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驯养》作者:山卷   文案:   失忆醒来后我有男朋友了?   一场车祸,我丢失了过往27年的记忆,身边却多出一个声称是我爱人的男人。   他细心体贴,温柔绅士,他几乎会满足我所有的要求。   他在一些方面有着奇怪的控制欲。   比如为什么他总是不让我独自走出这栋别墅。   -   他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难,   也是我无法宣之于口的渴望。   -   【偏执病态疯子攻X白切黑的受】   攻受都不是正常人。   请勿代入三观!请勿代入三观!请勿代入三观! 第1章   这是我在这间卧室醒来的第三天。   门外传来管家张伯克制有礼的敲门声,足以提醒,却并不显得聒噪。我抬眼望向墙上的石英钟,8:00。   和前两天一样,分秒不差。   我躺在床上没有动,因为我知道,门外的的敲门声会停了下来。   就像我猜的一样,敲门声只是叩响了三声,而后空荡的走廊就归回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知道的,张伯走了。   张伯走了,走得悄无声息。他和这家中的所有帮佣一样,沉默得体,连脚步声都不轻易发出,整间屋子静得如坟墓一般。   这里的生活就像是计算机的既定程序,同样的流程每天都会上演。我仅仅在这里待了两天,就摸出规律,如果十五分钟之内我没有走出房门,敲门声便会重新响起,催促我出门。   令人烦躁。   在床上静坐了许久,我卡着时间线,在十四分钟的时候,才翻身下床,穿上脚边的拖鞋站起身,环顾了下自己身处的这个卧室。   出门之前,我回望一眼这间卧室,这间据说是我生活了三年的卧室。   深蓝的墙纸将整个房间笼罩,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对面架子上摆着大小样式不同的几个相框,里面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我。   也只有我。   五六个相框里的我都是不同年龄阶段的,大多背景像是在学校。有合照,也有单人照,不过最近的一张也不过是我高中的时候。   这两天我最常看的那张照片回溯到我的高中时代。照片上的我穿着西装制式高中校服,校徽看不清了,我也不记得是哪所学校。   明明是我的照片,我却毫无印象。   与照片相对的一整面墙上,摆满了模型,小到几厘米的机器人,大到与我一样高的航模。   据说这都是我亲手组装的。   又是据说,多好笑,我的一点一滴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敲门声第二次响起,看来是我发呆的时间超过了一分钟,那个烦人的老家伙又来了。   本来我是打算出门的,但他一催,我便反而不想顺从他意。我不理会敲门声,转身进了房间里配备的浴室。   走进浴室,我在盥洗台之上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   镜子被擦得一尘不染,将我纤毫毕现地映照出来。二十来岁的年轻面孔,略长的刘海隐隐遮住眼睛,眼角狭长,嘴唇薄削,肌肤冷白,显得清冷,没有人气。   那双眼睛像是一汪死水,没有波动,深黑如渊,里面本该存在着的光芒被偷走了。   我闭上眼,打开水龙头,将一捧水洒在脸上,用冰凉的水将自己从无谓的思绪中唤醒过来。   下楼的时候,张伯已经在餐桌前站好了,见我下楼,便点头对我示意。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张伯平日里也不怎么和我说话。   他不会对我打招呼,应该说,他基本不会对我说话,第一天的时候,如果不是见到他和手下人吩咐事情,我甚至以为他是哑巴。   他帮我抽开椅子,服侍我坐下,好像我是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到现在我都不适应被这样细致地服侍,我感到尴尬。   但这是家里的规矩,我无力让他为我改变,就只能接受。   我扫视一眼桌上的菜肴,精致豪华,一顿早餐罢了,居然摆满了整张长桌。菜色和前两天没有太大的差别,因为他们说这是我喜欢的。   我拿起一块三明治,放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咀嚼起来。这桌上的每一道菜,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喜欢不喜欢。   直到我吞下最后一口,餐厅里都没有除了我刀叉碰盘与咀嚼之外的声音发出,明明还有人走来走去上菜与撤盘子,但她们就像是装了静音程序一样。   我拿起餐巾擦嘴,问起了这个家的主人:“封先生呢?”   问起封先生,张伯就一定会回答我。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恭敬地答话:“先生早上公司临时有事去处理了。但这时候也该回来了,您要在这里等他吗?”   “不。” 我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转头就离开餐厅。   张伯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轻声询问:“那您是要去画室吗?”   我猛地停下脚步,皱着眉转过身来,冷冷扫一眼这低眉顺眼的老管家。我想对他说,我要回卧室躺着,什么都不做,但他这话可不是什么询问,而是提醒。   他表面是问我去不去画室,实际上是提醒我:该去画室了。   这是家里不成文的规矩,我似乎是被某个人制定了严格的作息表,早饭之后,就要去画室画画几个小时,无论我是否愿意。   我与张伯沉默地在楼梯口相对而立,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我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张伯也直直站在原地,半步不退。   “先生要回来了。” 张伯忽然说。   “我去画室。”   张伯那句话一出,我就知道我输了。扔下一句话,我便抬脚大步往画室走去,也不管张伯跟不跟得上。   来到画室,我迅速将门关上,把那个老家伙关在了外面,之后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画室光线很好,几乎有一整面墙被改造成了落地窗,早晨淡金色的暖阳透过玻璃窗户洒进房间,白色的墙壁变得浮光掠金。   从窗户望出去,外面是一片郁金香的汪洋大海,这里像是梦境一样美好,是我在这个家里三天以来最喜欢的地方。   我愿意待在这里,前提是我自己的愿意,而不是被人提醒,而不是 “应当” 来到这里。   我来到画架前坐下,上面架着一张未完成的画稿。这几天我在画天空,我爱天空的广袤。   其实我并不擅长画画。但这个画室是为我专门准备的,因为过去的我爱画画。   实际上比起画画,我更喜躺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歪头眺望整片郁金香花海,还有它之上的天空。   我随手拿起一只画笔,沾了些蓝色的油彩慢慢在在画布上涂抹,试图想要画出此刻窗外的天空,但很显然,我没什么天赋,画布上最后呈现出来的天空的效果只是一片毫无层次感的蓝色。   只画了一会,我兴趣索然的丢开了画笔,我打算去窗前的地板上躺着发呆,那是目前为止我最享受的事情。   我刚想起身,就听身后 “咔哒” 两声,那是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   脚步声响起,不用转身,我也知道是谁来了。   封诀,这个家的主人。   溜号的打算破灭了,我只能继续坐在画布前,拿着笔装模作样。封诀的脚步沉稳有力,皮鞋敲击在地板上,更像是敲在我的心脏上。   嗒、嗒、嗒。   我不自觉地握紧画笔,我在紧张。   忽然之间,我的后脖颈被一张大手捏住了。封诀的手冰凉,我骤然绷紧整个身子,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紧缩起来,心脏砰砰狂跳。   他轻轻摩挲过我颈部的皮肤,凉意顺着毛孔穿透进入我的血液,几乎让我冻僵。   我就像一只被拿捏住后脖颈的猫,他温柔的动作本意是要让我驯服,可掌下的我感受到的只有恐惧。不过可能封诀也不在意,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我乖乖听话,他就满意。   “小意。”   封诀的声音溢满了温柔,呼吸顺着声音喷洒在我的耳畔,激起我一阵颤抖。   我缓缓转过头去,看到了封诀那张极富攻击性的俊美面容。鼻梁高挺,五官深邃,无可挑剔的英俊。但那双眼睛里写着的狂热与迷恋,让我难以招架。   他的目光只要落在我的身上,就会变成一团灼热的赤焰,浓烈的爱意疯狂燃烧,把我也要烫伤。   他爱我,我毫不怀疑,但我也全无记忆。   我不记得我们的过去,我不记得他的爱因何而起,我也不爱他。   “小意,在画什么?” 封诀又一次出声,温柔地催我回话。   我依旧沉默,他便不再等待,垂下头,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托起我的脸颊,迫使我昂头直视他,带着薄茧的拇指亲昵地划过我的嘴角。   “画郁金香吗?” 他问。   不,不是郁金香。我想。   “啊,是的。” 我说。   我的下巴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托起,这让我不得不看向他的眼睛,我甚至能看清那双眼睛里映出我有些冷淡的面容。   看着那双平时冷淡疏离的眼睛,此刻流淌着满满得痴迷与爱意,那快要溢出来得温柔像是一张铺天盖地得网,而我就像是那只被牢牢囚困在里面不得挣脱的鸟儿。   我轻轻的别开脸,弯腰将画笔放回笔筒,故作自然的与封诀拉开了些距离。   “你还是不适应。” 封诀眸色暗了暗,他察觉到了我的故意疏远。   他指的是不适应与他亲昵这件事。我别过头,闷闷道:“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忘了。”   “没有关系。”   封诀直起身,将手随意的搭在画板上,简单的白衬衫西装裤勾勒出他挺拔高大的身姿,随意站着,也浑身透着逼人的气势。   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转头望向窗外的花海,语气很轻地说道:“不着急,小意,会想起来的,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这句话在我第一天见到封诀的时候就听他说过了。   我还记得我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看到的第一个人就封诀,那时我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这是哪里,更不知道我是谁。   我只能愣愣的坐在床上,手被封诀紧紧的握着,心却是空的。   我看着这个长相俊美的男人,薄薄的嘴唇轻轻的张合,听他讲述我的事情。   我知道了我叫许棠意,今年 27 岁。   我知道了我是在开车参加画展的路上出了车祸,虽然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是头部受到了撞击,导致失忆。   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封诀,是我相爱并同居了三年的恋人,并且已经决定年底举行婚礼。   他还说了很多,将我们的相识相知讲故事一般的,娓娓说给我听。   但是我都不记得。   他当时似乎有一点失望,可又很快就握着我的手,自信笃定地对我说:“小意,你放心,我会让你都想起来的。”   虽然他说的这些我根本不记得,但我想他应该真的很爱我,不然不会连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衬衫袖扣的颜色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被我的爱人带回了据说是我们同居三年的别墅,并在这里生活了三天。   他细心体贴,只要他在别墅的时候,几乎大包大揽了我所有的事情。   但他又很绅士克制,我们现在甚至不住一间房,这对已经同居三年的情侣,其实很不合理,但我在得知这个事情的时候着实松了口气。   他方方面面表现出来的简直像是一个完美的恋人。   可是我很不安。   当一个人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恰巧有另一个人在你面前,倾泻着对你无尽的爱意,诉说着你们过往的甜蜜。   你不会感动,不会开心,只会惶恐,甚至不断地自我怀疑。   最起码我现在是这样的。 第2章   这是我在这间卧室醒来的第六天。   我叫许棠意,我失忆了,我有一个很爱我的爱人,他叫封诀。   我在 8 点的时候准时出了卧室,下楼的时候,封诀正坐在一楼餐厅的餐桌旁,他一旁放着一杯正在冒着热气的咖啡,一手持着 IPAD,眼神专注的看着些什么。   似是听到我下楼的动静,他将手中的 IPAD 放下,又抬手看了下腕表,才笑着对我说:“早,小意,你今天很准时。”   我勾了勾唇角,礼貌的喊了句:“先生。”   我拉开椅子在他的对面安静坐下,脑子里却是在想,我并不是很想准时,只是厌烦了每天被人催促。   封诀今天心情似乎很好,见我坐下后他拿起手边的筷子,从面前丰盛的早餐里夹起一个虾饺放到我的盘子里。   “尝尝。” 他声音温和的说道。   “谢谢。” 我先是道谢,而后才夹起我面前盘子里的虾饺,放在口中慢慢咀嚼着。   “喜欢吗?” 封诀问,又自顾自的回答:“你以前是很喜欢的。”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虾饺的味道确实还不错,我喜欢吗?我不知道。   但封诀说是就是吧,如果我说不喜欢,那么接下来每天的早餐可能只会有虾饺,直到我说喜欢。   因为以前的我喜欢,所以现在的我也要喜欢。   我想起我前天没有穿张伯提前帮我准备好的白衬衫,而穿上了从衣柜里翻出了更为舒适的卫衣。   我还记得封诀看到穿着卫衣的我时,本来还带着笑意的脸慢慢淡去。   “怎么穿这个?” 封诀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很难说是他那会是什么情绪。   当时的我只是随意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不以为意的回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比衬衫穿起来舒服。”   封诀便不再说话了。   现在想来,封诀那会的表情应该是带着不满的。   因为第二天我起床再想穿时候,发现我衣柜里的卫衣类的衣物全都不见了,只剩下各式各样的衬衫,其中白衬衫还占了大部分。   “小意,熟悉的东西会让你更快的想起以前的事情。” 面对我的疑问,封诀这样解释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是温柔的,眼睛里依旧盛满了对我深沉的爱意。   我无法反驳。   我内心充满了困惑,我不明白这种做法是否真的有用,而且这种略带强制的行为让我很不适,但我没有说不的权利,我没有记忆,而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封诀提供的。   更何况他打着爱我的名义。   封诀很爱我吗? 那总是对我痴迷贪恋的眼神告诉我,他是爱我的。   但那种爱在我感觉来像是隔雾望花,花存在吗?是存在的,但是总会让人觉得恍惚不真实。   见我将虾饺吃掉后,封诀表情温和了些,他看着我开口说道:“小意,我们一会去花园逛逛。”   他用的并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我想我应该没有拒绝的余地,于是我停下手上的动作问道。   “您今天不出去吗?”   “工作告一段落了,今天可以在家陪你。”   在封诀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脸上的表情克制不住的僵了一瞬,但我很快的调整好,并自然的对他点了点头。   和封诀在一起总会让我紧张,尽管理智告诉我对方是我相恋三年的爱人。   但恋人在一起,免不了会有一些亲昵的举动,但我失忆了,所以封诀的触碰会让我身体紧绷,我总是会不自然的躲开。   而每当我躲开的时候,封诀那本来充满爱意和柔情的眼总会带上一丝伤心。   我知道他伤心是因为我的躲闪,但我除了心里充满了对他愧疚,实在无法强迫自己给出回应。   饭毕,我跟着封诀去到了别墅旁郁金香花园。   现在正是郁金香的花期,那或白或粉郁金香,像是怕赶不上对夏天表明爱意般,在四月天气里开的绚烂而盛大。   我跟在封诀身后,慢慢的从花海中穿过,最后在花园中央的小亭子里停下。   封诀示意我在亭子中央那白色的宽大的秋千架上坐下,在我听话坐好后,他坐在我的一旁,自然的伸手将我拉进他的怀里。   他的动作过于理所当然,导致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整个人陷进了充满他气息的怀抱里。   感受到封诀有些灼热的体温时,我大脑瞬间宕机了。   说真的,在我醒来的这几天,封诀除了偶尔亲昵的碰触,抱我,还是第一次。   我条件反射般的想要起身,但这次封诀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松开我,而是有些强势的揽着我,让我的挣扎有些困难。   “小意,让我抱一会好吗?” 封诀声音有些低沉:“我很想你。”   他声音带着中明显的伤心,我动作微滞,沉默了一会后,我还是整个人乖顺的靠在他的身上,但我的身体僵硬的像一根绷直的木头。   四月初的天气不算热,但他只穿了一件薄衫,我的脸隔着那层薄薄的衣意料感受到他有些灼热的体温,这会安静下来后,我鼻息间被封诀身上的味道充斥着。   那一股很好闻的味道,说不清是香水还是洗衣液的,亦或是他本身的味道,或许都有,那香味闻起来和他这个人一样,虽然淡,但存在感极强。   花海里,秋千架,相依为的两人,这种浪漫的情景,如果我们相爱的话,氛围应该是很温馨的。   但我只有尴尬,他的身上的味道和体温更让我尴尬,除了尴尬外,我还有那么一丝紧张。   封诀的一只手正轻轻的抚弄着我的发顶,带起我的头皮一阵发麻,让我忍不住的想要发抖。   我不知道封诀是没有觉察到我的僵硬,还是他根本不在意,他只是继续这他手上的动作,并开口对我说。   “小意,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想现在这样,穿着白衬衫,坐在开满郁金香的花园里。”   他说的不快,但由于我们距离很近,他每说一句,温热的气息就会擦过我的脸颊,我的皮肤克制不住的被激起了一阵颤栗。   “——你当时手里捧着一本书,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内容,脸上一直带着笑。”   他的语气异常的温柔,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本能的觉得他此刻的表情应该是柔和放松的。   “我那会就在想,像你这样的乖小王子,就应该被我捧在手心里,放在家里精心的养着。”   我没有说话,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   不记得怎么遇见他,不记得我怎样的爱他。   我想如果我是封诀的话,自己的爱人忘记了一切,我应该会很伤心,想到这里我就有些愧疚,因为回报不了他同样感情的愧疚。   半响,我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封诀没说话,片刻后他笑了,他笑的很轻,但靠在他身上的我,还是感受到他的胸膛随着他笑的这动作而轻微震动。   他说:“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   接下来我们谁也没有在开口,只是这样坐在秋千架上,初夏的阳光并不热烈,照在人身上很舒服,微风和煦,花香清醒,氛围一时放松了很多。   我想了下,问出了我前几天一直想问的问题。   “先生,我以前有存款吗?”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封诀抚摸我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我敏感的觉察出气氛有些不太对,我犹豫了下,从他怀里坐直了身子,而后对他尽量露出一个无害自然的笑容。   “需要钱?”   封诀静静地看着我,他的眼眸一片深沉,让人摸不清情绪。   “恩,我想买部手机。” 我不由得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得说。   别墅里什么都有,可供消遣的设施也很多,健身房,影音室,甚至还有一个专门的游戏室。   但是这些都不能让我了解外面的世界,所以我早在前几天就想要一部手机了。   “怎么?无聊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封诀的声音突然冷淡了很多。   “是有一点。” 我说出口的话也不由的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   事实上我每天空闲的时间并不多,自我醒来第三天,我的生活几乎是被安排好的。   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吃饭;今天什么要做什么,明天会做什么,这些事情虽然没有一张明确的表格,但张伯总是如影随形般的提醒着我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虽然我时不时的就想抗拒,但每次张伯都会微笑着告诫我:“这是先生安排的。”   “医生说了,多接触熟悉您过去的事情,对于您的病情恢复有所帮助。”   好吧。合情合理,都是为了我好,而且是医嘱,我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话。   我可以做这些事情,但是我想我是不是可以有一个手机,闲暇之余也可以了解一些外界的事情。   说来也奇怪,我虽然失忆了,但我就是知道手机是可以联系外界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又鼓足了勇气看向封诀,想再一次要求道:“先生,可以...”   “我给你安排了钢琴老师,下午就到,你可以跟着他熟悉一下钢琴。” 封诀平静的打断了我的话。   “什么?” 我不明白为什么封诀突然跟我说这个。   “你以前是会弹钢琴的。” 封诀言简意赅。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封诀站起身来,随意的整理下衣服,又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说:“回去吧。”   我没有在说话,也没有再提刚刚要买手机要求。   回去的时候,封诀走在前面,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封诀生气了。   虽然他依旧会和我说话,依旧会在午饭的时候帮我夹菜,面上没有任何不快,但我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因为我敏锐的觉察到,他看我的眼神少了那种灼人的温度。   这会让我觉得我现在在他眼里,和别墅里张伯李婶那几个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我开始不安了起来。   虽然不想承认,我心里是有那么一丝依赖封诀的,他是我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他对我很好,他是我名义上的爱人。   在这栋别墅里,他也是唯一一个和我能日常交流的人。   -   下午三点时候,封诀帮我约好的钢琴老师到了,张伯上来告知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正拿着几根画笔,在画布上胡乱的涂抹着。   画画也是封诀要求的。   从花园回来后,封诀便对我说:“小意,去画室吧,我想看你画画。”   语气依旧温和,也依旧不容我抗拒。   张伯通知我下去的时候,着实让我松了口气,画布上凌乱的线条和诡异的颜色我自己看着都伤眼睛。   我觉得我实在是没有画画的天赋,但封诀要看,他要看,我就必须要画。   我将如释重负的将画笔扔在一旁,起身随着张伯下了楼。   楼下封诀也在,他换了一件深色的衬衫,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凌厉。   此刻他正坐在沙发上,和对面沙发上男人说着些什么,我没听清具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听到了封诀的语气是淡漠的。   张伯走过去在一旁站定,对着封诀弯腰示意,语气恭敬的说道:“先生,许先生到了。”   两人便停止了谈话,一起看向了我们。   封诀刚刚还是一副严肃冷峻的脸,在转向我的时候倏地柔和了下来。   他不生气了吗?我心里这样想着,嘴上礼貌的和他打了招呼,喊了声:“先生。”   封诀对我微微点了下头,脸上的暖意更浓,他喊我名字的声音都轻柔了下来:“小意。”   我不由得和他对上了视线,封诀正温和的看着我,见我看着他,他自然的勾了下嘴角,眼神里也重新带上了温度,似是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过来坐。” 他对我招了招手。   我听话的走了过去,在他身旁不远不近的坐下。   封诀自然地拉过我的手轻轻的捏了捏,问道:“在画室呆了那么久,手累不累。”   我的手被封诀带着薄茧的手不轻不重的按压着,我感觉一股灼热从他触碰的地方顺着我的胳膊一路往上爬,让我脸颊有些发热,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对面的人,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长相儒雅,气质温和,此刻正面含微笑的的看着我和封诀,我想他应该就是那名钢琴老师。   我躲开那人的目光,小声对封诀说:“我不累。”   我还是不太习惯和封诀这样亲昵,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   我想抽回手,但封诀却握的很紧。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从上午就开始不安情绪,就这样被封诀按呀按的,竟也消散了了大半。   我想,虽然封诀的控制欲有些强,但他应该还是爱我的。 第3章   这是我在这间卧室醒来的第九天。   现在是下午三点,我坐在钢琴前,我手指还算灵活的按着手下的黑白键,低低高高的音符巧妙的交织成一段柔和的音乐回荡在屋内。   摁下最后一个键,我双手离开钢琴,蜷缩着放在腿上,看着一旁站着的的任言,有些紧张的开口问道:“怎么样,任老师?”   任言轻轻的鼓了两下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声音里充满了赞赏:“不错,许先生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任言,就是封诀帮我请回来的钢琴老师,他每天负责教我两个小时的钢琴,今天是第三天。   任言只是开始的时候教我怎么识谱,而后直接给了我一首曲子,这四天,我一直在学这一首。   听到他的肯定,我心里稍微放松了些,一直紧绷的脊背也不由的松垮了下来,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任言回以微笑。   我对任言还是很有好感的,因为他除了教我的钢琴外,偶尔还能和我说几句话,虽然不多,但也足以让我开心。   “封先生如果知道您这么快就学会了这首曲子,想必会很高兴。” 任言继续说道。   封诀吗?他听到我弹这首曲子会高兴吗?   好像是的,毕竟昨晚的时候,他还问过我钢琴的学习进度,不过昨天我弹这首曲子的时候,还是磕磕绊绊的,今天才算好些。   我想,如果我任言说我这首曲子练得还不错的话,那晚上可以找个机会弹给封诀听。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总是不自觉的讨好着封诀。   我觉得我这种讨好主要出于一种微妙的补偿心理,我想不起过往,但封诀对我的很好,好到我无以回报,只能尽量的顺着封诀的要求。   -   晚上封诀回来的比往常有些晚,他进门的时候,我刚从一楼的钢琴房出来。   这么意外的碰上,我也不好立刻离开,只能站在门口,看着正在脱西装外套的封诀,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先生。”   听到的我声音,封诀将外套递给张伯的动作顿了下,转头看向我,面上带着一晃而过的惊喜。   “小意,你是在等我吗?”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但我这会开口说不是似乎也有些不太合适,所以我只能顺着他的话有些生硬的问道:“很晚了,先生,你... 你吃饭了吗?   听到我这么说,封诀似乎更开心了,他本来冷峻的脸上此刻带上了一丝柔和的笑,我看着他大步走到我的面前,附身凑近我,手指有些亲昵的捏了捏我的耳垂:“没有吃,小意可以陪我一起吗?”   他的声音带着溺人的柔情,我不自觉被烫的瑟缩了下身子,我垂下眼没敢看他,只嘴上答道:“好。”   李婶她们动作很麻利,短短十几分钟,就整治了四菜一汤,我坐在餐桌旁,看着封决先是用汤匙舀起一勺色泽奶白的汤放到碗里,又将那白色的骨瓷碗递到了我的面前。   “小意不饿的话,可以喝点汤。”   我微怔了一下才接过碗,对着封决说:“谢谢,先生。”   封决不紧不慢的夹着桌上的菜,他动作优雅的进食,间隙间他开口问道:“小意,今天都做了什么?”   “画画,跟着任老师学钢琴。” 顿了下我又补充道:“任老师说我今天弹的曲子很不错。”   最后一句补充我说的仓促,很像是为了引起大人注意的小孩子行为,意识到这个,我瞬间有些脸热。   虽然我本意也是想要今晚找个机会给封诀弹的。   “哦?是吗?” 封诀停下动作,像是看穿了我的窘迫,他对我露出一个的笑容,略带调侃道:“那我待会能否有有幸听小意弹一曲?”   “好、好的。” 我更不好意思了。   封诀对于我要给他弹钢琴这件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认真对待,他亲自从我衣柜里选了一件白色衬衫,等我换好后,又的帮我带上了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胸针。   他的动作珍惜又郑重,甚至有些隆重,这让我觉得我不像是弹一首钢琴曲,而是要去参加什么钢琴比赛,我觉得我颇不自在。   好在带好胸针后封诀便直起身,最后帮我理了下领口,望着我满意道:“我的小意最漂亮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有着压制不住的迷恋,在这样灼灼的目光下,我的脸又烫了起来,这种不自然的烫在我做在钢琴前的时候都没消散。   短短几天,我似乎越来越无法抵抗封诀这样的眼神,那样的眼神,会给你一种,你就是他世界中独一无二的珍宝。   我打开钢琴盖,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眼封诀,他坐在我右前方的沙发上,见我看他,又对我回了一个温柔的笑。   我有些躲闪的低下头,摁下了第一个白键。   很快,我顾不上封诀投来的视线,专注的沉浸在音乐中。   曲子不长,也很简单,不过一会便结束了,不过这么简单的曲子我还是弹错了两个音。   “那个... 先生,我还是不太熟练,错了两个音...” 我有些丢脸的说道。   封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不对,应该说他整个人都有些奇怪,我觉察到他整个人像是兴奋又像是在克制着什么,连身体都有些不自然的轻颤着。   这样有些失态的封诀我从来没有见过,我从见他第一天起,封诀给我的印象就是得体稳重,情绪内敛,令人捉摸不透也令人不自觉的畏惧。   像现在这样明显情绪外露还是第一次,这很不封诀。   我看着这样的封诀不由的愣神了一瞬,又小声喊道:“先生?”   封诀猛地低下头,片刻后再抬起头候,脸上有些失控的情绪就被整理好了,但看向我的眼神依旧滚烫。   “先生,是我弹得不好吗?”   我话音未落,就见封诀猛地从沙发上起身,大步的走向我,接着一把将我紧紧的揽在怀里,半响才说出一句:“——小意。”   我坐在钢琴凳上,脸紧紧的贴着他的腹肌的位置,没有一丝缝隙,他体温灼人,这让我有些尴尬,我想要挣开,但却被他有力的双臂紧紧的禁锢着,根本动弹不得。   “——很好,你弹得很好。” 封诀又开口了,说话间,他的手又抚上的我的脖颈,轻轻的扣住,我瞬间停止挣扎的想法,脊背跟着僵硬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封诀将手放到我脖颈上的时候,我本能的觉得恐惧,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但我总觉得如果我不顺从封诀,下一秒放在我脖颈上的大手会收紧,“咔嚓” 一声将我脆弱脖子弄断。   我贴在封诀怀里,脑内思绪翻飞一种是因为此刻我们亲密的姿势不自在,另一种是因为脖颈上的手而不适。   正在两种思绪拉扯的时候,我听到封诀继续开口,他将声音放的很轻,似是喃喃道。   “你是最好的,——我的小王子。”   他稍稍松开了我,这让我从心底松了一口气,我不由的抬头看向他,发现封诀也正在看着我。   在看清他的眼神的时候,我不由的愣了下——封诀那双总是带着柔情的双眼此刻换上了我从未见过的眼神,那种侵占味十足的眼神,像是盯紧了猎物的豹子,带着凶狠的势在必得,我不自觉的胆寒。   封诀的脸凑近了我,那意图很明显,他要吻我。   我条件反射的就想后仰着躲开,但我忘了此刻封诀的手还扣在我的后勃颈,我的躲闪轻而易举的被制住。   躲不开,我只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嘴巴也紧紧的抿住。   闭上眼睛后,我其他的感官放大了很多,我几乎能听到心脏擂鼓般 “咚咚咚” 直跳,也感受到封诀凑近我后打在我脸颊上的呼吸,我双手死死的攥着,手心里紧张到都是汗。   半响,我以为的吻并没有出现,随之而来得,我的肩膀被压的沉了一下。   我不由睁开眼,却看到了封诀的后脑勺——他将头轻轻的抵在了我的肩上。   “小意,我的小王子...” 我听到封诀在和我道歉:“对不起,我太着急了,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的语气有些低沉,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我想我应该知道封诀为什么难过,失去记忆的爱人,得不到回应的感情,独自一人背负两个人的过往,确实令人难过。   我的心脏倏地酸软了一瞬,我犹豫了下,抬手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背,我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最后只能说了一句:“没有,先生...”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我感觉到封诀的身子僵硬了下,但很快他抱着我的手更用力了。   我想,虽然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也有着很多的困惑,但我是不是可以试着让自己去了解封诀。 第4章   这是我在这间卧室醒来的第十二天。   自从那晚过后,我和封诀的关系亲密了起来。   其实封诀对我一直很好,我所说的亲密,是我开始主动回应封诀一些什么,我会在夜晚等他回家,会在吃饭的时候偶尔夹菜给他,也会偶尔主动询问他两句今天累不累。   在我这些微小的举动之下,封诀仿佛对我更好了。   早上封诀照例要出门,我将他送到了门口,道了一声:“先生再见。”   封诀笑了下,一手拉过我,另一只手亲昵的揉了揉我的头:“乖乖在家等我,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张伯联系我。”   我低着头,把想说的话憋回了心里,最后只是重复了遍:“好的。”   “好了小意,快回去吧,早上风凉。”   “好的。”   封诀最后捏了下我的手,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才转身上了身后黑色的商务车。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车子启动,又看着它开走,再看着它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   我看着这唯一的一条路延伸到远方,路的两边是长着杂草灌木的土地——我所在的这座别墅像是突兀的出现在这里,前后左右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为什么封诀会在这里买一栋别墅?或许这根本不是买的,而是特意建的。   那就更奇怪了,为什么封诀会选这样一个地方?   “许先生,我们该回去了。” 身旁响起张伯的声音。   思路被打断,我看了一眼带着职业微笑的张伯,又看了眼大门外,试探问道:“张伯,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张伯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回道:“许先生,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不适合吹风,先生嘱咐我一定让您待在家里。”   意料之中的回答,但我心里还是泛起一股不舒服。   张伯又低头看了下手上的表,抬头,继续尽职尽责的提醒我:“许先生,现在马上就要九点了,到了您健身的时间了。”   九点到十点,是那张表格上写好的,我每天一个小时的健身。   “我多穿件外套,保证不会着凉,我只是想出去散散步,或者慢跑,我在跑步机上也是跑,在外面跑也算是健身了,不是吗?” 我不死心道。   “许先生,如果您出去受了凉,先生会责罚我们的。”   “那你给先生打电话,说我现在想要出去。” 我想到刚刚封诀走之前的话,又补充道:“刚刚先生不是说,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您帮忙联系他吗?”   张伯动都没动,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许先生,想必先生并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被打扰,所以请您不要为难我。”   张伯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让我很是恼火,但我也看出来了,今天我不论说什么也不会走出这个大门。   我不再说话,只沉下脸,一声不吭的往回走。   “许先生,那边不是健身房的方向。” 背后又传来的张伯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深呼吸了几下,努力压下我快要喷薄而出的怒火,片刻后,才转身看着张伯,故意嘲讽道:“我今天身体不适,所以我不想健身,不想学习,也不想去画室,我现在只想回卧室睡觉,可以吗?”   说完我不等张伯回话,转身大步往别墅里走去。   我走的飞快,到后面几乎是跑了起来,我跑到别墅里,在李婶有些错愕的眼神里,蹬蹬的上了二楼,又跑到自己的卧室前,开门,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我靠在卧室的门上,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半响,我没有听到张伯跟上来声音,我略微的松了口气,这才往卧室里面走去。   我躺在柔软的床上,回想着刚刚张伯万年不变的笑脸上,出现了几乎可以说是裂开的表情,我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的畅快。   自我醒来的这十几天,张伯总是跟在我身边,时时刻刻的提醒,不,或者说是监督着我做这样那样的事情,这样密不透风的监视,让我心里的不适一直累积到现在,几乎快要压得我喘不过气,今天也算终于稍稍发泄了一些。   我暗自开心了一会儿,又开始盯着天花板发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冲动的大脑渐渐冷静了下来,我猜想,张伯不上来,是不是又在给封诀打电话?   封诀。   这个名字在我心里打了个转儿,其实我很清楚,张伯之所以这样做,肯定是因为封诀的要求。   而不知怎的,虽然封诀对我很好,但我却还是不敢对他发火。   我只能把长久不出门郁结的怒气牵连到张伯的身上。   我又忍不住地想——封诀又为什么不让我出门?   我困惑很久了,现在想来,为了治病,为了让我尽快恢复记忆,这些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儿,比起这个,我觉我更像是被封诀困在这栋别墅了。   想到这个可能,我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不可能的,我和封决是是情侣、是爱人,他不可能囚禁我的。   问题又绕回了原点——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因为我出车祸吓到他了,所以害怕我再次遇到意外而不让我出门?   这个想法一冒出我自己都觉得离谱,封诀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人,我又想到上次我和他要手机的事情,他好像因此还生了我的气。   封诀并不想我出去,也不想让我联系外界。   为什么?   我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盯着一旁的落地窗出神儿,今天天气很好,从窗口望过去天空蓝的晃眼,有几只我叫不上名字的鸟从窗前飞速掠过。   那个从我醒来后就反复出现的念头又冒了出来,我又开始日常困惑:封诀是不是真的爱我?   我回想着我们之前相处时的情景,那包含爱意的眼神骗不了人,那细心体贴的照顾作不了假,即便我有所怀疑,也决然说不出封诀对我不好。   正当我脑子里杂乱无章的念头一个接一个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敲响了——是张伯。   我没有动,因为我打定主意今天不出门了。   “许先生,先生电话找您。” 张伯的声音隔着卧室门依旧很清晰的传入我的耳中。   封诀?我猛地从床上起身,起身后我又犹豫了,张伯应该什么都跟封诀说了,那封诀要和我说什么?会严厉的训斥我吗?   “许先生?您睡了吗?” 门口又传来了张伯催促的声音。   我顾不得多想,起身下床,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口张伯看到我,对着电话恭敬的说了句:“先生,我现在把电话给许先生。”   张伯将电话递给了我,随后又往后退了几步,在一个即不会听到我声音,又能看到的我的位置站定。   我瞥了张伯一眼,拿着电话直接进了卧室,顺道将门关上。   我边往屋里走边将电话放到耳边,对着手机喊了一句:“先生。” 或许是因为违背了封诀制定给我的计划,我的声音有点小。   “我的小意不开心了?” 听筒里封诀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我被封诀明显哄人的语气弄愣了,随即又反应过来,是啊,封诀从没对我发过火,我以为的训斥根本不会出现。   “没有。” 我闷闷的回答。   电话那头传来封诀的轻笑声,那低沉的笑声通过电话似乎产生了轻微震动,让我紧贴着电话的耳朵有些发麻。   “小意没有不开心的话,那可以乖一点等我回家吗?”   “... 嗯。”   其实我很想和封诀说些什么,想说我可不可以出去,想说可不可以不让张伯跟着我,但话到嘴边只变成了一个嗯。   我在害怕,害怕封诀生气,如果封诀生气了不理我,那在这栋别墅里就没有人和我正常说话交流了。   “那小意现在可以把手机还给张伯吗?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他交代。”   听到封诀的要求,我忙有些急切的喊道:“先生...”   “嗯?怎么了?”   “我.. 我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我的意思是,如果...…” 我停顿了下,鼓起勇气般地把接下去想说的话说完,“如果…… 我想不起来,我是不是要一直待在这栋别墅……?”   电话那头的封诀也诡异地停顿了瞬,但很快,他语气照常地哄着我道:“会很快的,我保证,只要小意乖乖听话,很快你就想起来的。”   我不知道封诀口中的很快是多久,我有心想问,但又怕说错话惹他不开心。   但我却敏锐地发现,封诀他没有回答我的后面一个问题。   封诀又温柔耐心的安慰了我几句,最后再次叮嘱我,不要挂断电话将手机给张伯,我没有办法违抗封诀的话,只能有些失望的打开门。   张伯正站在我们的卧室门外,他风淡云轻的表情似乎料定了我会乖乖出来把手机还给他。   “许先生。” 张伯礼貌的向我摊开手,那意图很明显,我十分不情愿的将手机递了过去。   我看着张伯接过电话,对面的封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张伯认真的回应了几句 “好的”“知道了”,才挂断了电话。   张伯将手机收好,嘴角勾起一个礼貌微笑的弧度对我说道:“许先生,先生说今天的课程都取消了,您现在可以休息,如果无聊的话,也可以去花园逛一逛。”   我没有去花园,我甚至连卧室门都没有出去,我一个人坐在床边,盯着窗外发呆。   室内一片安静,这种安静并不会令人静心,相反,我更烦躁了。   我起身,开始在自己的卧室里四下翻找,我将放着我相片的相框拆开,又将那些拼好的乐高一个个拿下来,屋里所有能打开的柜子都打开了,我甚至在床底下摸索了半天。   两个小时后,我有些颓然的坐在地毯上,什么都没有,我找不到能证明我过往的只言片语。   我不甘心,又打算起身去画室看看, 出门的时候,我发现外面并没有人,没有张伯,也没有那两个打扫的阿姨,别墅里一片寂静,寂静到好像只有我一个人。   我的脚步打了个转儿,我想我是不是可以去其他的地方转转?平时张伯在的时候,很多地方我都没有机会去,比如三楼,再比如封诀的书房。 第5章   作者有话说:喜欢这本书的小可爱点点收藏啦!评论海星摩多摩多!   这是我这这栋别墅生活的第十二天。   我现在要干一件可能会被禁止的事情——我想去封诀的书房看看。   其实我并没有被明令禁止过不许去,但是从张伯日常的表现来说,他并不想让我去表格所规定外的任何地方,而且其实说起来,这样未经允许进入封诀的书房,其实是很不礼貌的,即便我们是恋人关系。   虽然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还是克制不住自己。   自醒来开始,我心中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怀疑,没有道理的,但这种怀疑一直存在,我本能的想要找到一些东西,但我也说不清我是想打消还是证明这种怀疑。   我先是谨慎的下到一楼,一楼大厅并没有人,我又喊了两声张伯,并没有人回应,我有些奇怪,但想到这更方便我去到封诀的书房,我便压下了这点奇怪,确认现在别墅里只有我一人后,我才小心翼翼的摸到了封诀书房的门前。   我所在的这栋别墅一共三层,一楼是客厅厨房还有张伯几个人住的地方,二楼一共六个房间,除了我和封诀的卧室外,便是画室,游戏室,健身房,还有封诀的书房。   至于三楼,之前我问过张伯,他告诉我上面的房间都是闲置状态,但二楼上三楼的楼梯口的地方,突兀的横着一扇本不应该有的门,   不过我今天没有打算去三楼。   我站在封诀的书房门前,再次左右看了下两边,确认没有人后才试探着摁下书房门的把手——但门并没有被打开,毫不意外它是被锁上的。   我不得不弯腰去查看,这个门锁是指纹加密码的,我略微思索下,尝试输入密码,下一秒,随着一声 “——滴” 门随之打开。   门开了,我却是呆愣在原地,事实上刚刚我输入密码的时候根本没有抱希望,但没有想到封诀真的将我的生日设置成了密码。   毕竟这看起来不太像封诀的作风。   我的心脏涌上了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我甚至有一瞬间想要退缩,我觉得我现在的行为有些对不起封诀。   我在门口站了许久,内心天人交战,但心里的日渐堆积的困惑终是压过了愧疚,我抱着我们是恋人是最亲密的人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迈步走了进去。   封诀的书房很大,装饰风格很符合封诀这个人的气质,黑白灰的主色调,简约冷硬家具装饰,正对着门的位置是一张宽大反正的黑色办公桌,办公桌的左侧则是一整面墙的书。   我走到了那面书架前,就近抽出了一本书,封面上写的是《时间序列分析预测与控制》,我打开翻了翻,没什么特别的,只能又放回了原位。   接下了我又翻了翻书架上其他的书,或许是我翻找的不细致,毕竟这么多书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翻完的,我什么都没发现。   我只好放弃了书架,转向了那个黑色的办公桌,桌面的很简洁,除了一些必要的办公用具,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我看了看就失去了兴趣。   不过办公桌是有抽屉的,而且我发现抽屉并没有上锁,我有些小心的拉开了第一层抽屉,入眼就是一张照片。   照片看起来有些旧了,但被保存的很好,从外表的痕迹来看,应该是经常被人拿出来观摩。   在看清照片的内容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怔愣。   照片上显示的环境应该是在一个类似酒会的地方,几个穿着很正式的人手持着红酒杯,围绕在着一个人在交谈着些什么。   而令我惊讶的是,这群人的中心位站的那个人竟然是我!   只是照片上我的脸看起来有些令我陌生,因为我从未在自己脸上见过那样自信从容的表情。   虽然照片只是抓取了当时情景的一瞬,但是不难看出,照片中的我在这几个人占据主导位置,周围的几个人明显在围绕着我打转。   这是我吗?   我以前竟然是这样的吗?   我握着照片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心脏也有些急促的 “扑通扑通” 的跳了起来。   我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紧紧的盯着那张照片中的我,心中的困惑翻腾而出。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酒会上——毕竟在封诀口中,我只是一个没什么正经工作的自由职业者。   难道是封诀带我参加的?好像可以这么解释,毕竟我们是恋人,而封诀看起来也是会参加一些类似这种场合的人。   理智上我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反驳。   我又忍不住凑近了仔细的看了看那张照片,在照片那几个人的缝隙中,我敏锐的发现有一个立着的牌子,我不得不又凑近一些,努力辨认着牌子上的字,半响才模糊看清了上面的两个字母——“EM”,后面字被遮挡了起来,无论如何也看不到了。   正在试图在这张照片上寻找一些其他文字性东西的时候,我耳朵敏锐的听到了门口有轻微动静。   我脑子一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率先将照片放回了原位,并快速将抽屉关上。   在我刚做完这些的时候,门外响起了 “——滴” 的一声,那是解锁密码的声音。   我心脏在这一瞬间几乎是停止了跳动,脑子里却是飞快的转过了无数的念头。   是张伯吗?我该怎么解释我在这里?但,我和封诀是恋人关系,我出现在恋人的书房这也并不奇怪吧?   想到这里我稍微松了口气,但这口气在我看清来人后瞬间又提到嗓子眼。   “小意?”   ——打开门的不是张伯,而是封诀。   我来不及探究为什么封诀会在这个时间点回来,我只能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一步步的走向我,而我只能僵在原地嗓音干涩的喊出一声:“... 先生。”   封诀走到我面前站定,他身高比我高出半头,这样凑近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总给我一种莫名的压力,尤其像现在这样微低着头俯视我的时候。   “告诉我,小意,你在我的书房做什么?” 他的眼神平静看不出喜怒,声音依旧柔和,他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但我的后脊却依旧忍不住觉得一阵发寒。   我想低下头,想借此躲开封诀的视线,但理智告诉我不可以,我不能表现自己的心虚,虽然我确实很心虚。   没事,封诀是我的恋人,他很爱我,他也很包容我,而且只是去了他的书房,没事的,我不断的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先生,我有些无聊,想找找一些书看。” 我听到自己这样回答,我甚至牵动嘴角努力对封诀露出一个自然的笑。   封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他那双浅灰色眸子露出一些我看不懂的神色,像是审视亦或是什么。   书房里安静极了,安静到我能听到自己的如擂鼓般的心跳。   这样安静的坏境下我撑不过十秒,我想说些什么打破此刻有些压抑的气氛,我觉得在这样下去我会克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   “... 先生,您怎么这么早...” 我还未说完的话被封诀突然的动作打断。   我的下巴被他有些发凉的手指强制性的抬起,迫使我不得不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我下意识的想转头,刚一动作就发现自己的下巴被封诀的手钳制的死死的。   我的心不由得一跳,封诀他,他发现我在说谎?他生气了?   “小意。” 封诀开口了,他用另一只手慢条斯理的撩开了我额前的碎发,接着他的手指又顺着我的额头一直慢慢划到我的脸颊。   他的动作很轻柔,也很亲昵,但我感觉我被触碰的肌肤汗毛都立了起来。   封诀做这些的时候,一直看着我,他眸色深沉,那双看不出情绪的双眼很平静,平静的像是风暴来的前夕。   我下意识的闭上眼,不敢去看他的视线。   “为什么不敢看我?是因为做错事了吗?   “恩?”   封诀说的很慢,最后那个恩字更是轻到几乎听不到,但我却明白了,封诀看出我在说谎了。   “先生,我...” 我艰涩的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封诀也没有给我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他用食指轻轻的压在我的嘴唇上,附身将嘴唇贴到我耳朵附近,像是诱哄般说道:“小意,你知道,不论你怎样我都是爱你的。”   封诀略顿了下:“——但我更喜欢你乖一点。”   脸颊被柔软触碰,封诀蜻蜓点水般吻了我的右脸。   我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个颤,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第6章   这是我在这栋别墅生活的第十五天。   我觉得我要疯了。   我以为那天书房的事情就那样过去了,但事实上并没有,我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了封诀对我的惩罚。   我最喜欢呆的画室,在三天前就被被牢牢的锁住了。   “许先生,画室的墙顶有些漏水,过几天需要修补一下。” 张伯是这样跟我解释的。   他解答完我的疑惑后,便悄无声息的走开了。   没有督促我做功课,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我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早上他也没有催促我起床。   我如愿以偿的甩开了张伯,这个认知让我开心,但我开心情绪维持了不过一个上午。   因为我发现,平时是如影随形的张伯不在了后,那白天这所别墅里只会留我一个人。   空旷,寂静,也令人不寒而栗。   午饭的时候,我坐在餐桌前看着正在在餐桌上摆饭的帮佣,开口问道:“张伯呢?”   那名帮佣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他仿佛没有听到般看着自己的手上的动作,认真的将装着菜的盘子一一在我面前摆好。   在我快要按耐不住想要再问一遍的时候,那名帮佣终于直起身,恭敬的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张管家这几天有事不在,许先生,您慢用。” 帮佣说完就退下了。   我恼火帮佣的态度,但我又不能做些什么,因为我知道我即便大声呵斥他,对方也不会给我多余的情绪,这里的所有的帮佣都这样,仿佛像是一个无感全失只会工作的机器人。   我有些憋屈的吃着饭,脑子里想着,一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既然画室被锁上了,那我可以去一楼的钢琴放待一会,练练琴打发下时间,而且依照以往来说,下午任言会在 2 点的时候准时过来教我钢琴。   但在我看到同样紧闭的钢琴房时,我心里浮起了一个并不太好的念头。   我皱着眉了拧了拧被锁上了钢琴房门,果不其然,它是锁上的,我又去看了其他的房间,情况同样如此。   我站在别墅无人的一楼客厅,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封诀的惩罚。   对于那天我擅自闯进他书房的惩罚,虽然他嘴上不说,甚至比以前对我还要好。   我整个白天只能在二楼卧室,一楼客厅,到处游荡——是的,我现在甚至连花园也不能去了,因为别墅门被锁上了。   别墅很大,我踩着拖鞋走动的时候,甚至能听到自己踩到地板时的回音。   这种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寂静令我心慌,而时间更像是被这种寂静给无线拉长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第三天晚上的时候,我已经有些崩溃了,我从下午三点就开始坐在离别墅门最近的沙发上,紧盯着那扇关闭的门,我像是等待主人回家的宠物般等待着封诀。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想要见到封诀,我想要认错,但我更想要质问,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不是恋人吗?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我脑子里反复过着一会见到封诀要说的话,我想,我应该要先道歉,毕竟是我有错在先,如果封诀原谅了我,我会在心平气和的和他谈一谈,告诉对方我不想要这样被对待。   时间在我焦躁难耐的情绪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终于,在时针指向 7 的时候,门口终于传来了不大不小的动静。   是封诀!   我猛地站起身,几步便走到了门口处。   “滴——” 密码解锁的声音,“咔哒!” 门被打开了。   我看到西装革履的封诀出现在门口,他身后还有几天不见的张伯,不过此刻我顾不上其他,我紧盯着封诀那张俊美的脸,心跳都加快了。   “先生!” 我声音急促的都有些发抖。   相对于我有些失控的情绪,封诀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态度,他对我回以微笑:“小意。”   看着他不紧不慢的脱掉外套递给身后的张伯,又换上鞋,我有些安耐不住的开口道。   “先生,您有时间吗?我有话要跟您说!”   封诀这才将目光正式放到我身上,他嘴角噙着我熟悉的微笑,声音也依旧温和:“小意,可以等我一会吗?我有个视频会议要开。”   封诀说完又安抚般的摸了摸我的头,转身往楼上走去。   又是这样!前天是这样,昨天也是这样,但两次我都是等到睡着的时候,他的工作都没有忙完,不光这样,每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封诀已经不在别墅了。   今天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在这样被敷衍过去。   我慌忙跟了上去,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先生,您大概要忙多久,我可以在书房等你吗?”   封诀回身看向我,那眼神仿佛再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我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又急忙补充道 “我、我保证不打扰您,我只想和您待在一起,可以吗先生?求你了...”   不管怎样,我不想在这样一个人待着了。   “听话。” 封诀拍了拍我抓着他袖子的手,声音略沉了一些:“乖一点好吗?”   乖一点。   听到这三个字我忍不住哆嗦了下,我不由的想起三天前,封诀在书房也对我说过这这句话,虽然当天晚上封诀没有再表示什么,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事实证明并没有。   这三天的冷暴力让我明白,我不能这样忤逆封诀,我不敢想如果我此刻不听他的话,是不是会继续这样的情况。   半响,我不情愿的放开了封诀的袖子,就那样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他踩着台阶一步步的走上二楼。   今天又要这样吗?   我很不甘心,如果今天不说清楚,明天是不是我依旧要被丢在空无一人的别墅里?   在他身影快要消失到拐角处的时候,我咬了咬牙,顾不得身后的张伯,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了楼梯。   去他妈的,我不想再等了!   最坏也不过再被冷暴力几天,这和现在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跑上二楼的时候,封诀似乎听到了动静,他站在拐角处微挑眉,像是不赞同般的看着我。   我顾不得自己有些气喘,看到封诀立刻开口道:“先生,对不起,那天擅自进您的书房是我错了,对不起!”   我甚至说完还深深鞠了一躬。   其实这个动作用在恋人间实在是太怪异了,但我顾不上了,我只想让自己道歉表现的有诚意一些。   鞠完一躬我又快速的直起身来,我并没有想听封诀的回答,我只想趁着我现在还有着一腔的勇气,问出我这么久以来的一直盘桓在心头的困惑。   “先生,为什么我不能出去!”   我声音有些大,甚至带着质问的语气。   封诀没有回答我,只是那样看着我,走廊里的光并不太明亮,他的脸有一半隐没在阴影中,让我看不清。   我没来由的感到心虚,却依旧强撑着站在原地,倔强的回看过去,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五分钟又或许是一分钟,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这几分钟内快速的消散,在我快要站不住的时候,还是封诀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糟糕的气氛。   “小意。” 他声音沉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所剩无几的勇气被这一声瞬间击垮,尤其是看到封诀表情淡淡的走向我时,我没出息的慌了。   我低头不敢看封诀,小声又快速的补充一句:“先、先生,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这样一个人待在别墅里。”   我紧盯着脚下的地板,有些不安绞动着自己的手指,呼吸间,我看到封诀站在我面前。   “抱歉,小意,是我考虑不周了。”   我听到封诀这样说,并将我绞在一起的手分开,握在了他的干燥温暖的手中。   “是我这段时间太忙,忽略了你的感受,真的抱歉,是我的错。”   说完他执起我的手,凑到他的嘴边,低头在我的食指上轻轻烙下一个吻。   我不由的抬起头,看着封诀格外诚恳的眼神,仿佛真心实意的在为自己的疏忽而懊恼,我一时有些茫然了。   我预想过很多我说完这些话他会有的反应,或冷淡,或愤怒,唯独没有现在这样的。   “这几天公司有个项目需要我亲自把关,实在走不开,小意在等我两天,等忙完了带你去海边散心,可以吗?”   解释完封诀又像是在叹息般说道:“我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   我彻底卡壳了。   难道这几天是我多想了?没有所谓的冷暴力,封诀这几天就真的是在忙工作,而别墅里上锁的房间或许是因为张伯不在?   “我...”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封诀将我揽进他的怀里,低声哄道:“好了,不气了,小意不是跟我去书房吗?我本来想让你好好休息的,但是小意想要陪我,我求之不得。”   “所以,我的小王子,别再生气了好吗?”   不知因为封诀的怀抱,还是因为他有些肉麻的话,我的脸腾的热了起来,我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道:“那个,没有,先生.. 我没有生您的气...”   其实有的,怎么会不生气,任谁被这样对待都会生气。只是,这样的封诀让我没办法在理直气壮的气下去。   虽然不知道以前的我是怎样的,但现在的我本质吃软不吃硬。   额头被柔软触碰,我听到封诀的轻笑一声:“不管我的小王子因为什么不开心,那都是我的错。” 第7章   作者有话说:来晚啦!等更的小可爱们抱歉,假期三次元太忙!过几天就好了!   这是我在这栋别墅生活的第十六天。   我从床上睁开眼,屋内光线昏暗,我摸索着拿过床头柜子上的电子表,上面显示是 6:15。   我意识到从昨晚到现在我也睡了不过三个半小时,但我并不觉得疲惫,反倒精神抖擞,我觉得我此刻的状态,让我下去围着花园跑个十圈都不成问题。   我此刻有些亢奋的状态,源于封诀说今天要带我去海边。其实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出去了,这意味着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我待了半个月的别墅,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反正躺着也是睡不着,索性我直接爬了起来,准备将昨晚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在检查一遍,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遗漏。   封诀说这次要待两天,今晚还要在海边住一晚,我把旅行包里的翻看了一遍,备用的衣服,简单的洗漱物品,还有防蚊虫的药。东西很少,不过两下就翻完了。   我又在房间转了一圈,觉得实在没什么可以做的,索性洗漱了下出了卧室门。   我下楼的时候,看见张伯正指挥着几名帮佣打扫,看见我,张伯脸上堆起一个标准的微笑,打招呼道:“许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   我心情很好,连带看张伯都顺眼不少,我和他打完招呼,准备去外面的花园转转打发下时间——昨晚封诀说 8 点出发,这会实在是有些太早。   岂料我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张伯喊住。   “许先生要去哪里?” 张伯几步跟上,用那种万年不变的,带着恰到好处礼貌的语气询问道。   我皱起眉毛,收回刚刚说他顺眼的话,这个老家伙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我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楼上传来的声音打断。   “小意。”   我抬头望去,意外的看到了封诀,而且是我从未见过的的封诀。   他没有了往日的一丝不苟,身上穿着的深蓝色的睡衣让他看起来有些慵懒,头发因为少了发胶的束缚,有几缕碎发松散的垂落在额前,这让他少了平日里那种冷漠锋利,多了些柔和温润,而且整个人看起来年轻好几岁。   我看着封诀走到我面前,想起今天他要带我出门,心下开心,连和他打招呼的语气都上扬了起来:“先生!您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封诀自然的拉过我的手轻轻的捏了捏,笑着回我:“我习惯早起了。” 他又抬起手帮我整理下额前的碎发问:“倒是小意,怎么今天这么早起床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醒了就起了呗。” 总不好说我因为要出去太兴奋了吧。   封诀没在说话,只笑着看着我,又不轻不重的捏了捏我的手。   我脸有些热,但没有将手抽回来,我觉得现在的我已经渐渐习惯了封诀这样带些亲昵的动作了。   又或许是那三天的独处实在令人心慌,我现在甚至渴求着封诀的碰触,只有这样实质的带着人类特有体温的接触,才会让我觉得心安。   -   因为想着出游的事情,早饭我吃的心不在焉,见封诀放下筷子后,我也立马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去。   “先生,我吃好了。” 我站起身:“我先上楼去拿背包。”   “小意。” 封诀喊住我,并将他手边一杯盛着牛奶的玻璃杯递了过来,他温声说道:“不急,先把这杯牛奶喝了。”   我忍不住蹙眉,说实话我真的很不喜欢牛奶的味道,刚想拒绝,就看到了封诀柔和却不容拒绝的眼神。   “你吃的太少了。”   我知道我不能拒绝了,封诀要求我的做的事情,即便我不喜欢,我也是要做的,这是我和他相处了十几天得出来的结论。   我只能将杯子接过来,努力让自己忽略牛奶的腥味,像是喝药般几口将牛奶喝完,最后忍着恶心将喝空的杯子放下。   “我的小意最乖了。” 封诀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吧,碍眼的张伯和糟糕的牛奶并没有破坏了我高涨的情绪。   我拎着那被我检查了好几遍的背包走到别墅大门的时候,就见封诀站在打开的副驾驶的车门前轻声喊我:“小意,坐这里。”   我怔愣了一瞬,但还是听话的走过去。   在我弯腰上车的时候,封诀绅士的将手撑在车门的顶部,防止我碰头,说真的,每次被封诀这样细心照顾的时候,我总会觉得不自在。   我对封诀说了声 “谢谢”,才快速上了车,还没来得及坐好的时候,就被眼前突然附下身的封诀弄的脑子一懵,他几乎是以怀抱的姿势将我禁锢到座位上。   这样近的姿势,独属于封诀的气息几乎将我全部包围,我甚至能感受到封诀近在咫尺的鼻息打在了我的脖颈间。   我忍不住一个颤栗,有些结巴的喊道:“先、先生。”   封诀偏头看向我,发出一声询问的 “恩?”   他偏头的那一瞬,高挺的鼻尖似是不经意般轻轻滑过我的脸颊,我的身体更僵硬了,心跳也不由的急促了起来。   太近了!我的身体不由的使劲贴紧了座椅靠背,试图拉开一些和他的距离。   还好很快封诀起身,揽在我面前的胳膊也跟着收回,与此同时我听到了一声清脆的 “咔嚓” 声。   “怎么了小意?” 封诀又问。   “我...”   等等?   我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安全带,又看了看眼中带着一丝笑意的封诀,所以,刚刚封诀只是帮我系安全带?   回想刚刚自己那别扭的表现,真够傻的,我瞬间窘迫了起来,只能低着头躲开封诀的视线,小声道:“没、没什么先生。”   我听到封诀轻笑了一声,又看到他伸过来的手帮我整理了下安全带的位置,最后才车门才被轻轻的带上的声音。   脸很烫,这种烫在封诀坐到主驾驶位的时候还没有消散。   头又被轻轻的揉了揉,我听到封诀说:“好了小意,出发了。”   -   封诀车开的不算快,但倒车镜里别墅的景象还是快速的变小,到最后成为一个模糊的小点,直到消失不见。   我忍不住将车窗降了下来,侧身趴在车窗前,盯着外面飞速倒退的风景,五月初的风正是温和,吹到脸上很是舒服。   我的心情莫名的飞扬了起来,即便外面的风景并没有那么好看——这十几分钟下来我没有看到任何有其他人类生存的地方,视野所及之处全是杂乱的灌木枯草,偶尔会有几颗歪斜的树。   随着外面像是复制黏贴的景象像是没有尽头般的掠过,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我坐回到座位上,忍不住看了眼左手边正在专心开车的封诀,心想为什么封诀会将别墅建在这里?   这个问题我其实很早以前就想过,虽然我失忆了,但心里似乎有本能的声音告诉我说,这是不正常的,没有谁会这样。   我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个地方,是小意选的。”   我选的?!   封诀这个回答令我震惊极了,我实在不明白失忆前的我,为什么会选择将自己的住处建造在这样方圆几里都没有人烟的地方,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我选的?” 我还是不相信,不死心的问封诀原因:“为什么呢先生?我并不觉得我会喜欢这里。”   “你只跟我说你喜欢清静。” 封诀解释完又轻叹一声:“但我知道你都忘了。”   封诀语气中的失落太过明显,让我不忍心在追问下去,对着失忆的伴侣说那些被遗忘的过往,怎么想都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我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不再开口。   封诀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安慰道:“会好的,别想太多,你知道不管怎样我都是爱你的,这就够了。”   我只能嗯了一声。   封诀这才收回手,又在车中间的显示屏上点了几下,很快,一阵舒缓的钢琴曲在车内响了起来。   “睡会吧小意,到了我会叫醒你。”   我并不想睡,外面的风景我还没有看够,但不知怎的,封诀的话说完后,一阵汹涌的困意席卷了我,尽管我努力尝试睁开眼睛,但眼皮像是被胶水黏住了般,闭上了就再也睁不开了。   彻底的陷入黑暗前,我恍惚听到封诀模糊不清的声音,不似以往的温和,而是透着无尽的冷漠。   “为什么总是要好奇呢...”   “头疼...” 第8章   病态驯养章节阅读,(已完结)失忆醒来后我有男朋友了?,  友情提示,穿着救生衣落水要让自己保持肢体不乱动才能浮起来,过分挣扎可能会导致溺水。   另,一定要正确穿戴救生衣,尤其是带子要系紧!(眨眼)   我仿佛置身在一片黑暗的虚无,面前有个面目不清的女人一直在尖利的对我说着些什么,我听不清她话中的内容,却能感受到她强烈的情绪。   那是憎恨的,厌恶的,又是悲伤的,痛苦的。   我仿佛要被对方倾泻而出的负面情绪淹没了,我很害怕,想要开口劝慰这个女人,但我不敢,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说,别说话,因为会被惩罚。   意识像是被割裂成两个,一个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另一个置身事外般思考着一个问题。   她是谁?我是谁?我们又是怎样的关系?   我想要走出去,却动也不能动,想要尝试看清女人的脸,却觉得一阵头痛欲裂,眼前的景象很快消散,只留下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将我淹没。   恐惧、孤独像是交错的藤蔓般紧紧的扼住了我脖子,让我无法挣脱,更无法喘息。   谁来救救我?我要死了。   我在黑暗中用力嘶喊了许久,没有任何回应,整个世界像是仅剩下我一个人,我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好像是被浓稠的黑暗吞没了。   我心里有个声音明白的告诉我,没有人会来救我,因为没有人爱我,我的存在是没有价值的。   意识渐渐回归混沌,我放弃了抵抗,就这样吧,没有价值的人消失了也就消失了吧。   “... 小意。”   一个声音穿透了黑暗,直直的刺入了我的大脑,拉回了我的意识。   谁?谁在说话?小意?小意又是谁?   “... 小意,醒醒。”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是谁来着?他口中喊得小意是谁?我突然想起来了,对了,那是我,我是小意。   我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一双带着关切的眼睛,那双眼睛很熟悉,但刚从噩梦中醒来的我却一时想不起这是谁。   “小意,做噩梦了?”   熟悉的嗓音终于拉回了我的理智,我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那是封诀,也是我的爱人。   我是有爱人的,而且我的爱人很爱我。   愣了几秒,我猛地抱住了封诀,“封诀!”   我知道我现在是不理智的,但是我顾不上了,我现在急需一些安慰,来驱散那梦留给我令人绝望的情绪,而封诀带着体温的怀抱是最好的选择。   封诀像是被我突如其来的主动弄愣了,过了几秒,我才感觉他回抱住我,后背被安抚的拍了拍,我听到封诀有些低沉悦耳的声音哄道:“好了,小意不怕,我在呢。”   不够,这些不够。   我抱着封诀的胳膊更用力了,下意识的确认:“先生,你是爱我的对吗?”   “我怎么会不爱我的小王子呢,我永远爱你,我的小意。”   平时羞人的爱语此刻成为了良药,我将脸整个埋进封诀的胸膛,感受那里有力的跳动,而封诀也没在多说,只是抚摸我的动作更温柔了。   压抑的情绪在这样的安抚下慢慢褪去,理智开始渐渐回笼,随着理智回来的还有我的羞耻心。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封诀怀里起身,为自己刚刚不太理智的行为解释:“抱歉先生,我做噩梦了。”   “为什么要道歉呢?我们是恋人,你不需要为这些小事情道歉。” 封诀抬手帮我理顺了下头发:“我很开心你的需要。”   我看着封诀温和的笑眼,乖巧的点了点头。   “好了,既然醒了,那我们去看看海吧。”   随着封诀的话,我这才发现刚刚我是躺在床上的,而周围的坏境像是一个类似卧室的地方,为什么说类似,因为我能感觉到整个屋子在轻微的摇晃,而且我还能听到很近的海浪声。   我脑子有些发蒙,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应该在车里,而这里是哪里?   仿佛看出我眼中的疑惑,封诀解释道:“你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到了也没醒,我见你睡的舒服,便直接把你抱进来了,现在我们是在游艇上。”   是这样吗,我昨晚因为太兴奋导致天亮才睡着,不过这一觉睡的有点沉,竟然连封诀抱我都没醒,我总觉得我自己忘了点什么,但又一时大脑空空想不起来。   不过我接受了这个解释。   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遗憾的,我本意是想一路看看外面的风景的,谁知道因为太能睡而错过了,不过这点遗憾在站在游艇的甲板上的时候立马消失不见了。   我倚在栏杆上,看着眼前海上的风光,封诀与我并肩而立。   现在应该是下午三四点的光景,海上阳光并不刺眼,视野所及之处全是广阔无垠蓝色,咸湿温热的海风迎面而来,空中很多白色的鸟飞来飞去。   这样开阔的海面着实让人开心, 我忍不住感叹道:“好美。”   封诀偏头看向我问道:“开心吗?”   “开心!”   封诀轻笑一声:“这就开心了?那下午的活动可怎么办?”   我觉得我眼睛此刻肯定是发光的,我看着封诀带着笑意的脸,忍不住追问到,“活动?是什么活动?”   “那个不着急,在此之前你要先吃点东西。”   我这才意识到我因为睡觉都错过了午饭,但我并不觉得饿,太多的开心已经把我填满了,我已经等不及封诀口中所说的活动了。   简单的吃过些东西,我随着封诀来到了游艇的另一头,我看着游艇旁有个工作人员摆弄着一辆什么机器。   我忍不住问封诀:“先生,这是什么?”   “摩托艇。” 封诀将一个救生衣递给我:“小意,穿上这个,我带你去玩一圈。”   我接过救生衣,有些惊讶的看着封诀,说实话,对于封诀会骑摩托艇这种一看起来就很热血的运动,着实让我吃惊,毕竟平时的他看起来总是严谨且一丝不苟的。   许是见我愣在原地,封诀又笑着将刚递给我我的救生衣拿走。   “不会穿?”   我本想说不是,但封诀已经,已经在我面前弯下腰,亲自将救生衣套在我身上,并细心的帮我穿戴好。   我有些脸热,小声道:“谢谢先生。”   “封先生,都检查好了,没问题。” 工作人员跳上游艇,对封诀恭敬的说道。   封诀点了下头,那名工作人员便退下了,快的像是刚刚没有存在一样。   封诀利落的翻身上了那辆摩托艇,又对着甲板上的我伸出手, 笑着邀请道:“小意,来。”   说骑摩托艇是项热血的运动一点都为过,但凡男人开过一次就会爱上这种惊险又刺激的运动。   我刚开始还因为不好意思而无处安放的手,随着封诀开的越来越快,这会已经紧紧揽在了封诀的腰上,震耳的发动机声加上两边不断被带起来的海浪,连带着我都开始热血沸腾。   平静的海面被划出了一圈一圈的白色水浪,封诀甚至来了几次惊险的漂移摆尾,惊得我笑声叫声不断。   这样跑了四五圈,封诀慢慢的将车速度慢下来,最后彻底熄了火,只让摩托艇随着海浪的节奏飘荡。   但我的心跳好像还没有从刚刚的剧烈运动中平复下来,反而鼓动的越来越快,我将头抵在封诀宽厚的肩膀上,久久没有说话。   在这样广阔的海面上,天空和海的交界都模糊了,整个世界好像就剩下我和封诀两个人,在这辆被大海衬托到无限渺小的摩托艇上,依偎着飘荡在这海面上。   不问来处,不知归处,却有一种孤独至死的浪漫。   许久,封诀偏过头,声音低沉:“小意想不想试试?”   我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封诀:“我吗?” 随即我又兴奋了起来:“真的吗?我可以吗先生?可、可我不会呀。”   “很简单的,我教你。”   听到封诀这样说了,我便不再客气了,我小心翼翼的在封诀的帮助下挪到了前面,封诀则是在我身后,以一种从背后整个环抱住我的姿势,将我的手放到摩托艇的把手上,缓缓说道:“这里是油门,转动就可以走。”   “这里,是刹车...”   他的嘴唇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的,说话间气息全喷洒到我发烫的耳廓上,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想拉开一些距离,但这种姿势,我根本不可能完全躲开,我的注意力被分散,一半放在听封诀的话的内容,更多的却是被那道灼热的,强烈到不可忽视的气息分走。   “... 明白了吗?”   “小意?”   “恩?” 我猛的回过神儿,意识到封诀的讲完了,为了掩盖自己刚刚分神的事情,我忙点头表示:“我明白了先生。”   “真明白了吗?” 封诀似乎不太相信,“如果不明白我可以再讲一遍。”   我实在不想让他在重复一遍刚刚的事情了,我的手握住摩托艇的方向盘,语气强调道:“我真的明白了先生!”   封诀稍稍离开了我些,嘴里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笑,“好吧,那你可以试着开一开。”   我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回忆着刚刚封诀教授的内容,前面的我真的都听懂了,后面有一点记不太清,但我想问题应该不会太大,我试着小幅度的转动了下油门,摩托艇的发动机发出了蓄势待发的翁鸣声。   这给了我信心,我又加大了点力道,摩托艇便突的向前挪动了一截,我吓得赶紧松开油门,有些紧张的回头看了眼封诀。   “没事,小意做的很好。” 封诀鼓励道,“再试试。”   得到肯定的我放下心来,又觉得作为一个男人不能这样胆小,而且我很想试一下自己将摩托艇开的飞快的感觉,我心下一横,转动油门的手猛地用力。   摩托艇轰鸣着冲了出去,扑面而来的海风吹得我的几乎睁不开眼睛,我忍不住开心的大喊:“先生!我学会了!”   话音未落,兴奋的喊声变成了惊呼!也不知道我哪里操作失误,摩托艇猛地打滑着向一侧翻了过去,我来不及做些什么便以倒栽葱的姿势扎进了海里。   我被四面八方的海水淹没了头顶,咸苦的海水一股脑的灌进了嘴里鼻腔里,生理上的痛苦和心里上的恐惧让我一时忘记了自己还穿着救生衣,求生的本能让我努力向上挣扎,身体却还一直向下沉,无论我怎样用力的扑腾都无济于事,耳膜也猛地鼓胀起来,大脑嗡嗡直响,有那么几秒是空白的。   我要死了吗?封诀呢?封诀会不会有事?   下一秒,我觉得身边有人猛地扑向我,接着腋下被一条胳膊用力的托起。   “哗啦” 一声,我的脑袋猛地冲出水面。   “小意,你没事吧! 小意!”   耳边是封诀模糊却焦急的声音,回答他的是我剧烈的咳嗽声,好不容易我平复了些,我有些无力的摇摇头:“先生、咳!我没事...”   “是我的错,吓坏了吧。” 封诀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   我想告诉封诀这不怪他,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逞能,但我实在说话费劲,只能一味的摇头。   好在这时救援的船开了过来,我在封诀和救援人员的帮助下,爬上了救生船,身体接触到船板的那一刻,我才觉得我真正的死里逃生了。   我紧盯着后面封诀也翻身上了船,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我大口的喘着气,无力的低垂下头,这一低头,我才发现我的身上救生衣的两个带子只堪堪系着一个,应该是掉进水里后被浪冲开的。   这个认知让我脑子蒙了一瞬,后知后觉的觉得害怕,如果这个救生衣扣子全部解开,如果封诀不在,我今天是不是就真的会命丧大海。   封诀一上船就将我揽进怀里,上上下下的检查着,在确认我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后,才整个将我抱住。   “小意,告诉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捕捉到封诀往日冷静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您别担心。”   “是我的错。” 封诀抚了抚我的后脑勺,喃喃道。   “不怪先生,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让我小王子受到这样的惊吓,是我的错,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额角被冰凉的唇触碰了下,我觉得我心里有个角落好像开始塌陷了。 第9章   作者有话说:封诀:只剩下一颗星星就好了。   这一场意外的落水,我没有了继续游玩的心思,早早的和封诀坐着救援船回了游艇。   上了游艇的第一件事,封诀便将裹着大毛巾的我打横抱了起来,看样子是打算将我一路抱进去,我最多是呛了两口海水受了点惊吓而已,封诀这个架势好似我受了多严重的伤一样。   “先、先生,我自己能走。” 我慌忙挣扎着想要下来。   “小意,乖一点,别乱动。” 封诀声音低沉,但语气中是不容拒绝意味,我只好放弃挣扎,有些脸热的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封诀稳稳的抱着我一路往游艇的二楼走去,最后进了浴室里才将我放下。浴室里已经有些缭绕的水汽弥漫在空中,浴缸里甚至已经提前放满了水。   封诀将裹着我的毛巾从我身上取下来扔到一边,伸手捏了捏了我的脸:“小意,你先好好泡个澡,待会在带你吃点好吃的压压惊。”   “好的,先生。” 我乖巧的点头。   “那我先出去等你,有什么需要你喊我。”   说完封诀便要转身出去,我忙喊住他:“先生!”   “怎么了,小意?”   我看着同样浑身湿透的封诀,不好意思的说道:“先生,你也先去洗个澡吧,不用在外面守着我,我也没什么特别需要的。”   封诀笑了笑:“我等你洗完再洗。”   我突然意识到,虽然这栋游艇很豪华,功能齐全,但实际上并不大,虽然有两间卧室但却共用一套浴室,所以封诀只能等我洗完才能洗。   但这会已经快晚上了,夜晚海上的温度又很低,我有些担忧,封诀这样会不会生病呀。   “先生,要不——” 我的话戛然而止。   回过神儿的我好想打死秒前开口的我自己,我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刚刚未出口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要不什么?” 封诀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我。   “没、没什么,我会很快洗完的。” 我慌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先生您不用等太久。”   封诀听完我的话却是笑了,他突然向前一步,弯下腰凑到我的面前,凑到离我脸几乎只有一两厘米的位置才堪堪停下。   “是这样吗?可我刚刚以为小意是在邀请我一起洗。”   他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脸,但比之以往似乎又多了些玩味儿,他声音低沉而缓慢,说话间气息几乎全部喷洒到我的脸上。   “如果能陪我的小王子一起,我乐意至极。”   我的脸瞬间爆红,忙有些结巴的否认道:“没、没有、先生!您误会了!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真不要吗?”   封诀的尾音上挑,仿佛真的是再认真询问我的意见,但我总觉得他语气里更多的是令人心悸的暧昧。   我努力向后仰了仰脖子,拉开了些和封诀之间的距离,慌张的大声拒绝:“不、不用的!先生!我、我自己可以!”   封诀突然轻笑出声。   我从慌张中回过神儿,有些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封诀,虽然以往封诀总是会对我笑,像这样几乎可以说停不下的笑还是第一次,而且我总觉得现在封诀的笑才像是发自真心的,很奇怪,但我就是这么觉得。   封诀过了一会才停下笑,但看向我的眼睛中的笑意还未退散,我看着他的脸快速的在我眼前放大,我清楚的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我却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嘴角被柔软轻轻覆上,一触即分,快的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你真可爱。”   我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我看着封诀笑着直起身,又伸手揉揉我头:“好了,快去洗吧,待会儿要着凉了。”   直浴室的门被重新关上的时候,我的大脑才好像随着那 “咔哒” 一声的关门声,重新转动了起来。   我的天!   我用力的搓了搓发烫的脸,才觉得脸上那惊人的热度消散了些,但狂跳不止的心脏让我有一种自己要坏掉的错觉。   太不正常了!   这样的不正常的在我泡进浴缸里许久后才慢慢消散,我无力的仰靠在浴缸的边缘,盯着天花板,脑子里思绪万分。   封诀和我之间的界限感越来越薄弱了,从我失忆醒来,封诀一直是克制有礼的,但这一两天...   我抹了把自己潮湿的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不是不明白封诀一点点的试探,他像是一个精明的猎人,游刃有余的诱捕着他狩猎圈里的猎物,猎物有着十足的警惕性,可猎人收起了猎枪,反而给予了猎物食物和关怀,久而久之猎物也会被迷惑,忘记猎人的危险。   封诀正以一种缓慢却强势的姿态侵蚀着我的心神,更可怕的是我明明知道对方的目的,但我却没有办法强硬的抵抗,因为他每次的侵入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自然而然。   我觉察到了自己的松动。   但这不应该,我有着太多的困惑——最起码在我恢复记忆以前,这不应该发生。   -   等我和封诀一切收拾妥当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吃过一顿豪华的海鲜晚餐后,封诀邀请我去三楼看星星。   我本意是想拒绝的,整理好思绪的我,想要有意识的减少我和封诀的单独相处,但封诀像是看出了我未出口的拒绝。   “小意就当是陪我好吗?”   封诀的一句话让我犹豫了,他说的是让我陪他,而不是他陪我,这样我就没有太好拒绝的理由了,不过封诀也没给我犹豫太久的时间,他直接牵起我们手,带着我走上了三楼。   算了,下次再说吧,我没骨气的妥协了。   游艇三楼有个专门看星星的屋子,屋子的顶部全是玻璃,这样既隔开了海边晚上凉凉的夜风,也一点不会妨碍看星星的视野。   “小意,躺这里。”   封诀细心的拉着我在一旁的躺椅躺好,他自己则是躺在了另一个躺椅上,我说了声谢谢,便抬眼望向了满天繁星。   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又在自己特定的位置上,闪耀着或明或暗的光,它们是热闹的又是孤独的。   那一刻我内心是震撼的,我醒来这么久,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躺在画室前的落地窗前看天空,但夜晚的天空这还是第一次看。   我久久不语,最后也只感叹了一声:“好美。”   “美吗?” 一旁边传来封诀的声音,我回过头,发现他正在专注的看着我,我垂下眼帘躲开他的视线,轻轻的恩的了一声。   “我有一个有关小王子和星星的故事,不知道小意想不想听?” 封诀顿了下又开口道。   我侧过身有些好奇的看向封诀。   “有一颗星星,它生来就和别的星星不一样,它不会像别的星星那样闪烁,也不能发出温暖明亮的光,它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它只是一颗丑陋的,连发光都做不到的星星。”   “它在黑暗的宇宙中孤独的生活了很久很久,久到它以为它这一生可能到陨落也只能这样了,结果上天意外的让它碰到了一位小王子。”   “这颗星星一下子就被小王子吸引了视线,因为从未见过那样鲜活的人,它想要和小王子做朋友,但它实在是丑陋又没用,他甚至不能用发光来吸引小王子的注意。”   “星星只能远远的望着那小王子,它很想和小王子产生一些交集,哪怕小王子只是看它一眼呢?星星觉得如果小王子真的能看它一眼,让它现在就陨落也没有关系。”   我渐渐的被封诀的故事所吸引,见封诀停顿了下,忍不住追问道:“先生,后来呢?”   “后来,星星得偿所愿,小王子看了它一眼,或许不是看它,而是看了它身旁的星星,但星星很开心,它认为它之前那些年孤独寂寥的日子,为的就是遇见它命中注定的小王子。”   “不过...” 封诀略略停顿了下,又继续说道。   “... 星星的开心没有维持太久,它更寂寞了,它发现自己不满足这一眼,它开始想要更多,它想要小王子离他近一些,想要小王子的碰触,想要小王子的拥抱,更想要小王子全部的视线都只停留在它身上...”   封诀本来温和平缓的语气变的有些急促,那语气里似乎包含了很多情绪在里面,让我忍不住有些害怕。   我总觉得封诀的故事意有所指,我很自然的联想到我自己身上,毕竟他总爱喊我小王子,如果,我是故事里的小王子,那封诀就是故事里的星星?   但我很快否决了这个联想。   丑陋的,无用的,自卑的,这些词我根本无法联系到封诀身上,封诀有着一张极英俊的脸,而且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是自信从容且强大的。   “小意,想不想知道故事的结局?”   发散的思绪被封诀的声音拉了回来,这个故事的结局?我突然产生了抵触心理,我本能的觉得我并不想知道这个结局。   可我还是硬着头皮问道:“那、那结局是什么,先生?”   封诀突然露出一个有些奇怪的笑。   “当然是童话式的完美结局,小王子和星星在一起了。”   他望向我的眼神灼热极了,里面的滚烫的爱意几乎向我倾泻而出,我听着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补充道。   “永远永远在一起了。” 第10章   这是我在这栋别墅生活的第十七天。   是的,我又回到这栋自我醒来就一直在的别墅了。   计划好的两天的海边游玩意外中止了,但并不是因为差点溺水,而是因为昨晚晚餐里的那只斯里兰卡蟹。   我海鲜过敏了。   我不知道我以前有没有过海鲜过敏的经历,但当我身上出现大片大片的红疹,并伴随着呼吸困难症状的时候,我在封诀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错愕?我来不及细究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怪异,就被封诀抱着匆匆下了楼。   好在游艇上常备着抗过敏药,我吃过几颗后,过敏症状稍稍缓解了些,折腾了一天的我来不及再去安慰封诀,只能在对方担忧的目光中沉沉睡去。   再一睁眼,就是在我的卧室里了,看到这熟悉的环境时,我甚至有那么几秒是懵的。   “小意,你醒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有些迷茫抬眼望去,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封诀,此刻他正坐在我的床边,似见我又要起身的意思,便动作轻柔的扶着我从床上坐好。   我靠在床上,揉了揉有些不适的额头,同时扫了一眼周边的环境,在确认这的确是在别墅后,才不可置信的问道:“先生,我们... 我们这是回来了?”   “嗯,我怕你身体出什么问题,就直接先带你回来了。” 封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所以,我这是一路睡到了海边,又一路睡着被带回了别墅?   一次睡得不省人事还可以说是偶尔,但两次?是巧合吗?   我充满狐疑的看向了封诀,却意外的看到了封诀明显带着疲惫的脸,我瞬间怔住了,几秒后我便明白了过来,封诀应该是从昨晚到现在都一直没睡。   “小意,你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封诀开口问道,又径直拉过我的手,动作无比自然的将我的袖子掀了起来,又将我的胳膊翻转了两下,确认无虞后才舒了口气:“还好,疹子已经下去了。”   “先生,我感觉好多了,应该没什么事情了,您...” 我收回胳膊,视线又停到了封诀泛青的眼底,“先生,您是不是一直没有休息?”   “我没事。” 封诀摇了摇头,又问:“饿不饿?我让张伯准备了粥,一起吃一些?”   我其实没什么胃口,但看到封诀的脸,到嘴边的拒绝变成了一个字:“好。”   -   我坐在餐桌上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下午的五点了,我这一觉从昨天晚上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怪不得我的头一直不太舒服。   我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舀着碗里的粥,想着怎么跟封诀说我吃饱了的时候,就见张伯步伐急促的走来。   张伯先对着封诀喊了声先生,接着便弯下腰对着封诀小声而快速的汇报着什么,张伯不同寻常的表情引起了我的好奇,我不由的竖起了耳朵,想听听究竟是什么事情。   但他声音太小,即便我努力辨认,也只模糊的捕捉到几个字眼,好像是 “二少爷”“拦不住” 之类的。   我看着封诀的脸色随着张伯的话渐渐冷了下来,等张伯说完后,封诀的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封诀放下手里的餐具,站起身就要向外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转头对我嘱咐道:“你先回卧室去,没事别出来。”   封诀说完顿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太好,他接着换上了有些抱歉的神情,放缓了语气对我道:“抱歉,小意,我本应该陪你的,但我现在有些急事要处理,你先回房休息下,等我忙完了再去看你。”   “先生,您先忙,我这里没事。” 我面上乖巧的答应。   封诀点了点头,转身快步了出去,张伯则是走到我面前,恭敬礼貌的对我说:“许先生,我送您上楼去。”   我皱了皱眉,打量着眼前的张伯,虽然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我总觉得他语气中多了些焦急的催促。   就算在迟钝,我也能觉察出来,封诀是不想让我见到这个什么二少爷,可为什么呢?如果我们是恋人关系,并且按照封诀所说,如果我没有失忆,那我们年底是要结婚的,那还有什么人是我不能见的?   我想知道这个原因,打定主意的我,坐在座位上,重新拿起了手边的筷子。   “许先生,请您上楼。” 见我不动,张伯又加快语速重复了一遍。   “可我还没有吃饱。” 我淡淡的拒绝道。   “稍后我会让人将饭菜给您送上去。”   “我不能吃完再上去吗?”   “许先生,先生让您回卧室休息。” 张伯的语气不由的加重了,我甚至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警告。   “可先生也没说不让我吃完饭。” 我坐在座位上丝毫不动,甚至还慢条斯理的夹起一根青菜,在张伯有些不善的眼神中,慢慢放进了嘴里。   “许先生!” 张伯沉下声:“您这样难为我们,我们只能失礼了。”   张伯对身后两个男佣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人立马上前来,看样子是打算强行将我扭送回楼上。   “你们想干什么?!”   我将筷子 “啪!” 的一声重重的放到桌子上,声音也冷了下来,我盯着眼前的三个人一字一顿的说:“你想清楚,我是先生的爱人,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张伯没在说话,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只对那两个人点了下头,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佣人立刻上前,一人钳制住我一条胳膊,架着我便往楼上走去。   我一边挣扎着,一边不断大声喊着:“放开我。”   张伯见状,又说了句:“许先生,抱歉。”   接着他竟然从胸前马甲口袋里掏出手绢,精准的塞进了我的嘴里,我瞬间没了声,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我心里暗骂一声,如果说刚刚只是怀疑,现在我已经确认了,他们不想让我见人!   来不及细想,我更用力的挣扎了起来。   奈何他们力气太大,我根本挣脱不开,我被架到了二楼,眼看就要被送进卧室,正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楼的门被重重的推开,紧接着有一个张扬的男声响起来。   “封诀!你今天别想支开我,是爸让我来的!”   接着是封诀极冷的呵斥:“封辰,立刻给我出去!”   “我偏不!我倒要看看,你天天不回家,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搞了什么鬼!”   我挣扎的更用力了,我抬起脚,用力踢打这墙壁,试图制造一些动静,与此同时我嘴里努力发出一些声音,想要吸引楼下人的注意。   “楼上什么动静?”   又是那个被封诀喊做封辰声音,接着便是咚咚咚上楼梯的声音。   我心下一喜。   张伯也听见了,他当即将我的卧室门打开,那两个帮佣更用力的制住我乱扑腾的胳膊腿,瞬间就要把我摁进我的卧室。   “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从两个帮佣身体的缝隙间,看见一个约莫二十左右,一头银发的男人冲了上来,但我还来不及看清对方的长相,那仅有的一点缝隙就被张伯挡住了。   “二少爷,这不该是您管的事情。” 张伯阻拦道。   “你他妈是谁,轮得到你跟我说话?!你们两个把人放开!让我看看我的好哥哥这是在干什么!”   我看见张伯被毫不客气的推开,接着那个叫做封辰年轻男人直接上手,试图扒开两名帮佣的身体,我也忙更用力的挣扎了起来。   一时间还算宽敞的二楼走廊,因为我们几个人的推搡显得窄小了起来,场面一度有些失控。   “闹够了没有!”   随着封诀一声几乎是裹着冰渣的冷斥声,我们几个人的动作同时停下。   我借机挣开两名帮佣的束缚,又急忙将嘴里那块手绢拽来出来,刚想说话,嗓子里就传来一阵痒意,我克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好啊封诀,你竟然这里搞起绑架了,他是谁?”   我好不容易平息的咳嗽,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封辰指着我,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只不过这种表情在看清我之后,瞬间变成了见了鬼一般的错愕。   “——许!许棠意?!” 封辰的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怎么会是你!”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11章   封辰真的认识我!   我内心涌上一阵激动,因为这是除封诀以外,我见到第一个认识失忆前的我的人。   “你认识我?”   对方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似是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表情纠结极了。   见封辰不说话,我快速的重复了一遍:“我是说我们之前认识?”   我眼神殷切的的望着封辰,希望对方说些什么,不管什么也好。   封辰嘴唇动了动,开口道:“你怎——”   “——带二少爷下去。”   封诀打断了封辰的话,冷冷的命令到,他高大的身影站在我面前,再次隔绝了我的的视线。   我下意识的往外迈了一步,还未说什么,就见刚刚那两个男佣快速上前,半强迫状架起封辰往楼下走。   封辰立刻大喊了起来:“封诀,你是不是疯——!唔!”   其中一个男佣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封辰的嘴,几步就要把封辰带到了楼下。   我立马急了,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大喊道:“等下!”   佣人怎么可能听我的话,他们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强硬的将封辰带到了楼梯口。   封辰则是手脚并用,死死的抱住栏杆,嘴里发出激动的 “唔唔” 声,眼神几乎要崩出火花。   我正欲上前去解救封辰,却被身后的一双有力的大手死死扣住了肩膀,我挣扎不开,不得不回头,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封诀。   “封诀! 为什么要这样?他不是你弟弟吗!” 我开口急促,甚至直呼封诀的名字。   楼梯转角处的封辰好也在挣开了束缚间隙,骂的声嘶力竭,“封诀!艹!你 TM 是不是疯了?!你是要害死我们封家吗!那可是许——”   封辰的话并没有说完,就又被捂上了嘴,楼下快速上来了几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他们手脚利落的从男佣手里接手了封辰,最后几乎是用抬的方式,生生将封辰架出了别墅大门。   我眼睁睁的看着别墅大门重重关闭,那一声更像是斩断了我与外界唯一的联系,想到刚刚一系列荒唐的事,我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崩断的边缘徘徊。   “封诀!” 我紧紧盯着封诀,声音因为努力压制过激的情绪而有些颤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我见不得人吗?你弟弟刚刚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相比我的激动,封诀倒是冷静的过分,他微垂下头,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开口道:“小意,跟我过来。”   近乎命令的口吻,强势的态度,在我濒临爆发的情绪上点上了一把火,我的情绪彻底炸了。   我一把推开了封诀,失控的大喊道:“我不想去!”   封诀身子被我推得稍稍后移了下,却依旧稳稳的站在我面前,他没有再开口,只是眼神平静的看着我。   我毫无示弱的回看了过去。   谁也没在开口,走廊里光线昏暗,安静的空气里只能听到我粗重的呼吸声,封诀面上依旧淡淡的,像是在等我情绪平静下来。   漫长的几分钟后,我的呼吸平稳了下来,随之回来的还有的我理智。   我做了什么?   “小意。” 封诀开口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好像丝毫没有因我刚刚失控的举动而生气。   我看到封诀动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率先后退了一步。   封诀没有给我躲闪的时间,他几步上前,以一种强势的姿态将我圈禁到栏杆的边缘。   后腰被木质的栏杆硌的生疼,我的上半身因为后仰而悬在半空中,那种后背空空的感觉让我几度以为自己就要掉下去了。   眼前的封诀抬起手,缓缓抚上我的脸,轻柔的摩挲了几下,最后勾起了我的下巴,几乎是强制性的让我抬头看着他。   我被迫抬头仰视着封诀,看着他微眯的眸子,听到他开口道:“不要惹我生气,好吗?”   他的声音表情都很平静,这样平静的表象却让我觉得一阵毛骨悚然,我产生一种错觉,我像是被一只恶兽摁在了它的爪子下,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的利齿撕碎、拆吃入腹。   我脊背不由的绷直,汗毛直立,连呼吸都停滞了。   我艰难的,像是讨饶般的开口:“先、先生...”   封诀略微偏了下头,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般询问:“现在,可以跟我来书房吗?”   我像是被驯养好的宠物般乖巧的回答:“好...”   -   书房里,我有些局促的坐在一侧的沙发上,看向书桌后面的封诀。   现在是傍晚的光景,书房并没有开灯,昏黄的光线从封诀身后的窗户后透过来,将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却也让他的脸藏在阴影里。   看不清封诀的表情,这让我心慌意乱极了。   半响,封诀终于开口了:“为什么没回楼上。”   我知道他是在问我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听他的话,乖乖的回卧室呆着。   “先、先生... 我只是...” 我的大脑高速运转,想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是什么?”   “我...” 我想不出理由,即便我想出来了,封诀也不会相信。   果然,封诀打断我的话,声音沉沉:“小意,你太不乖了。”   乖,又是这个字眼,我条件反射般抖了一下。   上次书房事件后,封诀也说过让我乖一点,那之后就是我被丢在别墅里,游魂般度过三天,那这次呢?这次我是不是又会被惩罚?   想到可能会遭遇的惩罚,我呼吸都急促几分,忙开口道歉。   “对不起先生,我、我错了。”   在我道完歉后,封诀没有在开口说话。   窗外最后一丝余晖也沉没了,书房内几乎陷入了完全的黑暗,我只能模糊看到封诀的人影,空气里充斥着让人心慌的安静,这样的气氛压抑到我有些喘不上气。   半响,在我犹豫要不要再道一次歉的时候,才听到封诀开口,他语速很慢,一字一句像是直接砸到了我的心脏上。   “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不会的!” 我近乎急切的保证道。   屋内忽的亮起冷白的光,黑暗褪去,那股无形的压力也像随之退散。   我被灯光晃了眼睛,等在看清的时候,封诀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顶,温声道:“好了,你身体刚好,我送你回卧室休息。”   “... 好。”   得到危机解除的信号,我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我发誓,我再也不想来封诀的书房了。   我站起身,腿却因为僵硬了太久而软了一下,我控制不住的向一旁跌去,下一秒,就被封诀有力的臂膀揽住。   我被封诀顺势揽到怀里,他安抚般摸了摸我的后背,开口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小王子今天发火了,是先生做的不好,以后不会了。”   那个温柔的,爱我的封诀又回来了,他的转变太快了,让我恍惚觉得刚刚在黑暗里警告我不要再有下一次的人是我臆想出来的。   我靠在封诀身上一动不敢动,僵直的如同一条木头。   封诀却丝毫不在意,又抱了我一会后才开口哄道:“我送你回去。”   往卧室走的这一段路,封诀走在我身旁,最后我们两个在我的卧室门前站定。   封诀贴心的将门打开,对我示意到:“去吧,早点休息。”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从书房到卧室这一段路上,我脑子里转过很多念头,伴随着的还有心里不断翻涌的憋闷。   没有人告诉我情侣之间该怎样相处,但是就目前封诀和我的相处,时常让我觉得不适与窒息。   我深切的认识到这段感情里面,我和封诀之间地位的悬殊,我总是要听话的,总是要按照封诀安排好的轨迹来,不能有一丝一毫脱轨。   恋人之间应该这样吗?   我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身后的封诀,问出心里的疑惑。   “先生,我不明白。”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我不能见到你的家人吗?可是您之前说,如果我没有车祸失忆,我们年底是要结婚的。”   封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先生,我可以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倔强的看着封诀,想要一个答案。   “小意,你失忆了,很多事情我本不想在让你再知道的。” 封诀回道。   “我们不是恋人吗?你家里的事我不可以知道吗?”   “我家里很复杂,我不想让那些事情污了你的耳朵。” 封诀看向我,抬手抚摸着我的脸,眼神重新染上迷恋,“我的小王子,你只需要像现在这样,一直这样单纯快乐就够了。”   “可是先生——”   “好了。” 封诀打断我的话,收回手示意道,“你累了小意,现在去休息。”   封诀一副不想多谈的态度,我只好回了卧室。   -   我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从昨晚一直睡到今天下午的我根本就不困,但封诀让我休息,我只能休息。   我侧着身子,望着窗外的天空,其实我根本看不到任何景色,今晚的天空,星星月亮都没有,一眼望去,一片漆黑。   我脑子里回忆着从我醒过来到现在,发生的点点滴滴。   张伯的监视,封诀的忽冷忽热,书房的照片,意外的昏睡,海鲜过敏时封诀意外的神色,下午封辰见到我时奇怪的反应。   还有自我醒来就一直挥之不去的违和感。   这一切一切的交织在一起,最后汇集在我的大脑,形成一个令我胆寒的猜测——我们真的是恋人吗?   这个猜测一旦冒出来,压都压不下。   大脑像是割裂成两部分,一部分在拼命否认着,毕竟封诀大部分时候看起来很爱我,那些细致入微的照顾作不了假;   另一部分则无比的冷静的剖析论断着,最起码相处三年爱人不会不知道对方海鲜过敏,不会强迫对方做并不喜欢的事情。   我突觉身上一阵发冷,忍不住将身上的被子更用力的裹紧。   如果封诀不是我的恋人,那为什么会照顾车祸失忆的我?   从我醒来的这段时间的自我认知,我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可图谋的,而且以封诀的自身条件,他并不像是需要强迫别人的人。   但,如果....   我将头埋进被子里,强迫自己停止这个可怕的猜测。   如果那充满着爱意的眼神是假的,烫人的爱语是假的,那又有什么是真的?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全无记忆的我因为封诀才一点点构建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现在如果告诉我封诀的爱是假的,那我醒来所了解到一切都将崩塌。   我恐惧极了,我没有打破现状的勇气。 第12章   作者有话说:小意现在的心态就是很纠结,反复拉扯,忍不住想去探究真相,但得到结果后又拒绝相信。   这是我在这栋别墅生活的第二十天。   日子和过往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又回到了那种时刻被安排好的生活。   8 点起床吃饭,送封诀出门,九点健身,十点在张伯的安排下看一堆晦涩难懂的书,十一点再去画室待一个小时。   画室这一个小时我总要画点什么,不管我画的怎么样,因为张伯会检查。   如果我一整天都没有画出个所以然,晚上封诀回来的时候就会问我,为什么没有画画,顺便嘱咐我一定要画,因为这样做有助于我尽快找回记忆。   12 点准时午饭,过后会有一个小时的午睡时间,两点张伯会准时叫我起床,在给我准备一堆书,直到三点任言来教我钢琴,五点过后又是画室,直到晚上 7 点封诀回家。   这一整天我的生活都是紧绷、规律,如同死水一般。   不过三点到五点这段时间是我这一天中相对放松的时候,我喜欢钢琴,任言也是一个很好很耐心的老师。   任言的话不多,但我很喜欢和他相处,不仅是因为他性格温和,更多的是因为,他目前是唯一一个我能接触到的外人。   而且,有些事情我也想找机会和他打听一下。   我始终在介意着那天封辰没有说完的话,我猜测了一下他的意思,大概是,我和封诀在一起很不可思议,并且封诀执意和我在一起会影响到封家。   我失忆前只是一个自由画家,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对封家产生影响?   我又想起了那天在封诀书房看到的照片...   -   我摁着手下的黑白键,间隙时看了眼对面任言,思索着一会怎么开口。   曲子不长,很快就结束了,这是我学会的第三首。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任言从一旁站起身,语气中带着些激动:“许先生,您真的很有天赋!我很少见到几天就能学成这样的学生,您有兴趣以后往钢琴这方面发展吗?”   他顿了下,仿佛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忙放低了声音有些羞赧的说:“抱歉,我有一些激动。”   “没关系,而且能得到老师的这样的肯定,我很开心。” 我回以微笑:“但我应该不算是有天赋的。”   “许先生不要妄自菲薄。” 任言不认同道:“我教过很多学生,孩子,成年人都有,但没有人可以做到你这样几天就能把一首曲子弹下来。”   “那可能是我失忆前就会弹钢琴吧。”   听到我的话,任言的表情明显有一瞬间的怔愣,几秒后有些无措的对我道歉:“许先生... 抱歉... 我竟不知道您...”   这次换我有些惊讶了,我看着任言不似作假的反应道:“没关系,不过先生、我是说封先生没跟您说过我失忆这件事吗?”   我记得第一天见任言的时候,封诀一直在和对方聊些什么。   “没有,封先生并没有向我提及这件事。” 任言摇了摇头。   “那我们刚见面那天,封先生是在跟您聊什么?”   任言想了下:“封先生只是让我尽快教会您钢琴。” 说完,任言的眉毛轻微的皱了皱,“还说...”   “还说什么?” 我忍不住追问道。   任言看了我一眼,才有些不自然的继续道:“还说,说许先生身体不好,性格喜静,让我不要在授课范围外与您有过多的接触,免得吵到你。”   任言的话直接让我愣在原地。   为什么封诀要特意嘱咐任言不要与我过多接触?   因为我性格喜静?   失忆前的我在封诀口中确实是一个性格孤僻,喜欢独处的人,但现在的我并不喜欢,我甚至可以说是讨厌。   一个人会因为失忆,连性格喜好都变了吗?   脑海里前几天被我强行摁下去那些猜测,又开始争先恐后的冒头,让我一阵胆寒。   “... 许先生?许先生?”   任言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抬头看到对方正有些关心的看着我,我定了定心绪,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努力让自己语气自然:“怎么了,任老师?”   “没事,我只是觉得许先生您脸色很不好...”   任言抬手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如果许先生身体不舒服的话,要不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吧,我去喊张伯进来看看您。”   “别去!” 我忙喊住正要转身的任言,甚至因为太过着急猛地拽住了他的衣角。   任言被我拽的一个趔趄,低头看了下被我死死握住的衣服,抬头有些疑惑的问:“许先生?”   我忙松开手,抬头对任言强调道:“我很好、我没事,我的意思是不用去找张伯。”   “可是,许先生,你脸色真的很难看,真没事吗?” 任言脸上带着不相信。   我扯着嘴角对任言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加重了语气认真重复道:“我真的没事。”   任言这才将信将疑回过身,重新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虽然他看我的眼神带着些关心,但好歹打消了找张伯的念头。   这么一打岔,课程没法继续下去了,空气有些安静,我看向任言,觉得这是个聊天的好机会,我刻意放换上一副轻松的口吻问道:“任老师,您是从小就学钢琴吗?”   任言像是没有料到我突然开口发问,楞了下才回答:“对,我是从五岁就开始学习钢琴了。”   “那到现在也二十多年了,好厉害!” 我由衷的夸赞。   “不厉害,我不算是有天赋的,二十多年了,也没什么成就。” 任言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怎么会,在我眼里老师很厉害了!”   ...   任言看起来很健谈,尤其是在谈起钢琴的时候,基本上只需要我抛出一个问题,他便能洋洋洒洒的回答很多,而且说起钢琴的时候,眼睛都是放着光的。   我就这样和任言你来我往的聊了半个小时,我看了眼已经完全把我当做朋友般聊天的任言,不动声色的问出了我一直想问出的那个问题。   “... 说起来,任老师,你知道 EM 吗?”   “EM?” 任言有些困惑。   我心跳有些加快,其实我根本不知道 EM 是什么,因为封诀书房的那张照片里,我只看到了这两个字母,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公司名或者别的什么,而且 EM 后面还有没有别的字母或者字什么的,我统统不知晓,我只是试探性的,带着侥幸的的心理问出这个问题。   万一呢,万一任言知道呢?   任言好像真的有认真想了那么一两分钟,片刻后恍然大悟的说:“你的说是 EM 集团吗?就是那个做商业地产的?”   “恩,对!就是那个 EM 集团。” 我欣喜的点了点头。   “知道啊。”   说完任言笑道:“刚刚一直聊钢琴的事情,我以为你说的 EM 是某个新出名的钢琴大师的名字呢?我还认真的想了半天,哈哈~”   “哈哈~” 我也跟着干笑了几声,紧接着又问道:“那任老师,你对这个 EM 集团有什么了解吗?”   “恩... 我也不太清楚,就知道 EM 集团这两年很厉害,光我们这边就有好几个综合购物中心是 EM 旗下的。”   “是吗?那老师你知道 EM 集团...” 我在心里组织了下措辞,才不确定的问出口:“... 就是 EM 的负责人... 或者是老板姓什么?”   “姓许。” 任言这次回答的很快,说完看着我又笑了,“好巧,和许先生您一个姓呢。”   EM 集团,姓许,那张照片,这是巧合吗?   “是呢,是很巧。” 我面上依旧带着笑,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老师您知道他具体叫什么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不太关注这些...” 任言像是想起什么来,脸色突然有些垮了下来,有些闷闷不乐道:“知道 EM 的老板姓许,还是因为老听我妹妹念叨‘EM 许总好帅’之类的话。”   “是吗?” 我有些遗憾。   任言无奈的摇摇头,说道:“现在这些年轻的小女孩,只要脸长得帅,不管对方是什么职业,都可以当明星一样追。”   “老师这样一说,我也有些好奇这位许总有多帅了,不知道——”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过快的心跳,才继续问:“老师有没有他的照片之类的...”   任言明显噎了下:“是我妹妹追星,不是我,我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那你也没见过他的照片吗?” 我不死心的追问。   “我妹妹倒是给我看过一次,不过都是高糊的照片,我也没太在意。”   “这样啊...” 我失望极了,连语气都低落了起来。   似是看出我的低落,任言语气带着不理解的问:“许先生,您很想知道这个许总的样貌?”   “我只是... 有点好奇。”   “这样,我看看网上能不能搜到。” 任言在口袋里摸了两下,片刻后放下,懊恼道:“我忘了手机给张伯收走了。”   “你要是实在好奇,可以自己拿手机上网搜一下,虽然我妹妹说许总的照片现在很难找,但是仔细搜搜应该也能找到。” 任言认真的建议道。   手机搜?可我没有。   我没有手机也就罢了,为什么任言每次授课手机也要被张伯收走?   这样严防死守的做法,总不会是为了杜绝我联系外界的可能吧...   心里的违和感不断加重,那个荒谬的猜测也越来越清晰。   经不起细想和探究的真相就像是我面前摆着的潘多拉魔盒,我既想打开,却又怕自己不能承受打开后的后果。   心里那前几天刚被铸造起的高墙隐约有了坍塌的迹象,我恐慌极了。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怎么可能是 EM 集团的许总呢?封诀说过的,我只是个自由画家。   只是凑巧同姓而已,对,一定是这样!世界上这么多人,两个恰巧同姓的人出现在同一个酒会上,这并不奇怪。   至于封诀为什么不给我手机,可能是对方忘了吧?封诀没有理由不给我手机的。   至于其他的,封诀不知道我海鲜过敏,可能是因为他忘了,对的,他那么忙,忘掉恋人的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也正常。   他看起来那么爱我,他不会骗我。   更不会... 囚禁我.... 第13章   病态驯养章节阅读,(已完结)失忆醒来后我有男朋友了?,11 章和 12 章有修改,大概加了 2000 字的剧情,算是扩写,看过的小伙伴可以回头清一下缓存再看一遍。   任言走了。   我们聊到一半的时候,就被突然进门的张伯打断,张伯礼貌的对任言说授课时间到了,随后便将任言请了出去。   任言丝毫不觉自己是被赶走的,也没有看出来我糟糕透顶的情绪,他临走甚至还笑着说明天要带他妹妹做的手工曲奇给我尝尝。   将任言送走后,张伯回过身催促我道:“许先生,您该去画室了。”   我淡淡的瞥了张伯一眼,难得的没有和他作对,转身利落的去了二楼的画室。   画室还是那个样子,我坐在画架前,目光在周围大大小小的画布上梭巡,最后落在了眼前那副半成品上——那是我上午画的天空。   毫无层次感的色彩,僵硬的图形,虽不至于很丑,但和周围的画相比,我的这幅更像是是初学者的幼稚涂鸦。   是不是一个人失忆了,连带他之前所会的技能也一并忘记了?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我的心好像浸在冰水里,凉的都让我颤抖了起来。   片刻,我近乎失控的将那张画了一半的画猛地撕了下来,又重新放上去一张画纸,我有些急促拿起了调色板和画笔,像是为了证明什么般,对照着我最近的那副夕阳落下风景图开始调色。   白色、红色、黄色的油彩混在了一起,变成了橙黄色,我又加了更多的红色,橙色,却无论如何也调不出那副画上的血橙色。   不对!这样不对!这个颜色为什么总是调不对!!!   我不应该会画画吗!我不应该是手到擒来吗!   我又自暴自弃般加了更多的油彩,最后,我死死盯着调色盘上近乎黑的颜色,内心不知名的情绪涌动不止,几秒后,我重重的摔了手里的画笔,又猛地推翻了眼前的画架。   画架摔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了一声很大的 “咚” 声,我甚至能感觉到地板颤动。   这一声巨响仿佛打开了我情绪的某个开关,我站起身将那副我临摹的夕阳油画重重推到,它倒下的时候甚至带到了一旁的画框,又是一声稀里哗啦的巨响,那声音甚至震的我耳朵一阵发麻。   可我仍觉不够,我像是发泄般,将我所能够到的画全部砸到了地板上!   画框破炸的碎屑飞溅开,砸在我的身上,我毫无所觉。   几分钟后,我气喘吁吁的看着满画室的狼藉,心里那股郁结之气总算是消散了一些。   画室的门外传来了几下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张伯几步走了进来。   对方似是因为眼前的景象惊到了,我看到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微笑脸显现出一丝裂痕。   “许先——”   “滚出去!” 我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许先生,您这样,先生会不高兴的。” 张伯语气里充满了不赞同。   我将够起手边的一幅画,用尽力气扔了张伯的脚边,画框砸在地上碎裂成几块,溅起的木屑划过张伯的衣服,惊得对方连连后退了几步。   “我说让你滚出去!” 我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张伯,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没有听清吗?!”   张伯看着我,面色几度变幻,最后还是退了出去。   -   封诀开门进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堆狼藉里,盯着落地窗外黑沉沉的天空,不知发呆了多久。   封诀走到我身边,蹲下身来,伸手撩开了我遮着眼帘的碎发,柔声问:“小意,为什么又不开心了,能告诉先生原因吗?”   我看了封诀一会,片刻后猛地翻坐起身,我将封诀的西服袖口紧紧攥在手里,盯着他的眼睛急促的问道:“先生,我以前是画家对吗?”   “是的,我们小意以前是个很厉害的画家。”   “那为什么我现在不会画画?”   封诀拍了拍我的的手,安抚道:“小意,你失忆了,一时忘了会画画也是正常的...”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想起来?”   “很快,我向你保证过的。”   很快,又是很快,这两个字我已经听封诀说过无数次了,我不满足于这个答案,我起身又往封诀的身边凑了凑,凑到几乎快要贴到他身上。   我仰着头倔强的盯着封诀眼睛,渴求他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很快是多久?一周还是一个月?可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为什么我一点想起来的迹象都没有”   “是我做的不够吗?可我明明有按照先生的要求,我每天画画、看书、弹钢琴,我做着以前我会做的事情,穿着我以前爱穿的衣服,吃着我以前喜欢吃的食物,可为什么...”   我的嗓子里像是被人突然塞了一个酸涩的桃子,又酸又涨,鼻子也跟着一阵发酸,我情绪几乎要绷不住,后面说出来的话都要连不成句子。   “.... 先生,你告... 告诉我,我要... 要做到什么程度,才... 才能变回以前的我...”   封诀没有立刻回答我,静静的看着我,那眼神在我看来似乎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怜爱。   许久,封诀叹了口气,伸手将我揽进他的怀里,“小意,就算你想不起来,也永远是我的小王子。”   眼角的泪被封诀拭去,后背被缓缓的轻抚着,“别怕,小意,我会一直陪着你。”   封诀在安慰我。   但我并没有被安慰到,我更像是被摸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了。   我猛地从封诀怀里挣脱出来,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不!我不要这样!没有记忆的话,我就不是以前的我了!”   我站起身来,踩着一地的狼藉烦躁的踱了几步,嘴里碎碎念着:“我要想起来,我不能不记得,我必须想起来!”   “小意。” 封诀按住我的肩膀,沉声说道:“你需要休息。”   “不,我不需要休息,我需要... 医生!对我需要医生!”   我抓住封诀的胳膊,急切的恳求:“先生您带我去看医生,好不好!医生会让我想起来的对不对!”   “小意,冷静。”   与我过激的情绪不同,从一开始,封诀的态度就是冷静自持的。   这样的态度,让我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大人眼中无理取闹的孩子,事实上每次当封诀用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我的时候,我总会不自觉的反省,是不是我哪里又做错了。   现在,封诀又在用那种眼神看我了,我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自觉闭嘴。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良久,封诀嘴角缓慢的勾起一起奇怪的笑容。   “好,我答应你,明天就会有医生来。”   我无端端打了一个寒颤。   我突然后悔了。 第14章   作者有话说:各位的海星,只能给我。(不是)   这是我在这栋别墅生活的第二十一天。   我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对面那名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人——那是封诀找来的医生。   封诀说到做到,且动作迅速,不光医生,连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屋子,都是昨晚临时整理出来的。   米色的地毯,暖黄色的壁纸,柔软的布艺沙发,甚至还有一个一看就很舒适的沙发躺椅,整个房间的装饰看起来又温馨又令人放松。   这是专门给我当做治疗室的房间。   面前的中年女人笑眯眯的向我伸出了手,“许先生您好,我叫李静,是您的主治医生,您可以喊我李医生。”   我犹豫了下才回握过去:“您好李医生,我是许棠意。”   松开手后,李医生笑着对我说:“从今天开始,我就会负责帮助许先生尽快恢复记忆,不过得需要您的高度配合。”   “呃.. 好的。”   我随口答应着,又不动声色的打量面前的李医生,我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我直觉医生不应该是这样的,对方两手空空,甚至连包都没有。   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李医生,帮我恢复记忆不需要...” 我想了下才继续开口,“... 不需要先用仪器检查下吗?”   “许先生,想必在您出院之前也做过精密的检查了,您现在的身体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关于您失忆这件事情...” 李医生笑了下:“我们可以试着用一些其他的方式帮助您。”   “其他的方式?” 我不解。   “对,简单来说,我会用聊天的方式,让您放松的情况下入睡,在您的睡梦中,采用一些方式,试着唤醒您的大脑里深层的记忆。”   “聊天?入睡?” 我总觉得这个事情很不靠谱,而且处处透着古怪。   “许先生,您现在可以试着躺倒这个躺椅上,然后按照我说的做。”   我犹豫了一下,将信将疑的起身躺倒那张沙发躺椅上,虽然沙发确实如我所料,很舒服,但我整个人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僵硬。   “许先生,现在请您闭上眼睛。”   虽然我心里很不认同,出于对医生的礼貌我还是照做了。   “放轻松点,不要抗拒我的指令,对,就是这样,放轻松,很好!现在您可以想象一下您面前有一扇门...”   李医生的声音越来越缥缈,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   这是我在这栋别墅生活的第二十七天。   李医生的治疗也持续了七天,我的记忆好像真的有隐约恢复的迹象。   我记起了我和封诀在郁金香花园的相遇,我好像真如封诀所说,穿着白衬衫,捧着一本书。   我记起我在一架白色的钢琴前,演奏完一曲复杂动听的钢琴曲,封诀捧着一束郁金香对我表白。   我记起来我经常在别墅的画室,拿着画笔沾着油彩在画布上画着一些什么,封诀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我记起在顶楼上我被封诀拥在怀里,在满天繁星下静静的接吻。   我记起我们在别墅里相处的一些片段,我们一起吃饭,看书,平淡而温馨。   我想起的东西并不多,也就这几个模模糊糊的片段,但这几个片段足以说明,封诀没有骗我。   原来,我们真的是恋人。   -   这是我在这栋别墅生活的第三十二天。   治疗仍在继续,想起的东西越来越多,都是特定的碎片化的记忆,这些记忆虽不连贯,但从一开始的模糊逐渐清晰,直到现在已经深深的刻入我的脑海。   我想起来的所有,无一例外全是与封诀有关的。   我觉得我最近变得很奇怪,其实自我失忆醒来,对封诀感觉一直是复杂的。   我依赖他,可是又忍不住本能的惧怕他,但现在依赖的情绪还在,惧怕的感觉几乎要消失不见了。   相反的,我总是忍不住想靠近封诀,想看到他,想和他说话,想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   我记得我半个月前还发誓再也不进封诀的书房,但现在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要陪着封诀在书房一起工作。   我们都不是话多的人,通常书房里只有键盘声和偶尔翻书的声音。   封诀处理工作,我在一旁静静的看书,偶尔抬头时和封诀对上视线,我们两个就会相互笑一下在继续手上的事情。   这样的情景,像极了我想起来的那些片段,安静又透着温馨。   也让人迷恋不已。   我想我正在渐渐记起对封诀的爱了。   -   这是我在这栋别墅生活的第三十四天。   今天是封诀难得的休息日,我一早就醒了,想到今天可以一整天和封诀在一起,我的心情就莫名的开心。   起床洗漱过后,我打开了衣柜,指尖在挂满衣服的衣架上滑过,最后停留在一件质地很好的白衬衫上,我犹豫了一下,利落的将它取出。   封诀很喜欢我穿白衬衫,而且,以前的我也很喜欢。   等我穿戴好后,我几乎是一溜小跑的下了楼,我昨天就看好了那一片待开的白色郁金香,过了一晚,现在应该开正是好时候。   我要趁着花上面的露水没散尽,剪下几只最漂亮最新鲜的,送给封诀。   我在花园里呆了快有一个小时,才将将选出了六只不论从形状还是颜色都无可挑剔的郁金香。   等我捧着那几只沾着露水郁金香脚步轻快的走进别墅时,封诀已经起床了,他此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头看着手里的平板。   封诀穿着一身棉质的深蓝色的家居服,往日那种凌厉的气质稍稍褪去,整个人显得温和无害,看起来格外的居家。   我心情更好了,快步走过去打招呼:“先生~”   封诀的视线从平板上挪开,抬头冲我温柔一笑:“小意。”   我的心情更好了,我将花捧到封诀面前问:“好看吗先生?”   封诀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仔细端详了一番,才认真的说:“小意选的这几支花很好看。”   得到肯定的答案,我控制不住的扬起嘴角,又将花往封诀手里递了递:“那送给先生。”   “送给我的?” 封诀笑着接过花,“一大早就能收到小王子送的花,今天应该是我的幸运日。”   封诀总是不吝啬情话,但我不论多少次听到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我别过眼不敢看封诀,语气故作镇定的问:“先生,你想摆在那里?我可以帮你。”   “恩....” 封诀状似思考了几秒,才认真的回道:“摆到我卧室的床头怎么样?”   “好啊,那我帮先生修剪一下。” 我来了兴致,正准备喊张伯拿工具,就见对方已经非常有眼力劲的拿来了花瓶和剪刀。   我从张伯接过剪刀,又将花瓶和花放到了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我则是直接坐在铺着羊毛地毯的地板上。   清晨的阳光正好,透过一侧的落地窗照了进来,我一边认真的修剪着手里的花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身旁的封诀说话。   “先生,你工作累不累啊?我看你前两天好像很忙的样子,连回家的时间都晚了很多...”   “不累,事情都处理完了...” 封诀又问:“怎么?小意是因为我这两天回来晚,不能陪你不开心了?”   “我没有啊...” 我不好意思的小声否认道,“只是怕先生您太累而已...”   封诀笑了笑:“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忙了,可以每天早点回来陪我的小王子。”   我正在往花瓶插花的手抖了一下,脸也蹭的热了起来,半响,我才找回声音:“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小意不是这个意思,是我想和小意呆在一起...”   这下我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别过头,躲开封诀格外炽热的眼神,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花枝上,心却怦怦跳的厉害。   过了好一会儿,封诀又开口问:“今天小意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我想做什么?   这两周以来,我白天的时间大部分是在治疗中度过的,而且每次治疗结束后,我总会头脑昏沉很久,李医生说这是大脑在恢复的症状,让我不要在意,等我每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封诀就回来了,我就会和封诀呆在一起直到休息。   所以现在问我想做什么,我认真想了一圈,发现实在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好反问道:“先生想做什么呢?”   “可以听小意弹钢琴吗?”   “好呀。”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欣然答应了。   不过说起钢琴,我好像很久都没见过任言了,说起来有些好笑,上次任言走的时候还说要给我带他妹妹做的曲奇,结果这都快半个月了,他都没有在来过,我其实还有点想念他。   我将最后一支修剪好的郁金香插到了花瓶里,转头问封诀:“先生,任老师什么时候可以再来啊?”   封诀脸上的笑意好像淡去了些,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喜欢他?”   “喜欢啊。”   我诚实的回答,我确实很喜欢任言,不光是因为对方讲课有趣,更因为我们上次也算相谈甚欢,我觉得现在任言也算的上是我的朋友了。   封诀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眼神里仿佛隐藏着些什么情绪,让我看不懂,只是本能的觉得不对劲。   我有些不习惯这样突然的安静,而且封诀看起来有些奇怪,我犹豫着正要问对方怎么了,就听到封诀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仿佛没有任何情绪,但字句之间仿佛裹着魔力,让我听来心底颤抖,几乎想要俯首帖耳。   “不可以喜欢。”   封诀说的一字一顿,像是爱语,更像是命令。   “小意的喜欢,只能给我。” 第15章   病态驯养章节阅读,(已完结)失忆醒来后我有男朋友了?,- 现在是降智意意子... 然后,在线讨要海星评论!   这是我在这栋别墅生活的第三十九天。   治疗仍在继续...   下午的时候,我从诊疗室中醒来,马上就注意到了坐在一旁沙发上的封诀。   一睁眼就看到爱人在身边的感觉真好,那种十足的安全感和幸福感是难以形容的,就算封诀什么话都不说,就那样静静的、饱含爱意的注视着我,也让我疯狂心动。   见我醒来,封诀冲我微微一笑:“醒了?”   大脑依旧昏昏沉沉,但身体上的不适完全没有影响我的此刻雀跃的心情,我几乎是立刻从躺椅上起身,飞扑进了封诀的怀里。   “先生!” 我的声音宣告着我此刻快要冲破天际的喜悦。   封诀顺势摸了摸我的头,低声询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感觉...” 感觉更爱先生了!   下午治疗的过程中,我好像又想起我和封诀在一起的几个片段,那温馨的,甜蜜的记忆,虽然不多,但让我觉得我对封诀的爱更深了。   我几乎无法克制内心对封诀浓烈的情感,我恨不得把自己胸膛剖开让封诀看看,里面此刻当下,正有一颗火热滚烫的心脏因他而跳动。   不过我终究不是过于直白的人,表白的话到了嘴边又被生生咽了下去。   “感觉什么?”   “没,没什么...” 我将脸埋进封诀的怀里:“就是感觉能和先生在一起太好了...”   “那小意想不想永远和先生在一起?”   我将脸又往封诀怀里埋了埋,几秒后才闷闷的发出一句:“想。”   顿了下,我又忍不住小声问:“那先生呢?”   脖颈被封诀微凉的手搭上,我能感受到封诀正在用指腹轻轻的摩挲着那里,我几乎立刻被这样的爱 #抚激起一阵身体上的颤栗。   奇怪,以前封诀也爱这样拿捏我着我的脖子,那时我心里一直是恐惧抗拒的,但现在,我好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我甚至不自觉的仰起脖子,去追逐封诀的抚摸。   为什么呢?一个人的对待同一件事情前后反应会如此不同?因为我想起来了我爱他了吗?   不过我很快将这个问题抛到一边,因为我迫切的想听到封诀肯定的回答,我在封诀怀里来回蹭了蹭,无声的表示了催促。   片刻,封诀终是开口回答:“只要小意乖,就可以永远和先生在一起。”   乖?   我想我会乖的,因为我爱他。   -   这是我在这栋别墅生活的第四十三天。   心情低落,很不开心,因为封诀竟然要出差一整周!   一想到一整周就见不到封诀,我整个人都精神萎靡了。   因为封诀下午要走,我一整个上午几乎寸步不离的粘着封诀,恨不得将自己绑在他身上让他也把我带走。   现在我们正一起坐在沙发上,我无聊的翻着手中的一本有关钢琴的书,而封诀依旧拿着平板在处理工作。   书是看不下去的,心不在焉的我几乎是每几分钟就要抬头看看封诀。   在我第 N 次偷瞄封诀时,正好被抬头的封诀抓包,我来不及挪开视线,就见封诀勾了勾唇角,笑着问:“怎么了?一上午都在看我。”   原来你还知道啊,那你还故意不看我,还要出差一周。   我委屈极了,又有些生气,故意偏开头不去看封诀,嘴上否认道:“才没有看你。”   然后我就听到封诀轻轻的笑声。   啊!更生气了!   但我不敢和封诀撒气,直接站起身,丢下一句:“先生,我上楼去了。” 便转身要走。   下一秒,我的手腕被一股大力扯着向后跌去,我来不及惊呼出声,就整个人跌坐在了封诀的怀里。   封诀从背后抱着我,嘴唇几乎要贴到我的耳朵上,“我的小意又不开心了,是因为要见不到先生了吗?”   “没、没有... 不是!” 我的脸烫到几乎快要冒气。   “不诚实,该罚。” 封诀低声宣判,同时抚在我肚子上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   我瞬间慌了,忙开口辩解:“先生!没有不诚实,我很乖的!我——!”   我深吸一口气:“我只是因为要一周见不到先生,所以... 所以才不开心的。”   “是这样吗?”   “是的... 是的!” 我说着说着委屈又上来了,“先生,不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我、会听话的!”   封诀轻叹一口气,安抚道:“小意,一周很快的。”   “可那样我... 我会很想先生的。” 我闷闷不乐。   “我也会想你。”   想我还不带我去,我又没有手机,等封诀走了,我除了找张伯,根本不可能联系上他。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侧身看向封诀,小心翼翼的询问:“先生,或许可以给我个手机吗?我的意思是、这样在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也可以见到先生,听到先生的声音,先生也可以看到我。”   “... 所以可以吗?”   说完,我紧张的打量封诀的表情,如果他有一丝一毫的不乐意,我就立刻说不要。   封诀看了我一会,终于松口答应下:“好。”   我几乎立刻揽住封诀的脖子,兴奋道:“先生,你真是太好了!”   -   这是我在这栋别墅生活的第四十四天。   早上一醒来,我立马拿起一旁的手机,将我昨晚就想好的内容编辑了短信,给封诀发了过去。   封诀是昨天半夜到的地方,不知道现在醒了没。   信息显示发送成功后,我又忍不住看了好几遍我发的信息,这一看,感觉自己每个字里行间都透着傻气。   “先生,您到了吧,有好好休息吗?如果您睡了,可以等醒了在回复我,我不急的。”   十分钟后,在我第五次拿起手机的时候,封诀的信息才姗姗来迟,我急忙点开。   “刚醒,待会要工作,晚点和你细说,小意乖乖等我。”   我反复看了这条信息四五遍,心里开心的快要冒泡了。   这种开心的心情持续了很久,连我下楼看到张伯都没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我甚至都不用张伯的催促,自觉守时的吃饭,健身,看书,快到中午的时候又去了画室。   画室早在之前就被重新整理好了,只不过因为少了很多画作,闲的有点空荡荡。   我现在一点都不排斥画画,即便我画的依旧很差,但我充满信心,因为我知道我之前是个画家,捡起这项技能是迟早的事情。   我先是拍了张白色的画布给封诀,又编辑了短信:“先生,我要开始画画啦~”   封诀这次回的很快:小意准备画什么?   我:先生你猜猜我要画什么?   封诀:郁金香   我:对呀,先生你好厉害,竟然猜到了。   封诀:那猜对了有奖励吗?   我:奖励?可我什么都没有啊先生。   封诀:不知道可不可以有幸拥有一副小王子的画作?   我傻乎乎的对着手机上的信息笑了起来,手指飞快的打字发送。   我:那等我画好了送给先生!   我其实没有打算画郁金香,那对现在的我来说太难了,我本意是想画天空的,但封诀想要郁金香,那我就画郁金香好了。   ....   在封诀走的第一天,我在忙碌之余,几乎是在等信息和发信息中度过,我也不敢总是打搅封诀,除了中午在画室的那一次,后面封诀回信息都很晚,而且回复也很简短。   所以我尽量把发信息的次数降低,但每一条都编辑了很多字,大多是交代自己干了什么,看见什么,这些没有用营养的话,及时不会马上得到封诀的回复,但这样也足够让我新奇又满足了。   吃完晚饭后,我抱着手机上了楼,一边在二楼的走廊走着,了一边编辑着给封诀发的信息,内容是我今天吃了什么,哪道菜好吃哪道菜不好吃。   信息编辑到一半,我脑袋突然撞到硬邦邦的铁板上,额头与之接触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   我有些吃痛皱着眉揉着额角,抬眼就看到了一扇熟悉的门——那是横挡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那扇一直被上锁的门。   不过此刻,那扇门漏开了一丝缝隙。   黑暗的影子透过缝隙,如同掩藏着危险的巨兽一般,阒静蛰伏,森然注视着我。   门,没有锁... 第16章   作者有话说:所以,你们的海星到底在哪里?   我下意识的回了下头,身后空无一人。   但我知道张伯他们正在楼下,或许正在收拾餐桌,或许在干着些别的什么,但我听不到声音,他们的动作总是悄无声息的。   我不由的转头又看了眼眼前的门缝,不自觉紧张到咽了咽口水。   我想我可以趁着张伯没上来,溜上去看看三楼到底有些什么。   我好奇很久了,尽管从张伯还是封诀口中得出三楼只是一些空屋子的答案,但我仍旧忍不住好奇。   我再次转头看了眼身后,确认张伯他们暂时不会上楼后,我终于忍不住伸手,格外小心的将那扇门推开了一点点,确保那扇门不会发出声响后,我便大着胆子将门又推开了些。   看着眼前那个已经完全可以容纳我通过的缝隙后,我深吸一口气,快速的闪身进去,进去后又立马警觉地将门合拢上。   眼前霎时一片黑暗,我稳了稳有些急促的呼吸,在眼睛适应了黑暗的光先后,才带着既兴奋又忐忑的心情摁开了手机屏幕。   手机的照明的光有限,我将它四下晃了下,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入眼是一条向上的楼梯,和一楼到二楼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因为光线照不到,楼梯的尽头淹没在黑暗里,看起来有些阴森的诡异。   我紧张到手都在抖,几秒后,才抬脚踩上台阶。   上楼梯这段路,我走的很快,脚步丝毫没有犹豫和停顿,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站到了三楼的楼梯口。   我又将手机抬了抬,仔细观察着三楼样子,三楼的房间结构和我所住的二楼不一样,二楼因为一楼客厅的缘故 只是一面有房间,从二楼走廊是能看清楚一楼的客厅的情况的。   但三楼不是,三楼整个都是密封起来的,我隐约看到两边的房门,不过此刻都紧闭着,再往前望去,除了走廊尽头有少许月光照进来,眼前一片黑暗寂静。   我像是站在一头沉睡的巨兽口中,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我推了推右手边的门,不出意外是上锁的,左边的情况也是如此。   我慢慢的摸着墙走到尽头,却再也没有发现其他的门,整个三楼,就只有这两扇门。   奇怪,这么大的空间只有两个房间吗?   我不得不退回到一开始门的位置,将手机的凑近了一些,门上的锁有些熟悉,它和封诀书房上的如出一辙,都是密码加指纹的。   我偏了偏头,略微思考了一下,上次打开书房的密码是我的生日,这次总不会还是吧。   我这样想着,手指却快速的将我的生日输入了进去,门锁发出 “嘀——” 的一声应声而开。   我心中一阵欣喜,不光是因为这么容易就打开了门,更多的是对于封诀将我的生日作为密码而高兴——我的先生真的很爱我。   我压抑下内心的兴奋和紧张,推开了眼前的门。   这是一个很空旷的屋子,我迈步进去的时候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的回声,月光透过对面的窗户撒了进来,我隐约看到有很多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被布遮盖住了,林林散散的在屋子里的各个地方。   虽然不像封诀所说的是个空屋子,但看起来很像是收纳一些不常用东西的库房。   我有些失望的同时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好笑,我此刻像极了那些看到一个山洞就去探险的孩子,越是被大人禁止,就越是想去,自以为在里面能发现宝藏或是怪物,但实际上,那就是个山洞。   我瞬间连掀开布的想法都没有了,兴致缺缺的退出门外,将门带上后就准备下楼了。   我今晚还计划给封诀录一段我自己弹钢琴的视频呢。   走到楼梯口时候,我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那两扇门,目光在落到左边那扇没打开的门上时,心里又有一瞬的犹豫。   片刻,我又站在了左边那扇没打开的门前,我自嘲的笑笑,大概人就是有一种非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吧。   门锁顺利被打开,我推门而入,已经适应黑暗眼睛被门后突如其来的光线闪一下,让我一时看不清。   光?为什么会有光?   等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我发现这个屋子好像有些不一样,不,不是不一样,是很奇怪!   这间屋子看起来像经常有人来的样子,因为它看起来很干净,而不是让刚刚那间屋子空气里满是灰尘。   这间屋里还摆着家具,粗略一扫,有沙发,书架什么的,还有些别的什么,但是我没顾上看,因为我的视线全被眼前墙上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那上面好像是显示屏,十几块规格统一的显示屏几乎沾满了大半面墙,此刻这些显示屏正散发出莹莹的光。   不止如此,那里面好像正显示着一些画面,这些画面有静态的有的是动态的。   这是什么?我不由的皱起眉毛,走近了几步,想要看清楚上面有什么。   等我看清楚那些画面的时候,我有些愣住了。   我看到了夜幕下的郁金香花园,看到了客厅里佣人正在打扫,看到了正在上楼的张伯。   同样的,我也看到了我的画室,钢琴室,诊疗室等等,... 还有我的卧室。   这是... 监控?   为什么会有监控?   我还来不及细想,寂静房间突然响起了一阵铃声,我惊得几乎差点跳起来,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是我自己的手机。   我忙摁成静音,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 “先生” 的名字,不知怎么的,我有些紧张,也对,封诀总是让我乖的,而我现在却偷偷来了三楼。   怎么办,如果封诀知道我不听话了,会不会就不爱我了,我有些后悔自己的好奇心过剩了。   但此时当下,不是我思考这些的时候,我不能不接封诀的电话,我深吸了几口气,才接起了电话。   耳边传来封诀低沉的声音:“小意,在哪里呢?”   我心虚的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抖一下:“先、先生,我在卧室呢。”   封诀没有在说话,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我心都提了起来,忍不住开口问:“先生,您在听吗?”   “在听。” 封诀的回答言简意赅。   “那.. 那您怎么不说话?是工作太累了吗?如果先生累了,就先去休息,我们明天再聊好不好?” 我只想挂掉电话,赶紧回到卧室。   “你在卧室做什么?” 封诀突然问道。   “我...” 我一时被问住了,反应过来才胡乱的回答:“我正准备睡觉。”   “现在是晚上 8 点。” 封诀的平静的说:“小意,你从不会在这个点睡觉。”   我有些慌,但此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我、我今天不太舒服,所以想早点睡。”   “身体不舒服?那我现在让张伯带你去看医生。”   “别——!” 我猛地出声制止。   “为什么不要?”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封诀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我彻底慌了,再说出口的话都快连不成句子。   “因、因为... 因为我不太想看医生... 我、我只是困了... 我睡、睡一觉就好... 先生,我睡一觉就...”   封诀开口打断了我蹩脚的解释:“小意,你不在卧室。”   被戳穿谎言的我身子克制不住的僵硬了起来,我听到封诀语气淡淡的问。   “所以,你到底在哪里?” 第17章   怎么办?要说实话吗?   可是我真的不敢,我有种预感,如果封诀知道我上了三楼,那后果将是我不能承受的。   我脑子里飞速转动,想要找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但封诀并没有给我想出下一个理由的时间。   “小意。” 封诀的声音略提高了些。   “先生,对不起,我骗了您。” 我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我擅自进了你的书房,我、我只是想找本书看,但是我怕你不高兴,所以... 我撒了谎。”   “对不起先生,我错了,您千万不要生气。”   我紧紧地握着手机,忐忑的等着封诀的回应,像是等待着最后宣判。   一秒,两秒,三秒...   我紧张到额头都快要渗出汗了,这才听到封诀开口,他的声音像是重新染上了温度,一如我往常听到的那样,温和里带着上位者的骄矜。   “书房没有不可以去的。” 封诀缓缓道。   我瞬间如释重负,封诀这是相信我的话了吧?紧接着我听到封诀话锋一转。   “但是小意,我不喜欢你撒谎。”   我立刻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以后不会了。”   说完我生怕对方在问些什么,急忙开口说:“先生,一会我给您录我弹钢琴的视频好不好?”   半响,封诀低声应到:“好。”   -   挂断电话后,我依旧心有余悸,即便封诀是我的爱人,但他态度冷下来的时候也令我不自觉的畏惧。   我将手机小心的收回口袋,长出一口气,手心还因为刚刚太过用力而隐隐发疼,我快步走到门口,在关门前忍不住最后扫视着这间屋子。   刚刚进来我完全被那半面墙的显示屏所吸引,并没有太仔细的看周边的东西,而且因为只靠显示屏不太明亮的光,大部分家具是掩藏在黑暗里,隐隐绰绰的看的不清楚。   等等,那是什么?   我的视线停留在侧边墙边,那里应该是有个类似书桌的家具,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书桌靠着的那面墙,它被从上到下的一块布遮盖着,虽然我看不清,但还是觉察出那块布下有什么东西。   像是在刻意掩盖,又像是特意珍藏保护着些什么。   是什么呢?   我的好奇心一下的被勾了起来,我明知道我现在应该立刻马上下楼去,但我就是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我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那块布是深红色的,像是血一般的颜色,我捏住布的一角,小心翼翼的拉开些。   光线还是太暗,我只看见上面好像贴着些什么东西,但看不清是什么,我不得不重新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又将那块布拉开了许多。   手机亮白刺眼的光照在了墙上,猛地反射的光让我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等我重新睁开眼,看清墙上的到底是什么时,我愣住了。   这是... 相框?   墙上有相框并不稀奇,但是在我看清那相片里的内容时,我的呼吸都忍不住停滞了片刻。   照片里的主角,是我。   是在不同场合中各种状态的的我,姿势有站有坐,表情有笑有平静,有的是单独的我,更多得是站在人群中的我。   但这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   封诀有我的照片不奇怪,但奇怪的地方在于,这些照片很多张一看就是在非正常的情况下拍摄的。   而照片里的我,看起来完全不知情。   如果只有一张,可以理解是抓拍,可是每一张照片都是这样,而且角度格外刁钻,特意避开了我的视野,更像是......   偷拍?   这个想法,让我有些毛骨悚然,封诀为什么要偷拍我?我们不是恋人吗?   来不及细想,我的手已经先行一步将那块用来遮盖的红布整个扯了下来。   一整面墙的相框露在我的眼前!   那些相框挤挤挨挨的挂满了墙,粗略看下来得有几百个,大的小的,款式样式不一,但无一不是材质精美。   我的呼吸乱了一瞬。   我拿着手机照明的手都不自觉得在抖,我稍稍缓和下自己刚刚被冲击到的心绪,片刻,重新将视线放回到墙上,眼睛快速又仔细的分辨着照片上的内容。   照片上所在的场合大多是在一起看起来很商务的地方,有的是我正弯腰从一辆车上下来;有的是我西装革履的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几个同样身着西装的人;还有一张照片和我曾在封诀书房看到那张一样——我站在一个酒会的地方被几个人簇拥着,谈笑风生。   这,是失忆前的我。   我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一个相框一个相框的看过去,最后我的视线停留在照片墙中间靠下的一个相框上。   我死死的盯着相框里的照片,视线几乎要将那张照片灼烧出一个洞。   照片上的我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站在台上,面前有一个堆着鲜花的立台,画面定格在我正对着上面的话筒微笑的演讲,而我身后立着的巨大的电子屏背景上有一行字。   ——EM 集团签约暨品牌发布会。   EM 集团....   我的大脑仿佛被人狠狠的锤了一拳,嗡嗡作响,耳边突然响起起任言话。   “...EM 集团”   “... 那个做商业地产”   “... 老板姓许”   “... 好巧啊,和许先生您一个姓呢!”   ...   姓许!姓许!EM 集团负责人姓许!   我几乎站立不住,整个人如坠冰窟,我依旧不可置信的盯着那张照片,心里仿佛刮起了十二级的风暴,几乎将我脑内的理智摧毁。   所以我失忆前是 EM 集团的许总?   那为什么封诀会骗我是自由职业画家?   如果我是 EM 集团的许总,我为什么我现在又会在这里?   所以封诀... 骗了我?   不不!不可能!我心里下意识的否认,我和封诀是恋人,他那么爱我,他不可能骗我,没有道理的,他没有骗我的理由...   封诀不会骗我的!   脑袋里突然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疼痛,剧烈的疼痛让我差点叫出声来,我一手扶着桌子,一手紧紧的按着额头,我克制不住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一只被扔到岸边濒死的鱼。   大脑一瞬间像是被割裂成两个意识,一个我在拼命的说着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有误会,你们明明相爱;   另一个我却是在极近残酷反问:你不是早就有怀疑吗?如果你没有怀疑,当初为什么会问任言 EM 集团的事情?如果你是之前是画家,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连一副能拿出手的画都画不出?   之前那个我立刻反驳:我只是忘了!我忘了而已,我会想起来的!我已经想起来我和封诀之前在一起的记忆了,所以我一定会想起来的!   一瞬间,那些被刻意隐藏的记忆争相冒头。   封诀从不让我走出别墅,张伯无时无刻的监视,封诀见到我海鲜过敏时眼中的错愕,封诀弟弟封辰见到我时那异常的反应...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抬起头,几乎是呆滞的看着满墙的照片。 第18章   作者有话说:抱歉,以后尽量不反复修改了,这两章算是个小高潮,也是小意心理的一个转换,所以我想写的尽量合理点   一个清晰的答案正在冒头,但我不敢细想,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我近乎失控的翻着书桌上的东西。   我像是为了证明什么般疯狂的寻找着这间屋子里有关我的东西。   脑海里仅剩的念头在负隅顽抗,封诀不会骗我的!   但这个念头很快又被理智击溃。   眼睛酸涩极了,好像有什么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我直觉的肺里的氧气都快被挤压干净了,胸口疼的厉害。   身份是假的,恋人身份也有可能是假的,哪还有什么是真的?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为什么?封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到底把我当什么!   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剧烈的头疼一阵阵的袭来,我不得不停下翻找的动作,用手死死的攥着手下木质的桌角,低垂着头,试图强行压下这股疼痛。   一阵刺耳铃声突兀的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明显。   我咬着牙忍着疼痛,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不断闪烁的两个字,想通过屏幕看穿后面的那个人。   距离他上一个给我电话的时间过去了有十几分钟了。   封诀为什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混乱的大脑无法细究,我只知道此刻的我有太多的问题想要质问他。   我想要他给我一个答案,我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肆意操纵的玩物吗?   我想问太多,但我又不想问。   这个人的感情太可怕了,他好像隐藏在迷雾之中,不管我怎么努力都还是看不清。   手机又在耳边响个不停,聒噪让我的头愈加疼痛。   困惑,惶恐,愤怒,甚至还有伤心,各种负面的情绪闷在心里找不到一个出口,我几乎克制不住想要拿起它用力摔到墙上的冲动。   我恨不得它跟电话里的人一起去死,最好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可是我不能那么做,理智告诉我,现在还和封诀起冲突,我最好假装一切无事发生,甚至还要像今天一整天那样,开心愉快的和封诀对话。   不然,我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加糟糕。   我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掐着掌心,摁下了接听键,拼命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强行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先生。”   “小意在做什么?”   绝对不能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先生,我在找衣服。”   “你在卧室?” 封诀又问:“在找什么衣服?”   “衬衫,再找白衬衫~” 我尽力将自己的声音上扬,但尾音还是没有克制住的颤抖了一下。   封诀停顿了一下:“小意,你声音怎么了?”   “没、没怎么..” 我不得不捂住话筒再次深吸几口气,那种无力感几乎快要让我支撑不住了,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甚至想要放弃挣扎。   “我只是有点想先生了。”   封诀轻笑了一声,温柔的哄道:“乖,我很快就能回去了。”   他语气一如既往深情宠溺,但此刻的我听到只觉通体发寒,他看待我和看待一件喜欢的玩具有什么不同?   “先生...” 我呼吸不稳地挤出两个字。   “怎么了?”   我想问封诀: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究竟隐瞒了我多少?但最终我也只是轻轻的开口。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先生,我想找一件白衬衫,好穿着给先生弹钢琴。”   理智稍稍归笼,我低头重新开始翻桌子上的东西,桌子上的东西不多,除了笔筒和笔筒里的几支笔、还有几座形态各异小王子的小摆件,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了。   “那小意找到了吗?”   “还在挑选,我觉得每一件都很好看,但是又觉得都不够好看。” 我语气故作轻快的回答。   头痛在我冷静下来后似乎缓解了很多,我弯下腰一个个的拉开书桌的抽屉,万幸它并没有被锁,但接连两个抽屉里面都是一些看起来没什么用的杂物,还有就是各种小王子的玩偶。   电话里封诀的声音继续传来:“小意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   “是吗。” 我随口应和着。   紧接着我听到封诀话锋一转:“刚刚张伯跟我汇报工作的时候,说是在书房没有看到你,怎么小意出来的时候没有碰到他吗?”   我正在拉开第三个抽屉的手一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之前那个电话,封诀根本没有相信我在书房的话。   是我的谎话太过漏洞百出,还是...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了那一墙的监控,每一块屏幕上都显示着不同的画面,我的卧室、钢琴室、一楼客厅、花园... 那都是他们划定给我的活动范围。   总不会封诀在外面也能时时看到别墅里的情况吧。   想到这个可能,我像是被丢进了冰水里一样,从头凉到了脚,身子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不会这样的,封诀并没有直接揭穿我,不是吗?如果他能看到别墅里的情况,就知道我现在根本没有在卧室,那他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和我打电话。   或者,他正因为和我在打电话,所以还没顾得上看监控。   想到这里,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回答说道:“是吗,那可能是张伯老眼昏花了吧。”   封诀似乎没料到我这样回答,诡异的沉默的几秒。   我不敢让对方挂断电话,只能强打着精神挑起话头:“先生,可以告诉我你一会想听我弹什么曲子吗?”   说话间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快速拉开了第四个抽屉,如果再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只能尽快下楼。   好在,在第四个抽屉里,我终于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几个小王子玩偶的中间,静静的躺着一本外皮黑色的笔记本,我毫不犹豫的将其拿了出来。   耳边传来封诀的声音,“小意想弹哪一首?”   “理查德 · 克莱德曼的 Ballade pour Adeline 怎么样?”   我以最快的速度将本子打开,借着屋里微弱的光,我努力辨认着那一行映入眼帘的字。   ——星星终于找到了他的小王子。   那是封诀的字。   星星... 小王子,我心头一跳,直觉这里面会有很多我想要的信息。   “可以。” 电话那头的封诀答应道,又问:“小意,找到衣服了吗?”   我将那个本子合上抱在怀里,回答:“先生,我找到了。”   那头传来封诀的轻笑声:“是吗?那我多久能听到小王子的钢琴。”   我听出了封诀语气中的催促,尽管我很想再仔细的搜一下这间屋子,但我知道来不及了,我必须要赶紧下楼!   我快步走到那一墙监控屏幕前,想先看下楼下的情况,放眼望去,最后视线定格在右上方的一块显示屏上,那里显示出的场景正是二楼的走廊。   而那块监视屏幕里此刻出现了一个我熟悉又讨厌的人——张伯。   看样子他正在往我卧室方向走去。   我猛地握紧了手里的笔记本,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电话里再次传来的封诀的声音:“小意?”   我暗自咬牙,再开口语气丝毫未变,我回答了封诀刚刚的问题。   “很快。” 第19章   作者有话说:明天也更新   怎么办?   张伯是要去我是确认我在不在吗?   我紧盯着屏幕,看着张伯正在迈步的背影,看着他离我的卧室门口仅仅几步之遥,看着他最后在我的卧室门前站定,看着他举起了手,最后不紧不慢的在我的卧室门前叩了三下。   我呼吸都快停滞了。   电光火石间,我顺着本能开口:“先生,有人敲门,好像是张伯。”   屏幕里张伯重新在门前站定,像是在等待我的回应。   “是吗?那可能是找小意有事情吧,你去开门看看。” 封诀低声说道,我甚至听出了这句话中不容拒绝意味。   封诀在怀疑我。   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大脑却是奇异的冷静了下来,我听见自己平静的说道:“能有什么事情呢?总归是告诉我又该做什么了,我不想看见他...”   我甚至佯装出赌气样子对封诀说:“先生,我不喜欢张伯,你可不可以换个管家?”   “淘气,张伯又没做错什么。” 封诀依旧坚持:“乖,快去开门。”   我看到张伯像是正在拧转着门上的把手,心里不由的暗骂一声,同时也无比庆幸我有随手锁门的习惯。   “我不要。”   确定张伯进不去后,我又将视线挪到其他几个监控屏上,在心里飞快的将屏幕里显示的地方和我印象里别墅的各个位置对上号,试图找出一些监控死角。   “而且先生,我正要换衣服,顾不上给他开门。”   监控死角是有的,并且还不少,我集中精神飞快将那几个地方记在心里。   “那等小意换好衣服再去开门。” 封诀语气像是哄人般:“可能张伯找你有急事。”   我又将视线挪回到走廊的那块显示屏。   张伯又在叩门了,按照往常,他一般在我不开门的时候就会安静的离开,过一段时间才回继续来催我,而此刻对方一副等不到我开门就不走的架势。   “能有什么急事?” 我一边绞尽脑汁的应付封诀,一边在心里盼着张伯最好识相点,赶紧走开。   “我不想说张伯了,先生,您忙完了吗?累不累?”   封诀停顿了几秒才回答:“刚忙完,不累。”   而显示屏上的张伯好像终于放弃了般,转身从我门前离开。   “那先生,您等我下,我马上换好衣服,这就下楼。”   -   终于挂断了封诀的电话,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想趁着现在二楼没有人在,赶紧下楼——我不认为张伯就这样容易放弃了。   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做一件事情,我绕到显示屏的一旁,眼睛顺着墙上的线开始寻找,最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控制监视屏的总电源的插头。   我快步走过去,毫不犹豫的弯腰将那个插头稍稍拔下来些。   眼前瞬间一片黑暗,监视屏的屏幕全部熄灭了,我犹不放心,我将手机凑到插座前,确保插头是松松的挂在上面的,才放心。   我知道我做的这件事情漏洞百出,但凡等封诀反应过来,发现远程看不到监控,必定会让张伯来查看情况,但我顾不上了,我只能顾好眼下。   我又将那块深红色的布重新盖住了那一墙的照片,我尽量将这个屋子恢复成没有人进来时的样子。   做完这些,我快步出了这间屋子,几乎是用跑的下到二楼,冲出了那扇门。   二楼走廊依旧没有人,反手将那扇门关好,我无声的往自己卧室的方向快速迈步。   我不敢弄出太多动静,回卧室的这一路短暂又漫长,我眼睛一直盯着二楼的楼梯口,生怕张伯在突然冒出来。   总算有惊无险的回到道卧室门口,我用钥匙将门打开,摁下把手,刚要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声音。   “许先生。”   一口气哽在喉间,我差点跳起来!   我尽量让自己的自然的转过身,果然,看到了出现在二楼楼梯口,此刻正在缓步向我走来的张伯。   “怎么了?” 我装出平时那副不高兴的样子,反问道。   “您刚刚去哪里了?” 张伯在我眼前站定,礼貌的问道。   我皱起眉,佯装不解道:“去哪里?我一直在卧室啊。”   张伯没有立刻说话,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老脸上,有着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此刻似乎正在不动声色的打量我。   “可您看起来好像刚从别的地方回来。”   我有些气恼,嘴上不客气的回怼:“张伯,您在说什么?您的意思是我在骗你?”   “许先生,您刚刚去了哪里?” 张伯问道。   “我说了我在卧室!” 我有些不耐烦:“我只是刚刚听到一直有人敲门,才想着出来看看,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而且,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说道最后,我声音拔高了很多,我想此刻我的脸上一定是带着愤怒的,如果说之前我只是有些讨厌张伯,那现在在得知一些事情真相后,我恨不得立刻将拳头挥到这张虚假无比的老脸上。   但我不能,我只能眼神冷冷的看着张伯,企图让他赶紧自觉地滚开。   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安静了很多。   许是因为我态度太过强硬,张伯看了我几秒后,克制的对我弯了弯腰。   “许先生,希望您说的都是实话。”   不等我再回话,张伯便转身离开。   直到看不到张伯的背影,我才推门进屋。   我没开灯,只在黑暗中将背抵在卧室门后,无声的大口喘着气,以缓解自己刚刚爆炸的情绪。   我明知道刚刚不应该和张伯发火的,这样很不明智,过激的情绪会让对方更怀疑我,但我克制不住。   我没有给自己太多的缓冲时间,因为封诀那里我还没有应付完。   我站直身体,又摸了摸藏在衣服下的笔记本,好在我今天穿的是宽松的卫衣,不然刚刚张伯一定能看出破绽。   我走到床边,四下看了一眼,便将那本笔记本压在了床垫底下,接着我快速的转身到衣帽间,从里面随便拿出一件白衬衫,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下楼。   到一楼的时候,张伯也在,除了张伯还有几名男佣,他们好像在想张伯汇报着些什么,见到我下楼,立刻齐齐收声。   我冷漠的扫视了他们一眼,径直去了钢琴室。 第20章   病态驯养章节阅读,(已完结)失忆醒来后我有男朋友了?,- 许. 钮祜禄氏. 棠意 - 关于小意为什么有手机不报警这件事情,怕后面有人问. 我解释下,失忆的人,看到东西会下意识的知道这种东西是做什么的,比如看......   这是我在这栋别墅生活的第四十四天。   此刻,我正藏在被子里,举着手机,翻开了那本黑色笔记本第一页。   “星星终于找到了小王子。”   这句话我在三楼的时候就看到了,我略做停留,就翻开了下一页,第二页也只有一句话。   “如我所料,他长大后依旧耀眼,”   我来不及细想,又翻开了一页。   “他不记得我了。”   下一页。   “想要触碰他,想要成为小王子身边那颗唯一的星星。”   下一页。   “他夺目,他背后也有了阴影。”   下一页。   “他变了,他不再纯洁,他像无数个人类一样,随着那些肮脏欲望变得不再是唯一的白。”   下一页。   “完美不应该被打破,世人都可以沉沦在污浊里,只有他不可以!”   下一页。   “还是想要他。”   下一页。   “但他不愿意。”   下一页。   “我造了座金笼送给我的小王子,亲手帮他斩断了外界纷扰,我想他会愿意和我在一起的。   ...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我来回翻了好几遍,再也有没其他的发现,   我几乎是颤抖着手将日记本合上,心里掀起了一阵高过一阵的惊涛骇浪,震得的我脑袋在翁鸣。   大脑混乱到极致,各种念头最后汇集成一个清晰的答案:我和封诀不是恋人。   心中那一丝摇摇欲坠的坚持也崩塌了。   过往和封诀相处的一幕幕闪过我的脑海,封诀细心的照顾,温柔的爱语,最后我想起了封诀偶尔看我的眼神,那令人心悸的狂热与迷恋。   我几乎是失力的瘫倒在了床上,恐惧、愤怒、厌恶,各种强烈的负面情绪几乎将我淹没。   我不知道封诀当初怀着什么样的想法写下的这本日记,但里面一字一句都令我毛骨悚然。   我大概猜出了我和封诀的过去。   我小时候应该和对方有过交集,但这个交集肯定不多,可能就是几面之缘。   封诀这些年一直在找我,最后不知道通过什么契机找到了我,但是我并不记得他。   封诀应该试着接触过失忆前的我,更甚至调查跟踪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结果发现我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好。   或许封诀想过放弃我,但是最后还是将我关了起来。   只因为我变了,不再是他心目中那个完美的我,所以就把我带到这栋别墅将关了起来。   他是疯子吗?   不知这个真相太过匪夷所思还是因为我一直呆在密闭的空间里的缘故,我有一些呼吸不畅。   我猛地掀开被子,将自己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我大口这汲取着氧气,几秒后,我稍稍脑子稍稍清醒了一些,   我盯着一片黑暗的天花板,开始分析我现在的处境。   第一,我在被囚禁后每天活在封诀的监控下——那一墙的显示器有了合理的解释。   第二,在我失忆以前,应该有至少半年多的时间被跟踪了——从那一墙的相片,我能看我的服装从单薄的衬衫过渡到厚实大衣。   第三,甚至我莫名其妙的失忆也是对方搞的鬼——不管是我车祸后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还有就是这本日记,都在表明了我失忆的事情没有这么单纯。   得出这些结论后,我奇异的冷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作为 EM 集团的掌权人,失踪了将近一个半月没有人找我,外界也没有我任何失踪的信息。   因为如果有这样的消息的话,上次和任言聊天,他不会一点都不知晓。   或许是封诀势力太过强大,或许是因为某些不能言说的原因,我失踪的消息被封锁了。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要自救,我要逃出去!   我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栋别墅里,做封诀掌上的金丝雀。   可现在的我连走出这栋别墅都做不到。   白天一整天我几乎是被张伯监视着的,不光张伯,现在想来,那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佣也不简单,即便我能避开张伯和佣人,可别墅外锁着的大门,高高围墙也不是我轻易能翻越的。   即便我找到办法顺利逃出别墅,但又有了新的问题。   这栋别墅是建在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这一点在我上次跟封诀去海边时就发现了,那次意外闯入的封辰也说过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我根本不可能单单靠着两条腿跑出去。   我脑海里突然闪过那次在车里莫名其妙的昏睡的记忆,现在想来,怕是为了杜绝我记住路线。   封诀...   这两个字在我的舌尖打转,一种难掩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心脏泛起了丝丝的疼痛。   可笑,这种时刻,我心里还有个声音告诉我爱他。   头突然又开始疼了,针扎一般,我不由得蜷缩起身子,捂着头徒劳的缓解着这突如其来的疼痛。   等等,我像是想起什么般,猛地睁大了眼睛!   不,不对!我怎么会突然爱上封诀?   我爱他是因为我想起了过去的记忆,我确确实实想起了很多我们过去相处的片段...   可事实上我们之前可能根本没有在一起过,又怎么会有那些过往记忆。   我的大脑骗了我?那些所谓我想起来的记忆都是假的呢?   我突然想起了那名处处透着古怪的李医生。   是了,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治疗方式?通过聊天睡觉唤醒我大脑深处的记忆?   我有过怀疑的,我一开始就有过怀疑的。   现在看来,是那名李医生在我睡觉的时候,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给我植入了那些根本不存在的记忆。   假的!都是假的!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为的就是让我心甘情愿的做一个傻子,全身心的依赖封诀。   一切奇怪的地方都有了解答。   我死死的攥着被子,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虚假的爱情一旦不存在,我现在只有对封诀的愤怒和恨意!   -   这是我在这栋别墅生活的第四十五天。   我想了很多,也在心里做了很多计划,我几乎一夜未眠,直到看到窗边亮起微微的曦光。   我现在很冷静,从来没这样的冷静过,我必须要在封诀出差回来之前,逃出去。   而现在距离封诀回别墅还有五天,我至少要在第四天逃出去。   8:00 的时候,门口像无数次的早晨那样,响起了张伯一成不变敲门声。   我没有任何情绪的起床洗漱下楼,甚至在吃早饭的时候拍了照片发给封诀,就像是前几天那样,恨不得所有的事情都要和他分享。   吃过早饭,到了我该看书的时间,我没有像往常那样,在楼下的书房呆着,而是随手拿了两本书,准备去花园。   结果还没有走出门,就被一个意料之中的人挡住了去路。   张伯站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开口问道:“许先生,您要去哪里?”   “去花园。” 我面无表情的回答完,便想绕过他继续往外走。   岂料对方重新挡在了我的面前,嘴角弯着那万年不变的弧度继续道:“清晨花园露水太重,您还是去书房比较好。”   我瞥了他一眼,直接拿出了手机,利落拨通了封诀的电话。   “许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张伯脸色微变。   我没有理会他,只静静等那头封诀接听电话。   “嘟” 声在响到第五声的时候,电话里终于传来了封诀的声音:“小意?”   “先生,我有打扰到您吗?” 在得到没有的答案后,我继续道:“是这样的先生,我想去花园看书,但是张伯不允许,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阻拦我,先生您可以和他说一下吗?”   封诀沉默了一秒:“小意把手机给张伯。”   我笑着将手机往张伯面前递了递。   张伯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接过手机向着远处走了几步,语气恭敬的喊了一声先生。   不知道封诀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我只能看到张伯紧绷的的背影,还有时不时的应和声。   不过两分钟,张伯走回来,双手将手机递給我,又对我弯了下腰说道:“许先生,我对我刚刚的失礼感到抱歉,您现在可以去花园了。”   “没关系。” 我将手机拿回来:“只是希望您不要有下次。” 第21章   作者有话说:海!星!   这是我在这栋别墅生活的第四十六天。   距离封诀回别墅还有四天。   自从昨天的那一通电话后,张伯便不再限制我去哪里了,不过很快我便发现别墅里又多了五六副陌生的面孔,而且无一不是人高马大的男人。   这些人不会在我很近的地方出现,但是一旦当我去了别墅的院子里,或者是花园里,那几个人就一定会在我不远的地方出现,或是给花浇水,或是处理草坪。   或许是因为我那天有些反常的行为,或许是因为封诀发现监控的问题。   总之,我还是被怀疑了,他们对我的监控加强了。   昨天我有特意路过那扇通往三楼的门,门依旧是被锁上的,我不清楚那扇门为什么会突然打开,但我确认我离开前是将其重新锁上的。   我不敢轻举妄动,以我对封诀不多的了解,监控一定已经被张伯恢复了,我知道我拙劣的手法经不起一点推敲。   但我不在乎,只要封诀还愿意和我维持表面上的平和,那我还是有机会的。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的出去的办法。   -   这是我在这栋别墅生活的第四十七天。   距离封诀回别墅还有三天。   事情比我预想中还困难了太多。   这两天我借着各种理由,在别墅的院子里转悠了很久,还特意去了那几个我记住的监控死角,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爬出去,但高高的墙上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点,但靠我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翻越。   我去过别墅大门,那里一直是上锁的,钥匙应该是在张伯手里,我不知道张伯会将钥匙放在哪里,就算知道了,以张伯的警惕性,我根本毫无可能从他身上将钥匙偷出来。   院子里隔一段时间就会轮换一波人,中间几乎没什么间隙,躲开他们做一些事情简直难上加难。   我有想过以学习或者其他名义,让一个陌生人来别墅,就像之前学习钢琴的时候封诀帮我请来的任言,只要有其他人来,我就可以试着向对方求救。   但这个天真的想法在今天就被打破了。   前天,我在打电话的时候试着和封诀提让任言回来继续授课,得到了对方已经回老家的回答。   我又提出换一个其他的老师,封诀答应的很好,说是会尽快帮我找到。   我耐着性子等了两天,却没有等来任何人。   刚刚和封诀通过电话,我又提起了这件事,但不管我怎样软磨硬泡的催促封诀,最后也只能得到封诀一句话。   “乖,小意别着急,老师过两天就会去。”   我知道,不会有人来了,封诀明显就是在敷衍我。   我无力极了,我想对着封诀呐喊、发泄,想告诉他别在我面前玩这一套假惺惺的深情戏码,我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   但我不能,我只能咬着牙强忍着怒火回复一句:“知道了先生。”   我感觉我此刻就像是被人捆上了手脚,堵上了嘴巴,扔进无人又广阔的深海里,任何的挣扎都是徒劳的,我只能任由海水逐渐淹没头顶,连呼声都发不出一句。   -   这是我在这栋别墅生活的第四十八天。   距离封诀回别墅还有两天。   今天依旧没什么进展,随着封诀回别墅的时间越来越近,我在面对封诀时也越发的煎熬,我几乎快要掩饰不住我内心的烦躁,但我又不得不尽量做出一副我很爱他的样子。   此刻正是晚上十点,好不容易挂断了和封诀的电话,我正坐在花园正中间的亭子里发呆。   别墅院子里的晚上不能说是灯火通明,但也是有灯的,虽然不多,但是也足以让我看清外面的情况,我眼前是那成片的郁金香花海,花海尽头是高高围墙。   我周围不远处应该有人在,虽然我看不到他们,但我知道是有的,至少一两个。   我又坐了一会才起身,我是借着慢跑的借口在外面溜达的,为的就是能正大光明的研究院子里的地形,想试图找出哪里会有破绽。   但,两天内,我跑了无数次都毫无发现,这里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说是严防死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但,万一是我漏看了呢,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沿着围墙又开始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跑圈。   别墅的院子很大,除了花园,其他的景观做的也很好,我沿着铺满石子的小路慢慢的跑着,眼睛沿路搜寻着。   猛然间,我看到不远处的灌木丛边上,似乎有什么红点在一明一灭,而且好像还隐约的人声。   我放慢了脚步,偷偷走了过去。   但还没等我走到那人的身后,就被对方发现了。   我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猛地从灌木丛里站起来,手忙脚乱的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并用脚狠狠的碾了几下。   “许、许先生。” 对方有些惊慌的说道。   我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是个年纪不大的毛头小子,前两天才来别墅,我之前在院子里溜达的时候,有见过他在我不远的地方给花浇水,实际也不过是监视我的人。   “你在做什么?” 我故意冷下脸问道。   “对不起!” 那人直接对我深深的鞠了一躬,但多的却也不肯再说了。   我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他脚下刚刚被碾灭的东西,片刻后命令道:“你刚刚扔掉了什么?拿出来”   那人并没有动作,只是将腰弯的更低了。   “你知道我是这家的主人吧。” 我语气暗含威胁道:“如果和我张伯说你在这里偷懒,你说他会怎么做?”   那人猛地直起身,冲我猛摇头:“别、许先生,我错了!”   我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那人咬了咬牙,犹豫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包什么东西递了过来。   我接过来一看,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这个东西的名字,是烟。接下来的事情就自然而然了,我抽出一根烟放进嘴里,对那个人仰了仰下巴。   那人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又急忙掏出了打火机,“噌” 的一声摁开,作势要给我点上。   我偏头躲开那簇火苗,抬手直接从他手里抽出打火机,又将嘴里的烟拿了下来。   “放心,我今天什么都没看到。” 我嘴上保证道,顺势将那包烟和打火机收到了口袋里。   -   这是我在这栋别墅生活的第四十九天。   距离封诀回别墅还有一天。   我已经快掩饰不住自己焦躁的情绪了,这两天晚上我几乎没怎么合眼,早起洗漱的时候我扫到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黑眼圈明显,精神更是萎靡不振,整个人状态肉眼可见的差极了。   我掬起水龙头里的水狠狠的扑了两把脸,想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冰凉的水流打在脸上,激起我身体的一阵战栗,我稍稍清醒了一些。   不管怎样,我还有时间,虽然紧迫,但我绝对不能就此放弃!   我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发狠的想:如果最后实在不能做到悄无声息的逃走,那也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   早餐依旧丰盛,但我实在没有胃口,尽管如此,我依旧强迫自己吃下去不少,我必须保存体力。   饭后,我坐在餐桌旁,一边用餐巾擦拭着嘴角,一边对着一直守在一旁的张伯说:“我身体不太舒服,请帮我请个医生。”   “不知道许先生哪里不舒服?如果只是普通的头疼脑热,别墅里有对症的药物。” 张伯面色不变的回答我。   “我恶心、想吐、头疼、我还失眠。” 我将手里的餐巾狠狠攥在手里,盯着张伯声音越来越高:“我哪里都不舒服!吃药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需要专业的医生!”   “许先生。” 张伯看着我,眼神里写满了不赞同:“请您冷静一点。”   “我为什么要冷静?!” 说着我突然站起身,猝不及防的用双手按住桌子猛地一用力,那张白色木质餐桌连带着桌子上那一堆精致的碗碟全部被掀翻在地!   客厅里响起一阵刺耳的兵零乓啷。   我站在一地狼藉前,看着眼前一脸错愕的张伯,气喘吁吁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我需要医生!”   “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找医生!”   张伯很快将脸上失态的表情收回,他打量了我几眼才继续得体的说:“许先生,请您稍等。”   -   我站在二楼的围栏处,冷漠的看着楼下的餐厅,佣人正在打扫那一地被我弄碎的碎瓷。   我看着他们将所有的东西都扫进了黑色的垃圾袋,看着他们将垃圾袋系上又提出别墅,看着别墅的门被关上。   我放在口袋里,一直紧紧握着碎瓷的手才稍稍松开了些。   张伯不知道去哪里,或许又是去请示封诀了吧,至于封诀会说什么,医生又会不会来,无所谓了,反正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片刻,我转身回了卧室。   我从衣帽间里翻出了唯一的一条运动裤,又翻出了一件宽松的卫衣鞋子则是找出了一双舒适的善于跑步的运动鞋。   我将这些穿戴好,又将那块瓷片重新放回了兜里,走去床前弯腰,将一直藏在床底下的打火机拿出来。   做完这一切,石英表上的时间显示到了 9:40。   还有 20 分钟左右。   我不再耽搁,推门而出,径直往二楼尽头的画室走去。 第22章   作者有话说:劝你们给我海星,不要逼我求你们~~~ 嘤嘤嘤   这是我在这栋别墅生活的第四十九天。   距离封诀回别墅还有一天。   也是我在这栋别墅的最后一天。   此刻,我正背靠在画室的落地窗上,侧着脸盯着视野右下方的远处,那里虽然被一些作为景观的矮树遮挡,但也能隐约看到别墅的大门。   我在等。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大约 10 点左右的时候,别墅的大门会打开,同时会有一辆送货的车开到后厨,卸掉货物,半个小时后再开走。   这是我结合过往所见到的得出的结论,也是,只要这栋别墅还有人在,就会需要生活用品和柴米油盐。   这辆送货车来的频率是三天一次,而今天正好是第三天。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好这个机会,制造混乱,甩开那些无时无刻监视我的人,在趁机藏到车里逃出去。   这个计划并不完美,一串的环节但凡随便一环出了漏洞,那我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比如送货的车突然不来的了这么办?我点起的火很快被扑灭怎么办?甩不开那些人的监视怎么办?车没开出去我就被发现了怎么办?   很多很多,但我顾不得了,我现在就是赌那百分之一的可能。   我几乎是目不转睛的一直盯着别墅大门的方向,心里既忐忑又兴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一直半抵在玻璃上的额头都有些开始泛疼了,才看到张伯和两个佣人的身影出现在别墅大门前。   来了!   我心中一喜,虽然因为角度和远近的问题,我看不清张伯的动作,但是我能看到那扇正在缓缓打开的大门。   那像是打开了我心中的希望。   心脏砰砰直跳,门打开的动作在我眼中仿佛变成了慢动作,一帧一帧的,从闭合状态到全部敞开。   我看着那辆银色的车缓缓的开了进来,看到车上的司机下了车,又和张伯说了些什么,片刻又重新上车关门,车子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别墅的大门也被重新关上。   我又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心里估算着时间,大致觉得这会那辆车开到了后厨,我才从窗边起身。   我缓步来到了画室的中央,先是环顾了一圈画室周围的环境,里面的每一处都是我熟悉的,虽然之前被我砸过一次,但是封诀很快将其复原的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   我看着那几十副不同风格的画框错落有致的摆放在房间里,在我眼里构成了一副瑰丽奇异的艺术空间。   我不懂艺术,只觉得这么多漂亮的画作过会要被烧毁有些可惜。   视线最后落在了中间的木质画架上,它周围架着涂满油彩的调色板,不同型号的画笔整齐的摆放在一处,上面是一副快要完成的画——那是我画了好几天郁金香。   我依旧没有天赋,这么久画出来的东西也只能说上一句,用色别具一格。   我走过去,正要着手将它从上面取下来,手刚放到夹子上,身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突兀的铃声在安静的画室格外明显,我取画的动作一顿,转而从兜里拿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的名字是封诀。   我几乎要冷笑出声,不过我还是很快摁下了接听键,并率先在封诀之前开口:“先生,你猜我在做什么?”   封诀轻笑一声:“嗯.... 让我猜猜,小意是在看书?”   “不对。” 我飞快的否认,手指同时在那副画上轻轻划过:“先生再猜。”   “那就是在画室了。” 封诀又问:“小意是正在画画吗?”   我语调上扬,像是很开心的说:“对啊~ 先生好厉害!”   “那我猜小意是在画那副郁金香。”   “对。” 我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放在手里把玩着,嘴上继续道:“先生,我很快就能画完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明天我就可以收到小王子的画作了?”   听到电话里封诀的声音透出了一丝愉悦,我也笑了,我将打火机举到空中,大拇指在开关处慢慢的摩挲着,手因为内心的激动隐约有一些颤抖。   我回答道:“对啊,先生明天就能看到了,不过我画的不好。”   “啪” 的一声打火机被摁开,蓝色的火苗在机身上燃烧,我甚至嗅到了散在空气中的机油味。   “只要是小意用心画的,那就是最好的。”   “是吗?”   我将打火机置于画质的右下角,看着它将那张画缓缓点燃。   火焰慢慢的向上爬去,一寸寸的将纸上五彩斑斓的色彩吞噬殆尽,空中飞起的黑色飞灰,像是一只只扑火的蝴蝶。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心情难得的畅快了起来。   心情好了,再开口我也带上了几分真心,我笑着对封诀说:“只希望先生看到了我的礼物,不要太过生气。”   “不会生气。” 封诀压低了些声音:“求之不得。”   “先生,你真好。”   我单手拿起那副被烧了一半的画,随手将它扔到了一旁的静物台上,台子上铺的白色桌布很快被点燃,不一会就蔓延到一旁的木质画框上。   电话里又传来了封诀的声音:“我这次回去给小意带了礼物,不如小意猜猜是什么?”   “嗯.....” 我佯装想了一会,顺便将一副燃了火的画框拎了起来,嘴上说道:“猜不到,不过先生送的任何东西我都会喜欢。”   话音刚落,我将手里的画框猛地扔向了不远处的窗帘上。   画框先是重重的砸在墙上,在掉再地上,发出了两声巨大的声响,窗帘也随之被带过去的火苗点燃,火焰很快窜的老高。   “小意?” 电话里传来了封诀的询问声:“什么动静?”   我看着眼前快要连成片的火焰,看着伴着火焰卷起来的浓浓黑烟,笑着回答:“没什么,只是我一不小心把画架碰倒了。”   封诀没有马上回答。   我也不在乎,继续自顾自的说:“先生,先不说了,我要继续画画了,不然我怕我赶不及在您回来之前完成。”   封诀停顿了一秒才说:“好。”   “那,先生,我等你回来。”   我挂断了电话,抬眼看着已经彻底烧起来的画室,我无声的扬起了嘴角,接着很快的笑出了声。   我发誓在我从这栋别墅醒来后,我的心情从未像此刻这样畅快过。   我退出了画室,在关门之前突然想到什么般,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手机,下一秒,我抬起胳膊,用力将手机扔进了远处的火海里。   画室的门重新关上,隔着门板,我听到里面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第23章   别墅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我下楼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待我冲到了一楼大厅的时候,看到几名男佣正一脸惊疑,似乎正在疑惑为什么别墅里会突然响起警报声。   我立刻换上一脸惊恐的表情冲着他们喊:“画室着火了!快去救火!”   那几名男佣先是一愣,当即迈步向二楼跑去。   我看着他们蹬蹬上楼背影,没有丝毫停留,立刻转身往门外跑去,我要在张伯他们发现不对之前,跑到那辆车里。   我出了别墅,脚步飞快,特意挑着我记忆中那些监控死角跑,不是监控死角的地方,我就尽量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矮树或者灌木下,一路上有惊无险,总算绕道了别墅后方,那辆车会停在那里。   这会,我已经看到了隐隐看到车身在阳光下反着有些刺目的光。   我脚步慢了下来,同时尽量平复自己刚刚因为剧烈运动而过重的呼吸声,我没有立刻冲过去,我怕会有人。   我小心翼翼的绕到了那辆车不远的地方,蛰伏在一旁的灌木丛里,想仔细观察着对面的情况。   我看到了张伯,他面前站着一个男佣,正低着头焦急的和他说着些什么,我隐约能听到几个字眼,“画室”、“着火”。   张伯不等对方说完就立刻动了,他脚步飞快,看样子是要往别墅的方向去。   我忙将身子压低,屏住了呼吸,只透过灌木的间隙隐约看到了张伯几人路过时的裤脚。   纷乱的脚步声过去后,我才缓缓缓缓呼出一口气,谨慎的重新抬起头,仔细想听清汽车周围的动静,我不确认那个负责送货的司机还在不在。   好在,车子周围很安静,我又环顾了下身后,确认没有其他人在了,才快速的起身向着车子的方向奔去。   值得庆幸的是,刚刚他们应该是正在卸货,此刻车子周围的地上放置着两三箱瓜果蔬菜之类的箱子,而车子货厢侧边的门也是静静打开的状态,探头望去里面还有几箱没有搬完的货物。   我不清楚这辆货车的型号,但这个还算大的车厢躲我一个成年男人不成问题,我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扶住车门框,脚一用力跃上了车。   我置身在靠车门这边的角落里,半蹲着身子,前面不远的地方还堆放着几箱不知道是什么的货物。   空间狭小且黑暗,但却给我了莫名的安全感,我现在做的就是等,等司机回来,开车出别墅,开进有人的城市,再找机会溜走,这样我就能彻底的离开了。   我不知道车里这些货物还要不要全部卸完,到时候搬运货物的时候又会不会发现我,但我只能赌。   赌他们搬东西的时候不会看到我。   这个车厢是密闭的,且车门只是一侧的小门,光不会完全照进来,剩下的货物离我有一段位置,就算他们还要继续将这几箱东西卸完,只要不特意往我这个角落看,就不会看到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一动不敢动,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来,所以我只能一直保持安静。   身体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我周身酸痛,双腿发麻,加上车厢里的空气不新鲜,我的大脑开始有些昏昏沉沉。   太难受了。   在我忍不住想要起身稍微动弹一下的时候,耳朵却敏锐的扑捉到了外面的动静。   有人来了!   我立刻继续保持静止不动,由远及近的说话声不断的传到我耳朵里,好像是两个人,而且好像是给别墅送货的那两个人。   “刘哥,你说这好好的怎么着了火啊,那家伙,那么大的火,我看二楼一半都快烧没了,得亏这富贵人家周全,灭火的东西都有,要不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等 119 来,我估计就全没了。”   “啧啧,不过,这么漂亮的别墅,这一下得烧没了多少钱啊!”   隔着车厢,我模糊听到一个带着些口音的男人在说话。   接着是另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声音响起,像是在对那个青年训话:“话怎么那么多呢,赶紧麻利点,把剩下的几件货卸完,我还赶着回家吃中午饭呢。”   “得嘞刘哥,我这就去。”   听到两人的对话,我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但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让自己的身体死死的贴着车厢壁,屏住呼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车厢猛地动了一下,接着是 “咚” 的一声,借着车门的光,我看到一个穿着黑 T 的男人上了车。   我看着那个男人弯下腰,搬起一箱货物,转身递了出去,接着在回过身搬另一箱,在递出去...   密闭的空间里,我甚至能听到对方清晰的呼吸声,   我咬紧了牙关,死死握着了手里的那块碎瓷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的动作。   挡在眼前的箱子一个个的被搬走,很快我的面前仅剩下一两个箱子了,如果那个男人在搬货的时候稍稍抬眼看一眼他的前方,那我肯定暴露无遗。   我心里不断的祷告着,祈求对方千万不要抬眼看。   好在,老天是正站在我这边的,就在那个男人正要搬起仅剩的一箱货物的时候,外面的那个叫做刘哥的人开口喊道。   “小李,里面剩下的那箱别搬啊,那是我给你嫂子家里带的。”   这个被喊作小李的人立刻转头高声应了声 “好嘞!”   放在箱子上的手随之挪开了。   “艹!刘哥你可真够舍得啊,这一箱是进口的水果吧,那可不便宜,那得老些钱了,搁我我可舍不得...”   小李嘴上絮絮叨叨着,转身利落的跳下了车,车厢的门也随之被 “哗啦” 一声猛地关上。   外面的光瞬间被阻隔了,我眼前一暗,高度紧绷的情绪却随之放缓,我不由的放松了身体,换了个稍稍舒展的姿势,整个人依靠在车厢铁壁上长出了好几口气。   万幸。   我并不想和这两个人起冲突。   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我听着那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又感觉的到车身晃动了两下,接着是 “砰砰” 两声关车门的声响。   几秒后,我终于听到了车子启动的声音。   感受到车子正在慢慢的向前行驶,我在心里计算着大概还有有多久才能开到别墅的正门前。   只要这辆车开出这栋别墅大门,那我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第24章   作者有话说:敲碗等海星 - 你们的评论我都在看,不回复是因为一回复就会剧透 ··· 再次鞠躬感谢各位小伙伴的支持!   我有着马上就要奔赴自由的兴奋,也有着害怕意外的忐忑。   一切都格外的顺利,我甚至听见了别墅大门打开的声音,我周身的血液都有好似沸腾了起来。   就快了!   我马上就可以摆脱这荒唐的一切,回到我原有的生活中去了!   这个想法还没有维持了一分钟,车子就猛然停下,我身体甚至因为惯性差点冲出去,好在我及时反应过来扶住了一旁的车厢壁。   我刚稳住了身形,重新坐好,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停一下。” 是张伯!   我立刻警觉了起来,竖起耳朵放轻了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传来开门关门的动静,接着是那名唤做老刘的人模糊的声音:“那个,张哥,你看今天这事闹的,我们也就不多留了,货已经都给您都卸下来了,而且都整齐的放在原来的位置,我们这就...”   老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伯打断。   “有没有看到一个高高瘦瘦,长相斯文的青年人?”   心瞬间提了起来,张伯果然发现我不见了,最头疼的是他竟然很快的找到了这里,那他肯定会检查车里的!   得到这个结论,我瞬间浑身戒备,并重新将兜里的碎瓷片握紧。   “没见过啊。” 老刘回答道,“怎么了张哥,是有人不见了吗?”   半响,我没有听到张伯的声音,也没有听到老刘重新上车的动静。   我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觉得气氛紧张极了。我脑子里飞快这想着,我被发现了我应该怎么应付,还没想到一个万全的办法,就听到张伯重新开口了。   “车厢门打开。”   那声音离得我极近,像是张伯就站在与我隔着一层车厢壁的地方,这一刻,我周身的血液好像都跟着停止流动了。   “张哥,什么人能跑车厢里啊。” 老刘声音带着笑意:“再说,刚刚小李卸货的时候也没看见人啊,对吧小李——小李!”   “啊?啊是,那个张叔,我刚刚卸货的时候没看见里面有人。”   “车门打开,快点。” 又是张伯命令的声音。   外面的老刘似乎是停顿了下,在他停顿的这几秒,我的心脏似乎也跟着停止跳动了。   我天真的期盼着老刘可以拒绝,但我最后还是听见他妥协开口:“行吧,张哥您说什么是什么...”   “哐当” 一声,是锁被打开的声音,“吱呀” 一声,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眼前重新亮了起来,但我心里却是一片黑暗。   其实人的情绪在绷到极致的时候,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圆圆的脑袋探了进来,先是在对面看了看,接着缓缓的向我所在的方向转来。   “那张哥,我替您看一眼,里面是真没——” 老刘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视线和我的对上了。   我甚至能看到对方逐渐变得惊恐的脸,接着消失在我眼前,我听见他在外面结结巴巴的喊道:“这这这这、这还真有个人!”   “这怎么会有人?他、他他什么时候进去的?小、小李你刚刚进去卸货的时候没看到啊?!”   “刘哥... 我没注意看啊。”   “这么大个人你告诉我你没看到?你瞎了吗?!那个、张哥... 这事我们不知道啊... 跟我们没关系啊...”   外面老六和小李辩解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安静。   车壁被轻轻的敲了敲,车壁因为敲击而带起的震动,震的我大脑一阵发麻。声音停止后,我听到张伯一如既往没有波澜的声音。   “许先生,是您自己出来?还是我让人请您出来?”   我缩在角落里,没有动。   半响,外面的张伯稍稍提高了些声音催促道:“许先生。”   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我咬了咬牙,扶着车厢站了起来,却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身体一个踉跄差点直接向前栽倒, 我不得不靠着车厢缓了一会。   眼睛在黑暗中待了太久,我在走到车门前的时候,眼睛被外面刺目的阳光照到睁不开眼睛。等稍稍适应了的时候,我才看清面前不远处站着的四个人,一个矮胖的男人和一个年轻小伙,这应该是那个老刘和小李了,此刻两人脸上俱是惊疑不定。   剩下的另两个,除了一个我熟悉的张伯,还有一个人是被我昨天晚上抢了打火机的男佣,那名男佣此刻脸上带着些愤怒,紧紧的盯着我。   我直接略过对方表情,冷冷的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张伯身上,我冷冷的开口:“张伯,麻烦您过来扶我一下。”   张伯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径直走过来,将胳膊递到我的面前示意道:“许先生。”   我没在说话,平静的扶着张伯的胳膊下了车。   在我双脚落到地面的那一刻,我抓着张伯胳膊的手猛地一用力,将对方死死的钳制到我的身前,同时在对面的惊呼声中,另一只手迅速的绕过张伯的脖子,将那块碎瓷片紧紧的抵在他的喉咙间。   “别动!” 我冷声命令道:“现在立刻送我出去!”   但张伯并没有我意料中那样惊慌失措,他很平静,平静到像是正被利器威胁的不是他一样。   “许先生,我劝您冷静一点,以免被伤到。”   “闭嘴!”   张伯这样的态度成功挑起了我的怒火,我直接将瓷片又往张伯的脖子上送了送,压着声音道:“我说送我出去!不然你今天就没命了!”   张伯像是没听到我的威胁般:“许先生,您这样,先生是会生气的,先生生气了,我们都不好做。”   “别跟我提封诀!” 张伯毫无波动让我既心慌又愤怒,我有些失控的的高喊道::“送我到安全的地方!快点!”   张伯轻轻的叹了口气:“失礼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就觉得手臂一麻,下一秒我就被摁在了车厢壁上。   身体与车猛地接触发出一阵巨大的 “哐!” 声,我的脸贴在冰凉的硬铁板上,瞬间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手中的瓷片被夺走,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背后的张伯死死的摁着我的肩膀和手腕,我听见他不紧不慢的开口:“许先生,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我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几秒过后我才意识到:我失败了,而且是在我以为我马上就可以成功的时候,我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失败了。   巨大的落差瞬间点燃了我的怒火,脑袋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啪” 的烧断,我开始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   “放开我!”   我边挣扎边嘶吼,一旁的车厢甚至在我的用力挣扎下被撞得砰砰作响,我顾不得身被撞得生疼,只用尽力气对张伯喊道。   “你告诉封诀!我已经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了!我不会在这样被你们关在这里!——我让你放开我!”   但我根本挣扎不开,并不是我力气太小,而是那名男佣也快速过来,直接接替张伯,死死的摁住我,他力气极大,我几乎动弹不得,只能低着头愤怒的喘着粗气。   张伯走到我面前,先是伸手整理了下他身上稍显凌乱的衣服,才开口对我说。   “许先生,您这又是何必?先生对您很好,只要您乖乖的,先生会一直对您好,您何必自讨苦吃?”   张伯一副好言相劝样子,像真的在为我好,但他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简直令我作呕,我心里恨极了,恨不得立刻扑上给他两拳。   但我做不到,我只能继续愤怒的喊着:“滚!我不需要!”   张伯也不再多言,只对我身后的人示意了一下,我就觉得自己被那名男佣,强制性的拖着往后走。   不!我不要这样!我不甘心!我再次用力,想要摆脱身后人的束缚,可根本无济于事。   拉扯间,我突然看到了对面那两个几乎要瑟缩在角落里的人,是老刘和小李!那两个送货的人!   我心里燃起一丝希望,立刻对着他们高声喊道:“帮帮我!”   那两个人齐齐看向我,脸上皆是带着震惊和同情。   我几乎是哀求道:“求求你们,帮帮我,我是被他们关起来的,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是他们强行把我关起来的,求求你们,带我走... 拜托了...”   结果,我看到老刘和小李的表情随着我的话,从震惊同情转为惊惧害怕,我心里一沉,嘴上立刻换了说辞。   “我是 EM 集团的掌权人许棠意!我很有钱,只要你们把我带走,我会给你们很多钱!!我保证!”   但我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将两人吓了一大跳,带头的老刘立刻看向张伯,疯狂的摇头:“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张、张哥!啊不是,时张先生,没、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当然可以”,张伯微笑的回道:“哦对了,改天得空了,我会去亲自去老弟家登门拜访。”   老刘身子一僵,开口话都说不利索,又摇头又点头的:“不必!不、不是,我是说好的...”   “行,那就就这样说定了,刘老弟慢走,我今天就不多送了。”   我近乎绝望的看着那两个人飞快的上了车,逃一般的将车开出了别墅的大门。   直到那辆车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我心里最后一丝光也灭了。   身后的男佣似乎是笃定我不会在抵抗了,也适时的松开了我,而我则是脱力般跪倒在地上,听着面前张伯开口吩咐道:“把大门关上吧。”   我无力极了,谁来救救我?难道我要这样被封诀关一辈子吗?   我看着眼前的大门缓缓合上,像是隔绝了我心中所有的光明,我有再多的不甘再多的挣扎,此刻也无能为力。   ...   等等!我好像听到了什么!   外面隐约传来了一阵连绵不绝翁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听着方向,像是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别墅这边来!   好像是... 车!   我内心立刻重新燃起希望,是刚刚的司机吗?是他们改变主意回来救我了?   我想挣扎的站起身,奈何激动之下竟一时有些站不起来。   翁鸣声越来越近,最后在别墅的门前发出刺耳的刹车声,那长长的声音对耳朵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享受,但我此刻觉得那就是最美妙的声音。   我看到一辆车身是蓝色的车停在了别墅门前,而此刻大门被合上的仅剩不到一米的距离。   接着,车门打开,我看到一个戴着黑色头盔,手持棒球棍的男人迈步走了出来。   我来不及细想,向前猛扑,对着那个陌生的男人高声喊着:“救我!” 第25章   作者有话说:谢谢各位小可爱关心!亲秃你们!   男人先是颠了颠手里的棒球棍,猛然间抬起脚,“哐当” 一声将半扇大门踢开。   他的身形彻底的暴露在我的视线里,一身简便利落的黑衣黑裤,看起来很像是有备而来。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来这里又是的目的,但看对方来者不善的样子,也不像是和张伯他们一伙的。   “救救我!” 我挣扎着爬起来:“我是被他们关起来的!”   那人似乎是因为眼前的情形愣了一下,虽然隔着严实的头盔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明显看见他脚步一顿,又迅速低头说了句什么。   接下来的情况顺利到不可思议,我看着那人抬起棒球棒指向我:“过来,带你走。”   嗓音有些刻意的粗,隔着头盔还有些闷闷的,但他的话我听懂了。   这个人竟然真的是来救我的!   巨大的喜悦淹没了我,我顾不得太多,立刻迈步向他的方向跑去,结果没跑两步,就被横在面前的张伯拦住了去路。   我立刻调转了角度,想要绕过他,但张伯的反应很迅速,胳膊一伸拽住了我的衣服,我被带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立即稳住身形,同时转身举起拳头照着张伯的脸上狠狠抡了过去——天知道,我想这样做想了很久了!   或许是张伯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手,也或许是因为他腾不出双手,总归他躲开的动作慢了一步,我的拳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张伯的脸被我打的偏向一边,在转过头的时候,脸上变得很难看,我并不想和他多做纠缠,打完一拳就借机挣扎摆脱了对方的控制。   我头也不回的朝着那名头盔男的方向狂奔,那边他已经和男佣缠斗了起来,看得出来对方是有些实战经验的,棍子挥的虎虎生威,虽然一时不能胜过那名男佣,但也不落下风。   现在逃出这里是最主要的,我几步跑过去,冲着那名头盔男喊:“先走!”   头盔男倒也不恋战,他重重的挥了下手中棍子,趁着男佣不得不矮身躲开的时候,机敏的往大门口跑。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我在我和喊头盔男这个间隙,张伯已经在我们之前,率先来到了别墅门前,并在我眼前将大门重重的关上。   张伯堵在门前:“二少爷,许先生,闹剧可以停止了。”   我猛地停下脚步,震惊的看向旁边的头盔男,二少爷?封辰?!我隐约听得到头盔下面传来一声低咒:“FUCK!”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失忆前和封辰有过什么交集,但他现在确实是来救我的,而且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已经看到张伯拿出手机并对着手机说了些什么。   我心里猛地一沉,我直觉张伯应该是跟别墅里那些还没过来的佣人,或者是打手通话了,现在情况是二对二,我和封辰都处于下风,要是一会别墅里剩余的人在过来,我和封辰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跑出去了。   现在必须要速战速决!   封辰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没在多说,拎着棍子直冲张伯而去,但这次他明显落于下风,因为那名男佣适时的跑过去,牵制住了封辰,而张伯下手看起来也丝毫不留情。   这样下去,封辰被制住是分分钟的事情,封辰输了的话,那我在想要出去就基本没有可能了。   不行,我得做些什么!   电光火石间,我突然看到地上不远处的碎瓷,此刻白色的瓷身正在阳光底下泛着光。   我几步跑过去,将其捡了起来,冲着对面缠斗在一起的三个人大喊:“都住手!”   三人并没有立刻停下,而我眼看着封辰手中的棍子被男佣劈手夺了下来。   我不得不提高了我声音:“张伯!如果你不想封诀回来的时候看到一具尸体,就立刻停下!”   张伯这才转头看向我,脸色微变:“许先生!”   我心中一喜,看来我赌对了!张伯可能不在乎我的情绪,但是他肯定要在乎我是否受伤,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他肯定没有办法跟封诀交代。   抓到这对方这一弱点,我立刻将瓷片用力往自己的脖子上抵了抵,盯着张伯道:“放开他。”   那边男佣已经将封辰反扭着摁在地上了,封辰哪里肯屈服,奋力挣扎着,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着什么。   我重复道:“我说放开他。”   张伯紧绷着脸,面色极其难看,片刻,才示意男佣放开封辰,男佣松开手,封辰挣扎了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起来后直接将男佣踹翻在地,又弯腰捡起棒球棍,对着张伯狠狠的竖了竖中指。   “老东西!” 我听见他这么骂着。   等封辰走到我的身边后,张伯尽量放缓语气:“许先生,现在可以放下你手上东西了吗?”   “打开门,放我们出去!”   张伯没有说话,看样子在思考些什么,我不想和他这样拉扯,等他想到办法,或者其他人来了,那我跑出去的几率会更小了。   我狠下心,将瓷片猛地往自己脖子上一送!脖子上先是一凉,接着传来一阵刺痛,我感觉有什么液体正在往下流。   我咬牙忍痛,故意将正在流血的脖子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声音也多了几分不耐:“放我们出去!快点!”   张伯脸色僵了僵:“许先生,请不要拿自己的性命玩笑。”   一旁的封辰抢先开口:“别说废话!赶紧开门!逼急了他下了狠手,我看你们怎么和封诀交代!再说许家那边,也没那么好说话,你还真当封诀做的天衣无缝吗?”   张伯脸上闪过一丝古怪,视线在我和封辰之间来回打量,半响,他动了,妥协般缓缓从门前退开。   “现在,把门打开!” 我命令道。   张伯顿了一下,又看了我一眼,但最后还是照做了。   我看着缓缓被打开的大门,看着门外那辆蓝色的车,握着瓷片的手开始颤抖。   我示意了一眼旁边的封辰,对方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接下来我和封辰背靠着背,谨慎的往门前移去,在路过张伯身边时,我生怕对方再次出手,握着瓷片的手更用力了。   好在这次再也没有意外出现了,我顺利出了大门,封辰也不啰嗦,护着我到了副驾驶上了车,自己也快速的绕到主驾驶上车,关车门,启动车子,一气呵成。   等着车子开出去的候,我还有些没回过神,我真的出来了?真正的从那个困了我将近两个月的牢笼里出来了?   巨大的喜悦顷刻间淹没了我,我呆坐在副驾驶上,在封辰的出声提醒下,我才发现我还在用瓷片抵着脖子,我有些脱力的将手放了下来,长长的将内心那股郁结之气呼了出去。   之后,我下意识的看了眼后视镜。   我看到正在不断后退的别墅,以及正站在别墅门口的张伯,他像是上次目送我和封诀一样,站的笔直,一直紧盯着我们,模糊间我好像还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种得体的微笑。   不知为何,我突然打了个寒颤。 第26章   作者有话说:这两章让棠棠放松一下,封诀在追来的路上了...   车子在无人的公路上开得飞快,身后的别墅很快便变成一个黑点,只到完全看不见,我出神的望着外面飞逝而过的风景,虽然接下来的事情我还没想好,但这一刻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哎~” 一旁的封辰突然喊道。   我转过头看向他,这会才意识到是旁边这个人救我了我,我虽然内心充满感激,但我确实完全不记得过往和他是什么关系,所以一时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和对方说话,最后只能憋出一句。   “怎么了?”   封辰先是单手将厚重的头盔脱下来,随手扔到后座,又捋了捋有些凌乱潮湿的发丝,露出一张艳丽张扬的脸,他随手捞起手边的一包东西递了过来。   “你脖子还在流血,先拿纸巾擦一下。” 封辰又瞥了我一眼:“嘶~ 许总,你可真是个狠人。”   我没搭话,只接过纸巾轻声道了声谢谢。   我低头抽出一张纸巾,在脖子上慢慢的擦拭着,一阵阵细细密密的疼从伤口处传来,针扎一般的疼。   气氛一时又安静了下来,车里只有纸巾相互摩擦时发出的细碎声音。   “那个...”   “那什么...”   我们两人同时开口了,我不由的笑了下:“你先说吧。”   封辰:“我就是想问,你是怎么被封诀关起来的?”   我沉默半响,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怕封辰不理解,我又补充道:“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车子猛地被踩下刹车,我身子随之向前冲了一段,又被安全带猛地带回到座位上。   胸口被勒的生疼,我不由的看向一旁的封辰,就见对方一脸的不可置信:“失忆?你吗?!”   我点了点头。   封辰一连串的追问:“你怎么会失忆呢?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那你还记得你们许家住哪吗?”   “先生、我是说封诀告诉我,我是因为车祸失忆的。” 我又苦笑一声:“什么都想不起来,更别说许家在哪里了。”   封辰似乎在很艰难的消化我失忆的这个事实,半响,他才猛地砸了下方向盘,低咒道:“我就知道封诀是个疯子!”   我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心中的疑问:“你为什么会来救我?我们以前是认识吗?”   封辰看向我的眼神瞬间有些奇怪,半响嘴里才咕哝道:“就、就见过几面,谈不上认识。”   “那为什么会来救我?”   “因为你是许棠意啊,大名鼎鼎的 EM 集团里的许总。”   封辰顿了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哦!我忘了你失忆了,就是你失忆以前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属于那种可以在 B 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   “至于我为什么救你,第一:我就是单纯的看封诀不顺眼,我原本指望把你救出来之后让你给他点不痛快,他过得不痛快,我就痛快了。”   “第二:我作为封家的二少爷,也不能真的看着封家倒了,真的,虽然我们两家不在一个城市,但要是你失踪的事情被许家查到了我们封家头上,那估计我们封家也不会太好过,所以我肯定要尽力补救的。”   “第三呢...” 封辰露出一个略带张扬的笑:“因为我是一名既正直又善良的大好青年,怎么会见死不救呢。”   封辰的解释虽然有些自相矛盾,但是我大概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也猜出来他和封诀关系不好,我没有去追问他为什么和封诀关系不好,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到我原有的地方,找回我过去的记忆,让一切都回到正轨。   “那你现在是要送我回许家?”   封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们许家的宅子具体在哪里,我说了咱俩算不上认识,而且我们两家也不在一个城市。”   我噎了一下:“不知道?那现在我们去哪里?”   “直接去你们 EM 集团吧。” 封辰说着重新启动了车子:“这也算是 B 城标志性的建筑了,导航一搜就找到了。”   EM 集团吗?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惴惴不安,但目前来说,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   我从封辰口中得知,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 A 城,而许家所在的城市是在 A 城隔壁的 B 城,虽然两城相邻,但要开车过去的话,也需要六七个小时。   我们没有直接上高速,而是先去了一个路过的小城 ,在那里封辰帮我找了个诊所,打算先把我脖子上的伤口包扎一下。   “本来应该带你去个大点的医院的,但你现在没有身份证,只能先凑合下,等你回去了自己在找医生好好看看。” 封辰这样跟我解释道。   我倒是无所谓,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就坐在诊所的座位上等着大夫叫号,周围有几个同样等着看病的病人,一注意到我的样子,眼神里立刻带上了好奇与探究。   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和这么多陌生人在一个房间里,再加上他们有意无意的的打量,我不由的有些紧张,但心情并不坏。   好不容易叫到我的号,我站起身,准备和坐在一旁的封辰说一声再进去,就见他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我看到他眉头飞快的皱了起来,好像还隐约带了些戾气和不耐,我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就见他抬头看向我,问道:“到你了?”   我点了点头,封辰便说:“你先去吧,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好。”   给我看病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见到我的伤口,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其他的表情,只是语气温和的问:“是什么割破的?”   我如实回答:“碎瓷片。”   老大夫帮我检查了下伤口,安慰道:“伤口不算严重,先来消下毒。”   对方的态度让我紧张的心情消散了一些,这种普通人善意让我切实的感受一份真实,我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以前长待的环境,熟悉且安心。   老大夫帮我将伤口消毒上药,在细细的包扎好,又给我开了拿药的单子,在我走之前还嘱咐我不要沾水,过三天来换药。   我道了谢,拿着单子退出门外,转头看到了一脸郁结之气的封辰,封辰见我出来也没多说什么,只沉默的带着我去一旁拿药,结账,出门。   一出门封辰就将路面上一块小石子狠狠的踢了出去,嘴里还在低声骂着些什么。   我心下一沉,一个不太好的猜测冒了出来,让我在这个还算温暖的午后无端的打了一个寒颤。   我看了眼前面还在骂骂咧咧的封辰,犹豫了下还是喊住了他:“封辰。”   封辰转过头看向我,脸上满是未散去的阴郁。   “谁的电话?”   我咬了下牙,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问:“是... 是封诀的吗?” 第27章   作者有话说:封辰:封诀这个疯子又威胁我!可恶! 棠棠:震惊!这么大的公司竟然是我的? 封诀:又是没有出现的一天... 某卷:欲言又止. jpg --- 周一零点入......   封辰看了我半响,本来紧绷的脸突然垮了下来。   “对啊,封诀。” 他回答道。   “我明明做了准备才去的,谁知道张伯那个老东西一眼就认出来是我了。” 他貌似很丧气,又有些懊恼道:“这下完了,等封诀那个神经病回来了,指不定要搞出什么事情呢。”   救我出来这件事情好像给封辰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以我对封诀浅薄的了解,加上这两个人关系一看就不是很好,怕是封诀不会轻易的放过封辰。   那封辰会不会因为害怕封诀再次将我送回去呢?   说起来,过去我和封辰谈不上熟识,现在直接更是陌生人,虽然他现在在我面前表现出来很像是一个好人,但实际上我根本不了解封辰的为人。   而且,我现在很难相信任何人。   对方能救我出来,无非是想给封诀找点不痛快,或者怕许家真正的针对封家。   那封诀对封辰又说了些什么?或是威胁了些什么?封辰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许家那边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从我失踪了这么久也没有露出一点消息来看,我觉得情况并不乐观。   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这样的我,还值得封辰冒着风险将我送回去吗?   短短一瞬,我脑子里想了很多,看向封辰的眼神也不由的带上了一分警惕,我甚至开始思考,现在逃走,自己一个人回到许家的几率有多大。   但,好像很难,我从别墅逃出来,到了这个小城市,虽然总会有熟悉的感觉,但更多的还是陌生,还有对外界未知的恐惧。   我现在需要封辰,需要他的帮助。   我又深吸了一口气,对封辰开口道: “对不起,给你造成了麻烦,如果我能顺利回到许家,肯定会报答你的。”   “还有谢谢你。” 我重新看向封辰的眼睛,郑重道:“谢谢你能救我出来,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的话,我今天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或许脖子上就不是这点小伤了... 总之,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说完我有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封辰的反应,如果他有一丝的不对劲,那我就会立刻逃跑。   封辰像是愣住了,几秒后他猛地将头偏向一边,嘴上突然结巴起来:“那、那什么... 就、就举手之劳... 小事而已、反、反正他也不能真的拿我怎么样,最多又把我弄到国外去... 你不用这样。”   封辰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看着他脸颊爬上可疑的红晕,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担心有点多余的——封辰看起来完全是个很单纯的大男孩。   紧绷的心情一放松,内心的畅快压也压不住,我突然有些想笑,事实上我也笑出了声。   封辰回头看着我,面上带上了羞恼,他拔高了声音:“你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没有... 哈~” 我尽力忍住笑:“只是觉得,你真的是个好人。”   封辰立刻摆出一副很凶的表情:“我才不是好人。”   我笑得更厉害了。   -   我没在去问封诀打电话说了什么,封辰也没有再提,他只是带我先去了一旁的商场,帮我重新买了身衣服,替换掉了我身上沾血的卫衣,甚至顺手给我买了顶棒球帽扣在头上,而后又带我去了一家饭馆,吃了很辣水煮鱼。   我一开始觉得这些事情有些多余,我并不想在路上耽搁很久,我很害怕被封诀的人找到,我把我的担心告诉了封辰。   封辰这样安慰道:“放心,封诀在外地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展,没工夫回来逮人。而且,他也没厉害到那种地步,想找到我们也要费点功夫,所以,先吃饭再说。”   看他一脸笃定,我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只能随他去了。   等一切弄完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我们重新坐回了车里,我身上还抱着一大袋满满的东西,那是封辰从小超市买来的零食和饮料。   我有些惊讶于封辰的细心,他之前给我的印象就是冲动,做事不过脑子,没想万事考虑的可以这样周全,而且他年纪看起来比我小很多。   封辰一边启动了车子一边对解释:“现在是下午三点,估计等到了 B 城差不多得夜里十点了,到时候还得先找个住的地方,等明天一早 EM 集团开门了你才能去。”   我点了点头,真心的说:“麻烦你了。”   车子开了出去,封辰注视着前方的路况,嘴上开玩笑道:“客气了许总,等你回了 EM 集团,重新变回那个叱咤风云的许总,到时候我仰仗您帮忙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到时候可别翻脸不认人啊。”   “不会。” 我郑重的回答:“如果你到时候真需要帮忙,我肯定义不容辞。”   “那我可记下了。” 封辰笑了笑,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你失忆后性格好像也变了。”   “变了?” 我不解。   “恩,好像变得好相处多了,不像以前...”   “以前?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我不由的好奇起来,之前封诀告诉所有有关我以前的事情都是假的,那真正的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就不太好相处呗...” 封辰回答的模棱两可。   对方显然一副不太想说的样子,但我克制不住的追问:“可以具体和我说说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吗?我很想知道。”   最后几个字我咬的很重,表达自己内心的迫切,封辰犹豫了一会,最后有些不情愿的开口。   “行吧... 让我想想... 你以前啊,就面上看起来文质彬彬,很好相处的样子,实际上没人的时候很傲慢,嘴巴还毒。”   封辰说完,好像回忆起了什么,脸上有些难看,想到前几次我问对方是否认识我时,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古怪,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我试探的问道:“我以前跟你相处有些不愉快?是我对你说过些过分的话吗?”   “没有!” 封辰飞快的否认道。   看来我说对了,我笑了笑:“那我为以前的失礼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以后不会了。”   “我说了没有的。” 封辰嘟囔道:“反正我早忘了。”   -   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开着车一路从高速下来,等到了 EM 集团楼下的时候,刚好是晚上十点半。   “到了。” 封辰抬起下巴,示意我看前面。   我随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座高楼矗立在不远处,在城市的夜幕下,楼体交错变换着五色的灯光。   巨大的 LED 屏幕上放着一段恢弘大气的视频,高山,云海,画面一闪而过,又变成了科技,宇宙,离子爆炸,最后归于一片白幕,上面只留一行字:“EM,创未来。”   我看的心绪激荡,这就是我一手创办起来的 EM 集团吗?它看起来那么的耀眼,张扬,像是光芒万丈的舞台,只为我而生。   我盯着远处那两个巨大 EM 字母的 logo,内心一阵恍惚,这么大的公司,是我一手撑起来的吗?我有些不可置信,因为这看起来太难了。   我有些兴奋,也有些陌生,还有就是对未知的惶恐。   现在记忆全无的我,还能做到重新站在这样璀璨的舞台上吗?   许家,又会是怎样的呢?   封辰建议我明天一早再去,我没什么异议,便随着封辰去了一旁的酒店,暂住一晚。   我躺在酒店柔软的床上,透过窗帘间的缝隙,出神的的盯着外面,从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EM大楼上那块LED大屏。   离开那座囚笼般的别墅也不过半天,但已经让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在那里度过了的四十九天,这四十九天我如同提线木偶般,一板一眼的执行着封诀给我下达的任何命令。   我因为愧疚,或是因为封诀表现出来对我的爱,顺从的按照他所要求的的样子改变,我甚至...甚至还对他产生了某些不该有的情感。   即便理智告诉我那是假的,是那名医生搞得鬼,但有些东西我根本控制不住。   我突然有些恨他,不论他用了什么方式,也不论我愿不愿意,他确实在我这里留下了浓重的一笔,让我连忘记都做不到。   但不论我忘记与否,这件事情都要到此为止了,我明天就可以回到EM,回到许家,回到我原有的生活中去。   我会找回记忆,会按照我本来该有的样子,骄傲的活在所有人面前。   ...   我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堪堪迷糊了一会,等到彻底想要入睡的时候,体内生物钟却准时的叫醒了我。   我揉着因为睡眠不足而疼痛的头,缓缓的从床上坐起身来,我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钟,时间刚刚好显示在8:00,分毫不差。   内心突然涌上一股烦躁,甚至有那么一秒我想重新躺回去,再过一两分钟起床,我不喜欢这样的准时,这让我自觉还没摆脱封诀的阴影。   我坐在床上长出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一两分钟后才踩着拖鞋去到洗手间洗漱。   等我收拾妥当去到客厅的时候,对面的封辰还毫无动静,我也不好敲门催促对方,只能坐在沙发上等待。   封辰是个很细心的人,因为我没有身份证,不能单独开房,所他便直接租住的酒店里最贵的套房,除了中间的客厅,两边各有卧室和卫生间,而我和封辰各住了一间。   他昨晚甚至让酒店给我送来了一身略带正式的衬衫西裤。   “明天是回你的地盘,总不好就这样去,得稍微收拾下。”封辰是这样说的。   我此刻半靠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仰着头看着酒店的天花板发呆。   EM集团...   我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旁边的房间终于传来了一声“咔哒”的开门声。   我转头看去,就见封辰游魂般走了出来,他穿着酒店的睡衣,头发有些凌乱,眼神还带着迷离,好像没有看到我。   “早上好。”我打招呼道。   岂料我刚一出声,对方就猛地蹦了起来,我也不由的被对方的举动吓得一个哆嗦。   “是你啊。”封辰瞪着眼睛,有些惊魂未定看着我:“你怎么在客厅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我一跳。”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没事儿。”封辰说着走到客厅一脚的桌台旁,从上面取下一瓶水,打开喝了一口,转头看了我一眼:“看你精神不太好,你不会一宿没睡吧。”   “没有,我刚醒没多久。”我解释道。   事实上这会已经九点半了,我大概在沙发上坐了一个小时。   “几点了?”封辰嘴上问着,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他突然骂了句什么,接着快步往卧室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对我说:“你稍等我下,我马上收拾好出来。”   “其实不用太着急...”   回答我的是封辰猛地关门声。   封辰很快,等他收拾完到我们走出酒店也不过十五分钟,我们站在宽阔的马路上,隔得不远的对面就是EM的大楼,现在隐约能看到一些穿着干练的男男女女随着旋转门进入其中。   我突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甚至不敢向前迈出去一步。   “许总,走吧?”封辰询问道。   我没动,只是不安的将头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那是我出门前特意戴上的。   封辰看了我一眼,笑着问:“许总,你该不会是紧张了吧。”   “...是有一点。”半响,我如实回答:“我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   我失忆了,过往所有经历也好,知识也好,皆归于零,所有的惶恐与不自信源于未知。   “也对,你现在失忆了。”封辰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不过,就算失忆了,你也还是许棠意,是那个B城商圈最厉害的人物啊!”   封辰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般:“说起来,我们也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现在我们好歹也能算是个朋友了,留一下联系方式,以后万一有什么事情,我说不定还得找许总您帮忙呢!”   我愣了一下:“我没有手机。”   “哦对!你连身份证都没有。”封辰又开始四下翻找什么,接着他抬起头撂下一句:“等我下。”便转身跑回了酒店。   封辰回来的很快,他有些气喘吁吁的将一个纸条递给我:“给,这是我的手机号。”   我接了过来,看到上面写了一连串的数字,看了几遍,将那串号码记在心里后,才将其放进兜里,郑重的对封辰说:“我会保存好的,也会报答你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封辰笑了笑,又问:“怎么样,不紧张了吧,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暗自握拳给自己加了把劲,最后看向封辰:“走吧。”   从我们的位置,到EM正门的位置,其实并不远,但我总觉得走了很长时间,我看着那扇富丽堂皇的旋转门在我视野里越来越清晰,我的心鼓动的也越来越快。   快了,就快了,我马上就要通过那扇旋转门,进入到一楼大厅,接下来我会找到前台接待,想必对方肯定认识我,剩下的就顺理成章了,不管对方联系许家人也好联系我以前的下属同事也罢。   总之,我马上就要回到我原有的生活轨迹上去了。   “许总,放轻松,这是回到你自己的地盘了。”封辰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保安快速的向我们走来。   那名保安先是对我们鞠了一个躬,而后客气的说道:“两位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老板马上就要过来,可以麻烦您稍等五分钟在进去吗?” 第28章   我愣了一下,还没来的及开口,一旁的封辰就炸了:“老板?哪位老板?许总,你把帽子摘下来,让他看看他是谁?像不像——”   封辰的话夏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凝固了,他紧盯着前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我有些不解,摘帽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我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当即也呆立在原地。   我看到一名身穿银灰色西服的男人从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上下来,他头发被利落的梳在脑后,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半框的金丝边眼镜。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男人,和我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他是谁?为什么我们长得一样?   我整个人像是被重锤砸了一般,脑袋嗡嗡直响,我看着这个人从我不远处路过,迈着凌厉的步伐走进旋转门,一旁的保安弯腰示意,嘴上恭敬的喊着:“许总。”   许总?他是许总?他是许总!   那我是谁?   我和封辰又重新回到了那个酒店。   这一路上我的大脑一直昏昏沉沉,仿佛已经停止了思考,而封辰也没有在说话,我们一路沉默的乘电梯,刷卡,最后重新坐在了酒店房间的沙发上。   本来封辰在看到那个许总的时候,是要上前的,但被我死死的拽住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当下我是一刻也不想在那里呆着,我只想赶紧逃开。   我是谁?   我不是许棠意吗?封诀不是一直这样告诉我吗?他说我是许棠意的,而且那些照片,照片上的也都是我啊。   是有人顶替了我吗?   我脑海里又回忆起那些照片的内容,里面的人是自信的,强大的,从容的。   而这种气场,我从来都没有过,与其说照片里的人是我,更不如说是今天我见到的那个许总,他看起来举手投足之间,和照片里才是完全一样的。   所以我是谁?   房间里安静的极了,气氛也压抑极了。   半响,我艰涩的开口:“封辰,许家...只有一个儿子吗?”   会不会有个兄弟什么的?   封辰抬头看向我,沉默了一会,他回答道:“没有...据我所知,许家只有一个儿子。”   我不甘心的追问道:“那,会不会有表兄弟之类的...”   “这我不太清楚,但...”封辰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忍,但他还是继续说道:“不会有人和表兄弟或是堂兄弟长得一模一样的。”   我不再说话,整个人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我下一秒几乎就要瘫倒在沙发上。   “你别这样。”封辰似乎想要安慰我,他的嘴巴开开合合了几次,最后只有些干巴巴的说:“我、我会帮你的,帮你查清楚你的身份。”   但他的话我根本没有听进去,更别说回应他的好意。   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直到桌子一旁的酒店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的注意力稍微被拉回来一些,我看着封辰接起来电话。   对面好像说了些什么,封辰皱起了眉,嘴上说着:“怎么会出问题呢?昨天登记的时候也没有问题啊?”   对面好像是在不停的道歉,封辰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一副不太痛快的样子回道:“行吧,我这就下去。”   挂断了电话,封辰回过头跟我解释道:“酒店前台,说我的身份证出现了问题,让我下去核实一下。”   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封辰便站起身,开门下楼去了。   封辰一走,我彻底没了力气,我无力的仰靠在沙发的后背上,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   一个人固有的认知被摧毁,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从我醒来之后,周边所有的人都在告诉我,我是许棠意,没有任何记忆的我,接受了这个说法,并以这个身份生活了这么久。   而现在,事实告诉我,这是假的。   封诀的爱是假的,画家的身份是假的,过往的一切都是假的,现在,竟然连许棠意这个身份都是假的。   可笑,原来我从一醒来就活在了谎言之中,甚至到现在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   我就这样躺了许久,直到一旁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我皱了皱眉,并不想动,但那铃声像是催命一般,一直响个不停,吵得我脑仁都有些疼。   封辰呢?怎么还没回来?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好像下去很久了。   我正这样想着,电话铃声停下了,我刚要松一口气,那烦人的铃声又重新响起起来。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将电话接了起来。   我将电话放在耳边,但对面并没有人说话,我等了一会,对方依旧没有动静,就在我以为对方打错了正要挂掉的时候,对面终于有声音传了过来。   那声音熟悉极了,如同曾经无数次一样,低沉而温和,又像是裹着无尽的爱意。   “小意,玩够了吗?”   我僵在了原地,只觉得封诀的声音此刻像是幻化成了冰冷的毒蛇,正透过电话缓缓的往我身上爬,让我周身的血液都凉了。   封诀:老婆我来带你回家!   取消   29 第29章   门外传来“滴”的一声,接着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我来接你回家。”   电话里的声音和门外人的声音重合到了一起,我僵硬的转过头,就看到了门外那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封诀少见的穿了一身黑色,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他发丝稍显凌乱,浑身像是裹着肃杀之气,他此刻脸上带着状似温柔的笑,却让我一阵不寒而栗。   我看着封诀一步步的向我走来,一时竟反应不过来,等我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时,封诀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   “小意。”封诀俯下身,长臂将我圈禁在沙发里,他凑得我极近,我们的鼻尖几乎贴在到一起。   “你又不乖了。”   我猛地一个打了个寒颤,片刻后回过神儿,我猛地伸出双手,用力推开封诀,接着我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准备逃跑,岂料刚迈出一步就被一股大力扯着往一旁倒去。   一阵天旋地转,我被封诀反手一把摁倒在沙发上!   他力气极大,我的双手被交叠的放过头顶,被封诀用一只手摁住,双腿也被死死的压制在对方身下,我几乎立刻失去了挣扎的余地。   这种姿势,会让封诀以一种强势的姿态高高的俯视着我,压迫感十足。   他另一手慢慢的想我伸了过来,我立刻想要拼命的躲开他的碰触,却依旧被对方精准的抚上了脖颈。   我像是被只凶恶的猛兽摁在利爪下,对方笃定了我逃不出去,所以在正式开餐前玩味的戏弄着手中的猎物。   顷刻间,我后背连带被碰触的地方爬上了一层鸡皮疙瘩。   封诀的手指不紧不慢的在我的伤口处流连,他语气里像是充满了关怀:“小意,你受伤了。”   “滚!”我被迫仰着头直视着封诀,咬牙切齿的说:“别这么喊我!”   这只会让我觉得无比的难堪,这个名字提醒着我,过往我所做的一切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封诀似乎一点都不恼怒我的态度,他只是语气中带着些遗憾:“为什么要好奇呢?乖乖呆在别墅里做我的小王子不好吗?”   “好奇?”我的声音都在颤抖:“你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把我当做傻子一样,你还让我当别人...替身,你凭什么?!”   太不堪了!说出替身那两个字的时候,我的胸口传来的刺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冷,太冷了。   “看来你知道还不少啊。”   封诀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他略作思索状:“凭什么?大概凭我喜欢你吧。”   “你喜欢的是许棠意根本不是我!”我喊道。   封诀突然笑了,他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笑的有些不能自已,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笑的时候带起身体的轻微震动。   片刻后他收敛了笑意,望着我认真回答道:“我喜欢的,自始至终只有那个单纯的小意。”   他的话让我听不懂,但我看清了他的眼神,那眼神熟悉极了,灼热而滚烫,里面带着溺人的深情,这样近的距离,我甚至能看清他瞳孔里我的倒影。   他以前也经常这样看我,那时候我天真以为那是对恋人的爱意,现在我只觉的那里面充满了偏执疯狂,与令我不寒而栗的占有欲。   我应该是害怕的。   但此刻的情绪是被愤怒掌控的,我死死的盯着封诀,一字一顿的开口:“那我是谁?”   “你是小意。”封诀很快的回答道。   这两个字简直精准的赶走了我最后的冷静,我几乎是失控般的大声否认:“我不是!我不是许棠意!你喜欢的许棠意在对面的EM大楼里!!!”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封诀毫不在意。   他俯下身轻轻的亲吻了下我的额头,而后直起身重新对我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我只知道,我的小意在这里。”   “我说了别这么喊我!我不是!”   我开始发了疯一般的挣扎,我用尽一切我能用的力气,怒吼着想要摆脱封诀的束缚。   脖子的伤口处传来一阵刺痛,很快又有温热的液体从那里流了出来。   我气极了,也恨极了,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   爆炸的情绪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声绝望的怒吼,这像是突然打开了我身体的宣泄口,眼睛顿时又酸又涩。   倏地,压制在我身上的力气消失了,是封诀放开了我。   获得自由的我从缓缓沙发上起身,紧贴着沙发的一角,盯着坐在对面的封诀,我想我此刻看向他的眼神肯定是充满恨意的。   这个男人,抹杀了我过往的一切,为的只是让我成为最完美的替代品。   与我相反的是,封诀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他坐在离我不远的沙发上,甚至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被我弄皱的衣服。   他面上波澜不惊,静静地看着我,像是在等我情绪平静。   我怒视着他,强行抹了把脸,将嘴边细碎的哽咽咽了下去,我不想也不要在他面前这样狼狈!   良久,封诀开口:“小意,你流血了”   他的语气像是在哄劝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你现在需要找医生处理伤口。”   “我是谁?”我逼视着封诀方的眼睛,声音拔高再次问道:“告诉我!我是谁!”   “跟我回家。”封诀叹了口气:“小意。”   “闭嘴——!”   理智被愤怒灼烧殆尽,我猛地起身,不顾一切的朝着封诀扑了过去,我狠狠的揪起他的衣领,抡起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向他的脸上砸去!   我不想在听到这两个字!尤其是从封诀口中说出来!   然而我的拳头连对方的脸颊都没碰到,封诀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偏头躲开,并牢牢握住了我的拳头,顺势将我压在了沙发一侧。   我恨极了,双手被控制住,双腿不好用力,我毫不犹豫的低下头,狠狠的咬上了封诀的肩膀。   我下嘴的力气极大,我能感受到封诀身体猛地僵了一下,不出片刻,温热液体混着铁锈的味道充斥在我的嘴里。   我犹嫌不够般,将全身力气用在了牙齿上,恨不得从封诀肩膀上撕下一块肉来。   下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被迫松开了嘴,封诀用手钳制着我的下巴,将我从他的肩膀上扯开。   我被迫与他对视,他的眼神幽暗冰冷,像是真的动了怒。   “闹够了没有?”封诀语气平静,:“我记得我不止一次说过,我喜欢你乖一点。”   我喘着粗气,毫不示弱的回瞪了过去,嘴里吐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字:“滚。”   封诀看了我一会,突然开口问道:“你和封辰关系好像不错?”   我身子一僵,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次是他帮你逃出来的吧。”封诀继续说道,接着他又环顾了下四周的环境:“你和他住一起?”   封诀似乎并没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衣服也是他买的。”   最后他的视线重新落到我的脸上,缓缓的说:“我很不开心。”   封诀暗含威胁的话像是一盆凉水浇在了我的头上,我瞬间找回了几分理智,他要干什么?   “跟他没关系!”   封诀脸上彻底没了表情,他语气极冷:“你很在意他?”   我瞪着他没有说话。   封诀突然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不管你在意不在意,反正他以后不会在出现在你身边了。”   “你什么意思?他是你弟弟!”我瞬间紧张起来。   “弟弟?”封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接着他声音陡然一变:“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罢了。”   我愣住了,瞬间明白了两人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差。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封诀好像因为我要对封辰不利,他这个疯子,他会做出什么!我不敢想!   “你要对封辰做——”   封诀突然将食指压在我的唇,也把我剩下的话一并压了回去。   “我不想在从你嘴里听到其他人的名字。”封诀笑了笑:“当然,如果你不介意他付出更多的代价。”   我咬了咬牙,最后只能恨恨的闭上了嘴。   封诀收回钳制我的手,又上下扫视了我身上一眼,语气中似有嫌恶:“还是碍眼。”   我还没明白封诀话里的意思,就听到他平静的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脱掉衣服。”封诀重复道:“我不想看到你身上有任何别人买的东西。”   我不可思议的瞪视着封诀,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舍不得?”封诀皱起眉:“是想让我亲自动手吗?”   “封诀——”我痛苦地望着他,喉咙像是针扎一样疼,难受的说不出话来,我只觉得此刻屈辱极了。   封诀似乎失去了全部的耐心,他一把将我扯进他的怀里,一手从被背后死死的控制住我,另一只手稳稳将我衬衫上的   第一颗扣子解开。   我立刻挣扎了起来,却被对方牢牢的摁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   “小意,你为什么总是要惹我生气呢?”封诀说着,像是嫌弃解扣子的动作太慢,他扯住我的领口,猛地一用力。   “撕拉——!”   布帛因为断裂在空气中发出一声哀鸣,我也像是被摁下了停止键,瞬间僵在了原地,身体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爬上一层鸡皮疙瘩。   太难堪了!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有什么液体正从我的眼眶中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我立刻低下头,企图掩盖自己的狼狈。   在我没有了记忆,又没有了身份之后,现在我就连最后一丝尊严都失去了。   身后的封诀的动作似乎停了下来,片刻后,我的下巴被他抬起,轻轻的扭到他的方向。   我选择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小意。”耳边声音放柔了一些,封诀似乎有些不解,“你在难过吗?”   我扭开头,将下巴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我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半响,耳尖被柔软碰触,我听见封诀在我耳边轻轻的哄道。   “别难过,我的小王子。”   话音刚落,封诀便将我身上的衬衫彻底剥了下来,他将沙发上的毯子裹到了我身上,直接将我拦腰抱起。   取消   30 第30章   这是我被囚禁在这间屋子里的   第一天。   我想应该是   第一天,我不清楚,我只记得昨天被封诀抱着上了车之后,就被强制注射了什么液体,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是在这间屋子里了。   我应该是躺一张柔软宽大的床上,脑袋昏昏沉沉,我像是醒着又像是睡着了,身上也莫名的没有力气,我甚至连偏个头动作都做不到。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屋子里安静极了,除了我的呼吸声,好像没有任何声音,我只能半睁着眼睛,尽力打量着我视野所及之处的环境。   我能看到光秃秃墙壁和没有任何装饰的天花板,还有头顶上有一盏昏黄的小灯,此刻正在安静的发着光,除此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哪里?这好像不是别墅里。   也对,别墅已经被我放火烧去了大半,我大脑迟钝的思考着,不管这是哪里,总之我又被重新关了起来。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我的大脑好像也彻底停止了思考,我又陷入了意识沉浮的状态里。   昏昏沉沉中,我感觉到身下的床微微塌陷,接着好像有人握住了我的手,头顶也正在被人轻轻的触碰着。   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入眼就是一张熟悉俊美的脸。   是封诀。   他此刻正坐在我的床边,一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一手轻轻的拉着我的手,他看向我的眼神也温柔极了。   “小意,你醒了?”封诀拉起我的手,在我的手指上落下轻轻一吻:“有没有哪里难受?”   我看着他,足足几秒钟,才慢慢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难受吗?头痛恶心,是有点难受,但比起难受,我好像更应该愤怒,生气。   他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应该恨他,我也有太多的问题想要质问他。   但我此刻好像根本没有力气去产生多余的情绪,我张了张嘴,试图说话,却只能发出一些气音,我想挥开他的手,但我也仅仅是手指动了动。   最后我只能有些无力的看着封诀,任凭他用手抚过我的脸。   “你现在可能会有点头晕,没关系,再过一会儿就好了。”封诀开口解释。   为什么我会这样?我有些麻木的顺着封诀的话想,好像是因为之前被打的那一针试剂。   思绪好似一团搅拌不清的浆糊,我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耳边又传来封诀温柔的嗓音。   “呆在我给你做的金笼里不好吗?还是你不喜欢之前的那个?没关系,再换一个好不好?”   为什么要呆在笼子里?我觉得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被关在笼子里,我心里这样无声的回答,可封诀不会听到我的心声。   “为什么弄伤自己?”封诀的手指划过我的喉结,语气像是带着些惋惜:“这么漂亮的脖颈,如果留下疤痕就不完美了。”   “不过小意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医生帮你治疗,保证留不下任何痕迹,这样的小意还会和以前一样,永远完美。”   小意?我的脑子突然清醒了一些,不对!我不是小意!我心里大声的反驳。   封诀的语气一如既往满是柔情蜜意:“小意,乖乖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我心里涌上一阵厌烦,又觉得自己好像找回了些力气,便费劲的将头转到一边,闭上眼睛不去看封诀。   如果可以,我更想将耳朵堵上,我不想在从封诀口中听到那个名字。   我拒绝的姿态好像并没有引起封诀太大的反应,他只是不在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我床边陪着我。   许久,床垫微微晃动,额头被柔软触碰,我怕听见封诀在我耳边亲昵的说:“小意,你休息一会,晚饭的时候我在过来。”   门被关上了,室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立刻睁开眼睛,因为身子不能动,我只能这样盯着天花板,过了许久,直到我自觉找回了些身体的控制权。   我尝试着起身,虽然身体还是绵软无力,但好歹磨蹭着坐了起来,虽然花费的时间有点长。   最后我有些气喘吁吁的半靠在床头,抬眼打量着这个屋子的环境。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因为一眼就望到了头,整间屋子除了我身下这张床再加上尽头处的卫生间,便什么都没有了,就连窗户都没有。   我大脑开始缓慢的恢复运转,我迟钝的意识到,这就是封诀帮我新换的牢笼?   这算什么?算是对我不听话的惩罚吗?   他凭什么!   我来不及愤怒,靠着床头又积攒了些力气,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准备下床。   岂料我刚将腿放下床,就发现脚腕上多了个奇怪的东西,那是一个质地柔软皮质脚环,黑色的表面上还刻着繁复的花纹,样式精美漂亮,上面还缀着一条金色的链子,一直延伸到了一旁的墙上,最后深深的钉在里面。   我有些震惊的捞起那条细长的锁链,半秒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血液一下子冲进大脑,我将链子狠狠的甩开,猛地站起身,不顾自己踉跄的步伐,跌跌撞撞的跑到紧闭的门前,一路上链子与地板接触发出一阵哗啦的响声。   我用力的拍着紧锁的房门:“封诀,开门!放我出去!”   门倒是很快被打开了,我看清来人,一把揪住封诀的衣领,却因为身体虚软反倒是跌进了对方的怀里。   封诀双手稳稳的扶住我的腰,微笑着望着我:“怎么了小意?”   “别这么喊我!”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对方更用力的抱住。   我愤怒的看向封诀:“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封诀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我说!我脚上的链子什么意思!”   “那是送给小王子的礼物。”封诀勾了下唇角,似乎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因为小王子不听话,所以要被惩罚。”   我简直要气笑了,惩罚?他凭什么!   “小意是觉得这个不好看吗?那可以换一个。”封诀说完脸上竟隐隐有些跃跃欲试的神情。   我简直不可置信:“你当我是豢养的宠物吗?”   “不是”封诀认真的看向我:“小意是我最独一无二的小王子。”   对方笃定的样子突然感觉到一阵无力,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看着封诀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否认:“我不是。”   “我不是你的小王子,更不是你的小意!”   “至于我到底是谁,你心里清楚。”我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真正的许棠意不是在EM集团吗?”   封诀的表情随着我的话渐渐的冷下来,他放在我腰上的手突然用力,让我不得不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我,黑色的眼眸里像是夹杂着令人惧怕的风暴。   “我说你是,你就必须是。”   评论区让我有一种我在写惊悚文的错觉...   啊,我的新文小可爱们不打算收藏一波吗?沙雕甜宠,换换口味!   取消   31 第31章   这是我被囚禁在这间屋子的   第三天。   事情陷入了僵局。   和封诀谈话未果后,我就又被丢回到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我猜到封诀的用意,无非是给我的惩罚,让我继续像以前一样听话,但我不愿意。   我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确认没有一丝一毫跑出去的可能后,我便重新躺回了床上。   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我压下内心的烦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眼下的情况。   我是谁,究竟是许棠意,还是封诀找来和许棠意一模一样的人。   那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对我的冲击也太大了,我几乎来不及证实些什么就被封诀带了回来。   假设我是许棠意,那天在EM集团见到的人就是假的,一个集团的掌舵人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掉吗?这种概率几乎没有,这也太荒唐了。   假设我只是封诀找来一个和许棠意一样的人,那更奇怪了,封辰是见过许棠意的,在和封辰相处了一天多的时间,对方丝毫没有怀疑我的身份。   我和许棠意长了一张分毫不差的脸,除非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但封辰信誓旦旦的告诉我,许家只有一个儿子。   那是巧合吗?巧合到两个人陌生人长得一样?   而且封诀的态度也很奇怪,我隐约记起我在酒店和他争执的时候提起过EM的许棠意,但对方表现的似乎很是不以为然。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找到一个和对方长得一样的人?   还有,我没有家人朋友吗?我失踪这么久,难道没有一个人找过我吗?是封诀的势力太大,还是我...还是我根本没有。   我不敢想下去,我只觉得自己好像深陷在迷雾里,不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找不到任何出路。   我决定不让自己在这种得不到答案的问题上想太多,我现在最主要的是要逃出去,但我眼下的情况,比在别墅里还不如。   我被像狗一样拴在了原地,还被锁在了一间空屋子里,我找不到任何可以借助的工具,如果没有其他人的帮助,我绝无可能逃出去。   我想到了封辰,那个热情善良的青年,我很担心他,他应该是被封诀带走了,我不知道封诀会怎么对付他,虽然封辰大部分时候表现的对封诀的手段不屑一顾。   可封辰终究是被我连累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把手拧转的动静,我立刻警觉的坐起身。   是封诀,他身后还跟着几名佣人。   我冷眼看着那几个人手脚麻利搬着一张桌子放下,又安静迅速的摆上丰盛的饭菜,等到一切收拾好,那几个人便安静的退下关门,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封诀。   封诀一身衬衫长裤,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他身姿挺拔的站在餐桌旁,笑着对我说:“小意,过来吃饭,今天有你爱吃的菜。”   我瞟了他一眼,没有动。   封诀也不气恼,他缓步走到我面前,半蹲在床边,一手捧起我的脚裸,一手捞起一旁的拖鞋替我穿上,他的动作轻柔极了,像是我是他最珍贵的珍宝。   我看着他的动作,又任凭他起身拉起我的手,将我带到餐桌旁坐下。   封诀坐在我的对面,先是动作优雅的挽起了袖口,又拿起汤勺,亲手盛了一碗汤,“今天空运来的松茸做的汤,很新鲜,小意尝尝。”   我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捧着瓷白的汤碗递到我的面前,那汤还在微微的冒着袅袅的热气,我没有说话,更动手没有去接。   封诀好像不在乎我有什么反应,见我不动,他便将碗轻轻的放到我的面前。   我看着封诀又开始用筷子往我面前的盘子里夹菜,忍不开口冷声质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封诀收回给我夹菜的手,望着我温和的回答:“陪你吃饭。”   “你为什么会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还能在一起吃饭?”   我不明白,为什么封诀还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这样云淡风轻的说出陪你吃饭这种鬼话。   封诀看了我一会,叹了口气:“你以前都是喊我先生的。”   我眉头一跳,过往那些和封诀相处的片段争相冒了出来。   那时候的我对封诀,有愧疚的讨好,有满心满眼的依赖,在得到被植入了那些虚假的记忆后,更是对他迷恋不已。   我学习画画,学习钢琴,读着那些晦涩难懂的书籍,穿着封诀喜欢的白衬衫,捧着郁金香,努力让自己离封诀心中的小王子近一些。   我甚至觉得当初的封诀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我懵懂的,从一点点到全部倾泻出一腔的感情,看着我日渐信任他,缓缓的将心剖出来像献祭一般捧到他的面前。   现在想来,简直可笑极了。   我几乎快要克制不住的骂出口,咬着牙回道:“别跟我提以前!”   “为什么不呢?以前的你过得不快乐吗?”封诀像是真的在认真的发问,但又没有打算听我的回答,他看着我语气中带着肯定:“你是快乐的,小意。”   我被戳中的痛脚,立刻高声反驳:“因为那从一开始就是假的,你让我失忆,你骗了我,你甚至找人给我植入虚假的记忆。”   “——封诀,没有人愿意像个傻子一样被耍的团团转!”   与我激烈的情绪相反,封诀态度一直不紧不慢,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甚至还拿起一旁的餐巾轻轻的拭了下手,才开口对我说:“小意,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   封诀语气带上了一丝遗憾,“你过强的好奇心和自作聪明也让我很困扰。”   接着,他转头对着门口的方向,淡淡的开口:“进来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就见门被推开了,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佣走了进来,其中还有一个手提医药箱,身穿白大褂带着口罩医生模样的人。   我直觉不对,立刻站起握住了手底下的凳子,防备的盯着几个人。   一旁的封诀也慢条斯理的站起身,他对我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别害怕,小意。”   “你要做什么?!”我拎起凳子后退一步,凳子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音,我紧张的质问道:“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封诀并没有回答我,只是抬眸对门口那几个人点了下头,那几个人立刻往我的方向逼近。   我来不及多想,挥起凳子朝着理我最近的一个男佣砸去...   安静了一整天的室内想起来兵零乓啷的声音,即便我疯狂反抗,也不可能是几个专业打手的人的对手,几分钟后,我被强行摁在了床上,头脸半陷进柔软的床上,我喘着粗气,眼睁睁的看着那名医生打开了医药箱,并拿出了一针试剂。   我被人牢牢的压制着,几乎不能动弹,医生调试好针剂,转头看向封诀,似乎在等封诀的命令。   我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我不知道那管蓝色的针剂是什么,但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看向不远处的封诀,喊得声嘶力竭:“封诀!你要做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封诀不紧不慢的绕过了一地的狼藉,缓缓的走到我面前,他蹲下来看着我,脸上一如往常挂着温和的微笑,但眼神却分外冰冷。   他动作轻柔的撩起我额前遮挡视线的碎发,命令般的问道:“告诉我,你是谁?”   我知道他想要我说什么,我大口的喘着气,几次张开嘴,但就是说不出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封诀似乎失去了耐心,他站起身,语气平淡的对那名医生说:“开始吧。”   我身子一僵,又立刻疯一般的挣扎起来,但没有任何作用,我眼看着医生拿起了镊,夹起酒精球,在我的胳膊上擦拭着。   冰冷的触感激起我一阵的颤栗,也击溃了我刚刚的坚持,我几乎是哀求的对着封诀开口:“别这样!求你!封诀...我们谈一谈!别——!”   胳膊一阵尖利的刺痛,我嘴边未尽的话语转成了绝望的嘶吼。   不管我用力的想要摆脱,却依旧抗拒不了那蓝色冰冷的液体,它正在被缓缓的注入我的体内...   我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   我会怎么样?会不会又重新失去一次记忆?   我不知道,我思维开始变得慢了下来,耳边一阵阵的翁鸣声,大脑一片混沌,挣扎力气也慢慢的消散了。   我像是掉进了水里,而封诀是在岸边,我们像是隔绝在两个空间。   视野中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模糊不清慢镜头,我恍惚间看着封诀俯身到我面前,他好像在说着些什么,但我就是怎么也听不清。   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我能感觉到自己被封诀稳稳的抱了起来,我的头无力的抵在他的胸膛,而我的后背正在被对方温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多久,耳边渐渐传来了封诀有力的心跳声,周围的声音也重新清晰了起来,我听到了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也听清了封诀口中的话。   那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也让迟钝的我感到一阵的不寒而栗。   “小意,会好的,很快我们就会和以前一样,我保证。”   今天也是暴打封诀的一天!   取消   32 第32章   这是我被囚禁在这间屋子的   第几天?   好像是   第十天?我不知道,我做不到思考。   我没有再一次失去记忆,但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我觉得我好像陷入了没有尽头的梦魇中,意识总是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更多的时候我对外界的反应都是模糊的,我好像没有了过多的情绪,开心,愤怒,悲伤,失望,这些都没有了。   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隔绝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内,我出不去,外面的一切也都变得虚幻了起来。   好在屋子不再像之前那样空荡荡了,它现在被各色的家具填满了,因为封诀搬进来了。   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离我床不远的地方被放置了一张黑色的书桌,书桌对面还有柔软的暖黄色布艺沙发,旁边还有一个边几,上面放着几本我之前常看的书。   场景莫名熟悉,我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现在整个屋子的造型家具都和之前别墅里,封诀的书房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张床,床边的花瓶里插着一束花,那是一束带着露水的白色郁金香。   封诀这几天几乎是寸步不离里的和我呆在一起,我不明白封诀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也阻止不了他。   我清楚的知道我心里是抗拒的,但是那种情绪像是被隔绝了,我做不出更多的反应,只能任凭封诀拉着我做各种他想要我做的事情。   每天我会和他在同一张床上醒来,他会拉着我的手去盥洗室洗漱,还会贴心的帮我挤好牙膏;吃饭的时候照例会帮我夹很多我喜欢或者不喜欢的菜,督促着我吃完。   白天大多的时间,封诀总是在书桌前处理工作,他好像一直是很忙碌的,有时候我半夜醒来,发现他书桌前的台灯还在亮着。   而他工作的时候,我大部分时间是发呆,封诀给过我几本书,也给过我很多消磨时间的乐高,但这些都我被我丢在了一旁。   我开始做一些很无聊的事情,我蜷缩在床上,低头默数着脚腕那条链条有多少个环,但也可能是我现在脑子迷糊,每一次数出来的结果都不一样。   封诀也无所谓我做什么,只是会在工作的间隙过来抱抱我,有时候还会将头窝在我的肩膀,叹息般的说:“小意,还好有你在我身边。”   他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疲累,我觉得他应该是想让我也抱抱他的,但我做不出太多的反应,我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我只会盯着不远处的书架,开始默默数着   第一排一共有多少本书,数完   第一排如果封诀还不起身,我就自然的开始数   第二排。   但这种情况很少,基本上我   第一排书没有数完,他起身了,他会温柔的吻一吻我的脸,在继续回去工作。   我不在乎他做什么,只是会觉得无聊。   有一次他给我放一首特别简陋的钢琴曲,是的,简陋,即便我现在脑子转不过弯,也觉得那首曲子弹得有些乱七八糟,节奏不对,忽快忽慢,还有好几个地方弹错了。   似乎是看到我紧皱的眉毛,封诀揉了揉我的头,笑着解释:“BalladepourAdeline,小意,这是你给我弹得。”   过了好久我才想起来,这是我曾经特意录下来的视频,为的就是发给封诀。   太难听了,我想,封诀怎么能听得下,而且他好像还把它设置成了来电铃声,每次有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屋里就会响起这段难听的钢琴曲。   我身上还是没有太多的力气,于是很多事情封诀自然而然的帮我代劳了。   他会放满一浴缸的水,将我抱进去,在让我将头仰靠在浴缸的边缘,用花洒帮我洗头,温热的水流缓缓的浇过我的头顶,浴室里萦绕的水汽渐渐模糊了我的眼睛。   等洗完之后,封诀又会让我坐在盥洗室的镜子前,他则是拿着吹风机帮我吹头,我这会就会透过眼前凌乱的发丝,看着镜子里封诀动作,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我黑发里不断穿梭,他的动作时轻柔的,低头看向我的眼神更是温柔的。   等一切收拾好了,他会抱着我到半靠在床上,将我圈在他的怀里,捧着一本书在温暖的落地灯下,嗓音低沉悦耳的为我念诗,直到我彻底睡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封诀为什么这样做,他明明可以用更多方法让我屈服的,但我想不了太多的东西,更不想去探究。   我们就这样一整天都呆在这间屋子里,我不能出去,封诀也陪着我在屋里不出去,我们像是被圈禁起来的两个人,在一座永无岛上,过着无人打扰,无忧无虑的日子。   但我心里清楚,不是这样的,因为每隔几天,那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就会提着医药箱过来。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蜷缩在角落里,拼命的想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我不想被打针,因为每次被打完针就会很难受,我会头晕恶心,但比起这个,我更害怕自己一直沉浸在那种意识沉浮中,任何情绪都不见的感觉太难熬了。   但通常情况下,浑身乏力的我根本没有太多力气挣扎,最终我会被封诀牢牢的抱在怀里,任凭那冷冰冰的蓝色液体注入到我的身体里。   这时候封诀会用手捂住我的眼睛,在我耳边轻声的安慰:“乖,很快就会好了。”   有一次我崩溃极了,但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只能小声的啜泣着,靠在封诀怀里瑟瑟发抖,难过的几乎要喘不上气来,那次封诀抱了我很久很久,等到我哭声小了下来,他才用手轻轻的拭去了我眼角不断滑落的眼泪,我听见他说。   “小意,别离开我。”   那一刻,他的表情好像很悲伤,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哀求,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封诀,他好像褪去了一身坚硬的铠甲,摘下脸上一成不变的假面,整个人变得鲜活真实了起来。   打完针之后,他会跟我说很多话,更多得是不断的问我同样的问题。   他是封诀,我每次这样回答,但他告诉我不对,我应该喊他先生。   接下来他就会问我我是谁?   这时候我就回答不上来了,我是谁?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最后只能诚实的告诉他。   我不知道。   他这个时候就会有些不开心,虽然他的表情没有变,但我就是知道封诀不开心了,可我真的不知道正确的答案是什么。   我又觉得很困惑,封诀他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要问我这个问题。   头闷闷的疼,哦,我想起来了,他想让我成为小意,但我不是,那我是谁?   我看着封诀问出这个问题。   他会笃定的告诉我:“你是小意,是我最珍爱的小王子。”   我下意识的摇头否认:“我不是。”   封诀就会不断的对我重复,告诉我我是小意。   虽然我没有生气的情绪,但是我会觉得他有一点烦,通常这个时候我就会从他身上起身,慢慢的挪回到床上,再将被子盖过头顶,我不想看见他,各种意义上的。   过一会,我就会被人隔着被子整个抱住,封诀会将被子扯下来一些,露出我的头,他将下巴垫在我的头顶,低声说:“睡吧。”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在没有窗户的屋子里,仅靠个一日三餐和睡眠分辨时间,很快就遗忘,当然可能也是因为我脑子现在不太好用。   我不知道为什么封诀还能一直呆在这间屋子里,但是我快待不下去了。   我今天有些格外的烦躁,情绪也比之以往激烈了很多,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又到了打针日子,不然我不应该有这样多的情绪。   封诀依旧坐在桌子前工作,他好像是在开视频会议,他带着耳机,我听不到对面的声音,只能偶尔听到封诀发出一些简单“好”“可以”这种词汇。   我拖着脚上的链子从床头走到床尾,又从床边走到沙发前,我像是一只找不到出口的动物,焦躁的在屋里打着转。   我想出去,这种想法在今天格外的强烈,但我又不知道如何和封诀开口说。   我迟钝的大脑在想,我可以不可告诉封诀,我想重新去剪一些郁金香,因为床头的郁金香已经有些不新鲜了。   “小意,你怎么了?”   身后传来封诀的声音,我的脚步猛地顿住,他好像忙完了。   我转过身,嘴巴开开合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封诀也没有催促我,他像是很耐心的在等我主动说话。   这一段时间,都是封诀问,我回答,其余时间我都是沉默的,以至于到现在,我觉得开口说话是件很艰难的事情。   我纠结了半天,指了指床头的郁金香,最后只说出了一个字:“花...”   “花怎么了?”   “要、要换。”   封诀像是试探的问我:“小意想要换?”   我点了点头。   封诀起身走到了我的面前,看着我继续问:“小意是不是想出去?”   我点头的速度更快了。   封诀摸了摸我的头,“那我小意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是谁?”   这个答案我知道,我很快的开口。   “先生。”   封诀又问:“你是谁?”   我皱了皱眉,停顿了半响,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回答:“小意。”   “那小意会和先生永远在一起吗?”   这个答案我犹豫了很久,久到封诀又重复了一遍问题,我才慢吞吞的回答:“会。”   关于封诀为什么执着于“先生”这个称呼,后续会有解释。   想要海星。   取消   33 第33章   时隔多日,我终于踏出了那间屋子。   在见到阳光的那一刻,我心中涌上了一种久违的,叫做开心的情绪。   外面好像刚下过一场雨,地面还有些潮湿,但天空是放晴的,我整个人站在院子里,感受着有些空气中潮热的水汽,虽然皮肤再这样的的天气下并不太舒服,但我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小意,我带你去花房。”   许是见我好久没有动,封诀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向前走了两步。   我上扬的唇角缓缓放平,低下头闷闷的哦了一声,之后面无表情的跟在封诀身后,我想,其实我也并不是很想去看花,我只是很想出来。   封诀拉着我的手在院子里的石子路上慢慢的走着,我注意到这不是我之前呆的那栋别墅,这里没有大到夸张的院子,也没有太过夸张的雕像造型,入眼的装修风格古风古意,我能看到的墙体的颜色会有一些老旧,还能看到生长在砖块缝隙间的青苔。   我们走过一个青藤长廊,我偏头看向封诀,阳光透过头顶的树叶的间隙,在他身上落一下一片斑驳的光影,而他的侧脸在光影交替间,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但他的心情应该很好,我看见他的嘴角一直的微微上扬的。   我一阵恍惚,我记得我应该恨他的,因为这个人很坏,他把我关了起来锁上链子,他还给我打针,让我很难过。   对的,我想起来了,我要逃跑的。   我现在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差,我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我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封诀回过头问我:“怎么了?”   “我要离开。”我诚实的回答。   “不想去花房了?”封诀侧身面向我,“小意是不是累了?”   “我要走。”我重复道:“放我走。”   封诀敛起嘴边的笑容,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语气平静的问:“你要去哪里?”   对啊,我要去哪里,我皱起眉毛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该去哪里,我好像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很快,我又抬起头看向封诀的眼睛,认真的说:“我不想留在这里。”   封诀看了我一会,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他开口问道:“小意,你不是要和先生永远在一起吗?”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封诀的语气里透着危险,我本能的瑟缩了一下,低下头躲开封诀的眼睛,不在开口说话。   “小意,回答我的问题。”   下巴被半强迫性的抬起,我不得不对上了封诀的视线,只一秒,我就将眼睛偏向一边,嘴巴也紧紧抿住,我不想看见他,更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花房最终没有去成,我又回到了那间屋子。   隔了好些天没有来的医生又来了,一见到那个身熟悉的白色,我立刻躲到了封诀的书桌底下。   我不要被打针,我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小意,出来。”封诀蹲着书桌外面,温声诱哄着。   我紧紧贴着书桌侧板,身体克制不住的抖个不停,我疯狂的对着封诀摇头,“我不要、不要打针。”   但浅浅的书桌底根本藏不住人,很快我就哭喊着被封诀强行拉了出来,封诀一把将我抱住,安抚般拍着我的背,嘴上不停的安慰。   “乖,小意,最后一次,我保证,打完这一针也没有了,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   但他的话我听不进去,我紧张的盯着医生手里的蓝色针剂,牙齿失控的上下打战。   我的衣袖已经被拉了起来,医生沉默不语的拿出镊子,夹着酒精棉在我手臂内侧擦拭着,那一片有着深深浅浅的针孔。   冰冷的触感擦过我的皮肤,那感觉更像是毒蛇在我胳膊上游走,我恐惧极了。   怎么办,我不能打针,为什么我突然又要被打针,是因为我在院子里没有回答封诀的问题吗?   我混沌的大脑突然灵光一闪,我转头对着封诀急切的说:“先生,我是小意、小意会和先生永、永远在一起,不、不离开。”   封诀看着我,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让医生继续,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继续哀求。   “求你,先生,我、我害怕...不要打针、我不离开、永远在一起、求你...”   我紧紧握着封诀的衣服,语无伦次,我想告诉他,我不会离开了,只要不打针,我什么都可以做。   ...   医生走了,但我却好久没有从那种恐惧的情绪中缓过来,我脱力般靠在封诀的怀里,脑子里昏昏沉沉,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感觉到封诀将我抱到了床上,我被他轻轻的揽在怀里。   “小意。”   我听见封诀在轻声的喊我,我立刻条件反射般回答:“我是。”   封诀便不说话了,他好像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快要睡着了,才听见他好像说了一句什么,但我已经听不太清了。   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医生了,脚上的链子被取了下来,住的地方也从那间没有窗户的屋子,搬到了一间有着一整面落地窗房间。   我依旧和封诀住在一起,只是他也不会在寸步不离的守着我了,也对,他总是要上班的,之前我就知道,他的工作一直很忙。   我大脑也开始逐渐的从那种混沌的状态里一点点的挣脱了出来,我可以很思考一些事情了,但我的情绪好像缺失了,我现在很难感到快乐,也失去了对任何事物的兴趣。   我有了充分的自由,我甚至每天可以走出别墅的大门,在附近转悠,我只出去过一次就放弃了,因为这边人烟稀少,我几乎见不到人,只能偶尔看到从我身边快速开过的私家车。   我又见到了张伯,他依旧是老样子,见到我会克制有礼的喊我“许先生”,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依旧会无比敬业的将别墅里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唯一不同的是,他不会在催促我做些什么,我也已经失去和对方作对的心情。   我现在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卧室的那面落地窗前,盯着天空发呆,我也只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大多数时间我是什么都不想的,我只是觉得天空很好看,很让我向往。   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下午,我会看着太阳一点点的挪动位置,最后隐没在余晖里,再看着月亮缓缓在夜空中亮起,看着它周围的星星闪闪发光。   门外传来一些轻微的动静,接着就是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我知道是封诀回来了。   我感觉到身后封诀气息的靠近,我也没有动,任凭他将我从背后拥住,我听见他低声询问。   “小意,再看什么?”   “天空,月亮。”我顿了下:“还有星星。”   封诀吻了吻我的脸颊又问:“那今天小意做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封诀没有说话,半响,他将我的身子转向他的方向,我听见他问我:“星星漂亮吗?”   我诚实的回答:“漂亮。”   “那小意喜欢星星吗?”   我想了想,喜欢吗?应该喜欢吧,封诀好像很想让我说喜欢,于是我开口说:“喜欢。”   他的语气果然透出了些愉悦:“明天带小意去海边看星星好不好?”   “好。”   我不知道为什么封诀突然要带我去海边看星星,可能这是对我这段时间听话的奖赏?   但在我看来,我并不想要这样的奖赏,不过他想带我去那就去吧,反正不要违抗他的任何命令就对了。   第二天傍晚我们就到了游艇上,我站在甲板上,傍晚咸湿温热的海风扑在脸上,我看着满天自由飞翔的鸥鸟,脑子里想起的却是   第一次封诀带我来海边的画面。   我们骑了摩托艇,吃了海鲜大餐,我还听了封诀给我讲的有关星星的故事。   虽然那一次发生了很多意外,但当时的心情是实实在在开心的。   “小意。”一旁的封诀开口了,“我很开心。”   我转头看向他,今天的封诀好像有一些不一样,他好像很轻松,整个人都有些情绪外放。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获得成就感了”封诀低头轻笑一声:“因为我从小我就被要求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他下面的话。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很难感觉到快乐了,我的人生除了拿下一个又一个的   第一,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意义。”   “直到我遇见了你。”   “我永远记得那个下午,你穿着白衬衫坐在郁金香花花海里的样子,你送给了一枚星星徽章,告诉了我人生还有很多意义。”   “小意。”封诀握住了我的手,低头在我的无名指上落下一个吻:“是你让我找到了归属。”   我看着封诀,他那双平时冷淡疏离的眼睛,此刻流淌着温柔的爱意,像是要将我完全包裹在其中。   我漠然的想,那我的归属在哪里呢?   我将视线挪回到天空,出神的看着眼前飞来飞去的海鸥。   沉默了一会,我转头看向封诀,今天   第一次开口:“先生,我有些口渴,可以请您帮我拿一杯喝的吗?”   封诀微愣了一下,好像没有料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他很快的露出一个绅士的微笑,略弯腰示意。   “荣幸之至,我的小王子。”   他说完便转身去一旁专门放置水饮料的小桌子上取果汁,我看着他的背影,双手撑着栏杆用力,利落的翻到了游艇的外围。   游艇随着海浪起伏,我站在上面摇摇欲坠。   我没有去看下面波涛汹涌的海浪,只望着眼前广阔无垠,没有遮挡的海面上,晚霞将天空染成了一片瑰丽壮观景象,一只只归巢的海鸥从我眼前飞速的掠过。   我情不自禁的将双臂张开,仿佛化作那自由自在的海鸥一样,海风将我的衣摆吹的猎猎作响,胸腔内突然涌上了一种强烈的,激荡的情绪。   我想我变成了风,化作了鸟,亦或是成为了天边的云,我只觉得我此刻快乐极了。   “小意!”身后传来封诀略带颤抖的声音,我转过身,背朝大海,我看见拿着果汁的封诀紧张到严肃的表情,这还是我   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害怕的神情。   “封诀。”我纠正道,“我不是小意。”   我想我脸上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开心的,我张开双臂,在封诀目眦欲裂的眼神中向后仰倒去。   身体不断传来失重感,耳边传来了呼啸的风声,傍晚橙红色的天空在我眼中晃出一片漂亮的虚影,我好像还碰到一只鸥鸟的翅膀。   落入海里的那一瞬间,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自由了。   晚了晚了,下章恢复记忆   七夕签到送777海星!小可爱们懂我的意思了吧!疯狂眨眼示意!   取消   34 第34章   我像是正在做一场冗长的梦。   梦里人影交替,但他们的脸无一不是模糊不清的,我听到他们在说话,但我听不清话的内容,只觉得耳边一片嘈杂。   好累,特别累,我只想挥开眼前不断晃动的影子,让自己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或许是我的意愿太强烈了,我感觉到影子和声音都在慢慢淡去,周围的一切正在逐渐安静,我也任凭自己与浓墨般的虚空融为一体。   时间和意识仿佛都停滞了。   ...   “你为什么这么笨!”   一声暴怒的女声如同利剑般刺穿了我的大脑,意识瞬间被拉了回来。   周围又亮了起来,我好像置身在一个逼仄的房间里,周围的场景是模糊的,但又是那样的令人熟悉。   视角变低了很多,我好像被困在一个矮小的身体里,我不能动,但却能清楚的感知到这具身体的情绪,那是畏惧与自责的。   我看着眼前握着试卷的女人,脸上的暴怒破坏了她姣好的面容,“你为什么就不能争气一点!”   “我天天这么辛苦是为了谁?你怎么就这么没用!我说过的让你努力一点,你怎么就是不听!是不是连你也要和我作对...”   她是谁?   “妈妈。”我听到自己小声开口,声音带着些颤抖:“我错了,您别罚我,我下次一定会拿到   第一的...”   但这个被我称作母亲的人好像并不在乎我在说什么,她更多的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声嘶力竭...   我还没来及反应,画面一转就到了另一个场景。   我好像躺在一张床上,浑身都在疼,而那个被我喊作妈妈的女人,抱着我哭得绝望极了。   “念念,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有用,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下次再也不打念念了...念念原谅妈妈好不好...”   渐渐的她哭诉的内容就变成了,“我也没有办法...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啊...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应该的....”   画面接着一转。   我好像身处在一个教室,我坐在课桌前,上面铺满了各种试卷,而我正拿着笔一丝不苟的解题。   周围围着一群初中生模样的人,他们脸上带着或鄙夷或好奇的表情,后面的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前面为首的男生像是炫耀般的大声的说道。   “年级   第一有什么用,你们知道吗,我告诉你你们,他妈妈是出来卖的,你们知道什么是卖——”   不等他话说完,我猛地将桌推开,抡起凳子便朝他身上砸去,教室里很快乱做一团...   场景又开始模糊,接着又清晰。   我好像正站在房间里,面前的那个被我称作妈妈的女人拿着衣架,正一下一下的往我身上抽打,女人边打边哭,嘴里不断的质问着。   “为什么逃学!”   “为什么打架!”   “你都这么大了,就不能让我省心一点吗!”   “你知道我为了让你进这个学校花了多少心思吗!有什么事情你就不能忍一忍吗?”   梦境中的我没有回应她,只是倔强的站在原地,紧绷着背,抿着唇忍着痛一言不发。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   ...   画面再次转走。   我在那间被叫做家的屋子里,坐在一张矮小的桌子前,面前是简陋的饭菜。   门外有个男人一直在碰碰的敲门,他好像喝醉了,声音很大但又口齿不清,他嘴里一直不干不净的骂着。   “臭婊子,开门,外面都传遍了,你不是给钱就行吗,老..嗝..老子带了钱...嘿嘿...”   话的内容越来越不堪,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对方几乎是在砸门。   而我面前的女人脸色越来越苍白,她握着筷子的手都止不住的在颤抖。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沉默的站起身。   女人像是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她回过神后立刻小声制止:“阿念,别去...”   我并没有听从她的话,转身去了厨房,从里面拎出了一把菜刀,又不顾女人的阻拦,拉开了房门。   我一脚踢翻了面前醉醺醺的男人,又俯下身揪起对方的衣领,将刀抵在他的脖子上,盯着他惊恐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在让我看到你,我就杀了你!反正我还不到十六岁,就算杀了你也不会坐牢。”   “滚!”   男人连滚带爬的跑了。   我站起身,冷漠扫视一眼周围楼上楼下正在看热闹的邻居,转身又看到扶着门框不断流泪的女人。   我没说话,径直擦过她的身边进了屋...   ...   画面越转越快,一幕接着一幕。   我短暂的人生如同走马灯一般,飞快的在我眼前闪现,我像是看了一场沉闷压抑的电影,总结了我二十七年的人生。   画面的最后却是停在了一所华丽漂亮的大房子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屋里洒下了一片温暖,空气里满是幸福和安逸。   我好像更小了,小到坐在钢琴凳上,脚都触不到地面。   我正在弹钢琴,一首很简单的小星星。   旁边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个一名容貌秀美,气质优雅的女人。   她怀里还抱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七八岁的年纪,只不过那男孩板着一张脸,有些严肃的样子。   我好像很快乐,一曲终了,我转头望着沙发上的两个人,声音带着止不住的开心。   “妈妈,哥哥,我是不是好厉害!”   女人秀美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她嗓音温,开口夸赞道:“是啊,我们念念最厉害了,这么快就学会了。”   我欢快的跳下钢琴凳,跑到女人的面前,拉着她的手撒娇,“因为我是妈妈的儿子啊,妈妈弹钢琴那么棒,我肯定也是棒的!”   接着画面里的我转向那个男孩,追问“哥哥,你还没有夸我呢。”   被我称作哥哥的男孩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开口说:“弟弟,你很厉害。”   我好像很开心,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有些得意的说:“我总算有一样是比哥哥厉害了的。”   接着我看向女人,语气满是坚决,“妈妈,从今天开始您要每天监督我练习...恩...练习六个小时的钢琴!”   “好呀~”女人将我揽在怀里,笑着说:“不过我们念念已经这么棒了,就不用这样拼命,所以我们每天学习2个小时好不好?”   “那不行,我好不容易能有一点能比哥哥厉害。”说罢我好像很不开心:“每次爷爷来了都是夸奖哥哥,我也想被爷爷夸...”   “那是你太贪玩了。”那名漂亮男孩纠正道:“每次学什么你都是三分钟热度。”   “那是因为我不喜欢学那些,而且我本来就没有你聪明啊..”我说的理所当然。   “那是你懒!”   “我不是!”   眼看就要吵起来,女人柔声打断道:“好了好了,我的两个宝贝都很棒,都很聪明。”   女人又揉了揉我的头:“爷爷也是喜欢我们念念的,所以我们念念只要每天快快乐乐的就够了。”   ....   快乐吗?曾经是有的。   只不过这份无忧无虑的快乐终止在了我的十一岁,女人也没有做到她口中的承诺。   梦中的画面再次淡去...   又转了一个场景,这次好像是我跳海后的情景。   我正置身在水中,咸苦的海水不断的涌进我的口鼻中,很难受,但我没有挣扎,任凭自己慢慢的向下沉去..   在我身边不远处激起一大片水花,水泡淡去,我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是封诀。   他正在向我的方向游来,并奋力的向我伸出手...   封诀...   我想,如果我再见到你的   第一面,没有接过你递来的那把伞,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   “张主任,您不是说他现在身体已经没有事情了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醒?”   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许先生,您不要太过着急,病人身体确实没有太大问题了,至于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醒,可能是病人受到的精神刺激过大,不过您不要担心,病人今明两天差不多就可以醒来了...”   好吵...   是谁在说话?   我试着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入目一片刺眼的白光,晃到我眼睛一阵不舒服,我不得不重新闭上了眼睛。   我没有死吗?我后知后觉的想,难道我被封诀救了回来吗?   “主任!许先生!病人好像刚刚睁开眼睛了!”一个年轻的女声在耳边有些激动响起。   我不得不重新睁开眼,好在这会眼睛稍稍适应了阳光,片刻后我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我应该是医院,眼前是一名年轻的女护士,一旁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医生模样的,另一个却是我意料之外的人。   “阿念!”那人快步走来,握住我的手,声音有些不稳:“你终于醒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说话。   大脑里刚被各种过往的记忆冲击着,以至于我盯着眼前这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久久不能回过神。   强调下妈妈不是卖的。   “我”终于拥有了自己真实的姓名...   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替身,后面会有解释..   取消   35 第35章   我靠在病床上,看着坐在一旁的男人,他正在用水果刀削苹果。   他看起来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水果刀用的很不称手,苹果也被削的坑坑洼洼,他似乎很不满意,微微皱起眉毛,看了眼手里奇形怪状的苹果,片刻,他干脆利落的几刀将苹果削成了正方形。   “阿念,”他将苹果递到我面前:“吃苹果。”   我从他那张和我长相一样的脸上回过神儿,接过苹果,“谢谢。”   他正在用湿巾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宇间似有不悦,不过很快消散了,他开口说。   “我是你哥,没有必要这样客气。”   我没有在说话,只是沉默的将苹果放进了嘴里,咬了一口。   病房里没有人在开口,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屋里只能听到我慢慢咀嚼苹果的脆响声,我看出来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但可能是顾忌我刚醒,并没有立刻问出口。   其实见到他我也是很惊讶的,毕竟,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我的双胞胎哥哥,真正的许棠意。   说起来可笑,我们自胚胎开始便在一起,出生在一同一天,有着同样的面容、血型,我们有着这世界上最微妙最紧密的联系。   我们本应该是最亲密的,却因为父母失败的婚姻,分别十六年,以至于现在坐在一起,竟一时有口难言。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我从封诀手里救出来的,但想来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一个被他削的没剩下多少果肉的苹果,很快被我吃完了,我将果核放到一边,再次沉默了下来。   “阿念。”许棠意叹了口,“这些年,你和妈去了哪里?”   我盯着被子上的白色纹路发呆,回答:“蕴城。”   那是一个四线的南方小城市,四季如春,鲜花常年盛开,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我还记得初到蕴城的时候,我问我的母亲,为什么要来这里。   那时候的我还没有从父母离婚,又离开哥哥的悲伤中脱离出来,我只觉得世界都是灰暗的。   我不理解我的母亲,为什么要选择这个距离B城坐飞机都要四个小时的蕴城。   那个骨子里充满着浪漫主义的女人对我解释,“常年有花开的地方,人心也是软的,念念以后会喜欢这里的。”   我的母亲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她以为的新开始,是她悲剧的开始...   “妈现在怎么样?还在蕴城吗?你失联这么久,她应该会担心的,不如借此机会把她接到B城,我现在——”   “妈不在了。”我抬头打断了许棠意的话。   他一瞬间怔愣,脸上表情都有那么几分空白,似乎是没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九年前就不在了。”我重复道。   许棠意突然低下头,像是掩饰什么般用手扶住额头,我听着他有些压抑悲痛的喘息声,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许棠意才抬起头。   他眼眶是微红,情绪依旧没有很好平复,他开口声音都是颤抖的:“妈怎么走的,我记得她身体一向很好的,不可能、不可能突然...”   他说不下去了,眼睛里盛满了哀恸。   “她病了,心理上的。”我颤抖的呼出一口气:“她觉得太累了,所以自杀了。”   是的,她太累了,蕴城很美,但不适合清高孤傲的人,她没有被生活磨平棱角,反倒是被生生折断了。   时隔这么多年,我依旧忘不了那一天。   我的母亲,在我收到录取通知书的   第二天,穿着她最爱的裙子,微笑着躺在铺满鲜花的床上,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烧炭自杀。   那时候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笑过了,她不是声嘶力竭,就是哀伤绝望的,但她在走的时候,依旧选择了最体面,最美丽的方式。   许久,许棠意像是稍稍压回了悲伤,他开口问:“那这九年,你怎么不来B城找我和爸?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们,但怎么也找不到,可是你是知道我在B城的,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什么?   以前是想过的,刚到蕴城的那一年,我每天都想着回去,但是过了这么十几年,物是人非,心境早已变了,尤其是母亲走后,我更多的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再说,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这样不是也很好?”   “你管现在这样叫很好?”许棠意语气很轻,但里面裹挟着怒气:“阿念,我是你哥哥,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关系最紧密的兄弟,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见我?”   我沉默了半响,才平静回答:“我知道你过得很好就行了。”   许棠意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可能想发火,但我看出来他强行忍住了,最后他也只是深吸了几口气。   “你和封诀又是怎么回事?”   封诀,听到这个名字,我一愣,手下意识的握住了床单,牙齿不自觉咬紧,我并不想回答许棠意这个问题。   不过他似乎也没打算得到答案,只继续道:“不想说也没事,你安心养病。”   “我不会放过他的。”   他的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接着门被打开,一个熟悉张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许棠念,我来看你了!”   我转头看去,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不过看见他的那一刻,我心里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是封辰。   他正拎着一个夸张的水果篮,大步迈了进来。他先是看向许棠意,眉头一皱,接着语气有些不走心打招呼,“许总也在啊。”   许棠意站起身,对着封辰不悦的开口:“我并没有允许你来探病。”   封辰先是将果篮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又懒懒的倚靠在一旁的墙上,挑着眉语气欠揍的说:“我也没有说来看你啊,我是来看你弟弟的。”   接着他看向我,故意提高了声音:“——是不是啊,许棠念。”   “说真的。”许棠意慢条斯理的开口:“我不觉得我弟弟会有这样不三不四的朋友。”   封辰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他猛地站直了身子,脸上也浮起怒色。   “你——!”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了起来,我不得不出声制止。   “封辰帮过我不少忙。”我看向许棠意,轻声喊道:“哥...”   许棠意愣住了,半响,才对我说,“阿念,那我先去处理一点工作上的事情。”   许棠意走了。   封辰走到我床边的椅子上,动作有些不羁的坐下,开口就问:“你身体好点没?”   “好多了。”我顿了下问道:“你那边没事吧,上次...”   上次在酒店,我被带走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封辰,不知道封诀对他做了什么。   封辰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没事,封诀最多也就借着着监督项目的名头,把我扔到某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让我吃吃苦,怎么他也得看我爸的面子,不会太过分。”   “倒是你。”封辰上下打量我:“他把你带走后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我愣了下,摇了摇头。   封辰一脸不相信:“那你怎么会掉进海里?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游泳的时候不小心。”   “你怎么知道我是掉进海里的?”   “我当然知道啊。”封辰一脸理所当热:“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我看着他,有些不解,许棠意在的时候,也没顾上说这个,现在想来,许棠意总不可能突然找到我。   “上次不是带着你去EM集团,见到许棠意啊,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我那会明明想上前喊住许棠意的,你非拉住我,要是当时叫住他,后续也没这些事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听着封辰继续讲。   “后来我就被封诀弄走了,半个多月我才找机会跑出来,一出来我就试着联系许棠意。”   说着他还不屑的撇了下嘴:“你可不知道,联系许总多费劲。”   “我见到他后,说他有没有兄弟什么的,和他长得一样的,他听了立刻就急了,拉着我非让我告诉他你在哪里。”   “之后,我们就去A城找封诀,结果就得到了他送一个人进医院的消息,他弄得动静挺大了,我大概猜到那是你了,就直接让许棠意去医院了。”   封辰突然有些兴奋的说:“你当时没见到,许棠意和封诀对峙的时候,我觉得要不是因为在医院,你正在抢救,当时两个人应该能打起来。”   他语气中有些惋惜:“后来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总之在你身体状况稳定后,封诀就走了,之后你就被拉到B城了。”   我听完封辰的话,半响没有出声,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   “讲的我都渴了,我削个苹果吃啊。”封辰从桌子上拿起苹果和水果刀,又用脚勾过一旁的垃圾桶。   “哎!许棠念,你是不是没事切苹果玩了?”   “恩?”我有些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你这垃圾桶里怎么全是切烂的苹果?”封辰用手比划了几下:“现实版切水果,咻!”   我弯腰看了眼垃圾桶,突然想起许棠意递给我那那个正方形的苹果,不免有些好笑。   “没有。”我否认道。   封辰也就是随口一说,他一边削苹果一边感叹:“你不知道,我知道你是许棠意双胞胎弟弟的时候有多惊讶,他那种人竟然还有弟弟。”   “而且,你们两个脾气差太多了,一样的脸,他性格怎么那么差劲,你就很好。”   封辰很快的将苹果削完,他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不过许棠念,我当着你的面说你哥哥性格差,是不是不太好?”   他这样说着,脸上却没有一点觉着不好的意思。   “不会,还有——”   妈妈当初算是隐姓埋名。   许棠意当时年纪小,没有能力去找妈妈和弟弟,等大了想去找了,妈妈和弟弟的姓名已经改了,现在阿念是随妈妈姓的。   36 第36章   我开始了在医院养病的日子。   许棠意对我很上心,几乎每天上午都来医院,陪我呆上半天,他像是为了弥补这些年我们未见的遗憾,想方设法的对我好,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   但他又确实很忙,每次来了没坐一会,就开始不断地接听电话,有一次我下床去卫生间,路过门口的时候,因为门没有关好,所以他讲电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透了进来,我隐约听到他“封氏”之类的字眼。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便将门重新关好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也没有开口提这件事情。   我知道,他应该是为了我在找封诀的麻烦。   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稍微不那么生硬了,从一开始他问我答,渐渐的我也会主动询问他几句了。   封辰也来过几次,他有一次和许棠意在上午碰到,并被怼的无处还口之后,封辰便将探望时间都挪到了下午。   他是个热情的性格,即便我话不多,他也能一个人聊上半天,托他的福,我在医院的生活并没有那么难熬。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我知道并没有。   每当夜深人静,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总是觉得自己还在那间暗无天日的房间里。   我侧躺在床上,就会有一种封诀在背后拥着我的错觉。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他那双总是带着痴迷爱意的眼睛。   最后我不得不换成平躺的姿势,将被子拉过头顶,但耳边似乎又响起了他低沉的嗓音,他正在不断的喊我,小意...   他过往说过的话如同魔咒般,在我脑海里,似乎耳边忽远忽近的响起。   小意,喊我先生。   小意,你是我最珍爱的小王子。   小意,别离开我。   小意,你答应过的,会和先生永远在一起。   小意...   ....   我开始失眠,我经常一整夜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我好像想了很多事情,但等我去细想的时候,又抓不住。   我的思绪像是沉浮在无边的大海上一样,沉不了底,靠不了岸,只能随波逐流。   连续几天夜里难眠,白天精神不免有些萎靡,上午许棠意来看我的时候,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对。   “阿念,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他皱起眉毛:“是不是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没事的。”   许棠意仍旧不太放心:“下午还是约个全身检查。”   “不用的。”我出声制止:“我没事,可能是因为整天在医院呆着,有些无聊,但我身体真没事。”   “怎么能没事?你早晨没照镜子吗?”许棠意又仔细的打量了我几眼,突然站起身:“我去找下张主任。”   “真不用。”我忙拉住许棠意的衣角,无奈了喊了声:“哥...”   许棠意身形一顿,片刻后重新坐了回来,也没在说去找医生的话。   一时无言。   我沉默了一会,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其实昨天我就停液了,医生今天也只是给我例行检查,我自觉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没有必要一直待在医院,而且现在我现在恢复记忆,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张主任昨天和我说,差不多这两天吧,但是我觉得你有必要在多住几天。”   “我还是想早点出院。”   许棠意脸上写满了不赞同,但还是妥协道:“你要实在在医院呆着无聊,那就回家,我会找几个专门的人,帮你养身体。”   我没有说话。   许棠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了一瞬,他补充道:“不是回许家。”   我避开他的视线,长出了一口气,说出了我这几天一直想说的话。   “哥,我要回A城。”   在听清我的话之后,许棠意立刻炸了,他一向沉稳的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你回A城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去找封诀!你疯了吗!”   “不是找他。”我解释道:“我在A城租了房子,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在,怎么也需要回去处理一下。”   许棠意这才缓和了语气:“那也不急,等身体好了再去,我陪你去。”   “我身体已经没事了,我想尽快弄完...你工作这么忙,没必要抽时间陪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不行。”他坚持到:“我陪你。”   我只能点头答应。   不过,许棠意最终也没有陪我去A城,EM临时有事,他实在脱不开身,他本意是想让我延后几天,等他不忙再一起去,但我拒绝了。   他拗不过我,最后很不放心的派了两个保镖,陪我一起回去。   再次站到我租住的小区楼下时,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租住的房子是在一个老旧的小区,当时我刚被调派来A城工作,想着怎么样也要呆个一年半载,我又是个不爱搬家的性格,当时便和房东签了一年的合同,交了一年的房租,租下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现在想来,如果当初我要是按月交的话,说不准房东会提早发现我不在房子里了。   但是没有那么多如果。   我让那两名保镖在楼下的凉亭里等我,他们一脸为难,表示许总让他们寸步不离,我有些无言,不过最后还是强行让他们留在楼下了。   我从门口的消防栓上摸到了家门的备用钥匙,开门进去,短短两三个月不在,屋里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我刚弯腰从鞋柜取出拖鞋,视线不经意间扫到了立在角落里的东西,那是一把黑伞,它的银质扣子和繁复花纹的伞柄,无一不彰显着它的华贵。   我的记忆猛地被拉回了那个下着春雨的傍晚。   朦胧细雨中,那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施施然将伞递到我面前,嗓音温和:“拿着挡雨吧。”   那是我为数不多接受到陌生人的善意。   现在想来,这一点善意让我后面付出了过于惨痛的代价。   我直起身,强行将记忆从脑海里驱除,又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胸口处翻涌的情绪,才慢慢走进屋子。   我在屋里待了很久,其实东西并没有太多需要收拾了,要带走只是一些衣服和证件,满打满算也就收拾了一个行李箱。   之后我就开始坐在床上盯着窗外发呆,我又陷入了那种不知所谓的情绪了,直到铃声响起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我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哥”,扫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我接起电话,就听到对面的声音。   “阿念,事情办完了吗?”   我站起身环顾了下周围,回答,“快了。”   “办完尽早回来,我看了几间不错的房子,等你回来带你去挑一挑。”   我沉默了一会,含糊的回答:“等我回去再说吧。”   许棠意似乎很不满意我的回答,但是他也没在多说什么,只是又嘱咐了我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我也不打算再耽搁,先是拿着身份证去楼下不远的营业厅补办了手机卡,换下了之前许棠意给我准备的卡,又重新登录上了社交软件,在里面找到了房东的联系方式,表明了自己想要退租的意思。   房东很不乐意,但在我表明押金不要了,对方才不情愿的说过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我便只能重新坐回了床上,等着房东的到来。   等待的间隙,我打开微信,发现除了这几个月各种公众号推送的广告,再也没有其他的消息了。   其实封诀当初有一件事情倒是没有骗我,我确实是算得上一个性格孤僻的人,列表里的联系人除非工作上的必要,私下根本不会联系。   现在想来,在别墅里那段时间,失去记忆的我似乎有几分小时候的张扬。   工作那边倒是不用打点了,想来封诀早就帮我找好了理由,毕竟是在他们集团的子公司,解释一个普通员工的去向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房东来的很快,我在她的喋喋不休的埋怨声中处理好了退租的事情。   走的时候,房东大妈突然喊住我:“小伙子,这把伞你的吧,你不要了吗?”   我看着那把伞沉默了片刻,才回答:“不要了,您看着帮我处理吧。”   关上门的时候,我还能听到大妈絮絮叨叨的声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浪费哦....”   等我拎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八月潮热的风裹着湿气吹进了楼道口,天空远处突然响起了一声惊雷,不出几分钟,豆大的雨点就开始往下落。   我站在单元门口,看着突然下起的雨,一时有些发愣,那两名保镖还被我丢在楼后的亭子里,这会根本看不到。   我看眼前连成一片的雨,只能选择站在楼道口,想等雨稍小一点再出去。   大雨中,小区的街道上缓缓驶进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并在我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我无聊的将视线放到那辆车上,看着那扇车门打开。   先是一把黑色的伞撑开,接着一条修长的腿迈了出来,伞的角度随着那人的动作往上移动,我看着那个人朝我的方向走来。   在看清那个人的面孔时,我瞬间站直了身子,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他并没有直接到我面前,而是在我几米远的地方站定。   隔着雨幕,我和那个撑着伞的男人遥遥相望。   “俞念。”   这是封诀   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海星?   37 第37章   第一次见到封诀的时候,是在我刚调来A城的   第三天。   彼时,人事领着我报道流程,路过电梯口时候,就碰到了恰巧来16楼的封诀。   对方一身笔挺的灰黑色西服,头发利落的梳起来,背后还跟着一位秘书般的男人。   “封总好。”人事笑着打招呼,又指着我顺势介绍道:“这是咱们分公司刚调派来的俞念,负责技术部相关事宜。”   又招呼我:“小俞,这是咱们封总。”   我看着眼前一脸疏离的男人,配合的喊道:“封总。”   封诀停下了脚步,偏过头,视线在我身上转了一圈,突然伸出手,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你好,欢迎加入封氏。”   我不得不伸出手回握住对方,有些生硬的开口:“我的荣幸。”   “有俞先生这样的人才加入我们封氏,是我们封氏的荣幸。”   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回以礼貌的微笑,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封诀身后那名秘书,脸上一闪而过讶异。   好在这么官方的客套了两句后,封诀便松开了我的手。   他先是对那名人事总监说:“你们继续。”得到对方一连串的好的之后。   又转头笑着对我说:“那俞先生再会,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再见。”   封诀走了。   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了很久了,我还能感受到人事总监时不时打量我的眼神。   当初的我以为这只是工作上的一个小插曲,想来自己也不会再和集团的一把手产生什么交集,只是没想到和封诀的   第二次见面来的那么快。   那是一个周末,本应该休息的我,却因为项目后台临时故障,被喊到公司去调试解决问题。   等到好不容易解决完故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六点的时间了,我将自己的电脑装好,背着电脑包下了楼,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春天的雨不会很大,但却很绵长,我距离地铁口步行要十五分钟的时间,在没有伞的情况下肯定会被淋透。   我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冒雨出去,毕竟这雨看着一时半会并不像是会停下来的样子。   我将电脑抱在怀里,刚迈出了   第一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我:“俞先生。”   我回过头,就看到身后不远处的封诀,我有些诧异,毕竟周末的封氏,除了个别部门会有一两个值班的人员,基本不会有其他人在,更何况封诀这样的职位。   我还没有来的及细想,对方就已经走了过来,他在我面前站定,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是加班了吗?”   他过于熟稔的口气让我有些不自在,但我依旧秉承这员工对待老板该有的态度,礼貌的回答:“是的封总,后台出了些小问题,不过已经调试好了。”   “那真是辛苦你了。”   封诀看了眼外面的天气,转头问我:“俞先生是没有带伞吗?”   我愣了下,而后才点了点头。   “现在可能不太好打车。”他语气中带着克制的建议道:“正好我也要走,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开车送俞先生去最近的地铁站?”   “不用麻烦了封总。”我奇怪于对方的主动,但依旧礼貌的拒绝:“雨不太大,我走过去就行。”   “只是顺路而已,俞先生没必要这样客气。”   他都把话说道这个地步了,我也不好一直拒绝。   我跟着封诀去到了地下车库,我礼貌的坐在后排位置,封诀从后视镜笑看了我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车缓缓驶出车库。   当时的我并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车在地下车库,而我却会在一楼大厅碰到他,但我并没有细想,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值得被对方注意的。   开车到地铁站本应该很快,但却因为雨天堵车,车子行驶的格外缓慢。   车窗外阴雨绵绵,车内却很安静,坐在驾驶位的封诀偶尔会问我几句话,比如我家住哪里,老家又是哪里的,诸如此类,我顺着他的问题一板一眼的回答,多的却也不会再说。   他似乎看出了我不太想聊天,便不再开口了。   车子终于艰难的挪到了地铁口,我等车子停下,刚准备和封诀道谢下车,就被他喊住:“稍等一下。”   我不明所以,看着封诀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冒着雨绕到了车子后方。   我听到后备箱被打开的声音,还没来的及搞清楚状况,身旁的玻璃门就被轻轻的敲了敲,接着车门被从外面打开。   我看着封诀撑着一把黑伞,站在一旁,他弯下腰,嗓音温和的对我说:“好了,现在你可以下车了。”   我瞬间局促了起来,如果说老板开车顺路送员工去地铁站还说的过去,但现在封诀的行为明显已经超过了员工和老板的界限。   似是见我不动,封诀笑着说:“怎么?如果你不想下车的话,我也可以直接送你回家。”   我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慌乱的下了车,还因为太过着急,差点踩空了台阶,还好被封诀及时扶了一把。   封诀将我稳站好后,顺势将伞递到我的手中,温和道:“拿着挡雨吧。”   我没再说拒绝的话,接过伞,脚步有些凌乱的往地铁口走去,甚至连谢谢都没有和对方说。   有了前两次的交集,   第三次   第四次也来的自然而然,我似乎总会在看似很合理的时机碰到封诀。   我有时候也会怀疑对方的是不是有什么动机,但除了那次雨天送伞的事情,在后来的其他时候,封诀表现的总是很克制,而且大多时候,我们再碰面,也是因为工作的事情。   这样过了将近一个月,在我以为自己当初想多了的时候,我却在自己小区楼下碰到封诀。   他似乎刚从驾驶位上下来,一身名贵的衣服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他的视线撞到我的身上,声音带着些讶异:“俞先生?”   说真的,在我租住的这种老破小小区里,我实在想不到作为封氏集团总裁的封诀,有什么理由能出现在这里。   不过对方也似乎一脸意外,意外过后就笑着跟我打招呼:“好巧,你住这里吗?”   “是的。”我点了点头,顿了下,没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封总,您怎么会来这里?”   “来探望一个老朋友。”   看似很合理的解释,毕竟谁也没有规定总裁的朋友必须是总裁。   “不过。”封诀话锋一转:“他临时有事出去了。”   我顺势问:“那您是在这里等他吗?”   “是啊。”封诀似乎有些苦恼:“不过他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我不由的皱眉,我总觉得封诀话里有话。   不过他很快就说出了他的目的,他笑的温和:“所以,可以邀请我去你家坐一会吗?”   无法拒绝。   第一,他是我的老板,   第二,之前他也帮过我的忙,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开口拒绝。   我只能点了点头,硬着头皮将他领到了我租住的房子里。   我将对方请到我客厅那张有些简陋的布艺沙发上坐下,又特意翻出一个杯子,给对方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之后我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只能有些尴尬的坐在封诀对面。   封诀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有。”   顿了下,我又想到刚刚帮封诀拿拖鞋时,角落里的拿把伞,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还给对方,这次正好让他带走。   于是我便开口:“封总,之前您借我伞我还没有换给您,正好这次换给您。”   “你留着吧,我车上还有一把备用伞。”   我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和对方过多拉扯,恩了一声后便不说话了。   气氛又安静了下来。   我不擅长也不太愿意与人主动挑起话题,封诀不说话,那我也就只能这样干巴巴的坐在座位上。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我有些奇怪皱了皱眉,我想不出这会谁会敲门,毕竟我刚来这里也不过一个半月。   “我去看下是谁。”我跟封诀说完,便起身去了门口。   打开门的时候,我才发现是对门的租户,对方手里还举着两个精巧可爱的袋子。。   那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长得很可爱,也是刚搬来不久,因为就在前几天,我在楼下见她一个女孩子抗偌大的行李箱实在辛苦,便顺手帮了一把。   她好像当初说她叫媛媛来着。   “俞念,这是我新做的饼干,特意送来给你尝尝!”她笑的眉眼弯弯:“正好感谢你前两天帮我搬东西。”   “不用了,举手之劳。”   “哎呀,你就拿着吧,我做的又不是黑暗料理,很好吃的!而且这是专门给你做的,你不收的话我送给谁?”   她说着便将袋子不管不顾的往我怀里塞。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打断了我和女孩推拒的动作。   我不由转头看去,就见封诀也在看着我,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开口却依旧温和,“不好意思,杯子没有拿稳。”   “啊,没事。”我反应过来说道。   “俞念,你有客人在啊。”听到动静的女孩有些惊讶说道,她探头往里看了一眼,而后就说:“那我就先不打扰了,饼干记得吃啊!”   说完着她将饼干猛地塞进我的怀里,转身飞快的跑回了对面。   我拿着手里的饼干,有些哭笑不得,但最后也只能拿着饼干关上门。   我脸上的笑意还未落下,刚一转身,就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封诀,他靠我的极近,我们两个身体几乎快要贴在一起。   我不由的往后靠了一步,对对方奇怪的举动感到不解:“封总?”   封诀不退反近,他几乎是将我逼近到门上,让我紧紧的贴在门上,我听见他没什么语气的问:“喜欢女孩吗?”   封诀什么意思?我直觉此刻的封诀有些不对劲。   我皱着眉抬头,却一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视线,就见他浅灰色的眸子像是被染上了无尽黑色,里面夹杂着令我不寒而栗的情绪。   我还没来的及开口,就被对方猛地用手牵制住了下颌。   他眼神里带上了我我还不懂的情绪,盯着我像是盯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我听着他在我耳边自言自语般说道。   “太像了...还是你更像...”   “...什么?”我有些艰难的开口,并扭动脖子,想要努力挣开对方的束缚。   脸颊被对方的手指轻轻滑过,后颈也被死死的叩住,我一时不好挣扎,我听见封诀蛊惑般的声音。   “——小意,来做我的小王子吧。”   38 第38章   之后的事情我不太想回忆了。   我无从探知,当初封诀恰好的出现在我的楼下,究竟是不是巧合,但我想,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怎么看也是有备而来。   我的手不由的握紧了拉杆箱的拖杆,有那么一瞬间我想不管不顾的逃跑,但冷静下来后,心里涌上来的反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   他怎么还敢来这里?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是没有能力和他抗衡,但是如果他想硬来的话,我可以选择报警,而且许棠意派给我的保镖就在不远的地方,只要我喊声大一点,我想他们会听到。   不管哪一种,封诀今天都不会在像之前那样随随便便的把我带走。   我有了些底气,看着不远处的封诀冷冷开口:“你来做什么?”   雨好像小了一点,他的面目在我的面前清晰了起来,我看见他对我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一如我过往所见到的那样。   “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他的语调温润,像是在跟多年恋人说话般亲昵:“我有些担心你,所以想过来看看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我不需要。”我语气生硬:“如果你不出现在我面前,我想我会更好一点。”   “俞念。”   封诀像是叹息般喊了一声我的名字,他像是有话要说,但我已经懒得理会他说些什么了,我现在没冲过去给他一拳,已经是我对他最大的容忍了。   我低下头不再看他,拿出手机开始翻找那两个保镖的手机号,雨也差不多停了,我也该走了。   “你是要回许家了吗?”   我滑动屏幕的手指一顿。   “我不觉得你想回去。”我听到他好像模糊不清的笑了一声,“——毕竟那里没有你的位置。”   我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手上的动作,我找到保镖电话正准备拨出去。   “或者,你想回到B城,回到你亲哥哥的庇护下?”   我咬了咬牙,强压着怒火抬起头看着他,“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有,不要用这种自以为很了解我的语气,这让我感到恶心!”   封诀丝毫不在意我态度,反而又对我笑了笑,继续问道:“你很相信许棠意吗?”   “也对,他是你的血脉至亲,但是,你为什么觉得许棠意会对一个十几年没见过的弟弟真心实意呢?”   不等我说什么,他好像又像是想到什么般,“对了,可能你不清楚,许棠意在EM的地位并不稳固,许家的董事会那么多老油条,没有谁会真的服气一个上任没几年的年轻人,他都已经自顾不暇了,你觉得他能分出多少心思给你呢?”   “你应该知道现在许棠意正在想着对付封氏,他很激进,这简直是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了那些人手上。”   他的话太过刺耳,我不由提高声音反驳,“怎么?封氏撑不住了?你这是变相讨饶来了吗?”   封诀不在意的笑了笑,没回答我的话,只是继续道:“或者,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出现会给许棠意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那我来告诉你,你会打破许棠意这几年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   “我想,那些董事会的人或许很快就会找上你,都是许家的儿子,扶持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傀儡岂不是对他们更有利?”   “你——!”我想让他闭嘴,但话一出口就被他打断。   “但我知道,你也不想那样对吗?”他语气淡然,“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留在许棠意身边。”   封诀轻轻叹息了一声,又看向我的眼睛,他像是引诱亚当摘下苹果的蛇一般,对我缓缓说道。   “俞念,回到我这里来,我们彼此需要不是吗?”   我几乎要气笑了,他凭什么这样觉得?他是又是哪里来的自信在我面前说出这番话的?   “别说你刚刚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即便你说的都是对的,但你又凭什么觉得,我还会乖乖回去做你那个什么不懂的小意?”   说完我突然想到什么般,对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也对,真正的许棠意并不好掌控。”   封诀脸上的笑意淡去一些,他难得沉默了一瞬,片刻后重新开口,“和许棠意无关,做你自己就好。”   “我该怎么做与你跟没半分关系...”我话的话戛然而止。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   算了,没有必要了,我不想在这里和这个人再有过多的纠缠了,就这样吧。   我不再看封诀,顺便挂断了刚刚拨出去的电话,我拉起行李箱,准备起身直接去后面的小亭子找到保镖。   外面的雨并没有完全停止,天空中还飘着淅淅沥沥的雨滴,刚一走出单元口,我就感觉到了雨水打在脸上的凉意。   我只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是封诀跟了上来,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头上出现了一片阴影,是他将伞遮到了我的上面。   “你总是忘记带伞。”耳边传来封诀温和的声音。   我不由得有些烦躁,但也没有理会他,只是加快了脚,想尽快躲开。   但封诀依旧紧跟不舍,他步子迈的很大,却不显得急躁,他甚至还能慢条斯理的提醒我,“小心脚下,前面有水坑。”   我面无表情,毫不闪避的踩着水坑而过,甚至故意踩起水花,溅起对方一裤脚的泥水。   一旁的封诀发出几声模糊的笑声。   他这样的反应,让我觉得更烦躁了,我觉得自己的幼稚报复在他眼里不痛不痒,甚至可能还觉得好笑。   我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别跟着我。”   封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脸上带着微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只觉得他此刻脸上的表情碍眼极了,他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忘记了他过往的所做作为,并不打算不跟他计较了?   “别跟着我。”我沉声重复道,“不然我会动手。”   他脸上笑意未减,“如果你觉得动手就可以消气的话,那我乐意至极。”   我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下一秒,我猛的挥出了拳头,照着他的脸上砸去!   他的脸被我砸的猛地偏向一边,手却还稳稳的帮我撑着伞。   封诀回过头,重新站直了身子,他脸颊微红,嘴角也有血正慢慢渗了出来,他的一向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凌乱,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但他的唇角依旧上扬,他甚至温和的问我:“消气了吗?”   他就是个疯子!   我甩了甩有些发疼的手,不在看他,也没有说话,转身沉默的拉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而封诀依旧跟在我身后。   从单元楼下到小区的亭子很近,不出三分钟我就看了掩藏在树木间的凉亭,我还能隐隐看到里面那两名身高马大的保镖正无聊的四处张望。   他们的视线很快跟我对上,紧接着我看着他们脸上表情瞬间肃穆,下一秒,两个人猛地跳过凉亭的栏杆向我这边跑来。   保镖很快的跑的我的面前,戒备的隔开我和封诀,并询问道:“许先生,您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冷漠的扫视了一眼封诀。   他似乎并不在意眼前的两个气势汹汹的保镖,只是克制的稍稍后退了一步。   雨已经彻底停了,我看着封诀慢条斯理的收起了那柄黑色的雨伞。   他个子很高,挡在我面前的保镖并不能完全将他的身影遮住。   我看着他站在那里,一只手松松的撑着伞柄,被雨水染过的树木背景颜色更深更绿,也衬的他的面目轮廓更是清晰,他上身衬衫笔挺,灰黑色的裤脚上还沾着几滴可笑的泥点子,但这依旧不影响他一派泰然自若得气势。   他在看我,就像是猛兽在盯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般。   我不由的偏头躲开他紧盯着我的视线,转身对那两个保镖说:“走吧。”   那两名保镖也不多话,一个接过我的行李箱,另一个护在我的身边,一同朝着小区大门走去。   即便我背对着封诀,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我,那视线犹如实质,几乎要将我的背后灼伤。   我没走几步,就听见封诀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那语气像是肯定,也更像是下到我身上的魔咒。   “俞念,你会回来找我的。”   作者有话说:   一些想说的话   最近看了很多有关封诀的评论,几乎没有人喜欢他,甚至有评论说他油腻,我反思了两天,觉得可能是我笔力不足。   今天这章我有试着给他洗白一点,想给他拉回一些好感,但是写写删删了很多次,总觉得不对劲,所以我放弃了,决定还是按照我原有的设定来。   我一开始设定他是一直是强大的,游刃有余的,又因为自身的成长经历,一直追求完美,但他又是情感缺失的,所以他对待受会有偏执的狂热,有着掌控一切的高高在上。   因为他就是一个心理病态的人,一个人的本质是很难改变的,所以不洗白了,就这么写吧。   我接受各种评论,也不是玻璃心,大家只要不是骂卷,就随意评论。   另,封诀喊受小王子,是有原因的,后续会写,并不是为了肉麻   39 第39章   我回到了B城,去了许棠意的居所落脚。   那是坐落于B城中心的富人区,地理位置优越,小区安保严密,隐蔽性极高,住在这里的大多是明星,富商之类的。   我拉着行李箱跟在许棠意身后,进了电梯,看着他摁了16楼的楼层号,电梯开始缓速平稳的上升。   “阿念。”许棠意喊道。   我抬起头看向他,等待他后面的话。   “做饭和打扫的阿姨我都安排好了,她们平时只会在固定的时间来,平时不会打搅你,我这几天会忙,不能陪你,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顶楼的会所健健身游游泳,卡我已经让你帮你办好了。”   他拍了下的我肩膀说:“这段时间你就先安心住我这里。”   我也微笑的回答:“好。”   正好这个时候电梯到了,许棠意将手从我肩膀上拿下来,率先出了电梯,我跟在他后面也走了出去,听着行李箱在楼道光洁可鉴的大理石地板上拖出骨碌骨碌的声音。   这里的户型是两梯两户,许棠意在其中一扇黑色的门前停下,刷指纹开门,又回头跟我说:“阿念,等晚上了再给你录个指纹。”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其实我能看出来许棠意平时并不是个话多的人,但是似乎只要是一遇到我的事情,他就开始变得一遍遍不厌其烦。   许棠意的房子很大,装修风格是极简又不失风格的黑白灰,但他给我留出的这间卧室的风格一看就是新装修的,里面的家装配色都很温馨,看起来和整个屋子有些格格不入了。   “阿念,你住这间。”许棠意就又指了指对面的房间,“那间是我的卧室。”   他又领着我把屋子里都转了一圈,过程中我只有不断的点头称好。   等好不容易等安顿好了,已经是晚上八九点的光景了,阿姨已经将饭做好摆在了餐厅,我和许棠意面对面坐好,这还是我们见面以来,   第一次算是正式的在一起吃饭。   许棠意帮我倒了杯果汁,他自己面前的则是一杯红酒,他将杯子举起,笑着说:“这算是庆祝我们兄弟久别重逢,阿念,谢谢你还肯回来。”   我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下,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在他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后,轻声的喊了一句:“哥。”   许棠意像是在努力克制他有些激动的情绪,他将杯子放到一旁,长出了一口气,才继续对我说:“不管以前怎么样,都过去了,以后阿念都不会受苦了...哥保证。”   我看着眼前这个和我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认真的对我做出承诺,我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只觉得五味杂陈。   一顿饭吃到了凌晨一两点,大多时候都是许棠意在说,我在听,他讲了他这十几年的过往,但我听出来他有意避开了父亲的事情,我也没有问。   接下来他又也问了我很多,问我和母亲在蕴城生活的怎么样,我也避重就轻的回答了一些,我们还约定好半个月后去蕴城给母亲扫墓。   最后他喝的似乎有些多,站起来的时候步伐有些不稳。   我忙上前架住他,将他扶进卧室,过程中他意识似乎有些模糊,我听见他在我耳边有些含糊的声音,一会喊我“阿念”,一会又喊“妈”。   等好不容易将他放在床上安置好后,我将他卧室的灯关上,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我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本应该睡着的许棠意发出了一句模糊的音节。   我身形一顿,在他的门口伫立良久,直到腿都有些麻了,才将门重新关上。   他说的是:“阿念,对不起。”   转眼间,我这许棠意这边已经住了一周了。   白天的时候他都在忙,我也没什么事情,就顺着他的意思去顶楼的健身房。   其实我对健身并不太感兴趣,纯属打发时间,几次过后就有些无聊,直到我发现上面除了健身班,还有一些跆拳道,拳馆之类训练馆,我没怎么多想,就选了其中一个看起来不错的拳馆,准备学一些格斗技巧。   许棠意晚上经常会有应酬,而且每次回来都会带着些酒气,一两次后,我便会在晚上他回来的时候帮他熬上一碗醒酒汤,或者煮点白粥之类的简单宵夜。   日子过得似乎很平静,这段时间封诀也没有再出现,但以我对他的了解,我觉得他并没有那么轻易放弃。   那天最后对我说的那句话,始终悬在我的心上,我偶尔回忆起他那天的眼神,他似乎是胸有成竹,且势在必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盯上我,他既然让我在失忆的时候当做许棠意,那他找许棠意岂不是更合理?   以前可以说是许棠意不好控制,那现在恢复记忆的我,也不是他能简简单单说弄走就弄走的。   而且这段时间以我对许棠意的了解,他并不弹钢琴,更不会画画。   封诀的目的是什么?他究竟想要什么?   我无从知晓,不过我也不太想知道了,我这几天也忙碌了起来,白天我会一整天泡在训练馆里,晚上我会用电脑翻找一些工作信息。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只不过,在半个月后,我从拳馆回来的时候,意外在门前发现了一个我并不想看到的人,他似乎等了很久,看见我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激动。   他像是很想过来,但又不敢,最后只好在原地踟蹰着,看着我声音颤抖的喊了声:“念念...”   那是我和许棠意的父亲,许晟。   他比我记忆中的样子老了很多,穿着儒雅得体,面上还是那副斯斯文文,老好人的形象。   我抿着唇看着他,没有说话。   “念念...”他似乎有很多话要和我说,但最后也是眼含着泪水,不断的重复道:“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我只当做没听到他的话,从他走过去,并沉默的将门打开。   我换好鞋,走进了客厅,回头发现他站在门外,一副不敢进来的样子,他似是见我转头,立刻有些小心的询问:“念念,我可以进来吗?”   我看了他一会,扔下一句:“随你”,便径直去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门外传来关门的动静,接着是有些轻的脚步声,许晟走了进来,并坐在我对面。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一会笑,一会又露出写难过的神色,表情纠结极了。   “你来做什么?”半响,我开口问道。   “..爸爸..我只是来看看你,想看看你好不好,之前我就知道你哥找到了你,听说你还住了院,我一直想去看你,但他不让...”   他顿了下,表情似乎很难过:“我知道,你哥这样做是怕你见到我生气,也对...你是该恨我的,怪我当年...”   “——你来做什么?”我提高声音,打断了他后续的话。   40 第40章   许晟像是被我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到了,他看着我,嘴巴嗫嚅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压抑。   半响,他小声的说道:“对不起,念念。”   “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跟我说声‘对不起’?”我有些想笑,实际上我确实也笑了出来。   笑了几声,我问他:“说对不起?然后呢?求我原谅你?”   他有些慌张的摇头“不是,念念,我只是——”   我打断他的话:“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是什么吗?”   “——那就是伤害后的歉意,伤害已经造成了,你的对不起挽回不了任何事情,你的对不起,只不过是你想给自己找一个心安的理由罢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而且你最对不起的人是我妈,可惜她已经死了,你再也不会得到原谅了。”   他表情先是有些僵硬,等反应过来后,又有些手足无措。   “念念,我知道是爸爸不好,给你和你妈妈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你妈妈的事情,我...我也很痛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很难过,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但是当年你还小,很多事情不知道,许家资金链出了问题,我作为许家的儿子,有必须承担的责任,和你妈妈离婚也是逼不得已,和别人结婚我也不想的,但我没有办法。”   “我本身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子,你爷爷单枪匹马撑着许家这么大的家业,不光如此,你那些旁支的叔伯们也对许家虎视眈眈,后来许家被设计陷害,眼看就撑不下去了...”   “所以你就放弃了我和我妈?”我看着眼前低着头,陷入崩溃情绪的许晟,冷漠开口。   他忙抬起头,慌乱的摇了摇头,否认道:“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想放弃过你。”   他只说了我,并没有提我的母亲。   我又不甘心,想替我故去的母亲问眼前这个男人一句:“那我妈呢?她就应该被放弃吗?”   “我也舍不得你妈妈,但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也恨我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有用。”他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般,继续说道。   “但你爷爷有给她一笔钱做补偿的,可是她没有要,你知道的,你妈妈一向是那个清高性子,后来她带着你悄无声息的走了,我找了你们很久,可...”   “——可后来你结婚了,你有了新的家庭!”   “你还在几年后有了新的孩子,你给她办满月酒的时候,甚至在网上铺满了消息!”   我逼视着他开始躲闪的眼睛,声音越来越高:“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对不起我?你知道我当时——”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长出了口气,压下了内心的悲哀与愤怒,我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何必呢,现在再说这些,没有任何的用处。   现在说了,也改变不了当年我面临的窘境。   我记得那时候我已经高二了,为了凑够开学的学费和家里日常开销,每天马不停蹄的打工。   当时我的母亲被郁抑症折磨许久,已经好几年没有工作了,就算她没有病,我想她也很难面对外面各种不堪的传言。   一个漂亮的外地单身女人,在本地无依无靠的,又带着一个半大孩子,再加上她不善交际,那不管她做了什么,或者是别人对她做了什么,都是她的错。   有时候,人类的恶意是就是这么无端,且无穷尽。   那正是暑假的晚上,我打工的小饭店打烊了,老板和老板娘在饭厅里看电视,而我正在闷热的后厨洗盘子,我需要在九点半前把这份工作做完,再赶回家给母亲做饭,最后还要复习功课。   隔着玻璃窗,我听到在嘈杂的电视背景音中,老板和老板娘模糊的说话声,什么“有钱人”,“做个满月都这么大排场。”   起初我并不在意,眼前满水池的碗碟要洗,我还赶时间,我并不在乎谁家在过满月,直到我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许家”的字眼。   我不由的抬起头,隔着玻璃,将视线放到上方的电视上。   那是应该是回放,画面里一派花团锦簇的热闹,镜头扫过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或真心或假意的微笑。   我记得我当时看着屏幕上,这个我应该喊作父亲的人,以一种极其爱护的姿态,揽着她和她怀里抱着的小女孩,那画面温馨极了。   我想如果我不是他的孩子,我会觉得对方是很幸福的一家人,如果赶上我不忙的时候,可能我还会在心里真诚祝福对方一句。   我记得我当时站在洗碗台前很久很久,胸口沉沉让我喘不上气来,眼睛也酸涩极了,但我并没有哭。   过往几年的生活经验已经告诉我,眼泪这种东西,如果没有人爱你在乎你,那它除了让自己显得软弱外,没有任何用处。   直到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会时不时的想起那个画面,那绝对是我过往人生中,最富有黑色幽默的一幕。   似是见我许久不说话,许晟踟蹰的唤道:“念念...,爸爸..我知道你过往肯定受了很多苦,过去的我没有办法,但现在你回来了,爸爸会补偿你的,爸爸这些年也有不少的资产...”   “爸爸都留给你好不好?”   我看着他小心中带着希冀的眼神,只觉得心里一阵疲累,我闭了闭眼睛,才重新开口对他说:“你走吧。”   他瞬间有些焦急,他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样子想过来拉我,手都碰到我的衣角了但又强行收了回去。   最后他站在原地,语气急促的说:“爸爸没有奢求你的原谅!爸爸只是想补偿你而已,你不用原谅我!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   “我过的很好。”我看着他,平静且残忍的说:“如果你再也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想我会更好。”   许晟走了,他走的时候脸上满是失魂落魄,步子都有些趔趄。   我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想的却是我小时候看到的他,那时候他还是脾气温和,又对我无限宠溺的父亲,我只觉得他的背影高大极了。   但他最终没有为我和我的母亲撑起一片天。   我在客厅的沙发中坐了很久,我想了很多过往的事情。   其实在我工作之后,已经很久不去回忆当初在蕴城的事情了,但今天许晟的到来,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记忆,像是被突然打开了闸门般,铺天盖地的将我淹没。   我记得初到蕴城的时候,是幸福过一段时间的,即便母亲没有拿那笔钱,但是她也有自己的积蓄,按理来说是可以在蕴城这个小城市衣食无忧的生活几十年的。   但缺乏生活经验的她被别人以买房投资的名义,几乎骗去了所有的钱。   生活开始艰难了起来,我们不得不从租住的有着花园的院子搬了出来,搬到了老旧拥挤的居民楼。   这里的租户一般都是小商小贩,或者是外来务工人员,人员繁杂,但大多素质一般,我和我的母亲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我和母亲出门买菜的时候,经常会感受到四周或新奇或审视的视线,那种视线让年纪不大的我都会经常感到一阵不舒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是从谁开始传起来的话,反正等听到我们耳朵里的时候,版本已经有很多个了。   但每一个版本都无一不在指向我的母亲是一个浪荡的,人尽可夫的女人。   或许流言的最开端,只是母亲不经意间和某个长舌妇的男人多说了几句话,又或许是被某个男人帮忙搬了搬东西。   但这些不重要,那些看不惯我母亲的人不在乎事情的真相,她们只在乎自己是否有茶语饭后的谈资。   其实母亲在外面找了一份钢琴老师的工作,工资不低,只要坚持几个月,我们就能攒够搬离这里的钱,但没有以后,天真又性子高傲的她被流言击垮了,工作也在频繁失误中丢了。   再后来,她开始不断的逼着我努力学习,但从小懒散的我,又逢父母离婚这样的事情,我根本无心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她先是说,再是骂,后来就是打,她一步步的从那个我眼中温和慈爱的母亲,变成了一个被生活折磨的歇斯底里的女人。   那段时间我常听到的话就是:“你为什么这么笨?你怎么就没有你哥哥半分聪明?”   我是恨过她的,也曾经一度想过离家出走,但在好几次听到她晚上压抑的哭声后,我就放弃了,我想如果我也离开了她,那她岂不是就真的被所有人放弃了,我舍不得她这样。   我永远记得之前她抱着我坐在钢琴前,温柔的教我钢琴的样子。   后来我又知道她病了,我不算释然,只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不怪她了,我知道她不是不爱我了,她只是被生活折磨的,丧失了爱我的能力。   我开始努力学习,又在稍微大了一点的时候开始打一些临工,我尽自己所能,替她多分担一些生活的重担。   我想着,等我考上大学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离开这里,去一个大一些的城市。   但这种小城市的教育资源本身就跟不上,我也不是天才,又被打工压缩了太多的时间,所以即便我再努力,也不过是考上了临省的一个普通211。   这已经是我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虽然比不上我远在B城的哥哥,但我依旧开心。   我暗自计划着利用这个暑假,先去我大学所在C城租一间房子,再找一份工作,毕业后的我成年了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找的工作薪资也会高一些。   等我在C城稳定下来了,再带着我的母亲一块过去,好让她离开这个泥潭,重新开始。   我将一切一切都想好了,生活也充满了希望。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母亲等不及了。   她迫不及待的以她自己的方式,让自己得到了永恒的快乐。   我想了很久,直到屋子里完全暗了下来,眼前一片黑暗。   一旁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在茶几上嗡嗡震动着,我回过神儿拿起手机,上面显示是许棠意的电话。   “阿念。”我刚接起电话,耳边就响起了许棠意的声音。   “怎么了?”   “我今晚临时去临省出一趟差,大概需要四五天的时间,这几天不能回家了。”   “好,我知道了。”   他又嘱咐了我一些话,在挂断电话的时候我忍不住喊了一声:“哥。”   他似乎很开心,声音里都染上了笑意:“怎么了?”   我顿了下补充道:“你这几天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   挂断电话后,我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发了会呆,实在觉得一人呆着没有意思,又因为今天的事情心里压抑,于是我决定去顶楼的拳馆呆一会。   拳馆晚上是开到11点的,这会还不到十点,上去呆一个小时正好。   我这么想着,便穿上鞋重新出了门。   刚出门,我就意外看到有几个搬家工人正搬着几件家具往对门里送,我有些好奇,对门这是有人要住进来了?   因为之前许棠意说过对门没有人住的,他当时甚至一度起了想将对门买下来送给我的心思,不过被我制止住了。   等电梯的间隙我不由的多看了几眼,不过很快电梯就来了。   我乘着电梯一路到了顶楼,进拳馆的时候,我瞟见远处的拳台上正在有两个人对打。   “俞念,你来了?”教我的李教练看见我进门,立刻上来热情的招呼道、   我也顺势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晚上闲的没事,再过来练一会。”   李教练是个开朗的性子,这段时间又是他一直在教我,这会也算的上熟识。   他先是过来一把拍了拍我的肩,又开玩笑道:“你可太勤奋了啊,下午刚来了一下午,这会又来,你就差睡觉也在拳馆了,怎么,这么努力你要去参加UFC吗?”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问他:“要不要陪我去拳台上练练了?”   李教练一阵龇牙咧嘴,说:“今天怕是不行了,我刚刚被人被打的浑身都疼。”   我有些奇怪的问“怎么了?”   他先是朝着拳台的方向挑了挑眉毛,又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就台上内位,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一来了就办了我们店最贵的卡,然后指名让我陪练。”   我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嘴上问着:“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打了呗”他可比我厉害多了,也不知道他是来练拳来了,还是来砸场子来了!”   说着李教练像是又牵扯到了伤处,他倒吸了几口凉气,语气有些郁闷:“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专挑我身上最疼的地方打,我怀疑他不是找陪练来了,就是来找人肉沙包来了,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早不干了,我跟你说俞念...”   李教练的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我看着拳台上已经停下来的两个人,视线落在了其中一个人身上,那个人似乎是觉察到我的视线,直接转过身面向我的方向。   再看清那人面容的一瞬间,我僵立在原地。   拳台上,封诀穿着一身黑色利落的短袖运动服,手上的拳套也是配套的黑红色,他似乎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呼吸稍有一些急促,头发间也有些潮湿。   此刻他在与我的视线对上,我看见他对我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微笑,并轻轻对着我挥了挥手上的拳套。   作者有话说:   划重点:关于俞念小时候住的地方,没有映射任何人任何职业的意思啊,就剧情需要   这章好多,也算是把俞念的过去交代了一下。   有虫的话我明天改,我要昏迷了   41 第41章   胳膊被旁边的人的撞了好几下,耳边又传来李教练的声音:“俞念?发什么楞呢?”   我垂下眼睛,避开封诀的视线,回答:“没什么。”   但李教练似乎是发现我刚刚在看拳台的位置,他带着好奇的问:“怎么?你认识那个人?”   “不认识。”我顿了下又说:“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情没有办,今天就算了。”   李教练到是也没多想,他爽快的说:“那行,你先忙你的,正好我这几天估计也不能当你的陪练。”   说完他又发出一声“嘶”声,捂着腹部小声抱怨道:“下手太狠了...”   我不想在这里多待,和李教练说完之后就准备离开了,刚一转身,身后不远处就传来了封诀的不轻不重的喊声:“俞念。”   我身子一僵,假装没听到,接着步子迈的更快了。   “俞念!”身后又传来李教练的大嗓门:“那个,那位先生是在喊你吧!...哎!俞念,他往这边来了,好像是真的在喊你啊!你等一下!”   第一次觉得李教练的爽直的性子有些不合时宜。   我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封诀闲庭信步的向我走来,心里那种糅合了很多的情绪的怒火就冒了出来。   我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念头,其实看见他的   第一反应我就知道了,他既然能找到里拳馆来,我那我住处他肯定也是知道的。   我又想起刚刚看到对门的搬家工人,一个不太好的猜想在脑子里缓缓浮现。   这时候封诀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的视线像是扫视般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好像还在我的右胳膊上停留了几秒,最后看向我的眼睛,再次笑着喊了我的名字。   “俞念,好久不见。”   “你——”我刚开口就又被一旁走上前来的李教练打断。   “你们真认识啊!那俞念你怎么刚刚说不认...”李教练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当,说到一半生生转了话题:“我是说..俞念你朋友打拳可真厉害!”   “李教练想再陪我练一会?”   他面无表情的瞟了李教练一眼,淡淡的开口,他的脸上重新带上了冷淡疏离,周身的气场也变得压迫感十足。   李教练立刻像是被摁下了噤声键,片刻回过神儿后疯狂的摇头:“...不了不了!”   接着他看向我,表情悻悻的说:“那什么,俞念啊,既然你们认识,我不打扰你们叙旧了,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李教练走了,我站在原地,与封诀对视。   “你喜欢练拳?”他率先开口问道。   “1602,是你吧。”我笃定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我笑了笑。   我失去了耐心,直接开门见山:“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现在不会对你做什么。”封诀轻轻轻叹了一口气:“来B城是因为封氏在这里拿了块地,至于住到你的对面,我承认我是故意这样安排的。”   他看着我,眼含笑意:“俞念,我想每天都看到你。”   我直接忽略了他最后一句话,冷冷的问道:“B城,拿地?你现在在找我哥的麻烦?”   “没有,不过...”封诀笑了笑:“虽然我没有,但是现在确实有很多人在找许棠意的麻烦。”   “你是什么意思?”我紧盯着他的眼睛追问到。   “我的意思上次就和你说过了。”他不以为意:“许棠意现在正在找封氏的麻烦,他很激进,甚至不惜自损,你认为许家董事会那边的人,会放弃这个拉他下水的机会吗?”   我没说话,这些事情我隐约都知道,而封诀说的也极有可能是事实。   “其实EM年初就有在A城发展的意向,之前也有和封氏谈过合作,本来是双赢的局面,但是现在...”   封诀顿略顿了顿,语气中像是带上了些惋惜:“许棠意在做生意上确实有几分头脑,只不过他现在有些太急切了。”   我皱起眉毛:“你把话说清楚。”   封诀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却是不在意的表情:“俞念,封氏没有那么好动的。”   他的话激起了我心中的怒意,但我顾忌着现在是在外面,不得不强忍着怒火,压低声音问:“你不是很喜欢他吗?你舍得让你的小意陷入这样的窘境吗?”   封诀的表情淡了一些,“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的是许棠意。”   不喜欢许棠意?他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他之前把我关起来,一遍遍的让我承认自己是小意,都是假的吗?   包括他现在找上我,更多的难道不是因为许棠意不好控制,而我恰好又是那个长相一样又好拿捏的替代品吗?   “好了,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作为交换,回答我的问题。”封诀稍稍弯腰,凑近了我一些,“你喜欢练拳吗?”   他的鼻息几乎喷洒到的我的脸上,我立刻后退了一步,警惕的望着他。   封诀不在意的站起身,又晃了下手里的拳套:“打一场?”   我在李教练震惊的眼神中,拉开拳台周围的围绳,利落的翻身上站了上去。   我看着对角上的封诀,目光微寒,我稍稍拉伸了一下脖子,又活动了活动肩膀。   其实按照以往我的性子,我是不会答应的,但是今天许晟的到来,封诀的意外出现,让我心中积攒了太多负面情绪,我现在只想发泄。   封诀似乎对着一旁的老板说了些什么,老板点了点头,接着我就看见拳馆的老板领着在场所有的教练走开了。   走之前我还看见李教练一步三回头的往我这边看来,最后还对我比了比大拇指。   偌大的拳馆只剩下我和封诀,他带好拳套,向我走了几步吗,而后笑着对我示意:“开始吧。”   封诀话音未落,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照着他的头砸去,我用的力气极大,但被对方轻易的躲开。   封诀顺势绕到了我的身后,几乎是贴着我后背,我听见他夸奖道:“唔,不错,出拳的速度很快。”   我有些恼火,立刻回身,换了个角度攻击他,结果显而易见,又被他躲开了。   “这一下,你应该试试左拳。”他又点评道。   几次三番下来,封诀不出手,只是格挡,还会每次在我出完拳,像教练般指出我的错误。   我心中的火气越来越旺盛,但我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咬着牙,找着角度,一下比一下狠的挥着拳头。   终于,在他又一次要躲开的时候,我发现了他的破绽,我毫不犹豫的将拳砸到了他的腹部,封诀被我打的弯了弯腰,脸上没有痛苦反而笑意更深。   他偏身躲开我下一次的攻击,温声说:“就是这样,你很聪明。”   “闭嘴!”我忍无可忍,他这样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我:“还手!”   我开始乱了章法,只凭着心里的一股怒气,对着封诀快速的挥着拳头,在我这样的攻势下,封诀不得不出手了钳制住我的胳膊,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膝盖顶上了他的腹部。   封诀被我这一击打嘴里溢出一声闷哼,接着身形晃了两下,栽倒在地,但他是牢牢控制着我的上半身的,于是我也被顺势拉着倒了下去。   我倒在了封诀的怀里,反应过来后我立刻挣扎着起身,不料对方猛地一个翻身,位置调换,我被封诀牢牢的压在了身下。   封诀快速的摘下拳套扔到一旁,又顺势摁下了我刚挥向他的拳头。   我的手腕被他分开摁在两侧,几乎动也不能动。   胸口还因为刚刚的运动剧烈起伏着,但我依旧瞪视着他:“你想干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俯下身,凑得我极近,他像是猛兽巡视领地般,用眼神一寸寸的扫视着我。   我能感受到他的视线正在从我的额头扫过,接着是鼻梁、嘴唇、脖子……   最后他将视线停在了我右上方,我意识到他在看我胳膊。   封诀看了我的胳膊半响,接着他将我的手腕叠着放过头顶,一手牢牢的摁住,让我挣扎不得,他的另一只手则是在我胳膊上摩挲着。   那样轻柔的触碰,几乎立刻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不由的猛烈的挣扎了起来,嘴里愤怒的喊着:“封诀!你到底要做什么!”   封诀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神晦暗难明,我读不懂他眼里的情绪,只本能的觉得危险。   片刻后,他稍稍直起身,接着轻轻的拉起我的右胳膊。   他偏头将唇贴上了我的右臂,开始细细的啄吻着我的手臂外侧··   我几乎在他吻上了的一瞬间就呆滞了,大脑有那么几秒的空白。   在我反应过来要挣扎的时候,手臂外侧猛的传来一阵疼痛!我差点没克制住喊出声。   是封诀狠狠咬住了我,他下口极重,疼痛一阵阵从胳膊直击我的大脑。   太疼了!我几乎是立刻开始剧烈的挣扎。   好在他很快松开了,接着他又在他刚刚咬过的地方,安抚般的亲吻了几下。   我大口喘着气,忍着疼痛对他喊道:“你疯了吗!”   他重新低下头凑近我,这次我似乎看懂了他眼神里情绪,那像是猛兽对自己猎物毫无理由的偏执占有,也像是震慑,让我不寒而栗。   他的眼神太过强势,让我一时愣住了,半响,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俞念...”   “你的所有,只有我能触碰。”   作者有话说:   顶锅盖问:.....甜..甜吗?   怕大家没注意,友情提示下,封诀为什么咬俞念,可以返回去看这章开头   42 第42章   从拳馆回来后,我在黑暗的卧室里呆坐了很久,久到窗外晨曦微亮。   胳膊外侧被封诀咬过的地方似乎还在隐隐泛着疼,他下口极重,虽然当下没有出血,但我想现在应该淤青了。   我想了很多事情,有关封诀,有关许棠意,还有我今后该何去何从。   直到客厅里外传来的开门的动静,我回过神,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外面应该是帮忙过来做饭打扫的方婶。   方婶是许棠意一直雇佣着帮忙打扫的阿姨,只不过在我来了之后,许棠意又给方婶加了钱,让她照顾我的一日三餐。   其实我哪里用的着对方照顾,但许棠意坚持说让我养身体,我便只好应允了,不然按照许棠意的本来意思,他甚至给我安排了好几个营养师,不过都被我拒绝了。   果不其然,门外传来了方婶的声音:“小念啊,起了吗?”   我整理下了身上的衣服,开门走了出去,回应道:“方婶,我醒了。”   方婶年纪五十上下,外表很亲和,他见我出来,只看了我一眼就惊讶道:“小念,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没事,可能没睡好吧。”   “啊?那是不是我吵到你了?你要不要再去睡会?”方婶一脸关怀:“你哥哥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看好你的身体的。”   “没事,您忙您的,我睡不着了。”   方婶见劝不动我,只好先忙手头的事情,我看见她买了一大堆的菜,正整理着往冰箱里放。   我走去餐厅的吧台前,倒了一杯水,身后的方婶跟我聊天:“哎呀,小念你知道吗,对门有人住了。”   我端着水杯的手一顿,没有说话。   方婶继续自顾自的说:“我刚刚来的时候看见了,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年轻人,脸上一直带着笑,还跟我打了招呼,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他还说是他刚搬回来,说是有机会就来拜访下,邻里邻居的。”   我木着脸,抬头将水杯中的水饮尽。   “...要婶子说啊,你天天在家里要是没事,也可以多出去走走,万一碰到了,说不定可以交个朋友什么...”   “方婶。”我放下水杯轻声打断她的话:“我们早上吃什么?”   “...啊?”方婶恍惚了下,又像是反应过来般忙说道:“小念想吃什么?”   我随口回到:“蒸饺吧。”   方婶笑了笑:“行,婶子正好买了虾,可新鲜了,做虾饺正好。”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别墅里,封诀总是让我吃虾饺的事情,我不由的一阵烦躁,我感觉我好像即便离开了那栋别墅,离开了封诀,但他也以他强硬的姿态,在我身上留下了许多痕迹。   我语气有些不太好,制止着刚刚拿出虾的方婶:“算了方婶,我不想吃蒸饺了,您看着随便做吧。”   方婶诧异了一下,但也没多问,只是小声说:“那行,不吃也行,我熬粥吧。”   我转身走回了卧室,去到卫生间,胡乱的用凉水扑了把脸,手撑在洗手台上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我和许棠意长相几乎是一模一样,其实很多双胞胎在成年后会渐渐的有些区分,但我和他应该属于同卵双胞胎,单从长相来说,我们两个几乎分毫不差。   我想起小时候,我经常缠着许棠意,一起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甚至有时候会互相假扮对方一整天,然后让家里人猜,如果我能安静下来学着许棠意板着脸,那即便是了解我们的母亲,也不能每一次都猜对。   这个游戏我总是玩不腻。   但现在,我想任何一个人都能很快的区分出来我们两个——一个人的自身的气质是会被坏境影响的。   我的沉闷和许棠意的自信完全不同。   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没有谁可以替代谁...所以,封诀究竟要做什么?   身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我不由得回过神,片刻后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封辰。   我有些诧异为什么这个点他会给我电话,但我还是摁下了接听键:“封辰?”   “俞念!”手机里传来封辰张扬的声音:“我要来B城了,你在哪儿?在干嘛?”   他充满活力的声音仿佛要穿透了手机,顷刻间就感染了我。   我低迷的心情不由稍稍好了一些,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在许棠意这里,就在市中心。”   “出来玩吗?”他热情的发出邀约。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心情出去玩,但封辰之前帮了我很多,包括在医院的时候,也是他一直在陪着我,后来我出院后,他有事回了A城,现在想来,我们也有半个月没见了。   我应该去见他一面,也应该正式的和他说一声谢谢。   “好。”我答应道,“你想去哪里?”   “我有朋友在B城开了个赛车俱乐部,带你去开赛车!”他笑着说:“咻——!超酷!”   我不由的也笑了起来。   接下来我们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才挂断了电话。   我深吸了一口气,抛开了脑海里那些烦乱的思绪,便拿起一旁的漱口杯开始洗漱。   ...   吃完方婶做的早饭,我就准备出门了去赴约了。   站在电梯前等电梯的间隙,我总是不自觉的警惕着身后,我生怕听到1602的房门打开的声音,尽管知道封诀现在不会对我怎么样,但我依旧不想看到他。   好在,电梯来的很快,1602的门也没有突然打开,我稍稍放松了一些,立刻迈入电梯里。   和封辰约好的地点在郊区的位置,虽然偏远,但也不堵车,我打上车后,大约一个小时便到了。   我下车的时候便看到了远处的封辰,他站在俱乐部夸张的招牌下,一身火红色的赛车服,臂弯里夹着头盔,另一只胳膊正在冲着我的方向大幅度的摇晃。   “俞念!”他远远的喊道:“我在这里!”   我笑着对他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看到了。   等我走过去的时候,封辰一把揽住我的肩膀,朗声笑道:“来的太慢了你,走!先带你进去见见我那几个哥们去!”   我只是笑笑没说话,便随着他进了门。   这个俱乐部,应该是用废弃工厂改造的,包括里面的装修风格什么的都是很粗矿的工业风,我还看到墙上还有很多色彩夸张的涂鸦,无一不彰显这年轻人的张狂和活力。   进到屋里的时候,那里或坐或站着三个和封辰差不多年纪的青年,他们每个人都穿着不同颜色的赛车服,其中一个一头黄头发见到我们,便热情的招呼。   “封辰,这位就是你朋友啊!”他夸张的打了个响指:“帅哥啊~”   “对!我朋友,俞念,比你们大点,叫念哥就行。”封辰拍拍我的肩膀,又对我介绍道:“俞念,这是我朋友,也是这里的老板,戴磊。”   又指着一边那两个分别戴着棒球帽和黑色寸头的青年说:“那两个,一个是扬子,另一个是江之,都是我朋友。”   我笑着打招呼:“你们好。”   那两人也笑着挥手示意,嘴上喊着,“念哥好。”   戴磊仰了仰下巴,“行吧,别墨迹了,都齐了,你带上念哥跑一圈去?”   “行啊。”封辰又转头看向我说:“俞念,你   第一次来,先跟我一个车,看我怎么赢这几个人。”   我没有异议,正要点头,就听到一旁几个人不乐意的声音。   “封辰,你可太狂了,也没见你拿过几次第一啊!”   “就是就是,别以为念哥在这里,我们就会给你放水啊~”   “今天还你别说   第一,   第二都不会给你!”   ...   几个年轻人笑闹着一起去了后面的赛车场地,封辰先是给我拿了一个颜色款式和他差不多的头盔,等我戴好后才带着我去到了一辆火红色的赛车旁。   我们两个上了车,在我正系安全带的时候,我听到一旁的封辰开口。   “俞念,你别听他们的,我真的很厉害的,待会你就看我怎么赢过他们!”   我笑了笑说:“好。”   比赛一触即发,随着俱乐部工作人员的一声令下,封辰开的赛车飞驰而出,我坐在副驾驶上后背猛地贴到了靠背上,巨大的发动机翁鸣声在我耳边不断响起。   坐赛车的感觉和坐平时的车感觉太不一样了,一旁的景象在车子的极速下都开始虚幻了起来,封辰开车很猛,到了转弯的地方还猛地打方向漂移着拐过去,我甚至能感觉到车轮都要离开地面了...   第一次坐赛车的我心里不免有些害怕,我不由握紧了头顶的把手,但在封辰不断的极限漂移下,心中也被激起了一股热血,我觉得但凡是个男人,都会爱上这种热血沸腾的极限运动。   一圈下来,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封辰果然如他所说,获得了   第一,虽然过程有些艰辛,好几次他都被戴磊超过了,但好在在最后一段追了回来。   结束后,几个年轻人情绪高昂,戴磊不服气的说着“我就是看在你带念哥来的份上让让你。”   另两个人则是不客气的撞着封辰笑骂着什么。   封辰也很兴奋,他脸上还带着汗水,看着我满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俞念,我就说我很厉害的。”   我没说话,只是笑着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   在俱乐部带了一下午,等和我封辰要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和俱乐部的几人告别后,我便坐上封辰的车,因为下午说好了晚上我要请他吃顿饭,正式表示下我的谢意。   开回市区的时候,封辰将车子开得很稳,车内还放着黑人说唱的歌曲。   “赛车好玩吗?”封辰一边开车一边问我。   “挺好的。”   “那你下次可以直接过来,下午我看你基本上都会了,反正我看你和戴磊他们相处也不错。”   我没有拒绝封辰的好意,嘴上答应道:“好。”   听我说完后,封辰轻嘶了一声,他有些不赞同道:“你好像自从恢复记忆后话就少了很多,我记得我刚见你的时候,你还挺有活力的。”   我沉默了一瞬,才说:“是吗?”   “是啊。”封辰似乎有些好奇,“你以前就这样吗?不过许棠意说你小时候挺调皮的啊。”   我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便问他:“你私下还和我哥联系呢?”   我记得两个人在医院的时候关系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封辰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提高了声音,但怎么听都有些欲盖弥彰:“没有啊!谁跟他联系啊!”   接着他又小声咕哝道:“就他那个脾气,我很怀疑他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我笑了笑没发表意见,只是自然的转移了话题:“你晚上想吃什么?”   “吃什么不重要...”封辰突然提议道:“戴磊下午跟我说,在B城长征街上,有个很出名的酒吧,好像每到周五晚上,还会有一队有点名气的摇滚乐队演出,今天正好周五,要不我们吃完饭去酒吧玩会?”   他又补充道:“我是觉得你该去去这种年轻人扎堆的地方,稍稍放松一下自己的情绪,不然我总感觉你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   酒吧吗?   我好像真没有去过,以前大学时候,同宿舍同学的邀请,但我没有闲钱便拒绝了,工作了之后倒是有钱了,但是也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或许是下午的赛车比赛让我心情放松了很多,这会封辰这个建议,我觉得也很不错,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确实是很火的酒吧,我踏进门的一瞬间,就被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震的有些发蒙,酒吧里面灯光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酒吧里很多人围着舞台疯狂的鼓动着手臂,而被人群围着的舞台上,我隐约看到有几个乐手在疯狂的弹着电吉他,敲着架子鼓什么的,前面有个长发的男人抱着麦克风唱着些什么。   至于唱的什么我听不太清,只觉得对方再发泄般的嘶吼。   一旁的封辰直接拉着我的胳膊就往里走,我们被带路的服务生领到了二楼的靠围栏的卡座坐下,这里没有那么拥挤,且视野很好,我能很清楚的看到舞台。   “你想喝什么?”封辰坐下后问我。   “我不太懂,你看着点吧。”   封辰没有多说什么,只对着侍应生说:“那就先来杯利口酒,再来一杯GinTonic,剩下的度数不高的你看着我们随便来几杯。”   侍应生点头下去了,不一会便端着几杯酒上来了,在灯光下颜色绚丽到漂亮。   封辰将其中一杯递给我:“尝尝。”   我接过来喝了了一口,味道意外的还不错,有着松子的清香。   这时候楼下乐队好像也换了风格,没有再声嘶力竭了,而是换了一首比较舒缓的民谣,主唱坐在台上的高脚椅上,带着些嘶哑的嗓音,缓缓的唱着,别有一番味道。   封辰也拿起其中一杯酒,一口喝了大半,接着他对我说:“虽然我不想说,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你提个醒。”   “我听我妈说,封诀来B城了。”   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将酒杯放到桌子上,“我知道。”   封辰瞬间挑起眉毛:“你知道?他去找你了?!”   “嗯。”   封辰像是低头咒骂了几句,又抬起头对我说:“你告诉许棠意没有?”   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告诉你哥?万一封诀那个疯子再把你带走了怎么办?”   沉默了一会,我回答:“许棠意在对付封氏。”   “我知道啊。”封辰不解:“所以呢?”   “我这几天查过了,EM虽然看起来势头很猛,但比起你们封家还是差点底蕴,许棠意...我哥为了我做这些不必要的事情,即便是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毫发无损....许家那边...”   我没有在多说,但封辰看样子已经懂了我的意思,   他还是有些生气:“但是你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啊,那是你的双胞胎哥哥。”   “我有自己的打算。”我顿了下:“没必要连累其他人。”   43 第43章   靠着的人身体好像僵硬了一瞬,下一秒我的腰部就被一双有力的手稳稳的扶住。   他抱我抱得很紧,我呼吸不免有些困难,我不自觉的想要挣扎开来,但却被对方更用力的制住。   接着我被腾空抱了起来,我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那种失重感让我一阵害怕,我的双手不得不紧紧的攀上对方的脖子。   我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   他走的很快,我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阵犯晕,我想让他慢一些,但是到了嘴边的话不知怎的又变成了。   “...先生。”   “乖,我在。”   我听见他在我耳边温声安抚着,他好像又说了些什么,但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好像在问我去了哪里,为什么喝了这么多酒,又问我难不难受,要不要喝水。   我想说话,但最后好像也只是发出了两声无意义的咕哝声。   额头被轻柔的碰触了下,接着耳朵处又传来了一阵不轻不重的刺痛感。   他咬了我,但是比起咬更像是轻轻的含弄。   我的身体被他轻轻的放在了柔软的床上,他似乎想要离开,他的身体稍稍与我拉开了一些距离,我只觉得身上一阵凉意,我的手还挂在他的脖子上,便顺从本能,强硬的将他的身体重新拉了下来。   耳边传来了一声低低的轻笑声,接着我感觉一旁的床塌陷了下来,我整个人被从后面抱住了。   这个拥抱也很熟悉,我潜意识里感觉,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和这个人就这样在一张床上,以现在这样的亲密无间的姿势,相拥着睡去。   可我又忍不住害怕。   我只觉得我的大脑里有两股意识在拉扯,一股是想要靠近这个人,另一股却是大喊这让我快逃。   为什么要逃走呢?   我一时想不起来,但是我也懒得去想了,好困,眼睛有些睁不开了。   但身后的人并不想让我安睡,我感觉他凑得我很近,他灼热的鼻息喷洒全部在我的后勃颈,激起我身体上一阵酥酥麻麻的颤栗。   我感觉很痒,身子不自觉的扭动了起来,想离他稍远一些,刚拉开一些距离,就被放在腰上的手臂拉了回来并死死的扣住,让我根本动弹不得。   耳边的呼吸好像又粗重了几分。   我忍不住小声抱怨:“先生...吵...”   身后传来一声有些无奈的叹息声,而后我感觉他稍稍离开了我一些,但我又不乐意了,我不自觉的去追寻他的怀抱,想让后背紧紧的贴上他的胸膛,那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别乱动...”   低沉的嗓音莫名的含着威胁,我本能的停下了动作,但心里又涌上了一些委屈,这种情绪来的奇怪,但我控制不住。   我稍稍转动了身子,将脸埋进了枕头里,我不想理他了。   “俞念。”   他轻轻的唤着我的名字,并强硬的将我的身体扭转到和他面对面的姿势,他将我紧紧的揽在他的胸膛前,并将下巴轻轻的搁在了我的头顶。   “睡吧。”后背被安抚般的拍了拍。   我满意了,在他怀里调整了下姿势,便准备睡去...   意识很快模糊了,我像是坠入了沉沉的梦境里。   这梦并不令人开心,我正坐在画室里,拿着画笔在面前的画布上涂抹着颜料。   我想画一幅郁金香,因为我要从给先生,我答应了他,等他出差回来后,我会送他作为礼物。   但是我却怎么也画不好,我本想画白色的郁金香,但调出来的油彩却是黑色的,我急忙拿起一旁的颜料盒,但每一盒打开都是黑色的。   我很着急,因为先生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害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   但我越着急越是画不好,我不光找不到合适的颜料,一转身的功夫,连画笔也不见了。   这还不算,我一抬头,就发现画架上的那副半成品画的底部不知怎么的被点燃了,火焰快速的爬满了整个画布,眼前的一切都陷入了火海之中。   对,火。   我又意识到,我是被关了起来,先生不是我的爱人,他骗我了,我要点燃画室,我要逃跑。   我奋力向前跑去,身后却传来了张伯如影随形的声音。   “许先生,您要去哪里?”   “许先生,您今天的功课还没有完成。”   “许先生,先生不喜欢您这样。”   “许先生...”   我恐惧极了,我不得不捂住耳朵,闭着眼睛,想要赶快离开这里,我疯狂的向前跑去,身后张伯的声音渐渐消失了,但下一秒我又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我睁开眼,看着眼前熟悉的脸,是封诀,他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他在问我:“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谁?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头痛欲裂,可是我听到自己回答:“我是小意。”   他又问:“小意会和先生永远在一起吗?”   我又回答:“会。”   不对不对!我心里疯狂的反驳!我不是小意!但我动不了,更不能说话。   我看着封诀凑近我,轻轻的吻了吻我唇角,他眼里满是溺人的深情,像是命令般温柔的说道:“小王子的身边,只能有一颗星星。”   眼前封诀带着笑意的脸很快模糊了起来,我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有瑰丽绚烂的晚霞。   我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小意!”   是封诀,他声音中带着恐惧。   但我还来不及转身,就觉得自己的身子猛地向下坠去...刺骨冰冷的海水将我淹没,我没有办法呼吸,我难受极了...   ...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耳边传来了低沉的询问声。   我缓缓睁开眼,封诀的脸撞进了我的视线了,他眼神里满是温柔的疼惜,他的手也正缓缓抚过我的额头,像是为了减轻我的痛苦。   我只觉得心脏皱缩,我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但不妨碍我想要逃跑。   我猛地推开他,转身就滚下了床,过程中我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也随着我一块掉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声响。   是一个盛着白色郁金香的花瓶,它没有碎裂,但沾着水的郁金香花瓣散落一地。   我也并没有摔疼,因为地上铺满了地毯,但地毯熟悉的样式让我更是一阵紧张。   我是不是又被关了起来?   “俞念...”头顶又传了封诀的声音。   我顾不得多想,直接拎起手边的花瓶向上砸去。   但我却没成功,因为花瓶被床沿绊住,没有砸到封诀,反而碎裂了一地。   封诀下了床,直接弯腰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他将我重新放到了床上。   “乖,别乱动,我去给你拿水——”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我正将一块尖利的碎瓷,抵上了他的胸膛并狠狠的刺了进去。   手心传来尖利的刺痛,却没有拉回我的理智,我想我现在脑子还是不清醒,或者我根本就还在层出不穷的梦境里。   我只想让他疼,让他流血,让他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恨他!   封诀胸前深蓝色的睡衣很快晕染出一块暗色,他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又很快恢复如常。   我心里畅快极了,我将那块碎瓷又用力向前推了推,那块深色便扩大的更快了。   我笑了,笑的很开心,我看着封诀说道,“我不是小意。”   封诀只是低头轻笑了一声,他看着我温柔的说:“好,我知道你不是。”   他又抬手抚上了我的手,哄道:“乖,松手,你手流血了。”   封诀这样的反应,让我愣住了,我又开始迷糊了,头还是一阵阵的眩晕,眼前的景物也有些模糊不清了。   我迷茫的看着他动作轻柔的将我的手指掰开,并将那块碎瓷取出来扔到一旁。   接着他握着我染着鲜血的手,轻轻的放到嘴边吻了吻,他抬头直视着我的眼睛说“以后生气也不要弄伤自己。”   ...   安静的室内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我有些痛苦的睁开眼。   室内很暗,隐约有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了出来,我望着陌生的天花板,久久的回不过神,头还带着宿醉的疼痛,手也莫名的有些刺痛,我不由的抬起手,却发现手上被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怎么回事?我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了。   一旁的床动了动,我听到了耳边一声叹气声,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此刻我好像正在一个人的怀里。   是谁?!我心里一个激灵,急忙转身看向一旁的人。   尽管光线昏暗,也不妨碍我看清抱着我的人的脸——那是封诀。   他眉宇间有着浓浓的不悦,此刻伸手将一旁的手机拿起来挂掉。   室内重新恢复了安静,我也彻底清醒了。   我猛地从床上起身,并迅速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这一打量,让我的大脑瞬间翁鸣了一片。   怎么回事?   这间屋子的环境分明就是我被囚禁后的那间,周围的装饰甚至我身下的这张床,都在提醒着我,我又被封诀关了起来。   那些带着镣铐被锁在屋子里的记忆瞬间充斥进我的大脑,我下意识的就去摸了摸我的脚裸,还好那里空空荡荡。   “你醒了?”   封诀慢条斯理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将手机放到一旁看向我,脸上似乎还有些遗憾。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说话,只是戒备的盯着他,我的大脑里快速着回忆着事情的经过。   不对,我想起来我是回了16楼的。   我又看了眼这个房间,发现还是有一些细微的不同的...   我不由的皱起眉毛,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因为头脑过于晕眩,走错了方向,这是封诀租住的1602。   之后的事情,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得到这个信息后,我稍稍放松了一些,我看着封诀,生硬的说了句:“抱歉。”便挪动着从床的另一边下来。   我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掉了,只能光着脚踩了下去,好在屋内铺着厚厚的地毯,但这种柔软触感直接引起我心里的不适。   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我就是经常这样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来漫无目的徘徊。   我快速的绕过床,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岂料被身后站起来的封诀猛地拉住了胳膊。   “你——!”   我的话未说完,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我被封诀重新压回了床上。   “俞念,是你主动找上我的。”他眼眸深邃从上方俯视着我,唇角轻轻勾起,他心情似乎很好。   “我喝醉了,我什么都不记得。”   其实我记得的,我记得我主动抱了他,还喊了他先生,这些不该想起的回忆让我一阵烦躁,自己酒后的所作所为更让我气恼。   我想推开他,但又觉得自己心里少那么一些底气。   我只能将头转向一旁,想躲开他的视线,却不在不经意间发现他掩藏在睡衣下的白纱布。   “潜意识最能代表一个人的内心。”   封诀低头吻了吻我的额角,笑着说:“俞念,我很开心你能依赖我。”   44 第44章   潜意识?依赖?   我突然有些想笑,这些难道不都是他各种心理暗示和胁迫下,刻意帮我植入的吗?   我转过头将视线放在了封诀的脸上,他正俯视着我,表情是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正如我们过往的关系,他永远是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姿态。   我厌恶这种掌控,我受够了!   我猛地一用力,将封诀挥开,并利落翻身压在了他身上,我将他的双手死死的摁在两侧。   地位调转,我从高处向下着封诀的脸,心里终于有一丝的畅快。   封诀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但他没有挣扎,只是顺从的躺下,目光柔和的看着我。   他的睡衣因为刚刚我的的动作被扯开,我看清了他胸前的景象,他的左胸上贴着一大块纱布,整整齐齐。   我直勾勾地盯着纱布,那里正有淡红色的血迹缓缓沁了出来。   我想起了昨晚的一些片段,我知道了这个伤口的来历,那是我用瓷片划伤的。   我腾出一只手,用指尖轻轻的划过那块纱布,又勾了勾唇角,对着封诀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潜意识的依赖?”   手指缓缓用力,我在他胸前血色最浓的地方,一点一点的碾了进去。   封诀闷哼了一声,胸前的血色晕染的更快了,很快那块白色的纱布全部变成了红色,我的指尖也是一片温热潮湿——那是封诀的血。   我低声问他:“你觉得这是我对你的依赖吗?”   封诀被我压在身下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了起来,我以为他是难以忍受伤口的疼痛,但我看见他脸上的笑,那是隐约带着兴奋的笑。   “俞念,你知道吗?”   他呼吸间带上了疼痛的嘶气,但依旧一瞬不瞬的望着我的眼睛,缓缓说道:“我小时候养过一只狼犬,它性子烈极了,几乎没有人能靠近它,甚至连最专业的驯兽师都劝我放弃,说它野性难驯。”   “但我没有,我花了很长时间,用了很多方法,它越是挣扎我就越是想要驯服它,我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它的身上,被咬伤了也无所谓,因为我要让它心甘情愿的成为我的东西,只能听从我的命令。”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是吗?”我垂眸看了他一眼,将沾着鲜血的手指从他的胸前伤口处移开,并开始的慢慢上移,最后停在了他的喉结处。   我的视线随之落到了那里,说实话封诀的喉结很漂亮,他身上的每一处都像是造物者的偏爱,这个人无疑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但是现在他最脆弱的地方就暴露在我的面前,并且他对此毫无防备。   此刻他的喉结甚至因为我的碰触,上下滑动了两下。   我低低地笑了两声,然后抬起头望着他说:“你恐怕弄错了什么。”   话音刚落,我的手猛然掐住了他的脖子!   封诀几乎在瞬间就涨红了脸,他的眼睛因为充血而瞪大了,手也下意识地抓住了我的手,可他没有去掰开我的手,甚至没有任何的挣扎。   我看着他在我的手上因为窒息而变得痛苦的表情,心里竟然涌上了几分难以自制兴奋。   封诀以为我是他的狼犬,可我从来都不想成为谁的猎物。   此刻,我甚至闪过一个从未出现过的想法,我想让他变成我的猎物,被我牢牢掌控。   我的手不知道是因为用力。还是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情绪,此刻正微微颤抖着,我看着封诀,俯下身凑近他的耳边。   我笑着对他说:“你看错我了,封诀,我不会被驯服,哪怕两败俱伤。”   回应我的是封诀温柔抚向我脸颊的手。   我猛地起身,并顺势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我冷眼看着他在我身下大口的喘着气,并伴随着剧烈咳嗽。   我对他说:“不管你来B城什么目的,但是你最好不要对许棠意有什么企图,对EM也是,许棠意或许会有顾忌,但我没有,逼急了,我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说完,我从他身上起身,利落的下了床。   我发现我身上的衣服被换掉了,穿的是封诀一样的深蓝色睡衣,那款式是我在别墅里常穿的那种,衣服是谁换的不言而喻,但我现在也懒得计较。   我没有再理会依旧在床上咳嗽的封诀,赤着脚直接往外走去。   在我推开封诀家的门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正要开门进屋的方婶,她也注意到了我这边的动静,转过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惊讶。   “小念?你...”说着她又抬头看了眼房号,“你昨晚...”   “没事。”我打断了她的话,“先开门吧。”   “哦...”我看出来方婶一脸的疑惑,但她也没再多问,只是低头继续刚刚开门的动作。   我跟在方婶的身后进了屋,也没有像往日一样和她寒暄几句。   方婶也像是看出来我心情不佳,也没有再问我早餐想吃什么,只是动作有些小心的进了厨房。   我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第一件事便是换掉了身上的衣服。   我一只手上还沾着封诀的血,另一只被纱布包裹着的手也隐隐作痛。   抬起那只被包扎的手,我发现上面已经有血色透了出来,想必是刚刚的动作中一不小心挣开了。   我有些烦躁的想要拆开那层纱布,却发现封诀包扎的很细心,纱布被缠的很整齐,连最后的结打的都很平整,这个风格很符合封诀的作风,严谨且一丝不苟,但也导致我拆的很费劲。   我几乎是粗暴的,不计后果的将那裹好的纱布扯了下来,过程中因为太过用力,伤口撕裂般的疼,并很快有血流了出来。   这样的疼痛也让我的一团糟大脑清醒了几分,但我依旧觉得所有的一切都糟糕透顶!   包括我自己。   尽管刚刚我在封诀面前强势的说着自己绝对不会被他驯养。   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昨晚的一切我都已经想起来了。   为什么在意识不清楚的时候顺从和依赖封诀?我想我不是疯了,就是病了!   是的,我一定是病了!   过往被封诀圈禁的那些日子,是他用温柔做饵,以胁迫为辅,化作了难解的毒药,困兽的牢笼,尽管我理智上强烈抵抗,但顺从他已经成为我潜意识上的习惯。   我有些烦躁的在屋里踱步,我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一团乱麻。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封诀。   如果封诀不出现,我想我过几天就会许棠意摊牌了,我会回到我过去所呆的城市,恢复我以往平静的生活,我甚至已经在前几天联系好了那边的工作机会。   但封诀出现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目的,是想要对许棠意怎样,还是对我怎样,我现在都不能这样干脆利落的一走了之。   卧室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听见方婶在门外小心翼翼声音,   “小念,门外有人找你,说是你的朋友,但我没开门。”   什么朋友?我   第一反应就是封诀,在B城除了他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找我。   他又想干什么!刚刚给他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我猛地拉开门卧室的门,因为动作过大,还将门外的方婶吓了一跳。   “谁找我。”   我想我的语气不太好,因为方婶说话更小心了,“就对门的那个年轻人,说是你把手机落在他家了...”   我沉默了一瞬,才意识到自己确实什么都没拿就从封诀的房间冲了出来。   我缓了缓语气,对方婶说:“对不起方婶,我心情不太好,吓到您了,您先去厨房吧,剩下的事情您别管了。”   方婶欲言又止的看了我两眼,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走开了。   我面无表情的走到门前,将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封诀。   他似乎已经处理好了胸前的伤口,甚至换了一身很体面的衣服,除了脖子上那一圈骇人的红印,脸色有些苍白,他看起来没有丝毫的狼狈。   他笑着看着我,将我的手机递了过来。   我也沉默着将手机接过来,并打算直接将门关上。   封诀将手撑在门框上,阻止了我继续关门的动作,他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   “刚刚许棠意打来了电话,我接了。”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作者有话说:   今日辟谣:封诀很行!霸总怎么能说不行!   45 第45章   “你什么意思?你又说了什么?”   我想许棠意如果知道封诀和我还有瓜葛,以他对我的护短程度,此刻估计已经暴跳如雷了。   “没说什么,只是说你把手机落在我这里了。”封诀顿了下,又笑着对我说“不过,他好像很生气。”   封诀话音刚落,我的手机铃声适时的响了起来——是许棠意打来的。   我没有立刻接起来,而是冷眼看着封诀说:“你可以走了。”   封诀这次倒也没有强留,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将撑在门框上的手松开,我立刻将门关上。   我一边往卧室走,一边接起了电话。   电话还没放到耳边就听到了许棠意饱含怒气的声音:“姓封的,你他妈的最好在我回去之前别碰我弟弟!”   我沉默了一瞬,“哥,是我。”   对面愣了一下:“阿念?”   紧接着许棠意追问道:“那个姓封的还在你身边吗?你别担心,我刚刚已经通知张鲁他们过去了,你现在别挂电话....”   “没有,他走了。”我又补充道:“你别担心,我在家。”   “你在家?那那个姓封的...”许棠意像是很快想到了什么般问:“他是不是搬到了1602?”   “恩。”   “他什么时候来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清楚,不过现在他也不会对我做什么。”顿了下我又说:“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们年纪一样不是吗?”   “那我也是你哥。”   我一时无言,电话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几秒后许棠意稍稍缓了缓了语气:“阿念,我明天下午要参加一个招标会,实在走不开,不过我到晚上就可以回去了,在此之前你家里好好呆着,哪里都别去,我会让张鲁他们多叫几个人去家里陪着你。”   我刚想说不用这么麻烦了,就听到电话了许棠意放轻了声音。   “阿念,别怕,哥会保护你的。”   未出口的话化瞬间作了一团棉花,卡在了我的喉咙间,一股酸涩瞬间充斥其中,这股酸涩快速蔓延到我的心脏处,让那里酸软到一塌糊涂。   我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开口的声音不因为情绪而颤抖,我轻轻答应道。   “好。”   张鲁就是上次许棠意派去跟着我回A城的其中一个保镖,他来的很迅速,还带了其他三个人。   也多亏许棠意家比较大,不然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站在客厅里,怎么看怎么局促。   方婶刚开始看见的家里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知道是保镖后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问了句以后要不要帮他们也做上饭。   我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早上有些烦躁的心情也不由的消散了些。   张鲁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听到方婶的话后,只说了句不用,又跟我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三个人出去了。   我没细问对方去了哪里,想来也就在楼道或附近。   吃过早饭后,我便回了卧室,因为封诀的原因,我也不能再像往常一样,一整天泡在拳馆里了。   我先是在微信上和李教练说了一句自己不去了,之后就把笔记本翻了出来,放在书桌上开始在网上查一些东西。   有关封氏,有关EM。   其实在我醒来之后,这些东西我陆陆续续都在查,现在已经将这两家的基本情况摸的七七八八了。   我本职是一名网络安全架构师,主攻安全渗透这一方向。   当初选择这个专业只是因为毕业后工资会高,且相对而言,工作氛围会单纯一些,不过现在正好拿来做一些事情。   我想等许棠意明天回来了,和他好好谈一谈,他没有必要因为我去针对封氏,而让自己陷入窘境的。   即便是我真的想要报复封诀,我也不想连累其他人。   可我最终没有等来许棠意,只等来了封辰的电话。   我现在坐在去往A城的车上,前面开车的是张鲁,我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场景,心脏凉到一片麻木,我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封辰电话里低沉而颤抖的声音。   “俞念...许棠意他..他出了车祸..现在正在抢救,你先来A城的二院吧...”   许棠意是在去往招标会的路上出的车祸,被一辆突然出现的面包车撞的翻了车,司机和许棠意重伤入院,肇事司机当场死亡。   车祸,重伤,抢救。   每一个词拿出来都让人心为之一颤。   我将视线挪回到驾驶位,沉声问前面开车的张鲁:“还有多长时间到A城。”   “还要大约两个小时。”   “再快点。”   张鲁顿了下:“俞先生,再快就超速了。”   “那就超速。”我语气冷静的命令道。   张鲁沉默了几秒,只将车速又提快了不少。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我几乎是一路狂奔着跑到了封辰所说的三楼抢救室。   封辰一身是血的靠在走廊的墙上,发呆般的盯着显示着手术中的亮灯,一旁还有一个衣着干练的女人,见我过来,一脸肃容的向我点头示意。   我顾不得与这个陌生的女人寒暄,只快步走到封辰面前,我看见他浅色T恤上沾染的斑斑血迹,几乎要站立不住。   知道许棠意出车祸是一回事,但是封辰浑身是血的样子,直接将这个事实化作了一记重锤,砸在了我的头顶,让我的脑袋嗡鸣一片,嘴唇发麻。   我看着眼前双目失神的封辰,开口嗓音艰涩:“我哥进去多久了,医生...怎么说?”   封辰像是反应了一会才回过头看我。   “俞念...你来了啊。”   他的声音干哑粗粝,像是被沙子磨过一般,“进去有三个小时了...医生没说什么,一切得等手术后...”   我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是想给他支撑,还是想给我自己一个支撑。   “车祸...是意外吗?”   我一路上我想了很多,许棠意在要参加招标会的这个节骨眼上出车祸,怎么想都不会是巧合。   而昨天我也查过了,许棠意要参加的这个招标会主要是和封氏竞标,这段时间他又在疯狂的打压封氏...   我的话刚说完,封辰便看向我的眼睛,他先是疑惑,接着眸色一沉。   我心下一坠,咬了咬牙问道:“会是封诀吗?”   这几天封诀一直在我身边,但很多事情他可以不用亲自动手的。   我说完就又立刻否认了这个答案,封诀应该是喜欢许棠意的,虽然后来他大多数情况下提起许棠意都很不以为然。   但我以我他的了解,我觉得封诀即便是对待陌生的竞争对手,也不至于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他那种人,对自己的能力有着强大的自信,做什么都是游刃有余的。   封辰再开口肯定了我心里的猜想,他说,“不是封诀。”   我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   “但也和封氏脱不了关系。”封辰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了起来:“下午的那个竞标项目,是封峻那对父子负责的。”   封峻,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我脑海里快速的把这号人物和我之前查出来的资料对上号。   封氏是家族企业,虽然现在是封诀掌权,但他也不是完全的就掌控了封氏,封诀的父亲封震岩还有一个弟弟,叫做封震磊,而封峻正是他的独子。   从封震岩开始,封氏的核心权利便一直在封诀这一支,封震磊则是一直负责封氏一切不太重要的项目,但是自从这几年封震岩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处于半隐退的状态,封震磊最近的一些动作,表明了他并不愿意这样一直屈居于人下。   如果真的是封震磊这对父子为了利益,故意让人撞伤了许棠意...   ““如果真的是封峻干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耳边响起封辰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我看着封辰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充血的眼睛,一时愣住了,还来不及多想就听见身后有个女声响起。   “俞先生,封先生,很抱歉我不得不打断你们一下。”   我转头看向那个一直站在旁边的女人,就见她踩着高跟鞋,几步走到我的面前。   她先是自我介绍道:“我是许总的特助蒋娆,这次因为招标会的事情跟着许总过来的。”   “许总出这样的意外我也很痛心,但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蒋娆眼睛望向我,一脸严肃:“俞先生,虽然我知道这很为难您,但我想要拜托您以许总的身份,出席下午的招标会。”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她后续的话。   蒋娆继续道:“许总和EM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了很多,如果今天下午的招标会失败的话,损失的不只是钱和精力,董事会那边也会很难交代...”   蒋娆的话没有说完,但我已经懂了她的意思,如果这次失败,就会给许家董事会那边留下一个攻击许棠意的借口。   封诀一些话说的是对的,许棠意在许家,地位并不是很稳固。   “我已经   第一时间封锁了许总车祸的消息,现在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许总都不能出事。”   蒋娆说着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在许总没有康复之前,需要俞先生您以许总的身份,帮他将这些事情扛起来。”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   大纲我顺完了,嘻嘻,后面会超好玩(自我感觉。) 第46章   现在是下午一点,招标会是在三点开始。   我没有时间等许棠意手术结束,只能将这里所有的一切交给封辰。   封辰一脸严肃的答应后,我便跟着蒋娆急匆匆的往外走。   蒋娆是个很专业特助,她一边踩着8CM的高跟鞋健步如飞,一边跟我交代着一些注意事项。   我一边细细听着,一边让自己集中精神全部记下。   等我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张鲁已经提前在那里等着了,我和蒋娆快速上车坐好。   蒋娆先是告诉了张鲁一个地址,又转头语速很快的对我说:“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喊你许总,希望您能尽快适应。”   我点了点头。   “我会先带您去许总之前下榻的酒店换一身合适的衣服,之后再去会场。”   说完她又递给我她的手机,“这里面是您待会要致辞的演讲稿,现在背下是来不及了,但您最好能熟读它。”   我没有任何异议,干脆的接过手机,打开里面的文档,开始专注的在心里默念上面的内容。   酒店很快就到了,我跟着蒋娆去到了许棠意下榻的酒店,开门前蒋娆看了我一眼:“许总,需要我帮您挑选一套合适的西装吗?”   “不用了,我自己来。”   蒋娆也不强求,“好,那我在客厅等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您将头发也打理一下,尽量按照许总往常的样子来。”   我点了点头,推门进了卧室。   许棠意出差带来的衣服都在衣帽间里妥善的挂着,每一套西服都是搭配好的,我从里面翻了两下,拿出一套银灰色的快速换上,又去了卫生间,按照我记忆里许棠意的样子,将头发用发胶打理好。   临出卧室前,我突然想到什么般,返回到衣帽间,从柜子上面拿出了一副金丝边的平光眼镜带上。   我稍稍眯起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间像是看到了许棠意平时那副自信从容的样子。   我想,我会做好的,我也必须做好。   我从卧室出去的时候,蒋娆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对我点了点头。   -   我们几乎是踩着点进入会场的,会场内这次参加招标的的企业人员都已经就位了,我们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去到了EM所在的位子。   刚一落座,会场的灯光就暗了下来,主持人开始上台致辞。   我将视线放到台上,暗地里确实留意着左侧的动静——与我们一道之隔的正是封氏的人。   我刚刚进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里面有一名长相阴柔的男人,在我进门的时候,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讶异之色,尽管他很快恢复如常,且在对上视线的时候还对我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但我几乎在一瞬间就确认了,许棠意出事是他们搞的鬼,而那个男人,就是封峻。   但不得不说对方很能沉得住气,因为之后对方再也没有往我们这边投入多余的视线。   台上主持人的流程走到了介绍本次参加招标会的公司,除了封氏和EM,另外还有三家公司,不过之前蒋娆已经跟我简单介绍过了,这三家公司基本就是陪跑,主要还是封氏和EM的竞争。   所以待会的致辞主要是我和封峻。   这会封峻已经上台了,他先是微笑的做了自我介绍,接着就是正常的致辞,大意就是介绍了下封氏的实力,以及会拿下这块地后后期的展望。   他微笑着望着台下,我感觉他的视线在我边停留一瞬,不过很快便挪开,封峻作了最后的总结致辞。   “……最后,我想说的是,封氏作为A城最富有底蕴的标杆性企业,将会把A城这块区域打造成最成功的项目!”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封峻走下了台。   主持人按照流程对封氏以及封峻进行了一番官方的夸奖,接着他话锋一转:“那么接下来,我们有请EM集团创始人许棠意许总来为我们致辞。”   我感受到周围的视线一下子聚集到了我的身上,这还是我工作后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同时注视着。   一旁的蒋娆有些严肃的小声对我说:“你别太紧张,致辞只是个流程,不会关系到后面的竞标结果。”   “我没事。”   我站起身,尽量让自己从容的走上台。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从上午得知许棠意车祸后,各种情绪堆在心头,紧张反而是最微不足道的了。   我将心中的杂念摒除,站在了话筒前,我扫视了一眼台下黑压压的人头,除了参会人员,更多的是媒体工作人员,此刻他们正举着各种摄影设备,拼命的对着我摁着快门。   我露出一个微笑,对着台下的众人道:“大家好,我是EM的创始人,许棠意。”   “刚刚封先生的发言很精彩。”我看了眼台下的封峻微笑道:“不否认,封氏确实是A城最具有实力制药企业,”   “而EM集团作为专业做商业地产的企业,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EM在其他几个一线城市,都有着成功案例——这些后续我会在后续展示。”   我之前查过的,封氏确实很强,它前身是以制药起家,资本雄厚,且目前为止,制药依旧是他们的核心业务。   近十年,尤其是在封诀上台后,封氏也开始多元化发展,它囊括了很多行业,且每一个发展的势头都很猛。   商业地产也算是封氏这两年偏重心的发展方向,但是从专业上来说,比起商业地产起家的EM还是有一些差距。   我想这就是许棠意为什么敢来A城和封氏竞标的原因。   因为EM是有这个底气的。   而此刻,这种底气也不由的感染了我,尽管我之前从未参与过EM的任何事情,但我想这是许棠意过往的成功给了我这样的底气。   “我现在想说的是,我们EM绝对不只是满足于成功这个字,因为做一个成功的商业圈,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新鲜。”   “EM想要做的是,在A城,在今天竞标的这块土地上,打造出一个专属于年轻人的天地。”   “而我们EM集团的slogan,创未来!”   “这三个字不仅仅是我们EM的企业愿景,更多的是我们对未来一代的美好希望,更因为未来总是掌握在年轻人手里!”   我话音落下后,台下先是响起零星几声掌声,接下来周围的掌声陆续响起来,直至热烈。   我环视着台下众人得反应,稍稍松了口气。   当然我也看到了人群中的封峻,他面上依旧带着令人不舒服的笑,鼓动着两手拍掌。   说完我想说的,剩下的我便按照蒋娆给我的稿子上的内容,一一道来。   等我终于讲完下台的时候,一旁的蒋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红唇微启,轻声吐出两个字,“很好。”   -   招标会在几个小时后结束了,开标的时间定在了半个月后,在此期间政府及专业人员会对我们几家参与招标的公司进行评估。   本来会议结束后还有酒会,但蒋娆说主要人员都不在,可以不参加,我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心思了。   许棠意还在医院,刚刚我收到封辰的信息,说许棠意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不过具体情况他没有说太仔细。   我和蒋娆与主办方告别后就打算离开了,出会场的时候,意外碰到了封峻,或许不能说是意外,因为看样子他就是在等我出来。   “许总。”   封峻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走上前来,拦住了我的去路。   “封总好。”我也对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假笑,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弄死他。   “晚上的宴会许总不参加了吗?”   我语气冷淡的拒绝:“不了。”   封峻露出一个颇带嘲讽的笑容:“那可真太遗憾了,许总还不知道,晚上我堂哥说要来呢,许总这会走了,岂不是就碰不到了。”   说完他像是生怕我不理解单补充道:“哦对了,我堂哥就是封诀,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记得年初在B城的一个晚宴上,你们好像聊的很愉快?”   “封总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我瞟了他一眼,语气已经冷了下来,我完全不想在这里听他说这些没有用的废话。   “没什么意思。”封峻低头笑了几声,抬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斥着掩饰不住的恶意和鄙夷,“只是想替我堂哥挽留下许总罢了,我想他看到你会很开心。”   我径直从他身边绕走。   “许棠意。”身后传来封峻的暗含威胁的声音,“A城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停下脚步。   一旁的蒋娆提醒般小声道:“许总。”   我压下心里彻骨的恨意,转头微笑的望着他道:“谢谢封总特意提醒,不过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EM也没有那么好惹的。”   说罢我也不理会封峻的反应,快步出了会场的大门。   坐进张鲁车里的后,我先是拨通了封辰的电话,得到现在许棠意已经暂时脱离危险的确切信息。   不过也得到了许棠意的具体情况,右腿骨折,肋骨断了三根,颅内出血,稍有不慎就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我很想现在就去医院,但我不能,我除了有很多事情替许棠意做之外,也不能就这样毫无遮掩的去到医院。   如果被封氏那边的人发觉到不对,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封辰表示,他会全程看顾许棠意,让我不要过多的担心,我还是信任封辰的。   挂断电话后,我看了眼前面开车的张鲁,:“张哥,多找你那边几个兄弟,这几天帮我盯着封峻,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   张鲁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沉声应下。   接着我又问一旁的蒋娆:“蒋助,麻烦你简单跟我说下这个竞标项目和封氏的内部的关系,包括一开始为什么我哥回来A城参与这个项目。”   蒋娆也不多问,只开口道:“许总从这两年一直就有想在A城发展的想法,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   “年初的时候,许总在一次慈善晚宴上碰到了封氏集团的封总,也就是封诀,封诀邀请许总来A城,两家合力,封氏出钱出人,EM出负责管理运营,一块拿下这个项目竞标。”   “事实上,直到一个月前,EM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以两家合作的前提进行的。”   蒋娆看了我一眼继续道:“但不知道为什么,许总突然改变了注意,力排众议,打算抛开封氏,以EM一己之力拿下这个项目。”   一个月前,我正是在那个时候被许棠意找到的。   “不可否认,这样做回报率以及对EM后续在A城的发展都特别有利,但相对而言,风险也会很大。”   我沉默了一瞬,问道:“那一开始就是封峻负责这个项目吗?”   “不是。”蒋娆否认道,“从一开始就是封诀,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许总决定来A城发展的原因,毕竟封诀是封氏的掌权人,这样的话,EM和封氏后续合作都会很顺畅。”   “只不过在许总决定不和封氏合作后,这个项目封氏的负责人就换成了封峻。”   我皱起了眉毛,心里飞快的思考这其中的关系。   封峻和封诀关系必定不是那种兄弟一家亲,因为其中牵扯太多利益关系。   那以封诀的性格,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将这个项目拱手与人?   尤其在这个项目明显就是一块肥肉的情况下。   封诀就这样利落放手,怎么想都很奇怪,究竟是为什么……   我将视线放到窗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的握紧。   封诀,你在这件事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第47章   许棠意还在昏迷。   我在昨天晚上悄悄去过一次医院,但因为过了探视时间,最后也只能隔着玻璃看了看他。   看着那张和我一样的脸上扣着呼吸机,白色被单下的胸膛几乎看不到起伏,那一刻我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反复揉捏。   我回想起许棠意最后给我留的那个电话。   “阿念,别怕,哥会保护你的。”   而如今他却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生死不知。   “医生说,如果他一直不醒的话,就会很危险。”   封辰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的苍白,眼里也是通红一片,他像是几天没有睡过了,整个人憔悴极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张扬意气得青年变成颓败成如此模样,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最后我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   “会好的。”   我变得忙碌了起来,我有太多需要做的事情和太多需要学习的东西,我几乎把我所有能挤压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工作。   这是我完全陌生的领域,我必须百分百的努力,因为我不能垮掉。   我必须要在许棠意好了之后,将EM完整的交给他。   我此刻正和蒋娆在我所暂住的公寓里,看文件,过PPT ,熟悉项目企划,那天的招标会只是把投标文件交了上去,在开标前其实还有很多可操纵结果的空间。   这两天我和蒋娆打听到其中一个关系开标结果的重要人员,这个人今天晚上可能会出席一个慈善拍卖晚宴。   我这边代表EM集团已经收到了邀请函,我想封氏那边也会收到。   虽然这个人是否参与晚宴的消息并不确切,那我也要去,我现在就是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契机,以确保后续开标结果。   “许总。”   我的眼睛从电脑屏幕前移开,看着一旁拿着手机的蒋娆,“怎么了?”   “许家那边的电话,应该是您的父亲。”蒋娆说着把手上还在震动的手机递到我的面前。   我略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手机是许棠意的,所以是许晟打电话找许棠意。   “您可以不接,但个人还是建议您稍微安抚一下那边。”   许棠意出事到现在已经五天的时间了,且他车祸的事情到现在对外对内都是隐瞒状态,不管是为了继续隐瞒,还是怎样,这个电话我都得接。   我从蒋娆手里拿过手机,摁下了接听键,还未开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童清亮的声音:“哥哥!”   我几乎立刻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她是许晟在婚后生的那个女儿。   但我并不知道她叫什么,许棠意当初像是有意的在我面前避开了这些话题。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在吗?”   我有些僵硬的回答:“我在,怎么了?”   “咦?”电话里女童的声音带着疑惑:“哥哥,你怎么这么冷淡?”   “没有,我只是工作有点累了。”我一边随口说着,一边飞快的用一旁的纸笔写下几个字递到了蒋娆面前。   “是吗?那哥哥这周末还能回家吗?”   “可能不行了,太忙走不开。”   “可我想你了啊,哥哥你都两周没回来了...”女童的声音带上了委屈,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我看了眼蒋娆递回来纸条上的那个名字,尽量放柔了语气:“等过两天我忙完了就回去看你...玥玥乖。”   “好吧,再信你一次。”女童声音充满了不情愿,“那我把手机给爸爸了啊,爸爸说有事情跟你说。”   接着电话里传来许晟的声音:“棠意,最近工作很忙吗?”   我张了张口实在喊不出那个称呼,只能含糊的说:“唔,很忙。”   “那个...”许晟声音放低一些,像是很犹豫的开口,“念念还在B城吧,他...他最近怎么样。”   我声音不由的冷下来:“他很好,你别在去找他了。”   “爸爸只是想...”   “好了。”我打断了他的话:“我还有事情,先挂了。”   将手机挂断放到一旁后,我有些出神的看着电脑上PPT ,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万般滋味在心里翻滚。   一旁传来了蒋娆的声音:“要不要休息一会?你好像需要休息。”   我回过神儿,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了。”   又将手边的一份资料递了过去:“你先帮我着这个流程捋顺了,晚上可能要用。”   蒋娆也不再多说,接过资料继续去忙手头的工作了。   -   晚上到达会场的时候,参会人员意外的多,大厅里人来人往,觥筹交错。   一旁恰好出现的一名端着托盘的侍应生,我从他上面取过一杯香槟,不断与上前来的人客气的寒暄着,蒋娆则是一身暗红色的礼服长裙,站在我的身旁,不断的小声的提醒着我来人是谁,什么背景。   好不容易将一波人送走,我有些疲累的将酒杯放回一旁的桌子上,一旁蒋娆提议道:“许总,要不先去休息区待一会?”   我视线在会场中梭巡着,没有看到封峻或者任何封氏的人,至于我们今天要找的那个人,现在还没有来。   我不由的捏了捏眉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熬夜太多了,此刻我头一阵阵的发晕。   “那我上去休息半个小时,一会人来了你记得喊我。”   蒋娆点了点头,“好的。”   ...   休息区在会场的二楼,我正踩着大厅的旋转楼梯上楼的时候,大门口处传来了一阵骚动,我怕是我们要等的那位,便停下了脚步向人群中看去。   可惜因为距离的原因我看不太清,但却依稀从人群嘈杂的声音中辨认出“封氏”两个字眼。   应该是封峻来了,我不在多留,转身继续上楼了。   我二楼的服务生引领着去到了一间房间,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脚步突然一软,我几乎是踉跄着向前栽去,我来不及反应忙扶住一旁的墙,才能勉励站住。   怎么回事?我醉了吗?   但宴会上的酒度数都不会太高,何况我在与人应酬的时候,几乎都是浅浅的抿一口,即便我酒量再差,也不会头晕目眩到这种地步。   身上莫名的开始有些发热,我扶着墙,脚步虚浮的走到床边,几乎是碰到床的一瞬间我就瘫倒在上面。   心跳开始变快,嘴里一阵口干舌燥,我连鼻息间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   不对劲!   如果刚刚我还怀疑自己是喝醉了,那此刻身体的反应是完全不应该是醉酒的状态。   我被人暗算了,确切来说,我应该是被封峻暗算了,虽然我没有证据,但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封峻也确实有这样做的理由。   但是什么时候?我进入这里后除了喝了几口酒就再也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我突然想到那个递给我酒的侍应生...   我几乎是立刻把其中的关系想清楚了,这几天我几乎天天在公寓里不外出,即便是外出身边也至少跟着四个保镖,封峻找不到再次下手的机会,但今天就不一样了。   因为参加这个酒会,张鲁他们都被留在了外面。   不仅如此,在这个竞标的关键时刻,没有什么比EM集团许棠意爆出性丑闻更好手段了。   我咬着牙,忍着体内不断流窜的酥麻感,费力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要立刻打电话给张鲁,让他进来把我带走。   我刚颤抖着解锁了手机,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我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手一个哆嗦,手机掉在了地板上。   我想此刻外面不管是谁,都应该不是我想看到的人,我甚至觉得这个房间里,已经被封峻提前被装好了摄像头,为的就是拍下一些对封氏有力的照片。   不行,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我猛地咬了咬舌尖,嘴里瞬间蔓延出一股铁锈味,但疼痛让我的大脑清醒不少。   我挣扎着伸出手想去捞床下的手机,却是一不小心滚落到了床底,我的身体与地板间发出一声很大的“咚”声,紧接着我听到外面敲门声变成了拧转把手的声音。   我忙拿起手机,费劲的解锁,找到张鲁的号码,正要拨出去,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嘀声,那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与此同时,由于我手心全是汗,且没有力气,手机再次掉了下去。   我心底暗骂一声,一边捡起手机,一边抬起头,四下寻找着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   门口传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且越来越近,因为对方步子迈的很快。   而且听脚步声,来人还是个男人,我不由的在心里问候了封峻的祖宗十八代!   艹!   我又重重的咬了咬舌头,血腥味更浓了,额头也不由的沁出了汗,我一边重新拨通了张鲁的电话,并用尽了全身力气,向前面的床头柜移动,试图去够上面的烟灰缸。   手指刚刚碰到烟灰缸的边缘,我感觉到来人已经在我身后站定。   脊背瞬间僵直了起来,我用最快的速度将烟灰缸握在手中。   背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低沉悦耳,像是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别怕,是我。”   我转过身,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是封诀。 第48章   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声,张鲁的电话没有打通。   烟灰缸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我愣愣的看着眼前封诀。   我看着他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而后缓步走过来在我身边蹲下,他长臂一伸,用刚刚脱下的外套整个将我兜头盖住。   眼前瞬间一片黑暗,鼻息间充斥着封诀身上独有的味道,淡淡清苦味,不浓,但存在感极强。   我又懵住了,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我感觉到封诀的手稍稍调整了下衣服的位置,让我的眼睛稍稍露出来一些,而后他才将我扶了起来。   “还能走吗?”封诀温声询问我。   我因为没有力气,整个人几乎是挂在封诀身上的,这会我回过神儿,才意识到眼前的情况,现在我应该是许棠意,不是俞念。   所以,封诀这是来救许棠意来了?   不过总归比封峻安排的人好,我稍稍冷静了一些,没有问封诀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是沉声的要求道:“麻烦封总先带我出去。”   封诀顺手将我的身体往上带了带,再开口声音里都染上了笑意,“封总?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喊我。”   我身子一僵。   “我刚进会场的时候,看到你正在上楼。”   我想到刚刚楼下的骚动,原来来的人是封诀,而不是封峻,但封诀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认出我来了?还是许棠意之前对他的称呼并不是这个?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尽量装成许棠意平时有些高傲的语气,但因为此刻无力的身体状态,说出来的话也并不是很有气势。   “你在二楼转头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你。”   封诀声音很轻,但语气笃定。   他认出我了。   我心里有些慌,但语气依旧佯装镇定,“我们之前不就认识吗,所以封总认出我也并不奇怪。”   封诀也不再反驳我的话,只是我耳边继续道,“好了,我先带你出去。”   封诀安抚般拍了拍我的肩膀,架着我向外走去。   出了房间门口的时候,我从衣服的缝隙里看到外面站着三四个保镖一样的人。   “去里面检查一下,把该拆的东西都拆掉。”封诀换上了一副淡漠的语气命令道。   那几名保镖也不废话,点了头转身进了屋子。   封诀则是继续带着我往外走去,几步路的距离,我却从他身上滑落了好几次。   封诀用手用力揽着我的腰,又将我半抱在他的怀里,我才勉强能站着迈步。   我不知道封峻给我下了什么药物,但是我现在只觉得浑身的力气流逝的更快了。   不仅如此,体内那股无名之火烧的越来越旺盛,大脑甚至也开始有些模糊不清。   这样下去会很危险,尤其身边的人还是封诀。   “帮我、帮我给我的人打个电话。”我有气无力的要求道:“或者,送我去医院。”   “你现在的情况,去医院没有用。”封诀淡淡的道。   我还没理解了封诀话中的意思,就被对方闪身带进了一旁的安全通道,接着他一把将我横空抱起。   身体突然悬空让我头皮一阵发紧,手却条件反射般勾住了他的脖子。   我很不想让自己想个女人般说什么“你干什么”“放我下来”之类的话,忍了忍也只能咬着牙对封诀说:“医、医院没有用的话,那你可以给我的保镖打电话。”   封诀没回我的话,只是胳膊稳稳的抱着我,一步一步踩着楼梯上楼。   楼道里很黑,我的头脸大部分又被封诀的衣服遮盖着,我看不见封诀的表情,只能听到耳边封诀有力的心跳声,还有楼道里回荡的脚步声,当然其中还夹杂着我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让我心里突然慌了,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清楚,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不去医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几乎可以预见了。   我加重语气重复道:“送我去医院。”   封诀很轻的叹了口气:“我找到你的时候,在你门前拦下了三个女人,原因你清楚的。”   三个女人,我只觉得心口涌上一阵不适,令我作呕。   猜到封峻的意图是一回事,但当封诀这样直白了当的告诉我时,这种冲击简直让我恶心透了。   封峻这笔账我记下了!   封诀继续解释道:“他既然做了,就不会给你留后路,所以去医院没有用。”   说话间,从衣服的缝隙间传来一片光亮,晃的我睁不开眼,我不由的闭上眼睛,脑袋更晕了,身体的反应也是愈发的汹涌。   封诀应该是抱着我出了楼梯,几秒后我又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我被放到了柔软的床上,眼前的衣服被封诀轻轻的拿开。   我看着眼前的封诀,忍不住喘息了几声,我努力压抑着体内那种疯狂的渴求,对他说,“我要去浴室...”   封诀没有说话,只是俯下身凑近了我,他看向我的眼神一片幽暗,也让我莫名的害怕,我本能的想后退躲开,刚挪动了一下就被封诀一只手制止。   “封诀,你....”   未尽的话为封诀的动作堵住,他将手指放到了我唇上。   “疼吗?”封诀的微凉的指腹在我的唇上轻轻捻磨着,眼神中带上了些疼惜,“下次不要伤害自己了。”   这样蜻蜓点水的碰触,都让我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尽管理智在抗拒,但我的身体分明在渴求,我甚至觉得还不够,我还想要更多。   体内的热度几乎快要将我的理智灼烧殆尽,我下意识做了一个动作。   封诀帮我擦拭唇边血的手指一顿,我也愣住了。   我刚刚竟然用舌头舔了封诀的手指。   脸上的热度又灼热了几分,我咬着牙,想抬起手挥开封诀放在我嘴上的手指,却在碰到他时被对方轻轻的握住。   “乖,忍一下。”   封诀轻声安慰着,同时伸手一颗颗的解开我衬衣的扣子,他动作很轻,手却很稳。   我想要抗拒,却没有力气,我想开口,但开口说出来的话都是无意义的呻。吟,或者我根本没有想要抗拒。   衣服很快的被脱下扔到一边,皮肤在微凉的空气中颤抖着,我本能的瑟缩起身子。   我痛苦极了,内心天人交战,我觉得我好难过,身体太难受了,那股无法缓解的痒意一波波的冲击着我的理智,我要疯了!   我忍不住在床上磨蹭着,想要得到一个解脱,不管是谁,谁来救救我...   下巴被抬起,眼前突然降下一片阴影,我模糊间看到封诀的脸向我凑近,接着我的唇被狠狠的吻住。   以前封诀对我的碰触都是克制的,最多轻轻的碰一碰我的唇角,但是此刻和往常并不一样。   我紧咬的牙关被封诀用舌头强势的打开,他吻的凶猛极了,我感觉他的舌头在我的嘴里攻城略地,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我的呼吸都要被他吞没了。   这样激烈的吻让我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连脚趾都忍不住绷紧。   我像是沙漠的干渴许久的旅人见到了一杯冰凉澄澈的水,我喝了下去,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喟叹声,但我仍觉得不够。   我还想要更多,想从封诀身上索求更多,碰触也好,吻也好,什么都好,只要能将我身体上这股恼人的痒意压下去。   眼前被潮气模糊了双眼,头顶柔和的灯光也变得斑驳一片,理智已经被我丢开,我不由反手抱住了封诀,恨不得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封诀的唇稍稍从我嘴边移开,他凑在我耳边低声问我:“还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又不满他突然停下的动作,我勾住他脖子的手一用力,重新将他压了回来,并主动的将唇凑了上去。   我在他脸上胡乱的亲着,却因为不得章法又太过急躁,碰的鼻子生疼。   我有些找不到发泄口的焦躁,也有着莫名的委屈,连带着看他身上的衣服都碍眼。   我伸手想要扯开他衬衫的领口,却因为没有力气,怎么都做不到,几次过后,我生气极了,但此刻的我又舍不得推开他。   封诀发出了几声轻笑,他重新低头吻了吻我的眼角,又握着我的手带到他的衬衫前,帮着我一颗颗解开了他的衬衫扣子……   封诀的衬衫被我扯下来扔到一边,我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几乎是立刻贴了上去。   封诀将我揽在怀里,重新吻上了我的唇。   鼻息纠缠间,我觉得身上找回了些力气,片刻后,我猛地翻身压住封诀,化被动为主动,更为热烈的回应了过去...   我们像是两只不知疲惫的野兽,在这间封闭昏暗的室内,不停的纠缠,碰撞……   在最后一刻,封诀从背后紧紧抱住我,他喊了我的名字。   “俞念...”   我给不出他回应,只是死死的抓着他满是汗水的手臂。   后颈猛然传来一阵疼痛,是封诀咬住了我。   那就像是豹子死死咬住羚羊,好确保手下的猎物没有一丝一毫的逃脱的可能。   一如我们过往那种畸形的关系,他不允许我有丝毫逃脱他身边的可能。   ……   作者有话说:   大家自行想象吧……   审核放过我,我什么都没写 第49章   我是被窗帘缝隙透过来的阳光晃醒的,我躺在柔软的床上,浑身酸痛。   我睁着眼睛盯着窗帘上的花纹出神了好久。   身旁已经没有人了,封诀应该是已经走了。   昨晚的事情此刻再想来,更像是一场荒诞无言的梦镜。   昨天头昏脑涨让我无法思考,现在想来,事情都很多疑点。   昨天真的是封峻搞得鬼吗?那封诀怎么会在这样恰好的时间出现?至于封诀口中所说的三个女人,我并没有看到不是吗。   还有,中了那种药真的不能去医院吗?   是不是封诀和封峻其实根本就是一伙的,为的就是在昨天绊住我的脚步。   不对,不对,我立刻否认了这个猜想,即便我对封诀有偏见,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至于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而且封诀也没必要兜这么大个圈子,只是为了上我这么一个男人,如果他真的想,当初在别墅里,我被他囚禁的那些日子,他有太多的机会。   封诀....   我在唇舌间咬着这两个字符,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绪也是复杂到了极点。   我觉得我昨天对他的渴求强烈到让我害怕的地步,那真的只是因为药物的影响吗?   我不想在想下去,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纠结太久,眼下需要我做的事情太多了,没有时间留给我在这里纠结和整理这一堆烂思绪、   我注意到一旁的柜子上放着叠好的衣物,衣服上还搁着我的手机,我拿过来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手机上显示有十几个未接电话,有张鲁的,有蒋娆的。   昨天我突然不见,估计他们都急疯了。   我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却因为这个动作牵扯到某些不可言说的部位,我不得不咬着牙稍稍弯腰,试图缓和一下这种不适,却又不小心牵动了脖颈上的伤口,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嘶痛声。   手重重的捶在床上,我在心里不由暗骂,封诀TMD是条狗吗!   我嘴里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拨通了蒋娆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俞念,你昨晚去哪里了?”电话里蒋娆一向四平八稳的语气有些焦急,她甚至直接喊了我的名字。   “你再晚点出现,我都要报警了。”   昨天的事情我并不想告诉任何人,于是我只能清了清嗓子,有些歉意的回答:“抱歉,昨天临时碰到了认识的人..手机一直没信号....对了,我们要找的人昨天来了吗?”   “是这样吗?”蒋娆语气明显不相信。   不过她也没在追问我,得到我平安的消息后,才回答了我刚刚的问题:“没有,安书记没来,估计是得到消息,怕遇到我们或者封氏的人,这个当口他也不太好就这样和我们任何一家接触。”   我有些失望,但也没办法,又和蒋娆交代了几句其他的事情才挂掉电话。   就当我正要给张鲁回拨电话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开门关门的动静。   我不由的抬头往门口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了我此刻最不想看到人——是封诀。   与我此刻的狼狈不同,他一如往常一样,穿着衬衫西裤,整洁到一丝不苟。   视线与他对上的那一刻,封诀对我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你醒了?”   我没说话。   他走了过来,又在我的床边坐下,我看着他抬起手,似乎想摸摸我的额头,但在刚触碰到我的时候被我偏头躲开。   我有些戒备的看着他,不过他好像也不在意我的反应,只是自然而然的收回手,又问我。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怎么还没走?”   封诀没有说话,只是眼含笑意的看着我,仿佛刚刚被我冷言相待的并不是他。   我有些气恼,想即刻起身走开,却在刚一动作的时候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尤其是袒露在外身体上,还有着昨晚留下荒唐印记。   封诀像是看出了我意图,他从一旁取过衣服递到我的手边,“你的衣服,重新洗好烘干的。”   我劈手夺过衣服,对封诀冷声道:“出去。”   封诀倒是没有过多纠缠,他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好,便顺从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听到门重新被关上的声音,我才忍着身体上的 不适,快速的将衣服穿好。   身上是清爽干净的,封诀昨晚抱着我去过浴室,虽然后续在浴室发生的事情我并不想回忆。   我将一切穿戴好,又草草的洗漱了下,便打算回去了。   拉开门的时候,毫不意外的看到站在外面的封诀。   他向我发起邀约:“可以一起去吃个午饭吗?我想你应该饿了。”   “不劳费心。”我没什么语气的回答到,并打算绕过他离开。   “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关于EM正在竞争的这块地。”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封诀看着我又补充道:“封峻向来与我不和,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个道理你懂的。”   -   最终,我还是和封诀坐在了餐厅的包间里,面前的封诀正在往白瓷碗里舀着白粥,我想我此刻脸上的表情并不太愉快。   封诀将刚刚舀好的粥碗轻轻的放到我的手边,又温声对我说:“先喝点粥,不太烫了。”   我没有去动那碗粥,只是看着他不耐烦道:“你想说什么就快点说,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和你耗着。”   封诀叹了口气,但他也没有在催促我,他先是用餐巾动作优雅的擦完手,而后看着我说道:“和我合作,我会帮你拿下这个竞标。”   “为什么要和你合作?”我不动声色的看着他:“EM完全可以自己拿下这个竞标。”   封诀双手交叠这撑在桌上,语气淡淡的说:“如果你真的觉得EM可以百分百的拿下这块地,我想你不会坐在我的面前。”   不得不说,封诀的话戳中了我。   是的,EM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对上封氏的名头,又是在封氏的地盘,EM就算是同样厉害,胜算也不过五五开,这就是为什么我昨天来参加晚宴的原因。   我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变得像许棠意一样独当一面,我只能在自己有限的能力范围内,寻找一切可能的契机。   我沉默了良久,封诀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我的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最终还是开口了,我看着封诀,语气生硬的问道。   “先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的条件?”封诀像是想到什么般,低头轻笑了一声。   我皱着眉看着他,既然我问出这个问题,就有预想过他可能会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比如,要从这个项目分一杯羹。   再比如,让我回到他的身边。   封诀抬起头,看向我的目光温柔,“我如果说没有条件,我只是单纯的想帮助你,你会信吗?”   我愣住了,片刻后我不自觉的开口。   “这是你对我的补偿吗?对于你过去对我所做的一切的补偿吗?”   “补偿?”封诀摇摇头,“我对做过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后悔。”   我愣住。   封诀的身子稍稍前倾,浅灰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我,像是要将我锁定,我注意他的眼神里有着令我胆寒的狂热,我听见他语气很慢的说。   “我到现在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没有好好抓住你,或者说,我后悔用错了抓住你的方式。”   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了起来,我不自觉的身体靠向椅背,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这让我不由的回想起在过往和他相处的某些时刻,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要起身逃跑。   不过他很快的直起身子,重新对我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我的的错觉。   “没有条件。”他重复道:“帮你的原因也很简单,封峻与我不和,所以帮你对我有好处。”   我怀疑的看着他,蒋娆说过,当初这个项目是封诀负责的,后来才换成的封峻。   但我以我对两人的了解,我并不觉得封峻会是封诀的对手,这件事情,更像是封诀故意让给封峻的。   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封家其中的事情,以我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并不能就此确认事情的原委。   或者封诀是想假意与我合作,帮封氏拿下这个竞标?   但其实,封诀完全不用绕这么大一个弯子,蒋娆说过,如果当初封诀不退出,那EM几乎没有胜算。   我不知怎么的,突然又想到了昨天封诀行为,又想起在我恢复记忆后,封诀的几次出现。   我心里有隐隐有一个猜测,但是这个猜测太过荒谬,但如果是真的,那情况对我将会很有利,我看着封诀,问出了我心中的问题。   “你喜欢我?”   封诀的一向从容的表情难得有一瞬间的停顿。   “你喜欢我。”   这次我换上了陈述的语气。   我看着封诀,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那就请继续喜欢我吧。”   作者有话说:   微博不会有,微博有了,我也就没了。   大环境不允许,现在长佩严禁各种微博指路。 第50章   我和封诀出餐厅的时候,张鲁已经在外面等我了。   张鲁似乎看到了我身边的人是封诀,立刻大步走到我的身边隔开封诀,他一边戒备的看着封诀一边低声询问我:“许总,您没事吧。”   我下意识偏头看了一旁的封诀,对方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但我不知道怎么的就从他那张脸上看出了不悦。   我压抑了这么久的心情突然莫名轻松了一些,我转头回答张鲁:“没事。”   “许总。”封诀突然开口说道,“我们这段时间会经常见面。”   封诀闪过张鲁,稍稍朝我走近了一些,他看着我低声对我说,“我们正在合作不是吗?总不会每次我和你谈公事,旁边都要有不相干的人在吧。”   我随口客套道:“封总说笑了。”   没等封诀再开口,我抬起手腕佯装看了眼时间,复又抬头对封诀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封总,不如我们回头见?”   封诀深深看了我一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也不再废话,转身进了车里。   车子缓缓驶出去的时候,我还能从后视镜里,看到站在酒店门口的封诀,他依旧是那副从容自若,好像任何事情都不会影响到他的样子。   但我知道,我终于找到了可以击倒他的一个契机。   我将视线收了回来,问前面开车的张鲁,“最近封峻有什么动作吗?”   张鲁边开车边说:“目前看来是没有,他警惕性很高,出门身边都有四五个保镖,我们的人不能跟的太近。”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叩了叩,沉声到:“麻烦张哥继续帮我盯着,看他在和什么人接触。”   “好。”张鲁又问:“那现在是去哪里?”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下午三点的时间了,我和封诀的那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当然大部分时间是在谈竞标的项目,封诀诚意很足,且毕竟一开始这个项目就是他在负责,只要是他愿意帮忙,那EM的胜算至少提高到了八成。   项目的事情暂且可以稍稍放下些,我不由的开始担心还在医院的许棠意,这会过去正好能赶上探视的时间。   “去医院吧。”   “好的。”   -   车子在医院停车场刚停下的时候,我就接到了封辰的电话,他似乎有些激动,话说的都有些颠三倒四。   “醒了、许棠意他终于醒了...也不是、就是他终于有意识了...总之你快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停顿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心中立刻被狂喜淹没。   我甚至在车子还没停稳就打开了车门,并一路狂奔着跑到许棠意所在的病房,但我并没有看到我意想之中的画面,许棠意还是老样子,闭着眼睛戴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只不过身边围着几个医生正在做着检查。   一旁的封辰情绪有些激动,在看到我的时候眼神都亮了。   “俞念!”他喊道。   我快步走过去,喘着粗气问:“现、现在是什么情况?”   封辰先是看了眼身后的情况,他像是怕打扰到医生指了指门外,压低了声音:“出去说。”   我们两个站在门外,我听着封辰断断续续说着刚刚的事情,大意就是他这几天一直坚持在探视的时候和许棠意说话,在今天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说话的时候,许棠意稍稍睁了睁眼,不仅如此,手指也有在动。   “医生刚刚说,他能有反应就是要醒来了,最快今晚,最慢明天,他就可以醒来了!”   我也很激动,但是我说不出太多的话,只能说了句:“这些天辛苦你了,谢谢你一直帮我看着我哥。”   “真好,俞念…真好,太好了..”   封辰一连说了三个真好,眼眶就突然变红了。   他声音开始哽咽,像是被打开了情绪的开关,眼泪几乎顷刻间爬满了脸颊。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封辰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在我面前哭得脖子都红了,事实上,我眼眶里也有泪水在打转。   几分钟过后,封辰猛地抹了把脸,他似乎是觉得哭得有些丢人,也不再看我,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对我说:“俞念,我虽然一直不太参与我们家的事情,但是封峻,我不会放过他的!”   “你不要乱来,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警方那边也在调查了,没必要为了一个烂人把自己赔进去。”   封辰反驳:“俞念,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没用,再说,你忘了当初谁把你救出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人很好,不过有些事情,参与的人越少越好。”我拍了怕他的肩膀,又说,“你帮我在这里照看好我哥,我只信任你。”   ...   从医院出来了时候,我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天空,湛蓝的天空一片广阔,令人心情也不由的舒畅了起来。   我长长的出了口气,只觉得心中有了很多的力量,事情开始一点点的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只不过这种好心情在我打开公寓的房门时戛然而止。   “哥哥!”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向我飞扑而来,我下意识的接住对方。   “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她揽着我的腰仰着头笑意盈盈的问我:“我来看你,你开不开心。”   我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扫视了一眼屋子,不仅看到了沙发上的许晟,还有一旁一脸无奈蒋娆。   许晟看着我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回来了。”   蒋娆则是对我耸了耸肩。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小女孩,也就是许晟的女儿,我的同父异母的妹妹许棠玥,她有些不满的松开我的腰,拉着我的手甩了甩。   “没有,我...哥哥很开心。”   大概猜到了此刻的情况,我迅速冷静了下来,甚至揉了揉许棠玥的发顶,放柔了声音问道:“玥玥怎么突然来了?”   “因为我想你啊,你又不回来,我知道求爸爸带我来看你了。”   “好了玥玥,别在门口闹你哥哥了,先让哥哥进屋好不好。”一个柔美的女声从一旁传来。   我寻声望去,看就看到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站在厨房门口前,此刻对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脸。   “不好意思啊棠意,玥玥一直吵着闹着要来看你,昨天也没打通你的电话,这不快要中秋了,你爸也有些想你,就说来一块来看看你,算是提前过个中秋,希望不要打扰到你。”   我看着眼前这个容貌秀美的女人,脑海里想的却是多年前我在电视看到的那场盛大的满月宴,当时许晟就是护着这个女人,笑的一脸幸福。 第51章   我身体紧绷的坐在沙发上,许棠玥坐在一旁紧紧贴着我,她似乎很高兴,一直在说个不停。   说了她最近碰到了那些好玩的事情,吃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说了她好朋友的事情,还说了家里那只叫糖糖的萨摩怎么把许晟养的兰花弄坏了。   我就那样一边附和着,一边听许棠玥讲述着那个幸福温馨的家。   “哥哥,我绘画比赛得了第一名,我们老师都夸奖我来着,哥哥你猜猜我画的什么?”   我只能顺着问:“什么?”   许棠玥仰着头努力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我画的是我们一家人啊,爸爸妈妈哥哥我,还有糖糖我也画进去了。”   她说完,对着我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哥哥,我厉不厉害?”   我愣了愣,几秒后才找回声音夸赞道:“玥玥很棒。”   或许是我的反应太过平淡,许棠玥脸上刚刚兴奋的笑意渐渐淡了些,她有些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哥哥,你怎么了?”   我怕被许棠玥看出不对,只能强打起精神,对她露出一个微笑:“那玥玥拿了第一,想要什么奖励?”   许棠玥眼睛亮了亮:“那哥哥可以带我去迪士尼乐园吗?”   我被噎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恰好这时候舒婉从从厨房走了出来,“棠意,别理她,你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带她去,再说之前我和你爸之前说过要带她去了。”   她又将手中乘着菜的盘子放到一旁的餐桌上,“玥玥先去洗手,饭马上就好了。”   许棠玥不情愿的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去了洗手间。   一旁的一直沉默的蒋娆见状,也站起来对我道:“那许总,我就不打扰了,等您这边忙完了,我们再讨论后面的工作。”   我也立刻起身:“那我送你。”   我送蒋娆出了门,又和她一起进了电梯,电梯门彻底关上的时候,蒋娆才一脸歉意的说,“抱歉俞念,我接到消息的时候,您的父亲他们已经到了A城了。”   “中途我试图通知您,但一直没找到机会,不过我有旁敲侧击过了,您父亲他们明早就会走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蒋娆又问:“您能应付的来吗?实在不行找个借口,就别回去了。”   蒋娆的提议我其实刚刚想过,但依照许棠意现有的身体情况,至少一两个月才能恢复,在此之前,许晟那边总要应付的,总不好一直避开。   正好这会电梯到了,我对蒋娆说:“我可以应付,你先回去吧。”   蒋娆看了我一眼,也没在劝告,道了别便走了。   我再回到公寓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正在归置碗筷的舒婉看到我,立刻笑着说:“正好,快去洗手吧,准备吃饭,阿姨给煲了你最爱的汤。”   我道了谢,便去到了一旁的洗手台洗手。   正在擦手的时候,许棠玥突然跑了过来,她这次没有喊我哥哥,只是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我,眼神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打量。   小孩子不懂掩饰情绪,她怀疑我了。   我心里暗道不好,但表面依旧面色如常,我一边擦手上的水一边问她,“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哥哥?”   她又小心翼翼的打量了我几眼,小声喊道:“哥哥?”   我将纸巾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对她露出一个尽量自然的笑:“怎么了?”   许棠玥低头小声咕哝了几句,但我没有听清,刚想问她说了什么,就见她抬起头,重新对我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哥哥一会吃饭的时候可以坐我旁边吗?”   我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可以。”   这一顿饭吃的也算其乐融融,当然是在忽略我内心想法的前提下。   许晟的话不多,问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被我敷衍了几句很忙,他又问我大概多久忙完,我告诉他得需要一两个月才能结束这边的工作,许晟便不多言了。   舒婉作为继母,似乎不太好多问,只是问了问我要在A城待这么久,会不会生活上不习惯,如果不行就把家里常用的那几名阿姨调过来先照顾我一段时间,被我婉言拒绝后,也不再多话,只是盛了据说是许棠意最爱的喝的汤递到了我的面前。   许棠玥比刚开始安静了很多,只是偶尔会讲一些她在学校的事情。   这一顿让我度日如年的饭终于在一个小时后结束了,结束后已经是夜里九点钟了。   许晟他们晚上并不在这里住,而是在一旁的酒店,作为晚辈,我尽职尽责的将对方三人送到了酒店楼下。   在酒店门口,舒婉挽着许晟,柔声对我说:“棠意,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我们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许晟也开口说道:“在忙也要注意休息。”   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舒婉又弯腰对许棠玥说:“玥玥,跟哥哥再见。”   许棠玥看了我一眼,转头都两人说,“爸爸妈妈等我下,我有些悄悄话要跟哥哥说。”   说罢也不等二人的反应,拉起我的手将我拉到酒店一旁跑去。   我大概猜到了她的意图,10岁的小女孩心思敏锐到不可思议,或者说她和许棠意的关系真的很好,好到几句话就看出来我是个冒牌货。   不过既然她刚刚一直没有戳穿我,想来也不会再去告诉许晟。   许棠玥将我拉到一旁避人的角落停下,而后她松开我的手,退后了几步,面色严肃的仰头看着我。   半响,她开口问道:“你不是我哥哥,对吗?”   “你觉得呢?”   许棠玥换上了肯定的语气:“我知道你不是,虽然你长得和他一模一样,但我知道你不是。”   “那你为什么刚刚不揭穿我?”   许棠玥绞着手指,似乎有些不开心的撅了撅嘴:“因为哥哥之前说过,有一个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还说那是他最珍贵的弟弟。”   我的心脏倏地一阵酸软,从见到许晟一家时那种憋闷烦躁,又无处发泄的情绪,竟不知不觉的散去了很多。   “哥哥还说,让我以后见到了要好好对待你,也要喊你哥哥。”许棠玥看着我,语气认真的问道:“那我现在喊了你哥哥,你可以告诉我我的哥哥去哪里了吗?”   我深吸了气,压下来那心里那股汹涌的情绪,我摸了摸许棠玥的发顶,望着远处深邃的星空,半响才回答道。   “他会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保证。” 第52章   我在第二天上午便将许晟一家送走了,说是送,但我也只是从酒店门口目送他们上了车。   许棠玥在上车后还趴在车窗上和我挥了挥手,嘴里无声的喊着句:“念念哥哥,再见。”   我笑了笑,对她摆了摆手,“再见。”   车子远去后不久,我就接到了封辰的电话,他告诉我,许棠意在一个小时前已经醒了,虽然只醒了不到十分钟。   但医生在给他检查完之后说,现在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颅内出血目前来看也没有留下后遗症,现在他只是需要时间,好好等身上的伤慢慢恢复。   虽然我很想立刻就去医院,但是今天其实已经和封诀约好了,要谈一些事情。   我只能暂时按下激动的心情,又嘱咐封辰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这才让张鲁开车带着我去往约好地点。   封诀留的地址是一个叫做江林苑小区,我还记得他告诉我地址的时候我有过质疑,我并不觉得谈公事需要到这种居家地方。   “这里安保等级很高,我可以确保不会被封峻盯上。”封诀是这样说,“当然,如果你不信任我的话,你也可以找其他的地方。”   目前我和封诀碰面的事情确实不能被封峻的人发现,加上我对A城不熟悉,一时也找不到好的替代地点。   不过,当我敲开门看到封诀的时候,还是有一瞬间的怔愣。   封诀一身浅色的的家居休闲服,头发柔顺的放下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气质柔和了很多,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身上竟然套着一件咖色的围裙!   如此割裂的封诀让我的大脑有几秒停止了思考。   “先进来吧。”封诀从门前闪开,又弯腰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双拖鞋放到我的脚下:“你的鞋码。”   我沉默的进了屋,一边换鞋一边思考封诀的意图。   等我换好鞋走到客厅时,看到对面餐厅上摆的食物时,恍然明白过来。   这间房子的厨房是开放式的,我冷眼看着封诀从一旁的操作台上端过一碗蔬菜沙拉,放到已经摆着几道菜的桌子上。   “俞念,先来吃饭吧。”封诀微笑着喊我。   我站在一旁没有动,看着封诀低头摆放餐具,语气淡淡的问:“你这是在讨好我?”   封诀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他轻笑了一声说,:“讨好?”   浅金色的的刀叉被他一丝不苟的摆在白瓷盘的两侧,连角度都是一致的,盘子里的牛排和配菜摆盘也同样也是如此,餐桌上的几道菜品用料丰富精致,看起来很是诱人。   “如你所说,我喜欢你,想要得到你,所以我尝试换一个你能接受的方式和你相处,如果你将这种行为定义为讨好,我觉得不如说是我对你的追求。”   封诀说着直起身,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放到一旁。   接着他将椅子拉开对我说:“来坐吧。”   他意外的直白坦荡一时让我无言,我沉默几秒才走过去坐下。   一顿饭吃的沉默无言,饭菜意外的合口,我心里一直再想一些事情,我其实有心嘲讽想他几句的,但话到又觉得没必要。   不管他真实想法是什么,对我的喜欢又有几分真心,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现在能不能帮我拿下这个竞标。   封诀除了偶尔开口倒也没再多言,但我能看出来他心情很不错。   饭后,我随他去了书房,这从餐厅到书房的一路,我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这套房子的装修风格有些不一样。   它并不是封诀过往所居的那种极简黑白灰风格,而是用了大量的暖色,以及柔软的装饰,可能看起来不再华贵,但是却意外的显的居家温馨。   比起封诀过往样板间一样的居所,这里似乎被装修的更像是一个家。   我在心中不由的冷笑,封诀果然是,全方位的想要换一种和我相处的方式。   他也一如他曾经说过的话一般,他了解我,知道我的软肋是什么,同样也知道我内心最渴求最向往的东西是什么。   但我并不喜欢被人这样剖开,将心底最隐秘的渴望暴露出来的感觉。   不过和封诀谈起工作的时候倒是意外的顺畅,我们在他的书房呆了一下午,之前困扰我的很多问题得到了解决,封诀也表示,剩下的搞不定的,他会私下出面,他和这个项目的两位重要人员私交甚笃,让我不必担忧。   解决了主要的问题,剩下的就照着正常的进度走,不出意外的话,拿下竞标的几率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   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因为封峻也不是草包,既然封诀会有认识的人,那封峻也会有,且对方打着封氏的名头。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目前考虑的,我只能做好一切我能做的,然后等一个月后的开标会。   -   我和封诀的来往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变得频繁了起来,大多数我们都会在江林苑房子碰面,少数时间会在外面私密性很高的餐厅。   而每次去江林苑的时候,封诀都会准备好午餐或是晚餐,饭菜的种类也从西餐开始慢慢向中餐转变。   我清楚他试图想要给我营造出一种家的氛围,我表面上装作毫不知情,且接受良好的态度。   即便我们已经发生过最亲密的行为了,但这段时间我们的相处更像是关系逐渐变好的朋友,平淡中偶尔会透出一丝温馨。   我想,封诀这样的克制,也是他所谓的换一种方式吧。   蒋娆在知道我和封诀合作的时候,有些不太赞同,不过看我态度坚持便也不再多说,只是提醒我注意提防封诀。   对此我只是笑笑,我有自己的打算,不过我并不想和她解释太多。   许棠意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好,他清醒的时间也从一开始的十分钟到一个小时,到现在与常人无异,但他依旧需要大量的时间养伤,好在有封辰陪着他。   许棠意在知道我现在顶替他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沉默了很久,我看出来他有很多话要说,但他最后也只是对我说:“阿念,不要太累。”   即便我们十几年未见,但是双生子之间奇妙的心灵感应,让我们彼此了解对方的心意,并不需要过多的语言。   距离开标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一切我能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不出意外的话,EM能拿到这次竞标。   但我不知为何有些心慌。   因为,封峻这段时间,太平静了。   作者有话说:   过渡章..   封诀追妻没有这么简单·· 第53章   我的预感没有错,还是出事了,尽管我已经各种提防了。   许棠意不见了,就在开标的前一天。   许棠意所在的医院是A城最好的私人医院,除了医生水平业内顶尖外,还有完善的安保系统,且不说我这几天特意让张鲁调了人去保护许棠意。   但许棠意就这么不见了,或者说是被封峻的人劫持走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刚从江林苑出来,正坐在车上准备去见蒋娆,好最后确认下明天的稿件。   张鲁刚将车开到主路上,就接到的医院那边手下的电话,简单的对话后,他将车停到了一边,转头沉着脸对我说:“俞先生,许总不见了。”   我冷着脸赶到医院的时候,那边我留的人已经将监控调了出来了,对方很专业,几个重要的地方的监控都被破坏了。   监控里能看到许棠意最后的画面,是他架着拐杖转进一旁的复建室,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站在我们的面前,有些灰头土脸,   “张哥,我们已经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但没找到他们是怎么出去的,初步判断,医院里应该有人接应,否则不可能这么容易的将人节劫走。”   我冷冷的命令:“再去查,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到他们是怎么出去的,张鲁你也去,”   张鲁领着那几个人下去了,我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心里飞快的想着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   封峻这个时候带走了许棠意,无非是因为他已经知道封氏赢不了这次竞标,所以想要以此要挟我。   最简单的是让EM退出。   但如果封峻只是这样还好,但我怕他再作出危及许棠意的事情,从许棠意车祸这件事情可以看出,封峻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而且他都找到许棠意了,那是不是代表他知道了我是冒牌的?那样的事情就会麻烦很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没有等来张鲁他们的消息,却等来了匆匆而来的封辰。   封辰这几天被他的母亲叫了回去,并不像之前那样天天在医院守着许棠意。   “找到许棠意了吗?这是不是封峻干的?”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压制不住的愤怒,还有自责。   “封峻还没有联系我,但肯定是他,我想不出在A城还有谁会这样做。”   “艹!”封辰一拳砸在了医院的白墙上,这一拳像是将他外露的愤怒发泄了出去,他收回沾着血的拳头,脸上也彻底的冷了下来。   “我现在就去找封峻。”封辰扔下这句话转头就要走。   “等下——”   我的话被身上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封辰停下脚步,面上像是带着冰霜,他沉声问我:“是封峻吗?”   “应该是。”   我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一串明显是经过伪装的号码,摁下了接听键。   “俞念。”电话里的声音明显是用了变声器,听起来不男不女。   最重要的是他喊得是我的名字,不是许棠意的。   我不想和他废话,直截了当的说:“说清楚你的诉求,然后告诉我许棠意在哪里。”   对面笑了几声,经过变声器的作用,那笑声听起来格外诡异渗人,   几秒过后,那人才继续说道:“放弃A城项目的竞标,至于许棠意的下落,等你撤标后我再考虑告诉你。”   我咬了咬牙,直接戳破对方身份:“封峻。”   那边却并没有因此感到慌张,依旧不紧不慢的说:“撤标,我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   他又补充道:“还有,别想着玩录音报警那一套,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没有用,而且你也有知道,如果真的闹大了,许家那边你也不好交代对不对?毕竟你是个冒牌货,哈哈哈...”   封峻明摆着知道我的顾虑,看来他这段时间确实查到了很多东西。   事情确实不能闹开,如果真的被许家那边的董事会知道了,那EM将又是一场动荡,到时候会比现在还要麻烦。   我稳了稳声音,“撤标可以,但是我要确保许棠意的安全,你要录一段视频发我,带着当下时间的那种。”   “你觉得你现在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吗?”   我重复道:“拍视频发我,不然我会立刻报警,大不了鱼死网破。”   对面没再说话,下一秒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说什么?许棠意现在怎么样?”封辰语气有些焦急的追问,没等我回答,又自言自语:“我这就去查封峻会去的地方,找到他逼问出许棠意的下落。”   “等下。”我拉住封辰,与此同时我手机上收到了一条信息,我点开查看,是一条不到三秒的视频。   视频里许棠意被半绑在凳子上,面色苍白,但好歹是清醒的。   有一只举着手机的手从画面外穿过来,我仔细看了看那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19:36,正是刚刚的时间。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手里的手机立刻被封辰夺了过去。   他反复看了好几遍,才将手机还给我。   “俞念。”封辰声音极冷:“我不知道你要怎么做,但是我必须要确保许棠意的安全,封峻什么要求大概我也能猜到,无非就是你们现在正在争的这块地。”   “我不能要求你直接放弃,答应他的要求,我只想让你暂时稳住他,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这点你可以答应我吗?”   我看着他答应道:“可以,但是你保证不要乱来,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   -   封辰走了,我不知道他要具体要怎么做,但是想来他好歹也是封家的儿子,即便是私生子, 也总会有些办法。   张鲁这时候也回来了,他们查遍了许棠意消失的那个时间段的监控,终于在一个角落的监控里,找到一辆可疑车辆,这个监控估计是那伙人遗漏掉的。   那是一辆毫不起眼的面包车,穿插在给医院食堂送菜的车辆中。   但张鲁说,基本就可以确定是这辆了。   有了这一点,事情就会好办很多,这涉及到我本身的专业了,在作为一名安全架构师的同时,我本身也可以是一名黑客,   一个半小时后,顺着医院外的监控,很快锁定了那辆车的行踪。   那辆车一路从医院出来后,直奔市区外环,到了一条小路后,监控便没有了,所以捕捉不到车辆的画面了,但是即便如此,范围已经缩小了很多了。   我查了那条路周围,很快锁定了两个地方,一个是待建的楼盘,一个废弃待拆的工厂。   封峻这一个半小时内和我通过两次电话询问我的进度,我通知蒋娆让着手准备撤标的手续,并将照片拍给了对方。   当然这两次他也再次发了两个许棠意的视频给我。   锁定了范围后,我立刻让张鲁带上人开车带着我往外环开去。   天已经黑了。   我眯起眼睛,透过车窗,盯着外面浓墨般的夜色。   我想:我哥的安全和他的事业,我都要。   作者有话说:   一切为了剧情服务,请不要生纠逻辑。   另,俞念不是突然黑客的,就他从大学开始就学的信息安全,之后也是从事的这方面的工作。 第54章   虽说已经锁定了两个具体的地方,但是不管是废弃工厂还是待建的楼盘。   这两个哪一个的地方都很大,如果这这样的广阔的区域去搜寻一个人,以我现在的十几个人手,一定会花费很长的时间。   期间封峻又打来了两次电话,催问我的进度,我一边敷衍着对方,一边反复看许棠意的那三个视频。   最起码我先要确认,应该是去工厂,还是去待建的楼。   我坐在车上,膝盖上搁着电脑,我从网上搜了有关这两个地方的一些图片和信息,试图找出和视频上能对应上的地方。   但是像这种地方,网上的信息本身就不会很多,遑论照片,即便我搜出来仅有的四五张,大多还都是模糊不清的远景,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俞先生,前面就是岔路了,我们去那边?”张鲁问道。   时间紧迫,没有太多的时间给我辨认,我又看了眼那个视频,沉思了一秒,刚要开口,手机就响了,是封诀的打来的。   我皱起眉毛,下意识的就摁下了拒绝键,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应付他。   挂断后,我抬起头回答刚刚张鲁的问题:“我们先去工厂,你再叫几个人,去另一个地方。”   手机又响起了几声短信的声音,上面显示了一句:“俞念,我知道许棠意...”后面因为没点开所以不显示了。   知道许棠意?封诀知道许棠意在哪里?   我来不及细想这其中的缘由,手机又响了起来,不过这次不是封诀,而是封辰。   我急忙接了起来,手机里封辰的声音气喘吁吁,像是刚进行完什么剧烈运动,他快速的对我说:“俞念,去、去A城市郊的钢建厂、就、废弃的那个。”   我立刻抬头对张鲁说:“把刚刚那些去待建楼的人叫回来,都去工厂。”   我又急忙问:“还有吗?具体工厂哪一块?你找到封峻了?”   “我没找到封峻,我直接找的他爸,先别管这些,具体位置我问不出来了,你先赶紧去救你哥。”   封辰像是正在跑步,声音都是不稳的。   我直觉不对,便问:“你在哪里?你安全吗?”   “我在封峻家,你放心,我没事——”   封辰的话突然被中断了,他的手机像是被摔了出去,我听见了一阵模糊嘈杂的声音,我捕捉到了几句“抓住他了”“二少爷”之类的话,接着就是一阵忙音了。   电话被挂断了。   封辰去了封峻家里,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我也来不及,也分不出心去担心他的安危,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救出许棠意。   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封诀,我当即将电话接了起来。   “俞念,你在哪里?”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知道许棠意在哪里?”   封诀语气如常:“我知道他被封峻的人带走了。”   “你什么意思?”我心里一惊,不由问道:“你和封峻是一伙的?”   或者,这一切的一切自始至终都是封诀做的局?   借我之手打击封峻,也打击了EM,最后他坐收渔翁之利。   是的,他的喜欢是我猜测,尽管他后面承认了,谁知道是不是他将计就计呢?   一想到这种,我脊背瞬间一阵发凉,大脑乱成一团。   尽管心里有个微乎其微的声音在反驳我这个可怕的猜想,但,万一呢?   那我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以及我背着封诀搞得一些事情,岂不是全被他看在眼里。   是我太天真太自以为是了吗?我为什么就能这样盲目的相信了封诀?   是了,封诀怎么会这么轻易的退出这个项目,转交给封峻呢?如果是为了让许棠意和封峻内斗,那这一切就合理了。   真的是这样的话,我的自大,将EM和许棠意都将带来巨大的冲击。   “俞念,我以为我们彼此了解。”手机里传来封诀的叹气声:“我没有这样做的必要不是吗?”   我没有说话,握着手机的手却在缓缓收紧。   封诀继续说道:“俞念,封峻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单凭你身边那几个人,会很危险,告诉我你在哪里?”   “你可以信任我——”   回应他的是我挂断的电话。   我不信任他,或者说我现在谁都不相信。   封诀再次打了三四个电话,都被我挂掉了。   手机被扔到一边,我合上膝上的电脑对张鲁说:“再开快点。”   -   等到了那座废工厂的时候,已经是距离封峻给我留的三个小时的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了。   借着微弱的星光,我看到大门内厂房轮廓,它们一排排的模糊在夜色里,影影重重的让人看不真切,但一眼望去也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很大的厂区。   张鲁留了一个人在我身边,他则是带着剩下的十个人,无声又迅速的潜了进去。   我不知道封峻在这边留了多少人,但我直觉不会多,最多也就十几个,因为他并不会意料到我能这么快找上来,只是看守许棠意一个人,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手。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厂区太大,想要精确的,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找到他们的位置所在,会有一些难度。   至于封峻,他没有再给我打来电话。   封辰给我通电话的时候,那边动静很大,我想封峻应该也知道了我要来这里,但我想他应该没想到我会来这么快。   挂断封辰电话到我来这座工厂,前后不过十分钟,即便他得到消息,想让人带着许棠意转移,短短十分钟也不做不到。   所以许棠意肯定还在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的心情也是焦灼难耐的,期间我看了无数次时间,到现在为止,张鲁他们进去了差不多快二十分钟了。   快到半个小时的时候,我终于收到了张鲁的信息,他们发现了那辆面包车,现在他们正在确认对面有几个人,好确定下一步的动作。   我让张鲁将位置和我共享后,便立刻从车上起身,带上那名保镖朝着里面快步走去。 第55章   我还没到张鲁所说的地方的时候,就听到前面一阵嘈杂之声,前面还有几束晃眼的光,像是汽车的车灯,在这样的光,我隐约看见十几个人影在晃动。   但那光有些刺眼,距离又远,我看不清具体的情况,但也知道张鲁碰上封峻的人了。   身旁的保镖见状将我拦下,“许总,这里不安全,我先带您离开。”   我挥手拒绝了保安的建议,冷静的开口,“你先去看看前面的情况。”   那保镖倒是也没有反驳,只点头去了。   我站在一棵树的后面,一边等待,一边心里飞快的盘算着可能发生的情况。   如果封峻不是我之前预想的那样,反而是带了很多人,那事情就麻烦了,我现在根本来不及喊人,也没有人可以喊。   现在许棠意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他的身体正在康复中,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该怎么办?   已经五分钟了,被我派去查看的保镖还没回来,身后却是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   对方目的明确,方向明显还是冲我来的。   艹!   我来不及多想,随便找了个方向狂奔,但对方速度很快,几个呼吸间我就感觉他已经紧紧的追到了我的身后。   紧接着我的胳膊被身后的人用手扯住,我被一股大力拉入了对方的怀抱。   我一咬牙,反手照着对方门面挥去,却被紧紧的握住了手腕。   “俞念,是我。”   封诀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正要抬起的腿停下。   封诀稍稍松开我一些,我借机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不妨碍我戒备他。   我说了,我不信任他。   “我带的人已经过去了,你放心,许棠意会没事的。”封诀沉稳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俞念,你可以信任我。”   我沉默了一会,心里面反复衡量,封诀也没有再说话,像是在等我的决定。   打破沉默的是刚刚那个去看情况的保镖,他从远处快速跑来,见我身边有人,先是作势要将封诀隔开,但在看清封诀的面容后,保镖才稍稍放松,但语气有些诧异:“封总?”   这一个月,封诀常来找我,我身边的人都认识他。   我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保镖立刻回道,他语气紧绷,“刚刚来了一拨人帮了我们,但是您弟弟还在那些人手里,现在还对方不肯让步,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心中一紧,顾不得一旁的封诀,立刻往那边走去。   -   等我到了地方,就看到张鲁他们围着几辆面包车,周围不知道被谁亮起了几盏灯,照的这块地方恍如白昼,眼前的情况一目了然。   有几张陌生的面孔,摁着地上七八个人,这应该是封诀的人,帮忙控制住了那些劫匪,我只扫了一眼就将视线放到了对面。   一个虎背熊腰的劫匪正半坐在着面包车后备箱的边缘,后备箱是敞开的,许棠意的手脚都被绳子捆着,半躺在车里,他面色是苍白的,眼睛是紧闭着的,他的上半身被劫匪紧紧的扣着,脖子上还抵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我只看一眼就头皮有些发麻,我甚至自觉那匕首不是抵在许棠意的脖子上,而是在我的脖子上。   我用力掐了下手心,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几步走到人群最前面。   那劫匪一见到我,立刻开口问道:“你是那个什么EM管事的吧。”   我点了点头:“我是。”   “那就行,你赶紧把那个什么撤标手续办了,在放我走,之后我会放人。”劫匪又故意将抵在许棠意脖子上的匕首往我眼前亮了亮:“不然,我可什么都做的出来。”   这人不是封峻手底下的人,我几乎立刻在心里做出判断,这应该是封峻在哪里找的亡命之徒。   如封诀所说,封峻没我想的那么简单,他这样做,即便是事情败露,他完全可以将所有的事情推到这个人身上,而他自己可以轻易开脱。   想清楚其中的关窍,我盯着那个劫匪问道:“封峻给了你什么?”   劫匪一脸的不耐:“你说的那是谁,我不认识,反正你赶紧按着我的话照办,老子耐心有限。”   “他给了你钱是吗?”我语气冷静的说:“不管对方给你多少,我都可以付双倍,只要你放了你手上的人,我保证不报警,钱你也可以带走。”   劫匪语气很急躁:“你以为我会信你?你别废话了,赶紧撤标。”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问“雇佣你的人没有告诉过你,你惹的是什么人吧。”   说完我又嘲讽了笑了笑:“就算我按照你所说的做了,且不说你今天能不能安全逃出去,就算你真的一切顺利了,你以为你能轻易的拿到钱吗?奉劝你一句,你那个雇主并不是这样良善的人。”   “你啥意思?”劫匪有些紧张。   我假装没看到他的反应继续道:“这是封氏和EM的事情,你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搭上自己的性命,现在你听我的,放掉你手上的人,钱我付你两倍,我还可以帮你逃出去。”   劫匪的表情明显有些松动。   我余光看到封诀的人正在悄悄接近劫匪的,于是再接再厉想将劫匪的目光吸引到我这边:“你想想,谁的钱不是赚呢,为什么不赚更容易的?”   “你怎么保证你说的是真的?”话音刚落,劫匪的表情突然变了,他提高了声音:“你肯定骗我!”   劫匪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连带着扣着的许棠意的身体都晃动两下。   “现在立刻让我走,不然我真的会下手。”劫匪的匕首在许棠意的脖子上比了比,一丝血立刻沁了出来。   我惊得差点直接迈步上去,却被一旁一直沉默的封诀拉住。   他一手拉着我,看向劫匪,淡淡的开口:“是有人通过电话正在威胁你吗?”   我立刻将视线放到劫匪的耳朵上,这才注意到,那人耳朵里竟塞着一个耳机,原来,从刚刚开始,封峻就一直在和劫匪通话。   “别废话!立刻退后五十米!不然我——”   劫匪话中断了,他被那个从一开始就缓慢向他靠近的人猛地勾住脖子摁倒在地上。   劫匪手上的匕首被劈手夺走,许棠意也因为这其中一连串的动作带着向车下栽去。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在许棠意头就要栽倒在地的时候,勉强抱住了他的身体,但我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倒在了地上,后背被水泥地上的碎石硌的生疼。   我抱着许棠意的身体,抽出一只手放到他的鼻子上,那里还在平稳有力的呼吸着,我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想来他应该是被什么药物弄昏迷了。   身后被摁住的劫匪正在不甘心的骂骂咧咧。   张鲁他们很快过来,将许棠意从我身上扶了起来,我忍着后背的疼痛半坐了起来,只觉得紧绷的思绪放松了,身体也跟着一时有些失力。   我长出了口气,对张鲁说:“先送我哥去医院,快!”   张鲁也不废话,先是手脚麻利的解开了捆在许棠意身上的绳子,接着几个人架着许棠意走了。   “许总,我扶您起来。”张鲁说着刚要弯腰。   一旁的封诀就率先伸出了手,他拉着我的胳膊,直接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又顺势把我揽在他的怀里。   “你去看看周围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封诀语气淡漠的对张鲁命令道。   张鲁明显噎了一下,他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他只好走开了。   我推了推封诀,与他拉开些距离,我没去看他的表情,只是客气的说:“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俞念,我们之间——”   封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怒骂打断。   “艹你M的!”   这其中夹杂着一声痛呼,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封诀直接挡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瞬,嘴里也不由的发出一声闷哼声。   接着我看着一旁的几个人呼啦拥了上来,将刚刚不知道怎么挣脱了束缚的劫匪重新摁倒了地上。   我看着封诀身形微晃,向我倾倒,我下意识接住他。   他的头发贴着我的脸颊轻轻划过,最后他的脸侧抵在我的肩窝,我听见他叹息般喊了我的名字。   “俞念...”   我的大脑短暂的空白了一瞬。   因为,我在他的后背摸到了一片温热黏腻。   作者有话说:   追妻三十六步 :   第一步:英雄救美(已达成)   第二步:进医院(已达成)   第三步:追忆往昔(蓄力中...)   猜猜劫匪为什么就能突然挣脱开呢?   -   关于为什么不报警,前面有说,俞念现在假扮许棠意的事情还不能被捅出去,报警的话,事情就会泄露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成人失踪24小时以上才可以报案。 第56章   封诀和许棠意被张鲁他们送进了了医院 ,许棠意身体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吸入了一些致人昏迷的药物。   封诀被送往了医院手术室,我走的时候他还在手术中。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劫匪被我送进了警局,连带电话录音,一整晚我都在警察局做笔录。   等我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蒋娆已经开着车在外面等着我了,我还要去参加下午的开标会。   上车的时候,蒋娆一向严肃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担忧:“俞先生,您需不需要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我摇头拒绝:“先回我住的地方,我换身衣服,现在把昨天定好的演讲稿给我。”   蒋娆看了我眼,最后还是说了句好。   -   EM拿下了这次的竞标。   这次没有了意外,我坐在台下,听着主持人大声的念出EM的名字时,心里那块石头才安稳落了地。   我没有见到封峻,他甚至没有来参加这次的开标,不过也好,在多见他几次,我觉得我可能不能继续和他维持表面的客套。   开标会完了,还有宴会,这次我却没理由走开了,我端着酒杯站在人群中,不断地应付着与那些或庆祝或套近乎的人们。   这种事情放在以前我是不敢想象的,我并不擅长与人交流,但今晚,我却做到了得心应手。   觥筹交错间,我恍惚觉得此刻的我,像极了曾经在封诀书房见到的那张照片,我甚至想如果封诀见到此刻的我,会作何想法。   宴会终于在晚上十点的时候结束了。   我留在医院那边的人也打来了电话,说封诀手术结束了,我略微沉思了下,便让张鲁驱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没有立刻去看封诀,而是先看了许棠意,我将今天竞标的结果告诉了他,又告诉他不要担心太多,先好好养病。   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跟我说,但只说了几句,脸上就露出了疲态,毕竟刚大病初愈,又加上昨天的一通折腾,难免精力不济。   “哥,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我帮他将滑落的被子向上拉了拉,“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有的是时间。”   临走的时候,许棠意突然喊住我。   “阿念。”我转头,就见许棠意有些严肃的看着我,“你是要去看那个姓封的吗?”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也知道那个姓封的帮了你不少...已经过去的事情我也就不说了,这段时间我昏迷,丢下烂摊子给你处理,哥知道你不容易。”   许棠意语气逐渐严厉了起来:“这次他为了救你受了伤,也算是稍微还了当初他对你造的孽,但你千万不要觉得你因此亏欠了他...”   “那个姓封的活该的,是他欠你的,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怎么补偿都不为过。”   许棠意看着我眼睛不放心道:“阿念,你千万不要心软。”   “我知道的。”我对许棠意淡淡的笑了笑:“哥,你放心。”   -   我走到封诀的病房门口的时候,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是张伯。   他像是特意守在病房外等我一般,在见到我后,对我露出一个礼貌的笑:“俞先生。”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觉得这次张伯对我的态度倒是比之前真心实意了太多,以前只能说是公事公办,现在可以说是恭敬。   我无意去探究他态度的转变,径直推门进了屋子。   五楼的病房都是包间,封诀的也不例外,我穿过客厅,转了弯才进到了他所在的病房。   门是敞开的,我看见封诀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半坐在病床上,他的左手上扎着针,一旁的顶部挂着两瓶点滴瓶。   他好像早就知道我要来一般,见我进屋,远远的对我露出一个温和笑,并说:“俞念。”   我缓步过去,在他床边半米远的地方站定,我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眸看着他。   “我看了直播,你今天在台上的演讲很精彩。”他开口说着,看向我的眼神满目柔和,“我想...”   我冷漠的打断他:“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好好谈过话。”   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片刻,他重新开口:“你想谈什么?”   “小意是谁?”我直截了当问他:“或者说,你的小王子,是谁?”   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我最开始恢复记忆的时候,一直以为是封诀对许棠意爱而不得,从而转向更好控制的我。   但经过这段时间,我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许棠意不会画画,不会弹钢琴,而封诀也并不喜欢许棠意。   再仔细想想,当初,封诀除了在我醒来后告诉我叫许棠意,之后他再也没有这样喊过我,只是喊我“小意”或者“小王子”。   在结合我当初在三楼发现封诀的日记,那些癫狂的话语,总结起来的意思就是,他以为找到了那个小意,但接触后发现许棠意并不如他所料,他动了想把许棠意关起来的念头,只不过在他决定这样做之前,又恰好看到了我。   所以说,比起我像是许棠意的替身,不如说封诀像是在打造他心里所想的一个人。   一个天真纯洁,会弹钢琴,爱画画,喜欢郁金香,爱穿白衬衣,喜欢喊他先生的人。   而这就是我苦难的源头。   尽管我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决断,但我还是想要弄清楚,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封诀并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稍稍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病房里的灯光是冷白色的,在这样的灯光照耀下,他本来就因为失血过多不太好的脸色,此刻显得尤为苍白,对比着他平时那双浅灰的眼睛都显得黝黑了起来。   他就那样看着我,像是要将我整个人都看穿一般,而被这样的目光锁定令我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半响,他才开口问道:“你不记得了吗?”   我皱眉不解:“什么?”   封诀低头自嘲般的笑了几声,而后抬起头看着我说:“俞念,你要不要听我讲个故事?” 第57章   封诀的故事并不长,讲完也不过五分钟。   他的故事很像我幼时看过的那本《小王子》,只不过他将故事里的狐狸,换成了星星先生。   一个孤独的少年在花园里遇到他的小王子,小王子将自己的星星徽章送给了少年。   并告诉少年:星星送给你,你就是最勇敢无畏的星星先生。   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在病房里缓缓响起,随着他口中的话语,我的记忆被拉回了那个微风和煦的初夏。   那也是我尘封在大脑里珍藏着,也最不愿碰触的记忆。   彼时,我还是一个不满9岁的孩子,我还有着美满幸福的家庭,有着任性的资本,我喜欢胡闹,偶尔还会讨人嫌弃,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顶着自己双胞胎哥哥的名头,在外面各种惹是生非。   其实最初在别墅的时候,封诀有一点没骗我,关于我们的相遇。   那是在参加钢琴比赛的间隙,我耐不住等待的寂寞,趁着妈妈正在和其他人聊天,自己偷偷的溜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妈妈怕我无聊塞给我的书。   那个比赛场地是在一座欧式礼堂,而这这座礼堂位于A城最大的城市花园。   我不太记得那是几月份,只记得我跑到了周围全是郁金香的小亭子里,因为我看中了那个亭子里的秋千吊椅。   我坐在那座秋千上一边晃荡着,一边继续看我没有看完的书,看到精彩的地方还忍不住发出开心的笑声。   几次过后,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吵死了。”   我转过头,在发现凉亭的背光处,有一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他似乎也在看书,我晃了一眼,对方看得好像是晦涩难懂的英文书。   那名少年站起身,一脸的冷冰冰,他似乎在生气自己被打扰了,我看着他将手中的书合适,像是打算要迈步离开。   我并没有被他的态度击退,只觉得一个人玩哪里有两个人玩好,而且眼前的这个哥哥长得很好看,让我一看就觉得喜欢。   我想和他说话,想他做朋友。   我先是对他道了歉,“对不起啊哥哥!”   他没有理会我,我急忙从秋千上下来,越过亭子,想追上对方,嘴里还一直在喊:“哥哥,你等等我!”   对方猛地停下脚步,而我来不及停下脚步,直接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少年皱着眉问:“有事吗?”   我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撞疼的鼻子,只是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好啊。”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我。   他越是这样越是激起我心里那种幼稚的胜负欲,我周围所有见过我的人都会喜欢我,怎么唯独他对我冷冰冰?   体内的恶劣因子又在作祟,我故意对他伸出手:“哥哥你好,我叫许棠...意,你也可以叫我小意。”   少年看了看我的手,并没有伸手,他面上带着嫌弃,不过我也完全不在乎他的抗拒,只是将手收回去自顾自的问。   “哥哥你也是来参加钢琴比赛的吗?”   不等他回答,我自顾自的继续道:“我是来参加比赛的,不过等我上台的时候得下午了,你年龄看着比我大,你应该是上午比赛完了吧,那你谈的什么曲子?我弹得是《Ballade pour Adeline》。”   “哥哥你不知道,这首曲子好难,我练了很久,不过我妈妈说我很有天赋,哦忘了说,我妈妈也是学钢琴的....”   少年像是被我絮絮叨叨弄得很烦,他开口打断我的话:“闭嘴。”   我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般,依旧笑的灿烂,我重复问道:“那哥哥你是来参加比赛的吗?”   少年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无语,他像是审视般看了我一会,表情突然缓和了下来,他回答道:“不是。”   “啊,这样啊。”我有些遗憾:“我只是觉得哥哥你要是弹钢琴的话,应该很厉害。”   “那你很厉害吗?”   我有些惊讶少年竟然主动询问我,尽管对方语气并不热络,但我心里那种幼稚的胜负欲也得到的满足。   我就知道,没有人会不喜欢我。   我笑的更开心了,“哥哥,我很厉害的!下午如果你还在的话,可以去看我的比赛!”   “恩。”少年随口回道。   我像是得到了极大的鼓励,开始拉着对方讲着各种事情,从我弹钢琴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到我长大了以后要做什么。   我告诉他,我不仅弹钢琴厉害,过段时间还要去画画,我拍着胸脯告诉他,我长大了要成为一名全才的艺术家。   少年全程只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恩一声,但即便如此,我也能继续兴致勃勃的讲下去,最后我礼尚往来的问。   “那哥哥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啊?”   少年神情微怔,过了会回答:“不知道...不过,总归是做一些无聊透顶的事情。”   我皱了皱眉头,看向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哥哥,你为什么总是不开心呢?”   少年眼神放到远处,语气淡漠:“因为也没什么特别值得开心的事情。”   我有些苦恼,我很喜欢这个刚交上朋友的哥哥,我低下头,视线看到了自己白衬衫上别的那枚星星徽章。   我灵机一动,将那枚徽章摘了下来,并递到了少年的面前,“送你的礼物。”   “这是什么?”   我大声回答:“是代表勇气的星星徽章!”   少年愣了下。   我眨了眨眼,佯装认真的说道:“送给哥哥的话,就是把勇气送给你了,那你就是...”   我突然有些卡壳儿,想找一个合适的词语。   而后我灵光一闪,看着他继续道:“那哥哥就是星星先生了,星星先生无所不能,可以打败世间所有的不开心!”   少年突然轻笑出声,不过他还是伸手接了过去,语气也柔和了不少:“好,谢谢你...小王子。”   “唉?为什么哥哥喊我小王子?”   少年揉了揉我的发顶,“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像。”   ...   后来呢?   后来他也没有去看的钢琴演出,他因为有事要提前走,而且走的很着急,我也出来的太久,必须回去找自己的母亲了。   我们就这样在一个初夏的中午,在开满郁金香的花园里,短暂的相遇了那么一段时间。   之后,我便回到了自己原本的生活中,刚开始还会偶尔想起那名少年模糊的脸,后来吸引我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年少的我不会这种事情上沉溺太久。   再后来,我彻底遗忘了他。   我以为这些久远的事情已经模糊在我的记忆了,但是今天封诀提了起来,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记得如此清晰。   我沉浸在这段记忆里,久久不能回神儿。   我觉得真是命运弄人,小时候的我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去接近封诀的呢?又为什么告诉他我是许棠意?   这一切的源头,竟是我自己?   -   “俞念,那是你对吗?”封诀问道。   “是你给了我徽章,告诉我要做无畏的星星先生,是你给了我快乐,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找回当年的‘小意’,找回当年的你。”   他看向我,眼神里情绪难明:“在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我知道你不快乐,你身上背负压抑着太多东西了。”   “俞念,我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让你做永远没有忧虑的小王子,这不好吗?”   他像是认真的发问,可我只觉得荒谬与可笑。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觉得我知道了,就会理解你当初的所作所为?”   我与高处高高俯视着封诀,语气很轻的继续道:“那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不会理解你疯子一般的想法,也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你。”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偏头对封诀笑了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想,你很快也没有时间和我纠缠这些事情了。”   作者有话说:   封诀:我老婆小时候好像有那个社交NB症 第58章   一切都开始步入正轨了,我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忙碌了。   如果说唯一的不好,就是没有将封峻成功送进警察局,绑匪咬死了是自己见财起意,封峻又做的干净,警方调查不到实质性的证据,只是叫对方过去问了几次话便不了了之。   虽然我对封峻恨之入骨,但现在我也动不了他,只能暗地里给他使了一些其他的绊子。   这些暂且不提。   许棠意现在身体好转了很多,除了之前骨折的腿还需要时间康复,但是做一些决策性的工作是没有问题的。   在他的建议下,我让蒋娆将EM总部的几名骨干人员调派到了A城,开始负责这个项目一些具体事宜。   这样一来,我的工作强度瞬间减去了一大半。   现在我除了日常去公司处理一些原来我负责的工作,剩下的时间我都在陪许棠意。   他现在身体基本没有大碍了,除了骨折的腿还需要时间慢慢恢复,但也不用一直呆在医院。   我们两个现在住在许棠意之前在A城买的一处房子里,偶尔封辰也会来。   说起来,上次他能告诉我许棠意的消息,是他直接闯进了封峻家,将刀子架在了封峻父亲封震磊的脖子上,逼着封震磊给封峻打电话,问出了许棠意的下落。   “不过他们也没办法拿我怎么样,毕竟现在封家还是我们这一支做主,虽然封诀不待见我,但怎么说我也是封震岩的儿子,所以我也就被关了一两天,他们就不得不放人了。”   封辰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一些得意,如果忽略他走路有些别扭的姿势,我想会更有些说服力。   我有些不忍的看着他,问他怎么回事。   “啊,没事,我爸打的。”   说话间封辰因为动作太大而发出了几声轻嘶声,他有些不满的嘟囔着:“我爸下手也太狠了,明明他也不喜欢封峻那一家子的...”   我有些无语。   封辰直接转头看向一旁正在看文件的许棠意,提高了声音:“哎,许棠意,我这次为了救你吃了这么多苦,你怎么报答我?”   许棠意头都没有抬起来,随口回:“奖励你晚上吃骨头。”   封辰愣了下,反应话里的意思后瞬间炸了:“许棠意你什么意思,你把我当狗吗!”   “唔...”许棠意这会才抬起头,他双手交叠着支起下巴,饶有兴味的反问:“你觉得呢?”   封辰愤愤:“你别以为你现在是伤员我不敢动你啊!”   许棠意随意摆手:“那你来..”   “你!”封辰气结,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屋里热闹极了,我看着两人不停的斗嘴,笑了笑,转身退了出去。   左右一时无事,我便想着正好去小区对面的超市买点材料,晚上留封辰在家吃火锅。   我和许棠意调换身份的事情,不太方便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家里一直没有请阿姨,再加上我这段时间并不忙,所以基本上都是我来做饭。   等我拎着几个购物袋,按照往常的习惯抄近路回去时,却意外的在路的尽头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封诀。   距离我上次在医院见到他,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天了。   我很意外,毕竟不管是从封辰那里听说,或者是自我认知,封诀这会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应该正因为封峻那一派以及封氏内部董事会的一些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分身乏术。   但他确实出现了,并精准的堵在了我回家的路上。   “俞念。”他缓步走上前,在我面前站定。   他肉眼可见的瘦了很多,肩膀都不似以往宽厚,脸部线条更加明显锋利,但他面上依旧没有任何颓势。   即便在封辰的转述中,封诀现在在封氏处境很艰难,包括连他们的父亲都开始质疑他,但他一如我最开始见到的那般,强大自信,从容淡定。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有事?”   封诀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只是想过来看看你。”   我反问,“有这个必要吗?我以为上次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   “恩,你说你不会原谅我。”封诀顿了顿,对我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但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求得你的原谅。”   我冷笑一声,打算绕过他回家。   刚与他擦肩而过,手臂就被一只手稳稳的拉住,我听见封诀在我耳边说。   “俞念,我其实有很多手段可以让你留在我身边。”   我身形一僵,立刻偏头警惕的看向他。   封诀低声道:“我可以继续把你关起来,关到一个你永远都不可能逃走的地方,比如海岛;如果你不愿意,我还可以把你锁在我的身边,用很多方法让你屈服,让你不得不留在我身边,让你的心里眼里只能是我。”   他一瞬不瞬的望着我,浅灰色的眸子此刻幽暗难明,充斥着浓烈爱意与占有,如同一张网般将我牢牢锁住。   “俞念,你知道我能做到的,只要我想,就你那个哥哥也不能阻止。”   封诀的话直接唤醒了当初我在别墅的记忆,那种被关起来的黑暗绝望,每天被迫注射针剂,像狗一样被拴起来的日子,直接让我头皮一阵发麻。   我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率先想要逃跑,但我的胳膊正被封诀死死的攥着,我没有挣脱开,却是将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封诀已经直起身,他收起了刚刚的表情,同时松开拉着我胳膊的手。   “但我不准备那样做了”他看着我,淡淡地说:“因为上一次我失败了。”   “我现在只是苦恼,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心甘情愿的回到我身边。”   这句话像是在问我,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我并不想回答他这些无谓的问题。   我稍稍平复了下情绪,又想到我此刻并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意”,而且我已经用我自己的手段,报复了对方,这让我认识到,封诀并不是那样的无懈可击,不可打败。   “你现在很闲吗?”   我强撑着,为了找回在封诀面前的气势,故意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是封氏的董事会给你找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封诀不在意的笑了笑,答非所问:“俞念,你很聪明。”   封诀一句莫名的话,却让我瞬间明白,他知道我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了。   不过,我也无所谓,我本来就没想过会瞒过封诀,因为我确定留不下任何把柄。   封诀目光柔和:“如果这是你想看到的,那我会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俞念干了啥 第59章   直到我离开A城,便再也没有见过封诀了。   不过我依旧从封辰或者网上的只言片语得到他的消息,封诀和封峻内斗的很厉害,因此引起封氏集团动荡的事情暂不细说了。   A城这个项目基本告一段落了,许棠意身体也好的七七八八了,EM的核心业务还是在B城,这段时间因为许棠意不在,积压了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所以等这边的事情差不多安排妥当了,许棠意也打算动身回B城了。   不过在此之前,许棠意要和我一起去趟蕴城。   我们本就约好了一起给母亲扫墓的,却因为接二连三的事情耽搁到至今。   我们到了蕴城的那一天,恰好下起了绵延不断的秋雨,我撑着一柄黑伞,站在有些破败的墓园里,看着许棠意将一束白百合放到了母亲的墓前。   如果真的有灵魂这一说的话,我想我母亲此刻应该是难得开心,毕竟许棠意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那一整个下午,我都陪着许棠意呆在墓园里,听着他对着母亲的墓碑讲着这十几年他的过往。   我看着许棠意悲伤萧瑟的背影,心绪一时难言,唯有将伞往对方身上偏了偏。   直到我们回了酒店,许棠意的情绪还是低落的,因为在回来的路上,他问了我和母亲在蕴城时候的事情。   尽管我言语间尽量淡化了我和母亲所遭受的一些事情,但以许棠意的精明,他几乎立刻就明白其中的缘由。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愤怒,极度愤怒,愤怒过后就是对自己的自责,最后就是现在这样沉默的悲伤。   我有心想安慰他,但最后也只能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喊了一句:“哥。”   许棠意看了我良久,才道:“阿念,还好你还在。”   我一时噎住,本该要对他说的一些话,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口了。   我只能再等等。   -   但我也没有等了太久,我随着许棠意回到了B城,在他开始带着我看房子,并计划给我在EM安排职位的时候,我还是将自己打算回到C城生活的打算告诉了许棠意。   “阿念,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吗?”顿了下,许棠意又问:“是不是,你还在生我的气,气我当年没有及时找到你和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摇了摇头,又说:“哥,B城和C城很近的,开车也就一个多小时,而且C城我呆习惯了。”   之后不论许棠意怎么说,我都坚持要回C城,为此许棠意第一次和我生了气。   其实我知道我的行为多少有些无理取闹了,但我依旧打算如此。   我大概是自卑心理作祟吧,我怕我见到许棠意和许晟一家其乐融融的画面,那样的话,我很难保证自己不恨。   我没有那么豁达与大度,母亲的悲剧和我少年的苦难,是许晟和舒婉的结合造成的。   尽管看起来他们并有太多的错,许晟只是太过懦弱无能,舒婉只不过是听从家里的安排。   而就是这样,才让我如鲠在喉。   所以我的离开,对谁都好。   -   许棠意在和我生了一周的气之后还是妥协了,他为此还特意挤出来时间陪我去了C城,在我将一切安顿好后,才板着一张脸离开。   我知道他心里还是生气的,但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事情是我做下的。   我不得不在他上车前,拉住他,硬着头皮哄道:“哥,别生气了,我保证我会经常回去看你的。”   许棠意看了我一会,最后严肃的脸稍稍放松,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阿念,我只希望你能开心。”   我笑了笑:“会的。”   许棠意走了,我也准备开始自己在C城的生活了。   我换了一份相对轻松的工作,去一家连锁性质的艺术培训机构,帮写写线上约课APP的代码,这还是任言邀请我的。   任言,就是之前在别墅里教我钢琴的钢琴老师。   说起来也是很巧,我从没有想到会在C城碰到任言。   当时我刚从一家公司面试出来,坐电梯的时候恰巧碰到来这里上班的任言,对方一眼就认出了我。   “许、许先生?!”他似乎很惊讶,本来温吞的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   我只是笑了笑,回道:“任老师。”   自然而然的,我们约着一起吃了个午饭,我了解到他本身就是C城的人,再被封诀解雇后顺势回来了,现在在本地很大的钢琴培训机构当钢琴老师。   他似乎一直以为我是许棠意,从刚开始惊讶过后,就开始有些拘谨,我只能省去了一些部分,简单的告诉对方我的真实身份。   但是他依旧觉得惊讶不已。   “俞念。”他感叹道:“当初我还特意问我妹妹要了许总的照片,看到和你一模一样后我还惊讶了好久。”   我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我看得出来对方有很多疑问,不过任言也并没有刨根问底。   或许是都在C城这个城市生活了很久,或许他太过自来熟,加上我感念他当初在别墅时候给我的安慰,我们意外的聊的很合得来。   我们就这样聊了一下午,最后他得知我正在找工作,热情的介绍我去他们公司。   “真巧了,我们公司现在正在招程序员,你要不要去试试?”   任言笑着说:“我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了,感觉公司还不错,人员都相对简单,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把你推给我们HR。”   我略微思考一下,便顺势答应了下来。   有任言的从中搭线,事情很快就确定下来了,HR通知我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随时可以到岗,薪资待遇也还不错,虽然比我之前低了一些,但我喜欢这种相对轻松的工作氛围。   我开始了每天打卡上班的生活,偶尔还会和任言一起约着吃个饭。   过去半年和封诀纠缠的那些记忆,也开始被我刻意的淡忘,生活简单而平静,安定且规律,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我人生该有的轨迹上,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再次听到封诀的消息,是以这样的形式。   那是一个往常一样的早晨,我照常做着自己手里的工作,一旁的助理突然拿着手机一阵惊呼。   “卧槽!封氏集团的总裁封诀坠海了!”   立刻有人惊讶的问:“什么?谁?谁掉海里了?!”   紧接着不大的办公室内开始一阵骚动,十几个同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时的发出一声声感叹声。   而我反应了几秒,才看到了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新闻推送。   “封氏集团掌权人封诀,于三日前不慎坠海,至今下落不明,目前仍在搜救中...”   封诀,坠海了?   这怎么可能?   脑子在经过一阵短暂的空白后,我愣愣的坐在座位上,耳边不断回荡着封诀最后一次对我说的话。   “如果这是你想看到的,那我会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 第60章   “……俞念?俞念!”   眼前有东西在晃,耳边有人在叫我   我猛的回过神儿,将视线重新放到的任言身上,“怎么了?”   “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整天魂不守舍的?昨天你们部门的小李还说你下楼梯差点踩空...”任言顿了顿,有些关心的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强打起精神对任言扯了扯嘴角:“没事,就是最近这几天有点失眠。”   “是这样吗?”任言将信将疑。   “是这样。”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问:“刚刚你说什么了?”   “哦,我就是想问你下周末有没有时间,我不是最近搬家了啊,想邀请你过去吃饭,热闹一下。”   说完任言又打量了我一番,“你这脸色是有点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让医生开点药?”   “恩,我知道...下周末是吗?我没事,到时候你把地址发我,我会去的。”   任言笑笑:“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一定要来呀。”   ...   将手中的咖啡喝完后,午休时间基本上结束了,我和任言一起回了公司,他去了三楼的教师处,我则是回了16楼产品中心。   距离我得知封诀坠海的消息已经过了有两周了,这两周不管我愿不愿意,总能听到同事们隔三差五的讨论这件事情,毕竟封氏在全国算的上数一数二的企业,关于他们的掌权人意外坠海的这件时间,一时半刻的关注不会下去。   关于搜救的进度,封氏对外宣称一直在搜救,他们派遣了数十支搜救队,但这么久过去了,依旧毫无所获。   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所有人心里都认定,封诀葬身大海,尸骨无存。   但我不信,我从心里就不相信,这个男人就这样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怎么可能呢?他一定是躲在那里。   我开始在网上搜寻一些有关封氏的消息,其实也不用我特意搜,很多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满天飞。   唯一确定的就是最近封氏内部动荡很大,封诀坠海后,封震磊封峻这一支迅速崛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拢了各个派系,企图在封氏董事会占据主导地位。   已经退居幕后多年的封诀的父亲封震岩,不得不重新出山坐镇,这才将将稳住了局势。   我想过要向封辰打听事情的原委,电话都已经拨出去了,又被我挂断了。   不过封辰很快的回拨了回来,他声音中带着仿佛几天没睡好觉的疲惫,问我怎么了。   我犹豫了半天,最后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我问他要不要来C城玩。   “最近没时间,我天天被我爸揪着去公司学习...”封辰顿了顿,像是反应过来般,他声音里带着些小心翼翼:“俞念,你是想问封诀吗?”   我沉默了一会,直接切断了电话。   封辰也没有在打回来了,只不过第二天许棠意就来C城了。   他什么也没提,只是和我吃了一顿饭,又陪我住了一晚,最后走的时候对我说。   “阿念,很多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且不说这件事本身的开始就是错误,你别想太多了,好好过自己的生活,这不是你一直所希望的吗?”   是的,这是我所希望的,我希望不要再被封诀打扰,过回我原本的生活。   但我并没有想过他会死,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封辰和许棠意都没有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根据网上的消息,加上我的推断,我知道当时在封诀在坠海的那晚,游轮上是有封峻在的。   那段时间,封诀和封峻的的争斗几乎到了明面上,而封峻是因为我匿名送过的资料,才有了攻讦封诀的理由。   所以,是我亲手将刀递到了封峻的手上,让他挥向了封诀。   但我这样做的前提是,我相信封诀的实力,以及我那段时间细细的调查过了封氏两个派系,封诀不可能输给封峻。   我是想借着封诀的手,将封峻彻底打压下去,在我的设想里,最多双方两败俱伤,但封诀最后一定会赢的。   但我没想过封诀会失踪,还是以坠海的方式。   “我会如你所愿。”封诀的这句话像是魔咒般,不断的在我脑海里循环,让我不得不怀疑,坠海,是他还我的。   他以这种惨烈的方式告诉我,他会一点点的还给我他曾经给我的伤害。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的失眠,即便我能睡着,也会陷入全是封诀的梦境中。   我梦见我们在那栋别墅里,身处在周围开满了白色的郁金香花园,封诀拿着一本书,而我依偎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缓慢而低沉的为我念故事。   故事的内容像是小王子遇见狐狸的那一章,但又不像,因为他讲的是星星先生和小王子之间的故事。   故事的最后,梦里封诀吻了吻我的额头,对我说。   “我的小王子,你早就将我驯养了。”   我还来不及开口回应一些什么。   紧接着画面一转,我看到他站游艇的甲板上,浑身是水,他远远望着我,满目的柔情与哀伤。   “俞念,你驯养了我。”   我想摇头,我想否认,但我做不到。   我听见他继续说:“但你忘了我。”   他的身后是一片瑰丽绚烂的晚霞,成群的海鸥飞来飞去,这样的场景熟悉的令我心悸。   我站在他的对面,动弹不得,也开不了口。   “...我会如你所愿。”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身后的大海坠去...   ...   再醒来的时候,我的眼角一片湿润,我大口的呼吸着夜里微凉的空气,几乎要喘不上气。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境?   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应该是恨他的,我也必须恨他。   -   我还是听从了任言的话,提前下班去了趟医院,我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我挂的神经科的医生在给我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和询问后,建议我去心理科找医生,最好做一下全面的心理疏导。   我和医生道了谢,便直接出了医院,又转到了药店,买了一些褪黑素。   等到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不过七点钟的光景,天已经完全黑了,外面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从一旁的便利店买了把雨伞,一手拎着药,一手撑着伞往家走。   我住的房子是一套公寓,这里住的大多都是年轻人,周边配套齐全,交通也很便利,是许棠意坚持帮我买下来的。   等我慢慢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意外的看见了一旁停了黑色的车,车的一旁还站着一个撑着黑伞的人。   我站那人的对面,细碎的雨水顺着风飘到我的脸上,冰凉成一片。   那人看见我,几步走上前来,伞面上移,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俞先生。” 第61章   是张伯。   他没有了往日虚假的客套,一张脸上有些真实的沉重,很难想象,我会有一天见到张伯如此模样。   张伯深深的向我鞠了一躬,而后起身看向我郑重的开口:“俞先生,很抱歉打扰您。”   我的视线并没有在他身上聚焦,而是飘忽的落在他身后的黑车上。   “先生的事情想必您也听说了。”   张伯看了眼周围,三三两两的人正冒着雨往公寓里快步走着,他恳求道,“俞先生,可以邀请您暂时去车里坐一坐吗?有些话并不方便在这里说。”   我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张伯面上露出一丝欣喜,他立刻转身回到那辆黑车边,一手撑着伞,弯腰打开了车门。   我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后排座位,顿了下才收伞进了车。   张伯也在另一旁坐下,司机启动了车子,缓缓的向外开去。   车上的张伯开口了:“很抱歉只能在这样仓促的情况下与俞先生您谈话,但是先生的情况实在糟糕...”   “他没死?”我打断了张伯的话。   从见到张伯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种可能,这会果然从张伯口中确认了这个消息。   “...先生身体暂时没有大碍,但是...”   我的声音冷下下来:“所以坠海什么的是假的?”   “不是,俞先生您误会了。”张伯急忙解释:“先生确实如新闻所说掉进了海里,只不过后来被救了起来...”   我坐在车里,听着张伯讲述着这段时间封诀发生的事情。   封诀确实坠海了,只不过在几个小时后找到了。   尽管如此,封诀也差不多去了半条命,他身上全是擦伤,脑袋上还被撞出一个大窟窿。   被张伯秘密送往医院抢救了许久,才算捡回了一条命,后来在医院养了半个月,才算没什么大碍了。   车子开到一个偏僻荒废的街道才停下,我从车窗看去,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保姆车。   我随着张伯下了车,张伯则是过去将保姆车的车门拉开了一些。   透过车内顶部昏暗的灯光,我看着车座上面色苍白的男人,一时愣在了原地。   冰凉许久的心脏开始缓慢的回温,并渐渐的开始越跳越快,直到我耳膜间似乎都是心脏快速鼓动的声音。   听到张伯说封诀还活着是一回事,但是真切的看到这个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又是一回事。   很难用一个准确的词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庆幸、欣喜、恼怒、悲伤,一时齐齐涌上了心头。   爱与恨纠缠成一团分不开的的丝线,扯不开,理不清,很难分出哪一个更多一些。   但我知道,多日来漂浮在空中的思绪,在看到封诀的那一刻,稳稳的落在心底,最后归成一句话。   还好,还好他还活着。   我不自觉的向封诀走近了几步,目光一寸寸的在他脸上、身上梭巡。   车顶暖黄色的灯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暖色,尽管如此,我还是看出了他面色的憔悴,更抢眼的是他额头上那一圈白色的纱布。   封诀比记忆中瘦了太多,印象中他总是一丝不苟,似乎连一根头发都是精致,而此刻的他,头发松散了下来,下巴上还有些细碎得胡茬,他半躺在座位上,穿着一身柔软的休闲服,此刻正闭着眼睛沉睡。   “先生刚刚服用了镇静的药物,所以一时半会醒不了。”张伯解释道。   半响,我才从封诀脸上挪开,又将自己刚刚过于外放的情绪压了回去。   我问张伯:“你把他带到我面前,是什么意思?”   “封氏现在的动荡您想必也清楚,具体内里的事情,我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向俞先生您解释清楚。”   “总之,先生现在这个样子,是不能回去的,所以我想恳求...”   张伯看了我一眼才继续道:“我想恳求您收留先生一段时间,等他一切如常了,再做打算。”   我以为我听错了:“你说什么?”   张伯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讽刺的的问:“你是怕他死的太慢吗?”   张伯面露难色,最后凑近我低声而迅速的说了几句话。   我震惊的看了眼车里封诀,又不可置信的看向张伯,他则是再次向我深深的鞠了一躬,嘴里恳求道。   “拜托了您了俞先生。”   —   我最终还是留下了封诀,很难说清我是什么心思。   我看着张伯几个人将封诀送到了我卧室,又看着张伯细致的将封诀的鞋子脱掉,在获得我的允许下,给封诀盖上了我的被子。   临走前,张伯将一个特大号的行李箱拉到我的面前,“这里面都是先生常用的东西和衣物,里面还有他要吃的药...”   “俞先生,我得回去先处理一些事情,过几天我会再来,先生的事情就麻烦您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您随时联系我。”   我接过拉杆箱,冷漠的对张伯说:“不送。”   张伯几人走后,我拉着行李箱回到了我的卧室,其实我这间屋子是有两间卧室的,当初许棠意帮我买的时候,就特意留出了次卧,说以后他会来住。   我总不好让封诀住许棠意的房间,便将封诀安排到我房间。   我走进了卧室后,将那个特大号行李箱随意的停在一旁。   我看着床上的封诀,回想着刚刚张伯对我说的话。   “先生失忆了,医生说,能不能找回记忆,又需要多久还未可知。”   我眉头微蹙,盯着封诀头上还没拆下来的白纱布,只觉得是这可真是天大的荒唐。   先是坠海,后是失忆,真有这样的巧合吗?   还是封诀故意以这样的方式,一笔笔的偿还他过去对我的伤害。   不等我想太多,床上传来了一些动静,我回过神儿,远远的看见封诀眉头动了动,紧接着他就睁开了双眼。   他似乎对着全新的环境有些茫然,片刻后,我看见他从床上坐起身来,一边捏着眉一边打量四周,在看到我的时候封诀身形一顿。   “你是谁?”他看向的我眼神有些凌厉,脸上带着些淡漠疏离。   习惯了他总是对着温和的笑,这样的封诀让我一时无言。   封诀像是见我不说话,脸上的表情更冷了。   他从床边的床头柜上,拿起了张伯留在那里的手机,又从床上起身。   我只觉得失忆后的封诀,性格外放了很多,褪去了那身对外礼貌的伪装,整个人都鲜活真实了起来。   有点像我小时候见到的那个坏脾气的少年。   我忍不住叫住正要往阳台走的封诀,带着试探问道:“你真的什么的都不记得了吗?”   封诀偏头瞥了我一眼,直接推门去了阳台。   作者有话说:   最近不日更了。 第62章 (重修)   封诀去阳台打电话了,大概是打给张伯的,虽然刻意压低了嗓音,但我还是隐约听到了一些模糊的字眼。   阳台上没有开灯,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站在阴影里,身形清瘦了不少,看来他这段时间的确过得不太好。   我站在卧室里看着玻璃门外的影子出神,我想我疯了,我不正常了,我一定是失眠太久,又或是被那些层出不穷的梦境,折磨到神志不清。   许棠意有句话说的很对,平静的生活,一直是我渴望的。   既然如此,我不应该继续和封诀纠缠的。   张伯请求我留下封诀的理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我不相信,以封诀以前的实力,即便他真的失意落魄,需要找一个地方暂时蛰伏,也绝不应该来我这里。   这些我心里明明清楚的,可我不仅没有反驳张伯的话,反而默许了他将封诀留在了这里。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只是因为愧疚,因为造成封诀这样的,有一大部分是我的原因,所以我收留他,算是弥补我的过失,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但我心里一直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我垂眸看了眼手边封诀的行李箱,金属色的箱身在灯光下泛着银光,晃人眼晕,连带着心都乱了,片刻后,我将其轻轻的放到我的床边,转身出去。   我去到了厨房,煮了简单的清汤面,等封诀出来的时候,我刚将面碗端到餐桌上。   他站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脸上表情极为复杂。   “俞念?”   他喊道,声音里像是带着试探,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不知为何,我心脏倏地一阵酸软,连带着我的眼睛开始发涨,我低下头,看着飘在面汤上那几粒翠色的葱花,尽量语气平静的问。   “要吃面吗?”   外面响起一两声轰隆的雷声,雨水打在窗户上声音急促而紧密,雨好像变大了。   我和封诀在餐厅暖调的灯光下,相对而坐,面前各自一碗飘着袅袅热气的清汤面。   这并不是我和封诀第一次一起吃饭,相反,我们一起吃过了太多次饭,但没有一次,让我的心这样安宁的。   在别墅的时候,我总是战战兢兢,敏感多疑的,我总是害怕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封诀不喜。   后来在A城共事的时候,也有很多次一起吃饭机会,那会的我则是带着太多的戒备与算计。   总之,没有一刻是轻松的。   但现在不一样,尽管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各自的吃着碗里的面,气氛却是难得的平和。   半响,封诀放下了筷子。   他目不转睛的看了我一会,突然开口说道:“我要找一个人。”   我夹面的手一顿,心脏也跟着猛地跳了一下,我缓缓抬眸看向他:“你要找谁?”   封诀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像是要把我整个人都看透一样,我轻轻攥紧了筷子,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的视线。   说不清我在紧张些什么,他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封诀从前永远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好像什么都在他的掌控当中,这样的他总让我压力倍增,不自觉的紧张。   现在的他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他的目光不再锐利,也不会让人有压迫感,偶尔会露出片刻的茫然,那是失忆者特有的眼神,我再熟悉不过了。   “我不知道。”封诀摇了摇头,他似乎有些苦恼,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但是我必须要找到他,我好像欠了那个人很多。”   “你连他是谁都忘了,又怎么会记得亏欠了什么?”我将筷子放下,垂着眼盯着那碗凉掉的面轻吐了一口气,胸口闷的难受。   声音也不自觉的低了下来,我继续说道:“既然忘了,就没必要在想起来了。”   我和封诀纠缠了那么久,他骗我辱我伤我,又因为我的算计,落到这步田地,谁究竟欠谁更多一点,早就说不清了。   或许这才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因为失去记忆的封诀不会执着于平平无奇的俞念,我们的关系应该到此为止,就像我一直所希望的一样,一切的一切都应该回到正轨。   “我不想忘了他。”   我听见封诀嗓音低沉地继续说道:“我想弥补他。”   封诀简单的两句像是鼓槌一样,砸的我的胸膛一阵发麻,我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俞念。”   封诀喊了我的名字,我抬起头看向他,发现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像是为了不错过我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般。   他问:“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对吗?”   我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压下来心里那不断翻涌的情绪,生硬的吐出两个字。   “不是。”   作者有话说:   抱歉短小了,最近状态不好。   这本也在收尾阶段了,很卡。   我尽快调整,顺利的话还有两三万写完吧。 第63章   听到我坚定的否决,封诀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变化,但很快便恢复平日那般淡然的模样。   实际上我一直有点好奇,为什么封诀总是这样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就算他到了这般狼狈的地步,还保留着体面。   想到这里,我意识到自己的精神还关注着封诀,他就像是一个魔咒,我想要挣脱,却又犯贱地与之纠缠。   我把眼神转开,不去看封诀,也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要去想有关封诀的事。   我并不想了解他,他与我无关,就当这段时间是收留一个走投无路的熟人,为自己积德罢了。   “快吃吧,吃完洗碗。”   我扔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开,不管封诀的任何反应。   第二天早上,我按时起床、洗漱,做好去上班的一切准备。   上班族平日的早餐都是在路上解决的,随便买个煎饼,对付过去便可。   现在封诀在家,让我不得不在家里准备早餐。   还好早饭也并不复杂,我快速煎了几个蛋,用面包机热了热吐司。   简陋的早餐便算完成。   “叮!”烤吐司机发出提醒音,我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弯腰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盘子。   而后看到了盘子旁边整齐的叠放着两个锃亮的碗。   这两个碗本不该放在这里的,碗在橱柜下层,很明显是不知情的人把它错放在此。   那人自然是封诀,我把碗拿起来,不可避免地发现这碗比柜子里别的碗要亮几分。   我纳闷,这碗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我便把碗放回了正确的位置,直到我起身,看到洗碗水槽旁边明显少了一截子的洗洁精才恍然大悟。   封诀是有什么洁癖吗?洗两个碗用了这么多洗洁精?   我不由的回想起之前在别墅里和封诀相处的片段,恩...封诀是有洁癖。   我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告诉自己,算了,洗洁精又不贵。   可我潜意识中依旧谴责封诀这种浪费的行为,于是在吃早饭的时间里,我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   封诀茫然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开口想问我什么,但最终他一个字也没说,默默把盘子里的煎蛋吃完了。   吃完早饭,距离我出门的时间已经很紧张了,我将碗碟快速的收拾好,又回到房间换好了衣服,走出卧室的时候看见封诀正在在客厅里。   我顾不得理会对方,径直走到玄关的地方开始换鞋。   封诀跟在我身后走了两步,开口问:“俞念,你要出门吗?”   我拎起一旁的电脑包回答道:“恩,上班。”   封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的动作,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推开门的手一顿,“大概七点。”   封诀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在说话。   我临出门前,看了他一眼,虽然他表情一如往常的淡然,但不知为何,我从他这样的脸上竟然看出了一丝不安,想到这个人可能要一个人在家里呆上一整天,我心里叹了口气,对他嘱咐道。   “家里的备用钥匙就在玄关上的盒子里,你要出门的话记得带上。”   -   今天公司意外的忙,从中午开始,因为新招的后台工程师不熟悉业务,误将一行重要代码删掉,导致后台查不到数据,等好不容易找出问题解决后,原定三点要开的新功能需求评审会又不得不推迟到了下午五点。   等我从多媒体会议室出来时候,时间已经快要到晚上十点了,我将笔记本放到自己的工位上,又将电脑打开,想要将今天会议上提到的几个点补充到甘特图里。   “俞经理,还不下班啊?”一旁的同事边穿外套边问。   “嗯,要晚个几分钟。”   同事拎起包,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行,那经理先忙啊,我就先走了。”   我不在意的挥挥手,也笑着说:“快回去吧。”   办公室很快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一边在电脑上调整着表格,一边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我又将本上记下来的点细细的过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才放下心来。   将手头的收尾工作做完,我拿起一旁的手机,想看下时间,却意外发现上面有三个未接来电。   我猛然想起来,家里还有封诀这么个大活人在。   果然,电话都是封诀打来了,我看了下时间,最早的一个是在七点,最近的一个是在十五分钟前。   我犹豫了下,给封诀回拨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里面传来了封诀低沉的嗓音。   “俞念,你忙完了?”   “嗯。”顿了下,我又解释道:“抱歉,刚刚一直在开会,手机开的静音,所以没看到你的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   封诀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我有告诉他晚上七点到家。   我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我疲累的捏了捏眉心,“抱歉,下次加班的话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的。”   说完我就意识到不对,我为什么要给封诀报备我的行程,对于我们现在的关系,这种行为太过亲密了。   想到这里,我的语气不由的有些生硬:“我下班时间并不是固定的,下次你不用等我。”   封诀没有再说话。   不远处,公司的大门外,传来了一阵不轻不重的扣门声。   我有些疑惑的站起身,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总不是有同事落了东西回来取吧,那也应该是直接进门,而不是敲门。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往门口走去,又对着电话里的封诀继续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挂...”   最后一个字被我噎在了喉咙间,   我看见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封诀,正站在公司的玻璃门外,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身高腿长,头上还带着一顶完全不搭的黑色棒球帽,帽子下面还隐隐露出一些白色的纱布。   此刻他正举着手机对我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我看见他嘴唇动了动。   接着电话里再次传来封诀的声音,和门外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那我下次来找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封诀:滴!你的外卖小哥已上线,请签收! 第64章   我看着门外封诀沉默了一会,先是挂断了电话,又摁下了一旁开关。   玻璃大门应声而开。   “你来做什么?”   我压下了刚刚心里那一闪而过的悸动,冷着脸质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工作的地方在哪里的。”   封诀弯腰提起一旁像是保温箱一样的东西,迈步走了进来。   他解释道,“我在家等了你很久,也没打通你的电话,担心你出什么事情,就找张伯问了你公司的地址。”   又在距离我很近的地方站定,低着头笑着对我说:“饿了吧,我给你带了饭。”   我不由的愣住了。   视线落到了他手中提的那个大到有些夸张的包,我有些茫然,所以封诀是来给我送饭的?   我以为...   想到刚刚自己太过冷硬的语气,我清了下嗓子,不自然的说:“先跟我来吧。”   我带着封诀一路走到了我的位置。   空无一人的公司里,只亮着少数的几盏灯,周围安静极了,我们走这短短的一段路,甚至能听到脚步的回音。   这样安静的坏境下,会让人莫名的觉得寂寥,之前我一个人在工位上加班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相反封诀的到来,让我竟然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孤独。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我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工作这么久,尤其是我从事的内容,不可避免的经常面临加班,很多时候时候,独自一人加班通宵也是常见的。   有时候看到同事的家人打电话来询问的时候,我也并没有太多的羡慕,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也习惯了不抱有任何期待。   但是封诀意外出现了。   在这样的情景下,有一个人带着饭,笑着问你饿不饿的时候,我无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   我站在一旁,看着封诀打开保温箱,将里面的精巧的盒子一个个的取出,又整整齐齐的摆放到我的桌子上,直到取出最后一个他才直起身。   他扫视了下桌子上面前的盒子,“好像点的有点多。”   我看着那大大小小十几个盒子,因为太多,我的桌子放不下,导致又占用了我旁边同事的桌子。   这哪里是有点多,这是太多了。   盒子上印的LOGO我认识,是我们公司对面的一家餐厅,很贵,且不接受外卖打包,也不知道封诀怎么做到的。   “抱歉,我现在不记得你应该爱吃什么,所以就都点了一些。”   封诀对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又将我的椅子拉开一些:“先坐吧。”   我坐了椅子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想:你以前也不记得我爱吃什么,都是逼迫我吃一些你认为我爱吃的东西。   封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将一副筷子递到我的面前,“你可以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下次我就知道买哪些了。”   我接过筷子,淡声说道:“你不需要这样。”   封诀像是没听到般,用筷子夹起其中一道菜,放到我面前的碗里,“俞念,尝尝这个。”   我看了眼碗里的菜,喊住了又要给我夹菜的封诀。   “封诀。”   我放下了筷子,同时正视着他的眼睛:“我既然答应了让你住在这里,就不会随便赶你走,所以你可以安心住下,我们就当是室友一样相处,你没必要...”   我看了眼桌子上大大小小的盒子,继续道:“你没必要做这些,我也不需要。”   “我想了下,今天也算是我不对,毕竟以后会有一段时间住在同一屋檐下,所以如果还有类似今天的情况,我会出于礼貌告知你,但你不用等我,也不要像今天这样,来我的公司...”   我顿了下,“这会让我很困扰...”   我提醒对方我们此刻该有的关系,但更多的是在提醒我自己,不要被对方一些虚假的迷惑。   在我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封诀表情有过一瞬间的僵硬,很快又恢复如常。   等我将话说完后,他将手里的筷子放下,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   “俞念,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说道:“其实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他们给我看了很多我过往的东西,试图唤醒我的记忆,可都没有用,我会有熟悉感,又觉得那并不是我心底最渴求的东西。”   “但你不一样。”封诀看向我的眼睛,“俞念,尽管你否认了,可我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做这些,只是遵循我内心的本能...俞念,可以不要拒绝我吗?”   -   很快到了周末,早上我按照以往的时间起床,在洗手间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今明两天,我要单独和封诀一直单独呆在家里,这个认知让我突然不自在了起来。   那天深夜谈话不了了之,之后又过了两天,好在这两天也算是相安无事。   因为白天我上班不在家,晚上回来做饭吃饭,等一切收拾好了,也到了需要休息的时间,所以这几天我和封诀真正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但周末不一样,我总不好一整个白天呆在卧室里不出门,这不现实,但要是出门,我也并不知道该去哪里。   想了半天野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我将口中的泡沫吐掉,又漱了漱口,抬头的时候瞟了一眼镜子里,里面映照青年满脸苦恼的样子,不由的觉得好笑。   算了,去趟超市吧,正好家里也需要采购一些东西了。   我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封诀刚好将盘子端到了餐桌上,他微笑着对我招呼道:“俞念,来吃饭。”   我点了点头,走到餐桌前坐下,桌子上的盘子里摆放着三明治,一旁还有一杯热牛奶。   除了第一天,剩下的两天早饭都是封诀做的,不过都是一些不需要动明火的简餐,对此我并没有异议,反正早餐他也是要吃的。   我从善如流将自己盘子里的三明治吃完,接过封诀递过来的牛奶杯,顺便告知对方:“一会我要去一趟超市。”   封诀收回手,应声道:“好。”   我想对方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因为当我换好外出的衣服,走出卧室,看到了客厅里同样一身外出服的封诀。   我不由的问:“你要出去?”   “不是要去超市吗?”封诀自然的反问。   我一时无言,我总不好这会告诉对方,我刚刚的意思是我自己要去,而不是向其发出邀请。   最终我还是没有多说,只能带上封诀一起出了门。   超市的位置并不远,当初许棠意帮我挑房子的时候很是调差了一番,周围配套可谓非常便利,从我住得地方到超市,步行也不过十分钟。   封诀看起来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嘴角一直噙着笑,我和他并肩走在路上,感受着周围不时飘过来的视线,我甚至还看见有一两个大胆的年轻女孩子,偷偷的举着着手机对着封诀拍照。   不得不说,即便是失忆了,一个人的气质也很难改变,封诀就这样站在人群中,永远是最令人瞩目的存在。   一路无言,很快我们便走到了超市门口,   我在心里计算了下一会要采购的东西,在入口处推了一辆购物车,封诀着则是闲庭信步的跟在我的一旁。   这会超市的人并不多,我本来有着慢慢逛好消磨时间的打算,这会因为封诀在,也不得不打破了原有的计划,直奔着我想要买东西的区域去。   和封诀一起逛超市,光是想想我都觉得别扭,何况对方真的站在我的身边。   此刻我正站在蔬菜区,我从一旁的货架上挑选了一些胡萝卜,放进了购物车,抬头看见封诀正饶有兴味的看着我的动作。   想到他对方也是要吃饭的,于是我礼貌性的询问:“你想吃什么菜?”   封诀偏头,状似认真思考了一番,最后笑着对我说:“可以买一些紫甘蓝生菜甜椒之类的吗?我想中午试着做一道沙拉,上次我见你比较爱吃。”   上次,是指封诀晚上去给公司给我送饭的那次。   我偏头避开对方的视线,“那我去找找。”   我推着车在过道中间穿梭,往对面堆满紫甘蓝的货台走去,封诀跟在我的身后,冷不防的开口问。   “俞念,我以前会做饭吗?”   以前...   我脑海里不由的想起之前在A城和他共事的时候,封诀是会做饭的。   当时我因为很多工作上的时候要和对方呆在一起,而且经常一呆就是一天,所以在一起吃午饭和晚饭的次数会很多,除了偶尔几次太忙,封诀会叫外面的餐,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亲自下厨。   不过我那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心情,也没有时间让我安静的坐下来品尝,即便如此,我也记得那些饭菜的味道是可口的。   他会做一些看起来很有格调的西餐,也会煲一些很有营养的汤和粥,不过他好像不太喜欢做一些油烟太大的炒菜,大部分都是炖煮。   我还记得他像是有强迫症一般,每次的摆盘都力求整齐,甚至连菜被切开的长度都是一样的...   这么久过去了,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但是今天被封诀提起,我发现这些本该模糊的记忆,却是如此的清晰。   “...俞念?”耳边传来封诀的声音。   我回过神儿,平静的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我不知道...但我想大概是不会的。”   作者有话说:   顺利的话晚上12点前会有一更,不顺利的话,当我没说。 第65章   家里属于另一个人的生活气息多了起来。   首先就是卫生间,我所住的这件屋子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室内也只有一个卫生间。   现在浴室里所有的洗漱用品都是双份的,深蓝色和浅灰色的毛巾整整齐齐的叠挂在架子上,深蓝色的是封诀的,浅灰色的是我的。   导致我刚开始几天。每次洗完脸伸手取毛巾的时候,都会看着那两块毛巾愣一会神儿。   我从未想过这样的场景,尤其这个人还是封诀。   屋内一些公共区域也多了很多东西,每一样都带有封诀极强的个人风格。   比如,茶几上多出的水杯,是我以前他管用的款式;边几下叠放的几本书,上面的文字依旧是那么的晦涩难懂;沙发下还多出的一块地毯,款式花纹和我之前在别墅时所见过的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我晚上先打开门经常看见的场景就是,封诀坐在沙发上,手边一杯咖啡或者茶水,手里捧着一本书,笑着欢迎我回家。   甚至在过了几天后,沙发旁的边几上多了一个花瓶,虽然它造型简约颜色清淡,但一看就造价不菲。   里面的花基本上一天就会换一次,我不清楚,也不想去探究封诀怎么会这么有闲情逸致。   不过我总觉得他好像失忆以后性子柔和了很多,整个人身上那些冷硬的的气场都淡了下去,虽然我对他失忆这件事情一直抱有怀疑的态度。   直到我今天开门进家的时候,发现那个花瓶里插上了一捧白色的郁金香,封诀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正慢条斯理的修建着上面的枝叶。   “俞念。”   封诀先是笑着将手上的剪刀放下,似乎是见我一直盯着那束花看,他问:“你喜欢郁金香?”   我将视线移开,淡声回答:“不喜欢。”   封诀脸上闪过一丝遗憾:“可我总觉得你应该是喜欢的。”   我将衣服挂好,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又换好拖鞋往洗手间走,准备先洗个手。   身后的封诀站起身,跟在我的身后不紧不慢的说:“俞念,明天周末了,是不是要去超市?”   他好像在去过一次超市后,对去超市这件事情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个问题他在周中的时候还问过我的一次,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富豪都会产生这种,偶尔想体验下贫民的生活的恶趣味。   “不去。”我冷漠的拒绝道。   顿了下,我想到了我明天要出门,于是转过身对他说:“对了,我明天要去朋友家,晚上不回来吃饭,不要等我。”   任言搬了新家,邀请我明天去他家吃饭,说起来,这件事情他上周就已经提醒过我了,但因为后来封诀突然的到来,这件事情差点被我忘了。   如果不是任言中午跑来我们部门,特意提醒了我一次,我想我大概率会缺席。   封诀听到我的话,眉头轻微的皱了皱,他似乎有些不悦,声音都轻了很多:“什么朋友?”   我下意识的想开口说任言,但又想起来封诀应该不记得这些,而且,我现在没有任何必要像他交代这些事情。   “之前认识的一名钢琴老师。”我淡淡的回答。   -   虽然与任言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但是由于我将这件事情忘得彻底,导致我连礼物都没有买,所以我得在早上出发,先去商场给对方挑个礼物。   我收拾好一切出门的时候,封诀已经在客厅了,他照例捧着一本书坐在沙发上,视线却没有停留在书上,而是盯着我在玄关换鞋的动作。   他问:“俞念,你晚上几点回来?”   “不清楚,大概十点之前吧。”我直起身回答道。   我看见封诀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在书上叩了叩,片刻,他沉声回了一句:“好。”   封诀这个动作我极为熟悉,之前在别墅的时候,通常他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就代表了他内心的不赞同。   我的视线在他的食指上停留了一瞬,丢下了一句“我走了”,就直接推门而出。   我出了小区,直奔附近的商场,说实在的,我不太擅长给人挑选礼物,我在商场里兜兜转转了半天,最后在导购热情的推荐下,买了一个扫地机器人。   等我到拎着礼物到了任言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快要三点半了。   “俞念,等你很久了。”   任言笑着将我迎了进去,又弯腰从一旁的鞋柜里取出了一双拖鞋递给我:“给,拖鞋..刚刚他们还念叨你怎么不来”   “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我接过鞋,又将礼物递给对方:“送你的礼物。”   任言倒也不客气,他接过礼物,看了眼外包装上的字。   “扫地机器人!”他一向温吞的声音透出了些惊喜,“俞念,还是你懂我。”   我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我换好鞋走进客厅的时候,看到平时三四个相熟的同事,正坐在沙发上玩牌,见我进来纷纷打招呼。   “俞念,你来太晚了,一会你吃饭的时候先得自罚一杯。”一个男同事说道。   “就是就是,一杯不够,得先来三杯。”周围几个人也跟着附和着。   只有我们部门晓雪反驳:“你们几个也就和俞念前后脚,说的好像你们来的多早一样。”   旁边的男同事立刻发出了几声怪叫。   我不在意的摆摆手,随口答应着。   不过这这几个人中中有一个长相和任言有几分相似的小姑娘,在看见我的一瞬间,立刻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对方应该就是任言的妹妹任笑笑了,任言之前和我吃饭的时候,竟然会提起他这个妹妹。   我也笑着对其挥挥手:“你好啊。”   任笑笑小声尖叫了一声,从沙发上跳了下了,一路奔向一旁的任言,接着她挥起了拳头不断的砸着任言的肩膀,嘴里还有些忿忿的说:“哥,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有些不解的看向任言,对方一边没脾气的被自己的妹妹狂揍,一边对我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这就是我妹妹,任笑笑,笑笑,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哥哥的好朋友,俞念。”   任笑笑停下了动作,清了清嗓子,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对我说:“你好,俞念哥。”   接着她换上了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问道:“那个...俞念哥,待会可不可以请你和我合张影?”   合影?我更不解了。   任言走到我面前,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的说:“那个...我妹她,她是许总的粉丝..看见你和许总长得一模一样,就有些激动。”   我哥的粉丝,我不免觉得有点好笑。   我看着任笑笑因为激动而红了的脸颊,笑着点了点头。   一下午吵吵闹闹,玩牌的玩牌,打游戏的打游戏,很快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   晚饭是火锅,不费事且不会出错,我们帮着任言将洗好蔬菜之类的摆上桌,就纷纷落座了。   大家都很熟了,也不客气,在任言象征性的说了几句话后,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到一半的时候我手机响了。   我拿出手机就看到了封诀的来电。   我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这会不过晚上七点,封诀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干嘛。   “俞念,干嘛不接电话?”一旁的任言似是看见我举着手机半天不接,有些好奇的问:“是骚扰电话吗?”   “不是。”我从座位上起身,对桌子上的众人说:“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我去到了任言家的露天阳台,摁下了接听键,又反手关上玻璃门,客厅里里嘈杂的人声一下子被隔绝开,我听见手机里传来封诀清晰的声音。   “俞念。”   一阵微凉的风迎面吹来,让刚刚有些醉的我清醒了几分,我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问道:“有事吗?”   “我出门忘记带钥匙了,现在回不去家。”   “什么?”   我以为我没听清,丢钥匙这种事情,发生在封诀这样一丝不苟的人身上,也太过离奇了。   电话里的封诀继续道:“俞念,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好不好?”   封诀过来找我?   我略作思索,觉得有些不妥,且不说任言认识封诀,而且封诀现在对外是下落不明的状态,这样贸然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有些解释不清。   于是我建议道:“你要不先去楼下找个咖啡馆待一会?我这边结束了,会尽量早点回去。”   封诀沉默一瞬,“大概多久?”   我看了眼身后,估算了下时间:“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吧。”   “我现在有份文件,着急用电脑处理。”   刚刚清醒的大脑又开始在酒精的作用下迟钝了,我想了下,妥协道:“行吧,那你来了给我电话,到时候我把钥匙给你送下去。”   我将任言家的地址给封诀发了过去,又在阳台吹了会风,才重新拉开阳台门回到桌子前。   一个男同事调笑道:“俞念,你怎么这么久,别不是给女朋友打电话去了吧。”   “没有,室友而已。”我摆了摆手否认,重新坐了下来。   “说起来,还不知道我们俞念是不是单身呢,快快快!告诉我们,有没有女朋友!没有的话,哥几个可以帮着给你介绍一个大美女。”   另一个同事眼神瞟到一旁的晓雪,意有所指的说道。   我假装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回答道:“没有女朋友,近几年也没有恋爱的打算。” 第66章   封诀来的很快,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楼下。   我接完他的电话,和任言说了声,“我室友到了,我下去送个钥匙。”   “到了?”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隔着火锅冒出的蒸腾的热气,发出热情的邀请:“要不要上来一起坐坐?都是朋友,别客气。”   “就是呀,一起上来呗,热闹热闹。”旁边几个同事附和道。   我站起身,拿起挂在一旁的外套,笑着拒绝:“不了,他不太合群。”   任言笑笑:“行吧,那你赶紧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我冲他们摆摆手,视线晃过晓雪的时候,发现对方正出神的盯着我,我一怔,立刻装作毫无所觉的将视线掠了过了去,转身出了门。   走出小区单元门,我四下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封诀的身影,我只能拨通了封诀的电话,想问下对方的具体位置。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   我问“我出来了,你在哪里?”   “在这里。”   电话的声音和身后不远处响起的声音重合了,我转过身,封诀从一旁不远处的一片阴影处走了出来,并走到了我面前。   我没说话,将钥匙递了过去。   封诀随手接过钥匙,而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唇角噙着一抹笑,喊了我的名字:“俞念。”   “怎么了?”我不解。   “没什么...只是刚刚我站在那里,看见你四下找我的样子,觉得你很可爱。”   我愣了下,看着面前的封诀。   小区楼下昏暗的暖黄色灯光,在他身上笼下一片金色的光,映照着他带笑的脸,仿佛让他整个人都带上了温度。   一阵微风吹过,我像是回过神儿般,不自然的挪开的视线。   片刻后,我生硬的开口:“你不是着急回去发文件吗?现在拿到钥匙了,赶紧回去吧。”   封诀只是问:“你这边还有多久结束?”   楼上那几个同事都是爱玩闹的性子,不可能很快结束,我在心里估摸了下时间,回答道:“两三个小时吧,到家估计也十二点了。”   “好。”   封诀说完这个字不再说话,但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也像是傻了一般,与他就这样愣愣的站在原地。   直到身后不远处的楼道里,传来一阵轻微脚步声,我才像是回过神儿般,我对封诀说:“没事的话,我就先上去了。”   说罢我不等他回答,立刻转身,低着头逃一般往楼道门走去。   刚上了单元楼的台阶,就听到有个熟悉的女声喊我:“俞念?”   我一抬头,才发现迎面而来的人正是晓雪,我稍稍收敛了下自己表情,问道:“晓雪?你怎么也下来了?”   晓雪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回答道:“我下来找你的。”   紧接着她又像是鼓起勇气般说:“俞、俞念,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心里涌上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下意识的开口岔开话题:“是工作上的事情吗?那可以等我们上班的时候再说。”   晓雪摇了摇头,她脸颊带着些红晕,也不知道是因为喝酒还是因为情绪激动的原因,她像是没听出我话中的拒绝,依旧自顾自的说。   “俞、俞念,虽然你刚刚说你近期不想找女朋友,但是我还是不死心,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我还是想要试试...”   女孩仰着头目光灼灼地望着我,那眼神太过滚烫让我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晓雪...”我有些失礼地打断对方,对于女孩隐秘的心事我并非毫无察觉,只是我这个人一贯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总是习惯逃避。   她却不理会我,依旧仰着头望着我,眼睛亮如明星,我听见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俞念,我喜欢你,你要是……要是不讨厌我的话。”晓雪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试探问道:“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试着跟我相处一下?”   晓雪说完这些话,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像是为了要一个答案。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不自觉的偏头去看身后的方向。   毫不意外,我看到了站在拐角处的封诀。   他依旧站在原地,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这让我莫名的心慌,以我们之间不到十米开外的距离,我在想对方能不能听到这边的谈话内容。   “俞念?”   我立刻回过神儿,我看着眼前晓雪紧张又带着期待的眼神,有些不忍。   “那个...”我叹了口气,在心里组织了下措辞,尽量将语气放柔和:“晓雪,真的很抱歉,我可能不太适合你,而且我目前确实没有恋爱的想法。”   听完我的话,晓雪表情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她低下头,像是在强忍眼泪。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对方,只能继续干巴巴的说:“抱歉...”   片刻后,她抬起头,红着眼眶朝我笑了笑:“俞念,你真傻,明明没有做错却还要跟我道歉,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顾虑着别人的感受。”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回忆似的说道:“你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吧,别人向你寻求帮助的时候,你从来不都会拒绝。 ”   “同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我声音有些干涩。   晓雪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一样的,你和他们不一样,俞念,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或许你不知道自己有多闪亮,但我一直都清楚你是会发光的星星。”   “晓雪……”我喉咙像是卡住了一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俞念,我希望你能够幸福,就算不是和我在一起,我也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   幸福吗?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奢求过,母亲去世后我一直浑浑噩噩的活着,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生活到底意味着什么。   幸福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封诀的话,大概回像多数人一样,日常平静的上班下班,如果有幸遇到一个不错的女孩子,再谈一段普通的恋爱,最后顺其自然的结婚吧。   但是,没有如果,因为封诀出现了。   脑海中恍然想起几个片段,都是封诀住在我这里发生的。   比如他站在厨房里,弯着腰有些笨拙的洗碗。   比如他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一堆蔬菜,笑着问我:“俞念,我来做一道沙拉好不好?”   再比如他每天晚上都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刚回家的我笑着问:“俞念,累不累?”而他旁边的花瓶里插着一捧洁白新鲜的郁金香...   如果可以的话...   耳边传来晓雪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她语气故作轻松:“其实我知道会得到这个结果,可我就是想说,我就是想要把喜欢你的心意传达过去,让自己不留遗憾。”   对着如此坦荡的女孩,我也只能说一句:“谢谢...”   她眼睛还是红红的,但依旧对我露出一个笑容:“好了,话说完了,我也轻松了,我们上去吧,他们等很久了,本来让我下来找你的...”   晓雪未说完的话,被一声低沉的声音打断。   “俞念。”   那是封诀的声音,我身子不由的一僵,立刻转身,条件反射般挡在了晓雪的前面。   我看着一步步走到我面前的封诀,不知道为何莫名的心虚。   封诀表情平静,眼神微凉,他似是越过我的肩膀,在看我身后的晓雪。   理智上我清楚自己不应该惧怕封诀,我们现在的地位应该是调转的,但对方的样子莫名的让我脊背发寒。   封诀没有说话,但周身充斥着极为不悦的气息。   我只能硬着头皮问:“你怎么还没走?”   “怎么了俞念?干嘛挡着我?”   身后传来晓雪不解的声音,接着她从我身后探出头,问:“俞念,这是你室友...”   似是看清了封诀的面貌,晓雪的声音顿了下,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唉~你室友怎么长得好像...”   我心里暗道不妙。   封诀这张脸,因为坠海事件,最近反反复复出现在网络上,正常上网的人应该都能认出来。   我怕晓雪认出封诀的真实身份,解释起来麻烦,立刻转身重新遮挡住晓雪的视线。   “晓雪,我还有有些事情和我室友说,你先上去吧。”我扯着嘴角,尽量自然的对晓雪说道。   晓雪看了我一眼,也没多问,说了句好,便转身上了楼。   看着晓雪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我才松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松到底,手腕突然被人擒住,我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被一股大力扯着,几步走到了一旁避人的角落里。   手腕被握的生疼,我不适的皱起眉头,看着将我圈禁在墙边的人。   “你做什么?”   虽然我的语气是疑问的,但是我心里清楚,刚刚我和晓雪的对话,封诀都听见了,不禁听见了,他还在生气。   封诀凑得我极近,他从上而下的俯视着我,他身上强势到不容忽视的气息,紧紧的包裹着我。   封诀这样的姿态,这样的表情,恍惚间产生一种错觉,对方还是那个高傲骄矜的封诀,而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小意”。   我不由的想要退缩,但身后是冰冷的墙壁,我根本退无可退。   “喜欢女孩?”他语气很平静的问。   我强撑着回视对方:“与你无关...先放开我。”   封诀眼神看不出喜怒,他目光犹如实质,一寸寸的在我脸上梭巡着,引的我后颈颤起一片鸡皮疙瘩。   “俞念。”他唤了我的名字。   我不由的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他眸色深沉似海,似有恶兽在里面翻滚,我听着他在我耳边不疾不徐的重复问。   “喜欢刚刚那个女孩?告诉我...”   我似是被他的眼神蛊惑了,亦或是被那头恶兽恐吓了,总之我听见自己不自觉的开口回答道:“没有...”   封诀神色微缓,又凑近我一些,他的鼻尖几乎擦到了我的,我听见他说:“真乖。”   我几乎是一激灵,下意识的想逃跑,下巴却突然被轻轻的牵制住,这迫使我不得不仰起头。   封诀的指腹在我皮肤上暧昧的摩挲着,昭示着对方下一步的意图。   我僵在原地,内心疯狂的叫嚣着推开他,但身体却是一动不动。   封诀稍偏开头,低沉的嗓音滚落在我的耳廓里,似是威胁,又似是告白:“俞念,不要和任何人发生超过界限的关系,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我...”   剩下的话我没来得及说出口。   在一片冷白的月色中,他低头吻住了我的唇。   作者有话说:   抱歉晚了,重感冒一周了,每次吃完药脑袋就处在了空空的状态。   大家也注意身体。 第67章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能感受到封诀微凉的唇在我唇上温柔的辗转,似有电流从我们唇齿相接的地方,直直的传递到我的大脑,麻痹到我无法思考,我只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此刻正毫无保留的喷洒在我的皮肤上,并与我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这算是我的封诀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在我清醒状态下,以俞念的身份。   这个吻时间并不久,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封诀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我的念念真乖。”   他俯在我耳边低沉的开口,声音了有着掩饰不住的愉悦。   我这才像是反应过来般,猛的推开他,封诀被我推的拉开了些距离,但依旧是以强势的姿势圈禁着我。   他似乎一点都不因为我的举动而恼火,眉宇间都是舒展的。   我站在原地又惊又怒的瞪视着他,我想我应该质问他的,或者随便说些什么,比如,“你以什么身份说这些话”“你又凭什么干涉我的事情”。   但是最终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因为我清楚,我并不是理直气壮的,他给过我躲开的机会的,可我非但没有躲开,且任由他为所欲为...   我想我刚刚一定是疯了。   封诀低下头,于黑暗中发出一声浅浅的笑,他上前拉住我的手腕,轻声说:“俞念,我们回家吧。”   理智归拢。   我用力挥开他的手,又偏着头避开他的视线,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激荡的情绪,才生硬的开口:“我还有事。”   “什么事?饭不是已经吃完了吗?”封诀反问。   我张了张口,竟一时无法找到语言反驳他。   封诀则是继续慢条斯理道:“你现在回去,还要继续和那个女孩呆在同一间屋子里——在对方刚向你表白之后。”   我:......   封诀重新握住我的手腕,温声重复道:“回家吧。”   -   周三晚上六点十分,下班时间。   公司的其他同事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我和一旁的助理。   助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俞经理,又加班?”   我从电脑前挪开视线,“嗯。”   助理面上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他开口问道:“产品那边给我们的工期这么紧张吗?我记得验收时间在半个月后啊,而且我们进度还可以,怎么经理你还要加班?”   “不是,是我想要重新捋顺下后台架构,以免后面出岔子。”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回答道。   助理立刻换上一副“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的表情,同时对我竖了竖大拇指,嘴上发出不可置信的,“厉害厉害。”   我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助理背起包,又走到办公室的窗边,看了看阴沉的天气,这才转头对我说:“经理,外面看样子要下雨了,工作不着急的话,你就先回家呗。”   “谢谢,我知道了,我一会就回去。”   “那行,经理你先忙,我就走了啊。”   我对着她摆了摆手。   助理走后,偌大的办公室又剩下了我一个人,我看了看空荡荡的工位,有些头疼的捏了鼻梁。   工作忙吗?不忙,我只是不想那么早回酒店。   是的,我这几天一直住在酒店。   自那天从任言家回来,已经过去了三天了,我就那样不尴不尬的和封诀相处了一晚上,第二天立刻收拾了几件衣服跑出去找了个酒店,给封诀的理由是:我要出差几天。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封诀。   那天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事后我真的就那么跟封诀回了家,很难说清楚我当时是怎么想的。   总之,一团乱麻。   一道闪电划破了黑沉的天空,远处响起惊雷阵阵,一阵风裹挟着几丝雨滴从窗户刮了进来,吹得桌子上的文件之类的东西猎猎作响。   雨要来了。   我从工位上起身,将办公室的窗户一扇扇的关上,避免雨水进来,等我关完最后一扇窗的时候,雨已经变大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站在窗前,看着白茫茫的雨雾,思绪却不断的飘远。   我鬼使神差的想起了我曾经在别墅里时的一些片段。   彼时的我还没有恢复记忆,但我清楚的记得也是这样的雨夜,我一个人躺在二楼的卧室里,听着外面的雨声,内心一片的孤寂茫然。   那是我常有的状态,而这样的状态在这样的下着雨的深夜,无限的放大。   当时我和封诀相处还算融洽,我为了找回记忆,努力的适应着封诀的一切,我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那是我的爱人,这样的自我暗示久了,久到我自己的都深信不疑。   这样的天气,我本能的渴望着爱人,想要依偎在封诀的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那天封诀行程是在出差,他本不应该回来的。   可他却出现了。   他就那样站在我的卧室门口,身上甚至还带着被雨水打到的潮湿,他望着我,目光在暖黄的灯光下映出了一片柔和。   很难说清我那一刻的心情,那就像是自己渴望了很久很久的礼物,明明知道不会拥有,但它竟然突然出现在你的身边,告诉你,它是你的了,那种充满着从天而降的惊喜与激动。   我记得我甚至连拖鞋都没有穿,惊呼着喊了声先生,便赤着脚朝着他扑过去。   我让自己陷进对方的怀抱,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仰着头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只是觉得我的小王子应该需要人陪,所以就赶回来了。”   我还记得封诀是这样回答的。   一直悬浮在空中不上不下的心脏,在听到这句话后,倏地像是落到一片温热的水里,踏实又熨帖。   我注意到了他脸上的疲惫,却没再多问,只是将头埋进了对方的胸前,封感受着对方用手温柔的揉了揉我的头。   那一刻,我放下了理智,放下了怀疑,让自己第一次顺应了心中的本能,全身心的依赖着这个人。   ...   窗外炸响一声惊雷,我的思绪也跟着回神。   我甩了甩头,想要把那些无所谓的回忆统统丢开,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准备继续手头的工作。   半响,我看着屏幕上的代码,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继续不下去了。   我叹了口气,关闭了电脑,准备回酒店睡觉。   将东西收拾好,我便出了公司,等待电梯的间隙,手机响了两声微信提示。   我拿出手机解锁,是封诀发来的消息。   -封诀:俞念,下雨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我心头一颤,我似有所感的抬起头,电梯恰好停到了我所在的楼层。   随着“嘀”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   我看着那名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保安,心里涌上了一种强烈的失落。   我在期待些什么?   那名保安见到我也是吓了一跳,随后他和我寒暄道:“这么晚了,小伙子刚下班啊~”   我只能点了点头,随口回道:“您这么晚了,还查楼啊。”   “害、这不是下大雨么,我得各个楼层都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漏雨的地方。”保安大叔笑呵呵的回答。   “那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干的都是这个活儿...”   似是见我两手空空,他又问:“这个天儿,你也没带把伞吗?”   “嗯...忘了。”   保安大叔立刻热情道:“楼下前台那块有伞,你下去记得取一把,哎呦,今儿这雨下的挺大的,没伞你可走不成!”   我忙开口:“谢谢您,我一会下去了去取一把。”   这时电梯到了,保安大叔冲我摆摆手:“小伙子你电梯到了,拿上伞赶紧回家吧...哦对的!你记得在前台本子上登记下你的电话啊!”   我一边道谢,一边进了电梯。   等到了一楼大厅,果然如保安大叔所说,前台前挂着几把伞,我按照登记册上的格式,留了电话和公司名称,才从上面取了一把伞。   外面又是几声雷声,雨貌似更大了。   今年的雨水似乎格外的多,已经十月末的天气了,C城还能下这么大的雨。   我站在大楼门前的台阶上,看着路面上已经积起的雨水,犹豫着要不要等雨稍微小一点了在回去。   酒店离我公司的位置其实不远,步行也就十分钟的距离,但这会要是硬要趟着水回去的话,鞋肯定是没法要了,因为出来匆忙,我也就只穿了脚上这一双鞋,湿了的话,明天没办法上班。   我望着眼前快要连成片的雨幕发呆,心想,只能等一等了。   这一等就是二十分钟。   将近晚上九点,因为下雨天,马路上除了缓缓驶过的汽车,几乎看不到行人,我见雨势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我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想着要不重新回办公室待会儿。   刚要转身,两束灯光穿透的雨幕直射而来,我看到一辆黑色的车缓缓的向我这边驶来,很快这辆车在我面前停靠。   越过车顶,我看见一把黑伞伞顶缓缓升高,那个撑伞的男人绕过车身,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喉间突然有些发涩。   封诀在我面前站定将伞收起,他没有问本该出差的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将还在滴水的黑伞随手支在地上,而后笑着对我说。   “俞念。”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子想的却是我和封诀的第一次相见的那个下雨天,他克制绅士的喊着我俞先生,将我送到了地铁站。   那也是我噩梦的开端,我想当时的他应该已经计划着将我带走囚禁了,各种偶然必然的相遇不过是他的精心算计。   他的每一次恰到好处的出现,都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一次我相信了他,我失去了作为俞念的记忆,失去了自由。   那现在,封诀的企图又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困糊涂了,一时复制错了,多复制了一段,我火速修改完!抱歉! 第68章   雨依旧没有变小的趋势。   一阵冷风吹来,我不由的打了寒颤,封诀见状,随手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了下来,作势要给我披上。   我抬手拒绝了他的好意,抬眼望着他说:“我们谈谈。”   封诀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他说:“好,回去谈。”   从公司到家的路程因为天气原因无限延长了,我坚持坐在了后面的驾驶位,偏头看着被打湿车窗,一言不发。   封诀也像是意识到什么,也没有主动与我搭话,只是将车内的暖风调大了了一些。   一路无言,等到了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进门后,我按照往常的习惯先脱了外套,还没挂到墙上,就被封诀先一步接了过去,我看了他一眼也多说什么。   换好鞋我先去了客厅的沙发上,封诀则是对了说了句“稍等”,便直接去了厨房。   我皱了皱眉,也没问他究竟要去干什么,只是坐在沙发上等对方出来。   总归我今天打定了主意,要和对方说开的。   封诀出来的很快,不过两三分钟他便又从厨房出来了,只不过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瓷碗。   他走过来,弯腰将碗放到了我面前的茶几上,温声说:“俞念,先喝碗汤去去寒。”   我看了眼白瓷碗里盛着的汤,里面的食材肉眼可见的软烂,想来是炖了很久。   我刚想拒绝,就看到了对方专注的眼神,我顿了下,将碗端了起来,用放在里面的勺子平静的舀了一口汤送入口中。   安静的室内一时响起了瓷器碰撞的声响。   我喝的不算快,但一碗汤喝的再慢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我将见底的汤碗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汤喝完了,现在可以谈谈了吧。”   封诀见我喝完汤后就坐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听到我的话后,他的神情淡了些,“你想说什么?”   “你搬走吧。”我平静的的说道。   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留在这里的,我也不应该心软收留他的,现在理不清的心绪,全因我的自作自受。   所以,该结束了。   封诀似乎早就料到了,所以在我说完这句话后,他神色未变,只眸色深沉的看着我说:“俞念,给我个理由。”   我被看的心尖发麻,只好避开他的视线,垂眼看着茶几上的空碗,继续说道:“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必要住在我这里的不是吗?”   “封家你不管了吗?封氏你不要了吗?”   “如果你因为这个原因的话赶我走的话,没有必要,封氏现在有我父亲在,而且...”   他语气颇有些自嘲道:“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于现在的封氏而言,我没有任何价值,我只能靠着借住在你这里苟延残喘。”   我不由抬头看向封诀,突然听到封诀说出这种丧气的话,让我心口莫名的发闷,即便他失忆了,他也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永远是那种高高在上,万事从容的姿态。   而且,他真的失忆了吗?   我不想在费心探究了,直接开口问他:“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一直紧盯着他的脸,试图寻找到一丝破绽,但封诀的脸上没有一丝慌张,他只是眉毛微挑,语气不慌不忙的反问我。   “俞念,你觉得我在骗你?”   是,我是这么觉得,而且他这样问,直接勾起了我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   “你从最一开始不就在骗我吗?”我有些嘲讽的回道:“你为了你自己可笑的、完美的感情寄托,将我弄失忆困在别墅里,你给了我假的名字,身份...”   我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说,但我依旧忍不住的开口:“甚至连我的兴趣爱好,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强加给我的。”   “你甚至还试图操纵我的情感,失败后,你又把我困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像狗一样拴在你的身边....”   我逼视着封诀,越说语速越快,最后不得不停下来长出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下自己激动的情绪。   “当然,这些都过去了,我不想计较了,也用自己的方式讨回了,你我之间,谁欠谁更多一些,到最后也是理不清的。”   “可我都已经换了一个城市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我稍稍坐直身子,发出一声轻笑:“你现在告诉我你失忆了,是想做什么?祈求我的原谅吗?”   封诀没有说话,依旧静静的看着我,室内一片安静无言,只有外面的雨点砸在窗户上的声音。   “俞念,但你留下了我。”半响,封诀开口说:“在我对你做了这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后,你依旧留下了我。”   我一时恼怒,却无法反驳他的话。   片刻后,我看见他从自己的座位起身,一步一步地朝着我走过来,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在了原地。   “你...”   我像是被钉在了椅子上一般,眼睁睁地看着封诀走到我的面前。   他在我身前半蹲下,不在像以往那样高高在上,他微抬着头仰视着我,语气神色极为认真。   “俞念,现在我失忆了,我什么都没有,我现在将处置我的权利交给你。”   “你可以冷落我、欺骗我、甚至伤害我,你想怎么做都可以,这个权利,我亲手交给你。 ”   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喉咙干涩地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离我很近,我甚至能清楚地闻到那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我们曾经亲密无间地在一起生活过那么久,我对这个人有着不可磨灭的身体记忆。   理智疯狂叫嚣,我应该延续刚刚的愤怒,坚定的告诉他我的决定,但我被封诀的一席话搅弄的心绪大乱,似乎连抬手的力气都失去了。   封诀看了我很久,像是囚犯在等最后的宣判,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深沉似海,里面充斥着快要溢出来的深情,我只觉得自己要溺亡在他的眼睛里。   许久,封诀握起我的右手,在我的无名指上落下羽毛般轻的一吻。   他露出一个笑容:“俞念,如果做不到抛弃我,那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   封诀最终没有搬走,依旧好端端的住在我的卧室。   那天的谈话以我仓皇的逃开结束了,第二天我和封诀默契的谁也没有提前一天晚上的事情,他依旧帮我准备好了早餐。   而我在当天晚上把自己的拿到酒店的衣物带回了家。   封诀那天的话如同利刺般,戳开了我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的心思,那种令我觉得可耻的渴望已经强烈到让我无法忽视的地步。   我默许了他继续留下来,或许也代表我接受了他的提议。   与封诀之间纠缠了这么久,挣不脱,逃不开,索性顺其自然吧。   我不知道我这个决定正不正确,这其实很不符合我这么多年多信守的价值信条,但做出这个决定后,我心情莫名放松了许多,和封诀再次相处起来也自然了很多。   封诀也很快的适应了凡事自己动手的生活,除了早餐,一些家务也做的得心应手,最起码不会出现洗两个碗用掉半瓶洗洁精的事情了。   我们都不是话太多的人,但很多时候却有默契十足,虽然不想承认,我们已经单独相处过太久了,我们了解对方的生活习惯,这已经刻入了我们彼此的身体记忆。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回想着这几天和封诀的相处,恍惚间产生一种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的错觉。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有人发来了微信信息,我拿起来一看,是前两天刚来的一名同事发来的。   -念哥!江湖救急!   -怎么了?   -我记得前两天念哥你说你有《白帽子》那本书是不是?兄弟急需!叩谢念哥!   也不是大事,我给对方发送了一条可以的信息,便起身开灯,准备去给他找书。   我踩着拖鞋在屋里转了一圈,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书架在我原来的卧室,也就是封诀现在住的屋子,我并没有搬过来。   我看了眼时间,这会已经是十一点了,我犹豫了下,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我和封诀的卧室是门对门的位置,我打开我卧室的门,发现有一缕光线顺着他的门缝露了出来,封诀卧室的门并没有关紧。   我站在他的门前,有些疑惑,片刻后我抬手敲了敲门。   我的手只在门上叩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我力气用大了的缘故,还是对流风的原因,总之,随着轻微的“吱呀”的声响,那条本来不大的门缝缓缓的打开了些。   不大,角度却足以让我看清门里的场景。   我看见封诀坐在床上,赤裸着半边身子,正将一管针剂扎进了自己的胳膊里。   我当即呆在了原地,心里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封诀这是在干什么?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打针?那又是什么针?   我只觉得牙齿发酸,一股难以忽略的恐惧从我内心深处涌上来,打针这个行为让我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他像是听见我敲门的动静,略微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快速的将那管药剂推了进去。   我看着封诀不在意的将针从自己的胳膊上拔了出来,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针管掉进空旷的垃圾桶,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声,我也像是被这声声响惊醒,我不由的看向封诀,发现他正对着我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俞念,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我顿了下,还是将心中的疑问出了口:“你这是在做什么?”   封诀拿起床上的睡衣穿上,又一颗颗的慢条斯理的系着上面的扣子,他语气不在意的回答:“没什么,一些治疗我失忆的药物罢了。”   他说着将最后一颗扣子系好,又将一旁的散落在床头柜上的酒精之类的收到了医药箱,这才抬头问我:“你是要取什么东西吗?”   我站在原地,心情复杂。 第69章   似是见我不动,封诀走了过来,将门完全拉开。   “先进来吧。”   我垂下眼,视线落在他手臂上一会,最后压下自己内心翻涌不已的情绪,越过封诀,走了进去。   “我来找本书。”我对身后的封诀解释道。   “需要我帮你一起吗?”封诀问。   已经走到书架前我动作一顿,过了一两秒才说:“不用。”   我开始在书架上翻找,这个书架虽然不宽,却足足有五层,放着我平时需要的专业书籍,但大部分是我随手买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书籍,什么类型都有,将这个不大的小书架装的满满当当。   我现在心不在焉,加上那本要找的书已经许久不看了,导致我翻了两层,都没找到。   封诀在一旁的床边坐着,我能感受到对方放在我身上的视线,这让我更加的心烦意乱。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封诀刚刚给自己扎针时那干脆利落的画面,如果他说是那些针剂是治疗他失忆的,那打针这个行为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但事情真的像他所说吗?   我心里满是疑惑。   可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不论是之前的坠海,后来的失忆,以及现在的注射针剂,无一不在印证了封诀之前和我说过的话。   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太像是他用这种方式,来偿还以前加之在我身上的伤害。   我很想问他为什么这样做,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俞念。”一直盯着我的封诀开口了。   “恩?”我故意没去看他,依旧将视线放在纷杂的书脊背上。   “这周末你有时间吗?”   “怎么了?”我将一本书抽了出来,看了看不是自己要找的那本,又重新放了回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封诀轻笑了一声:“就是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邀请你去看一场花展。”   “恩?”我动作一顿,有些诧异的转过头。   封诀这个猝不及防的邀约让我有些懵,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封诀看着我的温声问:“可以吗?”   我没有说话,站起身开始翻找书架的第四层,一排书都快翻完了,才模棱两可的回答:“再说吧...”   “好。”   封诀说完这句话后,室内就又恢复了一派安静。   我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我抿着唇,快速的扫完第四排书架,依旧没找到我要找的书,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抬起头,将视线放到了最顶层的书架,片刻,终于看到《白帽子》那三个字。   不过这排书对我的身高来说,稍微有一点高,这迫使我不得不稍稍踮起脚,才能够到书的边缘。   “我帮你吧。”封诀说着站起身,在我身后站定,伸手便要去帮我。   他凑的我极近,我甚至能感觉的他的呼吸声,他微凉的手指稍稍擦过我的手背,激的我一个激灵。   “不用。”   我拒绝着,并快速的将那本书抽了出来。   估计是我力气用过劲儿了,总之在慌张的动作下,刚取出的那本书,连带着它周边的一排书也跟着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掉下来。   我来不及躲闪,只听到耳边封诀说了句小心,紧接着我手腕骤然传来一阵大力的拉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封诀护牢牢的护在了怀里。   我被封诀以绝对的姿势圈禁在怀里,听着他身后书本掉落的声音,那一排书毫无意外的全砸到了封诀的身上,因为我能感受到他被砸到时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几秒钟后,书掉落在地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我从封诀怀里抬起头,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在我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因为背光而立,封诀的脸一时让我看不清。   但我能感觉出对方是在看着我的。   “你...”我开口刚要说些什么。   忽的,眼前的灯光一闪,室内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停电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我一时有些茫然,竟忘了要先从封诀怀里出来,我就这么被封诀抱在怀里,在安静黑暗的卧室里,听着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空气中像是被这交错的呼吸声燃起了一丝暧昧,几秒后,这丝暧昧急速扩张,像是被点燃的丝线般,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滚烫起来。   “俞念。”封诀轻声喊着我的名字。   不知道为何,在这样黑暗坏境里,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我听出了无限的眷恋,烫的我心心底一阵发麻。   “俞念。”   他又低声唤到,与此同时,我能感觉到对方正在缓缓向我靠近。   封诀有些灼热的呼吸打到我的脸颊,我甚至感受到了他胸腔内越来越快的震动,圈住我的手臂也在不断的收紧。   他的意图很明显,我反应过来后立刻想要躲开,对方却是未卜先知的抬手扣住了我的后勃颈,让我躲闪不开。   耳边响起他略低沉的声音,像是祈求又像是命令道:“俞念,别躲。”   与此同时,他放在我脖子上的手,暗含威胁亦或是暧昧的捏了捏。   我的脊背瞬间一僵,当真顺从的停下了动作。   或许,本身我挣扎的意图也不强烈。   封诀温热柔软的唇先是落在了我的鼻尖,紧接是唇,他的动作不同于上次,这次封诀显得侵占意味十足。   他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我,辗转厮磨着寻找出口,片刻便强势的打开了我紧闭的牙关,柔韧的舌伺机闯了进去。   扣在我脖颈上的手逐渐用力,封诀环抱着我的胳膊也收紧,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   他吻的凶猛,吻得急切,我的呼吸似乎全被对方夺走了,我的手不自觉的攀附到他的脖子上,像是被蛊惑般,也毫不示弱的迎了回去。   几乎在我主动的一瞬间,我听见封诀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他像是在笑。   唇舌来往中我胸口渐渐发热发烫,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又像是被无限拉长了。   恍惚间,我被封诀带到了床边,我被他以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力道压在了床上...   作者有话说:   抱歉晚了,顺利的话明天、额不是,今天晚上还有一更。   假期综合症,我懒了··· 第70章   黑暗室内,我看不清封诀的脸,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滚烫的体温,以及不断落在我耳垂、颈部上的吻。   身上的睡衣在混乱中被扯了下来,我不自觉的想要后退,却被封诀单手压着手腕摁在了床上,让我丝毫动弹不得。   其他的感官在黑暗中无限的放大,我能听到封诀在我耳边逐渐粗重的呼吸,似要在微凉的空气中燃起火花,我能感受到他火热的掌心在我身上游离的触感,而他划过的地方都带起来一阵令我愉悦的颤栗...   我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也知道如果我再不开口制止的话,明天之后,一切的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我所一直渴求的平静生活将不复存在,只因为我准许了另一个人的进入,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正不正确,也不知道自己明天会不会后悔。   比起这些,我此刻更想占有眼前这个人。   是的,占有。   这个词在我脑海里冒出的一瞬间,我几乎是立刻兴奋了起来。   我不再只是被动的承受,我的手环上他的肩膀,将封诀死死的扣住,我仰起头,循着本能在对方的宽阔的胸膛上胡乱的吻着。   而我的这种行为似是化成了催情的药,大大的刺激了封诀,他揽着我腰部的手更加用力,嗓子里也发出了一声包含情欲暗哑嘶声。   “俞念。”封诀在我耳边唤着我的名字。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在给我反悔的机会,但回应他的是我更用力的回吻......   空气火热到粘稠,我似是被封诀带到一片无尽的汪洋,随着接连不断的海浪起伏。   爱欲夹杂在汗水里,顺着肌肤缓缓滑下,落在了床上,又滋生了更多直白的欲望。   我伏在他的肩头,理智陷入了混沌,我只能听到封诀在我耳边沙哑的唤着。   “念念...”   我羞耻到蜷缩了身体,只想假装听不到。   “念念。”封诀依旧在呢喃:“别离开我好不好?”   ...   思维炸开的那一瞬间,我几乎是本能的咬上了他沾满汗水的肩头。   牙齿深深陷进皮肤的那一刹那,我听到封诀几不可闻的闷哼声,这一声让我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齿间很快溢出了血液的铁锈味,我稍稍退开些,用舌尖轻轻划过还在冒血伤口。   封诀喘息着发出一声轻笑,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纵容着任我将这个伤口再次加深。   我想,这会不会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疤,最好经久不去,好将我刻进他的骨髓里。   -   我于晨光微熹中睁开眼。   我的头还枕着封诀的手臂,而他另一只手臂搭在我的腰间,从身后紧紧的抱着我。   我能听到他略沉的呼吸声,像过往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无数个早晨一样,我就是这样背靠着封诀,被他以这种姿势紧紧的抱在怀里,任他将呼吸落在我的脖颈间。   床头的电子表显示现在是早上七点。   我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翼翼的挪开了封诀的胳膊,强撑着几欲散架的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借着清晨昏暗的光线,我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男人。   我好像从未仔仔细细的看过他,以前是不敢,后来是不愿,这会突然来了兴致。   我的视线一直沿着他散落着碎发的额间向下,划过他高挺笔直的鼻梁,再到他薄薄的唇角,最后落在他喉结分明的脖子上,那上面零星散落着斑驳的吻痕。   脸颊开始发热,我快速的将视线挪开,却在不经意间落在了他露在外面的手臂上。   我不由的愣住了,在封诀小臂与大臂交接的位置,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粗略看来得有几十个之多,有一些针孔周围还还带着或深或浅的淤青。   是我只看一眼就会头皮发麻、牙齿发酸的画面。   我心里有些猜测,但我并不想继续猜下去。   “醒了?”   我回过神儿,看到床上的封诀已经睁开了眼,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此刻正微眯着眼睛对我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   我颇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回答:“还要上班。”   封诀长臂一伸,拉着我的手重新将我压回床上,他用下巴抵着我的头,嗓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暗哑:“不去行不行?”   我的脸埋在他的胸前,有些犹豫。   封诀的手开始在我的腰上不轻不重的按压着,我听见他嗓音低沉的继续说:“我想让你陪我。”   “不行,公司还有事情。”我拒绝道。   封诀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背:“那你再躺会儿,我去做早饭。”   封诀说完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赤着身子从床上起身,站在一旁的衣柜前从里面翻出了一套睡衣,慢条斯理的套在身上,过程中丝毫不避讳我的目光。   我偏过头闭上眼,假装自己在休息。   直到听到卧室门开关的声音,我才重新睁开眼睛。   其实今天公司并没有我非去不可的事情,但我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封诀。   事实证明,头脑一热过后百分之九十九都会后悔,我怕也不例外。   并且这种后悔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拉长还在逐渐累积。   想到一会还要出去面对封诀,我只觉得头都大了。   ...   早饭封诀准备的很丰盛,他是个很聪明的人,经过一开始的手忙脚乱,他现在一个人可以很快的做出一顿色香味俱全又不失营养的饭菜。   但这顿饭我吃的很沉默,过程中封诀找着和我说话,也只是得到了我简短的回应。   我甚至没有敢给他过多的眼神。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几句话之后也便不再开口了。   早饭过后,我照例收拾好出门,封诀看样子是要送我出门,我没有说话,只是任对方跟在我的身后。   “俞念,你又要躲开我了吗?”   在我关门前,封诀拉住我的手。   “我...”我没有说下去,事实上我真的有这个打算。   “别躲开我。”封诀轻叹了口气:“如果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困扰,你可以当做没发生,我们还像之前一样相处,只要你别躲开我。”   当做没发生?   我抬眼看向封诀,发现对方神色认真,仿佛只要我点头,他就真的可以立刻回到之前的状态,与我泰然处之。   我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闷闷的扔下一句:“随你,我上班去了。”   我转头将门替他关上,直接从楼梯走了,情急之下甚至不愿意等电梯上来。   等到了公司的时候,心里的那股别扭还没散去。   “念哥,你怎么了?”一旁的助理仿佛看出了我的不爽,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那个,我只是看你脸色不太好,所以多嘴问一句,还是...谁惹你生气了?”   我在生气吗?   我愣了下,才随口回道:“昨晚有些失眠。”   “哦这样啊,经理你要是失眠的话可以试着买个香薰点上,我推荐你买那谁家的,我找找啊,我之前有个朋友失眠用了效果特别好...”   助理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我陷在不可置信的情绪里,在外人看来我在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是因为封诀早上的话吗?   可正常来说,这应该是我想要的答案,我确实想要当做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但是这个决定从封诀口中说了出来,就让我觉得窝火。   直到中午和任言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还在心不在焉。   “想什么呢?饭都没吃两口。”任言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回过神儿,随手夹起一道菜,回答:“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情。”   “你等——”任言话没说完就停下。   “恩?”我不解的看着他。   任言看着我,一脸无奈的问:“辣吗?”   辣?   刚将菜放进嘴里又咀嚼了两下的我,看了眼我刚刚夹菜的盘子,这才意识到味道不对,一股强烈的辛辣从嘴里蔓延出来,顷刻间逼出了我的眼泪,我忙不迭的抽了纸巾,将嘴里的辣椒吐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我一边咳嗽着一边接过任言递过来的水。   “你真没事?”任言又问。   我一边漱口一边摇头。   任言看了我半响,等我好不容易停下咳嗽,他才叹了口气。   “俞念,之前刚认识的时候,有些事情你不愿意我也就不问了,但是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我觉得你也是把我当朋友的,所以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一说,说不定我能帮上你的忙,即便是真的帮不上,哪怕和我聊聊天缓解一下,也比你这样什么都闷在心里强。”   任言面上带着担忧:“这个问题上次我就想说了,不过见你后来没事了,我也就没多问了,但你今天又是怎么了。”   任言的话让我有些汗颜,他算的上我第一个比较合得来的朋友,我一直以来也没什么特别聊得来的朋友,即便有,有些事情我也习惯了闷在心里。   不过,我也实在是苦闷很久了,我看了眼任言关心的表情,想着自己或许真的可以问问他。   我将水杯放回桌子上,犹豫半响,才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其实是我一个朋友...”   话说到一半我就看到了任言一言难尽的表情。   我无语了一瞬,觉得自己的这个开场实在是烂透了。   任言很快收回了表情,甚至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一本正经的问:“你继续说,你这个朋友怎么了。”   我咬了咬牙,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那个,就是他最近可能感情上遇到了一些问题...”   “恩,然后呢?”   我干脆豁出去了,把我和封诀的事情快速且简短的和任言说了一遍,怕吓到任言,我将封诀做的一些事情用“很不好的事情”代替了。   任言听完后,沉默了足足几分钟,才若有所思的开口:“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你这个朋友既然已经决定一刀两断了,为什么还要收留对方。”   我低头看着桌子上盘子,低声回答:“或许是看那个人可怜,也或许是见对方落魄了,存着报复嘲讽的心理吧,他自己也不清楚。”   任言又问:“那他报复了吗?”   “...没有。”   任言又问:“那这个人做的事情真的不可饶恕吗?”   “最起码在别人看来,是的。”   我顿了下又补充道:“不过,我朋友也不算太吃亏吧,也给对方找了很多麻烦,毕竟那个人现在落魄,也有我朋友一半的责任。”   任言皱着眉像是思考了半天,最后对我说:“我只说我的看法,首先我不清楚你说的这个人究竟做了什么事,但如果是触犯法律的事情,比如黄赌毒家暴一类,那我劝你朋友赶紧远离,这种人要不得;”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主要看你朋友的意思了,你也说了,这个人也算得上优秀,而且现在这个人也在尽量做一些事情弥补了,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看你朋友的态度,明显还是爱着对方的。”   我被任言坦坦荡荡的一句爱,震得半天回不过神儿。   我爱封诀吗?我不知道。   那我还恨他吗?我不清楚。   到现在为止,我与封诀说恨也好、说爱也罢,都已经太过片面了,没有一个词可以精准的描述我现在对他的感情。   我对他有恐惧也有依赖,有习惯也有贪恋,有自卑也有仰望,或许,我本身就在渴望着他。   “...我觉得你那个朋友如果还不清楚自己的想法,那可以换个角度想一想。”   我有些茫然的看向任言:“什么?”   任言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假如,一开始你朋友和那个人的认识没有那么不堪,也没有后续这些事情,单看这个人的话,那你朋友还会不会爱上?”   我沉默了,任言也没有再说话了。   安静了有那么几分钟,任言从座位上起身,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又丢下一句“我先去结账”,便走开了。   直到他回来我还在发呆。   任言轻轻的敲了敲我的桌子,提醒道:“快到上班点了,先回去吧。”   我“嗯”了声站起身,又拿起一旁的外套。   “还有一句话。”任言揽着我的肩膀笑着说:“我觉得这个人的落魄,或许是一个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呢?”   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反复思索着这几个字,不过我也没时间想太多,因为下午的工作安排的比较满,很多需要验收的项目需要我和产品去对。   等我好不容易将手头的工作忙完了,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   我刚将电脑关机,就接到了许棠意的电话。   我有些奇怪,自从我来到C城,我和许棠意倒是经常在微信上联系,电话却是很少打的,除非有什么急事。   不过我还是很快的接了起来。   “阿念,你在哪里?”电话里许棠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仿佛在压抑着无尽怒火。   “我刚要下班”我边收拾东西边问:“哥你怎么了?”   “我在你家。”   一句话让我我收拾东西的手一顿,脑子里立刻回荡着两个字。   糟了。   -   一个小剧场:   许棠意打开门,刚好撞见封诀从俞念的卧室里走出来。   封诀眼眸微眯:你是谁?   许棠意:艹!你怎么在这里!   许棠意上去就是拽住封诀的领口,岂料看见了封诀身上扎眼的痕迹,瞬间气炸,狠狠抡起拳头。   作者有话说:   俞念:糟了!   任言:你说你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第71章   许棠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C城看我,距离他上一次来已经将近一个月了,本来我从微信上得知他近一段时间都会很忙,因为A城的项目,蒋娆和我哥几乎天天加班到深夜。   封辰还跟我抱怨过许棠意最近工作简直丧心病狂,当然他也没闲着,因为封诀的原因,他也天天被迫去封氏报道,用封辰的话来说,都忙疯了。   所以,许棠意怎么突然来了,还这么猝不及防。   我顾不得多想,忙下楼打了车就往回赶。   奈何今天正好是周五,路上堵得水泄不通,我从焦急的看着前面的一片红色,拿出手机给封诀发微信。   一句话打打删删,最后发出去一句。   -你别惹我哥生气。   封诀的信息倒是回的很快,不过只有简短的一句。   -不会。   紧接着他又发来一条。   -晚上吃椰子鸡怎么样?   我看着封诀发来的这条信息,久久无语,看来他应该是没和许棠意打起来,不然也不会发这样的信息。   不过,他要是敢当着许棠意的面,堂而皇之的去厨房做饭,怎么想都有点欠打。   我有些头疼的收起手机,催促前面的师傅,看能不能抄个近路。   近路没有抄成,还遇到了事故,所以等我好不容易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了。   我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才用钥匙打开了门。   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了沙发上坐着的许棠意,他脸色很不好,看起来真的很生气,我想如果我是他的话,生气都是小事了。   我将钥匙小心的放下,快速的环顾了下客厅,并没有看到封诀,不过厨房里倒是有些动静。   我一时无言,只能先走到客厅里,对着许棠意小声的喊了一声:“哥。”   许棠意其实在我进门的时候就看过来了,不过看他的样子也气到不想理我。   果然在我喊完后,许棠意凉凉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有些悻悻的去一旁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放到了他的面前,“哥,喝水。”   许棠意又瞟了我一眼,片刻端起水杯随便抿了一口,看的出来他在尽量克制情绪了,我也知道他并不是针对我发火。   “阿念...”许棠意将水杯放下,刚要开口说话,就被身后封诀的声音打断。   “俞念,你回来了?”   我转头,看着站在厨房门的封诀,正端着汤锅往外走,他现将手里的瓷锅放到桌子上,而后摘下围裙,笑着走了过来。   等封诀几步走近,我才发觉到不对,他上身穿着一件浅灰色的休闲服,因为是V领的,所以难免露出了脖子,而脖子上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暗红色斑驳的吻痕。   我看着这个场景,脑子轰的一声炸了,一股涨热飞速的在脸上蔓延。   封诀丝毫没有要遮掩的意思,甚至亲昵用手指碰了碰我的脸,“怎么这么红?很热吗?”   我立刻躲开他手,还下意识转头看许棠意,对方果然眉头一跳,立刻站了起来,紧接着我的手腕就被许棠意拉住,力气极大的将我拽到了他的身后。   我被许棠意挡着,听见他语气极冷的开口:“你怎么还没滚?是还没被揍够吗?”   我立刻从许棠意身后探出头,看了眼封诀,这才发现对方的嘴角发红,还破了一小块,隐隐有在流血的迹象。   封诀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甚至略弯下腰抽了茶几上的纸巾。   随着他的动作,衣领不自觉的划开一些,露出了里面更多的吻痕,我甚至能看见他肩膀上被我咬下的牙印泛着红。   我有些尴尬的撇开视线,甚至恨不得原地消失。   我暗自后悔自己昨晚太过冲动,虽然我身上同样也有,但基本上都在一些隐秘的位置,何况我特意穿了高领子的衣服。   许棠意也看见了,他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死死的盯着封诀的脖子,而封诀仿佛没看到般,用那张湿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   “你愿意继续的话,随时奉陪。”   封诀语气波澜不惊,但怎么听都带着令人恼火的挑衅。   许棠意当即就要上前,我连忙拉住他,“哥,别...”   许棠意停下动作,先是看了我一眼,这才转向封诀,露出一个凉凉的笑,说道:“封总,你怕是忘了些什么。”   “现在外面找你的人很多,据我所知,封峻为了把你翻出来费了很多力气,EM也不介意向封氏卖个好,毕竟——现在也算是你大伯一家在当家。”   封诀将用完的纸巾叠的方方正正,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你大可以去。”   眼看双方气氛到了冰点,下一秒就能继续打起来的样子,我站不住了,忙从许棠意身后出来,低头轻咳了一声。   两个人齐齐看向我,我也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对着许棠意憋出了一句:“哥,你饿了吗?”   吃饭是不可能吃饭的,许棠意整个人都快气炸了,他拉着我的手让我跟他走,我不走的话就让封诀滚。   我选择跟许棠意走。   毕竟继续让封诀和许棠意在一个屋檐下,这样针锋相对的指不定一会要打起来。   封诀见我要走,面色立刻沉了下来。   “俞念,你要去哪里?”封诀紧紧盯着我穿衣服的动作,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悦。   我惊觉对方突然强势的态度,毕竟这段时间和封诀的相处,对方可以说的上是脾气温和无害。   我有些诧异的盯着封诀陡然而变的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要去哪里管你什么事情?”   许棠意顿了下,而后对着封诀嘲讽的一笑:“封总要是真的这么落魄,连个住的地方都需要求人,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毕竟之前也算合作过,这间房子暂借给你了。”   说完,许棠意像是懒得与封诀争论,直接将门打开,催促道:“阿念,走了。”   “俞念。”封诀上前拉住我的手腕,他像是在克制着什么,但握着我的手腕的力气极大。   我转头看了眼封诀,想了下还是说了句:“我跟我哥聊聊。”   片刻后,他松开我的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我等你回来。”   -   我坐在副驾驶上,忐忑的看了眼正在开车的许棠意,对方和我一样的脸上仿佛裹着寒霜,且自从上车后就一言不发。   车子被他开的飞快,我自知理亏,也没敢开口问他带我去哪里。   直到我看到了前面的高速收费站,才惊觉许棠意这是要带我直接回B城。   “哥,我们这是要回B城吗?”   许棠意头都没有偏,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淡的“嗯。”   我本来想开口制止,又想到明天正好是休息日,两天的时间怎么也能和许棠意说清楚,便也不再开口。   回B城大概要两三个小时,车里一片寂静,等车子开上高速后,我试图缓和气氛,于是尽量自然的问:“哥,A城的项目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许棠意语气平静的反问道:“我要说A城项目进展不顺利,需要你帮忙,你回去吗?”   我被堵了一下,但我知道许棠意说的是气话,因为我一直和蒋娆有联系,所以知道那个项目进展很好,并没有任何不顺利。   片刻我小声回答:“如果哥你真的需要我的话,我会回去的。”   许棠意表情微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半响才轻声说了句:“算了。”   气氛又安静了下来。   我绞尽脑汁的想多和许棠意说两句话,不过最后也就问了些废话。   比如“哥你现在腿还疼吗?”“封辰最近怎么样?”“封峻有没有找麻烦?”   得到了许棠意简短的回答:“不疼”“不知道”“没有”。   我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毕竟我平时和许棠意的相处,都是对方主动说话。   现在他明显不想理我,我也只能尴尬的盯着窗外发呆,顺便在心里组织措辞,想着一会该怎么和他解释。   等到了B城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十二点了,我注意到许棠意带我去的小区有些陌生,并不是之前我和他一起住过的那个,不由的问:“哥,你换地方了?”   “嗯。”许棠意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我没敢问为什么换了,想来也和封诀有关,毕竟之前住的那里,对门被封诀买下了。   到了许棠意的家,他开门后随手将车钥匙扔到一边,而后看了我一眼说:“跟我来书房。”   -   书房里,我和许棠意相对而坐,只不过他坐在书桌后,而我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许棠意眉宇间带着烦躁,甚至一反常态的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包烟。   他随手抽出一根,点燃后放在嘴里,吸了一口。   隔着缭绕的白烟,许棠意沉声问道:“阿念,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封诀会出现在我家,也没有问我和封诀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更没有责备我,只问我怎么想。   刚刚在路上准备的一堆腹稿,面对这样的许棠意,我瞬间说不出口了。   “我不知道。”半响我有些茫然的说:“哥,我不知道。”   “你..”许棠意压着情绪又问:“你喜欢那个人吗?”   说完他又像是克制着什么,将烟放进嘴里吸了一口。   这个问题任言也问过我,只不过当时我心里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现在许棠意再次问到的时候,我依旧没有答案。   只不过脑子里一直在闪现着这段时间我和封诀相处的画面。   有他在深夜带着一大包外卖站在我公司门口,笑着对我说:“下次我来找你好不好?”   也有雨夜里他撑着伞挡在我面前说:“俞念,我来接你。”   还有他半蹲在我身前,看着我的眼睛郑重认真的的说:“俞念,我现在将处置我的权利交给你。”   更多的是昨晚他不断在耳边,用疼惜又爱怜的声音呢喃:“念念,永远别离开我,好不好?”   ...   许是见我许久不回话,许棠意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将手里的烟几口吸完,重重的碾碎在一旁的烟灰缸里。   “阿念,明天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我皱眉,拒绝道:“哥,我不需要。”   “你需不需要不是你自己说了算,我会找最权威的医生,帮你做一个心理评估。”   许棠意站起身:“姓封的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事,让你产生了错误的认知,你应该也清楚,那不是并不是喜欢。”   我从心底抗拒看心理医生这件事情。   许棠意走到我面前,抱住我拍了拍我的肩膀:“是哥哥的错,我应该在你还在医院的时候就帮你找好心理医生的,是我的疏忽,对不起。”   “哥...我真的...”许棠意的话让我心里闷闷的,一时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   许棠意轻叹了口气继续说:“你放心,阿念,哥哥会陪着你的,你不是一直想要平静的生活吗?哥会让你的生活回到正轨。” 第72章   我躺在许棠意隔壁客房的床上,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脑子里一片空茫。   许棠意的态度不容拒绝,直接找他的朋友帮我约好了明天下午的心理诊疗。   不能去。   我只有这个念头。   对于看心理医生这件事,我从心理抵触且惧怕,我生怕在医生的评估报告上看到那个我并不想知道的结果。   斯德哥尔摩。   我想许棠意是这样认定的,他认为我爱上了曾经囚禁过我的封诀。   在任何一个知道我们之间纠葛的人看来,我一定是疯了。   床边的手机震动了几声微信提示声,我从自己漫无目的的思绪中回神,拿起了手机。   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屏幕上显示是封诀发来的信息,一连三条,几乎是同时发过来的。   -你没有回来。   -我后悔了。   -你在哪里?   刚刚还飘在空中的心,倏地落在了实处,我惊觉自己的反应,但心里却克制不住的像被一股暖流包裹。   手机又震了震,封诀似乎笃定我没有睡般,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不想在家等你,想去找你。   我盯着那条信息,心脏无所适从的开始发颤,胸腔内开始急促鼓动的频率在明晃晃的昭示着——许棠意认定的没错。   我想我是疯了。   我想回复对方,想问他怎么还没睡?又想说让他别来找我,但是我在输入框里打打删删,却半天没有发出去一句话。   我甚至有些自暴自弃的想,干脆假装没看到吧,可屏幕却在此时猛地亮起视频通话的界面。   我吓了一跳,刚刚还在犹豫的手指却在这时一不小心误碰了接听键,下一秒封诀的脸便出现在了屏幕上。   “俞念。”   安静的房间里清晰的回荡着封诀又低又磁的声音。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慌张,因为许棠意的房间就在隔壁,我不确定房子的隔音好不好,在这种环境下对方会不会听到。   屏幕里的封诀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片刻又笑了,在他开口之前,我手比脑子还快的捂住了话筒,但是他的声音还是从指缝间露了出来。   “开灯,我想看看你。”   紧接着我听见封诀像是命令又像是诱哄般说道:“乖,念念。”   热度瞬间爬上脸颊,这一声低哑的“念念”,让我脑子里不自觉的闪过了很多昨晚的画面,封诀也是用这样语气唤着我,带着我不断攀上欲望的高峰。   我窘迫极了,凑近手机小声的阻止对方:“别..别这么喊我...”   这么说着,我手还是顺从的摁开了一旁的台灯。   室内亮起了昏暗的灯光,我从屏幕里也看到了自己泛红的脸。   “那你希望我喊你什么?”屏幕里的封诀状似思考了一秒,而后认真的发问:“宝贝?宝宝?还是老...”   “停!”   在封诀说出更多肉麻的称呼前我打断了他,连声音都不小心提高了些。   我别开视线,尽量让我的语气如常:“ 就和之前一样,喊我全名就行...”   “好吧,俞念。”封诀的语气颇有些遗憾的意味。   我小声的清了清嗓子,佯装刚刚过于暧昧的气氛不存在,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话说完我就觉察出自己语气太过冷硬,但我并不是刻意为之。   毕竟这是我们认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通过手机视频联系,这种感觉太过新奇,以至于让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和对方说话。   封诀此刻在我的卧室,靠在熟悉的床头,他的头发垂落在额间,整个人看起来温和无害,以往凌厉疏离的眼神此刻溢满了温柔。   我觉得如果此时让外人来看的话,很难将眼前人和封氏那个叱咤风云的封总联系在一起。   “俞念,你在哪里?”   我将声音压得极低:“我在我哥家。”   封诀唇角的笑意淡了下去,他陈述道:“你不在C城。”   “恩,我在B城。”   “什么时候回来。”他又问。   我迟疑了片刻,不确定的回答:“周日吧。”   许棠意已经动作很快,已经帮我约好了下午的医生,等天亮了他会亲自送我去,不论结果怎么,我可能都没有那么容易回去,毕竟封诀现在还在我家。   “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   “不用。”我想都没想的拒绝道,“你别来。”   封诀倒是没有坚持,他重新露出一个笑:“那等你回来,我给你做椰子鸡。”   -   “俞先生。”张鲁站在车边和我打招呼,接着他打开后车门对我示意道:“您请上车吧。”   “恩。”我冲他点了点头,坐进了车里。   本来应该是许棠意亲自送我去的,但是在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说是A城的项目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问题,但必须需要他亲自过去解决一下。   所以最后换成了张鲁送我过去,尽管如此,许棠意仍旧不放心,再三叮嘱我了我好几遍,让我等他回来,这才匆匆赶去了A城。   我望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在想一会怎么应付心理医生。   我不喜欢被一个陌生人去窥探我的内心的想法,那种强行暴露的感觉让我从心里上抵触。   许棠意帮我约的是一个私人性质的医院,说是医院也不对,等我到地方的时候发现这里更像是一个极其高端的私人会所。   因为时间提早约定好的,所以当我下车的时候,就已经有专门的接待人员等候了。   张鲁留在一楼专门的等待区,而我被一位年轻的小护士领着去了三楼,一路上没有遇到其他人,证明这里的隐私服务做的很好。   小护士将我带到三楼最里面的屋子,她站在门前替我敲了敲门,接着她推开门,“先生,您请进去吧。”   我道了谢,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身后的门被那名护士轻轻带上,我心里一颤,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我快速的扫了一眼这间屋子,装潢颜色搭配都很温馨,且被一墙隔断隔成了两个空间,比起像是诊疗室,这里更像是一个令人放松的休息室。   我并没有看到所谓的医生,也并没有人迎出来。   不过隔断后隐约能听到动静。   我不禁有些疑惑,觉得这个医生接待病人的方式过于奇怪了。   我故意轻咳了一声,提醒对方我到了,而后才踟蹰着往隔断的方向走去。   转过隔断,入眼是一张浅色的木桌,而桌子后面,有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人,他此刻正坐在转椅上背对着我,似乎在专注的研究面前书架上的书。   我确定对方能听见我的刻意放重的脚步声,但他并没有转过身来,甚至抬手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   我就那么站了几秒,见对方依旧没有理会我的意思,本就憋闷的内心冒出了几丝恼火。   但顾忌着这是许棠意特意帮我约的医生,所以我不得不率先开口:“你好。”   那个人依旧没有回头,我却听见了空气中传来一声明显的翻书页声。   他是什么意思?   我皱了皱眉,耐着性子,用手敲了敲桌子,提高了声音:“医生。”   我想如果他再不回头,那我懒得理会他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直接走人。   好在眼前这个人动了,牛皮色的转椅转了过来,那人将手里书随手放到桌子上,单手撑着下颌嘴角噙着一抹笑,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医生?”   我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熟悉的脸,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封诀?!   他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医院PLAY(划掉,不是··) 第73章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怀疑对方只是一个和封诀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不然封诀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明明昨晚我们三点的时候才挂断视频,封诀那会还在我C城的家里,这会怎么会在第二天十点的时候出现在B城?   而且还是在许棠意帮我约好的心理诊疗室里?   “你...”我看着他,震惊到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封诀站起身,绕过桌子在我面前站定,他俯下身,在我没反应过来之前,像是逗弄般亲了亲我的嘴角。   我忍不住想后退了两步,去被对方先一步用手摁着后颈,迫使我不得不继续站在原地,迎上他闪着笑意的目光。   “我的病人先生,怎么不说话?”   是封诀没错了。   我从进门开始就紧绷的情绪,并没有因为眼前的人是封诀而放松,反而换成了另一种情绪的紧张。   我皱起眉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怕你不回来,所以来找你了。”   封诀松开牵制我的手,轻轻一笑,回答的很是理所当然。   避重就轻。   或许我脸上的猜疑太过明显,他又补充道:“别误会,你哥帮你找的医生我恰巧认识而已。”   状似很合理的解释。   “他知道你是我的恋人,所以跟我提了一句,我就来了。”   我来不及细想,就被他口中“恋人”两字烫到瑟缩了一下,我偏头避开他盈满笑意的眼睛,环顾了眼周围,我又问:“医生呢?”   封诀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拿起一旁桌子上的几页纸,随手翻了翻,随后又像是失去兴趣般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接着他半靠在桌子上,长腿交叠,望着我反问道。   “俞念,你真的觉得自己需要医生?”   我想既然他都能出现在这里,那应该也清楚我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个原因,他心知肚明,又与我心照不宣。   我看着面前的封诀,此刻窗外透过来几缕阳光,恰好照在了他身上,将他一向浅灰色的瞳孔染上了一层暖色。   他正定定的望着我,像是在耐心的等我的回答。   我不由的抿起唇,心里因为封诀的态度泛出一股憋闷,更让我觉得有一丝被勘破心事难堪。   我为什么会这样?又为什么来到这里,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他吗,他怎么还可以云淡风轻的问我这种问题?   “你觉得呢?”我淡声回道,又将问题抛给他。   封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一时间,诊疗室里安静极了,浮尘在阳光下飘忽不定,一如我不上不下的心。   我倔强的回视着封诀,像是这样就能为自己撑起一片虚张声势的屏障,以此掩盖住自己一戳就破的内心。   半响,封诀轻叹了口气,他缓缓开口。   “俞念,爱不是病,你不需要被治疗。”   我一时怔住了。   封诀继续道:“喜欢我也不是因为某些特定原因造成的错误认知,你不需要被纠正,你需要的只是勇气,走向我的勇气。”   “不..”他又轻轻的摇摇头:“你不需要走向我,你只需要稍稍向我伸出手,让我知道,你是愿意和我一起的,剩下的就可以交给我来努力。”   “...”我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封诀说中了我的内心,尽管我一直在否认,我也清楚的一直知道,我是喜欢他的。   这种喜欢不知从何时开始,也不知道因何而起,但爱意如同黑暗里滋生的藤蔓,当我发现的时候,整颗心脏都已经被包裹缠绕,再也无法挣脱。   但是喜欢又能怎么样?   喜欢不代表合适,合适也不代表就要在一起。   我和封诀关系就如同第一颗就扣错了的扣子,后面不论如何补救,因为一开始就错了,再怎样也都觉得不对。   可说要放下,我也无法狠心割舍。   我借着封诀失忆的由头,私心将其留在我的家里,我清楚这样做会发生什么,但我依旧这样做了,可等对方真的向我走来时,我又忍不住想要逃开。   我也厌恶这样纠结反复的自己。   封诀没有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他直接上前一步,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将我圈禁在怀里,我试图挣扎了一下,却被对方抱得更紧。   “之前我说过,让你给我们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你没有拒绝;前天晚上,我也给了你后悔的时间,你也没有拒绝。”   封诀在我耳边低沉着嗓音说着,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俞念,我很开心你的不拒绝。”   “封诀...”我终于开口说道:“不拒绝也代表不了什么。”   封诀没有回答我的话,他伸手用微凉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不得不抬头看向他的眼睛。   “你....”   我话未说完,被他用唇堵了回去。   封诀的吻过来的力道很温柔,我想要躲开,却被对方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捏着后勃颈,另一只手也死死的卡着我的腰部,不允许我有丝毫逃脱的可能。   他高挺的鼻梁轻轻滑蹭着我的脸颊,鼻息间灼热的呼吸也毫无保留的与我纠缠,我几乎要被他吻得喘不上气,甚至站着的腿都开始用不上力气。   “俞念,别害怕。”   被唇齿分离的间隙,我听见他这样在我耳边说着。   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狂跳,我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   在我几乎快要站不住的时候,封诀才稍稍你离开我的唇,给了我片刻喘息的时间。   封诀凑在我的耳边哑着声音问:“念念,你告诉我,这又代表了什么?”   我喘着粗气,感觉到他的手压在了我的左心口处,那里正在因为他而快速的鼓动着。   我闭了闭眼,稍稍平息了下自己的呼吸,几秒钟后我说道:“封诀,你现在失忆了不是吗?”   他的呼吸略微一顿。   我继续说:“那你怎么又能确定你喜欢我,没有记忆的你又怎么确定你此刻的决定和判断?或许等你记起来一切,发现这不过是一场错误。   “那你的错误是不是应该被纠正...”   话音未落,封诀重新欺身上来,又强压着与我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直到我被吻到迷迷糊糊,脑子都开始不清醒了,才听到封诀在我耳边说。   “我不需要被纠正,因为不管怎样我都确信...”   “俞念,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封诀:我搬起石头砸我自己的脚!   -   不是不想更新啊,每天卡文卡到抠头皮,无数次后悔自己不应该中途改大纲的... 第74章   我决定跟封诀回C城。   我清楚自己这样做代表了什么,但在封诀抱着我对我说,“念念,我们回家”的时候,我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想,或许是家这个字眼触动了我。   但过程并不是很顺利,因为楼下还有许棠意特意派给我的张鲁在等着。   我想许棠意应该是和张鲁交代过什么,总之在张鲁看到封诀的时候立刻警觉的将我挡在了身后,在得知我要跟封诀回C城的时候,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也露出了惊诧。   “俞先生,许总不可能同意您这样做的,请您不要难为我。”张鲁劝道。   我先是看了眼一旁好整以暇的封诀,对方一副等我做决定的样子让我有些气恼,但是我也知道,今天这件事情,封诀并不好出面。   我温声道:“张鲁,没有为难你的意思,我哥那边回头我会解释,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俞先生。”张鲁依旧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许总交代了我,一定要将您好好带回去。”   我皱了皱眉,和张鲁也算是共事过一段时间,我清楚这个老实可靠的中年男人的固执,所以我不得不拿出当初在外当“许总”的架势,佯装冷下声音。   “那是我和我哥之间的事情,你也清楚,我想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   张鲁似是想到什么般,脸色稍变。   我继续强硬道:“你现在只需要听我的,我哥不会为难你。”   “俞先生...”   我打断他的话:“好了,不早了,你现在出发的话还能在天黑前赶到A城,我哥那边我不放心,他现在更需要你,上次的意外我不希望再发生一次。”   张鲁面露迟疑,似乎在心里认真衡量该怎么办。   我绕过张鲁,这次他没有在拦我,我抬眼看了眼封诀,想要传达的意思很明显:还不赶紧走。   封诀笑笑,上前一步,在我面前略微弯腰,调侃道:“俞总,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我刚刚假装的冷脸差点绷不住,我清了清嗓子,对上他笑意盈盈的眼睛说道:“送我回家吧。”   -   封诀算是个称职的司机,回C城的这两个小时,他将车开的很平稳,车里的车载音响里循环放着一些舒缓的轻音乐。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但又默契的知道,一直不被说破的某种关系有了一个很好的转变。   我偏头看了眼正在开车的封诀,男人的侧颜轮廓立体,嘴角似乎还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我也不由的勾起唇角,片刻又将视线放回了前面。   挡风玻璃外,是视野宽阔的高速公路,这样的景色其实平平无奇,却让我的心情莫名的轻快了起来。   我想:前路到底怎么样,总要先迈出去看看。   封诀并没有将车直接开回家,而是停在了小区附近的的超市前,我疑惑的看着他表示自己的不解。   封诀先是单手摁开安全带,而后回视着我温柔一笑:“说好了要给你做椰子鸡的。”   我不由的想起前天他捧着汤锅,从厨房走出来的情景,他穿着那条并不是很合身的格子围裙,总显得有些可怜巴巴。   我忍不住开口调笑道:“那一会顺道买条围裙吧,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是粉色的,还是卡通的?”   封诀面不改色:“你喜欢我穿什么样的呢?”   不等我回答,他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其实我怎么样都可以,要看俞总喜欢什么样的。”   “俞总”两个字被他说得意味深长,让我瞬间感觉我们陷进了一种奇怪的角色扮演。   厨房,围裙,我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浮现了一些不该有的黄色废料,天知道我怎么会想到这些!   封诀绝对是故意的!   我别过头,有些慌乱的打开了车门,刚要下车,就被一股大力扯着坐了回去。   我看了眼胸前还没来得及解开的安全带,更加窘迫了。   封诀轻笑一声,下一秒俯身过来,手覆在我解安全带的手上,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快速的亲了亲的我的嘴角,又引着我的手摁开安全带的卡扣。   “先下车,俞总。”   我被封诀一系列的操作弄得有点发蒙,反应过来后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今天封诀给我的感观,让我总以为他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我和封诀人手一个购物袋,我们采购了很多东西,有食材,也有日常用品。   围裙也买了,不过是普通的蓝色围裙,只不过尺码变成了封诀的。   但我的脸还在发热,甚至不肯和封诀走在一起。   想着刚刚结账的时候,对方面色如常的从结账台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了两样东西,就那样随意放进一堆待结账的商品中,我头皮都炸了。   尤其在收银员暧昧的、打探的视线中,我恨不得原地消失。   封诀是不是真的坏掉了?   我没有思考出问题的答案,就被身后的封诀沉声喊住:“俞念,等下。”   我不得不停下刚刚迈的飞快的脚步,转过身看向他。   他站在一辆满是各种鲜花的推车前,从一个卖花的大叔手中接过一束了白色的郁金香。   这个时间能有郁金香卖,也是很罕见了,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   封诀转过身,一手捧着郁金香,一手还拎着满满的购物袋,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身体挺拔,迈步向我走来。   时间好像停止了,周围的人声也淡了下去,我和封诀像是去到了一个独立隔绝的空间,让我只能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他的眼睛被阳光模糊了平日的疏离和冷淡,只留下了一片温柔的波光粼粼。   “总觉得今天要送你一束花。”   他走到我面前,将那一捧新鲜的郁金香递了过来,轻声道:“俞念,很开心你能回来,也很开心你鼓起了勇气。”   心脏又开始不听使唤的噗通乱跳,我机械的接过花,看着眼前的人一句话都说不出。   提着购物袋的手一空,是封诀弯腰将袋子拎了过去。   接着他向我伸出手掌心,脸上挂着笑意,语气却是波澜不惊:“要牵手吗?”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没听到他的话,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封诀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封诀低头笑了下,直接握住我垂在一旁的手,轻轻拽了拽:“好了,可以走了。”   我的手触上他微凉的手掌,脑子里的第一想法竟然是:他的体温好像一直偏低。   下一秒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封诀用温柔的力道拉着向前走了好几米了,我下意识的去看周围的的路人。   毕竟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两个身高都不低男人就这样拉着手走在路,其中一个还捧着花,任谁看到都会多打量几眼。   何况封诀长得又这样出挑,不管扔在哪里都不会被轻易掩盖。   果不其然,在我抬眼的一瞬,就看到几束好奇的视线。   我不好意思的将脸遮在了带着露水的花后,却没舍得挣开封诀的手。   相较于我的心虚,封诀却是格外的坦然,他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只是在我偏头看过去的时候,也同时转过头向我露出一个微笑。   我突然像是升起了无限的勇气。   人行道悠长,我们踩在秋日的落叶,在清爽微凉的午后,穿行过斑驳的光影,一起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郁金香的香味萦绕在鼻尖,一切美好到不真实。   当然,谁都没有开口提那辆丢在超市停车场的车。   走着走着,两只手从虚握渐渐变成了实握,最后相交成了十指紧扣。   我想,我试着迈出的第一步,前面不是令人粉身碎骨的深渊,也不是无法挣脱的泥潭。   而是回家的路。 第75章   厨房里系着蓝围裙的男人,燃气上陶瓷锅发出小声的咕嘟咕嘟,椰子的清香飘过鼻尖。   封诀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刀,动作利落却不失优雅的切开了案板上圣女果,一旁的玻璃碗里已经盛满了新鲜绿色的蔬菜。   我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封诀将嫣红的圣女果放进了玻璃碗。   眼前的一切,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明明一周前,我还告诫自己要将眼前这个人当成陌生人对待的,此刻却因为他忙碌的背影生出一种,就这样一直下去也很好的想法。   但事实上并不会,我清楚封诀不会永远蜗居在我这一处小小的房屋。   我从他身上挪开视线,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转身去了卧室的阳台。   许棠意很快接起了电话,他只说了一句“阿念”便不肯在多说。   我知道他在生气,想必我跟着封诀回C城的消息,张鲁早就汇报给他了,但他并没有立刻打过电话来质问我, 想来是在等我的解释。   我倒是宁愿他劈头盖脸骂我一顿,也好过这样,但事情是我做下的,总要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   我问“哥,A城的事情解决了吗?”   “嗯,问题不大。”许棠意听不出语气的回道。   “你要在A城待几天?”   “两天。”   “我看天气预告说A城明天降温,你注意保暖。”   “知道了。”   来往几句话后,我实在找不到要在说些什么。   几秒后,我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决定不绕弯子了:“哥。”   11月的天气,夜里温度已经很低了,我看着自己嘴中呼出的白气,缓缓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远处的楼上亮着星星点点灯光,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人在厨房里,耐心的为另一个人烹饪着晚餐。   我望着远处缓缓开口:“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这样做会面临什么,但我还是想试试。”   “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阿念。”许棠意的语气陡然加重,“你忘了之前他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情了吗?”   “就算没有过去那些事情,这个人也不是你的良配,你怎么能确定他不是一时兴起?”   许棠意像是真的被我气坏了,语速越来越快:“就算他是真的喜欢你那又怎么样呢?他能够不顾自己在封氏的地位,去承认自己喜欢一个男人吗?”   “就算你真的喜欢同性,我也不会拦着你,但那个人绝对不能是封诀,我和他共事过一段时间,我比你清楚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为人。”   “他现在在你面前示弱,说自己失忆,装成一副纯良的模样,但你心里也清楚,狼不可能变成羊,人的本性也不会轻易改变,封诀的内在永远都是疯子。”   顿了下,许棠意稍稍放缓了些语气:“阿念,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发誓绝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也不允许任何人把我的弟弟当做随意戏耍的玩物。”   我知道许棠意的好意,知道他对我的关切,但我还是轻声道:“对不起,哥。”   “阿念!”   我不顾许棠意染着怒火的声音,继续说道:“哥,我27岁了,和你一样大,你不在的那些年,我也经历了很多,尽管没有成为像你一样优秀耀眼的人,可我也并不是一无所知,我有自己的判断。”   “我不是孤注一掷,我很清楚自己可能会面临什么。”   “我知道封诀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知道他最终是要回到封家,可我还是想尝试一次,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渴望过得到什么了...”   许棠意厉声打断我的话:“阿念, 你现在脑子不清醒,等我忙完了这边的事情,立刻去找你,这次由我盯着你去看医生,你只是病了。”   “或许吧...”   我自嘲一般的笑了笑:“如果这种渴望真的是病,在我的尝试没有结果前,我也不想被治愈。”   手机对面的许棠意一时没有开口,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自甘堕落”的发言感到失望,但我依旧没有停下口中的话。   “哥,其实我一直没和你说过,自从妈走之后,这些年我常常觉得自己活得像个行尸走肉,没有什么想要的,也没什么牵挂。”   “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也不会给这个世界造成任何影响。”   “阿念,不是你想的那样!”许棠意猛然提高了音量,语气带着急切。   “哥,你听我说完,这是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说的话。”   我继续说道:“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不去找你,不是我找不到,是我根本不想去,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你知道吗?在蕴城的那些日子里,我恨过很多人,恨许晟的软弱,恨妈的天真,当然,我也恨过你。”   我一字一句的说着,那些话化成了尖利刺刀,将我生生剖开,在许棠意面前露出了我内心最隐秘的阴暗面,那是我积攒压抑了十几年的负面情绪。   我并不是圣人。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恨你的优秀,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你聪明,很多你可以轻松做到的事情,我做十遍也做不到;”   “以前妈还在的时候,每天都会提到你,但是都是在说我怎么做都比不上你,她心里想的念的全是你,可是天天打工养家的人是我,每天为了生计来回奔波的也是我,我但她从来看不到,只觉得我不够好。”   “就因为你的优秀,我吃了太多的苦头。”   我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但我知道,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心脏深处还是蔓延着疼痛,没有人愿意永远活在另一个人的光芒下。   “你知道后来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我想的是什么吗?我想,只要我稍微像你透露一点我对封诀恨,你就会替我出头,你和他两败俱伤就是我当时最想看到的画面。”   “你看,我没有那么好的,我和你记忆中那个天真善良的弟弟早就不一样了...”   许棠意声音似乎有些难过:“阿念,不怪你,错的不是你,你心里有恨是应该的,而且,你并没有那么做不是吗?你没有让我去报复封诀,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不用了,我不需要你这样做,我想开了,在你递给我那个方形的苹果时,我就想开了。”   我想起许棠意在医院时,笨拙的帮我削苹果的场景,那个场景在我后面很多次想起依旧触动不已。   我不由的笑了笑:“哥,你很好,真的很好,我庆幸我有你这样一个哥哥。你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无法割舍的存在,再也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与我血脉脊髓相连,我知道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阿念...”   “但你有爸爸有妹妹还有许家,玥玥很好,那位阿姨也很好,我知道你们相处的很不错。我说这些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爱我,可你的世界不只有我,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要走的路。 ”   “所以,”我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那些日子压在心上的石头都消失不见了。   “我想为自己尝试一次,想要自私的拥有一个只属于我的人。”   “封诀就是那个人,他偏执控制欲强,独断专行,他有太多常人无法接受的举动,可他做的所有事,都只是想要把我留在他的身边。”   我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缓慢而坚定的说道。   “我想了很久很久,甚至在前一天还在犹豫反复纠结,但在今天的某一刻,我突然想清楚了,我应该直面自己的渴望。”   “我喜欢他,不是喜欢男人,不是因为我渴望被爱。”   “我只是喜欢他。”   -   许棠意沉默了很久,最后留下了一句“让我想想”,便挂断了电话。   我长出了一口气,还未来的及消化自己的情绪,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玻璃门打开的动静,我转过身,身形不由的一僵。   封诀此刻正站在我身后,手扶着玻璃门与我遥遥相望。   他的面上平静,但看向我的眼神像是燃起了一团炙热的火焰,几欲要将我灼烧殆尽。   他是不是听到我的电话了,又听到了那些。   我有些不知所措,垂眼避开他的眼睛,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干巴巴的说出了一句。   “饭、饭好了?”   回应我的是封诀大步向我走来身影。   “俞念。”   他语气有些急促,可仔细听的话他的呼吸都是乱的。   我被他逼近在了墙角,他身上不容忽视的气息,紧紧的将我锁在这一片小小的天地。   “我听见了。”他握着我的手臂,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重复道:“不是喜欢男人,只是喜欢我?”   我的脸瞬间爬上一股燥热,刚刚和许棠意电话说的时候没感觉有什么,这会被封诀重复了一遍,我只觉得羞耻度要爆表了。   我轻咳了一声,佯装没听懂,并试图转移话题:“是不是饭好了?我有点饿了...”   “抱歉,我的小王子。”   封诀突然说道:“饭可能待会才能让你吃了...”   我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被封诀欺身压在身侧的墙上,接着而来的是他带着灼热呼吸的吻。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封诀的急切,以前也有过接吻,但每一次他都是游刃有余的,像是仔细品尝果实的雄狮,优雅而绅士。   但这一次他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粗鲁,每一个动作都在宣示着他的占有。   口中侵入的舌头带着火热的温度,在我的口腔里肆意翻搅,有那么几次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舌尖划到了我柔软的上颚,引得我眼睛里透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头被死死的固定住,我丝毫没有逃脱的可能,只能乖乖张开嘴巴任他予取予求。   他有些微凉的手指滑进了我的衣服里,从我的脊椎不断向下,最后又停在我的腰间不断游移,我被激起了一阵颤栗。   我被他强势带进了卧室,又被猛地压进了柔软的床上...   超市里买来的两样东西很快都用到了我的身上,封诀身体如峰峦一般像我压来,我的手抚过他肩膀,胸膛,最后紧紧的抱着他布满汗珠的脊背,我弓起身子,将自己最大限度的贴近对方的身体,我在用自己的肢体行动告诉对方。   我也渴望着他。   思绪迷离间,我的视线飘到了床边的柜子上,那里不知何时被摆进来的花瓶里,一束白色郁金香开的正艳。   作者有话说:   -   白色郁金香的花语——纯洁的爱。 第76章   我坐在副驾驶上,指了指前面临时停车点,对封诀说道:“就到前面停吧。”   “不可以送到你们公司楼下吗?”封诀问。   “算了,被别人看见不好。”   “好吧。”封诀语气有些无奈,但还是将车靠在了我说的位置。   我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想了下还是转头对他解释道:“你别多想,你现在的身份不太好在外面露面,毕竟你这张脸在网上认知度还挺高的。”   封诀笑笑:“那晚上来接你。”   我本想拒绝,但是想了下还是没有说出口,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让他回去的路上小心,这才推开车门下了车。   其实今早我也没想让他送我上班,毕竟从家里到公司,地铁也就20分钟,开车的话也差不多,如果遇上堵车的时候,可能还要更久。   不过在封诀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也没有拒绝,虽然谁都没有明说,但是我们心照不宣的想要与彼此多呆一会。   一起吃完早餐,再一起去上班,虽然这个事情繁琐麻烦,不效率,且很没必要,但是我们都乐在其中。   我迈步向公司所在的大楼走去,走了十几米突然忍不住转头向身后看去,那辆黑色的车还停在原地。   虽然隔得远我看不清封诀的身影,但我能猜到他一直在看着我。   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我对着那个方向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回去吧,回应我的是车喇叭短促的一声“嘀”声。   他果然在看着我。   勾起的唇角还没放下,肩膀就被人轻轻拍了下,我一转头,就看到了笑意盈盈的任言。   “俞念,你跟谁招手呢?”任言说着向前看去,毫不意外的他看到封诀的车。   任言有些讶异道:“有人送你来的?”   我有些尴尬的放下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将他的身子强行扭转到朝向公司的方向,轻咳了一声:“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公司?”   任言狐疑的看了我两眼,又扭头看了眼那辆还没有开走的车,试探般的问:“你...朋友?”   “嗯..室友。”我含糊道。   任言回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有些顶不住对方这样的视线,强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飞快向前迈步。   “再不走要迟到了。”   “哎?哎!等我下啊俞念。”   -   上班的时间飞快而过。   快到下班的时候,几个同事张罗着晚上要出去玩。   部门的人大多都是单身的年轻人,下班了无所事事,听说附近刚开了个酒吧,就开始跃跃欲试。   “经理,你晚上没事和我们一起去呗。”助理对我发出邀约。   “算了。”我摇摇头:“你们几个去吧。”   “别啊,主要今天晓雪生日,去呗,一起热闹热闹。”   我抬头看了眼对面的晓雪,对方像是也听到了我和助理的话,转过头目光坦然的对我笑笑。   她说道:“俞念,本来昨天想邀请你的,但是你请假了,晚上要是没事的话就一起去吧,不过你要走不开的话,那就算了。”   想到昨天为什么请假,我的脸不由的有些发热,毕竟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做到起不来床,说起来实在没面子。   “抱歉,我还是不去了。”我正了正神色,对晓雪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提前跟你说声生日快乐,晚上玩的开心。”   “谢谢。”   晓雪脸上露出了些失望的神色,我偏开头假装没有看到。   下楼的时候,我不免和几个要去酒吧的同事一起乘的电梯,到楼下的时候还碰到了已经提前等候的任言几个人。   他似是看到我和晓雪几名同事一起下楼,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也要去这个聚会,他和我打了个招呼,直接走到我身边,看样子打算和我一起走。   “你要去晓雪的生日宴?”我问。   “恩。”他点点头,而后反问:“你不也去吗?”   “我晚上有事,不去了。”   “啊,这样吗?”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出了公司大楼。   走在前面的几位女同事突然有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我和任言不由得抬眼看过去,就看见封诀在一根柱子旁,姿态闲散的站着。   他离商务楼出入的旋转门有一段距离,甚至有一半的身姿隐没在黑暗里,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了清晰的明暗交界线,衬托的他的气势愈发的足。   这会正是下班的时间,来来往往人们,但凡路过,大部分都会打量他一眼。   而他像是完全不在意那些好奇的视线,一派坦然的任人打量,只是偶尔往出口的地方看一眼。   他在等我。   我也没想到之前说来接我,是这么个接法。   “那是...封先生?”任言有些不可置信转向我,我看见他的表情都有些凝固。   我神情麻木的点了点头。   胳膊又被轻轻的推了推,任言压低了声音问:“他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还在失踪吗?”   我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任言这个问题。   胳膊又被了下,我被任言拉到了他的身后,我听见他小声又带着紧张的问:“你要不先回公司?”   我只一瞬间就明白任言的用意。   任言并没有问过我当时为什么在别墅,但是我想这么长时间了,他大概在心里也能猜到些什么,不然现在也不会挡在我面前,又问我要不要回公司。   不过,我想任言可能白为我担忧了,在我被他拉扯的一瞬间,我已经被封诀的视线精准的锁住,我能看见封诀先是对我笑了下。   紧接着封诀向我这边大步走来,我僵在原地,有些头疼。   他怎么能这样的肆无忌惮呢?比起被别人看出我和他的关系,我更头疼他万一被人注意到会怎么样。   我已经听见前面几个女同事小声且疑惑的窃窃私语,“好帅啊”“好像有点眼熟~”“你不觉得他有点像那个谁吗?”“就那谁...”“不会吧,那个封总不是还在失踪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能就是有点像...”“但是...”   随着封诀的走近,议论声渐渐停止了,但当封诀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听到了几声抽气声。   我来不及细想,急忙从任言身后站出来,想先一步迎上封诀,好避免他和我这些同事正式见面。   不过有些晚了,他已经先一步走向了我,并喊出了我的名字:“俞念。”   封诀说完,顺势将我拉到他的身边。   一瞬间,我感觉同事们的视线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含糊不清的介绍道:“我朋友...”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瞟见了人群里任言极其复杂的表情,我立刻心虚的挪开了视线。   封诀一手毫无顾忌的圈着我,转眼看向我那七八个同事,声音疏离客套:“你们好。”   那几个同事这会才像是反应过来,跟着回道你好。   我不想在这里多呆,尽量自然的说:“那什么,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走了,你们玩的开心。”   说完我推了推封诀,示意他可以走了。   封诀对我那一群同事点了点头,连一声再见都欠奉,直接拉起我的手,往外走去,毫不在意两个大男人这样牵手会给其他人造成什么样的震撼。   我头皮发麻,也不敢去看身后那群人的反应,边走边小幅度想要挣开封诀的手,却被对方更用力的握住。   “先松开,被人看到不好。”我不得不小声开口说道。   “可我想牵你的手,一刻都不想等。”   封诀往我这边偏了偏头,嗓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说话间灼热的气息撞在了我的耳间。   我的天!   我们此刻还没走出我同事们的视线,封诀这样暧昧的行为,我想用普通朋友已经不能解释了。   虽然我并不在意旁人的视线,但是也不想就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下出柜。   我只觉我的脸快要烧起来了,情急之下化被动为主动,拉起封诀的手,快步向外走去,好不容易走到一个避人地方,我才停了下来。   我松开手,语气中不免带上了些羞恼:“你怎么突然来了..”甚至还做出那种举动。   “来接你,早上你答应了的。”封诀看起来一副心情很好地样子回答。   “我是说,你怎么突然到我们公司楼下了,你知道你现在并不方便露面的,万一被人拍到发到网上,封峻那些人看到了怎么办?”   “没事。”   封诀说完笑了笑:“俞念,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觉察出他岔开了话题,但也没有在追问,当然也顺带忽略了答他刚刚的问题。   “你车在哪里?”   “很不巧,停在了另一边,所以我们现在要回去吗?”   在另一边,意味着我们还要重新经过商务楼的大厅出口,谁知道任言他们走没走,我现在可不想再回去看到同事们打量的视线。   我噎了下,不由的瞪着封诀说:“那你刚刚怎么不早说?”   “你走的有些快,我没来得及。”   我一时无法反驳,片刻后叹了口气:“那稍等一会再回去取车吧。”   “听你的。”   我和封诀站的是一个避人的角落,他站在我的身边,虽然一时无话倒也不觉得尴尬。   半响,我听见封诀开口问道:“俞念,刚刚站你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平常,就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可我还是瞬间紧张了起来,因为他问的是任言。   我不清楚封诀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总不会是觉得任言面熟吧,毕竟他们之前也算是见过。   “我同事任言,怎么了?”我本想接着问,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但最终我还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你们关系很不错吗?”封诀又问。   “恩。”顿了下,我又补充道:“他帮了我不少,我现在的这份工作也是他牵的线。”   我说完后,封诀便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我觉得任言他们应该不在了,刚想开口对封诀说去开车吧,就听见他一声叹息。   “俞念。”   我转头看向他,静静的等着他后面的话。   “我不喜欢他靠你太近。”   封诀说这句的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克制,但以我对封诀的了解,应当是他骨子里的独占欲在作祟了。   我想他刚刚更想说的是,不喜欢任何人的靠近我。   不过我并没有觉得反感,因为在决定要尝试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预想过这种情况了。   我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耐心的解释道:“任言是我的朋友,我今后的生活里会有朋友,有亲人,有同事,有各种各样的人...”   我望向封诀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但任何人和你都不一样,你能明白吗?”   下一秒,我就撞在了封诀的胸膛上,他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抱得我很紧,我能感受到他高挺的鼻梁轻轻的擦过我的额角,接着在上面落下一个柔软的吻,我听见他说。   “俞念,我不希望你的眼里有任何人,也不希望任何人靠近你;我想让你只能看到我,听到我,满心满眼都只能是我。”   “我想对你做太多太多的事情,这像是我刻在我骨子里的本能。”   “我知道你不会喜欢。”   “我会克制我的本能,那你能不能更爱我一些?”   作者有话说:   封诀:老婆太可爱了,还是想关起来自己一个人看,算了,这样我就又要没有老婆了,还是克制下吧。   -   任言:脑补一场大戏。   晓雪:目瞪口呆,原来我是输在性别不对上。   ____________   我食言了,呜呜呜,我不想的,今天排队核酸,小区又被封了··· 第77章   我看着封诀将那针蓝色的针剂注进他的胳膊,片刻后他将针拔起,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怎么这幅表情?”封诀穿好睡衣,抬头看了我眼,笑着问道。   犹豫了下我问道:“你还要打多久?”   封诀直接伸手将我拽进他的怀里,并将下巴垫在我的肩膀, 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俞念,你在担心什么吗?”   我窝在他的怀里,抿了抿唇回答:“我只是觉得,你要真想治疗失忆,就应该去医院,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我还想问,你是不是想起来了,又要什么时候回封氏。   封诀小臂绕过我的身体,紧紧的揽住我的腰,他微凉的手顺势探进我的睡衣里。   “我和其他人的失忆的原因不一样。”   肚子上的肉被封诀不轻不重的捏了下,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说:“总之,你不用担心,也别想太多,我心里有数。”   我制住封诀那只不断作恶的手,将他刚刚打针的那只胳膊拉到到眼前,将他的袖子推上去,垂下头仔细看他刚刚扎过针的位置。   这次倒是没有我上次看到的那么触目惊心,封诀有力的胳膊上,只余下一些淡淡的针眼。   我轻轻叹了口气,将他的手臂放下,顺带将心里那些疑惑重新压了回去。   腰上的手臂收的越来越紧,脖颈被带着气息的柔软不断碰触,是封诀正在啄吻着我的后颈。   他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俞念,很晚了。”   “等、等下...”   我克制不住的仰起头,想要躲开这样令人难耐的触碰,却被封诀直接一个翻身,强势的压回了床上。   在封诀重新俯身下来的时候,我抬起手挡在了我们之间。   我喘息了几下,无奈的看着对方:“总要让我把话说完吧。”   封诀似有不甘的狠狠的吻了吻我的唇,才撑起身哑着声音问:“要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既然已经决定和你开始,就代表我已经做好了接受你一切的准备。”说完,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封诀,想看出对方脸上有什么变化。   封诀表情一如既往,写满了溺人的深情,他把我抵在他胸膛的上的一只手抓了起来,放到嘴边轻吻了一下。   “我知道,我的念念很勇敢。”   手指像是被烫到一般蜷缩了下,我纠正道:“不是...”   “我说的接受你的一切,是所有的一切,这其中包括,没有失忆前的你,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封诀的啄吻为手指的动作一顿,他转眼望向我,久久没有说话。   浅灰色的眸子因为沾染了情欲而显得格外幽深,那里面在一瞬间流转了太多的情绪。   我想他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   片刻,封诀俯下身重新将我的抱住,嘴里缓缓的吐出一个字。   “好”。   -   尽管昨天那样尴尬,第二天依旧要上班。   我想当时在场的同事心里应该有了诸多的猜测,但是在我进部门的一瞬间,他们还是贴心的装作一切正常的和我打了招呼。   只有我的助理,这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还没学会很好的掩盖自己的情绪,在看见我的一刻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   “经、经理早啊。”   我面色如常的对着小助理点了点头,顺便给他安排了满满的任务,在他的愁眉苦脸中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其实如果不是怕封诀被人认出来,让同事知道我的的伴侣是同性这件事情,并不会对我造成太多的困扰。   别人怎样的看法并不会影响我的生活。   不过任言那边还是要去解释下的,毕竟他现在也是我在C城唯一的朋友,所以我提前和他发了微信,约了他中午一起吃饭。   餐厅里,我和任言相对而坐。   我将我现在和封诀在一起这个事情简略的和他讲了一遍,大意告诉他,之前我和封诀有很多不愉快,但是现在还是在一起了,并希望他不要告知别人,封诀现在我这里的消息。   当然 ,上午的时候,我已经装作不经意的、隐晦的向我们部门的那几位同事透露了:昨天来接我的朋友并不是他们所认为的封氏总裁。   任言听完一脸的感叹,甚至脸上带着揶揄的问:“你的问题解决了,那你那个朋友的事情是不是也解决了?”   我被他噎了一下,最后看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完之后,任言正了正神色,“不过我要多嘴一句,我虽然与封先生接触不多,但是也能看的出来,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不过这次他对你的态度,倒是和之前在A城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任言没有再多说,又举起了他面前的盛着茶水的杯子,笑道:“总之,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做兄弟的肯定支持,就祝你和封先生永远幸福吧。”   我也举起杯子,象征性的和他碰了碰:“我知道。”   -   就这么过了几天,生活平静且令人安心,一切和我之前的生活状态很像,但又完全不一样。   我从地铁口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初冬的风夹着寒气迎面吹来,让我下意识的裹了裹身上的大衣。   其实这段时间都是封诀开车接送我,不过今天他在下午的时候给我发了微信,说要临时要忙一些事情,来不及接我,所以只能抱歉让我自己回家。   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我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因为男朋友偶尔的爽约生气。   非要说什么的话,大概就是习惯了下班路上有一个人陪着,冷不丁的坐回地铁,心里会有一点点失落。   封诀没有和我解释他在忙些什么,但是这几天晚上和他的相处,我大概能猜到。   所以当我打开家门,看到玄关处有另一双陌生的鞋子时,也并没有觉得太过诧异。   不远处的书房门并没有关,我能看见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那里,对着书桌后的封诀汇报着些什么。   那个人的声音不大,却因为书房的门敞开的原因,所以我依旧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词汇,并从里面捕捉到了“董事会”“封峻”的字眼。   那人很快说完了,书房也随之安静了下来,像是在等封诀的指示。   我自知不太好听封氏内部的事情,索性将衣服挂好,准备先回卧室待会儿。   刚穿过客厅,我就听见封诀的声音传了出来,那声音很低,似是云淡风轻,却透着彻骨的冷意。   “证据提交给警方,盯紧封峻那边,我不希望在最后一步出现不该有的差错。” 第78章   那名陌生的男人走了。   他在出门前看到客厅中的我,甚至恭敬的冲着我弯了弯腰。   门被轻轻的带上,我索性坐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等封诀出来。   封诀从书房中走出来,在看见我的那一刻,他身上的冰冷的气势瞬间柔和了下来,嘴角也重新勾起一抹我熟悉的笑容。   封诀缓步走到沙发旁挨着我坐下:“刚回来?”   说话间他又捏了捏我的手,顺势放到嘴边亲了下:“外面冷不冷?晚饭想吃什么?”   封诀像是一点都不意外我的回来,也毫不在意被我撞见他和那个人的对话,他就像往常一样,表达着对我的关心和爱意。   我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的问:“你是不是要走了?”   “没有。”封诀回答:“暂时不会。”   暂时不会的意思,就是到时候了还会走。   “封峻又是怎么回事?”   “无非是一些封氏内部争权夺利的事情,再有一段时间就能结束了。”   封诀伸手揽住我的腰,整个人向我靠近,他吻了吻我的鼻尖,才将头靠近我的颈窝处,贪恋的说道:“俞念,这段时间我要忙起来了,不能接送你上下班了。”   脸颊被头发搔的发痒,我发现和封诀这个人冷硬的气质不一样,他的头发意外的柔软,他以这样亲密的姿势抱着,并不会扎到我的皮肤,只有几根偶尔不听话的头发,不轻不重的在我皮肤上来回蹭。   我抬手将那几根头发抚了下去,手顺势搭在了他的背上,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些的?”   虽然他和他下属的对话并不多,但是单从“已经收集好证据”这句话,可以判断出这并不是一两天可以完成的事情。   “半个多月前。”   那至少是半个月前就恢复记忆了,我心里默默的补充道。   封诀放在我腰上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继续懒懒的说道:“我对外失踪后,封峻他们那一派系迫不及待的想要收拢实力,他们动作很大,难免会出现纰漏,抓他们的错处并不难,不过要想将他们彻底从封氏拔出,还是需要好好操作一番。”   “你这段时间在家天天都在忙这些?”   “嗯。”   顿了下,我问:“你有把握吗?我之前和封峻打交道,这个人手很黑...你在我这里还安全吗?”   “俞念,别担心。”   封诀稍稍从我身上起身,语气很是不在意:“不说封峻现在忙着应付站他队的那几个股东,顾不上来找我;就算他真的来了,也做不了什么,不过是废物一只。”   想了想,我又问:“你父亲现在也知道你的情况?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   “他一直知道。”   之前心里一直有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毕竟诀有问必答,丝毫没有隐瞒我的意思。   他在以这样的方式,隐晦的表达了他的坦诚。   现在想来,甚至包括那名突然出现的下属,如果封诀想继续隐瞒的话,根本不可能让我撞见。   等等。   封诀刚刚说他父亲一直知道这些事情,那他当初完全可以留在A城,他刚开始没有必要以“避难”的理由留在我这里。   我看了他几秒,突然开口:“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封诀的手轻轻的抚上我的后脖颈,他完全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直白的回答道:“前一段时间。”   毫不意外,果然是这样,我这样想着,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听着他后面的话   封诀继续解释说:“俞念,我的记忆并不是突然恢复的。”   “我刚从医院醒来的时候,确实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在治疗了几天后,脑子里会隐隐的有一些感觉,偶尔闪过碎片化的画面,但那些画面大多稍纵即逝,也留不下什么。”   “但我一直知道,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除了封氏的事情,还要找到一个人;我坚持出院,父亲拗不过我,刚好我也需要在外人面前消失一段时间,所以就由着张伯把我送到了你这里。”   所以封诀一开始的说辞倒是也没有在骗我,只不过隐瞒了一些信息没有说而已,我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他的刻意为之,还是真的忘了。   耳边继续传来封诀的声音:“如果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感受都忘了,我也不会在看到你后,就认定你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封诀笑了笑,又凑过来吻了吻我的唇角:“俞念,还好你留下了我。”   如果真是封诀所说,他的记忆是一点点的恢复的,那这段时间相处的时候,很多令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最初我也在怀疑封诀是假装的,但仔细观察了几天,发现他确实是不记得了,可过了一段时间,他的处事方法不免带上了令我熟悉的感觉。   我沉默良久,封诀也没有再说话。   他似乎是留给我接受的时间,只是放在我后颈上的手一直不轻不重的揉捏着。   这让我有一种错觉,如果现在我不能接受封诀的说辞,起身离开的话,封诀的那只手一定会收紧,再狠狠的将我禁锢在他所掌控的范围内。   我想,封诀一定会那样的做的。   因为他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就像是猛兽不允许到手的猎物再次逃脱,尤其是在我选择重新回到他身边后,他也不会给我再次离开的机会了。   这就是封诀的爱,混杂着令人惧怕的控制以及不容拒绝的占有欲。   尽管他确实在克制了,可依旧会在一些不经意的动作中显露出来。   可能是我太久没有说话了,放在脖颈上的手缓缓的用力,封诀将我扣到他的面前,他眼眸深邃,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缓缓开口。   “俞念,你在害怕我吗?”   我平静的回视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你知道为什么的,你一直很聪明。”封诀的话点到为止。   但我知道他清楚我这段时间的怀疑,他也清楚在他选择坦白之后,我会很快的猜到事情的原委。   失忆是真的,算计也是真的。   比起最一开始强硬的将我圈禁在别墅里,让我留在他的身边,这次他只是换了一个柔和的方式,用他自己的感情,编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牢牢的锁在他的身边。   “你觉得呢?”   “俞念,别害怕我。”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我说过我会克制我的某些冲动,也会尽量给你你想要的自由,你可以交友、工作,你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我不会干涉你...”   “所以,别害怕我。”   或许他突然透出来的紧张与害怕在我看来太过新奇,让我突然就很想捉弄他一番,我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一脸冷淡的反问:“如果我说我害怕呢?”   封诀的表情一顿,似是没料到我会这样说。   不过片刻,他扣在我颈间的手愈发用力,另一只手也死死的揽住了我的腰,他一向浅灰的眸子深沉了下来,迸发出慑人的光。   “害怕也没有用。”他说:“俞念,我给过你离开的机会;如果当初在我失忆来找你的时候,你拒绝了我,我会选择尊重你而放手;”   “但是你选择留下我,后面你更是接受了我。你不可以你害怕我,我更不会允许你再次离开我。”   许是刚刚的语气太过重了,封诀顿了下,又将声音放的很轻。   “念念,我不想再让自己做出一些令你厌烦的事情,失去你一次就够了,只要你好好留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我突然轻笑出声,接着我在封诀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反手抱住他,我靠在他的肩膀轻声说:“我知道,我不害怕。”   封诀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   我转过头,凑在他耳边不轻不重的咬了下,笑着说:“当然,更不会离开你。”   “我的先生...”   片刻,封诀猛地将我反摁在沙发上,他俯下身,向我倾下了铺天盖地的热吻。   气息交融中,唇舌相接间,我看见头顶的光在我的眼前忽明忽暗,晃得我一阵眩晕。封诀额间垂下的发丝与我的皮肤挨挨蹭蹭,那是触及了心底的痒意。   我的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将他拉了下来,只为了他的身体能和我贴的更紧密一些...   我早就想过了,在我和许棠意表明态度的时候,我就已经清楚自己会面临什么。   接受这个人,就要接受这个人的一切。   他试图将我锁在在他的身边,殊不知我也抱有着同样的想法。   封诀,合该只属于我一个人,他也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肆无忌惮的抱在怀里的所有物。   这辈子,我注定会和封诀捆在一起,直至死亡的尽头。   -   封诀开始忙碌了起来。   经常早上在我还没醒的时候,他就已经起身出门了,晚上又会在很晚的时候才回来,甚至有一次他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   我知道他在频繁的来往在A城和C城之间,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这么累,这么累的原因也只是为了每天能回来见到我。   好几次我都想劝他干脆留在A城,等事情解决完了再说,但都被他拒绝了。   好像自从我和封诀在一起后,一向追求时间最大利用率的他,总是做一些浪费时间的事情。   不过还好,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我是知道封诀的能力的,但是也没有想到,他之前说的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搞定,会这么快。   以我对之前封氏和封峻了了解,我以为封诀搞定他至少也要一两个月的。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网上就被“封氏总裁封峻因经济纠纷被依法刑拘”的消息刷屏了。   部门里的同事们开始了新的一轮的惊呼。   “妈耶!封氏上次出事也不过两个月前啊,刚上任的总裁又出事了!”同事A一脸感叹。   “卧槽!我前段时间买了他家的股票,可千万别TM亏死我!”同事B哀嚎。   “封氏是不是要完了,接二连三的出事。”同事C和D小声议论:“不会吧,据小道消息说,封诀好像回来了。”   同事D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封诀回来了!这是什么豪门家产争夺的狗血电视剧?霸总的复仇吗哈哈哈...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封诀明显比封峻帅的多哈哈,就喜欢封诀那种生人勿进的霸总劲...”   我明显感觉到同事C的眼神往我这边瞟了几眼,接着她凑近同事D,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我也没有探听别人究竟说什么的想法,无非是些口水话。   一转头,发现我的助理正捧着手机小心翼翼的打量我。   “怎么了?”我问。   小助理左右看了看,突然凑近我,一副要和我说悄悄话的样子。   果不其然,他一脸发现大秘密的表情问:“经理,我发现了,那个封诀封总和那天接你的朋友太像了了。”   我波澜不惊的回答:“是吗?可能是有点。”   “不是有点,是太像了!”小助理又往我这边凑了凑,神秘兮兮的说:“经理,您老实说,您这个朋友是不是您偶尔去海边的时候捡的,然后他说他失忆了,躲在你家,其实他在背地里暗中操作,等过了段时间,华丽转身,王者归来....”   我有些惊讶的看了眼我眼前的小助理,心里感叹,这个孩子平时干活脑子一副不灵光的样子,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异常敏锐。   不得不承认,他大部分真相了。   小助理看到我的表情,瞬间换上一副惊恐的表情:“经、经理,您这样的表情,是因为我猜中了吗?!不是吧不是吧,还真是这样?”   我敲了敲他的脑袋,说道:“我这个表情是想告诉你,现在已经是五点半了,今天给你布置的任务你都没完成,你现在竟然还有时间敢跟我八卦?是要加班吗?”   小助理立刻换上了一副苦兮兮的表情,嘟囔了一句“知道了”,转身去和代码奋战了。   我笑了笑,也将视线移到了屏幕上。   桌子上的手机震了震,正是今天话题中心的主角发来的信息。   封诀:俞念,我到C城了,现在在去你公司的路上。   我捧着手机不自觉的笑了笑,飞快回复了一个字。   -好。 第79章 完结章   两个月后。   新年,C城。   封诀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我将在超市新买的几样水果洗好,装在盘子里端到了客厅里。   现在是下午六点钟,客厅的电视里放着欢天喜地的广告,热情洋溢的拜年声从里面不断传来,一派的喜气洋洋。   我看着抬眼扫过对面的落地窗,上面红色的锦鲤福字的窗花红的耀眼,我不由的露出一个笑容。   封氏的事情告一段落了,虽然很多事情封诀没有和我细讲,但基本上我也能从封氏放出来的信息猜个八九不离十。   封峻以及他父亲那一派系彻底落马,被封诀以雷霆手段围剿清算,彻底没有了东山再起的可能,连续动荡了两个月的封氏股价也终于稳定了下了,甚至比之前还要高了几个点。   等一切事情尘埃落定后,转眼也到了新年,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好不容易清闲下来的封诀,会选择留在C城和我过年。   毕竟像封家这样的家族,尤其封诀作为封氏的掌舵人,也不可能太过清闲,总是要有不得不去的应酬。   “一些不太重要的走动,封辰代劳就可以了,我不在的时候,他做的很好。”封诀如是解释道。   我惊讶于封诀对封辰的态度,毕竟之前两个人看起来并不是很和睦,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反正两个人现在面上看起来,也算是能勉强和平共处。   最起码封诀提起封辰时的语气,虽然冷淡,但也不像之前那样带着厌恶。   不过,对于封诀能留在C城和我一起跨年这件事情,我是从心里感到开心的,毕竟这么些年,我很少能和别人一起过年了。   我在客厅转了一圈,实在是没什么可以干的,正想着要不再去厨房看看封诀。   门外适时的响起敲门声,我忙小跑过去开门,果不其然的看到了许棠意站在门外。   “哥。”我笑着打招呼:“来了呀。”   许棠意脸色说不上开心,但还是对我扯了扯嘴角。   许棠意之前就打算来C城陪我过年,但在知道封诀也在的时候,情绪就一直不太高,不过好歹他没多说,可总归不太开心。   我将拖鞋拿出来,对许棠意说:“先进来吧,哥。”   许棠意轻“嗯”了一声,正要进来,楼道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许棠意就被一个人猛地揽住了肩膀,力气之大,带的许棠意的身形都趔趄了一下。   “嗨,俞念!”   熟悉的、热情洋溢的声音从许棠意身旁传来,我这才清了来人,是封辰。   这倒是稀奇了,封辰能来是我没想到的,总不会是封诀邀请的吧。   “封辰?”我惊讶道。   “对呀,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封辰说着,又看了眼许棠意,直接用力将他往屋里带,嘴里还不断的念着:“许棠意你可真不够意思,我一个转头的功夫你就不见了,也不说等等我...哎,俞念,有我的拖鞋吗?”   我忙从鞋柜里又拿出了一双拖鞋。   许棠意转头看了看肩膀上揽的死死的手,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两人换好鞋,进屋后,封辰将手上带的东西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又四下打量了一番,接着对我发出由衷的感叹。   “俞念,不够意思啊,搬家这么久也不说请我来做做客,我以为咱们关系,你至少会把地址告诉我,毕竟也是一起飚过车的人,哎,说起来,前几天我去戴磊那里,他还念叨你怎么也不去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听说你一直在忙,所以我也就没和你提这个事情。”   封辰撇了撇嘴,像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接着他走到一旁的沙发,紧挨着许棠意坐下,又问:“封诀呢?”   我将两杯茶水放到他们面前,先对许棠意说:“哥,喝点水。”   又转头回答封辰的问题:“他在厨房。”   封辰立刻直起身,脸上带着惊悚的表情:“封诀?在厨房?你别告诉我今天我们的晚餐是封诀准备的。”   “是这样的。”   封辰轻嘶了一声,小声嘟囔着:“那能吃吗?”   我客观的回答:“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我也不太敢吃,你知道的,我和他关系一向不怎么好,虽然现在勉强好点了,但...”   一旁的许棠意像是终于忍无可忍的了,他斜了封辰一眼,声音凉凉的说道:“闭嘴,很吵。”   封辰看了许棠意一看,立刻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好歹是不说话了。   我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轻咳了一声:“我去给你们拿水果。”   刚一转身,就撞见了从厨房出来的封诀,他先将手中的盛着菜肴的盘子放在桌子上,又跟客厅的二人打招呼。   “许总。”   声音说不上冷淡,但也称不上热情,至于封辰,则是直接被封诀忽略了。   许棠意瞟了封诀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封总。”   气氛有些微妙,我明显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上前问封诀:“菜好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封总将视线放到我的身上,对我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已经好了。”   接着又对我说道:“俞念,可以帮我解一下围裙吗?”   我应了一声,自然的走过去帮封诀将围裙解开,帮他脱下来,刚将手上的围裙叠好,就感受到了客厅里的两道视线。   封辰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许棠意则像是在忍耐一般眉头直跳。   我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忙将封诀往厨房里推:“先把菜端出来吧。”   封诀看了我一眼,一把将我揽到他的怀里,而后极其自然低下头,亲了亲的我额头,回答道:“好。”   这才放开我转身进了厨房。   我心里感觉不太妙,转头看向客厅的时候,果然看到了黑着脸站起来的许棠意。   身后的封辰也跟着站起来,他拉住许棠意的胳膊,劝道:“算了算了,大过年的,人家正常谈恋爱,虽然封诀确实讨厌,但不至于...”   许棠意甩开封辰的手,冷冷道:“你以为我要干什么?打架吗?”   封辰一脸“难道不是吗”的表情,许棠意的脸更黑了。   我讪讪的打断道:“那个、哥,封辰,你们洗洗手咱们准备吃饭?”   -   好在在我们四个人正式坐在一张桌子上的时候,大家都维持了表面上的客气。   即便许棠意明显不爽,但也没在多说什么。   饭桌上有封辰活跃气氛,我从中搭几句话,封诀也没在在许棠意面前对我做出亲密的举动,一顿饭吃的也勉强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饭后,封诀将封辰叫走,去了书房,独留下我跟许棠意。   许棠意看了我眼说:“阿念,聊聊?”   我点了点头,起身跟着许棠意去了另一边的露天阳台。   许棠意站在栏杆前,从身上拿出了烟盒,抽出了一根烟点上,又放在嘴边抽了一口。   他懒散的将手臂撑在栏杆上,望着外面深邃的天空,缓缓吐出了一口烟雾,片刻才转头对我笑了笑:“一直没顾上跟你说,阿念,新年快乐。”   我也笑笑:“哥,你也新年快乐。”   “上次咱们一起过新年还是你十岁的时候了。”许棠意语气带着怀念。   “我记得小时候的你特别调皮,总爱闯祸,有一年你偷偷拿了管家叔叔买的炮仗,胆子大到去厨房引火,最后差点把厨房炸了。”   我也想起来了,那算是我闯祸闯的最大的一次,不仅点着了厨房,自己还被堵在里面出不来,最后还是许棠意将我拉了出来,又找家里的佣人快速将火灭了。   事后的惩罚不必多说了,我只记得我的母亲哭得特别厉害,还第一次打了我。   小时候的我除了特别能闯祸外,还总爱什么事情都拉着许棠意,虽然每次都被他制止,但十次里面总有那么三四次他拗不过我,陪着我一起捣乱,最后导致两个人一起被罚。   现在被许棠意提起来,我有些不好意思:“小时候不懂事,总让你跟妈操心。”   许棠意轻轻的摇了摇头:“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即便你长大了,性格变了,哥也会像小时候一样护着你,哥现在也能护得住你。”   许棠意将手上香烟的烟灰弹到烟灰盒里,继续道:“今天其实我也能看出来,他的态度还算认真,但我还是不信他,封诀这种人的心思太深沉了,连我都猜不中。”   “但自从你上次说完之后,我想了很久,我拦不住你,也不想束缚你,如果我的阿念真的想去尝试,那就尽管去吧,有什么事情哥给你托着底,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哥...”我望着许棠意的认真的眼睛,喉咙一时酸涩,什么都说不出。   许棠意又吸了口烟,才将那只燃尽的香烟摁灭,放进了烟灰盒里,他起身上前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好了,我的阿念以后都要好好的,知道吗?”   我上前抱住许棠意,半响才说:“谢谢你哥,谢谢你的纵容,我们都会好的。”   -   送走许棠意和封辰后,已经是晚上10点钟了。   许棠意作为许家现在核心人物,过年总有一堆事情要忙,能挤出时间来我这里一趟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他还要在12点前赶回B城。   封辰则是跟着许棠意一起走了,但他是回A城,好代替封诀去出席一些必要的场合。   在两人走后,我和封诀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热热闹闹的晚会当做背景音。   其实说起来,我们两个都是生活中很无趣的人,在一起的时候话都不会太多,大部分时间就这么静静的在一起坐着,也觉得莫名的安心。   封诀将我拉进他的怀里,一手揽着我,一只手拨弄着我的手指,他的嗓音慵懒,语气放松的与我闲聊。   “俞念,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愿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很早就没有了,不过封诀问了,我倒是有了些兴趣。   我认真的想了想,回答:“希望我周围的人过得都好吧。”   封诀刚刚还在拨弄的手指现在变成了与我十指紧扣的姿势,他说,“这个不算,说一个有关你自己的愿望。”   我自己吗?   好像真没有,我过上了我一直想要的生活,身边甚至还有了封诀的陪伴,这已经很让我满足了,所以也没有特别渴望的东西了。   我如实回答:“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我没有什么愿望。”   封诀将我往他怀里带了带:“那现在想一个?”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于是仰起头看向他:“为什么老问这个问题?”   封诀将我额前的碎发拨开,柔声道:“因为想要帮我的小王子实现新年愿望。”   我轻笑出声,反手揽住他的的腰:“我是真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但如果非要有一个愿望的话...”   “那就希望以后的每年,都能像今年一样。”   不再孤身一人,有亲人也有爱人的陪伴。   封诀笑了笑,将我整个人抱进了怀里,他低头看向我的眼睛,神色带上了认真。   “我保证,会的。”   “好。”   我勾住他的脖子,封诀低头吻上我的唇。   电视里的倒计时的钟声响起。   窗外烟花浩繁,漫天璀璨,只有他能落进我眼睛里,当永远也不会熄尽的光明。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完结了。   感谢各位一直陪伴的可爱小读者,你们的ID我都眼熟,   我码字很慢,谢谢你们能一直陪我连载完。   这本写的我心力交瘁,中途又改过一次大纲,导致后续的发展我也不太满意。   但结束就是结束了,遗憾也不能改变了,希望下本更好吧。   再次对各位小可爱鞠躬,我们下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