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苗》作者:WingYing   八十年代架空乡村   原创小说 - BL - 中篇   阅读指南:   1. CP:Alpha哥哥攻 X Omega弟弟受 (含私设)   2. 纯练车向,   本文除作者以外均(可能)不洁。   3. 剧情扯淡,一切为开车服务,作者本人并不提倡角色个别三观与行为。   4. 如阅读过程中感觉不适,作者先托马斯旋转道歉,感谢包容作者低俗恶趣味。 第一章 陈藜的归来   麦苗又发病了。   这个怪病,从他十九岁开始发作,每个月都得来这么一回。   村里医馆的大夫是城里读过书的,特特地给大伙儿讲明过,这个病不会传染,只会发作在个别的人群身上,这样一来,大家也就不必慌了。   说起来,麦苗也是个可怜的。   麦苗的爹死得很早,阿娘也在他刚满十二岁的时候就没了。   幸好,麦苗还有个大哥。   麦苗的那个哥哥,比他年纪大许多,十几岁就去当兵了。后来,麦苗他哥就没半点儿消息,一直到他亲娘死后的第五年。   他哥回来的那一天,麦苗就在棚里喂鸡。   他爹娘死后,留了房子和耕地给他。   那块地,麦苗一个人耕不动,邻居刘婶家里的男人多,就帮他种地割麦子。麦苗每天只要在棚里喂喂鸡,晒晒麦子就成了。   大热天的,麦苗卷着袖子和裤腿。   他长得像他亲娘,又白又瘦,胳膊和腿又细又长。他的模样也生得好,白白净净的,比村里的大姑娘都俊。   外面响起了热热闹闹的声音,麦苗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一边用手撒着饲料,一边“咕咕咕”地跟鸡说话。   麦苗在村里没有朋友,也没人跟他玩。他怕生,每天都宁肯待在没人的地方。   大老远就有人喊“麦苗”,麦苗也不出声,直到有人在棚子里找到他,把他给拉出去。   这个院子除了麦苗,还住了好几户人家。   院子外头停了一辆汽车,那玩意儿搁在这年头可就稀罕了。   一时之间,别说院子内外,一条路上都围了不少人,还有人扔下了手边的农活儿,跑来看热闹的。   从车里有两个人下来。   一个是村里的李长官,至于另一个男人,大家看着都觉得陌生。   那男的个头很高大,他上半身是件普通上衣,下半身配着一条深绿色的军裤,就算只是瞧个背影,也会觉得这个人必定很英俊。   麦苗被人推到屋里。   麦苗的胆子小,他除了他娘死的时候,就没见过这么多人,撒丫子就想跑,被刘婶的大儿子给拖拽着,硬是扯了回去。   “麦苗,你仔细瞧,那是你哥!”   李长官从椅子上起来,把这傻不楞登的娃子往前一拉。   麦苗别着脑袋。   他面前的那张椅子,坐着一个男人。   这个人就是陈藜,是陈麦苗失踪了十多年的亲哥。   都说儿子随娘,陈藜长得也像他的母亲,五官生得很英俊,大概是今天要回家,他特地收拾过自己,下巴剃得干干净净,跟知青似的。   但是,当过兵的人,到底还是不一样。   麦苗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他有个大哥,陈藜倒是老早听说自己有个弟弟。   陈藜当兵当得早,十四岁就离家了。那时,他们娘挺着个大肚子,挥着泪送走了他。   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爹娘都没了,就给他留了这么个小弟。   陈藜掐灭了烟。   麦苗看见他朝自己伸出手,想要躲,没躲成。   那只手擦过他的脸颊,那里蹭了烧火的炭灰。   扛过枪的人,皮都粗糙,陈藜都没有用劲儿,还是在那白嫩的脸蛋上落了印子。   他碰了麦苗,麦苗这才怯生生地,往他瞧一眼。   ***   有关陈藜的事情,一夜之间,成了村里上下几百口人谈资。   大伙儿对陈藜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很是好奇。   听村里的老人说,当年陈藜是被部队里的人挑走的,当年这邻里十几个村儿,上千个孩子,就带走了一个老陈家的。   陈藜一去就是十几年,他爹娘走了都没回来过,很多人就以为,他也死在外头了。   陈藜回来后的第二天,就跟着刘婶家的去田里了。   他们陈家祖上也是富过的,曾经整个大院和后边的耕地,都是姓陈的,后来这些都主动交了出去,这才买了个平安。   陈藜不但长得俊,还很能干,可以说是一个抵两个。他才回来没多久,就跟村里的其他男人混熟了,不少年纪比他小的,也乐意跟在他后头,陈哥长陈哥短的。   此外,陈藜来了以后,到这儿的年轻姑娘明显比之前多了多,有本村的,也有其他村过来的,来田里就是为了看人的。   陈藜三十出头了,还打着光棍儿,又没缺胳膊缺腿的,放在哪儿,都是极少见的了。   再说,不谈皮相,不说人品,陈藜是退役军人,有人打听过,他这样的情况,每个月就算不干活儿,也白领四十块的补贴。   这年头,一家五六口人吃一个月,也用不到多少,就算是村里做干部的,一个月也就三十二块。还有人听说,陈藜是立过功的,领的钱可不止这么点。   这才几天,上门来介绍姑娘的,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了。   虽然上门的人多,陈藜没有急着答应跟谁相亲。   他跟其他人一样,早上下田里去,天黑前回去院子里。   这个大院里,陈家只占了一个屋,连着后院有一个鸡棚,不算是家徒四壁,但也实在大不到哪儿去,烧饭还得去屋子外头。   麦苗蹲在棚子外筛豆子。   热汗贴着衣服,紧黏在他身上,皮肉看着没几两,一双臀倒是有点肉,浑圆儿的小小的,像两颗熟透的水蜜桃。   “麦苗。”   麦苗吓了一跳,豆子打翻了,一颗颗像雨点一样掉在地上。   麦苗站起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看着他哥,瑟缩着。   陈藜没有骂他打翻筛子,白白忙活了一个下午。   他弯腰,把地上的竹筛捡起来,叫麦苗去棚里捡两个蛋来。   麦苗轻轻应了一声“哦”。   陈藜架起锅子,今晚烧了条黄鱼,煎了两个蛋。   屋里有一张大床,是他们亲娘的陪嫁。陈藜烧好菜,两兄弟就一起坐在床上吃饭。   麦苗他哥还没回来的时候,麦苗都上刘婶家吃的。   他老陈家的耕地,在陈藜还没回来之前,都是刘婶一家在耕,自然得管麦苗的肚子。   现在老陈家有人了,地要了回来,麦苗当然也得回自个儿家吃饭了。   陈藜打量着麦苗。   麦苗十七还是十八了,陈藜在部队的大院里待过,里面有不少年纪比麦苗还小好几岁的。   他从没见过麦苗这样的男孩,胆子小得很,特别怕人。尤其是怕他。   院子里的人告诉陈藜,麦苗的娘生他的时候难产,疼了三天才生下来的,这孩子差点儿就死在了娘胎里。   陈藜把最嫩的一块鱼肉夹到麦苗的碗里:“多吃点。”   晚上,麦苗抱着枕头,挪到床里面去。   陈藜抽完烟,拿起脚盆,把水泼出去。他进屋里时,麦苗已经缩在床的最里头。   “啪嗒”一声。   陈藜关了灯,也爬上了床。   陈藜干了一天的农活,也不觉得累。   他两手撑在脑后,就着月光,他往身旁瞧去。   麦苗很容易就能睡着,他背对着床外,微微蜷着,脖子又细又白。   他睡得沉了,觉得闷热,把毯子一掀开,露出了肚皮。   陈藜凑过去,把他的衣服拉好。他闻到麦苗身上的气味,像是青草,又像麦子。   陈藜回过神,他翻过身,背对着麦苗睡了。 第二章 苗苗在这儿呢   从陈藜回来的那日算起,有两个多月了。   村里的新鲜劲儿过了,可田里的女人,非但没有减,反倒是一天比一天多。   这村儿的男人也不算少了,就没一个长得比陈家的男人俊,算上他家拿的补贴,也没几个人挣得有他多。   仔细计较下来,也甭管他是三十几,还是有个弟弟,哪怕他陈藜有个儿子,挤破头想嫁给他的姑娘也绝不会少。   再说了,女人们也不傻,陈藜确实是个会过日子的。   他做事勤快,读过书,认得字,最要紧的是可靠。   先前,有人到张家要债,张家的男人不在,只有老婆子和娃娃,那些人就趁机闹事,得亏陈家的过来,把三个人都给扔出村了。   姑娘看中陈藜的脸,看中陈藜结实能干,更重要的,是看中陈藜是个顶得住事的人。跟着这样的男人,日子怎么样过都差不了。   正午,大伙儿在树下休息。   陈藜嘴里叼着根烟,坐在一个荫凉处,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蓝天白云,活像个公社放的西洋电影里的浪荡子。   他长得这么出挑,就算真是个浪荡子,也从不缺人喜欢。   这样的大热天,还有几个姑娘撑着伞,站在老远,偷偷打量陈藜。   这村里的人穷,好多人都还打着光棍儿。他们对陈藜,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有人打趣:“这么多姑娘随便你挑,环肥燕瘦,好像皇帝选妃。”   另一个人凑过来,出主意道:“我看,小娥就不错,娇娇柔柔的,连鸡都杀不了,对麦苗肯定好。”   陈藜没有和别人提起过麦苗,他们才做了不到几个月的兄弟,可大伙儿就是觉得——陈藜疼他弟弟。   陈麦苗是缺根筋儿的,村里的都知道。   大伙儿都替陈藜唏嘘,他爹娘全死了,剩下唯一的一个亲人,却是个累赘。   陈藜拒绝了好几次相亲,慢慢地,这十里八村的都在传,陈藜不着急找老婆,是为了麦苗。   陈藜不是话多的人,他不主动搭腔,旁人说破嘴都没用,其他人也就不自讨没趣。   天气燥热,每个人的火气都大,几个家里没婆娘的凑到一起,说哪个姑娘腰细,说谁的胸脯大,没一句正经话。   陈藜踩着泥,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手里提着一块猪肉,除了过年过节之外,寻常日子能随便吃上一顿好肉的,整个村里不出几十户。   陈藜进了大院,径自回去自己的屋子。   “麦苗,”他没在外头见着麦苗,进到屋里看了一圈,又大步走到后院,“麦苗、麦苗。”   ——麦苗呢?   这大院住了好几户人,几片墙隔着,陈藜在院子里叫唤的声音,都教人听见了。   邻居出来问道,才知道是麦苗没在家里。   一个婶子说:“这么大个人,丢不了他的,搁会儿就回来了。”   陈藜却听不进去。   麦苗胆子小,又怕人,又怕黑。就算出去了,天还没黑,也会自己跑回来。   他在这里这么些时间,每天回来,麦苗从来没有不在家过。   陈藜二话没说,出门找麦苗去,其他男人看到他出去了,也不好啥都不干——自从陈藜回来,这大院里的每户人家,多多少少都承过他的情。   几个男的就穿上衣服,也在附近帮忙找了找。结果,搜了小半个村子,居然都没找着人。   闹到公安那里之前,有人提了一句,说是白天见过王二家的黑娃和麦苗往去山里。   王二家的婆娘见扯到自己儿子身上,叉腰便撒泼骂街。   陈藜没这闲心跟王二家的争吵,赶在天色全暗下来之前,到山里去找他弟弟。   果然,麦苗还在山里。他跌进了个泥坑,试了半天,没能爬上来。   “麦苗!”陈藜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麦苗!苗苗——”   麦苗老远听到陈藜的声音,苦丧的脸登时燃起了希望。他打起精神,忙站起来,在坑里喊:“麦、苗苗……在这呢——”   陈藜总算找到了麦苗。他没等人去找绳子,自己跳进去坑里,把脏兮兮的麦苗一只手拦腰抱起来。   陈藜带着麦苗爬出泥坑,两兄弟都安然无事。   回去的路上,麦苗被他哥抱在手上。他的鞋丢了一只,又受了惊吓,现在两只胳膊环着陈藜的脖子,一点也不怕他了。   回到大院里,他们又遇到了王二家的。   黑娃的娘见麦苗全须全尾地回来,还想酸上两句,被陈藜看了一眼,突然间就不做声了。她愣愣看着陈家的兄弟走远,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大院里的其他妇人帮忙烧了热水。   一起洗澡的时候,麦苗抓着衣服,期期艾艾说:“阿娘说,不能……在别人面前脱衣服。”   麦苗就算长得比姑娘白净,可依然是个带把的。   陈藜想不到那么多,况且,两兄弟哪里有什么讲究。他为了找麦苗,回来后连一口水都没喝,心口到现在还在狂跳。   他看麦苗磨磨蹭蹭的,就把麦苗身上的脏衣服扒下来,连裤子都脱了。 第三章 麦苗还想看看   大院里的澡房有啥亮堂,就是水喉边儿上用搭个棚子,拉个帘子勉强凑合。   现在这里唯一的光源,来自一盏破油灯,那还是因为麦苗怕黑,陈藜给点上的。   就着模糊的光,陈藜第一次瞧见,他弟弟光溜溜儿的样子。   麦苗生得很白,站在日头下,还能看到皮肤下细细的、青色的血管。   老人家说,那是气血不足,亲娘走得早,没来得及把他没养好。   于是,陈藜就常常给他买肉,买粮食,还买过牛奶、饼干。   养了两三个月,麦苗还是瘦巴巴的。   现在,麦苗的胳膊和腿都是泥巴,脱光了衣服,身体倒还能看见块好皮。   浑浊的灯光里,他的皮肤也变得黄浑,但是不像要干活儿的男人。   麦苗的身子是无暇的,没有晒过的痕迹,也没有疤痕,看起来滑溜溜的,像块白豆腐一样。   他的锁骨下连着肋,还有两个乳头也小小的,不比黄豆大点儿,好像不用手搓,捏一下,就能捏出水来。   陈藜别开眼,先试了一下水温,才舀了一大勺浇在麦苗头上。   麦苗一个激灵,两腿蹬了蹬。   “臭泥猴子。”   陈藜抓住他的胳膊,帮他把身上干掉的泥给搓下来。   陈藜一点劲儿都不敢用,怕把麦苗给捏坏了。   麦苗被他搓得全身痒痒,“嘶”“嘶”地吸气,然后憋不住地咯咯笑。   陈藜搓揉着他,眼睛不自觉又去看麦苗。   从他的肚脐眼一直往下,到了腿根,那一片都是光光的,连点稀疏的杂毛都没有。   陈藜在部队里待过,就算没见过别人的,也看到自己的是什么样子。   麦苗的小玩意儿,说是没长,也像是长好了,就是感觉小了一圈。   肉粉儿的,一点也不难看。沾了水后,好似挂着露珠,晃动一下就轻轻颤。   突然,麦苗“嗷”了一声。   陈藜在麦苗圆圆的屁股拍了一下,扔了句“自己洗”。   他夺过地上麦苗的脏衣服,掀开帘子,踩着大步走出去。   麦苗虽然是少根筋儿,但是一向很爱干净。   他把自己收拾好了,回去屋里,乖乖地等陈藜。   等了好一阵子,陈藜才回来。他也洗过了,头发还滴着水,就去给麦苗捣鼓吃的。   两兄弟吃饱了,陈藜还在收拾。   麦苗漱了口,就爬到床上,过了一会儿,陈藜才回来。   熄灯,上榻。   半夜,麦苗没有困意,他侧着身子。   他的眼亮晶晶的,看着身边的男人。   陈藜闭着眼,睫毛浓密而长,麦苗伸了伸手,想悄悄碰一碰。   他刚要作怪,陈藜一个翻身,一个胳膊就把小小的麦苗给困住了。   男人的身体像一个火炉,才抱了一下子,麦苗就觉得要出汗。   他推一下。没推动。   麦苗就不动了,他亲娘教过他,做不了事情就不做,遇到欺负他的就跑。   麦苗一直很听话。   麦苗观察了好一阵,直到陈藜的眼皮动了一下。   黑暗中,响起了一声:“哥。”   陈藜顿时没了睡意,垂眼看看麦苗。   麦苗的嗓子发干,可还是软软的:“哥,你叫……叫我什么?”   陈藜应:“麦苗?”   麦苗却摇摇头,有些固执。   陈藜静了一静。半晌,又喊了一声:“苗苗?”   “嗯……!”   麦苗这才答应一声。   陈藜觉得好笑,忍不住想用力捏一捏他,又怕他疼。   陈藜只好低下头,动作不太熟练,在麦苗的脑门上亲了一下。   他圈着麦苗:“睡了。”   麦苗还在蹬腿,不肯安分。   陈藜数了一二三:“闭眼。”   麦苗靠着哥哥的胸膛,硬邦邦的。   他默数着的心跳,这才闭上眼睛。   **********   大院里住了不少人,还有不少外人进进出出。   出过一次事情,陈藜就不大放心把麦苗扔在家里。   旁人都说,这是白瞎的担忧。   麦苗没爹没娘的,能长这么大,还有啥能奈何得了他。   那些话,听着都有点道理,陈藜就是放不下。   麦苗不理王二家的黑娃了。   谁欺负过他,他都记得呢,一见就跑得飞远。   现在,他又懂事了,只要跟着他哥,坏人别说走过来,连瞧都不敢瞧他。   每天喂了鸡,收拾了鸡棚,麦苗就跑去田里找陈藜,老跟着他。   一开始有人直笑话,后来他们都发现,陈藜不高兴别人逗麦苗,就也不敢再闹了。   现在是最忙的时候,大伙儿都在割麦子。   陈藜割得最快、最多,一捆捆麦子叠得比人都高。他忙完了自己的地,就去帮别家的,不要工钱,连根烟都没要。   大伙儿都说,陈藜这人很是不一般,干啥都比别人出色,实在是有点玄了。   可一想到他老陈家的麦苗,又觉得平衡了。   两兄弟一个天一个地,老天爷也并没有偏袒他们姓陈的。   麦苗在田里看了一圈,金黄色的麦田里,没有陈藜。   “麦苗——”刘家的大儿子认出他,给指了一个方向喊,“你哥到那抓鱼去了!”   麦苗找到了林子。   那里有一条河,村里人平时都在那儿洗衣服、抓黄鱼。   正午后的太阳毒得很,没有哪家的姑娘这时候出来洗衣。   麦苗沿着河边找,往上又走了一长段,才看到了他哥的身影。   陈藜站在河里,这一段不咋深,只够到他的大腿中腹。   也许是天气太热了,陈藜没抓到鱼,整个人都有些燥。   麦苗刚要出声,猛地一瞅陈藜掀起衣服,脱了扔到岸上。   不知咋的,麦苗就躲起来了。   阳光下,男人的皮肤是深麦色的。   他不像村子里干农活的那样粗武,而是结实精壮,肌肉的线条如刀割一样分明。   他的身体还有不少疤痕,一道又一道的,不仅不瘆人,还增添了一股难以言说的魅力。   陈藜完全没有留意到有别人,往常他是很谨慎的。尤其,是当麦苗在附近的时候。   兴许是麦苗身上的麦香,和周围的青草气息混到了一起,陈藜没有发现他。   他的头顶全都是汗,身上仿佛烤着火,似是有股力气没地方发泄。   树丛后,麦苗猛地一屏息。   陈藜拽下了裤子,伟岸的性器一下子弹了出来。   麦苗从来没见过那样子的庞然巨物,眼睛都看直了。接着,他就眼睁睁地见陈藜用手,快速地上下套弄。   那鸡巴越弄越硬,变得越发粗长,像一柄充满了力量的凶器。   陈藜一边自慰,一边发出压抑的闷哼声。   过了好长一阵,麦苗看见那未见过的东西喷出了液,射了好几股。   陈藜得到了短暂的满足,胸膛一起一伏,无声地喟叹。   傍晚,陈藜带了黄鱼,回到家中。   麦苗在后院的鸡棚里,撒着鸡料。不久,大院里就飘起了黄鱼汤的香气。   两个人吃了饭。   收拾好后,麦苗先上了榻,陈藜点了蚊香。   最近,蚊子越来越多,给麦苗脸上都叮了两个包。   陈藜在部队的时候,什么苦日子都过过,现在养个麦苗,讲究得连睡觉得时候,蚊帐都得搭上了。   晚上也很燥热。   陈藜搂着麦苗,没撒开手。   麦苗早习惯了,偏偏今夜,他也热得慌,睡都不能睡。   麦苗睁大着眼。   他的视线,从陈藜的睫毛,一直往下,最后停在男人的腿根。   陈藜穿着一条布做的裤子,出汗后贴着身,那里的形状都遮不住。就算是沉睡的,依然很大。   麦苗……还是想再看看。   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伸出手,在黑暗中去碰陈藜的裤裆。 第四章 可不敢再买冰棍了   麦苗刚一动,陈藜就醒了。   他扛了十多年的枪,这才只有几天的安稳,夜里自然就警醒得很。   他被馥郁的麦香包围着,那是他记忆里小时候穿梭在麦田,闻到的一阵阵香气。   是麦苗。   陈藜就松懈了。   今晚没有月光照进来,屋里黑得很。   有了陈藜以后,麦苗晚上也不怕了,偷偷摸摸的,发出细碎的声音,像个在钻洞的耗子。   陈藜也不出声,想看看,他的小耗子要做什么。   麦苗是个不懂事的。   他不跟村里的男人混,也没有姑娘会接近他。   他娘死了后,他的身子还没给别人看过。除了他哥。   麦苗自从白日里见到了他哥身下的那根肉棍儿,就想了一整天,尿的时候还看了看自己的,就不一样。   陈藜的棍儿又长又红,肿起来像根大棒子。   他看见陈藜搓肉棍儿,用劲大得狠,额头的青筋冒出来了,现在想起来,还怪吓唬人的。   麦苗没图别的,就想给他哥搓一搓。   麦苗先伸手,然后又收回来,挪过去挨近了些,老样子磨磨蹭蹭了半天。   陈藜的困意越发重,快要熬不住等他弟弟作妖了。   就这时候,一只手,鬼使神差第摸进了陈藜松垮的裤裆里。   麦苗就这么轻易地碰到了男人的命根儿,眼前一片漆黑,他瞧不出个啥,却觉得陈藜的东西热得很,藏在浓密卷曲的粗毛里。   沉甸甸的,他的一只手,抓不住。   麦苗又咽了一咽,还想要再仔细摸摸。   猛地,一个翻山倒海。   “……!”   麦苗被男人给压在了下头。   陈藜一只手就抓住麦苗的手腕,抵在麦苗的胸前。   黑暗中,麦苗感觉到来自他上方的视线,热烈得像两团火焰。   他还听见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呼在他脸上的气,都是滚烫的。   麦苗莫名有些儿害怕。   麦苗没等到他哥揍他。   眨眼间,陈藜一个翻身掀开蚊帐,趿拉了鞋,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麦苗坐了起来,脸上还惶惶然的。   陈藜出去了快半个多钟头,回来的时候,浑身带着冰冷的潮气。   灯一打开。   麦苗还坐着缩在床上,约莫是一个人怕黑,两手抱着陈藜睡过的枕头。   那两只眼,还是水汪汪的,一脸无辜地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陈藜看起来乱糟糟的,眼睛很红。   他光着膀子,已经换了一条裤子。   他看着麦苗,两眼黑黢黢的,看不到底。   麦苗不禁把怀里的枕给抱紧了,害怕地缩了缩脑袋。   他还不懂事,啥也不明白。   陈藜泄了口气。犯不着。   他回到床上,问麦苗:“哪儿看的?”   陈藜猜不到麦苗偷看的是他,他以为,是这大院里的人多、人杂。   就这几片墙,哪户人家在办事,动静弄大一点,谁都听得见。   麦苗没搭腔,他只是轻轻摇一摇脑袋。   陈藜知道麦苗的小脾气。   别小瞧麦苗,其实,还是个小顽固,轻易撬不开他的嘴。   陈藜觉得自己该教一教弟弟,让他明白,男人都是怎么一回事。   他对着床角里瑟缩的少年.   麦苗是纤瘦的,脸蛋也小,尖尖的。比女娃还俊,还娇。   他抿着嘴,氤氲着水汽的眼睛向上瞧着他哥,似是平白受了天大的委屈。   于是,陈藜的话就变了样。   “麦苗,”他一脸严肃地说,“以后,不可以再摸了,知道了不?”   麦苗瞧着他大哥,迟疑地开口:“那我明儿,去摸权哥的……”   权哥儿,就是刘婶家的三儿子。   麦苗还没问他哥一声“能不”,陈藜就一抬眼。   麦苗一颤,呼吸都摒住了。   陈藜盯着麦苗,那眼神比刚才进屋的时候,还要来得沉。   “陈麦苗。”陈藜阴沉着脸,警告道,“你给我看着。”   他夺过麦苗怀里的草枕,狠狠地“砰砰”揍了两个拳头。   这拳硬得惊人,枕芯都被捶出来了。   陈藜平日里对街坊村人都和气,这凶横的样子,活像变了人。   “你要敢碰别人,”陈藜看一眼麦苗,见麦苗果真吓白了脸,连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咬咬牙,又改口了:“……我抽你屁股!”   陈藜扔掉破枕头,站起来,把灯关了。   黑暗里,麦苗扁扁嘴,缩到角落去,背过身躺下来。   不一会儿,陈藜就听见麦苗在吸气。   陈藜是当过兵的,他们这一种手上沾过命的人,心肠子最硬。   他沉着脸,没有出声。   麦苗蜷缩着,动不动抬起肘子,擦擦眼睛。   不到半晌,陈藜先投降了。   他伸出胳膊,勾住了麦苗。   麦苗连推都推不动,就这么被他一把捞进胸膛里。   陈藜依旧不作声,麦苗径自抽泣,没一会儿就困了。他枕在陈藜的手臂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陈藜在漆黑之中望着麦苗。   那细白的颈子毫无保留地露着,散发出一股幽幽的香气,好像在诱人去咬他。   狠狠地咬。   陈藜两手收紧,在麦苗的脑袋上亲了一下。   麦苗的脸上还挂着泪,在睡梦里“呜呜”地呓语。   陈藜轻轻地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跟着,又俯首,在那白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这一晚上,陈藜心里都在计较。   等收完了麦,就把后边的地收拾收拾,搭个好点的房子,带麦苗一起搬出去住,免得他弟弟又净学些不该学的。   他静静地看看在怀里熟睡的麦苗。又想,是该给自己找个媳妇儿了。   ********   陈藜才一松口,这十里八乡有女儿的人家,心思都活络了。   陈家的男人,那是谁呀。   那是有功勋的,就算将来一辈子不干活儿,也能吃公家粮食的。   陈藜没跟别人声张过自己,大伙儿就去公社打听、去跟做公职的打听。他们探听得越全,越觉得陈家的男人,恐怕还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外头风言风语,没有影响麦苗的日子。   他自从被陈藜那一恐吓,再不敢想啥棍不棍儿的。   再说,陈藜盯麦苗也盯得越紧,活像怕别人把弟弟给拐了。每天,只让麦苗在自己眼皮底下活动,喂一喂鸡,偶尔帮着晒一晒麦子。   这日,陈藜午后就回来大院。   院门敞开着,村里的李长官带了个介绍人过来。   那个介绍人姓王,叫王金梅,本村里有多少姑娘,她都数得清。   她受李长官所托,特特地上门,要和陈藜谈一谈找对象的事。   “陈同志,你好好讲讲,描述一下你的条件。”李长官不像村里的人,他是真正晓得陈藜的底细的,对他格外地客气。   王金梅也拿出笔和小本子,也是有备而来:“你尽管说说,让婶子给你掌个眼,保管不会差。”   陈藜也算配合,他们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只不过,他人坐在凳子上,两眼却动不动往外头看。   门外,麦苗在逗一条野狗。   那是一条老黑狗,不知道是有人养的,还是从别人锅里逃出来的,瘸了一条腿。   麦苗把馍馍掰碎了,跟撒鸡料似的,喂给了野狗。   陈藜不得不盯着看,担心野狗有疯病,把麦苗咬了。   “我没有其他条件,能过日子就行。”陈藜心不在焉地回答,他拉长脖子,喊了一声,“麦苗。”   麦苗刚想伸手去碰野狗的脑袋,被陈藜这一声给拦住了。   王金梅有些无语:“我这本子上的,都是好姑娘,谁嫁人不是图过日子,那还图什么。”她撇撇嘴说,“你说明白点,我好瞧瞧,有没有合适的。”   陈藜也不耐烦了,随心讲了几个,他这样的条件,也没说要多多地嫁妆,只突然想到地加上一句:“定要先和姑娘说明白,我还有个弟弟,得看紧着。”   这时候,外头一个响声,野狗吓了一跳,跑了出去。   麦苗“啊”了一声,也追着出去。   “麦苗——”陈藜一看麦苗要跑出院门,顾不得有客人,也趿拉着鞋跟上去了。   留下了李长官和介绍人在屋里。   李长官抽着烟袋子,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亲弟弟。”   从此,陈家的屋棚外,就多了一条看门户的老狗。   如今麦苗的正经活儿,除了喂鸡之外,又多了遛狗这一茬,日子越发忙碌了起来。   陈藜也闲不住,白天要晒麦子,还要腾出点时间,见一见相亲的人。   这一年头,相亲就是走出门来,见面聊一聊天,不过几分钟的工夫。   一个月里,陈藜已经见了三个,其中一个,还是个女教师。   这么好的姑娘,陈藜都没谈下去。   麦田里的男人都要问他了,究竟得要怎样的一个天仙,才能踏进他陈家的祠堂。   陈藜用绳子捆着摊晒好的麦子,这一大捆平时要两个人才系得牢,他两个手抓着绳,几分劲不费的样子。   日头下,他没穿上衣,身上的筋肉让他看起来精武有力,汗水浸湿了裤子,那老二的情形藏都藏不住。   刘婶家的大儿子扛着麦走过来时,揶揄他道:“陈哥,咱两好兄弟,直白说罢,你就没需求?”   陈藜的手一顿,接着又埋头干活儿。   刘婶家的接着说:“你睡人,指定厉害。那叫什么——欲仙欲死。”他也二十多了,还没找到老婆,“张家的那个少奶奶,天天到田里,就是为了看你。”   他用眼神往一头示意,陈藜瞥了一眼。   那是负责收麦的张家媳妇,刚守了寡,保养得当,看起来才二十多的样子。   “她着我说,今夜,特意给你留了门。”刘婶家的原来是收了人家好处,“你就去,好好收拾一回她。今晚,我给你看着麦苗……陈哥、陈哥。”   陈藜把捆好的麦扔给他,搓搓两手,拍屁股走了。   他今天走得早,是要去公社的商铺。   陈藜买了一罐饼干、蜂蜜,和一盒保健品,这些都是要给麦苗长身体的。   除此之外,陈藜还买了两条冰棍儿。他捂着冰棍儿回到大院,跟献宝似的,没进门就喊麦苗。   天气热得都待不住了。   麦苗看见冰棍,眼睛就一亮,开心都写在脸上。   冰棍已经有些化了,麦苗手忙脚乱地拆开包装纸,赶紧“啊呜”一口,冻得他直哈气。   两兄弟一齐坐在院子外头。   陈藜拆了纸,也没吃,反是看着麦苗。   麦苗专心致志地舔着冰,像只贪吃的猫儿,滴到手掌的也不放过,伸舌头舔了个干净。   没几口,麦苗的冰棍就吃完了。   他看看陈藜,打起了他哥的主意。   陈藜打小就不好甜食,他拿着冰棍的手,朝麦苗一伸。   麦苗也不用手接过来,直接张嘴,在陈藜面前唆起了冰棍。   麦苗唆着冰条融化的糖水,两颊微微向内凹,用力吸了几下,然后放开,吧唧地咂嘴。   大院里,蓦然响起嘈杂声。   陈藜的手一晃,冰棍掉在地上。   “啊……”麦苗一脸可惜。   陈藜拉起他,直接用衣服,给麦苗擦嘴。   他心里却想,可不敢再给麦苗买冰棍了。 第五章 麦苗发病了   “陈藜,你这人到底啥盘算?!”   从大院里传出嚷嚷声。   陈藜昨个儿又黄了一个姑娘,王金梅终于憋不住,一大早上门来教训人来了。   陈藜由着她说,过了会儿又觉得得找件事儿干,就索性拿了块布,做起了清洁。   麦苗坐在院子里那张小凳子上,用皂兑水。他的脚边拴着一条老狗,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   “那孙家的小姨子,上过大学的,大学是啥,你晓得不?” 王金梅哪肯放过他,追着他说,“本村唯一的女大学生,公社里只了你几回,哎哟额滴天,多好的对象都甭要了,就想先跟你处一处。这样儿的你都不要,到底造什么孽!”   陈藜停下活儿,看了眼王金梅。   王金梅一下止住了嗓子。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陈藜明明啥也没做,无缘无故地,就是害她犯怵。   院子里,麦苗两手沾着肥皂水,“呼呼”地吹泡泡。   陈藜收回目光,卖力地擦桌子,铿铿作响。他一脸无所谓:“我就是个癞蛤蟆,配不上。”   王金梅气了个倒仰。   她是看明白了,她王金梅的金字招牌,这一回是真得砸在陈藜的手里了!   王金梅跨出门,瞅了眼坐在方凳上的麦苗。   她既然做了介绍人,自然也探听过陈家两兄弟,那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形。   她凑过来,戳一戳麦苗的肩膀。   麦苗被那指甲尖戳得一疼,这才把脸给转过来。   “哎哟。”王金梅仔细打量了眼,“小模样儿,这般标致,比婶子见过的姑娘都水灵,难怪你哥疼你。”   她上下直盯着麦苗看,愈发觉着,陈藜不肯讨老婆,是被这弟弟绊住了脚。   王金梅心里有了主意,推推这小愣子:“麦苗啊,婶子也给你找个老婆,想不?”   王金梅觉得这主意好,先在麦苗这儿下手,弟弟都有了媳妇儿,做大哥的还能不找么?   于是,她得意地朝屋里喊:“隔壁村儿的,有个大姑娘,二十五了。哎,也是个可怜的,以前厂里干活儿的时候,被机器卷了一边手,下地是不成了,好歹还能做饭、体贴人。她娘家,原来打算给她配个老汉,我这会儿就坐驴车过去,帮你家麦苗说说,碰碰运气,保不定就成了事。”   麦苗揉着肩,扁嘴皱眉地瞧她,不知道听没听明白。   “卖油嘞——卖豆油嘞——”   深巷里,一个卖油的在叫卖。   猝不及防地,王金梅被人从大院给撵了出来,鸡飞狗跳的。   她叉着腰,在门外喊骂骂咧咧:“陈藜!你王八蛋!造孽!”   没嚷嚷几句,门闩又响了响,王金梅这纸老虎被一吓,踉踉跄跄地跑了,边跑边不死心地喊:“你们陈家的,都是神经病!我呸!”   后院,陈藜打开水龙头,低头搓洗衣服。   麦苗就蹲在他边儿上,用手接飞起来的泡沫。   “麦苗,”陈藜头也没抬,状似不经意地开口:“知不知道,啥是老婆?”   麦苗听到叫唤,转过来,看一看他哥。   陈藜把水喉拧上,也停下来。   麦苗别的不知道,但还是知道啥是老婆的。   他懂得还不少:“老婆……就是,就是晚上一起睡被窝。睡一被窝,天天睡。”他摸摸自己的肚皮,笑嘻嘻地看陈藜:“——就有娃娃抱啦!”   陈藜被麦苗的笑感染了,也不禁扬扬嘴。   两兄弟的脸颊上,都有浅浅的酒窝。   陈藜又问:“你跟哥说,想不想要老婆?”   麦苗听到陈藜的话,就纠结了起来——他听刘婶家的几个儿子说过,这个年头,要讨个老婆不容易,要鸡要鹅,要好多钱哩。   而且,他们家没有鹅,只有两只鸡。   麦苗……还舍不得他家的鸡呢。   陈藜一言不发地瞧着他,乌黑色的眼睛沉沉的。   麦苗还没想好,屁股就被人一抽。   他腾地“嗷”了一声。   “小没良心的!”陈藜拿起盆儿,挡在麦苗屁股,拍了好几下,“睡一被窝,天天睡!老子给你做饭洗衣,天天晚上,跟你睡一窝!”   他扔了搓衣板,要去挠麦苗的肚子:“抱娃娃,美得你,小没良心的。”   麦苗最怕挠痒痒,他“哇哇”地大叫,拔腿要逃。   陈藜一个箭步就追上去,拎只兔子似地抓住麦苗,把这团麦香给搂个满怀,不住揉捏他。   半夜,蚊子嗡嗡响。   陈藜拍死了只蚊,困顿地睁开眼。   麦苗歪着脑袋,睡在他的旁边,也摊着四肢,热得满头汗。   他的衣服都卷了上来,露出白白软软的肚皮。   陈藜支了支身子,想去把麦苗的衣服拉好。   他垂眼。   麦苗的胸膛袒露着,两颗小巧的乳头露出来,热到泛红,是嫩到熟透了的颜色。   好像,要人去唆它。   陈藜把麦苗的衣服一拉上,躺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麦苗翻了翻身,整个人贴到了他哥的身上。   陈藜想将他推过去些,突然就不动了。   麦苗蜷成了一团,脚脖子蹭在了陈藜的裤裆上。   熟睡的麦苗浑然不觉。   那脚脖子一下一下地磨蹭着。   晦暗的月光里,男人的手掌往下伸。那白瘦的脚踝,比他的手,还小了一号。   脚趾头在那滚烫的掌心里,无声地蜷了蜷。   深夜,后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陈藜洗裤子,劲力大得把搓衣板搓得咔咔响。   “畜生……”他喃喃。   冷不丁的,他“呸”了一声:“畜生!”   ***********   正午,麦田里,工人都在树下歇着,   这年特别热,大伙儿都懒懒散散的,都没啥劲儿。   只有陈藜。   艳阳下,他把麦子铺开,汗水多得洒在地里。   有人懒懒地说:“他咋这么拼?”   另一人抽着烟卷,促狭地笑笑:“火气大。屋里憋的,都这样。”   村里的都知道,陈藜得罪了王金梅,今年恐怕找不着老婆了。   陈藜把前天晒的麦子捆好,一口子扛到两捆,走到粮仓去。   到了仓库,他把麦子放下来。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拿着绣帕,细细地擦去陈藜脸上的汗。   陈藜朝旁边看了一眼。   是张家的少奶奶。   张少奶奶闺名方翠云,六年前嫁给了病痨的张家儿子。她长得十分妖艳,听说以前是在楼里卖唱的,嫁进门后也不安分,活生生气死了公婆。年前,老公也总算病死了。   方翠云摇着团扇,幽幽地问:“陈哥儿,就你一人?”   午后,蝉声刺耳。   麦田的工人仍在忙碌。   屋里那掐住嗓子般的叫声陡地就歇了。   不一会儿,门打开来,陈藜一脚跨出门。   除了垂在床帐外满是热汗的一只手,看不清屋里到底什么光景。   陈藜去了公社,李长官找他谈话。   风扇转动着,吹出微弱的热风。   李长官给他一支烟,两个人都抽上了,吞云吐雾。   “陈同志,我是明白的。”李长官随和地道,“你们呢……跟咱一般老百姓不一样,不好找对象。”   “你们的伴儿,到底是罕见,一千人里挖不出几个。就算遇着了,恐怕还轮不上。”他语气怀念,“我跟你爹打小穿一条裤子,我看他,一辈子也没碰着,后来不也有了你娘,还生下了你们两兄弟。”   陈藜偶尔敷衍地应一两声。   黄昏,陈藜回到大院。   麦苗晓得他回来,牵着狗绳高高兴兴跑出来。   陈藜刚喊一声“麦苗”,却见他弟弟在几步之外停住了。   麦苗仰着脑袋,定定地看着陈藜,魂飞了似的。   “麦苗?”陈藜唤一声。   麦苗一扁嘴,丢掉了狗绳,背过身“哒哒”地跑开了。   “麦苗、麦苗?”不管陈藜怎么叫他,麦苗都没有回头。   他跑回去屋子,还把门给带上了。   狗汪汪吠叫,陈藜看着紧闭的门,感到十分莫名。   到晚上,麦苗还没消气。   陈藜对此丝毫没有头绪,他之前又没带过孩子。   除了喊麦苗吃饭,他就不知道怎么哄他。   陈藜收拾好了进屋,床上的饭还是没被动过。   麦苗抱着双腿缩在床角,像一朵正在面壁的蘑菇。   陈藜坐到榻上,劝道:“麦苗,把饭先吃了,吃完了再闹。”   麦苗抱紧双手,脑袋缩进了腿窝里。   陈藜最看不得麦苗这样。   他凑过去,抓住麦苗的手臂。   麦苗却挣扎起来,不是以前那种软绵绵的拒绝,而是撒疯一样蹬着双腿,尖叫地喊:“你臭死了!你走开,臭死了、臭死了——!”   陈藜只觉得整个人被冰水一泼,心都凉透了。   他头皮一麻:“陈麦苗!”   陈藜是练过的,这一吼,能震得人一晃,腿都会软了去。   麦苗傻了似的,两只眼瞪得铜铃般大。   须臾,刘婶敲门问:“陈哥儿,咋回事儿?这么大动静的。”   大院里住的看得到,陈藜平日里对麦苗怎么个好。   可陈藜到底是当过兵的,就怕他脾气一上来,动手把麦苗打坏了。   陈藜一松手,麦苗就跑了。   他溜得飞快,几乎是一眨眼,冲出门去,躲到了大院其他住户的屋里。   陈藜死死盯着那跑没影儿的,胸口一抽一抽,几乎要当场把心病给犯了。   刘婶这一辈子就没见过,兄弟还能这样吵架的:“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啥事儿闹成这样,不至于。”   陈藜两眼发红,他比他死去的娘还想知道,麦苗到底为了啥事,这么闹他、折磨他。   刘婶:“你甭操心,他在权哥儿屋里,住一个晚上。”刘婶安慰道,“你还没回来那几年,他跟权哥儿玩得好,俩小伙子常常睡一个屋,不妨事。”   “陈哥、陈哥儿,你怎么啦?”   陈藜眼前一阵阵发黑,实在接不上话来。   这一晚,麦苗真没回来。   翌日,陈藜去麦田。   这一整天,其他工人都没咋跟他说上话。   他们第一次见陈藜沉着脸的模样,都没敢上去招惹他,省得自讨没趣。   放工的时候,陈藜去公社外的那条商铺街,买了盒朱古力。   那是西洋货,一盒得八块钱。   陈藜带着朱古力回到大院,这稀罕货得存放在冰箱里,他们老陈家没有。   朱古力化了就不好看了,所以,他得马上带麦苗回家。   权哥儿看到陈藜上门,知道他是来逮麦苗的,不敢耽搁,一溜烟儿地跑回房里:“麦苗!”   陈藜伸了伸脖子,只看见一条白瘦的胳膊,和权哥儿在屋里拉拉扯扯。   陈藜眼皮一抽,拳头都硬了。   “麦苗,你哥来带你来了!”权哥儿拉着麦苗。   别看麦苗瘦巴巴的,力气还不小,权哥儿虽然也是少年,可他平日里一个干农活的,一时之间,竟也奈何不了他。   直到一道黑影覆来,就像是耗子见了老虎,麦苗甩开手,就要往床下钻去。   陈藜哪里还会让麦苗逃走。   他胳膊一伸,就拽住麦苗的衣服。   麦苗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被他哥给一手扛到了肩头上。   陈藜把朱古力塞到权哥儿手里,然后,他扛着尖叫的麦苗,走出了刘家的院子。   陈藜手里拿了把刷子,带着麦苗,一路马不停蹄地走去了河边。   跟着,他就一放手。   麦苗从他的肩上滚下来,跌坐在浅滩上。   麦苗四肢并用地要爬起来,陈藜却突然掀起了衣服。   麦苗坐在水里,喘喘地看着。   陈藜把上衣扔了,对着麦苗,三两下解开皮带,把裤子也脱了。   这下,麦苗总算看清了他哥——   和他自己的不同,陈藜的身体,那身肌肉的力气,还有大腿根部的性具,都在向麦苗昭示着一个成熟的男人的样子。   在陈藜看不见的地方,麦苗攥紧了十指。   他吸了吸鼻子,脸瓜子红得快要滴血似的。   他就看,陈藜两手掬水,往自个儿的脑袋上泼,跟着,就拿起毛刷,跟搓泥似的,用力地搓身体和手臂。   陈藜就像是跟自己有仇一样,搓到快要把一层皮给磨破了。   麦苗惶惶地爬起来,嘴巴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陈藜扔了毛刷,抓住麦苗。   麦苗撞进了他的胸膛,紧接着,耳边就呼来一团热气:“你闻闻,还臭不臭?”   陈藜将自己的脖子凑过去。   麦苗像是被什么气息一冲,他眼睛一红,几乎要软在陈藜的身上。   陈藜一把抱紧他,滚烫的掌心贴住他的后背。   麦苗的脸贴在了陈藜赤裸的胸口,整个人都在抖动。   “来,仔细闻闻。”   陈藜的一双手,紧紧地、不住地揉捏着麦苗,喉咙里喘着粗气。   “苗苗,闻一闻我。”   陈藜低垂着头,用脸蹭着麦苗的头顶和发丝,如同瘾君子一般,贪婪地吸取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硬邦邦的性器,抵住了这个软绵绵的身体。   麦苗就像是被一头怪物,给抓住的猎物。   想跑,跑不掉。   后背的手已经探进衣服里,在麦苗的背上,粗鲁地乱摸。   麦苗全身颤颤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叫了声:“哥……”   陈藜醒了过来。   他喘了几息,经历了一番的天人交战,最后还是放开了麦苗。   麦苗踉跄地跌回水里。   陈藜夺了衣服裤子,眨眼就重新套上。他走过来,把麦苗从水里捞起来,打横抱在怀里。   陈家的两兄弟回到了大院的时候,刘婶和几个婆娘在搓麻将。   “陈哥,回来啦?”   一个嫂子叫唤道。   回应她的,只有门关上的声音。   “咋回事?”一个人问。   “还啥事,昨儿这么大动静,吵了嘴呗。”   “哎哟,陈哥儿咋能和小傻子一般见识。”   “你在咱跟前说算了,别叫麦苗他哥听见。”刘婶似真似假地说,“要你的命。”   婆娘们都哎哟哎哟地笑了起来。   *********   连着几个晚上,陈藜都打地铺睡。   他依旧白天去田里晒麦子,还没天黑就回家,给麦苗做饭。   两兄弟一个蹲在床上,一个盘腿坐地上。各吃各的。   他们村里的麦晒好了一批,为了避免受潮,要先将这批供去厂里。   陈藜会开车,还有驾驶证,这件事就光荣地交给了他去办。   天还没亮,陈藜就开着公家的大货车,把小麦送到了最近的省城的粮食厂里。他在那里耽搁了一天,等到厂里的书记算完账,这才拿着大伙儿过冬的钱,把车开回村里。   路上,陈藜哼着歌。   这次结的钱不多,但是他还有一些积蓄,再凑活凑活,足够建个房了。   他想到铺水泥地,铺地砖,再安两把风扇。   最好,得给麦苗自己弄间房,门上得加个锁头。防偷贼的。   风吹着脸,陈藜哼哼着。   不晓得他想到了啥,舌头舔了几次虎牙。   陈藜开了快七个多钟头,三更半夜回到了村里。   他把车停在公社,拉出自家的自行车,悠悠地骑过麦田。   “陈哥!”是刘婶的大儿子。他老远看见陈藜,就挥手大叫着,“陈哥!你可回来了!”   陈藜脸上顿时严肃起来,他冲回了大院。   大院里灯火通明,这个时候,大家坐在院子外头,都还没睡。   “陈哥,就你回来前一个钟头,大家睡得好好儿的,麦苗就发病了!”刘婶家的追在陈藜后头,急急地描述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他人就看陈藜大步走进屋子,原先打住的话,又接着压低声音说下去:“到底发啥病,叫来叫去的,吓唬死人。”   “他亲娘就死在那屋子里,明儿得叫人来看看,是不是有啥不干不净的东西……”   陈藜还没跨进屋里,就嗅到了那股气息。   他认得出那个气味,那是这阵子下来,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的香气。   可是,那股香又变得不一样了。原来是有些清淡,现在竟变得这么浓。   更不一般的是,这个香气,整个大院里,显然只有他一个人闻得到。 第六章 今夜月光很亮   屋里的灯打开着,东西被丢得一团乱。   在这一屋子的狼藉里,陈藜第一眼就看见了麦苗。   麦苗把自己圈在墙角里,手脚都瑟缩着。   他浑身跟水里游过似的,热汗浸透了背心,碎发湿黏黏地贴着额头和脸上,眼睛和红唇都是都是湿润的。   从踏进这里的每一步,陈藜眼里的世界似乎正在渐渐变了样,外头的那些喧闹声,都仿佛是隔了厚实的海绵一般,离他的世界越来越远。   他黑沉的眼睛里,慢慢地,只剩下了角落里的麦苗。   在有人进门的那瞬间,麦苗就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险。   现在的麦苗,变得出奇地敏感,一点点儿的风吹草动,都能令他担惊受怕,更何况,是来自陈藜身上的压迫。   就跟那一回在河边闻到的一样。   那是紧迫的、要命的气味,正冲击着麦苗变得无比敏锐的五感。   顿时,麦苗怕极了,他局促地往墙里又缩了缩。   不知不觉,陈藜已经来到了麦苗的身边。   他眨也不眨眼地看着眼前的人,好似第一次见到,又像要仔仔细细地把人给打量一遍。   麦苗还想要躲,可躲不开去。   陈藜突然抓住了他的肩,把人给用力地扳了过来。   只看,麦苗的怀里紧紧地攥着一件汗衫。那是陈藜的。   他这一晚,就得闻着这件衣服残留的气味,才能少受点罪。   麦苗虽然傻,可也知道点道理,隐约地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譬如现在,他就模模糊糊地明白,啥事儿是不应该的。   麦苗剧烈地抖了起来,像是极其羞人地夹紧两腿,在陈藜的眼下,拙劣地掩饰着什么骇人的变化。   他这一晃动,踢到了脚边的搪瓷水杯。   那个搪瓷杯,还是他们爹娘结婚时用的,上头印的花纹已经斑驳不清,吊灯微微地一晃一晃,照得杯子上那红艳艳的“囍”字都狰狞了起来。   大院里住的几户人家还在外头。他们张望了一番,等了半天都没有动静,琢磨着要不要再进去看看。   没成想,屋子里猛地又传出来麦苗的尖叫声。   老婆子拉着别人胳膊,急急指着里边说:“……快、快进去瞅瞅!”   刘婶家的刚要去砸门,门板子就被人掀开。   陈藜用冬天睡觉盖的棉被,把麦苗严密地包起来,扛抱到了肩上。   外人一看这境况,都当陈藜也压不住事儿,连忙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陈藜紧了紧肩上的人,对着大伙儿说了一句:“我带他到诊所,让大夫看看。”   黑灯瞎火的,街坊邻里谁都没看清陈藜的神色。只听了他的话后,莫名感觉定了心,纷纷说还是陈哥儿沉得住气。   这时候,刘婶家的大儿子从外头把车给推过来:“拉驴太慢了,得骑洋车子过去,赶紧的!”   陈藜将人扛出院子的时候,麦苗还在他身上又叫又踢,那嗓子尖的,能把生魂儿都喊出来。   从村里到公社去要走两三里的路,那一条道的两边就是麦田。   陈藜一手骑着车,另一只手把麦苗抱在身上。   陈藜原是真的有打算,带麦苗去找大夫的——他哪有什么主意,他也是慌的。   他、他是没想到……他这辈子,真能找到自己的伴儿!   陈藜闻到怀里那一股股浓到发甜的情香,软软的身子紧贴着胸膛,让他的胸口再次滚热了起来——   他们这类的,跟一般人不一样。   陈藜也是活到十几岁,才知道,这世上竟还能把人给分成好几等。   这十几个村头,只出了他这么一个。后来,去了部队里,又才知道,他们还有自己成对的伴儿。只是,这个对象到底啥样儿的,他们谁都没碰过、接触过。   这个伴儿,他少年时,也想过的。   毛长齐了也想,梦里也想。   美的瘦的,圆的扁的,甚至是缺胳膊少腿的,陈藜以为自己全想过了。   他连死的活的都想了,就是没想过,他的伴儿,是麦苗。   陈藜一醒,心又渐渐地凉了。   可还没等到他凉透,麦苗的病又犯了。   陈藜是知道的,跟他们成对的伴儿,长大长熟了,就会犯病。早的话十几来岁,晚的话等到二十几也不是没有的。   如果有跟他们合适的在身边,那就犯得更早,也更凶。   麦苗睁开眼,迷迷糊糊的,身子烫得吓人。   紧跟着,他就像着魔一样,使劲儿地挣扎起来,一边啜泣一边发出无助的嘤咛。   陈藜硬得浑身发紧,要是现在手里有刀子,他就能一刀捅在自己身上。   怎料,他都这样铁了心,还是没能挡住麦苗的一声“哥”。   陈藜一个趔趄,垂下头,两眼猩红地看看怀里的人。   麦苗还包在棉被里,热得一张脸通红,刘海都黏在额头。他好像发病发得糊涂了,可又认得抱他的人。   他一脸渴望地看着陈藜,那张嘴随着一下一下的喘息而翕动:“哥……”   “苗苗。”陈藜无声地一叫唤。   一眨眼,他扔了车,两手抱起了麦苗。   田里的麦子都收割了,只剩下一大片的麦茬。   陈藜根本没忍到带麦苗去到远处,他们最终还是一起跌在了一地凌乱的麦穗里。   在混着泥土和麦草的野外里,陈藜终于化成了一头野兽。   他根本等也等不及,一欺身就去啃麦苗的脖子,咬得又乱又急,鼻子直贪婪地吸进麦苗的气味,流连在那个地方,怎么都不够。   麦苗被咬得直扭脸,扁着嘴“呜呜”地躲,陈藜只跟第一次啃到肉似的,追着麦苗秦亲脖子亲脸腮,全尝了个遍,手指理了理麦苗黏在脸上的碎发,这才低头,对嘴亲了麦苗。   麦苗攥紧着两手,软拳虚虚地捶了一下陈藜的背,然后,五指一蜷,抓紧了男人的衣服。   “呜……嗯……”陈藜唆着那张嘴儿,只许一点可怜的呻吟溜出来,舌头没有心思弄什么花头。就想要麦苗,狠狠地,把人全都给要了去。   夏夜里蝉叫声热烈得很。   麦苗到底是头一回犯病,那瘾头断断续续的,这会儿跟陈藜亲过嘴,也算是解了些许。   浓浓的硝烟味包围着他,短暂的满足了以后,这时,麦苗作为一个“伴儿”,那趋利避害的本能便又回来了。   他颤颤地往后一缩,躲开了陈藜,然后就“嘶嘶”地吸着鼻子,凌乱地一翻身,手肘着地,急喘喘地要逃走。   可他还没爬出去几步,突然,教人一发狠地给拖回来。   麦苗“啊”地哑叫一声,被丢回地里,这下,是真的哪里都逃不去了。   陈藜听到麦苗的哭声,这一回,他不仅没有半点心疼,反倒是头皮一阵阵发紧,牙也咬得疼得很,邪火全都烧到心去了。   下一刻,麦苗躲都不及,凌乱的挣扎中,被陈藜一手扯掉了裤子。在陈藜要去扒开他的两腿时,麦苗却抗拒得更加厉害,又是哭又是蹬的,凄惨又绝望。   可是,他又哪有什么本事争得过,那双用力合起来的腿,终究还是被陈藜给强行地分开了去。   这一晚的月色极亮。   就像离开家乡的那个夜晚,陈藜第一次坐在空空的铁皮车里,抵着脑袋,静静的看着往后退的麦茬子地。   也是在相似的夜里,他第一次知道,他们是有伴儿的。   先甭说啥模样,那身体啥样儿的,部队里的学堂可不教这些,大家都是听来的,瞎想象过来的。   陈藜看着麦苗。   麦苗的下身是干净的,他见过了,可从没上手摸过。   那胯部的根儿,如今也是另一幅光景,全身的血像是都涌到这里来,硬硬的一小棒槌,连肉色的精囊都鼓鼓的。   麦苗的腿间也是湿淋淋的,混着汗和腥气,和他身上的麦香甜腻地糅合在一起。   陈藜又将那两条腿分得更开,麦苗的身子颤颤地一弹,阴茎微微弯曲顶起,铃口也弹出几滴稀薄的精水,落在麦穗地上。谁会想到,就在会阴那里,竟还藏着一道窄窄的肉缝儿。 第七章 今夜月光很亮part 2   陈藜看着他身下的这副躯体。   他知道,那不是个男人。可也不是女人。   他放开麦苗的一条腿,伸出手。   男人的手掌很宽大,比他要碰的那个地方还大些,要一手压上去,能把人给揉捏得一个激灵。   陈藜没敢那么莽撞,他就像得手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哪怕怎么发狠,还是有三分顾忌。   麦苗的那地儿,比陈藜的手还要白几度。   陈藜是扛枪、干粗活儿的。他皮肤糙,手指也粗。   他的长指,小心地覆在那细细的缝儿上。   这时候的麦苗两手攥紧着自己的衣服,当那手指碰到身下时,他就跟烫着似的一抖,泪珠子又滚了出来,脸蛋却红扑扑的,说不明是委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陈藜这就端详起了麦苗的门户,那缝儿窄窄的,好像没得他中指长,这会儿还羞羞地闭着,显然还没被人给弄开过。   它旁边的肉蓬倒向来了事儿,微微地鼓起来,可惜不是在大白灯下,要不然陈藜就能看到那肉粉的色泽。   到这儿为止,陈藜还算沉得住,单只喘着粗气。   那几根手指就这么抚摸着麦苗,但就是再怎么放轻,也摸得麦苗害疼似的,扁嘴小声儿地“嗯嗯”哭。   这还没由着他娇气多久,麦苗突然提起嗓子:“嗯——……”   陈藜用手指分开了那缝的肉瓣儿,这会儿是等不及好好看,一根手指自己就插进去了。   哪想这才一根,就好似填得差不多了,先不说暖热成什么样,紧成这样的,一下子就把陈藜咬出了汗。   “嗯、嗯…——”麦苗却不肯干了,又耍横耍赖起来,抬一条腿着踢陈藜。   陈藜就由着他朝自己撒泼,手指一刻没停下来过,在麦苗的缝儿里梳弄起来。   麦苗就在地里“嗯嗯”地乱叫乱扭,好像万般不情愿,身上的香味却越来越浓,要是还有其他人能闻到,能把狼全都给引过来。   麦苗越是挣扎,陈藜抓得越是紧,手指这会儿已经进去两根了,抠了几下子,水就出了,还带出更多香来,那就是已经发育好了,成熟了。   陈藜这会儿已经满头大汗,胯裆早就硬了,粗粗的一整根坠在裤裆间,那光景早就遮不住了,可他还是忍到了现在。   陈藜先前只碰过女人,愿意跟他的人很多,可他从来不玩弄感情。   他在床上什么德行,他自己最清楚。他才三十出头,是力气最猛的时候。   麦苗……苗苗还是雏儿,是第一次跟男人。   跟他。   好在是赶上了时候,麦苗被陈藜用手指弄了没片刻,渐渐地瘾又上来了。他本就不怎么强硬的抗争,顿时变得更虚了。   那挣扎的叫声也变成了呻吟,还会随着手指的抽插,发出软软的哼哼声,两眼湿湿的,懵懂茫然地看着陈藜,是表面自然的纯情中,流露出骨子里无边的色欲。   陈藜没见过麦苗的同类,却是有些无法说明的本能,那就像天生的、留在血液里的野性。   半晌,陈藜粗喘地从麦苗身上直起身,黑黢黢的眼看着下头——   他懂麦苗要什么,他懂身下这个美妙的身体,最需要什么。   陈藜舔了舔尖牙。   黑云慢悠悠地遮住了月,挡住了月光。   麦苗看不清了,只听见几声布料摩擦的声音,他的唇动了动,才叫了声:“哥……”紧接着,就有个沉重的黑影压在他的身上。   陈藜的手捏住麦苗的脸,扳过来亲那张嘴儿,亲咬得湿润润的,还吮了舌头。   “苗苗。”陈藜的声音变得很粗哑,呼出一团团的热气。同时,麦苗的腿开了又开,赤条条地挂在陈藜的腰上。   他听见陈藜的叫唤,呓语般地“嗯”了两声。   陈藜便又压着他,去啃那香香的脖子,一顿砸吸亲咬,在那里留下好几个印子。   麦苗原来还是很安分的,只和他哥黏糊了不过几个呼吸,他的脸就皱起来,好像突然遭了什么大罪,疼得亲嘴都安抚不了,别过脸去扁嘴“嗯——”地哭起来。   在他们下半身,这会儿已经都脱光了。   陈藜精壮的身躯就嵌在麦苗分开的两腿里,他胯裆的老二也放了出来。那就是根肉棍,跟棒槌似的,好像勃得比麦苗在河边偷看那时还要来得粗长,肉筋筋的,就那龟头都似乎比麦苗的门缝还大,这才不刚探了点进去,就害麦苗这个雏儿给疼死了去。   “痛……痛……!”麦苗当下就哭爹喊娘了,真不肯干了,可陈藜哪里会在这种时候纵着他。   陈藜凑过去噙住麦苗的嘴,把他嘴给封住了,堵住了那叫人心烦意乱的哭喊。   就趁着这时候,陈藜强硬地插了头进去,这一下好狠的,将那小小的缝儿给弄开了。麦苗发出“唔”地一身,身体往上撞了一下。   陈藜这才搞了个开头,就觉着整个人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暖热给包住了,那个快感是比用手指插,还要来得强上无数倍。他的脸涨得发红,胯下也硬得铁杵似的,比头一回搞的时候还来得抖擞,边唆着麦苗的嘴边呼呼大喘。   “呜唔、嗯…——”麦苗压着唇,只能“唔唔”地瞎哭,两只手在陈藜的背上又挠又锤,末了还是没得办法地抓紧了。   陈藜的那话儿到底还是大了,看看下头,麦苗的穴这回是被彻底地撑开了,粉粉的肉缝儿正插着陈藜那根粗黑的肉棍儿。陈藜前前后后推了一阵,每回都感觉被麦苗咬得顶不进了,再狠心一挤,便又搞进去一小指节长。   苦的还是麦苗,不知这是不是自然的定律,他们做“伴儿”的就这么窄紧,就得被弄得死去活来一番。   话是如此,这地儿还是有天赋异禀的地方。   转眼陈藜抽插了快几十来回,麦苗虽然疼,淫水却没有干过,每回陈藜一抽身,就跟着骚肉溢出来。陈藜的鼻子一向来敏锐,他突然放开麦苗的唇,手掌往他们紧紧交合的地方一摸,果然是出血了。   这会儿,麦苗的泪已经哭干了,嗓子也哑了,歪着脑袋,可怜得不成。   陈藜看见麦苗被弄出了处子血,既回来了一些理智,心底又陡地涌出一股强烈的餍足感。他又压下去,好像爱得说不出口了,嘴含了含麦苗的腮,又温柔地啄吻麦苗的眼睛。   麦苗被他的温柔安抚了,他渐渐地顺服了,只十指攥紧陈藜的衣服,边打着嗝,边撒娇似地说:“哥……苗、苗苗痛……痛……”   陈藜没说啥哄骗人的话,只凑过去,含住麦苗的嘴。麦苗也懂了些事儿,主动伸出舌头,两个舌尖点了点,跟着就纠缠到了一起去。   陈藜的手也总算能分出来,去揉捏麦苗的臀,然后伸到前端来,握住麦苗的男根。   “嗯…——”麦苗第一次被人套弄,像只被挠脖子的猫儿,闭着眼撩人地咬了咬嘴唇,下一秒又拧紧了眉头。   陈藜趁着安抚麦苗,一口气顶到了底,这用力的一撞,两个人一齐都重重喘了一口。   麦苗这回是真的被逼到了顶点了,他突然忙乱的抓住了陈藜,慌了心神似的。   陈藜满足地喟叹几声,接着就压紧着麦苗,一边用手帮他手淫,一边狠狠地抽送起来。   麦苗这才知道前头的都是虚的,这下子才领教到了他哥真正厉害的地方,可也反悔不了什么,只能任由着陈藜的肉棍儿狠狠地碾着他的嫩蕊,把稀薄的初精都喷在那粗厚的手掌里。   陈藜没要折腾麦苗太久,就打算先解了麦苗的这把瘾头,把苗苗都变成自己的人再说。   最后,麦苗还是急得又哭出来,“嗯”“嗯”地连连大声娇喘,浓郁得麦香和刺鼻的硝烟味融合到一处,夹杂着汗味和体液的腥气。   两具交叠的肉体越发夸张的动作,连粗喘的声浪都掩盖不了拍击声,从彻底插进去后足足又搞了半个多钟头,麦苗忽然给掐住喉咙似的“啊”地叫一声。   过了数息,陈藜这才支了支身,拔出来了些。   被陈藜的家伙那么一胡捅,那肉缝和麦苗的两腿一样,合都合不拢。陈藜慢慢抽出来时,还有浓稠的精水跟着从穴里流出来,十足地咸湿淫秽。   精液的膻气混着陈藜的气味,完整地包裹着麦苗。他还没能缓过来,显是被他大哥给肏过了火,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   远远地,好像有些人声。   陈藜没有耽搁,他的精神头从来没有这么足过,一口气合着被子捞起麦苗,带他去了麦仓。 第八章 今夜月光很亮part 3   今年村里的麦刚送出去一批,粮仓里空了大半,就堆了几堆这两天刚晒好的麦子。   陈藜一只胳膊拦抱着人,另一只手背着身把门给关上,拉了几下,上了木闩。   忙碌之间,那棉被就掉落了,陈藜捞紧着麦苗,拖了几个步子。角落里有张芦苇席子,仓库里比外头凉快,晌午的时候,偶尔也有人会溜到这纳会儿凉。   陈藜将麦苗放在席子上。   零星的光从土砖头的细缝里偷洒进来,麦苗的身上只留着一件皱巴巴的汗衫,下头还是光溜溜儿的。   他的脸蛋红彤彤的,嘴一张一合,似乎仍沉浸在刺激后的余韵里,眼尾也是湿湿的。   几声窸窸窣窣一响,陈藜把自己的衣服脱了。   麦苗喘着气儿,两眼小心地抬了一抬,就看见一个精悍强壮的男人肉体,随着那条裤子被拽下,伟岸的肉具也跟着弹出。   瞧那精神劲儿,浑然不像才射出来过的样子,连精囊都沉沉的,是积攒了不少的热种子,打算这一晚一并播在麦苗那块地里。   那黑影又拢了下来,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和压迫,一手卷起麦苗的汗衫,让他举起两条白胳膊,三两下就把人给脱个精光。   麦苗就这么赤裸裸地躺在草席上。   在陈藜火热的注视下,他不知是羞怯,还是怎的。   那两条赤白的大腿在席子上收了收,从那被人捏得青红斑驳的腿间,又悄悄地流出了不属于他的精液。   既可怜,又诱人。   对一个小傻子来说,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儿太多了,麦苗的小脑袋瓜子转得慢,又被他哥一顿猛肏给日懵了。   他一时之间,还整不明白。   压在身上的男人俯首时,麦苗扭了扭身,貌似不乐意地“嗯嗯”两声。   陈藜这时候还在兴头上,麦苗这几声软糯的哼哼,无疑跟火里灌油一般,勾得他人都甭当了,只想当一头畜牲。   于是,他埋下脸去,又啃起了那香喷喷的脖子。   陈藜就像是上瘾了,用舌头舔还不够,得吸、得咬。   麦苗就跟被咬住脖子的猎物一样,成了陈藜嘴里的一块肥肉。   他被咬得全身痒痒,又疼又怕,就扁起嘴来,委屈地用拳头推着身上的人。   陈藜被麦苗这一顿柔软的捶打胡推,老二都彻底勃起了。   可渐渐地,麦苗越发感觉到一股来自脖子后方的危险,仰着脸“呜呜”地又啜泣起来,死活又不要陈藜了。   陈藜发现到他的抗拒,啃脖子的动作一顿,咬了一咬牙,转过去用手捏着麦苗的脸。   麦苗看着他,两眼还挂着泪,却很倔强。   陈藜一双眼幽幽地看着麦苗。   麦苗哪里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只不过是循着弱小的本能,不肯平白让陈藜咬他。   陈藜的牙紧了紧,拇指在那汗津津的脸蛋重重地摩挲着,头抵着麦苗的额,吁着热气,好像强忍着什么。   没了一会儿动静,陈藜低下头,舌头探入麦苗的嘴里。   两兄弟这才搂到了一起去,两双唇又是碾、又是吮的,亲得水滋滋。   麦苗横竖还“病”着,只刚才被陈藜真枪实弹地搞过了一回,疏解了一阵。   这会儿,他和陈藜脱光衣服,肉贴着肉磨蹭,那热意很快又上来了,可仍比刚发病时多一丝清醒,竟莫名地更怕羞了。   他被陈藜亲得全身都烫了起来,可还扭扭捏捏的。   陈藜却已经摸清了麦苗的小性子,偏不管他怎么蹬腿,一路从嘴边亲到胸口,跟着唆奶似地舔起了那小小的奶头。   “嗯…嗯……”麦苗被吸得直咬唇哼哼,赤条条的两腿在席子上滑动。   陈藜尝也没尝够,实在是老二硬得厉害,在麦苗的白肚皮上,压着那嫩红的阴茎直耍流氓。   麦苗忍不住低了低头,黑朦朦的,也看不出个好歹来。   陈藜察觉他的意图,就抓住麦苗的细腕子,往自己的下头摸去。   麦苗挣了一挣,要把手给抽回来,哪知却被陈藜抽了一下屁股:“不肯你摸,你就哭给我瞧。这下给你摸了又躲,真欠收拾?”   麦苗被拉着往这强壮的身上紧贴,手被那宽大的掌心包着,从粗糙的阴毛往下一探,就碰到了那硬鼓鼓的肉槌。   这才刚一摸,陈藜就粗粗地一叹,滚热的气吐吹拂在二人之间。   麦苗的脸贴在那火热的胸膛,手指被男人的手掌引导着,握拢住了那竖直在他腿间的肉棒。   他的五指上下地摸着男人热烫的性具,亲密地感受它狰狞的粗粝和长度,还有那颤动的筋肉和突起的青筋,都在张牙舞爪地展示它的蓬勃和力量。   这让麦苗瞬间想起了不久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他这下终于明白,陈藜送进去他身体里的是什么了。   他想来起了,想起来它究竟是怎么戳开肉蓬儿,怎么一寸一寸割过自己的肉,挤得他受不了,然后,就像一根正在热烈燃烧的火棍儿疯狂地顶他、撞他。   要活活弄死他。   上下捋了几个来回,陈藜是担待不住了。   他甩开麦苗的手,分开那两条腿。   麦苗的两只胳膊也着急地抓了抓两边,一连抽了几口气,紧接着,再一次皱起整张脸儿,发出短促的一声:“…啊…——!”   陈藜这回没给他情面,横了心,一股脑地顶,退都不退。   麦苗眼前一花,跟死过一回似的,僵硬地弹起一下后,就倒回在席子上,气急进急出。   陈藜扶着麦苗的腰,提了提下身,亏得他算是个行家,这是用对了法子,比头回还快就弄进去了大半,就剩下小半截儿。   麦苗怎么不知道自己被陈藜给“暗算”了,嘴一抿,也不管别的,“呜”地先掉他几颗金豆子。   陈藜也不是想接着混干他一场,先慢慢进出个几来回,奸出淫水了,这才又把整根攮到底,直到将肉囊抵在那圆润的臀尖上。   虽然是才第二回 ,可这都捋爽利了,麦苗还在抽抽噎噎。   陈藜一向是个脾气硬的,就不耐烦哄谁,上床也图个省事,都是硬弄,连情话都懒得费舌头。   这会儿见麦苗哭红鼻子,知道不能惯着,还是将那两条胳膊拉到自己脖子上,问:“哭什么?”   麦苗睁着泪眼,嗓子还哑着:“痛……”   陈藜就一下下地亲着他,一边慢慢地动作。   过一会儿,再问:“还疼?”   “嗯……”   叠起来的麦子摇摇晃晃。   又一会儿,响起男人沉沉的声音:“……舒服?”   没有声音应他。   接着,又是一连的粗喘,混在规律的“啪啪”拍击声中。   转眼,席子上的两人已经换了个姿势。   麦苗被抱起来,坐在陈藜的身上,上下一颠一颠的,微合着眼,仰着脸直喘喘,像是觉得痛苦,又觉得陶醉。   两个人时不时脸贴着脸,伸出舌头勾缠一会儿,又分开来。   身体大力地晃动。   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伴儿,过去陈藜连着弄一晚上,都不见得尽兴,这晚却接连的都到达了顶处。   他再次把麦苗放在地上,压着这片温柔乡,用足了力气疯狂抽送。   麦苗拧着脸,气都快要顺不过来,两只手紧紧抓住陈藜的胳膊,终于熬到了在最后的关口,他在一下下的猛浪中,感觉到一股温凉在体内急涌而出,随着厚重刺鼻的硝烟味,一起喷发出来。   然而,陈藜半点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掐着麦苗的腰,仍在他屁股间狠狠抽送,末了重重地喘了几息,这才作罢。   天色渐亮,公鸡打鸣。   陈藜抱着麦苗走进河里。   他将麦苗的全身上下都细细地搓洗了一遍,接着带回岸上,用自己的衣服给他擦干。   林子里,麦苗抱腿坐在树荫下,没等多久,陈藜就回来了。   陈藜找到了十几个野果,每一个他都先拿起来咬一口,要是甜的,就递给麦苗,酸的就自己吃了。   麦苗也饿狠了,一口气吃了五六个。   陈藜边嚼边瞧他,眼睛就没怎么转开过,一辈子都看不够似的。   麦苗打了个饱嗝,躺了下来。   陈藜侧躺在他旁边,手里折了片大叶子,给麦苗一下一下扇着。   麦苗不知闹什么心事,转了过去。   就不跟他哥说话,也不咋瞧他。   陈藜也半点不恼,给他扇了会儿风,就凑过去,在麦苗的嘴边又偷了一口。   麦苗的“病”,犯得突然。   陈藜对此,其实也是一知半解的。   他只模糊听说,这一犯病,少说都得陪着一两天,不能分开。   不止得用身体疏解,还得让伴儿闻着他们身上的气味,否则就难受。如果没有男人,那就只能熬,甚至还有把身子给熬坏的。   陈藜一想到这儿,就莫名心慌。   他啥事儿没遇过,刀山血海,眼前死几百几千人都见得,可就从来没有这样没底气。   麦苗睡到了大中午,大抵是天气热,他又不能安分了。   陈藜有了经验,把他拉在自己身边,搂着。   麦苗闭着眼蹭着他,鼻子在男人的脖间嗅着,小声地叫着:“哥……”   陈藜直忍到他醒了一些,才又将麦苗压在身下,边亲他,边把他衣服给脱了。   麦苗还懒洋洋的,好似醉在那气味儿里头,比前一晚上顺从得多。   陈藜也没弄啥虚的,直接打开麦苗的腿。   粼粼日光下,那嫩芽已经抬头了,芽头滴垂着白露,藏在下方的花房经过一晚上的摧残,这时候还红肿着。   只那缝儿是被捣开了,门户微微开着,露出里边红嫩的小唇和花蒂,被陈藜连睡了两次,是彻底催熟了的模样。 第九章 陈藜看着麦苗   陈藜用手轻轻一拂那里的瓣儿,麦苗就抬腿动了动:“别碰……”   陈藜抬眼瞧他。   麦苗就跟只懒猫似的,歪扭着脑袋,微醺着脸,嗓子还哑着:“痒……”   这一夜之间,跟长大了似的。会撩人了。   麦苗看着上头,郁郁葱葱的,鼻间混着泥土和野花香。   他还闻到了陈藜身上的气味,像村里光景好的人家办喜事时放的炮仗。   旁人都觉得呛鼻子,只有麦苗,打小就喜欢闻那个味儿。   放完了炮仗,还有糖可以吃。可甜。   “啊……”麦苗呼吸一顿。   那小小的喉结抖一抖,做了一个吞咽。   麦苗的小嫩芽,被陈藜用嘴亲了。   麦苗低了低头。   陈藜已经含住那软绵绵的阴茎,两眼却往上瞧,依旧是黑沉沉的,两兄弟四目相对。   他就这样,一边看麦苗,一边用舌头舔。   麦苗的脸更红了,他的十指抠了抠,只抓住了泥。   陈藜一下一下吞吐,黑黑的脑袋在那赤白的腿间上下耸动,把麦苗“吸”得两腿不住打颤。   没要多久,麦苗的身体剧烈抖了一抖。   这时,陈藜把那舔得湿糯糯的芽儿吐出来,粗糙的手掌连着下面的蛋一起捋了几把,那芽儿就跟尿了似的喷出了奶白的液体,一股一股的,甩了陈藜一手。   麦苗喘了几喘,没见陈藜爬起来,身下便又传来了痒痒的感觉。   “嗯…——”他呻吟一声,腿不禁乱动起来,被男人一手抓住,架在自个儿的肩头上。   陈藜的脸埋在麦苗的腿里,跟着,就响了“唆唆”的砸吸声。   “嗯——嗯……”麦苗娇声地喘着,微微地摇晃身子。   陈藜用舌头分开肉瓣儿,灵活地勾。   麦苗渐渐地没了主意,脚丫子在陈藜的背上胡乱滑动,别说自己,连魂儿都要丢了。   陈藜没用舌头把他肏出来,看差不多了,就起了起身,把裤子拽到膝下,把硬邦邦的老二掏出来。   他对着麦苗,用力捋了几下肉棒,就像一个强壮成熟的雄性,为了求偶而展示自己的力量。   麦苗看着那狰狞的性具,眼睛仍湿湿的,在陈藜压下来时,主动地开了开自己的腿。   陈藜弄了他一晚上,已经将这身子都打开了,就陈藜那话儿大了太多,水路再滑也不好走,两个人搂着,磕磕绊绊地一起撞了十几下,这才让麦苗又吞下来全根。   麦苗回回都涨得难受,好的是陈藜本事够,他们两个又该是一对儿,硬硬干了几百下,快半个钟过去了,半点没见干的。   陈藜原来害怕麦苗的身子没长好,得不出快意,就没敢大弄,可麦苗熬过来了,光景明显比昨夜都好,他便索性放开性子一回,将麦苗翻过来,扶着那细腰杆儿,狠狠地撞了起来。   本来该嫌陈藜那里长得粗的,这会儿那深肉色的棍儿一进一出,龟头蹂残了里边的花芯,外边的花蒂也死死地擦着,他的一只手还握着麦苗的男根套弄。   再贞烈的人,都架不住陈藜这么搞。   天还亮着,陈家捡的老狗吠了几声。   消失了一夜的陈家兄弟,总算是回来了。   后来的那一两天,外人只看见陈藜走动,死活不见麦苗从屋子跑出来,连棚子里的鸡都是陈藜喂的。   他们心里都奇怪着呢,可都没敢去陈藜跟前打听。   不怕泼妇撒泼,就怕会动手的。   虽然这村里上下都没咋见过陈藜耍狠,就都不敢招惹他。   刘婶卖力地刷着铁锅子:“管他啥病,不会传染就行了。要真有事,陈哥儿和麦苗还睡一屋子,这不没啥?”   一个甩手,刷锅的水泼洒在地上。   旁边的妇人不死心,还想再拉着说上一说。   刘婶突然叫了声:“哎,陈哥,有事儿?”   陈藜手里提了两斤肉和鸡蛋,没听到那些话似的,把猪肉和鸡蛋拿出来给大家分了。   这两年,农户都分了地,粮票和肉票也要慢慢废了。   村里的情况比以前是好多了,可也不能随随便便就造一顿,一个月能吃个一斤半的肉,已经算好人家了。   陈藜说:“前天夜里把大伙儿都吵着了,一晚上睡不好,这是给大家赔罪的。”   刘婶把东西都接了,大家都客客气气的。后来,就都没有再提麦苗的事儿。   陈藜把菜端回了屋里。   麦苗早就醒来了,趴在床上,“呼呼”地吹着一个风车,还光着屁股。   陈藜去柜子找了条裤子,坐到床上:“起来。”   麦苗不情愿地爬起来,站在床上。   陈藜两手拉开裤子,俐落地帮他套上去。   麦苗小声咕哝着:“穿了,又脱……”   门是掩上的。   陈藜的手在麦苗的屁股蛋上抓了一把。   回来后,陈藜悉心照料了两天,麦苗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一两个晚上,已经能好好地睡了。   倒是陈藜,尝了荤腥没几次,又得开始熬日子。   两兄弟坐在床上。   麦苗剥着蛋壳,陈藜吸溜着面条,动不动看他。   麦苗抬了一抬眼,眼睛和他哥一对上,又别开了,耳根子热热的。   大抵是睡过了,这一对兄弟之间,也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旁人不一定看得出来,只他们自己最清楚。   虽然犯完病了,麦苗还有些蔫蔫的,晚上也不肯对着陈藜睡觉了。   陈藜就一个胳膊捞过他。   麦苗扭了扭,跟个耍脾气的小媳妇儿一样。   在麦苗有限的认知里,他们是兄弟,做兄弟是不会脱光裤子,一起盖棉被睡觉的。   麦苗隐约知道,自己和陈藜的关系,已经变了,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样子了。   ……要是娘还在,他就能问明白了。   陈藜侧着身子,手里拿个团扇扇着麦苗,静静的,也在想些事儿。   过了一阵,他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陈藜低头,嗅了嗅麦苗的脖子——麦苗身上的气味儿没以前纯了,掺了他的味儿。就是这两天他们没在一块儿,已经开始变淡了。   他放下团扇,也躺了下来。   一大早,陈藜去了公社,找李长官。   “麦苗的身子,还好罢?”别说这村子才几百户人家,哪家出了点事情,用不着半天,十里八乡的都听说了。   再说,他老陈家的情况比较特殊,李长官自然留了心。   陈藜:“歇了几天,幸好没出大事。”他模糊地说:“这病蹊跷,有些像发癔症。拿不准。”   李长官忙说,那得带麦苗去医院看一看,最好是能拍个片子。   听到这,陈藜就明白过来,他爹娘真把麦苗的事儿给瞒死了,李长官也不知道。   李长官:“村里去省城,要先坐驴车去县里,那里转公车过去,费事得很。明早,这里有公家的车带人去县里,刚好捎你们一路。”   陈藜原本就已经拿定主意,要带麦苗上省城的大医院,做一遍详细的检查。   于是就一点头,把坐便车的事跟李长官敲定了。 第十章 小醋精和大醋精   陈藜在家里收拾衣服。   外头响着泼水声。   “麦苗。”陈藜从床底下拉出一个锁柜,把里面的一沓钱都拿出来,村里前几年才发的户口簿也捎上了,全塞进了衣服兜里。   他又翻了翻,里面还放着好几枚军章,一小摞发黄的纸张和几张黑白照片,这些东西的下方还压着一个黑色的金属物。   那是一支勃朗宁手枪。   院子里传来了吠叫声。   陈藜把柜子盖上,一手推回了床底,起来走出去:“麦苗——”   麦苗坐在床上,泼湿的头发跟水藻似的散下来。   老狗也在门外使劲儿地甩水,把地板都弄湿了。   陈藜擦干他的头,走出去把水盆里搓狗的脏水给倒了。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麦苗正两眼看着床头的军绿色旅包。   麦苗虽然缺了根筋儿,可记性好着呢。   他还认得这个包,就是陈藜第一天回来这个村里,肩上揹的那一个。   听到关门声,麦苗转回头来。   陈藜关上灯,走到床边,麦苗也跟着往床里头挪了一挪。   今晚熄灯熄得可真早,院里几户人家的灯都还亮着。   陈藜刚躺下来,就见麦苗还看着他。   嘴角的笑窝都没了,一脸心事重重的。   陈藜也不卖关子,直说:“明天一大早,咱们要去城里。”   麦苗眨了眨眼,想知道自己听没听错,期期艾艾第地问:“我……苗苗,也去么?”   自从麦苗犯了病,陈藜可死活不敢再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了。甭说这次去城里,就是为了麦苗的身体,他往后不管人去哪,都再不会把麦苗给落下。   他们这样儿的,好容易才找到自己的伴儿,都恨不得把人吃进肚子里,只恐丢了、还是被别的给抢了。   “苗苗也去。”难得今晚麦苗没背对着他,陈藜把人往自己身上搂了搂,“今夜早点睡,明儿才有精神。”   麦苗这下听明白了,这回陈藜出门儿,是真的要带着他。   他悬起来的心,瞬间放下来。   陈藜只得瞧出来麦苗高兴,不晓得他是因为要出去玩儿,觉得开心,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小傻子的嘴笨,不会说。   他一个大个子也不咋聪明,猜不出麦苗的心思,这一天天的,也没少犯愁。   麦苗先前别说去城里,连隔壁的村子都没好好地去溜达过。   他期待又忐忑,一点睡意都没有:“我们去……去一天?”   陈藜拿不准,他心里盘算,哪怕不算上路程,少说也得两天。   “两天,唔,三天?哇……”麦苗还在猜,脸上开始愁了。他们不在家那么多天,后院里的鸡和狗不都得饿肚子了?   那可怎么成?   陈藜把他竖起的指头放下来,跟着将人一把抱紧,数了一二三:“闭眼,睡觉。”   天还没亮,陈藜就起身了。   他先把自己打点好了,拿着脸盆进屋里,把麦苗从床上拉起来,擦脸巾在他的脸上糊了两圈。   陈藜骑着车,麦苗坐在后座,一手抱着男人的腰,另一只手抱着旅包,脸贴着陈藜的背,睡眼惺忪的,睁都睁不开。   陈藜把车停在公社,李长官已经先跟司机打过招呼了,让他们两兄弟跟着上了公家的车。   麦苗是第一次铁皮车子,一下子就醒过来了。   他让车里拉着,到中间的车位坐下来,安安静静地不敢闹,只管挨着陈藜,眼睛好奇地瞟来瞟去。   人陆陆续续上车了,引擎发动的时候,麦苗的身子跟着一动,忙抱紧身边的男人,偷着乐似地咯咯笑。   陈藜不住低头看他,一直忍着,才没在麦苗的脸蛋上香一口。   车开在道上,两边都是麦田。   麦苗探了探脑袋,这会儿天才刚要亮,地里零零散散地来了人。他约莫是想找一找刘婶家的,头都要伸出去窗外了,给陈藜拉了回来。   车里并没有坐满,都是在县里的公家单位办事的职员,有男有女。   他们彼此在交谈,偶尔朝陈家兄弟投来一眼。也不为啥的,就是陈藜长得太招眼,不像个乡下人,还带着个满身孩子气的小青年,合该是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和谐。   仿佛在他们身上,就该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车子出了村,麦苗的新鲜劲儿也渐渐过了。   去县城的泥石路坑坑洼洼,太阳也出来了,车里开始变得闷热起来。大伙儿都没了说话的劲儿,开窗扇着热风,随着车子一晃一晃,再足的精神,都给晃没了。   突然,车子一颠,没法开了。   司机先下去看了眼儿,又叫车上的人都下来。   这时正好是大中午,七八个人有的蹲、有的站,都热得心烦气躁。   麦苗也一脸恹恹,晒得有些反胃了,一口馍馍都吃不下。   眼看等下去不是个办法,陈藜敲敲车身,顶着日头,朝车底的司机说:“老乡,你放着,我来看一看。”   陈藜到底是当过兵的,条件艰苦的时候,开个老破车在山里钻,补个轮胎修个小毛病,还是不在话下。   他钻到了车底,拿工具摸索了一番。   大家时不时朝这儿一望,就指着他把车赶紧修好。   麦苗也蹲在那儿,一直费劲儿地歪头往车底看。在这个陈藜没留意到的时候,那被晒得红彤彤的小脸上,写满了诉说不出的担忧。   过了好一会儿,陈藜钻出个脑袋,朝坐在路边的女同志们叫了声:“谁借个头绳。”   “拿我的罢。”一个女子站起来,爽快地解下自己的头绳。   她蹲下来,把头绳放在陈藜的手掌里,也不急着走开了:“到底出了啥事儿?还开不开得了?”   陈藜道:“这里的轮轴被石头卡住了,螺母磨损了,先用头绳顶一顶,回头还是得送去厂里修。”   两人就这么搭起话来了。   麦苗两只眼睛看着这里,嘴抿了抿,两手的手指老抠着,瞧了半天都没出声。   一个多钟头后,车子又能发动了。   大伙儿依序上了车。   “你们要去县里?去玩儿的?”那女子到底是城里来的,也不拘谨,就坐到了跟陈家兄弟同一排的位置,仍想和陈藜说些话。   陈藜也接道:“我们要转车去沪城,有事要办。”他虽然都有问有答,但都点到为止,并没有要深聊的意思,可架不住他人好奇,竟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好长一段路。   路上这一耽搁,他们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两三个小时,都快天黑了才到了县里,已经赶不上去省市的车了。   陈藜和司机道别,肩上背着包,带着麦苗走下了车。   县城到底和村里不一样,这个时间,车站还有不少人来来往往。   要是往常,麦苗就算是再怕生,也会缩在陈藜怀里,兴奋地到处乱瞧。但是,他现在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才一下车,就不肯让陈藜拉他的手了。   “麦苗?”陈藜察觉到了不对,还以为他身子不舒服,忙伸手去探一探他的额头。   麦苗竟又躲开了,两眼垂着,转了过去,背对着他。   陈藜不知道他怎么就跟自己犟起来了。   这时又有辆车停下来,人流顿时多了一些。   陈藜担心麦苗被人流给冲散了,啥也管不着,先把人拉过来,牢牢地牵着他的手。   麦苗摇了几下,发现怎么都甩不掉,呼呼地气着,眼睛都红了起来。   两兄弟出了车站,陈藜跟路边摆摊的买了吃的,这才拉着麦苗去找店住。从车站出去走一段路就有宾馆,到柜台去问,刚好还剩一间房,价钱也还行,住一晚上隔天大早退房,那只要三块五。   陈藜用钥匙打开房门,里边儿就只放了一张床。   麦苗并着腿坐在床边,手里还攥紧着自己的挎包。这个包里只装了路上要吃的干粮,轻得很。   他垂着脑袋,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   在陈藜拽着他来的一路上,显然已经悄悄哭过了。   身后响起门上闩的声音。   接着,身后的床就一陷,一双手从后头环过来,锢住麦苗的腰。   麦苗挣了一挣,一团热气混着烟气就拂在他的后脖子。   他不动了。   “苗苗,气什么?”陈藜只有在他兄弟二人在的时候,才会温柔地叫苗苗。   这就好像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自打他俩好了以后,麦苗莫名其妙的小脾气是日渐长了。   陈藜原就是个不大好讲话的人,村里的人主要还是不晓得他的底细,以前只有别人屁滚尿流地求他,就没有他陈藜朝谁低声下气的时候。   只除了他的亲弟弟,他的心肝伴儿,他的苗苗。   好在麦苗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他看着地板,闷闷地说:“你……你不理苗苗。”   没等陈藜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麦苗的声音就猛地高了起来:“你、你跟别人说话!”   “你……你、她给你头绳!”麦苗有满腹的委屈,整个人都气呼呼的,“你们一直、一直说!一直说!”   “说、说——说个不停!”   麦苗快要气死了,他抬起手,不断擦抹眼泪。   陈藜静了足足好一阵。   蓦地,他笑起来,笑得一口白牙都露出来了。   麦苗听到那爽朗的笑声,懵懵地回了回头。   麦苗的人生里,第一次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跟他大哥的日子,恐怕是过不下去了。   陈藜眼看他要挣扎,赶忙四肢并用地把人搂紧了,头伸到前去,在麦苗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麦苗用力地撇开脸,就死也不要给他亲近。   “小醋精。”陈藜把人强硬地翻过来,面对着自己,“没想到,苗苗是个小醋精。”   麦苗憋着火气,胸口一起一伏,嚷道:“你是大醋精!大醋精!”   “我是大醋精,嘿!”陈藜把人一捞,转头就压在床上。   麦苗哪里知道啥醋不醋的,他还以为就是个骂人的话。哪知道陈藜吃错了什么假药,被人越骂越上头了。   陈藜跟只狼似的,一口一口亲着麦苗,还嘴对嘴吻了。   从麦苗犯好了病,他就轻易没这么对麦苗了,一是怕外人看见,二是怕自己忍不住。   麦苗被亲得满脸通红,呼吸更乱了。但是,他还在委屈,不该跟陈藜好。   陈藜好像这辈子就没这么高兴过,笑得比麦苗还要男孩子气,可一看麦苗快要哄不好了,这才收敛一点。   陈藜故意摆出严肃的模样,眼里却满是笑意:“我冷落了苗苗,我犯错了。我跟别人说话,我犯错了。”   麦苗听见他开始认错,点头如捣蒜。   陈藜又没忍住笑了,嘴里接着:“我、我一直说,一直说,说个不停!简直就是犯了大错!”   “嗯!”麦苗用力地一点脑袋。   陈藜最后总结道:“由于我犯了大错误,必须在这里,郑重地向苗苗同志道歉。将来,我一定不敢再冷落苗苗,不随便跟人说话,绝对不一直说,还说个不停。”   麦苗抽了抽鼻子,隐约没这么气愤了。   陈藜看着他,渐渐收起了笑。   麦苗被那炽热的目光看得脸颊发热,笨拙地别开眼,阴影覆下来的时候,他就顺从地把两眼闭上。   两个人躺在床上亲了颇一会儿,陈藜还把手探进麦苗的上衣里,粗糙的手揉起了他的胸。   “嗯……”麦苗发出了微弱的呻吟。   这时候,门外响起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儿虽然隔着门,却基本没什么隔音。   陈藜闻着麦苗身上的味儿,过了这几天,他的气息已经全消失了,只剩下那勾引人的麦香味儿。   他的胯裆顶着麦苗的腿,已经蓬起来了。   麦苗咬着唇,抬起眼睛看着他,尽是羞怯。   陈藜想到明早要赶路,况且,他的苗苗今天都还没正经地吃上一顿呢。   做男人的,铁定不能饿了自己的伴儿。   他咬了几口麦苗的脖子,把自己的气味儿都蹭上了,又腻了一阵,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麦苗。   两兄弟一起吃了包子,喝了羊肉汤。   赶了半天多的车,加上前晚没怎么睡,麦苗很快就困了,挨着陈藜睡沉了。   翌日大早,两兄弟简单一收拾,早早就去火车站,买了去沪城的车票。 第十一章 陈藜的担忧   去沪城的火车一天只有一趟,就算是一般的日子,站台也挤满了人。   车厢里喧闹杂乱,比市场还要热闹。   麦苗看得眼花缭乱的,要是过去,眼前的这人多的架势,早就把他给吓唬跑了。   麦苗抓紧了陈藜的手,那只手又宽又厚,好像能把他整个人都包进手心里。现在,麦苗有了他大哥,胆子变大了许多,再也不怕谁欺负他了。   过道也很狭窄,他们费劲地挤过了好几节车厢,麦苗还以为永远都看不到头了,头顶上响起陈藜的声音:“找着了,这儿。”   那是一个小小的隔间,分成两个上下铺。   那硬床窄小得很,麦苗一个人躺着也才刚好。像陈藜这种人高马大的汉子,就算缩着腿脚也很难将就。   这个档次已经算好的了,还有那种塞下六张床的隔间,想坐床上都坐不了。   麦苗一屁股坐在床上,好奇地拍了拍,跟着又跳下床,人凑到车窗前。   “别瞎跑。”陈藜把旅包塞在床底下,摸了摸兜里的钱和重要的物件。这里人多且杂,他的眼睛都不怎么敢从麦苗身上挪开,“麦苗。”   麦苗这才又跑了回来。   火车要发动前,一对夫妻挤了进来。   那两口子手里都大包小包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娃。   男的走过来,赔笑说:“我爱人有身子了,能不能让一张下床给她?”   陈藜把麦苗拉过来,坐到自己床上。   陈藜打开油包,是他趁着上车前赶紧买的。   那是几块烤饼,还热乎着。   麦苗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大口。抬起头时,脸上还笑眯眯的,吃得老香了。   他扭过脸,看见对面的床上,梳着辫子的小姑娘在妈妈的怀里。她唆着手指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也瞧着他们。   陈藜把一块饼递过去:“大姐,分给孩子吃。”   那大姐连声道谢地接过。   麦苗的目光转到妇人隆起的大肚子上,瞧得微微出神。突然,响起了鸣笛声,他又赶紧挤到车窗前。   不少人都站在车厢的过道,朝站台的亲友挥手。   麦苗笑了起来,也高兴地朝外头的人挥挥手。   风扇“哒哒”地转动,四周人声嘈杂。   从县市去沪城得一天一夜,总得打发些时间。有人围在一起唠嗑,嘴里吐瓜子皮。也有小年轻挨着说说笑笑,还有一脸劳累的人,一路狼狈地站着,一节节狭长的车厢,看尽人生百态。   麦苗和小女娃不知道怎么就玩到一块去了,一大一小蹲在过道,看别人打扑克。   傍晚,陈藜去餐车买了盒饭。   这里的铝制盒饭还有荤菜,就是卖得贵,只一份得快赶上半张站票了。大多数人还是自己带粮食,不过就一天,随便对付一下就行了,没必要花那个钱。   他们老陈家也没有什么泼天的富贵,陈藜能够的话,就尽力给麦苗最好的,生怕自己疼不过来。   到了天黑,陈藜扯上帘子。   麦苗躺在硬床上,他就打地铺睡。   熄了灯以后,麦苗跟烙饼似的,翻了翻几下,闹出“咿呀咿呀”的动静。陈藜翻过身去,发现麦苗还望着他。   自打陈藜回到村子里,除了偶尔他不在的时候,两兄弟每个晚上都是搂在一块儿睡。   麦苗伸了伸手,垂在床边。   黑暗中,陈藜握住他的手,放在掌心里摩挲。   嘈乱的人声逐渐止了。   半夜,麦苗睡眼惺忪地爬起来。   一只脚才踩下来,陈藜就惊醒了。   他的手比脑子动得快,一把攫住麦苗的脚腕。   “我……”麦苗还犯着困,“去嘘嘘。”   麦苗认得路,他就只让陈藜带过一回,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去手解了。   他才没那么笨。   过道上躺着人,都睡得动歪西道的。   麦苗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踩过,都差点儿绊倒了。   他摸着黑,找了好一会儿,这才找对了地方。   麦苗解决好后出来,他照着原路,摸索地走了几步。   蓦然,他的动作微微一滞。   他回了回头,看向身后晦暗的长道。   座位上的人蒙头大睡,鼾声此起彼伏,耳边还有火车行驶于轨道发出的隆隆声响。   隐隐约约的,他闻到了一股混杂的气味。   麦苗无声地咽了一咽,莫名的不安让他抓紧了衣服。   就在这时候,熟悉的气息包拢而来,一双手放在他的肩上,把人转过来。   麦苗抬了一抬头,看见陈藜。   “上好了?”   麦苗起来后,陈藜也醒了。   等了片刻,他没见麦苗回来,就爬起来找他来了。   “嗯。”麦苗点了点脑袋。   那似有若无的混杂气,已经被硝烟味彻底冲散,一点点都闻不到了。   陈藜让麦苗走在自己前头,用自己的身躯把人给完全挡住了。   陈藜他往身后的那个方向望过去,目光沉沉的,好像要盯出个洞来。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头带着麦苗回去。   陈藜躺回地上,麦苗不肯爬上床了,硬是挤到了他的怀里。   陈藜拉过毯子,盖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麦苗从他胸膛里抬了抬头,挪了挪身子,凑到他脖子那儿吸气。   陈藜现在可经不起撩拨,他拍了一下麦苗的屁股,压低声音:“睡觉。”   麦苗闻够了气味,在他的怀里舒服地蹭蹭,就像一只偷腥的猫儿,小声地咯咯笑。男人的手掌在那软软的两瓣肉留恋地揉捏着,手指还暗悄悄地拂过了缝儿……   最后,还是收在腰上。   清晨,鸣笛声长响,火车快要入站了。   车上人都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好要下车了。   到了站,两兄弟随着大流走,一直走到车站外头。   麦苗还以为自己在省城见过的人,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这儿的人头更多。大马路上除了人力车之外,还有很多来来往往的汽车,川流不息。   陈藜带着麦苗去坐公交,麦苗急不及待第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路好奇地往外瞧。   沪城是一座近海的大城市,这些年政策逐渐开放了,路人的穿着打扮也摩登了起来。   这个地方,别说和村里比,和省城一比较,都像是两个世界。   麦苗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新奇极了,动不动拉着陈藜,指着外头让他瞧。陈藜就也望出去,目光却多数落在麦苗的脸上,两兄弟的眼里尽是温暖的笑意。   到站后,陈藜牵着麦苗下车,走了会儿就到了今夜落脚的地方。   陈藜在柜台办入住,麦苗看着亮堂的大厅,虽然一脸好奇,可还是规规矩矩的,就怕自己把东西碰坏了。   陈藜拿着钥匙,带麦苗上楼梯,对着房号,走到尽头的房间。   麦苗进去一看,就“哇”了一声。   房间里有好大一张床,干干净净的,明亮宽敞。旁边有独立的洗浴间,里面居然有浴缸,还有一个抽水马桶。   麦苗跑到床上一躺下来,摊开手摸了摸,他还从没睡过这么软的床。   反观陈藜,和村子里没见过世面的不一样。他对城里的一切,似乎早已见怪不怪,那模样反倒还像是回到了自己曾经长久生活的地方。   麦苗跳起来,跑进浴室里,扭开水龙头,水却从头顶上的花洒喷出来,把他给吓了一跳。   休息了一会儿,陈藜就喊来麦苗,两个人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两个人去宾馆对面下馆子,刚好是饭点,人特别多。   陈藜吸溜着面条,抬头一看麦苗正磨磨唧唧地数肉片,把自己碗里的肉全夹给他:“专心吃。”   麦苗扁扁嘴,他不是想吃肉,就是心疼钱。   别看麦苗这样,他也知道财物的重要性,知道挣钱不容易。可他别的不晓得怎么计较,就知道一碗带荤的面条,村里卖的一海碗一块钱都不到,进城后竟要一块五毛了。   饭饱以后,陈藜又带着麦苗坐车。   这回屁股都还没坐热,陈藜就说:“到了。”   他们两个下车,麦苗顶着大太阳,抬头看见公交牌上的红字写着“国家防卫部队第二医院”。   医院里的人不算多,甚至比省区医院的人流还少了不少。   麦苗还是第一次上医院来,他以前只跟着爹娘去过公社的诊所,对那个地方,也从未有过好的记忆。   陈藜走进这里后,神情严肃了许多。   麦苗一随便打量,一只手就把他的脸扭过来:“别乱看。”   于是,麦苗就不敢瞎晃脑了。   他觉着,那搂着自己肩膀的手,抓得特别紧。当他一抬头看陈藜的脸色,又不敢轻易吱声了。   他们在诊断室外的长凳上只坐了一会儿,就有个披着白大褂的医生走来了。   他老远便惊讶地喊:“陈团长!”   陈藜站起来,也应了声:“哎,老唐!”   唐大夫领着陈家兄弟走进办公室,一路上直寒暄着。   “从我从潭城调回来,算起来都跟团长你有三年没见一面了。”   陈藜:“别叫团长了,现在咱们是同志了。”   “是是,同志。”唐医生的语气充满了感慨,“上个月,我碰见到北师的张队,他说你不想留在首都的大院,退伍后就回老家了。说真的,大伙儿都替你可惜。”   他拉来了两张椅子,陈藜忙去接过,嘴里说道自己来。   都坐定了以后,陈藜始终惦记着自己来的目的。   他看一看身边的人,介绍道:“老唐,这是麦苗。”他握着麦苗的手一紧,“他是我的伴儿。”   唐医生一怔,正眼看着麦苗。   他之前虽然是随军的医生,可却不是陈藜他们那一类的人。然而,陈藜和麦苗一起生活了个把月,还每个晚上睡一张床,不也没认出来,普通人可就更别提了。   “还没向组织打过报告,目前知道他的,就我一个人。”陈藜把事实都先交代了,省了他人暗自琢磨。   大夫静了好一晌,勉强消化全了这件事,不自觉压低声音,谨慎地说:“这样,先不着急。咱们先采血,做几个检查。”   很早他们就认识到,单单身体构造的不同,可能只是单纯的人体缺陷。所以,尤其是在十多年前,全国新生儿都是强制采血检验,一直到内外局势都逐渐稳定了,这个制度不再严格执行。   话是这么说,唐医生心里也清楚,陈藜能千里迢迢带着人到部队医院来,铁定是从亲密接触确认过事实了。   唐医生立即开几项检查,单子里还包含了B超和拍片子,一点都不敢马虎。   陈藜带着麦苗去了诊断室,那个地方很私密,并没有外人,想来是为特殊情况而准备的。给麦苗做体检的都是女同志,尽管这样,陈藜还是紧紧陪着。   再说,也只有陈藜哄得住麦苗。   麦苗从诊断室出来时,跟只兔子一样,两眼都红红的。   他被陈藜搂着,神情充满了不情愿,仿佛是被人给骗狠了,委屈得很。   陈藜看看他的手肘,不晓得是不是只有麦苗这样,还是他们这类的都是如此,经不起一点折腾。他被抽了两管血,手臂留下了一小片的青紫,在那白透的肌肤上,看着还挺骇人。   唐医生道:“结果明天会出来,要是确认了,这事咱们肯定不能瞒报,希望你能理解。”   “我省得。”陈藜心里也有数了,否则也不会带着麦苗过来,“别的先不想,我就是怕他身体养不好,真的有什么好歹,到时候再后悔就晚了。”   大夫赞同道:“陈同志,这个想法很正确。”他叹了一口气,“从现在掌握的资料来看,他们活脱脱就是你们的反面,年少时没啥事,反倒是成熟后,如果照看得不仔细,很多身体都会落下残疾的毛病。   “尤其到了怀孕、生孩子的紧要关头,这几年也有极个别隐瞒不报的,送进来的时候,往往大人和孩子都一起没了。” 第十二章 陈藜:就很突然   和唐医生道别后,麦苗还是满脸的不开心。   他甩了几下陈藜的手,可陈藜抓得死紧,还老不肯他把头抬起来,跟护犊子一样地带人走出医院。   等到上了公交,麦苗气鼓鼓走到座位。   陈藜刚要在他旁边坐下来,麦苗就怕屁股一扭,坐在外边的座位,闹着别扭地看着窗外:“这儿有人了!”   后边还有人等着上车来,陈藜无奈,只能坐到了后方的一个座位。   陆陆续续地上来了些乘客,两兄弟一前一后地坐着。   车开了也没多久,前头的人就暗悄悄将视线斜向后方。   一旦陈藜有啥动作,他又把眼睛给别回去。   就很气。   陈藜看着眼前这黑色的发窝,总感觉那头顶好像冒着青烟,就算有再重的心事,也禁不住莞尔。   麦苗的头发有点长了,还没来得及剪,末尾的发梢遮住了那白皙的后颈,隐约有一股惑人的幽香从那里发出来。   陈藜伸出手,才碰一下,麦苗就甩一下脑袋。   陈藜还不死心,偏又去招惹他,手指摸一下发尾。   麦苗猛地回过头,瞪了他一眼。   没等陈藜出声,他又把脑袋转过去,屁股再一挪,坐到靠窗的位置。   陈藜坐在后头,独自回味了好一会儿,见麦苗旁边的椅子空了,这才赶紧起来。   当瞧见陈藜挤到那腾出来的空座时,麦苗两眼睁得铜铃般大——   世风日下,人心险恶,连傻子都欺负,缺了大德了!   陈藜跟占了大便宜似的,冲着麦苗,没脸没皮地直咧嘴笑。他这一次没给麦苗躲开的机会,一手就抓住那个细腕子。   那白白的手握紧拳头,挣扎了没几下,就被那宽大的手掌给拢住了,硬是将拳头给揉软了,手指钻过指间,十指紧紧纠缠在一块儿。   后来,陈藜在路边给买了个彩色的大风车,这才把麦苗勉勉强强地哄好了。   麦苗看着大风车,这彩纸亮晶晶的,像星星一样。   他走到半道儿,步伐慢了下来。   陈藜循着他的目光,看见对面的马路边上有个铁皮捅,一个老头儿对行人叫卖:“烤红薯嘞,烤红薯——”   陈藜手里攥着两个滚烫的烤红薯,穿梭过大马路。   麦苗伸长脖子,一直到陈藜跑到面前来,脸上才一松,彻底消气了。   两兄弟站在边上,陈藜把皮撕开了,舔了舔烫红的手指,把红薯递给麦苗:“小心烫。”   他自己的不吃,就看着麦苗一口接一口,吃得贼香。   马路上车来车往,路人往复。   陈藜脸上的笑渐渐收了起来,他站直身。   他的身材很高大,手臂一拢,就把麦苗给整个人挡住了。   陈藜左右看顾一眼,脸上的神情,已经没有了面对麦苗时的温柔和轻松。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头护食的雄狮。   要是有哪个胆子肥的,敢把手伸过来,他能恁死他。   麦苗被陈藜的气味儿毫无死角地包裹着,什么也察觉不到。   他一口气吃下了大半个,仰起脸看看陈藜,以为他没有吃的,忙把剩下的凑到他的嘴边:“哥,你也吃。”   陈藜被麦苗一搅合,眉宇间的戾气瞬间冲淡了。   他低头,吃了一口,眼睛还是扫视着两旁。   “甜不?”麦苗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就眯着眼,脸颊露出窝,美滋滋的。   陈藜也笑了,脸上也有个浅浅的梨窝。   *********   麦苗没想到水龙头也是会直接出热水的。   陈藜给他装了满满一缸的水,麦苗急不及待地脱光了,抬起腿跨进浴缸里。   他一坐进去,水就溢了出来。   遗憾的是,这浴缸太窄小了,还不够他一个人伸展,只能屈着腿坐在里头。   麦苗玩了会儿水,一扭头,就看见陈藜也在脱衣服。   陈藜不光脸长得俊,身体也长得好看,让那双膀子用力给搂着的时候,就感觉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用害怕。   麦苗陡然开窍了,为啥村里的姑娘,都爱上门来找他哥。   想到这儿,他就觉得胸口有点堵,牙都觉得酸。   以前……他从来不这样的。   “唰唰”地几声,麦苗很快又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陈藜把裤子脱下来。   他的下腹毛发浓密,吊着一根深肉色的阳具,在一团团朦胧的水汽里,都能看出个形长来。   麦苗这会儿瞧明白了,陈藜的东西,就是比他的还大,大好多。   陈藜一瞧过来,麦苗就立马转开眼睛,一脸百无聊赖,欲盖弥彰地泼着水。   那模样就跟平时耍小性子一样,不住挠着陈藜的胸口,害他心痒。   “想看就看。”陈藜打开花洒,水浇了下来。顿时,整个洗浴间热气腾腾的。   他搓着身子,状似不经意地说:“我陈藜的媳妇儿,有啥不能看的。”   麦苗的脸一阵热,脑袋转过去,又转回来。他咬咬下唇,说:“苗苗……不是媳妇儿。”   背后浠沥沥的水声止住了。   麦苗感觉一团热气挨了过来,都没等他反应,陈藜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来:“苗苗怎么就不是我媳妇儿了?”   “……嗯?”   随着那声“嗯”,滚烫的唇就落在耳朵旁。   麦苗觉得不只是耳朵,他全身都热了起来。   可他还是犹犹豫豫地回答:“媳妇儿……要一起,一起睡,天天睡。”   麦苗咽了一咽口水,声音小小的:“还要生娃娃。”他扭了扭脸,转过去,和陈藜的眼睛对上,神情认真地说,“苗苗是男的,不……不能生娃娃。”   麦苗的世界很好懂,他不能生娃娃,那当然就不能做陈藜的媳妇儿了。   麦苗心里想,他哥哥那么傻,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那他也不能骗了他呀。   一个手掌抚过来,捧着青年的脸庞。   那只手布满了茧子,指腹也是粗糙的,却轻轻地擦过那张脸。   陈藜俯了俯首,脸抵着他的鼻尖。就像一头野兽收起了爪子,小心翼翼地鼻吻掌里的一朵小白花儿。   这朵小白花开在麦田里,正在盛放着,鼻间闻到的尽是惑人的幽香。   不管他藏得再怎么紧,还是会被别人给找着的。   耳鬓厮磨间,那只手掌抚向颈脖,一下一下地捏着那白细的后颈。   这让麦苗本能地感觉到了不适,他皱着眉,挣扎了一下。忽然,泼起一个水花,陈藜猛地一下把他纳进胸膛里,发狠地亲他。   麦苗的腿在水里蹬了一蹬,不一会儿,就平静了。   窄小的洗浴间里,回荡着暧昧的咂吸声。偶尔,响起些泼水的声音。   “啊…——”   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呼。   麦苗在水里仰了仰头,他的上半身还靠在陈藜的怀里。   男人一低头,又堵住那张嘴。   只看,他的一个手臂探到水里,让那光溜溜的两腿夹住。   麦苗全身染得绯红,两腿一直在水里不安分地滑动,表情是藏不住的心猿意马。   清澈的水面下,隐约可见那深麦色的手在他的两腿间流连,两根粗长的手指,在某一处进进出出,把好好的一池水搅得一晃一晃。   陈藜只有在麦苗发病的那几天,跟他连着好了几次。后来,也就只有虚张声势,没有一回是来真的。   按理说,陈藜正当壮年,麦苗也刚尝了鲜,都是最想要的时候。   只能说是有两头的顾虑,一是在村里的时候,街坊邻居都知根知底,不能做得太明显;二是陈藜记挂着麦苗的身子,他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要过火,没日没夜地倒腾。   麦苗这才刚刚懂些事儿,身心都还嫩着,咋遭得了这份罪。   再说,他和麦苗的事,还没个拍板定案。   陈藜心底有个执拗的念头——他就是想搞清楚,麦苗的心里,对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想的   “啊……!”   麦苗又惊叫了一声,被陈藜一双手从水里给抱了出来。   两个人的嘴不过分开一会儿,又急巴巴地亲上了。   麦苗被抵在墙上,被陈藜吻得不住扭脸,嘴里哼哼唧唧地呻吟着。   粗喘间,陈藜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身下拉扯。麦苗抽了抽手,没扯回去,手指摸到了那粗长的肉棍儿。   他在陈藜的索吻中低了低头,看着陈藜怎么教他,用手上下捋动。   那根鸡巴涨得老大,抵在他们两个中间,看得麦苗口干舌燥,喉结不住抖动。   陈藜看见麦苗撅着嘴,嘟哝着什么。   他将耳朵凑过去,只听见:“擀面杖儿……”   陈藜失笑一声,咬一咬他的耳垂:“欠收拾。”   麦苗想到上一回,陈藜也是这么说的,后来还真把他给“收拾”了。   陈藜原先还有点良心,打算见好就收。   也不知道他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麦苗撩拨人的功力。   麦苗摸着那长长的肉杆儿,哑声问:“能……舔么?”   陈藜以为自己没听清,脑子一阵嗡嗡,当下回了一句:“啥?”   麦苗耳根红得都熟了,跟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把身子蹲下去。   他对着那根翘起来的长棍,眼睛往上抬了抬,一脸无辜地看着陈藜,似乎无从下嘴。   陈藜只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手摸了摸着麦苗的脸蛋,鬼使神差地把腰身往前一凑。   龟头擦过那微张的湿唇,那浓重的麝香气,混着陈藜身上的硝烟味儿,一股脑地冲向麦苗的鼻子。   他顿然心领神会,试探地伸出舌头。 第十三章 他们不在一个户口本上   麦苗之所以会主动提出那样的要求,是想起来,先前陈藜是怎么亲他的。   小傻子就跟当初躲在河边偷看陈藜,回家后就成天想摸一摸那棍儿一样。   这会儿,他也就想尝一尝味儿。   他的脸埋在男人的腿间,舌头尖尖真在那对他翘得老高的枪头舔了一下。   麦苗瞬即皱紧眉头。膻的。   陈藜闷闷地喘着,胸口一起一伏,眼睛都红了。   他前半辈子,就从没被人这么狠狠地招惹过。   麦苗还想要再站起来,大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陈藜却蛮横把他摁住,手捏住麦苗的脸庞。   “嗯……!”麦苗紧闭着嘴,闹别扭似的,左右别着脸,拼命躲着那根硬枪杆子。   那棍儿擦了他的唇几下,顶得麦苗满脸烧红,最后还是乖乖就范地张一张嘴,把这闹心的臭东西含住。   “唔——”   陈藜的嘴里顿时溢出沉沉的喟叹。   麦苗一开始还懵懵懂懂,后来还是学着陈藜之前做的那样子,尝试着用嘴把它包起来。   可这根还是太长了,含一下就填满了麦苗的嘴,顶得他难以吞咽。   他这才又吐出来,无所适从地吧唧一下嘴,干脆把它当根冰棍儿,两只手握住它,用舌头从下往上勾。   在麦苗卖力的舔吮下,那鸡巴变得又红又粗,充斥着热血和兽欲。它散发浓重的雄性气息向麦苗扑面而去,除了带给麦苗天然的恐惧之余,还唤醒了他渴望被征服的本能。   他抬了抬眼,发现陈藜正垂眼看着他,眼神炙热而又危险。   麦苗被那眼神给瞧得下身发紧,他咬了咬牙,还是埋下红扑扑的脸,再一次顺从地含住男人的肉棒。   陈藜两手扶着他的后脑勺,手指重重地摩挲那圆圆的发顶。   青年就像吃冰棍儿一样,嗦得两边面颊都向内凹,时不时发出粗鲁的啜吸声。   浴帘蓦然被人一阵扯晃。   麦苗被一把抱起了腰,背抵在冰凉的墙上。他失重地抱紧陈藜,任凭身上的人凌乱地一顿啃,挣扎地喘喘叫着:“不要……”   陈藜动作一停,两张脸凑得极近,吁出的气都吹在彼此身上。   麦苗并没有发病,他清醒着。   尽管这样,陈藜的手没有松开,仍在他的屁股上一下一下地捏着。   这是很明显的,想要在这儿求欢的意思。   麦苗垂了垂眼睛,临到头了,他倒记起来害臊了。   陈藜实在忍不住,压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咬着耳朵,嗓子沙哑:“要不要?”   从他们两兄弟上次亲密过,已经过去要半个月了。   麦苗原先的疙瘩和纠结,早已不知不觉消泯在陈藜的呵护和温柔里。   对陈藜那一种说不清楚的依赖,以及初尝云雨后的刺激,令麦苗红着脸,像瞒着别人干坏事一样,轻轻一点脑袋。   他要。   陈藜露出一口白牙地笑,嘴里还不忘威胁道:“待会儿再拿乔,我就干死你。”   说罢,他就理直气壮地分开麦苗的两条腿,用力捋了几下自己的鸡巴,捋得更硬了,就抱着麦苗,一边让他在自己身上坐下来,一边把肉棒塞进他下头那粉嫩的小穴里。   “嗯…——”麦苗又皱起了整张脸。   麦苗现在还不在发病期,加上有这么多天没整活儿,那里又变紧了。   “呜……”麦苗这一害疼,嘴里就溜出可怜兮兮的呜咽。   陈藜用嘴把他堵住,先前没尝过这一口荤的时候,还能忍上个把月,如今都知道麦苗是他的伴儿了,哪里还扛得住。   陈藜是真不知道,他这一天天的,究竟怎么忍下来的。   麦苗就不知道,这种事还能这么来的。   他背后抵着墙,两腿腾空着,被陈藜两手拖着屁股。两兄弟就这么搂搂抱抱着,在洗浴间里站着搞。   这种新奇的体验让麦苗浑身涨红,下头被陈藜的肉棒重重插了几下,很快就淫水如注,没一会儿他就气喘吁吁,大腿根部的小苗苗也涨得发硬。   陈藜摇着臀用力地抽送,他在床上向来是废话不多,这会儿也是热得上头,亲亲热热地贴着人,吻着他的耳朵问:“苗苗……爽不爽?嗯?”   他粗喘地耍狠劲儿,啪啪地拼命撞,把麦苗肏得都顾不上哭。   “——喜不喜欢、哥哥操你?苗苗?”他咬着唇发狠,嘴里全是些不堪入耳的话。   “呜……嗯!”麦苗剧烈颤抖,短小的男根在夸张的晃动下,甩出了淡淡的精液。   在麦苗晃神的时候,陈藜将他抱到外头的床上。   “哥……”身上的重量压下来时,麦苗软软地叫了声,像是在抗议,又像在撒娇。   陈藜把他的两腿打开,跟着俯下身来,闷喘着道:“我是你男人。”   翌日,中午。   陈藜带着麦苗回到医院。   他们没有见到唐医生,先来了一个面生的人,说了句:“你们跟我来。”   看他那身打扮,似乎是机关部门的职员。   麦苗微微瑟缩着,他生来就敏锐得很,脸上尽是不安。   陈藜安抚地看他一眼,拉起麦苗的手,跟着来人走出去。   他们穿梭过医院的走廊,绕了好几个弯儿,爬上一层楼梯,这才停在一个房门前。   领路的人敲敲门,接着就一打开。   陈藜牵着麦苗跨步而入。   那是个办公室,里边有四个人在等着。除了唐大夫之外,其余的三个人,麦苗都没见过。   “陈同志。”唐医生先站起来,介绍道,“这是公家机关处的吴副处和刘主任。”   他看向最右边坐着的人:“这是沪城特殊防卫部门的虞主任。”   行政处的两个人物都是上了点年纪的,那防卫部门的虞主任比起他们,倒是显得年轻,看起来和陈藜差不多一个年纪。   奇怪的是,这两人分明长得很不一样,却莫名给人一种极其相似的压迫感。   麦苗已经躲进了陈藜的臂弯里,他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想要借此冲淡鼻间那一股慑人的气味。   有人问:“他身体不舒服?”   陈藜将麦苗压向自己,不让他把脸露出来,视线却落在虞主任身上,脸上的神情没有变化,却隐约有一股不自然的暗潮在涌动。   “小杨。”虞主任把外面的人叫进来,“带他去外边待会儿。”   然而,陈藜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唐医生走过来,好声劝道:“你放心,丢不掉他的。你俩的事,总得好好商量。”   那个坐中间位置的吴副处也开了口:“陈同志,现在新社会了,你要先相信组织,才能有接下来的谈话。”   “在外面等我,别瞎跑。”陈藜这才放开麦苗。   麦苗一步一回头,陈藜又说一声:“听话。”   门关上了。   吴副处指了前面摆的那一张椅子:“陈同志,你先坐。”   陈藜坐下来,他的腰板扳直,姿态端正严肃,到底曾经是个军人。   等他坐定,吴副处叫了一声“老唐”。唐大夫把桌上的报告一打开,给陈藜拿去。   陈藜一手接过来,直接翻到最下一栏的性别,上面盖了一个红章,是一个英文单词——Omega。   陈藜沉默地把报告合上。   尽管,他早就知道了,可亲眼目睹检查的结果,还是受到了一丝冲击。   吴副处问:“听老唐说,他是你的老乡?”   陈藜缓了一会儿,答道:“一个村的。”   ——这就得从早年说起了。   陈藜比麦苗早出生足足十五年。   那十五年,刚好是最艰难的时期。   国家一直在打战,粮食十分紧张,农村的人口流动很大,当年也没有什么出生证和户口本。   而他们这类人,一旦被发现,就必须接受强制的终身服役。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份特殊的身份证明,上面没有父母信息,也没有家乡的地址。   这是在那个战乱的时期,施行的强硬手段。在上头的人认为,只有没有过去,没有留恋,他们才能心无旁骛地奉献自己。   陈藜这种属实是运气好的,瞒到十四岁才被人找到。   他还记得自己的爹娘,记得娘怀孕了,记得回家的路。   陈藜曾经以为自己要打一辈子的仗,谁知道世界变化了,政策也变了。   几年前,村里的农户登记户口,每家每户都分发到了耕地。村里的大多数人,都已经不记得老陈家还有一个大儿子,就算是有点印象的,全都当他死了。   陈家的户口本里,只有陈麦苗。 第十四章 你标记他了吗   “你就待在这儿,别乱碰这里的东西。”   麦苗跟着叫小杨的人到了另一个房间。小赵回头,打量了他一眼:“你能听明白我说的话么?”   麦苗抓紧了紧身上的军绿色挎包,像个惊弓之鸟。   他迟疑地一点脑袋:“……嗯。”   人走了以后,麦苗的胆子才大了一点。   他先是左右张望,在房间里走了走一圈,然后才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只要一听见脚步声从门后传来,他就蹿地站起来。等到门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便又失望地坐回去,低头数着数。   “一、二……”麦苗慢慢地数到十,又重新数数。   不知不觉,他数了好多次的一到十了,始终没有人打开门,也迟迟不见陈藜过来带他。   对麦苗来说,这已经是过了好久、好久了。   麦苗两手揉着裤子,两只眼频频地看向那一扇紧闭的门。   唐医生正在做报告:“从体检和血检的结果来看,陈麦苗除了有轻微的贫血,并没有其他的健康问题。”他又翻了一页,看了一看,“发育良好,可以受孕。”   座位上的三个领导都一点头。   只有陈藜两眼眨也不眨,放在膝上的手掌,无声地握紧。   “陈同志。”   轮到刘主任开口了,他翻了翻手里的档案:“你的情形,我们也是详细研究过的。这些年,组织对你的培养和重视,想必你自己也清楚。”   陈藜回过神,应道:“组织对我的栽培,我一直心怀感激。”   吴副处接着刘主任的话说:“我从首都的同僚那里了解到,念在你这些年的贡献,本来,组织也对你格外优待,打算安排今年年底前,就让你把家给成了。”   Omega是很罕见的。   就算这几年仗打得少,人口增长渐渐上升了,Omega和Alpha——也就是陈藜这一类人的比例,仍旧维持在1:50左右,甚至是差别更大。   这个人口差距,主要还是因为Omega的体质问题。   他们的身体,并不具备Alpha那样过于强悍的雄性特征,又有别于传统的男女构造。至今,对于他们的研究,不管是国内国外,仍然有很多的不足。   上面的态度,从最初就决定,对于Omega必须进行统一的保护和监管,而对于他们具体情况,包括身体特征和所谓的发病期,也是讳莫如深。   这就能解释,哪怕是陈藜,对于麦苗也所知甚少,一直到最紧要的关头,才总算意识到了麦苗的特殊。   从过去到现在,人口中的Omega一直很稀少,哪怕是同样作为少数派的Alpha,在数量上依然呈压倒性地过剩。   为了内部和谐,减少恶性争端,在这个非常时期,组织不得不建立严格的审核制度。   像麦苗这样发育完整、体质健康的Omega,一般来说,都是紧着那些有功劳的人,并且还得经过好几轮的相亲,才会定下来。   “陈同志,组织不是反对你们自由恋爱。”   吴副处放低声音:“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首先自然得两方意愿强烈,其次是不能太破坏规矩,万一被人摆到大台面上,影响不好。”   陈藜似乎早已经料到谈话的结果,他整顿精神:“我虽然已经不在组织内部,但是我对国家和组织的忠心,并没有因为眼前生活的安逸,而遭受到一点腐蚀。”   他的语气坚定:“只要组织还需要我,我愿意从最基层重新开始,接受组织的再教育,并贡献自己微末的力量,继续为人民服务。”   吴副处和刘主任都满意地点点头。   门打开来。   从门后,麦苗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他发现没有走廊上没有人,这才犹豫地走出房间。   他长在长长的走廊上,左右一顾,两手抓紧自己的包。那个包里面,放着陈藜新买给他的大风车。   这个大楼内部,几乎都是一样的。   这里工作的人似乎也不多,麦苗走了好一段路,都还没见到其他人。   他下了一层楼梯,这才在走廊上听见一些人声。   麦苗带着好奇,循着声音走去,随着距离源头越来越近,他还听到了音乐。   他来到一个大房间外,门外有个牌子,写着“文工团”。他从窗子外偷偷看进去,就见到很多年轻的男女。   他们对着墙面的镜子,随着昂扬激荡的音乐,整齐地起舞。   麦苗从没看过这么精彩的舞蹈表演,瞧得都入了神。   刘主任正在书写档案记录。   吴副处缓声道:“陈同志,你们的实际情况,我们已经都了解了。最后不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你都要做好思想觉悟。”   陈藜一颔首:“多谢组织愿意给我机会。”   本来以为今天就先这样了,虞主任突然开口:“他血液里的性激素水平很高,是一般数值的三倍多,这不寻常。”他问,“陈麦苗的身边,一直以来,只有你一个Alpha?”   陈藜回到座位,回答道:“是。”   “那么说的话,你俩还是天生一对了?”虞主任仿佛在说笑似的,他虽然看着年轻,眼尾的皱褶却不少。   吴副处和刘主任都沉默地看了一看他。   陈藜迎着那道目光,他脸上面无表情的时候,竟平白地有些瘆人。   虞主任把档案夹合上。   “陈同志,你标记他了么?”   麦苗已经完全不晓得,自己究竟绕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走到了大楼户外连接的过道。   在炎热的日头下,有一队人正在做训练。   他们的人数并不多,才十几个左右,都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但是一个个的个头都长得很高,身上穿着军绿色的部队衣服,在烈阳下操练。   麦苗站在柱子边上,在阳光下眯了眯眼睛。   他好像闻到了什么,不太舒服地抬起手,擦一擦鼻子。   正在训练的年轻军人动也不动,看着前面的教官。   帽子下,他们的额头淌着热汗,鼻翼随着呼吸,微微地一起一伏。   有个别的喉结抖动,眼珠子忍不住斜了斜。   “保持专注!看什么看!”教官厉声一吼。   话是这么说,他背过身的时候,也做了一个吞咽,眼睛一斜向后方。   远处的柱子后,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麦苗在走廊上拔腿跑,他的神情慌张失措,频繁地向后看,好像害怕被人给追上似的。   “啊!”他猛地一下,撞到一个人怀里。   麦苗一抬头,失声叫唤:“……哥!”   他害怕地张开双手,踮起脚尖紧紧地陈藜,显然是吓坏了。   陈藜低了低头,胳膊一弯,把麦苗给打横抱了起来。 第十五章 苗苗,你跟了我。   这儿其实是医院旁边的活动大楼,平日的人并不多。   一条走廊上走到底,别说一个人都没碰见,连点人声都没有,就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兄弟二人。   陈藜猛地推开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门。   这里的家具都盖着白布,还看得出原本是个办公室,只是现在没有被继续使用了,渐渐成了个堆放杂物的地方。   陈藜一松手,麦苗就摇晃地一跌,他手忙脚乱地抓紧陈藜,仍紧张地埋在他的颈窝里,不断地深吸气。   “咔哒”一声,是陈藜把锁给上了。   麦苗的唇翕动了一下,一声“哥”还没脱口而出,陈藜就猛然把人压在门上,发狠地封住他的嘴。   “唔、唔…——”   两兄弟猴急地亲嘴,用舌头缠着对方,很快便搅合得“滋滋”作响。   只啃了片刻,陈藜突然又把人放开。   他一向来对面麦苗都是轻拿轻放,不说平日里,哪怕是弄到床上,陈藜说到底还是很克制的。   他可以对敌人不留情面,可偏偏是奈何不了麦苗。怕他喊痛,怕他难受。   麦苗背后一撞,疼得直皱眉头,可下一秒陈藜又扑上来,将他整个人都危困在方寸之间。   男人强硬地凑到那白细的颈脖间,像个地盘被人闯入的野兽。   他在那里用力地闻着,嗅了这一边,又把脸别到另一边去。   面对陈藜的失常,麦苗动都不敢动,他只能高高的仰着脸,让男人着急地闻他的身体。   人类社会进化到今天,唯独他们还保留着兽类一般的习性。在他们小时候,身上的气味并不明显,一直到逐渐接近性成熟,属于自己特定的气味就会越发强烈。   这个气味近似费洛蒙,主要是为了求偶而向四周散发出的信号,对于Omega来说,这个性特征尤为重要。   麦苗已经发育成熟了,他还接受过雄性的滋润,在萌芽的欲望得到满足之下,他就像开在麦地里的花一样,在盛夏逐渐绽放。   他的香气变得更加地馥郁、迷人,仿佛在暗中勾引着所有没有配偶的雄性,让他们不知不觉就化成野兽。   只想要摧残他,占有他,将自己强壮的种子播散在这片芬芳的土地,将他完完整整地标记。   陈藜闻到麦子的香气,还有一丝丝硝烟的气味,那是他自己刻意留下的信号。然而,只不过是一天,甚至还不足一天,他留下的气味就淡了。   这就好像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满足于只有他一个。   这个成熟的Omega,只要一日不被彻底驯服,他就能继续吸引不同的雄性,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为自己发生血腥的争夺。   结果,陈藜还是闻到了一股不属于他们兄弟俩的混杂气味儿。   很淡。但确实存在。   明明只是不经意蹭上的,陈藜还是握紧了拳头。他猛地又一下揪住麦苗,把人牢牢地禁锢在自己胸膛里,在他耳边沉沉地问:“碰到谁了?”   他追问:“让他们瞧你了?”   “有没有和他们说话?”   “——嗯?!”   麦苗不住地摇头,抖得如筛糠。   他怔怔地睁大眼睛,缓不过来似的,发出短促的喘息。   陈藜斜过眼,那眼神像淬着毒的刀锋,却又带着无法诉尽的缠绵,随着他身上的气息,紧紧地笼罩着麦苗。   他的眼珠子颜色很深,眼白的部分,渗出一点点血丝。   他们在部队里当兵的,最先学会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本能,学会忍耐。   陈藜一直是个伪装的佼佼者,他轻易不冲动,擅长审度形势,常年来,他将自己的兽性隐藏得很好。   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够很容易地和一般人相处,融入人群和社会里,博得他们的好感,骗取到他们的信任。   只有在麦苗的面前,陈藜才不需要过分地掩饰自己。   他可以是个沉稳可靠的兄长,是个无微不至的保护者,可以是个幼稚的大醋精,也可以是个有趣浪漫的情人。   同样的,他可以由于熊熊燃烧的妒火,而不慎流露出骨子里的乖戾和凶狠。   陈藜仍在强忍着什么,语气却越来越危险。   “我告诉你了,不要在这儿瞎跑。”   “叫你乖乖等我。”   “我到处找你。”   “你为什么就是不好好听我的话!”   逼问时,陈藜又嗅到那极淡的气味,他咬了咬锐利的犬牙,两个拳头忽然砸在麦苗身后的门上,“砰”地好大一声。   麦苗吓傻了似的,眼睛眨都忘了眨。   他娘生他的时候年纪大了点,打小他学东西就学得慢,加上那个年代大家都过得不好,营养没跟上,麦苗长到七八岁了,连说话都还不利索。   陈藜知道这些事情以后,一直心疼麦苗。别说打骂了,之前连正经吓唬都没几回。   跟麦苗有了亲密关系以后,陈藜就几乎把他弟弟给宠坏了,把麦苗惯得成天耍小性子,娇气得不行。   陈藜其实从来没有在麦苗的面前,暴露过真正的自己。   他一直在克制,不展露出强烈的独占欲,但是好斗逞凶的天性正慢慢凌驾了理智。   他就是能为了麦苗看别人一眼而生出不虞,会因为找不着麦苗而方寸大乱,也会仅仅是因为别的男人闻到了麦苗的香气,而患得患失、如临大敌。   麦苗被攥住了命门,动弹不得。奇怪的是,这会儿他却没有掉泪。   他闻到了陈藜身上暴躁不安的气味,这强烈的压迫感,别说是像麦苗这样稚弱的伴儿,恐怕连陈藜过去的同僚都难以招架。   麦苗在漂浮的尘埃里抬了抬眼,他的声音带着颤抖:“苗……我找、找不着你……”   “我找好久,都没找到……”   “我看到,很多、很多人。”   麦苗在惶惶中,拼命地摇头说:“我、我没有跟他们说话!”   “他们一看我,我——我就跑了!”   他看着陈藜,忍着心底的害怕,伸手去抓他的衣角,一下还没抓住,又赶紧抓牢了,就像怕他哥跑了。   “你……”他的眼睛红了红,“你不要气苗苗嘛。”   播放机响着激昂的音乐。   舞蹈室里,每个人跟着节奏前进。   他们都挺直着胸膛,一张张年轻的脸上都洋溢着青春和活力。   杂物间里,麦苗两手支撑在一张桌子上,穿着衣服的上半身向前屈。他的裤子褪到了脚踝,张开的大腿腿腹还敞着一条白色的内裤,是陈藜不久前刚给他买的。   浑圆的两臀裸露在空气中,中间隐约可见深肉色的阳物正在抽插。   也不知是刚开始,还是弄了有些时候了。静谧的房间里,回荡着两个人凌乱的呼吸混着水声,还有桌脚时不时撞击地面发出“铿铿”的动静。   陈藜猛地将人拉起来。   麦苗颤颤地躬起身体,挺起平坦的胸膛。   粗重的喘息里,男人的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在他的前胸使劲儿地搓揉一圈,用手指亵玩那硬挺的乳头,一边重重地肏他的阴穴。   “啊……啊……”麦苗混乱地抓紧了那蹂躏他的手掌,脸高高地后仰着,一下一下地摇晃身体。   陈藜捏住他的脸,逼迫麦苗用这别扭的姿势和他亲嘴。   两个人接了一个长长的舌吻,分开后又迎来一顿猛烈的抽插。   突然,陈藜抽出来一些,把人给翻过来,压在白布盖着的桌上,把那白色的内裤拉扯几下地给全拽下来。   麦苗挣扎地撑起身子,一条腿被陈藜挂在肩膀上。   陈藜扶着他的脑袋,逼迫他往下瞧。   麦苗一垂眼,在大白光下,就能清楚地看见,陈藜的性具是怎么进入他的身体里的。那紫红色的肉棒粗粗的,把他的缝儿全撑开,一进一出。   莫名地,就是让人觉得下流得很。   二人用这样的姿势做了好一会儿,陈藜还不能满足。他一手抱起麦苗,把人放到旁边的一张沙发上,衣服也一起脱了。   “趴着。”男人命令道。   麦苗微微喘着,看了看陈藜。   他红着脸,低头把光裸的身体迟疑地转过去。   麦苗从来没有摆出过这么羞耻的姿势,他整个人趴在沙发上,高高地撅着屁股。   陈藜一条腿撑在沙发上,另一只脚踩着地。   他两手扶着那纤细的腰,勃起的阳具臀缝间划了划,顺着流淌的淫液,慢慢地将整根没入那湿潺潺的窄穴里。   “嗯呜…——”麦苗激动地攥紧十指,差点儿哭出来。   他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回了,陈藜从来没有进得这么深过。   陈藜全部都进来了,他又一次和麦苗连紧密地接到了一起。   他俯下身,趴在青年的背上,汹涌的热意填满了心口,让他死死地抱紧了身下那个温暖又柔软的身躯,一下一下地动作。   意乱情迷时,陈藜拂开麦苗后颈的碎发,不断地啃着:“苗苗,你跟了我。”   麦苗微微一怔,像是没明白,又似乎隐约知道了什么。   陈藜没有得到回应,不自觉急了起来:“苗苗、苗苗……”   他粗鲁地喘着,鼻尖直蹭着脖子,深吸着那醉人的香气:“你跟了我,苗苗。你跟了我。”他紧张地咽了咽,“我……我爱你。我这辈子,只对你好。”   “苗苗,我爱你。”   他一遍遍地说着拙劣的情话。 第十六章 签个字罢   麦苗别了别脸,朝向后头。   他全身都是红的,脸蛋儿也跟熟透的粉桃一样。   ——你能听明白么?   麦苗常常听到别人这么问他。可陈藜从来不这么问。   从第一天他们见面,陈藜对待他,和对待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   也不是,还是很不一样的。   傻子的心也是肉做的,他当然知道,谁是真心为他好。比如刘婶和她家的、大院里的老婆子、李长官,还有村里好一些人。   陈藜对他,和别人对他完全不同。   一开始,陈藜总让他想到他娘,他们待他是一样好的。慢慢地,就有些不一样了。   后来,陈藜会抱他、亲他,会和他……   和他一起,做一些羞人的事情。   麦苗原本想说,他知道陈藜的意思。   可陈藜也没问他明不明白,要是这么回答,那就不对了。   会被人笑小傻瓜的。   这样一来,麦苗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那眼睛湿湿润润的,不知道是挣扎,还是羞怯。   缓缓地,他将脸扭了回去,背向陈藜。   白嫩的后脖,就这么向身后的男人露了出来,毫无保留。   没有人教过他们,对他们来说,这就跟吃喝拉撒一样,是与生俱来的天性。   陈藜静静地看着那个地方,目光更沉。   只要是个伴儿,脖子后面都有个私密的地方。用科学的话来说,那就是腺体的位置,是他们身上吸引雄性的源头。   这个部位就像是伴儿的私处,是他们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轻易不会给人碰。   哪怕是麦苗,也本能地知道,如果被人盯上这里,得豁出命挡着。   万一,被咬了……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麦苗觉得背后一重,是男人的重量。   他觉得,陈藜几乎要把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了。   男人身体的热度很高,他们这样的,体温都比一般人高一到二度,兴奋的时候,也很难控制自己的力量。   麦苗感受到脖子那儿一阵酥麻,是陈藜用舌头在舔他。   就像是在虔诚地亲吻一个神圣的部位,又仿佛是在咸湿地狎玩他的私处。   “唔……”麦苗发出一声不舒服的呻吟,手指死死地绞紧了。   他还是怕。   陈藜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穿过手指,牢牢地拢住他。   男人的脸庞也染上了微醺的红,他的舌头舔弄着那里,好像每一下都能尝到一股甜腻的味道,让他越发难以把控自己,拱着腰一边猛插,一边发出野兽般粗鲁的喘气。   “唔、嗯……!”麦苗几乎把脸埋在沙发里。   那个蛮劲儿撞得整个椅子都在夸张地摇晃,他小小的嫩芽摩擦着白布,屁股也被撞得发红,那小穴好像要被干坏了,大大撑开的肉蓬都轻轻抖动,连着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一起打颤。   “…——”猝不及防的一个刺痛,让麦苗像是触电一般,他全身抽动一记,下意识地要挣扎,一个手掌压住他的嘴。   如同一个被擒住的猎物,他睁大着眼,四肢被身后的男人狠狠地压制,与此同时,脖子传来的剧痛一点点地加深,这样的侵略完全不同于肉欲上的征服。   这是打标记,是真正的占有。   被破身的那一瞬间,极其浓郁的气味从雄性的齿缝溜出,盈满了室内。   为了不让这香甜的气味溜出去更多,他狠狠地吸吮着自己留下的痕迹,贪婪地舔去从伤口溢出的蜜液。   在被标记的那一刻,犹如在他们身上都打翻了催情剂,别说是麦苗了,连陈藜都被那撩人的香气熏得要发情了。   他在脖子那一块流连了好一阵,直到听见几声啜泣。   麦苗这会儿可真的难受坏了,震撼心魂的痛楚之后,紧随而至的是折磨人的欲望。他低声饮泣,湿唇不断张合。   可他的身体却微微扭动,脚踝在白布上轻滑,似乎在讨要着什么。那丰润的花房也突然分泌出更多催情的花液,窄窒的花茎也在悄悄收缩。   这一切的变化,都在向他的男人暗示,是在对强壮的雄性发出交配的请求。   陈藜三两下急急地把自己的衣服都脱去,暴躁地扔到地上。   他将麦苗翻过来,大大地分开那一双腿,也顾不上这清瘦的身子受不受得住,抓住腰就发狠地整。   麦苗从来没被男人这么疯地搞过,他被顶的整个人上下猛摇,连呻吟都发不出来,只能两手抓住两边,勉强地在这凶猛的欲浪里死撑。   楼里循环的音乐到了尾声。   “好了,先到这里,换乐队上来。”   人流窜动,木制的地板发出一阵响动。   另一边的长廊尽头,回响着越来越高的喘息,接连不断的拍打声已经到了高潮。   麦苗的呼吸一顿,甜腻的情香里混入了精液的腥膻,还有点微微的骚味。他迷乱的表情流露出一丝窘意,慌乱地往后退了退。   他跟做错了事情一样,小声说:“脏……”   陈藜用自己的褂子草草擦了脏污,然后把人搂在身上,一点也不嫌他。   麦苗一身赤裸地坐在他的大腿,由着他哥一遍遍地亲。   亲脸、亲嘴巴,也亲脖子。   陈藜把手指伸到下面,抠了抠几下。他刚才喷进去这么多,这会儿只流出来一点。那里除了有点肿,还好是没弄伤。   陈藜晓得自己一度没了理智,他从来没这样放纵过,心里也有些没底。   不管做了几次,他总觉得麦苗还嫩,每次想说一定要对苗苗好一点,到后面就收不住,一下比一下狠。   麦苗盯着他大哥的脸,莫名其妙的,心口被一种甜滋滋的感觉填满了。   这就像春节放完了炮仗,跟奶奶们讨到的大白兔糖。   他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含在嘴里。   甜甜的。   陈藜猛地被咬了一下鼻子,他抬眼看向麦苗。   眼皮一眨,像一头被驯服的大老虎,又凶又憨。   麦苗尝到了甜头,有样学样的,把脸埋在陈藜的颈窝,不管有没有找对地方,先胡乱咬一气。   陈藜被咬得头皮发麻。   麦苗低下头,抬一抬屁股。   陈藜的棍儿果然又起来了,好大一根,看得他心里痒痒的。   麦苗用手捋了捋那长长的肉棒,想放进去自己里面,可就他那缝儿还小小的,对不准。他只能自己把手伸到下头,在陈藜的注视下,两根手指撑开微微红肿的肉蓬。   “……”麦苗咬了咬唇,他的脸上汗津津的,那神情尽是单纯而又勾人的色欲。   他的一只手扶着陈藜的阳具,敞着自己的花口,慢慢地把他的男人给包进去。   “嗯……”麦苗溢出呻吟,徐徐地往下坐,红彤彤的脸蛋垂下几滴汗珠,后来好像到了瓶颈了,卡在关头,他被咯得小声地抱怨:“好硬……”   陈藜忽然把人给抱紧了,像是都不知道该怎么疼他好了,搂着又亲又啃,吻着耳朵粗声喘:“哥哥的小骚犊子……嗯!小浪货儿……!”   陈藜这是被撩拨疯了,嘴里全是在床上才说得出口的骚话,还捏过麦苗的脸,凑过去吮他的脖子。   麦苗用手推一推他,嘴里软绵绵地哀求:“轻些……”   那狰狞的牙印周围,尽是青紫的吻痕。   **********   门叩响。   陈藜推开门进去,虞主任在窗边一回头。   看到来人,他也不急着把烟头掐灭,只扬一扬下巴,说了句:“坐。”   陈藜坐在桌前的一张椅子上。   这桌子的主人应当是个一丝不苟的人,桌子每一样东西都摆得很齐整。   虞主任抽完后,走到自己的位置前。他拿出兜里的烟,又低头含了一根,点燃。他接着把烟包和火柴盒递给陈藜。   “陈同志,这里没有外人。”他吁出烟,“都是自己人。”   陈藜接过烟,也咬了一根。   他抽烟的姿势很好看,袅袅白烟里,那眉宇间隐藏的焦躁和暴戾,都仿佛在一夜之间被被抚平了。   “老冯呢?”陈藜眯着眼,看看这个办公室,问了一句。   虞主任:“冯主任上个月刚调去首都了。”他靠着桌沿坐着,朝陈藜伸出手,“虞少棠。”   陈藜也伸手,和他一握:“虞同志,幸会。”   舞蹈班里,一个女学生拉来了一张椅子:“没关系,你就坐这看罢。”   麦苗抓紧挎包,一脸感激地冲人家笑一笑,跟着就小心地坐下来。   “不热嘛……”女学生一脸奇怪地嘟哝。   大热天的,脖子怎么还缠着一块方巾,不怕出痱子么?   麦苗什么也没听见,他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前头跳舞的青年男女,眼里尽是向往。   虞主任把一张纸连着钢笔递给陈藜,那张纸上标头印着几个红字——《申请配偶登记书》。   虞主任:“填完了,你去楼下的窗口,补办个户口本。”   陈藜拿起笔,“唰唰”地写,头也不抬:“用不着,就把我登在他一个户口本。”   填好了以后,陈藜把申请书两手交还。   虞主任拿过来翻了一翻,然后拿起桌上的印章,连着盖了几个大红章。   “过两天一起来取配偶证。”虞主任把申请书给了陈藜一份。   陈藜把这份申请书珍重地收好了,放进自己的兜里,好像这薄薄的一张纸,等同于他的命一样。   虞主任道:“对于你擅自标记的行为,念在你之前的功劳,商量下来,组织暂时决定不对你做出处分。”   “感谢组织的理解,只要不拆散我们夫妻,我愿意接受组织的一切惩戒。”陈藜认错的态度十分良好,可显然并无半点悔改之心。   虞主任的手指轻轻敲着桌案,琢磨了一番,也没再多说啥,爽快地放了人。 第十七章 领证了   把配偶书拿到手里的那一刻,陈藜一直以来悬着的心,总算是能够安稳落地了。   他两兄弟一起坐在公交座椅上,麦苗拿着那张配偶证,逐字念:“姓名,陈麦苗……性别……”   麦苗认的字还不少,是他娘以前拿着一本小字典,一天教一个,慢慢教会一些的。   他们娘祖辈也是做学问的,就算后来的日子过穷了,家里的孩子也都读过书,认得字。   “性别……米……”麦苗卡在性别那里,认不得那几个字了。   陈藜教道:“欧米伽。”   麦苗眉头一皱,没明白:“写、写错了!”   怎么能这样呢,性别都写错了。   别小看麦苗,他知道这个证书是很要紧的,怎么可以在这里犯错误呢。   可是麦苗毫无办法,他往下接着读:“陈……陈……”   “陈藜。”   陈藜把他的手掌拿过来,在麦苗的手心里,用手指一个笔画一个笔画地书写。   这种教导的方式,也是从他们的娘亲那里学来的。   他们兄弟俩,都是妈妈教的认字。   麦苗的手心缩了缩,痒痒的。   陈藜见他不肯念了,就接过来,一口气朗声读下去。   “陈麦苗,性别欧米伽,年龄十九岁。”   “陈藜,性别阿尔法,年龄三十四岁。”   “自愿结为伴侣,经审查,符合华国特殊人群婚姻法的有关规定,发给此证。”   陈藜这是当过兵的,他挺着胸膛,读得抑扬顿挫,字句清晰。   车里除了他们两兄弟之外,不过两三个人。   其他人瞟了几眼他们俩,神情不自然地把身子转过去。   陈藜把手里的配偶证折好,郑重地交到麦苗的手里:“请苗苗同志务必保管好这份证书。”   麦苗一脸严肃地接过,把它小心地塞进挎包,和大风车放在一起。   他们还没到站,就下车了。   陈藜带着麦苗走进一家相馆。   陈藜帮麦苗把头发给梳好,麦苗拿起一顶绿色的军帽,才刚好奇地一戴上,又被陈藜给摘下来放回妆台上。   陈藜草草用口水擦一下刘海,在师傅的催促之下,他拉着麦苗坐到布景中间的椅子上。   麦苗还没在相馆照过相,他下意识地往陈藜身上挨。   师傅抬头,指着说:“你们坐开一会儿,别粘着。”   陈藜却伸手一把握住麦苗的掌心,他毫不避讳其他人的目光,低头看了眼麦苗,对着前头笑:“师傅,咱们就这么拍。”   拍好了照片,师傅问:“要洗彩色的,还是普通的?”   “彩色的。”陈藜想也没想,把钱交了,约好隔天来取相片。   翌日,陈藜先去车站买好了回县城的火车票。   买好了车票以后,他就带着麦苗去赶集。   他们去的那个市集都是专门卖出口货的,也有不少进口的好东西。   陈藜买了过冬要用的绒被,还给麦苗买了两条牛仔裤,回头还带了礼品,都是给大院里的邻居和李长官买的。   早年村里是什么光景,他多少心里有数,多亏大院里每家每户省出一口粮食,才没将他家麦苗给饿着。   陈藜心里一直感念着。   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去酒店,然后一起去澡房冲过凉,洗干净了才上床去。   他们留了一盏床头灯,刚爬上床就搂在一起亲了起来。   陈藜嗅着麦苗的脖子,拉下他的领子,又舔起他后脖下方的印记。   “痒……”麦苗扭了扭,他现在脸皮薄了,对着陈藜动不动就害臊。   陈藜仔仔细细地闻了一圈,确定他的气味没散。   这也许是打了标记的缘故,伴儿身上的味儿都和他家男人的串了,也不是说没有以前香了,就是气味混了。   以后虽然还是能让别人闻得到,可都晓得这个伴儿是有对象的了。   能在自己的伴儿身上,留下这么重的气味,这样的男人肯定不好对付,想干啥都得先掂量自己的本事再说。   再说,现在是法制社会了,犯罪是得付出大成本的,谁都不敢轻易破坏社会秩序。   麦苗被打了标记以后,到哪儿都觉得被陈藜的气味包拢着,鼻子再也闻不到别的人了。   陈藜也是一样的,他早就认准了麦苗的气味,磨了多久才打下了这个标记。从此,他做男人的,这一辈子那是只能认定这一个伴儿了。   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车,陈藜知道拿捏分寸,只把手伸到麦苗的内裤里,一直摸他的小嫩芽。   和陈藜分开唇后,麦苗抬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男人。   陈藜压低声音:“哥帮你舔舔?”   麦苗脖子一红。他点点头:“……哦。”   陈藜就从麦苗的胸口开始吻,一点点亲下去。到了下腹,就硬扯下他的内裤,让发硬的小鸡巴从裤缝里挤出来。   他张嘴含住一整根,用力地唆。   麦苗被吸得下身乱颤,咬住自己的手指,浑身都酥了。   陈藜把麦苗丢出的精液都咽了下去,他掀起那瘫软的男根,它下方的花房颜色有点变了,比以前的深了些,看起来还没有消肿。   就是这些天的夫妻生活太频繁,他俩虽然还是“新婚”,可是底子再怎么要好,那都得把握一个度,不然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还好陈藜也不是第一天忍耐了,他帮麦苗把裤子穿好,搂着他把床头灯给关上。   大清早,陈藜先一个人去相馆拿洗好的照片,这才回去宾馆,和麦苗一起提东西坐车到车站去。   麦苗有了上一次坐火车的经验,已经不再大惊小怪了。   才不过几天,他好像长大了一点,会主动和陈藜一起整理床铺,看见自己的男人帮别人抬行李,抬得满头大汗,也会暗暗觉得不舍和心疼了。   发车的时候,麦苗两眼往外头看,嘴里哼哼着,好像有点舍不得了。   那是他在舞蹈班里听来的革命歌曲,他只不过听了几遍,就已经会唱了。   “以后,咱们也搬到城里,好不好?”陈藜带着一点试探的意思。   麦苗皱一皱眉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答案来。   陈藜揉了揉他的脑袋,没再说什么。   他们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到了县城,还留宿在上次住过的宾馆里。   陈藜去楼下接了盆热水,拿回房间。   两个人擦身体,擦着擦着又亲到一起去。   陈藜掏出了家伙,让麦苗坐在自己身上,慢慢地往他下面塞。这才两三天没在一起,两个人就好像都想念坏了,在阴暗的小房间里,偷偷摸摸摸地,搂在一起呼哧呼哧地干。   走廊外时不时有人经过,麦苗也怕被人听见,不敢太放纵。   陈藜把手指伸到他嘴里,让他咬着。   两个人偷情似的,反是另有一番激情,一直亲密到大半夜,都没舍得分开。   后来,陈藜找了一辆回村里的公车。   两个人又耽搁了一天,这才带着行李,坐车回到村里去。   路上依旧很炎热,陈藜拿着扇,给麦苗吹风。   等到他们看得到两边的麦田时,麦苗这才又有了精神,他兴奋地把头探出窗外,习习晚风吹着他的脸。   两兄弟在天黑的时候回到大院,大伙儿都披衣服出门来。   陈藜把城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大家分一分。   只有麦苗还惦念着自家养的鸡和狗。他跑到后院,看到老黄狗,开心地一抱,然后就困惑地一低头。   他不在家这么多天,狗怎么还被喂胖了呢? 第十八章 鸡飞狗跳   陈藜一大早去公社找李长官,扑了个空。   他骑着车一路打听,找到了巷口,就瞧见街坊邻居都堵着门看热闹,纷纷说“动手了”“打人了”。   紧接着是李长官大声喊:“都住手!”   “有什么矛盾,两家好好商量。谁再敢动手,我就去局子叫人过来,都进去蹲两天!”   半晌,人群就散了。   李长官擦着汗走出来,刚要骑上车,一看见陈藜,就招呼道:“哎,陈同志。”   陈藜跟着李长官去厂里。   村里有一个小厂子,他们一到,工厂的主任就出来和他们打招呼。   “我上次跟你说的,就是这个地方。”李长官拿着钥匙打开门。   陈藜看看房间,这原本是个四人间的宿舍。现在工厂的规模加大,工人都搬去新的地方住了,这里就闲置了下来。   李长官说:“好好收拾一下,还是不错的。”他指着后边,“后面有灶房,还有接自来水,厕所也就在外边,很便利。”   陈藜看了一圈,觉得比他想的要好不少。   他没有犹豫,就先把地方定下来。   李长官没敢收一毛钱,他摆摆手:“这是国家的地方,空着也是空着,既然还没想到用处,你们就安心住一段时间,有啥到时我再跟你说。”   陈藜很早以前,就琢磨再搭个新房子。   现在眼看着来不及了,再说,他心里也有了其他打算,就想先暂时搬到好一点的地方,等他把其他的一步步安排妥当。   麦苗的事情,陈藜一回村里,就和李长官严肃地谈过。   他有所保留地交代了麦苗体质特殊的事情,在这个年代,他们这样的存在,还没被组织真正地公开,甚至是有意地控制民间的讨论,以此减少不稳定的因素和舆论。   李长官也是因为和他老陈家的交情深,才知道得多一些,要不然,村里的基层干部是轻易不会接触到这一方面消息的。   Omega的发病期是个什么概念,陈藜之前也没了解多少,更何况是普通人。   陈藜不想麻烦别人,他主动交代一小部分事实,只是要和李长官通个气——村里的人要是问起麦苗的“病”,就说不会传染,让大伙儿不要多想。   “这肯定!”李长官认真道,“我们村,讲文明,讲道德!绝对不会让失实的流言,破坏我们乡镇的和谐。”   陈藜当然明白自己管不住所有人的嘴,按理说陈藜的性子,那是从来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自己,可他就是不能听到别人说他弟弟傻。   放在这事儿也一样,在他们还留在村里的这一小段日子里,陈藜只想尽可能地避免让麦苗遭受到轻视和非议。   陈藜拿到了钥匙,就回大院里去收拾了。   陈藜跟刘婶家的借了驴车,把东西牢牢地绑在车上,回头看见麦苗挎着包,两只手提着鸡笼子出来,腰上还系着狗绳。这画面,是十分写实的鸡飞狗跳。   两兄弟就这样先搬去了工厂的旧宿舍里住。   麦苗到了新地方,出乎意料地很快就适应了。   陈藜让他待着,他就在旁边看着陈藜拾掇东西,偶尔也会搭把手。他看见陈藜一头热汗,还会踮脚站起来,用手帮他家男人擦一擦汗,多多少少是有点“媳妇”的样子了。   他们搬过来的第一天,工厂主任过来看了一眼,还拿了厂里在暂时没用的台电风扇。   “这么客气啊,谢谢、谢谢同志。”陈藜忙找了一根腊肉,也还了回去。   天色暗了下来。   房间里还是有点乱,可好歹是整理出一点样子了,床也铺好了,床头的上方还贴了一张彩色照片。   照片里两个男的挨在一块儿坐,眉眼有几分相似,脸颊都有梨涡。   麦苗洗过澡了,他兴冲冲跑到风扇前,插好插头,打开。   陈藜擦着头走进屋里,就见麦苗对着转动的电扇,张大着嘴发出“啊——”。   陈藜走过去:“来,把头擦干,要着凉的。”   麦苗转过来,反过来要帮陈藜擦头发。   陈藜从善如流地坐在床边,难得让麦苗伺候,只忍不住猜他又是哪里学来的。   “张姐都帮柱子哥,擦头。”麦苗嘀嘀咕咕着。   柱子哥是大院的刘柱,张姐是他老婆。这对夫妻几个月前才领的证,正是最黏糊的时候。   陈藜没有搭腔,他只是微微侧过身,手揽着麦苗的腰。   麦苗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接着擦。   男人的手掌不知不觉就放在他的屁股上,忽轻忽重地揉捏着。   这老宿舍现在只有他们两兄弟住,其他工人都搬走了。   静悄悄的,就像是他们的小天地。   电风扇悠悠地转着,吹出微凉的风。   蚊帐里,一双人影交叠在一起。   两人亲了个遍后,陈藜跪坐起来,把他和麦苗身上的汗衫都脱了,随手扔到床下。   麦苗看自家男人起了起身,去翻柜子,不知道在找什么。   他欲火难耐地在床上划了划腿,自己把手伸向那私密的地方,碰到了缝儿上头发痒的花蒂,忍不住自己用手指按压起来。   陈藜回到床上,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瓶子的凡士林霜,是在沪城的出口市集买的。   他打开瓶盖,挖了一坨,用手掌抹在自己的肉棒上。接着,陈藜就抓起麦苗的手,固定在枕头,嵌入他的两腿之间,对着小小的缝儿送进去。   这次做了润滑以后,果真就比之前好搞得多了。   两个人还是难得这么顺利,陈藜都没蹭几下,一口气直接全根就插进去了。   “疼么?嗯?”陈藜边亲,边动作。   麦苗闷闷喘着,摇摇头:“……不、不疼。”   才刚说的不疼,他又拧一下眉头:“轻点……”他红着脸,埋怨,“你这么用力,苗苗会、会坏的……”   他都这么说了,陈藜哪里还管得住力气。   搬家的头一个晚上,陈旧的铁床不断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虽然不住在大院了,麦苗还是隔三岔五就跑回去,反正离得也不远。   厂里不能搭鸡棚,那两只老母鸡让陈藜留在后院,平日里就麻烦刘婶顺便喂着。老黄狗倒是养在厂里,刚好可以帮忙防偷儿。   麦苗去后院把鸡喂了,听见外头有些动静。   他出去一看,是张姐蹲在门外干呕,脸色很苍白。   她婆婆追着跑下楼,拿了一颗话梅给她,一脸高兴地道:“你今天先别干活儿了,等柱子回来,我叫他去肉联厂带块肉回来,这几天给你补一补。”   麦苗牵着狗回到宿舍,没到天黑,陈藜也回来了。   他从城里回来后,就不下地干活儿了。他现在都在外边跑,不知道忙什么。   陈藜赶天黑前回来,给麦苗做饭。   两个人吃过了,就去收拾自己,然后再一起关灯上床。   这几天,慢慢要入秋,晚上更凉快了。   两个人挨在一起,也不觉得有多热。   麦苗悄悄睁开眼,盯着陈藜看没多久,他隐约觉得痒痒,笑地推掉陈藜的手:“喂!”   陈藜也不装睡了,睁开眼,眼底都藏不住笑意。   陈藜:“干什么不睡?”   麦苗把下午在大院里看到的那一幕告诉陈藜,还说:“刘婶说,张姐肚子里有娃娃啦。”   陈藜捏着他的后脖,这两天,麦苗的身上越来越香,两个人就算没在一起,香味都这么浓,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勾人。   他有预感,麦苗的第二次发病期快来了。   陈藜有点明知故问:“那苗苗为啥不开心?”   麦苗撅撅嘴,他睡不着,不就是在着急嘛。   他哥傻傻的,把他当媳妇用了,这让他上哪变出一个娃娃出来?   陈藜到现在,还没跟麦苗解释清楚,他们两兄弟跟一般人的不同,他不想增加麦苗的烦恼。   麦苗的世界很简单,他不想让麦苗认为,他自己是个异类。   陈藜凑过去,在麦苗的脖子嗅了嗅。   麦苗已经习惯他哥动不动凑过来闻自己了,每次等陈藜嗅完了,就又得脱他裤子。   陈藜:“明天我不出门,你也不要出去了。”   麦苗没明白为什么。   陈藜被那股香味勾得上火,急躁地把汗衫脱了,咬着牙扔下一句:“听话,哥给你孩子。”   陈藜预测得没错,麦苗第二天就“病”了。   连着两三天,麦苗都没跨出房门过。别说刘婶,连厂里的工人看见陈藜,都要问他,怎么没瞧见麦苗?   陈藜就说他弟弟病了。   慢慢地,村里的其他人都知道了,麦苗上一次的“病”,去城里治了也没治好,这不才一个多月,又发作了。   麦苗这次足足过了三天,才把发情的热给退了。   还好,伴儿的发病期只要一熬过去,身体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陈藜却还是不大放心,把麦苗关在家里,多补了两天元气,才让他跟往常一样走动。   只是,这样一来,陈藜就更打定主意了,无论如何得在入冬前打点好,带着麦苗搬到城里去。   *********   倒数一章结局。   谢谢同学们的陪伴,   虽然陈藜和麦苗都不是完美的,但是感谢大家的喜欢。   文章里有一些bug,以后有机会会修改的。   再一次谢谢大家。 第十九章 这是我的家乡   到了秋天,山里边的花慢慢地凋落了,叶子也换上了秋后的黄衣裳。   陈藜一手牵着麦苗,另一手提着一个袋子,沿着山路往上走。   老陈家的祖坟,就在山腰的坟堆,他们爹娘的骨灰也葬在那里。   这里的风水很好,背靠高山,前方遥遥对着村子,就像是有老祖宗们保佑着。   现在不是扫墓的日子,山上也没有别人,很清净。   陈藜找到了爹娘的坟墓,从袋里拿出盆子,还有金纸、纸扎的元宝、果子等祭拜用的东西。   他除了刚回来村子时给爹娘扫过墓,已经有大半年没带麦苗来了。   陈藜蹲着割草,麦苗就拿着布,擦着墓碑。   他一边擦,一边小声地嘀嘀咕咕,是在跟他娘说悄悄话呢。他们爹走得太早了,麦苗跟他爹不太熟,有什么心里话,都是只跟他妈妈讲的。   打扫好了以后,陈藜就点火,和麦苗一块儿把东西扔进火盆里。   烧好了东西,陈藜拉着麦苗跪下来,两兄弟给父母磕了一个头。   陈藜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跟娘说?”   麦苗仔细想了想,就摇了一摇头。   陈藜把包里的大风车拿出来,放在他手里:“你去玩会儿。”又叮嘱,“别跑太远,哥过会儿就去找你。”   风一吹,掀起落叶和飞花。   麦苗手里拿着大风车,边吹边在花里走。   他看着那秋光里的粼粼色彩,多漂亮啊。   陈藜回过头,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相片,放进火盆里。   他眼睁睁地看着火星子将它一点点吞没。   “爹、娘。”陈藜还跪着,他两手放在膝头上,对着墓碑说,“我和苗苗,在一起了。”   “您不要骂苗苗。要怪我,都是我欺负他。”   陈藜吁出一个长气,眼眶有些红,静了好一会儿,才能够接着说下去。   “是我不配当您儿子。”   “我不配做他哥,我不配做人。”   “我、我不能……”   他抹了把眼睛,神情哀恸,眼底却异常冷酷。   “我不能,把他给让出去。”   “我不会把苗苗给别人。”   “杀了我也不能……!”   陈藜狠狠连抽了自己几记耳光,后来,就朝那两座墓碑重重地磕头,磕了好几个都不肯停下来。   麦苗听见动静,回头一看,连风车都不要了,打老远跑回来:“哥——”   陈藜坐在床上,麦苗翻箱倒柜地找出药酒。   然后,他又慌慌张张地跑回床边来,歪头紧张地看看陈藜额头的伤,直小心地呼呼吹那个伤口。   “疼、疼不?”   “呼呼……不疼、不疼哦。”   “我给你上药!”   麦苗急得自己都快要掉泪了。   陈藜却猛地把胳膊一伸,将他弟弟给抱紧了。   此刻的他,就像个大男孩,把脸埋进麦苗的颈窝里。   麦苗原先动都不敢动,茫茫地张着手,直到陈藜的声音响起来。   “苗苗。”陈藜从来没有像这样黏人,他在爱人的怀里厮磨着,嗓子很沙哑,“你不可以不要我。”   麦苗虽然不明白怎么了,但是看见他的男人这样子,也不禁难受起来,赶紧也回搂着陈藜。   “我……”麦苗张了一张嘴,眼睛越过陈藜,瞧见了床头的照片。   他的心里,突然感受到一阵莫名地酸软。   他慢慢地把脸靠在那坚硬的肩头上,手伸到陈藜的脑后,也轻轻地摸一摸他。   入秋以后,时间就像流过指尖的沙子,溜得飞快。   这期间,村里的人都听见风声,知道老陈家的兄弟马上要搬去城里了。   他们都说,陈藜是回去吃公家的饭了,又有人说,陈藜是到沪城去做生意了。   反正说来说去,都是夸陈藜有本事,这年头能从村里搬到县城,就够了不起的,陈藜还直接带着弟弟搬到沪城去,那得花多少钱。   陈藜搬去城里前几天,摆饭请所有的街坊邻里吃酒。   有人喝高了,指着他说:“以后你要回来,就先带媳妇带孩子,不然甭踏进这个村口!”   “对、对!没娶到媳妇不准回来——”   大家都一块儿起哄,一整晚都高高兴兴的,以前有过什么小矛盾,这顿饭以后就都算了。   只有麦苗听到这话,一脸满不在乎的。   苗苗知道哥哥的媳妇是谁,但是苗苗不说。   吃了散伙饭,陈藜跟麦苗把东西都收拾一番。   他们的老宅子还留着,交给刘婶一家帮忙看顾。   自从麦苗搬去宿舍后,这三、四个月下来,他渐渐接受了自家的鸡要成了刘婶家的了,倒也不是特别舍不得,老黄狗交给了工厂主任,也算是给它安排好一个不错的归宿。   这天,麦苗把行李绑好,大抵是站起来的时候起狠了,头有点晕。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舒服地干呕了呕,顺了几口气,才缓和了。   陈藜搬着东西走进来,看见麦苗坐在地上,赶紧把东西一放,拉了张椅子让麦苗坐着休息。   麦苗拍着胸口,脑子里隐约闪过什么念头,可那个念头闪得太快,一眨眼就抓不住了。   搬去城里的那一天,陈藜找了一辆小货车,要自己开到城里去。   他把行李都放在后车厢,塞得满满当当,全是麦苗舍不得不带走的锅碗瓢盆。   麦苗跟着陈藜上车了,还把脑袋探出车窗外,不断地跟刘婶一家和李长官摇手道别。   老黄狗挣脱了狗绳,在车后追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吠叫,那个叫声也传了好远、好远。   小货车开到了麦田的路,两边的麦地只剩下麦茬子,可空气里仿佛还能闻到那清新的麦子香。   麦苗遥遥地看着这片他从小生长的地方,脸上难得流露出了一丝离乡的愁思。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   麦苗听见了歌声,他转回来,瞧着陈藜。   陈藜望着前方,这个景色,和十多年前离家时看到的一样。   “要是有人问我,这是什么地方。”陈藜的眼神落在远处。   麦苗认出了这首歌,他跟着陈藜的调子,一起轻轻地唱。   “我就骄傲地告诉他。”   “这是我的家乡。”   ——完——   *********   最后的歌化用自《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   谢谢同学们,我们一个月的短期课程结束啦。   能够写完《麦苗》,都要归功大家对老师的鞭笞,   不然老师已经跑路啦!(不)   虽然《麦苗》这篇文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但是写的过程中,给了我很多的快乐(主要是来自同学们)和满足,   打上“完”这个字的那一刻,说实话,老师真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不。   这是我三四年来,第一篇完成的小说了吧。   (对不起,我真的有在反省。)   番外的话,我想了几个。   其中一个我非常想写的,是一个平行番外。   就是陈藜没有退役回家,麦苗发病后,和他相遇再知道他是自己弟弟的故事。   但是我也知道大家都在等嫌弃,我后面三次元的工作安排也很忙碌,   加上有商稿需要赶,   所以我也希望能尽快找到写《嫌弃》的手感,但愿不会让大家失望(大哭。   最后,还是要感谢同学们。   老师有很多缺点,也总是碎碎念,还有奇奇怪怪的xp和低俗脑洞,   看文过程有什么不愉快的,老师也给你们道歉。   真的是多谢你们的包容。   希望大家都能看得开心(抱抱)。 第二十章 平行番外(一)   阅读指南:   本番外内容是陈藜没有退伍回乡,之后在城里,和因为发病期而被送入部队的麦苗相遇的故事。   一辆运输车停在铁栏外,耐心地等门卫核对了文件,这才驶入院内。   铁栏再一次被拉上,党徽的上方印着几个字——沪城特殊防卫部队士官学校。   车开过操场,有几队人正在大太阳下操练。它慢慢驶过院区,到了中庭,停在学校的办公大楼外头。   车一停稳,就有新兵手脚麻利地去后头,把东西给搬运下来。   驾驶座的门一打开,一个男人从车里下来。他长得人高马大,那个头就算放在一群兵哥里头,也是十分显眼。   他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圆领衫,贴身的设计显现衣服底下的肌肉轮廓,下半身的迷彩军裤不仅不肥宽,反是衬得那双腿笔直修长。   陈藜走到后头,要帮大伙儿一起把东西搬下来,旁人见了忙道:“陈哥,这里我们来就行了。”   “是啊,您进去歇会儿,不然一会儿被王教官看见,得削咱们一顿。”   陈藜把一大袋粮食扛下来,放在台阶下,这才擦擦手说:“那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陈哥。”   “陈哥,辛苦了。”   院校里人还不少,可似乎这里的每个人都认得他。   陈藜走到办公处那里,把单子交给职员。   等工作人员对单子的空挡,男人走到电风扇前纳凉,他的视线落在窗外,瞧着工人在工地里干活儿。   王政委从外面走进来,一见到他就道:“陈团长,你怎么在这?”   陈藜忙回过头,应了他一声:“哎,老王。”他指着风扇,笑笑说,“蹭你点凉风。”   王政委招呼人去办公室里坐,把门带上后,才说:“你别待在外头,搅得我们部门的女同志,都不能好好干活儿了。”   他这话说是开玩笑,其实也有几分真。   陈藜虽然是三十几岁了,单从外型讲,他的五官长得很英俊硬朗,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成熟男人的魅力,一点儿都不比年轻小伙子差。   就算不看长相好了,陈藜从前线退下来之前,做到了团长的位置。哪怕是特殊部队的出身,三十出头的时候能有这样的成就,那也算是很难得了。只要不退役,他将来的前途,不管是转行政还是去军区,那都好着呢。   再说了,陈藜的为人也好,行事稳重靠谱,人才来沪城没两三个月,这儿从里到外就没有谁不夸他的。   两个人聊了几句,王政委想起来,说:“我早上见着虞主任,他说得找点谈事儿,你听说了没?”   “虞主任?”陈藜奇怪道,“我没听人说。”   这个虞主任是不久前才来沪城的,代替原先的冯主任来管理特殊部队的事务,和陈藜只有几面之缘。   “那就过两天看看,他说得跟你谈谈正事。”王政委满脸笑意,“听虞主任话里的意思,我猜是组织定下来了,多半要把你调遣到首都的军区。”   陈藜的脸上倒是没有表达出多少的期待:“组织安排我在哪,我没有意见。”他摸了摸裤兜:“老王,我抽一根。”   陈藜自己点了一根:“在你手底下也成,就过过日子。”他把烟给王政委。   “嗨哟,陈团长,你老爱开玩笑。”王政委摆摆手,说,“以你的资历,就算去了中央,直接当个副主任也行。”   从办公室出来后,也差不多到了饭点了。   陈藜先回去宿舍,拿盆去搓澡。等人陆陆续续来到澡堂以后,他这才到慢悠悠地到食堂去。   这个特殊部队院校,就是为了训练他们这些特殊人种而设立的。   他们这样的人,天生比一般人五感灵敏,体能发达,平均智力也相对高一些,后来组织就把他们从普通人中区别出来,专门作为军人培养,还照着西方洋人的作法,给了他们这个特殊人种一个专有名称——阿尔法(Alpha)。   陈藜在饭堂吃过饭,就去篮球场打球,把小年轻们打得嗷嗷叫,连一滴汗都没出。他运动好了,晚上回到宿舍。   他这个是教官宿舍,都是一人一间。   在Alpha这个群体里头,越是拔尖的,某方面的天性就更为强烈。尽管部队的生活一定程度地提高了他们的群体意识,但是他们这个特殊人种,有好斗逞凶的本性。除此之外,他们还有极强的占有欲和领地意识,并不喜欢和另一个同类分享自己的私有领域。   矛盾的是,越是天分高的,往往自控力和社会性越好。这一点,从陈藜身上就能很直观地看出来。   灯亮着,他打开收音机,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   收音机里传出悠扬的女声:“明天就要来临,却难得和你相逢。”   这些年,政策变了,也变得更开放了。收音机里不只是放革命的歌曲,现在各种各样的都能听得到,连情歌都有。   陈藜靠坐在床上,翻着手里的小说。这本书还是俄文的,是他一个小书摊花六毛钱买的二手书,有七八成新。   他在北方待了好些年,还去苏联的军事学校上过几个月的课,在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陈藜专注地看了十几页,他的作息一向很规律,到点了就睡觉。   他用一个干麦穗当书签夹在书页中间,把书放回抽屉里。   关灯后,他就躺下了。   ***   办公室的门被人叩响。   虞主任说了声:“进来。”   陈藜看到里头还有别人,正想要不要再出去,虞主任就介绍道:“陈团长,这是民政特殊办事处的张主任。”   陈藜没想到是民政处的领导。   民政特殊办事处并不是谁都知道的部门,他也是在组织待了好几个年头,才知道有这样的行政机构。   要解释这个部门的工作,就得说到Alpha的伴儿——欧米伽(Omega)。   由于Omega的人数稀少,加上体质和平均寿命等因素,国家现行的政策还是对他们施行统一监护,而民政特殊办事处则是监管局下属的一个部门,专门负责适龄Omega的婚配任务。   陈藜忙和张主任客气地寒暄了一番。   张主任:“团长,你来得刚巧,我和虞主任才聊完话,就不耽误你们谈要紧事了。”他把一个档案袋搁在桌子上,“虞主任,资料我放你这儿,你好好参考,看一看你这儿有谁合适的。”   虞主任叫小杨送张主任出门。   陈藜看了一眼桌上的档案袋,袋子外头写着名字:陈麦苗。   “久等了。”虞主任回到位置上,“你坐。”   陈藜收回目光,坐在刚才张主任坐过的位置上。   虞主任今儿把他叫过来,就是要谈一谈后续的职务安排。   院校的王政委说的半点不差,组织确实有意把他调到首都去。   这个别人盼都盼不来的好事,陈藜却没有立马答应下来。   他这个反应,虞主任好像也预料到了。反正这个新来的领导就这个样儿,高深莫测的,老是皮笑肉不笑。   虞主任没有劝什么,反是拿起了桌上的档案袋,边打开边问:“陈团长,我记得——你老家在洇川那里,是罢?”   他们那个年代比较特殊,大多数的Alpha都是一出生就被检验出来,给带到部队里培养,这一类的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和父母在哪儿。   只有一小部分的,是长大后才被带进来的。陈藜到了十四岁才入伍,这在当年十分罕见。   这些年,国内外的局势趋稳,已经有几年不打仗了。   国家对于他们的政策也做出了相应的更动,现在已经取消了终身服役的制度,可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留在组织机关里做事。   “你老家,还有亲人么?”虞主任拿出文件,翻了翻。   陈藜沉默了半晌,才说:“没有了。”   他爹在他离家没过两年就走了,数年后接到亲娘去世的电报时,他的人还在前线,都没工夫伤心。   后来,也都难过不起来了。   人都不在了,回不回去老家看一眼,也不是那么要紧了。   虞主任将手里的资料递给陈藜:“陈团长,你看看。”   陈藜接过那份文件,他看了一眼纸张的标头,居然是一个Omega的个人资料。   陈藜当了十几年的兵,就年轻的时候想过伴儿。   也不只是他,他们这样的,哪个人没有肖想过。可是,Omega的数量太稀少了,加上国家对他们施行的统一监管和保护,别说一般的军人,连组织上层的士官,也不是都有机会能够接触到。   看着这份红头文件,毫不夸张地说,这还是陈藜这三十多年来,距离Omega最为接近的一次。   *********   这里的电报里,是没有告诉陈藜他还有个弟弟的。   明天也是更这个。   基本的课程安排就是,上两天修仙课,然后下地里两天。   如果卡在紧张关头,会对课程安排作出适当的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