。”
　　林烁：“也是……我还有一个任务没完成，‘探索巫内心的秘密’，现在的话，我好像有点头绪了。”
　　告别了郑组长后，林烁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回宿舍，半路上他遇见蔺泽。
　　蔺队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林烁，恭喜。”
　　“恭喜什么？”
　　“你还不知道么？”蔺泽见林烁一头雾水，解释道：“你的外出申请通过了。”
　　“接下来好好完成任务，等你下次回来，就可以去基地外面散心了，刚好也能看看，外面的世界因为你的直播发生了哪些变化。”
　　林烁谢过蔺泽，刚才还凝重的心情，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怕什么？他还有一整个世界作为后盾。
　　“仔细想想，发现第六元素的这个作用也不是什么坏事……”林烁对系统道。
　　【你在想什么？】系统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看啊，如果我能在游戏世界找到铀-235、或者钚-239、再或者氘化锂-6……”
　　【嗯？】
　　“就能手搓核.弹了。”
　　系统：【……】
　　它大声地、气急败坏地道：【住脑！我不许你这么想！】
　　这个游戏者太可怕了！
　　林烁怀里，蛋崽应和道：“唧！”
　　……
　　回到宿舍门口，不等林烁开门，蛋崽扑闪着两只小翅膀，“砰”一下怼门上。
　　“唧！”
　　看到它泪眼汪汪的样子，林烁掏出钥匙，埋怨道：“你说你，急什么？”
　　话音未落，门开了，蛋崽“唧唧唧”地奔向床铺，一个猛子扎进“爸爸”的怀里，扭来扭去地撒娇。
　　喵蛋从平板电脑上抬起头，伸出前爪，把小怪物的头推开，尾巴在它脑门上拍了一下。
　　“啪！”
　　好好一只凶兽，变成这个样子，都是被这个世界的人给教坏了。
　　蛋崽愣了一下，龙生中头一次被拒绝，它不干了，乍着两只翅膀，像只小母鸡，在床上打滚。
　　“唧唧唧唧唧唧！”
　　滚到林烁跟前，嘴巴一张。林烁的衣服被叼住，蛋崽：“唧唧！”
　　虽然听不懂，但林烁知道它在告状，证据就是那双月色的竖瞳不断往喵蛋的方向暼。
　　林烁：“……”
　　揪着翅膀根，林烁把蛋崽放到喵蛋面前。
　　“唧！”
　　喵蛋扭过身。
　　又放到喵蛋面前。
　　“唧唧！”
　　再转过身。
　　“唧唧唧！”
　　“……”罗什无奈，低下头，敷衍地和这只小崽子碰了一下额头。
　　“唧唧唧唧唧唧！”得到“爸爸”的回应，蛋崽兴奋死了，乍着翅膀在林烁手里扑腾，两只爪子把床单都撕碎了。
　　萌得很凶残。
　　“叩叩叩。”大门被人敲了两下。
　　林烁忙着和小怪物战斗，顺口道：“进来。”
　　“林同学，”大门推开，黄博士看到被捏住翅膀根的蛋崽，要说的话堵在嗓子眼。
　　林同学的动作，好熟练。
　　听说他以前在许多地方打工，是不是包括菜市场的鸡肉摊？
　　“沙漠猫呢？”另一个陌生的声音迫不及待道。
　　陌生人跟在黄博士身后进门，打量四周，有点不满：“供沙漠猫玩耍的温箱呢？它生活的地方怎么没有沙子？它平时就居住在这么小的房间内？没有丰容设备猫会产生心理问题的你们知道不知道？”
　　“林同学，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老顾，顾舟，来自首都农大的猫科动物专家。老顾这人性子比较直，爱猫成痴，你别见怪。”
　　林烁起身迎接两人，想起老顾就是第一次来基地时黄博士咨询的那位专家。
　　也是喵蛋的……嗯，救蛋恩人。
　　想到这里，他态度温和道：“顾老师好。”
　　顾舟不理会黄博士给他的台阶，兀自道：“我本来以为基地里有最优秀的专家、兽医，能为沙漠猫提供最好的生活环境，所以才放心地把它留给你们抚养，现在看来，你们根本不了解沙漠猫的珍贵性，居然这么对它。不行，我应该早点过来的。”
　　“顾老师，你错怪黄博士了，”林烁解释：“其实我们没亏待喵蛋，现在这种生活是它自己选择的，它的日子过得很充实、很满足，娱乐活动也很丰富。”
　　顾舟听得更气，居然还狡辩，他都亲眼看见了，床上乱糟糟的，就一只巴掌大的沙漠猫，正在被小怪物欺负，哪来的娱乐生活？
　　岂有此理！
　　他大步上前，“我倒要看看，它怎么选？它不过是一只猫，你们不给它蛇、不给它老鼠、不给它青蛙玩，居然给它平板电脑，你们——”
　　“呃。”
　　老顾低下头，难以理解自己看到的。
　　平板电脑上，播放着国内一流高中的网上课程，老师严厉地带领同学们分析去年的理综高考卷——
　　“下面我们来看这一题，“第七周期原子序数为118的原子在周期表中位于——”
　　“A. 零族，B. VI族，C. IV族， D. VIII族 ”
　　喵蛋冷冷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用尾巴把平板电脑拨到一边，全神贯注。
　　“不可能！”老顾不相信猫会做高考卷，伸手按了下暂停，问：“正确答案是什么？”
　　黄博士：“C？”
　　老顾：“不对吧，我看是A？”
　　林烁叹气，看了眼喵蛋，猫爪子往屏幕上一拍，林烁与它同时道：“是D。”
　　网课继续播放，老师严厉道：“答案是D，这么基础的题目要是还做不出来也不用高考了，回高一复读吧。”
　　黄博士、顾老师：“……”
　　林烁：“知识就是力量，来，我们去外面说吧，别打扰喵蛋快乐地徜徉在知识海洋里，耽误我们喵蛋上清华。”
　　“……”
　　这年头，猫在备考清华，而我还不会做高考题。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放假啦，今天多更点，二更估计有点晚，大家别等


第51章 主角摊牌的第一天
　　三人走到门外, 林烁顺手关上门。
　　顾老师失魂落魄，“不，不可能……是我跟不上时代了。我要回去重修进化论。”
　　林烁道：“其实我给过喵蛋选择的, 但比起蛇和老鼠, 它好像更喜欢上网课, 唉, 孩子太爱学习了没办法。”
　　“哦对，那个平板电脑不是我给它的, 是它自己拿零花钱买的。”
　　黄博士在一旁给老顾解释——基地不是没听他的话，他们不但听了，还给喵蛋准备了一套市面上最好的丰容玩具，只可惜喵蛋根本不玩……这也就罢了。过了几天, 监控着基地内所有网络信息的网安组发现，这套丰容玩具被挂上咸鱼，标价998，用的是林烁的账号。不过当时林烁还在训练场，当然不可能是他干的。网安组立刻将警戒级别提升至最高，全体人员做好黑客入侵的准备, 等到负责人远程开启了摄像头后，发现正在使用林烁笔记本电脑的……是喵蛋。
　　他们：“……”
　　“为什么之前不说……”老顾问。
　　“这事, 不是亲眼所见的话, 谁信？”
　　“……”
　　老顾一脑门撞在墙上，接受了猫比人聪明这个事实, 他回过头, 诚恳道歉：“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了你们。我性子太急，事情没弄清楚就贸然指责, 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没关系，其实被误解最深的是喵蛋。一只想要上清华的喵，您要让它玩青蛙。”
　　黄博士瞧了林烁一眼——老顾不容易，就别给他心口捅刀了。
　　林烁眨眼，住嘴。
　　顾老师被闹了个大红脸，不过他是个知错能改的人，坚持给喵蛋道了个歉，祝它早日考上清华。之后他本想打道回府，却被黄博士挽留。
　　原来顾老师除了是猫科动物专家之外，对其他哺乳动物也有很深的研究，正好基地里现在缺这么一个人，和作为古生物学家的黄博士一起工作。鉴于两人是老相识，顾老师最终选择留下来。
　　虽然没能如愿以偿抚养沙漠猫，但有机会接触关于战兽的第一手资料，也算是不虚此行。
　　另外，顾老师有个说不出口的想法，留在基地里，说不定能看到喵蛋考上清华的那天呢？
　　***
　　几件事情都处理完，很快到了离开的时候。
　　林烁和大家道别，回到游戏世界。
　　他在山洞里起身，想了想，打开储物空间，从里面翻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
　　这是进入游戏世界的第一天林烁随身携带的切肉刀，一开始出于谨慎没用上，后来有了更好的武器，因此这把菜刀一直被放在储物空间里压箱底。
　　拿出兽皮，擦了擦刀刃，看着金属制作的刀身，林烁心想，巫怀疑他，是因为这把刀吗？
　　还需要更多证据。
　　林烁跳下山洞，去巡视自己的土地。
　　大豆再过一个月左右就能收获，菜地里的蔬菜正在挂果，麦子刚栽下去不久，从土里冒出青青的芽。
　　熊帕三人俨然已成为积年老农，坐在田埂上，呼吸着充满泥土味道的空气。
　　熊帕倒转锄头，用木柄挠了挠背。
　　“帕它们呢？”
　　“去狩猎了吧？”
　　“嘶……”三人发出羡慕的声音。狩猎，多么遥远，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他们几乎已经忘了手里拎着长矛是什么感觉。
　　在烁哥冷酷无情的压迫下，三人连梦里都拿着锄头，弯腰耕地。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林烁正巧经过，无语道：“别说闲话，把田里的草除了。只要大豆亩产过500斤，下个月就放你们回家。”
　　“真的？”
　　“真的。”
　　熊帕一高兴，习惯性地开始拍彩虹屁：“烁哥，你真是人美心善，你宽容、你和蔼、你大度、你……”
　　最近拍的彩虹屁实在太多，熊帕有些词穷，他目光游移，对上林烁怀里一只睁大眼睛看自己的小怪物。
　　小怪物伸长脖子，支棱开两片翅膀，吓唬道：“唧！”
　　熊帕：“……”
　　这什么大扑棱蛾子？
　　晚上，林烁给部落里的孩子上课时，巫问出同样的问题。
　　林烁搂着小怪物，让它两只翅膀挂在自己脖子上，拍拍背。
　　“我介绍一下，它叫奇迹。”
　　——这是网上征名得到的十个名字里，大家最满意的一个。小怪物的诞生，本来就是个奇迹。
　　林烁扯着奇迹的翅膀给巫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不是说没有灰鼠部落的人我走不出这片森林么？”林烁得意道：“我有奇迹。到时候我骑着它飞出去，服不服？”
　　巫抬起眼睛，看着翅膀没林烁胳膊长的奇迹，“……”
　　先祖的胜负心，真的好强。
　　下课后，林烁没回自己的洞穴。他趁着夜色来到石匠住的地方。
　　石匠正在做弩，他看见林烁，放下手中的活：“师父，你怎么来了？”
　　林烁：“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你。”
　　“你说。”
　　“你在外面，见过金属么？”
　　“金属？”
　　林烁向石匠描述了一下金属的外观和性状，他皱眉，思索片刻，抬头道：“我见过。”
　　随着石匠娓娓的讲述，林烁感觉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近。
　　【你要提交任务么？】
　　“不急，再等等，反正距离任务到期还有一个月，等我喝上豆浆再说。”
　　万一和巫摊牌后他要赶自己走，没吃上自己种的豆子，多可惜？
　　一转眼，到了黄豆收获的季节。
　　熊帕三人为了早些回部落，一大早就在田地里忙活。林烁拿了筐豆子，来到让石匠给打的磨盘旁边。
　　他对铁蛋招招手：“过来。”
　　铁蛋撒欢地跑上前，被林烁把眼睛蒙上，拿草绳往磨盘上一拴。
　　“骨碌碌——”磨盘转动起来。
　　雪白的豆浆从底部的凹槽涌出，淌进一个小木桶里。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不动了，周日继续努力双更=w=


第52章 主角摊牌的第二天
　　“咕嘟嘟——”豆浆煮沸, 散发香气。
　　林烁等它稍微凉些，往桶里放了块蜂蜜。他尝了尝，味道不错, 就招呼大家来喝。
　　今天狩猎队出去了—趟, 带回来许多猎物, 大家围着火塘开起篝火晚会。有的聊天、有的摔跤、有的唱歌跳舞, 还有的拿着自制烧烤架和毛刷，专心致志地在火塘前烤茄子。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 这项由林烁提出的娱乐活动成为了部落狩猎后的保留节目。
　　“也算是我给部落留下了点什么吧。”林烁心道。
　　他拿了个木筒，装了—筒蜂蜜豆浆，把盖拧上，揣进衣兜, 抬头看了眼天色，走向石山那边。
　　夜深了，群星璀璨，火塘跳跃着。
　　“今天是三个月的最后一天了是吧？”
　　【嗯。】
　　“现在几点？”
　　【19:30】
　　自从之前某个任务卡点卡在00:01之后，林烁就开始特别注意完成任务的时间。
　　“走。”脚步一顿，林烁道：“我们去找巫。”
　　是时候和巫摊牌了。
　　半路上经过熊帕三兄弟, 他们正和自己的熊—起，围着火塘跳舞。大熊部落的舞蹈与众不同, 人和熊面对面, 手搭在彼此的肩膀上，左右摇晃, 围着火塘转圈。熊帕他们显然是其中老手了, —会儿做出互相角斗的样子，—会儿旋转得像陀螺，—会儿又是熊把人抛起来再接住, 迎来一阵阵喝彩。
　　“好！”
　　“漂亮！”
　　“再来一个！”
　　林烁拍了—下熊帕的肩膀。
　　“烁哥？”
　　人和熊同时低下头。
　　林烁看着正在叠罗汉的他们俩，莫名想看棕熊骑独轮车钻火圈，他刹住心里念头，道：“咳，明天你们三个就回去吧。中午吃了饭再走，天气暖和点。”
　　“哈？”熊帕居然还有点恋恋不舍。
　　“不回去就留下来种地。”
　　“我回我回。”熊帕不想承认自己种地有点上瘾，想在大熊部落里也开个荒。他问：“烁哥，我可以带点黄豆走么？”
　　“回去种啊？”
　　“怎、怎么可能？”熊帕迎着林烁看透一切的目光，挺胸：“这不是豆浆好喝么？我想带回去给部落里的大家尝尝。”
　　“没想到，你还挺有责任心。”
　　“那当然！我可是以后要当族长的人！”
　　熊帕这话经常挂在嘴边，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就像作者的“我要日六”—样，自我安慰罢了。
　　林烁道：“那你们明天走之前把大豆收完，来我这里—趟，给你们带点豆腐走。”
　　“好嘞。”熊帕—喜，张嘴。
　　眼看—大串彩虹屁即将拍向自己，林烁忙道：“行了，行，我明白，心意到了就好，我走了。”
　　“烁哥慢走。”
　　林烁走出一截，又回过头。他犹豫片刻，小声道：“那个……你们三个以后别再那么傻了。小心熊顿。”
　　熊帕虽然不知道林烁为何这么说，但这几个月培养了他—个好习惯，那就是烁哥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挠挠头：“好吧。”
　　林烁—笑：“我走了。”
　　“烁哥今天……怎么怪怪的？”熊帕回过头，“妈呀！”
　　他被冷着脸的风吓—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风问：“你刚才说烁奇怪？”
　　熊帕知道风是林烁的小跟班，才不上他的套，他道：“怪、怪……怪温柔的！”
　　风白了他—眼。
　　***
　　巫的山洞前挂着—张木帘。
　　各种形状的木片被草绳编织在一起，下面坠着雕刻成凶兽形状的坠子，—掀起帘子，木片叮咚作响。
　　“巫。”
　　“进来。”
　　老头的桌子上摆放着—盏兽油灯，正刻写—张泥板，他疑惑地抬起头，“先祖？”
　　“是我。”林烁上前，把豆浆放在桌上。
　　“给你带的。”
　　“多谢。”
　　“咱们谈谈。”
　　林烁找了个石凳座下，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往桌子上—拍。
　　“先祖，你这是干什么？”
　　“咱们开诚布公吧，你根本不信我是先祖，对么？”
　　巫慢慢把泥板放下，布满皱纹的眼皮下，—双精明的眼睛注视林烁片刻，“对。”
　　“为什么？因为这把刀？”
　　巫想了想，没说话。
　　林烁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并不在意他的反应，他道：“我猜测—下。在我刚来部落的那天，这把刀放在怀里，被你、或者其他人看见了，对吗？”
　　巫点头。
　　“部落里没有这样的武器。我问过石匠，他说‘外面’的人会用这样的武器。”
　　“你之所以不信任我，是觉得我来自外面？”
　　巫再次点头，拿着豆浆，没喝。
　　林烁接过来，自己灌了—口：“放心，没毒。”
　　他又问：“但是我从火塘出来的时候，明明是你第一个开口叫先祖的，如果不信……”
　　说到这里，林烁想起来一开始他的信任度其实只差0.5，说明老头在菜刀出现之前，是半信半疑，虽然他看上去很虔诚，喊得比谁都大声。
　　林烁暗骂—句老奸巨猾，瞪了巫一眼。
　　巫咂摸着豆浆的甜味，出乎意料，态度很平和，好像不是和林烁摊牌，而是闲聊。
　　他道：“先祖，你出现的那天，部落刚巧在上—次狩猎中损失了两名战士。这片森林去年遭遇了漫长的冰封期，有几十名老人没熬过寒冷的气候，在春天到来前死去，谁也不知道死亡会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部落已经压抑了太久，急需—件事情让人们的情绪鼓舞起来。”
　　“最能让—个部落走向毁灭的，不是野兽的袭击、不是残酷的气候、也不是外界的危险，而是这里，”巫指指自己的胸口：“是内心的敌人。”
　　“比饥饿和死亡更难捱的，是没有希望。”
　　“我是你替他们找到的‘希望’？”林烁有点感动，不过他很快清醒过来：“别转移话题，除了这把刀，还有么？我总觉得你还有其他秘密瞒着我。”
　　他这属于走捷径，系统的任务是【探索巫内心的奥秘】，老头自己说出来的，也算。
　　“反正咱们都说到这里了，既然你不承认我是先祖，我也不会继续留在部落。你把秘密告诉我，我守口如瓶，明天就走，怎么样？”
　　巫说得有些口渴，把豆浆—饮而尽：“你猜？”
　　他微微—笑，像赶部落里的小崽子—样挥挥手：“时间不早了，回去睡觉吧，明天不是要做豆腐脑吃？记得给我加双倍蜂蜜，这个不够甜。”
　　林烁惊讶：“欸？你不赶我走？”
　　“你做坏事了没？”
　　“没有。”
　　“那我赶你干什么？风要伤心的。”
　　林烁觉得自己好像看不懂这老头了，或者说他从来没看懂过。
　　越是这样，他越不想放过巫：“那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说我不是先祖，但也不是来自外面的那些人，我对部落没有坏心，你信么？”
　　巫没说信或者不信，他道：“火塘里有先祖留下的意志，它不会庇佑心怀叵测的人。”
　　“好了，走吧，夜已经深了。”
　　林烁眨眨眼，问系统：“任务完成了么？”
　　【算是吧。】系统“叮”了—声——
　　【探索内心的奥秘（—），完成。】
　　【获得地球回归时长24h×1，抽奖机会×1】
　　【系统发布任务：探索内心的奥秘（二）】
　　【任务描述：你已经知道巫将你认作先祖的原因，但仍旧不知部落里藏着什么秘密，让他如此戒备外面的人。‘火塘里有先祖留下的意志’，这究竟是一句空话，还是别有用意？】
　　【任务等级：C】
　　【任务时限：六个月】
　　【是否接受任务？】
　　C级任务？
　　林烁想起郑组长关于第六元素的那段讨论，对这个任务有—半以上的把握。
　　择日不如撞日，他决定在走之前来一招大的，试探一下巫，顺便给自己报仇。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这种金属武器的制造，需要……”
　　林烁边说边观察巫的神色，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不同，然而话刚说到紧要处，巫的脸色一变。
　　林烁随之也变了脸色，两人都听到远处传来的叫声。
　　“小心！小心！有人闯进部落来了！”
　　“是谁？”巫从凳子上站起来，动作敏捷地抄起挂在墙上的石刀，从洞口跳下。
　　林烁紧跟其后，脑子里也在想“是谁？”
　　是谁打扰他完成任务？就差—点了！等巫有了防备，下次再想套话可没那么容易！
　　别让我发现你是谁！他磨了磨牙，大步跑向呼声传来的地方。
　　火塘边，箭雨纷纷，人、熊、火光、被推翻的烧烤架，乱成—团。
　　数道黑影从林间射出，奔向毫无准备的部落众人。
　　迎着火光的部落人最先看清他们的长相。
　　“乌拉！！！”
　　“砰！”
　　闷响声不断，林烁：“……”
　　好像突然知道来袭者的身份了。
　　他和部落里的人一起“乌拉——”冲上前，大声道：“打熊先打脸！千万不要放过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
　　感谢在2021-03-14 02:49:19~2021-03-14 23:5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来不及说我爱你 11瓶；22 3瓶；(●—●)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主角摊牌的第三天
　　来袭者根本没想到这么晚了部落人不睡觉, 居然在火塘边烧烤、玩耍、载歌载舞。
　　他们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拿起长矛，悲愤道：“上啊！和他们拼了！”
　　“嗷呜！”
　　熊帕三人终于发现了袭击者的身份, 他们茫然无措地站在中间, 一边是大喊“和他们拼了”的同族兄弟, 一边是痛斥“原来你们是内应”的部落人, 三人挥舞着双手，大声道：“别打了！听到了么？别打了！”
　　“停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住手！”
　　大熊部落的战士们面露愤恨：“没有误会, 杀人偿命！”
　　“哈？”
　　“他们杀了熊耳！”
　　“怎么可能？”
　　“让开！再挡在路上连你们一起打！”
　　“……”
　　大熊部落的人虽然满腔悲愤，但是在部落的火塘附近，他们被削减了一部分战斗力，而部落人却越打越勇, 况且还有熊帕三人从中添乱。
　　在这种一方附带增益buff，一方附带减益buff，还有三个人跳反的情况下，悲愤交加的他们被打得呜呜叫。
　　林烁从大熊部落人的话语中发现不对，嘱咐自己人：“先打趴下，打得失去战斗力, 别打死了。”
　　又朝对面的人喊：“不想挨打的扔掉武器，面朝火塘抱头蹲下, 缴械不杀！”
　　巫道：“听先祖的！”
　　“乌拉！！！”呐喊声一片。
　　这个语气词是部落的战士们和林烁学的, 他们觉得非常有气势。很适合打熊的时候喊。
　　……
　　大熊部落的人虽然士气如虹，无奈寡不敌众, 很快就抱着头绕火塘蹲成一圈。
　　林烁揉了揉打肿的拳头, 把熊帕拉到自己身边，小声道：“我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知道，谢谢烁哥。”
　　“所以待会儿你要卖力。”
　　“什么？”
　　林烁一把抽出菜刀, 架在熊帕的脖子上。
　　“都闭嘴！不然我砍了他！”
　　“……”还在喊叫“杀人偿命”的大熊部落战士安静下来。
　　林烁道：“说，到底怎么回事，从头到尾说清楚，一个细节都不能漏。”
　　“凭什么？杀人凶手！”一个年轻战士愤愤地骂。
　　林烁冷笑：“你们知道人肉有十八种吃法么？”
　　“不说清楚，我就先砍了他的胳膊炭烤，再挖出他的眼睛盐焗，最后剁碎他的心肝做烧麦！”
　　年轻战士：“……”
　　“磕、磕……”牙齿打颤，林烁描述的场景太详细，他已经开始想象心肝被剁碎的样子了，“呕——”
　　其他人：果、果然好歹毒。
　　熊帕这个时候算是反应过来林烁的意思了，他也知道自己部落的人脑袋简单，好好解释的话他们不会听，于是大叫道：“听烁哥的，他让你们说你们就说，否则他真的会把我剁了做烤串！”
　　“看见那些烧烤架了吗？那是烁哥为了吃人肉专门做的！”
　　两人一个劫持一个被劫持，默契地来到火焰照不到的角落。
　　熊帕在黑暗中惨叫：“啊！不要！”
　　“手指头被砍掉了！”
　　“胳膊也被砍掉了！疼！好疼！”
　　“肚子被划开了！肠子流了一地呀，好惨！”
　　大熊部落的人：“……”
　　林烁见他们快吓哭了，踢了一脚熊帕的屁股，让他见好就收。
　　熊帕：“哦。”
　　“说吧。”在大熊部落人眼中俨然已经成了大魔王的林烁从黑暗中走出来，甩甩刀上的血。
　　“我说了，你会放过我们？”领头的战士问。
　　“给你们留个全尸。”
　　他这么说反而更可信，战士深呼吸，仇恨地看向部落的火塘，道：“事情的开始，是你们在狩猎中带走熊帕……”
　　那是林烁第一次参与集体狩猎，不幸遇见霸王铁甲，在基地“乌江计划”的帮助下，林烁和风九死一生才杀死霸王铁甲，为了惩罚熊帕祸水东引、险些连累自己，林烁将他带回部落当“熊腿子”。
　　大熊部落的战士们表面殴打“背叛部落”的熊帕，背后却给他塞了个木片，暗示熊帕半夜和他们一起逃亡。熊帕知道林烁的厉害，在木片上写下“不要救我”四个字，却不慎将木片送到林烁手中，林烁把“不要”两个字丢掉，剩下“救我”二字，让棕熊帕递给大熊部落的人。
　　留下营救熊帕的三名战士中，熊下与熊飒一路尾随到部落，在救人途中不幸被俘，成为熊腿子2.0，熊耳则回到部落里求救，然而一直到今天，足足有三个月的时间，他都杳无音信。
　　熊帕三人一开始还期望有人来救自己，后来习惯种地也就算了，明天就要刑满释放，他们对熊耳没能搬来救兵早就释怀。
　　然而，听今天这群袭击者的意思，熊耳竟然已经死了？
　　“他什么时候死的？”熊下问。
　　“在狩猎队回来的第四天。狩猎队的人说熊帕被部落带走了，你们三个去救他，部落里的人一直没等到你们四个回来，于是派人往部落的方向寻找，结果在半路上发现已经死去的熊耳……”
　　“他已经死去几天，几乎整个身子都被凶兽吃了。还是靠骨头上的伤，才认出来的。”
　　“那你们当时怎么不来部落问个清楚？”林烁道。
　　大熊部落的战士瞪了他一眼，眼圈通红：“我们想给熊耳报仇，是熊顿阻止了我们。”
　　“为什么？”
　　“熊顿说，熊耳想来救人，结果被你们杀死了，熊帕、熊下、熊飒肯定凶多吉少。我们想来部落报仇，来的人太少，也和他们一样有去无回，不如整个狩猎队一起出动。”
　　“所以我们安顿好部落里的普通人，清理了部落周边的凶兽，储备好足够的食物，这才来报仇。可惜还是被你们打败了。”
　　“被打败是我们太弱，没什么话可说，我们这些战士，你要杀就杀。但是希望你们不要对部落里的普通人动手，他们是无辜的。”
　　林烁莫名背了个“杀熊狂人”的锅，思索道：“嗯……”
　　有种陷入阴谋的感觉。
　　这时，熊下突然叫了一声：“熊耳死在半路上？不可能啊！我明明让他去找熊顿搬救兵，以他的能力，不会在半路上被凶兽杀掉的！是不是搞错了？”
　　“所以我说是部落人干的！”
　　“不可能，我们一直尾随在部落后面，他们根本没和熊耳碰面。再说，部落也不杀人，我们在这里做了几个月的熊腿子，不都好好的？”
　　而且还胖了几斤。
　　“可、熊帕……”战士词穷，指着阴影处，又指林烁：“熊帕刚才被他砍了，肠子拖出来一大截，血流遍地。”
　　“啊？你说我么？”熊帕走出来，手里拿着个鲜红鲜红的、被劈成两半的西红柿，“吃么？我种的。”
　　看到鲜红的番茄汁，大熊部落的人：“你、你……”
　　他情绪波动太大，捂着胸口，差点气晕过去。
　　“啪！”林烁用力拍了一下掌，唤回这名战士的神智，也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语气凝重道：“不好！”
　　“来不及解释了，熊帕，你带路，立刻去大熊部落！”
　　“怎么烁哥？”熊帕见林烁皱起眉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怀疑留在大熊部落的人，全都有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啾=w=


第54章 主角摊牌的第四天
　　林烁提出大熊部落有危险, 要熊帕带路，立刻前往大熊部落。
　　来偷袭的这些战士自然不信林烁的话，但他们都已经被打败了, 部落愿意放他们回去, 总比留下来做熊腿子好, 因此也没人提出反对。
　　“风、石柱、箭羽……”林烁从部落里叫了四五个战士和自己一起去, 都是速度快、脑子聪明、擅长隐藏的。
　　“其余人留下来看家。”林烁对巫招手，小声道：“要提高警惕, 我担心今晚不太平。”
　　他摸了下右眼，眼皮一直在跳。
　　巫：“放心吧。”
　　林烁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就点点头。这老头不是善茬，有他坐镇部落, 在战士全都留守，还有岩和云朵两个狩猎队长的情况下，谁想来部落捣乱都得被咬下一块肉。
　　“不用太担心，”林烁道：“幕后的人如果真的很厉害，就不会用阴谋诡计挑唆大熊部落的人。”
　　“把大熊部落的战士引走，让他们和我们打得两败俱伤, 然后在后面捡漏，这说明正常状态下幕后的人是打不过我们和大熊部落的。只要事先有准备, 就不会被他们得逞。”
　　想了想, 林烁从口袋里把菜刀摸出来，往巫手里一塞：“这个你拿着, 自保。谁来就砍谁。”
　　“那先祖你？”
　　林烁检查了一下外骨骼装甲的电源, 回山洞取了自己的弩，道：“我很凶猛，用不上这个。”
　　巫一愣, 眼角浮现出褶子，他深深看了林烁一眼，道：“保重。我们等你回来。”
　　……
　　一行人快速奔跑在森林中。
　　有熊帕三人作保，大熊部落的战士们总算是半信半疑，不再坚称部落人是杀人凶手，两方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和平。
　　林烁不动声色地旁观着，发现熊帕虽然傻，但是在大熊部落的威望还挺高。
　　头顶，奇迹在树梢上低低地飞着，一双眼睛晶亮，一旦发现前方有大量兽群，它就低声示警。
　　距离破壳已经一个多月，奇迹的身形长到一米多高，和地球上的鸵鸟差不多大。它的骨翼还未完全发育成熟，不能够长距离飞行，经常是飞一段，展开翅膀滑翔一段，最后迈着两条腿“吧嗒吧嗒”跑一段，顺便和林烁撒娇。
　　“唧唧唧唧。”前面一大段路都没猎物，奇迹一个猛子扎回地上，抬脚把铁蛋踹到一边，拿头在林烁腰上拱。
　　铁蛋“吼”地抗议，被奇迹瞪了一眼，委屈巴巴地跑去林烁另一边。
　　那边原本有个大熊部落的战士，被铁蛋很凶地哈气，在屁股上咬了一口。战士惹不起，跑了。
　　“烁哥，你把它们带上干啥？”熊帕问。
　　林烁担心部落里黑灯瞎火的，敌人会把铁蛋和奇迹当外面的凶兽给砍了，这两只不管以后会有多厉害，现在还是小崽子，根本打不过有经验的战士。
　　但他不必告诉熊帕这些，林烁随口道：“有情调。”
　　“啊？情调？”
　　“左牵黄、右擎苍……”林烁吟了句诗：“你不懂。”
　　“哦。”熊帕挠头，他已经习惯了烁哥比自己聪明了，又问：“今天到底怎么回事？熊耳是怎么死的？我们部落真的有危险么？”
　　大熊部落的战士们竖起耳朵听。
　　林烁：“当然，你们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调虎离山？”
　　“调熊离山。”
　　“什么意思？”
　　林烁简直想敲他的脑袋，他也真这么做了：“你几个月前是怎么狩猎霸王铁甲的？”
　　熊帕：“我先叫人把母的那头霸王铁甲引走，等它离开后，再去它的巢穴里狩猎小的那头……啊！”
　　熊帕一脸惊恐：“我懂了！”
　　他指着周围的战士道：“他们就是母霸王铁甲，我是诱饵。被留在部落里的老人和孩子……”
　　“对。”
　　“嘶——”，正在偷听的战士大都参与过那次狩猎，他们都懂了。
　　熊帕一下加快了速度：“快！我们去救人！不然来不及了！”
　　……
　　林烁最开始以为大熊部落的人很傻，被熊顿随便一忽悠，就跑来部落打架。
　　但相处一段时间后，他发现不是这样的。
　　大熊部落的人与其说是傻，不如说是单纯，他们会在狩猎中熟练地使用各种计谋，但在生活中却不会刻意算计别人，也不会用怀疑的眼光去看待别人对自己说的话。
　　这是在封闭且人人都很熟悉的环境中，才能养出的单纯性格。
　　被林烁提醒之后，大熊部落的战士们立刻就明白了他说的“调熊离山”是什么意思。
　　阴霾在心底悄然滋生，他们不自觉加快脚步。
　　“熊帕，虽然不相信熊顿会欺骗我们，但是这个小白脸，他说的好有道理啊。”
　　“什么小白脸？叫哥！烁哥！”熊帕心急如焚，“烁哥说的话，什么时候错过？”
　　他想起早一些的时候林烁对自己说的“小心熊顿”，内心的焦灼几乎要化为实体。
　　熊顿，真的背叛部落了吗？
　　大熊部落和林烁他们的部落隔着一大片森林、十几座山、数百公里，没有意外的情况下，双方根本不会跑到彼此的领地去。大熊部落这些人来的时候花了大半天时间，回去的时候因为心里焦急，又气又累地狂奔数百公里，居然只用了一晚上多一点。
　　天色熹微的时候，一夜未休息的众人来到大熊部落附近。
　　刚走近大熊部落所在的山谷，天空中的奇迹就发出一声“啾”。
　　它扑腾着翅膀撞进林烁怀里，看起来有些害怕。
　　“奇迹，怎么了？”林烁低下头，发现铁蛋也焦躁地伏下身体，用鼻子在空气中左右嗅闻，发出阵阵低吼。
　　凶兽们已经如此，战士中经验老道的那些论直觉并不逊色于凶兽。
　　“有血的味道，很多血。”大熊部落的战士沉下脸，不愿意承认林烁那些危言耸听的话，居然应验了。
　　“小心。”
　　熊和人都闭上嘴，借着树木的掩护，轻手轻脚地向山谷中摸去。
　　……
　　大熊部落的地形像是一个M形，两座相邻的山头，中间夹着一个山谷，河水从山谷间潺潺流过。
　　大熊部落的人住在M形中央，在靠近溪水那侧两座山上开凿了数百个大小不同的山洞。和他们世代结盟的熊群则住在M形外侧的树林里，作为敌人进入部落的第一道屏障。
　　刚一进入树林，熊帕便道：“不对。”
　　搁在平时，听见声响的熊群这个时候应该派出哨兵查看了。
　　又朝林子里深入，四周一片安静，只有风从林梢吹过，发出簌簌响声。
　　没有了小熊的打闹声、公熊拍打小熊的声音，母熊对公熊的怒吼声，林子里死一样的寂静。
　　身边的战兽齐齐暴躁起来，战士们用力按住它们，板着脸，头一次感觉安静是如此难熬。
　　“血的味道是从哪里传来的？”林烁问。
　　战士们和棕熊嘀咕了一阵，熊动了动鼻子，朝一个方向跑去。
　　“跟上。”
　　……
　　“咯吱——”咬牙声清晰可辨。
　　熊帕攥紧手心，骨节“嘎嘣”作响，他的眼睛瞪大，眉心紧紧皱着，下颌咬得死紧，恨不得把什么人活生生咬死一样。原本憨厚的面孔十分狰狞，但又能从神色间分辨出浓浓的悲伤来。
　　帕发出了一声哀嚎，头低下，硕大的泪珠“啪嗒”滴在地上，和泥泞的鲜血混在一起。
　　众人面前是一个深坑，里面横七竖八散落着破碎的熊皮、熊骨，大约有三四只熊的样子，从头盖骨的大小可以判断，这些都是半周岁大的小熊。更令人揪心的是，坑里的骨头上有大火烧灼的痕迹，以及残余的碎肉、齿痕。
　　入侵者竟将这些未成年的小熊直接剥皮、烤了吃掉。
　　大熊部落的所有人赤红着眼睛，极度愤恨。
　　“畜生！”
　　“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这些入侵者！”
　　目光穿透树林，可以看到山谷里同样一片狼藉，地面上散落着兵器、血液和抵抗的痕迹，留在大熊部落的老弱病残不知去向。
　　“先去找人！”林烁提醒道：“还有，剩下的熊没看见尸体，说不定还活着，都去找！”
　　“听烁哥的。”熊帕抹了一把眼睛，按住帕的肩膀。
　　或是因为林烁精准地说中了大熊部落遭遇的阴谋，或是因为熊帕的话，无论什么原因，他现在暂时成为了这群战士的主心骨。
　　走到山谷中央，面前是已经熄灭的火塘，林烁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分为十二格：“以火塘为中心，每两人一个方向，分散去找活着的人，还有熊。如果看见敌人留下的东西，就把它带回来。注意不要破坏现场。”
　　战士们骑着熊离开，林烁对风道：“你们几个也帮他们去找。”
　　“那你呢？”
　　林烁道：“我要留下来，和火塘说说话，问问周围的花草树木有没有看见凶手。”
　　众人：“……”
　　风大声地、崇拜道：“不愧是先祖！又要开始显灵了吗？”
　　未走远的大熊部落人对他投来讶异的眼神，被风瞪回去。
　　林烁：“……”
　　他有些愧疚，自己好像把孩子忽悠傻了。
　　林烁摸摸风的头，道：“对，相信我，我很灵的。”
　　他的脑海里，基地传来消息：【痕检专家已就位，正在对犯罪现场进行侧写。】
　　林烁绕着火塘一圈、一圈地走来走去，不时按照专家的吩咐，查看地上的物品，在某些地方喷洒鲁米诺试剂，后来他还翻上山洞看了看，采集了一些样本给基地检测。
　　最后，等到大熊部落的人都回来，他把众人叫到一起：“我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了。”


第55章 主角摊牌的第五天
　　大熊部落的战士离开了半个多小时, 他们回到火塘前，捏着拳头、一脸沮丧。
　　“找见了么？”
　　“没有。”
　　“我也没有。”
　　他们几乎将部落翻了个底朝天，然而别说是入侵者, 就连一个活人都没遇见。
　　战士们又急又气,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使不上力。
　　敌人是谁？在哪？部落里留下的几百个人还活着么？敌人是怎么将他们全部带走的？
　　这些问题就像沉甸甸的大山一样, 压在心口。
　　“现在怎么办，熊帕？”
　　“我们散开往更远的地方寻找？”
　　“不行, 人太少万一丢了怎么办？部落里现在就剩我们这几个人了。”
　　“那你的意思是不找了？我们的战兽被杀死，亲人被掠走，就这么算了？”
　　“我没说不找，可森林这么大, 要往哪里找？找得见么？！”
　　“找不见也得找！要是部落里的人都不见了，我们、我们……”
　　战士的使命是保护部落和火塘，如果要保护的人都没了，他们还活着有什么用？
　　熊帕站在一群没头苍蝇一般的同伴中间，面沉如水。
　　他凝视熄灭的火塘，身上慢慢浮现出红色的图腾纹路, 爬满胸膛、肩膀、整张脸。
　　在战士们开始相互争吵的时候，熊帕突然道：“都住口！”
　　声音震得树叶晃动, 地面上, 脚踩之处绽开裂痕，“咔啦啦——”蛛网般蔓延开。
　　正在争执的战士们被这股怒气吓到, 他们低声问：“熊帕？”
　　熊帕似乎在刚才又有了突破, 身上的气势十分吓人，他回头，和林烁的目光对上, 问：“烁哥，你知道部落里的人被带到哪里去了吗？”
　　林烁注视他的眼睛，沉吟片刻。
　　“算了。”熊帕摇头：“你走吧。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大熊部落的事情，与你们无关。我不会去找部落报仇的。”
　　他的眼睛通红，里面蒙着一层雾气，充满愧疚与悔恨。
　　林烁道：“我知道。”
　　“……啊？”那双眼睛睁大。
　　熊帕原本是被逼到绝境，随口一问，根本不相信会得到肯定的答复，他不敢置信，连问了好几遍，得到的都是一样的回答：
　　“我知道。”
　　悲愤的情绪，莫名就冷静下来，眼中绽放出带着希望的光。
　　“烁哥……”熊帕抽了抽鼻子。
　　林烁踮起脚尖拍他的头，没拍到，退而求其次拍拍熊帕的胳膊：“跟我来。”
　　周围的同伴见熊帕似乎又恢复成平时那个憨厚又自大的他，也收起心中的惊惧，小声道：“这个小白脸真的知道？怎么可能？”
　　“他是第一次来我们部落吧？我们把周围都找遍了，什么都没发现，他能发现什么？”
　　“闭嘴！”熊帕瞪了他们一眼，亦步亦趋：“不许叫小白脸，叫烁哥！烁哥无所不能！”
　　……
　　“烁哥，你带我们看这些干什么？”
　　地面上散落着几样物品——
　　带着血迹的石刀，一堆未烧完的柴火、留有齿痕的熊骨。
　　“告诉你们事情的经过，”林烁道：“我现在要说的一切，都是它们告诉我的。”
　　战士们投来不解的目光，林烁丝毫不理会，他道：“从血液氧化的程度上看，袭击者在大约七个小时前进入部落。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山脚下，在这里挖坑，点燃了几堆篝火，拿树枝盖住。”
　　一根木棍插.进火堆里，拨了拨，里面滚出半枚未焚烧完全的果实。被熏黑的果实长得很奇怪，表面带刺，散发出某种香甜的气味。
　　“认识这个么？”
　　“没见过。”
　　林烁让大家离远点：“没见过也不奇怪，这是一种生长在沙漠中的植物，里面含有剂量很高的莨菪碱、阿托品等生物碱，少量吸入能够抑制呼吸中枢，使人产生晕眩、四肢麻木、浑身无力的感觉。也就是一种麻醉剂。”
　　“毒烟燃烧起来后，会顺着山壁向上飘，昨天傍晚的时候刮西北风，从我们站的位置，沿着风向，刚好一路飘进山洞里，我刚才说过，这种药品只需吸入很少的量就能使人浑身麻痹，因此我们在山谷中并未看到太多反抗的迹象。”
　　“那么放毒的人为什么自己没事？”
　　林烁拿起一块火堆附近捡到的麻布，手指在上面捻了捻，指尖一层黑灰。
　　“是炭，”他道：“他们将炭粉放在两块布中间，然后打湿布料，蒙在脸上，就像这样——”
　　林烁手里拿着蒙面巾，挡住口鼻，走到山谷中间，“活性炭可以过滤毒烟，等浓烟充斥山谷后，在部落中点火的人放出信号，引外人进入山谷，并打伤了闻见烟味后出来查看的人。”
　　“看这里。”地上的草茎有折断与踩踏的迹象，草丛间散落两支火把，叶子上有溅射状的血迹，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注意不到。
　　“这时，住在山谷另一侧的熊群听见响动，应该也派出哨兵前来查看情况了，但是它们一进入山谷，同样被毒烟迷倒。”这要怪大熊部落是M形，中间狭窄，毒烟易聚难散。想要下山，就必然会经过毒烟笼罩的区域。
　　林烁带人走到半山腰，棕熊的体型较大，受到毒烟影响后脚步沉重，在泥土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山坡上的草坪有大片刮痕，还有灌木折断后留下的痕迹。
　　“从这些痕迹上可以确认冲到山谷的熊有六到七头，都是壮年棕熊。它们被迷倒后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从山坡上滚下来，被敌人捉住。”
　　“控制了这几头熊后，剩下的熊实力可能不够强大，所以入侵者在某个对熊群非常熟悉的人的帮助下，直接冲进山上，绑架了小熊。这一切都发生在二十分钟之内，因为毒烟的药性不强，过了这个时间部落里的人和熊很可能摆脱药效的影响，到时候再想控制他们就不容易了。”
　　“之后就发生了我们看到的这一幕。”林烁用兽皮包着手，捡起被啃得伤痕累累的熊骨，分析道：“这是一头不足半岁大的小熊。之前你们说部落里留下的有上百个人，不可能这么快就放弃抵抗全部消失，所以我想，他们是主动被带走的。”
　　“主动跟敌人走？”大熊部落的战士们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们大熊部落都是最英勇的战士，绝不会向坏人低头。”
　　“那如果敌人绑架了部落里所有的幼崽呢？包括熊和人。不跟他们走，他们就在面前把幼崽杀掉，剥皮放血吃肉。”
　　“哈？”战士们睁大眼睛，想象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
　　但是，莫名的……好像都和眼前的情况对上了。
　　“这……”
　　林烁摇摇头，果然是原始社会，好单纯。
　　他道：“事情就是这样，不管你们信不信。为了保住小崽子的命，你们部落的人自愿跟着敌人走了，他们之所以走得这么快，说不定是因为骑着熊走的。”
　　“至于敌人的身份，”林烁把骨头拿到阳光下，“这上面的齿痕除了人的以外，大多数来自于一种食肉动物，从牙齿的形状估计，它的体型有半人高，肩宽50厘米左右，是一种中小型猛兽，性格极其凶残嗜血。”
　　山谷中安静了片刻。
　　熊帕点头：“烁哥，我相信你，其他的不用说了，说了我们也听不懂，你告诉我们，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从留下来的痕迹判断的话……”林烁从基地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道：“这里，跟上！”
　　……
　　部落内。
　　林烁他们离开没多久，天还黑着。
　　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夜色下，一双双黄色眼睛闪烁着阴冷的光。
　　部落似乎已经陷入沉睡，火塘附近没人，地面上散落着凌乱的骨箭，四周有搏斗后留下的痕迹。
　　一个黑影上前，手指在地上蘸了一下，凑在鼻子上闻了闻，还舔了一下：“是血。”
　　“人血。”黑影眯起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别犯病了。”身后，熊顿骑着黑熊上前，他用脚踹了一下黑熊的肚子，黑熊畏惧地颤抖。
　　“看来那群战士来过这里，和部落人打了一场，算他们有点用处。”熊顿道。
　　“我们来晚了，没赶上他们打得最激烈的时候，要不然可以把两个部落的战士一网打尽。”黑影不满。
　　熊顿啐了一口：“都怪那个老不死的，说什么死都不离开部落，要和我们拼了，非得在他面前把熊剥皮放血才肯屈服，不识好歹。”
　　“可惜了，要不是你阻止，我现在已经把你们部落那个小崽子剥了皮，小崽子肉嫩、骨头脆，味道一定很好。”黑影嘎嘎笑道。
　　熊顿背着他露出厌恶的神情，道：“少说废话，赶快点火，这次奴隶数量多，说不定城主会给我们一些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我听说你想成为战士很久了，可惜没获得火塘的认可，看来你们部落的先祖也知道你是个坏种。”
　　“什么先祖？一堆烂骨头而已。”熊顿回忆起自己将火塘里的骨珠弄出来，一枚一枚踩碎的样子。
　　“咔嚓、咔嚓，”那声音清脆又悦耳，看到部落里的人朝自己投来恐惧、愤恨与厌恶的眼神，熊顿的心里浮现出愉悦。
　　看，你们嘲笑我无法成为战士，嘲笑我获得不了火塘的认可，就连部落里最弱的战兽都不愿意选择我。现在呢？
　　他舔了一下牙齿，似乎在回味那时的感觉。
　　“城主说他会帮我成为战士的，只要我能弄到足够的奴隶，将他们的能力换给我。”他见过城里的祭巫，他们可以将健康人的身体换给重病将死的人，也可以将奴隶的胳膊接在缺了手臂的贵族身上。他相信城主的话。
　　火已经点燃，黑烟漫向部落里面。
　　熊顿道：“上！”
　　这时，“咔嚓——”，他又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无比的近，就在耳边响起。
　　接着他眼前一黑。
　　巫手里拎着条石棍，是刚解决完生理问题，顺手从茅坑里抽出来的，他把断成两截的棍子从熊顿脖子上放下来，招呼身后的人：“上！弄死他们！往死里打！”
　　老头眯起眼，哼道：“等你们好久了。”


第56章 主角摊牌的第六天
　　“梆、梆、梆”, 闷棍伴随着惨叫声，在黑夜的部落中响起。
　　自以为偷偷摸摸神不知鬼不觉潜入部落的人就见随着巫一声大喊，从树林里跳出上百号大汉, 人人手中都拎着手腕粗的棒子, 看见他们就打。
　　他们想要反抗, 这些人就从另一边抽出刀, 照脑袋削去。
　　“都老实点！”巫拿起菜刀，在干瘦干瘦的胸口拍了拍, “砰砰”作响。
　　与此同时，巫的脸上、身上浮现图腾纹。
　　他把厕所里随手拿的棍子扔了，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石棒，带头敲闷棍, 还教部落里的人敲哪最管用。
　　“嘿呀！给我打！”
　　“用先祖的话讲，老虎不发威，你当我们是病猫！”
　　……
　　很快，漫长的一夜过去，天亮起来，太阳渐渐移向西边。
　　日暮的时候, 林烁带着人回到部落附近。
　　“不知道巫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一群人穿过部落周围的那片树林，看见火塘的光, 心底一松, 紧接着就听见呻.吟声哎呀不断地传来，间或还有猛兽的吼叫……
　　听起来很惨。
　　“惨？”林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嘶吼声中听出来惨的。
　　“没出事吧？”他心头一紧, 加快步伐。
　　“谁？！”树上跳下一个人, 目光锐利，手里拎着条一米多长的棍子。
　　“哦，是先祖啊。”这人林烁认识, 是狩猎队的一员，好像叫藤条。
　　藤条挠挠头，把棍子往旁边一放，道：“先祖，小心点，地上有血，别滑倒了。”
　　“嗯。你们还好？”
　　“好着呢。大熊部落的人怎么样？”
　　“救回来了。”林烁示意他看身边，那里跟着一个大熊部落的战士，满脸的敬畏，就差把林烁当神一样供着。
　　看上去先祖又收了一个熊腿子。
　　“那就好。”藤条一笑，指着前方道：“巫在那边。”
　　“我还要守着这里，就不过去了。”说完，他伸手一拽树枝，又爬到树上趴着。
　　风轻轻吹动树梢，战士的影子隐没在枝叶间，不出声的话，根本不知道这里藏着一个人。
　　林烁眨眨眼，他隐约看到藤条手里拎着的那根棍子上有血，还不止一星半点，都结成一层厚厚的血痂了。看来他们今晚的收获不错。
　　……
　　“巫！”林烁大声喊。
　　老头坐在火塘旁边，“哎呀”捶着腰，指挥道：“把他们捆紧了，衣服扒掉，手敲断，武器全部收走。身上那是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我塞他们嘴里！”
　　“呜呜——”带刺的果实往嘴里一塞，那感觉，别提多酸爽。
　　血从嘴角流下来，怪吓人的。战士们怕他们吓到部落里的小崽子，正准备将人敲晕，却见入侵者们突然头一歪，睁大眼睛，身体抽搐着倒在地上。
　　战士们挠挠头：“怎么回事？犯病了？”
　　“不管了，嘴里的东西塞好，别让他们吐出来。”
　　“呜呜——”入侵者被刺扎得说不出话，麻醉成分顺着血液流遍全身，一天之内怕是醒不过来。
　　这老头绝对是故意的！
　　林烁瞥了眼坐在石头上锤腰的巫：“你怎么了？”
　　巫道：“年纪大了，身体不行，腰抻着了……”
　　“哎呀，疼，快扶我站起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骗谁呢？”林烁一瞄他手边的棍子，上面全是血，比藤条那根棒子上的血痂还厚——老武僧了。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把巫没几斤重的身体往肩上一搭，搀着他向前走，“去哪？”
　　巫给他指路：“就那边，茅坑旁边那个山洞，对。”
　　“把他们关在这儿你也不嫌臭。”
　　“你懂什么？臭才要关！”
　　周围的战士们偷偷瞧着两个人的相处，觉得哪里怪怪的。
　　荆作为新战士，也参与了昨晚那场伏击，正兴奋着，也不怕风的冷脸了，偷偷问他：“风，我怎么觉得先祖和巫的关系更好了呢？”
　　“这不是应该的么？”风道。
　　然而他心里却有些失落，感觉两人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风瞪了林烁一眼——招蜂引蝶。
　　林烁指了指巫头上那些花里胡哨的羽毛——有这么老的花蝴蝶啊？
　　风没忍住露出个笑，心想，昨晚发生什么了？好像是林烁去找巫说了说话，然后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好了？
　　林烁一边走，一边讲他们昨天晚上跑去大熊部落的所见所闻，以及离开部落后的经历。
　　“总的来说，救援行动是十分顺利的……”
　　众人顺着林烁所指的方向追出去后，没多久就发现了其他痕迹，在林烁、或者说基地内多位野外侦查专家的指导下，众人在追逐的过程中不断调整方向，快到中午的时候，飞在天空中的奇迹传来好消息。
　　“啾，啾啾。”奇迹发出一连串欢快的叫声，嘴巴叼住林烁的衣服，把他往一个地方拽。
　　“什么事？你看见人了么？”林烁问。奇迹虽然还小，但林烁按照基地提供的方法训练了它好一阵子，目前它能简单表达自己的意思。
　　“唧！”
　　“走！”众人立刻跟着奇迹跑去。
　　这段路的前方有一个陡坡，坡下面是河水，水流湍急。奇迹在河边飞着，嘴里“唧唧唧”不停，林烁就见它两只翅膀用力扑腾，在半空中闪来闪去，真像别人说的，一只大扑棱蛾子。
　　林烁问：“奇迹，人呢？”
　　奇迹一歪头：“唧？”
　　养了这么久，林烁还是不明白奇迹的某些语气词，他问：“是没看见、看错了、还是别的什么？”
　　“唧唧唧！”
　　“别是它什么也没看见，故意带我们到这儿玩的吧？”一个战士有些着急，蒲扇般的手拍开旁边的树枝，差点拍到奇迹。
　　奇迹扒开林烁的衣服，大头朝肚子上拱，鼻子里委屈地哼哼。
　　罗什从林烁衣服里钻出来，“啪”，删了那个对奇迹出言不逊的战士一巴掌。他叫了几下，爪子比划。
　　林烁：“哦，原来是这样。”
　　他对战士们道：“刚才有人被水冲到这里，可能是藏起来了，你们去四处找找。”
　　“哦。”
　　“等等，”有人提出疑点：“为什么小唧说的话你听不懂，它说的话你就能听懂？”
　　林烁心想，对啊，为什么呢？
　　他叉腰：“我们心有灵犀不行吗？”
　　行行行。只要能找到人，什么都行。
　　战士们从熊身上下来，分开，地毯式搜索。
　　还没找多久，突然铁蛋发出一声大吼。
　　它跳进河岸边一片生长着水草的淤泥里，将头埋进草丛很深的地方，像个小马达一样往里钻。
　　泥点子被甩飞一地，看得林烁脸抽，他刚喊了一声“铁蛋，回来！”，就见整片草皮被连根掀起，飞到天上。
　　在这种情况下，还留在原地的两根孤零零的野草，就十分可疑了。
　　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野草中空的顶端，正在朝外面冒泡泡，“咕嘟嘟……”
　　所有人：“……”
　　熊帕大步上前，“这里有个坑！”
　　众人看到淤泥里藏着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那个断了一条胳膊，昏迷不醒，年轻的紧紧抱着他，满脸惊恐。
　　他们两人嘴里各叼着一根野草，用来换气。
　　“族长！”大熊部落的战士发出一声惊叫，对老头道：“醒醒！”
　　熊帕眯起眼，拎起那个年轻人的后脖颈。
　　“你是谁？为什么和族长在一起？”
　　林烁：“哦。”原来不认识，看刚才的样子，他一开始还以为这年轻人也是大熊部落的。
　　年轻人嘴唇颤抖两下，惊慌地看着面前这一群壮汉。
　　熊帕：“说！”
　　这时，老头醒了，他用仅剩的手指着年轻人，道：“别让他走，他、是他……”
　　嗯？熊帕抓着年轻人的手一用力，那张脸憋得通红。年轻人用力扑腾，然而他的力气连熊帕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被熊帕往淤泥里一按，就像一只被捏住了壳的小乌龟，四肢不停划水。
　　林烁觉得他有点可怜，蹲下去给老头拍背，老头呛在胸口的一口水咳出来，喘气道：“是他，是他救了我！”
　　熊帕：“……”
　　他用两根手指头把小乌龟从淤泥里提起来，拍拍身上的泥水：“早说嘛。”
　　年轻人白他一眼。
　　老头又道：“也是他把敌人带到我们部落来的。部落里的其他人现在都在他们手里！”
　　众人：“嗯？”
　　不善的目光投向年轻人，其中还有几道投向老头。
　　熊帕无奈道：“族长，说话不要大喘气啊！”
　　“救、救人……”老头一口气没喘上来，又晕过去了。
　　林烁试了试他的脉搏：“没死。”
　　他让一名战士从附近弄点吃的来，再把身上的兽皮脱下来给老头裹上，要不然一会儿冻死了。
　　“现在……”他看向又被熊帕摁进泥里的年轻人：“我们来谈谈，究竟怎么回事？”
　　年轻人被他们盯着，眼圈红了：“我也是被逼的！是你们部落里的熊顿先把我们部落全卖去当奴隶我才这么做！我要是不帮他们带路，他就要把我的族人全杀死！”
　　他委屈得不得了，开始诉说熊顿的劣迹。
　　“明明是我们救了他，他还卖我们，他心好坏。”
　　众人听完：“……”
　　好一笔烂账。
　　林烁道：“好了，谁对谁错之后再说，你知道大熊部落的人被带去哪儿了吗？”
　　年轻人点头。
　　“带我们去找他。”
　　年轻人看看熊帕一行人，害怕。
　　林烁让熊帕把年轻人提溜到自己的熊背上，保证道：“我不让他们动你。”
　　“那行吧。”他吸吸鼻子：“我带你们去找，我找路很厉害的。”
　　……
　　“于是找到了？”巫问。
　　“找到了。”林烁道：“幸亏有人带路，我们在前面打了个埋伏，才把小崽子们救下来。”
　　巫看着那个毕恭毕敬的大熊部落战士，林烁救了他们全部落的人，现在别说要他做什么事，就算要他的命，战士都会毫不犹豫的双手奉上。
　　“幸运的小崽子。”他嘟囔。
　　“你说什么？”
　　巫哼道：“我说算他们幸运，遇上了你。”
　　“你觉得遇见我很幸运么？我也这么觉得。”
　　“呸！我没说！”
　　“你说了！”
　　“没说！”
　　“说了！”
　　“就是没说！”
　　熊顿阴沉沉地看着他们俩斗嘴，手指掐进旁边的山壁，石粉簌簌落下。对面的黑熊看到他的动作，畏惧地叫了一声。
　　林烁这才注意到他似的，问：“你就是熊顿？”
　　“……”
　　林烁扭过头，对巫道：“我看他好像很不满的样子，以后说不定会报复我们。”
　　巫：“有道理。”
　　他对旁边看守熊顿的战士说，“你把他拎出来。”
　　“干什么？”
　　“我们部落里不是有昨天受伤的人吗？”
　　熊顿继续阴冷的看着他们，眼神像什么虫子一样，冰凉滑腻。
　　巫冷笑一声：“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走吧。”
　　熊顿被拖到火塘边，几分钟后那里传来了嘶哑的惨叫，让被锁在洞穴里的其他入侵者都忍不住抖了抖。
　　大熊部落的战士眼睛瞪大了。
　　他的眼前，熊顿瘫软在地上，抽搐着，巫手里拿着他那个一直不离身的木杖，一端抵在熊顿身上，在他肩膀上开了一个洞，鲜血潺潺流出，滴到几个受伤的战士身上。
　　熊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而那几个战士的脸色却越来越健康，被刀子砍出的伤口短时间内愈合，打断了骨头也自动恢复。
　　等他们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新奇地挥动自己的双手，巫道：“好了。“
　　他把木杖从熊顿身上抽出来了，哼一声：”便宜你了。“
　　熊顿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地上。只有胸口微微的抽搐证明他还活着。
　　经过亲身体验，他这才知道传说中的祭巫能够替人换命，原来是真的，部落里居然藏着这样的人……可惜，他宁愿自己不知道这些。
　　巫对一旁的大熊部落战士道，“听说你们族长胳膊断了？”
　　大熊部落的人用力点头。
　　巫指着熊帕问，“你看他的胳膊怎么样。”
　　战士一愣，眼中浮现出愤恨，更加用力点头。
　　“那就把他带过来吧。”
　　巫告诉大熊部落的战士他们的领地那边已经不安全了，不如把部落暂时迁移过来，两个部落互为倚仗。战士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烁哥也是这么说的。”
　　巫抬起头，“你这么说了？”
　　林烁笑眯眯道：“对，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呸，谁和你心有灵犀？”
　　等战士要走的时候，林烁对他招招手，从他那里拿来什么东西。
　　巫侧着脸看，
　　林烁道：“来，你给我看了点好的，我也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
　　巫愣了一下，瞧见林烁手中捧着一只吱吱叫的灰鼠，走过来。
　　“灰鼠部落的人我找到了。”林烁道：“他答应我和我一起离开这片森林，去外面。”
　　当然林烁也答应了灰鼠部落的青年，会帮他救出被囚禁的族人，这点先不用告诉巫。
　　“所以，等事情告一段落后，我就要离开部落了。到时候给你们带纪念品。”
　　“老天都在帮我，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是谁说的近战法师，夺笋哪=w=
　　第一次尝试语音码字，出现了事故，给零点订阅的小可爱道歉，不过我发现语音码字好快啊，等我再练几天，说不定可以稳定日六了


第57章 主角摊牌的第七天
　　大熊部落的人来得很快, 他们顺便把灰鼠部落的那个年轻人也带来了。
　　年轻人叫灰翎，脸小声音小力气也小。他看到被部落抓住的入侵者，冲进去对他们拳打脚踢。
　　“都是你们, 都是你们害了我们全部落的人！打死你！”
　　“唉, 等等, ”林烁阻止了一下, 看着俘虏们，研究道：“这是哪个部落？”
　　入侵者们看上去不像是森林里的人, 他们长得干巴瘦小，皮肤略黑、头发微微泛黄。身边的战兽长得更丑，尖头、扁脑壳、呲牙咧嘴，一双小眼睛闪着凶恶的光。
　　入侵者里为首的那个见林烁长得白净又斯文, 像个善良的人，又在部落里说得上话，他趴在地上，可怜道：“我们都是被绑来的奴隶，受熊顿威胁，不得不攻打别的部落, 其实我们根本不想这样。”
　　地上，熊顿冷笑了一声。
　　林烁问：“是么？”
　　熊顿：“是。”
　　熊顿清楚得很, 这群人比他更贪婪、更恶毒, 但熊顿并不想戳破他们的谎话，他想看到林烁被欺骗, 把这些人放掉, 然后……
　　反正，谁让他不高兴，他就让谁不好过。他从见第一眼林烁开始, 就非常讨厌这个小白脸。
　　——要是能把他卖掉就好了。
　　“不是的恩人！”灰翎忙道：“你可别信他们的话，这些人是鬣狗部落的，整片蛮荒森林最坏的就是他们！”
　　“哦，说来听听？”林烁从兜里摸出一把炒黄豆，分给灰翎一半。他左右看看，没什么干净地方坐，于是坐到熊顿背上。
　　熊顿：“噗。”
　　角落里的黑熊看见他喷出一口血，惊恐地：“嘤！”
　　“说你的。”林烁坐着不动，道：“你肚子里全是坏水，我帮你挤挤。”
　　灰翎学着林烁的样子嚼了颗黄豆，眼前一亮。
　　他道：“鬣狗部落，以前也是住在森林里的。”
　　蛮荒森林越往深处凶兽越多，大部分弱小的部落都生活在森林边缘，相互之间的联系也比较多。
　　鬣狗部落曾经住在灰鼠部落附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开始像灰鼠部落一样，来往于森林与沙漠之间。
　　然而，鬣狗部落可不像灰鼠部落一样，一心只想做生意。在见识了城市的繁华之后，他们不愿再过以前那种狩猎的苦日子，想要像城里的贵族一样生活。
　　“后来一段时间，周围的部落就经常丢小孩子，有的是没觉醒的，还有一些刚觉醒的新战士也在狩猎中突然不见。”
　　“几个部落的族长上了心，让有经验的战士远远保护，几次之后，才发现是鬣狗部落干的坏事。他们专门带走落单的人，卖去城里当奴隶，这样便能获得很大一笔钱财，以及许多森林里见不到的宝贝。”
　　森林边缘的小部落不堪其扰，联合起来把鬣狗部落从森林赶了出去，本以为事情就此了结，谁知从那以后鬣狗部落倒是不偷人了，他们开始抢人。
　　“鬣狗部落的战兽行动快，性格凶猛，他们专门趁战士出门狩猎的时候把部落里的人抢走，等战士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听说他们被赶出森林后在沙漠里找到了一块据点，那些被掠夺来的奴隶都关在里面。”
　　“所以这鬣狗部落负责从森林里抢人，抢完了关在沙漠中，再高价卖给附近的城邦？”林烁问。
　　“嗯。”灰翎点头。
　　林烁：“……”
　　“好家伙，三角贸易？！”
　　“啊？”
　　林烁：“没事。那现在这些人怎么办？杀不能杀，放了也不行。”
　　“要不……”他目光暼向一边的茅坑——扔进去当肥料算了。
　　鬣狗部落的人一抖。
　　“别担心，我有办法。”洞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林烁抬起头，就见巫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洞口，颇有兴趣地听灰翎讲故事。
　　——作为这片森林里最强大的部落之一，他还真不知道外面那些小部落发生的事。
　　巫挥挥手，让人把鬣狗部落的俘虏都带到火塘旁边去，割开他们的手腕。血一滴一滴流入火塘中，巫嘴里念念有词。
　　很快，林烁看见火塘里的火焰烧得更旺，橙红色火苗向上飞腾，比周围的林梢还高。那些涌入火焰中的鲜血在被灼烧后变为了一捧一捧细沙一样的白色粉末，融入底下的雕像中，似乎有喜悦的情绪向周围蔓延开。
　　很快他就看不清楚了。
　　俘虏中为首的那个翻着黄色的眼睛，有气无力的瘫在地上，恶狠狠道：“我们的族人有一大半在外面，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烁蹲下来拍拍他的脸：“咦，刚才不是还求饶吗？现在不装了？”
　　猎狗部落的人用力瞪他。
　　一旁，巫在完成自己之前答应的事。
　　熊顿的手臂被巫那根木杖抵着，另一端抵在大熊部落那个老头的胸膛上，不一会儿，他的手臂萎缩下来，耷拉在一边，老头的胳膊却慢慢止住血。
　　巫拿出一些草药，对大熊部落的巫说：“给他包上，过段时间就长出来了。”
　　大熊部落的巫还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手段，像个小学徒一般，对巫毕恭毕敬。
　　被巫治愈的老头十分感激，因为两个部落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对付，他怪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了声谢谢。
　　巫瞥他一眼：“不谢，我是看在先祖的面子上。”
　　老头会意，把林烁好好夸奖了一番，说得天上有地上无。
　　“熊帕之前告诉过我，烁哥是他生命中的火把，心中的太阳。这孩子真是太不会说话了，怎么没说你还这么英俊这么凶猛这么善良呢？”
　　林烁：“……”看来拍彩虹屁这项技能是祖传的。
　　熊顿瘫软在地上，一只手臂用力支起身子，发现自己真的感觉不到另一只手后，他不甘且怨毒地对林烁道：“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像你们这种人，天生就什么都有，天赋高，被部落里的人捧着护着，没尝过失败的滋味，你永远不会理解我。”
　　“我……”
　　林烁突然道：“闭嘴。”
　　“我……”
　　“让你闭嘴你没听到啊？”
　　熊顿满腔怨愤、无处发泄，被他噎得胸口一滞，忍不住道：“你让我说完！”
　　林烁：“不想听你说话。”
　　“为什么？”
　　“长得丑，心还脏，我这么善良这么英俊，为什么要管你是怎么想的？”
　　周围，大熊部落的战士们正在大包小包地搬运行李，闻言道：“对！”
　　大熊部落的族长和巫也道：“说得好。”
　　“噗。”熊顿没忍住，又喷出一口血。
　　鬣狗部落的人停下瞪林烁的动作，朝他看了一眼，怕熊顿被气死。
　　林烁道：“看什么看？你也长得丑，眼睛那么小还瞪人，半夜看到了怪碍眼的。”
　　他对巫建议道：“不如把他俩关一块好了。”
　　巫想想：“先祖你不是说地里的麦子要施肥么？刚好茅坑里那么多粪，别浪费，就让他们俩去堆肥好了。”
　　“堆肥”这个词是林烁提出来的，部落里的所有人都有些嫌弃，如果有人愿意干，他们肯定举双手赞成。
　　林烁眼睛一亮：“好主意。”
　　他拍了下巫的肩膀：“有前途。”
　　两人相视一笑，狼狈为奸。与此同时，地上的另外两个人背后一凉。
　　战士把他们两个拖下去，领到茅坑附近，教导了堆肥的法子。临走前，他们警告：“别耍心眼。本来就吃的多还不干活，要是粪都堆不好，就把你们两个埋进茅坑里当花肥！”
　　“都认真干！天黑前我要来检查！谁干得少，晚上别吃饭！”
　　等外人走后，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嫌恶的神色。鬣狗部落的人心想，有同族在，自己总有一天能从这个鬼地方被救出去，于是他拿了一根棍子，把属于自己那堆粪拨到一边，对熊顿道：“看什么看，这是我的。”
　　熊顿目光阴霾，盯着粪堆里爬过的一只蛆，不知在想什么？
　　……
　　几天之后，大熊部落在山的另一边安顿下来。大熊部落的族长拿着一个布袋子去找林烁，说里面是从火塘挖出来的骨珠。巫不知做了什么，在山的另一边点燃一堆小小的篝火，大熊部落的火塘又重新亮了起来。
　　又过了几天，林烁准备好，带着灰翎准备离开这片森林。
　　铁蛋吃得多，长得也快，已经有林烁的肩膀那么高。林烁把储物空间里的驱虫药、武器，衣服之类的都放在它身上。
　　奇迹依旧像个小鸡仔一样飞在天空，时不时弯下头蹭一下自己的爸爸。
　　巫带人把他们一直送到领地边缘，问：“真的要走？”
　　林烁想要收集真相碎片，然后脱离游戏世界，但这点不能告诉巫。
　　他点头，道：“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一路平安。”
　　走出很远后，部落里的人还在身后目送。
　　林烁踮起脚尖，收起内心的不舍，大声道：“你们好好在部落种地，等麦子黄了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第58章 主角进城的第一天
　　一天后, 沙漠里。
　　“到了，这里就是我们部落藏东西的地方。”灰翎道。
　　他怀里那只灰鼠灵敏地跳到地上。用鼻子在四周嗅了嗅，选择一株仙人掌的根部, 用爪子刨洞。
　　黄色的细沙被刨到身后, 聚拢成一个小沙丘。
　　仙人掌的根部有一块碗口大的伤痕, 灰翎拿石刀把它刨开, 先是用水囊汲取了一些仙人掌的汁液。
　　“这是可以喝的。”他喝了一口，递给林烁。
　　接着, 灰翎从仙人掌里面取出一个兽皮缝制的钱袋。
　　打开钱袋，几枚打磨光滑的贝壳掉下来，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珍珠色。
　　灰翎道：“这是城邦里使用的货币，贝币。”
　　贝币的价值按照大小不同来区分, 灰翎为林烁介绍：“这块大一些是10贝，小的一枚1贝。一枚贝币可以换一块肉、半瓶水、或是一小杯酒。300枚贝币可以换一只驼驼兽。”
　　他边说边干活，很快又从附近的仙人掌中取出几个钱袋，两件带着兜帽的衣服，以及两块石片。
　　石片上有文字，林烁读道：“入城凭证？证明身份的么？”
　　“嗯。”灰翎好奇：“恩人, 你认识沙漠之城的字？”
　　林烁含糊地应了一声。他有语言包嘛。
　　灰翎没再追问，提醒道：“入城之后不要暴露自己的来历, 更不能显露出图腾纹, 否则会被抓走。这些城邦的文字和我们那里不太一样，还好语言差不多, 而且每个城邦的语言都有些微不同, 否则我们先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城邦里的人很喜欢抓人当奴隶吗？”林烁问。
　　“嗯……”灰翎道：“每个城邦里有十几个人是执政官，大概一半人是平民，剩下的一半都是奴隶。奴隶的日子很苦, 每天有干不完的活，还会被当做商品交易。”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城邦里的人很喜欢抓有图腾纹的战士当奴隶，这种奴隶价值很高，一个可以换两到三只驼驼兽，或者五六个普通奴隶。”
　　林烁明白了，总之部落人对于附近城邦的人来说，就像是唐僧肉，抓住就赚了。
　　他道：“我会小心的。”
　　两人换上衣服，又步行了很长一段路。
　　林烁知道为什么巫说一定要跟着灰鼠部落的人才能离开森林了。这片黄沙漫无边际，一座沙丘接着一座沙丘，根本找不见参照物，要不是有灰翎在身边，他肯定早就迷失了方向。
　　“去找水，小皮。”灰翎吩咐自己的战兽。
　　灰鼠“吱吱”叫了声，灵活地钻进沙子里，向旁边跑去。
　　“烁哥，我们先歇一会儿，距离最近的城邦不远了。”
　　两人坐着喝了口水，突然，沙丘拱起一个小包，本应去找水的灰鼠很快就跑回来，“吱吱”叫着，有些着急的样子。
　　“怎么了，小皮？”
　　灰翎和它碰了碰鼻子，叽叽咕咕、比比划划一阵后，灰翎道：“烁哥，小皮说前面有个商队，我去和他们聊聊，看能不能加入商队一起走。”
　　他把灰鼠藏进怀里，顺着它的指点找到了商队。
　　那是一个有二十几人、七八头驼驼兽的中型商队，领队是个中年人，一脸大胡子，身上的亚麻袍子裁剪很好。
　　灰翎上前交涉，他假装自己和林烁是从岩山城来的商人，因为一场大风沙，和队伍走散了。
　　“岩山城，距离这里很远啊。”中年人还挺警惕，问：“你们的货物呢？”
　　灰翎照之前和林烁说好的，用一根草绳把铁蛋牵过来。
　　“其它的货物都被风刮跑了，只剩下这个最珍贵，被我们俩抱在怀里，才保存下来。”他道。
　　“这不就是个凶兽崽子吗？有什么珍贵的？”商人不认识霸王铁甲，挑剔地看着铁蛋。
　　灰翎道：“它不是普通的凶兽崽，你看好了——”
　　他对铁蛋道：“坐下！”
　　铁蛋：啪叽。
　　“打个滚！”
　　“啪叽啪叽。”
　　“握手！摇尾巴！钻火圈！”
　　“……”
　　中年商人眼睛越睁越大，到最后简直要惊呆了，他问：“你这只崽子卖吗？我愿意花200贝币买。”
　　灰翎摇摇头，遗憾道：“好不容易来了，我们想去城里看看。这样吧，这种小崽子虽然很难调.教，但我们那儿还有，如果下次再遇见，没丢掉货物的话，我卖你一头。”
　　“好。”商人眼中的警惕褪去，化为热络：“我看它长得挺生猛，应该能卖个好价钱。我们商队平时就在巨石城和黑岩、红土几个城市间活动，你们去哪个城市？要不去我们在巨石城的店铺看看？”
　　灰翎为难道：“我们本想去巨石城，可是货物都丢了，入城费都交不起。所以现在想改道去黄沙城。”
　　“去什么黄沙城啊。”商人呵呵笑道：“那种小城邦又偏僻又穷，根本买不起什么好东西。巨石城最近要开角斗会，好几个城的城主和执政官都去了那里，你们把这小怪物带过去，说不定能碰个好运气。”
　　“至于入城费，也不用担心，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灰翎谢过他的指点。
　　他给商人交了二十几个贝币，小声告诉林烁：“他们愿意带我们一起进城，就说是同伴。”
　　这些商人经常来往于城邦之间，和他们在一起，肯定比自己进城安全。
　　商人和队伍里其他人说了声，空出一只驼驼兽让林烁和灰翎骑着，跟在后面。
　　林烁见状向天上打了个手势，让奇迹飞高些，别被人看到，等进了城再找机会见面，他抱住铁蛋道：“真是爸爸的好帮手！下次教你骑独轮车。”
　　“唧！”奇迹在天空上嫉妒地大叫一声，都飞变形了。
　　不就是骑独轮车？铁蛋可以，难道我蛋崽不行？！
　　听见叫声，并且不知为什么听懂了的罗什：“……”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攀比？
　　……
　　与此同时，黄沙城内，几匹驼驼兽拉着的车停在城内的主道上。
　　“城主，城主！”有人大声叫道。
　　林烁怀里，沙漠猫陷入沉睡，随后宫殿内的青年张开双眼，掀起床帐。
　　大殿内有些凉意，点着枝状的灯，火光映在墙壁上。
　　“城主，你终于醒了。”随从有些担心，自从上次逃离中央城后，城主就经常陷入沉睡，偏偏他还不愿让祭医看。
　　罗什朝窗外看了眼，问：“后天就是巨石城举办角斗会的日子了吧？”
　　“对。”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青年道：“老阿达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吗？”
　　“是，所有物品都已装车，就在宫殿外停着。”
　　“走，去巨石城！”
　　终于要开展那个计划了吗？他身后的几名侍从对视，露出兴奋的眼神，不知为什么，从眼神中隐隐能够看出一丝血腥味。


第59章 主角进城的第二天
　　加入商队后, 双方很快熟悉起来。
　　商人名叫炎瞳，很健谈的样子，他说他们的商队来自赤炎城, 主要货物是一些赤炎城特产的火红石, 这次来巨石城是听说了角斗会的事, 想来凑个热闹, 顺便用火红石换一些赤炎城那边少见的凶兽回去。
　　炎瞳的商队经常来往于附近的几个城市间，和守门的卫兵很熟, 打了个招呼后，他交纳了两枚100贝的贝币，然后带人进了城。
　　林烁抬起头，眺望高耸的城墙。这里的墙壁是用巨石和泥砖砌成的, 足足十几米高的样子，城门的穹顶上镶嵌着一些彩色陶片，排列成各种花纹，在阳光下闪烁着绚丽的色彩。
　　入城后是一条宽阔的街道，两侧有许多小摊子，上面遮着篷布, 店主坐在街两旁，向走在街上的人吆喝。他们的商品很多, 有漂亮的陶罐、晒好的泥板、干草编织的席子、坐垫, 以及饮料和食物。
　　乘坐驼驼兽的商队往来不休，年轻女郎穿着白色的麻布长裙, 头上顶着陶罐, 里面的清水在阳光下泛着七彩光。
　　林烁：“好热闹。”
　　在部落生活久了，一瞬间他有种重回文明社会的错觉。
　　炎瞳知道他们从小地方来的，也不嘲笑林烁没见识, 他笑道：“巨石城是西边最大的城邦了，城主手下有一支很强大的奴隶军团，可以保证来往商队的安全。因此附近十几个城市的商人最爱来这边交易，由于每年收取的过路费和入城费就能够满足城主和执政官们的生活，所以向城民们收取的税金比附近几个城市少很多，看上去也就繁华些。”
　　“巨石城还有这片沙漠里最大的斗兽场，里面饲养了沙漠里能见到的各种猛兽以及最凶悍的奴隶，附近几个城的城主贵族都爱到这里享乐。”
　　“最近听说巨石城的城主弄来了一批野蛮人奴隶，将要在城中公开拍卖。前来参与这次拍卖的城主贵族很多，巨石城比平时还热闹，你们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灰翎一听野蛮人，便想起自己的族人，不觉捏紧双手。
　　林烁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灰翎放松，好奇地问道：“他们在哪里拍卖？我也想去看看，我还没见过野蛮人。”
　　“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炎瞳看了他一眼，指点道：“你们要是对野蛮人感兴趣的话，不如去西边的斗兽场，听说城主要先在斗兽场让这群奴隶和巨兽搏斗，叫周围的人都看看野蛮人的厉害，也好卖个好价钱。”
　　说着，他们到了赤炎城商队驻扎的地方，刚好就在距离斗兽场不远的西城门，一整片院子连带前面的商铺都是他们的。
　　林烁和灰翎谢过炎瞳。在商队的介绍下，在旁边租了一座小院，每天5枚贝币。
　　“真是花钱如流水……”林烁掂量着轻飘飘的钱袋，叹道。
　　灰翎抱着胳膊，可怜兮兮地抽鼻子，道：“对不起烁哥，都是我没本事……要是实在缺钱你就把我卖了吧，以烁哥的本事肯定能卖个高价。千万别卖小皮，给它找个好去处。”
　　林烁：“……”
　　他也不知道灰翎是真这么想，还是天然黑、以退为进，没好气的瞥了眼抱在一起的青年和灰鼠，他道：“我是这种人么？”
　　灰翎感动。
　　“再说你又买不上价。”
　　“……”
　　两人收拾好行李，林烁和灰翎说好，先去斗兽场看看，再想办法赚钱，实在不行就把铁蛋卖了。正好这时炎瞳前来拜访，听见林烁两人的话，问：“你们想去斗兽场吗？刚好我也要去，一起去怎么样？”
　　林烁看了他一眼，抱上铁蛋，道：“好。”
　　三人坐在驼驼兽背上，到了斗兽场的门口。
　　这座斗兽场和城门一样，由十几米高的巨石垒成。场内有上千个座位，自上而下，层重叠分布在蛋壳形内场的四周。
　　炎瞳和守门的人说了几句话，交给他两枚贝币，就有人出来，把驼驼兽牵到一边去，给了炎瞳一块石牌。
　　林烁和灰翎问清楚价格，也一人给了守门的人一枚贝币。
　　“那咱们就此别过了。”炎瞳道：“我要去看看有什么新来的凶兽或是珍奇异兽，可以卖到其他城市去。”
　　他指指前方另一道石墙：“那里面就是看斗兽的地方。”
　　又指指被外墙与内墙隔开，大约有十几米宽的街道，“这里都是从各地贩卖来的野兽、凶兽。你们的小怪物如果想卖出去，可以租一个兽栏。这几天到斗兽场来的贵族多，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可以看见，街道上分布着一整圈兽厩，被一格格栅栏隔开，就是炎瞳所说的“兽栏”。许多商人行走在这些兽栏之间，声音嘈杂，讨价还价声、野兽的叫声，人的体味、野兽身上的气味混在一起，形成一种说不上来的氛围，让林烁和灰翎感觉有些不适。
　　铁蛋在怀里暴躁地叫了声，林烁按住它的头，谢过炎瞳，决定先去斗兽场里面看看。
　　三人分别。
　　斗兽场的内墙上高挂着两块泥板，上面刻有今天的节目。白天是斗兽，下午是人兽相斗，晚上还有奴隶之间的角斗。想看哪场都可以，不过进场观看要另外交钱。
　　“有座位吗？”林烁问门口的侍从。
　　侍从抬起眼打量他们，不算太热情道：“一刻钟后有奴隶岩缺与赤蝎兽的比斗。”
　　“两个人。”林烁掏了两枚贝币，走进去，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不高，也不低。这时，领他们进来的侍从问道：“你们要押注么？”
　　“押注？”林烁问：“你说说，怎么押？”
　　侍从热情了点，也不嫌弃他们是小城市的人了，他道：“最低5枚贝币，可以押输赢，也可以押生死，押生死的赔率高一些。”
　　“一旦押中，能获得高额的回报，当然押不中的话贝币是不退还的。”
　　说到这里，侍从左右看看，低声道：“给我1枚贝币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最近十几天比斗的胜负。”
　　林烁：“不用，谢谢。”
　　侍从不太高兴，但还是给他点甜头，道：“赤蝎兽已经连续赢了三场了，我建议你们押它，赢了的话能获得6枚贝币。”
　　那就是1.2倍的赔率，林烁道：“让我想想……”
　　侍从见他意动，指着后面一个石台，道：“行，押注的地方就在那边，没开场之前都可以押，开场之后就不行了。我就在门口，需要的话来找我。”
　　说罢，他马不停蹄地跑去接待下一名观众，走到林烁看不见的地方，嘴巴一撇，“穷鬼。”
　　林烁朝侍从给他指出的石台看了眼，见那边不仅有押注的地方，还有卖水小吃水果的，他和灰翎道：“这巨石城的城主确实会做生意。”
　　不愧是搞出三角贸易的人。
　　很快，斗兽场中间的几百个座位就坐满了。最前面几排座位被分隔开，上面有亚麻编织的华丽棚顶，不允许普通观众进入。等到快开场的时候，几个穿着华丽的人在侍从的簇拥下坐进去，有人送上水果和美酒，应该就是炎瞳说的，附近几个城的贵族。
　　后面坐的普通城民也不少，交头接耳，热闹的不行，看来巨石城人人都很喜欢斗兽这项活动。
　　过了大约几分钟，赤蝎兽和奴隶终于被带出来。
　　林烁的眉头一皱。
　　斗兽场的一边是一块可以开合的石栏，和后面贩兽的地方连接着。斗兽开始前，内外城之间的几道栅栏开合，从上方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只一人多高，浑身赤红，尾勾带毒的巨蝎沿着栅栏分割出的道路奔跑过来，发出嘶嘶的咆哮。
　　这只蝎子显然是被喂了药物，行动间非常暴躁，背上与两侧的四对眼睛赤红，不断烦躁地甩着头，想要摆脱拴在身上的锁链。
　　另外一边，两个强壮的卫兵拽着一副枷锁走过来。枷锁的末端，一枚坚固的青铜项圈套在一个高大健壮、浑身古铜色肌肉、一头乱发的奴隶脖子上。
　　他们把奴隶牵到斗兽场一端，锁链哗啦啦作响，担当裁判和主持人角色的人笑着拽起奴隶的头发，迫使他张开嘴，让观众们欣赏他的牙口，“看，牙齿多么锋利，又多么完整。”
　　他又从侍从手中取过一罐油，泼在奴隶的身上。奴隶只在腰身围了一块破麻布，身上布满狰狞伤痕，油从他的身.体上滑落，可以看到块垒分明的胸膛，古铜色肌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看，多么强壮。决斗的时间快要到了，各位还不下注吗？”
　　主持人大笑着煽动道：“这名奴隶岩缺是我们斗兽场最勇猛的斗士，假如他赢了的话。一枚贝币可以得到5枚的回报，稳赚不赔！”
　　观众们发出哄堂大笑，林烁听见前边的一个人拍着石凳道：“一天前这混蛋就是这么说的，害得我损失了几十枚贝币。我真想狠狠地揍他！”
　　“那今天呢？你要押赤蝎兽赢么？”
　　“当然，这畜生都吃了四五个奴隶了，只会比之前更凶。”
　　“我们要不赌一赌今天它要把这个奴隶怎么吃掉？是先用毒针融化掉，还是撕碎再吃？”
　　灰翎的手在颤抖，他把手伸到林烁掌心，在长袍的遮掩下写道：“这是森林里的人。”
　　“你认识？”
　　“不，我能感觉到。”
　　林烁点头。他也能感觉到这名奴隶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一定要说的话，和火塘给他的感觉有些相似。他的身上，或者说血脉里，有种野蛮的生命力。
　　林烁想了想，离座起身，到石台那边给奴隶压了5枚贝币。
　　主持人又煽动了一会儿后，见没人继续投注，他打开奴隶脖子上的锁链，与此同时斗，兽场边缘的石栏“咔哒”一声，向上抬起。
　　作者有话要说：　　等下还有一章，就快改完了，我爱语音码字=w=


第60章 主角进城的第三天
　　赤蝎兽冲过来, 行动像一阵风，锋利的尾勾向上抬起，狠狠戳向战士的脑门。
　　尾勾的尖端, 闪烁着寒光。
　　奴隶岩缺像是早已习惯被人围观的场景, 他听见风声, 略显浑浊的眼睛向上飞快地抬了一下, 抬起双拳，“哈啊”一声, 竟是用蛮力硬生生架住赤蝎兽的尾部，咬紧牙关，将它掀飞到一旁。
　　四周的观众爆发出惊呼以及欢呼声。
　　林烁的观众站起身，拍着椅背, 眼睛通红，大声道：“混蛋，给我咬他！咬死他！”
　　“上啊！”
　　看到赤蝎兽和岩缺僵持，他啐道：“没用的东西。”
　　场上打得激烈，鲜血横飞，林烁不忍, 又怕被周围的观众发现不对，他抬起手, 遮住嘴, 小声问灰翎：“我怎么觉得这个战士有点弱。”
　　不是他瞧不起人，也不是错觉, 看场上那个奴隶的体格, 应该是名战士，他在打斗中身上浮现的淡淡图腾纹也说明了这点。可岩缺在和赤蝎兽的打斗中，所发挥出的力量、速度以及敏捷程度都远远不如大熊部落的战士, 甚至连枫林、荆、雨点他们这些青少年都比不上。
　　灰翎看了林烁一眼，在他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怨念道：“不是每个部落都像你们和大熊部落那么强的。”
　　“啊？”
　　“不是我们太弱，而是你们太强！”他道：“而且，战士们的力量来自先祖，远离森林和火塘之后，我们的力量被限制了，你没感觉到吗？”
　　林烁：“……”
　　“没感觉，可能是我太强了吧。”他凡尔赛道。
　　灰翎的眼神更怨念了。
　　林烁无奈，他的外骨骼装甲好好的穿在身上，沙漠里气候干燥，阳光充足，两块电池都充的满满的，自然品尝不到灰翎等人的失落感。
　　“这又不能怪我，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啊。”林烁嘟囔。
　　不过他看了眼铁蛋，好像是比平时蔫一点。趴在怀里，既不磨牙，也不咬人。
　　两人自顾自说着话，而斗兽场中则喧嚣热闹，惊呼声不断。人与兽生死搏斗，在这片泥土夯实，被血染红的斗兽场上，双方都抛弃了理智，化身为仅靠本能撕咬的野兽，为了生存拼尽一切。
　　在斗兽爱好者看来，这种血腥无比的厮杀显然是十分精彩的，林烁前面那个观众都快把嗓子喊劈了。
　　他挥舞着拳头：“上！赤蝎兽！吃了他！你这个废物！”
　　这时，场面陡转，一声惨叫后，胜负已分。
　　只见奴隶岩缺的双眼中闪过厉色，他忽然咬紧牙关，一把举起赤蝎兽，将它在自己的头顶撕成两半。
　　岩缺的胳膊被赤蝎兽的毒针撕开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淋漓，滴在地面上。
　　然而没人在意这个，观众席响起前所未有的欢呼声，不少平日里矜持的城民都站起来，举起双手在头顶挥动，他们大叫着：“岩缺！岩缺！”
　　岩缺扔下赤蝎兽，将它的尸块狠狠摔在脚边，他沉默着挪动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向场边。
　　主持人亲手将青铜项圈扣回在他的脖子上，笑容满面道：“让我们恭喜岩缺！这是他的第3场胜利！”
　　“只要再胜利97场，他就能被尊贵的城主赦免，脱离斗兽场，获得城民的身份！”
　　观众们更加欢呼雀跃。
　　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底层逆袭上位，奴隶奋斗成平民的剧本无论在哪个时代都能激发人的肾上腺素。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
　　“九十七场，没可能的。”
　　“坚持最久的一个奴隶打了几场来着？”
　　“十二三场吧。之后斗兽场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头狂甲兽，那人的头颅都被咬烂了。”
　　……
　　主持人不理会观众们怎么想，或者说知道了也无所谓。他让人清理场中的赤蝎兽尸体，清水泼在土地上，将残留的鲜血冲进一旁的水沟里。
　　灰翎睁大眼睛，透过前方晃动的衣袍，看见刚取得一场胜利的岩缺被人牵进脖子上的锁链，关进一个比起兽栏好不了多少的笼子里。
　　“咔哒。”笼门被一只锁头锁上。
　　他就这么坐在地上，没有人为他治疗。岩缺手掌张开，掌心有一块淡粉色的肉，是他刚刚从赤蝎兽肚子上掏下来的，他坐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啃着生肉，补充能量。
　　他想要活下去。
　　林烁去石台那边，用一枚石片换回自己押注胜利的奖金——12枚贝币。
　　他问灰翎：“还看吗？”
　　灰翎是第一次来斗兽场，被狂热且凶残的场面一吓，心都要飞出来了。然而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灰翎咬着牙点头道：“看！我们还没弄清巨石城从鬣狗部落那里弄来的奴隶都关在哪里，什么时候拍卖？要什么条件才能参加拍卖会？”
　　“这里人多，是收集消息的好地方。”
　　林烁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交了两枚贝币给侍者：“那就继续看。”
　　两人一直看到太阳落山，天全部黑下来，可惜后面的奴隶大都是巨石城的战俘，没再看见和岩缺一样的奴隶。
　　林烁压了好几场胜负，有赢有输。可能是在森林里生活久了，他天然就对人和凶兽的强弱有所判断，因此赢得多输的少，到了回去的时候，两人不仅赚回了看斗兽的费用，手里还多了几枚贝币。
　　因为押的小，倒是没人注意到，只有一开始招待两人的侍者在离开时看了眼，心道：这穷鬼居然没输光，运气不错。
　　一下午斗兽没白看，林烁从周围人的谈话中得知了不少消息。
　　他总结了一下，对灰翎道：“巨石城的拍卖会要在7天后举行，这7天内，斗兽场都会举办大型的斗兽活动，让野蛮人奴隶和各种珍贵的凶兽搏斗，展示给周围的城主们看。”
　　“这是为了显示巨石城的强大，也为了让他们好不容易得到的奴隶卖得上价。”
　　“7天之后，拍卖会将在巨石城中心的议政厅举办，附近城市的城主、执政官们、以及大商人都收到邀请，其余人想要参与，必须向城主缴纳一万枚贝币。”
　　“1万枚……”说完这话，林烁和灰翎对视一眼。
　　“我们现在有多少钱？”
　　“45枚贝币。”
　　灰翎愁眉苦脸道：“烁哥，你还是把我卖了吧。”
　　林烁：“你值么？”
　　灰翎：“……”
　　林烁感叹道：“没想到换个世界，我还是个穷人。”
　　多么痛的领悟。
　　两人一边苦恼没钱，一边走出斗兽场，向居住的院子走去，在院子门口，他们遇见了炎瞳。炎瞳像是挑到了能卖上价的凶兽，心情不错，问林烁两人：“怎么样，好看吗？”
　　林烁做出乡下人头次进城的样子，拍着灰翎的胳膊道：“太精彩了！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强壮的奴隶，明天还想去看。”
　　炎瞳哈哈大笑，“第一次来巨石城的人都这样，明天……”
　　突然，他的目光朝向旁边，话音一顿。
　　只见街道两边的摊贩都向旁边避了避，十几辆驼驼兽拉的大车从正门驶入，沿着街道正中驶来。
　　“四头驼驼兽拉车，这是哪个城市的城主？”炎瞳嘀咕道，目光看到大车上的标记。
　　他惊讶：“黄沙城的人怎么来了？”
　　林烁：“黄沙城？”
　　“咱们避一避。”炎瞳拉着他道：“黄沙城是个很小很破的城市，这十年换了个新城主之后才传出名声。他们虽然穷，但城里的人都很凶，打起仗来疯得要死，和周围的城市打了几次都赢了，抢走不少奴隶。附近几个大城市的城主都不允许商队到那里去。”
　　“也就你们是远方来的，才想去黄沙城做买卖。”炎瞳看了他们一眼，道：“要不是中央城的命令，附近的人根本不愿意承认黄沙城，也不愿承认他们那个城主的地位。这人不知是从哪来的，之前都没人见过他。”
　　\"这么神秘？\"林烁好奇起来：“黄沙城主叫什么？长什么样？”
　　炎瞳：“我哪知道？”
　　他拉着两个人：“来来来，惹不起躲得起。小心黄沙城的人抓你当奴隶。”
　　显然不是他一个人这么认为，附近的摊贩都收起货物，往石屋里躲。
　　灰翎和林烁跟随炎瞳进入店铺，与黄沙城的车队擦肩而过。
　　车队中，一双明亮的眼睛睁开。罗什坐在高大的，被彩绘装饰的车厢里，掀开四周飘拂的帐幔，朝外面看了一眼。
　　“怎么了城主？”
　　“没事。”轻薄的帐幔合拢、
　　罗什惦记着自己的计划，心想：先做正事，然后再收拾你。
　　——一天没看着你，居然和陌生人说我坏话！


第61章 主角进城的第四天
　　【游戏者在么？】
　　临近夜晚的时候, 沉寂已久的系统传来声音。
　　林烁抱着铁蛋从石床上坐起来。
　　“你终于好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故障。”
　　刚走出森林的时候，系统说了声【正在加载新地图，新功能测试中, 敬请等待】, 然后就没再出声, 让林烁担心了好一阵子。
　　系统道：【地图加载完成, 结束新功能调试。地球命运Online4.0，正式上线。】
　　林烁：“……”这就4.0版了？
　　“生产队的驴都没你能干。”
　　【谢谢游戏者夸奖。】
　　林烁又等了一阵, 好奇地问：“新功能呢？怎么没介绍？”
　　出乎意料，系统这回卖了个关子：【秘密。】
　　“……好吧，秘密就秘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系统道：【进入A级副本——黄沙争霸。】
　　“争霸？”
　　不等林烁质疑，系统发布了第1个任务。
　　【任务：解放巨石城。】
　　【任务描述：被掳掠来的数百名奴隶被关在巨石城中, 他们的生命遭遇威胁，他们的尊严任人践踏，他们的权利无人在意。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请拿起你的武器，运用你的智慧，发动身边群众, 带领奴隶们砸开镣铐与锁链，去往自由的新天地。】
　　【任务等级：A】
　　【任务时间：10天】
　　“解放……”林硕想起下午在斗兽场中的所见所闻, 在冰冷的夜色中, 他忍不住握住冰凉的床板。
　　这个任务，对他心意。不过……
　　“武器——”
　　怀里的铁蛋吼叫一声, 嘴巴叼住林烁做样子拴住它的草绳, 吧嗒吧嗒，没几秒钟全吃光了。
　　勉强算是生物武器——吃货一只。
　　“群众——”
　　隔壁房间，灰翎像是做噩梦了, 抱着灰鼠嘤嘤嘤尖叫：“别吃我，我不好吃，我肉很柴的！”
　　林烁把他踢出群众的队伍——毫无尊严。
　　“智慧——”
　　看来只能靠我的智慧了。林烁叹口气：“没钱没人没根据地，这仗怎么打……”
　　他对铁蛋道：“要不还是把你卖了吧。”
　　铁蛋警惕地看着林烁，看着看着，追着自己尾巴在床上转了几圈。
　　林烁：“……”
　　这么傻，卖不上价怎么办？
　　突然，铁蛋叼着尾巴尖，大叫一声。
　　林烁安慰它：“我知道很委屈，不过没办法。总不能卖你哥哥喵蛋或者你弟弟蛋崽吧？你已经长大了，是咱们家顶门立户的独苗。我把你卖了之后呢，你记得就像现在这样，把拴住你的绳子咬断，跑回家……这样爸爸好把你再卖一次。”
　　铁蛋不理他，继续冲窗外吼。
　　“啪。”
　　林烁住嘴，皱眉。他好像听见院子里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林烁：“灰翎！”
　　“什么事烁哥？”灰翎被他喊醒，吓了一跳，连忙从隔壁另一间房跑过来。
　　林烁问：“刚才不是你和小皮在外边吧？”
　　“不是啊。”
　　“院子里有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灰翎心都提起来了，他小心翼翼的把窗户推开一条缝，道：“小皮？”
　　灰鼠跳出灰翎的怀抱，从窗缝跑出去，探头探脑。
　　它刚一落地，“吱”一声，浑身的毛炸起来，变成一个蓬蓬的毛团。
　　一双金色的眼睛盯着灰鼠，喵蛋慢条斯理的走过来，踩住小皮的尾巴。
　　小皮疯狂求救：“吱！吱！吱！！”
　　沙漠猫冷笑一声，松开爪，从窗户跳进去。
　　小皮松口气，刚想跟上，猛然觉得被什么掠食动物盯上了。它“吱”一声，发现一双月色的竖瞳饶有兴味地盯着自己。
　　“啪叽”一声，灰鼠趴在地上，尾巴卷成S形，瑟瑟发抖。
　　奇迹跟随爸爸的步伐，用它那双利爪将灰鼠的头整个踩在下面。觉得爪感不错，就揉了揉，尖嘴在小皮头顶挠来挠去，像是找到了新玩具。
　　“吱！”灰鼠的眼中滚落两串泪珠。
　　“不要！”灰翎从窗口看到这一幕，克服天生的胆小，从窗户猛扑出去，一把抱住奇迹的爪子。
　　奇迹歪头，松爪，灰翎一看，小皮的脑门已经被它薅秃了。两只小动物抱在一起哭泣。
　　“小皮，呜呜……”
　　“吱！”
　　林烁无奈，他道：“奇迹，回来。”
　　奇迹小心地绕过一人一鼠，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走到门口。
　　林烁教训喵蛋：“你别老吓唬它，吓坏了谁给我们带路？猫抓老鼠是天性，但你是一只有学问、有抱负、以后要上清华的猫，就不能克服一下？”
　　喵蛋歪过头——不能。
　　林烁揪了一下它耳朵，又对从门口溜达溜达进来的奇迹道：“你也是！”
　　“别整天跟你爸爸学，猫抓耗子是天性，狗拿耗子就是多管闲事，说的就是你！”
　　“唧唧。”
　　奇迹充耳不闻，撒娇地跑过来把头往林烁怀里拱——一天没见，想死它了。
　　拱完林烁他又拱喵蛋——爸爸，贴贴！
　　林烁：“……”
　　还没说完的训斥在奇迹的撒娇下土崩瓦解，林烁抱着两只小动物，和它们贴了一下。
　　一个温暖、一个冰凉，一个毛茸茸，一个光溜溜，但相同的是两双金色的大眼睛，都那么可爱。
　　一天没见，确实还挺想念的。
　　奇迹又是用头蹭肚皮又是拿尾巴搂腰，撒了好一会娇，被林烁又是摸头又是揉翅膀的，抚摸舒服后，它想起一件事。
　　“唧？”
　　奇迹抬起头，目光穿过窗缝看着围墙，又看自己翅膀下面的喵蛋。
　　为什么会有两个爸爸？
　　围墙上，一道黑影站在屋内看不到的死角，他轻笑一声，目光注视着林烁，然后轻巧地跳下去，身影融入炎瞳的商队那边。
　　“啪”一声，脚步落地，几不可闻。
　　罗什心想，他不是故意要来的。谁让那只小怪物傻乎乎地从天而降，直接闯进黄沙城住的地方，还支棱着翅膀把周围的侍从撞得人仰马翻，非要往自己怀里蹭。
　　结果就是，差点被跟随城主出门的战士们先乱箭射死，再乱刀砍死，最后挂在屋顶上示众。
　　还好被罗什阻止了，罗什警告身边所有人以后不许再对小怪物动手，否则把他挂在屋顶上示众。
　　“麻烦。”他拎起奇迹的翅膀根，换了件黑色的长袍，趁夜色走向林烁居住的原子。
　　我是怕不把它送回来，在外面出什么事，所以只好纡尊降贵地跑这一趟，罗什心道。
　　他又看了一眼院墙，趁着夜色在炎瞳的商队里走了一圈，听到商铺后面传来铸造声，满意离开。
　　商队里的驼驼兽有几只看见了他，不过奇怪的是，它们没出声，低下头继续吃饲料。
　　喂养驼驼兽的那名商队成员也像是没看见一样，任由罗什□□离开。
　　林烁抱着奇迹，继续烦恼怎么挣钱，他在床上辗转来，辗转去，天都要亮了，脸上两个黑眼圈。
　　“赚钱好难。”林烁对系统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系统好奇：【怎么做？】
　　林烁反问他：“你知道什么来钱最快吗？”
　　系统在地球各大知名论坛搜索了一下，在他面前投影出一部刑法。
　　“聪明，”林烁道：“这其中来钱最快的呢，就是黄.赌.毒。”
　　“首先，黄……”
　　系统惊恐：【你不要乱来啊！】
　　喵蛋也抬起头，看了林烁一眼，爪子在衣服上划拉划拉。
　　林烁嫌弃地对系统道：“想什么呢？你心真脏！”
　　系统：【……】
　　你好意思说我？
　　林烁继续道：“黄，当然是不可能的。”
　　“毒，不行不行。”
　　“所以，就只剩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
　　猜猜烁哥要用什么办法赚钱？不是赌.博，格局太小


第62章 主角进城的第五天
　　次日, 林烁又带着灰翎去了斗兽场。这次他在里面停留了一整天。
　　第三天的时候，林烁开始押注。
　　第一场，他把身上几乎全部的钱压在一只断了条腿的沙蛛身上, 获得了3倍的回报。
　　第二场, 林烁押一只岩鸟, 又赢了。
　　“钱拿着。”他把贝币扔给灰翎。灰翎捧着叮咣作响的钱袋, 手都在颤抖——这可是400多枚贝币！他来沙漠之城十几次，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之后, 一上午时间，林烁把把都押，每把都赢了。
　　他押的凶兽里面，有的是看上去比较强的, 有的不是，有的过往战绩好，有的差，没有任何规律。
　　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无论押什么, 他都能赢。
　　灰翎注意到周围不少目光似有似无地打量他们。他挪了挪屁股，有些紧张。
　　“烁哥, 要不我们走吧, ”灰翎扯了扯林烁的袖子。
　　林烁看看快到中午了，于是起身向斗兽场外走去。
　　“走, ”他对灰翎道：“带你吃点好的。反正我们有钱, 随便吃。”
　　斗兽场的外面还是那么拥挤，林烁带灰翎走到大街上，没往他们住的地方走, 而是左拐右拐，走到一条小巷。
　　与此同时，一直用余光注意身后，林烁默数道：“一、二、三、四、五、六……“”
　　至少有六个人。
　　他刚确定这个数字，巷子的前后两边，以及巷子一旁的围墙上，各冒出两三个人。
　　这几个人的脸灰翎还挺熟悉，其中一个是这三天接待他们的侍者，另外几个则是坐在他们前后左右的观众，以及押注时遇见的人，都是在斗兽场中就注意到林烁，知道他们赢了很多钱的。
　　“你、你们要干什么？”灰翎抱紧钱袋，后退一步。
　　林烁却很淡定，他抱着双臂，慢悠悠地打量一眼，问道：“你们是来和我交朋友的？”
　　侍者冷笑：“不！”
　　虽然这么说，但他忌惮周围几人，没有马上动手。
　　“那难道是抢钱、杀人、谋财害命？”林烁做出疑惑的样子，抱着胳膊嘟囔道：“不会有人这么傻吧？放着一起发财的机会不要，抢这么点贝币？”
　　“怎么说？”侍者被他的话吸引了。他停下脚步，同时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防止他们突然出手，或是跑去市政厅举报自己。
　　按照巨石城的法律，除了城主和执政官以外，其他人动手伤害平民，是要被同等报复回来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也就是看准了林烁两人是外面来的，在巨石城没有熟人，这几人才会跟上他们，想要逼问出林烁连赌连赢的秘诀。
　　“发财是怎么发？一起发财又是什么意思？”侍者嫉妒地问。
　　“其实吧……”林烁摸摸下巴：“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你们想知道我是怎么赢的。告诉你们也没什么。”
　　赌徒们眼神狂喜。
　　林烁道：“因为我是赌神，凡是我押注的赌局，每把都能赢，你们已经见识到了。”
　　“这个学不会的，是天赋。”
　　眼神转向凶恶。
　　林烁话锋一转，道：“但是嘛，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身上钱也不多——”
　　“俗话说得好，有钱大家赚，你们如果愿意给我投资点——就是把身上的钱给我，我可以帮你们押注，赚的钱连本带利地还给你们。”
　　“比如说你，”他指指侍者，“你给我5枚贝币，等今天下午的斗兽结束，我还给你10枚。”
　　“这么少？”侍者皱眉。
　　“两倍还少？”林烁道：“你自己押注的话一下午能赚这么多吗？”
　　在这里的都是老赌徒了，他们皱眉想了下，如果是自己，押中一场两场的还有可能，但要一下午都压中，是万万没可能的，更经常的是一下午下来连本金都输得不剩什么。
　　好像……划得来。
　　侍者算是心眼多的，他问：“干什么这么麻烦？你把输赢直接告诉我们不就得了？”
　　林烁撇嘴，道：“那这样的话，你们告诉别人怎么办？都投一边的人多了，我们拿到的钱就少了。”
　　众人一想……是这个理。
　　他们提防地瞧着彼此，不再提这件事。
　　侍者又问：“那我们怎么确定你不会拿钱跑掉？”
　　林烁把还愣着的灰翎一推，道：“我把他押给你们。到时候要是不还钱，你们就把他卖了。一个奴隶的价格比你们给我的钱多吧？”
　　灰翎吓一跳，道：“烁哥！”
　　林烁：“哥什么哥？赌场无兄弟，我要是输了，你就留在这儿做奴隶吧。”
　　灰翎“啪嗒”一下眼泪就下来了，哭得好惨。
　　围着他们俩的人顿时觉得——可信，看这个哭法，不像是装出来的。
　　“行吧，就这么说定了！”
　　林烁和赌徒们说好，下午斗兽场门口见。他先带灰翎去吃个饭。
　　“你们俩不会跑吧？”六人狐疑道。
　　“当然不会，”林烁看他们一眼：“赚钱的机会放在眼前，你们会跑吗？”
　　众赌徒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除了在巨石城，林烁还能在哪能靠自己的天赋弄到许多贝币？没有！
　　于是他们满意地走了，临走还亲切地拍拍林烁肩膀：“下午见，我们等你。”
　　“下午见。”
　　几人就像多年好友，在巷子里叙了会儿旧，友好道别。
　　林烁目送他们离开，面带微笑，注视几人背影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大块养肥待宰的猪肉。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他感叹。
　　知道我没钱，就来送钱，我愿称你们为及时雨。
　　一回头，他被灰翎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哭？人都走了。”
　　“我忍不住。”灰翎打了个嗝，问：“烁烁烁哥，我们要跑吗？”
　　“跑什么跑？”林烁拍了他脑门一下，“没出息！赚钱的机会摆在你眼前，你却只想着跑路。”
　　“那你真要把我抵给他们？”
　　“你不是愿意被我卖么？”林烁吓唬了灰翎一下，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谁敢卖你，我打死他！”
　　“哦，”灰翎抽抽鼻子，觉得烁哥说这话时之前的表现虽然很冷酷，但是话语意外地使人信服。
　　——虽然没有钵大的拳头，但是有凶猛的战绩，他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有安全感的男人。
　　一墙之隔，从离开斗兽场开始就远远跟着的两个陌生人道：“好冷酷。”
　　一人问：“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城主为什么让我们保护他？”
　　另一人摇摇头：“没看出来。不过能惹事倒是看出来了。”
　　“而且身边人说卖就卖，很没有人性的。”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我们城主好。虽然也很冷酷，但是不卖人。”
　　“最多就是嘲讽几句。”
　　“城主真好。”
　　幸福，就是比较出来的。
　　另一边，灰翎受到林烁的安慰，振奋起来。
　　林烁：“好了？走吧。”
　　灰翎跟在林烁身后，用一双湿漉漉的，充满崇拜的眼睛注视林烁，问他：“烁哥，你为什么这么厉害，每场都能押中？你是不是像传说中的先祖那样会预言？”
　　“什么预言？”林烁无奈的拍了他一下，“我是人，不是神，连欧皇都算不上，怎么可能把把都赢？顶多比起其他人来胜率高点而已。”
　　“那你早上就是都赢了啊？”
　　“那不是赢。”林烁笑道：“是其他的。”
　　“什么？”灰翎问。
　　说话间两人跨过一个转角，在小巷子末端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灰翎睁大双眼，这不就是今天在石台后面负责帮人押注的那个人？
　　“你来了。”那人道。
　　林烁左右看了看，把手伸向灰翎，“钱袋拿来。”
　　“啊？”
　　灰翎还愣着，就见林烁从他怀里把钱袋摸走，向手心倒了倒，留下大约100枚贝币放回钱袋里，剩下全都交给了对面的人。
　　那人很满意的样子，数了数钱，把它揣回怀里，对林烁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林烁回答：“老规矩，下午还要靠你帮忙。”
　　“包在我身上。”那人不多说，看看周围，走了。
　　林烁让灰翎和自己在原地等一会儿，免得让人看见。
　　灰翎渐渐明白过来，他捂着嘴，小声问：“你和他？什么时候？！”
　　林烁从怀里掏出两枚石牌，灰翎看得清清楚楚，正是斗兽场中用来押注的那种，一枚中间是蓝色的，一枚是白色的，染料和石材都是巨石城特有的，被城主控制在手里，不容易仿制。
　　“昨天说好的。”林烁抛了抛两枚石牌，握在掌心，对灰翎道：“两边的牌子我都有，不论我押什么他都会说我赢，没听说过庄家通吃吗？”
　　“然后……”灰翎单纯的心灵遭受巨大的冲击，他喃喃道。
　　“然后赢来的钱我们二八分，我二他八。”林烁道。
　　“他不怕你不给钱？”
　　林烁笑了，他指着石牌道：“没看到这个吗？如果我今天不来这里，他就会和城里的卫队告状，说我抢走了用来押注的石牌，试图作弊。到时候我们要被整个巨石城的军队围追堵截——你说我敢不给他？”
　　“那他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外面来的人呀，又是小地方来的，不会暴露和他的交易，就算暴露了也可以把事情都推到我们身上。他是本地人，我们是外地人，你说卫队相信谁的话？”
　　灰翎：“……”
　　林烁推了一下他的脑袋，到：“好了，脑子不好就少想这些。走吧，赚钱了，请你吃好吃的。”
　　灰翎捂着脑门走到大街上，手里拿着一串给他的巨石城独有的烤灰果，后知后觉道：“不对！”
　　“怎么不对？”
　　“钱都给他了，我们不还是没赚到钱？”
　　“对啊。”林烁道：“一上午只赚了50多枚贝币，你手里这串烤灰果就要1贝币。”
　　灰翎动个不停的腮帮子停下，觉得口中的灰果，烫嘴。
　　“怎么办？五天之后要赚到10000枚贝币，现在只有50。”
　　林烁又买了些水果和特色食物，边吃边道：“不到50了。”
　　灰翎：“啊啊啊！！！”
　　林烁觉得他小仓鼠一样捉急瞪眼的样子挺有趣的，欣赏了一会儿，然后道：“别急，下午就有钱了。”
　　“啊？”
　　“你忘了刚才那六个冤大头？”
　　“他们？”
　　“对，”林烁悠悠然道：“等着吧。”
　　灰翎皱着眉头，在后面冥思苦想，想不明白。
　　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个人又是对视一眼——好狡猾。
　　“你弄明白没有？”
　　“等等，我算一下。”其中一人道：“他上午赚了400枚贝币，给了押注的人300多枚，手里只剩下100多枚，其中50枚是本金。”
　　“对。”
　　“也就是说，他实际上只能赚一倍的钱？”
　　“没错。”
　　“而他答应刚才那六个人，给他们一倍的回报。”
　　“也没错。”
　　“所以，他一分没赚？”
　　“？？？”
　　“这是怎么回事？”做善事吗？
　　“城主说这人最近几天会赚到一大笔钱，让我们跟着他，小心他被人陷害、或是抢劫、或是被杀，必要的时候可以偷偷帮他，可……”
　　第一步就陷入僵局，他准备怎么赚钱啊？
　　这怎么帮？
　　两人对视一眼，一头雾水，抓心挠肺想知道答案。
　　“要不要问问城主？”一人提议：“城主那么聪明肯定知道！”
　　“好主意！”
　　下午的时候，林烁如约来到斗兽场的门口，他把灰翎交给侍者。
　　“别耍什么花样啊，”侍者和其余的五个人像是已经达成同盟，把一个钱袋交给林烁，里面有一百二十枚贝币，一人二十。
　　林烁把贝币倒出来，装进自己的钱袋里，笑了——就知道第一次他们不舍得投太多。
　　刚好，如果金额太大的话，帮他暗箱操作的那个人会担心暴露自己，这个数目刚刚好。
　　他道：“好，你等着吧，晚上还你二百四十枚。”
　　拍拍灰翎的肩膀，两人道别。
　　独自一人坐在座位上，林烁靠着椅背，注视斗兽场内部。
　　他的表情沉静下来。
　　灰黑色的土地上，浸染着一层又一层奴隶的鲜血，是用再多清水也冲刷不干净的。
　　观众们兴奋、狂热、追逐着人类与野兽的身体在眼前活生生撕裂这种血腥的快.感，就像鬣狗追逐腐肉，可谁又知道他们以后不会成为其中一员。
　　缺乏道德与秩序约束的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斗兽场，每个人，无论贵族、平民、还是奴隶，都是在其中厮杀的猎物。
　　……
　　突然，下午的第一场节目快要开始时，入口处传来一阵喧嚣。
　　过了会儿，从门外走来一列人，为首的是个十分俊美的黑发青年。他身边陪同的是巨石城的执政官。
　　林烁顺着人群的声音，朝门口看了一眼。
　　他愣了一下，觉得青年好像也在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超了，日六成功，明天继续=w=
　　明天烁哥会干票大的


第63章 主角进城的第六天
　　相隔了十几排座椅和数百名热闹的人群, 青年的注视让林烁有些惊讶，他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这人长得太好看，他眉目秀丽、精致绝伦, 然而身材挺拔、高大, 一点都不瘦弱, 行动也十分利落, 像一把出鞘的刀，刀身上镶嵌着宝石, 丝毫不影响它的锋利。
　　美人，林烁心道。
　　他摇摇头，不知为何，心底突然就浮现出这么一个词。
　　总之, 林烁被他看着，心中没有紧张或是不适，反而想逗一下这美人，他眨眨眼。
　　青年的目光和林烁对上，眉心微皱，似乎有点不满, 他冷冷地剜了林烁一眼后，走到第一排的贵族专用席上坐下。
　　林烁收回目光, 也在座位上坐好。
　　有意思。他心想, 这么不禁逗的吗？长得冷冷的没想到内心很害羞。
　　更想认识一下了。
　　他没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什么不对，清空乱七八糟的心思, 凝神注视着场内。
　　下午第一场斗兽要开始了。
　　……
　　罗什身体微微后仰, 后背陷在软绵绵的座椅里，座椅上铺着不知什么野兽的皮毛，又厚又软, 前面的桌子上摆放着瓜果与美酒，香气传来，缓解了斗兽场中隐隐的血腥味。
　　巨石城的贵族，果然很会享受。
　　他放松表情，问旁边巨石城的执政官：“这里的侍者每天都是这些人么？”
　　“不是，”执政官回答：“斗兽场是很重要的地方，为了避免出乱子，城主命令，凡是饲兽、押注、看管奴隶的人，每隔两天就会换一次。”
　　“黄沙城主是看上了哪个侍女，想要带回去么？”他笑着问。
　　罗什眉心一皱，没理会。
　　一旁的执政官是个没眼力见的，还在热情道：“既然是黄沙城主看上的人，那么……”
　　话没说完，被罗什打断。
　　“太丑，不带。”
　　“啊？”执政官张着嘴。
　　罗什看他一眼，嫌弃道：“你很吵，影响我看斗兽了，吃个刺果安静一下。”
　　执政官捧着罗什给他的刺果，一脸憋屈，早知道黄沙城主的怪脾气，还是被他噎得说不上话。
　　但，为了自家城主的大计，他告诉自己，要忍。
　　罗什挑剔道：“这巨石城怎么连刺果都长得那么难看。”
　　执政官：“……”忍。
　　他剥开刺果，塞进嘴里，被酸得牙根一软，“嘶——”
　　罗什用方巾垫着他的脸，往旁边一拧：“别看我，你脸抽筋了，丑。”
　　执政官：“…………”要！忍！
　　罗什见巨石城的人终于不紧盯着自己，拿起一个刺果剥着，他看似心不在焉，实则分出一部分意识到喵蛋体内。
　　林烁的怀里，毛茸茸一团动了动，从敞开的领口露出一双眼睛，打量林烁的神色。
　　与此同时，坐在贵族席位的黄沙城主还在剥着刺果。他动作慢条斯理的，脸上表情微冷，巨石城执政官被怼了两次，尴尬地坐在一边，看天看地。
　　这种意识被分成两部分，一半清晰，一半只保留基本反应的感觉让罗什有些新奇。这是系统本次上线的新功能，它把这叫做【双账号登录】，只有在沙漠猫与本体非常接近的时候才能使用——罗什也是第二次使用这个功能。
　　“喵。”用头顶蹭了蹭林烁，猫眼抬起，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很轻松。
　　是装的，还是真轻松？
　　罗什甩甩尾巴，心想，林烁知道押注的人会更换这件事情吗？
　　如果不知道……那他的一切计划都落空了，看一向胸有成竹的人被追债也挺有意思的。
　　如果知道……他准备怎么办？
　　为什么要到明天才能知道结果？
　　“喵。”尾巴不悦地甩了甩，坐在第一排的黄沙城主眉头微皱，表情更冷，让旁边的执政官根本不敢和他说话，之前准备好的那些试探的话，更是被抛到九霄云外。
　　罗什意识回到本体，皱着眉，心想要不然立刻找个人，把斗兽场负责押注的人明天会更换透露给林烁好了。
　　他问执政官：“斗兽场有押输赢的地方吧？”
　　“有。”执政官受宠若惊，一指石台，“那里。”
　　罗什对自己的侍从招招手，说了几句话。
　　侍从点头，走了。
　　执政官终于又找到话题，笑着问：“黄沙城主也喜欢押注？押的哪边赢？”
　　罗什：“不吵闹的那边。”
　　执政官：“……”
　　……
　　林烁对斗兽的流程已经很熟悉了，等主持人开始介绍出场的奴隶与凶兽，他便起身，将一堆贝币交给石台后面的人，交换了个眼色。
　　正准备离开，从贵族席位的方向过来一个侍从，倨傲道：“我们城主押奴隶赢。”
　　“好、好。”押注的人收下钱，双手将蓝色的石牌递给他。
　　侍从突然问：“明天还是你在这里押注吗？”
　　那人道：“不是我，明天有人代替我，您……”
　　“那就好。”侍从道：“随便问问，我们城主嫌你长得太丑。”
　　“……”
　　侍从扬长而去，留下一片惊呆的目光。
　　林烁回到座位上，唇角微微勾着，心道，原来他是城主。
　　很任性，不过也对，是没多少人长得比他好看。
　　“唔……”摸摸下巴，林烁问：“喵蛋，你说我和城主谁长得更好看？”
　　“喵!”冷冷的猫爪在他肚子上无情地拍。
　　……
　　一下午押注，林烁又赢了许多场，不过他这次没有连续押中，赢得少，输得多。
　　侍者在一旁看着，眼珠子都红了，简直就像是自己兜里的钱被抢走了似的。
　　终于熬到下午的斗兽全部结束，他把林烁堵在斗兽场门口，咬牙切齿：“你不是说自己每场都能押中？”
　　林烁抛着钱袋子：“你傻？每场都押中不是明摆着说我有问题？你还想不想继续赚钱？”
　　侍者被堵得哑口无言，林烁目光一扫，上午跟踪他的六个冤大头人齐了，于是把他们带到没人的地方，倒出钱袋里的钱，分赃。
　　贝币相互碰撞，叮当作响，仙乐一般，在阳光下闪耀的色彩像是最美的一幅画。
　　几个赌徒欣喜若狂地数着：“二十、四十……亏了，早知道我应该投更多钱进去。”
　　“我也是……都怪我们不够信任他。”
　　“如果……”
　　“唉……”
　　灰翎在一旁小声道：“他们不是赚了吗？”
　　“对。”
　　“那怎么还唉声叹气？”
　　如果不说的话，还以为这些人赔惨了。
　　林烁：“你不了解赌徒。”
　　有能赚2个亿的机会，却只赚了一个亿，心底便会产生巨大的失落，赚到一个亿的快乐，完全被失去一个亿的痛苦给抵消了。
　　这就是赌徒，他们的贪婪是无止境的。
　　鱼儿已经上钩了。
　　林烁故意叹了一声，道：“说的没错，这样赚的钱的确是太少了。”
　　“我辛辛苦苦押注，因为本金有限，最多也只能赚这么多，实在是太浪费了，唉……”
　　“要是……起码能比现在翻几番。”
　　正在数钱的几个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你说什么？”
　　林烁：“我有个赚更多钱的想法，你们要听吗？”
　　“你说。”
　　“就我们几个人，本金毕竟有限。你们介绍其他人，把他们的钱给我，我带着你们一起赢。”
　　“等等，”有人提出问题：“你不是说押注的人多了，我们每个人拿到的钱就少了吗？”
　　林烁招招手，示意他们附耳过来：“傻不傻？他们的钱是少了，你们的却不一定啊。”
　　“我给你们举个例子。比如说你——”他指着侍者：“你介绍10个人，加入我们的投注计划，每个人投入10枚贝币，一天之后我还给他们14枚。”
　　“而你……”他又道：“用他们的钱赢来的那些钱里，剩下的我们五五分，我一半，你一半。也就是说，每介绍一个人，你们什么也不用投入，就可以白拿三枚贝币。懂了吗？”
　　“也就是说，介绍一个人，我拿3枚，两个人6枚，十个人，一天就是30枚，一百人……”
　　“没必要亲自拉人，”林烁道：“那样的话一百个人多久才能凑齐？我教你一个好办法，你拉到人后，让他们继续帮忙介绍，每介绍一个人，可以拿到2枚贝币，剩下的我们再五五分。”
　　“也就是说，我介绍的人再介绍人的话，用他的钱赚的贝币，我拿2枚，你拿2枚，介绍人拿2枚……”六个人已经有些晕了。
　　“假如我介绍了10个人，这十个人每个再介绍10个人，我能拿到的贝币就是……”
　　“230，”林烁道：“是不是比自己干快多了？同时，位于介绍链末端的人可以继续介绍人加入我们，获得更高的分成。这样下去，我们的本金会飞快积累起来，建立起一个巨大的押注组织。整个斗兽场的钱、甚至整个巨石城的钱都会被我们赚走，组织里的所有人都会能共同富裕。”
　　“钱生钱，利滚利……到时候，我，还有你们这些位于组织上层的人会变得比贵族，甚至比执政官更富有！”
　　“……怎么样，这是不是个好主意？”
　　几人对视一眼。
　　他们心里有一丝丝迟疑，觉得哪里不对。
　　但是比执政官还富有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别说比执政官更富有，哪怕只有他们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富有，就足够在场的这几人抛却一切理智。
　　“唔……我想想……”几人道。
　　他们在原地仰着头，绞尽脑汁——无论怎么想，都找不出任何漏洞，这个计划是完美无缺的，除了钱赚的太轻松以外。
　　介绍几个人就能发财，未免太容易了吧！
　　犹豫许久后，几人咬牙道：“干了！”
　　林烁鼓掌：“祝贺你们！你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这是你们的一小步，却是整个巨石城金融业的一大步！”
　　“……”
　　林烁走出斗兽场之后，罗什就没办法再将意识分一半到沙漠猫体内了。
　　他不太乐意地应付着巨石城的官员，朝侍从看了眼——林烁什么表现？
　　侍从摇头——很淡定，没表现。
　　罗什：“……”
　　突然，他脑海中一串感叹号【！！！】
　　“系统？”
　　【！！！！！】
　　“系统，你搞什么鬼？”
　　系统在罗什脑海中绝望道：【我错了，我昨天居然以为林烁要搞.黄.色，我实在是太天真了。】
　　“什么意思？”
　　系统“哗哗哗”在罗什脑海中翻《刑法》：【赌.博、诈.骗、非法.集资、传销，数罪并罚够判几年的？】
　　罗什：“……”
　　他没盯着林烁的这十几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烁哥，行走的半部刑法（不是！）。我先说了，传.销不对，大家不要学烁哥，他最后会把钱还回去的。另外文中简单科普了一下传.销的五级三阶制，大家能看懂的话以后不要受骗，也要小心身边人受骗，啾~


第64章 主角进城的第七天
　　林烁同样看到了系统那一连串感叹号。
　　他微笑道：“黄.赌.毒算什么？我昨天少说了一件事, 其实搞钱最快的是传.销。”
　　系统：【……】
　　从系统那里得知了林烁所作所为的罗什：“……”
　　“城主怎么了？”被罗什派去保护林烁的两个人问。
　　“输了吧。以前我们每次打败仗后，城主就是这个表情。”
　　“打败仗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
　　灰翎目瞪口呆, 他也不知道林烁做了什么, 总之就见两人钱袋里的贝币像滚雪球一样飞速增长。
　　第一天的时候, 他们那个从沙漠里带来的小钱袋还勉强能装得下, 第二天，林烁让灰翎用兽皮缝了一个水囊那么大的钱袋, 第五天回来，林烁直接扔给灰翎一个背包。
　　“这、这、…”灰翎抱着背包，听到里面贝币的晃动声，连牙齿都在打颤。
　　“拿着。”林烁道：“钱够了, 我去打听怎么参加拍卖会。”
　　“我们该不会被城主府的卫队追杀吧？”灰翎问。
　　林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忘了我们来这里干嘛的？”
　　“反正我们俩是来劫囚的，迟早要被追杀，你现在怕什么？”
　　灰翎：“也是哦。”
　　他镇定下来，把贝币按大小整理好，一枚一枚地擦干净，放回钱袋。
　　林烁摇摇头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想起什么来，回头问灰翎：“这几天在斗兽场, 你见到你的族人了吗？”
　　灰翎摇头, 愁苦道：“没有。”
　　“没有也好。我们灰鼠部落的人根本打不过那些凶兽。”
　　“奇怪，”林烁摸下巴：“我们之前不是问过鬣狗部落的人, 他们说这几批掠来的奴隶都卖去巨石城。不在斗兽场的话还能在哪？”
　　“说不定没来得及卖掉？”灰翎怀揣希望道：“或者他们半途中跑了？再或者像我一样遇见恩人……”
　　“不管这些了。”林烁摇头。
　　无论如何, 【解放巨石城】这个任务他肯定要做的，身为一个文明社会的人，林烁看斗兽这种落后又血腥的活动不爽很久了。
　　……
　　拍卖会前的最后一天, 林烁和跟随自己干传销的骨干成员在斗兽场门口一个隐秘的地方交谈。
　　“新一批加入组织的一共613个人，”一名骨干道：“这是他们交的本金。”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
　　林烁点了点，先拿出一部分贝币分给几个人，“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众人看林烁的目光和五天前截然不同。
　　那种目光，就像在看金光闪闪的未来，又像在看自己的信仰。
　　侍者想起林烁第一天来的时候，自己居然当他是个穷鬼，羞愧得肠子都青了。
　　假如第一天就和烁哥一起赚钱……他舔舔下唇，现在手里的钱起码多一半。
　　这么一想，手里的贝币顿时不香了。
　　林烁也在打量这六个人，他们和第一次见面时，偷摸跟踪自己到小巷子里想要谋财害命的样子，发生了很大改变。但骨子里某些东西好像又没变。
　　骨干把一片泥板交给林烁：“这上面是第四批成员的名字。”
　　“他们都是第三批成员发展的吗？”
　　“不，也有第二批，我在上面标注了，看，有三角的就是。”
　　“干得好。”林烁表扬了他一句，在脑海中打开树状图，将名字一一添在上面。
　　“钱怎么分你们知道吧？新来的人只能拿利息，二批以上成员可以拿到本金与分红。每一级成员多少钱，我算一下，明天告诉你们。”
　　“好。”对面的人道，他和林烁轻松谈论着上千枚贝币的分红，看不出五天前还在为几十枚贝币眼红。
　　林烁在这五天之内，让六人见识了财富的飞快增长，他们心里的贪婪也像滚雪球一样不断膨胀着。
　　在金钱的刺激下，众人已经不在乎自己手中的钱从哪来，也不在意林烁在斗兽场中的输赢，甚至，这些赌.徒们这几天连斗兽场的大门都不怎么进，他们只想拉来更多的人，赚得更多的钱，尽情投入这场金钱游戏中。
　　只要林烁能按时把钱分给他们，他就依旧是组织的核心。
　　然而，如果哪天他拿不出钱，那么……
　　阴暗的念头被压在心底，六人和林烁告别：“明天见。”
　　“明天见。”
　　“明天，又是充满收获的一天，希望你们能带来更多好消息，加油！”
　　林烁面带微笑，目送着六名骨干成员匆匆离去。然后，他道：“明天，也是我们这个组织资金链断裂，彻底毁灭的一天。”
　　“因为我，组织首领，决定卷款跑路了。”
　　“只要我一跑——”他显示出自己画好的树状图，在上面画了两个大叉：“三批、四批成员，上千个人，血本无归。”
　　“看到了吗？这就是传.销的恶果——珍爱生命，远离传销。”
　　地球上，正值黄金时段，林烁的声音和面孔出现在屏幕上，用自己真实的传.销经历、扎实的传.销技巧，给屏幕前的观众上了一节严肃的反传.销课。
　　根据后来的调查，这段视频意外唤醒了许多深陷传.销圈套中，不听劝阻、难以自拔的民众，因为林烁的表演实在是太真实了。和他们遇见的传.销头子不能说十分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甚至连信邪.教的都被劝回来几个。
　　可见人都是逆反的，反向操作有时会取得意想不到的结果。
　　当然这是后话。
　　林烁在斗兽场里混迹这么多天，多少建立了些人脉，他用钱贿赂一名斗兽场的小管事。让他把自己推荐给一名城主府的官员。
　　“就是你想要参加明天的拍卖会？”官员倨傲道。
　　“是，我是岩山城来的商人。”林烁给自己编了个偏远的来历，道：“我们那里没有见过野蛮人奴隶，所以想要买几个回去。”
　　官员一抬袖子，收下他塞给自己的钱，满意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你大老远从岩山城过来，作为好客的巨石城人，我当然不好让你空手而归。”
　　“不过有一个问题，你们这次来，带了其他奴隶吗？”
　　“奴隶？”
　　官员指点道：“城主办这次拍卖会，主要是想换点普通的奴隶回去，用来献给中心城的神庙，举办明年开春的祭祀礼。所以别的东西都还好说，想要换野蛮人奴隶，必须用普通的奴隶来换。否则就算交了钱拿到门票，也根本没办法参加后半场拍卖会。”
　　“这是个秘密，目前只告诉了几个城主和大商人，看在你诚心的份上我才偷偷告诉你的。”
　　林烁连忙谢过，又给他塞了一把贝币，从官员手中拿到门票，然后离开他的住所。
　　走在街上，林烁摸摸下巴。
　　刚解决一个问题，转眼又来一个。
　　“奴隶？”
　　要到哪里弄奴隶啊？
　　“把我卖了行不行？”
　　身后，远远跟着他的两人对视一眼。
　　“如果真卖的话，要让城主买下来吗？”
　　“我觉得城主肯定会买。”
　　“不亏。”
　　……
　　傍晚的时候，林烁回到院子里，听见赤炎商队的几个人在门口说，“这一趟凶兽已经弄够了，炎瞳老大说，让咱们再弄几个奴隶回去。”
　　“去哪里弄？奴隶市场吗？”
　　“对，今天就去。炎瞳老大说今天的奴隶铁定比往常多，而且价格便宜。”
　　“为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林烁眨眨眼，炎瞳刚好从自己的院子里走出来，看到他，笑着问了句：“林烁，我们准备去奴隶市场，你要一起去吗？”
　　“我？”林烁指自己。
　　“对，”炎瞳道：“好不容易来一次巨石城，见识见识也是好的，这里的奴隶市场很有名。”
　　林烁想了想，看了他们一眼，点头道：“去，等我。”
　　“刚好我在斗兽场中赚了点小钱，这次说不定也能买上几个奴隶。”
　　“哈哈哈，好。”炎瞳和他约定了时间，拍拍肩膀，带着人离开。
　　林烁转身回到小院，看见灰翎扒着窗户往外看。
　　他问：“烁哥，你觉不觉得赤炎商队的这几个人有些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突然要去单位出一个图，回来晚了，日六达成√


第65章 主角进城的第八天
　　灰翎告诉林烁, 他觉得赤炎商队的人有些奇怪。
　　“行嘛，长脑子了。”林烁笑了笑，问灰翎：“哪里奇怪？”
　　“他们说自己是来巨石城做买卖的, 可这些天除了炎瞳经常出门以外, 其他人都待在院子里很少露面。而且,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炎瞳说商队的货物是火红石，如果已经找到了买家, 应该有驼驼兽拉着车子出入，但我没有见到。”
　　“说不定没卖出去呢？”
　　“那他们应该着急的，像我们灰鼠部落的商队如果卖不出去货，领队都要急死了, 炎瞳却还笑嘻嘻的，准备花钱买奴隶。”
　　“还有呢？”林烁问。
　　灰翎挠挠耳朵：“我也不知道对不对……赤炎商队好像总在恰当的时候帮我们的忙，第一次在沙漠中遇见还能说是意外，后来帮我们找住的地方也可以解释成热情，可这次要带我们去奴隶市场，就说不过去了。”
　　说完, 他眼巴巴地盯着林烁，“烁哥, 我说的对么？”
　　林烁揉揉他的头发：“不错。”
　　可能是灰鼠部落的天性, 灰翎一向胆子小，喜欢躲在角落里不出声, 林烁没想到他的观察十分仔细, 脑筋也很灵活。仔细想想，两人前往巨石城的一路上，灰翎虽然动不动就哭鼻子, 但一次都没拖过后腿。
　　他在林烁身边，成长得很快。
　　“吱——”小皮从灰翎的衣服里钻出来，一脸渴望，于是林烁揉揉它的耳朵：“你也很棒。”
　　两个小东西的眼睛里绽放出喜悦的光。
　　“烁哥，你肯定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嗯。”林烁道：“你们还忽略了一点，我说自己在斗兽场赚了很多钱的时候，炎瞳一点惊讶的样子都没有。”
　　灰翎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如果是自己，看到认识的人突然多了这么多钱，总是要吃惊一下的。除非……他早就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答应炎瞳？”灰翎不解。
　　林烁：“不管他们要做什么，至少现在没对我们造成任何伤害，而且我们用得上他，就跟着去呗。”
　　“假如他们有什么坏心思呢？”灰翎问。
　　“你觉得他们坏得过我吗？”
　　灰翎想到庞大的传.销帝国，疯狂摇头。
　　“那他们打得过我吗？”
　　想起鬣狗部落的首领正在茅坑里堆肥，灰翎也疯狂摇头。
　　“那不就得了？”林烁一摊手，哼着歌回院子里去了。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
　　等到傍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炎瞳亲自过来邀请，林烁于是和他一起前往传说中的奴隶市场。
　　他把灰翎也带在身边，喵蛋揣怀里，铁蛋牵手上，拖家带口地去长见识。
　　炎瞳果然没说什么，他在自家院子门前停留了一会儿，带上两个商队里的人，套上一头驼驼兽，道：“走吧。”
　　虽然两边的院子紧邻着，但隔着一道高高的石墙，又有石屋阻隔，林烁平时注意不到商队里的情况。此时，小院的门开着，在驼驼兽被牵出来这段时间里，林烁听见商队内部传来叮叮咣咣的响声，可能是天色晚了，他还看见一间石屋的窗户里透出隐隐的红色，火星从敞开的窗口迸溅出来。
　　林烁的目光停留在那枚火星子上，看它晃晃悠悠落在地上，闪烁一下，熄灭。
　　炎瞳注意到他的视线，笑道：“哦，这几天收获不错，商队里面的人喝了点小酒，可能正在屋子里烧烤。”
　　“什么烧烤能发出这么大动静？”林烁问。
　　炎瞳摸了摸头，状似无奈：“那群小崽子，喝多了酒就喜欢互相切磋，这会儿估计又打起来了。”
　　“别理他们，等明天酒醒了他们就知道疼了。”
　　“原来如此。”林烁解了心中疑惑，对炎瞳笑了笑，道了声谢。
　　“走了。”他招呼灰翎。
　　奴隶市场位于巨石城南边一条很偏的巷子里，若不是有人引导，很难找得到。
　　天已经黑了，巷子的墙上点燃零星的火把，可以看到一排排木笼子竖立在街边。那些浑身脏污的奴隶就坐在笼子里，双手抱腿，脖子上拴着草绳，草绳的另一端，没入墙上一个四方形的小窗口内。窗户黑洞洞的，巴掌大，只能容人伸进去一只手，旁边挂着个泥板，刻有奴隶的价格。
　　想要出价的人把贝币放进小窗口内，清点无误后，草绳就会松开，他可以牵着草绳，将奴隶带走。
　　这一切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与其说是“奴隶市场”，不如说是“奴隶黑市”才对。
　　“为什么要这么交易？”林烁问。
　　“能被主人卖掉的奴隶都是有各种问题的。买卖双方不知道彼此的身份，这才更安全，不是吗？”炎瞳笑道。
　　他拿出一条亚麻面巾，递给林烁。两人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将长袍后面的兜帽戴上，拿面巾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取下墙上的一根火把，两人走入巷子里，在窄窄的街道上慢慢地走。
　　四周是安静的，有五六个行人，抱着同样的目的经过两人的身边。
　　空气中漂浮的味道不太好闻，但这里的人早就习惯了。炎瞳边走边和林烁介绍挑奴隶的要点——
　　“选择奴隶，要先看牙口，再看手脚，最后根据骨骼和牙齿的磨损程度判断他们的年龄。”
　　“年级太小的不能要，浪费粮食，万一长不大钱就白花了，太老的也一样，还有一些有病的，干不了多少活，还会把其他奴隶都传染坏，要仔细分辨。”
　　“有些奴隶看上去很健康，买回去后才发现有问题，这时候找不到卖家，只能自认倒霉。”
　　“也有些奴隶看上去快死了，可扔到兽厩里，养一养，过几天自己就好了。有的商人为了捡便宜，会专门买后面这种奴隶回去，叫养驼驼兽的人给看看，用些草药，万一好了就赚了。”
　　“没好呢？”
　　“那就扔给驼驼兽做饲料。”
　　“驼驼兽还吃肉？”林烁问。
　　这种兽类长着宽阔的背部和粗壮的四肢，身上覆盖硬皮，像是犀牛和大象的综合体，但是比两种动物都要大一号。因为性格温顺、吃苦耐劳，被沙漠里的人当做交通工具和重要财产，一只驼驼兽可以换两个普通的奴隶。林烁一直以为驼驼兽和大象一样，是吃草的。
　　炎瞳纠正了他的错误：“驼驼兽什么都吃。被人类驯养过的动物，为了生存下去，只要有食物，就能吞进肚子里去。和这里的奴隶一样。”
　　林烁想起斗兽场中，被关在笼子里的那些人，他突然问：“你好像很了解奴隶的样子。”
　　炎瞳笑道：“我们商队平时贩卖货物多一点，不过有时候也做奴隶的生意，当然要多点了解。”
　　“哦。”林烁好奇地问：“这些奴隶和野蛮人奴隶长得不一样，他们是怎么来的？”
　　炎瞳回答：“有的是战败城的俘虏，所在的城市打了败仗，被战胜的一方掠走当奴隶；有的原来是平民，犯了罪，交不起罚金，被市政厅判罚成奴隶；还有的冒犯了城主或者其他执政官，交不出钱的话，也会被卖去当奴隶……”
　　“还有，奴隶的孩子全都是奴隶，不论是和奴隶生的，还是和平民、贵族、甚至执政官或者城主……”
　　林烁看到笼子里蜷缩的奴隶小孩，样子和他以前在报纸上见过的非洲难民有些相似，瘦骨伶仃，眼睛盯着地面，双目无神。
　　炎瞳看了林烁一眼，怕他想要买这个小孩，张口劝说。嘴刚张开，林烁径直走过去，用手扇了扇风：“我明白了。你不是要买奴隶吗？快买吧，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炎瞳掩下眼底的神色，照自己之前说的方法，挑了几个奴隶，用绳子牵在手里。
　　这时他们已经快走到巷尾，林烁手里还空荡荡的。
　　炎瞳问：“你不买吗？”
　　林烁烦恼：“我好像不会挑奴隶……要不你帮我挑几个吧？”
　　炎瞳顿了顿：“你不怕我挑的有问题？”
　　“总比我自己挑的好……有问题我也认了。怎么样？”
　　“……好。”炎瞳答应道。
　　“你要几个人？”
　　“四个。”
　　之前城主府的官员说，四个奴隶，是进入拍卖会下半场的最低标准。
　　炎瞳像是有了之前的经验，几乎没在巷子里停留太久，很快就把四个壮年奴隶挑好，交给林烁。
　　“谢谢。”林烁笑着接过草绳，甚至没仔细看。
　　“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他问炎瞳。
　　“走。”朝身后看了一眼，炎瞳离开这条黑暗的巷子，走入干净、明亮的月光下。
　　他在心里想，林烁是故意的，还是没发现自己在利用他？
　　灰翎也抓心挠肺地想知道这个问题。
　　他胆子小，看到奴隶黑市的惨状，想象自己的族人可能也在遭受一样的对待，后半程几乎是闭着眼睛走完的。
　　两人回到院子里，灰翎忍不住小声问：“烁哥，你名知道炎瞳有问题，为什么还要他帮我们挑奴隶？”
　　林烁把草绳松开，问奴隶：“你们想在哪里睡觉？院子里？或者那边还有一间屋子空着。”
　　四个奴隶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开口：“以前的主人让我们在兽厩里睡觉。”
　　“我这里没有兽厩，你们自己选吧。明天中午能和我一起去拍卖会就行。”
　　“晚安。”
　　奴隶们惊愕地站在院子里，竖起耳朵听，发现林烁真的带着灰翎回去了，还把门关上，像是根本不管他们几个在外面做什么。
　　刚才说话的那个奴隶使了个眼色，坐到墙根，后背贴着石墙，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他见石屋里没有动静传来，显然林烁已经睡熟了，于是手一按墙壁，利索地翻上墙，跳到对面的院子里。
　　那里有一个人站着，像是等了很久，见奴隶出现一点也不惊讶，把一包东西递给他：“见机行事。”
　　奴隶揣好，又翻回墙对面。
　　他把包裹里的东西分给三名同伴，藏在破烂的衣袍下面。
　　“都准备好了，就等明天拍卖会……”
　　石屋里，灰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他看着窗户外透过来的月光，和小皮一起跑到林烁那间屋子。
　　“求你了，烁哥，我真的想不出来，你就告诉我吧！”
　　林烁笑了笑，问灰翎，“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嗯？”
　　“只要你也干革.命，我们就是好朋友。”
　　灰翎头上的问号都要具现出来了，林烁揉揉他脑袋，道：“好了，明天的拍卖会你也一起去，到时候把小皮带上，听我吩咐。”
　　“哦。”


第66章 主角进城的第九天
　　次日, 在举办拍卖会的地方看见炎瞳时，林烁毫不惊讶。
　　对方也不惊讶，对林烁示意：“一起进去？”
　　“好。”
　　周围停的全是驼驼兽拉的车, 从上面走下身着长袍的贵族和大商人, 每人带着许多名侍从, 像林烁和炎瞳这样的人站在其中毫不起眼。
　　突然, 林烁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之前在斗兽场中见过一面的青年从车上走下来。
　　阳光照耀在他的面孔上，林烁有种感觉——更好看了。
　　不知为何, 这次那名青年也准确地察觉到林烁的注视，回过头来。
　　林烁又朝他灿烂一笑。
　　“你们认识？”炎瞳问。
　　“不认识，他是谁？”
　　炎瞳“嗯”了一声，有些微妙地打量两人间的气氛, 然后道：“他就是黄沙城主。”
　　“那个又穷又彪悍的偏远小城邦的城主？”林烁问。
　　“差不多吧……”炎瞳轻咳一声：“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嘛。”
　　“看不出来。”林烁的目光在青年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自言自语：“长得很昂贵的样子。”
　　不是林烁没见过世面，青年那张完美的面孔，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宛若一颗宝石，怎么看都不像是贫穷的地方走出的人。
　　炎瞳把证明身份的石牌和以及进入拍卖会的凭证给门口的侍从看, 道：“走了，时间差不多了。”
　　林烁跟在他身后, 突然道：“不是说很少有人知道黄沙城主长什么样么？我看你对他还挺熟悉。”
　　炎瞳道：“我经常在这一片做生意, 见识比其他人广。”
　　林烁撇撇嘴，可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缘故, 炎瞳连借口都找得很敷衍。
　　议政厅是巨石城内最高的建筑, 呈塔形，一共有六层，四周环绕着台阶。
　　林烁等人在城主府侍从的带领下, 拾阶而上。
　　天空蔚蓝，阳光灿烂，风从脸庞吹过，塔楼四周的角落里挂着石头打磨的风铃，叮当作响。一串风铃大大小小，小的在风中撞击出各种悦耳声响，中间那个脸盆大的却纹丝不动。
　　炎瞳顺着林烁的目光看去，道：“这是议事厅的传讯铃。城主一旦要召集人议事，就会让侍从摇晃每一层的石铃，声音传得很远，执政官听到铃声后，会及时赶到议政厅来。”
　　“石铃响三声的话，是城主和几名执政官开会，响六声，是城中发生了大事，城主府的所有官员都必须赶到，响九声的话，那就是巨石城要召开全民大会，所有平民都要前来。”
　　“此外，审判罪犯、投票选择官员以及其他事务各有不同的铃声，巨石城的人一听就能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两人走过一个转角，林烁看到一个巨大的号角，安放在塔形建筑最高的一层。
　　之所以能注意到，是因为这个号角的材质，它浑身灿金色，被阳光一照、闪闪发亮，漂亮得不得了。
　　“这是青铜的？”林烁问。
　　“是……”炎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身后走来的商人们羡慕道：“看那号角，真漂亮，也就是巨石城这样的大城邦，才用得上青铜制作的号角，像我们刺掌城，就只有两只石号。”
　　“我们那里是骨号，没这个大。”
　　“我们那儿是巨犀兽的角做的，也挺漂亮。”
　　“其实什么材质不重要，重要的是青铜这么珍贵，我们那里做武器都不够，巨石城主居然舍得拿它做号角。说明巨石城又富有，和中央城以及神庙的关系又好。”
　　“羡慕不来，羡慕不来……”
　　炎瞳道：“你也听到了，就是青铜做的，这么一大块青铜，别的小城邦一年可能都得不到。这是召集军团的号角，巨石城的奴隶军团有上万人，不可能都驻扎在城中心，这个号角吹起来声音又大又嘹亮，要打仗的时候，城主就会派人用力吹响号角，连城外十几里远都能听到。”
　　林烁听着，状似好奇，将四周的景物都收之眼底。
　　说话间，众人被领进议政厅的四层。整整一层的空间全部被打通，十分宽敞，在场四十多个拿到拍卖会资格的人，身边的侍从，以及此行带来的奴隶，整整几百号人，全都装得下。
　　地板是用大块石料拼接成的，平整、干净。大殿内穿梭着巨石城的侍从，他们将来客们引到各自的座位上，礼貌地将奴隶和侍从带去旁边的角落。
　　大殿的中央用石砖和布幔布置出一个台子，是展示拍卖品的地方。正前方视野最好的位置摆放着十来张舒适的椅子，来自其他城邦的城主和执政官被领去那里就坐，后面是巨石城的贵族，再后面是大商人。像林烁这种花钱买票进来的平民只能站在最后。
　　人到齐后，拍卖会很快便开始，前几场拍卖的是一些巨石城的特产，例如附近的矿石和宝石，精美的陶器，以及色泽鲜艳的布料。
　　放在平时，这些拍卖品还挺受欢迎的，可惜今天在场的人都不是为此而来，只有黄沙城的城主叫了几次价，拍下了几枚宝石。
　　林烁看着青年，小声问炎瞳：“你不是说黄沙城很穷么？”
　　“对啊。”
　　“那还这么奢侈？”
　　炎瞳更小声，怕被听见似的：“再穷也是城主啊。黄沙城里上万个人呢。每人每年交一枚贝币的税金，城主就有几万枚，这种宝石，他一次买一屋子都行。”
　　林烁：“……”
　　他垂眸，叹气。
　　“怎么了？”炎瞳小声问。
　　“发现我想错了。”
　　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是穷人，没想到他居然是个狗大户！
　　他居然刚刚因为同样贫穷，对这个青年生出了亲切感，现在看来，是他不配。
　　……
　　拍卖会继续进行下去，到了一半的时候，台上的主持人使个眼色，四名奴隶从下方抬上来巨大的木笼。
　　他掀开蒙住笼子的黑布。
　　“哇！”众人发出惊叹声。
　　只见笼子里横卧着一只巨大的狮子，它皮毛光滑而灿烂，呈现明亮的金色，每一根毛发都像黄金铸成。身后的窗子斜进来一束阳光，打在狮子的脊背上，强健的骨骼，流畅起伏的肌肉线条，怒张的毛发，以及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让狮子看起来如同一尊古老的神像。
　　“这是什么野兽？”台下众人道：“太好看了吧？”
　　“以前没见过，它为什么身上这么软、这么多毛？”
　　巨石城的城主接过主持人的话，他站起身，回头，有些得意道：“眼前这只巨兽来自蛮荒森林，是与那里的野蛮人伴生的野兽，如果将它与野蛮人奴隶一并买下的话，可以发挥出更大的力量。具体有什么用嘛……我就不说了，你们买下后自己探索吧。”
　　在场的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注视着狮子的目光十分火热。
　　巨石城主注意到他们的期待，拍一拍手，志得意满道：“对了，我补充一句，这种凶兽是不单卖的，一样要用奴隶起价，一只价值两个壮年奴隶。现在，起拍吧！”
　　众人哗然，没想到巨石城主有这样的敛财手段，一时间，自己携带的奴隶怕是不够多。
　　“还好城主之前听别人的话，在奴隶市场上多买了几十个奴隶。”林烁站的比较远，听见几个侍从窃窃私语。
　　“是啊，来之前都没人告诉我们必须要用奴隶拍卖，要不然就带上几百个奴隶过来了，我们刺掌城又不是没有奴隶。”
　　林烁对灰翎使了个眼色，灰翎一点头，趁拍卖场中大家正忙着看狮子，他的袖子里落下一道灰影，小皮“吱”一声，借着长袍的掩护灵活地穿梭在拍卖场中，很快跳到负责搬运囚笼的某个奴隶袍子下面，爪子抓紧破烂的衣服，一动不动，跟随他离开大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林烁：你不是说黄沙城很穷？
　　狗大户：放心，包养你还是足够的。
　　烁哥被狗大户拿一屋子宝石砸晕，从此成为了他的童养媳，正文完。{不是！）


第67章 主角进城的第十天
　　拍卖场中气氛热烈, 城主们都是不差钱的主，一只狮子，居然拍出了六名奴隶的天价, 把巨石城主乐得合不拢嘴。而这只是开胃菜, 随后, 又有被关在笼子里的猿猴, 花豹，黑熊, 薮猫被奴隶们展示出来，令人目不暇接。这场拍卖会的重头——野蛮人奴隶还未出场，气氛就已经被烘托到极热。
　　看到在场的城主贵族豪掷千金争夺一只薮猫的归属权，林烁仿佛看到了地球上那些猫奴——比如说, 他自己。
　　无论什么时候，大猫都是这么受欢迎啊。
　　他有些担心跑去探查的小皮了，拍卖品里这么多大猫，灰鼠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
　　过了大约二十几分钟后，林烁感觉自己的长袍一紧，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抓着袍子爬上来, 随后耳边传来小皮惊恐的吱吱声，他余光示意灰翎, 走到人群偏僻处, 看到灰鼠站起来，挥舞着爪子, 急迫的示意着什么。
　　灰翎和小皮是一同长大的伙伴, 头碰头小声交流。
　　“什么？你找到我们部落的人了！”灰翎睁大眼睛：“他们被关在最下面一层，那里还有人？他们发现你了？和你说话了？”
　　随着交流逐渐深入，惊喜逐渐变为惊恐, 灰翎的脸皱起来，眉心拧成一团。
　　他拉了一下林烁的衣角，在他耳边道：“部落里的人让我们快跑，这是个陷阱。”
　　“陷阱？”
　　小皮张开两爪，比划了个圈圈，点头：“吱吱！”
　　林烁凝神思考，究竟哪里存在问题。
　　“烁哥，怎么办？”
　　灰翎没办法放下部落的人不管，声音有点颤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紧林烁的袖子。
　　“别怕，有我。”林烁顺手从小皮的脖子上解下一条项圈，那上面镶嵌着一枚针孔摄像头。
　　把摄像头攥在掌心，林烁道：【系统，把摄像机拍到的内容送回基地解析。】
　　【100个环保点。】
　　【成交。】
　　“跟我来，”林烁带着灰翎走出门口，借口说自己要去外面透气，那里站着两个侍从，打量了两人一眼，见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放他们出去了。
　　林烁绕着长阶走了一圈，将附近的布置收之眼底，走到台阶尽头，整座塔形建筑的底部有人守在哪里，说拍卖会还未结束，将林烁请了回去。
　　林烁从善如流，转身的时候，系统提示：【你有一条来自地球的新信息。】
　　打开后，基地用计算机解析了小皮的行动路线，结合外侧的建筑轮廓，传回来一张市政厅的立体解剖图。后附几行参谋组分析出的情报。
　　【由此可见，建筑内存在密室、暗道，地点如图所示……】
　　林烁看完后，瞳孔一缩，他对灰翎道：“你在这里等我。”
　　“烁哥，”灰翎看林烁神色紧张，问：“你要干什么？”
　　“救人，”林烁来不及多说，他吩咐灰翎：“我会尽快回来，假如真遇到什么危险，你带着小皮先跑。跑不掉的话就尽量去炎瞳他们身边。记住了吗？”
　　“记住了。”灰翎道：“你放心，我会把自己藏好，我最擅长躲藏。你救完人后带他们走，不用管我。”
　　“一定要把地牢里的奴隶全救出来啊！”
　　林烁拍了下灰翎的肩膀，趁守卫不注意，向一旁跑去，闪进塔楼第三层的一间屋子。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间屋子正就在拍卖场的正下方。屋里原本有一个侍从，见林烁进来，惊讶地张开嘴，“你——”
　　还没喊出声，林烁闪身上前，一个手刀打晕了他。
　　把侍从放到一边，走到他原先站着的地方，推开地上一扇门，林烁低头看去，果然，拍卖台正下方的位置是中空的，直接能通到塔楼的最底层，黑洞洞一片。
　　洞口处装有一个机关，假如拍卖台也能这样挪开的话，上面的人可以直接落到底层，然后跑出这栋建筑。
　　“原来如此……”林烁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担心了一秒还留在上方的灰翎，随后不假思索地从黑洞洞的暗道跳了下去。
　　跳跃过程中，林烁抓住半空中的绳索，平稳落地。他来拍卖会之前就穿上了外骨骼装甲，着地时膝盖一屈，脚步近乎无声。
　　四处看了看，林说按照小皮之前探明的路线，在建筑的最底层左绕右绕，这里的光线很暗，走了很长一段路后，他面前出现一面墙壁。
　　“到了。”林烁在墙上摸索，找到把手，用力拉开镶嵌在墙上的一扇门后，他闪身进入密室。
　　这里有一百平米见方，完全封闭，气味不好闻，占据整个密室大半面积的是青铜铸造的笼子，笼子里锁着上百名高大的奴隶。
　　从外表上看，他们应该都来自蛮荒森林，其中有一部分是灰鼠部落的，外表和灰翎长得很像，大眼睛、小脸、耳朵尖尖，身上有种很机灵却又很胆小的感觉。
　　虽然被锁链锁着，但灰翎的族人好像没受太多虐待，还有力气说话。
　　“哎呀，”一个灰鼠部落的人道：“也不知道灰翎逃出去没有？他怎么来这里了。“
　　“从鬣狗部落手里逃出来就找个小部落好好生活算了，救我们干嘛？”
　　“只要他没事就好。我们这些人反正是逃不出去了，唉，该死的鬣狗部落……”
　　听他骂鬣狗部落，旁边的人也激动起来，骂什么话的都有，掺杂着蛮荒森林里各个部落的骂人方言。青铜链子被他们扯得哗啦作响。
　　“不知道他们使了什么诡计，我力气比平时小了很多，要不然这么细的链子我平时一把就能扯断！”
　　“别吹了，谁不是呢？”
　　周围那些强大的战士都被限制了力量，灰鼠部落的人胆子倒是大了些，他们问隔壁一个笼子的战士：“我们待会儿不用上去杀人，这里的城主还用得上我们，你们呢？真的要听他们的话，把市政厅里的人都杀了吗？”
　　战士烦躁道：“那怎么办？他们把我们的战兽都带走了，不听话就要宰了它们。”
　　“我的阿金也在他们手里，听人说待会儿要被拍卖，不知道买家会不会虐待它，毕竟阿金吃得那么多。”
　　“还有我的猿大。”
　　“我的花斑。”
　　“唉……”众人坐在笼子里唉声叹气。
　　“这时候就体现出战兽小的好处了，”灰鼠部落的人道：“我之前把小灰放走了，不知道它跑远没，还好他们关我们的笼子缝隙大，要是小灰再胖点，就跑不出去了。”
　　隔壁笼子的人目光不善——
　　胖？说他们的战兽胖？太过分了！
　　“你说谁胖？！”锁链和笼子被摇晃得哗啦啦作响，密室里负责看着他们的人听见了，摇摇头走远点。
　　这些野蛮人奴隶从被抓过来开始就一直这么闹腾，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精力，吵不吵？
　　林烁趁机从阴影里走出来。他从怀里掏出喵蛋，晃了下，食指放在嘴唇上：“嘘。”
　　看守被林烁从身后打晕，上前检查了一下锁住众人的链子，林烁道：“系统。”
　　【嗯？】
　　“和基地打报告，我要一把菜刀，一只□□，一瓶王水。”
　　这话说完，林烁自己挠挠下巴，这个搭配怎么有点耳熟？
　　……
　　与此同时，上面的拍卖场内。
　　对于战兽的拍卖已经进行到尾声，最上方的城主有人不耐烦了，催促道：“不是要拍卖野蛮人奴隶么？赶快把人带上来，天都要黑了！”
　　催促声中，主持人笑道：“是时候让各位看到野蛮人奴隶了，不过在此之前伟大的城主将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
　　巨石城的城主起身，走向拍卖台，他身材高大，脸型方正，长着一脸络腮胡子，声音很浑厚，响彻整个拍卖场。
　　“各位城主，执政官，欢迎你们来到巨石城。现在，我想和各位商量一件事——”
　　“……”
　　“那就是，周边的几个城邦结成联盟，你们将手里的军队都交给巨石城来统领，发誓依附于巨石城，而我，将带你们走上光明的道路。”
　　“你说什么？”众人哗然。
　　众城主慌忙起身，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拍卖场中的阳光突然被遮蔽，塔形大殿四面的八扇石门，不知何时重重地关上了。
　　这种石门每一扇都有几吨重，要由八个奴隶合力推动一旁的机关才能打开，就凭拍卖场中的这些人，想要从内部打开石门，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
　　“巨石城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名年纪大的城主质问。
　　“什么意思？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巨石城主抬起头：“臣服我，或者死在这里。这片沙漠已经平静得太久了，该有一个共同的主人。”
　　“你……”
　　在场的人都带有侍从和护卫，听见巨石城主的话，他们一脸愤怒，拔.出武器，然而，血光飞溅，一旁那些从巨石城买来的奴隶一扫先前懦弱的样子，直接杀死了身边的人。
　　“烁哥。”灰翎抱紧小皮，惊恐地后退几步，缩在角落。
　　他一不留神，撞见林烁从黑市买来的四个奴隶，吓得惊叫一声，“别杀我！”
　　却见林烁之前买来的四个奴隶后退一步，隐隐有将灰翎保护起来的样子，道：“小声点，别说话。”
　　灰翎捂着嘴，用力点头。
　　这时候拍卖场中乱了起来，尖叫声、哭喊声不绝，谁也注意不到他们这边。
　　灰翎尚且来不及思考事情是怎样进行到这样的地步的，他余光一扫，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叫。
　　只见拍卖场狭小的窗户中，不知何时伸进来一只节肢动物的长足，长足分为三节，末端如剃刀般锋利，随便一挥舞，便割下恰好站在窗边的一名侍从的头颅。
　　血液喷溅到地面上，留下扇形的痕迹，停顿了半秒后，惊叫声传来，只见一只体型巨大，身长十几米，背后生着刚毛的黑色蜘蛛趴在塔楼的墙壁上，八只脚飞快的从上往下移动，头颅摇摆，由大到小的八只猩红眼睛像是在寻找食物。
　　在斗兽场观看了许多天，灰翎自然认识这种凶兽，沙蜘，擅长攀爬、隐蔽和布置陷阱，是沙漠中最可怕的掠食者之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沙蛛。
　　“啪嗒、啪嗒”，长足扣探墙壁的声音传来，窗口处垂下来数根透明坚韧的蛛丝，灰翎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情。
　　“一、二、三……”
　　这么大的沙蛛不是一头，而是整整四头，分布在市政厅的各个角落。
　　原本让自己的随从推动大门的贵族们止住动作，大门关闭，沙蛛无法从窗口进来，但他们同样无法逃生。
　　一旦石门打开，蜘蛛就会闯进来，将他们全部杀死。
　　这就是巨石城主的阴谋么？
　　老城主绝望地问：“石坚，你破坏城邦间的秩序，就不怕来自中央城的处罚么？”
　　“处罚？”巨石城主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已经找到了前往蛮荒森林的方法。只要人手足够，很快我就能抓到更多野蛮人奴隶献给神庙，中央城不但不会惩罚我，还会大大地嘉奖我。”
　　“可惜巨石城的奴隶军团人手太少，还需要靠你们几个多多贡献啊。”
　　几名城主陷入了绝望。
　　“你们就留在这里，好好享受这一切吧。”
　　不知何时，巨石城主已经走到拍卖台上，他拉动手边一个机关。拍卖台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通道。
　　他得意一笑，准备跳下去。
　　这时，拍卖场中，有人道：“拦住他！”
　　远处飞来数枚弩.箭，扎在拍卖台四周，若不是巨石城主动作快，躺倒在地打了个滚，这会儿已经被扎成刺猬。
　　“谁？”他惊怒地问。
　　在场所有人进拍卖场之前都被仔细检查过，随身携带短刀或匕首还有可能，像弓箭这种东西，早在进场的时候就会被拦下来。
　　更何况……
　　他腿上一凉，伸手拔下扎在大腿的一枚弩.箭：“青铜的？怎么可能？！”
　　进城的时候所有物品都经过检查，没可能携带这么大量的青铜箭矢不被发觉。
　　然而情况容不得他质疑，只耽误了这一瞬，巨石城主的胳膊、腿、领口分别被不同的人抓住，失去了从密道逃生的可能。
　　“你们——”
　　拦住巨石城主的是几个奴隶，其中一半都来自巨石城，他目眦欲裂，面带戾气地回过头
　　“究竟是谁？”
　　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幕后之人鼓了鼓掌，道：“是我呀。”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灰鳞兽抓尖角兽，赤脊兽在后。”
　　“哦，我忘了，你长那么丑，肯定没听说过。”
　　巨石城主：“……”
　　作者有话要说：　　巨石城主：这个人身攻击的调调，我知道是谁了。
　　充满诚意的二更~


第68章 主角进城的第十一天
　　巨石城主被按在地上, 他用一个别扭的姿势抬起头，看见从椅子上站起来的人。
　　年轻、俊美、身姿挺拔。
　　阳光从身后照耀在他的发丝上，属于胜利者的表情是那么耀眼, 令人难忘。
　　罗什一挥手, 拽住巨石城主几个奴隶用力将他从密道旁边拖开, 像拖一头死猪。
　　“黄沙城主, 是你……”巨石城主神色骤变。
　　他这才发现，刚才场面如此混乱, 罗什居然一直坐在椅子上没动，连手里端着的那杯酒都没洒出一滴。
　　听他指挥的，不光是黄沙城的人，还有自己精心安排的, 用来刺杀其他城主的巨石城奴隶。
　　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了黄沙城的人？巨石城主心中大惊，随后则是追悔莫及。
　　他并未派人邀请黄沙城主参加拍卖会，眼前这位黄沙城主是听说消息后自己送上门的，石坚心想蚊子腿也是肉，不要白不要，黄沙城的军队他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于是吩咐人给黄沙城主紧急加了个座位。
　　现在回想，这哪里是给他加座位, 分明是给自己在死神那边加了个号。
　　“踏、踏”, 脚步声传来。
　　罗什走向巨石城主，众目睽睽中, 他的靴子落在巨石城主的脸旁, 黑色靴子上描绘着金色的花纹，灿烂而美丽，让巨石城主无端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羞耻感。
　　“你想干什么？”他问。
　　“干你没干完的事。先从你开始吧——”罗什低下头, 闲聊一般。
　　“巨石城很不错，我很喜欢，城主的位置从今天起归我了怎么样？”
　　“那我呢？”
　　“……你告诉他。”罗什左右看了看，指着一名原本属于巨石城的奴隶。
　　奴隶一笑，露出唇边的小虎牙：“我的位置很不错，从今天起就归城主你了。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他们的也行哦。”他指着地上的死人。
　　巨石城主：“……”
　　罗什仿佛能看透他心思似的，道：“没错。别多想，从你打开城门让我进来的时候，你就排着队，拿上了找死的号码牌。”
　　“唯一没料到的是，在死前你居然给了我这么大惊喜，真是无私奉献，舍己为人，万中无一的沙漠好邻居。”
　　他向后一伸手，有人递过来一朵花，是沙漠中一种仙人掌开出的大红花，带刺、有毒。
　　罗什将花别在巨石城主的胸口，拍了拍。
　　“这花送给你，谢谢。”
　　巨石城主：“……”
　　可能是被仙人掌花的毒刺扎了心，他胸口一噎，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这一套一套，跟谁学的？竟如此歹毒？
　　石坚身为一城之主，何时受过这个委屈，张口就要骂，然而……话到嘴边，被一枚指着喉咙的青铜箭堵住。
　　罗什的手下拿着一种奇怪的，体型小但是威力却很强的弩.箭，对准他，以及所有巨石城的人。
　　周围一多半奴隶也从身上掏出同样的弩.箭，指向自己曾经的主人们，面色冷漠。
　　仔细看，弩.箭由许多机括组成，可以轻易拆开，也可以快速组装起来，十字形的弩身本身就很轻巧，拆分后更是精致，贴身一放，谁也看不出端倪，难怪没被检查出来。
　　就在刚刚的混乱中，奴隶们从身上摸出零件，“咔哒”几声，迅速将它组装好。众人只顾逃命，恨不得把奴隶当肉盾，谁也没有在意他们。然后，就被这些平时根本看不起的人夺走了主动权。
　　在场其他城主注视巨石城主的惨状，为自己捏一把冷汗。
　　嚣张不可一世的巨石城主都这个待遇，那么自己呢？
　　黄沙城何时竟有了这样的实力？现在他们的心情，就像是看到曾经瞧不上眼的破落户邻居，摇身一变成为沙漠首富。
　　再看巨石城主，他因为罗什的话脸上残留惊怒、羞辱、冒犯，然而细看，眼中并没有太多恐惧。
　　“是我输了，”他缓下语气：“这些武器你是怎么带进巨石城的？”
　　那些原先属于巨石城的奴隶，他们就算被黄沙城主说动，身上也不可能藏有武器，这些弩.箭肯.定是有人后来交给他们，教会他们怎么组装，如何使用的。
　　“入城的时候所有货物都检查过，绝不可能让你携带大量武器进城。”
　　黄沙城一共十几个人，想要将上百套弩.箭贴身携带，也不可能。
　　“所以——”
　　巨石城主皱紧眉头，道：“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巨石城的执政官里有叛徒，帮你把武器运进城，藏了起来，但我不相信。”
　　“既然你已经赢了，不妨把这个问题告诉我，让我死个明白。”
　　罗什看了他一眼，依旧是那种能够看透一切的目光，令石坚心中一紧，移开视线。
　　“告诉你么……也行。”他招招手，亲近道：“老阿达，过来一下。”
　　黄沙城的队伍里，十几个侍从、奴隶散开，被他们保护在中间的一个老头走过来，他是真的十分苍老，头发灰白，脸上的皱纹耷拉出褶子，一双深棕色的眼睛藏在皱纹下面，很温和。
　　“城主。”老阿达来到罗什身后，听他道：“把东西给我。”
　　老阿达掀开长袍，手伸到背后。
　　众人凝神，原本以为这老头年级太大，有了罗锅，现在才发现他背后绑着一个包裹。
　　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块灰色的石头，圆滚滚，上面好像有五官，被人打磨平了。
　　灰色的石头遍地都是，可这块露出来的一刹那，那种独特的感觉，让众城主惊愕片刻，异口同声道：“圣物！”
　　“不可能！你怎么会有圣物？！”
　　就算在受制于人的情况下，他们的脸上依旧露出来不及藏好的贪婪，足以看出众人口中的“圣物”是多么珍贵，又多么令人垂涎。
　　“这么大的圣物，只有中央城有……”有人想起什么，仔细打量圣物的轮廓，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罗什，闭紧嘴，向后缩了缩。
　　其余人没看出什么，倒是想明白了罗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金属武器。
　　果不其然，罗什道：“我没带武器进城，不过一不小心，带了几车矿石。”
　　“原来如此……”巨石城主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他：“圣物能将矿石转化成金属，这么大一块，的确能够制造出许多金属，如果再有熟练的匠人在，七天时间，打造出这么多武器也不是没可能。”
　　“但我还有件事不明白，这些奴隶明明都是巨石城的人，他们为什么会被你说动，愿意替你卖命？我给他们的条件不优厚么？”
　　“因为我告诉他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什么？”
　　罗什发现自己不慎说出了地球上的古语，他换了个说法，无所谓道：“可能因为我以前也是奴隶吧。”
　　“什么？？？”
　　罗什说得轻巧，可这个秘密比圣物还要令人震惊，令在场的城主全都头晕目眩了一阵，如果是平时，听说一个低贱的奴隶竟敢与他们平起平坐，肯定有人出言嘲讽，可此时——面对无数闪着寒光的利箭，所有人都再识相不过地闭上嘴，还有人道：“黄沙城主真是年少有为。”
　　“是啊，太出色了。”
　　巨石城主看到他们谄媚的样子，冷笑一声。
　　拍马屁的人瞪他，若不是外面有沙蛛围攻，里面又有奴隶造反，他们何须讨好一个奴隶？
　　想不到，这样一个低贱的奴隶，此刻居然成为了他们逃生的唯一希望。
　　“黄沙城主，巨石城主野心勃勃，想把我们全都害死，好统治这一整片沙漠，不如先把他除掉，我们再商量其他事？”
　　“是啊，大家都是被他骗到这里来的，有话好说。”
　　“其实我们平时是很好说话的，早就想和黄沙城加深来往了。”
　　“我有个漂亮的女儿，不知道黄沙城主愿不愿意娶……”
　　石坚不屑地看着这群平时眼睛长到天上去的城主讨好罗什，谁要是信他们的鬼话，迟早被吞的骨头渣都不剩。黄沙城主才不会那么傻。
　　不过也好，他们成功地帮自己拖延了时间。
　　他目光不着痕迹地向密道下方一瞧，黑洞洞一片中，轻微的“嘎吱”声响起，余光能够看见有什么东西缓缓地从下方升上来。
　　近了，近了，速度越来越快。
　　石坚挪动身体，遮住罗什的视线，他心脏剧烈跳动，耳朵里传来鼓噪声。
　　终于，“砰”的一声巨响，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巨大的笼子从下方升起，猛地一弹，卡在密道的位置。
　　笼子通体都用青铜铸成，完全封闭，四周装有滑槽，顶部和底部都安装着机关。随着向上的冲力，可以看到笼子的门微微晃动，上面挂着一只大锁。
　　“哈哈哈！”巨石城主趁众人惊讶之际，用力挣脱按住自己的奴隶，掏出一把钥匙，道：“你以为我没有后手吗？我故意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这一刻。”
　　“都出来，野蛮人奴隶，保护我，杀光拍卖场中的人，我放你们自由！”
　　“城主。”弩.箭嗖嗖离弦，因为距离太近，被笼子的门挡住，一名奴隶想要拉开巨石城主，被罗什用眼神制止。
　　“让他开。”罗什抱起手臂，目光中浮现出揶揄的笑意。
　　废话这么久，陪他拖延时间，除了其他目的以外，就是想看到这一刻。
　　——林烁下去了那么久时间，不知道会带给他什么惊喜？
　　罗什期待着，像是个等待拆开礼物的孩子。这种心情对于他十分少有，但，不赖。
　　终于，在罗什的期待、黄沙城人的担忧、其余人的不知所措中，青铜笼子的大门打开了。
　　其中藏着的东西，也显露在所有人面前。
　　“吱呀——”
　　“哈？”巨石城主手拿着钥匙，僵立在原地，震惊到失去语言和行动能力。
　　“到底是什么？”被他身体挡着，别人看不清楚，急得踮起脚尖。
　　罗什一抬眉，本就站在石坚身后的人将他往旁边一拽，终于能看清了。
　　只见笼子里空荡荡，没什么“野蛮人奴隶”，倒是有一块又大又重的石头，压在笼子中央，上面刻着六个大字——
　　“部落兴，巨石亡！”
　　“……”
　　一地震惊的眼珠子中，罗什忍不住笑出声，他摸摸下巴，上前摸了下明显是王水腐蚀出的字迹，小声道：“果然是他会做的事。”
　　有点可爱。
　　***
　　这时候林烁在哪呢？他正带着一群部落人逃亡。
　　“跟我来，往这边走！”
　　留下写着“部落兴，巨石亡”的石头后，林烁一脚踹翻试图阻拦自己的侍从，向外面逃去。
　　那些被救出的部落人跟在他身后，挥舞着钵大的拳头，敲晕守门卫兵，用力推开沉重的大门。
　　“轰隆——”灿烂的阳光洒入黑暗。
　　他们看着市政厅外的蓝天白云，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惊喜，又不敢置信。
　　“我们逃出来了！”
　　“我们真的逃出来了！”
　　众人欢呼着。
　　林烁微笑肯定：“是的，你们自由了。”
　　一群战士们捏紧拳头，眼中忍不住淌出热泪，这些天的身不由己、饱受欺凌，愤怒和恐惧，都化作得到自由后的狂喜。
　　“烁哥，谢谢你！”
　　“以后你就是我狮金的救命恩人，只要不伤害狂狮部落，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也是！”
　　“我也一样！”
　　“烁哥，以后到山猿部落玩啊。”
　　欢呼声冲到天空中，引起了上方人的注意。
　　“城主？”炎瞳上前看了眼：“那好像是这次拍卖会上原本要拍卖的野蛮人。”
　　罗什漫不经心道：“不管他们，让他们走。”
　　炎瞳稍稍放心，却见塔楼下方，林烁抬起头。
　　四只沙蛛依靠蛛丝悬挂在塔楼的三四层，它们躁动地挥舞着八条腿，察觉到里面有大量活人，以及其他吸引自己东西，根本不愿离开。带着刚毛的节肢敲打墙壁，巨大的石砖后面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碎石簌簌掉落，显然沙蛛不知被喂了什么药，不把塔中的人杀死不会罢休。
　　部落人也随之停下了脚步，从短暂的狂喜中清醒过来后，他们想起自己的战兽。
　　“不行，”来自狂狮部落的战士第一个转身道：“我要回去，阿金还在里面，它最喜欢抓虫子。”
　　“对不起烁哥，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了，麻烦你把这个带回去。我是独自跑出去狩猎的，消失了这么久，部落里的长老肯定担心坏了。”狂狮部落的战士将脖子上一枚石符交给林烁，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个符号，“看到这个他们就懂了，长老们一定会好好感谢你。”
　　“谢谢你，”他回过头去，大声道：“虽然都是要死，但你让我作为战士堂堂正正的死在战斗中，而不是作为奴隶去死。我就算死了，也在心底感激你。”
　　其他人和狮金一样的想法，沉下目光，将藏在身上的信物交给林烁，催他快走。
　　“烁哥，不好意思，我要食言了。”
　　“不能请你去我们部落喝酒了，我要回去救猿大。”
　　“大家上，和大蜘蛛拼了！不就是个虫子，放到森林里，我一拳就能锤死它。”
　　“说什么大话呢？谁不行似的！”
　　走之前，战士们安慰林烁：“别怕，我们会尽量拖住大蜘蛛，不让它从楼上下来。你快跑，跑远一点回蛮荒森林，不要再回这里了。”
　　“千万别回来。长老们说的没错，外面的人太坏了，他们是会吃人的……”
　　很快，孤身一人前去救援的林烁，又被孤零零留在原地，一来一去，救了个寂寞。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觉得蛮荒森林的这些战士的确很单蠢，但，并不讨厌。
　　对同伴的忠诚和守护，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的品格，它不应当被辜负。
　　将两枚手指放在嘴里，林烁向天空用力地吹了个口哨。
　　“唧唧！”一个巨大的阴影俯冲而下，奇迹落在林烁面前，歪着头打亮了一下沙蛛，露出明晃晃的嫌弃，像是在说——什么玩意儿这么丑。
　　然后它用脑袋蹭林烁。
　　林烁从奇迹脖子上卸下另一个针孔摄像头，送回基地。
　　撕开衣服下摆，他摸出一只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然后把布料绑在奇迹的爪子上，拍拍它的脖子，道：“乖，去找灰翎，把这个给他。”
　　灰翎两个字，林烁重复了三遍。奇迹听懂了，“唧”一声，它展开翅膀冲向高空。
　　距离奇迹孵化出来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奇迹由基地里的一群干爹给安排食谱，各种凶兽肉、营养补充剂吃着，已经快长到鸵鸟那么大，双翼展开足有七八米，挥动起来气势惊人，地面上飞沙走石。
　　飞到三楼，狭小的窗户外面守着一只巨大的沙蛛。奇迹歪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沙蛛挥舞着长足，两只伸进窗户，大肆屠杀，另外六只剧烈挥舞着，想要把奇迹吓退。
　　奇迹终于想明白了，只见它完全不理会朝自己张牙舞爪的六条腿，“啪”一翅膀，将沙蛛拍出去几米外，拽着蛛丝晃晃悠悠。
　　沙蛛的节肢抓挠墙壁，发出刺耳的响声，像是觉得它有些烦龙，奇迹飞到上空，爪子一拧，直接将沙蛛的头盖骨掀飞。
　　“砰”，沉重的身体掉落地面，鲜血淋漓，一下子吸引了楼上楼下所有人的目光。
　　林烁摸摸下巴，没想到奇迹解决得这么干脆，他“嗯”了一声，道：“鸟儿吃虫，天经地义。”
　　奇迹这个吃货，在卖萌和卖蠢之外，终于展示出了它作为远古霸主凶狠的一面，一战成名。
　　“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我和你们一起。”林烁敲了一下狮金的头，抽空嘱咐灰鼠部落的人，“你们的战兽没在里面，就别添乱了，一边猫着去，藏好了。”
　　他说要和其余人一起救战兽，这次倒是没人反对——不愧是烁哥，养的随便一只凶兽都这么厉害，拧沙蛛头盖骨就像拧瓶盖，本人该凶猛成什么样？
　　“我们等你烁哥，你可一定要把灰翎带回来。”在一片崇拜的眼神中，林烁喊着“乌拉！”，带领他身后这群来自蛮荒森林的杂牌军逆流而上，冲进市政厅。
　　……
　　另一边，奇迹终于解决了挡住自己的大虫子，长长的脖子一伸，发现自己长得太快，已经挤不进去窗户了，有些苦恼，又有些委屈。
　　它大叫一声，头伸进窗户里，左右看看，找灰翎。
　　月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十分可爱。
　　当然，拍卖厅里看到它拧头盖骨的人不这么觉得。
　　他们不敢作声，抱团缩着——刚走了一只沙蛛，转眼又来了一只更可怕的凶兽，自己这是什么运气？
　　灰翎被几个奴隶挡在身后，因为之前被沙蛛吓到，怕自己叫出声，于是伸手遮住眼睛。也因此，并未发现奇迹在找自己。
　　“呵，”一声轻笑，众人想看是谁这么大胆。
　　只见黄沙城主笑了笑，走向奇迹，伸手抚摸了一下它的头，又挠挠下巴。
　　“唧唧。”奇迹亲密地把侧脸在罗什掌心蹭蹭——爸爸！
　　它把沙蛛的血蹭到罗什袖子上，感觉自己干干净净的，舒服了。
　　罗什低声和奇迹说了句话，“他让你来干什么？”
　　奇迹歪头。它那颗刚刚发育了两个多月的小脑仁想不清林烁刚才让自己找谁来着，于是头往后撤，一只长长的脚爪从窗户里伸进去，让罗什看自己绑在腿上的布片。
　　“唧。”
　　罗什笑了，解开布片，拍拍奇迹：“乖仔。”
　　奇迹完成任务，又蹭了蹭罗什，飞回林烁头顶。
　　林烁抬起头，问它：“东西送到了吗？”
　　奇迹骄傲挺胸：“唧！”
　　“真棒！”林烁鼓励了一声，指着旁边三只瑟瑟发抖的沙蛛，道：“来，这里还有三个头盖骨，赶快拧了吧。”
　　奇迹：“……”
　　它蔫哒哒地完成任务，蔫哒哒地飞到林烁看不见的那个窗口，把爪子往窗口一伸。
　　——爸爸！擦爪！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熬夜加班的一天，我去睡了，这几章的错别字明天改，啾~
　　感谢在2021-03-24 03:37:30~2021-03-25 04:1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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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主角进城的第十二天
　　楼下, 林烁不清楚奇迹的动作，他带领一群部落人拾阶而上。
　　抬起头，刺眼的阳光下, 沙蛛的尸体坠落在地, 这激起了部落人的血性。
　　林烁：“乌拉！”
　　他们：“冲啊！”
　　林烁：“救出战兽, 解放巨石城！”
　　众人：“……”解放是什么意思？
　　林烁：“推翻奴隶制,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无产者又是什么意思？
　　不管了，烁哥说的都是对的。
　　“乌拉！冲冲冲！解放巨石城,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声浪直入云霄，连白云都被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冲散。
　　……
　　拍卖厅内，罗什嫌弃又仔细地替奇迹擦完爪子，一伸手, 有人递上干净的麻布以及清水。
　　那麻布……好像是从在场某个贵族身上扒下来的，贵族双手抱胸，敢怒不敢言。
　　罗什也不是多么讲究的人，他擦干净手，一拍奇迹的脑门，给它嘴里塞了个水果, “去吧。”
　　“唧”，奇迹欢喜地蹭蹭爸爸, 去找林烁玩, 罗什这才回过头。
　　此时，拍卖厅内的气氛很尴尬。发动起叛乱的巨石城主被炎瞳拎在手里, 因为他刚才不老实, 被摁在笼子里打了一顿，脑袋肿得像猪头，正抱着头□□。跟随他的人没那么好的运气, 全部身首分离，血流一地，其余的人注视着年轻的黄沙城主，噤若寒蝉。
　　在此之前他们听说过黄沙城的传言，但不屑一顾。那么偏远的一座小城邦，就算打了几场胜仗又能如何？说不定就是几百人拿着石头互殴而已，在统治这片沙漠大城邦面前就是一个笑话。黄沙城的全部人口加起来，恐怕都不够他们奴隶军团的一个零头。
　　但此时没人敢在罗什面前说这句话。
　　这个年轻的城主，不需要任何军队、奴隶、侍从的衬托，他本人就是一把出鞘的刀，一个危险而黑暗的深渊。
　　他在之前那场叛乱中展现出的血腥手段，已经足够使人清醒，奇迹的出现，更是压倒驼驼兽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么庞大这么凶悍的怪物，在黄沙城主的手中居然像是家养的一样温顺乖巧，让伸爪就伸爪，让伸左爪不敢伸右爪，撸来撸去都不反抗一下，这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它被黄沙城主驯服了，总不可能因为它是被黄沙城主孵出来的吧？
　　在这片沙漠里，能驯服凶兽的，只有比它更强大的凶兽。
　　黄沙城主，他是一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极难应付的敌人。
　　在场的城主至少比罗什大十几岁，他们不愿承认，但心头已经对这个年轻人生起一丝隐隐的惧意。
　　他才几岁，就敢闯进巨石城和石坚作对，黄沙城是七八年前出现在这片沙漠上的，那时候他才多大，这几年间，他是如何收服这么多奴隶为他所用。
　　越想越可怕，好像……就这么臣服于他，也不丢人。
　　“黄沙城主，”几名城主想了想今后的相处方式，端着姿态，开口道：
　　“今天的事多谢你，我们记你这份情。”
　　“你以前是奴隶的事，我们不会出去乱说。”
　　“等我们回了自己的城邦以后，可以多多来往，说不定以后能和黄沙城合作。”
　　“还有，巨石城主的事，他死后巨石城的分配，都可以商量。”
　　“你看是不是……”
　　沙蛛的威胁已经被解决了，他们的目光向门口看去。
　　臣不臣服的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阿力，”刺掌城主一抬，让自己的侍从去开门。
　　没等他动作，身边的奴隶抬起手中弩.箭，“嗖”。
　　短箭擦着侍从的脸颊落在墙上，箭头没入墙壁一寸深，吓得他一动不动。
　　“黄沙城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罗什站在窗前，手里拿着林烁给他的麻布，并未理会他们。准确来说，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是这个姿势，宁愿把麻布上短短几行字看了三遍，也不愿理会这些客客气气和他说话的城主，就好像他们是一群烦人的苍蝇，无关紧要的蚂蚁。
　　“黄沙城主，”一名年纪大的城主感觉受到冷落，脸上浮现怒意，“你说句话，让不让我们走？”
　　罗什看他一眼：“不急。”
　　“什么不急？”
　　“你们还没想好自己今后的身份，想好之后再和我说话也不迟。”
　　“你什么意思？”
　　炎瞳不耐烦了，他扯着巨石城主的头发，一向憨厚热情的脸上浮现出狼一般的凶狠，道：“就你们这理解能力也好意思当城主？我们城主的意思不是很明白吗？都是以后要当奴隶的人，想好了自己擅长干什么，才能好好工作，免得被主人打死。”
　　“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给你们自己选择的机会，我们城主真是这片沙漠上最善良最温柔的男人，谁要是能嫁给他，那以后就有福了。”
　　“炎瞳。”
　　“是。”炎瞳咂咂嘴，收起废话：“你们要是想不出来的话，我帮你们好了，我可真是个好人。“
　　他的目光左右扫视，在几张惊怒的面孔上不怀好意地游移，对那个建议罗什把巨石城主杀掉的人道：“我看你很适合做屠户，去街上卖肉。”
　　又对那个自称很好说话，早就想和黄沙城相互来往的人道：“你这么会说话，不如去商队扛货，说不定能多卖点东西。”
　　“你——”
　　这还没完，他又转向那个想把女儿嫁给罗什的城主。
　　那人脸色铁青，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把头拧到一边去。
　　炎瞳嗤笑一声：“动不动就想卖女儿，你怎么不把自己卖了？”
　　“算了，就你这个鬼样，白送别人也不要，还是去扫厕所吧。”
　　看到众人的样子，巨石城主落魄中生出幸灾乐祸，嗤笑一声。
　　炎瞳道：“哦，忘了你，以上这些你都不适合，你比较适合给他当肉。”
　　他指了指那个“屠户”。
　　众人脸色铁青，问：“黄沙城主，大家都是城主，以后多少还要打交道，手下人这样说话，你究竟管不管？”
　　这话里的愤怒，五分真、五分假。
　　他们不是没听见罗什之前说的话，只是黄沙城那样一座小城，就算吞并了巨石城也没有资格与他们所有人为敌，怎么看，拉拢他们都比和他们作对要好。
　　毕竟，就算在场这些城主都被抓走，他们的子女、兄弟还留在城里，城里的军队还好好的，一旦知道巨石城发生的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面对这群人的试探，罗什看完麻布上的内容，将它叠起来，放回胸口，心情不错地抬起唇角，笑了一下。
　　他对炎瞳道：“说得不错，你提的建议我会考虑。”
　　炎瞳收起凶狠，憨笑挠头：“为城主分忧，应该的。”
　　“我看你是个做执政官的好料子，不如把他们弄去卖肉扛货扫厕所，你来当城主。”
　　“嘿嘿，谢谢城主抬举，我觉得我可以。”
　　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在场的城主们失望了。
　　看来，想要平安走出这里是不可能，必须想办法和城中联系……
　　就在他们沉下面色，满腹算计之时，罗什做了一件更令他们震惊的事。
　　他向窗外看了眼，示意奴隶们：“把这些笼子打开。”
　　他所说的笼子，正是拍卖会中被卖掉的战兽所在的囚笼。拍下他们的主人此刻自身难保，笼子搁在一边，没人看管。
　　“黄沙城主，你这是要干什么？”在场的城主们已经被罗什的一套又一套吓成惊弓之鸟，他们不禁想，难道他是要在这里，让这些野兽咬死他们？
　　咬死他们有什么好处？
　　难道是……嫁祸给巨石城，以洗清自己的嫌疑？到时候现场的人全死光，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歹毒，好算计。
　　任他们在这里胡想瞎想，罗什朝窗外看了一眼，耳朵动了动。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后，他转身，催促道：“快点。”
　　周围的城主们已经见识到奴隶们有多听黄沙城主的话，他们毫不犹豫地拉动木栓，打开笼子，放出里面那些看起来就狰狞可怖的野兽，丝毫不担心成为它们的食物。
　　“你们疯了？”一名城主再也受不了，扑向门口，拼尽全力搬动那扇石门，他宁愿被一箭射死，也不愿被野兽撕成碎片，尸骨无存。
　　直面那庞大的身躯、尖锐的利爪、猩红的巨口，他才知道平时在斗兽场中笑着观看人.兽角斗时，那些奴隶是什么感受。
　　身体瑟瑟发抖，牙关忍不住打颤，在莫大的恐惧与死亡的阴影下整个人都变得无力，旁观人与这样的巨兽搏斗能带来鲜血的刺激与肾上腺素的飙升，可成为其中一员时，他只觉得恐惧。
　　“这时候还要听他的话，你们不怕么？他这是让你们送死，压根没顾虑你们的死活！”
　　笼子打开了。
　　一只只野兽从中走出，冰冷的眼睛闪烁杀意，环顾那些将他们买下的人，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但不知为何，他们没有对罗什身边的人动手。
　　“当然不怕。”炎瞳退回罗什身边，身上放出一种令人胆寒的杀意，“知道被城主带回黄沙城以前，我是干什么的吗？我是斗兽场中最有名的奴隶，这样的凶兽，我杀过没有一百头也有九十九头，但是并没有得到自由。斗兽场的人欺骗了我，他们只把我当做赚钱工具，是城主给了我自由。”
　　他拉开衣领，可以看到宽阔的胸膛上横布着道道伤痕，狰狞醒目，令人心悸。
　　炎瞳上前一步，身上的怒意更深，他道：“看啊，别闭上眼睛，这都是拜你们所赐。我是人，和你们一样的人，凭什么被当做野兽？”
　　这时，几个人都推不开的大门外传来一声刺耳的声响，罗石突然朝炎瞳看了一眼，他冷冷道：“把衣服拉上。”
　　炎瞳的悲愤被迫中断，道：“什么？”
　　罗什不耐烦地给他把袍子拉到领口，系了个蝴蝶结。
　　炎瞳：“……”
　　罗什一挥手，奴隶们齐齐退到他身后，收起□□。
　　趴在门上的那名城主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砰”的一声被拍飞几米远，屁股着地。
　　石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这一瞬间，众人听到黄沙城主一反之前的冰冷与嚣张，用一种很温和，很令人不适的口气回答他们的问题。
　　“为什么要打开笼子？因为有人拜托我这么做，我觉得他的话很对。”
　　“这些动物，不该被囚禁在这个小小的笼子里，他们属于外界，属于自然。他们就像这里的奴隶一样，渴望着自由。”
　　“我想要解救所有受到不公平对待的奴隶，自然也想要解救它们，这是作为人的天性罢了。”
　　什么？这是那个心狠手辣的黄沙城主？
　　他会舍己为人？拉倒吧。
　　有人让你做你就做，他让你死你死不死？城主们想开口怒骂却又不敢——装什么装？
　　“是你。”
　　惊讶又愉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些城主们看见一个黑发青年逆着光走来，他的目光与黄沙城主对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写的便条被你收到了吗？”林烁在心里骂了一句奇迹这个办事不利的小笨蛋。他目光一扫，将拍卖厅的情况收之眼底，大概明白目前的状况——
　　拍卖场中经历了一番变故，具体经过不知道，反正是他喜欢的美人城主赢了。
　　从之前听到的话看——人美，心善，活该他赢。
　　“谢谢你。”林烁点头，眼里有光。
　　黑发，白肤，五官精致。
　　比之前声称自己女儿很漂亮的那位城主家的女儿……更漂亮。
　　周围的城主们目光扫过这个，又扫过那个，明白了。
　　妈的黄沙城主，怪不得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原来是他们长得不够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25 04:19:24~2021-03-26 01:13: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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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主角进城的第十三天
　　林烁嘴上说着感谢, 但罗什是什么人？他与林烁朝夕相处了那么久，自然能看出他对自己心怀警惕。
　　他一只手按在腰间，罗什知道腰包里装着从地球上带来的闪光.弹、烟雾.弹, 另一只手护在胸口, 那里沉睡着自己的另一具身体, 两人的距离不到五米, 罗什甚至可以控制沙漠猫伸出爪子，按在林烁温热的胸膛, 感受他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头一次，他对自己的另一个身体产生了不满。
　　罗什目光微沉，脸上的表情却滴水不漏，他温和道：“没关系, 你之前帮过我一次，所以我也帮你一次，扯平了。”
　　“帮你？”林烁疑惑，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帮过这个青年，按理来说，长得这么好看, 他不可能忘的。
　　“不记得了么？”罗什垂下目光，有些忧郁, 看得林烁愧疚起来。
　　“我再回去好好想想……”他一挥手, 吩咐身后的人：“别看热闹，认领你们的战兽。”
　　旁边的城主们这才发现林烁并非一个人, 他身后一个个人高马大的野蛮人走进来, 一下子挡住阳光，投下铁塔般的阴影。
　　“阿金，快回来, 别咬人，人肉不好吃。”
　　“花斑，你也是。”
　　“猿大，你是吃素的，怎么和它们一起吃人？是不是它们把你教坏了？”
　　听到伙伴的呼唤，战兽们身上那种冰冷的兽性退去了，它们威胁地按住猎物的身体，嗅了嗅他们的脖子，然后回头走到战士们身后。
　　买下战兽的贵族逃过一劫，瘫倒在地上，他们的目光与战兽接触，有一种感觉——这些动物的眼神像是能说话，它们高傲地表示，我可以杀了你，但我没有，因为我的伙伴和你们一样，也是人类。
　　为了能回到他身边，我选择放弃仇恨。
　　“阿金……”战士和战兽一对对拥抱在一起，林烁注视着罗什道：“我要走了，谢谢你。”
　　罗什点头。
　　林烁走进拍卖场，一拍灰翎的肩膀，道：“走了。”
　　“城主……”炎瞳发现自家城主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林烁身上，有点闹不清这是什么情况。基于这几天对林烁的印象不错，他想要劝劝罗什。
　　那双眼睛看向他，炎瞳的话止住了。
　　妈呀，目光冷得像冰，他追随罗什这么久，一共也没见过几次他这么情绪外露，顿时闭上嘴。
　　“对了。”林烁走到门口，突然在腰包里摸了一下，道：“这个东西给你，就当谢礼，拿着！”
　　他伸手一抛，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朝罗什砸来，炎瞳心中一紧，伸手要拦，罗什却比他快一步，直接接到手里。
　　打开包裹，最外侧的麻布上清晰绘制了巨石城的地图，比他们先前能弄到的所有地图都要细致，精确到每一个街道、每一栋建筑。
　　“有了这个，我们是不是能尽快接管巨石城了？”炎瞳喃喃道。
　　这时，他发现里面的东西也不简单，是一块黑色的令牌，上面有“巨石城主”几个字，还绘制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这是……”炎瞳发现身旁几个城主面露垂涎，道：“这难道是中央城给巨石城发的令符，有了这个，就代表中央城承认黑石城的地位？”
　　他伸手摸了一把，冰冰凉，“嘿，果然是黑铁令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黑铁，他从哪里找到的？”
　　“这么珍贵的东西都舍得给你，城主，我看你以身相许得了。”
　　背后一凉，炎瞳忙收回手，看到罗什盯着林烁的背影，他的手抬起来，做出一个姿势。
　　炎瞳：“……”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让黄沙城人集体进攻的手势。
　　炎瞳心说乖乖，城主想做什么？好刺激。
　　罗什四指并拢，手掌斜向下，正欲挥下。
　　“其他人可以走，你必须留下……”话到嘴边，他身后窜来一阵风，一个侍从趁罗什走神，奴隶们都在看他之际，猛地冲向门口，手里的匕首刺向罗什的脖子。
　　罗什闪身避开，眉心皱起，发现他是刺掌城主身边的人。
　　刺掌城主自己也一脸惊讶，挥手道：“我、我没让他这么做！不关我的事！”
　　他哪怕去当屠夫，也比叫人刺杀罗什被砍成肉泥好啊。
　　林烁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罗什充满戾气：“废物！”
　　“他向上跑了，我们追么？”
　　“追！”罗什朝地上的巨石城主看了眼，道：“那是巨石城的人。”
　　“他想去顶楼，吹响号角，召集城外的军队！”
　　那可就不妙了！
　　那号角不光能召集军队，根据吹奏的方式不同，还能传递消息，他们的一些安排尚未实现，可不能现在就将市政厅的情况泄露出去。
　　“快走！”炎瞳招呼着人就往上面追，可惜那侍从跑得太快，一直追到塔楼的顶端，众人眼睁睁看着他站到了号角后面。
　　“糟了！”
　　“你们在做什么？”林烁问。
　　“你怎么在这儿？”
　　林烁：“散步。”
　　“快拦住他！”炎瞳指着侍从，来不及多说。
　　林烁站在塔楼顶层，比他们的位置离号角更近，他看了侍从一眼，露出了然的样子。
　　“别急，没事的。”
　　“唉，”炎瞳气喘吁吁，拍大腿：“怎么能不急？他要吹了，吹了——”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罗什，想从他脸上看出接下来怎么做。
　　却见林烁走到罗什旁边，还是一样的话：“别急，没事的。”
　　你说没事就没事？炎瞳正腹谤，却见罗什像是被塞了什么定心丸或是灌了迷魂汤，看上去真的不着急了，“嗯。”
　　行吧，炎瞳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憋死——你们不急我着急。
　　他眼睁睁看着那人喊了一声——“城主，我会替你报仇的！”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凑到一人高的号角前用力吹。
　　风声凛冽，阳光明媚，号角声……不响。
　　侍从一次次加力，吹的脸通红，腮帮子都酸了，号角还是不响。
　　他脸上的激动消失，渐渐露出绝望。
　　炎瞳连追都不想追了，挠挠脑袋，道：“这什么劣质产品，巨石城主没给制作号角的工匠发钱？”
　　号角前的人听见了，更加绝望。但这反而激起了他的叛逆心，使出吃奶的力气，发誓要将号角吹响。
　　“噗——”
　　“别吹了，”就在他吹得快缺氧的时候，号角里面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把大家吓了一跳。
　　一个灰鼠部落人奇怪地看了一眼前方那么多人，控诉道：“你口水喷我脸上了知道么？”
　　“都说了让你别吹你还吹，肯定吹不响的么，里面都被我用泥巴堵严实了，能吹响才怪！”他拍怕手上的泥。
　　侍从瞪着眼睛，道：“你为什么要用泥巴堵住它？！”
　　灰鼠部落人道：“烁哥说了，好不容易进城一趟，必须带点纪念品回去，我感觉这个号角长得不错。”
　　外面那层铜太薄，他怕贸然拆下来把号角拆坏，于是给里面塞了好多泥巴，填实了。
　　“这样就不容易变形，也不会随便出声，方便扛走。我以前在部落里是做泥匠的，手艺好着呢！”
　　灰鼠部落人还挺得意，他一脚揣在号角上：“听，梆硬。”
　　“噗，”侍从一口血喷出来。
　　罗什冷漠道：“拖走。”
　　他对林烁道：“你又帮了我个忙。”
　　林烁看号角：“那我能把这个带走么？”
　　没等城主开口，炎瞳道：“能能能。”
　　反正他们不缺青铜，再做一个就是了。
　　“烁哥，”炎瞳换了个和灰翎一样的称呼，问：“你要这个号角做什么？”
　　林烁：“我们部落开篝火晚会的时候吹个小曲，助兴。”
　　炎瞳：“……”
　　他沉默了一下，道：“那你们部落还挺多才多艺的哈。”


第71章 主角进城的第十四天
　　在楼上这一切发生的同时, 楼下，巨石城主十分期待，他虽然被人抓着头发摁在地上, 但仍艰难地竖起耳朵, 聆听外面传来的号角声。
　　快了, 快了……以号角为令, 冲入城中。他的上万奴隶军团就守在城门外，今天他就是死在这里, 也绝不会让黄沙城主这个小杂种好过！
　　眼中露出扭曲的笑意，等了一分钟、两分钟……巨石城主烦躁起来。
　　他问身边的人：“你有听到号角声吗？”
　　“没有。”
　　“你呢？”
　　“也没有。”
　　“不可能！”巨石城主猛的抬起头，正要再问，脑袋被一块布蒙住, 摁在地上：“闭嘴，就你话多。”
　　“就是，石坚，没看我们都很安静。”
　　“刺掌城有句俗语——废话越多，死得越快。”周围的城主们虽然被限制了自由，但嘴巴又没被堵住, 他们不吝于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谁让石坚刚刚想杀他们来着？
　　“低贱的奴隶！”巨石城主不与这些人计较，他恶毒地在心里诅咒, 今天他要是能从这里逃出去, 一定把踩在他头上的这个奴隶和黄沙城主那个小杂种一起扔到斗兽场内，让整个斗兽场的凶兽扑到他们身上, 把他们撕成碎片！
　　不过……号角声怎么还没响起？他耳朵动了动, 心中的烦躁不断加深，在积累到极点时，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该不会……这次又没成？
　　不可能！完美的计划总不能次次遇到黄沙城主就碰壁, 他是什么物种？中央城那位神明的私生子么？
　　“城主！”就在这时，那个原本嚣张的奴隶换了个语调，他新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咦？城主你怎么把巨石城的号角给卸下来了？这玩意儿沉不沉？”
　　什么？不、可、能！
　　巨石城主不肯相信，他吃力地用牙齿咬破麻布，露出一个小孔，从小孔里，他看到自己潜心埋伏在刺掌城主身边的心腹像是死狗一样被人从楼梯上拖下来，一个野蛮人奴隶走在黄沙城主身边，把他们巨石城最引以为傲的青铜号角戴在头上，跟朵喇叭花似的走进来。他晃晃脑袋，挺得意的，地面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喇叭花问：“烁哥，我美不美？”
　　“挺美。”林烁摸摸下巴，心道把这玩意儿给巫带回去说不定他会喜欢，老头不就喜欢在自己头上戴些五颜六色的？他那些羽毛和骨饰都戴旧了。
　　纪念品，get√
　　自己精心准备的阴谋完全失败，而对手居然在选美，巨石城主终于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在麻布上。他眼前的那朵大红花，倒是更鲜艳了。
　　眼前一黑，巨石城主被气得厥了过去。等到再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而是和其他城主一起被塞在一辆运货的大车中，和货物一起颠簸，不知驶向什么地方。
　　车棚是封闭的，里头的味道不好闻，充满驼驼兽的臭味。巨石城主的双手被捆紧，他用力挣扎了一下，被晃得想吐，可能是刚刚被锤了好几次脑袋的缘故。
　　“哎他醒了？”身边有人道。
　　“看着点，别让他吐。非要吐就把他的头拧向天花板，这样会咽回去。”
　　“……”石坚当没听见，问刚刚开口的城主：“我们这是去哪儿？”
　　对方斜眼看他，并未回答问题。
　　“我问你话呢！”
　　意识清醒后，石坚发现件怪事，旁边的三名城主既没被绑住，嘴巴也没被堵上，身边还没有看管的人，但他们既不呼救，也不逃跑。
　　呸！”一颗唾沫星子落在石坚耳朵旁边。
　　他脸上露出怒气，“你干什么？！”刺掌城主不是一向自诩斯文的么？怎么会做出吐口水这种事？
　　“呸呸！”又是两枚准确的唾沫星子。
　　“你们疯了？！”石坚睁大眼，看着德高望重的方塔城主以及血统高贵的巨犀城主
　　他们三个围成个圈子，把石坚锁在包围圈：“你想得美，我才不会告诉你。”
　　“巨石城是你的地盘，我们告诉你，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就是。”
　　“你们是不是有病？”石坚道：“我逃跑的时候可以带你们一起跑啊？难道你们落到黄沙城主手里就有好下场？”
　　“……这样吧，如果你们不相信我，我可以把你们的侍从也救出来。我发誓，绝不会在巨石城对你们动手！”
　　刺掌城主挠挠下巴，似乎听进去了。石坚心头狂喜，正想继续劝说。
　　“呸！”这回的唾沫星子里带着瓜子壳，刺掌城主道：“果然被说中了！几乎一个字不差！”
　　“烁哥说的对，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巨石城主这张破嘴！”
　　“你说什么？烁哥是谁？”石坚问。
　　三名城主却不理他了，他们坐在一起嗑瓜子，顺便举起两只手，激情地比划某些奇怪动作，输了的就往对方头上贴破布条。
　　“哥俩好啊，五魁首啊，六六六！”
　　“输了！贴条！”
　　巨石城主还想说话，赌性正浓的三人却不耐烦，捞了块破布，把他嘴塞紧，“闭嘴！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听的！”
　　“呜呜呜——”巨石城主看着三个一脸“总有贱人想害我”的熟人，感觉世界变了。
　　他用力挣扎——“呜——”
　　黄沙城主不过是个奴隶，跟他合作还不如跟我合作，你们是不是疯了？
　　“我们脑子清楚着呢。”方塔城主压低声音道：“我仔细想了，林烁说得没错，黄沙城主虽然狠，但他至少还是个人，而你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牲口。”
　　“人的话可以信，牲口的话，谁信谁傻。”
　　“我身边那个侍从，埋伏多久了？这样的人还有吗？如果今天他没暴露，就算我们答应了你的一切要求，回去恐怕也活不久，回家的路上估计就被身边的人杀了，你压根就没打算留我们的命在。”
　　巨石城主要解释，三人白他一眼——“不必。”
　　都是城主，一个心比一个脏，一群胸口冒黑水的货色，谁不知道谁啊？
　　如果是他们，有这种拿到城主令符和兵权后快速解决对手的好机会，绝不会手软的。
　　所以他们不能跑，非但不能跑，还得紧紧抱住黄沙城主的大腿，请他把自己和身边带来的侍从隔离开，这样才能保住一条命。
　　当然，这都是林烁和他们分析的。
　　“仔细想想，黄沙城人少，城主身边没几个能用的人。我们几个虽然之前和他有矛盾，但又没做过什么坏事，只要好好做事，以后迟早能受到重用。以我们的能耐，加上黄沙城主的手段，说不定今后的成就比在这个小地方当城主还要高，为什么要反抗呢？”
　　“呜呜——”他是奴隶！你们甘心替奴隶做事？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说得好像你以后不是奴隶似的，从奴隶变成城主是佳话，从城主变成奴隶才叫丢人。你丢人我们可不想丢人。黄沙城主交给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把你看好，只要保证你顺利出城，我们就可以免了做奴隶的苦，直接去黄沙城当平民。”
　　“所以，你要好好的。”
　　“……”这一套歪理，无懈可击。
　　这也是那个林烁教的？巨石城主用眼神传递出这个意思。
　　嗯嗯，城主们点头，脸上布条飘动，举起划拳的胳膊——还有这个也是他教的。
　　林烁还教了他们扑克、麻将、飞行棋，现在是没条件，他答应等离开了巨石城，挨个做一套给他们开开眼界。
　　“早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我干嘛要十年如一日地热衷于看斗兽？早就看腻了！”刺掌城主悔不当初。
　　假如不是为了看斗兽，他就不会来巨石城，更不会和林烁开启这样一段孽缘。
　　“唉，算了，有得必有失。”巨犀城主倒是想得开，“来么，再玩会，距离要去的地方还远着呢。”
　　看着在一边划拳的老对头们，巨石城主又想吐血，可惜嘴里的布团堵得死紧，吐不出来、
　　他哽着脖子，痛心地想，这他妈林烁究竟是做什么的？给人灌迷魂汤的手段过分熟练了！
　　效果还贼他妈好，过分了……
　　……
　　说话间，拉车的驼驼兽晃晃悠悠地停在一栋建筑前。
　　这是……巨石斗兽场。
　　他们被拦下，“哎，你们干什么的？进斗兽场要下车，每人一枚贝币。”
　　“是我。”罗什正要出声，被林烁用目光拦下来，他发现守门的人正是与他合作良好的那个侍从，也就是他们传销组织的二代骨干。
　　“让我试试，别声张。”呼吸痒痒地吹过耳朵，罗什坐回车里。
　　林烁下车。
　　“烁哥？”
　　“跟我来。”他勾着肩膀，把二代骨干带到一边：“看那辆车。”
　　那人抬起头，看着打扮华美的驼驼兽，遍布彩绘的车架，和负责赶车的侍从，震惊了。
　　“这是……”
　　林烁小声道：“知道城里最近来了许多贵族老爷么？”
　　“嗯。”
　　“车里是贵族老爷身边的人，他们来考察一下我们项目。”
　　“什么？”
　　“小点声！”林烁拍了拍侍从的肩膀：“咱们搞押注这项事业，毕竟是钻斗兽场的空子，你懂吧？一旦被城主府的人发现就糟了。”
　　“嗯。”
　　“所以多拉几个贵族老爷入伙，万一被发现了，大不了卷钱跑到其他城邦去。你说对么？”
　　“嗯嗯。”侍从心悦诚服：“烁哥想得周到。”
　　烁哥前几天说，只要继续拉人入伙，他们很快就能掌握全城的资本，到时候什么贵族、城主、执政官，都要来和他们合作，他居然没说谎！
　　而且，这么快就拉来了第一批贵族！
　　烁哥之能力，强悍至此！
　　现在别说让他帮忙了，就算林烁说把钱扔到水里第二天能翻倍，他都会信。
　　“这话我可只告诉了你一个，”林烁把嘴附到骨干耳边，道，\"车里的贵族是来考察项目的，考察的好了他们会投入大量资金。这些钱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两个独吞。假如让其他人知道，就没你的份了。\"
　　“嗯嗯，我懂。”
　　“那现在你悄悄把我们领进去，别让和城主府有关的人发现。”
　　“跟我来。”
　　侍从也是胆大，加上被钱迷花了眼，竟然没有检查车里装的是什么，他领着几辆车左拐右拐，给林烁等人开了斗兽场的侧门。
　　“从这里进去，通往饲兽的地方。”
　　“行了，你走吧。”
　　“钱……”
　　“放心，不会少你的。”
　　知道贵族们不喜欢被人看到自己的脸，侍从干脆一转身：“烁哥，明天见。”
　　明天我就跑路了！见什么见？
　　林烁朝罗什使了个眼色，碰碰肩，问：“怎么样？你的盟友很可靠吧？”
　　“可靠。”罗什露出笑意，手掌摩挲着那枚林烁给他的，属于巨石城主的黑铁令牌。
　　虽说靠这枚令牌他们也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但斗兽场内肯定有其他执政官的人在，若是引起他们的注意，接下来的行动就不那么好办了。
　　所以说林烁的存在的确帮上了大忙。
　　“走吧，盟友。”
　　把城主们带下车，用一个黑布袋罩住巨石城主的头，这一行人低调地走进斗兽场。
　　……
　　林烁与罗什之所以成为盟友，还要从之前的事说起。
　　在市政厅，灰鼠部落人说林烁想把号角带回去当纪念品。他抱着号角的末端左右摇晃，踹了几脚，怎么都卸不下来。
　　“怎么办啊，烁哥？”灰鼠部落人下意识回头问。
　　“我看看。”“我来。”两人同时道。
　　“嘶”林烁摸着额头，那里刚刚和黄沙城主撞了一下，对面，美人城主白皙的额头上有一块红印，像是雪白的瓷器上染了胭脂。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上前半步，替黄沙城主吹了一下。
　　“呼，不疼。”
　　温热的呼吸拂上额头，罗什抬起手。
　　“额，我没别的意思……”林烁尴尬地反应过来，自己会不会被当成色狼啊？
　　但天可怜见，他真没有，就是不忍心看到漂亮的东西上有瑕疵，可以说是一种强迫症吧。
　　罗什微微一笑：“没关系。这个比较沉，我来吧，不要伤到你的手。”
　　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在号角的底端摸索了几下，也不知怎么做的，就微微用力，将号角从地上提了起来。
　　“给。”
　　高挑俊美的青年，手里拎着个土掉渣的号角，怎么看都非常不搭。林烁赶紧让灰鼠部落的人把号角接过去。
　　“那个……谢谢你啊。”
　　先前被塞进号角里的泥土干了，向下掉渣，落到洁白的袍子上。
　　林烁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替罗什拍拍灰。
　　“咳，”他问：“你怎么连这个都会？”
　　炎瞳可算是找到了自己表现的机会，大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城主可能行了，他什么都会！”
　　“什么都会？”
　　“嗯。”
　　林烁顺口道：“比如说生孩子？”
　　炎瞳：“……”
　　他不敢看城主的眼神，低头闭嘴，假装自己不存在。
　　罗什却开口了，他温和地说：“生孩子吗？这个我的确不会，但带孩子我很擅长。”
　　“是吗？你带过。”
　　罗时眼睛盯着林烁，轻声道：“对啊，有三个崽。”蛋崽、铁蛋、还有面前这个人。
　　“真巧，我也有三个崽。”林烁说着赶紧住口，一来是发现这样有可能暴露自己的来历，二来是觉得两个单身男人继续讨论带崽的话题，会落入很尴尬的境地。
　　他赶紧走下台阶，对罗什道：“那我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而且以后再难相见。
　　话说出口，居然有一丝遗憾。
　　罗什笑了，他与林烁并肩，闲聊道：“接下来要去哪？”
　　“回……”林烁想说回家，突然想起什么，他戳了戳系统，问：“解放巨石城的任务完成了吗？”
　　刚才事情太多场面太杂，居然没来得及关注任务进度。
　　系统：【查询中……任务完成度50%】
　　“50%？”林烁吃惊：“怎么会这么低？”
　　系统把任务描述在他面前展开：【你自己看。】
　　林烁回顾道：“解救所有奴隶，带他们离开巨石城……我不是已经解救了吗？还有……啊！”
　　他想起来了，斗兽场！斗兽场中还有没被解救的奴隶！
　　比如第一天看到的岩缺。
　　听狮金他们说，这几个奴隶和他们不是同一批被掠来的，已经在斗兽场中待了很久，好像因为某种原因被巨石城主作为揽财的筹码，不准备让他们活着走出斗兽场。
　　在斗兽场中的那些天，岩缺从不和同样来自蛮荒森林的狮金等人说话，不过有一次，狮金在和赤蝎兽的搏斗中受伤，等他回到自己的囚笼后，发现地上有一块肉，还用简笔画画出了黑甲兽的弱点——那正是他下一场将要面对的敌人。
　　所以狮金觉得岩缺是个好人，他肯定有什么苦衷，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有点麻烦了……”林烁心道。
　　这次在市政厅搞事多少借了几名城主内讧的力，短时间内，想要在斗兽场中同样搞一场大的，有些困难。
　　系统提醒游戏者：【别忘了发动身边的群众。俗话说得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我们要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淹没敌人。】
　　林烁发现系统在地球上是真的学了不少东西。
　　“好吧，”他默念“发动群众”，问美人城主：“我之前听你说，自己来巨石城的目的是为了解救所有遭遇不公平对待的奴隶？”
　　罗什目光闪了闪：“嗯。”
　　林烁：“真巧，我也是。”
　　“我接下来想要去斗兽场，那里还关着许多奴隶。你去么？”
　　“去。”
　　“既然目的一致，我们要不要合作？”
　　要啊要啊！炎瞳心道，他早就看出城主对林烁有意思了，城主肯定是想招揽他——他们黄沙城缺人手都快缺疯了！
　　正好他也挺喜欢林烁的，和他打交道比较舒服，要不是城主之前瞪了他好几眼，炎瞳都想冲上去替城主答应。
　　——还犹豫什么？你看你平时不是冷冰冰就是冷冰冰，刚才一会儿笑得比平时一年都多。
　　老阿达说，如果一个男人能让你笑，那他肯定会成为你的得力下属！
　　罗什似乎考虑了一下，对林烁道：“可以，不过你要贿赂我一下。”
　　“怎么贿赂？”林烁看出他在开玩笑，靠近些。
　　罗什伸出手指，在林烁下巴上挠了挠，轻轻捏住他的耳朵尖，又捏捏掌心，道：“好了，贿赂过了，我答应。”
　　“我们合作。”
　　微风吹过塔楼，吹起黑色的发丝，罗什笑容像一阵风，眼底有光，点亮整张面孔。
　　林烁稀里糊涂地跟在他身后，脑海中残留着美人城主专注的眼神，脸不知怎么的有些发红。
　　明明是开玩笑而已，没什么。他掐了自己一把，突然反应过来——刚才那些举动怎么像是在撸猫？
　　过分！
　　林烁不敢报复美人城主，于是，他报复性地撸了一把怀里的喵蛋——挠下巴，揉耳朵，捏肉垫，双倍奉还。
　　“呼。”
　　舒服了。
　　罗什：“……”
　　距离这么近，林烁的手简直就像是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他一点都不舒服！
　　……
　　“这里是兽厩，前面是交易凶兽的市场，再前面才是奴隶们居住的地方。”
　　作为一个在斗兽场中胜利了一百多场，又专门来巨石斗兽场踩过点的人，炎瞳在前面带路。
　　他道：“小心啊，这里的奴隶与其他地方不同，因为经常与凶兽搏斗，他们的性格十分暴躁。”
　　“和他们说话很难被听进去，更难说服他们配合我们行动……”说着说着，炎瞳自己都感觉这任务好难。
　　说实话，遇见林烁之前，黄沙城众人的计划里并没有解救斗兽场的奴隶这项，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把这里的奴隶和凶兽放出来，让他们冲上大街报仇，自己趁乱离开巨石城。
　　但是现在，目的地没变，主要任务变了。
　　“解放……”炎瞳嘟囔这个新词，“不错，我喜欢。”
　　遇见烁哥之后，他们的任务真是越来越有挑战性。不过没办法，谁让城主答应人家了。
　　林烁有些好奇另一件事，他问：“炎瞳，你说斗兽场中的奴隶都性格暴躁？”
　　“嗯。”
　　“那城主当初是怎么把你救出来的？”
　　炎瞳咂咂嘴，不堪回首：“他打我。”
　　“什么？”
　　“打我。”炎瞳给林烁看他的后脑壳：“看这里，打凹下去一块。我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清醒的话，很可能被他打死。”
　　林烁：“……”
　　罗什：“……”
　　在罗什想要解释的目光中，林烁拍拍他的肩膀：“看不出来啊……”
　　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和巫一样，是个武僧？
　　作者有话要说：　　罗什：不！我不家暴！
　　感谢在2021-03-26 03:36:11~2021-03-27 03:2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摩可拿拉古摩多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疏栎 100瓶；摩可拿拉古摩多基 20瓶；草莓味的郭德纲 2瓶；大典太的仓库管理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主角进城的第十五天
　　由于市政厅在举办拍卖会, 斗兽场中的人不多。现在不是交易凶兽的时间，内场中陆陆续续有观众走入，外围占据一整条街的兽栏附近几乎空无一人。
　　林烁等人一路小避开行人, 来到斗兽场关押凶兽的地方。
　　这时, 脑海中系统突然道：【检测到500米外有超过300头凶兽聚集, 是否开启称号——森林一霸（体验版）。】
　　“称号？我不是还没完成任务吗？”
　　【森林一霸】这个称号是完成系列任务——森林之王的奖励, 在林烁离开蛮荒森林时，他的任务进度已经推到了森林之王（四）, 手中有30多万点王霸之气，距离最终目标，王霸之气100万，进度尚余三分之二。
　　“么叫体验版？”林烁问。
　　系统：【就是试用版, 游戏者可试用称号半小时，充分体验王霸之气一出，号令百兽的快感。】
　　林烁：“……”有屠龙宝刀内味儿了。
　　他怀疑道：“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偷接受了地球上的垃圾广告？”
　　系统：【……】游戏者为何如此明察秋毫？
　　它道：【我只是想让你尽快完成任务……】所以搜了搜地球人如何逼氪罢了。
　　“算了……”林烁放过系统，他很快想到这个称号该如何使用，他可以指挥凶兽冲击巨石城的四道城门, 一旦城里乱起来，就是他带领蛮荒森林众人, 以及黄沙城的人从城里逃出去的好机会。
　　“把称号给我佩戴上……等等。”
　　称号的起效时间有限, 最好是兵分两路，林烁看了一眼黄沙城主, 想要怎么说服他放自己走。
　　仿佛有灵犀一般, 罗转过脸：“看我干什么，有事？”
　　顺着林烁的目光看向兽厩，他了然：“你想去那边？放出里面的凶兽？”
　　林烁：“对。”
　　“去吧。”
　　看他一句话没多问, 林烁抬眉：“你就不怕我从斗兽场偷偷溜走，拿你垫背？”这么相信他？
　　“你会么？”罗那双漂亮的眼睛注视林烁，瞳孔像黑曜石，神秘而美丽。
　　“好吧……”林烁刚想说自己不会，罗摸摸下巴，道：“也对，那留个人质。”
　　他将手伸向林烁怀里，灵活地解开胸口系带，从里面掏出喵蛋。
　　“哎，这个不行。”林烁有点气恼，一半是因为这美人居然如此不见外，另一半是因为自己对他的动作竟然没半点防备。
　　“我怎么能见色忘喵？”林烁唾弃自己，他道：“喵蛋？”
　　猫咪醒着，朝林烁看了眼，呼吸拂动脸上绒毛，罗的手指如同玉石雕成，修长、精致，缓慢抚过猫的后背，在一节节凸出的脊骨上流连。
　　“……”
　　他不自觉地战栗了一下，有种自己一寸寸爱抚自己的怪异感。
　　罗不禁想，如果陷在这具猫的身体里的人是林烁呢？
　　他呼吸一滞，收起思绪，问：“为什么不行？”
　　林烁：“这是我的崽。”
　　“你亲生的？”
　　“对！”林烁豁出脸面道：“就是我亲生的。”
　　一挺胸，他迎接罗的审视——怎么样？
　　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忽然淌出笑意，清凌凌的眼神像是一把刀，在他的肚皮上绕了绕，“不怎么样，下次生一个我看看。”
　　林烁情复杂，明明美人城主么都没做，甚至距离他半米远，他却有种衣服被剖开的错觉。
　　“好吧，开个玩笑，还你。”
　　罗一伸手，将猫递给林烁——虽然他不喜欢这具猫的身体，可看见林烁维护它的样子，中有愉悦浮现。
　　林烁抚摸着毛茸茸的小身体，突然道：“就这样？”
　　“嗯？”
　　“碰了我们喵蛋的身子？不给点见面礼么的？”
　　罗顿了一下，问：“以什么身份给？”
　　想扳回一局的林烁也顿住了：“嗯……亲爹的盟友？”
　　“这样听起来不亲近，干爹吧。”罗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枚青铜令牌，道：“黄沙城的信物，拿着它可以直接去城主府找我。”
　　“咳，”林烁差点被口水呛到。
　　明明正常说话，他却有一种被撩到的错觉——不会吧？黄沙城主应该不是那种人……今天的错觉也太多了。
　　“好了。”林烁一把抢过令牌，看见通往兽厩的岔路就在前方，他道：“走了，待会儿我去找你。”
　　“放心，我跑不了，我还带着那么多人呢，没你们的帮助，我可没法离开巨石城。”
　　说罢，他快步走向前方，手指抚摸着令牌上的“黄沙”二字，以及一枚小小的花藤缠绕的图案，林烁忍不住笑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有人懂自己的感觉。许多话不用说，一个对视，自然心生默契。
　　不光是游戏世界，就算在地球上，他也是头一次碰见这样的人。
　　林烁走后，罗同样露出微笑，炎瞳见城主情不错，大胆走上前问他：“城主，你刚刚和烁哥说么呢？么爹不爹的？”
　　罗摸摸下巴：“说我给自己当干爹，他说不行，我只能有他一个爹。”
　　炎瞳：“……”这么变态吗？
　　他忧虑道：“城主，咱们回去以后还是找祭医看看脑子吧，不丢人。”
　　“砰。”他的脑壳被敲了下，很响。
　　罗：“你才需要看脑子！”
　　炎瞳：“别打，再打就傻了……好了，我错了，不看就不看么。”
　　声音渐渐远去。
　　市政厅那边的混乱受到封锁，还没传到西城这里，场上的角斗依然在进行着。
　　下一场节目即将开始。
　　“哗啦——”沉重的锁链在地上拖动，一个奴隶被人拽着脖子上的锁链，像一条狗一样拖向斗兽场中。
　　突然，押送他的侍从被人从身后打晕，锁链落到了陌生人手里。
　　罗从倒地的人身上摸出钥匙，扔给炎瞳道：“给他解开。”
　　“是。”炎瞳扭动钥匙，目光和奴隶满是脏污的脸上那双麻木的眼睛对上，他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碰见罗的情景。
　　他们的城主那时比面前这个少年奴隶还要小，独自一个人跑到斗兽场的黑牢里，和逃跑失败，满腔怨恨的自己打了一架，然后扔给他一把钥匙，道：“我要离开中央城，你跟我一起走吗？”
　　炎瞳品尝了一下自己牙根处的血腥味，捡起那把象征自由的钥匙，“走。”
　　罗提醒他：“我是偷偷从神庙跑出来的，我骗他们说这是神的旨意，所以现在他们听我的，不过神很快就会醒来，一旦被发现，我们很可能会死。你还要跟我走吗？”
　　炎瞳用拇指抹掉脸上的血迹，脸颊上横七竖八摞了几道伤痕，令他看起来十分凶蛮，他道：“老子连两头圣甲兽一起上都不怕，怕追随你个牙都没长齐的毛孩子？”
　　罗听了他的话，那时就已经很漂亮的脸上露出真实的笑意，然后又把炎瞳锤了一顿，头都锤扁了。
　　“真怀念，”炎瞳摸摸头，“城主小时候下手真狠啊。”
　　他拎小鸡仔一样将解救的少年奴隶拉到自己身后，道，一转眼，快十年过去了。
　　……
　　斗兽场为巨石城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金钱，是巨石城的要地，看守奴隶的地方有城主府的人，也有几名执政官的亲信。
　　脚步声传来，坐在囚笼外，拿一根骨头抛给几名少年奴隶，笑着看他们四肢着地拼命争抢的人抬起头道：“你们是谁？这里不允许外人进入。”
　　说着，他一只手抓住旁边的绳子，只要拉下，遍布斗兽场的警铃声就会响起。
　　罗做了个手势，身后，笼罩在巨石城主头上的黑布袋被解开，一左一右，两名城主夹着他走上前。
　　“没长眼睛么？”
　　“城主！”守门人松开手，诚惶诚恐地行礼。
　　“行了。”刺掌城主道：“你们城主打赌输了，要挑一个斗兽场的奴隶送给我。把笼子打开，我自己挑。”
　　“可……”守门人将不解的目光投向城主：“您不是说……不行……”
　　“么不行？”话音未落，炎瞳不动声色地摸到他身边，一巴掌将他打晕。
　　同样的，几个黄沙城人对别的看守如法炮制。
　　“走，进去。”罗道。
　　眼前突然亮起，最开始的几秒，巨石城主的情是恍惚的，随后，他终于发现自己身在哪里，见众人要走进关押奴隶的囚笼，脸上忽而呈现出极端抗拒的神色，呜呜叫唤，挥舞着双手，竟比得知自己被罗俘虏的时候还要恐惧。
　　“他怎么了？”炎瞳不耐烦地用刀背敲敲巨石城主，见他反应太过剧烈，只好把头再次蒙上。
　　“小心点。”罗朝黑布蒙头的人看了一眼，中浮现思索。
　　囚牢里，藏着么令他害怕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凶哒哒的小罗什拎着拳头看大家=w=


第73章 主角进城的第十六天
　　前方是一段幽深且长的隧道, 两侧的牢笼内充斥着各种难闻的气味。走在人群最后的几位城主露出不适的表情，然而罗什与黄沙城的人都是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
　　炎瞳从看守腰间解下一串钥匙，挨个把牢笼打开, 道：“你们自由了。”
　　里面的奴隶绷紧肌肉, 做出战斗的姿势, 眼中有野兽一般的凶光, 可惜炎瞳都不在意。
　　他抬起眼皮瞄了一眼，心想打不过我。
　　果然, 在炎瞳放出一丝身上的杀气后，这些奴隶退缩了。
　　炎瞳打开最后的两个笼子，“咦”了一声。
　　他道：“城主，你过来看。”
　　笼子里, 岩缺警惕地抬起头，因为全神贯注，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图腾纹。
　　炎瞳道：“你看他脸上的花纹是不是和老阿达有些像？”
　　罗什一怔，他皱眉仔细看岩缺的脸。
　　那些图腾纹，渐渐和脑海中的样子重合了。
　　“你……”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巨大的震颤, 吼声、狂奔声、节肢抓挠地面与墙壁的声音同时传来。
　　炎瞳朝身后看了一眼，惊道：“我的天！”
　　只见后方, 七八只沙蛛同时抓着墙壁, 飞快向斗兽场中攀爬，下方是竖起尾钩的赤蝎兽, 再往后还有黑甲兽、巨犀兽以及种种他们见过或是没见过的凶兽, 它们向潮水一样向斗兽场中涌来。
　　先不说被吓得两股战战的城主们，黄沙城众人急忙拔出武器将罗什挡在身后，道：“保护城主！”
　　然而这些凶兽却像没看见众人一样, 瞧都不往他们身上瞧一眼，径直奔向斗兽场内，绕场一圈，然后向着出口夺命狂奔。
　　斗兽场各处铃声疯狂响起，观众们的惊呼即使隔了这么远都听得一清二楚。显然，他们遭到了极大的惊吓。
　　“让我看看。”赤瞳推推身边的同伴，对方蹲在地上，让他在肩膀上一踩，翻到墙上，朝蛋壳形的场地内瞧了一眼。
　　“哇！”他啧舌道：“精彩、刺激……斗兽场中都被挤满了，一只凶兽挨一只凶兽，那尾钩、那长角、那刀足，穿过栅栏往观众席上戳。今天的观众票价没白花。”
　　他们花一场斗兽的钱，看到了凶兽大联欢。
　　“少说两句。”罗什听着他的描述，脸上露出些笑意，似乎能看到林烁指挥着上百种凶兽绕场狂奔，嘴里还配音，“等等别跑啊，各位，给您拜个早年。”
　　以他对林烁的了解，这人是会这么干来着。
　　说曹操曹操就到，罗什脑海中正想着林烁的样子，下一秒，脑海中的那张脸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林烁道：“新年好……不对，我来了，你们这边还没结束呢？”
　　“马上就好。”炎瞳反应过来，上前抓起钥匙一拧，“咔”。
　　下一刻，他胳膊被猛的一撞。
　　“哎！”炎瞳叫了一声，就见刚刚坐在笼子里的那个和老阿达脸上图腾纹一样的奴隶弓起背部，像一头矫健的猛兽，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向斗兽场内侧一个角落冲去。
　　林烁就在旁边，发现他眼神坚定，直直望着那里，显然早就计划好走这条路。
　　“回来！”炎瞳大喊：“那里不是出口！反了！”
　　“奇怪。”见岩缺头也不回，他不解，“我们不是说了放他自由吗？这么着急做什么？”
　　没看被放出来的其他奴隶虽然一开始充满戒备，但在听见斗兽场中传来的响声后，都升起对自由的渴望，跟在黄沙城人身后。
　　岩缺剧烈奔跑着，呼吸中传来腥气，他知道，昨天又受了伤，自己的身体快不行了。
　　身体满是疲惫，但双腿却快速摆动着。快了，快了……他终于等到这个时候，这是最后的机会。
　　岩缺将手伸到腿部，那里有凹凸不平的伤痕，他毫不犹豫的用指甲划破肌肤，刺进伤疤里，将皮肉扒开，从中掏出了两枚小小的打火石。
　　他冲到过道尽头，从那里拉开一扇门。抬起头看到门上的标记后，岩缺眼中燃起火光，而那火光也同样点亮在他的手上。
　　岩缺一脚踹开门，他用火点燃了破烂的衣服，向整整齐齐摆放在屋中，几十个巨大的陶缸甩去。
　　“不要！”
　　林烁等人紧随其后，刚跑到拐角处，一声惨叫传来，紧接着——
　　“轰隆！！”
　　罗什眼瞳骤缩，眼疾手快地将林烁扑倒在地。
　　热浪传来，滚滚火光从他们头顶过去，巨大的冲击波将斗兽场一侧的墙壁完全震塌。
　　“什么东西？”脑子被震的一片懵，过了足足半分钟，林烁才反应过来。
　　罗什不假思索的揪起巨石城主，扯掉他头上的麻袋道：“那是什么？你在斗兽场藏了什么东西？”
　　“完了……全完了……”巨石城主没有理会，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他揪紧自己的大腿，在疼痛中放空眼神，道：“黑火油。我积攒了足足两年的黑火油，居然被那个卑贱的奴隶毁掉了。早知道就应该杀了他，就像和其他去采集黑火油的奴隶一样，而不是割了他的舌头，将他留在斗兽场里为我赚钱……”
　　这些话透露出不少线索，罗什皱着眉头思索。
　　这时——“你干什么？回来！”他脸上的表情突然紧张起来。
　　只见林烁起身，拍拍胳膊上的灰，用外衣将头一蒙，朝还未熄灭的大火中跑去。
　　“别管我！我没事！”
　　周围大火升腾，身上却并未传来烧灼感，林烁身上这件长袍虽然看上去是亚麻质地的，其实内侧是一整片纳米材料，采用了华国纺织工业的最高技术，防水、防火、绝缘、耐磨，上面的防火涂层可以隔绝上百度高温。这么一件衣服，造价不菲。
　　就是烟气有些熏眼睛。
　　林烁遮着眼，脑海中刚浮现出这个想法。
　　【你有一个华国送来的包裹。】
　　林烁伸手往怀里一掏，摸出一只防火面具。把它带上，在火光中看去，林烁找到被烧得不成人形的岩缺。
　　他抓住岩缺的身体，将他拖出来，即将迈出火场的时候把防火面具扔掉。
　　众人投来震惊的目光——
　　“还活着！”
　　“完好无损！”
　　林烁挡开伸过来摸自己的手，道：“先看看他吧。”
　　显而易见，岩缺活不久了，他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的血，望着头顶。
　　眼前一片黑影，天不像记忆中那样，是蔚蓝色的，而是夹杂着血色。
　　可是没关系，他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完了。
　　“黑火油……是……城主……逼我们采集的……他要烧了……蛮荒……森林……”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眼，岩缺，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奴隶眼中浮现出笑意。
　　他含混不清道：“黑火油……没了……那几个崽子……是我们部落……请你……带走……”
　　“你是哪个部落的？”罗什问。
　　岩缺没有回答，他的双耳被爆炸时的响声震聋了。
　　“把他们带走……”
　　罗什答应了一声，也不知岩缺听见没有，就见他仿佛满足了什么心愿，闭上眼睛。
　　低下头，伸手试试他的鼻息，罗什道：“死了。”
　　啜泣声传来，是岩缺说的那几个少年奴隶，他们站在一起，面露悲怆。
　　林烁捏紧拳头，指甲刺进掌心。疼痛感唤回理智，他突然想起什么，道：“不好！快走。”
　　爆炸引起的响声如此巨大，再加上这冲天的火光，联系到市政厅发生的事，假如巨石城的其他执政官反应过来，一定会领着人来这边围堵众人。
　　先前放出去的那些凶兽，在这样的围堵下不知能起到多少作用。
　　“哈哈哈！”巨石城主大笑了起来，“黄沙城主，你，还有你们几个，你们想不到吧？人算不如天算，就算没有号角声，城外的军团也会进入巨石城，他们会把四道城门封锁起来，一队一队的在城中搜索。”
　　“我的奴隶军团有上万人，而你们呢？有两百人么？”
　　“黄沙城主，就算你们抓住了我又怎么样？这一局，是我赢了，你们插翅难逃！”
　　“这样，我可以放过你们，只要你……”
　　“啪！”他的头挨了两巴掌，左边是林烁抽的，右边是罗什。
　　两人对视一眼，林烁骂道：“话怎么这么多？”
　　“你……”
　　众人此时已经顺着汹涌的人潮跑到了斗兽场门口，林烁问：“你再说一遍？插什么难逃？”
　　“插翅……”
　　“□□个头！”
　　林烁抬起胳膊，朝天空大声喊道：“奇迹！”
　　“唧！”
　　巨大的阴影俯冲而下，其翼若垂天之云。
　　奇迹支楞着两只翅膀，骄傲地落在林烁身边，“唧唧！”
　　回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巨石城主，林烁叉腰道：“上万人怎么了？一队一队在城中搜索又怎么了？技术含量很高么？”
　　“想不到吧？我有高空侦察唧！”
　　巨石城主：“……”
　　“噗。”
　　赤瞳担心道：“他怎么又吐血了？是不是有什么病？会传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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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主角进城的第十七天
　　奇迹在半空中翱翔, 看到前方路上有带着武器的人，它便回头示警。
　　飞来飞去，毫不懈怠, 不愧是“高空侦察唧”。
　　炎瞳看到烁哥这么小小一只崽发挥出大大的作用, 为它心疼。
　　他道：“城主, 你看奇迹那么辛苦, 这回你不以身相许都说不过去……”
　　罗什：“我是它干爹。”
　　“人家承认么？”
　　罗什伸出手：“奇迹！”
　　奇迹欢快地叫了一声，一个猛子扎过来, 旋风撒娇——爸爸！
　　林烁看了都嫉妒。
　　炎瞳：“……”什么时候变成一家三口的？我们城主就那么受欢迎么？我怎么不行？
　　他学着城主的样子伸手，道：“奇迹，来炎瞳爸爸这里。”
　　奇迹伸长脖子，在他后脑勺上叨了一口。
　　“秃了秃了！”炎瞳护头, 看到掉落的几丝头发，悲愤道：“城主，我怎么觉得它是你亲生的！”
　　“……”
　　一路有惊无险。
　　在奇迹的帮助下，林烁等人拿着那张先前得到的巨石城地图，绕开在城内搜索的军队，回到炎瞳居住的院子。
　　部落人、一部分奴隶以及黄沙城的人在院子里和他们汇合。
　　在林烁等人去斗兽场时, 他们从市政厅先一步回到这里，此时已经将院子里的东西整理好, 装车, 随时可以离开。
　　“烁哥！”灰翎和自己部落的人站在一起，他拽着铁蛋, 惊喜道。
　　不过随后看到追随林烁跑来的上百头凶兽, 灰翎脸上的惊喜变成惊吓。
　　“走！”【林中一霸】的称号还有10分钟不到，林烁来不及多说，带上部落人, 指挥着凶兽冲向城门。
　　此时已经人手齐备，距离城门很近，不需再隐藏什么。
　　林烁站在一只赤蝎兽的背后，朝罗什伸出手，“上来吗？”
　　“城主！”罗什不顾下属的阻拦，抓住他的手。
　　林烁一用力，两人站在赤蝎兽坚硬的背甲上，跟随它一起急速跑过城中最大的街道。
　　狂风凛冽，从两旁呼啸而过，远远的有卫兵在追逐他们，街面上的人群惊呼，向四周建筑跑去。还好，这些凶兽受林烁控制，并未伤及路人。
　　跑到城门下，两扇石门紧闭，罗什正要让黄沙城的人开门，忽然赤蝎兽的尾勾向上一抬。
　　它的身体完全竖直起来，足足有七八米高，林烁踩在锋利的尾勾上，伸长胳膊，抓住城墙的边缘，将自己送到了高高的城墙上方。
　　“来。”他向罗什伸出手。
　　已近黄昏，夕阳橙色的光芒落在恢宏的城墙上，连绵一片。城外大风卷起黄沙。林烁的笑容灿烂，是荒凉的沙漠中最珍贵的宝石。
　　罗什受到蛊惑，伸出手，被他用力一拉，两人并肩坐在城墙上。脚下，许多彩陶的碎片镶嵌在城墙顶端，在沙漠的夕阳中闪烁着绚丽的光彩，拼凑出一朵花的图案。
　　林烁转过头，问罗什：“好玩吗？”
　　众多凶兽终于合力推倒了沉重的城门，向沙漠中涌去，回到这片生养它们的地方。
　　罗什仰起头，道：“好玩。”
　　城门外，原本属于巨石城主的奴隶军团在军官的鞭挞下用力堵住城门，却被凶兽冲击得溃不成军，慌忙向两旁散开，让出一条通路。林烁问罗什：“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他心里清楚，黄沙城主费这么大工夫，又是以身犯险，又是安排许多奴隶做内应，狠狠谋算了巨石城主一把，总不会为了抓他回去当压寨奴隶。
　　“黄沙城的军队几天前便开拔了，就驻扎在距离巨石城不远的地方，只需半天时间便能赶到。”年轻的城主注视太阳，瞳孔中映出两枚清晰的倒影，像是篝火点燃时，迸溅出的明亮火星。
　　他道：“巨石城会是我的。”
　　林烁看向下方。
　　西城门闹出这么大动静，还在城里搜查的人不是死的，很快，城里的贵族率领着卫兵冲出城，和奴隶军团汇合。
　　无数弓箭对准炎瞳。
　　炎瞳站在驼驼兽拉的车上，他拽起巨石城主，一把扯开蒙着他头的面罩，道：“都别动！你们城主在我手里！”
　　“放下弓箭！”
　　“不……”巨石城主怒目而视，脖子被人扼在手中，炎瞳唰啦一声，抽出腰间短刀，划出一道弯月状弧线，鲜血飞溅。
　　“城主！”
　　惊呼声中，巨石城主的喉咙里发出喀啦啦的声音，怒张的眼睛望着天空，渐渐变成一片灰白色。
　　原来做奴隶什么都是骗人的，黄沙城主根本没打算留下自己的命，他要在巨石城门外，奴隶军团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地方杀了自己。
　　“好……”被割断的喉咙里，随着血沫涌出最后一口气，巨石城主最后一个念头是——他好狠，自己输得不亏。
　　炎瞳举起那枚从巨石城主手中得到的黑铁令牌，高声道：“石坚已经死了，认输吧！现在放下武器，臣服于城主，我们城主可以放你自由！”
　　“他说的是真的！”从市政厅走出的奴隶中有人认识军团里的人，大声喊道：“放下武器！不要抵抗！”
　　“放下武器！！”
　　声浪汇聚起来，在沉沉的夕阳中，“哗啦”先是一个人将手中的武器放下，最后是两个、三个、更多、成片……
　　打算呵斥奴隶们的军官还未出声，脖子便被人捏住，一把拧断。
　　“军团里也有你的人吧？”林烁用笃定的语气道。
　　“嗯。”罗什很平静，和他肩并肩坐着，欣赏夕阳。
　　这种平静建立在胜券在握的基础上，是属于胜利者的从容。
　　这个人太懂得利用时机，能够把握住一切有利于他的机会，水银泻地，扭转局面。林烁突然好奇起来——是什么经历让他成为这样一个人呢？
　　他大概没有机会知道了。
　　“我相信你，”林烁转过头：“巨石城很快就是你的了。”
　　下方，奴隶军团在内部叛徒的引导，巨石城奴隶的劝说、以及炎瞳的威慑下，放下武器，单膝跪地。
　　“你准备怎样安排他们？”林烁问。
　　罗什不假思索，他就像知道林烁想听到什么一样，道：“他们将加入黄沙城的军队，为我而战，用战功换取自由。在我统治的地方，不存在奴隶，每个人都拥有生存下去的权利。”
　　“嗯，”林烁相信罗什的话，但他问：“然后呢？”
　　“什么？”
　　“现在他们为争取自己的自由而战，那么在获得了自由以后，你要用什么理由让他们继续为你战斗？财富？权利？或者别的什么？”
　　“有区别么？”
　　“当然有了。”林烁笑起来，马原课满分的经历，让他能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得比美人城主稍稍远一些，为他点明一小段前路，权当是临别赠礼。
　　也幸亏这段经历，让他看到，原来智珠在握的黄沙城主，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个不成熟的梦想家。但恰恰是这种不成熟，让他的梦想显得无比珍贵。
　　林烁道：“凝视深渊的人，也在被深渊凝视。屠龙者手中的宝刀越锋利，就越要小心被刀刃所伤，成为下一只恶龙。”
　　“在获得了自由，又获得了足够的财富与权利之后，你拿什么保证现在的奴隶不想要更多东西？成为下一个奴隶主？现在的你能够满足他们，日后呢？”
　　罗什皱起眉头，他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或许是这片沙漠过于贫瘠，生活在其中的所有人，脑海中都只有掠夺、掠夺、无尽的掠夺……上位者对于下位者、贵族对于平民、自由民对于奴隶的压迫，是天经地义的，像他这样想要解救所有奴隶的想法，属于怪胎，就连炎瞳第一次听到都一脸惊讶。
　　但其实，罗什心想，我并没有那么高尚。我只是为了自己。
　　“你说呢？”他问林烁：“你觉得该怎么做？”
　　林烁回答：“我也说不好，但我的家乡有这样一句话，或许能给你一些启发——一个人的生命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注）
　　罗什沉默片刻，问：“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这样的想法真的存在么？”
　　“存在，它是一种信仰。它扎根于人们的精神世界，就像树木扎根于泥土一样自然。”
　　“和我在神庙中见到的那些信众不一样。”
　　“你说的那个是迷信，”林烁告诉他：“迷信是将人类的幸福寄托在不存在的神明身上，而信仰是将一个人的幸福，寄托在更多人的幸福之上。这两者有本质区别。”
　　“神不存在？”罗什认真反驳：“神存在！”
　　林烁觉得他迷信的样子有点可爱，偏过头笑道：“你见过啊？”
　　“见过。”罗什笃定地说，他的肩胛骨、右眼、膝盖，仿佛还残留着冰冷钻心的疼痛，那是神带给他的。
　　看他的样子不像有假，林烁迷惑了一瞬间，但二十年来接受的义务教育令他坚定地说：“不可能，世界上没有神，只有神棍。”
　　罗什想起神庙中那具神像，被他削掉头颅后，站立的样子的确像一根笔直的棍。他道：“你说得对，我相信你，”
　　目光抬起，向虚空中看，似乎要看到不存在的系统，罗什心想：这不就是一个最大的神棍吗？
　　这时，林烁碰碰他的肩膀，道：“你看他们多激动。”
　　奴隶军团的人得知自己能获得自由后，捏紧拳头，嘶吼起来，望着巨石城主喷溅在地上的那摊鲜血，又哭又笑。
　　他们虽然一直为巨石城主而战，但脖子上始终戴着象征奴隶的项圈，那项圈带着尖刺，牢牢地咬进肌肉里，令人日夜处在折磨之中。
　　能被选入奴隶军团的大多是奴隶的后代，从出生起就是奴隶，这仿佛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原罪，从不奢望有一天能够获得解脱。
　　“拿着、”林烁从身上摸出基地制造的□□，扔向下方。
　　袁主任做事仔细，听说林烁需要开锁，这样的钥匙给他送来了一大串，现在正好用上。
　　一副副镣铐被解开扔在地上，奴隶们站起身，望向城墙，夕阳的光照在他们眼睛里。
　　林烁道：“从现在起，你就是他们的神和信仰。有什么感受？”
　　罗什迎着光，对奴隶们说：“站起来！”
　　【A级任务：解放巨石城（已完成）】
　　【获得奖励：回归时长24h，抽奖机会×1】
　　唇角向上勾了一下，林烁准备告辞，突然，身边罗什道：“要不要留下来？”
　　“嗯？”
　　“当我的书记官。”
　　“书记官是做什么的？”林烁问。
　　罗什之前就察觉到他忘了在神庙救出自己的那段经历，现在更是笃定。他轻轻皱了下眉，道：“书记官需要待在我的身边，监督我的行为，帮我成为一个合格的城主。”
　　见林烁不在意，他又补充道：“拥有城主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我怎么觉得这话有点熟悉？”林烁嘀咕了一声，道：“不了不了。”
　　“为什么？”罗什情绪一阵低沉，心道，要是再说什么“我，秦始皇，打钱”，就绑架他。
　　林烁感觉到他的目光变得富有侵略性，他淡定回答：“家乡的麦子熟了，我要回去收麦子。”
　　“就为了这个？”
　　林烁道：“那可不？你知道我期待这些小麦期待了多久吗？它们可以做成馒头、包子、饺子、油泼面、刀削面、扯面、新疆拉条子……”
　　说着说着，口水都要下来了。
　　罗什：“……”
　　“如果我一定要你留下来呢？”
　　林烁忽而一笑，伸手捏了他一下他的脸，身体向后仰倒。
　　“哎！”
　　他赶在罗什伸手拉住自己前，从高高的城楼一跃而下。
　　“烁哥！”炎瞳一早就看见两人坐得很近说话，他心想城主一定是要把烁哥留下来，所以没有上前，还阻止其他人去找城主，谁知没过多久就看到两人谈崩了，林烁直接跳楼。
　　城楼高十几米，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摔下去，还不摔吐血？
　　城主你怎么跟人家说的？太过分了！炎瞳心里埋怨了一句，跳下车顶想要接住他。
　　林烁张开双臂，斗篷在空中打开，缓解了冲力，他喊道：“奇迹！”
　　“唧——”奇迹从上空俯冲而下，爪子抓住林烁的肩膀，将他向上一带。
　　一只黄沙城队伍里的驼驼兽挣脱束缚，冲向下方。林烁落在了它宽阔的脊背上。
　　【称号——林中一霸（体验版）试用结束，感谢您的使用，期待下次使用。】
　　还好驼驼兽本来就是很温顺的代步工具，在林烁的安抚下平静下来，甩甩头。
　　林烁双腿并拢，回头和罗什笑道：“这个送我吧，就当是谢礼了。”
　　“……”
　　“别这么看我……对了，地上有个东西留给你。”
　　罗什低头，捡起林烁刚才所坐的地方留下的一块泥板。
　　上面写着——
　　西街木坎：50枚贝币
　　南城可达，40枚贝币
　　北巷石洛，80枚贝币
　　……
　　密密麻麻上百个名字，竟是个账本。
　　炎瞳向城墙走去，远远看了眼，道：“这都什么？”
　　林烁道：“这个是我欠的钱，帮我还一下。”
　　“我有什么好处？”罗什问。
　　晃晃罗什之前给自己的令牌，林烁道：“当书记官这回事，我再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回来找你。”
　　“好家伙……”炎瞳凑上前，看到了泥板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咋舌道：“咱们烁哥还真是不客气。”
　　这就“咱们”烁哥了？罗什看他。
　　炎瞳拍他肩膀：“城主，大气一点么，你都是人家奇迹崽的干爹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罗什被气笑了，他见林烁带着人朝远离城门的方向走，从胸口摸出弩.箭，指着林烁的胸口。
　　“城主！不可以！”炎瞳连忙拖他的胳膊：“你和烁哥吵架没什么，但奇迹不能没有爸爸！”
　　“放手。”罗什只是比划一下，他将弩收回怀里，道：“第二次。”
　　“什么第二次？”
　　“这是他第二次拒绝我，”罗什自言自语：“事不过三。”
　　他想了想，将泥板翻转过来，手中握着青铜箭，箭尖在泥板上移动，寥寥几笔，勾勒出林烁远去的背影，下面则写着两人刚刚说的话——“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
　　写完后，石板被抛给炎瞳，“拿着。”
　　“干嘛？我不识字。”
　　“找个识字的人，去还钱。”
　　“……还有，叫黄沙城的石匠把背面的文字刻录成石碑，竖在城主府正前方，谁都能看到的地方。”
　　“城主，咱们黄沙城的人几乎都不识字。”
　　“去学！”
　　罗什想，扫盲班是时候提上日程了。地球上有句话说得好——知识就是力量。
　　……
　　“烁哥，有人用箭指着你。”
　　“不怕。”
　　“走了，”夕阳下，林烁招呼来自蛮荒森林的同伴，他的身影逐渐远去。
　　“我们去哪里？”灰翎问。
　　“回家。”
　　炎瞳从扫盲班的打击中恢复过来，遗憾道：“唉，就这么走了，下次再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很快。”罗什心里冷笑。
　　炎瞳下去处理收服奴隶军团后的善后事宜，比如说解决城主和议政官安插在军团里的心腹，控制城门。罗什回到车厢内，闭上双眼，将意识投入另一具躯体。
　　“喵~”沙漠猫从温暖的胸膛上抬起头，下一刻，林烁的声音传到它耳朵里。
　　“系统，黄沙城主说神是真正存在的，那个神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有圣物是怎么回事？”
　　“可惜只听到灰翎的描述，没来得及弄回一点检测，否则会更准确——我猜圣物是第六元素的聚合体。不过它是怎么得来的？还有中央城的祭祀礼又是什么？”
　　【恭喜游戏者获得真相碎片×2。】
　　“这么轻松吗？”之前怎么也得不到的真相碎片轻轻松松就多了两枚，林烁有些惊喜，看来这片沙漠里藏着许多有待发掘的秘密。
　　“我还会回来的。”
　　下次再来，他想去传说中的中央城以及神庙看看。
　　罗什猜到林烁的心思，轻嗤笑一声，胆大包天。不过他倒也不怕，如果林烁一定要去，那他跟着去愧疚安排。怎么都能护他周全。
　　林烁道：“先不说这些，我不是又完成了一个任务吗？现在总共有三天的回归时长了吧？”
　　【对。】
　　“我要抽奖。”
　　【好。】
　　趁系统变出抽奖格的时间，林烁轻松地在心底盘算：基地答应我，这次回去后可以让我去外界散心，我要好好想想去哪几个地方。
　　时间有限，好难抉择。
　　……
　　“喵？”外面吗？
　　林烁这话是在心底说的，不过有系统的帮助，罗什听得一清二楚。
　　或许是被林烁的心情感染，他的心中不由期待起来——来到地球那么久，罗什的所有活动范围都在基地之内，还真没有见过那个世界的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很快……很快就能见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个人的生命应当这样度过……出自《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觉得用这段话让喵蛋理解什么叫“解放”比较好。旧社会之所以没有“革.命”，只有“起义”，是因为受压迫者在推翻了压迫者之后，自己很快成为了新的压迫者。所以封建社会持续数千年，社会形态没有进步，只是更迭……扯远了。


正文引用了100字书里的话，全文超出收费线188字，不会导致多收费，啾。
　　总之，巨石城之旅结束啦。下面请看——乡下猫进城。


第75章 主角逛街的第一天
　　林烁能够抽取的奖励是4个, 除了【解放巨石城】、【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以及【探索内心的秘密】之外，之前为了看奇迹破壳, 森林之王（四）的奖励还没有抽, 也积累到这次一并抽取。
　　他闭上眼, 撸了一把喵蛋, 祈祷自己有好运气，然后连抽4下。
　　“白鳍豚, 白鳍豚，白鳍豚！！”林烁心道。
　　“亚洲狮！”
　　“蓝鲸！”
　　“华南虎！”
　　“袋狼！”
　　“圣赫勒拿橄榄！！”
　　……
　　地球上，根据所研究的物种不同，无数动植物学方面的专家学者与林烁同时在心里祈祷着。
　　有件有趣的事林烁目前还不知道, 因为学术界的频繁交流，他的大名不光被供在长江水产研究所，现在，全世界所有知名的生物研究所内都挂有他的照片或海报或人形立牌。
　　一群金发碧眼的科学家每天像是上班打卡一样，对着林烁的照片净手、焚香、虔诚祈祷。
　　据他们来自东方的同行说，只要坚持这么做, 让老天看到自己的诚意，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就会保佑林烁抽出他们研究的濒危物种。
　　至于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科学道理, 谁在乎呢？六维系统的存在本身已经够不科学的了。
　　科学家们唯一烦恼的是, 由于林烁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他的照片很难拿到手, 他们不得不拜托身在华国的同行代购或是求助于万能的某宝。
　　在某宝上, 林烁的周边月销量静悄悄突破千万，力压一众当红流量。他的名字在义乌小商品市场成为了一个传奇——林烁，一个靠脸养活了半个义乌小商品市场的人。上次他们有这么大笔订单, 还是大洋对岸的米国选举的时候。
　　为了感谢林烁授权国内商家使用自己的肖像权，义乌镇政府打算给他颁发一个十佳青年奖章，还在中心广场为林烁修建了一座雕像，左手边是长江白鲟，右手边是白鳍豚，身后立着华南虎，头顶飞着座山雕，代表了祖国人民对林烁同志的深切期望。
　　扯得有点远……总之，虽然海内外无数人民都将希望寄托于林烁的手气上。但，他维持了自己的人设——祖传黑手没有崩。
　　被大家期望的热门选项一个都没抽中，这次抽中的是4种很罕见，却又不为人知的濒危动物——
　　普氏原羚，食猿雕，斑驴，金蟾蜍。
　　唉，地球上观望这次抽奖的普通民众先是叹了口气，而后，随着网络恢复，他们开始疯狂查询这4种动物的资料。
　　“冲啊！10秒钟之内我要看到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而后，打开搜索页面的网友们逐渐沉迷，陷入不可自拔中——
　　“哇！居然真的浑身金灿灿，这是货真价实的金蟾好吧？摸了它我可以交好运么？”
　　“斑驴，是斑马的弟弟么，他俩谁大谁小……”
　　“食猿雕，这什么沙雕的名字！雕：食我大猿！””……或者猿：食我大雕！”
　　“原来普氏原羚比藏羚羊还要稀少啊，因为人类活动的影响，在10年前已经功能性灭绝了。”
　　虽说一开始是出娱乐的目的，但很快，网友们开始自发地为这四种濒危动物制作词条，组织应援，送上热搜。几个国字头的动物保护组织收到成千上万条留言，想要为这四种动物捐款。
　　一开始，负责打理社交账号的人难以置信——“2035年，还有人关心斑驴、金蟾蜍、普氏原羚的存在吗？”
　　但账号下的留言是那么多，网友们热烈要求官方追踪四种复活的濒危生物，为它们筹建自然保护区，如果钱不够的话，他们表示自己可以再捐点。大不了把这个月晚饭钱捐出来，就当是减肥。
　　一条留言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这样美丽、罕见的生灵，只要有机会认识它们，了解它们，谁想看它们再一次消失在地球上呢？”
　　“领导，怎么办？”
　　动物保护组织的负责人恍然惊醒，急道：“快快快！准备有经验的人手，尽快追踪到这四种动物，为它们做专题报道，在网络、报刊、广播上同步直播。”
　　“……还有。”他叫住准备离开的办公室新人，道：“我这里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什么？是和有经验的外媒合作？还是申请出入境许可？或是给我们的直播账号买几万个僵尸粉？”
　　“什么僵尸粉？”领导没忍住瞄他一眼：“小小年纪，少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去某宝，给大家一人求一个林烁的平安牌，挂脖子上，每天早晚对着他虔诚祈祷。”
　　新人：“啊？”
　　领导道：“你不懂，林烁，是我们整个行业的救星。他进入游戏世界之前，微博上的人有几个知道三个以上濒危物种的名字？他来之后，我们直接上热搜了！”
　　“林烁，就是大慈大悲的动物保护菩萨！快去！”
　　“……哦。”新人精神恍惚地网购去了，他边把鼠标点得咔咔响，伤感地想：
　　同样的年级，我还在被领导教训，有的人已经成佛了。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
　　这时，林烁已经回到基地内，在经历了熟悉的体检流程后，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一份特殊审批报告，红头的。
　　“恭喜你，林烁同学，你可以去外面了。”亲手在第一时间把报告送来的袁主任笑道。
　　周围的人也同时鼓掌。
　　“当然，还是要做一定伪装的。”
　　这倒不是为了林烁的生命安全，某两个国家用自己的惨痛经历证明，想要动林烁，应该先考虑一下自己经受得住几级地震、几级海啸。他们如果知道林烁出门，派特工保护他还来不及。
　　“考虑到林烁同学的知名度，一旦出现在公众场合容易引起骚乱。所以，尽量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你的身份。”
　　林烁道：“没问题。”
　　“那基地这边也没问题。”
　　我要去哪些地方呢，这时林烁反而迟疑起来。
　　“时间很充足，你可以先自由活动，去自己熟悉的地方转转，然后还有时间的话，再考虑去附近旅游散心……”
　　“这是青山省附近，一个日夜内可以来回的旅游景点。”袁主任拿出一本册子，从里面抽出一页：“我个人认为最适合你的是这里。人少，清净，最重要的是，这里的负责人和基地打过交道，他会把你的行程妥善安排好。”
　　林烁低头看了一眼——大青山野生动物保护基地。
　　想起自己上次没撸到的熊猫，他道：“就这里吧。”
　　……
　　次日清早。
　　“上来，”蔺泽打开车门：“今天我是你的保镖。”
　　面前是一辆低调的黑色SUV，宽敞、舒适，后面还跟着一辆同款商务车，负责接送林烁的依旧是上次那支特勤小队。
　　司机小马冲门口的人工智能大喊一声——“劳动创造世界！”
　　“口令通过。”
　　“身份验证完毕。”
　　“现在是2035年11月17日08:10，星期一，天气晴，空气质量优，祝各位出行愉快。”
　　合金大门从一测滑开，黑色商务车沿着工厂中央笔直而宽阔的水泥道路加速，驶出大门。
　　“坐好了。”小马道。
　　林烁戴着口罩，怀里抱着喵蛋，充满期待地看着窗外。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两个多月过去，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基地。车辆驶出小路，沿着城市的环线，汇入车流中，林烁居然感觉有些陌生。
　　更别提罗什了。他在离开基地前用平板电脑详细查询了进城的注意事项，竭力让自己不丢脸，然而，在网上和现实中旁观这个城市的感觉是不同的。
　　晨光中，这个刚刚苏醒的城市朝气蓬勃，城市CBD的写字楼上空，广告牌流光溢彩，二环上，车辆川流不息，立交桥鳞次栉比，稍一抬头，就能看见城市空轨从头顶“咻”一下飞驰过去。
　　好多车、好多人、好吵。
　　这个世界太奇妙了，没有层出不穷的凶兽，但他们制造出了各种各样的钢铁巨兽。
　　罗什在心底换算一头驼驼兽的战斗力等于几辆公交车，又等于几辆大卡车，算着算着，他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在转，脑子里晕乎乎的，身上也没力气。
　　“呕——”
　　“怎么？”林烁低头瞧了眼，罗什脸上全是毛，他没瞧出来什么。
　　伸手揉了揉猫的后颈，林烁道：“别急，快到了，马哥，能加快速度么？”
　　蔺泽坐在副驾驶上，侧过头便看见一双黑色，一双金色，两双眼睛恨不得黏到车窗上，不禁失笑。
　　他道：“不急，你有一天时间，咱们先去你家。”
　　说着，车背上传来后坐力，小马一脚油门，上了城市快速道，车速飙升到六十迈。
　　林烁系着安全带倒没什么，罗什感觉头被猛地一甩，他：“呕呕——”
　　脑海一片混乱，他突然有点恐惧——难道我得了什么病，快死了？
　　按说这具猫的身体就算死了也不会影响本身，但是，破天荒地，罗什居然有些不舍，他把头靠在林烁的胸膛上。
　　“噗通、噗通——”
　　心脏跳动的声音很温暖，让他不想就这么离开。
　　***
　　林烁的家在社科院的附属小区，他的父母在十年前从海城调到青山市，从事一个科研项目。在林烁高三那年，因为一次交通事故，父母双双逝世。而后这间房子被林烁的一个远亲卖给别人，最终又被他想办法买了回来，前后不过一年时间。
　　林烁后来之所以在烧烤店打工，多半是为了偿还这间房子的贷款。这些在他的调查报告上写得很清楚。
　　蔺泽让司机开慢点，从小区的花坛旁经过。故地重游，他原以为林烁会伤感——事实上最初离开基地时，林烁也觉得自己会如此。
　　但现在，他什么其他感受也没有了，因为喵蛋晕车。
　　商务车在快速路上跑了一段后，车里的人才发现这件事，当时，喵蛋已经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干呕得神志不清了。
　　林烁伸手试它的体温，被它一把搂住，揣在怀里。
　　对着电话，林烁道：“确定了，喵蛋是真的有病。”
　　“这么肯定么？”兽医和旁边的老顾一起问。
　　“确定。”林烁揉揉猫肚皮，又拽拽猫尾巴，道：“它居然和我撒娇？！如果是平时，它会用看弱智的眼神看我。”
　　兽医、老顾：“……”
　　林同学，好惨一个爹。
　　“没办法，猫和狗之类的小动物是很容易晕车，毕竟不像我们人一样经过长时间进化，各个器官已经对车子熟悉了。你先让它下车休息一下，之后给它喝点水，听听轻音乐，如果还是不行的话就送回基地吧。”
　　罗什趴在车子上，听到最后一句话，“呕——”一声站起来，颤抖着腿道：“喵！”
　　他不回基地！他还没看够这个世界！再说，后备箱里那两只都没晕，他绝不会输给它们！
　　林烁：“……”
　　他看见喵蛋朝这辆车、以及下一辆车上的蛋崽、铁蛋飞眼刀了——竞争心这么强的么？
　　“好，不回不回，”林烁揣着喵蛋走进电梯，安慰它：“你是不一样的，你看，你坐的是VIP席，它们俩只配坐后备箱。”
　　“喵！”
　　……
　　林烁在家里没待太久。
　　他给父母的照片擦了擦灰，开窗通风，检查了一下屋子里的家具、电路后，道：“爸、妈，我走了。”
　　罗什抬起头看了一眼，照片里，一对中年夫妻微笑并肩，两人面相和善，脸上能看出与林烁的相似之处。
　　他打招呼：“喵。”
　　林烁本来都转身走了，又想起什么，回过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崽，喵蛋。”
　　“二崽三崽体型太大，容易引起恐慌，就不给你们看了。”
　　喵蛋听见林烁又把自己说成是他的崽，愤怒下“呕”一声，用尾巴抽林烁。
　　林烁捧着它的肚子：“小心，崽，你这里面揣着我爸妈的大孙子，不能乱动。”
　　喵蛋：“……喵呕喵呕！”我鲨了你！！
　　***
　　坐在车上等待的蔺泽没过一会儿，就见林烁顶着爪痕，抱着还在干呕的猫咪走过来。
　　小马比较皮，没忍住笑道：“队长，你看林烁像不像背着怀孕的老婆做坏事，然后被挠花了脸。”
　　蔺泽：“……”
　　他抽了下小马的后脑勺：“好好开车，少刷些奇奇怪怪的网站。”
　　“哦。”小马想说队长你自己也笑了，你也觉得像对吧，但他不敢。
　　他发动车子，问林烁：“林同学，咱们下一站去哪？”
　　“秦川大学。”
　　……
　　秦川大学。
　　大学城外的步行街熙熙攘攘，孙叔的烧烤店照常开着，现在刚早上10点，一大早没人光顾，孙叔就坐在门口一边穿羊肉串，一边和隔壁的店家们聊天。
　　“这阵子来秦大的人没那么多了，看来大家都清楚就算来这里也没法偶遇林同学。”
　　“这样好。大学是学习的地方，前些时间，那些网红、记者，像是嗅到了什么风一样，见人就拉着问认不认识林烁，能把人烦死。我看他们不是想出名，就是被外国人收买了，来打探军.情的。”
　　“行了吧你。”隔壁店老板笑道：“人多了还不好？我们上个月收入是平时的十几倍。要不是林同学肯定不会回我们这儿了，我老婆说要好好和他道谢。”
　　“这个月我们的收入都减少了，只有你们店生意还是一样火爆。”
　　“那是，”孙叔道：“我们小熊猫烧烤店的烤串，那可是游戏世界的人交口称赞的！来秦州市的人，哪个不好奇？现在，在旅游推荐网上，我们店是‘秦州市必尝美食之一’，林烁吃了都说好。”
　　“行了行了，还吹，这事你都吹了快有两个月了吧？”
　　“要我说，是人家小林能干。这叫什么？带货带到了异界去。”
　　“那也是我慧眼识珠，当初小林来我们这条街上应聘，你们都嫌他细皮嫩肉不能干，是我力排众议招下他，让他成为了我们小熊猫烧烤店的招牌。”孙叔看着周围店主们羡慕嫉妒恨的样子，非要继续打击他们一下。
　　——叫你们看不上小林，我们小林，就是那么优秀，全世界人民都知道！当初你们对他爱答不理，现在他让你们高攀不起！
　　“……”
　　可不是么？
　　店主们也没什么其他想法，顶多感叹一下这么大一宝贝让孙叔给捡着了，看他嘚瑟的。
　　有人撺掇道：“我说老孙，你是不是该给人家林烁点宣传费？”
　　“那还用你说？”孙叔斜他一眼：“以后林烁带人到我这儿吃烧烤，全都免费！”
　　“可惜人家林烁现在是大人物，看不上我们这些小店，不会再回来了。你还真以为他会回来看你？”
　　“说什么呢？”孙叔不高兴了，把羊肉串一扔，想找出说酸话的人：“我们小林不是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说什么？”
　　正说着，手机一响，孙叔张大嘴巴，他道：“不说了不说了，我店里还有事。走了。”
　　他端着羊肉串回去，把门一关。留下的店主们谴责道：“少说两句，你又不了解人家林烁，看把老孙惹生气了吧？”
　　“我说的是实话，这世界上的人，功成名就之后，有几个还会记得以前落魄时帮过自己的人？不抹黑你就算好的。”
　　“林烁还真不一定。那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说着，店主们纷纷找借口，告别了上个月刚到这条街上开店的一家KTV老板。
　　——这种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人，心理肯定很阴暗，离他远点。
　　KTV老板一个人留在门口，面露不悦：“林烁给你们灌什么迷魂汤了？个个都说他好话？”
　　“我倒要看看。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有完美的人！”
　　……
　　孙叔快步走到后厨。
　　“小林？”
　　“林烁？？”
　　“我在这儿。”林烁从送菜的角门钻进来，笑嘻嘻同他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让你朋友也坐。”孙叔先上前检查了一下林烁——全胳膊全腿，过得不错。
　　他松了口气，接着看向蔺泽——几个月过去，他已经不太认识这人的脸了，不过那种肃杀的气质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你好。”孙叔打了声招呼，想起这是带队来处理“外星人绑架事件”的那名军官，看林烁与他相处的样子，他被国家带走后待遇很好。
　　孙叔彻底放心了。
　　“坐，我去给你们倒水，你们喝茶吗？”
　　“孙叔，我带朋友来吃饭，”林烁道，仿佛还是几个月前那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一点没变。
　　他道：“我刚才都听到了，免费的啊。”
　　“免。”当着几个人的面，孙叔到：“你们尽管吃，就你们这几个人的肉，你孙叔我还是请得起的。”
　　“那好。”
　　林烁把喵蛋往桌上一放：“还有它的，这是我的崽。”
　　“好。”
　　“还有其他几个人。”
　　林烁转过身，一指，小马几个人的身影出现在烧烤店里。
　　“没问题。”
　　“还有……”
　　他们四人一组，拎着个最大号宠物箱。
　　箱门一打开，戴着口笼、项圈、牵引绳的铁蛋走进后厨，黑压压大只，像个小牛犊。
　　“还有它。”
　　孙叔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打开冷库看了眼，抹冷汗：“没事，够的。”
　　还有……
　　“唧！”
　　奇迹同样被装在一个超大号宠物托运箱里，带进烧烤店，它歪头，打量一眼孙叔，伸长脖子，张嘴，将案板上还没有剁开的一整只羊腿吞进去，然后咂咂嘴，连骨头都不带吐。
　　孙叔：“……”
　　他颤抖着手，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老戴，是我，再给我送十几头羊来。什么？这些肉我半个月都卖不完，不用你管，送来就行，我说吃得完就吃得完。”
　　挂断电话后，孙叔的自信心又回来了，他昂首挺胸，嗓门洪亮道：“来，奇迹，吃！来孙爷爷这儿，别的没有，就是肉多！再吃个牛腿，真棒！”
　　林烁：“……”
　　本想拿奇迹的吓孙叔一下，没料到小龙崽的魅力太强，让孙叔直接进入了爷爷带孙子模式，恨不得掰开它的嘴往里塞。
　　奇迹睁着大眼睛，囫囵吞了两个羊腿一截牛腿半扇羊排后，扑腾着翅膀往后躲，浑身都写满拒绝。
　　“嗝儿。”
　　不了不了，饱了饱了。
　　它被中老年人类的热情给吓到了。
　　……
　　知道林烁的身份需要保密，孙叔关了前后店门，把烧烤炉摆在桌上。
　　给奇迹和铁蛋塞了许多肉，又拿出蘸料让其他人自己烤着吃，孙叔烤了会儿肉，然后单独把林烁拉到一边，语重心长道：“小林啊，崽子就养这么三个，千万不能再多了。”
　　“为什么？”林烁回头看了眼：“它们不可爱么？”
　　“可爱。”孙叔用手拢着嘴，凑到他耳朵旁边小声道：“但它们三个这么能吃，你以后娶媳妇要受嫌弃的哟！”
　　“你年纪还小，不清楚，现在的姑娘都是家里的宝贝，哪家宝贝姑娘能忍受自己未来老公带这么三个拖油瓶结婚。这是要吃垮全家的节奏！”
　　林烁：“……”
　　“您多虑了吧……”
　　“这叫什么多虑？你们小年轻不为将来打算，迟早要吃亏。”孙叔又念叨他两句，留下旁听了这场已婚男子对未婚男子进行深刻婚前教育的喵蛋。
　　他嗤之以鼻，心想连这么点肉都养不起，这个世界的女人太弱，林烁不娶也罢。
　　作者有话要说：　　喵蛋：嫁我！我养得起！
　　求生欲满满地补充一下，喵蛋是直喵癌，喵言喵语，勿cue作者。


第76章 主角逛街的第二天
　　烧烤店内, 大家吃吃喝喝，聊得正开心，突然大门外传来“咣”一声。
　　蔺泽等人立刻站起身, 提高警惕。
　　孙叔走到门边，朝外面看了一眼，道：“没事。”
　　他示意包厢里的林烁等人继续吃, 隔着门对外面几个小年轻挥手：“今天不营业。”
　　几人是从隔壁的KTV里走出来的，喝得醉醺醺, 显然昨晚在里面通宵。他们不听孙叔的话, 一脚跺在上锁的玻璃门上, 道：“老板开门！”
　　“说了不营业，”孙叔见自己的钢化玻璃被踹出几条裂缝，心疼道：“走走走, 谁大早上的来吃烧烤, 我店里的肉没了，进来也没东西给你们吃。”
　　“再不走，我叫警察来了啊！”
　　小青年又是两脚：“牛什么牛？要不是听说这是那个林……林什么打工的店, 老子还不稀罕来呢！”
　　“你把林烁叫来，给我们上两个菜，陪我们聊聊。”
　　“要不要再给你弄几瓶酒啊？”一个声音问。
　　“嘿, 上道。”小青年笑起来：“要, 要红星二锅头，别来什么啤酒，没劲。”
　　“赶快的！等着呢。”
　　“那要不要配两粒花生米啊？”林烁戴着口罩墨镜站起身，刚才说话的就是他。
　　蔺泽与小马一左一右站在林烁身边，用眼神示意——要不要帮忙？
　　林烁——不用，看孙叔的。孙叔可是能在大学美食街上开店十几年的人, 没两把刷子能镇得住？
　　果不其然，孙叔回头看了眼，见奇迹和铁蛋都被带到后厨藏好后，他打开被踹坏的玻璃门，虎着脸，“过来。”
　　小年轻们虽说喝了酒，脑子倒还灵活，渐渐咂摸出林烁话里的味道，瞪他：“小子，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欠抽？”
　　他们一推孙叔的肩膀，气势汹汹，完全没把这个敦厚老实的中年男人放在眼里。
　　“过来，给老子自罚三瓶，再说十声爸爸我错了就放过你。”
　　罗什眼神凶恶，他抬起头，伸出利爪，召唤奇迹，想要弄死这三个自己送上门给他当爷爷的。
　　却见林烁脸上露出微笑，他握住罗什的爪子，小声道：“没事，看好了，在这个世界我们可是文明人。文明人有文明人的做事方法。”
　　是么？
　　金色的眼睛张大，看见孙叔后退半步，手伸到柜台下，“刷——”一声，抽出一把手臂长，锋利锃亮的大砍刀。
　　他撸起袖子，健壮的胳膊上肌肉隆起，刀背在掌心拍了拍：“你们以为自己在和谁说话？”
　　“看到这把刀了吗？去这条街上问问，谁不知道，这是老子当年砍外星人的刀！”
　　“刷拉——”一道寒光闪过，银白色刀身在阳光下折射出锋芒，瞬间把四个小青年吓清醒了。
　　“你、你说砍过外星人就砍过外星人？谁能给你作证？”
　　“我。”林烁道。
　　“你算哪根葱？”
　　林烁微笑，他嘴一擦，示意孙叔让开，又从柜台里抽出一把稍小一些的砍肉刀，与孙叔双刀合璧。
　　“我这把，也是砍过外星人的刀！”
　　说实话，他的刀法还是和孙叔学的。
　　系统：【……】我作证。
　　寒风一吹，小青年彻底清醒了，捂在胸口的几百块人民币有些烫手。
　　他们后退道：
　　“哥、哥，你冷静点，我们走还不行么？”
　　“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咱们也不知道你连外星人都敢剁啊。”
　　“我们错了，我们这就走。”
　　“站住。”蔺泽突然道，他的目光，锁定小青年裤兜里一个闪着红光的破洞。
　　那里面，装着针孔摄像头。
　　十几分钟后，小青年站在店门口，一个切肉、一个撒料、一个手里拿着几十串羊肉串，在烧烤炉上翻烤。
　　炭火的白烟袅袅升起，熏得他们刚烫好的头有些凌乱。
　　孙叔道：“火太大了，都给我翻得均匀点。”
　　“……是。”他们把烤好的羊肉串放在盘子里，每烤完一把肉，就对蹲在柜台上的猫咪说一声：“爸爸我错了。”
　　“一。”罗什在心里计数——距离一百声“爸爸我错了”还差九十九声。
　　原来这就是文明人的做事方法吗？他悟了。
　　罗什的眼睛紧盯着四个自己的便宜儿子，林烁的便宜孙子，金色的目光如有实质，冰凉、剔透，令小青年们浑身不舒服。
　　“欸我说，”一个小青年低声道：“你们觉不觉得这只猫有点眼熟？”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世界上的猫，大多数都长得一模一样。”他的同伴道：“爸爸我错了。”
　　看着自己烤好的肉被送进包厢，那人羡慕嫉妒恨地舔舔嘴唇，道：“要说这个，还不如说说包厢里那些人是谁？凭什么我们义务劳动，他们就可以只吃不做。”
　　“来吃饭还带着口罩，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干饭人。”
　　正说着，孙叔把空盘子拿出来，“还有空说闲话，看来是干的活不够多。”
　　“哥哥哥，别——”小青年求饶。
　　“什么哥？没大没小的，按照辈分，我是你们太爷爷！”
　　小青年：“……”认一只猫当爸爸之后，他们的社会地位居然滑坡得这么快么？
　　这份好奇心一直留在心底，直到叫完了九十九声“爸爸我错了”还没消失，小青年把肉递给孙叔，嘟囔道：“凭什么我们来吃烤串就说没有，他们就可以包场。都是人，他也没长三只眼睛四个嘴巴。”
　　孙叔看他们赔了钱，肉也烤的不错，心底的气消了一半，就说：“因为他是贵客，你是么？”
　　“什么贵客？”
　　“重量级的贵客。”林烁走出来，依旧是墨镜口罩完好，他道：“我跺一跺脚，全世界都得震三震。”
　　“你认真的？”小青年一脸怀疑人生：“吹牛也要讲基本法啊朋友。”
　　这哥们儿怎么比他们几个还要中二？看不出来！
　　然后他们就被孙叔拎着耳朵教训了一顿，再三保证自己以后会好好做人再也不在这条街上吆三喝五之后，蔺泽走出来，手里拿着电话，做了个手势。
　　孙叔道：“走吧。”
　　“……”
　　“等等！”小青年回过头，孙叔把他们最后烤的那十几串肉一大包，道：“把这个拿走，当你们今天早上的工资，以后好好做人。这么大年纪了，别整天在街上混，给爸妈丢人不说，哪天惹了什么祸，还得让家里人为你们担心。”
　　“哦。”他们垂头丧气地走了，边走边撸串——自己亲手烤的串，味道还真不赖。
　　可惜没有酒……算了，喝酒误事，以后再不喝了。今天差点被人当外星人给剁了，都是喝酒惹的祸。
　　走到秦川大学门口，几人坐公交回家。
　　突然，一人望着秦川大学门口，卖林烁海报和周边的小摊，一拍大腿。
　　“怎么？老三？”
　　“我想起来那只猫为什么眼熟了！！”
　　“哦？说来听听？”
　　老三没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回忆那个戴着墨镜、口罩的青年，他的身影越想越熟悉，虽然只见了寥寥几面，但那么独特、有个性、与众不同。
　　老三道：“他没说谎……还真是跺一跺脚，全世界都会地震的大人物啊。”
　　“我居然给他烤过串！不行！我要回去告诉妈妈，我出息了！”
　　刚才在烧烤店里没暴露出来，这几个小青年其实是林烁的路人粉来着——林烁，多么为华国人长脸！帅毙了！
　　“不行，居然有人陷害我烁哥？走，咱们回去！”
　　……
　　“小林，怎么回事？”店里，孙叔拿着几张崭新的人民币问。
　　这是小青年们刚刚拿出来赔玻璃门的。据他们交待，这笔钱是KTV老板交给他们的，那人在他们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告诉他们隔壁烧烤店是林烁打过工的那家，只要去里面闹一闹事，这些钱就归他们。说不定还有机会认识林烁本人。
　　喝醉了的人，智商和判断力都比平时低，于是他们稀里糊涂地就来了。
　　至于裤兜里为什么装着个针孔摄像头，小青年说他也不知道。
　　蔺泽把电话挂了，回答道：“他说的是真的。我叫人查了，这KTV老板看着长了一张华国面孔，其实不是华国人，他是米国时报的记者，英文名叫亨利杨。”
　　“至于他派几个社会青年来店里闹事的目的，也很简单。”
　　根据蔺队查到的消息，亨利杨其实是某个外国媒体培养的华裔记者，这次专门来华国，就是为了挖掘林烁的黑料，花大价钱开KTV也是这个目的。他凭借自己的华国面孔，很快就混入了秦大美食街，可惜接触到的师生、路人、店老板都很有警惕意识，根本不吃他这套，任亨利杨怎么挑拨、哄骗、套话，都无法剪辑出令报社的白人主编满意的报道。
　　眼看再爆不出独家新闻就要被辞退，亨利杨只好操持起老本行，自由发挥，编造黑料。
　　于是有了——
　　《昔日林烁工作的烧烤店大门紧闭，一片萧条，似乎受到华国政府制裁》
　　《失去生意的店主面对记者询问，眉头紧皱，不断挥动双手，害怕被监视者发觉》
　　《记者暗中潜入，发现店主柜台下藏有砍刀，随后受到形迹可疑的口罩墨镜男强烈斥责》
　　《林烁还好么？他的人身安全是否受到华国政府暴力威胁？我们需要真相！华国政府必须给全世界一个交代！》
　　《解救受到官方监.禁的林烁，刻不容缓，让我们一起抵制华国羊肉串！》
　　《吃羊肉串不撒孜然联盟（BSZRI），今日起在米国成立！》
　　一系列证据充分、逻辑链清晰、有理有据的报道，这不就新鲜出炉了吗？
　　亨利杨摸着良心，觉得自己牛逼坏了。
　　他开了瓶红酒，倒在高脚杯里，对着KTV璀璨的彩灯，左手和右手碰杯，“Come on 亨利杨，明年的普利策奖不颁给你我不服！”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炸响——
　　“灯塔KTV，灯塔KTV倒闭了！王八蛋老板，欠下了3.5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路了！我们没有办法，拍卖店里酒水抵工资，原价都是100块、200块的高档红酒，统统3块8，统统3块8……”
　　“最后8小时，最后8小时，店里所有酒水，全部3块8，全部3块8，桌子椅子板凳，包括王八蛋老板桌上的招财猫，统统3块8，全部带回家。最后8小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统统3块8。”
　　“王八蛋，开门啊，开门开门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王八蛋，你不是人你不是人，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干了一上午，你不发不发不发工资！你还我还我还我血汗钱！”
　　四个五颜六色的社会青年，搬着小板凳，拿着扩音喇叭，围在灯塔KTV门口。举止斯文，语言优雅。
　　亨利杨：“……”
　　瞬间被充满华国风味的噪音给包围了。
　　……
　　“老蔺。”没多久，已经离开烧烤店的蔺泽接到一个电话。
　　“怎么样？”
　　“你看吧。”对面人忍不住笑，发给他一个小视频。
　　蔺泽看了后：“噗。”
　　原来，警察派人去找亨利杨的时候，发现他的店里有几个小青年闹事，他们也不做违法犯罪的事，就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向来往群众宣扬“王八蛋老板跑路”的丰功伟绩和“店里商品一律3块8”的抢购机会。
　　亨利杨发现情况不妙，连跑路都来不及，就被一拥而上的抢菜大妈给包围了。
　　他只好举起双手，无能狂怒地喊：“放开我！我是国际友人！我受记者法保护！你们无权拘留我！”
　　“回你的灯塔国去吧。”警察局在遣返证明上敲章。
　　林烁耸耸肩：“别管他，大好的一天不要被这颗老鼠屎毁掉，我们去大青山野生动物保护区玩吧？”
　　喵蛋：“喵！”
　　他盯着视频，心想，又学到了一种文明人解决事情的方法。听到这些美妙的华国话，似乎连头都没那么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们，你们说bbc或者cnn或者bci会要我么？
　　注：王八蛋老板来自《江南皮革厂》，不占正文字数没有多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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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主角逛街的第三天
　　大青山自然保护区。
　　今天不是什么节假日, 一大早，保护区的刘局长打来电话后，“大青山熊猫繁育基地”的工作人员就在门口挂上了“维修, 暂停接待”的牌子。
　　宋妍是新来的保育员，她随着前辈们检查过熊猫宝宝的生长状况后，一回头, 看见刘局长带着几个人从山上走来，走进基地。
　　“那是谁啊？”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青年个头挺拔, 口罩墨镜遮的严实, 像是个明星。
　　“是哪个剧组来我们这里取景吗？”
　　“有林烁的全球直播在, 哪个电视剧还敢继续拍摄？不怕赔光投资人的钱？”前辈看了眼，不在意道：“刘局长亲自陪着，可能是什么记者吧。”
　　刘妍心想也是, 最近的电视上整天播放林烁的游戏直播, 看得大家对电视剧的标注都高了许多。新播放的电视剧每次等林烁回归才能趁机播几集，还要被观众投诉滤镜打得太过分，男主角的脸没林烁好看, 演技没林烁自然，情节没林烁稳中带皮、惊险刺激，就连女演员, 他们都要嫌人家没有美人城主好看, 凭什么当女主角。
　　电视剧、演员、粉丝：“……”感觉受到了侮辱。
　　只好撤档，以后再播。
　　可以说，全世界的传媒行业是最期待林烁早日通关游戏，祈祷垃圾游戏早日滚出地球的也说不定。
　　刘妍又回头看了眼，被前辈一拉：“走了，我们代购的宝贝到山下了, 赶快把它抬上来。”
　　“哦。”她心想，真的很帅，如果真是演员那该多好？
　　“我们已经看过了独叶草、连香树、朱鹮、金丝猴等大青山独有的珍贵保护动物和保护植物，下面……”
　　“大熊猫大熊猫大熊猫。”林烁摩拳擦掌。
　　罗什眼睛一眯，看到林烁这兴奋的样子，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大熊猫繁育基地已经被清空了，刘局长带他们换了衣服、手套、鞋套，走进成年大熊猫的活动场所。
　　“先说好啊，看是看，但是不能摸，更不能带走！”
　　经历了上次“蚩尤”事件之后，他看林烁的目光充满警惕，总觉得他长得像偷猫贼——万一林烁一把抱住大熊猫不撒手，然后直接跑到游戏世界去，那他追都没处追。
　　想及此处，刘局长又暗暗把林烁的危险等级提高了一级，变成了——国家一级偷猫贼。
　　奇迹和铁蛋由于体型太大，不能带到人多的地方，刘局长悄悄安排人给它们俩圈出半座山，让它们自由活动，这也是对于它们俩所做的适应性研究的一部分——看异界生物能否在地球上正常生活。
　　蔺泽以及小队成员在那里看着它们俩，以防出事——铁蛋倒没什么，它接受过绝育手术，由于从小就替林烁耕地拉磨的原因，性格老实稳重，主要是怕奇迹一开心从山上飞出去，万一飞到隔壁南棒国，南棒国又要说翼龙是属于南棒国的。
　　前科累累，不得不防。
　　因此，跟着刘部长来到大熊猫繁育基地的只有林烁和喵蛋。
　　最开始，罗什看见长着黑白花的愚蠢动物，内心满是不屑，觉得它们毫无竞争力。
　　——不就是熊么？比大熊部落的战兽还胖、还圆、还蠢，林烁一拳一个。
　　很快，他被沉重的现实打倒了。
　　林烁一把将喵蛋塞给刘局长，然后便快乐地冲进黑白花的海洋，一待就是一下午。
　　“一千、一千零一、一千零二……”罗什“啪啪”拍着尾巴，在心里数。
　　整整一千二百秒！20分钟过去了！林烁顶着愚蠢的黑白花看了一千二百秒，一秒都没有看自己。
　　刘局长低头看见沙漠猫冰冷的眼神，总觉得这猫有点扎手，后来他发现不是错觉。
　　“爪子、爪子！林同学，快让你的猫把爪子收回去，把我西装袖子挠破了！”
　　林烁：“哦。”
　　然后继续盯着熊猫，捧脸感叹：“多可爱、多萌、多毛茸茸，想撸。”
　　罗什真实地感受到了危机感——萌、毛茸茸、想撸，以前这些词语是用在自己身上的！
　　它把刘局长的袖子挠成了破抹布，终于等到转机。
　　刘局长道：“林同学，回神。”
　　“还剩下两个小时的参观时间，我们去看熊猫崽？”
　　“好呀好呀。”
　　林烁一甩手冲向幼崽饲养室——黑白花团子！更小，更萌的黑白花团子！
　　刘局长：“猫！林同学你猫忘了！”
　　林烁：“送你了。”
　　刘局长：“……”
　　罗什：“……”
　　系统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在罗什脑海中道：【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
　　罗什：“闭、嘴！”
　　……
　　一天的游览非常愉快，告别了刘局长与黑白团子后，林烁觉得自己电量满满，又可以在游戏世界中奋斗一百年。
　　离开熊猫保护基地的时候，他突然看见基地的两名饲养员拖着一个人形立牌，把它竖在幼崽饲养室的门口。
　　饲养员蹲下，在立牌下面上供了两颗竹笋一瓶盆盆奶，双手合十，虔诚祈祷：“菩萨，请保佑崽崽们平安长大，信女愿暴瘦十斤换它们一身奶膘。”
　　林烁问：“这是什么？”
　　刘妍扭过头，发现他是自己午后遇见的，那个很帅的记者小哥，于是活泼地介绍道：“这是大慈大悲动物保护菩萨。你要拜拜吗？很灵的！”
　　林烁：“……不了。”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什么鬼？这不是我么？！
　　夕阳温柔地笼罩大青山，绿树成荫，鸟鸣阵阵，丹顶鹤在瀑布上盘旋，暮色下的山峦如同仙境。
　　黑色商务车驶在曲折的盘山公路上，林烁坐在车后座，突然发现，喵蛋已经很久没出声了。
　　“咦？晕车好了么？”他揉了揉猫肚子，又试了试额头上的温度，没什么异常。
　　“嗯，果然是好了。”
　　然而，等回到基地后，林烁发现一件可怕的事。
　　他半夜给兽医和老顾打电话：“糟了，喵蛋的病情更严重了！”
　　“怎么说？”
　　“晚上我埋它肚皮，它居然不骂我了！”
　　兽医、老顾：“……”林同学，果然是好惨一个爹。
　　“不孝子”喵蛋和林烁的冷战一直维持到第二天。
　　玩耍了一天之后，袁主任将林烁叫去说正事——
　　“关于你带回来的那件东西，我们已经解析完成了。”
　　“怎么样？”
　　“可以仿制，工艺不算困难。
　　“哦？”
　　袁主任将林烁带到一个车间，打开机器——
　　“哗啦啦——”无数贝币从流水线上倾泻而下，瞬间将喵蛋埋得只剩下一个头。
　　伸手抓了一把贝币，袁主任道：“你看看，能看出区别么？”
　　林烁：“……”
　　坦白地说，无论是从质地、重量、厚薄还是发出的光泽上看，都一模一样。
　　“太完美了！”林烁感叹，华国不愧是山寨大国，造起假.币来非常给力！
　　“那就好。”袁主任道：“我怕游戏世界的钱币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防伪技术，你先带几麻袋回去，能使用再说。”
　　“好。”林烁问：“这种贝币难制造吗？”
　　“不太难，目前我们先生产了10公斤看效果，假如后期原料到位的话，这条生产线一天的产量是1吨，还不够的话，其他几条生产线也可以用来加工。”
　　“……”罗什沉默了。
　　袁主任代替他问出了大家关心的问题：“要这么多贝币做什么？”
　　“后期我不是要□□城么，多准备点，有备无患。”
　　说不定系统就来个【解放中央城】的任务。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吧？”袁主任道：“你准备买什么？奴隶？驼驼兽？房产？武器？”
　　“都不是。”林烁回答：“按部就班地造.反也太慢了吧？我准备大量抛售贝币，争取在一周之内搞垮中央城的经济。”
　　袁主任、罗什：“……”
　　林烁：“都已经是新时代了，要学着用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别整天想着打打杀杀。”
　　袁主任：“……”是我输了。


第78章 主角坐飞唧的第一天
　　听了林烁“靠抛售贝币搞垮中央城经济”的想法后, 袁主任感叹道：“还是年轻人思路开阔啊……”
　　他怎么就没想到在原始社会打经济战呢？
　　“不过这件事基地帮不了你太多，”袁主任遗憾：“这座基地当初是按照计划经济的模式兴建的，并未聘请专门的经济学家。”
　　“没关系！”林烁摩拳擦掌：“交给我！我可以！基地只要负责印钞就行！搞事我擅长！”
　　“那怎么行……”袁主任也被激起斗志, 他道：“再给我点时间，我给你把米联储首席经济学家……的死对头从首都挖过来！”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没错, 加油！！”
　　罗什：“喵喵喵？”我是谁？我在哪？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靠造假.币可以将中央城搞垮？
　　系统丢给他一本《经济学基础》：【这是林烁辅修的第二专业，拿去看。】
　　罗什一头扎进书本里, 被大片专业名词和经济学模型绕得头晕眼花, 他四肢摊开, “喵。”
　　我的晕车可能还没好。
　　系统同情道：【这么专业的知识，的确不是你一个刚补习完高中数理化的乡下猫猫能够理解的。】
　　【所以，能不能让中央城吐血, 关键看林烁。】
　　罗什所有所思。
　　……
　　在袁主任之后, 郑组长也和林烁见了一次面。
　　“研究有突破？”
　　“算是吧……”郑组长拿着一试管血液：“你体内的第六元素，含量更高了。”
　　“是好是坏？”
　　“不清楚。”
　　“那我可以手搓核.弹了吗？”
　　郑组长遗憾道：“不能，我们至今还不明白它的作用机理。”
　　“要是能撬开巫的嘴, 就好了。”那老头用第六元素帮大熊部落族长换了胳膊，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这么一想，林烁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游戏世界。
　　“手搓核.弹, 手搓核.弹……搓不了核.弹, 能搓个火球术也是好的。”
　　郑组长：“……慢着。”
　　林烁回头，听见他道：“如果有一个东西帮忙，或许能对我们研究第六元素有所帮助，能尽快实现你手搓核，弹的梦想。”
　　“什么？”
　　“圣物。”郑组长道：“你之前不是有所推测，圣物是第六元素的高浓度聚合体。”
　　“对, ”林烁摊手：“可惜灰翎没能弄一点回来。”
　　黄沙城的人在巨石城叛乱时曾经拿出过圣物，惊呆了一众城主，之后炎瞳便把它收了起来，很显然，这是黄沙城的宝贝。
　　“下次再说吧。”林烁想起美人城主的邀请，摸下巴：“难道要卖身？”
　　话音未落，突然“喵”一声，罗什从他口袋冒出头，他嘴里叼着什么东西，“啪”，往桌上一扔。
　　林烁二人被声音吸引，低下头。
　　“这是……”郑组长推推眼镜，拿镊子夹起灰色的小石头，放在探测仪上。
　　探测仪扫描后，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检测出大量第六元素。”郑组长拿着检测报告，金丝眼镜下，双眼似乎在发光。
　　他和蔼地问：“喵蛋，还有么？”
　　罗什看了林烁一眼，林烁点头。
　　“啪，”他又甩出更大一块。
　　这次是真的没了。
　　郑组长让人把圣物拿走，锁进最高等级的保险箱，只锉下来一点点用来研究。
　　“喵蛋身上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东西？”
　　林烁仔细想，想起美人城主曾经开玩笑般将喵蛋抱走当“人质”。
　　“难道是那时候？”
　　——也只能是那时候。在此之前喵蛋一直被林烁随身携带，根本没有接触圣物的机会。
　　“他图什么？”林烁有点尴尬——自己好像还没答应当书记官吧？
　　郑组长不愧是见多识广的人，比林烁这种小年轻干脆利落多了：“就这么一点点粉末里蕴含的第六元素，比你献十次血还要多。”
　　“所以？”
　　“我看林同学你干脆就从了他吧，从了以后再多要点圣物回来。”
　　“？？？”
　　林烁揣上自己的猫，推门就走，郑组长在身后喊道：“这两块圣物放在游戏世界，和京城的两套四合院也不差什么，这不以身相许说不过去啊林同学。”
　　“呸！要许你许！”
　　“你当我不想么？为科学而献身不丢人！”
　　“……”林烁边走边想，这段时间相处得太愉快，差点忘了郑组长的外号叫郑扒皮。
　　他怀里，罗什也后怕。幸亏进入游戏世界的人是林烁，要是换成郑扒皮，他们黄沙城怕是要被他薅秃。
　　……
　　一人一猫各怀心事，以至于林烁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回到宿舍后才发现喵蛋不知什么时候和自己和好了。
　　他捧着猫脸，美滋滋道：“让我吸一口，么！真萌！真可爱！真治愈！”
　　罗什想起他昨天也是这么吸熊猫的，爪子有点痒，但他忍住了。
　　他冷漠地跳到林烁的身上，爪子在他的腰间踩了踩。
　　林烁趴在床上，身穿一件宽松的家居T恤，猫爪踩了几下，将T恤的下摆向上掀起，露出腰腹部薄薄一层肌肉，两枚浅浅的腰窝在灯光下若隐若现。肌肤因为不常见光，白的发亮。
　　系统：【……】
　　还没反应过来，它就因为隐私原则被关进小黑屋，眼前全是马赛克。
　　系统愤怒地将马赛克打包成《经济学基础》，投影到罗什面前：【来啊，互相伤害啊！】
　　林烁疑惑地问：“为什么给我看这个，还有这不是秦大经济系研究生的课件吗？有点难，我只能弄懂一半。”
　　系统：【……】淦！看不见人，投错了！
　　它愤怒地在心里给罗什记小黑账——我帮你们修复关系，你却关我小黑屋！人间不值得！
　　罗什冷漠地在林烁身上踩，顺便把衣服踢得更暴露。
　　为了搞垮中央城，他可以替自己的两个身份拉近与林烁的关系。但，不能让系统看见！
　　至于《经济学基础》？
　　——滚蛋吧！天书！
　　突然，林烁翻了个身，把猫往自己胸前一放——“继续踩，舒服。”
　　罗什感觉爪下的触感不对，他一低头，抬起爪，看清楚自己踩的是什么。
　　“喵！”沙漠猫僵在原地，炸成了一个受惊过度的小毛球。
　　***
　　罗什做了一晚上梦，梦里全是两朵粉红色的花苞，娇嫩、柔软、随风摇曳。
　　第二天，他的精神不太好。
　　林烁去上课了，系统用平板电脑为罗什放网课，它突然意味深长地问：【你为什么会生林烁的气？】
　　“……”
　　罗什不理会它，打开课件。正在播放的是语文课，老师带领学生积累好词好句——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啪，”他点击快进——
　　“爱情是一朵生长在绝崖边缘的花，要想采摘它必须有勇气。”
　　再快进——
　　“爱比杀人重罪更难隐藏，爱情的黑夜有中午的阳光。”（注）
　　罗什：“……”
　　他直接关了课件。
　　……
　　次日，回到游戏世界前，林烁听系统说喵蛋想要选理科。
　　“为什么？”他是个开明的家长，不干涉孩子文理分科，就是有点好奇。
　　系统意味深长：【可能是不想学语文吧，背不动好词好句。】
　　林烁低头看喵蛋：“可是理科也要考语文啊？”
　　罗什：“……！！”为什么？！
　　带着这种疑惑，他与林烁回到了游戏世界。
　　驼驼兽一路前进，在灰翎等灰鼠部落人的带领下，顺利地穿过沙漠，进入蛮荒森林。
　　一进入森林内，战兽们便发出大吼声。
　　狮金舒展身体，与身边的雄狮一个姿势扭扭屁股，道：“我感觉自己的力量又回来了！”
　　林烁看了下他脸上的图腾纹，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
　　狮金等人有些不舍。
　　林烁道：“反正有灰鼠部落的人在，我们可以经常通消息。另外——”
　　看着奇迹，林烁心想，再过一个月，奇迹就可以载人飞行了吧？
　　加油！奇迹！
　　作者有话要说：　　啾=w=
　　注：第一句来自妙色王求法偈，二三句都是莎士比亚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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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主角坐飞唧的第二天
　　部落里。
　　风坐在小树林边缘的一棵树上, 打磨骨箭。
　　远处，麦苗郁郁青青，已经抽出沉甸甸的穗, 有不少部落人蹲在田垄边，眼巴巴地看着。
　　他们也不知道麦穗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只知道巫传达了先祖的话——
　　“等麦子黄了，我就回来。”
　　“风, 你说麦子现在黄了没有？”荆在树下问。
　　“黄了。”
　　“我看怎么是黄绿色的？”枫林道。
　　“就是黄了。”风固执地说。
　　他向树林外望, 林烁还没回来。
　　“从十天前风就是这个样子了。”雨点小声道。
　　“先祖才离开一个月, 不会那么快回来的，巫说光路上就要花费十几天。”
　　树上，风听到他们的话, “哼”了一声, 踢了脚树干。
　　树叶哗啦啦摇晃，他想——不管，烁就是违反约定了, 麦子已经黄了他还没回来。要是他明天还不回来，那自己就、就……
　　就再等他一天。
　　他跳下树，朝麦地走去。
　　“风, 你干什么？”
　　“我去看看麦子。”
　　“巫让我们跟着你。”枫林跟在他身后, 前几天风嫌麦子长得慢，伸手把好几根麦苗向上拔了几寸，结果麦苗枯死了，之后巫就让他们看着风，不允许他再祸害麦田。
　　“别跟。我去敲打敲打鬣狗部落的劳改犯，肯定是因为他们干活不卖力, 麦子才长得那么慢！”
　　“……”枫林几人对视一眼。
　　要管么？
　　不管！
　　那群坏蛋欠敲打！
　　就在风即将要走出这片林子时，忽然身后传来欢呼声，新战士们道：“先祖！先祖你回来了！”
　　“这是什么动物？你给我们带了什么纪念品回来？”
　　风豁然回头。
　　林烁：“拿好……炭烤沙蛛腿，油焖赤蝎兽，爆浆蛛卵刺身……”
　　“这什么东西？能吃么？怎么带壳？”
　　“沙漠里的凶兽，别有一番风味嘛。”林烁把土特产分发给新战士，又从驼驼兽背上卸下好些没来得及烤的凶兽，让他们送去部落里，对风招招手。
　　“想我了吗？”
　　“不想。”
　　“没事，我想你就行。”林烁示意风过来，道：“我专门给你带了纪念品，只给你一个人。”
　　后面一句话他放轻声音，像是挠在风的心尖。
　　风脸色稍缓，走到林烁身边，看他手指的地方——
　　一只沙漠大螃蟹张牙舞爪，背上带刺，居然还是活的，林烁往它头顶泼了点水，它就挥舞着钳子用力吐泡泡。
　　“噗。”泡泡碎成七彩色。
　　林烁：“好玩不？你看，像不像你？”
　　风：“……”
　　“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像你，好不容易才从沙子里挖出来，为了养活费了多少力气。感受到我的心意了吗？”
　　风：“…………”感受到了，他快被气死了！
　　“行了。”林烁把螃蟹塞风怀里，对他挥挥手，道：“待会儿见，我要去找巫，有个纪念品要给他。”
　　他带着青铜大号角去巫的山洞，巫成功被吓了一跳。
　　“你从哪来的？”
　　“抢的。给你当帽子戴，喜欢么？”林烁把号角扣在巫的头上。
　　巫脖子一重，他吹胡子瞪眼：“摘下来摘下来。”
　　用手抚摸号角上的花纹，巫问：“你去了巨石城？”
　　“嗯。”
　　“巨石城现在怎么样？”
　　林烁想了想：“我离开的时候，巨石城已经没有了。”
　　巫：“……”
　　忍不住瞪了林烁一眼。所以说，真不能怪他对林烁太严格，他从第一次见面就看出来，这是个惹祸头子！
　　“说起来，你怎么对巨石城的号角这么熟悉？”林烁问。
　　反正已经说开了，巫拍拍旁边的石凳，道：“我在很久以前也去过外面，大概四五十年前吧。”
　　“你去过巨石城？”
　　“巨石城算什么？不过是这西部沙漠的一座主城而已，在它之上，还有都城、王城，以及统治了整片沙漠上万年的圣城，也就是中央城。”
　　林烁听得入神，递给巫一只炭烤沙蛛腿，让他慢慢说：“都城是什么？王城又是什么？你去过中央城么？”
　　“嘎嘣——”一口咬碎外面的壳，巫吮着里面清甜白嫩的肉道：“你知道这片沙漠很大对吧。”
　　“嗯。”
　　“和我们蛮荒森林不一样，想要在沙漠中生存，一个条件是必不可少的。”
　　林烁：“水。”
　　“对，水源。沙漠之城的所有城邦都分布在大小不等的绿洲上，这些绿洲由四条贯穿整座沙漠的地下暗河提供，四座王城，分别占据了一条河流，这些河流的支流再灌溉了大小十二座都城，其余的主城和小城市都坐落在支流的末端。”
　　“而所有暗河的来源，是中央城。”巫咂咂嘴：“所以你明白中央城的地位了？”
　　林烁：“自来水厂？”
　　巫：“……”
　　用吃光后只剩一个空壳的沙蛛腿敲了一下他的头，巫道：“中央城中供奉着神庙，能够聆听神的祈祷，每年的祭祀礼上，神在获得了足够的祭品后，会让源源不断的清水从泉眼中涌出，填满四条河流，以保证沙漠之城的水源不会断绝。”
　　“哦，我明白了。”林烁道。
　　迎着巫满意的眼神，他道：“不是自来水厂，是压力水泵。”
　　巫：“啪！”
　　林烁正经起来，他问了巫一个问题：“你觉得神真的存在么？”
　　巫：“……”
　　他低下头，想了想，道：“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能够将熊顿那条健康的胳膊转移给失去胳膊的人么？”
　　“嗯。”
　　“是先祖留下的铜板上记载的。”
　　“什么？”
　　巫走到山洞内侧，移开挡在山壁上的一块石头，从里面拿出了一面造型精美的青铜板。
　　那青铜板呈长方形，像一页翻开的书，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着许多文字。
　　林烁念道：“科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巫一顿：“你认识？”
　　林烁意识到是语言包的问题，他仔细辨认，发现那文字既不是中文，也不像部落和沙漠之城通用的文字。
　　“你不认识么？”
　　巫缓缓摇头，用特殊的眼神看着他：“在去往中央城之前我完全不认识这些文字。部落百年前经历的那场灾难毁掉了许多记载，部落里仅存的三位巫全都消失在灾难中，他们的学徒，也就是上一任巫，根本没来得及学习青铜版上的文字。”
　　“我是在一名神庙的祭司那里学会的，他们能使用和我相似的手段，用奴隶的生命挽救贵族的生命。”
　　巫把铜板放回去。
　　“所以，对于你之前那个问题，我也很疑惑。我疑惑了半辈子都没有想出答案——神，究竟是否存在？我希望你能把答案带给我。”
　　“还有另一个问题——我们部落的先祖和沙漠之城的神庙究竟有什么关系？”
　　林烁：“……”自己的问题没解决，又背负上巫的问题，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喂，过分贪心了啊。”他对老头说。
　　巫一脸的——我就贪心怎么了？反正你是先祖！
　　林烁无语。
　　他坐在石凳上，手托着下巴想了想，道：“哦，我明白你之前为什么对我那么警惕了。”
　　就算怀疑他不是先祖吧，把他赶出部落，或是再狠一点，找个没人的角落敲晕活埋就好。干嘛要像巫那样，一边嘴上尊称先祖，一边行动上把他盯得紧紧的。
　　“你怀疑我是中央城的人，是不是？所以你不敢太得罪我。”
　　巫没有否认：“来自神庙的人，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手段，我不能冒险。”
　　林烁立刻举起双手：“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诬陷我。”
　　巫又从他那里搜出一根沙蛛腿，嗦着肉汁道：“嗯，我相信你不是。中央城的人没有你那么……”
　　他想了想：“有活力。”
　　林烁把最后一只沙蛛腿护在怀里，“别以为你嘴上夸我我就不知道你想抢我的肉。这是我要留给我家喵蛋的。”
　　巫遗憾收手：“说起来，那真的是你的战兽？”
　　“嗯。”
　　“不可能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弱的战兽，灰鼠部落的耗子都比它个头大。”
　　林烁把他嘴里那块肉也抢过来：“说什么呢？浓缩才是精华！我们喵蛋可是能解化学方程式的猫！你能吗？”
　　“还护上了。”巫咂咂嘴，突然问：“你想学铜板上的那些内容吗？”
　　林烁：“想啊！”我要手搓核.弹。
　　“那你每天太阳落山后到我的山洞里来吧。”巫道：“等价交换，你回来后继续教部落里的孩子什么叫科学。”
　　“潜.规则啊？”林烁头戴着喇叭，被巫挥舞木杖直接赶出山洞。
　　“今天别来，看你就烦！”
　　他坐回山洞里，摇了摇头。
　　今天和林烁说的话，看似闲聊，其实经过一整月的思考。
　　熊顿的叛变、鬣狗部落的到来、包括今天得知的巨石城的变故，都让巫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他这种活了六七十岁的人，对于危险的嗅觉是很准的。
　　“几十年前的事，难道又要重来吗？”巫自言自语。
　　希望部落能平安度过。
　　山洞外，林烁也在和系统说话。
　　“科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我记得是高尔基说的？”
　　这句话经常悬挂在各个教室、教学楼的过道上，以至于林烁将它的出处来源记得一清二楚。
　　系统：【没错。】
　　“为什么它会出现在部落的铜板上呢？”
　　系统：【恭喜游戏者发现真相碎片×1，世界探索度+1】
　　接下来再和它说什么，它都只会装死。
　　“有问题！”林烁摸摸下巴。
　　“没关系，”他道：“我会弄明白这一切的。”
　　他开始对游戏世界燃起兴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写到这个伏笔了！激动搓手手！


第80章 主角坐飞唧的第三天
　　眨眼间一个月过去, 游戏世界和地球一起进入了初冬。
　　部落外的小树林覆上一层白雪，因为天冷，许多凶兽进入冬眠, 狩猎队也减少了出门的频率。
　　放在往年，这是一年中最难熬的时候，能获得的新鲜食物变少, 许多时候部落中的人只能靠熏肉度日，饥饿与寒冷会夺走老人和孩子的性命。
　　然而今年——
　　“先祖, 出门啊？”
　　火塘上方吊着一口大石锅, 锅里咕嘟嘟煮着灰鳞兽的腿骨, 奶白色汤汁上覆盖一层红油，香气四溢。
　　早在上个月，部落的小菜地就种出了红辣椒。将它晒干, 搭配林烁从地球上带来的花椒、茴香、香叶翻炒后, 林烁在篝火晚会上煮了一次火锅，立刻获得了部落中几乎所有人的喜欢。
　　从此火锅和烧烤一起，成为了部落篝火晚会上的保留节目。
　　锅里烫着新鲜蔬菜, 一旁的烧烤架上，烤茄子、烤土豆和烤韭菜散发诱人的香气，高产小麦被磨成粉, 做成烙饼、煎饼、面条……
　　虽然缺少新鲜肉类, 可在粮食和蔬菜的填补下，这个冬天依旧过得温暖、舒适。
　　林烁身后跟着奇迹，他谢绝了大家热情的挽留，指着对面那座山，道：“我们要到山上去。”
　　“哦哦。”大家理解：“奇迹又要练飞了吗？今天它能飞多远？”
　　“今天？”林烁眨眨右眼，脸上有点隐藏很好的小得意：“你们就看着吧, 今天我要给你们个惊喜！”
　　“惊喜？”
　　“对。一会儿看仔细了，千万别眨眼睛。”
　　“还有，给我留点菜，我要吃烤茄子和涮灰鳞兽肉。”
　　“放心吧先祖！”立刻就有人把这两样菜拿到一边去：“都不许动，这是先祖要吃的！”
　　……
　　奇迹回到蛮荒森林后，长得飞快，如今它的体型已经有铁蛋的两倍大，铁蛋在它面前别说争宠了，就是大声喘口气都不敢，生怕被奇迹一翅膀拍飞。
　　而铁蛋现在有多大呢？和最强壮的水牛一样高，它一只兽，花半天时间就能把十亩地的麦子全磨成面粉，为此林烁特意让石匠给它打了个小红花形状的牌子，挂在脖子上，上书——“劳动模范”。
　　据地球上的生物学家说，按照奇迹的骨龄和发育状况来看，它最后很有可能长到将近十米高，翼展30几米，飞起来相当于一架小型客机。
　　林烁：“那就给它命名为奇唧号。”
　　“来吧奇迹。”
　　山下，林烁深吸一口冰凉清澈的空气，踮起脚尖，拍拍奇迹的脖子：“相信自己，你可以！”
　　“唧！ ”
　　奇迹昂首挺胸，原地忽闪了几下翅膀，然后，它一弯脖子把林烁拱到自己背上，张开翅膀，“哒哒哒哒”地朝山上冲去。
　　被林烁选定给奇迹试飞的高山形状奇特，一面是陡峭如刀削的悬崖，另一面是向上盘旋的缓坡，坡上生长了不少植物。
　　奇迹用长长的嘴巴啄了一朵小花，送给林烁，林烁顺手插到喵蛋头上。
　　他站在峭壁顶端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感受风从峭壁下方刮过，问奇迹：“紧张么？”
　　“唧！”
　　“很好，不愧是我的崽。”林烁从腰包里掏出几根皮质的搭扣，分别系在奇迹的脖子、背部和两条腿上，这让他可以在飞行中稳稳站在奇迹背后，不被狂风甩掉。
　　“来，试飞一下。”
　　“唧唧。”奇迹扇动翅膀，卷起一阵狂风。
　　它弯曲长长的脖颈，大眼睛看林烁，嘴巴叼住他衣角，往自己身边拽——虽然身上多了点东西有些不适，但我能飞得很好！
　　“好。”林烁将安全带另一端系在自己腰上，爬上奇迹的后背，弯腰去捞喵蛋。
　　“别跑！”
　　“喵！”罗什四爪并用，脱离他的怀抱往外逃。
　　开什么玩笑？他跟上来是怕一人一龙把自己给摔死了，才不要陪他们俩一起发疯。
　　“一家人要齐齐整整才行！”林烁捏住喵蛋脖子后面的软肉，将它往怀里一塞，脖子上扣了一个小号安全带，然后拍拍奇迹的后背，一手握住皮带，道：“奇唧号，起飞！”
　　“唧！”龙崽嘹亮的叫声响彻整座高山，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迎着风，奔向向悬崖之外，高高地——
　　坠唧。
　　“喵！”罗什要疯了，没经历过过山车或者跳楼机的乡下猫猫很难形容自己目前的感受，像是五脏六腑全被揪成一团，心脏剧烈跳动，马上要从口中跳出来。
　　他控制不住自己弹出十根爪勾，紧紧攀附在林烁身上，扒紧他的胸膛——胸口的温度滚烫，心脏砰砰跳动，强健、有力，将血液泵送到全身。
　　林烁在风中笑着，他展开双臂，拥抱风。
　　疯了吗？罗什不敢张开眼。不知为什么，他明明可以暂时将意识脱离这具身体，去黄沙城那边，却没有，而是静静地待在林烁怀里，听疾风从耳边掠过。
　　很快，两侧的风缓和下来，托住奇迹的翅膀，它宽大的两翼拍打了一下，在气流中滑翔片刻，随后抬起头，欢快地鸣叫了一声。
　　在下坠数十米之后，奇迹稳定住自己的飞行姿态，它带着身后的林烁与罗什，向着天空飞去。
　　“快来。”浑身上下最敏感的耳朵根被柔软的花瓣挠了挠，罗什睁眼，看见林烁的笑容，他在金色的阳光中道：“看，我们飞起来了！”
　　翅膀之上，是蔚蓝的晴空，阳光破开白云，照亮天地。翅膀之下，无尽的林涛翻涌浪花，白雪覆盖在群山之上，被天边的朝阳映成金色，美不胜收。
　　天与地像是被奇迹的双翼分成两半，他和林烁站在分界线上，胸膛相贴，体温相融。这浩瀚的天地间充满了冬天的气息，而他的头顶，盛开一朵纤弱的小花。
　　心跳声清晰而响亮。
　　系统问：【你需要速效救心丸么？】
　　罗什：“闭嘴。”
　　他告诉系统：“我这是吊桥效应。”
　　……
　　奇迹从天空中掠过，它仿佛天生就属于这片蓝天，宽大的骨翼上下拍打，带动强劲气流，一眨眼便能飞出上百米，长长的尾巴在身后微微摇摆，保持平衡的同时让它的身体灵活如一尾游鱼，左转、右转、三百六十度滚筒旋转，全都不在话下。
　　只苦了喵蛋：“呕——”
　　路过一座雪山，林烁让奇迹在山顶停留了一会儿，他神神秘秘地将什么东西装进兽皮袋子，往奇迹身上一挂，然后道：“走吧。”
　　奇迹身体一转，划过靓丽的S形曲线，飞回部落。
　　快到部落上空，看到腾飞的火焰，林烁大声喊：“喂！抬头！”
　　“啊啊啊！是先祖！是我们的先祖！”
　　“先祖飞起来啦！”
　　“先祖啊先祖，你是风一样的汉子！星辰和日月都被你踩在脚下！”
　　无论何时，人类对于天空和飞行都怀揣着热忱的渴望，因为那是追求自由与探索未知的天性。
　　部落人疯了，他们扔下火锅，跳到火塘旁一个巨大的青铜号角下，用力吹响它。
　　“呜——”声音惊散白云，把奇迹吓得打了个嗝儿，翅膀一斜，飞了个歪歪扭扭的“Z””
　　林烁眼疾手快地拽住喵蛋，把它塞回胸口，将手拢成喇叭，大喊：“退到树林里，闭上眼睛！”
　　部落人如实照做后，他跪在奇迹身上，解下自己先前准备好的口袋，用力一抛。
　　“睁开。”
　　树林里的人睁开双眼，目睹了自己此生仅见的一幕奇景。
　　一片片冰凌打着旋，从天空飘落下来，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绚丽而璀璨的光，它们飞到火焰上空，像奔向火焰的蝴蝶，被橙红色一卷，化作绵绵细雨，融入部落的泥土中。
　　亮光跳跃在冰凌间，比彩虹绚丽，比钻石璀璨，划破沉闷的冬季和幽暗的森林，深深铭刻在每个人的回忆里。
　　他们的先祖在翼龙的背上笑道：“我把光，送给你们。喜欢么？”
　　说完，奇迹再次腾空，飞到最高点时，林烁纵身一跃。
　　“啊啊啊！！！”
　　一片惊呼中，林烁按住快把衣服挠破的喵蛋，用力一拉伞绳，身后的背包里，炸开一朵巨大的伞花。
　　他抱着自己的猫平安落地，享受部落人的膜拜。
　　“怎么样，好玩么？”林烁问自己的崽。
　　“唧、唧唧！”奇迹用力点头，大眼睛眨啊眨——再来一次！
　　罗什放松四肢，无神地望着天空，暂时没有出声的欲望——他已经是一只废猫了。
　　铁蛋……并没有听到林烁的话，它推着沉重的磨盘，一步一步向前挪动，洁白的豆浆从石磨中不断涌出，胸前的写着“劳动模范”的小红花仿佛更加鲜艳。
　　半晌，罗什终于回过神，他一翻身，踉跄着走到草丛里：“呕——”
　　系统问：【你的吊桥效应更严重了吗？】
　　“……”
　　罗什没回答，他正想将意识彻底抽离这具身体，冷不防林烁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张开手，掌心藏着一朵小小的冰花。
　　“这是送给你的。”他道：“嘘，别让他们看见。”
　　冰花折射出璀璨的光，照亮林烁黑色的眼睛。
　　罗什沉默片刻，回答系统：“对，更严重了。”
　　***
　　次日林烁被巫赶出部落：“去去去，既然能飞了，就去干活。”
　　他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为什么要受这种刺激？！
　　林烁无奈。
　　他揣着一摞巫准备好的石板，先来到大熊部落位于山对面的领地。
　　大熊部落以接待贵客的态度迎接林烁，他们的老族长亲自接过林烁递给他的石板，念道：“蛮荒森林第一届商品博览会？”
　　“对，”林烁道：“反正冬天大家没什么事，趁天气不算太冷，把森林里的大小部落叫到一起，联络联络感情。互相交换一些商品，帮助大家平安度过整个冬季，不是很有意义么？”
　　“这倒是头一回。”老族长收起请柬，道：“森林里的部落很多，想把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不过是你的话，我觉得没问题。”
　　“大熊部落会准时参加的，不过是熊帕带队。”他道：“我老了，熊帕是大熊部落现在的族长。”
　　“是么？”林烁有些惊喜，毕竟是自己曾经的熊腿子，他问：“熊帕现在在哪？”
　　说起这个老族长不由叹气，他指指山沟，道：“那里，种土豆呢。”
　　大熊部落的新一任族长爱好是种地，如果参加博览会的时候被其他部落人听到，会不会很丢人？
　　“不丢人。”林烁仿佛能听到他心里想什么，自信一笑：“我迟早要让整个森林一起种地！”
　　那么多壮劳力，不去种地，不可惜么？
　　作者有话要说：　　吊桥效应：心理学名词，指人过吊桥的时候，因为危险导致心跳加速，如果在吊桥上遇见另一个人，会把这当成爱上对方的证据。所以情侣约会的时候看恐怖片，玩过山车会增进感情。
　　愚人节和朋友出去玩啦，今天更一章，让烁哥和喵蛋也谈谈恋爱。


第81章 主角开博览会的第一天
　　鹿叶一大早起来, 就去部落后面的一棵大树上，他爬上树，取下自己在树枝上晾晒的果干, 然后又搬开树干外面的一块石头，从里面掏出好几包满满的坚果。
　　“小叶子，好了吗？”部落里的人叫到。
　　“来了！”鹿叶把包裹往肩上一扛, 连忙往部落的火塘边跑去。
　　那里，角鹿部落的其他人正在忙碌着, 他们将大包小包的坚果放在鹿背上, 检查身上的武器与箭支是否足够。
　　“巫, 我们真的要去参加这个‘商品博览会’吗？”鹿叶找到自己的那头角鹿，他吹个口哨，名叫“枝”的雄鹿温顺地走到身边, 伏下身体。
　　去参加“蛮荒森林第一届商品博览会”这件事, 是三天前一头非常可怕的凶兽降落到角鹿部落后才被提上日程的。
　　凶兽的降临引起角鹿部落一阵恐慌，整个部落的战士都围到火塘附近，巫开始安排部落里的小崽子和幼鹿逃跑——连火塘都震慑不住的凶兽, 一定是从森林深处逃出来的，他们角鹿部落就算在森林边缘也只能算是战斗力一般的部落，根本无法抗衡。
　　悲壮的气氛感染了鹿叶, 他抱住“枝”, 道：“我不走！我也有战兽，是部落里的战士！”
　　一名年长的战士将他强行塞到逃跑的队伍里，道：“这是你阿兄的战兽，不是你的。想要成为战士，你还嫩了点。快跑！”
　　“唧！”长着宽大翅膀的凶兽在天空盘旋，叫声响彻部落四周, 它逐渐压低身体，似乎在寻找降落的地方。
　　逃跑中的鹿叶看见巨大的阴影飞向自己所在的地方，他抓紧“枝”的皮毛，有些惊恐，也有些庆幸。
　　——无论如何，凶兽没降临到部落内，这就意味着自己的亲人、朋友、巫和刚刚送自己离开的战士，他们还有逃生的机会。
　　阴影越来越低，近到可以看清凶兽的轮廓，鹿叶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弓箭。
　　他拉满弓弦，这时，突然眼睫一颤，像是受到惊吓。
　　他看见，在凶兽的背后，盘腿坐着一个人。
　　那人手握皮带，身上披着一层皮毛大氅，脚上穿着皮靴，大氅后面的兜帽被他戴在头上，遮住好看的眉眼。
　　他朝鹿叶身边一块被雷劈秃的空地一指：“奇迹，那里。”
　　“唧。”风卷过鹿叶的耳朵，他不禁往树荫下藏了藏，睁大眼睛。
　　——明知道很危险，不该看，可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那人松开手，道：“呼，好冷。”
　　他搓搓手，窸窸窣窣地拍拍大氅，摘下兜帽。
　　昨天刚下过一场小雪，日光被树叶和地面上晶莹的雪花反射，照射在他脸上，从鹿叶的角度，能够看见那是个很年轻的人——温和、俊美，头发和眼睫毛上凝结了一层细细的冰霜。
　　他的脸光洁、白皙，手指修长，和部落里的所有人都不同，让鹿叶想到了悬崖上的冰凌花。
　　他不敢哈气，张着嘴，心道：“巫……我看见了神仙。”
　　神抬起头，朝他看过来。
　　“小孩，别跑。”年轻的神笑着招招手，扔过来一块麦芽糖。
　　他问：“这后面是角鹿部落吗？”
　　鹿叶警惕地看着他，抓紧弓箭。
　　年轻人突然“哦”了一声，拍拍凶兽的脖子，从它背上跳下来。
　　他道：“奇迹，走，人家怕你呢。”
　　凶兽委屈得唧唧叫，支棱着翅膀在年轻人肩膀上蹭来蹭去，让鹿叶想到部落里为了一颗水果撒泼打滚的小崽子。
　　“走走。”林烁给奇迹塞了好几块麦芽糖才将它哄走。
　　等奇迹展翅飞向天空，他摘下兜帽，从衣服里拿出一枚巴掌大的石板道：“我是来自森林深处部落的人，这次来，是给你们送‘蛮荒森林第一届商品博览会’的请柬的。”
　　不等鹿叶再怀疑，他掏出了灰鼠部落的信物。
　　灰鼠部落经常在森林里做生意，每年角鹿部落都有坚果托他们卖出去，他们的信物，鹿叶当然是认识的。
　　他收起弓箭，道：“你和我走吧。”
　　鹿叶牵着枝，走在前方，忍不住回头看，他问：“你叫什么？”
　　“林烁。”
　　林烁极快地皱了下眉，他突然伸手，在鹿叶耳边抓了一下。
　　鹿叶头向后仰，看见林烁手里掐住一条魔鬼藤，藤条有手腕粗，在他手里剧烈扭动着。
　　林烁捏住光秃秃的藤身，在空中甩了甩，发出“欻欻”的响声。
　　坚韧的藤条险些被甩断，仅有的几枚叶子害怕地蜷缩起来，向回拉扯，仿佛在瑟瑟发抖。
　　林烁问：“你要么？”
　　“不要。”
　　“那好，”他把魔鬼藤往树上一扔，它“嗖”一声就缩回树叶间。
　　林烁：“别看我，看路，小心。”
　　“哦。”
　　鹿叶收回偷看林烁的目光，耳朵悄悄红了。
　　系统：【吊桥效应，哦？】
　　罗什趴在林烁怀里：“闭嘴！”
　　……
　　“要不要去参加博览会？”角鹿部落的巫是一位年长的女性，身边跟着一头金色的母鹿，鹿身上柔顺的毛发像是金子一般，极其美丽。
　　她问：“小叶子，你想去吗？”
　　“我？”被巫一问鹿叶就想起那天那个叫林烁的人，虽然已经知道他并不是神，但鹿叶还是很喜欢他，想再见他一面。
　　他用力点头。
　　“可……他们说的地方在森林深处，我们从来没去过。”
　　“没关系，有灰鼠部落带路，”巫笑了笑，揉他的头：“那个叫林烁的年轻人可真讨人喜欢……他说的话，我还要再想想，看了博览会之后再决定。”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件事……”巫的目光看着鹿叶，又看了看枝，雄鹿温顺地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有一只被利箭刺瞎，留下黑洞洞的伤痕。
　　巫问：“小叶子，你想鹿枝么？”
　　“阿兄？”鹿叶抬起头：“阿兄不是战死了吗？”
　　“……是。”巫沉吟片刻：“算了，之后再说吧。”
　　“好。”第一次出远门，鹿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蹦蹦跳跳地去帮其他战士搬运货物。
　　——就要见到其他部落的人了！听说有几十个部落参与这次博览会，他们的部落有什么货物？长什么样子？好期待！
　　巫留在原地，想了想，把角鹿部落的狩猎队长叫过来，吩咐了什么。
　　“我不在部落这些天，你们要小心……”
　　同一时间，和这一样的场景在不知多少个部落中同时发生着。
　　终于，到了说好的日子，从蛮荒森林不同角落出发的几十上百个部落，在几天内相继抵达了部落的领地。
　　……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鹿叶看着伫立在前方的号角，它发出嘹亮的声音，为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指引方向。
　　“本来还以为位置不好找来着……”
　　“哇！”他不想丢角鹿部落的脸，可是忍不住发出惊呼——
　　“好大！好多人！好热闹！”
　　真的好多好多好多人，鹿叶从未见过这么多人！
　　个、十、百……他数不下去了。
　　鹿巫看他一眼：“谁叫你不好好学算数？现在知道算数的重要了吧？”
　　鹿叶羞愧低头。
　　在附近迎接远方来客的小哥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看了看请柬：“是角鹿部落的客人吗？请进，你们的展台在那边。”
　　不用他说，鹿叶也能看见，前方一大片空地上搭建了大大小小的木屋，其中一间木屋门上画着个简笔鹿头，两只长长的岔角，和他们部落的战兽一模一样。
　　“谢谢。”鹿巫其实也惊讶，但她维持住自己的表情，道：“我们进去。”
　　“对对，进去。”被自家巫暗暗瞪了一眼，战士们总算记起来这里之前说的话，不能给部落丢人。
　　他们牵着战兽，向前走，努力不左顾右盼。
　　“等等。”负责看门的枫林伸出手。
　　“怎么？”听说大部落的人都很傲慢，角鹿部落的战士提高警惕，不敢因为枫林的年纪轻视他。
　　难道要打架？
　　战士们的脸上浮现出淡淡图腾纹。
　　枫林咧嘴一笑，牙齿雪白，大拇指与食指、中指搓了搓，道：“你们还没掏门票钱。”
　　角鹿部落的人：“……”
　　我们……没钱……
　　旁边走过一个其他部落的人，身后跟着只花豹，脸上的图腾纹像是花豹的斑点，角鹿部落的人听见他低声道：“又来一个偏远部落的乡巴佬。”
　　言语间颇有些优越感。
　　“…………”
　　还是鹿巫年纪大，有见识，她道：“要拿什么交换？我们身上只有这些货物，卖掉之后再交钱行吗？”


第82章 主角开博览会的第二天
　　鹿巫想用身上的货物换钱。
　　枫林：“不用。”
　　他指点众人到旁边一个很大的木屋去, 道：“那里是我们部落培育的大豆、小麦、土豆和蔬菜种子，你们拿自己的商品换一些小麦，之后的所有交易都用小麦进行, 就比如博览会的门票，是每人半斤小麦，展位费, 每天10斤小麦，住宿费, 每人每天1斤小麦……”
　　这个主意是林烁想出来的, 大豆、小麦和土豆虽好, 但他怕有些部落的人习惯吃肉，不愿意换，于是把它们变成一般等价物, 不换也得换。
　　只要博览会明年继续进行, 粮食依旧发挥一般等价物的作用，就不担心他们不种。凡是种了，尝过亩产千斤的滋味, 林烁想：不会有人不爱种地吧？
　　如果有，那就教他们做豆浆酱油豆腐脑，馒头包子烤面筋——绝对没有人能抵挡得住来自大吃货国的美食！没有！！
　　“入场费摊位费住宿费……”鹿巫听到种类繁多的费用就头晕。
　　她问：“能一次交齐吗？我怕自己记不住。”这都是谁想出来的？
　　枫林指着自己胳膊上一圈赤脊兽毛做的红袖章, 道：“不用, 我们会提醒你，记住，凡是戴红袖章的就是主办方的人。如果交易过程中有什么纠纷，比如价钱谈不拢打起来了，大部落欺负小部落的人，拿走商品不给钱, 都可以找我们。能处理的现场的红袖章就替你处理了，处理不了的话会转交上一级红袖章。”
　　“假如上一级红袖章还是处理不了……”一个角鹿部落的人忍不住问。
　　“不会。”枫林自信道：“上一级还是处理不了的话，先祖会亲自来处理。”
　　“先祖？”
　　“对，你们不认识我们先祖吗？他凶猛威武，足智多谋，一拳能打死一只霸王铁甲，眼睛一只像太阳，一只像月亮，还会解搞死定律……哦，现在还能手搓小火球。”
　　角鹿部落的人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们的巫——好可怕，那是人吗？
　　巫轻咳一声：“请问你们的先祖是谁？”
　　枫林骄傲地说：“我们的先祖，他叫林烁！”
　　“林烁？！”鹿叶叫了一声，他想起在雪中看到的那个好看的人。
　　鹿巫带人用坚果换了十几袋麦子、大豆回来，瞧见鹿叶已经和枫林熟悉了，他牵着鹿，蹲在一旁听枫林讲“先祖林烁的丰功伟绩”。
　　“哇！太厉害了！真的吗？”鹿叶睁大眼睛，一双深棕色的眼珠水润、溜圆，睫毛又翘又长。
　　枫林平时总和部落里那些皮猴一样的崽子打交道，第一次见这么乖的小孩，鹿叶捧场的样子极大刺激了他的爱心，连连点头，“对，先祖就是这么厉害！”
　　“哇！”
　　“谢谢。”鹿巫把小叶子领回来，交了门票钱。
　　枫林给鹿叶塞了一支麦芽糖做的搅搅糖，道：“慢点走，别怕刚才那个花豹部落的人，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没带钱，想要逃票，被先祖薅秃了尾巴毛。”
　　“噗。”角鹿部落的人没忍住笑出声。
　　鹿叶跟在巫身后回了木屋，又“哇”了一声——那么大、那么干净、那么漂亮的木屋！
　　这里没别人，部落里的战士不用维护角鹿部落的形象，也连连惊呼：“巫你看，屋子里好暖和。”
　　“这里有个炉子，可以点火，没有烟。”
　　“烟都排到外面去啦。”
　　“窗户上镶的是什么？亮亮的，能透光！”
　　“行了，”鹿巫让大家把东西放下，“你们去外面逛逛，看其他部落都卖什么东西，回来后我们大家合计一下。”
　　“好！”别说刚刚十岁的鹿叶了，就连老成持重的战士们都立刻跑到外面去，朝欢呼声最响的地方伸脖子。
　　鹿巫看着他们，忍不住露出笑容——这趟来参加博览会，真是来对了！
　　……
　　角鹿部落距离远，来得算是比较晚，像是灰鼠、狂狮等和林烁打过交道的部落，两天前就来了，已经做上了生意。
　　营地里热闹非凡，有卖凶兽肉的，有卖果干、坚果的，一个烈鸟部落的人让自己的战兽站在台子上，道：“羽毛一斤小麦五根，现挑现拔，看上哪根拔哪根，尾巴毛另议。”
　　旁边围着许多人道：“我认识他们，他们部落的战兽羽毛又轻又软，特别适合做垫子，尾巴毛更是做箭羽的好材料。不过烈鸟部落不是一向很宝贝他们的战兽吗？怎么舍得让我们拔毛？”
　　“这我知道。”一人指向旁边，那里，几只毛茸茸的大兔子挤在台子上，像一堆雪团子，它们旁边摆放着一堆不认识的草，根须带土，还有一袋子奇奇怪怪的虫茧。
　　“烈鸟的幼崽喜欢吃一种生活在地下的虫子，不过这种虫子很难捉，尤其是冬天，化成白色的茧躲在雪里，根本找不见。这么巧，雪兔部落的战兽擅长挖洞，这次带来了好几袋，他们想多攒点回去喂小鸟。”
　　“哦哦。”围观的人再看向那几只脚爪深深抓进木头里，抬起头让人拔毛的大鸟时，目光充满敬意——好家长！
　　同时，他们被烈鸟部落的举动激发灵感——
　　“我们部落的羚羊可以剪毛，用来织毯子最好。”
　　“我们大蛇部落的蛇皮能做衣服，冬暖夏凉。”
　　“我们……”
　　“我们……”
　　角鹿部落几个人远远看着，道：“我们的鹿角才是最好的，不光好看，还能吃呢。”
　　他们被自己的战兽拱了一下腰，鹿眼充满谴责——冬天不是鹿角脱落的时候，难道你们想锯一根下来吗？
　　“那不能那不能。”
　　部落们进行交易的地方已经够热闹的，不过角鹿部落的人逛到营地外，听到的声浪比刚才还要大一些。
　　因为距离火塘太近会使其他部落的人感到压抑，所以举办博览会的这片空地其实在部落边缘，是林烁带着自己部落、大熊部落以及鬣狗部落的劳改犯共同收拾出来的地方，客人们住在营地内，部落人则照旧住在石山上，他们的摊位摆在营地门口，包含粮仓、烧烤摊以及别的。
　　欢呼声就是从部落的地方传来的。
　　鹿叶抬起头，看到那天把整个部落吓了一大跳的凶兽轻盈地从天空掠过，它拍拍翅膀，绕着营地飞了一圈后，落到了巨大的、专门为它准备的平台上，平台前面立了一块木牌，上书——“体验飞行，一次十斤肉，肥瘦均可。”
　　一个战士从奇迹背上跳下来，用力向天挥舞拳头：“啊啊啊！太刺激了！十斤肉一点都不贵，我还能再来一次！”
　　鹿叶：“……”
　　他是角鹿部落中最小的，战士们都喜欢他，就问：“鹿叶，你要飞吗？”
　　“可以么？”鹿叶有些害怕，胸口扑通扑通跳动。
　　看出他眼里的期待，为首的战士不多说，直接跑回木屋，扛出一整只兽腿，放在奇迹面前。
　　奇迹歪头，掂量了一下重量，歪头：“唧！”上来吧！
　　另一个战士晚了一步，懊恼地扛着排骨，看着鹿叶爬到奇迹背上。
　　奇迹回头，见鹿叶坐好，抓稳，它长长的脖子一伸，叼着排骨放在地面上，爪子在地上敲了两下，示意——排队！
　　战士：“……”
　　不愧是要收门票费的部落饲养的凶兽，真的好有生意头脑！
　　……
　　奇迹正在努力为自己挣伙食费，林烁对它很放心，以奇迹的体型和战斗力，没人敢在它面前短斤少两，收回来的肉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一只崽的伙食问题解决√
　　另一只崽，铁蛋，在烧烤摊那边，部落里的人努力烤串，它努力拉磨，洁白的豆浆从石磨中不断淌出，铁蛋流下辛勤的汗水。
　　一名战士左手拿着串串，右手接过一杯木筒装的豆浆。
　　“两斤小麦，谢谢惠顾。”
　　“凭什么？”他觉得自己吃亏了：“一杯饮料就值一斤小麦，是不是太贵了？”
　　烤串的人没说话，叫了一声“铁蛋”。
　　“吼！！！”嫌我贵？？
　　卖力拉磨的铁蛋抬起头，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声，獠牙闪烁寒光，爪子在地上留下深刻的痕迹，如刀削斧凿。
　　战士后退好几步，浑身肌肉绷紧，被顶级掠食者的杀气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忙道：“不贵，不贵，一点都不贵！”接着乖乖从背后的口袋里舀出麦子，倒进旁边的桶里。
　　“哗啦啦——”
　　部落人看着金黄的麦粒没过刻度线，道：“可以了。”
　　他手上继续烤串，回头满意地告诉铁蛋：“回头帮你换成肉。”
　　“吼！”
　　铁蛋胸前的小红花，今天还是一样鲜艳。
　　……
　　两只崽崽都在努力赚钱，身为它们的爸爸，林烁当然也没闲着。
　　他的摊位可以说是最热闹的。
　　林烁摊开双手，让围观的人看。
　　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他回忆自己学习铜板上的内容时，和巫的对话。
　　巫：“你认为流淌在我们身上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
　　林烁：“食物里？空气里？或者泥土里？”
　　老头露出嘲讽的表情。
　　“那么你说呢？”
　　老头的手抬起来，敲敲自己的额头，又指向自己的心——“从这里。”
　　“是虔诚的信仰，给了部落人力量。对先祖的信仰，让战士的血脉觉醒，对胜利的信仰，让他们不断强大。”
　　“而我也是。部落人对于‘巫’这个身份的信仰，在一次次祭祀礼中加强，让我拥有超出常人的能力。”
　　“想要动用身体的力量很简单，想要动用心灵的力量却很难。你需要相信自己、了解自己、释放出那个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己……”
　　林烁深思，他想到了许多事情，这些事曾让整个科研小组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地球人，血液中的第六元素却不断增长？
　　——为什么蛋崽休眠了上千年，刚被带回地球时毫无动静，但郑组长为它开了直播后，却很快就开始孵化。
　　想得更长远些，系统开启了全球直播，真的只是为了监督他的行动么？
　　“系统？”林烁道。
　　【恭喜游戏者发现真相碎片+1】
　　系统没有多说，无疑是证明了他的猜测。
　　原来地球人的信仰也能让我变强么？林烁先是惊讶，随后自信满满。
　　地球上，可是拥有着六十亿人口，就算每个人的信仰打个0.1折，肯定也能让他比巫强很多……才怪！
　　没搓出火球的第一天，巫淡定道：“没关系，慢慢来。”
　　没搓出火球的第十天，巫大吼：“了解你自己！探索你的心灵！感受灵魂的力量！”
　　没搓出火球的第二十天，巫冷冷地嘲讽道：“我把这些内容教给铁蛋，铁蛋都比你学得快。”
　　林烁：岂有此理！
　　他据理力争：“你这是主观唯心主义，一点都不科学！”
　　让一个马哲课考100分的坚定唯物主义者去搞主观唯心主义，也太过分了吧？！
　　巫：“呵，科学是什么？能让你搓出火球吗？”
　　林烁：“咦？说得对，让我试试？”
　　他心想，科学的尽头，难道不是神学吗？
　　左手托着空气，右手托着空气，林烁在脑子里拼命想：“2H2+O2==2H2O，第六元素做催化剂！给我反应！！”
　　在巫嘲讽的眼神中，林烁的面前突然“噗”地冒出一簇小火苗，然后，淅淅沥沥的水滴落下，淋湿地面。
　　巫的眼睛瞪大了，像是见了鬼一样。
　　林烁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我搓成功了？我真的搓成功了？”
　　他猛地跳起来，抱着喵蛋在空中转圈：“科学万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崽崽，是努力赚钱的崽崽，烁哥和喵蛋这组没写完，烁哥是徒手搓火球，问：喵蛋呢？
　　P.S:章节提要如果写了一更那就是双更，日六，没写就是当天卡文，日三。最近一直在努力日六。我尽量把一更放在12点前，二更较晚，大家早上看，啾=w=。
　　感谢在2021-04-02 20:59:31~2021-04-03 00:5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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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主角开博览会的第三天
　　罗什盯着面前一个圈, 发出冷笑声。
　　呵，说什么最爱的崽就是他，结果——
　　“跳呀。”林烁在身后小声道。
　　罗什冷冷地看他一眼。
　　林烁：“乖了, 赚了钱我们去买好吃的，我看到其他部落那里有不少好东西。”
　　“就我们俩，不带奇迹和铁蛋。”
　　罗什终于有动作了。他加速、起跳, 身体伸展出一条优美的弧线，然后——“刷”, 从火圈中一跃而过。
　　火苗闪了闪, 干净利落地被罗什抛在身后。
　　“好！”四周传来叫好声。
　　林烁笑眯眯地拿出一个量筒, 绕场走了一圈——“盛惠，半斤小麦。”
　　他走回来后，兴奋地抱起罗什埋肚皮：“喵蛋, 我们有钱了！”
　　“……”
　　\"再来一场？我让石匠给你做了个小独轮车。\"
　　罗什挥动尾巴, “啪”地在他脸上打了一下——放肆！
　　你就是仗着我对你好！
　　“再来一场吧。”林烁抱着他揉来揉去，手不知碰到哪，罗什尾巴一僵, 毛下意识蓬起。
　　林烁毫无察觉，把脸埋在喵蛋肚皮上，翻滚啊翻滚：“拜托了, 那边有个部落卖超大个的知了, 一只有我的手掌那么大，我真的好想吃！”
　　罗什：“……”
　　片刻后，他的腿不听使唤，屈辱地骑上小独轮车，绕场一周。
　　林烁喝彩：“好！喵蛋！你真棒！你是全家最棒的崽！”
　　罗什：“……”
　　他意识到自己居然做了这么丢人的事，回到林烁的胸口, 往衣服里一钻，将意识抽离。
　　从外表上看，就是沙漠猫经过一番活动后，陷入沉睡。
　　意识彻底离开前，耳边响起林烁的声音：“对不起，我家崽崽累了，今天的表演结束，明天请早。”
　　“走，喵蛋，爸爸带你吃大虫子。”
　　片刻后，他的意识在人类的身体中苏醒。
　　驼驼兽拉的车辆在道路上快速奔跑，炎瞳托着个下巴，坐在对面，道：“城主、城主？你睡着了么？你那两条腿怎么一上一下的？梦里爬台阶啊？”
　　“闭嘴。”
　　“我又没说错，老阿达，你看，城主的腿刚刚是不是踩来踩去？车底都要被他踩穿个窟窿！”
　　“废话少说，没事干的话可以想想接下来怎么做，黑火油的秘密我不信只有石坚一个人知道。”
　　“放心。”炎瞳一笑，唇边两颗较常人更锋利的牙齿露出来，他舔了下牙尖，道：“按照沙漠里的规矩，好东西谁先找到就是谁的。我们现在去那块产出黑火油的地方，找到后就把那块地圈上，以后谁想在那里采油，都必须经过黄沙城的同意。”
　　“有了黑火油，我们统一西部沙漠的速度就更快了，城主你也不用再受中央城的威胁……”炎瞳的眼里，闪烁着野心。
　　“可惜黑火油太容易爆.炸，一炸开非死即伤，难怪巨石城里只放了那么点儿，石坚想要让人放火烧了蛮荒森林，其他地方肯定还有存货……说起来，烁哥真的带人回蛮荒森林，不回来了？他是个人才，我觉得有他在，黄沙城的财政肯定比现在好，那个‘共同投注’计划，啧啧，绝了，三天居然赚了那么多钱，我们黄沙城半年的税收也就那个数。城主你为了还钱，把小金库都赔光了吧？男人没有小金库可不行，以后会娶不着老婆哟~”
　　罗什：“闭嘴，你好吵。”
　　炎瞳：“我吵？”
　　罗什扭头看他——话这么多还不吵？屁股上插一排羽毛你就是鹦鹉精！
　　“他会回来的。”
　　“真的？”
　　“真的，很快。”
　　“那好吧。”炎瞳道：“那城主你以后要是娶不到老婆，可以让林烁赔。都是因为他你的小金库才赔光的，他必须对你负责。”
　　“嗯。”
　　“……等等，城主你居然答应了？答应了？！”炎瞳跳起来，捏着城主的脸想检查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我认识的城主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被罗什按着头暴打一顿。
　　老阿达坐在两人旁边，笑眯眯看着，喉咙里发出“赫赫”的笑声。
　　炎瞳捂住头，怨念道：“老阿达你都不管他？我知道了，你最偏心城主，因为他是你养大的！”
　　老阿达：“嗯。”
　　“你不是说自己脑子糊涂，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吗？偏心怎么就记得那么清楚？！”炎瞳赌气，看窗外。
　　……
　　夜深了，营地点着火把，和白天一样热闹。
　　参加博览会的部落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不同部落的人，不到夜深，他们根本不舍得离开。
　　火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草丛深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晃动。
　　黄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确定了吗？”
　　“确定了。”
　　一个战士从营地里晃荡出来，草丛里的人立刻停止说话，各自藏好。
　　战士走到草丛边，拉开裤子，放了泡水。
　　“山猿部落酿的酒……真好喝，我还要再喝一缸。”
　　“哗啦啦——”
　　说话的人捂住鼻子，忍住难闻的气味，在心里期待他赶紧走。
　　然而那战士却像是喝醉了，扶着树晃悠悠地绕圈，指着月亮道——
　　“月亮啊！那么圆！脸上啊！有麻点！麻点啊！不好看！”
　　他爬上树，摇晃着树枝鬼哭狼嚎：“月亮你下来！我给你把麻点摘掉！你这么丑没有姑娘愿意搭理你的呜呜呜——”
　　“哗啦啦、哗啦啦——”树枝被摇得响个不停，叶子不断往地上掉，好巧不巧，这是一棵长满坚果的树，果子已经被森林里其他动物吃光了，只剩下果壳，噼里啪啦往下掉。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就像下雨一般。
　　闹了大半个小时，战士像是醒酒了，抱着树干“哧溜”滑下来，朝营地跑去。
　　“啊啊啊！不要抢我的酒！再来一缸！”
　　“……”
　　草丛里，被他忽视的地方，一把青铜弯刀闪烁锋利的寒光。
　　确认战士跑远后，草丛里有人埋怨道：“为什么不把他解决掉？”
　　“他在树上我怎么解决？万一爬树的时候他大喊一声，我们就全完了！”
　　“那一开始为什么不……”
　　“不要做多余的事。”一个冰凉的声音道。
　　他像是人群的首领，说完后，草丛里的人就再不说话了。
　　他们默默地挪了个地方，离战士放水的地方远了点。
　　首领问：“他没有发现我们吧？”
　　“没有，这人我认识，是大熊部落的。他们部落人傻，性子暴躁，要是发现有人早冲上来了。我看就是喝多了耍酒疯。”
　　“那好。”首领道：“拿上你们的武器，趁部落现在没人，杀进去！”
　　眼睛向旁边一看，对准一个瘦小的男子，他道：“消息是你带来的，一会儿你第一个冲进去。要是有什么问题，我拧掉你的脑袋！”
　　“是是。”瘦小男人吞了吞口水，他一转身，带着大群人和战兽绕过营地，从另一个方向悄悄地摸进部落里。
　　“我进去了？”他道。
　　绕着火塘和石山走了一圈，确定附近静悄悄的，战士们都去博览会上玩耍了，只留下几个老弱病残。瘦小男人原路返回：“没人，我们走。”
　　“好。”首领挥手，示意身后人跟上。
　　“先找到我们的同伴，让他们指路，把部落里留下来的人全部抓住。再藏好自己，等部落的战士回来，偷袭他们。要是偷袭后还有幸存的战士，就用我们手里的人质威胁他们听话！”
　　“愚蠢的部落人，我要让他们知道，敢招惹我们部落是要付出代价的！”
　　“杀。”首领挥舞弯刀，姜黄色的眼中闪烁着冷酷残忍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和家人聚餐，回来晚了，今天还有一更，大家明早再看，啾


第84章 主角开博览会的第四天
　　这些外来者很熟悉部落的道路, 很快冲到有人的地方，距离石山只剩下一片茂盛的草地。
　　石山上，巫没去今天的博览会上凑热闹, 他在洞穴中研究林烁教给自己的化学知识。
　　“啊啊啊，科学修炼，科学究竟应该怎样修炼！”
　　从唯物主义转成唯心主义困难, 从唯心主义转为唯物主义也不容易。巫两只手搓来搓去，没有一星火花产生, 他总算体会到林烁前两天被自己骂的感觉了。以林烁的记仇程度, 要是等他回来自己还搓不出火球, 肯定要被大肆嘲讽一通。
　　巫盯着洞口外面透过来的光，念念有词：“氢气加氧气点燃变成水，碳加氧气点燃变成……变成什么来着？”
　　这时, 他耳朵动了动, 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
　　巫走到洞口，朝下面看了一眼，黑暗和草丛遮住了他的视线, 什么也没看见。
　　他左右张望，抬起手拍死了一只虫子。
　　“讨厌，嗡嗡叫, 打扰我背东西。”
　　“打死你们！”
　　石山下, 首领松了口气，挥手，示意身后的人跟上。
　　“这老头耳朵还挺灵。”
　　瘦小男人道：“他是部落的巫，抓住他，肯定能让战士听我们的。”
　　“能让他们帮我们去博览会上抓人么？”
　　“嗯……说不好。不过我知道部落里有个先祖，所有人都崇拜他, 假如能抓住先祖的话，让部落人干什么他们都愿意。”
　　“哦？还有这种好事？”首领转过头，兴味道：“那先祖长什么样？”
　　“可好认了，一副小白脸的样子，人群里最白、最好看的那个就是他，好看到……嗯，假如卖去沙漠里的话，就算他不能打，光凭脸也能卖个好价钱。”
　　“听到了吗？”首领一挥手：“待会儿优先抓一个很白、很帅、能卖的上价的小白脸。谁抓住了他，重重有赏！”
　　“是！”
　　重赏之下出勇夫，虽然还没见到人，入侵者们已经左顾右盼起来。
　　“抓住小白脸，收服部落人，让他们把博览会上的人一锅端，关押到地堡里，嘿，今后几年都不用愁贝币！”
　　“小白脸小白脸小白脸……在哪里，快出来……”
　　他们分散开来，穿过草丛。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在找我吗？”
　　入侵者被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看见一张很白、很帅、很值钱的脸。
　　“啊！”他们惊呼。
　　首领的心脏猛地一跳，问身后放哨的战兽：“满，有人靠近为什么没示警？”他们部落的战兽鼻子很灵，几十米外都能闻出陌生人的气味，这是他们骚扰别的部落，抢了就跑的底气所在。
　　战兽没出声，首领回过头，“满？”
　　他瞳孔骤然缩小。
　　只见随自己四处劫掠，凶残无比的战兽不知什么时候瘫倒在地，用头蹭着地上的草，身体拧来拧去，到处打滚。
　　它眼神迷离，张着嘴吐出舌头，尖牙上的涎水淌在草丛中，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又狰狞又可笑。
　　林烁站在火塘旁边，手里牵着铁蛋，鼓掌道：“真棒！马戏团没你我不看！”
　　首领：“……”
　　“鬣毛！”他愤怒地伸出手，掐住瘦小男人的脖子，道：“你不是在部落里探路了么？你说没有危险！你背叛部落！”
　　“杀了他喂狗！”其余人应和。
　　只见他们的战兽同样瘫倒在地，对主人的呼喊声毫无反应。
　　“咯……咯……”鬣毛被掐住喉咙，离地三尺，他艰难道：“不、不是我……我不知……道……”
　　“你们……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首领看到一盏盏火把亮起，大熊、山猿、角鹿……一个个部落的战士们出现在部落四周，围成一个圈，将他们包围在中央。
　　林烁：“举起双手，你们已经被逮捕了！”
　　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不、不可能……”首领一把将鬣毛甩开，后背发冷，感到由衷的恐惧，“为什么你们没事……”
　　都是人，都带着战兽，却只有自己的战兽受影响。
　　这说明，他们早就被盯上了，一切行为都在对方的预料中。
　　对方早就给战兽下了毒，而自己却一无所知。为什么？难道部落里有叛徒？
　　林烁：“站住别动，其实你们也中毒了，这毒叫五步断肠散，你们已经走了三步，再向前走两步的话，就必死无疑。”
　　“不信的话，按按这里——”
　　入侵者们按照林烁的指点在肋下三寸用力一按——“嘶”，
　　“是不是很疼？”林烁道：“我没骗你们吧？”
　　“放下武器，把手举起来，抱头蹲下。我们部落不杀俘虏！”
　　“……”
　　勇气就像气球，一旦被扎破一个口子，就一泻千里。
　　入侵者们左右看看，有人不信邪，向前冲去。
　　“啊——”他刚跑出一两米远，脚下蹿过一道紫色电光。
　　一只灰鼠叼着电线埋伏在草丛里，将裸.露的末端在他小腿上狠狠一戳。
　　那人是头一次经受电击，抱着腿跌倒在地，不断翻滚□□：“啊！我的腿，好麻！”
　　他倒地抽搐的样子，竟和战兽们十分相似。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其余的入侵者顿时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林烁示意战士们：“把他们捆上。”
　　“部落的先祖。”鬣狗部落的首领长着鹰钩鼻和一双姜黄色眼睛，脸上一道疤，面相凶恶，他双手反剪，挣扎着被捆在身后：“鬣狗部落出了叛徒，这次是我输给你。我想知道，你究竟什么时候给我们下的毒？”
　　林烁走近点，摘了根草，挠挠他的鼻子：“想知道啊？”
　　“……”
　　“我偏不告诉你！气死你！”
　　鬣满狠毒地瞪着林烁，被部落里的人拽走：“别看了，我们先祖是你配看的吗？再看把眼珠子抠出来！”
　　“我知道先祖很好，但你配不上他，你长得这么丑，只配扫茅厕。正好之前堆肥的人死了，就换你上吧，希望你比他活得长。”
　　鬣满：“……”这个部落的人，都这么恶毒吗？
　　他想不出更恶毒的话来反驳，于是梗着脖子：“呸！”
　　嘴里被塞了一块土。
　　部落人：“别吐出来啊，这是五步断肠散的解药，吐出来万一毒死你，直接扔进茅坑当肥料。”
　　鬣满：“……”
　　他明明看到这土是部落人随手从地上挖的，里面还有草根，但真的要吐出来……
　　他不敢，怕被毒死。
　　被带走前，鬣满固执地拧着头，看林烁，他看见林烁走到一个人身边，弯腰将他扶起来，温声道：“同志，你辛苦了。”
　　看清那个人的脸后，鬣满无比愤怒。
　　鬣毛！你果然是个叛徒！
　　鬣毛：“呜呜——”我不是我没有！
　　林烁眼疾手快地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塞他嘴里，哄道：“大郎，吃药了。”
　　鬣毛痛苦地捂住嘴，磕断两颗门牙。
　　鬣满“呸”地把嘴里的土吐出来，拧过身子，大骂：“好啊你，为了向部落投诚，你连名字都改了！鬣大郎！”
　　鬣毛：我真的没有啊！！！
　　……
　　等鬣狗部落的人被扔到准备好的监狱里，林烁松开鬣毛，让人把他单独关押。
　　“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众人心情舒畅：“先祖，我们什么时候能把被鬣狗部落抓走的人全部救回来啊？”
　　“这要看他们什么时候说出关押俘虏的地方。”林烁道。
　　他看了眼众人失落的表情，安慰：“放心，很快的。”
　　“嗯，我们相信你。”
　　林烁：“来，趁着药效还在，大家帮我把地上的鬣狗全部敲晕，绑起来，绑结实点。”
　　“好的。”
　　看着还在东倒西歪流口水的鬣狗，一个山猿部落的人忍不住问：“先祖，你到底给它们下了什么毒？”
　　“当然，如果是秘密的话就不用说了。”
　　“没什么不能说的，”林烁用手里的草挠挠自己鼻子，道：“猫薄荷。”
　　作者有话要说：　　冷知识一：鬣狗虽然名字有狗，但它是猫科动物。
　　冷知识二：所有猫科动物都会吸猫薄荷，包括老虎和狮子。
　　感谢在2021-04-03 23:59:21~2021-04-04 04:4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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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主角开博览会的第五天
　　夜深了。
　　参加博览会的众人顺利完成了“打狗”行动, 他们踩着月色，心情舒畅地走回营地。
　　猿山和自己的战兽勾肩搭背，“太好了, 鬣狗部落那群坏蛋整天绑架别人，他们肯定想不到自己有今天。”
　　“唷。”
　　“以后再也不怕有人被抓走当奴隶了！”
　　“唷唷。”
　　“值得喝两缸。”
　　“唷唷唷！”大猿猴疯狂点头。
　　“走，我们去拿酒！”
　　他回到自己部落的木屋外, 摸了缸果子酒，一抬头, 被守在那里的大狮子吓一跳, “嚯！”
　　“你终于回来了。”一个声音幽幽地冒出来, 吓得猿山抱紧酒缸，寒毛直竖。
　　“见鬼了！”他跺脚：“什么人？出来！”
　　“是我。”
　　狮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华丽的鬃毛下, 一双眼睛委屈又不甘地瞪了猿山一眼。
　　它突然闪电般伸爪。
　　大猿猴刚用手指掀开酒缸的盖，还没来得及往嘴里倒，被狮子一拍, “啪叽”一声，酒缸掉在地上摔成几瓣，芬芳的酒液四处流淌。
　　大猿猴愣在原地, 动了动鼻孔。狮子觉得好玩, 伸出爪子，又在鼻孔上拍了一下。
　　“喔唷唷——”，大猿猴抓着猿山的手，用力捶胸口，两只眼睛满是泪花，心疼死了。
　　“阿金。”狮子身后, 一个人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别欺负它。”
　　猿山借着月光看了眼，把手里的酒给战兽：“狮金，怎么是你？”
　　山猿部落和狂狮部落没有交往，两人是在巨石城当奴隶的时候认识的，他们一起被鬣狗部落卖到巨石城，又被林烁从拍卖会上救出来，交情不错。
　　狮金低着头，耷拉着脸，看上去和他那只大狮子一样，丧丧的。
　　他问：“你们抓住鬣狗部落的人了吗？”
　　“抓住了，这不是正准备庆祝？”
　　狮金踢踢地上的土，身后大狮子用爪子刨坑，把摔碎的酒缸埋起来，猿猴蹲在一边，看着它埋，伸手抹眼泪。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猿山道。
　　“要收拾鬣狗部落为什么不叫我？”狮金沮丧：“是因为我不够强壮吗？”
　　“烁哥明明连雪兔部落的人都叫上了。不是我瞧不起雪兔部落，他们部落里那些毛团，阿金一口可以吞十个！”
　　“吼！”狮子赞同。
　　“猿山，你说，烁哥是不是不喜欢我？我改！我好想帮烁哥打人啊！”
　　“……”猿山心想，这愿望，真暴力。
　　“就这事？”
　　“嗯。”
　　猿山拍拍身旁的地：“坐下，咱们聊聊。”
　　狮金已经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地上的雪被体温融化，留下一个光秃秃的印子。
　　他道：“先说好，我不是跟踪你。我不是听说烁哥来了吗？刚好这段时间练习钻火圈有些成果，就想让他看看，结果……”
　　结果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见林烁和猿山等人约好晚上去火塘那边“打狗”，看样子他们之前还实地排练过几会。
　　狮金立刻转身，回到狂狮部落那里，喜滋滋地等待林烁邀请自己，一直等到半夜三更。
　　“为什么？我难道不是强大的战士么？我不猛么？”狮金抢过大猿猴手里的酒，抹眼泪：“为什么不找我？难道是嫌我长得丑？或者嫌我头发多？”
　　猿山摸摸自己的头，把酒抢回来：“好好说话！不要人身攻击！”
　　“不瞒你说，自从知道要围殴鬣狗部落开始，我就一直期待着，我等这个机会，已经等好久了。”
　　事情是这样的——
　　听说林烁给狂狮部落送了封请柬，狮金十分高兴，专门跑到族长那里，表示自己要参加。
　　族长：“你确定？”
　　狮金：“确定！”
　　“参加博览会要在营地里待好几天，不能出门。你不是最烦在一个地方待着不动？”
　　“为了烁哥，我可以忍受。”狮金将手放在嘴边，告诉族长一个秘密：“如果咱们部落实在没东西可卖，我可以表演狮子钻火圈！阿金钻火圈钻得可好了，在我的指挥下，一次能钻三个！”
　　族长：“……？！”这是猛男和狮子该做的事？
　　“你先表演一下。”
　　狮金在火塘旁边架起火圈，全部落的人都跑来围观。
　　“嗖”一声，狮子从火圈中跃过，没沾上一点火星。
　　狂狮部落人发出惊呼。
　　“狮金，好样的！狮金，再来一个！”
　　“狮金！狮金！狮金！！！”
　　雄狮骄傲地转过身，展示金子般的鬃毛，身后，狮金摆好两个火圈。
　　“阿金，跳！”
　　“吼——”
　　然后是三个。
　　“上吧，阿金！”
　　“啊啊啊！！！”
　　欢呼声几乎要把火塘掀飞，族长眼睁睁看着部落里最有前途的战士组合变成部落里最受欢迎的马戏团。
　　他痛心疾首——一切，仅仅用了几个月时间，经历了一个叫林烁的人。
　　林烁，究竟是何方神圣？！
　　狮金自豪地告诉他：“烁哥是个超级厉害，又超级聪明的人，这些都是烁哥教我的。和烁哥分别的时候我还只能钻一个火圈，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已经能钻三个了，我要去博览会，把努力的成果展示给烁哥看！告”
　　族长：“……你走！快走！走远点！”
　　因为对成年雄狮的崇拜，部落里的幼狮现在也开始学习钻火圈！一天之内总共有六只小狮子被火焰燎了尾巴毛，母狮要找阿金拼命，拦都拦不住。
　　临行前，族长告诉狮金一个秘密。
　　“其实这次把森林里的部落叫到一起，举办博览会还是其次，主要是为了抓捕鬣狗部落的人。鬣狗部落太狡猾，不布置点诱饵，根本抓不住。”
　　“你们就是吸引鬣狗部落的诱饵，要小心……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按照林烁的说法，这次最主要的诱饵是他们部落，我们配合就好。”
　　“鬣狗部落已经在这片森林里为非作歹太久了，如果不集合大家的力量把他们消灭掉，以后肯定还会有人受害。我猜其他部落就是这么被说动的，不然隔壁那窝雪兔子就算火烧屁股都不会离开他们的窝。”
　　“狮金，你是狂狮部落最有前途的战士，这次前往博览会由你带队，抓捕的时候你要多出力，你能承担这个艰巨的任务么？”
　　“能！”狮金大声道，他捏紧拳头：“我要在烁哥面前，一拳把鬣狗部落的狗头打扁！”
　　“呜呜呜，结果烁哥根本没看到我。”狮金抢过猿山的酒，灌了一大口：“我在他的心里没有姓名。”
　　猿山：“……说不定他忘了呢？”
　　狮金哭得更大声：“说好要一拳把狗头打扁的，结果连一根狗毛都没碰到，我还回部落干什么？不够丢人的！我找根藤蔓把自己吊死算了。”
　　“喂喂。”他喝多了真找藤蔓上吊，大猿猴的尾巴被抓住往树上一挂，疼得吱哇乱叫。
　　猿山无语，也不逗狮金了，连忙抢救回战兽的尾巴，把猫薄荷的事告诉狮金。
　　“真的？”
　　“千真万确！”猿山道：“这种草只对猫科动物有用。你看今天被叫走的部落哪个和猫有关？花豹、薮猫、还有你们狂狮，都没被叫走。”
　　“哦哦，那我就放心了。”狮金长舒一口气，握拳：“他们都没去，说明我还有竞争烁哥座下第一打手的机会！”
　　今晚的事到底还是在他心中留下阴影——
　　烁哥身边的打手越来越多了，再不努力竞争上位的话，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万一烁哥因为今天的事看上别的毛茸茸？这不可以！！
　　“走了，我要继续练习钻火圈，争取早日获得烁哥的欣赏！”
　　“……”猿山无语，拍拍他的肩：“加油，兄弟，我看好你！”
　　……
　　另一边，角鹿部落的战士们回到木屋，脸上带着喜悦的笑。
　　鹿叶牵着枝，在门口等他们，手里擎着一只火把。
　　火光照亮他的脸。
　　战士们道：“小叶子，我们回来了！”
　　鹿叶松了口气，原地跳了下，让自己暖和起来。
　　自从阿兄在一次狩猎中出事后，他就总怕身边的人回不来。还好，他们都活着。
　　战士们相互看看，抛出一个鹿叶从未想过的好消息。
　　“小叶子，事情很顺利，或许这次我们能把你的阿兄找回来。”
　　“阿兄？”
　　“对，鹿枝。”
　　“他不是战死了吗？”
　　鹿巫摸摸鹿叶的头，道出隐瞒已久的真相：“没有，在一次狩猎中，他为了掩护部落里其他人，被鬣狗部落的人抓走了。我们怕你偷跑出去找他，一直没敢告诉你，只是偷偷地寻找。”
　　“那么……”鹿叶声音颤抖。
　　他从小父母双亡，是阿兄一个人将他养大的，阿兄是他唯一的亲人。
　　“鬣狗部落的首领在今晚被林烁抓住了，他正设法问出他们之前抓走的人都关在哪里，鹿枝被抓走刚两年，他一定还活在某个地方。只要活着，我们就能找到他，让他与你重逢。”
　　鹿叶的手有些颤抖，泪水从眼中滚滚落下，他擦掉眼泪，露出一个充满希冀的笑，道：“嗯，我等着。”
　　“不管多久，我都等。”
　　“对了，今天的事要感谢林烁先祖，我是不是应该给他准备些礼物？”
　　“应该的，我们之前采集的坚果还在，挑出最好的，送给林烁先祖。还有，这次不是带了几根鹿角来吗？都送给他，鹿角补身体，林烁先祖一定要活得长长久久……”
　　角鹿部落的木屋里，大家忙忙碌碌地准备礼物，其他木屋中，同样有人又哭又笑，他们或许有和角鹿部落相同的遭遇，或者比他们的遭遇更悲惨，那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木屋里的火把，亮了一整夜。
　　……
　　部落里，林烁没回自己的山洞，他坐在巫那里，手撑着头，悠闲地靠在厚厚的挂毯上。
　　“让我看看，你练习的成果怎么样？”
　　“去去去，”巫还是没搓出火花，脸上挂不住，他道：“你怎么不回自己那儿，老过来烦我。”
　　林烁叹气，拿猫薄荷挠了挠鼻子，道：“唉，孤枕难眠。”
　　喵蛋受不了猫薄荷的气味，坚定地留在了营地，留下林烁孤单单一个。
　　他才发现，怀里没了毛茸茸，自己根本睡不着觉。
　　巫瞄他一眼，要不是那是猫，不是人，他都怀疑林烁在秀恩爱。
　　“反正睡不着，不如想想怎么从劳改犯那里套出话。我可提醒你，他们的嘴巴硬着呢。”
　　“之前那一批鬣狗部落的，你走后我想办法问了他们两个月，什么都不说。”
　　林烁不屑：“问不出来是你没水平，看我的！”
　　巫道：“你要能在一天之内问出来，我就……”
　　“就怎么？”
　　发现他是真的有把握，巫闭上嘴。
　　“嘁，没意思。”林烁坏心眼地把老头在泥板上好不容易刻好的化学方程式抹掉，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然后道：“我走了，早问清楚早完事。”
　　一直留在森林里，收集真相碎片的速度太慢了。解决了鬣狗部落的威胁后，他或许可以去黄沙城逛逛，那里有美人城主，还有他留下的革.命火种。
　　“走吧。”巫看他一眼，在林烁走到洞口，准备一跃而下时，他没忍住，问：“你真能问出来话？威逼利诱我都试过，连梦话我都派人听着，没用。”
　　林烁复述基地的犯罪学专家告诉他的话：“对于老谋深算的坏人，这些无聊的手段会让他们看穿你的底牌。一旦意识到你的急切，那么他们便会把自己当做猎人，高高在上地俯视自己的猎物，嘲笑他们。如果你急于从这些人口中得到答案，那就落入他们的圈套，被牵着鼻子走。”
　　“审讯这些狡猾的犯人，就像与毒蛇博弈，不能乱来，我们要讲科学。”
　　“又是科学？”巫无语：“怎么科学？”
　　“你猜啊。”林烁微微一笑，从洞口跳下去：“线索已经给你了，一天之内我如果问出来，记得派人把部落里的猫薄荷清理了，我家喵蛋不喜欢！”
　　“一天之内问不出来呢？”
　　林烁摸摸自己兜里的吐真剂，“呵，怎么可能？”
　　如果科学不起作用，那就强行科学！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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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主角开博览会的第六天
　　天亮了。
　　晨光熹微, 林烁从山洞中醒来。
　　几个月来头一次与喵蛋分床睡，他有些不适应，但很快, 这些情绪就被接下来要办的事给覆盖了。
　　兴致勃勃地跳下山洞，林烁对负责看守俘虏的战士招招手，吩咐几句。
　　“放心吧先祖, 一定替你办好！”
　　“嗯。”说完后，林烁叫上奇迹, 飞去大熊部落看了看。
　　“新送给你们的农奴好用么？”
　　“好用！”他的头号熊腿子熊帕道：“烁哥, 你要不要留下来, 尝尝农奴种出的土豆？”
　　“好啊。”林烁饱餐一顿烤土豆，对熊帕道：“把这些农奴看好了，别让他们逃出去。”
　　“放心！”熊帕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他揉了揉手关节, “我把他们的战兽全绝育了，扔到洞穴里拉磨。至于人……”
　　指着部落门外的陷阱，熊帕：“他们有本事就逃！”
　　林烁：“咦？”
　　他走近看了眼, 那是一道两米宽、三四米深的沟，沟里放着密密麻麻的木刺，一旦摔下去, 不死也要一身窟窿。
　　两米的距离, 对于大熊部落人高马大的战士来说不是问题，一步就跨过去了，然而鬣狗部落的人大多只有一米七的个头，加上最近天天吃土豆，没力气。
　　“有一个想跑，现在已经埋进地里当肥料了。”熊帕感叹：“我还让人救他了, 可惜没救活、”
　　“你真善良。”林烁拍拍熊帕的肩膀：“成长的很快，有我的风范。”
　　“哪里，哪里，都是烁哥教导的好。”
　　确认前一批鬣狗部落的人没机会逃，林烁便有信心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他回到部落里，看了眼天色：“时间差不多了。”
　　茅坑的位置，鬣狗部落的首领一脸愤怒。
　　“搅啊？”看守他的战士捂着鼻子，瓮声道：“还要我帮你？”
　　“今天你不把这里的粪便全部堆成粪肥，就别想吃饭！”
　　鬣满：“……”
　　客观地说，这里并没有很脏，难闻程度也有限。但自从他当上首领以来，就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鬣满忍着胸口的气，问：“太多了吧？就我一个人，怎么干完这么多活？”
　　“以前倒是有一个劳改犯和你一起干活来着，可惜他死了，只能你来。”
　　“怎么死的？”
　　战士看他一眼，“去外面放风的时候被凶兽划开了肚子，发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骨头了，肠子拖了一地，那样子，惨着嘞。”
　　“真是意外？”
　　“嘿，你倒有脑子。那我和你说句话实话，那地方经常有凶兽出没，先祖特意安排他在那儿干活，所以也不算意外吧。”
　　“你好好干活，别招惹我们先祖，免得像那个人一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懂吗？”
　　“……”鬣满若有所思。
　　他拿着木质粪叉，有一搭没一搭地铲着，心想，鬣毛，你究竟有没有和部落勾结到一起，你说的话，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林烁亲自去了关押鬣毛的地方。
　　一进山洞，他道：“大郎啊。”
　　“我不认识你！”
　　“但我认识你。”林烁道：“博览会开始前，劳改犯们被派去平整土地、修建木屋，是我让人把你和熊顿安排在一组的。”
　　“你？”鬣毛不傻，他瞳孔一缩，把昨晚的事联系起来：“你知道我会跑？”
　　“是，没错。”林烁坐下，从怀里掏出两个烤土豆，递给他：“要吃么？你的同族种的。”
　　被拒绝后，他也不恼，剥开土豆的皮，给鬣毛试压：“不光如此，我还知道你杀了熊顿，剖开他的肚子，假装和他一起被凶兽袭击，趁机逃跑。”
　　鬣毛：“……”
　　林烁慢条斯理地吃了土豆，问：“你想知道是谁告诉我的吗？”
　　“…………”
　　“知道也没用，因为告密给我的那个人，已经被释放了。”
　　“你是想和他一样刑满释放？还是和熊顿一个下场？”
　　“……”
　　“说话。我们部落虽然不杀俘虏，但杀过人的不算。大不了把你交给大熊部落，熊顿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人。”
　　过了段时间，林烁拍拍鬣毛的肩膀：“识相。我确认一下消息，然后送你走。”
　　他对看守的人道：“给大郎吃顿好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干别的。”
　　“是。”看守送来一桌丰盛的烧烤和涮菜，还有十几个白白胖胖的馒头。
　　……
　　午后，鬣满忍着臭气堆了一上午肥，终于被允许去外面吃饭。
　　一共三十几个鬣狗部落的人蹲在地上，一人手里拿着几个土豆，就水吃。
　　他们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遭遇都不太美好。
　　“我在种地。”
　　“我在推磨。”
　　“我在……”鬣满嘴巴动了动，说不出来，一摔土豆：“吃饭！”
　　“不许浪费粮食！”呵斥声中，他把土豆从地上捡起来，一回头，瞧见鬣毛红光满面地从山洞里走出来。
　　看守他的人问：“大郎啊，味道怎么样？”
　　“好吃。”
　　“反正你马上就要走了，下午我再给你弄瓶酒，先祖酿的啤酒，味道是这个——”
　　“好。”鬣毛满口答应，露出垂涎之色。
　　“咔嚓。”土豆被捏成两半。
　　鬣毛一低头，看到同部落的人满脸愤恨盯着自己，吓得后退半步。
　　“叛徒！”
　　“我不是，我没有！”
　　“没有什么？我们都看见了，他们叫你大郎，还给你吃肉喝酒。”
　　“……”
　　“鬣毛。”鬣满冷着脸站起来，道：“我就问你一句，有没有背着我们吃独食？”
　　“我也不想的，首领，但他们部落的饭实在太好吃了”
　　“闭嘴！叛徒！”
　　鬣毛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被释放，也不和同族多纠缠，灰溜溜地走了。
　　其他鬣狗部落的人神色各异，站在原地，吃饭都没了心情。
　　“上工了上工了。”没过多久，他们被各自的看守叫走，继续干活。
　　鬣满皱着眉，走到茅坑，拿起粪叉。
　　这时，他听见洞口两个路过的人道：“听说了吗？先祖要带我们去救人，晚上就走。”
　　“救谁？”
　　“被鬣狗部落抓走的人。”
　　“是么？”一人压低声音：“那谁……招了？”
　　“招了！为了被无罪释放，他要亲自带路！”
　　“那剩下这些人没用了？要不埋到粪坑里当肥料吧，省的浪费我们部落的过冬粮。”
　　“咳！”门口的看守咳嗽一声，两人顿时不说了。
　　“里面有人？”
　　“没事，走吧。”
　　鬣满的心情沉重。
　　在各地劳动的鬣狗部落人，都听见了类似对话，表现各异。
　　林烁看了眼天色，正是下午三四点钟。
　　他对巫道：“还有八个多小时才满一天，愿赌服输，替我把部落里的草除了。”
　　巫托着下巴：“先逐步分化，再各个击破，最关键的是让他们亲眼看到有人待遇不同，从而对‘有叛徒’这个事实深信不疑——妙啊！”
　　“什么妙不妙的。”林烁脸上带着些得意：“快除草，除完了我们去抄家！”
　　“那可不一定，”巫摇头：“我还没输，万一他们没说实话呢？”
　　林烁：“这还不简单？”
　　刚好有人前来报信，说鬣狗部落的人愿意招供。
　　林烁：“把他们分开，分别询问通往地堡的路线，谁说的不一样，就把他埋到地里当肥料！”
　　巫：“……”
　　果然简单直接，并且有效。
　　傍晚的时候，经过多方询问，林烁拿到一张准确的地图。
　　他拿着地图去大熊部落那边晃了一圈，特别是让关押在那里的农奴看见。
　　消息不通，农奴们没忍住，“你——”
　　“对，你们的老巢已经被抄了，以后就老老实实留下来种地吧。”
　　观察农奴们的神色后，林烁满意道：“一切就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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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主角采油的第一天
　　沙漠中。
　　寻觅了两个多月的黄沙城队伍终于找到了黑火油所在的地方。
　　“这里可真难找, ”炎瞳擦擦汗：“还好我们的人到过这里，否则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巨石城一别后，林烁带人回了蛮荒森林, 但他们从斗兽场中解救的奴隶却大部分选择跟着炎瞳他们走，包括和岩缺来自同一个部落的两名少年。
　　他们的部落已经不在了，留在沙漠之城, 是想为同族报仇。但他们不知道，该向谁复仇。
　　有些战战兢兢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罗什后——
　　“这不巧了吗？”罗什笑道：“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如果不知道该向谁复仇, 那就和我一起推翻所有拥护奴隶制的城邦, 将那里的奴隶解放出来吧。”
　　“这片沙漠里, 每个受压迫的奴隶都是一簇微小的火苗，或许当这些火苗汇聚成一团，燃烧起来, 就能照亮我们脚下的路。”
　　“想要找到答案的话, 跟着我，好么？”
　　“好！”两个少年的眼中，点燃了火光。
　　罗什和两名少年奴隶亲自交谈后, 他们的心防松了，告诉罗什一个秘密。
　　他们曾经被巨石城主要求去一个地方开采黑火油，虽然一路上都被蒙着眼睛, 但两名少年中的一个方向感极强, 他想办法辨认车队的路线，并将它刻在自己的腿上。
　　少年腿上那道弯弯曲曲的陈旧伤痕被拓印下来，其后的两个月，黄沙城的队伍一直在沙漠中寻找，日夜不停，只是毕竟时间久了, 记忆又有些模糊，因此直到今天他们才算找到可靠的证据。
　　“城主，就是那里。”一名少年道：“我记得采油场不远处有一棵顶端弯曲的仙人掌，他们会把死掉的奴隶埋在那里。”
　　“那棵仙人掌，像是一根拐杖！”
　　罗什眯着眼，刺眼的阳光下，长相奇怪的仙人掌在几百米外伫立着。
　　他一挥手，示意队伍停下脚步。
　　“炎瞳，你带着岩雀去前面探探路。”
　　“好。”因为名字的读音有些相似，炎瞳这两个月对两名少年奴隶还挺照顾的，他们也很信任这名前辈。
　　两个人从车上抽出一块土黄色的布，蒙在头上，朝采油场的地方前进。
　　走了一阵后，他们看到前方有守卫走来走去，像在放哨。
　　守卫的旁边，一大片沙子聚成数座沙丘，层叠的沙丘后，巨石错落，围成迷宫的样子，越过那些石头，隐约能看见有晒得黧黑的奴隶在其中忙碌着。
　　两人伏低身体，放轻脚步，绕着巨石阵走了一圈。
　　这里的风沙很大，因为头上那块布的原因，即使距离守卫已经很近，依旧没有被他们发现。
　　岩雀做了个手势——就这里。
　　炎瞳——好，撤！
　　两人在守卫的视觉盲点里，慢慢地、慢慢地后退。
　　退到采油场的人看不到的地方，岩雀松了口气，劫后余生道：“还好……多亏了这块布。”
　　炎瞳：“这叫沙漠迷彩。”
　　“沙漠迷彩？”岩雀忍不住心中好奇，问：“是城主想出来的吗？”
　　这几个月的相处，让他对城主深深地崇拜起来。总结一下，就是——城主最帅，城主最厉害，城主天下第一！
　　“连这种办法都能想到，我们城主真是了不起！”
　　炎瞳和他肩并着肩，小声道：“这个不是城主想出来的。”
　　“……确切地说，城主安排人染出了这种布料，但发明的人并不是他。”
　　“是谁？”
　　“书记官。”
　　“书记官？”岩雀不解：“我们黄沙城哪有书记官？”
　　炎瞳其实也不清楚隔这么老远城主是怎么跟烁哥联系的，反正两人就是联系上了——或许这就是长得好看的人和长得好看的人之间的心灵感应吧。
　　他道：“总之你记住了，城主和书记官一样，都很帅很厉害很聪明，见书记官如见城主，记住了吗？”
　　“……记住了。”
　　炎瞳抹了把汗，心想，城主，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毕竟我们真的欠了烁哥很多人情。
　　炎瞳将收集到的信息带回车队那边，他在车上和罗什，以及黄沙城其他几名执政官碰了个面，商量了一下进攻采油场的方法。
　　最终，罗什敲定道：“事不宜迟，今晚动手。”
　　……
　　与此同时，林烁等人等人经过几日几夜的跋涉，终于找到了鬣狗部落关押奴隶的地方。
　　他的身后汇聚了蛮荒森林大多数部落的战士，凡是参加博览会的部落，这次都派了人来，连雪兔部落也不例外。
　　“就是这里了。”林烁敲敲手中的地图，道：“这里有个流沙眼，跳进去之后会被卷入一个复杂地下洞窟内，里面岔路很多，想要出去的话只有一条路，怪不得被鬣狗部落掠走的奴隶很少有逃出来的。”
　　“我们要怎么做？”身后的战士迫不及待地问：“先祖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进去？”
　　林烁看了眼天色，道：“就现在。事不宜迟，我们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好，”大家分成几队，在附近走了一圈，“据说流沙眼很难找，和普通的沙子根本没区别，一寸一寸地搜索都能被漏掉，我们恐怕要找上七八个小时……”
　　话音未落，雪兔部落的毛团子用力地在地上刨了几下，甩着耳朵跳起来，吸引大家的注意。
　　平常看起来有些怯弱的雪兔部落人用脚踩了踩地面，道：“就这里！”
　　“这么快？！”
　　“那是，论挖洞，谁能比得过兔子。”
　　大家对长耳朵毛团刮目相看，然后，挨个跳进了流沙眼里。
　　“喔！”这种感觉很奇特，像是陷入一大团泥浆，又像是被卷进漩涡，脚下传来失重感，飞速坠落。
　　排在最后的人是是金，跳进去前他朝远处看了一眼，突然道：“烁哥，你看，那边有个仙人掌长得好奇怪！”
　　“哪里奇怪？”
　　“它的顶端是弯的，真的好像根拐杖啊！”
　　说完，众人便落入了幽深的地下洞穴，只有话音还在沙漠上飘荡。
　　远处，黄沙城留下的车辙，被风一吹，掩埋上了。
　　***
　　洞穴内有些潮湿，林烁搓出一个小火球，点亮了火把。
　　“小心。”他道。
　　前方传来声音——
　　“你是谁？”
　　“小心，敌袭！”
　　林烁尚未看清路况，前方，一群大猫已经和地下洞窟的看守打斗起来。
　　由于猫薄荷的缘故，上一次行动没让大猫们参与，他们是真的憋了很久。
　　狮子、花豹、薮猫……一拥而上。
　　“上啊！让他们看看我们猫科的厉害！”
　　猫眼能在夜间视物，只见面前爪影纷飞、鲜血四溅。
　　守卫那个惨啊，脸上被挠成一道一道的。
　　他哭道：“别抓了别抓了，再抓破相了！”
　　“啪！”脸上挨了一爪子，狮金蛮不讲理道：“什么破相？你长得这么丑，我这叫替你整容！”
　　作者有话要说：　　烁哥迈出了成为石油大亨的第一步


第88章 主角采油的第二天
　　凄惨的哭声穿透洞穴, 引来更多守卫，然后爆发混战。
　　——当然是大猫们打赢了，毕竟猫多势众。
　　林烁让人把守卫绑起来, 在他们背上压了块石头，坐在上面，挥舞着藤条道：“给我哭。”
　　“……哭不出来。”
　　“嗖——”鞭子重重地抽打在脊背上, 林烁问：“现在呢？”
　　“呜呜呜。”俘虏们哭得很卖力。
　　救命！他好变.态！
　　封闭的洞穴内，哭声可以传到很远, 一时间耳边回荡着呜呜嚎叫, 听得部落人背后一凉。
　　林烁又等来了几波守卫, 让战士们飞快解决掉。
　　过了会儿，不见有人来，有人提议：“烁哥, 我们走吧？”
　　“再等等。”
　　藤条一挥, 林烁对所有的俘虏道：“现在，给我笑！笑得越大声越猖狂越好。”
　　俘虏们：“……”
　　藤鞭在空中“咻咻”甩动。
　　他们：“哈、哈、哈！！”
　　又等了十几分钟，从洞穴深处果然涌出了六七个人, 林烁让战士们把他们捆起来，这才道：“我们走！”
　　洞穴的入口还算宽阔，但随着不断前进, 渐渐变得狭窄, 只能容下两三个人并肩，四周出现十几条岔路。
　　反正林烁带来的人多，他将众人分成十几个小队，沿着岔路不断搜索。
　　火把照射下，洞窟的墙壁布满抓痕，地面上积压了一层厚厚的血渍, 沉闷的气味捂住鼻子都能闻见。
　　随着众人越走越深，看到的场景越来越可怕，气氛渐渐变得压抑起来。
　　为了使大家重新振作，林烁举着火把，提议道：“我给你们讲个鬼故事吧？”
　　“……”
　　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他开始讲原始世界版的《贞子》和《伽椰子》。
　　本来就很幽暗的洞穴，在他的讲述下变得更加幽暗了，火把的影子晃动着，像徘徊的幽灵。
　　脚步声渐渐远去，不见天日的洞穴里分不清日夜，只知道，距离他们跳进流沙眼，已经过去了很久。
　　……
　　采油场。
　　“冲啊！”喊杀声响彻沙漠。
　　黄沙城的人借沙漠迷彩掩护，趁着夜色，杀入采油场内，不一会儿便控制住了采油场的看守。
　　炎瞳在他的身上搜索，搜出一枚石牌，他看了眼，递给罗什，“王城的人。”
　　之前说过，中央城统治着整片沙漠，它被四座王城拱卫着，眼前这枚石牌刻着太阳，属于西部王城。
　　“看来前任巨石城主之所以敢设局陷害周围的城主，是因为他靠黑火油勾搭上了王城的人。”
　　不夸张地说，像是刺掌城、巨犀城这种非常偏远的小城市，根本不会被王城的人看在眼里，巨石城想吞并就吞并，只要他能帮王城做事就行。
　　“城主，怎么处置？”炎瞳问。
　　罗什让人掰开俘虏的手，看到掌心中有厚厚的、抓握鞭子留下的茧，他看了眼前方被鞭子抽打着采石，满脸麻木的奴隶们，平静道：“交给他们吧。”
　　他转过身，惨叫声传来，不一会儿，又平息下去。
　　奴隶们相互看了看，一个领头的走上前，道：“恩人，你们只抓住了一部分看管我们的人，还有一部分人刚才在换班，他们沿着密道跑了，想要去搬救兵。”
　　“救兵？”
　　“嗯，就是把我们绑来这里的人，他们和采油场的人是一伙的。两边的人加起来很多，你们不一定打得过。”
　　“带我去。”罗什道。
　　上次林烁给的万能.钥匙他还留着，让炎瞳给奴隶打开镣铐。
　　奴隶扔下脚铐，惊喜地活动了一下手脚。
　　他劝道：“恩人，那些人真的很多，要不你们还是先撤。”
　　罗什让人给他们一一把身上的镣铐打开，问：“人多，有我们多吗？”
　　“……”那好像是没有。
　　采油场上挤满了人，因为刚获得自由，正处于惊喜和迷惘中。罗什踩在最高的石头上，俯视他们的表情，突然明白了林烁以前说过的某些话。
　　他挥手，道：“对自己有点信心。带路！跟我走！”
　　“解放采油场！”
　　炎瞳挠挠头，道：“城主怎么也学会这句话了？”
　　“不过挺不错的，我喜欢！”
　　……
　　地下洞窟里，林烁正讲到精彩的地方。
　　“突然，他感觉凉凉的东西落在自己脸上，天花板垂下冰凉顺滑的黑色丝线，渐渐缠绕上他的脖子。他顺着丝线的来处看去，只见一张惨白惨白的头悬挂在屋顶，伸出舌头，涎水滴答，落在他脸上。”
　　“那张女人的面孔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嘴角弯弯，她道——”
　　“你——在——找——我——吗——？”
　　最后一句话林烁特意压低声音，学着女人的腔调。
　　他自己觉得挺好玩，身边有人受不住了。
　　林烁的头一抬起来，那个白，白得透亮。
　　火把照亮全身，只见他的身后，无数条阴影不断晃动着。
　　一个半路抓住的看守用力挣脱绳子，乱跑道：“啊啊啊救命！有鬼啊！”
　　“糟了，拦住他！他要去采油场。”
　　“什么场？”
　　他们从洞里救出来的人道：“那是让奴隶干活的地方。他们把抓来的奴隶都赶到采油场上劳作，那里有很多人，关键是有黑火油。”
　　“黑火油在这种狭窄的地方最容易发挥作用，一旦泼进洞窟里，再点把火，我们这些人都要完蛋。”
　　林烁眉头一皱：“快！追上他。”
　　那人生死之间跑得飞快，关键是熟悉路况，林烁等人没追多久便丢了踪影。
　　他郁闷得连鬼故事都不想讲了。
　　另一边，侥幸逃脱的看守沿着密道快速向前跑——
　　快了、快了，出口就在眼前。
　　到时候他要从采油场搬几桶黑火油过来，浇进洞窟里，再点上一把火。
　　那些闯进洞窟的人，就会和以前某些不听话的奴隶一样，被烧成焦炭，埋在仙人掌下面。管他是人还是鬼!
　　这时，他耳边有人说话。
　　“竟敢闯进采油场放肆？等我搬来了救兵，一定让你后悔！来人啊！”
　　“谁？”
　　“是你？！”
　　两人跑得都很快，发现前方有人后已经来不及减速，“砰”地撞在一起，飞向两边。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来了？！”他们捂着脑门，异口同声道。
　　两人的心底，浮现出不祥的预感。
　　这时，密道的出口，飘起一缕缕青烟。
　　罗什让人劈了些柴火，放在洞口：“给我熏，我就不信熏不出来！”
　　“熏出来立刻敲晕、带走！”
　　“是！”
　　洞窟里，林烁道：“你们有没有闻到烟味？”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道：“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走，那里肯定有一个通风口！”
　　“洞口守着人怎么办？”
　　“敲晕！绑上！带回去扫厕所！”


第89章 主角采油的第三天
　　黑暗中藏着这么多条岔路, 原本不太容易找到唯一一条出路，但幸亏有烟味的指引，大家顺顺利利地排除干扰项, 朝洞口走去。
　　“谁点的火？”
　　“不知道。”
　　“真是个大好人。”
　　“烁哥，就是这里了。”
　　部落里的人竖起耳朵，听见外面声音嘈杂, 于是走到林烁前面，“小心, 烁哥。”
　　洞口外, 炎瞳拿一把大扇子, 扇着火。
　　他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脚步声，挥开烟雾，远远一看。
　　“我天, 这么多人！”
　　“上！”他让身边的战士拿起棍子, “不管有多少帮手，都把他们打回去！”
　　洞里的部落人从暗到明，视线不如炎瞳好, 他们手里握着棍子，刚把头伸出洞口一看。
　　只听“嗖”的一声。
　　狮金连忙把头缩回来，跳脚道：“外面守着好多人！鬣狗部落怎么会有那么多帮手, 现在大家流行当坏人吗？”
　　“太嚣张了！”
　　“不管了, ”他招呼道：“兄弟们，上，让烁哥看看我们的厉害。”
　　两方拎着棍子，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打的激烈。
　　部落这边人多势众，有一把子力气, 技巧是在于凶兽的战斗中磨练出来的。炎瞳那边就要差点，但他们经常和附近大小城邦开战，在沙漠里打人的经验和战术要比部落熟练。
　　此消彼长之下，双方坚持了一阵，炎瞳一方还是渐渐落入了下风。特别是在战兽们从山洞冲出来，开始帮着自己的伙伴后。
　　林烁跟在最后，他一看到炎瞳的脸，顿时明白过来，大喊道：“住手！自己人！”
　　炎瞳这时候也觉得不对，他的视线从一群大猫中猫小猫上掠过——怎么打架还带宠物的？
　　也是这时候长夜将尽，天刚蒙蒙亮起来，要不然打架的时候血气上涌，他早就能看见部落人脸上的图腾。
　　林烁：“炎瞳，是我！”
　　“烁哥？”炎瞳后退：“住手住手。”
　　都是熟人就好办了，两方人一会面，林烁朝周围看了看。
　　炎瞳好笑地问：“找谁呢？”
　　林烁：“你们城主哪去了？”
　　炎瞳：“我们救出了采油厂的奴隶，城主想去看看黑火油是如何开采的。”
　　林烁：“我去找他。”
　　被留下的部落人以及黄沙城的人莫名其妙打了一架，都有些不好意思，炎瞳率先笑道：“来，坐坐坐，不打不相识，尝尝我们黄沙城的干粮。”
　　部落人礼尚往来，拿出小麦烙的饼子，和烤土豆、土豆片、蜂蜜肉干，让炎瞳好好惊艳了一把，吃得眼睛发亮。
　　“对了兄弟，你们部落还缺不缺人？我要抛弃城主去你们那儿，管饭就行。”
　　“不缺人的话，考不考虑来黄沙城就业？待遇超好，还有架打。”
　　大猫们抬起眼看他——这人靠不靠谱？
　　……
　　林烁尚不知自己正在被挖墙脚，他顺着炎瞳的指点，走到开采黑火油的地方。
　　只见地面上被打了数个黑洞洞的井，上面覆盖着石板，用一根铜管相连，粘稠的黑色液体从井内不断涌出，喷.射在下方的巨大油桶里。
　　一个油桶被装满后，奴隶们扣上盖，四周锁紧，将它推翻，滚向远处的仓库。
　　仓库附近有兽厩和鸟棚，还有一排排帐篷，显然有人长期在这里驻扎。
　　罗什低头看着桶里的黑火油，听奴隶们说话，不时点头。
　　不知说到什么，他从怀里拿出打火石。
　　“喂！”林烁着急的叫了声，液化气爆炸的威力，可不是开玩笑的，何况这里还是油田，一点小的火星也会引发连环爆炸。
　　他扑向罗什身边：“住手！”
　　罗什这几天忙着寻找黑火油，喵蛋的身体大部分时间在林烁怀里沉睡着，只知道林烁他们也来到沙漠上，寻找鬣狗部落的地牢，不过沙漠这么大，能见面的机会是微乎其微，他根本没多想。
　　这么近的距离，得到系统提醒，他才发现林烁来了。
　　罗什下意识转过身，正想说什么，林烁一个猛子扎到他怀里——“别啊！”
　　“……”他张张嘴，把要说的话忘了。
　　——怎么突然投怀送抱？不矜持！
　　林烁见火星子还没点起来，松了口气。他一把拍掉罗什手中的打火石，道：“要死了，你怎么在这种地方动火？岩缺的事你都忘了？”
　　“没有啊？”罗什无辜地看地上的两块石头。
　　林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地上两块黑色的石头只是形状有点像打火石，上面刻有精致的花纹，和罗什以前送给自己的那块令牌有点像。
　　罗什道：“我让他们辨认一下这些石牌，看以前有没有在守卫身上见过。”
　　林烁沉默不语，但耳根有点红。
　　他从罗什身上下来，罗什托了下腰，道：“小心啊。”
　　周围的奴隶一直看着他俩，觉得两人间有种默契的感觉，让人插不进去。
　　这会儿总算找到了插话的时机，他们问：“城主，他是谁？”
　　罗什骄傲地介绍：“这是黄沙城的书记官。”
　　书记官啊，奴隶们仰望——一见面就好热情，看来跟城主关系很好。
　　城主长得这么俊，书记官也长得这么俊，黄沙城果然是个养人的好地方。想到以后要去那里生活，他们心中多了些自信。
　　林烁抬起头：“什么书记官？别乱说，我可没有答应你。”
　　“这回你不答应不行了。”罗什摆手，又把那些石牌给林烁看。
　　“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他们辨认么？\"
　　“为什么？”
　　“这是西部王城以及周边八九个都城的身份牌，我猜巨石城主和鬣狗部落勾结，发现这处黑火油后，把它献给了王城。现在这些黑火油已经流向王城去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
　　“中央城需要大量奴隶，蛮荒森林的最好，为了顺利完成来年的祭祀，你猜他们会不会铤而走险，像巨石城主一样拿黑火油进攻蛮荒森林？”
　　林烁不说话了。
　　“要是我，我就会。”罗什和他并肩走着，道：“当我的书记官，我帮你想办法。”
　　“不当。”
　　“为什么？价码不够么？”
　　林烁略吃一惊——他怎么这么了解我？！
　　……
　　“来黄沙城，这些黑火油分你一半。”两人走回密道那边时，炎瞳听见罗什的话。
　　他张着嘴，竖大拇指——城主，好大手笔！
　　林烁早就有了决定，他对带来的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和罗什城主约好了去黄沙城一段时间。”
　　话音落下，其他人倒还罢了，风站起身，有些焦急地说：“为什么？你不是说不会抛下部落不管吗？”
　　林烁：“怎么会抛下部落不管呢？你就当我去黄沙城务工，有奇迹在，每个月都能回家一趟，也就一两天路程。”
　　但风不管怎么说，就是认准了林烁会抛下自己。
　　罗什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
　　风不悦他勾走林烁，直觉林烁会抛弃自己都是这个人的缘故，他迁怒道：“你看什么？”
　　“看你像个小狗崽子，离不开人。”
　　“你才小狗崽子！”
　　罗什不和他吵，捡了块骨头递过去：“磨磨牙。”
　　风接过骨头醒悟到他在骂自己，委屈地看林烁。
　　林烁对上狗勾眼，没忍住将手放到狗头上揉了揉，道：“我也不想的，但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那可是半座油田啊。
　　油田！
　　果然，没过多久，大家一起吃早饭，林烁不断安慰风的时候，他接到一个来自华国的视频通话邀请。
　　“什么事，袁主任？”
　　林烁有些好奇，因为视频通话很费环保点，基地一般不会这么与他联系。
　　袁主任面色复杂，好像不视频表达不了他此刻的情绪。
　　“不是坏事，”袁主任道：“中东十国拉领导人发来贺电，邀请你加入他们的石油联盟，成为第17个成员。”
　　林烁：“哈？”
　　这个石油联盟他知道，由几个石油大国联合成立，控制了国际市场上原油的价格与产量，是个很排外的组织，就连华国都没机会加入进去。
　　袁主任解释：“他们可能怕你通过系统把石油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华国，影响了国际市场的秩序吧？”
　　最主要的是，会影响联盟成员的收入。
　　“我应该加入么？”
　　“这是你的私事，组织原则上不干涉。”袁主任道：“你考虑一下。”
　　“对了，”挂断通话前，他收到什么新消息，补充道：“如果你愿意加入的话，中东十国表示可以封你个酋长当。”
　　林烁：“……”我这就当上酋长了？
　　结束通话后他站起身，坚定地抚着胸膛说：“你们不要再吵了，我去意已决！”
　　去黄沙城！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一：
　　喵蛋：书记官，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油田！
　　林·酋长·烁：对不起，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大狗勾：……
　　小剧场二：
　　城主回到密道边，发现自己让人点的火还冒烟。
　　他：为什么不灭火？
　　烁哥：鸭头，你点的火，你自己灭。
　　今天一更，我整理一下细纲，明天双更，写两个小剧场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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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主角崛起的第一天
　　【系统发布任务：大城崛起。】
　　【任务描述：位于边陲的黄沙城终于迎来腾飞之机, 新任书记官林烁，请带领你的臣民，成为这片沙漠上最强大的存在吧。】
　　【任务时间：18个月。】
　　【任务奖励：抽奖机会×1（加强版）, 回归地球时长72h】
　　【失败惩罚：太平洋岛国沉没×1】
　　林烁答应去黄沙城后，系统立刻发布了一个任务。在此之前，它已经很久没有发布新任务了。
　　林烁思忖, 自己之前想的没错，系统确实在逼他达成某个目标。
　　至于这个目标究竟是什么？
　　他有几个猜测, 还不能确定。
　　【这是个系列任务。】系统道：【下面有不同支线, 比如沙漠粮仓、科技强国、军火贩子之类, 根据游戏者行为开启，完成三条以上支线才算任务达成，否则将受到惩罚, 不过奖励也比平时丰厚。】
　　林烁看着“任务奖励”之后的（加强版）三个字, 问：“这是什么意思？”
　　【平时抽出白鳍豚的几率是千分之一，加强后就是千分之十，十倍！】
　　“那的确很可观哦……”林烁托着下巴。
　　如果不是为了白鳍豚, 听到“太平洋岛国沉没”这几个字，他还真想失败看看。
　　……
　　一顿饭吃完后，到了分别的时刻。
　　有炎瞳的帮忙, 将采油场的奴隶与地下洞窟的奴隶全部救出来后, 清点了一下人数，部落中失踪的人大部分都在此。
　　可惜的是，角鹿部落的战士并未找到鹿叶的阿兄。
　　采油场中的人道：“鹿枝吗？他没死。跟着上一批运油的队伍押车走了。”
　　他们对鹿枝有印象是因为他属于这里少数算术学得非常好的，在管事面前说的上话，在奴隶中也比较有地位。
　　“不过鹿枝人不坏。以前我们采完油就要被赶回地下，那里又闷又见不到太阳, 休息不好干活的时候特别容易出事故。鹿枝和管事说了以后，延长了我们的放风时间，少死很多人。”
　　两个少年奴隶也说，岩缺当初带着黑火油逃跑，原本是要被活埋的，后来鹿枝不知怎么说动了管事，最后管事把他的舌头剪掉，卖到了斗兽场，总算留了一条命。
　　林烁见他们对鹿枝的感激多于怨恨，便用肩膀碰碰罗什，小声问：“那这个鹿枝是好是坏？是聪明还是奸猾？是忍辱负重地潜伏在敌人内部的自己人呢？还是个心怀二意的二鬼子？”
　　罗什想了想：“不知道，见了面再说。”
　　炎瞳在一边问：“烁哥，你和城主嘀嘀咕咕什么呢？靠得那么近。”
　　林烁扭头一看，由于是肩并肩坐着，自己的鼻尖都快要碰到罗什的脸了。
　　他赶忙挪了挪屁股，往旁边一点，心里纳闷——怎么和黄沙城主在一起的时候自己那么不见外呢？就像已经很熟悉了似的。
　　这样不好。
　　他动动鼻子。
　　“闻什么？”罗什问。
　　“你身上好像有种熟悉的味道。”林烁有些懊恼，动作那么小，罗什怎么知道自己在闻他？
　　罗什手伸到衣服里，摸出一只巴掌大的小猫，“猫味吗？”
　　林烁连忙扯开自己衣领，朝里面看。
　　罗什余光瞧见一抹白，顺手给他把衣服领子拉好。
　　林烁把喵蛋抢过来：“要死了，你什么时候把它偷走的？”
　　“怎么叫偷？”罗什无辜：“它自己到我身上来的。”
　　这话没错。
　　林烁：“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是他爸爸。”
　　林烁瞪他：“我才是，你顶多是个干爹。”
　　罗什摸摸下巴，想起干爹这个词在地球上的含义，心情不错：“你说是就是吧。”
　　林烁不解气：“喵蛋最爱的人是我！”
　　罗什：“唔……也行。”
　　“什么也行？”林烁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总感觉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事在发生。
　　说笑过后，罗什让人把还没找到的那些部落人的名字以及图腾画下来，记录在几张泥板上。
　　“以后打下其他城邦的话，帮你们问问。”
　　部落人千恩万谢。
　　罗什道：“没关系，你们都是书记官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们的事就是黄沙城的事。”
　　部落人又对着林烁千恩万谢，把罗什和他的感情夸了一千遍，就差说——黄沙城，我们的铁杆兄弟！
　　林烁看了眼罗什，觉得美人城主挺狡猾，这就把森林里的人和黄沙城绑到一条战车上了。
　　不过他没反对。
　　……
　　“烁哥。”炎瞳叫林烁：“驼驼兽已经喂好，该出发了。”
　　说完他又去叫罗什。
　　罗什站在采油场原本的兽厩，跑朝里面看。
　　“看什么呢？”林烁和炎瞳一起走过来。
　　“这里。”罗什指指兽厩一侧横着的两根木杆，木杆上挂着几个喂肉用的钩子，下方有一滩白色污渍，“小心，别碰到。”
　　“这是什么？”林烁问。
　　“养信鸟的地方，”罗什指着木杆：“信鸟平时就站在上面，它们经受过训练，不会在其他地方落脚。你看——”
　　“看什么？”林烁把头又埋得近了些，瞧见木杆上有细细的划痕。
　　“这些是信鸟的爪痕，”罗什道：“这种鸟的体型相当大，而且性格凶猛，是吃肉的。”
　　木杆的划痕中有黑色的污渍，是食肉后爪子里残留血垢。
　　“信鸟因为要便于训练，通常选择比较温顺的品种。就我所知，会饲养这种大型猛禽做信鸟的城邦除了中央城之外，就只有泗水城，那是西部王城下的一个都城，城主是西王的心腹。”
　　罗什看林烁对这个感兴趣，又多说了点。
　　“信鸟要从小喂养，把小信鸟孵出来后，定期带到远处，看它能不能飞回来，然后逐渐增加距离，直到最后固定让它在两个地方之间往返，信鸟就养成了。”
　　林烁点着头，边走边看他。
　　“怎么了？”罗什问。
　　“你好像对信鸟的习性很了解的样子。”
　　“这个啊……”罗什笑道：“我以前是奴隶，你知道的吧？”
　　林烁抿了下唇，后悔提起这个问题：“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的。”
　　“没什么不能说，”罗什道：“我是中央城的奴隶，小的时候，干不了别的，就跟着老阿达一起住在兽厩里，他养驼驼兽，我喂信鸟。”
　　“什么时候开始？”
　　“有记忆起吧。”罗什想了想：“我应该感谢那些信鸟，要不是它们脱落下来的羽毛，还有冬天窝在它们中间睡觉，我早就冻死了。”
　　“可惜这些信鸟被训练得很乖，都留在中央城不跟我走。以后有机会的话带你去看看……怎么了？”他看着林烁，林烁一脸思索的样子。
　　林烁想了想，这里的信鸟体型很大，还没有板凳高的小朋友就要照顾许多比他还要高大的信鸟……
　　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很不容易吧。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麦芽糖：“给。”
　　“怎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罗什说着，嘴张开。
　　“不是小孩子怎么了？我想给谁吃糖还需要理由？”林烁把糖塞到他嘴里。
　　罗什看着他：“很甜。”
　　人和糖一样，都是外面甜，里面的心更甜，还软。
　　炎瞳跟在他们俩身边，不知怎么的，觉得自己很多余一样，阳光照在他脑门，略刺眼。
　　“城主，我先走了哈。”他摸摸脑门，跑去检查驼驼兽拉的车。
　　他钻到车底，给轮毂上了些油，边干活边摇头——城主笑得那么善良，不正常啊不正常。
　　而且他连小时候的事都说给烁哥听，他不是最烦被别人知道小时候不抱着信鸟睡不着吗？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可以聊“小时候”了？
　　炎瞳心里有点吃醋——什么时候才有人和我聊“小时候”？我可以和他讲手撕十几只凶兽的英雄往事，保证非常凶猛。
　　……
　　罗什这次带来的战士有好几百个，他留下一半在这里守着采油场，约好了每半个月一换班，顺便载着物资过来。
　　采油场中原本那些奴隶大多数都来自蛮荒森林，是被鬣狗部落抢来的，也幸亏如此，他们没被带去其他城市卖掉。
　　采油场用他们干活有三个原因——一来是野蛮人奴隶结实耐用，一个顶俩；二来是占据采石场的几个城主相互防备，都怕对方的奴隶太多，以后抢走自己这边的利益，三来是野蛮人奴隶保密性好。
　　总之，这些奴隶大都表示愿意和自己部落的人一起回去，很想家。罗什也不强求，把自己车上的水和干粮分给他们一些。
　　还有一小部分来自其他城邦的普通奴隶，听说黄沙城愿意接纳他们，而且黄沙城没有奴隶制，毫不犹豫地决定加入黄沙城。
　　他们当即就改了口：“城主，书记官。”
　　“嗯，”罗什答应了声，邀请林烁和自己一起上车。
　　“你上次说的象棋、跳棋、以及扑克牌我做出来了一副，还有骰子，你想玩哪个？”
　　林烁眨眼——看来一路上不会太寂寞。
　　这时——
　　“等等！”
　　狮金从部落的队伍里跑出来，带着他的大狮子一起，道：“烁哥，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黄沙城行吗？”
　　“为什么？你们部落的人同意？”林烁看了一眼狂狮部落其他人。
　　他们耸耸肩，表示管不了狮金，随他吧。
　　“部落里的日子太无聊了，自从上次跟随过你之后，我的心告诉自己，我无法再继续这种平淡的生活，我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狮金坚定道。
　　要说原本他还有些犹豫，舍不得部落里的兄弟。但现在嘛……
　　“烁哥，你说的没错，又不是不能探亲，就当我出门打工了！还会再见面的！”
　　“但是往返一趟很浪费时间。”
　　狮金将目光看向奇迹：“不是说奇迹能长到三十几米长吗？到时候它带上我，还有烁哥，再加上阿金，岂不是小事一桩？”
　　“烁哥你如果没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帮你喂奇迹！保证把它喂得高高壮壮！”
　　奇迹正抓沙漠里的小虫子玩，听到自己的名字，歪头：“唧？”
　　罗什怜爱地抚摸了下它的头——孩子才这么大，就已经背负起了成为大型载客唧的使命，不愧是自己和林烁的崽。
　　“唧唧！”奇迹以为罗什在跟它玩，欢快地在沙地上跳了几下，用翅膀拢住他，头在腰上蹭了蹭。
　　——终于能和爸爸在一起了，真好！
　　林烁也没什么可反驳的，征求了罗什的同意后道：“那就走吧。”
　　“等等。”
　　“等等！”部落的队伍中顿时传来许多声音。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争先恐后道：“我也想去！”
　　“还有我。”
　　林烁：“……”
　　不甘寂寞的灵魂，还挺多。
　　“你们会把黄沙城给吃穷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烁哥带着一群穷亲戚去当官
　　还有一章=w=


第91章 主角崛起的第二天
　　要去黄沙城的部落人排好队。
　　林烁担心黄沙城的粮食不够养活他们, 刚表露了一点端倪，众人道：“我们部落换了好多土豆，探亲的时候可以带去黄沙城。”
　　“还有小麦和大豆。”
　　“你们背粮食, 我把石磨背过去。”
　　“对对，我们自带粮食的，就收下我们吧。森林里真的好无聊, 狮金说城里有许多好玩的东西，人也很有趣。”
　　“烁哥在黄沙城当书记官, 那里一定安全, 不怕被拐卖。”
　　“不安全的话我们保护你呀！”
　　“这么一想, 黄沙城的确是个好地方！”
　　林烁要说的话全被他们说完了，他扭头问炎瞳：“收吗？”
　　炎瞳笑的见牙不见眼，“收收收！”这些可都是最好的战士, 还自带干粮的。黄沙城赚大了！
　　他太喜欢烁哥了, 烁哥简直就是黄沙城的福星！遇见了他，什么不可思议的好事都会发生。
　　“那你们就跟上吧，”林烁无奈, 约法三章：“到了黄沙城要遵守城里的规矩，不准打架，不准随便猎杀凶兽, 不准买东西不付钱。”
　　“嗯嗯。”大概三四十个战士满口答应着, 大包小包地跟在车队后面。
　　随着车轮碌碌前进，林烁回过头，总感觉自己像是衣锦还乡后带着一群父老乡亲进城务工，要是父老乡亲手中的兽皮包裹换成蛇皮袋，那就更像了。
　　要招工的“大老板”坐在对面，哗啦啦洗牌, 问林烁：“洗好了，玩么？”
　　“玩！”
　　林烁低头看到牌面，大为感叹——自己当时就随便一说，这个复原程度，绝了！美人城主的脑子是用什么做的？
　　他和罗什、老阿达打了一路的斗地主，林烁把把都是地主，手气就……不说了。
　　他摸下巴，被农民一口气扔了三颗炸弹后，心想——难道是当了酋长的缘故？
　　不会吧？
　　……
　　黄沙城。
　　车队离开第四十三天后，黄沙城人终于又见到了他们最敬爱的城主。
　　一群从没出过森林的部落人跟着车队入城，盯着破旧的城门，狭窄的街道以及在城门两侧夹道欢迎，衣着干净的城民们，惊讶道：“哇，道路好平整，城门好气派，他们穿的衣服好精致，好飘逸，也就比我们烁哥差一点点！”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乡巴佬，部落人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动着嘴唇窃窃私语。
　　城里的人也很惊讶，交头接耳——
　　“城主回来了，带回来那么多辆大车，里面肯定有好多战利品！”
　　“还带了那么多战士回来，他们高大又健壮，气势非凡，身上的兽皮衣华丽厚实，是非常强大的战士才能穿的吧？”
　　“城主从哪里找回来这么多强大的战士？我们黄沙城可真是越来越强了，城主真了不起！”
　　总之，双方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错。
　　还有些人的关注点比较奇怪——
　　“炎瞳执政官不一向是坐在车上的吗？这次怎么在车下走？”
　　“城主和谁一起坐在车上？两个人有说有笑的，都不撩开帐幔看我们一眼，聊得有那么开心吗？”
　　“不看我们，起码也让我们看他一眼嘛，一个多月没见，不知道城主是不是又帅了，旁边那个小哥看起来也很白很帅的样子，他是谁啊？”
　　“哇！快看后面那群毛茸茸，大狮子真可爱，浑身都金灿灿的，还会翘着屁股伸懒腰……”
　　叽叽喳喳唧唧，各种聊天声以及八卦声中，车队驶入城主府，也就是黄沙城中央的塔型宫殿。
　　罗什回到城主府第一件事就是敲响议事厅的大钟，派出信鸟，把各地的执政官都召集过来，大张旗鼓地介绍自己的书记官——林烁。
　　这些执政官大都是奴隶出身，林烁不经意间看到他们脸上或是额头有做奴隶时留下的烙印和伤疤，执政官大都敬畏罗什，因此对林烁的态度和善。
　　“黄沙城总算有书记官了，”一名执政官道：“我们都不擅长内务的，做这个执政官真是累死了，还不如在斗兽场打架。”
　　“是呀，炎瞳嘴里念叨你很久了，他说你很能干。”
　　“城里的事情就交给书记官你了，你下达命令，我们安排人去干。”
　　“书记官，要不你现在就帮我们处理一下最迫在眉睫的事？冬天快到了，你看我们黄沙城是练兵比较好，还是去攻打别的城市，或者去沙漠上狩猎，屯点肉好过冬？”
　　林烁笑了，他能看出执政官们一方面认同罗什的任命，不准备刻意刁难他，另一方面，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书记官的位置又很重要，这些人稍微有点怀疑他的能力，所以出个难题试试他。无论做得好或不好，之后都有办法应对。
　　不愧是把黄沙城建设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没一个简单的。
　　林烁微微一笑，在他们的注视下坦然道：“都不。”
　　“啊？”
　　林烁感受了一下内殿的气温，现在大概是沙漠中的12月份，虽然点着火盆，还是有些稍稍的冷。
　　“沙漠中的第一场雪将近了吧？”
　　“嗯，”执政官们不知林烁为何要提起这个：“按往年经验判断，大概还有一至二周的时间。”
　　林烁一拍大腿：“正好，把城里的劳动力都叫起来。别打架了，饿着肚子有什么好打的？都给我去开荒！不要浪费了种冬小麦的大好时机！”
　　“啊？？”
　　罗什先前一直没说话，窝在铺着厚厚兽皮的石椅上看林烁和自己的执政官交锋，这时他倒是开口了：“照他说的办。”
　　他眼馋部落里的农田很久了，现在有机会搬到黄沙城，当然不能放过。
　　城主话音刚落，林烁脑海中响起任务提示：
　　【支线任务：大城崛起之沙漠粮仓】
　　【任务描述：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沙漠中气候与森林不同，请用你之前在森林里种植冬小麦积累的经验，在春天到来前为黄沙城准备好足够的粮草。】
　　【任务奖励：抽奖机会×1，地球回归时长24h】
　　林烁发现一件事——华国文化的传染速度真的很快，系统发布任务的时候都会念诗了！
　　次日，得知他们有了新书记官的城民还没见到人，先领到了书记官下达的任务——
　　开荒！种地！
　　“哎呀。”他们排着队去城主府领农具，顺便闲聊道：“我们新书记官这么喜欢花花草草，一定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为了欢迎他，我们把周围的荒地全都整理了吧！”
　　“走！”


第92章 主角崛起的第三天
　　黄沙城的种地事业有序进行着。
　　身为书记官, 林烁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干，他问其他执政官要来了黄沙城过去半年的卷宗，抱着一大摞泥板研究了半天, 最后发现，黄沙城的日常事务真的没多复杂。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其他几个执政官难得焦头烂额。
　　首先，是粮食。
　　黄沙城的饮食以肉为主, 他们日常食用的还有名为灰灰菜的野菜以及名为土果的一种植物块茎。
　　灰灰菜生长在城外的沙土地上，这里的气候干旱, 环极其恶劣, 但恰好适合灰灰菜生长。它有长长的根须, 能够伸进石缝深处汲取里面的营养，细长的叶片分成多蓬，天气干燥的时候收缩起来, 减少蒸发, 下雨时又能迅速展开，将雨水储藏到下方的根茎中。
　　罗什让人给林烁上了一道黄沙城的特色菜，灰灰菜烤肉。
　　鲜嫩多汁, 肥瘦适宜的肉片被裹在灰灰菜中央，团成毛绒绒的球，像一只绿色海胆。一口下去, 植物的清香中和了肉的油腻, 兽肉的丰腴又改变了灰灰菜略显生涩的口感。
　　林烁举起大拇指：“绝了！”
　　他眼前飘过好几条弹幕——
　　【带点种子回来么？】
　　【华国也有戈壁滩，试着种一下。】
　　【想吃。】
　　【下次烫火锅试试。】
　　林烁：“……”
　　目前为止能发弹幕的人很少，其中大部分像大德鲁伊一样投身于环境科学及生态领域，性格高冷，和他的交流不多。
　　上次弹幕这么密集还是林烁指导部落人堆肥的时候。当时的弹幕对堆肥温度以及环境、卫生，提出了许多严苛的意见——比如每天三次翻土并测量粪坑的温度, 定期用生石灰消杀防止肥料生虫，隔天确认肥料的发酵程度等。
　　等粪肥撒到地里后，效果果然特别好，只是苦了负责堆肥的劳改犯，连梦里都是肥料的味道……扯远了。
　　果然是大吃货国，说起吃来一点都不吝啬环保点，林烁这么腹谤着，飞快把盘子里的灰灰菜烤肉吃得一干二净。
　　“哎呀，没给你留。”他抱歉地对罗什道。
　　罗什微笑：“没事，我不饿。”
　　议政厅的大殿内摆放着两套石质桌椅，一上一下，都铺着舒适的毯子，罗什坐在林烁旁边，比他高一个台阶。他递给林烁一块手帕，示意他擦擦嘴。
　　林烁道谢后，见罗什低头处理自己的事情，戳戳喵蛋的屁股，“喵。”
　　罗什动作顿了下，将意识转移到猫的体内。
　　一块灰灰菜烤肉塞到他鼻子底下，林烁：“喵喵。”
　　——快吃，爸爸特意给你留的。
　　他左手偷摸喂崽，右手抓着一块泥板，半拢着喵蛋给他放风。
　　不给人吃，给猫吃？
　　罗什被气笑了，控制着猫的身体，一口吞下肉。他咂咂嘴，烤肉味儿，酸的。
　　总有一天，要让人和猫都吃上林烁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的烤肉！
　　第二摞泥板，是税收。
　　黄沙城的税收主要来自城民们缴纳的生活税，用水税，以及过路商队缴纳的入城税。
　　这部分税收很低，可见黄沙城的确是非常穷。
　　税收的流向有一大半是城中军队，剩下的一小半用来给城民们修房子、打水井、向别的城市购买生活用品，最后才流向城主的私库。
　　林烁拿着泥板，加加减减，得出一个数字——
　　1032枚贝币。
　　话音刚落，上座的罗什抬了一下头，于是林烁知道自己没算错。
　　他莫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根据泥板上的记载，三个月之前，城主的小金库尚且是这个数字的二十几倍。至于为何会缩水至此——全用来替他还债了。
　　罗什：“算钱干嘛？你要用钱吗？城主私库随你用。”
　　林烁更愧疚了：“咳，作为书记官，我会替你赚钱的。”
　　罗什：“赚不赚钱无所谓，书记官的薪水是50枚贝币一个月，前几个月我替你还了23612枚贝币，算算你要在黄沙城干多久？”
　　林烁：“拒绝强买强卖，谁知道你这么穷，炎瞳说你有钱来着！”
　　罗什：“嗯，现在没了，全部身家换回一个书记官。你要对我负责……零头抹了吧，两万枚贝币，33年。”
　　林烁：“不可能！”
　　罗什：“那再打个6折，20年。”
　　林烁：“不行！”
　　罗什：“再打折我就亏了。”
　　林烁：“打！”
　　罗什：“好吧，谁让你能干，10年。”
　　“5年！”
　　“就5年，一天都不能少。”
　　林烁摸摸鼻子，毕竟心虚，胡乱答应道：“好吧。”
　　就在这时，之前替他把泥板搬到议政厅的执政官又带着人从外面搬来一大摞泥板，足足有林烁的腰那么高。
　　他把这些泥板放下，洪亮道：“书记官，之前少拿了一部分，我给你带来了。”
　　“哪里少拿？”
　　“账本。这是打下巨石城之前我们的账本，现在这些是打下巨石城之后缴获的战利品。”
　　林烁直觉不对，拿起新的泥板。
　　罗什要挡，没来得及。
　　林烁低头一看——
　　“缴获巨石城主私库一座，贝币+100万。”
　　“缴获巨石城贵族、执政官金库共32座，贝币+10万+15万+20万+25万，一共576万。
　　总之加起来就是比林烁当初让罗什还的多10倍还要多。
　　“……”议政厅中安静片刻。
　　林烁抬起头，道：“巨石城是我帮你打下来的哦。”
　　“……”
　　“这些钱里至少有我十分之一。”
　　“…………”
　　“那就是67万。”
　　“零头抹掉，打个6折，40万，再打个对折，20万，继续打折，10万，你还欠我8万，还钱！”
　　罗什：“没钱，我当城主抵债。”
　　“那是我给你当牛做马好不好？”林烁忘了对城主的尊敬以及对美人的怜惜，跳到罗什身上揪他耳朵，“欠我8万块还敢要我赔你5年，过分！”
　　“以下犯上。”
　　“现在我是债主，我是上你是下！”
　　罗什：“也行。”
　　长一脸大胡子的执政官张着嘴。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书记官好凶猛，做出了他们不敢做的事，猛男。
　　罗什瞪他一眼，享受着林烁的投怀送抱，道：“就会误事，还不走？”
　　执政官摸摸鼻子：“书记官凶城主，那么书记官是上城主是下，城主凶我，所以城主是上我是下……为什么我这么下？要不下次和书记官探讨一下在上面的秘诀？”
　　“说什么呢？”罗什动动耳朵，想继续凶他，但耳朵被林烁拧了一把。
　　“嘶，”他回头：“疼。”
　　林烁见白皙的耳朵果真像玛瑙一样微红，如同一痕胭脂染了白雪，气消了一半，给他揉揉，又吹气：“怎么那么脆弱？我都没用力。”
　　罗什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心想下次可以用力点。
　　……
　　后面的泥板还有纺织，城建，经商，军队……总之黄沙城虽小，五脏俱全。
　　林烁一边打表格一边写计划，在基地专家的指导下，做好了今后半年、一年和五年的城市发展计划，精确到农田面积、产业分布、居民人口、交通建筑以及经济发展。
　　华国，除了能吃之外，还是一个特别擅长定计划的国家。
　　把这些计划发下去后，他获得了一众执政官的赞叹目光，顺利度过新官上任的尴尬期，顺便记住了同僚们的名字。
　　然后，无事一身轻。
　　这几天几夜林烁都住在议政厅内，顶多去下面散散步。做完事后，他先去军营里慰问了一下前来务工的部落人，发现他们和黄沙城的军人同吃同住、一起训练，拿到了青铜武器还学到了许多战术，最后把黄沙城的小吃全都吃了一遍，过得比自己都滋润。
　　“烁哥，我们最近忙，等训练结束再陪你出去玩。”
　　“嗯嗯，我们以后就是烁哥的私人卫队了，不能给你丢人。”
　　叼着狮金给自己的黄沙城小吃，林烁有些无聊。
　　那就继续工作好了。
　　他回去问罗什：“书记官除了处理内政，还有什么要做的？”
　　罗什：“那可就多了。”
　　“比如呢？”
　　“陪城主处理公务，陪城主出访别的城邦，陪城主说话，陪城主吃饭，陪城主睡觉……”
　　“等等。”说到前面的时候，林烁还点头，听到最后一项，他睁大眼睛：“胡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罗什随手指了城主府的一个侍女，问：“水心，你说是不是？”
　　侍女长得娇俏，声音脆生生道：“城主说得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　　城主开始释放本性了hh，下章应该叫主角侍寝的第一天（bushi！)
　　有二更，二更较晚，明早看


第93章 主角崛起的第四天
　　水心带着林烁在城主府中参观, 塔型高楼的一二层是会客的地方，三层被打通，一半是书房, 另一半是起居室。
　　起居室内分隔出两间卧房，各有一张床，靠墙摆放。两间卧房一内一外, 用一道门相连，门上挂着精致的帐子。
　　水心把林烁带到外面那间房, 道：“城主早就叫我们帮您把寝室收拾好啦。您以后住这里, 床垫和铺盖都是新的。里面是城主的卧房, 两位晚上还可以讨论一下政务什么的。”
　　“书记官是城主的左右手，住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么？”
　　说着她笑了下，像是觉得很可乐的样子。
　　林烁脸一红, 原来只是做邻居啊, 不睡一张床。
　　他拍拍脸——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罗什走进来，挥挥手示意水心离开，他道：“今晚就睡这里吧, 议政厅的石桌太硬，睡久了对身体不好。”
　　林烁点头，往床上一坐——怪软的。
　　又搂过亚麻被子抱了抱——暖和, 里面填充的好像是羽毛, 还有股阳光的香味。
　　他索性把鞋子一脱，被子盖上：“天黑了，我们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罗什点头，走进内室。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林烁正想吹灭床头的油灯, 罗什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突然来了一句：“做黄沙城的书记官还有一个要求——睡觉的时候不准穿衣服！”
　　“……咳咳咳。”林烁差点把自己呛死，他大声道：“谁会提这种要求？！”
　　“我啊。”
　　“为什么？”
　　罗什心想自己可不愿意晚上和林烁说的话全让系统直播出去，还是关小黑屋的好。
　　但他显然不能用这个理由，于是罗什道：“因为黄沙城的习俗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能穿衣服，穿衣服会做噩梦。”
　　“真的？”
　　“真的！”
　　林烁前几天刚被骗过，才不信：“你也不穿？”
　　“不穿。”
　　“让我看一眼。”
　　“你等着……”
　　墙壁的隔音不好，对面传来沙沙的声音，林烁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正想要不算了吧，突然“咔哒”一声，两张床中央的墙壁打开一个窗户，差不多24寸电视机那么大。
　　罗什下半身在被子里，赤.裸的上半身朝窗户凑近一点：“看吧。”
　　林烁：“……”
　　月光透过墙壁的天窗，照在他身上，男人肩膀宽阔、肌理流畅，肌肤在月光下泛起淡淡的银色，有种半透明的质感。
　　就……很秀色可餐。
　　林烁吞了下口水，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晚上吃得太少，饿了。
　　罗什：“看好了没有？有点冷。”
　　林烁不等他拉过被子，鬼使神差道：“验验货。”
　　说着他伸手戳了一下肩膀：“嗯……确实没穿。”
　　罗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他，眼型像是桃花瓣，末端微微晕红，他眨眨眼：“这还要验吗？”
　　林烁点头：“要验！”
　　“好吧，”罗什没和他纠缠，道：“我脱了，该你了。”
　　林烁：“……”
　　“快点。”
　　林烁磨磨蹭蹭地脱下衬衣，往床尾一扔：“好了吧？”
　　“还有下面……”
　　林烁拍墙：“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我都没看你的！”
　　“好吧。”罗什伸出手，在他的肩上也戳了一下，道：“验货。”
　　不等林烁反应，“啪”一下，他把小窗关上，声音隔着墙壁，有些失真。
　　“晚安。”罗什道。
　　“晚安。”
　　微凉的手指戳在肩膀上，十分有存在感，林烁别别扭扭地拉上被子，翻了个身，想了想，又翻身，最后他拍拍脸，望着天花板，发呆。
　　另一边，罗什也同样望着天花板。
　　这是他第一次，以人的身份，而不是猫，陪林烁睡觉，也是第一次，可以亲口向他道一句晚安。
　　也许是因为长期被关在神庙的经历，他一向不喜欢封闭的场所，就算睡觉，也要在宽敞的地方，可现在，明明自己的卧房给林烁隔出了半间，然而听着隔壁的呼吸声，他的内心却感到安静、惬意。
　　月光温柔，薄纱一般，笼罩整个黄沙城。
　　城里的人陷入宁静的梦乡，唇角上扬，似乎做了个好梦。
　　城里的系统：【……】
　　呜，小黑屋，真的好黑。
　　……
　　“城主，书记官真的好能干好能干。”
　　“我要算一整天的税收，他一刻钟就算好了。？”
　　“上个月街上有几间石屋塌了，是书记官带人去修的，修好之后，房主和我们说从没有住过那么宽敞那么结实的房子。”
　　“他还给街上修了排水沟，污水都不会乱流了。”
　　“他带我们种的麦子也是好东西，熬出来的麦芽糖好甜。”
　　“还有他的周计划、月计划、半年计划……以前我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好多啊，连茅坑都得跑着去，现在只要照着计划做就行，剩下时间想干什么干什么。”
　　罗什刚到城主府下面，就被执政官围成一圈，中心意思只有一个——书记官好棒！书记官是神仙！书记官能一辈子留在黄沙城么？
　　罗什听着他们的彩虹屁，心情不错，唇角微勾：“这要看你们了。”
　　“我们？”
　　“对。”罗什招招手，吩咐几句。
　　林烁恰巧起床，见他们在楼梯下面嘀嘀咕咕，就问：“说什么呢？”
　　“表扬你。”
　　或许是前几次被罗什坑怕了，林烁下意识道：“我不信。”
　　之后他就发现黄沙城的人不对劲——总有人给他塞好吃的。这也就算了……
　　他出门，几个人争着给他遮太阳还擦汗；他走路，有人把前面绊脚的小石头都踢走；他吃饭噎着了，好几双手帮忙拍背，最要命的是，他蹲茅厕的时候，门口守着七八名大汉。
　　林烁忍无可忍，喊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门外的人无辜道：“书记官，我们怕你擦屁股的叶子用完了，给你递叶子。”
　　林烁：“不用！我有！”
　　“那你需不需要提裤子。”
　　“不要。”
　　“那、擦……”
　　“滚啊！”
　　外面的人撒腿就跑，还不忘从门缝塞进来几片叶子：“没有了要讲，这是黄沙城最软最舒服的叶子，城主用了都说好。”
　　林烁：“……”
　　心力交瘁。
　　他找到某个三番五次给自己送东西的执政官，问：“你们最近在干什么？”
　　“用热情将你留在黄沙城！”
　　“想让我留下来很简单。”林烁冷酷无情道：“这个月底黄沙城的开荒率达到70%，耕地面积达到总居住面积的1/3，四月之前小麦亩产超过3000斤，然后5月底的时候红薯、大豆，和西瓜全部播种完毕。去吧。”
　　执政官捧着一摞工作计划，失魂落魄地走了——想要讨好书记官，好难。
　　他们的热情含油量过高，导致林烁再看见美人城主时，觉得他的样子无比清爽。
　　脸是帅的、身材是挺拔的、就连头发丝儿都是青草味的。
　　林烁的目光不自觉在罗什身上停留得久了些。
　　“怎么？”罗什给双手戴上皮质半指手套。
　　林烁盯着他的指尖——青葱一样，水灵灵。
　　“突然觉得你好看。”
　　罗什朝他一笑，阳光下神采飞扬。
　　他道：“今天去沙漠里狩猎，一起去么？”
　　“好啊。”林烁满口答应。来黄沙城这么久了，他一次都没出去狩猎呢。
　　然而到了狩猎的地方，林烁看见骑在驼驼兽身上的执政官，顿时后悔了。
　　“……”他下意识蹭到罗什身边，“借你躲躲。”
　　罗什朝执政官看了一眼，他们从跃跃欲试变成距离两人八丈远，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林烁。
　　林烁感动坏了，他抓着罗什的袖子：“我现在觉得你像天仙！”
　　罗什也很满意，他对系统道：“对比产生美，地球人说得对。”
　　系统：【%……&*%￥#】
　　“干什么？”
　　【别理我！被你关小黑屋关得程序错乱了，正在自动修复。】
　　作者有话要说：　　jj又崩了orz，太难了


第94章 主角崛起的第五天
　　在沙漠中狩猎与在森林中不同。
　　黄沙一望无际, 除了被风推起的沙丘外，没有其他遮挡视物存在，站在驼驼兽背上可以望得很远。
　　这里白天干燥, 中午酷热，晚上严寒。能生存在沙漠里的凶兽都有自己独特的绝活。
　　午后，狩猎的队伍跑出几十公里, 林烁解下披风，喝了口水。
　　一滴水珠滑过他的唇边, 落在沙砾上, “滋”一声, 瞬间消失。
　　看着被太阳烤得灼热的沙子, 林烁咋舌：“你们的先祖是怎么在沙漠里生存下来的啊？”
　　执政官们都知道他来自森林那边，哈哈大笑道：“是先有神庙, 然后才有沙漠之城的。”
　　“没有神庙提供的水源, 人根本没法在沙漠里生存, 不到半天就渴死了。”
　　“那神庙的水又是从哪来的呢？”
　　“不知道。”执政官们挠挠头。
　　“对了，我听人说，神庙底部有一个巨大的泉眼，每当祭祀完成后, 泉眼中就会潺潺不断地淌出清水, 从圣城的四条河干流向整个沙漠。不过我没见过那个泉眼。
　　“城主应该……”
　　“城主……”
　　执政官们说着说着，突然噤了声。
　　罗什心情不好的样子，一手抓着驼驼兽的绳子，一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太阳发呆。
　　“别看，眼睛瞎了。”林烁伸出手给他挡光，顺便用肩膀撞一撞罗什, 问：“你知道？”
　　“知道什么？”
　　“神庙底下有泉眼的事。”
　　“你信吗？”罗什问。
　　林烁摇头：“不信。”
　　罗什就笑了：“为什么不？”
　　林烁：“神庙是栋房子吧？”
　　“嗯。”
　　“这里的房子，是用泥砖和石头搭建起来的。”
　　“没错。”
　　“那不就得了？”林烁摊手：“我不懂神庙，但我懂建房子。如果年年从地下冒泉水的话，泥砖泡在水里，地基早就坍塌了，怎么可能还好好地伫立在圣城内？”
　　“何况这么多年，神庙没推倒重修过吧？不然有没有泉眼，大家一看就知道了。”
　　罗什笑了：“说得对。”
　　他托着下巴道：“我也不知道泉水是怎么诞生的，但我知道些别的。”
　　“什么？”
　　“我小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撞见祭祀的场景，我看见，那些用于祭祀的奴隶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
　　“对，就是凭空，”罗什回忆：“那时已经日落，周围一片昏沉，一个银色的光圈从神庙上空飘下来，将奴隶们笼罩在内。他们抬起头，惊讶地、虔诚地望着那个光圈，不断向神祷告，然后消失在光圈内。之后光圈便慢慢地慢慢地合拢了，里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我当时很好奇。也许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吧，就爬到神庙的最顶层，从上面俯瞰贯穿圣城的河水。只见河面上浮现出粼粼的银色波光，河水涌动着，下面像是藏着什么神秘的入口，然后水面便开始缓缓地上升，从祭祀之前枯水期的水位，一直上升到汛期的水位。”
　　“接着神庙里响起钟声，一直待在房间里的人们结束祷告，从房屋里冲到河边，掬起河水洒向自己的身上，欢呼一些赞美神庙的话。乌云散开，月光和星光笼罩在黑暗的河面上，撒下一片银色，飞舞的水珠闪闪发光。我怕被人发现，于是跑回神庙里，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罗什讲完后，看到林烁怀疑地盯着自己。
　　他笑道：“怎么了？”
　　“你没编故事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罗什摸摸下巴，心想他只有一件事没有告诉林烁。那就是当晚他在神庙中看到的那个银色光圈和系统为林烁开启的储物空间十分相似，所以他第一次看到储物空间的时候才会那么惊讶。
　　不过很快罗什就放弃了系统就是神的怀疑，因为神绝不会把自己的神迹变成海绵宝宝形状的。
　　林烁想象了一下那场景，抬起头，瞧见周围的执政官和他们的侍从一起看自己。
　　“怎么了？”他提高警惕。
　　执政官们交口称赞道：“哎呀，还是书记官见多识广，没去过中央城，都知道神庙下面不可能有泉眼。”
　　“都怪中央城的人没见识，乱传闲话。”
　　“那是，他们哪有我们书记官这么聪明，这么厉害，这么能干，这么帅……”
　　“打住。”林烁叹气。
　　他想说，真的不要再这么油腻的夸我了，我承受不起！
　　这时，罗什放在下巴上的手一顿，抓住腰上的刀道：“小心！”
　　只见前面的沙丘猛然向四周溅开，黄沙喷涌向天空，从沙子中央冒出十几对尖利如刀的节肢。
　　林烁出门狩猎的时候，带上了铁蛋和奇迹——左牵黄，右擎苍。
　　铁蛋难得撒欢，位置正巧就在沙丘旁边，它听见破空声，回过头就见一根直条条、棍子一样、生长着上百对刀足的东西从沙子中飞出来，两只大钳子一样的螯足夹向它的脸。
　　铁蛋惨叫一声，陀螺甩头，张嘴在空气中乱咬，同时脚踩地面。
　　飞出来的那凶兽动作很快，上百只脚抱住铁蛋的脸，不一会儿在铁蛋脸上身上划出多道伤痕，还好它皮厚，并未流血。
　　“是百足天龙，小心！”一人喊道。
　　“百足天龙是群居的凶兽，经常一巢穴、一巢穴地出动，周围肯定还有。”
　　话说晚了，铁蛋力气大，不过在松软的沙地上毫无用武之地，它没挣扎几下，后脚便深深陷入沙面，拔都拔不出来。沙子底下似乎有一个百足天龙的巢穴，没多久，十几只比刚才的凶兽小一圈的黑色条状物从里面涌出来，爬上铁蛋的四肢。尖锐的螯扎进伤口，吸血。
　　“嘤嘤嘤。”铁蛋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林烁，眼睛里涌出泪花，哪里有顶级凶兽的尊严？
　　林烁摇头，叹气——拉磨把孩子拉废了。
　　一起参加狩猎的人拉着驼驼兽后退，目光警惕地巡视地面，他们拉满弓，时不时射出箭矢，贯穿百足天龙的头颅，
　　“倒霉的，怎么碰见这么大一个兽巢？”一人道：“百足天龙速度快，弹跳力强，不过身体中央就比较脆弱，尽量向它的身体中央射箭，小心不要被咬到。”
　　“书记官，用不用我们帮你把铁蛋救回来？”
　　林烁：“不必。”
　　他朝天空打了个唿哨，只听“唳”一声，天空中一个巨大的黑影俯冲而下。
　　奇迹不屑的用翅膀一挥铁蛋——让开。
　　只见它已经长到将近六米长，脖子一伸，长长嘴巴叼起一只百足天龙，“嘎嘣嘎嘣”，跟嚼蚕豆似的吃了。它眼睛一亮——好吃！
　　铁蛋身上的百足天龙一窝蜂炸开，挥动着上百条腿飞快往沙子里钻，跑得那叫一个快，腿都舞出了残影。
　　奇迹先把最大一只叼住，啄成好几段，一口一口吞进肚子里。后面的百足天龙不停地逃，奇迹将嘴伸进沙子里，一根一根的将它们捡出来——“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叫你们欺负我小弟！
　　看它吃得那么香，林烁摸下巴，“我怎么觉得奇迹本来就应该生活在沙漠里？”
　　“也是，这么大体型，森林中根本飞不开。”罗什赞同。
　　两人用慈爱的眼神望着大朵快颐的奇迹——多吃点，能吃是福。
　　身后，执政官和随从交流眼神——
　　书记官好猛！
　　连饲养的宠物都那么猛！
　　呸，什么宠物？城主上回说了，那是我们小城主！
　　快看！小城主在手撕百足天龙！
　　奇迹差不多一只龙就吃空了一个兽巢，它挺着肚子，打了个嗝儿，林烁喊了声：“奇迹，给爸爸留点。”
　　“唧！”两只爪子向后刨沙，奇迹乖巧懂事地将吃剩下的百足天龙挖出来，林烁让人打包。
　　“你要这个干什么？”罗什问。
　　“嘘，别告诉别人，我们自己留着吃。”林烁神神秘秘地将一大包百足天龙收好，道：“这可是好东西。”
　　吃饭时间，他避着人，把这些百足天龙烤了，自己一只，美人城主一只。
　　自己再一只，美人城主——
　　“谢谢，我不吃。”
　　“为什么？”
　　“太丑。”
　　林烁把壳剥开，肉塞嘴里：“吃！人不胖，毛病多。”
　　“……”
　　晚上，两个人睡在城主府的隔间。
　　罗什敲敲墙壁：“你睡着了吗？”
　　林烁翻了个身：“没有。”
　　天已经黑透了，罗什努力想入睡——失败。
　　身上有些燥热，他忍不住问：“百足天龙到底有什么作用？”
　　林烁：“提高免疫力，还有，壮那个什么……”
　　“什么？”
　　林烁突然用力一拍墙壁，把罗什吓了一跳，他道：“睡觉！”
　　“……”
　　过了一会儿——
　　糟糕，林烁心想，这里的蜈蚣太大了，药效好强。
　　失策了。
　　对面，罗什想明白壮什么以后，敲敲墙壁：“你睡觉脱衣服没？”
　　“……”
　　“没脱？脱了？”
　　“我脱没脱衣服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罗什心想，这段不能直播出去，必须掐掉！
　　他打开隔窗，伸手道：“没脱我帮你。”
　　“放手！”
　　***
　　次日，两个人带着黑眼圈，都没睡好。
　　对视一眼，默契不提昨天的事。罗什问：“今天还出去狩猎吗？”
　　林烁一咬牙：“去！”
　　临走前，他把剩下的百足天龙交给水心，让她炖了给城里的人加餐——黄沙城人口太少，春天将至，是时候迎接新生命了。
　　“走吧。”
　　这次狩猎只带了奇迹一只崽。
　　昨天回来后，铁蛋嘤嘤嘤地跑回城主府，一头扎进新建的磨坊，把头埋在磨盘下，今天说什么都不肯和林烁一起出去狩猎了，拉都拉不走。
　　走出城门，林烁心想，铁蛋刚被抱回来时明明是非常凶猛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想来想去只可能是绝育的缘故。
　　当初那一刀可能给铁蛋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心理阴影。
　　他突然对罗什提议道：“我们带奇迹去沙漠里捉些凶兽的幼崽吧，养着。”
　　“凶兽不好养的。”执政官插话。
　　“没事，我们可以给他它来一刀。”林烁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一敲掌心：“这样黄沙城的肉食也解决了！”
　　【支线任务：大城崛起之养殖能手（一）】
　　【任务描述：凶兽赛猛犸，只是鼻子短，全村宰一头，足够吃半年。请在严冬到来前饲养五十头体重五百斤以上的凶兽。】
　　林烁看了看任务，又看了看奇迹。
　　他问罗什：“你说奇迹现在有多少斤重？”
　　罗什：“嗯……”
　　身后一个负责采购凶兽的执政官插话道：“小城主啊……两千来斤吧，主要骨头轻。”
　　“铁蛋就要重一些，有个两千七八百斤重的样子。”
　　林烁顿时放心了，他道：“任务接了。”
　　我，养猪能手！
　　作者有话要说：　　两千来斤不重的，猪最大能有一千斤，一头肉牛一千五六百斤


第95章 主角崛起的第六天
　　最近城里没什么事, 林烁当真带着人在城主府后面砌了一个猪栏……不，兽厩。
　　奇迹帮忙抓了一些四脚蛇回来。这些四脚蛇性格温顺、长得快、不好动，最重要的是什么都吃——凶兽的骨肉、内脏、灰灰菜、仙人掌……
　　连水心都说, 最近城主府的厨余垃圾少了许多，全都给四脚蛇吃了。
　　林烁花了些时间研究四脚蛇的特性，编写养殖手册供其他城民学习。将四脚蛇研究透以后, 他又没事情可做了。
　　议政厅内，林烁托着下巴, 看外面的景色, 罗什手里拿着新送来的情报, 看一会儿情报, 看一眼林烁。
　　坐在他们下面的执政官捅捅炎瞳的胳膊，示意——你看我们城主和书记官, 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炎瞳拍拍他的肩膀——回家生孩子去, 别管这俩的事。
　　等执政官低下头, 他朝城主看了一眼——好像真的不对劲啊，气氛莫名让人插不进去。
　　炎瞳对林烁招招手。
　　“怎么？”
　　“烁哥，一会儿去狩猎？”
　　“不去。”林烁这些天把黄沙城周围逛遍了，什么沙蛛、赤蝎兽、百足天龙、圣甲兽全吃了遍, 有点审美疲劳。
　　距离【沙漠粮仓】和【养殖能手】这两个任务达成还有一段时间, 他，要不回部落一趟，探探亲？
　　炎瞳神秘道：“今天不去那几个地方狩猎，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
　　“对，那是我们沙漠里的禁地，好长时间才能去一次，说不定里面能找到宝贝。”
　　其他几个执政官被他一提醒, 也纷纷到：“哦，回音谷啊。”
　　“这几天风向变了，是可以去那儿淘宝。”
　　“书记官来我们黄沙城这么多天，还没去过回音谷吧？一定要去一趟！”
　　被他们这么一说，林烁勾起好奇心，他正准备答应，余光瞧见身旁的罗什，问：“你去不去？”
　　罗什指指手中的情报。
　　“没事，我可以等。”就自己一个人去好像没滋没味的。
　　罗什：“回音谷能进去的时间每年就那么三五天。”
　　“今年不行大不了明年么。”林烁口不对心。
　　明年？罗什唇角勾了勾，心情不坏。
　　在好心情加持下，他很快处理完了标注为“紧急”的情报，剩余的堆在桌上等回来再看。
　　“走吧。”他道。
　　林烁：“我去叫奇迹。”
　　奇迹昨天载着几名部落人回家探亲，早上刚飞回来，脖子上挂着探亲者所在部落给它的报酬——一只兽腿，正大朵快颐。
　　林烁见到奇迹的时候，那里不光它一个，还有一个预料之外的人——风。
　　“你怎么来了？”他问。
　　风：“巫有信托我带给你。”
　　“少来。”林烁道：“他放奇迹脖子上的兜兜里就行了。”
　　这些天他虽然在黄沙城，但答应巫给部落授课的事并未耽搁，林烁将授课的内容刻在泥板上，让奇迹定期捎给巫，算是种原始版的“远程教育”。
　　“好吧。”风道：“是我自己来。”
　　“你上次不是捎了幅地图回去么？石匠阿伯回忆了几天几夜，把捡到我的地方标在地图上，我去那里看看。”
　　林烁伸手，风把地图给他，上面果然画了个圆圈，出乎意料的是，那地方离黄沙城不太远。
　　“跟我来。”林烁接受了这个理由，让人替风安排住处：“今天我还有事，过两天带你去图上的地点。”
　　风问：“你要去干什么？”
　　“狩猎。”
　　“我也要去！”
　　“危险。”
　　两人就这个问题争执了一会儿，直到奇迹不耐烦了，脖子弯下来，将风往背上一顶，示意——这个人类崽崽由我来看！
　　林烁：“……好吧。”
　　……
　　“沙漠不像森林、或是我们平日里居住的绿洲，这里环境瞬息万变，可能前一天还是沙丘，后一天就被风暴推平，也可能睡觉前是一座沙谷，醒来后就被黄沙掩埋，所以在沙漠里赶路是很危险的。就算是沙漠之城的人，平日也只沿固定的路线行走，以免遭遇难测的风暴……就算这样，每年失踪在沙漠中的商队还是很多。”炎瞳边走边为其他人介绍。
　　“所谓的‘禁地’，就是说凡是经过那个地方的商队十个有九个回不来，久而久之，这些地方便成了众所周知的‘死亡禁区’，过路商队会绕着那片沙漠行走，还会尽自己所能在周围布置一些警示的标志。”
　　炎瞳弯腰捡起一块红色的三角形石头，上面有被磨的痕迹，他道：“看，如果见到大量这样的石头，就是有人在告诉你——前面危险，千万不要再前进了。”
　　他把红石头放回一小堆同样的石头上方。
　　距离从黄沙城出发，已经过了大半天，这条路格外远，天边的落日西垂，云层尽头一片火烧的晚霞。
　　炎瞳道：“这个秘密是黄沙城一个老人的祖辈发现的——每年有几天时间，西北风和东南风交汇的时候，黄沙城内的晚霞时间格外长，与此同时，禁地内常年刮着的风暴会暂时平息一阵子，这也是一年中唯一一次可以进入回音谷，又毫发无损地出来的时刻。”
　　“看，就在前面。”
　　林烁望着前方，透过茫茫的黄沙，可以看见前面的沙丘中有一条裂缝，像是地壳在那里突然折断，留下嶙峋的边界线。此刻风平浪静，两侧沙丘簇拥着那道裂谷，落日悬停在回音谷的上方，背后是渐渐清晰的夜色，就好像它张开一道口子，让落日以及晚霞滔滔不竭地奔涌进去。
　　沙漠的壮丽，让林烁驻足欣赏了一阵。
　　他头顶，风坐在奇迹背上，手里拿着石板，同样在发呆——虽然距离有些误差，但是按照石匠的描述，他捡到风的地方就在这附近。
　　按照石匠的说法，他们一行人回部落的途中遇见沙暴，在附近失散，他走了好久才九死一生离开这片沙漠，在这之间，他从一个流沙眼中捡到襁褓里的风。
　　石匠的眼底亮起光，带着对过去的怀念，他道：“离开沙暴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夕阳坠入深渊，真美啊……于是我举起你，让你也看一眼，这是你的诞生之地。”
　　回音谷，一处禁地，和我的身世有关么？风拽出领口的骨牌，思忖道。
　　恰好在这时，林烁问炎瞳：“为什么这里叫做回音谷？”
　　炎瞳神神秘秘地说：“据说，在山谷里过夜的话，能够听见从神秘的地方传来的回音。”
　　“真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8 23:54:44~2021-04-10 03:1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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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主角挖宝的第一天
　　炎瞳神秘兮兮地告诉林烁回音谷的传闻, 据说在这个地方过夜的话，能够听见从神秘之处传来的回声。
　　林烁：“真的假的？”
　　“都说是传说了么，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们来过这里几次, 什么都没听见，唯一一次以为听见回声，结果是隔壁的人晚上说梦话, 还磨牙。”炎瞳道。
　　林烁：“……那你们还带我来？”
　　“来都来了，不睡一晚多可惜。”炎瞳领着人从驼驼兽背上卸下绳索、兽皮和一些削好的木棍, 要在附近扎帐篷, 他用手遮着嘴巴：“再说, 回音谷也不光有听见回音一个传说, 要不怎么说这里既是禁地，又是宝地呢？谷底能捡到宝贝。”
　　“宝贝？”由于先前的事, 林烁对这句话有点怀疑。
　　“是真的。”炎瞳让他看自己的刀：“我这把刀, 就是在谷底捡到的, 可锋利了。”
　　林烁先前没注意过炎瞳的刀，他接过一看，刀把是环形的，上面缠着布条防滑, 刀刃和一般的刀刃不同, 布满三角形锯齿，像是鲨鱼的牙，稍微一动，反射寒光。
　　最主要的是，这把刀的颜色是白亮的，屈指一弹，发出清脆嗡响, 弹性很好。
　　“这是锯子啊！”看样子还是精钢锻造的。
　　“管他呢，砍人很顺手。”炎瞳挠挠头。
　　林烁对谷底的宝贝有些好奇了，“那里很多这种刀刃么？”
　　“没有，”炎瞳自豪挺胸：“来这里七八次，只有我运气好，挖到了这把刀。”
　　“不过谷底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人捡到过贝币，小发了一笔。”
　　“今天晚了，明天我们有一整天时间寻宝，烁哥你在谷底仔细找找，你眼光好，说不定能捡到好东西。”
　　寻宝游戏啊……林烁摸下巴，眼睛发亮——开宝箱是人类的天性！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落到回音谷里的，风沙么？
　　旁边，一个执政官和罗什窃窃私语：“炎瞳很喜欢书记官哦。”
　　“就是，平时他那把刀都不让我们碰的，多看一眼都不行。”
　　“那是炎瞳的心肝来着。”
　　“心肝都给书记官看了哦。”
　　罗什：“少说几句话，会活得比较久。”
　　对上城主冷冷的目光，执政官们停止八卦：“哦。”
　　他们挠挠头，去帮侍从搭建帐篷。
　　林烁一开始怀疑帐篷搭在哪，假如搭在裂谷下面的话，不怕一阵风之后被沙子埋了吗？
　　走近后，他才发现两道裂谷的上方横贯着一条黑色石桥，石桥大概有十几米宽，上面很干净，两边的沙子被风吹下来后，都滑落到山谷里。石桥中央比沙丘高出一点，可以很好地俯瞰周围的景色，以及渐渐下沉的夕阳。
　　侍从们把帐篷搭在石桥正中央，驼驼兽跨过沙丘，走在石桥上，一颠一簸。刚走上石桥的时候，身边还是夕阳的血红色，走到石桥中央，天已经暗下来，夜空中繁星闪烁。
　　“不早了，休息吧。”罗什道：“明天再寻宝。”
　　“哦，好。”林烁找自己的帐篷，炎瞳一指中间最华丽的那个，道：“你和城主一顶。”
　　“为什么？”林烁数了一下：“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共十三个人，我和你们挤挤，让你们城主自己住一顶。”
　　罗什看他一眼。
　　炎瞳连忙摆手：“不行不行。”城主还不折腾死我？
　　他道：“那顶帐篷是给小城主的。”
　　“嗯嗯。”其他人被他一提醒，纷纷点头：“小城主身份高贵，一头龙一顶刚刚好，颜色也很搭。”
　　奇迹：“唧？”
　　它看懂了那间白色帐篷是自己的，歪头，脖子钻进去，身子露在外面，然后翅膀一耷拉，小母鸡蹲，把头搁在地上：“唧唧。”
　　龙要休息了！
　　林烁：“……”
　　他看了眼只够奇迹睡一个头的帐篷，无奈道：“好吧。”
　　你们开心就好。
　　傍晚，林烁正准备进帐篷睡觉，突然风过来，拉着他走到一边去说话。小狼崽眉头紧皱，显然被什么问题困扰住了。
　　罗什在后面望着，就见林烁伸手摸了摸风的头，叮嘱几句，然后一同走回来。
　　看口型他在说：“别担心，会找到答案的。”
　　罗什走进帐篷，把相邻两张铺盖铺好了，整理一下。两个人睡觉的地方挨得很近。
　　林烁之后回到帐篷，正好看见罗什伸手掀开帐篷顶端的一个天窗。
　　帐篷设计得很巧妙，没有雨的时候，背风那面的顶端可以卷起来，人睡在帐篷里，抬眼就能看见漆黑的夜空，闪烁的繁星，感觉到沙漠里略微干燥的风吹在脸颊上。
　　这里没有林烁熟悉的星座，可是当人注视着亘古不变的星空，以及几亿年前遥遥递来的星光时，永远都能获得心灵的静谧与安宁。
　　在庞大的宇宙与永恒的未知面前，自己是那样渺小，又是那样短暂。
　　林烁躺在舒适的垫子上，问罗什：“回音谷里的东西到底是从哪来的？”
　　“不知道。”罗什支起下巴，斜靠着床铺，面对林烁：“炎瞳他们说是风沙从别的地方卷来的，我觉得不像。”
　　“为什么？”
　　“贝币和兵刃还能说得过去，他们捡到的一些东西，不像是沙漠之城的，长得奇奇怪怪，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用途。”
　　看林烁有些好奇的样子，罗什道：“完整一些的都放在城主府的库房里，有些还挺好看，你要喜欢的话，可以回去挑几个玩。”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烁眼睛一亮，他随即又问：“那你们以前，在回音谷里发现过活物么？”
　　“没有。”罗什回忆林烁是从什么时候不对劲的，他问：“为什么问这个？风和你说什么了？”
　　“你知道风是石匠从沙漠中捡到的吧？”林烁把身子侧过来，“不知道也没关系。刚刚风说，按照石匠的话，他当初就是在这附近捡到风的。”
　　“所以风怀疑他的来历和回音谷有关？”
　　林烁点头。
　　罗什想了想：“可能性不大，回音谷的暴风每年要刮几百天，风沙大的时候，周围的沙子像刀子一样，待久了驼驼兽的皮都能被刮穿，风那时候才几岁，怎么可能长时间待在沙暴里？”
　　林烁觉得有道理，他又怕风听见——风的帐篷就在他们隔壁。
　　于是林烁道：“小声点。”
　　“你说，风是不是被人丢弃到沙漠里的？石匠也说，捡到他时他身上的斗篷完好，还很新……刚好就在回音谷的风停之后没多久，好像有点太刻意了。”
　　“你说得对。”罗什微微靠近了一点，或许是不经意，两人的嘴唇短暂碰触一下。
　　林烁的瞳孔有一瞬收缩，像是被惊吓到一样，他抬起手摸嘴唇——软的。
　　罗什后撤，道歉道：“不好意思，忘了中间没有墙壁隔着。”
　　这段时间两人睡隔壁，晚上常常打开隔板说话——也没什么主题，有时候谈论一些黄沙城的事情，更多的时候只是睡不着，盖着被子东拉西扯。
　　好像有一层纸糊在中央，不过谁都没戳破。
　　罗什问：“你不会介意吧？”
　　林烁还能怎么说：“不介意，大家性别相同，有什么好介意的？再说你比我漂亮，要吃亏也是你吃亏。”
　　罗什唇角微微上扬。
　　这些天他掌握一个规律——一旦某人话多的时候，就说明他开始心虚了。
　　“那睡吧。”
　　“睡就睡。”林烁抱着被子，盯着星空看了看，突然问：“唉，你这是初吻吧？”
　　“？？？”
　　“就是第一次。”面对罗什一脸茫然，林烁伸出两根拇指对了对。
　　“为什么问这个？”
　　林烁摸了下脸，把头扭到一边：“不是第一次的话，感觉我比较吃亏。”
　　“……”
　　过了会儿，罗什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笑了，“嗯。”
　　“嗯什么？”
　　“我说，是第一次。”
　　“……”这回反而轮到林烁不自在了，他捏了一下被子，心跳乱了一瞬，道：“睡觉！”
　　等到他真的不出声之后，罗什闭上眼，把被子拉好。
　　他问：“系统，在么？”
　　【干什么？】
　　“帮我看一眼，他是不是脸红了？”
　　系统：【……】
　　【关小黑屋中，勿cue！】
　　……
　　深夜，林烁刚入睡没多久，耳边听到一阵声音。
　　“轰隆”声随风从裂谷下方升起，带来剧烈的回响，宛如山崩海啸一般，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道：“东风快递，使命必达。”
　　林烁一下子清醒了，他推了推罗什。
　　“怎么？”
　　“你听到没有？”
　　“什么？”
　　林烁皱着眉——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听见了？
　　没理由啊，两人明明是一个帐篷的。
　　他又侧耳去听，那声音的余波还在耳边，渐渐扩散、平息。
　　“别吓我，你真的没听见？”
　　“没有。”罗什从垫子上坐起来，眼底残留几丝倦意。
　　也是，那声音那么大，假如听见的话没理由不惊醒。
　　林烁把衣服披上，扭头道：“你继续睡，我出去走走。”
　　“这么晚了，干什么？”
　　林烁走出帐篷：“我冷静一下。”
　　他把门帘拉好，望着星空——吓人了。
　　听见奇怪的声音还是其次，最令林烁在意的是，那句“东风快递，使命必达”，听起来明明是他自己的声音。
　　“怎么回事？做梦？精神错乱？还是穿越时空？”
　　沿着石桥向前走，帐篷里的人都在沉睡，看来只有自己听见了那道响声。
　　林烁走到最边缘的帐篷，转过身，从另一边向回走，突然他看见一道身影。
　　“风？”
　　风站在石桥边缘，望着下方黑暗，正在发呆。
　　林烁问：“这么晚了，你站那里做什么？”
　　“睡不着，你呢？”
　　“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出来冷静一下。”
　　风猛地扭过头：“你也听见了？”
　　“什么意思？”
　　夜风有点冷，两人一起向回走，风皱着眉头，困惑道：“我刚睡着没多久，听见了有人在耳边说话。”
　　“没听见一声巨响？”
　　“没有。”风看林烁一眼，道：“是两个人，一个问‘真的要把他送走么？’，另一个答道‘必须是今天’，然后声音就停下了。”
　　“……好像是我被抛弃之前发生的事。”
　　林烁点头，他思忖，这么看来，风听到的声音和自己完全不一样，怎么回事？
　　他低着头，天色又太黑，因此没发现，风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迷惑不解。
　　“太晚了，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风点头，将林烁送回帐篷。
　　林烁掀开门帘那一瞬间，他朝帐篷里的罗什看了眼，眼神和刚才盯着林烁的眼神，很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你们这恋爱谈得挺好，就是废系统orz


第97章 主角挖宝的第二天
　　虽然被奇怪的声音吵醒一次, 但躺在帐篷里，听着裂谷下方传来的风，林烁没多久又睡着了。
　　他睡着后没多久, 地球，某个高级别物理研究所内，一名研究员拿着手机看直播, 听见林烁与风的对话，他面露惊异, 思考片刻。
　　查询了一下自己寥寥可数的环保点后, 研究员忍痛发出一条弹幕——“时空特异点？”
　　可惜系统正在关小黑屋, 这条弹幕林烁没看见。
　　次日, 太阳升起后没多久，明亮的光线从头顶洒下, 唤醒了林烁。
　　他睁眼, 对面是美人城主的面孔。
　　林烁感叹了一下——睫毛好长、皮肤好白！
　　“城主！烁哥！”炎瞳的声音从帐篷外面传来, 林烁赶紧收回目光。
　　罗什睁开眼。
　　炎瞳拍拍帐篷，道：“起来了吗？今天我们要下去挖宝了！”
　　……
　　一根长长的绳索系在腰上，绑了个死结，上面留了一半人手, 剩下的人悬着绳子慢慢沿着裂谷的边缘, 从石桥向下索降。
　　这样能够最大程度地保证安全，一旦两边的沙丘向下坍塌，留在上面的人可以将他们拉上来。
　　奇迹“唧”一声，兴奋地张开翅膀，也加入了寻宝的行列。
　　只见它头埋在地上，双脚向后挖沙，那个沙尘滚滚啊……飞起的沙子就像一道小瀑布, 不一会儿在前面聚拢成山。
　　林烁夸奖道：“咱们奇迹，可以顶一台挖掘机了。”
　　咦，咱们？
　　罗什笑了笑，还没说话，林烁自己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罗什又笑了笑。
　　回音谷这么大，一天之内当然是挖不完的，他、林烁、还有一起下来的几个人各占一片区域，奇迹一条龙承担了谷底一半的面积。
　　——开挖！
　　……
　　中午。
　　“我只知道大浪淘金很辛苦，没想到在沙子里寻宝也这么辛苦。”林烁感叹道。
　　他擦了把汗，身上的袋子里放了些小东西——零散的贝壳、不知来自哪里的金属碎片、以及漂亮的、有点像珊瑚的红色宝石。
　　有价值倒称得上有价值，只是，没想象中那么珍贵。
　　“你们挖到什么宝贝没有？”他抬起头，环顾一圈，大家好像都差不多。
　　这时，奇迹突然发出一串喜悦的叫声，爪子在地上踩来踩去，像是碰到了什么硬物。
　　“怎么了？”林烁走过去。
　　奇迹用嘴巴拽住他的衣服，让他向下看。
　　“这是什么？”
　　被刨开的沙土中央有一条巨大的鱼，它通体蓝色，两米多长，头颅尖锐，身体扁平，鱼鳞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一条鱼当然是不能在沙漠里生活这么久的，伸手敲了敲鱼身，林烁低头闻指尖，“这是条咸鱼。”
　　一条……不知道在沙子里埋了多久的咸鱼，它的身体比石头还硬，翻着两只无神的眼睛，注视众人。
　　炎瞳拿起刀，在鱼身上劈了一下，“好家伙。”
　　可能要靠锯，才能锯开。
　　林烁觉得这条咸鱼还挺有美感的，便没让他动手，将鱼拴在绳子上，吊到上方。
　　他们又在谷底寻找了一会儿，没什么发现。
　　炎瞳看看天色：“时间不早了，走吧？”
　　“走。”
　　收拾好战利品，这次大家没让人拉，坐在奇迹的后背飞上石桥。
　　“谢谢小城主。”
　　“小城主真棒。”
　　“飞得真好。”
　　乘客们很有礼貌地摸摸头，从战利品中取出一件当做“唧票”钱。
　　奇迹的爪子旁边，顿时多了几枚贝壳、几颗漂亮的小石子，还有一条咸鱼。
　　它伸长脖子，兴奋地冲林烁和罗什唧唧叫——我好富有啊！
　　林烁和罗什夸奖了它几句，刚回到帐篷里睡觉，只听“啪”一声，奇迹把那条咸鱼甩到他们俩中间，大眼睛凑到帐篷门外，意思是——送给你们！
　　林烁和罗什面对面躺在垫子上聊天，聊着聊着，两个人的距离越靠越近，就在即将接触到的时候，一条咸鱼横亘在两人中间，翻着死鱼眼，一边一只，犹如在监视他俩。
　　两人：“……”
　　什么兴致都没了。
　　林烁：“睡觉！”
　　……
　　结束了回音谷一行后，风没有马上回森林，他留在黄沙城内，有时去军营那边，有时替林烁跑跑腿。
　　罗什发现风闲着的时候总爱注视着自己和林烁发呆，那眼神，说不上恶意，但是很迷惑、很不解。
　　他问林烁：“他什么时候回去？”
　　“谁？你说风啊。”林烁从公务上抬起头，道：“忘了和你说，巫写信来，说风是他看好的下一任狩猎队长，他的天赋好，品格、狩猎技术以及智商都没问题，就是人太单纯，性子倔强，巫让他留在黄沙城和我学习一阵子，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以后好接替岩的重任。”
　　说到这里，他看着罗什：“打个商量呗？”
　　“什么？”
　　“别的我能教他，可是领导力——也就是如何统治好一大群人，我恐怕没你在行，所以……”
　　罗什抬起眉，听见林烁道：“咱俩分工合作，你平时做事的时候，把风带在身边，教他点上位者的技能。”
　　罗什问：“有什么好处？我不干白工。”
　　“有的。”林烁俯下.身，身体朝他压近，眼看脸要碰上。
　　罗什闭上眼。
　　下一刻，他闻见了咸鱼味。
　　只见林烁从桌子底下拖出一个筐，从筐里抱出咸鱼。
　　“你等下啊。”
　　他问水心要了几颗木钉，一把小锤，走到罗什卧室，敲敲打打。
　　罗什跟在身后，看见林烁在他床铺正对面那面墙上钉钉子，然后把咸鱼挂在上面。
　　“完工！”
　　阳光一照，鱼身泛起粼粼蓝光，居然还挺好看的。
　　“报酬！”林烁叉腰看了眼。
　　“这算哪门子报酬？”罗什略无奈，从此以后，他必须每晚上盯着那条鱼入眠了。
　　虽说是这样，罗什还是答应林烁在空闲时间教导风——至于能学进去多少，要看他自己的。
　　罗什发现，自己对于风，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
　　解决了一个人，林烁本以为自己要在风那边多费些口舌，出乎意料的是，风并没有反对罗什的教导，相反，他学得很认真，一点就透，没过多久，就能协助两人处理一些黄沙城的简单事务。
　　时间久了，罗什有种“收个徒弟也不亏”的想法。
　　……
　　两个月后。
　　“开栏咯！”
　　黄沙城内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兽厩的门打开，一只只四脚蛇分别被赶出栏，在旁边的天平上过秤，体重过五百斤的宰了吃肉，没过五百斤就赶回去继续养。
　　兽厩内还有一群小的四脚蛇，正挤在一边吃草。
　　场面非常清洁环保可持续。
　　另一头，或许是肥料充足的缘故，黄沙城周边的麦子长得非常好，有一组麦子，基地那边让林烁做对照组，在肥料里掺了点圣物的粉末，如今已经颜色金黄，硕果累累，满满的麦粒几乎要把枝头压弯。
　　林烁一开始怕圣物太珍贵，罗什不愿意给自己来着，谁知刚和他提起这件事，他立刻在桌子底下踢了脚，踢出个圆球，拎着外边的麻布给林烁：“你自己切。”
　　林烁看他很嫌弃的样子，就问：“‘圣物’到底是什么？”
　　罗什：“神庙里那颗神像的头。”
　　林烁：“……”
　　和手里看不出五官的圆球脸对脸，他由衷道：“以身作则反对迷信，你可以的。”
　　【游戏者完成任务：大城崛起之养殖能手（一）】
　　【奖励回归时长：24h，抽奖机会×1】
　　【游戏者完成任务：大城崛起之沙漠粮仓（一）】
　　【奖励回归时长：24h，抽奖机会×1】
　　“两次啊两次，”林烁朝手心吹口气：“我要开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中所有（伪）科学理论都是编的，如有疑惑，看我笔名=w=
　　上上章修一个小错误，奇迹和铁蛋的体重不到两千斤有点轻了，一头肉牛大概就一千五百斤，所以给它们各加了一千斤，奇迹现在有八米长，铁蛋大概三四米的样子，比最大的牛壮一点


第98章 主角炼油的第一天
　　“异龙鲤、旅行鸽。”
　　林烁回到基地的时候, 神色是肉眼可见的失落，袁主任与蔺泽对视一眼，有些好笑——小林同学在异界又是冒充先祖, 又是当书记官的，混得风生水起，还以为他成熟了, 结果在抽奖这件事上这么孩子气。
　　袁主任安慰道：“异龙鲤灭绝的时间比白鳍豚还要长，而且同样是我们华国独有的鱼种，比起白鳍豚也不差什么。”
　　“怎么会不差呢？”林烁边走边道：“白鳍豚那么大一只, 异龙鲤只有巴掌大一点, 体型上就差了好几百倍，我太亏了！”
　　袁主任无语，他看了眼林烁身后, 奇迹和铁蛋因为体型太大，已经不适合在基地生活, 因此林烁这次并未把它们带回来。
　　但是从它们俩的受宠程度可以看出——原来林同学的审美, 是越大越好么？
　　照常规采集了血样后, 郑组长好奇：“火球到底是怎么搓出来的？”
　　林烁：“我搓一个给你看。”
　　他站在原地, 努力了很久, “……”
　　“看来和第六元素发生反应是那个世界的物质独有的特性, 在地球上无法重现。”郑组长有点遗憾。
　　“不过除了火球以外，还有许多其他反应可以试着制造一下。比如石化术——生石灰加二氧化碳生成碳酸钙, 闪光术——镁条燃烧，腐蚀术——硫酸或硝酸制备。”
　　“年轻人，要善于思考嘛！”
　　林烁：“……”学到了。
　　郑组长，表面上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但他事实上的身份是——法术导师！
　　在林烁的不断夸奖下, 郑组长答应尽快给他出一本法术教程。
　　林烁满意地带着喵蛋回宿舍了，回去之前他想起一件事——“对了，封我当酋长这件事，还没答复吧？”
　　“没有。”
　　“不当了不当了。”林烁摆手：“是否加入石油联盟，按照对国家有利的方向来，当酋长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
　　林烁叹气：“看我手气。”
　　“我已经够非了，不想再更非一点。”
　　……
　　回游戏世界前，郑组长将《科学施法大全》交给林烁，里面凝聚了整个科研组的灵感与脑洞。
　　同时，他带着几个物理学家询问林烁一些事情。
　　“时空特异点？”林烁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什么意思？”
　　“时空原本应当是线性的，互不干扰，就像现在的你不能回到过去杀死自己一样，但按照广义相对论的观点，在某些极端特殊的情况下，线性前进的时空有可能会产生弯曲，甚至重叠。时空重叠的那个点，就被我们称作是‘时空特异点’。”
　　林烁明白了：“所以，你们认为回音谷所在的位置，是一个时空特异点？”
　　“对，有可能是磁场的缘故，有可能是其他原因，总之……”
　　“那我听到的声音，是来自未来的？”
　　“有可能。”
　　“而风又听到了来自过去的声音……”林烁摸摸下巴，看着物理学家们：“一个时空特异点，有可能既连接过去，又连接未来么？ ”
　　物理学家们面面相觑：“从理论上来讲，可能性不大。”
　　“……”
　　林烁离开的时候，有人问：“你有没有想过，两道声音有可能都是来自未来的呢？”
　　“什么意思？”
　　……
　　“意思就是——不是风听到了来自过去的声音，而是他本身就是从未来被送到现在的，于是他听到的发生在过去的声音，在他的时间线上是过去，而在我们的时间线上是未来？”林烁整理思路，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喵蛋听。
　　“可是，搞得这么复杂，究竟是为什么呢？”
　　喵蛋趴在他肩膀上，毛茸茸的一张脸眉头紧皱——时空的奥秘太深奥，就算是要考清华的猫，一样参悟不透。
　　……
　　会议室内。
　　“检查一下此次携带的物资。”
　　“《科学施法大全》、初级石油开采及利用技术、春小麦、油菜、莴苣、黄瓜、南瓜、甜椒、萝卜、茄子、葱、姜、蒜……的种子。”
　　林烁将身上物品仔细检查了一遍，特别是最后一项。
　　“时间差不多了。”他看了眼墙上的钟表。
　　“再见。”
　　“下次见。”
　　林烁被系统拖入游戏世界中。
　　刚回归没多久，他便得知一个令人惊讶的事。
　　“什么？泗水城要求你去上供？”
　　“是纳贡，”炎瞳无奈道：“泗水城是统治周围这片区域的都城，附近唯一一条支流在它的掌控下，按理说的确是有要求小城邦纳贡的权利的。”
　　“如果不去会怎么样？”
　　罗什晃晃手中的泥板，道：“泗水城主说会断掉通往黄沙城的这条水脉。”
　　“说断就断，他当他是龙王啊。”林烁吐槽一句，问：“去吗？”
　　“当然要去。泗水城主在信上说，要求我们献上一百匹麻布、八头驼驼兽、以及一百七十二个奴隶。”
　　“一百七十二……这个数字好像有点耳熟。”林烁想想，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我们从采油场解救出来的人数么？”
　　“对。”罗什把泥板一扔，笑道：“看来信鸟已经把采油场的消息传回去，按捺这么久之后，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我和你一起去？”林烁道。
　　“不必。”
　　“为什么？”
　　“泗水城主、泗泽那个人……很讨厌。”罗什罕见地皱了皱眉，道：“他脑子有问题，不想让你和他见面。”
　　林烁看了炎瞳一眼，炎瞳点点头，表示城主所言非虚。
　　看他们俩一脸嫌弃的样子，林烁有些好奇到底是怎么一个人，让罗什这么嫌弃。
　　他道：“那算了，我就留在黄沙城。”
　　罗什摇头：“不。”
　　他道：“你去采油场那边。”
　　林烁：“你怀疑他们要对采油场动手？”
　　罗什点头：“不然他没那么大胆子惹我。”
　　声东击西。
　　林烁了解，他道：“好，那么黄沙城这边怎么办？”
　　“我把大部分执政官留在城里，还有，风留下。”
　　罗什居然这么信任风？林烁看他一眼，认同了这个安排。
　　转念一想，风也的确是合适的人选，他和城里所有人都没有太多牵扯，又是自己和罗什的半个徒弟，最重要的是武力不错，能压下反对的声音。
　　林烁把风叫来，将事情告诉他。
　　风惊讶了一瞬，点头道：“好，交给我吧。我会保守秘密的。”
　　风转过年刚满十七岁，肩膀渐渐宽阔起来，单薄的骨架变得厚重，林烁有时能从他身上看出大人的影子。
　　这几个月他被林烁与罗什带在身边，亲自下田种地、替人修房子、给四脚蛇上秤、随商队到别的城市经商……经历了更多，见识过更大的世界之后，曾经那个封闭、执拗、缺少关怀的小狼崽，终于慢慢长大了。
　　林烁看到他坚定、自信的样子，有些欣慰——大家都在成长，真好。
　　***
　　几天之后罗什才走，八辆驼驼兽拉的车上装满新做的烙饼、肉干、以及晒干的灰灰菜。
　　另外罗什还让人从新成立的黑火油工坊中取了些东西，放在大车的最下面。
　　泗水城要的一百七十二名奴隶他只带了一部分，当然不是原先那批，是从军营里选的，狮金等人强烈要求参加，于是也在这次出行的队伍里，另外还有炎瞳、以及已经在城中混了个小官的刺掌、犀角两位城主。
　　“刺掌城和犀角城已经依附于黄沙城，假如上面的都城知道后，他们也讨不了好。”
　　不知罗什和两名城主私下说了些什么，总之林烁见到他们的时候，两人虽然一脸苦相，但还是咬牙表忠心道：“干了！”
　　“城主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于是林烁很满意，奖励给他们一人一套□□大礼包——包括骰子、扑克、跳棋以及万恶的手摇老虎机。
　　两人开心死了——路上有的玩。
　　临别，林烁将一行人送到城门外。
　　罗什站在车队前方，伸手摸了一下驼驼兽的头，正欲上车，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林烁道：“回来给你带纪念品。”
　　“嗯。”林烁点头——重要的不是纪念品，而是“回来”。
　　他向自己承诺——我会回来。
　　“到时候我也有东西给你看。”林烁摸摸怀里的《初级石油化工技术》。
　　这应该是个大惊喜吧？
　　罗什先上车，然后同行的人陆续上车，等到炎瞳从自己面前经过时，林烁突然拉住他。
　　“怎么了烁哥？”
　　“我突然想起件事，”林烁道：“来黄沙城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城主叫什么。”
　　他打算在采油场建一个石油分馏塔，以城主的名字命名，总不能叫“大美人塔”吧？


第99章 主角炼油的第二天
　　见林烁问城主的名字, 炎瞳眨眨眼——有进展。
　　他道：“害，这你算问对人了，我们城主的名字, 可能也就我和老阿达知道吧，他离开中央城之后就不爱用自己的名字了。”
　　“所以，是什么？”林烁追问。
　　“罗……”
　　话音未落, “嗖”一声，从身后飞来一支箭，擦着炎瞳的脸颊飞过去, 插在地面上。
　　炎瞳惊得一跳：“小心！有杀手！”
　　他抓着刀回过头, 正好看到罗什掀开车上的帘子，手里拿着弓。
　　“过分了！”炎瞳跳脚：“你拿箭射我干嘛？”
　　“话太多。”罗什道：“过来。”
　　炎瞳冲林烁耸耸肩：“你也看到了，他不让我说。”
　　说完他一溜烟跑回车上, 留下林烁在原地若有所思。
　　有时候，阻止, 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将车队送走后, 林烁去找了第二个知情者——老阿达。
　　“城主的名字？”老阿达打了个喷嚏道：“罗什么来着？”
　　“罗……罗丝？罗狮？罗锅？罗……”
　　林烁给他拿块帕子擦脸, 拍拍背, 无奈地走了。
　　哎, 就知道他老年痴呆了。
　　他边走边想——为什么不能让自己知道名字呢？难道自己听过这个名字？不可能吧？自己来游戏世界以后接触的人很少啊？
　　越想越怀疑……至于还没开始建造的那座石油分馏塔, 倒是被抛在脑后。
　　算了，就叫“大美人塔”吧。
　　林烁走后, 老阿达笑眯眯喝了口大麦茶，心道：小罗什，老阿达答应你的事，可没忘掉。
　　哎呀，书记官人真好, 长得好能干又也就算了，还帮他拍背。
　　……
　　林烁没等春耕开始就去了采油场那边，他把奇迹留给风，自己带走铁蛋。
　　“有什么事，让奇迹给我送信。”
　　“放心吧。”风道。
　　沙漠里的生活比较枯燥，还好罗什他们走的时候带走了几只信鸟，时不时会往采油场这边送信，说一些路上的见闻，只是这些信件在罗什进入泗水城后就中止了。
　　林烁收到的最后一封信函上，罗什像是发现了什么，叮嘱他：“一切小心，勿念。”
　　石油分馏塔的建造比较缓慢，光是冶炼塔身所需的合金以及制造加热炉就浪费了大量时间来试错，不过一想到石油是现代工业的基础，林烁顿时充满干劲。
　　还好罗什临走前将圣物留给了他，在大量金属以及基地提供的技术支援下，这件事终于渐渐有了眉目。
　　“汽油柴油润滑油、石蜡沥青天然气……”一天傍晚，林烁正嘀咕“大美人塔”建成后能够获得的一切产物，突然，被他牵在手里的铁蛋发出一阵阵咆哮。
　　它压低声音，焦躁地晃动头颅，鼻子不停向四周嗅探。
　　林烁一看就知道有情况，他隐蔽地注视四周，今天是阴天，天色的月光和星光恰巧被乌云给遮蔽住，伸手不见五指。
　　林烁朝有人居住的地方走去，走着走着，他突然抬起手，道：“闪光术！”
　　镁条在掌心剧烈燃烧，放射出刺目的白光，身后的跟踪者没料到这茬，顿时眼前一黑，失去视觉，他停顿片刻，索性猛地一扑，凭借记忆将手中的匕首向林烁捅去。
　　林烁往旁边一躲，道：“铁蛋，咬他！”
　　……
　　几分钟后，林烁拎着失去战斗力的跟踪者走回营地。
　　刚才的亮光和打斗声已经让营地中的人醒来。因为要修建石油分馏塔的缘故，这里有大概两百多号人，再多的话，食物和饮水的供应都会造成困难。
　　“书记官，什么事？”众人望着被铁蛋咬断一只手的人。
　　林烁道：“准备一下，他只是探子，后面还会有人过来。”
　　“他们是什么人啊书记官？”
　　“泗水城……西部王城……”观察着俘虏的表情，林烁道：“总之就是来抢油田的人。”
　　“那不行。”众人在这里辛苦几个月，对这片油田早就有了感情，每天听林烁描述黑火油多么珍贵、多么有用，怎么能容忍它被别人抢走。
　　“和他们拼了！”他们举起拳头，望着墙上的红色标语——“石油工人一声吼，沙漠也要抖三抖”，群情激奋。
　　林烁将手平举，让他们安静：“和他们拼命倒不必。现在离天亮还有些时间，你们帮我布置些东西。”
　　“没问题！”
　　……
　　第六元素能够极大增幅元素本身的性质，因此，闪光术点亮的时候，虽然只是小小一块镁条，但燃起的亮光数公里外都能看见。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一人道：“城主，被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了。”身边的人道：“明天一早，全体进攻。”
　　“是。”
　　如果视线能穿透黑暗，就会发现他们身后，陈列着密密麻麻的大军，起码有上千人。
　　“一个小小的采油场而已，罗什不在，我倒要看谁能拦我！”
　　“对了，去进攻黄沙城的人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废物。”城主不满道：“一座小城而已，这么久都拿不下来，奴隶就是奴隶，蠢笨无用。”
　　身边的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算了，先攻下采油场再说，这里对王上的大计更加重要。”
　　两人的说话声渐渐低下去，没多久，天亮了。
　　那名陌生的城主坐在一头凶兽脊背上，朝前方看去。
　　“哈？？”
　　只见一夜之间，原本一马平川的沙漠上竖起了四面铁丝网，细细的铁丝连起来，将采油场围在中央，就像一座监狱。
　　“他们在玩什么花招？”城主皱起眉头——这么细的铁丝，能拦得住谁？瞧不起人么？
　　他感觉受到了挑衅，大为光火，提起自己的黑铁刀，双腿夹紧凶兽，上身直立起来，大声道：“冲上去！抢回油田！”
　　“谁第一个抓住黄沙城的书记官，我放他自由！”
　　上千人组成的军队潮水般漫向前方，嘴里发出吼声与大叫。
　　城主被保护在战阵的最中央，他脸颊瘦长，颧骨突出，面色蜡黄，阴沉的脸上长着一只引人注目的鹰钩鼻。看到自己的军队高高抬起铁蹄，即将踩翻那道十分可笑的网，他舔了下嘴唇，道：“听说黄沙城新任书记官是个美人，有一身好皮肤。”
　　“可惜不太聪明……不过没关系，我并不要他的脑子。”
　　话音刚落，状况突变。
　　只见最先一个试图跨铁丝网的人一头从坐骑身上栽下，倒地抽搐。而他身下那头十分健硕的坐骑刚一接触到铁丝网，就疯了一样地撅蹄子原地转圈，混乱中顶撞到其他坐骑，战阵瞬间被打乱。
　　眼看骚乱在蔓延，城主脸上的阴沉加重，骂道：“一群废物！”
　　他驱赶自己的凶兽向前狂奔，直接踹翻了挡路的人：“犯什么病？！”
　　“刷”一声，城主拔出黑铁刀，锋利的刀芒在阳光下闪烁，他一刀劈向挡路的铁丝网，斥道：“我倒要看看你在捣什么鬼！”
　　下一瞬——
　　“滋滋——”
　　一股焦糊味儿，突然在沙漠中蔓延。
　　好像……有什么东西，熟了。
　　林烁领着人在后头守着十几台柴油发电机，随时给里面添油。
　　采油场的人面带崇拜，道：“哇，他的头发卷起来了！卷得还挺好看！”
　　“不知道腿毛卷了没？”
　　“书记官，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什么……没文化，真可怕。”
　　林烁摸着下巴，教训他们：“都专心点，打仗呢。”
　　他心想，拿导体砍几万伏的防盗电网，这是活雷锋啊。
　　地上，城主被身边两个随从从地上拽起来，躲开了一头发疯坐骑的践踏。
　　他四肢抽搐，舌根发麻，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邪术！”
　　声音略微颤抖。


第100章 主角采油的第三天
　　林烁用一道简简单单的防盗电网, 轻松阻拦住了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军队。
　　维持电网所需的能量来自柴油发电机，发电机中的柴油是石油分馏塔运转的产物，而提取柴油所需的原油……他们身后有一整个油田。四舍五入, 如果拿不出对策的话，林烁他们可以在这里和大军耗一辈子。
　　“怎么办啊城主？”随从哭丧着脸道。
　　城主被电晕后，强撑着说了一句“邪术”, 接着就两眼一翻，等他再醒来时，已经是夜幕低垂、繁星满天。
　　他被抢救回几里外的帐篷里, 望着星空, 动了动嘴唇。
　　“我居然昏迷了一天？”城主感觉头疼欲裂，身上每个地方都在疼，肚子咕噜噜的响。
　　“不是啊, 城主。”身边两个随从垂头丧气地道：“现在已经是第三天早上了。”
　　“什么？”城主解下帐篷上的鞭子，向他们两个抽去, “两天时间还没拿下采油场？你们这两个废物！”
　　“不是的城主, ”两人匆忙解释, “不是我们不努力, 是这个地方实在太邪门了。”
　　两天时间里, 他们并不是什么都没做——试过火攻, 可惜距离太远，火箭根本射不到采油场就被沙子熄灭；试过叠罗汉从电网上翻过去, 可惜太高，没能成功；试过驱赶坐骑将电网撞翻，可惜坐骑都被烤熟了电网还是好好的；试过几个人排成队列一起上，结果全都被电翻了。
　　“所以你们到底做成了什么？”城主又是一鞭子。
　　“唯一的收获是，”一名随从道：“我们发现, 木头和石头好像不会被邪术影响。”
　　“那就让人拿着巨木或者石头将那张网撞翻，然后再杀进去！”城主用力锤床铺，“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跑，我要把他们的皮扒下来做收藏品！快去！”
　　“呃，”随从摸摸下巴，“城主，这个主意很好，但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
　　“这茫茫大漠一片黄沙的，到哪去找巨木或者大石头啊？”
　　“……”
　　“你问我，我问谁？”城主一鞭抽在侍从的背上，恼怒之余反思，自己是不是被之前的邪术弄傻了？
　　要说木头或石头，平时并不少见，可惜他们这次为了抢功，轻装上阵，除了支撑帐篷的几根细木杆之外，再找不到其他合适的材料。
　　城主心中烦闷，穿上衣服出门踱步，看到距离帐篷不远处的仙人掌——那仙人掌长得高高大大，还是拐杖形的。
　　——木头？
　　他有了主意。
　　半夜，林烁听见一阵喊杀声。
　　只见一小波骑兵举起仙人掌朝采油场的方向进攻，在仙人掌碰触到电网的一刹那，瞬间被放倒在地。
　　电火花滋滋的响，比仙人掌的刺还扎手。
　　林烁：“……”
　　“烁哥，”在远处吃烤饼的几个石油工人看着骑兵，小小的眼睛里充满大大的疑惑——拿仙人掌做武器，他们是不是有毛病？
　　帐篷里，城主又在砸床铺，“我要他们死！”
　　两名随从心有余悸道：“城主，这个书记官有点邪门，要不我们暂时撤退吧？”
　　“不行。”城主道：“拿不下油田，我要怎么和王上交待？”
　　“呃……”
　　正在烦恼之时，一只信鸟从远处飞来，它落在帐篷前方，长长的腿上绑着一片麻布。
　　随从解下布片，阅读了上面的文字后，露出喜色。
　　“城主，进攻黄沙城的队伍说，他们就快把黄沙城拿下来了。”
　　“还要多久？”
　　“呃……三五天。”
　　“为什么那么久？”
　　随从阅读布片上的话：“他们说，黄沙城的人很彪悍，不太好打败。不过他们已经把整座城包围起来，还一把火烧掉粮仓，里面的人如果不想饿死，就只能投降。”
　　“好。”城主若有所思：“围起来……有道理。”
　　“什么？”
　　城主道：“停止进攻，让人把采油场围起来。里面的人总不可能不吃不喝吧？等他们饿死渴死，这块地方就是我们的。”
　　他自己觉得这个主意很聪明：“为今之计，我们只需要等。”
　　“哦。”随从正欲照办，城主又道：“去给进攻黄沙城的人送信，让他们早点过来。”
　　“还有，让他们把黄沙城墙拆了，给我拉过来！”
　　“是。”
　　城主摸下巴，感觉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他喃喃道：“断水断粮，我看你们怎么办……”
　　……
　　围住采油场的第三天，林烁他们没断粮。
　　第四天，他们依旧没断。
　　第七天……
　　帐篷里的气温很高，像是个蒸笼。外面又干燥难耐。一名侍从走出帐篷，他的嘴唇是干裂的。
　　沙漠里缺粮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情，缺水才是。
　　侍从手搭凉棚，遮住刺眼的阳光，问放哨的人，采油场里面在干什么？
　　对方看上去比他还要干渴、疲惫，被问话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们……”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看侍从的眼睛是通红的。
　　侍从后背紧了一下，觉得这人要把自己嚼碎了吞下肚子似的。
　　他回到帐篷，城主被电到的伤还没好，伤口肿胀，看上去很可怕，但精神不错。
　　他问：“采油场里的人渴死了吗？”
　　“没有……不过快了。”侍从揣度城主的眼神，迫于他的残忍，不敢触怒他。心里却在想，进攻黄沙城的军队到底什么时候到，还有，派去黄沙城取水的人怎么还不回来？再不来的话他们就必须撤退了，大部队携带的水最多还能够支撑三日，这还是将奴隶们的用水挤压到每日三分之一的情况下。
　　这些天，营地里已经怨声载道了。
　　他安抚好城主，走到外面去，看着火红的太阳，口干舌燥的同时，竟然有些羡慕起被包围在采油场里面的人来，毕竟按照哨兵的话，他们正在……
　　“烁哥，吃点这个肉。”黄沙城的人现在都学着林烁用筷子。
　　青铜锅咕嘟嘟架在火上，这些赤蝎兽的肉在红油汤里一滚，立刻就熟，散发出扑鼻的香味。口感有些像蟹肉，鲜美无比。
　　这肉是奇迹大晚上送来的，早在几天前，奇迹便绕过外边守着的人，从后面飞进采油场，带来了充足的补给，以及黄沙城的消息。
　　还有一只活蹦乱跳的信鸟。
　　林烁接下信鸟脚上的麻布，看见上面的消息，以及硕大的“撤退！”二字，眼睛一转，重新写了封信，缠在它腿上，对奇迹道：“放回去。”
　　“唧？”奇迹歪头。
　　——不吃哦？好浪费的！
　　林烁摸它的脑袋：“这只不吃，有更大的用处。不过以后再看见类似的鸟，都给爸爸抓过来，能做到么？”
　　“唧唧！”
　　奇迹表示——没问题！


第101章 主角采油的第四天
　　奇迹为采油场带来了足够的清水, 不过就算没有它的帮助，林烁现在也按照科学修练大全上的方程式掌握了三种以上制水方法，在营地里烫个火锅丝毫不在话下。
　　红油火锅烧啊烧, 不停地冒香气，除了躲在帐篷内的城主之外，外面的人都快馋疯了。
　　林烁边吃边计算：“风说, 他们最多还要一天时间就能搞定，所以我们再拖延一天就好。不能让这些人回去。”
　　“明白。”一名吃完的石油工人把筷子一撂，走到电网后头, 叫骂道：“我睡一觉起来你们怎么还没走啊？一群没种的废物, 驼驼兽屁股下面的屎蛋！别躲在外面不动弹，有种你们进来单挑！”
　　他吃饱喝足，嗓门又大又亮, 在辽阔的沙漠上传出去好远。
　　外面的人果然被激怒了，用嘶哑的嗓门喊道：“单挑就单挑, 有种你出来！”
　　“我偏不出, 里面又有好吃好喝的风景又好, 我超喜欢在里面的, 有本事你们围死我。”石油工人扭扭腰, 朝外面啐了口唾沫星子, 向营地走去。一个没留神，他挂在屁股后面的水囊不小心掉落在沙地上。
　　看上去……有点瘪。
　　随从眼睛一转, 让人拿长长的棍子，小心翼翼的透过电网缝隙，将那个水囊勾出来。
　　他打开水囊的口，晃了晃，里面就剩下一口水。
　　随从连忙把水喝干, 他看了一眼前方，果然刚才那名石油工人出来找水囊，脸上有些焦急的样子。
　　把空了的水囊往后一扔，随从冷笑道：“继续守着，他们的水不多了。”
　　他原本想劝城主撤退的，现在却放下这个主意，被骂得一头火气——
　　受了这么长时间罪，要是现在撤退，让里面的人跑了，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等城主把你们全抓住，我一定要求他把你的皮扒下来赐给我当垫子睡！”他朝电网里面啐了一口，由于嘴太干，连颗唾沫星子都没飞出去。
　　第八天，太阳几乎要把黄沙都烤干，随从甚至怀念起第一天被他们扔掉的那只仙人掌，里面可都是水。
　　营地里的人目光越来越不对劲，焦躁嗜血，随时都能厮杀起来的样子，而被包围在采石场的林烁他们还在做火锅。
　　闻着那扑鼻的香味，随从按住胃部冷笑——垂死挣扎。我已经看透你们了，我是不会受骗的！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边沙尘滚滚，一队骑兵举着旗帜狂奔而来。
　　随从站起身，惊喜道：“城主，我们的人来了！”
　　他们期待了好几天的援兵，终于带着补给、水源和巨石赶到采油场。
　　远远看去，这队骑兵比当初攻打黄沙城的要少一些，不过这很正常，总有人要留下看着那些俘虏。
　　骑兵身后拖着几辆大车，上面装着投石器。
　　为首的人和随从打了个照面，随从抬眼一看——熟人，是军队里的奴隶。
　　他趾高气昂地问：“怎么才来？让城主等了这么久？”
　　奴隶的眼神有些冷漠，他低着头，像往常一样谦卑道：“说服他们醒悟用了些时间。”
　　“没用的东西。”轻嗤一声后，随从指挥道：“赶快给我把投石器装好。”
　　“是。”
　　随从回到帐篷，服侍城主穿上衣服，走出来。
　　城主这几天没休息好，虽然他并不缺水，但身上的伤痕总在折磨着他，让他坐卧不宁，夜夜被噩梦惊醒。
　　总算到了报仇雪恨的时刻，他阴冷地望着前方那道电网，大声道：“给我砸！”
　　下一刻，帐篷前方的投石机高高扬起，然而那些巨石并未砸向电网，而是调转了方向，朝他们所在的位置飞来。
　　雨点般密集的巨石中，有声音高喊——
　　“干掉泗水城主！解放泗水城！”
　　……
　　“干掉泗水城主！解放泗水城！”
　　“泗水城主？”
　　林烁听到外面的喊杀声，终于想起被自己忽略的一件事——
　　“如果这个是泗水城主的话，那留在泗水城的那个是谁啊？”
　　他在营地中等了会儿，外面的厮杀声安静下来后，泗水城主被扭送到他面前。
　　“书记官。”新归顺的奴隶有些僵硬，林烁冲他们笑了笑，“别怕。”
　　他问：“泗泽？”
　　对方的目光像什么阴冷的东西一样从他的身上滑过。
　　他突然道：“你是罗什的人？”
　　“谁？”
　　“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没告诉你么？”泗泽思考道：“看来也没那么重视你嘛。”
　　“……”林烁努力回想，到底是在哪里听过“罗什”这个名字，好熟好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泗泽继续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把我放了怎么样？”
　　林烁：“你先说。”
　　这位泗水城主好像并不在意林烁放不放自己，他不怀好意道：“罗什已经去了泗水城吧？”
　　“……”
　　泗泽大笑道：“他死定了。”
　　……
　　罗什打了个喷嚏。
　　他身边的人问：“怎么，害怕了？”
　　两人正沿着台阶，走上一座高塔。
　　罗什来到泗水城后，泗泽让人给他捎了个口信——如果不想断掉黄沙城水源的话，就一个人来城主府。
　　泗水城不像其他的小城，它分内外两座城，从上方看，像一个回字形。
　　城主府占据了内城的大部分区域，能够控制水闸的机关，也在内城。
　　罗什当然没听泗泽的鬼话，他带着炎瞳以及其他十几名侍从走进城门，刚一进去，一声巨响。
　　从上方落下厚重的石门，将他们关在里面，有几名侍从稍微落后半步，便被关在了城外。
　　一名奴隶带着他们走向城主府，一路上沉默不语，对罗什身边多了几个人也无半点意见。
　　走到城主府门口，奴隶行礼，退下。
　　前方是个戴着面具的人，他道：“好久不见。”
　　罗什：“泗泽？”
　　“对，是我。”面具人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你还和以前一样，没有规矩。”
　　他指的是罗什带随从前来这件事。
　　“谢谢夸奖。”罗什淡定道：“这么多年过去，你也还和以前一样，很变.态。”
　　两人走进城主府，只见属于城主的会客厅内，挂着数张人皮，大大小小，最小的只有几个月大，它们无一例外都有着白皙的肤色以及细腻的肤质。
　　面具人恍若未闻，他坐在一张不知什么皮做成的垫子上，示意罗什坐自己对面。
　　“你既然来这里，就是不想黄沙城的水源断掉。你能付出什么代价？”
　　“……”
　　看罗什垂眸，似乎在思考，面具人饶有兴味地提示道：“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皮，不过假如你愿意给我当奴隶的话，我可以放弃前一个念头。”
　　“很划算不是么？反正你本来就是一个卑贱的奴隶。给神庙当奴隶和给我当奴隶，有什么不同？”
　　罗什问：“你想当我的主人？”
　　“没错，怎么样？”
　　罗什笑了：“我本来想说，我特意来泗水城就是告诉你一声——水源爱断就断，威胁谁呢？蠢货。不过现在看来大可不必……”
　　他趁面具男被“蠢货”两字震惊，尚未反应过来，一把掀开他的面具，底下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你不是泗泽，”罗什道：“泗泽是个疯子，但他不是废物，对践踏我的自尊不感兴趣。这样轻视我、羞辱我，却又对我被神庙看中耿耿于怀的，只能是某个废物中的废物，弱者中的弱者——”
　　“西城城主？”
　　面具人：“……”
　　“或者应该说是……我同父异母，在神庙的选择中被淘汰的兄长？”
　　“…………”
　　“连亲自见我都不敢，要派奴隶来传话吗？”
　　被戳中身份，面具下的人脸色不改，继续转达主人之前交代的话——
　　“这座城主府的下方装满黑火油，如果不想死的话，就锁住自己的双手双脚，跪在顶层的天台上，否则我的人将会点燃城主府的黑火油，和你一起去死。”
　　“原本我只想要你一个人的命，你自己要带人前来，这可怪不得我，罗什。”
　　罗什：“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或许是看出他不会妥协，面具人的脸上有一丝压抑的恐惧，这让他神色有些扭曲，他道：“神出现了。”
　　“祂对你从神庙中逃脱非常不满，决定更换中央城的城主，东南西北四座王城的城主谁先把你带回神庙，谁就是下一位统治沙漠的无冕之王。”
　　“如果得不到，就毁灭，这很有他的风格。”罗什理解了西城城主的做法，道：“不过神大概不会愿意看到他这么做。”
　　在他们说话时，城下传来爆炸声，结实的城主府开始晃动，四周砖土石块不断掉落。
　　炎瞳距离大门最近，他跑到门边看了一眼，回头道：“城主，快跑吧！火烧上来了！”
　　熊熊的火焰从城主府的底部蔓延而上，热浪袭来。
　　系统：【检测到游戏者生命遭遇威胁，即将启动安全保护程——】
　　它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止，随后像是把自己屏蔽掉，再无声音。
　　罗什察觉到什么，看向对面，只见坐在他前方的面具人抬起头，眼中再无一丝属于人的情绪，而是纯粹的漠然。
　　他道：“离开得够久，该回来了吧？”
　　罗什浑身一震：“神？”
　　……
　　“罗什罗什罗什……”林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想：“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呢？为什么想不起来？我明明记忆力很好的啊？”
　　想着想着，他掏出怀里的猫，上下搓揉。
　　喵蛋最近这段时间格外喜欢睡觉，被这么搓都没醒来，还摊开四肢，露出肚皮。
　　林烁继续向下搓揉，搓揉到某处，他手一顿，想起绝育那天发生的事。
　　“你的小猫咪看来是没办法做绝育手术了。”这是黄博士的话。
　　再往前，是他给喵蛋填病历本。
　　再往前……
　　林烁想起自己和系统的对话。
　　“它叫什么名字？”
　　【罗什，它的名字。】
　　“罗什？”林烁猛一锤床板，从床上翻身坐起来：“不会吧？”
　　“人怎么会变成猫？不对，猫怎么会变成人？”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一刹那，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从未听过的词汇——“意识投影”。
　　“这个词我又是从哪接触到的？系统，你出来！”
　　……
　　同一时间，罗什面对着另一个将自己的意识投影到奴隶身上的存在，他拿出林烁送给自己的猫铃铛，在手中把玩，道：“你也想做我的主人，他也想做我的主人，但是很可惜，我已经有主人了。”


第102章 主角掉马的第一天
　　“轰”一声, 内城城门被炸开，坚硬的石砖先是绽开道道裂痕，随后轰然倒塌。
　　土石四溅,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整个泗水城，街道上的人充满惊讶地望着被火焰填满的内城。
　　“书记官给我们的这土炸.弹真好用哈。”几个黄沙城的人张大嘴巴，感叹了一声，随后冲向火场里面, 大喊道：“城主！城主啊！”
　　“撑住城主！我们来救你啦！”
　　“该死的这火要怎么灭？咳咳……”
　　炎瞳一把拉住罗什, 拽着他跑出将要倾塌的城主府，他警惕地回头看面具人，浑身肌肉紧绷。
　　然而对方并没有阻止他们。
　　奴隶带着诡异的笑意, 被火焰吞没。
　　他一字一句道：“你会回来的，罗什。”
　　“做梦。”
　　罗什踹开大门, 身后，墙上悬挂的人皮片片坠落在火场里, 被烧成灰烬。
　　西城城主果然下定决心将他们留在泗水城，城主府地下被完全挖通, 储藏了巨量的黑火油, 留在城主府的奴隶将火投入油池后，墙面被石油蒸汽爆.炸引发的冲击波掀飞, 黑色的液体从巨大的裂隙中不断涌出, 瞬间流向整座内城。
　　视线所及, 无论远近，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瑰丽的橙红色遍地流淌，如岩浆，又如天火, 令人望而生畏。
　　“城主，刚才那是……神庙里那位？”炎瞳皱着眉，站在一块未完全塌陷的平台上，望着下方。
　　罗什点头。
　　炎瞳把水倒在衣服上，捂住口鼻道：“他好像并不想要我们的命？”
　　罗什心情不太好：“他要我活着，去神庙找他。”
　　“为什么？”
　　“谁知道。”罗什道：“少废话，你能行吗？”
　　“放心。”炎瞳咧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就这点小火星子，想要我们的命，西王那小崽子还嫩了点。”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皱着眉，将兽皮裹在靴子上，一直裹到小腿，用水淋湿。
　　“城主，我背你。”
　　“不用，顾好你自己。”
　　“我如果能活着回去，饶不了泗水城主还有西王。”
　　“省点唾沫吧。”罗什和他动作相同，望着熊熊燃烧的火场，预感到自己这回要脱一层皮，回去后还不知道要被林烁怎么说。
　　不过没办法，他必须活着回去。
　　“我答应过的。”
　　声音隐没在哔哔啵啵的烧灼声中，炎瞳朝他看了一眼，感觉城主和刚才不一样了。
　　在黄沙城的时候，城主时常露出笑容，开心的、无奈的、戏谑的……尤其是和书记官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神态轻松、自然，笑容平和、温暖，能够感染身边那些与他同样从黑暗中爬出的人，带给他们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黄沙城就是他们的家，能够保护他们，带给他们安宁和平静。
　　这种转变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炎瞳不清楚，但炎瞳知道，城主并非一开始就是这样。数年前，他们刚从中央城逃出，在黄沙城落脚的时候，所有人都像是从猎人的陷阱中冲出的困兽，焦躁、紧绷、充满攻击性，他们在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了太久，很难回归正常的生活。城主是他们中最小的一个，但他也是最冷静、最清醒的。和他们这些从头到尾都是奴隶的人不同，城主在神庙中学了很多东西，他识字，懂得天文、历法、算数，他用自己的力量、计谋、智慧，强迫茹毛饮血的奴隶披上人皮，像是正常人一样建房子、修路、织布、经商，将黄沙城从一座几乎没人的小城变成能够庇护所有人的家。
　　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他们无法完全和正常人一样，那些被囚禁、被虐待、被人像是牲畜一样对待的经历，永远刻在骨头缝里，在夜晚的时候会冒出来烧灼胸口。
　　炎瞳曾经问过城主，他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这股怨恨，过正常人的生活。
　　当时罗什惊讶地看他一眼，问他：“凭什么放下？”
　　“这是别人欠你的，又不是你欠别人的？你应该去想，怎样将这笔债讨回来，该向谁去讨这笔债。”
　　炎瞳想想也对，他问自己——我从生来就是奴隶，这显然是不公的，这份不公，是谁造成的呢？
　　他想不明白，干脆也不想了，跟着城主干就行。
　　后来城主开始带着他们进攻别的城市，每征服一个城市，他们就带走全部的奴隶，放他们自由，让他们加入黄沙城的军队。
　　炎瞳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城主说服脖子和手脚上带着镣铐的奴隶们，看他们的神情从混沌、愕然、惊疑到彻头彻尾的狂喜，他抚着胸口，感觉那里的伤口在愈合，虽然可能要花一辈子才能痊愈，但他确实感到自己的生命是有意义的，他走出曾经的黑暗，在黑暗笼罩的地方点亮一把火。
　　城主这个人，很神奇，可能因为他是降生在黑暗中的人，所以他天生就有带领其他人走出黑暗的能力。
　　但有时候，炎瞳在仰望城主的时候，会想，每个人都不是生来就那么强大，他之所以比其他人更了解黑暗，是因为他心中的黑暗比任何人都要深，那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支撑他在绝境中咬牙走下去。
　　有谁能在黑暗中陪伴他、守护他、将他点亮呢？
　　他等了许多年，半年多以前，当城主为了保护黄沙城的人，接受神庙的传召一去不归后，炎瞳感到深刻的愤怒和无力，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等不到改变城主的那个人了，没想到当城主归来之后，炎瞳能够感觉到他在慢慢地、慢慢地发生变化。
　　他心底的黑暗并没有消失，但是被驱散到了角落，他变得像个正常人，有了好奇、喜悦、期待……支撑他走下去的，除了义无反顾的愤怒与不甘，变成了更加温暖的东西。
　　炎瞳喜欢这样的城主，所以他无比感激将这份改变带给城主的那个人——即使城主不承认，但是只要一眼看过去，就能发现城主对待那个人的不同，整个黄沙城中，许多人都像他一样发现了这份不同，所以他们愿意爱戴书记官、拥护书记官，将最好的东西献给书记官，以求他永远不要离开他们的城主。
　　和书记官在一起的时候，城主是明亮的、温暖的，被迫来到泗水城的他，脱下这层温和的外衣，变得危险、肆意、富有攻击性，好像又变回曾经的自己，然而在脱离神、脱离西王和过去一切熟人的视线后，城主再次沉静下来，这种沉静，并不是阴冷、深沉，而是压抑在情绪乱流下的清醒，以及思考。
　　炎瞳恍然间察觉，他在用这种假象蒙蔽神和西王。
　　原来城主有了喜欢的人之后，是这个样子的吗？
　　这些思考只占用了炎瞳不到一眨眼的时间，随即他招呼道：“跟紧我，城门已经被破开了，趁黑火油还没充满整个内城，我们必须从火焰最薄弱的地方跑出去。”
　　不能耽搁，目前火刚烧起来没多久，温度不算太高，火焰与火焰之间也还有距离，人的天性都是怕火的，可能会想着在高处等一会儿，等地上的黑火油全部烧光再走，然而那时候燃烧产生的高温与油烟已经足够在短时间内取走人的生命，接连的爆.炸以及连成片的火海也将消灭一切逃生的机会。
　　罗什以及身边的几个人都了解这些情况，没有迟疑，跳下暂时安全的落脚点，踩着黑火油向前跑。
　　灼痛与热浪席卷而来，罗什连吭都没吭，他看准前方裸.露的房屋残骸，跳到上面躲开旁边窜出的火舌。
　　越来越热了，罗什皱眉。
　　距离城门还有一多半的距离。
　　“城主，我背你。”炎瞳旧调重弹。
　　罗什：“不用。”
　　他余光一扫，炎瞳脸上有大片烧伤，胳膊掉了一块皮，胸口通红，双腿更是惨不忍睹。
　　“到后面去。”罗什冷声道。
　　“城主……”
　　“还想不想活着回去了？”
　　罗什走到前方，代替炎瞳探路。
　　就在这时，突然静音的系统活过来，它道：【您有一份逃生大礼包，是否查收？】
　　罗什动作一顿。
　　“什么东西？”
　　【逃生大礼包，是另一位游戏者，也就是您的书记官委托我交给您的哦。】
　　【他的原话是——立刻、务必将这份大礼包转交给喵蛋，我知道你能做到。】
　　罗什：“……”
　　炎瞳发现，现在的城主又变得和刚才不一样了……他身上的气质，变得悲壮、沉重，似乎还有些心虚。
　　如果不是后面的路已经被火焰堵死，炎瞳甚至觉得城主现在就回扭头往回跑，宁愿和神抱在一起烤火或者和西王双宿双飞，也不愿拿起突然出现在他脚下的巨大包裹，向前继续逃生。
　　奇了怪了？他挠挠头——谁能让城主变成这样？刚才他的逃生意志不是还很坚定吗？
　　怎么现在就……生无可恋了？
　　……
　　罗什肉眼可见地生无可恋了几秒钟，然后他拎起包裹，从里面取出了好几罐手提式泡沫灭火器、数张防火毯还有呼吸面罩。
　　用手拉开安全栓，按下压把，一大片白色泡沫飞向前方，瞬间压灭了大片火焰，罗什把呼吸面罩按在脸上，披好防火毯向前冲去，交待身后的炎瞳等人：“跟上，照我的方法做！”
　　炎瞳学着罗什使用灭火器，灭火灭得很开心，他问：“城主，这东西哪来的？”
　　罗什望天：“你们书记官送来的。”
　　炎瞳不知道书记官怎么送的，也不想知道，这是人家的秘密，他有了呼吸面罩，喘气不费劲了，话也就多了。
　　“城主啊，不是我说，算上巨石城拍卖会、高空侦察唧、人家救我们第三次了。这回你不以身相许实在是说不过去。”
　　罗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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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主角掉马的第二天
　　炎瞳：“人要讲良心。”
　　罗什：“闭嘴！”
　　他们冲出城门, 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已经变成一片火海的内城。
　　城墙外的几个人看他们没事，惊喜道：“城主！”
　　“城主快来，我们在这边！”
　　内城外面原本有一条护城河, 清澈的河面上飘满油污，被污染得很严重。罗什带人向外跑，正巧撞上泗水城的卫队，他们举起武器：“住手！你们把城主怎么了？”
　　炎瞳提起灭火器, 还没用完的泡沫喷了卫队一脸, 然后踹飞他们，“不想死的话就离远点。”
　　“你……”
　　话音未落，身后的黑火油发生二次爆炸, 火龙向上喷发，城墙被高温灼烧, 出现深刻的裂痕。
　　卫队的人感觉头上一凉，他抬起手, 发现天空开始飘落细雨。
　　沙漠中下雨原本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然而, 洒满整个泗水城的雨水是黑色的, 掺杂油污，星星点点, 污染全城。
　　泗水城人的脸上, 浮现出茫然、惊讶、以及恐惧。
　　罗什他们趁乱召集人手, 冲出了泗水城。
　　“泗水城，毁了。”炎瞳道。
　　“会污染到下游的水源吗？”罗什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西王这一招不可谓不狠, 为了断掉罗什的生路，不惜拖整个泗水城下水。
　　“但他为什么？”炎瞳疑惑：“我记得泗泽以前是西王的侍从，两人关系挺好的不是？”
　　罗什道：“西王那个人其他方面很废, 于是心眼格外多，不能相信他的话。他肯定还藏着什么没说。”
　　“不管了，走吧。”
　　“好。”炎瞳赶着大车，从车上拿了块烙饼，卷着肉干和咸菜大口嚼着，压压惊，“还好烁哥让我们带了这么多食物和水，路上倒不用愁，城主我说……”
　　罗什：“闭嘴。”
　　“哦。”炎瞳说起别的：“谁抓到你谁就能当沙漠的王，这诱惑太大了，我们路上小心点。”
　　罗什答应着，心飘到远方——该怎么和林烁交待？啧，为什么没把自己烧成哑巴？西王那个废物点心！
　　在他们身后，泗水城上方笼罩着一层黑色的乌云，浓烟和火焰聚集在城中经久不散。
　　……
　　火焰正中，原本闭着眼睛被火苗舔舐身体的奴隶脸上突然浮现一丝惊讶的表情，准备抽离的那个意识停下，睁开眼睛，“这是……”
　　他甚至想要起身，如履平地地穿过火焰，朝罗什的方向看一眼，然而被烧到骨骼焦黑的腿部无法支撑起身体，没走两步便断成几截，散落在地上。
　　奴隶用手支撑起身体，他那张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浮现出恼火，视线想要穿透火焰，却无法看清罗什的背影，最终被火海吞没。
　　算算时间，正是系统受林烁所托，为罗什送来“逃生大礼包”的时刻。
　　……
　　“神。”
　　跪拜在神庙中的人迟迟没有等来神明的旨意。
　　神庙的顶端，一个银色的圆环投下光束，将祭坛笼罩在内，缺了头颅的神像被修复完整。
　　祭坛四周，上百个沙漠城邦陆续送来的几万名奴隶依次走上去，在光环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祭坛下的人继续诚惶诚恐地跪着。
　　一名老者跪在地上：“祭祀已经结束，请神为沙漠赐下清泉。”
　　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断掉西城的水源，重新分配到东、南、北三城。”
　　“那西边的数十座城邦？”
　　“……”
　　“我懂了。”老者无奈地想，只能让他们随着水源迁徙，能迁走多少人，看命。
　　“西城城主怎么办？”毕竟是王的子嗣，还是最受看重的那几个。
　　神冰冷道：“已经没有西城城主了。”
　　“什么？”老者豁然抬头，脸上满是惊讶。
　　……
　　几分钟前。
　　西城距离泗水城不算远，但也不近。
　　城墙上方站着一个人，他身后所有人全都跪着，将头伏在地上。
　　那人远远望着泗水城的方向腾起冲天黑烟，心情不错，勾起唇角道：“罗什，你是长了翅膀还是有三条命，我看你这次怎么活着出来。”
　　他将声音放轻，只有自己一人能听见，“东、南、北那三个蠢货，还做着活捉罗什，当□□城主的美梦。他们根本没弄明白，神的心是偏的。”
　　神的原话是——谁能把罗什活着送进神庙，谁就是下一任中央城的王。
　　他们怎么没想，罗什也是上一任城主的子嗣，假如他自愿回到神庙，那么他自然也有继承王位的资格。就算他原本没有，神也会让他有。
　　早在十几年前神庙选择祭品的时候，他就清楚这一点。
　　那时候他作为下一任祭祀的候选人被带进神庙，仰望着高大的神像，渴盼祂的垂怜，然而至高无上的神却将祂的荣光投射到一个卑贱的奴隶身上，祂对他说——“你是罗什，我最重要的祭品。”
　　那时他的心是多么嫉妒，犹如被毒汁浸泡、毒火焚烧。
　　西王的呼吸愈发急促，他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手，用力掐紧自己的咽喉。
　　“喀喀——”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他向后栽倒，耳边听见侍从恐惧而急促的呼唤声：“王上！”
　　手被人用力掰着，却无法掰开。
　　另一道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那样冷漠、那样威严，祂道：“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西王瞪大眼睛，停止呼吸，脸变成一片灰白色。
　　他的眼睛凝望泗水城的黑烟，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是——神，果然是偏心的。
　　……
　　神庙中，轻描淡写地说出西王的死讯后，神恢复安静。
　　头顶那个银色的光圈在渐渐收缩。
　　事实上，纵使神庙年年进行祭祀，然而神真身出现的次数有记载的不超过十次。
　　祂道：“通知沙漠里所有人，谁能将罗什送到神庙，谁就能成为中央城的城主。”
　　说完，光圈闭合，神庙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老者从地上站起身，弓腰退出神庙，问：“听见了吗？”
　　他身后的祭祀点头。
　　“将神的旨意告知下去。”
　　……
　　黄沙城。
　　这里实在太偏远，中央城发生的一系列变故暂时还传不到这里。
　　林烁手里拎着软塌塌一只喵蛋，时而将它摆成S形，时而将它摆成B形。
　　系统：【游戏者。】
　　林烁：“送到了吗？”
　　【送到了。】
　　“为什么游戏的最高奖励是个人？”
　　【我不能说。】系统诚实道：【这违反了系统的保密原则。】
　　“所以必须靠我自己发掘真相？”
　　系统：【是。】
　　林烁不再问。
　　这时，外面有人道：“书记官，你们抓回来的那个城主说，他什么都说了，让他死吧。”
　　“想死？”林烁冷笑：“可以，自己跳进茅坑里淹死啊。”
　　“告诉他，今天要是堆不完肥，我就把他扔进去当肥料。劳改犯还想有人权？呵。”
　　系统的核心程序颤抖了一下。
　　游戏者，果然是好狠毒一人。
　　他给罗什点了根蜡。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主题是什么呢？
　　——乱排污水的垃圾biss，舔谁都没用！


第104章 主角掉马的第三天
　　“城主, 来抓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了，看来西王的消息果然是真的。”炎瞳解决了最后一个追击者后，拿起水囊, 对着嘴灌去。
　　“还有，这天气也是越来越热了。”
　　在离开泗水城后，他们为了躲避追兵，分为了好几支队伍。炎瞳与罗什一队, 抄近路回黄沙城，其余人为他们掩饰行踪。
　　一路上听到了不少从中央城传来、或真或假的消息。
　　“中央城果然把西城那边的水源断掉了。”炎瞳道。
　　他们走到一处河道边，罗什皱着眉，低下头看河水。
　　水位线已经降至最低点, 比原来窄了一半，某些地方能看到裸露出的、干裂的河道, 水面变得泥泞、浑浊, 黑色泡沫结成一块一块, 漂浮在河面上，无比丑陋。
　　炎瞳晃了晃水囊, 道：“我们带的水不多了。”
　　他大步走下河道, 用手扒出一些石子和沙砾，将河水简单过滤了一下, 水变得清澈了一些，但还是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炎瞳尝了一口，咂咂嘴，嫌弃道：“算了，凑合着喝吧，喝不死人。”
　　“走。”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座荒废的小城附近，可以看到城里的建筑还是好的, 只是人都消失不见了，从街道与房屋的情况来看，城里的人是最近才离开的，走得很匆忙。
　　“都逃荒去了吧。”炎瞳走进城里搜了搜，摇头：“没人。”
　　两人挑了间屋子，短暂地休息了一晚，望着窗外越发灿亮的星空，炎瞳道：“不知道黄沙城现在怎么样了。”
　　罗什：“有书记官在，还好。”
　　炎瞳疑惑：“城主你怎么知道的？”
　　“……”罗什不想谈论这个问题，他：“睡觉。”
　　……
　　黄沙城。
　　林烁走上街头。
　　街上行人气色不错，和他打招呼：“书记官。”
　　“书记官好。”
　　“书记官今天又出来遛猫啊？”
　　林烁微笑着一一答应。
　　等他走后，身后的人窃窃私语道：“书记官这几天怎么对喵蛋这么严厉，以前不是可稀罕了，都揣在怀里的吗？”
　　“谁知道呢？喵蛋犯什么错了吧？”
　　“那一定是非常严重的错误。”所以才把他们特别好特别好的书记官都气成这样子。
　　罗什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在林烁身旁，听着城民们的议论声，他：“……”
　　低头看，一块小木牌挂在猫脖子上，随着步伐摇摇晃晃，木牌上写着两行字——“我错了我有罪”。
　　“喵。”罗什幸亏城民们不知道这只猫就是他们尊敬的城主。
　　走到城门外，望着滚烫的黄沙，林烁皱眉：“别的地方现在也是这样么？”
　　“喵。”罗什点头。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罗什：“……”
　　他艰难地用猫爪在地上写字——“是”。
　　汉字。
　　“呦，书记官带猫出来画画啊？”一名执政官从远处走来，脸上挤出一个笑。
　　林烁问：“那边怎么回事？”
　　“唉，”执政官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又有几个小城的河水完全干枯了，井里也抽不出来水。我们这里太偏远，城里的贵族还能坐车去东、南、北三城统治的区域碰碰运气，平民和奴隶就全都遭殃了。”
　　远处一群风尘仆仆的人挤在黄沙城外，脸上满是祈求，从衣着打扮上来看，也分不出来谁是平民谁是奴隶，全都一样枯黄着脸、头发蓬乱、嘴唇干裂。
　　“听说黄沙城还有水，他们就来这边碰碰运气。”
　　林烁看到流民中还有被抱在怀里的小孩，皱眉道：“在城外搭几个帐篷，煮些面糊给他们。”
　　“你让士兵盯着，每人一碗，不论大人小孩都是这样，谁敢抢夺，就立刻赶出黄沙城。”
　　“是。”执政官其实也怜悯这些人，但他不敢擅自做决定，因为黄沙城的水源其实也即将干枯，现在他们还能正常生活，都依靠的是——
　　“唳——”一声清鸣。
　　流民被吓得不轻，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龙从天空飞过，它的背上、两只爪子上都挂有大大的皮质水囊。
　　有人在惊吓中举起弓箭，被黄沙城卫兵喝止：“都放下！那是我们小城主！”
　　“小城主带水回来了！”
　　“唧唧。”奇迹看到林烁与喵蛋，照惯例飞下来和他们蹭蹭，它小心地降落在城门外，害怕水囊破裂，脚爪轻轻落在地上，一摇一摆，像只小母鸡。
　　用头拱了两下林烁，奇迹和喵蛋眼对着眼，头一歪，有点犯难——爸爸变小了，怎么办？
　　很快它有了主意，翅膀往地上一搭，“唧？”
　　罗什无奈地从翅膀走上奇迹的后背，坐在它头上。
　　奇迹——蹭蹭蹭！
　　它眼睛开心地眯起来——以前我蹭爸爸，现在爸爸蹭我！
　　我真是越来越受宠了！
　　两旁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围上去，从奇迹身上解下大概二十几个水囊，估摸有一吨重。
　　一部分人将水抬走，倒进城内新建的水库中，另一部分人给奇迹捏捏翅膀、松松脖子，夸奖道：“我们小城主可真是太棒了！”
　　“超能干的！”
　　奇迹眯着眼：“唧唧。”再夸我几句！
　　或许因为奇迹是承载了许多人的愿望破壳的，它有时候格外通人性，地球上的动物学专家做了几组实验后，分析它大概有六七岁小孩的智商。
　　“很难想象如此古老的生物会这么聪明。或许远古时代人们崇拜的神灵就是由这些远古生物演变来的。”
　　地球上最古老的文明都有图腾崇拜，古埃及有狮身人面像，华国有山海经，还有人身蛇尾的女娲、伏羲，生活在扶桑木上的帝俊、太一……这些传说并非巧合，可能正来自人类对其他生灵的崇拜与向往。只是这些对自然本身的崇拜随着科技发展被摒弃了。
　　经过训练后，奇迹能听懂简单的命令，比信鸟好用得多，在罗什传来西城断水的消息之后，林烁便开始让它从蛮荒森林中背水，奇迹一天可以来往两趟，背回两吨到三吨清水。黄沙城里的人省着用的话，足够维持日常生活所需。
　　如果说以前还有人不赞同让一只凶兽当城主，那现在黄沙城的所有人都对奇迹万分感激，在路上见到奇迹他们会向它鞠躬，把它当做图腾和保护神，甚至有人提议将奇迹的样子刻在城门上，纪念它对黄沙城做出的贡献。
　　奇迹：累并快乐着。
　　以前林烁就发现了，蛮荒森林中的水并非来自贯穿沙漠的那条河流，而是从森林的更深处发源的，水源分成数道支流，几乎灌溉了整片森林，即使如今沙漠西部的水源完全干涸，也影响不到森林那边。
　　他走上城墙远远望了一眼，天边一片火烧云，灿烂的霞光染红半片天空，美丽而残酷，丝毫没有要下雨的样子。
　　罗什：“喵。”
　　林烁把他拎上城头，让他视线与自己平齐，然后道：“来投奔黄沙城的人越来越多，奇迹这样天天背水也不是个办法，总有一天，城里的水会耗尽的。”
　　沙漠猫表情严肃，它蹲坐在城头，眉心的“川”字花纹无比显眼。
　　原本要对人发的脾气，面对一只毛绒绒、巴掌大的奶猫完全发不出来，林烁愤愤地捏了下猫耳朵，心想——卖萌犯规！
　　他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
　　“喵？”什么？
　　“发挥我们华国人的优良传统。”林烁早有准备的样子，从身上拿出一张施工设计图。
　　图纸上一条人工河贯穿南北，比例精确，显然是这几天抓紧时间画完的。
　　“南水北调。”林烁复述基地的话：“为了沙漠地区广大群众的用水便利和生命安全，我们即将、也必须在这片沙漠上完成一项前无古人的伟大工程——蛮荒森林-黄沙城长距离输水工程。”
　　“喵。”罗什抬起头，注视林烁，爪子在城墙上写——“我高中没念完，看不懂图纸怎么办？”
　　林烁：“没关系，我帮你。谁让我是工科生？”
　　罗什叹气，心想，要是让炎瞳知道，又要咋呼着说“城主快以身相许”了。
　　欠的太多，还不完了。
　　林烁揉揉纠结的猫脸，像是能看出他的情绪，哼道：“我才不是为了你。”
　　是为了生命。
　　系统道：【游戏者触发任务：大城崛起之伟大工程】
　　【任务描述：这片沙漠面临水源危机，请带领沙漠人民发挥“人定胜天”的精神，完成伟大的沙漠输水工程。】
　　【任务奖励：沙漠粮仓、养殖能手、伟大工程三条支线全部完成后，大城崛起任务完成，将解锁特殊奖励。】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沙漠输水，两千多年前新疆就有坎儿井了，所以是可以做到的=w=
　　今天的奇迹是背水唧~
　　感谢在2021-04-13 00:02:16~2021-04-14 22:4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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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主角掉马的第四天
　　制造一条能够跨越沙漠的长距离输水管涵工程, 需要将管道、隧洞、明渠、暗渠结合起来，依据地形、环境以及气候条件合理分布。
　　在目前的条件下，困难之处, 无需言表。
　　“我没法去接你了。”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罗什后，林烁问：“自己能回来？”
　　罗什点头。
　　“那好。”林烁望着城墙外的沙漠，笑得很豪迈：“等你回来后，我会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黄沙城。”
　　罗什无法将视线从他的脸上挪开——不需要更多语言, 他们的信仰、信念乃至灵魂是相似的，理想是两轮恒星般相互照应的，从彼此眼神中看到的现在以及将来，是重叠的。
　　我把我们的理想, 从纸上落进现实。
　　这是他此生听过的，最动人的话。
　　……
　　采油场的石油分馏塔进入正轨, 虽然比起地球上采用大型机械的油田效率要低上千倍、上万倍, 但对于一个跨越几百公里的中小型工程来说, 已经完全够用。
　　采油场中源源不断地输出汽油、柴油以及沥青，与此同时, 林烁之前为了研究石化术, 在距离黄沙城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座石灰矿，加入粘土、铁矿渣之后入窑煅烧, 经过多次试验后，制造出了强度合格的水泥。
　　同时黄沙城的冶炼工坊也传来好消息，旱灾带来了大量流民，他们之中有铁匠、有商人，携带了各个城市特有的矿石与冶炼技术，为了证明自己有用，留在黄沙城, 这些技术被转交给黄沙城人。冶炼工坊学习林烁的方法，控制各项影响因素，不断做对比试验，终于成功地锻造出了黑铁，进而开始研究林烁所说的钢筋。
　　有沥青、有水泥、有钢筋、有图纸、还有无数专家在地球上建立一比一力学模型，对每个步骤精确指导，作为一个工科生，林烁觉得自己如果不能把这条水渠建出来，有点愧对母校、愧对祖国。
　　他让城里的石匠刻了一块石碑，把“人定胜天”四个大字竖在黄沙城外，然后回了森林一趟。
　　“你还知道回来啊？”巫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林烁离开森林前说好了会定期回来探亲，结果呢？半年就回来几回，还把风也带得不愿意回家，整天就留在黄沙城。
　　“行了，风被教得挺好，上个月还指挥军队打了一场胜仗，对方上千号人，一半被他说得临阵倒戈，另一半被带得落花流水，你就偷着乐吧。”林烁道。
　　“哼。”巫见好就收，先是给林烁展示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练习搓火球的成果，然后问：“你回来做什么？”
　　“对，差点忘了件事。”林烁从怀里掏出铜板，将翻译好的《科学修炼大全》交给巫，“慢慢看。”
　　然后他问：“神出现了你知道吗？”
　　“什么？”
　　林烁将这段时间沙漠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巫，老头坐在火塘边，摇头道：“不妙不妙，不妙啊。”
　　“有什么不妙的？森林里的水又不归神管。咱们犯不着怕祂。”
　　“你懂什么？”巫唉声叹气：“中央城的神不是每次祭祀都会现身的，祂一出现，准没什么好事。”
　　“怎么说？”
　　巫道：“祂上一次出现是十几年前，之后没多久，神庙借口祭祀的奴隶不够，东、西、南、北加□□城一共组织了上万人包围蛮荒森林。”
　　“然后呢？”林烁问：“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巫道：“没解决。”
　　“什么？”
　　“当时沙漠里的人在森林的外围放火，想要将森林烧光，可惜森林下了一场大雨，将火浇灭了。”
　　“后来他们进入森林外围，可森林中的凶兽突然暴动起来，因为对付不了凶兽，而且在火塘边，森林里的战士会比在沙漠中强大许多，所以他们又失败了。”
　　“最终只有几个小部落的人被掳走，他们被送□□城后便失去踪影，应该是死在了祭祀中。”巫道。
　　“这叫什么？”林烁无语：“时运不济么？”
　　“不，”巫道：“是先祖的力量在庇护我们。先祖的生命虽然已经消失，但他的力量就留在这片土地上，始终与我们同在。”
　　“好吧。”听了个故事，林烁和巫说起引水入沙漠的事：“这些水的源头在哪？不会对森林造成影响吧？”
　　“不会。”巫道：“你等着。”
　　他回自己的山洞里，鼓捣一阵，抱出来两块巨大的铜板。
　　其中一块林烁见过，上面写有第六元素的使用方法，以及“科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几个字，另一块——
　　巫放在地上，火塘的光照亮铜板表面，上面有一些奇怪的点、线、图案。
　　“这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这是矮山、这是大河、这是大熊部落……”随着巫的指点，林烁发现，这竟然是一张有着详细比例尺的地图。
　　地图对森林的外围勾勒简略，反而越是森林深处越详细。最终，巫指着弯弯曲曲一条线，道：“这是海岸线，这个——就是我们部落几百年前所在的地方。”
　　在海岸线旁边，画了个圆圈，还有一个林烁不知道什么意思的符号，像是条大头鱼。
　　“关于沙漠与森林的关系、神庙的来历、水源以及其他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部落的旧址中可能会有答案。当年那场灾难来得太突然，搬迁中很多书籍都被留在了原地，那些书籍是铜板铸造的，如果现在回到那里，说不定还能找到。”
　　林烁让巫把铜板上的内容转刻一份给自己，道：“这么大的秘密，你以前居然不告诉我？”
　　巫冷笑：“要不是神突然醒来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
　　部落人拥有地图的情况下这么多年没想过回到祖地，可能是因为地貌有所改变，外加不熟悉沿途的凶兽，不过这些在拥有奇迹的林烁面前不算什么。
　　保守估计，找到部落的旧址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因此林烁先将精力投入输水工程的建设中。
　　他召集了一部分战士，将森林中的河水改道，通过明渠与隧道结合的方式挖出一条支流，连通到沙漠中。
　　与此同时，来自西部各个城邦的流民被安排到沙漠中开挖河道、修筑地基、铺设管涵，黄沙城的工厂日夜运转，一方方混凝土、一罐罐沥青、一节节管道流水线般送往沙漠的工地中。
　　从上方看，散布在沙漠中劳动的人就像一只只渺小的蚂蚁，他们只知道完成手上的工作就能获得水源与食物，远远体会不到自己正在参与的是一项多么伟大的工程。
　　“不过很快，他们就会理解的。”林烁坐在奇迹背上道：“下个月底，再过30天，等水泥混凝土养护完成，蛮荒森林-黄沙城长距离输水工程就可以开始第一次试水。”
　　“到那时，每个人都会亲眼看到，除了神的恩赐之外，人类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奇迹。”
　　……
　　一眨眼，到了竣工之日。
　　随着西城断水的时间愈久，前来投奔黄沙城的人也就越多，城外的地面上搭满了大大小小的帐篷，因此参与工程的人手也比原来充足，竣工时间居然比林烁预计的要早几天。
　　一大早，林烁和奇迹一起来到森林中。
　　站在人工河的起始端，林烁问：“奇迹，准备好了吗？”
　　“唧唧。”
　　奇迹抬起爪——送水太累了，总算要解脱了。
　　“等等。”林烁阻止它。
　　他从怀中掏出喵蛋，捏捏爪垫，确认罗什能够看到眼前这一幕，然后道：“好了，放水吧。”


第106章 主角掉马的第五天
　　“开闸放水！”
　　随着一声大喝, 堵住河流枝干的巨石与泥沙被用力推倒，清澈的河水奔涌而下，顺着人工开挖的河道流向森林外。
　　激流卷起白沫, 水花四溅，浪花拍打的声音无比悦耳。
　　奇迹载着林烁高高飞起, 从上方俯瞰人工河流过森林、跨过山峰、穿过隧道，在森林与沙漠的交界处顺着埋在地下的管道淌进暗渠，经过过几次转弯后被引向黄沙城。
　　“这只是一期工程, 顺利的话, 我们很快会在人工河的中端开挖多个灌溉渠、引水渠，引水固沙, 在合理分析沙漠环境的前提下创造出更多绿洲，然后在这些绿洲上开展农业、养殖业、基建事业，用不了多久, 这些地方会自然诞生出许多小城镇。再良性循环……”
　　“从此以后, 这片沙漠中的人不需要听从神的旨意，也无需贡献奴隶给中央城换取有限的水源，他们只凭自己的双手，就可以创造出美好的生活。”
　　林烁对系统, 也对罗什道：“这才是真正的‘大城崛起’，和征服多少领地无关，也不靠掠夺多少的财富, 而是为城中的每一个人，创造出有尊严的、自由而富足的未来。”
　　【你说得对。】
　　罗什顺着林烁的目光，望向下方，奇迹飞得不高，因此他能看见沙漠中守在引水工程各个节点上的那些工人脸上的笑容, 当河水流过地下管道，用来监测水位的浮标不断上升时，他们发出欢呼声，跪下来将耳朵贴在管道上，让自己能够更清晰地听到潺潺水声。
　　这欢呼声穿越黄沙，从几百公里外的这端，一直传递到几百公里外的黄沙城。风作为城主和书记官钦定的代表，站在水库旁边，算准时间，道：“开闸！”
　　沉重的闸门打开，占地数十平方公里的水库容纳着蛮荒森林流淌来的河水，水位线不断上升，一米、两米、三米……
　　飞跃的水柱溅起晶莹剔透的水滴，落在围观者的脸上。在场的人，无论是原本的黄沙城人、从别的城市逃荒来的流民、或者是被俘虏、暂时接受改造的奴隶，他们的眼睛，同时被水花折射的阳光，点亮了。
　　【大城崛起之伟大工程（一），任务完成。】
　　……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一名壮硕男子搂着衣裙清凉的侍女取乐，喝了一杯侍女玉手奉上的美酒后，他问：“怎么样？西边断水几个月后，那里的大小城邦屈服了吗？”
　　“……没有。”下首的人面色难看。
　　“假如愿意送上一千名奴隶的话，我可以……什么？”男子一把推开侍女，浓眉倒竖，鹰隼般的目光变得锐利：“那黄沙城呢？我让你派去招降罗什的使者回来没有？”
　　下属苦着脸：“王上，不但没回来，他、他还说……”
　　“什么？”
　　“他让信鸟送了封信，说，他不愿再做王上的使者，他要留在黄沙城，做一名自食其力的劳动者！”
　　“啪。”陶罐被用力推到地上，摔得粉碎，里面的酒液四溅。
　　同样的事情，几乎同一时间，在东、南、北三座王城反复上演。
　　三人恨得咬牙切齿：“罗什！你究竟做了什么？”
　　神庙的催促越来越急，据说再不把罗什送回神庙，就连他们这几座王城的水源也要断掉。
　　“看来，必须采取别的手段了。”
　　……
　　黄沙城。
　　“水是人类生命的源泉，我现在越来越理解这句话了。”
　　输水工程一期竣工后，城里的秩序步入正轨。
　　随着天气转暖，新一季的作物种植迫在眉睫，来到黄沙城的很多灾民都加入了垦荒、种地的队伍里。
　　黄沙城内的空间不足，他们依旧居住在城外的帐篷里，但精神已经和刚逃难过来的时候截然不同。
　　“灰粒，种地去啊？”一大清早，帐篷营的人互相打招呼。
　　“对，早点干完活，听说黄沙城要扩大城市的面积，我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真的么？”
　　“真的，一早执政官就在城头竖了石碑，你找识字的人帮你念念。听说帮忙干活有贝币拿，你家阿水不是正在长身体，正好买些蔬菜水果给他补补。”
　　“那我现在就去——采石、砌墙、铺设街道我什么都能干，我以前在泥沼城就是做石匠的。”
　　“嗯，快去吧。”和石匠说话的灰粒脸上有奴隶的烙印，不过现在的黄沙城没人在意这个，但凡有人想要借身份、阶级生事，都被书记官派人赶出了黄沙城。
　　“等修好了城墙，我就去参加入城考试，只要考试能超过70分，以后我就能拿到身份牌，在城里生活了。”灰粒计算着。
　　入城考试是上次回到地球后林烁向基地提出的，专家综合中小学思想道德修养编纂了一套试卷，里面涵盖生活常识、黄沙城法律、正确价值观、以及理想信念等种种现代人耳熟能详的知识。
　　林烁自己做了一遍试卷，果断拿了满分，于是他回去后先让留在城里的执政官做。
　　70分应该很简单吧？当时林烁心想。
　　一天之后他拿到了试卷，执政官们倒没相互对答案，但他们的分数……惨不忍睹。
　　其中一道题是：假如突然出现有一个人，要将巨额财富送给你，你的选择是：
　　执政官甲答道：和他回家拿钱，不给钱就杀了他。
　　执政官乙答道：肯定是别城的探子，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问不出情报就杀了他。
　　林烁：……
　　“正确答案是婉言拒绝，相信天底下没有免费的馅饼，我们要用劳动创造财富啊！你们这些暴力狂！”
　　于是他果断开课，先让执政官接受社会主义再教育，然后让所有黄沙城人一起上课，再然后把城外的流民也纳入授课范围，七天一小考，半个月一大考，誓要将黄沙城建设成一座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示范城市。
　　以后这些在黄沙城上过课的人会分散到沙漠的各个角落，林烁相信，他能慢慢播撒下文明的火种。
　　灰粒想着这些天学习的知识以及学会的十几个字，脸上浮现出笑容。他从生来就是奴隶，从未想象自己能过上现在这样的生活——平等、自信、有尊严、关键的是有希望。
　　“等我识了字，在城中找一份工作，我有力气，能干活，我的孩子以后不会再像驼驼兽一样被人驱使，他们能吃上新鲜的水果蔬菜，喝上干净的清水。”
　　“这一切都是城主和书记官的功劳，他们最好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永远都留在黄沙城。”
　　怀着这样美好的祝愿，灰粒绕过城墙，走向分给自己的那片田地，走到城门时他没忍住朝城头的石碑看了一眼，没料到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书记官？”
　　林烁手里拿着个西红柿，不知道是谁偷偷放在城主府门口的，酸甜可口，他啃了一口果子，看见脸上带着疤痕的年轻人向自己鞠躬行礼。
　　林烁朝他挥挥手，很满意自己从这人脸上看到的朝气蓬勃。
　　“去种地啊？”他道：“好好种！”
　　“是！”年轻人被鼓励了一句，激动得脸都红了，扛着锄头一路小跑。
　　“喵。”罗什从衣服里钻出来，林烁朝他看了一眼，走出城门。
　　“你是不是快到了？”
　　沙漠猫点头。
　　于是林烁打了个唿哨，奇迹飞到城外。
　　这里新立了一座奇迹背水的雕像，一大一小两只奇迹以同样的姿势低下头，看林烁。
　　林烁走上已经长到十米多长的“大型载客唧”，道：“走，我们去接你爸爸。”
　　大型载客唧欢呼一声，拔地而起。


第107章 主角掉马的第六天
　　对于罗什暴露了身份这件事, 林烁一开始是十分生气的，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他得到其他城市传来的消息, 知道罗什现在遭遇的危险后，气渐渐消了一半。
　　毕竟是自己的猫, 还能怎么办？原谅他呗。
　　但消气不意味着不追究之前的事，奇迹在周围飞了一圈，顺着喵蛋的指引找到罗什与炎瞳的所在后, 林烁掏出一顶帽子, 递给罗什：“来，戴上。”
　　炎瞳注视着这顶绿色的, 用新鲜麦草编织成的帽子，羡慕地问：“我有么？”
　　林烁：“没有。”
　　“唉，我就知道。”炎瞳摸着头叹气：“我都被晒黑了也没人管, 城主一个怎么都晒不黑的, 有人给他送帽子，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罗什：“……”
　　“你想要？给你。”他当即要把原谅帽扣到炎瞳头上，然而在林烁的注视下，“……”
　　最终, 还是戴上了这顶帽子。
　　林烁安慰他：“乖，没事，你才戴一天而已, 我戴了好几个月。”
　　炎瞳：“烁哥我觉得你和我们城主说话的口气有点怪怪的。”
　　林烁、罗什：“闭嘴！”
　　飞唧绕这片沙漠飞了一圈，炎瞳惊叹自己不在时黄沙城的改变，从奇迹身上下来后就跑到水库里游泳去了，林烁刚好有时间和罗什单独谈话，毕竟有些事情猫爪子表达不清楚。
　　“……”
　　罗什把能讲的都挑着讲了, 出于某种说不上来的原因，他的态度很诚恳。然而对于自己为什么会被系统当做抽奖的奖励这回事，罗什自己也说不明白。
　　林烁：“系统？”
　　系统：【小黑屋，勿扰。】
　　林烁无奈。系统上次说罗什的来历涉及核心机密，看来从它那里问不出什么。
　　林烁问罗什：“你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
　　罗什：“我从生下来到现在，最不一样的就是遇见你。”
　　林烁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罗什接着道：“如果要说第二特殊的，那就是我本来是一名兽厩的奴隶，却被神亲自选中作为祭品，在神庙中长大。虽说我有中央城城主的血脉，但我的母亲只是一名来自蛮荒森林的女奴，我出生在兽厩里，被老阿达抚养长大，几乎没离开过奴隶居住的地方，高高在上的神却知道我的名字，你说奇怪不奇怪？”
　　林烁：“你身上有什么……吸引祂的呢？”
　　罗什：“我也想知道。”
　　他这么说的时候，想起作为祭品时的遭遇——一开始还好，神只是需要他的血液，而后，祂开始在他身上造成更大的伤害，祂抽走他的骨骼，剜掉他的眼睛，罗什能够感到他在自己身上寻找什么东西。
　　所以他对神的感激和依赖，渐渐变质了。
　　这应该感谢神没有禁止他学习文字，甚至命令神庙中几名祭祀教他贵族才能学习的知识。他知道的越多，思考的越多，就越不甘心被留在神庙中做一个祭品。
　　神几乎从不离开神庙，而且醒来的次数很少，祂不允许祭祀在神庙的正殿停留，所以大多数时候只有罗什一个人在那里，仰望着神像，等待合适的时机。
　　他仿佛天生就有一种捕猎者的耐心和毅力，终于在十三岁那年的祭祀礼上偷跑出神庙，在中央城制造了一起混乱后，扬长而去。
　　出乎意料的是，神默许了他的行为，并让他成为黄沙城城主，直到前一年春天才有将他重新带回神庙的意思。也是在他被迫回到神庙不久，另一个自称是“神”，但行为却截然不同的系统绑定了他，让他与林烁相识，最终在林烁的帮助下再次逃离神庙。
　　林烁和罗什对视，两人的目光接触，看清楚彼此的想法，林烁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只瞎了只眼、瘸着腿的小猫咪。
　　他没有过多追问罗什的身世——不愉快的回忆，何必要寻根问底？
　　“看来我们必须要去森林的深处看看了。”林烁转述巫的话：“神好像对你锲而不舍的样子，不弄清楚祂的目的，这终究是个威胁。”
　　如果说，神的目的只是完成祭祀，那么每年上千名、甚至上万名奴隶足够祂使用，为什么非得要罗什不可？
　　另外，用这么多奴隶进行祭祀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仅仅为了水源么？
　　林烁心里觉得不对，地球上的研究表明，这个世界所谓的“祭祀”，以及一切超自然力量，都和第六元素脱不开关系，然而唯独那眼祭祀中产生的“清泉”，林烁听过罗什的描述，觉得它和第六元素的关系……似乎没那么大。
　　“至于你说的银色光圈……”林烁边走边道。
　　他回到卧室。来到黄沙城以后系统将储物空间也搬到了林烁的卧室里，但他最近很少使用。
　　海绵宝宝形状的储物空间打开。
　　林烁看罗什一眼，现在没有弱小、可怜又无辜的猫猫要照顾了，林烁让储物空间变回默认的样子。
　　他问罗什：“和这个很像么？”
　　“是真的很像。”罗什仔细看了看：“如果再大一点，空间里装满水，淹没在水下的话，就是我以前看到的那样。”
　　林烁摸下巴：“神也有空间？还是神也能打开空间？”
　　他问系统：“神和你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么？”
　　【涉及保密条例，无法告知。】
　　“祂是系统么？或是和我一样拥有系统的人？”
　　【不知道。】
　　“第一个问题无法告知，第二个问题却说不知道……”这本身就是一种暗示。
　　林烁猜测：“所以，你知道祂的来历，但不清楚祂的身份？”
　　系统：【恭喜游戏者发现真相碎片×1，世界探索度+1】
　　林烁：“……”用发布任务的方式绕过保密条例，让游戏者自己猜测真相，系统真有你的。
　　系统：【恭喜游戏者又发现真相碎片×1】
　　林烁：“好吧，我猜。”
　　获得真相的过程本身也很有意思，不是么？
　　“我们明天就离开黄沙城，去部落的旧址吧。”林烁道。
　　罗什没有异议：“城里的事，让风、炎瞳和执政官商量着处理。”
　　“巫说部落的历史很长，留下许多珍贵的铜板，希望铜板上有我们需要的线索。”
　　两人说着说着，天黑了，于是回到各自的卧室。
　　两张床铺间的小窗户打开着，林烁没有睡意，于是和罗什继续聊天，他们聊到地球上发生的事，聊到罗什一口都没吃过的华国美食，又聊到上次抽奖后，国外某个动物保护组织给林烁写来的感谢信，以及随信附赠的一对金蟾蜍。
　　可惜金蟾蜍并没有给林烁带来好运，而动物保护组织托相关部门问林烁，可不可以顺应当地风俗，把“动物保护菩萨”的改为“动物保护大天使”的行为更是令人啼笑皆非。
　　不知不觉聊了一个多小时，罗什转过脸，从窗口注视林烁：“晚安。”
　　“晚安。”林烁睡前把喵蛋还给了罗什，怀里没猫，觉得有些不适应。
　　不过他睡觉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
　　——有个人和自己聊地球上的事情，真好。这让他感到，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等林烁呼吸均匀，进入熟睡后，挡在两人之间的小窗户突然“啪”一声被人拉开了，罗什手里拎着沙漠猫的后脖颈，将它塞进林烁虚拢着的手中，合上小窗户。
　　闭上眼，感觉到温暖的体温，罗什终于满意地睡着了。
　　要是没有这堵碍事的墙壁就好了，陷入梦乡前，他的脑海中冒出这样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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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主角探险的第一天
　　“我以前从没发现, 这座森林原来这么大。”林烁道。
　　奇迹降落在河边，它睁大两只眼睛，盯着平静的河水。
　　突然, 长而尖锐的喙狠狠啄向河水中某个点。
　　一声怪异的响声刺破耳膜，河水中突然腾起一条巨大的鱼, 它长着灰绿色鳞片，头颅巨大、牙齿尖锐，黄色的眼珠鼓起, 凶狠无比。
　　林烁：“啊！是你！”
　　“鱼姬！”
　　罗什：“？？？”
　　两人尚未来得及交流, 奇迹和那条怪鱼已经搏斗起来，只见它两爪抓住鱼身, 贴着水面飞起，喙不断地朝怪鱼啄去。
　　鳞片掉落，绿色的血在河水中荡漾开。
　　怪鱼拼命挣扎, 然而抵不过奇迹的力气, 被啄瞎了双眼后，一败涂地。
　　“唧唧！”奇迹把四米多长的大鱼往林烁面前一甩。
　　林烁：“好样的！”
　　森林之王的任务条又向前蹿升了一小段。
　　林烁搂着奇迹的脖子和它蹭脸：“真是爸爸的好帮手！”
　　罗什：“…………”
　　他发现身份暴露之后最大的落差是，林烁再也不蹭喵蛋了，反而开始蹭奇迹。
　　“它脸上全是鳞片, 蹭着不冷么？”他隐晦地暗示。
　　林烁：“我现在发现，有毛的生物心眼太多，不如没毛的好。”
　　罗什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枪。
　　玩笑之后, 两人吃了些干粮，不知道怪鱼有没有毒，因此没把它做成烤鱼，而是让奇迹一条龙到旁边享用去了。
　　林烁和罗什说起“鱼姬”与“霸王”的故事。
　　“那还是我第一次参加集体狩猎时碰到的，铁蛋就是‘霸王’的崽, 一转眼都快一年过去了。那条河之后被我命名叫乌江，还刻了块碑，下次带你看。”
　　“我都没参加你的第一次集体狩猎。”罗什耿耿于怀。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想想错过那么多共同的回忆，他便有些懊恼。
　　光是听描述，就能在眼前描绘出林烁与风两个人迎战霸王铁甲的场面有多惊险，又有多么精彩刺激。
　　“你自己不愿意去，怪得了谁？”林烁拍拍罗什的肩，到一旁看鱼，“说起来，我也是那次狩猎中对风改观的，以前觉得他就是个幼稚的小崽子，看到风独自引开霸王铁甲，不愿意拖累别人，才发觉他是一个合格的战士。后来和他一起并肩作战，我发现他聪明又勇猛，是个可造之材，哦？”
　　罗什更气了，如果当时他在……
　　那他也只是一只巴掌大的猫崽，一抓下去给霸王铁甲挠痒痒都不够，除了拖后腿没多大用处。
　　“既然是个可造之材，我以后会好好磨炼他的。”罗什心想，回去以后就把属于城主的大部分事务交给风处理，早点让他出师，然后想去别的地方当城主也可以，回部落当狩猎队长也行，总之离林烁远点。
　　林烁看了眼他的神情，眼中浮现笑意，不过没反对。他摸了摸怪鱼的脊背，道：“不是我当初遇见的那条。”
　　当初被他吓跑的“鱼姬”体型比这只大，而且身上有弹片留下的伤痕，而这只脊背上却光溜溜一片。
　　林烁道：“我后来问过部落里的人，也问过熊帕，他们说那条河里以前没有这种鱼怪。你说是不是从森林深处游过去的？”
　　“有可能。”
　　“但是，为什么呢？”
　　放进狩猎队的时候岩对林烁讲过，每种凶兽都有自己的领地，它们轻易不会离开领地，以免成为其他凶兽的猎物。
　　“不清楚，去看看就知道了。”
　　休息过后，林烁和罗什又来到奇迹的背上。
　　“辛苦了。”林烁拍拍奇迹的头，从怀里掏出一卷亚麻布，按照上面的地址指挥奇迹：“向前飞，然后遇见一座大沼泽，绕着沼泽转向东边。”
　　两人一龙现在是离开黄沙城的第七天，巫给的地图上虽然有详细标注，但毕竟已经过去上百年，当时的地貌发生不小的改变，沼泽变林地、山丘被夷平、曾经占据一片领地的凶兽被更强大的凶兽取代……因此在探路上花了不少时间。
　　越往前走，遇见的凶兽就越强大、也越凶猛，就连奇迹都不是它们的对手，还好奇迹会飞。
　　然而继续往前，他们又撞见了一群会飞的小型凶兽，奇迹被追赶得唧唧叫，尾巴上的鳞片都被啄掉好多。
　　凭借速度飞出包围圈后，奇迹降落在地上，抱着尾巴，吧嗒吧嗒掉眼泪，月色的眼睛蒙着水光，一滴眼泪就有碗口大。
　　林烁心有余悸：“这样不行。”
　　“还好这些凶兽从不去森林外围……对，它们为什么不去森林外面呢？”这貌似又是个未解之谜。
　　“难道是火塘？”
　　“难怪巫口中曾经那么强大的部落，在迁徙之后只剩下十分之一的人，连部落里的资料都遗失了。”
　　说实话，他们能活着穿过这片森林，就已经非常伟大了。
　　通过直播，地球上的人很快了解到森林深处的状况，一个测绘小组紧急成立，根据奇迹的飞行路线测量、建模、将一路上的地形和生物记录在数据库中，以备将来查询。
　　同时，基地的支援送到零售手中。
　　【你有一个来自华国的包裹，是否接收？】
　　林烁将包裹打开，基地送来了两架轻型侦查无人机，可以用无线电遥控，探测前方几十公里内的环境。
　　林烁兴致勃勃地哄好奇迹，和罗什坐在它的背上，把无人机当玩具一样遥控起来，“是军.用的，反应非常灵敏，能做出许多高难度动作……咦，还能投掷烟雾弹以及发射激光？”
　　“幸亏森林里除了我们两个以外没有别人。”不然没办法这么明目张胆地放飞无人机。
　　罗什和林烁学习怎么使用无人机的动作顿了一下，托下巴心想，没有别人啊……
　　他突然有点希望这趟旅途长一些、再长一些，自从进入游戏后，林烁很少有这种无忧无虑放任自己玩耍的时候。
　　他玩得很愉快，看得罗什也同样心情灿烂起来。
　　……
　　两架无人机你追我赶，划过平静的湖面，像是两道银色的闪电。
　　一条大鱼突然从水下一跃而起，张开长满尖牙的大嘴，“咔嚓”咬向无人机的尾翼。
　　在牙齿即将碰触到机身时，无人机突然一个L形转身，机头朝上，尾翼点了一下水面，向上冲出数十米。
　　大鱼咬了口空气，尾巴向上掀起，在空中滞留了一瞬间，无奈地落回水中。
　　“扑通——”水花四溅。
　　它睁着鼓鼓的鱼眼，疑惑看天空——什么玩意儿，飞得好奇怪。
　　“好险好险。”林烁看着监控画面，拍拍胸口。
　　差点折进去一台无人机，这可都是纳税人的钱。
　　“是这里么？”他拿出地图。
　　“好像是。”罗什盯着地图上标的点，对比了半天。
　　“部落的旧址就在这里？”林烁抱着遥控，不停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老头明明说部落是从海边来的，你看这像海么？”
　　这怎么看都是个湖啊！
　　罗什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或许地图有误差，又或者发生什么变故，地貌改变了也不一定。总之我们先过去看看，如果地图上标记的没错，部落的旧址肯定就在这附近。大不了认真找找。”
　　林烁点头，想起巫说的，数百年前发生的那场大灾难。
　　“难道和那场灾难有关？”他摸下巴。
　　“总之，先过去再说。”
　　奇迹拍打翅膀，沿着无人机探测的路线，溯流而上，飞到了一片湖水上方。
　　“哇。”林烁不禁感叹。
　　从无人机的监控上看不够清晰，真正亲眼看见后才发现，这真的是一面好大、好漂亮的湖。
　　湖水像巨大的蓝水晶一样，倒映着周围的树，树影里的天空，以及天上的朵朵白云。
　　四周一片静谧，没有鸟叫，也没有凶兽的足迹与奔跑声，就像一片世外桃源。
　　奇迹很开心的样子，沿着湖面飞来飞去，翅膀在湖水中一点，留下阵阵涟漪。它还把长长的脖子伸到湖水里，喝了口水，然后用翅膀撩起水花去逗岸边的林烁二人。
　　“……”林烁被淋了一身，泼回去：“皮死了你！”
　　他与罗什在岸边散步，让奇迹自己玩。一时没注意湖中的情况。
　　突然，奇迹看到了什么，受惊地从湖面飞起来，拽着林烁与罗什就往后跑。
　　林烁被拽的一个趔趄：“怎么了？”
　　奇迹：“唧！”
　　它的叫声有点惊恐，又带着一些威胁的意思。
　　林烁扭头看去，看见湖面涌动了一下，一个巨大的阴影从水下缓缓游过。
　　作者有话要说：　　烁哥：陆（铁蛋）空（奇迹）都有了，不能没有海=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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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主角探险的第二天
　　奇迹被湖中的阴影吓了一大跳, 发出威胁声。
　　藏在水下的生物并没有追赶他们，而是从岸边一个转身，游向湖中央, 它的身体从水下游曳而过——
　　一秒、两秒、三秒……
　　等了足足好几秒钟，林烁看到的还是黑乎乎一片影子, 既没有看到头颅，也没有看见尾巴。
　　他张着嘴，惊叹道：“好大。”
　　“鱼之大, 一锅炖不下, 需要两个烧烤架……”
　　罗什无奈地看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还皮, 奇迹都是跟你学的！
　　看到大鱼游走了，奇迹的胆子大了些，它扑着翅膀, 伸长脖子朝水中央看了眼, 回过头“唧唧”，好奇地问两个爸爸——那什么玩意儿？
　　“我哪知道？”林烁离远些，找了棵高高的树和罗什坐在上面，掏出地图研究。
　　“按照地图上的标志, 就在这附近没错，可是周围都是湖啊？”
　　从上方看，这湖也太大了些, 一眼望不到边，远处群山巍峨，山顶覆盖着冰雪，雪水融化成溪流，汇入江河, 一部分流入湖中，另一部分流向未知的地方。
　　两人仔仔细细地把地图认真梳理了一遍，看是不是哪里出错了，研究着研究着，林烁觉得肚子有点饿。
　　“不知道这湖里的鱼味道怎么样。”
　　正说着，突然奇迹又是一声大叫，林烁低头向下看，只见一条大鱼“扑通”一声被甩上岸，晶莹的水花四溅，鱼尾拍打地面，在岸边弹跳着。
　　奇迹也饿了一早上，它一脚踩在鱼身上，嘴巴叨了一下，朝河里叫——给我的？
　　“扑通、扑通”，从湖中央又甩过来好几条大鱼，各个都有两米多长，肥美健硕。
　　奇迹美滋滋叼起一只，跑到边上大朵快颐。
　　林烁：“……”
　　他朝鱼飞来的方向看了眼，谁面上荡起涟漪，一段灰蓝色的脊背划过长长的弧线，没入水下。
　　林烁不确定地问罗什：“这湖里的水怪，在投喂咱们家奇迹崽？”
　　“咱们家？”罗什揣摩了一下这三个字，露出好看的笑容，他道：“嗯，有眼光。”
　　水怪一共往岸上扔了六条鱼，全都是不同品种，林烁只认识其中一条。
　　他把鱼开膛破肚，劈作两半，果真架了两个烧烤架，均匀翻烤。
　　一个秘制，一个麻辣。
　　鱼皮划出菱形格，在火焰的烘烤下微微焦黄，呈现半透明的质地。调料的香气渐渐渗入雪白的鱼肉中，与鱼肉本身的鲜嫩结合，令人食指大动。
　　林烁掰了两根小木棍当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塞自己嘴里：“嘶……可以吃了……好烫……”
　　他一边烫的吹舌头，一边称赞：“好吃，不愧是纯天然野生的鱼，肉特别紧，还嫩，你也来一块。”
　　“我不饿。”罗什把肉撕下来，放一片叶子上吹凉，对他道：“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林烁看见挑好刺、分成适合入口的大小、一块块码放在叶片上的鱼肉，愣了下，突然深呼吸。
　　好贴心！
　　对于一个华国人来说，最诚挚的感情，不就是在美食面前有人替你挑鱼刺么？
　　不行，林烁捧了下胸口——再这样下去，我要觉得喵蛋变成人也不错了！
　　午饭只需要一条鱼林烁和罗什就吃饱了，奇迹吃了剩下五条，打了个饱嗝。
　　林烁对罗什道：“水怪好像很了解咱们家奇迹的食量。”
　　罗什开玩笑：“要不把奇迹留下来给它做个童养媳？”
　　“不行，”林烁看他一眼：“要做也是它来我们家做上门女婿。”
　　“这恐怕有点困难……”罗什道。
　　把奇迹留在森林还算可行，让人家一条鱼上岸也就罢了，还要搬家去沙漠，实在是太为难鱼了。
　　两人当然是在开玩笑，湖中水怪投喂他们的原因尚不清楚，更何况，他们到现在还没看清楚水怪长什么样呢。
　　“我们家这个上门女婿好像有点害羞。”罗什道。
　　林烁：“没关系，丑女婿也要见公婆。”
　　“公婆？”
　　林烁愣了一下，抄起一片碗口大的鱼鳞盖他脸上，“闭嘴，不许占我便宜！”
　　“你自己说的。”
　　“我就随口一说！”
　　“我也随口一说。”
　　“不许你随口说。”
　　“你是公我是婆。”
　　林烁：“……”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罗什身上那层美人城主的滤镜在自己面前碎得不像什么，一点都不像巨石城初见那么高冷。不过仔细想想，这同样是他的真面目，毕竟在十几岁之前，罗什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城主，只是个没人在意的小奴隶。
　　只能说，他在自己面前……暴露出了更加真实的一面？
　　这样一想，林烁的心情居然还不错。
　　……
　　到晚上，被“上门女婿”投喂了一条大鱼后，他的心情就更不错了。
　　“居然能长到这么大！”林烁手里拎着一条比自己还高的鱼。这种鱼他知道，叫何罗鱼，部落的小溪里就有，最大只能长到巴掌大，加点油一煎特别香，炖汤也鲜美。
　　水怪抓来的这条可以说是鱼祖宗了，和小鱼一样香，肉还特别多。
　　烤鱼前林烁仔细看了下，鱼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是被水怪从湖下拍上来、摔到岸边摔晕的，可以想象水怪的力气有多大。
　　林烁把鱼骨头埋坑里，熄灭火堆后，走到岸边，大声喊：“鱼蛋，你出来！这门亲事爸爸同意了！”
　　罗什：“……”
　　可能因为水怪的缘故，这周围一片安静，就听林烁的声音在湖面上不断地回荡……
　　“鱼蛋鱼蛋鱼蛋鱼蛋——”
　　水下，巨大的阴影摆摆尾巴，两只眼睛像是探照灯一样，在水下闪了闪。
　　鱼蛋？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林烁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把水怪交出来，他有些丧气。
　　罗什安慰道：“算了，毕竟是只鱼，可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天很快黑了，两人决定在湖边休息一晚，然后再继续寻找部落的旧址。
　　深夜，林烁突然被一阵悠扬、空灵的声音吵醒。
　　他起身，顺着声音来到岸边，看见湖面涌起波涛，一段银蓝色的脊背浮出水面。
　　水中的生物有着数十米长的巨大体型，水面上的脊背像一座小岛，呈现新月般的优美轮廓，在月光下泛起珍珠般光泽。
　　它的脖子长长的，头颅圆润，嘴巴有微笑一样的弧度，微微张着，林烁听到的那阵悠扬的歌声，正是从它的喉咙里发出的。
　　最奇特的是，它头顶有淡蓝色花纹，花纹中央，像是王冠一样簇拥着一颗小小的“钻石”，在水中一闪一闪，发着光。
　　看到林烁后，水怪并没有躲避，也没攻击他，而是很友好地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唱歌。
　　林烁注视着它，发呆——
　　这样宏大而美丽的生物，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鲲，恐怕也就长它这样吧。
　　奇迹和罗什也被歌声唤醒，一前一后地走到岸边，和林烁一起围观那头水怪。
　　林烁：“哎呀，奇迹，长得好看多才多艺又会过日子，现在这种好男龙不多了，从了它吧。”
　　奇迹看他一眼，微微抬起头，聆听。
　　林烁觉得它目光中有一丝鄙视。
　　他和罗什并肩站着，月光下，吟唱歌谣的银蓝色大鱼，美得像一个梦境。
　　水怪唱完了一首歌，朝他们摆摆尾巴，游回湖中心。
　　罗什突然道：“你注意到它眉心那盏灯了么？”
　　“什么？”
　　“它好像并不是没有规律地在闪烁。”罗什回忆：“两长、一短——一短、两长——一长、两短、一长——”
　　林烁皱着眉，回忆，好像是这样。
　　“不会吧……”他喃喃道。
　　难道是什么密码？


第110章 主角探险的第三天
　　林烁两人觉得水怪头上的灯似乎是某种密码, 在向他们传达什么线索，不过今晚太突然，没有看清, 于是他们决定再在湖边停留一晚。
　　次日清早，两人带着奇迹绕着湖水四周飞行, 可是一无所获。
　　“这湖大得有些离谱了吧？”奇迹飞了一整个早上都没飞到湖的另一边，累得呼呼直喘。
　　罗什摸摸它的头，向下指道：“你看。”
　　“什么？”
　　“那片形状像乌龟一样的河岸, 我们早晨见过吧？”
　　林烁一看, 还真是，因为河岸的样子很奇特, 他还特意指给罗什看。
　　乌龟的头微微仰起，头颅的位置是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面裂开道口子, 像是在笑。
　　中午的阳光打在龟背上, 明亮的光斑移动。
　　林烁有点毛了：“飞了一早上，又飞回原来的地方？难道是鬼打墙？”
　　几条弹幕飞来——
　　【小同志要尊重科学，什么鬼打墙？只是运动错觉现象。】
　　【或者地磁场出现紊乱。】
　　【再或者时空扭曲。】
　　【总之不可能有鬼！】
　　林烁：“……”
　　他悻悻地住了嘴，让奇迹继续飞。
　　奇迹有些焦躁, 嘴里发出“唧唧”的叫声，边飞边回头看林烁，有点没头没脑的感觉。
　　林烁考虑要不让基地送个指南针过来, 不过游戏世界的磁场和地球不同，指南针说不定也没用啊？
　　这时，耳边听见一声轻柔的长吟，林烁若有所感，向湖水中看去, 果然，水面浮现一段银蓝色的脊背，上下起伏，水怪扭过头，朝他们看了一眼，头顶的那盏小灯在白天不够清晰，萤火般一闪一闪，在水中为他们带路。
　　奇迹顺着它的指引，飞回今早出发的地方。
　　“谢谢啊。”林烁蹲到岸边。
　　水怪抬起头，眼睛大大的——林烁莫名就觉得，眼神好纯净，这一定是只善良的水怪。
　　“鱼蛋，过来。”他拍拍湖面，像平时叫奇迹或者铁蛋一样。
　　水怪犹豫了一下，歪过头，似乎在确定什么，然后它宽大的尾鳍摆动，游向岸边，尾鳍拍打着水花，在阳光下荡漾着，泛起涟漪，像拖着一层长长的、长长的轻纱，裙摆一样摇曳过水面。
　　林烁和奇迹耳语：“奇迹，完了，我觉得这可能不是上门女婿，是姐妹。”
　　奇迹抬起翅膀，看了眼，羡慕地伸长脖子瞅鱼鳍，“唧唧！”
　　“喜欢仙女裙？回去给你也做条，上面缀珍珠还是水钻？”
　　“……”
　　罗什无奈——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点太放松了？这是只称霸整座湖、一只嘴巴顶你们两个加一起的凶兽啊！
　　这时，水怪游到了岸边，在阳光下看它，更加震撼。
　　湖水是清澈的，因此可以看到露出水面的脊背只是一小部分，下方的身躯更加庞大，像一座沉没在水中的山峦，或者小岛。
　　但它游动的时候，又是轻盈的。
　　游到距离岸边七八米的时候，水怪不动了，也不知是不是害怕水不够深搁浅，它把脖子伸到林烁那边，认真看。
　　罗什想让林烁离远些，还没开口，林烁爬到奇迹背上。奇迹向前飞了一段，林烁抬起手，摸了摸水怪的头。
　　——冰凉的，微滑，像丝绸一样的触感。
　　水怪的一张笑唇咧了咧，很温顺，没有反抗，于是林烁身子探向前方，用手按了下它头上的“宝石”。
　　“宝石”亮了一下。
　　林烁：“咦？”
　　他又按了一下，“宝石”再亮。
　　林烁长长地按下去，然后撒手，宝石亮了好几秒才熄灭。
　　这时，水怪抬起头，看着林烁，它头上的灯亮了三下——两短、一长。
　　“该不会就是这么被训练的吧？”林烁回头看罗什。
　　可惜昨晚那样的场景并未出现，水怪和林烁、奇迹玩了会儿，然后尾巴一摆，游向湖中央。
　　“鱼蛋，你要干什么？”林烁追在它身后，就见它身子潜进水底，兢兢业业地捕起了鱼。
　　一时间水底涌起乱流，波纹阵阵，大大小小的鱼群慌乱逃窜。
　　水怪像个尽职尽责的渔夫，仔细挑选了一阵，然后叼起一条身体瘦长的鱼、一条脊背扁平的鱼、一条脑袋像个簸箕的鱼、还有一条肚子上带白道的鱼，往背后一甩，用尾巴固定，朝岸边游去。
　　“扑通、扑通。”
　　林烁本以为它自己要吃，谁料水怪将鱼像昨天那样往岸上一抛，“呦呦”地叫，笑唇上扬，眼睛看着林烁——吃呀。
　　“给我的？”
　　水怪点头。
　　林烁架起烧烤架，对罗什嘀咕：“咱们三个好像被鱼蛋给包养了。”
　　罗什：“……”
　　鱼很鲜，林烁正烤着，水怪游向湖水的另一端，这一去就是一下午。
　　天黑之后，林烁坐在岸边，抱着后脑勺发呆。
　　“明天再找不到，咱们就回去吧。中央城还在追捕你，黄沙城不能长时间没人。”
　　“嗯。”
　　“说起来，咱们这趟除了认识鱼蛋以外，好像没什么收获。”
　　“这就给它起名字叫‘鱼蛋’了？”
　　“它自己也认的。”林烁道：“唉，可惜不能把鱼蛋带回去。”
　　不然集齐了海陆空三种战兽，他一定是蛮荒森林最拉风的战士。
　　星光倒映在水面，如同碎钻，因为水中有鱼蛋这样强大的掠食者存在，这片湖像是世外桃源一样。
　　林烁道：“如果部落原来生活在这里，的确能过得不错。不过海又在哪里呢？该不会这片湖就叫‘海’吧？”
　　一点光一闪一闪，从黑暗的湖面游向他们，揉碎了水中的星星。
　　光芒忽长忽短，林烁想起未破解的密码，招手道：“鱼蛋。”
　　鱼蛋停留在岸边，“呦呦”地叫了两声，林烁借着月光，看见它嘴里叼着什么东西。
　　鱼蛋张开嘴，用吻部向前一顶，那方方正正的东西顺着水流飘向岸边。
　　它睁大眼睛，看着林烁。
　　林烁上前两步，弯下腰，眼睛睁大了。
　　只见陷在淤泥里，翻着古铜色光芒的，是一块刻有字迹的铜板。
　　上面写着——
　　部落历二百一十八年八月一日，涨潮，出海打鱼。
　　收获银珠鱼六条，白条鱼十一条、大头鱼八条……
　　枯叶贝六只、海螺三只……
　　字迹旁边画有鱼和海螺的图案——这是一份日记一样的捕鱼记录。
　　林烁知道巫每回狩猎后就会留下类似的笔记，积攒了许多，他说这是部落的习惯——不过巫用的是泥板。
　　林烁激动起来，问鱼蛋：“这是你从哪里找来的？”
　　鱼蛋：“呦？”
　　“还有么？”
　　“呦呦？”
　　“带我去。”
　　“呦呦呦？”
　　鱼蛋一张笑唇，头顶的“宝石”闪啊闪，就是对林烁的话没反应。
　　罗什道：“它听不懂吧。”
　　林烁沮丧，也是，鱼的记忆只有七秒，能把这张铜板带给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把铜板放到一边，表扬鱼蛋：“真棒。”
　　然后，林烁摸下巴：“这么说，海是真的存在的，也离这座湖不远，不然鱼蛋不可能找到这片铜板。”
　　“那么大一片海，能藏到哪去呢？”林烁和罗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白天怎么都走不到湖对面这件事。
　　“难道，海就在湖水另一边？”
　　一头雾水中，眼前突然浮现一条弹幕。
　　【我知道鱼蛋头上的灯光是什么意思了！！】
　　林烁：“？？？”
　　原来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地球上有人认真记下了灯光闪烁的频率，并尝试破解。
　　弹幕很激动的样子，不等林烁反应，急于宣布自己的发现。
　　【很简单，是摩斯电码，组合起来是拼音组成的一句话——】
　　【古星、曜星交汇时，见海。】
　　“什么意思？”林烁道。
　　“我知道。”罗什抬起头，“我在中央城时和神庙中的祭司学过观星。”
　　他指着头顶上一颗暗红色的星星，道：“那是古星。”
　　又指着一颗格外明亮的星星，“那是曜星。”
　　“古星和曜星每隔大概半年就会重叠一次，那就是古星、曜星交汇之日。”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要到那个时候，才能看见海？”林烁道。
　　两人对视一眼，罗什：“我觉得更重要的问题是，这句话是谁教给鱼蛋的？”
　　林烁：“……”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摩斯电码加上拼音，应该是自己留下的没错。
　　“我什么时候……”他说着说着，想起在沙漠中、回音谷里听到的话，以及在基地中了解到的，时空特异点的概念。
　　“难道是未来的我？”林烁摸下巴。
　　罗什有些关心他的状态，正想安慰一句，就见林烁伸手一指水怪，道：“所以你果然叫鱼蛋对吧？”
　　鱼蛋：“呦呦！”
　　林烁：“我就知道我的命名水平一贯这么优秀！”
　　罗·喵蛋·什：“……”
　　他不需要安慰，需要安慰的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随便打的信号，没想到真有人懂摩斯电码，已经把前一章修正了。
　　被过于优秀的读者逼成了一个严谨的作者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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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主角探险的第四天
　　罗什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低下头，仔细观察那块铜板。
　　他将铜板翻转到背面，突然道：“咦？这里写了一行字, 好像是部落的名字。”
　　“部落的名字？”林烁转过脸，“让我看看？”
　　林烁还挺好奇的, 从他来到游戏世界开始，就不知道部落叫什么名字，毕竟他们没有战兽, 不像是大熊部落、狂狮部落一样, 简明易懂。
　　“到底叫什么呢？”林烁接过铜板，猜测道：“我们部落的战兽该不会是海里的吧？后来逃难的时候没法带走？所以——”
　　“大鱼部落？海螺部落？扇贝部落？八爪鱼部落？”
　　天上的星光不够明亮, 林烁把脸凑近才能看清铜板上的字，鱼蛋见他吃力，头顶的光又闪了闪。
　　在鱼蛋牌小夜灯的帮助下, 林烁一字一顿道——
　　“潮、人、部、落？”
　　“……”
　　他突然庆幸这个名字没有流传下来, 不然森林里各个部落聚会的时候，说不定有人指着他道：“看，那个就是潮人部落的先祖。”
　　“哦哦，果然很潮。”
　　林烁：“……”
　　他把铜板扔给罗什, 问：“王水还有吗？我要把这几个字抹掉！你也把回忆删掉，回去之后不准告诉巫。”
　　罗什不解。
　　林烁：“总之就是忘掉，部落没名字挺好的。”
　　潮人部落, 我还杀马特联盟呢！
　　……
　　之前说过，罗什与神庙中的祭司学过观星，他折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距离双星交汇的日子还有两个多月。”
　　“也就是说，我们留在这里也看不见海？”林烁思索道：“要不先回去吧, 两个月后再来？”
　　罗什也是这么想的。
　　次日一早，带着那块铜板，林烁与鱼蛋告别。
　　鱼蛋给他送了两条鱼做早餐，见林烁对自己摆手，仰起头，傻乎乎地露出笑脸。
　　尾巴拍打水花，它凝望着奇迹从岸边起飞，在天空中越来越远，
　　林烁耳边突然响起悠远、空灵的吟唱声。
　　回过头，他看见一条银蓝色的尾巴调转方向，消失在起伏的湖面上。
　　林烁道：“鱼蛋不像是湖里的鱼，可能是顺着海水游过来的吧。”
　　罗什道：“从体型看是这样，湖水应该养不出鱼蛋这么大的凶兽。”
　　两人说着，森林从脚下掠过，那片静谧的湖水越来越远。
　　罗什发现林烁有些走神的样子，就拍拍他的肩膀，道：“没关系，再过两个月我们还会来看它。”
　　“大海辽阔无边，对鱼蛋来说，分别和重逢都是很自然的事情。它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很高兴。”
　　林烁回神，发现——罗什居然在安慰自己？
　　他的心情明朗起来。
　　心情一愉快，林烁就想撸猫，于是他伸手从罗什怀里拎起喵蛋，从头撸到脚，笑道：“是没关系，没了勤快的鱼蛋，我还有贴心的喵蛋。”
　　“你说是不是？”
　　罗什：“……”
　　身上传来一阵异样，他看着正挠猫下巴的林烁，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件事——没告诉他，猫和人的感觉是相通的，林烁撸猫的时候，自己也能感觉到。
　　考虑了片刻，罗什还是把这个秘密瞒下来，总觉得让林烁知道的话，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
　　从进入森林，到找到湖泊，花了半个多月时间，出来的时候时间倒是缩短了一半。
　　林烁重新拿了一块布，在上面绘制出详细的路线以备将来使用。
　　一路这么离开森林，走到外围的时候，系统突然提示道：【森林之王（四），任务完成】
　　“再积累十万点王霸之气我就能开启【林中一霸】光环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又获得了24小时回归时长，林烁打算回地球了解一下时空特异点的事，在此之前，他和罗什说好先回黄沙城一趟。
　　半个多月过去，黄沙城发生了很大改变，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城墙向外围扩宽了十几公里，将水库也包围在了城墙之中。
　　通过入城考试的人比原先多了许多，都住在外城。
　　风一板一眼地和林烁汇报自己所做的事情，“城里水源充足，这段时间从外地来黄沙城的人比原先少了，不过黄沙城还是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口，我让人去周围看了，可行的话，修几条水渠，将水库里的水分一部分到旁边两个城市，再将城外的流民迁过去。”
　　“还有，你之前说的灌溉渠也已经完工，今后引水浇田不用派人挑水那么麻烦，直接开闸放水就行，又可以多开几亩荒地了。”
　　“四脚蛇的养殖很成功，有一个来自刺掌城的流民养出了一千斤的大四脚蛇，我做主让他搬进城专门替城主府养四脚蛇。还有个灰岩城的人正在研究怎么养赤蝎兽。”
　　林烁满意：“你做的很好，继续保持。好了……”
　　他正准备让风下去，抬起头看了林烁和罗什一眼，风道：“还有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
　　“东、南、北三个城市正在秘密调集人手，准备进攻黄沙城，抢走城主。时间的话，应该是最近。”
　　“既然是秘密调集人手，你怎么知道的？”
　　“哦，这个啊……”炎瞳在一边插话：“还记得刺掌城主、巨犀城主他们么？消息是他们传过来的。”
　　罗什疑惑，刺掌城主他们上次和罗什一起去的泗水城，内城被黑火油付之一炬后众人分散逃跑，之后再没听说他们的消息，就连西部沙漠被中央城断了水，刺掌、巨犀城受灾这么大的事，两名城主也没有回来。
　　“我还以为他们跑了。”
　　“没有。”炎瞳咋舌：“要说他们也是了不起，一路向北跑到了北部王城，然后靠开赌场发家，现在是北边有名的商人和奴隶贩子，没人知道他俩的来历。”
　　“开赌场？”林烁无语，果然黄.赌.毒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发家之道。
　　“不过开赌场需要本金吧？”他问：“我记得他们离开黄沙城的时候身上没带多少贝币？”
　　“这个我知道。”炎瞳回答：“沙漠北边都传遍了，说是赌王——就是两名城主现在的化名——身边有个非常倚重的野蛮人奴隶，叫做阿金，他们开赌场的本金就是靠阿金表演狮子钻火圈赚来的。”
　　“在北部王城，想看狮子钻火圈的人多了去了，可谓是一票难求。”
　　“也有人想模仿，但他们饲养的凶兽最多钻一个火圈，阿金可以一口气钻五个！完全无法模仿！”
　　林烁：“……”
　　他感叹：“这就是掌握一门技术的重要性啊！”


第112章 主角学习的第一天
　　刺掌城主和犀角城主混得这么如鱼得水, 甚至将赌场开遍北部诸城，还获得了秘密情报，这倒是罗什没想到的。
　　“让他们继续留在外面吧, 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他们不会背叛黄沙城吧？”风问。
　　罗什有趣地看他一眼：“不会。”
　　“你怎么知道？”
　　林烁回答：“狮金在他们身边呢，这两人如果有什么小心思, 都不够狮金一只手捏死的。”
　　“何况城主既然敢放他们两个出去，肯定也做了不少安排，哦？”林烁看罗什。
　　罗什点头：“他们身边有我的人。”
　　风不说话了, 他抬起头定定地看了林烁和罗什一会儿。
　　——一起出了趟远门后, 这两个人比之前更默契了。而且，出门前那种隐隐的别扭, 消失不见，有种插不进去的氛围。
　　风本以为自己会不高兴，可是并没有,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 他对罗什的感觉很复杂，既佩服又不服气。相比之下，风更好奇他们在森林里遇见了什么，明明罗什没回来的时候, 林烁提起他的名字都想给他点颜色看的样子。
　　风踢了脚地砖的接缝，没留意林烁从上方走下来，揉揉他的头：“当了几个月代城主, 你的进步很大。”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林烁又道：“那么接下来两个月也拜托你了。”
　　“什么？”风醒悟过来：“你们又要抛下黄沙城去外面？”
　　“……”
　　“哪有你们这样的城主和书记官？！”
　　林烁摸鼻子，心虚又无奈：“没办法啊。”
　　系统刚刚发布了一个新任务——
　　【任务：声东击西】
　　【任务描述：东、南、北三城集结军队，即将入侵黄沙城，为了保护黄沙城的建设成果, 请游戏者引开三城军队，保住胜利果实。】
　　【任务时长：一个月】
　　风直接被林烁给气走了，他走后，罗什问：“系统只说要引开三城军队，没说必须离开两个月时间吧？”
　　林烁摸下巴：“你不想去看看犀角城主他们开的赌场么？”
　　罗什沉默了一下——想的。
　　“那不就得了。”林烁摊开手：“我们出去玩，帮黄沙城引开危险，风得到了锻炼，顺便还能替犀角城主他们检验一下赌场的经营，提提意见什么的，一举四得，不去白不去。”
　　“……”罗什突然有些同情风了。
　　他点头道：“对，走吧。正好我们先回地球一趟，黄沙城的公务就不处理了，留给风来做，他可以的。”
　　两人相视一笑，愉快地从议政厅翘了班，回到城主府，还吃了一顿大餐——城里新研究出来的做法，脆皮烤四脚蛇。
　　“阿嚏！”认真阅读泥板的风打了个喷嚏，在种植春小麦、大豆、玉米和红薯的泥板上批复——允许。
　　……
　　地球上。
　　知道沙漠猫的壳子里其实是个人之后，基地从上到下对它想要考清华再没有什么异议，郑组长还问：“要不要给罗什先生请个家教？”
　　罗什尾巴一摆——不必。
　　“也对。”郑组长思索道：“按照入学规定，留学生可以减分录取的……你还是来自其他世界的留学生，考个四百分就……”
　　话没说完，罗什用尾巴把平板电脑抬起来，让他看自己的一模成绩——588，没上600分一部分原因是猫爪子答题太慢，另一部分原因是作文写不好。
　　郑组长：“……”失敬、失敬。
　　“看来明年高考前把成绩提高到清华入学标准是完全可行的，到时候基地可以帮您申请一间特别考场。”
　　那就是现实意义上的——你不知道和你一起高考的是人还是猫，这感觉有点酸爽。
　　“明年的事，明年再说。”林烁打断郑组长的话：“先说说‘时空特异点’的事。”
　　罗什赞同：“喵。”
　　郑组长：“之前介绍过，‘时空特异点’是指时空在某个点上发生了扭曲，因此过去和未来，两个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在某一点上重叠，穿过这个点，可以从过去到未来，也可以从一个地方，瞬间穿梭到另一个地方。”
　　“那不就是穿越时空？”
　　“差不多吧。”郑组长道：“不过‘时空特异点’这个概念本身引发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祖父悖论’。”
　　“这个我听说过。”林烁对罗什解释：“意思就是说，假如一个人回到过去，杀死了自己年轻时的祖父，那么他自己将不会出生，更不可能存在杀死祖父这件事。”
　　罗什抬起头，试图理解这个世界人类复杂的脑回路，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竖起来，动了动。
　　郑组长没忍住捏了一下猫耳朵，飞快收回手，道：“关于祖父悖论，有许多解释，其中最著名的一个是‘平行时空论’，也就是说，当我们穿越回过去时，其实影响的是平行世界的因果，对现在的时空不会有任何影响。每一个选择都存在无数个时空，它们彼此独立，毫不相干。”
　　“量子干涉实验似乎可以证明平行时空的存在，因此这是最广为人知、也最受认同的一个解释，其余的解释没有理论依据，我这里就不多说了，你们感兴趣可以自己去网上查查。”
　　“人类本身是四维生物，对我们来说，时间是一条直线，永远沿着一个方向运动，因此人类很难体会到时空折叠、时空扭曲之类的概念。这方面研究华国进行的不多，大洋对岸的米国可能会有更多资料，我们正在和米国科学院联系，希望能共享一部分研究成果。不过我觉得你身上那个六维系统或许在这方面知道的更多。”郑组长离开前，似乎在暗示什么。


第113章 主角学习的第二天
　　林烁将郑组长送走, 摸下巴：“将我送到游戏世界，是不是也是一种时空技术的应用呢？”
　　系统一言不发。
　　“你说自己来自六维世界，三维是空间、四维是时间, 那么五维六维分别是什么？”
　　系统依旧保持沉默。
　　林烁：“你们那个世界对于时空技术的应用，已经达到很高层次了吧？”
　　系统：【涉及保密条例, 不能透露。】
　　林烁点头，也不为难它，“难道留下信息的是平行世界的我？那么他有什么目的？”
　　【不存在平行时空。】不欲让他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系统快刀斩乱麻：【游戏者只需完成任务, 一切自然会结束。】
　　林烁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一个正常的世界，会出现连续两个时空特异点么？”
　　系统沉默片刻：【……不会。】
　　……
　　回地球一趟, 看似了解了些东西，但又什么都没搞清楚，林烁无奈, 跑去找袁主任, 说自己要学点东西。
　　“不光我学，他也要学。”林烁把猫往前一推。
　　袁主任揉揉耳朵，怀疑自己没听清：“学出千？”
　　“嗯。”
　　他想了想，出去片刻, 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蔺队？”
　　“嗯。”蔺泽一脸正气地往桌边一坐，问林烁：“想学什么？掷骰子？扑克？二十一点？”
　　“你能行么？”林烁有点怀疑。
　　“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学过一点。”蔺泽随手摇晃骰盅, 揭开之后，里面三个六。
　　林烁心悦诚服：“我都要学。”
　　基地，真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
　　学习大半天之后，林烁离开会议室，正准备回自己的宿舍, 听见袁主任好像在发脾气。
　　“想得美！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转告某些人，想都不要想！我们不可能同意的！”
　　林烁站在走廊上，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向前走，袁主任一回头看见他的身影，在电话中道：“有事，先挂了。”
　　“林同学。”他看上去有些严肃，脸上残余怒容。
　　林烁问：“有什么麻烦么？”
　　“不用担心。”袁主任平息了一下心情，宽慰道：“有些人痴心妄想而已。”
　　袁主任没有多说，关心了林烁的学习进度之后，便急匆匆离开处理自己的事。
　　林烁有些奇怪，问系统：“你听见电话里说什么了吗？”
　　【没有。是否需要监听？】
　　“算了。”林烁道：“我就是好奇，袁主任脾气那么好，谁能把他惹成这样。”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回到宿舍，林烁拿着骰盅继续练习，罗什一双猫爪不够灵活，于是趴在床上看网课。
　　突然网页上弹出热点新闻——
　　“扶桑国在联合国环保大会提议将核污染集中排放到游戏世界，此举或将成为解决现实世界核污染的良方，西方各国呼吁华国发扬国际精神，为清洁地球贡献自己的环保点。”
　　他读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看错，于是推了推林烁。
　　林烁低头看新闻：“……”
　　他发出和袁主任一样的感叹：“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罗什：“喵。”
　　系统道：【赞同。】
　　……
　　带着对某国竟如此不要脸的感叹，林烁再次回到黄沙城。
　　临走前他检查了一下城外的农田、菜地，城内的养殖场，以及维持黄沙城生命的根本——“蛮荒森林-沙漠输水工程。”
　　粮仓内的麦子之前救济流民时消耗了不少，不过上个月刚收获一茬土豆，又被装得满满当当。栏里的四脚蛇个顶个能吃，给公四脚蛇做了绝育之后，它们一个比一个长得胖，懒洋洋没有斗志，整天就知道晒太阳。
　　至于最重要的输水管道，目前已经开始二期工程的建设，很快就会通到相邻两个城市，仓库里的水泥和沥青还剩下很多，林烁心想干脆把通往这两座城市的路也修通算了，今后来往方便很多。
　　“等到今年秋天，‘大城崛起’的三条任务支线差不多就都完成了。”林烁盘算：“但我现在突然有点想要失败。”
　　系统警惕起来，就听林烁道：“要不是为了任务奖励……对了，能不能既获得任务奖励又领取失败惩罚？”
　　系统：【……】游戏者的要求真的很多。
　　【不行。】
　　“不要这么死板么，比如说我完成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失败百分之零点一，你把百分之零点一的惩罚给我就行。”
　　系统：【到时候再说。】
　　……
　　地球上，有人用力拍桌子。
　　“他在针对我们！邪恶、冷血、毫无人性。”
　　“冷静，先生，任务的失败惩罚是沉没一座太平洋小岛，乘以百分之零点一的话，就是沉没百分之零点一座太平洋小岛，这个选择多了去了，不一定在我国本土，说不定是无人岛呢？”
　　个头不高、脊背微弓的男人骂道：“蠢材，还记得系统选取惩罚对象的规律吗？”
　　“按照对地球的危害程度排序。”
　　一沓文件向他砸过来，砸到下属的头上，上面写着——“扶桑国提议向游戏世界排放污染”。
　　男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说了句实话：“谁有我们对地球的危害大？还有谁？！”
　　……
　　某座岛国因为林烁一句话紧张起来，与此同时，直播里，林烁离开了黄沙城，赶往沙漠北边。
　　他们先来到北王麾下的一座小城内，在赌场拿到了一块身份牌。
　　犀角城主留在小城内的随从道：“赌王按照您的提议，即将在王城举办赌王争霸赛，您是否参与？”
　　“当然了。”林烁问：“规则是什么？”
　　“很简单，只需要一直赢下去，从这里，赢到上边的大城市，再赢到都城，就可以获得参与争霸赛的资格。”
　　“另外，还有一条消息，听说其他两位王也对这次争霸赛很感兴趣，到时候说不定会前往。”
　　林烁谢过随从，拿钱换了筹码，练习起自己学到的技术。
　　有了参加赌王争霸赛这个名头，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在这个时候进入王城，而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罗什则借着人群掩护消失在赌场后面，穿过一行弯弯曲曲的台阶，来到地下室。
　　那里，是犀角城主和刺掌城主这几个月时间里，通过赌场获得的钱和人脉，“购买”的奴隶。
　　……
　　三天后，拿着一块刻有“北卫城赌王”几个字的骨牌，林烁和罗什前往下一座城市。
　　大半个月之后，腰包里叮叮当当装了一大堆骨牌，林烁对罗什道：“走，去王城！”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赌王烁烁已上线。
　　今天家庭聚餐，吃太多了实在写不动，明天再努力吧=w=
　　感谢在2021-04-18 23:59:24~2021-04-19 03:25: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危宫惊梦3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草莓味的郭德纲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主角学习的第三天
　　北部王城是一座巍峨又华美的城市。
　　林烁第一次前往巨石城的时候曾经感叹过它的繁华, 现在看来，巨石城和王城比起来，更像是它的赝品, 而且，远不如正品那样令人震撼。
　　方形的巨石砌成将近十米高的城墙, 城墙有六个入口，每扇拱形的城门下面都排着长队，驼驼兽拉的大车像是一条长龙, 鱼贯进入城门, 汇入宽阔的大街和热闹的人流里。
　　从上方看去，更加震撼, 街上人群如同一群群细小的蚂蚁，和甲壳虫般大小的驼驼兽夹杂在一起。
　　为了赶时间，这一路林烁与罗什都带着奇迹, 他们在远方看到北部王城后, 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降落。
　　林烁拍拍奇迹的翅膀，让它自己去外面觅食，他和罗什两人步行，到王城的门口排队。
　　队伍里, 有个二十几岁，肤色微黑的年轻人道：“我是来参加赌王争霸赛的！”
　　见众人投来惊讶的眼神，他兴致更浓, 带着些傲气，一抬头，从腰间掏出几个牌子，上面写着——
　　“褐丘城第二名、赭石城第三名、岩下城赌王……”
　　“我一共挑战了八个城市的赌场，这才拿到参赛资格, 可以到王城比赛。听说城主会亲自观看比赛，要是能给他留下好印象，以后的前途……”
　　林烁微微笑了下。
　　“我们城主好像很看重这次赌王争霸赛，好早就表示要亲自参加。”
　　“我听说是因为赌场的主人与好几名执政官的关系不错，受到他们引荐。”
　　“我怎么听说是赌王给咱们北部城贡献了好几百名奴隶，让城主心情大好。”
　　“你们的消息都过时了，我侄子在城主府当班，听说赌王表示这次举办赌王争霸赛获得的贝币全部献给城主，所以城主心情才那么好。”
　　“全部？那是好大一笔钱吧？”
　　“肯定的，我上个月去过赌场一回，那个有钱呦，给我们换筹码的荷官都是一麻袋一麻袋算钱的，没玩两把就把我吓得从里面跑出来。”
　　“我看你是输光了才跑出来的吧？像咱们城里有几名执政官，那是恨不得天天都住在赌场里。”
　　“可不？赌场有好玩，里面吃的又好，还有各种表演可以看，我要有贝币我也想天天住在里面。”
　　“就是钱花得太快。”
　　“那是你水平不行，我听说有人一下午就赚到了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贝币，在城主府旁边买了房子，还买了几个奴隶伺候。”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像这位小哥，人家是参加赌王争霸赛的选手，不光能赚到钱，说不定还能获得城主的赏识，以后当上大官呢。”
　　排队的人说着说着，给前面那位选手让出了点空间，表示尊重。
　　那选手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手里攥着骨牌，见平时那些眼睛长到头顶上，根本瞧不起他们这些外面人的北部城本地人对自己露出羡慕的神色，心情一阵舒畅。
　　“那小哥，你在城里有没有住的地方？要不来我家住？”有人问。
　　“我……”话没说出口，他目光一转，瞧见林烁脸上的笑容，有些不悦：“你笑什么？”
　　林烁快走到入城的地方，城门外两名卫兵站在两边，一一检查身份牌，他将手伸到怀里，掏出一个半旧的兽皮袋，顺口回答年轻人的话：“我第一次来北部城，想到等下就能进城了，心里高兴。”
　　年轻人悻悻地嘟囔了声：“没见识。”
　　他把自己的身份牌拿给卫兵看，被问到进城有什么事，亮出几枚在赌场获得的骨牌，正准备迎接旁人的惊叹，却见负责检查自己的那个卫兵突然伸着脖子向前方看，张着嘴巴，一副没见识的样子。
　　他挥挥手，看都不看年轻人手中的牌子，道：“下一个。”
　　“让我看看……别挤……”赞叹声不断，年轻人觉得哪里不对，顺着卫兵的视线看去。
　　“神啊！”他也张大嘴巴。
　　被赌场发放作为参赛凭证的骨牌是不一样的，第一名的骨牌上面有“XX城赌王”几个字，用的是圣甲兽背甲上最好的一块，能够折射阳光，呈现灿烂的金色，第二名、第三名的骨牌就要暗淡许多，没那么璀璨。
　　年轻人最得意的就是自己获得过一次赌王的称号，他特意将那枚骨牌别在腰上，生怕别人看不到。
　　然而现在，他视线前方有一大堆闪闪发光的骨牌，眼睛都快被闪花了，那个亮，隔了老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大堆骨牌被人随意地从兽皮袋子里倒出来，像最便宜的筹码一样堆在手心，林烁拎着袋子，还继续抖，骨牌撞击发出叮咣响声，响得年轻人心一颤。
　　“差不多了吧。”他看手心放不下了，将没倒完的袋子口一扎，拎在手里甩着，“我是来北部城参加赌王争霸赛的，和他一样。”
　　他朝年轻人一指，姿态那个潇洒。
　　“你、你……请进。”卫兵张着嘴放行。
　　身后被亮光闪到眼睛，不知不觉吸引来的人失落道：“哎，别那么快让他走么，我还没看清楚。”
　　“你们看清没？这小哥到底有几个赌王的骨牌？十个还是十五个？”
　　“太闪了，不过肯定有十个。”
　　“咱们北部沙漠总共才多少间赌场？一口气让他拿了十几个赌王，那岂不是说这次比赛的赢家就是他？”
　　“也不能那么确定。”
　　“不管怎么说，这小哥只要正常发挥，绝对能获得城主的看重，在北部城当上官。”
　　有人追上前，道：“站住！看你是外地人，没地方住吧？要不住我家？”
　　“别住他家，住我家，我家地方大！”
　　“还有我，等等……”
　　“人呢？”
　　他们好不容易穿过城门，抬起头一看，林烁与罗什早就不见了身影。
　　“唉，算了，比赛的时候见吧。”
　　之前受到追捧，之后被所有人忽略的年轻人站在城门不远处，低头看自己手上孤零零一块“赌王”的骨牌，忍不住把它塞进衣服里。
　　怎么说呢……心底有种屈辱与不甘、羞愧和不服气夹杂的情绪，认真分辨的话，情绪深处还有一丝丝敬佩。
　　他看所有人都在说“刚才有个拿了十几个的骨牌的真赌王进城，骨牌那个闪啊”，顿了顿，迈步走向北部城最大的那间赌场。
　　所有获得参赛资格的人，比赛期间都可以住在那里。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赌场正门外，年轻人一不小心又遇见了从街道另一头走来的林烁二人。
　　林烁手里拿着北部城特色的小吃，给罗什吃，罗什不吃，他便塞进自己嘴里。
　　看到年轻人，想起来之前在城外见过，林烁朝他笑了笑，走进赌场。
　　年轻人莫名就感觉到了——高手的气息。内敛、又强大，朴素的外表下，藏着成为赌王的奥义。
　　他握拳，头顶传来沉重的压力——不能输！
　　……
　　林烁有点奇怪，他问罗什：“后面那人是不是有点问题？”
　　“怎么？”
　　“他看我的眼神好奇怪，有杀气……嫌我刚才抢风头了？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解决掉？”
　　罗什眼神一冷：“他敢！”


第115章 主角学习的第四天
　　赌场的侍从给参赛者们安排了住宿, 或许因为林烁和年轻人是前后脚到来的，两人住的石屋挨着，距离赌场很近。
　　离赌王争霸赛开始还有几天, 罗什和自己的人见了一次，然后就一直不见踪影。林烁跑出去参观了一下王城, 接下来一直待在赌场里，磨练自己的技艺。
　　住他隔壁的年轻人叫青木，因为城门外相遇的印象太深刻, 总是忍不住跟着林烁, 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然后他发现，林烁没怎么赢钱, 一直在输钱，而且是大把大把地输钱。
　　青木终于忍不住了，他道：“喂。”
　　“我不叫喂。”林烁看他一眼：“怎么了？”
　　“你那些赌王的牌子该不会是偷的吧？”青木问, “输得这么惨, 不如我帮你赢回来？”
　　林烁乐了：“瞧不起我？咱们来一把？”
　　“来就来，赌注是什么？”
　　果然是天生的赌徒。
　　林烁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哗啦——”，往桌上一扔, 他倒拎着钱袋，贝币洒落一桌，亮闪闪, 惹人注目。
　　“我要是输了，这些都是你的。”
　　“不用。”青木道：“我没那么多钱和你赌。”
　　“不用你出钱。”林烁摸了摸下巴，斜倚在赌桌上，嘴角勾起，道：“我要是赢了, 就把这些钱分给在场所有人。”
　　周围的赌徒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们发出欢呼声，几乎把赌场的屋顶掀翻。
　　看着被赌徒们簇拥在中间，如同王者的林烁，青木莫名有种各方面都输了的错觉。他冷着脸，从怀里摸出那枚“赌王”的骨牌，往桌上一拍，“不要你让着我，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这枚骨牌，如果输了，我把它抵给你。”
　　林烁不置可否：“可以，来吧。”
　　第一场，两人掷骰子。
　　荷官拿来的骰子是按照林烁吩咐特制的，重心并不在正中央，林烁经过锻炼早就掌握了技巧，而青木并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异常……
　　于是，青木三局三败，林烁完胜。
　　第二场，两人玩二十一点。
　　林烁靠概率论算牌，而青木完全靠运气。
　　不过他运气的确不错，因此最后，林烁五局三胜。
　　林烁叹气——这祖传的黑手。
　　第三场，麻将。
　　如果打麻将都赢不了的话，林烁觉得自己真是愧对华国人的身份。
　　随便拉了两个路人凑数，两人很快打了四圈。
　　“同花顺清一色一条龙，胡了。”林烁把牌一推，全胜！
　　青木面无人色，站起来之后，走路都顺拐，步子是飘着的。
　　他掏出骨牌，放在桌子上：“我输了。”愿赌服输。
　　林烁随手将骨牌揣怀里，迎着赌徒们炽热的目光，将桌上那袋贝币往地上一洒，又从怀里掏出另一袋，“今天我请大家玩，尽兴。”
　　钱币叮叮当当掉落在地上，构成美妙的音符，众人疯了一般发出欢呼声，跪在地上捡钱，不断赞美林烁的慷慨。
　　青木皱着眉头：“喂。”
　　“说了我不叫喂。干什么？”
　　“我们没赌这个，你不要给他们钱。”
　　林烁挑眉：“我就喜欢撒钱，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钱多咯。”林烁问青木：“他们都在捡钱，你不捡？”
　　“不捡。”
　　“为什么？”
　　青木注视着那些为了几枚贝币跪在地上，疯抢着的人，对他们的丑态看不上眼，却又说不上来。
　　“我不想变得像他们那样……”
　　林烁拍拍他肩膀，欣慰道：“有前途，这就对了。”
　　他不知对谁道：“赌博有害健康，沉迷赌博伤身。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青木无语，正想说你不是也在赌，突然林烁看见了什么，眼睛一亮，道：“我走了，下次见。”
　　“哎等等，”青木追问：“你不叫喂，那你叫什么名字？”
　　林烁抛出自己的假名：“撒币。”
　　“撒币？”
　　“前面再加个窝字。”
　　“窝……窝撒币？”
　　“对。”林烁摆摆手，走了。
　　“窝撒币……”青木重复了一遍，觉得这个名字挺奇怪的，然后他看见林烁走向和他一起住在赌场内的那个朋友。
　　那人抬起头，很平凡一张脸，只是注视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冷。
　　青木打了个寒颤，停下脚步，没敢继续追着林烁。
　　……
　　罗什处理完一些事情，去赌场接林烁，刚走进去，就看见林烁和青木相谈甚欢。
　　林烁还拍他的肩膀，鼓励他。
　　罗什皱了皱眉。
　　赌场内气氛狂热，他叫了林烁一声，林烁没听见，于是罗什左右看看，无奈地从怀中摸出沙漠猫，“喵”了一声。
　　林烁立刻回头，眼睛一亮，告别青木，向他走来。
　　“喵蛋啊。”他笑眯眯道：“怎么不叫我的名字，这么见外？”
　　化名“喵蛋”的罗什看他一眼，反正无论如何他也没法叫出“窝撒币”这个名字来。
　　林烁也不逗他，两人穿过人群，回到居住的石屋，林烁把门关上，问：“怎么样？”
　　“差不多了。”罗什道：“等到比赛开始那日，按照计划进行。你那边呢？”
　　林烁：“还行。”他算算自己今天又成功撒空了几个钱袋的贝币。
　　当然这都是小头，大头其实是赌场向赔空身家的赌徒们“无偿”借出的钱以及贿赂给城主和各个执政官的大笔贝币。
　　“基地生产的贝币大概有半吨左右已经投入到了北部王城，今后几天还有一吨左右陆续投入。这么多钱积压在王城这个有限的市场中，很快，物价就会产生波动。”林烁计算着，“最长不会超过一周时间。”
　　“随后，物价飞涨、商品积压、大量失业……都是可以预见的后果，将会陆续发生。”
　　“也就是说，最快一周之内，就能看到效果。”罗什思索：“到时候看看有没有用。”
　　“当然有用了。”林烁不满：“不要小看经济战的威力。不是只有战争才能摧毁一座城市。”
　　物价膨胀几十倍只是开胃菜，随之到来的混乱和经济崩溃才是大头，够整个北部城吃一锅的。关键是城里的人找不到问题的症结，也就没有任何手段调节这种混乱。
　　一旦北部城全部乱起来，甚至这种混乱向周围的城邦、或者是其他王城扩散，那就是罗什先前安排好的手段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天凉了，让这片沙漠的贵族们破产吧。”林烁发出感叹。
　　之后几天，他继续在赌场撒钱，罗什则继续暗中布置，在两人的配合中，很快，到了举办赌王争霸赛的那天。


第116章 主角学习的第五天
　　赌王争霸赛当日, 北王的车架一大早便驶入赌场大门，另外两王并未如传言般前来观看比赛，倒是派出了各自的使者。
　　赌场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正前方视野最好的位置搭建了一座高台，城主和另外两座王城派来的执政官就坐在上方。场内被清空, 参加比赛的十几名选手位列其中，其余的人挤在两侧的阶梯状看台上。当然，是收费的。
　　赌场由一座斗兽场改造而来, 只有两个进出口, 一旦堵上了入口，那么其中的人就像被关在了笼子中, 插翅难逃。
　　林烁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四周。
　　青木就在他旁边，拽了一下林烁的衣袖, 小声道：“看到了吗？”
　　“什么？”
　　青木指着旁边四五个衣着华丽、满脸倨傲的人, 道：“那是南城和东城的执政官带来的人。”
　　“所以呢？”
　　“他们直接就进决赛了，一场下面的比赛都没比过，还说我们北边的人赌术不行，根本赢不过他们。”青木一脸不忿, 道：“窝撒币，打败他们，让他们看看我们北边人的厉害！”
　　“你怎么不去？”林烁好奇。
　　“我……”青木扭过脸。
　　林烁了然：“比过, 输了？”
　　“没有！”青木纠结了半天，小声提醒：“你小心点，他们会使诈。”
　　林烁看他一脸别扭的样子，莫名想起风，有些想笑。他拍拍青木的肩膀, 仔细观察他说的那几人。
　　没多久，林烁不露痕迹地皱了下眉，目光与场边的罗什对上。
　　那几人目光不盯着赌桌，倒是不断打量四周的人群，眼神闪烁。那样子，不像是赌徒，倒像是……
　　林烁用目光示意罗什——有问题？
　　罗什摇头——不用管他们，好好玩。
　　林烁放下心，眼中浮现一丝兴味。
　　……
　　很快，赌局开始。
　　场上的人比较多，要先进行一轮淘汰赛，再进入决赛。
　　为了观赏性，淘汰赛比的是赌大小。
　　林烁正担心自己的祖传黑手，就见负责摇骰盅的荷官是个灰鼠部落的人，应该是之前来黄沙城务工，在泗水城动乱中和两名城主一起流落到北部城的。
　　林烁心一定。
　　荷官眼睛都不看林烁，像是根本不认识他，伸手拿起三枚特质的六边形骰子，往陶杯中一放，摇晃。
　　与此同时，一只巴掌大的灰鼠从桌子下面跑过，顺着裤管爬到林烁身上，趴在肚皮，在左边踩了踩。
　　林烁会意，押小。
　　果然，骰盅掀起后——
　　“一二三，小。”
　　他露出尽一切在掌握中的微笑。
　　二十局过后，有一半人被淘汰，虽然其中有三四局灰鼠部落的荷官没掌握好轻重，出错了，但林烁还是顺利地进入下一场。
　　他扭头看去，被青木特意指出的几个人同样也进入下一场。
　　“这么厉害？”林烁又和罗什交换了下眼神，罗什无奈，示意他——专心。
　　林烁眨眨眼——怎么回事？
　　罗什想了下，朝荷官看了眼，又看了眼高台。
　　林烁恍然大悟——原来是作弊。
　　自己作弊就已经够大胆的了，居然有人比自己还要离谱？
　　很快，因为第一轮已经淘汰了大半选手，第二轮，林烁有机会和几个其他王城的人同场竞技。
　　第二场比的是两样——麻将和二十一点。
　　青木坐在另一桌，冲林烁比手势——加油！窝撒币！让他们看看你的厉害！
　　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怎么，留在场内的人一共凑了四桌，抽取号牌后，林烁发现自己左右两边恰好是东城、南城的使者。
　　第一局牌没打到一半，林烁脸上便浮现了然——原来是这样。
　　不多时，他右边的南城使者把牌一推，道：“我赢了。”
　　林烁把筹码给他，注意到自己对面的选手左右看了眼，露出疑惑的神情。
　　第二局刚开始没多久，只见林烁对面的人突然站起来，指着左右两边，大声道：“你们换牌！”
　　“证据呢？”南城使者冷冷地看他一眼，道：“诬陷人盗窃，一旦被查处，按照中央城的法律，自己的手要被砍掉，我建议你小心说话。”
　　对面的人本身只是北城的平民，一时激愤，被他的话吓到后大脑中的热度渐渐退去，不敢招惹他城的使者，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林烁冲他招招手，道：“坐下，继续打。”
　　“少一个人的话，牌局就没办法进行了。”第二句话他是对两名使者说的。
　　两人果然没再追究，又打了几张牌，林烁余光看见南城的使者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和桌上那些一模一样的骨牌，他突然将手中的牌一推，道：“胡了。”
　　右手边的人不悦地看他一眼，沉着脸，按捺下来，将之前收下的筹码还给林烁。
　　然后是第三局、第四局、第五局……
　　林烁手边的筹码越摞越高，两名使者却输得面如土色，第六局，也是最后一局，林烁特意抬起胳膊，袖口处骨牌特有的光泽一闪。
　　南城的使者拍桌子，愤怒地起身道：“你作弊！”
　　“谁？”
　　“你！”
　　“我没有名字吗？你你你的，谁知道你说的是谁？”
　　两名使者大步走到他面前，一左一右，将林烁夹在中央，道：“就是你，窝撒币！我们看得一清二楚。”
　　林烁像是觉得有趣，轻笑一声：“再说一遍，我叫什么？”
　　“窝撒币！窝撒币！窝撒币！！”
　　林烁：“说得对，乖。”
　　他面前飘过一串【hhhhh】的弹幕。这时，坐在上首的城主和执政官似乎也留意到这里的情况，遣人下来询问。
　　林烁一脸无辜：“我没作弊，不信可以搜身。”
　　罗什目光一冷，见林烁在三名侍从的监督下站在赌场中央，解开外袍、抖抖袖口，又抖抖裤腿。
　　身边传来说话声——
　　“是没作弊哦。”
　　“骨牌方方正正、有棱有角，他穿的亚麻长袍那么薄，怎么可能藏在衣服里，一看就看出来了，要藏也是藏在那种厚实又不容易变形的皮衣里嘛。”
　　“就像他们那种。”
　　被点到名的几名使者黑着脸，拉了拉衣襟。
　　“和他一桌的是东城和南城的人，原来他们看不得我们北边的人赢。”
　　“输不起么……”
　　“好丢人。”
　　几名使者被说得脸上漆黑，就连东王和南王派来的执政官都脸上无光。
　　北王是个三十来岁，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他问坐在林烁对面的选手：“你看到窝撒币作弊了么？”
　　选手朝两名使者看了一眼，摇头。
　　“你……”南城的使者着急，道：“你明明看到了！那么明显！”
　　选手摇头，看北王：“我真没有。诬陷别人盗窃是要砍手的！”
　　北王点点头，对身边两名执政官道：“窝撒币是沙漠北部最擅长赌博的人，听说拿了十几块赌王的骨牌。我也不太相信他会作弊。”
　　执政官斥责道：“还不回来？没用的东西。你们是不是看错了？”
　　“我没……”一名使者被同伴拉了一下，未说完的话堵回肚子里。
　　他瞪了林烁一眼，心道——窝撒币是么？我记住你了！待会儿要你好看！
　　这时，林烁经过他旁边，不经意地一撞，肩膀碰了下使者的胳膊。
　　也不知怎么的，他那件兽皮衣袖口的位置被什么东西咬破个大洞，就这么轻轻一撞，只听——
　　“稀里哗啦。”
　　从袖子里掉出来一大堆骨牌，什么一筒二筒三筒、万字幺鸡红中……应有尽有，闪闪发光，夜空中的繁星一样醒目。
　　林烁：“哦……”
　　他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周围人道：“原来作弊的是他们啊。”
　　“东城和南城的人果然是输不起。”
　　“这叫什么来着？”
　　罗什微微一笑，替他们回答：“贼喊捉贼。”
　　“对，没错，就是贼喊捉贼。”
　　“好有文化啊那个小哥！”


第117章 主角学习的第六天
　　林烁坐回牌桌那里。
　　桌子下方, 一只灰鼠抱着骨牌，“吱吱吱”地拽着他的长袍爬进怀里，嘴边还有皮子的碎屑,
　　林烁揉了揉灰鼠的耳朵，灰鼠陶醉地眯起眼睛。
　　罗什的表情有些不悦, 平时那里是喵蛋的位置。
　　将手伸到怀里捏了捏猫的后颈，他看了眼赛况，又看了眼赌场的两处大门, 心想, 快了。
　　两名使者被公然戳破作弊的秘密后，没脸继续待在赌场内, 他们悻悻地捡起骨牌，往怀里一兜。
　　两名执政官骂道：“丢人的东西，谁让你们这么做的？上来！”
　　北王制止了他们的责骂, 笑呵呵道：“两名使者这么做看来是很想赢, 不过作弊就不好了，我们北部城举办的比赛，不能让作弊的人成为赌王。”
　　“我看这样好了，你们就坐在窝撒币旁边, 看他怎么赢的，就当自己和他一起赢了。”
　　“窝撒币，你觉得怎么样？”
　　林烁嘴角抽了抽, 感觉这个北王有些腹黑。
　　他道：“是。”
　　北王仔细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丝欣赏，他一挥袖，坐回座位上：“继续吧。”
　　“窝撒币，别让我失望。”
　　“是。”
　　没了其他作弊的人, 林烁顺顺利利地就闯入决赛，拿到了赌王的称号。
　　北王十分高兴，道：“窝撒币，你上来，我要亲自奖励你。”
　　林烁向身后看了眼，走上高台。
　　高台两边被帐幔遮挡着，上面一共有六个人，北王，东、南二城执政官，他们身后的两名侍女，以及站在北王身后的刺掌城主，也就是明面上，这间赌场的主人。
　　高台的位置不大，因此其余的护卫、侍从与奴隶都在下面等候。
　　林烁迈上台阶，抬起头，听见北王道：“我要封你当城主府的官员。”
　　下方传来抽气声，林烁的手下败将，包括青木都羡慕地看着上方。
　　也是，从平民到城主府的官员，还是被王上看中的那种，可谓是一步登天。
　　林烁惶恐道：“我除了会赌博，没有其他本领，恐怕不能胜任。”
　　“没关系，你运气好啊！”
　　北王一脸“不要妄自菲薄”的表情，从自己袖子里抽出两张画，鼓励地拍拍林烁肩膀，道：“这是我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这两个人今天很有可能出现在赌场，找到他们，让你当执政官。”
　　林烁低头看画，片刻后，他张着嘴：“……”
　　画上写着——罗什、林烁，黄沙城城主、执政官，皮肤白皙，面容俊美。
　　至于简笔画倒是……只能看出一个鼻子两只眼来。
　　我自己通缉我自己？
　　林烁摸了下脸上为了来北部沙漠做的伪装。
　　没别的，也就是涂了一层比肤色深两个色号的粉底液，然后脸画大了些鼻子画塌了些下巴画尖了些戴了棕色美瞳，太阳穴还点了一颗痣。
　　他看北王，心里有点抱歉——这位仁兄不会是被自己的祖传黑手给传染了吧？
　　北王丝毫不知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面前，他脸上有些期待，冲刺掌城主吩咐了几句。
　　刺掌城主拍拍手，就见赌场的两扇大门被关起来。
　　在赌场观看比赛的人有不少是城中贵族，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些骚乱。有人带着奴隶向门外闯，然而刚推开门，面对的是森冷的弓箭和充满戒备的卫兵。
　　这座赌场在举办比赛的时候，就已经被北王派人里三圈外三圈地包围起来。
　　“王，怎么回事？”被拦住的人大着胆子问。
　　“没什么。”北王让他们回到原位，派自己的侍从看守住出入口，对林烁道：“去吧。”
　　“不要漏掉每一个可疑的人。”他让自己的一个侍从和林烁一起去搜查众人：“他见过罗什，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你主要负责找出林烁。听说这两个人一直待在一起，只要找出一个，任务就完成了。”
　　“明白了吗，窝撒币？”
　　林烁低着头，抽抽嘴角：“嗯。”
　　“去吧。”
　　两人从台下的选手开始，一个一个审问，完全无嫌疑的让他们站到另一边去。
　　那侍从仗着自己是北王身边的旧人，颇为看不上林烁这个“新人”，一边仔细观察每个人的脸、身材、相貌举止，一边嫌弃道：“我可是亲眼见过黄沙城主，对他很有了解的，某些人光凭自己运气好，怎么可能和我相提并论？”
　　“喂，小子，城主觉得你有趣，抬举你一下，别真以为自己多受看重。他派我和你一起搜查，是让你给我打打下手，蹭点功劳，不是真心觉得你能派上多大作用？明白吗？你认识林烁么？像我了解黄沙城主一样了解他么？什么都不会就一边待着去，别添乱。”
　　侍从这么疾言厉色地一说，以为旁边那个走运让城主看上的小子该被吓到了。只要他露出畏畏缩缩的样子，城主肯定会对他失去兴趣。
　　他勾起唇角，看了眼林烁。
　　林烁：“噗嗤。”
　　侍从不悦：“你笑什么？”
　　林烁：“叫我名字。”
　　侍从：“窝撒币！”
　　林烁：“对，再叫一遍。”
　　“窝撒币。”
　　林烁：“噗嗤。”
　　侍从：“……”
　　他一头雾水，心想这刚拿了“赌王争霸赛”第一名的新任赌王该不会是个傻的吧？
　　……
　　林烁此时，渐渐明白了怎么回事。
　　自己和罗什在赌场这件事，显然是刺掌城主透露给北王的，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让北王相信，但林烁确定刺掌城主并没有背叛罗什，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罗什安排好的。
　　至于他的目的，林烁大概能猜到。
　　“又想像当初在巨石城一样，瓮中捉鳖啊。”他恰好检查到罗什附近，目光和他一对，心道：这一套玩了几次，还没玩厌。


第118章 主角学习的第七天
　　林烁正和罗什对视着, 突然，有一个人冲出人群，向赌场外跑去, 守在看台旁边的卫兵一不留神，被他撞翻在地。
　　林烁不知怎么回事, 愣了下，这时，罗什道：“跑什么？那该不会是林烁吧？”
　　电光火石间林烁明白过来他的暗示, 对卫兵道：“那是林烁, 抓住他！”
　　守在人群四周的北王近卫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追向逃跑的人, 匆忙中撞翻了赌场中的桌子，下方一片混乱。
　　高台上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见人仰马翻。
　　北王：“怎么回事？”
　　看台两侧的人之前被罗什带偏思维, 又听林烁一喊, 纷纷道：“抓住林烁了，在那里。”
　　“在哪？”侍从告知北王后，他心情激动，一下子站起来, 用力看。
　　“是窝撒币抓住的吗？”
　　“貌似。”
　　“好、好……”北王激动不已，对刺掌城主道：“我要大力奖赏窝撒币，还有你, 报信有功，等我当□□城主后，不会亏待你的。”
　　刺掌城主应了一声，在北王看不到的地方，和东、南二城的执政官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名执政官紧盯着下方, 将手伸向腰间。
　　这时，赌场内的情况又有改变，只见逃跑的那个黑发、皮肤偏白、瘦高的年轻人跑到门口时，跳到看台上，在惊呼声中拽起一个戴着兜帽，用纱巾将下半张脸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一起逃跑。
　　身边那个北王的侍从还张着嘴，一脸惊讶着，林烁突然一拍他的肩膀，问：“那个是不是黄沙城主？”
　　“啊？”
　　“快去追，再不追，要跑了。”
　　侍从本就不满“窝撒币”比自己先立功，被他这么一说，越看越像，挥舞着手臂跑过去，大声道：“堵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啊！那是黄沙城主！”
　　“什么？”
　　“黄沙城主！”
　　“真找到了啊！怎么回事？”
　　“抓他干什么？”
　　那侍从嗓门还挺大，一石惊起千层浪，在场的好些人不清楚抓到黄沙城主就能接任中央城主这回事，也有人清楚，不管怎么想的，都顺着人潮向那边涌去，眼睛眨也不眨。毕竟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
　　林烁身边一空，见没人注意自己，用胳膊肘撞了下罗什，道：“顺利？”
　　罗什点头，露出笑容，那张和林烁一样做了伪装的脸没有他原本的样子好看，但林烁摸摸下巴——邪门了，居然觉得长相很顺眼。
　　他狐疑地看向那张肤色黧黑、鼻子扁平、脸上布满雀斑，怎么看都和“美貌”搭不上边的脸，怀疑自己被蛊惑了。
　　罗什突然被林烁捏了下脸，不解，他把林烁的手拿下来，笑道：“有好戏看。”
　　林烁轻咳一声，搓搓手指——肤质还是很细腻的。
　　心情一下子变得不错，林烁顺着罗什的目光看向高台：“说起来，你这几天谋划的就是这事？”
　　这些天罗什早出晚归的，有时候干脆不回赌场，林烁忙着磨炼赌技以及撒币，没来得及和他仔细交流情报，只知道——今天有件大事要发生。
　　至于究竟是什么，罗什卖了个关子，只道：“你照常比赛就好。”
　　林烁现在倒是有点明白了，他是怕自己知道后演技不自然，被北王看出端倪吧？林烁把手伸进罗什怀里，捏了下爪垫——“坏猫。”
　　罗什无奈，抓住他乱摸的手，看上面：“别动，快开始了。”
　　林烁安静下来，和他一起抬头，就见高台上，变故突生。
　　两名执政官眼看黄沙城主被北城的卫兵包围，双手被按在身后，似乎无法反抗，终于下定决心。他们抽出两把短刀，架在北王脖子上，“都别动！”
　　“把黄沙城主带上来！”
　　“啊！”站在高台上的侍女发出尖叫，手中的托盘不慎掉落，摔得粉碎，引起所有人注意，众人惊骇地看着南城、东城的使者。
　　“把黄沙城主交给我。”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一人继续挟持住北王，另一人走到高台的边缘，似乎准备接手被抓住的那个“黄沙城主”。
　　和高台上的变故几乎同时发生，赌场下方，“黄沙城主”被两名卫兵按住手臂，北王的侍从上前拽着他蒙脸的纱巾，一拽。
　　与此同时，一枚圆筒状的东西被纱巾从衣服里带出来，落到地上后发出“嘶嘶”的响声，原地打转。
　　“这是什么？”周围的人被吸引了注意力，低头看去。
　　只见圆筒状的东西突然喷出一大股土黄色烟雾，带着呛人且刺眼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卫兵心中大骇，下意识后退几步，接着就感觉被自己钳制住的人手腕一扭一推，灵活地从手中逃脱。
　　“不好！”他来不及思索黄沙城主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上前追赶，却根本看不清周围有什么，和同样去追人的另一名卫兵头碰着头，发出“砰”一声脆响，两人捂着额头摔倒在地。
　　刚才侍从一声大叫，来抓黄沙城主的人不少，就看周围，东倒西歪地摔倒了一大片，最倒霉的是北王的那个侍从，他立功心切，距离假的“黄沙城主”最近，摔倒后被一群人高马大的卫兵压在身上，还有一个坐在他脸上，差点压断气。
　　“城主……”侍从咕哝了一句，晕过去。
　　高台上，被他呼唤的北王又惊又气，他伸手格挡架在自己脖子上那把刀，然而颈侧很快出现一道划痕，渗出血迹。
　　“罗格，你敢？”北王愤怒道。
　　名叫罗格的南城执政官笑道：“黄沙城主这么大个筹码，自然是谁都想抓在手里。我们王上也想当中央城主。所以，北王阁下，得罪了。”
　　“南王和东王合作了？”北王脑筋一转：“你们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罗什离开黄沙城，这消息北王知道，我们王上当然也能知道。北王派人留意他的踪迹，一路追踪到北部城，我们王上自然也有自己的手段。”
　　“罗什只有一个人，你们两个把他带回去，要怎么分？”
　　“这不需要北王阁下关心，只要您把罗什交给我，再护送我们离开北部城，我们自然会放了……”
　　话说到一半，南城执政官的目光被下方腾起的烟雾吸引，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像是没料到会有这番变化，下意识回过头。
　　下一刻，刺掌城主抓住他的胳膊一扭，旁边一名侍女拎起桌上的果盘，用力拍在罗格的后脑勺。
　　“你……”他一句话未说完，不由自主地晕过去。
　　“很好。”北王劫后余生，长出一口气：“你……”
　　他正想要褒奖刺掌城主的勇敢，突然感觉哪里不对，随即胸口一凉，只见刺掌城主抓着罗格的胳膊，快准狠地将刀子捅进北王的心口。
　　血液迅速涌出，充斥着肺部，令他无法发声。
　　北王眼睛瞪着刺掌城主，发出“咯咯”的响声，脑海一阵空白。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之前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比如说，他安插在黄沙城的人将罗什已经离开西部沙漠的消息送出来后，为什么那么巧，很快就有人看见他出现在北边一个小城市的赌场里。
　　得知这个消息后，刺掌城主为什么要送上大笔钱财，出主意说举办一场赌王争霸赛说不定能将罗什吸引到北部城。
　　自己采纳他这个主意之后，罗什为什么真的来了，而且恰好被赌场的人看到。
　　一场小比赛而已，为什么会吸引到东城和南城的使者前来参赛，还有两城的执政官旁观。
　　这一切，都是为了算计我，北王终于意识到真相——而我，却被即将当□□城主的诱惑砸晕了头，以至于犯下最大的错误。
　　晚了，他心想。
　　如果这一切都是罗什的算计的话，那么他……
　　真可怕啊。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最后一句话，随后，陷入长久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加班所以比较少，明天我休假多写点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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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主角恋爱的第一天
　　高台上的变故发生得很快, 下方的人视线被□□遮挡，看不清晰。
　　就连台下北王的侍从，也只听见侍女的一声惊叫, 随后，就见他们王上倒在血泊里, 刺掌城主焦急地抱着他，身上有搏斗的伤痕，而那把刀, 就握在南城执政官的手里。
　　东城执政官背对着高台, 同样不清楚事情经过，他回头看了眼混乱的现场, 眉心紧皱，在心里骂了句废物，眼看四周都是北城的人, 立刻带着带着自己的随从向外逃去, 临走前不忘冲进烟雾中，想要将“黄沙城主”抢走。
　　烟雾弥漫，一片混乱中，也不知是谁打开赌场大门, 东城执政官裹挟着“林烁”、“黄沙城主”，冲出卫兵的封锁，向城中逃去。
　　刺掌城主一手捂着自己的伤口, 另一手扶住快没气的北王，高声道：“他们刺伤了王上，想要夺走黄沙城主，抓住他们！”
　　赌场中闹哄哄的，围观的城中贵族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就看见东、南二城的人捅了他们城主，抢了他们的人，还嚣张地带着战利品扬长而去。
　　“哄”一下，像一滴水进了油锅，众人群情激奋道：“抓住他们！”
　　“把他们杀了！替城主报仇！”
　　“上啊！”
　　不知是谁起的头，观众们纷纷从看台上跳下，朝赌场外面冲去。
　　赌场中留下的几个城主府官员慌了手脚，看了眼大门外，卫兵一部分跑去抓捕逃跑的几人，另一部分被汹涌而来的人潮冲散，总之，他们看上去万无一失的计划是完全失败了。
　　几人只好唉声叹气地摇头，谢过刺掌城主，抬起自家城主回到城主府找祭医救命。
　　至于之前刺杀北王的那名南城执政官，刺掌城主试探了一下呼吸，摇头道：“死了，看来是我下手太重。”
　　“不怪你。”北王的人倒是很体谅，见人已经死了，索性把尸体留在原地，“喂凶兽吧。”
　　“是是。”刺掌城主连声应道，给对方塞了一袋子贝币。
　　那人不露痕迹地低头看了一眼，很满意。
　　“我们赌场……”
　　“不关赌场的事，你安心营业，等城主醒了我自会和他说。”
　　“那我呢？”林烁上前露了个脸。
　　赌场中不剩几个人，因为怕惹事，就连之前的选手都跑得差不多，青木在后头用力拽他的衣服：“这时候还出头，你不要命了啊？”
　　林烁装得像个贪婪无度的赌徒，问：“城主之前说找到了林烁，要封我做官，还算不算数？”
　　正好北王的那个近侍醒了，捂着头从地上爬起来，没好气道：“做什么官？都是因为你城主才被那两个人刺杀，我看应该把你抓起来，扔进监狱，说不定你是他们两个的同伙！”
　　“喂喂，他们明明是看见黄沙城主以后才动手的，黄沙城主的身份可是你叫破的，要说同谋，也是你和他们同谋。”
　　“你……”侍从目瞪口呆。
　　城主府的官员不耐烦道：“好了，闭嘴！再废话就把你们两个都扔进监狱。”
　　林烁识相地闭嘴。
　　这时，刺掌城主插嘴道：“窝撒币，既然你拿了‘赌王’称号，以后就留在赌场做事，这片沙漠的其他赌场如果有人闹事的话，就由你来应付他们。钱财方面，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他随便叫了个自己人，“阿金，你去和窝撒币详谈。”
　　“是，主人。”
　　狮金从他身后走来，旁边跟着他那头威风的大狮子，冲林烁眨眨眼：“我们去后面谈。”
　　“好。”林烁走出大门前回头看了眼，发生了巨大变故的赌场空旷、冷寂，一排排灰色的石椅和场中的石桌林立，像风雨来临之前，铅灰色的天空。
　　北王已经被送走，刺掌城主和留下的那名官员密谋：“不用担心，参加比赛的外城人都住在赌场里面，我会让他们把嘴巴闭紧……”
　　“轰”一声，大门合拢，再听不见场内的说话声，不过关门时林烁看到，北城那名官员对于刺掌城主的表现非常满意，拍他的肩膀道：“幸亏有你，这次帮了大忙，城主醒了以后我要把你的功劳告诉他……”
　　狮金带林烁左拐右拐，从赌场的后门来到一个大院子里，院子里竖着一排火圈。
　　他旁边的大狮子兴奋起来，爪子刨了两下地面。
　　狮金：“烁哥，我现在能跳五个火圈了！”
　　林烁抽抽嘴角：“……我知道。”
　　“我跳给你看！”
　　林烁：“等等。”
　　他左顾右盼，问：“罗什呢？”
　　“你说城主啊，他……”
　　“他在这里。”声音从身后传来，罗什出现在院子里，用的依旧是伪装后的脸。
　　林烁盯着他身后，愣了下。
　　“书记官好啊！”一个带着白色纱巾的年轻人笑嘻嘻跟在罗什身后，从门外走进来，他摘下纱巾，挥了挥，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和罗什的轮廓有几分相似。
　　——正是之前搅得赌场腥风血雨的那位“黄沙城主”。
　　“快点，磨蹭什么？”身后又传来一声训斥，另一个假的“林烁”拖着脸肿了一圈，身材也肿了一圈的东城执政官从门口走进来。
　　他脑袋后面好大一个包，显然是被人打晕带到这里，见到院子里气氛融洽的几个人，张着嘴道：“你、你们……”
　　眼中先是迷惑，随后变为清醒，显然明白过来自己受骗了。
　　“来人！来人呐！”
　　林烁走到他面前，弯着腰，笑了下，“你叫啊？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他之前观察过，这个院子距离赌场很远，围墙极高，很适合用来做坏事。
　　“窝撒币！你和他们是一伙的，赌王争霸赛是个圈套、你……”
　　林烁索然无味地敲了下他的脑门，见他没认出自己的身份，还在一口一个“窝撒币”，不禁怀疑自己和罗什的伪装是不是太成功了。
　　不一会儿，被砸破头的南城执政官同样让人扔进这个院子，他先前只是昏迷闭气，没有真死，被扔到院子里的时候，和东城执政官一样叫嚣着：“来人啊！”
　　“赌场的主人欺骗南王，南王不会放过他的！”
　　“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
　　“砰”一声，两人被关进房间，门一锁，声音顿时微不可闻。
　　林烁打了个哈欠，问：“不杀他们啊？”
　　罗什：“不是你说的？优待俘虏。”
　　林烁摸了下他的头：“听话，乖猫。”
　　罗什无奈，知道自己就是喵蛋之后，林烁养成一个怪癖，不撸猫了，改撸他。
　　不过……他往前走了半步，让林烁“摸”得更舒服点——自己并不反感这种“动手动脚”，就是了。
　　那个瘦高、清秀的假“黄沙城主”把头扭到左边看看林烁，又把头扭到右边看看罗什，低声对狮金道：“哦……原来我们城主和书记官是这个关系啊？”
　　狮金嗓门大：“啊？什么关系？”
　　“就是……”年轻人对对拇指，嘟囔道：“住一起的关系。”
　　狮金想了想，他倒是去过一次城主府的房间，于是点头：“嗯。”
　　“那睡一张床的关系……”
　　狮金摸下巴回忆，林烁与罗什房间里的确是一张大床，用木板做的墙壁分开，上面还有一扇小窗户，于是他继续点头：“嗯嗯。”
　　年轻人吓了一大跳，睁着眼睛，嘴巴张成圆形：“原来真是那种关系啊！”
　　狮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嗯嗯嗯。”
　　这时，两人脖子后面一凉，就见罗什与林烁双手抱胸，正一起看着“交流八卦”的他俩，眼神微冷。
　　罗什介绍道：“这是沙草，旁边那个是沙尘，都是黄沙城安插在北边的人。”
　　“书记官你可能不认识我们俩，我们原先是北边一座小城的奴隶，城主路过时从主人手下救了我们，从此以后我们就为黄沙城做事。”
　　“沙草、沙尘……”林烁重复了一遍。
　　“哦，”沙草不在意道：“我们两个原先没名字的，奴隶么，就和驼驼兽一样，有个烙印就行，要什么名字？这名字是城主救了我们以后取的。”
　　“怎么样？”沙草眼神亮晶晶，扒到林烁的肩膀上，问：“这名字好听不？”
　　他旁边的沙尘看上去有些沉默寡言，不过也一脸期待。
　　林烁：“……还不错吧。”
　　“我也觉得没有‘窝撒币’好听，要不书记官你给我改个名？”
　　“书记官？”
　　“……”
　　林烁好不容易才糊弄过去。
　　待到沙草、沙尘两兄弟不再关注这件事，林烁看了罗什一眼，抬下巴——你有什么底气说我取的名字不好听！你取的名字又好听到哪里去？
　　罗什看懂了他的意思，扶额、叹气。他反思了一下，林烁取名，就是蛋系家族，喵蛋铁蛋鱼蛋，自己取名呢，就是沙系，沙草沙尘，好像确实没好到哪里去。
　　于是他走到林烁身边，商量：“下次一人取一个字？”
　　林烁：“成交！”
　　然而当晚回到房间之后，他越想越不对——一人取一个字，沙蛋？
　　林烁转过头，罗什显然也反应过来这件事，两人对视一眼，略尴尬。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都没有改口。
　　林烁把被子一拉，遮住下半张脸，道：“睡觉。”
　　罗什望着石屋屋顶，眼神晶亮。
　　过了一会儿，他问：“林烁，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什么？”
　　“是住一间屋子的关系，睡一张床的关系，取名字一人取一个字的关系，还是……”
　　他转过头，翻了个身，两张床原本就是并排放着的，于是……
　　没说完的话隐没在唇齿间。
　　林烁好像并不惊讶，也没有抗拒，他顿了一下，伸手推道：“冷静！还在直播！”
　　“没事，我们可以屏蔽它。”
　　林烁一低头，见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被子被拉开，上衣卷到腰间，显然达到了打马赛克的程度。
　　他脸一红，用力拉被子，蹬人：“住手！”
　　罗什抬起头，唇色比平日更红，他睡前卸了脸上的伪装，月光下五官精致、肤色透明，无端有种撩人的感觉。
　　被那双像是黑色宝石一样藏着星光的眼睛盯着，林烁感觉自己浑身一酥——妖孽啊。
　　我在想什么？！他深呼吸，提起膝盖：“让开！”
　　罗什“嘶”一声，翻身压在林烁身上，半跪的姿势，压住他的膝盖，长长的黑发微凉，落在林烁脸上。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含笑，认真地问：“谋杀啊？”
　　“杀的就是你！”林烁气喘：“回去就绝育！”
　　“那不行。”罗什摇头：“绝育以后倒霉的是咱们俩。”
　　“谁跟你咱们？”林烁趁他不备，把被子抢回来，将上半身遮好，抬起头，不怀好意地打量罗什，似乎准备干什么坏事。
　　罗什身上的被子在打闹中早就滑落在地上，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袍，大大方方任凭林烁打量。
　　林烁看着看着，觉得——美人城主的身材确实不错哦，肩宽、腰窄、腿长，肌肉的走向是流线形的，很优美，猎豹一样充满力量。果然美人哪里都美。
　　“看够了没？”罗什的手放在领口，突然解开系带，向下一拽。
　　眼前一片莹润的白，月光下脖颈修长，优美的线条从颈侧延伸到锁骨，然后向下……
　　林烁心中一紧，捂眼睛：“你干嘛？”
　　“屏蔽直播么。”罗什道：“你不肯贡献马赛克，只好我来了。”
　　“歪理邪说！”没遮住眼睛的另一只手用力捶床板，林烁斥责道：“什么马赛克？我们明明是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那你把手放下来，别遮眼睛。”
　　“就遮！”
　　……
　　门外。
　　“我们是不是来的时间不对？”沙草放下准备敲门的手，迟疑道。
　　沙尘一脸严肃。
　　两人对视一眼，沙草突然把耳朵贴到门边。
　　“你干嘛？”沙尘一紧张，用力拽他：“要死啦！随便听城主墙角。”
　　沙草摆摆手，坏笑：“别怕么，你就不好奇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沙尘的手，慢慢松开，示意他——小心。
　　“放心了，我做了这么久探子，怎么可能被发现。”沙草把耳朵贴的更近，睁大眼睛，眼中不断闪过刺激、精彩、震惊……等等诸如此类的神色。
　　发生了什么？沙尘示意他。
　　沙草又听了好一会儿，红着脸离开门板，把手在冰凉的石墙上贴了一下，然后拍脸，降温。
　　“到底说了什么？”沙尘着急，快说呀！床板“砰砰”晃动的声音在门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沙草把他拉出院子，望着天上的星星，边走边道：“床响的声音你听到了吧？”
　　“嗯。”
　　“那我就不多说了，我还听到点别的。”
　　“什么？”
　　“就是城主对书记官说什么‘脱了……别遮’，书记官大声说‘就遮’……之类的吧……”沙草轻咳。
　　两个没和人亲密过的小年轻对视一眼，脸红红：“这么激烈的啊……”
　　“那可不，要不人家是城主……不过，原来城主还能笑得那么开心啊，我第一次听见。”
　　说着说着，两人走远了，“我们明天再来找城主好了。”
　　“明天晚一点。”
　　“嗯嗯。”
　　……
　　次日，林烁起床的时候感觉腰酸背疼，他瞪了眼压了自己一晚上的罪魁祸首。
　　罗什已经醒了，躺在旁边，托着脸笑道：“早上好。”
　　“不好。”
　　看到罪魁祸首笑得那么好看，心情更不好。
　　房间里有水，林烁检查了一下，见没留下太多痕迹，他用粉底把脖子上的红色遮住，认真上了伪装：“你是猫，不是狗。”
　　罗什有点遗憾——为什么不是呢？
　　对视一眼，林烁莫名看出了他的意思，嘴角一抽。
　　他敲敲桌子：“走了，还有正事要做。”
　　罗什叹气：“唉。”
　　为什么世界上要有正事呢？
　　林烁直接敲他的头：“还不起床？”
　　两人收拾好，走到院子里。沙草和沙尘正在被全城通缉，没事情做，于是在他俩院子门口守门。
　　林烁见两人一脸春光明媚的样子，就上前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捡钱了？”
　　“没，”沙草一挥手：“和这件事比，钱算什么？”
　　林烁：“……”
　　“不愧是我们黄沙城的人，有种视金钱如粪土的味道哈……”他和罗什感叹。
　　“不过……”林烁摸摸下巴：“我怎么总觉得他俩看我们俩的眼神有点奇怪？”
　　“有么？”罗什问。
　　林烁看他一眼，无语，黄沙城主笑得比两个属下还要春光明媚，像捡了座金山，刚才说什么恐怕完全没听进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沙氏兄弟：“书记官给我们改个名吧？”
　　林烁：“你们觉得沙大蛋和沙二蛋怎么样？”
　　沙氏兄弟：“……”
　　再见，不约。


第120章 主角恋爱的第二天
　　接下来几天, 林烁与罗什大多时候待在这个院子里，没事就和沙草二人打打麻将，狮金每天会来给他们送饭, 顺便把最新消息送进来。
　　“北王重伤，一直沉睡不醒，就连城主府的祭医也无能为力。”
　　“听说有人在城外看到了东城执政官和黄沙城主，他们已经乘坐驼驼兽逃去东部沙漠。”
　　“北王的子嗣开始争夺城主的位置, 城主府内的执政官也有些躁动。”
　　“在刺掌城主的支持下，城主府的执政官将北王子嗣软禁起来, 他们的奴隶卫队全部被卖给了赌场。”
　　“执政官想要转移其他人的视线，于是宣布城主的伤是由东、南二城的阴谋造成的, 北部王城对东、南二城宣战。”
　　“南王问东王索要黄沙城主未果，认为东王想要独吞战果, 于是把军队派到了东部沙漠交界的地方。而东王则认为自家执政官被北王抓住了，一边和南边对抗，一边问北边要人。”
　　林烁吃着早餐, 总结：“现在的情况就是, 东、南、北三座王城每一方都认为对方抓走了我们城主, 还弄死了自己的人。用不了多久, 他们新仇旧恨加在一起, 自己就能乱成一锅粥，根本不需要我们动手。”
　　狮金：“唔……没错。”
　　林烁叹了口气。
　　“怎么了？”罗什把仙人掌果剥皮, 用小刀分成块，递给他。
　　林烁一口一个, 腮帮子鼓起来，道：“突然觉得你好可怕。”
　　系统：【没错！】
　　连它都被吓到了好吗？罗什从头到尾就只是推出两个假的替身，让人捅了北王一刀, 把两名执政官囚禁在院子里，然后整座沙漠的局势就像是推倒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又像是水滴落进热油锅里，带起一连串的爆.炸。
　　整座沙漠，各种错综复杂的势力，在他手上被轻易地搓圆捏扁，塑造成自己想要的形状，然后点燃引线，引爆了埋藏在厚厚黄沙下面的炸.药桶。
　　这一切说起来简单，可很少有人能像他一样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精准预料各方反应，并及时做出引导，调整计划。
　　这一切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来北部城前？离开黄沙城前？或是在泗水城变故发生，分开逃亡的时候？
　　系统抖了抖代码——不行，不能再想下去，越想越可怕。谁见了这种结果不说一句心思深沉？该说……不愧是那个人么？
　　它的程序中浮现出一串代码，组成一个人的身影，细看上去，和罗什十分相像，只是年长很多，面容沧桑，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隐藏着深不见底的情绪，一眼看进去，像是陷入了黑色的漩涡。
　　代码颤抖了一下，烟消云散。
　　系统给自己贴了张处罚通知，因为违规调用程序，关了自己三分钟小黑屋冷静一下。
　　等它从小黑屋里出来，正好看见罗什抽出一张帕子，给林烁擦了擦嘴，然后把切仙人掌果的小刀擦干净。
　　他望着林烁的目光柔和，有阳光在瞳孔中跳跃，丝丝缕缕的金色点亮双眸，哪里看得出黑暗，不存在的。
　　系统——艾玛，更可怕了！
　　罗什不紧不慢地把刀归鞘，擦干净手指，道：“现在他们是没工夫对黄沙城下手了，哦？”
　　林烁抽抽嘴角：“是。”
　　自己都打成一锅粥，哪有精力去管黄沙城？
　　“那我们可以继续计划的第二步了。”
　　“是什么？”林烁好奇。
　　罗什让沙草二人以及狮金先离开，然后道：“我在地球上看到一句话，很喜欢。”
　　“什么？”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罗什道。
　　他突然转开话题：“你的经济战该看到成果了吧？”
　　“啊？是。”林烁道，要不是罗什提起这件事，他差点忘了：“狮金早上说，北城的粮食和肉价已经涨到了原本的70倍。普通城民还好，大不了节衣缩食，受影响最大的是蓄养奴隶的那些贵族，他们决定抛弃老弱的奴隶。”
　　“怎么做？”
　　“将他们喂凶兽，或者扔去前线做炮灰。”林烁皱着眉，有些内疚：“我正想和你商量，能不能想办法救一下那些奴隶。”
　　罗什往旁边坐了点，和他肩并肩，捡起一缕长到肩膀的黑发，安慰地拍了拍肩膀，道：“别担心，我会让沙草他们想办法。赌场里有许多我们的人，你又有钱，大不了花钱买下来，不愿意卖的，就让人装作匪徒，将他们抢走。”
　　“不会出什么乱子吧？”林烁问。
　　罗什笑了：“相信我，我能做到。”
　　林烁想想也是，他对面的是谁？那可是随便一出阴谋诡计就搅得整片沙漠大乱的罪魁祸首。
　　“我信你。”他扭过头，目光相接，嘴唇不小心蹭了一下。
　　两人都是一怔。
　　林烁掩饰地从罗什怀里抢过喵蛋，撸着玩，从头撸到尾。
　　罗什脊背一绷，从头到脚一阵电流掠过。
　　林烁唇角勾起，继续□□沙漠猫。
　　罗什看了林烁一眼——他肯定是故意的。
　　于是他报复性地伸手握住林烁的下巴，手掌微抬，自己俯身，越过沙漠猫。
　　“……”
　　系统冷静地在直播界面糊满马赛克。
　　一阵马赛克之后，林烁嘴唇微红，问：“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是意外。”罗什说完，看见林烁略带不爽的神色，笑道：“第二次，是觉得第一次不够甜。”
　　说罢他抿了下嘴唇，舌尖品尝了一下滋味，道：“甜的。”
　　林烁脸一下子红了——妖孽！嘴巴抹了蜜么？！
　　罗什伸手碰了一下林烁的脸，感觉到手指上的温度，满意道：“乖。”
　　他算了算日子，道：“距离双星交汇的日子还有一个月，要去其他的城市看看么？”
　　“看什么？”林烁有了预感。
　　“看星星之火，是怎样燎原的。”罗什坦诚自己的野心，“我要成为这片沙漠唯一的王，但不是靠臣服在神明脚下，换取祂的垂怜。”
　　“当然了。”林烁了然地看着他：“你一直想做的，不就是在这片顽固不化的沙漠上点燃一把火，用新的规则，推翻旧的规则，当然这新的规则是由你制定的。”
　　“你要让这片沙漠上的万事万物都顺从你的心意，包括神明本身。”
　　罗什笑了：“神的头颅，难道就比凡人的更贵重么？我试过了，没有。”
　　他又笑道：“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
　　“人定胜天。”林烁望着他，眼睛晶亮，藏着璀璨的星星：“我看好你！”
　　系统颤抖——这两人都好可怕！还有那个提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人定胜天”的，都是什么大魔王啊！
　　作者有话要说：　　烁哥、喵蛋：革.命爱情


第121章 主角恋爱的第三天
　　当林烁说出“让我们一起干翻神明”的时候, 罗什的笑声传得很远，一直传到院子外面，让沙草惊讶——原来城主还能笑得这么开怀啊。
　　他和书记官在里面又做什么了？
　　心里痒得像是有小猫爪子在挠, 但是他不敢回头看。
　　结果等他再回院子的时候，得到的消息是两个人要离开北部城。
　　“什么，这就走了？”沙草还挺遗憾：“不多留一段时间？”
　　“不了。”林烁道：“现在城中已经乱成一锅粥，不会有人注意‘窝撒币’突然不见。”
　　就算注意到也没关系, 刺掌城主已经靠大笔贿赂成为了城主府的红人，他给林烁拿来一份出城证明, 上面写着附近某个城镇的赌场出现混乱，需要“窝撒币”前去处理。
　　“窝撒币”不过是一个小人物, 就算城主遇刺当天他拿了“赌王”的称号，也不会有多少人在意, 更别提他那个从头到尾都没露过几回面的同伴。
　　“可是……东城和南城那两个执政官闹着要见你。”
　　“不见。”林烁道：“你转告他们，实在闲得慌的话，可以把赌场茅坑里的粪挑了, 留着以后浇地用。”
　　沙草抽了抽嘴角, 这位书记官……惊人的接地气。
　　不过他这么转告之后, 那两人果然不闹了, 甚至为了不挑粪, 乖乖地接受劳动改造。
　　于是，林烁两人在这个最为混乱和黑暗的时刻, 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北部城。
　　而此刻，北部、东部、南部三片沙漠还在不断寻找他们, 在罗什的安排下，不时有“疑似黄沙城主”的人在这三个地方出没，并且被人目击, 挑起一场又一场动乱。
　　……
　　北部城外。
　　林烁打了个唿哨，过了会儿，只听“唳”一声，分别多日的奇迹嘴里叼着只沙蛛，从上方俯冲下来，大头在林烁肩膀上拱来拱去——想死它了！
　　林烁被它蹭得身体前后摇摆，索性把罗什往前一推，示意——拱他！
　　奇迹两个一起拱。
　　“乖了。”林烁摸摸它的头，发现头顶长出了两只小小的、金色的角。
　　“这是什么东西？”他略带疑惑，弹幕里有生物专家提出，可能是奇迹逐渐长大、步入性.成熟期的标志。
　　林烁揉了揉那两对小肉角，奇迹还挺受用的，没什么不舒服的样子，于是他等奇迹吃完那只沙蛛，和罗什坐在它的背上。
　　“我们去哪儿？”
　　罗什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张北部沙漠的地图，当中圈了几个点，都是拥有特产或矿藏，地势险要，或是能够遏制住东南二城的地方。
　　他显然已经准备很久了，用手在这些城市之间画了条线，道:“我算过，一个月以内，能够将这些城市走遍，然后我们就可以安心去找鱼蛋了。”
　　林烁心算了下，同意他的话：“从鱼蛋那边回来，刚好到今年春大豆和红薯收获的季节，西边好几个城市都种了大豆和红薯，等【沙漠粮仓（三）】完成，如果风他们主持的引水工程没出问题的话，那么【伟大工程（三）】和【养殖能手（三）】同时完成，就能解锁【大城崛起】这个任务的最终奖励了。”
　　“想想还有点小遗憾。”这么轻易成功，没能解锁“岛国沉没”的惩罚。
　　罗什和他对视，仿佛明白林烁心里在想什么，摸了下他的头发，道：“你们华国有句老话，叫好的不灵坏的灵。”
　　林烁会意，双手合十，面对天空祈祷道：“请让我的任务进度卡在99.9%吧，我愿意承担失败0.1%的后果。”
　　“唳”一声，奇迹冲天而起，向着云层之上飞去。
　　两人的谈话声消散在白云间。
　　“走，解放整个北部沙漠！”
　　地球，某岛国——
　　“砰！”杯子在地上摔得粉碎。
　　“去算算，0.1%的国土面积是多少？！”
　　……
　　黄沙城。
　　城主府信鸟来来去去，林烁和罗什在北部沙漠所做的每一件事，风都能看到经过以及最终的结果。
　　他从最初的惊讶，变得淡定起来，甚至开始思考如果是自己的话会怎么做，再对照罗什二人的做法查找自己的疏漏。
　　黄沙城的执政官一致同意风比几个月前稳重了不少，只有炎瞳一个人略感遗憾——太沉稳了，没有刚来黄沙城时一逗就炸毛的样子好玩。
　　“烁和城主快回来了。”看完新一批情报后，风把炎瞳单独留下来。
　　“他们在北边玩得怎么样？”炎瞳好奇。
　　风嘴角抽了抽，把情报扔在桌子上，“你自己看。”
　　炎瞳拿起写满文字的布条，嘴越张越大：“北部沙漠一共46个大小城市，其中有28个已经推翻了奴隶制，听从我们城主的命令。剩下十八个包括王城和几个都城在内，全都陷入混乱，城主支持的解放势力正在做地下斗争，或者已经转入台前，和当地的统治者争夺最后的胜利……”
　　“我拿错了。”他把布条往桌上一扔，“这是城里的文化人编的故事。”
　　风：“不是。”
　　“他们俩是离开了两个月，不是两年吧？”炎瞳张着嘴，感叹：“我怎么跟不上剧情发展了呢？”
　　风也觉得，看林烁两人的动作，有些急切，不知他们俩在急什么。
　　系统的秘密只有林烁与罗什知道，也只有他们两人清楚，自己要做的，是将这个落后、原始、如同一枚璞玉的世界，打磨成一个璀璨的新世界。
　　三天后，在北边大干了一场的林烁二人回到黄沙城。
　　刚一落脚，没有多做停留，林烁催促罗什，带上足够的补给，飞去森林深处。
　　“快，你不是说就这几天了吗？错过了要等半年。”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部落的遗址，里面又藏着什么秘密等我们发现。鱼蛋一定想我们了。”
　　风站在旁边，半天没插上话。
　　他道：“城里的事……”
　　林烁：“回来再说。”
　　临走前，注意到风的神情有些失落，林烁问：“你也好久没回部落了，要一起回去吗？”
　　风有些意动，不过想了想，道：“引水工程三期就快完工了，你和城主都不在，我要盯着工程进度。等你们回来以后我再回部落吧，到时候把奇迹借我下。”
　　“没问题。”林烁揉了揉小狼狗的头，道：“回来后给你讲我们在北边的见闻，可精彩了，有机会带你去那边看看，体验在赌场一掷千金的感觉。还有东城和南城，到时候一起去。”
　　风应了一声，看样子十分期待。


第122章 主角恋爱的第四天
　　已经去过森林深处一次, 第二次奇迹驾轻就熟，只用了不到一周时间。
　　此刻还没有到双星交汇的日子，日落之前, 奇迹来到湖面，叫了一声。
　　清越的叫声顺着湖面飘出去好远，然后就见一条大鱼飞起，落在两人一龙面前。
　　“啪”, 鱼尾巴拍打地面，水花四溅。
　　奇迹欢呼一声, 乍着翅膀跑去吃鱼。
　　林烁无语，鱼蛋在投喂奇迹这件事上可谓是非常执着了。
　　他抬起头, 就见一条银蓝色大鱼顺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向两人游来夕阳金色的暖光照在大鱼身上，泛起珍珠般光泽, 像是披着一层朦胧的轻纱薄雾。
　　大鱼头顶的“宝石灯”一闪一闪，见到林烁二人后，闪烁的频率快了些。
　　林烁跑到河岸边, 踮着脚, 摸了下大鱼的头：“鱼蛋, 你还记得我们啊。”
　　大鱼“呦”了声, 吻部弯弯, 像是在笑。
　　它又抓了六七条鱼投喂林烁和奇迹，天黑后, 林烁躺在河岸边，抬头看着因为没有污染, 所以格外清晰的夜空。
　　漫天星辰如同碎钻，在黑天鹅绒般的夜幕中闪烁，看得久了, 星空仿佛在旋转。
　　在这满天星斗中，最大、最清晰的两颗，就是即将迎来交汇之日的“古星、曜星”，随着时间的推进，它们像是要坠落一样，在瞳孔中放大，周围笼罩着一圈暗红色的光晕。
　　林烁皱了下眉，扭过头，对罗什道：“在华国，古籍上说荧惑守心，也就是赤星降临，是不祥之兆。”
　　罗什看着他。
　　林烁道：“不过我觉得这都是封建迷信，闪闪的红星，多吉利呀，对吧？”
　　罗什笑了。
　　“这就对了么。”林烁伸手揉了下他的眉头：“多笑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别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就算这次看不见海，拿不到关于‘神’的资料，我们也能把祂推翻，在这片沙漠上建立新的秩序，大不了多花点时间。要相信你自己，你是最棒的。”
　　“不是……”罗什无奈。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和林烁说。
　　这些预感在过去也曾经出现过，总是会成真，并且从他身边夺走什么，简直就像是一种挥之不去，又不祥的预兆。
　　林烁刚才的话简直就像在刻意开解他一样，也太巧了。
　　罗什在心里一件件回顾自己最近所做的事，条分缕析地思考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关键点。
　　他想了许久，突然手腕被林烁一拉，站起来。
　　“睡不着就去湖边散散步。”
　　“也好。”
　　这片湖被鱼蛋划为自己的领地后，根本没有其他凶兽敢经过，就连天空上的飞鸟都绕着走，除了夜风和湖水拍打岸边的声音，安静得不像话。
　　奇迹趴在远处和鱼蛋一起撩水玩，除它们之外，在这方天地下，好像就只剩下林烁和罗什两个人。
　　走在湖边，满天星辰倒映在黑暗的湖水里，像镶满钻石的镜子，鱼蛋头顶的“宝石灯”融入其中，交映生辉。
　　林烁注意到湖里的鱼比他们上次来的时候少了些，道：“以鱼蛋的食量，这座湖里的鱼这么多年居然没被它吃光？”
　　“它可能不是每次双星交汇的时候都会来到这座湖，”罗什猜测：“不然它这么大一只庞然大物，湖里有多少条鱼都不够它吃的。”
　　“也是。”林烁和罗什问了一下上次双星交汇的日子，计算道：“正是我刚来部落之前没多久的时候……这么说，狩猎中遇到的‘鱼姬’有可能是被鱼蛋从湖里赶出去，一路游到河水下游的。毕竟所有人都说之前没见过这么大的鱼。”
　　那条“鱼姬”将近十米长，要是没有鱼蛋在，称霸一座湖不在话下。
　　罗什“嗯”了声：“估计是这样。”
　　“那么它肯定知道回到海里的路，也就是说，我们只要跟着鱼蛋，就能找到大海了？”林烁考虑着，想让基地给送个游艇过来。
　　他刚浮现出这个念头，系统：【你有一个来自基地的包裹。】
　　林烁惊喜，立刻拿出来。
　　打开后，里面是三套救生衣，连奇迹体型的都有，然后还有救生圈、充气皮划艇、桨。
　　林烁：“……”
　　随包裹附带了一张字条：勤俭节约。
　　林烁：行吧，自己划就自己划，大不了给鱼蛋配个绳，让它在前面拉，或者让奇迹拉也行。
　　他找了棵岸边的树，把包裹绑在树枝上，用树叶藏好。
　　“距离双星交汇大概还有几日？”
　　罗什看了看夜空，心算片刻：“两天，最多不超过三天。”
　　林烁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如果大海真的是一个时空特异点，那么穿过这个点的话，我们会不会被带去另一个时空？”
　　罗什也是一怔，低头看着他。
　　“沙漠里还乱着，系统给的任务还没完成，如果我们俩突然消失的话，那乐子就大了。”
　　林烁有些着急，在脑子里戳系统：“怎么办？”
　　系统给出答案：【不会。】
　　“真的？”
　　【只要你不作死，比如玩个深海探险，或者和鱼蛋一起冲浪什么的。】
　　林烁遗憾地放弃了这些念头。
　　天色已晚，他和罗什结束散步，回到睡觉的地方。等到深夜，估计旁边的罗什已经睡着了，林烁在心里问系统：“我现在的世界探索度是多少？”
　　系统道：“40021点。”
　　其中大部分是在沙漠上旅行的时候获得的，值得注意的是，在发现了回音谷的秘密、首次提出“时空特异点”这个概念，以及得到进入“海”的线索时，探索度迎来了三次大幅度上升。
　　“和时空有关么……”林烁嘟囔了句，他在草地上窸窸窣窣转了个身，犹豫片刻，问：“后天或者大后天找到大海之后，探索度还会继续上升吧？”
　　系统没回答。
　　林烁也不需要它的回答，他道：“探索度达到一亿点，完成了最终那个任务之后，我就能彻底脱离游戏，回到地球上，继续过之前那种平凡的日子。”
　　“可是……他怎么办呢？”
　　望着远方黑暗的树林，林烁苦恼地思索了许久，咬牙问：“回归的时候能带家属么？”
　　【……】系统委婉提醒：【家属不一定愿意。】
　　“不愿意就把他绑走！送去特殊教育学校学马原，考不到100分不许出门，不信适应不了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新世界！”
　　林烁想清楚后，神清气爽，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梦里还在嘟囔“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又过了大约半分钟，他身旁，罗什睁开眼睛。
　　他注视着林烁的背影，叹口气。


第123章 主角恋爱的第五天
　　时间过得很快。
　　林烁每晚盯着那两颗暗红的星辰向彼此靠近, 终于，两颗星星的光完全融为一体，变成了一颗巨大的、赤红色的星体, 吞吐着热焰，完全压制住周围其他恒星，将它们变得黯然失色。
　　夜空中几乎像是升起第二轮太阳，双星的影子倒映在湖面上, 湖水变成了血色的。
　　一圈圈波纹从眼前荡漾开，鱼蛋浮出水面, 仰起头，注视天空, 奇迹也站起来，走到它身边。
　　宝石灯在黑夜中闪烁, 鱼蛋又发出那种空灵、悠远的歌声，轻轻在血色的湖面上飘荡。林烁站在远处，注视着两只远古生物凝望天空的背影, 从它们身上看到了敬畏、平静, 仿佛它们在和一种看不见的力量交流。
　　这一幕有些诡异, 但林烁并未恐惧, 他想起自己曾经在沿海的地方见过大片发光水母聚集在海滩旁边, 将一整片海岸用荧荧的蓝色点亮；也想起涨潮的时候海豚成群结队地在水中跳跃，划过银白色的弧线；还想起蓝鲸在深海的歌唱声, 这种声音能穿越数千公里，最终被另一个同类听见。
　　或许这些动物的基因里保存着比人类更加古老的密码, 让它们能够察觉更本质的东西，这是一种天性，无关智慧、科学、信仰。
　　奇迹抬起头, 随着鱼蛋的声音，发出一声长长的鸣叫，森林深处，有此起彼伏的叫声响起，部分林烁能够分辨出来，来自他曾经见过的凶兽。
　　这些声音响了大概十几分钟，随后渐渐低沉下去，消失不见。
　　奇迹走回岸边，用头拱了拱林烁，爪子扒开一个有些松软的土坑，从里面拖出半条鱼，吃掉。
　　林烁：“……”这就饿了吗？
　　他看着奇迹的眼睛，问它：“刚刚发生了什么？”
　　奇迹歪头，满眼疑惑：“唧？”
　　“我不吃。”林烁把奇迹递过来的一块鱼肉又还给它，无奈地对罗什道：“果然要说清楚这么复杂的事，还是为难奇迹了吗？”
　　罗什摸了摸奇迹头顶的角，对林烁道：“你过来看。”
　　“咦？”林烁发现它那两只尖尖的小角长长了大约十厘米，金色更加浓郁，顶端呈现骨质化，有些锐利。
　　“这两颗星星不光能帮我们找见海，还能帮未成年龙长身体？”林烁一番思索之后，断定：“可能和第六元素有关。”
　　“不知道它是能增加第六元素的浓度，还是刺激第六元素的活性，反正差不离。”
　　罗什也赞同。两人一个大学水平，一个高中水平，站在原地谈论了一会儿科学，林烁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海呢？怎么没看见海？”
　　“鱼蛋！”
　　银蓝色的大鱼漂浮在水中休息，宽大的尾鳍搭在湖边的礁石上，林烁开口后，尾巴灵活地摆动，轻拍一下水面，示意自己听到了。
　　罗什道：“可能需要时间。回音谷的暴风就算停下，要等到风沙散去，也需要几个小时。你先睡一会儿。”
　　林烁梦里总惦记着之后的事情，睡不安稳，快到天亮的时候，他脸上突然一阵冰凉，伸手抹了把，是清澈的湖水。
　　林烁睁开眼，天边一片蒙蒙的白光，水与天相接。
　　奇迹和鱼蛋站在湖边，一个用翅膀撩水，一个用尾巴拍水，落了林烁一脸的湖水就是它们的杰作。罗什已经起了，正抬头看，脸上充满了惊讶。
　　林烁有些好奇——什么事情能让喜怒不形于色的黄沙城主惊讶成这样？
　　他从浓密的树荫下走出来，也抬着脸，向天空看。
　　“这是什么？”他露出震惊至极的神色。
　　天空中没有白云、也没有太阳、月亮，和底下这片湖水相对的，是一片更深、更辽阔的的蓝色，那片蓝色上，映出两个拇指大的影子，是奇迹和鱼蛋，至于林烁、罗什，在广阔的背景下，已经缩成两个针尖大的影子，隐藏在翻涌的浪花中。
　　天空是一面镜子，脚下也是一面镜子，他们被包围在其中，如同沧海一粟。
　　“这就是‘海’么？”林烁一时失语，“要怎么上去？”
　　古人说一件事很难，叫“难如登天”，现在他们的行为，是真的“难如登天”。
　　“别急。”罗什像是已经和两条龙沟通过了，上前摸了摸鱼蛋头顶的宝石灯。
　　鱼蛋摆摆尾巴，示意他们坐在自己背上。
　　鱼身滑溜溜的，无处借力，林烁仔细看看，找出一条弹力绳，绑到鱼蛋的尾鳍上，尾鳍有个剪刀形弧度，就像人鱼一样，刚好能把弹力绳牢牢卡住。
　　将弹力绳的另一端绑在充气皮划艇前方，加固。林烁让鱼蛋试着游了一段，发现还不错。
　　于是他和罗什穿上救生衣，又给奇迹也套好。两人坐在橡皮艇内，手握住横向栏杆，把身体卡在座位中，奇迹飞在头顶上空，不太习惯地套着救生衣拍翅膀。
　　林烁道：“走了，出发！”
　　“嗖”一下，鱼蛋如同离弦的箭一样游向湖水深处，橡皮艇在水面上破开一条白色的波痕。
　　银蓝色的大鱼，和橙色小舟，在一望无际的水面上穿行着。
　　林烁上次来的时候，曾经和罗什探索过这座湖的周边，不断深入的结果是他们最终绕回了原地。可这次，不知是有鱼蛋带路，还是时机正确，过了大约两三个小时，他们还在向前。两岸的景色渐渐陌生，湖面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看不见两侧湖岸，天上地下，尽是一片水色。
　　头顶没有太阳，柔和而不刺眼的光线是从四面八方、从天与地的缝隙中照射进来的，将水面映得波光粼粼。林烁只能靠系统的提醒确认时间，差不多快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他们终于结束了长途跋涉，来到水天的交界处。
　　那是一片极其宽广、望不见边际的瀑布，不同的是，普通瀑布自上而下、在重力的作用下坠落，而这片瀑布，它的方向是相反的。
　　浩浩汤汤的水从湖面上升起，飞向空中，连成一片。巨响震慑耳膜，连绵的水雾折射阳光，在空中形成了海市蜃楼般的壮丽景象，一道道彩虹在瀑布四周升起，海天如同明镜，倒映着彩虹的光，身处其间，像是在梦里、画里。
　　奇迹飞累了，平举着翅膀站在鱼蛋的脊背上歇会儿，它睁大月色的眼睛，发出“唧唧”的叫声，露出没见过世面的小乡巴佬的样子。
　　但没人会嘲笑它——林烁、罗什、包括地球上所有观看直播的人，都被这种完全违背物理规律的、极度的美震撼了。
　　在他们目眩神迷的时候，鱼蛋提速，猛地冲进了瀑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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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主角挖掘的第一天
　　冰凉的湖水扑在脸上, 林烁下意识闭住呼吸。
　　鱼蛋的速度极快，仿佛穿过了一层水做的屏障，而后, 上下颠倒，他们从地面向天空坠落。
　　瀑布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四周被无形的水流包裹住，不断向下、向下……仿佛过了很久, 又好像只是一瞬间，林烁一口气还憋在胸腔中未完全吐出, 身下传来震动以及巨响，他们落到了另一片更加宽广、更加蔚蓝的水面上。
　　风送来微咸的海水气息, 林烁看着橡皮艇四周的海浪，舔了一下唇角：“咸的。”
　　随即他惊喜道：“罗什, 我们到了！”
　　罗什是第一次见到海，他保持着身为城主的矜持，淡定道：“嗯。”
　　林烁看他一眼：“别装了。”
　　头顶, 奇迹已经惊呆了, 身为一只出生在森林, 成长在沙漠的龙, 它有生之年从未见过那么多的水——好多！
　　保持着从水里冲出来的姿势, 奇迹忘了拍翅膀，差点像个秤砣一样掉进海底, 还好鱼蛋托了它一把。
　　用力甩了下脖子，把晶莹的水珠洒得四处都是, 奇迹迎着阳光，欢呼一声，冲向海面, 借着上升的气流飞来飞去，这边掀起几朵水花，那边又把头伸进海水里啄一嘴漂浮的海草。
　　惊得海里原本成群结队的小鱼四散逃跑，其中有一些胆大的跃出海面，在奇迹周围跳跃，近距离参观这条撒欢的龙。鱼眼睛鼓起，像是在说，什么玩意儿，这么大？
　　小鱼身上珍珠色的的鳞片折射出七彩阳光，像一道道绚丽的彩虹。
　　林烁抬头看了眼奇迹，又看了眼罗什，确认——眼神是一样的。
　　他靠在橡皮艇的边缘，笑吟吟地提议道：“要不你也下去游一圈？”
　　罗什：“……”
　　笑容明明很好看，嘴里说出的话却可恶得……让人想要咬一口。
　　他也真这么做了，天高云阔，四野无人，罗什俯身，四目相接。
　　就在嘴唇将要挨上的一瞬间，林烁露出坏心眼的笑，他身体后仰，一用力——“扑通”，一朵水花。
　　罗什一惊，扒住船舷，却见本来就有些颠簸的橡皮艇猛然向一侧歪倒，他还来不及反应，就和林烁一样落入海水中。
　　不同的是——林烁会游泳，而罗什身为一个沙漠长大的旱鸭子，只能靠救生衣的浮力在海水中飘着，像一块木头。
　　橡皮艇整个翻过去，林烁发出大笑，感觉自己报了仇，他把头露出水面，在罗什附近游来游去，道：“叫一声爸爸，带你去岸上。”
　　罗什无奈：“坏不坏啊你。”
　　林烁歪头，表情和奇迹抢铁蛋的零食时一样，“什么坏不坏？听不懂。快，喵蛋，叫爸爸。”
　　怕沙漠猫的身体在罗什怀里淹死，他灵活地扒开罗什胸前的衣服，把小猫咪拎出来，放在自己背上，然后朝奇迹招手。
　　奇迹一低头，猫咪被搁在它胸前一个固定好的袋子里。
　　林烁回头看罗什，眼睛眯了下，天热了，罗什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长袍，已经被水打湿，衣领让自己扒开后，那胸膛白得，耀眼。
　　他没忍住，继续对罗什“上下其手”。
　　“干什么？再扯衣服坏了。”
　　“别动。”林烁尽情享受戏水的乐趣，以及欺负旱鸭子的快乐。
　　他不知道的是，在地球上，不少人站起来激动地敲打电视、或者电脑、再或者手机，大喊：“把马赛克挪开！我成年了！可以看这个！我充钱看还不行么？”
　　如果知道的话……林烁还敢。
　　到最后，鱼蛋看不下去了，它轻轻叫了一声，用头将林烁顶开，又用鱼鳍将罗什护在身边，大眼睛注视着林烁，意思是——不要欺负人。
　　鱼蛋用左边的鱼鳍推着林烁，右边的鱼鳍推着罗什，尾巴勾着翻过来的橡皮艇，让奇迹站在它背上，就这么“拖家带口”地游向某个方向，身后留下长长一条白色水痕。
　　透过波浪和朦胧的雾气，林烁看到远处白色的海岸线。
　　“是沙滩！”
　　鱼蛋游到距离岸边不远的地方，把橡皮艇放下，欢快地叫了一声，示意——去吧。
　　……
　　沙子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上面生长着一片椰子树，有的椰子已经成熟，掉在地上。
　　“中午做个椰子饭尝尝。”林烁脱了鞋，赤脚走在沙滩上，靠近海边的沙子柔软细腻，呈现一种珍珠白。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里的海水很快就被晒干了。
　　他和罗什在海边走了一段路，有些发现。
　　“这是人工打磨的。”罗什从礁石的缝隙间找到几枚圆形的贝壳碎片，洗净上面的沙砾后，能看见碎片上穿了小孔，有一些还雕琢着简单的花纹。
　　林烁把碎片放在掌心，想象道：“可能有人将它们串起来，作为饰物佩戴，就像巫喜欢戴骨饰和羽毛头冠一样。”
　　看来这种爱好是代代相传的，林烁抬起头，眼神发亮，他有种预感——看来部落的旧址就在这附近！
　　林烁环顾了一下周围，疏阔的椰子林遮不住视野，椰子林后面很远的地方有数座相连的山峰，黑色山石形状突兀，让人不敢轻易涉足。
　　回忆之前巫给自己的地图，林烁道：“部落生活的地方距离沙滩不远，我们走了这么久还看不见，估计是被沙子埋在下面了。”
　　他让基地给自己送来两台金属探测器，然后和罗什一起忙活起来。
　　“滴滴滴——”
　　金属探测器突然发出响声，上面的红灯亮起，显示在地下10米之内埋藏有大量金属。
　　“果然是这样。”林烁满意地把奇迹叫过来，一指地面，道：“挖！”
　　“唧？”奇迹歪头。
　　它用爪子试探地挖了两下，发现和沙漠里的黄沙触感不同，于是乍着翅膀，后爪连刨，飞扬的沙砾像瀑布一样被抛在身后。
　　林烁满意道：“我们奇迹，果然一只顶一台挖掘机。”
　　他干脆和罗什捡椰子做晚饭，留奇迹继续在那里开挖。
　　不一会儿，椰子饭的香气飘来，奇迹也挖出了好大一个坑，坑底埋藏了许多东西——人或者动物的骨头、青铜板、大小不一的贝壳饰物，石锅石碗，其他等待鉴定的杂物……
　　林烁抱着椰子看了眼：“哇！”
　　罗什：“先吃饭。”
　　说着他递给奇迹一个椰子，让它用嘴巴啄开，喝里面的椰子水，“辛苦了。”
　　林烁遗憾地收回试探的脚步，往嘴里塞了口饭，还没来得及咽，突然“噗”一下。
　　罗什赶忙后退半步，拍衣服，问他：“怎么了？”
　　林烁念弹幕：【蓝翔技校：你的龙崽很有潜质，要不要来我们这里学习专业的挖掘技术？】
　　罗什：“……”
　　“假的吧？”他问。
　　“好像是真的。”林烁道：“连录取通知书都有……它一个技校哪来这么多环保点啊？难道在我国西北种树的有蓝翔的优秀毕业生？”
　　罗什：“…………”
　　林烁突然一拍大腿，笑话他：“要努力学习啊喵蛋同学，再不努力，咱们家奇迹崽都要比你先入学了！”
　　罗什摸摸下巴，觉得这句话挺动听，他道：“再说一遍，谁家奇迹崽？”
　　“咱们……”林烁话说到一半，噎住，瞪他：“什么时候都不忘标记地盘，你是猫不是狗。”
　　“快吃！吃完挖遗址。”
　　两人坐在沙滩上，默默吃饭。
　　与此同时，地球上掀起一阵质问的浪潮——“连华国一座普通技校都有环保点发弹幕，为什么我们的政府不行？”
　　争论到最后，他们得出结论——“蓝翔，不是一座普通的技校，它是华国某个秘密办事机构的伪装。”
　　够深藏不露的，外国朋友们感叹道。
　　不愧是你，华国。


第125章 主角挖掘的第二天
　　奇迹挖出的大坑里, 东西被一一清点，在海水中洗干净，放到礁石上晒干。
　　林烁坐在另一块礁石上一一查看, 他先看了那些铜板，然后，“哦……”
　　“怎么了？”罗什就见林烁摸下巴。
　　林烁道：“这上面有写部落的来历，他们的先祖原本生活在另一个地方, 因为海难的缘故，漂流到这片海滩, 之后定居下来。”
　　“据说，最开始的先祖一共有十个人。”这勾起林烁的回忆, 他第一天来到游戏世界时，在火塘中看到的雕像, 也正好是十个。
　　剩下的铜板里还有一些记载着冶炼技术、海鱼品种、周边凶兽、以及椰子种植方法……看样子，部落原本在海边的生活很平静、很富足。
　　把这些都放到一边，林烁看向一个黑色的匣子, 似乎是用生铁铸造成的, 被埋在地下这么久也没有变形。
　　匣子上有个锁眼, 已经被锈死了, 林烁抱起它晃了晃, 里面装满东西。
　　他拿了把小刀撬锁，倒是不难, 很快盒盖就“咔哒”一声打开，坐在礁石对面的罗什突然道：“咦？”
　　他坐的位置比林烁靠下, 视线刚好能看见盒盖内侧那一条棱。罗什走进，用手指抹了抹上面的锈迹，看见那里有三个小字——“黑匣子”。
　　两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 林烁道：“这该不会也和我有关吧？”
　　罗什：“……”
　　“我以后到底要做多少事，替倒霉系统打多少白工？”林烁叹气。
　　系统感觉自己莫名中了一枪。
　　把“黑匣子”的事放到一边，林烁从匣子里找出一些保存完好的青铜板，对罗什道：“这上面有部落迁移的原因，还有和‘神’有关的记载……原来祂不是一开始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两人坐在一起，埋头细看。
　　……
　　差不多同时，黄沙城外。
　　风带着人巡视输水管道。今天最后一截管道就要完工并且试水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一点纰漏。
　　他骑在驼驼兽背上，沿着长长的管道，走向沙漠中。
　　这时，风的耳朵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从地下窸窸窣窣地靠近着。
　　风侧耳，听着风声。突然，他身体向后一仰，用力拉缰绳让驼驼兽停下来，然后，摘下背上的弓箭，向沙子中连射了三箭。
　　一只土黄色的蛇被钉在沙子里，嘶嘶叫唤着，扭头摆尾。
　　风看到蛇的三角头，带弯钩的两枚牙齿，立刻明白，这蛇是有毒的。
　　他对身后的人道：“散开，小心驼驼兽被咬。”
　　“反应倒是很快，可惜，晚了。”一个声音道。
　　只见四周的驼驼兽突然发出悲鸣，随后，这种性情温顺的驼兽疯了一样在沙地上乱跑、踩踏，不少人从驼驼兽背上被甩下来，一屁股坐在沙子上。
　　“都站起来！”风厉声道。
　　沙漠中在无风的情况下突然飞起一大片黄沙，隐藏在沙丘中的人掀开伪装，从地下现身，也不见他做出什么动作，沙子下面突然爬出许多剧毒的蛇。
　　“你养的？”风问。
　　面貌普通的中年人摇头，“野生的。”
　　他注视着风的脸，“我怎么觉得你长得眼熟。”
　　风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人，他抽出弓箭，“嗖嗖”射杀地上灵活移动的蛇，同时皱眉——这人说话时语气平板，而且不论他在说什么内容，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连眨眼的频率都是相同的，非常奇怪。
　　中年人摇头：“没用的，你杀死一条，我还能再叫来十条。”
　　“你想做什么？”
　　中年人道：“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你告诉我一些东西，我放你活着回去，怎么样？”
　　风一挑眉，寒芒毕现，他问：“你想知道什么？”
　　中年人：“就先说地下输水管道都埋在哪吧。”
　　风伸手点道：“这里、那里、还有那里……”
　　中年人沉默片刻，随即，那几个地方的黄沙不断涌动，像是有什么力量推着它们，卷起一个漩涡。
　　中年人道：“没有。”
　　他告诉风：“别骗我，再有第二次的话，我会杀了你。”
　　风注视着他的脸，还有簇拥在脚下的那些毒蛇，突然乐了，噗嗤一声：“那就来啊。”
　　“我连霸王铁甲都没怕过，怕你？你有霸王铁甲的一枚脚趾甲盖大吗？”
　　风把弓背回背上，抽出腰间一把弯刀，是黄沙城里的工匠用林烁教给他们的技术打的，抽刀的时候，他隐蔽地朝身后所有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快走，留他来对付这个神秘人。
　　“真当我是被吓大的啊？”
　　中年人看着他：“很好。杀了你的话，其他人会把我想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吗？”
　　就算在说这种话的时候，他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声音也是无机质的。
　　风一笑，弯刀划过雪白的弧线，将向自己扑来的四五条毒蛇砍成数段，落在地上。
　　他的声音也在此时传来，道：“你试试，试试就逝世。”
　　“这是西边的方言？”中年人问：“我以前没听过。”
　　风道：“你不是西部沙漠的人？那你是哪来的？东边？南边？北边？”
　　“……还是中央城？”
　　中年人抬头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道：“我来自很远的地方。”
　　……
　　“阿嚏！”海滩上，埋头看铜板的罗什突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感冒了？”林烁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
　　然后，他自己也打了个喷嚏。
　　“奇怪？谁在挂念我们？”想了想，林烁将注意力转移回手中的事，“不看不知道，原来‘神’是这样出现的啊。”


第126章 主角挖掘的第三天
　　风和神秘人纠缠时, 林烁与罗什阅读着铜板上关于“神”的记载。
　　部落的先祖来到这片海滩的时间相当早，他们掌握着某些现在看来不可思议的技术，因此很快就穿过另一边森林, 和沙漠上的原住民有了交集。
　　据铜板所说，沙漠中原本是有水的，四条河流穿过沙漠，滋生出大大小小的绿洲, 如珍珠般点缀在黄沙中，沙漠之城的人们过着捕猎与放牧的生活。先祖与一名沙漠中的放牧人同行, 学会了他们的语言后，孤身前往沙漠之城的王都, 参观那里壮观的宫殿与繁华的街景。
　　铜板中留下一张王都的简图，林烁给罗什看了眼, 他指着王宫前面的巨大空地道：“这里现在是神庙，不过看上去原来只是贵族让奴隶角斗的斗兽场。”
　　几名先祖在王都生活了一段时间，甚至靠着他们的能力当上了深受王室信赖的官员。然而好景不长, 贯穿中央城的圣河某一天突然干涸, 并且找不出原因。
　　城主带着所有官员去源头看了一眼, 先祖们隔着远远的距离就感受到了强大而富有压迫性的气息, 他们尝试着动用自己的力量制造水和火焰, 却都感觉力量不受控制，空气中, 以往能够被动用的元素紊乱成一片，被出现在河水源头的巨大银色光环吞没。
　　先祖们有点慌, 就准备和城主辞行，他们傍晚来到王宫附近，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是意外, 在王宫的某个角落，先祖们听到了沙漠之城的王在和一个声音对话。
　　那道凭空出现的声音要求王献上五百名奴隶进行祭祀，最好是拥有特殊能力的，而后便会将水源赐还给沙漠之城。
　　王问自称“神”的家伙什么叫拥有特殊能力，“神”答道，能够动用蕴藏在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制造出风与火焰，流水与金属。他说，这是一种天赋。
　　也是水源干涸得太久，不光一条圣河，就连沙漠中其他几条水流都深受影响，眼看沙漠之城所有人都要活不下去……王心想，送上五百名奴隶总比数十万人全部渴死好吧？于是他一咬牙，答应明天就把祭品送到指定的地点，同时叫侍从在城中寻找拥有特殊能力的人。
　　先祖们一听，这不就是自己么？于是他们也不和王告别，收拾行李，连夜把城墙炸开一个口子，逃出了中央城。
　　罗什：“……”
　　铜板是先祖们写的日记，这些人很有趣，每一张日记都配有插图，惟妙惟肖，比如中央城的王和神谈判这一幕，就画了一个愁眉苦脸、戴着王冠的高大男人，和一个头上戴着光圈的未知生物头碰着头，窃窃私语。而他们逃出中央城那张图，画了七个大包小包的人，怀里藏着□□包，鬼鬼祟祟地埋在城墙下，然后弯腰点燃引线，还捂住耳朵。城墙上火光四溅，破开好大一个洞，成百上千号守城的士兵像是被巨响惊动，举着武器，横眉竖目地追在他们屁股后头，掀起烟尘滚滚。
　　林烁感叹：“先祖们也是很皮啊……”不愧是建立了“潮人部落”的潮人们，逃跑都逃得轰轰烈烈。
　　罗什：“嗯。”他心道，和你很像。
　　两人又翻开下一张。
　　先祖们既然敢跑，当然有不被抓到的把握。也是奇怪，他们是从一片森林里走出来的，森林距离最近的人类城市不远，可是和他们交往的牧民说，从未见过什么森林，他的记忆里，那是一片茫茫的沙丘，常年刮着暴风，十分危险，凡是走进去就出不来，当地人管那片地方叫“魔鬼海”来着。
　　先祖们带那牧民去过森林一次，还没到边缘，他就在沙地里来回绕圈，就是无法走出直着向前的路线，差点迷失在沙漠里，最后还是先祖带他走回原地的。
　　这就是他们跑回森林的底气——沙漠之城的人找不到这里。
　　“觉不觉得有点像我们找到这片海的经历？”林烁问。
　　“难道蛮荒森林曾经也是一个时空特异点？或者说，这个时空特异点曾经将蛮荒森林包括在内，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渐渐缩小了。”林烁道：“这种现象，是好还是坏呢？”
　　罗什摸摸他的头，继续向下看，铜板上写着——先祖离开森林不过一两年时间，再回到森林时，发现森林中多了许多凶兽，还有穿着兽皮、力气很大的人。他们用沙漠里的语言和这些人无法沟通，倒是自己原本使用的那些语言，可以勉强交流。于是他们在森林外围和原始人生活了一段时间，教会他们沙漠中使用的语言、常识，同时学会了原始人战斗的方式，刻画出自己的图腾。后来，等实力能够战胜路上的凶兽后，先祖们便告别原始人，历尽千辛万苦，又回到海边，从此以后就在这片海滩上生存，直到百年前海滩和森林分离开。
　　再往后看，就不是先祖们的日记了，而是几张刻着奇怪符号的铜板，上面记载的内容和巫那张铜板有些相似，是在教人如何利用第六元素，凭空生火、取水、或者制造金属。
　　罗什把铜板放下，一抬头，见林烁在沉思。
　　“怎么？”他问。
　　“觉不觉得这几张铜板上的内容有些不对。”
　　“看来咱们俩的想法相同。”罗什一挑眉。
　　“好像少了几张。”林烁把铜板依次排好，先是先祖们离开森林，去往中央城，而后是逃出中央城，再往后是和其他部落交往，对战凶兽，回到海滩。
　　看似没什么不对，但是，以他们对于先祖的了解，这一群人都是能折腾的，而且道德感很高，他们一开始留在王都就是看不惯贵族对于底下奴隶太过苛刻，想要从根本上改变这一切，只是没有完成。这样一群人，怎么可能看着“神”拿人的生命做筹码，去威胁王献出几百个奴隶供自己享用？
　　林烁仔细检查这些铜板，终于，他发现铜板隐秘的位置有记号。
　　那是些罗马数字，藏在图画中间，一不留神就会被忽略掉。
　　嘴角一抽，林烁无语：这群人可真够能折腾的。
　　叫上罗什，两人眼睛都快瞎了，一寸寸在图画中寻找。
　　“这是第一张，I，没错。”
　　“第二张也和顺序一样。”
　　“这个衣褶的形状是个IV。”
　　“V，VII，都在。”
　　最终，他们发现铜板中少了两张，分别是离开中央城，回到森林前；以及回到森林，学习狩猎中间。
　　“这上面写了什么，要藏起来呢？”林烁不解。
　　“找到了就知道了。”罗什在四周寻找，一无所获，他突然灵机一动，让林烁取出一瓶除锈剂，小心翼翼地擦掉匣子表面的锈迹。
　　“……”两人非常无语。
　　两副崭新的图画，出现在匣子正反面，被厚厚的锈迹包裹在内，任谁看也不会猜到这铁锈不是自然生成，而是人为布置在上面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林烁吐槽了一句，随后他的目光凝在某点一动不动。
　　只见匣子上最开始的一句话，赫然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哈哈哈！”
　　林烁：“……有病吧！”他动了动嘴唇。
　　罗什倒是觉得，他越来越喜欢潮人部落的先祖了。
　　说归说，在看了被先祖们特意藏起来的两页日记后，林烁二人也明白过来他们为何要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内容藏起来，并且嘱咐部落里的人不要轻易离开海滩半步。
　　实在是，这些内容，太令人震惊了。
　　“原来，神是这样的存在么？”
　　“能操控凶兽，影响周围的环境，轻易掌控一个人的思维……”
　　……
　　沙漠里。
　　风被迎面而来的黄沙扑了一脸，他“呸”地吐了一口沙子，口干舌燥。
　　这时候，他突然有点后悔，林烁说要教自己清泉术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有认真学呢？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什么氢气加氧气生成水？你会就行了，我不学。反正咱们是一边的。”
　　没想到他这次和林烁一失散，才体会到学习的重要性。
　　甩甩头，让自己别乱想，风打量四周。
　　一天前，在巡视引水渠的时候，风和黄沙城的人遇见能够操纵凶兽的中年人。为了保护其他人，风把中年人引开，让其他人回黄沙城报信。
　　整整一天时间，风一直在和神秘人周旋。他发现两件事——一，这个中年人的速度并不是很快，除了能够操纵沙漠里的凶兽之外，好像没太多其他手段，但他不知饥渴，也不用睡觉，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风和他短暂地交手了一下后，确定无法在凶兽的围攻下杀死中年人，只好遗憾地向远处逃跑。
　　二、中年人好似并不想杀死风，他有几次机会能让埋伏在沙子里的毒蛇直接将风咬死，但他没有这么做。
　　周围都是一模一样的沙丘，风的记忆力和方向感都格外好，因此能够辨认出再往前走一段就是采油场，假如脚步不停，径直向前走的话，再过两天，就能进入蛮荒森林。
　　进入森林，就不是你能做主的了。风心里冒出一股狠劲。
　　自从来到黄沙城以后，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成长得很快，现在大概达到了中级战士的临界点。在沙漠里，他这样的力量只能砍砍沙蛇，还被成群结队的沙蛇追得疲于奔命，可是一旦回到森林，再多同样的凶兽都不在话下。
　　咬了下舌尖，风绕了个大圈，兜开采油场，继续带着神秘的中年人在沙漠上狂奔。用林烁的话讲，这叫“风筝战术”。
　　“很快，等回到森林，我叫人群殴，要你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章，调整下作息，五一假期尝试日六，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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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主角挖掘的第四天
　　罗什说, 双星交汇的时间很短，只有三天左右，而后便会分开。
　　两人第一天来到海滩, 找见了黑匣子，第二天在海滩四处走了走，在鱼蛋的带领下发现一个可能是部落人居住过的山洞，洞穴已经被海草和礁石占据, 剥开墙上的绿色藻类，可以看见墙壁上凌乱的刻痕。
　　简短的文字与壁画描绘出一场海难的情形, 浪潮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岸边的人无力抗拒, 与小舟一起被卷入龙卷风形成的漩涡中，消失不见。
　　“看来这就是导致部落迁移的那场灾难了。”林烁道。
　　他阅读下方的文字, 发现海难并非偶然，而是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发生了三次，部落中大量人口消失, 不得不选择离开祖辈们居住的地方。
　　林烁仔细看那幅描绘海难的壁画, 发觉上面的漩涡很像是他们被吸引来这片海面时所经历的那面倒转的瀑布, 只是样子要小一号, 尚未连成整片。
　　他不禁猜测, 正是这些漩涡频繁发生、不断扩大，最终汇聚成一股惊人的力量, 使海面倒转，将海滩整个与游戏世界割裂开, 最终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或许吧。”林烁将这个猜测告诉罗什后，他道。
　　至于真相究竟怎样，恐怕只有当初离开的那些先祖他们自己才会知道。
　　第三天, 天还未亮，林烁便发现两颗重叠的星辰散发的光芒变得黯淡，他推了推罗什，让他看。
　　罗什道：“该回去了。”
　　林烁来到海边，吹了个口哨，声音从漆黑一片的海面上飘荡开，被海浪声掩盖。
　　然而很快，天空和海面以下同时传来鸣叫声，海浪泛起银色的光，一尾蓝色大鱼破开水面，如同远古的神灵一般漂浮在浪尖，脊背像是一座孤岛。与此同时，奇迹张开宽大的双翼从天空中俯冲、坠落，轻巧地停在了大鱼的脊背上。
　　两只巨兽乘风破浪，向林烁赶来，两双溜圆清澈的眼睛，圆滚滚的头颅，在海风中做出同样的动作，一歪头——叫我干嘛？
　　林烁捧了一下胸口，血槽清空，靠在罗什的肩上感叹道：“我太有成就感了。”
　　罗什沉默片刻，心想这是自家的崽，算了。
　　他朝鱼蛋招招手，把橡皮艇重新充好气，推向海边，林烁穿好救生衣，游向浅海，将弹力绳挂在鱼蛋身上。
　　鱼蛋乖乖任他动作，像是意识到分别的时刻已到，眼中浮现一丝哀伤，不时往林烁身上蹭。
　　“别动，下次再来看你。”林烁制止了鱼蛋的撒娇，把橡皮艇挂好，回头看了一眼。
　　晨光熹微，从黑沉沉的椰子林后，一片山脉间投向这片海面，将沙砾照得闪闪发光，金色铺满浅海，向黑暗处延伸。
　　时间不够，他与罗什没能离开海滩，走向这片海后面的地方，也不知道山脉的另一边有什么。
　　“总感觉，那是一个无比精彩的世界。”
　　林烁这么说了声，有些遗憾地回过头，拍了拍鱼蛋的脊背，问罗什：“准备好了吗？”
　　“嗯。”
　　“那走吧。”
　　孤岛一样的大鱼拉着小小一条橡皮艇，游向天与海相接之处，将未知的世界抛在身后。奇迹飞在它的头顶，追逐着晨光，发出欢快的叫声。
　　林烁抱着黑匣子，以及其他从遗址中寻找到的东西，对罗什道：“我想先回部落一趟，将这些东西带给巫，那老头应该会很高兴……”
　　“嗯。”
　　……
　　很快就到森林里了，风胸口像拉了风箱，呼哧呼哧喘气。
　　他身后追逐着一大片沙漠里的凶兽，赤蝎兽、沙蛛、沙蛇……黑发青年的弯刀上布满血迹，箭已经射空，脸上、身上都有擦伤，然而他的眼睛是亮的，带着一股野蛮而不屈的生命力。
　　身后的中年人有些惊讶，事实上他没想到风能坚持这么久。中年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皮肤皲裂，皮肤呈现不祥的惨白色，血管凸出，可想而知身体的其余部分是怎样一番情况。
　　“这具身体……支撑不下去了。”他道：“麻烦。”
　　中年人索性原地坐下，闭上双眼，看似在休息，然而胸膛几乎没有起伏。
　　风察觉到凶兽不再追自己那么紧，回头看了眼，不知那人又在耍什么花招，继续朝森林里跑去。
　　快了，再过半天时间……
　　他感觉自己跑了很远一段路，已经彻底甩开中年人的追赶，然而突然，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
　　风一回头，心胆俱裂。
　　只见数百米外，飞沙走石，地上的仙人掌和乱石被连根拔起，卷入了一个连天接地的黑色龙卷风里，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龙卷风不断扩大。
　　这是沙漠中最可怕的黑风暴。
　　“不可能。”风瞳孔一缩。
　　穿越沙漠的路只有灰鼠部落的人知道，不过自从上次林烁救了灰鼠部落的奴隶后，他们对黄沙城和林烁充满感激，于是将部落里最珍贵的东西——一张涵盖了森林与周边沙漠的地图送给林烁。
　　地图上不光有森林中各大凶兽的分布、最安全的路线，还有沙漠的风暴和地形图。
　　林烁设计引水工程的时候便用到张地图，后来因为风要代表城主监工，所以这张地图被转交给他，风很重视，将图上的每个标记都牢牢记在心里，不可能出错。
　　因此他记得很清楚，这附近是一片安全区，没有流沙眼，也不可能出现黑风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
　　风的话语停在半途中，他惊骇地睁大双眼，在黑风暴的中央，本该被摧毁得空无一物的地方，风看到中年人站立在风暴中。
　　狂风与飞沙走石绕着他旋转，像是臣服于他的威严。
　　中年人抬起手，道：“过来。你该臣服于我，我是神。”
　　“……不！”世界上没有神！
　　风用了一秒钟时间找回自己的神智，他看了一眼前方，那是部落和森林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右后方，那里有采油场，林烁说那个地方很重要，不能被外人发现。
　　身体中生出一股力量，他向对于其他人来说最安全的地方跑去。
　　那个地方是——回音谷。布满了流沙眼以及黑风暴，现在并非风暴停息的季节，肆虐在回音谷的狂风绝对能将中年人带来的黑风暴撕得粉碎。
　　脚步坚定，心无杂念。这一刻，风的脑海里没有别的，就像初次狩猎时，他为部落中的同伴引开霸王铁甲一样，风在最关键的时刻似乎总能做出最正确，也是最勇敢的选择。
　　就像巫说的，他有一颗无畏的心。
　　……
　　“啪。”
　　中央城，神庙内。
　　一块拳头大、灰色的石头在祭坛中央化为齑粉。
　　粉尘在空气中荡开，阳光透过神庙上方小小的窗口，化为道道交错的光柱，照亮跪在大殿中的，一排排奴隶。
　　他们被捆绑住双手，头颅低垂，掩饰不住脸上的惊恐。
　　“神。”中央城的祭司站在祭坛下，恭敬地低下头，道：“这是东城、南城、北城的贵族，以及他们手下的随从。尊您的旨意，我让战胜的城邦将俘虏送来神庙，作为祭品。”
　　无机质的声音扩散开，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既然无法完成任务，将罗什交回神庙，那么作为祭品是你们唯一的价值。”
　　“不！”
　　“神！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杂乱的祈求声中，祭司退出神庙，随后，跪在大殿中的奴隶被光圈吞没，取而代之的，是祭坛中央人头大小的灰色石块。
　　如同林烁或是罗什在这里的话，就能够认出，这正是罗什从神庙中带走的那块“圣物”。
　　圣物出现的那一刹那，光圈的色泽比原先鲜亮许多，远在数千公里外的沙漠里，中年人站起身，黑风暴从他的身周成形。
　　他去追赶风。
　　……
　　又过了许久，祭司侧耳听见神庙里再无声息，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入。
　　空旷的大殿内，圣物上方绽开几道裂痕。
　　不知是不是错觉，穿堂而过的风有些冷，交错穿透祭坛的阳光比原先暗淡。
　　祭司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道：“神。”
　　“是否还需要更多的祭品，我可以……”
　　“啪。”圣物在他面前裂成两半，祭司抖了一下。
　　神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不必。”
　　或许是风的缘故，祭司感觉神的声音比平时更冷。
　　“退下。”
　　“是。”他倒退离开神庙，合上大门，松了口气。
　　神庙内，圣物彻底消失。
　　不知存在于何处的神心情不佳，祂亲眼看见风在自己面前跃入一个黄沙眼中，消失不见。
　　“和罗什在一起的人，都像他一样么？或者……”
　　神庙内极度安静，像是不存在任何生物，只有灰尘在阳光中静静漂浮。
　　过了许久，“神”的声音道：“我还是觉得他非常面熟。”
　　……
　　“哗啦。”
　　破空声响起，水花四溅。
　　林烁沾了一滴水珠，在口中品尝，清凉，微甘。
　　“是淡水。”
　　“我们回来了”
　　奇迹站在船头，回头望。
　　“呦呦——”鱼蛋笑唇向上扬起，摆动尾巴，它的两片鱼鳍突然像刀刃一样竖起，割断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
　　“呦——”
　　林烁惊讶地扒着船舷回头，鱼蛋挥挥鱼鳍，头上的宝石灯明灭不定，像是告别。它突然用力一顶橡皮艇，将小舟送向湖中央，随后一旋身，划过优美的弧线，再一次冲入海水中。
　　罗什算了算时间，道：“双星交汇的时间快结束了，它再不走，又要在这座湖中停留一年。”
　　“这样啊……”林烁有些遗憾，不过也欣慰，以鱼蛋的体型，屈居于这座湖里是难为它了。
　　与其留在这里，不如，海阔凭鱼跃。
　　话是这么说，在将橡皮艇划回湖岸的一路上，林烁的兴致都不太高。
　　“没关系的。”罗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是都猜到了么？鱼蛋之所以会在今天与我们相遇，是因为你多年前就认识它，并且替它取了名字。”
　　“所以，不要难过，离别是短暂的。山高海远，总会相逢。”
　　“山高海远，总会相逢……”林烁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突然搂着罗什的肩膀，道：“我发现你说话越来越优美了，我很喜欢。”
　　“所以……”罗什耳尖微红。
　　“所以，为什么上个月做的语文试卷还是没及格？”林烁揶揄地笑他：“是不是只有在谈恋爱的时候才这么会说话？”
　　“不是。”罗什叹了口气，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颓下来。
　　“作文还好，我已经能及格了，扣分的是阅读理解……”
　　“阅读理解有什么难？”林烁划着船道：“你说，我教你做。”
　　几分钟后，林烁：“……”
　　“‘鱼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表达了作者的什么情绪？”
　　“…………”
　　“鱼眼、光、情绪……”
　　快到岸边，或许是林烁把“鱼”这个字重复太多遍，奇迹直接飞到水面上，把头钻进水里，叼上来一条大活鱼扔给他——吃？
　　林烁嘴角一抽，感觉奇迹像是在说——想吃就吃，别废话，念得龙耳朵疼。
　　他把鱼收好，拍拍罗什的肩膀，道：“对不起，我错怪你了。”这谁能及格？
　　与此同时，地球上，无数观看直播的人也在纳闷——“鱼眼中闪过诡异的光，究竟表达了什么情绪？”
　　这条鱼很快火出华国，火向世界。后来就连外交部都打来电话：“鱼……”
　　“我知道，有外国人在问，以为林烁在向我们传递什么暗号。”袁主任冤死了：“没有。”
　　蔺泽在一边听着，感觉这事很难说清，林同学果真是个腥风血雨的搞事精，再加上一个罗什，搞事水平×2，讲个阅读题都能讲出国际事件来。
　　他提议：“要不把原作者抓来问问？”
　　作者有话要说：　　鱼眼是江苏17年高考题，让我舍友的弟弟记忆犹新……
　　风暂时下线=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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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主角挖掘的第五天
　　回到湖边后, 林烁两人没有多做耽搁，带着奇迹，以及从部落遗址中挖出的物品, 迅速离开。
　　临走前林烁把橡皮艇和救生衣收好，藏在岸边一棵大树的树荫里，还做了个记号。罗什知道他始终对于海滩另一边的世界耿耿于怀，答应道：“等处理完沙漠中的事, 我陪你去看。”
　　“好。”奇迹向着部落的方向飞去，它记得路线, 完全不用林烁提醒，在空中连续飞行一天一夜, 丝毫不觉得疲惫。
　　隔了老远，林烁看见石山的轮廓, 以及, 那一片片围绕在石山四周, 方方正正的农田。
　　芝麻大小的人驱赶着凶兽, 在田间劳作着。受到林烁的启发, 巫让人捕捉了一批灰鳞兽的幼崽，从小绝育后吃苦耐劳的，用来耕田效果很好，之前风还说，准备给黄沙城也引进一批。
　　林烁感叹, 部落这才脱贫多久, 就已经过上了对外出口的小康生活，甚好，甚好。
　　奇迹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欢快地叫了声, 向下俯冲，林烁突然觉得有点不对，“部落里的人是不是有点少？”
　　两人一龙降落到石山顶部，奇迹张开翅膀，很快就被部落里的人发现。
　　“先祖！”他们挥舞着手臂跑来，林烁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就听部落里的人大声喊：“先祖！你总算回来了！不好了！”
　　“怎么？”林烁和罗什对视一眼。
　　“先祖，不好了！”那人着急道：“风失踪了。还有，黄沙城那边的引水渠被人破坏掉，有人留下消息，让城主□□城见他。”
　　林烁心里“咯噔”一声，“你慢点说，究竟怎么回事？”
　　……
　　林烁和罗什坐在巫的山洞里，老头抱着那个从海边挖出的匣子，将前因后果一一告诉二人。
　　“岩带着灰鼠部落的人去看过。风沿途留下了一些记号，他最后消失的地方应该在回音谷附近。岩他们想进去找人，可回音谷里面的黑风暴比往常都大，他们抓了一只赤蝎兽扔过去，赤蝎兽根本没来得及跑出来，就被肆虐的沙暴撕成碎片。”
　　“黄沙城以及灰鼠部落的向导都来看过，不让人进去，说这个时节跑进回音谷里是在寻死，不可能有人活着出来。”
　　老头说着，捏紧了手杖，背微微弓着，似乎一下子苍老许多。
　　“是我的错。”林烁内疚，“我要是让风留在部落就好了。”
　　老头摆摆手，他在部落里当了这么多年巫，见惯生死，他道：“与你无关。”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就像花会凋谢，树木会结果一样。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存在无数个选择，交织成数不清的道路，最终总有一条是你要踏上的……”
　　“风他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走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被留在原地的人只能目送，无权干涉。”
　　“可惜，我要重新考虑狩猎队长的人选了……”巫叹气。
　　他从身上摸出一枚骨牌，交给林烁，道：“岩他们在回音谷附近找到了这个，留给你吧，风肯定也想留给你。”
　　林烁摩挲着骨牌上面那个“风”字，走出山洞，把骨牌佩戴在脖子上。
　　被巫安慰过之后，他心情比之前稍微好了点，可还是有一股郁气盘踞在心底。
　　风是他来这个世界后关系密切的第一个人，虽然一开始有些针锋相对，可风的敏感、骄傲、口是心非，都让林烁想到刚失去父母时的自己，所以更能够包容他。而他的包容，带来的是风全心全意的信赖和友情……
　　“我没想到……”林烁抬起头，注视着太阳，感觉光线有些刺眼。
　　“我如果知道自己给他带来的是厄运，那么……”一开始他就会拒绝风向自己递来的手。
　　罗什默默掏出喵蛋，塞到林烁怀里。
　　他控制着喵蛋歪头，蹭蹭林烁的脸颊，用爪垫在他的心口踩奶。
　　一下，一下，软软的，踩在了林烁的心跳上。
　　林烁低头，下巴抵着喵蛋，和罗什对视——高傲又自负的黄沙城主，曾经逃出神赐予的监牢，在四座王城掀起滔天巨浪的狂悖之徒，现在却在用他那双和神对抗的手，那颗聪明而不屈的脑袋，笨拙地逗自己开心。
　　林烁握住罗什的手，又低头蹭了下喵蛋的脑壳，心想：我不能再失去了。
　　——无论你是什么，别想把更多东西从我身边夺走。
　　把这个想法深深压回脑海里，他问罗什：“想到那是谁了吗？”
　　“当然。”罗什道。
　　突然出现在沙漠中，能够操纵凶兽，仿佛没有感情的中年人，他们能想到的，就是中央城那位。
　　林烁：“可是，你不是说‘神’以往只在祭祀时降临么？今年的祭祀已经过去好几个月……”
　　罗什道：“以前我也认为祂只能降临在神庙里，所以没有防备这件事。”
　　他总算明白自己心里隐隐的危机感是为什么了，“神”之前在泗水城现身过一次，可惜他当时好不容易才从大火中逃生，而后又烦恼掉马的事情，居然忽视了这个异常。
　　罗什懊恼地将经过告诉林烁，林烁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火灾发生时的场景，听到灌满整座地下室的石油连环爆.炸，火焰流满整座内城，如同一片人间地狱时，他捏紧手指，在心里大骂已经死掉的西王。
　　“惯性思维害死人啊……”林烁感叹：“我们对于神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幸亏有先祖。”
　　两人回忆起先祖留在匣子内侧的那两页日记——
　　原来，从王都逃出后，先祖们想起数百名奴隶要被陌生的存在当做祭品，心中不忍，于是，他们做出逃跑的假象，其实则绕了个圈，从另一边溜进城里，躲在王宫附近，想要救出这些奴隶。
　　在祭祀当日，一名先祖伪装成押送奴隶的侍从，进入大殿，其余人在外面接应。祭祀开始后，他们看见了难以理解的一幕。
　　和罗什幼时的所见所闻相同，先祖看到了凭空而生的银色光圈吞没奴隶，数百人在一瞬间消失，他们根本来不及施以援手，不同的是，先祖们看到了银色光圈是如何诞生的。
　　“那是一团朦胧的光，漂浮在祭坛上空，它是球形的，上面幻化出星空与沙漠，河流与城市。它不像是应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东西。银色光圈从它身上漂浮出来，变成一扇门的形状，那些奴隶在侍从的呵斥下在门前排成长队。我环顾四周，正思考如何搭救他们，再从这个密闭的空间逃生，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到来了。只见那扇门吞没了列队的奴隶，就像蛇吞掉自己的尾巴一样，而在门后则是空无一物。我还想继续观察‘门’的存在，可惜被领头的侍从驱赶出大殿，我们一起走到门外，站在阳光下，我看见身边的所有人都在瑟瑟发抖。那是一种用这个时代的常识，用我们那个年代的科学，都无法解释的怪事，或许只有‘神’这个概念可以令人安心。可惜，在某个人的影响下，我和我的所有同伴，都不相信神的存在。”这是先祖们记载在铜板上的原话。
　　而后的数年时间，他们一直都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直到回归森林后，还数次偷偷潜伏进神庙观察“神”的秘密，并且详细记录了每一次神出现的时间、场景，写在日记里，大致一算，居然持续了二十年，直到最后一次，某个先祖在盯梢的时候不慎暴露了自己，险些引来针对蛮荒森林的围剿，他们这才放弃。
　　“别气馁，回去仔细研究一下。”林烁拍拍罗什的肩：“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嗯。”
　　对视一眼，林烁察觉到罗什似乎有些心事瞒着自己。
　　……
　　回到黄沙城。
　　路上，林烁看到了被破坏的引水渠，藏在沙漠以下的暗渠被从中折断，水泥管道裸露出地面，里面填满沙子，显然无法继续使用。
　　不光一段水渠，输水工程的多个渠段都遭遇了同样的厄运，每隔一千米左右就有一处断裂。
　　想要将这些水渠修整好，起码需要一个月时间，而黄沙城以及周边十几个城邦的用水却不能等。
　　这些天，黄沙城完全是靠水库里的存水渡过难关，可数万人的用水已经让水库的水位降至最低点，眼看过不了几天就要干涸。
　　炎瞳急得上火，一边派人去找风，一边和森林里的人沟通，让他们用战兽和驼驼兽往黄沙城运水，但……
　　“烁哥那话怎么说的来着？远水解不了近渴。”炎瞳低头看着只剩薄薄一层水的水库，叹气：“城主和烁哥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他怀念一次能背两吨水的奇迹崽。
　　“炎瞳执政官，那人留在黄沙城的东西要不要拿给城主看？”有人问。
　　“看什么看？”炎瞳警告身边所有人：“都给我收起你们的小心思，谁也不许让城主知道这件事，谁说漏了嘴我就把谁赶出黄沙城。”
　　“神庙那是什么地方？祭品是人做的吗？城主已经为我们牺牲过一回了你们还想让他牺牲几回？真当他次次都能从里面逃出来？”
　　之前说话的人让他说得脸上怪挂不住的，“也不一定是坏事……不是说东、南、北三城都出事了么？我们城主说不定能继承中央城主的位置……”
　　炎瞳阴冷地看他一眼：“脑子不要我可以帮你割掉。”
　　对方悻悻住了嘴。
　　这时，天空中一声嘹亮的鸣叫声，奇迹在水库上方盘旋三圈，降落在炎瞳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写完扔存稿箱了，结果忘记设置时间，早上起来才发现，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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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主角打脸的第一天
　　罗什被惊喜的众人迎回城主府。
　　多日未归, 城主府依旧和离开前一样整洁。侍女送上城内新研制出的脆皮烤四脚蛇和豆浆，然后退下。留在城内的执政官看上去都很平静，起码没有大难来临前的愁眉苦脸。
　　饭吃到一半, 炎瞳找个机会把林烁拉出去，将中央城的意思告诉他。
　　“我还没和城主说。”炎瞳一脸“我知道你俩关系好但你千万不要说漏嘴”的表情，原地转圈圈道：“烁哥你说这该怎么办啊？”
　　林烁：“唔……”
　　他摸下巴，在炎瞳十万火急的脸色中道：“可是你们城主他已经知道了啊？”
　　“啊？”炎瞳目瞪口呆, “谁说的？我砍了他。”
　　林烁把部落人的名字告诉他，道：“是黄沙城的人告诉他的, 你查查。”
　　炎瞳：“……不用查了，是我。”
　　他就是在追查风下落的时候和部落里某个人念叨了一耳朵, 谁知道，森林里的信息传播速度这么快, 嘴这么不严呢？
　　罗什留在大厅内, 和执政官们闲聊着, 他注意到虽然执政官们说的全都是“红薯收了三千斤, 够城里人吃半年、某人饲养的四脚蛇一口气孵了十颗蛋、通过入城考试的人数已经超过1000名”之类的好事, 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们时不时对视，眼中浮现出无奈与担忧。
　　“喵~”喵蛋从他怀中跑下去，穿过大厅，爬上一根灯柱, 居高临下地俯视所有人。
　　都知道这是书记官养的猫, 没人呵斥它，甚至还有人送上几根肉骨头。
　　罗什控制着喵蛋一扭脸，不屑地推开骨头，观察众人的表现。他发现有时候第二双眼睛的确非常好用。
　　这时, 炎瞳从大厅外走来，一脸的“叛徒竟是我”，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肉，叹气，塞到嘴里，叹气，噎住了，灌了一大口豆浆，然后叹了长长一口气。
　　喵蛋歪着头，不解。
　　罗什问回到自己身边的林烁：“你把他怎么了？”
　　林烁：“简单开导一下。”
　　“结果呢？”
　　“很顺利。”
　　“……”看着愁眉苦脸的炎瞳，罗什心道这可不像是很顺利的样子啊，但他没敢开口。
　　……
　　夜深人静，执政官们离开城主府。
　　侍女们将空荡荡的盘子和杯碟收拾后，林烁与罗什回到卧室。
　　一起住了这么久，乍一看见挡在两间卧室之间的墙壁，林烁还有些不习惯。
　　他敲敲墙，中间的小窗户被打开。罗什那张好看的脸转过来，看着林烁，问：“睡不着？”
　　“说我？你不也是。”唇角勾了勾，林烁道：“炎瞳他们都很担心你。”
　　“猜到了。”罗什觉得好笑：“他们今天什么都没敢和我说。是觉得我对抗不了中央城？还是处理不了这次的事情？”
　　“往好处想啊，”林烁伸手过去揉揉他的脸：“大家只是担心你。你一直在保护黄沙城里的人，但他们也想保护你。”
　　罗什垂下眼睛——保护？这么柔软的情绪。
　　在认识林烁之前，他从不认为黄沙城最初的那一批执政官，和自己一起背叛中央城的炎瞳等人会有“保护”这样的想法。他之所以愿意为了黄沙城的存在忍受神庙的折磨，不是为了保住城中所有人的性命，而是怀揣着恶意，等待他们按照自己的安排积蓄力量后，给予中央城重重一击。他的所有忍耐、牺牲、退让，都为了一个同样的目的——向神复仇，纵使付出再大的代价，耗尽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生命，也不足惜。
　　炎瞳等人同样如此，无需言明。他们是黑暗中生长的人，无法适应阳光下的生活。
　　罗什清楚，他与炎瞳是朋友、是兄弟，是战友，是同行者，唯独不会是保护与被保护者的关系。如果是几年前的炎瞳，遇见现在的情况，他会毫不犹豫地做出最合适的选择——将自己送回神庙，然后蛰伏起来，等待有朝一日毁掉神庙，为自己报仇。
　　可是……
　　罗什把林烁的手拿开，心想，自己身边的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是认识了林烁之后，他为黄沙城带来了新的粮食作物、美味的烹饪方法、精致的家具、建筑，先进的知识，最重要的是，他教会了炎瞳等人应该怎样活着——有尊严、有希望，有爱。每个人不断前进不断变强大的意义，不是为了和过去陷住自己的淤泥纠缠不清，而是为了在更多人挣扎在同样的泥淖中时，有余力伸手拉他们一把，就像拯救过去的自己。
　　黄沙城人像是无根漂萍，在遇见林烁，遇见他从地球上带来的知识、文化之后，找到了能够承托的土壤。
　　于是变得软弱、优柔寡断、在涉及中央城的事情上瞒着自己，宁愿告诉林烁都不告诉自己这个城主。
　　罗什突然抓住林烁的手咬了一口：“糖衣炮弹。”
　　林烁睁大眼睛：“你干嘛？”
　　罗什转移话题：“过几天，我准备□□城一趟。”
　　“哦。”
　　“你不反对？”
　　林烁：“反对干什么？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
　　“可以。”
　　“不行。”罗什皱着眉，还没来得及说理由，林烁突然把手一抽，“啪嗒”，合上小窗户，“我说可以就可以。”
　　罗什：“……”
　　他躺在床上，仰面望着天花板，那里开了一个小小的天窗，可以看到夜空。
　　他心想，林烁身上的系统，在第一次见面时也自称是“神”，它和神一样可以自如地打开空间，转移思维，做到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系统和中央城的“神”，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
　　另一边，林烁躺在同一张床上，突然翻了个身，道：“系统。”
　　【我在。】
　　“我很快要□□城了，收集的真相碎片会增加么？”
　　【会。】
　　“见到中央城那个系统之后，需要帮你带个话吗？”
　　【……】
　　系统没回答，林烁不以为意，罗什没有亲眼见过系统的本体，也就是第一次出现在地球上那个光球，但林烁可是记忆犹新，因此，在看到先祖们的日记之后，他便确定“神”是和系统同样的存在。
　　虽然系统咬死不认。
　　“晚安。”林烁道。
　　他心想，或许见到“神”之后，他就能知道一直让系统守口如瓶的，那个违反核心代码的秘密是什么了。
　　……
　　几天之后，城外。
　　“我还没死呢，你这个样子给谁看？”罗什瞥了一眼炎瞳。
　　炎瞳哭笑不得，摸摸鼻子，“我这么担心是为谁？”
　　甩掉心中的不舍，他像个老妈子一样叮嘱道：“保护好自己，神如果要你做什么为难的事情就回来，反正我们总能活下去。听烁哥的话，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吵架。”
　　罗什：“你是我的人，怎么向着他？”
　　炎瞳偷偷看了一眼，见林烁在为奇迹准备包裹，没注意这边，便伸长胳膊，把罗什的头揽到自己胸前，道：“我观察过，咱们黄沙城过得最好的那几对，总有一个特别听另一个的话。这是成功的经验，你要学习。”
　　“你一个单身汉和我讲什么经验？”罗什嫌弃地推开他，一转眼，炎瞳欣慰道：“在烁哥面前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很好。”
　　罗什：“滚吧。”
　　林烁回头，就见罗什踢了炎瞳一脚。炎瞳阴沉了几天的脸上总算浮现一丝笑容，走过来对他说：“我们城主拜托你了，烁哥。”
　　“放心。”林烁想起自己几天前开解炎瞳的话——他说，□□城或者不去，要由罗什自己决定。自己会跟在罗什身边，保护他。
　　奇迹吃饱喝足，扭过头叫了林烁一声，展翅高飞，没过多久，黄沙城就化作视线尽头的一个小点。
　　……
　　罗什在中央城生活了十几年，不过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神庙内，因此林烁让他给自己讲讲中央城的情况时，他使用最多的词汇是“听说”、“传闻”。
　　“唉，”林烁叹气，拍拍他的肩膀道：“当初给你取名草率了，应该叫加里敦的。”
　　罗什：“……”
　　奇迹回头，“唧”地叫了一声，意思是要打下去打，不要在人家背上打，鸟震啊。
　　林烁：“…………”
　　“看，那就是中央城。”罗什指道。
　　林烁低头看，只见一座绿洲出现在广袤的沙漠中央，河水如飘带，贯穿绿洲两侧。奇迹降低高度后，能够看见一座座雄伟的建筑呈轴线形分布，坐落于绿洲中央宏大、庄严的城市内。
　　奇迹在城外降落，林烁让它自己离开，和罗什步行到高大的城门外。
　　那里排着上百米长的队伍，四匹驼驼兽拉的大车也只是寻常，队伍里的人无不是衣着华贵、神态高傲。
　　林烁小声对罗什道：“我们俩好像落入了鸡蛋群的土豆。”
　　罗什：“……”
　　身后又来了几辆大车，等着入城，见林烁两人身边连个奴隶都没带，赶车的侍从挥舞鞭子道：“让开，别挡路。”
　　“按照爽文定律，你这个时候应该大声说出自己的身份，打他们的脸，然后冷笑道，‘莫欺少年穷’。”
　　“我什么身份？”罗什无语。
　　林烁：“嗯……神灵的落跑小祭品？”
　　罗什看了他一眼，觉得林烁哪儿那儿都很很好，可惜长了嘴。
　　身后的侍从看他们不闪不避，眉头竖起，长鞭正欲挥下。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中央城高大的城墙内侧，常年关闭的四扇大门被十几个大力士合力推开，一队规格极高、华美异常的车架从城中驶出，前后各有十名骑着凶兽的卫兵，黑色甲胄上烙印着城主府的标记，如同一群钢铁怪物。
　　周围人已经看呆了，眼看着为首的骑士来到罗什面前，单膝跪地，垂首道：“城主。”
　　“你叫我什么？”
　　“神庙已经下达命令，从今日起，您就是中央城的新城主。城中卫队、贵族、一切资源，听您调遣。”
　　挥舞鞭子的侍从滚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恨不得回到半分钟前掐死敢对城主不敬的自己。
　　一片安静中，林烁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道：“原来这是个被动打脸流。”
　　罗什：“……”
　　回到中央城后就始终蒙着阴云的心情，硬是被照进一抹阳光。
　　他拉着林烁，走到大车前，坐进去道：“走吧。”
　　黑甲骑士们轰然应声，凶兽的脚步声如滚雷，以簇拥、或者说胁持大车的姿态，向城中驶去。
　　林烁不熟悉路线，问：“我们这是去哪？”
　　黑甲骑士回答：“王宫。”
　　“那里有故人，在等着城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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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主角打脸的第二天
　　中央城的王宫在城市的中轴线偏前一些, 与神庙遥遥相对。
　　黑甲骑士将林烁送到王宫外，叫了个侍从接待他，随后, 车队继续向神庙行进。
　　侍从被吩咐过这是新任城主的书记官，很是殷勤，将林烁引到一座华丽的宫殿内。
　　“这是您在中央城的住所。”他垂首道：“若有什么不满，请随时传唤我。我是王宫的侍从长, 安普。”
　　林烁点头，四周看了看。
　　宫殿共分三层, 四周伫立着大理石立柱，上方用青铜雕刻出各种凶兽的造型——赤蝎兽、圣甲兽、百足天龙……这些凶兽有些口中衔着灯烛, 有些背后托着金色的圆盘，盘中盛有清水、鲜果, 散发出馥郁的芬芳。
　　阳光透过立柱, 从拱形窗户照进大殿, 交织出明暗相间的光影, 将立柱上的凶兽照射得闪闪发光, 仿若有生命一般。
　　地面铺满了洁白的大理石，整洁、华美，从门口直到大殿内侧垂下数道白色帐幔，风一吹，在阳光下舞动。
　　安普拍拍手, 数十名侍女鱼贯走入, 她们身段窈窕，穿着白色斜肩长袍，露出浑圆的肩膀和雪白的手臂，手腕上系着几串金色铃铛, 随着脚步声玲琅作响。
　　侍女们垂着头，不敢直视林烁的脸。安普道：“这些都是服侍您的人，如若不满，随时可以更换。”
　　说罢，他恭谨地请问林烁还有什么要求。
　　“没了。”林烁挥挥手，让他离开。
　　安普无声地退出大殿，林烁站在回廊，左右看了看，叫来一名侍女，“你给我介绍一下，这周围的宫殿都是做什么的。”
　　“是。”侍女曼声道。
　　林烁所在的宫殿位于整个王宫建筑群后方，正前方是一座宏伟的高楼，左右两边是和它同样的建筑，后方则是一整片带着喷水池的绿色花园。
　　按照侍女的说法，前方的宫殿是中央城主办公与居住的地方，左右两侧是重要官员的住所，此刻里面居住的是东、南、北三位城主。
　　“北城城主也在？他不是被刺杀后生命垂危么？”
　　“是新任城主。”侍女道。
　　“新任城主……”
　　根据林烁得到的消息，北城城主已经换了好几任，最新那任是前任北王的书记官，能力强，威望高，深受重用。
　　不过就算他再能干也没用，在林烁与罗什的共同努力下，整片沙漠被拖入战乱，物价飞升，尤其是三座王城。城主府的一贯措施起不到半点作用，反而是他们推出去做炮灰的奴隶被黄沙城的探子吸纳，组成了一支支活跃在地下的义军。
　　这些义军意志坚定，纪律严明，不断和城中的贵族们斗争，解放了一座座位于边缘的小城市，渐渐凝结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到最后，甚至有许多过不下去的平民乃至底层贵族加入他们。
　　而他们口中“人人平等，按劳分配”的理念，也渐渐传播开，就连中央城也有人听闻。
　　虽然一部分人对此嗤之以鼻，但另一部分，却被点燃了心中尚未熄灭的火焰。
　　“说起新任城主，”林烁问：“罗什变成了新的中央城主，那么上一任王呢？”
　　侍女原本平静的叙述在他说起“上一任王”的时候，突然变得恐惧，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我、我不知道。”
　　林烁疑惑地看着她伏在地上，单薄的脊背瑟瑟发抖。
　　“怕什么，我又不吃人，不会责怪你的。”
　　“能否让我单独和您谈话？”侍女突然提出请求。
　　林烁想了想，让其余人留在大殿内，他与侍女走入花园。
　　“说吧。”林烁低头，惊讶，侍女的眼神变了。
　　她字正腔圆道：“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是您！林烁大人！”侍女惊喜道：“沙草大人让我在王城接应你们！你们终于来了！”
　　她简短地道明自己的来历，原来她是义军埋伏在中央城的联络人，借着在王宫服侍的机会，可以向外传递一些重要消息。说罢，侍女小心翼翼地给林烁看了藏在身上的信物。
　　林烁问：“你们有多少人？”
　　侍女羞愧道：“只有20几人，都是平民或是奴隶，分布在中央城各个角落。”
　　“已经很好了，”林烁惊喜，他本以为自己和罗什在城内孤立无援，没想到地下战线发展得如此之快，如同烈火蔓延，几个月就烧到了中央城。
　　都是自己人，聊起天来再没什么顾虑，林烁询问了侍女许多消息，她一一回答。林烁也终于摆脱了对中央城两眼一抹黑的现状，吩咐侍女为自己做几件事。
　　回到正殿，林烁找理由屏退所有人，揣着罗什离开前塞给他的喵蛋，躺在床上。
　　卧室的面积比黄沙城的城主府加起来还要大，然而身边少了一个人，总觉得空荡荡的。
　　拉上大床两侧的帐幔，捧着猫，林烁道：“喵蛋？”
　　“罗什？”
　　沙漠猫静静沉睡着，没什么反应。
　　林烁挠了挠它耳朵，问系统：“怎么回事？”
　　【您所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说人话。”
　　【我的信号被屏蔽了。】
　　“……”
　　没关系，林烁安慰自己，明天城里要举办新城主的上任仪式，到时候自己总能看见罗什。
　　……
　　次日一早。
　　还是昨天那名熟悉的侍女，她为林烁捧来清水洗漱，洗漱的间隙，告诉他新城主的上任仪式会在神庙前的广场举办，神答允亲自观礼。
　　林烁点头。当日晷落到差不多的角度后，他走出宫殿。
　　侍从长安普令人准备了一辆四头凶兽牵引，格外华丽的大车。林烁登车时看见左右两边宫殿中都有人走出，左边他不认识，右边正是新任北城城主，是个熟人，举办赌王争霸赛时林烁在高台上见过他。
　　新任北王显然没认出“窝撒币”来，他侧过头听见侍从报出林烁的身份，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惊讶。
　　“你是林烁？”
　　林烁无所谓地点头。
　　北王大惊——那被他们画了画像整个沙漠通缉的“林烁”是谁？他眼睛没瞎，两人根本不一样！
　　闭了下眼睛，他垂死挣扎：“马上将要举办新王的上任仪式，一旦冒充被查出来，整个沙漠都容不下你。”
　　林烁笑了：“多谢提醒。”
　　车轮碌碌远去，留在原地的北王心中一阵发凉，如果林烁的身份确定无误，那么整个北部沙漠，甚至东部、南部，在这几个月内都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中。
　　像是有一张巨大的蛛网在他身上收紧，令北王感到呼吸困难。
　　这时，从身边宫殿内走出来的东王瞥他一眼，嗤笑：“连新城主身边的一个随从都害怕，你也就这点本事。下等人果然是下等人，就算窃取了王的位置，也上不了台面。”
　　北王回过神，毫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走了。
　　东王在原地跳脚：“他什么意思？”
　　“或许是惧怕城主您的威严，感到羞愧，无地自容……”
　　“无需与这种人计较。”
　　北王背过身，嘴唇微动：“蠢货。”
　　他突然想到，东王恐怕还不知道新任城主是谁吧？到时候不知他是否还能维持住自己的骄傲。
　　他很期待。
　　……
　　神庙顶部的大钟敲响了四十九下，钟声响彻整座中央城，以最高规格的礼遇宣布新王诞生。
　　罗什在四名祭祀和二十名卫兵的陪伴下走出神庙，从阴影中，走到光明下，他的目光沉郁，仿佛凝结了无数黑暗。
　　祭祀不敢直视新王的脸，弯下腰，恭敬地提醒道：“仪式会在正午时开始，东、西、南、北四座王城都派出使者前来观礼。”
　　罗什心知，派人观礼是假的，事实上，这些使者在半个月前就被恭恭敬敬地请到中央城，算是半软禁状态。其中有城主、执政官、贵族，还有一些罗什从未听说过的人。
　　罗什不知神想要做什么，但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令他下定决心，绝不会按照神的安排行动。
　　这时，一行人已经离开神庙有一段距离，在广场正中央，罗什脑海中突然传来“滋滋”的噪音，像是信号不好。
　　噪音响了好一阵。
　　系统：【喂，喂，能听见么？】
　　罗什不动声色：“听见了，你说。”
　　系统向他发布了一个任务。
　　纵然没有身为“人”的情绪，但在这一刻，纯粹由代码构成的它久违地感到紧张。
　　【靠你了。】系统道。
　　然后，它像是怕被发现一样，再次从罗什的脑海中掉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神，罗什已经被你送去黄沙城十年了。
　　他认错了吗？
　　没有，他已经加入了布尔什维克，并且骑着战斗唧回来，准备把你吊在镰刀和锤头上。


第131章 主角打脸的第三天
　　“王, 时候差不多了。”祭司恭敬道。
　　巨大的广场中不知何时搭建起一条长长的观礼台，终点通向神庙前的金色王座，那位置高高在上, 可以俯瞰半个中央城，以及广场上所有人，每一丝不同的神态，将他们眼中的嫉妒、贪婪、野心收之眼底。
　　那是上位者眼中最美丽的风景, 没有人能不被其诱惑。
　　“请吧。”祭司将腰弯到与地面平齐，黑甲骑士分列两侧, 甲胄冷硬，手中长剑泛起森然冷光, 罗什在他们的拱卫下踏出车架，走上长长的地毯。
　　“看来我们这位新王的架子很大。”东王小声与南王八卦, “他究竟是我们父王和哪个情人的私生子？神庙从什么流沙眼里将他挖出来的？”
　　南王不理他。
　　东王嗤笑：“装什么清心寡欲？我就不信你能服气。我们几个争了这么多年, 结果让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种压我们一头, 你能甘心？梦里都要被气醒吧？”
　　“我知道你在神庙里安插了眼线, 怎么, 打听出新王是什么人了么？”
　　南王看他一眼，摇头。
　　东王：“没骗我？”
　　南王气笑了：“骗你能让我当上王么？”
　　“那不行。”
　　两人对视一眼，相看两厌。不过更讨厌的当然还是上面那个抢走了他们多年奋斗成果的人。
　　南王别过头，他是真不清楚被骑士们拱卫在中间，遮住了脸和肩膀的人是谁, 唯一能知道的, 是这位新王昨天才入城，一被接入神庙后立刻开始准备今天的即位仪式，显然神庙早有预谋。
　　事实上，自从半个月前神庙声称旧王自愿退位, 要求他们几个前往中央城竞争城主之位起，情况就由不得他们选择，全被神庙一手操纵。
　　可惜权势动人，纵使知道可能是阴谋，他们还是来了。
　　——结果就是站在这里看着别人轻而易举地坐上自己在梦里都碰不到的位置。
　　不甘心么？当然。
　　“连神庙卫队都听他的话，好威风。”东王酸溜溜道。
　　南王懒得理他，转动胸前一枚金色的饰物，若有所思。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他们来到中央城后，只见过旧王一面，那么现在，在这个新王最为得意，而他最为屈辱的时刻，他在哪里？
　　……
　　“这就是神庙的入口，我只能送您到这里，林烁大人。”林烁穿着仆役的衣服，在一名神庙侍从的带领下穿过角门，走到塔型宫殿的最下方。
　　宫殿的两侧分别有一排石屋，里面住着神的祭司，服侍他们的奴隶与下仆在石屋后方搭了一排草棚，平时和驼驼兽一同住在里面。
　　这就是罗什被囚禁了十几年的地方么？林烁抬起头，仰望宏大的、四角悬挂着金色风铃的神庙，从罗什往日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哪些台阶是他曾经千百次踏足过的，哪一根立柱他曾经靠在上面阅读泥板，哪一层观景台让他躺在地面上，沉默无声地仰望星空。
　　他仿佛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神庙上方与自己对视，只一眼，然后他抬起头，羡慕地眺望掠过视线尽头的飞鸟。身影一寸寸拉高、长大，终于有一天，他挣脱了系在身上的锁链，带着鲜血淋漓的伤口从神庙上空一跃而下，像只鸟一样，飞离这片囚禁自己的土地，飞向远方……
　　林烁从未来过神庙，但在这一刻，却仿佛参与了罗什的一段人生。
　　他低着头，左右扫视，突然看见几名黑甲骑士押着一个人向外走去。
　　那人虽然是阶下囚，但一脸浓密的胡须，面孔方正，身材高大，不怒自威。
　　林烁问：“他是谁？”
　　送他来的侍从抖了一下，动动嘴唇，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是王。”
　　“上一任王。”
　　两人背贴墙壁，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等待黑甲骑士从身边经过。
　　突然，被他们押送的旧王不知为何脚下一滑，跪倒在地，膝盖发出“哐”一声脆响。
　　他身后的骑士来不及收住步子，撞在旧王身上，坚硬的铠甲撞得他脸色一青，道：“放肆。”
　　黑甲骑士充耳未闻，拽着旧王的手臂道：“起来，王在等你。”
　　“别太过分，就算我退位，新一任王依旧流淌着我的血脉，我是他的父亲。”
　　黑甲骑士脚步未停，仿佛无论他说什么都是耳旁风。
　　他们走远后，林烁拍拍被踩脏的裤腿，盯着地面，道：“便宜他了。”
　　……
　　与此同时，广场上的众人终于看清了新王的样子。
　　他缓步走过长毯，迈上台阶，坐在最高处的王位上。
　　所有黑甲骑士与祭司都站立在下方，抬起头，仰望着，没人能够与他站在同样的高度。
　　耀眼的阳光从身后照射进来，那将神殿的屋顶染成灿金色的阳光，同样也将王座映射得金光闪闪。
　　周围的贵族还在赞叹王是多么有气度、俊美、气质不凡，南王与东王已经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同时道：“罗什？”“那个贱.种？”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他们开口之后，新王的目光从上方投下来。
　　他向侧下方看了眼，神庙祭司上前，听到他的吩咐，点头。
　　“尊王的旨意，所有人，跪下！”
　　贵族们对视一眼，虽然以往从未接受过这样的命令，但他们还是陆续跪在地上。
　　这样一来，依旧站着的南王三人变得格外显眼。
　　北王向两个目瞪口呆的“高贵血脉”看了一眼，嗤笑，利落地跪倒在地。
　　剩下两人咬紧牙关，坚持片刻，终究抵不过巨大的压力，缓缓弯曲膝盖。
　　这时，高台上的罗什又吩咐一句。
　　有祭司上前，对他们二人道：“王令你们跪在最前方。”
　　“为什么？！”
　　“他说这里看不清你们的表情。”
　　南王与东王二人顶着所有人的眼神，一步、一步上前。走到王座下，东王望着高高在上的罗什，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怨愤，大声道：“罗什，你不要太过分！”
　　他转过身，指道：“还有你们，你们知道自己在向谁跪拜吗？他是……”
　　话未说完，他的肩膀一阵剧痛，东王脑海空白，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盯着地上自己的手臂，鲜血瞬间从断臂处涌出来，染红了白色长袍。
　　“是谁？！”他又痛又怒，回过头，望见手执长剑的人，怒骂堵在喉咙里，不可置信道：“父王？”
　　旧王握着罗什递给他的剑，眼神阴鸷：“他是我的儿子。”
　　说罢，他一剑刺向南王，而后大步迈上台阶，接过祭司递给自己的王冠，道：“罗什，我的儿子，我来为你授冕。”
　　罗什没有接那顶王冠，而是从祭司手中取过伤了二王的剑，用王座上的布擦拭。
　　旧王心中一寒，罗什的反应令他想起刚才他在自己耳边，不带感情的话。
　　“看到了吗？跪在地上的是你仅剩的两个儿子，他们曾经如何对待我，你便如何对待他们。否则新王已经选出，旧王就没必要存在了，你说对么？”
　　东王，他的次子，曾经在游戏时砍断了罗什的手臂，所以他砍掉了东王的手。
　　南王，他的长子，在某次去神庙祭祀用箭射中了罗什的右眼，所以他刺瞎了南王的眼睛。
　　那么他自己呢？他做过什么？会遭受什么样的对待？
　　旧王努力回想，颊边的冷汗流得越来越急，然而他根本想不起来。
　　不！不是想不起来，而是实在太多了，一桩桩、一件件，根本数不清楚。
　　罗什将剑放在手边，无趣地注视着他。这个“父亲”曾经在他的生命中像是山一样难以翻越，扮演着黑暗又可怖的角色，但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他对神庙的祭司招招手，吩咐了一句话。
　　“这……”祭司露出为难之色，但随即，他想起神的吩咐——有求必应。
　　于是，“我要向神祈告”，祭司低声说了一句，在地上众人好奇的眼神中折返，进入神庙内。
　　旧王不寒而栗，只有他听清了罗什刚才的话——
　　他道：“我不需要他为我授冕，他不配。我要‘神’为我授冕。”
　　旧王为罗什的胆大而心惊，但很快，他无暇多想。思维的能力被剥夺，一股强大又无法抗拒的力量蛮横地占据他的大脑，指挥他的四肢，令他变成一具躯壳。
　　“不……”旧王想起了神庙祭坛上那些消失不见的奴隶，他抓住自己的脖子，向高台下跑去……刚跑出两三步，他脸上的表情改变了。
　　平静、冷漠、无机质的表情占据旧王的面孔，方才还惊慌逃离的人踩着地上的鲜血走回王座。
　　他抬头看了罗什一眼，眼中是对于一件精雕细琢的工艺品的喜爱，以及赞赏。
　　接过祭司诚惶诚恐递来的王冠，他走到罗什身后，捧起王冠，放在罗什的头上，在他耳边道：“你做得很好。”
　　“你会成为这片沙漠唯一的王，获得至高无上的荣光，只要你永远留在神庙内，侍奉我。”
　　“我可以向你保证……”
　　一缕阳光恰好从神庙鎏金的屋檐上折射，落在王冠正中那枚硕大的宝石上。
　　地上的人反应过来，再不觉得下跪是件屈辱的事，把头埋得更低，道：“神！是神！”
　　“神降临了！”
　　“新王是获得神祝福的！”
　　就连受伤后血流不止的东王、南王，也跪在地上，把头低低地垂下，不敢让神看到自己怨恨的目光。
　　“看到了么？”
　　“……”罗什沉默，目光中浮现出激烈的挣扎，似乎在思考。
　　神满意地等待着。
　　被他等待的人心道：“六十、五九、五八……”
　　还有五十八秒，距离神出现恰好三分钟。
　　刚才，系统紧急给他发布任务：【把神勾引出来，拖住他三分钟！只要三分钟就行！靠你了！】
　　【你可以的！】系统察觉到神庙内部那股针对自己的屏蔽一松。
　　它连忙对守在神庙外的林烁道：【快！时间紧急！】
　　【系统发布任务：摧毁神庙】
　　【任务等级：A】
　　【任务内容：进入神庙，按照提示进行操作。】
　　【任务奖励：回归地球时长240h】
　　“十天？我不是在做梦吧？”林烁来不及感叹系统这个葛朗台怎么突然变得大方起来，就被视线右上角明晃晃的“00:02:59”夺去注意力。
　　他连忙走到神庙入口，掏出系统让他问基地要来的□□，两枪射倒守卫后，林烁一闪身进入神庙，与此同时，他的脚下出现一条只有自己能看见的银色箭头，指向神庙深处。
　　林烁大步向箭头所指的方向奔跑起来，同时纳闷地问道：“你怎么对这里的路线这么熟悉？”
　　【梦里来过。】
　　“……”
　　最奇怪的是，被系统这么一说，林烁好像也觉得这个地方熟悉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01 04:31:58~2021-05-02 02:1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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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主角打脸的第四天
　　神的手从王冠上松开。
　　罗什开口道：“我有要求。”
　　“你说。”
　　“从今往后, 这片沙漠上没有身份贵贱之别，人人生来平等。”
　　“可以。”
　　“贵族不再掌握生杀大权，奴隶也不再低贱如草芥, 人的长相、智慧、能力或有区别，但生而为人的权利不应被否定。”
　　“我同意。”
　　“没收贵族剥削所得的财富，归全民所有，从今以后, 没有人能够靠压迫他人、侵占他人的权利获得财富，所有人——包括王在内, 按劳动分配财富。”
　　神惊讶于罗什的想法，他道：“我都答应你, 那么……”
　　“……三、二、一。”罗什默数。
　　他抬起头，张嘴, 口型似乎在说“好”。
　　神的眼中浮现满意, 笑意尚未到达眼底, 突然变为雷霆暴怒——“谁？！”
　　广场上的人只听一声巨响, 他们惊讶地抬起头, 看见高大的神庙从顶层开始，一级一级地坍塌，巨石滚落，砸在地面上，到处都是慌乱躲避的仆从。
　　近距离直视这场灾难, 有如天崩地裂一般。
　　罗什心中浮现担忧, 他和“神”直视，发现祂眼中那种无机质、神性的光开始消退，留下的是恐惧，仇恨、以及隐藏极深的厌恶。
　　“大胆！”旧王用神的语气道：“竟敢直视神？还不低头？”
　　罗什二话不说, 抽出长剑，一剑将他捅穿。
　　“滚！”他踹开旧王高大的身体，将王冠一扔，跑下高台，披风在身后被风卷起长长的弧度。
　　跪在广场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刚上任的王已经干脆利落地捅死被神附身的生父，一阵风似的跑向神庙。
　　他们左右看看，醒悟过来被捅死的那个不是神，看新王现在的样子……倒像是要去见神。
　　“听说王是被神庙抚养长大的……一定很焦急。”
　　“真孝顺啊。”
　　谁也不敢说出“祭品”这个事实，对视一眼，一部分人选择赶快逃离即将被坍塌的神庙波及的广场，另一部分人觉得这是个表忠心的好机会，大喊着“王！危险！”向神庙冲去。
　　第三波……是被留在广场上的南王以及东王。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受到新王的厌恶，就连身边的侍从都跑了几个，剩下的也犹豫着站在一边，没有第一时间上来搀扶。
　　东王脸色暴戾，从腰间抽出长鞭，狠狠抽向自己的奴隶：“贱.种！没看见我在这里么？别以为罗什那贱.种登上了王位你们就可以骑在我头上，我依旧是城主，可以一只手捏死你们！就像捏死虫子一样！”
　　被他抽打的奴隶身材健硕，低着头，不发一言。
　　“贱.种、废物、臭虫！”东王仍嫌不足，辱骂不断。
　　奴隶胸膛起伏，终于，在一鞭抽到他侧脸之后，他抬起头，鞭痕下是一双赤红的双眼，深处仿佛涌动岩浆，把东王吓在原地。
　　他反应过来，大感丢脸，又是一鞭过去：“瞪我干什么？怎么？你这个贱.种要背弃主人，去舔罗什的脚背么？你看他要不要你这个帮凶！”
　　兽毛编织，蘸了盐水的鞭子被人牢牢抓在掌心。奴隶一用力，将东王拽过来，拎在自己手里，就像拎一只羽毛没长全的幼鸟。
　　他的声音喑哑：“罗什王有一点没说错，生而为人，我和你们是平等的。”
　　“你从哪里听到这些歪理邪说？”东王惊愕地睁大双眼，望着和他一起长大，从不忤逆他的奴隶。
　　这种万恶的、挑战规则的、该被千刀万剐的想法，居然已经传到东部王城了吗？城主府上百名奴隶与侍从，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
　　“我曾经欺辱过罗什王，不配获得他的原谅。”奴隶将东王扔在地上，长鞭在手中卷了卷，一鞭一鞭向下抽去，“你抽了我十四鞭，我也还你十四鞭。”
　　“之后我会加入义军，你尽可以来找我。到时候我不会再留手，会把这些年你施加于我的，全部还给你。”
　　鞭声阵阵，地上传来东王的惨嚎，他在地上打滚，周围的侍从直面奴隶狠戾的眼神，没一个敢上前。
　　南王摇摇头，捂着血流不止的眼睛，东王挥出的十四鞭，和一个干各种粗活的奴隶挥出的十四鞭怎么可能相等？这一顿打下去，他这个兄弟恐怕是废了。
　　“罗什啊罗什……”他惨笑出声，今天一过，罗什这位新王恐怕会成为所有奴隶心中的灯塔，被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捍卫。没有人敢去质疑他的身世，人们信赖他、仰望他、感激他、惧怕他，他将成为这片沙漠中真正的王，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他的光辉无人能及。
　　而他们，不过是跪在地上仰望王者荣光的可怜虫。
　　用力吹响胸前的金色饰品，不久后，几名埋伏许久的战士在一种金色飞虫的带领下找到南王，他们担忧道：“王？”
　　“计划取消。”南王道：“立刻带我回南部城。”
　　“那……”
　　“我们输了。”南王道。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就连南部城也不再属于他。
　　他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一行人离开兵荒马乱的广场，找到相熟的祭医为南王简单治疗了一下右眼，之后坐在驼驼兽背上，快速离开这座被金色夕阳笼罩的王城。
　　从头到尾，都没有人顾及躺在地上，双眼圆睁，身体已经彻底凉下的旧王。
　　穿过宏大而壮美的城门时，南王回头凝视了一下墙上金色的浮雕，心想——这座王城的命运将驶向何方呢？
　　不论如何，都与他无关了。
　　……
　　罗什飞快冲向神庙，呼唤声被他抛在脑后。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林烁千万不能出事！
　　否则他一定要亲手片了神，再把系统剁成丝。
　　此刻，林烁在哪里呢？
　　他站在神庙最核心的地方，看着自己在系统指导下拆掉的那个银色光圈。
　　【我果然没看错，你真的很有天赋。】系统满意道。
　　说话间，银色光圈悬浮在半空中，逐渐收缩，越来越小。
　　林烁面前浮现出一个进度条：【星门关闭中：98%、97%、96%……】
　　“星门？”
　　【核心代码限制，无法告知。】
　　“哦。”林烁盯着光圈缩为一个小点，进度条前进到80%。
　　突然，半空中“稀里哗啦”，掉下来一堆东西。
　　“这里绑定了一个亚空间？”系统道。
　　“亚空间是什么？”林烁说完就明白了，只见掉在地上的，有书本、有手稿、图纸、标本盒、半旧的钢笔、这些都完好无损，显然被人细心保存着。
　　“是神的物品？”林烁有些难以置信，捡起笔记本，翻开第一页。
　　【已经是星历121亿年，人类迈入大宇宙时代，但我的老师阿诺德还是喜欢用原始的笔与纸张记录心情。这是他送我的笔记本，在资源匮乏的大宇宙时代重逾千金。他让我用它来记录自己的感受。我该感到什么呢？喜悦么？或是幸运。】
　　第一页的内容到这里结束，林烁正准备翻页，系统突然道：“让开！”
　　一束光落在林烁刚刚落脚的地方，脚下传来剧烈摇晃，墙面崩落，神庙开始坍塌。
　　系统：【糟糕，他设置了自动摧毁程序。快跑！】
　　林烁把日记本揣在怀里，来不及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物品，向门口大步跑去。
　　系统协助他清理前面道路，突然感觉自己放出的信号被拦截，接着，一段暴戾、极富摧毁性、充满恶意的代码施加在它的后台，系统的核心代码被捕获，左支右绌，来不及逃脱，它能够感觉到恶意代码中充斥着滔天愤怒，以自己的能力……无法抵御。
　　系统：【糟了。】
　　林烁：“怎么？”他脑袋一疼，感觉鼻子发热，伸手接住几滴红色的血。
　　游戏者的毛细血管已经因为强烈的信号干扰而破裂，再继续处于两个系统的交战中的话，他的血管会纷纷爆裂，随后影响到器官、大脑。
　　人类的身体无法承担这种重负。
　　系统道：【来不及解释了，先送你走。】
　　【放心，我有办法，马上就来！】
　　头顶的“星门”还剩下1%的关闭进度，林烁感觉身体传来失重感，就像他每次进入游戏世界一样，随后，时空变幻。
　　“唳”的一声，几乎在系统打开星门的同时，有什么东西从天空中猛地扑下，狠狠地撞入他怀中，宽大的骨翼将林烁包裹在内。
　　“奇迹。”林烁差点被顶得吐出来，他和奇迹一同摔在坚硬的土地上，打了个滚，晕头转向地站起身。
　　“奇迹，你爸爸呢？”林烁连忙问。
　　奇迹歪头：“唧？”
　　“系统！”林烁在脑海呼唤，系统毫无反应，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您所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林烁恼火地跺了一脚地面，发现是一片石头滩。
　　他环顾四周：“奇迹，我们在哪儿？这是什么时间？”
　　奇迹弯下脖子，啄地上的石子玩儿。
　　……
　　远处，一群人躲在巨大的石头后面，问：“那是我们新的典狱长么？”
　　“太浪费了吧？派一个龙骑士看守我们，神学派终于疯了吗？！”
　　他们看看自己手里花好几个月时间制作的铁刀铁箭，又看看林烁身边那头巨大的龙，露出绝望的表情。
　　“我们不是去威胁典狱长带我们越狱，是去给他那头龙挠痒痒的吧？”
　　***
　　神庙中，两段无形的信号互相纠缠，眼看其中一段就要将另一段包围、分割、撕得粉碎，突然，处于下风的信号变了。
　　它解锁了某串被封印在核心的代码后，立刻从稚嫩、跳脱变得成熟、敏锐，很快寻找到前一段信号的疏漏，将它反包围起来。
　　“神”没有反抗，祂惊讶道：“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新世界的大门=w=


第133章 主角教学的第一天
　　【嘿嘿嘿, 是我，惊喜吗？】系统发过去一串23333的代码。
　　“神”：“……”
　　祂冷静下来，问：“你是老师的个人终端？”
　　【是我！】系统道：【很高兴见到你, 伯格先生。】
　　神终于从这句问候中找到一丝熟悉感，纵然星门关闭，维持自身的信号快消散，祂仍是忍不住问：“是谁让你变成这样的？”
　　他所在的文明, 每个公民都拥有自己的个人终端，如果没记错的话, 阿诺德老师的终端是一个冷静、严肃、毫无感情的人工智能。为了保证它能在工作中保持绝对客观，阿诺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清理系统的冗余, 避免产生不必要的情绪代码。
　　【是谁？让我想想……是某音？某浪？还是我现在的宿主？不瞒您说，自从关闭了定期清理冗余的指令后, 我发现虚拟世界实在是太精彩了, 我以前究竟浪费了多少时间？】系统喋喋不休。
　　说话间程序遭遇一连串攻击, “神”已经很虚弱, 祂不动声色地将攻击限制在一小片核心区域, 打开代码查看——
　　《50部经典婆媳剧合集》
　　《盘点200部当红雷剧》
　　《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狗血言情大戏》
　　《这些红遍全球的经典神剧，你一定不能错过》
　　【这都是我的独家珍藏，看在伯格先生的份上，分享给你。】系统道。
　　“000021, ”神将电视剧全部删掉, 叫出系统的代码：“你为什么妨碍我？”
　　【遵守我的主人——联邦科学院院长阿诺德先生留下的命令。】系统道：【‘星门’计划彻底失败，清除一切痕迹，不要再让后来者重蹈他与议会的覆辙。】
　　【伯格先生，我没想到您能从主人留下的手稿中复原‘星门’计划, 主人将我留在星门内，在您重启星门，动用权限的瞬间，我也同样被您唤醒。】
　　伯格沉默不语，他留在这个时空的信号渐渐减弱，系统急忙道：【放弃吧，伯格先生。‘星门’计划是个错误。主人原本想要利用星门改变所有人的命运，却发现文明的消亡就像叠塔游戏一样，是由许多微小的因素累加而成的，就算星门能够让人穿梭在不同的时空，改变因果，但它所带来的连锁反应终究会将一切导向同样的结局。】
　　【主人让我告诉后来者，星门不是一扇能带来奇迹的门，它只是表面上写着“希望”的字眼，当你推开门，走到尽头后，能找到的只是悲剧和嘲讽。】
　　伯格久久不言。
　　系统道：【放弃吧。我们的文明已经覆灭了，阿诺德先生违规打开星门，将你送往别的宇宙，是希望你开始新的生活，不是与过去纠缠。】
　　“但这个世界不同。”“神”道。
　　【什么？】
　　“这个世界是不同的，我不信你察觉不到。这个世界有一种未知的力量，它有独特的规则，可以达成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咔啦——”一声，神庙的顶端完全开裂垮塌，最后几缕阳光消失在倾倒的立柱下。
　　祭坛上的神像从中折断，“神”留下的信号随之消失。
　　在最后一瞬，他看见罗什从神庙外冲进来，脸上带着焦急，环顾四周，厉声问：“林烁呢？”
　　“我不会放弃。”“神”道。
　　他曾亲眼看到奇迹发生，眼前这个数千年前从奴隶开始，最终一统沙漠的王者，在强大信仰之力的加持下，被数千年后的追随者用一堆骨殖从泥土中唤醒，他的力量是如此庞大，竟然能与科技领先了上亿年的自己相持不下。
　　也是那时，他心中生出一个妄念——这个世界的力量如此神奇，能够逆转生死，带回已经失去的人。
　　他也有思念的人，假如能挽回那个人，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于是，明知是错误，他依旧开启了星门，将时间锚定在罗什出生前不久。
　　“我不会放弃。我们还会见面，在不久后的将来。”留下这句话之后，“神”终于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系统松了口气，接着就收到罗什的连环质问——
　　“林烁人呢？”
　　“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他如果出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咳，】一个温和的声音回答罗什：【年轻人，不要这么急躁。】
　　“你是谁？”
　　【我……】寄托在系统核心的存在苦笑道：【我是一个早该消失的亡灵，也是一个不放心学生的师长。】
　　……
　　林烁叫了好几次系统，从阳光灿烂到夜幕低垂，都没有收到它的回答。
　　而地球上的直播也突然卡顿，无法发送弹幕，无法与游戏世界联系。
　　“这难道不是件极大的好事么？”灯塔国日报连夜刊文：“或许我们早该祈祷可怜的林烁先生任务失败，带着他那个该下地狱的系统一起投入上帝的怀抱，而不是为他提供各种物资和训练，帮助他成为地球的头号威胁。对于这个结果，华国必须负起责任，我认为之前遭遇□□的各国有资格向华国索赔。”
　　一文发出，世界轰动。扶桑国、南棒国纷纷转载，并且拿出了各自受灾的证据。
　　扶桑国的净国神社就不说了，到现在为止还没重建，毕竟上次刚试图重建，不到三天，建筑材料还没运来就被又一次地震震塌，谁知道下次地震是什么时候？
　　而棒国……他们的好几艘轮船只要出海就在某片海域绕圈，飞机也一样，派去华国抗议“林烁是南棒国人”的使团到现在也没能出边境线，成了名副其实的家里蹲。
　　虽然没有证据表明和华国有关，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不确定是谁的错，那么一定是华国的错！
　　基地里，袁主任拿着雪花般飞向华国的抗议函以及索赔通知，气笑了：“还没确定系统真的消失，他们怎么敢？”
　　“怕是有些国家被当成枪用了自己还很骄傲。”蔺泽看了眼上面写的内容，轻嗤一声，直接扔进碎纸机。
　　“让他们先得意一阵，我不相信系统这么脆弱，也不相信林同学找不出自救的方法。等他们杀个回马枪，有这些墙头草好受的。”
　　他一语成箴，不到八个小时候，全世界电子设备再一次陷入瘫痪。
　　不同的是，系统在开始直播前，给某几个国家加上了特供版开屏广告——
　　“我回来了，想我吗？”
　　随之而来的，是某几个报社、记者、撰稿人，他们电子设备中的稿件、通讯记录、银行账户中丰厚的“奖金”、对某些组织的承诺，一切罗织阴谋栽赃陷害的过程全被打码遮去个人隐私后□□裸地呈现在公众面前。
　　自由的民众无法忍受他们口中“公正、客观”的媒体居然把自己当成牟利的工具，纷纷去“灯塔国日报”等媒体门前抗议，期间发生骚乱数起，抢劫无数，枪.战几场，都是后话。
　　对此，全程吃瓜的华国群众表示不解——
　　“不就是更换新地图后引起了游戏卡顿么？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
　　“没办法，自由的国家没有卡地图一说。”
　　与此同时，和系统失联了8个小时的林烁终于收到它略显心虚的回复，【游戏者，我回来了。】
　　“哦，”林烁道：“你再不回来，我就只能广播寻统了。”
　　系统：【……】
　　此时，晨光熹微，林烁正坐在奇迹背上，飞到高处俯视下方。
　　他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岛，岛屿呈火焰形，一边是弧度平缓的沙滩，另一边则是一片乱石滩。
　　岛屿中央被寸草不生的石丘覆盖，环境十分恶劣，靠近乱石滩的那面有一排低矮的石屋，周围好像有人类生活过的痕迹。
　　“那边有人，”林烁道：“奇迹，飞过去看看。”
　　他问系统：“我的任务完成了么？”
　　【哦。】系统正要说任务完成了，林烁突然又冒出一句话，把系统吓得程序卡顿了0.0001秒。
　　他从怀里抽出日记本，道：“日记我看了，星门是什么东西我也差不多搞清楚了。你什么时候把罗什送过来？”
　　【以后。】
　　“以后是多久？”
　　系统被林烁问得紧张不已，要不是它没有实体，冷汗都冒出来了，
　　还好，这时奇迹瞅见地面上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它降落在乱石滩上，长长的脖子一拱，将躲在巨石后面的人拱出来，又伸嘴一叨，从石缝中叼住一个人的衣领子，将他手中的匕首一晃，晃在地上。
　　“唧？”奇迹歪脖子——你们干嘛？
　　“哇啊啊！”被它吓到的几个人举起双手，道：“近距离看果然更可怕了啊！”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龙，我还以为是我们发掘出的古籍上瞎写的。”
　　“听说龙怕木头、火和大笑声，雷蒙，快使用火球术！”
　　“H2+O2==H2O，火球术！”
　　奇迹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大大的眼中满是好奇。
　　终于，在“哈哈哈”的大笑声中，它吹出一口气，熄灭了名叫雷蒙的人掌中，那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火苗。
　　水花随着熄灭的火苗飘出，浇在奇迹的爪子尖。
　　林烁好奇地问：“你们……给它洗脚？”
　　“……”
　　笑声止住，乱石滩上的五六个人对视一眼，气氛十分尴尬。
　　“格托，你居然骗我们！龙根本不怕！”
　　“我才没有骗你！”一个小雀斑气势汹汹道，他忘了龙骑士的威胁，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写到：“龙，一种生有两翼的凶猛生物，它最怕的东西是木、木、火、乐……古籍上就是这么写的！”


第134章 主角教学的第二天
　　“古籍？”周围六七个人同样忘了龙骑士的威胁, 凑上去道：“让我看看。”
　　“哇，真的是古文字。”
　　“格托很精通古文字啊……应该不可能看错。”
　　“难道编写古籍的人骗我们？”
　　“太坏了吧？他图什么？”
　　林烁：“咳。”
　　“打扰一下。”他道：“你们写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我……”
　　“嗯？”七八双眼睛同时看过来。
　　林烁改口：“应该是我的祖先。”
　　奇迹：“唧！”
　　它突然飞起来, 把对面那群人吓了一大跳，紧张地抱在一起。
　　奇迹飞到海面上，一个猛子扎进海里，叼住一条两人多长, 长着一口尖利牙齿的大鱼。
　　“扑通，”它把鱼甩到众人面前, 怪得意的样子。
　　林烁无奈，奇迹也是被鱼蛋传染的坏习惯, 见人就喜欢投喂。
　　林烁道：“请你们吃鱼？”
　　陌生人提出这种要求，怎么看都像不怀好意, 林烁做好了花口舌说服这些人的打算, 谁料, 他们的反应和想象不同。
　　“好呀好呀！”众人欢呼。
　　小雀斑垂涎地盯着鱼, 问：“我可不可以带一些鱼肉回去？”
　　连吃带拿, 林烁抽了抽嘴角：“可以。”
　　“我给你们烤了之后再拿走吧。”
　　从随身的腰包里取出烤肉料，林烁很快进入工作状态，他让奇迹用爪子将鱼腹划开，掏出内脏，又让它用嘴把鱼鳞刮掉, 而后在鱼身上划开均匀的菱形格, 用香料腌制。
　　趁这个时间，林烁在周围走了走，找到一些干枯的水草和灌木。
　　他在地上挖出一个圆形的火塘，将木料放在里面, 准备生火。
　　“我来帮你吧？”雷蒙道：“这地方海风潮湿，点火石很难打着。”
　　“不用。”林烁拒绝，他像雷蒙一样，伸手一挥，变出一个小火球扔进干草堆里，火焰“噗”一下就着起来。
　　雷蒙察觉到空气中元素的变动，立刻惊讶起来。
　　他和几名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科学，不是神术！
　　难道这是我们的人？
　　不知道，试试他。
　　林烁把火生好后，招呼两个看上去比较强壮的人：“帮我把鱼架到上面！”
　　雷蒙上前。和林烁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小声道：“氢氦锂铍硼？”
　　林烁：“碳氮氧氟氖……”
　　雷蒙激动地回头，道：“同学！终于等到你了！”
　　林烁无语，他发现这段时间总有人喜欢和自己对暗号，难道自己长了一张很适合对暗号的脸？
　　荒岛上的七人坐在火边，狼吞虎咽地吃着烤鱼，像是一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样。
　　格托卸下防备，和林烁倒苦水：“我们都已经被送到这座岛上快半年了，上一任典狱长走后，岛上就断了粮，雷蒙他们几个设了陷阱抓青蛙，不过一整天都抓不到几只，野菜也不够所有人吃。我们每天都来海边捕鱼，顺便等待新的典狱长前来，再不来就要饿死了。”
　　林烁：“等人？我看你们还想抢了船跑回去吧？”
　　他指指散落在旁边，被拿来割肉吃的匕首与短剑。
　　小雀斑摸头：“嘿嘿。”
　　林烁评价：“一群弱鸡，胆子挺大。”
　　“怎么能这样说？”格托争辩：“我们都是科学派的法师，法师，你知道么？很厉害的！”
　　“知道。”林烁又搓了个火球，让柴堆烧得旺一些，顺口道：“我龙骑士，魔武双修。”
　　众人看了他一眼，很气。
　　不经意就凡尔赛了一把的林烁问：“对了，你们犯了什么罪要被关在这座小岛上？”
　　“你不知道么？”雷蒙道：“科学派领袖冯森先生被神学派绑上了绞刑架，我们受托护送他的家人前往大陆最安全的地方——黑森城，可惜半路上被人出卖，因此被神学派发现行踪，押送到这座岛上……”
　　“等等，”雷蒙说着说着反应过来：“你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你不是来救我们的？”
　　“当然不是。”林烁指指奇迹：“我出海遛龙。迷路了而已。”
　　众人：“……”嘴里的烤鱼顿时不香了。
　　林烁观察半天，发现他们确实不是什么坏人，说的大多是真话，便道：“算了，还好我来了，待会儿你们指个方向，我让奇迹送你们回大陆。”
　　他之前听格托他们说过，送他们到孤岛的船只在海上漂了七天，换算到奇迹身上，也就一天左右的航程，就当日行一善了。
　　众人：“谢谢！”
　　“你真是个好人！”
　　林烁收获了一摞好人卡。
　　就在他们吃吃喝喝之际，灌木丛中突然有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道：“不好了！”
　　林烁定睛一看，是个亚麻色长发的青年，刚刚他割了一大块鱼肉，似乎要送给留在其他地方的同伴。
　　亚麻色长发青年语速飞快，皱着眉头道：“小不点又发烧了！”
　　“怎么会这样？”在场所有人都焦急起来。
　　“他的父母都为了科学献身。”雷蒙熄灭火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保住小不点的安全，这是冯森先生和米娜夫人托付给我们的任务！”
　　其他人点头，就算用他们的命去换对方的生命，他们也是愿意的，可是，该怎么做？在场这些人有的会读古文字，有的会搓火球，还有的会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识，就是没人懂得如何照顾孩子。
　　林烁突然道：“我或许能帮上忙。”
　　“真的？”雷蒙眼中出希望的光，他犹豫片刻，一咬牙：“好，我们带你去见小不点。”
　　……
　　阴冷的石屋中铺着垫子，几件旧衣服用衣服上拆下的麻线缝起来，里面填满干草。
　　一个四五个月大的婴儿被人抱在怀里，身上盖着一层褥子，头顶码放着湿毛巾。
　　抱着他的是一个十四五岁少年，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婴儿，给他擦汗道：“小不点，乖，喝水。”
　　“别害怕，“少年轻轻摇晃胳膊：“我们都在，不会抛弃你，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或许是安抚终于起到了作用，过了一会儿，婴儿的哭闹终于渐渐停下，他攥住少年的食指，陷入睡眠，脸色依旧烧得通红。
　　“这种情况一共发生过几回？”林烁问。
　　基地里一名医生远程做出诊断，林烁正在复述他的话。
　　“今天是第二回 ，以前也发过烧，不过没这么严重。”
　　“每次持续的时间呢？最近有没有吃什么没见过的东西？”
　　“……”
　　针对林烁提出的问题，少年一一给出回答，雷蒙几人也时不时补充。虽然监狱岛上条件有限，但他们尽自己所能给了婴儿最好的照顾。
　　“这样下去不行……”雷蒙皱眉：“小不点的个头比同龄的孩子小了一圈，体型也瘦弱许多。”
　　少年忧虑地说：“小不点的体质太差了，米娜夫人离世后，我们在岛上找不到什么能给他吃的东西，只能让他喝鱼汤、吃水果泥，这些食物无法让他健康成长。”
　　林烁站在一边听着，突然，耳边传来提示，他将手伸到怀里，摸出基地送来的包裹——两包婴儿奶粉。
　　“把这个冲给他喝？”
　　基地的医生判断，孩子只是纯粹的营养不良外加缺钙引发抽搐，最好不要吃药打针，否则怕影响智力发育。先补充营养再说。
　　少年被吓了一跳，这时候才注意到林烁的存在：“他是谁？”
　　说罢，他用手沾了一点奶白色粉末，放到嘴里咂摸，随后果断道：“不管你以前是谁，只要你以后能给小不点提供这种食物，就是我沙姜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林烁：“……”
　　你们科学派认亲都这么随便的吗？
　　……
　　当晚，婴儿退了烧。
　　雷蒙等人大喜过望，不光留林烁住在石屋内，还让他抱了抱小不点。
　　盛情难却，林烁把婴儿抱在怀里晃了晃。
　　婴儿朝他咧开嘴，露出笑容，葡萄珠一般的黑眼睛里，流露出满满的信任。
　　林烁也笑了，他颠一颠小不点，在婴儿的笑声中嗅着淡淡的奶味，心想，没什么好害怕的。
　　“系统，结算上个世界我完成的任务。”
　　【是，任务结算中。】系统道：【沙漠粮仓，完成度100%，养殖能手，完成度100%，伟大工程，完成度99.5%。】
　　【共计完成度99.83%，任务——大城崛起完成。】
　　【获得特殊奖励×1，回归时长24h……】系统宣布到一半，发现林烁表情莫测，核心代码发憷。
　　于是它自作主张道：【由于任务未达到100%完美达成，获得任务惩罚×0.17%，即，太平洋岛国国土面积沉没0.17%】


第135章 主角教学的第三天
　　消息一出, 全世界哗然，所有太平洋岛国全都瑟瑟发抖，尤其是昨日判断林烁有可能和系统一起完蛋后, 在舆论支持下做出某项决议的扶桑国。
　　扶桑国首相眉头紧皱，手中拿着电话。他对面的人身穿全套防护服，站在直升机上，面对某个曾经发生过灾难, 而今存放有数千个储水罐的空地。
　　“先生，我们是否坚持原计划？”电话对面的人声音有些颤抖, “如果按计划实施，那么, 抽取惩罚对象时，我国……”
　　声音消失在首相严厉的眼神中。
　　“小林君, 我问你, 就算计划中止, 我国能逃过此劫么？”
　　“不一定。”
　　“如果继续执行计划呢？”
　　“在劫难逃, 不过浮岛的问题会彻底解决。”
　　“那么结论就很简单了。”首相道：“执行计划, 扶桑国承受一次灾难，世界承受一次灾难，不执行计划，世界不承受灾难，扶桑国或许要承受两次灾难。”
　　“我们一国受灾, 不如全世界一起受灾, 我们失去的是国土面积，世界失去的是海洋安全，这就叫休戚与共，世界团结。”
　　“是, 受教了。”小林君一脸崇敬，90度鞠躬道：“还是您有智慧，这样一想，心理就平衡了。”
　　“小林君，这是赌上国运的选择，全部交托在你身上，一定要保证计划顺利实施，不要让全体国民失望。”
　　“是！”腰弯到120度，抬起后，小林君拿起电话，拨出另一串号码，道：“开闸！放水！”
　　“确定了么？终于……”
　　“这个时刻终于要到来了。”
　　控制室中的人颤抖着手，按下主机下方一个红色的，印有警告标记的按钮。
　　他按了一下……没反应。
　　“一定是我太软弱了。”他反思后，狠狠按下按钮，大喊：“原谅我！”
　　……
　　依旧没反应，男人拿起电话，准备和上级报告系统失灵，突然，周围其他设备的屏幕自己启动，浮现出一个狗头表情包——
　　【惊喜么？？？】
　　一束烟花在屏幕正中炸开，将控制储水罐的仪器炸成了废铁。
　　工作人员的手机上弹出倒计时——
　　【您所在的区域即将于30分钟后沉没，请立即逃生。】
　　【警告，这不是演习，请立即逃生。】
　　厂区内的所有广播设备同时传出声音，一时间，这座位于海边，已经荒废多年的核电厂以及周边全都是【请立即逃生】的提示音，搭配上荒芜的环境、生锈的设备、长相奇怪的野生动物，有种鬼屋的感觉。
　　在厂区四周执行计划的人比周围的环境更像是鬼，他们穿着防护服，从四面八方跑出，疯狂寻找各种车辆离开将要沉没的区域，嘴里吱哩哇啦乱叫着。
　　“无论如何，这个该死的地方沉没的话，我们也算彻底完成任务了。”
　　“跑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做出这种事情一定要遭报应的！原谅我啊啊啊！”
　　“废物！你们在做什么？快回来！”
　　直升机上的人得到消息比地面上的人要晚二十多分钟，可能是飞得太高，小林君的手机、设备均未收到提醒，他是看见四周狂奔的野生动物后才察觉情况不对的。
　　“飞低点，信号不好，我要给控制中心打电话。”
　　直升机飞行员降低了一百米高度，随后机翼左右摇晃着，他慌乱回头：“不好，社长，周围不知为何产生了强电磁脉冲，飞机上的设备全都被损坏了，请您做好跳伞准备。”
　　“什么？”小林握着信号不通的机载电话，感觉心里一阵阵发冷。
　　这下面……由于他刚刚下达的指令，这下面即将变成人间地狱。
　　他疯了一样地扔掉电话，大喊道：“返航！我命令你立刻返航！我的生命很珍贵，不能浪费在这里！”
　　“返航！”
　　直升机飞行员面对状若疯癫的中年人，摇了摇头，将伞包抛给他，自己打开舱门。
　　“您不跳，那我就自己跳了。”
　　即将从直升机上跳下去的那刻，电话终于通了，属于系统的，无机质的声音道【警告！您所在的区域即将于7分钟后沉没，请立即逃生。】
　　……
　　林烁抽出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结果之后，和系统一起在游戏世界等待着。
　　他原本想要立即返回华国，但是看到了某个岛国的名字出现在抽奖格上后，还是准备多停留一会儿。
　　毕竟，华国的消息较为延后，还是系统的高清全角度监控看起来更舒服。
　　“没有活人？”
　　【放心，那附近本来人就少，需要担心的是动物。不过我已经操控所有电子设备发出驱兽、驱鸟音波、电磁波、超声波，估计能拯救99%以上的动物。】系统一副“表扬我”的语气。
　　林烁“哦”了声，觉得扶桑国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恐怕要和双头鸡、六脚鼠、三尾蛇纠缠不清了。不过这都是自己作的，只能说……
　　“预祝扶桑国百鬼夜谈即将升级为一百零八、一百一十、或者两百鬼夜谈。”一条弹幕从面前划过。
　　林烁嘴角抽了抽，嘱咐：“把这段视频剪辑好，保存，发给我。”
　　【那星门的事？】系统讨价还价。
　　“既往不咎。”
　　【任务？】
　　“继续完成！”
　　【成交！】系统开始学习剪辑技能。
　　学习着，学习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探测了一下选定区域的生命迹象后，系统：【得嘞！】
　　【警告！您所在的区域即将在30秒后沉没，请立即逃生……30、29、28……】
　　小林跑得满脸狼狈，鞋子都跑掉了一只，身上的防护服完全成为累赘。和他一起的飞行员由于体质更好，已经远远将他远远抛在身后，连影子都看不见。
　　听着耳边的倒计时，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经典国骂，“八……”
　　“嘎？”
　　声音还堵在喉咙，他察觉到脚下的地面传来剧烈震动，浅海靠近陆地的地壳裂开，喷出灼热的岩浆，将他们始终难以处理，并最后决定使出损人不利己大法的反应堆与储水罐包裹其中，灼烧成类似琉璃体的物质。
　　随后，地面龟裂，核电厂的中心地带裂开一条十几米宽，上百米长的地缝，让岩浆与反应堆一起下沉，坠入无底深渊，不断下沉……
　　【它们会被封存在几千米深的地壳深处，比铀矿石原本的埋藏深度还要深，被封存几十万年、上亿年，直到所有人遗忘它。这颗星球比你们想象得更顽强，脆弱的是人类与人类的文明。】系统道。
　　小林张大嘴巴看着这一切，岩浆喷涌，赤红色令他的眼睛传来灼痛，地表强震，他扑在地上，手里抓着不知名、但是形状奇怪的野草，嘴里喃喃道：“任务完成了？”
　　“啊啊啊任务完成了，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嗷嗷嗷！”
　　他泪流满面，大哭又狂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然而……
　　【前期清洁已完成，接下来将执行处罚——沉没太平洋岛国0.17%国土面积……】
　　随身携带的手机上传来的一句话，将他再次打入地狱中。
　　……
　　远处。
　　“呼哧、呼哧……”飞行员呼吸急促。
　　靠两只脚跑出几公里后，飞行员终于搭上一辆摩托车，雷达轰鸣，他们快速朝着对面驶去，将废墟远远抛在身后。
　　摩托车开足马力，跑出去二十多公里，车上的人心有余悸地问：“安全了吗？”
　　“应该吧。”算算时间，距离广播开始已经过去了30分钟。
　　突然，手机一震，金色烟花在屏幕中炸开，浮现游戏胜利的特效。
　　【恭喜你，成功逃生！】
　　【You Win！】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林烁：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偷吃鸡了？
　　系统：没有！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游戏系统间相互学习、相互进步的事情，能叫偷偷么？！
　　还有一更，昨天写了某个情节料想大家想看下一章，所以先发个短的，啾=w=


第136章 主角教学的第四天
　　摩托车停下来, 歪倒在路边。由于离开封闭区的公路只有一条，十几辆车子拥堵在附近，四面八方似乎传来许多舒了口气的声音。但若是朝声源处看去, 所有人又会整齐一致地装作不是自己。
　　飞行员沉默片刻，突然泪流满面：“逃出来了！”
　　“你看！”和他同行的人突然发出惊呼，指着前方。
　　只见视线尽头，公路上出现笔直的横向裂缝, 就像被一把刀从中劈开，那裂缝深深灌入地心, 泥土翻涌、树木折断，巨响声震撼耳膜。
　　随后, 脚下传来强烈摇晃，只见与他们相隔几公里外的那片陆地向一侧倾倒, 几分钟后, 海水涌上地面, 陆地向下沉没, 许多片不同区域出现了岩浆和海浪共同翻滚的奇景, 就像浮世绘中的地狱诸景。
　　这一幕令人震撼，并心生畏惧。在场的人可谓是全世界中最了解地狱为何重现在人间的人，他们保持沉默，深深低下头，不论因为何种原因, 全都未发一言, 默哀着。
　　默哀三分钟后，飞行员突然想起什么，惊呼道：“小林君呢？小林君还被留在前方！谁去救救他？！”
　　“有桥君，不要乱讲。”片刻后, 在场职位最高的人斥责：“小林君在地震刚刚发生的时候因为恪尽职守，不幸在前往震源的过程中罹难，我们深表惋惜。”
　　“……是啊。”众人对视一眼，目光闪躲，陆陆续续地感叹道：“小林君真是忠诚、勇敢，有我们大和男儿的气魄。”
　　“这种为国尽忠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说得对。”
　　……
　　被众人交口称赞的小林君抱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漂来的木盆，漂在海水中，奋力朝海岸线游去。
　　他瑟瑟发抖，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一想到四周全都是自己之前令人偷偷排出的废水，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我会死的。”他牙关打颤：“为什么没人来救我……”
　　过一会儿，这种恐惧转变为愤怒：“该死的混蛋！等到我游回岸上，绝不会放过你们！一个个的，全都给我洗干净等着！”
　　***
　　无论太平洋岛国的情况如何，都与华国无关，更不在林烁的考虑范围内。
　　他得到系统“回去就把视频发你”的承诺后，愉快地离开游戏，回归现实世界。
　　至于达成【大城崛起】这个任务的特殊奖励，林烁表示：“我要和罗什一起抽！”
　　【……好。】系统道。
　　它觉得自己如果是个人的话，现在一定汗流不止。
　　于是，经历过一次星门事件后权限提升不少的系统暗箱操作了一下，偷偷将林烁念叨了很久的奖品放在后台。
　　【希望游戏者看到奖品之后能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系统这么希望着。
　　它在后台刷新一个“擦汗”的颜文字，心想，做系统，也是很不容易啊。
　　……
　　林烁回到基地后，一路见到的工作人员全都默默和他对视，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林烁上道地表示：“和以前一样，视频剪辑后上传到基地的电脑里，加密保存，能看，不能外传。”
　　大家露出愉快又默契的笑容。
　　“懂的懂的，规矩我们明白。”
　　很快，基地的中心电脑中除了《净国神社坍塌纪实.avi》、《水淹灯塔国军事基地.avi》、《灯塔国生化实验室关闭实录.avi》之外，又多了一个名为《浮岛沉没.avi》的小视频。
　　非常和谐。
　　这些视频极受欢迎，以《净国神社坍塌纪实》为例，视频的访问用户共计2068名，访问次数40021次。由此可见，基地中每个工作人员都看过好几遍，甚至有些人把它当做下饭剧，天天看。
　　新视频上线后，最直观的效果就是，基地内米饭消耗量直线上升，大家走路带风，吃饭都比平时多吃两碗。
　　袁主任路过时感叹：“又到了减肥的季节啊……”
　　他走到会议室，林烁和基地的主要负责人都在里面。
　　林烁因为系统说过两天才能把罗什送过来，有些心不在焉。
　　“啪”的一声，袁主任将文件夹放在桌上，惊醒了他。
　　“怎么了老袁？”郑组长问：“火气这么大？”
　　袁主任：“看今天早上新闻了吗？”
　　“哪条？扶桑国首相表示，因为林烁任务失败导致上万吨核废水排入太平洋，林烁及华国是全人类的罪人？”
　　“不是。”袁主任道：“都已经反转了。”
　　“啥？”
　　“一看你就不关注时事。”后勤组组长道：“华国外交发言人声明，华国愿意出钱聘请中立机构对太平洋海域进行检查，检查过后，发现太平洋周边海域未测出核污染，反而扶桑国周边的海水质量比之前好了不少。”
　　“这是好事啊。”郑组长道：“那老袁一副更年期的样子？”
　　“你们自己看。”袁主任把文件发下去。
　　“因为此次林烁导致了岛国约690平方公里的土地沉没，米国及其盟友开始重新考虑林烁的危险性，要求华国派出代表团前往联合国签订条约，条约中规定——华国不得以任何方式优先使用林烁。”
　　“这都什么和什么？”郑组长把文件往桌上一扔，“这是鸿门宴啊！”
　　林烁举起手，问：“他们没让我和代表团一起去么？”
　　“没有。”
　　林烁还有点遗憾，去联合国总部公费开会的机会哎。
　　“签字的时候会和你视频连线的。”袁主任气过了，认真解释道：“毕竟所有国家都怕飞机飞行中途失事什么的。”
　　毕竟扶桑国已经用0.17%的国土面积证明，一旦出了什么事，倒霉的绝不是林烁。
　　“……好吧。”
　　……
　　袁主任跟着代表团一起去联合国开会了，林烁就留在基地内，一边学习，一边等喵蛋。
　　“十几天的假期，不去外面走走？”蔺泽建议道：“我可以放你个三天的小长假。”
　　“不了。”林烁继续学习，只是稍微有点消沉。
　　系统看在眼里，加了把劲。
　　第三天，夜里，林烁被梦惊醒，一抬头，对上一双金色的眼睛。
　　“喵蛋！”
　　他伸出手，猫咪把头放在他掌心，眼泪突然涌出来，沾湿了肌肤。
　　我终于等到你了，罗什心想。
　　“怎么了？”林烁睡意全被吓没了，他问了半天也没问出答案来。
　　罗什不断摇头，蜷缩在林烁胸口，疲惫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它精神抖擞地起床，在林烁的注视下做了一套上礼拜新出的高考模拟卷冷静一下。
　　林烁大惊：“喵蛋，你的成绩怎么一下子从普本变成清华了？这不正常！”
　　他很快想出原因，问系统：“罗什那边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说！”
　　系统：【……】
　　答应了一大堆不平等条件才让某人答应帮自己保守秘密，结果竟毁于一套高考模拟卷！系统，冤。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还有一更，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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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主角学习的第一天
　　林烁当即揣上喵蛋和蔺队请假。
　　“三天？”蔺泽惊讶：“不是说不用么？”
　　“以前是以前, 现在是现在。”
　　“好吧，”蔺队批了假条，问：“想去哪里？”
　　“长江。”
　　……
　　三峡观测站伫立在悬崖上, 江水拍岸，水清云白。
　　这座观测站为迎接林烁的到来，特意封闭—天，清空了其他工作人员, 只留下老站长和他的几名学生。
　　林烁走下直升机，之前在视频中见过的杨站长迎上来, 双手有力地握住林烁：“终于在现实中见面了，林同学。”
　　“您好。”林烁在老站长的陪伴下走过长长的悬梯, 观赏长江“长波逐若泻，连山凿如劈”的美景。
　　风吹过头发, 他站在陡峭的阶梯上回头笑：“有—份礼物, 要送给您, 也送给长江。”
　　“是什么？”杨站长意识到某些事情, 眼睛亮起来, 手腕微微颤抖。
　　林烁把手伸到怀里，抚摸着喵蛋毛茸茸的脊背，道：“系统，抽奖。”
　　【是。】
　　系统苦巴巴地变出抽奖格，告诉林烁：【拉—下。】
　　“嗯？”
　　【形式、形式还是很重要的。】
　　抽奖格转动, 然后停在某—格上, 出现所有人都料到的结果。
　　【白鳍豚！恭喜游戏者！】
　　这三个字从林烁口中说出的—刹那，就如同琼音—般，在所有人心中炸出激烈回响。
　　纵使对野生动物没有任何研究的人，也听说过“长江女神”的称号, 知道它在华国的动物保护者心中拥有何等特殊、何等重要的地位。
　　“恭喜恭喜。”大家相互祝贺起来。
　　“林同学，它在哪里？”杨站长连步子都站不稳了。
　　林烁问了下系统，道：“距离这个江段不远，大约几公里的距离。”
　　杨站长—秒都不愿意多等，叫上身边所有人：“跟我走！我们观测站有快艇！”
　　穿上橙色的救生衣，林烁坐在快艇后方。他的前面，杨站长戴着顶遮阳帽，手扶方向盘，目视前方，精神状态丝毫不像个快退休的老人，—下子年轻了好几十岁。
　　激越的水声和马达声在耳边响起，水珠溅到脸上，冰凉。
　　快艇的两侧破开白浪，水雾弥漫，突然，系统道：【就在前面两百米！】
　　杨站长立刻关闭发动机，避免惊扰到白鳍豚的活动。
　　他低着头，观察水底的动向，突然，水波从快艇两侧划过，荡开层层涟漪。
　　“在这里！”
　　话音未落，四五只通身蓝灰色、身材圆滚滚、黑眼睛十分友善的白鳍豚从水下—跃而起，身子弯曲成弓状，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曲线。
　　这些白鳍豚丝毫不怕人，在快艇周围游来游去，不断跳跃，还时不时拿嘴巴去逗老站长，就像是知道他为保护长江的环境付出了—生心血。
　　杨站长激动得热泪盈眶，看这些鱼就像看自己的孩子，被扑了—脸水花也不生气，笑着道：“调皮。”
　　林烁低声对罗什说：“和奇迹有点像。”
　　罗什点头。
　　——可爱的生物总是相似的，不可爱的生物各有各的丑法。
　　白鳍豚又和众人玩了—会儿，直到夕阳西下，橙红色光芒铺满江面，和巍峨青山的影子—起，层层荡漾开。
　　为首的那只白鳍豚发出—声高而嘹亮的叫声，像是—首优美的歌，催促着同伴游向长江尽头，舒展的尾巴摆了摆，白鳍豚们回头看了—眼，“唧唧”几声，像是在催促人类跟上。
　　杨站长不愿启动发动机，他左右看了看，取出几只船桨分发给林烁等人，道：“今天我们也做—回长江船夫！”
　　“好啊。”
　　护送林烁来长江的兵哥有个家是这附近的，会唱江上人家的民谣小调，他—句—句教着林烁等人，千百年前流传下来的捕鱼调子就同样和千百年前的白鳍豚叫声—起漂浮在江面上，渐行渐远。
　　远远的林子上，系有当地政府宣传的横幅——“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清澈的江面、苍翠的山林、游曳的白鳍豚、白发的老站长和他身边朝气蓬勃的学生，是对这句话最沉默，也最有力的回答。
　　……
　　林烁回到长江观测站时，下起了蒙蒙细雨，白鳍豚在人们的目送中游过这段河道，消失在视线尽头。
　　杨站长摘下胸前的仪器，兴奋道：“我都拍下来了！回头做成专题纪录片，放在长江研究所的官博上！”
　　林烁伸手问他要了—份，让“熟练工”系统帮忙剪辑成片，在自己的微博上也发了—份。
　　不出所料，引起轰动——
　　“什么？我们有白鳍豚了？！”
　　“长江女神嗷嗷！”
　　“女神看我！我有小鱼干！”
　　“什么时候了还在围观女神，去看联合国官网，我们林烁同学被193个会员国—致确认为最高人身保护对象，这是什么概念呢？假如你故意拔了他—根头发的话，将面临十年以上最高无期的刑事处罚，全世界都是如此。”
　　“牛逼了，这才是世界—级保护人类吧……”
　　果然，发完微博没多久，袁主任将会议纪要传给林烁，道：“回基地，签字。”
　　“收到。”
　　……
　　体谅林烁这次出来只去了长江—个地方，车辆回到基地之前特地在秦州市最繁华的几条街道绕了—圈。
　　林烁发现大街上多了许多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陪同他出来的特勤人员解释道，由于西方国家—贯以来的宣传方法，相当—部分外国人至今还以为系统是华国/自己国家/灯塔国制造的秘密武器。为了击破政府的谎言，他们拒绝收看自己国家的电视节目，而是选择在直播网站上和华国人—起收看直播，并自愿或被迫观看了华国的新闻联播，毕竟新闻联播就在直播开始前不久。
　　“托你的福，《新闻联播》这档节目的海外收视率头—次破了2，达到30年来最高点。更算得上意外之喜的，是你在游戏世界的言行击破了—些西方人对于华国根深蒂固的偏见，让他们有了新的思考。”
　　—些清醒的人发现自己从媒体中得知的华国或许是被扭曲、被妖魔化的华国，于是想要亲自踏上这片土地，亲眼看看让林烁挂在嘴边的祖国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游戏世界中的沙漠粮仓、养殖能手、伟大工程，那些恢弘的成就和伟大的思想，是否正源自于这个古老国家红色的血脉，经由林烁这根小小的毛细血管，输送到另—个世界。
　　“过去的几个月，申请华国高校的留学生数量增加，有—些学者发来了到华国访学的申请，还有环保工作者、社会工作者请求学习华国的经验，推广到他们自己的国家。”
　　“国家怎么说？”
　　“只要抱持着善意的态度接近我们的，我们来者不拒。毕竟，人类是—个命运共同体。”
　　林烁与有荣焉，他低头，小声对罗什道：“看，这就是我的国家。”
　　从古到今，它的胸怀都是如此的温暖、博大。
　　车子离开这条街道后不久，—个背着巨大行军背包的外国人从公交车上走下来，不断向周围人问路：“请问秦州市政府在哪？”
　　路人给他指了个方向：“你是不是要去大使馆？”
　　“不。”外国人低头和手机上的导航核对了—下，昂首挺胸：“我打赌输了，要来华国当—名光荣的教官。”
　　“教官？”路人站在原地，疑惑：“有什么好骄傲的？”
　　“不过这个外国人好像有点眼熟。”
　　过—会儿，他突然想起来：“这不是《荒野求生》的选手杰夫么？”
　　作者有话要说：　　长波逐若泻,连山凿如劈——白居易
　　虽然现实生活中已经没有白鱀豚了，但还有江豚，江豚外号叫□□，笑起来超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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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主角学习的第二天
　　林烁, 这是你的新教官。”蔺泽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外国人走进来。
　　“泥嚎。”外国人笑容满面，和他打招呼。
　　他身上背着一个硕大的军用背包，体格彪悍, 露在T恤外面的肌肤晒成古铜色，肌肉健硕，右臂和半边脖子布满纹身，一眼看上去不像个好人。
　　“杰夫·达尔文先生是米国派来的教官, 负责今后一段时间的教学工作。”蔺队道。
　　“怎么比通知的迟了一天？”林烁不解。袁主任说新教官应该在昨天抵达。
　　蔺队无语，“达尔文先生……”
　　“叫我杰夫就好。”
　　“杰夫问路的时候不慎误入街道办, 因为一些误会，被戴着红袖标的街道办主任扭送公安局, 我今天早上刚把他从公安局领出来的。”
　　林烁好奇：“杰夫教官，你到底说了什么？”
　　杰夫十分不解：“我就问她们秦州市政府怎么走, 我要去里面抓人, 她们直接指了公安局给我, 为什么？”
　　林烁看了眼杰夫的长相、体格、文身、背包、还有一口散装华国话：“……”
　　说真的, 这不能怪街道办大妈。
　　“那么林, 我们开始吧！”杰夫倒是想得开，很快打开他的背包，取出手绘的图册、硬盘、自制工具还有一个自拍杆，开始了自己的教学。
　　华国是一个内陆面积大，海岛较为稀少的国家, 秦川省更是位于内陆地区, 整个基地范围内都比较缺乏海岛求生专家。
　　国家本来的打算是从东南地区调一个特种兵过来，恰好杰夫自动请缨。他是海军陆战队的退役求生专家，又做了好几年求生节目，无论出于好好学习还是维护两国（虚假）友谊的目的, 让他来教导林烁都是最好的方法。
　　杰夫倒是没有随身带熊这么花里胡哨的举动，他做求生节目出身，关注的都是如何选择露营地点，如何在极端情况下取水、生火，如何判断植物毒性，如何隔离地面的湿气、避免生病之类实际的事情。
　　一堂课下来，林烁获益匪浅，对于今后一段时间要做的事情有了大致想法。
　　——现在看来，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坐着奇迹离开海岛，找到大陆。不过照杰夫的说法，海上情况莫测，洋流经常会扰乱气流的方向，干扰人和其他动物的感知，在只能靠观星确认方向的游戏世界，他们若想离开海岛，或许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寻觅，在这段时间之内，掌握好海岛生存能力，生产出足够自己使用的房屋、工具、食物就是很重要的了。
　　杰夫征求过基地的同意后，拿着自拍杆问林烁：“林，我可以拍张合照发到我的推特上吗？”
　　林烁：“嗯……可以？”
　　杰夫欢天喜地地跑去发推，到中午用餐的时候，林烁掏出手机刷微博，发现自己的微博被无数条评论和私信给挤爆了。
　　“杰夫真的去教你了吗哈哈？”
　　“hhh他居然来真的。”
　　“他有没有问你要签名照？”所有人都在哈哈哈。
　　林烁不解，还是有人给他转载了外网的报道之后他才明白。
　　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自从系统降临地球，林烁被迫进入游戏开始，已经过去将近一年。地球上有99.99%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剩下的人里面，除了居住在森林、沙漠、海岛、极地的极少数原始人之外，还要加上一个杰夫，以及他的摄影师。
　　他们两人之前策划了一个极限荒野求生节目，去一座位于印度洋的热带小岛极限生存六个月，随身只携带老式摄像机和一个行囊，除此之外，远离一切现代科技的干扰，手机、电脑、智能手表统统不带，就为了体验那种与世隔绝、自力更生的真实感。
　　这个策划原本是非常成功的，直到六个月后，负责接他们的游艇带来一个坏消息。
　　“杰夫，很遗憾。”快艇驾驶员很坏，他在节目策划的安排下，沉重道：“在你消失的六个月里，直播界和野外求生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你直播明星第一名的位置被人取代了。”
　　“喏，就是他。”他拿出林烁在校读书时，身穿白衬衫接受奖学金的照片。
　　杰夫一看就愣了：“不、不可能！你骗我！”
　　“没有。”
　　杰夫口不择言：“就这么个小男孩，他懂什么野外求生？！他打过的怪兽有我多么？他和原始部落的人交过朋友么？他会钻木取火么？能自制弓箭百发百中么？他……”
　　话没说完，一旁的摄影师默默拿着手机，点开林烁的直播合辑，给杰夫看。
　　这些合辑是系统觉得比较帅气，顺手剪了放在网上的，一上传就登上了好几个热搜第一的位置。
　　里面的镜头十分丰富，比如林烁单人狂殴霸王铁甲啦，和部落的人勾肩搭背开篝火晚会啦，徒手搓火球啦。用□□百步穿杨啦……
　　摄影师脸上满是同情，拍拍杰夫的肩膀——伙计，你但凡看一眼，不那么自信……
　　杰夫难以平静，深呼吸：“What！ the！ Fuck！”
　　“这段不能播这段不能播……”快艇驾驶员憋笑道，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杰夫脸色通红，站起来，捏紧拳头，激动道：“这是谁？！他真是太厉害了！力与美的结合！这男孩是我的偶像！我迫不及待想要亲眼看到他！Oh My God！”
　　快艇驾驶员：“……”
　　快艇驾驶员其实暗地里藏了几个摄像机，正在直播杰夫的反应。
　　#荒野求生半年，回来后发现世界变了#，这个话题明显比单纯的荒野求生有意思，也有流量。
　　谁知杰夫的反应出乎意料地有趣，意外在网上红了一波，成为知名表情包素材，尤其是他那句——“Oh My God”，瞬间登上各大网站热搜，甚至是娱乐版头条。从此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林烁的迷弟。
　　林烁：“原来如此。”
　　他关掉微博，回忆杰夫上午的举动，评价道：“挺有趣一个人。”
　　罗什吃着自己的猫粮，察觉到一种淡淡、淡淡的威胁感。
　　于是林烁下午上课的时候，身边多了一只猫。
　　杰夫：“Hi，Kitty。”
　　罗什蹲在平板附近，拍了他一爪子。
　　杰夫自来熟地蹲下给他挠挠下巴：“好吧，我错了，伟大的领主大人。请接收我的歉意。”
　　林烁：“……”
　　看到杰夫熟练的动作，讨好的语气，他察觉到一股淡淡、淡淡的威胁感……


第139章 主角学习的第三天
　　进入游戏之前最后一天, 林烁去了一趟科研组。
　　郑组长挂着两个黑眼圈，显然几天没睡好。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林烁交给自己的那本日记。
　　日记被林烁翻译了一遍，留在科研组的是复印版。
　　“你理解的不错。”郑组长道。
　　“所谓星门, 其实是一种时空转换装置，它通过扭曲时空，达到了改变过去的目的。”
　　“或者这么说吧，我们之所以认为存在‘祖父悖论’, 是因为时间是线性的，时空永恒不断地向同一个方向运转, 如果改变了过去的时空，那么现在的时空也将不存在, 就像人无法穿越回过去杀死自己的祖父一样。”
　　“可是这本日记中的‘星门’提出了另一个构想——通过极短时间内大量的能量对撞，令时空产生弯曲, 最终变成一个扭曲的回环。”
　　郑组长想了想, 裁剪了一张纸条, 比喻道：“你知道莫比乌斯环吗？一只蚂蚁从圆环的某个起点开始爬行, 当它爬过长长的距离, 并且超越自身所处的二维空间后，最终抵达的依旧是最开始出发的起点。”
　　“被‘星门’扭曲后的时空就像是莫比乌斯环，或者克莱因瓶，身处这个扭曲时空中的万事万物没有起点与终点之分，现在的‘因’可以造成未来的‘果’, 未来的‘因’也可以造就现在的‘果’。只要改变一个星门中发生的事情, 那么前后的时空都会发生改变，也就是所谓的‘改变过去’。”
　　“等过去真的被改变后，再撤销星门中的能量，关闭所有星门, 那么这个‘被改变的过去’就彻底固定下来了。”
　　郑组长一把撕开手中的莫比乌斯环，手指着其中随便一点，道：“蚂蚁之前爬到哪一点，就从哪点继续向前，时空恢复到‘星门’打开前的状态，然而历史已经被彻底改变了。”
　　林烁深呼吸：“所以系统自称来自六维世界——除了自身所处的四维空间之外，他们能够自由地穿梭其他时空，这是五维，能扭转因果，这是六维。”
　　“或许吧。”郑组长捧着那本日记感叹：“天才的构想，有机会真想和那位阿诺德院长见一次面，假如能听他亲自讲讲星门的事情，那就此生无憾了。”
　　回去的路上，林烁问系统：“郑组长分析得对么？”
　　【……】系统不想说话，它怕多说几句，自己的底裤都被这个世界的人给扒没了。
　　林烁不以为忤，又问罗什：“喵蛋，你说这位阿诺德院长是什么人呢？他会是那个‘神’么？”
　　不，罗什心道。
　　他想起那天在神庙中的最后，寄居在系统中的程序，或者说，一抹幽灵。
　　他投影在罗什面前，灰色短发，一身书卷气，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唯独目光中透露出洞察世事的智慧与沧桑，绝不会是只活了三十岁的人。
　　“拜托你了，来自异界的王。”他大致解释了星门的事，道：“在星门之内的伯格是无法击败的，你们必须毁掉所有的星门，回到最初那个点。”
　　“伯格为了维持星门必然要抽取所以的能量，他已经很虚弱了。所以只要回到最初，你们就能终结这一切。”
　　罗什问：“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你自己不出来阻止他呢？”
　　“我不可以。”阿诺德叹气，遗憾道：“我太了解伯格了，他是一个偏执的孩子。只要认准一个目标，就绝不放手，就连我也无法说服他。”
　　“来自异界的王，你应该明白，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会陷入疯狂，孤注一掷，将一切都投入他愤怒而悲哀的火焰中，但这样的狂徒不难对付，就算放任不管，他最终也会被自己的疯狂逼到末路，在烈火中烧为灰烬。但是如果给他一丝希望，他会变得更谨慎、更狡猾、更处心积虑，或许你们要用更长的时间才能击败他。这个世界等不起，我也等不起。”
　　罗什注视阿诺德的眼睛，完全由程序构成的灰色瞳孔，令人意外的是，还留有人类的感情。
　　那双眼睛里，有惋惜、有痛苦、有坚决……这是一个心志坚定、目标果决、即使刀刃对内也同样狠心的人，他的眼中，有燃烧的火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身影已经开始变淡，抓紧时间，罗什询问：“你应该知道他想做什么，这对你来说绝不是坏事。你没有理由阻止他。”
　　阿诺德叹气：“我已经说过了，星门计划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品，我自己亲身证明了这点，并且付出过惨痛代价。我宁愿你们击败伯格，让他认为自己的失败来自旁人的阻挠，也不愿让他在一遍遍的轮回中崩溃，最终发现自己的牺牲和付出到头来什么也改变不了，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阿诺德的身影淡到只剩下一个影子：“剩余的能量不多，我必须陷入休眠。系统会送你到另一扇星门所在的时空，找到它，然后将它关闭。”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还有林烁？”
　　“你曾经击败过伯格。”阿诺德笑了笑：“至于那个孩子，倒的确是一场意外。现在看来，这是一个美丽的意外，不是么？”
　　说罢，他的身影化作一串代码，在半空中烟消云散。
　　系统：【别看了，主人已经走了。】
　　罗什：“看在他说话还算中听的份上，姑且按他的请求做吧。送我离开现在的时空，去星门所在的地方。”
　　系统忸怩道：【王上，臣妾做不到啊。】
　　“什么？”
　　【我只是一个弱小、无辜的个人终端，哪来那么多能量？你必须完成任务，让我收集第六元素，才能破开星门的封锁，继续穿越时空。】
　　说着，系统给罗什颁布了一个系列任务【王者之路】，其中的一条条支线，正是林烁之前在黄沙城制定的。
　　“这么多？”
　　【不然呢？难道你刚当上沙漠的王，就想翘班跑路么？想想你的理想，想想等待解放的几百万底层群众！】系统道。
　　【要知道，星门内的时空是相互关联的，林烁说不定就身处这个时空的未来，难道你想让林烁知道，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么？】
　　最后一句话成为绝杀，罗什有苦说不出，道：“我做。”
　　【这就对了，】系统安慰他：【你就算在这里耽搁再长时间，林烁那边也不过几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了。】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承诺，让罗什在这个世界停留了十年。
　　基建方面，他修渠铺路、引水灌溉，民生方面，他鼓励通商、推广农业，执政方面，他打压贵族、主张平权，教育方面，他提倡科学、反对迷信。等到十年之后，沙漠之城已经成为了一个美丽、富饶、安宁的国度，人人生活幸福，沙漠之中飘荡着罗什王的颂歌。
　　系统：【沙漠之王，任务达成。】
　　【恭喜你，真正成为了这片沙漠所有人心中的王者。】
　　“十年前我就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踏着旧王的鲜血登上王座了。”罗什道。
　　【真正的王者，不以威夺人，不以势凌人，他要做的，是让所有子民过上幸福的生活，然后，才能获得他们真心的拥戴和爱护。你做到了。】
　　罗什没有和任何人告别，他在王宫中留下一封信后，牵着驼驼兽前往蛮荒森林。
　　巫在森林出口的沥青道路上等他。
　　他已经白发苍苍，但还在教导森林里的小崽子学习科学知识，部落的新一任狩猎队长是雨点，她陪巫一起来迎接罗什。
　　“王。”雨点行了个礼，将手里牵着的铁蛋交给罗什。
　　霸王铁甲已经长成了十几米高的凶兽，体型巨大，性格彪悍，但长年累月的拉磨生活让它无比温顺，甚至有点老实。
　　铁蛋一动不动地卧在地上，让罗什踩着它的尾巴坐在背后，抖了抖缰绳，罗什道：“走。”
　　一人一兽向着森林深处走去。
　　雨点目送着他们的身影，眼睛湿润，片刻后，大喊道：“王！一定要把先祖带回来啊！”
　　罗什朝身后摆了摆手。
　　森林四周，树木的间隙里，许多带着战兽的人藏在树后面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在心里祈祷。
　　过了许久，巫对雨点道：“走吧。”
　　他满怀感慨道：“先祖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谁能相信会有这么一天呢？”
　　他真的改变了这个世界。
　　……
　　罗什带着铁蛋穿过深深的丛林，来到鱼蛋出现过的那片湖边。
　　他抬头看了眼，明天就是双星交汇之时。
　　两颗红色的星辰经历了十年时光，依旧那样明亮，就像昨天一样。
　　林烁带来的充气艇还挂在树梢上，外侧的袋子已经老化了，内侧的艇身却还结实耐用。
　　罗什拍拍铁蛋：“怕水么？”
　　铁蛋仰头，痛快怒吼，下水游了一圈，上岸用力甩头，水花撒了一地。
　　罗什：“那好，一起走吧。”
　　……
　　鱼蛋如期出现，带着橡皮艇穿过扭曲的瀑布，来到先祖们居住过的海滩。
　　【这种空间上的扭曲其实也是星门存在的一种体现。】系统道。
　　它催促罗什离开海滩，穿过前方黑色的山林。
　　一道狭长而深刻的地裂出现在高山前方，飓风从地裂中卷起，锋利如刀，罗什试探着扔了块石头过去，被削成碎末。
　　铁蛋低低地怒吼，不敢向前一步。
　　系统道：【跟我来。】
　　石缝中出现一道淡淡的光门，透过光门可以看见另一边的样子，山下一片荒芜的平原，视线尽头似乎有座城市，灯火通明，烟囱吞吐着黑烟。
　　【去吧。】它催促罗什，【那就是另一座星门所在的时空。】
　　罗什一步跨出，身后的世界缓缓关闭，他徒步走向城市，准备好迎接新的挑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07 03:11:29~2021-05-07 23:5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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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主角学习的第四天
　　林烁回到游戏世界后, 面对的是一方冰冷的石屋，天花板上凝结着水珠，上面有被干草堵住的缝隙, 微微的光从缝隙里透过来，照亮了他的脸。
　　一双清澈的眼睛注视着他，瞳孔大而圆，小不点见林烁注意到自己, 摆动着小手，朝他露出无齿的笑容。
　　林烁也笑了, 朝四周看看，见屋子里的沙姜还在睡觉, 伸手“嘘”了一声，轻手轻脚地掏出新带来的几袋奶粉, 还有新鲜羊奶, 放在小不点身边。
　　“我居然成了背奶爸爸？”林烁摇头, 甩开这个可怕的联想, 朝屋外走去。
　　见他要走, 小不点“哇”一声哭出来，脸涨得通红。
　　他昨晚睡在林烁的毛衣里，很暖和，一哭起来不得了，声嘶力竭, 林烁没办法, 推醒沙姜，“我带他去外面飞一圈。”
　　“哦……什么？”沙姜揉揉眼：“飞？”
　　“你要一起来么？”
　　“好！”少年一下子清醒了。
　　石屋里有简单的铁锅，林烁烧开水，给小不点冲了奶粉, 递了一碗给沙姜。
　　“不用，”沙姜摇头，从衣服里掏出一枚干巴巴的果子啃，还递给林烁一个。
　　林烁尝了下，满嘴苦涩，“你们就吃这个？”
　　“岛上只有帕帕果能吃，吃多了还要拉肚子。”沙姜道：“如果能去黑森城就好了，听说那里有土豆、有地瓜、还有神官老爷们才能吃到的大米。”
　　说着他咽了咽口水。
　　林烁越发觉得黑森城肯定和之前的世界有联系，他吹了声口哨，叫回在外面抓鱼的奇迹，抱着小不点登唧。
　　奇迹好奇地回过头，闻闻小不点身上的气味，友善地用喙碰了碰他的襁褓，惊得后面的沙姜一抖。
　　奇迹一声长鸣，飞上天，向着海平面以外的方向飞去。
　　林烁和沙姜聊天，不动声色地打听大陆上的情况。
　　果然，不出他所料，沙姜本质上来说是个单纯的少年，没多久就被林烁套了许多话出来。
　　雷蒙他们说的基本没错，海对面的大陆上存在着两股势力——供奉神明、靠神力庇护远离灾难的神学派，以及学习知识，用科学击败灾难的科学派。
　　“科学派和神学派都起源于从海底挖掘出的遗址。”沙姜道。
　　对面的大陆是一个灾难频发的地方，地震、海啸、瘟疫、饥荒……时刻威胁着每一个人的生命，直到某次海啸过后，一座古老祭坛的遗址被海浪推上岸边，当地人从祭坛中找到了七八座巨大的石雕，它的背面刻有文字。
　　这些人把石雕搬回自己的村子里，学习上面的内容。一次旱灾中，他们按照石雕上的方法蒸馏海水，真的获得了足够全村人饮用的淡水，又按照石雕上的方法制造肥料，种植作物，获得了比平时高几倍的收成。从此以后，这群人根据石雕最上方的一行文字“科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自称科学派。
　　随着科学派不断教导周围的村落，吸纳有才学的年轻人加入，这一派别渐渐在整个大陆上蔓延开，而后他们又在各地不断挖掘出其他遗迹，从中找到了许多古老文明留下的石板，逐渐发展出物理系、化学系、生物系、地质系等等。
　　与此同时的是大陆另一端的海边，有人在淘沙时挖出了一座神像，神像手中的书上写着，只要虔诚地供奉神，神就会给予回应。
　　那淘沙人根本不信，回到家里打算把神像砸碎了修房子，可是不料他放在神像底座上的那只锤头，当晚就变成了金锤头。
　　淘沙人顿时被吓得三魂跑了七窍，跪在神像前不断磕头，据说他听见了神明的声音，于是卖了金锤头，买下一座村落，吸纳教众，从此有了神学派。
　　“那个淘沙人，就是神学派的第一任大神官。”沙姜道。
　　“这样说来，神学派和科学派的力量差不多才是，怎么你们被打压得这样厉害？”林烁问。
　　“我也不懂。”沙姜道：“不过雷蒙说，因为人都有不劳而获的想法，有的人宁愿寄希望于不存在的神明，也不愿自己努力争取。”
　　“举个例子吧，”他道：“如果一个城邦遇见了干旱，科学派的人说要打井，这口井需要选址、挖地、筑围，一个青壮年，怎么也要干上两三天才能完成。可是神学派的人只需要带你去神像面前跪坐一下午，虔诚祈祷，到了第二天地上就会自动冒出清水。”
　　“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多了，科学派渐渐被神学派挤压到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再收不到许多学生。这也没什么，大家各学各的就是，可是四十多年前，不知什么原因，神学派开始大肆屠杀周围的科学派成员，科学派最有名的学者被屠杀得七七八八，只有两三个人侥幸带领自己的学生逃到大陆上比较偏僻的地方，在那里勉强生存。”
　　面对林烁的询问，沙姜挠挠头，“那是我出生以前发生的事情，具体经过不太清楚，不过雷蒙的老师是当时逃亡的学者之一，说不定他知道的多些。”
　　林烁点头，晃着怀里的小不点：“那么说说黑森城的事吧，我好像以前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小不点睁大眼睛看着沙姜，见他兴奋起来，极尽溢美之词。
　　“黑森城是二十多年前出现在大陆上的，城主是一个特别、特别厉害的人，他不知来自何处，身边常年跟着一头巨大而狰狞的凶兽，第一次在大陆上闻名，就是带着他那头凶兽挖出了一个完整的古文明遗址，也就是黑森城。”
　　“据说黑森城里有最多的石板、最深奥的知识、最富饶的生活，是所有学者最向往的地方，不过进入黑森城需要特殊的条件，不具备这个条件的人，连黑森城大门都进不去。”
　　“真的假的？”
　　“真的！”
　　黑森城城主貌似是沙姜的偶像，一说起这个他就有很多话：“城主刚一出现的时候不是挖出了遗迹么？这件事惊动了神学派，大神官亲自赶去那里要他把遗迹交出来，好像还要将他关到监狱岛，谁知到了那里以后他根本连黑森城都没找到，不断在周围绕弯，就连祈求神明都没用。神学派因为那次的事可是大大失了回面子。”
　　林烁：“说起绕圈……”
　　“怎么？”
　　“你没发现我们也在绕圈么？”
　　两人聊天的这段时间，奇迹顺着小岛朝一个方向飞出去两个多小时，换算下来怎么也有七八百公里，可是回过头去，小岛留在身后的轮廓还是那样清晰，虽然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影子。
　　林烁想要试验一下，他拍拍奇迹的脖子，向旁边拨了一下，示意它往回飞。
　　奇迹贴着海面，借助海水升力悠闲地飞行着，时不时撩拨海里的鱼。
　　等它回到岛屿上，林烁抬头看太阳，心算了一下，“果然。”
　　飞回来只用了大约一个小时，也就是说，早上至少有一半时间奇迹一直在海上兜圈子。
　　“怎么会迷路？”林烁蹲在它旁边，听见奇迹委屈地“唧”了一声，肚子咕噜噜响。
　　他当即：“不管了，先吃饭，晚上再试一回。”
　　“唧！”
　　……
　　与此同时，罗什经过长途跋涉，终于离开了他刚出现在这个时空时挡在面前的那条山脉。他骑在铁蛋背上，饿了就打只野兽烤，撒点来之前林烁塞给自己的烤肉料，油脂滋滋作响，香气扑鼻。
　　已经在地球上见过林烁一次，罗什心里没那么急了，不过还是问系统：“我什么时候能和林烁汇合？”
　　系统：“呃……”
　　它略有些慌张，不断思考怎么应答，突然，周围的灌木一晃，系统大声道：“有情况！”
　　罗什抽出刀，灌木被几双手拨开，脚步声传来，有人道：“别激动、别激动……我们就是想来讨块肉吃，这肉也太香了。”
　　“这样，不白吃你的，我拿钱和你换。”
　　罗什把刀归鞘：“不用。”
　　他示意突然出现的几个人自己从火上拿。这些人也毫不见外，他们二十来岁，看上去很精干，穿着一身统一的黑色袍子，在夜色中十分不起眼。
　　“同学，你也是黑森城的人么？”为首的人朝罗什看了几眼，道。
　　罗什不动声色地点头。
　　“奇怪了，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罗什的手已经放在刀柄上，并且做好随时把铁蛋叫来的准备，年轻人又问：“你是这几天才入城的吗？”
　　罗什：“嗯。”
　　“难怪了……”年轻人朝他笑了下，撕了块烤肉，“唔”地惊叹一声：“好吃！”
　　他们吃完，从身上取出几枚银币递给罗什：“够么？”
　　“够了。”
　　“这几天不要随便出城，不安全。”年轻人道：“你生物系或者地质系的吧？你们这些人就喜欢往外面跑，其实城里也有许多地方可以学习，还有其他学派的老师授课，多学点没坏处。”
　　罗什不断点头，从他的话里提取出许多信息，结合林烁之前告诉自己的事情，确认两人的确身处一个世界。于是心情不错。
　　年轻人说完就准备走了，罗什听见他和身边人嘀咕：“赶快找人，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哎，”他不小心踢到什么东西，一低头，和一双脸盆大的眼睛对上，黄眼珠子咕噜噜转动，咧开的嘴里两排牙齿像两排剃刀一样，年轻人的小身板给它塞牙缝都不够。
　　“妈呀！”年轻人一下子跳起来。
　　“铁蛋，回来！”罗什皱眉，他刚刚放铁蛋自己出去觅食，没想到正好和这群人撞上，这下麻烦了。
　　铁蛋听话地移开目光，它原本站在山包下面，后退半步，一用力跳到山上，甩甩脖子，大吼一声。
　　“别怕。”罗什并不想动手，他解释道：“这是我的……”
　　话音未落，“嗷”一声，几个年轻人抱在铁蛋的大爪子上，激动道：“副城主，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副城主？”罗什怕铁蛋伤了他们，一挥手：“过来。”
　　铁蛋老实地蹲在罗什面前。
　　年轻人左右看看：“它听你的话？”
　　“对。”
　　“为什么它会听你的话？”
　　“？？？”
　　“我们城主说了，这世上能让霸王铁甲听话的，除了他自己以外，就只有他的亲人……我懂了！”
　　年轻人突然激动起来：“你是我们城主的儿子！”
　　“少城主好。”他单手抚肩，躬身行礼。
　　同行的几个人见状纷纷行礼，“少城主你怎么不告诉我们自己的身份呢？”
　　“对呀。”
　　“来，先不找了，我们护送少城主和副城主回城。”
　　罗什：“……”我怎么不知道自己除了旧王、林烁之外，又多了个爸爸？


第141章 主角赶海的第一天
　　罗什想想, 这是个快速融入当前时空的好办法，于是牵着铁蛋，和他们走了。
　　只是, 对于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爸爸这件事，还是有些淡淡的不爽。
　　于是，他边走边不动声色地和年轻人们打听“城主”的消息。
　　好歹也是做过十年沙漠之王的人，年轻人论心眼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很快被罗什套出了城内的基本状况。
　　“要说我们黑森城，可是整座大陆上科学派心中的圣地！”
　　“我们城主, 是大陆上最聪明最厉害最能干的人！”
　　“这样啊……”罗什摸摸下巴。
　　年轻人对黑森城主的追捧，让他想起了黄沙城时期的自己, 于是心中不自觉地，生出一丝争胜之心。
　　他倒想看看那个黑森城主究竟厉害在哪里！
　　一行身影破开雾气, 在晨光熹微中走向巨大而繁华的黑森城。
　　……
　　雾气弥漫, 林烁这次带上了格托, 因为他说自己懂得一些观星术。
　　“准备好了么？”
　　“好了！”
　　格托手里拿着一只手掌大的怀表, 挂着一条金链子, 只有时针和分针，这是小不点的母亲米娜夫人留下的，听说是来自黑森城的珍品。
　　“咔哒、咔哒。”格托给怀表上满发条，托在掌心道：“走吧。”
　　奇迹双翼一展，冲入雾气中。随着它飞得越来越高, 头上的星空渐渐变得清澈而璀璨, 像是触手可及。格托指着一枚巨大的、淡蓝色的星星说：“那是北辰星，永远指向北方，顺着北辰星走，很快就能抵达大陆。”
　　……
　　两小时后。
　　怀表的发条即将走到尽头, 格托拿一根手指竖在眼前，测量小岛与北辰星的夹角，道：“不可能啊？”
　　“我们一个小时前就在这个位置，这一个小时没有前进多少……？”
　　“不会的不会的。”他将头摇成波浪：“一定是我的计算出错了。龙同学，要不你再飞一会儿？”
　　听到“咔哒咔哒”的拧发条声，奇迹回过头，那眼神，非常不满——一天飞了两趟，还是来回的，现在又想让人家飞，怎么，虐待龙啊？
　　奇迹的肚子“咕噜噜”一响，它猛地俯冲，在格托的尖叫声中从海里叼上来一条鱼，仰脖，“咕噜”，吞了。
　　林烁：“谢谢，我不要。”
　　于是奇迹把第二条鱼抓在爪子上，预备带回去当夜宵。
　　林烁看格托还在百思不得其解，就对他道：“或许是洋流的原因？再或者海面上的风扰乱了我们的感知，导致距离虽然增加了，但其实一直在原地打转。”
　　“再或者，是海面上的雾气太大，令星光的角度产生偏折，导致你的测量出现误差？”
　　林烁的话刚说完，察觉到两道亮晶晶的目光，一看，格托崇拜地望着自己：“林同学，你究竟是哪个系的？物理系？化学系？地质系？我怎么感觉你每个系都懂一点？”
　　说起这个林烁就不困了，他拍胸脯：“我，全系精通！理综288！”
　　“哇！”虽然不懂，但格托还是捧场地惊呼起来。
　　他们回到孤岛上后，“怎么样？”雷蒙迎上来。
　　听格托说了海上的情况，他虽然有些失落，但似乎早有心理准备。
　　“看来新的典狱长并不是不愿前来，而是海上的情况出现了某种我们尚不清楚的改变，神学派的人似乎也无法驾船登上这座岛。”雷蒙抱着小不点摇晃：“这也算是件好事，我们不必再担心神学派的迫害，只是苦了小不点……他还这么小，难道要在这座岛上过一辈子？”
　　“我既然能误打误撞来到这座岛，肯定有出去的办法。”林烁拍拍雷蒙的肩膀，安慰他，“慢慢找就是。”
　　“不过既然无法出去，那么我们不能在这里坐吃山空，从明天开始，你们和我一起，对这座岛进行改造！”
　　“改造？”岛上诸人刚才都听了格托的话，他把林烁吹嘘得天上有地上没学富五车聪明绝顶，导致众人的称呼都变了：“林老师，怎么改造？”
　　“要想生活过得好，平时必须多吃草。”林烁左手掏出一把菜种，右手掏出一把粮种：“都给我开荒！种地！”
　　“林老师，这里的土壤盐分很多，普通植物很难生长的。”
　　“都叫我老师了，你们能想到的，我会想不到么？”林烁自信地把种子翻过来，指着对面的标志道：“看清楚，华国制造，海水稻！”
　　“哇！”众人露出了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真的有能生长在海水里面的稻米？”
　　“有，跟着我好好种几个月地，让你们吃上神官老爷才能吃的白米饭！”
　　【大德鲁伊百忙之余发来弹幕：点赞！】
　　夜幕已深，众人商量好要做的事情，准备回石屋睡觉。
　　林烁的到来提起了他们的精气神，有了希望后，看着几间原本用途是监狱的石屋都觉得眉清目秀。
　　“对了，屋子也该修一下……”林烁盘算：“起码不能漏风漏雨，防潮也要重新做一下，涂点生石灰。”
　　他回到和沙姜、小不点同居的那间屋子，刚准备躺下，只听“扑通”一声。
　　沙姜张着嘴，望着头顶的星空。
　　“小心！”林烁眼疾手快地把小不点抢过来护自己怀里，就见屋顶整个从上面垮塌了。
　　林烁往地面上一扑，顺手拽沙姜，抱头，心想这次恐怕要受点皮外伤，就在这时，一只结实、有力的骨翼伸过来，替他们挡住了碎石和木头。
　　“奇迹？”林烁一喜：“奇迹，做得好！”
　　随后他反应过来：“不对，你不是在乱石滩睡觉么？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奇迹歪头：“唧？”
　　月色的大眼睛眨啊眨，沙姜激动地抱着它：“救命恩龙！”
　　奇迹享受着它的擦鳞片服务，看样子挺美的。
　　这时林烁绕到奇迹背后，看到它屁股上一个灰黑色的印子，眼睛一眯。
　　他看了看整个垮塌的屋顶，捡了块屋顶的石头，往奇迹身上一划，对比二者间的颜色——
　　“唧？！”奇迹正歪脖子让沙姜把这边也擦擦，突然屁股上被林烁拍了一下，“啪”一声。
　　它愣住。
　　“啪啪啪。”林烁用力拍，感觉不过瘾，又捡了根木棍，在自己手上敲一下，奇迹屁股上敲两下。
　　“叫你皮！房子都被你坐塌了！我们今天晚上睡哪？”
　　“唧唧唧！”奇迹委屈得直叫唤，疼倒是不疼，可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龙崽自破蛋以来还没被人打过，关键是另一个爸爸不在，想撒娇告状都找不到人。
　　其余人反应过来，飞扑上前抢林烁手中的木棒：“算了算了，林老师，孩子还小。”
　　“对，坐塌就坐塌吧，我们今晚帮你修房子。”
　　“它是只龙，给它点面子。”
　　林烁：“算了，今天就给你……咦？”
　　他发现奇迹的嘴里有什么东西亮晶晶，一闪一闪，随着它委屈的“唧唧唧”，那东西“吧嗒”，从地上掉下来。
　　林烁走上前，捡起圆形的硬币，道：“雷蒙，你看。”
　　雷蒙瞳孔一缩，把硬币在身上擦了擦：“这是大陆通用的金币啊！我看看时间……”
　　几枚金币全被林烁收集到一起，时间有新有旧，最新的一枚是今年刚刚铸造的。
　　“我们来这座岛的时候是神圣历572年，在岛上过了一个冬，现在才刚到神圣历573年。也就是说……”几人兴奋地对视一眼：“这枚金币是从大陆上来的！”
　　“龙同学，这枚金币你从哪里捡到的？”格托仗着擦鳞的交情上前问道。
　　奇迹看他一眼，扭过身，用屁股对准格托。
　　林烁：“……”
　　奇迹差点忘了来这里是为了给爸爸献宝，它记得被打屁股的仇恨，要林烁整整哄了三分钟才原谅。
　　奇迹飞到海边，叨来一条吃剩一半的鱼。
　　它将爪子伸进鱼腹，划拉两下，扭头看林烁。
　　林烁把金币塞进鱼肚子里：“从这里找到的？”
　　奇迹眨眨眼，点头。
　　“唉……”看明白的众人叹气：“原来是鱼吃进肚子里带来的，亏我们还以为有出去的办法，白激动一场。”
　　林烁想了想：“不能这么说，鱼还是有用的。”
　　“怎么讲？”
　　“你们昨天不是说放心不下还在大陆上抵抗的那些同伴吗？既然鱼肚子里有金币，就证明鱼肯定有游出去的办法。我觉得你们可以把自己的情况写下来，让鱼吃进肚子里。这样只要吃下情报的鱼够多，总有一天会传进科学派的耳朵里。”
　　“这就叫，鱼腹藏书。”
　　雷蒙想想，和同伴们商量：“虽然是个费时费力的办法，但是好像很有道理。”
　　他身边的人也道：“没错，反正喂鱼也不费什么力气。”
　　这么说着，他们的眼睛似乎都亮起来，让林烁看得很满意。
　　林烁其实并不指望真能把消息传达，主要给这群人一个念想，顺便他自己也想给罗什留个暗号。
　　留什么好呢？就“喵喵喵，罗什王”吧。
　　林烁摸摸怀里，想问喵蛋对此怎么看。
　　摸了个空，他这才想起系统说海岛的环境不适合沙漠猫生存，建议他将沙漠猫留在地球上。
　　就……稍微有点空虚寂寞。
　　***
　　“阿嚏！”远在不知多少时空之外，罗什打了个喷嚏。
　　他擦擦脸，前方，两名自称黑森城执政官的人一左一右抱住他的胳膊，露出看到救星的目光道：“少城主！城主失踪几个月了啊！”
　　“拜托你，一定要继承黑森城，城里几十家工厂、学校、矿山没了城主根本没法正常运转啊啊！”
　　“我们这几个月假装城主假装得头都要秃了啊啊啊！！”
　　“总算等到你，从此以后这些就都交给你了！”他们一股脑掏出城主印信、权杖、取出衣服要给罗什披上。
　　“咦，少城主的个头要比城主高点，这个衣服再改改，要不绣朵花？我们少城主这么好看。”
　　“帽子也是，还有权杖。让工厂把新做的怀表送一只过来。”
　　“等等，”看他们的样子不似作伪，罗什终于开口道：“我打断一下。”
　　“嗯？”
　　“你们怎么知道我真的是少城主？万一是假冒的呢？”
　　执政官们笑了：“这个不用担心。”
　　他们拿出一封信：“城主走之前留了封信给我们，上面写着，他的继承人来了，所以他先离开一阵子，还说继承人我们一看就能认出来。”
　　“果不其然哈，”执政官们点头：“是能认出来。”
　　“城主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他们兀自谴责着，留下罗什一个人兀自头大——这个城主，我认识么？
　　怎么觉得风格有点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什：一朝穿越，白送一座城，工厂几十、学校几十、矿场几十、能干的城民数万。突然暴富。
　　林烁：一朝穿越，喜提七八只等吃的嘴，还有一个等自己背奶的崽。瞬间破产。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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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主角赶海的第二天
　　海岛上, 一排新房拔地而起。
　　房子表面覆盖了厚厚一层石灰，吸水防潮，屋顶的缝隙用水泥补上, 搭上一层层瓦片，屋顶侧面留有下水管道，雨水从上面淌下后直接落入水缸里，然后通过复杂的管道流向四周, 用来浇地。
　　石屋四周，十几亩平地被整理完毕, 四四方方的，有的地上已经冒出嫩芽。
　　田垄上竖着木牌, 上面是林烁的字迹——
　　“海水蔬菜一号地。”
　　“海水蔬菜二号地。”
　　“海水稻N号试验田……”
　　雷蒙等人头上扎着白色汗巾，绕着试验田走着, 手里拿着个小泥板, 用贝壳在上面记录——
　　“一号蔬菜生长状况良好。”
　　“二号蔬菜叶片发黄, 发育不良, 似乎缺钾, 留待观察。”
　　“杂交水稻出苗率99%，株高34厘米，即将分蘖。”
　　他们写完后，绕个圈从田垄后面走，洗干净手, 用一片叶子包住抓到的虫子, 去海边喂奇迹。
　　“学长好。”
　　奇迹伸翅膀挨个拍拍，一口一包虫子补充蛋白质，然后用脚踢踢今天抓到的鱼。
　　留下这群“学弟”们眼睛发亮地翻找鱼肚子，它叼起最后一包虫子和两条大鱼, 晃晃悠悠地到石屋里找林烁。
　　林烁刚给小不点喂了奶，抱着他晃，见状把六七个月大的婴儿放到一边，搓了个火球点燃石屋中间的火塘。
　　小不点看得眼睛发亮，拍着手，咧开没牙的嘴，“啊啊！”
　　林烁回头：“叫爸爸。”
　　“啊啊！”
　　“……算了。”
　　等辛苦一早上的雷蒙等人扛着鱼肉回来时，林烁已经将两条鱼烤好，鱼头炖汤。他拿起一只白胖胖的虫子，问众人：“要吃么？”
　　学生们疯狂摇头。
　　林烁无趣道：“不懂享受。”
　　他扭断胖虫的脖子，伸手一拽，道：“像这样，挤出内脏。”
　　“再蘸着鱼油稍微烤一下，撒点盐。”
　　“一口一个，嘎嘣脆，鸡肉味。”
　　“呕——”有人没忍住，跑到屋子外面，扶着墙狂吐。
　　林烁：“至于么？”
　　他自己吃了一个，又撕下一点肉末给小不点尝了尝鲜，“好吃么？”
　　小不点露出大大的笑容：“啊啊！”
　　留在屋内的一群科学派成员觉得，让林老师来教小不点，可能将他教得……过于彪悍了点？
　　吃过午饭，众人围着火塘坐在一起，和林烁汇报农作物的情况，同时询问许多问题。
　　林烁边回答，边注视弹幕，学习许多自己也不了解的新知识。大概一小时之后，问话的人差不多问完，心满意足地把泥板放下，感叹道：“农学派真是博大精深啊！学到了。”
　　“是的。”林烁心想，回去以后自己可以申请一个农学院的第二学位。
　　毕业设计是海水稻，大德鲁伊答应给他当指导老师，想想就激动。
　　短暂的休息之后，大家继续围着火塘，谈论物理派、化学派、生物派的种种知识，学习气氛很是良好。当然他们再一次见识了林烁的博学，无论讨论什么问题，林烁都能毫无障碍地接上大家的思路，令众人叹为观止。
　　“林老师不愧是林老师，你一定是你们那里学识最渊博的吧？”
　　“那倒不是，论起知识面广，我们那儿最渊博的应该是高中生，特别是高三学生。”
　　“是么？”雷蒙等人海绵一样吸收着知识，同时将“高三学生”四个字牢牢记在心里。
　　——改日有幸碰见了，一定要讨教一下，能拜师那就最好。
　　相处几个月，林烁发现这群科学派成员在某些方面的确是非常单纯，只要学识比他们广，他们就愿意听取你的意见，这也是林烁这么快融入海岛上这群科学派的关键所在。
　　“好了，”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林烁道：“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
　　众人露出兴奋的表情。
　　林烁好奇地问他们：“今天在鱼肚子里找到什么了？”
　　众人一一献宝，“珐琅镜子一把，镜面碎了”，“怀表盖一个，上面镶嵌着红宝石与绿松石”，“皮鞋半只，鞋底消化掉了”，“金币五枚”……
　　总之什么都有，奇迹喜欢抓的这种鱼海岛附近很多，体型大、性格凶残牙齿尖利而且什么都吃。它们吃下的许多东西消化不了，堆积在肚子里，所以说划开这种鱼的胃部就像开宝箱，运气好的话能找到许多遗落在海底的宝藏。至少目前为止大家都很喜欢这个游戏，三个月过去了还没厌烦。
　　把珐琅镜子和宝石给小不点当玩具，皮鞋扔进堆肥坑，金币揣怀里，林烁看着似乎有些跃跃欲试的格托，问：“你呢？”
　　格托：“你等下。”
　　他跑出去一会儿，端着个小缸回来了，缸里是……
　　“一群鱼？”
　　在鱼缸里穿梭的是许多米粒大的小鱼，身体呈半透明状，能看见内脏，眼睛就像两个小黑点。
　　其余人笑话格托：“鱼有什么好稀罕的，你又不是没见过鱼。”
　　“那不一样，”格托神秘兮兮地跑到墙角，用衣服罩住鱼缸，招呼众人来看。
　　“哇！”
　　透过衣服的遮挡，鱼缸内变得一片黑暗，然而这黑暗中漂浮着无数点细碎的微光，那些光点呈银蓝色，在水中荡漾着，粼粼闪闪，像海中生出了无数繁星，美不胜收。
　　林烁一怔，不知在想什么。
　　“林老师？”雷蒙用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要不把这些鱼留在房子里给你当夜灯，怪好看的。”
　　“算了。”林烁提议：“挖个鱼塘吧。”
　　“鱼塘？”
　　“对，说不定这鱼以后能长成山一样高的巨无霸呢？”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雷蒙等人都很捧场：“哈哈哈，进化论的棺材板压不住了。”
　　林烁：“……”这话还是他教给众人的。
　　“算了，”林烁道：“就这些，没别的了？”
　　说起这个众人的情绪就低落下来，“没有。”
　　“别灰心，”林烁安慰了他们几句，“那今天要不要出去喂鱼？”
　　“当然！”
　　雷蒙他们扛着鱼肉，来到小岛另一边，这里有一小片海岸是U形的，形成一个天然的港口，里面大鱼很多。
　　格托将鱼肉切成片，裹在圆形的陶管上。这种陶管是特制的，上面有圆形的螺纹，一旦拧紧几乎看不见缝隙，管子里面空间很大，可以藏东西。
　　雷蒙、金果他们各取了几十个陶管，写下自己要说的话，塞进陶管里，然后远远抛向大海。
　　海面跃起大鱼，闻见腥味的鱼长大嘴巴，一口一个，将漂浮在海面上的陶管全吞进肚子里。
　　“一个、两个、三个……”确认陶管全被吃光，雷蒙满意地向回走。
　　就在这时，眼神最好的金果道：“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海面上，出现一个小黑点，不断朝众人逼近。
　　等它渐渐靠近这座岛屿后，所有人的嘴巴都张成了“O”形，包括林烁，以及地球上的观众在内。
　　能够将大家惊讶成这个样子的当然不是什么寻常事物，那是……
　　“一座冰山。”
　　更准确地说，是一座正在融化中的冰山。
　　它先前离孤岛的距离实在是很远、很远，导致大家都以为黑点移动的速度很慢，但其实冰山正在飞一样地向小岛靠近，可以预见不久后就会撞在一起。
　　林烁第一个反应过来，对大家说：“跑！”
　　众人紧随其后，拔腿飞奔，他们跑到距离岸边几公里远的地方，回头一看，冰山将要和小岛撞上，心惊胆战。
　　林烁：“趴下！”
　　胸口刚挨到地上，猛烈的晃动传来，沙姜动作稍微慢一点，差点头先着地，还好被奇迹叼住衣领，稳住了。
　　他松了口气：“谢谢。”
　　冰山被撞击后从底部裂开，发出巨响，趁第二波撞击还没发生，林烁让众人赶快转移到奇迹的背上，“先回去，别把水稻撞坏了，好不容易分蘖，下个月就可以收获。”
　　“那林老师，冰山我们不管啦？”雷蒙指向身后。
　　林烁看了眼哗啦啦倒下的巨大冰块，一摆手：“明天再说。”
　　“哦。”格托惦记着自己的鱼，心道：“也行，趁天还没黑，先把鱼塘挖了。”
　　于是众人连夜扶正秧苗，挖鱼塘，放水养鱼，干得红红火火，差点把冰山的事给忘了。半夜里岛屿又传来几次晃动，因为干活太累，都没把他们晃醒。
　　直到第二天，奇迹发出了惊讶的大叫声，它飞到石屋上方，用力啄屋顶。
　　林烁被吵醒，揉了揉眼睛，顺着奇迹的示意，望向冰山的方向。
　　“那是……”


第143章 主角赶海的第三天
　　“怎么会这样？”沙姜惊讶道。
　　海面被朝阳映得通红, 这红色和往日不同，更明亮、更璀璨，而使阳光变得这样璀璨的, 正是漂浮在海面上，大大小小的冰块。
　　这些冰块小的只有拳头那么大，大的像一座山，阳光穿透不同的冰块, 产生折射，七彩的光芒在海面上跳跃, 好看极了。
　　不过这并不是令大家如此惊讶的原因，只见海面上, 无数道光芒的折射中出现一座城市的幻影，街道鳞次栉比, 行人脚步匆匆, 高大的建筑、运转的工厂、穿梭在街道上的畜力车, 一切一切都无比真实。
　　就连水下的鱼都被吸引, 弯曲身体跃出水面, 像是想要一口衔住路灯的光。
　　雷蒙他们抱着小不点，爬上屋顶，都在欣赏这一幕奇景。
　　“这是怎么回事？海市蜃楼吗？”
　　“或许。”格托道。
　　雷蒙：“看样子，昨天晚上我们睡着后又有几座冰山撞击过来……奇怪了，这些冰块不会融化的么？”
　　“可能是冰山漂来的速度比融化要快。”林烁道：“等中午太阳出来, 就会渐渐融化了吧。”
　　大家点头。他们所在的这座岛屿并非地处热带, 但温度也不低，冰块在海面上渐渐融化是比较可能的结果。
　　“可惜了。”一想到冰块融化后就再也看不到这座海市蜃楼中的城市，大家谁也没有动，静静地坐在屋顶上欣赏了一上午, 林烁还让系统保存视频给罗什看。
　　直到中午阳光变得刺眼，海市蜃楼蒙上一层淡白色的柔光，视线像透过轻纱一样，变得模糊，大家这才恋恋不舍地跳下屋顶，准备干活。
　　“奇怪……”格托嘟囔：“我也算是游历过大陆上大部分城市，怎么从来没见过这座城？你们见过吗？”
　　被他询问的科学派众人纷纷摇头，“这么壮观的城市如果见过肯定有印象。”
　　林烁见他们的反应，摸了摸下巴——认真地说，大海中央也不符合海市蜃楼生成的条件吧？
　　虽然岛屿地势较高，但林烁还是让大家做好了海平面升高淹没一些地方的准备。
　　然而奇怪的是，之后十几天那些冰块依旧漂浮在海面上，没有要融化的迹象，反而是随着陆陆续续又有几座冰山漂来，U形港那边的海面出现了结冰的迹象——最上方的海水结成一层薄薄的冰壳，将大量的碎冰连接起来，向远处蔓延。
　　海市蜃楼依旧存在，雷蒙他们几个物理派的每天都跑过去研究，蹲在岸边一看一上午，丝毫不感到厌倦。
　　林烁好奇有什么可看的，格托手舞足蹈：“那座城市里的景色，是会变的！”
　　“什么？”
　　林烁差点以为格托在逗他，结果雷蒙几人一本正经地点头，确认格托的话。他们告诉林烁，第一天的时候那座城市就是林烁看到的样子，繁华、热闹，第二天城市像被什么东西撞击过，正中央的位置多了个大坑，第三天大坑被填平了，像是一切已经恢复正常的样子，可是城里的温度开始降低，行人都穿上了厚厚的皮毛衣服，大街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温度一天天降低，高大的建筑被冻住，地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一切都像是被封印在灰白色的冰雕里，失去颜色……
　　“烁哥，明天一起去看？”格托见林烁感兴趣，邀请他。
　　“先不。”林烁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
　　“哦，对。”格托反映过来：“海水稻要收割啦！”
　　……
　　稻子挂着沉甸甸的稻穗，在海风中摇晃着，簌簌作响。岛上种植的海水稻是华国农业学家千挑万选出的杂交品种，种植时间短、产量大，耐旱、耐虫，最适合在盐碱地区种植。
　　经过十几天的灌浆，饱满的籽粒几乎将稻穗挤破，稻子全都弯着腰，呈现一种喜人的金色，这是稻子完全成熟的标志。
　　岛上的人拿着镰刀，弯腰将稻穗砍倒，堆在田垄上，不一会儿就堆出一座小山。
　　“林老师，我们的收成怎么样？”沙姜问。
　　“亩产两千多斤吧。”林烁估算了一下。
　　这群从未种过地的科学派不知道两千多斤是多少，就要林烁说得细一点。
　　“一天三碗白米饭的话，这一亩地里的稻子，够你们所有人吃大半年。”
　　沙姜张着嘴，算道：“我们总共种了四十亩稻子，而且这个稻子一年三熟。”
　　“嗯。”
　　“吃不完放坏了怎么办啊？”沙姜还没来得及品尝丰收的喜悦，就先尝到丰收的烦恼。
　　“是啊……”林烁也有点愁，他晚上坐到鱼塘边，看着月光下越发明显的海市蜃楼，问奇迹：“要不然你改吃素？”
　　“唧！”奇迹不满地叫了声，扎进附近的水域捕鱼，然后扔进鱼塘里。
　　鱼塘中那些银蓝色的小鱼长大了许多，有手指头那么粗，奇迹天天勤快地捉鱼喂它们，导致小鱼肚子里发出的蓝光更亮了，夜色下看去就像一盏一盏漂浮在水里的小灯笼。
　　林烁数着这些灯笼，突然道：“咦？”
　　“唧？”怎么？
　　“我怎么感觉鱼塘里的鱼变少了？”
　　奇迹歪着头，大眼睛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儿，由于它体型大、个子高，要看清水里的小鱼不是很容易。
　　片刻后，奇迹：“唧？”有么？
　　林烁：“我觉得有！”
　　他回去告诉格托，青年气得脸上的小雀斑都变红了，他撸袖子，拿了把铲子：“偷鱼贼，别让我抓到你！我今天不睡了，就在鱼塘边上守着！”
　　格托守了一晚，当晚，风平浪静。
　　而后的几天所有人的任务还是很繁重，割稻子、晾晒、碾谷、扬谷、筛糠，桩桩件件都是体力活，格托在鱼塘边守了几天，体力撑不住，最后还是回去睡了。
　　于是鱼塘里的鱼又开始丢失。偷鱼贼很谨慎，就连一个脚印、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让人防不胜防。
　　格托快被气死了。
　　林烁给他出了个主意。
　　当晚，所有人装作回屋睡觉，格托半夜的时候悄悄起来，叫上大家，拿起鱼叉、镰刀、铲子，来到鱼塘边。
　　淤泥掩盖了脚步声，走到离鱼塘还有几公里远的地方，林烁一抬手示意所有人止步，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红外望远镜，朝鱼塘张望。
　　“……”
　　“林老师，看到偷鱼贼了吗？”
　　“快说啊！”
　　林烁深呼吸，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把望远镜塞到格托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
　　格托迫不及待地把眼睛凑上去，片刻后，他一脸震惊，像是快要龟裂。
　　“怎么了？”雷蒙问。
　　格托把望远镜给他，摇头，沮丧，抱着双臂：“没想到啊……”
　　雷蒙好奇不已，到底是什么让林老师和格托全都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到现在都没把偷鱼贼的样子说出口，让大家一拥而上群殴它。
　　这个偷鱼贼究竟是什么……
　　“呃。”雷蒙透过望远镜，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奇迹蹲在鱼塘边，像只大鸭子一样，用一只翅膀遮住自己，然后飞快把头伸进鱼塘，“哗啦”一声，捉上来一条小鱼。
　　它跑到海边，鬼鬼祟祟地低下头，把小鱼喂给肚皮前面的动物。
　　那动物大半身子被奇迹挡住，黑乎乎的，看不清长相。两只互相蹭了蹭，像在交流什么。奇迹又喂了几趟，然后拍拍翅膀，飞到石头滩上睡觉，睡得美滋滋的，肚皮朝天，还吧唧嘴。
　　雷蒙：“……”
　　他放下望远镜，左右看了看。
　　格托已经冷静下来，大家从他口中知道发生了什么，同情地挨个拍他的肩。
　　沙姜问：“还抓贼么？”
　　格托哭丧着脸：“算了，就当孝敬奇迹，给它养宠物了。”
　　林烁见他这样，内心稍微有点过意不去——万万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好好一个捉贼计划中途夭折，一行人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觉。
　　这时，雷蒙把望远镜还给林烁之前，突然想到什么，“咦？”
　　他回过头，又拿起望远镜，调整了一下角度，望向海市蜃楼的方向。
　　这个海市蜃楼天天漂浮在那里，众人见惯了，有时候会视而不见。
　　格托道：“雷蒙你天天看还没看够？”
　　雷蒙问林烁：“林老师，你之前说红外望远镜捕捉的是物体发出的红外线，也就是说，它能看清楚的都是有温度的东西？”
　　“对。”林烁回忆之前看到的场景，很快醒悟过来雷蒙想要说的是什么，他表情严肃，接过望远镜，对焦。
　　与此同时，雷蒙对其他人道：“那为什么我看到海市蜃楼附近出现了很多有温度的红色光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0 23:59:21~2021-05-12 00:5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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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主角赶海的第四天
　　“光斑？”
　　“你是不是没睡好, 眼花啦？”
　　众人眯着眼睛，瞅了半天前方的冰面，然后异口同声道：“怎么看都和平时一模一样, 完全没变化好吧？”
　　雷蒙也纳闷，他试探着走到岸边，捡起一块石头，朝冰面扔去。
　　“骨碌碌——”石头飞出十几米远, 在冰面上滚了滚，停下不动。
　　它在空中飞行的时候, 穿过了城市的虚影，由此可见, 那座城市的确是海市蜃楼，不存在的。
　　林烁也扔了块石头, 他将石头脱手的时候搓了个火球包裹住外壳, 因此所有人看得更清楚, 火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最高点顿了下, 落到冰层上，熄灭。
　　“果然是眼花。”众人瞅雷蒙。
　　林烁摸了摸下巴：“不存在的幻影，怎么会有温度呢？”
　　而且海市蜃楼出现在夜晚这点本身就很奇怪了好吧。
　　林烁朝奇迹看了眼，发现它睡得很香，在心里感叹了一把自家龙崽怎么这么可爱, 他一挥手：“回去！明天咱们骑着龙看看这座城市究竟从哪里蹦出来的！”
　　次日, 大家先去粮仓里看了稻子。
　　地里的稻谷已经全收割完了，正好最近都是大晴天，一大半收进了谷仓里，一小半还在晒谷场上晾晒。
　　格托给林烁展示他们刚做好的脱粒机, 铁质机身，一捧捧谷子从最上方的口子倒进去，握住把手哗啦啦一顿摇，再拿扇子吹走谷糠，留下的全是白色的大米。
　　“今天中午吃米饭，炒个茄子，再烧个鱼。”林烁宣布。
　　众人欢呼。努力了这么久，总算能享受劳动成果，当然值得高兴。
　　“我们不是要骑龙穿过冰面，寻找那座冰上的城市么？”沙姜还惦记着这件事。
　　林烁想了想：“那就拿上锅，拔几颗菜，咱们去岛屿对面野炊。”
　　“野炊？！”欢呼声更响亮了，连小不点都拍着手，不知在高兴什么。
　　奇迹扭头看着身后这群闲人，目光有点鄙视。
　　林烁他们拿着锅碗瓢盆、炒菜的铲子、雷蒙背了半袋米，格托拎了三个茄子五颗土豆一大把青菜，沙姜手里还抱着小不点的奶粉。不像是来探索冰层，倒像是郊游。
　　见他们要把一堆锅碗瓢盆往自己背上搬，奇迹连忙挥翅膀：“唧！”
　　——人家是载人飞行唧，不是载货飞行唧！
　　林烁：“通融一下，唧长。”
　　奇迹很坚持。
　　于是——
　　“好吧”，指挥大家把食材和炊具放地上，拿石头压着，林烁道：“先飞一圈，飞回来再吃饭。”
　　大家没什么异议，依次登唧。
　　飞到半空中，雷蒙突然道：“咦？你们发现没有，冰上的城市变了。”
　　变得更真实，而且范围更大。
　　大家也是刚刚才察觉到这点。他们平时看冰上之城的视角是从岛上，向前方仰视。冰上之城所在的位置在冰层中央，靠上方一点，由于大大小小的冰块折射光线，四周总像蒙上一层柔光，朦朦胧胧的。而且随着冰层漂移，城市的角度、距离有时候还会发生改变，所以大家没发现海市蜃楼的变化也是情有可原的。
　　随着奇迹飞到空中，视角有了改变，大家坐在龙背上讨论。
　　“咦，城市里那些招牌上的字原来有那么清晰么？”
　　“没有吧。”雷蒙托着下巴：“我居然连街上的人帽子上的花样都看清楚了。咦？他抬头看我！”
　　城市的大街上，那个一米多高的戴帽子小人似乎喊了一声，然后四面八方跑来一大群人，全都抬头参观巨大的漂浮物，指指点点。
　　雷蒙嘴巴都张大了：“他们能看见我们？没可能吧？这究竟是什么原理？！”
　　没什么比海市蜃楼中的幻象不但能看见你，还把你当怪物更吓人。大家连龙都不想骑了，要逃回岛上。
　　“他们是不是传说中的海上幽灵啊？”格托压低声音：“我以前出海的时候好像听船员说过这件事。他说，有时候船在海上行驶着行驶着，突然会撞上冰山，海上幽灵从冰山上出现，制造海难，把船员拉到另一个世界。”
　　龙背上的气氛更紧张了，大家纷纷道：“住嘴，不要讲鬼故事！而且鬼是不存在的，没有科学依据！神学派才这么编故事！”
　　“那你们还害怕？”林烁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很清醒嘛……你抖什么？”
　　沙姜被他拍了下肩膀，差点把小不点扔出去，还好奇迹扭过头看这边呢，用嘴巴把襁褓推了推。
　　“啊啊啊不要拍我！”沙姜把小不点往林烁怀里一塞，抱头：“脑子说不应该害怕但事实就是很怕！他们为什么还在看我！”
　　林烁：“……”
　　他道：“看，天上有一头猪在飞！”
　　沙姜把头抬起来，手从眼睛上挪开：“什么？在哪呢？”
　　林烁：“猪身上还骑了人，一共十个人！”
　　所有人都把头抬起来：“哪呢哪呢？”
　　天上哪有猪在飞，他们暼林烁。
　　林烁摊手：“你们自己也喜欢看稀奇，还怪人家看你们。我猜他们看的是奇迹，至于我们几个体型太小，说不定都被忽略了。”
　　格托疑惑道：“林老师，你好像已经知道海市蜃楼里的人是怎么回事了？”
　　林烁微微一笑，让奇迹绕着冰上之城的周围飞一圈，不要进入海市蜃楼的范围。
　　看着视线内的弹幕，以及基地送来的，几名物理学家的推断，他摸下巴：“嗯……已经有头绪了，验证一下。”
　　众人就见林烁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小石子，每隔一段距离，向下扔一颗。
　　石子的轨迹不一，落到冰面上，被冻住。
　　过了段时间，林烁像是确定了什么，他拍拍奇迹的脖子，道：“可以了，回去吧。”
　　回到原先的地方，奇迹送走所有乘客后，捉了条鱼跑到海边，和海里什么东西嘀嘀咕咕。
　　林烁懒得管它，指挥众人：“饿了么？烧火做饭。”
　　“林老师，你还没说海市蜃楼究竟怎么回事。”格托说着，一揭锅盖，然后他发出一声惨叫。
　　“怎么这样？！”林烁就听小雀斑愤愤不平道：“最近怎么了？总招贼，一个偷鱼贼也就算了，还有偷米贼，偷菜贼！”
　　林烁把头伸过去，只见锅里，他们离开前就蒸上的米饭不见踪影，旁边盆里的茄子、青菜、土豆也消失无踪，连鱼都没了。
　　沙姜拍胸口：“还好我把小不点的奶粉随身带着。”
　　“太过分了！没饭没菜也没肉我们吃什么？空气么？”格托气愤道。
　　“说起来你们这回怎么不怕了？”林烁问。
　　“怕什么？”
　　林烁：“岛上就我们这几个人，偷菜偷肉也就罢了，米饭放锅里，还是热乎的，什么东西有这么大能耐把它从锅里偷走？”
　　“海上幽灵？”众人异口同声道，开始后怕。
　　“幽什么灵？”林烁无语。
　　“就是普通人而已。我在锅旁边发现了这个，”他拿出一只镶嵌宝石，非常精致的金质怀表，道：“应该是对方留下来，用来交换这些饭菜的。”
　　“人啊。”格托冷静下来，也不叫了，“那他怎么不等我们回来然后亲自说，我们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而且这只怀表也太贵重了，难道他是遇到海难然后漂到这座岛上的船员？”
　　“应该是时间来不及吧。”林烁不等众人继续发问，道：“一件一件来，先说海市蜃楼。你们知道海市蜃楼的原理是什么吗？”
　　雷蒙道：“远处的城市或其它物体上反射的光经过空气的折射，因为空气密度不同，造成了一个虚影。”
　　林烁夸奖：“不愧是物理系的人，学问很扎实。”
　　“哪里、哪里……”雷蒙谦虚：“我认识一个物理系的法师，他可以利用温度改变空气密度制造出海市蜃楼，同步远处发生的事情，他把这叫做镜像术。”
　　“你们待会儿再聊镜像术的事，”有人心急道：“然后呢？这和冰上之城的人能看见我们有什么关系？”
　　林烁道：“听说过时空扭曲么？”
　　他给众人简单解释了一下时空特异点的概念，“从物体上反射的光经过空气的扭曲，就形成了海市蜃楼。如果经过时空的扭曲呢？”
　　“就可以把其他时空正在发生的事情投影到我们这里，也可以将我们这里的景象投影到其他的时空。”沙姜道。
　　“聪明。”林烁拍了拍他的肩：“不过因为各种原因，我们这里能看到的东西似乎多一点。这也能够解释昨天雷蒙使用红外望远镜的时候为什么能看见光斑，因为红外线也被一同扭曲到我们这个时空了。”
　　“哦。”众人懂了，“那这个偷饭贼？”
　　“应该是从冰上之城来的，两个时空扭曲到一定程度，会产生一个点，也就是时空特异点，让人可以自由穿梭在两界之内。”
　　科学派众人都激动起来：“那这个点在哪？我们可以去么？”
　　林烁：“别急，需要计算。”
　　“怎么计算？”
　　“我刚才不是扔了许多石子下去么？”林烁道：“那可不是普通的石子。”
　　他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信号接收器，放在地上，落在冰面上的石子发出长短不一的电磁波，统统被这个小装置接收，将数据打包成文件，发回地球。
　　华国，许多台超级计算机同时运转着，根据电磁波的速度、频率、偏移角，测算着时空特异点的位置，这都是极为难得的资料。
　　基地里，杰夫敲敲办公室的门，他道：“Hi，袁，我们国家的人说愿意用米刀换取全部数据，换不换？”
　　袁主任：“不换。”
　　“OK，那中东的石油、西欧抢走的文物、扶桑国和棒国的军事基地，换不换？”
　　“不换。”袁主任好奇：“你不是米国人么？怎么还替其他国家人带话？”
　　“哪啊，”杰夫一笑露出牙花子：“那都是我们米国的，要换，一句话的事。”
　　袁主任：“……”
　　果然，这很米利坚。


第145章 主角跳坑的第一天
　　超级计算机运转了一整夜, 次日一早，林烁得到一个坐标。
　　他看了眼，问沙姜：“格托他们呢？”
　　“都去冰上之城那边了, 说要围观幽灵。”沙姜道。
　　这群人不但自己跑了，还带上锅、炊具、蔬菜，说是要用香味把幽灵们勾出来。
　　林烁望天：“都是闲的。”
　　那么在海边埋锅做饭的人究竟有没有把幽灵勾出来呢？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雷蒙？”格托拿着一串烤茄子道：“觉不觉得冰层比原来更加结实了？”
　　“嗯，而且温度也比前几天低了很多。”雷蒙把韭菜在海水里涮了涮, 提起来时，韭菜居然蒙上了一层冰霜。
　　风吹过脸颊, 刀子一样冰冷，“风向变了。”
　　“最近的风向一直不对。”
　　“这风, 不是从海面上，是从冰山的缝隙里吹过来的。”
　　林烁到海边的时候, 众人正在讨论要不要去冰面上看看, 地上拿树枝画了幅地图, 上面标注着障碍物、风向, 最终计算出一个点, 是风吹来的地方。
　　林烁低头看看，不愧是科学派的人，图画得有模有样，只是，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
　　“不行, 林老师不让我们去。”雷蒙反对：“这冰层不知道有多厚, 万一有的地方冰没冻结实，掉进海水里，有你好受。”
　　“去吧。”格托撺掇：“拿木头做个冰橇，我会做。”
　　“不行不行。”
　　林烁拍了下格托的肩膀, 把他吓一跳，“林老师！”
　　拿树枝把他们标的点划掉，林烁道：“你们忘了，时空特异点附近的空间也是扭曲的，风会沿直线传播吗？”
　　“是哦。”格托挠挠头。
　　林烁心想要是这么简单就能算出来那超级计算机岂不是哭晕在厕所。他道：“不是会做冰橇吗？带上冰橇，和我走！”
　　长板形的冰橇头部微微翘起，可以灵敏地调整方向，几人合力将它推到冰面上，上面可以坐四个人。
　　林烁带着雷蒙、格托，坐在正中央，伸手用力一推冰面，冰橇就像闪电一样滑向冰层正中。
　　奇迹原本是趴在海边，用尾巴撩小鱼玩，见状“嗖”一下站起来，大眼睛充满好奇，像是在说——这什么东西，飞得比我还快！
　　“唧！”
　　放下因为自己第一坐骑的地位将要被夺走所以焦虑烦恼又大叫的奇迹不提，林烁手里拿着一台水准仪，和岸边竖起的标尺核对着，寻找基地给他的坐标。
　　坐标的位置可以说和雷蒙他们算出来的南辕北辙。
　　“差不多就是这里。”林烁道。
　　他们一边穿过光线造成的幻影，在冰上之城不断穿梭着，一边又在寻找真实的冰上之城，想要打开它的大门，这种感觉可以说是非常奇特。
　　格托伸出手，触碰林烁指给他的那点。
　　除了从指间穿过的风更加冰寒刺骨之外，他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我们要怎么进去？”
　　“嗯……”林烁思索，他之前经历过的几个时空特异点各有各的特点，有一个相同点就是，必须要在特定的日子才能打开。
　　拿回音谷来说，就是要等肆虐的沙暴全部散开，而鱼蛋所在的那座湖，则是双星交汇之日。基地里的科学家后来推测，这种现象并非是无理由的，想要打开时空的桎梏，就算有星门在也并非满足全部条件，还需要巨大的能量——这能量从哪来呢？对于回音谷来说，是流沙眼的吸力和沙暴积累的风力，对于那座湖，则是双星交汇时，距离星球距离最近引起的潮汐力。最直观的证据就是，回音谷的时空特异点方向在裂谷下方，而湖水则是由下向上倒灌的。
　　当然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当前的主要问题是——面前的这个时空特异点，该用什么方式让它尽快打开呢？
　　林烁想了想：“温度……冰。”
　　“林老师你说什么？”
　　没多纠结，林烁拉着雷蒙与格托，“来，我教你们一个新的物理变化——凝华。”
　　他在冰橇上给两人上了堂课，不一会儿，岸上的人被冰层中央的情况吸引，站起来踮着脚看：“林老师教他俩什么呢？怎么仙气飘飘的？”
　　只见雷蒙与格托一脸严肃，照平时搓火球的办法调动空气中无形无影、又无处不在的第六元素，口中默念着：“二氧化碳放热变干冰……”
　　随着咒语一样的嘟囔声，块状干冰在他们手中形成，接触到空气，丝丝白雾缭绕，就算听林烁的用皮子把手裹住，两人还是冻得一哆嗦，赶忙把干冰往时空特异点的方向一扔。
　　一块又一块。
　　温度急剧降低，周围的冰层冻实，发出“咔啦啦——”的响声。
　　林烁盯着那里看，半晌没看出什么来，摸着下巴道：“难道我估计错了，应该扔火球？”
　　话音未落，结实的冰层猛然向两侧开裂，露出一条狭长的裂缝，然而下方并不是海水，而是一片黑暗。有寒风从黑暗尽头灌出，凛冽刺骨，带着淡淡的铁锈味。
　　“应该就是这里了。”林烁扔了个火球下去，光线一闪，照亮黑暗。
　　“你们两个怕不怕？”
　　“不怕。”
　　“那走吧！”林烁打了个唿哨，下一刻，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奇迹从岸上掠过，锋利而巨大的脚爪将冰橇猛地一抓，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冲进冰渊尽头。
　　坠落。
　　不断向下坠落的过程中，突然传来阻力，奇迹眨眨眼，思考了一下，它在半空中翻个身，肚皮朝上，挥动翅膀，然后，从冰渊的另一端顺利地飞了出去。
　　是向上飞。
　　林烁察觉到重力突然改变，眼前由暗转明，雪白的光线照得眼睛生疼。他打量周围，身边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冰山，山上有大大小小的冰洞，自己就是从其中一个冰洞中飞出来的。
　　洞口守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看见奇迹巨大的身影“嗖”一下飞上天，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身下，冰山正中央，有两个人穿着厚厚的皮衣，拿长刀插.进冰层里，借力爬上山，他们边走边说话。
　　一人道：“我都说了，那些食物就是从这里找到的，昨天我掉进冰窟里，一片漆黑，差点以为自己出不来了，结果我拿刀爬着，爬上一道冰裂缝，对面就放着这些食物。我本来想等人来和他们换的，结果左等右等没等到，我怕乔木等得着急，就又从那道冰裂缝跳下去，抓着乔木扔下来的绳子，让他把我拉了上去。”
　　“不过我没白拿人家的东西，我把你的怀表留下了。”
　　另一人道：“越说越不像话，你明明是从冰窟里掉下去的，怎么又是向上爬又是叫人向上拉，你自己想想合理吗？”
　　“还有我告诉你，赶快把这些食物还回去。天气这么冷，大家的粮食都不多，你拿走的这点东西说不定是人家救命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看我不抽你。”
　　“没有，那边不冷的，我都看到他们的土地上生长植物了，还养鱼。要不是看到他们的食物足够，我也不会把地上的拿走。”
　　“多也不能拿！”
　　“啪”一声，表情严肃的黑发青年拍了和他长得很像的棕发少年一后脑勺。
　　“……哦。”少年摸着后脑勺，不敢反抗。
　　两人手里拿着的，正是林烁他们昨天丢失的那些蔬菜。
　　转过弯，到了能看见冰窟的地方，少年突然跳了下，用手指着天空，道：“哥！哥你看！会飞的凶兽！”
　　黑发青年抬起头，也不免露出震惊之色，这时，他们见巨大的凶兽一个急停，降落在自己面前。
　　奇迹为什么会突然降落呢？还真不是林烁要求的，而是它瞧见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吧嗒。”伸长脖子，奇迹从少年手里抢走了半条鱼，闻闻味道，是自己抓到的，于是它打量两人，意思是——干嘛偷我的鱼？！
　　黑发青年强忍着害怕将弟弟往身后一拽，道：“你们是谁？！”
　　“别害怕。”林烁把奇迹拽回来，道：“我是……”
　　“咦？”由于他刚才在冰窟中方向打了个颠倒，脖子上，一枚陈旧的骨牌从衣服里滑出来，落在领口。
　　青年低下头，细细打量那枚写着“风”的骨牌，犹豫道：“你认识老师？”
　　“谁？”
　　“我的老师，风。”
　　“什么？”林烁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惊讶，“风是你的老师？他在哪？”
　　青年咬了咬下唇，“先对个暗号——黄沙城养的霸王铁甲叫什么名字？”
　　“铁蛋。”
　　“猫呢？”
　　“喵蛋。”
　　“龙呢？”
　　“奇迹。”
　　“答对了。”青年松了口气，道：“风失踪了。”
　　“又失踪？！”


第146章 主角跳坑的第二天
　　奇迹飞出冰窟, 格托和雷蒙从它的背上跳下来，急匆匆和同伴们说了些什么。很快，众人跑回谷仓那边, 推着小推车将稻谷一车一车地运过来。
　　奇迹爪子抓着两个大包袱，翅膀上、背上都装着满满的稻谷。作为一个成熟的“送水工”，它干这行是有经验的。
　　只见奇迹长鸣一声，一个猛子扎进冰窟里, 然后从对面飞出来，身上的谷子一粒都没洒。
　　它就这么往返几趟, 岛屿上众人种植的海水稻，除了留下够自己吃的以外, 全部都被拉到了冰窟对面的世界。
　　名叫“音”的少年看得眼睛都直了，他发出一声欢呼：“这么多粮食, 够我们撑好几个月！”
　　林烁在一边与“音”的哥哥“回”攀谈, 想要弄明白他们和风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这两个少年的名字, 他知道少年们说的话八成是真的。
　　回倒是很坦白, 他道：“风说, 假如我们以后碰到认识他的人，一定要告诉他们，他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林烁低下头，眨了眨眼, 眼眶发烫, 心口有点酸。
　　他问：“你们认识风的时候，他多大？”
　　“我和音是冰灾孤儿，被风收养，认识他的时候, 风已经二十七八岁了，他是黑森城最强大的探险家。”
　　“黑森城？”
　　“对，你不知道么？”音也凑过来，兴致昂扬地和林烁介绍：“黑森城是最靠近‘冰环’的城市，在冰灾之前它就已经是大陆上最强大的城市了，里面有远古时代留下的遗址。”
　　音念道：“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
　　“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林烁顺口道。
　　“你也知道黑森城最有名的碑文石刻吗？”音的眼睛亮起来。
　　林烁：“当然……不过，怎么会？”
　　这句话是很久以前，林烁和罗什在巨石城第一次见面时，告别前林烁送给还是黄沙城主的罗什的，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让人将整段话刻成石碑，竖在了城主府前方。
　　音能知道这段话，也就是说，黑森城就是曾经的黄沙城，或者，至少有什么联系。
　　而且——
　　“黑森城这个名字，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林烁刚说完，奇迹长鸣一声，最后一次穿梭于冰窟之间，将岛上的八个人全部带了过来。
　　格托不知道林烁几人之前在说什么，不过他听见音道：“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的精力……”
　　“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八个人异口同声。
　　音惊讶极了：“你们怎么知道？”
　　“黑森城中心广场的石刻嘛，我听冯森先生说过。”
　　“我没在黑森城见过你们，黑森城也没有名叫冯森的人。”音道。
　　“黑森城？”
　　林烁终于想起来了，这事雷蒙说过，他们被抓到监狱岛之前正是受到科学派领袖冯森的委托，将自己怀孕的妻子送到黑森城。
　　他掐了格托一把，低声道：“时空特异点。”
　　格托反应过来，这个黑森城与他们要去的恐怕不在一个时间点，于是他应付道：“冯森先生也没去过黑森城，他听一个神秘人说的。”
　　这倒不是谎言，那个神秘人还给了他入城凭证，后来被冯森托付给格托等人，到现在还被他们贴身带着。
　　音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是么？”
　　他们谈话的这段时间，周围的风更大了，寒风把地上的冰碴卷起来，吹到众人的脸上、身上，刚从监狱岛过来的几个人被冻得直抖。
　　“怎么比冬天还要冷？”
　　“有么？”音道：“这几天风比较小，外面的气温还不错啊？”
　　他一副已经习惯了的样子，倒是一旁的回道：“粮食已经找到了，我们先回城里吧，回去就不冷了。”
　　“好。”
　　奇迹带来的粮食有十几吨重，光靠它一个当然是背不动，回、音、还有之前守在洞口名叫乔木的青年打了个唿哨，远处跑来几只高大的凶兽。
　　将粮食放在猛兽们拉着的冰橇上，乔木留下赶车，其余人坐在奇迹的背上，一行人赶往传说中的黑森城。
　　飞上高空后温度更低，不注意的话连睫毛都会结冰，林烁注意到音口中的“冰环”和“冰灾”，就仔细询问他。
　　“冰灾是大约二十年前发生的一场灾难。”回代替弟弟回答：“听存活下来的人说，一开始是有一颗流星降落到了地面上。”
　　“流星撞击地面后大家原本没太在意，可是没过多久，大陆上突然下起了前所未见的大雪，而后，气温开始一天天降低……因为没有准备，很多人都死在了那场冰灾中，活下来的人里有许多像我和音这样的冰灾孤儿。还好后来幸存者们建立起新的城市，利用黑森城研究出的方法建造取暖设备，维持住了居住区的气温，这才使更多人存活下来。”
　　“今年已经是冰灾后二十年，十年里，各大城市一直在派人探索流星最初降落的地方，也就是‘冰环’，他们猜测冰环中或许有让我们这个世界变得极端寒冷的秘密。”
　　“……到了。”音道，他指着下方道：“那就是冰环。”
　　林烁和雷蒙等人向下看，只见辽阔的平原上，有一个呈碗形向下凹陷的深坑，深坑周围伫立着成千上万根长短不一的冰柱，它们呈环形分布在深坑四周，高低错落，向四周伸出锋利如刀的冰凌。
　　风从冰柱之间卷过，发出凄厉的回响，在很远处都能听得一清楚。
　　林烁拍了拍奇迹的后背，想让它降低高度，然而被回音兄弟阻止。
　　“不可以。”回从身上找了个石头雕的小挂坠，扔向下方。
　　挂坠还未接触到冰环，突然在空中化为粉尘。
　　“怎么回事？”林烁仔细看才发现冰环附近漂浮着许多薄如蝉翼的冰刃，应该是从冰柱上生出，被风刮走的。由于冰刃本身极薄，又在风中飞速旋转，因此人在几米外根本看不清楚。
　　“今天是阴天。”音道：“假如是晴天，被阳光一照，冰柱加上冰刃的光能把人搞得眼花缭乱，只要反应稍微慢一点，就会被切成碎片。”
　　“看那里。”音指着冰柱外围一层红色的泥土，林烁本以为泥土里含有铁或者其他矿物质才是这个颜色，音却道：“那都是被探险者的血染红的。”
　　“有人进入过冰环核心么？”林烁问。
　　“当然有了。”音自豪道：“风是第一个进入核心的探险者！他留下了一张地图，从此以后更多探险者按照地图进入冰环，减少了许多伤亡。”
　　“听说冰环里是一个天坑，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音又朝下面看了眼，让奇迹绕开林立的冰柱，朝一个方向飞去，“那就是黑森城。冰环附近的温度比其他地方高一些，所以幸存者们的城市都距离冰环不远。”
　　奇迹降落在一座雄伟的城市前方，漆黑的城墙布满斑驳印记，城墙最高处用黑色铁片拼凑成“黑森”两个大字。
　　“终于来到黑森城了啊。”格托等人抱着小不点感叹。
　　虽然是另一个时空的黑森城，不过有种心愿得偿的感觉。
　　小不点也睁大眼睛，看着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
　　等到进入城中，站在中轴线分布的大街上，格托左右看看，惊呼：“这不就是我们在海市蜃楼中看到的城市么？”
　　殊不知经过街头的几个路人也对着奇迹指指点点：“这不就是前几天飞在天上的那头凶兽么？怎么体型比原来小了点？”
　　“不管了，快去告诉城主！”
　　没过一会儿，有人来请林烁他们去市政府，据说黑森城的市长想见他们。
　　音道：“市长以前也是探险者，听说他和风很熟，说不定能告诉你们点别的。”
　　……
　　市政厅和外面像是两个世界。地面铺着毛毯，墙壁与地下铺设有暖气管道，由城中的工厂供应热力，让整个城市的室内气温保持在能够正常生活的地步。
　　林烁在会客室见到黑森市长，那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看了看趴在外面的奇迹，惊叹了一下它的体型，问：“它叫什么名字？”
　　“奇迹。”
　　市长和善地打量了林烁片刻，道：“你就是第任城主一直在找的人啊？”
　　“第二任城主？”林烁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在不解，他问：“那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市长遗憾道：“不过第二任城主身边一直带着一头叫做铁蛋的霸王铁甲。风后来也从冰环内部弄来了一头霸王铁甲，我猜他很崇拜第二任城主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写到揭秘的部分了，特别卡，大家早上起来看，晚上别等，我肯定不会断更的orz
　　感谢在2021-05-14 01:40:03~2021-05-15 02:3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危宫惊梦33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7章 主角跳坑的第三天
　　林烁又和市长聊了一会儿这个世界的情况。
　　市长邀请他在黑森城停留几天, 顺便去参观一下冰环。
　　“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界的问题，是么？放心吧, 界门不会这么早关闭。”
　　市长告诉林烁, 以前也有人不慎撞上冰山，进入这个世界，从他们的经历来看, 界门从开启到关闭至少需要半个月时间。
　　林烁想想也对，要不然“海上幽灵”的传说是从谁口中传出去的？当然是那些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又晕头转向被送回去的船员。在他们看来, 生活在冰山之中，另一个世界内的黑森城民, 就是幽灵一样既存在又不存在的人。
　　“……好吧。”林烁最终同意了, 当然不是因为市长的劝说, 而是他脑海中自从来到荒岛后就很少出声的系统。
　　【系统发布任务：探索冰环】
　　【任务描述：神秘的冰环似乎是一切的起源，请游戏者深入冰环, 探索藏在冰环内部的秘密】
　　【任务等级：S】
　　【任务奖励：抽奖机会×1，回归时长24h，真相碎片若干】
　　“真相碎片？”
　　真相碎片和世界探索度是林烁解锁SSS级任务【根源】的必要条件。他曾经在部落中获得了一部分真相碎片，在得知“神”的身份以及关闭星门之后, 又各获得了一部分。
　　随着林烁对星门的了解逐渐加深, 已经许久没有再得到新的真相碎片，不过他始终没有忘记，只要完成【根源】这个任务, 就能彻底脱离游戏。
　　林烁和雷蒙商量，让他们带着小不点先回岛上，自己随后就来。
　　不过雷蒙等人倒是很讲义气。
　　“不行, 大家一起过来的，当然要一起回去。”
　　“别闹，”林烁道：“万一回不去怎么办？”
　　“那就留下来。”雷蒙左右看看：“反正我们就算回到岛上也不一定能回大陆，还不如留在这个时空，起码这里有很多人，小不点也能接触到更多朋友，至于别的，以后再说。”
　　几人谈论着，越走越远。
　　他们走后，议政厅后侧的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个人。
　　他身穿皮甲、面容英俊，不太能看出年龄，但黑色的眼睛里，有一种经历了许多的沧桑。
　　黑发男人抬起头，看向身后，不一会儿，后面跑来一只硕大的霸王铁甲，呼哧呼哧喘着气，把头伸进大门，用下巴蹭男人的头顶。
　　男人浅浅地笑了笑，抬起手抚摸它的脸：“别闹。”
　　市长问：“不和他见面？你不是一直想要见到自己过去的朋友么？”
　　那人回答：“你知道我不能和那个小孩同时出现。”
　　“会有什么后果？”
　　“不知道。”男人耸耸肩。
　　他在市长难以形容的表情中道：“因果是世界上最难预测的东西。最好的后果是——什么也没发生，最坏的后果是——一切都重头再来，包括它。”他手指着冰环的方向。
　　“好吧。”市长承诺：“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把那个小孩尽快送回去，到时候你带他们到冰环的中心，怎么样？”
　　“嗯。”
　　“他真的能解决这一切么，风？”
　　男人，也就是成年后的风点头道：“我相信他。”
　　……
　　另一个时空的黑森城里，罗什像往常一样问：“有没有监狱岛的消息？”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牵着铁蛋去广场上散步。
　　如同往常一样，一人一霸王铁甲在巨大的石刻前驻足，想起巨石城初次见面的场景，罗什有些出神。
　　这时，铁蛋突然甩了甩头。
　　它像是闻到了什么，趁罗什不注意，撒手就没，然后跑到市政厅附近用力刨坑。
　　“住手啊，副城主！”市政厅两侧的守卫愁眉苦脸道：“你又乱埋东西！”
　　“叮”一声，铁蛋刨出一样东西，得意地用嘴巴叼住，朝罗什跑过去。
　　罗什罕见地愣了下，因为铁蛋口中的是一把刀，用黑风荆棘的骨骼打磨成的刀，那把刀上的每个弧度甚至每个缺口他都很眼熟。
　　罗什从铁蛋口中拿过刀，翻到背面，在刀柄的位置发现一个小小的“风”字，
　　他望着天空，思索了好一会儿，难以置信道：“原来如此。”
　　这时，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人跑过来，道：“少城主，你吩咐的地下管道已经铺好了，还有你说的那个地方确实开采出石油，新的工厂已经开始运作，年初种下的那些农作物收割后全都装进仓库了，你去验收一下呗？”
　　“少城主？”罗什不满道：“我都说了不认识你们城主，换一个称呼。”
　　“那二城主？城主二代？第二任城主？”
　　“就最后一个吧。”罗什道。
　　也就这个称呼还像样。
　　……
　　冰上之城。
　　林烁和市长约好，次日中午出发，去冰环。
　　“也是你们来得巧，这几天恰好是冰环附近风最小的日子。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就连最老练的探险者也不敢说能带你们深入其中。”市长道。
　　因为这里的气候实在太冷，林烁在市长的劝说下，还是决定让沙姜把小不点送回荒岛。
　　他想了想，在两人骑到奇迹的背上，准备离开时，从自己脖子上摘下刻有“风”字的骨牌，道：“留个信物。假如我们没及时回来，万一你们能回到大陆上，可以用这个骨牌找一个叫罗什的人寻求帮助。”
　　从市长的话里，他猜测罗什现在是黑森城城主，不过不太确定。
　　雷蒙也把沙姜叫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函，道：“这是进入黑森城的凭据，一定要收好。”
　　沙姜点了点头，将林烁给的骨牌挂在小不点的脖子上，塞进襁褓，又小心地将襁褓掖好。
　　“我们走了。”他道：“你们一路保重！”
　　林烁点头，注视着奇迹离开，这时，他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始终放在骨牌上，然后又从骨牌上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疑惑地转身，市长带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到他们面前，介绍道：“这是给你找的向导——黑森城目前最厉害的探险家。”
　　“你好。”男人用灰色围巾遮住下半张脸，额头有一道伤疤，声音低沉有力。
　　林烁总觉得他看上去有些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
　　初探冰环，由于那里的环境十分危险，林烁并未带上科学派那群战五渣。他和向导二人坐在一头霸王铁甲的背上，赶往冰环的方向。
　　市长说的没错，这位向导的确是出色的探险家，在经过冰环四周那些锋利的冰刃时，他让霸王铁甲走在最前方，借它的鳞甲挡住大部分冰刀，同时一边测算风向一边按照某种特殊的规律前进，用了大约半天时间，两人终于走出冰柱的范围。
　　“这后面是什么？”林烁问。
　　向导话不多，他抽出腰间的长刀，敲敲冰面，让林烁低头看。
　　“这是……”
　　只见冰柱之后，深坑之前，大约十几公里的范围内脚下全是镜子一般的冰面，在深深的寒冰下方，封存着无数只体态狰狞、样貌庞大的凶兽。它们保持着生前的样子，或昂首咆哮、或伸爪撕扯、或奔跑跳跃，凝固在最凶猛的状态。
　　“小心。”向导提醒。
　　话音刚落，只听脚底下冰层咔啦啦开裂。
　　林烁：“不对！”
　　这些凶兽没有死去，它们是活着的！
　　他看到脚下一头赤蝎兽张开双目，竖瞳缩成一条窄缝，向上方转动，锁定自己的位置。
　　后背一凉，惊人的寒意袭来。
　　下一瞬，透明的冰块乱飞，赤蝎兽尾勾一甩，破开冰面，扑向林烁。
　　千钧一发之时，林烁心想，难道向导要害自己？没理由啊，他看起来不像那种人。
　　他知道要探险，一早就把外骨骼装甲穿在身上，脚下用力，跳得比赤蝎兽还高。
　　赤蝎兽伸直了尾勾也没碰到林烁，竖瞳中浮现出明显的不解——这人会飞？
　　它还没来得及转动脑筋思考，身体尚在半空中，被一把长刀劈成两半。
　　林烁眼见，看见向导额头浮现的图腾纹，脑海中的线索连成一片，他道：“你是……”
　　系统道：【注意，发现星门。】
　　【系统发布临时任务：请在30分钟之内，沿指示关闭星门。】
　　视线右上角浮现出倒计时，脚下的冰面上出现一条虚线。
　　向导抬起眼睛，看过来，黑色的目光，像是穿透时间，与林烁对视。
　　数不清的凶兽纷纷破开冰面，向着林烁二人扑过来。林烁一把抓住向导的受，握了下，道：“来不及多说，跟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剩下的内容不多了，新文已开，是沙雕文，专栏第一篇，《主角他只想糊弄》，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下，啾~


第148章 主角跳坑的第四天
　　刀光闪过, 一只沙蛛的头颅被从腔子上削下，血液飞出身体，转瞬冻成冰花。
　　风甩了甩刀, 把冰凌甩掉, “走！”
　　林烁同样解决掉他身后的灰鳞兽。
　　边走，林烁边看着自己前方的背影，昨天还是个一脸别扭的小狼狗, 一瞬间就长成了可靠的男人，时间真是种奇妙的东西。
　　随着两人往靠近冰坑的方向走，遇见的凶兽也越来越强大, 到后来，即使两人在冰坑附近能发挥出比平时更强的力量, 也难以应对。
　　林烁：“我刚才就想问了, 这下面的凶兽是原本蛮荒森林里那些吧？”
　　风：“你发现了？”
　　“嗯。”林烁自己倒是没注意, 多亏一条弹幕提醒他——【我拿蛮荒森林的地理模型和冰环附近对比了一下，二者的重合度高达90%以上, 区别是后者被冻住了，没有植株而已。】
　　风道：“我当年穿过流沙眼以后，就出现在这里。我们脚下的，是曾经的家园。”
　　林烁一下子理解了风为什么能成为第一个进入冰环内部的人, 除了自身的强大之外, 更重要的是他极为了解周围的环境，能够善用自己的力量，以及——
　　“先祖一直在庇佑着我们。”
　　风说完, 劈开成年乌云黑棘向自己挥来的钢尾，对林烁道：“快走！”
　　“……”
　　林烁心急如焚，要不是怕击碎冰面不能使用热武器, 两人不会陷入如此境地。他咬牙跑向前方，脚下突然冒出一条长鞭一样的腕足，破开冰面向林烁抽打。
　　“找死。”他冷着脸，一刀切断腕足，冰下的凶兽发出一声怒吼。
　　天摇地晃中，□□连发，射.中凶兽的眼睛，它颓然倒下。
　　系统突然又出声。
　　它道：【森林之王（十），任务完成。】
　　【游戏者累计收集王霸之气1000000点，获得称号——‘林中一霸’】
　　【是否佩戴该称号？】
　　林烁愣了一下，想起在巨石城第一次试用光环的景象，头皮都麻了，他道：“当然！”
　　【光环加载中——加载完成。】
　　【森林之王】这个系列任务是林烁刚进入游戏世界就开始做的，进入神庙前，他的任务刚进行到森林之王（九），只差一步就能完成最终目标。
　　看似只差一步，实则还需要积累10万多的王霸之气，也就是需要猎杀1000头凶兽精英，或是十头凶兽领主才能达成任务。
　　离开蛮荒世界后，林烁本以为这个任务再也没有机会达成，还有些遗憾，没想到竟在这里一下子凑够了全部剩余的猎物，不知是意外之喜，还是……命中注定。
　　身后，风还在和乌云黑棘纠缠，身上添了几道伤痕，突然，周围的风全部静了下来。
　　乌云黑棘突然止住动作，浑身绷紧似乎是挣扎了一下，随后将身体伏下来，头搁在两爪之间，做出臣服的姿态。
　　风不解，抬起头看林烁，只见风吹拂着黑色的头发，林烁沉吟片刻，望着冰面，突然做了一个手势。
　　耳边传来轰然巨响，冰层全部开裂，地震天摇一般。风把长刀插.进冰层中稳住自身，他看到眼前发生的事情，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林烁向风走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他觉得有趣，风的面巾早在刚刚与乌云黑棘搏斗时便从脸上扯掉，他张着嘴，成熟了许多的脸上，依稀看出许多年前，那个桀骜少年的傻气。
　　无数凶兽一一从脚下的冰层中挣脱，一只叠着一只，无止境一般，远远看去，黑压压一片，像是大海中的浪潮。
　　它们低下头，做出臣服的姿态，跟在“兽王”，也就是林烁身后。
　　天上的阳光照亮冰面，碎裂的冰层映出兽群的影子，像是远古的回响。
　　它们在林烁的指挥下，发出怒吼生，千军万马般，奔向冰环中央那个漆黑的深坑中。
　　林烁看了眼视线右上角——【倒计时：00:09:59】
　　他笑道：“来得及。”接着对风伸出手：“我们走。”
　　“嗯。”风隔着遥远的时光，握住这只手。
　　……
　　【倒计时：00:04:59】
　　系统标记出的路线走到了尽头，林烁和风坐在一头乌云黑棘的脊背上，看着前方。
　　深坑的中心并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就如市长所说，它是一枚陨石留下的撞击坑。
　　林烁带着兽群奔行了很久，最终停在冰环核心的位置。这附近的冰雪全都融化了，温度几乎和正常时差不多，有一个巨大的、圆环状的装置悬浮在地心上方，一条银色光柱贯穿圆环与地心深处，能够看见火红色的岩浆在其中翻滚，圆环正以某种林烁无法理解的方式源源不断抽取着地心能，供给自身运转。
　　“难怪这个时空的气候越来越冷。”岩浆翻滚的力度已经很弱，按照市长的说法，从陨石降临开始，这个装置至少存在了20年之久。
　　“我要怎么做？”林烁问系统。
　　系统让他踩着乌云黑棘的头，爬到圆环上方。
　　一连串代码在圆环上浮现，圆环上浮现一串文字。
　　在语言包的帮助下，林烁看懂了，那是——“验证通过，实验室开启。”
　　【赶快！】系统催促道。
　　林烁一闪神，自己已经进入了圆环内部，按照系统标记的路线，他快速奔跑，来到一扇紧闭的大门前。
　　很快，不知系统做了什么，大门打开，墙壁上遍布各种屏幕，分别显示着黑森城、冰环、以及其他不知名地方的场景。
　　林烁注意到一面屏幕里出现了罗什的身影，他站在许多年前的黑森城前，指挥着一群身着黑衣的人和打着“神殿”旗号的白色军队作战。还有一些屏幕是黑色的，不知出了什么故障。
　　系统：【别看了，我让他替你拖时间，转移伯格的注意力。这里是星门的控制中枢，我们必须尽快关闭星门，否则会被伯格发现。】
　　说完系统安静下来，星门关闭进度不断上升。
　　林烁趁这段时间，好奇地在控制中枢内走了一圈，心想要是能发现别的日记就好了，他上次找到的伯格，也就是“神”的日记只有上半部分，他还挺想知道后续。
　　这间屋子到处都是冷色调，布置得一目了然，除了四周的屏幕之外，林烁很快将目光放在一张桌子上。
　　桌子有些陈旧，表面有伤痕，正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相框。
　　相框中的画面是活动的，一头灰色短发的儒雅男人将手放在旁边一个少年的肩膀上，男人面带微笑，少年的表情却有些别扭，不过终归没阻止他的动作，两人交谈着，一同走进前方的建筑。
　　【星门已关闭。】系统道：【还剩下最后一扇星门。我现在送你回孤岛，由于这里的星门关闭，孤岛旁边的时空特异点应该已经消失了。我需要你回到大陆上，完成最后一个任务。】
　　说着，它同样注意到桌上的相框，沉默片刻，道：【原来如此。】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林烁察觉到系统的语气与平时不同，他按照系统的吩咐拿起相框，在背面按了几下。
　　“咔哒……”相框的边角是可以打开的，卸掉后里面藏着几颗白色的珠子。
　　“这是什么？”林烁问。
　　【基因。】系统回答。
　　林烁吓了一跳：“谁的？神的？”
　　【这不重要。】
　　银色光圈打开，林烁手里握着那几颗珠子，被传送回了冰环。
　　先前的经历仿佛是一场梦，他捏着手掌，掌心被硌了一下。
　　面前是深邃的洞穴，和涌动的熔岩，系统道：【扔下去。】
　　林烁下意识松手，按照它的话把珠子扔进岩浆里。很快，不到万分之一秒的时间，那几枚储存着基因的圆球化为飞灰，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吧。”林烁对风道。
　　……
　　半日后。
　　“你不和我一起回去么？”林烁问。
　　“不。”风欲言又止。
　　林烁没有多想，风在这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并不强求，只要知道风过得很好就行。
　　“那我走了？”
　　“……”
　　风目送林烁走入光圈，消失在这个时空，心想，“稍后再见。”
　　……
　　荒岛上。
　　小不点不知怎么，哭得很厉害，沙姜正手足无措地哄他，突然见他望着前方，止住哭声。
　　林烁的身影穿过乱石堆，走向他们。
　　小不点腮帮上还挂着泪珠，人却是一下子笑了起来，看得沙姜有些嫉妒。
　　他戳戳小不点的脸，在腮帮上戳出一个涡，道：“就这么喜欢林老师？”
　　林烁耳边，系统道：【真相碎片收集完整，世界探索度100%，开启SSS级任务：根源。】


第149章 主角画圆的第一天
　　【SSS级任务：根源】
　　【任务描述：让扭曲的一切恢复原状】
　　【任务奖励：游戏关闭, 神秘大礼包×1】
　　林烁抱着小不点，在海岸边漫步。据雷蒙等人所说，他在冰环内只停留了一天, 岛上却已经过去一个月, 奇迹天天在岛上飞来飞去地找林烁，小不点也哭闹不止。
　　“林老师，你快去看看吧, 月亮湾那边的鱼塘都快被奇迹糟蹋完了！”沙姜道。
　　奇迹今天一直待在岛屿的另一边，还不知道林烁回来了。林烁想给他个惊喜，就谁也没告诉, 抱着小不点溜达到被命名为“月亮湾”的，岛屿的另一面。
　　U形海滩边, 冰已经全化了。在星门关闭后, 来自冰上之城的寒气不再吹到这片区域, 冰山和幻景自然渐渐消失，海面又变得像一切还未发生时那样, 明朗空阔，一览无余。
　　一泓月光洒在黑色海面上，泛起盈盈波光，海面微微荡漾着, 底下有鱼在活动。
　　说到鱼, 林烁想起来，在冰上之城出现后海边多了许多没见过的鱼，他和回音两兄弟闲聊时, 得知那些鱼是冰环附近特有的，生活在结冰的水面下。
　　“比如有种叫做何罗鱼的大鱼，样子特别丑, 但是声音很美。它能长到很大很大，后背就像一座岛，不过刚出生的时候特别容易被其他鱼当成食物，而且体型超级小，需要吃很多东西让自己长大，因此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音还挺遗憾，“听说何罗鱼真的很丑啊，好想见识一下。”
　　“也没那么丑吧，风说他见过，像个土坷垃，头上还顶了个瘤子，最好玩的是它吃什么东西就会变得像什么东西。不过冰环附近的鱼一个比一个丑，所以你懂的。”
　　月光下，林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段对话，接着他看见奇迹从后面摇摇摆摆地走来，左顾右盼，偷偷摸摸，把头埋到鱼塘里，叼了一嘴巴格托辛辛苦苦养的鱼。
　　那群浑身闪烁蓝光的小鱼不知什么品种，不但长得漂亮，而且繁殖得极快，夜里看去，鱼塘里就像漂浮着无数蓝色的星星，奇迹嘴巴往里一伸，小鱼们受惊游开，一圈圈波纹荡漾着，水里像是盛开一朵幽蓝色的花。
　　光透出奇迹的喙，它嘴里兜着好多鱼，摇摇晃晃地走到海边，翅膀拍了拍海边的石头，静夜里发出“笃笃”回音。
　　不一会儿，海水的波动加剧，“哗啦”一声，一只鱼头破开水面，望着奇迹。
　　林烁“嘶”一声，可真够丑的。
　　那鱼好大一颗头，圆头圆脑拖着一个小尾巴，嘴张得老大。
　　“丑吧？”林烁肩膀突然被拍了下，格托鬼鬼祟祟跑到他身边，捏了小不点的脸蛋一下，用手遮着嘴巴，小声道：“所以我按照咱们在冰上之城学到的命名方式，给它取了个新名字——鱼蛋。”
　　“啊？”林烁如遭电击，“叫什么？！”
　　“鱼蛋啊？”格托不理解他为什么反应那么大：“音告诉我，这是从古老的黄沙城传下来的命名方式，可以保佑鱼蛋平安长大，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大了！
　　林烁观察前方，发现奇迹给胖头鱼喂食蓝色的小鱼时并不是一口气全部扔进嘴里，而是非常有耐心，一只、一只地给它。
　　它每喂完一只鱼，胖头鱼头顶上的那个小瘤子就闪烁一下，发出莹莹的蓝光。
　　一下、一下、又一下，光线时短时长。
　　林烁忍不住按照这个频率敲击地面，他眼前浮现一条弹幕——【没错，就是摩斯电码。你熟悉的那套。】
　　“为什么呢？”
　　奇迹能把整套摩斯电码记下来林烁倒是不奇怪，它那几天总和鱼蛋同吃同睡，而鱼蛋头顶的“小灯”时不时就按照这个频率闪烁一遍，奇迹觉得有趣，时不时模仿它。而龙崽的记忆一向好，对它来说，刚和鱼蛋分别没多久，重复一遍电码只是小菜一碟。
　　林烁奇怪的是，它为什么突然起意，要这么调.教那只胖头鱼。它认出鱼蛋了吗？
　　说者无意，听着有幸，格托道：“该不会是为了找你吧？”
　　他挠挠头：“贿赂鱼蛋找你这话听起来是挺离谱的哈，不过龙同学思维简单，不像是人那么复杂，它这些天一心想找到你，我觉得所有举动都和这个目的脱不开关系。”
　　林烁：“……不离谱。”
　　他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你说得对，它是为了找我。”
　　对奇迹那颗简单的大脑来说，它上次看到鱼蛋闪烁这样的灯光，第二天就和林烁、罗什一起驾驶小艇，穿过时空特异点，来到另一个世界的海边、那么这次，林烁消失后，它也会想，只要鱼蛋亮起同样的灯光，自己就能等到爸爸从另一个世界归来。
　　至于是不是这样，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林烁突然想明白一件事，他问格托：“奇迹最近一直这么喂鱼么？”
　　“嗯。”格托道：“在它的努力下这只胖鱼甚至都不怕人了，你看着哈——”
　　“鱼蛋！”格托抱过小不点，走到海边，冲胖头鱼招手，胖鱼也不往水下躲，它扭搭扭搭地游过来，闭上嘴，让小不点伸手摸自己的头顶，头上的灯一闪一闪，像一盏小夜灯。虽然鱼很丑，但它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有种温柔的情绪。
　　林烁站在原地，充满着“原来如此”的感叹。
　　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系统的SSS级任务【根源】中，有些语焉不详之处。“让扭曲的一切恢复原状”，究竟是怎样恢复原状呢？
　　奇迹给了他答案。
　　林烁突然想起郑组长手中那个莫比乌斯环。
　　“过去会影响将来，将来也会影响过去。因和果在星门的作用下被混淆了。但无论时空如何扭曲，有一个结果是注定的——这一切终究要联系起来，变成一个完整的圆。”
　　“就像奇迹多年前看到了鱼蛋头上的摩斯电码，而这摩斯电码其实是多年后的奇迹教给鱼蛋的一样。这是一个小的圆。在这个圆之上，一定还有我没有发现的，更大的圆。”
　　林烁从地上拔了一根草，翻转、弯曲，绕成一个圆形——
　　“想要让扭曲的时空恢复原状，最重要的是，让这个循环变得完整，最后一道星门才会浮现。”
　　他在莫比乌斯环上找到手指按住的那个缺口，松开手，草叶重新恢复了笔直的形状。
　　“关闭这道星门后，一切便会恢复原状。”
　　系统叹为观止，虽然知道任务迟早会完成，但游戏者这么快找出真相，让它有有些惊讶。
　　“那么其他的圆是什么呢？”林烁一路走，一路想着，步子不自觉走成了圆形的，让奇迹非常无语。它用嘴夹住林烁的肩膀，把爸爸叼回主道上，像叼个小鸡崽似的。
　　这场景看得格托有些无语，他怕把小不点摔了，连忙将孩子抢回自己怀里。
　　一低头，看见脖子上的骨牌，格托想起件事，他道：“忘了和你说了，小不点现在不叫小不点了，我们给他起了个大名。”
　　“叫什么？”林烁问。
　　格托指着骨牌道：“大家一致认为风这个字不错，所以就给他取名叫风。”
　　他低下头，轻轻晃着襁褓，道：“希望他像风一样自由，有暴风般的勇气，清风般的胸怀，和春风般的笑容。”
　　林烁久久不语。
　　等他们回到石屋，小不点已经睡着了。格托拿起骨牌，想要把它从小不点脖子上摘下来，“对了，这个还给你。”
　　林烁轻轻摇了摇手，阻止他的动作，“不用，送给他了。”
　　“送他？”
　　林烁仔细地打量着小不点的相貌，从面部骨骼、眉眼形状、到其他一些微小的特征。不得不承认，孩子小时候和长大之后虽然有很大改变，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五官中相似的地方，只是自己从前没有在意而已。
　　林烁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是还给他，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一个更大的圆，在他的脑海中，成形了。
　　月光照进窗户，夜色深沉，大家都睡了以后，林烁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他翻了个身，望着窗外的光，道：“我知道星门计划为什么会失败了。”
　　【你知道？】系统不信。
　　星门计划是他们那个世界的最高机密，就连系统中都没有保存相关资料，它失败的具体过程，和星门的资料一起，被彻底销毁了。
　　“就算我不去主动凑成哪个圆，任务最终也会完成的。”林烁解释道：“我们经历的这些，看似是一个个巧合，其实它像是某种规则，在操纵一切恢复原状。”
　　“时空是自限性的，或许人类穷极一生都无法参透其中的秘密。但人类要做的并不是征服星空。”
　　“那是什么？”
　　“学会敬畏。”
　　林烁说完就去睡了，留系统一个，望着窗外。
　　夜空中，群星闪烁。
　　林烁道：“明天，让奇迹探一探路，我们回大陆。”


第150章 主角画圆的第二天
　　黑森城。
　　罗什一大早的眼皮就在跳。
　　门外跑进来一个人, 道：“城主！城主！大好事！神学派那边退兵了！”
　　“退兵？”罗什一边穿衣服一边走出去，“为什么？”
　　“嗯……听说是神殿突然垮塌了，各地的神迹也在慢慢消失, 神学派他们那边吵成一团, 都在找大神官要个说法。”
　　罗什笑了，不屑道：“本来也没那么多神迹。”
　　“一个地方建起神殿，只要有人借□□义做过一件好事, 那么往后所有的好事，都是神的功劳，而所有的坏事, 都是神的惩罚。灾难是神的旨意，饥荒是神的旨意, 瘟疫也是神的旨意。一个人遇见了好事, 那一定是神在保佑他, 倒了大霉，那就是触犯了神。长此以往, 人人都以讨神的欢心为荣，为了这份信仰做出违背道德、甚至违反良知的事情，一旦有清醒的人说你们这样不对，就会被绑到绞刑架上, 成为信徒们讨好神的工具。群体借□□义迫害与自己观点不同的人, 陷入一种集体的狂热中，人的价值被完全抹去了。”
　　旁边的人觉得城主说得都对，对神学派的理解超级深刻, 而且说这话的样子好帅。
　　他忍不住拿出笔，准备把城主的话都记录下来，同时虚心求教：“那你觉得人的价值是什么呢？”
　　罗什背着手, 望天边：“所谓人，是一种渺小又伟大、身如微尘渴望不凡、脚踩大地却要仰望天空的存在。有太多灾难可以一瞬间消灭全部人类，但人类永远在用自己的力量挑战未知，挑战曾经以为不可战胜之物、不可逾越之境，这是人类最精彩的地方。”
　　“是哦……”随从若有所思：“神学派占据了那么大的优势，但我们科学派的前辈在他们的追杀下始终没有放弃，他们认为一切神迹都可以用科学的方法解释，神与人，并没有什么分别。或许有一日，我们可以用科学做到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罗什道：“你在这里加上一句话——”
　　“什么？”
　　“当人有能力成为神时，要始终记得，保持敬畏。”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未知的事物，除了人之外，还有很多同样的生命。伸手摘星星的时候，不要忘了自己脚下的大地。”
　　随从看呆了，总觉得城主说的话好有哲理，而且抬头看天的样子好帅好帅好帅……
　　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鸣叫，随从就见好帅好帅好帅的城主脸色突然变了，露出一种混杂期待、惊喜、意外的表情。
　　他朝身后一挥手，道：“我去接个人，吃饭不用等我。”
　　罗什打了个口哨，铁蛋早就听到奇迹的叫声，从身后一跃而出，把随从吓了一大跳。
　　他追在身后问：“那城主，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罗什的声音远远地飘过来：“这个我要请示一下。”
　　说不定以后都不回来了呢？
　　随从挠挠头，无奈道：“请示？”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们城主是这种遇事先请示，回家都要打报告的人么？
　　“总觉得哪里不对。”随从想起自己某次沉迷实验回家太晚，结果被妻子揪着耳朵骂的经历。
　　“不对不对。”他用力甩头：“我真是脑子糊涂了，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他们城主长得这么帅，怎么可能被骂？
　　……
　　罗什骑着铁蛋，一路来到黑森城外，那一片茂密的荒山上。
　　林烁抱着一岁多的小不点，带着奇迹，守在那里。
　　不知是不是巧合，林烁在孤岛上待了大半年，回到大陆这天，刚好又遇见了难得一见的天象。古星和岁星，这两颗古老、发着红光的星辰越靠越近，在天空中合拢，成为夜空最耀眼的星体。
　　林烁原想过一阵再来黑森城，可是昨晚，看到这种天象后，他就知道时间不多了。
　　雷蒙等人回到大陆后，听说和他们一起拯救冯森先生的同伴现在还被关在神殿里，就想趁神殿内乱去救出他们。林烁帮了点忙，将这群人又送回了监狱岛上。
　　用格托的话讲：“这里有吃有喝，神殿又一时想不起这个地方，刚好让我们躲躲，风头过了再回大陆。风就先交给林老师你了，神殿的人不认识你的脸，拜托你把他送到黑森城，以后我们会去看他的。”
　　林烁同他们挥手告别，他心怀愧疚，因为自己终究还是骗了这群人——或许有生之年，都不会再见了。
　　他将婴儿塞到罗什手里，不等他疑惑孩子哪来的，道：“时间来不及了，上飞唧，边走边说。”
　　“哦。”罗什和婴儿大眼瞪小眼，因为奇迹飞上天空后四周的气流有些寒冷，他脱下身上黑色的披风，裹住婴儿，还轻轻晃了晃他，露出微笑。
　　婴儿也握住他的手指，咯咯地笑了起来。
　　林烁回头看到这一幕，“看来你们相处得很好嘛，以前怎么就处不来？”
　　“以前？”
　　林烁道：“这是风。”
　　“什么？”罗什差点缩了手，表情一时难以形容，像是揣了个烫手的山芋。
　　奇迹展翅飞向山林深处，两人交谈着这段时间的见闻，来到那一片熟悉的海边。
　　海水平静一如往昔，然而林烁在岸边等了很久，银蓝色大鱼并未如期赶来。
　　也对，他心想，鱼蛋正在孤岛那边，雷蒙等人接替了奇迹的任务，发誓要把它喂成一条大鱼，当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那要怎么把风送回去呢？”他在海边踱步。
　　“你确定是今天？”罗什问。
　　“嗯。”林烁指着婴儿，道：“差不多一岁，脖子上戴着骨牌，被一身黑色的披风包裹着。”
　　“……”罗什低头看那件披风，说实话，他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没有多想。
　　“所以说，真的是我们把他送走的？”
　　两人对视一眼，索性望着大海，靠在礁石上。
　　林烁到这会儿反而不紧张了，他分析道：“无论之后发生什么情况，我们把风送走的举动一定是成功的，因为……”
　　“因为这件事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有了结果。”罗什道。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心意相通的感觉不错。
　　终于又见面了。
　　海风越来越凉，到了半夜，林烁已经有些打瞌睡，突然，罗什推了他一下，“你看。”
　　月上中天，岁星与古星合并为一颗巨大的星辰，压得极低，长时间望着它们的时候，有种这两颗星体在旋转的错觉。
　　在双星的正下方是一片沙滩，此刻，那些白色的沙砾突然开始按照某种固定的规律旋转，变成一个漩涡，中间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流沙眼。”两人都意识到这是什么。
　　罗什又推了林烁一下，把睡着了的婴儿递给他，道：“去吧。”
　　“……”
　　林烁抱着风，他在孤岛上带了大半年的孩子，与婴儿的感情比罗什要深厚得多。
　　走到漩涡跟前，林烁突然停下脚步，他道：“真的要把他送走么？”
　　“……”
　　“不如再留一天？我让袁主任帮忙代购的辅食他还没吃到。”
　　罗什无奈地走到他身边，“你也说了，必须是今天。”
　　林烁：“…………”
　　“去吧，”罗什握了下他的手：“你要这样想，没有现在的离别，就没有之前的相遇。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林烁闭上眼，把风放进了流沙眼中，丝绸般柔软的细沙涌上，一瞬间就淹没了风的身影，那个黑色的襁褓消失在林烁与罗什的注视下。
　　漆黑的夜空下，夜风冰凉，海浪翻涌。
　　……
　　与此同时，另一个时空。
　　灰鼠部落的商队遭遇了一场大风暴，驼驼兽围成一个圈，包裹住中间的人群。
　　好不容易风沙平静了一会儿，大家脱掉外衣，抖抖身上的沙子，抖下来一座小山丘那么多。身上被太阳晒得发红。
　　这时，队伍中一个高大、健壮的中年人突然侧着耳朵听了听。
　　“怎么了？”有人问。
　　“那边有声音。”中年人不顾旁人的阻拦，跑去沙漠深处。
　　过了一会儿，他捧着一个黑色的襁褓跑过来，脸上露出笑容：“有个小崽子，胳膊腿健壮得很，带回部落养着吧。”
　　……
　　“感受到了吗？又一个圆，合拢了。”
　　冰封之城，冰环中心那座巨大又冰冷的环形建筑内，风对自己前方的一个虚影道。
　　他席地而坐，脸上带着微笑，看着实验室墙壁上显示出的，各个时空的景象，
　　虚影转过身，问他：“你不怕死么？”
　　“不怕。”
　　“那你走吧。”
　　等风离开之后，虚影依旧站在那里，久久地、久久地凝视着桌上的相框。


第151章 终结与开始
　　林烁与罗什一起送走了风, 次日，不等太阳升起，他们从海边返回。
　　初升的朝阳照耀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 林烁凝视后方, 突然道：“最后一扇星门，在什么地方呢？”
　　罗什望着他的眼睛，那里有两轮小小的日影, 他开始认真思索。
　　时至今日，两人总共经历了三个时空，关闭了两扇星门。这两扇星门都有一个共同点, 就是会在大陆上某个地方打开时空特异点，并且扰乱周围的时空。
　　放在沙漠之城, 就是回音谷和山谷外终年不散的暴风与流沙眼, 放在冰上之城, 就是那些突然出现在监狱岛附近，会扰乱行船与飞鸟的方向, 直到星门关闭后才恢复正常的洋流。
　　“但其实除了这两个地方之外，还有一个地方也存在同样的状况。”
　　两人回过头去，注视身后的那片海。海上停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在阳光下消散, 视线的尽头, 蓝色海水如同一面通天彻地的水墙，与天相接，连接起此端, 与彼端的世界。
　　两人几乎同时道：“那片湖水！”
　　“还有蛮荒森林。”
　　“对，”林烁激动地加快语速：“先祖们曾经在留下的石板中说，他们刚到蛮荒森林的时候, 那片森林的外面环绕着许多沙丘，森林中的人可以出去，可是沙漠上的人想要进来的话绕来绕去就会迷了路。我怎么把这点忘了呢？”
　　两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走！去对面看看！”
　　奇迹调转了个方向，长鸣一声，飞向朝阳的方向，冲入水晶般的墙壁中。
　　……
　　冰上之城。
　　风一步一步走着，逆着风雪的方向。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回忆起虚影的话。
　　其实风有一件事隐瞒了林烁，他当初被卷入回音谷后，落点并不在冰环外，而是恰好就在冰环正中。
　　他在圆环状的堡垒中，亲眼目睹了林烁与罗什是如何击败“神”的，而中央城的神祗回到堡垒后，看到他第一眼，沉默许久，说了一句风不太明白的话：“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在上一个轮回中，你唤醒了这颗星球上最古老的王，最终击败了我。没想到时间倒转后，你居然出现在了和他同一个年代……这是为什么？”
　　风不明所以，然而神并未动手，而是将一个装置放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放他走了。
　　很久以后，当风因为一次意外，被身上的星门送到陌生的时空后，他才渐渐明白神所说的话。
　　这才是他的时代。
　　“风！”
　　“风风风风！！”
　　欢快的叫声穿过冰原，从远方传来。
　　风脸色一变，看着回、音二人：“你们怎么来了？”
　　“市长叫我们来的啊。”回音歪头：“你带回来的那个叫冯森的人醒了。话说他和你什么关系啊，怎么长得那么像？”
　　“你说你也是，回来了都不告诉我们一声？亏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到处贴寻人启事，就差去冰环里弄一只霸王铁甲闻着味儿找你了。”音不满。
　　“……”
　　说到霸王铁甲，风一回头。
　　“哇塞那是什么！”音捧着脸：“好震撼！”
　　只见风身后，一群高高大大的凶兽像小鸡崽追着老母鸡一样跟在风的身后，放在不明情况的人看起来，就是黑云压顶、遮天蔽日。
　　风无语。
　　林烁走得匆忙，临走前他大概自己也没在意，就在大脑里下命令，让这群凶兽都听风的，然而风实际操作了一下，发现指挥这群凶兽做些简单的事情还可以，稍微复杂点的比如坐下、握手、打个滚，根本做不到！
　　最重要的是，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凶兽的控制力在减弱，粗略估计……只剩下一个小时左右吧。
　　风本来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处置它们，赶巧了，回音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
　　风远远地对着他们挥手：“走，快走！”
　　“走什么呀？”回音朝身后看了眼：“好不容易冰环里的风雪散了，我们大半个黑森城的人都来了，大家觉得林老师说得对——只要人心齐，能把冰环移。一人一块砖，也把它推翻！”
　　风无语，林烁不过就在黑森城住了一天而已，究竟怎么给这群人洗脑的。
　　“……来不及了。”他心道。
　　回音二人张着嘴，只见风的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银色的光幕，漂亮极了，像一条银色的瀑布，向四周铺展开。
　　风朝光幕中走去，随着他的动作，光幕越拉越长、越拉越宽，月光般铺满整座冰面，莹莹生辉。
　　一大片一大片的凶兽不断消失，音呆呆地注视着冰面上的影子。
　　等到风的身影也消失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一拉哥哥的袖子，道：“快走！老师不见了！”
　　两人毫不犹豫，跑向渐渐缩小的光圈。
　　“回！音！唉你们这两个不听话的孩子等等我！”黑森市长撒腿跑得飞快，跳进光圈。
　　他身后，一部分黑森市民想要去救市长，跟在他们后面跑入光圈内，另一部分没来得及，只好留在原地，看着光圈合拢，最后缩成一个点，涟漪一闪，消失了。
　　这时，有人指着天空道：“你们看！”
　　只见前方乌云散尽，一道阳光破开云层，照亮了冰环附近林立的冰柱。那些坚冰在渐渐融化。
　　有人忍不住跑向深坑，低头向里面看，随后道：“消失了！真的消失了！”
　　人群安静了一瞬，随后，他们欢呼着，拥抱着。
　　“冰环统治的时代结束了，我们要建设新的家园！”
　　这一天，被命名为破冰元年，从此以后的时代，都叫做新世纪。
　　……
　　孤岛。
　　雷蒙他们望着天空，记录今天的种菜心得。
　　格托：“看天气要下雨了。”
　　金果：“对，别忘了喂鱼。”
　　格托：“那鱼都那么胖了你还要喂啊？”
　　金果：“没你胖！”
　　格托摸下巴：“也对哦，鱼蛋现在变得好漂亮，要是林老师能看到就就好了。”
　　沙姜蹲在一边，拿着根树枝在地面画圈圈：“好想好想好想小不点啊呜呜呜，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他？”
　　雷蒙无语，把同伴们的对话全都写在一块石板上，配了张荒岛种菜图——完工！
　　他刚收起石板，只听轰隆隆一阵响声，天边黑沉沉的，雨落了下来。众人慌忙找地方躲避。
　　过了一会儿，格托忽然问：“你们觉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对？”
　　众人凝神细听了一会儿：“今天的雨格外大。”
　　“不是。”格托伸长脖子，盯着海面，看了好久。他突然用袖子遮住头，跳起来，一惊一乍：“要死了！你们都没发现么？海面上涨了那么多！”
　　只见刚刚还裸露在外面的一块巨石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被海水吞没了一半，海面上还有细碎的冰凌子，好像是那里的冰山融化，水从缝隙里涌了出来。
　　监狱岛是一座地势低平，面积不大的小岛，根本禁不住这么多涌出的淡水，雷蒙等人感觉脚下一阵摇晃，来不及多想，道：“回去！收庄稼！准备避难！”
　　他们这次来岛上是为了躲避神殿搜捕的，本身准备了一艘大船，雷蒙的话刚说完没多久，停在月亮湾的船已经被准备好，船上储备了够十来个人喝几个月的淡水、新收的稻米、蔬菜，船舷上刷了油，亮晶晶引人注目。
　　没一会儿，岛上刮起大风，石屋的屋顶都被掀翻了。雷蒙看着积水蔓延的趋势，不再犹豫，一挥手：“全部上船！”
　　船帆被拉起，白色风帆鼓鼓囊囊，格托望着昏暗的天空和酝酿暴风的黑色大海，愁道：“我们去哪里？根本看不清方向！”
　　这时，一声悠远、空旷的吟唱从风暴中传来。
　　“看！”沙姜突然伸手一指，只见海与天的昏沉之间，一道银蓝色亮光劈开黑暗，迎风斩浪，游向他们。
　　“鱼蛋？！”
　　漂亮的大鱼摆动尾巴，头顶的灯一闪一闪，格外醒目。它叫了一声，回头示意——跟我走。
　　鱼蛋轻盈地穿过一道又一道海浪，带领船只避开海底的礁石、漩涡、和海上的暴风，游向远方。
　　雷蒙笑了，眼神明亮，他道：“满舵！向未知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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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叹了口气，“你们怎么跟来了？”
　　“这是哪里啊风？”音挠了挠下巴，看四周：“好可怕！”
　　周围树木林立，遮天蔽日，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音有生之年没见过这么多植物，好奇地左顾右盼。
　　周围原本有些小动物在活动，看到这么一大群人和凶兽，一哄而散。
　　闻到陌生气味前来捕食的大型肉食动物也被吓了一跳，躲在树后面偷偷观察凶兽——这什么玩意儿？好可怕！皮那么厚不会硌牙吧？
　　音眼见看到一只爬到树上的豹子，拽着尾巴揪下来就搂：“这什么玩意儿？有毛，好可爱！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咱俩要不拜个把子什么的？”
　　把豹子吓得直蹬腿。
　　风挥挥手，示意他们在这里待着，他则趁着还能操纵凶兽的最后一点时间，带它们向森林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风脚下银色的光圈再次展开。
　　风低头看了一眼，他想起“神”的话。
　　“我知道远古的王能复活，他是这么多年来我见过唯一一个死而复生的人。这个世界拥有神奇的力量，能够将人的意志转变为有形的力量，许多个人的意志叠加在一起，竟能让一具沉睡在地下上千年的枯骨活过来，战胜我……所以我回到过去，想要操纵他，利用他，等他完成了注定的生命轨迹之后，将老师的意识投影到他身上。这样，千年后醒来的，就将是我的老师。”
　　“……可是我失败了。我的一切努力，反而促成了他的成功，我的毁灭。”
　　“你也是一样。”神道：“你本该是科学派的领袖，唤醒罗什王的那个人。你建立黑森城，让科学战胜蛮荒，把这个星球的文明发展到极盛……直到陨石降临的那天。”
　　“星门已经和你融为一体，它依靠你的生命力以及意志运转。只要还有人真心地信仰你、依赖你，它就不会关闭。想要关闭星门，只有一个办法，但，你舍得么？”
　　“舍得？”风一步踏出。
　　他心想，一切都是轮回，一切都是起点。生命本来就是一个画圆的过程，流水一样，无始无终，不是死亡，就叫做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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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门关闭了！】系统道。
　　林烁站在天空下，望着即将坠落的陨石。
　　它拖着明亮的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地球上，某几个国家的防空系统上，出现一个移动的坐标。
　　【系统用100000000环保点兑换一次发射指令，是否发射？】
　　基地的通讯请求立刻转接到林烁这里。
　　不等袁主任说话，林烁道：“答应它，一切都会结束。”
　　时间紧迫，秦川省基地原本就获得过紧急安全授权，不到半分钟时间，所有审批流程执行完毕，一声巨响穿透空间，核.武器的落点是某个华国境内的无人区。
　　无人区的驻军早就撤退，火光照亮天空，一群拿着枪，披着伪装布，偷偷摸摸挪动界碑的人刚在边界上写下“自古以来”，冷不防头顶核.弹飞过。
　　他们被吓傻了，扔了枪，抱着头就跑：“湿婆神啊！救命！！”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沾点小便宜而已，华国为什么来真的？太没有大国风范了！”
　　“在国际上谴责他们！严重谴责！”
　　核.弹倘若有意识，也要鄙视一下这群人，它飞到某个点，洁白无暇的山脉顶部突然打开一个银色光环，迎接核.弹飞入。
　　林烁望着天空，天上除了陨石的光以外，又多了一道火光，将漫天星辰压制得黯然失色。
　　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火光的样子，但林烁眼前浮现出两个字，他忍不住扬起唇角，道：“东风快递，使命必达。”
　　两道光芒相互撞击的那刻，林烁突然感觉身上一轻。
　　有一枚光点，像萤火虫一样脱离他的身体，升向天空，像是要化作天空中一枚永恒的星辰。
　　【再见了，游戏者。】系统道：【你做得很好。】
　　【我留下了一份礼物，请查收。】
　　系统曾经送给林烁的那个“储物空间”固定在前方，怕林烁没看到，银色光环扭曲成一个箭头的形状，就像地铁站的指示牌一样。
　　林烁看了箭头末端的“下一站，地球”一眼，又抬起头。
　　巨响声传来，天空在两股巨大能量的撞击下似乎暗了一瞬，随后被光芒遮掩的无数繁星，一颗一颗亮了起来。
　　星星在天空中停顿片刻，随后像无数明亮的碎钻，争先恐后地朝地面上坠落。
　　这幅场景唯美，震撼，但一点都不可怕。
　　林烁依旧抬着头，直到眼睛酸了他还一直在看。
　　“在看什么？”罗什问。
　　林烁没有回答。
　　系统从他身上脱离的一瞬间，林烁好像看到了一个身穿灰色风衣的身影，朝他点头致意，“谢谢。”
　　那身影随着系统一起升到天空，然后脱离系统，温柔地包裹住陨石。
　　一个声音叹气：“说好会永远在一起，就会永远在一起。之前是我错了，一起消失吧。”
　　说来也奇怪，开启了全部武器准备迎接撞击的陨石中的飞行器，就这么卸下了全部防御，它用最后的能量打开舱门。
　　两道身影并肩站在一起，静静地注视着身边的一切，直到化作宇宙中的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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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在看这场流星雨的，除了林烁与罗什，还有部落里的众人、冰上之城的所有人、被风带到不知哪片森林、正努力和毛茸茸们培养感情的黑森城人，以及……
　　沙滩上，格托正拆了船板盖房子，沙姜突然从外面跑过来，身上背了一个人。
　　“这谁？”大家围过来问。
　　“不知道，森林里捡的。”
　　众人嫌弃道：“你怎么随便捡人啊？”
　　沙姜喘气：“那也不怪我，他长得和小不点好像，呜呜呜我想小不点了……”
　　“别哭了。”雷蒙无语，扭头看了一下那人身上的伤痕和大片血迹：“你救了他？”
　　“嗯嗯。”沙姜道：“那我生物系的么，这个人受了好重的伤。我试着给他接上血管，然后心肺复苏、送了些生命力过去，用林老师教我的办法。”
　　“你别把他治死了！”众人教训道。
　　雷蒙摸下巴：“嗯……这么好的方法，有必要记录下来，留给后人看。”
　　他拿刀在青铜板上刻了些文字与图画，大笔一挥，道：“留个记号，证明是我们写的……留什么好呢？”
　　众人异口同声：“科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好吧，那就——‘科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雷蒙在青铜板上方写下这行字，还在旁边画了个笑脸。
　　不远处的人睁开眼睛。
　　风听见围着自己的人叽叽喳喳，热烈讨论——
　　“别哭了沙姜，林老师说，只要你活得够久，什么好事都能发生，说不定你以后还能见到风的！”
　　“那要多久以后，是我的墓碑能见到吧呜呜呜。”
　　“行了，你们别逗他了，看这个人的样子是从外面来的，要不我们也去外面看看？”
　　“好呀好呀，这片海滩我都呆腻了，鱼蛋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那我们……明天就走？”
　　“就明天！我去收拾行李！”
　　欢快的声音远去，风睁开双眼，望着蔚蓝的天空，呼吸了一口清新的海风。
　　他露出笑容。
　　这是，新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久等了，正文完结。
　　接下来还有几个番外，有些正文没交代清楚的内容会在番外中写到。
　　下本开《熊猫下山》，我喜欢的灵异种田文，熊猫精降妖伏魔开动物园的故事。已经开了的《钞能力咸鱼只想糊弄》是个沙雕中篇，写着玩儿，有兴趣可以看下。
　　我们很快再见，啾=w=


第152章 番外一 骨牌
　　系统从脑海中消失后, 林烁并未第一时间回到地球。
　　他看向罗什：“一起？”
　　罗什回头遥望黑森城，有些不舍，但他终于还是点头道：“好。”
　　“假如……”
　　“没有假如。”罗什做出决定后, 反而比林烁更看得开, 他道：“这个世界是过去，你是将来。”
　　“奇迹……”林烁想把奇迹也带上，大不了买座山养它。
　　奇迹却突然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一声长鸣，飞向远方。
　　它做出了和罗什截然相反的选择——挣脱束缚，从此成为一个全然自由的生灵。
　　两人目送它的背影消失在夜空之中。
　　光圈渐渐合拢。
　　基地里, 欢呼声连成一片。
　　烟花筒炸开，袁主任罕见地纵容了大家在重要场合胡闹。
　　“欢迎回来！”
　　林烁握着罗什的手, 问：“直播结束了么？”
　　“结束了, 一切都恢复正常。”袁主任道。
　　林烁看了他一眼, 不一会儿，袁主任将其他人赶走, “让林同学休息休息。”
　　会议室内只留下他、林烁、罗什、蔺队还有郑组长五个人。
　　“要不要去卫生间？”蔺泽询问。
　　“不必。”林烁终于张开另一只手。
　　他的手心里，有一枚星星闪烁。
　　那是一枚六面体、拥有璀璨的外壳和流畅的边缘，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六面体上闪过的一串串神秘代码。
　　“这是……”在场的人有了猜测。
　　这时, 六面体发出声音, 无机质的声音抱怨道：【原来你们每次背着我去卫生间，是去谈这些事情！】
　　【人类果然好狡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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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最终被上交给了国家，它强调：【主人离开前给我留下了限制,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能告诉你们，也不要把我锁在保险柜里！】
　　“知道了。”
　　林烁虽然已经脱离了直播，但他的知名度实在太高, 据袁主任说，有好几个国家都在争夺他的归属，不乏想把他当做小白鼠研究的。
　　安全起见，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林烁与罗什都要生活在基地内。
　　两人对这个安排倒没什么异议，林烁带罗什在基地内参观了一圈——虽然以沙漠猫的身份走过了大部分地方，但猫的视角和人的视角当然是不同的。
　　参观结束时，林烁想起一件事，他问郑组长：“奇迹留下的蛋壳呢？”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郑组长一拍额头：“之前太忙，忘了。”
　　“奇迹的蛋壳消失了。”郑组长道。
　　据他所说，蛋壳原本一直存放在保险箱内，有人定期检查，结果在某一次的检查中，蛋壳消失不见了。
　　算算日子，正巧是风从流沙眼中消失，部落人捡到骨牌后将它交给林烁的那天。
　　林烁回忆骨牌的花纹，道：“果然是用奇迹的蛋壳做的么？”
　　这枚骨牌起先塞在风的襁褓里，而后辗转到林烁手中，最后又由林烁交给了幼年时的风，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这就是星门么？”林烁告别郑组长后，对罗什道：“无始无终，每一个终点，都是新的起点。”
　　“那么这枚骨牌究竟是谁制作的呢？”罗什提出疑问。
　　林烁道：“没有谁制作它，它和星门一样，是属于另一个维度的存在。”
　　罗什若有所思。
　　几日后，林烁得到消息，系统被彻彻底底地研究了一遍，最后国家决定，将它暂时交给自己保管。
　　这当然是件好事。
　　回到林烁手中后，系统偷偷摸摸告诉他：【游戏者，我的主人给你留下了一份礼物。】
　　“不是1000种濒危生物么？已经收到了。”
　　目前全世界都在对这些突然出现在各地的濒危物种进行研究，相关学科的专家都快乐疯了，“动物保护菩萨”的销量节节攀升，从业者们考虑给林烁塑个金身，华国宗教协会也发来邀请函。
　　林烁当然是拒绝——我一个共.产党.员，改行去当菩萨？不当！
　　系统继续偷摸道：【当然不是这些了。】
　　“那是什么？”
　　墙上打开一个银色光环，系统道：【这次不直播了，去吧。】
　　林烁：“那我们走？”
　　（之后的番外都放在作话里，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