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网封杀后我靠表情包爆红   作者:此山有鬼   文案:   【正文完结~!番外缓更中……】   符清,一流颜值二流演技三流资源,勤勤恳恳拍戏三年多,代表作为0。   直到他代言的产品爆雷,几乎要被全网封杀。   绝望中,符清录完了最后一个综艺,做好从此只能家里蹲的准备。   谁知没几日——   他火了。   以表情包的形式,红遍大江南北。   符清自此就像打开了奇怪的开关,不管他做什么,最后出圈的方式都让人匪夷所思。   参加侦探类综艺,他全程参与推理,认认真真分析凶手。   结果出圈的却是粉丝剪辑的鬼畜rap。   录制正能量倡导视频,他苦口婆心安利学习,让粉丝专注生活。   结果出圈的却是他和黄x试卷、衡x中学并列的教育界凶名。   甚至他终于在自己的演员事业上取得突破,拿到奖项大满贯。   最后出圈的偏偏是他走上领奖台时的那平地一摔。   符清:……我真的是个正经人。   粉丝:哈哈哈哈我们不信!   *   沈氏集团的员工们一直以为,自家总裁万年冰山,不苟言笑,绝对注孤生。   直到某日,秘书进总裁办公室汇报,却惊讶看到——   总裁正盯着符清的沙雕视频,他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食用指南:   主角开局因代言爆雷而险被封杀,这件事会在后文做出妥善处理,该有的教训该有的代价都会有,不洗白。   =============   预收:《阎王来到灵异游戏后》:   (戳专栏可收藏~)   阎王苏淮沉睡千年,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空空荡荡。   他的藏宝,被搬空;他的鬼员工,造反了。   丰厚家底一夜破产,苏淮却始终找不到凶手。直到某日,他被拉入一个恐怖游戏中。   “恭喜玩家抽到判官笔。”   “本关新人BOSS:判官大人。”   苏淮:……呵。   于是游戏里——   红色嫁衣的厉鬼小姐姐,指甲乌黑,大概有一米长。   其他选手:啊啊啊啊救命啊!   苏淮:孟小姑娘,好久不见^^   小姐姐泪汪汪抱住苏淮:呜呜呜小苏我其实一直在等你QAQ。   黑白厉鬼,一个面相凶悍,一个笑颜常开,遇之,则九死一生。   其他选手:啊啊啊一个就吃不消了居然还来俩!   苏淮:千年未见,小无常们这么厉害了啊^^   黑白无常一人端茶一人送水,低声认错:苏苏你信我们,我们真的是被逼的……   ----   苏淮自认并不是好人,厉鬼看到他害怕,玩家看到他也害怕。   但唯有一个姓沈的傻x,眼瘸地认为他是个柔弱的小白兔。   苏淮在前面拿着40米大刀追杀鬼,   沈修竹跟在后面抱着刀鞘忧心忡忡:“你慢一点,别伤着自己。”   苏淮大半夜扮鬼吓玩家,   一出门,沈修竹在门口端着甜点:“你晚饭没怎么吃,饿了吗?”   苏淮:……有点。   立意:只要坚持,再难的荆棘丛里也会开出玫瑰   内容标签:娱乐圈,打脸,升级流,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符清|配角:沈言昭|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以表情包的形式,红遍大江南北 第1章 代言爆雷 雪藏封杀?还是五千万违约金   #符清,滚出娱乐圈#   这个词条的热度正在不断加码,短短的一小时内,已经出现了几十万条相关博文。   “什么?解约?这次的事情跟我们根本没有关系啊,刘总,您要不再考虑一下……”   “赵导,您这个时候和我们说档期不合适?我们档期都空出来了!”   “我们公司会处理好这件事,下次节目录制前,我们一定会……喂喂喂??!”   与此同时,经纪人已经收到了数个电话,有的是同圈经纪人打来打探消息,有的是正在洽谈合作的商务公司,有的是后续的节目和剧组导演……   短短半天内,符清原本正在洽谈的两个代言、一个节目和一个戏约全部掉光。   只剩下三天后的一个综艺录制,因为已经签了合同,对面暂时没有违约。   “水军、删帖……不管用什么办法,总之这件事一定得压下来!”经纪人杨姐挂了电话,焦头烂额,就差对着宣传部怒吼了,“压不下来?危机公关方案呢?为什么还不启动……”   宣传部的人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她。   开什么玩笑,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谁能压得住啊?   话还要说回一个月前,符清接了一个理财APP的代言。   三天前,这个APP突然爆雷,原本的负责人已经携款跑路不知所踪。始作俑者找不到了,无助的出资人就只能联合起来,将符清这个代言人告上了法庭,请求赔偿。   一开始,这件事并没有发酵起来,因此公司并没有重视它,面对赔付的请求,反而不耐烦地回怼了消费者。   结果今天一早,几个大v齐齐发文谴责,舆论才彻底爆发——   “收钱不干事?明星代言果然是最割韭菜的办法!”   “符清代言爆雷APP,20万人被骗12亿!粉丝质问符清,他却说……”   “拿钱时快选我快选我,出事后别找我别找我——消费者的血汗钱该找谁要?”   符清入行三年,名气一般,微博粉丝大部分都是公司买的,真正的活粉不超过三位数。真要说有多少人会为了他去用这个APP,恐怕加起来几只手都算得过来,但现在APP爆雷,人们的愤怒无处发泄,他就成了最大的出气口。   仿佛一夜之间,这20万人都变成了他的粉丝,会用这个APP全都是因为他代言了一样。   而到了这个时候,公司宣传部这边再想要去挽回舆论,已经来不及了。   “符哥,杨姐,老板找你们。”   新来的小助理瑟瑟地探头进来。   杨姐和符清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安。   *   “咳,符清啊,想必现在网上的情况你也了解。要我说,咱公司这次就是无妄之灾嘛,几十万的代言费,出事后也早早还回去了,这些人找我们根本是不讲道理……”   负责人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中途时不时地看两眼符清和杨姐,巴不得对方什么时候接过话头。结果,等他把能说的话都说完了,对面那两人依然还是沉默地坐着。   无奈,负责人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这次的目的:“公司的意思呢,就是你将这件事一力担下来,然后意思意思雪藏个一两年,平息一下民众的怒气……”   图穷匕见,符清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月前,同样的负责人。   对方也是坐在同样的位置,苦口婆心地劝自己接下那个APP代言。   彼时,符清觉得自己对金融理财并不了解,不欲接手,但公司眼馋那五十万的代言费,死缠烂打、威逼利诱各种手段都用上了。符清不想彻底和公司闹翻脸,最后只能无奈点头。   而一个月后,app出了事,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要卸磨杀驴了。   符清闭了闭眼,掩去内心的酸涩。   他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商议道:“如果我出面担了责,公司打算怎么办呢?赔钱吗?”   “什么”负责人顿时皱眉,一脸仿佛自己听错了的荒谬表情,“这件事和我们公司有什么关系?12亿,不是12万,公司疯了才给钱!”   雪藏两年还是说得好听了。   这分明是要彻底封杀他。   那些人拿不到钱,就会永久记恨着他,只要他复出,就会迎来舆论的反扑。只有他承担了所有的罪责,永久消失在大众视野,公司才能和他做好切割,独善其身。   “太过分了!”比起符清,杨姐的情绪显然更加激动,“符清这几年为公司赚了多少钱?而且这一次,也是公司强制要求我们接下代言的,现在一出事,想让我们符清背锅?没门!”   负责人看起来乐呵呵的,眼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和威胁:“杨萍,咱们是在解决事情,你情绪不要太激动。你说是我们强制符清接的,有证据吗?”   杨姐:“你!”   “看来是没证据了。没证据的话,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负责人凉飕飕地笑着,反问,“只是雪藏两年而已,小符还年轻,以后会有机会的。不然你打算怎么办?带着他解约?”   听到解约两个字,杨姐的愤怒顿时如扎破了的气球,“咻”地泄了下去。   负责人嗤笑了一声。   他料定对方肯定不敢。   在如今的情势下,符清就是个烫手山芋,利益没多少,麻烦事一大堆,出了他们公司谁还要?何况,解约需要负巨额的违约金,符清这几年发展得又不好,赚来的钱按照合同,八成以上要上交给公司,他拿得出钱吗?   杨姐看着负责人挑衅的笑容,气得要命,却偏偏又对这人无可奈何。   正巧这时,一道疏朗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解约吧。”   “什么?!”   杨姐和负责人齐齐转头,看向当事人。   符清的表情堪称平和:“公司的条件我不同意,所以,解约吧。”   现场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杨姐气恼地把手机重重往桌子上一磕,但再气,面对符清,她却也说不出更多的话。   符清看起来比她冷静得多,从始至终情绪都控制得很好。但他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有泛红的眼尾,都暴露出本人的心情其实并没有表现得那么平静。   负责人看着他,震惊不敢置信。   符清看着这一切,像是一场荒诞的讽刺戏剧。   他在最好的年纪进了公司,因为年轻,也因为信任对方,他签下了十年的长期合同,如果中途违约,还需要支付五千万的违约金。   但他确实也没有想过离开。   三年来,他勤勤恳恳,配合着公司的一切安排,虽然从去年开始公司变得越来越“急功近利”,虽然签合同之前说好的“每年至少提供三部戏”的承诺成了一句笑话,虽然公司制定的宣传方向也和他只想做演员的想法越来越偏离,但他依然没有想着主动离开。   是因为违约金。   也是因为,三年下来,他以为或多或少能和公司建立一些感情。   结果今天就像是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震耳欲聋,却也让人无比清醒。   会利用他的年轻和无知签下不平等条约的公司,会为了利益忽视风险接取代言的公司,出事以后完全不想着如何承担责任的公司……和他有感情的是经纪人,是助理,是活生生的工作人员,却唯独不是公司。   他和经济公司,决裂是迟早的。   符清觉得满心疲倦。   以前就有朋友说过他容易感情用事,如今的事,只是证明了一遍,他确实是个过于天真的人。   负责人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想好了?真的要解约?”   符清掐了掐眉心,点头:“我会找律师和你们具体谈。”   他不想多留,说完,转身就走。   “符清……”   经纪人讷讷出声。   符清向来是比较“省心”的艺人,大部分时候都很配合公司的安排,对工作人员也都很温和体贴,这会儿他显露出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利落和决绝,看得她都一阵恍惚。   符清听到了。   他的脚步微有停顿,但他依然没有回头。   青年的背影带着一种赴死般的果决,像是想要把过去彻底割裂在这里,哪怕会因此付出极大的代价。   经纪人的心里,莫名生出了许多的惆怅和遗憾。   等人走了,她才回过头,讽刺地看着负责人:“我带过不少的艺人,但他绝对是资质最好的一个。”   论颜值,就算是在帅哥美女辈出的娱乐圈里,符清也能称得上一句“出挑”;论实力,他的演技虽然比不上一些老戏骨,但在偶像剧里也是绰绰有余;论特色,他天然气质疏离清朗,人设又是这几年最流行的“高岭之花”。   走了他,公司很难找到第二个替代品。   负责人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不乏恶意地总结道:“那又怎么样呢?这么好的条件都火不了,只能说明,他这辈子命里欠火。”   有时候,有的人,就缺那么一点气运。   但可能这就是一辈子。   ……   符清几乎是凭借着心口的那股气,径直走到了公司门口。   然而,就在门外,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他却又开始迷茫。   行人匆匆,神色各异,可他们总有一个目的地。唯独他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抬脚,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   “符哥,符哥。”身后,小助理喘着气艰难地追上来,“符哥你要回家吗?我找司机送你。”   符清摇了摇头,侧头,认真地看着她:“我要解约了。”   小助理眼睛一下子红了,愤愤道:“我都听说了,是公司欺人太甚!”   这个小助理是上上个月刚来的,会帮着他处理一些生活上的琐事。才相处了两个月,符清尚未来得及和她建立亲密的情感联系,所以此时看着小姑娘憋屈的样子,他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好笑:“杨姐都没你伤心,你就这么舍不得我?”   小助理委屈巴巴:“我这不单是舍不得,而是替你打抱不平。”   符清失笑。   “我先走了。”在某位小姑娘的愤怒和伤心中,符清的情绪诡异地平静了下来,他看着红灯变绿,迈开腿,轻声地丢下一句,“如果你信我,我会回来的。”   小助理一愣,还在思索“回来”是什么意思,回过神时,就见符清已经渐行渐远。   他今天穿的是很经典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的搭配,对于明星来说,显得有些素净和普通。   但此时此刻,符清逆着光,阳光正好绕着他的身形照射下来,风吹起青年的衣角,白衬衫在阳光下鼓起一道弧度,青春美好,却又欣欣向荣。   过了马路,符清回头,对着小助理挥了挥手。   青年露出了精致锐利的眉眼,卷曲的睫毛下,是一双带着光芒的漂亮眼睛。   这光芒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小助理觉得,他好像不是被半强制性赶出公司、前途渺茫的艺人,而像是一只鸟,终于挣脱了他的囚笼。   从此天高海阔,路途会更为艰辛,但也可能会收获更多。   *   作者有话要说:   快乐地开坑啦,本质是个沙雕爽文,全程轻松不虐,欢迎跳坑~   PS:关于代言,受不委屈不委屈,后面也不会用粉丝言论这种虚无的事情来洗白他。他最后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妥善的解决这件事的!! 第2章 被全世界放弃 绝境   “去莱阳花园。”   符清上了出租车,报出了自家地址。   司机颇为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那地方是个有名的富豪住宅区,尤其是莱阳花园,里面都是上千万的别墅。司机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小伙子,穿的看起来也很朴素,却能住在那个地方。   符清没有在意他的视线,而是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了眼。   这套房子是爸妈留给他的。   大学的那一年,爸妈出去旅游,结果却撞上了车祸,双双离世。爸妈给他留了这套房,和一些理财产品,当时他俩的医疗费用掉了一些,剩下的房子和钱拼拼凑凑,大约正好能凑个五千万——这也是符清能有底气与公司撕破脸的原因。   “小伙子,到了。”   符清拿手机付了款,向司机道谢。   别墅虽然长期没什么人住,但一直有人定期打扫,院子里都很干净。开门的地方是指纹锁,符清扫了指纹,进门的时候,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别墅里有人!   莱阳花园远离市区,平时开车过去都需要好一段时间,所以符清平时不常住这里。他有自己的一套小公寓,虽小,却在市中心。   但他虽然不住,却知道自己放东西的习惯。   符清的目光扫过乱糟糟的玄关,和少了两双拖鞋的鞋柜,警惕地眯起了眼。   从一楼到二楼,到处有人住过的痕迹,符清放轻脚步,就近拿了个棒球棍握在手里,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二楼。   声音是从主卧那边传过来的,带着奇怪的呻.吟。   “宝贝……”   嗓音有些耳熟,符清愣了一下,骤然反应过来——   这似乎是他的男友,邵和风。   符清工作日都住在公寓里,经纪人接他都是从那儿出发,就连公司都不清楚他名下还有一套别墅。但他曾经假期带着男友来这里住过。   符清小心地推开了一点门缝。   结果,里面的场景让他气血上头!   他爸妈的床铺上,翻滚着两条赤.裸的人。中场休息时,他的男友抱着其他的人,还将以前跟他说过的情话,一一重复。   “宝贝,你是我最爱的人。”   “你的眼睛真好看。”   “看到你眼睛,就会让我想起浩瀚的星空,我在你面前,是那么的渺小……”   符清隔着一道门,背靠着墙,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多么讽刺。   他的男友,用他的房子,花着他的钱,泡其他的男人。   符清整个人像是沉溺在水中,胸腔呼吸困难。他的眼前渐渐模糊,和男友曾经的点点滴滴,却开始在眼前慢慢浮现——   邵和风与他,相识在大学。   那会儿,爸妈刚刚离世,符清陷在悲痛中难以自拔。而邵和风是他的学长,人如其名,外表儒雅性格温暖,就像是一阵春风,渐渐抚平了他的内心的伤痛。   第二年,两人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邵和风修的是导演专业,毕业后发展很不好,符清虽然也混得一般,却至少不愁吃喝。他不在意男友的落魄,反而会鼓励对方不要被现实条件所困,继续好好地追求梦想。   左右两人也不缺过日子的钱。   相伴五年,两人相互扶持,感情甚笃,彼此早已无可替代。   ——至少符清是这么想的。   邵和风出轨的那个人符清也认识,是圈里一个不太出名的模特儿。那模特闻声软语地诱哄着邵和风,似乎在怂恿对方给自己买包。   “又买?”邵和风利用符清的房子骗到了佳人,但他本身家境一般,顿时就不是很情愿。   但他的不情愿也架不住对方的反复撒娇。   “邵总,我也没有别的爱好嘛,您那么厉害,年纪轻轻事业有成,一个lv包对您来说才多少钱?可是我就是喜欢那个,据说还是限量版呢,下手慢了万一没有了怎么办……”   邵和风被哄得晕晕乎乎,最后还是点了头:“好好好,我答应了。宝贝,那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补偿补偿我?”   符清彻底被气笑了。   邵总?   他算哪门子的邵总!   邵和风用的钱,不都是从他这里拿的?他就说,怎么最近男友总是用各种理由向他要钱,原来是为了包养别人!   符清第一反应是要推门进去捉.奸,但是开门的那一刹那,他又改变了主意,掏出手机对着床上的两人拍了张照片。   “啊——你干什么?!”   模特变色尖叫。   而他身边的邵和风却在此时露出了极度慌乱的神色,手忙脚乱地散落在地的外裤,磕磕巴巴道:“小清,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符清笑了起来,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我来看看我的房子。”   他的重音在“我的房子”四个字上,模特儿听懵了,求助地看向邵和风,失声尖叫道:“怎么回事?”   邵和风脸色难看,却没有反驳。   模特一瞬间明白了过来,脸色煞白。   “邵和风,分手吧。”   符清感到好笑,他今天,似乎光说离别的话了。   邵和风听到关键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他的脸上出现了真切的茫然和无措,着急道:“小清,我不是故意的!是他,是他勾引我,我就这次,没有把持住……”   符清冷淡地看着他。   他觉得这个男友让人感到尤其陌生。   他印象中的邵和风,是大学时春风拂面的学长,是这两年就算遇到挫折也会笑着和他说没事的男人,不是眼前的这个,出轨了还将责任推脱出去的渣男。   邵和风还在不死心地对着符清解释:“清清,你信我,我真的只有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符清的目光落在旁边的衣柜上,原本衣柜里面空空荡荡的没几件衣服,但现在,里面却挂满了很多陌生的套装。   有邵和风的,也有更小的尺码。   邵和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哑然无言。   这么多的衣服,显然他们俩不可能是今天才住进来的。   “清清,我错了……”邵和风眼看抵赖不成,又换了一个哭惨的路子,“我发誓,如果以后我再出轨,就天打雷劈!”   “就这一次,求求你,原谅我吧。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难道忍心就此舍弃吗?”   符清垂着眼,眼底冷漠。   邵和风看符清一直无动于衷,彻底慌了。   五年的感情,他就算出轨劈腿泡模特,也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和符清分手!更何况,他现在的生活还靠着符清的钱,如果离开了符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继续存活。   “都是他,他这个贱人!要不是他百般勾引,我怎么会犯下这种错?”邵和风咬牙切齿地看着模特,怒道,“小清你放心,我这就把他赶出去。”   “邵和风,你个混蛋!”   模特听到邵和风的话,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气得脸色通红。   模特甚至顾不上自己没穿衣服,扯了个床单披在身上,怒气冲冲地对着邵和风打了一巴掌。   邵和风没预料到这个变故,躲闪不及,“啪”的一声,他的脸上留下了夸张的红印。   符清对这狗咬狗的现场没有兴趣,他只是按下了手机录音的终止键,疲惫地对邵和风道:“这个房子我要卖了,今天之内,限你们马上搬出去,否则我会叫警察上门。”   说完这句,符清匆匆离开了别墅,加车回到了自己买的小公寓里。   他对着邵和风能够冷漠地说出分手的话,但离开时,却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心理。   和大别墅相比,公寓又小又破,但他却能够在这里,体会到一点点自己独属的安全感。   “叮咚。”   手机里又有了新信息。   符清看了一眼,目光就挪不开了。   “符清粉丝后援会:符清,抱歉,我们后援会的管理员打算回归三次元生活,所以后援会恐怕需要暂时解散了。与你相伴的这三年,我们很高兴……”   符清没有看完。   也不需要看完。   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些人,是脱粉了。   或许是因为守了他三年,终于意识到他非但火不起来,反而还变得更加黑料缠身。   也或许,是因为代言的事,对他这个人彻底失望了。   符清双眼失神地点进去,不知道触碰了哪儿,点到了其中一个后援会管理员的个人账号。   那个粉丝已经将有关他的所有博文全部删除,账号里,看不到一丝有关他的痕迹。   有人留言问起这个粉丝,粉丝毫不在意地大咧咧地回复——   “我换本命啦。”   另一人:“真的吗?你粉谁了啊?带我一起啊!”   符清苦涩一笑。   瞧。   就连一个大粉,都比他有吸引力。   符清关上了手机,不再关注。   今天仿佛就是一个离别日,符清告别了公司,告别了男友,告别了他的粉丝,而且还即将告别他爸妈留下的最后一份遗产。   符清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脑子里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以前的事。   前十八年,他过得尤其一帆风顺。出生之后,家里条件就开始渐渐变好,而等他上了初中,爸妈赚够了钱,从公司里退休,花了很多时间陪他。   他的家庭很幸福,当初他说想读电影学院、以后要做一个演员,爸妈虽不理解,却也十分支持他的决定。   既不缺钱,也不缺爱。   这就是符清的圆满人生。   但这份圆满在他十八岁以后被彻底打破,爸妈突然的离开,事业上的坎坷不顺,男友和公司的背弃……经纪人说他脾气好,朋友说他性格软,所以公司和男友才会觉得,即使辜负了他,他也不会计较吗?   兔子急了尚且咬人,难道他看起来就那么像一个,被人欺负都不会还手的软包子?   符清深感荒唐,但与此同时,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单感却在同一时刻淹没了他。   “滴滴——滴滴——”   电子日历发出了提示音。   符清重新睁开眼,看到了日历下的一行小字:明天8:00am,《综艺碰碰乐》。   不,并不是。   符清的双眼重新恢复了光亮。   他还有唯一一个没有抛弃他的综艺。   没有公司,他可以自己跑剧组试戏。   没有粉丝,他可以用新的角色去吸引新的粉丝。   只要还在圈里,只要还有一点曝光机会,他就不会认输。   负面情绪渐渐从心口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他一如既往的坚定和果决——   就算被全世界都抛弃他,就算前方的路途遍布荆棘,但只要有一丝希望还在,他就要负重前行,在荆棘丛中开出最美的玫瑰!   *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就要开始触底反弹啦 第3章 高冷但怕鬼 兄弟,你人设崩啦   《综艺碰碰乐》的录制当日。   节目组知道符清最近网上的处境,原本还怕他来现场以后状态不好,但见到本人的那一刻,他们就放下了心。   符清依然状态在线,看起来精神不错。   ——虽然也可能是他过于面瘫,所以些许的失落很难被肉眼察觉。   和网上的骂声不同,符清在圈内的名声很好,和他合作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夸奖他。   高冷但很敬业,这就是业内对他的评价。   一般来说,《碰碰乐》的流程是两个主持人带四个嘉宾,分成两队玩一些对抗性的游戏。最后赢的队伍会获得一枚很小的黄金奖章,作为纪念。   这个节目往期都很常规,没有其他综艺的那种幺蛾子,虽然收拾率一般,但好在它的流程一目了然,剧本的对抗性远大于嘉宾的综艺性。这种形式不要求嘉宾有太多的临场反应,跟着节目组走就好,格外有利于符清维持他的高冷人设。   当初经纪人应该也是考虑过这一点,才会把邀约递到符清面前。   但今天,他看着特殊的录制场地,整个人缓缓地裂开了。   “为什么……录制地点居然是鬼屋?”符清呆站在原地,不敢置信。   “咳,是的,我们想做一期恐怖特辑……符老师你知道的,现在的观众,某种程度上就喜欢看节目组如何折腾嘉宾。”节目组的人解释。   面对符清,他们总有一种莫名的心虚,不敢多说话。   可能是因为对方实在是太高冷了?所以让人不忍过分接近?   节目组百思不得其解。   符清比他们更沉默。   鬼屋,正好踩在了他的雷区上。   他小的时候,爸妈忙于工作,所以那几年是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在农村里。   农村里条件不差,而且还有广阔的山山水水和很多的小伙伴,符清过得并不遗憾。但唯一的问题是,村里老一辈的人,总喜欢叨叨一些神啊鬼啊的东西。   很多大人还特别喜欢拿这些东西来吓小朋友,符清听得多了,从小就怕鬼,就算是游乐场里的鬼屋他见到了都是退避三舍。   让他进鬼屋拍节目,不如死了算了。   节目组的人看符清呆站在原地,深感奇怪:“我们三天前就把剧本和地点发到了嘉宾手里,符老师没有收到吗?”   符清:……   那应该是发到了他公司那边。   反正他是没看见。   这一瞬间,要不是他实在不想给节目组添麻烦,真想拔腿就走。但最后,迫切需要新工作的心情和不想给人添乱的礼貌,让他还是留在了这里,配合地录制开场白。   “欢迎来到《综艺碰碰乐》!今天我们再次迎来了新的六位嘉宾,大家不如猜猜他们是谁?”主持人欢快地热着场,“呵呵,或许有些朋友已经知道了,没错,就是我们的大帅哥——符清!”   符清出场得比较早,只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主持人觉得符清话有点少,不过,他想起对方一直以来的高冷形象,又觉得理所应当,开始介绍起了下一位。   嘉宾们陆续登场,在节目中彼此尴尬地寒暄,顺势宣传自己的最新作品。但这个过程符清是不会参与的,他全程沉默地站在一旁,做一个特立独行的围观者。   别人都以为这是符清的常规画风,却不知事实上,符清已经完全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   他的整个大脑嗡嗡的,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逃离,能够稳稳站在这里都是靠自己顽强的意志力。   经过冗长的废话后,主持人终于cue到了比赛流程:“来来来,大家过来抽签吧。我们今天和以往的形式不同,不是分两组,而是每两位嘉宾一组,一共四个小队。每支小队都需要在鬼屋里找到五个数字标签哦,找齐了才能逃脱离开。最后哪只小队在鬼屋里的时间最短,就是胜利者!”   规则比以前的更简单,但因为小队更多,所以冲突性反而加强。找齐五个数字的任务看起来也不难,那么,这一期的看点显然就在于不同嘉宾面对鬼屋时的各种反应。   符清脑子冷静地转着,表情就像是冰封了一样。   ——“高冷”一直是公司给他的定位,公开露面的时候,符清也会可以往这个方向维持。但今天,他并不需要像平时那样故意装高冷,想到鬼屋,他完全笑不出来。   只求摄像老师不要过分关注他,能让他简单混过这一天。   但人越是逃离什么,就越容易会迎来什么。   符清早就引起了摄像老师的关注。   今天,嘉宾里他的颜值最为出众,而且他的妆造还是冷魅路线。   摄像老师将镜头怼到他身上,目露赞叹——修身的黑衬衫搭配垂感丝绸黑长裤,若隐若现地勾勒出肩宽腰窄的绝佳身材,而浓颜五官配上锐利的眉锋和深邃的眼线,冷脸之下,符清身上的独特气质反而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符清此时就像是开在雪山上的一朵黑莲花,清冷疏离之余,又在无形中平添了一丝诡异的魅惑和神秘。   摄像老师给了单独镜头还不过瘾,甚至还放大拍了好几个怼脸。   抽签的结果是符清和一位流量爱豆在一队。   进鬼屋的顺序是压轴。   先让别人去探探底,挺好……   符清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太过天真。   排位靠后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前面不断露出的尖叫声,会让他脑补出更多更可怕的鬼故事。   以前村里面说过的“半夜镜子里的梳头鬼”、“床底下的人头”、“午夜的水鬼”等故事,开始在他耳边自动播放。   爱豆敏锐地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劲,迟疑地出声道:“符老师,你是不是……”   不太舒服?   符清脸色苍白地瞥了他一眼。   爱豆一愣,下意识住口。   符清不愧是以“高岭之花”著称,脾气冷淡,眉眼间看上去俱是疏离感。爱豆自觉莽撞地开了口,此时却想起了他的性子,生起了一种自己冒犯了对方的错觉。   符清强行维持着平静,淡淡开口:“怎么?”   爱豆被问话,不好意思不答,只能含糊地打哈哈道:“符老师,你怕不怕鬼啊?”   符清瞳孔一缩。   好一个致命一问!   “听他们那样,我有点害怕……”爱豆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没话找话道,“符老师,等会儿进去,就靠你了啊。”   ——毕竟符老师看起来就特别靠谱,就不怕鬼的样子。按照传说中他的性格,甚至还很有可能会对着鬼怪,面无表情地说出“请你继续表演”的这种话呢。   爱豆脑补得很快乐,心头的不安被冲淡了些许。   符清轻飘飘地看着他放松下来,心中悲苦。   你怕鬼?   呵,说得我好像就不怕一样。   奈何那爱豆已经认定他不怕鬼,进门前,还兴致勃勃地对符清说:“等会儿进去了,符老师你想走前面还是走后面?”   符清:……又是致命一问。   说走前面吧,他不敢。   说走后头吧,显得他怂。   大庭广众的,符清抱着自己摇摇欲坠的人设,进退两难。   爱豆从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了然道:“走前面体验应该会更好,符老师既然不怕鬼,那想必是想走前面?”   符清咬紧了后槽牙,眼神不善地描绘着对方的五官。   叫郑阳是吧?   很好,他记住了。   符清被赶鸭子上架地走前方开路,刚拉开帘子,鬼屋里阴冷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耳边还有阴间BGM,止不住地往他心口钻。   符清瞬间汗毛倒立。   “兹拉。”   身边有一声轻微的摩擦声,似乎就在腿边,离他很近。   符清脊背僵硬,迟迟迈不开腿。   躲在暗处的鬼员工等了好久,藏在纸箱子里蹲得腿都麻了,结果还是没有等到人过来。他终于忍耐不住,悄悄地从纸箱里露出一双眼睛,朝门外看过去——   结果他差点被气吐血!   嘉宾非但没有进门,居然反而还退出去了。   退、出、去、了?!   符清退后两步,淡定地放下帘子。   他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人设不能崩”,心平气和地爱豆说:“要不然你先走?我不擅长找字。”   爱豆心中狐疑,怀疑符清是不是怕鬼。   但高情商的他没有把问题说出来,而是装作了相信的样子,从善如流地走在了同伴的前面。   鬼屋里又冷又暗,搭配着断断续续的鼓点,鬼还没出来,就把符清吓没了半条命。   等到烟熏妆的女鬼脸突然出现,符清躲在爱豆的身后,反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感,一点都不害怕呢……   才怪啊!   “呜啊——”   去他的人设。   符清再也忍耐不了,凄惨地发出了尖叫。   爱豆没有被浮夸的鬼员工吓到,反而符清的音波攻击给震到了。   他茫然无措地呆在原地,镜头记录下他呆滞的脸,上面仿佛写着——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等在外围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这是郑阳?”   郑阳就是那爱豆的名字。   主导演侧耳倾听片刻,摇头道:“不是,似乎是符清。”   符清?   那个面瘫的高岭之花的,符清??   工作人员们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愣愣地感慨:“没想到啊,符老师居然还怕鬼。”   事实证明,符清不仅怕鬼,他还是在场所有人里面最怕鬼的。   第一次尖叫的时候,工作人员很是感慨意外。   但第二次尖叫,第三次尖叫……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呢。   符清通关鬼屋用时一个小时,所有嘉宾队伍里面的垫底。这个成绩实在太离谱,所以两人出来的时候,工作人员看似在各忙各的,暗地里却都忍不住朝符清看去。   这一看,就又吓一跳。   符清出来后简直就像换了个人,额发湿漉漉的狼狈的黏在脸上,原本疏离清冷的双眸,此时盈满了欲落不落的泪水,分外惹人怜爱。   遥想当初进鬼屋前,符清的气质清冷优雅,端得是不可接近的高冷男神范。   而进鬼屋后……   “他好像一个淋了雨的可怜小狗狗啊。”   旁边有个女性员工母爱泛滥,总结评价道。   符清对这些视线视若无睹,他还沉浸在可怕的鬼怪世界中。   节目组深谙人性,总是会在一些出乎意料的地方设置惊吓,比如说在一堆人偶中,突然安插一个会跳起来的真人;比如一看就很不对劲的地方,他刚刚躲过一个女高中生鬼,刚松一口气,结果扭头就撞上了另一个男医生鬼。   其他的嘉宾都没能躲过被吓得五官扭曲的命运,更何况原本就怕鬼的符清。   趁着中间的休息时间,符清自闭地去找了个角落,蹲坐在一旁,神情恍惚。   大写的“委屈无助又弱小”。   黑衬衫进了一趟鬼屋,就从一丝不苟变得松松散散。这会儿随着他的动作,黑衬衫崩开了头两颗扣子,露出底下半边脆弱精致的锁骨。   方才那位发出母爱喟叹的女员工正好看到,脸一红,顿时觉得自己的母爱当场变质。   她下意识就拿起手机,要拍路透。   结果正在这时,符清似有所感,忽然抬头,敏锐地捕捉到了摄像头的所在。   按下快门的瞬间,符清的眼神正巧从茫然无措变到锐利冷淡,锋芒毕露。   流浪狗秒变北极狼!   女员工低头看了眼成果,心情复杂:“……没崩过人设果然是有理由的。” 第4章 柳暗花明 突然火了   鬼屋过后就是奖惩环节。   第一个通关的队伍顺利地得到了一枚小金章,而垫底的符清和爱豆,也要承受水炮惩罚。   爱豆抗议道:“这节目以前都没有惩罚的!”   节目组嚣张地点头:“对,这一期刚开始有的。”   爱豆&符清:……   水泡惩罚就是站在灌满水的炮筒下面被水淋,现在天气尚热,淋一下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被水一冲,发型和妆容基本就算是毁了。   符清无意间将人拉下水,深感愧疚。   两人共同登上惩罚台,错身的时候,他轻轻说了一句:“抱歉。”   爱豆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没关系,我们是队友,应该的。”   ——自己抽出来的队友,跪着也要宠到底!   节目组也是真不客气,炮筒里面满满的灌了水。他们站在炮筒下方,开关一开,上面的水柱倾斜而下,哗啦啦地淋了两人一头。   嘉宾们发出了惊讶的喟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些,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受惩罚的两人都被强劲的水流冲得踉跄了一下,但水流落完后,两人却又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姿态——   爱豆嫌弃地抱怨着自己的发型被毁了,但下一刻,他就骚气地用手梳了梳自己的碎发,露出额,下巴微抬,挑衅又风骚地对着镜头耍帅。   符清则沉默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前方。片刻后,他的腮帮子突然一鼓,“噗噗”地往外吐了两口水。   工作人员:……噗。   从颜值上来说,符清是演员,还是个浓颜。演员和爱豆的颜值普遍有壁,化妆时还好一些,爱豆是妖冶浓妆,符清高冷成熟,走得不同路线,对比还不鲜明。   但这会儿两人被水冲掉了妆容,素颜之下,不得不说爱豆的脸确实是被符清吊打。   偏偏,素颜普通的爱豆自信耍帅,而素颜能打的帅哥却在这会儿吐水“卖萌”。这种诡异的错位感,反而给两人都多添了一丝可爱,符清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气少了,爱豆帅不帅也不重要了,因为他俩的表情对比更好笑、更引人注目。   节目完美落幕,众人互相道别。   符清已经修整完毕,恢复了原先礼貌又疏离的形象,翩翩有礼地对着所有人告别:“各位辛苦了。”   工作人员:噗。   亲眼见证了对方如何在鬼屋里鬼哭狼嚎,又在水柱下不经意地卖萌,他们已经无法直视符清了。   在符清的崩溃下,这期综艺却是录制得难得和谐。   鬼屋的恐吓让所有嘉宾之间建立了同甘共苦的深厚情谊,末了,众嘉宾还来了一波互换联系方式。   这种事情原本是轮不到符清的,毕竟他的形象实在是太遗世独立了。   但今天却不一样,大家完全没有怕他的感觉,反而最积极主动地来加了他微信。   “符老师,很高兴和您一起录综艺。”   “符老师,回头有空联系哈。”   嘉滨里好几个是流量爱豆,符清虽糊,但他们更糊。而且娱乐圈的鄙视链,演员就是大于爱豆,所以大部分人还是会客客气气地对着他喊一声“老师”。   这些人面上客气,眼神却诡异地带着感激。   符清莫名就读懂了他们的心理。   ——虽然他们在鬼屋里也是又喊又叫各种崩溃,但有他垫底,这些表现都不算很丢人了呢。   符清沉默地通过了所有好友请求,打算回去就把他们拉黑。   太丢脸了!   不堪回首!   ……   符清回家后,在家门口看到邵和风。   邵和风头发乱糟糟的,双眼熬得通红,下巴长出了一圈青青的胡茬,看起来有些憔悴。   符清恍惚了一瞬。   上次在别墅里遇到他,是在两天之前,那会儿的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邵总”。   “清清。”   看到符清的一刹那,邵和风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光亮,冲着符清就要走过来。   符清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邵和风一愣,眼里光芒重新黯淡下来:“对不起,我……”   符清皱眉:“道歉我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你来这里,还有其他事吗?”   邵和风愣愣地看着他,似对他的绝情感到迷茫:“你一直没接我电话,我怕你出事,就来看看。”   他曾经以为,符清说分手只是一时赌气。   结果过了两天,别墅里真的来了警察,要把他赶出去。邵和风这才知道,符清是认真的。   符清冷着脸,绕过他进屋。   “不接你电话,只是因为不想接而已。”符清看着门框上的暗色花纹,决绝道,“当你出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把我们的情谊撕毁。邵和风,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屋门将邵和风绝望的脸关在身后,符清长舒了口气,庆幸当初因为各种原因,他们俩没有搬到一起同居。   他感受到心里的空落。   但时间也会治愈一切。   不管是网上的纷扰,破碎的感情,还是目前看不见光亮的前路,他相信,随着时间逝去都会慢慢变好。   *   综艺节目圆满落幕,剪辑老师回去看了一遍素材,很是满意。   按照剪辑老师的目光,他认为,符清在鬼屋里的表现绝对是一大爆点!   为此,剪辑老师特意保留了很多符清的镜头,至于其他嘉宾,一些可有可无的无聊镜头则能删就删。   他完成剪辑后,就将文件发给审核,安心地回家补觉。   谁知道觉刚补到一半,他就被人喊了起来。   “完蛋。”那个审核的员工破口大骂,“那些网友简直有病,他们听说符清拍了我们的节目后,聚集起来在我们官方号下组队辱骂,还给我们领导那边打了举报电话。现在领导刚下的通知,迫于舆论,要求我们删掉节目里符清的镜头。”   剪辑老师惊了:“他的内容那么多,那我得拿什么东西去填?”   “管它什么东西呢,其他嘉宾的,实在不行,就多保留一点鬼怪的镜头。”审核老师心累道,“反正领导这么说,你能怎么办?”   剪辑老师:……   除了爬起来苦逼地加班,并不能怎么办。   其实遇到这种事,全看领导那边滑不滑跪。   有些经纪人知道发生这样的事,就会给节目组塞上大大的红包。负责人得了好处,就会睁只眼闭着眼,网友们的骂声和举报,全当挠痒痒,不痛不痒。   但很显然,符清的经纪人没有摆平领导。   剪辑老师一边删掉符清的内容,一边暗叹——可惜了,如果保留这些镜头,符清或许能吸到不少粉。   ……   事实上,符清根本不知道这事。   经纪公司那边提前知道了消息,但不可能为他花钱。而他刚刚脱离公司,消息不通,等经纪人杨姐匆匆忙忙打电话通知他的时候,已成定局。   节目组为了安抚网友,已经发出了最新一期里没有他镜头的公告。   “都怪我。”杨姐对此很自责,“公司把你的消息扣下了,我也没注意。要是能早点发现,就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符清叹了口气,心中遗憾,却还是宽慰道:“这可能就是时也命也。”   倒是拖累了和他组队的郑阳。   两人之间节目结束就互换了联系方式,符清想了想,给他发了个道歉信。   郑阳颇为无语地回了个截图,内容是综艺往期的播放量。   符清不解:“什么意思?”   郑阳:“意思就是,一个累计播放量从未破千万的节目,丢了也就丢了,有什么好遗憾的?”   符清哭笑不得,被他安慰到了。   综艺这条路子行不通,符清就将目光放在了剧组上。这阵子筹备开机的项目不少,符清接连跑了几个剧组,却都被人给拒绝了。   有的,是嫌弃他太糊,没有流量;   有的,是受代言风波影响,不想承担找他的风险;   还有的,纯粹是相信玄学,觉得他非。   符清拍戏三年,主要领地在不太知名的网剧上。但六部网剧,只有一部顺利播出,最后还因为男二后来爆出恶劣的社会□□件,被列为劣迹艺人,导致网剧下架。   导演自觉没有能改变非酋的欧气,于是断然决然地拒绝了他。   ……   符清在家无所事事的日子里,《综艺碰碰乐》如期上线。没有了符清,虽然骂的人也少了,但看的人也少,这一期的嘉宾都比较糊,剪辑也不够好玩,播放量甚至比往期还要腰斩。   何妙妙,是《综艺碰碰乐》的工作人员,也是那天偷拍符清的人。   她看着最新数据,感慨地叹了口气。   但节目的播出,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相册。   她拿出手机整理了一下,结果意外地发现,她拍符清的时候,不知道按到了什么转换键,把照片拍成了视频。   视频只有两秒,正好是符清变脸前后的瞬间。   何妙妙回看一遍,越瞧越有意思。   正片没有办法保留符清的镜头,但何妙妙有自己的私人账号,于是她将图发在了网上,还配文:“哈士奇变脸现场[视频]”   自己的账号没几个粉丝,所以她发完也没有多想,就把这事放在了脑后。   但,当她晚上忙完,再次登博时,却惊讶发现——   自己发的视频火了!   这条博文的转赞评,比他们节目组平时发的花絮和路透要多两位数。何妙妙深感离谱,顺着蛛丝马迹找了一圈,才知道,原来是有一个搞笑博主,无意间发现了她的博文。   那个搞笑博主有上千万的粉丝,他一转发,立刻就被很多人关注到了。   “卧槽这是谁?好帅!”   “三分钟之内,我要这个小哥哥的全部资料!”   “哈哈哈哈这个变脸真的好好笑,什么叫做职业道德?就是不管我之前怎么样,看到镜头一定要够帅!”   符清的五官实在是帅得出众,本来这个视频就挺有意思,搭配上帅哥的脸,就立刻显得更加有意思——谁不喜欢一边舔颜一边笑呢?   很多人不关注娱乐圈,也不认识符清,看沙雕博就是为了在繁忙的工作生活中轻松一笑。所以这些人自然也不知道这人叫符清,目前还深陷代言风波。   何妙妙逛了一圈,发现大部分人笑归笑,言论都是比较友善的。   她知道自己没有给符清带来麻烦,这才放心。但与此同时,她又觉得冥冥中的缘分实在好笑——怎么轮到符清,就是被搞笑博主所看到了呢?   #哈士奇变脸#上了一次热搜。   话题的热度虽高,但因为无人继续宣传,所以很快又掉了下去。   原本这件事到此也就为止,营销跟不上,符清自己又太糊,能有一波小的热度都是血赚。谁知这个热搜被许多家粉丝关注到了——话题里没有带任何艺人的名字,各家粉丝下意识地就以为这是一个公共话题。   秉持着广告位不蹭白不蹭的心态,她们开始在热搜下面安利自家正主。   这些普遍是演员或者爱豆的粉丝,他们截取了自家偶像在剧里或者在舞台上的变脸瞬间,做成动图发在热搜底下。这里面有几家粉丝数量极其庞大,联合起来,轻轻松松就将话题热度又炒了上去。   于是,符清在网上,彻底火了。 第5章 表情包来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活成了粉丝的表情包?   网上的纷纷扰扰,符清一无所知。   脱离了经纪公司,加上网上骂他的人太多,符清自觉不想找虐,最近都不怎么上网了。   趁着这个空档期,他特意将这几年没来得及看的影片整理出来,简单地扫了一遍。然后,他又约了个私教将健身计划提上日程,生活忙起来,他就更加将网络抛在了脑后。   直到这天,他和自己约的律师见面。   其实从公司“出走”的当天,符清就联系了业内最好的律所。但律所内据称最有经验的方律师,前几天一直在忙另一个案子,到今天才有空出来见面。   路上,符清就隐约感受到了不对劲。   他原本是个超级糊逼,娱乐圈内“查无此人”,出门根本无需戴口罩墨镜。直到最近他因为代言的APP出事,他怕路上遇到真正的消费者,才开始会做一些伪装,比如戴个口罩什么的。   可就算戴了扣在,半路居然还有人把他给认出来了!   “你是符清吗?”   一个小姑娘看到他露在外面的上半张脸,蹭蹭地跑过来问道。   符清生怕对方是找上门来的app债主,连忙摇头:“不是。”   小姑娘一下子失望了:“真的不是吗?你和他长得好像。”   符清语气坚决,信誓旦旦,就差对天发誓了:“确实不是。”   “好吧。”小姑娘似乎也不能真的确定,犹豫着道歉,“抱歉哈,是我认错人了。”   符清目送人离开,觉得有些疑惑。   这还不止,接下来的路上,他还遇到了两个人,都把他认了出来。有一个似乎还十分确信,符清废了好大口舌才勉强把人忽悠走。   这下符清不敢再大意,赶紧掏出墨镜戴上。   后面果然没有人再认出他,但符清还是觉得纳闷——这个APP,受众有那么广吗?   符清比约定的时间还早到了十分钟。   出乎意料的,方律师已经提早等在了那里。   他有些意外,下意识道:“抱歉,我晚到了。”   “没有,是我提前来了。”方律师含笑道,“我会杜绝所有可能让顾客等待的可能性。”   符清和他原本是坐在大堂的,但符清摘下墨镜和口罩后,居然收到了咖啡店员微妙的眼神注视!   符清联想起路上的诡异偶遇,保险起见,吓得赶紧换了个包厢。   方律师自然没什么意见。   落座后,他还对符清表示了意外,直言道:“我看了你的节目,还以为你是个很不好接近的人。”   但事实上,今天符清素颜出行,身上穿了一件浅蓝色的T恤,刘海自然地垂落,看起来气质非常无害,甚至有些乖乖软软的,像个青涩的刚入大学的学生。   符清的年纪和阅历最终在谈话中得以体现。   他对于自己的诉求整理得很清晰:“违约金五千万,我觉得这条不太合理。”   他可以赔得起,不代表他要吃这个哑巴亏。   方律师也果然对这条提出了异议:“我也觉得这个价格可以往下谈。从目前的司法实践上看,法院并不太支持过量的违约金,五千万这个数字肯定是不合理的。”   符清心下微松。   “当然了,公司培育一个艺人会有必要支出,所以适当的违约金依然受到法律的认可的,一点不赔也不可能。”   “关键还是看,符先生您这边的心理预期是多少?”   符清回想了一下老妈当初做生意时的还价策略,迟疑开口:“对半砍?”   律师:……   雇主是个狠人。   符清坦承地交代了自己的状况:“我勉强能凑出来的就这么多钱,但是得卖房。”   而且还是套别墅,市场受众很小,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真的变现。   “但我如今着急和公司解约,一日不解除合同,我的工作就会受其影响,很难正常进行。”符清无奈道。   之前的综艺就是最好的一次教训。   方律师沉思道:“砍半或许不太现实。”   他调查过公司对符清的营销投入,以及两方的资金往来,这个数字稍微有点偏低。如果愿意和公司长期扯皮,或许还有可能谈的可能,但是符清偏偏又很着急。   符清无奈:“实在不行,我也能接受分期付款。”   方律师哭笑不得:“……这又不是什么房贷。”   还分期。   方律师沉思片刻,整理思路道:“或许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不只是你着急,公司现在也急着和你切割,这是我们的最大筹码。”   符清从他的话语中抓到了一丝灵光:“你觉得,如果我找一点水军,在网上添砖加瓦骂自己,有没有用?”   方律师:???   这是什么骚操作?   符清有理有据:“公司着急和我切割的理由是舆论,那么只要舆论加重,或许条件就会放松许多。”   饶是惊讶丰富如方律师,这会儿都忍不住嘴角狠狠一抽,心情复杂道:“那你自己呢?就不怕挨骂?”   抹黑容易洗白难,这个道理雇主没道理想不明白。   “怕。”符清实话实说,“但虱子多了不愁,已经这样了,我也不在乎再被多骂一点。现阶段,我最在乎的就是解约问题,不解约,我甚至不好去剧组试戏。”   方律师想起符清社交账号下的“盛况”,心有戚戚,同情道:“也是。”   谁让符清的最后一条微博,正好就是那个理财APP的推广微博呢。   那个地方,现在已经成了网友们的怒气发泄口,充斥着对符清本人以及他祖宗十八代的“关怀”。用词之脏,是满屏幕只能出现**的存在。   有时候群情激愤,会让人在这个氛围中跟着情绪上头。很难说现在咒骂他的人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是真的在为消费者打抱不平,又有多少人只是在趁机宣泄内心的阴暗情绪。   “水军的事情交给你,谈判的事情交给我,希望最后我们能得偿所愿。”方律师伸出手,笑意盈盈的和他达成了一致。   *   营销这一块之前一直由公司负责,符清并没有直接接触过。不过好在他还有几个圈内好友,可以给他介绍一些专业的营销公司。   水军接到诉求,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洗白不容易,抹黑还不容易吗?   他们很有信心。   但这份信心,很快就被打破了。   符清不带手机的去了趟健身房,回家后,居然看到了许多条未接来电。一半来自于水军公司,一半来自于方律师。   符清头皮发麻,顿时感受到了社畜摸鱼被老板抓包的恐慌。   他先赶忙回拨了水军公司。   对面的第一句就是朝他哭诉:“雇主,这活我们干不下去了。”   符清大惊:“怎么会?让你们炒作实打实的黑料都这么难?”   对面很是委屈:“我们很诚恳地在骂你的,但是谁知道骂得太凶,反而激起了路人的逆反之心。现在您在网上的名声,反而变好了一些。”   符清:……   还能这样?   “我们愧对于您,但现在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这笔钱我们也不收了,您拿回去吧。”职业水军匆匆忙忙挂断电话,似乎生怕符清抓着他们不放。   符清难以理解。   他一头雾水地给律所回拨过去。   方律师也是开门见山地叹道:“我这儿有一个坏消息。原本黑料大法起了作用,公司那边也着急和你切割,答应以一千万放你走,还允许分期付款,但谁知关键时刻你居然火了,现在那边又后悔了,不肯轻易放你离开……”   这段话里重点信息太多,符清被砸懵了,连忙出声打断:“等一会儿,你先慢点说。你刚才说,关键时刻我怎么了?”   方律师又是高兴又是遗憾:“你火了啊,哦对,忘了说恭喜。虽然火的时机挺不好,要是晚一周等一切尘埃落定再火,我们就有更大的谈判权了。”   符清大惊:“我火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怎么不知道!   方律师呆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开口:“你都不上网的吗?”   符清尴尬地咳了一声,解释:“你也知道网上骂我有多凶……”   方律师沉默了。   好半晌,他才无力地开口:“你还是先上网了解一下你的现状吧。”   他挂了电话。   符清迫不及待地上网搜了下自己。   不搜不知道,搜完吓一跳。在他毫不关心的时候,他微博的粉丝数居然猛涨了300万,都已经快破五百万了。   五百万粉丝,和大咖相比十分寒酸,但对于全网活粉不超过三位数的符清来说,堪称天文数字。   他看了眼数据,涨粉的日期主要集中在某两天,后面就比较少了。   这绝对不正常!   他赶紧又去看了眼自己的博文。   原本的最后一条微博都快被骂出花来了,满屏脏话与星号起飞。但现在,他按照最新时间顺序查看,发现居然有很多人还在真情实感地为自己说话。   “有一说一,虽然是他代言的产品,但骗钱的不是他,跑路的也不是他。符清最多就是没有做好风险调查,支持正常维权途径,支持法院起诉,但非追着他一直辱骂的人是不是有点过了?”   “都是打工人,谁还不知道谁啊。符清一个小糊咖,他有什么资格挑选代言吗?还不都是经纪公司说了算?真要算账,日公司去啊!”   “小清是有错,但是希望大家多给他一点时间吧,现在法院刚开始调查呢,他也没说不负责是不是?”   “关于代言,不知事情全貌不作评价。我只想说——你真的好帅啊,球球你多露面T.T”   真要说起来,这些评论夹在众多的辱骂里,一路刷过去,十多条辱骂才能看到一两条善意的评论。   因为代言的问题没有得到妥善处置,所以辱骂和反对他的声音甚至比以前更大。   但符清就是能从中准确地挑出自己想看的东西。   看着看着,他的眼眶就热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代言的APP出了问题,当然就要承担犯错的后果。他被骂活该,但那个携款逃跑的负责人呢?不管不顾接下代言的公司呢?   其他的错误方就像是彻底神隐了一般,只有他,因为他是公众艺人,无法逃跑,无法躲避,所以必然承受了最多的谴责。   如果鲜花与诋毁,都是公众艺人必然承受的一切,那么符清不觉得自己委屈。他只是在经历了被公司抛弃、被粉丝放弃、被网友辱骂后,仍会奢求,可以有那么一两个人,不计对错,给他一点点无关责任的支持或鼓励。   而现在,他终于迎来了世界的一丝善意。   符清迫不及待地翻找粉丝群,很想和自己的粉丝说些什么。   令人惊喜的是,他的粉丝群数目也扩大了不少,群里居然已经999满员,而且群名后面还多了个小小的“(1)”。   这表示,他还有其他的一群二群。   符清受宠若惊地点开粉丝群。   然后,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的粉丝群里,聊天记录全都是他的表情包?! 第6章 看,活着的表情包 符清:???   聊天群里很欢乐。   欢乐到几乎没有任何的实质性内容,满屏只有他的表情包。新消息不断的滚动中,符清数了数,短短的几分钟里,他的脸就反复出现了十几次,每次都是不同的表情,包括但不限于——   [生无可恋.jpg]   [瑟瑟发抖.jpg]   [好难啊.jpg]   [我反手就是一个爆哭.jpg]   [高贵冷漠地从你世界里路过.jpg]   [河豚吐泡泡.jpg]   ……   符清艰难地登录在群里的卧底小号,向粉丝套话:“发生了什么?我几天没上网,怎么大家就都刷起了符清的表情包啊?”   粉丝很热情地丢给了他一个链接,并且反手塞给了他更多的表情包。   符清:……   这会儿,粉丝们还自发说起了入坑的原因。   “我之前是混相声圈的,因为节目才入坑的。”   “我也是,之前从不混粉圈,一直混的猫狗界。”   “沙雕段子手十级狂热者+1”   符清: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相声界的猫狗界的段子界的,就是没有正常的粉丝吗?   他顺着粉丝给的链接,这才知道,《综艺碰碰乐》的正片虽然删除了他的镜头,但节目组看到有热度后,却用花絮的方式,将他的所有镜头重新剪辑放了出来。   综艺只是个网综,往期的平均播放量只有七八百万,但他的花絮,却在短短的两天内,刷足了五千万的播放量。   符清震惊地打开节目。   满屏的弹幕,都是为他而来。   ——嚯,这不是代言了钱生钱APP的符清吗?举报了。   ——这样的劣迹艺人都敢请?节目组想钱想疯了吧!   ——就冲有符清,我也不想看。   这是黑子和“正义路人”的发言。   ——为符清而来。   ——见证新的搞笑艺人诞生。   ——前方指路2分40秒,全程沙雕高能不断。   这是符清的新粉丝和友好路人的发言。   刚开局的几分钟里,咒骂声远远超过安利的声音,符清看得心头一颤一颤,但甭管是好是坏,他的热度实在是太高了,刷他名字的频率也很高,看多了,他甚至都快要不认识“符清”两个字了。   一会儿的功夫,视频到了2分40秒,弹幕重点强调的地方。   这里正好是从他进鬼屋开始。   和最开始的弹幕氛围不同,能看到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对符清有好感的,因此比之前的弹幕要和谐许多。   ——当然,这份和谐只是对观众而言。   符清只看到,节目中的自己“佯装镇定”地回头,对此深感崩溃。   当初在鬼屋门口,他以为自己的表情并不明显,谁知镜头会放大他的面部微表情。结果就是,那一刹那的心虚、动摇和恐惧都在镜头里显露无疑。   果不其然,弹幕一片“哈哈哈哈哈”。   “佯装镇定.jpg”   “哈哈哈哈他是不是还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啊?笑死,根本藏不住。”   “草,这是我前任墙头啊!你不是很高冷的吗?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符清在满屏的欢声笑语中默默自闭。   这还只是个开头。   后面,符清还生动形象地表演了“五官齐飞”、“魂飞魄散”、“屁滚尿流”——镜头跟着符清,见证了他找齐了数字后,如何连滚带爬地从鬼屋里出去的过程。   弹幕则全程充斥着幸灾乐祸的气息。   “截图干嘛,愣着啊!”   “新的表情包诞生中……”   “截图都截得手软了,符清这表情也实在太丰富了吧?”   “作为前路人粉,现在心情很微妙……我一直没有正式入坑的原因就是我以为他是个很无趣的人,总是会端着,还吐槽过他天生面瘫。现在他放开了,反而吸引到我了!”   符清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关上网页落荒而逃。   经纪人杨姐之前约好要来探望,这会儿,终于来到了符清家。   但她进门之后,就觉得不太对劲。   符清私底下算是个挺安静的人,喜欢独居。但他的独居通常是在自我思考,或者感受什么东西,不像今天,他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电脑前,看起来……似乎纯粹是在犯傻?   这是怎么了?   杨姐心生担忧。   “杨姐。”符清眼神飘忽,“我看起来,很好笑吗?”   杨姐疑惑不解:“没有啊。怎么会这么问?”   符清略感委屈,迷茫地、求助地仰着头看她:“那我的粉丝们为什么都在用我的表情包?”   杨姐:……   符清情绪低迷。   他稀碎的高冷人设啊。   杨姐连忙安慰道:“其实这也是好事,高冷人设我们努力了三年都没火,反而你靠沙雕表情包出圈了……”   杨姐越说越觉得心虚,这么一分析,那问题似乎就在于公司和她这个经纪人,反而拖累了符清。   “咳,反正出圈是好事,说不定你就是更适合这条路呢?”   符清想起之前弹幕里,好像就有个这么说的人。   “不行,过分娱乐化对演员来说,本身就是一种限制。”符清依然无法平静地接受自己活成了表情包的现实,“‘娱乐’本身就会在一定程度上损害演员的生命力。”   试想如果他以沙雕出圈了,以后拍戏却拍了一个“伟光正”的人物,那观众看剧的时候,还能无障碍的代入吗?   杨姐沉默了片刻,语气微妙道:“按你这意思,有流量反而是坏事?”   符清略显傲娇:“当然。”   他以后绝对要杜绝表情包的诞生。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止他的决心。   杨姐按了按眉心,艰难忍笑道:“可是《明星狼人杀》,就是因为这个才邀请你去做嘉宾诶。”   符清呆住了:“什么?《明星狼人杀》?”   这个节目是最近很火的一个综艺,就是邀请一些明星,用演戏的形式,实地扮演狼人杀的各个角色。   而符清也完全能想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找到他这么个糊咖——因为他怕鬼。   节目里的流程是正常的狼人杀流程,但是,演员半夜可能遇到“狼人”,会被“狼人”所杀,然后扮演“尸体”。试想一下,昏暗的环境中,刺激的鼓点里,他一睁眼,就遇上了带着面具的狼人……   符清头皮发麻。   杨姐慈爱地看着他,戏谑问道:“怎么说,去不去?”   符清将内心的所有吐槽乖巧咽下,诚恳点头:“去。”   怕鬼有什么关系?   刚说完不拍综艺了自打脸又有什么关系?   有曝光才最重要!   他都有小半年没有入组了,后面半年的工作安排还是零。杨姐说得对,对目前的他来说,管他是因为什么出圈,有流量绝对是一个利大于弊的事情。   “邀请之前发到了公司这里,负责人那边打算扣下,幸好被我看到了,这才偷溜了出来。”杨姐狡黠地对着他眨了眨眼。   符清感激:“多谢杨姐。”   不过,看来他和公司的经纪约得尽快解除,至少得在明面上尽早做出分割。否则无论是综艺还是剧本,都只会发到他的经济团队那里,交流就太不方便了。   *   《明星狼人杀》的拍摄当天,符清准时来到了现场。   他提早十几分钟到场,这会儿,已经到了好几个同行。   符清环顾四周,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愧是最近最火的综艺之一,现场不仅有发展势头迅猛的新晋流量,还有业内口碑演技俱佳的演员前辈。   符清还看到了一位前同事。   那位前同事不久前刚凭着一部家庭部爆起来,最近风头正盛。   符清夹在一群大佬中,瑟瑟发抖。   “呀,是表情包小哥哥!”   身后突然传出惊讶的呼声。   符清转头,看到一个十八九岁左右的小女生,正指着自己兴高采烈地呼喊道。   这一声呼喊顿时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大部分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了符清身上。周围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嘈杂,但就算这样,符清还是清晰地听到有人在说——   “快看快看,是活着的表情包!”   其语气之兴奋,尾音之活泼,宛若在外见到了大熊猫,于是进行强势的围观。   符清满心绝望。 第7章 谁杀了我?? 狼人杀了狼人,狼人不认识狼人   幸好很快,工作人员就迎了上来,解救了被围观的符清。   他去小黑屋里抽身份牌。   现场一共11个嘉宾,需要抽出4个狼人,4个平民,1个女巫1个猎人和1个预言家。   按照节目组的设想,符清最好抽到的是个神或者平民,这样就夜晚的时候被狼人针对,就能大大地发挥出他怕鬼的喜剧效果。   然而——   符清摊开手掌,里面躺了一张小小的狼人牌。   “唉。”   节目组没忍住,齐齐遗憾地叹了口气。   符清:……   至于吗?   “我是本次的法官,黑桃A。请各位玩家确认自己的身份牌,如无异议,请独自进入小房间中等待。”广播中传出一个幽幽的女音。   周围的灯光暗下来,符清找到写了自己名字的房间。   房屋里四面素白,只有一张黑色的软背椅子放在正中央。   孤独和密闭空间,天然会让人感觉不安。符清坐好,忐忑地对屋子里唯一的一个摄像大哥说:“你们氛围渲染得真到位。”   摄像大哥:……   “天黑请闭眼。”   伴随着法官黑桃A缥缈的声音,房间里暗了下来,四周只有血红色的走廊灯,在黑暗里发出幽幽的光。   嘶。   符清没忍住,倒抽了一口气。   血红的颜色总是会让人想起一些很不好的东西,比如黑夜中充满危险的野兽的双眼,或者是缓缓身处的血液。   “平民玩家请在屋子内等待,狼人请出门。”   符清挪了挪脚步,没敢动。   女法官的声音渐渐消散,广播里开始响起了一段极其阴间的歌声——   “女巫呀,围着篝火跳舞;   狼人呀,在月色下狂欢;   漂亮的吸血鬼,露出了他们的獠牙,吱呀,咬断了你的脖子。”   那声音似乎是小孩在一起唱歌,纯真无辜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中,却显得尤为突兀。   “吸血鬼呀,吱呀,咬断了你的脖子。”   “吱呀,咬断了你的脖子。”   “嘻嘻嘻嘻,咬断了你的脖子……”   小孩子反反复复地唱着最后一句话,原本纯真的声音在一次次的重复中,变得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尖锐。最后,那阵“嘻嘻嘻嘻”的笑声,彻底崩断了符清的神经。   他在黑暗里控制不住地发出了轻微的呜咽声——节目组太过分了!好端端的狼人杀,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阴间!   符清的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整个人彻底被冷汗浸透。   ……直播间里。   节目组看着崩溃的符清,默然无语。   “他还记得他就是狼人,夜晚最大的危险就是他自己吗?”那个代号黑桃A的女主持人忍不住吐槽道。   主导演没有办法,只能切断歌声,再次让她提醒。   女主持人故意用阴间嗓音,气若游丝道:“狼人请出门。”   “请最后一个狼人出门。”   现场所有的玩家,都隐隐地感觉到,“黑桃A”的嗓音发生了变化。   似乎好像,带了点不耐烦?   不过,听这意思,是哪个憨批狼人掉线了吗?   嘉宾们哭笑不得地走着神。   这个微小的发现极大的冲淡了他们内心的恐惧,氛围莫名就开始变得轻松和好笑。   符清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摸到了面具,戴在脸上摸索着出门。   原本那几盏红灯就是塑造恐怖氛围,顺带给“狼人们”指路。但符清过于害怕,根本不敢多盯着它看,只能低着头,勉强自己往外走。   于是,导播厅里,女主持和节目组眼睁睁地看到符清出了门,走过了房间的走廊,拐了个弯,然后——   走错了方向。   节目组目瞪口呆。   女主持人:“……现在怎么办?”   主导演搔了搔下巴,表情无奈:“继续下一个流程吧。”   节目的流程就是一旦嘉宾投到游戏里,后面的演绎就全靠嘉宾们自由发挥,节目组不会对游戏内容作出任何的干扰。   为今之计,只能放任符清走错,让其他三个狼人去“杀人”。   更何况,他其实觉得,符清这么一走错,还挺有意思的。   没看到大厅里剩下的三个狼人,都快被符清逼疯了吗?   这表情,多好玩啊!   ……   大厅里,三个狼人等待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等来第四个同伴。   片刻后,反而法官的声音重新响起:“狼人请杀人。”   三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这一期难道只有三个狼人?”   “不对吧,刚才不是说还有最后一个?”   “说不定他是故意的,狼人杀里不就有那种玩法嘛,不像其他狼人暴露身份,借此躲在平民和神之中。虽然这样狼人间无法抱团,但是这样就可以搅混水,减少被发现的可能。”   带着面具,谁都看不清谁的脸。   但是一开口,狼人之间就认出了彼此的身份。   他们在杀人过程中,会佩戴上变音器,但是私底下讨论的时候,可以互相告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当然,如果像符清这样不暴露身份也行。   三人当中,两个是来自于同一个团的男爱豆,私底下关系不错。   另一个,则是年纪最小的女演员。,刚刚成年不久,性格最为活泼。   “鬼知道为什么啊!催了半天也没看到第四个同伴啊,不管了,反正节目组都这么cue了,要不然就先进行下一步?”最后,三人中还是小演员一锤定音。   其他两人都没什么意见。   唯一的问题是,第一个受害者,选谁呢?   嘉宾之间彼此都不是很熟,另外两人也没有什么想法,最后,还是那个女演员,沉吟着道:“选一个我们都‘认识’的。”   另两人:“谁?”   嘉宾里有好几个他们“认识”的。   比如年少成名、如今各大奖项扫遍的影帝,谁都看过他的剧。   再比如最近那个崛起的新晋顶流,在各大营销号里刷脸,让人不得不眼熟。   谁知,女演员“吃吃”地笑了好几声,才艰难憋住:“想什么呢你们?前辈们你们好意思让他们一轮游?”   “当然是我们可亲可爱的表情包——符清啦!”   这个女演员就是一开始认出了符清,让他成为万众瞩目的“行走表情包”的人。她觉得,她单方面已经和符清很熟了——实际上是反复用过他的表情包。   既然是熟人,那就可以下手了。   而且符清还怕鬼,想一想对方的反应,就觉得好好玩好激动哦。   这个提议一致通过,三人顺着房间号,找去了符清的房间。   同一时刻,符清在另一个方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其他三个队友。   “难道是他们已经完成任务回去了?”符清摸不着头脑,心里默默地想道,“还是说,发生了一些奇怪的故事?像以前村里讲过的故事一样,一群人在玩扮鬼的游戏,结果,鬼怪真的出现在这群游戏者当中,把他们一个一个都吞噬掉了……”   一阵凉风正好吹过,符清的手臂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他慌张地搓了搓,在这微弱的热意中勉强感到一丝慰藉。但是无论如何,他绝对不敢再一个人呆着了!   他匆匆忙忙地回到房间,前脚刚进门摘下面具藏好,后脚房门就被人踹开了。   三个带着可怖鬼面的人阴惨惨地对着他邪笑,因为带上了变音器,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奇怪:“符清,你死了——”   符清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三匹狼都是看过热搜的狼,当然知道符清胆小。   他们看到符清骤然变色、脸色苍白的样子,感到莫名的宽慰。   原来做鬼屋里的员工是这么快乐的感觉。   三人此时在内心里,整齐地划过一条弹幕。   三位狼人分工合作,一个用带着手套的,冰凉的双手捂住了符清的嘴;一个伸出两根手指,迅速地在符清的脖子上一划;而最后一个人,则故意在符清的耳边吹着气。   符清汗毛止不住地耸立,面上却仍因为沉重的偶像包袱,而死死咬住了唇,不让自己的尖叫喊出口。   殊不知,他这个隐忍、悲愤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在旁人眼里活脱脱又是一个表情包。   三位狼人干完正事,头也不回地离开。   来去匆匆,就像一阵风。   又像一场虚无的梦境,梦醒后,徒留下凌乱狼狈的符清在原地。   “狼人请回屋。”   “预言家请确认需要验证身份的玩家姓名。”   “预言家已查验。”   “女巫请确认今晚的死者。”   “女巫请选择是否使用毒药和解药。”   女巫是电视界的一位老前辈,他对于长得周正的符清印象不错,加上第一晚就让人出局扮演尸体,也未免太影响嘉宾的体验。于是,善良的他选择了使用解药。   于是——   “第一晚过去,无人死亡。天亮了,请各位玩家回到大厅,进行辩论。”   “辩论时间为半小时,半小时后,各玩家将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狼人进行记名投票。”   ……   “哈哈哈哈哈哈哈!”   演播厅里,导演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女主持无奈地看着调皮的导演:“狼人差点都要内讧而死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导演晃着脑袋,啧啧感慨:“这个符清可真是个宝。我本来以为请他来,最多就是多贡献几个表情包的事情,谁知道,啧啧啧,居然还能出现这种奇葩的发展。”   狼人杀了狼人,女巫救了狼人,被杀的狼人不知道谁杀的他,而杀掉他的狼人还不知道自己杀了个狼人。   而这一切的开端,只是因为有个狼人怕黑怕鬼加迷路。   就算让写剧本的来编剧情,都不敢这么编! 第8章 符清的推理 走向成谜   “昨晚,被杀的是我。”受害者符清如是说,“感谢女巫,给了我二次生命。”   所有的嘉宾都坐在大厅里,绕成了一个圈,开始辩论时间。辩论的时间段里嘉宾们非常自由,没有任何的主持人会来维持规则,甚至嘉宾可以选择不坐在这里,而去各个房间查找线索。   ——前提是不怕被人怀疑的话。   符清作为首夜受害人,第一个发言。   在众人的面前,他冷肃着一张脸,根本看不出是昨晚那个被吓得两股战战的怂包。   “狼人……”符清垂下眼,若有所思地停顿片刻,继续开口,“狼人之间的配合很默契,分工明确,下手利索。”   众嘉宾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结果,迟迟没有等到符清的下一句话。   嘉宾对视了一眼,有些呆愣:“没了?”   “嗯。”符清点点头,沉默地坐在一旁。   嘉宾们:……   他们眼巴巴地看向了其中一个年轻的男流量。   这个男流量是模特出身,后来转行成了演员,叫毛修竹。开局的时候,他就说自己玩过很多把狼人杀,对各种套路都聊熟于心,也因此,众人对他建立了深厚的信任,不知不觉间,遇到犹豫的难题就会忍不住向他求助。   但此时,毛修竹也觉得蛋疼。   按理说,符清作为第一个被害者,拥有的信息是最多的。但偏偏,此人在外的名声就是“高冷话不多”,虽说因为鬼屋崩成了沙雕人设吧……   但总不好强求他多说。   最后,他们只能按照流程进行下一步。   下一个就是狼人女演员。   她的胸前贴着“3号”标签,站起来淡定地叙述道:“我摊牌,我是预言家。我昨晚验的是8号,他是好人。”   8号正好是女巫老前辈。   老前辈受宠若惊,连连点头:“谢谢,我确实是好人。”   但毛修竹狐疑地眯起了眼:“如果你是预言家,为什么要现在跳出来?女巫的解药已经没了,你不怕狼人会杀了你吗?”   3号女演员笑眯眯地回道:“你可以相信我是真的预言家,如果是的话,我下一晚绝对验你。当然,我说不定只是平民,存心跳出来给预言家转移视线,或者你也可以认为我是个其他的神明或者狼人……”   她叨逼叨说了半天,核心思路就一个——你猜啊?   毛修竹的话都被她说完了,自然无话可说,只能闭嘴。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3号女演员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因为下一个发言人,4号男爱豆,狼人之一,也笑眯眯地说自己是预言家。   他说自己验证的是符清,结果为好人。   毛修竹再次提出质疑:“符清被狼人杀过了,好人的概率本来就很大,你真的不是蒙的吗?”   4号生气道:“可是我验的就是他啊,你不相信也没办法,我总不能去瞎编别人吧?”   发言顺序轮到了5号。   但前面3号4号的发言,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彻底带偏了其他人。最后,一圈下来,现场11个人,居然有8个人自称是预言家。   毛修竹十分崩溃——这些人到底会不会玩狼人杀啊?!   原本在他的设想里应该井井有条的辩论环节,也因此陷入了混乱。到最后,与其说大家在找狼人,还不如说因为预言家的身份而在互相掐架。   每个人都说了一大堆自己是预言家的理由,而且从一开始正常的“我会按照这个顺序逐一验人以证清白”,到后来的“我手气好,抽中预言家的牌多合理”、“我星座是水瓶,以理智客观出名,擅长辨别人”等奇葩理由都跑出来了。   毛修竹本来以为半个小时的辩论环节足以让他充分辩证,结果没想到,到最后他都没能在混战中插上几句话。   莫名其妙的半小时结束,毛修竹心累地被赶往房间。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突然福至心灵,想明白了一切。   11个嘉宾,3个选秀出道的爱豆,1个模特,剩下全都是演员。   所以,场面混乱太正常了。   因为这些人——   都是戏精啊!   ……   黑桃A:“投票环节现在开始,请各位玩家对镜头说出你心目中的人选。此环节限时十分钟,超时则视为玩家弃权。”   符清对着镜头,沉思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3号女玩家,我认为她是狼人。昨天有个狼人身形娇小,现场唯有她比较符合。”   虽然说狼人蒙着面,但是一瞬间的细节习惯,还有身材体型,都是藏不住的。   符清就算处于恐慌中,演员的职业病照样会让他在几秒里捕捉到对方的特征,并且得出正确的结论。   “3号指认8号是好人,所以他俩应该是一伙的,所以8号是狼人。”   “4号指认我是好人,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其实他不是预言家,而是个平民。”   “5号……”   符清一个个冷静地分析着。   他没有玩过狼人杀,不知道这个游戏里存在很多的反装忠、忠装反的套路。他认真地倾听了全程,并且认为那些人的结论都是靠谱的。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装预言家……他不懂,或许是一种独特的游戏方式?   符清最后下了结论,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答案:8号。   摄像大哥嘴角一抽,实在没忍住,开口询问:“你刚刚不是说,8号是狼人?那你为什么要刀自己的队友?”   符清的眼里闪烁着冷酷的智慧光芒,他条理清晰、语气坚定,义正言辞地说着完全错误的话:“因为这是记名投票。记录会显示我投过8号,8号因为发言笨拙,已经引起了大家的怀疑,这轮或下轮就会出局,等到时候8号被曝出狼人,我就会很安全。”   摄像大哥:……   这人究竟是怎么做到,分析过程全错但是结果又有利于自己的?   第一轮投票结束,出局的不是8号,而是毛修竹。   原因也非常简单,因为毛修竹作为资深游戏玩家,在一群狼人杀小白中,体现出了他极为格格不入的品格——多疑。   不管是谁发言,他都要质问一番。   如果他遇上的是会玩的玩家,对方就会知道,他的质疑都是有理有据、非常合理的。但是,现场没有人会玩狼人杀。   大家只觉得他好杠。   对于杠精的天然方案甚至大过了对8号的疑心,成功让毛修竹成为第一个被投出去的嘉宾。   作为尸体,他只能恨恨地丢下一句:“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毛修竹被人带走——实际上是被带到了另一个可以看直播的房间里,之后他会拥有上帝视角,并为后续的游戏点评而出镜。   ……   黑桃A:“第一晚过去,仍有生存的狼人,仍有生存的神明,游戏继续。”   游戏规则,杀光狼人或者杀光神明则游戏结束。   黑桃A:“天黑了,狼人请杀人。”   这一次又换了BGM。   上一次是孩童的恐怖童谣,这一次,则是纯音乐,带着阴间的曲调和鼓点。   三头狼从各自的房间出来,毛修竹看着直播,愤怒道:“我就知道,3号和4号不是好人!”   不过怒完,他又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回事,不是四头狼吗?还有一头呢?”   符清已经体验过了队友们的“能干”,这一次,他甚至连出去探探风的打算都没有,心安理得地坐在椅子上摸鱼。   鼓点声每一下都敲在了他的心头,符清的小腿忍不住微微颤动,本意是害怕,但在镜头里,看起来就像是在跟着鼓点一起……抖腿。   看上去很是“悠然自得”。   和门外的忙碌狼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毛修竹找了一圈,彻底陷入了迷乱。   “是你们节目出bug了?还是突然改了规则?不对啊,改了规则不可能不说啊,所以是狼人之间商量好了,有一匹‘隐狼’?”毛修竹喃喃自语道。   他最后将这定性为狼人的高端策略,还感慨原来嘉宾里有人这么会玩。他完全没想到,其实狼人们都不知道第四匹狼在哪里。   接下来,狼人们杀掉了一个平民。而女巫居然选择用了毒药,盲狙狙掉了一个狼人。   辩论的时候,一个村民为发言过于老干部,反而被人怀疑是狼。   他有点着急,无奈之下,口不择言道:“其实,我是女巫。”   众人侧目,并不是很相信。   尤其是符清还在此时显露出略微诧异的表情。   辩论环节,符清话少,沉着,一直给人很靠谱的感觉。而现在,他稍微露出一点异样的神情,就免不了被人琢磨。   他们怀疑——难道符清才是女巫?   而符清此时的真实想法,特别简单——原来这人是女巫?所以那一晚是女巫救的他?   话虽如此,回到房间后,符清却还是继续写了这个人的数字,叹气道:“很抱歉,但我是卧底。”   他和女巫,似乎不是同一个阵营的呢。   摄像大哥接到演播室的指令,存心想勾他说出更多的推测:“那你觉得,你的其他狼人队友是谁?”   “不好说。”符清一个个掰手指,“1号不是好人,他刚才发言的时候,对狼人兴趣不大,反而对谁是预言家很关注;2号也不是好人,他对自己的结论很自信,其他人讲述的时候很少露出怀疑的表情,可见他内心能确定谁是狼人;3号是我,不是好人;4号已经确定是狼……”   被他这么一说,可疑的狼人真多。   摄像师:……   好家伙。   听起来分析得头头是道,但问题是,答案全错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ε^○){好可爱呜}、琼二傻丢的雷,boom在空中炸出了烟花,并且掉落了【符清随手写的错误答案小抄】。   感谢然而灌溉x2,xxxx灌溉x1,簡單就好x1,小仙鸡x10,男同竟是我自己x10,纪旻x20,LoveLiuYu x15——以上名单被符清铭记,并且得出了“你们都是小可爱”的结论。   根据#符清推理必错原则#,我们可以推断出,你们其实都是……   大漂亮^^ 第9章 听说他躺赢 就算刀死同伴,我照样躺赢   这之后,符清依然保持着他的稳定发挥。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剩下的玩家越来越少,每个人的身份也越来越可疑。   狼人杀死了“女巫”,女巫带走了5号。   “还剩5个人,狼人还在,神明也还在,每个人都很可疑。”有人看着符清,提议道,“这一轮大家必须畅所欲言,都说出自己的推理,并且讲一讲前两轮投票选了谁、选他的原因。”   符清很遗憾地丧失了摸鱼的机会,开口就说:“我怀疑4号是坏人。”   4号内心一紧,升起淡淡的绝望。   完了。   要输。   按照符清的想法,场上除了他,至少还有3个狼人——没错,他的可疑对象都还在场上,而被毙掉的5号狼在他眼里就是妥妥的好人。   这一把稳得很,所以符清觉得,完全可以牺牲有些可疑的4号,通过咬她,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   符清分析得有理有据。   其他人原本并没有太怀疑4号,因为当初就是她,一口咬定8号是好人。而现在,8号已经被证实是好人(虽然游戏不会暴露神明的身份),于是,力保8号的4号也变得格外可靠。   但符清的脸,实在太有欺骗性。   他冷着脸的时候,五官带着的清冷会让人觉得分外疏离,但与此同时,也会让人诞生出“仙人是不会说谎”的错觉。而当他认真地看着某个人时,他的双眼自然而然地会流露出些许的专注。   那双眼眸里就像有一汪清泉,澄澈透明,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于是,其他人被说服了。   4号没办法,只能选择反咬符清:“说起来,你才是最可疑的!前两轮,你似乎都没有怎么分析狼人吧?而且你一直咬着8号,已知8号被狼所杀,是好人,难道你不是故意的吗?”   “朋友们,比起他,力保8号的我才值得相信吧?”4号痛心疾首地责问道。   其他人默默地移开了眼。   分析起来好像是这样没错,但是……   符清颜值高啊!   总觉得长着这么一张脸,说出来的话都变得更加可信了呢。   ……   4号作为牺牲品,在上一轮被投出去。   黑桃A爆出了她狼人的身份,符清躲在小房间里,微微叹息。   “这是必要的牺牲。”符清淡定地想道,“现在场上包括我,还有3个狼人,2个平民或神,我们赢定了。”   黑桃A幽幽的声音想起:“天黑请闭眼,狼人请出门。”   符清一如往常,稳当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结果,等了两分钟,工作人员来敲门了。   对方显然有些无奈:“符老师,现在只剩下您一匹狼了,请您务必履行好狼人的职责。”   符清一连懵逼:“什么?”   “您的最后一个伙伴,刚刚已经被您票选出去。”工作人员艰难地忍着笑,他们刚才在后台围观了仅剩的两匹狼互相撕咬,别提有多快乐了。   狼人赢不赢不好说,反正喜剧效果是非常有。   这期收视率不愁。   符清彻底傻眼了。   牺牲4号的前提是他以为场上还有很多狼,如果早知道仅剩他们两根独苗苗,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浪”。   后悔,现在就是极度后悔。   更惨的是,这一次的夜间,放的BGM比前面的任何一次都要阴森。   符清听到前奏,就知道这是传说中最恐怖的那首《纸嫁衣》。哀怨的女声,如泣如诉,就好像即将出嫁的鬼新娘,眼里留下了怨气浓重的两行血泪……   当初这首鬼曲被人誉为“三大冥曲”之一,据说听完,还有人因此而得了抑郁症最后跳楼的。   符清当时无意间点到过,但根本不敢听完,只放了十几秒的音乐就急忙关掉。   直到现在,他才被迫听完了全版。   符清欲哭无泪,心道——这都算是什么事啊?他听到这种BGM腿都软了,还怎么去“杀人”?   一首《纸嫁衣》放完,旋律从头开始。   黑桃A透过摄像大哥的口,发出了致命的威胁:“符老师,你要是再不动手的话,我就要放更凶的鬼曲了哦。”   符清指尖微微发抖,他不敢走远,又怕黑桃A真的说到做到转切新歌,情急之下,他只好就近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管它是谁,随便杀一个了事!   *   韩云聪是这轮游戏的“猎人”玩家。   他自觉隐藏得很好,所有玩家似乎都认为,他是个跳出来为真正的“预言家”转移视线的平民。对于猎人来说,他的职责是保护好自己,等待关键时刻再一举带走狼人。   所以,平民会是最好的遮掩视线的身份。   韩云聪心里隐隐有两个狼人的候选人,他猜测,场上的狼最多只剩下一两匹,但是“女巫”和预言家应该都在。   女巫是符清,就是不知道预言家是谁。因为人数上有优势,他打算等天亮后,就适当地透露出一些口风,等待真正的预言家出面配合他,杀掉狼人。   他想得很好,只是……   “吱呀”一声,门开了。   狼人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眼里闪着阴鸷的冷光——其实是光影的错觉。   狼人手起刀落,异常干脆地抹掉了他的脖子,一看就是杀人经验丰富,令人发指——实际上是符清因为害怕,所以动作格外快。   猎人不甘地倒在了地上,“临死”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最后的呐喊:“我要带走7号,他是狼!”   阴间BGM停顿了片刻,黑桃A的声音重新响起——   “游戏结束。”   猎人的眼里发出亮光,险些要狂笑出声。   他猜对了!   最后的二选一,他猜对了狼人,所以他们赢了!   黑桃A不再用那种幽幽的语调说话,吐字清晰地开口道:“游戏已结束,神明全灭,狼人阵营获胜。”   猎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还没有离开的符清也呆在了原地。   他其实,之前都已经放弃了。结果突然峰回路转,被节目组告知他赢了?   “不、不可能!”猎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我刚才带走的不是狼人吗,为什么会输?!”   节目组怜悯地看着他:“你刚才带走的是预言家。”   原本场上还有两个神明两个平民,他们都以为狼人危险了。结果谁能想到,猎人会自己开枪带走同伴。   而且四选一,刚巧就是那么准,选中了唯一的预言家。   猎人:??!   “不对,就算这样,女巫不是还在吗?”猎人不愿意相信这个可悲地事实。   符清知道自己赢了后,就一直暗自等待着这个时机。好不容易对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符清维持着面瘫脸,摘面具的动作却情不自禁地带上了一点点雀跃。   “女巫死了呢。”符清努力磨平自己网上翘起的嘴角,说出了他好早就想试试的经典台词,“抱歉,我才是凶手。”   猎人倒抽了一口凉气,险些撅过去。   他那么信任的符清,居然是最后的狼人!   而就算到了这一刻,符清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愧疚心,反而还坦坦荡荡地看着自己,也不离开,而是很“享受”地看着自己死亡的过程。   此人居然变态如斯!   猎人觉得自己的三观摇摇欲坠,莫名的,他想起了《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妈妈的经典论断: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会骗人。   所以,男人也同理。   韩云聪痛心疾首,深深地记住了这次教训。   其实,符清要是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一定会大呼“冤枉”。   他不愧疚,是因为之前的玩家都不是他杀的,之前他没有在晚上出过门,所以伪装起平民当然是毫无心理压力,轻轻松松。   而他现在不离开,也不是因为要“享受”,而是游戏结束后,长时间惊惧的后遗症终于显露出来——   他,腿麻了。   节目的最后,符清成功的收获了所有人的怒视。   之前指着他喊表情包的那个女演员,还忍不住上手,娇俏地打了一下他的胳膊。   “既然我们是队友,你为什么要刀我呀?”女演员都要气死了。   符清无言以对,低头认错:“抱歉。”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暗自偷笑,他们善良地隐瞒了符清错误的推断。不然要是让这些人知道,恐怕他们只会更生气,对符清恐怕不仅仅是怒视了。   *   节目组将当天的素材剪辑出来后,在网上放出了一个片段。   正好是符清推理的一个片段。   在镜头面前,符清条理清晰地推理着谁是凶手、谁是好人,剪辑里还加上了颇有旋律感的鼓点,符清的语速和鼓点一致,适当的节奏搭配密集的鼓点,他仿佛化身成为了福尔摩斯,每一条推断都如此让人信服。   粉丝们彻底被忽悠了。   “果然,看我们小符的脸,就知道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盛世美颜干扰了我的眼睛,我完全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整个片段放完,脑子里都只有一个想法——他真的好好看啊!”   “这段推理我给满分……什么?你说他的结论是啥?这我怎么知道,有这张脸在,谁还听他说什么啊。”   “狼人杀萌新。有一说一,我觉得他分析的好像还挺对的。”   “是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又隐约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节目组的本意是想骗粉丝来看节目,然后在正片中给他们一个反转。结果因为这是符清出名之后的第一个节目,粉丝们尤为热情,到最后居然把#符清推理满分#这个词条给刷上了热搜。   知道真相的节目组:……   对真相仍迷迷糊糊的符清:谢,谢谢?   受宠若惊。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赢了^^   粉丝:哥哥真棒!你推理真厉害!   节目组:……你们会后悔的。 第10章 别黑了,他没这智商 一时半会儿竟分不清是不是友军。   热搜给符清带来了曝光和热度,但也因此,让他重新回到了大众的视线。   “符清?他不是代言爆雷的那个明星吗?吃瓜说他已经被雪藏了啊,怎么又出来了?”   “符清还钱!符清还钱!符清还钱!”   “笑死,现在什么人都能上热搜了?新狼恰饭恰疯了,迟早被整顿。”   “额……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吹的,这种推理不是谁都会吗?真的是放个屁都要上热搜,要这么算起来,我,狼人杀大佬,大家都得尊称我一声福尔摩斯。”   “【八卦爆料:符清这些年代言爆过的雷,不止‘十二亿’!】”   网络舆论,盛极必衰,衰极必盛。之前符清被黑到了极点,就有路人开始逆反,反而对他升起了怜爱之心;而最近符清又是吸粉又是热搜的,口碑有所好转,就有人为哪些消费者感到不公。   但一般的辱骂并不算什么,重点在于最后一篇八卦爆料的文章。   那篇文章里,作者详细地列举了符清曾经接过的代言——   他代言的化妆品,被人证实是为微商,而且里面添加了过量致敏的成分;   他代言的食品,加工厂被爆卫生不合格,顾客吃了拉肚子;   他代言的服装品牌,被人质疑“虚假营销”、“欺骗顾客”,声称是全棉的衣服实际拿到手却是涤纶做的……   凡此种种,皆在其中。   这里面,有些真,有些假。   如果有专业的经纪人看到,一眼就能看出,这绝对是有“对家”眼红符清的热度,故意拉出来防爆他的。   真假参半的东西最难解释清楚,而且里面有些暗搓搓的小手段,只有业内看得清。   这中间,有几个产品是因为当时公司接的随意,没有完整地考察背后的风险,但有一些,其实根本和符清无关。   比如那个化妆品,符清的代言是两年前,而检测出来的成分是两年后,中间化妆品版本都换了好几个,符清怎么可能预知到两年后这个产品会爆雷呢?   但这个博主故意模糊了时间线,让人以为,符清代言的就是有问题的产品。   原本因为怜爱他而为他说过话的人,这会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一次两次可能是意外,但那么多次,还可能是意外吗?   博文引发了一阵热度,网民们甚至自发讨论起了“明星代言应该如何承担后续责任”的社会性问题。   到了下午,这个博主趁热打铁,发出了第二篇文——   【符清背后的营销逻辑深扒:表情包是机缘巧合下的意外?还是缜密布局下的蓄意为之?】   这篇文从符清表情包出圈这件事开始深入分析,博主认为,这次的营销并非像众人所想的那样是“意外爆红”,而很可能是符清团队的蓄意布局。   “符清原本是高冷人设,但是近三年的时间都混得不温不火,这就是他要改变人设的原因。”   “可是人设的突然崩塌,会引起粉丝的不满和路人的困惑,所以他在此基础上,想到给自己设置一个弱点——怕鬼。”   “表情包后续的炒作明显有资本介入的痕迹,否则何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爆红全网呢?不得不说,他走了一步好棋。符清是否真的怕鬼,这或许已经不重要了,在此番营销后,他的粉丝涨了将近400万,而且在大众面前有了姓名,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篇博文妥妥将符清写成了一个“心机男”。   而且当初就有不少人认为“表情包”火得莫名其妙,此文一出,更是纷纷附和起了博主。   “早就觉得不对劲。”   “老咸鱼表示,混久了娱乐圈的人,应该没有人看不出这是刻意营销的吧?”   博主在文章的末尾,还点明——她对于符清本人并无恶意,但是符清这样的“营销咖”是一种歪门邪道,她认为这是对老老实实拍戏、勤勤恳恳练习舞台的艺人的不公平。   “这是一种特殊的羞辱——看,你再努力实力再好,也比不上我营销费到位。”   “我们永远无法拒绝‘营销咖’的诞生,但是我们至少可以,从自身开始做到抵制。告诉那些只会营销的流量,我们不喜欢你,你不配,也希望资本可以看到我们从中表达的态度。”   这个博主软文写得十分到位,如果她光说符清,可能还会被人质疑。但是她最后将高度拔高至业内现象,仿佛符清继续火,就是对所有有实力的演员的极大不尊重。   这几年,路人苦花瓶流量久矣,博主的这一番话,就像是彻底说进了他们的心窝。   偏偏符清长得好看,热度高,又没有真正的作品,怎么看都是妥妥的“花瓶”。   两篇文章一发,符清原本就不富裕的路人缘雪上加霜。   曾经因为怜爱他为他说过话的人,也终于改口,表示后悔心疼这么个没有艺德的明星。粉丝尝试在下面澄清,但是她们“占领评论区的架势”却反而引起了旁人的反感,加重了对符清的偏见和不喜。   眼看他好不容易有些起来的形象再次下滑,而且就算在金牌经纪人眼里,这局面已经像是下坡路时的车轮,虽然早早能够发现,却难以阻止其颓势。   ……   《明星狼人杀》就是在这种时候上线了。   这个节目有自己的路人盘,并不依靠单个嘉宾的粉丝来支撑收视率。反而对于符清的新粉丝们来说,这是一次极其难得的机会。   符清之前实在是太糊了。   糊到她们入坑后,想要去考古符清,居然都找不到能看的东西!   极度缺粮的状态下,粉丝们一个个化身成了福尔摩斯,把符清的历史过往都扒了个干净,就连某些综艺里一两秒的镜头都不放过。   但就算如此,她们依然觉得不够看。   也因此,《明星狼人杀》对于其他不缺曝光的嘉宾粉丝们来说,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综艺”。但对于符清的粉丝来说,却值得她们搬出小凳凳、放好瓜子和水杯,严阵以待。   点开节目,刚开头,符清就抽出了一张狼人的身份牌。   “唉。”   这一刻,粉丝同步和节目组发出了一样的感慨。   许多粉丝甚至都已经在弹幕里呜呜了,心痛今天没有更多的新表情。   “完了完了,还想着小符清能靠表情包再火一把呢,看起来是没戏了。”   不少粉丝如是想道。   但是……   五分钟后,她们就活了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不该对他有信心!”   她们看到符清躲在房间里,虽然是凶手,却被bgm吓得直哆嗦。好不容易等他做好心理准备出门了,却又往偏偏狼人同伴完全相反的方向走。   “迷路+怕鬼的双重属性,简直无敌了。”   “笑死,看到那三个狼人脸上的茫然了吗?”   “其他狼人:我是谁?我在哪里?我的同伴呢,为什么游戏还没开始就消失了一个?”   “明明是场上最凶身份牌,却怂得不敢出门是怎么回事?”   “黑桃A:这辈子没有我就没这么无语过。”   当他们看到三个狼人最后选了半天,居然走进了符清的房间,这个时候,粉丝哈哈哈的频率达到了最高峰。   “对不起我笑的好大声!”   “这匹狼真的太搞笑了吧,他的对手救了他,可他此时的同伴却满脑子只想杀了他。”   一轮投票结束,众人心有戚戚然地同情起了被投出局的好人。   “所以说,千万不要和演员一起玩狼人杀。”   “啊,狼人杀资深爱好者。现实中如果我碰到这样的萌新,真的会很想死。”   “作为首个被害人,符清的话也太少了,这样根本得不到什么信息啊?”   “前面的,你是不是被符清忽悠惨了2333,他本来就是狼人啊,为什么要给敌方阵营提供信息呢?”   也有一些敏锐的粉丝,看着看着,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似乎,和符清之前剪辑出来的推理结论根本不一样啊?   但是正片的节目剪辑很优秀,全程爆笑无尿点。因此这一丝疑虑仅仅在她们的脑子中划过,在快节奏的游戏环节中,她们没有来得及去深思。   游戏继续推进。   终于,粉丝们等来了万众瞩目的“福清推理环节”。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前方高能!”   粉丝跟着弹幕一起,忍不住屏住了气,等待符清最闪的高光点。   后续能不能圈粉,皆在此一举!   她们睁大了眼,看到——   符清张开了嘴。   符清一丝不苟地说完了结论。   粉丝:……?   这剧情和她们想的不一样!   她们想象中的符清,冷静睿智,推理满分,堪称当代的福尔摩斯。   但现实中的符清,井井有条,充满自信,但是,他的答案是不对的啊。   粉丝神情崩溃。   粉丝怀疑人生。   现在回想起来,节目组就是故意的。花絮cut里故意用节奏密集的鼓点声,和较为黯淡的色调来烘托符清的“成熟理智”,正片里却明显调高了滤镜的亮度,改变了光影的位置后,符清的脸也没有花絮里的那种神秘感。   不快不慢的语速,加上全错的结论,反而显得符清有些呆萌。   虽然说在她们眼里,呆呆的符清也超级无敌可爱,但……   这就像她们已经做了很久的准备,打算尽情吃一顿辣死人不偿命的川菜,结果饭菜端上来了,却是极其清淡的粤菜,海鲜粥搭配精致小点心——不能说不好吃,但是,就是很意外嘛。   粉丝在符清的个人超话里发疯,把节目组翻来覆去地骂了个够。   末了,疯完出去,粉丝“惊喜地”发现,原来疯了的还不止她们一家。   其他嘉宾的粉丝,也被节目组的剪辑深深地欺骗了——她们眼瞅着符清这么靠谱,完全没有想过,后续的情节会有如此多的反转和骚.操.作。   更气人的是,符清明明已经推断错误,躺到最后,居然还赢了。   甚至还成了狼人阵营的大功臣。   这等剧情,只能大喊一声:离谱。   符清的粉丝们本来还挺崩溃,结果一看其他人更倒霉,崩溃感也转化成了幸灾乐祸。她们一扫几分钟之前的疯魔,反而一个个端起了骄矜的架子,面对其他家的质疑,还会乐呵呵地凡尔赛道:“哎呀,没办法,我们清清就是这么锦鲤嘛。”   “嗐,神转折和意外,就是我们清清的个人特色呢。建议这边你多适应一下,你看我们粉丝,哪有人大惊小怪的?”   其他家侧目:说得好像你们几分钟之前没有疯一样。   但是粉丝们才不管,她们完美继承了符清的厚脸皮——毕竟正主就是一个明明已经活成了表情包,却在节目里固执地披着千疮百孔的“高冷”外皮,死也不肯放手的人。   对于粉丝来说——   崩溃失态的那是上一秒的她们,那和此时此刻的她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份喜悦的心情维持了很久,就连看到当初那篇诋毁符清恶意营销的博文,都不再那么心烦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评论区里居然还有人给出了新的澄清方式。   “别黑了,还搁这说符清玩心计呢?但看了节目的人谁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智商。”   粉丝:……   一时半会儿竟分不清是不是友军。   *   作者有话要说:   新狼不是错别字,是我们书里的品牌。没错,它就叫新狼微博!(主要是怕黑它会被某浪警告呜呜)   PS,吃不好,睡不饱,是学不好哒,所以不管是学习还是干其他事,哪怕是在最紧迫的时候,也务必要劳逸结合,多注意放松和保持快乐呀~ 第11章 杀人诛心 不过如此   粉丝在看到符清的表现后,都不对节目播出后吸粉这件事报希望了。   “没关系,以后总有机会的。”   “总不可能每个综艺都能出圈嘛。”   她们彼此安慰,最后欣然接受了这个现实。   没有了心理压力,她们重新回顾了综艺片段。而这时,之前没有意识到的一些细节,却开始逐渐在她们眼前展现。   从奇葩的剧情里,粉丝终于察觉出了一丝丝的……爽?   符清的行为动机很单纯,但最后体现出来的结果,却像是他扮猪吃老虎,乱拳打死了老师父。不管是他最初被杀又被救的好笑遭遇,还是后续看似全程游离、实际上也确实是游离在外的推理过程,都无法改变,他躺赢了的事实。   全场,几乎没有任何嘉宾怀疑过他。   而符清的几次神来一笔,又确实是推动狼人胜利的重要因素。   最后的回顾环节,符清顶着一脸的茫然,面对旁人的质疑依然显得如此无辜,更是气得其他嘉宾对他咬牙切齿,偏偏又无可奈何——毕竟符清是真的没想明白过程。   粉丝:哈哈哈哈,爽了爽了!   #符清,推理满分#的热度转移到了#符清,推理天才#,不明所以的路人点进去一看,粉丝在里面一片欢庆。   难道,真的出了一个推理天才?   他们产生了怀疑。   其实,这里面也有一些路人质疑符清的智商,但谁知,这群粉丝更加缺德。   路人:“他这推理很一般吧,而且答案也没蒙对啊,粉丝怎么好意思吹的?”   粉丝:“没有吹哦,我们也觉得他很憨批。只是你不觉得,夸他就是最好的嘲笑吗?”   路人:“符清这段有意思是有意思,但我要是狼人,碰到他得吐血。只能说运气真的好。”   粉丝:“笨蛋美人,自带沙雕和锦鲤气运,还有丰富表情包可供选择……你真的不打算入股吗?”   黑子:“[符清崩图][符清崩图][符清崩图]”   粉丝:“你们这届黑子不行!看我的:[符清丑图][符清丑图][符清丑图]”   黑子:……   你们赢了。   网上的热度慢慢发酵,终于,引起了一群特殊观众的注意力。   有一些推理爱好者,她们高冷,骄傲,无情。国内的综艺节目通常都有明显的剧本痕迹,而且还热衷于请流量明星,她们对此等现象嗤之以鼻,只推崇一些国外的推理节目。   《明星狼人杀》,并不被这群人放在眼里。   但偏偏,它又火了。   “我们辛辛苦苦安利的优质节目都没火,结果靠着流量博眼球的却火了。”   “劣币驱逐良币的现实讽刺。”   “不行,我们必须把场子去找回来,这种闹着玩的推理节目根本就不配出现!”   她们一边看不起国内市场,觉得大众都是一群傻叉,看不懂正经的推理;但另一边,她们又希望,她们喜欢的“精品节目”可以获得关注和认同。   但她们眼里的精品,通常是过程枯燥乏味、充满说教意味的那种。   很多人根本不吃她们的安利,于是到最后,她们又再次确信——国内的观众果然都是傻叉!   而现在,她们的怒气都汇聚到了《明星狼人杀》这里。   这个节目变成了一个具象化的目标,成为了她们的敌人。也唯有打倒《狼人杀》,她们才有光明的未来!   这群人当中的领头者,是一个小有热度的主播,叫小番茄。   为了她们的大业,主播决定在周末的晚上,直播看这破节目。   小番茄抱着逐帧纠错的心态,打开了节目。当然了,处于对自己推理能力的绝对信任,她第一时间就关掉了弹幕,避免被剧透。   小番茄的粉丝们也很激动,有不少人甚至是符清小番茄双担,就等着看两人碰撞的火花。   ——推理大师小番茄VS推理bug符清,一把子期待了。   ——大师是真大师,bug也是真bug(狗头)   ——赌一毛钱,我猜是bug胜利。   ——跟注一包薯片,同压bug。毕竟这个bug实在太毒了,只要大师还是正常人,就躲不过bug的毒性。   小番茄正式开播前,扫了眼粉丝评论,皱起了眉。   这些人,居然都说她会输?   她在心里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不过,后面打粉丝的脸,也是她个人很喜欢的片段。   “好了,我们来开始看节目了。”小番茄笑意盈盈地打开了节目。   一开始的流程没有一点点心意,小番茄对于综艺里故做的幽默段子完全无感,打着哈欠拖到了狼人杀人的地步。   节目里规则说有四匹狼,但最后走出来的却只有三个。   “兵行险着?”小番茄眯起了眼,沉吟道,“看来那个狼人是故意设计的战术了,这招虽然很冒险,但却也是个出奇制胜的好办法。如果两边狼人都不知道彼此是谁,后面分析和投票的时候就无法抱团,看起来对狼人有很大风险,但用好了,也会完全扰乱其他人的推断。”   “毕竟演戏的话,总是会被人找出痕迹的。只有骗过了自己,才能骗过敌人。”   小番茄最后得出结论:“这第四匹狼人是战术大师。”   偏偏在这个时候,节目组镜头一转,倒叙手段解释了符清没有到场的原因。   在夜光摄像机下面,符清的胆怯、退缩都被扫描得一清二楚,而且无论是催促他的黑桃A的声音,还是符清出门后,茫然迷路的镜头,都表明——   这并不是狼人的战术,而是一场意外。   小番茄:……   脸好疼。   小番茄的粉丝早就笑成了一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番茄老师分析了好多,奈何符清他实在没这个心机啊[捂脸]   ——打脸计数器:1。   好在这次的确是人为无法预测的意外,根本不在推理的正常范畴内,小番茄的脸还不是那么疼。   只要后面做好了,大家很快就会忘记这次失误。   小番茄心道。   节目继续播放。   “入场寒暄时可以看出,这三只狼和其他演员关系一般,而且都比较年轻,对前辈心存敬意不敢在第一晚下手。他们会选择共同认识的人——符清。”   “女巫性格优柔寡断,他会在这一次救下符清。”   “因为被害人的身份,符清第一轮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他会适当帮队友摆脱嫌疑。但这个用意不能太明显,否则后面不利于隐藏身份。”   “毛修竹想带飞的心是好的,但是他过于活跃,容易引起小白玩家的怀疑,很可能在一轮被投出去。”   后面的发展基本上被小番茄一个个推断出来,她的直播里,已经刷满了“番茄老师666”。   小番茄冷傲地哼笑了一声。   这个剧本并不复杂,而且各位演员的性格也一目了然,除了第一次意外,其他的推理对她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直到——   符清出现在镜头,进行了他的第一次推理。   小番茄本来怀着百分百的挑刺心态,打算等对方说完,就开始质疑。   但,当符清真的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小番茄愣住了。   主播神情恍惚,身形摇摇欲坠,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声音:“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完全避开正确答案的?”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很多人了(摊手)   ——用我妈的名言:就算是狗爪随便在答题卡上踩一脚,答得也比我(符清)好。   ——关于这件事,学渣如我可就很有话说了……   好在镜头只要不给符清单人,剧情发展就能正常很多。   小番茄逐渐回神,渐渐又猜对了不少后续发展。   节目里对两边的身份做了处理,狼人这边是对观众全公开的,但是神明里面,节目却故意只公开了女巫和猎人。   但这些故意隐藏的信息,在小番茄眼里宛若透明。   她顺利推出了所有人的身份,把答案写在纸上给大家看:“还剩5个人,两个神,2个狼人,看起来势俊力敌。但实际上,这次过后,平民和神只有一次投票权,和猎人开枪的一次机会。”   “4号和符清暂时身上的怀疑都不大,他们只要顺利苟好,就大概率能赢下比赛。”   刚说完,下一秒,符清就卖掉了4号同伴。   小番茄:……   “这是一步,我难以理解的臭棋。”小番茄木着脸,生无可恋道,“符清这个人,我实在是看不懂他到底怎么想的。但得益于他这一招,胜利的天平已经从狼人移到了神明这边。”   得知只剩自己这匹狼的符清,也露出了如遭雷劈的表情。   小番茄叹气:“4个人,预言家还在,他这一轮如果验出坏人,坏人死;如果验出好人,也可以选择和好人抱团,投一个出去,另一个告诉‘猎人’杀掉。”   节目中,符清艰难地杀掉了猎人。   “可惜,晚了一步。”小番茄遗憾点评,“狼人输定了。”   她心里生出了一丝轻蔑——就这?国内的节目果然是没啥好看的,看到开头就能猜到结尾。   千钧一发之际,猎人喊出了“7号”的名字。   小番茄猛地站起身,椅子发出“刺啦”的一声响动。   “猎人是傻叉吗?!”已经提前推断出身份的小番茄,震怒之下,甚至无暇维持自己的淑女风度。   偏偏,猎人还露出了嚣张的笑容。   小番茄双目瞪得通红,恨不得现在就穿进节目把他掐死。   “游戏已结束,神明全灭,狼人阵营获胜。”   尘埃落定,小番茄也愣愣地瘫坐回椅子上,不得不面对自己推理结果错误的惨痛事实。   她的推理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符清这个人。   那就不是个正常人!   小番茄狠狠地咬唇。   可是事到如今,她解释还有用吗?符清确实是个bug,但是次次都猜错,她还有脸坚持自己是对的吗?   ——哈哈哈哈哈恍恍惚惚,这一刻还是来了。   ——被节目组耍了一通的我表示,看到主播的表情,我终于得到了安慰。   ——打脸计数器:3。   小番茄看到数字,眼前一黑。   是的,她被打脸了三次。   不算多,但三次都可以称得上是最关键的时刻、最关键的推断。   ——我就知道,一切的推理在bug面前都将失去其意义。   小番茄的眼眶红了起来。   现在看到这种过分的话,她再也没有底气可以反驳回去。   更惨的是,她的直播间,比平时更火。除了原先的粉丝,还有一批慕名而来的路人。   ——听说这里可以看推理主播被打脸?我来了我来了!   ——什么,结束了?我还没有看到主播被打脸的样子呢!   ——这个主播之前就很挺看不上国内综艺的,觉得都是剧本。当然了,说国内综艺不好也就算了,还总是踩着国内吹国外,这么喜欢国外,你咋不移民呢?这次可总算被打脸了。   慕名而来,很大一批是被符清的骚操作伤害过的观众,他们从主播的痛苦中获取安慰和快乐。而剩下一小批,就是看小番茄不顺眼的人。   她们这些人借着推理的名义,嘴过很多节目和明星,得罪了不少人。这次大家听到风声,当然都来看笑话了。   小番茄一声不吭,强忍着眼泪,关闭了直播。   她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彻底给小姐妹们,丢脸了呜呜呜……   *   隔了几天,符清骤然得知,自己有了个推理小王子的称号。   这个称号,主力是粉丝,辅助是小番茄的打脸视频。在经过几天发酵后,这诡异的事件走向终于被大众所接受,并顺着粉丝哈哈了起来。   符清:……   虽然这个称呼比“表情包小哥哥”好听多了,但是,他为什么依然感觉那么充满嘲讽呢?   在账号下面连续几天被“推理小王子”的呼声占据后,符清的脸皮终于遭受不住了。   他不得不发了新动态,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有自知之明,推理不好。   玩梗随意,夸奖感谢。   但正经推理还是要看这些:[推理电影推荐片单][推理小说推荐书单]”   就差没有直接说:不要叫我推理小王子了!   评论区再次在“哈哈哈哈哈哈”和“推理小王子我就要叫就要叫”中彻底沦陷。   另一边,主播小番茄平复了几天心情,最后在小姐妹的安慰中,终于重拾了一点勇气,觉得自己不能被一次失败而打倒。   她想来看看网上的言论,结果就看到,符清发了的推荐片单和书单。   这里面,也有她们小队一直想要安利,却根本安利不出去的影片和小说。   小番茄心情顿时崩溃,泪奔地跑去找小姐妹哭诉。   这就是符清故意报复的手段啊,用她们最擅长的东西,将她们的爱好狠狠踩在脚下。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第12章 我是妈粉 粉丝的爱   节目后面的表现远超预期。   这一波三折的精彩剧情,和符清独特的锦鲤体质,《明星狼人杀》的收视率在同期节目中一骑绝尘。   符清出圈的程度,也相当出乎意外。   粉丝们都觉得惊喜来得太快,不敢相信了。   其实,这期节目本来就很精彩,但粉丝很多是因为表情包入坑,然后加上这些天的动荡冲击,对符清的处境心惊胆战的,就对该节目有了太高的期待。   而且习惯了表情包,她们对沙雕程度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免疫。   她们以为,符清的沙雕是可以预见的“正常发挥”,却不知,在第一次接触符清的人眼里,堪称惊艳——天呐,世界上居然有脑回路如此奇葩之人!   这期节目硕果累累,为此,导演甚至打来电话感谢符清,还邀请符清来做下一季节目的常驻嘉宾。   符清其实不太愿意。   先不说节目里对他心灵造成的损伤,光从效果来说,他对自我认知清晰,这次的出圈很大程度是天时地利人和下的巧合意外。   下一次,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了。   不过,符清也没有马上拒绝,坦承表示自己后面会好好考虑。   毕竟这期就是本季《狼人杀》的最后一期,下一季连招商都还没定下,导演其实也只是先和他来谈意向,并非完全签合约。   导演也爽快,欣然应允等招商正式定下后,会再来和符清接触。   再之后,他俩就没有谈正事,而是单纯快乐地分享了成功的喜悦。   ……   古人云,福祸相依。   这句话放在符清身上尤为适用。   符清今年就跟水逆一样,刚有一点好消息,网上就开始多了很多黑子。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   他的热度高了,看他不爽的人也多了,如果他本人没有缺陷还好一点,偏偏他本来就是个有瑕疵的艺人。   代言的事仍在僵持,而且符清之前,一直说的自我定位是“演员”。但他如今几次出圈,都是因为综艺,出圈的梗又都是表情包着这样的沙雕梗,和他的定位相差甚远。   “自称是演员,结果天天泡在综艺里,有事没事就买热搜,我完全看不出此人有对演艺事业的尊重——没错,欢迎粉丝对号入座,我点名的就是最近红起来的某个表情包艺人。”   有个提到符清的营销号下面,最热赞是这样的一条评论。   这其中当然有其他艺人眼红符清的迅速走红,所以在里面浑水摸鱼的原因。但也有路人,不知背后的故事,仅因在热搜上反复看见符清而感到反感的。   好在符清现在也有了护着他的粉丝,这些人从符清这里获得了足够的能量,就迅速披上了铠甲,为自家艺人冲锋陷阵。   她们甚至想出了一个极其威武霸气的口号——   “冲啊,保护好我们的表情包!”   围观的路人:……   不愧是符清的粉丝。   *   马娇,Z大大学生,是符清的粉丝之一。   她入坑的契机就是“表情包”。   “认识”符清之前,马娇正在为自己的大学生活焦头烂额。   今年是她的大四,她准备考研。   和那些临时决定的不同,马娇早早地从三四月份就开始准备,只是,她考的是国内TOP2。目标院校每年报名的人数很多,但它实际录取的比例却很低,除了实力,也需要一定的运气才能进。   三四月份刚开始的时候,马娇心态还很稳,但是随着暑假的到来,她的心情也变得浮躁起来。   这个暑假就像是一个人生的分水岭——   准备工作的,找好了暑期实习,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就能在自然而然在公司留用,留不下的也可以积累经验,等待秋招;   同校保研保博的,找好了未来的导师,这个暑假要跟着导师入项目组做科研;   准备出国的,提前准备好了雅思托福和部分申请材料,并在抓紧时间刷更多的实践活动丰富自己的简历;   真正漂泊不定的,只有他们这些考研党。   而马娇的压力比许多人都大,她是放弃了保研名额,去考更好的学校。   但她所在大学只能说重本,但TOP却是所有学校中的顶尖。刚决定的时候,她评估过自己的实力,还能信誓旦旦地对爸妈说,她一定能做得到。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慢慢地没有自信了。尤其是看着周围人忙碌奔波,似乎都在奔赴自己确定的未来,她独自坐在图书馆的窗边,不禁开始迷茫——   她是不是托大了?   万一没考上,怎么办呢?   她的负面情绪无处发泄,心脏成了一个密闭的黑盒,里面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焦虑和不安,分量沉甸甸的,压得人越来越喘不过气。   大量焦虑让她延长了自己的学习时长,她每天早上6点半起床,12点回寝室,三餐在食堂里匆匆解决,真正的学习时间超过15个小时。   但睡眠不足、过度疲惫……这样的生活状态又反过来加重了她的负面情绪,也让她的效率大幅降低。   她开始每天不断地怀疑自己能不能行,当初做出放弃保研的决定是不是正确。恶性循环之下,终于,她病倒了。   室友陪着她去了医务室挂水。   发烧让她的脑子浑浑噩噩,她本来还想趁挂水的时间背一背英语单词,结果被她的室友一把抢过,生气道:“你今天不许再学了!”   室友难得冷脸,马娇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有反驳。   单词是背不下去了,马娇就随手上网刷了刷,结果,就刷到了符清的鬼屋cut。   尖叫是一种让人很能发泄情绪的行为——即使是别人的尖叫。   她看着符清在鬼屋里崩不住地喊出第一声开始,就慢慢放飞了自我,失去了往日的表情控制能力。   她看到符清吓到喊出了“妈妈”,她乐得肩膀直抖;   她看到符清以为自己躲过了鬼,转角却又遇上另一个埋伏多时的鬼怪,她噗嗤出声;   她看到符清最后从鬼屋里出来,和之前宛若两人,她哈哈大笑。   马娇好像一瞬间恢复了快乐的能力,符清不管做什么,都能让她开怀地笑出来。   符清看似高冷的外在实际上不堪一戳,但他内心的世界却那么丰富,从他跑飞的五官里就可以看得出来。   然后她继续搜索符清,才知道,对方还有十多个表情包。   马娇疯狂存图,感觉现实的压力在渐渐远离自己。   而且冷静下来之后,她重新分析,依然不后悔自己曾经做下的考TOP2研究生的决定。她想要去更好的平台,接触更好的同学,感受更好的科研魅力,就算失败,也至少尝试过,好过下半辈子午夜梦回时一次次的后悔。   更何况,她考的是同专业,专业基础知识扎实,学习习惯良好,悟性也不差,成功的可能性明明就不小嘛。   马娇豁然开朗。   从此,她成为了符清的铁血“妈粉”。   因为考研,她不常刷手机,其他追星族有的那些习惯她统统没有。马娇自制力很好,只会在吃饭和每晚睡前,花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看一看符清的美图、新的沙雕表情、最新动态什么的。   代言的事情她知道,但她不太在乎,这口锅被她死死扣在了携款逃跑的APP负责人和符清的公司身上。   而这一天晚上,她也看到了网上的负面评论。   这下可把她这个妈粉给气坏了!   谁,敢,骂,她,家,小,宝?   忙碌了一天的马娇气息奄奄,却依然垂死惊坐起,怒而开始和键盘侠对刚。   要有的澄清必须有,要给的支持也必须到位,马娇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如何护崽,顺利成为了符清“战斗粉”的一员。   而同一时刻,这样的战斗粉,还有好几个。   她们都活跃在第一线,面对网友们最直白最浓重的恶意。   面对路人,她们就耐着性子一条条解释,为符清辩驳;面对键盘侠,她们则毫不退让地守住防卫线,反黑、澄清、举报、拉黑,为符清腾出一片网络的净土;面对符清,她们就是不同名不同姓的符清麻麻。   这,就是她们战斗妈粉的尊严!   话虽如此,马娇生活中实在是不太和人吵架。   面对根本不讲理、骂人要吐脏的键盘侠,她很快就节节败退,被怼得嘤嘤含泪。但越是这样,她优秀生的骄傲就越是不允许自己后退。   她的心底生出了一股不服输的气,面对挫折没有退缩,反而愈挫愈勇。   直到凌晨一点,网络上的战斗渐渐停歇,键盘侠也开始休息了。   马娇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还颇有一种不过瘾的感觉。   凌晨一点半。   马娇好不容易平复下来,闭上双眼,努力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凌晨两点。   马娇翻了个身,脑子里自动回顾起她吵架的部分。   凌晨三点。   她终于有了一点微弱的睡意。   但就在她即将入睡的那一刹那,马娇突然惊坐而起,悲愤地瞪大了眼——   她突然知道,该如何回怼键盘侠的最后一句话了。   啊啊啊啊所以能不能让时光倒流,让她穿回去把这句话说完啊?!   马娇的内心,发出了吵架输掉后必有的经典感慨。 第13章 粉丝和正主的爱 是双向奔赴   第二天马娇顶着硕大的黑眼圈起床。   室友们看了都吓一跳,下意识关心:“你昨晚到哪儿偷人去了?”   怎么一脸肾虚的样子?   马娇有气无力:“别提了,因为吵架没吵好,我反思了一整夜。”   长期规律的生活被破坏,马娇在图书馆呆坐了一上午,连平时一半的内容都没做完。   原本她在图书馆里,手机都是放到储物柜里上锁的。但今天午休的时候,马娇忍不住,把手机带了上来。   网上的纷争并没有因为她们昨晚的维护而消下去,新狼上面依然充斥着烦杂的争吵。   马娇本来只是想看两眼,结果一个没忍住,又冲了上去,加入了混乱的战场。   那些人真的是太不讲理了,造谣随口就来,害的她们澄清要跑断腿。而且,符清没有官方的粉丝后援会,也没有工作室支持的反黑组织,一切都只能靠她们散粉团结。   偏偏,她们粉丝内部声音也很不统一。   这个群还是马娇为了及时了解动态加的,就几十人的小群,里面的声音五花八门。   有的人认为,这一切的根源在于那个博主,她们应该团结起来去投诉博主,断绝源头。   有的则认为,粉丝不应该到处去撕,这样会败坏符清的路人缘。   后者让马娇看得心头火起。   “路人缘?小清现在根本就没有路人缘!”马娇恨铁不成钢,愤愤地在群里发言,“对他来说,他之前承受的诋毁和谴责已经够多了,作为妈粉,我就是要好好的保护他!不要跟我讲理智,你问问哪个妈看到自家宝儿受欺负,还能忍得住的?”   群里妈粉不少,她的发言顿时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共鸣。   时间一点点流逝,等马娇回过神来,一下午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她的高数卷子还只刷了一半,今天的专业课任务都还没有开始做,但她的体内已经出现了浓浓的疲惫感。   没睡好,早起,还没有午休,她的身体全凭着一股子冲劲支撑着,但时间久了,也终于支撑不住。   马娇浑浑噩噩地回到寝室,打算补眠。   室友看到她脸色惨白,担心她又生病了,细问之下,才知道她是因为和人撕逼了一天一夜,才如此疲惫。   室友不追星,完全无法理解她这种母鸡护犊子的心态。   对于马娇的反常,室友十分生气:“这算是什么明星?你备考以来一直作息规律,效率也高,结果就因为他,你值得把自己搞成这样?”   马娇就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好,当即反驳:“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怎么能怪到他头上?”   “可你就是因为他,才睡不好吃不好,书也不好好读的。”室友痛心疾首,一针见血,“你之前跟我说,追星是为了快乐,也是为了变成更好的自己,你看你现在,快乐吗?好吗?”   “你让我不要把责任归到他头上,那么你就好好过好你自己的日子。明星和粉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我这样的外人眼里,你过得不好,别人只会觉得是他的问题,反正你好好想想吧!”   室友气鼓鼓地说完,出去吃饭顺便给她留下补眠的安静环境。   寝室里只留下了马娇一个人。   她呆愣地站了好一会儿,茫然的大脑才缓缓开始转动——她只是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而已啊,难道这也是她错了吗?   马娇本来就没睡好,又因为吵架亢奋了一天,身体吃不住,大脑也很难理清思路。理不清,她就将自己的困惑写了下来,一长段,都发给了符清。   “……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我好累啊,这次和我之前的疲惫又不一样,就是心里觉得好累。舍不得你,可是我室友说得对,如果我自己过得不好,他们也都会怪到你的头上,我就算不会自己想,也要多为你想想。   或许,真的是到了短暂告别的时候吧。你不应该背负我考研的压力,可别到时候,我没考好,都变成了你的原因。我也许会短暂地‘脱粉’吧,这两天的黑子,也确实让我要吃不消了。就当是我软弱,无法处理好自己的心态,等我考上研究生,变成更好的自己,可以更好地陪你面对风雨时,我会回来的。”   她将自己的心事一点一点全部记录,但她知道,符清是不会看私信的。   之前网络喷子骂得太凶,有的人洋洋得意地发出截图,一天就能骂上999+的消息。她猜测,符清根本不会点开私信。   这样也好,至少他不用面对疾风暴雨。   马娇躺在床上,闭眼的时候,还迷迷糊糊地这么想着。   *   一觉醒来,马娇下意识地打开手机登录新狼。等反应过来,她才有些后悔,刷它真不是个好习惯。   马娇正要退出去,结果,私信栏里的“5”吸引了她的目光。   小清?!   她震惊地点开了私聊框。   结果,这还真的是符清发来的信息。   符清说,他平时不看私信,但这次正好就看到了她的留言。   他说,或许最初被人骂的时候还有些难受,但他后来就想明白了,鲜花和掌声本身就是艺人的宿命,相生相依。他现在已经慢慢地习惯了周围会有不同的声音,不管好的坏的,他都不会因此影响自己前进的脚步。   他说,所以马娇要过好自己的生活,他过得很好,粉丝不需要太担心。这个观点他也以往能够借助马娇的口,告诉其他的粉丝,不要担心他,追星是互相成就,而非让自己难受。   他说,马娇暂时脱离是对的,考研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生阶段,他祝她有个好成绩。如果愿意回来,希望到时候能将喜讯和他分享。   最后,他还说——   “你们要相信我。”   相信我能够自己处理好一切,相信我不会因此崩溃和退缩,相信我总会走得更远,而如今的一切是非,到终点时,都只会是其中的一段回忆而已。   马娇感受到了。   符清虽然崩过人设,但他在人前和访谈里,都是话很少的类型。难得的打了一大段,马娇没无心嘲笑他“又崩人设”,而只觉得窝心。   她按照符清的意愿,将对话截图放在了粉丝群和个人博上面。   “今天,我可以明目张胆地说,我的偶像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而我,也要去做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图片][图片]”   她依然会选择告别,不是因为觉得追星影响了生活,也不是怕自己的问题却被人盖锅到符清头上,而是,她有了更大的动力去和偶像“并肩”。   偶像一直努力呢。   她也要用尽全力去拼呀。   这番对话在粉丝群里顿时引起了哭声一片——   “呜呜呜,他好好T.T”   “呜呜呜,他好好T.T”   “啊,果然帅哥人品也很好。”   “呜呜呜,他好好T.T(顺脚把上面破坏队形的给踢出去)”   在一片暖心的哀嚎中,突然,群主喊了一句:“最新一期的《明星狼人杀》,刚才出了个符清在后台的采访视频!大家快去看!!!”   原本呜呜呜的粉丝一下子冲进了电视台直播,就连口口声声说要暂别的马娇也不例外。   咳,专注学习所以要告别什么的,还是等她看完采访再开始吧!   *   符清的采访和节目录制并不是同一天。   采访开头是一片交错的光影,镜头慢慢切近,精致的面容才一点点地显露出来。   最先露出的是规整的西装三节套,领带都系得一丝不苟。喉结之上,露出了一截瘦削锋锐的下巴,然后是紧抿的双唇,高挺的鼻梁,和一双微垂的眼睛。   符清慵懒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四肢舒展,神情淡漠,微凉的双眸对上镜头的一刹那,仿佛周围的气温都跟着冰冻了许多。   “草草草草草!”   马娇震惊地捂住嘴,不敢置信。   这还是她那个憨憨的、快乐的好大儿吗?   主持人没有出镜,只有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打了招呼:“符老师。”   符清微微颔首,动作矜贵又疏离。   “嗷呜嗷呜呜呜呜呜……”   马娇彻底说不出话了,指缝间流出了细碎的呜咽的狼嚎声。   ——是色.狼的狼。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其实她们很少这么沉静地欣赏符清的颜。   因为过于奇葩的出圈方式,符清经常流传的都是表情崩坏的图,所以不管是媒体还是她们粉丝,都远远低估了他的颜值!   没有任何的沙雕反转,符清整个的采访,都维持了他一贯高冷话少的风格。但他的回答依然很认真,就算他的表情没有变化,给出的回答也很简单,但马娇莫名就是知道,他是在很认真的回答一个问题。   这中间,他偶尔低低地“嗯”一声,就勾人勾得要命。   马娇觉得自己的妈粉属性开始摇摇欲坠。   主持人:“符老师,您对之后有什么规划?”   符清眼睑微垂,沉思道:“应该会进组拍戏。”   主持人:“那还会接其他的综艺吗?”   “应该不会。”符清声音沉稳。   主持人有些无奈:“符老师不能多说一点吗?其实,最近网上对您就有一些议论,说您失去了演员的初心,沦为了综艺咖,您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呢?”   听到问题的一刹那,马娇就在心里暗骂节目组不做人。   但出乎意外的,符清比任何人想得都要淡定。   “其实综艺咖没什么不好的。”面对主持人的要求,符清很配合地多说了一些,“但我确实不是。综艺就像是路上的一处休息站,我会在这里停留片刻,但最终还是要出发。”   隔着屏幕,马娇愣住了。   符清说起演员的时候,眼里有细碎的光。   人设可以故意塑造,谈话可以提前准备,但唯有身体的本能,藏不住,也假不了。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符清说过的话——   “要相信我。”   嗯,她相信他。   所以她,也要去奔赴自己的未来。   马娇决心戒掉手机,暂别粉圈,只留下了一张符清傻傻张着嘴的表情图,打印下来贴在书桌前,并且配字:冲鸭!考研人!   她室友还以为马娇执迷不悟,恨铁不成钢地赶紧过来阻拦。   然而,她一看,当场就愣住了。   马娇不解:“怎么了?”   室友:“……没什么,挺好。挺励志。”   马娇高兴道:“我还截了一段他在鬼屋里的哭喊声作为起床铃,以此激励自己。很提神醒脑的,你要一起用吗?”   室友微笑脸:“大可不必。”   *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秒,马娇:我,妈粉,护崽。   下一秒,马娇:呜呜呜啊啊啊嗷嗷嗷哥哥好帅,谁也动摇不了我女友粉的地位!   ==   我们清清终于要去拍戏啦,不如猜猜他拍的题材是什么? 第14章 试镜遇到攻 不就是区区鬼片   符清最近确实非常忙碌。   一方面,他最近忙着跑剧组试戏,当初他深陷代言风波,小剧组都不愿意接受他,但如今,热度上去了,也有一些小剧组找上门来,愿意给他机会试镜。   另一方面,符清打算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他和原经纪公司彻底陷入了僵持。   公司不肯轻易放人,还想逼他回去合作,符清解约的心情很坚决,但那栋别墅却还没有卖掉。毕竟是上千万的成交额,潜在客户就很少,好不容易有人上门了,对方猜到他急着脱手,张口价格就砍了一半。   但就算无法解约,工作还是得继续推进。于是他向朋友借了点钱,打算和手上的现金凑一凑,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再招俩助理。   不过,说是助理,其实他能招到的根本就是无经验的新人。   符清平时也只让他们跑跑腿什么的,核心的事情都还是自己在做。   粉丝们总担心他会受网上的非议而影响心情,但实际上——   符清: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根本就没有时间上网呵:)   ……   努力的人总有好运气,这一天,符清居然接到了张导的电话。   “小符啊,我手头上有个本子还挺适合你的,是个轻喜剧,题材、形象你都合适。不过角色是个男五号啊,戏份不多,你看你有空的话,能不能过来试试?”   张导很和蔼,符清却有些受宠若惊:“当然可以,我目前档期都有空,张导您什么时候试镜?”   张导是这几年才发展起来的一个新导演,他之前据说是干重工业的,直到四十多岁才突然转行成为导演。一开始,别人都不看好他,谁知张导拍了一部家庭生活类的轻喜剧,上映后,一炮而红,算是引领了当年家庭剧的风潮。   张导后来又陆陆续续地拍了其他的一些题材,大爆可能称不上,但热度也是绝对不缺的。   虽然是男五号,但对于目前的符清来说,理论上他的咖位还够不上张导的剧。   张导乐呵呵道:“不急,不急,等你看完剧本再说。”   符清顿时更惶恐了。   但等剧组的人加了他微信,把剧本发过来后,符清刚看了两页,就知道张导那句“不急”背后的潜台词了。   男五号,人设是活泼的花瓶,在剧本里起调解氛围的作用。   符清的外形,确实还挺符合的。   某部分的性格,也比较相似。   而且虽然男五号戏份不多,但个人性格很鲜明,就算出镜时间不长,也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一切都很好,唯独就存在一个问题——   这是个鬼片。   ……   三天后,符清认命地来到了试戏现场。   他看了剧本,这两天就没睡好,一直翻来覆去地做着光怪陆离的梦,人都快要耗瘦一圈。但,这个剧本也是真的不错。   班底好,剧本不错,符清实在是割舍不下——就算他在片场被吓得死去活来,为了张导,那也值了!   “符、符哥,好多人啊。”   小助理跟在他身后,抱着背包欲哭无泪道。   张导的戏,愿意来尝试的人特别多。试戏的地点是在大酒店里面,但是排队签到的人,却一路从酒店大厅延伸到了酒店外。   符清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他:“没事,说不定他们都是来试主角的呢?”   一个男五号而已,不至于这么大排面吧?   果然,签到处的名单大部分是来试戏份多的男二,男五号的备选人并不多。   ——说是不多,也有十来个。   不过也是签了到,符清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竞争那么激烈。   据说,鬼片的男主已经定下了,是沈白。   沈白出道得很早。彼时,其青涩脸庞下,却是一身充满灵气的好演技,他被国内知名导演一眼看中,十八岁就靠着一部文艺片,拿遍了国内的奖项。   和这种天赋流相比,符清更像是个无聊的“后天努力派”。他拍的第一部 电视剧,被他的演技老师批得狗血淋头,直到上一部戏,被批评得才少了一点。   他的演技,是在一次次实战中慢慢进步的,所以对于这种天赋流,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羡慕。   沈白除了天赋,还有一个特点,就是长得好看。这也让他有极高国民度的同时,拥有了数量庞大的粉丝——有沈白做担保,张导的这部剧,绝对要火!   所以,这才是一大早就这么多人排队的原因啊。   符清心里琢磨着,坐在等待席里,面色沉重肃穆。   助理安慰他:“放轻松符哥,你肯定可以的,这个角色感觉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嘛!”   剧情里,男五号是个受不得激的人,每次别人笑他,他就赌气,装得很大胆的样子去接近鬼怪,然后在鬼真正出现的时候,秒怂,连滚带跑地躲到主角身后。   看起来,就和符清挺像的。   符清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认真地否认:“我不怕鬼。”   “嗯嗯嗯。”助理从善如流地点头,“不怕不怕。”   符清忍耐地咬了咬后槽牙,停顿片刻,又强调:“而且我现在也没有紧张。”   不就是试戏吗?   都试了上百次,他都习惯了。   助理:“嗯……可是符哥你的腿,都怕得发抖了诶……”   符清瞬间表情凝滞,停止了双腿的动作。   *   试戏一共有两个房间,第一个房间据说坐的都是大佬,主导演、编剧、制作人都在里面,试的正是男主和男二;而第二个房间里,则只有两个选角导演在,男五号的试镜将在这个房间里进行。   沈言昭从黑色商务车里走下来,抬头,看着高耸的酒店,微微皱起了眉。   沈言昭,这次鬼片的投资商。他今天过来的理由,是受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沈白的邀请。   他和这个弟弟关系算不上好,沈言昭自己都觉得,当初点头点得很莫名其妙。   思来想去,他只能将其归咎于“沈白的心机”。   ——对方是看准了饭桌上的时机,在他心神最放松的时候提出的建议。   沈言昭在原地停留得时间有些长,秘书看到,无奈叹道:“沈总,您还上去吗?”   他想走。   但是抬脚的同时,他又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沈白给出邀请后,表面故作淡定,实则却一直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脸色。   拒绝突然在口里拐了弯,沈言昭垂了下眼,淡淡道:“上去,走员工通道。”   他不喜欢沈白。   但他更不喜欢,身为沈家人却还要如此卑微的样子。   更何况,他和老东西的斗争即将落幕,沈白最后必然会受到波及。   ——就当,是提前补偿这个便宜弟弟了。   沈氏集团涉足的行业很广泛,这家酒店就是集团名下的,为了老板开个员工通道什么的当然不在话下。沈言昭走的秘密通道,无人知晓,这部剧最大的投资商已经上了楼,还坐在了评委席上。   推门的那一刹那,沈言昭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浓浓的懊悔情绪——   他到底为什么要抛下会议,来陪一个不喜欢的弟弟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但门打开,沈白却不在里面。   里面只有两个略显沧桑的脸,呆滞茫然地看着他。   沈言昭狠狠松了口气,问:“沈白呢?张导呢?”   两人愣愣地回答:“在隔壁。”   沈言昭:……   走错房间了。   他这才记起,沈白当时就跟他说过,试镜的有两个房间,他在405,让沈言昭务必不要走错。   两位选角导演认出了沈言昭的身份,但和张导不同,他们完全不知道沈言昭要来。但人来都来了,总不能把投资商赶回去吧?   他俩只能尴尬地起身,手足无措地给沈言昭让位置:“沈总,您坐,您坐。”   沈言昭从善如流地坐下了。   *   另一边。   符清今天的手气着实不好,抽到的试戏顺序,是第一个。   “我走了。”符清深吸了一口气。   助理:“好的符哥!”   符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重复:“我真的走了。”   助理语气逐渐不确定:“好、好的?”   符清叹了口气,带着助理无法理解他的沉痛。   这个助理,怎么就不知道给他加加油,缓解一下他的紧张情绪呢?   符清脚步沉重,背影萧条,看上去,背影莫名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凄然。   助理看得都心酸了,耳边仿佛都自发地响起了凄惨的唢呐声。等人走得看不到了,他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不对啊,符哥不就是去试个戏吗,有什么好凄惨的啊?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那可是鬼片!   助理:哦哦,所以呢?   符清:……你奖金没了。   ——符清,一个需要抱抱哄哄的高冷宝宝。 第15章 粉丝的礼物? 鲜虾鱼板面   符清进门的时候,下意识一愣。   之前不是说,只有两位选角导演在里面,可是怎么多了一个人?   而且中间的那人,和旁边的人气场截然不同。   和周围的两位“糙汉”相比,中间这人肤色偏白,是那种常年不出门晒不到阳光的白。他的双指夹着一只黑笔,眉心紧蹙,脸上带着些许的不耐烦,一看就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非要说的话,感觉这人不像是“圈内”的,反倒像是什么老总来考察员工。   而且还得是那种总给人打差评的老总。   符清最后得出结论:给他打工,一定很累。   “不用自我介绍,有问题就开口,没问题就开始表演。”沈言昭追求效率,做事喜欢直入主题的风格。   符清:……   果然很累。   “没问题,那各位老师,我就开始了。”   符清礼貌地鞠了个躬。   他要演的片段是两个,一个是男五号绕着主角,叽叽喳喳地戏谑打闹的剧情;另一个则是遇到了鬼怪,原本气势十足的男五号一下子腿软,绝望地哭喊着主角姓名,求对方救命的场景。   两个片段都不算难,以符清的经验来说可以轻松驾驭。   “喂,方城,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吧?”符清换上了热情洋溢的笑脸,对着空气蹦蹦跳跳,“反正我是不信,如果真的见到鬼,我就用社会主义核心观压死他!”   符清演得原本很顺利,直到中途,他转了个圈。   视线好巧不巧就和沈言昭对上了。   沈言昭的表情十分的微妙,带着五分嫌弃三分不解两分无聊,一双眼睛宛若透视镜,直白地盯着他的每一个举动。   符清觉得,对方的眼神仿佛明晃晃地在说——哦,好傻。   他的笑容卡了一秒。   幸好符清调整得快,没有让自己的破绽停留太久。   头铁地演完了整个片段,符清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台上的小丑,尽力演着一点都不好笑的剧情。明明台下的观众已经昏昏欲睡,他这个小丑却还要硬着头皮继续,卑微地祈求得到一点点的笑声反馈。   相比之下,后面的被鬼吓到的片段,反而更加顺利。符清只要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轻轻松松就能把自己吓得浑身冷汗。   “方城、方城、方城方城方城——”   他的嘴唇蠕动着,呼唤伙伴的声音也越来越快。   符清的双眼从惊恐,到慢慢失神,嘴唇的血色渐渐消退,变成了极度惊惧下的惨白。包括他身上的每个微小的动作,都在整齐划一地表达着同一个主题:恐惧。   咦?   沈言昭意外地挑起了眉。   之前的无实物表演,让他觉得愚蠢至极,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演戏这么无聊的事情。   但现在,符清让他有点惊喜。   他好像能体会到一点点了。   至少,这个片段让他感到有意思。   “救救我,救救我,方城……”   片段的最后,符清的双眼绝望地闭上,眼角泪水垂落,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沈言昭饶有兴趣地托着下巴,仔细打量着小演员的侧脸。   为了符合人设,符清特意剪短了头发,妆容也做出了改变,不似以往的那种成熟范儿,而是更接近素颜的“清纯妆”。   淡妆会更容易看得清演员本人的五官,表情会在更大程度上改变一个人的周身气质——   而符清此时的表情,精致又易碎。   微微扬起的那段脖颈,就很容易让人想咬上去,去撕碎,去毁灭。   符清仰着头,等待了许久。   原本这会儿,副导演就应该有评价了,好或者不好,一句话的事情。然后他就可以顺势从地上爬起来,根据导演的评价做出感激或者受教的表情反馈。   但今天,现场太安静了。   符清偷偷掀起一点眼皮,用上目线看人的姿态,瞥向导演。   “不错。”   最后,是沈言昭摸着下巴,率先点了头。   气氛顿时松快了起来,其他两位导演这会儿才打开了话匣子,认真道:“确实演得到位。”   “很符合我们心里的形象。”   符清心中的忐忑稍减。   为了这部戏,他连续两个晚上熬夜通读剧本,一点点琢磨人物内心,一遍遍对着镜子里练习神态和动作,甚至今天的衣服穿搭,都是他刻意精心准备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看上去更加“像”人物。   如今,选角导演总算是给出了正面的评价,但他依然无法彻底放松。有些导演,就是会说得比较客气,毕竟只是段试戏而已,就算心里不满,他们也不想花这功夫去指点演员。   更何况,他后面还有十多个竞争者。   果然,三人最终也没有给他答复,而是让他去外面稍等。   符清也没多失望,照常客客气气地鞠了躬,表达了感谢。   等他出门后,三人才说出了内心的真实评价。   导演之一:“可圈可点,除了第一个片段中间,有几秒的走神,其他时候都表现得不错。”   导演之二:“服化也是用了心准备的,加了自己的理解,是个有礼貌也耐得住性子的演员。”   两人说完,转头看向沈言昭。   沈言昭正在走神,他本来完全没有想点评的意思,但莫名其妙地对上了两人的视线,他沉吟片刻,还是说了一句。   “唔,长得不错。”   两位导演:哦吼?   彼此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些猜测,其中一个导演讪笑着,小心翼翼地打探沈言昭的想法:“沈总的意思是……”   沈言昭一眼看懂了对方的心思。   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神如剑:“别多想。”   “是、是。”导演连忙认错,低着头,擦了擦汗。   今天的试镜开局不错,连沈言昭都被符清勾起了一点兴趣,打算好好看看其他人的表演。   谁知后面的,一个比一个辣眼睛。   笑闹起来的样子,像是没有智商的神经病。   哭喊绝望的样子,又像是一个崩坏的AI。   最可恨的是,本来还想着表演尴尬能看看脸,结果这些人连颜值都不行。   本以为符清是个抛砖引玉的,结果到了才知道,出场即巅峰。   沈言昭连续看了三场,身心俱疲。   他彻底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   等待试镜结果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符清经验丰富,倒也不觉有多难熬。他甚至还有心思让助理去买了碗泡面,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慢吞吞进食。   ——因为准备得太紧张了,他早饭都没吃好呢。   泡面真的很好吃,尤其是放了调料包的。   作为明星,符清日常需要管理饮食,每天吃得清汤寡水,就算是泡面,也要去掉油包和酱料包,撒点盐硬吃。今天作为奖励,他才吃了一包放了所有调料的鲜虾鱼板面。   真的是……   太好吃了。   只是,为什么小份的面这么少?   他都吃完了还不觉得饱。   符清忍不住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里闪烁着不舍的泪光。   沈言昭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此时身上的气质很矛盾,他蹲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碗空空的泡面,纸碗里连一滴汤都没剩下,按理说,应该是个很喜感的画面。   但是偏偏,他的神情又是如此忧郁。   他的眼神,像是穿过了层层云朵,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沈言昭皱起了眉。   按照秘书的评价,他是个情绪淡漠的人,他的体内是百分百的理智,没有任何主观情绪的生存空间。但此时,他愣是被忧郁到了。   他觉得,这份忧郁,甚至比之前的演戏更为真实动人。   沈言昭思考了很久,最后招手,对秘书吩咐了两句话。   于是,几分钟后。   符清从台阶上起身,丢掉了手里的泡面桶,转身,却被一个笑容满面的白领人士给拦下了。   对方诚意满满地递上了一个塑料袋:“这是我老板吩咐的,给您的礼物。”   符清颇为讶异。   听起来,这似乎是某位粉丝的馈赠?   而且这位粉丝,似乎还是位富婆粉。   第一次收到粉丝礼物的符清内心有些激动和害羞,他努力地压平嘴角,不让自己表现出来:“我不收粉丝的礼物。”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对方很贴心地解释道,“就是一些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对方完全不给他反悔的机会,把袋子强硬地往他手里一塞,一溜烟地跑了。   符清感受了下重量,觉得有些奇怪。   他低头,打开一看——   里面满满的鲜虾鱼板面。   符清:…………   他受到了嘲讽。   *   作者有话要说:   沈言昭:他收到礼物,开心吗?   秘书:虽然他努力不想表现出来,但我能看得出来,他真的很高兴!   沈言昭:那就好。   =====   感谢以下小天使的灌溉:夜氏x5,耽之众兮x20,青璃非殇x10,耽之众兮x10。   恭喜以上读者获得【沈言昭牌鲜虾鱼板面】。   其中耽之众兮将获得两份鱼板面,随手将它们对对碰后,炸出【鬼片群演身份卡】一张。 第16章 他啊,就缺一个机会 我不要片酬   符清最后提着袋子找到了助理。   助理迷茫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符清:“粉丝的爱。”   助理:……一袋方便面?   “符、符清,是你吗?”   一道不敢置信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符清神情瞬间淡了一些。   他转身,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邵和风的“模特小情人”——   就是当初被他捉奸在床的那位。   “是你啊。”符清语气漠然。   小模特手指不安地交错打着转,看起来有点尴尬和自嘲,瓮声道:“嗯。”   符清微微皱眉。   对方说完这句话,也不再继续开口,但也不离开,就僵硬地站在那里。他想不明白,他俩的关系那么尴尬,既然都没什么想聊的,为什么还要主动凑过来呢?   而这时,小模特突然动了动。   他调整了一下低头的角度,踉踉跄跄地退了一步。而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也突然泛起了委屈的泪光。   符清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场面,怎么跟他欺负了人似的?   “你也来试男五号啊……”小模特眼里的泪水慢慢蓄满,晶莹的泪滴挂在睫毛上欲落不落,“抱歉啊,我要是早知道你想要这个男五号,我就不会来了。”   符清:?   “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抢你的东西……”   符清:??   模特调整角度,故意露出自己最漂亮的脖颈。他的余光看到了一个匆匆而来的年轻人,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但又很快平复。   符清:……   他刚刚是笑了吧?绝对是笑了吧?   “不许欺负子坤!”   一个年轻人莫名其妙地冲了出来,站在模特的前面,挡住他的半个身形。   年轻人眼神凶巴巴的,还龇着小虎牙,殊不知自己婴儿肥都尚未褪去,气质纯真,就像是动物园里牙没长全的小老虎,“嗷呜嗷呜”喊得凶,自以为气势十足,实际上别人都以为在卖萌。   “没有的,阿晖,你别这样……”模特软软地扯住了年轻人的衣角,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对方,“我不喜欢你凶人。”   年轻人的气就像是被戳破的皮球,“咻”的一下憋了下去。   符清快要看乐了,他就说,明明他和模特相看两相厌,对方为什么还要演这么场戏。   原来是为了碰瓷,好让英雄出来救美。   年轻人对模特显然很无奈,柔软了神色,小声宠溺地抱怨:“你啊,就是太心软了。”   模特温温柔柔地笑了笑,手背擦了擦眼泪,看上去柔弱又可怜。   符清默默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怪不得邵和风会出轨,这位的段位,显然不是一般的高,年轻人被他温言软语几声哄,哄得整个人显然都飘飘然了。   相比之下,符清性子温和,但在感情上却很独立,很少去依赖旁人。他和邵和风的感情,更像是彼此相扶的战友情。   和会撒娇的模特儿比起来,他俩相处得好像好基友啊。   不过,说起邵和风,模特如今这么用心吊别人,他俩是分开了?   也不知道阿是谁甩的谁。   两人还在那里上演言情剧,符清实在受不了,绕过了他俩:“诸位请便。”   这个场地,他送给他们了。   那个年轻人见状,却又重新爆发了:“你就这么走了?”   符清轻飘飘地看他一眼:“不然呢?”   年轻人感受到了蔑视,愤怒道:“你还没有对子坤道歉。”   符清看着他,突然,勾唇一笑。   他之前身上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太重,接触的时候,人们总是不好意思太直白地看他的脸,所以符清的颜值很多时候会被人忽视。   但他笑起来的时候,没有人能不盯着他看。   目之所及,繁花盛开。   年轻人也不例外,下意识地看呆了,张着嘴愣愣道:“你……”   真好看啊。   但这话没来得及出口,符清语气轻轻,却直接给了他重磅一击:“你问问你身后的人,让我道歉,他配吗?”   年轻人呆呆地看着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等人走远了,他过于发热的脑子才渐渐平静下来。然后,他心头的恼怒顿时更重了——好端端的美人,他怎么就张了一张嘴呢!   模特贺子坤将他的表情收在眼里,恨恨地咬了下唇。   ……   “符哥,我觉得,刚才那个贺子坤说话茶里茶气的。”   走远后,助理愤愤地握紧了拳头。   符清停顿了一下:“茶里茶气?”   他好像学到了一个新词。   助理:“是啊,你看他说的,什么叫做知道符哥你来了他就不来了,这潜台词不就是符哥你比不过他,需要他让吗?”   “还有,什么是,不是故意抢东西的。呵呵,抢都抢了,还来说这种话,那不就是想又当又立吗?”   助理不知道他俩背后的故事,但是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恶意。   符清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颇为惊奇地抬眼看着助理。   助理被那双眼眸一看,下意识就打了个磕巴:“我、我说错了?”   “没。”符清摇了摇头,温和地笑了笑,“只是觉得你剖析得挺到位,看人挺准……”   他的嗓音渐渐低落。   “和我正好相反。”   符清最具有杀伤力的时候,就是这种角度了——双眼微微抬起,困惑地盯着人看,眼神纯净又专注,就像是一汪能溺死人的清泉。   助理看得心软软,油然而生一股英雄气概,拍胸道:“那我以后就是符哥的人肉检测机,谁也不能跨过我来欺骗符哥!”   那汪清泉弯了弯:“谢谢。”   助理捂心:嗷,我没了。   “哦对了符哥,虽然那个贺子坤很烦人,但是,他身边的那个男人,您最好不要得罪他。”助理提醒道。   符清意外:“你认识?”   助理哭笑不得:“大家都认识啊,他爸是星光传媒的董事长,那就是位妥妥的太子爷。”   星光传媒是圈内最大的娱乐公司,和沈氏集团这种门外汉涉足娱乐业、发展全靠疯狂砸钱的土豪气场不同,星光传媒成立之初,就扎根在娱乐园里,底蕴之丰富,其他传媒公司根本无法望其项背。   符清了然道:“怪不得。”   怪不得贺子坤要这么费心费力地去接近他。   *   符清等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被工作人员重新叫到了房间里。   但和他一起进去的,还有另一位候选。   这次,他们总算是见到了主导演。   张导笑得像菊/花瓣上的褶子,先打量了一下符清的身材,和蔼道:“小符啊,我觉得,你的形象和剧里的角色比起来,好像还有点结实啊。”   男五号是个不爱运动的大学生,长期养在室内,整体是偏惨白和孱弱的。但符清虽然瘦削,却常年维持健身,看起来,有点太健康。   候选人就在旁边,符清连忙道:“我可以减肥。”   “我之前拍戏也找过营养师,半个月,不,十天内,我就能瘦下来。”符清语速稍快,略显迫切。   张导哈哈大笑,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   “唔,你就不一样了,你需要再健健身。”张导看着另一个候选人,无奈道,“怎么这么瘦?肉都没了,就剩骨头了。”   那还不是为了上镜好看?   对方心中腹诽,但面上自然也是诚恳地表示自己可以增肥。   “你们俩我都比较满意,形象气质都符合角色。那么我想问问,你俩的片酬情况呢?”张导摸着下巴,笑得像个老狐狸。   看,这就是有候选人的好处。   两人见面,可不就得互相压价。   符清根本没有给竞争者出价的机会,他干脆利落地道:“能演张导的戏,比什么都重要。我已经从经纪公司出来了,现在是个人工作室,所以,我不要钱。”   张导看他的眼神,顿时像在看个宝贝。   虽然有沈氏的注资,剧组并不算很缺钱,但布景、服化、场地哪哪儿都需要烧钱,非男主的演员片酬上,当然最好是能降就降。   竞争者:……   你狠。   他和符清不一样,他身后还有公司和经纪人盯着呢,他要是敢说不要钱,出了门就能被经纪人打。更何况,他就算不要钱,也只是和符清打了个平手而已。   一个男五号而已,究竟为什么竞争这么激烈啊?!   他在心里状况。   张导还是把目光对象了他:“你呢,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竞争者:“……没有。”   结果到这里,就已经很明显了。但最后,张导还是没有当场定死:“我心里有数,你们回去等消息吧。如果剧组决定和你签约,过几天会把合同寄到你工作室。”   这话一出,至少就是□□成把握了。   只是有了沈白和星光传媒的注资,张导的话语权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他还需要和主演、和投资方都打个招呼。   符清诚挚感谢道:“谢谢张导,我会努力的。”   张导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   两人离开,副导演看得稀奇,凑上来好奇问:“老张啊,我看出来了,你好像很欣赏那个姓符的。”   张导乐呵呵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啊,像他这种人,你不能给他一点点机会。”   副导演:哈?   可你分明不是要把这次的机会给他吗?   张导笑而不语。   在社会跌打滚爬这么多年,他这点眼光还是有的,看得出符清温和、好说话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固执的心。   但固执也未必是好事。   娱乐圈是一个大染缸,多少人一头扎进里面,为了生存下去,打磨自我,变得圆滑。而符清明明不是新人,却还保留着鲜明的棱角,更多的时候,他这样只会让自己走的更难而已。   这种人啊,就不能给他一点点机会。   不然,就像是一株长期被埋在了土里的种子,接触到一点点阳光雨露,它就能死死地抓住,茁壮成长。 第17章 但求问心无愧 如果你曾被人一次次的反悔拒绝……   符清回家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飞速联系了营养师,制定了每日的膳食计划。   虽然他在张导面前保证的十天内瘦下来,但合同还没有定下,一切就都有变化的可能,所以他想要做好自己,尽快在瘦身计划上展示出成效。   营养师拿到他的要求,迟疑了许久,劝道:“这样对身体不好。过度节食,造成的有些伤害是不可逆的。”   助理小舒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没有关系。”符清语气温和,却显然没有多少的商量余地,“你只要保证我不会饿死或者营养不良到影响拍摄。”   只要饿不死,就往死里饿。   营养师都无奈了。   在某些事情上,符清表现得完全不如平时的好说话,反而异常固执。   左右现在的工作室也是他自己做主,符清做下的决定,最后也没人劝得动。   只是,两位助理看到他从早忙到晚,脸色都因为饥饿而快速苍白下来。营养不足之后,符清体内的生气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抽了出去,眼里也总是带着木然的疲倦。   助理小舒看不下去,特意向剧组里打听了消息,然后兴高采烈地回来。   “太好了符哥!”小舒难掩喜色,将自己探听回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我打听到了,选角导演对符哥你特别满意,我觉得这个角色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符清一愣,哭笑不得道:“你去问了?”   小舒语气欢脱:“是啊,如果只是选角导演,我还不放心。但是符哥你知道吗?那天的评委里,还有一个是投资商,他对你也很满意!”   符清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他并不会以为这样的一句话有多大分量,投资商最终看得还是投入回报比,“满意”这种东西,很多时候并不会成为最后的决策因素。   但是,小舒显然不这么觉得,反而认真地在为自己高兴。   这一份为他奔波忙碌的心意,符清实打实地感受到了。   真算起来,这俩助理才来了没多久,能力有多强是称不上,和他也没有太深的感情。但对方身上还带着一些刚出社会的学生气,看到他日子过得焦虑,就会情不自禁地为他担忧。   符清笑得真心:“给你加薪。”   小舒先是露出了一抹喜色,不过看到符清又要去健身房,连忙把人拦下,着急道:“符哥,你还要去吗?我觉得,这件事都已经差不多定了……”   符清的眉眼柔和了下来,但是语气里的坚定却没什么变化:“小舒,你不明白,我焦虑的不只是这一次机会。”   其他人并不理解他的焦虑感,就连小舒都觉得,选角那天,剧组看起来不就对符清挺满意的吗?   他们以为他很怕失去这次的角色,所以才这么恐慌,要将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   但其实不全对。   符清内心的焦躁,更多是源于自己的经历。   符清很耐心地给小舒解释:“我以前不太火。”   其实何止是不火,简直是太糊了。   “我遭遇过很多次临时换角的情况,有些是本来就没有说定,就像这次一样,只是表达了一个意向;有的时候,是已经定了角色,但临开机前,却又被反悔了。”   小舒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都定了,这不算违约吗?为什么还要临时反悔?”   “可能是投资商临时想要塞人,可能是经费不够需要砍掉这条支线,也可能是觉得我没有流量,不如其他人能给剧组带来更高的收益。小配角而已,片酬都没几个钱,就算要赔付又有什么关系呢?”   符清面色淡然,语气平和,显然对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   但小舒作为旁观者,却反而狠狠地心疼了。   他们以前只是对娱乐圈有所耳闻,知道底层的人混得其实不太好。但是,再多的听闻,都不如一个亲身经历的人,站在身边,告诉他们,来得震撼和惆怅。   这么看起来,符清确实,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就连这一个意向,都是他放弃了片酬才换来的。   小舒深吸了口气,再看符清,他突然就明白了符清的想法。   这种事过程中总会有很多的意外,这些意外符哥无法控制,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   比如熟读剧本,背出台词。   比如调整饮食,快速减肥。   一方面是早早的准备好,就可以更有力地去向剧组争取;另一方面,做好了分内事,就算是最后出现意外,至少也能说一句问心无愧。   营养师无法理解他,助理是新人,也没有跟他感同身受的遭遇,所以符清用柔和的态度来表达,但是重要的根本不是他的说话方式,而是他的决心。   不愿意轻易放过每一次机会的决心。   “符哥,你的心情我理解了。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在节食期间还健身啊?”小舒拦不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符清跑去健身房,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   符清:“慢跑而已,不要担心。”   这也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节食的时候确实不适合健身,但是他不像那些稳定期的演员,可以为了一部戏空出很多的时间来做调整。更何况,鬼片的配角并没有完全定下,不管出于哪种考虑,符清都需要保证自己维持一定的肌肉。   否则一旦节食过度,身体机能被破坏了,后续想要恢复好身材就难了。   为了控制体型,他还放弃了举铁,选择慢跑塑型。   小舒一脸崩溃:“符哥,你歇歇吧,这样身体吃不消啊。”   “只要这事没完全定下,我就焦虑。”符清匀速跑着步,摇头道,“你让我停下来,我只会更难受。”   小舒:……那你难道就不怕低血糖晕过去吗?   但想起符清刚才说起之前的委屈,眼神是那么得沉寂和落寞,小舒觉得说不出话来。   两个助理商量了一下,最后也还是拿符清无可奈何。他们只能轮流盯着符清,从早到晚,生怕他有意无意地漏下一顿饭,或者不好好休息。   只是,小舒的乌鸦嘴,还是灵验了。   才说完这话的第二天,符清就因为低血糖,在跑步机上晕了过去。   ……   “荒唐!他说不影响身体你们就听了?他这么能,怎么不自己去做营养师呢,还要请人干什么?”   “减脂期间还跑步,他这是不要命了。”   “呵呵,什么意向不意向的,那老东西要是真心想定,当场就能给你合同你信不信?”   符清还没醒,就感觉自己全身都被嘈杂尖锐的声音给包围了。   原本很困顿的他不得不挣扎着睁开眼,迷糊却又无奈地叹了一声:“杨姐。”   这一句呼唤让激动的女声瞬间安静下来,杨姐走近他的病床,打量着他的脸色,没好气道:“这才多久,你就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虽说是责怪,但和刚才相比,语气已经温和了很多。   符清好脾气地低了点头,当作认真受教的样子。   杨姐翻了个白眼,从善如流地坐在他身边。   符清隐隐觉得头疼。   杨姐是经纪人,和这俩助理不一样,跟他合作的时间长,完全不像助理那么怕他。再加上杨姐性格强势,私下里两人的相处,其实还有种姐弟的感觉。   尤其是他离开公司后,杨姐似乎觉得愧疚,就给自己套了一层长辈的光环。从此以后杨姐看他的眼神里,就多了一些诡异的慈祥。   “我没什么事,就是低血糖晕了,挂两瓶葡萄糖就好了。”符清眼巴巴地看着她,“你如果忙的话,不用在这陪我。”   “这就赶我走了?”杨姐要被气笑了,“你个小没良心的,找的助理根本不顶用,要不是我赶到,这会儿你住院的消息早就泄露出去了。”   “而且,谁心疼你的身体啊,我那是……”   心疼你被人抢走的角色。   杨姐差点脱口而出。   好在她及时止住,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听说你自己成立了工作室?”   符清似乎没有意识到异常,顺着她的话,道:“嗯,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   ……   杨姐确实很忙,符清离开后,公司重新给她塞了几个年轻艺人。那几个艺人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她也没能多留,很快,一个电话就把人叫走了。   符清看着杨姐离去,温和的笑容淡了下来。   小舒拿着清粥小菜进门,先检查了一下挂水的液面,然后将饭盒往旁边一放,伸手扶符清:“吃饭了符哥。”   符清扣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眼眸漆黑,目光笔直地落在小舒的双眼之上,语气轻轻浅浅:“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小舒心虚地撇开了眼:“没、没有啊。”   符清没有松手,双眼黑沉沉地看着他。   小舒和他僵持了两秒,败下阵来:“其实也没有故意瞒你,只是想等符哥你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再说的。”   符清右手一松。   小舒咬了咬牙,垂着头不敢看他:“就是张导那边打来了电话……说、说是男五号有其他的人选了。”   小舒说出来的时候,心都是酸软的。   他作为生活助理,最深切地感受了符清这些天的焦躁,和为了这部剧付出的努力。   因为张导说了一句符哥看起来太健康,符哥就把自己折腾得憔悴虚弱,一斤斤地掉称。但过分减脂会破坏原先的肌肉群,后期不好恢复身材,所以符哥才会不听劝地坚持锻炼,保持住一定的体能和肌肉。   还有每天晚上,疲惫的符哥还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仔细地揣摩人物。   甚至,之前有一个剧组来找符哥做主演,剧本也还算不错,但因为档期冲突,符哥果然把别人给推拒掉了……   这些,他看得一清二楚,也比和之前更加明白符哥所做的目的。   但,剧组太过分了。   他们根本都不是临时毁约,而是试镜的当天,就有了明确的结果。   男二号何晖,追加投资三千万,就为了带一个人进组——   贺子坤。   那天和符哥吵架的人,也是这次的男五号。   而符哥,原来他从来都没有机会。 第18章 柳暗花明 又一村   小舒说完事情的经过,双眼已经憋得通红。   符清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空白了一秒。   他看到符哥这样,心里更酸涩了:“明明都说好了的,这群人怎么那样啊……”   “没说好。”   符清疲惫地闭上了眼,原本堵在心口支撑他努力的那口气,也不知不觉散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和疲倦。   他像是走入了一个四面都是墙壁的死胡同,之前的两个综艺,让他以为,自己转运了,心里才有了些渺茫的希望。但是事实上,他依然被困在那里。   短暂的热度也好,短暂的喜欢也好,都是昙花一现,是他抓不住的希望。   “其实当初张导也没有完全答应,这部剧投资人比较多,话语权本来也不在他那里。何况,这种事我也经历过不少,本来就是行业里的常态……”符清闭着眼,压抑着内心的阴暗面,语气沉沉。   他承认,有一个瞬间,他对这种行业乱象感到烦透了,甚至生出了生理性的恶心。   但是,他听到了小舒的哽咽。   符清愕然睁开眼,看着委屈到哭的小舒,呆呆道:“不、不终于吧……”   他还没哭呢。   “哇——”   本来小舒还是含含糊糊地呜咽着,听到符哥这么一问,哭声反而变大了。   符清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出窍走了一圈,最后却被这现实的哭声硬生生拉了回来。   他发现,自己的身边人好像都有点奇特的体质。   当初从公司里离开,他还没怎么样呢,当时的女助理就义愤填膺地恨不得当场辞职;这会儿,他虽然失望难受,却也没怎么样,反而是小舒先哭了出来。   搞得他都不好意思再继续丧了。   显得大家都很矫情似的。   “别哭别哭,我们可以找别的剧组。”符清哭笑不得,递上纸巾让他擦泪,“此处不留我们,还会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我就不信,最近要开机的剧组那么多,我连个配角都混不上。”   原本符清只是想安慰小舒,但说着说着,他的心情而也明朗起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他还没到绝境呢。   小舒的哭声渐渐小下去,他不好意思地搓揉了红红的双眼,羞愧道:“对不起啊符哥,我太不坚强了。”   符清越来越意识到这个场景不对。   正常来说,是应该他脆弱,他发脾气他痛哭,然后旁人安慰他吧?   屋漏偏风连夜雨,小舒刚安慰完,符清居然还接到了贺子坤的电话。   符清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有些冷:“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邵和风给你的?”   这个男人他已经很久没想起来了,但是看到贺子坤,符清的脑海里就会下意识闪现当初的那一幕。就像一根刺扎在肉里,时间久了,已经不太能感觉到疼痛,但是被人提醒后,依然会记得当初的痛苦。   隔着手机,贺子坤的声音有点模糊,听不出太多情绪:“不是,我和他早就没联系了。”   和第一次见面时的混乱和泼辣不同,也和第二次见面时的委屈可怜不同,贺子坤不卖惨不崩溃时,说话居然……像极了正常人。   符清诡异地生出了一些意外情绪。   贺子坤对他内心的吐槽一无所知:“我只是来道歉的。”   符清愣了一下,用眼神询问小舒。   小舒打了个哭嗝,虚虚地瞥开了眼——刚才光顾着哭了,忘了和符哥说,男五号定的就是贺子坤。   “抱歉啊,那天我俩吵架被何晖看见了,回去后,他说什么都一定要把这个角色给我。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符清明白了他的用意,爱答不理:“哦。”   贺子坤愣了一下:“你不生气吗?”   生气?   符清内心有些无奈的好笑。   贺子坤看起来,就是习惯了走捷径的人,利用自己的颜值和身段去讨好别人,换取其他的资源。他不知道,下面多的是没有靠山、只能靠自己的小艺人。   明星这行,说来光鲜,但那是顶尖。在看不到的底层,本就铺满枯骨。   符清早就看习惯了。   真要怪,都轮不到贺子坤。   错的是资本的傲慢,单独论贺子坤这个人,根本没有办法抢走他的角色。   贺子坤听了解释,反应反而更古怪了:“你怎么可以……不怪我?”   这话听起来,反而很责怪他似的。符清感到匪夷所思:“不怪就不怪,你还不高兴?”   就像这个角色,拿了就拿了,何必告诉我?   贺子坤顿了顿,没有灵魂地回答:“因为内心觉得很抱歉……”   符清大感不解:“既然你这么内疚,不如找到张导告诉他,你不要这个机会了。”   贺子坤瞬间噎住了。   符清的眼里溢出了一丝丝笑意,语气却很凉:“做不到吗?”   既想要别人的机会,又不想承受必然的代价,这怕不是又当又立。   贺子坤沉默了下来,半晌,索然无味道:“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人很没意思。”   符清想了想,诚实回答:“没有,粉丝都说我沙雕。”   贺子坤想到了他的表情包,哑口无言。   “算了,我对你的心理活动没有兴趣,只是希望以后你不要再联络我。”符清语气不善地提醒道,“我俩,不熟。”   ……   贺子坤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走神。   他此时心里也忍不住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针对符清?   贺子坤早就知道自己拿到了角色,也知道按照选角导演的想法,这个角色本该是符清的。他本来可以闷声发大财,事实上,何晖也是这么提醒他的。   但是,他忍不住。   他就是忍不住要向符清炫耀。   邵和风那件事,符清算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但贺子坤最看不惯的,就是符清的无辜。   他和邵和风,都有道德缺陷,那一天,被人捉.奸.在,床,多么狼狈啊。可唯有符清,完美的被害者,毫无瑕疵。   凭什么,他就能高高在上地审判别人?   贺子坤一想起当天,就会回忆起自己赤裸的、被人嫌弃的样子。   符清不是清高又无辜吗,他既然想站在道德高地,那就让他失去得更多!   贺子坤倒是要看看,被人这么一次次地抢机会,符清还能不能维持他仁义道德的假面。   ……   挂了电话,符清抬眸,就对上了助理小舒欲言又止的眼神。   符清:“……你这是什么眼神?”   “符哥,”小舒绕着他困惑地转了一圈,“你真的不是天然白切黑吗?”   今天以前,他还以为符哥是个傻白甜,放出去都担心被人欺负。但刚才贺子坤打电话来,摆了明就是来炫耀的,符哥面对一杯绿茶,却完全没有落于下风。   反而他觉得,贺子坤回头还会更生气。   符清叹气:“我被人抢了剧本,但是你却只关心我黑不黑。”   小舒:“……对不起。”   这不由让符清想起,看到他被鬼屋吓坏,却只会嘻嘻哈哈截表情包的那些粉丝。   都没有良心!   不过想起这些人,符清的心就跟着软了下来。   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之前更差了。他收拾起自己的失落,打算再向圈内好友打听打听,最近还有哪些剧本要开拍的。   *   半个月以后。   《诡屋》开机的第三天,副导演就忍无可忍地摔了自己的第三个保温杯。   “我不管是谁塞进来的,这个人,谁塞的谁给我领回去!”副导演愤怒地指着贺子坤,发脾气,“我拍剧的演员,对演戏要有起码的敬畏心,这种不知进取毫无长进的人,继续放在我的剧组里,这是对我的侮辱!”   贺子坤尴尬地站在原地,脸色通红。   副导演没有指名道姓,但谁都知道,这就是说给男二何晖听的。   张导乐呵呵打圆场:“不要生气,气多了伤身。”   男主沈白,用来引流。   男二何晖,太子爷,拿来换钱。   这也算是剧组公认的事实。   原本何晖的演技也不算太差,带资进组也就进组了,大部分人也没什么意见,但何晖他偏偏要带上个拖油瓶。   贺子坤的演技,用一个“烂”字形容都是客气了。   副导演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说什么今天都不肯再拍。   张导装作头疼地叹了口气,捧着保温杯,找到了何晖:“阿晖啊,你看,这样下去我们确实是很难推进。”   何晖连忙致歉:“对不起对不起,张导,您再给他个机会吧,好好教教他。”   副导演已经忍到了极点,愤怒地字词快速往外蹦:“你不是说休息时间还教过他了吗?这,就这?你知道他耽误了大家多少工夫吗,就这么短短的一场戏,我们陪着他,从早拍到晚,NG了几十次,他还一点长进都没有!一点都没!”   何晖讪讪地应声。   他作为星光传媒的小少爷,自己又争气,这辈子就没被人这么骂过。也是副导演脾气暴,火气真要上来了,管他太子爷还是影帝,一个都不留情。   张导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劝道:“这部戏不适合他,你真要为他好,不如自己去投一部好的,人设、剧情都吸粉的,比留在我这儿好多了。”   何晖也颇感头疼。   入组的第一天,他就看出贺子坤适应不了剧组,原本想着私底下给他补补课,区区一个男五号总能勉强对付得过去。   谁知道教了这么久,子坤依然没什么进步。这不仅牺牲了何晖的休息时间,再留下去,他自己的剧本研究时间都要不够了。   张导的意思也很明显。   他可以为了三千万换掉一个男五号,但前提是换上来的人必须表面山过得去。真要影响到拍摄,好歹是自己的作品,他不会再同意。   “我会和他说的。”何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但是现在这个时间,适合的人都已经入其他剧组了不是吗?临时换人,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找不到的话,还不如留着他。”   副导演没好气:“你的意思是,如果找到了,就换人?”   被说到这种程度,何晖也不想太坚持了,点头承诺:“有其他合适人选,就换人。” 第19章 人类的本质 是真香   副导演发了脾气,得到了承诺,表面看上去挺高兴,但内心却颇感头疼。   说着简单,但把人赶走了,他到哪儿去找人来顶替?   副导演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符清。   当初,他最好看的就是符清,只是后来被何晖横插一脚,才换成了贺子坤。   何晖背后是星光资本,这次投资至少占了一半多,当初想着区区一个男五号,实在没必要把太子爷得罪了,所以他们才点了头。谁知道,这带过来的人还真的是一坨烂泥,完全扶不上墙。   张导看到何晖走远,脸色才沉了下来。   “换人,必须换。”他阴沉地说道。   副导在心里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当初不答应多好。   张导那人算计多,也可以为资本适度折腰,但贺子坤的水平之差,实在是挑战导演底线。真要这么拍出去,张导和他的口碑,说不定都得毁了。   也因此,张导不得不断臂求生。   这事从副导演传到了沈白那里,最后又到了沈言昭这边。   “换角?”沈言昭语气不善,锐利的眼神看向沈白,“现在的演员既然演技不行,当初怎么定的?”   他对那个符清还有点印象。   但后来,沈言昭也从他这个便宜弟弟的口中得知,最后入选的人不是符清。   虽有遗憾,但他和符清不过是一面之缘,犯不着为对方出头。更何况,沈言昭也没看过贺子坤的表演,无法确定贺子坤的表演是不是更好,所以才就这么不了了之。   但这会儿,他才意识到背后的不对劲。   沈白对这个哥哥是又敬又怕,管它什么黑暗不黑暗的,将真相全部抖搂了一遍。   沈言昭的怒气瞬间就上来了:“这次的投资有星光传媒的一半,也有我们的一半,更何况你还在剧组,张玉石他居然敢这么肆意妄为?”   沈白揉了揉鼻子,小声道:“虽然钱投的差不多,但是星光传媒有业内最好的宣传渠道,合作得好,对我们来说也不是没好处。”   沈言昭本能地感到不喜。   他投身商界,素来以利益为先,理智上也自然知道这个做法有背后的好处在。但莫名的,他就是想起了符清当初的那个忧郁侧影。   “你也这么觉得?”沈言昭按下了内心的反感,冷静地评估着。   作为商人,他试图用更理智客观的目光来看待这件事。   “我不认可。”说起自己的事业,沈白就不心虚了,反而坚决道,“能力和适合度,就该是挑选演员最核心的因素,否则我手下也有新人,怎么就没有非要带进来呢?”   “拍的不好,剧就不可能火,再来十个沈白的流量都没有用。”沈白抬眼,充满希冀地看着沈言昭,“我希望换人。”   沈言昭沉吟片刻,下定了决心:“告诉张玉石,缺多少钱,沈氏都可以出。但是所有的演员,必须给我好好选。   “星光传媒在娱乐圈或许有点声音,但要论钱,十个星光传媒都比不上沈氏。”沈言昭傲然抬头,锋芒毕露,“有资源和人脉又怎样,我砸几个亿下去,这些东西我难道拿不到?”   沈白默默地被这番堪比暴发户的言论给震撼了。   “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来探班。”   沈白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比起方才的霸气,这次沈言昭迟疑的时间明显变长了。   沈白没有失望,反而睁着眼,委屈又渴望地看着他。   沈言昭:“……知道了。”   沈白这才放松离开。   他将沈言昭的话如实转给了张导。   张导被这砸钱的王霸之气所震慑,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沈白看起来神色还算温和,语气却多少带了些警示的意味:“你知道的,哥哥不太可能为我投钱。我问了下面的人,这部戏,也是沈氏想要好进驻娱乐圈的开门之作,知道你这么做,他确实是很生气。”   “是我的错。”张导揉了揉眉心,“我如今恐怕是两边得罪了。”   沈白想了想,问:“那个符清,似乎还不错?我听秘书提起过一嘴,哥哥当天看到了他的表演,挺满意。”   张导愣了一下。   沈白看出他的心情,笑道:“临时找人恐怕很难吧,真想把人叫回来救场,你这个主导演不出马,是不是不太好?”   沈白对背后的官司了然于胸,所以故意这么说。有他这句话,张导自然也会认为是沈言昭的意思,想必会亲自找上符清。   沈白笑容温和,掩盖了眼眸中的冷意——有些事情他看不惯,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心烦。   张导尴尬地点点头。   他对符清本人意见不大,虽然不太喜欢对方的性格,但也没有说一定就不能选,所以才会把人叫过来试试。但是,他后来知道了符清和经纪公司的纠纷,而且何晖给出了新的选择……   一个经纪公司,一个三千万,远远比符清的分量要重。   符清在他眼里,就是个必然的弃子,但谁知道,听这意思似乎是沈言昭看中了对方?   张导脑子里有很多想法闪过,但无论如何,为了沈氏,他也会硬着头皮找回符清。   就是这张老脸还真有点吃不消。   事实上,目前市场上年龄、形象、演技都合适的小生,都已经进了剧组没有档期。除了符清,他也很难再找其他人来顶班。   “这个,符清啊……”张导腆着脸,客客气气地请对方过来。   接到电话的一瞬间,符清的身体瞬间僵住,每一块肌肉都在下意识地表达着紧张。   助理见状,担忧地看过来,但符清却像是在这时缓了过来,对着他们摆了摆手,语气稳定:“嗯。”   他静静地听着张导说完。   张导的意思他大概明白了,现在剧组里有困难,只有他档期有空,所以想要找他回去救急。   中间有好几个瞬间,符清的心头都有一股戾气,很想不管不顾地质问回去——你们之前不是鸽过我吗?怎么,贺子坤不能用了?   但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平静地答应了下来。   甚至语气一如既往地客套:“我档期还空着呢,可以过来。”   张导大喜。   符清太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他不知道张导亲自回来找他的理由,听对方的意思,似乎是投资商那边的抉择。张导的语气很客套,话里话外还带着点试探的隐私,似乎还觉得他也是有人保的。   但符清心里明白,不管投资商是谁,他和对方并没有什么联系,也根本也没有任性的资格。   符清打完电话,低着头陷入沉思。   助理凑上来关怀道:“怎么了?”   符清:“张导那部戏让我过去。”   小舒的脸扭曲了一秒:“他可真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什么大咖吗?何况对我们来说,这依然是现阶段最好的机会。”符清眉眼温柔地看着这两个小助理,对他们的护内感到领情,只是他内心更多地是在想,果然人还是要变强啊。   成年人的世界,委屈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只有红了,才能有话语权。   只有走到更高的高度,才能去顺利地接到他想要的剧本,而不是作为资本随便可以替换的小配角,被人任意揉捏。   符清垂下眼,掩去眸中的刹那野心。   *   沈言昭被那么一提醒,脑海里倒是重新想起了那个吃泡面的忧郁形象。   那天下班早,他闲着无事,突发奇想就在搜索网上搜了一下符清。   按照他的设想,明星嘛,无非就是一些美图,一些无聊的作品什么的,一个个都差不多,没什么好意外的。   结果,他搜出了一堆千奇百怪的表情包。   沈言昭古怪地皱起了眉。   这个人,怎么每次出现在他眼前的形象都不一样?   演喜剧时是认真中透着憨批,演惊恐时是炉火纯青的怂蛋,吃泡面是忧郁少年,而在网上,他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沙雕。   沈言昭一边思索,一边,手指无意地点开了其中一个沙雕视频,也是其中某张沙雕图的来源。   放了一会儿,沈言昭就觉得无聊,退了出去。   退出的时候,他还看到了底下的评论——   果然沙雕是人类的快乐源泉,多看两遍,我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整个人都舒服了。   沈言昭面无表情地吐槽了一句:放屁。   他的人生如此宝贵,分分钟几个亿上下,哪有空看这种浪费人生的东西?   然而,半分钟后。   后知后觉的沈言昭:……   哈,似乎确实,有那么一点好笑。   还是再看一遍。   半小时后。   沈言昭还在沙发上,拿着ipad,半个小时没有挪动过一点位置。   沈言昭没想到,原来沙雕是这么好玩的东西,他把符清在鬼屋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但每一次,都会在符清陡然变色的瞬间笑出声。   他一开始还是憋着的,后来想到,家里今天也没什么人,他完全可以放肆地笑出来。   于是。   “哈哈、哈哈哈咳……哈哈哈哈,咳咳……”   沈家内部环绕着忍耐却又欢快的笑声,经久不息。 第20章 他们终于意识到 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样的好苗子   符清到剧组的当天,也是贺子坤搬离的时候。   何晖出来送贺子坤,两人的脸上都臊得慌。   贺子坤耳朵红得能滴血,拍戏中途被退货,这说出去得丢脸死。他觉得,所有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在看他的笑话,可是,他绝对不能就此认输,只要稳住何晖,他后面还有的是机会。   “阿晖,我真的尽力了,很用心在学了。你也知道,这儿本来就我一个模特出身,其他都是演员专业,要不是沈白太强,我也不会接不上戏……”   男五号戏份大多和沈白的场景重合,他俩的互动很多,原本贺子坤就是剧组里的演技低谷,遇上经验丰富的沈白,更是溃不成军。   “所以可能子坤你就不适合演戏。”何晖被导演骂得心浮气躁,也没多想,脱口而出。   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贺子坤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慢慢起了泪水。   何晖顿感后悔,连忙柔下声音安抚道:“子坤,你要真喜欢演戏,咱回头先上上课,然后,找一些简单一点的剧本练一练。张导和沈白的戏,本来就难演,你一个新人,在这里不是好事,定位也尴尬……”   前两天,本来沈白还和他对戏,还会在拍戏时礼貌地压一下自己的气场,可如今,贺子坤NG太多,沈白也没耐心陪着他玩,昨天直接就没来现场。   贺子坤当然是不想走的。但他看出何晖虽然语气软,但心里已经下了决定。   一旦对局势做出判断,贺子坤瞬间就咽下了自己的委屈,柔顺地垂下了头:“阿晖,我不懂这些,你说走,那就走吧。”   何晖满脸愧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而符清就是在此时下了车。   原本你哭泣,我愧疚的场面一下子僵在了原地,两人面色不善地看向符清,和他身后的大箱子。   符清倒是没想到还会见到贺子坤,不过虽然事出意外,他的表情却不见什么异样,而是异常淡定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贺子坤认为他是在挑衅,压低了嗓音,愤懑道:“你别得意,就算你把我赶出了剧组……”   符清轻轻笑了一声。   “我,赶你?”他的眉眼是弯的,眼里却没有笑意,“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本事?”   贺子坤微微变色。   符清的目光却已经从他身上掠过,停在了何晖那里——   “我不是你,没有那么大的后台。”   符清清浅的声音轰然在何晖耳畔炸裂,何晖的脖颈都开始泛上了红色,难以言喻的羞耻揪住了他的心脏。   贺子坤泪眼看符清,看起来极其委屈。   符清却始终冷漠,眼里似乎都看不到这个人。   贺子坤装模作样演了半天,结果对面连个眼神都不给,终于是装不下去,跺了跺脚,提着行李箱气冲冲往外走。   等人走了好几步,何晖才像是回过了神,赶紧追了上去,满怀歉意道:“子坤,我帮你。”   符清看着他俩演戏,内心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爽感。   过程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站在这里的依然是他符清细细品味着内心的松快,一转身,就看到了小舒那种气愤到五官变形的脸。   符清瞬间哭笑不得,安抚:“不至于不至于。”   小舒愤恨不已:“符哥,你脾气真好。”   符清无奈,他觉得他的脾气就是被身边人给逼的。   毕竟助理都气成这样了,他还能有啥好气的啊?   *   “我们的场景布置力求真实。”   副导演带着符清,十分骄傲地给他展示:“道具组用的都是真实的血液,到时候往你们身上一洒,拍出来的效果一定很完美。”   符清:……感受到了。   毕竟没有人会真的在深山老林里,找一个凶宅做拍摄基地。   剧组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地方三面环山,另一面是郁郁葱葱的桦树林,他们拍摄的大别墅,就坐落在正中间。   从地形上说,这地方就像个坟,凹陷处的地方就是这栋别墅,就像是棺材。   符清傍晚时分来到山里,但这个地方天黑得似乎要比外面早,没过多久,夜幕垂落,天上看不到月亮和星光,只有灰蒙蒙的夜空笼罩在人的头顶,莫名让人生出些许的不安。   剧组里分发了盒饭,符清没什么胃口,却被副导演硬生生拖到了人群中。   “小符刚来,按照惯例,我们要再举办一次篝火晚会,让他感受下我们剧组的‘友好’氛围。”副导演笑眯眯说。   其他演员们纷纷鼓掌,一个个都特别激动。   符清受宠若惊。   ——欢迎会从来都只给主演开,他一个男五号,还能有这种待遇?   为了追求氛围,剧组没有亮灯,而是点起了篝火。   温暖的火光中,符清被副导演强制拉着,坐在了最核心的位置。   符清顿感不安。   他迟疑地看了一圈,奇怪的是,那些主演居然都没有异议,看向他的眼神里都没有丝毫的不爽,反而带着……些许的怜悯?   只有男二何晖不在。   不过,想到他和贺子坤的那笔烂账,符清就不觉得意外了。   “今天夜色很好,不如我们每个人轮流讲个故事。”副导演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沈白,你先来?”   夜色很好?   符清看了眼天空,生出一些困惑。   “好,我先来。”   沈白率先出声道。   符清把目光转向他。   沈白和外界传闻得差不多,他的气质很温和无害,对上符清的目光,他舒展地一笑,嘴角两边各有一个酒窝。看上去,和他的外号一样,像只小白兔。   沈白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地开口:“这是我身边朋友的真事。”   沈白这话一出,符清就顿感不妙。   这个开头……   鬼故事标配。   “那年,我朋友他刚毕业,生活比较困窘,就到处找便宜的房子住。有一天,他在网上看到了一条合租信息。招租人是个22岁的单身男生,也是今年刚刚毕业,各方面条件和生活习惯都和他差不多。”   “那个房子的房租远比其他地方要便宜,而且室友看上去也挺有缘分,于是,我朋友很高兴地签了合同,搬了进去。”   “整体上,他对这个房子很满意。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晚上隔音效果不好,总会出现一些噪音。但我朋友睡觉比较死,平时也不太受影响,最多就是买一副耳塞俄而已。只是,他搬进去一个多月,都没见过他的室友。”   “那天,我朋友半夜起来上厕所,在客厅里第一次看到了他的室友。那个室友的背影很眼熟,我朋友迷迷糊糊的,就随口打了声招呼。这个时候,那个室友终于转过了身……”   沈白故意停顿了片刻。   场面诡异地安静了几秒,只剩下篝火堆中轻微的“噼啪”声。   符清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沈白的配音是专门练过的,一开始,他用的是比较字正腔圆的读音,然后随着故事的发展,他的音调也发生了变化,从浑厚的嗓音渐渐变得尖细幽深。   而这风也是诡异,他说到几个关键处,背后正好就穿来了一阵凉风,拂过树梢,簌簌的杂音中,仿佛带着微弱的呜咽声。   气氛已经铺垫到了极致。   沈白微笑着,转过头看符清,语气森森:“你猜,我朋友看到了什么?”   符清:“……他看到那个室友回头,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他亲眼看到,沈白的笑容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那个室友转过身,惊讶的是,对方居然和我朋友长得一模一样!”沈白佯装什么都没有听到,淡定而又坚强地说完了故事的结局,“我朋友大惊之下,逃去了一个佛寺,才知道,那室友根本不是人。”   “据说,有些替死鬼会把人骗到自己的地盘上,随着时间慢慢地推移,他们会越来越复刻人的样子。现在想想,当初那鬼发的招租公告,上面说的其实就是我朋友的信息,如果我朋友没有及时搬离,多住一个月,他的肉身就会彻底被替身鬼占据。”   众人:……噗。   原本这个故事还挺可怕的,倒不是说情节具体有多血腥可怖,这个故事微妙,就微妙在“细思极恐”的反转上。   但可惜,故事结局提早被符清剧透,搞得恐惧感顿时消散不少。   沈白不甘心地看向符清:“看来,你和网上的传言不太一样。”   符清在心里默默纠正——不,是因为你说的故事实在太套路了。   沈白调整了一下坐姿,用更有磁性的嗓音蛊惑道:“没关系,我还有一个故事……”   ……   剧组每来一个新人,剧组就要开一次恐怖故事篝火晚会庆祝,还美其名曰“让新人演员尽快适应片场氛围”。   而这其中,又以鬼故事爱好者沈白,最为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次听说是符清来,他磨掌擦拳准备了好久,将这些年的精华都总结了一遍,力求把对方吓出新的表情包。   结果,到最后,受伤的只是沈白自己!   每次沈白的故事讲到一半,符清就会提前剧透结局,搞得他的鬼故事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   沈白郁闷,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极大挫折。   “我还有一个故事……”   刚开口,就被其他人打断了:“别说了,再说下去晚上得睡不着了。”   原本是来吓符清这个新人的,结果陪坐的几个演员都有些受不了,不得不出声求饶。   故事环节不得不到此为止。   解散前,符清轻飘飘地瞥了沈白一眼,那眼神仿佛充满了挑衅——就这?   沈白气得直跳脚。   胜利的符清维持着高冷的姿态,充满风度地走向住宿区。   还没完全走远,他隐约听到了身后的议论。   “看来网上的传言不真,他胆子真大啊。”   “是啊,可真厉害,我都被吓得一身寒毛,他跟个没事人一样。”   符清脚步微顿。   他一直死撑着面瘫的表情,等终于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变得委屈巴巴。   好可怕。   再晚一秒,他就撑不住了QAQ。   *   次日。   符清苍白的脸上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精疲力尽地到了拍摄现场。   副导演看了,惊喜道:“你状态不错啊。”   他本来还打算给符清半天时间,讲讲戏,找一找状态。结果符清化完妆出来,活脱脱就是男五号虚弱废柴本人!   气若游丝的符清:……   还不是多亏了你的篝火晚会。   但不得不说,鬼故事效果惊人,符清觉得,自己的状态从未有过如此自然顺畅。   “过!”   “过!”   “一条过!”   大部分的戏,他居然都是一条过。   剧组都震惊地看着他。   原本以为,符清和贺子坤差不多,是投资商塞过来的。结果,符清以充满灵气的演技,狠狠颠覆了他们的已有观念。   灵气。   多少演员都没有这两个字,但偏偏,他们就在这个新人的身上看到了。   符清在镜头前,嬉笑怒骂。和镜头后较弱的存在感不同,演戏的时候,他的身上似乎有一层光芒。   耀眼又迷人。   而直到这时,这些人才真正意识到,他们差点错过了怎样的一个演员。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好后悔,好害怕QAQ……   沈白&其他人:咦,他不怕鬼!!! 第21章 真的不是同道中人 你信我   灵气和成熟的演技不同,有些科班出身的演员,演技非常成熟精湛,但是,如果看得多了就会知道,这些人的演技是“有迹可循的”。   喜悦就是眉头舒展,眼里含光;悲伤就是眉尾低垂,嘴唇抖动;惊喜就是瞳孔微扩……   每个演员或许都会有自己的一套表演的体系,但面对同样的状况,他们的表演是差不多的。   而符清不一样。   他似乎是将自己彻底代入在角色中,而不单单在演戏。   导演喊下“action”的一刹那,他的神情出现了细腻的变化。   原本疏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腼腆和好奇。他垂着头,露出一侧尖尖的虎牙,脑袋轻轻地摇晃,就连飘动的头发丝都充斥着活力。   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大学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灵气不一定就比那种技术派好用,状态好,演员就可能发挥超常,像符清今天这样一次过。但如果后面状态不好,就可能拍几十次都过不了。   剧组的人见多识广,不会单纯地觉得灵气足就是好事,也不至于因为几场简单的戏份就被符清折服。但符清确实在今天给大家看到了很多的可能性。   符清戏过得快,剧组也觉得神清气爽,贺什么子坤的,不到一天,就被这些人彻底抛在了脑后。   副导演看符清的眼神,都已经从看小辈变成了看宝贝。   “小符啊,休息一下吧,今天很顺利啊。”他认认真真地嘱咐道。   他知道,符清今天的顺利,部分原因是来自于昨天的篝火晚会,或许过了今天,对方就不会有这么好的状态。但,管他是因为什么,这种状态能出来,就说明对方完全有演员的天赋。   难得遇到一个尚未开发的璞玉,他这颗导演心实在是忍不住跳动——恨不得当即扑上去就对这块璞玉进行雕琢。   就连严苛的张导,都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   “演得不错。”张导最后还是给了句中肯的评价。   符清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   昨天被沈白折腾得够呛,他现在整个人困得不行,所以打算赶紧回去补觉。   结果,冤家路窄,他在门口撞上了何晖。   何晖的脸色很复杂。   刚才符清的表现,他也看到了。   符清脚步一顿,兴趣寥寥,正想绕道,却又见沈白正好从另一个方面慢吞吞地过来。   和符清的萎靡不同,沈白整个人精神奕奕,神清气爽。   “嗨。”他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符清往前走的脚步停住了。   左边是脾气恶劣有过龃龉又不能得罪的何晖,右边是温和好脾气但热衷讲鬼故事的沈白,是现实版的“前有狼,后有虎”。   但符清思考的过程只花费了一秒,毅然决然地就往何晖的方向走去。   和鬼故事相比,就连对家都能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手停在半空中的沈白:???   困惑且委屈。   ……   沈白亲眼看着符清离开,颇为委屈地凑了过来:“你和他说了什么?”   何晖:“一句话都没说。”   沈白听起来还是酸溜溜的:“那他还看到我就走?”   何晖诡异地看着他。   什么原因你心里不清楚吗?   沈白嘀嘀咕咕地抱怨着:“亏我还对他这么热情。”   何晖深感无语:“但凡你少点热情呢。”   少说几个鬼故事,说不定对方还能和你做好朋友。   沈白坚持摇头:“你不懂。符清是整个剧组里我难得的知己,他一看就很喜欢听鬼故事。”   何晖惊了:“你确定吗?”   偏偏沈白还真这么认为。   “他居然能猜得到鬼故事的结局,一看就是阅历丰富。如果不是喜欢,怎么能听过那么的故事呢?等以后有机会,我可得好好和他交流一下!”   何晖:……   默默点蜡。   *   不得不说,疲惫是最好的催眠药,连续几天没睡好,白天又要赶进度拍戏后,符清的精力就咻咻地泄了下去,半夜也不再因为害怕而失眠。   “我现在对一般的灵异故事都能脱敏了。”   符清对助理小声吐槽。   然而,刚说完,他就看到了从远处不断走近的沈白,还有对方手上拿着的、封面就很阴间的故事书。   符清顿时就想溜了。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沈白非认定了自己是他同道中人,有事没事就喜欢跟他分享看来的或者自己瞎编的鬼故事。   只是平时他还可以溜,今天却不行。   今天的戏份,主要就是他和沈白、何晖三人的对手戏。   既然避无可避,符清决定主动出击,在沈白距离自己三步远、还没有开口的时候,率先道:“我最近听到了一个双生姐妹的鬼故事,讲的是清代高门里的一对姐妹花,嫁给了同一个书生,后来书生才发现其中一个是鬼,你听过吗?”   沈白的双眼果然迸发出亮光:“我没听过。”   符清淡定地点点头:“以后有空讲给你听。”   沈白欣然应允,十分快乐。   被符清这么一打岔,沈白就没有来得及分享故事书,反而跟着符清的思路,听对方说起了鬼故事的套路。符清随口胡诌了几个,轻轻松松打发了开机前的空暇。   张导坐定,剧组开机,符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逃过一劫。   三人对戏的时候,何晖有点走神。   其他两人自然感觉出来了,但是符清和他关系不熟,便没有主动询问,反而沈白和他还算熟悉,当即不留情面地皱眉道:“你身体不舒服?”   何晖顿时尴尬了起来:“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专注一点。”沈白提醒的语气还算温和,但是当着人的面,这么说已经很直白了。   符清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沈白平时是个脾气很温和的人,只要他不讲鬼故事,和他在一起,很容易就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符清还是第一次,在他的语气中感觉到这么明显的不耐烦。   何晖的脸色有些难看,口不择言道:“这是我的问题吗?难道不是因为对手?”   沈白微微变色:“你什么意思?”   “没说你。”何晖恨恨咬牙,看向符清,“说子坤演技不好赶走小坤我认了,但是为什么要找他……一个没有演技的综艺咖?”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点气虚。似乎两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实际上,何晖最难受的就是符清来了剧组以后,他总是会从不同的人口中听到对符清演戏的夸奖。   这就像是连续不断的巴掌,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   一开始,他是为子坤不平——子坤是他推荐的人,最后却被剧组忍无可忍地放弃,而他没看上的符清,却获得了众人的一致认可。   但后来,他甚至听到,剧组里有人在说,符清的演技比自己还好。   怎么可能?!   他虽然不像沈白那么厉害,但在家族的扶持下,也有了好几部大制作的经验,怎么可能是符清这样的人可以比得上的?   何晖无法接受。   沈白看得懂他的脸色,不由讥讽道:“你开后门还有理了?要我说,你还得好好谢谢人家,贺子坤耽误了我们多少功夫,要不是他赶来救场,我们进度还能正常推进吗?”   如果说何晖原本还有些心虚,被沈白当众指责后,反而有些恼羞成怒,更加认定了自己的说法:“现在是人是鬼都可以来演戏了,子坤好歹还和我研究过剧本,他呢?我一想到这点,就浑身难受。”   “符清的演技你是瞎了还是聋了,大部分的戏都是一次过,连导演都赞不绝口。”沈白冷眼看他,“全剧组就你觉得不行。”   这岂不是在说他眼光不好,根本无法判断什么是好演技?   何晖被戳中了痛点,怒:“那是你们排挤子坤!”   沈白要被气笑了。   他,排挤贺子坤?   也不看看贺子坤配不配。   为了不让两人吵起来,符清只能开口,温声道:“白白,你放心吧,像何晖老师这样认真的人,只是现在说说罢了。就算对我不满,他也不会影响正式拍摄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暗暗贬低了自己,抬高了何晖。但实际上也是将何晖抬到了某个尴尬的处境,将他原来的理由狠狠摔在了地上。   如果待会儿他表现得不好,是不是就说明,他甚至都不如符清专业?   何晖被这绵里藏针的话怼得哑口无言,最后居然只能愤愤转过身,走到角落里调整状态,免得真的被符清说中。   沈白气不过,质问符清:“你居然帮他不帮我?”   符清笑容里带着感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们的进度本来就慢,现在好好拍摄才是最重要的。”   符清跌打滚爬多年,对这种不痛不痒的几句讽刺完全无感,更无所谓一时的得失。   何晖的戏他看了,放在其他剧组里还不错,但是碰到沈白,那演技就有点不够瞧。偏偏这部剧里男主和男二的对戏不少,何晖带资进组,应该是想来吸热度的。   但最后的结果,还真未必能如对方所愿。   符清更想看看,剧播后何晖发现不如预期,不知道会不会露出多恼怒的表情?   倒是沈白,符清很意外他能这么护着自己。   “我就是见不得他干的那些事。”沈白翻了个白眼,道,“还好最后你回来了,否则他养的那个金丝雀,非得把投资商赔没了不可。”   符清没想到会扯及到自己的事,难免有些尴尬:“他或许是觉得,有你在,剧就不会扑吧。”   沈白被这言论逗笑了:“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我是个演员又不是神,一部剧的好坏,一大半要看导演和编剧,剩下的里面,演员之间的合作关系又占了很大比例。”   “有的演员演技不行,如果过于拉垮,就会拖垮这部剧;有的演员演技过关,但是和其他演员的配合不行,呈现出来的效果也不会好,单个演员真正能对剧起到的作用其实非常小。”   “你啊,不用搭理他。他就是被家里惯坏了,明明是自己的错,但非要找别人的茬。他嫌弃你,我还嫌弃那个贺子坤呢,还是和你演戏比较好。”沈白高兴地搭上他的肩。   符清略有些受宠若惊:“为什么?”   他的表情不算明显,但微睁的双眼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沈白笑嘻嘻:“因为我们都喜欢鬼故事啊,我们的爱好如此一致,怎么可能没有默契?”   符清:“……要不然,还是来对戏吧。”   现在就是后悔。   早知如此,他一定在沈白说鬼故事的第一秒,就立刻抱头痛哭。 第22章 哈士奇对柯基? 沙雕是会传染的   “卡卡卡!”   在连续十几次NG之后,张导终于丧失了耐心。   本来他以为,三个人当中演戏经验最少的是符清,最让人担心的也是他。正式开拍前,张导还特意让人将符清叫过来,给好好地说了说戏。   结果,符清倒是没出问题,反而是何晖,频频打乱拍摄的进度。   “你今天状态不好?”张导皱着眉,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很显然,刚才的戏对何晖来说并不难,只是每次当关键处,对方就开始走神,面部表情完全不在线。   毕竟是星光传媒的太子爷,张导也不好太发火,只能关心道:“如果状态不好的话,可以改天再拍。”   何晖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和尴尬。   他也想好好表现,但是每次拍着拍着,他的心思总忍不住跑到符清身上,总想看看对方表现得怎么样。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先拍后面的戏吧。”副导演提议道。   张导沉吟片刻,一锤定音:“最后一次。”   何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这一次,前面的剧情都走得比较顺利,之前卡住的几个地方,何晖也顺利地演完了。直到剧情中,沈白扮演的男主让符清和何晖一起去做一件事。   何晖的眼神再次忍不住飘了起来。   这段剧情里,何晖和符清的角色定位有些相似,两人的行为有一定重合,何晖再次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和符清一较高下的心思。   刚才沈白说的话反复萦绕在耳畔,符清来了以后,演技确实获得了很多人的认可。虽然张导挑刺骂他比骂自己的时候多多了,但何晖知道,这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而符清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小角色而已。   何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诞生和他比较的心思。尤其是这种时候,两人的戏份差不多,他倒是要让其他人看看,同样的处境下,他的演技和符清相比到底谁好……   “卡!”张导喊了停。   副导演也觉得奇怪,抬头皱眉:“紧要关头,你走什么神啊?”   何晖以为自己偷偷看过去的小动作能瞒得过张导,殊不知,眼神的放空在镜头下最为明显。   原本这段戏,沈白和符清都发挥得很好,两人间的化学反应极为动人。副导演看了一遍,心里更加懊恼,这么好的戏份,居然被何晖的眼神给毁了。   何晖被导演当众一顿数落,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但这还不够,到最后,副导演居然提议,让他一个人在旁边休息。   “给他时间调整下状态,也顺便让他看看其他两人是怎么演的。”   副导演这么说,张导思考了几秒,居然也同意了。   何晖心里憋着气,目光狠狠地盯着片场,心里恨不得对符清千刀万剐。   但场内的氛围完全没有受他缺席的影响,沈白和符清两人之间的默契再次得到彰显,有剧本里那种“好基友”的氛围了。   何晖双眼布满了血丝,心中充满了不甘。但不可否认的是,就算他带着有色眼镜看符清,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表演可圈可点——至少不会比自己差。   副导演原本只是想让何晖看看,结果让两人试完,却有了新的想法:男二和男五,在这段剧情里的重合度太高。   要是删掉其中一个,并不会影响整体的剧情走势,反而会显得更加简练。   副导演赶紧拿了剧本,翻出了符清的戏份,开始和主导演、编剧商量:“符清他现在的功能性有些太单一了,作为男主的好兄弟,他这么简单的死亡还有些浪费。”   编剧拿着笔沉思道:“那或许可以在他的死亡上多加一点戏剧性,比如这样……”   张导皱着眉,想了想,倒也没有反对。   他并不看好符清的吸粉能力,如果这段高光完全加给符清,他是不会同意的。但这段剧情同时也是男主沈白的高光时刻,可以更好地塑造出男主内心的转变。   加给沈白,就不算亏。   他们三人讨论了起来,却没注意到,何晖还在这几人身后,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副导演的想法是删掉一点男二的戏份,然后在符清扮演的男五号的死亡过程中,多加一点剧情转折,来凸显他和男主的个人魅力。   正好这部戏没有女主,是群像戏,戏份最重的就是男主和男二。所以对男二来说,删掉的戏份也不算多,应该也完全可以接受。   何晖听得牙都要咬碎了。   他的确不在意这么一点点戏份,但他在意的是他演得不好,所以删除戏份给符清让空间这件事!   符清的演技比他好。   这个公认的事实就像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的两颊无比热辣。   最后,何晖的戏份被删除。   而符清和沈白,则要试拍男五号阿符死亡的戏份,也是刚刚所加的高光剧情。   “符清啊,今天只是试验一下,你不要有压力。”   副导演拍了拍他的肩,是真喜欢这个踏实肯干的小伙子。   只是想比起来,符清经验太少,还是过于稚嫩了一些。临时改动剧本,对演员来说本来就是个极大的挑战,就连沈白都不敢说自己能表现得很好,副导演怕符清心里有压力,反而影响了正常发挥。   符清坦然点头,内心感激。   他也没有因此托大,说自己一定能过之类的话。   副导演目含欣赏。   不骄不躁,长得还好看,绝对是个好苗子啊。   正式拍摄开始,符清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别墅。   前两天,符清拍的都是单人戏,放在剧情中,要么是去鬼屋之前,要么是后期要加特效的,所以他的主要拍摄场地是绿幕背景。真说起来,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个传说中真正的“鬼宅”。   别墅一楼已经清了场,重新布置过以后,样子变得极其陌生。屋内光线十分昏暗,肉眼很难辨认脚下有没有障碍物。符清下意识地眯着眼,右手扶上墙壁,但刚刚碰到墙,他的指尖就感受到些许的濡湿。   他闪电般地缩回手,手指不自觉地捻了捻——指甲上沾上了一点暗红色,摸起来,有些粘稠。   “这不是血这不是血……这是道具而已……”   符清冷静地在心里安慰自己。   房子里不可能有真的血迹,剧组不可能这么坑。   但是,如果是道具,剧组有必要在入口处设置这种细节吗?   符清的心口泛上一丝凉意,脸上的血色飞快地消了下去。   ……   沈白兴致勃勃地观察着整个场景。   这次的道具组格外给力,场景做的十分真实。张导把他丢进这样的地方,就像是把老鼠丢进米仓、把龙丢进藏宝库,沈白此时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兴奋。   而且他相信,同为灵异爱好者的符清一定也很幸福。   他情绪高昂地转过头,想要和符清分享自己的喜悦,然而——   符清的脸色已经白如纸,额上挂着一层虚汗,整个人微微发颤,在抑制不住地哆嗦。然而,他的双眼在昏暗的环境中,依然睁得很大,带着肉眼可见的虚张声势。   沈白并不认为符清会怕鬼,所以排除下来,真想只有一个:他已经进入演戏的状态了。   沈白顿时跟着严肃起来。   年少出道,平时的沈白看上去很温柔,但是演戏时,他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敬业派。看到符清已经进入状态,他顷刻间就收敛了所有戏谑的心态,同样认真地调整起了自己的状态。   符清自然能够感觉到身边人的变化。   沈白虽然年轻,但他的演技是在各大导演手里一点点磨砺出来的。当他严阵以待时,身上释放的气势绝对不容小觑。   而这种时候,如果对方心里气弱,就会被他的气势碾压,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接不上戏”。   符清心下微凛。   恐怕贺子坤当初就是因为这样,才无法和沈白演完对手戏。   但符清,同样不会退缩!   他甚至忘了自己处在什么环境中,只是心头一股激荡的不服输的气,支撑着他和沈白对上,死死咬牙不肯后退。   沈白敏锐地察觉到了符清的变化。   他有些意外。   符清刚入组的时候,不少人都把他看成是一个“综艺咖”。演技嘛,比起那些又没经验又没上进心的演员和模特是要好一点,但是入行三年都没有代表作,这能好到哪儿去?   但如今看来,竟是他小瞧了对方,符清的身上,居然有这么强的气势。   沈白眼含欣赏,心里也被激起了好胜心,他将自己的气势,再次拔高一截!   符清大受震撼。   沈白和他合作过的演员都不一样,对方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汪深海,你以为往下潜个十几米就到底了,结果潜下去才知道,这片海旺有多么深不见底。符清又惊喜又兴奋,于是再次迎难而上……   张导隔着镜头,深入了深深的怀疑:“他们俩在干什么?”   副导演迟疑地评价道:“可能是想用眼神杀死对方?”   张导忍无可忍,拿起对讲机冷冷提醒:“胡闹,都给我收敛一点。”   “你们以为你们俩是西蒙吹雪对叶孤城吗?这气势是想压死谁?”   “你们俩是队友!伙伴!”   副导演对张导的斥责充耳不闻,反而专注地看着镜头,内心颇感遗憾。   要是他们拍的是一个反派一个正派就好了,这两人争锋相对的气势,在镜头前看着很有视觉的冲击性。   两人被张导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讷讷地低头认错,将自己的气势收干净。   ……   巧的是,沈言昭正好今天来探班。   他已经提前和剧组打过招呼,身后还特意带了一个摄像师,想趁此机会拍一些花絮。   两人针锋相对的画面正好记录下来,沈言昭垂眸看了片刻,迟疑着看摄像师:“这幅画面,我隐隐觉得眼熟。”   摄像师见多识广,低头一眼,了然道:“嚯,这不就是哈士奇和柯基吵架现场?”   看起来龇牙咧嘴凶巴巴的,实际上,能唬得到谁啊。   沈言昭被这么一提醒,脑回路瞬间就回不去了,怎么看这副场景怎么像两只狗吵架。虽然画面是安静的,但他的耳边莫名其妙就响起了几声狗叫。   至于谁是哈士奇谁是柯基,也挺一目了然。   ——毕竟沈白腿短。 第23章 图太丑了 就多看几遍,总会顺眼的   “这段花絮,我可以公开吗?”   沈言昭拿着拍下来的两狗对峙的视频,问张导。   张导看了一眼,点头表示无所谓:“当然可以放,其实,我们剧组有时候也放出一些图片和视频,适度的宣传也是很必要的嘛。”   沈言昭点点头,将视频暗自保存下来。   张导看到了,笑呵呵地给沈言昭让了点位置:“沈总您随便拍,只要没有涉及剧透,您可以随便处置。”   路透这种事,剧组见怪不怪。   主要是不管剧组在意与否,实际上根本无法杜绝。就算剧组和演员不放,也会有混进来的职业黄牛和代拍,将剧组里的情况泄露出去。   为此,很多大牌演员都会选择带私人花絮摄像师进组。与其被人放出丑图崩图再被动回应,不如自己适度放出物料,既能保证核心剧情不会泄露,也能化被动为主动,提前占领舆论高地。   沈白没有带摄像师进来,张导还奇怪呢,现在看来,原来这事是托给了他哥。   这哥俩感情真好啊。   张导喝了口枸杞茶,忍不住感叹。   沈言昭礼貌地道了谢,转头,认真地嘱咐摄像师:“好好拍清楚符清的脸。”   摄像师:“好的。”   张导猝不及防地踉跄了一下。   他听错了吗?   拍的是符清不是沈白?   可是,沈总你不是来探班沈白的吗……   沈言昭感知到了张导的目光,却一脸淡定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探班沈白和拍符清的花絮这两件事矛盾吗?   不矛盾。   ……   这事还要从沈言昭开始看沙雕视频说起。   沈言昭他的生活太过单调乏味。   每天从早到晚,沈言昭的空闲时间都被工作填得满满当当,生活被他塞满了数据和文件。人生的前26年,他又忙着从沈氏集团中收拢权柄,忙着和家里的老不死斗智斗勇,直到今年,才开始出现了一些自由呼吸的空间。   但那些空下来的时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更加精彩,反而愈发乏味。   而这个时候,符清的沙雕视频就像是一滴水滴,突然落入了他的世界,引发了沈言昭强烈的好奇和探究欲。   现阶段,沈言昭正是处于兴致最高的时候。当然,除了符清,他也不是没有去看过其他人的沙雕视频。但或许是那些人的脑回路跟他不一样,他并不觉得好笑,还有很多视频为了搞笑,会故意扮丑,对此沈言昭只能表示太辣眼睛。   就算是沙雕,沈言昭也要看漂亮的沙雕。   但遗憾的是,这位沙雕之花的素材实在是太少了,根本不够看。   好在,沈言昭还有钞能力。   这位摄像师就是他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原本摄像师是专门给人拍广告片的,逼格高,要价更高,一开始听说沈言昭让他拍花絮,他都气得差点走人。   但……沈言昭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摄像师看着卡里打过来的数字,数了数有多少个零,沉默片刻,就改变了说法。   不就是想拍沙雕表情包吗?   只要钱给够,他绝对不会放过符清的任何一个表情。   ……   此时此刻,屋子里正在拍高.潮片段的符清,却是正在遭受生死考验。   剧组对于五感的运用到了极致。   光影的变化、阴森的空气中穿透的凉风、玻璃弹珠的声音、似有若无的脚步声、古腐的木头味带着丝丝血腥气……   视觉、触觉、听觉、嗅觉在此时达到了高度的统一,恐惧趁机袭入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他不需要想象后期会如何添加鬼怪的特效,空荡的环境,就已经足够让人心惊胆战。   连不怕鬼的沈白,此时都已经嘴唇泛白,更别提他身边本就够怂的符清。   前不久,符清还在和秘书开玩笑表示自己逐渐在脱敏,但此时,他却根本无法做到坦然,被迫将病弱的、被逐渐逼至疯狂的男五号演得淋漓尽致。   而男五号的高.潮戏份,是他被鬼怪吓得痛哭流涕,精神奔溃之下,言语指责了男主角一意孤行非要留在这里的行为,和男主彻底闹翻。   “滚!滚开!”符清放松地让自己整个人沉溺于恐惧的泥淖中,眼泪浸透了整张孱弱的脸庞,“都是你,都怪你,要不是你让我们留在这儿,不肯离开,我们也不会被鬼缠上,小芳也不会死!”   沈白饰演的男主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眼底带着被深深伤害的痛楚:“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阿符,我们一开始就出不去的。我让大家留在这里,是因为只有面对鬼怪,解决它,才会唯一的出路。”   “我……”   男主还要再说,但崩溃的“阿符”已经乱挥着手呵斥了他。   “我再也不要听你的话了,我不要听了,我受不了了……”   男主看着陷入疯狂的阿符,悲伤地转过身:“既然你这么想的,我不会再干扰你的决定了。对不起,阿符。”   变故就在此时突生。   男主的背后攀上了鬼手,看起来随时都要撕裂他的脖子。   而口口声声要决裂的阿符,在此时骤然睁大了眼。然后,他几乎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替男主承担了这一击。   最后,阿符倒在血泊中。   死亡来临之际,他疯狂的双眼反而恢复了冷静,看着男主,眼里带泪,又带着笑意。   “你要努力啊,努力地活下去……”符清虚弱地说完了台词。   怀中的阿符气息渐渐消失,而男主也在这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场外拍花絮的沈言昭:……   不管看多少次,他都觉得演戏真的好尬。   这么浮夸的表演,真的有人愿意看吗?   沈言昭怀着一肚子的困惑,尬得头皮发麻,但是一转头,却看到身后好几个工作人员已经有了眼泪。   “符清和沈白的演技真好,我太能感同身受了。”   “是啊,这种热血又悲伤的氛围太蛊惑人了,我现在好难过。”   沈言昭愣了一下,下意识问:“演得很好吗?”   “好!太好了!”   最后先出声的居然是副导演。   他红着双眼,激动道:“我本来以为今天只是给他俩试试,如果效果好后面就按这么拍。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居然一条过。”   符清真的是个好苗子啊!他太想把人绑走,去拍他的新剧了!   沈言昭听着对方的碎碎念,微微垂眼,若有所思。   沈白的事业他不怎么关心,但也知道,沈白向来被誉为新生代演技最好的小生。而从刚才那一幕来看,符清似乎不比沈白差。   但和沈白的受欢迎不同,符清一直不怎么出名。他搜沙雕素材的时候,网上也很少见到关于符清演技的正面评价。   蒙尘明珠?还是另有隐情?   沈言昭脑子里闪过一些想法,还没有完全成型,就被其他工作人员给打断了。   “真的不错,他们俩将角色的感情表现得真好。这就是生死之交啊,就算前一秒你跟我吵架让我伤心了,但后一秒,我依然愿意将自己的命交给你。”   “大家永远可以相信沈白的演技。”   工作人员以为沈言昭关心弟弟,故意还顺着吹捧了两句。   “这段剧情一定会惹哭很多人的,没有人能逃得过。”   沈言昭:……   哦,抱歉,我们不一样。   和叽叽喳喳高兴的剧组不一样,摄像师看着自己拍下来的素材,都要哭了。   他最后还是只能将这个问题抛回给顾客,弱弱出声道:“沈总,您看这些片段,真的还要吗?”   整段剧情理,符清的脸基本上就没有正常过,都是五官扭曲,大崩的表情。   沈言昭刚看一眼,就看到了流泪满面皱着鼻子的符清。   沈言昭:……   摄像师按了个按钮,换了一张图——   符清的脸上七窍流血,乱七八糟的血迹上,圆滚滚的眼睛瞪得像铃铛。   沈言昭受不了地转开了眼。   很好,有被辣到。   “删了吧。”沈言昭心累。   摄像师应了一声,刚要动手,却见沈言昭飞快地反悔道:“删之前,先把备份发一份到我的手机上。”   摄像师:“……好的沈总。”   幸好他问了,果然雇主的品味就是如此与众不同。   但沈言昭收到图,更仔细地看了看。   丑丑的崩图似乎就和沙雕一样,乍一看有点辣眼睛,但是看多了似乎……   还有点可爱呢。   沈言昭默默地将图保存下来,手一抖,无意间还将其分类成了【珍藏】。 第24章 如果老板走神 社畜打工人的艰辛   符清拍完收工,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和好的演员对戏是这么爽快的一件事。   情绪跌宕的高.潮片段,对于演员的情绪也是一次酣畅淋漓地发泄。   为此,符清认真地对沈白和工作人员表示了感谢。   沈白也对这个对手颇为满意,演戏有天分不说,更难得是和他有同样的爱好。   符清刚刚放松了一会儿,结果,就看到沈白张开了口。   被鬼故事支配的恐惧再次淹没了他。   符清头皮发麻,根本就没给机会,丢下一句“我先回房间卸妆”,转身就跑。   沈白:?   他眨了眨眼,一脸莫名。   他还想和符清交流一下演戏心得呢。   ……   符清从片场溜出来,迎头却碰上了沈言昭。   他认出这位是之前评委席上的人。   当初匆匆一见,符清还以为沈言昭是剧组的某个导演,但后来他却没在剧组找到人,问了张导,才知道这位是投资商。   面对沈言昭,符清表现得异常乖巧,立正站定面含笑意,看这架势就差敬个礼了。   “您好。”   符清客客气气地和他打招呼。   ——高冷人设就是对外的,对投资商这种惹不起的人,当然是主动礼貌才是正途。   沈言昭淡淡瞥他一眼。   然后符清就尬住了。   他其实不是太擅长交际的人,不会说讨巧的话,最多就是处于礼貌聊上几句。而沈言昭这种冰山总裁的类型,在圈内大佬中也十分少见,他就更没有相处经验了。   但是,这条路上就他们两个人,如果他一句不聊直接说要走,是不是不太好?   “您是来看拍摄情况的吗?”符清绞尽脑汁地找话题尬聊。   沈言昭微微颔首,眼神直直地盯着他。   符清硬着头皮,没有后退。   他完全猜不准这位大佬为什么总盯着他看,他印象中,两人的交集也就是那一次试镜而已。   最后,尴尬的沉默中,反倒是沈言昭率先出声:“在剧组还适应吗?”   “还、还好?”   符清被这种长辈式的问话给问呆了。   他发懵的表情就像是被吓呆的仓鼠,澄澈的眼眸里,茫然的情绪过于明显。   沈言昭觉得有点手痒,很想截个表情包。   不过,行走的表情包果然比静态得有意思。   沈言昭思索几秒,提议道:“难得过来一次,能否请你带我随意逛逛?”   符清更懵了:“当、当然可以。”   投资商的要求,就连张导都没什么能耐拒绝,符清自然也不会不长眼地去得罪他。但两人同行,气氛非但没有变得松动,反而更加僵硬冷凝。   符清不得不没话找话道:“一直没来得及问,请问您贵姓?”   “姓沈。”   符清愣了一下。   沈言昭充满压迫感的眼神落下来:“怎么?”   “没什么,只是我们的男主正好也姓沈,沈总和我们剧组有缘分。”符清干巴巴地说着场面话,这辈子的社交技能都快在这里用完了。   沈言昭笑得意味不明:“我们是兄弟。”   符清:??!   沈言昭再次手痒了起来。   这人下意识的表情真的藏不住,一惊一乍的样子尤其适合出现在表情包里。也不知当初公司是为什么想不开,非给他定一个高冷面瘫的形象。   沈言昭走了会儿神,回神时,却见原本好端端的符清已经冒起了虚汗,脸色也是不自然的白。   符清捂着肚子,一脸为难:“抱歉,沈总,我可能无法继续陪您了。”   沈言昭眯起了眼,看不出他是不是装的。   “我这就去给您找一个我们剧组的百事通,让她带着您继续逛……”符清说着,溜之大吉。   沈言昭看着他的背影,不得不说,符清的细节尤其到位,虚浮的脚步表现得他似乎确实很难受。   难道是真的不舒服?   沈言昭心不在焉地回到了车上,随手打开新狼微博刷了刷。   时隔多日,符清在上面又更新了动态。   他发的是某本书的一段文字截图,大致意思就是:我从地狱归来,昨日的我现已不在。   沈言昭结合今天的拍摄,顺利解读了一下,对方的意思应该是——   他在遭受极度的恐惧之后,已经不怕鬼了?   沈言昭在心底冷笑了一下。   他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符清的病果然是装的,他就是不想陪自己三步。   但一开始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符清还没有任何的抗拒和反感,直到他说自己是沈白的兄弟,对方才改变了态度,对他避之不及。   那么问题来了。   沈白那人,究竟怎么得罪了他的表情包?   沈言昭的眼里,迸发出了一丝杀意。   *   符清的动态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呵,男人!你终于知道露面了!”   “你这阵子到底跑去哪儿了啊?”   “我儿子呢,我那么大那么帅的一个儿子呢?哦,原来他已经离家出走一个多月了。”   “今天我朋友问我符清去哪儿了,笑死,粉丝根本不知道。”   符清的账号下面,每日打卡小分队听到风声瞬间聚集,并开始用各种文字体对他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曾经的我,不知道珍惜,对着这张脸只会嘻嘻哈哈地嘲笑:好大一张表情包。如今,独守半月,我才追悔莫及。如果他能回来露个面的话,我一定会对他说……哥,我错了!可怜可怜孩子,至少给个自拍吧!”   “我的表情包他今天更新了吗?哦,没有。”   “乖宝你听我一句劝,表情包更新换代更快的,你不好好营业的话,很快就糊回去的。”   “如有符清回来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我就算是烧成灰,也会爬回来看你一眼。”   马娇在微博上逛了一圈,忍无可忍地发出了呐喊:“我受不了了!”   遥想一个月前,她为了专心备战考研,悲痛地暂别符清,并且痛苦将手机戒断。   结果一个月后……   戒断个鬼。   符清每天根本都没消息好吗?   “太过分了!”马娇愤怒地在追星小群里疯狂输出,“他好意思吗他好意思吗他好意思吗?失踪之前,他有想过我们嗷嗷待哺的粉丝吗?好不容易回来了,连个脸都不给看,就发了一段似是而非的阅读理解,他是人吗?!”   “……娇娇我记得你之前是个妈粉。”   “而且娇娇你还说,只要他活着,你就不会脱粉。”   马娇冷酷道:“批皮妈粉,本质女友粉,偶尔客串他的女儿粉。但很抱歉,现在他的铁血催图粉。”   群主:噗。   说起来,马娇之前的那张符清鼓励她的截图,还放在群文件里。每天,群友们都会轮流去下面打卡,抒发自己对符清的——怨念。   一开始,这张图被称为是符清粉圈的圣图,每次见到粉丝都会呜呜地感慨她家哥哥真贴心。   然而,后来因为符清迟迟不露面,爱就变了质。   尤其是,有个粉丝敏锐地提出灵魂质问:“他让粉丝多专注生活,是不是就已经暗示,自己短期不出来营业了?”   一言打醒梦中人。   从此以后,暖心代表成为了符清心机的证明,每天都要被大家拉出来鞭尸一次。   自从没有了符清的最新动态后,马娇看书都没有精神支柱了。她想了想,认真提议道:“我们联合起来,好好去劝劝他吧。这次就算了,让他知道,以后要是还这么久不营业,粉丝是要跑光的。”   “说真的,这确实太过分了。一个月没消息就算了,他居然不发自拍,这像话吗?”   “[这像话吗.jpg]”   “[这不像话.jpg]”   “难道他不知道,我们忙碌的社畜,每天就指望着他的表情包乐一乐吗?”   “[抱住清清不松手.jpg]”   “[我们只剩下哥哥了.jpg]”   “[看到了吗,这是我男人.jpg]”   马娇怒掀桌:“让你们讨论,没让你们斗表情包啊!”   “嗐,这么无聊,不斗图还能干嘛呢?”   “[还能干嘛呢.jpg]”   “[我还能怎么办.jpg]”   “[符清看到都说无聊.jpg]”   马娇:……你们够。   但在一片表情包中,马娇敏锐地看到,群里多了一个她不太认识的新人。   昵称是“沈氏总裁”。   这个和她们群里的其他人画风格格不入。她们的ID都是“符清的后花园”、“符清的眼睫毛”等,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但加入了“沈氏总裁”后,一下子就变得很像工作群。   马娇感觉奇怪,私聊群主:“多了个新人?考察了多久?靠谱吗?”   她们这个群,人数一直很少,之前只有15根苗苗,但是都是很爱符清的人,而且上能批皮为符清战斗反黑,下能产出表情安利路人,多才多艺,真心满满。自从群里稳定后,也很少再加新人了。   群主捂脸:“她是个初恋追星的,遇到我们之前都不混粉圈。”   新人最容易惹事,马娇闻言皱眉:“别是别家派来的卧底吧?”   尤其是还取了个这么夸张的名字。   “不会。”群主很笃定,“我是卧底她都不可能是。”   马娇越听越觉得奇怪,质疑:“就这么确定?”   “嗯嗯,很快你就懂了……来了来了,你快看群!”   马娇赶紧切出去,一看,群里原来是“沈氏总裁”冒泡了,而且一冒泡,就发了十多个红包。   马娇随手点开一个——   99元。   她惊了。   关键是,她还不是手气最佳的那个,最佳的那个是380元。对方大概是按每个人头200块发的手气红包,一个红包3000,十几个红包,算下来就是三四万。   马娇疯狂戳群主:“卧槽卧槽,这么有钱?!清清都有富婆粉了?!”   群主哈哈哈哈地在她心上疯狂扎刀:“是啊,每周固定时间准时上线三次,每次都发十多个红包。前几次你都在学习,也不上线,都没赶上呢。”   错亿!   马娇悲痛欲绝。   群里接二连三地喊起了“谢谢爸爸!”   然后,大家开始甩各种链接、产出、美图、最新P出来的沙雕表情。   马娇:“这是在干什么?”   群主:“富婆的意思是,她平时工作比较忙,所以想要我们帮她找齐了符清的相关物料,一次性丢给她。这点小钱,也算是她给我们的人工费。”   马娇羡慕地流下泪来。   她一时,都不知道该羡慕群友们追星还能给富婆打工,还是羡慕富婆,追星都能让人别人打工。   马娇自认为,她,五好大学生,未来的科研栋梁,拿了别人的钱,总不能当白.嫖.怪。所以——   “富婆到底喜欢什么风格的?你告诉我,我还有存货可以发!”   群主思索了一刻:“她偏爱沙雕,也喜欢美图,你可以发阳光一点的图给她。”   马娇:get。   她反手甩出了符清一年半前拍的泳池照。   “啊啊啊啊啊——”   群里疯了。   ……   “噗——咳咳咳咳!”   现实中,沈言昭没忍住,喷出了一口黑咖啡。   秘书呆愣地看着他,茫然又不安道:“沈总?”   她说错什么了吗?   沈言昭淡定地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   几秒的功夫,他已经调整好了表情,锐利冷酷的眼神似乎要把秘书穿透:“你刚刚说四季度的营销费预算是八千万?这远超过了年初时的汇报,对我们的产品而言,年底并不是最好的宣传时机,为什么突然增加预算?成本测算做了吗?盈利预测有靠谱的数据支撑吗?市场调研结果是怎么来的,足够权威吗?”   沈言昭的语速很快,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但是莫名的,秘书就是从他的语气中感知到了一丝心虚。   说这么多,该不会就是为了让她遗忘刚才喷咖啡的失态吧?   秘书突然生出了一丝怀疑。 第25章 我家的好大儿 原来是去拍戏啦   面对老板的死亡提问,秘书好在提前准备做得充分,虽然被他的咖啡给干扰了思路,但还是从善如流地拿出了预先背好的数据。   沈言昭对她的方案没什么意见,轻松地在文件上签下字。   秘书拿了结果,本来已经要出门了。但是临了,她还是迟疑地回过头,看了沈总一眼。   沈言昭似有所感,挑眉抬眸:“还有什么事?”   秘书摇摇头,赶紧出去。   但出门后,她却没忍住,叹了口气。   沈总最近真是太奇怪了!   沈言昭作为整个集团的最高执行者,在所有员工的心中,都一直是一个冷面冰山、苛刻无情的霸总。每年的年度评选,沈言昭都会同时出现在“沈氏集团颜值排行榜榜首”和“沈氏集团最不可能脱单的人榜首”。   但最近,沈总就像抽错了某根神经,行为也变得奇奇怪怪起来。   比如,他莫名其妙会让秘书下一些综艺视频。本来秘书还以为,是老板看上了某个明星,想请他过来作代言人,私底下还提前筹备了项目资料,结果至今也没见他提起过。   再比如,秘书偶尔会看到沈总对着一个iPad,诡异地微笑。然后经常下一秒,沈总就抽风般地恢复了冷酷的表情,嫌弃无聊地将iPad丢在一边。   就像刚刚,她明确看到了沈总是走神看了眼手机,然后才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失态地喷了咖啡。   所以沈总到底是怎么了?   其他同事看到秘书的表情,一秒领会,心有灵犀道:“沈总又笑了?”   秘书心有戚戚然:“是啊,好可怕。”   “他笑得这么诡异,不会是想着要怎么去处理某个竞争对手吧?”   有个新员工左右看看,困惑不解:“我觉得沈总笑得挺甜啊,为什么就不能是恋爱了呢?”   其他人:“呵。”   说起这个,这群八卦的人可就很有话要聊了。   “你来得晚,不知道沈总以前遇到投怀送抱的美人是怎么处置的。”   “以前有个富二代白富美,看上了沈总,每天穿得美美的跑到公司送午饭撩他。对方坚持了一个月,结果月底的时候,沈总给了她两万块钱——原来,他把人当成了送外卖的,一次性结账了。”   新员工:……   这是什么当代铁血直男图鉴?   “还有个更富的白富男,来向沈总告白。沈总就问对方,到底喜欢他什么?那个男的就脸红着说了一遍沈总的优点,结果沈总淡定地点点头,告诉女生说,他知道了,他以后会改掉的。”   新员工:?   现实版的“你喜欢什么我都改”?   “所以说啊,就算是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男人。”   “就算是沈氏集团明天破产,他从此每天闲的长霉。”   众人异口同声,坚定道:“沈言昭也绝对不可能脱单!”   ……   而此时,传言中绝对不可能脱单的沈言昭,正在那个粉丝小群里发红包。   沈言昭在这个粉丝群“卧底”已经有好一阵了。   这个小群搜集数据的能力,可比他的秘书要全多了。每次上线,他都能供上很多的新图新视频——   新的表情包?   长按保存。   新的美图?   长按保存。   新的物料?   保存。   新的……泳照?   沈言昭心情复杂地看着这张,之前让他在秘书面前的失态的照片。   他的耳根子不自觉地有些发烫,与此同时,他又有些莫名的愠怒——他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裸半身又不是没见过。   泳池派对他都记不清参加了多少,虽然是为了谈生意才去的,但是男男女女,穿的可都币符清少多了。相比之下,符清穿得保守又规矩,四角平平的宽大泳裤,并不会勾勒出核心地带的曲线,有什么好看的?   沈言昭心里这么想着,但看到那清清爽爽的身材和腹肌时,他的耳朵,再次抑制不住地热了起来。   思想来去,这一定还是符清的问题。   他的身体线条,太漂亮了,漂亮到如果直视他,就会让人产生一种在轻薄对方的荒谬感。   沈言昭默默地保存下来,传送到手机相册,却莫名不敢再多看。   好在这会儿,群里已经说起了其他话题。   “我有个小道消息,说清清最近是在拍戏。”   “有谁知道他的具体行程?派你们偷偷出去打探一下。”   “都不知道是哪个剧组,这根本没法蹲点吧。PS,群里有人见过线下的清清吗?”   “没见过。”   “没有+1”   “+10086”   “我见过。”   在一片没有刷屏的时候,沈言昭的这句话就变得极其显眼。   “卧槽,你见过?!什么时候,在哪里,怎么做到的?!”   沈言昭想起自己和符清几次见面的场景,淡定回复:“只要你足够有钱,你也可以。”   像他,不就是因为砸了一个亿在这部剧上面,所以就见到真人了吗?   群里:……   “我们无产阶级中居然出了一个叛徒,踢出去@群主”   “踢出去+1”   “酸了,踢出去@群主”   沈言昭无语。   “别闹了大家!总裁大人快来说说,和镜头前相比,他真人是不是更加好看?”   “本人气场是怎么样的,更接近沙雕还是高冷?”   沈言昭细细地在脑内回忆起和符清的初见,尝试概括道:“有点傻,但又有点忧郁。”   群聊:……你这说的是同一个人?   “和综艺里的他比起来,真人很生动。”   沈言昭被人问了,才意识到,符清确实是个很难评价的人。   沈言昭沉浸商场多年,对人心的把握已是炉火纯青。上一次或许还不明显,但这次私下里相见,他自然看得出符清一本正经的外皮下,有一颗蠢蠢欲动的不安分的心。   明明心里藏着七彩小世界,却背着沉重的偶像包袱;想要压抑天性,又偏偏压不彻底——符清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矛盾体。   沈言昭对他的伪装并不意外,大部分人活在世上,都是戴着厚厚的面具。但符清却又不太一样,他的面具,没有私心不为利益,矛盾好像就是写在他灵魂里的东西。   总结一下,就是个实打实的天然沙雕。   白切黑,又不自知。   “不愧是符清,听起来就怪憨的。”   “羡慕,我也想亲眼看看我儿子,然后rua一rua他的头毛。”   “富婆富婆,你既然有钱又有人脉,那么现在还能不能知道符清在干嘛啊?我们真的好想他T.T”   沈言昭心念一动,思索起了去探案的可能性。   行走的表情包啊……还真挺想再见一见。   只不过。   富婆?   沈言昭面若寒霜地质问小群:“谁跟你说我是富婆?”   *   粉丝一开始,还以为符清的动态分享是一个回归的信号,等了半天才知道,原来这并不是开始,而是结束。   又整整一个半月,粉丝们依然不知道自家偶像到底去了哪里,在做些什么。   一般来说,艺人工作室和官方后援会都会及时公布艺人的行踪,但是符清是个例外。后援会刚刚解散还没有来得及组建,而以前的经纪公司正在和他闹分手,所以他就变成了一个没人管的状态,加上他整体还是太糊了,八卦号都不太聊他,粉丝就连小道消息都没得听。   除非符清自己良心发现,主动公开信息。   而很显然,符清没有这个良心。   “喜大普奔!我终于知道符清去哪儿啦!”   突然,有个粉丝无意间发现了符清本人。   这个消息飞快地传了出去,粉丝们奔走相告,然后顺着找到了……别人家的路透图。   眼尖的粉丝把照片放大再放大,终于在里面扒拉出了——   一点熟悉的下巴。   “从这个熟悉的下颌线,以及和脖颈处连接的流畅线条来看,绝对是他。”扒出来的粉丝信誓旦旦道、   符清是不小心出镜的,其他家的站姐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照片的右上方,有半个人影。   符清露出的部位不多,就半个下巴,一个脖子,一点点腿。但就这么一点东西,已经足够让饥渴已久的粉丝们狂欢。   粉丝闻讯而至,在站姐微博下留下了喜极而泣的泪水。   站姐知道这事后,怒气冲冲地上线——毕竟在别人家的路透图里舔自家的颜,怎么看都是一件极其不礼貌的事。   但看到评论后,她的怒气诡异地就平息了。   无他,实在是这些粉丝太卑微了。   “Oh~这完美的下巴,一看就是我老公。”   “对比了《碰碰乐》、《狼人杀》里符清的所有镜头,从比例上看,基本确认是符清本人。”   “斯哈斯哈斯哈斯哈老公真的是太帅了!”   站姐:……这位粉丝,你看的是‘皇帝的符清’吗?就那么一点点东西,你都能看出帅?   站姐跟的也是个小配角,平时就没什么热度,但她没想到,符清居然比自家正主更糊,连个拍他的人都没有。这些粉丝看似沙雕,实则因为迟迟见不到人而疯魔的样子,深深地激起了她的同情心。   算了算了,舔就舔吧。   有了符清作对比,她家偶像都显得没那么糊了呢。   站姐摇摇头,最终还是不忍心。   虽然粉丝很卑微,但是通过这张路透,她们总算是确定了一件事:符清真的去拍戏啦!   而且站姐家的消息早就出了,所以她们也自然就知道,原来符清去的是鼎鼎有名的张导的剧组。   这个剧组的男主和男二是公开的,符清就算去,最多也只是出演一个小配角,也没太多对家嫉妒。反倒是粉丝,借着张导的名义,在符清的账号下兴高采烈地放了回鞭炮。   而在逐渐放出的路透图中,《诡屋》这部剧,也终于杀青了。 第26章 表情包宣传图 你在说什么屁话   “张导转型之作,擅长家长里短、以小见大的他,能拍好商业恐怖片吗?”   “高清路透!男二号何晖的新造型又帅又酷,一睹为快!”   “张玉石+沈白,这对搭档会在《诡屋》里给我们呈现怎样的故事?”   剧组的宣传正式拉开序幕。   沈白热度高,张导也是这些年被人看好的导演,他俩粉丝多,黑子也多。   喜欢沈白的人说他有灵气,演技娴熟未来不可限量。   不喜欢沈白的人说他资源咖,入行即演大制作,长得普通演技烂。   喜欢张导的人夸他见微知著,总能以小人物的小故事拍尽人生百态、人间冷暖。   不喜欢张导的人就说他只会婆媳狗血,上不了台面,拍得拖泥带水没有逼格。   纷纷扰扰,都是热度。   但这些和符清没太大关系。   他的拍摄结束得很早,作为无关紧要的小配角,他都没有机会参加杀青宴,自然也不可能是宣传的重点。更何况,这次的宣传主要委托给了星光传媒,有何晖在,符清甚至连名字都不会出现在宣传稿里面。   不过剧已经结束,至少剧组的消息也不必保密。符清终于登上账号,和自己的粉丝来了个亲切互动。   “你到底去哪里了啊呜呜呜,我已经三个月零八天没有见到你了T.T”   符清认认真真打字:“在拍戏。”   粉丝没想到他会突然诈尸,而且还会翻拍自己,激动得土拨鼠尖叫了半天。   “拍什么戏,是张导的那部吗?!”   符清:“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嗯字,却让粉丝嗨上天。   张导啊,那可是张导!   粉丝平时闹得嗨,但心里也清楚,符清这个咖位,根本够不上这样的制作水平。   最后,符清还给了一颗定心丸,主动发文宣传道:“23号晚8点,《诡屋》播出,百香果平台,不见不散。”   时间,地点,事件。   言简意赅,一如符清往常的风格。   但他的评论区还是炸了。   回复不好找,很多粉丝还没看见,但是一发动态,这些人就冒出了头。她们声势浩大地诉说着是自己的委屈,并对他这些天的失踪表示抗议。一时间,下面叫什么“死鬼”、“渣男”、“逆子”的,各种名称都有。   这些人当中,也有不少人,明明不是符清的粉丝,但一看能占口头便宜,就赶紧过来凑热闹的。   符清甚至还翻到,叫“逆子”的人当中,居然有沈白。   符清:……   你瞎凑什么热闹?   沈白笑嘻嘻互动:“在剧中,我和符清可是好基友哦。”   基友?哪个基?   粉丝嘻嘻哈哈。   看到宣传稿上都不提符清的名字,粉丝就知道他的戏份一定不会多。但谁让沈白送上门了呢,免费的热度,不蹭白不蹭啊!   *   剧组的宣传是个冲锋的信号,各家演员的站姐纷纷冒了出来,开始发一些好看的精修路透图,提前开始为自家偶像预热。   其实这些路透,有些是演员自带的,但很多,是剧组这边主动放出去的。   这个时候,符清家就显得格外尴尬。   “怎么办?我们根本没有图,怎么宣传?”粉丝都着急坏了。   她们手上,只有一些,符清的身体部位。   比如符清的下巴啦,符清的后脑勺,符清的脖子,符清的半个大长腿……   肢解式舔颜。   还都是从拍别人的图里面抠出来的,很容易出现版权纠纷。   主要是不管是职业代拍,还是剧组,都不相信符清会火,所以根本没有人拍他。而符清自己也没什么信心,所以同样没带摄像师进去,所以全网除了碎片式的身体部位,他居然找不到一张能够宣传的完整图。   无奈之下,有粉丝开始出馊主意:“实在不行,要不然我们用表情包?”   “不可!”   “太掉价了!”   “别人精修图我们表情包?未播先输啊这是!”   一开始提议的时候,所有人都表示抗议。   但是,当符清迟迟不露面,而其他主演的消息越来越多的时候,粉丝也渐渐改变了想法。   “表情包也不错啦,毕竟正主自己不勤奋,我们粉丝又能怎么办呢?”   “是啊,表情包总比下巴图好吧?”   于是,几个P图大手联合起来,将符清最出名的几张表情裁下来。大大的脑袋,P上红底黑字,再在脸的周围写上八十年的广告语,一眼看去,十分刺眼。   粉丝们都震惊了。   但不得不说,此图虽然辣眼睛,宣传效果却很好,看一眼,就能给人的心灵造成深深的伤害,根本无法忘却。   于是,她们最后还是厚着脸皮,带上自己的丑萌表情包,开始到处发图。   官博发《诡屋》宣传,粘贴粘贴。   营销号发《诡屋》动态,粘贴粘贴。   其他家买热搜宣传剧,蹭热度蹭热度,粘贴粘贴。   其他家:……无耻!   无意间刷到图的路人,同样震惊了。   此等P图手法,仿佛时光倒退了三十年!   “符清家有毒吧?他家的宣传图太洗脑了。”   有路人发出了灵魂喟叹。   对此,粉丝十分厚颜,认真地表示这是她们家最好的P图大手,联合起来倾力打造。   路人更惊了。   这玩意儿还需要P图大手?   家里的奶奶都比他们会P!   粉丝才不管。   反正她们家就是糊糊,比起好看,宣传效果才是最重要的嘛。这图,宣传效果就是很好,更何况,丑图看久了,她们感觉还怪萌的……吧。   小小的一群粉丝,原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人人皆爱沙雕,因为表情包的缘故,路人对符清反而格外宽容。   粉丝自己也是心态平稳,一口一个“我家小糊咖出息了”。比起傲慢的大咖,路人更喜欢这种谦卑的心态,当粉丝自己说得这么卑微后,他们反而还跟着起哄,顺着说起了“恭喜”。   但另一边,贺子坤看着网上的讨论,眼红得滴血。   符清原本就不受重视,而他还哄着何晖给自己公司和剧组都打了招呼,保证让符清一点热度都蹭不到。他还知道,符清的工作室既没有人脉,也没有金钱,没有星光传媒的助力,自己也肯定没心力宣传,只能咽下这个暗亏。   原本事情的发展一切顺利,没有宣传铺垫,区区一个男五号而已,就算剧播出了又能怎么样?   人们最多记住“那个好看的配角”,连符清这两个字都记不住。   但谁知,因为粉丝的另辟蹊径,表情包又让符清刷了脸。   他可以拦得住正常的宣传途径,却根本无法抵挡路人喜爱沙雕的心。   “是你逼我的……”贺子坤愤恨地咬紧了后槽牙,“是你,原本就是你抢走了我的机会,现在还想吃这波红利?没门!”   他原本想等着剧播以后,再用这招蹭蹭热度。但表情包宣传的陡然走红,让他心态失衡,等不到那一刻。   贺子坤抄起电话,打给了提前准备好的水军公司,又将两段视频发给对方。   网已撒下,就等符清入网了。   ……   当天晚上,有个营销号发出了一段语焉不详的话。   “爆料,有个最近很火的剧,配角是个资源咖。明明配角演技很差,剧组却因为他的背后资源无法开除他,据说这个资源从别人手中抢来的,其他演员拍了一半,被他赶走了。”   正好这时《诡屋》放出了宣传照和演员名单,开始预热。   结合营销号透露出来的信息,很快就有人将《诡屋》和这条八卦联系在了一起。   “所谓的配角是谁,何晖?星光传媒的太子爷,确实挺资源咖的。”   “但何晖似乎没有抢资源吧,一开始剧组定的就是他,看站姐路透,拍戏第一天就有他。”   “嗐,这多简单,反正路透不都快透没了嘛,看看谁是中途加入的不就行了?”   有些好事者当即去扒了各家路透。   几个重要的配角都有自己的站姐,基本上可以排除嫌疑,剩下的几个小配角,包括符清在内,路透极少,很难确定到底是谁中途加入。   而这时,有个人,终于扒出了一张贺子坤的花絮图。   “这是谁?好面生,是不是不在最后的剧组宣传图里?”   “好像不在,所以他就是那个被中途赶跑的倒霉蛋?”   “等会儿,他身上的戏服很眼熟啊!符清的宣传图,穿的衣服是不是跟他一样?!”   人们赶紧去对比了符清的宣传照,和这张路透图,结果大至衣裤,小至饰品,两人身上的装扮都是一模一样的。   破案了。   贺子坤的路透图放的时间很早,但他后面却没有出现在正式的名单中。符清的路透很少,几乎无法确定入组的时间,但最后的宣传照却和贺子坤的装扮一模一样。   ——怎么看,符清都是中途顶替的那个人。   等锤得差不多了,营销号才姗姗来迟,放出了一段符清被张导批评的花絮。   视频里,只有十几秒,基本上都是张导的骂人声,而符清则低着头,乖乖地受训。   其实张导原本脾气就很差,除了沈白和何晖两人,其他演员都被骂过很多次。只要当天状态不好,几段戏没拍好,张导就会开始训人,咖位越小,训得越凶。   但这个时候放出来,路人才不会这么觉得。他们只会觉得,符清确实是演技很差,而张导刚正不阿地对这个“资源咖”表示不满。   “好烦,最讨厌有点流量了就去拍戏毁剧,不管是综艺咖还是爱豆。”   “骂的这么凶,张导真的忍无可忍了吧?什么时候要演员要考试,演技过关了才能演戏就好了。”   “抢人资源还不好好珍惜,演技不好的话,可以先进修完再来当演员吗?”   贺子坤看着一边倒的言论,十分满意。   这也是他故意的设计。   他和符清都没什么名气,如果前面就将料放出来,大家吃瓜的热情反而会下降。倒不如先语焉不详地放出半真半假的爆料,到时候自然有热心的吃瓜群众去搜找证据。   人们总是会更愿意相信自己辛苦找出来的东西,等这个时候,他再一点点放出花絮来诱导他们,这些人就不会再怀疑。符清想要翻身,也就难上加难。   “所以符清就是那个顶掉了别人的资源咖吧?怪不得没有路透呢,因为前期根本他就不在名单内啊!”   贺子坤又用小号引导了一句,才心满意足地退了出来。   ……   粉丝都快气炸了。   符清绝对不可能是资源咖,所以更不可能抢别人的东西,就算不说人品,她们清清之前都惨成这样了,那像是有公司帮衬的样子吗?   至于演技,如果这些人是看了剧再来评价,粉丝也就认了。但不明不白没有前因后果的一段花絮,就直接盖章符清演技不好,她们死也咽不下这口气。   但偏偏,她们无法反驳。   每次刚开口辩解,就有人反问:“有路透吗,有花絮吗?有证据可以证明吗?”   粉丝:就是因为没有才生气啊啊啊!   一个连路透图都没请人拍的小穷比糊咖,哪来的靠山可以把人半路赶走?   她们头一次感受到,有口难言的悲愤。   沈言昭加完班,翻了小群的哀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演技不好?没有路透?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手机存的那段花絮视频——   符清对沈白。   哈士奇对柯基。   针锋相对,火花四射,符清的演技一目了然。   *   作者有话要说:   指路:22章攻偷拍的那个。   明天入v,有双更。好像也没啥想说的,就……感谢支持? 第27章 【一更】 符清拍的片?那不可能恐怖。   沈言昭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营销号,心中微沉。   对方歹毒就歹毒在这里,提前占据了舆论高地,已经获得了大家的信任。在这之后,就算有人出来为符清说话,也很少会有人相信。   除非能拔除“符清是资源咖,抢人角色”这一点。   但偏偏,符清的确是中途才加入的,背后的故事很难说得清楚。更何况,剧组里原本就不会有人站出来。   符清在剧组里的定位一目了然,就是个无关轻重的小配角,连宣传的价值都没有。此时的争议反而意味着热度,为了剧,牺牲一个小配角又有什么关系?   沈言昭利益为先的商业头脑很快理清楚一切,但是越是清楚,就越是心冷。   对演员来说,演技不好的评价是致命的。   剧组这么做是利益最大化了,但是符清呢?他的表情包会怎么样呢?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给专业的人做。沈言昭想了想,给沈白打了个电话。   但对方不知道在干什么,没接。   这个澄清的速度必须要快,错过最佳时期,效果至少就会打对折。   “老陈,去总宅。”   沈言昭指尖轻轻敲击着手机屏幕,眸色黑沉。   司机老陈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手一抖,车子差点在道路上划出一个“S”形。   他透过后视镜,下意识地看了眼沈总。   但沈言昭就那么坐在那里,只是脸色看起来有些冷,看不出太多的情绪波动。   司机咽了咽口水,心中的震撼更甚。   谁都知道,沈言昭和他家里人的关系很不好,平时他可以在市中心买了一层公寓,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就算是中秋、春节这种团圆的日子,老沈总想要大儿子回家,都得换着法子、再三打电话来请人。   太阳从西边出了?   司机漫无目的地发散着思维。   ……   沈家正在吃晚饭,刚吃到一半,外面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饭桌上的三人都是一愣。   “噗——咳咳咳咳!我哥回来了?”   正在喝汤的沈白被抢了个半死,却也是最先反应过来,惊喜地看向门外。   果然,沈言昭带着一身的风尘,长腿利落地垮进了家门。   “大、大少爷,我给你去盛饭。”保姆一惊,接过他的风衣后,带着笑容匆匆忙忙去厨房。   沈言昭的目光扫过饭桌。   沈爸看着他,微微皱着眉,惊讶之余,带着些许厌烦和警惕。   沈夫人闪过一丝不自然,却很快压下,表情开始变得带着讨好。   沈白这破弟弟倒是真心实意地高兴,眼里都快蹦出星星了:“哥!”   沈言昭心底冷笑,面上却懒得和其他人说话,只是对着沈白微微点头:“吃完饭和我聊聊。”   沈白重重点头:“嗯!”   蠢得不忍直视。   沈言昭转开眼。   因为突然来到的沈言昭,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冷,无比安静。   沈白几次提起勇气想开口,但瞥见沈言昭冷硬的侧脸线条,他又不敢了,默默地闭上嘴。   相比之下,沈言昭反而变成了饭桌上最自然的那个人,不仅淡定地尝了所有的菜,还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碗饭后甜点。   “你今天来,到底是干什么?”   在沈言昭吃完起身的那一刻,沈爸终于忍不住问道。   沈言昭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嘲讽笑意:“别担心,就是来找弟弟来说几句话。”   这声“弟弟”把沈爸和沈夫人激得毛骨悚然。   唯独沈白,这个纯天然的傻白甜,因为这两字而笑成了一朵花。   沈言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符清相处久了被带的,沈言昭现在看弟弟,总觉得他真的很像只柯基。   兄弟俩进了书房。   沈白难得被哥哥主动找帮忙,恨不得当场拍胸脯保证:“没问题,这事我擅长。”   沈言昭将视频转给他,就要走。   沈白眼巴巴地看着他,语出惊人:“所以符清,是我的未来嫂嫂吗?”   沈言昭脚下猛地一趔趄。   “你对他很关心。”沈白笑眯眯,继续放重锤,“这件事对我们沈氏的投资没有影响,但你不惜回到沈家找我,也要为他洗清冤屈,和哥你平时的风格不太一样诶。”   沈言昭心累地掐了掐眉心:“别瞎猜。”   沈白乖乖点头:“哦。”   至于信不信,就不好说了。   沈言昭牙根痒痒,不得不多解释一句:“算是半个粉丝。”   沈白:啊哈?!   他震惊地看着他哥。   他哥追星这件事,比起未来嫂嫂更离谱啊!   ……   当天晚上,有个新注册的号,放出了一段视频。   那段视频就是沈言昭请摄像师拍的,沈白和符清互相提气势的场面。   配文:新开个站,唯爱符清。开站福利,来看哈士奇对柯基[视频]   新开的小号没什么人关注,但是不久后,沈白的账号却主动转发了这条。   “@沈白:我是柯基?那一定是因为我比较萌。”   沈白的粉丝体量,足够让一个话题瞬间冲上热搜。   粉丝顺着转发点开视频,却在瞬间喷笑出声。   多缺德啊,本来这段也就是一个普通的花絮片段,两位帅哥的对峙很有观赏性,但是,视频偏偏还配了声音和背景。   一边是叫的欢快的“汪汪”声,一边是“嗷呜嗷呜”的低吼,而且两人的背后,视频剪辑还特意做了两个狗狗的虚影。   太不忍直视。   这个片段尤其适合做花絮宣传——不会剧透剧情,两人针锋相对的样子又很有视觉冲击。   而且在一般人眼里,一眼就能两人旗鼓相当,两位演员的眼神都颇具故事感,下意识就会打破“符清演技不好”的洗脑包。   沈言昭之所以挑选这段,就是因为心里清楚,这段未必是符清演技最爆发的一段,却是此时最适合的选择。   沈白的粉丝心里也清楚,如果只有对方站子放了这个视频,那么她们可能还会去冲了这个小号,免得各种牛鬼蛇神都来蹭热度。但是,沈白本人转发了,要么就是两边有合作,要么就是两人关系好,就差把“你快来蹭”写在脸上。   沈白的后援会当即就联系了符清的粉丝,想要两边一起合作。   这中间,还出现了一点波折——她们没有想到,符清居然没有官方粉丝组织!   符清的粉丝,又散又呆萌。   找这些人就花了不少功夫,好不容易找到几个能在符清粉圈这边说得上话的,沈白的粉丝就发现,这些人对内娱的玩法一无所知。   沈白的粉丝:“这是一个联合炒作热度的好机会。”   符清粉:“好呀~”   沈白的粉丝:“沈白这边会这样这样这样,你们没意见吧?”   符清粉:“没问题没问题~”   沈白的粉丝:“你们符清那边呢,想怎么样?”   符清粉:“是呀,怎么做啊?”   沈白的粉丝:“或许你们可以那样那样那样?”   符清粉:“好主意!那就听你的!”   沈白的粉丝:……似乎大概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们集中刷一个话题吧,把它刷上热搜,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吗?”   一不小心打了个白工的沈白的粉丝,惯例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但内心其实已经对这群人不抱希望了,也没有指望对方能说出什么。   结果,这个话题上,符清的粉丝可太有话要讲了。   “#沈白符清停止碰瓷柯基哈士奇#、#沈柯基符士奇相爱相杀#、#沈白符清你俩真的狗#……”   “可以吗?够吗?”   沈白的粉丝:……太够了!   不愧是能P出挂历表情包来搞宣传的人!   这种充满悬念又极其具有缺德特色的词条,要不是她们已经知道视频内容,都会忍不住点进来看一看的。   *   掩盖一个八卦最好的办法并不是澄清,而是用另一个八卦来替代。   最后,两边粉丝把“#沈白符清停止碰瓷柯基哈士奇#”刷上了热搜,和贺子坤、符清这俩小糊咖相比,沈白的名气就要大多了,很快,大家就忘了那一点争论的小八卦,而被这段诡异的花絮视频吸引了注意力。   “他俩狗不狗我不知道,粉丝是真的狗。”   “太损了,我以后还能好好看沈白的脸吗?”   “哈哈哈哈哈但是真的好像啊!说不上哪里像,但就觉得两人和两狗一模一样!”   沈白的眼睛相对更圆,气质更呆萌,看着人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纯真和笑意,就像柯基;而符清的气质相对更冷更成熟,不闹不崩的时候,眼里隐约还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宛若带上了脑子的哈士奇。   其实这两人和狗最像的是迥然不同的气质。   但大家最坚决地认为沈白像柯基的点依然是——   “真像啊,胖胖的,腿还那么短。”   沈白:淦!   他委屈极了。   明明他的身材还是很好的,178的身高,比例也不错,虽然稍稍有点肉,但是整体上依然是个高挑清秀的小帅哥。   结果他遇上来了188cm、九头身的符清。   而且和他的肉感相比,符清肩宽腿长有腹肌——他拍戏的时候摸过了,还特么有八块。   为了拍戏,符清又特意减过重,肉嘟嘟的沈白站在他身边,一下子就矮了,也胖了。   就很气。   重度网瘾患者沈白忍来忍去还是没忍住,气鼓鼓发言:“不就是少了腹肌和10公分吗?我腿一点都不胖,腿也不短!”   然而,大家的反应却是——   “什么?腹肌?!”   连沈白的粉丝都惊而爬墙,窜到了符清的账号下面,嗷嗷着狼嚎要看腹肌:“给我看一眼腹肌,我立马预约看《诡屋》。”   沈白哽咽了:你们这些粉丝果然不是真的爱我……   很久,符清才上线,面对此等无耻请求,高冷地留下了两个字:不给。   别以为他不知道啊,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主演的粉丝,就算不给看,也肯定会贡献收视率的好嘛。   但不管如何,之前贺子坤埋下的陷阱,却在不知不觉间被消除了。   尤其是后来,有人来问沈白,符清是不是半路抢了别人的资源。   沈白:“他抢资源?没有的事。”   如果是一开始直接向大家澄清,这个答案不会被相信,路人可能还会往各种阴谋论的方向去想。但是,两狗相斗已经占据了路人太多的注意力,就算偶尔有几个执着的黑子追着符清咬,在乎的人也不多了。   与其与看那种真假难分的爆料,还不如多刷几遍视频。   至少快乐!   *   《诡屋》的运气着实不算好。   原本它定档的日期在三个月之后,但突然,在这之前播出的一部悬疑片出事了。   那部影片用大量的镜头拍摄了凶杀案的细节,断肢、解剖、尸体、爆炸……各种血淋淋的画面在里面占了很大比例。   原本这也没啥,每年都总有几部影片,靠这种镜头博取关注的。   但巧就巧在,有一群未成年,放假了没事干,去电影院看了这部电影。   偏偏这群未成年,胆小而不自知,其中一个未成年看完回家后,开始连连做噩梦。   这群人原本是高三生,本来是想看影片放松一下,却没想到,看完电影非但没有放松,反而让其中一个患上了轻度的神经衰弱,而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地影响了精神状态,期中考成绩一落千丈。   那个精神衰弱的高三生被迫退学在家养病,一直要等到自己的状态恢复正常才能恢复上学。心痛之下,高三生的爸妈将这件事挂了出来,言辞间控诉影片没有提前告知有血腥镜头,没有对未成年做好风险保护。   说来也巧,文化部本来就想对影剧中的价值观输出予以重视,这件事瞬间就成了一个典型,被人拿到了内部会议上讨论。   张导私底下有些人脉,已经提前得知了消息。   为了规避监察风险,他提前去疏通了播出平台,硬生生将电视剧提档,改成了立刻播出。   而且宣传上,这剧怕重蹈覆辙,宁可损失一部分潜在的观众,也要再三对外强调:“这剧很恐怖,非常恐怖,胆小者勿入。”   符清对此深以为然。   他其实没看到过成品,只见过一个半成品片段。   不得不说,半成品也已经足够吓人。   张导其他方面不说,拍剧的水平确实是一如既往的稳定。   他对于细节和人心的把控最为精准,剧的前半段,是以鬼和人之间的纠葛为主,张导借助不断的心理暗示,给人密不透风的恐惧感;而剧的后半段,则是渐渐展开鬼背后的故事,血.淋.淋的真相和人心,一点点被剖开,让人在细思极恐的同时,感受到深深的绝望。   符清自认经历过实际的鬼宅拍摄后,胆子已经大了很多,但看剧的过程中,还是差点梗过去好几次。   演员们配合着剧组,一再强调剧的恐怖。   但他们不知道,人都有逆反心理,说得多了,他们反而开始质疑。   开什么玩笑?   怕鬼的符清亲身出演,还有那红彤彤的挂历般的表情包宣传,这能是正经的恐怖悬疑剧?   打死他们也不信!   剧组和符清根本不知道,他和粉丝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带偏了路人们的思维。   ……   周一晚。   贺子坤早就安排好了,向剧组请了假,打算早早地回来看剧。   《诡屋》居然这么快要上线了。   贺子坤恨恨地咬住了后槽牙。   被剧组赶出来后,他利用太子爷的愧疚心,拿到了另一个剧组的角色。这个剧组的班底不如《诡屋》,但因此,也更不敢得罪太子爷,所以贺子坤顺利地拿到了男二的角色。   男二在剧中,对女主深情,对男主仗义,最后还为了成全男女主而牺牲了自己。这样的美强惨的角色,不仅更好演,而且还容易吸粉,何晖对他的安排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但贺子坤心中不这么觉得。   这里虽然是男二,但班底和张导的差得远了。而且,他明明用计抹黑了符清,结果沈白那人偏偏要为符清出头,现在可好,符清不仅热度被提上去了,而且那个视频还大大地改善了他的路人缘。   贺子坤后续安排的黑料都没有机会派上用处,就半路折戟,怨恨反而更加深重。   贺子坤内心里,从不觉得自己演得差,只觉得是就故意挑刺,目的就是为了把他赶走。尤其是这个机会,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了符清手上,谁知道是不是符清和副导演商量好了,故意演得这出戏呢?   今天《诡屋》上线,他倒是要看看,副导演这么花心思请来的符清,究竟能演成什么样子。   经纪人帮他打理好了一切,末了,有些犹豫:“你真的要一个人看吗?宣传的时候好像说这部剧真的很恐怖。”   贺子坤只拍了前面一点镜头,他俩对于后面的拍摄手法都不了解。鬼片这种东西,剧本是一回事,但具体效果还是要看实际拍摄,更何况他们离开得早,后面剧本有了变化也说不定。   贺子坤本人胆子不大,平时根本不敢看鬼片,要不是存心想挑符清的刺,他今天都不会打算看剧。也因此,经纪人担心他像那个高三生一样,别吓出个好歹来,还影响了后续的拍摄。   贺子坤轻蔑一笑,不屑地瞥他:“你忘了符清那个怂蛋了?他都能完成的镜头,能恐怖到哪儿去?”   经纪人想想也是,便没有再拦。   而事实上,这么想的人不止贺子坤一个。   某大学,马娇自觉闭门学习了三个月,状态良好,自认一直勤勤恳恳没有偷懒,非常值得一个嘉奖。于是,她拉上了室友,打算在今天晚上看符清的新剧放松一下。   一开始,寝室还兴致勃勃的,关了门窗关了灯,准备好了爆米花,打算好好感受恐怖片的氛围。   但等真的要开始播放前,马娇却迟疑了。   “我们真的要看鬼片吗?”   她有点胆小,害怕自己看了就不敢睡了。   “不会的。”室友深吸了一口气,抱着皮卡丘抱枕,也不知道是在给自己还是给身边人鼓劲,“连我都知道,你家清清那么怕鬼,他拍的恐怖片,应该就不恐怖吧?”   马娇恍然,放心道:“也是,毕竟他都顺利拍完了。”   那个哈士奇对柯基的视频她也刷到了,看起来,符清生龙活虎得根本不像是被吓惨了的样子。   如果连符清都不怕,那她们怎么可能被吓到呢?   ……   直播间。   小番茄已经做过了预告,七点五十五的时候,准时上播。   小番茄本来只负责悬疑,并不看鬼片。但是,上次符清的推理给她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自从那次过后,她不管再看什么悬疑剧悬疑小说,都留下了阴影,不敢再随意推理。   已经有不少粉丝说过,她没有了以前的那种自信犀利的气场,还有人觉得她畏手畏脚因此取关了她的直播间。   再这样下去显然不行,小番茄决定听从姐妹们的意见,既然她是在符清身上跌到的,那么如果她想要站起来,就还是要回到符清身上。   小番茄满心想要找回场子,好在鬼片或多或少也都带一点点悬疑,她拿来直播,对粉丝来说也不算突兀。   “主播真的要去看《诡屋》吗?听说那个真的很可怕很可怕诶!”   小番茄不以为意:“国内的鬼片能恐怖到哪儿去?只要一想到最后一定会让结局变成是人心作祟,我就一点都不觉得可怕。”   她平时胆子还算大,基本上除了最恐怖的几个片子,其他时候,她都能面无表情地看完。   “再说了,你们是不是忘了符清有多怕鬼?他能拍的恐怖片,那还能恐怖吗?”小番茄说起这个名字,就恨得牙痒痒,脸色也胀得通红,显然隔了那么久,她依然无法对这两个字释怀。   观众被深深地说服了。   也是,有符清在,他们还怕什么?   这里面也有一些不知道符清过往事迹的路人,但直播间的粉丝们都很热心,所以这些人很快就被人科普了符清在综艺里的片段。   嚯,这么胆小的演员!   路人对此叹为观止。   同时,他们也充满信心地认定了一个事实:符清拍的鬼片,说不定是人类史上最轻松最不可怕的鬼片咧。   这个时间,正好点个夜宵,跟着主播一起看剧下饭。   于是,约定好的八点,《诡屋》准时上线。   数量庞大的观众点开了第一集 。   除了各演员的粉丝,还有被符清忽悠的粉丝、被粉丝忽悠的路人、被路人忽悠的路人们……   都在同一时刻打开了《诡屋》。   他们彼此之间互不认识,但却因为同一个符清,而对这部片子充满信任。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阿秋——谁在念叨我? 第28章 【二更】 符请,你很好   主播小番茄兴致勃勃地点开了片头,笑道:“放心吧,符清的剧,怎么都不可能……恐……怖……”   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诡屋》开头的第一秒,就直接放了大招。配合着阴森的BGM,粘稠的猩红的血液在漆黑的屏幕中渗透流淌,最后,慢慢凝成了两个字:诡屋。   小番茄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主、主播,要不然我们还是别看了?”   小番茄狠狠咬了下唇,带着虚张声势的气场厉声开口:“你忘了符清的特点了?看他的剧,我觉得不能以常规逻辑来对待。”   《诡屋》似乎正验证了她的想法,片头曲刚刚结束,镜头一转,阴森的色调一下子转暖,还有年轻人青春洋溢的笑声,在画面外传来,一下子就驱散了恐怖的氛围。   小番茄长松一口气,笑道:“我就知道,根本不用担心嘛。”   ……   某大学,马娇和室友刚看到开头,汗毛就竖了起来。   一股凉意顺着她们俩背后攀爬上来,像是有一只冰冷的鬼手,正在抚摸着她们的后颈。   “我、我感觉很不好。”   室友磕磕巴巴地开口。   马娇也哆哆嗦嗦地点头:“我也是。”   两人眼里都看了彼此的害怕。   “还看不看?”   室友按了暂停,却迟疑地无法决定继续还是退出。   这个片头给人的感觉实在是不安,但是鬼片这种东西,天然带着一种神秘的诱惑,像是魔鬼低语,诱哄人继续看下去。   “要不然还是继续吧……这可是符清拍的剧啊……”   马娇不安地抱紧了室友同款皮卡丘抱枕,嘴上喃喃重复着这两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室友。   符清这个名字莫名就能给人无限的勇气,室友心一狠,点了继续。   幸好,这种让人不适的恐怖并没有持续很久。   随着沈白和符清的脸出现在镜头里,画面的色调和背景音乐都开始变得暖融融的,室友的心思彻底跑偏,呆愣愣地看着屏幕,连怀里抱着的皮卡丘抱枕掉落了都没有意识到。   马娇刚松了口气,就听到室友磕磕巴巴地指着符清,道:“你家哥哥好帅啊!”   符清扮演的“阿符”,肤色白皙,脸上带着一点病态的虚弱,笑容却是灿烂阳光的,开朗的样子和平时全然不同。阳光下,阿符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是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独特味道。   马娇看愣了一秒,却很快反应过来:“是啊,他其实一直很帅。”   室友感到很意外:“他和平时的状态真的不太一样,剧里和沈白走在一起,居然都不显得丑,反而还显得身材很好。”   沈白不知不觉膝盖又中了一枪。   但不管怎么说,沈白的颜值和演技都是公认的,只是他走的是少年路线,平时的形象就比较清纯。相比之下,符清的五官就要立体得多,他是典型的中国帅哥的周正长相,整体线条比较硬朗,更为锋锐。   但符清的眼睛却是桃花眼。而且他的眼尾处还比一般的桃花眼更圆一些,显得更有钝感,反而冲淡了那份锐利,凭空多添加了几分可塑性。   比如《诡屋》中的角色,就是虽宅但阳光的少年大学生,和符清本人的气质并不相似。结果他不仅撑住了,反而颜值和身材上还隐隐压了沈白一头。   室友往常都是在马娇的表情包里看到符清,导致她严重低估了符清的颜值。   乍然一见,有些惊艳。   马娇不由傲娇道:“那是自然!你不能因为大帅哥平时表情丰富,就以为他单纯是个憨批。”   室友奇怪:“难道不是吗?”   马娇:“……那至少也是个帅气的憨批。”   一开始室友和马娇还有心思讨论演员的长相,但随着剧情的发展,她们俩也渐渐进入了状态,被沈白的演技带入了剧情中。   故事的开头,是一群大学生,趁着毕业旅行的时候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山上。山上的别墅里存在着很多诡异的规矩,而少年们毫无防备的来到这里,却总会在无意间触碰到一些禁忌。   心大的少年们并没有察觉到生活里的异样,反而高兴地吃吃喝喝。反而是镜头外的观众,因为大开上帝视角,已经渐渐感知到了别墅里的不对劲——晃动的人影,莫名出现的血迹,半夜才会出现的某个房间……   直到第一集 结尾,“阿符”起来上厕所。   他解决了生理现象后,漫不经心地打开了水龙头,流水冲洗着他漂亮的指节。关了水,阿符打了个哈欠,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祥和。   可抬头的一瞬间,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惊恐。   而镜头也在此时猝不及防地切换。   洗手间的镜子里,是一张肿胀的、浮白的脸,和一双不怀好意的血红色的眼睛。   “啊!!!”   “啊!!!”   寝室里齐齐响起了两声尖叫,马娇吓得魂飞魄散,抱着皮卡丘整个嘴唇都在止不住地发抖。而她身边的室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整个人猛地向后一撅,一口气差点没抽上来。   僵硬地她们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镜子里,肿胀的人脸露出了僵硬又诡异的微笑。   原本镜子上有一层水雾,里面的人脸还不算太清晰。但是几秒的功夫,人脸似乎离镜子变得更近了,原本的五官也能看得清楚。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张脸,和阿符长得一模一样!   唯独不同的,镜子里的人笑得是那么诡异,嘴巴渐渐裂开,粘稠的黑色血液从他的两边嘴角流下。但镜子中的人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苦,反而还在坚持不懈地笑着,直到他的嘴巴裂到耳朵根,脸上的肉也凝结成块,稀稀落落地掉下来,最后成为了一只黑漆漆的骷髅。   “呜呜呜呜呜哇——”   两人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终于颤抖着手关掉屏蔽,发出了忍受不住的呜咽声。   可恶,她们为什么要追求刺激,连灯都没开!   现在,唯有电脑屏幕闪着蓝色的光,明明暗暗地映出了她俩惊恐的面容,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根本不敢起身去开灯。   “符清,我恨你。”室友哽咽着发出了愤怒的吼声,“就算你长得帅演技好还有大长腿和八块腹肌和表情包……我依然恨你!”   马娇:……?   一集看下来,她室友好像比她更痴迷符清了。   当着她的面,马娇从不允许有人说她儿子一句不好,但是,这会儿,她却忍不住在心里跟着点头。   要不是凭借着对符清的信任,她又怎么会点开这部剧呢?   这会儿不跟着骂,都已经是她这个妈粉内心,最后的一丝柔情!   ……   同样的场景在很多地方,很多人的身上同时发生。   比如酒店房间,存心想来挑刺的贺子坤。   比如直播间,毫无防备、猝不及防被吓得尖叫的小番茄。   以及被小番茄和符清粉丝坑了的很多很多路人。   真说起来,这个恐怖片并没有特别恐怖,毕竟张导本人是家庭剧出身,更擅长把控人心而不是制造恐慌。但是,因为符清,他们实在没有做任何的心理准备啊!   片头的阴森,还让他们下意识地有些警觉,但后面符清的脸实在是太阳光了,带得他们也忘记了不安,彻底放松。   千言万语,所有人的心声最终都汇聚成了一句话——   “符清误我!”   *   符清待在家里家里,不安地刷着手机。   恐怖片这种东西,他是肯定不会看的,所以他选择刷手机,看网上的评价。   本来按照符清的预期,今晚的讨论重点肯定是张导和沈白,再次也是讨论男二何晖。可莫名其妙的,他的名字出现的频率非常之高,而且,评价的语气都奇奇怪怪的。   “符清,很好,你很好。”   “符清,呵呵,你真不错。”   “符清,是我小瞧你了[微笑][微笑]”   符清:???   怎么看,这似乎都是夸奖吧……   但为什么,他的后背就那么凉呢?   符清内心隐约觉得有些不安,总感觉这些人像是话里有话似的。好在他在粉丝群里还有个卧底小号,他披上了马甲,故意聊起了剧。   “加班刚到家,还没来得及看《诡屋》,有看过的小姐妹来说说这剧怎么样吗?”   他面无表情地打字,脸上看不出一丝伪装的羞耻。   群里诡异得沉默了片刻。   符清眉心一皱。   看来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但最后,有个人含糊地回复了:“很好看。”   符清一挑眉,心中思索——难道那些人真的只是纯粹的夸奖?   “阿秋!阿秋阿秋!”   这时,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他算了算,一个是思念两个是咒骂三个喷嚏是着凉。   所以他背后凉、打喷嚏、心头发毛,都是因为感冒了?   符清心里已经定了七八成。   但“很好看”三个字就像是打开了某种话唠开关,说完后,群里瞬间复活,恢复了往常的热闹。   “是的是的,很好看,你会看到清清完全不同的一面。”   “姐妹快去看,剪辑和剧情都非常好,最主要的是,一点都不可怕,我那么怕鬼的人也能自己一个人看完。”   “不可怕+1,适合睡觉前放松心神。”   符清有些呆愣。   他看的是半成品,明明是非常、非常可怕的,而且剧组宣传也一直在强调很可怕。难道是受那部被举报下架的影片影响,张导为了保险起见,特意将最后剪辑版本改了?   这么说起来也很有可能。   符清放心地退出群聊。   他的手速够快,自然也没有看到下一秒,群里就刷出了一条新消息。   “你们别欺负老实人啊!坑外人就算了,还坑自己的小姐妹呢?这片睡前看完,直接可以修仙通宵了好吗?”   符清放下手机,心里开始犯.痒。   他这会儿的心理,就是典型的又菜又想看。恐怖片一直是符清无法涉足的一种片型,正常来说,他也不想主动涉足。   但这部片子,好不容易这次大家都说不恐怖,他就有点蠢蠢欲动,想去全新的领域探索一番。   迟疑了片刻,符清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   ……半个小时后。   符清:“草草草草草草!”   礼貌如他也在瞬间飙出了数句脏话。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要有这么一群坑爹的粉丝?!   凌晨两点半。   月亮高高挂起,云层散开,而许多人已经在床上躺了两个多小时。   有些人用抱枕填满了整个床铺,在满满当当的玩偶怀抱中瑟瑟发抖;有些人强行拉好友同床共眠,逐渐变基;有些人明明很困,却依然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要和人热热闹闹地打扑克聚会。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一部恐怖片。   今夜,注定无眠。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惨的是失眠过后,明天,还要工作。   符清(一开始):‘符清,你很好’,这是夸奖吗?   符清(深思熟虑以后):嗯,果然是夸奖。   ===   放假啦,就很适合看鬼片(bushi) 第29章 【一更】 好重的心机!   恐怖论坛,半夜突然飘出了一条帖子。   [灌水讨论]睡不着,想听大家讲个鬼故事   发帖时间 20xx-xx-xx 04:01:16   LZ:   如题。   1L:就俩字:符清。懂的都懂。   2L:一楼过于恐怖了。   3L:靠,大哥秒杀。   4L:一楼……呵呵,半夜睡不着的罪魁祸首。   楼主回复1L:我落伍了吗?这是什么新恐怖片的主角名吗?和贞子、美姨、伽椰子相比,他和这三者谁恐怖?   5L:这四个人,emmm不好说。   6L: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可能是符清更胜一筹。   7L:不能不出来排一句。   楼主:??!   ……   几个小时候,楼主回到了帖子,诚恳感慨:你们推荐的电视剧我去看了,虽然我觉得这部剧其实没有那么恐怖,但不得不说,符清演得真好。   112L:虽然你和大家聊的不是同一个点,但我同意你的观点,符清真的演得不错。   113L:+1,这部剧里只有他一个新面孔,我原本还担心他会拉垮,结果他的演技真的可以,长得也不错,太惊喜了。   114L:能和沈白对戏而不垮掉,我看好他未来的发展。谁能相信呢,这居然是他播出的第一部 剧?   115L:呵呵,我敢说,这部剧的成功,一在沈白的演技,二在符清的脸。   116L:强排。   *   一开始,符清的热度在于表情包宣传,在于怕鬼的视频和拍鬼片的反差,以及和沈白的互动上。看起来一波接一波,给了他很大的曝光量,但实际上,这些圈的都是看热闹的路人粉。   他们因为符清的脸和性格特质而短暂入坑,说不上真的有多认可他。   但随着剧的播出,他却渐渐圈到了一批真情实感的剧粉。 第一集 播完的时候,符清被人恨得牙痒痒,但到了第二天,《诡屋》播出的时候,这些观众却又很诚实地坐在了屏幕前。   有的人,是被符清的美色所诱惑,比如马娇的室友,第一天被吓得一整夜都没睡好,但第二天,却主动拉上马娇看剧,一边看还要一边痛苦地抱怨:“颜狗真的无法拒绝那张脸,只要符清在,我甚至能看一百集的嗑瓜子。”   有的人,则是被剧情吊着,剧中的几个大学生行为越来越作死,跳得越来越高,在不经意间违反了很多约定俗成的风俗。但偏偏前期团队还没怎么减员,只是这些人被吓得够呛,还没以偶完全意识到风险所在。   比如小番茄,就一口咬定自己不喜欢符清:“我就想看看这些人还能怎么作死,以及锦鲤的男五号还能怎么阴阳差错地死里逃生。”   粉丝:懂,男五号,那不还是为了符清嘛╮(╯▽╰)╭   “阿符”是几个大学生中最早接触鬼的,但他身上就像有一层无形的好运BUFF,鬼怪几次对他下手,都让他迷迷糊糊地逃脱。   现在大家都在赌,“阿符”会不会是除了主角,最后一个死亡的炮灰。   小番茄连追了一半的剧,自觉已经摸清了导演的套路,终于谨慎地推断:“是不是最后一个不好说,但是他应该能坚持到后期。”   刚说完,阿符就为了主角挡刀,呱唧,死了。   小番茄:……   她就知道,她和符清八字不合啊摔!   ……   从播出的当天开始,《诡屋》的热度和口碑就开始不断发酵。   有沈白在,这个成绩还算是在预料之内,真正让人意外的是符清贡献的数据热度,居然和沈白差不多。到了后期,尤其是阿符为了主角挡刀而死后,剧情就步入了一个更高.潮,收视率一路飙升,符清的热度甚至出现了反压沈白的趋势。   本质是符清的脸就适合放大在电视剧的镜头中,比起综艺里的沙雕,角色演绎让这张脸更加的生动,更加充满灵气。   他站在沈白身边,却并不会因为沈白而被盖住了光芒,反而是让人认真地觉得,他就是这个大学生。反倒是男二何晖,播出前还有不少人期待他的,但在剧里,他夹在两个脸好演技也好的大帅哥中间,显得就有些平庸。   综艺和表情包的受众也远远不如电视剧来得广,随着“阿符”角色的走红,符清也真正开始走入大众的视线。   现阶段同期的电视剧基本都不能打,业内基本上都在关注《诡屋》的情况。当业内出了名的几个大佬,拿到电视剧相关的脱水数据后,就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符清?完全没印象啊!   难道演艺圈出现了什么他们没注意到的好苗子?   一时间,不少人脉都在私底下活动起来,纷纷打听符清到底是哪路人马,居然能和沈白对打,还打了个平手。就连符清原本待过的经纪公司,也收到了不少打探的消息。   经纪公司的老总都要快要吐血了。   “符清是你们公司的演员?他最近在忙什么?后面的剧定了吗?”   老总:问问问,说得好像我知道一样!   放走符清的时候,谁能想得到他有今天?这么大一棵摇钱树,看得到却摸不到,他的心都在滴血了。   老总挂掉电话,越想越气,对着当初的负责人劈头盖脸一顿批:“当初谁让你把他赶走的?符清原本在我们手上,结果就因为你们决策失误,就这么把人放炮了!”   负责人恨恨咬牙,腹诽——当初做决定的不也有你一个吗?   培养其他人的计划,也是由老总亲自审批通过的。他们远远高估了公司的能力,当初符清进公司后,公司就没花多少心思,符清完全就是靠自己成长起来的,这些人没看到对方的成长过程,就以为这样的程度,是随随便便就能培养出来。   结果大笔资金投下去,扶上来的阿斗一个比一个糊,而且还一个比一个不听话,他们才终于知道后悔了。   但上司是不会反省自己的,所以只能找下属背锅。   负责人对此一清二楚,心里恨得不行,面上却不敢回嘴,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   老总整整骂了半个小时,才总算抒发了部分的郁闷。但这还不够,他还让负责人回去好好反思,并重新写一份新的造星计划。   负责人出了办公室,就找到了更下层的下属,狠狠地因为符清这事而批评了对方,心头郁气才终于发泄。末了,他也是把“造星计划”丢给了下属。   这么一层层往下传,最后,就到了杨姐的耳朵里。   杨姐才没有那样忍耐的好脾气,对着上司直接一顿怼:“早就说了放走符清是得不偿失的事情,当初领导不听,现在来为难我们下层有什么用?”   上司嘴皮子不够利索,根本不敢和她互怼,只能苦哈哈地表示:“其他就算了,你看这个造星计划能不能写一份出来?”   毕竟除了杨姐,公司里也根本没有人真的带出国像样的明星。   杨姐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不过,这个上司人还算不错,她不想真的为难对方,想了想,敷衍地提交了一份计划书上去。   负责人拿到手一看,里面的内容无比简洁,只有一句话——   “如何打造一个有热度的明星:找回符清,或者看命。”   负责人一口气险些没抽上来,计划书被狠狠地拍在办公桌上,陶瓷杯都差点被暴怒的他给砸了。   符清。   负责人咬牙切齿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之前是他们小瞧了对方,以为他就是个无权无势、头脑也不怎么清楚的小艺人。   现在看来,什么小艺人,分明就是心机深沉白切黑的高手!   ……   鸡飞狗跳的还不只是符清的原经纪公司。   还有何晖的家里。   何晖和贺子坤两人已经同居,自从搬到一起后,两人的感情一日千里,蜜里调油。何晖在外经营人脉,贺子坤在家里做做家务,等何晖回来后就给他捏捏捶捶腿,相处也算和谐。   而且和之前邵和风那个假富豪不同,何晖家里是真有钱,什么lv包什么跑车,随随便便就能买来送人。有了金钱的辅助,两人的关系就更牢靠了。   但今天,家里却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起因就是符清的突然走红。   “你不是说宣传里都没有他吗,为什么符清还能火?”极度的愤怒下,贺子坤的五官略显扭曲,和平时的温柔小意完全不一样。   何晖心头也是一阵阵的火起,但还是压抑着脾气道:“确实是这么做了。”   但谁知道就算这样,符清还是走到了人们眼前。反倒是他自己,花了很多精力和金钱在这部剧上面,还请了极其有名的团队帮忙运作,结果最后热度口碑一个没拿到,还被人当成是“平庸的男二”。   现在好了,他身上还被人贴了个“演技差”的标签,下次的剧可能都会被影响。   想到这个,何晖就难免对贺子坤有些怨念——要不是当初子坤实在太拉垮,被剧组赶出来,符清根本不不会有机会。   何晖相对来说,还有些教养,贺子坤是他恋人,他心中虽然有些嘀咕,但却没有说出口。结果贺子坤却像是找到了他什么错处,话里话外都是怨怼。   何晖忍了忍,实在忍不了了,脱口而出:“怪我?那还不如怪你自己,如果你当初能好好演戏,剧组根本不会换人。”   贺子坤瞬间被踩到了死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何晖话出口后就有些后悔,但是他内心又觉得自己没说错,所以也不愿意道歉。   他从小被娇生惯养,家里哄着他,读书时学校哄着他,长大以后公司也哄着他,这就导致他根本不知道要压抑自己的脾气。心情好的时候,他能不计得失地宠着对方,心情差的时候,自然也会情绪上头,迁怒于身边人。   平时贺子坤性格很好,也很顺着他,所以何晖才愿意哄着对方。但归根结底,太子爷根本不会真的包容别人,看到贺子坤失控的样子,他根本无法保持耐心。   贺子坤失控地尖叫咒骂着。   “你现在开始嫌弃我了?”他怨念地看着何晖,“你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是不是!我就知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何晖冷笑:“我不是好东西?那你怎么不跟我分手?”   贺子坤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咒骂声戛然而止。   这一刻,他的目光还透露出了一丝茫然和恐慌。   何晖冷眼看着,脑子一点点冷静下来。   “你跟我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资源和钱吗?分手,你舍得吗?”何晖靠近贺子坤,将对方眼中的慌乱尽收眼底,心中愈发得冷。   他清楚,贺子坤是不会跟他分手的。没了自己这个冤大头,贺子坤还能去找谁要资源要包包?   何晖之前以为,贺子坤无论如何,都对他有点真心,但这一次吵架却像是撕破了两人间的那层遮羞布。他现在回想起贺子坤一直以来的话术,基本上都是以退为进地哄骗着自己给他喂资源。   正想到这儿,贺子坤却是脸色一变,眼泪从苍白的脸上滑落。   “阿晖,你就是这么想我的?”贺子坤恼怒又悲愤,“我生气,恼怒,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符清,他抢走的是你的热度,你的口碑啊!”   何晖被会心一击,刚得出的结论也开始动摇了。   他狐疑地看着恋人:“真的吗?”   “当然,我对你的情谊,苍天可鉴。”贺子坤擦了擦泪,一脸心碎的样子,“符清心机深沉,我们都小瞧他了,以为他背后没有势力就好对付,阿晖,你仔细回想一下,从表情包开始,正常人能想得出这样的宣传手段吗?”   何晖:确实不正常。   “还有那个哈士奇对柯基的视频,不仅吸了热度刷了路人缘,还将沈白拖下水,绑定男主方便后续吸血……”贺子坤十分确定,愤愤不平道,“这每一件事,不都是深深地抓住了人们的心理吗?说他不会营销,谁信啊。”   何晖恍然。   原来如此!   他不是输给了符清的演技,而是输给了符清的心机。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谁能相信呢,我真的很单纯。   --   成功者都是因为自身的优势,而失败者往往各有各的借口。   此时众人的想法——   贺子坤:正好利用外部矛盾,来转移他们两人的内部矛盾。   何晖:输了不是我的错,一定是我团队的问题。   经纪公司:不知道说啥,反正就很气! 第30章 【二更】 兄弟,吃安利吗?   符清红了。   一开始的时候,符清对此完全没有实感。   他按照惯例去健身房,助理往他手上塞了很多伪装用品,却被符清摆手拒绝:“我哪有那么红?没必要。”   助理苦口婆心:“符哥,还是小心为上吧。”   符清最后听从建议,从里面拿了一只黑色的口罩,墨镜和鸭舌帽都被他推到了一边。   结果,他在健身房门口还真被人发现了。   “你是符清吗?”   粉丝兴致高昂地拿起了手机。   符清淡定脸:“不是。”   但和之前表情包完全不同,这一次根本没有人被他忽悠到。   粉丝闻言,并没有迟疑,反而更加确定地笑道:“真的诶,大家之前都在猜如果路上和你偶遇,你会不会承认自己是符清,结果答案非常一致。”   符清好奇:“答案是什么?”   粉丝:“嘻嘻,你承认你就是符清了?”   符清:……我没有!   这两位显然是他的老粉了,对他略显沙雕的行为感到非常习惯,笑嘻嘻道:“我们都猜你一定不会承认,就算真的被粉丝发现了,也会嘴硬坚持不认。”   符清无语了。   这还真的是他会做的事情。   自己的想法已经被人戳穿了,符清没有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和粉丝合了照。   中途被打了岔,符清到的就比预计得晚了几分钟。   谁知走到健身房后,里面的场景更加震撼。   这处健身房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即使健身器材和私教水平都不错,平时也没有多少人。可今天,这里却拥挤出了人山人海的感觉。   符清不敢托大,让助理上去问。   但是前排人太多,根本挤不进去,助理只能找了排在后面的路人询问:“健身房里出事了吗?怎么这么多人?”   那路人就是个来看热闹的,根本不知道原因。   但他倒是很热心,兴致盎然地比划着:“好像说有个明星在里面健身,老板不把人放进去,大家就只能在这等了。”   助理愣了一下:“明星?叫什么呀?”   路人皱眉苦思了半晌,不确定道:“好像叫什么福娃。”   助理:???   娱乐圈有这个人吗?   他一头雾水地将原话传给符清。   符清也跟着迷惑了——福娃,这是外号还是名字?   一瞬间,名字里带娃的明星都在他的脑海里过了一遍,什么田娃夏娃斯琴高娃……   反正每个他都不认识。   健身房有个后门,除非是老顾客,一般人都不知道。符清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打算从后门偷偷溜进去。   后门这边果然没什么人,进去后,距离健身器材还有一段过道,这也是唯一能在外面隔着玻璃看到里面的地方。等真正到了健身的地方,那些粉丝就看不到了。   符清向助理借了鸭舌帽,随便往头上一压,想着反正又不是他的粉丝,只要走得快一点,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他。   结果,符清刚刚在过道里探出头,外面就爆发了尖叫声。   在一片混乱的“啊啊啊啊啊”中,符清还听到了夹杂的“哥哥”、“老公”、“儿子”等称呼。   符清迷茫地环顾四周——没人啊,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明星了啊。   “清清!看这边!”   一声嘹亮的男声压过群音,穿过玻璃,响在符清的耳畔,振聋发聩。   符清恍然回过神来。   这些人,似乎都是他的粉丝??   一时半会儿,他都不知道自己该震惊于被一个男的喊了“清清”,还是震惊于自己在被这么多的粉丝围观。   但无论如何,他的骤然扬起的脸庞、茫然无措的眼神,都被这些粉丝的手机如实地记录下来。隐约间,符清还听到外面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好憨哦。”   这句话其实说得并不大声,但莫名就是穿过人群,清晰地钻入了他的耳朵。   符清:……   你才憨呢。   符清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动物园里的猩猩,被许多人同时关注着。这些眼神大多没有恶意,但就是太专注了,他的每一个小动作都无所遁形。   符清忍着不适感,压低帽檐,加快步伐,在许许多多的注视和手机镜头面前落荒而逃。   ……   “符清突然现身城郊健身房,素颜状态良好。”   “符清高清表情包,新补充[受惊的小仓鼠]系列。”   符清才露面不到半个小时,网上就有了他在健身房的高清照片,#健身房偶遇符清#甚至还在实时热度榜上不断攀升,眼看着就快上热搜了。   助理也惊呆了,拿着手机磕磕巴巴解释:“符哥,这还是真的都是你的粉丝。”   符清其实在来的路人就被人偷拍到了,有附近熟悉环境的人,一眼认出了他去的方向。结合他有意无意透露过的健身习惯,当即就有不少人猜到了他的目的地,来这里蹲点。   好在健身房的老板十分有原则,没让粉丝进来,就算办卡都不给进。   粉丝们也不在乎,既然不给进健身房,就在外面,总能蹲到符清进出——所以,这才有了上面的一幕。   健身房现在相当于被清了场,只留给符清一个人用,也保证了他的正常锻炼。符清赶紧让助理给老板包了个红包,算是为他添的麻烦感到愧疚。   另一个助理去了,小舒则在符清身边陪他,双眼亮晶晶的:“符哥,你火了。”   符清张了张口,眼里还带着显而易见的茫然。   他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小舒的接受能力比他好,一开始是高兴地直笑,笑着笑着,却红了眼眶。   陪着符哥走了几个月,他终于看到自家符哥有了名气,有了那么多真实的粉丝喜爱。   这和社交账号上看到的数字根本不一样,看到数字的增长,他们都没什么感觉,反而还怀疑是不是平台在送粉。但线下,现在在门外的都是活生生的粉丝,这样真实的爱意,就是会让人忍不住心生感慨。   符清下意识地拨弄了几下器材,过了一会儿,突然道:“我想出去一趟。”   小舒:“诶?”   符清并不是跟他商量,只是通知。他说完,就重新走了出去。   玻璃外,又是一阵欢呼。   和之前的落荒而逃不同,符清这次,认认真真地扫过了他们的脸庞。   小部分是不知所以来看热闹的路人,但大部分,都是他的粉丝。他们不怕辛苦不怕累地等在门口,目光赤诚地看着他,似乎是要等到他健身完离开,他们才会离开。   符清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看着,但是他忍耐着内心的不适。   因为他看得出,他们真的没有恶意,反而是一种最淳朴、最真挚的喜欢。   如果他临时改变主意没有来,或者来了却不走这条路,根本看不到怎么办?很多人似乎都没有想过,就是网上看到了消息,喜欢他,就跑过来等了。   或者可能想过,但觉得只要有几分见面的机会,就值得。   符清也是因为想明白这点,才清楚,自己不能这么仓促地躲在健身房里。   他想要回应,想要感谢。   “谢谢你们。”符清眼里带着温柔的碎光,认真地一字一顿地开口,“感谢大家来看我。”   原本热闹嘈杂的环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粉丝们都有些呆愣。   “不过下次不要这样了,这样很容易给健身房老板造成困扰。”比起指责,符清的语气更像是温柔的诱哄,“大家都聚在一起,也不安全。”   “我不会在这儿健身了,大家也别等了,都回家吧。”   符清对着她们挥了挥手。   粉丝们很难说清这会儿的心情。   有些追星少女,不是第一次追星,更不是第一次追线下。但是很多时候,来线下就是粉丝自嗨,匆匆能看偶像几眼,就已经心满意足。   她们完全没想过,符清都已经进去了,还会出来和她们认真打招呼。   甚至,符清应该就是猜到了她们等在这儿的想法,所以才放弃了自己的健身计划,不想要粉丝那么累地蹲守在门口。   粉丝们觉得,有人似乎找到了他们内心最柔软的位置,然后,轻轻地碰了一下。   这样的安静氛围中,有个女生再也忍不住,双颊通红地喊道:“清清,你真好,麻麻爱你!”   一句话,把美好的氛围给破坏了个干净。   其他粉丝后知后觉地笑开来。   而符清温和的表情,也在此时出现了一条裂缝——麻麻?   这就是传说中的妈粉?!   妈粉的号召勾起了其他粉丝的表达欲,在这之后,大家都争前恐后地喊了起来。   “老公我爱你!”   这是女友粉。   “哥哥加油!”   这是妹妹粉。   “符清冲啊,有空的时候记得上网po一下你的健身心得。”   这是……磕他身材的男粉。   符清的淡定在几分钟之内又被破坏得干干净净,一抹红晕从他的脖颈深处一路攀升到耳垂。他带着明显的羞赧和佯装的从容,局促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大家。”   才不走!   这群人从符清的反应中得到了莫名的快乐,原本还只是些许表达欲,现在却十分想调.戏符清,表白的话一句比一句厉害,彩虹屁一声比一声露骨。   最后,符清撑不到五分钟,就再次落荒而逃。   “哈哈哈哈。”粉丝们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而跟着看热闹的几个路人,也颇感满足。   他们甚至都不认识符清,但是,谁不喜欢看帅哥?尤其是憨批还害羞的帅哥。   “这明星脾气真好啊,还有点帅,叫什么名字?”有路人忍不住寻求安利。   粉丝也十分热心,一个个打开手机屏幕就是表清包:“叫符清,他是个演员,还是个表情包,演技好长得好性格好。”   “目前在播的剧是《诡屋》,真的很好看,一定要看。”   “之前的综艺也很搞笑,骚操作特别多,也推荐你去看。”   路人看着几个图,觉得一言难尽:“这是剧照?这是表情包?这俩他们是一个人?”   那明媚阳光帅炸天际的“阿符”,和崩出糊图的综艺嘉宾,这两张脸怎么都不能放到一起看啊。   粉丝一本正经地点头:“憨批帅哥,你值得拥有。”   *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上夹子,所以明晚的更新改凌晨哈 第31章 【一更】 不就是比美嘛   《诡屋》大结局的当天,正好也是剧组录制综艺的日子。   这是个直播综艺,早在剧播出之前就定下了,本质其实是个和粉丝互动的线上见面会。各主演也都早早地排好了日子,没有人在今天缺席。   一开始,是轻松的访谈环节。   沈白和何晖毫不意外地坐在中间,唯一的变动,是符清的座位从边角挪到了三号位置,而原本的女三则被迫往偏僻角落的方向挪了一点。   娱乐圈的现实体现在每一个细节处,符清看到了,也没什么想法,坐定后就开始放空发呆。   实际上大部分的综艺里,他其实都是存在感不高的那个,尤其是在人多的时候。《碰碰乐》和《狼人杀》两个节目,都是因为他被迫承担了一些身份和责任,才不得不全程参与。   周围的环境很热闹,台上的主持人源源不断地在说话,身边的两位主演热情十足,不但主动回答主持人的问题,还会自觉抛梗炒热气氛。   相比之下,放空的符清就显得格外显眼。   兴冲冲跑进来的粉丝不由一愣。   他发呆的时候,表情其实很能唬人。   黑白分明的双眼并不像寻常人那样虚浮,反而会直白地落在某个点不动,看似专注悠然,实际脑子里已经神游天际。   而这种时刻,他的表情会显得格外的淡漠,仿佛对时间的一切都已经失去了兴趣。   ——清清他在看什么?   ——有、有点凶是怎么回事。   ——前面的,你对哈士奇冷脸的气质有什么异议吗?这才是wuli哈士奇的高冷本体!   很多人以为符清的综艺节目,进来就会看到一个大沙雕,结果却看到了一个冷淡的帅哥。这种反差让人惊讶感叹之余,也莫名让人心动,让人无法将眼神从他的脸上挪开。   相比之下,叽里呱啦的沈白和急于表现的何晖都有些不够看了。   所谓清纯和少年气,在冷艳的五官冲击下不值一提。   “嗷嗷嗷嗷……”   寝室里,马娇的室友拉着她的胳膊,发出了一阵狼嚎。   马娇忍无可忍地将她的右手推开。   快要到考研的时间了,马娇没时间看全程直播,只打算能剪辑出来后看两眼,但她的室友却因为看了《诡屋》,成了符清的半个粉丝,居然要等着看直播。   看就看了,还非要在她旁边看。   马娇怨念地盯着她:“好看吗?”   “好看!”室友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真诚地描述起了符清的颜,“你哥今天穿的是一件淡绿色的衬衫,上面似乎绣了竹叶,加上他还冷着脸……风流倜傥,君子如玉,这八个字仿佛就是为他而生。”   马娇:啊啊啊啊啊你怎么这么会夸!   带竹的刺绣衬衫啊,她还没看过符清穿这种衣服呢。   马娇实在是忍不了了,丢下写了一半的英语作文,探头过去瞥了一眼。   正巧这时,符清看到了移动的镜头,眼睫微抬,投来淡漠却又专注的眼神。   砰。   正中心脏。   马娇觉得自己快要被帅晕了。   “不过,我还以为他在综艺里都比较活泼呢。”室友啧啧感慨,“没想到看上去冷冰冰凶巴巴的,就更帅了。”   有些女生喜欢小奶狗,比如马娇自己就偏爱治愈系,所以手机里存的都是符清的沙雕照片。但很显然,室友偏爱的是那种高冷成熟的男神范儿,之前的表情包没有让她入坑,看到符清冰冷的气场,她反而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马娇却对这气场习以为常,甚至有些骄傲——毕竟一开始能红,就是哈士奇变脸视频嘛。   更何况,她还怀疑,符清看上去虽然很冷,但实际上可能并没有存心释放冷气。看过来之前的样子,怎么瞅,都有点像是……在发呆。   遥远的沈氏集团,沈言昭和她的想法一致。   沈言昭擅长捕捉微表情,丝毫不怀疑,符清之前是就在大胆地走神。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得发呆技术,看这满屏嗷嗷喊帅的弹幕,似乎大家都没有看出来。   但这人确实挺有意思。   其他几个演员都是生怕自己没镜头,主持人提问问到自己,一个个绞尽脑汁往长了说,或者就故意玩梗,恨不得让镜头多在自己身上停留几秒。   只有符清,十分偷懒。   能用“嗯”、“不知道”、“没想过”敷衍三连解决的问题,他坚决不多说一个字。   不知不觉间,沈言昭的眉眼间已经染上了笑意,一整天因工作而积累下来的疲惫和郁气一扫而空。   他调整了座椅,以更惬意的姿势看着镜头中的某人。   主持人一开始考虑到符清的蹿升速度,还安排了好些话题在他身上,奈何本人不配合,主持人小姐姐也无奈了,只能默默地将提问略过。   直到访谈环节结束,游戏环节全员参与,符清就算是想偷懒都偷不成了。   几个游戏项目都比较简单,符清依然无意表现,只老老实实地扮演着背景板,摸鱼混过了这几个环节。   “下一个是‘变废为宝’,我们用环保材料做出了几件衣服,哪位会成为我们幸运的模特,上来为大家展示呢?”主持人笑吟吟地拉开了衣架上的红布。   看到下面放的衣服,现场所有演员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变废为宝”并不少见,环保是一个很好的主题,而且有些衣服设计得好,穿起来很好看,艺人还能博一个弘扬正能量的形象,是双赢。   但前提是衣服好看。   可主持人拉上来的这些衣服不知道是哪位神人设计的,不但丑,而且丑得千奇百怪。   比如那个用绿色塑料袋编织而成的紧身衣,设计元素过于简单,毫无点缀,但凡身材有一丝缺陷都能被放大放大再放大。   再比如腰身宽松的荧光T恤和大裤衩,穿上不但油腻,还能砍掉十厘米身高,分分钟变五五分星人。   再比如,豹纹的衣服上,搭配了一朵鲜艳的红玫瑰……   这是哪位设计鬼才?   居然能做出这样的搭配!   演员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面对主持人“谁愿意上来试试”的灵魂提问,他们一瞬间仿佛穿回到了学生时代,一个个都低着头闪躲着眼神,生怕自己被点名。   主持人美商在线,自然也看得出这衣服都多丑。   但这个环节也不是她设计的,而且似乎策划者的本意,就是为了看演员们出丑。   平平无奇的游戏环节有什么意思?明星耍帅看得多了,但是真正出丑的却不多见。   现在剧组的见面会那么多,综艺那么多,观众的精力和时间又有限,策划当然想要出奇制胜。这种苦差和主演无关,没有人会不长眼地要求他们扮丑,事情最终大概率会落到剧里的小演员身上。   主持人对这些背后的规则一清二楚,甚至不用后台导演提醒。她先排除了两位男主演,然后在符清这里停顿了一两秒,也挪开了。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最边角的女n号和男n号身上。   主持人刚要开口,何晖却在此时突然插话。   他看着符清,笑道:“符老师是我们剧组身材、颜值最好的演员了,如果需要模特的话,我想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吧?”   主持人一愣。   她有些迷糊和困惑,这种潜在的规矩圈内应该人人都清楚啊,连被目光锁定的那两个小配角都有心理准备了,看起来表情有些难看。   但何晖是不知道吗?   何晖这句话是笑着说的,表情上看不出异样,而且他说的话也没错,符清之所以这么快的走红,除了阿符这个角色光环,更多的还是他出挑的颜值和身材。   但网上也有不少的帖子,将几个男演员放在一起,比身材比脸,大部分时候符清都是稳稳胜出的。   也因此,旁人就有些摸不准,何晖是真的随口一说,还是有所针对。   只有符清,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他言语下的森然恶意。   符清抬眸看了看花里胡哨谁穿谁丑的衣服,又看了看何晖。   何晖扬起下巴,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你不是靠脸和身材吸粉吗?这会儿你敢穿吗?   符清笑了。   他直视着何晖的眼神,不进不退:“好啊。”   想让我当模特,好啊。   众人一愣,没想到符清会这么干脆地应下来。尤其是何晖,傲慢又讽刺的表情瞬间定格,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着显而易见的茫然和惊疑。   主持人是现场反应最快的,在大家都目瞪口呆的时候,她率先出声道:“哇,我们的符老师居然自告奋勇要来当模特诶~符老师,友情提示这些衣服不好穿哦,你真的确定要试吗?”   符清一改刚才的疏离,已经积极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主持人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符清愿意出面,效果当然比那些配角好多了,关注度也更高。   “那么符老师想要谁陪你一起走呢?”主持人热情道。   这下子,“班主任”变成了符清,他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是错开眼、低下头。   符清在沈白的身边停留了片刻。   沈白一脸绝望,他和符清关系好,而且平时就没啥偶像包袱,所以这会儿索性直白求饶:“你别选我,我驾驭不了这玩意儿。”   他正常的剧照,身材比例都被符清吊打了,更何况是这种奇装异服。   符清恶趣味地打量着沈白的表情,没说好不好。   一人走秀过于单调,两人互动才更有意思,按理说,符清一个男演员,当然是最好找个女演员做搭档。但是主持人显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反而兴致勃勃地在一旁看着。   俊男俊男,放在一起的画面就是好看。   主持人不用想都知道,这会儿的弹幕一定是一片磕到了。   ——磕死我了,哈士奇x柯基,双狗yyds(永远的神)!   ——磕到了磕到了,一起拍戏一起享受荣光,一起丢脸一起沙雕,这或许就是年少时爱情最好的样子吧[狗头]   ——别的不重要,我就想看腿短的沈白穿那套五五分的衣服。   在弹幕缺德的时候,符清却抬起了脚步,从沈白身边离开了。   “唉。”   主持人和弹幕同时发出了遗憾的哀叹。   符清最终停在了何晖的面前。   “何晖老师,一起吗?”符清微微侧头,绅士又礼貌地发出了邀请。   何晖心里有些虚,但同时,他又觉得这次正是个好机会。   大家都说符清的身材和脸比他优秀,但何晖自己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符清是得到了角色光环,剧中的“阿符”比他这个男二号更乐观,对男主更忠心,所以本来就更容易吸粉。   如果纯粹比颜值的话,自己绝对不逊于对方。   更何况,符清云淡风轻的样子是那么碍眼,如果这会儿自己拒绝了,岂不是先落入了下风?   何晖眼里的嘲讽更加浓了:“既然符老师盛情相邀,我就做你的搭档吧。不过,我可没有符老师的九头身,穿的不好看,大家可不要嘲笑我啊。”   他大半身体正好被符清挡住,其他人和镜头看不到他脸上的嘲讽,光听声音,还以为他开玩笑呢。   “这个环节只是娱乐一下,老师们不用有压力。两位老师都是器宇轩昂英俊潇洒,就算穿的不好看,大家也不会笑的。”主持人顺着他的话头说道。   这就是以退为进的好处了,何晖先降低了大家的预期,而且把话说在了前头,就算是他穿出来不好看,也无可厚非。   符清随意地瞥了他一眼。   何晖的心思他看得明白,但他不在意。在他眼里,那几套所谓的奇装异服并没有那么难穿,自然也就不用提前给自己找补。   何晖提前走到了衣架前,绵里藏针道:“符老师,我先选衣服你没意见吧?”   那几套衣服里,有一两套是相对正常的,何晖早就认定了。   符清微微颔首:“您随意。”   何晖不客气地将那两套最正常的衣服给挑走了。   这里面有七八件衣服,按照规定,两人至少要走两次模特步。   符清的指尖擦过衣服的表面,最后,挑了那件五五分,和豹纹玫瑰花。   “嘶——”   这下子,现场其他看戏的演员都忍不住了。   何晖的小心思谁都看得出,但那也是正常人的想法,非要穿的话,至少也要挑两件最正常的衣服穿。可符清就不一样了,五五分和豹纹玫瑰,怎么看都是最灾难的啊!   就算是同样让人头皮发麻的垃圾袋紧身衣,也比这两件好吧?   符清淡定地提着衣服去了后台,留下了黑脸的何晖。   何晖握紧了拳头,他知道镜头还在拍,他应该克制自己的表情免得被人看出来。   但他实在是克制不住。   符清这是什么意思?   对自己的容貌身材就这么自信,对他就这么看不起,认为就算是最灾难的两件衣服,他也能胜过自己?   *   作者有话要说:   同居三个月后,恭喜何晖成功被恋人贺子坤传染了“脑补过多”的毛病。 第32章 【二更】 此时此刻,无人不为他着迷。   符清到了后台,助理小舒赶紧迎了上来。   他和何晖都有自己的换衣间,两个房间不在同一个地方,一下台,两人就各走一边完全分开。小舒确保周围没人后,瞬间垮脸:“符哥,你怎么就答应了啊!”   符清不以为然:“有什么关系?”   “这衣服不可能好看的啊,符哥你那么多颜粉,干嘛这么想不开?”   符清哭笑不得。   小舒说得都是事实,但是,当着他的面,直接说出“你就是靠脸吸粉”这种话,真的好吗?   他可是老板啊。   符清原本还想训对方几句,但看着小舒稚嫩的脸庞,想到对方今年不过刚刚本科毕业,脸上的绒毛感觉都没褪干净,符清顿时就有些不想训了。   还是个弟弟呢。   符清在心里微叹一声,道:“你放心吧,我有我的考量。”   小舒忧郁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符清知道,对方这是不相信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心里是真的有打算,但不管是小舒还是杨姐,潜意识里都觉得他特别容易被人欺负,而且似乎还是那种被欺负了不自知、不会还手的类型。   所以他们总是会情不自禁地露出保护的表情。   符清忍了忍,没忍住:“这不是件坏事。”   “谁都知道这衣服难穿,就算是观众,他们也不会觉得有谁真的能把它穿的很好看。但其实衣服没有他们脑补得那么丑,只要我能穿出一两分的好看,就能让人觉得惊喜。”   还有一句他没说。   《诡屋》成绩不错,说不定有其他圈的人在关注这部剧。如果他的气质可以将奇装异服撑住,对他未来向时尚圈发展也是有好处的。   毕竟,时尚圈的很多衣服,在正常人眼里就是“奇装异服”。   符清说话的语气温温和和,但背后的逻辑却是冷静理智得可怕。   甚至意味着浓浓的利益追求。   小舒愣住了,表情有些诧异。   符清看得好笑:“怎么,你认为我应该是那种天仙般的,平时不沾凡尘的,遇事只考虑梦想和内心追求,从不考虑现实的人吗?”   小舒没说是,但他显然就是这么想的。   符清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带着无尽的耐心:“小舒,我二十五了。”   哪有那么单纯?   他说完,就进了自己的换衣间。   小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被拍拍的地方,呆愣愣的——   符哥的意思是,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所以不用担心?   小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面对符清那张脸,就会生出无限的怜爱,从而产生强烈的保护欲。但实际上,他比符哥还要小好几岁。   只是刚才,符哥摸脑袋的时候,小舒才恍然有一种被哥哥宠着的感觉。   符哥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十分清晰,耐得住寂寞,性子又踏实,真说起来还真没什么好担心的,反而是他们,日常工作中还在拖符哥的后腿,重要的事情都需要符哥自己做决定,遇到了困扰的问题也需要对方拿主意……   小舒终于在此时清晰地认知到,这么多天,从来都不是他们在保护符清,而是符清一直在包容、耐心教导他们这些职场新人。   *   符清在试衣间里,手指摩挲着独特的衣服布料,目光忍不住流露出些许怀念。   一切的前提是他穿得确实不丑,关于这一点,符清确实很有信心——   谁让他曾经有一个设计师老妈?   他妈妈做设计不为赚钱,就是在家里的公司稳定后,闲着没事干找的无聊爱好。既然是闹着玩,可想而知,对方做出来的都是什么东西。   这些奇葩的衣服卖不出去,也没人要,最后只能让他这个儿子被迫试穿。   以前逢年过节,符清一旦回家,就免不了被轮流换个十几套衣服,当模特儿给他妈看效果。   一开始符清不会表现,穿着怪衣服也觉得尴尬,只会手粗无措地僵硬地站在那里。但后来,试得多了,也为了不让妈妈感到过分受挫,符清就开始学会了如何去表现一件衣服的亮点。   表情,动作,气质,细节的改变,眉眼的故事感……   有很多因素,可以将一件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奇怪的衣服,变得不那么奇怪。   这一点出于孝心的、浅薄的演绎心得,也在符清入行后给予了他一定帮助,只可惜,时过境迁,自此妈妈离世,他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当过模特了。   符清有些惆怅,手上的动作却很利索,飞快地换下了自己的衬衫。   这两件衣服的手残程度和他妈有点一比,和外人以为的无从下手不同,符清看到它俩,反而还颇感亲切。甚至看到的第一眼,脑子里就有了简单的演绎的想法。   所以何晖给他挖坑的时候,他都不需要犹豫,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   两位演员换衣服的时候,前方的舞台又玩了几个小游戏打发时间。   不过弹幕的注意力并没有跟着小游戏走,甚至上蹿下跳的沈白都无法引起他们的兴趣。他们只关心换装的那两人。   ——来下注,大家觉得这衣服有没有可能被救起来?   ——不可能的,何晖那两套还好一点,符清那两套真的是车祸现场,就算他脸再能打,也不可能挽救。   ——丑人穿什么都丑,平时就不好看,符清粉都哪来的自信?   ——呵呵,你说其他的就算了,可能还有一点点讨论的必要,但你要说符清丑,我只能建议你去挂个眼科了。   屏幕前的沈言昭,在符清离开的那一刻就放下了平板。   他趁着这一会儿的空隙批了会儿文件。   其他演员,包括弹幕里的粉丝都觉得符清不该答应,但沈言昭不这么觉得,他反而觉得符清很聪明。   这是困难,也是机遇,能不能转换,全看自己有没有信心。   像符清这样,坦坦荡荡地选择接受,重点就不再是他到底能不能穿得好看,而是他能接受挑战的勇气。   人们潜意识里会向往美好的品质,就像符清既然是自己站起来的,就算穿得不好看,路人也不会觉得真有什么,只会觉得好笑,笑过了,还会欣赏他的勇敢。   至于到底穿的好不好看……   就算沈言昭带着粉丝滤镜,也不得不承认,这衣服穿出来恐怕不会好看。   沈言昭看完三份文件,正好就是符清换完衣服出来的时间。   镜头中传出了惊呼,沈言昭抬头,看清的一瞬间,也愣住了。   符清穿的是那一件“五五分”。   但这衣服穿在他身上,却不是众人想象的那样矮短胖,反而……很帅。   长长的T恤下摆被他打了个结,形成一个精致的旋涡形状,挂在右腰处。下摆缩短,笔直地大长腿就露了出来,宽大的衣服被小旋涡卷在里面,就隐隐约约地露出了他腰身的弧度。   符清原本的身材条件就好到过分,宽大和过长的衣服会严重掩盖他的优点,但被这么一处理,优势就彻底显露了出来。   精瘦的腹肌在衣服上透出了一点点轮廓,若隐若现,而大裤衩之下,两条笔直的小腿足够引人注目。   弧度优雅的小腿,瘦削的脚踝,这一看就是拥有常年健身习惯的腿,健康、匀称、精炼。再往下,是一双简简单单的运动鞋,干净,却很帅气利落。   他穿的是船袜,所以脚踝的关节在镜头前一清二楚,沈言昭的目光在此处停留了很长时间,深深地意识到,有些性感不必刻意表现,更不必言说。   放在那里,就是性感。   银色的荧光原本就很难穿,但符清的气质和浓颜五官让这不再变得辣眼。他的肤色不算冷白皮,只是还算白皙,但他上台前,微微调整了眼妆和唇妆,让自己的五官显得更加的“清冷疏远”。   符清垂下眼,没有看镜头,睫毛在双眼处落下阴影,将他身上的寂寥清冷感瞬间发挥到了极致。   那是一种好看得隔绝了世界的感觉,像是偶然闯入的仙人,“美帅”之二字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而这份美丽的帅气,过于惊艳,乃至人们甚至觉得,他本就不该在凡世间。   上衣下摆的细节处理,气质妆容的些许改变,让他彻底驾驭了这件衣服。   而就像符清所说,在大家都没有期待的时候,就算只表现出一二分的美,也会有十分的效果。   比如现在。   镜头内外,此时此刻,无人不为他着迷。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新会晚一点,11点左右 第33章 【一更】 脸不错,性价比高,但是黑料缠身需谨慎。   ——草草草草草草!好看的我说不出其他的话了,只会口吐芬芳。   ——我以为我很会拍彩虹屁的,结果刚才那一瞬间,我骤然失语,这颜值根本无法用言语评价。   ——我一直以为荧光色很死亡,事实证明丑的不是这颜色,是我(悲)   ——懂了,这就去买一个银色上衣和大裤衩。   ——这颜色在他身上真的很好看啊!疯狂心动!   ——前面的你冷静一点,这搭配穿得好看的前提,是188cm九头身肩宽腰细腿长有腹肌……   符清站在聚光灯下,头颅微扬,精致的脖颈如天鹅般仰起,双眼虚虚地往下瞥,带着不容亵渎的清冷优雅感。   而何晖,就是在此时,作为对照组上台了。   符清微微侧过脸,对他抿唇浅浅一笑。   众人都看呆了。   因为表情包的存在,他身上的美貌和气质总是会被沙雕冲淡,只有在台上和剧里才会得到完全的发挥。而刚才,符清一直冷着脸,此时突然冲淡了冰冷的气息,恍若天山雪莲花开,美得动人心魄。   相比之下,何晖就像是一个又黑又矮的凡夫俗子。   如预料的那般,何晖拿的两件衣服并不奇怪,只是有些普通的丑。但现在看来,还不如直接穿一件奇装异服呢,总好过被符清吊打。   何晖的脸并不是无瑕疵的精致,平时主要靠妆容和服装来修饰,而这一会儿,服装失去了修饰作用,颜色又映衬得他脸色暗沉,将他所有的缺点都暴露了出来。   符清健身,何晖也健身,但两人锻炼出来的肌肉完全不同。符清一直在刻意控制体重,所以身上的肌肉只是薄薄的一层,但何晖却是那种大块的肌肉,线条粗犷憨厚,还溜肩,看起来就矮了不少。   这样的身材对比实在是太虐了。   现场的众人生出了一种微妙的心思,庆幸自己没有成为符清的对照组,又同情何晖被人压在地上摩擦。   符清云淡风轻地开口邀请:“一起走一圈?”   何晖很想转头就逃,但符清的目光宛若挑衅,其他人的戏谑和打量他也能感觉到,仿佛都化作了实质,落在了他身上。   何晖硬着头皮,和符清一起走秀。   动起来之后,这两人的反差就更加强烈了。   符清的T台步大大方方,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而何晖却因为开局就被符清压了一头,不自觉地缩着胸,步子走得也十分别扭。   有了对比,顿时显得符清就更风度翩翩了。   ——好帅好帅斯哈斯哈~   ——我看到了符清若隐若现的锁骨,要命。   ——啊这喉结,啊这锁骨,啊这腰,啊这腿……屏幕脏了让我舔舔。   符清的粉丝都在狂欢,而何晖的粉丝此时心情就很微妙了。   原本她们信心满满,还想着何晖的衣服不好看也不要紧,只要符清更丑,她们偶像对比之下就会显得好看的。但谁知,到最后,何晖才是更丑的那个?   当初她们有多自信,现在脸就有多疼。   不过,当着其他人的面,她们才不会承认这个,依然死撑着要说自己的偶像好看。   ——何晖真帅何晖真帅何晖真帅~   ——这样的衣服都能穿得这么潇洒,果然是传说中的“天下美男千千万,何晖稳坐评委席”。   ——这肌肉好帅啊,他平时真的得很自律吧?   符清粉:……   这种话,总有种想让人把她们一起打包送眼科的程度,还“稳坐评委席”呢,这得是什么样的眼光,才能说出他这一身很帅的?   因为过于睁眼说瞎话,她们甚至都懒得反驳了呢。   两人一圈走完,下台换第二件衣服。擦肩而过的时候,符清轻笑了一声,淡淡道:“百折不挠,毅力不错。”   何晖愣了好一会儿。   等人都走远了,他才恍惚地反应过来,符清的意思似乎是在嘲讽他——几次三番来找麻烦,明明每次都没有成功,却还能这么坚持,这可真有毅力?   想明白后,何晖的脸彻底黑了。   第二轮,符清依然是稳定发挥。   豹纹加玫瑰花,一个狂野不羁,一个精致浪漫,堪称死亡搭配。   但是符清也不知是怎么做的,豹纹在他身上,就变得十分服帖,极大地冲淡了狂野的气息。而且,他还向化妆师借了眼线笔,在眼尾处画出了一道上翘的弧度,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变得妖冶邪魅。   更要命的是,他将玫瑰从胸前取了下来,漫不经心地叼在了嘴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人!没!了!   符清露面的那一刻,满屏都是土拨鼠尖叫。   他身上是狂野妖魅的气质,带着原始的那种冲击感,荷尔蒙似乎随时都要冲破镜头;而at口中的玫瑰,精致而又带着脆弱感,他的眉眼低垂,眼尾却上挑,带着颓废迷乱的诱人气息。   宛若猛虎嗅蔷薇,狂放又精致。   原本完全不搭配的两种气质,诡异地在他身上达成了一致,从而融合成了新的气场。   不但是普通的好看,这种要人命的氛围感,堪称惊艳。   这就是符清。   就算再糊再没有资源,这几年跌打滚爬的岁月依然在他身上留下了迷人的痕迹,让他逐渐在拍戏中找到了如何展示自己魅力的办法。   粉丝们开始疯狂截图,已经将这幅妆容在心中封神。   就连其他演员的粉丝,也在此时出现了片刻的恍惚,这就导致何晖上台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何晖走出试衣间的时候,兴致勃勃。这套衣服的效果比他预想得还要好,衣服将他的健硕的身材体现出来,充满了力量感,相信这一身就算对上了符清也不会输给对方。   然而,他的笑容在看清符清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不用比了,他内心清楚地知道,自己再次输给了符清。更微妙的是,他的内心生起了一些隐秘却又直白的欢喜。   ——不管他被符清的毒舌伤害了多少次,依然无法拒绝对方的脸。   “咳,你这么早就换好了。”何晖主动挑起了话题。   符清敏锐地察觉到何晖的态度变化,面上不显,心底却暗暗皱眉:“嗯。”   直到他看到何晖遗憾、纠结、欣羡还带着些许爱慕的眼神,才恍然大悟。   一瞬间,符清的内心想到过,贺子坤曾经抢了他的男友,如果想要报复的话,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他甚至有信心不用真的和何晖在一起,只要他稍微释放一点信号,和对方保持一点若即若离的距离,就很达到完美的报复。   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符清暗自觉得好笑,如果自己愿意利用美色与人虚与委蛇,也不会糊了这么多年。   这场T台秀,是一场单边倒的大屠杀。   何晖站在耀眼的符清身边,甚至都已经无关好不好看了,而是人们的眼里根本就看不到他。除了他的粉丝还在执着地自我洗脑,一定要说何晖好看以外,其他演员和粉丝一时半会儿,都生不出要和符清比较的心思了,反而淡定专注地欣赏着这份“美”。   ……   沈氏集团,沈言昭的笔已经停了很久。   价值五位数的钢笔既没有继续批文件,却也没有放回笔架上,而是被他死死握在手里,像是主人需要从笔身中获得什么能量,才能够维持自己的平静。   镜头里,符清和何晖并排走近,然后,定点抬头,眼神一瞥。   潋滟的眸光中,带着万般风情。   “哐当。”   沈言昭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办公室里铺着厚厚的地毯,人倒是没摔疼,就是有点丢脸。沈言昭默然起身,脸上看起来面无表情,心里面实际已经不知闪过了多少的夸奖词。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   沈言昭从来没想过,原来“风情”二字也能用在一个男人身上。符清的眼神,情绪充沛,勾引意味十足,但是真说起来,却又不娘炮,依然是男人的那种好看。   符清已经下台去换衣服了,但沈言昭迟迟没有能缓过神来。   一直被他称为是“人生伴侣”的工作文件,他一下子失去了兴趣。和那一道目光相比,就连工作都变得索然无味,甚至就连赚钱……   嗯,赚钱的话,还是要比这道目光更吸引他一点。   沈言昭漫不经心地想道。   ……   《海清河晏》的选角导演正愁得头秃。   这个项目是前不久才立下了,目前正是选人阶段。这本来是一部古装权谋,是大众口中“很容易出爆剧”的类型,按理说不缺想来的演员,但是,他们剧组目前碰上了一个极大的困难——投资商跑路了。   原本男主男二都已经定下了,是两个很有流量的小生,就差敲定合同。但投资商一跑,男主就也跟着跑了;男主一跑,男二顿时就觉得这个剧没啥前途,当场反悔拒签合同。   现在他们剧组太穷了,片酬都付不起,稍微有一点流量的演员都必然不肯过来。   但剧还得拍。   选角导演想要一些有小演技又不贵的小生,最好还有一张适合古风装扮的脸。这事说来容易,但市场上能撑得起古装地有几个呢?   更何况这部本来是个大IP改编,反派男二的人设究极出彩,长得好看,性格复杂,演戏的层次性要求很高,还不能花很多欠缺,副导演觉得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就算全部掉光,也找不到这么个人。   不过,今晚也不知是不是他的祈求感动了上天,居然让他看到了符清的视频。   “#奇迹清清,在线换装#”   “#符请环保服简直美绝#”   “带着玫瑰花的小豹子,充满力量和蛊惑性,不看血亏[视频]”   看完视频,选角导演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   貌美,气质多变,拥有极强的可塑性,而且眉眼相对柔和适合古装……这不就是命中注定的梦中情选吗?!   选角导演赶紧向副导演打探。   “符清?”副导演正是《诡屋》的副导演,对符清的印象一直很好,所以一当剧组缺人,他就立刻推荐了符清。   不过当时选角导演没有重视,这会儿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兴趣。   副导演抓紧时间安利:“真挺不错的一小伙,踏实肯干,演技过关,性子也稳当,要价应该也不贵吧。”   选角导演越听越满意,尤其是“要价不高”,更是觉得太适合了。   两人聊完,选角导演已经对符清有了很大的兴趣,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向业内的朋友调查了一下。演技性格有副导担保,主要怕演员有没有黑点,有没有绯闻在身。   很快,就有人回复:“符清啊,听说脸不错,演技也过关,性价比很高。不过,他身上的代言似乎还没有解决吧?你要用他的话,还是需谨慎啊。” 第34章 【二更】 张导感到十分后悔   这一次直播的见面会圆满结束。   张导他看着符清,心情十分复杂。   一开始,剧组宣传剧,故意将符清排除在外——此事虽然是何晖主办,但也是经过张导同意了的。   但结果,他看好的何晖没有火,反而是为了利益被舍弃的符清,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步步走到更高的地方。直到今天,符清居高临下地站在聚光灯下,浑身的气场如此迷人耀眼,仿佛在对着所有质疑他的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张导这会儿脸就火辣辣的。   但当直播结束后,他还是忍着脾气,向符清提出了下一部剧的邀约。   “下一部戏我想要用原班人马,编剧、服化还有制作人都在,演员除了沈白和你,其他人都也愿意签合同继续合作,不知道你这边有什么意向?”张导佯装没有看出符清眼里的冷淡,笑呵呵地招呼道。   符清客客气气地拒绝了:“我可能档期不一定合适。”   张导伪装的笑容没忍住,露出了一条裂缝。   他看得出,符清对他十分客套,真要论起来,这态度完全挑不出错来。但是,对比符清对剧组其他人的态度就知道,这种客套本身就是极度的疏离。   之前的事情,恐怕还是让符清心生隔阂了。   张导对此不以为然:“你现在刚开始立足,其他剧组恐怕都还在观望中,离开我,恐怕你也很难接到更好的剧本了。”   符清确实没有定下一部剧,但他笑容不变:“张导说的是,其他剧导演确实不如您,不过,我的确可能抽不出时间。”   他依然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   张导对他的软硬不进颇感无力,同时,又生出了一种对方不知好歹的恼怒。   事实上,同一个班底继续拍剧的想法他早就有了,但是符清之前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一方面,是张导认为符清的热度很有可能是暂时的,未必能持续多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何晖不喜欢符清,就算是为了讨好星光传媒,张导他也不会再找符清。   但刚才,何晖主动给张导发了消息,想要和符清继续合作。   张导对自己拍戏的水平颇有自信,本以为他已经主动放下身段来邀请,符清就算心里有委屈,表面上也给他这个面子,谁知道,对方居然这么硬气,丝毫不打算讨好他这个优秀的导演。   符清连着拒绝了几次,然后便没有在后台多留。   张导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他觉得符清就是年少气盛,刚有点成绩就飘得不知所以,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了?这次的鬼片,要不是拍的好,他的角色怎么可能红?   “张导,您要的统计数据。”   小助理颤颤巍巍地递上报告   他看到张导脸色不佳,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迁怒了。   张导随便翻了翻。   他拍的戏他心里有数,数据自然不会差,自然也没什么紧张感。   《诡屋》的数据从一开始就很高,随着剧情的发展更是节节攀升,远远领先于同期其他电视剧,妥妥的大爆剧无疑。   电视剧小火容易大爆难,张导的水平容易出小火的剧,但大爆剧都得看命,除了他当初的处,女作,这么多年,他直到现在才终于等到了第二部 爆剧。   张导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然而,翻过一页后,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前期剧的收视率的确是一路走高,但是在“阿符死亡”的那一集,就达到了峰值。角色“阿符”死亡后,收视率和讨论度就直接腰斩砍半,之后随着沈白的几段高光出现,数据又有了小幅的回升,但仍无法阻挡大幅下降的颓势。   总之,“阿符”死亡前后,剧的数据相差极大。   张导不信邪,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各演员的讨论度。   数据表情,符清的热度从一开始就很高,几乎可以和沈白平分秋色。而随着剧的播出,沈白的热度没有太大波动,但符清的热度却增长得极快,后面甚至还压了沈白一头。   今晚大结局,张导在剧里埋下了足够的悬念和反转,但事实上,讨论结局的人并不多。而且那些人话里话外,都在说“《诡屋》前面的剧情不错,后面就有些落入俗套。”   他用心埋下的伏笔,被人认为是“用烂了的套路”。   他想象中的惊天反转,被人认为是“毫不意外,果然如此”。   反倒是符清在台上走的那几步路,短短的几分钟,却被人截下来反复传播,以星火燎原之势顷刻间就火遍了全网。   所有人都在夸奖符清,甚至因为大结局而在怀念他。   符清这个名字,就代表着鲜花和掌声,而《诡屋》的评价,却随着“阿符”的死亡而逐渐走向平庸。   可以说,这和张导最初的预期正好完全相反。   “为什么他这么火?就因为脸好?”张导百思不得其解。   路过的工作人员听到张导的嘀咕,不由笑道:“您说的是符清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们都笑开了。   “其实很正常啊,谁还不是个颜狗了?”   “符清的脸那是一般的好吗?那分明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   “脸好就已经很难得了,关键是身材也很绝,演技不错,气质又很亲切,简直无可挑剔。现在比较火的演员里,能有一个优点就可以红,更何况他这样方方面面都不错的?就算每项不能打到120分,但至少打个90分没问题,这样的人,内娱这么多演员里我也就见过他一个。”   这群工作人员大多是年轻的小姑娘,不少人追了剧,成了符清的粉丝。所以说起这些,她们也都头头是道的,却不知她们夸得越真心实意,张导的心里就越是刺痛。   张导一直觉得,《诡屋》能大火,是因为他拍的好。   但是这份数据,还有这群女孩子的解释,都在直白热辣地告诉他:不,不是的。   张导不死心,追问道:“你们也都看剧了?”   大部分人都点了点头。   “那你们觉得,这部剧拍的怎么样?前面好看还是后面好看?”张导着急地追问道。   工作人员们对视了一眼。   她们不知道张导的沽名钓誉,看他的样子,还以为是一个很认真的导演,所以才那么在意别人的评价。   这些人想了想,既然张导这么认真,她们就索性实话实说了:“前半段比较好看吧,后半段有点一般。”   “其实后半段也还行,但是珠玉在前,所以心里就有落差了。前面的阿符和阿白,这两人可真好磕啊,不管是友情还是别的什么情。”   “他俩站一起也很亮眼,并排走的时候就像一幅画卷。”   对方说得含蓄,张导也听得迷迷糊糊——别的什么情?除了友情,还能是什么情?   但这些人的意思,他已经听明白了。   不管是数据,还是观众的反馈,似乎都在说:这部剧能这么火,是因为符清。   正是那个他看不起的、被他割舍的符清。   张导恍惚地踉跄了一下,无法接受自己的导演水平被一张脸吊打的事实。   不,不对。   这些人喜欢符清,是因为都是女生,所以她们喜欢画面的美感。   男观众一定是喜欢他拍的剧情!   张导迫不及待地上网搜索评价,试图从其他人群那里获得一些慰藉。   然而——   “什么垃圾剧,拿来看着下饭我都嫌浪费流量。”   “张玉石还是好好拍家庭剧吧,鬼片什么的真的不适合。”   “要不然为了符清,早就弃剧了。”   “为了符清才去看的剧,不过目前看来,剧还是有缺陷。目前来看,家庭婆媳剧中导演还能处理得来,但显然导演并没有处理悬疑恐怖剧的能力。”   张导:为什么?!   都不喜欢剧也就算了,为什么连男观众都要为符清说话?   张导回想起,他邀请沈白加入他的下一部剧,当对方知道他没有邀请符清的时候,眼神里带着些许嘲讽和好笑。   沈白似笑非笑,反问:“你真以为,这次剧火是我的功劳?”   那会儿,张导打死都不会相信,符清才是这次的最大功臣。   但现在,他不得不信了。   而且他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包括沈白和剧组的部分人在内,他们很早就已经看出了符清的潜力。唯独自己,到最后一步才被人打醒。   如果没有符清,他的下一部剧就算凑齐了原班底制作,又有什么用呢?他根本无法复制此次的辉煌。   甚至,就算他现在后悔都没有用,他已经得罪狠了符清,从今天对方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两人之间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张导摇摇晃晃,怒火攻心,喉间泛上了一丝腥甜。   ……   某论坛上,一个话题正在发酵。   “[灌水交流]你们是因为什么才粉上了符清?”   答案也是千奇百怪——   “脸。”   “腹肌。”   “我腿控。”   “演技很好。”   “喉结控在此。”   “性格有点好玩。”   “看综艺才粉上的。”   “必然是沙雕表情包。”   “哈哈哈我喜欢哈士奇。”   还有最离谱的答案——   “因为粉丝。看了那几张广为流传的路透图,我就对这个被‘肢解舔颜’的男人产生了怜悯,怜悯着怜悯着,我就情不自禁成为了妈粉。”   一开始,这里聚集的都是粉丝,大家聊得也很欢乐。   直到片刻后,另一个镜像贴悄然出现。   “[灌水交流]今晚被符清给蛊到了,打算入坑,求问他有什么黑料要避雷的吗?”   和之前千奇百怪的入坑宣言不同,这里的答案及其统一。   “他的黑料?代言吧。   对我来说,不喜欢他的原因只有一个:APP爆雷而他没有承担责任受到处罚,这在我眼里就是他本人最大的雷点,无法原谅。” 第35章 “好心人” 天差地别的舆论   代言爆雷的事情重新浮上水面,很多人被提醒着想起了他身上的代言风波,忍不住对着这个新晋流量冷嘲热讽。   “红了就是好啊,红了就有人帮忙洗白,曾经犯下的错,是不是就不会再有人在意了?”   “符清,你想想那些人被卷走的血汗钱,午夜梦回,你的良心难道就不会痛吗?”   “符清还钱,天经地义!红了就想一笔勾销,没门!”   符清的名气渐渐变大,这一次走秀,让他的颜值彻底瘫开在众人面前。加上《诡屋》数据节节攀升,业内就有人开始看好符清,想和他合作。   在这种情况下,他曾经的黑历史就成了致命的缺陷。   代言的黑料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在人们心中变浅变淡,但这件事本身并没有得到解决。反而符清被几个导演看中,想要请他来拍戏的消息还走漏了风声,业内不少人都知道此事。   贺子坤无意间看到此时,不由大笑,感慨对方躲过了他的脏水,却没有躲过自己犯下的过错,“符清啊符清,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你的仇人,可不止我一个。”   而是千千万万的无辜受害者。   很多受害人是真的投入了自己的血汗钱,甚至还有些,因此而背负上了借款。如今,他们的生活十分困苦,不少网友用身边人的案例讲故事,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他们是完全无辜的一批人,却因为别人的过错而被迫承担后果。这个过程中,符清虽然不是主谋,却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帮凶。   就算不是出于道德主义,投资商也无法接受舆论风险这么高的演员。   于是,那些刚打算和他来合作的业内人士,暂时纷纷打消了念头。   *   “滴,月还款提醒:尊敬的客户,您的借款合同xxxxx2468本期应付利息预计为2187.29元(实际金额以系统扣收为准),请于12月24日前在尾号为1330的账户中存入足额资金;若您未按时足额还息,将按《征信业管理条例》规定如实上报。【xx银行】”   “支付宝*******29花呗账单760.38元,还款日12月20日。如已还款,请忽略。【花呗】”   某公司里,冯倩倩收到短信,几乎要哭出来。   又到了月末了,但是她这个月的还款还远没有着落。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白领,每个月才五六千块钱,去掉房租,就只剩三千五百块钱。而每个月花呗和信用卡的还款额就需要三千左右,只再扣掉水电费、煤气费、交通费……   剩下一百二,要用一个月。   公司会包一餐午饭,但是早饭和晚饭都需要自己解决。冯倩倩没有办法,只能买了一把面,偶尔买几根青菜,放几粒盐,就当是青菜面了。   早饭可以在公司门口买,一个菜包只要五毛钱。   至于其他的日用品……   “倩倩,还不回家啊?”   同事背着漂亮的包包,踩着漂亮的高跟,看上去打算和别人去约饭。   冯倩倩欣羡地看着她,心里是难言的酸涩:“嗯,我还没干完,等晚点再回去。”   ——多在公司待一会儿,就能免费蹭水蹭电。   “好吧,不愧是高材生啊,干活这么积极。这么点活,留到明天也没问题啊。”同事不以为然地说笑了一句,匆匆离开。   这就是家小公司,加班也没什么加班费,一到下班时间人就差不多走完了。人走完后,冯倩倩又等了十多分钟,确保没有人后,她悄声走进了厕所。   洗手间里有免费的纸巾,冯倩倩认认真真地将它撕下来,整齐地叠好,藏进口袋里。   偷纸巾的时候,冯倩倩的双颊都是烧着的。从小到大的教育赋予了她自尊心,让她现在卑微求生的同时,又感到无比的羞愧。   但几个月前,她还不是这样的。   半年前的冯倩倩,已经工作了三年多,手里存了十几万。一开始,这笔闲钱是存在银行里的,但是后来朋友告诉她,银行里的利率太低了,不如买理财。   这笔钱就从银行转到了理财。   收益率提升了一大截,也养大了冯倩倩的心,再后来,朋友就告诉她,有比理财投资收益更高的东西:一个APP。   冯倩倩一开始只投了十万块,每个月都能收到远高于市场的利息。和这种十几二十个点的利率相比,银行存款和普通理财的四五个点就有些不够看了,所以很快,她就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全部投到了里面。   每个月一发工资,她就将钱全部存入,自己则先用花呗和信用卡消费。然后等理财APP的利息拿到了,再用利息去偿还借款。   有些朋友跟她说,这个办法太冒险太激进了,但冯倩倩不以为然。   还有个明星代言了这个APP呢。   虽然那个明星她不认识,但是对方长得很不错,面善,看着就很靠谱。   冯倩倩心想,连明星都在用的APP,那能有问题吗?   谁知代言刚过了没多久,这个APP就开始爆雷,投资人跑路,代言人推诿责任。一群债权人聚集起来,联合上诉,舆论加压,只为了讨回自己的血汗钱——   可是,没有用。   APP的负责人已经不知去向,据说可能是逃到了国外,她们的血汗钱,是彻底回不来了。   ……   叠餐巾纸的时候,冯倩倩忍不住想起,前两天她刚听到的保洁员抱怨,说最近这阵子纸巾用得特别快。   “几张纸而已,在意这个干什么?”   老板和同事都这么说。   是啊,几张纸而已,现在哪里还有人像她这么穷,几分钱的便宜都要占。   冯倩倩手一抖,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   虽然没有自尊,很丢脸,但如果她不是这么一分一分地攒下来,如何才能生活得起?   要不是实在是生活不下去,谁会一直赖在公司里不走,就蹭几块电费,还要等到所有人离开后偷偷来厕所拿几张餐巾纸?   在贫穷面前,尊严不值一提。   手里拿的餐巾纸很快被她的眼泪洇湿,冯倩倩苦苦支撑了几个月,一直都很坚强,但在此时却突然觉得难以为继。   紧绷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彻底崩溃。   冯倩倩也不知自己到底哭了多久,最后,又是一条短信打断了她的哭泣声。   “【xx银行】您账户1330已于12月18日7:02实时转入384.25元。”   她泪眼婆娑,几乎看不清字,但是她还是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有人给她打钱!   冯倩倩顾不上哭了,擦了擦眼泪,再三、反复地读这个短信,一次次地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她恍然意识到什么,往上翻找明细,上个月、上上个月的同一时间,她也收到了这么一条短信,只是金额很少,只有50多块和30几块。   当初收到的时候,她以为是那个倒霉蛋打错了账户,但是,这个月的短信告诉她,这并不是意外。   冯倩倩上群,和一些人互换了信息。   不出意料的,她们这些两次APP的投资人,每个都或多或少地收到了钱,金额基本上和之前的投资额成正相关。   “难道,是像群里说的那样,有个大佬再帮我们追债?”冯倩倩不敢置信。   之前两个月也有人这么猜测,但没有人相信,直到今天,金额太大了。有个之前投资了上百万的人,这次收到的打款有一千多。   似乎让人不信也得信了。   冯倩倩喜极而泣,双手感恩地扣住了她的手机。   三百多块钱对很多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她这样负债累累的年轻人来说,却是实打实的救命钱。三百多,能够让她的伙食费从一百二涨到五百,在每天泡面的汤里加一只荷包蛋;也能够让她粉刷一次出租屋漏水发霉、从而泡湿了衣服的墙角;或者可以在遭遇瓢泼大雨的时候,她不必为了省钱而撑伞被淋成落汤鸡,可以打一段起步价的出租车。   不管这位催债的好心人是谁,她此时此刻,都无比感激。   *   暂时延缓了生活上的困苦,冯倩倩才有心思重新登录社交软件。之前不少朋友来问她的近况,但冯倩倩不喜欢聊这些。   聊这个就像是把自己的内心剖给人看,除了几句安慰,对她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实际的帮助。   冯倩倩叹了一声,从聊天软件中退出,无意间,却在社交动态中看到了符清的走秀视频。   她盯着屏幕,双手猛地一紧。   这是代言了APP的人!   是他,欺骗了无数的受害者,可他却没有受此影响,反而在这之后过得越来越好!   冯倩倩心中暗恨,双眼不知不觉间瞪出了血丝。   符清在她眼中,俨然化身成了资本家。他似乎就代表了那个逃离的负责人,冯倩倩会忍不住想想,那个逃跑的负责人,是不是也是这样卷走了她们的钱,拒绝承担任何的责任,然后在外用她们的钱过着享受的生活?   她有多感激追债的那个隐形大佬,此时就有多记恨符清。   冯倩倩看得出朋友变成了符清的路人粉,但是她忍不住内心的戾气,在视频下冷嘲热讽:“一切光鲜亮丽的外皮,不都是我们的血汗钱支撑的吗?”   这个朋友一开始还和她解释了几句,但她后来可能是被其他人科普了冯倩倩的经历,没有再回话。   冯倩倩和人争吵了几句,心里的酸涩痛苦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   周围人都不懂她的苦闷,她只能去网上寻找同样的慰藉。这时她才知道,原来网上已经彻底吵翻天了,所有人都在声势浩大地讨伐着符清。   因为有个理财被害人,被债主追上门,走投无路只能选择了跳楼!   冯倩倩心头大震。   她今年快要三十岁了,可是她一无所有,反而还背负着债务只会给爸妈添麻烦。一碗清汤面,伴着几滴酱油和一株青菜,她经常看着自己的晚饭,忍不住思索,这样的日子,到底有什么好过的?   在生活最艰难的时候,她也曾想过一了了之。   最终,求生欲和打款的短信给了她希望,让她咬着牙继续生活下去。   这会儿,她看着那个受害人的新闻,感受到了强烈的共情。冯倩倩一直还算坚强,但此时此刻,她却忍不住,倾诉了自己的故事。   一方面,这是对那些不负责任的欠债人的谴责,虽然无用,但字字泣血,声声含泪,每一个字符的背后都是她失眠挨饿的一段时光。另一方面,她也是想要借此传递一些慰藉,告诉那些人,受害者不只他们一个,还有的人,正在角落里努力地生活。   同时,冯倩倩贴上了收到款项的短信,告诉大家,不要随便放弃希望,已经有好心人在为他们的事情而努力了。   冯倩倩的文字温暖而有力量。比起那些沉闷得让人难受的受害者的故事,她这样积极向上的心态反而更加让人感动,不少人自主地转发,想让那些受害者不要轻生。   “好心人”的代号也因此广泛流传。尤其是作为不负责任的符清的对比,这位打款追债的好心人,受到了众人诚恳的赞扬。 第36章 你是不是没听我说话? 是的。   “不好了,不好了符哥。”   助理着急慌忙地冲到符清的家中,匆忙的脚步却在看到符清的那一刻生生卡住。   和助理预期中的场景不同,符清正在洗手间里吹头发,几撮刘海在他的指尖柔顺地卷曲着,再往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小舒。   和助理的焦躁比起来,他的样子极其淡定。   小舒横冲直撞的情绪有了片刻的停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接上话题:“符哥,您之前代言的那个APP,有受害人救命钱被卷走了,最后不堪重负只能选择跳楼……”   符清眼前一黑,脚下踉跄。   要不是他的右手还撑在洗漱台上,这会儿人恐怕都要晕过去了。   “……还好被警察发现,及时救下。”助理说完了全部。   符清的双眼重新恢复光亮,默然无言地注视着小舒。   小舒被看得心虚:“怎、怎么了?”   符清肃着脸,麻木道:“下次说话记得不要大喘气。”   小舒揉了揉鼻子,心虚地应了。   “没出事就好,那就好……”符清靠在墙上缓着气,双眼略略有些失神。   他其实已经赔了一点钱,前两天,他爸妈留下的那栋别墅卖出去了。五千多万的高价,这笔钱符清原打算用来解约,但是真的拿到手后,他就后悔了。   与其陪给经济公司,不如赔给那些受害者。   几千万的钱,只在他的银行卡上过了一遭,原本符清还有些不可抑制的心疼,但现在看来,还好他早早就开始给受害者还钱,不然他这辈子都会活在深深的愧疚中。   而在此之前,还有之前的综艺出场费、卖掉的奢侈品,以及这次拍戏的费用——虽然拍摄《诡屋》没有拿钱,但那场直播见面会给了符清几十万的出场费。   这些钱零零碎碎加起来有几百万,之前两个月已经打进了受害者的账户。   ——他就是网上说的那个“好心人”。   符清这会儿内心既觉得后怕,但同时,某个想法又变得愈发明晰。   他原本想着能赚多少还多少,还钱纯粹是为了求个自己心安。但现在,他突然意识到,那些受害者的生活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   他无法让这些人立刻得到赔款,却能让他们有一点安全感。   符清皱眉沉思片刻,告诉小舒去发两个公告。   小舒听完,惊讶又担忧:“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符清所说的公告,是他打算先替APP的负责人还款,将债务集中到自己身上;然后他再向经纪公司和APP负责人起诉,集中追债。   这个决定不仅冒险,而且任性。   十几个亿的债务,一旦负责人追不回来,恐怕符清的后半生都要耗死在这件事上面。更何况,和经纪公司那边的纠纷也还没有解决,符清的意思也是直接上诉,和公司打官司解约,但是一旦败诉,违约金肯定付不出了,恐怕自由身也没了。   小舒担忧地看着符清,很想劝劝他:“不管从情理上还是法律上说,您都没有必要承担所有债务吧?如果是为了舆论,其实网上现在为您说话的人也很多。”   这个代言的责任方其实很难定性。就像助理说的那样,从法律上看,符清没有什么义务还款,而从道德上也很难评判,有些人认为符清要承担大部分责任,有些人则认为符清也是被欺骗的人之一,至少不应该承担主要责任。   这次被人提起代言,猝不及防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事实上,大众的敏.感.度是会渐渐下滑的,多提几次,大家就会脱敏。以后只要符清越走越好,就不会再有很多人提这件事。   甚至如果心中不安,符清也完全可以像之前那样偷偷还钱,来减轻负罪感,后面没钱了或者不想还了,总还有一条退路……   小舒说的一切道理,符清都明白。   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说得没错,这是为了我自己。”符清拒绝了他的劝告,认真道,“其实从理智方面来分析,这也是对的,我是公众人物,如果能将债务集中到我身上,不管是从金额还是影响力层面,警方和法院都会更重视。”   “而且,我赚钱总比他们赚钱容易。”符清叹了口气,眼底有着深深的无奈,“就当为我自己,否则如果再出个跳楼的事情,我恐怕这辈子都很难原谅自己。”   他的眼神似乎是在说,他自己知道这件事做得有点“蠢”,但是让他袖手旁观,他做不到。   而所有的债务,以他一己之力或许也根本无法完成,但,只求问心无愧。   但求问心无愧。   小舒愣愣地看着符清,他想起了当初符哥因为一句戏约而疯狂健身的日子,似乎渐渐能够明白符哥的行为准则。   很多时候,符哥说好听点是单纯好欺负,难听一点就是没脾气、傻。但真回想起来,对方的很多行为都可以用这句话来概括。   作为生活助理,小舒知道符哥虽然嘴上说着心疼钱、想要红,但其实他的生活里并没有太多的物质欲望,有钱可以过得很好,没钱也可以过得很快乐。   符清真正在意的东西,一是演戏,二就是不后悔。   演戏是他的毕生追求,而不后悔就是他的行为准则。管它是好是坏,是聪明是愚蠢,他想干,就这么干了。   小舒想明白这点,心中畅快了不少,也生出了许多欣羡。   他泪汪汪地朝符清点头发誓:“嗯!符哥你放心,只要你还发得起工资,我就一直陪着你走下去,绝对不辞职!就算不加薪,也不离职!”   符清:……   冲动发誓之前还要加一句“发得起工资”,这听起来莫名就不感动了呢。   “不过也不是平白无故地送人钱。”符清的双眸有些冷,“我打算起诉公司。”   他不仅想要无痛解约,更要起诉经纪公司和APP负责人欠债不还。   方律师研究了很久,发现经纪合同条款确实存在不合理,上法院估计还能掰扯掰扯。   符清不想把钱给资本家,他不仅要拒赔款项,更要替自己和替受害人追回应有的赔偿,让他们承担起应该承担的责任!   ……   当天晚上,符清的账号发出了两条公告。   公告一,表明自己要承担责任,向受害者还钱。   但符清同时也表明,自己手上没多少积蓄,只能赚多少还多少,还得保证自己的日常生活,所以可能还款时间跨度会很长。   公告二,他彻底和公司撕破脸,起诉公司存在推诿责任、欠债不还、合同诈骗等问题。   公告一出,众人哗然。   所有人都没想过,这件事居然还会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毕竟那欠款不是几千万也不是几亿,而是十几亿啊!就算明星行业相对高薪,顶尖的那一些演员恐怕赚的不少,但也没有谁能轻松拿出十几个亿的。   更何况,符清才刚刚火了一点。   这是要将后半辈子都赔上了?   不少人对他的魄力感到敬佩:“曾经因为代言骂过他,现在对他说一句抱歉。虽然迟了几个月,但能有勇气站出来承担后果,就是真正的男子汉!”   但也有人对此提出了异议,认为符清不过是“断尾求生的无奈之举”。   他们觉得,代言黑料缠身,业内显然无法再用符清,除非愿意让时间冲淡这一切。但是,如果时间久了,符清的热度也没了,恐怕他也接不到那么好的资源了。   “倒不如在这时表明态度,洗白自己拿到资源,至于之后会不会赔,谁能保证呢?”   他们不相信有人这么蠢,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会真的承担起全部的债款。   甚至有人对他那句“手上没多少积蓄”感到深深的怀疑。   沈言昭在公司,愤怒地摔了一个水杯。   他觉得自己的气来得毫无根源,但不知为何,看到符清的公告,他就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蠢呢还是蠢呢还是蠢?   沈言昭冷笑着,对着那个存了许久的号码忍无可忍地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钱太多了没地方花?”   符清看到陌生号码的质问:???   能拿到私人号码的不是合作同事就是大佬,或者就是上门来找茬的,像之前的贺子坤那样。   符清对着一连串的数字毫无印象,想了半天,小心地发了个问号脸过去:“你是?”   沈言昭下意识地要回复,却在指尖碰到键盘之前生生卡住。   他犹豫地想了想,觉得自己堂堂沈总,这样主动联系原来就有些掉价,要是还自报姓名,就更掉价了。   于是,他含糊着道:“沈。”   力图用这一个字来表达他霸道高冷成熟不可侵犯的威严形象。   符清明白了:“哦,小白啊。”   沈言昭瞬间气炸了。   对方居然把他当成了沈白?   而且,为什么要叫“小白”这么亲切的称呼?!   沈言昭正打算解释,符清的下一条消息就来了:“你是要问我公告的事情吗?”   沈言昭全然没有意识到,他对符清有一种爸爸粉的心态。他在工作上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言简意赅,如果底下人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或者事情办得不好,他分分钟冷脸甩文件,根本没有耐心教。   但此时面对符清,他那颗荡漾的粉丝心就有些控制不住,恨踢不成钢地叨叨了很多。   他甚至将方方面面的担忧和风险都跟符清分析了一遍,就为了告诉他这样的处理有多莽撞,有多么冲动。   面对符清“想要给大家一个安心”的解释,沈言昭也没好气,告诉他原本有很多两全其美的办法。但现在木已成舟,只能头铁到底。   沈言昭管着那么大的公司,都不敢说随随便便应下十多亿的债务,这人可好,不但应了,还应得毫无自觉。   符清被他喋喋不休的唠叨念得头疼,他感觉沈白怎么比杨姐还要啰嗦,像个絮絮叨叨的老太婆,话里话外都是教育他。   符清后面索性都没看,时不时地就应一个“嗯”。   沈言昭:“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符清:“嗯。”   沈言昭:“嗯什么嗯?”   符清:“嗯。”   沈言昭:“……你是不是根本没看我在说什么?”   符清:“嗯嗯。”   沈言昭:……呵!!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嗯嗯嗯!   沈言昭,卒。 第37章 是渣男? 不如就当一个路人   沈言昭之前无法理解小群里,有些人明明比符清小,面对他时却有一种神奇的妈粉心态。可今天,他和符清简单地聊了十分钟,就觉得自己沧桑了十岁,完全可以做人父亲了。   甚至,符清就是让人最头疼的那种皮孩子——   知错就认,打死不改。   沈言昭承认,一开始找上符清,是有冲动的成分,也没想着说这么多话。但是看到符清态度这么好,他就忍不住开始松动,越说越多越说越多……   偏偏对方还不听!   一口老血堵在了他的喉间,沈言昭当初对沈白这个破弟弟不上心,但此时,他却有一种“该来的总要来”的恍惚感,迟到了多年的气闷在今日连本带利地还了回来。   等即将结束对话的时候,符清才认真地回了他一句。   “多谢关心,不过你说的这些,我已经考虑过了。此举无悔。”   这意思不就是说“道理我都懂,但我就不听吗?”   沈言昭:……更气了!   他的内心陡然生出一种“孩子大了管不住”的无力感,但自家孩子,怎么都得宠着,于是他反手就打开了新的聊天框。   沈言昭:“你下一部剧是什么?”   沈白:“还没定,怎么啦?哥哥现在这么关心我?(受宠若惊)”   对沈白,沈言昭又恢复了那种言简意赅的高冷,直入主题道:“方便的时候,带个人。”   ……   符清的声明引起了多方关注。   明星代言并不是第一次出事,符清的代言看起来很严重,其实因为他在娱乐圈还没站稳脚跟,粉丝少根基浅,所以对他个人影响颇大。   但有些艺人,金额比他还大,却什么也没干。最多轻飘飘地发一个道歉声明,表示以后选代言会更谨慎一些——看似道歉,实际也是变相的洗白,将大事变小,定性成“不够谨慎”。   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靠着粉丝和作品也就慢慢洗白了。   这种才是业内的常态。   反倒是符清这种赔钱的举动,像是个与众不同的憨批。   甚至还为此得罪了不少人。   原本这些人都洗白得差不多了,陈年往事也没多少人提,但是符清的公告一发,这些人就又被人拎出来鞭尸。网友们批评他们“毫无担当”,痛斥他们当初推卸责任的行为,这几天无论他们发什么动态,下面的评论都会被批评和讽刺的言论占据,别提有多心塞了。   “真的是太阴险了,他第一个站出来担责任,好名声都被他给占了。”大家在心中痛斥符清,同时又感到头疼,“现在有人做了榜样,难道自己也要像符清那样赔钱吗?”   艺人们都想要个好名声,但是一想到要赔那么多钱,他们的心都在滴血。   符清会真的赔吗?   他们内心不相信他会,毕竟十几个亿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真的会有人这么蠢?或许这就是个舆论压力下的缓兵之计,虽然冒险,却极其有用,至少这个声明之后,骂符清的人就少了很多。   如果是缓兵之计,声明而已,谁都能发。   但就怕符清又是真的,到时候他们就得跟着赔钱。   这些艺人迟疑了。最后,他们还是没有那个魄力学符清,只能继续装死。   也有部分网友,和他们有着相同的猜测,认为这公告不过是出来转移视线的。   “暂时先用声明稳定人心,至于什么时候给钱、给多少,这声明里一点都没提到吧?到时候,这件事被人们淡忘,可是没有拿到钱的受害者们,还有人为他们主持公道吗?”有人质疑道。   同一时刻,质疑声和夸奖声共存,两边都认为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在网上吵得不可开交。而冯倩倩作为受害者之一,比这些网友更加触动。   她时而被正方观点所说服,时而又觉得反方观点很有道理。整个人像被两种观点分成了两半,一方面她很想相信符清,在痛苦中沉沦了太久,这篇声明就像是洒落在黑暗人生中的光亮,让人忍不住想要抓住;但另一方面,她理智上也认同,这么大一笔钱,恐怕不会有那么“单蠢”的明星愿意支付吧。   换位思考,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冯倩倩的大脑乱糟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她重新打开了那则声明,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   第一次看的时候,冯倩倩的重点都在责任归属上,但这一次,她一个字没落下,逐字逐句念得十分细致。也因此,她发现这篇声明图片很长,往下拉有第二页,里面写了一个银行卡账号。   这是符清的付款账号,几个数字看起来很熟悉。   冯倩倩莫名有了一种预感,手忙脚乱地翻出了之前的收款记录,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对照。   前六位,一模一样。   后面四位,也一模一样。   冯倩倩愣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重新对照了一遍,确保自己没有看错。   所以,这几个月的赔款,就是符清打过来的?   冯倩倩脑袋有些懵,不知道抱着怎么样的心思,打开了债务小群。   因为代言,群里对符清的恶意一直很重,平时不管他是出演了综艺,还是播了剧,她们都会搬运过来疯狂辱骂。   包括这次符清发的声明,她们这会儿还在群里冷嘲热讽,表示根本不会相信。   “明星都不是好东西,我再信他们,我就是脑袋被驴踢了。”   “当我们是傻子吗?十几亿可不是十几万,怎么可能真的会赔?”   冯倩倩曾经也骂过,但这会儿,看到大家的义愤填膺,她第一次生出了心虚的情绪。   冯倩倩:“姐妹们,我知道那位‘好心人’是谁了。”   “谁?”   “哇,是谁啊?你怎么知道的?!”   冯倩倩看着一连串的“谁啊”,心情复杂道:“是符清。”   小群沉默。   冯倩倩当然知道她们为什么沉默。   符清作为唯一一个她们知道动态的责任人,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具体的符号,承担了她们所有的怒火和怨气。在灰暗无望的生活里,如果没有一个能够发泄负面情绪的对象,恐怕她们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冯倩倩曾经觉得这类行为没什么不好,但是曾经的观点一朝颠覆,她这会儿才意识到,不管目的为何、有意还是无意,她们的言语就是一把锐利的剑,最终都会扎到符清身上。   冯倩倩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舆论的威力,但对于群里大部分人来说,这个事实很难让人接受。她们骂符清骂了那么久,结果现在冯倩倩却告诉她们说,大家感激的“好心人”和一直辱骂的对象,居然是同一个?   她们的内心接受不了。   “真的假的?”   “不可能吧……”   看到大家都不愿意相信,冯倩倩的心反而安稳了下来,对这个判断越来越确信。   她平静道:“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对比他发的账号和收款方账号。”   符清虽然没有公布完整的卡号,但是十位数字和银行都重合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有人还是不相信这个说法,立刻跑去对比了一番。回来后,当即表示惊呆。   “是真的……”她喃喃地感慨道,“不止是卡号,我还去搜了户名。这个账户应该是他工作室的,户名就是他公开的助理名字。”   她是群里最凶的战斗人员,平时对符清颇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恨意。连她都这么说,其他人彻底相信了。   不管这件事看上去有多离谱,但事实证明,符清就是一力承担了十几亿的债务,无怨无悔地给她们撑起了一片天。   “那,他怎么不解释呢……”   群里的人脸都被打烂了,这会儿都是火辣辣的疼。   她们对符清恨了太久,一时半会儿无法转变心态,但事实在前,她们也无法再对他生出气来,千言万语,最后都汇成了茫然。   ……   很快,网上也有人发出了这个事。   你们不是说符清只是随口说说,根本不会赔钱吗?   那就让证据来说明一切。   有个账号发出了符清卖房的资料以及几次赔款的证据,讽刺道:“在大家质疑的时候,他卖掉了爸妈的房子,把攒下来的所有的钱都赔了进去。据说,他爸妈在他大学时已经去世了,只剩下了这一套别墅,是他最后的念想,但是现在,为了不是他犯下的错误,他赔掉了。”   证据一目了然,而且很快,就有受害者自证,表示自己确实曾收到了来自于符清的款项。   对此,网友们再也没有人质疑他是装模作样。   但也有些人不死心,认为符清现在赔的钱是很少的一部分,和债务相比不值一提。   那位战斗粉又再次露面了,对众人据理力争:“他为什么只赔了这么点钱?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他的经纪公司不是东西,这么几年工作下来,他本来就没赚多少钱,大部分还上交了公司,所以他没钱。”   “解约时,公司还要求他赔五千万的解约费,所以才有了第二条声明。你们知道他一旦败诉要承担什么吗?就这样还怀疑他的人,你们没有心!”   不管是业内还是网友,如今面对一条条确凿的证据,终于再也提不出任何的质疑。   符清的口碑再度扭转,理财APP非但不再是他人生的黑点,反而成为了他品格的体现。有人说他花十几亿买了个名声是蠢蛋,有人说他这是把同行逼上了绝路,但不管那些人怎么说,在受害者们眼里,他就是英雄,救命的英雄。   曾经对他恶语相向的受害者,因为愧疚和感激,自发地组成了“符清护卫者联盟”。   不管是谁,只要他们说符清不好,这些人就会冲在最前方,不厌其烦地解释并守卫着他们心中的英雄。   ……   符清正在看那个“战斗粉”的言论。   为什么当初不解释呢?   符清也很想吐槽自己。   真说起来,其实是他当初做决定的时候情绪激昂、豪情万丈,根本没有想得那么周全。等他后面想到这事,他就已经处在风口浪尖,若由他自己补充再发一条解释,就会自己显得很刻意,好像一直在视.奸舆论一样。   符清还在考虑是由工作室来发还是由水军来发,不过没等他想出个定论,就有人帮他解释了。   如今倒是不必要了。   受害者们的自述,比他一个人的声明有力得多。   不过,这个战斗粉为什么会这么熟悉他的事情?   而且这个粉的说话习惯,也很熟悉,倒像是某人的风格。   邵和风……   符清无声地念了一遍,却没有让这个名字在心口停留太久。   是他怎样,不是又怎样?   他俩的故事,早就结束了。   不如就当一个单纯的战斗粉吧。 第38章 否极泰来 他办不成,他哥可能就不认他了。   过了几天,代言风波非但没有像符清想象得那样平息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先是演出行业协会发布公告,对演艺人员广告代言虚假宣传等乱象进行警告批评:协会要求演艺从业人员进行道德自律,要求在接取代言时对相关产品做出完善、准确的风险评估,并承担一定的社会责任。   再然后,业内就传出风声,说文化部对代言虚假宣传、诈骗消费者等乱象高度重视,不少大佬都被叫去开会,明确演艺从业人员在相关问题上需要承担的处罚。   杨姐打电话的时候,直叹庆幸:“你这运气真不错,在他们下文件之前就妥善处理了这件事,否则还不知道要承担什么后果呢。”   其实明星乱接代言的现象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之前行业协会就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想出妥善的处理方式。而符清最近热度节节攀升,代言问题就重新进入到协会的视线中,暗地里,已经有人在调查符清、开会讨论该如何此事了。   只是不管是符清还是杨姐,都没有那样的人脉,能够提早得到消息。   幸好符清自己断臂求生。   “现在上面还在开会,各方的意见都有汇总,不过小道消息,协会会长对这个问题深恶痛绝,要不是你处理得当,很可能这次真的要被封杀。”杨姐不由感到一阵后怕。   当初符清发公告,她还觉得有些冲动,在心中暗叹孩子太实诚。谁知到最后,好人有好报,符清这次的反应够快,才堪堪逃过了一劫。   冥冥之中,仿佛皆有定数。   杨姐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到最后,也只能嘱咐他多注意身体。   符清也是心中惴惴,打探道:“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怎样?”   “协会会长在这类事情上很有话语权,人人都封杀当然不可能,肯定要根据代言后果的严重程度来评判。但最严重的那档,封杀肯定跑不了,差别就在于要封多久、需不需要同时交罚款。”杨姐知道他想问什么,安慰道,“你放心,你肯定不至于。”   话虽如此,符清还是忍不住担忧。   最近代言出事的就他一个,谁知道协会怎么想,说不定就需要他作为杀鸡儆猴的典型例子呢?   杨姐知道他的担忧,叹了口气,也没有办法给出确定的回答。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行业内的小人物,有些人脉,所以多少能听到一点消息。但更多的,也没有了。   ……   符清原本的经纪公司里。   宣传总监敲开老总的办公室,表情十分慌张:“总经理,您快看苹果TV直播。”   老总皱眉,对他沉不住气的样子很是挑剔:“慌什么慌?你是宣传总监,要学会泰山崩于前而不动于色。”   宣传总监欲哭无泪:“可是,真的出事了……”   老总啧了一声,很没有耐心道:“到底怎么了?”   “就符清代言那个事情……”   宣传总监话没说完,老总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带着咬牙切齿地怨恨:“他这个白眼狼,公司花了那么多精力培养他,他居然还反过来要告我们!不过,告就告,公司也不怕他,当初合同白纸黑字写得那么清楚,他自己签的字,难道法院还能颠倒黑白?”   “不,不是!”宣传总监都要急死了,但有时候越着急,舌头就越是打结,说出来的话反而更加磕磕巴巴,“是赵枫,他、他在直播。”   赵枫是公司里的一个老艺人了,年轻的时候还有点热度,公司也推过一些资源给他。但很快,他年纪渐长,公司也就断了他的资源,现在就以很低廉的价格养在公司里,本质就是软封杀。   老总一头雾水:“不是符清吗?怎么又扯到赵枫了?”   “苹果TV,他现在在爆料符清当初代言的原因!”   宣传总监总算是把舌头捋直了。   这句话一出,老总顿时明白了过来——当初代言的原因?那不就是因为公司吗?!   老总刚才还在批评他,说要喜怒不形于色,但这会儿轮到自己,他脸上的慌张却比宣传总监更明显。打开直播的时候,他的手都是在抖的,按了好几次播放键,才进入了直播间。   赵枫接受的是一个访谈,这会儿正好讲到关键处。   对方看着镜头,认真而又决绝道:“那天我正好在场,听到符清亲口说,他对投资不了解,所以出于对消费者的尊重和保护,他不想接这个代言。但是公司不同意。”   “我听到我们总监在威胁他,说公司在他身上花了很多钱,如果他不接这个代言,以后公司就不会给他安排正常的工作。到时候符清解约也解不了,只能被公司捏在手里,任人揉圆搓扁。”   “符清是我们公司最火的艺人,但是他的待遇也不好,赚到的钱没几分能够留在自己手里。我猜可能是他签约的时候年纪太小,被人骗了吧?”   这个访谈十分得详细,将当初他在公司里所见所闻一一公开。   因为有细节有案例,所以他口中的事听起来十分可靠。这个直播热度不少,现在弹幕里,都在骂这个吸血的经纪公司,并且心疼赵枫、符清这些艺人。   老总眼前一黑,目眦欲裂:“他、他怎么敢?!”   赵枫正好也被主持人问到了这个问题,问他为什么敢站出来为符清说话。   “我的合同?和符清差不多啊,解约费堪称天价。”赵枫的笑容充满了讽刺,“你当我为什么敢站出来说实话?当然是因为我受够了被公司雪藏的日子。”   “公司不愿意给我资源,却偏偏还不肯放我离开,这和雪藏我有什么区别?其他那些年轻艺人还有前途,所以不敢,但我无所谓了,反正也解约不了,与其默默无闻被蹉跎至死,还不如站出来做一件好事。”   老总的身形摇摇欲坠,几乎快要昏过去。   他们和赵枫签了很多年的合同,其中有迹可循的牵扯数都数不清。如果粉丝去考古,就会发现赵枫说的“雪藏”是真的。   一个老员工的背叛,能够让原本就不太好的公司口碑雪上加霜。   “公关!赶紧公关!”   老总下了命令,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是个直播,也就意味着对方想要切断他们所有的后路,让任何的公关手段都来不及反应。这段视频和采访内容已经通过网络传播开去,加上协会和符清的公告,代言事件原本就在风口浪尖,这话一出,热度直接登顶。   当天的热搜前五,代言事件五占其四——   #演艺行业协会发公告整顿代言问题#   #符清声明将承担所有受害者损失#   #赵枫直播称符清受经纪公司迫害#   #代言有问题,明星该不该封杀?#   其他的话题下面,或许有很多不同的声音,但是在#赵枫直播称符清受经纪公司迫害#这个话题下,舆论达到了空前的一致——   全都是骂公司的。   经纪公司的宣传部连夜加班,想了无数的公关方案,请了无数的水军,却抵不过群情激愤。不管什么方案发出去,最后都会被大众愤怒的声音所淹没。   符清的处罚或许还不好定,但是,经纪公司的处罚,一定逃不了。   *   赵枫下了直播,就拨出了手机通讯录里最上方的号码。   “说。”   沈言昭冷淡的声音透过电话线,冻得人耳垂发麻。   赵枫换上了讨好的笑意,踯躅道:“沈总,您交代的事我都办完了,您看尾款什么时候才能……”   话还没说完,手机已经“叮”了一下。   赵枫连忙拿下来看了一眼:三千万已经到账。   他松了一口气,笑容也真诚了很多:“谢谢沈总,以后如有需要,您随时找我。”   沈言昭似乎嗤笑了一声。   但赵枫对此毫不在意——金主嘛,只要给钱就行了,他态度如何重要吗?   就像他把握着分寸,不会去追问沈总和符清是什么关系一样。   话说回昨天傍晚,赵枫和沈言昭在咖啡馆见了一面。   那时,沈言昭不知道从哪儿调查了他的情况,知道他曾经听说过这些事,要求他出面为符清作证。事成之后,赵枫就可以拿到三千五百万的酬劳,其中五百万是定金,三千万是尾款。   这件事必然会得罪公司,但对赵枫来说,到了这个岁数,他已经对自己的事业不抱希望了。留在公司也是继续混吃等死,不如拿了这五千万,至少可以有个幸福富裕的余生。   更何况,他所言都是事实。   另一边,沈言昭挂了电话,眉间却没有舒展。   他给沈白去了信息:“直播已结束。”   沈白:“好,我会引导。”   沈言昭花了大价钱请人来帮忙,并不是为了网上的几句好评价——他的注意力,是在协会正在开的会议上。   昨天,沈白发短信过来,说协会在符清的处理上犯了难,有部分人认为符清虽然有主动认错的行为,但作为当前最受关注的案例,协会仍应对他曾经的疏忽从重处罚,借此向公众表态。   虽然还有很多人像沈白那样,并不认可这个观点,或者像协会会长那样没有明确表态,但沈言昭等不下去了。   他不想拿符清冒这个险。   好在沈言昭之前就敏锐地察觉到,代言事件或许另有隐情。私底下,他早已让助理去调查,正好在昨天出了结果,他就连夜找到了当事人赵枫。   如今这盆污水已经洗得差不多,接下来只能静候结果。   沈言昭心神不宁,来回在房间里踱步。   他谈几千万的生意都能笃定又自信,但是这次却因为在完全不熟悉的领域,为了符清而深感棘手。   沈言昭揉了揉眉心,微叹,自己果然越来越像养崽子了。   同一时刻,会议上,沈白关掉手机屏幕,微笑着开口:“我刚才在网上刷到了一段视频……”   他哥难得这么牵挂一个人,沈白严重怀疑,如果自己不把事情办妥了,恐怕自己以后都进不去家门了。   一个多小时后,沈白发来了最新消息——   他发了个ok的手势。   沈言昭心头骤松,长舒一口气。   *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你们觉得这辈子遇到的最离谱的事是什么?   沈白:我哥来我的剧组探班,看的却不是我。   符清:被粉丝做成表情包。   沈言昭: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对另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有了老父亲的心态。 第39章 【一更】 符清,那个长得很帅的笨笨的小伙子   符清提心吊胆地等着屠刀落下。   然而,最后落下的却不是屠刀,而是鲜花——他成为了被协会褒奖的艺人,他的做法也成为了后续明星代言的相关标杆。   同时协会也明确了明星代言的责任归属,如果是危害消费者健康、严重损害消费者财产的代言问题,明星本人将面临一定时限的业内封杀。此外,就算代言问题程度较轻,也需要承担一定的责任,除了给予金钱赔偿以外还要上缴罚金。   其他艺人原本还在看戏,笑符清蠢,结果文件一下来,这些人连夜自查。但凡代言出过问题的艺人,都紧急发公告认错,表示自己会一力承担消费者的损失。   但一切都太晚了。   这些人就算赶着发公告,也逃不过行业协会的制裁——他们不但要面临从几十万到几千万不等的罚金,还会被列为“风险艺人”公示公开,三年内不能接任何代言。   有些艺人身上还有刚接的代言,但现在他们只能被迫解约,还得向合作商赔三倍以上的违约金。   这个时候,之前那个跳楼的事情还出现了转机。   跳楼者本人发了文,无奈地表示,她跳楼其实和符清无关,而是她相恋七年的男友一直在PUA她。直到这次她发现男友劈腿出轨,男友居然还将责任归到了她身上,所以她一个冲动,才有了轻生的念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误会成是符清的原因。   “我家里其实不缺钱,投的理财本来就是我的零花钱,亏完了也不会影响我正常生活。,父母对我也很好,知道我亏钱后还补了一笔给我。”那个女孩说起这事,语气依然很黯淡,“恋爱是我遭受过的唯一的挫折。”   “好在这次警察找了好几个好心姐姐陪我,我才知道,他其实很早就在PUA我了。现在我已经想明白啦,出轨并不是我的错,我以后会好好的生活的!”   不少女孩都跟着表示,自己或多或少曾经遇到过“你长得不好看”、“你为什么这么胖”、“是你性格太差了我才会劈腿”等言论,有些甚至是对方故意用玩笑话说出来的。在恋爱关系中,几句PUA很难被清楚地意识到,只有自己脱离这段关系后,才看清原来自己是被PUA了。   “每个女孩都是最美的!”   她们联合起来,打出了口号,拒绝任何形式的PUA。   后来,还有人为此设立了女孩互助组织,因为在亲密关系中,女孩子因为体力、情绪充沛等天然特点,会相对处于弱势地位,所以组织主要是为了被亲密关系困扰的女孩子服务。   但这些,都和符清没有关系了。   事情圆满落幕,曾经的误会彻底被解释清楚,而人们的注意力也跟着跑,代言风波渐渐平息,反而是“男女恋爱中的PUA”,话题热度急剧攀升。   只是那些所谓的“风险艺人”,依然无法在短时间内摆脱负面影响,不少电视剧和综艺资源取消。有一部分,就落到了新晋流量符清的身上。   其中有一个综艺很是特殊,是专门为人们戳穿骗局的。   制作人原本定了一个艺人,但对方现在也在“风险艺人”中,他想了想,最后就换成了符清。   符清现在口碑好,热度高,而且有亲身经历,容易让人代入——总之就很适合成为节目的“防骗大使”。   符清觉得这个节目立意不错,顺势答应了下来。   但等拿到了综艺剧本后,他就觉得一言难尽。   综艺会找他和几个小演员拍一部短剧,说的就是一个年轻男人一步步落入“投资”骗局,最后倾家荡产的故事。   这个剧本显然是取材于符清的代言,最后,他还会站出来告诉大家,投资需谨慎,尤其是面对特别高的收益率时,更是需要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不管是什么样的馅饼,都不会平白无故掉到你的头上。   动不动就百分之几十的收益率,如果钱有那么好赚,岂不是人人都变成了富翁?   “用小短剧的形式宣传防骗意识,这挺好的。”符清看完剧本,神色复杂,“但是为什么我演的是被骗的那个?”   制作人心虚地看着他,弱弱反问道:“如果您演骗人的那个,大家可能不太相信……”   符清:???   什么意思,说他看起来就很蠢不像有这个智商吗?!   但是等短片拍完后,事实证明,他就是看起来不像有这个脑子。   不少粉丝还在拍胸脯表示后怕:“听说清清是防骗大使,还以为他要演个骗子,我还担心无法代入怎么办?还好是被骗的,不错不错,和本色出演差不多嘛,我瞬间就代入了!”   符清:……这堆粉丝是不能要了。   综艺短片迎合现阶段最热的话题,取得了极大的成功。   人们不只被理财APP骗过,还有遇到过的“微商”、“黄金投资”等各个名目的骗局。但就像符清说的那样,所有的骗局万变不起其宗,都离不开“高收益”这个噱头。   以后一旦看到高收益,就说明,需要更加认真地防范。   同时,因为中老年是骗局的高发年龄区,有些子女就特意把短片发给他们看。   一开始,中老年人很不愿意看,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会被人骗。但是符清的脸太具诱惑性了,片中的他几乎是素颜出镜,头发也剪短了,就是个一看就很好骗的憨厚普通人。   ——换言之,就是爷爷奶奶辈最喜欢的那类长相。   干干净净,质朴的帅。   不少老奶奶被他的颜值吸引着看完了短片,片子里,符清扮演的人被一次次的欺骗,通常是刚被一个骗完,就被另一个骗局给骗了,深深地触动了老奶奶们的心。   “哎哟哟,那小伙子也太惨了。”   “小伙子长得挺帅的,就是有点笨,总是被人家骗。你以后要找对象,可不能找这种,相貌好也没用。”   粉丝放假回家的时候,都从奶奶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总被人骗的憨批”。   她们哭笑不得——还找对象呢,她们倒是想,但是符清能同意吗?!   不过说归说,奶奶们还是很喜欢符清这张脸,经常拿着一个大屏的手机,给老伙伴们播放这段视频,安利这个“虽然笨笨的但是很好看的小伙子”。   知情的粉丝们对此纷纷哈哈哈哈,表示不亏是我们偶像!   不管多么正经的综艺,遇到符清,就是会变成奇奇怪怪的走向呢。   等最终尘埃落定,代言事件中,以前逃过一劫的人最终受到了惩罚,看符清笑话的艺人们反而成为了笑话本身,反而是一开始看起来最吃亏的符清,成了本次最大赢家。   助理为此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天道好轮回啊。”   *   过了几日,贺子坤的古装剧终于慢腾腾地上映了。   这部剧和符清收工的时间差不多,因为是个小制作,也没有太多的特效,后期简单处理了就可以开始放映。   出乎意料的,这部剧也获得了不少热度。   市场上大部分的古装剧都比较严肃,但这部剧确实以轻松诙谐为主,在沉闷的市场氛围中宛如一股清流,顿时遭到了众人的欢迎和吹捧。   导演笑得每天都合不拢嘴。   直到他接到了何晖的问责电话——   “子坤的戏份怎么这么少?”面对这种小导演,何晖的语气很不客气,“我看过剧本,他的戏份被你们删减了?”   导演很想回一句——这事你不得去问你的亲亲恋人吗?   但他不敢得罪何晖,只能压着脾气好声好气地解释:“贺先生在剧组的时间不够,有些场景没来得及拍……”   何晖没什么耐心地打断:“时间不够你怎么不和他说?和他好好商量,大不了延迟几天杀青,把他的戏份补拍了不就成了?”   导演的气嗖得一下就上来了。   这太子爷,是把剧组当成他的后花园了!   事实上,贺子坤刚来剧组的时候还好一点,他和何晖的关系还没定,自己还揣着一种不能再被赶出去的谦逊心态。但很快,两人的关系定下了,他就开始在剧组里耀武扬威,脾气比男主角还要大。   他还总是提一些不太合理的需求,单人化妆间、豪华的住宿房间、特别预订的三餐等,剧组不敢得罪太子爷,所以基本上都满足了他。   满足了物质需求后,贺子坤总算是安稳了一日子。但好日子没持续多久,他就开始迟到早退,还有什么下大雨了要感冒不拍、大晴天日头太大不拍,总之他有无数个理由消极怠工,严重拖累剧组的进度。   几位导演对他是敢怒不敢言,但凡他们对贺子坤的迟到有些微词,他就会甩脸子,暗示自己要找何晖告状。   最过分的一次,面对副导“为什么今天来得这么晚”的质问,贺子坤冷笑了一声,装作无意地解开了最上面的扣子。   斑驳暧昧的红痕一目了然,他羞赧又得意地低头一笑,意味不明道:“家里有些事,就这么耽搁了。”   副导演这还能说什么?   当然是老老实实闭嘴。   最后删减戏份,都是无奈之举。贺子坤不愿意配合,他的戏份当然就拍不足,为了填补这一份空白,编剧和其他演员都不得不连夜赶工,才圆上了剧里的逻辑。   结果现在剧火了,何晖和贺子坤又嫌戏份太少,没有让他最大程度地吸粉。   导演一上来就被问责,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原本还想趁这机会和何晖好好说说,但刚开了个头,就被对方堵得哑口无言。   “子坤不是那么傲慢的人,你们是不是在剧组排挤他了?”何晖狐疑道。   得了,敢情人家敢这么猖狂,都是这位太子爷惯出来的。   后面的剧还需要仰仗星光传媒的投资,导演默默闭了嘴,扛下了这个黑锅。   当天,贺子坤还在新狼微博上内涵了剧组。   “深夜曾经拜读原著,为秋明的情深不悔感到动容,【剧情一】【剧情二】【剧情三】是最感动我的地方,这三段让我觉得秋明的爱不是充满占有欲的小爱,而是懂得舍弃和成全的大爱,可惜导演最后没有拍。”   他放出来的【剧情】一二三不是原著截图,而是剧本的页面,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注释。看起来,他似乎的确对这个人物做足了功夫。   粉丝顿时意识到了不对:“我就说,看剧的时候,秋明前后剧情就不是很连贯,所以是被删了片段?”   “啊这几个片段也是我最喜欢的,剧本都写好了,导演为什么不拍?”   这种问题自然不用贺子坤亲自出马,他安排的水军自然会将答案往需要的方向引。   “为什么不拍?当然是因为你家哥哥咖位低,需要给别人让路喽。”   粉丝被狠狠地虐了一波。   一些看不过去的粉丝,跑到剧组下面质问。有何晖的示意,剧组当然不会出来解释,默认了这个说法,顿时就把一些观众都给气得够呛。   原本这部剧是火了,但是不像《诡屋》那样,能够转成演员的流量。许多观众只是看剧的同时,对主要的演员有了爱屋及乌的好感,并没有打算成为演员的粉丝。   但闹了这么一遭,就有人因为怜爱转成了贺子坤的粉。   加上他被删戏,剧组就有人被加戏,粉丝看其他人的戏份不少,谁都可能是这个“资源咖”。因此,还天然带上了仇视的滤镜,一旦转粉,就是铁血唯粉,端水其他演员都不可能。   贺子坤看到自己的粉丝数和热度都嗖嗖嗖上去,心满意足,柔情十足地靠在何晖身上,甜腻腻道:“这次多亏了阿晖聪明。”   星光传媒提前出手,将流量都引到了他身上,占得这个先机。现在剧粉大多都倾向于他,就算其他演员反应过来,想要再从剧粉里提纯,可就没有那么容易。   何晖可有可无地笑了一下:“虐粉从来都是最快的办法。”   贺子坤的眼神暗了暗。   他最近事业很顺,可他没有忘记,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身边这个男人。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何晖参加见面会之后,对他总有些心不在焉,不像以前那么在乎。何晖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贺子坤作为身边人,对这种情绪的细微转变最为敏感,岂能感觉不出?   何晖这种人,年轻气盛,从小地位高被人捧着长大,定力不足而不自知,最是好掌控。   贺子坤心知肚明,既然何晖当初能被自己诱惑,自然也能被其他人诱惑。就是不知道哪个狐狸精,抢人抢到了他的头上。   贺子坤脑子里思索着可能的情敌,恨得咬牙切齿。   *   沈氏集团。   《诡屋》是沈氏集团进入娱乐圈的第一步,也是重要的转型事件,公司内部对这部剧极为重视,从一开始就追踪着后台数据。   秘书拿着总结报告,神情微妙:“《诡屋》现已完结,累计播放量过10亿,集均播放量超过5000万,最高的是阿符死亡、男主蜕变的那一集,此后收视率和播放量均有回落……”   “网上的评价基本上为正向,但对于该剧的恐怖程度出现了两极分化。一种说法是剧很恐怖,对人性和恐怖心理的把握十分到位;另一种说法却是《诡屋》一点都没不恐怖,是温馨治愈的日常剧,建议大家睡前观看。”   沈言昭:“……温馨治愈?”   秘书也感到费解:“的确都是这么说的。”   既然是公司的项目,秘书当然也追剧了。她的胆子还算大,倒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被吓到,但是无论怎么看,这部剧和“温馨治愈”这四个字也完全不擦边。   沈言昭沉默,觉得这事大概率和符清的那群粉丝有关。   当初不少路人和粉丝被符清忽悠着去看剧,结果被吓得够呛。有些人受到伤害后会帮忙排雷,而有些人,则只会选择将自己的痛苦嫁接到别人身上。   很显然,符清粉丝就属于后者。   “演员数据方面,沈白的数据总体领先,但是男五号符清的热度也涨得很快,或将成为本部剧中吃到红利最多的演员……”秘书继续总结道。   沈言昭的耳朵动了动。   听到某个熟悉的名字,他的内心就有一种隐秘的骄傲。   这就像是一只股票,别人都没注意到,而他却早早地买入了。如今,这只股已经被大众所关注,却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早早地下了注,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秘书说了半天,没有听到老板的回应。她不得不抬头,一看,嘴角就忍不住跟着狠狠抽搐。   来了来了,沈总脸上又出现了诡异的微笑。   那种惊喜中带着骄傲,骄傲中又带着满足,满足中还带着强装冷漠的表情,的的确确像是一个恋爱中的愣头青。但凡这个人不是沈言昭,秘书都能确信对方是谈恋爱了。   但偏偏,他是沈言昭。   秘书迟疑了两秒,最后还是决定当自己瞎了。 第40章 二更(修) 信他个鬼哦!   “剧组想开庆功宴,定在这周六,邀请函已经发到了您的邮箱,请问是否需要安排?”秘书淡定地开启另一个话题。   沈言昭下意识皱眉:“不去。”   区区一部电视剧,还不足以让他参宴。   秘书并不意外,低头在计划表上打了个叉。   在这个空档里,沈言昭的手机弹出了几条消息,他分出心思看了一眼,是符清的粉丝小群又发了消息。他顺手翻了一下,看到了符清在健身房的照片。   在健身房的粉丝不少,不只有图,还有几段短视频。   沈言昭顺手点开,符清从健身房再次出来的举动,既让人意外,也让人感动,现场的气氛在这一瞬间被彻底点燃。而在热烈的目光中,符清的表情肃然又认真,耳朵根却有些泛红,将他内心的羞赧暴露无遗。   沈言昭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个庆功宴,在哪里?”   看了视频,他改主意了。   秘书的专业性让她很快回神,但是沈总的这个问题,她却无法流利地回答,略显犹豫道:“周六六点,应该是在顺风大酒店,需要再确认一下。”   她只是惯例地问一下,但这个庆功宴的重要性几乎可以排在最低档,所以她知道沈总肯定不会去,甚至都没有仔细记地点。结果,为什么她一低头的功夫,答案就变了?   沈言昭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   秘书汗颜,迅速认错:“我下次会更加严谨。”   沈言昭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氛围诡异地安静了两秒,沈言昭能感觉到,秘书又在偷偷地看他了。那种眼神,带着意味不明的探究和好奇,没什么恶意,却看得沈言昭有些心虚。   他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庆功宴上有沈白。”   秘书:“哦。”   她忍不住八卦地想,这件事越来越诡异了——我又没问,沈总你这么着急答干什么?   这是心虚呢还是心虚呢?   ……   《诡屋》前期的数据一路飙升,在“阿符”死后出现了一个小回落,但是总体还是取得了优秀亮眼的成绩:投资商赚得盆体满钵,广告商宣传力度十足,演员或多或少收割了热度,导演、编剧、制作人等幕后工作人员也一朝翻身,以后出去就有了能拿得出手的简历。   因此,由剧组牵头组织了一个庆功宴。   男主男二当然是坐在主桌,还有张导、副导演、制片人,几个投资商,都在这桌。   原本按照符清的咖位,他连这桌的边角都擦不到,但考虑到他蹿升的势头,最后剧组还是在角落里给他多加了一个位置。   符清还没来的时候,主桌其乐融融,几个面生的客人正在和沈白、何晖聊天。   符清还没走近,只听到了几个关键词——   “下一部”、“原班人马”、“档期”什么的。   似乎是在和沈白和何晖约下一部剧。   但在看到符清的那一刹那,讨论突然中止了两秒。张导从善如流地站起身,和善地对符清招手:“小符来了啊,过来坐。”   “这也是我们这次的功臣之一,小符。”张导客套地向身边人介绍,“几位制片有机会的话,也可以看看我们的男五号,演技那可是这个。”   他比了个大拇指,但那几个制片显然就没有张导这么好的表演功夫,笑容稍微有些尴尬。   “哦哦哦,符清啊,最近势头很好,连我都听说啦。”   “是啊,小伙子不容易,张导的戏,不好拍吧?”   大家顺着张导的话说了几句,但和他来之前那种发自肺腑的热切全然不同。   符清清晰地看到了这几人眼里的客套和冷淡,自然不会自讨没趣,顺着话头客气了几句,话题就从他身上绕了开去。   就算符清走红得速度很快,但在这些人眼里,毕竟根基太浅,不成气候。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业内也渐渐调查清楚了符清走红的方式,很多人都认为,他就是走了好运,撞上了种种巧合才脱颖而出。   但这个好运既不会持续,也无法复制。   每年因剧而红的演员不知凡几,剧播出时看起来“红得发紫”,实际上,没过多久就糊了回去,泯然众人。   而且,这次庆功宴是张导主办,既然符清和张导不合,这些人自然要报名态度。   符清落座的时候,沈白特意看了他一眼。   他很想为符清努力一下,就算不拍张导的下一部戏,现场也有其他的导演在。当着张导的面这些人是不会表现出来,但万一有人真的看中了符清呢?愿意给他介绍进其他的圈子呢?   也不失为一次好的机会嘛。   只是,沈白和符清坐得有点远,所以他只能用眼神暗示对方——他相信,凭借他和符清的默契,对方一定能够读懂他的眼神!   然而,就这么一眼,差点就让沈白背过气去。   他在这里辛辛苦苦帮符清谋划,结果符清并没有接收到他的眼神,甚至没有往他的方向看。   符清非常认真地、坐在那里喝汤。   喝!汤!   沈白气闷地瞪着他。   符清毫无察觉,如瓷的修长手指拨弄着羹勺,低垂的眉眼专注还温柔,仿佛眼里的不是一碗普普通通的三鲜汤,而是在看什么绝世的珍宝。   沈白干咳了几声,试图把他的注意力转回来,但符清却依然没有注意到他。或者说,这碗汤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注意力,无法分神。   说喝汤,那就是真的喝汤,真男人绝对不开小差。   沈白鼓起了脸——   吃吃吃,就知道吃!   这种场合,傻子也知道重点是社交而不是吃饭吧?   沈白气得不行,最后只能愤怒地也舀了一碗汤。   他倒是要尝尝,到底什么绝世美味,能让符清喝得这么专心,就连交际都顾不上了。   一口入喉,沈白砸吧砸吧嘴,气诡异地消了大半。   咳。   还真挺好喝的。   但他毕竟是众人的目光交单,不像符清这么边缘。   沈白才刚忙里偷闲地吃上两口,很快就被人拉过去聊天。他贼心不死地朝着符清看了一眼,好家伙,对方已经喝完了汤,正对着一盘鲜奶做的小甜点,犹豫要不要下筷子。   ……沈白彻底死心了。   所以沈言昭来的时候,就看到一桌人热热闹闹,唯有符清遗世独立。   一桌人都围着沈白和张导,而符清却被安排在了角落里,像是独自拥有了一个结界。如果是其他人,沈言昭或许会觉得对方有些可怜,但符清身上的气质极大地冲淡了这种感觉。   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没什么人和他说话,而他自己似乎也不在意。没有人关注他,他就好好吃饭。每一口食物,都似乎值得他认真地对待,被他细细地品味。   沈言昭失笑。   符清正苦恼地思考,自己下一筷是先吃排骨还是先吃白斩鸡。   今晚热量超标,他必须要控制住自己了,最多再吃两口。   “排骨不错。”   正苦恼着,身后却有人笃定地给了建议。   符清筷子一转,夹起一块排骨放入口中。排骨的表面酥脆可口,内里却软.嫩.多.汁,层次丰富,口感美妙,确实值得好好品尝。   唯一的问题是,他不知道原来排骨是炸过的。这下好了,热量比他想得还高,符清遗憾地叹了口气,抬头,就看到了似笑非笑的沈言昭。   沈言昭还在想,符清看到自己会露出什么表情?   喜悦,还是意外?   结果,万万没想到,符清看清他的一瞬间,脊背就不由自主地拱了起来。这个动作是绝对的保护自己的意思,在看他的表情,分明是僵硬又抗拒。   沈言昭想起上次的不欢而散,意味不明地瞪了沈白一眼。   沈白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哥,呆愣愣地喊了一声:“哥,你怎么来了?”   全桌的注意力瞬间从沈白和张导身上,转移到了沈言昭这里。刚才对符清尤其傲慢的几个制片人,都在此时惶恐地站起身,殷切地引着沈言昭入座。   “沈总,您上座……”   话没说完,沈言昭已经一屁股坐下了。   符清呆了呆。   其他人震惊地僵在了原地。   他们把正中间的位置留给了沈言昭,今天星光传媒老总没来,来的只有何晖,能跟他抢这个位置的人都没有。结果,他不去主位,却选择了偏僻的角落位置?   众人看看空着的主位,又看了看沈总现在的位置,陷入迷茫——难道是他们留的还不够明显吗?   张导最先反应过来,笑呵呵地请沈言昭上去坐。   “不必了,这里就挺好。”沈言昭笑了笑。   他看上去心情还挺不错,但是沈言昭名声在外,谁都知道他谈生意时有多不好惹。所以这会儿,大家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劝多了怕对方反感,不劝又觉得哪里不对。   这里好?这到底哪里好了?   沈言昭似乎读懂了众人的腹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里风水好。”   众人:……   他们莫名就信了。   有些生意人,就注重风水。虽然沈言昭看起来不像是那么迷信,但是,他自己不犯傻的时候,看上去还是很成熟正经的,就莫名让人信服。   就算沈言昭说一句更扯淡的理由,他们这会儿都会认为是真的。   倒是张导,皱着眉意味不明地看着符清和沈言昭两人。   他实在搞不懂这两人的关系。   当初沈言昭一力推荐符清,他就以为这两人可能有一腿,但是在剧组里观察了一阵,张导又发现不像。后来沈言昭来探班,拍的居然是符清,张导就怀疑两人又有什么私底下的关系,而如今,沈言昭直接坐在符清身边,似乎都不避嫌了。   难道,符清真的是沈总养的金丝雀?   张导心中有些犹疑,如果真是这样,他倒是愿意将符清再考虑到自己的下一部剧中。   现场的人都是社交能手,就算心中有些猜测,脸上也不会表现出来。他们调整好表情,谈话氛围重新变得融洽。唯有沈白,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哥。   他哥,信仰科学,风水什么的说辞……   信他个鬼哦! 第41章 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从头头到小弟,无一幸免。   沈言昭选择这个位置,一是看不惯这些人的势利眼,二也是出于私心。   这种无聊的宴会,要不是为了看看新鲜的表情包,他怎么可能推掉那么多工作跑过来?   沈言昭能感觉到,自己坐下后,符清就变得异常紧绷,内心更觉好笑。   刚才被人欺负没什么反应,坐自己身边就紧张了?   嘿,那他偏要坐。   沈言昭好整以暇地喝着汤,对众人的视线熟若无睹。   符清看着他,神色微妙地动了动。   沈言昭和他的习惯很像,他习惯于先喝一碗清淡的汤开胃,然后吃主菜,再吃主食和甜点。而且主菜的顺序也有安排,先荤后素。   沈言昭的用餐顺序和他完全相同,甚至口味也很相近,对方频频伸筷的几道菜,都是他最喜欢的。   符清看得认真,却不知他这毫无情绪的眼神,在其他或打量、或怀疑的目光中尤其显眼。   沈言昭渐渐吃不下去了。   他是想来看表情包的,不是来被人看的。符清偷偷摸摸看几眼就算了,但对方似乎是吃饱了,没别的事做,就光盯着他看,目光还越来越直白大方。   沈言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碗,了然道:“你也想喝?”   符清想了想,点头:“好。”   虽然已经吃完了,但是可以再喝一碗汤。   沈言昭主动为他盛了一碗汤,修长瘦削的手指握住了大汤勺,随着他的动作,手背上的青筋微鼓,看上去莫名带着一种性感。   饭桌上的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之前沈言昭一脸埋头吃饭的封闭架势,他们不敢打扰,怕影响他用餐。现在他吃完了,张导才敢出声,带着试探和讨好的语气:“沈总来得晚了些,我们之前还在说,要不要索性凑一班子继续拍戏。”   符清擦手的动作顿了顿。   原来是这事。   他垂下眼,心道,怪不得。   之前进门的时候,几个制作人看到他都有些尴尬。   沈言昭对人心把握极准,虽然没有直接看着符清,但他仍能感觉到身边人情绪的骤然低沉。   “唔,不如再说得具体一点?”沈言昭指尖在自己的膝盖上有规律地敲击着,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像是随口闲聊,又像是有那么一点兴趣。   张导的目光扫过符清,忍不住停留了片刻。   他之前看到符清深陷舆论旋涡,还以为他这次难逃一劫。谁知对方最后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不仅走出来了,反而成为了协会认可的演员之一。   而刚才,沈言昭还直白地表达了对符清的欣赏,还给对方盛了汤,张导心里顿时就更不得劲了。   他不是不想回头,他也想找符清继续拍戏,但之前提起的时候,符清拒绝的态度很果断,张导现在是无奈为力。   他后悔得恨不得穿越回三四个月前,在符清试镜的那一天,飞快地签下这个潜力股,什么贺子坤什么何晖,那能比得过新晋国民表情包+沈言昭的力量吗?   可惜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他和符清虽然没有明着撕破脸,但想要再次合作显然是不可能了。   既然无法挽回,张导也就觉得没必要再给符清留情面,直白道:“沈白、何晖,我,再叫上编剧和副导,我们几个想拍一部新剧,不知道沈总有没有投资的兴趣?”   果然就不包括符清。   沈言昭在心中冷笑,他看向沈白,语气极淡:“是吗?”   沈白微微摇头。   “张导,看来你这项目还没确定。”沈言昭锐利的眉峰微挑,谈生意的时候,他的身上有一种让人很难招架的锐气。   符清默默地多看了他一眼。   “星光传媒愿意支持这件事。”何晖骤然开口,盯着沈言昭道,“星光和沈氏这次的合作很顺利,也希望后续还能合作共赢。”   沈言昭眸色黑沉,瞥了他一眼,长长地嗤笑一声。   仿佛在说——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何晖差点当场憋不住。   他自认已经给了沈氏集团很大的面子,谁知沈言昭非但不接招,反而这么不留情面。沈言昭偶尔的确会和自家老头子喝茶下棋,但这不代表,对方就真的能把自己当他的长辈!   何晖还要说什么,符清却在这会儿站了起来。   椅子重重地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符清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我去一趟洗手间。”   沈言昭单手托着下颌,没有看他,只是当符清离开后,他脸上一直挂着的若有若无的笑意,彻底冷了下来。   随着他的离开,原本就不算融洽的餐桌氛围,一下子就降至了冰点。   *   这里的盥洗盆用的是鎏金雕花的装饰,贫穷如符清路过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这会儿都成了小红人啦。”   副导演推门进来,笑容满面地看着他。   符清一愣,旋即笑开。   在剧组里,他和张导互看不顺眼,但是和这个副导演关系却不错。在演技一途上,对方几次提点过他,符清感怀于心,此时脸上也不由流露出一些温暖真诚的笑意。   “还要多谢钱导的指教。”   他犹记得,这个副导演之前在剧组里一直跟在张导身边,地位也不低,但是这次庆功宴,张导身边却换了人,坐的是另一个副导。   “我去新的项目了,不跟老张走,老张当然就不爱带我。”副导演似乎看出他的困惑,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倒是你,我还担心你变火了脾气也会大。”   符清哭笑不得:“这才刚起步呢。”   “哈哈,我就喜欢你这心性。所以你现在手上有戏约了吗?”   副导演话风一转,而符清也秒懂,欣然应道:“还没打算呢。”   “那正好,我现在在跟一个剧,是个古装……”   副导演把《海清河晏》这个剧说了一下,包括剧组现在投资不足、男主演跑路的困境。   “里面有个刺客,男三号,体型瘦长,长相好,对你来说挺合适。如果方便的话,你再来试个镜,放心,这次是邀请制,人选不多,你一定没问题。”副导演积极地撮合着,“制片人看了你那场T台秀,对你的形象很满意……”   符清没怎么犹豫:“可以啊,能麻烦您将剧本发到我手机吗?”   副导演:“哎哟,那敢情好。”   副导演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一定要他给出答复,发了剧本,他就从洗手间里走出去了。   而符清还没来得及看,洗手间的门就再次被人推开。   沈言昭抱着手臂靠在门上,眼神稍微有些迷蒙:“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符清默然。   他察觉到沈言昭对他,似乎有一种诡异的自来熟。原本他以为这是沈言昭性格外向,但刚才在饭桌上,看他怼其他人的样子,似乎也不像。   符清不回答,沈言昭的目光就开始逐渐飘忽,一路顺着跑到了他的下.半.身。   符清隐忍道:“不是便秘。”   沈言昭:“哦。”   洗手间里渐渐安静下来。   现实生活中,两人还是第三次见面,没什么共同话题能聊。社恐的符清沉默着沉默着就开始走神,眼神又不自觉地落到了鎏金的盥洗盆上。   沈言昭有所察觉,没过脑子,下意识开口:“你喜欢?那我买了送你。”   符清震惊地回头。   送一个盥洗盆??   沈言昭:……   线上追星习惯了,一不小心就嘴瓢了。   都怪那些小群里的人,动不动就在说什么“儿子喜欢?买买买!”,他听得多了,看到符清喜欢,第一反应就是买买买。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喜欢金子或者古董的话,我可以送你。”沈言昭强行把话题拐回正常的道路上,欲盖弥彰地解释,“你的剧很好,我很喜欢。”   符清受宠若惊:“谢谢。”   “对了,刚才张导的提议,我不会同意的。”沈言昭突然解释了一句。   符清茫然道:“好、好的?”   他实在想不明白,沈言昭为什么要给他解释这个。   这一刻,沈言昭的想法其实特别简单——他觉得表情包因为沈白已经很不待见自己了,他不想再让对方误会自己是站在张导的。   但解释完,沈言昭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话解释得太突兀,就像出差回家后主动向恋人解释自己的忠心一样。   不对啊,我可是他爹(粉),心虚什么?   沈言昭皱眉反思。   两人又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符清捱不住,小声道:“沈总您有需要的话,可以不必顾虑我,我已经结束要出去了。”   沈言昭皱眉:“什么需要?”   符清小小声:“上厕所。”   沈言昭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谁说他要上厕所?他明明是看符清迟迟未归,才过来找人的。   但这话显然不好说出口。   临到关头,沈言昭将实话咽了回去,装作淡定地走向了隔间:“嗯,那就好。”   一转身,他的神情就垮了下来——他到底在说些什么玩意儿?   身后传来轻轻的关门声,沈言昭懊恼地在墙壁上捶了一下。明明自己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人人胆寒,怎么遇到符清,就每次都这么尴尬呢?   如果这会儿沈白在现场,他一定会解答哥哥的疑问:那是因为你俩相见就像是小学生相亲,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幼稚和尴尬。   ……   符清在走廊上寻了个角落,打开副导演发过来的剧本看了一遍。   有一说一,虽然这个项目组投资商跑路、主演罢演,但仅从剧本上说,确实是一部不可多见的好剧。   但与此同时,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原著的IP就很热门,拥有无数的书粉,一旦演员演得不如意,或者剧本改编不够好,就很容易引起书粉的逆反,从剧组到个人都会被屠。   符清关上手机,纠结地迟疑了两秒。   不管风险如何,他承认,他对剧本动心了。   唯一的问题是,男三是反派男二的手下,他们组建了一个刺客联盟,而这个联盟有一本特殊的功法,这本功法最大的特点是——   需要自宫。   从头头到小弟,无一幸免。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我就不能接到一个正常的角色吗? 第42章 悲伤的刺客 杨平和莲娘   贺子坤很享受被人吹捧的感觉,通过古装剧火了以后,他就时不时地会开直播,享受粉丝们对他的吹捧。   今天,他装作无意地秀出了自己的爱马仕包包墙,眼尖的网友们顿时发出了羡慕的惊叹。   ——好几个都是限量款,是用钱都买不到的那种,慕了。   ——爱马仕的限量好像只能先在品牌累计消费到一定程度,然后换季的时候,品牌方就会把最新品的册子送到家里,顾客提前预定才能拿得到。   ——吃土吃了几个月才买了一个包,这栋墙充斥着好浓郁的金钱味T.T   ——哇,包包都是子坤自己买的吗?   “有些是,有些不是呢。”贺子坤抿唇笑了笑,看起来有些羞涩,“我除了买包,也没有其他爱好啦,所以有时候男友会送。”   ——Yoooooo~又是被秀恩爱的一天!   ——踹翻这碗狗粮。   很多粉丝都知道,贺子坤有一个有钱又宠他的男友。这个男友从来没有在直播间露过面,但在贺子坤的描述中就能感觉到,对方很优秀也很帅气,关键是对他一心一意,从来不会出去拈花惹草。   不少人都感慨,贺子坤事业爱情双丰收,堪称人生赢家。   这些言论被贺子坤一条条看过去,心情顿时就轻快喜悦起来,只是面上他还要维持着小白花的人设,柔柔弱弱地宽慰道:“你们也要好好努力呀,爱情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的东西,只有你们自己过得好,幸运才会降临到你们头上。”   粉丝们十分感动。   在她们眼里,贺子坤长得好看,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关键是很正能量,经常会说一些鸡汤——没有人比她们的偶像更温暖的了!   贺子坤塑造完正能量人设,正打算下播,结果却在这时候看到了一条弹幕。   ——是的诶,就像符清一样,只有长久的坚持,才会收获足够的回报。   贺子坤的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殆尽。   符清。   这两个字宛若魔咒,最近总是跟在他身边,如影随形。   或许是因为他和符清都是因剧而红,而且时间比较接近,所以总有些人会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比较。偏偏大部分人话里话外还觉得,他不如符清。   贺子坤的笑容稍微有些僵,正想说两句话转移下注意力,何晖却在这时回来了。   何晖听到房间内的动静,来看了一眼,皱眉道:“你在直播?”   贺子坤顿时有些慌张,弱弱地应:“嗯,闲着没事干。”   他知道对方不喜欢他直播,觉得这种事都是网红们才干的,而作为演员,要讲究“逼格”。今天他也是趁着对方不在才开的直播,却没想到何晖居然提早回来了。   何晖扫了一眼,目光在他背后的爱马仕墙上停留了片刻。   贺子坤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虚,匆匆忙忙地和粉丝们说了再见,关掉直播道:“阿晖,你今天不是录节目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辛不辛苦啊?”   “还好。”何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教育道,“别总是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有空的时候就多琢磨下演技。”   “嗯嗯,我知道啦。”贺子坤连忙道。   他下播的动作快,却不知,自己急促的样子被粉丝们看得一清二楚。   何晖出声的那会儿,粉丝们还很激动,以为自己终于能接触到传说中的“富二代男友”。但贺子坤的行为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她们头上,让人意识到,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刚才“男友”的语气,怎么似乎带了点责怪呢?   ——我怎么觉得……子坤的男朋友,好像并不是他说得那样?   众人默然。   要是真像贺子坤说的那样,他会露出这么惊慌的表情,匆忙下播吗?   看起来,这分明更像是心虚吧。   ——嗐,隔着网线声音也很容易失真吧。   ——就一句话而已,不用太敏.感,他俩估计私底下好着呢。   ……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贺子坤偷看了一眼,看到周围没人,心里就有些蠢蠢欲动。   他悄悄摸摸地拿起了何晖的手机。   何晖很注重自己的隐私,不喜欢被人看手机,而这一阵似乎格外如此。   可贺子坤实在是忍不了了。   他咬住了下唇,想起刚才抚摸他的时候,何晖脸上不自觉出现的恍惚和遗憾——外面绝对是有狐狸精!   他忍耐不住地翻开手机,先搜索了聊天记录,没有发现异常。   贺子坤皱着眉想了想,也不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翻找起了何晖的搜索记录。这一看,他脸上的表情险些就崩不住了。   符清。   好几条记录,都是符清相关。   他内心有了一个不敢相信的揣测,从搜索记录退出后,又去相册找了很久。最后,在一个隐蔽的专门的文件夹里,看到了符清的照片。   照片不算多,但都是怼脸的高清大屏照,还包含了符清正脸侧脸的所有角度。   贺子坤眼前一黑,他知道,这类照片在粉丝眼中有个专门的分类:舔颜照。   水声渐歇,他连忙把手机放回去,但心思却是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仔细想起来,他觉得何晖开始不对劲,似乎就是那次见面会前后。难道何晖对他不上心的原因,就在于符清?   “小坤,发什么呆?”   何晖擦着头发,奇怪地看着他。   贺子坤手脚冰冷,但因为心虚,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他就下意识地扬起了笑脸:“没有啊。”   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他侧过头,向经纪人发了消息,打探符清最近的动向。   *   符清连夜看了《海清河晏》的原著。   原著写的是架空某朝代,当权者腐.败.糜.烂,昏庸无道,到了朝代后期,朝堂直接被摄政王所把持,搞得民怨载道、民不聊生。   在这种时候,出身于民间的男主、出身于皇室的女主相识于微末,因为同样的性情而渐渐互生好感。最后,两人联合起来推翻了腐败的政治,男主登基为皇,女主登基为后,两人联手治理江山,从此海清河晏、天下盛平。   而符清被邀请的“男三号”,叫杨平,则是摄政王手下的第一刺客。   杨平从小被摄政王培养,是对方手中最利的一柄剑,在暗处为他扫平了很多障碍。   副导演为符清选了“男三”,也是出于周全的考虑——   首先,男三号刺客的外表看起来冷心冷肺,和符清个人的形象有一点相似,而且刺客有很多的武戏,符清身段好,演出来会更好看;   其次,男主的年纪太小,不太适合符清;男二的人气最高,在网上拥有一大批拥趸,选角上必须慎重再慎重,所以看下来,反而是这个刺客最适合他。   符清翻来覆去地对照剧本和原著,甚至还写了三万字的人物小传和阅读心得,这才稍感放心,放松地等待试镜的到来。   试镜的当天。   符清本以为投资商跑路后,《海清河晏》的竞争就会小很多,结果他人到了才发现,试镜的人远比他想象得多多了。   副导演主动过来和他打招呼,私底下给通了个气:“沈氏集团给注资了。”   又是沈言昭?   符清双眼微睁,感慨自己最近和沈氏的缘分真是不浅。   不过,人多归人多,基本上还是来竞争男一男二的。他的男三号,来的人选都是一些很陌生的面孔,很多就连符清都不认识,要么是刚出道的新人,要么是默默无闻实力又欠缺的“老腊肉”。   而其中唯一面熟的……   符清看着贺子坤的脸,腹诽了一句冤家路窄。   许多天没见,贺子坤对他的敌意似乎又莫名其妙加重了。这会儿对方瞪着他,眼球拼命往外突的样子,就像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符清选择默默地远离疯狗。   “来来来,抽签了。”   剧组人员抱着一个巨大的抽签桶,笑嘻嘻地招呼众人道。   《海清河晏》有原著,只要会上网的人就能知道剧情,所以,剧本也没有任何保密的必要,早早地发给了各人。只不过,具体演员要试哪段戏,就要通过抽签来决定了。   前面的人手气都不错,抽到得都是情绪比较外放的戏。   直到符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杨平被奉命刺杀莲娘全家】。   符清:……   其他竞争对手:……哦豁。   好一个地狱级难度。   拿着抽签桶的小姑娘看到,都忍不住面露同情。   她犹犹豫豫地开口:“你,加油啊。”   符清:“……谢谢。”   杨平这个刺客,前期是反派阵营的人,但中期他的心态出现了转变,渐渐无法忍受摄政王的行为,到最后,背叛摄政王,改投了男主阵营。   而他心态动摇的开端,就在于符清抽到的这一场戏。   这场戏,需要在短短几分钟内演出很多层次的情绪,这对演员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而且,杨平在执行任务时,情绪极为内敛,不管是沮丧茫然,还是不忍难过,都不会在外表露出分毫。   这种细节的演绎,对试镜来说极为不利。   符清的下一个是贺子坤,他从里面抽出了最简单的一场,和女主初遇的感情戏。   贺子坤紧绷的双肩放松下来,侧过头看向符清,长长地嗤笑了一声,充满了幸灾乐祸。   就算符清演技好一点又有什么用呢?   就连老天都不忙他。   符清才没有功夫理会他。   他找了个角落,闭上眼,慢慢回忆起杨平的一生,和他这个时候的心态。   这个刺客看起来冷心冷肺,无情无欲,但实际上,他只是因为一直养在深山里,没有经历过人间冷暖。   莲娘让他第一次接触到了世间的温暖。   莲娘是一个沦落过风尘的女人。她从小养在青楼里,但是她比其他青楼女子更聪明,会在接客时偷偷存钱,等到钱攒够了,又托人将她自己从青楼里赎了出来。   杨平在一次重伤时遇到她,受她精心照顾,也渐渐了解到这个女人背后的坚忍和独立。莲娘会给他讲很多故事,在日积月累的接触中,杨平有了情感,也开始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仍未熄灭的正义和善良。   后来杨平回到组织,没有再见过莲娘。那道倩影,似乎也成了一道极淡的痕迹。   直到这一次,摄政王让他去扫平这个地方,他才知道,原来这几年,莲娘一直在为江湖中反对摄政王的人提供藏身隐匿的地方。   杨平从小被养在组织里,对“忠心”二字刻入骨髓,但在看到莲娘的眼睛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怀疑和动摇。   符清骤然睁开眼,眸中闪过精光。   他知道这场戏该如何去演了。   “下一个,符清。”   正好,就快要轮到他了。   符清站起身,却没有马上进房间待命,而是找到了刚才抽签的那个小姑娘。   他温和地笑着:“你能借我一下眉刀眉笔吗?”   他需要调整一下眉形和气质。   “好的好的。”小姑娘连忙应道。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总觉得,这会儿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带着锐利和萧瑟的杀气,似乎和刚才看他时的气质很不一样。   仿佛是,一个悲伤而又沾满了鲜血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眼前。 第43章 一更 贺子坤:气死我了   这次的试镜演员们都可以全程围观。   有几个竞争者看到符清和贺子坤,已经心生退意。他们自觉不论是演技还是流量,都比不过这两人,与其去争取那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倒不如好好地坐在后排,观看和学习他们的表演。   在符清进来之前,他们还在讨论他那倒霉的抽签结果。   “我看过他的《诡屋》,感觉他更擅长用神态和动作来表达人物,不知道这么含蓄内敛的剧情他能不能演好。”   “我不太看好,《诡屋》那是有张导调.教,但这段戏粗中有细,又有杀人的武侠片段,又有内心挣扎的默戏,太不好表现了。”   “唉是啊,运气不好吧。这段除了老戏骨来,否则现场谁能演得出?”   这几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也没太注意压低嗓音,有几句话就被导演们给听到了。   副导演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他看好的符清,也别因为抽签太非而给淘汰了啊?   主导演坐在正中的位置,闻言,含笑看了副导一眼:“是你看好的那个后生?他这手气可不怎么好啊。”   副导演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故意不接话。   他这会儿心里也没底,符清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在剧组的时候,有些细腻的场面他明显经验不足,处理得不是很好。反而是情绪外放的、活泼的场景,他演得最得心应手。   这也太倒霉了,抽签居然会抽到自己最不擅长的,副导演在心中腹诽,好在其他人表现得也很差,可能都还不如符清。   至于主导演,他这会儿才不会去接话。   万一他夸两句把大家的预期抬高了,但是符清表现一般怎么办?   主导演笑吟吟地收回目光,垂眸若有所思。   符清这个名字,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但论印象最深的,还是在沈言昭的口中。   之前剧组投资商跑路,导演就找到了沈言昭,从他的手里抠出了五千万的投资。同时,他也从对方的口中,得知了“符清”这个名字。   当时,沈言昭说:“作为交换,在你剧组里塞个人。”   对方强调符清是个好演员,不会让他吃亏,导演原本对此半信半疑,结果回到剧组后,才知道副导演也给他推荐了同一个人。   房间门轻轻地磕了一下,符清逆着光,在地板上拉出颀长的身形。   “各位老师好。”他鞠了个躬。   主导演收回心神,仔细地看了他一眼。   “嘶——”   围观席中传出了抑制不住的抽气声。   “好帅啊。”   有个无名演员都看呆了,捂着嘴愣愣地盯着符清的侧脸。   双目失神,脸色微红。   就像个思春的小伙子。   主导演好笑地收回目光,心里却对符清的外形做出了极高的评价。   不管什么时候,符清的颜值的确是没得挑。   在实际接触时,那张脸的冲击力远比镜头中的他来得更大,是一种不用动脑子就能直观感受到的震撼。   同时,他也看的出符清花了心思,尤其是特意修正过的眉形,锐利的眉峰高高挑起,像是一柄杀气十足的剑,随时都要划破天际。眉毛下,一双黑沉沉的眼宛若寒潭,带着常年不可消散的冷气。   “开始吧。”   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符清身上的气质骤然澎湃起来。   ——这种气质的运用,还是他从沈白身上偷师学到的。   “剑,是剑客的灵魂。”   符清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手上提着剑的道具,大步跨进了一个“看不见”的院子。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符清,而是杨平。   刚跨过远门,“杨平”随手一抬,利落地将飞镖挥了出去。   瞬间背上两条人命,但“杨平”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像是天山上常年化不开的冰雪,死亡和杀戮已经成为了他的生命中的常态,激不起他内心的任何波动。   这样冷漠的表情,在跨入里院的那一刻,才出现了裂缝。   “杨平”随手格挡了迎面扑来的峨眉刺,将其打落在地。没有了武器的遮挡,他才看到了莲娘的脸。   “杨平”的脸上表情纹丝未动,唯有一双眼睛里出现了抑制不住的愕然。   “原来,是你啊。”   莲娘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就放弃了抵抗。杨平蒙着黑面巾,只露出了上半张脸,但莲娘依然从他熟悉的眉眼中认出了他。   莲娘的眼尾甚至挑起了一丝妩媚的笑意,嗓音似乎依然带着江南女子的绵软,一如当初救下他的时候,“原来是你,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   这句话比任何人说过的任何话都要来得伤人,“杨平”心里泛上一阵钝痛,但他拿剑的手很稳,也很坚定。   “职责所在,对不起了,莲娘。”   “杨平”似乎听到自己这么说了一句,再然后,剑影闪过,人头落地。不仅是她,还有她年幼的一双儿女,藏在家中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一切悲剧皆成定居,“杨平”踩着满地的鲜血出来,眼里带着浓郁的雾气。   违逆者,杀。   反叛者,杀。   任何反抗摄政王者,杀杀杀。   他的人生始终贯穿着杀戮,却在第一次,感受到了迷茫——莲娘死前眼中的怨恨,是后悔救了他、认识他吗?他所做的,真的是对的吗?   早知今日,倒不如当初就不必相识。   茫然、悔恨、痛苦、懊恼等情绪在“杨平”的脸上渐渐加深,最后定格成为一滴泪。   他睫毛微颤,表情未变,就像是掉了一滴没有什么情绪的泪。这滴泪掉得极快,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风一吹,也就看不见了。   ……   围观席上的演员都已经愣在了原地。   太震撼了!   试镜是无实物表演,没有“莲娘”对戏,但他们却仿佛从符清一个人的演绎中,看到了完整的表演。   他们似乎看到了陈旧却温馨的小院子,看到了妩媚坚韧的莲娘,看到了那飞溅的触目惊心的鲜血,也看到了——杨平的内心。   这是一个用坚冰包裹着的刺客,但他的内心,也有常人的七情六欲,也有充沛的情感。   可笑的是,等符清演绎完,他们才真正读懂杨平。   相比之下,他们之前对于人物的解读,太肤浅了。   其实符清进门之前,他们虽然承认对方的演技更好,但内心其实觉得,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新人,就算是有差距,又能差多少?   甚至有个别人看轻符清,觉得他不过是遇到了一个好剧组,张导拍摄、沈白影帝搭戏,换他们来也行啊!至于能红,符清上了那么多热搜,还运气好赶上行业整顿期,这就是头猪也红了吧?   而现在,符清已经用实际行动打了他们的脸。   圈内既然有贺子坤那样的奇葩,自然也有虚心学习的同行。好几个人看得感动,等符清演完,自发地鼓起掌来。   主导演瞥了他们一眼,最后,也跟着鼓掌。   副导演坐在他身边,早就激动得满脸通红。一阵没见,符清对于演戏的理解显然又进步了,今天表现,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恨不得这会儿就冲上去抱住符清,拉着他告诉所有人——这块璞玉是他先发现的!他就是个慧眼识珠的好伯乐!   一片掌声中,符清喘着粗气,平复刚才调动起来的情绪。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超常发挥,内心也很高兴。众目睽睽中,他潇洒地收剑回鞘,但似乎是太激动了手有些抖……   剑没对准,放偏了。   掌声微妙地卡了一秒。   符清:……   副导演:……   不愧是你。   主导演简单地表扬了几句:“你对情绪的把握很到位,演戏一途上,你很有天赋。”   符清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他有天赋!   不止是剧组和观众,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在演戏上没什么天分,只是比别人多有几分的努力和坚持。就算上一部戏获得了一些表扬,他也觉得是自己厚积薄发,这几年的积累终于有了成果体现。   主导演不认同道:“很多人总把演戏想得太简单,似乎随便请几个老师学学技巧就好了。但是,演戏本来就是去体验其他人的人生,光用技巧是不行的,更重要的是能共情。”   “好好磨练一下,将来必成大器。”   符清简直要被导演感动哭了。   尤其是有上次的张导做对比,这个导演就像是天使下凡,用不留余地的肯定和表扬,抚.慰了他受伤的心灵。   而且从刚才符清就发现,剧组氛围似乎很好,像那个小姐姐,也是热情大方地给他借了眉刀。越想,他就越是对这个剧组充满了好感。   主导演夸得太直白,观众席的演员虽然心里有准备,但还是多少有些失落。   不过,被导演点明了,他们才恍然意识到,当初留在这里围观是想学习经验的,结果仿佛看了个寂寞。   符清根本没有用太多的技巧,只是传递了最质朴的情感,让众人陪他沉浸其中,能够感同身受。   换言之,是天赋,似乎学也没法学。   符清解决了心头大患,也顺大流地坐在了围观席上,等着看后面的试镜。   下一个正好就是贺子坤。   他进门的时候,信心十足——   何晖教过他很多技巧,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贺子坤,而是贺·进阶版·子坤了!   “你别走,你不要走!”贺子坤表演得十分起劲,脸上表情乱飞,但偏偏自己还不觉得,反而很自得,“你对我难道就没有动过心吗?”   他好不容易演完了一整段,眼巴巴地等着导演评价。   导演们面面相觑,颇有一种无话可说的感觉。   贺子坤表演的确有进步,但问题是杨平的人设,就决定了他不会有这么外放的情绪。这段表白,原本是比较内敛的、痛苦的,但却被贺子坤给演得十分浮夸。   而且,他的表演偏偏还在符清后面。   导演们刚刚看完一场视觉盛宴,看到这种不合格的现场,简直是一种心理折磨。   最后,还是曾经合作过的副导演被迫站出来圆场道:“呃,表演得很有……自己的想法……”   贺子坤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副导演连忙找补道:“但的确进步很大,可喜可贺。”   贺子坤一点都不高兴,他转过身,想听听观众席上其他人的夸奖——比不过符清,他比这些人总演得要好吧?   结果,观众席上根本没有人看他。   大家都围在符清身边,正在热切地讨论着“情绪代入”的技巧。   符清对此毫无保留:“看电影是最快的学习办法,我会把看过的片子分门别类,随时回顾。此外,还可以去公园观察人物,看多了就会渐渐知道,每种性格都是由很多特点塑造而成,需要用到不同的塑造方式。”   “原来如此,我们回头就去试试。”   观众席上讨论得专心致志,贺子坤却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这些人,对符清那么吹捧,却连他的表演都压根没有看!   气死他了! 第44章 情敌出现 二更   贺子坤憋了一肚子气,根本没有等到试镜结束,就气冲冲地往外走了。   人群里,只有符清抬头瞥了一眼,但很快他就冷淡地收回了目光。   “得意什么啊?不就比我们火一点点。”   “从进门开始就骄傲得跟个什么似的,看人都是用下巴。”   “就是,符哥比他火多了,也没他那架子。”   等人走后,周围才开始小声地讨论贺子坤。   符清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失笑——原来刚刚他们就是故意的。   贺子坤仿佛一个人形集火器,似乎走到哪里,就能把那个地方的所有火气都集中在他身上。但同时,他又很知道拜高踩低,一旦遇到比他厉害的人,他就能瞬间换一张脸。   ……   贺子坤黑着脸走过一个拐角,迎面不小心撞上了一个男人。   “哎哟。”他捂着肩膀痛呼了一声,下意识就要破口大骂。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眼前渐渐清晰,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样子。   这个男人染着一头夸张的银发,皮肤白得过分,在阳光下似乎有着透明的光泽。他的上下半张脸似乎带着截然不同的气质,上半张脸,他的眉眼很细长,是标准的狐狸眼,一眼诉尽天下风流。   而他的下半张脸,鼻子高挺,嘴唇很薄,下颌锐利,却是一副薄情长相。   不过此时,贺子坤的注意力全在男人身上的装扮。   贺子坤对奢侈品牌很有研究,男人身上的衣服质感很好,他却看不出是什么牌子。这就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这个男人的衣服就是很便宜,没牌子;第二种可能,他穿的是高级定制。   从衣服的裁剪和男人的气质上来看,第二种可能更高。   “抱歉,你没事吧?”男人问道。   刚才步履匆匆,似乎是赶去见什么人。但在撞到贺子坤之后,对方却停了下来,认真地确认他有没有出事——这是一种刻在骨髓里的绅士风度。   贺子坤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   他觉得男人可能是某种大家族里的人,这些人低调,有钱,势力之大是何晖沈言昭那种都远远赶不上的。这些人身上总是会带着和别人不一样的气场,平时,贺子坤根本不可能遇到这个阶层的人,而现在,机会似乎就在他眼前。   但如果男人真是这种大家族,眼光很高,也不知道自己够不够资格。   贺子坤很后悔今天出门没有做个面膜。   不过就在这时,男人扶住了他的胳膊。   贺子坤心思一转,顺着他的力道晃了晃。他颤颤巍巍地抬眼,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却没有让它落下,而是一脸忍耐道:“有点痛。”   他“疼痛忍耐”地侧了侧身子,看似不经意,实际是故意露出自己的脖颈线条和喉结。   男人愣了愣,漂亮的深褐色眼睛落在他身上,似探究似戏谑地打量着他。   贺子坤背后一紧。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意图被看穿了。   男人松开手,闲散地靠在墙壁上,唇角挑起了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   贺子坤愈发紧张了。   “很疼吗?”   令人意外的是,男人说话的声音很柔和。   贺子坤脊背松了下来,双颊微红,小声道:“刚才有点疼,现在好多了。”   “是吗?我看看。”男人的指尖轻轻擦过他的锁骨,轻声道,“撞了美人,是我的过错,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个机会补偿你?”   成了。   贺子坤心里暗喜。   不管这个男人有没有看破他的心思,只要事情成了,贺子坤都无所谓。   他跟着男人半推半就地走了。   男人谈吐不凡,还会主动引导话题,交流起来很舒服。只是,再绅士的外表,也挡不住细节中体现出来的气场,贺子坤依然能捕捉到男人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独属于上位者的掌控欲。   贺子坤存着故意讨好的心思,时不时地被男人的言论逗笑,用尽力气满足对方的掌控欲。   “不过,先生,你来这里做什么呀?您为了带我离开,就这么走了,不会影响您的正事吗?”贺子坤乖巧道。   男人捏了捏他的后颈,调笑道:“来找一只我很感兴趣的漂亮狐狸,不过,不急在这一时。”   他是为某人而来,但半路遇到的桃花也不可错过。   漂亮狐狸什么的,改天再寻。   ……   符清背后莫名泛起了一阵冷意,用手搓了搓,都无法缓解。不过他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   最后,他将这事归咎于是“感冒的前兆”,打算回去泡个热水澡以防万一。   上车的时候,助理还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符清:“怎么了?”   小舒略显小心:“这次符哥心情不错?”   符清忍不住笑:“是不错。”   今天的试镜和上次完全不同,他的直觉告诉他很好,心里面也没有了上次的焦躁感。而且,他在今天,感受到了来自于同行和导演的认可。   这和《诡屋》时期很不一样,也和粉丝们的夸奖不一样。   总之,就很高兴。   小舒也跟着放下了心,感慨道:“太好了,我还怕符哥又像上次那样,再把身体搞垮呢。”   符清想了想:“我总有种预感,这次的结果很快会来。”   符清的预感很准,车子刚到他楼下,还没有完全挺稳,副导演的电话就来了。   虽然符清自我感觉一直很不错,但是等真正要面对的时候,他又有些怂了。   他硬生生拖了好几声电话铃,才怂怂地接起:“喂,副导……”   “你到家了没啊?”副导演喜悦的语气都快溢出电话了,“我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符清心头发颤,嘴唇干涩道:“什么、什么意思?”   “那先说坏消息吧!导演觉得虽然你演的很好,但是可能本人气质和杨平并不是最符合的。”副导演大咧咧地说。   符清眼前一黑。   “但是,好消息就是,他觉得你更加适合演男二号,摄政王。”   符清:……   “您别再玩我了成吗……”他弱弱地吐槽,对副导演的恶趣味深感无力。   “不跟你开玩笑了,说真的,摄政王这个角色,你有没有兴趣?”副导演收敛了戏谑的语气,正经给他分析道,“你也知道,这个角色不好演,主要是自带的人气太高了。”   原本的男二跑路后,这个位置就一直空了下来。今天公开试镜,来的人很多,但大部分外在形象就不过关,剩下的演技也是勉勉强强,不足以驾驭这么复杂的人设。   导演组都快愁死了。   符清有种被天降大饼砸得晕乎乎的感觉,下意识懵道:“为什么挑我?”   “今天来的其他人,都没有你好看。”副导演脱口而出。   符清:……   他的确记得,摄政王在文中的描写是“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虽然内心阴暗偏执,但是外表的确是……无可挑剔。   “当然了,外表不是最重要的。”副导演连忙找补,但反而很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主要还是你的个人特质。而摄政王这个角色虽然是个坏人,但也是引起了广泛同情的坏人,你身上的这种共情能力或许能给角色带来别样的感觉。”   符清被说服了。   摄政王是整部剧的半个灵魂,他虽然是个从头到尾的坏人,但是他长得帅,身世惨,人格魅力强,典型的“美强惨”人设。一群人嚷嚷着“三观跟着五官跑”,对摄政王本人有着极强的同理心。   但这个烫手山芋并不好接。   上一个男二,公布要演摄政王之后,就被书粉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些人眼里,二次元的人物是完美的,但是演员去演,就让角色带上了缺点,是对纸片人的玷污。   演好了,功成名就。   演不好,就被反噬。   符清飞快地做出了决定:“如果有幸出演摄政王的话,当然是更好了。”   从刺客变成了刺客头头,升职了!   *   另一边,某总统套房里。   激烈的运动过后,男人点了根烟,坐在窗台边,双眸冷漠疏离地看着楼层下的车水马龙。   贺子坤睡了一觉,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向烟雾缭绕处:“唔,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今晚怕是回不了家了。   此时他的脖子上,还有一道明显的红.痕。被子下的身体遍布青.紫,这男人似乎有奇怪的癖.好,动情时下手极狠,要不是抱着一定要进入上流阶层的决心,贺子坤都不一定忍得下来。   在痕迹消去前,他肯定不能回家被何晖看到。   “名字?一个代号而已。”男人的银发在夜色中分外耀眼。   贺子坤意识到这话背后的含义,皱着眉坐起身:“你不会是想吃干抹净然后不负责任吧?”   “哈?责任?”男人指了指自己,颇感好笑,“不是你主动勾引我的么?”   “你!”贺子坤几乎咬碎了牙。   这人前后的态度差别太大了,之前还甜言蜜语,但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事前哪有人会说得那么清楚的,但是睡了,就给点好处,这难道不是圈内默认的规则吗?   “咔嚓。”   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男人的照片。   “你不负责,我就将照片对媒体公开。”贺子坤锈住的脑子总算转动了一次,气势汹汹地威胁道。   他觉得男人一定是有身份的人,对方的行事风格那么低调,可见家族规矩重,肯定对这种桃色绯闻很抗拒。   但他这次显然猜错了。   银发男人冷漠地看着他,内心充满了不耐烦的厌恶。   果然,娱乐圈都是些蠢人。   唯有他的小可爱,不但聪明,而且这几年似乎还变得更好看了。   男人觉得玩够了,扣上扣子老气外套,道:“你想发就发,我不在乎。哦对了,我没带钱,出去时记得付房费。”   贺子坤不敢相信,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抠的男人!   睡了他,居然还要他付房费?!   贺子坤入行时间并不长,先是邵和风,后是何晖,在这种事上向来是很顺风顺水。但这会儿,他却被一个刚认识的男人给彻底耍了。   是的,他被耍了。   贺子坤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这男人恐怕从一开始就想好了,但就是不说,就是耍着他玩。   而他还蠢蠢地把自己送了上去。   他真的是太蠢了啊啊啊啊!   贺子坤愤怒地在被褥上发泄情绪,偏偏这时,何晖还打电话过来。   “你去试镜了?”何晖的声音有些冷,“你为什么去哪里?”   如果是平时,贺子坤一定会好好地和对方解释,但是,今天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丧失了理智,面对质问,他没好气地反驳道:“我自己找的关系,我自己去试的镜,你管我是为什么?”   “你自己的关系?”何晖冷笑了一声,“你要不是借了我的名义,找星光传媒前线,我也懒得管你。”   贺子坤顿时心虚。   “你到底为什么要去那里?”   贺子坤先被人骗,后被男友凶,心里的委屈已经快要溢出来了:“我就是自己想去……你凶我干什么?我不就是想拍个戏吗?”   银发男人整理好衣物,打算离开。   “你凶我,是不是因为符清……”贺子坤红着眼,眼里盛满了泪水。   这一次,他不是做样子,而是真的感到委屈。   男人的脚步骤然停住。   “你说什么?我和符清有什么关系?”何晖觉得难以理解,但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心虚。他的确是因为知道符清在,以为贺子坤故意去抢人机会,所以才生气的。   银发男人等了好一会儿。   贺子坤呜咽着抱怨了起来,而电话的另一头,他的男友似乎在安慰他。   男人对小情侣之间的你侬我侬毫无兴趣,他只是在舌尖,细细地品味着某个名字。   贺子坤最后让这句抱怨的性质变成了“在使小性子”,他让对方相信,自己只是误会了他俩的关系。   他假装相信了何晖的解释。   不管内心怎么想,但表面上,只有他和何晖维持完美的情人关系,对方才会继续给他买包喂资源。   没有勾搭上新的金主,他不能再放弃何晖。   挂了电话,贺子坤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的时候,却被银发男人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   男人打量着他,意味不明道:“符清,是你的什么人?”   “情敌,对家,不死不休的仇人。”贺子坤的语气充满恨意,“不过,你问这个干嘛?你也认识他?”   “仇人啊……”银发男人轻笑出声,狐狸般的细长眼睛微微眯起,“真是巧了,我也是他的仇人。”   “既然都是仇人,不如重新认识一下。”   “我叫乔治·汉德森,是个混血。”   贺子坤:!!!   汉德森家族,世界闻名的那个神秘家族。   据说不只有钱,似乎还与其他很多国家的当权者有所联系。   “是我想的那个汉德森吗?”贺子坤不敢置信,喃喃自语道。   乔治看着他,风流地挑起笑容,仪态无懈可击:“是的,就是你想的那个汉德森。”   他的小可爱啊,似乎快有三年没见了呢。   也是是时候给对方备一份见面礼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沈总的情敌出现啦。   是一个对清清很偏执的疯子(bu)。   符清:合着我吸引的男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沈言昭:……等一下,傻子是谁? 第45章 他想要给他一个拥抱 二次元情敌   天气渐冷,符清悄无声息地又进了组。   而随着元旦的到来,马娇考研结束,彻底从英语、数学、政治、专业课这四个小妖精手里解脱,可以放心地开始追星了。   精力充沛的她每天到符清的账号底下打卡三次。   早晨:“清清吃早饭了吗?今天你进组了吗?”   中午:“清清吃午饭了吗?今天你进组了吗?”   晚上:“清清吃晚饭了吗?今天你进组了吗?”   因为过于坚持,很多粉丝都眼熟了她的ID,亲切地称她为“吃饭粉”。   连续打卡一周后,符清也终于吃不消了,被迫回复三连:“吃了,进组了,别问了。”   但是正经的回答并不能阻止一个话唠粉丝,而只会引出更多的问题连击。   马娇:“哇哦!拍的什么戏啊,古装还是现代?什么角色,正派还是反派?要拍多久,在哪里拍?”   和前一任的男二不同,符清完全不敢公布自己在拍什么角色。   他含糊地解释了一句:“演的是一个残缺的男人。”   马娇:残缺???   哪里残?!   最新消息迅速在粉圈里传开,没过多久,所有认识符清这张脸的人就都知道——   他去演了个太监。   符清:……   他有些崩溃。   他的粉丝到底是什么成分啊?看ID明明就是个女大学生吧,但是怎么看到“残缺”就能这么快意识到,是那方面的残呢?   就不能是心理有缺陷,其他地方有缺陷吗!   他试图纠正一下:“不是太监,是个很厉害的人。”   粉丝:明白了!是大宦官!   符清:_(:з」∠)_   难道你们加个大,再改个称呼就不是太监了吗?   这群粉丝,是彻底不能要了!   符清在心中,第一百五十六次得出这个结论。   ……   符清刷完微博,放下手机,开始每日的“找编剧”日常。   演员刚入组的那几天,并不演戏,而是大家坐在一起讨论剧本。虽然这次是有原著打底,但是原著毕竟是小说,很多东西不一定能拍的出来。   也是在围读会上,符清才看到这次的男女主——   男主叫陈南怀,还不到二十岁,脸上的胎毛都没完全褪干净,看人的时候总喜欢抬下巴哼哼,就像个小臭屁孩。   女主比他稍微大一点,叫刘诗芸,名字温温柔柔的充满了诗情画意,但实际上性格很火爆,五官也偏英俊,端庄大气,很符合戏中“长公主”的定位。   一开始围读剧本的时候,符清主要是听。   前期说得最多的人是导演、编剧、统筹、策划等剧组人员,这些人经验都很丰富,有时候会给符清的角色提出一些建议,基本上都很有用,他就一点点将内容记下来,晚上回房间后反复研究。   等熟悉了之后,男女主就活跃了起来。   他们俩虽然年纪比符清小,但实际上男主是童星出身,女主也是早早入行,演戏一途上都比符清走得远。   剧组的氛围一如符清当初想象,融洽欢乐,而且乐于分享。男女主两位演员有时候不仅会对自己的人物提出想法,也会对符清等人的人物给出意见,而剧组人员对他们这些不同的意见也不会感到反感,而是放到明面上一起讨论。   如果行,就采用,如果不行,就果断拒绝。   符清很喜欢现在这个环境,每天都在如饥似渴地学习着,笔记密密麻麻地记了一大堆。   最后两天,导演终于点名了他:“小符好像说话比较少,你有什么想法,也和大家说一说嘛。”   符清有些迟疑。   他这两天的确是有了些想法,但他习惯了在剧组中做隐身人,不知道该不该将想法说出来。   导演看出了他的迟疑,开玩笑道:“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完了,我还以为剧组氛围很好呢,结果连让演员畅所欲言都做不到啊。”   符清被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藏着了:“我是觉得,摄政王黑化的原因,是不是可以改改?”   现场很安静,导致符清的内心极为不安。   但他抬头,却对上了导演充满鼓励的眼光。   于是,他继续大着胆子道:“摄政王是一个很果断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他能走到那么高的位置上,人格魅力毋庸置疑,但是剧本中,却将他的黑化原因定性为受人欺负、被逼无奈,我觉得这点可能不太符合他的性格。”   一开始拿到剧本的时候,他还不觉得,但是后来大家教了他很多,所以符清回去后,又更深入地研究了原著,他就发现剧本中摄政王的人设被改得有些崩。   原著中摄政王是个纯粹的坏人,没有给出黑化的理由。但影视剧中不能这么简单,否则审查第一关就容易过不了,所以编剧就给了一个很常规的解释:让他在欺压中一步步被迫黑化。   但符清觉得,摄政王本身是个很喜欢主动出击的人,被动挨打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而且,他的观念未必正确,但他从来都不怀疑自己,这样自信笃定的一个人,是不会被别人的观点所左右的。   所以如果摄政王黑化,符清觉得,那只能是他自己选择了黑化。   只不过,黑化原因涉及到摄政王的整条故事线的背后逻辑,一旦要改,很多剧情都得改。他们演员是无所谓,但是编剧会很头秃。   符清担心给编剧添麻烦,所以才迟疑要不要说。   导演听完他的想法,倒是挺认可,但他还是要尊重编剧团队的意见:“你们觉得呢?”   编剧:……   我觉得,我会秃。   开机的时间都确定了,就在五天后,临时改动剧本简直要命。但同时,她也承认,符清说的是有道理的,在黑化这一点上,她们当时就没有想出好办法,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地安排了一个常规的起因。   “唔,符老师,如果要改的话,您有什么想法吗?”编剧挠挠头,纠结道。   符清:“首先,黑化的原因一定是在于摄政王自身。其次,我还没想好。”   编剧:……我谢谢你。   “既然有问题,那就要想办法解决,不能随便糊弄。”导演拍板道,“让小符帮着你们一起想,能改就尽量改出来。”   导演都发话了,编剧也只能被迫做秃头少女了。   编剧团队连夜开会,两天后改出了第一版。   但是,问题没有得到完全解决,符清对比原著感觉还是不太对劲,想要改第二版。   编剧们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关键是那天之后,符清像是彻底想明白了。   “既然都要改,就要改到好。”副导演一句话,就让符清追着编剧跑断腿,要把剧本再三打磨到最好的状态。   刚入组的时候,编剧们还挺喜欢符清,天天对着帅哥犯花痴。但现在,她们一看到符清就逃——谁能想到呢,前两天还挺羞涩一人,现在都会主动追着她们跑了。   他追,她们逃,倒也变成了剧组里的一道奇景。   反正还没开拍,导演们闲得很,天天端着个保温杯在旁边看戏。偶尔,还会给出一些气死编剧的感慨:“瞧瞧,我们剧组的氛围,是多么的欢快且充满活力!”   ……   过程是痛苦的,但是结果却是让人惊喜的!   符清陪着编剧们一起熬夜,剧本和原著打印了一份又一份,他们做了所有的对比,做出了所有的黑化假设,一一据此看剧情走向,到最后,还真的被他们磨出一版无可挑剔的。   “因为幼年时的悲惨经历,对这个封建社会充满仇恨厌恶,在他的心中,一切罪恶的根源就是这个封建制度,但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推动这座大山。于是,他练习神功,进入朝堂,步步高升,他不仅是要对特权阶级复仇,更是要彻底摧毁这个制度。”   以恶制恶,他只是用了最极端罪恶的手法,去达成自己的目标。   而因为手法过于酷烈,他对于世界的看法过于偏执,因此也必将导致了摄政王的失败。   一切的逻辑,都圆上了。   “卧槽卧槽,我们居然能写出这么牛掰的立意。”主编剧都神情恍惚了,捧着最后一版剧本就像捧着个宝贝,“这真的是我们写出来的吗?这个摄政王比原著的更带感了啊,满身的罪恶,心中却有苍生,我好喜欢他啊呜呜呜……”   符清为了帮忙,也有些透支精力。这会儿坐在旁边,他看着众人笑,疲惫,情绪却不低落。   在研究剧本的同时,他也是在走近摄政王的内心。   他一开始,不认同摄政王的理念,不认可很多的行为。   但后来,他渐渐明白了摄政王的无奈,读懂了他的思维和逻辑方式——符清仍不赞同,但他理解。   他能和摄政王彻底共情。   摄政王,他是一个思想超脱于古代的人,但他的视野又必然局限了他,导致他用错了方法。   符清日日夜夜感受着他的无奈和痛苦,或许是脑子里想得太多了,剧本出来的当天晚上,他梦到了摄政王。   那是一个模糊的背影,水墨色。   看不清脸,但符清知道,他就是摄政王。   他的内心充斥着一种奇特的情感,他想对摄政王说很多话,但是到最后,他什么话都没说。   他只是冲上去,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符清做不了什么,无法改变对方的命运,但他想要给摄政王,一个拥抱。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在开机前,我爱上了我即将扮演的角色。   沈言昭:好家伙,我的情敌还涉及二次元??? 第46章 区区99朵也好意思? 爸爸不允许你谈恋爱!   “符老师,早上好。”   符清:“早上好。”   “小符啊,吃了吗?”   符清:“吃过啦。”   符清从宾馆走到剧组,跟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打了招呼。   他现在可真是太喜欢这个剧组了!   从演员到后勤,所有人每天都是热情洋溢的,搞得他也跟着快乐了起来。而且剧组里分工明确,氛围融洽又自由,有时候经常会看见两个人因为不同的观点而吵得面红耳赤,但是很快,那两人就会和好,继续勾肩搭背——   所有人都被拧成了一股绳,他们不爱怎么争吵,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拍出好剧。   “符老师早上好!”年轻的编剧兴高采烈地停下脚步,热切道,“符老师你今天好帅啊。”   符清哭笑不得。   这些编剧和他熟了之后,就不再掩饰,总是直白而又热情地夸赞他的颜值。符清一个大小伙子,硬是被她们夸得不好意思了。   “是真的,摄政王的衣服真是太适合你了。”小编剧真诚的双眼扑闪着,笑嘻嘻道,“这和平时的符老师又是不一样的帅气。”   今天是拍定妆照的日子,符清已经提前换上了古装。   这是一套月白色的长袍,最外面是一层精致的淡灰色的纱,然后是绣着墨竹的外袍,和藏青色内衬。这搭配文雅却不沉闷,风流却不风骚,映衬得符清身长如玉,气质卓然。   他的腰上,还有一条天青色的腰带,上面用金线绣着龙腾花纹,愈发衬得他腰细腿长,一派魏晋风流。   摄像师看到他的时候,也是一惊:“你不用改了,你就这样上去,什么也不用干,站着让我拍就行。”   符清:“……不用商量一下姿势吗?”   摄像师语速飞快:“不用!这样就很好!”   这一套衣服是剧中摄政王对外人的装扮,代表着他“儒雅斯文”的伪装的性格。符清随意地站在那里,就已经很能体现这种气质,搭配造景的竹林背景,美不胜收。   摄像师怕自己给了意见,反而会让符清发挥不好。   “咔嚓”。   镜头里,符清放松地站在那里,手指轻轻捻着竹叶,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摄像师激动得直拍大腿:“好啊,这张照片好,把摄政王那种慵懒的优雅表现得淋漓尽致。”   越是和符清合作,他就越感觉到,对方整个人就像是为了镜头而生。符清在戏里的时候,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美感,而摄像师需要做的,就只是捕捉那一瞬的美。   符清还有好几套衣服,颜色从全黑到半红,跨度极大。   拍到最后一套的时候,摄像师一如既往地夸赞道:“太顺利了,这么多套服装居然才拍了一个多小时,你后面的状态越来越好了……”   说着说着,他突然自己就愣住了。   对啊,符清怎么越拍状态还越好了?!   他连忙回去翻了所有照片,结果这么一看,他彻底愣住了。   拍第一套月白的时候,符清还会出现一些小问题,但这些问题被摄像师点出后,后面就没有再出现过。第二套的时候,摄像师又给出了情绪状态上的建议,结果第三套,符清就能自己调整状态……   每一套戏服,都像是符清的成长史。   见证了他从生涩新人到成熟模特的演变。   摄像师倒抽了一口冷气,内心的震撼简直无法言说——   一个小时,这个进步速度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他原本以为,符清就是个有点灵气和天赋的小演员,现在看来,对方的潜力还不局限在此。   硬照表现力,这是多少大牌明星想尽办法都找不到的东西,但对于符清,这方面就像是喝水吃饭那么简单,自然而然就能抓住重点,不断进化。   摄像师恍惚地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转行?比如做模特。”   这简直是老天爷喂饭吃啊!   符清:“……没有,谢谢。”   他拍摄的时候,其他演员也没闲着,要么在换衣服,要么在围观。   他们看得十分投入,到最后,甚至为了哪一套衣服更好看而争吵起来。   符清本人最喜欢那套黑色的,上面用金丝绣着漂亮的纹路,看起来就很贵,气势足,还显瘦。   不过其他人都更喜欢那套半红色的衣袍,上半身是丝绸材质的白,而下半身的红,刻意做了不规则的晕染,像是一片艳红的鲜血——这对应的正是剧中“摄政王徒手杀百人,鲜血染红半片衣袍”的场景。   大家表示,他穿这套衣服就有些亦正亦邪的蛊惑感,比经典的月白衣服和黑金衣袍层次感更好,更显得他肤白貌美很变态。   符清的表情一言难尽:“肤白?貌美?还变态??”   众:咳,反正是夸奖!   剧组忙碌了一天,才拍完了所有主演的定妆照。   后续他们打算在里面挑几张,作为第一批宣传照放出去。   挑照片的时候,后勤组拿来了一束99朵的红玫瑰捧花。   “符老师,这是送你的。”   符清不明所以地接了过来。   黑色的丝绒包装,解开后,里面只有一张小卡片,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圆体字:To my love。   “谁啊谁啊,谁送的?”   女主演刘诗芸八卦地凑过来,睁着大眼睛看他。   符清摇头:“不知道。”   看着像是粉丝,但是这个祝福语又很奇怪,看起来像是某种告白。   不过,想起那些所谓的妈妈粉女友粉,符清顿时又觉得,是粉丝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算了,不重要。”   符清随手将玫瑰花放到一边,拿起手机,苦恼地对着镜头调整角度。   助理让他发自拍营业一下,但符清实在是不擅长自拍,找了好久,才勉强找到了一个自己看得还算顺眼的角度,照下来发了上去。   ……   《海清河晏》突然诈尸,发出了第一波宣传照。   符清的照片发的是那件月白色,他坐在石凳上,两根修长的手指执着一枚玉石做的白棋,眼睫微垂,似乎在思索下一子该下往哪里。   竹林静谧,竹叶下的美人眉眼如画,构图之美,只想让人嗷嗷叫。   颜狗们瞬间疯了。   “草啊啊啊啊啊,符清这张脸真的是女娲杰作。”   “这氛围感真的绝了,符清的现代装我一直没有get,但是他的古装……斯哈斯哈,美人嫁我可好?”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上面的真有文化,我没有文化,对此等美景美人,词穷如我只能大喊一声:卧槽!”   古装就像是人们心中的白月光,永远比现代剧吸粉。美人图飞快地流传出去,在热度正高的时候,剧组还很调皮地又发了一张照片。   方才的照片里,重点是美人图,上面的棋局是看不到的。   但这一次,剧组发的是棋局的正面照,符清乱下的棋子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草。”   “你还是你,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23333笑吐了,看侧面还以为挺儒雅智慧一人,谁知道他表情那么严肃,其实只是在下五子棋呢?”   “自己和自己下棋,还用十几手就把自己下输了,可真有你的[鼓掌]”   符清看评论,看得很不高兴。   不会下围棋难道怪他吗?   他从剧组的官博中退出去,回到自己的账号上,打算从自己家里的粉丝夸奖中获得一些安慰。   然而——   大家都在吐槽他的自拍技术。   “帅哥就是这么霍霍自己脸的吗?”   “我的妈呀,真心求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把100分的颜值拍成30分的?”   “求求了,下次请个专业的摄影师吧,请务必克制住你自拍的手!”   “刚从剧组那里过来,看着这自拍技术,沉默了。”   符清怒:说要自拍的也是你们,不要自拍的也是你们,这群粉丝是不能要了!   符清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平均每隔两天就会发出“粉丝不能要了”的感慨,正如他没有发现,他的自拍照里,右下角有半束不小心被拍进镜头的玫瑰花。   沈言昭忙碌完,上群里收美照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了美如画的符清古装,第二眼就看到了这束玫瑰。   他把照片放大再放大,仔细地辨别出了那行字:“To my love。”   致我的爱?!   沈言昭那颗老父亲的心瞬间警惕起来——谁,谁在追求符清?!   符清还那么小,这个年纪正适合打拼事业。   谈恋爱什么的,他这个老父亲坚决不允许!   沈言昭这会儿就像一个儿女刚成年的老父亲。在他眼里,自家孩子分明还小,就是一只好骗的纯白的小绵羊,随时要被一捧花给骗走,而偏偏,周围还有那么多觊觎小绵羊的大灰狼。   老父亲的内心十分焦急。   恋爱是肯定不行的,问题是,他怎样才能向符清传递这份心意呢?   有了。   他突然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沈言昭的生活助理大晚上接到老板的电话,老板还交给了他一个十分诡异的任务。   挂了电话,助理双眼放空,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怀疑人生。   要不是沈言昭再三向他确认,他都要怀疑,老板是不是半夜梦游了。   否则怎么会想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次日。   生活助理跑遍了全城的花店。   最后,他面无表情、生无可恋地坐在花店的车子里,他的身后,是两辆大卡车,上面放着满满当当的石斛兰和太阳花。   石斛兰,父亲节之花。   太阳花,寓意爸爸的爱。   每一朵鲜花都带着新鲜的露珠,经过人工精心的挑选,堆在一起,就是一座漂亮的花海。   沈言昭要用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石斛兰和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太阳花,告诉符清——   其他狼崽子能送你的花,爸爸也能送!   你想要什么爸爸都有,所以你务必不能被骗走!   同时,他也是在向潜在的小狼崽发出财力炫耀。   区区99朵玫瑰也好意思?   等你们赚到爸爸这么多的钱再说吧。   为了高调,沈言昭不但送花,还在两辆卡车的车屁股上面,挂了两张横幅,都是符清的高清大脸,还有龙飞凤舞的“符清”两个字,生怕大家认不出来。   这样的横幅,时隔十米远就能看得清,开出去妥妥就是视觉焦点。   但沈言昭怕狼崽子们看不到,还想出了万全之策——   他让大卡车放着《好运来》,绕城两圈。   *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助理:社死。   符清:社死。   玫瑰花主人:气死。   沈言昭:我真是个天才^^   =====   话说银发男人,大家反应好大(惊),但放心他和清清本人没什么感情线啦,一个坏蛋怎么可能配得上清清呢?   这其实算是个历史遗留问题叭,只是被沈总误会是情敌了。 第47章 已社死,勿扰 “爸爸!”   符清正在休息室里养神,结果后勤组的就急匆匆跑过来,脸上带着汗珠,话都说不利索了。   “符、符老师,又有花。”   符清困惑地蹙眉:“又是玫瑰吗?”   “不、不是!”后勤人员一脸震撼,“外面有两车花!”   符清觉得自己仿佛出现了幻听。   “真的,整整两卡车的花,你快出去看看吧。”   两个卡车拉到剧组门口的时候,剧组里所有人都出去围观了。符清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提醒魁梧的两辆卡车,和堆得更高的两座花“山”,当即眼前一黑。   “符老师快来快来,快出来签收!”   偏偏演员们还都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招呼一边给他让出了位置。   符清从人群中挤出来,毫无心理准备地看到了车屁股后面的海报。   符清:……   人生无望。   能做出这种海报,这花一定是他粉丝送的,但符清也是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粉丝干出这种事。而且,送的花也不是常见的类型,一车紫色石斛兰,一车向日葵……   什么意思?   符清侧过脸,和副驾驶座上的助理对上了眼。   助理的脸上也是同样的绝望。   符清顿时认出了他,惊诧道:“你不是之前那个……”   送鲜虾鱼板面的吗?   助理干巴巴地笑着:“呵呵,是啊,又是我。”   对啊,怎么又是我?!   两人沉默地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符清被迫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深沉道:“是你老板的吩咐?辛苦了。”   助理语气同样沉重:“你也一样。”   符清头疼地看着一大群人帮忙卸货,转脸问助理道:“我能不能问问,这两种花是什么意思?”   助理僵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符清不知该如何开口——难道他要告诉对方,这花代表了“爸爸的爱”吗?他这么说真的不会被符清打出去吗?   迟疑了一会儿,助理决定装傻:“花语啊,我也不知道。”   符清没有多想,只是两座花山堆在门外实在太壮观了,剧组里也没有地方放。得到助理“可以自由处置”的回答后,符清决定给众人分花。   给剧组的人,一人两束石斛兰。但这些人还远远不够,还有满满一卡车的太阳花没有人拿。   在他人的建议下,剧组开始一人捧着几束向日葵,开始去其他组窜门。   到处窜门到处送,还美其名曰“太阳花社交”。   其他剧组:“这是什么啊?”   “粉丝送给符清的花!”   于是,所有在影视城的演员和剧组人员,都知道了符清有一个粉丝,给他送了两卡车的鲜花。   ……   早在卡车绕完第一圈的时候,网上就引起了轰动。   “惊!富豪粉一掷千金只为博符清一笑!”   浮夸的标题,更加浮夸的视频,迅速吸引了网友们的目光。   他们见过粉丝送花,但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送了两卡车的。他们只知道符清是个看上去正经的憨批,却没想到,粉丝也和他一样,都是个憨批。   “羡慕,富豪真有钱。”   “视频真洗脑,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好运来》,播放完还会自动接上《好日子》。然后一闭眼,就是符清挂在卡车后面的那两张脸。”   “啊啊啊这高调的爱意,这人做了我们所有粉丝想做的事情!”   社死的符清:……这爱意给你你要不要啊?   而在这时,还有其他剧组的人,拿着鲜花自拍发网上,还问:“太阳花?石斛兰?有其他剧组的演员收到了这两样花,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花语是什么,我只知道这两种花经常出现在父情节里。”   有网友如实说道。   符清:???   剧组其他人:???   所以他们是给自己认了个爹?   原本还不是很确定,但是很快,就有花店的人出来解释,告诉大家这两种花的花语。而且他们还向大家确认了,买家是知道花语,才特意买的。   “可以说,今天S市所有培育基地的石斛兰和太阳花,都已经被人买光了。”   在这些人不留余力地宣传下,原本只是小范围出圈的事情,最后还登上了热搜第一。这下子他们才知道,这两辆车还经过了很多人的家门口。   这会儿就不得不说《好运来》的魅力了。   之前有网友知道花语后,还在说既然要表达父爱,为什么不索性放一些歌颂父亲的歌曲。但现在他们才发现,歌颂父亲的歌,哪有《好运来》那么众人皆知啊?   大卡车绕城的时候,不少人都在家里听到了歌声。这个歌充满了年代感,又红又响亮,小辈还好一些,妈妈辈和奶奶辈的人简直无法拒绝它。   有的人从家里走出来看热闹,有的人从窗台上伸出脖子来看,而他们一伸头,就不能不看到符清的脸。   “哎呀,这不是总被骗的帅哥吗?”有几个老奶奶认出了他,脸上有一种看孙子的熟稔笑意,“好像比以前帅了哟。”   还有人被《好运来》带动,情绪高昂地在家门口放了两串电子鞭炮。   噼里啪啦的,气氛莫名其妙像极了过年。   符清看着网友们热情地讨论着他的视频,听着身边的剧组人员一个比一个激动,悲催地认识到一个事实。   其他地方不好说,但现在整个S市恐怕都已经知道了一件事——   他有个爸爸粉。   对方有钱,大方,脑回路奇葩。   和他的痛苦不一样,网上对于他多一个爸爸的事实感到十分坦然。   “富豪爸爸,还缺女儿吗?我也可以的!”   “富豪粉贴贴~[没想到我的同担实力竟恐怖如斯.jpg]”   “[没想到我的同担实力竟恐怖如斯.jpg]”   “[符清看到都大呼爸爸.jpg]”   符清:你们够!   卡车绕城行已经给他的心灵造成了无法磨灭的伤害,而粉丝们居然还在他的伤口上撒盐,用他的脸P出了新的表情包,简直是双重暴击。   同一时刻,同一座城市,人类的悲喜却不相同。   符清满心只觉得社死,恨不得当场买一张去火星的票,连夜逃离地球。   但收到了新表情包的“沈爸爸”,却感到异常欣慰。   新的表情包,可真是太符合他的心思了。   ……   乔治又让人送去了一捧玫瑰花。   这几天,他的心情一直很好。   刚回国的那天,他想去试镜现场找符清,结果半路却被贺子坤给拦下了。现在想想,还好他没有匆匆露面,比起得到,他更享受这个追逐猎物的过程。   想必现在,小可爱正在惶惶不安,猜测是谁送的花吧?   乔治舔了舔唇角,露出一抹风流的坏笑,对着那个熟悉的号码发了一条语焉不详的信息。   【玫瑰收到了吗?喜欢吗,我的爱意?】   可惜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乔治快要按捺不住见面的心了。   但这样不行,太早露面,就失去了逗人的乐趣。他忍耐住自己的心情,给他派去的人拨了个电话。   “见到人了吗?花送了?”乔治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指。   “送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听起来有些心虚。   乔治:“哦?他的反应怎么样?”   “……”   乔治从这份寂静中读出了一丝异样,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淡了下来,声音冷却,变成了质问的低沉:“怎么回事?”   “没能送到他本人手上,今天的花……太多了。”   后半句说的有些含糊,乔治听得满头雾水。   什么叫做花太多了?   “有人送了两卡车的花。”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两车花上面,老板你送过去的玫瑰,根本就没有人注意。”   甚至,符清都没有亲手拿到,而是由后勤随手接过,丢在了角落里。   比起浓艳但意味不明的玫瑰,他们还是更喜欢太阳花和石斛兰——   这么有钱的父爱,他们也想蹭一蹭!   乔治面色如常地挂掉了电话。   等挂了后,他的脸色才渐渐阴沉了下来,对着惨白的墙壁发出了几声冷笑:“好,很好。”   他上网看到了热搜,这才知道,对方在城里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乔治就像是一个小丑。   他送花,就是想看符清惶恐不安的样子。他还用短信,用网络的私信不断加强自己的存在感,他自以为能够符清带来很大困扰,但事实上,和两辆卡车的花海相比,他的玫瑰完全被秒杀。   乔治的计划彻底破产,这两束花恐怕根本没有在符清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不就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吗?   他也能送!   乔治内心隐约觉得,事情好像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但是他不愿意认输。   像他们这个家族的人,都有占有欲过强和不认输的毛病,乔治也不例外,既然对方想要和他比拼财力,那么他也绝对不会落后。   乔治给秘书打了电话,让他去安排送花。   对方送了两卡车,那他就要送三卡车的玫瑰!   但是,秘书很快就打电话回来,说送不了。   卡车送花的时候,引起了很多围观的车辆。正好今天还是休息天,这些人原本打算去郊区游玩,但看到花,郊游也不去了,他们选择跟在卡车后面围观。   “因为围观的车太多,造成了城里的交通拥堵,城管局觉得这样造成的影响不好,所以从今天起禁止这类给明星送花的行为。”   乔治快要郁闷死了。   他都想好怎么打脸回去了,结果居然政府不同意!   偏偏兔国和I国不一样,你再有钱,也没有跨越政府意志的特权。就像乔治就算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   *   虽然过程很奇葩很坎坷,但最后这场送花活动的宣传效果却很好。   符清本人,连带《海清河晏》剧组一起名声大噪。   也因此,书粉对于这部剧的讨论又开始热闹起来。   她们在知道书要影视化的那会儿,就表示过要把剧抬走——原著的剧情和人物,一看就不符合审查标准,还不知道要删成什么样子呢。   但等到真的要拍的时候,她们又不死心,忍不住祈求剧能够演出原著的十分之一。   这其中,摄政王的演员必然是讨论的焦点。   “[影视改编]摄政王的演员已确定是符清,大家怎么看?”   几天前,就有人发起了讨论。   而这个话题下,当初都是一片哀嚎。   “摄政王真的很不适合改编啊,又帅又美三观还不正,纵观整个娱乐圈,根本没有人能演出他的风采。”   “符清我知道,他的脸,演不出那种亦正亦邪的感觉吧?”   “他演技也一般啊,《诡屋》里就属他最拉垮了。”   “说真的演技还行吧,不过上个角色是比较阳光的类型,真的真的真的很不适合摄政王啊!”   “颜值不够,不抱期待。”   ……   但昨天放出宣传照后,这个讨论下,就有极小的一部分人叛变了。   月白色的符清身上,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恬淡。在古装的装扮下,他的脸似乎也比现代装更加耐看,确实担得起一句“公子世无双”。   这个形象未必符合她们的期待,但至少,总算是一个顺眼的帅哥。   但更多的人,都表示了拒绝。   “摄政王怎么可能是这么个温柔的人?他身上真的没有气场啊!”   “摄政王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铁血铮铮的美男子。符清主要是看上去好弱啊,感觉既提不动刀,也拿不动笔,那他靠什么安定朝局?嘴皮子吗?”   “但是,符清再怎么样,也比上一个好多了啊……”   众人沉默。   尤其是上一个男二,现代装的时候还挺好看的,至少也称得上五官端正。但他每次一换上古装,就像换了个人,脸型缺陷很明显,身材矮胖体态差,堪称灾难。   当时定演员的时候,那叫一个绝望。   “不能因为前任太差就放松对现任的要求啊!我敢说,符清如果能演得出摄政王的邪感,我就敢跪着对他喊爸爸!”   剧组一直有人跟踪舆论,见此,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些想法。   之前符清穿的红色那套,剧组本来是不想放的,想作为惊喜留在正片中。但现在么……   剧组的第二波宣传照,把符清的红衣放了出来。   拍摄时,这件半红的衣袍就充满了邪魅感,而后期还在原本的照片上做了处理。符清沾满了鲜血的双手垂落,纤长的指尖上还有正在滴落的浓稠血液,满目的红,从他的衣服下摆衍生到地上,他的身后,鬼影重重,黑森森一片。   宛若一个从十八层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嘴角一抹红色,像是嘲讽的笑。   最新宣传照迅速被搬运到论坛,所有人都被这股气场所震慑,久久地无言。   身处地狱,但我比鬼还恶。   这种视觉的冲击感令人无法抵挡,她们被这一张脸,一个人,蛊得说不出话,脸上还在热辣辣的疼。   “呜呜呜呜哇……这就是我梦中的摄政王啊,这局我认输。”   “爸爸!”   她们飞速地滑跪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可能这就是当人儿子者终当爹。 第48章 省钱小妙招 一个取长补短的对手   《海清河晏》的宣传渐上正轨,剧组里也终于开始正式拍摄。   符清试过的那个刺客角色,最后选了一个二线演员,不出名,但是他的长相剑眉星目,很符合剧中的人物。   唯一的问题是,这个演员年纪有些大了,和符清站在一起时,就像是一个长辈而不像是下属。   “秋前辈,我们来对戏吧。”符清担心两人的对手戏,主动找上对方提议道。   这个演员叫秋伏,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他档期紧,没有赶上剧组的围读会,和符清并不熟。看到对方稚嫩的脸庞,他甚至有些担心,觉得剧组请这么个人来演摄政王实在是太托大了。   不过,他同样是个敬业的演员,不管心里怎么像,他都不会拒绝正常的建议。   两人都是很用功的类型,都不需要看台本,对台词都可以倒背如流。   符清一开始老老实实地背台词,但是,眼看两人状态不错,他的内心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他在摄政王的台词后面,临时加了一句。   在上一个剧组的时候,沈白在拍摄现场经常会有一些临场发挥,符清也能接的上。这个习惯跟着他到了新的剧组,符清只是随口发挥,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感想。但秋伏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不太赞同道:“你自作主张加台词?”   符清有些呆愣,下意识道歉:“抱,抱歉。”   秋伏最讨厌演员插手剧本,脸色冷漠了下来。   他之前拍的剧,原本有个好剧本,结果几个主演对自己的戏份不满,人人都要加戏,人人都带着编剧进组,最后剧本被改得七零八落,每个人的故事线都不完整。   剧当然是扑了,但那样互相加戏的场景给秋伏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如果你对剧本有意见,你可以和编剧提,而不是自己临时修改。”秋伏肃着脸道。   符清乖乖表示受教。   他其实也就灵光一闪,觉得摄政王这么说话可能会更好,确实没想那么多。但被对方提醒了,他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沈白。   这个习惯,确实不太好。   秋伏不太喜欢这个演员了。   在他眼里,演员最好就是规规矩矩,按部就班,否则如果人人都要来捣乱,剧还怎么拍?对演员和剧组来说,临时加台词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改得好就算了,万一改不好呢,岂不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但他不知道的是,符清也憋得很难受。   临场发挥这种事,每个演员都有每个演员的观点,而偏偏,他和沈白一样,都是支持这件事的。   编剧和导演,虽然他们才是真正统筹全剧的人,但真正参与在故事里,和人物最共情的,永远是演员。有很多影视作品里被观众成为“封神片段”的画面,都是演员在现场的灵光一现。   如果临场发挥得不好,大不了多拍一条。   如果发挥得好,就能对最后的作品锦上添花。   两人的观点完全不同,而他们越是对戏,就越是能感觉到对方和自己的差异。   秋伏的性格就是中规中矩,不求出挑只求不出错,而相比之下,符清的演戏方式就多少有些“野”。   正式拍摄的时候,符清又没忍住,多说了一句台词。   结果等说完,他才想起对方不喜欢别人胡乱发挥,下意识地僵在了原地。   “卡卡卡!”   导演还觉得颇为可惜。   符清这句台词其实是情绪铺垫到位了,代入了角色后的下意识反应。他觉得效果很好,如果不是符清说完就僵在了那里,这段本来是能一条过的。   “这剧台词是你想的?挺好。”导演鼓舞道。   秋伏的脸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符清尴尬地瞥了秋伏一眼,又对着导演点点头,略显心虚:“刚才演到这儿的时候,我总觉得他会这么说一句。”   导演也这么觉得,继续鼓励:“下一场拍的时候可以加上。”   但下一场,两人之间的气场比这场更尴尬了,丝毫没有剧中的上下属的感觉,反而像是两个陌生的人,硬生生被凑在一起商量大事。   而且符清再说那句台词,也没有第一次那样饱满的情绪。   秋伏也是浑身不得劲,又得时刻注意着他会不会再加戏,状态也是很不好。   导演连续调整了好几次,却始终无法消除他们两个之间淡淡的尴尬,最后只能暂时放弃,让他俩去休息一会儿。   符清感到极其挫败。   他其实也不是一定要加临场发挥,大部分的戏,他也是跟着剧本走的。但是,莫名的,看到秋伏的脸,他下意识就会去注意自己,不要加戏,这个意识太强烈了,反而很限制他的发挥。   而且,他好像还把人给得罪了。   符清闷闷不乐地回到休息处,男主演刚才围观了全程,连忙宽慰道:“放宽心啦,你总不可能和所有演员合得来。多磨合两次就好了。”   符清:“可他是我的下属。”   这里指的都是角色,如果是对手戏不多的配角,符清还不会这么愁,但就是因为他俩的对手戏很多,他才心里觉得憋闷。   而且真说起来,秋前辈的想法也没啥错,只是两人很不合而已。   换成以前,符清可能也没有那么在意,但这个剧组不一样。从当初的试镜开始,他就仿佛一直在被人肯定,符清感激之余,也在这个过程中渐渐确立了一些自信。   他想要在这个剧组里,表现得更好。   更何况,他很喜欢剧组的氛围,这种合作的气氛他不想破坏掉,所以他自然而然也就想要去解决和秋伏之间的问题。   男主演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件事可能就像是他和女主演合不来,拍戏不顺?   “这么说还确实挺麻烦的。”他不由感慨道。   符清叹了口气。   当看到剧组人员来送盒饭后,他这口气就叹得更重了。   午饭的肉菜居然是红烧肉。   他不吃五花肉,太胖,所以他今天不仅拍戏不顺利,还要吃没有肉菜的午饭。   这个男主演也没什么架子,蹲在他旁边哼哧哼哧地吃饭。   年轻人胃口很好,没几口就吃完了。然后他眼巴巴地看着符清碗里,欲言又止:“你不吃红烧肉吗?”   符清很悲伤:“不吃。”   男主演卑微道:“那可以给我吃吗?”   符清:“……可以。”   男主演一脸惊喜:“太好了!”   人类的悲喜果然并不相通。   符清心里总忍不住牵挂着这事,午饭都没吃好。   最后还是小舒提供了靠谱的建议。   “符哥,要是你们俩关系搞好了,是不是演戏也顺了?”   符清想了想,不确定道:“按理说是的。”   小舒:“那就去搞好关系嘛。俗话说礼多人不怪,要不然符哥买点什么送给秋前辈?”   符清觉得有道理:“你觉得应该买什么?”   小舒短暂的工作生涯还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呢,他思来想去,最后不确定道:“安全点,送花?”   符清:……可别了。   他现在有鲜花PTSD。   最后,他挑挑拣拣,决定买一个和自己同款的肩颈按摩仪送给对方。   ——秋伏休息的时候,他看到对方有在用手按摩肩膀,似乎不是很舒服。   而同时,小舒也试图通过“助理外交”去拉近关系。   礼物还在路上,下午的时候,两人的配合还是很差。符清和秋伏两人被灰溜溜地训了一顿,最后改成了先拍符清的单人戏份。   秋伏下了场,原本想找助理要被枸杞茶喝,结果他找了一圈,最后居然在符清的休息处找到了自己的助理。   自家助理显然和人家的助理相谈甚欢,秋伏抽了抽眼角,没说什么,默默回到自己的休息处。   经纪人磨磨唧唧地过来,小声劝到:“我刚才听说,符清特意给你买礼物了。”   秋伏:……   “给我买什么礼物?”他无法理解,“我以为我和他不和这件事体现得很明显了。”   “就是因为不和,所以才想送你啊。”经纪人理所当然地解释道,“话说回来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生气吧?他的临场发挥就是很不错啊。”   “你不是说,进组后看到的剧本比你当时看到的要好吗?我去问过了,那就是符清帮着一起改的,他真的对剧本和原著有研究,和你之前碰到的那种又不一样。”   秋伏有些意外。   他的确是很欣赏后一版的剧本,尤其是摄政王的改动。但他确实不知道,这一点是符清先提出来,然后和大家一起改的。   偏偏他当初还教训对方说对剧本不满就找编剧,原来人家已经找过了……   秋伏有些难言的尴尬,但同时,他也很不爽,感觉身边人都快被沦陷了。   助理是那样,经纪人也这样,话里话外帮着符清。   “同事而已,关系好不好有什么重要的?”他赌气般地说道。   “呵,这你就没有人家想的明白。符清说,一部好的剧,不止需要好的制作班底和好的演员,更需要演员之间和谐融洽的化学反应。”   这话其实是沈白说的,符清学了过来做了点改动,但落在秋伏耳朵里,却是振聋发聩。   他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偏见给剧带来了怎样的伤害!   没想到,符清年纪轻轻,对演戏已经有了这样的感悟。   他忍不住抬眸,看向符清。   没有了他的干扰,符清又恢复了最好的状态。   他站在那里,不像他自己,就像是摄政王本人。   这段剧情,是摄政王派出了杀手,去杀害一个保皇派臣子。那位老臣对皇帝很忠心,算是朝堂里少有的干实事的人。   “可惜,不能为我所用。”摄政王轻轻喟叹了一声,垂下的眼睑合拢,对着不远处比了个手势。   这是动手的标志,竹影里似乎有黑影闪过。   摄政王,一人之下,权力滔天。一个呼吸一个眨眼,就能决定很多人的命运。   符清将摄政王的那种一言可定生死的云淡风轻彻底演了出来。他只是单纯地坐在那里,甚至身上穿的还是一件天青色的淡纹儒衫,但任谁看到他,都会相信,这人有翻云覆雨的能力。   秋伏突然感到一丝羞愧。   符清有很多的细节处理,极大地丰富了摄政王这个人物。但以秋伏这样学院派出身,演戏讲究框架的演员而言,他完全无法分析出符清演戏的路子。   对方好像就是直接代入角色,顺其自然就将摄政王演了出来。   秋伏之前有些恼怒,觉得符清的临场发挥干扰了自己的状态,但现在想想,他又何尝不是干扰了符清的发挥?如果能让对方自由发挥,他俩的对手戏部分会好看许多。   秋伏想了很多,等到符清拍完的时候,他已经想明白了。   他没有等符清靠近,而是主动上前道:“你演的很好。”   符清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受宠若惊地道谢。   “等吃完晚饭,我想和你聊聊,我们演戏的方法可能不同,我希望能够彼此做个沟通,取长补短。”秋伏非常认真地和他说。   符清当然说好。   秋伏也没有别的话要说,说完自己想说的就离开卸妆去了。   反倒是符清,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舒忍不住好奇:“符哥,你在想什么?”   符清一脸深沉:“我没想到秋前辈这么快跟我和好。”   小舒想说这不是好事吗,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符哥继续说:“他这样子,我是不是就可以省下钱,不用买按摩仪了?”   毕竟他现在可是身背数亿债务的穷光蛋,有些非必要开支,能省还得省啊。   小舒:…… 第49章 如今的我,也不怕他了 他回国了,你小心。   秋伏一直在等所谓的“礼物”。   经纪人只知道会有惊喜,却不知道具体会送什么。秋伏望眼欲穿,等啊等,一直等到快半个月过去了,他才悲催地意识到——他的礼物,似乎是没了。   秋伏很失落。   但是硬汉绝对不能主动开口要礼物!   秋伏只能默默地委屈着。   符清就觉得,最近秋前辈似乎总是会看自己,眼神里似乎还有些哀怨。但每当他去问秋前辈时,对方却又不愿意承认在看他。   他俩没什么默契,符清也猜不出来,最后心大地认为这是秋前辈的更年期。   不过,他俩私底下没有默契,工作上却合作得很顺利。   那天,秋伏主动和符清接触,交流了他俩对演戏的想法。   两人都觉得收获颇丰。   他俩就像是娱乐圈里最典型的两类人:学术派的秋伏,和自由派的符清。   对于秋伏来说,过于讲究理论体系,会过度依赖剧本和导演,缺少对于人物深层次的演绎,最明显的缺点,就是表演有迹可循,看多了就会被人看出他的套路来。   而对于符清来说,他依赖于状态。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情感素材积累库,这么些年他靠观察和共情,始终在潜意识里搜集各种人物的情绪。但是,灵感和素材总会有消耗完的一天,而且在他不擅长的情绪领域里,就会出现“演技似乎不够用”的情况。   交流后,两人都从对方身上学到了很多。一个学会了挖掘人物内心,一个学会了适度的技巧框架,再合作时,彼此就有一种难言的默契在。   正如此时的拍摄现场。   秋伏所饰演的刺客杨平大步跨入院子,单膝跪倒在地:“主上。”   符清的摄政王站在院子中间,正在给一把空白的扇面题字。闻声,他微微抬眼,朝他瞥去一眼:“受伤了?”   轻飘飘的一眼,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勒住了杨平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气来。   杨平的下腹染红了一片,却不自觉地发着抖,脑袋磕在地上:“是平无能,主上恕罪。”   秋伏的台词很稳,这个动作掩盖了他脸上的震撼——这些天,他已经感觉到符清在演戏一途上的灵气,但今天对方的表现,似乎又上了一个台阶。   刚才他的紧张惶恐,并不完全是他演出来的。   而是符清的眼神,真的让他感觉到了害怕!   符清似乎彻底吃透了摄政王这个人物,进组越久,他身上的气场就越是摄人。   还有台词。   秋伏依稀记得,刚进组的时候,符清的台词功底还挺一般。对方说是第一次拍古装,以前只拍过现代剧,他的吐字总是又平又急,不适用于古人的抑扬顿挫。   可现在,符清的台词有了极大改善。   除了个别场景,其他时候符清都已经能自如应对,专业性上或许比不过配音,但情感上却能比配音演员表现得更好。   又是灵气。   秋伏的双眸微沉。   身前似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秋伏感觉到身上的威压更渗人,不自觉地将头压得更低。   他看到了一双雪白的靴子。   摄政王是习武之人,性子又警惕,日常走路时不像普通人会踩得那么实。符清又抓住了这点,不管在什么时候拍摄,都会稍微垫起一点脚尖,走路时就会显得更加轻盈。   种种细节,最后才塑造成了有血有肉的摄政王。   摄政王的脚步在他的身前微微停顿,然后,猛地抬脚,踹在他的右肩。   “废物。”摄政王阴郁地轻斥道。   只有在忠心的下属面前,他不必戴着斯文的假面具,会露出部分真实的性格——阴暗,偏执,没有同情心,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卡!”   导演看得意犹未尽,差点不舍得打断这两人。   符清的表演太好了,反派性格其实是很难演的,尤其是要演出摄政王性格面的阴暗,演出他的疯魔,却又不能把他演得过于恶人,这更是难上加难。   但这场戏,居然能够一次过。   男主演陈南怀啃着包子,看得十分羡慕。   他也想要和对手有这样的默契。于是,他吃完包子,对女主演说:“要不然我们也吵一架吧?”   刘诗芸:……?   陈南怀的思维十分直线:“符清和秋前辈就是因为先吵了一架,再和好以后,他们的对手戏就很好看了!我们也吵一架试试,说不定能有特殊功效呢。”   刘诗芸对他的脱线深感无语:“首先,他俩没有吵架。”   “其次,你看那边。”   她指着符清的方向,陈南怀顺着看过去,发现符清一个人站在远处,似乎是还没有出戏,背影看上去瘦削单薄,带着无边的寂寥。   “摄政王的人物底色是孤独,而不是恶。但是在他演出这一点之前,剧组里都没有人意识到。”刘诗芸若有所思,评价道,“他真的很有天赋。”   所以就更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之前会被埋没成那样。   难道真的是大器晚成?   刘诗芸想不明白。   ……   符清每次入戏后,都需要独自安静一会儿,才能走出来。   不过,这一次,他的情绪率先被奶茶给打断了。   秋伏让助理买了数百杯奶茶请客,剧组人人有份,只是唯独符清的那杯,是他亲手总过来的。   符清眉眼一弯:“秋前辈。”   秋伏羡慕地看着他,却不妒忌。   因为他知道符清有多努力。没有人是在幻想中进步的。   他看到过符清一个字一个字的请教人,从导演到他这个男配,所有人都被请教过;   他也看过符清独自在小树林里反复地练习,用手机录音录下来,一遍遍地重放和改正;   他还知道,符清垫着脚走路久了,小腿会抽筋,助理按摩的时候,明明符清已经痛得龇牙咧嘴,却没有真正抱怨过一句。   行业内有很多天才,也有很多用功的人,但站在金字塔尖的那几个人,就必然是像符清这样,有天赋而不自知、有灵气却选择拼命努力的。   秋伏用奶茶表达了自己的敬意——他觉得符清太瘦了,需要养胖一点。   为此,他还特意拿了一杯全糖的。   然后符清就拒绝了他。   秋伏不赞同道:“你太瘦了。”   符清十分坚持:“我正正好。”   秋伏:“哪儿就正正好了,你看你胳膊,掰腕子能赢得过谁?”   符清:……我为什么要和人掰腕子啊?!   “我这样正好。”他依然坚持。   秋伏也累了,不管他来合作得有多好,果然生活中还是那么得合不来。   “算了,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秋伏很惆怅,用管子戳开了奶茶的塑封,生动地表演了硬汉喝奶茶的样子。   符清闻言,失笑——他知道刘诗芸还说他老来着,结果遇到秋前辈,他就顿时变年轻了。   秋伏看出他的想法,多嘴了一句:“在你们年轻人眼里,似乎一过25岁就老了,但对于整个人生来说,你才刚刚开始呢。”   符清微愣,旋即眼前像是豁然开朗。   两次拍摄,符清分别遇到了沈白和陈南怀、刘诗芸。他们都比他小,看着青春洋溢,演技娴熟,口碑热度都不差,明显还拥有光明的未来。   相比之下,符清就觉得自己成长得太慢了。   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演技似乎又提升了一截。但更多的时候,他会担心,这还不够。   而秋前辈现在就是在告诉他,不用着急,人生还长。   秋伏见他明白了过来,有些欣慰:“你的演技和台词都提升得很快,你喊我一声前辈,我也没什么好教你的,只能教你更自信一些。”   符清认真道谢:“谢谢秋哥,我也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   秋伏神色微动。   嚯,这就改口叫秋哥了?   秋伏和符清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但也是这份不一样,给了他很多启发。他似乎,对于演戏,有了更深的体验。   符清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他保持着这样的好心情,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然后他就看到了贺子坤。   “你怎么在这里?”符清下意识蹙眉。   贺子坤一瞬间有些心虚,但很快,就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哼,我来看看你过得咋样。”   符清:???   他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我就在隔壁,张导的剧组里拍戏。”贺子坤一脸炫耀。   但让他遗憾的是,符清对此无动于衷。他的炫耀顿时变得没有意思,贺子坤兴致不高,却又不情愿地皱眉:“你真的不嫉妒吗?”   “有什么嫉妒的?”   符清眉眼淡漠,他用最淡定的语气,说着最扎心的话:“是我拒绝的张导。”   贺子坤震惊,说话都磕巴了:“怎、怎么可能?”   “不可能么?”符清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可我觉得,为了热度和金钱,张导会邀请我。这件事似乎并不奇怪吧?”   贺子坤恍惚地踉跄了两步。   这件事他完全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他不会这么兴致勃勃地提起这事,最后反而自取其辱。   “所以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符清隐约觉得有点古怪。   贺子坤回过神,愤恨地看着他:“毕竟是把我拒掉的剧组,还就在何必,所以我过来探个班,不行吗?”   贺子坤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让人觉得有病的程度。   符清觉得这个理由很扯淡,但他也懒得去理解一个脑残的逻辑。   符清淡淡反问:“看过了,我们很好,可以了吗?”   贺子坤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地离开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谁稀罕看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符清完全猜不准他是过来干嘛的。   他摇了摇头,随手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在秋伏的带领下,他也养成了喝枸杞茶的习惯。   “滴滴。”   符清随意地扫了眼短信。   是杨姐发过来的——   【乔治好像回国了,你最近小心。】   符清僵住了。   一股凉意骤然顺着他的脊背攀爬上来,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张银发的脸。   带着一如既往的恶作剧的笑容。   明明手里的水是热的,但他指尖像是冻住了。指腹用力地捏着   过了很久,符清才垂下眼,充满冷意地回复道:“已经三年了,未必就会来找我。”   “更何况,如今的我,也不怕他了。” 第50章 没想到啊,沈总居然…… 什么什么play?!   乔治·汉德森。   一场旧时的噩梦,但也不过是欺负他年少不知事而已。   没什么好在意的。   符清心里想的明白,但乍然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原本按照符清的习惯,他拍完每天的戏份还会继续留在剧组,观摩学习别人的表演,但今天他没了心情。   助理似乎是被剧组的人拖住了,符清也没有在意,独自回到酒店。   变故就在迈步进入酒店的时候发生。   在楼下等电梯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晃动了两下,再然后,他的眼前就开始模糊。   周围的世界似乎蒙了一层雾蒙蒙的马赛克,符清努力地睁大了眼,却看不清周遭的人脸。而同时,一股一样的灼热从他的小腹升起,迅速蔓延到他的四肢。   很热,很晕,很难受。   符清迷茫地呆站着,手指甲用力地刺入掌心。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也感觉不到痛。   再坚持一会儿。   符清告诉自己。   一定有人会发现他的不对劲。   他站在原地的时间有些久了,已经有服务员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但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贺子坤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儿啊,阿符?”贺子坤熟稔地拉住了他的手,“别傻站着了,回房间吧。”   原来是在等熟人啊。   服务员收回了好奇的视线。   符清想要推开对方,但他的手完全使不上力气。   贺子坤要拉着他往电梯里走,隐约间,符清似乎还听到了他得意的冷笑。   电光火石之间,符清突然明白了过来。   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所猜测,甚至也想明白了,这变化一定和贺子坤有关。   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符清觉得自己像是被分裂开来,一边的脑子糊的很,仿佛根本无法思考,但是另一边的大脑,又似乎格外清醒。   他的手脚不受控,但是他的内心却还能理智地分析——绝对不能上楼!   贺子坤有备而来,他既然想让自己上楼,那么楼上一定是危局。   但是,怎么办?   周围都是陌生的人,他们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而他此时说不出话,还能向谁求助呢?   就在符清陷入恐慌的同时,一道熟悉的声线由远及近。   “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徐总,餐厅在这边……”   低沉的嗓音,带着熟稔的语气——   沈言昭!   那是沈白的哥哥!   符清认出了他。   那段声音距离他一段距离,符清突然生出了一股大力,他猛地挣脱了贺子坤的搀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他听到的方向跑过去。   他冲得很猛,身后是贺子坤着急的呼喊,眼前依然是一片迷雾,但符清不管不顾,拼尽全力逃离。   “徐总,您这边请……”   沈言昭话刚说到一半,一个黑乎乎的脑袋就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抱了个满怀。   符清脑门上撞到了一堵墙,“咚”的一声,似乎脑子里都出现了回音。   同时,因为惯性的中止,他再也没有力气,整个人只能被迫靠在这堵墙上。   “嘶——”   沈言昭的肩膀被撞得有些疼,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心中怒气健盛,蹙眉低头一看,看到怀中人的一瞬间,怒气就呲溜一下消了下去。   沈言昭的手脚都僵在了原地,非常极其的无措。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符清看到自己就投、投怀送抱?!   符清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   热意彻底将他的身体淹没,无论眼前的人是不是沈言昭,他都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找人。眼前的白雾似乎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热,他贪恋着空气的低温度,在某个人的怀中小幅挣扎了一下,想要去捕捉那份凉意,却又在动作时被人制住。   符清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呜咽。   沈言昭手动得比脑子快,下意识将人固在怀里,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了那声小小的呜咽。   他的热血瞬间直往脸上涌。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   符清,怎么这么主动?难道是他遇到了什么困难,又觉得自己有钱,所以想潜规则吗?那自己应该拒绝的吧,他可是符清的“爸爸”啊,他俩怎么可以发展出除父子以外的不纯洁关系呢……   沈言昭的脑子乱糟糟的,但是在看清符清的样子后,发热的大脑被一盆凉水浇透,他冷静下了下来。   符清脸色潮.红,双目失神,无意识地看着一汪泪,这一看就是……   发烧了。   嗯,就是这样简单。   沈言昭告诉自己,不许胡思乱想,不许去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救……”符清无意识地呢喃着。   沈言昭一脸正义凛然:“好的,你放心。”   符清迷迷糊糊地似乎听到了这句,放心地让自己的意识昏迷了过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随着意识的松懈,他的整个人彻底瘫在了沈言昭的怀里。甚至因为重力的下落,他的后腰还在沈言昭的掌心蹭了蹭。   沈言昭:……草,要命。   生意是肯定谈不下去了。   沈言昭迎着生意伙伴意味深长的视线,一脸麻木地抱着符清去顶层的总统套房。   符清没有力气,沈言昭怕他难受,只能公主抱。   贺子坤早就不知道逃去了哪里,这一路上,沈言昭只遇到了表情各异的酒店服务人员——   一个男人公主抱另一个男人,怀里的那个还揪着对方的衣领……   怎么看都不可能纯洁。   很不巧,这家酒店就是沈氏集团的。   更不巧,沈言昭偶尔会来这里谈生意请吃饭,所以这里知道他身份的工作人员,数量还不少。   沈言昭一路都被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注视着。   等到了套房里把人放下后,他忍不住捂上了脸。   完了,他脏了。   “沈……”符清难受地喊了一声。   沈言昭回过神,面无表情地看着烧得迷糊的符清,警告道:“你要是敢喊出沈白,我就把你丢出去。”   对方似乎听到了他的警告,委委屈屈地瘪了瘪嘴。   沈言昭:?   所以合着你还真打算喊沈白?   他气得不行,靠近床铺,狠狠地弹了弹符清的脑门:“真是不知感恩,你要记住,辛辛苦苦把你抬上来的,是沈言昭。”   符清感觉到痛,哼唧了一声表示不满。   沈言昭傲娇地哼了一声,打算去倒杯水、找点退烧贴过来。   但他没有来得及起身。   符清抱住了他的胳膊,上半身还迷迷糊糊地凑过来,把脸贴在了他的手背上。   沈言昭:!!!   他想要把手抽开,但就在这时,符清似乎才反应过来,含混地喊了一句。   “……言昭。”   符清的声音因无力而显得格外绵软,一点都没有平时的清朗,反而黏黏糊糊的,尾音还带着的上扬的小钩子,像极了撒娇。   沈言昭要离开的动作骤然僵住。   砰。   砰。   砰。   一下又一下,沈言昭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不太正常。   偏偏符清很会顺杆子往上爬,对方的身体似乎带着微微的凉意,可以舒缓他体内的燥.热。他顺着这条胳膊,慢慢地凑过去,想要接触更多的冰凉的肌肤。   他甚至试图去拉扯沈言昭的衣服下摆,想要脱掉这层碍事情布料。   沈言昭眸色沉如墨。   他那爸爸粉的粉丝光环,开始摇摇欲坠。   *   符清醒来的时候,已是几个小时后。   天色漆黑,而他身上疲惫又酸软,沉得几乎抬不起手。   符清想起之前的燥.热,心中一凛,涌上了无边的郁气,难道……   他低头一看,顿时无语。   他身上裹着一层薄薄的棉被,棉被上,还绑了麻绳。   怪不得他无法挣脱。   符清无语地看了半天,麻绳似乎就是为了限制他的行动,绑得还挺紧。棉被则似乎是为了让他不着凉,空调房里,温度调得还挺低。   “醒了?”沈言昭从房门外进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看到他的第一瞬,符清感到轻松又高兴。   所以彻底昏迷前的自救,是有用的,他的确被沈白他哥救下了。他相信沈白,沈白很推崇他哥,所以他也相信沈言昭的人品。   被他救下,符清很放心。   就算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他也觉得,自己一直都是安全的。   “喝水么?”沈言昭出声道。   符清回过神来,看着对方严肃的脸,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羞.耻。   那种药发作后……   他似乎能想象自己的样子了。   怪不得房间里有麻绳!!!   符清一瞬间反应过来,愤然想死。   沈言昭轻笑了一声。   看着对方欲生欲死的羞愤样子,他那颗被百般折磨的老父亲的心,总算是获得了些许的慰藉。   “你放心,没做什么。”沈言昭故意顿了顿,好整以暇道,“就是你非要忘我身上蹭,所以,我不得不采用了一些紧急手段。”   果然,符清的脸更红了。   他已经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我以为你是感冒发烧,怕你难受,才借你房间一睡。没想到,啧。”   沈言昭放肆地欺负着人,一边喝红茶,一边艺术加工地说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符清快要因为羞愤而晕过去了。   沈言昭看似随意,实则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眼看着快把人逼到极限了,才收敛了恶趣味,放过了他:“不过,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符清想起贺子坤,沉下了脸。   是他太没警惕心了。   贺子坤来他的休息间,应该是来下药的。   贺子坤的表现一直很蠢,但在面对蠢人时,人总是下意识地会放松警惕——因为对方很蠢,所以觉得他干不出什么大事来。   结果,符清就因为这份疏忽而差点出大事。   “我知道是谁做的。”符清垂下眼,没有细说。   他内心还怀疑,贺子坤背后有人指使。否则下什么药不好,非要下这种?   指使的人……   会是乔治吗?   拿条短信来的实际很巧合,符清忍不住会联想到乔治。但这两人怎么勾搭在一起的,会有这么巧合?   “你知道是谁?那你打算怎么办?”沈言昭好奇。   符清神色淡淡:“自然是回报他了。”   他的眼眸有些冷。   是他的错,一直将贺子坤看成是跳脚的小丑。贺子坤几次三番找他麻烦,有时候欺负到他头上了,他也会回击几句,但大部分时候符清都没有记挂在心里。   一方面是因为符清本人比较记恩不记仇,不喜欢让负面情绪包围自己的生活;另一方面,他也多少有些……看不起对方。   总觉得对方不值得让他记挂。   可符清现在才明白,如果跳蚤除不干净,它就永远不会安分,甚至还会趁人无防备的时候多咬两口。   沈言昭第一次直面符清的脾气,眼底的兴趣愈发浓厚。   有些人,好像也就是看着软绵而已呢。   “你心中有数就好。”沈言昭看出他不想多说,也没强求,不以为意道,“身体舒服了吗?不舒服可以在这里睡一晚。”   符清赶紧拒绝。   留在这儿也太羞耻了!   沈言昭也有同样的想法,被刚才闹过一茬,他在这个房间里怎么待怎么不自在。   不过,他等了一会儿,疑惑道:“还不走?”   符清沉默片刻,咬牙道:“……你倒是,解开绳子啊。”   他的脸又红了起来。   沈言昭也跟着红了脸:“哦。”   绳子是为了不让符清乱动乱蹭,绑的时候就很紧,在他挣扎之下,这些口都变成了死扣,解起来很费时间。   两人凑得有些近,房间里极其的安静,这就导致,他们似乎能听到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   麻绳和布料发出摩擦的声响,符清错开眼,忍受着这份难言的尴尬。   好了。   沈言昭解开绳子,刚想抬头说什么。   结果却先被眼前的场景给看愣了。   少年的脸上还带着红,错开的眼睫落下一些阴影,在夜色下微微地颤动,充满了不安。少年额间带着些许的汗意,刘海微湿,黏在额头,符清的身上,是一种带着脆弱的精致感。   沈言昭喉结滚动。   有一种和做爹时完全不同的情绪,在心间丝丝绕绕,缠得他几乎透不过气。   “好了啊。”符清看到了解开的绳子,没好意思抬眼,再次感谢道,“谢谢你。”   沈言昭:“嗯。”   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带上了哑意。   ……   最后,符清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他太丢人了,实在没有办法直视沈言昭。   走到楼下的时候,符清本想要去前台先结账——已经承了恩人的救命情,他总不能再让对方出开.房的钱。   然而,他还没走近,就听到前台在窃笑。   一边小一边八卦:“沈总看起来一表人才仪表堂堂,结果私下里……刚才他打电话,要了条绳子上去呢,没想到,他居然喜欢玩这个。”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听说很多老板都这样。就是不知道,沈总抱上去的人长什么样子。”   “我也没看见,这一路抱上去都藏得死死的,看来沈总很疼他啊。”   符清:疼什么?怎么疼?   他没有勇气走上去结账了。   虽然让救命恩人付钱很不好意思,但是……那也还是让恩人付钱吧!   符清毅然决然地走出了酒店。   *   作者有话要说:   沈总,风评被害。 第51章 沈总,不行 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沈言昭如常地留在套房里。   只是,他明明已经换了个小房间睡,但莫名的,他就是觉得空气里带着一种淡淡的独特的味道。   沈言昭毫无文艺细胞的脑袋就想起了一句话——   人走过,总要留下些什么。   他闭着眼漫不经心地躺在床上,嗅着符清的味道,思维慢慢地发散开去。   有一些什么东西,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变味。   他梦到了符清。   那似乎是一个很漂亮的舞台,符清穿着合身的戏服,站在聚光灯下,双眼有明亮的光:“感谢剧组,感谢导演,感谢言昭……”   言昭。   他骤然从梦中醒来。   沈言昭的双颊有些热,心跳得厉害。   他觉得可能是室内空调开得太高了,于是先将空调调低了一度。但是没有用,还是热。   于是他又打开了窗,将脑袋伸到窗外。   寒风凛冽,没几分钟就糊得他脸色惨白。   很好,刺骨的寒冷让人清醒。   房间里的气味在东北风的席卷下骤然消散,沈言昭发热的头脑也跟着冷静了下来,理智地思考着这个梦的含义。   梦里尚且不觉,但现在回想起来,那场景应该是个颁奖典礼。符清所说的台词,也是典型的获奖感言。   所以,他依然对符清的事业关怀备至。   换言之,他还是个好爹。   沈言昭顿时感到安心。   天色渐明,沈言昭随手按下服务铃,叫了个早餐。   酒店经理亲自推着小推车来送早餐,顺便整理房间。   然后他就看到了地上的绳子。   还有乱糟糟的床铺。   酒店经理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微妙。   沈总可真是……   玩得那么浪也就算了,都不让人留一晚再走。   太无情了。   酒店经理一边布菜一边在心里叹气,脸上不自觉地带出了一些感慨。   沈言昭用刀叉戳着一个荷包蛋,拿起了手边的黑咖。咖啡即将入口时,他动作一顿,忍无可忍地开口:“昨晚的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酒店经理一愣,连忙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大老板的私生活,他能出去瞎说吗?不会的。   沈言昭:……我觉得你不太明白。   “其实是我一个朋友,昨晚身体不舒服,我才带他上来休息了一会儿。”说着说着,沈言昭都觉得昨晚的自己就是脑子抽了,“我怕他睡觉乱动踢被子,就多要了根绳子。”   明明他说的是事实,可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解释好苍白好无力。   酒店经理十分诚恳:“嗯,沈总,我真的明白。”   沈言昭:……草。   他心里憋着气。但酒店经理都已经这么说了,他再追着不放,就好像是心虚一样。   沈言昭总算是体验了一次什么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更要命的是,他来到楼下的时候,前台小姑娘看他的眼神也明显不对劲。   她们直愣愣地盯着沈言昭的身后。   前台小姑娘等了好一会儿,确定沈言昭一个人出来后,眼神就更深了一层。   似感慨似谴责,看他仿佛像个拔那什么无情的渣男。   沈言昭走出去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   符清也觉得原来的酒店是待不下去了,本想要第二天就搬走。   但他还没来得及打包行李,就被闻讯而至的剧组后勤部给拦下了。   剧组的人颇感意外:“符老师,这酒店是哪儿不好吗?”   附近五公里以内,这家酒店的住宿条件最好,而且酒店距离影视城很近,从后门走过去只有几百米,他们当初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便利,才宁愿多花钱也要住这儿的。   符清当然无法说出真实的原因,只能含糊着道:“没什么不好,但就是磁场和我不太合。”   剧组人员一脸惊讶:“看不出来,原来符老师还信风水啊。”   符清:“……算是吧。”   “唔,要换的话,最近的酒店就是两公里外的旅馆了,离得远,条件也不太好。”剧组怕他不满意,脸上有些为难。   符清咬咬牙,决定忍忍:“没关系,我可以早点起床。”   为了控制成本,剧组不可能所有人都住在五星级酒店里。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很多是住在那个酒店的,自然知道,两边的环境相差太多了。   而且,明星里有古怪脾气的人有很多,一般都是嫌住宿条件差,所以非要往好的搬。哪有像符清这样,放着好好的五星级不住,跑去一个更远的经济型旅馆?   只是演员既然坚持,他们这些小人物也没什么好劝的,能点头道:“行。”   顿了顿,对方又说:“那家酒店没有免费自助早餐,符老师记得提前买早餐券哈,而且那里没有免费的健身房,也没有……”   符清捂住胸口,懊恼道:“别说了,我现在突然觉得这儿挺好的。”   “可是您刚刚才说磁场不合?”   符清:“我刚才开始神清气爽,可能是我之前产生了错觉。”   和实际金钱损失相比,社死丢脸什么的……丢着丢着也就习惯了吧。   更何况,服务员也未必能认得出他。   扣扣搜搜的符清决定再在这里苟一苟。   好在沈言昭似乎就是来影视城谈一趟生意,就出现了那一天。这之后,符清就没有在酒店里遇到过他,而服务员也没有在讨论那个神秘的“沈总的金丝雀”,更没有意识到,他们口中的人每天都在酒店里出入。   符清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总算是放下了心。   他也终于有心思将手机里尘封已久的照片找了出来,发给了何晖。   符清手里有一张贺子坤和邵和风的床.照,一直都没删。也不知道那两人是忘了,还是觉得他不敢乱发,所以这么多天都没有人来要照片。   根据符清对何晖的了解,如果这张照片是他直接给媒体,以星光传媒的能力,何晖可能会将这件事压下来。和邵和风的关系,毕竟是过去式了,作为现男友,何晖说不定还会不计较。   但如果他开个小号,将照片交给对方处理,何晖就会怀疑贺子坤的清白。无论贺子坤能否解释清楚,怀疑的种子会一直种在何晖心里,总有一天能生根发芽。   ——实在不行,能膈应膈应他俩也好。   果然,符清发完照片没过多久,何晖就迅速回复了他的小号。   “你是谁?这张照片怎么来的?你有什么目的?”   面对何晖的三连问,符清轻飘飘地回复了两个字:“你猜。”   何晖沉默了很久。   符清随手将手机丢在一边,心情很不错,还轻声哼起了个小调。   他和贺子坤结了仇,和何晖的关系也不好啊,凭什么要他老实回答?   真那么好奇,自己去想办法调查呗。   而在何晖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沈言昭也同时调查出了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   “贺子坤?”沈言昭对着助理,厌烦地皱起眉,“他似乎一直在蹦跶。”   就像是一只阴沟里的丑陋老鼠,自己见不得光,就会妒忌能生活在阳光下的人。   要不是因为符清,沈言昭甚至不会给他眼神:“想办法,调查清楚他背后的势力。”   然后,捏死他。   助理有些迟疑:“如果他背后的势力很硬呢。”   沈言昭语气淡漠:“那就捏死他后面的人。”   比起针对贺子坤,他更喜欢这种方法。   沈氏集团正愁有钱却没有渠道,不能完全涉足文娱行业。娱乐圈沈言昭不懂,但是强制收购、商业间.谍、口碑抹黑……能搞垮商业上竞争对手的办法,多的是。   至少在国内,没有其他公司的财力能够比得上沈氏集团。   助理心中一凛。   这就是天王凉破的现实版吗?   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把沈总这么一个商人得罪得如此彻底。   沈言昭微微抬眼:“还有事?”   助理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他偷偷打量着,内心颇觉得讶异。   沈总生活中很少会感情用事,他虽然在商场上狠辣,但生活中的性格就是极其冷漠,不会因为和对方关系好就合作,也不会因为厌恶对方的性格就放弃合作的利益。   只是最近,沈总似乎不一样了。   助理还想起了酒店传过来的绯闻——   捆.绑,一.夜.情……   这个消息过于劲爆,传播的速度简直吓人。   绯闻离谱得不像话,故事里很多人不信。但助理不一样,他奉沈总的命令调查过符清,加上这次的调查结果……   他合理怀疑,那天晚上被抱上去的“金丝雀”,就是符清。   符清那可是颜值身材双佳的美人啊,沈总真是出息了!   助理内心莫名有一种古怪的欣慰和惆怅感。   沈言昭一开始垂着头,面无表情地摩挲着指尖。   他是故意给贺子坤留了一段生存的时间,这倒不是因为他心软,而是他很好奇符清到底会怎么做。现在来看,糯米团子就是糯米团子,外表软乎乎,内里的馅儿却是芝麻的。   ……越说越想吃汤圆了。   他重新抬头,想要让助理点一碗汤圆。   结果,他就看到了对方一脸想多了的表情。   沈言昭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助理装傻:“什么?”   沈言昭:……   助理试图掩盖自己的想法,但沈言昭阅人无数,又怎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让对方去调查酒店监控,自然也就知道,他抱人上楼和要绳子的事瞒不过对方。   “我和符清,什、么、都、没、做。”   沈言昭的语气称得上是咬牙切齿了。   助理的眼神更奇怪了,不敢置信地重复:“什么都没做?”   沈言昭恨恨强调:“没有。”   助理内心过于震撼,脱口而出:“这更奇怪了。”   沈言昭:?!   “什么意思?”   他语气凉凉地反问。   理智和职业道德在提醒助理,要他不要在老板的雷区里蹦跶。但他脸上下意识的流露,又实在克制不住。   孤男寡男,沈总显然还对符清有兴趣,居然最后什么都没干?!   那这是沈总不行呢,还是沈总不行……   *   作者有话要说:   把沈总,不行打在公屏上。   沈言昭(怒):我俩是纯洁的!! 第52章 天降巨款 哦,原来是来自狗男男。   何晖一开始收到照片的时候,对贺子坤只是有些疑心。   但更多的,他觉得是匿名人图谋不轨,也许是故意挑拨,也许是想用爆料换钱。   他在饭桌上旁敲侧击地问起了这事:“子坤,你之前有过恋爱经历吗?”   贺子坤的脸上显然闪过一丝心虚:“怎么了阿晖,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突然好奇。”何晖低着头在扒饭,看不出他的神色。   贺子坤打量着他,摸不准他心里是什么想法。迟疑了片刻,贺子坤小心翼翼地开口:“之前谈过两个,但是和阿晖你在一起前,我已经和他们断干净了。”   他谈过的当然不止两个,两位数还差不多。   但他在何晖面前还有一点清纯人设,自然不能完全说实话。   其实可以的话,贺子坤他甚至不想承认——对何晖这种大男子主义来说,内心绝对有初恋情怀。   但同时,何晖在感情上,也是个很不会遮掩自己想法的人。   贺子坤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会问起这个,就是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他不确定对方到底知道了多少,怕说得少了,反而引起何晖的怀疑,只能选了个不太出错的答案:2个。   何晖的筷子顿住了。   今晚的饭菜很合他的口味,是贺子坤刻意迁就他而做的,每一道菜都搭配得很用心。只是,曾经的美味似乎变得索然无味,他就是突然有些吃不下去。   贺子坤眼眶红了起来,小声又委屈地开口:“阿晖,你会介意吗?”   弱弱的声音就像一把钩子,能够轻而易举挑起男人的征服欲和怜爱心。   何晖温声安抚道:“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不会介意,你也不用紧张。”   这也是他之前的想法。   他虽然在情感关系中有些大男子主义,但他也明白,总不可能每对初恋都能修成成果。既然已经过去,他也没有必要计较,所以他也从不追问贺子坤。   然而,想象和视觉的冲击全然不同。   何晖真正看到了照片,看到恋人赤.裸地躺在别人的怀里,心中的那股无名火根本就消不下去。   他承认,他俗得很,心里别扭了。   贺子坤眼里的泪啪嗒啪嗒掉进了饭碗里,不消片刻,就哭得泣不成声:“阿晖,你以后能不能不要问我这个问题了?”   何晖自己在意是一回事,但看到恋人哭成这样,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完全没想到对方的反应这么大,愣然道:“怎么了?子坤,我真的不在意。”   贺子坤摇了摇头,下唇被他咬得极艳。他像是一个淋了雨的小动物,无助柔弱地看着何晖,小声道:“你问我这些,我总会想起一些难过的事情……”   他的语焉不详,给了何晖很大的脑补空间。   心中的别扭顷刻被怜惜和疑惑替代,何晖忍不住想,难道贺子坤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他在之前的感情关系中受过什么伤?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抱住了对方。   贺子坤呜呜地在他怀里哭:“我本来已经对爱情绝望了,在遇到你之前,我还以为,这辈子,我会孤独终身。”   何晖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所以,真的是有苦衷吧。   他心想。   *   亲密过后,何晖收到了第二张照片。   他点开放大,浑身的血一下子冷了下来,脑袋“嗡”的一声,似乎失去了思腩砜考的能力。   他只觉得浑身发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明明都已经看不清世界了,但那两个人影,却像是刻在他的视线里,挥都挥不去。   第一张照片,贺子坤说是之前的事,他相信。   但第二张……   贺子坤笑容明媚地挽着一个银发男人的胳膊,关键是他身上穿的,手上拎的,分明都是他前两天才送出去的奢牌!   任何一个有自尊的男人,都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绿帽子。何况这还意味着,贺子坤今晚一直在跟他撒谎,一直把他耍得团团转。   何晖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但就在这时,新的信息到了。   他也是在这会儿才意识到,发第一张照片和第二张照片的人并不是同一个。   【想要更多的照片?一口价五千万,否则我同时公开其他照片和你们的关系。】   与第一个人相比,第二个人的目标更明确,也更老辣。   他猜准了何晖的心理。   何晖无法接受自己被绿被骗,但他更无法接受,自己戴绿帽子的事实还要被所有人知道。   偏偏他俩之前在一起只是瞒着粉丝,并没有瞒着圈内人,在外的行为也没有特别避嫌,对方能拍到他俩的照片一点都不奇怪。   “他的照片你可以公开,我不会买。保密我俩的关系,我可以给两千万。”何晖冷漠地提议。   都是出轨的人了,他只想要保自己的面子,何必管贺子坤死活?   【不行,只能打包。】   何晖试图讨价还价,但对方有恃无恐,坚决不肯让步。   最后,还是何晖咬着牙,怒气冲冲地回复:“卡号。”   对方很快发了一串数字。   何晖对匿名人说了句“筹款中,稍等”,反手就将卡号和手机号都发给了IT团队,让他们安排人去查IP。   敲竹杠都敲到他头上了,何晖冷笑一声,他会给钱,但是对方也别想全身而退。   五千万从他的私人账户上转出,对方也很守承诺,将所有照片都打包发了过来。   何晖这才知道,这张合照并不是尺度最大的,还有些更亲密的照片,时间跨度也远比他想的大。这些照片,每一张都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把他脸打得火辣辣。   ——他居然,被人玩弄了那么久。   同时,IT团队表示无法跟踪。   “收款的账户是在开曼群岛,没有户名,而且数据有加密,我们怀疑开曼群岛只是个障眼法。至于手机号,就是个没有绑定的废弃号,IP在冰岛。”   开曼群岛,冰岛,一看就是扯淡。   对面太狡猾了,像个狐狸一样,滑不溜秋的根本抓不住尾巴。   “第一个号码倒是很好找到,就在S市。”   何晖气急败坏地把团队痛骂了一顿。   第一个号码就发了一张照片,没有威胁也没有更多的信息,他都怀疑是贺子坤得罪了谁,所以人家单纯来报复而已。   调查出在S市又怎样,贺子坤的仇人很多,是谁根本不重要。   “阿晖,不好意思我把热水用完了,你要洗澡的话,还得等一会儿。”贺子坤从浴室里出来,柔柔地朝着他抱歉一笑。   热水氲得他两颊粉红,带着缠.绵.暧.昧的湿意,像一颗带人采摘的桃子。   贺子坤知道,何晖一直很吃他这套,但今天,这招却失效了。   何晖看着他的眼神,不像是看爱人,反而像在看仇人。   何晖眼双眼气红了,连旁敲侧击的耐心都没有,暴怒开口:“我前两天住在剧组没回家,那两天你在干嘛?”   他们虽然都在张导的剧组,但是何晖的戏份多,所以有时候就需要住在剧组。而贺子坤戏份少,一直都是住家里的。   贺子坤心里一咯噔,看上去却无辜又茫然:“就在家啊,看了几部电影。”   何晖怒极反笑,讽刺道:“还不肯说实话吗?我问你,那个银发男人是谁?”   贺子坤的心顿时凉了下来——完了完了,何晖知道了。   他试图狡辩,但何晖已经将自己的手机屏幕翻转过来,让他看清了上面的照片。   何晖给他看的是尺度很大的一张,让他甚至无从辩解。   怪只怪,乔治根本不在乎他,不管是在酒店还是在其他地方,对方从来不会考虑要做安防工作。贺子坤为了讨好他,也没有办法拒绝,这才会被人轻易地拍去。   贺子坤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下去,再也不干狡辩,反而开始声泪俱下地认错:“阿晖,对不起,他说能给我资源,所以我才一时冲动……”   何晖走过去,手指恶狠狠地掐住了他的下巴。他的手指在对方下巴上留下极深的红痕,但何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怜惜,反而是一种扭曲的痛快:“资源?我给你的资源难道还少吗?贺子坤,你是太贪得无厌,还是太恬不知耻?”   贺子坤泪水涟涟,下巴上的力度却完全没有放松,反而越来越紧,仿佛对他恨得极深。   他隔着模糊的泪眼,看到了何晖眼里的怒火,才明白过来——   出轨是何晖绝对的雷区。   对方不可能原谅他了。   贺子坤不会放弃每一丝希望,但是当他清楚认知到没有机会后,就反而硬气了起来,对着何晖哈哈大笑:“是,我是出轨了。”   何晖怒火更盛。   不用扮演顺从的爱人,也不用忍着委屈,贺子坤的心中畅快得很:“这才叫公平啊。你难道对我很忠心吗?你手机里的私密收藏夹,电脑里的私密文件夹,藏的都是谁呢?”   “剧组就在《海清河晏》的隔壁,我不在的时候,你难道没有趁休息时间跑去偷偷看他?”贺子坤的眼角眉梢,俱是嘲讽,“既然你对我也不忠心,我干嘛要对你死心塌地!”   何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原来,贺子坤早就发现了他的心思。   何晖还真的去看过符清,他隔得很远,看到竹林下的符清。他离得远,符清看不到他,所以他才能肆无忌惮地看到对方脸上淡淡笑容。   符清偶尔会和剧组其他演员说笑,表情很放松,笑容也很真诚。   脱离了《诡屋》,对方过得很好,也比以前更加光芒耀眼。   但何晖就去看了那么一次。   “仁者见仁,你满脑子都是那样的想法,才会怀疑我和符清。”何晖冷眼看着贺子坤,心中的最后一丝情谊也冷了下来,“我从没有想过要出轨。”   脱去有色眼镜,他喜欢对方的美,也欣赏对方的性格,但瓷器越是精致美丽,就越是让他觉得不配拥有。何晖的的确确,没有想过要去占有。   贺子坤根本不信:“你死心吧,就你这个性格,别人和你在一起要么是冲你的钱,要么是冲你爹,你不会真的觉得有人会喜欢你吧?”   他看着被激怒的何晖,从容地收起了眼泪,整理好自己的狼狈。   “不用你瞪我,你想分手,我俩就分吧。”贺子坤不屑地嗤道。   如果没有碰上乔治,他还不敢说这些话,但是都有乔治了,对方也承诺会给他安排好一切,贺子坤他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何晖没有想到自己被戴了绿帽,居然还要被对方嫌弃。   他气得肝疼,捂着下腹瘫坐在床上,没有力气去教训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贺子坤气势高昂地整好了箱子,当夜就从房子里搬了出去。   上了车,贺子坤直接给乔治打了电话。   对方的语气很不耐烦:“我不是说过,不要主动联系我?”   贺子坤讨好地笑笑,小声祈求道:“我男友发现我俩的关系了,我被赶出来,没地方去,能不能去远郊的那个别墅暂住一阵……”   乔治觉得好笑,于是他也就真的笑了出来。   “让你办的事,全都办砸了,你还好意思朝我讨赏?”他饶有兴趣地反问道,“你知道那天晚上我就楼上等了多久么?”   贺子坤着急地解释:“那是意外,要不是因为碰到了沈言昭,我就成功了!”   “沈言昭?”乔治皱了皱眉。   “对,就是他。”贺子坤愤慨地吐槽了一句,随即卑微道,“乔治,你说好的,只要我听话,就会帮我。”   乔治似乎想起来,那天送了两卡车花的,他调查出来也是这个人。   “别墅你可以去,一周内搬出。”乔治允了。   贺子坤惊喜道:“那之前说好的资源……”   乔治道:“会给你。”   贺子坤连连道谢,却不知道,在网线的另一头,乔治露出了十足的坏笑。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还想从他手上拿好处?   真是可笑。   不过,谁让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好人呢?   当初承诺的所有资源,他都会给。   想录综艺?   可以,野外求生节目正缺人呢。   想拍戏?   也简单,以贺子坤的脸,想必总能在各国的三级片市场有个姓名。   乔治简直要迫不及待了。   ……   同一时刻,被乔治念叨的沈言昭,这会儿正在数钱。   请人拍照片,只花费了几十万。   然而,这照片帮符清报了仇,拆散了狗男男,还让他反赚了五千万,就十分美妙。   沈言昭身心无比愉悦。   果然这种白来的钱,就是比他辛苦工作赚的要香。   助理对此一脸佩服。   他还以为沈总现在会感情化用事了呢,结果老板就是老板,这种花出去的钱,回来时就翻了十倍。   沈言昭喜欢赚钱,不管有了多少钱,他依然那么喜欢赚钱。不过这一次,五千万他不打算留。   “过两遍安全网,打进符清赔款用的卡里。”沈言昭吩咐道。   “好的。”   反正不是他的钱,助理一点都不会心疼。   然而,骤然收到收款短信的符清,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什么情况?   他目瞪口呆地数着余额,严重怀疑自己拍戏太累眼花了。   “你快来看。”他招呼小舒,“我好像做梦了。”   小舒一脸稳重地过来,然后差点惊得把手机给摔了。   怎么回事?   两人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关键是,这个转账的备注,居然是【来自于狗男男的补偿】?   *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借一下你的后援会 粉丝:呜呜呜大虐!   等符清再次听到贺子坤的消息,是在剧组其他人的口中。   男主演陈南怀悄咪咪地凑过来,小声道:“符清,你听说隔壁组的八卦了么?”   符清:“什么?”   陈南怀:“就是张导的那个剧组啊,有个男三号都拍了一半了,结果网上突然爆出了丑闻,不得不换人了。”   符清动作一顿,内心模糊地有了个猜测。   “那个被换掉的人,好像叫贺什么坤的。哦嚯,他玩得可真开,据说是同时傍了两个金主,结果被抓到当场翻车了。”   果然是他。   符清挑了挑眉。   他今天有早戏,忙了一整天,没什么时间休息。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贺子坤劈腿出轨傍金主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网。   爆料人有图有文有真相,一出手就直接锤死。   符清看得挑眉,没想到,何晖狠起来也是真的狠,一点余地不留。   贺子坤之前的人设是“清纯”、“励志”、“秀恩爱”。   但这一下反转,直接崩坏了所有人设。   网上对贺子坤骂得很凶,一部分是来自于之前的粉丝,爆料后她们脱粉回踩,对自己曾经的瞎了眼深感懊悔;一部分是正义的吃瓜路人,一边吃瓜,一边对这种私生活混乱的明星感到鄙夷;而还有一部分,则是之前的合作伙伴。   第三类人堪称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做过某次活动他的化妆师,他的皮肤状态很差,五层粉底液都盖不住。他的五官缺陷也很明显,身材五五分,本人真的真的不好看。一直不懂粉丝为什么吹他盛世美颜,被他的精修照给骗了吗?”   “呵呵,这两天瓜特别多的某位小流量,实力和人气都不咋样,脾气却大得很,屁事贼多。说好的八点开始,所有流程也都提前和对方团队也确认过,结果当天某人迟到了一个多小时,而且一会儿嫌弃太阳太大,一会儿嫌弃天气热,反正就是不愿意好好配合。”   “爆料。这两天黑料缠身的流量,他的团队很会买水军造势,看起来好像很红,实际上网上的人气都是假的,都是水军。他线下其实根本没有多少真粉丝,而且在业内口碑极差,现在糊了也是报应。”   “近期劈腿的那位,红之前,团队主动和我们来谈的合作,结果有一点红了就坐地起价,硬是在原来的广告费上加了三倍。涨价就涨价呗,反正公司也没打算求着他,直接找了另一位小生,效果很好。后来才知道,还好没请他,我业内朋友都说他态度太差了,一点都不敬业。”   “曾经做过他那部剧的群演,当初因为他晚到和NG,我们群演被迫连夜赶工。看到网上夸他演技就觉得好笑,最简单的戏份都能NG十几次的人,居然被吹成了演技的代表?”   ……   行业内翻车的人不少,但是很少有人会像贺子坤这样,会有那么多人站出来爆料。   简直就是犯了众怒。   墙倒众人推,很多小演员、小人物看他背后势力强大,敢怒不敢言。但这次的黑料就像是在大坝上开了个口子,这么多时间积累下来的不满顿时就有了发泄口,一泻千里。   一件件,一桩桩,他们的爆料也说明了很多事实。   比如,贺子坤在原来的剧组里根本不是被欺负的那个,他的戏份也不是被其他人删的,而是他自己不肯吃苦,压根就没拍全。   再比如,贺子坤的很多粉丝,是通过卖惨和拉踩别人,才从剧粉转换过来的。他口口声声抵制“资源咖”,但实际上,他和“惨”毫无关系。贺子坤才是最大的资源咖,后台之强,圈内根本没有人敢主动得罪他。   如果只是黑料,或许贺子坤还会有一条生路。但是,何晖厌弃了他,乔治看似守诺,实际根本没有真的帮他,贺子坤的资源一下子全部掉光。   网上还有个别粉丝不离不弃地支持他,但就凭这些人,根本无法再让他有水花。   贺子坤的口碑一夜之间,彻底崩塌。   而他正在拍的剧组,能进这个组就全凭何晖。现在两人不在一起了,张导理所当然就换了人。   值得一提的是,无巧不成书,张导换上的人居然就是之前从《海清河晏》跑路的男主。   符清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他没想到贺子坤和何晖会这么干脆的撕破脸。   只不过,贺子坤似乎也没什么动作,难道他就这样认命了?   符清总觉得他不像这样的性格。   他的心里刚闪过一丝困惑,手指下滑,不小心就刷到了一张全新的照片。   之前爆料里的照片都是打码的,没有爆出另一个出轨对象的脸。但是这一张,因为只是背影,爆料人就没有给乔治打码。   符清凝视着那抹刺眼的银色。   所以,是乔治吗?   指使贺子坤给他下药的人,会是乔治吗?   指尖上泛上酥酥麻麻的痒,符清的眼眸却渐渐冷了下来。   ……   贺子坤待在乔治的别墅里,一点点看着他的风评走向无法挽救的方向,面色惨白。   何晖,居然这么狠!   其他的照片还好一点,最主要的是符清拍摄的那一张床.照。   邵和风的脸被打了马赛克,可是他的脸却清楚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这和扒光他的衣服,当众处刑就有什么区别?   贺子坤痛苦地哭着。   这样的照片,何晖居然会将它放出来。   而乔治,居然也眼睁睁看着他万劫不复。   贺子坤到了今天,已经不再对乔治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了。他已经渐渐看明白,乔治就是把他当成一个不值钱的玩具,从来就没有上心过。   “出来,”乔治打开了门,逆着光,神色不明道,“带你去拍综艺。”   贺子坤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高兴,反而瑟缩了一下,蜷曲了身体道:“去哪儿?”   乔治轻轻地笑了。   他笑得很温柔,但这样温柔的笑声落在贺子坤耳中,却和魔鬼无异。   每次被乔治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时候,都是对方最温柔的时刻。   贺子坤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但是,面对乔治的目光,他根本不敢反抗,只能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一脸麻木地穿好衣服,跟着对方走出房门。   乔治没有告诉他目的地。   贺子坤看到拍摄基地的时候,惊讶地睁大了眼,不敢置信——乔治居然真的带他来节目了?   “乖一点,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食言。”乔治噙着一抹风流笑意,伸出手,似乎想要摸摸他的头。   贺子坤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躲开了。   逃避的同时,他的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觉得要完了。   但乔治这次似乎没有和他计较的意思,脸上的笑容都没变,反而还颇为绅士地替他拉开了车门。似乎乔治一下子回到了刚见面那会儿,强大风流又绅士。   贺子坤被这样的假象蒙蔽,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黑料缠身被人软封杀又怎么样,只要有乔治在,他的下半辈子依然钱权不缺。   “去吧。”乔治笑得温柔。   贺子坤往后看了一眼,鼓起勇气踏进了拍摄棚。   然而,刚进去,他就被两个大汉捂住了嘴。   一个大汉同时控制住了他的手脚,另一个大汉则推着他往前,贺子坤的挣扎,就像是蚂蚁试图撼动大象一样,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大汉把他放到了椅子上,用绳子控制住了他的手脚,才松开捂嘴的手。   贺子坤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   好在除了这两个体型过分魁梧的大汉以外,其他人看起来都是正常体格。而且场地搭了绿棚,还有人拿着本子,有人拿着摄像机,有人在对场地指指点点——看起来很像是正常的电视剧拍摄场地。   贺子坤心下稍安,像一个看起来很像导演的男人求助道:“我要拍的是什么戏?你们为什么要绑我?不管拍什么,可以先把我松开吗?”   男人一愣,捏了捏他的下巴,笑嘻嘻道:“你不知道?我们是拍G.V的啊!”   G什么?!   贺子坤眼睛一翻,差点昏厥过去。   “放松放松,拍这个,我们可是专业的,保管你红得全球出名。”导演哈哈大笑。   而贺子坤听完这话,再也受不住,一口气没传上来,真的晕了过去。   ……   沈言昭得知这时候,嫌弃又冷漠地评价了一句:“倒是免了我的麻烦。”   口碑崩塌,行业内软封杀。   这只是给符清看的结局。   沈言昭原本还留有后手,但另外有人已经对贺子坤下手,而且比他更狠,后面的准备就没有用了。   他不爽地抿了抿唇,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   至于符清这里,他完全不知道贺子坤后来的遭遇。   他的印象,还留在网上的瓜上面。后来没见过贺子坤,他也以为是被何晖封杀了,没有太意外的情绪。   他更专注在摄政王的戏上面。   自从被贺子坤坑了一次后,符清对于自己要入口的东西就十分谨慎,如果是他和助理没有盯着的水,符清宁可倒掉也不喝。   生活似乎因此而平静了许久。   剧组的拍摄一如既往的顺利,和综艺相比,符清十分喜欢早出晚归的剧组生活。虽然忙碌但内心充实,日子过得平静而恬淡。   拍摄进程过半的时候,在导演的示意下,剧组终于迎来了探班日。   之前有过一次媒体探班日,他们来拍了几张照片就离开了。而这次的探班日,则是面对剧组演员的粉丝,算是某种粉丝福利。   各演员的后援会都已经收到了消息,开始着手准备集体探班的事情。   然而,符清却在这时犯了难。   他的后援会解散后,还没重组呢。   “你的粉丝探班,让我的后援会帮忙组织一下?”陈南怀抽着嘴角,佩服地看着他,“你可真是敢想。”   符清也深感无奈:“小舒会帮着一起,消息我也会通知到位。”   但是具体怎么组织,还需要有可靠又能干的人去做。   很多明星后援会的核心成员,都是拿工作室工资的。交给这样的专业人士,符清更放心。   陈南怀:“行吧行吧,那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啊。”   符清欣然应允:“请你吃饭。”   陈南怀嘴角一抽,斜眼嫌弃:“和你吃饭?要么吃减脂餐要么啃菜叶子,我是得有多想不开!”   符清心虚地揉揉鼻子。   ……粉丝们很快收到了消息。   她们顿时一阵欢呼:“其他演员都有,我们还在担心清清不给看呢。”   还好清清还是靠谱的!   她们兴致勃勃,打算要报名。   然而,看完报名方式,粉丝们:……靠。   为什么她们去看清清,组织者居然是陈南怀的后援会?!   再一想,哦,原来是因为她们没有后援会啊。   喜悦瞬间化成了悲愤,粉丝们一片呜呜,感觉自己就像是那种没有家的孩子。平时大家可以一起玩得很开心,可是放学的时候,其他小朋友们都会被家长们领走,只有她们,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她们的内心充满了淡淡的忧伤,甚至忍不住开始多想——   清清为什么不组织后援会?是因为不相信她们吗?   仔细想想,好像之前的后援会就是在清清最困难的时候离他而去,所以清清从此被伤了心,再也不愿意和她们交心了。   他不相信她们会一直陪着他啊。   粉丝们的一颗心又酸又软。她们就像是幡然醒悟的渣男,面对符清的警惕,心疼无奈,却因为之前犯下的错,而失去了理直气壮抱住他的权力。   都是她们的错呜呜呜!   ……   陈南怀交代完后援会,提醒道:“粉丝还是得有必要的管理和引导。”   符清:“我知道。”   陈南怀:“既然知道,那你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才一直不组建吗?”   符清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   “没有。”他似乎觉得这个回答很难以启齿,脸色微红道,“一开始确实是觉得不必要,所以懒了。后面火得有点突然,我就……忘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粉丝:0116大虐!哥哥不相信我们!   符清:……其实是忘了。 第54章 说好的粉随正主呢? 人形指南针。   经过层层的筛选,最后有十几个粉丝成功入选。   马娇和一位群友,因为活跃的P表情包的功劳,而成功入选。   到了探班的那一日,其他的后援会都有专人组织带路,但是符清这边只能等粉丝自己过来集合。助理会在影视城门口接众人,但粉丝们私下里,又在影视城外面约了个地点,打算先互相碰面。   “娇娇~”   群友和马娇会面,身后都跟了好几个同担。   大家虽然从未谋面,但是因为有符清这个共同的爱好,她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好姐妹。众人讨论着符清最新的美图,叽叽喳喳一路,很快就彼此混熟了。   影视城的大门就在眼前,但意外的是,这里人很少,也没有看到助理。   她们等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脸上渐渐出现了不安和焦躁。   “是北门,10点吗?”   “是啊,看导航,这就是北门啊。”   “都已经10点10分了,助理是不是迷路了?还是时间记错了?”   “给助理打个电话看看,什么,号码错误接不通?”   “唔,一想到是符清的助理,我莫名就觉得同时给错电话和记错时间这事,一点都不奇怪呢。”   如果是一两个人,胆小还不敢乱跑。但一群人凑在一起,还是最青春年少的时候,她们的胆子顿时就大了。   “其实清清已经把具体地点告诉我们了,就算助理不来接我们,我们也能找得过去吧?”马娇沉吟着点了点下巴,随后向保安亭要了一张大地图。   她们凑在一块儿,摊开大地图,找到了自己的目的。   “往南边走一段路,再往东南方向走一阵,最后拐两个弯就到了,距离其实不远。”马娇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了一道曲折的路线。   怎么办?   自己找过去,还是继续等助理?   片刻后,这些小姑娘给出了同样的回答:主动找过去。   身边就是亲切的同龄人,她们猜测着符清今天会穿什么戏服,全程兴致高昂。   “就是不知道清清私底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会像综艺里那样天然呆吗?还是像拍到的日常照那样高冷不理人?”马娇忍不住好奇。   “反正吧,虽然我一直在用他的表情包,但我也知道他私底下并不是个憨批。”有人回答。   这个说法赢得了大家的认可。   她们的想象中,符清应该是外表霸气十足,十米之外就能把人震慑的类型。就算心中有些憨,也应该不会提体现出来吧?   马娇沉思了片刻,几分钟后,猛地抬头,蹙眉道:“这是哪里?”   “咦,我们怎么走到林子里来了?”   “谁在领路啊?快出来说说啊。”   最后一个问题没有人回答。   诡异的沉默过后,她们彼此震惊地互看——   “不是你在带路吗?”   “没有啊,我又没拿地图。”   “我拿了地图,可我以为是你在带路啊……”   马娇震惊地睁大了眼:“该不会,我们根本没有人领路?”   众人默然。   她们就这么聊着天,漫无目的地走到了不知道哪儿。   到底是什么样的命运,才能把一群心大的路痴凑在一块儿啊!   众人绝望。   “没关系,我们根据地图走回去。”马娇摊开地图,成为了所有人当中最沉着的那个。   但是,摊开后,她们更加沉默了。   影视城的东边和西边都是小山丘,都有大片树林,看着和她们的地方差不多。但东和西,正好是完全相反的两个路径。   偏偏这里只有一群路痴,根本没有人能辨认得出东南西北。   马娇不敢再带人乱走,好在她们应该是在树林边缘,应该能退回去。这儿的树林还算稀疏,树叶遮挡了部分的视线,但是她们仍看到了一个屋顶的小角,试图往更接近影视城中心的方向走去。   但没走多久,马娇就绝望了。   那个小角只是看着近,但走了这么久,似乎也没变大多少!   她们回程走了这么久,方向对的话,早就应该回到原点了。   “不能再走了。”马娇阻止了众人,“找不对方向的话,只会越走越深。没办法,如果联系不上助理的话,只能打110求助了。”   但事情比她们想的更绝望。   马娇掏出手机后,才发现,这个地方信号极差,拨出去的电话,没说两句就听不到对面的声音了。   风扑簌簌地吹着树叶,周围除了风声,似乎就没有其他生物的动静。   马娇彻底绝望了。   *   助理小舒在北门等了许久。   一开始,他以为是粉丝们晚到了。但10点15分的时候,他看还是没有人到,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突然想起,影视城还有个所谓的“北门”。   那是个很小的偏门,除了出租车司机,一般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小门,正常说到“北门”也是默认小舒所在的大门。   这两个门虽然都叫北门,但实际距离隔得还挺远。小舒有些不确定,难道粉丝去了另一个门?   小舒先打了电话,但是他只留了两三个粉丝的手机号,这几个打过去,都是忙音。   他没办法,只能嘱托门口的保安替他看着点,如果粉丝来了,就让她们在这里稍等。   他虽然觉得粉丝走错的可能性不大——毕竟那个小门真的太小了,一个两个走错了还有可能,总不至于个个都走错了吧?   但保险起见,他还是跑去了小北门。   依然没有人。   小舒没办法,只能向符清求助。   符清原本正在换装,即将见到粉丝,就连他也有些紧张——不知道他这个装扮够不够帅,粉丝看了会不会喜欢?   想到这,他又有些想笑,怎么自己搞得跟要约会似的,紧张什么?   刚摇了摇头,小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没人到?”符清愣住了,第一反应就是粉丝放鸽子,不想来看他了。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如果粉丝嫌累,直接不报名就行了,临时放鸽子的可能性很小。   “北门,10点……”他重新读了一遍,和小舒想到了一起,“去小北门看过了吗?”   小舒:“看过了,没有人。也问了保安,不过10点左右保安正好换了班,不确定有没有一群小姑娘来过。”   符清心漏跳了一拍。   好好的来探班,可别搞出什么社会□□件!   符清只能尝试联系陈南怀。   陈南怀偏偏这会儿联系不上,他喜欢和粉丝打成一片,所以等后援会领着人过来后,他就带着粉丝们吃饭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的太专注,如论是陈南怀本人还是他的后援会,都没有接电话。   符清心头跳的不行,忍不住去思考一些不太好的可能性。   小舒似乎向周围人打听了一遍,最后,从某个路人口中得知了粉丝们的去向。   “有人说看到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往影视城里面走了。”小舒迟疑道,“符哥,她们是不是来找你了?”   符清坐不住了,顾不上身上的衣袍,大步往拍摄场地外走去。   玉佩随着他的动作琅琅作响,屋子外寒风萧瑟,他这样的衣服,还是有些太薄了。后勤组的人赶紧拿着棉袄追出来,见到一脸凝重的符清,忍不住道:“怎么了?”   符清将粉丝的事情说了一遍。   剧组瞬间也慌了,他们让符清先站在这里等,其他人都出去找人。   但影视城何其大,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去哪个方向寻找。   ……   马娇等人一开始很慌乱,但互相抱团的能量是无穷的,在彼此的倚靠中,她们又安定了下来。   影视城而已,周围的树林荒是荒了点,但至少不嚢凨可能会有危险性的动物。更何况,大群里的姐妹们都知道她们的动向,大不了等久一点,符清或者是警察,总应该会有人来找她们的吧?   她们将随身携带的背包和衣物铺在地上,最中间放带过来的吃的喝的,然后围坐成一圈,硬是把迷路变成了野餐。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聊聊怎么入坑清清的?”马娇故意挑起话题,问道。   这种拉近彼此距离的话题,能让人放松下来。她不想让气氛冷凝下来,人一旦闲着没事干,就容易想东想西,陷入不安。   粉丝1号:“我是颜狗,第一面就喜欢上了。”   “颜狗+1。”   “+2。”   “同。”   ……话题结束。   还没等她想出第二个话题,手机铃声率先响了起来。   “喂?”马娇有些惊喜。   这会儿居然有信号了,而且打过来的人居然就是符清的助理。   看来对方已经发现她们不见了!   “我们在哪儿?”马娇环顾四周,沉默片刻,艰涩道,“我们周围,都是树,一模一样的树。然后,往远处,可以看得见黄黄的屋顶一角。”   助理一开始找到人,还十分高兴。然而听完描述,他愣住了:“没了?”   “没了。”   “能不能确定方位?”   “不、不能……我们没有人能辨认得出。”马娇心虚又愧疚。   助理也没办法了:“我们会很快找过来的,不要乱跑,不要惊慌……”   他嘴上安抚着她们,脸上眉头却是深锁。   树林……东西边的树林都一样啊。   还有黄黄的屋顶,他沉默地环顾一圈,可以说,影视城的房子里,十个楼九个是明黄的屋顶。   不过,能联系得上就是好事。   符清松了口气,来不及换衣服,披着棉袄外套就向西边走:“虽然东西边的树林长得差不多,但是西边更靠近小北门,一条大道走过去很方便。她们在西边树林的可能性更高。”   先去西边找,实在不行就去东边。   助理跟在他身后,叹气。   这群粉丝,平时沙雕的时候都说是随正主,怎么不在认路水平上随随正主?   符清的方位感好得不行,到任何一个地方就是个人形导航兼人形指南针。怎么轮到粉丝,就是一群路痴呢? 第55章 同仇敌忾 都是小可爱   这附近再次没有了信号,手机也只能用来充当闹钟的角色。马娇看到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半,不由地沮丧道:“探班时间都过了。”   剧组今天还要拍摄,不可能全天开放给粉丝。根据原本的安排,粉丝探班时间从10点开始,到12点半就结束了。   众人跟着一起沮丧。   有几个都是外地来的姐妹,提前一天买了票、订了酒店,就是想看符清一眼。但她们是自己做错了事,总不能勉强符清给她们开后门吧?   至于符清会过来找她们这个可能性……   她们不敢奢求。   “没关系,”有一个圆脸妹子笑眯眯道,“我想我应该会粉他很久很久,这次不行,以后也总会有机会的。”   “对哦,大家不要丧啦,下次再一起约啊。”   “嗯,说得好!难道你们只打算粉清清这一会儿吗?”   大家被她的说法安慰到,慢慢从沮丧中走了出来——虽然可惜,但是只要她们一直陪在符清身边,总会再有机会见面的嘛!   风清日朗,她们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有树木的遮挡,寒风大多吹不到她们身上。树叶扑簌簌地响,没有了手机,她们躁动的心反而渐渐静了下来,在自然间体会到了一种远离城市的安宁感……   换言之,她们困了。   身边人一个接一个地躺下,有几个是从外地过来的妹子,打算在S市过夜,所以带了好几件衣服过来。这些衣服成为了被子,众人把它们盖在身上,然后彼此蜷曲着取暖。   马娇打着哈欠,是最后一个闭上眼的人。   但没睡多久,她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马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有一个颀长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脸。但他走过来的每一步,都是气定神闲,靴子踩在枯萎的野草上,声音规律又动听。   是符清吗?   马娇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睡意就瞬间消散。   符清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可惜这会儿逆着光,他脸上的表情不容易被看出来。否则的话,马娇就会发现,他的眉眼俱是温柔的无可奈何,然后还带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过来的时候,符清就一直忍不住在想,不知道自己的粉丝会是什么样子?   他这样匆匆找来,也没有好好整理自己的仪容,粉丝见到自己会不会失望?   结果,这群没心没肺的粉丝,四处乱走迷路了也就算了,居然还能在这种环境下睡着。只能说,这些人比他想得呆萌。   马娇张着嘴,愣愣地看着符清越来越近,然后才反应过来,伸手轻轻拍打其他人的后背,把其他人叫醒。   “醒醒,清清来找我们了!”   马娇压低嗓音道。   一群人迷糊地揉了揉眼睛,嘴上还含糊地说着抱怨,但当她们看到眼前的人,就彻底愣住了。随即而来的,是一种难言的紧张——   是清清!   这群粉丝平时在网上P图写段子,嘴符清从来不手软。   但等真的见到人后,这群日常爱口嗨的粉丝,根本没有人敢放肆,都像是在突然间失去了语言能力,错开眼睛不敢看符清,表情一个比一个害羞。   “怎么办啊……”有个人小小声地嘀咕道,“我们是不是给清清添麻烦了,他会不会不喜欢我们啊?”   粉丝沉默地看着他走近。   这个人说的并不仅仅是她的担忧,而是现在在这里的每一个人的想法。   不知道清清的真实性格是怎样的,万一清清不喜欢她们怎么办?   凑近了,她们才看到符清脸上的冷凝,心里顿时一阵冰冷,欲哭无泪——完了,清清真的不喜欢她们。   符清在距离她们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眉梢微杨:“睡得很香?”   咦……?   这听起来好像也不是生气,倒像是父母口里经常出现的责怪语气?   粉丝们下意识有些心虚,连连摇头:“不香不香,一点都不香。”   符清轻轻哼了一声,仗着自己身高高,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个个低垂的脑袋:“野外本来就不安全,而且现在天气那么冷,睡在这儿,感冒了怎么办?”   马娇下意识地不服气道:“我们盖了衣服的,而且凑在一起互相取暖,怎么会感冒……”   她没说完,迎面就对上了符清凉飕飕的眼光。   马娇一愣,乖乖低头认错。   符清“训”完粉丝,问了一遍来龙去脉,就又开口训起了助理。   “你做事太不小心了。”对身边人,他就没有对粉丝这样的绅士,语气要严厉很多,“别的事情就算了,办活动,手机号都能给错,都是一群小姑娘,联系不上你出事了怎么办?”   小舒讷讷道歉。   “别怪舒助理啦,要不是司机把我们送错门,然后我们又到处乱走,就不会迷路了。”粉丝们连忙解释。   大概世界上所有的粉丝都不会喜欢明星的“工作室”,她们总会觉得,自家偶像会在助理、经纪人那里受委屈。符清的粉丝有时候也会批评助理,觉得他们没有把符清照顾好。   但是粉丝不希望自己成为偶像和助理间的障碍。   如果可以,她们只想要给符清足够的爱意和支持,却不想给符清带来一点点的麻烦。   符清看了她们一眼,心里很是触动。   有时候,粉丝的爱真的很无私。但越是这样,他就越应该以同样的尊重和爱护回馈她们。   “万字检讨书,加年终扣三个月奖金。”符清冷酷地决定了助理的归宿,“今天你请大家吃午饭吧,算是道歉了。”   小舒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粉丝笑嘻嘻地表示要跟着小舒哥哥走。   符清看着氛围惹恼了起来,这才罢休,放缓了脸色,轻声对粉丝笑道:“一路过来,辛苦了吧?”   “不辛苦!”   粉丝的心也跟着他的笑容一起化开了。   符清的性格比她们想得更好,也比她们想得更沉静。他的表情看上去淡淡的,有时候会有一种疏离感,但实际上,那应该是他在发呆,每当符清的眼睛看到她们的时候,他的眉眼间就会漾出温暖的笑意。   粉丝们悄悄地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抬眼瞥他。   古装的头套似乎尤其偏爱美人,长长的发尾不甘寂寞,顺着风的方向擦过他的脸庞。符清觉得痒,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   然后他就听到身后一阵的抽气声。   “嘶。”   粉丝们被萌化了。   符清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魅力,不止是外表的好看,更是一种融入了生活的、举手投足间传递出来的生动魅力。   “清清,好帅啊。”粉丝小小声地感慨。   符清压抑着上翘的嘴角,含蓄点头:“嗯,谢谢。”   呜。   粉丝们有些吃不消了。   帅哥总是在无意识地做一些小动作啊,这种不自知的软萌感,真是可爱得要命。   走出小树林,没过多久,路就变成了干净的青砖路。符清的靴子踩在青砖上,靴底和靴面都沾上了一些泥点,这会儿,粉丝才意识到,清清好像都没有换装,很可能是忙到一半就出来找她们了。   她们有些自责,想要道歉,却听符清反而先致歉了。   “抱歉,探班时间已经过了,剧组在拍摄,我不方便带你们过去。”符清说。   粉丝们虽然心里失落,却还是听话地点头:“嗯嗯,没关系的,清清去忙吧。”   “本来就是我们自己错过了时间,清清不用陪我们啦。”   符清略带诧异地回过头。   粉丝们还以为他不放心,赶紧扬起笑脸:“我们这次绝对不会迷路了!”   符清笑得无奈,语气里带了些许的宠溺和亲昵:“可是我已经和导演请假了啊。”   粉丝:“诶?!”   “难得来一次影视城,我陪你们走走。只是现在拍戏的那些地方不好进去,其他场景还是可以去的。”符清狡黠地眨了眨眼。   粉丝根本说不出不好。   她们也心疼符清工作辛苦,但是,清清就是很招人疼啊!   完全就没办法拒绝。   粉丝们其实也能感觉到,一开始见面的时候,符清虽然高兴,但对她们依然有很明显的距离感。可是当她们真心为符清考虑,说出那些话之后,符清就开始卸下了心防。   她们眼眶微热,莫名想哭——这是什么偶像剧才会出现的场景啊?   从树林里出来,需要重新走过小北门。而小北门往东南走一段路,就是张导的那个剧组。   符清和粉丝在那边遇到了一大批人。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是啊,不是说好的12点吗,我们是准时到的啊!”   “求求你了保安大哥,我们真的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赶过来的,麻烦你,就让我们进去看一眼何晖吧……”   这十几个人都堵在一块儿,拦住了符清他们的去路。   符清向周围的保安打探,才知道,原来张导的剧组也在今天开放了粉丝探班。这些人,都是何晖的粉丝,但因为晚到了几分钟,就被拒绝在外,不能进去。   符清看着有些不忍。   但他身后的粉丝却在忍不住吐槽。   “何晖的粉丝啊,活该吧。”   “就是,之前她们骂清清骂得可凶了,我最讨厌他家的。”   “当初剧播的时候,他家借着男二的番位,一直拉踩我们家,明明自己演得差,结果非要说是我们清清抢了他们的风头,气死我了!”   符清听得一愣一愣的,看这架势,粉丝似乎在何晖那边受了不少气?   不过也不意外。   何晖的宣传由星光传媒一力全包,里面粉丝的成分极为复杂,很多占领导地位的“大粉头”,都是星光传媒雇的职业粉丝,和一般散粉的战斗力和想法都不同。   “别生气啦,你看这会儿,你们不就可以蹭小舒的一顿饭,而对方却只能在这里吹冷风吗?”符清好脾气地安抚道。   他的语气软乎乎的,听起来没有什么杀伤力。但仔细一品,就发现他说得太过瘾了,比直接回怼都要爽多了。   粉丝都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哦,不痛不痒地被说两句,哪有实打实的好处来得靠谱啊?   这些人可都是被自家偶像抛弃了呢,不像她们,犯错了也有清清管。而且同样是迟到,同样是进不去剧组,她们就能跟着清清一起吃饭呢,简直是转祸为福嘛。   粉丝一下子神清气爽,看向那些人的眼神就不再是反感,而是怜悯。   真是可怜啊。   符清看得好笑,粉丝们年纪小,根本就藏不住心事,心情的任何一点变化都能写在脸上。哄好了自家人,他才对保安求情道:“她们坚持认为自己没有迟到。就算真迟到了,就差几分钟,你们也多通融一下吧。”   保安对此也颇为无奈,看那边何晖的粉丝没有注意,才压着嗓子小声向他解释:“其实我也看了时间,的确没迟到。但是,剧组不肯放人,我们能怎么办?”   “唉,你说人姑娘们从老远的地方过来,也挺不容易的,光是车票和宾馆都得花不少钱了吧?要是能放人进去,我们也不想做坏人啊。”   保安心里也苦得很。   这些粉丝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没比他女儿大多少。而且他女儿也是个追星族,刚才他看着这些冻得红通通的面容,就在心里想:女儿追星的时候,也是这么受委屈吗?   符清:“要不然你去找一趟何晖,告诉他,粉丝在外面等他。”   剧组有规矩,的确不好违反。但是何晖总可以请个假,出来见见人吧?   谁知,听到这话,保安就更为难了:“我们已经去问过了。对方说,他现在忙着拍戏抽不出空,让这些粉丝先回去。”   符清听着,眉心一下子皱了起来——就算再忙,难道连跑出来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他内心有些气愤,想要带人一起去吃饭。但行动之前,符清还记得和自己的粉丝打声招呼。   谁知一回头,那些粉丝一个个比他更愤怒。   “太过分了!粉丝也是人,也需要爱护啊!”   “呵呵呵,这是得有多忙?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什么世界名剧呢。”   “我要是她们,才不在这里受气,直接回去就脱粉。”   义愤填膺的有之,阴阳怪气的有之,而被无意间误伤的“明星”本人·符清,听到这些话却没有生气,反而很是赞同地跟着道:“是很过分。”   他莫名欣慰地看着大家。   果然,吐槽什么的只是口嗨罢了。   他的粉丝,本质上都是些善良又正义的小可爱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吵架时,粉丝:气死我了啊啊啊,她们好讨厌!   看到对方被渣男辜负时,粉丝:天下追星族是一家!姐妹我来啦! 第56章 对手变家人? 不战而胜的快乐   符清提出可以邀请她们一起去吃饭,他的粉丝都没有异议,反而还主动上前,劝这些人跟着她们走。   马娇心疼地牵住了其中一个娃娃脸的胳膊,苦口婆心道:“你们是12点到的?但是现在已经一点多了,按刚才都没让你们进去,现在就更不可能放人进去了。”   娃娃脸似乎是所囡蘴有人当中年纪最小的,被人一劝,眼眶就红了:“我真的好想看他一眼……”   “我明白的。”马娇捏了捏她的手心,认真道,“可是我偶像说了,追星的前提是要把自己的生活过好。永远不要去跪着追星,付出是一种很可贵的品质,如果他不珍惜你们的爱,那么他就不配你们的爱。”   娃娃脸深受触动,又委屈又崇拜:“你的偶像说得对。”   马娇半是炫耀半是劝慰道:“我们也迟到了,但我的偶像没有责怪我们,而是请了假陪我们出来逛。当然了,我不是道德绑架哈,可他就算不能请假,至少可以出来和你们说两句吧?”   她还有句话没说。   符清可是个小糊咖,在剧组肯定都没什么话语权,却还是想办法请假了。而何晖那是资本的代表,肉眼可见的资源咖,他要是想出来一趟,剧组还能拦着不成?   只是这话就不要说出口了,跟在别人伤口上撒盐似的。   “我不该来的,我明年就要高考了,爸妈都不同意我来……”娃娃脸低落地垂下了眼,懊悔道,“但是我真的想见见他,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很真诚很热心的人。”   她从来没想过会被偶像拒绝。   “你的偶像真的很好。”娃娃脸独自难受了一阵,又有点不好意思,欣羡地问道,“所以你的偶像是谁啊?”   马娇笑嘻嘻地对着符清一指,理直气壮道:“符清啊。”   娃娃脸:……!   她们粉圈内的规矩很重,有些双担(同时粉两个明星的人)都会被嫌弃,无法进入核心粉圈,也无法拿到像探班这样的福利名额。   而在“双担”的类型里,粉符清绝对是最不被接受的。   很多人真情实感地认为,符清抢走了何晖的资源。两边说不上不共戴天,至少也能称得上一句水火不容。   娃娃脸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微妙。   谁知道,刚才还和颜悦色的马娇,这会儿突然变脸,冷飕飕地看着她:“你不会想为了那个连出来看一眼都不情愿的渣男,而对我们清清有偏见吧?”   娃娃脸原本还真是这么想的。   但马娇都这么说了,她就不好意思承认了。   “没有没有,符清……”她小小声开口,怕被身边的同担暴打,“挺好的。”   马娇:“那是当然。你别等了,跟我们一起吃饭去吧,清清的助理请客哦。”   娃娃脸这会儿是真的饿了。   就算对何晖再忠诚,那也无法抵消生理上的难受。更何况,她学业繁忙,平时不能总登微博,所以被洗脑的程度也比较轻。   符清就符清,只要能请她吃饭,也没什么不能粉的。   娃娃脸下定决心,认真道:“我跟你走。”   马娇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开什么玩笑,只是请吃饭也太亏了。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要努力挖墙角啦!   ……   愿意跟符清走的人不到一半。   这批人,基本上就是默认脱粉了,基本上都是些比较有骨气和傲气的人,既然遮挡住不珍惜她们,她们何必死缠着不放?   粉符清也很好啊。   至少能蹭饭。   原本的队伍瞬间扩大了许多,符清遗憾地换了个更贵的目的地——不然之前的那家餐厅怕是坐不下。   符清点了菜,考虑到都是二十岁的小姑娘,他还特意多点了很多荤菜。   果然,什么辣子鸡啦炸鸡啦排骨啦,都是饭桌上最受欢迎的菜品了。   符清羡慕又惆怅地看着她们吃,微微叹息——   年轻可真好啊。   马娇敏锐地察觉到符清很多菜都没有吃,吃的最多的就是那碗三鲜素汤。她小心地开口:“清清,你胃口不好吗?”   “不是。”符清略显悲愤,“我得减肥。”   演古装剧真的是一点都不能胖,古装的衣服太多层了,一胖就会特别明显,看着虎背熊腰的。所以拍这部剧的时候,符清对饮食也必须格外注意。   马娇也想到了,不好在劝他多吃。   只是……   “这家好像没什么好吃的素菜,如果清清要减脂的话,为什么不换一家呢?”马娇困惑道。   符清不以为意地摆手:“要考虑你们的口味嘛。”   他反正吃什么都没办法吃饱,而粉丝千辛万苦才来一天,这样的心意,当然要好好回报。   马娇她们顿时很感动。   而何晖的粉丝们,这饭突然就吃不下去了。   别人家偶像的体贴,真的是坐到了每一个细节啊。   娃娃脸低着头,眼泪克制不住,啪嗒啪嗒地掉进了碗里。   “对不起,我之前还跟着别人一起骂过你……”   符清原来那么好,她都要内疚死了。   符清措手不及,不管是谁的眼泪,反正只要有人一哭,他就手足无措,憋了半天,最后也才勉强憋出一句:“没关系,这辈子或早或晚,人总是要被渣男骗一次的。”   他的语气很软和,他的用词很犀利。   众人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悲伤的氛围被冲淡了很多,马娇赶紧开口,添砖加瓦道:“现在看清也不晚嘛,趁早换下一个,下一个更乖。”   “对啊,我强烈推荐我们符清,人帅性格好,还宠粉。”   “而且演技也很好哦。”   “颜值扛造,经得住表情包的考验,不需要费心加滤镜,生图也能打;演技有目共睹,不需要说明书就可以看得到;身材更是一绝,或许,你们知道清清有手控粉腿控粉喉结粉腹肌粉鼻梁粉眼睫毛粉吗……”   莫名的,聚餐变成了安利大会。   符清亲耳听着粉丝们不留余力地夸他,耳朵根都红了。   “也、也没有那么好。”符清连忙打断越说越离谱的彩虹屁,略磕巴道,“就,一般般的好。”   粉丝:噗。   还以为你要否认呢。   结果,还是挺自恋的么。   见惯了很多明星看着谦虚,实则每一个细胞都传递着“我很牛”的样子,符清这样的坦然不做作,反而更加让人喜爱。   有个脾气暴的何晖粉丝当场拍桌叛变:“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符清的粉丝了。”   马娇等人顿时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还有什么比吵架吵赢了更开心的?   那当然就是看到对手变成了自家人,这种不战而胜的快乐啦。   她们就知道,清清就是最好的!   没有人能抵挡住他的魅力!   然而,笑容还没有坚持过机密,她们就听到对方兴致勃勃地问道:“所以,我们家的粉丝名字是什么?”   粉……丝……名……   马娇等人的笑容僵住了。   她们好像没有呢。   “何晖粉丝的名字叫太阳花。”对方还热心地多说了一句“我们的粉丝名可一定要比她们更霸气!”   符清:……   他想起了那一卡车的太阳花,PTSD了。   马娇求助地看向他,然而,符清自己也是个取名废。   他苦思冥想,最后迟疑着道:“那就叫石斛兰?”   他和粉丝总是想要当对方的爸爸,这个花语也挺适合的。   粉丝们默然决然地扭过了脸——   才不要!   好难听。   “要不然就叫富婆吧?都是符家人,而且寓意很好。”有人提议道。   “不行不行,我们还有男粉呢。”   马娇皱眉苦思:“那就叫符号?既表示了符清的粉丝,又和富豪谐音。”   符清微微嫌弃。   这名字,又俗又不土,还不如他取的呢。   而且谐音梗什么的……   值得扣钱。   然而,一抬头,他才发现,居然所有人都觉得不错。   “这个名字好诶,寓意好。”   “没错,我喜欢。”   “娇娇真棒,这个名字太适合我们了。”   更可气的是,助理居然都表示了认可,甚至还有点激动:“挺不错的,至少很吉利,说不定还能能趁机吸一波粉,毕竟谁不想做富豪呢?”   符清:……   哦。   他和大家有代沟。   马娇:“那就什么定了,有谁反对吗?”   符清默默举手。   马娇:“唔,那有谁赞同?”   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马娇欣然道:“好的,那我们以后就是‘符号’啦~”   符清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的意见,不重要吗?”   怎么都算他的粉丝啊,他难道不该拥有一票否决权?   马娇困惑地眨眨眼,一脸无辜:“少数服从多数诶,更何况,你又不是‘符号’,其实根本就不该有投票权吧?”   符清目瞪口呆。   歪理,都是歪理!   很显然,这群粉丝就是因为一起吃了一餐饭,和他混熟了,才敢这么放肆。一开始在他面前,明明都很乖很害羞的!   他穿着古装,眼睛却瞪得浑圆。   P图大手忍不住遗憾道:“可惜穿着剧服装不能路透,不然,这是多好的一个表情包啊。”   符清:……   气死他了。   要不然,大家还是回到不熟的阶段吧?   至少,多乖啊。 第57章 区区熊孩子 我能比他更熊   “清清,我们走啦。”   粉丝恋恋不舍地看着他。   符清扬起笑脸,挥手:“一路小心。”   粉丝们心都软了。   符清请她们吃了饭,聊了天,还主动为她们叫了车,送她们离开……有些艺人的“宠粉”,宠在嘴上,但符清的温柔,却是刻在骨子里。   越是和符清接触,她们就越是会沦陷在这种柔软中。   符清目送着她们离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符哥,心情很好哇?”小舒调皮道。   符清笑容更暖,没有否认:“的确很好。”   一切都在变好啊。   秋前辈曾经说过他,说他认真是认真,但是整个人就像一根绷紧了的弓弦,永远学不会放松。   符清对此只能笑笑。   他知道这样的状态有一点点病态。无论什么事,想要长久,就必须学会劳逸结合,否则崩得太紧,弦就容易断。   但是,他没有信心。   《诡屋》的火,是一簇灿烂的烟火,骤然点亮了符清的世界,为他带来了粉丝、名气、更好的剧本。这些都是他以前不敢想的东西,猝不及防的到来,那么让人意外,也那么让人心虚——他害怕,留不住。   剧组里还在拍摄,秋伏看到符清,打了个招呼,然后打量着戏谑道:“粉丝来了,你这状态明显就不一样了啊。”   符清好奇:“什么不一样了?”   秋伏笑道:“变自信了。”   那是一种从内而外的气场变化。   符清愣了愣,更惊讶了——这都能看出来?   他很少将心事说出口,就连身边的小舒等人也对他的内心知之甚少。摄政王的拍摄很顺利,所以更加没有人想得到,焦虑感曾经一直在折磨符清。   只有秋前辈,似乎总能看出来。   不过,这个焦虑的情况的确是在渐渐变好。   现在这个剧组的导演,风格和张导恰好相反。张导是那种辱骂式指点,对所有人都严苛,而这个导演却是鼓励式教学,说一句缺点,就会在后面跟上十句夸奖。   对于缺乏信心的符清来说,这里简直是人间天堂。   而且,他也从摄政王这个角色里学到了很多。   摄政王是一个无论对错,绝对不会怀疑自己的人。他活得张扬又自信,和内敛的符清正好相反。扮演得久了,符清多少会沾染上那种“我天下第一”的气场。   最后,就是这批远道而来的粉丝了。   隔着网线看到的彩虹屁,多少总带着一种不真实感,只有实际接触时,符清才会真实地体会到,从粉丝那里传递过来的爱。   他很优秀,大家很爱他。   这个信息,他明明白白地体会到了。   符清心情极好——   从今天起,他就不是那个弱弱的符清,而是符·超有自信·气场十米·清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他的自信!   然而,就在他刚走到化妆间附近,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他的名字。   “为什么不给我请假?符清可以请假,我为什么就不行?”   这是一个稚嫩的男音。   符清听得出,这是前几天才刚入组的小演员。对方扮演的是“男主的小时候”,戏份不多,半个月就能拍完,算是临时客串的,不会在剧组里常驻。   对方的经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小男孩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他演技真的好吗?和龙叔叔、欧阳伯伯相比怎么样?”   这次经纪人的回答符清听到了。   “……小祖宗,那不能算是一个级别的吧?”   圈内姓龙和姓欧阳的人少之又少,小男孩说的这两人,是两位老戏骨。放任何一个出来,都能把他们整个剧组给吊打。   小男孩:“那不说他俩,祝生哥哥呢?祝生哥哥年纪也差不多。”   经纪人:“……那应该也没法比吧。”   祝生,科班出身,演员中的天才。他出道第一年就演电影,从不出演电视剧,不到20岁就拿遍了国内外的男演员奖项。   对他来说,演戏是天生的本事,甚至脱离了“学院派”和“天赋派”的讨论,不能算在正常人的范围里。   经纪人想了想,实在地评价道:“你那些例子找的都太高了,脱离了讨论范围嘛。你看符老师的路透,在网上都很火的,要没有个两把刷子,怎么可能那么受欢迎呢?”   小男孩无情地戳穿道:“那是因为他帅吧?”   童言无忌。   符清的自信心重新碎了一地。   “困在偶像剧里比演技有什么意思?要比,当然是往上比。”小男孩傲气得很,略带不屑,“是我们剧组把他吹得太高了。”   隔着一扇门,符清自闭了。   ……   小男孩拍戏的时候,符清特意在旁边围观。   不过,小男孩似乎是今天状态不在线,频频NG。   毕竟是个小孩子,被导演多说了几句后,他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起了眼泪。   经纪人赶紧上去哄:“状态不好,你多调整几下嘛,哭啥啊?”   男孩气鼓鼓地拍开他的手,一边哭一边生气:“不要你管。”   他也不想这么丢脸地当众哭鼻子,但是眼泪它就是忍不住哇……   小孩子发起脾气来,剧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多说两句,可能对方还要哭得更凶呢。但是,他哭声不停,剧组也就拍不下去了,场景就只能停留在这里。   至于对手戏演员,反正再大牌的演员,遇到熊孩子都没辙,只能干等。   小男孩知道大家都在等他,但越是这样,他内心就越着急,情绪反而更加崩溃。   一开始,他只是因为被导演骂,所以委屈地开始哭,但是哭着哭着,情绪就止不住了。他甚至在脑子里回放起了自己因为演戏,这些年受的苦——   比如再寒冬腊月也得来拍戏,两手都冻出冻疮了也得继续拍;   还有一些武打戏,总是要拉他的筋,痛都痛死了。   他甚至还想起了很多小事。比如今天他请假失败,昨天他的午饭不好吃,前天经纪人没有给他吃那个心心念念的冰淇淋……   小男孩:呜哇,好委屈。   这哭声实在是让人遭不住,几个温柔的后勤姐姐凑上去哄他,谁知这眼泪非但没有止住,反而更加大声。   符清无奈,找到头疼的导演:“要不,我来试试?”   导演一愣:“你会带孩子?”   符清:不会。   但是他能和熊孩子比熊。   导演觉得符清这么个单身的小年轻,恐怕是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不过,剧组对符清总有蜜汁信心,导演也不例外,莫名其妙地觉得符清会有办法。   “别哭了,我们得继续演戏。”   面对小男孩的眼泪,符清完全不为所动,反而冷酷地拍了拍手里的剧本。   小男孩的心思分了一点出来,略带纳闷:“我们俩的戏本来在下午。”   符清一脸的理所当然:“对,但是我下午请假了啊。”   小男孩被他的“无耻”给震惊了,眼泪湿漉漉地挂在脸上,却是忘了哭。   符清:“所以现在就得补回来,别哭了,哪有这时间?快过来拍戏。”   小男孩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脚步往前走了两步。   他俩今天本来是有一场戏,是还没长大的男主,看到了出巡的摄政王。   但因为符清请了假,这场戏就被挪到了明天。   临开拍前,小男孩对他很有怨气,直言道:“你比我火,你请假了导演不给我请,我也没办法,但是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平白等了你一下午。”   符清被说得嘴角抽搐:“放心吧,我会好好表现的,争取一次过。”   小男孩:“哈!就你?”   符清:……   满血复活的小屁孩好烦人!   不爽。   “算了算了,我对你也没啥要求,你到时候不要拖我后腿就行。”小男孩人小鬼大,说话的时候完全就是大人的语气。包括他脸上的嫌弃,也是又真实又大人。   符清哭笑不得——在挑起人的怒火这件事上,对方可以称得上是天赋异禀。   小男孩迎着他的目光,有恃无恐。   更何况,他都已经和很多影帝搭过戏了,像符清这样的,小男孩压根看不上眼。而且剧组里所有人都跟他说符清拍戏时很好看,他理所当然就觉得,这人是个花瓶。   当然了,这是明面上的理由。   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理由,就是小男孩不服气符清在剧组的地位。   他入组两天,耳边听到的都是大家对符清的夸奖,更甚至,有好多人都默认,剧组的“吉祥物”、“组宠”就是符清。   “你别看他咖位小,实际上,也算得上是我们剧组的吉祥物了。有他在,大家的状态都会好。”   “符清啊,他真的很了不起。”   “哈哈哈,你猜的没错,我是很喜欢符清。不过,剧组里也没有人不喜欢他的吧?”   夸夸夸,都是夸他的!   小男孩彻底逆反了。   在他眼里,不管是会陪他玩游戏的成南怀哥哥,还是不那么温柔但疼爱他的陈诗芸姐姐,这两人怎么都比符清好多了!   还有组宠定位。   以前他在其他剧组,他才是组宠的……   小男孩才不相信符清有什么实力,尤其是这会儿,符清站在那里,根本没什么气势,一点都不像个摄政王。   看来还是要看他发挥呢。   小男孩信心满满。   “要不要打个赌?”符清突然回头,看向小男孩。   小男孩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赌什么?”   “赌我们能一条过。”符清露出了“和善”的笑容,道,“如果你赢了,我请你吃一周火锅,如果我赢了,你请我吃一周减肥餐。”   小男孩:???   蹭一个小男孩的饭,你好意思吗?   符清的脸色坦坦荡荡,显然很好意思。   小男孩抿唇:“我不吃火锅,我要吃烤肉。”   符清:“可以。”   ……   “Action!”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符清身上的气质骤然变化。   小男孩被吓了一跳。   符清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摄政王原本就是个强硬的角色,今天符清心情好,底气足,呈现出来的摄政王自然也就更多了一些霸气。   本来这段戏里面,小男孩扮演的“男主”碰到摄政王出行,半路上,有个百姓因冤而拦路告状,状告当地衙门官官相护,枉顾百姓死活。   这时候,摄政王的恶名还没有传遍天下,他们还以为他是个普通的大官。   隔着一层纱帘,摄政王轻描淡写地开了口:“哦?既然这样,那就把整个衙门的人都砍了吧。”   告状的百姓呆了呆,连忙道:“小民只是状告衙门的老爷和师爷!其余衙役并不知情!”   衙役里还有好些是街坊邻居的儿子,他们并不是为祸乡里的人,反而经常在私底下帮助大家。百姓们一听,顿时都慌了,生怕自己的儿子也被斩首,纷纷跪地求饶。   摄政王对求饶声恍若未觉,淡淡开口:“还不去?”   身边有人飞快抱拳离开。   告状的百姓彻底慌了,他只是想戳穿县衙老爷,并不想要这些无辜的人死去啊!   周围乡里有些跑去衙门找儿子了,有些则留在这里,求他向摄政王求情,请对方不要滥杀无辜。   摄政王看着乱糟糟的街道,唇畔有一抹恶意的微笑:“拦路者,处以腰斩。”   百姓哗然。   这还不够,他又慢吞吞地开口:“再敢骚扰队伍者,同刑。”   街道上瞬间寂静了下来。   百姓们的内心感受到极大的震撼,这人既处理了官府,又处理了百姓,到底是好是坏?   但不管好坏,他们都不敢再说话了。不然谁知道说话是不是也是“惊扰队伍”?   小男孩呆愣愣地看着拍摄场地中央。   鼓风机吹开纱帘,让里面的摄政王露出了一双眼睛。   摄政王“符清”轻飘飘地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又随意地转开——   似乎天下间,包括小男孩,所有的事物都不足以引起他的重视。   小男孩骤然握紧了拳头,感到无比的愤怒。   他以前和人演戏,表情和动作都是靠演出来的,甚至还需要好几次NG才能磨合好。但这一次,他没有演戏,他是真的很愤怒!   对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忽视他!   他的双眼被导演的镜头定格,里面有熊熊燃烧的火焰,和浓浓的不甘。   正好就是导演需要的情绪。   “过过过!这条过了!”   导演高高兴兴道。   符清的身躯松懈下来,那种霸气感骤然消散,只是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些上位者的淡漠。   小男孩不再感觉到周遭的压迫感,情绪才慢慢地平复下来。他看着四周,脸上甚至还有些茫然。   但他周围的工作人员已经议论了起来。   “符清吉祥物人设不倒啊,没想到他连一个小孩子都能带动起来。”   “是啊是啊,有他真省心,自己演得好都不算什么,主要是能把对手代入状态。”   怪不得。   他是吉祥物。   小男孩忍不住往符清的方向看去——他和符清做吉祥物的意义完全不同,他这个吉祥物,就真的只是个吉祥物,大家逗着他玩罢了;但符清,是因为能帮助大家,才成为的吉祥物啊。   只是,自己是怎么回事,这么轻易就被别人勾起了怒火?   小男孩虽然熊了点,但是脑袋瓜子还是聪明的。他很快就想起,开始拍摄前,符清故意跟他打赌、激将他,看来,这原来都是为了拍戏做准备,对方那么一大人,想也知道不可能蹭自己的饭的。   一般来说,他是小孩,大家都不会跟他计较。   小男孩想得很清楚。   但是,符清显然不是一般人。   他居然还好意思主动凑过来问:“你服了吗?”   小男孩:“还行吧。”   符清:“不服气也没关系,只要记得兑现诺言。一周的减肥餐,别忘了哦。”   小男孩:你居然是认真的?!   他试图在符清的脸上找到一丝丝心虚和内疚,然而,对方没有。   对方是真的好意思蹭一个小孩的饭!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在省钱这件事上,我无师自通。   沈言昭:嗯,够无耻,有我的风范。 第58章 脑袋有点绿 不知道为什么   减肥餐看起来很素,但是因为营养搭配要求高,实际费用并不便宜,反而会比正常的盒饭贵得多。   小男孩一开始还不死心,以为符清会中途喊停。结果,他等了一天又一天,对方居然毫无改悔之心!   最后一天,符清打开环肥餐包装的时候,还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了,明天就吃不到了。”   小男孩即将被气哭。   “明天我都要走了。”他比符清更委屈,“你居然真的蹭了那么久的饭。”   本来他要在剧组里待半个月,但是符清的带领下,他拍戏拍得很顺,所以提早就结束了自己的戏份,明天就要去下一个剧组。   符清瞥了他一眼。   小男孩气鼓鼓地回瞪,但很快,表情就重新低落了下来。   一开始,他看符清是真挺不顺眼的,主要根源是这个年纪天然的战斗欲作祟,他无法接受居然有人比自己还受欢迎。而后来,符清和他打了赌,他还输了……   所以就更讨厌了!   然而,等到真的要离开时,他又觉得有些不舍。   那些大人宠着他,是因为把他当小孩,唯独符清不一样。   小男孩觉得,符清看着很大个儿,实际上和自己是同龄人。   就很幼稚。   小男孩总混迹在不同剧组里,一直在和大人打交道,但正常同龄人都在读书,和他没有什么交集。总算在符清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平等友谊”。   不管来多少次,小男孩都难以接受离别。他哭唧唧地坐在符清旁边,半是撒娇半是撒泼:“我要走了。”   符清:“哦。”   小男孩:“我真的要走了!”   符清:“所以?”   所以,你不要跟我道别吗?   小男孩要暴躁了。   符清轻笑了一声。   他逗够了人,才从身后变魔术般地掏出一个盒子,送给对方:“诺,离别礼物。”   小男孩狐疑眼:“什么东西?”   包装包得密不透风的,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该不会是整蛊玩具吧?   他保持着强烈的怀疑,拆开了外包装。   一只精致的手办,是他最喜欢的动漫角色。   还是限量版。   真要算起来,比他请的减肥餐还要贵一点。   小男孩感动得热泪盈眶,郑重承诺道:“就冲这份礼物,我也要和你拜个把子。”   符清:???   不要以为我没听见,你喊其他演员都是喊叔叔的!   小男孩成熟地拍了拍他:“以后,你喊我一声大哥,我喊你一声小弟,出去后我都会罩着你的。”   符清:“……你可赶紧给我走吧。”   小男孩:嘿嘿。   *   剧组的人来来往往,眼看这部剧就要进入收尾阶段。   但就在这个阶段,剧组突然出了问题。   这部剧开拍前,剧本就已经送上去审过,确定了没问题才开的机。但是突然间,行业协会有了新的意见。   他们觉得摄政王的人设太暗黑,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可能会教坏青少年。   要么改人设,要么不给拍。   这就是协会传递出来的态度。   导演当天气得摔了五个保温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之前剧本都审过了,都没问题了,结果拍到最后了,给我来搞这一茬?”   受影响最大的就是符清了,但是他本人倒是没什么失态,只是有些忧愁:“会不会是文化部的想法?”   “放屁呢!”导演摔了第六个杯子,把协会的人喷了个狗血淋头,“最近都没有什么社会事件,上面也没有风声,就是协会这群狗娘养的在搞事。”   导演骂着骂着,突然看了符清一眼:“话说回来,你最近没什么仇家吧?”   “没有吧……”   符清也不太确定。   他好像有天然的吸引仇恨体质,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呢?   导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有最好,有也没关系,剧组不会抛弃你。”   符清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嗯!”   果然两个剧组,行事风格真的差很多啊。   不过,他面上不显,私底下却被导演说得有些毛毛的。   这件事,总不能真的是冲着他来的吧?   符清一边走神思索,一边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几乎是进门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地要往后退。然而,一只手迅速扣住了他的后腰,顺着力道把他压在了房门上。   对方的另一只手盖住了他的眼睛,符清眼前一片漆黑,只有耳边的呼吸声尤为清晰。   “被人认可的感觉很好吧?”   那个声音在轻笑。   腰上有一种黏腻冰凉的感觉,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缠住了。   符清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那个久违的名字:“乔治。”   乔治松开手,一头银发潇洒飘逸。他看着符清,像是在看什么稀有动物:“能让你记住我的声音,真是我的荣幸。”   符清看着他,声音很平稳:“你为什么在我的休息室里?”   “太想你了,来见见你。”乔治没有松开对他的禁锢,空下来的那只手反而抚摸上了符清的手腕,轻声道,“你看起来很淡定,可是你的手,好像在发抖呢。”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宛若呢喃。   但符清却硬生生被他这句话给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很久没见了,你倒是比之前自信多了。”乔治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我听说,你们剧组遇到难题了?”   符清瞬间反应过来:“是你干的?”   “推波助澜罢了。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你摆平一下?”乔治风流一笑,“我的报酬嘛,你也猜得到的。”   符清的声音冻得像是化不开的雪:“不用了。”   他早就知道乔治回国,可有些人,活在文字里和活在眼前根本就是不同的感受。看到这头银发,符清就忍不住想起出道的时候,被人逼得走投无路的窒息感。   他想要冷静,这几年的演戏经历也的确给了他伪装表情的能力。但是没有用,指尖依然在下意识地发颤,这是对于一段无奈又绝望的时光,最沉痛的缅怀。   “不要这么害怕……”乔治再次凑近他的耳畔,似是恶魔低语,“剧组这么护着你,但是你猜,如果这份守护要承担沉重的后果,他们还会护着你吗?”   “要不要看看,小符清,看他们是放弃剧,还是放弃你?”   三言两语,就足以让符清的自信心出现一条裂缝。   就像三年前,他刚刚出道,MV中一段两秒的镜头,就让他小范围出圈,成为了公司最受期待的艺人。那段时期,公司接他的广告和拍摄邀约,都差点接到手软。   他曾经也有光明未来。   但,就因为得罪了乔治,一夜之间,从天堂到地狱。   别说是符清,就连公司和杨姐,也受此牵连遭受重创,从新锐经纪公司一路滑坡,成为了一个没有什么资源和名气的小破公司。   乔治。   这个男人,又疯又小心眼,睚眦必报。   符清忍无可忍地对他吼出了声:“滚!”   乔治意外又高兴地看着他:“小美人都学会发脾气了。”   有病,他真的有病。   符清要疯了,但同时他也知道,对某些人来说,他的情绪波动只会成为对方恶趣味的养料,只有保持冷静,让对方觉得没有兴致,才是最好的反击。   他已经不再是初出茅庐的符清,脸上都藏不住事。   符清让自己进入演戏的状态,想象自己是一个冰山的角色。只要进入演戏状态,他就能克制住自己的本能,无论是害怕、反感,还是愤怒。   他抬起眼,疏离又淡漠地开口:“刚才是我失礼了。不过,休息室是我私人领域,请你尊重一下我的隐私。”   手不抖了。   乔治意识到他的变化,眯了眯眼。   “别那么容易生气。”他的兴致小了很多,随手捏了一下符清的掌心,“我这次,还真的是来送礼物给你的。”   当然了,下一次,可能送的就是“炸.弹”了。   符清读懂了他的潜台词。   乔治来得莫名,走得也快。   符清手里被塞了一张方方正正的小卡片,等人出去后,他甚至都没有时间看,而是直接扑到洗手间……   吐了。   手腕上似乎还有某种触感,符清盯着那处皮肤看了一会儿,成功又把自己整吐了。   “他们是选择剧,还是选择你?”   符清的脑子里回放着刚才的对话,一阵凉意从脚心升至头顶。   明明,一切都在变好的。   剧组的人都很喜欢他,粉丝也很喜欢他,他还有了自己的半个代表作《诡屋》,不是三年前那样毫无根基的新人了,他要相信大家,不会放弃他……   符清很想从这里面获得一些力量,但是,难言的恐慌还是从心底泛上来,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心脏。   他感知到自己的情绪,似乎在往一个深渊里滑下去。   不。   在灵魂即将坠入的时候,符清恍然清醒过来,遏制住了逐步崩溃的情绪。   乔治并不可怕!   符清的指甲狠狠掐入掌心。   汉德森家族是有钱,但是乔治应该还没有当上掌权人的位置。他们在国内,不管是资本还是其他权力,都是受限制的,也就是说,乔治不可能肆无忌惮,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符清在洗漱盆前,用冷水冲洗着自己的脸。   他的思维是从所未有的清晰——如果乔治能有那么大能量,早就直接将他换掉了。折磨在绝望中的猎物,这才是乔治的习惯。   既然他还在剧组,就说明乔治没有能力。   对方只能利用他害怕的心理惯性,来恐吓自己。   符清的目光重回坚定,既然如此,他也不能轻易就在开头放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钱的坏蛋来,那就找另一个有钱人求助。   比如沈白,就很好。   于是,片刻后,沈言昭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白白,请教你个事情呀^^”   请教别人的时候,姿态要放低,态度要软萌。   符清为此还红着脸,多打了个表情来卖萌。   沈言昭:??!   为什么要喊得这么亲热?为什么还要带表情撒娇?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人到底有了怎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   作者有话要说:   沈言昭:不知道为什么,头顶突然有点绿。   PS,之前写到过,沈言昭给符清发过信息,但是没有自报家门,就被符清误以为是他弟哈。 第59章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约会”   沈言昭建议道:“出来聊吧。”   他不介意成为符清的问答工具人,但前提是这个功劳不能给到沈白身上。   符清:“好,哪里见?”   沈言昭:“影视城附近,沈氏在那儿有一家酒店。”   符清发了一串“……”。   沈言昭一愣,突然反应过来——那个地方,好像的确不方便去。   符清显然也是想到了某些尴尬的回忆,将地点改到了另一处比较近的咖啡馆。   ……   沈言昭在门口停车,还未进门,就看到了窗边漂亮的侧颜。   昏黄的灯光在他身上投落下温暖的光,咖啡的热气氤氲了那张脸庞,他似乎还没有卸掉妆容,眉眼看上去比平时更沉静柔和,带着一种从千百年前穿越而来的古韵。   胸腔里,心跳得厉害。   沈言昭走了神。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就是个质朴的颜狗。   门框边风铃声轻响,符清抬眸,眉梢眼底渐渐上了烟火气。   他有些意外:“沈总。”   沈言昭面不改色:“嗯,沈白没有空,我替他过来一趟。”   符清羞窘道:“这太麻烦了。”   “你说想请教一下有钱人的想法,他又没钱。”沈言昭一点面子没给弟弟留,顿了顿,刻意补充道,“他的身家还不到我的十分之一。”   要不是死老头分了一些股份,单凭沈白自己赚的钱,甚至都还不到他的十分之一。   符清:……膝盖中箭。   沈白已经是圈内很能赚钱的艺人类型了,然而,再棒的打工族,也还是比不上资本家的“钱生钱”。   “说吧,遇到什么事了?”沈言昭随手脱下了厚重的大衣,露出里面的高领毛衣和长裤。   符清看得微微失神。   和以往相比,今天的沈言昭似乎没有了那种锐利感,反而是一种放松状态下的慵懒,像只偷懒的猫。   冬天了,怪冷的,他或许可以在家里养只猫?   符清晃了晃脑袋,赶紧把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丢出去。他开口,说起了经典台词:“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他将乔治的事情做了极其复杂的艺术加工,他相信,就算乔治在现场,都听不出这是他俩的故事。   然而……   沈言昭听完,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有一个富二代,他想潜规则你,你不同意,然后他就拿剧组来威胁你?”   符清:我去?   他明明说的很委婉,故意做了处理,结果沈言昭就是个火眼金睛,根本没有被表象所迷惑,反而抽丝剥茧,直接去掉无用信息,归纳出故事的原本样貌。   何等可怕的能力?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不对,这个人不是我,是我一个圈内的朋友。”符清努力解释,“就也不一定是潜规则,可能他就是有病。”   沈言昭笑了一下,没有戳穿他:“嗯,你的朋友。”   “既然你找我来,我就以我的角度,猜一猜他的想法。”沈言昭耐心给他分析道,“有些人就是这样,或许一开始对你的朋友只是有些肤浅的兴致,但你朋友拒绝了他,他就会恼怒,可能会被激发起占有欲。”   “我猜一下,你朋友不是第一次拒绝他了吧?”   符清震惊地睁大了眼。   沈言昭不由失笑。   符清的双眼日常状态下是比较圆长的桃花眼,但发呆或者震惊的时候,就会瞪成圆滚滚的狗狗眼,很可爱,也很有精神。   “他对你有破坏欲。”沈言昭略有些严肃,“可能是想看你被摧毁,想看你深陷泥淖从而不得不去求他的样子。这种心态的确不是正常人会有的,你对他多小心些。”   果然,有钱人的想法还是要找有钱人分析。   符清听着沈言昭将乔治的心理一点点剖析出来,认真地点头,就差要做笔记了。   乔治在他的眼里,一直像个疯子,他根本无法理解对方那种疯魔的状态。但被沈言昭说明白后,他就觉得,乔治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看透。   知己知彼,符清也总算是有了一点心理准备。   符清知道自己在沈言昭眼里,恐怕早就暴露了,但是,他还是不死心地强调了一句:“你说得很对,不过不是我,是我朋友。”   沈言昭憋笑:“嗯。”   符清理了理思路,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说回来,你为什么会这么明白他的想法?”   沈言昭:……   大概是因为,他本质里也不算个传统的好人吧。   符清喝完了一杯咖啡,但眉间的忧郁还是没有消散。   “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剧组。”沈言昭说。   符清摇了摇头。   他没有完全说出乔治的身份,沈言昭估计也是把对方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富二代。但如果乔治动用家族的资源,就算是沈氏集团,也未必能够抵挡吧?   “他,很有钱,也很有权。”   符清咬唇道。   他眼里的担忧几乎凝成了实质。   沈言昭看的不由一噎,皱眉——在金钱上,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看低。   沈言昭觉得自己今天受了太多的刺激,先是发现符清和沈白私底下可能有联系,再是被符清在钱上面看不起,早就因此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他到底是什么人?沈氏都无法与之抗衡?”   符清犹豫了片刻,还是实话实说:“汉德森家族的,可能是下一代接班人。”   汉德森。   沈言昭的表情沉郁了下来。   如果是这个家族,沈氏集团的确是比不上。不过,这也不代表他要就此认输,先不论汉德森家族是国外的企业,在国内本来就该水土不服,就单论身份,他是沈氏集团现在的掌权人,而那个无姓名的对手,还只是个正在培养的接班人而已。   从辈分上来说,他还是赢了。   通过辈分碾压,沈言昭心中好受了许多。   只是,符清居然看不上他的能力?   沈言昭很不满,决心要纠正一下他的想法。   第一步,不如就先去把星光传媒合并了好了。   沈言昭原本就有这个想法,只是后来贺子坤的事情顺利了结,这个计划也被他暂且搁置。但现在被符清一说,沈言昭立刻就将计划重新提升了优先级。   符清在他面前招了招手,好奇道:“沈总?”   发什么呆呢。   沈言昭回过神,看着符清,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柔和。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符清一头雾水:“哈?去哪里?”   沈言昭轻松一笑:“散心。”   正好今天晚上符清有空,在沈言昭再三的劝说下,他坐上了副驾驶座,被带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游乐场?”符清茫然地仰脸,看着不远处高大几十米的摩天轮。   这是S市最大的一处游乐场,每年的10月到3月,晚上六点以后是不接待客人的。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六点多,符清实在想不明白闭馆的游乐场有什么好来的。   就这么一会儿走神的功夫,游乐场突然发生了变化。   里面挂上了小灯笼,骤然间全部被点亮,原本紧闭的大门则在这时被打开,里面出来了两个工作人员,热情地欢迎他们。   符清沉默地看向沈言昭。   沈言昭淡然点头:“是你想的那样,这家游乐场姓沈。”   符清:万恶的资本家!   那两个工作人员只是迎接他们入园,等他俩进去后,就很自觉地离开了两人的视线。园子里到处是小灯笼,光虽然不亮,但也足以让他们看得清脚下的路。   这样昏暗的灯光,反而给游乐园增添了一点别样的情调。符清心情很好,他踩着地上斑驳的影子,唇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他和沈言昭并肩而行,此时稍稍落后了半步,小心地打量着沈言昭的侧脸。   符清的心有些雀跃,忍不住猜想——   这是看出他心情不好,所以带他来散心的吗?   没想到沈总平时看起来冷漠又霸气,内里却有一颗细致又浪漫的心,是他以前错看对方了。   或许是因为从事的本身就是艺术创造的行业,符清对于浪漫的人简直无力抵抗,经此一事,沈言昭给他的印象分嗖嗖地升了上去。   前面有一处音乐喷泉。   细小的水流在灯光下变换着许多形态,配合着轻扬的纯音乐钢琴声,更是将“浪漫”二字玩到了极点。   符清的笑容更大了。   然而,沈言昭带着他,从音乐喷泉中走了过去,脚步一点都没有停留。   符清:?   沈言昭从头到尾目不斜视,以最短的距离直奔主题:鬼屋。   符清:??   “总算到了。”沈言昭还很嫌弃,“从入口处走过来还是远了点,只是游乐园内不方便开车,也没有其他选择。对了,你累不累?”   符清:???   “大半夜,来鬼屋?”符清觉得一言难尽。   “是。”   沈言昭走在前面,率先伸手拉开了帘子:“要不要进来试试?”   符清脚步迟疑。   大晚上地做这种事,总觉得很作死啊。   然而就在这时,沈言昭笑了一下:“不敢吗?你当初拍完《诡屋》,不是说今非昔比已经不怕鬼了?”   符清这就不服气了。   他就是受不得这种激将,当即捋袖子表示要让沈言昭大开眼界。   不过,他似乎只发过一次语焉不详的微博动态,其他时候好像也没和谁说过他不怕鬼了,沈言昭是怎么知道的?   帘子在这时落下,遮住了最后一丝光线。   在一片阴冷的黑暗中,符清顿时将脑子里呼之欲出的猜想给按了回去。   “如果怕的话,可以牵住我的手。”黑暗中,沈言昭磁性的嗓音显得格外暧昧。   符清不服气:“我不怕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看着前方的黑暗,最后还是怂怂地扯住了对方的袖子。   ……   隔着一个摄像头,扮演鬼的小姐姐带上了长发套,对着两人的监控露出了姨母笑。   “不愧是沈总啊,追人就是大手笔。”小姐姐独自感慨,“霸总就是好,随便一出手,就能包下一个游乐场。”   半个小时前,她在家里被叫过来加班。   原本她刚还有怨言,但是一听到说有三倍工资,她就屁颠颠地过来了。   来了之后,她才知道,居然是沈总要带人过来约会   “沈总?约会?他不是个无性恋吗?!”小姐姐早就从同事口中听说过沈言昭的无数八卦,她一直坚定地以为,沈言昭这辈子都不可能谈恋爱。   事实上,另外两个员工也是这么想的。   “沈总的确,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很哄人的样子。”   “但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做好他的后勤,帮他把人追下来。”   否则万一错过了这次,沈总真的单身一辈子怎么办?   在沈总到来前,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对游乐园做了装扮,不管是挂在树上的小灯笼,还是精致浪漫的音乐喷泉,都是他们的心意,沈言昭压根不知情。   希望沈总可以从中感受到他们的热忱,从而给他们升职加薪。   三人双手交叉,整齐地祈祷着。   但现在想来,沈总也没有他们想得那么不开窍,至少对方还知道,鬼屋是两人增进感情的最快方式。刺激和恐惧会让人的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这种冲动的感觉,很容易被误认为是爱情。   鬼姐姐笃定,认为这就是沈言昭的真实打算。   眼看两人就要走过拐角,鬼姐姐赶紧整理好装扮,在固定位置处等待“惊喜”的那一刻。   ……   符清掌心濡湿,整个人一如既往的紧绷。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好了许多。   在上一部鬼片的拍摄和沈白的折磨之后,他对于鬼怪这些东西,虽然害怕,却不再有以前那样濒死窒息的恐惧感。   符清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拐了个弯。   天花板上突然掉下一只“头颅”,旁边的桌子底下,一只白衣鬼伸出了惨白的手指,上面乌黑的手指甲在桌腿上挂出“刺啦刺啦”的刺耳声音。   符清忍不住尖叫,紧紧闭上了眼。   鬼姐姐心中一凛,心道,来了。   按照剧本,这会儿对方应该会害怕地扑到沈言昭的怀疑,然后一个嘤嘤嘤,一个就告诉他“有我在别怕”,然后把人抱在怀里酱酱酿酿地安抚。   鬼姐姐想得美滋滋,然而,下一刻,她就和沈言昭对上了眼。   沈总的双眸冷飕飕的,宛如一盆凉水浇在了她的头顶,彻底浇灭了她的八卦心。   “符清,你挣开眼,好好看。”沈言昭语气十分严肃,一点都没有她脑补的温柔。   符清的手腕被他捏住。   和乔治的那种触感不一样,沈言昭的掌心很热,他似乎能够从这份热量中,获得直面难题的勇气和力量。   符清睁开了眼。   眼前的场景的确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糟。   游乐园里的鬼屋,恐怖程度没有那么高,唯一可怕的就是眼前的这只鬼。但,现在这只鬼呆呆地看着他俩,表情看着傻里傻气的,就算她有着故意画开的猩红大口,和涂抹了不知道多少层粉底的惨白脸色,看上去也依然不可怕。   符清第一次见到这么憨批的鬼,放松了许多。   沈言昭的姿态沉稳而又笃定:“看到了吗?所谓的鬼,根本不可怕。”   扮鬼的小姐姐:……?!   说好的你嘤嘤嘤,我抱抱哄哄呢?   沈总这反应,和她想象得剧本根本不一样啊! 第60章 安慰人的小天才 二更   符清一直到走出鬼屋,心情都很好。   到了后半程,他甚至可以松开沈言昭的袖子,一个人勇敢地走下去。   “我明白了。”符清认认真真地看着沈言昭,眼眸里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谢谢你。”   沈言昭抱着手臂,似笑非笑:“你明白什么了?”   符清想了想:“很多。”   沈言昭这才真正笑开了。   他就知道,清清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如果在一年前,符清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可以走在鬼屋里而面不改色。但是如今,他在上次演戏的过程中渐渐成长,对于鬼怪的害怕,也在不知不觉间被一点点抹平。   或许,沈言昭是想说,乔治也是另一个“鬼屋”。   人是在不断进步的,曾经困扰于自身的、感觉无法翻越的大山,也总有一天能够翻越。但是害怕和犹豫,会让人停留在原地,不敢尝试。   也或许,沈言昭是想说,恐惧是源于未知和无法预料。   就像在鬼屋里面,他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东西等着他,所以才会感到恐惧和不安。在鬼屋的入口处,他就把里面想象得很恐怖,但实际到了那个关头,看到“鬼”,就会发现它其实根本不值得害怕。   不管是哪个可能,符清心态都轻松了很多。   他会变强的。   就算剧组无奈之下抛弃了他也没关系,他依然会坚定地一步步变强,强到自己无可动摇、不可替代。   符清承认,夸赞和安逸让他有所松懈,最近这段时间,他的焦虑减弱了,他为了演戏付出的努力也随之减弱了。乔治的出现,或许也是个警钟。   “沈总,我可以去坐一坐那个摩天轮吗?”   符清看着高耸的摩天轮,眼里有着喜悦的、期待的亮光。   沈言昭敏锐地察觉到,符清的状态不一样了。   如果非要说的话,是他终于挣脱了某种枷锁,整个人变得更加自信坚定了。一块蒙尘的石头,终于磨去了外表的尘土,露出里面莹莹发光的玉石。   就如之前的符清,绝对不会主动对他提出什么需求,而他现在,可以坦诚了。   沈言昭很是欣慰,甚至有些欣喜。   唯一的问题就是,符清这会儿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慈爱的长辈,敬佩、尊重,写满了“孝顺”。   沈言昭:似乎哪里不对。   不过,他是爸爸粉,这么一想,又似乎没有哪里不对?   ……   摩天轮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整个游乐场都在符清的脚下,小灯笼从高处远远望去,就像是散落在夜空的星星。   这种包场的感觉,实在是很美妙。   ——主要是充斥着令人沉迷的铜臭味。   车厢里两人都没有说话,但这种沉默并不显得尴尬,反而有一种无声的默契,似乎在流淌的空气中慢慢发酵。   摩天轮到了最高处的时候,符清没有回头,侧着脸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轻声道:“我的确很早就认识那个人了。”   沈言昭一愣。   符清的脸上似乎有一层清浅的笑意,但他的眼底,却没什么情绪:“你想听故事吗?想听的话,我告诉你。”   沈言昭立刻摆出了听故事的认真姿态。   符清抿了抿唇。   他说起了三年前。   ……   那会儿,符清刚刚在MV里大放光彩,前途一片大好。   不过,和热度一起伴随而来的,还有很多的社交。   符清有轻微社恐,但是作为工作,他也不会完全拒绝社交场合。公司有时候会给他安排一些酒局,大多都是业内的导演或者什么人脉,符清不是那种能在酒场上如鱼得水的人,但他的脸就是大杀器。   他只要坐在那里笑一笑,就算什么都不说,也总会有人买他的账。   直到那天。   酒局上有乔治,公司知道他的身份,特意将符清安排在他身边。   吃饭的时候,乔治主动跟他聊天:“你喜欢拍戏吗?”   那时,符清对很多酒局上的人感到厌烦,那些人大肚便便,嘴上还时不时地说两句荤段子,自以为幽默,实则粗鄙不堪。   但乔治的脸很有欺骗性。他的长相,就算放在娱乐圈里也能排得上名号,而且在伪装状态下,气质通常是温柔而又绅士,在一群中年男人中显得格外清流。   于是符清就和他多说了几句。   那一天,两人友好地分别。但没过几日,公司就又带着他,去参加了乔治的私人宴会。   酒桌上只有他和乔治两个人,这一次,乔治没有再遮掩他的意图。   他直接伸手,捏住了符清的下巴:“这张脸,真难得”   符清顿时皱眉,原本的好感瞬间清空。他愣愣拍掉了乔治的手:“汉德森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   乔治不是第一个想要潜他的人,也不是第一个被他拒绝的人。   但符清没想到的是,乔治压根没有想着要他同意。   当符清明确说出拒绝后,房间里就多出了几个黑衣人。乔治让人将他扣在沙发上,湿巾纸一根一根地擦着手指,他的脸上,甚至是笑眯眯的,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符清汗毛耸立。   “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将美人的傲骨,一根一根亲手打断。”   符清被黑衣人压得半跪在地,脸被迫压在沙发上,和无法动弹的处境相比,更绝望的是,符清想明白了一点。   这场酒局,目的一开始就不单纯。   而公司,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符清那时候太年轻了,刚出校园,MV拍得也顺利,乍然碰到像乔治这样黑白通吃的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眼泪,从眼里无声地掉到沙发上。   可是,当看见他落泪后,乔治反而更加高兴了起来。   乔治就是一个变态,那天,他是存心要折辱符清的。   不过,最后关头,是杨姐匆匆忙忙赶到场。她不敢得罪乔治,只能苦声哀求,请乔治对符清手下留情。   乔治见她实在求得惨,就恶趣味地挑了挑唇:“经纪人?”   “放过他也行啊,跪下来求我……”乔治顿了顿,恶劣道,“我就允许你替代他。”   符清骤然睁大了眼。   他愤怒地想要起身,却被黑衣人压得无法动弹。他甚至被捂了嘴,连声音都发不出。   那时候符清和杨姐并不太熟,只是因为之前的饭局,杨姐知道符清有个感情很好的男友,也知道他对某些潜规则深恶痛绝。   下一刻,符清看到了这辈子难以忘怀的一幕。   杨姐脸色惨白,看了他一眼,最后却真的咬着牙跪在地上,一声声地求他放过两人。   乔治笑意微敛:“一个经纪人,可以为了不熟的艺人做到这个程度?”   杨姐咬牙道:“他年纪小,我把他当弟弟。”   她这个经纪人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人脉资源,但她至少可以护得住这么个“弟弟”。   ……   最后,乔治“大发慈悲”地放走了两人。   但这并不是结束。   他只是短暂地收手,这之后,杨姐和符清发现,他们一夜之间被整个圈子被排斥了。没有人敢用符清,至少不会有人为了一个新人,去得罪汉德森。   甚至就连公司,也因此被牵连,其他的艺人跟着符清一起受罪,被人排斥在外。也是因此,符清没有再怀疑过公司。   而网上,符清此人也像是一下子彻底消失了。   MV被下架,曾经吸引过的颜粉,发过的讨论全都被删除。“符清”两个字,像是成了某种禁词,一旦被检测到,就会被删帖。   一天两天,还有粉丝会问起他,但符清不过才刚刚露了个面,能有多少的死忠粉?不到一个月,他就已经被人彻底遗忘。   那会儿,乔治应该是想要把他踩到底,就像沈言昭说的,是一种“破坏欲”,想要将他毁灭后再收进金丝笼里豢养。   好在事情出现了转机,汉德森家族要求乔治回国,他才不得不离开,给符清了喘息的机会。   时过境迁,半年之后,符清才渐渐恢复一些工作,但也还是不敢太张扬。   过了一年,他的处境好多了,但是也过了最好的出名的时机。他从一个鲜肉变成了一个“老腊肉”,做了很多次尝试,但或许是时机不好,他再也没有像MV那样的好机会了。   ……   符清其实不太喜欢回顾往昔。   但是沈言昭刚才帮了他很多,甚至还花钱刻意为他开了游乐园。上次被下药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回报对方,这一次又承了人情,亏欠得越来越多,符清无以为报,只能讲讲故事。   而且,他的确对沈言昭有了信任和微弱的依赖,让他可以说出自己曾经的心病。   “我以故事换酒钱”,这是文艺创作者的情怀和浪漫。   然而,沈言昭显然没有这个脑细胞。   作为商人,他考虑问题的思路通常很直接很现实。在沈言昭眼里,符清忍不住说出这段故事,那一定是对方很难过很难过,所以憋不住了。   他用他现实的脑回路想了想,最后,给了符清一个拥抱。   虽然沈言昭自己不喜欢拥抱,但是大家好像都觉得,这是一个很安慰的动作。   难过了啊——   那就抱抱吧。   沈言昭美滋滋,觉得自己真是个安慰人的小天才。   *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沈言昭恋爱情商这件事#   提问:如果给沈言昭的恋爱能力打分,0-100,你们会打几分?   沈白(哥吹):当然120!   沈言昭(谦虚):不能太自满,就打个99吧。   符清(正直):大概是30?肯定没合格,但是有时候也有意外的浪漫。   工作人员:……负数。 第61章 我们会护着他 一更   在符清毫不知情的时候,导演正带着剧组的主创人员,对着协会据理力争。   《海清河晏》的剧情已经拍到了尾声,等剧拍完后,它就需要经过协会和文化部的两道审查,都通过了才能在正式平台上映。   前几天,协会莫名其妙批评了他们剧本的“三观”,要求他们对摄政王这个人物进行删改。但导演以“剧本的完整性”为由,拒绝了这个建议。   于是今天,这群协会人员就图穷匕见,展现出他们真正的目标:符清。   导演被气笑了:“都拍到尾声了,还要我把符清的戏份删掉?没有反派,我给观众看什么,天下大同的喜剧吗?”   “也不是不可以啊。”   今天出面的是一个协会的副会长。   如果说,协会会长是个典型的政客,虽然有些冥顽不化和唯利是图,但他多多少少还有对艺术的尊重。那么这个副会长,就是典型贪图富贵的小人。   “反正你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你就砍个80%,再让人来补拍嘛。”副会长大言不惭,随口就将他们的剧本删了个80%。   怒气在主创团队的心中横冲直撞。   这些上层领导就是不把他们当人,他们在背后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可是这个胖子,最脾气一碰,随随便便就想要否认他们的成果。   他们愤怒地握紧了拳头——   去他娘的协会!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恨不得一拳直接打在这个副会长的脸上。   但是导演还没有发话,他们不敢造次。   大家把视线转向导演,希望他能站出来说几句话,然而他们只看到了导演的冷静。   “一个演员而已,换一部剧,这买卖不亏吧?”副会长脸上的肉都挤成了一团,伴随着他的笑声一动一动地抖着。   令人作呕。   主创团们的胸口起伏着,几乎快要忍不住冲过去骂人。   快说啊。   导演你倒是快说些什么啊。   他们祈求地看着导演的背影,却迟迟没有等到回应。   难道……   导演也想要换掉符清吗?   这些人忍不住这么猜想。   是了,对导演来说,再不舍得符清,又能怎么办呢?   难道要为了一个演员,不顾大家所有人的努力,放弃这部剧吗?   可是,他们真的不甘心。   剧组的人都知道,符清当初给剧本做了多大的贡献。   尤其是编剧,符清当初是陪着她们一起熬夜的。明明这份工作并不在他的权责范围内,但是他一点点陪着大家磨剧本,还从演员角度为其他角色也做出反馈——毫无保留,毫无怨言。   正在这时,导演回过头,略带询问地看向大家。   他们在导演的双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心中一喜。不少人连忙对着导演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决定。   导演黑黝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抱歉,我做不到。”导演终于开口,第一句话,就彻底堵死了回头的路,“符清是我们剧组的吉祥物,我不可能做一个过河拆桥的小人。”   副会长皱眉,不认同道:“就为了一个吉祥物?那换一个就不行?”   导演笑了起来:“换不了。你可能有些误解,说他是吉祥物,不是因为我们帮着他,而是他在帮助我们。”   不只是剧本的改编,而是符清本人,就是个不可或缺的角色。   就像在沙丁鱼群中放入一条鲶鱼,鲶鱼的“好动”会让沙丁鱼被迫四处游动,解决缺氧问题,从而极大地提高沙丁鱼的存活率。符清正如这条鲶鱼,他的存在也给了其他演员更好的激励,让整个剧组的状态是“活跃”的。   “好、好、好。”副会长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讥笑道,“所以你的剧不想上了是吧?”   导演没有动摇,用比他更加充满嘲讽和冷笑的眼神瞪回去:“大不了,我找个小平台当网剧播。”   副会长被震住了,蠕动了两下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的确,只有电视台和三大网络平台才需要两道批文,而剩下还有一些不那么正规的小平台,就不需要协会的批文,只需要文化部这一道审查。而且因为是小平台,通常文化部也不会审得太严格。   但是,小平台的流量太差了!   和三大平台、电视台相比,小平台的用户连它们的十分之一都没有。没有任何一部爆剧是在小平台播出的,宣传渠道和剧本身的质量同样重要,如果放弃平台宣传,任你剧再好,也没有人看!   导演这话,就像直接破罐子破摔,彻底放弃这部剧任何的可能性了。   所以副会长才这么震撼,他根本无法理解这种维护是为了什么。要不是协会调查过符清的背景,否则这会儿,他就要怀疑符清是导演的亲戚了。   “别以为我猜不出你在想什么。”导演战起身,斜眼觑了副会长一眼,不无讥讽道,“你不会理解我们的决定。就像你这辈子,都学不会尊重艺术。”   既然事已成定局,导演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他带着众人走出了协会的大楼。   刚一出门,主创团队就忍不住惊呼:“太帅了,导演!”   导演蛋疼地点了根烟,隔着蒙蒙的白烟瞥他们:“这么高兴干什么,我们连批文都拿不到了。”   “就像导演说得那样,没有批文,也可以找小平台播出嘛。”   “对啊对啊,谁说小平台就一定不行?我们的剧那么好,说不定就能打破垄断呢。”   “导演你放心啦,我们都把符清当成好兄弟,那种抛弃兄弟的事情我们才不干呢!”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温暖的笑容,他们七嘴八舌地安慰着导演,没有一个人责怪导演。剧组早前明明已经定下了首播的电视台,但这些人像是齐齐忘记了这事,话里话外都是夸小平台不错的。   导演看着他们,心里也暖洋洋的。   他自己怎么想是一回事,团队怎么想又是一回事。他无法接受过河拆桥,也不会为了戏外的因素而去放弃一个演员,但是,如果团队想要选许可证,他也能够理解——大家都在这上面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了。   但是,没有人这么做。   大家怕他有心理压力,还故意用这种态度来劝解他。   能够遇到这群伙伴,是他的荣幸。   “不过导演,我们是都认可你的决定,但是投资商和其他主演那边会不会不好交代?”高兴着高兴着,终于有人忍不住担忧,开口问道。   “不会。”导演的笑容更暖了,“不管投资商还是几位主演,都赞同这个决定。”   投资商是沈氏,沈言昭早早就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不过,导演对此不意外,当初试镜之前,符清还被沈言昭在饭桌上推荐过,想来这两人私底下应该是有交集的。   令人意外的是两位男女主演和秋伏。   这三人从导演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纷纷表示,愿意与符清、与剧组共进退。   导演看了都不得不感慨,符清的人缘真的太好了。   众人坐着大巴回到剧组,还没下车,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符清。   今天剧组放假,现场没有什么人,符清独自站在那里,便显得格外显眼。   他没有穿戏服,穿的是一套舒适休闲的白色运动套装。这个装扮下的符清,看起来格外的青春洋溢,没有了摄政王的阴郁,只有纯粹的、干干净净的阳光。   再怎么冷着脸,也就是个二十多年的年轻小伙,年纪是遮掩不住的。   除了阳光,看起来,他还有点奶呼呼。   众人显少见到这么“奶呼呼”的符清,大感惊讶。不过看惯了气质深沉的古装美人,偶然看到直白得一目了然的现代大帅哥,也有一种别样的风趣。   符清看到众人的时候,眉眼瞬间弯了起来,两只眼睛像是含了一汪潋滟的桃花泉。   “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火锅。”符清说。   “好耶。”   “这个季节吃火锅最爽了。”   “去去去,我们去那个‘台德庄’,据说那边的花胶鸡火锅搭配潮汕鲜牛肉,是S市最好吃的。”   “台德庄好吃就是好吃,但就是贵了点。嘻嘻嘻,符清,你不会心疼钱吧?”   符清抿了抿唇,顺着开玩笑道:“会,所以大家请务必‘手下留情’。”   这话果然引起了更大声的嘲笑。   主演们对视了一线,一边笑一边叹气:“唉,可惜了,为了减肥不能放开吃。”   大部分演员没有像符清这样严苛的控制身材,但是也或多或少地会注意忌口。大概现场的演员里,只有秋前辈一个人不怕长肉,可以毫无顾忌地吃。   不过笑归笑,很多人都知道,符清现在还是负债的状态。真去了火锅店,也没有真任着性子点,而是将价格控制在了合理的范围内。   符清淡定地提着菜单,走过去交给火锅店的前台:“在这个基础上,再加两份吊龙、肥胼、匙柄和五花趾。”   符清不用看,就知道这些人会多点。   就像他今天知道这些人去做什么了。   剧组会集体做出这样的决定,意料之中,但也是情理之外。   这份信任和支持,让人感动。   如果是之前的符清,他恐怕这会儿都在惶恐了,也不敢这么坦然地接受大家沉重的关爱。但是现在的符清,已经有了直面问题的勇气和自信。   他没有说谢谢,这样的情谊,也不需要说谢谢。他只是将大家带过来吃火锅,然后将这份心意牢牢地记住。   如果将来有机会,他也一定会回报这些人——   而他也相信,迟早有那么一天。   总有一天,他会成为最顶尖的演员! 第62章 当红小生当街出柜! 二更   一开始这场饭局,是符清想要感谢众人。   但是兴致上来后,导演就要了一瓶白酒。   不是什么必须的场合,他也没有强制别人喝酒,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杯酒下肚,他的话就忍不住开始多起来。   “协会那些老王八蛋,仗着有一点权利,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一群狗屁不通的门外汉,天天对着这部剧那部剧指指点点,妈的,老子总有一天要干死他们!”导演愤怒地拍桌,痛斥协会。   其他人没有像导演那么大胆放肆,只能看着他,扑哧扑哧地偷笑——   导演酒精一上头,就好容易飙说脏话啊。   他借着怒气又干了一杯,这么一来,原本还算理智的脑子,就彻底陷入了迷糊。   “符清。”导演大着舌头,嘴上含着符清,伸出去的手指指的却是他隔壁的男主演。   陈南怀憋笑,应道:“嗯,我是符清。”   符清无语地看着他表演。   导演摇摇头,似感慨似叹息:“你这人仇家怎么这么多啊?”   符清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陈南怀一脸感触地点点头:“是啊。”   符清:……   “运气也不怎么好。”导演嘀嘀咕咕的,小小声道,“你就没有想过去找个寺庙,拜一拜去个霉气?”   符清无奈:“导演,我是科学唯物者。”   “唯物主义者和拜菩萨又不矛盾,我也是唯物主义者,那我每逢周一十五还吃素呢。”导演驳斥道。   喝醉酒的人就没什么逻辑可以聊。   符清很快释然,顺着他的话头道:“我会去拜拜的。”   “又不是说你,我是叫小符清去拜。”导演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句,彻底开始将人给认错了。   符清亲眼看着导演凑过来,然后越过了中间的自己,压低嗓音对陈南怀喊“符清”。   “符清,我相信你,你未来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导演诚恳地抓着陈南怀的手。   符清一愣,眼里微有些动容。   对他来说,颜值和性格的夸奖没有也可以,但如果有人愿意对他的演技评价这么一句,他就忍不住高兴和感动。   陈南怀瞥了瞥符清,故意耍坏道:“导演,那陈南怀呢?你觉得怎么样?”   “那小子,”导演嫌弃地撇嘴,“是个坏心眼的。”   陈南怀:……   符清:噗。   从导演失控开始,这场饭局就开始渐渐变了味。正好剧情也快杀青了,到了后半场,大家就是在把这顿饭当成散伙饭在吃。   “真是舍不得大家啊。”第二个失控的是女主演刘诗芸,她红着眼眶,左手捧着红酒杯,右手擦眼泪,“我拍戏这么多年,这次剧组的人是最让我喜欢的。”   陈南怀都看呆了。   刘诗芸虽然是个姑娘,但是有时候性格比男人还要爽朗。正巧她扮演的长公主,也是一个性格爽利,随时能上马杀敌的将才,所以他还第一次感受到对方的柔弱。   他几乎是手足无措地抽纸巾递给刘诗芸。   在导演和女主演之后,更多的人也被勾起了情绪,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们呜呜地告白:“我太喜欢你们了,不管是陈哥刘姐,还是符老师秋前辈,还有你们大家,我都太喜欢了呜呜呜……”   “也才拍了四个多月而已,怎么就像认识了那么久,不舍得你们啊!”   一个醉鬼哭,就能招惹得更多醉鬼哭。   一会儿的功夫,陈南怀就觉得身边的人都在呜呜呜了。这群人明明酒量不咋样,但一个个还都没什么自知之明,咕咚咕咚一杯酒下肚,牛肉没吃多少,人就先给灌醉了。   他环顾了一周,悲伤地发现基本上的人都喝醉了。   不过还好,符清看起来还是正常的。   陈南怀松了口气。   否则只留他一个人,都不知道怎么把这群醉汉运回去。   符清似乎感受到了视线的注视,他转过头来,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   再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极其憨厚的笑容。   “嘻嘻。”符清露出八颗牙齿,笑得像个傻子。   陈南怀:……   这怎么看,都不是正场情况下能干出来的事。   所以,不是符清没有喝醉,而是他喝醉了也比较老实,只会傻乎乎地笑,不像其他人那么耍酒疯罢了。   陈南怀长在东北,酒量是从小练出来的,所以就算到了这种时候,也没有丝毫的醉意。但是一想到他要把这些人送回酒店,他就觉得,要不然他顺大流地醉一醉算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行动。   “先生,这是账单,请问您打算支x宝还是微x付款?”服务员也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微笑着把一张长长的账单递给陈南怀。   显然服务员是注意到了这个包间的动静,怕陈南怀再醉倒后,就没有人付账了,所以才急急忙忙打印了账单过来。   陈南怀目瞪口呆,呆滞回道:“可是、可是今天不是我请客啊。”   服务员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但其他人似乎都已经没有意识了呢,先生,您看方便先垫付一下,然后等请客的人醒了,再向他要钱吗?”   陈南怀:那怎么好意思啊!   他一个堂堂大明星,这么一千块钱,付了就付了,再回头要什么的……   多丢脸啊。   但是服务员就是认准了他。   陈南怀悲愤地晃起了符清的肩膀,呐喊道:“你醒醒啊,符哥你醒醒!”   符清迷迷糊糊地对他笑。   “别笑了,你先别睡,至少你也把账单给……”   陈南怀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符清头一歪,就那样保持着甜甜的笑容睡了过去。   额头磕在他的肩膀上,符清的笑容很甜,但是陈南怀他的心里很凉。   “……付了再睡啊。”   他语气孱弱地补完了后面半句。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样去摇晃符清,对方都睡得很香甜,呼吸沉稳,脸色红润,完全喊不醒的样子。   在服务员越来越不善的目光中,陈南怀悲痛地拿起了手机:“微x付款,付款的二维码在哪里?”   服务员瞬间笑容满分:“在这里,总共1125元,谢谢惠顾。”   陈南怀:呜呜呜。   ……   陈南怀刚扫了码,没过多久,最先醉酒的导演就醒过了神。   他揉捏着酸疼的后颈,非常无辜地看着陈南怀:“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陈南怀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刚才就醒了?为了不想买单,所以故意磨磨蹭蹭到现在?”   否则他前脚刚付了钱,后脚导演就醒了,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啊!   导演连忙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陈南怀气得牙痒痒,反问道:“导演,你知道有个词叫做欲盖弥彰吗?”   思维这么敏捷,反应这么快,一看就不像才醒来的人!   导演心虚地转开了眼。   谁让他刚刚醒,就听到服务员说“买单”二字呢。   他当即就选择了继续睡。   “哎哟哎哟。”   不止是导演,桌上好些人都陆陆续续地醒过来。   更过分的是某个摄像大哥,之前“酒醉”的时候,鼾声打得震天响。结果他付完钱,就瞬间爬起来,生龙活虎地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战斗力爆表地干掉了两盆嫩.肉。   啊啊啊啊,他越想越觉得这些人是故意的!   陈南怀崩溃抓头发。   不只有导演醒了装没醒,还有摄像大哥这种没醉装醉了,简直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人心险恶、世态炎凉!   陈南怀愤愤地干了剩余的白酒。   或许是因为郁闷,或许是之前的酒就已经到了极限,这一口干完,陈南怀啪叽一下扑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众人沉默了一瞬,终于感受到了良心的疼痛。   “真惨,都买完单了才醉。”刘诗芸抬起头,额头上还有刚刚睡出来的一个红印子。   众人嗖地一下把目光看向她——   “你也装睡?”   “你刚才醒?”   刘诗芸淡定地掸了掸袖子:“醒得不巧,正好是他要买单之前。”   她得是有多傻,才会在这个时候抬头?   大部分人都是这个时间醒过来的,他们根本没有资格质问刘诗芸,只能尴尬地错开眼。   刘诗芸不以为意道:“他家里有钱,买了就买了吧。”   比符清买单心头爽快多了。   “不过,符老师是真醉还是假醉?”有人发出了灵魂质问。   刘诗芸想了想,伸出手指,戳了戳符清的肩膀。   他迷蒙地抬起头,软乎乎地对着她笑了笑:“姐姐~”   刘诗芸凝固了。   符清平时很少这样,醉酒后却似乎变得格外软,说话软绵绵的,还带着上翘的小钩子,撒娇技能点到了爆炸。   她维持着去戳他的动作,脸上慢慢地攀上了两抹可疑的红晕:“嗯,是真醉。”   其他人:……看出来了。   不过,他们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一个接一个地排队,去戳符清的肩膀。   戳一下。   “姐姐~”   再戳一下。   “哥哥~”   戳戳戳。   “唔,是导演呀~”   ……   符清最后愣是被戳醒了。   酒醉后的清醒更接近于“回光返照”,看似醒了,实则只是身体的暂时性恢复。很多人都感到困倦,忍不住想要回酒店去休息。   大部分人都能站得住,彼此搀扶着回了酒店,但唯独陈南怀,醉得最晚,醒得也最晚。   符清今天说好的请客都没请,心中颇为不好意思,主动招揽下送陈南怀回房的差事。   “好吧,那就交给你了。”   最后一个工作人员都离开了。   符清一只手挽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抄过他的咯吱窝,将睡得死沉的陈南怀靠入自己的怀里。   符清的身材虽然清瘦,但因为长期健身,核心力量还是很不错,可以勉强将一个醉鬼扶稳。他带着人一步步走回酒店,而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个镜头,正对着他俩的背影拍摄。   那是个狗仔,本来是听说沈白在这附近吃饭,过来蹲沈白的。   但沈白似乎是有所察觉,从这边进了一家饭店,却迟迟没有出来,极有可能是走了另一条路。   狗仔不死心,打算多蹲一会儿,结果就看到了符清和沈南怀。   这边的路灯比较暗,狗仔看不清两人的具体动作,这能看得出这两人靠得很近。   矮的那个应该是陈南怀,高的是符清。   从狗仔的角度来看:   矮的靠在高个子的怀里,高个子大大方方地伸手揽着矮个的腰。   矮个子的嘴唇位置,大概就是高个子的耳边,似乎应该在说什么情话。   狗仔眼睛一亮,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   拍不到沈白,拍到这两人的八卦也好啊,标题他都想好了——   “当红小生半夜约会童星演员,两人当街出柜搂搂抱抱十分甜蜜”!   *   作者有话要说:   沈言昭:?????? 第63章 送、送戒指?! 难道是传说中的定情信物?   符清精疲力竭地回到房间里。   陈南怀太沉了,一路过来,压得他浑身酸痛小腿抽筋,背都快要直不起来了。   符清叹了口气,打算洗个热水澡缓缓。然而,醉酒让人的神经变得迟钝,他在翻衣服的时候,不小心趔趄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   他的反应还算快,手腕及时撑在地上,阻止了自己五体投地的命运。只是他的锁骨还是磕在了床头柜的角上面,留下一小块红.痕。   ““嘶。”   符清倒抽了气,眼角被憋出了泪花。余光一转,他却在地上发现了一颗亮闪闪的袖扣,陷在柔软的地毯上。   咦?   符清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他从地上捡起袖口,皱着眉在灯光下细细打量——袖扣是白金的质地,上面镶嵌着一圈碎钻,最中间还有一枚钻石,看起来有一克拉以上。   上万的袖扣?!   符清的醉意一下子被吓没了。   符清是从来不用这么烧钱的东西,但是这袖扣似乎是之前被他掉落在了床铺边缘,然后这次撞到床头柜后,才从床铺上滚落了下来。   那么问题来了,这是谁的?   别人不会进他的房间,唯一的可能,只有是他的衣服不小心蹭到了谁,所以带到了房间里。   “不管了,明天找剧组的人问问吧。”   符清小心翼翼地将袖扣放到一边,打了个哈欠,老老实实洗澡睡觉。   *   “袖扣?我怎么会用那么精致的东西?”陈南怀摇头。   陈诗芸也否认了:“袖扣上的钻石品质很好,单是中间这一颗,不算工本费也得要七八万了。加上人工费,碎钻以及白金的材质,一对袖扣得要二十万出头……你看我们剧组像是有谁像是这么土豪的吗?”   符清捧着袖扣的手都在抖了。   他只预想到这只袖扣会上万,但是按照刘诗芸的说法,手心里的这一只,至少就是十万块钱啊!   不过,这个奢华精致但不算太低调的风格……   符清的身边,似乎只有一个人会这样。   “应该不是剧组的人了,没有谁会带着二十万来上工的。不过,袖口这种东西很难掉吧?”刘诗芸觉得有些奇怪,“你说是你随身带走的?那你俩应该是做了比较亲密的动作,所以才能没什么察觉地带走吧?”   亲密的动作……   符清想起了摩天轮上的那个拥抱。   难道是那会儿不小心掉到了他衣服上,然后又被他带回了房间?   “你可以想想身边有谁,是和你比较亲近,但是又很有钱的。”刘诗芸说着说着,狐疑地眯起了眼,看着他道,“好端端的,你脸红个什么劲?”   符清双颊看起来只是微红,但两只耳朵却是红得彻底。   “没、没什么。”他飞快逃走。   ……   因为导演酒醉还没睡醒,今天剧组放了半天假。符清想了想,最后叫车来到了沈氏集团的总部。   前台标准微笑脸:“您好,先生,您想见沈总,有预约吗?”   符清摇摇头。   前台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我们无法让您进去呢。”   她怀疑地看着符清。   主要是这个人打扮得太奇怪了,他用厚厚的围巾和帽子盖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明明室内不冷,他也没有把帽子和围巾拿下来,反而一双眼滴溜溜地四处查看,像是很心虚,怕被人发现似的。   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人。   前台警惕道:“能问问先生,您找我们沈总是为了什么事吗?”   符清的声音隔着围巾,变得有些模糊。   他瓮声道:“我不上去,那你能帮我把这个交给沈总吗?”   他拿的是一个很小的绒布袋子,前台收过来掂了掂,重量很轻,东西也不大,小小的一个。   “好的,我会帮您转交。”前台微笑道,“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你就说,是小清给他的。”符清小声再小声道。   他不好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又得让沈言昭知道自己是谁,只能留下这么个含糊的名字。   但他不知道的是,有个神秘人和沈总勾勾搭搭、半夜约会酒店又约会游乐园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公司。上至沈总的贴身秘书助理,下至前台小妹,所有人都知道沈总有个神秘的“心上人”。   前台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小清。   哦吼,这种称呼一看就很亲密。   前台又捏了捏手里的绒布袋子,这个形状,这个重量,让她有了个很甜蜜的猜测——该不会,是戒指吧?   符清交完东西就想走,然而,刚才还警惕着他的前台,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看他的眼神里还有一种诡异的期待。   “先生稍等,这东西贵重,我还是替您打个电话问问吧。”   符清想了想,慎重地点头:“的确,这东西确实还挺贵的。”   前台顿时笑得意味深长。   ……   集团二十八楼,沈言昭的办公室。   秘书照例汇报了每日的行程安排,末了,有些迟疑地开口:“那位符清先生,和您……”   沈言昭飞快地打断道:“没有关系,是酒店的谣传。”   秘书:“那游乐园那边……”   “是纯洁的粉丝追星的关系。”沈言昭顿了顿,坚定点头,“嗯,是纯洁的。”   秘书觉得特别的一言难尽。   她一直觉得沈言昭这辈子都不会动心,就算沈总几次三番都表达出一样,她都能当没看到。但这次,她很想反问一句,沈总您知道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虽然秘书并没有相信,但沈言昭已经成功把自己说服了。   他反过来教训道:“这种捕风捉影的八卦少听一些。”   秘书诺诺应是。   就在这时,公司的内部热线响了起来,沈言昭随手按下接听键。   “沈总,前台打来电话,说楼下有一位‘小清’找您。”   沈言昭:噗咳咳咳咳——   他正在喝的苦咖啡,一口喷了出来。   小清???   “让他上来。”   沈言昭挂了电话。   他迎着秘书越来越幽深的眼神,镇定自若道:“你误会了。”   秘书:“哦。”   噗。   前台们不知道绯闻对象是谁,但是沈言昭身边的人却都知道,那个人就是符清。   秘书整理好东西,自觉给两人腾出空间。不过,临走前,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提醒了一句:“早上的新闻沈总看了吗?   沈言昭当然还没看。   符清从总裁专用电梯直达顶楼,这个过程需要三分钟。正好可以让沈言昭找到今天的八卦头条,并且看完来龙去脉。   符清,陈南怀,出柜,约会。   沈言昭眼前一黑。   “沈总……”没有等到符清,进来的依然是原来的秘书,“‘小清’他不打算进来,他只是把这个交给了我,让我转交给您。”   她看着沈言昭漆黑如墨的脸色,默默低头,将东西放下就走。   真可怜啊沈总,今天的头顶是多么的绿油油。   秘书摇头着关门。   门框彻底合上前,她好像看到沈总打开了那个绒布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小的亮晶晶的饰品……居然是戒指?   这也太能撩了,秘书腹诽道。   这是知道昨天劈腿被抓了,所以今天刻意来公司表明忠心。这么一来,秘书也理解了他不肯进门的原因,毕竟刚出事呢,难道要直面沈总的怒火?   “张秘。”   沈言昭从办公室里出来,脸依然是黑的,眉眼间的怒火都快要压不住了。   但是,他说:“那个绯闻,是真的吗?”   啊,陷入在爱情里的可怜男人啊。   秘书略带怜悯地看着他,如实说道:“刚才他给我东西的时候,我看到他的锁骨上有一点印记,那消息,应该是真的吧。”   她虽然不忍,但是沈总才是她的上司,她不会欺骗对方。   沈言昭的脸色白了白,但他还是坚强地站在那里,甚至还能有理智地吩咐了一句:“找辆车,送他回去。”   没想到爱情竟然能改变人至斯!   秘书都感到害怕了。   被人戴了绿帽子,却还记得要送对方回去,这是什么品种的舔狗啊?   本以为是沈总突发奇想要包一个明星玩玩,但现在看来,谁玩谁,还真不好说。   ……   两位正主对公司员工背后的脑补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沈言昭私底下已经快要变成“冤大头”的代名词了。   这个袖扣的确是沈言昭的,也的确是他那天遗落在游乐场的。但此时他看着失而复得的袖扣,内心却并不高兴,反而觉得无比憋屈。   没记错的话,传八卦的陈南怀是同剧组的演员,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小朋友。   沈言昭的内心很是矛盾,一方面,他不想要符清陷入感情纠葛,甚至还故意送花切断了他可能的桃花缘;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次和送花那会儿不同。   那次是别人追求符清,但这次,这两人,似乎是两情相悦。   沈言昭的指尖摩挲着手机里的照片,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将这份痛楚归结于“老父亲的不舍”,但在内心的深处,似乎也有另一个声音在呢喃——   不,不是这样的。   你明明就是馋他的身子。   “哐当。”   沈言昭失手将手机掉在了地板上。   “我不是,我没有!”他恶狠狠地对着空气反驳。   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要说服谁。   *   沈言昭让人送符清回去,除了是绅士风度,也是担心符清在外面暴露。但就算这样,符清还是被拍了。   符清穿得严密,是因为不想让沈氏集团的员工看到他,传出一些奇怪的绯闻。但他不知道,因为昨晚的八卦,他和陈南怀现在都是狗仔队的重点目标。   今天,本来狗仔一直在盯梢他,想要深扒更多恋情的细节。   一开始,符清走进了沈氏集团,又从沈氏集团走出来——直到这里,事情都是正常的。   但是很快,他们就看到公司追出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再然后,两人说了什么,一起并排朝着地下停车库走去。   最后,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从车库开了出来,他们在一闪而过的侧窗上,拍到了符清的侧脸。   太惊讶了!   这符清,真的是了不得啊!   狗仔们看着照片啧啧感慨,转头就将这个劲爆的消息发了出去。   “现代潘金莲?不止陈南怀,当红小生符清脚踏两条船,疑似沈氏高管都被收入裤腿下!”   “噗——”   办公室里,沈言昭喷出了第二杯咖啡。   他正在郁闷地刷新闻,结果就刷出了这条。   现代潘金莲、裤腿下……   整个标题要素过于齐全,沈言昭想要吐槽,都不知道该从何而起。   只不过,这个新闻里穿着西装的另一位主角,是他的助理;那辆黑色的玛莎拉蒂,是他的车。沈言昭作为背后主使者,颇感无语。   这些报道写的有理有据煞有其事的样子,要不是他知道真相,就要相信狗仔的瞎编了。   不过现在,他倒是知道,这些乱糟糟的绯闻都是怎么编出来的了。   一张似是而非的照片,几段猜测的文字,就“锤”了两人的恋情。   沈言昭冷笑了一声,给剧组负责人发了条消息,问:“昨晚你们在做什么?”   剧组:“聚餐啊。”   沈言昭:“集体聚餐?所有人都在?”   剧组:“当然,符老师请客,大家都喝醉了。”   沈言昭:果然如此。   他就知道,符清这么重的事业心,才不会在上升期谈恋爱。   符清,依然是好孩子。   沈言昭脸上的笑容止不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沈总,符清只有事业心,你确定你值得高兴吗? 第64章 符清的108条船 浪哩个浪   符清刚下车,助理就匆匆忙忙来迎接他。   “符哥,不要了,网上爆出了你的黑料……唔,似乎也不算黑料,”小舒痛苦地挠头,“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了。”   符清有些懵逼:“你别着急,好好把事情说清楚。”   “就是你和陈南怀,你和沈氏……完全说不清楚,符哥你自己看吧!”小舒把手机递给他。   #符清陈南怀恋情曝光#是之前的热搜,后面有个“热”字。这个好像已经过了最高的热度时期,排名正在不断下降,而与之相对的,是另一个#符清背后金主大曝光#的话题,热度正在攀升。   “咳、咳咳咳咳咳!”符清差点被自己呛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他和陈南怀曝光的时候,热度其实还没有那么高。这两人各有热度,但真说起来,都算不上是顶流,真正关心的人也只有两家粉丝了。   唯独“出柜”这件事稍微激起了一些水花——毕竟娱乐圈男男CP炒作很多,真敢宣的也只有独此一家了。   但这件事还没彻底平息,狗仔就爆出了“符清劈腿”的新闻。   出柜+劈腿,同事和金主。   这个瓜顿时变得有意思起来。   瓜田里的猹闻风而动,迅速地聚集到八卦号下面,敲碗表示:摩多摩多。   然而八卦号哪有更多的料啊?   为了满足大家的需求,它们只能抓着以前的细节,开始瞎编故事。八卦号其他不行,讲故事的能力却是满分,配图配文,说得煞有其事。   有些八卦编得很离谱,一看就是假的,甚至连图也是从符清的一些边角物料里扒拉出来的;但有些八卦,就显得很靠谱,尤其是符清和沈氏集团的关系,因为带了“金主”的禁忌感,更是被人扒得底裤都不剩。   “说来也巧,符清红了以后的两部剧,《诡屋》和《海清河晏》都是由沈氏集团投资。”   之前就有人怀疑符清背后有资源,只是没有证据,现在这会儿,又有人旧事重提,口口声声想要咬死“符清资源咖”的事实。   一般来说,资源咖就意味着特权阶级对于资源的掠夺,意味着不公平,也就暗示着这个人没有实力。所以不管是不是真的幽怨,明星总会尽量避免被定性成“资源咖”。   而对于符清来说,这点更为致命。   他以表情包开始火,后面不管是综艺还是《诡屋》的拍摄,一直以来都是比较“可亲”的形象。甚至因为“怕鬼”这一点,而让人觉得十分接地气。   这也是符清路人缘不错,甚至在奶奶辈都有点声音的原因。   但这种人一旦被定性为特权阶级,就会极大地割裂粉丝、路人和他的亲密感——大家会有一种被伙伴背弃的愤怒。   更何况,劈腿本来就是个黑点。   黑子们闻风而动,发动了“黑子三件套”。   第一步,先证明符清的花心。为此,他们不惜将曾经合作过的沈白、何晖全都拖下水,一帧一帧地抠花絮,用眼神图表示符清有多么的花心,曾经恬不知耻地撩过多少人。   第二步,锤死符清的资源咖身份。符清撩了那么多人,那他的资源,那必然就是这些人轮流排队送到他手上的啊!   最后一步,同龄人拉踩:表示符清资质不佳,只能混成一个小有流量的小生,如果给其他那些公认的有实力但缺少机会的演员,说不定他们已经红遍全球了。   ……   “要不要现在就澄清啊?”   话虽如此,但小舒表现得并没有着急。   主要是昨晚的八卦,实在是很好澄清。他们一桌人吃完饭之后就拍了合照,只要把合照一放,一切都能顺理成章地解释。   至于沈氏,符清和对方本来就没有利益牵扯,发个公告就可以说清楚。   就算路人不会完全相信符清的清白,但只要不是劈腿,两边又集体否认,黑子也翻不出大浪。   符清看着手机,有些迟疑:“可是,似乎也不用发澄清了。”   按理说,大家对资源咖和劈腿的男人都比较抵制。但事情一到符清身上,就好像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有人在批评他的道德,有人在吃瓜,也有人……因此而被圈粉。   “草,八卦号真的太敢编了。符清的受害者已经有陈南怀、沈氏高管、沈白、何晖、刘诗芸……男女通吃啊这是!”   “总结了营销号口中符清的形象,目前已有:陈南怀的正式男友,沈氏高管的小金丝雀,沈白的挚爱,刘诗芸心中无法捕捉的白月光……还有谁?!”   “本来只想吃瓜的,吃着吃着突然发现,这个万人迷的人设真的好带感啊!我已经脑补了一个魅力值点满的男明星,看起来憨批单纯,把粉丝和金主耍得团团转,又骗了陈南怀、沈白等人的少男心。   他们将一颗真心奉上,用资源为他铺路,所有人以为他只和自己有牵扯,以为自己是符清的真爱。殊不知,他们在他心中,只是万千鱼塘里微不足道的一条鱼。   没有人,能够捕获这个男人的心!   没有人,能够让他真正地驻足!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就是符清,一个没有心的男人。”   吃瓜人呆住了。   瓜从他们的手上掉下来,“啪叽”摔在了地上。   所有的言语,都不及两个字来的传神:“卧槽!”   当一个人脚踏两条船,他会被大家唾弃。   但当一个人脚踏108条船,他会被大家唾弃的同时,赢得大家的“尊重”。   太牛掰了!   “摩多摩多,大大快点出书吧,想看。”   “这么看下来,这个无心风流浪子、内娱第一团宠万人迷的人设,真的很带感啊。”   “草,谁能想到,我避过了表情包轰炸,避过了《诡屋》宣传,却被黑子草出来的人设给吸粉了,垂直入坑,一锤到底。”   “符清x陈南怀,符清x沈氏,符清x沈白……被营销号洗脑太多,每一对我都磕到了怎么办?”   “前面的,all清欢迎你。当你接受了这个风流浪子的人设,就会发现,all清真的太香了呜呜呜……”   同一时刻,看完了消息的符清:……   小舒:……   沈言昭:…………   只能说,黑子草的人设太过,过犹不及,反而让这件事变成了奇奇怪怪的发展。谁见了能不敢开一句,符清身上有玄学呢?   “那,现在还要不要澄清啊?”小舒纠结道。   陈南怀的工作室、沈氏集团和沈白工作室,都发了澄清的商稿过来,只要符清点头,澄清稿立刻会发出去。   但是看着这个热度,小舒又有些不舍得。   似乎也没什么人骂,反而大家还在极度的惊叹中,对符清表示了强烈的羡慕和崇拜。要不……再等等?   小舒很纠结。   符清倒是想得很清楚:“这只是一时的,等大家回过神来,改骂还是得骂,到时候再澄清还会被说故意炒作。”   小舒心中一凛:“那我赶紧发澄清。”   “不过,热度不能白费,澄清之前,记得先宣传《海清河晏》。”   小舒:……不亏是符哥。   今天本来是摄政王的最后一场戏,但是因为大家的宿醉后遗症还没过去,今天就没有来得及拍。符清和剧组商量了一下,打算趁机打一波广告,然后再邀请一些媒体过来,对这段摄政王的剧情做一点点剧透宣传。   当天下午,所有人都在关注符清的108条船。但不管是黑子还是粉丝,还是吃瓜的猹,大家都以为,符清会尽快发澄清。   谁知澄清没等来,最先发出来的,居然是剧组的微博——   “主演的八卦剧组不知道哦,不过他肯定没有后台[哭哭]。   前两天剧组刚得知的噩耗,我们没有办法上三大平台和电视剧,只能在xx平台上播出,希望大家不要抛弃小剧啊[大哭][大哭]”   什么??   《海清河晏》不上电视台了?!   这个重磅消息顿时砸了人们一脸。   不管是演员们的粉丝,还是数量庞大的书粉,都表示无法接受这个噩耗。   问起为什么,剧组就装死不回答,只表示整个剧组都没有什么后台,所以只能被迫接受这个决定。   反正话里话外都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将“白莲”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被迫接受?所以是谁的决定?”   “看出符清没有金主了,那108条船呢,能不能有谁帮忙解释一下啊?”   “算了,小平台就小平台吧,说不定本来就拍的不用心,与其轰轰烈烈地扑街,不如就这样安安静静播完更好。”   剧组单独就回复了最后一条质疑的评论,气呼呼道:“谁说我们不用心的?小剧的所有人都为它付出了很多,不信的话眼见为实,明天剧组将开放媒体探班,到时候可能会掉落几分钟的正剧片段哦~”   “悄咪咪告诉大家,这是摄政王的死亡片段,全书高光之一。”   什么?!   摄政王的死亡?!   书粉们震惊了。   摄政王的死亡是原著就定下的,作为最具有人气的反派角色,他最后还是成为了主角团的垫脚石。他的死亡甚至十分平淡,和前文摄政王的运筹帷幄全然不同。   只是一个下雪的冬天,他无法接受自己的死亡,选择以一杯毒酒体面地奔赴死亡。·   至死,这位全书最大反派都没有醒悟过。   一坏再坏,坏到至死不改,这样的人格魅力,才吸引了那么多的追求者。   而这样的剧情,剧组居然舍得放出来?   书粉疯狂了。   而很多人这时候才知道符清的八卦,才恍然意识到,符清身上似乎也有了和摄政王一样的共同点——   一浪再浪,浪出一片海洋后翻车也没有解释。   嗯,果然也是大佬。 第65章 放鸽子的媒体 但最好的演员,一定会学习对方的优点   当天傍晚,符清终于发出了公告。   然而,他就连澄清的姿态都是那么与众不同。别人的澄清,最多就一条;他的联合澄清,一连发了十几条。   吃瓜路人:没错,这就是排面!   沈氏集团将两方的接洽定性为“商业洽谈,内容保密”,陈南怀甩证据解释清楚是“剧组聚餐”,刘诗芸表示两人关系很好已经认了兄妹不打算搞骨科……   但吃瓜猹们表示不信!   符清的数条八卦新闻依然挂在热搜上,工作室的澄清,根本没有那些八卦讨论来得有趣,效果自然也是平平。不明所以的人看着那一串八卦热搜,震惊又震撼,分分钟大呼“海王”的节奏。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搞笑的成分已经大于八卦成分。符清叹了口气,也只能随他们去了。   倒是第二天的媒体探班,剧组很是重视。   剧组给许多媒体发了邀请函,按照他们的预计,来的媒体应该很多才对。   然而……   “终于要去影视城啦!”   小记者阮圆圆感叹地看着窗外,内心满是按捺不住的期待。   阮圆圆是一个《娱记小报》的记者。   正如其名,她所在的公司是个很小很小的报社,在娱乐圈压根没什么地位,也根本没有能力挖出什么劲爆的新闻。   而阮圆圆更惨,她是今年刚入职的新人,菜鸡报社里的菜鸡。   “你好你好,我姓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啊?”阮圆圆是蹭了集体大巴过来的,上车之后,她主动向旁边的男人打招呼道。   对方瞥了她一眼,或许是见她长得不错,男人应了:“我姓钱,是《时尚锐都》的记者。”   《时尚锐都》,是大媒体啊!   阮圆圆肃然起敬。   “钱哥,你也是去《海清河晏》剧组的吗?我第一次出来跑剧组,没什么经验,到时候能不能跟着钱哥走?”阮圆圆祈求地看着他,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耷拉下来,像是一只卖萌的美短。   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公司里没有人能教她的,她也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一个记者。如果能跟在大媒体记者的身后,就算这次挖不到消息,也至少可以学习经验!   她斗志满满,但男人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微妙道:“可是我们不去《海清河晏》。”   阮圆圆:“啊???”   她的嘴巴张成了“O”型。   “是啊,我们去的是隔壁剧组的《千古王朝》。”   “小妹妹,你去《海清河晏》?那你坐错车了。”   她这才知道,原来今天不止是《海清河晏》剧组开放媒体探班,还有隔壁剧组也对外开放了。但是她的公司不够资格,所以压根没有收到后者的邀请。   悲惨的是,全车真的只有她一个人《海清河晏》。   阮圆圆呆滞了。   “这是《千古王朝》派过来接人的大巴,如果你没有收到邀请,还是下车吧。”   更悲惨的事情发生了,她不仅没有找到同伴,还要被人赶下车。   阮圆圆下意识地涨红了脸,眼眶里忍不住出现了一点水光。   她也不是不能打车去,但是,都上了车,还要被人赶下去,这张没有经过社会捶打的脸是真的有些遭不住。而且,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去了能干什么,她根本什么都不会。   “算了,小姑娘脸皮薄,要不然还是送她一程吧?”最后还是身边的钱哥不忍心,出声为她说话。   钱哥地位颇高,众人也愿意卖他个面子。尤其是看到阮圆圆的那张脸,他们了然一笑——怕不是想要追妹子吧?   但也有人不太高兴地嘀嘀咕咕:“剧组的车,又不是我们该决定的……”   阮圆圆尴尬地坐着,双手握拳摆在两边的膝盖上,整个人羞得不行。   她想要回去了。   光她一个人,留着也没什么用。   阮圆圆想起,刚入职的时候,她还怀揣着刚入社会的憧憬和彷徨,立志要在娱乐记者圈里混出一片天。但没过多久,这股热情就被现实给浇熄了。   公司里总共就没几个人,也没有消息渠道,每次出去都是跟在人家后面蹭一点消息,毫无新意。这种陈旧无聊的新闻,就算发出去了也没人看,而除了老板,其他老员工也已经习惯了现状,每天在公司里混吃等死。   初入社会的年轻人,总以为自己是英雄,就算失败也至少要失败得轰轰烈烈。可是不用多久,现实就会让他意识到,他并不是主角,而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颗不起眼的螺丝钉。   阮圆圆的年纪,就正好在这两个状态的分界线上。   这次收到《海清河晏》剧组的邀请,老员工都不肯来,阮圆圆心中还有微小的火苗,所以她主动要求过来。但现在,这颗火苗就快要熄灭了。   ……   《海清河晏》剧组同样派了辆车,去接媒体记者。   但是车子空无一人地回来了。   “怎么回事?没有记者过来?”   “昨天晚上有几家媒体明明还挺感兴趣的啊,怎么会不来了?”   “啊,我收到那些媒体的请假了!”   符清低着头,手指在触摸屏上滑动。半晌,他开口道:“我可能知道为什么了。”   剧组的人顿时凑了过来。   他的手机里,是一个直播间。   镜头中的人,是穿着古装的陈傲。然后过了不久,几个眼熟的媒体都出现在了镜头里。   “怎么会这样……”   有人艰难地开口问道。   众人都知道,陈傲在拍《千古王朝》。   符清的剧组在影视城的东边,陈傲的剧组在影视城的西边,两个地方有几公里远。媒体既然去了那里,就不可能再来看他们的拍摄了。   “不知道为什么,《千古王朝》临时决定开放探班。影视城地点比较偏,时间紧迫,媒体应该是抽不出其他人手,所以将原本派到我们这里的人,换到了隔壁。”符清冷静地分析着。   但剧组的人根本不在乎原因。   他们就是觉得气愤:“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吧?”   剧组没有这么打脸,觉得陈傲会故意搞事,更大的可能性,是不经意的巧合。但偏偏,巧合下才会真切地感受到双方的差异。   符清微微仰头,无奈道:“陈傲的古装,和我们的剧,应该谁都会选前者吧……”   陈傲在圈里的地位和沈白差不多,两人都是拿过视帝奖项的。以前媒体上还有“左白右傲”,这一代中,这两人就是绝对的佼佼者。   而《海清河晏》只有个符清最近还比较热,但他加上所有主演,也根本无法和陈傲相比。更何况,剧组还被人撤过资,还公开表示不上大平台——在圈内人眼里,这部剧已经可以提前抬走了。   他们会过来,还是看中了原著的热度。但有了陈傲的古装,原著算个屁。   《千古王朝》也是一部古装权谋剧,和符清那边险些没钱拍的命运不同,陈傲这部剧一开始就是被人抢着投资的。   因为陈傲当年成名,就是因为古装。   一部剧,让他成为“古装第一美男子”,火遍了大江南北,还在当年收割了当年所有的“最佳新人奖”、“最佳男演员奖”。   但陈傲只拍过一部古装,然后就一直在拍现代剧……直到今年。   陈傲穿着一袭青衣,隔着各个镜头和大家互动:“你们好。”   直播间里,弹幕都要刷疯了。   “啊啊啊啊啊傲傲!”   “陈傲的古装,真的是我心头的白月光,有生之年终于再次看到了呜呜呜。”   “陈傲古装第一美人,陈傲古装第一美人,陈傲古装第一美人……”   满屏都在呼喊第一美人的美誉。   虽然粉丝们知道,自己刷的弹幕陈傲根本看不见,但这个事实根本无法阻拦她们刷屏的热情。   陈傲对着镜头比了个嘘。   “我要拍戏了,回见。”他潇洒地一甩袖子,转身朝着场地中央走去。   陈傲肩宽身长,唯独就是腿稍微有点短,现代装的时候比例没有那么好。但古装可以调整要带的位置,完全修饰了他的体型,加上这么多年积累的成熟演技,他一甩袖子,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场就隔着镜头呼之欲出。   他要直播演戏的片段。   符清换了个姿势,认认真真地盯着屏幕。   “符清,你……”   剧组的人看得心疼,想要走过去安慰符清。   但是他才走到一半,就被导演拦了下来。   “别吵他。”导演严肃道,“你以为他是在难过生气?”   剧组的人:“难道不是?”   虽然说陈傲比他厉害,但任谁遇到这种事情,心态都不可能平稳吧?   导演嗤笑了一声:“小家子气!如果是好的演员,看到前辈演戏,第一反应一定是观摩学习。”   “所以,不要吵他,任他去。”   符清的确没有听到两人的低语,他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镜头里。   巧的是,陈傲今天拍的也是一段赴死的情节。   不过,陈傲的角色是“假死”,后半段剧情里还会被救回来。   但就算如此,他脸上的悲戚、浑身的哀伤和果决,都是毫无余地的。他身上的情绪像是瞬间爆发了出来,浓烈的情绪瞬间透过镜头,感染了所有人。   粉丝已经喊得声嘶力竭了,恨不得用满屏的土拨鼠尖叫,来表达内心的崇敬。   这就是她们的白月光!   五年过去,纵然那张脸增刻了许多皱纹,但是他依然是那个风华绝代的白月光啊。   许多人情怀被点爆,甚至有些热泪盈眶。   然而,符清却在这个氛围中,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 第66章 先斩后奏 你小子,胆子肥了啊   说出去可能会被粉丝打,但符清是真的觉得,陈傲的水平下滑了。   看起来这种骤然爆发力很能唬人,但是电视剧不单单只有高.潮的那一幕,骤然的情绪变化,导致整个篇幅的画面反而有所割裂。   “符老师,我们的媒体到了!”   后勤组的声音打断了符清的思绪。   他看着充斥着喜悦的后勤组,讶异道:“还有媒体过来?”   一个青涩的年轻小姑娘被人带了进来。   阮圆圆瑟瑟地看着众人,两只手都在紧张地发抖。她强行忍耐着内心的无措和紧张,磕磕巴巴道:“叨、叨扰大家了。”   众人看着她身后空无一人,笑容瞬间更和蔼了。   多好的小姑娘啊,还坚持来他们剧组。   大家都以为,今天还要媒体集体放鸽子了呢。   剧组对于这唯一幸存的媒体拥有极大的宽容,甚至还主动问她想要怎么拍。但是阮圆圆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哪知道应该怎么办啊?   几轮问题问下来,剧组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兴奋。   他们在心里微微叹气——怪不得会来他们剧组呢,这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么。   阮圆圆被众人包围着,整个人已经无措到了极点。她对于别人的情绪很敏感,能够感知到众人一开始的亢奋,以及后面的失望。   这样鲜明的对比,都是因为她不够好。   阮圆圆想哭。   她很厌恶没用的自己,再感知到别人的情绪转变后,这份厌恶就变得更深了。或许她就是很不适合这行,哪个做记者的,心理素质像她这么差啊……   “谢谢你过来。”   阮圆圆茫然地抬起头。   一道温和的声音,打算了她的自我厌弃。   符清的眉眼很干净,眼神更干净。他低头看着阮圆圆,露出一点温柔的笑意:“谢谢。”   阮圆圆懵懵的,下意识回复:“不客气?”   符清耐心引导:“我马上要去拍戏了,你想要拍片段,还是要直播呢?”   阮圆圆顺着他的思路思考了下去:“直播气氛更热,但是对于演戏片段的体验感会减弱,我还是拍摄正式片段,后面再做剪辑吧。”   末了,她弱弱地抬眼,小心翼翼道:“这样可以吗?”   符清点头:“当然。”   阮圆圆感激地起身。   在导演和摄像组准备拍摄器材的时候,她也拿出了自己的专业摄像机,观察了四周的光线、环境,不但地调试,试图找出最好的角度。   后勤组看着她,叹为观止:“符老师好会教新人,不过,怎么看起来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符清听到提问,嘴角微抽,瞥向小舒。   小舒尴尬地看天。   他们这俩助理,可不就是两只小菜鸟,一直靠符哥带着么?   “Action!”   进入正式拍摄状态,摄政王穿着最初出场时的月白长袍,站在古色古香的红木窗前,仰脸看着天上的雪花飘落。   几乎是刚开始拍摄的时候,导演和副导演就皱起了眉。   副导演忍不住道:“符清这状态是不是不对……”   导演拦住了他:“没关系,再看看。”   这是一段很重要的戏份,他们本来以为符清会选择更加激烈的处理方式。但是他现在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无悲无喜的寡淡表情,看起来就很像是没有入戏。   他的状态似乎不如之前,但导演觉得,可以给他个调整的机会。   大概率这段戏要重拍,不过看在平时的表现上,导演认为可以等符清演完一整段再考虑,这样还能把后面的问题也给纠正了。   院子中的符清并没有受到干扰,他面无表情地提起了酒壶,穿着单衣和鞋袜,一步步地走出院子,在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副导演看得更心急了。   这些雪都是人工造出来的,成本不低,被他这么一踩,地上留下的脚印不好看,等会儿去哪儿找雪来补上?   符清的单人戏经常会有些临场发挥,但这一次,副导忍不住心有怨言——   这次的戏加得也太不合时宜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符清应该在屋子里苦涩地看着雪花,一杯一杯地喝下毒酒,将摄政王这个人物的沉静和悲凉表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事情从他走出门的那一刹那就发生了变化,副导演完全猜不出之后符清还要干什么。   副导演忍不住看向导演,心中迟疑——难道这是导演的计划?否则他为什么不喊停?   但他看到,导演正摩挲着下巴,看镜头的眼神分明也是惊讶的。   副导演:……所以,真的是符清的自作主张?   摄政王看了看天,望着茫茫一片雪意的天空,突然大笑。   “天不助我,地不助我,我便要以这一人之人撼动天地。”   “我是失败了,但是我没输。”   摄政王随手将酒杯往地上一摔,白玉般的酒壶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剧组全部都看呆了。   符清、符清把装毒酒的酒壶给摔了?   道具损耗还是小事,但问题是毒酒都摔了,摄政王还怎么死啊?!!   偏偏,导演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喊停,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摄政王面容冷峻,鼓风机吹下来的雪花洋洋洒洒落到他头顶,一头青丝沾染了点点的白意。   “这个结果,我不认!”   他低头一笑,带着略显扭曲的快.感,抽出袖中的匕首,猛地插向自己的胸口。   众人都看不懂了,他们当然知道这必然是视觉错位,匕首不可能真的插.到符清的身体里。但是,他们都没有准备好血浆,符清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然而,就是这么一会儿愣神的功夫,摄政王的胸前已经晕出了一片红。   他咬破舌尖的血袋,粘稠的鲜红色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的身体不可阻挡地往后倒去,在雪地上砸出沉闷的响声。   他睁着眼,眼里却没有什么神采,而是一种大雪下,青松默然伫立的沉默和平静。   雪花渐渐覆盖了他的身体,像是一场无声的缅怀。   “卡卡卡!”   众人发愣地看着院子中央,要不是导演及时出声,恐怕他们还要继续发呆下去。   大家恍然回神,小舒赶紧跑过去,让厚厚的棉大衣包住符清的身体。   符清冻得嘴唇都发白了,但他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导演认错:“对不起。”   导演没好气道:“你行啊你,翅膀硬了,都学会先斩后奏了。”   符清羞涩又无辜地抿了抿唇。   副导演来回看看两人,不解:“你们在说什么啊?我都听不懂了。”   导演翻了个白眼,气不打一出来:“这小子,开拍前跟我说想要改变摄政王的死法,但是我没同意。结果,你看,他就给我们搞了这一出。”   副导演嘴角抽搐,猛拍他肩:“你小子,胆儿肥了。”   符清躲都没躲,笑了笑:“胆子肥,那也是被二位导演惯出来的。”   小辈都撒娇了,导演和副导演彻底没话说了。   “不过,你这些东西都是怎么准备的?”导演好奇道。   众人听到问句,也骤然反应过来,“嗖”地一下全部转头看道具组负责血浆的小姑娘。   小姑娘脚底磨蹭着想溜走,结果却大家的目光牢牢锁死。   她低下头,羞愧道:“是我准备的。”   本来她也不想的,但是符清用那种湿漉漉的狗狗眼,恳求地看着她……   根本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抵挡得住这种眼神嘛!   然后她就很没有原则地给符清准备了血浆,还教他如何刺穿才能让血液流出来得更好看。而最后,符清的悟性也的确很高,匕首刺穿的时候,飞溅出来的血滴就像是真的受伤了一样。   “叛徒!”他们这么笑骂着,“不过,真的演得很好啊!”   “符老师,你是怎么想的?居然知道要这么改。”   符清抿唇笑笑:“其实我没想太多。”   刚才陈傲的表演给了他很大的灵感,让他对今天的结局有了新的思路。而同时,他又在陈傲的表演中感觉到了一些遗憾,他的内心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弥补。   在剧组的几个月,符清一直揣摩着摄政王的心理。想得多了,他觉得摄政王好像真的化出了一个人,这个人暂时住在他的体内,驱动符清偶尔去做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就像今天的结局,是这个摄政王告诉他,他就应该去这么做。   “好厉害。”   “不明觉厉。”   “符老师666。”   符清被冻得够呛,需要暂时的休息。而这期间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都会欢快地留下一句夸赞。   如果让他们提前知道符清要这样改,大部分的人都不会认可。总感觉,摄政王这么情不自禁地走出院子,又大笑又摔酒壶的,似乎很不符合人设啊。   但,等符清真的将效果演出来后,他们并没有感到违和。   反而觉得,就是摄政王本人,在死亡前终于放开了一点点枷锁,卸下了所有的面具,露出了狂傲不羁的一点点本质。   现场的氛围再次活跃了起来。   而在人群的外面,阮圆圆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摄像机,已经说不出话来。   符清站在她面前,搓着冰冷的手背:“你拍到了吗?”   阮圆圆认真地点点头。   符清释怀地笑了:“那就好,辛苦你了。”   阮圆圆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咬了下唇。   刚才的表演,实在太震撼了!   她在演戏上是个门外汉,但是她能够感觉到,这样的表演比陈傲刚才表演时,直播间里吹嘘的“封神现场”还要好。   阮圆圆下意识握紧了拳。   这一刻,她觉得今天的波折和奔波都不算什么。没能去拍到陈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符清的表演,非常值得。   导演对这一版也很满意。   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多拍了一版原著的版本。   原版本,符清的演绎也很不错,但是和上一股版本相比,就显得稍微有些平淡和普通了。   最后剧组决定保留第一版。   至于阮圆圆,在符清的示意下,剧组表示可以任她选择。   阮圆圆心怀感激地回了公司。   她原本的想法是稍微做点调色和后期,然后把第一版放出去。但是,回程的路上,她看到了大家的评论。   网友们都知道,今天很多媒体原本去拍《海清河晏》,结果中途转到了《千古王朝》剧组。但因为是陈傲,并没有人表示反感或者抗议。   她们想看摄政王,但是更怕看到演崩了的摄政王。这么算下来,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符清有什么好拍的?当然去拍陈傲啊!”   “符清的演技,连陈傲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如果没有气质和演技支撑,再好看的人也只是个木头美人,演不出陈傲那种绝代风华的韵味。”   “emmm虽然我也不喜欢陈傲,但是把他和符清放在一起,是不是太辱陈傲了?”   “不愧是靠古装血洗内娱的人啊,再次拍古装,状态一如往昔。陈傲绝绝子,可惜摄政王不是他演的,我最喜欢的纸片人,为什么是符清不是陈傲演T.T?”   很多人都点赞了最后一条。   今天看了陈傲的古装,想让他出演摄政王的想法就犹如野火燎原,势不可挡。   不管摄政王流出多少的路透,这些人依然觉得,符清的演技无法支撑这个角色。就算脸好看,但是摄政王吸粉的从来都不单是颜值,而是那种气场和性格魅力,这种层次感,那能是一个刚火没多久的流量演出来的吗?   阮圆圆看得要气炸了。   如果今天她没去《海清河晏》剧组,可能她也会赞同这个说法。但是,她看了符清的表演,她确信,陈傲根本没有符清好。   或许陈傲的确演戏更有经验,但是,符清绝对比他更懂摄政王。   这些人明明都不清楚符清的实力,却固执地对他怀着不公平的偏见。   阮圆圆为符清感到不公。   阮圆圆改变了主意,原本,她想要赶回去把视频剪辑出来。但现在,她不想赶着做剪辑了。   她决定将前后两个片段,一点不改、一秒不删地发布出去。 第67章 flag立下,就是被打脸 她们要迫不及待地要爱上摄政王了。   阮圆圆发出去的视频,画质和聚焦都很不错,但是因为是现场收音,未做过处理,所以音质很差。   ——嚯,原音?   ——没做过处理放出来的?刺激。   ——心疼我摄政王,一想到他是被符清演的,我就难受想哭。   本来大家还以为,今天媒体都去看陈傲了,自然也就没有人去拍符清的现场。就连《海清河晏》的书粉,考虑到陈傲的地位,虽然遗憾,也没有抱怨。   结果,有个小记者不但跑过去拍了现场,还在当天就将视频放了出来。   “符清是怎么得罪人了?”不少人都在心里嘀咕,“这个时间放出来,还是未作处理的视频,不就变成了公开处刑吗?”   陈傲今天的演戏片段刚上热搜,收获了许多的夸奖。而小记者把符清的也放出来,同样是古装,同样是角色的死亡,两者的差距,简直一目了然。   他们以为是符清得罪了人,怀抱着恶意的心态,点开了那个视频。   视频一开头,符清虽然看起来木讷了一点,但是整体氛围和运镜都还不错。书粉们甚至为此松了一口气。   倒是路人,尤其是刚刚看完陈傲的表演,对符清的现场不由皱眉。   ——真·当众处刑,两人的差距太大了。   ——也还好,就是青涩了一点,要是不和陈傲比,有这张脸在,勉强也能看下去。但是已经看过了陈傲的表演就……唉。   ——求求了,以后资本咖放过我们古装剧好吗?   ——对比过于惨烈,完全不想看剧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书粉们心道,剧组投资商都撤资了,肯定请不起陈傲。虽然符清演得烂,但是还能用镜头救回来,比预期得好多了。   但也有些本来就不支持影视化粉丝,对此感到完全无法接受。   ——啊啊啊我要气疯了!这样的人设真的无法接受啊!我摄政王怎么可能这么沉不住气?   ——摘取一段原文大家感受一下:“他坐在窗边,看着天空飘落下来的雪花,覆盖住了天地万物。这片天地在他的眼里,宛若一片纯白的苍茫,无悲无喜,无波无澜,正如他人生的末尾,似乎也是这样,孤家寡人,淡然离世。”   ——@符清识不识字?识不识字?识不识字?知道什么叫做“无悲无喜,无波无澜”吗?   ——哭了,我最爱的纸片人啊。   ——符清演技真的不行,我到底为什么看到路透之后,还会有期待??   主播“泾浊渭清”原本是影视区的一名毒舌UP主。   他今天本来在点评陈傲的表演,但是因为陈傲的演技太娴熟了,他没有太多好挑刺的。观众们对他的“宽容”感到十分不满意,“泾浊渭清”为了平息大家的怨气,只好加时长来现场反馈符清的表演。   看到这里,他已经忍不住摇头,想要把视频关掉了:“美则美矣,像根木头。”   “要不是我被提前科普了书的剧情,就他这个表情,我还以为是他一心求死终于快要得偿所愿了呢?”泾浊渭清毫不留情地点评道,“双目无神,面无表情,这是什么AI演技?粉丝居然还好意思吹?”   “这部剧没救了。你们还问我会不会被打脸?哈,就符清这个演技,如果还能让我觉得打脸,我愿意给大家直播倒立拉稀。”   粉丝:……并不想看,谢谢。   “什么?你说我倒立拉稀还不如穿女装用脚打游戏?”主播怒而表示拒绝,“不可能女装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我就算直播吃翔都不可能女装。”   绝大多数的人已经要退出去了,然而,就在退出的前一刻,镜头里的符清走出了院子。   门里门外的他似乎是两个状态,他们看着一身月白的摄政王,那个身影似乎带上了极其浓重的悲伤。   然而,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视频已经继续放下去,在符清走出院子后,他的脸上就生动了起来。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符清已经跟着剧情走了下去。众人看着他质问苍天,看着他摔酒杯、自刎而亡。   整段的表演十分流畅,情绪层层爆发,让人看得酣畅淋漓——   刚开始的沉默,是掩盖在冰山表面下的平静。   后来的问苍天,是一种英雄末路的浓重悲凉。   而后面的摔酒杯和自刎,是情绪的最高处,铺垫许久的情绪骤然间爆发出来,像是热焰冲破冰层,掀起万丈的热浪。   最后,热浪平息,时间重归平静,摄政王的一生也走向了结尾。   只要是认真看的人,都跟着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没有背景音乐,只有安静的落雪的声音,一点点掩盖了摄政王的身躯,也掩盖住了所有的故事。是非纷乱,自有后人评说,但是好是坏,摄政王本人都不会再知晓了。   他们看呆了。   许久,等回过神来,众人下意识地抹了把脸,脸上却已经是一片冰凉。   居然,被带出了眼泪。   主播“泾浊渭清”已经哭了出来。   他会来做影视区UP,就是因为他对于影视剧中的场景特别能共情。也因此,他感受到的情绪,比一般人都更加的浓烈。   他默默地哭完,然后把进度条拖回去,重新从开头开始看。   第二次看,没有了预设的偏见,他能以更加公正客观的眼光,看出符清的精心设置。之前“泾浊渭清”看陈傲的视频,大概提到一嘴,说对方“爆发力强悍,但铺垫稍有欠缺”。   可符清的演绎,就像是把这个缺点给弥补上了。   让一整段稍有缺陷的表演,变得更加完美,更加浑然天成。   直播间里都等着主播的毒舌吐槽。   “泾浊渭清”擦了擦眼泪,愤愤地开口:“符清演得太拉了。”   直播间:?!   他们看得都很感动,没想到“泾浊渭清”不愧是毒舌主播啊,就算这样都不放弃吐槽。   “开玩笑的,他但凡演得差一点,我也不会这么难过。”   直播间:……   拜托你下次说话不要搞这种神转折。   “泾浊渭清”第一次没有插科打诨,也没有刻意毒舌,而是难得正经地收敛了神色,认真道:“我没有什么好点评的,他这段演绎是完美的。”   完、美?!   直播间震惊了。   就算是陈傲,也没有得到主播这样的夸奖啊!   有人不服气,刷了几条打赏要求道:“你不是吐槽主播吗,都不骂几句?不如这样,你每说一条他这段戏的毛病,我就给你送一个猫咪庭院。”   庭院一个要1000块,可以说这是很豪的手笔了。   这样的要求对主播来说也不算难。   “泾浊渭清”有时候的点评,可以说是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甚至有时候还有点无中生有的挑刺。毕竟他是个吐槽主播,就是吃这碗饭的,风格就这样。   所有人都在等着主播吐槽。   老粉丝们都知道,“泾浊渭清”是一个很爱财的主播。和那种冠冕堂皇的主播不同,“泾浊渭清”时刻将金钱放在嘴边,身体力行地证明只要钱到位,他没有什么不能干的。   但这次,似乎不一样。   “泾浊渭清”摇头:“我不想说。”   直播间:什么??!   符清的演绎居然让他抛弃了自己的饭碗,也抛弃了诸位打赏的爸爸?!   而且,是“我不想说”,而不是“我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嗜钱如命的主播,放弃了大好的赚钱机会?   因为放弃了一大笔钱财,“泾浊渭清”的心都在滴血。然而如果时光倒流,他还是会给出同样的回答。   “我做影评,当然主要是为了钱。”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世俗,“但我也真的喜欢看电影电视剧,否则我没红的时候,单凭每个月几百块的直播收入,我早就改行了。”   “以我的眼光,我已经挑不出符清这段戏的刺了,当然,我也可以选择瞎编,但是,我不想这样。比起赚钱,我更希望符清可以好好地待在演员这领域,为我们产出更多的作品。”   他从小看剧,到现在已经二十八年了。   他做影评,也已经长达八年之久。这么漫长的时间,足够让他对大部分的剧情走向都失去兴趣,也足够让他看出来每个演员的演戏套路。   符清难得的不是这一次的发挥,而是天赋。   沈白和陈傲出道的时候,“泾浊渭清”就在他们俩身上看到了“天赋”这种东西。但这个东西没能在他们身上保持太久,很快,两人就走向了正常的演技路径。   而现在,他又在符清身上看到了这种天赋。   这个感觉,比当初看沈白和陈傲的时候更强烈。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吐槽,而伤害到这样一个未来的好苗子。   直播间:什么意思?你要转粉?   “泾浊渭清”干脆点头:“从今以后我就是符清的剧粉,只要他不故意挑烂剧本来辣我眼睛,我会一直粉他粉下去。来来来,如果看不惯符清的,可以取关我了。”   直播间里一片沉寂,也有人的确无法接受符清,或者不喜欢UP带有粉籍倾向的,当场就选择了取关。“泾浊渭清”亲眼看着直播间的关注数往下掉,却没有出声挽留,而是任由这些人离开。   直播间剩下的粉丝也莫名的低落。   大家很喜欢“泾浊渭清”这里的轻松,听着他的吐槽,一起唠唠嗑说说笑,这样的氛围让人难以抵抗。但是,现在有一些人走了,虽然他们彼此并不认识,但剩下的人心里依然出现了一种不舍的情绪。   “好了好了,想走的人应该走光了吧?”主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欢脱,彻底打散了这种沉闷的气氛,“他们真是太遗憾了,都没有来得及看我的女装。”   对哦,女装!   主播打赌输了,说好的要穿女装来着。   粉丝们回过神来。   ——你不是宁可吃翔,都不女装吗?   “泾浊渭清”一脸严肃:“我可没说过这话,你不要恶意揣测。女装而已,我想是那种很有节操誓死不从的人吗?”   热度和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吃翔倒也不是不可以,找个巧克力冰淇淋做成粑粑状,然后浇上热巧克力,看起来就像一坨新鲜热乎的x了,这不就能满足吃翔的要求?   不过,“泾浊渭清”是个有脑子的主播,他知道不少粉丝都是看他节目下饭的,他要是敢这么恶搞,说不定真的要被粉丝寄刀片了。   “大家来看看,我这里有lo裙有旗袍还有超A机车风,你们喜欢哪一套?”主播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三套女装,拎到镜头前认真问。   直播间:!!!   你家里到底为什么会藏着女装?!   亏他刚才还做出一脸为难的样子,但看那复杂的一整套装备,甚至连bra和假发高跟鞋都有,这一看就是资深老手,他们粉丝绝对是被骗了啊。   大家忍不住怒斥主播的无耻,在一片同仇敌忾中,气氛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   很多人的想法和“泾浊渭清”一样。   他们都被符清的演绎震撼到了。   甚至也有不少人觉得,符清比陈傲还要好——不管是演技,还是颜值。   之前符清的路透图虽美,但真正的古装美人需要剧情的加成,符清缺失了这块的“故事感”,也就缺失了真正的魅力。但是这一次,他用这个片段,彻底弥补了这个缺点。   当然这其中也是占了有原著的便宜。因为有原著的故事,他们知道摄政王完整的人设,因此才能将这个片段的前因后果彻底脑补完整,并在脑补中再度把自己给伤到了。   原著中的摄政王曾经有多意气风发,那么这个结尾就有多么的悲哀沉痛。   甚至连书粉,也完全挑不出刺来。   摄政王人设圈粉,是因为他的美强惨,但是众人一直把他当成天神那样崇拜,书粉心中对他更多是偏爱和喜欢。但经过符清的表演后,有人评价“摄政王死亡这一幕,突然就有了画面感”。   他们对这个人物并不仅仅是偏爱,还多了一些怜爱。   俗话说,当一个女人对男人崇拜的时候,她会喜欢他。   但当一个女人对男人产生怜惜之情,她就会深爱他,从此无法逃脱。   很多书粉是女性,她们就有这种感觉。   对于电视剧,她们也由衷地生出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期盼——都已经杀青了,那就求它快点播吧!   她们已经做好准备,迫不及待地要爱上符清的摄政王了。 第68章 迷信大佬不如信符清 逆袭的小记者   舆论突然有了反转。   一开始,是大家用陈傲拉踩符清,口口声声希望陈傲演摄政王。   然而,后来反倒是陈傲被拉踩,就连“古装第一美人”的称号,都开始摇摇欲坠。   不少人发自内心地觉得,陈傲年轻时的五官是好看的,但他毕竟年纪大了,没有年轻时候那么饱满的胶原蛋白。流失了胶原蛋白,他脸部的线条就暴露了出来,就不再那么完美。   相比之下,两人的颜值PK结果没什么悬念,几乎是符清单边的胜利。   但演技这方面,不同人就有不同人的看法了。   有的人认为,陈傲这样的表演才是值得“封神”的,那种突然出现的爆发力能够瞬间捕获人们的眼球。   但有些人认为,符清的表演更具有观赏性和实用性。   “并不是情绪激烈的戏份就一定要100%的能量外泄,有时候释放过度,反而影响观众观感。释放80%保留20%,能够在更好地融入前面剧情的同时,也加深观众的代入感。”   吃瓜人:是哦,虽然看起来陈傲演的更好,但符清的看完更有感触呢。   “放屁呢,那样的戏本来就应该像陈傲那么演,符清分明就是前面没入戏,后面才开始进入角色吧?这都能洗?”   吃瓜人:也不无道理哦,一个是快速入戏了,一个感觉就比较慢热。   主要是这场骂战不但是粉丝和路人的战争,还有很多的专业影评人都下场了。因为有头部影评up主的参与,“陈傲演得好还是符清演得好”,这个话题热度迅速攀升了上去,而攀升了以后,则又有更多的up主、营销号和网红跟风蹭热度……   一时之间,似乎全网都在讨论这个辩题。   这是一场大型的辩论赛,没有评委,没有结局,两边都有数量庞大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并且坚定地认为对立的观点是傻逼。   而那些耳根子软的、中立的人们成了两边争取的对象,一会儿被这边说服,一会儿被那边带跑了思维……   一句话总结:非常的热闹。   *   阮圆圆将视频放上去后,又连夜加班写了篇通稿放在网上,等回到家的时候就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了。   去影视城是个很疲惫的旅途,按照公司规定,她第二天本来可以调休。   然而,阮圆圆在影视城被符清激发出了无限的斗志,她觉得浑身上下现在都充满了力量,恨不得立刻再去挖点什么消息出来。   她不需要睡觉,她要上班!   阮圆圆斗志昂扬地来到了公司,然后,她看到了到处摸鱼的同事们。同事根本都不关心她昨天的出差,趁着老板还没来,同事们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讨论护肤品。   阮圆圆试图提起话题:“我昨天去了影视城……”   没等说完,同事就兴致勃勃地打断道:“影视城好玩吗?”   阮圆圆:“呃,还可以。不过更多的是去学了东西,剧组的人都很好,教了我很多。”   “哦哦,那真是恭喜你啊。”同事随口抱怨道,“可惜你去的不是《千古王朝》,小破剧组有啥能挖的啊,你去《千古王朝》才有东西挖呢。唉没办法,我们公司还是太小了,连去探班的资格都没有。”   同事一如既往地抱怨着。   阮圆圆已经是止不住的失望,她看了一圈,感受到这个安逸又颓然的氛围。她觉得,自己的热情像是皮球瞬间被戳了个口子,“咻”地一下给放没了。   她也跟着无精打采起来。   “圆圆啊,你立大功了!”   老板匆匆进来,直接跑到了她的工位前,拉着她的手,就差热泪盈眶了。   阮圆圆略有些茫然:“我立什么功了?”   “符清的那个视频啊!”   阮圆圆更沮丧了:“那个放出去以后,大家吵得厉害。”   更令人沮丧的是,她睡前和人辩论,最后还都辩输了。   “哎呀,吵有什么关系?吵起来才好呢!”老板恨不得手指戳她的脑袋,让她赶紧开窍,“你是记者,又不是粉丝,管别人怎么说呢,我们做媒体的不就是图个热度嘛。”   “昨天幸亏你去了,陈傲对符清的斗争已经十分白热化,其他家媒体都想要参与。但是,他们根本没有资料啊!”老板用一脸“我们要发财”的表情跟她说。   阮圆圆,包括老板,都是行业里最不起眼的媒体人。平时正常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被人放眼里的,但谁让这次各家媒体阴差阳错,都鸽掉了符清的剧组呢?   陈傲的表演大部分媒体都有,并没有稀缺性,但是符清的表演就不一样了,整个业内独此一家!   公司趁此机会名声大噪,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可不仅如此,阮圆圆本来是想直接放两段视频的,但是第二份视频她看了看,觉得拍的一般,所以打算今天做了后期再放出去。   也就是说,她手上还有一段稀有的、未公开的视频!   “嘿嘿,《时尚锐都》你知道吧?”老板搓手手问。   阮圆圆点头。   她在路上,还遇到了《时尚锐都》的大记者呢,可有地位可有排面了。   “它们想买你手上那段视频,开价20万呢。”老板激动道。   阮圆圆也跟着激动起来——她这一年的工资加起来,到手也就十万出头。   不仅是她,周围的同事都接二连三地发出了惊叹。   “那可是大杂志呢,居然要向我们买视频?”   “20万啊,我得辛苦一年了。”   “没想到圆圆这次出去这么值,一段视频就赚回来了。”   老板骄傲地抬起下巴:“你们眼界也太小了,区区20万就让你们动心了?《ALLA》媒体,可是开到了50万!”   “嚯!”   如果刚才他们还能说出心中的妒忌,那么这一会儿,柠檬的酸味彻底淹没了他们,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呵呵,我没答应。这次可是我们的好机会,区区几十万,就想买断我们的资源?没门!”   “咱自己把视频放出去,能吸引得热度绝对不止一点两点。”老板看向阮圆圆,眼神里带着看摇钱树的慈爱,“当然了,咱也不能让圆圆吃亏,年终奖我会给你补贴10万的。”   “现在那些媒体多少得罪了《海清河晏》,圆圆你跟他们关系好,努力一点,多跟人接触接触,力求再挖出个这样的新闻回来。唔,为了方便行事,你单开一组吧,你做组长,我再安排俩人来给你打下手。”   升职!加薪!   阮圆圆被大馅饼给砸得头晕脑胀。   这次的热度也不止那么简单。   首先是业内,不单是公司媒体号被人注意到,就连阮圆圆的个人名号也彻底被打响,以后她想跳槽到大媒体公司,就比较简单了。以后不管是留在公司还是跳槽,前途都光明了许多。   然后是小组长的身份,媒体公司的业绩都是小组制,出去跟踪和挖料都是小组内协调完成的,阮圆圆本来还没有分到任何一个小组里,算是公司里的“边缘人物”,可如今,她一下子变成了小领导了。   最后,就是《海清河晏》剧组的资源。据说,剧组也十分有脾气,当初既然媒体对他们爱答不理,现在就是求都求不回去了。之前被邀请过却放了鸽子的媒体,被剧组彻底拒绝探班,但阮圆圆试着给对方发了条短信,却收到了对方友善的回复。   剧组表示十分欢迎阮圆圆过来,不过,后面已经没有摄政王的戏份了,只有男女主还有一点戏没拍完。   “但如果是你的话,单采群采都可以。”   阮圆圆:!!!   这是剧组对她感到非常满意,所以想要把她定为剧组唯一的指定媒体了。   在媒体圈,人脉关系就是最大的资源,尤其是这种独一无二的人脉,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阮圆圆没有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昨天的她还在一个人偷偷地掉眼泪,今天的她就变成了行业内的香饽饽,怪不得领导也要给她加奖金呢。   阮圆圆对剧组太感激了,尤其是符清,她恨不得把对方的照片给供起来。   其实要是别的剧组,她就算有这个机会都没用,剧组不可能让一个这么小的媒体来做对外发声的代表。但是,《海清河晏》任性啊,那是一个为了男二号不惜放弃大平台,还跟协会硬杠上的剧组。   这个剧组似乎更讲究人情味。   阮圆圆得出了结论,甚至已经想好了下一个宣传稿的主题——可以从独特的人情味这一点出发,顺便揭露协会的可恶嘴脸。   阮圆圆下定决心,同时还真的去打印了一张恩人的照片,恭敬地贴在工位上,还虔诚地供奉了两个橘子。   同事们看到符清的照片,神色微妙:“这有用吗?”   她们之前摸鱼,是因为觉得工作没有前途。但现在不一样了,阮圆圆实打实地拿到了巨大的好处,15万奖金,职位连升两级啊,这谁能不羡慕?   她们嘴上不好意思说,实际上心里都懊悔死了——早知道就跟着去了。   但这些人也不想想,她们去了,发现《千古王朝》开放后,再死皮赖脸也要求人带进去,进不去也才懒得去拍符清的现场呢。   “说不定呢?”阮圆圆随口回复她们。   反正她拜符清,又不是为了求后面的运气,而是真的感激对方给她带来的这一切。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阿嚏—— 第69章 1%的投票 千古还是诡屋2?   剧组圆满杀青,但是符清和陈傲的战争还在继续。   杀青的当天,邀请的媒体只有一家,阮圆圆带着两位同事过来,等到剧组的门口,外面已经蹲了好几家媒体。   但是他们都进不去。   好几个是阮圆圆眼熟的人,是上次坐在大巴车的记者。上一次,她看着众人进入《千古王朝》,自己却只能眼巴巴地站在外面看,这一次,风水轮流转,这些人都被拦在门外,被羡慕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阮圆圆心中忍不住有些感慨——距离上次来影视城不过一周,但她的地位却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些媒体已经放弃了,去附近的山上、树上找位置偷拍,而有些媒体则还不死心,等在外面希望有人能带他们进去。   “阮小姐。”   阮圆圆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   是上次坐在她旁边的男记者。她还记得,当初大家差点把她赶下车,是这个男记者出口帮她解决了困境。   阮圆圆带上了真诚感激的笑容:“是你呀,钱哥。”   男记者热切地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她的设备,主动道:“好记者更需要好的相机,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借我的。”   男记者身上带了三四个相机,专业的记者通常都会随身携带两个以上的设备,方便在必要的时候切换长短镜。相比之下,阮圆圆的设备就寒酸多了。   她只有一个尼康,而且还是公司特意拨款下来,才换了个更好的。之前的那个镜头,在其他人眼里完全没有办法用。   但是阮圆圆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迟疑了。   她知道对方的潜台词,男记者不会平白无故卖她这个人情,应该是想要跟着她一起进剧组。可阮圆圆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小记者,全靠剧组和符清的偏爱,她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她才不能未经同意就把人带进去呢。   于是,阮圆圆拒绝了他。   男人颇有风度地表示理解,没有强求。   毕竟是大平台出来的,就算是机会再难得,也做不出那种强迫别人带他进去的事情。更何况,《海清河晏》也就是个小剧组。   他已经看好了一处高位,等待会儿爬上去,多少也能拍到里面的场景。   阮圆圆看着对方离开,脸色复杂。她虽然没有答应,但是进门的时候,却主动找到了剧组的对接人,小声建议道:“我的镜头的确不如他们好,可能拍不出特别清晰的照片。要不然,您还是选几个人放进去吧?”   对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笃定又不解道:“没事,有你就够了。再说了,一个杀青宴而已,随便拍两张就够了,还要什么设备?”   那还不是为了拿出去和陈傲做比较?   阮圆圆差点脱口而出。   同事跟在她身后一边往里走,一边悄悄地凑上来问:“门口找你的那个男记者是谁啊?你们认识?”   阮圆圆应了一声:“是《时尚锐都》的记者。”   “什么?《时尚锐都》?!”   同事惊呆了。   “连《时尚锐都》都进不来啊……”同事再一次被刷新了认知,喃喃自语道,“圆圆真是了不得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平时她们出去,对着大杂志的人都是又讨好又羡慕的态度,有时候那些记者心情好,就会和她们多聊几句,如果心情不好,根本就不带搭理的。   结果今天,她们居然享受到了来自大媒体记者的欣羡目光!   “不止呢,外面有几个是《ALLA》、《B-Magazine》的人。”阮圆圆上次在车上,听到了那些人互相寒暄,有几个人就被她记住了。   “我滴个乖乖。”同事的口音都被吓出来了。   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今天居然遇到了。不仅遇到了,这种被人羡慕的感觉也很好,怪不得有些记者要故意在外面摆架子呢。   “我没想到,那么大的记者还会来主动和我们交好。”另一位同事忍不住感慨,“平时只觉得这些记者都比我们厉害,现在接触了才知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家讨好人的样子,都一样。   阮圆圆也觉得玄幻,同样的一群人,上次的态度和这次的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不过,她知道,这份优越都是来自于符清,一想到这儿,她对符清就更加崇拜了。   “所以说,拜符清是很有用的。”阮圆圆认真道。   两位同事都深以为然地点头:“你说得对,回去我们就给他的照片镶个金框。”   “阿嚏——”符清揉了揉鼻子,看到阮圆圆,主动伸手打了个招呼。   阮圆圆热情地挥手。   她的眼里有星星,和很多粉丝见到偶像时的态度一样,把符清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姑娘,上次还没呢,这次就变成自己的狂热粉丝了?   所谓杀青,其实也就是一群人凑在一起拍了个集体照,上了炷香请求老天保佑,然后切了一个三层高的蛋糕。   陈南怀和秋伏吃得欢快,而符清和刘诗芸就只能叹了口气:“唉。”   他们还要控制体重呢。   阮圆圆一开始还尽心尽责地帮大家拍照,蛋糕一上,她的手里就被塞了两块。   “这、这不好吧,我还要工作。”阮圆圆红着脸,努力想要拒绝。   然而后勤小姐姐的手劲极大,愣是没让她放下来:“哎呀,吃块蛋糕又不耽误事儿。这会儿,你想拍谁啊?你问问他们谁愿意被拍吃东西的样子?”   阮圆圆这才不得不接了过来。   两位同事也被塞了蛋糕,但她们就想得更明白了——反正她俩肯定是蹭了圆圆的光,圆圆都吃了,那她们也就跟着吃呗。   三位记者最后要被热情地邀请去剧组的杀青宴,不过三人以要回去加班发稿子为由,拒绝了。回去的路上,同事都忍不住赞叹:“剧组真的太热心了。”   “是啊,我都说了,这个剧组和圈内其他人不一样。”阮圆圆无奈又好笑道。   上次她因为拍到了视频,被老板表扬了以后,这些同事就总是围在她身边,想要打探“和剧组拉近关系的秘诀”。可阮圆圆哪有秘诀啊,她觉得自己只是运气好,遇到了一个好剧组、好演员而已。   偏偏这些人都不信。   还好她这次把同事带过来,让大家都感受到了剧组的热情。   “说好脾气吧也不是,说热心也不全对,感觉更多是一份待人接物的赤子之心?就是你对我好,我也就看重你;你对我不好,管你是哪路神仙,我理都不理。”同事摇摇头,还在回味今天吃到的蛋糕,“的确是行业里的一股清流,怪不得能干出放弃大平台的事情。”   “是啊,这样的真诚已经很难得了。但更难得的是,剧组居然凑齐了差不多性格的一群人。”   ……   杀青宴上,因为上次符清请客时,众人已经宣泄了大部分的情绪,所以这次的杀青宴就吃得格外平平无奇。   “今天的离别是短暂的,以后大家还在一个行业内,见面的机会有的是,无需不舍。”导演端着酒杯,说得十分潇洒。   陈南怀偷偷在他背后吐槽:“上次也不知道是谁,哭得一脸泪……”   导演“嗖”地一下回头,脸上挂着危险的笑容:“臭小子,你嘀咕什么呢?”   陈南怀迅速起身:“没什么!来,导演,我敬你!”   有陈南怀在,饭桌上的气氛是不会冷下去的。刘诗芸就坐在他旁边,仰着头看了看导演,又转头看了看另一侧的符清,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们这个剧组真的很好,几个月相处下来,大家居然都有了家人般的感情。这放在其他任何一个剧组,都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而这个氛围的关键处,就在于符清和导演这两人。   没有导演的把控,剧组氛围不会那么宽容自由;   没有符清这个吉祥物,演员之间、演员和剧组之间也避免不了纷争。   偏偏这个饭桌上,两人还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状态。导演那自然是杀青宴上的重点人物,他虽然口口声声说“不想喝醉”,但他被大家围绕着、起哄着,一杯杯酒下肚,脸色明显已经红润了起来,恐怕不久之后仍然无法逃脱被灌醉的命运。   但符清的那边,却异常安宁。   他用勺子轻轻地搅动着一碗汤,双眼专注地看着大家怎么闹导演,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他的姿态很放松,但是长期拍戏时的仪态习惯还留在他身上,坐如青松,端正儒雅。   似乎任何的喧嚣落到他身上,就会变成一种安静的沉淀。   符清似乎有所察觉,突然抬眸过来,疑惑的眼神浅浅地落在她身上。   “没什么。”刘诗芸用口型回复了他,然后朝着他敬了杯酒,一饮而尽。   拍戏的途中,她也曾因为某些互动而动过心。对她这样的年纪而言,像符清这样成熟的气质,显得格外吸引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符清总给她一种不可亵玩的感觉,这份少女情怀刚冒出个头,就被她按了下去。只可惜,今天以后,就算想看帅哥也看不到了。   *   “《海清河晏》即将登陆小番茄平台,敬请期待!”   “《海清河晏》在小草莓平台预约人数即将达到10万人,预约超过20万人,将解锁男女主剧照花絮!”   剧的宣传渐渐上了正轨,最后,依然没有得到批文的《海清河晏》选择了多家小平台联合播出。看起来,通稿和宣传似乎比某家大平台独播更多,但实际上,许多平台全部人数加起来也不到三大平台的一个零头。   就像小草莓平台,三大的热播剧集均播放量都是大几千万甚至上亿的,新剧预约人数通常都是百万起步。然而小草莓平台却仅仅因为10万的预约人数,就开始积极呐喊还要高兴地放剧照了。   这个剧的热度集中在符清和陈傲的那一波对比,在这之后,也没有再出现过热门的话题。等到了播出之前,业内大部分已经不太看好这部剧的走向。   而同时——   “《诡屋》2.0!张玉森与何晖再度合作恐怖片,剧情值得一观!”   “从家庭剧转型到恐怖片,张玉森导演能够再创《诡屋》辉煌吗?”   “《千古王朝》或将于下月月初开播,和《诡屋》2.0档期相撞!”   “时隔四年再度开拍古装,陈傲状态一如往昔。”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起约好的,这几部同期拍出来的片子,最后居然放出来的时间也差不多。这么一来,大家的聚焦点就都在《千古王朝》和《诡屋2》上面,不少人在押宝,看这两部剧哪部剧会更火。   同一时期的,小平台小制作的《海清河晏》立刻无人问津。除了固执的部分书粉,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忘记了它,有一个投票倒是把它拉出来了,但那个结果,却像是公开处刑似的——   “同期剧,你们看好哪一步会火?   1.千古王朝(投票比例53%)   2.诡屋2.0(投票比例45%)   3.海清河晏(投票比例2%)”   但就算这样,也还有人表示自己是手滑了,才不小心投成了海清河晏。   真正看好它的人,不足1%。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月月底有个我工作相关的专业考试,得开始看书了T.T   所以最近都只有单更了哈,抱歉。 第70章 动图刷屏! 所有人的微博朋友圈都开始沦陷   张导回到家的时候,春风满面。   今天是他新剧的招商会,在会上,项目组展示了PPT宣传和新剧的片段,赢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可。最后,招商格外顺利,几个大金主几乎是抢着要冠名他的新剧。   这还不止,招商会之后,剧组的群里还在不断刷新着消息,都是演员的商务合作——   “品牌FINE的合作积极推进中,这将是我们的第二个剧组集体代言。”   “芭拉芭拉诚邀我们三位男主演,为他们的内裤品牌做推广……”   业内很看好这部剧,不管是广告商冠名,还是演员的商务合作,本质都是同样的一件事——这些人在押宝。   他们坚信张导的新作会爆火,所以提前抢占坑位。   “恭喜我们的男二周老师,顺利拿下品牌春雨的代言人!”   春雨,国民餐巾纸品牌。   周沐玄,他们剧组的男二。   见多识广如张导,见此都愣了一下,忠心道:“恭喜小周!”   春雨虽然不是什么高端的产品,代言也不像奢侈品那么有含金量,但是它胜在国民度高,产品至少占据了纸巾市场一半以上的份额。而且它的所有代言人,都会被印在纸巾的外盒上面——   看上去虽然社死了一点,但的的确确很有利于明星刷脸。   张导一出声,群里立刻跟着刷起了“恭喜周老师”。   而周沐玄也很会做人,当即在群里发了几个大红包,还诚恳表示:“其实都是大家的功劳,尤其是张导和何晖老师,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感谢张导,如果没有张导,就没有我的今天[鞠躬][鞠躬]。”   张导乐呵呵地谦虚道:“没有没有,都是小周悟性高。”   话虽如此,但他内心对周沐玄的“识相”是很满意的。   或者说,现在这个剧组才是他心目中正常的剧组:演员尊敬他,剧组顺从他,一切的名誉都被归到他头上。只要后续剧播出顺利,他在业内的地位又会提升一大截。   “我们的排期出来了,在1月12日,正好能赶上今年的春节。”宣传部小美发出了平台计划播出的时间,迟疑道,“跟《海清河晏》的播出时间在同一天。”   张导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撞档期不是更好?”最先反驳的是周沐玄,“那个剧组不管是导演、编剧还是演员,都根本无法和我们比较。”   张导笑了起来。   是了,周沐玄就是之前《海清河晏》跑路的“男主”。   对面剧组求而不得的男主,任劳任怨在他的剧组里扮演男二,这让张导的虚荣心和自信心瞬间膨胀了起来。   当初他主动邀请沈白和符清,但是这两人一点面子没给他留,都拒绝了他。可现在沈白还闲在家里,符清的《海清河晏》又摆明了要扑,不知道这两人心中有多懊悔?   张导愉快地笑出了声。   “是啊,撞到了更好,我们电视台首播+三大网络平台联播,难道还怕他们的‘小平台联盟’?”张导戏谑地反问。   也是。   他们怎么可能输给对方?   众人都嘻嘻哈哈地说起了别的,唯有宣传组的小美,她其实是符清的半个粉丝,见状,不由在心中叹了一声——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对方留了啊。   *   《海清河晏》的开播,悄无声息。   但是,对粉丝而言,她们依然为符清紧张得不行。   “啊啊啊啊好紧张!”   “天呐,真的要开播了,怎么办,我一直想去上厕所……”   “放轻松放轻松,不管剧情怎么样,造型至少是很好看的。”   “造型好看有个屁用啊!剧本不行的话,这些演员都得被书粉给手撕了!”   沈言昭所在的小群里都快闹翻天了。   这可是《诡屋》之后,符清的第一部 剧。她们既希望这部剧能够再火一把,这样清清就可以正式在内娱站稳脚跟,但同时,她们又忍不住理智地安慰自己,爆剧可遇不可求,她们不应该预期太高……   沈言昭特意推掉了工作,等着新剧开播。看到大家的担忧,他忍不住感到困惑:“你们就这么不放心符清?”   要是符清连这点实力都没有,那他还值得这些人的爱慕吗?   沈言昭不明白。   粉丝们唉声叹气,齐齐反驳:“你不懂,这就像是家长看到孩子要上考场一样。”   “孩子平时成绩不好,家长就担心他考砸。但要是孩子平时成绩太好,家长也担心他考砸,万一没发挥好,或者被别人拖累了,孩子没有办法上他想要的大学怎么办?被人嘲笑怎么办?从此自尊心受挫一蹶不振怎么办?”   沈言昭:……   他自以为已经够操心的了,然而遇到这些“妈妈粉”,他这个爹粉都得自叹不如。   “而且因为之前和陈傲对比演技的那个热搜,肯定有很多人盯着清清,但凡有一点发挥不好,肯定就要被截出来处刑……啊啊啊啊越想越焦虑啊!”   沈言昭本来还挺有信心的,然而被这些人这么一说,他的心也跟着焦躁起来。   在他心里,符清的演技当然是妥妥的第一。但是,其他人会这么觉得吗?   就像粉丝们说的那样,万一符清发挥的不好,会不会很懊恼?   沈言昭脑补了一个眼泪汪汪的符清,一边翻看网上的评论一边呜呜抹眼泪的形象……顿时把自己吓得一阵恶寒。   想什么呢。   符清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沈言昭赶紧把脑子里的形象赶出去。不过,这都七点五十八了,怎么还不开始?   八点整,忐忑的沈言昭下意识地按下刷新键。页面重启,自动弹出了第一集 。   沈言昭深吸了口气。   ……然后这口气就一直没能放下。   粉丝们忧心忡忡地等啊等,等啊等,符清还没有出来。等到花儿都谢了,符清还是没有出来。   “哦忘了提醒大家,原著是男主的个人成长史。摄政王虽然人气很高,但他真的只是个配角。”   换言之,出场时间不会多。   眼看着进度条都快要到底了,众人已经开始走神的走神,发呆的发呆。   唉。   粉丝们齐齐在心里叹气。   现在她们没有那么担心符清了,但是这部剧也快能被送走了。   男主演陈南怀鲜衣怒马,女主演英姿飒爽,而且两人演技都很过关,作为一部古装偶像剧来说,也算得是天作之合。   如果能上一个大平台,这部剧说不定还能火。   但可惜……   群里已经有人互相安慰了。   “至少我们当初,不就有过最差的预期是符清回去拍网剧吗?现在已经很好啦。”   “顺利播出就是胜利,小火就是赚到!”   大家走神的时候,剧中场景瞬息变化。那是一处僻静的竹林,一位大臣携带着女眷匆忙逃跑,却在路上被一批黑衣人当路拦截。   护卫死了一个又一个,大臣眼看要命葬于此,不由悲声反问:“大丈夫存活于世,岂堪为邹氏走狗?”   邹,摄政王的姓。   竹林里一下子陷入了安静。片刻后,一声轻笑由远及近,而随着那道声音,躲在大臣身后的、七八岁的小儿子眉间出现了一点红痕,随后缓缓地倒了下去。   大臣瞬间大恸,刚想开口说话,竹林里却飞出了数道飞镖。银光散落,遍地殍尸。   徒留大臣一人。   他再也没有方才的嚣张,抖着双腿跪在地上,无法接受家人惨死眼前的现实。   “唉…”似乎有人在轻叹,“陈大人,本王本想放过你的家人,可是你看你,这又是何必呢?”   镜头再度随声切换,露出了摄政王的全貌。   一双亦正亦邪似水含情的眼,一身阴柔雌雄难辨的气质。   摄政王抬眼的瞬间,剧集戛然而止。   粉丝:!!!   她们赶紧把进度条往回拖,重新将这段看了一遍。   然而,不管第几次看到,她们内心的震撼都不会丝毫的减少。   太帅了!太美了!太厉害了!!   这是一种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是一种艺术美的震撼。她们的灵魂在颤抖,在尖叫,她们只想要把世间一切美好的词汇,都堆在这个男人身上。   可是她们的嘴巴却已然失去了言语能力,除了“啊啊啊啊”什么都说不出来。   粉丝们现在觉得自己曾经的担忧真是毫无必要。   她们担心符清演得不好,这就像学渣们担心清北的学霸一样,简直可笑!   崽崽给她们交了满分答卷啊。   小群里满屏都是“啊啊啊啊”,沈言昭却不觉得困惑和意外——因为他也感知到了这种震撼。   这次和反差萌无关,也和符清本人无关,他是真的通过演技、通过角色,将摄政王的魅力传递到了。   真好啊,沈言昭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清清真的是在不停进步呢。   按照那些粉丝的说法,那就是他以为符清是个985,结果人家直接考了个清华。   ……   同天开播,《海清河晏》收益率不到0.5%,而张导新剧《午夜》收益率超过8%,相差甚是悬殊。   关注此事的人,都忍不住叹了口气,为前者点了根蜡。   毫无意外,也毫无惊喜,《海清河晏》是扑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甚至张导剧组已经开始准备起了庆功宴。   然而,晚上十点。   《海清河晏》的热度突然开始飙升,一张动图开始刷屏,不管是微博、朋友圈、社区、论坛,所有的热门和首页都被同一张动图给刷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逃不过的符清(狗头) 第71章 人人斗图 这么好看的表情包,谁的手机里没有个几十上百张的呢?   “我们的收视率出了吗?”张导拿着电话,听到对面报出来的数字后,满足地笑了。   新剧最高的时候收视率超过10%,然后稍有回落,最后稳定在8%左右。   这绝对是大爆剧的水平!   “虽然最后没过10%,但也是意外之喜了。”张导乐呵呵地转了个话题,主动问,“《海清河晏》的收视率出了吗?”   0.49%。   《海清河晏》的收视峰值。   挂掉电话,张玉森的笑容再也止不住了:这就是跟他作对的下场啊!   张导的心情难得那么好,临睡前,他还喜气洋洋地开了一瓶八二年的红酒,在浓郁的酒香中安然入睡。   睡着后,他还做了个好梦。梦里他横扫了今年的所有导演奖项,新作不仅在市场中引发了狂热的追剧热潮,还出口了海外,在海外市场取得了重大成功。他,张玉森的名字,开始频频出现在国际奖项评比上,所有人都追捧着他,欢呼他的姓名。   而观众席上,《千古王朝》和《海清河晏》剧组都在,这些人只能默默地坐在下面,仰着头见证他的辉煌……   张导一夜好梦,神清气爽地起了床。   然而,等刷到朋友圈之后,他的好心情就戛然而止——业内的一个知名制作人,居然发了符清的古装动图!   那明显是一张剧中的截图,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背景,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人、一个眼神。他站在画中,睥睨天下。   张导一愣,下意识地往下翻。然后他就看到,不只是这位制作人,还有业内的大佬编剧、杂志编辑等都发了同样的一张动图。   一夜之间,他的朋友圈被符清入侵了?!   怎么回事?   张导假装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主动向那位制作人打探道:“这是最新爆火的剧吗?”   “我还没看剧,就是在其他人那里看到了这张图,觉得好看就转了。哦对了,这个符清很眼熟,是不是和你之前合作过?有机会的话,你帮我牵个线呗。”   他给符清牵线?   张导只能呵呵了。   他换了个人,又找那位认识的时尚编辑打探了几句。   谁知,对方也依然没看剧:“张导也觉得很好看吧?无论是气质,身材,构图,意境,眼神表达,都简直太绝了,这是我今年看到过最美的古装!”   张导沉默。   他一声不吭地去逛了所有的公开平台。   微博、论坛、社区……   符清,符清,还是符清。   同样的一张图,在所有人的网络世界里狠狠刷了存在感,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张导不信邪地搜了他的新剧,讨论的楼层不超过200楼。而符清一张图,下面就有2000多层呐喊的帖子,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以可怕的速度不断飙升。   事实就摆在他眼前,不管他的内心有多么无法接受。   “符清……”张导恶狠狠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他怀疑他和符清八字不合,如果今天不是因为乪魵符清的动图,朋友圈和公开平台应该在积极讨论他新剧的收视率。   8%的收视率,多么亮眼的成绩。   比今年的任何一部剧都要高。   然而,就是因为符清!   他的新剧没有人讨论了,反而大家被一张毫无内容的动图蛊惑,甚至有很多人见色起意,打算晚上组团刷剧。   ……   微博上,这张图的出现频率就更高了。   《海清河晏》原著有数量庞大的书粉,她们上一秒还信誓旦旦地表示不看剧,下一秒,却被迫在各个地方看到了摄政王的盛世美颜。   书粉:!!!   “之前的路透就已经很好看了,但动起来的摄政王,美得简直不容于世间。”   “对不起,我曾经质疑过符清的演技,但今天,我要对他道歉:他的演技没有任何问题,他是世间最好的摄政王,是我之前被狭隘的偏见蒙蔽了双眼。”   “看到他抬眼的那一瞬间,我差点就要哭出来了。这就是我幻想中的摄政王啊!感谢符清,把他带来了人世。”   符清的粉丝们:……不愧是文化人。   夸起人来就是有内涵,不像她们,词穷得就只会“啊啊啊啊”。   有很多的书粉怀着对原著影视化的偏见,固执地不肯去看剧。但是,一张动图,打消了她们的偏见,让她们顺利成章地打开了第一集 。   事实证明,影视化成果比她们想的好多了,前面30多分钟都是男女主的戏份,慢热却并没有过分拖沓。剧组虽然投资不大,但是很尊重原著,演员的人设都很贴合原著,不少的细节更是将书中的世界还原回来,铺平摊开在大家的面前。   书粉们觉得一阵眼热。   用不用心,只需要看第一集 就够了。可笑她们还一直怀有偏见不自知,对这么用心的剧组表示抗议。   而等到40分钟后,摄政王出场,她们更是疯狂。   这就是她们心心念念的摄政王本王啊!   符清身体力行地表明,什么叫做“只要他出场,前面的40分钟男女主都白演了”。   男女主在他面前黯然失色,瞬间没有了姓名。   一张动图,已经美得人欲生欲死,可在剧里,有了剧情和氛围的铺垫,摄政王身上的美感和韵味又更上了一层楼,完全让人无法拒绝。   “呜呜呜老公……”   书粉们捂住了嘴,但可耻的呜咽还是从指缝间漏了出来。   剩下还有些书粉坚守着没看剧,誓死不认符清就是摄政王。她们看着无可救药的同伴,发出了不争气的喟叹:“只是刚播出了一天而已,你们就要叛变了吗?我绝对不会把二次元的摄政王和三次元的人物混在一起!”   书粉·已叛变:“呜呜呜你们说的对。但我们并没有混在一起,我们只是同时有了两个老公。”   双份墙头,双份快乐!   剩余的书粉:……   至于吗?   只是几分钟的镜头而已啊。   ……   “只是几分钟的镜头而已,男女主这就没有姓名了?”   男女主演的粉丝们目瞪口呆。   本来还以为这部剧能让自家偶像再火一点呢,结果出圈是出圈了,但出圈的方式很奇怪。   居然很多人以为,这部剧是《摄政王》。   路人迷惑提问:“《摄政王》这部剧怎么看?我怎么每个平台都搜不到?”   “笑死,你当然搜不到,因为这部剧它根本不叫《摄政王》啊!”   “《千古王朝》、《午夜》、《摄政王》和《海清河晏》,这四部剧大家更推荐哪一部?我时间有限,没办法全追。”   “后面两个不是同一部剧吗?但从比例上来说,摄政王赢了23333。”   “《摄政王》为什么不上三大啊?我有三大平台的会员,结果都用不上,还得专门为它下载了个小番茄平台。”   “剧组好像说是因为没有批文,所以没办法上三大和电视台。PS,它真的真的不叫《摄政王》啊各位!”   按理说,这样的说法很容易得罪同组的男女主演。有些业内人士看到,都不由皱眉,猜测男女主演那边可以会有粉丝掐起来。   然而,他们等了半天,男女主演跟掉线了一样安静又沉默。   反倒是剧组官方,大大咧咧厚颜无耻地出来蹭热度,刷新了剧的百科资料——   “《海清河晏》,别名《摄政王》,上映日期……”   围观的业内:好无耻!   很显然,这个剧组和正常的剧组根本不一样,没有人责怪符清抢了他们的风头,反而两位主演还嘻嘻哈哈地来符清账户下面,打卡喊恭喜,还有开玩笑要抱大腿的。   本来想看热闹的对家,只能灰溜溜地退出去,一边心塞一边安慰自己:这些人面上的和谐,一定都是装出来的!私底下,说不定这些人有多不高兴呢!   动图和玩梗反过来又反哺了在播剧,当天晚上,《海清河晏》的收视率突破了2%。   第三天,收视率再度飙升,升到了4.5%。   第四天,收视率超越张导的新作《午夜》,收视率首度突破7%。   第五天,收视率再创新高,达到了8.5%的高峰……   《海清河晏》因摄政王而火,而剧的热播也再度提升了符清的知名度。从最初的那张动图,再到后来的沙雕梗,最后,莫名其妙就回归了他的经典老番——   表情包。   符清的粉丝向来会顺杆子往上爬,平时没有机会都要主动创造机会。这次这么好的宣传时机,她们当然不会错过,每天跟着剧P出了摄政王的表情包。   [来自于反派的凝视.jpg]   [我很帅,然而你不配.jpg]   [表面笑嘻嘻,内心是疯批.jpg]   [再看?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jpg]   [我本来也不想动手的,谁让他不听话呢.jpg]   古装美人很少见,古装反派很少见,看似儒雅内在疯批的古装反派美人则格外少见。摄政王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的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不是传统的那种坏人。   为此,符清特意用了大量的眼神戏和微表情,来塑造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   这一点,极大地方便了粉丝玩梗。   她们人手一张表情包,蹭热搜的蹭热搜,铺广场的铺广场,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最初,表情包还是集中在粉丝内部,然而很快,就有缺德网友被带坏了,帮着他们一起刷起了屏。   “今天熊孩子来我家,差点把我的手办给掰坏了,我找他妈算账,他妈还好意思反讽我小气[微笑][微笑]”   热评:“摄政王系列之[我看你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jpg]”   “哭了,今天去面试,被面试官怼了个哑口无言,书到用时方恨少,好后悔平时没有好好学习。”   热评:“摄政王系列之[饶你一次,将功赎罪.jpg]”   绝大多数的话题下面,都会突然出现一张摄政王的表情包。这些表情包里的台词和表情,还都很符合话题的内容,比如读书那个,摄政王的眼神冷漠又充满警告,就像是真的在劝学一样。   而一旦出现摄政王的表情包,大家就会齐心协力地把它点到最高赞。   然后,下面的评论也会逐渐跑歪,从讨论话题本身渐渐偏离,最后变成摄政王的斗图大会。   ——毕竟,这么好看的表情包,谁的手机里没有个几十上百张的呢? 第72章 男女老少,通吃 无人再能挡其锋芒。   随着剧的热播,表情包的热度并没有下滑,反而愈演愈烈。   最后它甚至还衍生出了三个系列:其一,剧中的摄政王,主要以腹黑反派的形象为典型作品;其二,符清的现代装,以吓崩的表情作为经典之作;其三,剧组陆陆续续地放出的花絮中,演员身上同时兼容符清的“傻白甜”和摄政王的“腹黑深沉”,堪称变脸大师和矛盾之体。   除此之外,随着剧情的发展,观众也渐渐沉浸到《海清河晏》原本的故事中。   一部好的剧,必然拥有复杂的故事线,和诸多可以讨论的CP。   《海清河晏》的剧里,不知道被人发展出了多少的□□CP,磕得女生们嗷嗷叫。也因此,男生们终于再也忍不住,对符清发出了抗议。   看剧就看剧,女朋友还一直对着一个“古装小白脸”嗷嗷地尖叫——这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忍得住的事情吗?!   对此,“男朋友们”纷纷酸溜溜地表示:“这摄政王扮得这么阴柔,该不会是个太监吧?”   一不小心就戳中了真相,摄政王还真是个“太监头头”。不过,这样的发言依然引起了女朋友们的爆锤。   “你才阴柔!这是美,雌雄莫辨的美,你懂吗?”   男朋友们委屈:不懂,但也不敢说不是。   马娇最近也谈起了恋爱。   这个男生叫邵与情,原来是她的研友,考研结束后,两人出去约会了几次,自然而然就成为了男女朋友。而她的男朋友,同样表示了对符清的醋意。   “这种剧一看就很难看。”男朋友的酸气都快要溢出来了。   马娇笑吟吟地看着他:“你别光说啊,你都没看过剧,怎么知道符清演的好不好呢?”   邵与情一愣,下意识道:“这种剧我还需要看吗……”   他的后半句话消失在女友的死亡视线中。   “你去看看嘛。”马娇撒娇道,“撇开我偶像的演技,剧本身真的也很好看!”   刚在一起的男女朋友,怎么能经得住对方的撒娇呢?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邵与情他已经拍着胸脯,向马娇再三承诺自己会回去看剧了。   马娇:“不要开倍速哦,否则不算播放量的。”   邵与情:……   都是套路。   他怀揣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宿舍。   宿舍里四个男生,三个都脱单了。这三人平时组成了“符清受害者联盟”,因为女友追剧,他们都把符清当成了自己的头号情敌。   平时他们同仇敌忾地一起吐槽符清,革命友谊十分深厚。然而现在,邵与情却偷偷摸摸地打开了《海清河晏》,他感觉自己想叛变了一样。   “老邵,你这么早回来了?”   片头曲还没放完,室友就从洗手间里钻了出来,拍他后背:“好啊,你居然背着我们看《海清河晏》!”   邵与情苦着脸,连忙解释了一下。   他的立场依然还是很坚定的,和广大男同胞们站在统一战线,但是,为了哄小女朋友,他可以在今天暂时性地叛变。   谁知室友听了他的解释后,非但不生气,反而燃起了斗志:“你妹子说得对,我们挑刺,也得挑得有理有据。来来来,老哥我跟你一起看,这样下次我和小刘出去玩,我就可以反驳她了!”   另一个室友正好进门,听说他们要找情敌的缺点,当即搬过了椅子表示要同进退。   最后,邵与情看看身后坐着嗑瓜子的三个室友,百思不得其解——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剧第一集 的内容很普通,在临近尾声的时候,他的室友忍不住摇头:“真的不知道这部剧有什么好看的……”   话没说完,邵与情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下文。   他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几个室友呆愣愣地看着屏幕,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怎么了?”邵与情在他们眼前晃了晃手。   “别闹。”室友拿掉了他的手,严肃又认真道,“你往把剧回退个五分钟。”   邵与情不知所以地把进度条拉了回去。   他又看了一遍,也没觉得这段剧情有多特殊啊?   “嗯,舒服了。”   “你刚才也是吧?我也是。”   邵与情简直要被搞糊涂了:“你们都在说什么?”   室友干巴巴地笑着,把剧集跳到下一集:“没什么,没什么。”   他难道好意思说,刚才看到摄政王抬眼的一瞬间,自己有一种心跳漏拍的感觉吗?   这种惊艳感,比看到女神从眼前走过都要来得刺激,所以才吓得他赶紧回顾了一遍。好在第二遍有了心理准备,再看摄政王,好看归好看,但总算是没有那种心动了。   幸好幸好,他还直着。   剧中的摄政王平均两集就换一套服装,而每次刚换完衣服,弹幕就会极其的统一和单调——满屏只有“啊啊啊啊啊啊啊”。   “至于吗?不就是从墨绿换到了翠绿,这俩衣服有很大区别?”邵与情感到十分费解。   然而,更古怪的是,三个室友,居然没有一个人附和他。   邵与情古怪地看着他们仨,三人尴尬地笑了笑。   邵与情恍然大悟,不敢置信:“你们不会要被俘虏了吧?”   “咳咳咳。”   “美人是不分性别的,我只是欣赏一切美人罢了。”   “没错 !”   邵与情:……你们这群颜狗!   但平心而论,这部剧的确有点上头。   除了摄政王,男主和女主都分别有一条完整的成长线:   男主出身于草根,因为看到了乱世之相,而开始觉悟,一点点从底层成为雄霸一方的诸侯——这是典型的炮灰逆袭记,男频大爽文。   女主出身于皇家,原本是王朝的长公主,她拥有绝美的容颜和堪比男子的魄力,但却受困于自己的女子身份,一腔才华和热血无法得到施展。好在在摄政王的黑暗统治下,她的品德得到乐大臣们的认可,最后成为了第一个拥有实权的女将军——这是典型的女强大爽文。   就连男二杨平,也有一条意识觉醒、弃暗投明的剧情线。   不同的观众都能够在这部剧里得到不同的情感共鸣。   一开始,这几个人是来挑刺的,但很快,他们就看得津津有味,将原本的目的彻底抛在了脑后。   一集又一集,一不小心,最新一集都放完了。   四人面面相觑,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这就没了?男主刚站出来,我还想等着看他怎么打脸呢。”   “我想看以前那些总用之乎者也欺负人的大臣,到底怎么求公主救人。曾经说得那么过分,现在负荆再上门请罪不过分吧?”   “唉,没看够,摄政王才刚换了新衣服呢,就只看到了一眼。”   人人都有自己的不舍得,然而最后一个人的发言还是引起了其余三人的侧目。   你个颜狗!你个叛徒!   ……   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的地方同时发生。   《海清河晏》宛如一匹脱缰的黑马,在无人关注时冲了出来,等其他剧组看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将这些剧组远远地甩在身后。   开局一片大好的张导新作,在第二集 之后就被《海清河晏》抢尽了风头,扑得悄无声息。   他们一开始的收视率是8%,不管投资商还是剧组,都对这个成绩非常满意,甚至因此谈下了不少商务。但是,才到第二集 ,他们的收视率就拦腰掉到了3.5%。   到第八集 ,《午夜》的收视率已经掉到了2%以下,而且网上都是谩骂声。   “本来是冲着《诡屋》2.0去的,然而现在看来,《午夜》真的有再拍的必要吗?剧情不是和第一部 差不多吗?”   “我说一句张玉森江郎才尽,大家没意见吧?剧情无聊又拖沓,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看几遍摄政王呢。”   “如果说上一部《诡屋》让我看到了张导的无限可能,那么这一部《午夜》,我只看到了一个思想陈旧的导演,和一群完全没有用心的演员。”   《午夜》的坠落不止是因为《海清河晏》,更是因为整部剧的质量问题。张导在恐怖片中尝到了巨大的甜头,所以第二部 剧,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采取了同样的题材和表现形式,想要让《午夜》复刻《诡屋》2.0。   然而,有些东西,第一次看是新奇,是有趣。   第二次出现,就变成了炒冷饭。   无趣乏味,还冗长。   《午夜》扑街后,《千古王朝》吸取了教训,一开播就砸了大价钱做营销,甚至不惜复制符清的成功路线,推出了“陈傲表情包”、“剧组趣闻123”。   然而,大家喜欢摄政王的表情包,是因为有剧情支撑,而且又摄政王反派人设作依据。当前市场上所有对主角都是“伟光正”的,白莲花女主和圣母男主层出不穷,却唯独没有摄政王这样坏得坦坦荡荡,又因为脸和身世而让人无比怜爱的“大坏蛋”。   因为有他的坏,所以大家才喜欢他的表情包。   但所谓的“陈傲的表情包”,角色本身的性格就很普通,这压根就不好玩嘛。   《千古王朝》一看不行,又换了路线,开始霸占三大平台的首页宣传渠道。   原本这是个极其有效的宣传手段,毕竟三大的市占率太高了,加起来的爆光量可以涵盖大半个国家,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烧钱。   然而,他们没预料到的是,因为《海清河晏》,很多观众跟着转换了平台。   以小番茄为代表的小平台瞬间崛起,以一个十分可怕的速度吞占了极大的市场。   用户一开始还不适应,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小平台的好——小平台广告少,而且一个vip就可以获得完美体验,不会再有vip广告和超前点播这种变相加价的形式!   小平台放出来的花絮,也不会再收费!   被三大平台联合PUA的观众们,瞬间被小平台的实在给感动了。   小平台看起来零星而散落,但若真的聚集起来,对于三大平台来说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平时它们无法联合,但摄政王的走红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合作的契机,小平台的总裁们私底下还开了个电话会议,达成了协作。   他们甚至自掏腰包,主动为《海清河晏》做宣传。   “这不只是《海清河晏》的机会,也是我们的机会!”他们将小平台们戏称为“第四股力量”,在这波市场的动荡中,疯狂抢占用户。   第四力量蓬勃发展,最后让三大平台都不得不开始小心应对,撤掉了《千古王朝》的广告位。   《千古王朝》的宣传手段,就像一颗颗石子砸入水中,除了刚开始有一声“咚”的响声,后面就再无任何的涟漪。   而随着这两部剧的彻底扑街,《海清河晏》和符清的热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最明显的,就是剧的BGM响遍了城市的奶茶店,而摄政王符清,也成为了新型的广告符号和社交方式。   “摄政王都爱喝的奶茶”、“摄政王都会喜欢的水果”……之类的广告词遍地都是,明明大家都知道,摄政王作为虚拟人物,不可能为其做广告。但偏偏,大家就是很吃这一套。   就像是某种暗号,只要你说出“摄政王”三个字,再互相丢一套摄政王的表情包,双方的距离就会瞬间拉近。无论是陌生人社交,还是店家和顾客的买卖关系,都可以用此等办法来解决。   而随着“摄政王连连看”、“摄政王系列之斗地主”、“恋与摄政王”、“合成摄政王”等小游戏的火爆,符清的脸开始渐渐入侵中小学生的生活。   摄政王、小浣熊和黄冈密卷,共同成为了学生党心目中的神!   ……   至此,符清终于用角色在国民面前狠狠刷脸,无人再能挡其锋芒。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我足不出户,但是江湖上遍地都是我的传说   学生党:摄政王、小浣熊和黄冈密卷……最后一个是怎么混进来的? 第73章 符清一定是锦鲤 她心心念念的学校啊。   符清看着他的表情包渐渐泛滥,顿感离谱。   还能有比他成为表情包更离谱的事情吗?   有,就是他的角色也成了表情包。   符清这几天都不敢出门了,每天蹲在家里等待助理们的投喂。他害怕自己一出去,就会被人围观。   不过待在家里,他并不无聊,反而异常的忙碌——因为摄政王的爆火,他一时间收到了许多的片约和综艺邀约。雪花般的剧本被送到他这里,两位助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和他共同体验“幸福的烦恼”。   和《诡屋》不同,上次符清虽然也有火的趋势,但是很多人都认为是剧本还有制作班底的功劳,对符清本人还有观望的心态。但这一次,很明显是符清本人独挑大梁,以一个角色扛起了整部剧的热度。   这样一来,业内的评估瞬间就发生了变化。   符清的片酬稍稍抬了一些,但是比起那些同等流量的一线明星,他的报价依然是很便宜的。所以不少导演趁这机会赶紧下手,免得他的身家水涨船高,说不定以后都请不起了。   小舒捧着两本剧本,很苦恼地求助符清:“符哥,您对剧本类型有什么偏好吗?”   符清同样在筛选剧本,头也不抬道:“首先,排除古装。”   小舒顿时觉得一言难尽。   小舒:“……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粉丝们都在期待您的第二部 古装剧,工作室的私信每天都要爆了。”   “演戏在于突破,如果长期局限在古装剧市场,如何给自己压力,突破演技瓶颈呢?”符清抬头,撞上了小舒复杂的目光,他顿了顿,改口道,“如果有好的古装剧本,我也会好好考虑的。”   小舒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将剧本分类。   符清看了一圈,小舒在筛选剧本,而另一位助理在不远处,给被拒绝的综艺节目和剧组打电话致歉——两位小助理的确快要忙不过来了。   当初从公司出走,他事情少,钱也少,所以才请了两个新人,来负责他日常的工作对接和生活。但现在事业渐渐走上正轨,他也需要有更专业的人来处理专业的事情。   比如,他需要一个经纪人。   想到这儿,符清就觉得头疼。业内好的经纪人都很贵,有些甚至是和演员签的分成约,而稍微便宜一点的,工作能力就比较一般,还不如他自己上呢。   要不然,再缓缓?   符清看着一堆剧本,忍不住想要拖延。   ……   《海清河晏》火了。   符清,火了!   粉丝们知道他火了,但可能是因为“自家孩子”的滤镜,大家总对他的火没有实质性的概念。直到某一天——   她们在新闻联播里看到了符清。   新闻联播主持人对着沙雕表情包,字正腔圆地念出了稿子。   “别样的追星方式惹好感。”   “近期,某位演员在剧中的角色被粉丝做成表情包广为流传,此事引发了热议,专家认为,这样的追星方式体现的是当代青少年背后……”   粉丝:噗——   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吃晚饭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条新闻,然后当场喷饭。   符清,和新闻联播。   这怎么看都有一种次元壁破碎的感觉。   正逢周末,马娇待在家里吃晚饭。   听到播音员一本正经的严肃声音,看着摄政王的严肃表情,她忍不住发出了“噗噗”的憋笑声。   “好好吃饭,笑什么?”她老妈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回头瞥了一眼,没好气道,“吃饭总是三心二意的,这又是你那个明星,叫什么符的……”   “符清。”   “对对对,就是符清!”老妈下意识点头,等应完了,才猛地意识到什么。   刚才那个回答,似乎是她家姥姥说的?!   她家老妈震惊地看向她家姥姥:“她姥,你也认识这个人啊?”   “那当然了,小符嘛。”姥姥乐呵呵地说,“小符是个好孩子。”   老妈:……   马娇都快乐疯了。   她妈对追星这件事有偏见,自从知道她喜欢上一个男星后,老妈就总是在旁边唠叨。明明马娇已经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因为追星而耽误正常生活和学习了,但是老妈就是说啥也不信。   “这,您怎么会认识他啊,难道您也追星啊?”老妈纠结道。   姥姥摇摇头:“什么追不追星的,我不懂。这小伙我在电视上看到好几次了,上一次是看到他总被人骗,这次是在电视剧里,这次可比上次聪明多了……”   马娇忍着笑打断道:“姥姥,你说的被人骗,应该是他拍的防诈骗视频。这是为了宣传,为了让大家警惕骗局,不是真的。”   “我说呢!我接到骗子电话都没被骗,就他这么个小伙子还能比我笨啊?”姥姥恍然大悟,由衷地感慨,“是为了大家啊,那可真是个好小伙。”   她姥姥说起了上个月的事情。   原来那天姥姥接到了一个诈骗电话,对方说她的外甥女在医院里,要她把钱转过去救人治病。   马娇爸妈瞬间紧张了起来:“然后呢?妈,这件事你咋没说过啊?”   姥姥瞥了他俩一眼,嫌弃道:“我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人吗?我当场就反问他,我的外甥女什么名字……嘿,骗子居然还真的知道!”   马娇爸妈先松了口气,然后又飞快地把这口气提了回去。   她姥姥没念过书,脑袋瓜也想不明白那么多的弯弯道道。自从姥爷去世后,她似乎是一个人住得太孤单了,总是会被骗子盯上,什么保健品,什么低价旅游团,骗子的坑她几乎全都踩了个遍。   姥姥骄傲地抬起头:“那也没骗到我,我就骗他说,我外甥女今天出去逛街了,难道是街上出事的吗?他说是,可是,那天囡囡明明在学校念书呢。”   三人被这故事搞得无比揪心,谁能想到一个骗局还能这么一波三折?   “然后呢然后呢?”马娇催促道。   姥姥:“然后我就把他骂了一顿。”   马娇:嚯。   骗子估计也没想到老太太能反应过来,直接在电话里被一顿臭骂。关键是她姥姥骂人的功夫还贼好,一边哭惨“我这么个老太太你都骗你没有良心”,一边道德谴责“大小伙子不出去工作简直是社会的蛀虫”。   这一顿骂下来,骗子好险没被骂自闭。   这件事,还是老太太自己说出来的。   马娇爸妈听得一阵后怕,脱口而出道:“妈,你不一样了!”   姥姥:“那都是小符的功劳。”   “小符上次拍的片子里,就有一模一样的。哎哟喂,那可是小符攒了好几年的钱,一下子就被骗光了。”姥姥潜意识里依然固执地认为符清是真的被骗过,这会儿说起来,都是满满的心疼。   马娇妈妈看得都忍不住吐槽了——这符清是得演得多像,才能让老人这么耿耿于怀?   瞅这心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太太自己被骗了呢。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家里的确是沾了符清的光。   她妈妈看了看马娇,又看了看姥姥,面露迟疑。   她可是因为马娇追星,在马娇面前说了不少符清的坏话,但现在听姥姥讲完,这个符清愿意给老人拍宣传片,性格还真不错。再看电视里,人小伙子长得干干净净帅帅气气的,似乎也不搞什么幺蛾子。   如果是这种明星,女儿愿意追就追吧。   马娇妈妈放弃了。   马娇看出老妈的心情变化,傲娇地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我们清清是最好的!”   “是是是,他很好。”妈妈飞快接受了符清,心态也随之跟着变化,下意识道,“你偶像年纪轻轻事业有成,30岁不到都能上新闻联播了,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他?”   马娇:???   这种语气怎么这么耳熟?   她低头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别人家的孩子那么优秀,你怎么不学学他”的翻版吗?   好家伙。   这么快,符清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了?!   马娇一直作为“别人家的孩子”被羡慕,还是头一次被这种话术所打败。她低下头,嘟嘟囔囔地扒饭:“我也努力着呢。”   就算不能并肩,她也希望缩小和偶像的差距,至少在自己的生活中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也不知道天上是不是有神明,刚说完这句话,马娇就收到了短信。   她随手点开,然后目光就像是黏在了屏幕上,完全挪不开了。   “吃饭不要看手机。”她妈随口嘱咐了一句。   然而马娇似乎完全没听见,呆愣愣地看着屏幕,片刻后,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她妈妈被吓了一跳,凑过来费解道:“怎么了,什么东西这么伤心?”   她一瞅,也呆住了。   “你们俩怎么回事?”一家之主的爸爸终于忍不住了,“就算再坏的事情,你们也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啊。”   别搞得一个默默流泪,一个震惊呆立,平白无故都能把人吓出一身汗。   “孩子她、她爸,”妈妈的声音都在抖,“娇娇考上了,考上了啊!”   “什么?!”   马娇摊开手,将手机屏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而她本人,已经激动地哭出了声。   心心念念的TOP2,最热门的专业,笔试第一。   她做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沉默片刻):我有预感,以后拜我表情包的人一定非、常、多。 第74章 符清:我,正经人 真的吗?   过了几天,学校那边公布了复试名单,马娇的成绩比第二名高了十几分。因为过于突出的初试成绩,马娇在面试中并没有怎么被为难,顺顺利利地拿下了录取通知书。   本科学校听闻此事,还特意请马娇给学弟学妹们做了次小型交流会。   “学姐,我现在也在备考,请问你怎么排解备考时的心理压力呢?”   “我也想考研,但有时候看着身边人开始准备暑期实习和秋招,我就忍不住焦虑。想请问学姐,您有感受过这种不安和恐慌吗?怎么处理的呢?”   马娇本来想分享学习方法,但是学习方法这个东西人各有异,真正更能分享的,反而是一些学习上的心得。   心理压力几乎成了所有考研党的通病,听到这个问题,马娇愣了愣,然后回头,悄悄环顾四周。   看到老师和学生会的都不在附近,她才压低嗓音,小声道:“其实,我的排解是追星。”   好几个女生的眼神都亮了起来,而男生们则一脸懵逼,面面相觑。   “我的偶像很好,所以我也想要变成他那样的人。”马娇眉眼弯弯,说起偶像时,语气会不自觉地有些欢脱,“每次学习得很累的时候,以及压力很大的时候,我就会看看他的视频。”   小学妹双眼亮晶晶:“看看他的专注和努力,然后就会从中获得力量是吗?”   马娇:“也不是……我就是觉得,他都快被彻底玩坏了,却还能坚持待在娱乐圈里,挺不容易的。”   符清变成表情包都没有放弃演戏的梦想,区区考研而已,她可以的。   小学妹嘴角一阵抽搐。   “不过,学姐这么说的话,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是啊,是那位古装男神吧。”   “他的确看到就让人觉得很解压。”   马娇震惊了。   这就是全民表情包的威力吗?   她才说了一句“彻底被玩坏”,这些人居然都能猜出来!   “学姐,我和你是同担诶。”小学妹笑嘻嘻地展开自己的手机屏保,正是摄政王杀人后的剧照。   马娇顿时来了兴致,一把捞过小学妹的胳膊:“很好,既然是同担,我就不能不监督你了——你混圈的,应该知道什么叫做‘粉丝行为偶像买单’吧?你考不好,符清就会成为罪人,所以请你务必好好学习!”   男生们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些女孩子。   明明这些人前一秒彼此还不太熟悉,下一秒就开始姐姐妹妹的交换神图和练习方式了。   看不懂,看不懂。   十脸懵逼.jpg   ……   马娇将那张“符清让你好好学习”的表情包分享给学妹,很快,学妹们又将这张表情包飞快地传了出去。很多人并不一定是符清的粉丝,但是她们听说这张图有锦鲤气运,就也跟着开玩笑般地用了起来。   最后,男学生们都没能幸免,纷纷下载了这张“锦鲤神图”,在读书的时候把它放在跟前。   在短短的几天内,符清再一次登上了新闻联播。   ……以更沙雕的方式。   “近期发现,有一名符姓演员成为了高校各大学子的共同考神。”记者在校园里进行随机采访,摄像头随着她的动作移动,视线范围里,“符清”仿佛随处可见,出现得频率极高。   不管是女学生,还是男学生,他们用着符清的屏保,贴着符清的贴纸,用着符清的照片。   记者随机采访了一个女学生:“请问你是符清的粉丝吗?”   “我吗?算半个吧哈哈哈。”女学生诚实道,“我看过他的剧,不过对他本人不太了解,不氪金不追星,所以应该算半个剧粉吧?”   记者继续追问:“不是他的粉丝,为什么要打印他的照片呢?”   女学生:“因为听说用他能顺利考研,而且,就算没用也没关系,学累了的时候看看帅哥也挺好的。”   记者:……明白了,这是个实在的颜狗。   女学生离开后,记者换了一个思路,将目光放到了男学生身上。校园里不少男生都带着符的照片,但追星一族里男性很少,校园里的这个比例显然是不寻常的。   记者抓到一群一起去吃饭的男生,问:“你们是符清的粉丝吗?”   这些人一脸的单纯无辜,摸不着头脑道:“不认识啊。”   “那你们为什么要用他的照片?”   ——因为大家都在用。   ——据说这个有玄学,超级锦鲤的。   ——虽然不认识,但这个人可能就是运气特别好,所以随身携带,希望我能蹭到一点点好运。   “就是这样,”记者最后麻木地站在镜头前,为大家总结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当代大学生已经把符姓明星当成了活体锦鲤。虽然这件事看起来有些离奇,但心理专家统计,每年因学业压力过大而自杀的人比例超过3%,如果能有一件事作为他们的情感寄托,也是一种好事……”   “离谱。”符清忍不住关掉电视,皱着眉郁闷道。   小舒也觉得离谱:“不过,红就是好事。”   符清鼓着脸,依然不开心。   他现在在流量榜的第三,热度还在渐渐增加,这个新闻一出,他现在已经有了要登顶的趋势。   但是,流量这个标签贴上容易摘下难,符清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变成流量明星。   热度和流量让他获得了更多的曝光和演戏的机会,他很感激;但与此同时,他也开始为此而苦恼。   “娱乐化”,当一个演员成为了沙雕的代名词,他演出来的剧也会受到影响。   ——可能会让观众出戏。   最明显的趋势是,这阵子递过来的很多剧本,都是轻喜剧,很少有基调比较严肃的剧本来接触符清了。   或许这就是人的贪念。   没戏拍的时候,符清希望自己能够火一点。但现在有了热度和流量,他就忍不住想要更进一点,想要赢得口碑,成为大众心目中的“好演员”。   小舒听完,也跟着叹气:“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好多流量转型了两三年都没成功呢。按符哥你现在的趋势,想转型估计悬哦。”   符清:“唉。”   这不就是他愁的地方吗?   “既然这样,我们后天的采访还要去吗?”小舒问道。   符清一愣,随即面色渐渐舒展,眉眼间露出了松快的笑意。   小舒说的那个采访是一个深度的访谈。符清本人不爱综艺,不爱采访,如非必要,他不想在这段时间里过多地出现在大众面前。   但他现在改变了主意。   深度访谈正是一个让大家了解自己的好机会,他自认不是一个有趣的人,那些沙雕梗很多都是网友们衍生出来的。   或许见过他本人,就不会再觉得那种沙雕是真实的他了?   ……   深度访谈的当天,符清换上了深色的西装。   三件套在身上,就连扣子都扣得一丝不苟。   一看就格外得正经。   主持人提前把提问的大纲发过工作室,不过,提纲只是提纲,这种深度访谈看得就是临场发挥,具体能聊到哪种程度、聊什么话题,都得看现场的氛围。   “最近突然火了,从表情包到摄政王再到考研锦鲤,您心里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的确很突然。”符清笑了笑,“有时候想起命运,都会觉得很奇妙。实不相瞒,在成为表情包之前,我差点就要退出娱乐圈了,那一次的火,是真的将我从黑暗中拯救出来,让我感觉到柳暗花明的时候。”   主持人意外地看着他。   符清开口前,主持人也以为他是一个比较“沙雕”的人。   但等访谈真正进行下去,他就发现了符清的真实一面。回答问题时,符清从来不会甩段子、抖包袱,而是认认真真地对这个问题进行思考和解答,他的答案并不复杂,反而很真诚。   这是一种能在谈话里感觉到的真实。   主持人本来还担心这次访谈不够深度,但不知不觉的,两人聊了很多,关于符清对表情包的看法,关于他未来的职业规划。   “我还是会演戏,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我依然会专心做一个演员。”符清无奈地笑笑,“有时候我真的希望,大家少用一点我的表情包,给我的演艺之路再多留下一点神秘感。”   “这恐怕很难。不过,符清先生的确和我想的很不一样,我本来以为你私底下会是那种比较活泼的性格。”主持人戏谑道。   符清:“你这就差直接说我沙雕了。不过,我真实生活中真的是个很无趣的人,大家不必对此有什么期待。”   主持人:“其实对一个艺人来说,获得大家的喜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什么形式,我个人倒是觉得不必拘泥。最近,粉丝就从你身上获得了很大的力量,有位同学甚至因此考上了TOP2 的研究生。你有想过自己其实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终于来了。   符清等这个问题等了好久,他认真说出了自己的回答:“我要祝福她,但考上研究生是她自身的个人努力,我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不过,粉丝们可以更多地关注自己的生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期待。”   符清自认这个回答十分正能量,十分的正经。   临出发前,他和助理对着这个回答思考了好几天,确保里面找不出任何能玩梗的地方。符清相信,这一次,他的严肃回答一定会适当掰回他的沙雕形象。   如果这都能被玩梗的话,他真的就要去寺庙里拜拜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愉快地立下flag。   对不起今天发晚了,理由说起来好好笑。。   稿子写完放存稿箱,但是我忘了设置发布时间了(大哭)。等到九点半上线一看,才知道我居然没有发出更新5555…… 第75章 教育界三大杀器 黄冈密卷、衡水中学, 和符清。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穿着西装的符清如是说。   访谈刚刚放出,他的这张截图就又飞快地流传了出去,主要是对于一些考研党来说——   “正好可以换壁纸啦!”   “清清摩多摩多,最好每个月都能让我换一张‘加油卡’。”   “别看有些人年纪轻轻,实际上西装一穿,还说着这么老套的台词,跟我五十岁的导师真是一模一样呢[狗头]。”   不过,虽然玩梗的人还是有,但是整体数量少多了。更多人是在夸赞他的正能量,不管符清是真心还是装模作样,但是明星能站出来让粉丝“专注生活”,督促他们好好学习,就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一些学生的家长,对他的态度深感欣慰。   摄政王让符清的脸在初高中生里广为流传,学生们私底下经常会交换摄政王的贴纸和画报。但是她们发现,最近事情好像还是变得不对劲起来。   一开始,符清说完好好学习那番话,她们是很高兴的。   学生们虽然追星,但并不狂热,只是偶尔会用零花钱买一点海报和贴纸而已。但是在家长眼里,追星就是一件无法容忍的事情。   就算她们再三发誓自己不会因此影响学习,家长也不会信。   成绩稍有下滑,那一定是追星的错。   最近睡眠不好,那一定是追星的错。   无论她们怎么再三发誓,家长们都不会相信,总之只要生活中但凡出现一点问题,那就一定是追星的过错。   可是,真的也有很多学生,是把符清当成了“榜样”,还从他的身上学到了好的品质。也是因此,当符清说出那番话以后,这些人就赶紧告诉了家长。   “你们看,我的偶像真的很好,他还劝我好好学习呢。”   学生们试图用此事来纠正爸妈的偏见。   还有一个差生,水平更高。她原本是班级里的倒数几名,因为家里不缺钱,也不觉得读书有什么用,就天天上课睡觉下课玩耍,在学校混吃等死。   然而,她是个追星族。   偶像的话,那一定要听!   于是,她把符清的“好好学习”打印了下来,贴在自己的笔袋上,开始奋发向上。   说是奋发,其实也没有多用功,最多也就是上课会认真听了,作业会好好做了。但因为起点太低,她的进步就变得异常显著,校排名一下子进步了几十名——从倒数第三,到了倒数三十多名。   她骄傲地拿着成绩单回家,把它往爸妈面前一甩:“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追星本质,就是在追逐和学习榜样嘛。   她爸妈原本就没有很反对追星,对她要求也很低,见状,当然是狠狠夸赞了她一顿。   小女生气鼓鼓:“不全是我的功劳,我偶像的功劳更大。”   “是啊是啊,这种偶像真不错。所以宝贝心肝,你的偶像是谁啊?”妈妈高高兴兴地揉乱了她的头发。   小女生:“符清啊。”   爸妈:原来是他!不愧是上过新闻的正能量艺人!   这两位家长在整个家长圈子里,就是社交牛逼症的存在。没过多久,符清的姓名就经由他俩的口,传遍了家长圈。   什么?   还有这么正能量的明星?   自家孩子的德行家长们心知肚明,不追星是不可能的,但是反正要追星,那还不如追一个好的。   于是,这段时间,许多学生就意识到了家长的古怪。   比如,那么讨厌她们追星的爸妈,居然主动让她们追星了?!   “宝啊,妈最近知道有一个帅哥挺不错的,你要不然看看?”   学生:???   发生了什么?   她们十分警惕,生怕爸妈是钓鱼执法,立刻摇头进行否认:“不不不,我不追星,我真的很久很久没追星了。”   爸妈:呵。   你当你藏起来的画报我们没看见么?   这些家长似乎都是有备而来,遇到否认也不着急,而是依然耐心地引导:“来,我先给你看看他的视频。”   学生们更摸不着头脑了——爸妈居然都会找物料了?   然而,等到看清手机里的视频,她们才明白过来,哭笑不得。   原来这不是钓鱼执法,而是借力打力啊。   原本是符清粉丝或者路好的学生,欣然接受了这个“新墙头”,甚至还可以骄傲地和父母说:“他早就是我的偶像啦。”   而原本不是符清粉丝的学生们,顿时就感到非常痛苦。   有些甚至喜欢的是符清的对家,但是没有用,她们爸妈似乎就认准了符清。如果她们表达出不情愿,家长还会采取更折磨人的方式——   比如在饭桌上循环播放符清的“好好学习”。   天天看着一个穿西装的对家,表情严肃得宛若一个老教授,还一本正经地对着自己说“好好学习”,这饭谁还能吃得下?   差点没被噎死。   ……   因为一句“好好学习”,符清俨然成了家长们劝学的法宝。   他在网上的风评顿时又好到了一个新高度。   “符清真的很好用,我给孩子看了他的访谈视频,孩子今天吃完晚饭就老老实实地写作业了。”   “亲身经历,说再多也没有符清一句话好用。奉劝孩子追星的家长,赶紧把这个视频下载给孩子看看,我家女儿以前皮得跟个泥猴似的,看完就转性啦。”   “娱乐圈别再搞什么妖魔鬼怪出来荼毒青少年身心了,麻烦多出一些符清这样的艺人,身体力行地给孩子做一个好榜样可以吗?”   “像符清这样正能量的艺人,才应该火得长长久久……这样一来,符清就能不断地出劝学视频,我家孩子有点三分钟热度,光是这么一个访谈恐怕撑不了多久。”   符清很满意,非常满意。   ……虽然夸他的都是家长。   ……而且话里话外,“符清”都更像一个很好用的什么东西。   但,事情终于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下去了啊!   好像他身上的某种奇怪玄学,消失了呢?   符清欣慰地想道。   *   “符清……”   夜晚九十点钟,不知道多少个学生,在家中痛苦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她们对着空白的作业本,痛苦地揪着日渐变稀的头发。   这些人本来都是符清的粉丝,对他拥有诚挚的爱意。然而,在被逼着苦读一个月之后,这份爱意似乎快要变质了。   本来她们有各种借口浪,但现在,家长一句话就能给堵回来。   “咋了,你之前不是很喜欢符清吗?偶像让你好好读书,你那么喜欢他,他的话,你总不能不听吧?”   自从家里引进了“符清”之后,她们整个人就不好了!   差生转性,用功一天,那叫转性;用功一周,那叫苦难;用功一月,那就是地狱。   她们在家长的威逼利诱之下,好不容易撑过一周,实在是撑不下去了。结果一周后,符清又在另一个访谈里聊到了学习。   好死不死,符清说到了“学习的重要性”。   “无论是演员还是其他职业,都是需要学习的。人不学习,那甚至都不是原地踏步,而是在退步。”符清对着镜头,露出了善良的微笑。   粉丝们:草啊!!!   你个表情包,改行做鸡汤大师了吗?   当天晚上,家长们激励的视频就与时俱进地更新了一波。怕孩子学习太累,家长们甚至还十分贴心地在她们的床头、书桌、门框上贴上符清的照片,和他的励志语录。   美其名曰:   “你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偶像鼓励你,这样不好吗?”   粉丝:……挺好。   “学习累的时候,就看看你的偶像,他希望你们好好学习,你忍心辜负他的期待吗?”   粉丝:……不忍心。   “贴在门框上,你每天去上学,就像他对你说再见一样。带着偶像的鼓励,你今天在学校也要元气满满地努力呀,加油,哦耶!”   粉丝:……哦、耶。   学校里,学生们彼此碰到,一看脸色就知道哪些是追星族。   那些面色蜡黄,神情憔悴,眼中带着深深的疲倦和绝望的,绝壁就是曾经的追星一族。   而如果,这个人眼眶下还能带上一对黑眼圈,那就是符清的粉丝,没跑了。   受害者们彼此对视一眼,然后分道扬镳,散落在各个班级里。   可虽然粉丝们很痛苦,月考成绩却异常的诚实。   这些人很多都在月考上拿到了出乎意料的好成绩。   好几个班级的班主任都发现了此事,这些学生都不笨,但是玩心大,比较叛逆,班主任看在眼里,也颇感头疼。但现在……   “这些人是约好的吗?怎么突然一起改好了?”   班主任想不明白,特意向学生们打探了此事。   学生们本来不想说,但一想到,怎么可以只有自己这么痛苦呢?独苦苦,如何比得上众苦苦?   几个被叫去办公室的粉丝,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坑同伴,将这个所谓的“秘籍”告诉了老师们。   老师们若有所思。   这个年纪的学生,硬着管是不行的。   这个办法显然不能适用于所有人,但是对那些爱追星的小姑娘来说,,这样的软手段,的确是一个对症下药的好办法。   或许可以试试。   ……   于是,等到符清传出第三个正能量视频的时候,受害者已经涵盖了40%以上的中学生。其普及程度,隐隐还有超越黄冈密卷的趋势。   一个多月前,这些学生被符清的摄政王迷得要死要活。   一个多月后,这些学生依然被符清折磨得要死要活。   据说,如今在中学界,最新的三大杀器为——   黄冈密卷、衡水中学。   以及符清。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事情终于正常了一次!   一个月后。   符清:原来并没有qaq。   --   清清困惑脸:为什么这些粉丝都在骂我,明明一个月前大家还很喜欢我的,我不是你们最爱的小沙雕了吗? 第76章 红毯初次 低调?没有的事   符清对于他在教育界的“恶名”一无所知。   学生粉丝们被迫沉浸在知识海洋中,每天忙得昏天黑地,压根没有时间上网。而她们那些闲得要命的爸妈,则顺势掌握了网络的话语权,天天在符清的账号下夸他。   ……以及催更劝学视频。   符清看到这些留言,还欣慰地以为自己终于突破了某个沙雕魔咒,拥有了新的人物标签——励志。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更重要的事情给转移了。   临近年底,圈内有不少慈善晚宴,有些也邀请了他。但晚宴还是其次,真正让他头疼的是礼服。   晚宴通常带有红毯环节,像他这样关注度高、咖位低的明星,衣服是最难借的。   借的品牌太low,容易被嘲笑,而且也不利于他以后进军时尚圈。但好的品牌,却也轮不到他。   “符哥,我们联系了好几家一线品牌,目前还没有人给出回复。”   小舒深感内疚。   圈内很多经纪人都自带时尚资源,但符哥没有经纪人,只有他们两个小助理。他们既没有人脉,也没有能力,为符哥借来好看的衣服。   另一位助理比他冷静,想了想,问道:“符哥,我们要不要找陈南怀和秋前辈问问?”   “叮。叮。”   符清瞥了一眼,忍不住挑了挑眉。   刚说到向别人求助,他就收到了两条短信,都是问他要不要帮忙的。一条是来自于“沈白”,另一条则是个陌生号码,一串仿若乱码的数字。   陌生号:“听闻你似乎陷入了一些麻烦中,只要你开口,我会绅士地伸出援手。”   符清垂下眼,冷漠地打下两个字:“乔治?”   这个号码虽然不认识,但是这种故弄玄虚,同时带着明显外文语法的说话方式,却让符清觉得眼熟。   陌生号:“Bingo!”   “不必了。”   符清对他的抽风行为兴趣缺缺。   反正如果乔治很想做什么事,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会做的。   果然——   “虽然美人的拒绝让我伤心,但是我依然要送上我的礼物:[名片]”   符清点开看了一眼,这是某个顶奢品牌总监的联系方式。   他知道,既然是乔治发过来的名片,那么对方应该和奢侈品牌谈妥了。但是,符清依然没有任何犹豫地删除名片,并且把这个号码拉黑。   下一条短信,来自“沈白”。   沈白:“你是不是收到晚宴邀请了?你礼服借了吗?是不是不好借?需要我帮忙吗?”   一如既往的老妈子风格。   符清的眉眼柔和了下来,嘴角下意识地带上一抹笑意。他停顿了片刻,最后,坦承地承认了:“嗯,需要。”   办公室里,沈言昭看到回复,下意识一愣。   符清对人通常都是疏离礼貌的态度,而且他极其讨厌麻烦到别人,沈言昭发出信息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会收到肯定的回复。   他呆了两秒,立刻给臭弟弟拨了电话。   “喂,哥?”   沈白的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惊讶和欢快。   “你现在合作的品牌是什么?HV?”沈言昭语速极快,“你合作没到期吧?你问问品牌,愿不愿意再多加一个合作伙伴。”   沈白:“……虽然不知道哥你说的是谁,但是这恐怕不太好办。”   “品牌出借衣服是要看艺人本身的,如果是咖位没到的艺人,品牌是绝对不会往外借衣服的。虽然我是HV的代言人,但是我和他们也就是合作关系,照样没有话语权呀。”   沈白解释了一大堆,试图让他哥明白时尚圈里的鄙视链。   然而,沈言昭刚听了个开头,就已经头晕了。他压根没听后面的解释,只是诚恳又疑惑地问:“如果我赞助它们,也不行吗?”   沈白无奈,再次解释道:“都是大品牌,谁缺那点钱啊?都是看逼格。”   沈言昭大惊:“什么?这世界上居然还有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沈白:……   哥你真的很像个暴发户。   “话说回来,哥你想要介绍的艺人是谁啊?HV这个品牌很挑人,恐怕不行。但如果对方形象好的话,我可以帮忙问问其他……喂喂喂?”   沈白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忙音。   沈白:QAQ   果然,他就是个工具人。   ……   沈言昭心虚地挂掉了电话。   他眉心深锁,指尖下意识地、一下下地点着手机的屏幕,盘算着身边还有什么人可以问。话都放出去了,那他就算是砸钱把品牌买下来,也得帮符清解决这件事。   男人不能说不行!   然而,他的苦恼没有持续多久,符清的下一条信息就到了——   “抱歉,不需要了,我借到礼服了。”   沈言昭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恭喜。能否问问是什么品牌?”   男人不能说不行。   但是他现在用的是沈白的马甲,所以说不行的不是他,是沈白。   符清:“是HV。”   沈言昭:???   说好的这个品牌很挑人呢?   沈白你果然是个废物!   *   符清也没想到自己最后能借到HV。   HV算的上是最严苛的高奢品牌之一,咖位没到,想都别想。但就算有了实绩,也不一定就能顺利接到它家的衣服。   据说,曾经有一位影帝想向它借衣服,但是品牌觉得他的形象不行,最后就说什么都没给借,硬是把人得罪了个彻底。   符清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能被这个品牌破格青睐。   小舒也感到受宠若惊。   本来HV品牌都不在他们的设想范围内,他只是发邮件询问的时候,顺带也给HV发了一封。结果谁能想到,最不可能成功的品牌,居然最先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晚宴当天,小舒怕出意外,早早地出发去品牌处提了衣服过来。   等回来的时候,他整个人看上去就更茫然了。   “符哥,难道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火成了世界顶流?”小舒呆愣愣地问道。   “怎么可能。”符清嘴角微抽。   “可是、可是,HV给我的是春夏高定系列啊!”   不止是小舒,此言一出,符清都跟着晃了下神。   时尚圈鄙视链的顶尖,就是当季的高定系列,通常能在品牌手里借到这类衣服的,要么是拥有合作关系的代言人、品牌大使等,要么是受品牌认可的一线明星。   符清自认哪个都不搭边,加上HV在圈里素来以“高冷难搞定”著称,他还以为能借到一套普通的过季款就不错了。   “你确定?没拿错?”符清再三确定道。   “符哥,我不可能拿错。”小舒捧着衣服的手都在发抖,带着哭音道,“符哥,你不要看它长得像是个普通的黑西装,其实它这上面有低调的刺绣花纹,这些可都是手工绣上去的啊!”   符清好奇地扯着一只袖子,看上面的花纹:“诶,还真的是诶。”   “这叫水光纹,暗处看不见,但是聚光灯下就会体现出来,看上去像是波光粼粼的海面,所以才叫水光纹。嘶,符哥,你拿衣服的时候小心点……”   这么结实的西装,又不可能扯坏。符清不以为意,看着瑟瑟发抖的他甚至有些嫌弃。   小舒颤颤巍巍道:“符哥,这套衣服的价值可是上百万啊。”   符清一顿,手也跟着开始抖了。   “快,好好把它挂起来,务必让它不要沾到水和灰尘!”符清紧张地空出了一大片地,本人距离衣服至少有一米远。   小舒赶紧把衣服挂好。   半个小时后,符清画好了妆,换上百万礼服。   “符哥,好帅啊。”   两位助理小小声地倒抽冷气。   符清站在全身镜前,仔细打量着自己。   化妆师是特意花大价钱请来的,面对最后的成果,她忍不住连声感叹:“你真的是天生的艺人,今天明星虽多,但光凭这张脸,这一身气质,你就足够艳压了。”   “我刚还琢磨,HV居然会把春夏系列借给你,平时多少艺人连个过季款都捞不到呢。不过现在瞧着,这品牌倒是挺有眼光的,这样的衣服不给你穿给谁穿啊。”   符清的耳朵根渐渐被夸红了。   但化妆师却只觉得自己在说实话。   这种低调又规矩的西装,容错率高,但却很难穿得特别出彩。可是,符清却不一样,合适的剪裁将他的宽肩窄腰描绘得淋漓尽致,黑沉的颜色,又突显了他五官的浓。   为了更贴合礼服的气质,符清今天的妆造格外锐利。   深邃的眼窝,如刀锋般的双眉,挺翘又大气的鼻梁,锋锐的唇形……他像是一块沉淀了多年的黑色玉石,乍见时惊艳,但等细细品味后,又能体会到他身上的故事感。   符清低下头,整了整右手的袖扣。   他垂下眼的时候,气质凛然,颇有一种忍不住让人跪下唱征服的冲动。   妆造师都快呆住了,半晌,才讷讷道:“你今晚妥妥要上热搜。”   “借你吉言。”符清微微笑开。   和平时的内敛温和不同,此时他的笑容笃定又自信,光彩耀人。   有几个明星已经到了红毯处,窗外时不时地会传出一阵喧闹声。有时候是粉丝们的欢呼,有时候媒体的呼喊,而符清的粉丝,也有好些到了现场。   这是他们儿砸的第一场红毯秀,他们等在外面,就像是产房外的老父亲那般,焦虑又不安。   虽然符清的颜值已经被证明过了,但是,红毯和其他时候又不一样。   剧里有导演的镜头构图,综艺里有剪辑、有美颜的滤镜,可红毯之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恨不得怼着明星五官瑕疵拍的无滤镜镜头。   除了脸,气质和身材也在红毯上起到了极大作用。   红毯被人称为照妖镜,因为在红毯上,任何一点驼背、前倾、含胸的体态瑕疵,都会被镜头无限地放大,红毯结束后还要被许许多多的人,拿着放大镜来来回回地鞭尸。   “不知道清清今天穿什么衣服。”   “第一次走红毯,他现在不知道多紧张。”   “清清他咖位小,应该接不到太厉害的品牌衣服吧?不过低调点也好,我就希望他中规中矩的,不要出错,也没必要太出头。”   “是啊,他最近上热搜的次数太多了。上天保佑,能平平稳稳走完红毯就好了。”   正在粉丝祈祷的时候,主持人念出了嘉宾的名字:“下一位,符清。”   粉丝们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反反复复地在心中恳求——   低调就行,低调就好。   别翻车,求求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低调是不可能低调的,最起码也要来个轰轰烈烈的热搜。   PS:   世界架空,文中不指代任何现实中的任何高奢品牌。   现实里的品牌好多都翻车了啊,我对它们普遍没啥好感唉。 第77章 所谓高奢的“潜规则” 他是不是稍微有点凡?   符清其实走上红毯的时候,整个人都都有些恍惚。   在暗处走了太久的人,骤然面对这样的光亮,会有不适应的退却心理。然而,他在这时,听到了粉丝们的呐喊。   “符清!符清!符清!”   粉丝的呼唤声整齐划一,带着纯粹的热忱和迫切。   这些人,都在等他。   符清闭了闭眼,然后自然地露出了笑容。他走下车,坚定地踏上红毯。   身侧是媒体,身后是粉丝,而这条路的终点,是聚光灯下散发着花香的舞台。他心之所向,无所畏惧。   ……   看到符清的时候,粉丝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黑色西装,稍显无聊,但是低调又不容出错,对清清来说是非常好的选择。   而且,越是经典款,似乎就越能感受到符清的颜值魅力呢。   粉丝们原本在嘶声力竭地尖叫,可是当符清真的走到她们面前时,尖叫骤然停歇了两秒。   浓颜五官就这么直白地展示在眼前,这个男人,帅气得仿佛不像真人。   粉丝们情不自禁地看呆了,连呐喊助威都忘了。   于是,两秒后,现场爆发出了更大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清清,好帅啊!”   符清原本不用在粉丝这边停留,但听到声音,他依然回头,对着那处挥了挥手。   粉丝们顷刻间喊得更有力量了。   ……   走在符清之前的是一位收视率不错的男星,他本来高高兴兴地走完红毯,接受了门口处的采访,然后就想和媒体挥手道别。   然而,他人还没走,身后就传来了一阵阵喧嚣的尖叫声。   男星忍不住回头,看向身后的热闹。   男艺人的礼服不像女艺人那么多样化,穿过来的大多是西装或者燕尾服,偶尔有个别比较出挑的,就会穿一些仿军官的制服。很不幸,这位男星穿的就是最普通的西装,甚至为了求稳,他还穿了和符清差不多款式的套装。   但就算是以同性间极其挑剔的眼光来看,也得对符清这一身衣服赞一句“完美”。   男星下意识地又看了看自己。   年龄渐长,西服外套已经挡不住他逐渐隆起的小肚子了。   撞衫不可怕,谁胖谁尴尬。   这一前一后的对比,宛若处刑。   男星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身边的记者们注意力都在符清身上,蠢蠢欲动地想要拍照。他还在这里,但是大家似乎已经要把他抛诸脑后了。   “原来黑西装还能这么好看啊。”   “同样是黑西装,怎么有人就能穿得那么好看,有人就穿得像五五分呢?”   周围很嘈杂,他不应该听得见其他人小声地说话。但莫名的,男星就是觉得,他听到了这样的窃窃私语,好像大家都在嘲笑他的身材不好。   “脸好看有什么用,我这是Elise Lape赞助的西服,可不是某些地摊货能比的。”男星在心里愤愤地想道,“慈善晚宴,最重要的又不是红毯,而是人脉的扩展。”   想道这儿,男星的心情顿时平静了下来。   他可不是符清这种根基浅的小艺人,区区一次红毯而已,以后有的是机会扳回一城。当务之急,是他要能在这个晚宴上拿下自己想要的时尚资源。   男星转身离开,自然也就没有看到,聚光灯下符清衣服的变化。   前一秒,粉丝还在感慨,清清选的衣服真是低调靠谱。   下一秒,灯光打下,符清衣服上的花纹显露出来。   波光粼粼,而他端着矜贵的笑容,眉眼垂落,神圣得像是一位下凡的天神。   粉丝:草!   去他的低调。   要不是有保安拦着,媒体都恨不得冲到最前面,对着他贴身拍照。   眼睛尖的,已经看出这是HV的衣服上独有的水波纹,再看这款式,分明还是最新的春夏系列。   HV的新款,居然能在一位小明星身上出现!   是人脉?还是他真的受到了时尚界的青睐?   媒体们抑制着激动的内心,自觉此时已经摸到了大瓜的边缘。   “看这里看这里,符清看这里!”   “这边这边,符清这边!”   “清清——清爸——爹!来看这边啊!”   每个媒体人都使出了自己的浑身解数,甚至还有喊爹的,就是希望符清能够看向自己的镜头。他们甚至都已经想好话题了,就缺这第一手的照片资料——“HV高冷不好搞定?只因它暖的不是你。”   然而,在这一片嘈杂的声音中,符清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阮圆圆,之前来《海清河晏》拍花絮的那个小记者。   符清隐约记得,这个小记者当初混得挺不好的,公司小,还是新人,似乎来剧组的路人还被人欺负了一波,哭得眼睛都红红的。   他不知道阮圆圆已经因为他,一跃成为了一线记者。   符清只是仍记得她那张可怜兮兮的脸,所以特意将目光在她的镜头上停留了几秒,甚至还很该面子地笑了笑。   阮圆圆和她的同事当即收获了无数羡慕嫉妒很的目光。   她沐浴在这些眼神中,一边认真选角度拍照,一边心里美滋滋——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符清还记得她呢。   符清在拍照区停留了半分钟,其中20秒都对着阮圆圆的镜头。   等人走去采访区,阮圆圆才放下了摄像机,认真看之前拍下来的视频和照片。   同事忍不住感慨道:“符清人真的很好,在红毯上居然还记得照顾你。”   阮圆圆的心跟着软了下来,低声柔和道:“他一直都很好。”   这个红毯本来是另一个组过来拍的,她本来要去采访另一位圈内大导。可是看到名单后,她就毫不犹豫地和人交换了任务。   她永远不会忘记,曾经自己在谷底的时候,是这个男人给了她希望。   即使红毯上所有的大咖加起来也比不上那位大导,但阮圆圆看着照片中帅气的男人,依然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   慈善晚宴,是一场大型的名利场。   男星在圈内颇有名气,坐的位置也较为醒目。然而,在他看到同桌上“符清”的名字后,他的笑容就淡了下来。   “天呐,方哥,你身上这件穿的是Elise Lape的礼服吧?”   他的身边围了好几个小艺人,基本上都是他同公司的新人,想要趁机巴结他,然后经由他认识其他的导演和纸片人。   大家吹捧着他,让他在符清身上受挫的虚荣心得到了修复。   “这似乎是Elise Lape的最新款吧?看来方哥和EL的合作,指日可待啊!”   男星故作谦虚地摇头:“没有的事,还在考察期呢。”   “那也就是走个流程的事,合作肯定是跑不了的。”   小艺人捧着他,男星也觉得很受用。   高奢品牌在正式合作前,对艺人会有漫长的考察期,越是高档的品牌就越是如此。不过,Elise Lape算是个二线品牌,不像一线高奢那么挑剔,男星的咖位已经足够拿下品牌长期的代言人。   实际上,品牌的合同已经发到了公司,是他这边还没有决定签。   他之前和HV品牌有过几次合作,虽然品牌那边迟迟没有后续,但男星还是不死心,想要再等等HV——在鄙视链中,HV品牌一骑绝尘,就算是它的长期合作推广,逼格也比Elise Lape这边高多了。   而且,HV在合作期间没有后续是很正常的事,这个品牌的考察期极长,半年内有结果都是算少的。像男星这样,只要保持继续合作,就很有可能能拿下推广。   果然,有个别艺人似乎从经纪人那里听说过,问起了此事:“不过,如果要签Elise Lape的话,就要放弃HV了吧?我还听说HV对方哥挺满意的,只是考察期还没到而已。”   这些人抱大腿的姿态,男星看得心知肚明。但HV的事还没有落定,他本来不想多说,谁知这时,他正好看到符清从不远处走过来。   他心思一转,改变了主意,吹嘘道:“也没有很满意吧,不过我前阵子活动的时候,的确刚好遇到了HV的亚洲区总裁。”   “可能和时尚也无关,就是正好她爱打网球,我也爱打网球,所以我们交流了一些网球里的趣事。可能是比较投缘吧,我俩在爱好上挺一致,所以聊得也蛮开心的。活动结束了之后,她还和我交换了联系方式呢。”   有个不长眼的小艺人,脱口而出道:“既然这样,方哥这次为什么不借HV的衣服啊?是不喜欢吗?”   小艺人瞬间遭到了其他同伴的爆锤。   男星的脸难看了一瞬,不过很快就调整回来,故作轻描淡写道:“原本我的确想找HV的,不过,她们说HV的风格都比较典雅严肃,和今天初春的主题不太符合,所以才不方便出借。”   正好听到这话的符清:……   心情微妙。   男星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打量着符清的脸色。看到对方脸色微变后,他的心里莫名产生了一抹快意。   长得帅有什么用?   时尚圈又不只是看脸。   气质,身材,咖位,概念表达……   品牌考虑的是综合性因素。   “今天HV的亚洲区总裁要过来,我可得去敬她一杯,也不知道最近天气这么冷,她还有没有出去打网球……”男星故意掐准了时机,抬头看向刚走来的符清,故作惊喜道,“哎呀,是符老师啊,我前几天刚看完你的剧。”   符清对他突如其来的热情看到惶恐,茫然应声:“那,谢谢?”   男星:“符老师,我们正在说时尚圈的潜在规定呢。那些奢侈品牌都太高冷了,真是难搞定,你说是不是?”   符清呆愣愣地点头:“应该,是的吧?”   符清一头雾水,搞不懂对方为什么主动跟他聊这个。或许,是因为他比较自来熟?   可是时尚这个话题,自己也不太熟啊。   以前符清太糊了,偶尔出去参加活动,穿的衣服要么是举办方赞助,要么是自带的私服。品牌的逼格和价位他倒是知道一点,比如说HV,傲视群雄,就是他自己绝对不会买也买不起的牌子。   但是考察期这些业内“潜规则”,他最多就听过一耳朵,压根没记住。   男星的眼神黯了黯,心中冷笑。   他们坐的地方比较暗,他也看不到符清身上的波纹。所以男星本以为符清穿这么个杂牌出来,心里一定很虚,听他聊到这些一定会觉得刺痛,谁知道,这人要么是脸皮厚,要么是真的天然呆,似乎一点都听不出他的炫耀。   男性不得不加大了力度,吹道:“不过身为HV,也的确有权利这么骄傲。毕竟,只有时尚表现力最好、天然气质出众的男明星,才会受到HV集团的青睐,如果光看脸的话,时尚资源就不会这么让人头疼了……符老师,你说呢?”   符清:……   这问题他不好回。   说是吧,好像就承认了自己“时尚表现力最好、天然气质出众”,似乎有点太自恋了。   说不是吧,他会不会稍微有点凡?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我要说实话吗?他会觉得我在凡尔赛吗?好头秃哦。 第78章 或许,你想当代言人吗? 在家长群里火有什么用?又不是卖教材。   现场关注符清的并不只方姓男星一人。   还有好几个和符清年纪、定位都差不多的男演员,这会儿也在关注着他。   “心疼今晚所有穿黑西装的人,有这么个九头身在,回头还不知道得被怎么公开处刑呢。”男星A小声感慨道。   身边的男星B皱眉道:“西装也很难穿得不好看吧,除了他,其他几人本来就需要好好做做身材管理了。”   男星C:“话虽如此……你们真的不觉得,他身上的衣服很眼熟吗?那不是HV的新品吗?卧槽卧槽,HV的苏总朝着他走过去了啊!”   ……   符清极其不适应这种宴会。   这种宴会,明面上是为了“慈善”,实际上就是圈内的大型交际场,所有人都是抱着拉人脉拉关系的心态来的。坐在这里,就是这点不好,明明热腾腾的菜品就摆在眼前,可大家就是不会动筷子。   符清总不能一个人吃吧?   可他既不想和身边的男星聊时尚的品牌,也不想委屈自己空荡荡的肚子。他今天白天刚忙了一天,又饿又累,本来助理让他在餐前吃点东西,奈何HV的西装很修身,符清怕自己多吃两口,小肚子就显出来了。   看不远处的那碗小米粥,散发着温暖的热气,还有那盘糖醋带鱼,色泽光润一看就很好吃……   “哎呀,苏总到了,我得赶紧去敬她一杯。”   身旁的男星絮絮叨叨地端起了红酒杯,似乎是打算主动去向苏总敬酒。   符清心下一松,趁着这个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夹起了一筷子菜,正打算放进嘴里。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高跟鞋的脚步声。   符清绝望地放下了筷子。   他回头,看到身后站了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女人。她的身材高挑又窈窕,卷曲的酒红色发尾随意地垂落在手臂上,看似闲适,实则气场全开。   似乎现场的人都不足以被她看在眼里。   她的五官虽然说不上多精致,但在妆容的衬托下,却天然带着一种犀利的气质。可以说,就算是在娱乐圈,也很少能见到如此有韵味的女人。   符清眼底流露出些许对美好事物的欣赏,而就在这时,他看到身边刚还在侃侃而谈的男星,此时谄媚讨好地迎了上去,诚惶诚恐道:“苏总,您怎么过来了?”   被称为苏总的女人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   男星恍然大悟。   是了,苏总肯定是来找他的。毕竟这桌,除了他根本就没有人跟HV有过接触,就是想不到距离上次见面已经两三个月了,苏总还记得他,而且还特意过来和他碰杯。   男星惊喜地端起酒杯,主动抬手碰上去:“怎么好意思让您过来,应该是我向您来敬酒的。”   苏总高跟鞋一顿,眉心淡淡地蹙拢,略显困惑道:“你好,请问你是?”   男星的笑容卡了卡。   但他很快恢复了过来,厚着脸皮道:“方若谷,《宿命》的男主演。上次在郊外的网球场,我和您打过网球,还有两个月前,我向HV品牌借过衣服,哈哈哈苏总果然不记得我了吗?”   符清不由挑了挑眉,颇感意外——女总裁?   时尚圈里,设计师和杂志主编很多都是女人,但真正能成为品牌总裁的女性却极少。   “是你啊,想起来了。”苏总脸上的困惑微微解开,顺势和他碰了下杯。   符清仰着头,来回看了看两人。   很显然,苏总脸上的疏离表明,她其实根本没有想起上次的事情,只是顺着他的话头应了而已。但男星不知道是没看出来,还是就算看出来了也还要坚持讨好对方,他的笑看不出任何的勉强:“苏总贵人多忘事,我明白的。”   苏总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耐烦。   男星其实不是看不懂微表情,只是,这样接触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他不想放弃。而且他刚刚才在众人面前吹牛说自己和苏总很熟,要是转头就被苏总戳穿,这脸就彻底没地方挂了。   不过好在就算苏总对他不热切,能和HV总裁聊天,也不是随便一个人能做到的。   他依然是这桌里最接近顶尖时尚资源的人。   男星一想到这儿,就恨不得直接黏在苏总的腿上:“苏总,您最近还去那个网球场吗?”   “工作忙,不常去了。”苏总挂上了礼貌又疏远的笑容,忍无可忍地打断道,“方先生,抱歉,我还有事,需要和符先生聊一聊。”   男星只是想抓紧时间拍马屁,并不想得罪人。他赶紧点头,下意识地让出了位置:“好的,好的,不打扰您。”   但等他往后退了一步后,男星才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惊呼出声:“您要找谁?”   苏总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一切:“符先生,您现在有空和我聊一下吗?”   符清稍显遗憾地看了一眼菜肴,起身点头道:“苏总请便。”   苏总看在眼里,好笑又怜爱道:“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符清连忙摇头:“无妨。”   苏总主动领着人走到了僻静处,只留下一片目瞪口呆的围观者。   男星呆滞地看着两人离开,似乎从苏总口中说出“符清”这两个字后,他的大脑就陷入了卡机状态,迟迟无法启动。但是,符清走了几步,到了水晶灯的灯光底下,他衣服上的花纹就显示了出来。   “水、水波纹!”男星失声道。   身旁好几个小艺人不知道水波纹是什么,茫然开口:“水波纹是什么?好像有点耳熟。”   男星沉默了。   但知道水波纹的人并不只他一个。符清身上那宛若粼粼波光的花纹,被许多人看在眼里,他们看似在窃窃私语,实际上声音却不小,至少男星听得一清二楚。   “水波纹是HV这期新品的共同特性吧,没想到,居然穿在符清身上。”   “我说呢,苏总怎么会主动去那一桌,原来符清和HV早有合作啊!”   “不知道HV是不是要宣新的合作伙伴了?你们猜猜,符清能拿到什么,品牌挚友?还是好一点,大使?”   男星很不想听,但是那些讨论声如骨附蛆地钻入他的耳中,让他不得不听。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之前的对话——天呐,他到底在符清面前说了什么啊?!   亏他还因为自己和苏总打过网球而沾沾自喜,结果人家身上就穿着HV的最新款,还被苏总主动找过来!   男星完全不敢回头,看那些小艺人此时的眼神了。   “啪。”   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巨大的耳光,重重地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   符清迎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总觉得背后毛毛的。他换了个姿势,阻隔了那些视线后,才松了口气,道:“苏总,还没来得及感谢您,这次多谢HV借我礼服。”   苏总的眼神来回在他身上打量了几圈,过了好一会儿,才笑道:“你把我们家的衣服表现得很好。”   “这件衣服送过来之前,我就想象过穿在你身上的样子,我知道你一定会把它穿得不错,却没想到你的表现远超我的预期。”   苏总的语气很诚恳,啧啧感慨的样子,甚至还有点……慈爱?   符清:似乎哪里不太对??   这种态度,总会让他想起某些妈粉。   “是HV的剪裁和设计赋予了衣服灵魂,我只是简单地将它穿在身上而已。”符清谦逊道。   不过,他的确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他自身的身材能打到90分,那么这件衣服就让他的魅力打到了满分。衣服需要人来表现,但人的本身也需要衣服来塑造。   “剪裁和设计赋予了衣服的灵魂。”苏总喃喃重复了一遍,倒是没有谦虚,坦然地应了,“我喜欢这个说法。不过,再好的衣服,遇不到的好的宿主,也会失去它的价值。”   ……   同一时刻,宴会厅里的沈白看着远处交谈的两人,好奇得挠心挠肺。   “苏玲珑找符清到底想干嘛?”沈白头伸得跟鸵鸟似的,要不是大家都看着,他都要忍不住过去偷听了,“难道是想合作?国内男星,品牌大使已经有我了啊,难道给挚友?”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忍不住跟着压住。   “挚友吧。”   “也可能是短期合作。”   “赌得大一点,我猜是大使。”   “那你未免也太敢赌了,国内大使就沈白一个吧?符清怎么可能和他一个咖位啊?”   ……   角落里,苏总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符先生,我觉得你的形象和气质很符合我们的品牌,想请问你有没有兴趣成为我们品牌的代言人?”   符清沉默片刻,忍不住挠了挠耳朵,狐疑道:“我刚才好像没听清。”   苏总笑了,欣然道:“是代言人,你没听错。HV还没有找过国内明星做代言人,不过,现在欧美市场那边奢侈品的购买力正在下滑,但亚太区的收入却是年年高增,所以品牌也想做个全新的尝试。”   符清说不出话,半晌,憋出一句:“为什么是我?”   他再不了解时尚圈,也知道沈白是HV的大使。   他何德何能,能在这里压他一头?   “符先生,或许大家对我们品牌有误解,但是HV找合作者,从来不是看咖位。个人特质和我们品牌的契合度,演员本人的时尚度,还有演员在潜在客户心目中的形象打分……这些东西才是我们真正看中的。”   “当初,符先生你在舞台上穿那几件环保材质的衣服,我们市场部就注意到了你。但是后来,你就进了剧组,我们也没有找到机会合作试水,直到这次,我看到这套西装在你身上的样子,才下定了决心。”   苏总狡黠地笑了笑:“当然,主观上,也有我的一点小私心。”   ……   宴会厅,几个男明星忍不住酸溜溜地讨论着符清。   “苏总主动找的人就是符清?最近在家长群里特别火的那个?”   “嗐,家长又不会追星,一切考虑无非都是为了孩子。等哪天孩子因为追星成绩下滑,这些家长能分分钟骂死他信不信?所以说,在家长群里火有什么用啊?”   “也是,我们是艺人,又不是卖教材的。”   ……   角落里,符清好奇地开口:“小私心,能否问问是什么?”   他已经做好了苏总可能是他妈粉,或者是摄政王死忠粉的准备。   然而,实际的结果比他想得还要离谱一些。   苏总笑眯眯:“我儿子,特别喜欢你。”   符清:……   苏总:“我以前工作忙,没时间管住他,但自从你出了那个劝学视频系列,我就天天在家里放这个。”   苏总:“现在他已经改好了!符先生,你真的是我们家长的恩人啊。”   符清:!!!   原来如此。   他就说,怎么最近耳朵根总是痒痒的,似乎总在被人骂。还有年纪小的粉丝,偶尔会发出一些粉转黑,黑又痛苦转粉的宣言。   而且怪不得……   苏总会有妈粉心态。   虽不是粉丝,但看他的心情,胜似老母亲啊。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总:看,这就是隔壁家的好孩子!(慈爱) 第79章 1.5亿的加长豪车 谁,出场那么风骚且浮夸?   宴会厅外的红毯环节接近尾声,媒体正打算撤掉镜头,热场的主持人也打算撤回换人,但就在这时,一辆充满了奢华气息的加长版豪车停在了门外。   媒体下意识地一顿,镜头跟着他们的视线转向车门处。   “劳斯莱斯幻影……”有个记者认出了豪车,倒抽了一口冷气,崩溃道,“据说价值1.5亿,全世界唯一出售的一辆加长版幻影,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小晚会上?!”   那是个爱车族,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心碎,似乎亲眼看到了白月光是如何被人玷污的。   而听到他说话的记者们,都僵在了原地,呆滞地看着来人——   所以到底是谁,出场就这么高调?!   同一时刻,许多蹲守在红毯直播间的粉丝,正打算退出去。但就在粉丝退出的前一秒,浮夸的加长版豪车隆重登场。   弹幕一滞,随后飞快地刷了起来。   ——还有谁?今天的明星不是都走完了吗?   ——够高调,够浮夸,够土豪,我喜欢!   ——你喜欢的那是车吗,你喜欢的分明是钱。   而等他们听到爱车族的崩溃吐槽后,内心的震撼之情顷刻间宛如洪水决堤,一泻千里。   ——卧槽卧槽,都是四个轮子的车,居然要1.5亿!贫穷限制我的想象啊!   ——明明直播间里是安静的,可是莫名我耳边就自觉响起了BGM,就是《王子变青蛙》总裁出场的那个BGM。   ——前面的,你看的剧是不是太暴露年龄了???   在万众瞩目的“BGM”中,幻影打开了车门。   沈言昭从里面走下来,而在一闪而过的镜头里,众人还看到,他的车里似乎放着一瓶打开了的红酒,精致的小甜点,以及……一个按摩师傅。   沈言昭穿着定制的燕尾服,刘海整齐地往后梳,露出寒意凛冽的眉峰和双眸。   这种发型,堪称死亡。就算是娱乐圈里,也不会有人随随便便地露出额头,但是沈言昭身上的气质本来就有些强悍,他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也像个煞气十足的军阀——下一秒不是掏..枪,就是掏钱砸死你的那种。   梳这样的发型,却是正正好。   记者们已经认出了他,沈总并不是圈内人,但他们还是整体地将镜头对准了他。   沈言昭走红毯的方式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走得凌厉强悍,看起来就不像是走红毯,而是来砸场子。   “沈总,麻烦看这里。”   记者鼓起勇气喊道。   沈言昭大步从他们的身边走过,没有丝毫的停顿。路过记者的时候,他右手一伸,眨眼的功夫,将记者的镜头给盖住了。   “未经同意,不许拍摄。视频删除,否则我将保留追诉肖像权的可能。”   沈言昭的声音沉沉。   而伴随着他这么一句话,记者们匆忙垂下相机,不敢再拍——沈氏集团的律师团,谁都不想惹。   沈言昭顿了顿,仰头,看向高处直播的无人机镜头。   直播间瞬间关闭。   但关之前,他抬眸的那个镜头,却深深地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里。   剑眉星目,眸若寒潭。   侵略的气息仿佛都要冲破镜头了,这是什么样的绝世alpha?!   ——啊啊啊啊关之前,那个眼神,天呐太A了,我要喘不上气了!   ——这是谁?真的好拽!   ——我去我去,什么时候内娱有了这样的宝藏帅哥,我真的要被帅没了(来人,快给我上呼吸机!)   ——哭了,我真的很吃霸总那一套,但是现在娱乐圈走这个路线的人太少了,为什么大家都要用奶狗和清纯人设啊?这样的霸总,不香吗!!!   除了嗷嗷喊帅的,还有莫名陷入沉思的。   ——眼神杀什么的,总让我觉得很眼熟……   ——忍不住想起了同在晚宴上的某人。   ——这么遮遮掩掩干什么?你们不就想说符清的那张哈士奇嘛,不过今天这个可不是憨批的哈士奇,感觉像是真的狼,过于A了。   ……   沈白无所事事地在和鸡腿作斗争。   然后,他随意地一抬头,正好就看到门口走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哥?”   沈白呆住了。   真是的。   他哥居然来了慈善宴,早前也不跟自己说一声。   沈白高兴地看着他哥渐渐走近。   他正要抬手打招呼,结果沈言昭看都没看他,径直绕过了他的位置。   沈白伸出的手还没有收回,脸上的热情笑容也还没来得及收敛,他就亲眼看到,沈言昭目不斜视地走到了符清的那桌。   沈言昭看到空白的座位,皱了皱眉,拍了拍身侧的人,问:“抱歉,请问符清在哪里?”   男星这会儿对“符清”二字恨得牙痒痒,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他回头看到沈言昭的脸,表情空白了一瞬。   ——这人气势好强!   男星茫然地想道。   “还没来?”沈言昭眉心微蹙,喃喃道。   沈言昭这句话更接近于自言自语,可是他身上天然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势,在男星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问题:“他和HV的苏总一块儿出去了。”   沈言昭含蓄地点点头:“多谢。”   他转身就走,男星看着他的背影,愣愣无言。   还没等男星彻底缓过神来,沈白又过来了,而且还问出了极其相似的问题:“我哥……算了,你知不知道符清去哪了?”   男星默默地给他指了路。   沈白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你果然就是冲着他来的”。   男星没听清,刚想问,结果身边又传来了另一个声音:“方若谷,你知道符清去哪儿了吗?”   男星忍无可忍:“出去了!”   陈南怀愣了一下,奇怪道:“我就是想找他玩而已,你干嘛这么嫉妒?”   男星额头上的青筋跳得欢快:“我什么时候嫉妒了?!”   “行行行,你不嫉妒,那难道……你是吃醋?”陈南怀惊恐了。   男星:滚啊!   他要自闭了。   之前苏总的行为就已经将他的脸打肿了,结果这些人还都像存心和他作对似的,一个个都跑过来问符清在哪里。   他又不是符清,符清去哪儿管他屁事啊!   男星差点没被气死。   他甚至还想起了网络上的传言,曾经有一阵子,大家似乎传过符清的“108对cp”,还把符清的性格传成了那种“狐狸精转世”,魅惑能力满分。   原本男星对此不屑一顾——什么108对cp,当在现实里拍《水浒传》呢?   可是,从苏总到刚才的男人,再到沈白和陈南怀……   男星现在,好像有点相信了呢。   *   沈言昭最后在外面的水池边找到了符清。   对方一个人站在池子边,呆愣愣地看着水面,手上似乎还揪了一朵玫瑰,指尖不自觉地戳着花蕊。   看到人的一刹那,沈言昭眉心一松,脱下外套披在对方的身上。   背上传来令人眷恋的热度,符清回头,惊讶道:“沈总?”   沈言昭眉眼间有淡淡的无奈:“怎么出来也不穿外套?”   里面热,符清脱掉了西装外套,修身的黑衬衫在寒风中勾勒出诱人的弧度,单薄的身躯似乎天然带着一种脆弱的精致感。   沈言昭看着他,认真地红着脸在心里点头:嗯,符清着实是不会照顾自己,简直太让人操心了。   符清低头看了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要脱下来把外套还给他。   沈言昭的右手一压,将他的手腕扣住:“不必,我不冷。”   “倒是你,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吹冷风?”   符清露出单侧的小虎牙,局促地咬了咬唇,诚实道:“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我出来吹风冷静冷静。”   沈言昭挑了挑眉。   符清抬眸看他。   如果是其他人,符清会很不好意思说,但是面对沈言昭,他有一点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和分享欲。   “HV集团,想要签我做代言人。”符清对这类自吹的事情很不熟练,脸上有些烧,“HV以前的代言人都是国外的明星,我可能是第一个成为HV代言人的国内艺人。我其实觉得自己,还挺不配的,不管是实绩、知名度,还是国民认可度,我跟许多人都没法比……”   “可是同时,我也真的很高兴。就有一种,被人认可了的感觉。”符清舒出一口长气,在冷空气中化成雾蒙蒙的水汽,“我之前还在说,我要做一个脚踏实地的演员,不想要自己成为花瓶流量,可是这个资源就是靠脸拿到的,我却依然还是很高兴。”   可能是因为逼格?   他对时尚圈还处在一种懵懂的,甚至不敢去想的陌生阶段。   沈言昭听完他的想法,摇头笑道:“不用太担心,这很正常。你抗拒综艺,抗议不断流传的表情包,那是因为这些流量也可能反过来对你塑造角色不利。”   但时尚圈不一样,对演员本身是有加成的。   “再说,之前的代言人都是其他国家的明星,现在找到了你。这说明,我们国家变大变强了,就算是自傲的奢侈品,也不得不来迎合我们,这本来就是高兴的事。”沈言昭看到符清头顶的一撮呆毛,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他很想揉一揉,于是趁着符清若有所思的时候,他也这么做了。   符清有察觉到头顶的触感,但莫名的,不管是沈言昭还是他自己,都莫名对这样慈爱的动作感到十分适应。   ……   不远处,沈白看到两人,整个人都要酸出来了。   他哥哥还从来没有揉过他的脑袋呢。   还有代言人,他成为HV大使已经快一年多了,品牌也没跟他提过要升title。结果,符清这才火了多久啊,就这么顺利地拿下了代言人。   沈白承认,他酸了。   他都要酸死了。   不过,看到符清身上的衣服,他又觉得输得心服口服。   在身材和时尚度这两项上,他的确是没什么能和符清争的。   沈白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安慰,谁知下一刻,他又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符清:“的确很高兴,不过我拒绝了。”   沈白:为什么?!   沈言昭几乎是同时和他问出了为什么。   符清无奈摊手:“协会今年出的新规定,艺人代言产品有质量瑕疵或侵害其他消费者权益的,两年内不得再接取代言。”   符清:“所以,我跟HV的苏总说,沈白是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沈白顿时无比感动。   谁知这时,他哥嫌弃地一撇嘴,实诚道:“你做代言人,那就是行走的广告牌,他那个五短身材,代言人?真的不是避雷式营销吗?”   沈白:……   符清颇有些意外:“他是你弟弟,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好?”   沈白点头啊点头。   沈言昭叹了口气,柔和地看着符清:“要是可以,谁不想把弟弟换成你呢?”   沈白忍不了了,他听不下去了!   他悲愤地扭头就走。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就应该在车底。   至于他为什么往回走,而不是冲上去找他哥算账……   呵。   他敢吗? 第80章 符清,画风清奇的热搜 你美,他帅,而我有修罗场。   众人只见符清和苏总出去,回来的时候,身边却换了个男人。   而且很明显,他身上的外套也根本不是自己的。   不过,这两人一个妆容冷淡锐利,一个梳着嚣张的大背头,站在一起,就像是两头雄狮,瞬间让场地内都充满了荷尔蒙的气息。   莫名的般配。   人们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   符清进门的脚步一顿,不安地看向身边人:“他们怎么都在偷瞄我们?”   相比之下,沈言昭的脸皮就不止厚了一点点。符清不说,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视线,现在注意到了,他也没放在心上,随口道:“我们的颜值凑在一起,被人注意也正常。”   倒也是。   符清瞥了一眼对方浮夸的装扮,忍不住跟着点头。   沈白比两人更早回来,看着两人不自觉地秀恩爱,悲愤地转过头——   这两人,没眼看!   符清和沈言昭原本并不在同一桌,但两人并肩而行,沈言昭就那样神态自然地跟着他,让符清一时半会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等看到了座位上的衣服,符清才轻声“啊”了一声。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外套,恍然明白过来,那些人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眼神。   沈言昭毫无收敛的意思,最后还问身边的男星:“能麻烦换个座位吗?”   莫名被秀一脸的男星:……   今晚的他受了太多伤害。   然而下一刻,男星就看到了沈言昭所指的方向。   那桌都是商界的大佬,HV的苏总在那里,还有好几个眼熟的总裁。如果想要和老总们拉近距离,这是最好的机会。   男星一瞬间换上了笑容,对着沈言昭哈腰道:“您请。”   符清眨着眼,呆萌地看着沈言昭落座。   沈言昭微微侧身,困惑地看着他。   符清眯着眼笑了笑。   对于微社恐的他来说,不管如何,身旁是沈总,总比别人好多了。   符清原本还挺高兴的,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不太对劲——   “由我们的美玲姐姐贡献的钻石胸针,造型是美人鱼的尾巴,正中间最大的这颗拉蓝色钻石是尾巴的点缀,可是足足有三克拉哦。这类钻石自然界中很罕见,现在开始拍卖,起拍价八十万。”   三克拉的蓝色钻石,不考虑设计费就要上百万。而这枚胸针鱼尾的设计显然很是流畅,颇有某位珠宝大师的风范,所以很快,价格就拍到了三百八十万。   符清看着众人的争抢,忍不住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惊叹。   “三百八十万一次。”   沈言昭瞥了符清一眼,突然举手:“五百万。”   众:……   人加价都是几十万几十万的加,你一喊就加了一百来万,沈总你钱多了没处烧吗?   符清看着他,默然无言。   他光顾着感慨其他人有钱,怎么就忘了,现场最有钱的人就在他身边呢?   “五百万一次,五百万两次……五百万三次,恭喜沈总!”   有专人把绒面盒子递到了他手边,符清没忍住,探头凑过去——价值五百万的胸针,他可太好奇了。   谁知道沈言昭打都没打开,随手将盒子丢给他:“送你。”   符清下意识地接了,等反应过来后,双手都在抖。   这可是五百万的重量啊!   “沈总,你赶紧把它收回去,太贵重了……”符清哆嗦道。   沈言昭饶有兴趣地挑眉:“咦,你刚在外面不是还叫我言昭哥?”   符清:……   不小心偷听到的隔壁桌沈白:……?!!   “那也是你先开玩笑的,我才顺势喊着玩。”符清双脸臊得慌,左右小心地张望,生怕这种羞耻的话题被别人听到。   “喊都喊了,这是见面礼。”沈言昭随意道,“或者你不想喊哥的话,也可以认为是爸爸的爱。”   符清:……我选择哥,谢谢。   仍在偷听的沈白瞳孔疯狂地震。   符清还要说什么,但沈言昭却在这时对他比了个“嘘”。   “下一个是符清捐献的物品。”   沈言昭严肃地等待着下文,他已经决定不管符清捐什么,都要把它拍下来。   “他捐的物品是……一只电竞鼠标,拥有24位数位键,电子竞技爱好者的福音。起拍价3万,每次加价5千起。”   沈言昭严肃的表情陡然一僵,双眼下意识地流露出些许茫然。   电竞?鼠标?   现场一度有些安静。   慈善晚宴有的是旧物拍卖,有的是纯捐款。今晚的宴会就属于前者,所有艺人来参宴之前,都已经提前捐好了东西,大部分都是能艺人都能用的,比如奢侈品等。   但符清之前为了还债,能卖的奢侈品都卖完了,剩下的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只鼠标。   只是鼠标这种东西吧……   饶是沈言昭有十米厚的爸爸滤镜,对此也无法保持淡定。他实在忍不住,困惑道:“为什么会想起捐鼠标?”   符清略显羞涩,抿了抿唇:“是我大学时的东西了,这是绝版鼠标,而且打游戏的功能真的很全,就算放到职业赛场上都不逊色。”   那会儿,他刚拿到大学通知书,爸妈还没出车祸,家里也颇为富裕。彼时的符清和大部分的男生一样,爱玩爱闹,甚至能干出花十几万买一只鼠标的破事儿。   后来,他工作太忙,游戏这种爱好也被彻底搁置,可是搬了几次家,这只鼠标却一直跟在他身边——与其说是他很喜欢这只鼠标,倒不如说,他忍不住怀念当初的那段时光。   父母还在,他无忧无虑,却又可以放肆任性叛逆的时光。   符清其实觉得这只鼠标很被拍走,但反正现场没有人拍也没关系,他可以自己花钱把鼠标拍回来。   这样的形式甚至也不算罕见,有些艺人不想卖旧物,就会拿一些不那么值钱、但是比较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出来,自己花钱把它拍回去——就相当于变相捐钱。   不止是符清自己,现场很多人也以为符清是这个打算。和符清比较熟稔的几个艺人,比如陈南怀和沈白,故意抬了几次价,免得场面太尴尬。   等到价格差不多的时候,符清就打算自己举手,把鼠标拍回来。   但就在这时,他看到沈言昭一脸纠结,欲拍不拍的样子。   符清一愣,迟疑道:“沈总,你难道也是游戏爱好者?”   如果沈言昭要的话,他就不拍了。   沈言昭抬眸,对上了符清略显期待的眼神。他咬了下后槽牙,露出了无懈可击的笑容:“嗯,这个鼠标我很喜欢。”   符清这会儿是真的惊喜——他之前就发现,沈言昭和自己吃饭的口味较为接近,而现在,对方居然也是个隐藏的游戏迷?   看着符清骤然明亮的神情,沈言昭在心里无声地唾弃自己。   他一个工作狂,哪会打什么游戏啊?   但话都放出去了,他只能将游戏爱好者的身份死死锤定。   沈言昭正打算喊价拍下来,结果就在这时,一个风骚的声音骤然插.入,抢话道:“这里,二十万。”   符清皱眉,抬眼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乔治一头亮眼的银发,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可符清之前进来的时候,可能是被沈言昭转移了注意力,居然没有看到。   乔治和他四目相对,对方勾起唇角,右手双指挑起一束白玉兰,放至唇角,轻轻落下一吻。   沈言昭看不下去,换了个坐姿将对方的视线彻底挡在身后。   “这人是谁?”他的脸色很臭。   符清想了想,总结道:“一个阴魂不散的变态。”   沈言昭了然挑眉:“是之前让你半夜郁闷跟我跑游乐场的那个?”   “咳、咳咳咳咳!”符清一口红酒险些呛入喉管。   沈言昭瞬间燃起了无限的斗志,磨掌擦拳道:“你放心,在花钱这件事上面,我一定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如果说刚才他对鼠标只有八分执念,在乔治的刺激下,沈言昭立刻有了一百二十分的执念。   “我,五十万。”   乔治扫了这边一眼,风流的笑容染上了一丝阴影:“八十万。”   沈言昭冷笑:“一百万。”   “一百五十。”   “两百。”   众人:……   这不就是个鼠标吗??!   难道是他们不识货,这看起来是个普通的鼠标,实际是某种高科技机器人,还是已经发展出智能思维的那种?   乔治:“二百五。。”   沈言昭一顿,不敢置信地看向符清:“他什么意思?他内涵我?”   符清:“他应该没有这个意思……”   毕竟乔治不是本国人,别国也没有“二百五”这个说法。   然而沈言昭显然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居然小瞧我,呵,年轻人有几个臭钱就想跟我斗?真有胆。”   “三百万!”   符清没拦住,让沈言昭报出了价。   乔治:“三百五。”   沈言昭:“四百万!”   ……   众人都快要听麻了。   要不是沈言昭和乔治两人身上的礼服都很贵,这种报价法,他们都要以为后面省略的单位是“元”了呢。   价格已经喊到了八百八十八万,一只买入价只有十来万的破鼠标,陡然成了今天现场的最高身价。   乔治懒洋洋地笑,眼里却淬满了冷意:“小清,这就是你找的男朋友?看起来,似乎也不怎么样。”   沈言昭傲气一抬头:“男友什么男友,我是你爹!”   别国没有二百五的说法,但是这句“我是你爹”简直是跨越国籍的存在,瞬间将乔治的愤怒点燃到极点。   乔治冷冷转开眼,重新报价:“九百万。”   沈言昭:“一千万。”   乔治:“一千一。”   沈言昭:“一……”   他没能说完,被符清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哥、哥,别拍了。回头你想要什么鼠标,我给你买十个。”符清内心崩溃,脸上带出了哀求的神色。   沈言昭垂下眼眸,正好就能和符清的双眼对视。   对方的眼眸里,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和深深的无奈。沈言昭曾经看过很多人的眼神,许多人对他都是带着害怕的疏离,或者充满警惕,这样纯粹又高兴的眼眸,却极为少见。   沈言昭一个走神,就没注意主持人喊下了“一千一百万第三次”。   一锤定音。   沈言昭慢慢回神,看着符清气不打一处来:“你竟然拦我,你到底帮谁的?”   符清眉眼弯弯,眼睫下是流淌的笑意:“帮你呀。”   “鼠标又不值钱,这份冤枉钱,你就让给他嘛。”符清笑起来,右侧的酒窝若隐若现,“就算做好事,也可以买其他的,比如现在那个书法贴,我就觉得很不错。”   沈言昭谴责地看了他一眼——傻孩子,这是亏不亏的问题吗?   这分明是男人的面子。   不过话虽如此,沈言昭却还是很诚实地举起了手,将书法帖拍了下来。   没过多久。   符清左手拿着胸针,右手抱着书法贴,正前面是一对漂亮的袖口,身后还有个巨大无比的熊娃娃。很显然,他已经无法阻挡沈言昭花钱的步伐了。   但凡符清对某个东西多看一眼,沈言昭就会飞快地把东西拍下来。   次数多了,乔治也受了刺激,开始给符清拍东西。   虽然符清再三表示拒收,但也没能挡住乔治乱花钱。   “下一件,是沈氏集团沈总的私人藏品。”   符清来了精神,他对沈言昭的礼物受之有愧,打算拍他的东西回来以做回馈。但——   主持人:“劳力士珍藏版限量手表,起拍价300万。”   符清:……   抱歉,是他冲动了!   *   因为宴会上出了两个冤大头,今天的慈善晚宴格外成功。   有好事者一出门,就在网上分享了八卦:“你们知道今晚拍卖最贵的东西是什么吗?有劳力士手表,有绝版珠宝,但最贵的,居然是一只鼠标[符清表情包之‘这就离谱’.jpg]”   网友:什么鼠标居然能打败劳力士?是什么高科技,或者已经生出了自己思维的人工智能吗?   另一个参加了晚宴的业内人士看到,忍不住发出了嘲讽:“呵,你们懂什么,那拍的是鼠标吗?那分明是在争男人。”   网友:哇哦!   八卦什么的,他们最爱看了。   网友们瞬间追着业内人士,苦苦哀求想吃瓜。那人也没怎么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今晚的“两人争一男”的修罗场描述出来,因为她是个杂志主编,其用词之精准,画面感之强烈,顿时引起了无数人的共情。   虽然没有看到现场,但是他们通过文字,已经可以想象里面的场景了呢!   于是,当天晚上,符清在各色热搜中,堪称一枝独秀——   沈白:#初次尝试吸血鬼斗篷造型#   陈南怀:#黑色西装看惊众人网友称其终于长大了#   方xx:#xx红礼服艳压众人#   而轮到符清:#海王身份石锤符清晚宴身陷修罗场#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心累):我真的是个很老实很脚踏实地的演员。   吃瓜群众:我们不信! 第81章 盗版“符清”? 霸总x小明星,这cp我磕定了!   沈氏集团。   沈言昭照常在平时的时间到公司,但不一样的是,他今天戴上了墨镜。   前台打招呼的时候,都忍不住看愣了。   “沈、沈总好。”   沈言昭觉得,对方的嗓音似乎有些颤抖。   ——像是在憋笑。   他维持着面瘫的表情,带着墨镜走进了总裁专用电梯里。然而,当电梯门一关上,他的表情就垮了下来,忍不住露出了懊恼的神色。   等人走远了,前台小姑娘就忍不住跟同伴八卦:“这大白天的,沈总怎么戴上了墨镜?”   同伴:“可能是觉得昨天比较丢人?”   沈总和符清并肩而坐的照片被泄露了,作为热搜“修罗场”中的一员,沈总的大致身份已经被人扒了出来。   怪就怪,那张照片实在太有氛围感了。   沈言昭双眼细长,眉毛凌厉地直入鬓角,整个人都充斥着不好惹的气场。但他垂着眼时,看着符清的眼神却是柔和又专注的。   符清的五官,锐利中带着清冷感。但他此时侧身弯腰,认真地在听沈言昭说什么,唇角下意识地微抿,看上去在冷清之余就又多了几分羞涩。   沈言昭和符清,霸总和大明星,这对双A的配对飞快吸引了一大批cp粉。现在网上到处是他俩的同人图、同人段子,而更社死的是,这两人居然还有不少隐晦开车的同人文。   “还好沈总不会冲浪!”   许多员工都在心里暗暗庆幸。   然而,顶楼……   沈言昭直愣愣地盯着手机,耳朵微妙地有些泛红。   “沈总。”   助理敲门进来,沈言昭慌乱地倒扣屏幕,却不知道他的紧张依然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助理顿了顿,才按捺住八卦的心情,汇报道:“符清工作室正在招聘。”   沈言昭皱眉:“之前不是已经招到了吗?”   “似乎是签约之前,对方临时毁约了。”助理面露迟疑,“那我们要不要启动plan B?”   当初符清对外招经纪人,沈言昭得知的第一时间就做了两个计划。计划一,沈白的经纪人是业内有名的王牌经纪,他可以让沈白牵线,促成双方的合作;计划二,则是加快他们沈氏集团的商业战略布局——为符清成立一人经纪公司。   这倒不止是沈言昭的私心,而是沈氏涉足娱乐圈的重要尝试。   符清现在热度在身,前途可期,行业内对他蠢蠢欲动的公司不少。但是,符清自行组建工作室,就表明他不愿意在受人所制度,所以这些公司都被他果决地拒之门外。   但沈氏不同。   沈氏集团可以和符清成为合作者,而非雇佣关系。对沈氏来说,他们没有精力负责艺人的每一个方面,作为中介商反而是更好的选择;对符清来说,他依然能够保留百分之百的决策权。   更主要的是,星光传媒的交接快要完成了。   几个月前,因为符清,沈言昭开始对何晖的星光传媒下手。   到今天,在沈言昭的操作下,星光传媒的股价已经跌到了之前的十分之一。这个过程中,沈氏集团用多个账户,大规模地收购了星光传媒的股份,目前已持股超过50%,足以掌握对方公司的实际控制权。   随着控制权的变更,管理层肯定是要换一批的,有些比较专业的业内,或许也可以挖过来,塞到这个一人经纪公司中。   “将合作邀约发过去吧。”   沈言昭思索了片刻,确保整个合同和流程没有问题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还有一件事……”   助理欲言又止,看上去十分为难。   沈言昭冷冷瞥了他一眼:“有事就说。”   助理尴尬道:“咳,那个沈总的照片,要不要找人撤下来?”   按照沈言昭的习惯,当然是要撤掉的。可是话将出口,他莫名迟疑了。   最后,沈言昭:“我先想想。”   助理从善如流地退了出去,甚至没有对他反常的决定感到惊讶。   但就是这种淡定,反倒让沈言昭感到很微妙。   如今这群网友也不知怎么回事,看帅哥就看帅哥,非喜欢磕cp,搞得他的父爱日渐变得奇怪起来。   像之前,沈言昭看符清的表情包,只觉得可爱、沙雕。   看他的美图,也只会欣慰自家好大儿果然就是那么帅气。   也唯有在某些舔喉结、舔腹肌轮廓、舔大长腿等时刻,他才会感知到诡异地些许心动。   但现在——   看到符清的脸,他就想起什么“符清躺在沈言昭的身下,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潮,他的身体在发抖,他的嗓音很绵软……(以下省略一千字)”   看到符清的腿,他就想起“沈言昭他从来没想过,原来符清的双腿,柔韧性是那么的好,在某些时刻,那双腿就会变成让人血脉贲张的姿势……(以下省略八百八十字)”   他脏了。   沈言昭忧愁地叹了口气,心里琢磨着,回头就让助理把他的照片和这些文都给删掉。   然而,他一看手机,鼻子都要气歪了。   乔治似乎是知道了他俩的cp,这会儿居然主动放出了自己的照片,还找水军把他俩的照片P到了一起,齐刷刷地配上了什么狗屁语录——   “世间最美好的画面,莫过于你在闹的时候,他在看着你笑。”   配图就是符清在看着前方的时候,乔治看着他,唇畔有温柔的笑意。   呸!   不要脸。   沈言昭嗤之以鼻。   这种刻意凑起来的cp,哪儿有他们俩这样的官方发糖来得甜?   那些粉丝愿意吃他这套才怪呢。   沈言昭信心十足,打开评论区,就看到了一堆人的嗷嗷尖叫——   “啊啊啊啊白毛!美人!风流公子哥攻x高岭之花受,我磕死了!”   沈言昭:草。   你们这群颜狗,完全没有定力!   沈言昭在任何事情都不愿落人身后,更何况关系到“男性尊严”的事情。他当场就给助理打了电话:“照片不用删。”   删什么删,拱手把小黄文让给别人吗?!   助理毫不意外:“好的,沈总。”   “不仅不用删,还要给我加大宣传,哦,我和符清不是都走了红毯吗?你把我俩红毯照找出来,p在一起,唔,可以再配点文字,反正你想办法,就要那种让人磕到了的感觉。”   助理对沈总的偶尔抽风已经十分适应,然而,陡然听到这种要求,他还是下意识地恍惚了一瞬,发出了灵魂性的一个字:“……啊?”   霸总亲自下场炒cp……吗?   *   符清刚结束一个常规日程,回程路上,小舒一脸惊讶地表示:“符哥,你在网上的风评又进化了。”   符清直觉这就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小舒:“之前大家都叫你海王万人迷,但自从大家知道因为你一个人,就带动了好几千万的慈善款后,你的称呼就进阶了。”   “现在大家都叫你祸国妖姬。”   符清:……   网上,两对cp还吵得很凶。   乔治和符清虽然没有直接接触,可就是这种“你不爱我,但我守护着你”的情感,虐出了一大批粉丝。虐恋总是比甜宠更让人牵肠挂肚,再加上国民对于白毛攻的某种执念,硬是让这对交集颇少的cp杀出了一条血路。   而沈言昭和符清,那简直和官宣差不多。   尤其是他俩走红毯的照片一放,大红色的背景,夫妻档的黑色西装礼服……四舍五入,这和当场结婚有什么区别?   小舒看得上头,忍不住出声道:“符哥,大家都在猜测你最后到底会选谁。”   “谁也不选。”符清麻木道。   对沈言昭,他都认哥了,那一堆见面礼还没还回去呢,怎么可能胡乱搞“骨科”?   对乔治,一个疯子,没有必要考虑他。   “比起八卦,小舒,你觉不觉得最近事情总是不太顺?”符清迟疑开口道。   小舒愣了一下,回忆片刻,才严肃地点头:“我也有这个感觉。从经纪人,到今天放鸽子的节目组,总觉得好像什么东西在阻挠我们。”   最开始,是符清刚招到的经纪人。   原本一切都谈得好好的,但就在前两天,要签合同之前,对方突然临时毁约了。   再然后,就是几个正在接触中的综艺节目。这几个节目符清拖了有一段时间,一直没确定该不该去,但是这边刚决定要去,节目组就突然表示已经找到了其他嘉宾。   符清沉吟着道:“今天鸽掉的那两个节目组,你去问一下,我的位置是谁替上的。”   小舒应了一声,立刻开始联系。   等他打完几个电话,脸色就彻底冰冻住了。   小舒苦着脸,道:“符哥,这下问题大发了。”   他去仔细一问,才知道经纪人去了符清的前经纪公司,而那几个综艺节目,顶替的也是前经纪公司的艺人。   “好在都不是什么好资源,符哥你也没打算去。”小舒小声安慰道,“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万一真的就是巧合呢?”   符清:“出现巧合的频率太高,就不得不令人警惕。”   更何况,他和前公司的诉讼案正在受理,不久后就要开庭。在这个关节上,谁知道公司在憋什么坏?   符清垂着头摆弄了手机很久,然后,把另一个男艺人的照片放大,给小舒看。   符清:“你看这个照片,有什么感觉?”   小舒皱着眉,凑近了瞧:“唔……乍一看,和符哥你好像啊。”   放大了仔细瞅瞅,就能看出这个男艺人的五官,和符哥只有两三分相似,或者不如说是低配版“符清”,比正主本人长得难看多了。   但是,乍一看上去,他还以为是符哥自己的照片呢。   ——不管是穿衣风格,还是姿势、妆容,都简直太像了。 第82章 赝品?坑死他 下一部剧是古装?不存在的。   许多艺人会讨厌“某某2.0”的称呼,但他的前公司和那位新人,似乎是将碰瓷二字做到了极点,完全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符清特意抽出了一天时间,将新人的所有节目看了一遍。   其中,有个访谈,主持人问到了此事:“最近网上有些言论,说你长得很像符清,这个说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你对此是怎么想的呢?”   来了。   符清挑了挑眉,等着他的回答。   新人听到问题,讶异地挑了挑眉:“我不知道,不过,符老师是个很好的前辈。如果真有人说我像他,我不介意。”   如果这时候有人在的话,就会发现,两人挑眉时上挑的弧度都极为相似。   符清忍不住笑了——   新人说话的语气,说话的方式,也都很像他。   只能说,不愧是他的前东家吗?   和符清的淡定不同,小舒看起来莫名的紧张,焦躁道:“符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符清仿佛说了句废话。   小舒愣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符哥已经坐回了工作台前,开始认真地看起了剧本。他拍了拍脑袋,恍然回过味来,符哥这是打算专注自己的工作,不管对方了。   理智上,小舒也知道符哥做的对。   艺人火了以后,被碰瓷几乎是必然的宿命,不是这个新人,也会有其他的“小符清”横空出世。碰瓷者可以没皮没脸,死扒着符清不松手,但是作为被碰瓷者,符哥的确没必要花太多精力放在对方身上。   “可是,一想到他这么蹭热度,我就好不爽。”小舒愤慨道。   ……   采访也同样被路人看到了。   一开始的时候,好多人因为“小符清”而对新人产生了兴趣。   符清有很多路好,这些人就吃符清这一口,但奈何符清本人实在不爱营业,动态也很少,让她们平时只觉得无比寂寞。   而新人就像是符清的代餐,在没有符清的日子里,给了她们一种别样的慰藉。   粉丝对此很是愤怒,以马娇为例,她恨不得天天住在微博里,痛骂这个无耻的蹭热度的狗艺人。   “呸,碰瓷符清,也得有配套的颜值吧?就这??怎么好意思?”   “你就这么喜欢做一个赝品吗?什么都要学,离开符清你是活不了了吗?”   除了新人,她更生气的还有那些路好。   明明当初白.嫖她们的表情包和美图,嫖得那叫一个高兴。可现在说变脸就变脸,还给一个低配版符清送热度。   马娇实在忍不住,怼道:“看习惯了符清的脸,你们是怎么吃得下这个脸的?”   路好无所谓道:“反正是不要钱的代餐嘛,看看又没什么关系。”   马娇险些气绝。   但这些人的确是这么想的。   如果符清有新剧,或者有综艺,她们也能很快地回到符清身边,可最近不是没有吗?   可许多节目组,就是看中了这点碰瓷的热度。符清关注度虽高,但他身价渐涨,许多小节目和小剧组也请不起他,这可不就要请个“小符清”。   符清的地位反而一下子变得微妙和尴尬起来。   他的咖位不足以拿到最好的资源,但对于底层的剧组来说,请他的性价比还不如请新人来得高。一时之间,真论起来,递到新人那边的本子比符清还要多。   小舒时刻盯着动向,更可气的是,有几个小剧组,本来想找符哥的,结果中途被新人给拦截了。   “真的好像苍蝇啊,赶也赶不走,放在旁边又很烦。”小舒怨念道,“这些剧组也好笑,一点定性都没有,好在符哥你本来就没打算去。”   符清笑了笑:“都不打算去,你气什么?”   小舒气闷。   不管发生了什么,符哥都依然是一幅不慌不忙的样子,搞得他都生出了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错觉。   “就它了。”符清指尖点着其中一个剧本的封面。   小舒凑过去看了一眼,瞬间大喜:“这个好啊。”   这依然是一部古装剧,而且是一部大男主剧。故事讲述的是修真界,一个天之骄子在某次外出时意外毁掉灵根,沦为废人后又被宗门驱赶,九死一生之际突然觉醒了某种功法,然后开始日天日地日空气的打脸爽文。   起点爽文爱好者·小舒就觉得很不错。   一方面,修真界依然是古装。符清刚因为古装造型和古装颜值出过圈,只要他继续拍古装,粉丝中的热度基本盘就在。   另一方面,这个爽文剧本比较常规,不容易出错。符清要从男二转成男主角,以不出错的剧本作为独挑大梁的开端,也让人更加安心。   ……   郭一凡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回到自己的车上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垮下了脸。   “符清符清,这个名字我都快听吐了。”郭一凡冷着脸道。   经纪人不以为意:“反正钱赚到手就行,你管别人怎么说?”   郭一凡:“这倒是。”   郭一凡就是被人称为“小符清”的新人。他曾经在另一家小公司坐了三年冷板凳,直到今年才被符清的老东家挖过来。   “反正一切规划有公司,你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能收获大量的金钱和热度。真说起来,活都有我们帮着干了,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经纪人没好气道。   郭一凡对此无话可说。   和前几年相比,现在的生活的确是太轻松了。   公司对他的形象规划有安排,那些访谈提到的符清,就是公司刻意安排的。符清曾经的造型师,和穿过的衣服都在公司,而他只要偶尔摆出和符清同样的姿势,放在网上,就能收获一大波评论。   偶尔拍几个综艺,去几个剧组,就能有大笔的金钱入账。   这些好处,可都是仰仗了符清。   正主还要辛辛苦苦打拼事业,而赝品却只需要躲在后面,跟在后面捡金子就行了。每次一想到这儿,郭一凡的心情就又愉快了起来。   “符清下一部剧想去这里,你先把剧本读书,等过几天,我会帮你安排和投资人见面。”经纪人随手丢给他一个剧本,内容正是符清挑中的爽文。   郭一凡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行吧。”   他知道,公司就是因为诉讼的事,想要搞死符清所以才找的他。可是,这和他郭一凡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只要好好工作,好好拿钱就行了。   ……   符清的试镜极其顺利。   以他现在的曝光度,与其说是剧组面试他,倒不如说是符清面试剧组。   临走的时候,导演还死死抓着符清的手,生怕他一去不复返:“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制作,但是编剧和制片人的履历都是很不错的,符清,你一定要好好考虑啊。”   符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过几天,导演你说不定就不会这么想了。”   导演没听清:“哈?”   “没什么。”符清笑吟吟地和人道别。   上了车,小舒赶紧递上了肩颈按摩器:“符哥,我们现在回家?”   “先去公司,我和沈氏集团的人约了见面。”   沈氏集团前不久正式通过邮箱发来了合作邀约,对方给他提供专业的经纪人服务,而他提供给沈氏集团一定的分成。符清对此没什么意见,更何况集团还有沈言昭沈白俩兄弟在,他就更没意见了。   之前沈言昭给他送了一堆“见面礼”,符清正愁无以为报,存心想在合作的事情上让步。而沈氏集团更多是想通过他打通娱乐圈内资源,再加上某位私心满满的总裁,自然也非常愿意在合同上退让,于是当时就出现了商界难得一见的场景——   符清方:“我方只要求百分之百的知情权和决定权,对于分成并无意见。沈氏提供渠道,所以不如就对半分?”   沈氏:“太客气了,符先生才是我们工作的重心,对半分沈氏受之有愧,不如八二?”   两边主动让步,气氛居然诡异地和谐。   最后,两边约定了符清七沈氏三的分成,彼此还都对这个合同特别满意。如果有外人看到,恐怕都忍不住感慨,这恐怕是千百年来商界谈得最奇葩的一次合作了。   而今天,沈氏派过来的经纪人即将到符清的工作室,正式拉开了双方合作的序幕。   新经纪人早早地等在了会议室里,符清推门进去后,还忍不住退出去,重新推门进来。   而跟在他身后的小舒,看到里面坐着的人,险些就直接给跪了。   新经纪人看着他不敢置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就是我,你不管推门重来多少次,我人也不会变啊。”   符清揉了揉眼睛,一脸茫然。   “自我介绍一下,阳春雪……”   话没说完,他的双手就已经被符清握住了。   “不必介绍了,我知道您。”符清苦笑不得道,“您这个身份,还需要自我介绍的话,我未免也太无知了。”   阳春雪,本名杨椿,“阳春雪”是他的艺名。   他出名是在十多年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他就在娱乐圈里站稳脚跟,成为了赫赫有名的金牌经纪人。十年里,他带出了三个影帝,两个视帝,以及一位全球性的超级明星。   三四年前,他莫名隐退。原本的两位影帝换了新的经纪人后,事业就一落千丈,他们拍了几部烂片,口碑瞬间就崩了个七七八八,人称“神格陨落”。   大部分的经纪人和明星都是合作关系,但阳春雪不一样,他是“造神者”。   符清此时的心情,激动得一言难尽。   他一个区区小糊比,哪儿用得上“阳春雪”这把宰牛刀啊?   两人寒暄片刻,便进入了主题。   所谓主题,其实也就是符清未来的长短期事业规划。   “我的下一部剧,基本上已经定了。”符清刚说完这句话,就被小舒拉了拉袖子。   小舒为难道:“符哥,似乎也没有定……”   他把联系界面拉给符清看,就是刚才的那个剧组,导演亲自打了长文来致歉。对方叨逼叨地说了一大堆,核心意思就是投资商一定要塞人,他们小破剧组也没有办法,但他今天真的是不知情,才会让他试镜的。   小舒握拳,愤怒地在桌面上砸了一下:“我问过了,又是那个所谓的‘小符清’坏的事。”   他很愤怒,但符清却在这时候笑了。   “现在,是真的定了。”符清抬眸,对阳春雪道,“我的下一部,是警匪片。”   “噗——咳咳咳咳咳!”   阳春雪一口热茶呛在喉间。   小舒目光呆滞:???   警什么匪?   他幻听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秒,雌雄莫辨三观不正的反派摄政王。   下一秒,正义凛然全身肌肉(划掉,并没有)的寸头警察。   符清:嘿,要的就是个刺激。 第83章 符清,永远滴神 有事没事拜拜符清   “可是符哥,你之前不是说要拍这部古装吗……”小舒恍惚道。   “嗯,我骗他的。”符清承认得很坦然。   “骗谁?”小舒反应迟钝了一秒,恍然回想起来,“啊,那个郭一凡!”   阳春雪沉默地将他准备好的计划书合上。   他回想起当初沈言昭闯到他家里的时候。当初,阳春雪决心隐退,此时自然也不愿意再复出。奈何沈言昭就是抓准了他“好赌”的这一点,带着人到他家里陪他玩牌。   几个回合下来,阳春雪就就将自己的“卖身契”,哦不是,将自己的打工合同给输了出去。   最后,阳春雪垂死挣扎道:“我不随便带艺人。”   沈言昭赢了他的卖身契,还赢了他闲余的大笔资金,却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二郎腿一翘,那种资本家的令人牙痒痒的范儿就出来了。   “放心,不随便。”沈言昭对自家孩子放心得很,“他长得好,性格可爱,又敬业,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沈言昭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孩子脾气有些软,容易被人欺负,你记得多照看着他一点。”   阳春雪微妙地沉默了片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沈言昭挑眉:“怎么?”   阳春雪嘴角抽搐:“你今年几岁?”   沈言昭:“过了年就是28。”   “‘那孩子’呢?”   “……28。”   阳春雪呵呵了,敢情真算起来,沈言昭还比对方小两个月。   “所以你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么老气横秋的语气啊?”他无情地吐槽道。   不过,话虽如此,但他的思维还是被沈言昭给带偏了。来之前,阳春雪看过符清的节目和物料,的确觉得对方有点天然呆。   如果没有“沈老父亲”的提示,阳春雪只会觉得符清性格比较单纯,但被沈言昭说过后,他莫名就对符清有了“父爱光环”,总觉得,符清似乎真的很容易被人拐跑。   对方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忍不住去关怀他。   于是,来工作室之前,阳春雪费心地写下了十年计划,争取三年以内让符清在偶像剧里站稳脚跟,第四五年开始逐步转型正剧,最后几年去国内外的电影剧本里开创市场。   然而,符清的一句“警匪片”,让他所有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阳春雪:呵呵。   他是脑子抽了才相信沈言昭这张嘴说出来的话。   ……   阳春雪笑了笑,将计划书随手丢到一边:“所以,你是故布疑阵,将你的竞争对手引到了其他剧组?”   符清:“对。”   阳春雪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说什么很好欺负?   这分明就是个白切黑。   好人耍起坏心眼来,比坏人更防不胜防。不过,阳春雪还是很好奇:“这部剧为什么这么不被你看好?”   “严格来说,我没有不看好。”符清垂下眼眸,缓缓道,“这部剧的剧本也不算太差,只是投资商过于急功近利,恐怕不会给剧组精心打磨的时间。”   但符清也没把事做绝,精不精心,就看主演郭一凡的打算。   如果对方真愿意沉下心来琢磨演技,好好把这部剧演好,结局也未必会差。   只是看他的样子,恐怕很难。   阳春雪对此不置可否,微微眯眼看着符清,道:“古装剧现在很有市场,但与庞大的需求相对应的,却是曾经的男神隐退,古装帅哥急缺的演员现状。若非如此,几年前陈傲也不会爆火。”   符清:“嗯,我知道。”   阳春雪:“对你来说,现在转型还太早了。就算要转型,警匪片也不是最好的选择,这个类型在国内已经过时了,而且你上一个是反派阴柔的形象,走硬汉路线恐怕会有部分粉丝逆反。”   符清:“嗯,我知道。”   阳春雪:“这些你都知道,所以你还要选?”   符清捏着手指,指尖微微泛白。   他有些紧张,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正是知道这些,我才要选。”   沈总低估了阳春雪的能力和脾气,以为一纸合同就能将阳春雪捆在这里。但符清知道,像阳春雪这样的经纪人,只有靠演员自身的魅力将他征服,才能换取他真正的卖力工作。   阳春雪坐在这里,并不代表一定会守诺,而他现在,就是在面试。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阳春雪站起身,故意停顿,等看到符清的脸色苍白了一瞬,他才满意地续道,“作为经纪人,我当然会支持艺人的决定。符先生,合作愉快。”   符清受宠若惊握手:“你同意了?”   “没办法,谁让我打赌输给了某个小兔崽子呢。”阳春雪戏谑道。   符清瞥了他一眼,小心道:“既然合同也签了,谈话也谈了,你应该不会后悔了吧?”   阳春雪整理材料的手顿了顿,心生不安。一旦说出这种话,那接下去的内容就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深吸了口气,严肃道:“当然。而且为了你我好,我希望不管是什么坏消息,你都不要瞒我。”   这一瞬,他想到了很多可能。   比如符清可能有个见不得光的情人,恋情对这个时候的他来说还太早,容易引起粉圈的动荡。   再比如符清得罪了什么商家,急需他这个经纪人去擦屁股。   然而,这些都不是。   符清略显羞涩地笑了起来,露出右侧的小虎牙:“您说得对,警匪片在国内市场已经过时了,所以剧组并不容易找投资商。·而我在这个领域还是个新人,也没什么太大的优势。”   阳春雪愣了一下,了然又放松道:“你是想说,你片酬比较低?这没关系,好的机会更重要。”   符清干咳了一声,小心觑他:“不是低片酬,是我倒贴……”   阳春雪:?   符清:“咳,就是,我是带资进组。”   阳春雪:??   “你哪来的钱?”小舒比阳春雪反应还大,一脸震惊。   他是知道的,符哥为了那个代言,平时花钱都很省,除了必要的开支,剩下的钱基本上全部都发给了受害者,手上根本没有什么存款。   符清仰脸望天:“那个账户之前不是一直有五千万吗?这次我把它花出去了。”   那其实是沈言昭之前从何晖那里坑来的,但是在符清眼里,就是来历不明的一笔巨款。他一直不敢花,怕是有人打错了账户,迟早要向他来要账。   但是符清真的看好这次的剧,手上又没有资金,就将这笔钱动了。大不了,等赚了钱,他连本带息再给对方留一笔钱好了。   小舒都要疯了,恨不得揪住符清的衣领摇晃:“可是符哥你如果这次再赔呢?万一打错钱的人来找你,你不是要欠债更多?万一被那些受害者知道呢,知道你有钱不给他们,一人一口唾沫得把你骂死啊!”   原本以为符哥只是去警匪片转一圈,虽然冒险,但失败的成本也并非付不起。   结果,符哥这是嫌日子太安稳,又给自己搞出了新的地狱模式啊!   符清一脸无辜:“要不是带资进组,我都拿不到这个角色。”   他说完,又看着沉默的阳春雪,眼角微微垂落,眼神看起来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狗:“经纪纪人,你刚才说,机会才是最重要的,对吧?”   阳春雪呆滞地站了片刻,许久才麻木地坐回来:“你的剧本,给我看看。”   沈言昭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人“好欺负”的?   这简直太有想法了啊!   ……   阳春雪不高兴,就有人要倒霉。   比如此时的郭一凡。   还有他的经纪人。   郭一凡对着一大堆剧本,眼前一黑,差点就要喘不上气:“这些戏,都是符清要拍的?”   经纪人比他更心痛,为了换取这些角色,公司都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看着这些剧本,就像看着红灿灿的一沓沓钞票。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可能是火了以后就飘了,学会轧戏了。”经纪人无力道。   根据可靠消息,符清对这些剧本都很有兴趣,似乎打算在里面选两三部同时开拍。公司下了血本,不想给他留下任何一个机会,所以才将所有的资源归到了郭一凡身上——这一次要不是有汉德森家族的资金支持,恐怕他们还办不到呢。   郭一凡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他本来就不是那么有事业心的人,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念甘愿默默无闻。   “你辛苦辛苦,拍剧虽然累,但是只要有一本红,你就能火成符清那样。你想想他的摄政王,因为角色红利,他现在翻了十倍啊,你的十倍!这样的钱,你难道不心动吗?”   经纪人一顿鸡汤灌下来,郭一凡也被灌得晕晕乎乎。   忙这一阵,换取以后十倍的广告费,这太值了!   郭一凡狠下心,点头道:“我会好好抓住的。”   经纪人松了口气:“那就好。”   ……   行业内没有秘密,当郭一凡他们知道符清下一步的打算后,行业内大部分的经纪公司也都知道了,忍不住臭骂——很多年轻演员和符清形象、年龄相当,符清要拍这么多,是想把别人逼死吗?   风声最后走漏到一个老演员那边。   某次访谈,老演员说起了最近演艺圈的“浮躁之风”,举的例子就是符清。   “我们以前当演员,是把它作为一份工作,所谓的敬业、认真,那都是工作时必须的。但现在的年轻人不一样,他们把演员当成是捷径,是获得流量的一个手段。”   “他们想要当的不是演员,是大明星。像最近的这个符清,靠表情包和颜值爆火的流量,长久来看必然是不可持续的,我听说他最近同时接触了很多剧组,都开始轧戏了……”老演员忍无可忍地摇了摇头,露出失望又惆怅的表情,“年轻人才火了多久啊?就开始这么沉不住气。”   符清就是最近的流量指标。   因为这样的一段话,当晚符清的黑热搜就飘了上来——   #老前辈批评符清轧戏太过浮躁#   同行们正对他的贪婪感到愤怒,对此当然十分幸灾乐祸。   而符清这边,阳春雪也哭笑不得,不住感慨符清的玄学体质。   那些假消息都是他故作迷局,来哄骗其他同行的。但实际上,符清再过一周,就要入警匪片的剧组了。   阳春雪做这个本来有两层考虑,一是隐瞒艺人行踪,免得被人截胡;二是他为符清的行为头疼得厉害,既然他那么头疼,那么他当然要让整个行业陪着他一起头疼。   结果没想到,老演员会出来,白送一波热度。   阳春雪忍不住笑出声。   这个黑热搜,根本就不黑,等符清的新剧宣布了,谣言不告而破,这一波热度能无痛吸收。   于是,当天晚上,不管是符清这边,还是他的对家,都同样的高兴。   但说最高兴的,还是新狼微博了——   符清对家实在太多,他们同时花钱要将这个黑热搜顶到最高。   赚了N份钱,却只要干一份活,血赚。   新狼微博:感谢符清!果然在工作台上贴符清照片是有用的! 第84章 所谓珍品,即无可取代 沈言昭马甲脱落   “我将你的通讯录都整理了一遍,按照功能帮你分好类了。此外,便捷联系方式里,按1就是联系我,按2和3就是助理小舒、小汪,然后第四个就是沈言昭。”阳春雪借了符清的手机,半个小时后将手机还给对方。   专业经纪人的水平就在这些事情中展现出来,他到工作室不过三天,就已经将符清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两位助理瞬间感觉到了双方的差距,迅速成为了阳春雪忠诚的小尾巴,这些天都在跟着他一起做事。   符清接过手机,眉心微蹙:“为什么沈总也会出现在便捷联系的名单里?”   阳春雪不解道:“我以为你俩关系很好?”   要是不好,沈言昭那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怎么会花这么多的心思,尽心尽力符清扫平一切障碍呢?   符清迟疑了:“我俩的关系……”   当然不能算不好,但是要说好,似乎也不太对。   而且符清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但是他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我俩其实并不熟悉,我们没有私底下联系过,我只和他弟弟……”符清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呆愣住了,“对啊,我都是和他弟弟联系的,我哪有他的联系方式?”   阳春雪奇道:“你手机里,有个‘沈’。”   符清哭笑不得:“嗯,那是沈白。”   阳春雪:“别开玩笑了,那就是沈言昭的号。”   他翻出自己手机里沈言昭的号码,和符清的屏幕对比——   一模一样。   符清:“……我被骗了?”   阳春雪同情道:“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骗你,但是,我劝你,永远不要相信一个奸商的话。”   符清:……   突然有点社死。   他一直将这个号码当成沈白,然后对方也一直没有否认过。沈白和沈言昭虽然都姓沈,但莫名的,两个人给符清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面对沈总,符清总抑制不住地有些紧张,但面对沈白,只要对方不和他聊鬼故事,他就毫无压力。   也因此,这个号码有时候主动给他问候,符清也没有多想。有时候他遇到难题,还会无负担地找这个号码倾诉。   符清忍不住翻了翻两人的聊天记录,表情微妙——频率上来说,通常是他回一两句,对方就回一长串。   所以,沈总私底下,这么话唠的吗?   符清刷新了对他的认知。   阳春雪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道:“你相信我吗?”   符清:“当然啊。”   阳春雪想了想,沉吟道:“行,那我帮你接个综艺。”   符清:“行,什么样的节目?”   阳春雪露出了和善的笑容:“野外求生。”   符清:??!   *   “阿嚏——阿嚏~”   沈言昭揉了揉鼻子,总觉得今天被人记挂得厉害。   不过,暗地里看他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就算真有什么人在骂他,沈言昭也不觉得意外。   他兴致勃勃地在刷微博,页面一刷新,就刷到了符清的新八卦。   符清的新综艺终于要出来了!   此消息一出,粉丝狂喜。   然而,当她们看清综艺的类型后,笑容就不由僵在了脸上——《荒野求生》???   沈言昭同样经历了这个笑容出现又消失的过程。作为溺爱孩子的爸爸粉,他看着符清的小白脸,又看看节目的名字,不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符清和野外求生,怎么看怎么不搭。   综艺原名倒不叫荒野求生,而是叫《探索自然》,只是形式上和荒野求生极其类似。但节目之前请的都是些小艺人,收视率也很低,粉丝们实在想不明白,这节目有什么好去的?   一时间,许多粉丝都跑到了符清工作室的账号下面,声势浩大地抗议。   “清清为什么火你们不知道吗?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颜值,去野外求生这种节目?”   “啊啊啊啊我无法接受啊!我无法接受我的绝美摄政王,披着头发在野外吃虫子啊!”   “工作室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轧戏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接这种综艺,又苦又累又没热度,到底图啥?”   到底图什么?   不止是粉丝,业内的人都看不懂了。   黑热搜还挂在上面,他们本来还以为工作室会对“轧戏”之说做出回应,结果回应没等到,却先等来了这么个奇怪的消息?   沈言昭打字比较墨迹,等他打完留言发出的时候,新闻下面已经有上千条留言了。   但是,他的留言还是迅速被人顶了起来,瞬间成了热评一。   因为他说了一句话——   “阳春雪到底是什么当经纪人的?给我崽子接这种节目。”   阳春雪?!   不少混内娱的粉丝和路人,都对这个名字不陌生。他们迅速地捕捉到了评论里的信息,阳春雪做经纪人,是复出成为了符清的经纪人吗?   业内但凡有点人脉的,都迅速地播出了自己的电话,试图打探消息的真假。   而片刻后,更震惊的消息出来了——   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业内瞬间哗然。   阳春雪的能力无人怀疑,如果经纪人是他,符清的潜在身家都会迅速涨上去。而且,原本他们以为去《探索自然》这个节目,是符清脑子抽风,可如果是阳春雪的决定,那么这件事就必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一定有其背后的深意。   难道是这个节目要火?   可《探索自然》已经拍了两季,看得出来,这个题材就不被国内观众喜爱。   或许是这一季的《探索自然》要改版?还是节目后面有什么利益交换?   完全看不懂啊!   粉丝抓住了沈言昭的这条评论,疯狂追问,问他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消息靠不靠谱,两人真的合作了吗?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一般就有“业内人士”开始出来爆料了,然而,这次阳春雪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业内人士压根不知情,现在还得靠着这位评论人出来说细节呢。   “业内人士”混入了粉丝的行列,对着沈言昭的小号疯狂@。   爆都爆了,你能不能再多说点细节啊!!   但可惜,被无数人牵挂的沈言昭此时完全没空理会网上,他正在挨批。   “沈言昭你可真行,我瞒得死死的消息,你转头就给我卖了。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帮我们符清直接冲上了头条啊?”阳春雪冷嘲热讽道。   沈言昭心虚地揉着鼻子,然而嘴上依然很倔强:“有什么关系,反正这消息迟早都要说的。”   阳春雪:“呵,你一个商人,难道不知道择机的重要性?”   沈言昭望天,不吭声了。   “而且,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干嘛骗符清,说你是沈白?”   沈言昭要冤死了:“我没骗他,本来就是他自己认错了,我只是没来得及澄清。”   “去你的吧。刚开始的时候没机会澄清我信,你俩都聊了多久了,还说这话,你骗鬼呢?”   沈言昭很想怼回去,不过,他注意到了阳春雪的愤慨语气,这显然是把符清在当崽子护啊!   看在对方未来还要给符清卖命工作的份上,沈言昭不想跟他计较。   然而——   “等会儿,这事你告诉他了?!”   沈言昭慌了。   “他知道了。”阳春雪顿了顿,突然警觉道,“你道歉可以,不要给我搞那种奇奇怪怪的方式,比如送一卡车的花绕城什么的。”   刚打算这么办的沈言昭:……   “那应该怎么办?”沈言昭不耻下问道。   阳春雪无语了:“自己琢磨。亏你还是总裁呢,怎么讨好客户,这件事还居然还需要问我。”   沈言昭:但是客户怎么能和符清比?   但阳春雪压根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拖后腿后,就利索地挂掉了电话。   ……   业内抓耳挠腮,猜测阳春雪接这个综艺的用意,猜得头要秃了。   而同一时刻,郭一凡那边,却是将阳春雪直接约了出来。   阳春雪看着眼前的两人,内心隐隐的不耐烦。   今天这一个个的,从沈言昭到同行,可真会给他找麻烦。   “师兄,您要复出,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郭一凡的经纪人主动给他斟茶道,“这是你最喜欢的碧螺春,师兄你尝尝。”   郭一凡的经纪人和阳春雪曾经在同一个老师下面待过,所以以前阳春雪没退圈的时候,见面时他就叫对方“师兄”。不过两人的关系并不算好,尤其是对方退圈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阳春雪接过茶水,心中不耐,脸上却只管但笑不语。   端的那是一派高深莫测。   “其实,符清能做到的事情,我们同样能做到。”经纪人暗示道,“但符清不能给的待遇,我们也能给。”   阳春雪吹了吹茶水的热气,含混道:“是么?”   眼看一杯茶水见底,经纪人拉了拉郭一凡的袖子。   郭一凡并不是很情愿,但他来之前就被再三叮嘱,这会儿就老老实实地背起了提前准备好的稿子:“前辈,我给你斟茶。”   阳春雪并没有拒绝,反而抬眸,打量着郭一凡。   能有几分像符清,就说明郭一凡的颜值不会差。只要妆造在线,他绝对算得上娱乐圈的小帅哥。而且,他这会儿低眉顺眼的样子,同样有一种别样的韵味,有几分符清当初扮演的摄政王的味道。   看来对方的确在“模仿符清”这件事上,花了极大的心思。   阳春雪心中一哂:“你今天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郭一凡和经纪人对视了一眼。   最后,为体现诚意,还是郭一凡开口道:“前辈,我想成为您手下的艺人。”   阳春雪疑惑的目光往师弟的方向投去,经纪人赶紧点头,附和道:“只要师兄你愿意过来,我这个位置立刻让给您。而且不管是薪酬还是分成,一切的条件都好说,包括违约费,我们这边也会解决。”   他盯着阳春雪的双眸,压低了嗓音道:“我听说,师兄和符清那边签的不是经纪约,是合作合同,艺人要求拥有百分百的自主决策权。师兄,既然他都不相信你,你又何苦要为他操劳呢?”   不得不说,从同一个师门出来,经纪人就是了解阳春雪的脾性。   阳春雪的能力就多高,性格就有多傲。他带艺人,第一条准则就是对方要无条件信任他,听他的日程安排。   经纪人从私底下得知了符清的私人条件,就猜他师兄心里一定有不满。阳春雪不缺钱,不缺名,他想不出符清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动师兄,但既然对方可以,他们也一定可以!   阳春雪放下茶杯,笑道:“他的确不听话。”   郭一凡和经纪人的表情明亮了起来。   阳春雪:“但是他帅啊。”   郭一凡瞬间沉了脸。   经纪人干巴巴地笑道:“颜值在娱乐圈里面,是最常见的东西吧?”   “谁说的?”阳春雪一脸的意外和不解,“无懈可击的颜值,在娱乐圈里恰恰是最珍贵的东西。有脸,不一定会火,但是没有颜值,肯定不会火。”   郭一凡快要坐不住了。   这话里面的潜台词太明显了,这意思不就是觉得自己不够好看,所以才不愿意过来吗?   阳春雪会浪费时间过来,就是想近距离观察这两位“模仿者”,现在目的达到了,自然就不想多呆,伸了伸懒腰就打算走。   经纪人连忙道:“换经纪约的事先不着急,师兄,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给符清选《探索自然》这个综艺?”   话虽然出口了,但是经纪人内心并不觉得对方会回答。   这种属于商业机密了,以他师兄的谨慎,愿意说才怪。   然而,阳春雪低头看了两人一看,却笑着回答了:“当然是因为看好这个节目了。有兴趣的话,你们不妨也来试试?”   他说完就离开了此处,郭一凡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极其的难看。   经纪人按住了他的手臂,摇头道:“你别被我师兄吓到,他这人就这样。但如果他真的对我们没有兴趣,最后这个问题他就没必要回答了。”   郭一凡狐疑道:“所以你认为,阳春雪是在向我们示好?”   经纪人:“应该是。他挑艺人,一定要亲自看过,应该是现在对你还不放心。”   “要不然,你也去参加那个节目吧?阳春雪看好的综艺,一定有优点。而且,说不定你表现的更好,我们就能把他挖过来。”经纪人劝道。   ……   门外,阳春雪隔着玻璃,看着两人的神情,无声地比了个口型:蠢货。   符清参加这个,当然是因为下一部戏要转型,提前营销硬汉形象。   但他们又不拍警匪片,一个偶像剧主演,参加个屁的野外求生。   阳春雪看了看明媚的天色,心情很好——现在很多人,应该都在猜符清的这一步棋是什么意思吧?说不定,还能骗到几个?   反正,他们敢信,阳春雪就敢将这些人骗得血本无归。   就算不信,他也没什么损失的,至少获得了快乐。   世间的蠢货啊,总是格外的多。总有人以为,赝品能够用价格优势打败珍品,却想不明白,一个珍品之所以宝贵,就是因为他身上不可取代的东西。   别人取不走,也无法模仿。   *   作者有话要说:   鬼鬼:关于最后一句话,您能仔细说说吗?清清身上无法替代的东西是什么?   阳春雪:是我和沈言昭的父爱。 第85章 你带了什么? 我以为那是个喷雾……   气温渐渐回暖,野外求生的综艺节目也终于迎来了春天。   没人看的小糊综,摇身一变成为了“香饽饽”,许多艺人主动来和节目组接触,想要成为下一季的嘉宾,让节目组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而这一切的起因——   因为符清和郭一凡凑在了同一个节目里!   还因为符清和那个批评他的老前辈也凑在了同一个节目里!   符清和郭一凡,真假符清,大家都很想看到符清面对“赝品”的表情。   而后者,显然就是节目组看热闹不嫌事大,老前辈前阵子刚批评了“浮躁的年轻流量”,符清被他点名做例子。如今这两人碰面,那还不得火花四射啊?   必然的热度,加上阳春雪的招牌,业内就算再不看好《探索自然》,也忍不住派出了自家的小艺人,试图来节目里捡漏。   ……   节目正式拍摄前,经纪人端着一杯热咖啡,一沓资料,推开了郭一凡的车门。   “拿到了,节目组的台本。”经纪人面露喜色,“这次的拍摄是在一片荒田上,到时候可能会用到的知识都给你总结了,你必须提早背熟。”   郭一凡最讨厌这种背诵的东西,见状眼前一黑,忍不住怀疑:“你确定符清会这么做吗?”   “他又没有什么野外求生的技能,不靠提前准备的话,他要怎么圈粉?而且我问过工作人员了,他的确是提早拿了台本和资料的。”   郭一凡深深叹道:“行吧。”   符清要拍警匪片的消息瞒得死死的,所以现在业内大部分人都在猜,觉得他参加综艺的理由可能是凸显“反差萌”。   不过,一个普通的艺人,不可能瞬间变成野外生存的专家,所以如果符清想要表现,肯定需要提前准备。   公司守株待兔,果然就得知,符清向节目组要了台本,还准备了一堆知识来背。   经纪人双眸泛着冷意,嘱咐道:“到时候,你就抢在他面前说话。”   说符清的话,让他无话可说。   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表现了。   ……   节目拍摄的当天。   每一期的野外求生,都会有六个艺人,两个野外生存专家,和两个“素人”。不过,所谓的素人也不是真的普通人,通常是某两位嘉宾的家属之类的。   符清路上堵车到的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郭一凡和那位老前辈已经在现场了。   其余艺人的目光忍不住聚焦在他们三人身上,虽然这三人谁都没说话,但众人就是觉得气氛有些难以言喻的紧张。   场面安静了一瞬,大家都在等着看符清的反应。   但符清的反应约等于没有反应,他只是淡定地走进门,然后对着所有人都做了一遍自我介绍。   “我叫符清,是个演员,请多多指教。”   他和所有人都打了招呼、握了手,对郭一凡和老前辈也一样。他的态度,甚至是从一而终的淡定,对这两人没有丝毫的特殊。   郭一凡不会在镜头前暴露,同样微笑道:“你好,郭一凡。”   符清礼貌地点点头:“有所耳闻。”   老前辈对他是显而易见的不喜,但也不至于当众下他面子,只是看上去有些冷淡。   符清似乎也不在意,他挪到了最后的位置,意外又惊喜道:“你们怎么来了?”   沈言昭笑而不语,只是戳了戳沈白的后背。   沈白被迫背锅,道:“节目组邀请了,就来了。”   就这么简单?   符清意外地看向沈言昭。   进门以来,符清唯一的特殊态度,是给了沈白沈言昭这两兄弟。   沈白过来,他还不是特别惊讶,毕竟沈白也是圈内人。可是沈总,对方总给他一种日理万机的感觉,居然也有空参加这样的节目吗?   不过,符清骤然想起之前手机号码的“误会”。   这么说起来,他对沈言昭的印象本来也不正确,就像他从来没想过对方会那么话唠。   符清顿时释然了。   人已到齐,队伍背上各自的行囊,开始出发。   七天的时间,他们要穿过一片荒芜的土地,翻越一片贫瘠的山丘,并跨过三条大小不同的河流。众人的第一关,是一条小溪流。   “我们可以就地驻扎,溪里有鱼,可以抓几条上来吃。”野外生存专家环顾四周,又看了看手里的地图,道,“除了鱼,我还要去周围找找野果之类的食物,你们谁跟我去?”   除了两位生存专家,其他人根本无法辨认野果、野菜的品种,众人不敢随意接话,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唯独郭一凡,心中一喜。   这题他会!   节目组已经透过题,准备的资料里,就有附近能吃的野菜、野果的图片和资料,他都背过。不过,郭一凡故意等了等,等到符清动了动身形,他才抢答:“我跟你去!”   “我认得出常见的野菜种类,我可以跟你去。”郭一凡享受着众人投过来的意外、赞赏的眼神,临走前,还故意挑衅地瞥了符清一眼。   ——被我抢走机会的感觉,不好受吧?   符清一脸的莫名其妙。   沈言昭看着郭一凡的背影,若有所思:“你认得出野菜吗?”   符清摇头,如实回答:“完全认不出。”   沈言昭忍不住挑了挑眉。   两人脱离队伍,剩下的人则在另一个求生专家的带领下,开始抓鱼。   波光粼粼,经过一整个冬天的沉淀,溪水清澈见底,看上去格外甘甜。   但,与此同时也意味着冰冷刺骨的温度。   艺人嘉宾们都不是很愿意下水,唯独符清兴致勃勃地开始捋袖子:“我来吧。”   沈言昭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拦住他:“你歇着吧,我来。”   符清眨了眨眼,一个愣神的功夫,沈言昭就已经开始脱外套了。   他急忙追上去:“你干什么?”   “孟母三迁,曾参教子,我替你操劳,这就像太阳下山就是夜晚、冬天过去就像春天一样。”沈言昭目光肃然地看着流淌的河流,满脸沧桑。   符清完全没听懂,茫然道:“太阳下山就是夜晚、冬天过去就像春天……这是什么意思?”   沈言昭:“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符清看见他摘掉防风小帽,脱掉迷彩色厚外套和深青棉背心,蹒跚地走到溪水旁,慢慢地蹲坐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要走入溪水,要捉到初春时的小鱼,就不容易了。他蹲在溪水旁,颀长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符清看见他的背影,泪险些就要落下来。   哪里不太对劲。   符清一边红着眼眶,一边觉得这个背影是如此的让人动容,像是透过他,看到了某位去买橘子的父亲。   是了,父亲!   符清从这份古怪的动容中骤然清醒,反应过来——孟母三迁,曾参教子,这不都是父母的爱吗?沈言昭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沈言昭要脱掉鞋袜之前,符清无奈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用下水,我有办法抓鱼。”   众人还没来及反应过来,就看到符清取下了身后的背包。每个艺人的行囊都是由自己整理的,每人一个背包,只要背包装得下,只要不携带吃的东西和火种,节目组就不会阻拦。   符清伸手,在里面拿出了一根简易便携式鱼竿,和一只大大的网兜。   “钓鱼竿,捕鱼网。”符清求助地看向野外生存专家,“这两样东西有用的吧?”   刚走下水的专家:……   他低头看了看被冻得发白的双脚,觉得下水捞鱼的自己像个铁憨憨。   “当然可以。”   他无奈地爬了上来。   符清甚至贴心地送上了一块干净的毛巾。   众人在松软的泥土里挖出了一些虫子和蚯蚓,做成钓鱼的诱饵。不过,鱼竿实际上的作用并不大,春暖刚刚划开冰雪,溪水里的小鱼还没有那么的活跃,就算面对香喷喷的诱饵都不太热情。   但是捕鱼网却起到了极好的作用。将一把诱饵直接投入河中,鱼群就会在此处聚集,到时再将渔网对准了一捞,就是一堆小鱼干。   郭一凡和野外专家离开了半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留下的众人收获颇丰。反倒是他俩没什么收获,地处荒野,周遭能吃的东西并不多。   郭一凡灰头土脸,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信心满满地跟人去了,存心想要卖弄学识借此大放光彩,谁知理论和实际应用之间仿佛隔着几片太平洋海,差距大了去了。那些绿油油的草,在图片上很清楚,但是肉眼看上去就都是“草”,完全认不出是什么品种。   他尝试指认了两个植物,结果还指错了。   专家倒是挺耐心,一本正经道:“你说的和这种植物的确极为类似,但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你可以看到它们的叶片边缘的锯齿是不一样的。”   郭一凡简直丢死人了。   认不出来其实没什么关系,但怪就怪,他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认得出常见野菜,现在就显得他像是随口吹嘘一般。   好在后面还有弥补的机会。   郭一凡眼看众人开始剖鱼腹,迫不及待地表现道:“接下来是不是要生火?我知道,野外生火的常见方式主要是两种,一种是用凹透镜,将光源聚焦在枯叶上面;一种则是钻木取火。”   说罢,他看向野外专家,故作谦逊道:“前辈,我说的对不对?”   “对是对……”专家迟疑道,“不过我们一般是吃生的。”   众人处理鱼肚内脏的手一顿。   “不是吧,我不吃生的啊。”   “唉,别抱怨了,野外一切求简,就当是生鱼刺身不好吗?”   “可刺身对水源要求很高啊,这溪水也不是很干净,生鱼很多细菌吧?吃了真的不会拉肚子吗?”   “怎么办我不吃刺身的啊……”   在众人的抱怨声中,符清抬眼,看到沈言昭面如土色。   “你也不吃生品?”符清好奇。   沈言昭气压低迷:“嗯。”   专家无奈道:“火种的确是必要的,不然晚上会很冷。刚才郭老师说的办法都很对,不过,实际操作中生火是很困难的,我们也不可能次次钻木取火,大家还是要做好吃生的准备。”   符清挠了挠头,从包里摸出一个小罐子:“那个,我带了小煤气罐。”   巴掌大小的一个罐子,用来做饭肯定是不够用,但是用来借个火,绰绰有余了。   随后,符清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可折叠式锅,以及很多的瓶瓶罐罐,比如椒盐、孜然、辣椒面……   众人:呆滞.jpg   你的包包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   为什么会有人带那么多有的没的出门啊?!   而且,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锅也有折叠式的。   镜头之后,总导演震惊又愤怒地看向执行导演:“谁搜的包,煤气罐居然不没收?打火机火柴不能带,难道煤气罐就可以了吗?!”   执行导演一脸委屈:“我以为,那是发胶喷雾呢……”   “那那些调料呢?”   “我觉得符清说的没错啊,不能带食物,又没说不能带调料。不能带食物是为了保障节目不变成野炊,但调料,只是想吃的好一点而已,只要嘉宾背得动,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导演:…………   突然觉得,有点道理。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我会带很多东西去节目的。   copy精郭一凡:我早就知道了,你要带一肚子的知识,但是我是不会给你卖弄的机会的。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符清从包里掏出了N瓶调料。 第86章 霸总做饭,绝帅 节目组:静静看你们表演   热水咕嘟咕嘟地在锅里冒着气泡,符清掏完了调料,结果又从包里拿出了折叠刀和折叠砧板。在节目组就要忍无可忍之前,符清终于停下来,仰脸问:“你们谁会做饭?”   众人:……   合着你带这么多东西,却根本不会做饭?   艺人嘉宾面面相觑,两位野外生存专家倒是会,但是他们站出来之前,收到了节目组的眼神暗示,于是两人又默默地站了回去。   符清环顾一周,震惊了:“这么多人,居然都不会做饭吗?”   “我就会番茄炒蛋啊。”   “我也是。”   “番茄炒蛋,蛋炒番茄,蛋炒蛋,蛋炒饭,我就会这四样。”   嘉宾们说了一圈,最后目光又回到了符清身上。   符清艰涩开口:“我会煮方便面。”   嘉宾们:……我们也会啊!   在一片绝望中,沈白默默地看向沈言昭。   据他所知,他哥是会做饭的。   自初中开始,他哥就独自在学校外面租了个房子,很少回家。爸妈给他安排了一个阿姨,想要照料他的生活,结果却被他哥给赶走了——沈言昭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了做饭。   不过,他哥不一定想做。   沈白刚想到这里,就看到他哥再次捋起了袖子。   沈言昭瞥了沈白一眼,主动问道:“鱼,你想怎么吃?”   沈白受宠若惊,手指点了点自己:“哥,你问我?”   “不然?”   沈言昭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人人皆知沈言昭和家人不睦,沈白也的确从未吃到过他做的饭菜。他怕沈言昭发挥不好,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喜欢简单一点的饭菜,清蒸就好。”   沈言昭淡然点点头。   沈白快要感动哭了。   他知道,哥哥从小就不喜欢家里人,对他也一直很不亲近。大学毕业后,他甚至看到沈言昭的机会都变得很少很少,原本以为两兄弟的关系会越来越疏远,谁知道这次,哥哥会主动提出要和他一起参加节目。更别提,他居然还能吃到了哥哥亲手做的鱼。   吃完这条鱼,此生无憾。   沈白泪汪汪地看着他。   但沈言昭的眼里只有鱼。   他挑了最肥的一条,掂了掂,装作无意地问符清:“符清,你呢?想吃什么做法的?”   符清眨了眨眼,诚实道:“我想喝鱼汤。”   他和沈白不一样,压根就没有想过沈总厨艺不好的问题。他心目中,除了那次乌龙,沈言昭的形象整体上还是比较靠谱的,既然对方说会,那一定就是精通。   沈言昭点了点头,表示了然。   转身之后,符清却又开始后悔了:“沈总,你觉得鱼汤好还是烤鱼好?”   沈言昭的嘴角浮出现了笑意:“都好。”   符清纠结地拧手指:“选一种吧,都做的话太麻烦了。”   沈言昭煞有其事地摇头:“几条炖汤,几条烤,正好可以同时进行,不算麻烦。”   沈白:QAQ!   他的眼泪还蓄在眶里,但感动的情绪却戛然而止。   他哥,是不是忘了他的清蒸?   符清倒是还记得此事,开口想要提醒:“可是还要清……”   沈言昭挑了一条最肥的鱼,凶悍而利索地将它单手扣在砧板上。伴随着他的动作,水桶晃荡出一些水,符清下意识地伸手去扶,等把桶放好,他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去鳞,解剖,去内脏,刀片雕花……   沈言昭的动作干脆利落,还有一种流畅的优雅感。   他贴身的是一件灰色的半高领保暖衣,半截脖子露在空气中,喉结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滑动,线条锋利,若隐若现。   袖子被他卷到胳膊肘上方,露出结实的线条,每次用力时,手臂会显露出爽利的肌肉轮廓,看起来,似乎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爆发力。   可他低头看鱼的眼神,却是难得的认真。   摄像机跟着符清一起看呆了。   普普通通杀鱼动作,在他手下居然能变得这么赏心悦目。就连他指尖染到的红色血迹,都带上了一种独特的魅惑感,不显得脏,也不显得血腥。   “你做饭一定很好吃。”   颜狗符清如是感慨。   ——居家的男人魅力啊。   沈言昭微微笑了。   鱼汤不需要加入太多调料,只要用料去腥后,用油煎一遍,熬出奶白色的汤汁后加点盐就行。但烤鱼,就很需要符清带来的调料了。   沈言昭依然维持着他的风度,慢条斯理地在鱼的外表上刷上一层油光,然后均匀地洒上椒盐和孜然。考虑到众人的口味不同,四条烤鱼,仅一半撒了辣椒面。   沈白原本还对逝去的清蒸鱼感到悲愤,但等烤鱼的香味一出,他顿时就将清蒸丢在了脑后。   清什么蒸?   是男人就要吃烤鱼!   节目组看着他们,开始疯狂咽口水。   他们都是随身带了自热火锅的,原本按照设想,是嘉宾们受苦受难饿肚子,只能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吃火锅,一边流口水。   结果,现在受苦受难的反而变成了他们。   鱼汤和烤鱼好的时间差不多,沈白帮着分烤鱼串,而符清则拿出了折叠碗筷,开始给众人分汤。   有人见状,忍不住感慨:“碗筷都有折叠的吗?”   符清笑了笑,说出了本综艺的第一句名言:“万物皆可折叠。”   老前辈的汤同样是他分的。   嘉宾们一边喝汤,一边用余光注意着两人。他们都知道那件事,所以迫不及待地想看八卦。   然而——   “陈老师,这是你的。”   符清客气地将碗递给他,面容淡然,像是对老前辈之前的评价一无所知。   吃人嘴短,老前辈觉得自己没本事不喝他的鱼汤,只能干咳了一声,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符清送完他,也没多停留,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每个人鱼汤都应该是一碗汤、半条鱼,分配得很均匀,然而,符清的碗里却有一整条鱼。他讶异地抬头,下意识地看向沈言昭的碗。   沈言昭挑眉。   他的碗里,也是半条鱼。反倒是旁边的沈白,面色戚戚地捧着一碗汤,里面干净得没有一块鱼肉。   居然不是沈言昭让出来的?   符清有些震惊。   震惊完了,他又忍不住开始反思——不对啊,他这是什么潜意识?为什么一看到有人送鱼,他就会以为是沈言昭呢?   他对沈白笑笑:“谢谢。”   沈白欲哭无泪。   这也不是他想分的啊,他哥亲自给他盛的空汤。   呜呜呜亏他一开始还感动得热泪盈眶的,结果最后,不给鱼肉只给汤,沈言昭就是区别对待!   坏蛋!   沈言昭看他嘀嘀咕咕的,轻飘飘地看过来一眼:“不想喝就放下。”   沈白毫无志气地死守着碗:“不行,清汤我也要喝。”   ……   节目组偏偏坐在下风口,众人吃饭的时候,烤鱼的香味一阵阵扑鼻而来,间歇还带着嘉宾们的赞叹声。   “果然野生的鱼,最嫩最好吃。”   “是啊,没想到这些鱼看起来普普通通,吃起来那么香,我都不想减肥了。”   “虽然是溪水鱼,居然没什么刺。咬上几口汁水四溢,唇齿留香,然后再配上暖胃的鱼汤,香喷喷鲜滋滋,美哉~”   “原本旅途很辛苦,不过,这一刻,我觉得值得。把身心交给自然,这可能就是我们节目的用意吧?这种环境下,想起以前吃的,那种充斥着调料包味道的外卖和速食品,索然无味。”   咕咚。   节目组咽着口水。   手里的自热火锅,突然就不香了。   队伍在这里简单地进行修整,洗了碗筷后,就开始横渡小溪。小溪并不宽,大约只有个三四米的宽度,众人在周边找到了不少表面平整的大石头,搬过来丢到小溪中间,顺利度过了此处。   今天的后半段旅程,是一座小山丘。   “越过这个小山丘,再往前走一段,就有一条河。水源很重要,我们今天晚上将在河水附近安营驻扎。”野外生存专家看了眼地图,嘱咐道,“提前将你们的水壶灌满,下午我们没有时间补充水源萳鎽了。”   和早上的行程不同,下午的太阳,又刺眼又晒,虽然没有多大的力度,但晒得人暖融融的,更加走不动道。而且一天下来,身体机能也不断下滑,早上走路的时候还算轻松,这时候,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变得异常沉重。   符清若有所思,似乎想要开口。   郭一凡眼疾手快地抢在他面前,开始背书:“长途跋涉,首先要尽可能减轻自己的负重,如果有人特别累的话,我建议可以丢掉一部分不重要的负重。”   他一边说,一边暗搓搓地瞥向符清。   谁不知道,在场所有人当中,就属符清的负重最重。   刚才符清用一口锅,一堆调料,深深地捕获了众人的心,好感度和综艺效果拉满。郭一凡看在眼里,早就嫉妒得不行——凭什么他死记硬背准备了那么多资料,最后居然还比不过符清一口锅?   但这会儿,他算是抓准了符清的一个漏洞,当然要借此机会好好打击对方。   “符老师,你背包重不重啊,要不要减一点负担?”郭一凡假装好心,凑上去关怀道。   其他人听了,也连连点头:“是啊,符清你的包一定很沉。其实把盐留下就好了,其他调料没有,我们就忍一忍嘛。”   “没关系,我能背。”符清摇头,又道,“不过,我的确要拿点东西下来。”   郭一凡忍不住听得在心里冷笑。   明明还是要减负嘛,装什么装。   队伍为他停留了两分钟,众目睽睽下,符清打开背包的最前格,拿出了——   一对护膝。   几根登山杖。   节目组:?????   *   作者有话要说:   节目组:为什么会有人带登山杖?这个东西不是捡一根树枝就行了吗?   护内的沈言昭:你懂个屁,这是生活情调。   符清:……也没有。就是背包还有空,塞得下,能背动,我就带来了。 第87章 孩子出息了,会花钱了呢 刚夸完,就打脸??   符清戴着护膝,拿着登山杖,脚步轻盈。   郭一凡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喘着粗气,脚步沉重。   走了一上午,不合脚的鞋子终于在此时发挥出了威力,他每走一步,就感觉到骆皮的鞋子摩擦过他的脚踝和脚趾。还有脚后跟的增高垫,也给了前脚掌巨大的压力。   似乎,快要磨出水泡了。   但郭一凡疼痛地咬紧了牙,一声未吭。   此时,他可以选择将增高垫丢弃,这样就会少受苦。可是,他身高不够,站在符清身边会显矮,如果丢掉增高垫,后面休息的时候怎么办?   郭一凡在后面,看着符清的背影,像是在看一座无法翻阅的大山。   他不明白,为什么不管他怎么努力,别人依然只看得到符清?   他背的那些知识,无人在意。可符清拿出来的那些零碎东西,却能被所有人夸奖——   他多带的几根登山杖,成为了抢手货,被人轮流使用;傍晚降临的时候,野外气温骤然降低,他又随身掏出了暖宝宝,分给了有需要的人;就算中途休息的时候,他的身边也总是站满了人,叽叽喳喳地围着他转。   沈白,沈言昭,生存专家,甚至就连之前看他不顺眼的老前辈,也逐渐对符清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凭什么?   就因为几根登山杖,几个暖宝宝?   郭一凡不服气。   随着夜幕的降临,众人的脚步渐渐沉重。郭一凡这会儿很想在跳出来说一些野外的知识,但是鞋子太磨脚了,脚踝处的疼痛让他无法开口,每一步的艰辛也让他无力说话。   反倒是符清,这会儿显得尤为朝气蓬勃。   “再坚持一下,空气渐渐变得潮湿了,我们应该离那条大河不远了。”符清挂着柔和的笑意,双眸如墨,“等到了河边,我捕鱼请大家。”   说罢,他对着沈言昭挤了挤眼,调皮道:“对吧,沈总?”   沈言昭应了:“嗯,我做烤鱼给大家吃。”   嘉宾们想起了中午烤鱼的滋味,喉间下意识地分泌起了口水。   有了烤鱼的诱惑,他们的脚步变得轻盈起来,重新恢复了原来的行进速度。一旦加速,郭一凡的鞋子就变得更加受罪了,他除了咬牙坚持,就只能在心里痛骂符清——对方一定是故意的!就是他的克星!   与之相反的,两位专家却是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   野外对住宿条件是要求很高的,并不是每一个地方都适合扎营。但带明星艺人就是有这点麻烦,他们未必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徒步。   以往每期,一旦到傍晚时分,队伍的气氛就会急转直下。一开始的新鲜感和热情退却,身心俱疲之下,明星们会在此时开始出现厌烦、委屈、沮丧等情绪,脾气变得更差,而且拖拖拉拉不愿意走。   但这一期,在符清的引领下,大家平稳地度过了这个最疲惫的时候。   按照这样的速度走下去,不用到天全黑,他们就能够走到目的地了。   生存专家们的预估十分准确,果然,他们找到驻扎地的时候,太阳刚下山没多久,夜幕还没有完全垂落。有光线,帐篷的驻扎也变得更加简单,不过,唯一的问题是——   “符清,你怎么没带帐篷出来?”   符清挠了挠头,小声道:“因为帐篷太重、太占位置了嘛。”   专家都惊了:“那你晚上怎么睡?野外夜里气温很低的,帐篷、睡袋都是必须物。”   符清自然而然地圈住了沈白的脖子:“没事,我可以用小白的。”   为了塞他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背包就没有空间塞下帐篷了。不过,他来之前就问过沈白,知道对方的帐篷特别大,塞下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沈言昭取下背包的手一顿,微微抬眼,瞥了一眼沈白。   沈白莫名一激灵。   他似乎,感受到了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杀气?   一回头,只看见他哥幽幽地站在身后,面沉如水:“我俩换一下。”   沈白呆愣愣道:“换什么?”   “帐篷。”   沈白:……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眼符清。   “不愿意?”沈言昭微微眯起了眼。   沈白飞快将帐篷往他手里一塞,毫不犹豫地卖了兄弟:“没有,很愿意。”   沈言昭不置可否。   符清和两位年轻人一起在河水里捕鱼,剩下的人则留在原地搭帐篷。专家在众人的视线焦点中,仔细地教导着众人如何扎帐篷,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沈言昭脱掉了外套,手脚麻利地已经搭好了四个帐篷的角。   “沈总,你会搭帐篷?”老前辈惊奇地看着他。   “略懂。”沈言昭手上动作不停,熟门熟路地将帐篷慢慢支起来。   老前辈看着看着,就更惊奇了。   除了两位野外生存专家,沈言昭是整支队伍里最气定神闲的一个。他似乎一点都不累,外表看不出多少的疲态,呼吸也照旧平稳,除了额上的微微汗意和微微凌乱的头发,其他地方完全不看出他曾经走过了那么长的路。   简直是体力怪物。   老前辈默默在心里感慨。   他看了周围一圈,幸好,除了这两个怪物,其他人都是正常人,一天忙碌下来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尤其是那个郭一凡,早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断地在揉脚,看上去比他还废。   一方面,老前辈觉得在整体废柴的氛围中,得到了一点老当益壮的慰藉;但另一方面,他又莫名对体力不行的年轻人忍不住皱眉。   他现在体力不行,是因为老了,年轻时他也是个“体力怪”,何况直到现在,他也没落下每天健身的习惯。可是这些年轻人,要么都是唱跳歌手,要么是演员,结果居然连一个健康的体魄都没有?体力和耐力,甚至不如沈总一个圈外人?   舞台上的唱跳,那是一场大型的无氧运动,而演员,也需要遭受得住每天十几个小时的拍摄。连基本功都不愿意打好,难道还能期望这些人足够敬业吗?   老前辈看得一阵阵皱眉。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颇有些欢快的声音——   “沈哥沈哥,我回来了。”   符清提着渔网,活力满满地朝这边挥手。   老前辈看了一眼,沉默——又是一个,体力怪物。   可他那颗挑剔的心却感受到了安慰。   看,至少还有年轻的演员,在认真地坚持锻炼这件事。   他承认,曾经他对于符清的想法过于片面了。他只是看了对方几个综艺片段,看到他因表情包而红,就认为对方是那种投机取巧之辈,但今天相处下来,这个后生做事细腻,用心,而且能吃苦。   是个好孩子。   老前辈对着他招了招手。   符清把鱼给沈言昭,然后乖巧地蹲到了老前辈身边:“您喊我?”   老前辈和蔼地看着他:“今天谢谢你照顾。”   他拍了拍肚子的地方,那外套里面,还贴了一张符清贡献的暖宝宝。   符清了然道:“小事而已,您客气了。”   “我之前发表过对你不好的言论,今天我为此郑重道歉。”   符清双眼微睁,茫然之余,又有些惶恐:“没关系没关系……”   只是,怎么就突然说到了这个?   “你对于拍戏,是怎么个想法?”老前辈突然问道,“你打算继续在偶像剧这边打转,还是想去别的领域闯闯?”   符清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语气。   老前辈的道歉,当然不会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对不起”。符清听得出来,对方这个语气,就是想要点拨他,或者提携他了。   符清一瞬间挺直脊背,紧张了起来。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活像是一个被面试的小毛孩,磕磕绊绊道:“我的上一部是古偶,下一步,我想在类型上突破一下……”   其实到了今天,他已经不必隐瞒下一部剧的消息了。   阳春雪故布密云,已经把能坑的人都坑了个遍,尤其是郭一凡,档期都已经塞满了,不可能再抽出空来抢他的角色。所以,面对业内的前辈,符清也选择了实话实说。   “手上有一部警匪片,形象和以往差别比较大,所以我也想通过这次的综艺,能够率先让观众对我的形象有个改观。”符清揉了揉鼻子,诚实道,“说实话,有时候热度真的是一把双刃剑,给了我更好的曝光和平台,但也将我限制在某个盒子里。我想要走出去,却感到很困难。”   老前辈没说对错,认认真真地听完,认认真真地反问:“这次,你想要拍警匪片,就来野外生存综艺。那下一次,如果你要演动物,难道你还要参加《人与自然》?”   符清皱起了眉。   他突然被难住了。   “如果你真的想做演员,而不是一个流量艺人,那么演技和角色,才是你赖以生存的东西。”老前辈语重心长道,“藏好你自己,将更多的空白留给观众。”   符清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有点明白了。   他陡然意识到,以别样的方式走红,这是一条捷径。不管他自己愿不愿意,曾经他都已经走在这条捷径上。他所做的突破,也只是在安全区的范围内,试图兼顾流量和演员身份。   但捷径有代价,必然提前透支的曝光,就是它的代价之一。   “不提这个了,”老前辈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一阵风过,烤鱼的香味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先吃饭吧。”   沈言昭看到两人在交谈,不愿意打扰。一直等到谈话结束,他才主动将晚餐送了过来。   除了烤鱼和鱼汤,晚饭还多了一碗野菜。   看在老前辈教了符清的份上,他把对方的碗也一并带了过来。   沈言昭蹲坐在符清身边,漫不经心地喝着汤,随口道:“你俩在聊什么?”   符清:“聊我的下一部剧。”   沈言昭有些意外:“哦?能说了?”   因为有合作关系,他的消息远比其他人准确。至少他知道,符清去的不是一部偶像剧。   不过,阳春雪怕了他这张嘴,怕他走漏风声,所以特意叮嘱了其他人不要把具体的消息告诉沈言昭。   符清:“嗯,可以说,警匪片《平凡英雄》。”   “哦。”沈言昭对这些东西不太懂,干巴巴地应了一下,就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憋了半天,他才找到了自己能聊的话题,充满金钱味地开口:“投资商找好了吗,钱够吗?”   符清:“应该够?我还带资进组了呢。”   沈言昭:0v0   他家孩子,出息了!   都学会花钱了呢。   旁边不小心听到的老前辈:???   他刚刚还在心里夸符清踏实,结果一转头,这人就搞出了“带资进组”这种事? 第88章 “逆子” 沈老父亲表示很心碎   吃了饭,众人盘腿坐在地上,仰望星空。和城市里的夜空不同,野外的天空显得格外清澈透明,点点星光在头顶,温暖的火光在身边,这种内心的充盈感,是平时无法体验的。   “虽然辛苦了一整天,但是当抬眼看到这样的美景时,就会让人觉得这一切都值了。”郭一凡作出向往的神情,特意将准备好的诗句念了出来,“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他的嗓音轻轻浅浅,轻重错落,在夜风中显得格外的温柔。   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诗句,恐怕很容易勾起人们内心的共鸣吧?   郭一凡信心十足地回头,就看到所有人都围在符清的身边,根本无人关注他在做什么。而视线焦点的符清,手里拿了一幅扑克牌……   郭一凡:等会儿,扑克牌?!!   “斗地主,双扣,还是□□?”符清的声音极度欢快,将所有可能的文艺情怀都破坏得干干净净。   嘉宾人数多,斗地主和双扣都不合适,所以最后选定了德扑。地上的小碎石头,就是众人的筹码。   符清将宴会组织起来,就功成身退,把扑克牌交给了沈言昭。   他揣着手手,对郭一凡热情招呼:“你来吗?”   郭一凡心里恨得不行,让他玩符清带过来的牌,他总觉得,自己会怄死。但他刚要摇头拒绝,就看到所有人都讶异地看着自己,仿佛在说——天呐,居然还有人不喜欢玩牌。   就连老前辈,都坐到了符清的身边,乐呵呵地在听沈言昭讲规则。   郭一凡迟疑片刻,默默地坐了过去。   沈言昭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规则吗?”   郭一凡咬牙:“当然。”   沈言昭修长的手指流利地点着牌,这次节目,除了符清,最出彩的就是他了。如果说,符清就是个行走的哆啦A梦,那么这个人像是个技能点全满的“白马王子”。   长得帅有钱就不说了,会做饭,会杀鱼,会扎帐篷,还会当荷官——他不喜欢表现,但是每当队伍遇到难题的时候,他就会站出来。   直到现在,郭一凡都不知道沈言昭到底还有多少技能,但他能看得出,这人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一种不疾不徐的优雅。   而这样的人,居然对符清另眼相待。   郭一凡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   郊外的夜晚很冷,众人的打牌计划没有持续多久,就都被冻回帐篷了。   可就算这样,郭一凡还是吃狗粮差点吃到吐。   这两人看起来很正常,但暗地里,他俩眉来眼去,暗送秋波,互相勾结!   如果不是他俩约好的,符清的牌怎么会那么好?怎么会让他一输再输?   嘉宾们不能聚众赌博,但是私底下,众人也约好了一枚石子所代表的价值。积少成多,郭一凡这一晚上下来,也快输了几万块了。   这两人,不只攻心,居然还想着要掏空他的钱包!   可恶至斯!   帐篷前。   沈白驻足在自己带来的大帐篷门口,再三回头:“哥,要不然小帐篷让给符清,我俩住一个吧?”   沈言昭双眸冷冷:“你觉得我会想和你一起住?”   沈白:……   可是把你留给符清,我更不放心啊!   刚才的游戏,他都看在眼里。明面上,沈言昭是一个合格的荷官,他对于符清也没有特别的照顾,仿佛和其他人一视同仁,但……   眉梢眼角挑起的风情,似有若无的唇角的弧度,说话时有意无意低沉的嗓音。   沈白真的很想问一句,哥,你知道你现在就像个开屏求偶的孔雀吗?   沈言昭挑了挑眉,目光不善——还不走?   “我走,我这就走。”   沈白叹了口气,只能默默在心里为符清送上祝福。   符清洗漱完,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帐篷里的人跟自己想得不太一样。   “沈哥?”符清略有些讶异。   在私底下,他对沈言昭的称呼会更加亲近一些。看到闲散随和的沈言昭,一声“哥”自然而然地就喊了出来。   沈·明明小了几个月·但依然坚持要做爹粉·言昭坦然应了:“嗯。”   两人的睡袋并排放在一起,符清悠闲自若地半躺着刷手机,时不时还被网上的笑话给逗笑。   沈言昭:……   这和他想象得不一样。   他的设想里,应该是两人并肩而坐,共同谈星星谈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而不是现在这样,彼此各干各的,像一对没有感情的室友。   沈言昭好几次想要主动开口,却又在看到对方的那一秒,重新陷入沉默。   符清真的很放松。   外面是明明暗暗的篝火,斑驳的光落到他的脸庞和脖颈处,投落下交错的光影。而对方就坐在这样暖色的光芒中,笑得自然又放松。   沈言昭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他突然觉得,比起谈月亮,似乎这样的温馨也很不错。   但这样的温馨也并没有维持多久,符清仿佛看到了什么,突然轻轻“啊”了一声。   “怎么……”   沈言昭的话还没问出口,就看到对方急匆匆地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边穿上外套,一边随口和他说:“我去找一趟赵老师。”   沈言昭彻底抑郁了:“这么晚,你找他干嘛?”   “找他聊聊。”符清匆匆道,“晚安,你早点睡吧不用等我。”   人已走远,徒留下一地的清冷留给了沈老父亲。   沈言昭:生闷气.jpg   ……   符清是刷手机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赵前辈的采访视频。   赵前辈是武打明星出身,只是因为脸长得比较好,所以随着年纪渐长,他开始转型做其他片子的主演和制作人。访谈里,赵前辈说到他目前的档期很空,同时也提到,休息了几年后,对于武打戏重新燃起了热情。   他对于警匪片很感兴趣。   符清敏锐地抓到了这点,所以迫不及待地从睡袋里爬了起来,想要和他约下一部戏。   赵前辈早早钻进了睡袋,正在闭目眼神。结果,帐篷外突然传来了符清的声音。   他应了一声,然后就看到一颗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赵老师,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赵前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我没睡,进来坐吧。”   符清走到旁边,乖巧蹲。   赵前辈看着他,心情复杂。   整体来说,他对符清的印象一直在“极好”和“极差”之间跳跃。   最开始的时候,他错以为符清是那种浮躁的流量,所以在公开场合对他一顿输出;后来,符清的细心和耐心让他改观,这个体力充沛又踏实的年轻人获得了他的好感;但就在这之后,他又得知符清“带资入组”还一脸骄傲,怎么看都是个不讲道德的资源咖;可晚上,他又因为扑克牌忍不住对符清心生好感……   赵前辈猛然意识到,他似乎看不懂这个年轻人。   如果一般人来找他,他会觉得对方是不是看中自己的资源人脉,趁机讨好自己。或者就是傍晚聊的那个问题让对方感到了困惑,所以忍不住半夜过来求助。   可是,符清这人,就不好说。   他思考了一会儿,放弃挣扎,直接问道:“你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符清略显害羞地抿唇,道:“是这样的前辈,我这里有一部警匪片,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赵前辈没想到是这么个事,静静地听完后,颇感一言难尽。   这部剧,制作班底一般,题材不讨巧,甚至片酬也不高。   ——符清倒是挺实在,直接将剧组的缺点都说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一个功成名就,江湖地位也不低的老前辈,到底会多想不开,去拍这部剧给后辈作配?符清哪来的信心啊?   “一部警匪片,很需要像您这样有武术功底的老前辈,作为剧组的定海神针。我们找了很久,但许多武打明星要不然就是档期不合适,要不然就是演技不过关,所以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符清眼巴巴地看着他。   赵前辈一笑:“这是剧组需要我的理由,我需要剧组的理由呢?”   符清:“我刚才看了您的采访,知道您想要拍一部警匪片。”   警匪片已经过时,很少有人愿意再去拍这样的剧。   赵前辈无动于衷:“想法和实际,是可以有差别的。”   符清绞尽脑汁:“这个剧本真的不错,里面的侠义精神可以算是‘复古’,如今的市场环境您也清楚,如果错过这一次,您恐怕不会再接触到这样的剧。”   赵前辈没有吭声,心中微动。   他们这辈人,人人都有个“武侠梦”和“警察梦”。这两个梦本质是一样的,就是渴望自己成为那种小说里的大侠,惩恶扬善,除暴安良,仗剑走天下。   他年轻时候拍了不少的武侠剧和警匪片,但是,这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他还真的,有点怀念。   “可是,你给我的角色是男二。”赵前辈试探道。   符清不假思索道:“我并没有想让您给我作配,我提出男二,真的是因为我觉得他更适合。这个男二,定位是配角,但实际上,他作为老警官,戏份和男主并重,说是双男主也不过。如果您愿意来,剧本这边可以为您让步。”   “加大戏份是基础,我不在意番位,把男主改成男二我也没意见。”符清认真道,“剧好才是一切。”   赵前辈狐狸般地眯眼:“你不是带资进组么?这个位置说让就让?”   符清丝毫没有意识到前辈的嘲意,理直气壮道:“就是因为我有投资,所以才好换剧本呀。”   赵前辈:“……你是投资商?”   符清骄傲:“之一!”   赵前辈:……   敢情是这么个“带资进组”啊。   符清眼看对方有所松动,瞬间信心爆棚:“赵老师,我再和您仔细说说这个剧,您不着急下结论哈……”   *   另一边,沈老父亲独守空帐,十分寂寞空虚。   他一开始,还翻开了自己带来的书,一边看一边等。但他等啊等,等啊等,结果符清还真的一直没有回来。   等到实在熬不住犯困了,他躺在睡袋里,终于听到了符清进门的声音。   沈言昭生着闷气,打定主意不理他。   结果,符清一声未吭,拿了睡袋居然又要出去。   这下,沈言昭装不住了,嗖的一下坐起身,震惊道:“你还出去?”   “嗯!我和赵老师相谈甚欢,我打算搬过去和他继续聊下一部剧的事。”符清的脸上喜气洋洋的,“沈哥,你还没睡啊?”   沈言昭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搬东西,连忙劝阻道:“他那个帐篷那么小,你不要过去打扰老人家了。”   符清:“不会啊,虽然小,不过我看了下,睡个我也影响不到什么。而且是赵老师主动提出来的,应该不会太麻烦。”   沈言昭气绝。   搬吧搬吧。   等明天吃鱼的时候,我看你会不会主动回来找我!   沈言昭赌气地翻身,不搭理他了。   ……   第二天,沈言昭预想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他们中午没有溪河,吃不到鱼,好在生存专家布置陷阱,捕到了一只野兔。   沈言昭处理野兔的时候,一直用余光寻找符清——平时他做饭的时候,符清就会化身成为一个小迷弟,面露赞叹地看着他做饭。   但今天,符清没有来。   沈言昭找到了人,一看,险些气绝。   符清跟在赵前辈的身边,正在鞍前马后地为对方服务!   两人昨晚聊了剧本,符清能感受到对方的兴趣。但是,赵前辈明显内心还有所犹豫,所以他要趁这个节目的机会,讨好对方,将对方绑上新剧的“贼船”。   但他的殷勤落在沈言昭眼里,就更刺目了。   “前辈,喝水吗?”   “前辈,要暖宝宝吗?”   “前辈,登山杖给你用。”   “前辈,我讲故事给你听吧。”   ……   沈老父亲要气炸了!   和符清接触这么久,他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呢,一个老前辈,凭什么?!   当天中午,符清和老前辈的碗里,只有野菜,没有分到一块肉。   *   作者有话要说:   午饭时刻,众人的心情——   沈言昭:我给你一个亿,你可以拿去请十个武打明星回来。但现在,给我立刻、马上离开赵前辈!   赵前辈:为什么,我的碗里居然没有肉……   郭一凡:呵呵,狗男男,秀恩爱把自己秀死了吧?   符清:0v0(沉迷新剧毫无察觉) 第89章 单方面互殴 这也能叫对打吗???   与之相对的,沈白的待遇急速提升。   他不仅分到了最大块的兔肉,还获得了他哥的专属关爱——   一只兔子腿。   沈白瑟瑟发抖,热泪盈眶:“哥,你和符清吵架了吗?你这个浑身冒黑气的样子,我害怕。”   沈言昭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   沈白不敢多看,但是他隐约听到对方在说什么“一点都不孝顺”?   ……   当天晚上,赵前辈看了看碗里绿油油的野菜,又看了看两边嘉宾的红烧肉,默然无言。   符清毫无所觉,十分熨帖地给他递上水壶。   赵前辈慈祥地接过,和蔼道:“符清啊,你的那个提议我同意了,你去陪沈总吧。”   符清惊讶地睁圆了眼:“是、是吗?”   这么简单?   赵前辈连连点头,连声催促他赶紧过去。   ——小年轻自己没有察觉,但是他活了这一把年纪,看得清楚沈言昭的怨气来源。   符清一脸迷茫。   与此同时,郭一凡主动走到了沈言昭的身边,乖巧地笑道:“沈总,多谢您这几天的忙碌,我们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兔肉。”   沈言昭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挪了挪位置,不理睬。   郭一凡看在眼里,却不以为然。   根据他的观察,符清和沈言昭,两人之间绝对出现了问题。之前这两人总是形影不离的,旁人就算想插足,也无法介入这两人的无形结界。   但不知怎么的,符清居然主动把沈言昭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既然沈言昭喜欢符清那一挂,那他和符清长得相近,岂不是也很有机会?   如果他能够钓上沈言昭,节目火不火又有什么关系呢。   郭一凡想得很美,脸上都忍不住扬起了笑容:“沈总平时会在家里下厨吗?”   如果说刚才沈言昭只是有些礼貌的疏离,那么这会儿,他的脸色是真的沉了下来。   沈白打了个哆嗦,心中腹诽——你聊什么不好,非要聊家里?!   他小心地挪着脚步,默默远离,免得被波及。   沈言昭没有了吃饭的兴致,偏偏对方还对空气里的冰碴子毫无所觉,依然自顾自地卖弄道:“沈总和我想象得那种总裁差很多。”   沈言昭生气的时候,反而看起来会比平时更温和。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是么?”   “沈总比我想得,更亲民,您的厨艺真的是这个。”郭一凡误以为他的笑意就是正向的反馈,竖起了大拇指,崇拜地看着对方。   根据他的观察,符清用这种神色看沈言昭的时候,对方的心情最愉快。   郭一凡原本就对于“模仿符清”这件事很有心得,这会儿做起一样的动作,也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自然。   沈言昭垂着眼眸,眼眸里静得像是冬日里的冰。   他说:“你的神态,的确和他有三分相似。”   郭一凡内心暗喜。   “但是,”沈言昭嘴角是笑着的,说的话却极其残酷,“你的脸,比他丑多了。”   沈白:“噗——”   他实在忍不住,一口汤喷了出来。   沈言昭嫌弃地回头瞄他,脚步小心地远离这个不讲卫生的傻弟弟。   沈白试图忍笑,但他实在是忍不住。   郭一凡肯定是误解了,以为他亲哥真的像在录制途中这么亲和。但是沈言昭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人是最不会给别人留面子的。   沈言昭很少和家人相处,没有朋友,只有利益往来的合作伙伴。这么多年,能够得到他特殊对待的人也只有符清一个而已——沈白忍不住在心里嘲讽道,连他都得不到他哥的偏爱,区区一个赝品,凭什么?   被人这么不留情面地说丑,郭一凡感到很难堪。   但是看到沈言昭要走,他又忍不住开口:“你和符清吵架了吧?”   沈言昭脚步一顿,神情莫测地回头。   郭一凡咬着牙,继续道:“就算是替身也没关系,我会摆正自己的位置的。”   沈言昭:?   这是什么品种的沙雕?   他的表情都快崩不住了。   “你看他到处勾三搭四的,一点都不知道珍惜你,就算是利用我,你就不想让他生气和吃醋吗?”郭一凡狠心道。   沈言昭惊呆了:“我为什么要让他吃醋?”   他,一个爹粉,为什么涉及到吃醋这种小情侣的事!   郭一凡对沈总的自我安慰一无所知,十分大胆且直白地戳穿了对方的心思:“因为他让你吃醋了啊,沈总不打算还回去吗?”   沈言昭震怒:“你不要瞎说啊!”   他的心情是吃醋?   不对,他的心情已经能被人看出来了吗?   沈白忍不住背过身去,肩膀不停地抖动。   他怕自己转身晚一秒,就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沈言昭忍无可忍,转身就走:“你没事少看点霸总小说,又是替身又是吃醋的,你当拍戏呢?”   不远处。   符清围观了全程,微皱着眉,若有所思。   赵前辈拍了拍他的肩,问道:“有什么感想?”   符清语重心长:“霸总小说害人呐。”   赵前辈失笑道:“就这?”   符清双眸清明:“就这。”   赵前辈看到他的眼神,哑然。   这一对,一个动心却不愿承认,一个要么是真没看出来,要么是看出来了也无心于此——总之,前途坎坷的哟。   但就算这样……   “我年纪大了喜欢寂静,沈总做饭辛苦,你去多陪陪他吧。”赵前辈依然要赶人,他可不想继续再啃野菜了。   符清无奈地走到了沈言昭身边。   沈言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讽刺道:“在外面玩够了?”   “嗯。”   符清下意识应了,应完,才意识到这个问答十分古怪。   符清内心刚生出一些微妙的异样感,但是他一转头,就将异样感抛在了脑后。他看着沈氏两兄弟的饭碗,委屈且震惊:“为什么我只有野菜没有兔肉?”   沈言昭干咳了一声,心虚地揉了揉鼻子。   沈白在听到符清开口的那一刹那就感觉到不妙,赶紧下筷子,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那只最香最大的兔子腿还是被他亲哥从碗里夹走了。   符清羞赧地看着沈白,客套道:“这多不好意思。”   顶着亲哥的视线,沈白哪敢说其他,只能恋恋不舍地多看了一眼兔腿,舔着嘴角道:“没关系,兔子腿,也就那样……”   呜呜呜,多么好吃的兔子腿啊。   符清快快乐乐地啃腿,沈言昭快快乐乐地看着他吃,唯有沈白一人,孤独寂寞地含泪吃野菜。   这种场景,他的脑内不禁响起了一首歌——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他却始终没有姓名~   另一边,郭一凡看得咬牙切齿,暗骂,送上门的不要,非要去喜欢爱答不理的那种人。要不是沈言昭还有层总裁光环,这,不就是最简单的舔狗吗?!   *   之后的旅程,单调又充实。   躁动的心在经历了前三天的磨砺后,彻底沉静了下来。旅途的前半段,大家更多的感受到了疲惫,可是当他们渐渐习惯了这样的节奏,习惯了一切都需要靠双手的生活,那种朴实的充盈感就占据了所有人的心房。   而且,每天晚上,还有个必备节目:打扑克。   嘉宾和野外生存专家在这项活动中,都收获了彼此的深厚友谊。   一起吃过睡过,一起玩过闹过,男人的友谊,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所有人都很高兴,唯独沈白和郭一凡,不太开心——前者是因为吃狗粮吃的,后者则是因为钱包很痛。   郭一凡强烈怀疑,沈言昭是故意报复自己,每晚他的牌都烂得一塌糊涂,但为了合群,他又不能不参与集体聚会。一周下来,他这次录节目的酬劳全部赔出去都不够,居然还要倒贴!   临结束前,嘉宾们和野外生存专家都依依不舍地来和符清拥抱。   “这次多亏了你,否则的话,我们录节目一定会特别辛苦。”嘉宾们诚恳地感谢着他的神奇背包。   符清:“客气了。”   “后面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还能和你合作。”   某嘉宾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这位嘉宾并不算太火,但是他是个星二代,背后代表着雄厚的资源和人脉。   这话说出口,可就是实打实的好处!   郭一凡羡慕得眼睛都要红了。   而这个嘉宾就像是开了个头,后面,所有艺人都把他单独拉到一边,分享自己手上的资源,想要和他一起拍新剧、新综艺、新节目什么的。   这一方面,是因为“抓住了男人的胃,就抓住了男人的心”。符清的调料,让他们对此人建立了难以割舍的依赖感,忍不住想和他掏心掏肺。   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符清的综艺感真的很好。   符清截至目前,上的综艺并不多,但是每一次,他都能在最合适的综艺里做最合适的事,出圈的点都完全不一样——   参加轻松悬疑类的综艺,符清出圈的是“怕鬼”和“表情包”;   参加电视剧的直播宣传,符清走了一场独特的T台秀,出圈的是“身材”和“气质”;   参加生活类野外综艺,符清贡献了“出其不意的生存设备”和“粗中有细的性格”。   第一个是燥,第二个是帅,第三个是稳。   他似乎天然就知道每一类综艺应该怎么参与,或者换个方式说,符清双商都不差,所以在经过了社会的磨炼后,就知道如何张弛有度地展露自己的真实。   嘉宾们甚至都能想象得出,节目播出后,符清的“调料”会引起怎样的话题。   和这样的人合作,他们不会亏。   老前辈也主动和他拥抱,道:“期待我俩的新剧。”   符清双眼一亮,他还真怕老前辈拍完节目就不认账呢。   老前辈鼓舞道:“回去后我会和导演组那边沟通,对了,开机时间是半个月后?”   符清连忙点头:“对,正好是这个野外综艺播出的时候。”   到时候还能来一波宣传联动,棒极。   陈前辈捏了捏他的胳膊,笑道:“我打算到时候早一个礼拜去剧组,你也来?”   “可以啊。”符清先坦然应了,反正下下个礼拜他的日程也没排什么,“不过,前辈您是有什么打算吗?”   陈前辈:“提早到,准备训练。”   符清:“啊?”   对方嗤笑:“你这花拳绣腿的肌肉,不会就打算这么拍吧?”   符清呆愣了两秒,试图挣扎:“这样的肌肉,好看……”   “好看顶屁用,你都存心转型了,还要什么好看!”   符清:话也不能这么说……   陈前辈压根没跟他拒绝的机会:“提早一周开始练拳击,到时候拍出来效果最好,保证你又好看又能打。”   也、也行吧。   符清想了想,谁没有个武术梦呢?要是他能成为那种出拳如风的大帅逼,似乎也很不错?   “那我需要请一个拳击教练。”   符清道。   “不用。”赵前辈握起了拳,肱二头肌透过衣服的布料高高地隆起,“正好我也要训练,我们对打就行。”   符清睁大了眼。   他看着对方的胳膊,紧张得直咽口水——前辈,我俩上拳台,确定是对打不叫单方面殴打吗?! 第90章 华国人,华国魂 这是什么奇怪的激将法   砰、砰、砰。   练武室里传来一阵阵撞击声,房间的正中央,两个男人正在互打,拳拳到肉,血脉偾张,暴力美学的极致。   然而,这样的激烈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较为瘦弱的那个人就节节败退,气势完全被对方压制住了。   这两人自然就是符清和赵前辈了。   和符清预想的不同,赵前辈教符清的并不是国外的那种拳击,而是真正的“武术”:咏春拳,武当拳,南拳,甚至是太极拳……只要是拳法,对方都教。   传统拳法没有泰拳看起来那么“虎虎生威”,可是,等真的打在肉上,符清才知道,有些看起来不那么“硬”的拳法,打起来是真特么疼。   他弯下腰,倒抽着冷气试图偷袭对方,结果惨遇赵前辈的胳膊肘。   就,更疼了。   符清泪汪汪地看着他。   赵前辈一脸淡定:“再来。”   惨就惨在,传统武术讲究练武先练挨打。   换言之,赵前辈不戴拳套!也不让他穿防具!   符清:QAQ   好在赵前辈还知道要手下留情,今天打出的淤青,每天回去拿药酒推一推,第二天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不影响到后面的训练。   符清:……   等会儿,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更心酸了怎么办?   “用力,再用力!你没吃早饭吗?”赵前辈随手消解他的攻势,反手敲在他的腹部。   符清险些吐血。   他俩的旁边,还有其他剧组的人员。明明都没有开机,但这些人为了看他挨打,居然提早到齐,每天都在旁边围观,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嗑。   “哎哟哟哟哟,小符又被打了,真惨。”   “打人不打脸,赵老师很讲究江湖道义啊。”   “很难有人可以得到赵老师这么尽心地指点吧?看起来,他很疼符清啊。”   符清:……别的不说,他身上的确很疼。   其实连导演都觉得,这样的训练过于苛刻了一些。   毕竟整部警匪片里面,真正的搏斗只有开头和结尾两场,加起来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长。一般而言,就找武术指导指点一下动作,然后找武替拍就行了。   可是,谁让剧组遇到的是赵前辈呢?   符清当初被前辈点名批评,可是无论是他还是粉丝,都没有多少的愤慨,原因就在于赵前辈自身的性格。对方成名的时代更艰难,每一分名气,都是他实打实地打出来的;每一分地位,都是他一点点拼命拼出来的。   整个娱乐圈,在前辈眼前都是弟弟。   “弟弟”符清又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最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揉着腰哼哼道:“前辈,你打得也太凶了。”   “起来。”赵前辈一身气势凛然,严肃地看着他,“出拳太犹豫,拳风太软,明明有力量却不想着释放,你还有得练呢。”   符清嘴角微抽,心中叫苦不堪。   腰背上都是淤青,一动就疼,双腿这会儿还在止不住地发着抖,绵软得像两根面条一样……这是他不想练吗?   赵前辈略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不会是不行了吧?”   男人不能说不行!   这是刻在基因里的一句话,符清原本还有些疲惫,但是听到这话,硬是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赵前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就是,华国人怎么能轻易说不行?”   符清:……   前辈比他还狠,直接将这拔高到国家高度了。   他的双腿双手都在抖,这是体力不支的表现,但是他挥出去的拳头,依然用尽了全力。只能说,赵前辈的国家大法实在太刺激人——   “曾经,华国人的武术在国际上有多火?可是现在呢,连华国人自己都不记得了。”   “身为华国人,你不会武术,说出去难道不会觉得丢人吗?”   “站起来,像华国曾经的那样,站起来!”   符清也不知道,一场简单的拳击,到最后为什么会上升到国家大义的层面。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内心暗暗腹诽,差点要忍不住吐槽的欲望;第二次听到的时候,他已经渐渐习惯,甚至开始接纳这个观点;可到了最后,他的拳头越来越快,动作越来越利索,而在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感受到了那些话语背后的力量。   最后一天,围观党磕的瓜子都变成了核桃,然而,符清还是单方面被殴打的那个。   一次又一次的挨打,但符清的拳头却没有再后退,而是勇往直前。   他透过自己打出去的拳,看到了武术曾经的辉煌时代。   随着传统武侠片和警匪片的没落,仙侠剧成为了新一代古装市场的热门。可是,仙侠剧靠得是特效,是帅,很多时候并不需要实打实地搏斗,曾经在让无数国家欣羡的武术,也因此渐渐沉寂。   但,传统武术。   传统二字,背后蕴含的是上千年的文化传承。   打拳可以输,但气势不能输!   符清坚定地挥出拳头。   “啪嗒,咕噜噜噜——”   围观党手里的核桃下意识地滚落了下来。   “导、导演……”有人不自觉地发出了呢喃。   符清的拳头依然被死死地挡在赵前辈胸前,看起来和第一天似乎差不多,可是,他们就是觉得,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可以了。”   赵前辈收了手,终于第一次在这个房间露出了笑意。   符清盯着他的眼神,像是一头桀骜的野狼。不知不觉间,他的气质和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赵前辈戏谑道:“这几天训练下来,感觉如何?”   符清一脸的挫败:“在您面前,我仿佛感觉自己没有任何进步。”   对方的防守依然那么密不透风,不管他有怎样的进步,放在赵前辈面前,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整整七天,他找不到赵前辈防守的任何一丝漏洞,可是当赵前辈反击的时候,每次都是一击必中。   赵前辈笑得开怀:“你才练多久,跟我这么几十年坚持下来得怎么比?”   符清想了想,觉得也是。   这次近距离的接触,他对演员前辈更加感到钦佩。曾经娱乐圈的环境要比现在更混乱,那些前辈付出的汗水和努力也远非如今的艺人可以比较,就像赵前辈,明明已经很久没拍武侠片了,但是他从未曾放下过武术。   年过半百,赵前辈的肌肉依然那么紧致,打出来的拳风依然势不可挡。   “别的不说,至少我挨打的本领变强了。”符清开玩笑道,“现在我都能一边挨打,一边还维持住面无表情的脸。”   赵前辈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可不止是这些。”   符清歪了歪头,不解。   他对于自己的变化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这种变化落在旁人眼里,却十分显著。   之前的符清,虽然也健身,但是身上的气质是绵软的。而他现在站在那里,就是一股沉稳的力量,无法忽视,不容小觑。   而且,他之前的肌肉只是薄薄的一层,中看不中用。但经过这几天的“挨打”,他身上的肌肉明显结实了许多,显出充满力量感的轮廓。   如果再改个发型,剪掉刘海剪短头发,那就是活生生的剧中人物了。   导演最先反应过来,鼓起了掌。   果然前辈就是前辈,说要对打,目的就绝对不是培训对方的武术那么简单。被这么训练了一阵,符清这会儿出去,谁都无法将他和曾经的那个摄政王联系起来。   剧组其他人原本还在发愣,听到导演鼓掌,才恍然惊醒,跟着一起鼓掌。   “干得漂亮,小符!”   “虽然你还是打不过赵前辈,但是你现在的气质很厉害啦!”   “而且和之前比起来,总觉得符清似乎变得憨厚了一点,是我的错觉吗……”   导演忍不住笑。   其实憨厚并非错觉。   符清现在天然带着一股正气,看上去像是随时要出去抓坏人一样。所以比起之前的“偶像”气场,现在的气质显得更加不那么洋气了。   但是,也更像是一个传统的华国帅哥了啊。   ……   符清从练武室出门,迎面接过了阳春雪的毛巾。   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走上车。车门关闭的那一刹那,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幽暗的玫瑰香水味。   风骚得很。   他猛地抬眼,看到了玫瑰香中的沈言昭。   符清:……   该说不愧是能开十米房车出行的沈总吗?   沈言昭细细打量了他一圈,片刻后,点头:“嗯,没瘦,看来训练也还好。”   符清无奈:“我每天有在吃蛋白质。”   沈言昭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他的目光忍不住凝在符清的身上。符清对于他的存在颇为适应,自顾自地喝着充能饮料,还放肆地揉着腰和臀部,一边揉一边抽气。   腰酸背痛,小声抽气,时不时的哼唧。   沈言昭:……   怎么这个场景看起来就那么不对劲呢?   像某种事后。   要不是训练结束了,沈言昭还真不敢来探班,怕他见到自家娃儿挨打,就会心疼地阻止对方。   可是,符清是成年人,对方会有自己的打算。他可以自诩为爹粉,却不能真的对符清的事业做出干扰。   所以他出于尊重,不忍探班。   ……但现在,他有些后悔。   符清的样子,带着天然易推倒的气场。偏偏对方还没有自觉,放松地坐在椅背上,不管是对经纪人助理,还是对他的“不请自来”感到无比适应。   难道他不在的时候,符清就这么对着别人哼哼唧唧?   沈言昭酸了。   阳春雪坐在前座,看着某人,欲言又止。   “等会儿,”沈言昭突然抬手,指腹摸上了符清的后颈,“这里似乎有淤青。”   “嘶,别碰。”   符清轻轻地倒抽了口气,语气下意识地瑟缩又柔软。   沈言昭一顿。   随着对方的动作,符清后颈泛上了一股痒意,一片绯红。   沈言昭看得口干舌燥,嘴上却还坚持着爹粉的关怀:“这样不行,等会儿我帮你抹药酒吧。”   “不行!”   “不行!”   小舒和阳春雪同时出声,对视了一眼。   彼此眼里都有同样的警惕。   阳春雪现在看沈言昭,就像一个看拐自家闺女的小兔崽子,充满了敌意。   相对来说,小舒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沈言昭这会儿的眼神很不对劲,有些古怪的危险。   但总而言之一句话,他们才不放心把符清交给他!   可是两人不知道的是,沈言昭看他俩的眼神也差不多——不让自己抹药酒,难道让这两人帮符清抹吗?   沈总想了想符清光着脊背趴在床上,另一只手在对方身上游移的画面,顿时觉得脑门都要充血。   这种事,绝对不允许。   “不可以!”   三人想到了一块儿,齐齐出声,警惕又充满不信任地看着彼此。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可是沈总你有没有想过,我前几天的药酒,就是小舒帮我的?   沈言昭(呆滞且怀疑人生):我绿了。   #沈总奇奇怪怪的醋意又增加了# 第91章 深夜放毒 一个符清引发的全民烧烤日   气氛有些莫名的凝滞,符清来回看看三人,感觉像是看到了三匹气势汹汹、彼此敌对的野狼。   符清:?   气氛为什么这么奇怪?   “我们在这里瞪出花来也没有用,让符清自己选。”沈言昭冷哼了一声,转头诚恳地看向符清,“清清你说,你选谁?”   “清清”表示并不想选。   一声“清清”,让其他两人纷纷为之变色。可是,沈言昭私底下明明从不喊他“清清”,符清无语地看着他,还真的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心虚和幸灾乐祸。   “行,那就让符哥选。”小舒愤慨道,眼巴巴地看着符清。   符清被三双眼睛一看,顿感头疼——这到底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修罗场啊?   不过,如果非要选的话,沈言昭再狗,那也是他们的老板。打工人符清对局势迅速有了判断,道:“沈总,如果可以的话,能麻烦你等会儿和我对戏吗?”   落选的两人瞬间露出了失落受伤的神情。   沈言昭发出了胜利者的轻嗤声。   阳春雪失望地看着他:“你想要对戏,我也可以啊。”   符清揉了揉鼻子,实话实说:“可是剧中的角色是个霸总,沈总的气质比较符合吧?”   谁知说完,小舒觉得更伤心了:“可是之前,都是我们帮你对的,你也没说过不合适啊。”   符清:……   他头疼,他无助,他想跳车。   数分钟后。   符清被迫躺在按床上,露出半片的青紫脊背。   到最后,三人的眼神斗争也没斗出个结果来,符清又拒绝“三选一”,所以他最终不得不请了个酒店的推拿师,专门上来帮他推药酒。   三人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符清原本还觉得都是男人,裸个背怎么了?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被三人这么一看,他莫名就觉得害羞起来:“你们先出去。”   沈言昭嚣张挑眉:“听到没有?清清让你们俩出去。”   阳春雪止不住地冷笑:“明明说的是你吧。”   小舒:“就是,符哥从来不会在我们面前避嫌。”   沈言昭:“放屁呢……”   符清被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吵得头疼,捂上耳朵,忍无可忍地发火:“说的是你们三个,统统给我出去!”   世界终于清静了。   *   同一时刻,本季第一期的《探索自然》终于正式上线。诸家粉丝统一到齐,先刷起了节目的预告片段。   原本这个节目很糊,但奈何这一季在符清的搅和下,突然来了好几个流量明星,还有像赵前辈这样的演员大咖也在。   有流量的地方就有掐架,节目组不想被撕,为此在“端水”二字上做到了极致。   官宣艺人名单?   同一时间,定时发送微博,每个艺人一条,格式都极其相似。   放预告片?   每个艺人的出境时间都一模一样,甚至精确到了秒。   今天的预告宣传,官博还把所有艺人和素人嘉宾都感谢了一遍,最后还求生欲十足地加了一句“以姓氏拼音字母排序”。   路人:哈哈哈哈哈哈哈,怂包剧组!   但在这一连串的宣传中,有些人自觉发现了华点:“咦,这个沈总,好眼熟。”   “这不是那天的慈善晚宴里,走了红毯又和符清传绯闻的小哥哥吗?大家都在说这个新人好有霸总气场,敢情不是艺人,是真的霸总啊!”   “什么什么,符清的绯闻对象,是沈白的哥哥???”   “这诡异的次元壁……不管了,呜呜呜呜反正我们‘神父’cp又双叒公开放糖了!神父在上一分!”   “官逼民磕,这你们都不磕?”   这种综艺节目,流量明星的粉丝最怕被其他家黏上,唯独符清一家的画风极怪。有人忍不住去戳唯粉:“你们也不管管?任由别人磕cp?”   唯粉应该最讨厌被人吸血了啊。   “符豪们”(符清粉丝名)淡定地翻了个白眼,不在乎道:“管什么?我们清清在江湖上有108对cp,粉丝管得过来吗?”   这倒是。   就算是在“神父”cp的言论下面,都有其他的cp粉出没,愤怒地表示“神父是假,他们磕的才是真基”。   其他家:……你圈太乱。   在端水的节目组和符清108对乱飞的cp中,节目正式开播。   节目的开头,《探索自然》就响应了它的题目,用航空拍摄开始展现了大好河山。观众们跟着镜头看过了山川大海,看过了荒漠郊野,随着那些波澜壮阔的画面展开,一道优雅的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每一处山脉,都见证着一段历史;每一条河流,都意味着一段故事;每一次的长途跋涉,都是对自然的敬畏和顶礼膜拜。”   观众们原本想要按快进的手停顿片刻,一颗躁动紧张的心,跟着渐渐沉静了下来。   “难得见到这么慢节奏的综艺了,感谢xx,让我领略到自然风光。”   “拍得挺好的其实,但是现在的氛围就是比较浮躁,要不是为了xx,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打开它。”   粉丝们一边感慨自然,一边安利自家偶像。   风景的确是美,但是节目糊也有糊的道理,都快三分钟了,节目居然还没有开始切入正题。这样的慢节奏,对习惯了直入主题的观众来说,格外得不适应。   不过,《探索自然》虽然是个小糊综艺,之前也是有一批固定观众的。   这些人主要有两类,一类是野外生存爱好者,来节目组中找同伴或者学习知识的;但另一类,却是典型的居家宅男,他们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但受限于现实条件或者技能储备不足,所以无法体验野外生活。   这些观众看到粉丝们的感慨,不由在心中一哂。   太天真了。   这个节目之前就没有人愿意来,除了收视率低以外,更是因为它太“折腾嘉宾”。   明星对外都有一层滤镜光环,可是在大自然的力量下,这层滤镜会飞快地碎一地。不知道这些粉丝看到自家正主,被迫吞吃生虫子、被野生动物吓得吱呀乱叫的时候,她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这批固定观众,就是想看明星被折腾。   ——好好的野外节目,找那些流量干什么?   他们心中对明星原本就有着隐隐的不满,后来又看到粉丝们对着艺人嗷嗷乱叫,心中那种幸灾乐祸更是压抑不住,坐等这些明星灰头土脸地被“教训”。   他们私下里还打了个赌,内容就是“这群细皮嫩肉的流量能撑得过几期?”   其中,符清因为小白脸的长相,和摄政王的阴柔气质,而被人认为会是第一个崩溃然后退出节目组的艺人。   节目中,团队终于出发,然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遇到了第一个难题——吃午饭。   来了!   这些固定观众顿时来了热情,吃瓜的吃瓜,嗑瓜子的嗑瓜子,期待着后续的发展。   而粉丝们,此时还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   “找野果啊,挖野菜啊,我小时候爷爷奶奶都经常带着我出去挖野菜吃。”   “这么冷的天气,下水太冷了吧?万一感冒怎么办?”   “呜呜呜,沈总真的很疼我们清清啊,神父上分!”   “抓鱼这边是没什么希望了,还是把希望寄托在野菜队好了。”   “天真。”老观众不屑地嘲笑道,“野外的生存条件哪有你们想得那么好?除非节目组放水,否则这个季节,能吃的野菜都早就被野生动物啃光了。”   可是,节目做了这么多季,除非艺人山穷水尽快要饿死了,否则是不会轻易放水的。   镜头里,郭一凡指着一个不能吃的野菜根,把它错认成了另一个野菜的品种。   粉丝们:……   完了,野菜队也没希望了。   “哈哈哈哈哈哈!”老观众无情嘲讽,“分不出品种就算了,他哪来的自信,这么信誓旦旦地开口?生物学没学好,就乖乖闭嘴好吗?”   不过,这一季嘉宾里,一个能抗的都没有。   看来,这些人要饿肚子了。   老观众愉快地磕开瓜子皮。   然而,就在他们下结论的下一秒,镜头骤然切换,他们看到符清若有所思地从背包里拿出了……捕鱼网???   新老观众一起愣住了。   但这还不够,符清又开始掏出了各种瓶瓶罐罐。他和沈言昭两人,一人掏调料,一人剖鱼肚刀背开花,配合极其默契。   当锅盖掀开,热腾腾的雾气氤氲了镜头,而远处的烤鱼,也开始发出了滋滋的诱人声音,所有观众都跟节目组一起,发出了响亮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手里的瓜子突然就不香了.jpg   沈言昭和符清,这两人凑在一块儿,就是一幅绝美的画卷。尤其是在风吹过的荒草丛中,看到并肩而坐的两人,宛如世界级的油画,如果是平时,绝对让人挪不开眼。   但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在他俩身上,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被烤得微微卷起的鱼皮。   就算是帅哥,也没有办法让他们忽略香喷喷的烤鱼!   而且,节目组和后期,明显有着浓浓的怨念,似乎要将自己曾经受过的痛苦加倍地加在观众们头上。   草!!!   这个节目为什么要等十点才开始?   这不是深夜放毒吗?!   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一刻都没忍住点外卖的手。   一时间,烧烤店生意爆棚,忙都忙不过来。   同时,微博热搜上,一条莫名其妙的#符清长胖#空降热榜第一。   什么?符清长胖了?   不要啊!他们还想再多看帅哥几年呢!   不明所以的路人一边哀叹着帅哥的花期太短了,一边充满好奇地点进去,结果,一头雾水地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符清”。   从热评到最新的、不断刷新的动态,都和符清本人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而是一顿顿的……烧烤订单。   “爆哭,符清害我。减肥一个多月了,勉强忍住了口腹之欲,结果看到符清一朝破功吗,今晚卡路里直接爆炸了[晒图][晒图]”   路人:???   你哭就哭,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晒那么多的烧烤?!   哪怕、哪怕你少晒一点呢。   “坐标x都西城区,我宣布,附近十公里最好吃的烧烤就是这家:小胖烧烤![晒图][晒图]”   “难得的放纵,不过似乎点多了,笑哭[晒图][晒图][晒图][晒图]”   “天呐,你们下手也太快了吧?!我附近三公里内的烧烤店都订单爆满,暂不接单了,没办法,我只能点了一家五公里以外的全城送,运费贵就算了,关键是要等一个小时啊[爆哭]”   “呵,平时一个个都跟我说减肥,关键时刻下手一个比一个快,还好我手速够/狗头/[晒图][晒图]”   路人:……   他们渐渐明白了。   今晚这个热搜一定是烧烤店的阴谋!   用一个毫不相关的明星把人骗进来杀。   毕竟在这个时间段,谁能忍得住烧烤+冰可乐的诱惑啊?!   光是看那些图片,他们的大脑就自动脑补了兹拉兹拉的油水在炭上面爆裂的声音,和混合着孜然椒盐辣椒面的香味。   路人:……靠。   忍忍忍,忍个屁。   这就点单!   *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在《娱乐圈大事编年史》上面,人们把这天尊称为“全民烧烤日”。 第92章 排除所有,唯一的可能是…… 他抓住了他的胃   《探索自然》迎来了第二春。   节目组有想过,符清的调料会红,但是他们没想到,这个梗居然能那么红。   当天晚上,一共出现了三个热搜,除了最初让减肥党哀嚎的#符清长胖#,还有两个意料之外的——   #烧烤大爷说不要再点单了!#   #探索自然,下饭神综#   前一个热搜,出处是一段视频。一家很小的烧烤店,因为店面小,里面只有大爷一个人干活,面对雪花般飞来的订单,大爷哭丧着脸发出了灵魂呐喊:“没有了没有了,做不过来啦——你们不要再点单啦——”   这个视频下面,全都是抱怨的评论。   “早下单早吃到,晚下手没夜宵[再见]。”   “老大爷的烧烤真的好吃,牛羊肉新鲜,用料足,手法熟练外焦里嫩……呵,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呢,我又没吃到[裂开][裂开]”   “全民吃货诚不欺我,我就晚出门了一步,结果隔壁家的烧烤店所有肉都麦光了[大哭]。”   很多人半夜无意间戳进了符清的热搜,结果被诱惑得口水横流,忍不住下单的手。然而,那些烧烤店又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来吃,所以备货时就只按照平时的人流量来,所以到了节目的后期,很多店就卖完了存货。   有什么比半夜放毒更令人悲伤的吗?   有,是被烧烤诱惑后居然还吃不到!   相比于前一个又好笑又心酸的热搜,第二个节目的热搜,则是实打实的红利了。   原本节目组也准备了好几个热搜词条,打算试水看看哪个更好再放上去,结果#符清长胖#横空出世,热度直接爆炸。   到了半夜,自来水的热度上去了,粉丝和路人纷纷自发安利这个“下饭神综”。这个野外生存综艺,乍一看觉得节奏太慢,但是看习惯了,反而会收获一种别样的满足。   有符清这个bug,艺人们就像在拍放松的自由行。   走在乡野间,鼻尖是清新的青草香,头顶是星罗棋布的夜空。在这样的环境下,再拿一幅扑克牌,和两三个好友聊天玩闹,人生还有什么事比这更惬意吗?   ——实际上,明星们晚上打牌的时候抖被冻成狗,脸都僵硬了。可是这个事实,观众们又不知道。   这种放松的慢综艺,在市场上极为稀缺。而《探索自然》就填补了这块空白,观众们在忍受过前十几分钟的不耐烦后,就开始享受这样慢悠悠的氛围。   业内看到了综艺一路飙升的收视率,和一夜之间爆表的热度数据,发出了灵魂感慨:“不愧是阳春雪看中的综艺!”   阳春雪在后台看着这些人的“马后炮”,笑得直拍桌子。   他忍不住起了坏心,向符清吐槽:“这一个个,分析得有理有据的,要不是我就是阳春雪,我都要被带偏思路,真以为这个综艺有多大潜力了。”   这个综艺的成功是出乎意料的,可以说,参加之前,谁也没想到符清会有这样的“神来一笔”。   阳春雪恶趣味地摸着下巴,沉吟:“你说,我们要是现在官宣新剧,他们会不会气得跳脚?”   符清顺着他的思路想象了这个画面,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阳春雪拍掌:“好的,那就这么定了。”   符清看到他说完,拔腿就要走,他连忙拦住对方:“你去哪儿?”   阳春雪:“去找剧组商量。这么好的时机,不能错过了。”   符清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啧啧摇头感慨。   果然是专业经纪人啊,看完热闹,还是不忘宣传。   ……   第一期的内容只到了众人吃烤鱼的地方。   过了几天,节目组放出了第二期的内容,这下子,观众们才意识到“符清的神奇背包”。   “惊了,这里面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求教,一个背包怎么能塞得下这么多东西?我有同款背包,出门的时候塞两件衣服就没空间了。”   “[链接:折叠锅购买链接][链接:折叠茶壶购买链接][链接:折叠登山杖购买链接]……”   “我去,还真是万物皆可折叠啊!”   就连老观众的论坛里,原本“明星们到底能坚持几天”的打赌投票帖,也变成了“符清的背包里到底有多少东西?”   他们中有一些野外生存专家,对于“节省背包空间”这件事也颇有心得,但他们也不知道,这世间居然有这么多可折叠的物品。   或者说,野外徒步对于负重的考虑极为谨慎,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还要带这么不重要的东西出去。   一群专业的人围在一起,忍不住对着符清的行为叽叽喳喳再三挑剔:“带这个有什么用?有这么多空间,还不如多带一件保暖衣。”   “煤气罐都想得出来,怎么不干脆带熟食出去呢?这样的野外生存,还有什么意思?”   “妈的,带那么多调料,也不怕重死。”   直到有符清的男粉出现,面对这种挑刺的言论,他们并不觉得愤怒或生气,反而很困惑:“说这么多,难道你们不馋沈言昭的烤鱼吗?”   “……馋。”   男粉们:那说个屁╮(╯▽╰)╭   队伍行到一半的时候,符清已经收获了新的称号:调料王子。   而与此同时,沈言昭的魅力也渐渐展露。   他不是明星艺人,去这个节目就是为了陪弟弟(明面上),和陪符清(暗地里)。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像个可有可无的影子,缀在队伍的后面,不显山不露水。   直到那一天,众人因为不会厨艺而陷入困境,他卷起了袖子。   再然后——   众人面对陡峭的山壁感到无奈的时候,他率先用绳索登上了山峰,还帮助其他人一起爬上来;   众人面对帐篷的零部件感到头疼的时候,他率先动手,熟练又快速地搭起了帐篷;   甚至在符清的煤气罐出现问题的时候,也是他微皱着眉头,将开关拆开又装回去,修好了煤气罐。   最初,人们对他有印象,是因为“神父cp”,是符清的附带品。   而后来,人们对他有印象……   还是因为“神父cp”!   因为沈言昭不管多全能,他的目光都只会在一个人身上停留,他的手臂也只会为一个人提供。恰恰就是这种强大却又宠溺专一的人设,让这对霸道总裁x大明星的cp更好嗑了!   一时间,其他的□□cp都开始销声匿迹,不少人都爬墙过来。   唯独少部分□□cp,还在那边弱弱地发声:“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神父才不是real……”   综艺节目如火如荼的同时,一部分人也开始意识到了不对劲。   当初,不是说符清轧戏,同一时刻接了很多剧本吗?   可是,传闻中的很多剧组都已经开机了,然而官宣的名单里,根本没有符清的名字。反而是“郭一凡”的名字频频出现,看起来更像是轧戏的那个。   是被人截了资源吗?   有好事者去私戳,向那些剧组求证。   结果,得到的回答却是:“我们的确向符清工作室递交了剧本,然而对方并没有接下。”   路人:嚯。   所以“轧戏”只是谣传?   好事者又飞快地赶到了赵前辈的账号下面,言辞犀利道:“你误解了符清,现在知道了,你对符清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这些好事者就是想看戏,才不管赵前辈的地位高不高,也才不在乎这样咄咄逼人,会不会给符清拉仇恨呢。   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符清的粉丝,忍无可忍地回怼道:“没看综艺?节目里两人关系明显有缓解,正主都没说什么呢,要你们逼逼?”   赵前辈的粉丝也迅速响应:“的确是误解,赵老师也已经和符清道过歉了。他只是不满行业的现状,但看节目就知道他很欣赏符清这个后辈,并不存在有任何的不满,你们少挑拨离间。”   “哈,挑拨离间?”好事者阴阳怪气道,“那符清可真是好脾气,有人打了他的左脸,他还要把右脸送上去给对方打。这么软骨虾,怪不得能演太监呢,要换成是我,绝对忍不了。”   除了明目张胆讽刺的,还有披上马甲装成符清粉丝的:“前辈怎么了?前辈了不起,做错了事就不用向清清道歉了?”   摄政王简直是粉丝们心中的逆鳞,平时碰都碰不得。被人说成是“太监”,粉丝们都要气死了,原本还算平静的她们根本忍不住,眼看着一场架就要撕起来。   挑拨者嘲讽地看着两边,就等着被撕。   撕起来才好玩呢。   但是,撕逼中没有赢家,真要撕出圈了,任何一方都会被路人感到不喜和反感。这群挑拨的人里面有一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们反正没有正主,更不怕给对方招黑;而另一批,就是眼红符清的综艺热度,在里面浑水摸鱼的人。   战争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这时,赵前辈就给出了回应——   “谢邀,人已在剧组,正和@符清对戏中。”   好事者:???   两边粉丝:???   路人:??????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搭上线的?!   没过多久,符清和剧组的账号就同时发出了动态。   “符清:很荣幸可以和前辈合作,还有幸向前辈请教了传统功夫,虽然被‘揍’得有点多,但是收获也颇丰,抱拳@赵义清”   “剧组:复古警匪片,奶油小生@符清,搭档武侠大师@赵义清,开机第一天即‘火花四射’[照片]”   路人:???!   剧组放出来的是一张海报的照片,上面的符清一脸肃然,拿着枪.支对准了前方,眼神凌厉又坚定。而他身边的赵前辈,侧着身体,转过头,沉沉地看过来。   海报就是个普通的警匪片海报,路人没多少惊讶。他们真正感到意外的是番位,从站位中就可以看出,赵前辈不止和符清合作了,而且他还是男二!   赵义清,给符清作配?   这两人的咖位,完全不在同一档吧!   虽然这么说对符清很不礼貌,可是看到海报的那一刹那,不少人心中都是同一个疑惑:符清何德何能,能请来赵义清作配?   他们想到了综艺,但是总不可能拍了同一部综艺,赵义清就愿意出山给新人作配了。   那剩下的唯一的可能……   难道真的是“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男人的胃”?   赵义清折服在符清的调料下,所以就被拐、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赵前辈:……那鱼是沈言昭做的,我咋不跟沈总走?   路人:明白了!所以这是3p!   赵前辈:你明白个屁!! 第93章 去哪儿找群演 呢   符清所拍的《探索自然》一共被分成了三期播放,每一期的播放量都远远超过去年节目的播放总和。而三期之后,综艺节目换了一批嘉宾,结果,观众们就嚷着“哆啦A符不在没意思”而纷纷弃坑,收视率直接腰斩。   粉丝和路人遭受了三期的“烧烤狂欢”,骤然回归平淡的生活,还颇有些不适应。   因为这个综艺,符清也有新的粉丝入坑。   她们一开始还乖巧地等待着,发现迟迟等不到符清的动态后,新粉终于忍不住出声了:“清清到底在干嘛啊?拍戏拍得这么悄无声息的吗?”   这个时刻,老粉才终于有了一点身为前辈的骄傲,淡然道:“清清拍戏一直都是这样的。”   ——持续性沉默,间歇性诈尸。   新粉目瞪口呆,新粉表示不信。   这些新粉的想法也很简单:就算符清拍戏期不愿意营业,但有剧组的地方就有代拍,他难道还能躲得过代拍的镜头?   希望这一届代拍给点力,把符清的正脸侧脸背影统统都拍出来!   ……   剧组拍摄剧场门口,十几个代拍看着紧闭的大门,和剧组严防死守的外墙,对视了一眼。   剧组不接受任何的代拍和采访,他们刚到这里就被堵在了外面。然而,身为一个专业的代拍,他们难道就要这么轻易地放弃了吗?   怎么可能!   代拍们四散而开,掏绳子的掏绳子,拿无人机的拿无人机,彼此默契又沉默地各显神通。   拿着绳子的把自己挂上了树,但最外层的围墙里,居然还有一动更高的绿布墙面,完全阻隔了他们的视线。   拿无人机的操纵了半天,好不容易飞到了剧组的正上方。但里面不知道怎么做的,居然用镜子将日光反射,除了一大团刺眼的光球,无人机的镜头里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代拍:……算你狠!   他们的百般手段,居然遇毫无用处,从业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硬茬的剧组。   不过,就算这样,代拍们也还是没走。   不仅如此,他们反而有在剧组门口“野炊”的趋势。   有的拿出了小凳子,有的拿出了瓜子核桃花生,还有的,学习了符清的精髓,居然掏出了折叠锅和煤气罐,煮起了泡面!   警卫队被各种奇怪的香气所围绕,看不下去了:“你们留在这儿也没用,里面的又拍不到,不如早点回家,吃顿火锅多好?”   代拍们彼此分享着美食,头也不抬:“谁说我们要拍里面了?”   警卫队更奇怪了:“都不拍了,你们还不走?”   代拍们嘻嘻哈哈地笑闹了起来。   “等着主演们出来啊。”   “就是,这地方不就这么一个出口,进出都要走这边的吧?”   “拍不到路透,我们还拍不到演员上下班吗?这啊,就叫釜底抽薪。”   警卫队:……好家伙。   不愧是专业的,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都运用得如此熟练!   他们本来就是收到了剧组的通知,得知两位主演即将上班,所以试图将这些代拍给轰走。   但这些代拍深刻地将“脸皮厚”运用到底,怎么说就是不走,警卫队又不能真的动手赶人,否则明天的头条肯定分分钟传出他们剧组“暴力殴打路人”了。   警卫们头疼。   而这时,符清和赵前辈的车,在不远处的街道口相遇了。   赵前辈摇下车窗,奇怪道:“你怎么停在这里?”   符清指了指前方,沉思道:“剧组门口被代拍堵了。”   赵前辈往前方一看,顿时悚然——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门口的代拍不减反增,从原本的十多个变成了三十几个人。   他们每个人都拿着长.枪.短.炮,把剧组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这些都是来拍你的?”赵前辈敬佩地看着符清。   符清默然无言。   从剧组传回来的消息,还真是的。   符清无助地放空眼神,羡慕道:“前辈你怎么就没那么多代拍呢?”   赵前辈哈哈大笑:“因为我不是流量明星啊。”   符清这阵子老老实实地待在剧组,并不知道,《探索自然》又让他反复出圈,成为了新一代的民间“烧烤代言人”。   但凡谁要吃烧烤,就会听到符清这个名字。   烧烤可谓是国民夜宵,所以在这个奇怪称号的加持下,符清的公认定位已经从“新晋流量”变成了“国民小生”。   真正的出圈,真正全民向的火。   而相比之下,赵前辈虽然入行多年,但武打明星普遍没那么大流量,更不会有那么多的代拍,赶在武打明星面前放肆。   可能,这就是对武力的“屈服”吧。   符清想明白这茬,突然眼神一亮,有了主意。   ……   代拍们等了许久,终于看到了一辆眼熟的车子开过来。   国产SUV,车牌号A274x。   符清的车嘛,大家都认识。   尤其是他们还在副驾驶座上看到了阳春雪的脸,那就是符清来了,没跑了!   代拍们连忙收起了零食和小锅,抄起摄像机准备开拍。   阳春雪皱着眉,对代拍们不耐烦地吼:“让让,都散开。”   吼归吼,真正让开的代拍一个都没有。   阳春雪和他们僵持了一会儿,很快,无奈又头疼地把脑袋缩了回去。符清的车再次启动,缓缓开向街道的另一边。   与此同时,人群中不知道从哪儿传出一声喊叫:“不好啦,剧组单独给符清开了个后门,他要走后门!”   人群瞬间一片哗然。   “哪儿呢哪儿呢?后门在哪里?”   “这地方居然还有后门的吗?没听说过啊!”   “管它后门在哪里,跟车走不就好了吗?”   最后一个声音提醒了众人,代拍们赶紧抄起自己的小凳子,一阵喧闹地跟着车走向了另一边,现场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两三个人。   而这个时候,另一辆低调的灰色SUV停在了车门口。   还没跑干净的代拍下意识举起摄像机,然而,车门打开,出现的却是赵义清的脸。   代拍看着他黑沉沉的脸,和他粗,.壮的胳膊,默默地放下了镜头。   赵前辈的脸上,这才露出些许“算你识相”的和善。   和围堵符清的架势完全不同,赵前辈正大光明地走进门,却没有哪一个代拍敢中途碰相机。也因此,跟在赵前辈身后,戴着口罩墨镜驼着背的黑衣小助理,也没什么人注意。   等进了门,符清才敢摘掉伪装,松了口气道:“还是前辈你好使。”   在他面前气焰猖狂的代拍,在赵前辈面前就乖得像个鹌鹑似的。   赵前辈呵呵笑:“还是多亏了你心眼多。”   看起来软乎乎的,实际就是个黑芝麻馅儿啊。看那些代拍,十有八九被他的空城计给骗得团团转?   ……   片刻后,代拍们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但总算他们还是跟上了。   车门打开,阳春雪含着笑,坦然地从车上下来。   代拍们等了一会儿,结果阳春雪的身后迟迟没有出现符清。他们又向车内看去,却发现,后排已经没有人了!   这会儿,代拍们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被骗了!   偏偏,这时候,还有个晨练的老大爷路过,他看到一地瘫软的年轻小伙子,乐呵呵地停下脚步,欣慰道:“拉练呐,不错不错,年轻人就应该多锻炼身体。”   代拍们:……杀人诛心!   说完,老大爷迈着轻盈的脚步跑远了,徒留下一地废柴的代拍。   不少路人粉丝还在等代拍们的路透呢,结果等了半天,照片一张都没等到,反而等到了代拍们集体的怒吼:“阳春雪,恐怖如斯!”   ——他们虽然被溜出了火气,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符清的外表太有欺骗性,没有人怀疑这个缺德的主意是符清想出来的,所有人,都把锅扣在了阳春雪身上。   “阿秋。”   阳春雪揉了揉鼻子。   他心里猜得到代拍们的想法,不过,他才不在意这个呢。   相比之下,剧组现在遇到的困难更大。   “导演,符哥,赵哥,这几天感谢你们的照顾,但是你们别劝我了,我真的得走,一定得走。”   “对不起啊赵哥符哥,可是我身体不好,我怕在这多待几天,回头就得住院了。”   剧组才开拍一个周左右,可是从配角到龙套演员,不少人都跑路了。面前的这两位,是剧组仅存的龙套演员了,剧组的待遇已经比其他组高一倍,可是这依然无法阻止他们离开的脚步!   符清叹了口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部警匪片里面,有很多打斗和翻滚的情节,需要龙套演员的配合。而赵前辈又是那种特别严苛的类型,一段戏里面就算有一个不重要的龙套演得不好,他就会要求整段重来。   一次次的重拍,不仅大大拉长了众人的工作时长,还让那些龙套陪着他们,反反复复在泥潭里打滚,众人的身上都有了不少磕绊的伤痕。   之前几天,龙套们还咬牙坚持着,每天贴贴伤膏也就过去了,可时间久了,他们也终于吃不消,拍完这一小段,就赶紧向导演清辞。   更难的是,他们剧组已经传出了“魔鬼剧组”的名声,所以不管他们加多少钱,其他群演也不愿意来了。   符清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他们是群演,拼死拼活在这里打滚,最后可能也还没有正脸的镜头。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其他轻松一点的剧组赚钱呢?   可是,总不能让赵前辈“不要那么严谨”吧?   严谨无论何时,总归都是好事。   所以,这个问题就变得有些无解。   赵前辈有些受挫,沮丧道:“是我的错。”   “不是的,”符清拍了怕他的肩膀,认真道,“现在的人没以前拼了是真的,赵前辈那会儿,群演都很能坚持吧?”   赵前辈沉默地点头。   那会儿,他们拍戏的人更像是“为了爱”,没几个钱,生存条件也很差,可就是因为这样的恶劣环境,反而淘汰了一批人。留下的人,就变得格外能吃苦。   可现在,演员变成了一个能赚钱的职业,所以也会吸引更多的人进这个圈。   这并不是坏事,反而为行业提供了更多的新鲜血液,提供了百花齐放的可能性。但是,相对优渥的环境,就会产生他们剧组这样的问题——没有人愿意再在一个可能无法露脸的小角色里拼命了。   无关对错,但是的的畘奋确确给剧组造成了很大困扰。   和赵前辈的低落不同,符清依然没放弃希望,皱着眉沉思。   除了影视城的群演,还能去哪儿找人来救场呢?   有些镜头不会露脸,也不需要演技,能拉来几个人凑数,就能极大地缓解剧组的压力了。   符清想来想去,突然,灵光一闪——   要说人,门口的那一堆,不就是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代拍:阿嚏,阿嚏,阿嚏!谁在想我? 第94章 剧组套路多 代拍需谨慎。   代拍们气刚喘匀,就看到剧组门口有一个脑袋突然探出来。   剧组助理小心翼翼道:“我们剧组打算放你们进来。”   代拍们拿着瓜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就算是最宽松的剧组,也只是对他们不那么“严防死守”而已,这还是头一次,他们被官方欢迎入场的。   女助理清了清嗓子,为难道:“你们可以进来,也可以拍照片,不过我们有两个要求:第一,你们照片放出去之前要经过剧组的同意;第二,我们剧组可能想请大家,帮一点点小忙。”   剧组助理把第二个要求说得很含糊,充满了心虚。   可是代拍们的注意力更多都在第一个要求上面,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谨慎地反问道:“那到时候不会一张都不同意吧?”   “不会,我们主演都很好说话的。”助理摆手道。   这倒是。   符清看起来脾气就很好,虽然赵前辈凶了点,但他们主要想拍的也不是他嘛。   代拍们放心了。   至于那第二条要求,他们只以为是剧组缺人干活,比如帮忙搬搬东西什么的……都是小事!   代拍们和正规的媒体不一样,媒体还有可能被官方邀请,但是代拍就是行走在灰色线上的职业,被明星们讨厌,被粉丝一边舔图一边反感——习惯了这样的待遇以后,乍然获得了官方的认可,他们还挺受宠若惊。   代拍们昂首挺胸,大步迈进,唯一遗憾的就是周围没有其他同行旁观。   ……   “大家在这里稍等,我们的服装组马上就准备好了。”女助理心虚地低着头,生怕被其他人拉住追问,“你们在这里先不要乱跑。”   代拍们都震惊了,没想到,剧组对他们居然这么信任!   不仅放他们进来了,甚至还让他们参观剧组的服化道。   代拍们正感动呢,就看到一排差不多的衣服被人推到了他们面前。   “大家过来换一下衣服!”服化道高声呐喊道。   代拍们:?   “胖的站这边,到时候就扮演符清的小弟;瘦的站这边,你们就是反派阵营的了。”执行导演也过来了,把几十个代拍安排得整整齐齐。   代拍:??   副导演溜溜达达,手里拿着大喇叭,热情地讲起了戏:“等会儿的剧情是这样的啊,你们就先这样那样,然后反派阵营的这样那样,最后再那样那样……”   代拍:???   他们迷迷糊糊地被人拉着分了阵营换了衣服,一脸茫然懵逼地站到了诸多镜头的中间。为了让他们适应,这一段戏里面没有符清和赵前辈,是两边小弟往正中间冲的一段戏。   代拍们茫然地跟着指令,齐刷刷地跑到了这边,又齐刷刷地跑到了那边。被镜头一怼,他们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原来,暴露在镜头下是这样的感觉!   代拍们欲哭无泪,来回跑了几趟后,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似乎是被剧组当免费的群演用了。   “Cut!”   一段戏终于过了,代拍们精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不住地苦笑。今天,真的是他们从业生涯最艰苦的一天,比去一趟健身房还要累。   其中有几个脾气比较硬的,这会儿就想找剧组算账,他们要状告剧组侵.犯他们的肖像权!   然而,就在这时,导演和副导演齐齐鼓起了掌,鼓励道:“拍的不错,大家辛苦了!”   满满的哄幼儿园小孩子的语气。   代拍们别扭地转开脸,心道,我们才不吃这套。   但掌声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脸色而停歇,反而以两位导演为圆心,不断地蔓延开去。剧组里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为他们热情地鼓着掌,就连符清和赵前辈,都站在不远处,看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赏。   代拍们目瞪口呆,心中诡异地扬起了些许骄傲。   符清的演技显然比导演们好多了,一脸诚恳地表扬道:“演得真好。”   众人反应过来,跟着一起夸夸——   “是啊,比那些专业的群演都要好。”   “态度也特别认真,刚才跑起来的样子,多投入啊。”   “等你们哪天不想做代拍,都可以原地转行了,随便找一个剧组就能开始做演员了。”   最后一个人顺利赢得了大家的注目礼。   夸归夸,转行做演员什么的……你也太夸张了吧!   代拍们被夸得晕晕乎乎,心中被人耍的怨气也彻底消散了,个别脸皮薄的,还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笑得一脸憨厚。   正好,这时候分盒饭的后勤组过来,热情地往他们手里塞。   代拍们连忙惶恐地拒绝:“我们在外面吃过了。”   “客气啥,剧组人人有份,我们难道还能贪了你们?”后勤组笑得爽朗,临走前,还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下午好好干啊!”   代拍们下意识地应了。   等应完,他们才惊觉不对劲——不对啊,他们什么时候同意下午也当群演了?!   导演在远处看着,特别满意。   “符清说的对,能做代拍的,就没有懒人。不止是体力好,耐心也好,NG五六次了都没有不耐烦。”导演啧啧感慨。   副导演乐呵呵:“可不是?”   做代拍的天天扛着那么重的摄像机,被明星遛来遛去的,体力能不好吗?   而且,为了偷拍一张独家照片,他们能在山上树上,忍着蚊虫的叮咬蹲那么久,耐力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啊!   这些“群演”性价比可太高了。   剧组深谙如何给一棒子又给一甜枣,代拍们吃完午饭,就有点缓过来了,想溜。可是,就是这会儿,符清的戏份开拍了。   代拍们受了那么多磨难,就是为了这一刻,当然不可能走,赶紧架起了摄像机开始拍照。   而剧组也说到做到,没有阻拦他们。   然而,代拍们看着镜头中的照片,沉默了——   符清所饰演的男主,在前期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养着糙胡子,皮肤因为风吹日晒而显得黝黑又干裂。他的脊背,带着微微的佝偻,似乎不堪承受生活的重担。   这样的照片发出去,真的不会被粉丝追着打吗?   符清拍了几段戏,就换了几套衣服。按理说,代拍能同时拍到这么多套造型,那是赚翻了,毕竟一套造型就有一套造型的价钱。   可是……   符清穿的都是些什么啊?   “男主”在剧里似乎经常换工作,有时候他是不起眼的修理工,有时候他是外卖小哥,有时候是迷路的问路人,有时甚至是捡垃圾的流浪汉……   总之,每一套看起来就是旧旧的、破破的。   这真的有粉丝愿意买吗?   片场中在热热闹闹地拍摄,而代拍们这边,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总觉得,我们被坑了。”   “……没办法不赞同。”   代拍们麻木地看着符清演完漫长的“底层人士打工记”,大概到了下午三点的时候,他们重新被人带着换上了新的服装。   之前露面的是助理,可是这一次,来和他们对话的居然是符清。   代拍们并不觉得高兴,反而十分警惕——助理就把他们坑惨了,如今符清出马,那可想而知下一场戏会多么辛苦。   果然,符清开口就说:“下一场戏恐怕会比较辛苦。”   代拍们:再见。   符清叹了口气:“可是,我们真的很需要你们。今天结束后,剧组会给大家高于市价的费用,相聚即是缘,能凑在一起也不容易,就当帮帮我们,可以吗?”   没有人能在符清软绵绵的语气和狗狗眼的攻击下,坚持过三秒。   代拍们当然也不意外,被哄得晕晕乎乎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答应了。   木已成舟,他们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没反悔,反而自我安慰道:被明星本人认可的代拍,这也算得上是职生巅峰了。说出去,怕不是要被同行们妒忌死?   想到这儿,代拍们的心情明媚了许多。   然而,这一丝明媚在看清场地的时候,瞬间又化成了崩溃。   怪不得需要符清出马!   原来这是场泥潭戏,绝大多数的群演都要在泥潭里滚一遭,个别运气不好的,还要演出泥潭里反复挣扎的样子。而且,剧本里这里是一场大雨的戏份,虽然今天不下雨,但是剧组开了洒水车,可以“人工降雨”。   怪不得要等到傍晚,天色灰蒙蒙的时候来拍这段。   代拍们绝望地找到了后勤组,坚定拒绝道:“不行,这个真的不行。我们就是一群普通人,你就放过我们吧……”   意料之外的,后勤组没有直接劝说他们,而是露出了复杂的神情,道:“你们觉得滚泥潭很辛苦吗?”   代拍们纷纷点头,差点就想抓着他的领口嘶吼——   这需要问吗?   “可是,符清老师和赵前辈都要滚呢。他们的活比你们更辛苦,看到那边的那个小山坡了吗?”   代拍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三五米高的小小坡,上面铺满了枯树叶和枯树枝。这个坡高度并不算高,但是角度比较锐利,挺陡的。   “符清老师要从坡上面摔下去,然后掉进泥潭里,然后还要飞快地半趴起来,在大雨洗刷干净泥水之前瞄准开.枪。”后勤组无奈地笑着,“你们就当帮帮他吧,之前两个群演演得不用心,让符老师平白无故多摔了十几次呢。”   代拍们默然无言。   他们觉得在泥潭里打滚就很辛苦了,没想到符清远比他们想的更累,不仅要摔,还要滚,还要爬起来演一出动作戏。   而且,听这意思,如果中间还有群演没有演好,他就还得重新做一遍。   “他,没有替身吗?”代拍小声道。   “没有呢。符老师和赵前辈都是尽量不用替身的,为此,符老师还特意在开机前特训学习了武术拳法。”后勤组笑着,实话实说道,“符老师挽留你们,也是相信你们,觉得你们能把这段戏拍好,他可以不用摔那么多次。”   “所以,你们真的忍心离开吗?”   代拍们瞬间就这份沉甸甸的信任被感动了。   就算这番话是道德绑架,他们也甘愿“画地为牢”,心甘情愿地被这份信任困在这里。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0v0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剧组套路多,代拍需谨慎。 第95章 有一个代拍他…… 上瘾了。   符清的粉丝翘首以盼,在三天后,终于等待了第一波路透。   但古怪的是,代拍的照片居然不用花钱买,而是直接在他们的账号上公开放了出来。   还等着买图的站姐们:???   你们这样,搞得我们很尴尬啊!   对粉丝来说,当然是白嫖最香。她们一边兴冲冲地来收图,一边还假惺惺地问一句:“这样放图是不是不好啊?造型都透光了。”   然而,等她们真的看到照片时,又说不出话了。   第一张照片,符清扮演的清洁工佝偻着身体,双手瑟缩地插.在袖子里,讷讷地在被老板骂人。   第二张照片,符清刚刚从泥潭里出来,整个人都黑乎乎的,身上还淅淅沥沥地淌着黑泥,除了龇出来的一口白牙,五官都看不太清楚。   第三张……   这些照片堪比黑图,怪不得代拍都放弃赚钱了。也就是符清的粉丝,习惯了自家正主的表情包,对于丑图崩图的接受能力都特别高……   才怪啊!   粉丝们沉默了,粉丝们流泪了。   “我好好的白白净净的儿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入组前照片][入组后照片],知道的是他去拍电视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破产改行去捡垃圾了[裂开]。”   “帅哥都这么任性的?!女娲捏了这么完美的脸,是给你这么用的吗?!”   符清的粉丝,十个粉丝九个颜狗,还有一个特别狗。她们内心的崩溃,岂是这么几句话就可以总结完毕的,但不知怎么的,这个消息很快被流传了出去。   一手消息:符清新剧造型宛若捡垃圾。   二手消息——   “什么?符清在新剧里捡垃圾?”   三手消息——   “什么?!符清退圈去捡垃圾了?!”   粉丝:……   她们总算是见识了,谣言是如何一步步变得离谱的。   不过,面对来自黑子和各界的恶意,粉丝们瞬间又支棱了起来。   “要想好看,继续拍偶像剧就行了啊。造型拉垮,这正说明清清他真的在不断突破自己的舒适圈,他真的在努力成为一个好演员。”   “也只有符清这样的身材和颜值,才敢穿成这样拍戏。你们那么能叨叨,有本事也让你们偶像去穿这样的衣服去滚泥潭啊!”   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这群人了。   和酸爽的粉丝不同,其他的代拍关注的却更专业。他们一眼就觉得古怪,这些照片,都太清晰、太稳定了!   如果没有正主的同意,代拍真的能拍到这么高清的照片吗?   同行们怀着一肚子的疑惑找上了这些代拍。   代拍也没有藏着掖着,实话实说道:“是经过剧组同意的,话说这里还缺人,你们还要不要过来?”   缺人?缺代拍?   从业数年,其他代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离谱的要求。   反倒是剧组的这些代拍,他们被同行提醒了!   剧组用他们解决了燃眉之急,可是,群演的数量还是远远不够。因为人太少,每个场景都需要对群演人员精打细算,甚至还把后期逼出了“人少没关系,到时候我们就复制粘贴”的豪言。   三十几个人,要复制粘贴出千军万马的阵仗。   ——怎么听怎么心酸。   代拍们私下里找到了剧组,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对同行们下手。于是很快,娱乐圈第一个“代拍招聘告示”闪亮登场了。   【招聘启事   岗位名称:代拍   岗位要求:拥有较强的镜头感,要求能吃苦、可以接受加班,会表演者优先   岗位福利:包吃住,根据具体表现和工作量,每天薪资为200-500元/天】   代拍们:?????   果然人活久了,什么事都能见得到。   没想到他们做代拍的,还能有不被人嫌弃、反而拿剧组工资的一天!   这个离谱的告示,把许多其他剧组的代拍都吸引了过来。他们十分想看看,符清的这个剧组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剧组的代拍们愉快地看着鱼儿上钩。   三天的时间,他们和主演同吃同住,和剧组都慢慢处出感情了。所以这会儿,他们对坑骗同行这件事毫无愧疚心,甚至还积极地给剧组出主意,告诉其他人如何才能把这些人留下来。   ……   “诚哥”是一个专业的代拍。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寻找当下最红的演员,然后直播对方的上下班镜头。不过,今天,他的工作稍微有了些变化。   “我已经到了剧组门口,果然,剧组门口也贴了代拍的招聘启事。”诚哥将镜头对准那张启事,和门口聚集的诸多人,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困惑,“可以看到,这件事对于我们代拍来说十分罕见,所以特意过来凑热闹的人很多。”   “好了,剧组内不允许直播,只允许拍照,所以我要和大家暂时说再见了。”   诚哥挂掉了直播。   代拍们排队在剧组门口进行登记,只是简单的身份登记,并不会对他们的行为作出限制。诚哥向在剧组的同行好兄弟打听过,好兄弟说剧组里氛围十分宽松,一开始,诚哥还这个说法表示怀疑,可是等他自己进来了才发现,好兄弟说的居然是真的!   真的没有人管他们。   他甚至可以自由地走在剧组的每一个角落,近距离地接触主演。符清看到他们,还会亲切地打招呼,甚至摆好姿势让他们拍照。   诚哥现在就像一个掉进了米仓的小老鼠,或者一个掉进了金库的龙,周围到处都是诱人的宝藏,财富唾手可得,如果他想要,他甚至可以肆无忌惮地搬走一切。   天呐,这是什么代拍的天堂吗?   诚哥茫然又惶恐。   他甚至在剧组快乐地吃了顿午饭。   事情,就在午休后开始急转直下。先是后勤组来人,把他们分开带走了:“大家看清手上的代码,跟着对应的旗子走。”   他们进门的时候,每个人的手腕内侧被分了一个英文字母。   从A到E,一共五组。   诚哥仔细观察过,但对这个分组依然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是根据什么来分的。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分组自有用意,可能他们会被分到不同的区域去?   诚哥没有多想,安心地跟着后勤组走了。   然后……   他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更没有白拿钱的代拍!   短短一个下午,他在泥潭里滚了十几遍,吊着威亚从高空中掉下来十几次,撞破糖化玻璃十几次,甚至还挨了赵前辈两顿“打”。   ——虽然打得并不痛,只是有点丢脸罢了。   诚哥在一天内,增加了太多本不该有的人生体验。   怎么就没有人提前告诉他,剧组招的根本不是代拍,而是群演?   他带着一身伤痛,面沉如水地找到了坑他的兄弟,牙根犯痒:“兄弟,你这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兄弟和他一起遭遇了那么多的折磨,但是对方已经练得皮糙肉厚,完全没有他这样的腰酸背痛。听到他的控诉,对方甚至还能爽朗地笑出来:“没事,你多摔几天就好了。”   诚哥一脸崩溃:“这是习惯的问题吗?”   “近距离观察符清拍戏,你不觉得爽吗?”兄弟拍了拍的他的肩,以示安慰。   诚哥:……   爽还是蛮爽的。   符清的人设基本上可以分为前期和后期。前期的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线人”,外表看上去是最普通最不起眼的那种路人,甚至连主角的爸妈都不知道儿子的真实身份,以为他就是个不争气的孩子。   但实际上,他是警局的另一双眼,总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偷观察着犯罪者,为警察们通风报信。   而后期,符清的真实身份渐渐揭露,帅气的形象也开始多了起来。   今天来的代拍运气比较好,他们拍的是后半段的剧情。下午有一段,是符清所饰演的男主角不小心落入贼窝,被匪首怀疑他的身份,也因此,主角在这段遭受了好一顿严刑拷打。   而诚哥因为脸长得还不错,光荣地入选“反派的小弟”,负责对着符清挥舞鞭子阴笑。   他一开始的状态并不好,然而,符清的表情太真实了。   他双手被绑在身后,表情看起来很坚定,嘴巴也很硬,可唯独看向诚哥的眼神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害怕和紧张。   ——虽然是线人,虽然底层工作的磨砺让他的心态更加沉稳,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罢了。   面对这种穷凶恶极的坏人,他的内心并不是不害怕的。   符清真实的演技让诚哥骤然入戏,他感到自己仿佛真的化身成了一个道德底线低下、每日刀尖舔血的坏人,拿着刑具,他的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凌.虐.欲。   只要是人,心中就有阴暗面,符清将他内心的阴暗扩大再扩大,诚哥舔了舔嘴角,下意识地露出了嗜血又阴险的笑容。   再然后,他就获得了全剧组的热情夸奖。   诚哥讷讷地摸鼻子,他算是明白他兄弟为什么会留在这里了。   这种夸张的糖衣炮弹,谁遭得住?   不过,诚哥自认为还是个理智的人。感动归感动,他还是要去其他剧组直播赚钱,想让他留下来为剧组卖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他刚想到这里,就看到符清跑过来,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等会儿的戏,你能继续演反派吗?”   诚哥没想到自己还能被主演单独注意,诚惶诚恐道:“我不是专业演员,我……”   想走。   符清没等他说完,无奈开口:“这次多亏了你,这段戏才能这么轻松地过关。谢谢你,能一次过真是太好了。”   符清揉着手腕,微蹙的双眉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适。   诚哥顺着他的动作,看到了对方白皙的手腕上,已经磨出了一些红痕。   不知道是绳子太粗糙,还是他的皮肤太嫩,这些痕迹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的严重。   拒绝的话莫名就有些说不出口。   符清微微抬眸,眼里有细微的碎光:“你,不会走吧?”   他的眼眸里,满是期许。   诚哥有些耳根发热,磕巴道:“嗯、嗯!”   符清放心了。   诚哥等到符清走远了一些,才缓过神,悲催地反省道——这应该也不是他定力太差吧?先是剧组的夸夸大法,然后是符清的眼神攻击,还有剧组又给饭又给钱的糖衣炮弹,这真的有人吃得消吗?   诚哥叹了口气,认命地转身。   正好他就看到符清跑到了另一个群演的面前,语气真挚地开口:“你不会走的,对吧?”   诚哥:……   这话好耳熟?   看到符清对面的人耳朵根都红了,他就发现,这个场景过于眼熟了。   靠,符清你个海王!   *   诚哥莫名其妙失踪了三四天,他的粉丝每天在他账号下面呼喊他,要是他再不露面,这些人都要去报警了。   终于,在第四天的晚上,诚哥露面了。   粉丝们看到四天没见,他的脸就瘦了一圈,看起来至少沧桑了撕撕碎,都忍不住惊呆了。   “这几天你到底去干嘛了?也不直播也不露面,然后还把自己搞成了这样!”   诚哥露出一抹沧桑无力的笑容,总结了一下:“天天被人摔,然后带威亚蹦极,挨揍和揍人……总结一下的话,大概是在帮一个海王打工。”   更要命的是,有夸奖有尊重有钱有饭,能体验不同的人生,还有近距离的美貌攻击——   该死。   这种打工的感觉,让人有点上瘾。 第96章 剧组夫妻档 赵前辈和赵夫人,所以沈言昭就是……符夫人?   剧组的群演越来越多。   一开始,是被骗过来的代拍,他们在剧组生根发芽,从一腔怨念渐渐变成了死心塌地。   再然后,是符清和赵前辈的一些粉丝们。   这些人本来就是群演,只是同时也是两位主演的演技粉。他们知道剧组缺人后,自告奋勇来剧组,上镜能吃苦耐劳,下镜能兴奋追星——这让剧组和粉丝两方都很满意。   而除了群演,还有两个配角的空缺。   前一天,导演还对此颇感头疼,可是第二天,赵前辈就把自己妻子带到了剧组。   全剧组都被这个喜讯感染了。   “哇,赵哥出手,果然非同凡响。”   “赵哥厉害啊,这回了趟家,就把影后给搬过来了。”   “大嫂好,大嫂远道而来辛苦了!”   他的妻子也是半个武打明星,年轻时也陆陆续续拍过一些电影,只是在生了孩子后,她才选择退出影坛,回归家庭相夫教子。   赵夫人当然没有得过影帝,但是谁不喜欢被这么一群年轻人红着呢?   她保养得很好,只有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会有和善的纹路。   赵夫人戳了戳赵前辈的手肘,戏谑道:“赵哥,你在剧组地位挺高呀。”   赵前辈无奈地笑了:“高不高,回家都还是得听夫人的。”   “哟噢噢噢噢~”   众人兴致勃勃地发出了怪叫声,起哄。   符清看着撒狗粮的两人,若有所思。   ……   第二天,一辆威风凛凛的林肯车停在了剧组门口。   闲着没事干的代拍都跑出去看热闹了:“这架势,哪个大明星要来了?”   他们叼着烧饼,手里拿着豆浆,不修边幅地围堵在门口看热闹。   然而,没过多久,沈言昭从车上走了下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知道多少人被豆浆呛到了。   如他们设想的那样,沈言昭环顾四周,双目一凝,径直地朝着符清走了过来。   大家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恨不得手上拿个瓜,在旁边看着啃——   昨天赵前辈和赵夫人来剧组秀恩爱,而今天,符清就把绯闻cp沈言昭叫了过来。   赵前辈找的是赵夫人。   所以,沈言昭就是……符夫人?!   汪汪汪。   符清看着他,脸上有点烧,小声道:“你怎么亲自来了?”   他只是和阳春雪提了一下,沈氏集团旗下的工作室最近签了几个新人,所以他问问能不能借几个人来,结果谁知道沈言昭自己会来?!   这下好了,旁边这些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熊熊的八卦之火都快要穿透他的脊背。   和符清的窘迫不同,沈言昭淡定得很,厚颜道:“听阳春雪说,你昨天吃了狗粮很不高兴,我这不就给你来撑场子么?”   阳春雪在身后幽幽开口:“我可没说过。”   他疯了才会给沈狼崽子通风报信。   明明是对方从底下员工那里听说的,还往他头上扣锅。   “谁说的不重要。”沈言昭一挥手,他的身后就出现了一群黑衣人。   这群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块头极大,像是什么凶悍的保镖。结果,他们拿出来的东西,却是让人大跌眼镜。   一只只精致的小蛋糕,一杯杯一点点的奶茶,像是流水线一样,被这些黑衣大哥从餐车上搬下来。   “沈总请大家吃甜点!”   一声吆喝,让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什么豆浆油条大饼都被他们抛在了后面,后勤组不高兴地抗议:“你们也太喜新厌旧了,刚才还对这些爱不释手的。”   “不是不好吃,但是我们吃的太久了,都腻了啊。”代拍诚哥笑得爽朗,他外表看起来是个硬朗直男,可是谁知道,他居然是个甜食爱好者,是所有人当中第一个窜上去抢蛋糕的。   后勤组牙痒痒,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吧。   ——他们飞速地抢占了自己喜欢的奶茶口味。   符清看着混乱热闹的剧组,表情十分惆怅痛苦:“沈总。”   沈言昭骄傲回头:“嗯?”   “你下次,能不能买点我能吃的?”符清咬着后槽牙道。   他一个减肥的,看得多痛苦啊。   沈言昭虚心请教:“你最近能吃什么?”   符清沉思片刻,迟疑:“减肥餐?”   “别,千万别!”旁边有人路过,闻言,不由吓一跳,连忙劝阻道,“符哥你那个绿油油的减肥餐,除了你,别人真的吃不下去。”   符清:哼。   为了拍戏,符清有刻意地增肌。增肌但不能胖,所以别人都是吃盒饭,唯独他的三餐是单独制作的,每次午饭的时候,众人看到他碗里绿油油的、让人欲望的午饭,都忍不住面露同情。   “沈总,您没有拍过戏,而且还有那么大的公司要管理,来这儿拍戏是不是不太合适?”符清委婉地劝道。   沈言昭:“其他的角色,我就不过来了。可是你们那个配角,不是个霸总么?”   他直接本色出演,往那儿一站,不就是霸总本总?   符清皱着眉,边思考边说:“但那是个腹黑霸总……”   怎么说呢,相比之下,沈总可能有点太憨了。   沈言昭被气笑了,眸色沉沉地看着他:“不信,就试试。”   试试就试试。   当天下午,符清就对曾经的自己深感懊恼。   他就不该说那句话!   符清被沈言昭所饰演的坏人扣住了双手,对方轻轻巧巧一用力,就将他的上半身压在了墙壁上。符清挣扎无果,眼前是灰白色的斑驳墙壁,身后是无法摆脱的侵略,他屈辱地压低了嗓音,质疑:“你是杀人魔,又不是色魔,压我干什么?”   沈言昭也不知道怎么练的,看起来肌肉也没比他厉害多少,可是明明符清都被赵前辈单独指点过了,居然完全无法逃过他的禁锢。   沈言昭轻笑了一声,他胸腔的抖动透过他的脊背传递过来,带着酥酥麻麻又让人犯毛的触感:“这是我的理解。”   “你这样的脸,恶人不会对你起坏心么?不应该啊……”沈言昭低声呢喃着,带着变态杀人魔的气息和语气,“而且你看,导演都没喊停,说明大家都认可我的解读。”   符清:……草!   他抖着嘴唇,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脏话。   他闭了闭眼,不断默念着“这是演戏只是演戏而已”,但不管他怎么想,他依然克制不住自己的羞耻,脖颈处渐渐染上了绯红。   沈言昭沉默地垂下眼睑,一言不发地看着那抹绯红染到地方越来越多,渐渐划开在那白皙的皮肤上,成为一朵眼里的海棠花。   或许是因为有了“角色”这层身份,他肆无忌惮地放出了内心的野兽。   这头野兽,被他压抑了许久,以父爱之名套上层层禁锢。可是,此时此刻,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有些情感,或许回不去了。   气氛渐渐灼热,一场好好的正邪对峙,被这两人搞出了海棠春色。   导演的手微微颤抖,他觉得自己该喊停了,可是,他又觉得,如果这个时候喊停,他以后拍戏还能拉到沈氏的投资吗?   沈言昭眸色渐深,舔着嘴唇,说出了中二的台词:“小朋友,你还不老实交代?真的要我言、行、逼、供、么?”   导演一愣,忍不住翻开剧本。   剧本里的台词,还真的就是这么写的。但是,剧本里的坏蛋,是用那种斯文的总裁语气,拿着小刀威胁对方,说出来的这句话。   明明是很直白的威胁,可是在沈言昭的口里,同样的话为什么就变得这么奇怪?!   恍然间,众人仿佛看到了一辆虚幻的卡车,对着自己的脸碾了过去。   严刑逼供。   刺、刺激!   符清被压得难受,挣扎着想要摆脱,结果,无意的,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嘤咛。   他愣住了。   气氛顿时就变得更加奇怪。   赵前辈和吃瓜代拍,都纷纷捂住了眼,不忍直视。   惨,真的是太惨了。   反而是沈言昭,突然笑了,还松开了禁锢对方的手。   “怎么样,我的演技,还可以吧?”他说。   沈言昭一开口,那种奇怪又充满压迫力的氛围顿时消散,符清眨了眨眼,慢慢从情境中走出来,身上的红潮退却。   “沈哥,真的厉害。”符清忍不住夸赞。   沈言昭的外表看不出异常,众人都被他搞糊涂了——刚才那种架势,他们都觉得沈总要把人当场办了呢。所以他们才相信,这两人决定有猫腻,但被沈言昭现在这么一说,难道其实刚刚只是演戏?   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没想到,沈总那么适合当一个变态啊!   导演赶紧表扬;“是、是啊,沈总你这么一处理,反派的人设倒是有意思多了。”   “啧啧,”编剧捧着脸,小小声地花痴道,“人设带感,还不是因为沈总够帅?要是没有这张脸,那就不是带感的腹黑霸总,而是x骚扰的猥琐老男人了。”   导演:……话糙理不糙。   但的确,沈言昭的演绎给了他们另一个考虑的可能性,要不是怕过不了审查,导演和编剧都想直接给这个小反派和男主加相爱相杀、针锋相对的感情戏了。   符清在旁边休息。   阳春雪把枸杞茶递给他,眼神看着沈言昭,充满了警惕。   符清同样看着沈言昭。   刚才拍戏的氛围,真的很不对劲。   或许,是因为沈言昭的形象反差得太厉害了。   他的心中,大部分时候,沈言昭是一个很可靠的亦师亦友的合作伙伴,而小部分时候,对方是一个话唠的憨批。   可是,当这个憨批脱下了无害的皮毛,露出野狼的獠牙,他从骨头深处传来了一阵战栗。   自然界,有食物链,处于食物链下位的动物遇上食物链上位的天敌,会恐惧,会颤抖。而此时他和沈言昭,就是食物链的上下端,这战栗,是刻在基因里的面对狩猎者的反应。   不过,想着想着,符清又释然了——   不管怎么说,沈总都是商界一霸啊。   要是连这点气场和实力都没有,他怎么可能在做出那么大的商业帝国呢?   所以大概率,他真的只是在演戏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沈言昭:我开窍了,我不装了。   符清:说好的爹粉呢?   沈言昭(沉思):你以后依然可以在某些时候叫我“爸爸”。   符清:???   阳春雪&赵前辈&代拍&剧组:……草,好无耻!   粉丝:磕到了磕到了(小脸通黄) 第97章 心机沈总,砸钱追人 沈总追人,渔翁得利。   自从那天对戏后,沈言昭就留在了剧组。   晚上,符清回房,却在门口意外地撞见了沈言昭。   符清下意识一愣。   他和其他人住的酒店不同,因为这个酒店附赠了免费的健身房。而剧组的其他演员,都住在另一处长租的公寓里,所以他没想到,沈言昭会来这里。   沈言昭拎着剧本,闲适地抱着胳膊,靠在房间的门框边,笑道:“你的表情,这么意外?”   符清点点头,心里琢磨着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   沈言昭像是看出他的心思,主动解释道:“这家酒店,姓沈。”   符清嘴角一抽,疑虑全消。   沈总,总是能在“有钱”这件事上给他意外。   “我头一次演戏,不太熟练,不知道能否请教你?”沈言昭晃了晃剧本,软声问道。   符清下意识就想回嘴:看你今天的表现,挺熟练的啊。尤其是把他往墙上掼的那一下,多熟练。   然而话没有出口,最后,他还是微叹了口气,让出了位置:“进来吧。”   沈言昭一本正经地进了房间。   他这个人,越是问心无愧的时候,反倒经常做一些暧昧而不自知的事情。但等他真的有了这个心思,沈总的表面就会装得格外的斯文和正直。   衣冠禽兽,不过如此。   坐定后,沈言昭瞥了眼四周。   符清的房间,很有他的个人风格,不像其他演员那么乱,整体上摆放得还是井井有条的。然而,整洁之余,房间里又会在某些细微的地方显出一些随性。   比如床头随意摆放的小玩偶。   比如窗边被揪掉了几片叶子的小绿植。   有一种可爱的调皮。   符清随意换了件外套,凑过来:“你想聊哪段?”   随着他凑拢的动作,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气从远及近,仿佛笼在笔尖,似有若无地刺激着每一个嗅觉细胞。   沈言昭慢慢回神,随手指了一段:“这里。”   ……   人走了,符清看着沙发椅上残留的凹陷痕迹,略有些出神。   他敏锐地感觉到,沈总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似乎是,攻击性变强了一点?   符清有点说不上来,不过,当他走进浴室的时候,这点小疑虑瞬间被他抛在了脑后。   沈总也真是的。   刚才对方用了一趟洗手间,然后走的时候,居然把他最爱用的柠檬味沐浴乳给顺走了!   符清一脸复杂,认命地去箱子里翻出了新沐浴乳。   海盐味,也不错嘛呼呼。   *   对待猎物,沈言昭向来很有耐心。   他不会那么早暴露自己的用意,而是不知不觉地,开始入侵符清的生活。等到对方完全适应了,再一击拿下。   入侵的第一步,让符清习惯自己每晚找他聊天。   入侵的第二步,和符清染上同一种味道。   这可是,符清用过的那瓶啊。   沈言昭抚摸着沐浴乳的瓶身,心口有些热。   他承认,这个行为的确是有点点痴汉,不过,两种同样的香味,凑近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交融却不自知……这样的诱惑,让他实在难以拒绝。   他香喷喷地洗了个澡,最后在“符清的味道”中做了一夜美梦。   第二天,他主动靠近符清。   然而,没等沈言昭完全靠近,一缕风带来了符清身上的味道,沈言昭的脚步彻底僵在了半路——怎么回事?符清的味道,居然变了?   沈言昭:笑容逐渐消失.jpg   “染上同一种味道”计划失败没关系,他还有后招。   从这一天起,沈言昭承包了剧组的每日三餐,飞快地用美食捕获了剧组所有人的心——   早饭,有他准备的热腾腾的粤式早点;午饭,有丰盛的饭菜和水果;下午,有精致的茶水,搭配马卡龙小蛋糕;晚上,依然是他请客,从火锅到烤鱼到各色菜肴。   一顿糖衣炮弹下来,谁能抵得住?   符清:我能。   不管是粤式早点还是下午茶,还是大餐,符清都没有参与。他顽固地抱着自己的特质饭盒,一边流泪一边啃“草”。   沈言昭看着他饭盒里绿油油的生菜,觉得自己的脸也都要绿了。   偏偏,其他人都还在旁边夸他。   “谢谢沈总的投喂!”   “感谢沈总,有了对比,我更加觉得之前吃的简餐像猪食了。”   “沈总你真的是太大方太客气了,我还以为剧组那么辛苦,我还能减肥呢……”诚哥一边控诉,一边忍不住往自己的嘴里塞蛋糕。   沈总才来了一周,他的小肚子就胖了一圈。但是,克制是不可能克制的,也就只能在嘴上试图反抗一下这样子。   从剧组工作人员到演员,所有人都胖了。   唯独符清一人,维持着苗条的体型,宛如一股清流,和周围的堕落格格不入。   狠,真狠啊。   诚哥默默在心里感慨。   他想起了之前全民烧烤的盛况,那会儿,不也是这两人在综艺里半夜放毒,所以才把粉丝给养胖了吗?   而这次两人更过分,居然直接用金钱腐蚀他们无产阶级的思想,让人忍不住在这样的诱惑下,清醒地沉沦。   美食夫夫,阴险如斯!   “阿嚏——”   符清揉了揉鼻子。   他没胖,但他一点都不开心。   看得到却吃不到,这简直是对他的最大折磨。就像今晚,聚餐是火锅,符清哽咽着拿出了自己的餐食,嗅着充满诱惑的香气,眼冒绿光。   吃吧,吃吧,吃完了胖死你们!   他恶狠狠地咽下粗粮饭。   始作俑者的沈言昭看到,莞尔一笑,端着新的小碗走过来:“涮羊肉卷,新鲜的空运过来的羔羊,你真的不尝一口?”   符清已经开始吞咽口水了,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手上的碗,嘴上倒是很坚持:“不能吃。”   为了养肌肉,他的体型已经比入组圈大了一圈,如果再不在饮食结构上做出调整,出去后他就无法恢复到最好的身材状况了。   沈言昭:“没事,就一口。等吃完,我和你一起去健身。”   符清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嗷呜”一口咬掉了肉卷。   众人余光看到,不由一顿——总觉得,这场景莫名的眼熟。   他们想着,回头看向赵前辈和赵夫人。这会儿,赵前辈正从火锅里捞出了烫好的蔬菜,热忱地往老婆碗里送:“还想吃什么?我帮你夹。”   众:……   怪不得眼熟。   酒足饭饱之后,沈总大手笔地还邀请大家去做足底按摩。   剧组的人都要哭出来了。   在沈总来之前,剧组经费有限,钱都要用到拍摄上去,他们过得那都是什么精打细算的苦日子啊!   可沈言昭没来几天,他们的待遇就直线飙升。   一日四餐外加足底按摩,他们仿佛不是来拍戏的,而是来度假享受的。   只不过,等众人到按摩店门口的时候,一回头,就发现队伍里少了两个人。   “咦,沈总人呢?”   “他主动提议的足底按摩,自己居然不过来?”   “不止是沈总,还有符老师也不见了。”   “只有他们两个失踪吗?”   “对,只有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这两人偷偷干什么去了。”   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两秒。   “咳,既然他俩另有安排,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了。”导演发话,含糊地略过了此事。   至于什么安排……   咳咳咳咳!   不敢问,不敢说!   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摸清了沈言昭的心理——邀请大家做按摩,说不定就是让他们没空去打扰两人呢?   ……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真相了。   沈言昭和符清在同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热汗淋漓。   “再来,唔哼~我可以。”   “再快一点,你太慢了,行不行啊?”   “用力一点,再用力!”   如果这时候有人在门外偷听,就能感觉到一辆火车,“55555”地从旁边开过。   可惜,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符清绵长地喘着气,短袖下的两只胳膊,因为充血而露出诱人的红色。   而旁边,是孤零零的举重设备。   沈言昭挑剔地看了眼数值:“握力还行,推力一般。”   符清抿着唇,敢怒不敢言。   明明沈言昭一个总裁,平时也挺忙的,不知道他哪来的时间,居然能把自己练成这样。   他不服气地开口:“举铁我是比不过你,我认输。我们来比耐力,我一定赢。”   沈言昭轻佻地挑眉,嗤笑:“行,来。”   他轻飘飘地说出了最挑衅人的话:“这里的器材,任你挑选,我敢说比任何一项都赢不了。”   符清内心瞬间被点燃,他盯住了沈言昭,坚决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比每一项。”   “随时奉陪。”沈言昭道。   男人,就是这么争强好斗,尤其是在体力这项上,绝不会退让!   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爆出了火花。他们今天,非得让对方认输不可。   *   两人在健身房里泡了两个小时,第二天出门的时候,都有点腿软。   剧组的人凑在一起,小声八卦:“看这肾虚的样子,昨晚战况挺激烈啊。”   “你们说,到底是谁在上面谁在下面?”   众人沉默片刻,认真地观察起了两人的姿态——   沈言昭脚步虚浮,在揉腰。   符清双腿颤抖,坐下去的时候,表情痛苦得微微扭曲。   谁上谁下,似乎很显然了。   只不过,看这样子……   沈总肾虚。   沈总技术还不好。   啧啧,符清这都能忍,果然是真爱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吃瓜群众:沈总不行,沈总全方位的不行。   吃瓜群众:符清很好,对沈总这是妥妥真爱了。   ——这,就是“声誉守恒定律”,当沈言昭的口碑受损时,符清的口碑必然增长。 第98章 幕天席地,聚众滚…… 这剧,尺度了不得!   在沈言昭有意无意地接近下,符清和他接触的频率明显增加。   剧组的人从一开始的热情围观,慢慢变成了淡定和习惯。所谓拿人手短,代拍们也不好意思拍两人,生怕透露两人的“基情”,偶尔拍到一些边角料,他们还会主动解释。   “符清和沈言昭?这两人在合作期间,如果有什么亲密动作,那大概率是拍戏。”   代拍和剧组,小心翼翼地藏着这个秘密。   然而到最后,他们两人的基情八卦倒是没有透露出去,但是另一条黑料却开始甚嚣尘上——   “符清剧组耍大牌,拒住公寓拒吃盒饭,拍戏中途私自约会小娇妻。”   剧组众人一头雾水地点进去。   结果,一脸无语地退出来。   就这,就这??   他们还以为沈总的帽子绿了呢,谁知照片连演员本人都没有拍到,只是两个模糊的在地上交错的影子,也不知道这个记者是爬上哪个墙偷拍的。   剧组不以为意,符清也不以为意,可是这个爆料并没有因为当事人的沉默而沉默,他们的态度,反而被其他人当成了默认。   网上的黑子们像是抓住了符清的什么把柄,开启了丑陋的狂欢,话说得极其难听。   “真好笑,他粉丝还天天在外面吹,说他态度多好多好。搞得谁不知道一样,他不管在哪儿都喜欢耍大牌,被吐槽得都不止一次两次了。”   粉丝气得够呛,不饶人地追问道:“谁吐槽过,你倒是说啊?你说的,该不会是清清的前经纪公司吧?”   除了那个坑死人的公司,其他合作者基本上都是夸符清的,就连那些合作被拒绝的导演,也对符清不吝表扬。   这当然有大家看符清发展好,所以卖他面子的原因。   符清的粉丝口头战斗力一直不太行,经常被黑子的无耻给气哭。可战斗力不行,也有个好处,至少不会将小事化大。   毕竟符清的这个爆料,怎么都称不上是一件好事。   “他那个经纪人,叫阳春雪的,听说脾气就不好,一丘之貉啊。”   “那个人业内口碑就不咋的,都是一群私生活混乱的影帝才找他当经纪人,符清和他签经纪约,就足够说明一切了吧?”   然而,黑子们把火烧到了阳春雪身上。   这下好了,他们彻底惹毛了前影帝、前前影帝的粉丝。   阳春雪曾经带出过三个影帝,其中一个因为私生活被曝光,劈腿出轨而惨遭退圈,剩下的两个只是接的剧不太好,所以不复以往的风光。   黑子们这么一张口,反而将后面两个影帝粉丝给得罪了。他们只是跟随着正主的事业一起沉寂,但多年的积累,让他们的数量极其庞大,一人一张嘴,就足够将此事彻底炒上热门。   这样一来,“符清耍大牌”的传闻反而进入了大众的视线。   ……   剧组里,赵前辈、剧组的宣传部,还有好些粉丝和代拍,都围在符清的身边,叽叽喳喳地安慰他。   “符哥,沈总,你们放心,我们都会帮你们澄清的。”   “就是啊,这种瞎编的料也太扯淡了,谁信谁傻子。”   “不过,说出去的话人们未必愿意信,或许,我们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   他们说着说着,将目光转回了符清身上。   符清无奈:“你们这不都说完了吗?我觉得挺好。”   于是某日,诚哥的粉丝发现他们的主播居然诈尸了。   “是这样的,大家都知道,我在这个剧组待了很久。”诚哥上来就说。   粉丝们这就呵呵了。   “是啊,在剧组待了半个月了,屁都没放出来。知道的你是去做代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改行做演员了呢。”   “哟,诚大忙人,还记得你有直播间呢?这么久没开,镜头怕是都蒙灰了吧?”   诚哥对他们的阴阳怪气熟视无睹,镜头一切,就换到了今天的早餐大长桌上。   “经过剧组的同意,我决定今天直播:剧组的一天。”诚哥照常从饭桌上拿了自己喜欢的早餐,解释道,“感谢资助人,沈总,为我们提供了热腾腾的早饭。对了,你们吃早饭了吗?”   粉丝:……当然是没有啊!   他们饿着肚子,眼冒红光地盯着屏幕。   吸溜。   粤式早点以清淡和丰盛为特点,冒着腾腾热气的云吞面,隔壁是肠粉、虾饺、叉烧包等,安静地躺在蒸笼里,透着鲜亮的光泽,再搭配一壶早茶,空荡荡的肚子仿佛都随着这些热气而变得渐渐变得充盈。   吸溜吸溜,想吃。   就在粉丝们看得口水都下来了的时候,诚哥突然走到了另一个地方。镜头跟着一换,早餐的画风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粗粝的黑麦面包,搭配颜色浑浊的蔬菜汁。唯一能看的,就是旁边躺着的那半只白煮蛋了。   粉丝们刚勾出来的食欲瞬间退了回去。   “我去,我才点了早饭,看到这个瞬间想退单了。”   “牛批,这个蔬菜汁,绿中带黑,黑中带紫,紫中又带绿……这种五彩斑斓的墨绿色到底怎么做出来的?”   “蔬菜汁厉害,看着竟然不像一个能吃的东西。没有人觉得,这杯玩意儿特别像魔法世界里的魔药吗?”   不管是五彩斑斓的墨绿,还是女巫的魔药,反正一句话,这玩意儿看起来好难吃!   尤其是刚才他们才经历过粤式早点的心灵洗地,画风一下子切换到魔法世界,心里的创伤简直难以愈合。   他们很想要看看这个早饭的主人是谁。   没等多久,粉丝们就看到符清走了过来,面不改色地端起了这盘早饭。他用刀叉,优雅地将面包切开,姿态从容得像是在吃什么精致的糕点,而不是一块看着像石头一样的黑麦面包。   不愧是演过摄政王的男人!   直播间看到他的嘴唇不断开合,似乎在喃喃自语。他们示意诚哥靠近一些,同时把音量加大,试图辨认出他在说什么。   在音量最大的加持下,他们模模糊糊地听到符清在自我催眠——   “这不是黑麦面包,这不是黑麦面包……”   “这是叉烧肠粉,这是叉烧肠粉……”   观众们的心情顿时变得极其复杂:哥,何必呢!   符清虔诚地自我洗脑完毕,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开始吃他的“魔法早餐”。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喝下蔬菜汁的时候,直播间观众情不自禁地皱起了五官,露出了极其痛苦的嫌弃表情。   诚哥这会儿倒是和他们心灵相通似的,及时把镜头切到了香喷喷的另一端。不少观众的早饭正好送到,顿时对主播感激涕零。   他像是随口聊天一般,对符清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你这早饭,味道怎么样?”   符清:“难吃。”   短短两个字,但观众们却在此时和他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是的,难吃,就是那么难吃,难吃到甚至不想用多余的词汇来形容,反正难吃就完事儿了。   诚哥啧啧作响,很是感慨:“你也太能坚持了,这样的早饭,我是一天都受不了。”   一杯蔬菜汁下肚,就算是符清,看起来都有些脸色发绿。   不过,他摇了摇头,认真道:“你不是演员,也不是明星,不用控制体型,当然也不用这么折磨自己。”   诚哥好奇脸:“这个减肥有效果吗?”   “有。”符清幽幽地看着他,“不止减肥效果好,更能让你清肠通便,从而保持皮肤的良好状态。我建议所有想要养身的粉丝朋友们,都可以试试。”   观众:不!必!了!   他们宁可看符清的综艺吃烧烤,也不愿意被这种魔药折磨喉咙。   时光匆匆流逝,直播间跟随诚哥一起,见证了剧组的拍摄过程。他们甚至新奇地看到主播诚哥,熟练地穿上戏服,然后熟练地入戏,扮演了一个大坏人。   ——这段内容当然是导演组讨论过,觉得能放出去给大家看的。   剧透的内容很少,但是却能极大地调动起粉丝观众的好奇心和对正剧的探索欲。   到了中午,观众们再度看到了早餐的翻版。   剧组有一个大大的长桌,上面是五花八门的各式菜品,从中餐的烤羊腿、佛跳墙,到西餐的煎牛排、煎鹅肝,很多菜居然还是请了大厨师傅过来,现场做的。   这次都不用介绍了,这么大的手笔,除了沈霸霸,恐怕没有人能做到。   观众们再次开始吸溜吸溜,捧着十几块钱的外卖,用价值几千上万的午饭来下饭。而同样的,他们又看到符清走过了那么多好吃的,最后居然能挑出一盆鲜翠欲滴的、让人毫无食欲的清蒸西蓝花和水煮生菜。   观众:……每当沈霸霸把我的胃口调动起来,就会有符清这个大杀器,让我食欲减半。   这还是那个天天“勾引”他们的烧烤小王子吗?   不过很快,全天最大的劲爆剧情来了。   诚哥友情提醒:“沈总和符清的对戏,我建议大家自备纸巾。”   一开始,大家以为诚哥的意思是会很虐。   然而,没多久,他们就看到,沈总把符清压在了身下?然后抱住了他?然后两人在草地上,滚了起来???   “幕天席地,聚众滚床单,这剧尺度这么大吗?!”   观众惊呆了。 第99章 垂死挣扎的替身 我搞不过他,就搞他的男人   符清和沈言昭的对戏,充满张力。   隔着满屏的荷尔蒙,直播间的观众看到两人在“剧里”互相殴打了起来。一开始,两人的殴打是拳拳到肉的,然而,随着两位角色体力渐渐不支,他俩的殴打就变得奇怪起来。   你咬我的耳朵,我咬你的喉结……   说是打架,但在这样高浓度的荷尔蒙下,看起来就像是凶狠地调.情一样。   观众:一脸血。   磕cp磕的。   “Cut!”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这两人顿时收敛了剑拔弩张的气场。沈言昭充满绅士风度地拿过毛巾,擦掉嘴角咬破的血包,然后对符清主动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符清郁闷地抖掉身上的沙砾尘土,不爽道:“你怎么什么都会?”   沈言昭的笑容很暖:“如果你有一个悲惨的、无所事事的童年,你也可以学会这些。”   符清一愣,略显惊讶。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沈言昭说这个话的时候,笑得很暖,但是眼里却有藏不干净的落寞。那是一种深秋时落叶的寂寥,似乎隔着遥远的时光,透过这双澄澈的眼睛流露了出来。   符清紧了紧拳头,低声安慰道:“都过去了。”   沈言昭失笑。   这是一个笨拙的安慰。他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像符清想的那样,他并不寂寞,反而十分冷静地衡量着得失——   适当地展露自己的内心,有利于拉近两个成年人的关系。   这段时光对曾经的沈言昭来说颇为灰暗,但是被现在的沈总提起,就并没有太多的伤痛。只是因为他想要追求符清,所以他就说了。   他在享受着符清的安慰。   这两人旁若无人地互动,落在直播间观众的眼里,就是眉来眼去!如胶似漆!鸳鸯戏水!干柴烈火!   “啊啊啊啊啊啊磕死我了!”   “这两人,看起来什么都没干,但看起来又像是什么事都已经干遍了。”   “领证吧你俩,这话我已经说腻了。”   到最后,符清和沈言昭哥俩好地去了健身房。观众们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地方的环境,似乎十分眼熟?   有人把之前八卦号流传出来的照片,拿过来做了对比。事实证明,这就是同一个地方。   “解码了,那天的小娇妻就是沈总。”   “我一直站的‘父神’cp,然而刚刚的对戏让我觉得,我战反了。刚调整成为‘神父’,可是现在一句小娇妻,又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叒战反了。”   “站定神父不动摇,你们不知道攻受看身高吗?刚百度回来,我宣布沈总以0.5cm的优势获得了攻的地位!”   至于沈言昭此时不自觉展露出来的主动、黏糊、话多……   怎么,没见过撒娇霸总攻吗?!   *   一日的直播,让符清彻底洗清了“耍大牌”的嫌疑。   曾经网传的耍大牌的行为,都变成了笑话。所谓的不吃剧组的盒饭,是因为符清要减肥,所以必须吃更难吃的减脂餐;所谓的不和剧组同住,是因为他为了锻炼肌肉,需要一直去酒店的健身房;而所谓的小娇妻,只是因为他和沈言昭拍戏对戏时,被人拍到了影子。   谣言不攻自破,诚哥关闭直播前,难得严肃地表示:“最近对我们剧组的演员,有一些不太好听的声音。但是我想说,整个剧组都很温暖,对我们这些群演和代拍都很好。”   “谣言止于智者,我这次亲身感受了谣言的威力,希望直播间的你们,不要被这种虚无的传闻所欺骗。”   因为有诚哥的这番话,这整个剧组在观众们心里顿时变得不一样了。   连代拍都能征服的剧组!   他们在心里默默感慨,面上笑嘻嘻的:“好的好的不乱传,就冲我今天嫖的美食视频和磕的cp,我也会帮剧组说话的。”   “是啊,就为了这两人,我也要看剧。”   不仅符清的嫌疑洗清,剧组更是用美食和cp,成功诱惑到了第一波观众。   而这之后,剧组和直播间齐齐发力,连续屠了三天的热榜。   第一天:#符清大尺度x照公开#   婻沨吃瓜群众:?   什么照,床照吗?   第二天:#符清网传小娇妻身份曝光,原来小娇妻竟是他……#   吃瓜群众:??   现在的爆料真的是越来越劲爆了,连小娇妻的身份都被挖出来了吗!不过,这个“他”,是不是打错字了?   第三天:#剧组一日游,原来《平凡的英雄》每天都在吃这个……#   吃瓜群众:???   配图,从粤式早点到“满汉全席”,还有一个咕嘟咕嘟的火锅照片。其丰盛程度,瞬间得到了其他剧组演员的唾弃——吃那么好,你们是在拍戏还是在养猪?!   一个直播,勾出了无数的话题。   一开始,大家的注意力在符清的八卦上。符清是当红的小生,自表情包出圈以后,身上的热搜话题不断,但是那些话题,都和他事业相关,这还是第一次惹绯闻上身。   而且,符清超过六成的粉丝是女性,甭管是“妈妈粉”、“姐姐粉”还是“女友粉”、“妹妹粉”、“女儿粉”……只要是女粉丝,都无法坦然接受自家正主有女友。   所以,也有许多人等着看他的笑话。   但当他们点进去话题一看,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好一个“小娇妻”!   他们还以为是什么女明星,什么两人剧组暧昧的照片呢,结果,符清暧昧是暧昧了,可他抱住的是另一个男人,更甚至,符清还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   八卦顿时变得了无生趣,美食的诱惑就开始渐渐上升。其他剧演员看话题热度不错,就也一起跟风,放出了他们的盒饭。   然而,大部分剧组都吃得惨兮兮的,和符清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些演员的粉丝都在无情地“哈哈哈”,一点都不心疼自家偶像,反而还开玩笑让演员们去隔壁剧组蹭饭算了。   ——在符清走红以后,“沙雕”成为了演员人设的新风潮。   许多演员都不走正儿八经的帅哥路线了,开始学着符清自黑、和粉丝互动,努力把自己的形象往接地气的方向靠。   当然了,跟着喝汤的演员不少,可是真正能做到像符清这样的却寥寥无几。   ……   另一边,郭一凡的新剧十分不巧。他的新剧开播在即,原本剧组已经准备好了热搜宣传,然而,他们的宣传期正好撞上了诚哥的直播,所有的话题和注意力一下子就被符清他们给掠夺了。   新剧一开始播得无声无息,一直等到一周后,符清他们的话题下去了,新剧才开始有了点声音。   但是,还不够。   新剧借了符清的话题,将他宣传成为“小符清的新剧”。   郭一凡顿时震怒,打电话给剧组发火:“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剧组也很冤枉,倍感不解道:“是投资商决定的,而且也问过你们公司了,你们公司也是同意的啊。”   郭一凡的努力瞬间转移到了经纪人身上。   经纪人顶着他愤怒的目光,却一点都不慌,然而冷冷地笑着,提醒他:“你不会忘了,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红的吧?”   郭一凡猛地绷紧了后槽牙。   “你当初都没意见,怎么红利吃到现在,反而沉不住气了呢?”经纪人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郭一凡刚出道的时候,的确能够对着“符清2.0”的称号坦然处之,然而,他入了组,被其他地位更低的新人吹捧,心态就开始有些失衡。   他开始觉得自己是真的长得好,演技厉害,还有靠山。郭一凡,不再满足于做某人的替身——尤其是上次的《探索自然》综艺,明明他和符清是一起拍的,可是最后火的只有符清一个人。   他花了那么多功夫,背了那么多的知识,最后,居然比不上符清的一堆破调料!   “我不想在活在符清的阴影下。”郭一凡咬牙切齿地开口。   “我也不想,既然如此,就好好利用对方,把对方掰倒。”经纪人冷飕飕地警告,“希望你别忘了,你能有今天,都是因为公司的扶持。”   郭一凡的心态已经走向了歪路,经纪人提醒了几次,发现没用,就懒得再对他掏心掏肺了。符清的成功或许很难复制,可是“符清2.0”这种身份,他们能造出第一个,就能造出第二个第三个。   郭一凡听出了潜台词,咬着牙忍下了脾气。   “小符清”的称呼的确让新剧有了更高的热度。尤其是符清以古装片走红,现在却去拍了警匪片,一堆粉丝对他的古装念念不忘,看不到正版,看看他这个古装盗版也不错。   郭一凡吃到了红利,尤其是热度越高,他的身家越贵,源源不断的代言费,足够让她对成为某人替代品这件事变得没有那么反感。   很快,处境很快就发生了逆转——   差评,铺天盖地的差评。   剧还没播完,郭一凡就已经被路人和粉丝骂出了翔。   “小符清?我呸!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瞧瞧,你的脸,你的身材,你配吗?”   “郭一凡的演技简直拉垮得突破下限,大家千万别被‘小符清’这个噱头给骗了,非符清粉丝,但我敢说这两人的演技差了十个太平洋。”   “无语,之前觉得他有几分像符清,所以还对他路转粉了。现在,看了剧的我只想说,辣鸡演员,辣鸡制作,赔我眼睛啊啊!”   砰。   郭一凡没忍住,对着墙壁摔了手机。   经纪人皱起眉,不痛不痒道:“这么大脾气干嘛?”   郭一凡怒气冲冲地转向他,愤怒到了极点,他的眼里甚至有了几分幸灾乐祸:“你不是让我以小符清的名义配合宣传吗?看到没有,这个就是你们宣传的结果。”   谁知,经纪人听完并不生气,反而和善笑道:“急什么?黑红难道就不是红?”   “有热度才是王道,就算是符清,一开始的时候不也是全网黑?可是他走到现在,不还是成了大家心目中的男神?”   经纪人淡定得很,但郭一凡却仍然止不住气。   符清能洗白,是因为他是个狠人,居然可以把代言费用转嫁到自己身上。郭一凡自问,自己是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而且,这次大家喷他,也是因为他被符清和阳春雪坑了,同时接了一堆戏。   他的演技本来就一般,还不停地轧戏,那拍出来能好吗?   郭一凡对符清和对公司都有恨意,可是,公司和经纪人这边他不敢对刚。所以,他只能将愤怒全部转移到符清的身上。   正好这时,他看到了手机里符清和沈言昭的花絮视频。   他现在,搞不死符。   但是,他可以搞定对方的男人。   上次拍综艺的时候,嘉宾都交换了联系方式,他的手机里,也有沈言昭的社交账号。   郭一凡突然有了想法,面上忍不住露出了扭曲的欣喜——   对,他可以搞符清的男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沈言昭:搞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第100章 就凭你也配? 然而这是什么诡异的修罗场   上次录综艺节目,嘉宾们都互换了联系方式。郭一凡翻出沈言昭的私人账号试探性地发了消息:“[图片]”   “沈总,今晚吃的海鲜火锅吗?好巧啊,这家店我也特别喜欢。只是,不是常客的话不好约位置,好在我认识老板,下次如果有机会的话,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郭一凡最怕的是沈言昭受符清的影响,对他不待见。   好在,沈言昭居然还挺快地回复了。   “只要你够有钱,就不难约。”   “不过,你是哪位?”   郭一凡:……   莫名受到了双重暴击。   不过,只要能打开话题,他就有信心慢慢钓住沈言昭。   “是我呀,郭一凡。”   他琢磨着,像沈言昭这样的总裁,一般来说都更喜欢聪明知性的爱人。他主动,却不过分谄媚,因为他心知肚明,和沈总聊天,最讲究的就是这个“进退有度”的度。   郭一凡敲定了自己的人设,正打算将这个路线走到底,然而——   下一条消息发出去,他只就看到了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的好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申请。”   郭一凡:???   他不死心地换了个小号,重新添加沈言昭。这次直接被拦在了朋友验证的阶段,对方直接用拒绝申请的形式来回复他:“你是?”   郭一凡咬着牙,再度申请验证:“小郭,沈总刚才是不是误删了呀?”   并没有回复,对方甚至把他的两个号直接拖入了黑名单。   郭一凡根本没有办法再发送申请,狠狠地将手机摔在被褥上。别提勾搭对方了,沈言昭完全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想不明白,沈言昭是进修了男德培训吗?至于对符清这么死心塌地守身如玉?   聊聊天,能怎么样啊?!   *   沈言昭杀青在即,剧组众人吃人手短,本想为他办一个热热闹闹的杀青宴。然而,导演话还没出口,就看到沈总主动找上了剧组。   “按理来说,我的戏结束了,就不应该留在剧组打扰你们。”沈言昭脸上满是惋惜和遗憾,“但是,我前几天刚订的深海大龙虾和帝王蟹还在路上,本来是想送到这里的……”   后勤组瞬间热诚地握住了他的手:“沈总,我代表我们剧组,诚恳地挽留你。”   沈言昭假仁假义地推脱道:“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后勤组迅速反驳。   在剧组再三的挽留下,沈言昭“勉勉强强”地留了下来。   不过,杀青宴还是得照办——因为赵夫人的戏份也差不多拍完了,不日就要离开剧组。   宴会上,那边是热热闹闹的欢笑声,但这边的两人,却诡异地维持着某种安静的范围。   就算是这样的日子里,符清照样没有放松对自己饮食的管制,只是,他微微眯着眼,含笑看着不远处,眉眼间比平时多了几分暖意。   “敬我们,敬平凡的英雄。”沈言昭端起半杯红酒,主动和他碰杯。   符清现在已经很少在外面喝酒,但今天他心情不错,而且面前的人是沈言昭,所以,他同样端起了酒杯,微微一笑,顾盼生姿:“嗯,敬我们,敬《平凡的英雄》。”   红酒还未入喉,但沈言昭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半分醉意。   ……   片刻后,沈言昭的眼前出现了模糊的重影。   “清清。”他看着符清的眼睛,莫名地有些悲伤,“我、我好想你啊。”   符清饶有兴趣地看着沈言昭。   ——他磕磕巴巴地“我”了半天,最后,居然说了句想他?   可是他俩明明天天都见面呀。   沈言昭醉得并不明显,只是眼神有些迷离。符清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轻声道:“沈总,这个是几?”   沈言昭十分生气:“你才2,你全家都2。”   符清变得不确定起来,心里琢磨,这到底是醉还是没醉啊?   他走了会儿神,等再次回神一看,沈言昭已经趴在桌上,睡得香甜。   酒品倒是不错,不哭也不闹。符清看着他,忍不住笑,不过,这个酒量是不是太差了一点?   ……   沈言昭睡了片刻,才略微有些清醒。   他按着太阳穴,暗自懊悔翻车。   在剧组多日,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少,该有的互动都有了,该传的八卦也传了,在八卦媒体那边,就差直接给他俩领证了。可是,真说起来,他觉得两人的关系还是在原地踏步。   他特意贡献出自己珍藏多年的葡萄酒,也并不是想把符清完全灌醉,只要用酒精麻痹对方一点点的神经,然后再趁此机会,了解符清的内心而已。   结果,歪心思果然没好结果,他完全没想到符清酒量那么好。符清的内心他是没看到,反而他自己先醉了,也不知道刚才醉酒时有没有透露出什么。   沈言昭掐着眉心,问旁边的人:“符清呢?”   “不知道啊,刚才还在这儿呢。”   沈言昭找了一圈,不见符清的踪影,而且大家似乎也都没有看到他出去。酒精刺激着他的大脑,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动着,可是沈言昭无论如何也坐不下去了,拿起外套起身:“我去找他。”   ……另一边,郭一凡好不容易买通了一个代拍,拿到了他们聚餐的地点和时间。   他在门口吹着冷风,还没来得及进门,就受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过来的信息:【沈总似乎喝醉了。】   天助我也!   郭一凡脸上的笑容都快要藏不住了,拢了拢衣衫,赶紧往出入口的方向走。   沈言昭已经绕着饭馆走了一圈,可是他没有找到符清的身影。酒精让他的大脑昏昏沉沉的,所以他点了根烟,用薄荷烟的味道让自己清醒。   不过,清醒是清醒了,他的心也跟着这一丝清明沉了下去。   杀青宴刚到一半,符清没有道理一声不吭地离开,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把人给吓跑了。   薄荷的味道瞬间变得无比苦涩。   能把人吓跑,看来符清的确是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无法坦然面对他的告白。   沈言昭心中泛起了丝丝的苦意,可是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一根香烟燃完。到最后,烟头被碾灭在手边的垃圾桶上,他转过身,却正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饭馆的方向走。   符清?   沈言昭瞬间拔腿追了上去。   他在饭馆里面追上了人。   十分相近的身型,一模一样的服装和发型,甚至一模一样的沐浴乳的柠檬香味,可是在右手接触到对方肩膀的那一刹那,沈言昭就意识到了不对。   这不是符清,是是谁?   沈言昭面上刚一肃,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对方突然转身抱住。   “抱抱我好吗?”对方轻声在他耳边吐气。   沈言昭的鸡皮疙瘩都被激了起来。   更惨的是,剧组其他人听到动静,都已经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但偏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让他的有些手软,对方又死死地抱住了自己,沈言昭使劲推人,居然都没能推开!   “你身上好冷啊,我给你捂一捂。”   陌生人的脸死死埋在他的胸口,似撒娇一般地蹭了蹭。   沈言昭:!!!   他要疯了。   这时候,剧组所有人都已经看了过来。   沈言昭面露绝望——   完了,他脏了。   众人一开始看到那眼熟的服装,下意识地露出了姨母笑。他们甚至忍不住还在心里嗔怪,哎呀沈总也太大胆了,众目睽睽之下就那么忍不住吗?   然而,姨母笑到一半,符清却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   剧组:????!   符清在这边,所以沈言昭怀里的人,不是符清!   他们的思维都被酒精和美食麻痹了大半,但他们看到沈言昭的绝望,第一反应就是挺身而出,拦在了符清的面前。   “咳,那个,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我怎么都没找到你?”剧组小方死死地挡住了他的视线,内心则是叫苦不堪。   天呐,他们剧组近距离地磕了那么久的cp,结果这对神仙眷侣,居然给拆了?!   沈总啊沈总,你怎么那么糊涂!   符清一无所知地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去了趟药店。”   小方一愣:“怎么回事,符哥你受伤了还是生病了?”   “不是我。”符清的眉眼间洋溢着淡淡的无奈,和他自己不知情的些许宠溺,“是沈总,他喝多了,我怕他难受,先去买了醒酒药。”   小方的良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虽然沈总给了他们很多的福利,虽然他让开这一步,剧组就很有可能发生“血案”,但是,他怎么可以欺瞒这样善良暖心又专一的符清呢?   怪只能怪,沈总实在是太不知检点了,居然还把私养的小情人带到了这里。   他把视野让了出来。   符清一眼就瞥见了那边缠缠绵绵的两人。   巧的是,沈言昭刚好推人推开到一半,看起来的确没有像刚才那样紧密的抱着了,反而像是他因为看到符清心虚,想要匆忙地撇开自己,却没有来得及完全撇开。   沈言昭:靠啊!这更说不清了啊!   符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讷讷低头莫名惶恐的众人,了然道:“你们拦我,是不想让我看这个。”   剧组集体心虚。   符清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气。他被这样集体针对的感觉给激怒了,除此之外,他也有些更深层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恨。   但他不欲深究,他只是迎着众人的目光,淡定地走过去,将醒酒药递到沈言昭手上。   “沈总,祝您今晚过得愉快。”符清含笑瞥了他一眼,然后轻飘飘地离开。   沈言昭瞬间慌了,偏偏这个碰瓷的还黏上了他,拉住了他的胳膊。   沈言昭低头,终于看清了此人的脸——是郭一凡,媒体口中的“小符清”。   郭一凡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语气柔软:“你看到了吧,符清根本认不清他的身份,居然敢当众这样给您下面子。”   沈言昭慌得头疼,又被他给彻底气笑了:“他的身份?他是什么身份?”   郭一凡挑眉:“您豢养的金丝雀啊。”   媒体都是这么说的。   霸总的金丝雀,第一要义就是乖巧。霸总的雷区,无非就是符清这种搞不清的,明明是个金丝雀,却以为自己真有了什么地位,开始对主人有了越界的心理。   郭一凡觉得自己踩得很准,可是沈言昭的情绪却像是一下子消失了。   他沉静地看着自己,眼里有着浓浓的讽刺。   “他不是我的金丝雀。”沈言昭冷笑着凑近他的耳畔,轻声得没让第二个人听见,“动情之前,我想把他当儿子宠,而动情之后,我除了想做他的爱人,没有第二个想法。”   “而且,你猜错了,这段关系的主动权不在我,而在于他。”   “是我在追求他。”   郭一凡惊得愣住了,他原本该对沈言昭的忠贞感到惊讶,可是他此时,不由自主为对方的变态而震惊。   从宠儿子变成追爱人,沈总你的口味不对劲!!!   对于符清,沈言昭想要保护,所以他不会当众坦白自己的心声——虽然他的心思在众人面前已经是足够透明了。   但是对于郭一凡,他就没有这么好的态度了。   “假扮符清,你也配?”沈言昭狠狠掐着他的下巴,声音不算高,但确保所有人都能听得到,“你的背影看起来像他,但是你没有他的身高,该不是穿了10cm的增高垫吧?”   郭一凡顿时涨红了脸。士可杀不可辱,他明明才用了5cm的增高垫!   “不过给你化妆的这个化妆师,你把他叫过来,我愿意年薪千万请他过来,毕竟他居然可以让你这么丑陋的五官有一两分和符清相似。”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了吧。”小方阴阳怪气道,“化妆师到底铺了多少层的粉底,沈总你看,你衣服都给蹭白了。可是我看他毛孔那么粗,皮肤那么差,你真的有化妆吗?”   小方忍不住替符清出气,他原本还怕这人万一真是沈总的小情人,会招致对方的反感。结果好在沈总并没有护着对方的意思,反而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沈言昭的态度就是最明显的风向标,在场所有人瞬间没有了压力,或用言语,或用眼神,为符清撒气——反正他们人够多,郭一凡也搞不清楚是谁说的话。   “我要是长成这样,才不好意思出门呢。一个赝品,到底哪儿来的脸在正品面前晃悠?”   “这种是天生的小三,就是见不得别人感情好,天生道德感低下。当然了,脸也不行。”   “我倒是觉得不一定是小三心态,你看他一口一个金丝雀,那肯定是自己经历过很多,才会觉得总裁和演员之间没有真爱,都是那种不平等的关系啊。天呐,这么说起来,他也太惨了啧啧……”   郭一凡气得够呛,脸涨得通红。他想骂回去,但他的下巴被沈言昭狠狠扣住了,开不了口。   等到终于对方松了手,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狠狠地丢出门。   “啊——你们干什么!”伴随着他的惊呼,他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有个路过的小孩子,正好看到他被丢出的抛物线,还指着他撅起的屁.股,童真地喊道:“妈妈,妈妈,快看,有个人被丢出来了耶。”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家伙,写完我替社死的配角尴尬得抠出了三室一厅。。 第101章 我会等你 公开选角,24小时真人秀   符清出了门,微微发热的脑袋就冷却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的怒气来得很没有道理,被风一吹,也就不剩下什么,徒留下一点寂寥和无奈。   符清慢吞吞地走回酒店,等到了房间,更是对他之前的小脾气感到好笑。   不过,没等他理出个所以然来,一个电话,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阳春雪的电话,但他好像在国外,信号不好,有点断断续续的。   符清一开始有些心不在焉,然而当他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后,双眼微微睁圆了,原本懒散闲适的姿势也变得挺直。   “你说……什么?”   阳春雪的语气很急促,但是里面的欣喜却怎么也藏不住:“这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全世界的好演员都将公平竞争,要不是路易导演无意间看到了你的演戏片段,我们原本连进去的门槛都没有。”   “所以符清,你要去吗?”   ……   半个多月前,剧组干了一件很大胆的事情。   这部《平凡的英雄》,由符清和沈氏集团共同投资。一开始,这部剧只有符清投资,钱精打细算勉强够用,然而拍着拍着,导演就嗨了,场景内要搞什么“真实的爆破”,破了几次,钱就有点不够用。   ——正好这时沈言昭入组,导演和沈总两人一拍即合,后期的投资就由沈氏续上。   而正好,沈言昭有个发小回国,从好友口中得知了这位总裁“千里奔赴剧组,为爱转行当演员”的故事。   “噗哈哈哈哈哈!”他无情地嘲笑了沈言昭,不过笑完后,却提供了另一个思路,“嘿,沈,这个影片,要不要让我带回去,投到海外制作公司那边试试?”   沈言昭觉得可行。   这类复古类型的警匪片,在国内市场并不受欢迎,但恰好海外最近流行一种“复古风”,这类影片在海外很有关注度。   沈言昭与符清商量过后,决定试试,于是剧组就将拍了一半的片子交了过去。   他的发小带着片子回去了,巧的是,他给海外制作公司放这个半成品的时候,一个导演路过了此处。   “这个演员,棒极了!”路易导演指着符清,热情地比划道,“他的脸,是东方独特的美丽,他是美神维纳斯最完美的作品!”   颜值不分国界,符清的脸瞬间征服了导演。更难得的是,放映的这段正好是符清的打斗戏,路易导演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东方式的洒脱和狭气。   “这位符先生,我想请他过来,参与我新剧的选角。”路易导演热情地递出了一张邀请函。   再然后,这张邀请函就到了阳春雪手里。   阳春雪反反复复地翻转着邀请函,对送信人再三、不敢置信地确认道:“这真的是路易导演给的?”   “是啊,不知道那位符先生,愿意来A国吗?”   阳春雪郑重道:“当然愿意。”   符清就算不愿意来,他也会把人绑过来。   ……   另一边,符清挂了电话,却仍难掩兴奋。   是路易导演啊!   路易导演不仅看了他的表演,还夸了他!   符清没忍住,高兴地扑到了床上,抱着枕头打滚。   路易导演,A国最出名的导演,曾经执导过《谎言的真相》、《变形者》1和2,但出名的,当属他的《泰坦尼x号》和《x凡达》。前者曾经霸占影史票房榜10余年,成为人类影史上当之无愧的难以超越的经典之作。   而后者,曾经一力开创了3D电影的时代,自那部影片后,3D技术成熟,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风靡全球。   他在电影史上的地位,无人可以比拟。   如今,路易导演再次选用新形式,和A国真人秀节目合作。   真人秀节目将通过全网直播的方式,对备选的演员们进行7x24h直播。演员们则将在培训基地进行三个月的训练,他们的演技、形体、声色乃至私生活都将被放大被全球的观众观察。   三个月之后,观众对每一位演员进行投票,最后得票数最高的5名演员,将成为路易导演新片的主演团。   阳春雪:“[图片]”   经纪人将邀请函发了过来,符清满心激动地点开。   邀请函黑底,上面印着烫金的英文字母,看起来低调又奢华。但比起这张纸,更让人兴奋的是它所代表的含义——   那是一次去国际影坛,当出演的机会。   国内的影视行业发展了那么多年,在国际上却从未得到过官方认证。国内的演员也不少有去闯荡国际影坛的,但最后,他们饰演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配角。   更有甚者,他们的存在,就是国外导演抹黑“我国”的工具。   那些导演用浮夸的妆造,和浮夸的剧情,将兔国拍得落后又滑稽,仿佛里面的人都是愚昧且丑陋。   可从未有兔国演员,能在国际影片上,出演一个非常正面的主人公的形象!   如果他去,首先必然是为入选而努力,但就算没有入选最终的名额,至少也能够将他的精神面貌带给其他国家的观众。   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嘛。   符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学了武术的影响,他拍了这部戏,爱国情比以往更加的强烈。尤其是这会儿,他自己脑补了一下,就顿时觉得体内的血都要快燃起来了。   符清想的出神,直到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隐约的,他似乎还听到了什么重物落地的沉闷声音。   打开门,沈言昭黑沉沉的双眸看过来。他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可是莫名的,符清就是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种被抛弃的绝望感。   不是太歇斯底里的情绪,就像是在灰蒙蒙的雨天,隔着厚重的雨幕发现了一只被人遗弃的小流浪狗。   ——湿漉漉地趴在那边,带着一股可怜的味道。   符清晃了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   “你要走了?”沈言昭低低地开口,手指微微地蜷缩着。   “应该吧。”符清并不意外沈言昭这么快知道,“真人秀开始的时间是两个月后,足以让我把剩下的戏份拍完,你不用担心现在的剧。”   沈言昭沉默着,半晌,颓然道:“我并不是担心这部剧。”   符清挑了挑眉,等待他的后文。   然而,沈言昭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抬眼看他,问道:“三个月的封闭训练,训练结束后,你会回来吗?”   符清动了动喉结,他隐约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情绪,但是,他没有隐瞒,照实说道:“不一定。”   他和阳春雪商量过,这次是他很重要的,走出国际的第一步。路易导演的影片向来打磨得精细,如果他最后入选,他会在A国拍戏,少则半年长则两三年;如果他没有入选,这也是个不错的跳板,他大概率会在国外尝试和其他导演合作。   “你确定要走了。”沈言昭眼里带着翻滚的黑暗,“那我呢,我怎么办?”   符清微微讶异。   沈言昭深吸了口气,道:“刚才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私底下没有联系,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追上来抱住了我……”   “没关系,”符清打断了他,“那是郭一凡吧?我没误会,再说,沈总你的私生活,其实不必向我解释。”   剩下的解释瞬间都说不出口。   沈言昭觉得跑过来解释的自己,傻得可笑。他担心符清误会,以为对方会一个人在房间里吃醋,可是到最后,符清其实根本不在乎他。   既然不在乎,从何而来的吃醋?   沈言昭一直觉得,只要有足够的相处时间,他总能将眼前的人拆骨入腹。然而,现在这人说要走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酒精冲上脑门,他内心的阴暗情绪一下子被放大。   什么图图徐之,什么为对方考虑,他通通不管。   他忍不住了。   沈言昭浑身戾气地往前走了一步,试图将某人困在自己的怀抱范围内:“你真的一点点,都没有想过我吗……”   告白刚开了个头,结果就听符清困惑地开了口:“你怎么这么大反应?就算我出国了,现在交通方式那么发达,你要是想看我,随时坐个飞机不就过来了?”   沈言昭的身形一顿。   “除了节目的那三个月是封闭的,其他时候不都可以过来么?而且,节目里似乎也有放假的时间。”   符清说着说着,仰脸,眼神里的困惑更重了:“我其实听说,好多富豪都有私人飞机和私人航道的,你没有吗?”   他仿佛在认真的困惑——你这么有钱,你居然没有私人飞机?   沈言昭:……我买那玩意儿干嘛?   不过从明天起,他就会有的。   符清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在这里耍酒疯。   沈总挪了挪位置,垂着脑袋,丧得一批。   “沈总,不如这样。”符清抿唇,眼里闪烁着狐狸般的狡黠,“我们不如来打个赌吧,就赌这次我能不能入选。如果你猜对了,我就满足你一个心愿;如果你猜错了,你就满足我一个心愿,可以吗?”   沈言昭眯着眼看向他。   符清微微笑着:“那么问题来了,沈总,你觉得我能不能成功入选呢?”   这小狐狸。   沈言昭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但最终,他却还是认认真真地送出了祝福:“我赌你此行顺顺利利,心想事成。”   祝你前途光明,一路顺风。   而我会在此地,等你回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当晚,沈总发帖——   求助,作为一个霸总,另一半的事业心比我还重怎么办?   1L:当然是宠着TA啊!都有另一半了,你会想要啥自行车!   2L:说明你还是不够霸,钱还不够多。   沈总(若有所思):有道理,我这就去买个x莱坞。(狗头,他买不起)   ====   那个路易导演很显然,化用的卡梅隆导演的履历(很显然叭=。=)   不过毕竟是架空世界,所以多少会有修改,不拿现实对号入座哈。 第102章 想知道意思?自个儿查 东方美人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个月后,《平凡的英雄》开播。   这部警匪片,路透时不断以奇怪的cp吸引热度,可是等他真正播出的时候,剪辑却极为严肃和热血。   开头时,符清顶着灰扑扑的造型,胡子拉碴地出现。他从容地游走在每个大街小巷里,时不时还和周围的人打着招呼——   卖豆浆的:“大成,喝豆浆不?”   “给我来杯不甜的。”   卖大饼的:“哟,大成啊,今天要大饼还是粢饭?”   “还是老样子,粢饭夹大饼。”   开服装店的:“大成,又去搬砖呐?”   “是啊,婶儿,晚上回来给你带鸭脖。”   寥寥几语,勾勒出一个普通男人的普通生活。每天早上,他从家门口出发,会在豆浆店和大饼店买好今天的早饭,和服装店大婶打过招呼,然后在附近的工地上干足8小时。   难得的是,符清一改往日的风格,他的脸上带着岁月留下的沧桑沟壑,明明五官挺好看,但就是无法让人的目光在他身上驻足。   他在这里忙碌地过了一个白天。   面上,他的身份和周围的打工族一样,看不出任何的差别。但总有些细节,会显示出他的不同:比如吃饭时,他下意识警觉的双眼;休息时,他有意无意往某个方向瞥去的眼神……一切,都彰显着他的与众不同。   而事实也是如此。   当天晚上,这个灰扑扑的男人卸下了伪装,换上一身便利的黑色服装,带着一队警察摸到了一个毒窝。   “人,就在里面。”符清扮演的男主说。   老警官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男主一如往常,将人带到后,维持着冷淡的面色离开。   他功成身退,另一个警官却忍不住感慨:“小城真的是,私底下也太冷太傲了。”   “傲没关系,他能把事儿干好,就是他的能耐。”老警官松了松筋骨,压着嗓子道,“准备好了没?行动!”   警察迅速包围了该地点,而原本该离开的男主角,却没有走远。他找了个楼顶,在夜色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一片混乱。   他看着那些毒.贩.子惊慌失措四处逃窜,最后狗急跳墙声嘶力竭的样子,冷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笑意转瞬即逝,却骤然抓住了每一个观众的心。   ……   近期的剧,要么是一众《xx修仙传》、《十生十世仙凡恋》、《风起华庭》的古装,男男女女都穿得花花绿绿,滤镜加的一个比一个像蛇精;要么就是一众《霸道娇妻带球跑》、《她和他和他和它》的现代偶像剧,以甜宠之名,撒狗血之实。   《平凡的英雄》,在一片偶像剧的画风中,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但它的播放量,也是那么格格不入。   原本以为无人理睬的题材,根本没有所谓的“低潮期”,开播第一天,就迎来了最大的热度。   #致敬平凡的英雄无名的英雄#   #他有时叫大成有时叫小城有时是老方——他唯一不变的名字,是英雄#   #扎实的叙事,简单却抓人的情节,《平凡的英雄》好看爆了#   事实上,观众们远比所有“业内”想的要宽容。   业内说,观众喜欢短平快的苏爽节奏,不喜欢人间真实。   观众说,不。   他们会被这部剧吸引,就是因为它在一众剧情浮夸、造型辣眼的粗制滥造的电视剧中,宛若一股清流。剧组的认真和扎实,让他们共情,让他们设身处地地为人物感动。   业内说,观众不喜欢太过深沉的主题,只喜欢看一些恩怨情长、家长里短。   观众说,不。   虽然《平凡的英雄》没有感情戏,第一集 甚至没有出现美男子,四十分钟里有三十七分钟只有个胡子拉碴的“伪大叔”,但他们依然为剧情沉迷,为人物欢呼。   业内说……   业内认为的每一条真理,都被观众们反反复复地打脸。业内以为,这部剧会扑得爹妈不忍,可事实却正好相反,《平凡的英雄》火得吓人,势头甚至都有超过摄政王的趋势。   ——毕竟,摄政王只是某一类年轻人的爱好,可像卧底英雄这样的主角,却是每一个成年人都会为之触动的。   和所有人预期的相反,观众们非但没有对这种复古向的、严肃类的剧表现出水土不服,反而对《平凡的英雄》进行了极致的吹捧。他们自称为“平凡的粉丝”,不会像粉圈那样为演员狂欢,但是他们会竭尽全力,向身边的每一个人安利和夸赞这部剧。   而作为主演的符清,一下子摆脱了“流量花瓶”的定位。   之前有些人看不惯他凭脸走红,拿着摄政王部分表情崩坏的截图,硬黑他的演技不行。还有些男的,对“矫揉造作”的摄政王看不惯,觉得符清娘兮兮的。   可是,这一次,符清用新剧,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不少质疑过他的人,开始承认了他的实力;曾经骂他“娘们兮兮”的男同胞,瞬间改口开始喊“符哥”,每天嚷嚷着“符哥乃吾辈楷模”;曾经因为符清的身价而选择观望的导演,则是悔不当初,暗自捶胸都快要呕血了。   连爆三部剧,就算是爆爆珠都没有能这么爆的!   电视剧市场里突然又掀起了一阵“符清热”,此剧一出,不仅符清彻底巩固了自己在影视圈的地位,他的名字,更是被投资商看成了“收视率的宝藏”。   雪花般的片约再次往他的工作室投来,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剧本不再局限于偶像剧,而是各种类型的精品本子,都被递过来任他挑选。   然而,不管这些导演如何使劲,符清工作室都只有一句话:“已有日程安排,暂不接戏。”   导演间大多都认识,他们私底下凑在一块儿,问了一圈,也没听说符清答应去哪个剧组的。   一开始,他们以为工作室在驴人。   可是很快,阳春雪就来给大家发了一份致歉的小礼物。面对这样的道歉,导演们倒是真相信了符清没空,只是——   “既然大家的剧组里都没有他,那他到底去哪儿了?”   导演们想不明白。   ……   “清清,我那么大个清清呢?”   “麻麻的好大儿,已经快80多天没有露面了。PS,偷拍的路透不算,我要看新鲜的清清,重点是新鲜!”   “工作室赶紧把人放出来!再不放的话,我们小符豪们真的要过不下去了呜呜呜。”   粉丝们天天在工作室下面打滚卖萌:“不营业就算了,符清到底去哪儿了啊?就不能小声地、少少地说一点吗?”   终于,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下,工作室终于透露了一点点消息:符清已出国,不久后,大家可通过网络看到他。   粉丝:哈???   *   A国,符清提着一个大行李箱,来到了一座华丽的城堡前。   他带着太阳墨镜,逆着阳光,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建筑。   这A国的真人秀是真的大手笔,拍个节目,居然把总统办公的地方给腾出来了。   符清在这儿住了有一阵了,倒是听说过,总统办公的城堡只要给钱,就能出租——据说A国政府财政紧张,因发展这项业务还赚了不少钱。   不过,听说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至少符清现在,就挺震惊的。   他在门口的位置呆站的时间有点久,结果就有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阴阳怪气地开口了:“是谁挡在这里?哦,原来是我们无知的兔国人!”   “噢我的上帝,我从未想象过会在此处看到兔国人。兔国那边,不都是落后和愚昧的吗?他们的人,居然能够来到这里和我们同住!”   “天呐,我无法相信!我到底要怎么和一个兔国人同处一个屋檐下?”   他们说的当然是英语,用的词汇都非常夸张,也不在乎符清到底听不听得懂。   不过,这话主要也不是说给符清听的。在他们走近这里的时候,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已经被摄像机刻画下来,直播给了全球的观众。   很多国家的居民,对兔国都有种毫无根由的傲慢心态,这些人就算是为了讨好那些人,也会故意这样贬低他。   符清心里清清楚楚,冷淡地回过头。   虽然他的脸上戴了副墨镜,遮住了最漂亮的眼睛。但是,仅看露出来的下半张脸,就足以看清这是个极其美丽的男人。   原本还在叽叽歪歪的外国人突然愣了一下,话题诡异地停住了。   “你,真的是兔国人吗?”有个浓眉大眼的大汉怀疑道。   符清淡定脸,没理他。   “他是不会英语吗?”   “很有可能,兔国人怎么可能会讲英语。”   他们的心里,兔国就是那么无知落后,根本不配听懂他们说话。   符清突然一笑,摘掉了墨镜。   为了今天,他故意做了发型。他在国内头发都比较短,但来了A国以后,他特意养长了一些,做成了卷曲的形状。   丝丝缕缕的深褐色发尾下,他的眉眼变得格外锐利浓艳。   那是一种,独属于东方的美,带着玩偶般的精致和脆弱。   迎面而来的极致美丽,让糙汉子们瞬间噤声。但符清却在这一片安静中,恣意地抬了下巴,高贵得像一个骄傲却又不让人反感的小王子。   “Sorry,”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多少抱歉的意思,“我不和蠢人说话。”   大汉们:他后半句说了啥??   观众们刚进来直播,就看到一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他既有男人的俊朗,又有女人的魅惑。像是神话中的天神的儿子,漂亮精致得雌雄莫辨——对于外国人而言,他们看惯了本国硬朗的五官,乍然看到来自东方的美人胚子,顿时被迷得七昏八倒。   “美丽尤物!”   “这张脸真是上帝的杰作,值得被供在博物馆里永远地供奉。不过,美人最后一句说的什么?”   “Help!美人那句话是神秘的兔国语言吗?那是什么意思?这样漂亮的嘴唇,说出来的话都是如此悦耳动听……”   “有没有学了兔国语言专业的?”   “你在搞笑吗,兔国的语言,小语种里的地狱难度,全世界能有几个人这么想不开啊!”   符清最后的那半句话是中文,而他已经含着笑意走远,显然是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想知道意思?   自个儿查呗。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别的不说,语言上我就胜利了,一群菜鸡。   ——#关于我在国外做人间尤物这件事# 第103章 来自东方的荆棘玫瑰 。。   按照预想,节目的第一周,参选的演员们还来不及展现自己,每个人的人气基本上和他的过往的作品有关,排名基本上可以预测。   但唯独一人,人气值突然跟充了钱似的,嗖嗖地往上涨。   符清仅凭着一张脸,从上百个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播出的第一天,因为一句听不懂的中文,他让观众们挠心挠肺,连夜搜索兔文词典——就连当初毕业考试,这些人都没有这么用心。   当然也有人,懒得自己动手,就等着别人的答案。   他们贡献了无数不靠谱的猜测——   “美人看起来很有礼貌,我猜这句话的意思是: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不赞同,这样的招呼未免也太过庸俗了一些。你看美人的表情那么美,语气那么骄傲,想必说的这句话说的是:你们谁愿意帮我提包?”   “滚远点!说得好像你就不俗气了一样!庸俗,庸俗透了!”   直到终于有个语言专业的,翻译了符清的这句话。   各国观众:……   美人美是美,嘴也是真的毒。   但是再过分的话,只要搭配上符清那张脸,就让人甘之如饴。   他们重新看那一段直播,画面被分割成了两个画风。一边,是几个A国的演员,他们对着一个瘦削的背影,说着难听嘲讽的话;而另一边,是带着墨镜的东方美人,带着丝丝的冷意,像墙角开出来的艳丽玫瑰。   一边是粗糙且丑陋,另一边是静谧且精致。截然不同的画风,让别国观众的心不由自主地偏向了符清——毕竟,谁能不偏爱美丽呢?   虽然那些话,他们在现实生活中也对兔国人说过。可是,这一次,他们就是跟着符清一起生气了:“这话说得也太过分了!”   “当着客人的面,无论如何也要保持住基本的礼貌吧?”   “兔国也不是他们说的那么一无是处,至少,颜值上就已经形成了明显的碾压,不是吗?”   那几个嘴碎的男演员,一下子成为了欺负小美人的恶霸,被其他国的观众们口诛笔伐。   反正,这几人都是A国的,其他国家的观众一点都不会心疼。   而原本应该生气的A国观众,在看到符清的脸庞后,露出了和大汉们当初一模一样的表情:震惊,恍惚,狂喜。   他们的怒气,在这样的颜值面前情不自禁地消了一大半。   A国的观众们非但生不出气,反而给了符清一个动人的外号:   荆棘玫瑰。   玫瑰带刺,就像符清展现出来的脾气。可是,他就连骂人的样子,都是那么的好看,就像在荆棘丛中盛放的玫瑰,每一眼,都摄人心魂。   荆棘玫瑰,再适合不过。   这个外号迅速在几个国家的观众内流传开来,他们自发组织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后援会,成为了符清的第一批国际粉丝。   而如今,被观众们喊为“荆棘玫瑰”的符清,正冷着脸看着眼前的闹剧。   节目提供的是四人间,符清和一个A国人、两个B国人分在了一间。他的三位室友,到的都比他早,这三人知道房间里有个兔国人后,就存心想捉弄捉弄他。   在镜头面前,他们不好做的太过分,只用了一点点小手段——比如故意在地上撒下很多不起眼的小玻璃珠子,让新来的室友摔倒;在新室友的衣柜里放上仿真蜘蛛,上面长满了丑陋的细毛,足以让人吓得尖叫;在室友的床铺上泼了冷水,让他晚上没办法好好睡觉等等。   他们满怀恶意地等着符清的到来。   然而,谁知道,这位兔国室友压根没能走进房间。   符清冷眼看着挡路的众人,说出了今天的第二句中文:“好狗不当道。”   除了他,压根没人听得懂。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一个长相白嫩的金头发少年被推上来,连说带比划地解释道:“符,他们,是在争,你的房间。”   这人会一点点的中文,发音很不标准,但在他的努力比划下,符清还是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脸色略有缓和:“房间可以换?”   金头发少年点点头,生疏道:“只要两个、都同意,就可以。”   符清垂下眼睑,若有所思。   他没有提出反对意见,那些男人都欢呼了。他们饿狼扑虎般地扑向房间,想要拿到和美人同寝的特权。   “嘿,乔,你可不可以和我换个房间?”   “布朗,我的好兄弟,你就把你的房间让给我吧。我保证,我的房间比你的舒服多了。”   “等等,你们等等,别进来啊!”   已经来不及了。   这些人兴致高昂地冲了进去。   然后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   符清看过去,看到了地上反光的玻璃珠子。   “Spider!Oh,shit!”   有个怕蜘蛛的,一不小心瞥到了桌上的东西,直接喊出了声。   符清看了好一场大戏,挑了挑眉,饶有兴致——这是为他准备的“见面礼”?   估计始作俑者也没想到,这么大的礼物,最后他这个新室友一样都没享受到,全都报应到他们的好朋友身上去了。   一场闹剧,最后还是导演组的人过来收尾。   节目组看着这一地狼藉,头疼得不行:“这才第一天,你们在搞什么?”   符清一直冷冷淡淡地站在旁边,虽然闹剧因他而起,但他却始终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绝不介入。   直到这时,他才站出来,主动对节目组道:“抱歉,这是我的过错。”   这句是英文,大家都听懂了。   节目组一愣,目光又从那些闹事的人身上掠过,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大家对于约会的态度很开放,虽然这次是来试镜,但是看到好看的人,来一场短暂的艳遇也未尝不可。   所以这些人,都主动地来追求符清。结果因为人太多,就在这里闹出了事故。   ——节目组猜对了一半,只是没有猜到一切根源在于某三人的一场恶作剧。   符清利用他这一点错误评估,垂下眼睑,语含担忧道:“我不想让大家为我打架了。鉴于这个情况,我能否申请一个单人间?”   美人垂眸,惹人同情。节目组觉得自己的心被风轻轻地吹动,他们油然而生一股保护欲,认真道:“我们会申请。”   他们说申请,就真的帮他打了报告。   上级听到“多个男人为争美人大打出手”的报告,诡异地沉默半晌,最后,问道:“你们真的觉得,让他一个人住更好吗?”   “是的。让每一个人都在同样的起跑线上,除了演技的竞争,想必节目中,我们还可以看到私底下的雄竞。”   为了节目效果,上级批了申请。   于是当天,符清的箱子都没打开,更没有去那个湿透了的被子上坐过,直接提着行李搬进了单人间。   城堡里的房间很多,有的单人间条件很简陋,但符清的这一间,反而比一般的四人间都要舒适宽阔,一看就是vip中的vip了。   符清心中领情,对节目组抿唇笑了笑:“谢谢。”   节目组顿时被笑得晕晕乎乎。   ……   独居的生活,保证了符清最大程度上的自由度。但白天上课和吃饭的时候,他还是会被不断投来的视线烦得不行。   “符,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有人看到符清对面和隔壁的座位是空的,端着饭盆就想过来。   “抱歉,有人了。”符清面无表情地拿出了三个小玩偶,摆在桌上,分别占据了他的前方和左右。   反正这地方座位多得很,他这么做,别人也无可奈何。   “荆棘玫瑰,果然人如其名啊。”   “漂亮的帅哥,就是有发脾气的特权。”   “好一个坏男孩,不过你越坏,姐姐越爱。”   有时候符清看到网上的评论,都会忍不住吐槽。这群粉丝真的很有M的倾向,他这样做,这些人非但不会觉得他没礼貌,反而对他的坏脾气爱得欲生欲死。   事实上,观众们对他的容忍,也是有前提的。   文化氛围不同,她们本来就不喜欢那种平庸的性格,越是有个性的演员,在A国就会越受欢迎。她们不会讨厌一个有性格的美人,但是她们会讨厌一个漂亮废物。   符清脾气差,对追求者没有好脸色,但是他认真勤奋,演技也可圈可点。   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对他的演技都没什么期待。   当符清在专业的课堂上做笔记的时候,那些人还忍不住嘲笑他,说他这个做法“就像个孩子”。   可是,符清的进步是非常明显的。   这次入选的演员,多少都在国际影坛上有点名气,就算他再有天赋,毫无经验的他,和身经百战的众人,那实力也绝对不在一个等级上。   但符清没有自惭形秽,他像一块海绵,最大程度地吸收了他所能接收到的一切知识。他的基本功不好,基础不扎实,他就比别人多学、多练。   开始的几天,他的演技有着明显的劣迹,他的台词和形体有许多的不足。但一个周以后,他已经可以和中等水平的参选者进行演技PK,而不落下风。   带刺的玫瑰!   漂亮的强者!   当观众们看到他身上的潜力,就不再是单纯的颜粉,而开始对他这个人爱得要死要活。   她们像是一个花匠,在春天的时候播撒下一颗种子,然后天天为它灌溉、除土,就是为了等有一天,能看到玫瑰完全盛放的样子。   第二周结束,第一轮民意投票,符清名列第一。   *   作者有话要说:   别国:我们是一个花匠,在春天的时候播撒下一颗种子,然后等待秋天的收获。   国内粉丝:哦,我们把将这个称为“养成”。 第104章 你说什么啊 我没听到呢   国内,粉丝已经好久好久没看到符清了。   粉丝们从期待到淡定,直到有一日,几个粉丝弃疗地追起了一个外国的综艺。   “路易导演就是能搞事,连公开选角这种事都能想得出来。”   “虽说是民选,但这些演员的邀请函都是路易发出去的。换言之,他们都经过了第一道筛选,反正选谁,演技肯定都差不到哪里去。”   “嚯,帕帕也在,德秃也在……天呐,这真的是大牌云集啊!”   “毕竟是路易导演的新作,全球范围内都是很有号召力的……”   粉丝随口感慨,虽然说的是“全球”,但众人心知肚明,真正能参与角逐的也就那几个人而已。像兔国的演员,就不在这场热闹中。   但是,说着说着,她像是被扼住了脖子,惊讶地捂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是眼花了吗?   为什么她会看到符清?!   她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是,那就是符清。他的发型不一样了,身上的气质似乎也有微妙的不同,唯一不变的,是那张逆天的脸。   而就在这时,其他国家讽刺兔国人的话放了出来。   她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愤恨地咬住了牙根,对着弹幕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啊啊啊好气,一想到我儿子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还要被这群人当面欺负,我真的要气死了!”   “艹,要不要脸?还以为你是十几年前的霸主地位呢?如今我兔国发展得并不比你差好吗!”   她们正骂得兴起,却没想到,符清冷冷淡淡地回过头,抬起下巴,用中文说:“我不与蠢人说话。”   观众:!!!   哈哈哈哈哈哈。   爽~   尤其是看到那几个大汉茫然的表情后,他们就更爽了。   “笑死,根本听不懂中文。”   “符清的表情太好了,他们完全没听出来这是在骂人哈哈哈哈。”   “够解气!这种碎嘴狗,骂回去吧,显得我们不够大度;不骂回去吧,良心过意不去,这么一句话力度正好。”   “[伤害不强,羞辱性极强].jpg”   “但不得不说,和符清相比,他们真的丑。”   ……   他们看着符清,孤身在陌生的国度,可是他并没有显示出任何的软弱。   反而在国内的时候,符清还是以好脾气著称的,但在节目里,他伸出了尖锐的刺,对每一丝恶意都予以反击。   第一周的幕后采访,诸位选手被问到“对符清的看法”。   A国演员:“人如其名,荆棘玫瑰,很美丽也很扎手。”   B国演员:“虽然美人脾气不太好,但他真的很漂亮。”   S国演员:“他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总希望说中文,我们真的真的听不懂啊!”   I国演员:“更关键的是,中文实在是太难了,我学了几个通宵,都没能搞明白他们的元音字母!”   观众:哈哈哈哈哈活该!   就说中文就说中文,气死你们。   由于语言的不对等,以及符清这张脸的欺骗性,其他国家总是会被他的神态所欺骗。你以为他说得是夸奖,实际符清说的是国骂;你以为他说的是坏话,实际他倒是真心地在夸你。   真真假假,他的追求者被耍得团团转。   “荆棘玫瑰”的外号已经传遍了各国的粉丝群体,兔国粉丝看着她们高声喊荆棘玫瑰,都会觉得格外得好笑。   符清很凶?   真不好意思,他对本国粉丝一直都很温柔呢。   粉丝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符清的行踪,原本心里还有点怨气,但是这么一对比,他们顿时感觉到了什么是区别对待,心中立刻生出了一种微妙的骄傲。   羡慕吗,嫉妒吗?   唉,没办法,谁让符清是兔国人呢╮(╯▽╰)╭   *   虽然符清的人气不断攀升,但他的镜头却不算多。一方面,是因为在他之上,还有好几个本来就是国际巨星的大咖,那些人占据了极多的镜头;而另一方面,符清毕竟是一张东方面孔,不管是哪国,都不希望这张脸在国境内过度流行。   然而,镜头少并不影响符清的人气。   本国粉丝怕符清在外受欺负,还特意把大家组织起来,想要一起为符清打.投。他们的设想里,其他国家的演员会联合起来,可是唯独符清只有一个人,想想就很可怜很容易被欺负。   、   可是,等他们去人气总榜上一看,顿时惊住了——   去他的欺负。   符清的排名,居然是断层第一!   他们点到节目官网,符清的个人留言板下面。那里,粉丝们用各种语言写满了对他的祝福。   “宝贝加油!”   “小男友今天又在努力,认真上课的样子真是迷人坏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天空都变晴朗了。如果他愿意多笑几下,我相信整个世界都会为之明媚。”   粉丝们抽着嘴角,被各种花式彩虹屁肉麻得一身鸡皮疙瘩。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些“国际友人”吹起彩虹屁来,把他们还夸张多了。   能团结起来,总比他们单打独斗要好。符清的本土粉丝,素来是能屈能伸,只要有助于正主的发展,他们有什么好放不下身段的?   这些人顿时改变了策略,开始在下面激情安利符清——   “[符清的电视剧集]别国的姐妹,看过了吗?我强烈推荐,不看的话会后悔终生哦。”   “[符清的动态表情包1][符清的动态表情包2][符清的动态表情包3]……珍藏多年的宝贝,和大家分享一下(狗头)。”   “姐妹,互换物料吗!国外的幕后花絮我看不到啊啊啊!”   原本被国籍之差而互相警惕的观众,在符清本土粉丝单边倒的热情下,顿时被拉入了大家庭中,开始模糊了国籍的差别。   尤其是,符清在国外的真人秀里总是一副冷美人的样子,是带着刺的玫瑰,可是在这些本土粉丝的表情包里,符清好憨好可爱哦!   她们顿时沦陷了。   等到粉丝们一步一步用表情包、美图和电视剧拉拢了盟友们,他们就开始“逼宫”了——他们去官网会出现的各个地方,质问对方为什么符清的镜头这么少?   单单是本土粉丝,并不能让节目组重视。   可是,其他国家的粉丝也被拉了过来,声势浩大的一起抗议。   这下,节目组坐不住了,不得不出来回应:“每个演员最终剪辑出来的镜头,我们保证,是不会相差特别大的。”   他们本来想糊弄一下,结果兔国粉丝早有准备,直接甩上了统计证据。   符清每一期的单人出境时间、多人出境时间、虽然出境但是是背景板的时间……每一项都列的一清二楚。   更可怕的是,他们拉了每一位演员的时间,孰多孰少,一目了然。   这下好了,节目组得罪的可不止符清一人。   还有些原本名气不够大的演员,镜头也很少,这部分人的粉丝,也忍无可忍地联合起来抗议了!   这种公开竞争的真人秀,最重要的就是要保证公平——国外观众可以接受自己pick的演员没有入选,但是他们绝对无法容忍节目组的不公正。   节目组焦头烂额,连夜发出了致歉声明,表示他们的确是不小心导致的误差,以后一定会多多注意。   兔国粉丝们功成身退,甚至还十分大方地表示谅解:“能理解,毕竟不是每个国家的人,都有我们兔国人这样的数学基础的。”   节目组:……   *   今天,是节目里的第一次小考。   演员们已经在这里训练了三个周,今天就是第一次公开的检验。每个演员,会抽签决定自己的演绎片段,然后评委组会对他们的演技、台词和形体三方面进行打分排名。   符清抽到的签在靠前的位置,他在角落里,默默地准备着自己的戏份。可就在这时,几个白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怀好意地凑近了他。   “这会儿再准备,也来不及了吧?”   “有的人啊,靠着脸排在了我们的前面,可是有实力的才能真正走到最后。不知道今天考试过后,某人会不会原形毕露呢?”   这些人对同性没兴趣,所以符清长得再好看对他们来说也没用。反而因为符清的排名,让这些人暗恨在心,正好他们抽到的签靠后,就故意在这时候上来干扰他。   兔国粉丝看得拳头都硬.了。   这些人的恶意,简直藏都藏不住。   尤其是一些留学归来的,代入了曾经的自己,胸腔都愤怒得不停起伏。他们恨不得一拳打在这几个丑男人的脸上,可是,他们再在这边生气都没用,地球那头的符清,依然是一个人孤军作战。   这几个人一唱一和的,说了半天,把观众们的愤怒激到了极点。   可是,符清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们翻来覆去,也说不出新的,都说累了,看到符清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几人终于忍无可忍地上前,拍到了符清的肩膀:“喂,我们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应?”   符清回头,眼里带着明晃晃的茫然和疑惑。   而他的耳朵里,有两团白色的耳塞。   符清看着他们宛如便秘的脸色,耳塞都没摘,一脸无辜道:“我在专心备考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所以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抱歉啊,我没听到呢。”符清轻飘飘地开口。   找茬的几人:……你但凡先把耳塞拿下,这句抱歉都能多点真诚! 第105章 刀光剑影 我自以一力破之。   符清深吸了口气,推开门,走进了小考的房间。   里面坐着三位严肃的考官,包括路易导演,也坐在评委的位置上。   表演、形体、台词。   三次考试,三份答卷,符清的强项在前两项。   形体是他的天然优势。这方面,主要是得益于他自身的身材优势,而且拍过古装剧后,他的仪态被导演细心教导过,和周围的大汉相比,自有一种风骨。   至于第一项表演……   刚进节目的时候,符清的演技只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经过这些天的学习和训练,他已经弥补了自己的许多不足,至少可以列在节目的第一梯队了。   国内的粉丝们也发现了此事。   从摄政王到警匪片卧底,符清的进步肉眼可见,给了他们很大的惊喜。可现在,符清就像是一块彻底褪去了外壳的璞玉,毫无顾忌地在镜头前散发着盈盈的光芒。   符清身上,已然看不出表演的痕迹。人物的喜怒哀乐、嬉笑怒骂,对他来说得都是心应手,融会贯通。   评委们对视了一眼。   除了路易导演以外,另两个都是A国的种族主义者。这两人不会在公众面前表现出来,但是他们内心是有偏向的,存心想给A国以外的演员们一个难堪。   来自兔国的符清,原本是他们打算第一个开刀的人。   然而,刚表演完,这两人还没来记得说话,路易导演就先开口了:“你比我上次看到你的时候,更帅了。”   符清淡淡地笑着:“比起这个,我更希望能听到您对我演技的点评。”   路易导演扬了扬眉。   路易很欣赏这种能大方表达自我的人,本来他是想让旁边两人先点评的,可是符清这么说了,他就顺着说了下来:“完美的表演。”   “你对于情感的捕捉做得很细致,这是一种让人羡慕的天赋。我之前看到过你演的警察,但那会儿你还有点青涩,而现在的你,就像是一颗成熟的果实了。”路易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之意。   路易都已经这么说完了,身边的两位导演就算是想为难符清,也无可奈何了。更何况,演技这东西谁都看得出来,符清的表演的确不差。   所以另一位评委,选择用敬业的角度来攻击他:“我知道你是一位有天赋的选手,不过,我看了节目组给的资料,我发现你的训练时长比别人都要少很多。各位选手的平均练习时间是每天2小时,可是你却只有每天半小时,这是为什么?”   第三位评委同样道:“节目给你们提供了最好最全的课程,我希望你不要浪费这次的机会。”   他们潜意识在向观众传达一个信息:符清的表演有灵气,可是他的训练不认真。   等会儿,还有一轮小考,考的是台词功底。   A国的考试,剧本当然只会给英文。符清的英语底子还可以,但是这毕竟是门外语,就算他能说能听,但对于部分口语化的表达,他的轻重音和停顿处理得仍旧相当一般。   态度不认真但表现好,那是天才。可是,当这个人一旦出现一点漏洞,这份不认真就会催生出观众的失望。   符清垂下眼睑,心中冷然。   基地的课只有大半天,剩下的时间,选手本可以去练习室自我练习。那里有全身的镜子,也有摄像机,专业的设备可以让他们全方位地审查自己的表演,是否有漏洞。   那是个很好的地方,但符清不方便去。   这里的选手,一半是他的潜在追求者,剩下的一半,要么不喜欢兔国,要么不喜欢“受人欢迎”的他。符清出现在那里,并不能真的安心练习,反而会受到明里暗里的针对。   在被人当众言语羞辱过后,符清就很少去练习室了。   他选择一个人在寝室排练。   没有摄像机,他还有手机架,同样可以录视频来观察反思。   没有全身镜,他请人从网上淘了一个放在寝室,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他就是去镜子面前反复地练表情。   但是,因为他的国籍,这些“努力”的镜头都不会被节目放出来。   汗水洒在镜头后面,符清并无怨言。   演员的努力,不需要告诉观众,观众只要欣赏他们的表演就好了——但他没想到,这个问题会被人当众提出来。   符清沉默了片刻。   再抬眼时,他的脸上只有恰到好处的迟疑和羞赧:“练习室人比较多,我喜欢一个人寻找状态。”   他没有,也不会公开控诉这些暗地里的排挤。   ……   其他国家的观众,听到这个话只以为符清比较害羞,不太喜欢和人群扎堆。唯有兔国的粉丝,在这一瞬间,莫名就和符清产生了共情。   “我们都知道,清清对于演戏有多认真。说他因为不喜欢和人共处所以就不去练习室,这话我反正不信。”   “前面的,你不说我们也都猜得到,孩子怕是在国外受委屈了。”   “真的和符清共鸣了,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也被人排挤过。有一次小组作业,全班都不肯和我组队,我一个人做出来的东西,当然就没有那些团队好,于是最后就被教授给批评了,说我作业不认真。”   “被歧视+1,作为女孩子,在国外的时候总会遭遇一些暗戳戳的骚扰。有些外国人对我们有误解,以为兔国妞儿就是崇洋媚外,他们手指勾一勾就会有人愿意扑上去。”   “国外对我们兔国误解太深了,有一次和同学聊到家乡的商业城,他居然当即发出了惊叹,不敢置信地反问我,说我们兔国真的能有高楼大厦?”   兔国的土地,贫瘠且腐朽。应该是腩朌遍地的黄土高坡,然后人们带着灰败的头巾,穿梭在田野里,早出晚归地耕种。   兔国的妞儿,崇洋媚外。那里的人啊,骨头就是软的,为了一张绿卡,这些人会心甘情愿地交出自己。   兔国的制度,封建又可笑。更可悲的是,一群无知的人,明明被国家管控得死死的,却还总是不忘高喊“和谐幸福”的口号,简直要笑死人。   ……   这种类似的话或观点,海外留学的多多少少听到过。   出国之前,他们对于国家没有多强的概念,可是当他们孤身行走在外,他们才知道护照上的那个国徽,代表的就是一种沉默的保护和互相的依靠。   本国的人有国家的庇护,就是可以任性。而他们这些外乡人,则永远无法在另一块土地上得到同样的庇护。   当然,并非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外国人都会歧视他们,尤其是随着本国的强盛,这样的歧视和口无遮拦的羞辱,也在变得越来越少。   可是,那种背井离乡,却还要忍受着白眼的感觉,早已刻在了他们的骨髓里,不管时间过了多久都不会忘却。   而很显然,符清现在和他们面临着同样的处境。   “符清,我以前曾经黑过你,说你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现在我道歉,你在那里,要加油啊。”   “所有的诋毁,都会在最后的胜利面前被雪耻和瓦解。符清,加油!”   “打倒这群不要脸的!让他们看看,我们兔国的演员就是最棒的!”   他们像是回到了刚出国的那会儿,遭受同学的冷眼和疏离。怒火和悲凉瞬间席卷整颗心,他们代入了自己,在弹幕面前不断地为自己打气。   更骚的是,这群人打的全是中文。   为了看今天的直播,很多华人街的小伙伴,和国内翻墙的小伙伴,都等在了节目链接下。平时大家发留言的时候,会用“国际语言”,但是,他们现在被符清教坏了。   ——就要用中文略略略,你们爱看不看。   在表情包的作用下,好几个国家的粉丝都和兔国粉丝群体建立了友好的关系。这会儿,兔国粉丝们齐刷刷地用起了中文,看起来就像在用本国语言为符清应援一样,看得她们也心痒痒的。   有的人就找了关系好的兔国粉丝,要求学中文。   兔国粉丝来者不拒,热情道:“看不懂没关系,跟着我一起刷‘符清你是最棒的!’就好了。”   屏幕一下子被这句“符清你是最棒的!”给霸占了。   留学生们看得心情十分微妙。   想当初,他们为了和人家顺利交流,辛辛苦苦学英文,又是考雅思又是考托佛的,结果现在符清凭借着一张脸,成功把对方拉到了学习中文的行列!   帅哥的脸,人形大杀器啊。   这种微妙的地位反转,简直让人舒服极了。   而且,A国电影享誉国际,在各大奖项评比上都有“自己人”,可是兔国的演员去拍他们的剧,却只能被迫演一些配角、丑角。兔国的导演送出去的片子,也得屈从于这些人的审美,有时候甚至不得不对本国文化进行适度丑化和扭曲。   但现在,符清已经杀出了一条血路,用肉眼可见的颜值碾压告诉对方:我们兔国的演员,就是这么帅!   节目里,符清已经考完了台词的部分。   如他所想,稍有瑕疵。   问题不算大,但那两位评委却像是揪住了他的什么错处,对他的台词点评了很长的一段。   刚才的表演和形体,他俩的话少得像哑巴,一看符清有毛病,这两人顿时满血复活。这前后的态度反差,被许多观众都看在眼里,终于,除了兔国以外,也有其他国的粉丝看不下去了。   “我也说英文,我觉得这俩评委有些吹毛求疵了吧?”   “符的外语,有缺陷才是正常,我们粉丝都觉得可以接受,但这评委的意思,分明是把符当成专业配音演员了吧?(否则要求怎么会这么高呢?)”   “符好乖好可爱,认真听评委点评的样子真是迷死人不偿命。”   本来大家都在同仇敌忾,但是最后一句话,开始带偏了画风。众人的注意力,瞬间又从台词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T.T看着他的脸,他就是说一口糙死人的英文,在我耳朵里都如听天籁。”   所以评委啊,你可赶紧给我闭嘴吧。   台词什么的我们不在乎,我们只想要多听符清说两句话啊呜呜。   *   作者有话要说:   咳,架空架空架空,所以不映射现实哈(求生欲点满) 第106章 人口优势 你可以质疑我们的其他,却不能……   三项评比,符清最终的排名整体靠前,只是没有特别领先。但就算是这样的成绩,依然引起了部分人的眼红。   有人失声道:“怎么会?他平时都不训练的。”   “评委真的没搞错吗?为什么评委给我们B国打分都这么低,却给A国和兔国的人这么高,这不公平!我抗议,这是歧视!”   可笑的是,一旦特权者失去他们拥有的特殊地位,反而最是跳脚。   节目组冷淡地对着B国人解释:“我们的打分是公允的,和国籍无关。”   A国人也有排名靠后的,只是整体表现还是比B国的好多了。至于符清……   节目组想起房间里路易导演的一句话。   那会儿,符清已经考试结束,走出了房间。三位导演各自打分,就在这时候,路易导演说了一句:“我希望考试的结果是公正的。”   其他两位评委对视了一眼:“可是,符并不是A国人,如果你请他来拍电影,他会无法理解我们A国的文化。”   “那是我这个导演之后去考虑的东西,我们今天只是个考官而已。”路易提醒道。   他晃了晃脑袋,回神。再看到那些义愤填膺的B国演员时,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差点遭受歧视的,从头到尾只有符清吧。   想到这儿,他的目光不由朝着符清看去。   符清的身边无比嘈杂,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排行榜。   除去中间退赛的,现在还有五十三个选手,而符清排在第十名。   而符清会将所有在他之前的名字,都牢牢记住   ——总有一天,他会超越这些人的。   再然后,符清就不再停留,沉默地转身回房间。   “符,你就这么离开了吗?”摄像师关切道,“路易导演难得来基地,大家都想要找机会和他套近乎。”   符清微笑道:“我相信路易导演的公正性。”   这些人去不去,都不会影响到路易导演的判断。而且,按照日程,小考过后,他们可以放两天的假期。   摄像师了然道:“所以符,你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玩了。”   符清没有否认,只是稍显愉快地和摄像师挥了挥手:“回头见,鲍勃。”   房门打开又关上,放假期间,屋子里的摄像机已经提前撤去。符清背靠着门,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那些人欺负不到他,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心中的孤单和寂寥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其实,这两天假,他并不是一定要出去玩,他只是有点累了,很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而已。   但就在符清走神的时候,身前突然有一道黑影倾轧过来。   符清震惊地看着他,露出了圆滚滚的惊慌的双眼:“沈言昭?”   沈言昭顺势给了他一个壁咚,怀念地掐了掐他的耳垂:“小清,好久不见。”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符清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里不是封闭的吗,你怎么进来的?”   如果这会儿还有摄像机在的话,那些平时喊他“玫瑰美人”的观众,看到他的表情都会惊掉下巴——荆棘玫瑰平时都是冷冷的,话不多,表情也不多,哪儿会露出这么呆萌又灵动的神色?   沈言昭指了指窗外:“翻墙,然后混进来的。”   也是这几天要放假了,所以此地的守卫明显有所松懈。他扮了个清洁工,顺顺利利混入了符清的房间。   听完前因后果的符清:……那可真是了不起。   沈言昭的眼里有着细碎的心疼。他在国内,一有空就会看符清的直播,对于符清独自在这里的委屈和苦楚,他都能感同身受。   可是,这个决定是符清自己做的。   按照对方的性格,就算走得艰难,也不可能会后悔和退缩。   旁人说太多的同情和心疼,都没有必要。   于是——   “你瘦了,”沈言昭务实地安慰道,“这两天不是放假吗?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好好补补。”   符清很不解风情地拒绝了:“不,瘦了才上镜。”   拍《平凡的英雄》时,符清虽然天天吃的是减脂餐,但脸上是有肉的。可在这里待了三周后,他双颊的肉就消瘦了下去,露出更加锋锐的轮廓。   他自己对于这样的变化很满意——   至少看起来更帅了。   沈言昭再接再厉:“那你想哪儿逛逛吗?我可以陪你,之前我在A国念过书,这里还是比较熟悉的。”   符清想了想,摇头:“其实我比较想躺两天。”   录这综艺多累啊,好不容易能休息,他就想把整个人都陷在被窝里,刷刷手机看看剧,困了睡睡醒躺着吃……做条咸鱼,就是他此刻的梦想。   沈言昭嘴角一抽,无奈叹道:“那也行,我带你换个地方躺总行了吧?”   符清欣然应允。   整个过程中,符清没有问沈言昭为什么来看他,而沈言昭也没有解释。   和出国前相比,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变化,但不同的是,他们俩之间似乎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   沈言昭最后把人带到了一个五星级酒店,泡澡、按摩、精油熏香,和一张两米宽的柔软大床。   而且两人,还在顶楼的旋转餐厅吃了个美美的自助餐。   这些东西迅速捕获了符清的心,他的疲惫一扫而空,精力和心情都恢复了大半。   然后,他才发现,沈言昭似乎比自己还累。   沈言昭的双眼下有淡淡的青灰色,素来凌厉的眼睛此时微微地垂着,疲倦之意肉眼可见。   符清拿着餐刀的手微顿,轻声道:“最近很辛苦吗?”   沈言昭笑了起来:“是有一点。”   他笑起来的时候,那种疲惫感顿时清空,转而是一种胜券在握的春风得意。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等到你录完节目出来的时候,我再送给你。”沈言昭低笑道。   符清不在的日子里,沈言昭在国内也没忙着。沈氏集团大部分事务都上了正轨,他这个老总也没那么忙了,私底下在忙的,主要是“这份礼物”。   如今前期准备一切就绪,网已撒下,等到符清录完节目,正好就是收网的时候。   ……   或许是因为外乡人在他国,总是有无法抵御的孤独感。   全然陌生的环境下,沈言昭变成了符清唯一熟悉的事物,让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在他身上留恋。   温暖的烛光,低沉的笑声,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浅浅暧昧。   当天夜里,符清的梦,是冒着粉色泡泡的甜味。   *   说要咸鱼两天,符清就真的没怎么下床。沈言昭原本做了个《A国两天两夜游玩计划》,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计划直接破产胎中。   他不免有些失落。   好在他的失落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样和符清一起躺在懒人沙发上,看看剧唠唠嗑的氛围更不错。   慵懒,闲适,温馨。   所有的烦恼都被两人抛在了脑后,沈言昭只是一转头,就能看到身侧半躺半坐的符清。   符清坐位在窗边,阳光透过落地大玻璃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软的金光。中途,他似有所感,疑惑地向沈言昭投来一眼。   顷刻间,沈言昭彻底沦陷。   符清盯着手里的零食,若有所思:“这里有健身房吗?”   他本来不想吃的,但是氛围太舒服了,躺着沙发吃着小零食看剧——谁能拒绝这种诱惑呢?   沈言昭耳根泛红,不敢转头看他:“有,一起。”   符清微微一笑:“好。”   结果当天晚上,他们俩碰上了同期的一个选手。   这人叫金森,同为真人秀节目的选手,平时仗着自己颜值不错,拍过几部电影,就经常对符清大呼小叫、冷嘲热讽的。   小考那天,三个来堵符清的男演员中,也有他。   金森看到符清的时候,脸色也有微妙的变化,反感道:“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你?”   符清皱了皱眉。   沈言昭脸色冷了下来,挡在符清面前:“你是谁?”   符清不想因此打破和沈言昭的假期,拉了拉身边的人,就打算离开:“走。”   “晦气。”金森骂了一句,“这种高档酒店,还这么多兔国人。”   沈言昭被气笑了,顿住脚步回头瞥他:“像你这样的都能进来,我看这酒店的确不怎么样。”   金森恶意满满地注视着两人,问符清:“符,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Boyfriend”一词钻入沈言昭的耳中,一瞬间打通了他的天灵盖。沈总的怒气一下子瘪了下去,他反而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金森。   金森被膈应得够呛,抖了抖,对符清嚷道:“既然你有男朋友,为什么还要吊着这么多的追求者?符,你敢把这件事公开吗?”   符清一脸无语。   他什么时候吊着别人了?那些人都被他拒绝过许多次了。   金森却以为他这是心虚,得意洋洋道:“你别以为现在人气领先就了不起,观众只是图新鲜而已。等他们的滤镜没了,你以为这些人还会支持你?”   “别开玩笑了,我们A国的观众,只会支持本国演员的票房。至于你们兔国人,赶紧滚回家去吧!”   沈言昭不知道怎么想的,在金森开口的一瞬间,就打开手机摄像机默默将这段录了下来。   两人的好心情不应该毁在这人身上,所以他当面只是轻飘飘地讽刺了几句。可是回国后,沈言昭将这段放到了网上。   这段视频一出,网友瞬间哗然。   符清的警匪剧在国内播得如火如荼,甚至连官方媒体都出来表扬了符清,认为他的新剧有很好的教育意义。   可是,他们国内那么赞扬的一个人被其他国家踩在脚底下羞辱!   他们忍不了了。   符清最大的底盘并不是那群活跃的死忠粉,而是几部电视剧打下来的路人缘。这些路人粉丝之前觉得去外网投票太困难,所以也没给他投票。   但现在,他们像打了鸡血一样,不怕麻烦地翻墙、注册账号。有的人还出了详细的教学视频,教大家如何操作。   一人一票,符清的热度值火速攀升。其飞窜的速度,都让节目组忍不住怀疑有bug,还特意检查了后台数据。   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网友们坚持不懈地拉拢着身边人,那些人不是嘲笑符清吗?那就送符清登顶吧。   不但要拿第一,还要拿断层第一!   这些人,可以质疑我们兔国的其他东西,但是绝对不能质疑我们的人口优势! 第107章 兔国,登顶! 是我们兔国,赢了最后的厮杀   兔国,某大学。   马娇又上传了一个投票教程,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她才松了口气。   “娇娇,那个投票教程,你也发我一个吧。”她的室友主动道。   马娇愣了愣:“你也要?”   她上了研究生后,就成为符清后援会的副会长,管着许多杂务。她的室友都知道这事,只是,一个四人间,两个不追星的室友,还有一个追的是沈白,非她的同好,所以她也很少会在寝室里提到符清。   马娇没想到,最后是室友们主动说到了这事。   “我虽然不是符清的粉丝,但我就是见不惯我们兔国人被排挤。”   “是啊,符清在外面真不容易,反正期中考也过了,闲着也是闲着嘛。”   甚至就连那个沈白的粉丝室友,都跟着点头道:“如果符清能在国外闯出一番天地,也算是替我们兔国的其他演员铺路了。”   马娇心头一暖,认真点头道:“好,我教你们。”   ……   A国,某唐人街。   华丰茂一家已经在这里定居了快十年,对于故乡的记忆,似乎已经很久远了。但是和出生即在这里的小儿子不同,他和夫人带着浓浓的兔国印记,尤其是年纪大了以后,那股思乡情便显得格外浓烈。   他们不方便回国,就搬来了唐人街。   唐人街和兔国的那一些相似之处,暂时排解了他们的思念,但是相似终归只是相似,仍旧无法取代真正的兔国。   ——好在最近,他们俩又找到了另一个排解口。   “儿子,那个投票,规则好像又改了,你赶紧再来教教我们。”   今天,儿子刚放学回来,就被他拉到了电脑前。现在真人秀的投票规则真是越来越复杂了,他们夫妻俩研究了半天都没能搞明白,就等着儿子来解答呢。   儿子看了一眼,顿时嫌弃道:“又是符清啊。”   华丰茂认真地推了推镜片,语气里有着明晃晃的骄傲:“那可是我们兔国人。”   在电视上看到符清一个人在节目里,他们夫妻俩顿时就忍不住了。当天晚上,华丰茂怎么都睡不着,他一闭上眼,就想起自己刚出国的样子。他出来的年代,国外对兔国人的态度还没这么好,那会儿他在这受了多少的委屈,在职场上遭受了多少了白眼,才能站稳脚跟啊?   听到身边妻子反复翻身的动静,他也明白了,妻子应该和他一样,都被符清勾起了回忆。等他坐起来一看,果然,妻子的眼眶都是红的。   “等今年放圣诞的时候,我就带你回国走走、看看。”当时,华丰茂就对妻子说。   他们想回去一趟想了很多年了,但是要么是困于工作,要么是为了孩子,反正他俩这么多年就被绊在了这里。可现在,华丰茂被符清一刺激,突然就想明白了——   钱,以后也可以赚,不差这一年。   他们今年,一定要回去。   回到此刻,儿子虽然嘴上嘀嘀咕咕,但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   华丰茂等儿子教完后,就想让他回房间看书。但他还没说,就突然看到了儿子书包上挂的塑料牌。   “这是符清?”华丰茂拿过来,发现自己没认错,这就是符清的脸。   那是个人形的塑料牌,关节处用可以宣传活动的小零件组装起来,拉小人儿身后的身子,“符清”的双腿双脚就会上上下下动起来。   更缺德的是,“符清”的脸,还不是正常的照片而是他的表情包。   看起来倒是怪可爱的,华丰茂有些心动,觉得这东西妻子一定喜欢。   “这现在可是我们学校里最流行的小玩具了。”儿子年纪小小,叹起气来却十分老成,把人小鬼大的机灵劲发挥得淋漓尽致,“薇薇在网上定做了一批,特意从兔国那边运过来的呢。”   那群兔国粉丝把他的小伙伴都给洗脑了,她们都坚信,符清的表情包是有好运的。所以她们做了一大批小“符清”,到处送人——说是只要随身携带,就能赢来好运。   华丰茂越看这小玩具越喜欢,和儿子商量道:“这个能不能给你妈?”   他儿子对符清无感,又不喜欢这种小玩具,他以为应该会很轻松地同意的。   谁知,儿子听完这话,如临大敌地将书包夺了回来,警惕地对他摇头:“不行,这个是我的。”   华丰茂都惊住了。   他狐疑地看了眼儿子,这还是高冷儿子吗?   被老爹这么一看,儿子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对符清的这个传闻嗤之以鼻。   但不知怎么的,最后,他还是半信半疑地把小人偶挂在了书包上。   更巧的是,他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巧克力店。那家店正在做打折活动,买糖果可以打折,凑到金额后还能抽奖。   而他,直接就抽中了一等奖。   一个变形金刚手办!   这个珍藏版手办他可是眼馋了好久了,就攒着钱能过年的时候去买呢。结果,今天他不仅吃到了巧克力,还拿到了心心念念的手办。   这事太巧了,可能真的是小人牌的功劳。   他这么想着,才不会答应他爸妈的要求呢。   这个牌牌他是不会让的,爸妈真想要的话,大不了、大不了他再向薇薇要一个!   华丰茂得了儿子的保证,才放他走。等人走远前,他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嘱咐道:“追星可以,但是不能影响学习,而且不能搞投票。”   真人秀除了每天的一张基本票,还有一些做任务换投票权的机会。   追星没关系,但是要真做那些任务,就太花时间了。   儿子不情不愿地应道:“知道了。”   不做就不做,大不了他每天用手机把基础票投了。   那也就是半分钟的事情。   ……   B国。   爱丽丝上线,疯狂催促几个闺蜜:“好了没好了没,一起来过任务!”   “来了来了。”   闺蜜们快速到齐,她们同时打开了追加投票的任务,有些需要互动的任务,就彼此帮一帮,这样每天做起来就快了。   做完每日的日常,也就过了半个多小时。   她们的姐妹群里,又开始互相转发符清的物料和表情图。   “唉,我真是羡慕兔国的小伙伴,可以无障碍地看符的电视剧,还能买他的很多同款。”闺蜜叹气道。   她们工作薪水很高,算是B国的小富婆群体了。但可惜的是,两边的物流并不是很通畅,她们只能藉由兔国小伙伴,买一些符清的日常同款,看一看符清的新鲜物料。   但语言不通,物流不顺,这星总归追得很受限,时常会给她们一种“有钱没处使”的无力感。   好在她们还能给符清投票。   据兔国的小伙伴们说,她们正团结起来,想送符清一个“断层第一”。   兔国小伙伴都那么努力了,她们B国粉丝也不能落后呢!   ……   A国,沈氏集团。   沈言昭收到了最新的消息。   “一切准备就绪。”   他看到这句话,脸上终于露出了松快的笑容。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睡好觉了,商战之中,尔虞我诈,刀光剑影,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沈言昭的压力不可谓不大,就算是睡下,也只能是浅眠,时刻准备面对局势的变化。   更何况,他面临的对手是如此庞大强悍。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对手咬住咽喉,死死地撕咬下肉来,甚至连沈氏可能都会深受牵连。   这场斗争,其中的艰辛如何能用三言两语道尽?   可是为了给符清准备这份大礼,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眼看着真人秀就要出结果了,沈言昭紧赶慢赶,总算在这之前完成了此事。   符清。   不知你是否一切顺利?   沈言昭看向窗外,眉眼间是化不开的一抹温柔。   ……   在粉丝们努力的时候,符清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努力。   他起早摸黑,每天都要练习很久的台词,而等晚上,他会先在健身房里泡两个小时,然后在房间里反复磨炼自己的演技。摄像机不会记录的汗水,却是结结实实地淌遍了训练基地的每一寸土地。   努力不会辜负人,几次小考,符清的每一次总排名,都在不断地往上爬。   从第十名,一点一点的进步,等到倒数第二次小考,他的综合评分已经到了第二位。   而与此同时,他的镜头也在不断地变多。   一开始,节目组迫于某种压力,不能给他太多镜头,可是——   第一次人气排行,符清第一;   第二次人气排行,符清第一;   第三次人气排行,符清第一。   大势所趋,再多的政治因素,都挡不住民心所向。节目组只能顺势给符清多加了两台摄像机,他的镜头也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而符清也没有浪费这个机会,他的魅力透过镜头,全方位地展示了出来。   有些演员暴露得越多,越是会被让人质疑“虚假”。但符清却正好相反,他越是暴露得多,人们就越是觉得他可爱极了。   有实力,有颜值,还有外敛内秀的性格。   最关键的是,他还很努力,粉他就像在粉一只不断上扬从未回调的大牛股。每隔一段时间去看他,就会发现他又给出了新的惊喜。   当然了,这后面也有沈言昭和阳春雪对舆论的引导。   必要的时候,他们拿符清的国籍和独身出国打工的经历卖卖惨,顿时又能收割了一大片反种族歧视者的支持。   ……   许许多多的人,都像马娇、像华丰茂、像爱丽丝为他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些点点星光,最终汇聚成为一道绚烂的银河,托着符清走往更高的地方。   真人秀录制的最后一天,主持人在宣布最后的排名——   “第三名,莫里维斯·维克多。”   “第二名,德纳尔·汉克。”   A国不搞悬念这一套,主持人念得很快。   直到最后一个名字,主持人顿了顿,笑道:“第一名,符清,恭喜我们的小玫瑰!”   符清的半身照顿时出现在身后的超大屏幕上,无懈可击的脸庞旁边,是他入营以来的成就。   “符清,被人称为荆棘玫瑰,可是他能走到这一步,绝不仅仅是靠脸。最后一次小考,他的综合得分也拿到了第一。”主持人亲眼见证了他的进步,递上花环的时候,颇有私心地抱了一下,“符,祝贺你,也祝福你。”   符清温温柔柔地说了声谢谢。   主持人立刻就沦陷了。   以前的每一期,兔国人都比A国延迟几天才看,但这一次,他们蹲守着直播,在第一时间亲眼见证了符清登顶。   符清举起花环和奖杯,在现场的欢呼中,看直播的兔国人,却是克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他们拼尽全力,为符清筑成了脚下的基石。   而符清也果然没有辜负他们。   这是他们的符清。   是他们兔国的演员,在最终的厮杀中,站上了最高的位置上! 第108章 颁奖典礼 一枚戒指   符清从基地里搬出来的那天,正好是A国的第一场雪。   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到他的头顶,化成细碎的颗粒。他仰着脸,舒出一口气,水珠在空气中凝结成霜:“路易导演那边,角色定了吗?”   阳春雪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箱,沉稳道:“还没确定。”   按照之前的协定,排名最高的前五位会成为路易导演新片的“主角团”。虽说是主角团,但这五人也有戏份轻重的差异,符清和阳春雪最看中的当然是男主角,这个角色拥有很强的人格魅力和个人英雄主义色彩,是个很经典的英雄人物。   这个角色不像符清以前演过的摄政王和卧底警察那么有特点,但是作为他打开国际市场的第一步,选这样的经典角色更有好处。   不过,路易导演只是承诺了“主角团”,具体能拿到哪个角色,还要根据他们演员合不合适。   符清在这样的大导演面前没什么话语权,对此也只能静待消息。不过——   “叮。”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来自于沈言昭的信息。   不知不觉的,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温柔笑意。   人在国外大半年,对于兔国的思念也变得愈发浓烈,他很想回家了。   而且,也有一点点想沈言昭。   沈言昭就像是故乡最浓艳的那一抹色彩,每当他想念兔国时,沈言昭就会变成一个具象的思念的发泄口,让他所有的情丝都在此处凝集。   或许是心有灵犀,符清正想到对方,就收到了消息。   沈:“你的礼物。[文件传输中……]”   符清点开,浅浅的笑意却在那一刻,化成了强烈的愣忡和惊喜。   这份礼物也太大了!   符清揉了揉眼睛,再将文件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他看得没错,第一份文件,是沈言昭收购乔派集团的文件。   乔派集团,是乔治家族在兔国设立的公司。乔治再有钱,那也是国外的资本,如果不是有这家乔派集团作为输出口,乔治很难影响到国内的局势。   可以说,乔治之前能威胁到符清,一大半的原因就在于这个集团。   而现在,乔治在兔国的獠牙,被沈言昭彻底折断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符清。   这就是沈言昭说的礼物吗?   符清眼眶有些热。   ……   国内,颁奖典礼现场。   这是一年一度的颁奖现场,几乎整个娱乐圈当红的人都到齐了,外面的红毯上,到处都是媒体的闪光灯和粉丝的欢呼声。   各位男星女星争奇斗艳,穿得一个比一个亮眼——他们回去后,可是要发比美公告的。   可是,在几个流量演员中间,最受媒体和粉丝欢迎的却是沈言昭。   有红毯就有拉踩,男星们使出了浑身解数,结果最后,却败给了沈言昭的燕尾服。   绒面的黑色外套,流畅的腰身,修长匀称的大长腿,被裹在西装裤里线条若隐若现……沈言昭甚至还上了一点点妆,原本就气势凌然的眉眼变得更加的锋利,那一身气质,当场就把看直播的女粉们看得腿软了。   “我说一句‘沈言昭绝世大总攻’,大家没意见吧?”   “嗷嗷嗷嗷老公!好帅好帅!”   “哪儿来的狼嚎?叉出去!”   媒体们很高兴,因为沈言昭不仅帅气出席了,今天还好脾气地接受了他们几句采访。要知道,沈总在网上的人气一直不低,奈何对方太高冷了,平时对他们媒体压根没有好脸色看。   颜狗们也很高兴,来蹲红毯直播,不就是为了看帅气小哥哥和美艳大姐姐吗?本来今晚的男明星就不是很能打,还好沈言昭出来,又拉高了平均颜值。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其他男明星了。   他们看着沈言昭,就想起了曾经的符清。   当初,符清也是以一身经典的西装,将他们狠狠比下去了。那次红毯,没有男星敢大肆放通稿吹自己的造型和气质,因为红毯过后,符清的八卦和造型就连屠了三天热榜。   被符清打败也就算了,好歹是圈内人,不丢脸。   但被沈言昭打败,简直太丢人了。沈总都不是明星,而他们一群专业的,颜值和造型还比不过对方?   男星的目光忍不住盯着沈言昭看。   但不得不说,不管是燕尾服的剪裁,还是沈言昭本人的身材,都太无可挑剔了,比他们借来的高定礼服都要好看多了。   好气啊。   又有钱又帅,这简直是男性公敌嘛。   颁奖典礼上,《平凡的英雄》是今年最大的赢家,它一共获得了四项提名:最佳导演奖、最佳制作奖、最佳男主角和最佳男配角。   最佳导演奖顺利拿下,最佳制作遗憾地失之交臂,而最佳男配角,原本赵前辈的可能性是很高的,奈何临近年底的时候有另一个黑马横空出世,所以这次同样错过了。   赵前辈自己倒是不介意,他最佳男主都拿过几次了,又怎么会在意最佳男配?   他们的剧口碑热度双丰收,多项提名,也是业内对他们的认可。能拍出这样的剧,他就已经没有遗憾了,更不后悔给符清作配。   不知不觉,颁奖典礼进行到了最后一项——最佳男主角。   赵前辈之前一直很淡然,包括知道自己提名和落选时,都是一脸宠辱不惊的从容。   然而,这个时候,他却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手心都湿了一层汗。   “让我们一起揭晓今年的最佳男主——   他,演技精湛,将小人物的人生演绎得生动传神;   他,心志坚定,不管剧内剧外都能从荆棘中走出精彩。   他,是平凡的英雄,李吟峰。   他,也是我们兔国的荆棘玫瑰,符清!”   “恭喜符清!”   掌声如雷,可是今晚的主角却不在此处。符清从基地里出来,就要跟着路易导演的团队,去多个地方采风和调整剧本,所以他根本没时间回国。   所以,最后站起来的,是沈言昭。   符清那般提前和项目组打了招呼,所以颁奖嘉宾对此并不觉得意外。   但是,现场的其他演员和镜头前的粉丝,就没有这个心理准备了。   符清,让沈言昭代为领奖?   这两人什么时候勾搭成这样了?!   别看很多粉丝平时嚷嚷着磕cp,实际上她们就是随口说说的。两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容易在一起,更何况就算在一起了,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公开呢?   但现在,看着沈言昭淡定又骄傲地上台领奖,她们真的不确定了。   “瞧瞧这步伐,气势如虹,这就是正宫的风范啊。”   “草(一种植物),这两人真的给了我一种要公开的感觉,妈妈呀我磕的cp不会是真的吧?”   “别多想,说不定只是因为沈言昭是符清的老板呢。毕竟员工得奖,又回不来,老板帮他上去领奖,也是可以理解的吧……理解个屁啊!我说服不了自己!演员回不来,那也是经纪人或者圈内好友上去,谁他妈会找老板?”   “这特么就是真爱,姐妹们把真爱打在公屏上好吗!”   “别的不说,沈总是真帅啊,这两人颜值也太配了。”   沈言昭仿佛没有听到身边的窃窃私语,他朝着台上,身形笔直,走的每一步都很沉稳。   主持人将位置让给他。   沈言昭拿了奖,站在聚光灯下微微颔首,轻描淡写地说了四个字:“谢谢大家。”   众人等了一会儿,然而,台上依然寂静无声。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众人:……就这?没了???   谁上台领奖,不得长篇大论地感谢一番,然后说一说这几年的感触什么的。结果,沈言昭就四个字,而且语气也很非比寻常,与其说他是在感谢,倒不如说更像是总裁给员工讲话。   思及沈言昭的身份,他们顿时觉得总裁训话的既视感更重了。   直播间都是一阵笑。   “霸总不愧是霸总,没有人能让他低下头来。”   “别废话,高冷人设会碎;别低头,霸总光环会掉。”   “#史上最短发奖感言#”   主持人要采访沈言昭,道:“我觉得大家都在想,为什么符清没有来现场,反而是沈总你替他上台呢?”   这个问题提前打过招呼,沈言昭也背了稿子。   按照计划,他应该顺势说一说符清在国外拍戏,而他作为符清的老板,代替他出面云云。   可是话到口边,他又改了主意。   “符清在国外回不来,我替他来,是因为……”沈言昭顿了顿,微笑道,“我是他最亲密的朋友。”   “朋友吗?”颁奖嘉宾下意识道。   她有点失态了,这句话本不该当着镜头质疑的。可是,沈言昭的语气就是很微妙,很容易让人联想啊。   再说,哪有朋友还在之前加个“最亲密的”。   暧昧气息都快扑面而来了好吗。   但沈言昭这个话,也不能说很过分。想澄清的话,完全可以说是其他人想多了。   沈言昭说完,表面看起来无比淡定,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浪了一把,也爽了。   可是,他后面还不知道要怎么死呢。   当初符清出国前,和他打了个赌,隐晦地说了一句“回国后,或许会想要满足彼此的心愿”。话虽隐晦,但沈言昭清楚地认知到,这句话应该是符清感知到了自己的心意,给的隐晦的回复。   回国后,两人的关系很可能会突破。   但,毕竟现在还没有。他这完全是先斩后奏了。   想着想着,沈言昭就有点腿软,想跪。   膝盖有点痒痒的,他突然就有点想跪一跪键盘啊榴莲啊搓衣板之类的,止止痒嗯。   ……   “草。”   A国,阳春雪没忍住爆了个粗口。   他俩虽然赶不回去,但是直播还是看了的。于是,他和符清就清楚地听到了沈言昭的那句话。   “沈言昭。”阳春雪称得上咬牙切齿了,“可真能给我找麻烦。”   暧昧的一句话,倒称不上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沈言昭做事之前,就不能先问问他吗?!   阳春雪气得够呛,一回头,却发现自家艺人正在哧哧地笑。   “你还笑?”阳春雪头一次迁怒符清。   符清笑意暖融融的,无奈道:“做都做了。”   阳春雪要气死了,他看出来了,自家艺人并不生气,反而还很包容对方的作死。   “别气了,小舒,我们去一趟珠宝店吧。”符清不怕死地火上浇油。   阳春雪:“你想干什么?”   符清坦然道:“打算买个戒指,总觉得这玩意儿迟早用得上。”   阳春雪:“我靠,你想都别想!这门亲事我不同意,打死我都不同意!”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清:我要偷偷地准备戒指,到时候狠狠惊艳对方。   沈言昭:浪完就怂,我这就去买搓衣板。 第109章 正文完结 你俩竟当众恩爱   人人都以为,得奖是符清职业生涯的又一转折,尤其是他现在有了口碑,炒了cp,还拿到了路易导演的剧本,怎么看都像是分分钟要走上人生巅峰的程度。   可谁也没想到,那次红毯过后,符清就像彻底失踪了一样,再也没有公开露过面。   直到半年后,多部大制作影片赶着暑假档上线。然后粉丝就发现,符清霸占了他们的整个假期——   落地成盒的“尸体”。   一闪而过的配角。   画面边缘的背景人。   六部A国电影,五部里面有他。   粉丝看得又心酸又惊喜。   心酸的是,符清扮演的都是没几分钟镜头的、无关紧要的小炮灰,他在国内最惨的时候,演得也是网剧男配,可到了国外却是直接变跑龙套的了;可惊喜的是,有懂行的粉丝解释分析,说A国的主演都有很多从跑龙套起步,符清想要竞争主角,这是必须要弥补的经验缺失。   竞争主演!   粉丝欣慰极了:“果然是我们清清啊,做就要做到最好。”   粉丝们患得患失颤颤巍巍,反倒是黑子十分淡定,讥讽道:“符清做主演才是正常的吧?他不是本来就是断层第一名入选的吗?没做到,不正说明他的演技太烂,被路易导演给筛下来了么?”   粉丝:……   生动证明粉不如黑。   她们但凡有黑子一半的信心呢,也不至于这么难熬了。   主要是半年的空档期,足够让一个当红的流量坠落成为二线演员,符清的人气和半年前相比已经掉了很多。   她们总担心,符清人气下去后,路易导演那边会反悔。   就算签了合同也没用啊,路易导演完全可以删减符清的戏份,暗戳戳地将他从“主角团”中剔除出去。   好在粉丝们没有等待多久,两个月后,路易导演的新片就敲定了角色:符清正是男主演!   粉丝们嗨了:“果然,永远可以相信符清!”   柟諷   “谢谢黑子当初的祝福~现在一切如你们所愿~”   “啊啊啊啊我疯了,是主演啊!这是兔国人第一次当A国大片的主演啊!符清这是开创了影坛新历史吧?”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   “我们兔国崛起了,各方各面,都真的崛起了(泪目)。”   “前面的,不至于不至于2333,虽然男主演很难得,但是上升到国家层面还是夸张了。不过还是恭喜符清,从表情包那会儿就认识他了,虽然只是把他当成墙头,但是亲眼见证他一路走来,我只能说,这一切都是符清应得的。”   ……   一年后。   同样的颁奖典礼。   聚光灯的中心,符清从车上下来,对着媒体微微一笑。   国外一年的锤炼,让他的气质更多了一些沉淀。如果说,当年的他如同一颗璀璨的钻石,那么现在的他就像是珍贵的古董。   乍一看,他的光芒没有第一眼就惊艳。   可是,当你的目光一旦触及他,就会再也无法挪开。越品味,越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质。   更亮眼的,还有他的造型。   符清今天居然梳的是背后,长长的头发整齐地梳往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眉眼。而他身上,是一套大面积印染的西装。   这套服装的设计灵感源于梵高的名画,《向日葵》。   大面积的金黄印染,宛如燃烧的向日葵,还有细碎的花瓣和火苗般的葵叶遍布全身。可是,符清的气质,却是沉冷的,发型和眉眼的冷意将这份火焰狠狠压下。   ——极热的服装,极冷的气质,混杂成了一种独特的复杂的魅力。   符清对于时尚的演绎,让人惊心又让人折服。   符清在车门口附近停留片刻,然后伸手,对着车内人摊开掌心。   这是带了女伴?   媒体们下意识地对准了车门。   “咔嚓咔嚓”的拍照声中,车里缓缓走出了……沈言昭。   媒体:???   惯例来说,一起走红毯的,要么是一起合作的男女主,要么是夫妻。沈言昭和符清今年当然没有合作,所以……你俩到底什么情况?   和媒体内心的震撼不同,两位当事人十分淡定。   符清只是稍微扶了沈言昭一把,然后就松开了手。   但是这两人站在一起,一个身上是燃烧的向日葵,另一个身上则是沉静的“月夜星河”。   看起来,就般配至极。   媒体呆愣愣地看着两人并肩而行,一起走了红毯,一起拍了照。现场诡异地有些安静,直到那两人走远后,才有个记者忍不住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西装,红毯,花瓣……我差点就以为我在参加他俩的南婚礼风呢。”   其他记者:……可不是!   符清和沈言昭场内的座位同样是并排,他们对于镜头并不避讳,全程交头接耳,笑意盈盈。   看着直播,这两人的cp粉都快要磕疯了。   但事实上,符清却是在嘲笑沈言昭:“沈总什么时候定做的衣服?”   他身上的《向日葵》是品牌赞助,等红毯过后就等着官宣这个品牌的代言了。然而,沈言昭的衣服却是自己定做的,很显然的是,他有故意迎合自己的风格。   沈言昭面色不变,淡然道:“你想多了。”   这一年,沈言昭国内国外两地跑,为了见符清忙得马不停蹄。他俩现在的关系也很微妙,两人暧昧得已经很明显了,可是,莫名就是没有戳破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沈言昭咬了下后槽牙,转头看向符清的侧脸。   符清若有所感,黑漆漆的双眸朝他看来。眼波流转,里面有缓缓流淌的丝丝情意。   沈言昭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盒子。   ——里面是他买的项链。   他打算今天颁奖后,向符清告白。   “现在开始颁发电影界的奖项。”   沈言昭垂下眼眸,喉间有些紧。   去年,符清凭借《平凡的英雄》,靠着一个卧底警察的角色,当选电视剧的最佳男主角。但当初的他没有时间回来享受这样的荣誉,而今日,他带着路易导演的新片而来,提名的是电影的最佳男主。   路易导演的新片,毫无意外的“大爆”。   电影有热血的拼搏,有温暖的友谊,也有生死之间让人感动的无数片段。尤其是在国内,第一天首映礼上,就引得所有观众感动落泪,生生哭没了半包纸巾。   今天,符清拿奖的概率极大。   沈言昭冷静地剖析着。   不过,就算没拿到奖也没关系,他准备好的告白和宴会,可以用来安慰对方。   “今年的最佳男主演,霍,这位可是我们的老熟人了。”主持人笑道,“去年他因故没有到场,好在今年,我们终于等到了他本人。”   “——恭喜符清,获得最佳男主演!”   电影电视剧的双冠影帝,符清终于拿下。从今以后,除非他自己退圈,否则娱乐圈的顶级演员,必有他的名字。   “同样,我们也要感谢符清。他为我们兔国影坛在国际市场上打开了新的局面,我相信,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兔国面孔,在更多其他国家的大电影中出现。”主持人本身就是个演员,他非常诚恳地表达了内心的感谢。   据说这次符清影片大爆,让很多大导演都愿意将目光投到兔国演员身上。之前,那些在外国打工的演员们,都收到了不同导演的主动邀约。   和这几部剧的热度相比,这件事更加意义深远。   符清,让他们兔国影坛迎来了新的时代!   未来影史上,必有他一席之地!   主持人激动地看着他。   符清同样难掩激动地回望。   万众瞩目下,他抬起腿,走上一个台阶,两个台阶……   然后,一个趔趄。   他在最高的那格台阶上,啪叽摔了。   偏偏,他不是单膝着地的那种帅气摔法,而是脸朝地的憨批疼痛式摔法。   符清:……   主持人:……   嘉宾们:…………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绝美的造型,完美的气质,都被这一摔给摔没了。   粉丝和路人感到了迷之安慰:出国一年,符清还是那个符清,没有一丝丝改变啊。   不过,现场很安静。   符清在这片寂静中,沉着地看着红地毯,冷静地思考着连夜换一个星球生活的可能性。   铺着地毯,疼倒是不疼,但是符清仍旧过了好半天才起。   主持人使劲憋着笑,看他的脸上,还明晃晃地写着“佩服”二字。   ——厉害了,都摔成这样了,都还能维持平静地走上来!   符清冷漠地接过奖杯。   所有的喜悦和惊叹,都在那一摔中灰飞烟灭,他完全不用怀疑,明天热榜上,绝对要对他这一摔进行反复公开处刑。   除非,今晚能有更大的爆料掩盖这个意外。   符清拿起话筒,顿了顿。   他原本准备的获奖稿,正经严肃,在他摔跤后说这些,就变得有些可怜的好笑。   于是,他临时将获奖词改了。   “诸位,感谢大家的支持。说实话,我要感谢的人很多,不过最想感谢的人,却只有他。”符清举起奖杯,笑道,“沈言昭,我愿以奖杯为媒,你愿意嫁给我吗?”   沈言昭骤然握紧了口袋中的小盒子。   他只想着对符清告白,可符清,居然直接向他求婚了?   符清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我也准备了戒指,不过,比起金钱能买到的戒指,我更想要将我的荣耀与你分享。”   现场无声地掉了数个下巴,弹幕更是彻底疯了,密密麻麻的土拨鼠尖叫,能将人脸都给淹没。   可唯独被求婚的沈言昭,镇定地站起身,在无数的镜头面前站立如松。   “可以。”   就连告白都被人抢先,他的老攻面子已经碎了一地。沈言昭也不打算准备拿出项链了,平静中带着麻木,绝望中带着厚脸皮地开口道:“不过,得是你嫁我。”   符清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那就,各凭本事吧。”   吃瓜的嘉宾和粉丝:草哦。   他们来回地看着两人,像一个无情地摇头机器——   天呐天呐,这种话题,你俩居然都当众说出来了?   呵,tui~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完结啦,正文到这里,对于清清来说已经很圆满啦~爱□□业双丰收~   后面会补一点番外,主要是其他支线剧情的一点结局(比如清清的债务问题),和这两人夫夫的甜甜日常。不过会先歇一歇再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