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的白月光是我》作者:清麓   文案:   亭析是个一百八十线小歌星,捡漏上了一档综艺节目,从此黑红。   他的垃圾室友在节目中爆料:“亭析经常说郁老师是他前男友,大学不想异地恋所以甩了郁老师,可惜当时年纪太小没尝过郁老师的滋味。”   郁临莘,娱乐圈当之无愧的顶流,人人都知道他唯一的前任就是他的白月光初恋,但凡有人想要碰瓷,都会被他律师函警告,堪称绯闻粉碎机。   郁粉高贵冷艳,坐等自家哥哥打脸,然而一天、两天、一周过去了,她们没等来律师函,却等来综艺官宣,哥哥要和糊逼合作了!   全网炸锅痛骂节目组和亭析没有下限,希望郁临莘不要给亭析好脸色瞧。   节目播出后——   郁临莘主动帮亭析拎箱子。   郁粉:哥哥真是人美心善,糊逼自己没有手吗?   郁临莘接过碗筷:“小析辛苦了,我来洗,你坐下吃水果吧。”   郁粉:emmm……你削了半天是给他准备的?   同事给亭析夹菜,郁临莘淡定夹走:“他不喜欢吃这个。”   郁粉:你为什么这么了解啊?!   后来她们才知道,郁临莘的情歌是为亭析写的,娱乐圈是为亭析进的,就连腰上的文身也是为亭析文的。   网友们大哭:所以为什么会分手啊?   郁临莘:因为我配不上他。   广大网友:???你在说什么?!   直到亭析外公是地产大亨,每年收租三百亿的身份曝光。   郁粉:对不起,是我家哥哥高攀了QAQ   -   亭析网上冲浪时,无意间点到垃圾室友那段视频,郁临莘恰好从浴室出来,笑意渐深,解开扣子,“记得好好品尝。”   内容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娱乐圈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亭析,郁临莘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真的是我!   立意:直面内心恐惧,勇往直前,必将成就全新的自己。 第001章 男友粉   “咚咚咚!!!”   敲门声急促,伴随来来回回焦急不安地走动。   房门打开,带着些微喘息,露出一道清瘦的身影。   “亭析!不好了,陈哥和潘哥打起来了!”女孩儿神情慌张。   亭析眉头微隆,声音冷冽,“等一下。”   他转身回房,女孩儿以为他进去换衣服,抬眼竟见亭析手持扳手,目色沉沉,气势汹汹往外走,长腿健步如飞,她脸色剧变赶忙去追:“快拦住亭析!”   公司众人齐刷刷抬头,伸长脖子也只来得及瞥到背影,青年身穿黑色T恤,背脊汗湿,勾勒出他蝉翼般的蝴蝶骨,视线往下,细长白皙的手中紧握一把寒芒四射的扳手。   “卧槽!亭析终于忍无可忍要和姜维宇鱼死网破了吗?要不要报警啊?”   “报什么警,嫌最近两天热搜上黑亭析的人不够多吗?”   “亭析敢打郁临莘的主意,本来就是找死的行为,郁临莘可是顶流啊,他粉丝没冲到我们公司来打人已经不错了。”   “呸!谁私底下还不能做点白日梦,你敢说你没有幻想过和郁临莘谈恋爱?要我说这事儿得怪姜维宇嘴臭,把私底下开玩笑的话拿到节目里去说,害亭析被骂得狗血淋头,他自己倒是立了个耿直人设,涨了不少粉,十足的小人行径。”   亭析提着扳手匆匆赶到,刚要加入战斗,陈庸立马跳起来拦住他,“别别别!亭哥,亭哥!咱们不跟傻逼一般见识。”   潘胜捂住青紫的脸,眼神惊惧,喉头艰难滚动,故作镇定地讥讽:“看来热搜骂得不够狠啊,还敢打架,这是做好心理准备回老家洗盘子了吗?也对,得罪了郁临莘,谁敢用你。”   “妈的,潘胜,你让姜维宇小心点,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踩着亭析蹭郁临莘热度的小人,郁粉能放过他吗?!”陈庸一边拽着亭析离开,一边高声骂道。   潘胜拍拍身上的灰尘,笃定亭析拿扳手装腔作势,反击唇道:“有你家亭析在前头挨骂,哪儿轮得到我家维宇啊。”   直起腰身,潘胜洋洋得意的笑容未勾勒完全,一阵疾风擦着耳边飞驰过,距离他后背不过五公分的墙壁发出巨响。   “砰!”   “哐当——”   金属坠地异常尖锐,连带墙皮簌簌掉落,余音回旋一波波刺激潘胜大脑,使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鼻翼大张,周围陷入死寂。   就差那么一点,扳手险些砸中他的脑子!   “你……你……亭析你完了,你完了!”潘胜手脚发软,狼狈瘫坐地上,音调尖锐扭曲不成调。   亭析迈步上前,潘胜以为他要打自己,“啊啊啊啊——”   赶紧用双臂抱住整个头,全身蜷缩成一团,抖得跟筛糠似的。   弯腰捡起扳手,亭析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鼻间发出冷哼,声音不大,却充满羞辱,潘胜掩藏于双臂下的脸,红到发紫。   .   “我和潘胜两个经纪人打架就算了,你是艺人,怎么可以动手,拿扳手也太危险了!那鳖孙儿找人拍下来没有?不行,我去删一下监控。”陈庸越想越心慌,踱步往外走。   亭析拿起手机,陈庸当即杀了个回马枪,嘱咐道:“千万别上网。”   “嗯。”亭析敷衍点头。   “别看啊!”陈庸仍旧不放心,看他好几眼才离开。   陈庸担心网上言论影响亭析心情,心态稍差的艺人,极其容易崩溃。   亭析之前正在房间里练舞,拿起手机打算继续,一条消息提醒弹出。   “郁临莘回国……”   亭析白皙到透明的指尖顿了顿,悬在半空中。   .   “郁临莘——”   “莘哥——”   机场拥挤不堪,尖叫声掀飞屋顶,各路媒体闻风赶来,端着相机伸长脖子往里望。   “有人泄露了你的行程,外面堵满粉丝媒体。”经纪人攥紧手机,吩咐助理:“粥粥,你去联系机场,安排……”   “不必。”窗边的男人合上手中书,噙起唇角,“薛廉,脱衣服。”   经纪人满头雾水,“啊?”   拥堵在机场的各路媒体和粉丝脖子伸得酸痛,郁临莘怎么还没出来?   “啊!是哥哥!!!”   “啊啊啊啊啊!!!快追!”   人群骤然爆发撕心裂肺的尖叫,场面失控,朝着目标蜂拥而上,宛如蝗虫过境,路人无不瞠目结舌。   “快追!别让他跑了!”   “郁临莘,郁临莘,请问你对亭析怎么看?”   裹着郁临莘衣服狂奔的经纪人,大骂郁临莘不是人,难怪下飞机时问他最近有没有运动。   另一边,身穿经纪人衣服头戴帽子,胜似闲庭信步走出机场的郁临莘,被一个年轻人拦住去路。   “郁……郁临莘?”青年人踮起脚凑近,面露惊喜,“郁临莘,你肯定是郁临莘!”   郁临莘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压低帽檐,“抱歉,你认错人了。”   年轻人追上他,喋喋不休,“我没认错,你肯定是郁临莘,幸亏我出门前算了一下塔罗牌,说我今日大吉!”   哪国的塔罗牌会得出大吉的结果?郁临莘忍住吐槽的欲望,继续往前走。   “我是一名娱记,叫熊猫,看在我们有缘的份上,让我采访你五分钟吧。”熊猫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吵得郁临莘耳朵疼,他停下脚步,对熊猫竖起一根手指,“一个问题。”   “一个不够呀,三个吧。”熊猫讨价还价。   眼看郁临莘即将收回手指,熊猫见好就收,“听说你这次出国是受到斯凯金导演的邀请拍摄他的新电影,请问你在电影中饰演什么角色?电影现在杀青了吗?什么时候上映?”   郁临莘浓黑的眸子水平如镜,“无可奉告。”   “诶诶诶,电影不能聊,聊点别的吧。”熊猫见他要走,小跑追上去,“回国后有什么计划呢?据传你要参演溥导的电影?要和苏影后合□□情片?准备上绿台的综艺节目?还有还有……听说你在国外隐婚生子了,是真的吗?”   郁临莘一言不发,显然如此愚蠢的问题,他无意回答。   拉开车门,郁临莘开口:“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   熊猫整个扑上去,扒住车窗苦苦哀求,“最后一个,最后一个问题。”   吞咽一口唾沫润润嗓子,“关于亭析事件,你怎么看?”   郁临莘眸光微动,瞬息恢复平静,回答熊猫的是缓缓升起的车窗,和呛人的汽车尾气。   虽然没得到什么具体有用消息,但作为娱记,无中生有,看图说话,胡编乱造是基本技能,熊猫拿出笔记本电脑冲进快餐店,飞速写出一篇稿子,抢占郁临莘回国后首篇报道。   【我哥没回答吗?我哥不是用他的态度回答了吗,亭析是谁?莫挨老子。】   【哈哈哈哈,跳梁小丑罢了,脏了我家哥哥的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模样,土包子一个,竟敢碰瓷我家哥哥。】   【熊猫大大真厉害,哥哥太狡猾了,追了半天,追到的竟然是薛哥,哭哭,日常一问,tx怎么还不死!】   【放心,如果傻逼tx再敢出来作妖,以我莘哥的性子,分分钟安排律师函警告,毕竟“绯闻粉碎机”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手机屏幕黑掉又亮起,带着凉意的指尖反复摩挲屏幕上俊朗面庞,亭析失去练舞念头,心中好似乱麻缠绕,生出浑身烦躁。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亭析,好消息!”陈庸推开门,笑出一脸褶子。   亭析性子冷淡,陈庸早已习惯,并未注意到他情绪失常,“《悠然生活》节目组给我打电话,邀请你参加,还是常驻嘉宾!”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亭析,你要红了!”陈庸眼睛炯炯有神,喝醉似的兴奋,“宝藏男孩儿你终于被发现了!”   对比陈庸范进中举般的反应,亭析过于平静,“你没被骗?”   亭析拿起手机搜索《悠然生活》,居然是橙台的综艺节目,邀请他参加第三季录制,前两季常驻嘉宾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第三季怎么会请他,十八线开外糊咖。   直到刷出下方评论区,各种精彩掐架,真可谓血-雨.腥.风。   “我好歹当了八年经纪人!”陈庸做经纪人成绩平平,最初捡到亭析时,以为天降紫微星,他要咸鱼翻身了,结果翻身后仍旧是咸鱼。   “我考虑下。”亭析长睫半阖。   “考虑什么啊?天上掉馅饼的好机会,赶快签合同呀!”陈庸催促道。   暖色灯光融入他琥珀色瞳眸,顾盼流辉,“陈哥,我经纪约快到期了。”   笑容僵在陈庸脸上,他仿佛戴上假面,控制不了五官,表情生硬,“对……对哦……你上周和我提过来着。”   “你条件这么好,干别的肯定也行,退圈是好事,少很多勾心斗角。”   亭析十指交叉,视线低垂,“我和你说过,进娱乐圈是为了找人。”   “我记得,说起来一开始你还总说要找郁临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没再提过,你脱粉了吗?”陈庸回忆起从前的事,难怪姜维宇故意编那种瞎话,亭析刚进公司,的确是郁临莘的男友粉。   旧事翻飞,亭析止住回忆,“算是吧。”   .   郁临莘擦干黑发走出浴室,“阿嚏。”   “你可别感冒,全是找你的。”薛廉将一摞剧本资源扔到他面前。   郁临莘随手拿起一本翻看,“近期不打算接戏。”   “有个综艺节目挺适合你,既可以露露脸,又可以休息。”薛廉知晓郁临莘不爱参加综艺节目,劝道:“导演是我老同学,已经拍了两季,口碑很好,最近在筹拍第三季,生活类慢综,录制地点青山绿水,回归自然,很符合你老年人作息。”   郁临莘睨他一眼,“我考虑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   郁临莘:追老婆进度——0 第002章 我答应   “什么?亭析要上《悠然生活》!”   “嘶——要死啊你?笨手笨脚。”姜维宇反手给了化妆师一巴掌,凑近镜子仔细观察自己被眉笔扎疼的地方有没有破皮,幸亏卸妆水能擦掉。   化妆师二十出头,刚出来工作一年,脸上残留着指痕,眼睛通红,努力咬紧牙关,防止眼泪掉落。   潘胜扫了她一眼,“去休息吧。”   化妆师快步往外走,潘胜忽然叫住她,“过几天维宇有个节目录制,安芬老师是他们节目组特邀化妆师,你不是一直很崇拜她吗?到时候,我可以牵个线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谢……谢谢潘哥。”化妆师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踟蹰片刻,勉强挤出笑容应道。   姜维宇翻了个白眼,“你何必哄她,一个小化妆师而已。”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最近刚有起色,一点甜头算不得什么。”潘胜拉开椅子坐下。   “潘哥你胆子变小了啊,我早想把她换了,毛手毛脚,我才打过针的脸,差点被她弄伤。”姜维宇心有余悸。   “过些日子再说,你也别太张扬,我们踩着亭析上位,陈庸正费尽心思逮你的错处。”潘胜提起陈庸便脸疼,陈庸身上也有伤,可自己多数伤在脸上,丢人得很。   姜维宇抬头,注意到潘胜脸上的淤青,“陈庸敢打你?”   潘神习惯性扯嘴角,疼得他龇牙咧嘴,“疯狗似的,冲上来就打,要不是没防备,我怎么可能被他打成这样。”   事后老板把他们俩叫去办公室做调解,若非秘书拦着,差点又打起来。   记起自己慢一步前往监控室,陈庸已经删干净亭析朝他扔扳手的视频,潘胜恨得牙痒痒。   他笃定亭析现在人人喊打,哪怕没自己这把火,也基本告别娱乐圈,谁料到《悠然生活》节目组居然会邀请亭析。   两人聊回正事,姜维宇神情厌烦,“《悠然生活》哪请过亭析这么糊的嘉宾,公司补偿给他的?总没可能是陈庸的人脉关系吧?”   潘胜摇头否定他的猜测,“公司没给,撤亭析黑热搜的钱都舍不得拿,陈庸更不现实,他要有那人脉,亭析早红了。”   “我打听了一下,《悠然生活》打算请郁临莘,再加个亭析,自带话题和热度,宣传费都省了。”   姜维宇闻言,眼神阴沉,“亭析自命清高,居然也愿意走黑红路线,想翻身,没门儿。”   潘胜视线落在他脸上,“你最近和胡老板如何?”   “老色.胚迷恋着我呢,帮我把明天的通告推掉,我今晚去找胡老板。”姜维宇一脸春风得意。   好似记起什么,姜维宇对潘胜扬起恶劣的笑,“你手下那个聂辰,我瞧他挺符合胡老板一朋友的口味。”   潘胜一时半会儿没回忆起这号人,直到姜维宇告诉他:“亭析现在的室友。”   “他呀,胆小如鼠,模样倒还过得去,下回饭局把他带上就是。”潘胜不以为意地说。   如今依旧住在公司宿舍的艺人所剩无几,基本有点起色的艺人都搬走了,只剩几个练习生和手头紧张的艺人。   亭析便在此行列,从外面回来,取下口罩和帽子,圆润肥美的猫蹭过他脚踝躺下,“喵~”   “甜糕,压到我脚了。”亭析低头与猫咪凶狠冷酷的菜刀眼对视上。   甜糕长得很凶,声音却很甜,也非常粘人,大概类似于猛男身体里住着可爱萝莉。   “喵呜~”甜糕将自己摊开,毛茸茸的肚子露给亭析看,歪着脑袋朝他撒娇。   亭析弯腰抱它,身后传来开门声。   “亭……亭哥。”青年皮肤苍白,刘海过长遮挡住眼睛,从小半张脸看出模样清秀,身后背着吉他。   “嗯,练歌去了?”亭析问道。   聂辰低垂脑袋,刘海下眼神闪躲,“嗯……对。”   换好鞋,蹲下身摸了摸甜糕,便快步走回自己房间。   亭析半挑眉,今天的聂辰有点奇怪。   聂辰目标和他一样,当一名歌手,不同的是,他偶尔有通告,聂辰在潘胜手下几乎和雪藏无差。   唱歌是他们俩共同爱好,室友生活因此平淡和谐,合约即将到期,亭析有意向陈庸推荐聂辰。   不过,今天似乎不适合谈话?   亭析抱起甜糕回屋,他和聂辰门对门,两扇门关上后,客厅彻底安静,窗外微风吹拂。   “今天四月三号了。”亭析躺在床上翻看日历,甜糕走过来爬上他胸口。   “甜糕,你不是小猫崽了。”亭析险些受内伤。   “喵~~~”甜糕脑袋埋进他胸口蹭了蹭,亭析拿它没办法。   甜糕小时候非常瘦弱,是一窝猫里最难活下来的,要不是……   亭析点了点它的鼻尖,声音轻到几不可闻,“要不是他好心,我也遇不上你。”   或许,也遇不上他。   “叩叩叩——”   “请进。”亭析闻声坐起来,果然是聂辰。   聂辰一脸纠结,手指绞着衣摆,欲言又止。   亭析没催促,“进来吧,我有事和你说。”   “啊?”聂辰闻言抬头,表情诧异。   亭析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聂辰,聂辰久久回不过神,“亭哥,你要退圈?你条件这么好……”   亭析摆手,“我的确不适合娱乐圈,没什么可惜的,一份工作而已,你要愿意,我明天和陈哥说。”   聂辰攥紧衣角,眼眶泛红,不住点头,“我愿意,谢谢你。”   沉默片刻,聂辰突然一副豁出去的架势,眼含泪水,“亭哥,你一定要小心姜维宇,他太过分了,让你被那么多人骂不够,还想栽赃陷害你。”   “他想做什么?”亭析眸色发沉。   “他……他叫我趁你不在,翻找你有没有私藏与郁临莘有关的东西。”捏了捏手机,聂辰继续说:“还让我故意说一些话,引导你谈论郁临莘然后录下来。”   见亭析面色阴沉,聂辰心脏紧缩,赶忙摆手解释:“亭哥你放心,我没有答应他,我不会做的。”   亭析当然相信他的话,聂辰没那个胆子,而且聂辰刻意隐瞒了姜维宇的威逼利诱,“你不怕他报复你吗?竟敢偷偷告诉我。”   聂辰嘴唇发白,肩膀瑟缩,显然姜维宇威胁过他,他故作镇定地扯出笑容,“姜维宇最近忙得很,应该没时间报复我这个小人物。”   “而且,情况再糟糕也不过如此了。”   聂辰签约一年半,最开始有点资源,后面因为他胆子小,性格腼腆,潘胜十分瞧不上他,再加上新人换旧人,毫无记忆点的聂辰,自然早已被潘胜遗忘。   “谢谢你的提醒。”亭析停顿半秒,建议道:“如果最近潘胜或者姜维宇要带你出去,你最好拒绝。”   聂辰迷迷糊糊,点头应下。   拉开窗帘,亭析坐到飘窗上给陈庸打电话,先是说了聂辰的事,把陈庸气得够呛,“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你放心,交给我,小伙子叫聂辰是吧?我明天去找吴总把人换我手下,反正公司近来欠你不少。”   “嗯。”亭析眺望窗外,花枝摇曳,春色盎然,“我答应上《悠然生活》。”   “这就对了!我立马和节目组商谈签约事宜。”陈庸喜出望外,“签完约咱们吃火锅庆祝庆祝!”   可惜,亭析并未等来火锅。   “临到签约,嫌弃你名声不好?骗鬼呢,他们不就是冲你最近的话题度来的吗!”陈庸一晚上气出好几颗痘。   “亭析你放心,我在他们节目组有熟人,一定有转圜的余地。”陈庸安慰道。   “你问问他们那边替代我的人定下来了吗?”亭析感觉太巧了。   几通电话打完,陈庸瘫坐沙发上,“我问过了,没定下来,节目组内部矛盾,郁临莘已经回国,他们担心你的热度持续不了几天。”   陈庸试探性询问:“要不,咱们蹭郁临莘热度试试?他刚回国事情多,应该顾不上小虾米。”   亭析眼神淡淡,陈庸心头发凉,“哈哈哈,我开玩笑,那不是和姜维宇一样了吗。”   恰巧陈庸的手机响了,他立即接听,一番交流后,陈庸猛地扑向亭析,亭析灵敏躲开。   “有救了!!节目组说可以再谈谈!”   “明天晚上八点,他们派人过来,英庭大酒店见。”   亭析见他容光满面,眉心松展,“钱够吗?”   陈庸笑容僵住,捂住钱包,一脸肉疼,“不够也得够!”   “小事儿,等你上完节目,咱们立马回本,一点前期投资,洒洒水啦。”   次日,为了饭局,陈庸自掏腰包给亭析租了一身西装,亭析手长腿长,衣服裤子全短了一截,陈庸含泪忍受亭析穿上九块九包邮的T恤去赴饭局。   “别打游戏了,一会儿好好表现。”陈庸紧张得直喝水,“服务员,麻烦倒点水。”   打完一局,亭析把手机调成静音装进裤兜,无聊地抿了一口茶水。   “怎么不接呀……”聂辰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未能接通,冷汗顺着他苍白的脸滑落。   “东西拿到没?别让资方等急了。”一只胳膊搭上聂辰肩膀,姜维宇的声音仿若恶魔低语。   心跳有一瞬停止,聂辰炸起一身白毛汗。   “资方要是高兴,让你上几档音乐类节目一句话的事儿,以你的实力,肯定能红,发专辑,开演唱会可不都跟着来了吗。”姜维宇抽出聂辰手里的手机,“我先替你保管。”   聂辰想跑,姜维宇力气大得出奇,随即两位彪头大汉站到他身后,“两位大哥是我的保镖,保护我们安全的。”   “救命”两个字卡在聂辰喉咙,吞不下也吐不出。 第003章 前男友   “我去卫生间。”酒过三巡,亭析起身离开。   “快点回来。”陈庸酒气上头,眼神开始迷蒙。   亭析皮肤瓷白,透出浅淡红晕,但与在场几人相比,他像滴酒未沾。   “钟哥,我家亭析特别省心,而且他一直是你们节目的忠实粉丝,听说能上这档综艺,每天在家反复观看前两季做功课呢。”陈庸勾住负责人的肩膀,碰杯后直接一口干。   “哈哈哈哈哈,陈兄弟好酒量,我也和你说句心里话,别看小小的节目组,里面弯弯绕绕可多着呢。”负责人一脸意味深长。   亭析关上门,没去卫生间,而是走到通风处拨了个电话,夜风吹拂,额前碎发随风舞动,展露出他光洁的额头,明珠似的眼眸。   一通电话结束,果然不出他所料,《悠然生活》替代他的嘉宾早已确定,今天的饭局逗他和陈庸玩呢。   又是姜维宇。   亭析眼神晦暗不明,准备打电话叫陈庸出来,余光倏地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眉心微蹙,闪过一丝疑惑,“聂辰?”   亭析快步跟上,调出聂辰的电话号码,打不通。   那抹熟悉的身影被人搀扶进电梯,亭析慢了一步,仰头注意电梯最终停在十三楼,转身冲进楼梯,迅速跑上十三楼。   走廊上空无一人,亭析左右张望,犹豫是否要报警,后背陡然一沉。   “对……对不起!”   “聂辰?”亭析转身一把扶住聂辰。   聂辰满脸酡红,手脚乏力,眼神涣散,“亭哥?!”   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难以置信地落下泪,“亭哥,真的是你?”   亭析将他搀扶进楼道间,避免遇上人,“还能走吗?”   聂辰艰难喘息,摇摇头,“抱歉……我没力气。”   亭析跟着陈庸没参加过乱七八糟的饭局,可圈子里那点腌臜事,他听得并不少,“潘胜带你来的?”   聂辰点点头,又摇头,说:“还有姜维宇,他说要给我介绍资方,捧我上音乐类节目。”   讲到一半,聂辰身子开始颤抖,胃部痉挛,“呕——”   他被灌了好几杯酒,酒里加了料,又接连受惊吓,现在回忆起那个对他动手动脚的老板,胃里翻江倒海,吐到胃疼。   亭析拍拍他的背,递上纸巾,趁他吐,给陈庸打电话。   “我们下去,和陈哥碰头。”   聂辰扶着墙站起来,脑袋低垂,眼泪悄然滑落,“亭哥,我只是想唱歌而已,为什么要遇见这种事呢?”   他张开手指,满手的血尚未凝固,“刚才有人把我送进房间,要不是我拼命掐自己,保留一点神志,趁人离开后逃出来,我肯定就如他们所愿去陪那个于……郁老板了吧。”   “郁老板?”亭析表情微顿。   “我没太听清,是于老板,还是郁老板,或者别的什么老板,他们以为我昏睡过去了,姜维宇和潘胜商量着把我送给那个老板玩,潘胜……他还说,我胆子小,不敢出去乱说,而且他手里捏着我的合同,一句话就能让我赔得倾家荡产,更别说在圈子里混了。”聂辰满心绝望,嗓子颤抖,身子崩成一张弓。   亭析面色阴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   恰巧陈庸不放心,狂奔上来,酒意早已吓飞,“妈的,潘胜和姜维宇当真蛇鼠一窝,我说姜维宇最近怎么如此嚣张,原来找到金主了。”   “我的U盘不见了!”聂辰摸摸裤兜,脸色煞白。   “别找了,先回去。”陈庸劝道,万一姜维宇的金主发现他们,脱身肯定困难,况且亭析再糊也是艺人,最近全网声讨他,如果再爆出点黑料,恐怕真要完蛋。   U盘里存着聂辰一些灵感和自己创作的歌,下嘴唇被他咬出血色,“陈哥说得对,快走吧。”   亭析看他一眼,对陈庸说:“你先送他去医院。”   陈庸茫然,“你要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亭析快步离开的背影,昏暗的楼梯间,余下陈庸两人面面相觑,随即聂辰脸色青白,“陈哥,快!快拦住亭哥!”   “都怪我!我不该提那一嘴!”聂辰急得眼泪直流,反手给自己一巴掌。   陈庸立马追上去,隔着一道门,从走廊传来谈话声。   “刚有个客人的朋友不见了,说是要查监控呢。”   “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   “可能喝多走错房间了吧,那位客人是咱们酒店VIP贵宾,经理过去处理了。”   谈话声渐远,陈庸双腿蹲得发麻,心脏砰砰狂跳。   “艹,居然明目张胆到这种地步!”   他赶忙拽住聂辰离开,给自家老板打电话,老板虽然老和稀泥,但潘胜的做法明显违背公司条规,私底下偷偷摸摸是一回事,被人举报到明面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   亭析循着房门号,找到1303,从容淡定按响门铃,“您好,客房服务。”   稍等片刻,房间门从内打开,刚稀开一条缝,亭析身手敏捷,迅速推开门闪身进屋,掌心捂住来人嘴巴,反剪对方双手,按到门上,然而出乎意料,他的动作瞬间被人化解,对方甚至更快袭向他的脖子。   玄关处光线晦暗不明,亭析清透的眸子幽光粼粼,一个下腰轻松躲避开,长腿踢向对方的脸,浴室的冷光隐隐绰绰照亮亭析精瘦的腰身,那一抹白,晃眼得令人着迷。   他清瘦,皓白的脚踝被一只大手握住,掌心滚烫,仿佛要将人灼伤。   “啪!”开关摁下,灯光炸亮,亭析下意识眯起眼睛。   稍稍适应后,他缓缓拿开遮挡住视线的手。   肌理分明,线条流畅的上半身,完美的下颌线,唇色浓淡适宜,是正适合接吻的唇形,再往上,鼻梁高挺,眉眼疏阔,器宇轩昂,仪表不凡。   时间骤然停滞,连呼吸声似乎也尽数消失,亭析嘴唇微张,瞳孔颤动。   短暂的平静后,胸中掀起惊涛骇浪,五味杂陈搅荡肺腑。   时隔七年,他以为他们今生都不会再相见,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不想重逢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小……曦……”郁临莘比亭析更加难以置信。   手上力气松懈,亭析抽回腿,所有行动未经过大脑,本能地转身握住门把手,仓皇逃窜。   “小曦!”郁临莘如同狩猎的狮子,迅猛按住门板,亭析站在他双臂下,无处避让亦无法逃脱。   亭析心脏跳到嗓子眼儿,大脑飞速转动,他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拦住我?他难道还喜欢我吗?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子里搅成浆糊,亭析宛如面壁思过的学生,直挺挺站在门板前,一动不动。   他清楚感受到后颈灼热的视线,呼吸间充盈着郁临莘沐浴后的气息,并非从前淡淡的洗衣粉清香,而是温暖的柑橘味。   恍若他们仍停留在那个无忧无虑的盛夏。   郁临莘视线热切贪婪,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七年,他朝思暮想的人,终于重回他身旁。   可小曦不是举家出国了吗?怎么会在国内?   而且……   眼前的青年与记忆中吃穿用度考究的小王子,判若两人,   郁临莘喉头干涩发紧,像是怕惊扰对方,轻声询问:“小曦,你外公呢?”   沉默半晌,亭析开口,声音沉闷,“去世了。”   千斤重的石头狠狠砸中胸口,反复碾压,一颗心碎成粉末。   郁临莘按在门板上的手滑落,把亭析清瘦的身子圈入怀中,浓烈的心疼与愧疚将他撕碎,“对不起。”   你最痛苦的时候,没有陪在你身边。   亭析身子僵硬,背脊骨抖动,他扯了扯嘴角,拉下郁临莘的手,“言重了,没什么可对不起我的。”   他与郁临莘拉开一小段距离,“这个房间一直是你在住吗?”   郁临莘察觉他的疏离,顺着他说:“我今天中午办的入住。”   如果房间里一直有人,聂辰逃不掉,他应该记错了房间号,想要对聂辰下手的老板和郁临莘姓氏相近,倒是巧。   瞥见郁临莘高大挺拔的身体,亭析摸了下鼻尖,或许如今郁临莘身边不缺人,毕竟顶流。   “抱歉,我走错房间了。”亭析刚要走,陈庸的电话匆匆打来,他的手机便宜,已使用两三年,加上陈庸嗓门大,效果堪比开免提。   “我没事,找错房间了,不必麻烦吴总,我等会儿回公司。”   陈庸闻言松了口气,骂骂咧咧地说:“太好了,吴总已经给潘胜那鳖孙儿打电话了,公司预备给姜维宇的两个通告,都转给了你!”   “嗯,挂了。”亭析收起手机。   郁临莘无意偷听,奈何亭析手机太漏音,“你什么时候进的娱乐圈?”   他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亭析平淡地说:“今年第三年。”   “你……”郁临莘抓住亭析手腕,目光灼灼,“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外公去世,三年前便进入娱乐圈,郁临莘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小曦家出事了?   亭析抽回手,琥珀色的眸子平静无波,“我以什么身份去找你?学弟?”   “还是,前男友?”   三个字,令向来冷静自持的郁临莘心神震荡,“对不起,小曦。”   “我有套闲置的房子,你搬过去让我照顾你好吗?”郁临莘眼神温柔地注视他,“你要是愿意,我让薛廉把你签到他手下,给你最好的资源,你只用接你喜欢的工作就好。”   亭析与他目光相接,哂笑道:“郁前辈是要包.养我吗?”   “我……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小曦……”郁临莘急忙解释。   亭析修长的手指按上郁临莘温热的唇,牵起唇角,笑得明艳动人,“可以啊。 第004章 白月光   此刻,郁临莘清楚意识到,小曦长大了,不再是十六岁单纯天真的小少年。   亭析主动伸出长臂,柔弱无骨环住郁临莘脖颈,郁临莘刚洗完澡,浑身上下仅剩腰间一条单薄的浴巾,一切似乎恰到好处的方便两人发生点什么。   身子往前倾斜,郁临莘下意识扶住亭析的腰,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也不知道谁的温度更烫人,肌肤相贴,一股电流穿过皮肤表层,往更深处窜去,灵魂为之颤抖。   周遭空气好似打翻的糖浆,粘稠甜腻,两人目光相接,心跳加速,郁临莘低垂眼睫,漆黑的瞳眸幽邃渊邈,他的视线如有实质,细细勾勒亭析的眉眼,再是那水色的唇。   胸中沉睡多年的野兽,睁开双眼,它想要造作,想要撒野,想要疯狂。   郁临莘用他的视线,反复亲吻眼前之人。   他没有真的亲下去,他怕冒犯了他亲爱的少年。   微凉的指尖滑过郁临莘胸口,亭析白皙的手指绘画般,仔细描摹他流畅的肌肉线条。   “小曦……”郁临莘开口,哑了嗓子。   欲.火灼身,理智难存。   亭析踮起脚,凑近他耳畔,“郁前辈,接吻吗?”   “扑通扑通……”   郁临莘心如擂鼓,猛烈撞击胸腔,好似刚打完一场拳击比赛。   血液沸腾,充斥全身,将他所有理智冲刷干净,他倏地抱起亭析,大步走向偌大的床。   亭析躺在柔软的被子上,勾住郁临莘肩颈,偏长的黑发散落脑后,整张俊美的脸展露无遗,也露出了那对锋利的眉眼,像是开刃的宝剑。   郁临莘垂首在他心口落下一吻,出乎亭析预料,身子微微颤栗,他以为他们重逢后的第一个吻,会裹满俗世的情-欲,关乎原始本能,无关乎感情。   亭析捧住他的脸,迎面吻上去,带着一腔孤勇与决绝。   郁临莘忽然侧过头,吻落在他脸侧,亭析犯犟似的追上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心头有把火愈燃愈烈,亭析憋着一口气,骤然翻身与郁临莘调换位置,居高临下扣住郁临莘下颌,“你反悔了吗?”   郁临莘认真注视他,说:“小曦,你不用这样,我只是单纯想帮你。”   亭析同他对视长达一分钟,确定郁临莘真的不打算与他发生点什么,松开手跨下床,眉眼冷峻,“没劲。”   拍拍揉皱的衣服,亭析打开一瓶酒,金棕色的酒液波光粼粼,晃动手腕,冰块错落,碰撞杯壁,发出脆响。   他动作熟练地喝上一口,“无功不受禄,既然前辈不想做,那就算了。”   压抑于眼底的痛色溢出,郁临莘难以想象亭析几年间的生活,他的小王子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如果不是自己,小曦他还会如此轻易主动地把自己作为交换吗?   郁临莘心疼得要命,口中升起一片苦意,“当年……对不起,是我亏欠你许多,当我在弥补你吧。”   喝酒的手顿住,亭析险些笑出声,无所谓地摆摆手,“谁还没年少轻狂过,那些事我早忘记了,郁前辈你没亏欠我什么,倒是这两天热搜的事我挺抱歉的。”   屋子里温度正合适,郁临莘却遍体生寒,他捏紧拳头,难以置信小曦可以如此轻飘飘地揭过他们俩的过去。   “谢谢你的酒,味道不错。”亭析放下酒杯,杯壁上水珠缓慢下滑,慢得犹如一种酷刑。   他甚至连“再见”也不肯对自己说。   郁临莘松开拳头,指节苍白,站了十分钟,或者半个小时?他不清楚,手脚连同所有感官去皆失去知觉,仿佛剧烈阵痛过后的麻木。   “薛廉,最近发生过什么事?和我有关。”郁临莘走到桌前,打开免提,盯着亭析喝剩的酒出神。   “谁传到你耳朵里去了?一个小艺人而已,成不了气候,要不了几天热度就会下去。”薛廉处理过太多类似的碰瓷事件,而且他看过,小艺人明显也是受害者,比起亭析,更需要注意的是姜维宇。   “发给我。”郁临莘说。   薛廉一头雾水,刚想问清楚,通话已结束。   他调出亭析的视频反复观看,长刘海,黑框大眼镜,橙色程序员格子衫,土得无法直视。   “等等。”薛廉按下暂停,放大亭析的脸。   “好优越的五官!”薛廉惊呼,假如皮肤白点就好了,黑皮穿橙色简直灾难。   多亏他观察力强,脸和手不是一个颜色,坐下时露出的脚踝皮肤也很白,明显脸和脖子被人故意涂黑。   “得罪化妆师了吗?”薛廉托着下巴喃喃自语。   视线移动,落到旁边姜维宇身上,有亭析衬托,长相普通好看的姜维宇顿时帅得惊为天人。   “有点意思。”   另一边,郁临莘看完薛廉发过来的所有资料,心情久久未能平复。   原来小曦改名字了,他现在叫亭析。   郁临莘猛然记起,他回国那天,有个叫熊猫的娱记采访他,对亭析事件怎么看,他当时怔愣了一下,正是因为“曦”和“析”同音,何止是同音,根本是同一个人。   他怎么忘了,亭析母家姓亭。   无论“亭析”是艺名还是真名,足以说明,亭析大概率和他父亲闹翻了。   脑中闪过那张威严,专断的脸,郁临莘眼神逐渐幽深。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和亭析分开了。   “薛廉,帮我查一下亭析。”郁临莘不想去揭亭析的伤口,所以他不会问亭析经历过什么,除非亭析愿意主动告诉他。   但郁临莘得知道,谁欺负过亭析,他决计不会放过对方。   “靠,你不会看上小艺人了吧?!”薛廉差点跳起来,虽说郁临莘年纪轻轻就狂揽奖杯,拿过影帝,也拿过视帝,出过专辑,至今还保持着销售第一的记录,可他才二十五岁,演绎生涯长着呢,薛廉还等着他拿大满贯,现在谈恋爱,无异于找死。   “不行不行,不行!你不能谈恋爱!”薛廉神经错乱,大脑搅成浆糊,拿上钥匙往郁临莘住的酒店跑。   “薛廉。”郁临莘沉声道。   薛廉顿时被点穴,直挺挺钉在原地。   “我没有谈恋爱。”   薛廉闻言心头一松,直接卸掉力气坐在地上,“大哥,你吓死人不偿命。”   旋即,郁临莘恶魔般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准备追求他,什么时候追上,什么时候谈。”   “你!”薛廉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你郁临莘追人,谁会拒绝!你他妈根本是在谈恋爱!”   郁临莘拿起亭析剩下的半杯酒,轻轻在杯沿落下一吻,宛如亲吻所爱之人,“他不一样,我可能会追一辈子。”   短暂的沉默后,薛廉口吐芬芳,“艹——”   “你们俩有故事!”   郁临莘眉眼勾勒出温柔的笑意,“他是我的白月光。”   众所周知,顶流郁临莘有个白月光初恋,但凡媒体问及感情相关问题,他的回答必然离不开那位白月光。   出道六年,粉丝早已坦然接受,反正六年过去,郁临莘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依旧没影儿,而且郁临莘素来洁身自好,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罢了,白月光初恋什么的,多半是公司给他立的人设。   “那不是你立的深情人设吗?”薛廉大脑空白。   郁临莘:“没必要。”   薛廉震惊到脑仁疼,如今回头去看,郁临莘靠实力说话,的确没必要立什么人设。   郁临莘并未给他缓冲时间,“你上次说的综艺,我可以去,加上亭析,别走漏风声,我不想给亭析带来麻烦。”   薛廉深呼吸一口气,还没谈上,就先护上了,“你也得答应我,别太明目张胆,你的男女友粉很多,算是为了我的头发着想!”   “嗯。”郁临莘随口应道。   薛廉背脊发凉,像在走钢丝,随时会万劫不复。   .   亭析从容淡定离开郁临莘房间,迅速冲进卫生间。   水流声哗啦啦作响,冰凉的水拍打在脸上,洇湿领口和额发,身后灯光昏黄,瘦削的背影孤立无援,撑着洗手台的手难以控制发抖,他深深呼吸,胸腔撕裂般作疼,他太疼了,疼到连眼泪都出来了,淹没在水中,分辨不出。   脓丽的面庞毫无血色,比窗外月光更为惨白,唯有两瓣被牙齿咬出血色的唇,红得刺眼,他撑着洗手台,单薄衣衫下锁骨凹陷,泛出粼粼水光,他站在那里,弱不胜衣,仿若碎掉的玻璃花瓶中散落一地的玫瑰。   或许过于费神,亭析一觉睡到中午,聂辰已经从医院回来,贴心地给他准备好午饭。   “亭哥,网上关于你的黑热搜全撤了,姜维宇蹭你热度的热搜也消失了。”聂辰抿着唇开心地笑。   亭析稍稍思索,猜测大概是郁临莘做的,下一秒又推翻,郁临莘没理由为他做这些。   他夹起一片土豆放进嘴里,眼睛放空,毕竟他主动送上门郁临莘都不要,想想也怪丢人。   “聂辰,如果你前任要和你打分手.炮,你会拒绝吗?”   “啊?”血色漫上聂辰的脸,他忸怩半晌,声音和蚊子似的,“我……我没谈过恋爱。”   “不……不过,我可能会拒绝吧。”即便害羞,聂辰仍旧乖乖回答。   亭析转头看他,“为什么?”   聂辰想了想说:“既然要分手,那应该没感情了吧,而且都要分手了,还……做那种事,有点渣吧。”   “我我我……我自己瞎想的,我也不知道。”聂辰见亭析脸色不渝,慌张解释。   亭析端起水杯喝下一口润润嗓子,“没有,你说得挺对。”   分手七年,哪儿还有什么感情,况且自己也没问,或许郁临莘现在谈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郁临莘:追老婆进度—— -100 第005章 偏要强求   【tx相关热搜消失了诶,难道薛哥出手了?】   【应该是,小道消息说tx打算走黑红路线,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得亏薛哥够专业。】   【昨晚刷到一篇帖子,某生活类综艺已经邀请tx当常驻嘉宾,听说还请了叶绿素,有好戏看啰。】   【艹!你说的该不会是《欢迎光临》吧!求求千万别是真的,丑逼走开啊!】   【放心,hygl没影儿呢,导演失踪人口。】   【路人经过,好奇叶绿素是什么?】   【叶绿素=yls=郁临莘,我觉得这个瓜不熟,薛廉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叶绿素和tx上同一档节目,送上门去给tx吸血吗?】   【卧槽!!!你们快去姜维宇直播间!他刚才爆了个不得了的料!】   【来了来了,奔赴吃瓜第一线!】   “你们干嘛一直问亭析的事呀,没什么想问问我吗?好伤心呀。”姜维宇鼓起腮帮子,做出假哭的表情。   他的粉丝立即刷屏:啊啊啊啊啊!!!宝贝你好可爱!   “我性子比较直,当时没多想就说了,居然给亭析带来这么多麻烦,我最近心里可难受了,想和亭析道歉也没办法。”姜维宇一脸委屈。   【你们是一个公司的吧,见面道歉很简单的事,为什么没办法?】   【为什么要道歉?你只是揭发了tx龌龊的心思而已,错的是tx,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娱乐圈像你这么真性情的明星不多了。】   【就是,就是,tx一看就很爱装。】   姜维宇把辱骂亭析的弹幕收入眼底,满心愉悦,面上却红着眼睛说:“他……可能不想见我吧。”   弹幕一边安慰他,一边骂得亭析狗血淋头。   【tx那副阴沉沉的样子,报复心肯定很强,他会不会暗中对姜姜出手啊!姜姜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种人多半心理变-态!】   【明明是他自己的错,却把锅全扔到别人脑袋上,但凡他安分守己,不去yy叶绿素,姜姜哪怕想爆他的料也没有。】   【太恶心了,好猥琐啊,我家哥哥怎么现在回国呀,简直脏了他的眼睛!】   姜维宇见弹幕骂得越来越厉害,劝道:“你们别骂亭析,他可能太喜欢郁老师了吧,所以有点分不清幻想与现实,他其实还好啦,至少他幻想中和郁前辈分手了。”   【分手了?!挺有自知之明啊,晓得自己配不上人家。】   【tx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至于让你们骂成这样?抛去艺人身份,他也是个普通人呀,谁还没有喜欢的爱豆了,你们就没幻想过和自家爱豆在一起吗?网上好多爱豆X我的文呢,尺度大得没眼看。】   【哟,tx你来啦?大家快看,本人下场了,骂的就是你!谁让你丑,谁让你贱呢,你不配yy叶绿素!】   “你们和平点行吗?其实亭析和普通女友粉不一样,当初我和他还有几个练习生住同一间宿舍,大家晚上聚在一起聊天,他自己坦白他前男友长得特别帅,念高中时交的,大学不想异地恋所以甩了对方,可惜当时年纪太小没尝过前男友的滋味,我们当时起哄问他有没有照片,结果他拿出一张郁老师的照片,图上有后援站的水印。”   “我们以为他开玩笑呢,纷纷谴责他故事编得太好,跟真的似的,若非郁老师太出名,我们肯定全被他骗过去了。”   姜维宇瞥见观看直播的人数越来越多,唇角无法抑制上扬,“他一脸认真,信誓旦旦地说,他没撒谎,他前男友就是照片上的人,叫郁临莘,还质问我们为什么不相信他。”   “我们看他隐隐有发怒的迹象,没敢继续反驳他,那晚之后,他偶尔会在我们训练完吃饭时,突然问我们,他要不要主动一次,找郁临莘复合,郁临莘人气那么高,应该很有钱,还能捧他,过了会儿又说算了,他不想低头,等郁临莘主动来哄他,他再考虑要不要复合。”   【卧槽???我他妈惊呆!tx有恋爱妄想症吗?!】   【我懂了,原来tx真的有病,真可怜,别炒作了,快去看看脑子吧。】   【妈耶……好恐怖,辛苦姜姜和他待在同一所公司这么久,精神有问题不去看病,进什么娱乐圈,@腾达娱乐你们公司连精神病也签?!】   “你家亭析怎么得罪姜维宇了?这么搞他。”薛廉将查到的资料递给郁临莘。   郁临莘一目十行,越往下看,面色越沉。   “亭析三年前签约腾达娱乐,经纪人陈庸当时带的艺人,原本要参加一档选秀节目,比赛前夕,那位艺人家里突然拆迁,成了拆二代,说走就走,比赛当天,陈庸带着亭析参加节目。说起来,亭析当时靠脸小火过一把,后面资源估计没跟上,很快便销声匿迹。”   郁临莘掀起眼帘,看向薛廉,“我没听闻过半点风声。”   薛廉抬手蹭蹭鼻尖,颇有几分心虚,“你恰好被我强行逼去国外旅游放松,你还因为淋了场雨,感冒发烧一周才好转,后来你在酒店休息,我跑去夜店蹦迪,半夜回到套房,又开了两瓶酒,没喝几口,酒水洒了一地。”   郁临莘眸如黑墨,盯着他语气不善:“导致我摔断胳膊,扭伤腿,在房间里看了一个月电影。”   “哈哈哈……”薛廉干笑,眼神飘忽,“我也并非故意的,你天天跟个精密的工作机器似的,我作为你经纪人兼好友,想让你放个假轻松轻松,谁能想到最后会弄巧成拙。”   “所以你的意思是,亭析小火那段时间,我正巧在国外?等我回国,他的热度已经过去?”郁临莘胸口骤然憋闷。   “说来也奇怪,每当他有点水花,你好像都不在国内,这次也是,他都被骂上热搜了,如果你在国内应该早认出他了。”薛廉指了指资料上另一个节点,亭析因为一张照片出过圈。   他身穿简单朴素的校服站在篮球场上,轻盈跳跃阻拦对手进球,照片是随手抓拍的,光线正好,给他白皙的皮肤镀上一圈金色光晕,风吹起衣摆,隐隐可见一截窄腰,勾人心魄,汗水洇湿他柔软的额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如珠似玉,顾盼流辉,   这张图惊艳无数人,大家纷纷询问,这是谁家学校校草,少年感满满,青春洋溢,随手抓拍居然能这么好看!跳到半空中的动态表情半点没崩,这表情管理能力,堪比顶级爱豆。   于是亭析出圈了,很奇怪,亭析随后曝光完全没跟上,或者应该说,曝光几乎为零,简直令人怀疑他是否被雪藏了。   “这次,你在国外拍史蒂芬导演的电影,出了点意外。”薛廉说。   他们之间有三次机会,郁临莘尽数错过,他的手指按在纸张上,骨节泛白。   薛廉小心翼翼观察他,试图劝他放弃,“临莘,有些事不能强求,七年了,亭析又经历过那么多事,或许他早变了,你也变了不是吗?”   郁临莘浏览完最后一段文字,将资料放进碎纸机,“薛廉你不必劝我放弃,哪怕他彻头彻尾的变了,我依然会重新爱上他。”   他语气笃定,眼瞳仿若夜幕下的潭水,深不见底,漆黑无光,透出危险的信号。   “不能强求,我偏要强求。”   薛廉心头一惊,呼吸停滞,或许近来周遭清静,他竟忘了,郁临莘并非什么好脾气的人,外界对郁临莘的评价常用“温柔”、“绅士”、“得体”一类词语,若非朝夕相处,合作多年,薛廉估计也猜不到,郁临莘真实性格与之恰恰相反。   郁临莘翻看两下姜维宇的微博,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随后,收手放上键盘,手指飞舞,几近出现残影。   “大哥!你又要干嘛?!”薛廉心脏狂跳,得亏他没心脏病。   郁临莘面无表情,保持沉默,薛廉赶紧拿出手机,抢占郁临莘的微博号,“呼——幸好没发乱七八糟的内容。”   可惜他放心得太早。   【刚刚发生了什么?姜维宇号没了?!】   【怎么回事?卧槽!姜维宇相关视频也没了,我还没看他的直播回放呢!听说很精彩!】   【的确精彩,精彩到号都没了。】   【悄悄说,活该!我最讨厌姜这种人了,大家私底下聊天,他居然拿到明面上来说,tx实惨,幸好我同事里没他这种人,想想大家私底下一起骂老板,他转头就在周一晨会上当着老板面讲出来,真想掐死他!】   【我本来觉得tx好恶心,楼上姐妹这么一说,我麻了,姜维宇更恶心啊!菩萨保佑现实中不要遇上姜维宇分姜!】   【同麻了……】   “你要不要换个别的乐器试试?我感觉这首曲子比较适合钢琴。”亭析建议道。   聂辰放下吉他,眼睛一亮,“我说哪里怪怪的,亭哥你真厉害!”   亭析摇摇头,“练习室里有钢琴,我陪你去。”   “嗯!”聂辰拿上纸笔和电脑,兴冲冲起身。   “喵呜~”甜糕蹭了蹭聂辰的腿,聂辰摸摸它的脑袋,“抱歉,亭哥警告过我不能偷偷给你小零食。”   亭析光脚踩着地板,走到甜糕面前,轻轻踹了踹甜糕的肚子,“胖成猪了,还吃。”   “喵~”菜刀眼,一脸凶横的猫咪顺势躺下,朝亭析露出软软肉肉的肚子,亭析脚心在上面踩了踩,脚感非常好。   “撒娇也没用,甜猪。”亭析收回脚,再晚一步要被咬。   亭析后出去,随手关上门,宿舍门年久失修,关上后锁舌又弹了回去,打开一点缝隙,甜糕好奇地伸出爪子,门彻底张开。 第006章 峰回路转   “亭哥,多亏你的建议,感觉终于对了!”聂辰改完曲子,情绪激动,恨不得扑上去狠狠拥抱亭析。   聂辰知道亭析性子比较独,不喜欢旁人随便和他套近乎,更不喜欢谁对他动手动脚,自然不会去犯忌讳。   “应该的,没能帮你把U盘拿回来。”亭析向来言出必行,更何况作为歌手,他太清楚U盘对聂辰的重要性。   聂辰慌张摆手,“亭哥,你千万别自责,若非你和陈哥,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而且U盘本来就是我自己弄丢的。”   亭析抬眼看他,问:“U盘里的曲子你有备份吗?”   聂辰张开嘴,正要回话,琴房门猛地被推开,“亭析!没想到啊!峰回路转呀!柳暗花明又一村呀!”   陈庸喜气洋洋,两眼放光,完全满血复活,“聂辰也在啊,哈哈哈哈哈,刚好咱们仨一起去庆祝庆祝。”   聂辰闻言,仿佛陈庸通知的是他,喜出望外,催促道:“陈哥,究竟有什么好事快说出来吧。”   除了当事人亭析,情绪平静得仿佛局外人。   “天大的好事!”陈庸悄悄斜眼去瞟亭析,结果亭析老僧入定,稳如泰山,倒是他自己先憋不住。   “《悠然生活》之前被人截胡,但是!刚刚《欢迎光临》节目组联系我了!”陈庸目前并未知晓截胡之人是姜维宇,如果知道,估计又要冲出去和潘胜打架。   聂辰双眼倏地瞪大,嘴巴无意识张开,定定愣住,好半晌才神魂归位,激动地面红耳赤,“真的吗?!天啦!亭哥你要红了!”   亭析没听出这俩的区别,有工作接,有钱挣就行。   聂辰见他如此淡定,好奇询问道:“亭哥,《欢迎光临》你知道吗?”   亭析摇头,聂辰难以置信,深呼吸一口气,身子往后仰,陈庸习以为常,道:“你亭哥两耳不闻窗外事,习惯就好。”   “《欢迎光临》是近年来最火的一档生活类慢综,已经播出两季,口碑非常好,导演是钟密,《追赶时间》、《秘密机关》、《轻舞飞扬》全由他执导,每一档节目都是经典!”聂辰语速越来越快,显然是钟导的忠实粉丝。   “对对对,多少人挤破头也想上一次他的节目,哪怕做一期飞行嘉宾也好,《悠然生活》第一季便是模仿《欢迎光临》才有的热度。”陈庸没有故意踩一捧一,《悠然生活》对亭析这种十八线糊咖而言,当然算大饼,可拿到《欢迎光临》面前,它就是个弟弟。   “所以,《欢迎光临》看上我什么了?”亭析掀起眼皮问陈庸。   之前《悠然生活》邀请他,是他走了大运,但人家目的明确,要的就是亭析的话题度,黑的那种也要,节目组不怕被骂,就怕没人骂,从前两季评论区的恶战情况足以看出。   《欢迎光临》既然自带热度,口碑又好,邀请亭析完全称得上自降身价,给自己抹黑。   亭析敏感的神经微动,脑中浮现郁临莘的脸,旋即又被他否决,怎么什么都能想到郁临莘,郁临莘应该没那么闲吧?   陈庸和聂辰双双哑语,他们同样想问节目组。   “你管他们看上你什么,你又不会吃亏,多少网友翘首以盼的第三季,咱们哪怕去一期,也是血赚!你知道自从第二季结束后,网上一直在传第三季开拍的虚假消息,有多少明星为了蹭热度,让营销号爆料拟邀嘉宾中有自己吗?”陈庸担心夜长梦中,紧紧抓住亭析手臂。   “亭析,你千万别犯浑,这回我绑也得给你绑去。”   亭析无语,抽出手,“我没说过要拒绝。”   陈庸心头松缓,他向来捉摸不透亭析的心思,从前有过类似可以翻红的机会,但亭析消极怠工,无意接通告,好歹人是被自己忽悠进娱乐圈的,陈庸没好意思逼迫他,娱乐圈机会稍纵即逝,转眼亭析糊至现在,合约即将到期,希望今次亭析能抓住尾巴,红起来。   有人在微博爆料,《悠然生活》第三季开始录制,常驻嘉宾有亭析和郁临莘,网友当即炸锅。   【骗鬼呢,我哥怎么可能参加撕逼节目,翻白眼。】   【非官宣不约,请勿蹭我哥热度,否则突突了你!】   【啧啧啧,郁粉一如既往凶悍,yrsh热度还行吧,也不算辱没了郁临莘,郁粉干嘛那么排斥?】   【朋友,你居然不造,悠然生活又称撕逼生活,节目里撕,节目外撕,嘉宾和嘉宾撕,嘉宾和节目组撕,嘉宾和粉丝撕,粉丝和粉丝撕,粉丝和节目组撕,第一季,x影后与x小花,一战成名,直接把节目撕红了!】   【哈哈哈哈第二季也很牛,某流量小生先和某女爱豆闹出绯闻,秀得我简直以为我在看隔壁谈恋爱节目,结果你猜怎么着?流量小生是个Gay!他男友是摇滚乐队主唱,痛骂这对狗男女,女爱豆小号爆料主唱劈腿粉丝,被扒了出来,撕得那叫一个精彩。】   【麻了,按照节目组的套路,我突然有点相信这个料是真的了,求求不要啊!tx做个人吧,别再吸我哥血了,独立行走吧!】   【完蛋,我也信了,最近确定准备开始录制的综艺,只有yrsh勉强够得上叶绿素吧,叶绿素消失半年,回国后需要一定曝光,选择综艺最方便快捷。】   【而且!你们想想,如果没有叶绿素,节目组为什么要请tx?他一个一百八十线糊逼,哪儿来的资格上yrsh?靠!莫名想看。】   【滚啊!我家哥哥铁定一个眼神都不会给糊逼!tx怎么还不死?!吃相真难看,这种钱也敢挣,小心死一户口本。】   【人家凭什么不敢挣,或许正开心呢,大概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人关注他,如果是真的,多的不求,希望我哥重拳出击,别给他留情面,这种人不会感谢你的温柔,只会得寸进尺!】   【卧槽!刚才yrsh官方给博主点赞了,艹!坐实了?!】   【快扶我一把,我要窒息了,啊啊啊啊!!!贱人去死!脏了我哥的眼睛,他肯定会疯狂往我哥身边凑,想想那张丑脸随时在我哥面前晃,我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yrsh为了热度真不要脸!快点糊吧!】   网络上腥风血雨,现实中,亭析刚和节目组签完合同,回到公司,陈庸悬着的心总算落到实处,“你说我等会儿去纹个日期在身上怎么样?”   “做什么?”亭析疑惑。   陈庸抱住合同,一脸陶醉:“当然是为了纪念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亭析给他泼了盆冷水,“就算签完约,人家想换掉我,随时能换。”   陈庸尖叫,“你闭嘴!”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甜糕饭点到了。”亭析看一眼时间,转身离开。   陈庸扯扯嘴角,老父亲般感叹:“好没情趣的男人,真不讨小姑娘喜欢。”   亭析回到宿舍,发现门开着,以为聂辰刚回来,宿舍里有猫,聂辰向来很注意。   “甜糕?”亭析环绕四周,又走进自己卧室,聂辰房间门敞开,里面空无一人,眉心收拢,拨通聂辰电话。   “你回过宿舍吗?”亭析沉声问。   聂辰自然摇头,解释道:“没有,我妈摔了一跤,我直接回家了。”   浓烈的不安侵蚀亭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面沉如水,心脏骤然紧缩,赶忙跑出去找猫。   汗珠滚落,洇湿黑发,他靠着墙壁微微喘息,没有……   手机忽然弹出一条消息提醒,有人申请加他好友,亭析直接关掉,理智回笼,手指停顿,他倏地记起甜糕项圈里装有定位。   位置显示甜糕在公司里,亭析高高提起的心,稍稍降下一点,很快他发现有点奇怪,甜糕的位置未曾变动过,除非项圈掉落,或者甜糕出事了……   亭析迅速赶往甜糕所在地,光线昏暗,空气中灰尘悬浮,呛得人直打喷嚏,房间里堆满废旧杂物,横七竖八,难以下脚,“甜糕!”   他打开手机电筒,隐隐听见虚弱的猫叫,亭析立刻翻进去,脚下钉子绊脚,险些摔倒,幸好他反应灵敏,撑住旁边的柜子。   “甜糕!”亭析浑身血液逆流,春光和煦,他却打了个寒噤,手脚冰凉。   甜糕是长毛猫,毛色以黑灰白为主,并非什么昂贵的品种猫,亭析把它养得很好,它陪伴亭析多年,是他的朋友,亦是他的家人。   亭析抱起浑身沾满血,奄奄一息的甜糕,一边给陈庸打电话,“陈哥,拿上车钥匙去停车场等我。”   陈庸接到亭析,没来得及张嘴,便看见血糊糊的甜糕,一脚踩下油门,“艹!谁他妈干的!”   连闯几个红灯终于将甜糕送进兽医院。   “怎么回事?”陈庸见亭析直挺挺站在大厅里,脸色阴沉,一副要杀人的架势,来来往往的客人齐齐绕开他。   “可能我走时,没关紧门,甜糕跑出来了,我找到它时,它便是这样。”亭析目光森寒,某种爆裂的情绪于他胸口冲撞,眼睛死死盯着手术室,但凡甜糕有个什么好歹,他必定宰了行凶者。   陈庸哆哆嗦嗦拽住亭析袖子,让他坐下,自己貌似带了个法制咖预备役?   “谁做的,你心里有数吗?”   亭析声音狠厉,“查查监控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郁临莘:今天老婆依旧没理我QAQ 第007章 打进医院   “我的微博账号怎么还没有恢复?!”姜维宇咬牙切齿,嘴角甚至因此冒了颗痘。   潘胜安抚道:“我联系了那边,正在加紧恢复中,你再等等。”   姜维宇一脚踢翻旁边的垃圾桶,“操.你.妈的,烦死了!”   全网唯独他的微博账号莫名消失,而且与他相关的一切信息全搜不到,分明是有人在针对他,网上众说纷纭,猜测他是不是得罪了哪位大佬。   原本许多人支持他爆亭析的料,夸他性格直率,真性情,涨了不少粉,偏偏在热度最高时出事,白白错过最佳涨粉时机,甚至一部分人慢慢回过味儿来,姜维宇似乎茶里茶气?   他嘴上说着对不起亭析,可爆料的脚步却越走越快,明里暗里贬低亭析,亭析不是什么好货色,姜维宇也非好人。   潘胜手机铃声作响,他拿起看了看,走到外面接电话,姜维宇余光瞥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差。   果然几分钟后,潘胜进来告诉他:“下午的通告,让小周陪你去,我有事先走一步。”   姜维宇翻了个白眼,讽刺道:“白光羽破事真多。”   潘胜脚步微顿,笑道:“光羽是新人,不像你那么让人省心,他还有得学,你得空正好传授他一些经验,好歹算同门师兄弟。”   听闻此话,姜维宇脸色阴转晴,傲慢地说:“看他的表现吧。”   潘胜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虽然我手下人多,但他们同你可是云泥之别,潘哥以后还得靠你。”   姜维宇笑逐颜开,“潘哥说什么见外话,没有潘哥哪儿来现在的我。”   两人相视一笑,宛如亲兄弟。   潘胜转身离开后,脸上的笑容立即沉下,姜维宇又蠢又自以为是,但不得不承认,他很适合娱乐圈,也很有利用价值。   “小周,去给我买杯咖啡。”姜维宇沉迷玩手机,头也不抬地吩咐助理。   助理欲言又止,“潘哥说你最近睡眠不好,不让你喝咖啡。”   姜维宇凶神恶煞地瞪他一眼,“别让我说第二次。”   小周缩了缩脖子,立马出门,姜维宇越发难伺候,脾气一天比一天大。   “妈的,傻逼,敢打我!”姜维宇靠在沙发上,鞋底踩在浅色沙发巾上,边打游戏边骂。   他忽然听到开门声,随即脚步声逐渐靠近,“小周,你怎么回来了?”   回答他的是一股强劲的力量,拽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拖下沙发,重重扔到地上,他摔得头晕眼花,张嘴就要骂人,对方没给他机会,铺天盖地的毒打让他遍地打滚,哀号连连。   起初姜维宇骂得厉害,慢慢地他开始哭喊,开始求饶,开始声泪俱下,他想看清打他的是谁,下一秒,拳头犹如重锤砸中他的眼睛,眼前漆黑一片。   “哎哟——饶命啊,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你要钱吗?还是别的?我都可以给你,好痛啊!救命啊!”   “呕——”姜维宇腹部疼得要命,差点把胃吐出来。   巨大的力量将他踹翻一面,屁股好似裂开无数瓣,他和胡老板玩得再花,也没如此痛过。   他下意识尖叫,一块布料塞进他嘴里,臭气熏天,姜维宇没痛晕,险些臭晕,余光瞥见布料花纹,恍然大悟,他嘴里的东西是他踩过的沙发巾!   胃里翻江倒海,姜维宇白眼一翻,失去意识。   当天,姜维宇如愿以偿上了热搜。   【趴着的呀,难道和金主玩得太嗨了?】   【我好像看到裤子屁股位置有血渗出,细思恐极。】   【哪位金主玩得这么凶狠,希望J某提个醒。】   【胡说八道!我家姜姜都受伤了,你们还造谣,太过分了,没人性!】   【路人表示看不下去了,眉清目秀的小哥哥重伤在身,你们却造谣抹黑他,现实生活过得是有多不如意。】   【楼上大姐,他都成猪头了,你从哪儿看出眉清目秀的啊?装路人好歹把顶置照片删一下吧。】   【怀疑jwy被盯上了,先是微博账号出事,然后本人出事,得罪什么人了吧。】   【要说得罪人,他得罪最厉害的非tx莫属吧,说实话,但凡有一样是tx干的,我立即黑转粉,显然没可能的事儿,毕竟tx眼珠子正盯着叶绿素呢。】   .   甜糕需要住院一周,聂辰也回家照顾母亲,宿舍格外冷清,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一条好友申请映入眼帘,亭析抬手点击同意。   “哈哈哈哈哈,亭析没有换号,人家不想理你而已。”薛廉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嘲笑郁临莘的一天。   “真可怜,一直给自己找借口呢。”薛廉单手靠上郁临莘肩膀,阴阳怪气地揶揄他。   郁临莘一个耸肩,将他的手抖下去,脸臭得活像人欠他八百万。   十分钟前,薛廉进来和郁临莘说事,发现郁临莘盯着手机走神。   “亭析手机换号了?还是微信停用了?”郁临莘面色严肃地问道。   薛廉怔愣住,“应该没有吧。”   郁临莘如漆刷的浓眉纠结到一块,“我申请加他好友,他没同意也没拒绝。”   “你确定?”郁临莘和薛廉之间的信任因为一个微信号,变得岌岌可危。   薛廉被他盯着,逐渐开始怀疑自己,“我让我朋友添加亭析试试。”   亭析在娱乐圈几乎处于查无此人状态,自然得找个合适的人选,于是薛廉联系了亭析即将录制综艺《欢迎光临》的导演钟密。   钟导添加好友的请求发过去,亭析秒同意,两人友好地聊了几句,亭析态度称不上热情,但进退有度,礼貌得体,钟密越发好奇亭析的来头,能让薛廉推荐,并且请他务必保密自己推荐亭析一事。   “老钟说他感觉亭析人不错。”薛廉把手机递给郁临莘看。   郁临莘抬眼扫视,与有荣焉道:“小曦当然好。”   薛廉眼神麻木,仿佛看到郁临莘脸上写着:如果有人问我世界上什么是完美的——亭析。   “姜维宇被人打进医院了。”薛廉刷到热搜,怀疑的目光落到郁临莘身上。   郁临莘坦然道:“虽然我很想,可惜不是我。”   “你很想?我看你很想我早日下岗!”薛廉眼睛瞪得像铜铃。   郁临莘转移话题,“节目多久开拍?”   薛廉环抱手臂,突然后悔给郁临莘接综艺,他怕节目播完郁临莘也就过气了。   他郁闷地告诉郁临莘时间,郁临莘皱了皱眉,“钟导还缺资金吗?”   “你要做什么?”薛廉瞬间警惕。   “问问。”郁临莘敷衍道。   薛廉哪儿会相信,果然当天晚上,他接到好友钟导来电,高兴地说郁临莘要给他投资。   “他有什么要求?”薛廉刚爬上头的瞌睡,顿时烟消云散。   钟导:“他的要求很简单,让我把开拍时间提前,资金到位都是小意思哈哈哈哈。”   《欢迎光临》当然资金充足,可谁会嫌钱多呢?   血液冲上大脑,薛廉捂住心脏,赶紧打给郁临莘,完全打不通。   “郁!临!莘!!!”   又是掉头发的一晚。   ·   公司老板告诫潘胜和姜维宇一番后,没太大动静,他们公司小,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倒闭,吴总不知是心大,还是已经坦然接受结果,公司内部管理松散,之前会计挪用公款,吴总叫人把钱补回来,事情就算过了,若非会计自己走人,估计现在仍在任职。   象征性惩罚潘胜半个月工资,撸掉姜维宇俩通告补偿给亭析,并且警告潘胜和姜维宇切勿再犯,便算处理完毕。   今天两个通告时间撞到一起,亭析难得忙得脚不沾地,幸亏给发盒饭,发盒饭的阿姨见他身材清瘦,直接塞给他两盒,让他不够吃再去找她拿,管够。   聂辰母亲住院,他回去照顾几天,宿舍剩下亭析一人,正好吃一盒,带一盒回去当晚餐。   “小伙子,可以分我一盒吗?”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笑得憨厚。   亭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两盒盒饭,指向前方,“到阿姨那儿领。”   中年男人愣住,小年轻长得细皮嫩肉,居然挺抠门,他搓了搓手,说:“我不是你们这儿工作人员,刚下车被偷光了。”   他掏了掏比脸干净的裤兜给亭析看,圆乎乎的肚子适时发出咕咕声。   亭析犹豫一会儿,才将没打开的盒饭递给他,然后无论男人再问他什么,他都埋头吃饭。   “小帅哥,吃饱了吗?”阿姨高声询问。   有工作人员接话:“刘姐,你怎么单问小帅哥一人,不问问我们啊?”   刘姐笑道:“你长得帅,我也问你。”   众人笑作一团,亭析端着盒饭,双眼出神,中年男人偏了偏身子偷偷观察他,亭析从裤兜里抽出小本子和签字笔,本子印有条纹,平日应该用来记事,他的手好似有魔力,轻描淡写几笔,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跃然纸上,每个人生动传神,可以清楚感受到画中热闹愉快的氛围。   中年男人眼中流露出惊艳,他上下打量亭析,怎么看怎么年轻,约莫二十出头,但这老练纯熟的画技,普通人或许一生也无法达到。   “小伙子,你是美院的学生吗?”中年男人放下手里的饭盒,靠近亭析。   亭析往旁边挪动,与他拉开距离,“不是,我是歌手。”   中年男人挺直上半身,双眼放光,“你有兴趣跨界拍电影吗?” 第008章 很快见面   亭析扫视对方,络腮胡,啤酒肚,黑布鞋,他确定自己不认识如此不修边幅的导演,冷漠回答:“没有。”   “怎么能没有呢!拍电影诶!多少小明星梦寐以求的事情。”中年男人唾沫横飞,亭析躲得远远的。   他逐渐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当做了骗子。   “我不是骗子!我叫郭兴汉,刚拿了最佳青年导演奖,你可以上网搜!”郭兴汉急得满头大汗。   “青年?”亭析眼神更加怀疑。   郭兴汉鲜少感到羞耻,在亭析的注视下,难得面红耳赤,“我……我这不是刚下乡采风回来吗,老乡们太热情了,每天换一家吃饭,我不好意思拒绝。”   他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说:“艺术家都这样,我们要和普通人区别开。”   亭析真上网搜了一下,什么也没有,浪费时间。   他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草屑,一双如珠似玉的眼睛一左一右写着:骗子。   “喂!我真的是最佳青年导演,我才三十二!我的粉丝还没来得及编辑万度万科!你真的很适合我新戏里一个重要角色!”郭兴汉紧追其后,亭析仿佛会轻功,转眼消失于人群中。   郭兴汉叫住一位工作人员询问刚才和他一起吃饭的小伙子身份,对方呆愣,“啊?没注意。”   他又跑去问送盒饭的阿姨,以为对方一定知道,结果阿姨说:“帅哥啊。”   “我知道他是帅哥,我的意思是他本名叫什么?”郭兴汉满头大汗。   阿姨摇摇头,神情坦然,“那不清楚。”   郭兴汉瞪圆眼睛,“你不清楚,那么热情招呼他吃饭做什么?!”   阿姨一脸“你懂的”,“帅哥啊。”   郭兴汉:“……”   下部电影的主角他已经物色好人选,偏偏有个重要配角难以选出合适的演员,他本以为今日天赐良机,结果逗他玩呢。   郭兴汉长叹一口气,认命慢慢试镜。   送盒饭阿姨古道热心肠,把她的山寨机借给郭兴汉打电话,刚接通,他助理的大嗓门犹如连接了音响,震耳欲聋,差点令他失聪。   “小王,来……”郭兴汉扭头询问阿姨,“姐,这是哪儿?”   助理小王一听,心情平静地拿上车钥匙和钱包出门,他就知道郭导又把自己弄丢了,不用去穷乡僻壤找人挺好的,有一回郭导丢了,因为找人,他险些喂狼。   坐在后座,摸了摸遮眼睛的额发,亭析将它们揽到脑后,用今天礼仪绑在他手上的酒红色彩带缠绕几圈,绑起一个小辫子。   前方红灯,陈庸忽然从镜子里看到亭析随手绑的发型,倏地睁大眼睛,似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他深呼吸一口气,全身一抖,头皮发麻,“卧槽!亭析你有这张脸,凭什么不红?!”   “你该红得发紫才对啊!”   当年陈庸第一次遇见亭析,惊为天人,也是如此感慨,长着这样一张脸,铁定会红得发紫。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他们错过你是他们的损失!”陈庸捶胸顿足。   亭析哪晓得陈庸又在发什么疯,他今天天未亮就起来了,工作完神经放松后,困意席卷,“我睡会儿。”   “好,你睡吧,到了我叫你。”陈庸放轻声音。   他侧头注视亭析,身体一阵颤栗,赶紧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点,但最后仍然没忍住,拿起手机偷拍好几张,心满意足地继续开车。   亭析的魔力在于,你一旦盯着他看,便会不知不觉沉溺其中。   等亭析上了《欢迎光临》,他把图发出来,相信肯定会有许多人被蛊到。   汽车安稳停进车位,陈庸手机屏幕亮起来,《欢迎光临》导演居然亲自联系他!   老钟头:陈经纪人,麻烦发几张亭析的生活照过来,我们宣传需要用。   陈庸颤颤巍巍,打字的手直抖,钟导也太没架子,太接地气了吧。   他赶忙找出手机里亭析的照片,他以为有很多,然而出来的全是他手里别的艺人。   陈庸一拍脑袋,他怎么忘了,亭析从前基本不需要宣传,也不爱拍照,微博基本长草,这件事给他狠狠提了个醒,绝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老钟头:临莘,你最近很闲吗?这种小事可以交给工作人员。   郁:嗯,毕竟是我回国后第一个综艺,又参与了投资,理应重视,钟导别嫌我烦。   老钟头:哪儿的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果然和老薛说的一样,工作狂。   郁:其他嘉宾没问题,亭析换一张。   老钟头:我觉着挺好的,这张脸不上大荧幕可惜了,随手一拍满是故事感。   郁:他黑粉多,其他嘉宾的照片都是清醒状态,只有他在睡觉,很容易被骂,我希望我们节目保持前两季的口碑,凭节目质量让观众记住,而非一些乱七八糟的炒作。   老钟头:说得好!年纪轻轻能有如此觉悟,时刻保持清醒,不容易啊,现今人心浮躁,要想走得长远需得脚踏实地,临莘你做得对,我叫陈经纪人重新换一张照片。   郁:好,辛苦钟导。   退出聊天页面,点开存下的照片,郁临莘轻轻抚摸屏幕上亭析的睡颜,钟导说得没错,的确很好,可就是太好了。   青年倚靠车窗,窗外五光十色,透过玻璃洒落在他瓷白的肌肤上,他鸦羽似的长睫低垂,眼尾晕开薄红,或许极为困倦,睡前刚打过哈欠,连同他精巧的鼻头也染上红晕,嘴唇泛着水色,不点而红,皓白的脖颈间稍长的乌发与酒红色彩带缠绕,肆意散落其中,美得惊心动魄,活色生香。   郁临莘喉头滚动,眼神发沉,这样的小曦怎么能叫旁人看了去呢。   “很快就能见面了,小曦。”   .   “我去看过甜糕,医生说它恢复情况良好,应该能按时出院。”顿了顿陈庸又说:“医生建议甜糕最好减点肥,猫咪太胖容易影响健康。”   亭析自然知道,但甜糕每次一撒娇,他便没辙,“好,我知道。”   “钟导通知我,录制时间提前了,你做好心理准备。”陈庸挺担心亭析受会网友影响,也许关心则乱,对于亭析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操心,亭析分明是头独狼,他却恍惚亭析身上有一种脆弱的易碎感,需要人精心呵护。   “嗯。”亭析赤足走进房间,准备洗澡,脚步一顿,似乎想起什么,扭头问道:“除我以外,受邀嘉宾还有谁?”   .   小周和潘胜替姜维宇拦掉一波又一波记者,一群毫无底线的人,连姜维宇是不是被金主玩进医院的话也问得出口,记者堵在病房门口,吵闹喧嚣,宛如菜市场,姜维宇疼得冷汗直流,耳朵里灌满刺耳的流言蜚语。   他第一个经纪人是陈庸,陈庸让他们老老实实提高自己,一步一个脚印,但看着身边和自己同期进公司的同事,有的灰溜溜回老家,给人端盘子洗碗,顶着大太阳工作,有的却众星捧月,周身名牌,焦虑侵蚀全身。   有人给他指了条明路,告诉他娱乐圈谁不是这样过来的,笑贫不笑娼,看不见摸不着,也填不饱肚子的“尊严”,留着干嘛呢?   于是姜维宇主动找上潘胜,离开死脑筋的陈庸,在潘胜手里,他越发如鱼得水,他以为他不在乎,真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时,又骤然意识到,他在乎的,他半点儿听不得别人说他卖-屁.股往上爬,他只想听好听的话,只想受人吹捧。   姜维宇用力捂住耳朵,眼睛赤红,消息推送弹出,手机屏幕亮起,他低头一看,热搜第一居然是他!   #姜维宇加入悠然生活#   “官宣了?”姜维宇疑惑,他记得在下个月啊。   点进《悠然生活》官博,他居然是节目组官宣的第一位嘉宾,姜维宇爬出被窝,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也忍不住笑。   他果然开始走红了。   笑容满面地点开评论区,准备看看粉丝如何夸赞他,而后姜维宇摔了手机。   评论区骂声一片,有骂节目组的,有骂他的,污言秽语,难以直视。   原来官博点赞过一条微博,爆料郁临莘和亭析会一起参加《悠然生活》录制,大家信以为真,热度居高不下,结果今天郁临莘本人亲自下场打脸,发微博@悠然生活,并附上律师函。   网友们明白自己被遛了,纷纷冲到悠然生活官博下大骂,官博赶紧取消点赞,滑跪道歉,然而雪球越滚越大,节目组决定推一个人出来,转移网友注意力,分散炮火,受邀嘉宾中咖位最小的姜维宇理所当然成了倒霉鬼。   姜维宇心态趋近崩溃,潘胜不以为意,安慰道:“黑红也是红,热搜第一你知道得花多少钱吗?白得来的热度,还让节目组欠咱们一个人情,多好的事。”   “潘哥,节目组和你说过?”姜维宇脖子僵硬,转头去看潘胜。   潘胜察觉他的情绪,替他倒了杯水,语重心长:“事情已经发生,我要做的是替你争取最大权益,你好好休息,把脸上的伤养好,好叫胡老板多心疼心疼你。”   姜维宇接过温水,如坠冰窟,与虎谋皮,他仅顾着眼前金灿灿的金子,猛然回头才发现半个身子已经进老虎肚子。 第009章 要牵   “别的嘉宾?”陈庸眼神呆滞,“对哦!我忘记问嘉宾都有谁了,亭析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打听清楚,你做好功课,到时候千万别出纰漏!”   陈庸满脑子捡了个大便宜,因着前车之鉴,首要任务就是赶紧把合同签下来,别的不重要,完全忘记问节目组嘉宾有哪些,亭析黑粉遍地走,如果再意外得罪其中任意一位嘉宾,大概真要退圈回老家了。   “嗯。”亭析随口一问而已,哪想会引来陈庸喋喋不休。   “对了,我又查了查附近的监控,虽然没有直接拍到虐猫现场,但我发现案发时间里,有个人去了杂物间那层楼。”陈庸调出手机视频,快进,点击暂停。   画面中拐角处出现道模糊的背影。   “你看他的衣服。”陈庸指了指视频,又翻出一张照片,赫然是姜维宇。   “那天他刚好有个通告,潘胜放的宣传照,衣着打扮一模一样!”陈庸声音拔高,“简直禽兽不如,甜糕可爱又乖巧,他怎么忍心下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起初他找金主,我还以为他被潘胜逼迫了,分明是狼狈为奸。”   陈庸陡然发现旁边过于安静,闭上嘴看向亭析,亭析并未如他所想,暴跳如雷,或者提刀出门,反而水平如镜,老僧入定。   “你给点反应呀!”   亭析面无表情,开口道:“我也查到了。”   原来亭析早已知晓真凶,难怪淡定非常。   等等,亭析比他先知道!   陈庸猛地抬起头,神情慌张,放低声音:“你……你……姜维宇进医院,该不会是打的吧?!”   亭析长睫半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嗯。”   当时陈庸去凑过热闹,姜维宇的脸肿成猪头,鲜血浸湿裤子,屁股上一大团殷红,以至于目击者们纷纷猜测姜维宇应该是被金主玩进医院的,而非被人打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吧!”陈庸将尖叫压回嗓子里,而且,下手过于凶狠,他理解亭析爱猫,宠物终究是宠物,哪能真和人相提并论,更何况伤人犯法。   陈庸半点不想听自己的艺人唱铁窗泪。   “有没有人看到你?姜维宇知道打他的人是你吗?”陈庸冷汗直流,来回踱步。   “没有,他不知道是我。”停顿半秒,亭析说:“知道也没关系。”   “哪会没关系?!太有关系了!”陈庸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千万不能成法制咖!你还没爆红呢,还没狠狠打那些黑你人的脸呢!还没让他们真香呢!”   亭析盯着他,一脸无语,“少看点小说。”   陈庸离开后,亭析拿上换洗衣物去洗澡,宿舍的浴室逼仄,初来时他完全无法适应,几次磕磕碰碰后终于长记性,如今已完全习惯,甚至会在洗澡的时候练歌,自带混响。   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浴室,打开窗户,夜风吹拂,亭析惬意地闭上眼睛,嘴里轻哼歌谣。   晚风是天然的吹风机,亭析天生体质偏冷,四月份的夜晚,仍带着冷意,他无所谓,外公走后,再没人催促他洗完澡赶紧把头发吹干,晚上冷注意加衣裳。   扔枕头上的手机发出响声,亭析走过去看了看,眼中闪过诧异。   “我要回国了,记得来接我!”   亭析揉揉眉心,唇角微扬,“虽然我愿意,但我想比起和我挤地铁,你应该更愿意坐专车。”   “挤地铁?!你家破产了吗?!”对方故作夸张地惊呼。   “你认为可能吗?不过我现在确实很穷。”亭析坦然道。   电话对面沉默几秒,“我早该想到,从你改名字起就不对劲儿。”   “畏哥,我很好,真的,我从来没有这么自由过。”亭析望着窗外眸光浮动。   其实并非没有过,于他而言,真正自由烂漫的一段时光,应该是他和郁临莘在一起时。   他向来冰凉的手会被郁临莘握在手心,郁临莘与他相反,掌心温热,像个天然的火炉,他趁郁临莘背他,偷偷将凉飕飕的手塞进郁临莘后衣领里,冻得郁临莘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他会立刻瘪嘴,假装要哭,一开始郁临莘老上当,手足无措,身体僵硬,想方设法哄他,次数一多,郁临莘便识破了他的小伎俩。   “哇——”十五岁的少年,一双明珠似的眼眸嵌在白皙胜雪的脸上,眼睫如同两把小扇子,扑闪扑闪,努力挤出眼泪。   他尚未完全长开,脸颊带着可爱的婴儿肥,唇红齿白,惹人怜爱,哪舍得对他说半句重话。   站在他面前的少年,长身玉立,身姿挺拔,肩宽腰窄,五官俊朗,隐隐长出成年人的轮廓,路人经过,以为哥哥正在训弟弟,捂住嘴巴发出善意的笑声。   四面八方传来的笑声,跟过年走亲戚,一群叔叔阿姨看到两三岁的小堂弟打喷嚏把自己摔倒时发出的笑声极为相似,亭析瓷白的耳朵慢慢染上薄红,干哭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他撅起嘴,气呼呼地仰头瞪郁临莘,“哥哥欺负我,大坏蛋!”   与同龄人相比,亭析的生活更为单纯,十五岁的他,依旧不谙世事,每当他干净纯澈的眼睛望过来,便会不由自主忘记世上一切疲惫肮脏。   郁临莘捏捏他的鼻子,“又骗人呢,小坏蛋。”   大拇指抚过亭析眼下位置,“哭得地动山摇,一颗金豆豆也没掉。”   亭析脸颊发烫,红霞飞,干脆不理人,大跨步往前走,郁临莘跟在他后面送他回家,胜似闲庭信步,甚至背完了一片英语例文。   独自走在前面的小家伙,转身走到自己面前,“五分钟到了,我原谅你了。”   郁临莘忍俊不禁,由衷感到,他真可爱。   亭析伸出手,目光澄澈,“要牵。”   郁临莘将亭析沾染寒意的手圈入掌心,头顶月明星稀,侧头少年小嘴叭叭不停。   他想,最亮一颗星,已经被他握在手心。   “亭析?”   曾畏再次呼唤,亭析从回忆中抽离,“抱歉,信号不大好。”   “没事,等我回国,请你吃饭。”曾畏说。   曾畏比亭析年长几岁,既是兄弟又是朋友,自小在爷爷的谆谆教诲下,习惯性照顾亭析。   “好。”亭析应下。 第010章 好甜呀   结束通话,亭析的头发已有八成干,睡觉前,他通过视频和甜糕说了会儿话,“麻烦你了。”   兽医院的护士面上一热,“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她们医院价格相对较贵,服务自然得周全些。   “每天和神仙小哥哥住在一起,一定很幸福吧,你得快点好起来哟,毕竟下辈子不见得还有这种好运气。”小护士万万没料到,自己也有羡慕猫的一天。   亭析给手机充上电,一条消息弹出来,曾畏给他转了五十万。   不畏:先用着,等我回国再给你补零花钱,别亏待自己。   亭析:谢谢畏哥,我有钱,够用,不必给我钱,明天给你转回去。   不畏:小孩子撒谎鼻子会长长,敢转回来,我立马告诉爷爷,让他老人家收拾你。   提到曾老爷子,亭析没再推辞,老爷子年纪大了,怎能为这点小事费心。   不畏:和我客气什么,好歹叫我一声哥,可不能白叫。   亭析唇角泄出一丝笑意,他和曾畏其实鲜少联系,小时候经常一起玩,曾畏初中毕业便去国外念书,逢年过节才见得到面,每次回国曾畏都会给他带各种好玩的礼物,直到他们搬家。   也不知是不是猝然翻滚的回忆勾起了往事,亭析久违地梦见郁临莘。   很奇怪,即便在他最想郁临莘时,郁临莘也没入过他的梦,如今不想了,反倒跑来梦里烦他。   天气渐冷,街上开始卖烤红薯,烤玉米,炒板栗,气味香甜,老远便能嗅到。   郁临莘在一家甜品店做兼职,亭析坐在能够看见他的地方,有时写作业,有时画画,他早已习惯自己和自己玩,而且可以看见郁临莘,亭析完全不无聊。   女孩儿们推开门进来,亭析后背袭上冷意,他打了个寒噤,注意力被空气中香甜的气味儿吸引。   “好香。”亭析小声嘀咕。   “帅哥,帅哥,我要一杯芋泥波波奶茶。”女生连喊收银台小哥好几声,对方才收回视线,快速下单。   郁临莘转过身去做奶茶,几个女生立刻凑到一起,面红耳赤,“天啦,真的好帅呀!难怪露露总来!”   “嗯嗯嗯!好想问联系方式呀!”   “名草早有主了吧。”   “万一呢!他看起来好酷,好冷淡,或许还是单身。”   “156号,您的奶茶好了。”温柔的女声打断女孩儿们的讨论。   “是我们的。”其中一个女孩儿伸长脖子往里看,害羞地询问面前的小姐姐,“刚刚点单的那位帅哥呢?”   小姐姐了然一笑,果然又是来看郁临莘的姑娘,“他暂时有点事,出去了。”   女孩儿一阵失望,小声议论:“难道我们说话太大声被他听见了?希望别讨厌我们啊。”   开门时,亭析的后背再次发凉,他回过神慌乱地四处张望,郁临莘呢?   脸上倏地一热,亭析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全身颤抖,眼睛瞪得溜圆,“哥哥,你去哪儿了?”   郁临莘拿起他的书本,带他换位置,“去给某个小馋猫买吃的。”   亭析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好香呀。”   “坐在门口小心冻感冒,冷也不知道换位置。”郁临莘正要放下书本,亭析赶紧指了指旁边,“要看得见哥哥。”   郁临莘怔住,心头骤然柔软,“烤红薯要剥皮。”   亭析左右歪了歪脑袋,没研究出怎么吃,干脆直接上嘴咬,幸亏郁临莘眼疾手快拦住他,亭析的牙齿咬在他手上,大眼睛扑闪几下,小狗似的拿牙齿磨人,留下一个浅淡的牙印。   郁临莘剥好皮,递到他面前,“吃吧,小狗。”   亭析皱了皱鼻子,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眯起眼睛,“好甜呀。”   郁临莘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尖,留下点小黑印,亭析一无所知,吃得摇头晃脑,哼起歌。   郁临莘无意识上扬唇角,小朋友的快乐真简单。   一觉睡醒,亭析靠着床头,眼神呆滞,视线尚未聚焦,没从梦境中抽离。   “阿嚏!”响亮的喷嚏,把他的魂儿叫回来。   亭析揉揉鼻子,“别是感冒了。”   他起床喝了袋感冒冲剂,二十三的他,已非当初连医院门往哪个方向开都茫然的少年,最好初出现感冒征兆时就立即抑制住,否则等变严重再去医治,只会给自己增加负担。   清凉的薄荷味儿弥漫口腔,带着过于浓烈的甜腻,亭析灌下一大杯白开水,缓解口腔不适。   洗漱完,亭析换好运动装,随手扎起小辫,拉上卫衣帽子,下楼跑步。   作为艺人,身材管理是基础,但能坚持运动的人极为稀有,比如聂辰,亭析邀请过他一起晨跑,聂辰直接把头摇成拨浪鼓,他经常熬夜写歌,同一屋檐下,生生人为创造出时差,而且运动太累了,他选择少吃点。   “亭析,去锻炼啊?”门口的保安已然是位老熟人。   亭析点了点头,做好热身运动,开始慢跑。   保安大叔上了一晚上夜班,原本困得直钓鱼,可看到精力充沛的亭析,竟清醒许多,“年轻人真有朝气,多好一孩子。”   骂他的网友真是吃饱了撑的,姓姜那小子,尖嘴猴腮,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完全没看到袭击你的人吗?”潘胜接连问过好几次,惹得姜维宇怒火中烧。   “没有,没有!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潘胜眉头死死拧到一起,脸色阴沉,姜维宇迟钝地意识到大概有什么坏消息。   “怎么?难道你没查到人?”姜维宇以为这事儿很简单,调查一下监控再问问周围有没有目击者,青天白日,总会有线索。   “没有,完全找不出有用的线索。”潘胜摇头。   要不是屁股太痛,姜维宇差点炸起来,“不可能!监控呢?我记得休息室外有!”   并且正对着他休息室大门,进进出出做什么都一清二楚。   潘胜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前段时间,胡老板来看你,你叫人拆了。”   “艹!”姜维宇低声咒骂。   胡老板已经结婚,老婆娘家有权有势,即便在外面沾花惹草,都是悄悄咪咪,近来对姜维宇兴趣正浓,看似姜维宇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叫人摘下来,实际上,但凡姜维宇和他的视频,照片流出去,胡老板铁定瞬间抛弃姜维宇。   胡老板小心谨慎,姜维宇得跟着注意,再加上他偶尔会对工作人员发脾气,为了不留下证据,故意借着胡老板的名义,叫潘胜让人拆掉监控,谁想居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病房陷入沉默,姜维宇回想起什么,眼睛快速眨动,开口道:“你说,会不会是亭析?”   “亭析?”潘胜疑惑,“他不会因为你说他几句坏话就对你动手。”   以亭析的自身条件,捧红他太过简单,潘胜曾向他抛出橄榄枝,奈何亭析不识趣,自愿跟着陈庸那个废物,对于好苗子,潘胜有惜才之心,他隐晦或直白地提过好几次,亭析一次也没拿正眼瞧过他。   既然喜欢跟着陈庸,那就和废物栓一块发烂吧。   最生气时,潘胜无数次准备报复亭析,拦截他的资源,逼亭析服软,可惜,亭析太佛了,没资源就回去继续练歌练舞,口袋里缺钱就去干点兼职,任凭潘胜气到跳脚,亭析也懒得搭理。   所以说,姜维宇被人打成这副模样,潘胜根本没怀疑过亭析。   姜维宇眼神飘忽,没敢告诉潘胜,自己把亭析的猫打了。   如果和亭析打架,万一有谁拍到,闹出去对他影响大,他又着实恨亭析恨得牙痒痒,聂辰凭空消失,害胡老板认为他办事不利,对他冷淡许多,废了一晚上功夫精疲力竭才把人哄好。   第二天一早,听说陈庸带着聂辰从医院回来,并且在吴总那儿告了他和潘胜一状,让他丢掉两个通告。   姜维宇陡然记起,陈庸和亭析约了《悠然生活》负责人吃饭,他确信带走聂辰是亭析干的,陈庸和聂辰平日里来往很少,没理由帮忙。   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套,姜维宇憋着一肚子火,找不到地方发,恰巧在公司遇到亭析的猫,亭析爱猫跟爱儿子似的,不能动人,难道还不能动猫吗?   “要怪就怪你主人把你放出来。”姜维宇举起惊恐嘶吼的猫,狠狠往墙上摔,眼睛爬上猩红的血丝。   他检查过,那个地方没监控,亭析肯定猜不到是他做的。   潘胜摩挲下巴,思索片刻,“你说得对,是亭析做的。”   姜维宇心脏重重一颤,“潘哥,你找出证据了?”   潘胜摇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可以是他做的。”   短暂的安静后,醍醐灌顶,姜维宇露出狼狈为奸的笑,“对,亭析对我怀恨在心,故意报复我。”   于是当晚,有营销号爆料,T姓艺人将J姓艺人打进医院。 第011章 男德表率   【嚯哟,又有新瓜来啦,范围太大了吧,有人解码成功吗?】   【我来我来,把姜维宇打进医院的人是亭析!(原来不是被金主玩进去的。)】   【据说tx对jwy怀恨在心许久,早说他精神不正常,没人信。jwy被抬上救护车时好惨啊!居然还有人诬陷他被金主玩废了,jwy性子直率,怎么可能找金主。】   【妈呀,一想到神经病tx私底下各种yy我莘哥,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幸亏爆料是假的,莘哥不用和精神病上一档节目,真害怕他对我莘哥下手。】   【我怀疑tx有反社会人格,普通人打架下手会如此歹毒吗?而且为什么重点对J屁股下手?说明他有S倾向,以虐待人为乐,天生的犯罪者,并且是Gay,他的确是,对叶绿素的幻想足以证明。   之前我看jwy直播,当时想告诉他,最好离tx远点,tx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种人性格往往偏执,自我,一旦有人尝试打破他的幻想,他极可能做出过激行为,可惜晚了一步。】   【看完楼上分析,毛骨悚然,专业人士,好牛啤,希望tx有病治病,别吸血炒作了!】   【啊……tx有精神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还是更希望他蹲局子,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emmm……只有我觉得爆料不靠谱吗?tx比jwy高没错,可他太瘦了,我的腰都比他的粗,更何况,jwy身边有经纪人和助理跟着,tx怎么对他下手呢?再者,证据呢?至少发张照片出来吧。】   【天啦,精神病居然也有粉丝?又来洗地了,你家主子可是精神病,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啊,兄弟多少钱一条啊?钱赚得亏心不亏心?】   【并非tx粉谢谢,求事实,讲道理,连证据都没有的料,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全部一面倒,可比我更像水军。】   【呵呵,理中客又来了,希望你以后被人打的时候,也这么说。】   热度逐渐攀升,网友纷纷冲到亭析微博下,对他狂轰滥炸,持续到公司官博评论区,让他们给个说法,又叫陈庸赶紧带亭析上医院看病。   姜维宇用潘胜的微博发了张背影。   @腾达潘胜:我是姜维宇,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我也没想到有这一天,我会努力振作起来,赶快恢复健康,正脸太丑了,看看我帅气的背影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各路阅读理解大师们接二连三揣测姜维宇这条微博的内涵。   【没想到有这一天是哪天?被曾经的朋友打进医院?】   【皮肉伤为什么需要“努力振作”?心灵受到重创才需要吧,所以,他是不是在说,打伤他的人,他认识,甚至关系比较近?】   【对!我也觉得,还有看过jwy几次直播的人都知道,他喜欢素颜,性子比较直,行为也很直,不拘小节,正脸究竟伤得有多严重,以至于他不愿意露出来?该不会毁容了吧?!】   【天啦!姜姜那么年轻,前途无量,千万别毁容呀!tx你他妈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好了,受害者出来说话了,要证据的那些人,赶紧出来走两步,你家主子的的确确是条疯狗!希望jwy别心软,报警报警报警!!!】   .   周粥神情慌张小跑到郁临莘面前,欲言又止,郁临莘放下已经迈上车的腿,“发生什么事了?”   薛廉从驾驶座伸长脖子望过来,“粥粥,咋了?赶紧说,和溥导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周粥赶忙开口:“营销号爆料把姜维宇打进医院的人是亭析,姜维宇发了条似是而非的微博指认亭析,闹上了热搜,都在@ 警察。”   “我查了一下,水军一直把亭析往精神病,反社会人格方面引。”   郁临莘早叮嘱过周粥,时刻关注网上有关亭析的消息,及时汇报给他,今天郁临莘与溥导约定见面,容不得耽搁半点时间。   犹豫好几十秒,周粥记起郁临莘叮嘱她时严肃认真的表情,最终选择赶紧跑下楼。   “临莘,你别乱来啊!”薛廉倏地冷汗铺满后背,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可惜他晚了一步。   郁临莘的电话已经拨出去,“喂,溥导您好,很抱歉今天不能赴约,改日一定登门道歉。”   溥导未开口,电话那头安静到令人心惊,随后传来书页翻飞的声音,低沉的烟嗓响起:“可以告诉我,因为什么吗?”   墨染的双眸,从眼底腾升出微光,缱绻温柔,任凭谁见了,都会被那汪柔情攫住心神。   “因为我喜欢的人,出了点麻烦。”   答案令溥导非常意外,短暂的沉默后,爆发出洪亮的笑声,“好啊,太好了,你小子总算开窍了,年轻就应该放肆去爱,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我真以为你是竹子做的呢,赶快去,我准了!”   郁临莘失笑:“多谢溥导。”   他电话挂得快,错过溥导低语:“谈恋爱好啊,谈恋爱才好把下部戏演活。”   薛廉掐住自己的人中,“你你你你!你真准备退圈不干了?!”   郁临莘云淡风轻,拿上外套大步流星上楼,“溥导不是多嘴的人。”   薛廉当然知道溥导不是那种人,关键在郁临莘过于随意的态度,他担心人没追到,半个娱乐圈的人都知道郁临莘有喜欢的人了。   “挺好,免得牛鬼蛇神往我面前凑。”郁临莘一脸平静。   周粥立马掐薛廉人中,“薛哥,振作点!其实我们可以换个思路,给莘哥打造一个新人设。”   薛廉翻着白眼,气若游丝,“什么人设?”   周粥望向郁临莘远去的背影,目光崇敬,“男德表率。”   薛廉:“……”   “你还是让我死了吧!”   打开电脑,郁临莘知晓亭析手机号后,第一次拨出去,放大腿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缩,然后又抬起扯了扯并不紧的领口,“周粥,倒杯水。”   “喂,你好,哪位?”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透过电话,钻入郁临莘耳朵里,他晃了晃神,恍若来自梦中,虚幻美好,他不由自主对比记忆中,十五岁少年人的声音。   他的小朋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长大了。   百般滋味萦绕心头,喉头滚动,郁临莘半晌未能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奇怪,多大的场合也未紧张过,如今隔着电话,他却紧张到手心湿润。   “你好?”亭析再次开口,以为信号弱。   皱了皱眉,打算挂断电话,一道低醇悦耳的声音,传入耳内,旋即直冲大脑,激起细小的电流,窜遍全身,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是郁临莘。   属于成年男人,醇厚性感的嗓音,与大脑中仍残留着的,来自睡梦中的少年音,交叉重叠,搅成一团乱麻。   “小曦。”   “小曦。”   亭析眼神呆滞,目视前方,滚烫的汗珠滑过他瓷白纤长的脖颈,砸进嶙峋的锁骨,汗水在他身上泛起粼粼光泽,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抬起眼睫,目睹硕大的练舞镜前,自己绯红的脸,春水般莹润的眼睛。   他喉咙干涸,迫切想要喝水,以至于他分不清虚幻时,梦呓般的那声“哥哥”,无人听闻。   郁临莘主动打破僵局,“小曦,网上的消息你看了吗?”   “没有。”亭析不爱刷微博,一直在舞蹈室练习。   陈庸也没来找过他。   “营销号爆料你把姜维宇打进医院,姜维宇也有发微博内涵你。”郁临莘三两句话解释清楚。   亭析确定没人瞧见他,姜维宇休息室门口的监控已拆除,除了他和陈庸,无人知晓真相。   “小曦,你别担心,我知道不是你,我会……”   郁临莘话未说完,亭析打断他:“是我干的。”   郁临莘:“……”   “痕迹你清理干净了吗?”   亭析发紧的心脏,骤然松弛,甚至想笑,郁临莘的话听起来真像他刚杀人分尸完毕。   “没留下痕迹。”   “姜维宇没发现是你?”郁临莘疑惑。   “嗯,他没看到。”亭析说。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他故意栽赃我/你。”   电话两头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谢谢郁前辈通知我,后面的事,我自会处理。”亭析喉咙发痒,公事公办道。   “小曦,需要我帮忙,随时开口,这是我私人号码。”郁临莘怕把人逼得太紧,放轻声音说。   当之无愧的顶流郁临莘,当他放低声音,轻言细语同你说话,鲜少有人能够抵抗他的魅力。   挂掉电话,亭析揉了揉灼热的耳朵,小声嘀咕:“难怪叫蛊王。”   其实姜维宇说得对,当时年纪太小没尝过郁老师的滋味是挺可惜。   亭析一上线,微博立即卡死,网友真闲,有时间骂他,不如找个班上。   @亭析:@姜维宇拿证据。   【卧槽!!tx居然没装死?!他出来回应了!点进去看了看,是真号!】   【哈哈哈哈哈,亭析2G网吗?姜维宇号早炸了,帮你@腾达潘胜】   【有些人真是死皮不要脸,敢叫受害者拿证据,对人进行二次伤害,有够侮辱人的,简直目无法纪!】   刷到亭析回复的姜维宇,顿时慌了神,“潘哥,亭析他叫我拿证据,我没有啊!”   潘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谁说我们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郁临莘:我的老婆不可能那么暴力   亭析:嗯?   郁临莘:老婆杀人我递刀 第012章 他还不配   【真是忍无可忍,原以为你会悔过自新,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嚣张,你肯定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吧,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亭析,该让警察好好给你上一课了!】   亭析前脚向姜维宇索要证据,后脚就有一位网友放出一段用手机拍摄的视频,画面有点糊,抖动几下,出现一道清瘦的身影,健步如飞进入休息室,片刻后跑了出来,看不清表情,但行色匆匆,像极刚做完亏心事。最后,姜维宇被抬出休息室。   【我说tx怎么这么嚣张,原来他以为没人知道他干的事,太恶心了!滚出娱乐圈!快去蹲局子吧!】   【姜维宇好可怜,精神病超可怕,拍下视频的博主,似乎是腾达内部工作人员,说实话tx人缘太差了吧,假如他人缘好,或许人家直接帮他隐瞒了。】   【拜托,犯法的事,瞒什么瞒,多亏小姐姐站出来伸张正义,希望tx不会发疯去为难人家。】   “亭析说好的毁尸灭迹了呢?”薛廉揶揄道。   郁临莘轻飘飘瞥他一眼,“闭嘴。”   薛廉强忍住笑意,“需要我出手吗?”   “杀鸡焉用宰牛刀。”郁临莘打开电脑,拉开抽屉,拿出一副银丝边眼镜戴上。   “啧啧啧,真该让你粉丝瞧瞧你这幅斯文败类的模样。”薛廉手中的咖啡见底,正打算询问郁临莘是否续杯,便扫见电脑显示屏上密密麻麻的代码。   “艹!你他妈才是杀鸡焉用宰牛刀吧!”   郁临莘充耳不闻,镜片反射出寒光,十指翻飞。   另一边,陈庸开完会垂头丧气找到亭析,他有种快完蛋的预感,老天爷刚给他希望,又生生在他面前捏碎,再重复来几次,他的心脏恐怕会当场梗死。   “吴总的意思是,你和姜维宇同属一个公司,没必要内部掐架,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可若是闹进警察局,整个公司都没面子。”   亭析身上带着未消散的水汽,空气中弥漫开沐浴露清爽的香气,他赤脚踩在地板上,白皙圆润的脚趾红意未褪,拿起毛巾拨弄几下头发,擦到半干,扔进脏衣篮里,稳准狠。   “让我道歉。”   反问句硬生生被他讲成陈述句,明显亭析早已料定结果。   陈庸抬手蹭了下鼻子,情绪低落,“怪我没用。”   吴总终归是商人,潘胜和姜维宇虽然多次踩高压线,对公司条规视若无睹,可他们为公司创造的价值,带来的利益并非陈庸,亭析能比。   再者,从目前网络言论倾向和证据方面分析,的确错在亭析。   陈庸攥紧拳头,表情屈辱,“潘胜让你全网直播道歉,然后……退出娱乐圈。”   亭析挑眉,“我都要退出娱乐圈了,还道歉干嘛?”   “潘胜没明说,他那话的意思,摆明了威胁你,如果不照做,姜维宇会起诉你,送你进局子。”陈庸一拳砸向墙壁,满脸懊悔,自己平日里多注意点亭析,及时阻拦他就好了。   纸包不住火,他不该心存侥幸。   “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替你周旋,绝对不会让你蹲大牢。”陈庸想好了,亭析的性子不可能低声下气给姜维宇道歉,大不了他去,只要可以放过亭析,让他下跪都行。   “大哥!这种时候了,你紧张点,害怕点啊!”陈庸心情沉重,一抬头,却见亭析沉稳淡定,面不改色,瞬间什么忍辱负重的氛围尽数消失。   亭析嗤笑道:“让我害怕?他还不配。”   陈庸捂住胸口,妈呀,亭析好帅,好A!他一个直男,快雌化了。   “小杨他们上的选秀节目,竞争挺激烈吧,你该去看看他们了。”亭析打开衣柜,找出一身衣服,“放心,我自会解决,他们更需要老母鸡护崽。”   “老……老母鸡……”陈庸胸口一痛,遭受重创。   小杨是陈庸手下艺人,三人男团,最大十九,最小十六,还有一个刚十八,在一群背景雄厚的选手面前,跟三只小鸡仔似的,亭析和姜维宇同上节目那天,陈庸带他们仨去参加初赛,以至于让姜维宇钻空子,趁机买通化妆师,把亭析画得其丑无比。   把陈庸赶出去,亭析换上衣服去宠物医院探望甜糕。   他穿了件黑色卫衣,戴好口罩,帽兜一拉,耳机插上,一副谁也不爱的酷哥架势。   亏得姜维宇买通化妆师把他画丑,最近他在网上被骂得狗血淋头,现实中却安然无恙,没被人送过花圈,也没被泼过不明液体,砸臭鸡蛋。   因为他的黑粉们,找不到他,准确来讲应该是不认识他。   有一回他明目张胆经过几个说他坏话的女生面前,女生们看了他一眼后,齐齐捂住嘴巴,瞪圆眼睛,待他走出一段距离,她们紧紧拽住对方的手,激动地原地跺脚,“我的妈呀!好好看的小哥哥,神颜啊!他没有听见我说脏话吧?!天啦,太社死了,都怪傻逼亭析,害我不敢上去要联系方式!”   亭析:“……”   有点想为她们鼓掌。   走下公交车,亭析松开搀扶老太太的手。   “小伙子,谢谢你啊,自家种的枇杷,不值钱。”老婆婆硬塞给亭析一大捧枇杷,“可甜了,我小孙子特别爱吃。”   老婆婆笑出满脸褶子,冲他挥挥手,提着竹篮慢悠悠走远。   亭析不方便拿,干脆提起卫衣衣摆,把个头硕大,黄澄澄的枇杷放进去,依稀嗅到一股香甜的味道。   以前外公在世时,他家院子种满品种各异的花,春天来临,繁花似锦,全是外婆生前种下的,他房间外面有一棵巨大的紫藤萝,枝干粗壮,盘根错节,后来被郁临莘系上秋千架,花开时,他坐在上面,风一吹,景色如画。   “甜糕,还疼吗?”亭析蹲在笼子前,手指伸进去,轻轻抚摸甜糕的脑袋。   “喵呜~”甜糕声音可怜,脸上表情越发凶狠。   “甜糕恢复得很好,后天可以出院了。”护士替他打开笼子,甜糕一拐一拐冲进他怀里。   “喵喵喵——”甜糕叫得特别委屈,直往亭析怀里凑,亭析顿时心疼极了。   揍轻了!   “诶哟,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粘人的成年猫。”护士心软得一塌糊涂。   “甜糕非常乖,它隔壁的花生和奶茶,可皮了,麻药一过就隔着笼子开始打架,甜糕不一样,无论别的猫怎么挑衅它,它都无动于衷,要不是每次吃饭吃得不少,我简直怀疑它抑郁了。”护士夸赞道。   亭析挠挠甜糕的下巴,“贪吃鬼。”   “咪呜~”甜糕亲亲亭析下巴,叫声又软又甜。   离开兽医院,亭析拨出电话,“Mirro,帮我查点东西。”   “OK,新歌有灵感了吗?”mirro满怀期待。   亭析冷漠无情,“没有。”   “那几首歌我已经循环到倒背如流了,救救孩子吧,给口饭吃吧。”mirro码代码时需要听音乐找灵感,偏偏他又挑剔得很,直到第一次听亭析创作的曲子,循环至天明,一宿没睡,然后黑进亭析邮箱,给他发了句“I love you!”。   于是,十分钟后,警察上门请他喝杯茶。   Mirro懵了,以他的技术,不可能如此轻易被抓到,一通脑补后,他更加兴奋,棋逢对手,作曲人肯定也是位计算机高手!   “我不是。”亭析冷漠地打碎他的幻想。   “我不相信!要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快找到我?”mirro笃定亭析故意伪装。   只见眼前身姿挺拔修长,容貌俊美的青年,云淡风轻拿出一张黑卡,“我有钱。”   Mirro:“……”可恶,竟然被他装到了!   回程路上,亭析接到mirro来电,mirro亚欧混血,今年十九岁,中二病未痊愈,“啊啊啊啊啊!!!!”   亭析立马挂断电话,一分钟后,mirro再次打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我挂了。”亭析冷声警告。   “别别别!老大,您真不愧是老大!您居然认识Sun神!”mirro手舞足蹈,冲到床上打滚,又猛地站起来,原地无实物表演投篮,“Yes!”   “Sun?谁?”亭析反问。   “什么?老大你不认识Sun神?!”mirro惊呆,“那他为什么帮你?!”   亭析眉心收拢,“怎么回事?”   “老大,你2G网无误了,你让我查的东西,Sun神全查出来了,还附赠了一点小彩蛋,挂热搜上呢。”mirro解释道。   亭析挂断电话,登录微博。   【我靠!tx何德何能竟然请动了Sun神,就为了证实视频是假的。】   【虽然tx丑到我眼睛疼,但万一就有金主好这口呢……】   【我被骗得好惨!我他妈一个学剪辑的,没看出剪辑痕迹,大佬不愧为大佬,Sun神,永远的神,瑞思拜!】   【靠靠靠!你们看到Sun神送的小彩蛋了吗?我们至今不清楚亭析有没有打人,但姜维宇打人却是板上钉钉的事!他怎么好意思出来卖惨?!】   姜维宇的粉丝赶紧出来洗地,咬死他家哥哥被冤枉,视频里的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要是没问题,姜姜怎么可能对她动手,而且说打人也太夸张了吧,角度问题,姜姜只是推了她一下,女的故意演戏呢。   大波水军蜂拥而至,不明真相的路人,以为姜维宇真被陷害了,直到视频里的受害者主动站出来。 第013章 饶了我吧   【我是姜维宇的化妆师,我以为拿出证据,爆光视频,大家就能看清姜维宇的真面目,但当我看见这么多被资本,被水军牵着走,认为姜维宇无辜的网友,我想即便身败名裂,我也应该站出来了,不仅为自己,更为许多同我一样遭受职场霸凌的人。】   文章很长,写满了姜维宇和潘胜的恶行,他们狼狈为奸,栽赃陷害亭析,踩着亭析往上爬,姜维宇稍有起色,便开始飘了,动辄打骂工作人员,作为经纪人,潘胜非但没有制止,反而助纣为虐,威逼利诱他们这些底层工作人员,让他们闭嘴。   【我靠,好大的瓜,化妆师小姐姐太惨了吧,姜维宇简直不是人,女的也打!】   【艹!看哭了!我毕业初入职场时被上级欺压过,官大一级压死人,如果不是我师父好心帮助我,我可能早就崩溃了。】   【呵呵,什么资本?什么水军?我看你才是亭析的走狗吧,我家哥哥要真有那个钱,早火了,你的化妆技术那么烂,我家姜姜肯收留你,你不感恩戴德,反而倒打一耙,白眼狼!呸!】   【我是计算机专业的学生,我老师是我们专业领域内的大佬,什么sun神他压根儿没听过,视频我拿给他看了,我老师说没问题,应该只剪了从亭析离开到姜姜被发现那段,也就是说,亭析的确进过姜姜休息室,随后行色匆匆离开,不是他打的人是谁打的?】   “郁老师,情况不大好,怎么办?”女生神情焦急地望向郁临莘,假如姜维宇在,一定能认出,她就是被自己扇过耳光的化妆师。   郁临莘稳如泰山,“你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周粥上前和女生说了几句话,女生热泪盈眶,握紧手机深深弯腰给郁临莘鞠了一躬,“谢谢您,真的太感谢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告诉我。”   郁临莘轻点下巴,“各取所需,公平交易而已。”   周粥领着化妆师出去,同为女性,周粥递给她一张纸,安慰道:“放心吧,郁老师安排好了,潘胜他们不会有机会为难你。”   “安芬老师挺喜欢你的,好好学习,等你成为大师,我们再见面。”周粥朝她眨了眨眼睛。   女生破涕为笑,“好。”   薛廉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没看出来,潘胜挺有钱嘛,水军买了一波又一波,死活要保姜维宇。”   郁临莘从容淡定,剥开一颗柑橘味糖果扔进嘴里,键盘上手指飞舞,薛廉发出“啧啧”声。   “不愧是单身二十五年的手速。”   郁临莘分心瞥他一眼,目光冷凝,“我谈过恋爱。”   薛廉晃晃手,带着几分嘲笑:“你当初才几岁,顶多牵牵小手。”   耳边仅剩噼里啪啦键盘敲击声,薛廉扭头去看郁临莘,一脸得意洋洋,“被我说中,接不上话了吧?”   郁临莘保持沉默,手上动作未停,思绪却越飞越远。   其实,不止牵牵小手,干燥炎热的夏季,蝉鸣声响,连绵不绝,汗水湿透少年单薄的衣衫,发梢湿漉漉贴在额前,笑容灿烂。   亭析取下花洒,打开冷水,冲干净脚上的泥泞,胸脯起起伏伏,呼吸仍有些微急促,雪白的肌肤,晒得绯红,“哥哥,凉快。”   他举起花洒,偷偷袭击一旁揪着衣摆拧干汗水的郁临莘,郁临莘十七八岁,身材结实修长,露出的腰腹,肌肉线条流畅漂亮,凉水将他淋湿,黑色短袖紧贴皮肤,勾勒出少年人充满勃勃生机的身体。   亭析倏然伸手,白皙纤长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腰腹,眼睛明澈,带着几分好奇,“好.硬。”   郁临莘喉结滚动,呼吸顿时散乱,他侧过头避免与亭析目光相接,亭析掀起自己的衣摆,戳了戳自己纤细柔软的肚子,自个儿乐得合不拢嘴,“哥哥,软软的。”   “嗯。”郁临莘低头掬起一捧凉水泼到脸上,试图浇灭自己羞耻而不可言说的欲-念。   亭析伸手去拽郁临莘,郁临莘下意识躲避,然后快步往外走,亭析疑惑地追上去,浴室里满地水渍,他赤着脚,脚下打滑,向后摔倒,郁临莘吓得心脏骤停,急忙拉住他。   郁临莘把他按进怀中,伸手护住亭析后脑勺,两人齐齐摔在湿滑的瓷砖上,沐浴液翻倒一地。   “哥哥!”亭析手足无措地爬起来,郁临莘低声道:“别动。”   亭析当即定住,眼眶泛红,郁临莘缓了好一会儿,疼痛感才逐渐变得能够忍受,抬眼瞧见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亭析,心脏被什么撕扯一下,盖过身体上的痛楚,“沐浴露打翻了,容易滑倒,小心点,慢慢起身。”   眼泪好似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滴落,亭析哽咽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疼,别哭。”郁临莘抬手替他擦掉眼泪,可亭析的眼泪越擦越多。   “骗人。”亭析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刚才这里皱得好紧,一定很疼。”   “现在没事了。”郁临莘拍拍他的腰,“起来吧。”   亭析抹干眼泪,抱紧郁临莘的脖子,一眨眼睛,泪珠又从他小扇子般的睫毛上坠落,滑入郁临莘后领里。   这个姿势,实在折磨人,郁临莘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亭析偏偏越贴越紧,他甚至可以隔着单薄的衣衫感受到尚且青涩的樱桃。   郁临莘想推开亭析,但指尖无论触碰亭析哪里,都烫人得很,心跳已经不似打鼓,而似打雷,耳朵红得滴血。   他分神注意到,沐浴露是柑橘味,干净、清爽、香甜,和小曦很像。   一直抱着他的亭析,忽然松开手,白皙的面颊透出淡淡的粉色,抿唇掀起眼皮,用那双透亮如小鹿般的眼睛凝视郁临莘,“哥哥,你博启了。”   旋即,亭析认识郁临莘以来,头一次见他表情如此精彩,变化多端,最终,面红耳赤。   “怎……怎么了吗?哥哥你身体不舒服?”亭析手忙脚乱去碰郁临莘的额头,试图学郁临莘曾经对他做的那样,摸摸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   郁临莘炙热的手抓住亭析的手,头抵上去,声音低哑,“饶了我吧。”   “哥……”亭析低头凑近郁临莘,刚开口,唇上倏地一热。   盈盈一握的腰被人扣住,亭析如同踩在云端,晕乎乎,软乎乎,他的肩膀僵硬几秒,随后犹如恋巢的雏鸟,全身心依赖郁临莘。   萦绕满室的柑橘味,旧不挥散,浸透整个夏日。   .   “贱人!她怎么敢!”姜维宇怒发冲冠,一个小小的化妆师,居然敢告发他。   “我一定要让她后悔!”姜维宇目眦尽裂,红血丝爬满眼白。   潘胜脸色阴沉,打完一个电话,接着打第二个,“妈的,真他妈会见风使舵。”   才签上的代言,有的拍了,有的没拍,接二连三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有的甚至直接表示要换人。   白光羽需要时间成长,他手上目前唯有姜维宇一颗能用的棋子,若非如此,他也不必想法设法保住姜维宇。   “叩叩叩——”   “你好,警察。”   姜维宇与潘胜四目相对,警察找他们做什么?   “有人报案,姜维宇虐待他的宠物,目前证据确凿,请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察确定谁是姜维宇后,将他带走。   姜维宇瞬间脸色煞白,“不……不可能……我没有!亭析冤枉我!”   “潘哥,潘哥!我没有做过!你相信我!”姜维宇大声喊道。   潘胜回过神,脸色同样难看,“你怎么知道报案的人是亭析?”   姜维宇骤然哑声,警察全程没提过亭析的名字,他却精准说出报案人是谁,明显不打自招。   他大惊失色,心下拔凉,“胡……老板,潘哥,帮我求求胡老板,他肯定会帮我!”   姜维宇在警察局遇到亭析,气得浑身发抖,手指亭析咬牙切齿:“亭析!”   亭析压根儿没拿正眼瞧他,姜维宇艴然道:“你等着,等我出去弄死你!”   亭析放下纸杯,对身旁的女警说:“警察同志,他恐吓,威胁我。”   女警厉声呵斥姜维宇:“你要弄死谁?这里可是警察局!”   姜维宇身高将近一米八,在女警面前,瞬间怂成鹌鹑,“没……没有,我胡说八道。”   亭析视线轻轻扫过姜维宇,似笑非笑,姜维宇莫名心慌。   “警察同志,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断然和姜先生脱不了干系。”   “亭析!你少血口喷人!”姜维宇慌张摆脱嫌疑。   女警对亭析笑得如沐春风,“你放心,有我们在,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猝不及防与亭析饱含讥笑的眼睛对上,姜维宇背脊发凉,生出白毛汗,一个念头陡然升起,把他打进医院的人,难道真是亭析?   他张口想问,可惜没机会,他被警察带走盘问了。   潘胜处理完姜维宇的突发情况,再次关注回网络,网上早已变了风向,之前抹黑过亭析的营销号,齐刷刷删掉相关微博,接二连三发博表示,自己只是拿钱办事,幕后真凶其实是姜维宇和潘胜,紧接着齐刷刷给亭析道歉。   【真他妈壮观,所以亭析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姜维宇为了走红设的局?】   【网友被耍得团团转,好手段啊,姜维宇你家祖坟炸了!】   【拿钱办事,现在又跑出来爆顾客的料?莫非良心发现了?】   【哈哈哈哈哈,营销号哪儿来的良心,人血馒头照样吃得香,他们惹到大佬了。】   营销号集体滑轨,竞相@Sun:sun神!!!求放过!   打开电脑就是满屏“道歉”太可怕了!关键电脑用不了,他们怎么工作啊!这可是他们养家糊口的工具。 第014章 更加想你   #姜维宇虐猫#直冲热搜第一,后面紧跟“爆”字。   【裂开了,真不愧是你们娱乐圈,好意思指责亭析法制咖,你也半斤八两啊。】   【去死去死去死!刚看完警方发布的音频,猫猫叫得好惨,姜维宇垃圾!】   【天啦,姜维宇心理变态吧,猫猫声音听起来那么虚弱了,他还在打。】   【想问问亭析是杀了姜维宇全家吗?边虐猫边骂亭析,他把猫当亭析了吧,真可怕,潜在杀人犯啊!】   【录音肯定是假的,声音根本不像姜姜!我家姜姜究竟得罪谁了,接二连三搞他,好心疼。】   【大姐,你看清楚,这是警方官博,如果录音是假的,怎么可能公布出来,追星追到没脑子也是可怜。】   热度越来越高,许多爱猫人士和宠物博主纷纷站出来谴责姜维宇,潘胜想买水军控评,可谁敢这个节骨眼儿接单子,不是明目张胆得罪sun神吗!   甚至有水军偷偷爆料,某p姓经纪人又准备买水军搞事了。   【艹!潘胜死不悔改,就该和姜维宇一起把牢底坐穿!】   【虽然我超级想让姜维宇蹲局子,可惜动物保护法并不健全,姜维宇估计赔点钱就没事了。】   【希望猫猫的主人别放过他!想知道猫猫情况如何,声音好甜啊,得长得多美呀。】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我也觉得猫猫声音特别好听,妥妥的小公主,小公主一定要平安呀!】   全网开始为音频中的猫猫祈福,也有另一批网友扒起猫的真实身份。   无人料到猫主人居然是他们常挂嘴边痛骂的亭析。   @亭析:甜糕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正在休养中。另外我将就此事和多次造谣我,起诉@姜维宇,望广大网友以此为戒,遵纪守法。   【卧槽?!亭析的猫!难怪姜维宇打得那么狠!起诉得好,支持你!】   【亭析在警告造谣他的网友吧,是的吧?嘶——竟然有被帅到,是我的问题吗?】   【不,你不是一个人,我也觉得好A,好帅!但凡他有一样拿得出手,我立马粉了!】   【谢谢姐妹劝退我,万一收拾收拾,包装一下勉强能看呢?@腾达陈庸经纪人你给点力啊!】   【原来小公主叫甜糕,和声音一样又甜又糯呜呜呜呜,亭析你放点小公主的照片,以后我就是你的粉了!】   【呵呵,炒作罢了,他们俩都是腾达的艺人,这一波倒真舍得下血本,等着看吧,后面铁定会不了了之。】   【我靠!因为一个嘴贱的傻逼,sun神复盘了整个视频!亭析进的不是姜维宇的休息室,而是另一层空的休息室,我看不懂什么光影分析楼层,我只知道找不同!姜维宇休息室门口没有监控,而爆料视频中有!】   【对!而且亭析之所以行色匆匆,其实在找甜糕!怎聊会被有心人利用,合成视频栽赃陷害亭析!】   【别有心人了,直说大名吧,姜维宇和潘胜两个垃圾!】   【sun神牛逼!其实,我比较想知道,sun神为什么要帮tx啊?今天上线多少回了?勤快得我有点害怕。】   【问也白问,sun神转发完tx和警方的微博后,下线了,下线了……】   于是,sun神和亭析的关系成了网友们抓心挠肝想知道的迷。   姜维宇一出事,《悠然生活》立刻删掉和他相关所有信息,并表示已解约。   【虽然但是,狗还是你狗,用完就扔,丝毫不带犹豫。】   【听说《欢迎光临》要录第三季了,报应啊!等着被碾压吧,不好好提高节目质量,成天炒作搞事,迟早糊穿地心!】   【什么?我小欢迎要回来了?!激动搓手,求求保持原阵容!】   【原阵容没戏,茹姐怀孕了,小弘在拍戏,茉茉档期撞了,接下来得看关老师和黎老师有没有档期。】   【大哭!不是原班人马,不想看!】   明明是《悠然生活》的热搜,内容全在讨论《欢迎光临》,相当于《悠然生活》节目组白送一个热搜给对家,气得悠然生活节目组内部走到哪儿都是低气压。   趁此机会,《欢迎光临》官博开始宣传。   @欢迎光临:小欢迎回来啦,大家欢不欢迎?   【哈哈哈哈哈,欢迎欢迎,你可别把自己绕进去了!】   【快快快!迫不及待了!大声告诉我都有谁?!】   随后官博发了一张黑色剪影,让大家猜测是谁。   【小瞧我们,我的宝藏关老师!啊啊啊啊有关老师在我就放心了!】   .   “滚!小心我打你!”陈庸猛地一推潘胜肩膀,神情厌恶。   潘胜越过他眺望亭析,“亭析,我有话和你说。”   “呸!你算哪根葱,我家亭析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陈庸讥讽道。   “你!”潘胜压低眉头,“陈庸,你不过运气好,早一步发现亭析,换做旁的经纪人,亭析早火了,而且,亭析能反击姜维宇,全靠他自己,陈庸,你的确是个庸才,什么忙也帮不上,还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陈庸喉咙骤然哽住,想反驳,脑子缺一片空白,他找不出反驳的话,甚至觉得潘胜说得有道理。   他耽误了亭析。   亭析一把拽开陈庸,目若寒星,直视潘胜,“我不红,是我不想红,与人无尤。我会起诉到底,威逼利诱,我一样也不接受,别再来烦我。”   停顿半秒,长睫半阖,视线落在潘胜裤兜上,“这么喜欢录音,小心自食其果。”   “你什么意思?!”潘胜皮-肉绷紧,亭析什么时候发现的?   亭析轻飘飘睨他一眼,似笑非笑,令人捉摸不透,“走了。”   陈庸满头雾水,急急忙忙跟上去,好奇地询问:“亭析,你怎么知道他在录音?”   亭析一脸高深莫测,“猜的。”   陈庸倒吸一口气,捂住心口,“亭哥你好帅啊!”   “越来越期待你上节目啦,肯定吸粉无数!我买房靠你了!”   潘胜并非唯一一个来找亭析打算私了的人,公司高层也将他和陈庸叫过去,一通分析,画大饼,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期望亭析放过姜维宇,然而亭析铁石心肠,吃饱喝足后,擦擦嘴,冷酷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公司高层齐刷刷看向陈庸,陈庸将自己缩成一团,“我听亭析的。”   哪家经纪人这么怂?连自己的艺人都管不了,可高层们面面相觑半晌,面对坐如钟的亭析,无端胆战心惊。   二十出头的小年轻究竟哪儿来如此摄人的气场?   亭析回房间洗完澡出来,手机正巧响起来电铃声,虽然没有存,但他记得,是郁临莘的手机号。   水珠滴落在屏幕上,往下流动,号码变得模糊,被热水浇灌发红的手指缓缓下降。   “小曦,是我。”   无论多少次,郁临莘的声音,总能攫住亭析的心脏,引起震颤,酥酥麻麻,羞怯而回味无穷。   “嗯,郁前辈。”亭析垂首,伸手拨弄自己长长的额发,沾上一手湿润冰凉,似乎如此可以令他保持理智。   “我认识一位很不错的律师,后面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处理好吗?”郁临莘语气称得上小心谨慎,好似他稍微唐突点,亭析便会立即跑掉,消失得无影无踪。   “多谢郁前辈好意,我已经请了律师。”亭析疏离礼貌地拒绝。   郁临莘进退有度,仿佛单单是一位靠谱的好前辈,“既然如此,一客不烦二主,如若需要帮忙,千万别和我客气。”   亭析应下:“好,劳烦您费心。”   郁临莘听他们俩对话越发礼貌客气,亭析连“您”都说出来了,浓眉渐渐聚拢,他想问亭析,他们之间有必要这么说话吗?又害怕亭析回他一句“有”,毕竟现今的亭析,已非当年那个一眼能看透的单纯少年。   两边同时沉默,亭析准备挂断电话,郁临莘忽然问:“甜糕……是小五吗?”   甜糕妈妈一共生下五只小猫崽,甜糕最后出生,身体孱弱,吃奶赶不上热乎的,挤不过哥哥姐姐们,小猫崽们陆陆续续找到家后,独独小五没无人问津,幸亏它遇上了亭析,有钱有闲有耐心,成功将小可怜养得膘肥体壮。   亭析拨弄头发的手停住,他早有预感,郁临莘会为了甜糕打电话过来。   也猜得到,他给出肯定回答后,郁临莘会说什么。   琥珀色的眼瞳,幽光浮动,片刻后,响起青年清亮的声音,“是它。”   扑通扑通——   郁临莘按住剧烈搏动的心脏,微风和煦,他竟出了一身热汗,“我可以去看看甜糕吗?”   未等亭析回答,他紧接着道:“我很想它。”   更加想你。   亭析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他的确这么做了,“抱歉,不太方便。”   耳朵里一片寂静,亭析瞬息间思绪万千。   郁临莘会难过吗?郁临莘单纯想念甜糕吗?会不会是他想来见自己的借口?   他又习惯性自作多情,想太多了。   “什么时候方便呢?”郁临莘问道。   亭析倏地抬起头,意外他仍旧坚持。   “我也不清楚。”亭析抿抿唇,含糊其辞。   清浅的哼笑钻入亭析耳中,血色蔓延,一点点占据他莹白如玉的耳朵,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他自然感受到空气遽然升温,气氛逐渐暧昧,他像只无处可逃的兔子,掉入猎人网兜。   “那我等你说可以的时候。”郁临莘话语真挚温柔,令人难以抵抗。   亭析猛地挂断电话,眼睛睁得溜圆,缓缓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差点着了郁临莘的道。   他的道德底线再次松动,生出如果可以睡一次郁临莘也挺好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郁临莘:你那是喜欢吗?你那是馋我的身子!   晚上21点还有一更~ 第015章 狗咬狗   “幸好甜糕项圈里有定位和录音装置,否则姜维宇多半会逍遥法外,你还得替他背锅。”陈庸感叹道。   亭析将甜糕从猫包里抱出来,嗅到熟悉的味道,甜糕安心地叫了一声,脑袋蹭了蹭亭析。   甜糕几个月大时丢过一次,自那以后,亭析给它装上了定位装置,其实一开始他打算放针孔摄像头,顾及旁人隐私,最终选择录音设备。   他的目的仅仅为了以防万一,哪想真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他宁愿永远都别使用。   “喵呜~”甜糕一瘸一拐地蹭了蹭亭析脚踝,努力睁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亭析蹲下身戳戳它的小鼻子,“别的猫住院瘦了不少,就你住院能住胖,好意思找我要吃的吗?”   “喵呜~”甜糕慢吞吞翻身躺下,露出剃得光秃秃的肚皮给亭析挼。   亭析忍俊不禁,象征性揉揉它肉呼呼的肚子,仔细避开伤口,起身给它拿爱吃的罐头。   如此父慈子孝的一幕,让陈庸感动地抹抹眼泪,“我可以录下来发网上吗?甜糕有不少粉丝,咱们趁此机会把它打造成网红猫,如果你实在红不起来,以后还能给甜糕当经纪人。”   亭析:“……”   “我谢谢你替我想好退路。”   陈庸摸摸鼻尖,干笑道:“你也别灰心,权当多条路嘛。”   “不必,甜糕见光死。”亭析看到了网友们对甜糕的关心喜爱,他们以为甜糕猫美声甜,完全没想过,甜糕其实长得凶神恶煞,和貌美毫无关系。   陈庸突然语塞,“你说得对。”   他低头看了看甜糕,惆怅道:“你哪怕长得普通点,我也能叫造型师帮你改造一下。”   甜糕抬起菜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陈庸感受到杀气,急忙转移话题,“有两个配角找你演,你看看?”   亭析接过,一目十行,扔回陈庸怀中。   “好不容易有工作找上门,你放低点要求吧。”陈庸苦口婆心劝道。   之前亭析接过几次配角,大概时运不济,没一部上映,让他出圈的校园照,是他接过戏中,台词最多的角色,可惜男主带资进组,认为亭析抢了他的风头,直接一剪没。   陈庸给亭析接综艺,电视剧,他只当做曲线救国,心始终在唱歌上。   “有唱歌类的工作吗?”亭析询问。   陈庸眼神飘忽,抓耳挠腮,“没有,你也知道,以你现在的名声,敢找你的人所剩无几。”   亭析点点头,眼睫低垂,“知道了。”   转身离开,替亭析关上门,陈庸呼出一口浊气,潘胜和姜维宇如今正在警察局狗咬狗,姜维宇说自己什么都不懂,一切全听经纪人指使,他也是受害者,潘胜则比姜维宇精明,他没给姜维宇留下把柄,却留下了姜维宇陷害亭析的证据。   姜维宇气急攻心,拍案而起,“我要举报潘胜拉皮条!给我下药,将我送到别人床上去,以此交换利益!”   “你疯了姜维宇!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当初明明是你跪着求我,让我给你找条捷径,我劝你把心放到正道上,加强加强自己的业务水平,迟早会红,你充耳不闻,反而转头攀上了有钱人,脾气也越发大,周围的工作人员有目共睹!”潘胜痛心疾首,一副被背叛的模样。   姜维宇理智尽失,冲上去同潘胜扭打起来,警察赶紧拉开两人,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总归他们两人暂时出不来,也顾不上旁的事,潘胜手下好几个艺人,公司要赚钱,自然不会让他们坐等潘胜回来,便叫公司其他经纪人帮忙带一下。   陈庸借此机会,把聂辰转到自己手下。   “喂,小辰,你回来了吗?”陈庸今早已经和聂辰说过换经纪人的事。   聂辰估摸在车上,周围环境颇为吵闹,“陈哥,我大概半个小时后抵达公司。”   “好,我等你,正好有个唱歌类节目找上亭析,他时间错不开,你替他去。”陈庸语气称得上和蔼可亲。   亭析带他听过一次聂辰唱歌后,陈庸心潮澎湃,直接化身聂辰铁粉,“天啦!我又捡到宝了!潘胜错把珍珠当鱼目,等你以后大放光彩,他肯定得气疯!”   聂辰性格腼腆,听陈庸这么说,试着想象一下,笑出声来,在亭析的鼓励下,他逐渐找到自信,他没有潘胜说得那么差,他很好。   亭哥不可能骗他。   .   周末,亭析从剧院出来,拐进小胡同里,戴着老花眼镜的大爷在给人掏耳朵,“小析来啦,剪头发吗?”   “嗯,您忙。”亭析走入简陋的理发店,弯腰抱起肥美的橘猫。   “亭哥。”一头卷毛,身高一米七几的男生,吸吸鼻子走到亭析面前。   “又被你爷爷教训了。”亭析语气笃定,见怪不怪。   男生一屁股坐下,小木凳摇摇晃晃,随时有散架的危险,“今早偷懒没起来练功,训了我一早上,还打我屁股。”   “我都十三了。”男生嘟哝道。   亭析毫无同情心,“活该,昨晚打游戏起不来了吧。”   男生缩了缩脖子,伸手去抓橘猫的肚子。   “喵呜!!”橘猫直接给他一爪子,凶得很。   “裴大花!我天天给你喂食,铲屎你就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你的屎臭死了!”男生倏地站起来,居高临下指着橘猫吼道。   “嗷!!!”回应他的,又是一爪子。   “裴乐游你屁股不疼了?大花最近怀孕,脾气不大好,叫你别惹它,你说不听是不是?”门口掏耳朵的大爷停下手中的活儿,嗓门洪亮。   裴乐游怂成一团,“听听,我爷爷这嗓门,耳膜快给我震碎了,好意思和我卖惨,说他要退休了,以后得靠我。”   亭析抬手在他蓬松的卷毛上揉了一把,“裴老师老当益壮,你也得勤学苦练,学艺贵在坚持,我还等着买你的票呢。”   裴乐游抬手蹭蹭鼻子,带着几分羞赧,“亭哥你放心吧,我以后肯定比我爷爷厉害。”   “少说大话,能有裴老师一半厉害,裴老师就该哭了。”亭析收回手,挠挠大花的下巴,大花舒服得发出呼噜声。   “哭什么哭,当我是裴乐游?”裴老师掏完耳朵进来,扯下一张毛巾,掸了掸椅子上的灰,“你这头发,留着下次演个女角儿。”   亭析放下大花,走过去坐下,“小雯姐也这么说。”   裴乐游来了兴趣,“亭哥你居然愿意演女人?”   亭析睨他一眼,“怎么?你没演过旦角儿?”   “唱戏能一样吗,一身行头下来,捂得可严实了。哪像现在女装,轻飘飘的裙子,我老觉得两条腿凉飕飕的。”裴乐游搓了搓鸡皮疙瘩。   裴老师打从心底里发出冷笑,亭析同他对视一眼,“没长大呢。”   “成天招猫逗狗,能长大才怪了。”裴老师拿起剪刀,从镜子里端详亭析的脸。   “打算剪个什么发型?”   亭析无所谓,否则也不会图便宜来这儿,“全推了吧。”   “你真是糙得要命,赶紧找个女朋友吧,浪费脸。”裴老师嫌弃道。   “爷爷,娱乐圈不允许谈恋爱。”裴乐游蹲地上看大花睡觉,扭头说。   裴老师撇撇嘴,“你又不红,谁会注意到,年轻人怎么能不恋爱呢,遇到喜欢的,勇敢去追,别等老了无事可回忆。”   “爷爷你说得好有道理哦,那我可以追我们年级第一吗?”裴乐游双眼放光。   裴老师冷酷无情:“你配吗?”   裴乐游:“……”   “我果然是捡的!”   裴老师一本正经说:“对,桥洞底下捡的。”   “骗人!你上次明明说我是垃圾桶里捡的,上上次说我是从河里捞出来!”裴乐游嗷嗷大哭,“我要去找我亲生父母。”   裴老师继续剪头,“小孩儿真不经逗。”   亭析保持沉默,生出一丝同情心。   “等天热起来,想推平再过来吧。”裴老师递给他一包纸擦擦脸上头发屑。   “嗯。”亭析过长的头发被裴老师剪短,清爽干净,他今天穿了件白色连帽卫衣,透出浓浓的少年气。   换身校服伪装高中生,学校保安估计不会拦他。   付了十块钱,裴老师留他吃晚饭,晚饭后亭析给裴乐游辅导功课,险些揍人,“裴乐游,你是傻子吧。”   裴乐游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反弹反弹反弹!”   亭析心累,他和小学鸡计较什么。   “把卷子做完,我带你打游戏。”   “真的?!”裴乐游立马精神。   “我讲过的题,你再敢错,五一送你去深山老林里戒游戏。”亭析语调平淡,每一个字都充满威胁。   裴乐游哪敢继续神游太虚,认认真真写作业,每道题恨不得检查八百遍。   亭析出门喝水,裴老师乐呵呵道:“还是你有办法。”   “来尝尝我新得的茶。”裴老师动作如行云流水。   “畏哥前些日子给我打电话,准备回国。”亭析端起茶杯轻轻嗅了嗅,茶香淡雅,沁人心脾,一闻便知是不可多得的好茶。   “挺好,省得老曾总念叨他孙子。”裴老师似是记起什么,起身进屋。   “下月我大徒弟专场演出,我会去助演。”裴老师将票递给亭析,后知后觉失笑道:“女孩儿应该没兴趣吧,失算了。”   原本打算让亭析带上心仪的女孩儿去看演出,突然记起,自己唱的是京剧,当今年轻人应当不好这口。   “谢谢裴老师,我会去。”亭析收起票,脑中倏地浮现郁临莘的脸。   他记得郁临莘似乎挺喜欢京剧 第016章 纵身一跃   “聂辰,你听京剧吗?”亭析问。   正在收衣服的聂辰呆呆摇头,“很少听,为了找灵感听过,半途睡着了。”   显然聂辰并非京剧爱好者,看来得找别人。   大师的票居然有送不出去的一天,亭析心生惋惜。   “亭析,小辰也在,刚好带你们一起去买几身行头。”陈庸推门而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拒绝,“我有衣服。”   聂辰紧跟着说:“我也有衣服,陈哥,别破费了。”   陈庸满脸嫌弃,直摆手,“佛靠金装,人靠衣裳,你们俩都是要上节目的人,别死抠那点钱了。”   “更何况还是公司买单。”   好说歹说,总算把两人弄出门。   “你接到工作了?”亭析侧头询问。   聂辰眼睛里浮起一丝疑惑,“嗯,是一档……”   “是一档全新的节目,收视率啥的不好说,没那些大牌节目严苛,聂辰去练练胆子,增加点经验。”陈庸赶忙接过话头。   聂辰连连点头,“陈哥说得对。”   亭析感觉陈庸态度有点奇怪,盯着他多看两眼,收回视线。   陈庸拍拍胸口,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聂辰歪了歪脑袋,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三人逛街的同时,网上正血雨腥风。   【快来帮我瞧瞧,这两个字是亭析?】   【哥们儿,我也以为我眼花了,yrsh没官宣亭析,hygl倒是官宣了,厉害了。】   【亭析真攀上金主了?天啦,他金主的口味真重,心疼叶绿素,HYGL也开始堕落到靠请有争议的嘉宾维持热度了,爷青结。】   【666欢迎光临做到了悠然生活没做到的事,居然能让郁临莘和亭析同台,期待期待,最好打起来!】   【@欢迎光临吃相未免太难看了吧,为了吸我哥的血,真是毫无底线,我哥倒了八辈子霉才上你们节目。】   【请大家合力抵制@欢迎光临,如此无下限的节目组,得闹出多少幺蛾子,请勿作壁上观,现在是我家,或许下次就是你家,毕竟绿台背景硬,只要你正主够红,迟早有被他们盯上的一天。】   【@亭析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离我莘哥远点,姜维宇那事我看你挺可怜的,刚升起一点好感,别给我败成负数!】   【郁粉何必哭天抢地,亭析已经起诉姜维宇造谣了,说明人家根本没yy过郁临莘,你们把事情闹大,到时候难堪的是郁临莘。】   【对啊,郁粉过分了吧,亭析本来就是受害者,郁粉真以为你家哥哥是金子人见人爱,无语。】   【笑死,节目组如果没有歪心思,以tx的咖位,请问他凭什么舔到这个饼?】   【我看全员恶人,节目组想要tx和yls的话题度,tx想要资源,蹭yls热度,至于yls为什么愿意上节目,大概他口味也重?看上了tx?】   【呸!我哥绝对被骗了,丑逼离我哥远点!!!哥哥千万别给丑逼好脸色瞧!】   “啧啧啧,钟导替你背了大锅呀。”薛廉浏览网上评论,揶揄道。   “热度怎么样?”郁临莘端起杯子,茶香四溢。   “很好,现在热搜第一了。”薛廉递给他看。   郁临莘抬眼看他,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那不就得了。”   “你别拿这种眼神瞧我,跟大魔王似的,总感觉你要害我。”薛廉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背脊发凉。   放下茶杯,郁临莘起身拍拍衣衫上的皱褶,“回去了。”   “天没黑你就要回去了?你是老大爷吗?!”薛廉指向窗外明亮的天空吼道。   郁临莘充耳不闻,拿上车钥匙离开。   距离节目开始录制时间所剩无几,他得准备一点礼物。   换了辆低调平价车,确定无人跟随,郁临莘直接驶向目的地。   “悦悦!悦悦!快拦住他!”   “悦悦!”   女人呼救声尖锐,人群骚动,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   郁临莘前脚从电梯出来,身穿皮夹克,怀抱六七岁女孩儿的男人粗鲁地撞开他,跑进电梯。   “妈妈……”女孩儿小声啜泣。   男人一巴掌拍在女孩儿屁股上,“叫那个贱女人干什么?老子是你亲爹能害你不成!”   郁临莘浓眉拧起,一把抓住男人后领,“撞到人不道歉吗?”   男人扭头准备咒骂,看清郁临莘比他高大许多后,气势陡然矮上一截,“我……我女儿着急上厕所,走得匆忙,抱歉啊兄弟。”   郁临莘戴着帽子口罩,仅露出一双浓墨似的眼睛,宛如两柄利剑出鞘,男人心慌意乱,结结巴巴询问:“我……我可以走了吗?我女儿等着上厕所呢。”   “他是你爸爸吗?”郁临莘心生怀疑,轻声问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胆怯地缩进男人怀里,慢慢点头,“……爸爸。”   郁临莘收回手,电梯逐渐合上,他大概多疑了吧。   走出一小段距离,脚步踉跄,六神无主的女人一把抓住郁临莘的袖子,“你……你有没有看见这么高的男人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   郁临莘呼吸一滞,糟糕!   “别着急,他们应该还在商场里。”郁临莘搀扶住直喘粗气,脸色煞白的女人。   他刚刚瞥了一眼,男人带女孩儿上了四楼。   眉心一凝,他和女人赶忙去乘电梯,商场里电梯使用频繁,焦急等待半分钟,他立即决定走楼梯,“他们在四楼,我走楼梯,你从扶梯上去。”   女人脑子一片空白,郁临莘说什么,她下意识跟着做,转身往扶梯方向跑。   “你没事吧?”亭析走到扶梯拐角处,迎面撞上来一个女人,他一把扶住对方手臂,轻松将人扶稳。   “谢谢谢谢,抱歉没看见你。”女人道歉同时东张西望,汗水打湿她的头发,一绺一绺紧贴额角,嘴唇苍白干涸。   “亭哥,给你。”聂辰从后面伸出脑袋,手举两个甜筒。   亭析接过一个,余光瞥见女人仓皇离开的背影,她似乎在找人。   亭析收回Nanf视线,他眼花了吗?女人撞上来时,他无意间瞥见她袖子下几处深深的疤痕。   “陈哥说他累了,在一楼咖啡厅等我们,我们偷偷吃。”聂辰俏皮一笑。   亭析难得见他露出生动的表情,眼底浮起浅淡笑意,“嗯。”   “天啦!她疯了吧!快报警!”   “啊——我不敢看了!别再过去了!”   前方爆发此起彼伏的尖叫,人群乱作一团。   “发生什么事了?”聂辰好奇地伸长脖子张望。   亭析脑子里顿时闪过刚才那个女人的身影,眉心微皱,朝事发地点靠近。   “诶!亭哥,等等我。”聂辰急忙跟上。   “你再过来,我就把这小妮子扔下去!”老太太威胁道。   女人双腿发软,“我不过去,不过去,你把悦悦放下来,她害怕。”   “奶奶——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悦悦小脸布满泪水。   “哭!你个赔钱货就知道哭!不准哭!”老太太抬手狠狠打了悦悦屁股两下。   悦悦浑身哆嗦,似乎回忆起可怕的画面,努力憋住眼泪,身体依然持续抽噎,泪珠无声滚落。   作为母亲,女人心疼得要命,“我求求你,把悦悦还给我吧。”   “呸!悦悦是我孙女,凭什么给你,你老实点回家,好好和刚子过日子,再给刚子生个大胖小子,我们一家就原谅你偷人的事。”老太太啐了一口,声音跟大喇叭似的,生怕旁人听不见。   顿时,原本可怜女人的路人,纷纷倒戈,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女人如遭雷劈,“我什么时候偷过人?我没做过!”   “你个撒谎精!我亲眼看到你和对门的男人眉来眼去,对方连衣裳都没穿,羞死人了!没脸皮的荡.妇!”老太太越说越气愤,朝女人吐口水。   “妈妈!”悦悦哭哑了嗓子。   “别搁这儿丢人现眼了,快跟我回去。”身穿皮夹克的男人挤出人群,一把拽住女人手腕,用力将她往外拉。   女人仿佛灵魂也在颤抖,惊慌失措地挣扎,“我不跟你走,我不走,放开我!放开我!”   “你婆家都原谅你了,为了你女儿,安分点吧,孩子可不能没爸爸。”   “是呀,难得你老公不嫌弃你,你要珍惜啊。”   “真恶心,当妈的人居然在外面乱搞,怎么不去死。”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无数张嘴,无数道声音搅成一团,女人捂住头,眼神涣散,“别说了,别……别说了!”   她猛地挣开男人的束缚,失去男人手掌掩盖,女人手腕上新旧交错的划痕清晰可见。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谁也没反应过来,女人已经爬上栏杆,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跳。   “啊啊啊——”   有人张大嘴巴,有人紧闭双眼,有人僵在原地……   如果可以重来,他们还会说那些话吗?   一只手臂忽然从三楼伸出,用力拽住往下坠落的女人。   男人头戴一顶黑色帽子,外面套一件黑色长款风衣,因为低着头,瞧不见长相。   悦悦爆发撕心裂肺地哭声,将无数人拉回现实,亭析趁人不注意,一把从老太太手中夺下孩子,塞进懵逼的聂辰怀中,“看好她。”   聂辰回神,重重点头,“好!”   然后,他眼见亭析纵身一跃,从四楼栏杆跳下去。   聂辰吓得魂飞魄散,险些摔了孩子,“亭哥!”   他猛地跑过去朝下张望,亭析稳稳落到三楼走廊,仿佛轻功在身,聂辰松了一口气,抱着悦悦一屁股瘫坐地上,方才冲得太猛,肚子撞上栏杆,迟来的感受到疼痛。   旁人不知道,亭析却一眼认出,拽住女人的陌生男子,正是郁临莘。   他伸手与郁临莘合力将人往上拉,一道男声响起,犹如贴耳呢喃,带着丝丝颤音,“太乱来了。” 第017章 一起去吧   “卧槽!少林寺下来的吗?!太牛逼了!”   “楼下那哥们儿也超厉害,居然能拽住人,换我胳膊直接当场折了。”   “呼——太好了,人没事,当着孩子面跳楼,多大仇。”   周遭议论纷纷,女人双眼呆滞,丢了魂儿一般,亭析拍拍她肩膀,沉声道:“遭遇家暴可以寻求警方帮助。”   女人闻言回神,身体瑟瑟发抖,眼泪决堤,“没用的,我试过,警察让他写保证书,几天后他又会再犯,并且变本加厉地打我。”   “我实在没法子,偷偷带着悦悦离开,我以为终于可以摆脱他……”女人捂脸痛哭,浑身被绝望笼罩。   丈夫似厉鬼缠身,无论如何也甩不掉,她原本打定主意躲起来,向法院诉讼离婚,可丈夫一家比她想象中更快找到她,所有人都不理解她,或许唯有死亡才能重获自由。   “警察来了。”人群中有人悄悄报了警,女人瘫软在地,女警搀扶起她坐上警车。   离开警局,华灯初上,夜风吹佛卷起丝丝凉意。   亭析余光扫过郁临莘的右手,“我先走了。”   “小曦,帮我叫辆车行吗?”郁临莘左手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亭析,远处投来的光落入他眼眸,宛如细碎的星子。   亭析嘴唇微微开合,冷风钻入唇齿,不禁想从某处攫取一丝暖意,视线于郁临莘好看的唇上逡巡一圈,无意识舔了舔嘴唇,略感口干舌燥。   “去医院看看吧。”   郁临莘摇头拒绝,“应该不严重,我不方便上医院。”   话音刚落,郁临莘英气的眉瞬间拧起,又迅速松展,对亭析扬起稀松平常的笑。   手背贴着裤缝边蹭了蹭,亭析把郁临莘的手机塞回他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叫车。   车来得很快,亭析率先上去,“走吧。”   郁临莘面露诧异,旋即坐进去,唇角上扬,如何也压不下。   “请系好安全带。”司机提醒道。   郁临莘左手扯动安全带,或许是卡住了,他扯了几下未能成功。   “小曦,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下吗?应该卡住了。”   事关安全,亭析即便再想拒绝也得硬着头皮答应,他倾身向前,接过郁临莘手中的安全,还未抓紧,安全带倏地弹回原地。   气氛陷入片刻的尴尬,郁临莘主动道歉,“抱歉,我松早了。”   若非郁临莘表情过于坦诚,亭析简直怀疑他是故意的。   亭析压低身子,靠得更近,伸长手臂拉下安全带,他动作迅速,几秒钟时间便帮郁临莘系好安全带,然后坐回去,紧靠车窗,试图同郁临莘之间隔出东非大裂谷。   即便如此,郁临莘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依然沾染上他的口,是亭析闻过的,柑橘气息。   温暖,干净,清爽。   亭析坐姿极为端正,仿佛大家族严格教养出的孩子,克己守礼。   无人知晓,他脑子里充满不可言说的画面。   炽热的夏日,打翻的柑橘沐浴露,两个湿漉漉的少年,犹如两只淋湿的小狗,互相依偎,舔舐,翻滚嬉闹。   刚刚蹭过郁临莘衣衫的皮肤逐渐升温,汽车空间狭窄,以至于亭析鼻间充满郁临莘的气味,于是那段记忆一次又一次更深地烙印在他身上。   “小曦?你不舒服吗?”郁临莘一脸担忧。   亭析摇头,右手用力掐了掐左手手心,命令自己清醒点,“没有,有点闷而已。”   说着,伸手按下车窗,冷风刀片似的直往脸上刮,涌上脸颊的热意一点点消退,理智回笼。   两人很快抵达目的地,亭析带领郁临莘走进一家中医馆,“傅医生在吗?”   正在收拾药柜的青年停下手中的动作,指了指里间,“稍等一下,老师有病人。”   他们俩运气好,两三分钟傅医生同病人一前一后走出,瞧见亭析,颇有几分意外,“小少爷,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傅爷爷,您别打趣我。”亭析侧身叫郁临莘上前,“前辈他今天为了救人,伤到了手,您给看看吧。”   郁临莘余光偷瞥他一眼,眼睫半阖间闪过一抹失落,“劳烦您。”   傅医生问诊期间,亭析攥紧拳头,“傅爷爷,他最近有工作,不能耽搁,严重吗?”   亭析见傅医生面无表情,既不开单子,也不说话,心头的秤砣越吊越沉。   郁临莘该不会要残废了吧?   傅医生抬眼瞧见亭析脸色铁青,比郁临莘更像病患,醍醐灌顶,心中了然,“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放心吧小少爷,小问题,贴几副膏药就行。”   亭析冰凉的手脚缓缓回暖,视线与郁临莘相撞,对方眉眼弯弯,笑吟吟地凝视他,亭析故作冷漠道:“哦,那就好,别耽误工作进度。”   傅医生开好单子递给徒弟,“学什么不好,非得学你外公周扒皮的本事。”   “手伸过来,我瞧瞧。”   亭析缩了缩手,傅医生眼睛一瞪,威胁道:“给你加黄连信不信。”   从小怕吃苦的亭析,心理阴影涌上头,不情不愿把手递过去。   “切忌忧思过虑,情绪大起大落,说多少次了,你总当耳旁风。最近睡眠不好吧?”傅医生甩他一个眼刀子。   “嗯,多梦。”亭析应道。   “找点让自己开心的事做,学你铭哥蹦迪也行,改明儿叫他把你带上。”傅医生说的是他孙子傅铭,出了名的会玩。   亭析冷酷拒绝:“没兴趣。”   傅医生嫌弃地说:“你就是一小老头儿,老裴大徒弟下月办专场,叫你去你铁定去。”   “裴老师给了我票。”亭析说。   傅医生听得直摇头,郁临莘捡好药回来,恰巧听见最后一句话,“什么票?”   亭析没想告诉他,傅医生今天格外多嘴,“有人送了他听京剧的票,现在年轻人不怎么爱听这玩意儿吧,就他爱听,估计找不到人陪他去。”   郁临莘顺着傅医生的话往下说,“最近吗?难道是钟飞来先生的专场?”   傅医生喜出望外,“你知道?”   “实不相瞒,我对传统艺术很感兴趣,已经开始售票了吗?我回去找人问问,能否帮我买到一张。”郁临莘话音刚落,傅医生指向亭析。   “哪儿用麻烦,小少爷正好找不到人一起去呢,你们俩结伴前往呗。”   亭析一言未发,傅医生已经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郁临莘看出他在犹豫,“我很乐意。”   “那就说好了。”傅医生拍拍手,仿佛成交一笔大生意。   两人走到路边等车,亭析一直保持沉默,郁临莘脱掉外套给他披上,“别着凉。”   “谢谢,我不冷。”亭析把衣服还给郁临莘,郁临莘忽然碰了一下他的手背,一触即离,亭析却陡然心跳加速。   他弄不懂自己,二十三岁的成年人,怎会纯情,估计现在的小学生都比他早熟。   “手这么凉。”郁临莘鲜少露出强势一面,他比亭析高大,黑色风衣包裹住亭析,衬得他越发唇红齿白,模样青涩稚嫩。   “钟飞来先生的专场,我要去的话,票会找人弄。”郁临莘侧头凝视亭析的眼睛,“所以,你别烦恼,想和谁去就去吧。”   四目相对,亭析琥珀色的眼睛明澈如镜,他一瞬不瞬地注视郁临莘,试图看清郁临莘这番话是否出于真心。   “滴滴——”   喇叭声唤回两人神志,亭析叫的车来了,他坐上车后,郁临莘依旧站在路边,“你不走吗?”   “薛廉在附近吃饭,一会儿过来接我,到家后给我发条消息好吗?”郁临莘轻声询问。   司机看了郁临莘好几眼,亭析匆忙点头,“好,再见。”   郁临莘戴上口罩,朝他挥手,“再见。”   汽车驶入车流,淹没其中,难以分辨。   薛廉一脚油门开到郁临莘面前停下,“郁临莘你可真行,钓男人叫我来给你当苦力。”   “知道我在马路对面看你们腻腻歪歪,有多牙酸吗?”   郁临莘把装药的袋子放后座,薛廉瞳孔地震,“大哥!你哪儿出问题了?!是上过保险的位置吧?”   “我身上哪儿没上保险?”郁临莘系上安全带,动作轻松自如,“放心,十个你也照样打。”   薛廉:“……”   电光火石间,他懂了,眯起眼睛直摇头,“郁临莘啊郁临莘,狗还是你狗呀。”   窗外车水马龙,郁临莘手机屏幕亮起来,薛廉手指敲打方向盘,等待绿灯,猝不及防瞟到郁临莘面带笑容,顿时瞪圆双眼,活见鬼一般,“艹!你笑得好荡漾!”   “你他妈别是脱单了吧!”   “你好意思骗我说亭析很难追!”   郁临莘收敛笑意,眼刀子跟淬了毒似的,见血封喉,薛廉秒收声,继续等待绿灯。   亭析变了许多,仍旧是他深爱的少年。   到家后,亭析如约给郁临莘发消息,既想疏离他,又要遵守承诺,郁临莘完全可以想象出小孩儿纠结时的模样。   一定很乖,很可爱。   小太阳:。   亭析怀抱甜糕,手机扔床上,有意无意扫一眼,复又懊恼地将脸埋进甜糕软软的茸毛里。   这样真的一点也不酷,明明早已决定疏远郁临莘,为什么总忍不住在意。   “叮咚——”   亭析身体比脑子快,抓起手机点开,郁临莘回复了一条语音。   能打字干嘛要发语音?   好像郁临莘不能打字。   下巴垫上甜糕的背,亭析食指抬起放下几次。   “晚安,小曦。”   郁临莘天生一把好嗓子,声音里藏着温柔与笑意,亭析耳朵爬上热意,脸重新埋回甜糕茸毛里。   “晚安,小曦。”   “晚安……”   “喵呜?”甜糕从睡梦中醒来,它好像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不断重复。 第018章 是谁   【虽然看不到正脸,但背影太帅了吧!四楼掉下去三楼准确抓住,跟拍电影似的。】   【姐妹先别忙着激动,后面有惊喜!!!】   【完了完了,C国人会轻功的事说不清楚了。】   【啊啊啊啊啊!!小哥哥太好看了,神仙下凡!他真的是飞下来的!】   【哪家小鲜肉又要出道,开始炒热度了?一看就知道吊威亚摆拍出来的,傻逼才相信。】   【给爷逗笑了,不要随便出来丢人现眼好吗?送上链接,别只顾着看帅哥,多多关注一下新闻本身吧。】   【点进去了,居然是社会新闻,小姐姐太惨了吧,家暴男不得好死!】   随着视频热度攀升,相关联的新闻越来越多人关注,原来视频中被救女子因长期遭受丈夫家暴,求助无果,无奈之下带着女儿远走,好景不长,母女俩很快被丈夫一家找到。   丈夫深知女儿是妻子的软肋,大庭广众下抢走女儿,婆婆满口污言秽语,栽赃陷害女子偷人,企图逼迫女人打消离婚的心思,乖乖跟他们回去,生个男孩儿下来。   女子精神崩溃之下,纵身一跃,若非两位好心人相救,视频中的小女孩儿将会亲眼目睹自己母亲,永远离开自己。   【有没有好心人能够帮帮小姐姐?她好可怜啊,快点和家暴男离婚吧。】   【我是律师,可以免费提供帮助,希望这位女士看到私信我。】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周围对小姐姐指指点点的人,都是帮凶!】   【虽然但是……有人知道会轻功的小哥哥是谁吗?他真的好帅啊!我有被蛊到!】   【悄悄举手,我也想知道!挠心挠肺地想知道!今晚做梦有素材了嘿嘿。】   【emmmm……我说句话,你们别打我,郁粉没觉得戴帽子这位英雄,背影很像你家蒸煮吗?】   【郁粉在此,早就想说了,有一点像而已,大概率不是,视频里救人的小哥哥超棒。】   【大家都是帅哥,帅哥的背影总是相似的,两位小哥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值得敬佩!】   郁粉内部早已讨论过,戴帽子小哥背影着实像她们莘哥,但是郁临莘本人的概率几乎为零,大粉在群里严肃叮嘱众人,如果有路人提,千万别认同,夸救人小哥哥就好,否则极容易引起路人反感,给郁临莘招黑。   网友们盼星星盼月亮,到处扒会轻功小哥哥真实身份时,亭析刚接到律师电话。   “姜维宇希望私了?”亭析挠挠甜糕下巴,语调毫无起伏,“他打算怎么个私了法?”   姜维宇原本梗着脖子,打算赖皮到底,反正亭析拿他没办法,可令他始料未及是,亭析竟然早已准备好自己诽谤他的证据,一桩桩一件件,条理清楚,证据链完整,法官见了恐怕会当场宣布亭析胜诉。   再加上他和潘胜狗咬狗,目前处境艰难,姜维宇哪愿意坐牢,他还想回娱乐圈继续捞钱,于是他想方设法求上胡老板,胡老板对他残存几分情谊,答应帮他,不过碍于亭析一直不肯松口,胡老板操作起来有一定难度。   姜维宇别无他法,只能通过亭析的律师传话,向亭析低头。   “两百万?他以为我没见过钱吗?”亭析哂笑。   其实在姜维宇眼中,两百万算给多了,他事业刚见起色,花销又大,积蓄所剩无几。   “告诉姜维宇,如果他觉得自己的自由只值两百万,那我劝他还是乖乖坐牢吧。”亭析轻手轻脚把睡着的甜糕放进猫窝,拍掉身上掉落的猫毛。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要留住钱,又不想坐牢,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疯了吧!他这是敲诈!”姜维宇拍案而起。   一个土鳖,穷鬼,竟然嫌弃两百万少,亭析想钱想疯了吧。   律师西装笔挺,神色淡定,“亭先生并未主动向你索要财物,构不成敲诈。”   言下之意,主动给钱找亭析私了的人是他,不是亭析,目前是他有求于亭析。   姜维宇仅剩的心高气傲逐渐消散,理智动摇,他还剩多少钱?亭析要多少钱才能满足?   律师抬起手表看了一眼,“姜先生,亭先生希望最迟今晚得到你的答复。”   姜维宇全身僵硬,脖子如同老旧的机器,卡顿住,“我要是给不出呢。”   律师礼貌微笑道:“之后的事情,亭先生将全权委托给我处理。”   今晚过后,哪怕姜维宇愿意给亭析金山银山,亭析也不会再考虑私了,他必须坐牢。   姜维宇头一回知道,身体的温度原来真的会瞬间降到冰点。   寒意刺骨,冻得他思维停滞,四肢麻木,莫大的后悔席卷全身。   他清楚感受到自己此时此刻毛发直竖,他为什么要去招惹亭析呢?   “我……”姜维宇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眼睛直勾勾凝视前方,“八百万,我手里所有现金珠宝加起来大概有三百万左右,另外,我在西岭园有套房,市价应该能卖到五百万。”   “我会转述亭先生。”律师眉头未动一下,似乎八百万在他眼里和八十块无差。   冷汗湿透背脊,衣衫死死贴上背脊,难受得要命,姜维宇目光呆滞,面如土色,亭析太狠了,一分钱也没给他留。   他平时花钱习惯性大手大脚,唯一的房子还是胡老板送的,姜维宇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一时竟觉前路渺茫。   .   由于网络关注度太高,当地相关部门立即出动人员,帮助悦悦母女解决难题,女子终于顺利离婚,告别人渣,安全起见,她带上悦悦连夜坐车离开,谁也没告诉。   事实证明她太了解前夫,当晚前夫喝醉后,竟提着菜刀进了她最近住的小旅馆,值夜班前台正和男友连着语音,听到女友尖叫声,男友当机立断报警,幸亏警察及时赶到,前台只受了点轻伤,前夫却因杀人未遂,锒铛入狱。   新闻后续再次登上热搜,激起网友们一片骂声,同时两位帅哥见义勇为的视频又一次被人翻出来。   #神仙小哥哥究竟是谁#   【多久了,多久了?!本霸总的秘书怎么还没查出神仙小哥哥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要不是新闻,又有视频为证,我肯定会认定他是P出来的,实在太好看了,神仙下凡,难道救完人就飞回去了?!】   【哎,或许神仙小哥哥不愿意露面吧,姐妹们,《欢迎光临》要开播了,快来看帅哥美女!】   【真的吗?!我小欢迎终于回归了,期待期待!】   【我的妈,说来就来!官博发先导片了!】   众人赶紧冲向欢迎光临官博,激动点开,只是先导片预告,明天先导片正式直播。   【我没眼花吧?直播!啊啊啊!!可以看到莘哥的家了!】   【哈哈哈哈替小弘担忧,直播出发前的时间,家里应该一团乱吧。】   【好期待看到新鲜的女神~】   【好期待郁临莘和亭析的修罗场哈哈哈!】   【笑不出来,希望某人自觉点,别逼我骂脏话。】   次日清晨,节目组提前来到嘉宾门外,大清早弹幕却密密麻麻,也不知这群人是提早醒来还是根本没睡。   【大家全看郁临莘去了吗?】   【不,大家对亭析没兴趣而已。】   【姐妹,这里就我们俩?怪冷的,你为啥来看亭析?】   【我有五台电脑,单独黑一块屏看着难受。】   【土豪瑞思拜!我是美术生,画稿子画了一晚上,甲方爸爸给我打回来了,来找找灵感。】   【啊……亭析真住公司呀,房间好小,隔壁琦姐的厕所都比他卧室大。】   【爱怜了。】   昏黄灯光下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首先一双白皙的赤足映入眼帘,指甲宛如泛着淡粉色光泽的珠贝,脚尖红润,踩在地板上印下浅浅的水痕,脚踝细瘦,走动间清晰可见凸起的踝骨,单单一双脚便引人浮想联翩。   青年似乎刚洗完澡,发梢湿润,拿毛巾随手擦了擦,水珠飞溅空中,举手投足间,落拓不羁。   抬眸望过来,珠玉般清透的瞳眸浮起一丝疑惑,“已经开播了吗?”   镜头外响起笑声,“开始有一会儿了。”   亭析怔了怔,走近看了看,转头对工作人员说:“没有人。”   空白屏幕突然涌出弹幕。   【有有有有!!!!!有人看!!!】   【我看呆了!没反应过来!】   【我也是。】   【我靠!哪儿来的帅哥?!亭析呢?不管,先舔了!】   【新进来的朋友,他就是亭析,亭析,亭析!】   亭析继续做自己的事,习惯性抓起衣摆,准备脱下,工作人员急忙出声制止,“咳咳。”   他扭头注意到摄像机,回想起自己直播进行中,拿上衣物走进卫生间。   【啊啊啊啊啊!!干嘛提醒他?!我看到一小截腰,好漂亮的腹肌,哧溜哧溜。】   【这是什么笨蛋美人?刚刚的眼神太无辜了吧!用最单纯的样子,做最下-流的事情,靠!社保!】   【这是我可以看的吗?我还可以再肝十张稿子!满血复活!】   最初进入直播间的两人,一个是画圈大佬,另一个是出名的土豪粉加剪辑大佬,她们不约而同分享亭析的频道链接:啊啊啊啊啊!不看后悔一辈子!我又可以了!   亭析换好衣服回来,莫名多了一大波观众,他没在意,脚边传来痒意。   “喵呜~”   【等等,好熟悉的声音……】   【是甜糕!!快让我吸!给我看小公主的盛世美颜!】   万众瞩目下,镜头缓缓向下。 第019章 给的太多了   弹幕陷入死寂,瞬间清屏,随后犹如山呼海啸,扑面而来。   【不————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甜糕,哪个字都和它没关系啊!】   【完蛋!我现在满脑子黑-道大哥身负重伤,顶着凶神恶煞的眼神发出嘤嘤嘤……】   【前面的你给我闭嘴啊!我的脑子不干净了!】   “亭哥,啊!抱歉,我忘记了……”睡出一头小卷毛的聂辰揉着眼睛走到亭析门口,迷迷瞪瞪间看见好几个陌生人站在亭析门口,还有人扛着摄像机,顿时记起亭析今天要工作。   聂辰踩着拖鞋往自己房间跑,满脸通红,亭析出声叫住他,“聂辰,帮我喂一下甜糕。”   “哦哦哦,好。”聂辰熟练拿出甜糕的粮食,蹲下朝甜糕招手,晨辉在他脸上铺开,柔软治愈。   【他好可爱!亭析室友吗?和甜糕公主关系很好诶。】   【哈哈哈哈哈楼上确定不是在讽刺甜糕?室友好软,很好挼的样子。】   镜头外响起声音,询问喂猫的聂辰。   “采访你一些关于亭析的问题行吗?”   聂辰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犹豫,“亭哥,我可以回答吗?”   卧室正收拾行李的亭析声音冷淡:“嗯。”   聂辰脸颊绽开笑容,乖乖点头,“好的。”   【妈妈呀,他是天使!亭析有点冷淡啊,热脸贴冷屁股?】   【我也觉得亭析对室友态度有问题,冷硬强势,拜托人家喂猫,却用命令的口吻,室友又没欠你钱。】   【关系好才直接说好吗,一看就知道现实生活中没朋友。】   “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聂辰紧张地吞咽唾沫,面颊发烫,“我……我叫聂辰,是亭哥的室友。”   “没有了吗?兴趣爱好呢?你也是艺人吧。”显然节目组都看不过去,多好的曝光机会呀,这孩子是不是傻?   聂辰傻愣愣看向镜头,半晌憋出一句:“我喜欢唱歌……我和亭哥一样是歌手。”   【宛如上课回答老师提问的我本人,踢一脚挤一句。】   【一看就是老社恐了,原来亭析是歌手,我去找一下他唱过什么歌。】   节目组决定别为难聂辰,“平时亭析喜欢做什么呢?”   终于提到与亭析相关的问题,聂辰积极许多,“亭哥每天早晨六点出门慢跑,七点回来洗澡,七点半吃早餐,喂甜糕,听晨间新闻,八点开始练习,十二点吃午饭,喂甜糕,下午出门工作,没工作时继续练习,晚上十点关灯睡觉。”   聂辰掰着手指,一件一件细数。   【emmmm……聂辰暗恋亭析吗?为什么把亭析的作息安排记得清清楚楚?!】   【我他妈……磕到了?冷淡美人攻x软糯人.妻受】   【亭析确定是年轻人?他好自律!】   “你认为亭析是怎样的人?”   【哇哦,节目组好敢问!】   【快!趁机曝光亭析是个烂人,他霸凌你!】   聂辰身子微微向前倾斜,“亭哥是个好人,非常非常非常好,世界上最好的人!他温柔善良,乐于助人,如果没有他,不会有现在的我,他是我的大恩人,而且他特别善解人意,即South wind便我故意掩饰,他也能一眼看出我在逞强。他博学多才,才华横溢,我写歌时,他总能提点我,是我的良师益友……”   “咳,那个……可以了,谢谢你的回答,相信大家对亭析有了新的认知。”节目组担心聂辰讲个三天三夜,赶忙出声制止。   聂辰害羞地摸摸后脑勺,紧了紧拳头,面红耳赤,目光坚定,主动凑近镜头,“亭哥特别优秀,特别厉害,你们一定会喜欢他的,希望多多关注亭哥,谢谢!”   【我惊呆了……】   【哈哈哈哈叫人曝光亭析霸凌室友的,人家分明是亭析头号迷弟!】   【聂辰:你要聊这个,我可不困了。】   【开始的我:他好心机哦,肯定来蹭镜头的!后来:傻孩子傻乎乎的。现在:磕死我了!!】   【聂辰眼中的亭析加了一万层滤镜吧,我对我家正主滤镜都没这么厚,大写的牛掰。】   【朋友们,我回来了,怀疑人生中……亭析唱歌太好听了。】   由于大家磕CP磕上头,混杂其中的这条弹幕,无人问津,直到节目开播后,网友们的洛阳铲把它挖了出来,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这条弹幕。   亭析老老实实收拾行李,他带的东西很少,一个书包直接装完,与其他四人相比,毫无看点。   【难以置信,亭析居然是gay,太糙了吧!】   【对哦,他喜欢郁临莘,他是Gay!我怎么感觉他比我爸还直男……】   【同感,隔壁琦姐化妆品装了一个行李箱,连关老师都带了洗面奶和水乳,他竟然啥也没带,好歹洗个脸吧。】   【亭析:长得好看可以为所欲为。】   收拾整理齐全东西,亭析弯腰抱起甜糕,冷淡锐利的眉眼,柔和下来,甜糕主动蹭了蹭他的脸,“喵~”   “别乱跑,好好吃饭,乖乖等我回来。”亭析温言细语叮咛。   甜糕仿佛听得懂他的话,低低的呜咽一声,亲亲他的脸颊,“咪呜——”   亭析眼底星火跃动,破开常年冰封的湖面,由浅转浓,向四面八方弥散,他披着光,又好似自行生光,叫人移不开眼。   【啊啊啊啊啊!!!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羡慕谁!】   【截图干嘛,愣着啊!】   【阿伟死了!他太蛊了!我实在扛不住啊,我要爬墙了。】   坐上车,节目组递给亭析一张卡片。   “来参加节目的原因?”亭析读出来后,抬头一脸认真道:“给的太多了。”   【哈哈哈哈哈!万万没想到,亭析居然会玩梗。】   【以亭析的咖位,倒贴钱也愿意来吧。】   “最期待见到谁?”亭析故作沉思。   【来了来了,他来了!阴险的节目组,果然要搞事,肯定是郁临莘!】   【靠!我最后的净土也没逃过向流量低头,为了热度和流量,明目张胆的不要脸。】   【用得着猜?节目组何必搞什么悬念,毫无悬念,他妥妥地会蹭郁临莘热度。】   亭析微微歪头,琥珀色的眸子清透明亮,“成年人不能全都要吗?”   【哈哈哈哈哈说得对,成年人全都要!】   【把老子的意大利……面端上来!】   节目组哪会放过他,“最,最期待,必须选一个。”   亭析稍一思索,说:“关老师。”   “原因?”亭析直白道:“他歌唱得好。”   【他没说郁临莘诶,一个字也没提,他是不是怕了?】   【关老师会唱歌?】   【关老师歌手出道,早年出过唱片,玩过乐队,暴露年龄系列。】   直播结束后,《欢迎光临》接连霸占好几个热搜,前几个被郁临莘包圆,他其实没做什么,但谁叫他是顶流呢,粉丝不仅战斗力强,而且数量众多。   亭析坐在车上,随手刷微博,热一直接是郁临莘三个大字,后面紧跟郁临莘上综艺,郁临莘的家曝光,郁临莘收拾行李,郁临莘的手……   作为一个现充,亭析越看越迷惑,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可以上热搜,无数人讨论?他几乎快不认识“郁临莘”三个字。   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亭析以为是陈庸,直接点开。   郁前辈:一会儿见。   亭析微怔,退出界面,暗灭手机屏幕,闭眼休息。   坐上飞机,亭析给陈庸发送消息,然后关机准备补眠,旁边传来下沉的动静,亭析余光瞥见一个陈旧的黑色笔记本,大概经常翻阅,已经稍稍破损卷边,他收回视线,歪头继续睡。   他持续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空乘人员的轻言细语偶尔传入耳内,睡醒后头昏脑涨,患了重感冒似的难受。   取下眼罩,旁边放着老旧的背包,洗得发白,对方可能去了卫生间,他叫来空姐,“麻烦给我一杯水,谢谢。”   喉咙得到滋润,亭析舒服一点,歪头眺望窗外云海,思绪万千。   上一次乘坐飞机,在三年前,他从国外回来,携带外公的骨灰魂归故里。   外公的音容笑貌逐渐模糊,他时常害怕自己哪天把外公忘得一干二净,所以他总会拿出外公的照片,视频翻看,生生折磨自己到失眠。   自从与郁临莘重逢,他似乎没再自虐般翻看外公的影像。   亭析回神,眼中闪过诧异,傅医生让他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原来确实有用。   “亭析,谈个恋爱吧,向前走。”   傅医生的话言犹在耳,亭析闭上眼睛,困意侵袭。   “小曦,小曦……”   亭析眉头拧动,隐隐听见郁临莘的声音,怎么又梦到郁临莘了?真烦人。   他没搭理那个声音,谁知郁临莘的呼唤越发清晰,真切。   亭析猛地睁开眼睛,缓慢聚焦,一团模糊的影子渐渐凝成实体,龙章凤姿,俊朗非凡。   赫然是顶流郁临莘本人。   “怎么呆呆的?睡迷糊了?”郁临莘眉眼含笑,替他擦去额间热汗。   “我自己来。”亭析抓过手帕,粗鲁擦拭几下。   深蓝色手帕,散发出淡淡香气,面料舒适,自然价格不菲,亭析犯了难,直接还给郁临莘,或者洗干净再换回去,似乎都不大好,可让他买新的,亭析又囊中羞涩。   “给我吧。”郁临莘自然拿过手帕,替他提起背包。   亭析骤然发现,飞机上只剩他们俩乘客,赶忙解开安全带。   “嗯?”亭析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弯腰捡起一本陈旧的笔记本。   他隔壁乘客的东西。 第020章 你是他什么人   亭析对旁人的隐私没兴趣,下飞机后,直接将笔记本交给机场工作人员。   “多谢郁前辈。”亭析拿过郁临莘手中的行李。   郁临莘轻笑,朗声道:“不客气。”   好似他们二人真的仅是前后辈关系。   亭析余光扫视郁临莘侧脸,生出几分违和感。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在机场等候多时,亭析奇怪他们看见自己和郁临莘同时出现,竟然半点不意外。   似乎察觉到他心中疑惑,郁临莘主动解释:“机票是他们帮忙订的。”   工作人员听到郁临莘的话,身子一僵,频频道歉,“郁老师,非常抱歉,出现这种低级错误,您放心,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郁临莘笑容温雅,如沐春风,“谁都会犯错误,既然已经道过歉,事情便过去了。”   果然是娱乐圈最温柔绅士的男人,当之无愧的顶流,难怪圈内同事对郁临莘一向赞不绝口,工作人员顿时被他圈粉,心想郁临莘人真是太好了,一点巨星架子也没有。   发现亭析投来的视线,郁临莘说:“其实事情很小,但对我来说损失挺大。”   亭析闻言,越发迷惑,郁临莘凝视他,眼瞳黑亮,“我原本想给你个惊喜,刻意叫他们安排我们俩同一班飞机,订票的人弄错了位置,导致我没能坐在你旁边。”   月色盈盈,风平浪静的湖面忽然跃起一条鱼儿,噗通一声溅起水花,重回湖底,余下一圈又一圈涟漪。   难怪郁临莘会叫醒他,原来郁临莘早有预谋,可惜坏在某位粗心的工作人员手里,亭析竟觉有点好笑,而且郁临莘还提前给他发过消息。   亭析唇角噙起浅浅的笑意,他自己不知,一旁的郁临莘却尽数收入眼底。   算了,自己吃瘪能换来亭析的笑,也挺好。   两人一前一后上车,到达目的地后,节目组让亭析先出场,郁临莘自然留下来压轴,亭析在飞机上睡得头晕脑胀,又从机场坐车过来,现下有些反胃,拿行李时,顺手抓成郁临莘的箱子,摄像机正拍着,他干脆直接拎走,一会儿悄悄还给郁临莘。   “哈喽,我是计弘。”屋子里走出一位阳光健气的男生,他染了一头金发,太阳下十分耀眼。   “你好,亭析。”亭析长身玉立,容貌俊美,神情疏淡,透出几分骄矜,令人折服。   计弘夸张地捂住脸,“啊啊啊啊!!怎么没人告诉我,会来个神仙似的弟弟呀?早知道我就画全妆了!”   亭析一脸平静,夸赞道:“你很帅。”   计弘闻言咧嘴一笑,“那当然,好歹我也算小鲜肉。”   两人正说着话,管琦一袭红裙登场,宛如盛放的玫瑰。   “哇——琦姐好美,今天的口红颜色超适合你。”计弘率先注意到她,上来一通彩虹屁。   管琦扬起精致的下巴,一副老娘天下第一美的模样抚了抚秀发,直到看见亭析,“节目组哪儿找来的宝贝?”   “弟弟成年了吗?谈恋爱了吗?你看姐姐如何?”   计弘睁大眼睛,心道琦姐就是琦姐,好勇猛直白。   亭析从容淡定,回答道:“二十三了,姐姐很漂亮,适合更好的。”   “我看你就挺好的。”管琦故意凑上前,若是旁的男人,恐怕早已面红耳赤,眼睛乱瞟。   亭析老僧入定,仿佛断情绝爱,用手背扶了管琦一下,“小心石子。”   管琦低头一看,自己的细高跟差点踩到石子,他们站的地方是斜坡,若非亭析提醒,她极可能摔倒。   “我还是赶紧换成运动鞋吧。”管琦拍拍胸口,心有余悸。   若说起先管琦为了节目效果,故意逗亭析,那现在对亭析则是真心实意产生一丝好感。   青山绿水,雾气缭绕,一栋木质结构的小楼掩映其中,这便是亭析他们今次拍摄地。   “好久不见,抱歉来迟了。”关申河头戴帽子,手提行李箱,推门而入。   年过五十岁的关申河,看上去仅仅三十出头,身材高大挺拔,肌肉紧实,显然平日里身材管理严格,他的五官正气,英俊,故而年轻时演过许多正面角色,年龄阅历渐长,才开始尝试饰演反角,不断突破自我,是位值得学习的优秀前辈。   “关老师您好。”亭析主动开口打招呼。   关申河亲切随和,纵然见过许多相貌出众的年轻艺人,依旧被亭析惊艳到,怔愣一瞬笑道:“亭析是吧,我记得你是歌手,平时可以和小弘多交流交流,他也唱歌。”   计弘惊讶道:“亭析你居然是歌手?天啦,你这脸不去演戏,简直暴殄天物啊!”   管琦同样惊讶,“我原本打算找个机会和你演情侣呢。”   关申河笑道:“我也觉着亭析很适合大荧幕,以后可以试试。”   “好热闹呀。”郁临莘的声音倏然响起,引得众人齐刷刷望过去。   “临莘,你又帅了。”管琦笑得花枝招展。   郁临莘礼貌回答:“谢谢,你也很漂亮。”   于是管琦笑得更甜,故意问:“那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计弘:“……”   这大概就是海王吧。   亭析明知管琦开玩笑,心脏仍然一揪,疼得厉害,面上冷漠得丝毫不显。   郁临莘笑得多温柔,拒绝得就多果断,“不考虑。”   管琦美目一瞪,“大家看好了,下次谁再夸他温柔绅士,我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好歹犹豫一秒给我点面子呀。”   “我以为拒绝你一百次,你已经习惯了。”郁临莘说。   “哼!”管琦抱臂冷哼,拉过亭析说:“铁石心肠的男人,拜拜就拜拜,反正我发现更好的了。”   见管琦拉出亭析,郁临莘脸上笑容依旧,但细看却会发现,笑意浮于表面,眼底藏着寒霜,“他的确很好。”   “那当然,现下正流行小狼狗呢。”管琦伸手企图勾一下亭析下巴,此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遽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出奇,管琦抬眸撞入郁临莘漆黑的眼中。   一阵寒意侵袭,外面日光融融,管琦却生出一背白毛汗,手脚冰凉,呼吸颤抖,她与郁临莘相识多年,合作次数不少,称得上一句朋友。   郁临莘跟没脾气似的,情绪鲜少产生。太大波动,类似今天的玩笑,放往常不过小巫见大巫,更过分的也说过,从未见郁临莘露出过如此森寒的眼神。   “临莘。”关申河察觉郁临莘反常,出声提醒他正拍着,“先把房间分配好吧。”   郁临莘深深凝视管琦一眼,“抱歉。”   管琦手腕红得刺眼,失魂落魄站在原地,亭析低声唤她一声,“琦姐,你喜欢哪间?”   作为专业演员,管琦立马掩饰住自己的情绪,笑靥如花,“按照节目组的套路,我们有房间可以选吗?”   计弘一拍脑袋,“我说楼上怎么空荡荡的,节目组太狗了!只准备了两间房!”   管琦莞尔一笑,“我作为唯一的女生,一个人住一间,没意见吧?”   剩下四人当然没意见,不但没意见,还得帮管琦把大包小包搬上楼。   计弘累得像条狗,一屁股坐地上,“琦姐你带了什么啊?怎么又多又重?你准备住半年吗?”   “全是必需品,辛苦你了,晚上可以来姐姐这儿借面膜。”管琦找出运动鞋换上。   “好的,谢谢琦姐。”计弘扶着腰慢慢往外走,他得继续搬自己的行李。   “小曦,我来吧。”郁临莘拿过亭析手里的行李箱。   “我拿得动。”亭析拒绝。   行李箱原本就是郁临莘的,亭析不小心拿错而已,郁临莘不可能让他搬,“你去铺被褥吧,会吗?”   亭析点头,他以前不会,独居三年,自然早已学会。   郁临莘决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亭析很清楚,他松开手上楼。   拍够素材,节目组关闭摄像机,留时间给他们收拾私人物品。   “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管琦转过身,亭析手拿一个瓶子站门口,他衣着简单,干净,宛如少女梦中明亮的少年。   “站门口做什么?进来吧。”管琦道。   亭析摇摇头,“我和节目组要的,你擦一下吧。”   管琦怔愣,手腕往后缩了缩,“你看见了呀。”   “抱歉。”亭析说。   管琦走到门口接过药酒瓶,“又不是你的错,和我道歉做什么,谢谢你的药酒,我会擦的。”   “嗯。”亭析颔首,敛唇再次道:“琦姐,抱歉。”   管琦失笑,正要再次叫亭析不必道歉,脑中精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为何从前郁临莘可以随便开玩笑,今天却不行,并非郁临莘不能开玩笑,而是……亭析不可以。   管琦瞳孔震动,药酒瓶差点砸落,他知道网上许多人骂亭析,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亭析是好是坏,得自己接触过,才能判断。   莫非,真如姜维宇所说,亭析与郁临莘谈过?   怎么可能……管琦下意识反驳自己的猜想,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   脚步声打断她的思绪,管琦回神,是郁临莘。   “你也来送药酒?”   郁临莘瞧见她手里的药酒瓶,眉头皱了皱。   管琦试探道:“亭析送的,叮嘱我一定记得擦,小小年纪真贴心。”   “再贴心,你也不准肖想。”郁临莘冷声道。   管琦故意说:“男未婚女未嫁,你是他什么人?你管得着吗?”   郁临莘目色沉沉,如同出笼的野兽,“我是他男人,你说我管得着吗?”   管琦张大嘴,好似被毒哑了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   半晌后,管琦抬手指了指郁临莘身后,郁临莘回头,与亭析四目相对。   作者有话要说:   郁临莘:可以换个星球生活吗? 第021章 是喜欢他   沉默是今日的走廊,管琦摸摸鼻尖,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   “小曦,你找我吗?”郁临莘若无其事地问道。   如果忽略亭析红到滴血的耳朵尖,看起来确实镇定过头,他声音冷淡地说:“关老师叫大家下楼商量事情。”   语毕转身径直下楼,郁临莘望向亭析的背影,长长吐出一口气,抬手摸摸僵硬的后脖颈。   管琦仿佛掉入瓜田的猹,根本吃不过来,郁临莘居然会紧张到肌肉酸疼,一天之内,成功颠覆多年来她对郁临莘的认知。   “你们俩最好注意点,单单是你的粉丝就够他喝一壶。”管琦善意提醒。   “嗯。”郁临莘颔首,垂眸凝视她,“你别对他动手动脚。”   管琦着实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拜托我是为了节目效果,你什么时候见我谈过小男生?”   “小肚鸡肠成这样,亭析居然受得了你,醋缸子成精吧。”   郁临莘并未多做解释,看了一眼她红痕残余的手腕,“抱歉。”   “你们俩口子怎么都喜欢说抱歉,姐没那么小心眼儿,看在你老婆的份上,原谅你了。”管琦洒脱地摆摆手。   郁临莘闻言,眸光微动。   “我们仨刚逛了圈院子,菜田里东西种类繁多,旁边有鸡圈和猪圈,往前走不远处小溪里有鱼。”关申河说。   管琦捧场地拍拍手,“听起来好丰富,我原本准备来减肥呢。”   计弘和关申河是老成员,并不似管琦那般天真。   关申河年龄辈分大,他做安排最为合适,“咱们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蔬菜水果,牲畜……需要咱们照顾,假如养死,养丢一只鸡,得翻倍赔偿给节目组。”   管琦神色陡变,“节目组太坑了,一般只需要照价赔偿吧?”   计弘正大光明说坏话:“看我们抓耳挠腮是节目组的恶趣味,他们当中哪儿有好人呀。”   郁临莘主动提议:“喂猪和鸡需要早起,我建议咱们轮流吧。”   众人自然没意见,亭析拿过挂在墙上的小黑板,“你们排,我来写。”   今天舟车劳顿,一会儿还得收拾屋子,打扫卫生,明日谁第一个早起,至关重要。   计弘掏出手机,“咱们扔骰子吧。”   关申河赞同:“正好我拉一个群。”   “亭析,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关申河作为老前辈,其他几人的微信以前加过,唯独亭析第一次见。   “好,我扫您。”亭析加上关申河,计弘自来熟地凑过来,“咱俩加一个。”   管琦见状,避嫌倒容易引起观众猜忌,于是主动走过去加亭析。   计弘傻乎乎地抬头问郁临莘,“莘哥,你不加亭析微信吗?”   摄像机拍着,郁临莘若说不加,观众恐怕以为他十分厌恶亭析,噙起笑意,道:“加。”   亭析看他一眼,真加了一遍郁临莘,他动作快得令计弘仅瞥见一抹虚影,屏幕似乎显示已有好友?   亭析同莘哥又没交集,怎么可能加过好友,应该是他看错了。   “莘哥,你运气不行啊。”计弘揶揄道。   郁临莘无所谓地笑笑,“一般般。”   亭析执笔写上郁临莘的名字,铁画银钩,一气呵成,熟练得好似写过千千万万遍。   “哇——亭析你的字好好看!”计弘目瞪口呆。   关申河托着下巴端详“郁临莘”三个字,眼中透出几分欣赏,“亭析你练了多久?”   亭析丝毫没觉得自己的字有多优秀,神情平淡,道:“断断续续七八年吧。”   “那你确实算得上天赋异禀,七八年时间写成这样,非常好,千万要坚持啊。”关申河对字画小有研究,尤其上年纪后,时常舞文弄墨,修身养性,如今电子产品横行,亭析年纪轻轻可以静下心练出一手好字,实属不易。   管琦好奇询问关申河,“亭析的字能卖钱吗?”   关申河笑道:“当然能,至少我很愿意收藏。”   计弘眼睛放光对亭析说:“你以后不做歌手了,还可以转行做书法家,然后网友们一看,这个书法家长得好好看,粉了粉了! ”   管琦捂嘴大笑,“弟弟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实力。”   几人插科打诨,肚子开始咕咕叫,中午忙着赶路,没怎么吃好,加上忙碌一阵,一个个饥肠辘辘。   计弘第一个举手,“我会煮泡面,上一季学会了番茄炒蛋,完毕。”   郁临莘说:“不介意的话,今晚可以交给我来做。”   “莘哥你居然会做饭!”计弘惊叹道。   郁临莘唇角含笑,“我会做饭很值得惊讶吗?”   计弘点点头,又去看亭析,寻求同盟,亭析当然知道郁临莘会做饭,并且厨艺精湛,他从前没少吃,迎上计弘期待的眼神,亭析僵硬点头。   “看吧,莘哥,亭析和我一样。”计弘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挪到亭析身边,“莘哥的手应该拿纸笔,旁边再配一杯咖啡,不加糖,一定得是薛哥亲手为你现磨的!”   计弘的话引得大家捧腹大笑,郁临莘无奈道:“什么乱七八糟,薛廉顶多帮我用咖啡条泡一杯速溶,而且我没喝咖啡的习惯。”   计弘眼睛睁大,“我在你超话刷到的,关于莘哥的一百件事,是假的吗?!我刻意截图保存记下来了!”   “哈哈哈哈哈,计弘你好歹出道几年了吧,竟然相信这些。”管琦笑得肚子疼。   计弘急了,羞得满脸通红,“那那那那……关于莘哥喜欢初恋那样聪明漂亮,乖巧懂事的类型?也是编的吗?”   话音刚落,所有人视线齐刷刷落到郁临莘脸上,众所周知,郁临莘有个白月光初恋,但凡谈到与感情相关话题,他的答案永远关于白月光。   有人羡慕传说中的白月光初恋,有人被郁临莘的深情感动,有人认为郁临莘在立深情人设,谁也不清楚,郁临莘嘴里这个人,究竟存在与否,现在借由计弘之口,问出了无数人的疑惑。   节目组激动地盯紧监视器,郁临莘会如何回答?从计弘问出口开始,已经决定它是个爆点。   计弘脑子恢复正常,迟钝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张嘴结结巴巴想圆场,“啊……嗯……我……”   郁临莘对于感情生活,一向讳莫如深,但现在他乌黑的眼珠,柔光浮动,唇角上扬,“不是喜欢像他那种类型,是喜欢他。”   亭析恰巧坐在郁临莘对面,郁临莘目光直白,准确攫住他企图移开的视线,他听见郁临莘说喜欢,听到郁临莘说:“不聪明漂亮,乖巧懂事,我也喜欢,只要是他。”   亭析舔了舔嘴唇,如同搁浅的鱼,急需水源滋养,喉咙生出痒意,但他并不想咳嗽,而是想伸手去挠抓,或许他错了,痒意并非来自喉咙,它来自身体更深处,看不见,摸不着,却被郁临莘轻易撩动。   比起傻子似的捂住自己嘴巴,极力抑制住尖叫的计弘,管琦更想一脚踹翻眼前的狗粮,热恋中的男人真可怕。   晚饭由郁临莘和关申河一起制作,计弘被委以重任,去鸡圈里捡几个鸡蛋回来,管琦与亭析负责摘菜。   “啊——大姐,大姐,我不是故意偷你的蛋,你别追我啊!”计弘的尖叫声划破晚霞。   管琦手拿菜篮子,一脸无语,“计弘,你的女友粉跑完了!”   计弘边逃边喊:“琦姐你胡说!我根本没有女友粉!”   “啊啊啊——鸡!我的鸡!它越狱了!”计弘尖叫出高音,亭析竟有点羡慕他的音域如此之宽。   原本作壁上观的管琦也被吓得仓皇逃窜,霎时间,院子里一地鸡毛。   “咱们先去帮忙吧,否则晚饭得午夜才能吃上了。”关申河望见院子里一片狼藉,提议道。   郁临莘忽然弯起眉眼,眼底星屑散落,璀璨夺目,“不用了。”   他的语气过于笃定,以至于关申河下意识侧目。   亭析出手快准狠,稳稳抓住鸡翅膀,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他左右手各拎着一只努力扑棱,最后只能向命运低头的鸡,扔进鸡圈。   追得计弘二人满院子跑的鸡,三分钟内尽数回巢,亭析面无表情,横扫千军,鸡圈里的鸡发现亭析靠近,立即挤到一起瑟瑟发抖。   “鸡哥!您一定是鸡哥对吧!”计弘激动一扑,亭析利落躲开。   “脑袋上插有鸡毛。”亭析指了指他的头。   计弘一头金毛加上鸡毛,喜剧的同时莫名搭配。   “等着吧,早晚吃了你们!”管琦摘下鸡毛,非常记仇地给鸡编号,试图分辨哪只追她最厉害。   亭析洗干净手,动作麻利摘好菜,拿进厨房。   “放桌子上吧,辛苦了,去玩会儿。”关申河越发欣赏亭析,寡言少语,眼里有活,是个勤快孩子。   郁临莘目色沉沉,心脏又酸又涨,得吃多少苦,亭析才会如此擅长干活。   “亭哥,帮帮忙,我不敢进去偷鸡蛋。”计弘叫住亭析。   “我小你一岁。”亭析说。   “不不不,谁牛逼谁是哥。”计弘朝他竖起大拇指,“亭哥,求求啦,我送你我的签名照。”   亭析十动然拒,“不要。”   “一本。”计弘语气铿锵有力。   亭析犹豫一下,说:“换成关老师的,可以。”   计弘大哭,“我过气了吗?”   亭析抽出自己的袖子,“送我一张你演唱会的门票,我就答应。”   计弘秒收眼泪,意味深长地朝他一笑,“我知道,你这种叫傲娇。”   亭析眼神一冷,“你自己进去吧。”   “嗷嗷嗷——我错了亭哥!”计弘求爷爷告奶奶,割地赔款,答应帮亭析打扫卫生,洗碗。   亭析打开鸡圈门,径直往前走,气势汹汹的鸡群纷纷绕开亭析走,挤成一团。   “真不愧是鸡哥!”计弘双手捧住鸡蛋,兴冲冲跑进厨房。   管琦洗完澡出来,瞧见计弘一脚踩上一滩鸡屎,手里是他们今晚为数不多的荤菜,惊呼:“小心!”   “啊——”   到底晚了一步,计弘脚下打滑,四仰八叉往后倒去。   一切像是开启慢动作,计弘表情狰狞,“我——的——蛋!!!”   作者有话要说:   计弘:我的蛋碎了QAQ 第022章 旧情难忘   一道单薄的身影快如闪电,伸手扶住计弘的背,右手恍若变魔术一般稳稳接住四颗鸡蛋。   计弘险些闪了腰,眼珠子近乎瞪出眼眶,单手接鸡蛋,亭析究竟是什么隐士高人?!   院子骤然陷入诡异的沉默中,寂静无声,随后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亭析:“……”   他和计弘没在表演节目。   “太厉害了亭析!你一定练过对吧?!”计弘站直身体,激动地凑近亭析。   亭析嫌弃往后一退,低头看了眼他的脚,“去洗洗吧。”   计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啊啊啊啊——我踩到屎了!”   将鸡蛋拿进厨房,关申河笑道:“小弘一如既往的活泼,亭析身手真不错,特意练过?”   亭析帮忙洗菜,神情平淡,“会一点,班门弄斧,见笑了。”   关申河年轻时是武侠片常客,许多人记忆中威风凛凛的大侠都长着关申河的脸,他拍戏向来亲力亲为,极少用替身,身手相当好。   “你看过我的戏?”关申河以为亭析说客套话而已,闻言露出一丝意外。   亭析点点头,“嗯,我很喜欢您饰演的常婷英。”   此话一出,关申河切菜的手顿住,“你居然喜欢常婷英?”   “嗯,演得很好,您的表演方式很特别,看似外放,实则收敛,每次观看都会有新的感悟。”亭析语调平淡,但关申河可以听出他的认真。   并非为了恭维自己,亭析发自内心喜欢看他拍的电影。   “常婷英是我第一次尝试演的反派角色,电影上映后,许多影迷表示大失所望,批评我的文章层出不穷,他们希望我不要再去演不适合我的角色,但我不听劝,那么多人骂我江郎才尽,骂我演得差,其实自己觉得我演得挺好。”关申河笑道。   亭析唇角泄出浅笑,“您演得酣畅淋漓,很尽兴。”   关申河与亭析交谈后越发欣赏他,亭析并不像传言所说的那般,一无是处,不折手段往上爬。   “小曦是关老师的影迷?”郁临莘自然加入他们的话题。   亭析背脊微僵,面无表情回答:“嗯,关老师戏好,歌也唱得好。”   “哈哈哈哈,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的年轻人居然会喜欢听我的歌,不胜荣幸,需要签名吗?”关申河打趣道。   亭析乖乖点头,“麻烦您了。”   郁临莘接过亭析手里剥开洗干净的蒜,交接时,手指相触碰,或许是错觉,亭析感觉手心被挠了一下,非常轻,若有似无,令人难以分辨。   他抬头看向郁临莘,郁临莘朝他笑得温柔,话语间却藏着一丝攀比,“小曦看过我的戏吗?”   摄影机正在拍,亭析抿了抿唇道:“看过一些。”   亭析以为他要刨根问底,心头发紧,可郁临莘忽然话头一转,说:“我倒是看完了小曦出道以来的所有视频,歌唱得很好听。”   心脏如同密密的鼓点,亭析长睫低垂,“多谢夸奖,我还有得学。”   “说起来,临莘和小弘都开过演唱会,亭析又是专业歌手,小琦学舞蹈出身,咱们之后或许可以搞一个小型晚会。”关申河提议道。   晚餐开始前,全票通过这次提议。   “唔!莘哥你厨艺太好了吧!”计弘捂住嘴吧,眼神惊艳。   管琦持怀疑态度,拿起筷子斯文地尝了一口,味蕾瞬间被征服,“郁临莘你藏得太深了吧!早知道你厨艺如此精湛,以前聚餐烤烧烤时,就该让你来掌厨!”   郁临莘笑而不语,视线投向亭析,亭析不似计弘他们那般赞不绝口,他脸上更多的是恍然,是回忆。   注意到郁临莘过于强烈的目光,亭析抬头,与他四目相对,故意揶揄道:“郁前辈,厨艺退步了。”   餐桌上正热闹,无人关注他们小小一角,郁临莘怔愣,拿筷子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味道稍稍偏甜,他记忆中的亭析嗜甜,比这更甜的糖醋排骨,他也做给亭析吃过,亭析一向很喜欢,目前的甜度照理来说,应该恰好合适才对。   薛廉说得对,他和亭析被时间推着往前走,早已不是彼此记忆中的模样。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可以用一辈子时间,重新认识了解彼此。   “抱歉,太久没动手,技艺生疏了。”郁临莘意有所指道:“一个人生活,不方便做饭,也懒得做,假如有个人陪着,我肯定愿意每天为他洗手作羹汤,研究各种菜系做法。”   亭析耳朵尖发烫,移开视线,筷子戳了戳米饭,低头安静扒饭,小扇子似的睫毛轻颤。   郁临莘在暗示他?   不对,郁临莘已经向他明示过了。   可亭析始终缺乏真实感,分开七年,重逢后没见过几面,郁临莘便直接对他说喜欢。   总该不会旧情难忘吧?   二十三岁的成年人,着实无法天真地相信,正常人时隔七年未见,估计早已忘记前任长什么样了吧。   亭析猜不透郁临莘的心思,索性抛之脑后,暂时搁置。   用完晚饭,管琦和计弘洗碗,收拾桌子。   亭析三人将余下的活儿做完,收拾干净屋子后,大家彻底精疲力尽,轮流洗漱准备睡觉。   管琦敷着面膜经过他们门口,“需要面膜来找我。”   “我我我!”计弘第一个举手,他正在给亭析铺床,谁让他惹不起楼下那群鸡。   “亭析你呢?”管琦询问。   亭析摆手谢绝,“我不用,谢谢。”   计弘指向亭析,一脸惊恐地状告:“琦姐,你知道亭析多可恶吗?他皮肤超——好,而且是天生的!洗完澡,水乳也不涂,比我还糙。”   管琦一听,踩着拖鞋气势汹汹冲到亭析面前,“可恶!吹弹可破,我一个女生竟然输了!”   亭析往后仰,与她拉开距离,“早睡早起,你们也行。”   管琦挥手告别,留下豪言壮语:“再见,人不熬夜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亭析,换你。”关申河携带一身热气出来。   亭析拿上换洗衣物,走进浴室,屋里有两间浴室,并不需要等太久,其中一间敞开,亭析准备进去,隔壁门忽然打开,郁临莘腰间围着浴巾,黑发往下滴水,沿着他的锁骨蜿蜒而下。 第023章 哥哥贴贴   突然一阵口干舌燥,犹如缺氧般呼吸不上来,亭析主动移开视线,白皙的耳朵红得滴血。   热气蒸腾,洇湿亭析单薄的衣衫,因为潮湿衣服紧贴皮肤,勾勒出一截窄腰,偏生他本人未曾发现,侧头时拉出漂亮的颈部线条,宛如高傲矜贵的白天鹅。   瓷白的肌肤与红宝石似的耳朵形成鲜明对比,正如那截白皙的窄腰与两颗娇艳欲滴的红樱。   熟悉的气息钻入鼻间,后背贴上宽厚的胸膛,亭析倏地睁大眼睛,心跳加速,指尖微微蜷缩。   郁临莘温热的手轻轻触碰亭析的耳朵,简单的接触却让亭析内心孕育出极大地惶恐与难以遏制的快-感,他琥珀色的双眸好似被水汽浸润,蒙上一层薄雾。   空气犹如打翻的糖浆,甜腻浓稠。   郁临莘的手指温柔地揉捏他的耳朵,蛊惑一般在他耳畔低语:“小曦……”   亭析感受到他逐渐靠近的嘴唇,呼吸洒落于侧颈,烫得惊人。   似乎只需要一个对视,他们便能不顾一切,放肆亲吻。   “亭析,你经纪人给你打电话了。”门外计弘高声喊道。   顷刻间,一切暧昧与热意,通通烟消云散。   亭析咳嗽一声,对计弘说:“麻烦帮我接一下,告诉他我在洗澡,等会儿回他。”   “Ok没问题。”计弘嗓门大,亭析清楚可闻他说话的声音。   “我去洗澡。”亭析打开浴室门,立即钻进去。   热水浇湿脸庞,他低头凝视地面,“太逊了。”   抹洗发水时,隔壁传来哗啦啦水流声,亭析最后一个洗,隔壁是谁?计弘莫非又洗了一次?   亭析兀自斟酌,理智告诉他,计弘在外面帮他打电话,关申河更无可能。   只能是郁临莘,但郁临莘刚洗完,为什么……   陡然想明白的亭析,全身红成煮熟的虾子。   郁临莘大概是为了冲冷水澡。   回忆席卷大脑,亭析无可避免记起当年他和郁临莘确定关系后,正值血气方刚,好奇心旺盛的年纪,接吻时难免容易擦.枪.走-火。   “哥哥,你硌到我了。”亭析眼瞳水光盈盈,嘴唇被亲得红润,脸颊泛红,声音又软又粘,毫不设防。   郁临莘哪料他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脸皮尚薄的少年人羞得面红耳赤,“我……我忍不住。”   “你下来。”郁临莘伸手要将他从自己腿上抱下来。   十六岁的亭析格外粘人,一把抱住郁临莘,贴得更紧,“我不要,我喜欢和哥哥贴贴。”   “嗯……”刺激来得猝不及防,郁临莘唇齿间泄出一声闷哼。   亭析头一次听见郁临莘嘴里发出如此奇怪的声音,似痛苦又似愉悦,混杂着少年人的青涩和成年男人的低沉,性感撩人。   “哥哥。”亭析小狗似的凑上前,眼睛亮晶晶,“我知道,你要社了对不对?”   他的眼瞳澄澈干净,明亮如镜,单纯天真地说着下-流话。   亭析出生国外,自幼接受西式教育,对于性-教育方面,家里人一向不避讳,当他询问自己的来历,他的母亲会拿出绘本同他认真讲解。   所以在他回国后,和邻居小孩儿一起玩,听见他们问他长得这么好看,他妈妈是从哪儿把他捡回来时,他认真坦然告诉他们正确答案后,小孩子们笑作一团,朝他羞羞脸,说他好奇怪,是个怪人,家长们甚至上门指责他们家大人乱教孩子。   外公气势汹汹将他们赶出去,摸摸亭析的脑袋,告诉他人容易被自己的眼界所限制,即便为了成为一位不那么肤浅的人,也应该一直保持好奇心,努力学习,平等看待世界。   亭析记住了,同样也做到了,以至于他三五不时便会直白讲出一些令人害羞的话,郁临莘每每得回去冲冷水澡,当真痛并快乐着。   ·   亭析洗完澡,拿起毛巾随手擦头,剪成短发后,头发干得很快。   “哇哦——美人出浴图!”计弘举起手机连拍几张。   亭析毫不设防,抬头瞬间被计弘抓拍下来,容貌俊美如画,身上残留着水汽,连同眉眼一并染作春水温柔。   “啧啧啧,居然自带仙气儿。”计弘砸吧砸吧嘴,深感自己望尘莫及。   如他粉丝所说,他身上只有沙雕气息。   计弘献宝似的递给关申河与郁临莘共赏,关申河赞赏道:“拍得挺好。”   “是吧,我也觉着,虽然模特长得好,但摄影师的技术也不差。”计弘自吹自擂。   郁临莘却是眼神幽邃,喉结上下滚动。   亭析走到外面给陈庸回电话,楼下的摄影机已经停止工作,他坐在房檐下的躺椅上,眺望夜空,星辰闪烁。   乡下的星空,似乎格外高远,空气里蕴含青草的芬芳。   “没什么事,我关心你一下,第一天录制感觉如何?节目组没为难你吧?”陈庸老妈子一般唠叨。   “挺好,没有。”亭析回答一如既往简洁。   “你好好和几位前辈相处,别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嘴甜一点,做事勤快些,拿出你的营业状态,不求吸多少粉,但千万别得罪人,四位大佬,咱们一个也惹不起!”陈庸今天见识到节目组和大佬们的流量后,一直战战兢兢。   从前仅仅听说,如今亭析正式开始录制节目,他才慢慢产生实感,焦虑和恐慌随之而来,陈庸眼中,亭析无异于掉进虎穴狼窝的小鸡崽,他这个老母鸡能不胆战心惊吗!   “停止你的臆想,我挂了。”亭析揉揉眉心,陈庸太胆小了。   “别!我还没说完呢,你知道今天你涨了多少粉吗?!我早说你凭脸就能火,他们终于发现你惊为天人的容貌了!还有甜糕,它成网红表情包了。”陈庸叮嘱道:“你赶紧发条微博表示表示。”   亭析打了个哈欠,挂断电话,翻出一张甜糕的照片。   @亭析:是公猪不是公主。   附上一张甜糕吭哧吭哧干饭的图。   【哈哈哈哈哈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我他妈笑死,亭析竟然是个喜剧人!】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甜糕,甜糕:我不要面子的吗?】   【神他妈公猪,原来甜糕是公猫,如果拟人的话……】   【emmmm……萝莉音猛男?】   【哈哈哈哈哈网恋吗?我萝莉音。】   【嘤嘤嘤难道只有我羡慕甜糕超级粘人吗?我家主子高冷死了,别说主动亲亲蹭蹭,我一靠近它就跑!】   【留下了心酸的眼泪,甜糕乖得像条狗,别人家的猫果然从不让我失望。】   【不会就我一个lsp想看亭析的腰吧?】   【什么腰?我与时代脱节了?你们在说什么?!】   【哈哈哈哈,楼上的朋友没看《欢迎光临》直播吧,本周五晚上剪辑版会播出哦。】 第024章 偷吻   刷了会儿微博,亭析收起手机回房。   计弘平躺在床,脸上敷着面膜,举着手机玩,关申河背靠床头看书,郁临莘没在。   “我睡哪儿?”亭析站在仅剩的两张床中间。   计弘指了指最里面那张床,一侧靠墙,另一侧邻着郁临莘,屋子里并排而放四张单人床,中间空出的过道大概五十厘米,着实过于狭窄,稍不留神便容易撞到一起。   亭析掀开被子躺下,俨然一副准备睡觉的架势,计弘险些把面膜崩裂,“你要睡了?”   “嗯,好晚了。”亭析声音里弥漫出倦意。   计弘看一眼手机,再看一眼,无论第几次,时间依旧十点,亭析凭借一己之力,一次次刷新他的认知。   年轻人十点钟准时睡觉,他真的极少见到。   关申河瞧见闭眼睡觉的亭析,同样意外,他笑了笑说:“早睡早起身体好,今晚早点休息吧。”   敷完面膜准备打游戏的计弘,瞬间心虚,幸亏郁临莘快十点半才回来。   计弘打得投入,没注意郁临莘何时进门,终于赢了一把,等待排位中,他打算趁机上个厕所,一抬头便看到郁临莘站在亭析床边,弯腰俯身,从他的角度瞧,像极了偷吻。   计弘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手机砸落地面,于宁静的夜晚,等同扔下一颗炸-弹。   亭析倏地睁开眼睛,迷蒙间发现上方有道身影,眉心稍蹙,眨眨眼睛努力看清对方是谁。   “你做什么?”亭析声音迷糊,比清醒时更软,像在撒娇。   郁临莘镇定地摸摸他的头,柔声哄睡,“你又踢被子了,小心肚子着凉。”   亭析呆呆地点点头,自觉收好蹬出去的腿,小声说:“不要打针。”   郁临莘听懂他的意思,以前亭析感冒发烧要扎针才能好,他讨厌扎针。   “好,睡吧。”郁临莘帮他掖了掖被子,轻轻拍着他,亭析很快再次入睡。   雕塑一样钉在原地的计弘,目瞪口呆,直到郁临莘向他投来视线。   天啦!我看见了什么?我好像发现了惊天大秘密,莘哥会杀我灭口吗?!   郁临莘指了指外面,“出去说。”   计弘四肢僵硬,宛如生锈的机器人,他试图找人救救自己,亭析他可不敢叫,关老师……关老师装备妥帖,耳塞眼罩一应俱全,估计雷打不醒。   “莘……莘哥……”计弘绞着手指,张嘴结结巴巴。   月色凄清,窗外树影婆娑,夜风刮过,发出沙沙声,莫名令人胆寒。   计弘满脑子:月黑风高杀人夜。   “嘚嘚嘚嘚……”他的牙齿上下磕碰,身子持续发抖。   “手机给我。”郁临莘朝他伸手。   计弘乖乖交上手机,郁临莘让他解锁,迅速找出亭析的照片,点击发送,然后删干净,包括回收站。   一连串动作,毫不避讳计弘。   计弘:“……”   他崇拜的莘哥,此时在他眼中竟然有点狗。   “莘哥,你和亭析……在谈恋爱?”计弘好奇心压过害怕。   郁临莘把手机还给他,“没有,我单方面追求他。”   “今晚的事,你当做从未发生,白天怎么样,以后继续。”   计弘脑子短路,眼睛瞪得溜圆,他耳朵出问题了?郁临莘会单相思?会有追求不到的人?那可是郁临莘呀,连钢铁直男也宣称可以为郁临莘弯掉。   “哦……哦哦,好。”   郁临莘拍拍他的肩膀,“进去吧。”   鬼知道计弘失眠了一整晚,他多想找个人一起分享承担这个大秘密,但他不能,万一别人泄露出去,会毁掉莘哥和亭析。   次日清晨,计弘迷迷糊糊中听见开门声,莘哥起来喂猪了吗?   郁临莘亭析前后脚起床,亭析换好运动装下楼,郁临莘正在院子里喂鸡,画面莫名有点搞笑。   “早上好。”郁临莘自然地和亭析打招呼。   鸦青色的天空,远处泛起鱼肚白,清晨稀薄的阳光投射在他俊朗的脸上,光彩夺目,明亮耀眼。   亭析呼吸的节奏变乱,故作冷漠地点了下头,“早上好,我跑步去。”   “等我一下吧,我也去。”郁临莘说。   节目组为了拍摄郁临莘早起喂鸡喂猪的经典画面,特意早起,有镜头在,亭析不好拒绝,“嗯。”   郁临莘浇花浇菜,打扫卫生的动作熟练麻利,亭析并未等多久。   两人先做热身运动,然后开始慢跑。   周围树木郁郁葱葱,山间雾气缭绕,恍若仙境,远远飘荡起几处炊烟袅袅。   空气清新,慢跑后,肺里一片舒爽。   “还跑吗?”郁临莘两人刚跑完十五公里。   亭析摇头,“我够了。”   他每天早晨的运动量已经达标,郁临莘颔首,黑发黑瞳浸了水,泛起光泽,“我再跑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亭析神情微顿,意外生出一丝好胜心,抿了抿唇,说:“那我也再跑会儿。”   郁临莘失笑,难得激出亭析的好胜心,安全至上,他开口劝道:“别累着,快回去休息休息。”   瞧不起谁呢?   到底年轻气盛,亭析心有不服,直接开跑。   大家都是男人,搞得自己很逊一样。   “他们这么跑……没问题吧?”工作人员瞠目结舌,记不得二人跑第几圈了。   钟导经常听薛廉唠叨郁临莘的事,知晓他的脾性,打了个哈欠,决定明天换机器拍,上年纪果然得服老啊。   “继续拍,临莘自有分寸。”   因为小时候遭遇过绑架,亭析被迫练习武术,虽说一直坚持运动,但和以前练武时相比,确实懒惰许多,体力明显不如从前。   呼吸逐渐沉重,脚步也慢慢失去节奏。   反观前方的郁临莘,呼吸平稳,脚步轻盈有节奏,汗珠沿着他的脖颈滚落,后背宽厚,隐约显露结实有力的背部肌肉。   亭析喉咙冒烟,嘴唇干涸,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包裹着一团火。   他舔了舔嘴唇,神游天外,脚下忽然一个踉跄,往前跌去。   “小曦!”郁临莘一直留神身后亭析的状态,第一时间发现他不对劲,立即转身接人。   郁临莘的气味团团包围亭析,耳边的心跳强而有力,扶住他手臂的掌心,干燥滚烫。   亭析沉迷于郁临莘的气息,甚至激起了某种反应,他素来清心寡欲,自己极少动手,原来并非过于冷淡,而是缺乏一味药引。   “崴到脚了吗?”郁临莘见他迟迟没动,担心地询问。   亭析撑着他的胸膛,勉强站直,旋即双腿发软,再次扑进郁临莘怀中,郁临莘赶忙搂住他,避免摔倒,“我背你回去。”   担心亭析拒绝,又说:“天亮了,等会儿村民们要经过。”   “嗯。”亭析垂眸。   郁临莘七年未曾背过亭析,亭析一趴上来,他唯一的感受便是:还是那么轻。   亭析双手从后面环住郁临莘的脖颈,下巴抵住肩头,是郁临莘的味道。   他低头埋进郁临莘肩颈处,仿若犯病的瘾-君子,深深呼吸,舌尖颤颤巍巍一扫而过,品尝他的解药。   郁临莘遽然僵住,声音紧绷,“小曦……”   被发现了。   亭析天真无邪地回应:“嗯?”   作者有话要说:   郁临莘:你果然馋我的身子! 第025章 真不想给别人看   “没什么。”应该是错觉, 郁临莘告诉自己。   亭析使坏得逞,心情美妙,原来随心所欲的滋味, 这么好。   从他的视角, 清晰可见郁临莘山峦般起伏的肌肉线条,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肌肉恰到好处,不会过分虬结。   亭析手指发痒, 生出触摸的冲动,郁临莘十八岁时,身材便已远超同龄人, 高挑挺拔, 如苍松翠柏, 何况二十五岁的他, 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无怪男女老少通吃。   “亭析没事吧?需要送医院吗?”钟导关切询问。   亭析从郁临莘背上探出脑袋, “钟导, 我没事, 有点脱力而已,休息一会儿就好。”   钟导反复确认, 又叫随行医生给亭析查看一番,除去稍稍营养不良, 身体算健康。   听闻医生的话, 郁临莘眉头紧皱, 钟导调侃道:“亭析, 你们公司饭都不让人吃饱吗?”   亭析摆手解释:“我自己挑食, 和公司无关。”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 你别如临大敌,年轻人多注意身体。”钟导叮嘱。   亭析颔首,郁临莘静默无言走到他身旁蹲下,亭析没好意思再厚颜无耻叫人背,“我休息好了,可以自己走。”   郁临莘转头注视他,漆黑的眼瞳安静深沉,亭析莫名升起一丝心慌意乱,“真的。”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郁临莘起身,朝亭析伸手,亭析刚拒绝过他一次,只好硬着头皮将手递上前。   现今二人皆是成年人,郁临莘的手纵然比他大,也无法再轻易把他的手包裹其中,但来自郁临莘掌心的温度从未改变。   亭析错觉有一点火苗自郁临莘掌心向他四肢百骸窜去,骤然全身滚烫,血脉沸腾。   郁临莘搀扶亭析往回走,一路上安静祥和,唯有风动。   “关老师,喝粥行吗?”郁临莘朝下楼的关申河问道。   “好。”关申河经过躺椅,拉伸两下身子,问:“我说醒来没见着人,跑步去了?”   亭析正闭目养神,闻声睁开眼睛,“关老师早,运动过量了。”   “原来如此,难怪蔫儿哒哒的。”关申河同亭析说了会儿话,打开鸡圈,捡出新鲜的鸡蛋放进厨房。   早餐他们仨吃,计弘和管琦睡得晚起得也晚,睡醒直接吃午饭。   “我去冲一下。”亭析缓过劲儿扶着椅子站直。   郁临莘将手里的勺子递给关申河,“关老师,麻烦帮我看一下火,随时搅动,防止粘锅。”   关申河毫无拒绝的余地,干脆应下:“行。”   他慢慢搅动咕嘟咕嘟冒泡的粥,隐隐绰绰听见交谈声,笑容和蔼。   “我自己能行。”亭析拒绝帮助。   郁临莘态度坚决,“扶、背、抱,你选一个。”   屋子里全方位摄像,亭析想开口叫他注意点也没办法,最后勉为其难选择扶,选后两个,除非嫌自己命太长。   计弘睡得四仰八叉,被子一半蹬掉地,脸埋进枕头里,一副势必捂死自己的架势,估计雷打不醒。   “进去吧,我帮你拿衣服。”郁临莘送他到浴室门口,转身去拿换洗衣物。   亭析想说自己没残废,所有事他都能做,奈何郁临莘油盐不进。   摸摸鼻尖,亭析怀疑自己刚才是否装过头了?   郁临莘替亭析找衣服时,趁机挨个儿摸了一遍,少数几件新衣服质量一般,至少是纯棉,其它的触感糟糕,走线粗糙,设计根本不存在。   再瞧亭析的内-裤,某一条上面甚至有两个小洞,郁临莘越翻越糟心,越看眼睛越涩,放从前,即便里面最好质量的衣服也不配给亭析擦脚。   郁临莘眉头紧锁,找了个没摄像机的地方,取掉麦给助理周粥打电话。   亭析洗完澡,关掉花洒。   “叩叩叩——”   “开下门。”   听到郁临莘的声音,亭析打开一点缝隙,苍劲有力的手递给他几件布料。   亭析一把抓过,飞速道谢,最下层赫然躺着他的内-裤,上一秒郁临莘掌心接触过,这个认知令他瞬间面红耳赤,衣物差点掉一地。   天气逐渐炎热,山间温度偏低,他带的基本是长袖长裤,可他手中却提着一件短袖T恤,亭析疑惑抖开,白色短T,手感明显与他九块九包邮的衣服天差地别,尺寸也比他的大。   即便知道是郁临莘的衣服,他也没有第二选择,外面摄像机正在工作,他没那么不把全国观众当外人,公然展示裸-体,况且他敢露,节目组也不敢播。   推开门,水雾缭绕间,一道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   “你没出去?”亭析意外道。   郁临莘点头,指了指旁边的长凳,“坐下,我给你按按,放松肌肉。”   亭析脑子发懵,回神注意到郁临莘手里的药酒瓶。   “谢谢,我自己抹吧。”亭析以往练武术,经常同药酒作伴。   “你自己哪儿方便按。”郁临莘拽住他的手腕,把人摁到长椅上坐下。   郁临莘的衣服穿在亭析身上,又大又长,亭析一米八三,身高算出挑,可架不住他瘦,脚踝细长,郁临莘单手便能握住,猝不及防坐下,亭析险些走光,立马按住衣摆,耳朵尖发烫,嘀咕道:“也不给我拿条裤子。”   “想着洗完澡要给你擦药,怕弄脏裤子就没拿。”郁临莘的理由非常正当。   实际上,郁临莘瞧见亭析身穿他的衣服跨出门的瞬间,便产生了不可言说的反应,幸亏运动裤宽松,加上浴室水汽重,才能勉强装作体面人。   “有点疼,你忍一下。”药酒倒入手心,郁临莘先用掌心搓揉后按上亭析的腿。   哪怕提前预警过,亭析仍然酸爽得倒吸一口凉气,“嘶——”   郁临莘心脏跟着发疼,轻声安慰道:“忍忍,很快就好。”   无人知晓,钉在门口的计弘内心有多么波·涛·汹涌,他夹着腿,目瞪口呆,整张脸涨得通红,然后逐渐发紫。   天啦——昨晚莘哥说正在追求中,今天就追到了,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大清早玩的这么刺激,他们忘记自己还在房间里睡觉吗?或者自己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   计弘仰望天花板,双眼呆滞。   完蛋,今晚又要睡眠了!   还有,莘哥,男人不能太快。   尿意尽数吓退,计弘晃晃悠悠,神游天外,决定下楼静静。   “好了。”郁临莘盖上药酒瓶,挤出洗手液,清洗双手。   亭析瘫坐长椅上,恍若一条死狗。   他慢慢睁开眼睛,视线暂时无法聚焦,双眸含水,眼尾晕开薄红,眉心紧蹙,仿若被人欺负狠了。   眼尾被指腹轻柔抹去泪水,温热的吻于他额间落下,一颗糖叩开齿列,钻入亭析口中,酸甜味顿时席卷味蕾。   郁临莘哄孩子似的哄着亭析,没有言语,但他每一个动作,都让亭析体会到久违的安心。   亭析抬手扯了扯郁临莘的袖子,郁临莘低头看他,“怎……”   初开口,后面话语尽数被堵住,亭析仰头吻了郁临莘。   柔软,香甜,包裹着浓郁的柑橘味,仿佛眨眼间回到七年前。   唇上真实的触感提醒郁临莘,不是七年前,是当下,此时此刻,二十三岁的亭析正亲吻二十五岁的郁临莘。   短暂的触碰,恍若蜻蜓点水,尚未砸吧出多少滋味儿,便消失了,但这并不妨碍郁临莘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年般,心如擂鼓,热血沸腾。   “小曦……”郁临莘紧握住亭析的手,视线追寻亭析的目光。   他弯腰倾身上前,悄无声息抚上亭析脆弱的后颈,引起一阵战栗,亭析眼里的水汽更重,像极了无处可逃的猎物。   郁临莘吻掉他的泪珠,笃定地说:“今天你偷偷舔了我的后颈对吧?”   亭析当时表情过于无辜,郁临莘真以为自己产生幻觉,如今再回想,分明是小坏蛋的恶作剧。   亭析垂眸保持沉默,郁临莘捏了捏他的后颈,亭析缩紧脖子,甜糕小时候,他经常这样做,郁临莘把他当猫崽子了吗?   “小曦……”郁临莘低低呼唤,声音蛊惑,“看着我。”   眼皮眨动,一番挣扎,亭析终究妥协似的掀起眼帘,望进郁临莘黑沉的瞳眸中。   后颈的手掌紧贴皮肤,宣示强势的控制欲,亭析目光上下逡巡,流连两瓣一看就很好亲的双唇,心跳加速,万马奔腾。   自己真的堕落了。   亭析忽然想笑,他无可避免地长成了庸俗的成年人,他的的确确馋郁临莘的身子,既然挣扎不开,又何必挣扎。   陡然间,豁然开朗,亭析眉眼弯弯,主动抬手环住郁临莘的脖颈,郁临莘眼中盛满光亮,再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低头吻下去。   “临莘,亭析,早餐好了。”关申河洪亮的嗓门骤然打破满室暧昧。   “马上下来。”亭析应道,伸手推开郁临莘,纹丝不动。   郁临莘脸色铁青,眼神阴郁,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亭析觉得好笑,拍拍皱巴巴的衣服,往外走去。   “等等。”郁临莘拉住亭析手腕,“我给你拿裤子。”   亭析盯着他,似笑非笑,“会弄脏裤子。”   郁临莘一本正经道:“药酒已经干了。”   裤子是亭析自己的,郁临莘的裤子他穿上容易摔跤,将上衣下摆塞进黑色休闲裤里,竟胡乱塞出一种时尚感,郁临莘替他吹了个简单的发型,站在镜子前,耀眼夺目,光彩照人。   郁临莘从后面抱住他的腰,下巴抵上亭析肩膀,“真不想给别人看。”   亭析身子微微僵硬,轻飘飘说:“郁前辈的《关山月》拍得挺好,山洞里那段戏更是无数人称赞,剪辑必用素材。”   郁临莘语塞,意外亭析居然看过《关山月》,他饰演一位保家卫国的将军,腹背受敌,被追兵逼至悬崖,意外掉入山洞捡回一命,亭析说的是他在山洞水池里洗澡清理伤口,情绪逐渐崩溃,觉醒反抗意识的那段戏,属于角色人生重要转折点。   这段戏郁临莘的表演被许多人称颂,奉为经典,知名度如此广的另一个原因,自然是郁临莘的裸-戏,尽管只有上半身,也足够令粉丝疯狂。   战损状态,情绪崩溃,如同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幽幽月色,忽明忽暗照在他参杂鲜血与泥土的皮肤上,结实有力的手臂,撑着湿滑的石头,隐忍内敛的情绪尽数化作鼓起的青筋血脉。   低沉压抑的喘息与呜咽,在山洞里回荡。   但凡开车视频,必定出现这段。   两人下楼,计弘埋头喝粥,听到亭析二人的声音,突然被嘴里的粥狠狠呛了一下。   亭析递给他纸巾,计弘赶忙擦嘴,“谢……谢谢,咳。”   计弘毫无防备与亭析目光相接,立刻转移开视线,脸颊红得滴血。   完蛋,他根本不敢看亭析的脸,脑子里会有画面!   “起这么早?”郁临莘端来两碗粥,一碗放亭析面前,另一碗放亭析旁边。   “啊……嗯,可能择席吧哈哈哈……”计弘干巴巴地笑道。   “饼吃甜口,咸口?”郁临莘侧头询问亭析。   亭析不假思索回答:“咸口,放点辣椒。”   郁临莘抬手揉了一把他的短发,“不要花椒对吧?”   亭析愣了愣,意外郁临莘还记得,他小时候被花椒壳卡过喉咙,对花椒有心理阴影。   他们俩旁若无人秀恩爱,计弘顿时感觉自己像一条默默吃狗粮的狗。   关申河做了小菜,郁临莘烙了饼,配上粥,简单温馨。   吃过早饭,计弘洗完碗上楼睡回笼觉,导演告诉亭析三人,今天下午会有客人到,他们得准备一些食材。   三人趁早晨空气好,四周转悠一圈,亭析忽然指向雾蒙蒙的山林说:“有鸡叫。”   其他人驻足聆听,鸡叫声时隐时现,关申河说:“大概是野鸡。”   亭析闻言转头问导演:“抓到野鸡归我们吗?”   钟密几人笑得贼兮兮,“当然归你们,前提是能捉到。”   关申河听出钟密的意思,“野鸡比家养的鸡难抓多了,以前进山里拍电影,看到过野鸡从一座山头飞到另一座山头。”   “那是挺难抓的。”亭析若有所思。   郁临莘提议道:“山里应该有笋,我们可以挖点。”   关申河赞同,“正好是吃笋的时候。”   三人回家拿上工具往山里去,雾气缭绕,视线受到阻碍,脚下泥土湿滑,亭析走中间,关申河走最前面,郁临莘最后,关申河脚下打滑,赶紧抓住竹子,亭析伸手拽住他,扶稳。   关申河舒了口气,心有余悸,“谢谢,亭析看着瘦,力气居然挺大。”   “我有肌肉。”亭析认认真真说。   关申河忍俊不禁,这孩子挺可爱。   亭析第一次挖笋,蹲在关申河旁边仔细观摩,关申河拍戏时挖过笋,会一点。   郁临莘拿起锄头试了试,迅速掌握窍门,加上他力气大,竟后来者居上。   关申河提议:“我们仨比赛,看谁挖得多,最后一名要给第一名捶背。”   郁临莘宛如挖笋机器,“你们俩竞争给我捶背的岗位吧。”   关申河听他口气那么大,抬头一看,“我收回比赛的话行吗?”   “关老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亭析说。   关申河扭头,一时不察,亭析竟然研究出新型挖笋方式,一击命中要害,一刀一个,另一只手找准角度,轻松挖出新鲜的笋,眼看自己即将从唯一会的人,变成最后一名,关申河拼了老命挖笋,勉强以一颗笋的微小差距,赢得第二名。   亭析速度快,奈何笋的可食用性不高,要么过老,要么过嫩,而且完整度差点,关申河拍拍他的肩膀,擦干汗水笑道:“姜还是老的辣,像这种过老,不能要。”   关申河耐心教亭析辨识新鲜可采摘的笋,山间雾气浓郁,打湿亭析的黑发,额上汗涔涔,眼睛却亮晶晶,头发垂落,服帖耷拉下来,显得他年纪小又乖巧。   镜头外,节目组众人注视他们,眼神柔和,欣慰,多么父慈子孝的画面呀!   下山后,亭析跑到河边冲干净鞋底的泥巴,山风吹动衣摆,水花飞溅到他小腿上,阳光拨开云雾倾洒,给他镀上层层光晕,一切正好。   一捧色彩斑斓的野花倏然映入眼帘,亭析抬头,撞入郁临莘松烟入墨的眼眸中,郁临莘摘下一朵金黄色小花别在他耳朵上,青年眼神懵懂清澈,令人无法将他与周遭割裂开,他仿佛来自山间的精灵,拥有最干净无瑕的灵魂。   河水潺潺流动,两人目光相接,戴花的少年漂亮得不似凡物,高大的青年垂睫凝视他,瞳光胜过头顶耀眼的太阳。   “好,保持住这个状态。”   两人齐刷刷回头,摄影师手拿相机猛拍,激动地说:“这套图意境太美了!完全可以拿去参展!”   钟导揶揄道:“你付得起郁临莘的版权费吗?”   根本没提亭析,哪怕买一送一,摄影师也付不起,谁让郁临莘是顶流呢。   摄影师痛哭流涕,钟导安慰他,“没关系,做我们节目的宣传图也挺好,到时候再搞个抽奖,说不定你就名声大噪了。”   钟导此时随口一说,哪料一语中的,这套图成了亭析与郁临莘CP镇楼神图,摄影师的大名也在CP粉中迅速传开,各路CP粉求神拜佛,希望自家CP能被摄影师拍一拍,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   回去的路上,小朋友们拿着树枝做的简陋鱼叉插鱼,说是插鱼,其实更多在玩水。   “小朋友,你们不冷吗?别感冒了。”关申河和蔼可亲地叮嘱道。   小孩儿胆子比较小,纷纷躲到年龄最大的孩子身后,又好奇地探出头看他们,直到发现亭析,“啊!仙女!”   亭析:“……”   他长相随母亲,五官精致,可眉眼却随了父亲,锋利如宝剑出鞘,年纪小未长开时看不出,年龄越大,面无表情时便越显冷厉。亭析着实意外 ,二十三岁的他还能被人认错性别。   最大的孩子慌张道歉,“对……对不起。”   “没事,叫哥哥。”亭析的气势完全不像没事,小孩儿们瑟瑟发抖,差点嚎啕大哭。   “哥……哥哥……”   “哇——明明是仙女姐姐,不要哥哥,要仙女姐姐,仙女姐姐不可以有小-鸡-鸡!”年纪最小的熊孩子一屁股坐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三人面面相觑,连关申河也摸了摸后脑勺,“怎么办?”   亭析把手里的花递到熊孩子面前,“送你,别哭了。”   熊孩子吸吸鼻涕,脏兮兮的手接过亭析手里的花,众人松了口气,好歹安抚住了。   “啪!”花被扔到地上,可怜的小花散落一地,还被狠狠踩了几脚。   “不要花不要花!要仙女姐姐!”熊孩子嚎得更大声。   亭析脸色阴沉,郁临莘赶紧上前拉住他,“小曦,算了。”   亭析站直身子,居高临下俯视熊孩子,故意将声音往下压,低沉有磁性,“世界上没有仙女。”   熊孩子张嘴要嚎叫,又听亭析说:“我是男的。”   “我不仅有小-鸡-鸡,我还站着撒尿。”盯着熊孩子逐渐震惊的眼睛,亭析给他最后一击,“尿得比你远。”   “哇啊——呜呜呜呜——”熊孩子接受不了打击,扔下小伙伴,嚎啕大哭跑回家找妈妈。   郁临莘捂住嘴,努力憋笑,他家小曦真幼稚,也真可爱。   “哈哈哈哈……”孩子们离开后,节目组众人憋不住笑意,捧腹大笑。   关申河笑到肚子痛,“亭析你也太可爱了吧哈哈哈哈,居然和小孩儿较劲。”   亭析摸摸鼻尖,脸颊发烫,谁让熊孩子糟蹋了他的花,郁临莘送的呢。   一条鱼儿跃出水面,阳光映照,波光粼粼,宛如画卷,此时尖锐的树枝似利剑出击,干净利落刺穿鱼腹。   “小了点。”亭析手持鱼叉,面露嫌弃。   方才笑话亭析的人们,后背陡然一凉,好凶狠的亭析。   关申河惊讶鼓掌,“亭析,你太厉害了吧,插鱼也会。”   亭析摇头解释:“第一次尝试插鱼,我学过射击,准头比较好。”   “射击,弓箭吗?”关申河问。   亭析鼻子皱了皱,敛下眼底的神色,“算是吧。”   关申河与郁临莘试了试,看似简单,其实难度挺高。   郁临莘悟性高,插中好几条鱼,亭析七年前便知道郁临莘学习能力强,无论学什么都可以迅速掌握,七年后非但没退步,反而进步了。   “郁前辈学得很快。”   郁临莘唇角含笑,“是亭析老师教得好。”   “亭析老师”四个字令亭析耳朵漫上血色,挺正经的称呼打郁临莘嘴里讲出,莫名变得引人遐想。   “停止你们的商业互吹,快来帮帮可怜的老人家。”   两人闻声回头,关申河两脚陷进泥里拔不出,裤子全湿了。   救出关申河的同时,亭析顺便掏了螃蟹的家。   “个头太小了,炸了给你做零食吧。”郁临莘侧头对亭析说。   丝毫不把关申河他们仨当人。   亭析至少会顾忌镜头,问一问关申河喜不喜欢吃辣,关申河调侃道:“我喜不喜欢无所谓,重要的是你喜欢。”   郁临莘正大光明,就差把上节目追求亭析写脸上,饶是计弘也知道了,关申河作为圈内老前辈,自然知晓得更早。   亭析不得不佩服郁临莘厉害,后面几期录制,关申河他们恐怕会全站郁临莘那边,他突然产生一种掉进坑里的感觉。   三人满载而归,分别去洗澡换衣服。   阳光和煦,亭析打算洗完澡顺便把衣服洗了,等他吹干头发,低头一看,脏衣篮里的衣服消失了。   抓了抓头发,亭析左右翻找,他失忆了?洗澡前他的确放进脏衣篮里了。   满头雾水向外走,院子里郁临莘正在晾衣服,他挂上晾衣杆的裤子赫然与亭析早晨穿的一模一样。   “郁……”亭析声音发紧,郁临莘帮他把衣服裤子洗了?   “小曦,洗完了?”郁临莘若无其事,似乎帮他洗衣服再寻常不过。   直到亭析目睹郁临莘拿起浅灰色布料,脑子一秒充血,郁临莘竟然帮他洗内-裤!   他一阵风似的跑过去,抓过灰色布料,耳朵尖红得滴血,“你……”   亭析注意郁临莘身上没麦,钟导放他们休息会儿,才继续说:“你干嘛洗我的衣服?”   郁临莘瞥见他通红的耳朵,笑意绵延,“顺手的事。”   亭析眼睛放大,难以置信:“你……你手洗的?”   “嗯,你放心我手搓得很干净。”郁临莘故意将重音放在“手搓”两个字上。   于是,如愿以偿见到亭析羞得全身泛红,像只煮熟的虾子。   “你……你下次别帮我洗了,我自己会洗。”亭析支支吾吾半晌,干巴巴挤出一句话。   郁临莘没忍住乐出声,抬手揉了揉亭析半干的黑发,“逗你的,洗衣房有洗衣机,比我洗得干净。”   有郁临莘亲手洗在前,仅仅帮他扔进洗衣机里清洗,顿时变得相当好接受,亭析舒缓一口气,面颊热意消退,抬腿给了郁临莘小腿一下,拧眉弯腰继续晾衣服。   郁临莘被打,脸上笑意未减,活像有某种特殊癖好。   日头渐高,到时间准备午饭,管琦和计弘终于晃晃悠悠下楼。   与第一天精致的妆容相比,管琦的妆清淡许多,估摸轮到她早起喂鸡,该懒得化了。   “有客人来?应该会给我们带吃的吧?”管琦天真地期待。   计弘扯扯僵硬的嘴角,“以我上一季的经验看,哪怕带了,节目组也会半路拦截。”   管琦无语,“我们是慢生活综艺,不是荒野求生啊!”   “糟糕!导演又想坑我们了!”计弘眼尖瞧见导演把关申河叫了过去。   他猜的不错,钟导表示可以赊给他们肉。   “不赊不赊不赊!”计弘条件反射跳起来拒绝,“上一季我太天真,赊了几回,最后还不起沦落到帮乡亲们挑大粪!”   一阵鸦雀无声后,哄堂大笑。   钟导大手一挥,“不愿意赊欠我们的,你们也可以找附近村民们借。”   关申河与计弘对视一眼,节目组会那么好心?   管琦眼睛一亮,“对啊!”   她面对镜头一脸认真说:“拒绝高利贷从我做起!”   五人一番商量后,决定先试试,午餐吃得简单,亭析煮的面。   “亭析,一般人煮不了这么难吃。”计弘朝他竖起大拇指,顿感自己煮方便面的技术放亭析面前,妥妥称得上厨神级别。   亭析敛唇道:“凑合着吃吧,至少不会拉肚子。”   毕竟自己煮给自己吃了三年,亭析清楚得很。   除去亭析和郁临莘,其余三人没怎么吃,准备留着肚子吃晚上大餐。   亭析早已习惯自己的厨艺,郁临莘好似在吃什么美味珍馐,一度令计弘怀疑郁临莘那碗和他们不一样,伸长脖子看了眼坨成整块的面团,证明亭析厨艺的确差。   管琦拽回计弘,“找虐呢?人家真爱能一样吗?自带滤镜,屎都是香的。”   计弘五官嫌弃地挤到一起,“姐,吃饭呢。”   亭析按住郁临莘的筷子,“难吃,别吃了。”   郁临莘眸光温柔,“很好吃。”   他话语真挚,若非吃过亭析做饭的人皆劝他以后远离厨房,亭析大概会被他麻痹,亭析一时拿不准,郁临莘演技太好,还是味觉失灵。   “我第一次吃你煮面,跟做梦一样。”郁临莘低语,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吃到亭析亲手煮的面。   他也不怎么想吃,爱人为自己洗手作羹汤,可以由他为亭析做,他的小王子,应该永远干干净净,快快乐乐,不必为生活所累,亦不必囿于柴米油盐。   亭析与他对视,思绪万千,他以为郁临莘在暗示他,让他说出“以后你想吃,我随时可以为你做”之类的话,亭析给不了这种承诺,他和郁临莘仅是长河中,两叶重逢的小舟,盘旋一阵,终将各奔东西。   无可避免,心中升起一丝悲凉,未等自我消解,他便听郁临莘问道:“第一次做饭时,有切到手指吗?被热油烫到过吗?很疼吧。”   早已遗忘的记忆像散落的纸页翻飞,亭析无意识坐直身子,有什么一点点包裹住他的心脏,密不透风,令他窒息,眩晕,甚至热泪盈眶,他在郁临莘眼中看到一种复杂热烈的感情,他就这样,猝不及防跌进郁临莘满腔爱意里,心神震荡。   初次独居,亭析遭受巨大打击,他发现自己一无是处,越弄越糟糕,他不知道深浅色衣服需要分开洗,因为不会铺床套被子,好几晚直接盖被单睡觉,以至于感冒发烧晕倒家中,幸好陈庸及时发现,送他去医院,他站在大厅,四顾茫然,目视来来往往的行人,内心一片慌乱。   首次下厨,亭析做好攻略,以为万无一失,谁料削皮时手一抖,狠狠给了自己一刀,给他缝针的医生开导他,年轻人路还长着呢,别想不开做傻事,亭析也不好意思解释真实原因。   曾经压下无人问津的委屈,在郁临莘一句询问下,被轻易挑起,亭析低下头,匆忙收拾碗筷。   计弘伸手帮忙,管琦当即给了他一下,亭析匆匆进入厨房,郁临莘端着碗紧随其后。   计弘一头雾水,管琦嫌弃道:“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怎么混出头的。”   “琦姐,你骂我吗?”计弘傻乎乎问。   关申河笑了笑,“傻人有傻福吧。”   “小曦。”郁临莘放下碗筷,凑上前查看。   亭析打开水龙头,低头洗碗,“几个碗,你去休息吧。”   他努力压下哽咽声,郁临莘何其敏锐,眉心一凝,抓起一块黑布,遮住厨房里的摄像机。   “小曦。”郁临莘握住亭析细瘦的手腕,拿开他手中的碗。   “我没事,让你看笑话了。”亭析牵起嘴角,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亭析肤白胜雪,头发乌黑,眼如明珠,此刻泪眼盈盈,嘴唇殷红,他身上极深极浅的色彩对比,越发衬得他似画中人。   郁临莘双手捧住亭析的脸,眸色渐深,低头吻上他红润的唇。   再多复杂的情绪,在这个吻中,一扫而空。   亭析记不起曾经受过的委屈,想不到夜里辗转难眠时的纠结揣测,他仿若失去理智的野兽,完全遵循本能行事。   郁临莘结实有力的手臂扣住亭析的腰,衣衫贴紧,勾勒出漂亮的腰线,亭析踮起脚尖,攀上他的肩膀,郁临莘握住亭析的手,倾身方便他动作。   亭析轻嗅他的气味,鼻尖蹭了蹭郁临莘的鼻尖,细小的举动,激起郁临莘浓烈的爱意,他家小朋友真可爱。   郁临莘单手抱起亭析,将他抵上冰箱,亭析毫无防备,双臂环住郁临莘脖颈,嘴唇微张,未待他回神,唇上倏地一热,郁临莘叩开雪国大门,品尝一整个春天的芳香。   洗碗时间稍微过长,五人出发前往村民家,客人正在来的路上。   出师未捷身先死,周围村民住的较远,道路多是靠人走出的泥泞小道。   “河对岸有人家!”计弘手拿木棍弯腰戳掉鞋上泥巴,猛地一抬头,喜从天降。   “是啊,对岸。”管琦身心疲惫,她穿浅色衣裤干嘛?   郁临莘观察四周,顺着杂草踩踏的方向,找到过河的桥,“有桥。”   几人高兴地跑过去,然后齐齐傻眼。   “你管它叫桥?”计弘目瞪口呆,“这不就是两根绳子加破木板吗?!”   关申河解说:“临莘找对了,村民们每天会使用这座吊桥来往两岸。”   话音稍落,对岸一个瘦巴巴的老头儿挑着扁担脚步轻盈朝前走,扁担左右两侧挑的东西估摸挺沉,吊桥晃动幅度逐渐增大,老头儿如履平地,跟闹着玩似的,走下吊桥,五人才看清,人家瘦是瘦,肌肉紧实着呢。   “让一让,让一让,别溅到。”老头儿约莫古稀之年,声音洪亮。   计弘一闻便知,老头儿挑着粪呢。   河边风大,五人搓了搓鸡皮疙瘩,管琦提议:“要不,咱们回去?”   “来都来了,总要试一试。”郁临莘率先站出。   亭析皱了皱眉,待看到节目组准备的安全绳索后,肩背放松。   “莘哥真男人!”计弘远离河边喊得撕心裂肺。   亭析扯了扯安全绳索,反复确认是否结实,郁临莘眉眼含笑,悄悄问:“不给我一个祝福吻吗?”   亭析掀起眼皮,“我记得你会游泳。”   并且游得很好。   他冷冷淡淡的样子,完全让人想象不出一个多小时前,他是如何在郁临莘怀中融为一汪春水。   “拔X无情的男人。”郁临莘说。   亭析差点呛到,“快走吧。”   河上风大,郁临莘迈出一步,吊桥开始剧烈晃动。   管琦和计弘直接化身尖叫鸡,全程给郁临莘配BGM。   “我我我我我,我不敢看了。”计弘捂住眼睛。   管琦恐高,拍戏吊威亚次次硬着头皮上,拍完后瘫坐地上,“快扶住我,我腿软了。”   两人互相搀扶,脸色煞白,竟比桥上的郁临莘还可怜。   郁临莘顺利过桥,站在对岸比了个Ok的手势,关申河常年拍武打片,虽说年纪上去了,但功底始终在那儿,平安抵达对岸。   “你们俩?”亭析用眼神询问。   计弘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不亭析你先上吧。”   亭析倒是无所谓,“我走后,你们俩要互相谦让到天黑吗?”   一句话击中两人膝盖,计弘艰难地说:“我先走吧。”   计弘一上去立即开始唱高音,管琦感同身受,双腿颤抖,亭析在她旁边来了句:“音域真广。”   管琦确定自己没听错,亭析居然在这种时候羡慕计弘的声音,他是恶魔吗?!没看见计弘两腿抖成筛糠了吗?   对岸关申河与郁临莘打算上桥帮忙,计弘跟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毛,“别过来啊!!!”   “它承受不起三个成年男人的重量!”   无论关申河怎么告诉他,可以,没问题,计弘全然不信,耗时良久,艰难抵达对岸。   亭析侧头:“琦姐,你去吧。”   管琦指了指自己,面部肌肉僵硬,“你开玩笑吧。”   亭析一本正经说:“你确定希望我留下你一个人?”   管琦想了想,两眼发黑,可让她上桥,“我……我没做好心理准备。”   亭析歪头凝视她,提议道:“你恐高可以和钟导说,他不会强迫你过桥。”   管琦面露诧异,亭析发现她恐高了?她抿了抿唇,笑容苍白,“我,我试试吧。”   她并非新人,深知选择勇敢走上去比放弃更能吸粉。   “嗯。”亭析颔首,“你放心,发生任何意外,我马上救你。”   管琦脸色铁青,皮笑肉不笑,“谢谢你啊。”   哪想亭析一语成谶,管琦磨磨蹭蹭走过一半,一脚踏空,整个人往下坠,即便系着安全绳,依旧令她惊恐万分,血液冰冻。   专业人士赶忙上前,年久老化的吊桥在他一上去便开始剧烈晃动,发出吱呀声。   “啊啊啊啊——”   管琦声嘶力竭,泪水直流,她太害怕了,抓住绳索的手失去力气,身子如同落雁,迅速坠落,幸好安全绳将她拽住,管琦简直死过一次,脚下大河奔腾,犹如猛兽张开的大嘴,时刻准备吞下她,胸腔越发难以呼吸,眼前景色卷入漩涡,视线忽明忽暗,她要死了吗?   “琦姐,手给我。”清冽的声音,似山泉般干净。   管琦艰难睁开眼睛,努力聚焦,旋即令她永生难忘的一幕映入眼帘,亭析倒挂吊桥上,朝他伸手,他瘦削的身子仿若一叶扁舟,随风飘动。   可他偏生在这种晃荡中稳如泰山,管琦骤然涌上一股力量,四肢百骸开始升温,她哭笑不得,“你什么姿势?”   亭析一把抓住她的手,腰腹用力,两人安全回到桥上。   “趴桥上够不着你。”亭析解释,“能站起来吗?”   管琦试了试,摇摇头,“抱歉,没力气。”   亭析给节目组打手势,节目组立即派人接应,经此一事,他们只好打道回府,恰巧客人到了。   “莘哥,好久不见。” 第026章 茶人者人恒茶之   “子淇哥!你怎么来啦?”计弘表情惊讶。   余子淇身穿白色衬衣, 卡其色风衣外套,妆发精美,站在行李箱旁, 宛如时装模特。   “小弘, 好久不见,我来看看我的老朋友们呀,不会不欢迎吧?”余子淇揶揄道。   “当然欢迎,子淇进来说吧。”关申河说, 把人堵在院子门口聊天,并非待客之道。   郁临莘转身走进厨房泡茶,亭析余光扫了一眼他, 默默准备茶杯。   计弘热情介绍屋子的陈设, 迅速和余子淇聊得热火朝天, 亭析收入眼中, 心说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社交牛逼症吧, 难怪节目组会再次邀请计弘。   管琦冷着脸过来帮忙, 亭析劝道:“琦姐去休息吧, 没什么事要忙。”   “你也傻, 不去和余子淇攀谈,搁这儿准备茶具有什么镜头。”管琦说。   亭析性格慢热, 学不会自来熟,更何况人家压根儿没拿正眼瞧自己, 他可没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 “不认识, 硬聊太尴尬。”   管琦摆弄茶杯的动作停下, 诧异地问:“你不认识余子淇?”   亭析摇头, 眼神茫然, “他很红吗?”   管琦当即捂住他的麦,“你说话注意点,播出去小心被全网黑。”   亭析淡定回答:“我现在就是全网黑。”   管琦:“……”   头一次见如此正大光明说自己全网黑的艺人,而且亭析不以为意的态度令人咋舌,并非故作坚强装出来,是发自内心的无所谓,换作其他人,要么继续作,要么哭哭啼啼洗白,能叫郁临莘倒追,果然不是一般人。   “琦姐呢?怎么也躲过来了。”亭析反问。   管琦捂住麦,靠近他,小声说:“我曾经眼瞎过。”   亭析疑惑,管琦长叹一口气,忍住恶心,“前任,懂?”   “男女有别,注意安全距离。”郁临莘放下茶壶,生生从中间隔开他们俩。   管琦翻了个白眼,“小肚鸡肠。”   郁临莘默认,亭析伸手倒茶水,郁临莘抬手拦住他,“我来。”   管琦手肘戳了戳亭析,问道:“你不觉得他像护崽的老母鸡吗?”   亭析摸摸鼻尖,脑子里陈庸的身影与郁临莘重叠,说实话,有点像。   估计郁临莘把他当小孩儿对待,毕竟连衣服都帮他洗。   “好香的茶,莘哥你泡茶技术一如既往好。”余子淇夸赞道。   郁临莘神情平淡,完全没有老朋友见面的兴奋,“不及你。”   管琦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立刻捂住嘴扭开头,肩膀抖动,余子淇面色铁青。   “咳咳……抱歉,想起一个笑话。”管琦清清嗓子敷衍道。   “你好,我是余子淇。”余子淇转移视线同亭析闲聊。   亭析点头示意,“亭析。”   余子淇笑道:“性格好酷。”   等播出后,大概阅读理解高手会逮着亭析不尊敬前辈黑,管琦眼神一沉,笑靥如花,“我们亭析年纪小,害羞呢,熟起来就好了,不过余老师业务繁忙,明天得走吧,几点的飞机?”   余子淇强撑笑意,说:“下午一点的飞机。”   “余老师果然是大忙人,哪像我,回去只有一个电视剧拍摄的工作。”管琦单手撑着侧脸语气忧伤。   计弘傻乎乎地接道:“琦姐你别凡尔赛了,班底雄厚的大女主剧,导演又是王咏歌导演,瑶风大大编剧,慕了。”   大家顺势聊起后面的工作安排,计弘请假来录制节目,这边忙完又要马不停蹄赶回剧组拍戏。   “莘哥你呢?”余子淇好奇地问。   郁临莘喝了口茶,语气冷淡,“不方便透露。”   桌子下的手攥成拳头,余子淇勉强挤出笑容,“我的新电影快上映了,莘哥记得看哦。”   计弘正想问哪部,管琦忽然惊讶道:“余老师什么时候偷偷拍的电影,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保密工作做得好好,真该让我的团队多学学。”   余子淇指甲掐进肉里,当初他和管琦谈恋爱时,特别小心谨慎,几乎无人知道他们俩有过一段,管琦分明在内涵讽刺他。   “或许你没注意吧,与卫绍导演合作的《潮涨汐落》。”   亭析抬头看了余子淇一眼,余子淇冲他笑了笑,介绍道:“讲述了一位跨性别者关于爱与救赎的故事,我拿到剧本后,看哭好多次,特别想演好这个角色,让更多人了解这些少数群体,理解他们同我们其实是一样的。”   “选题好大胆,子淇哥你好棒,我一定去看!”计弘眼神敬佩。   时间流逝,闲聊时间结束,众人开始准备晚饭。   “亭析,可以帮我搬一下行李吗?我去厨房帮忙。”余子淇说完径直走向厨房,似乎笃定亭析不会拒绝。   亭析未开口,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厨房不需要盐糖不分的人帮忙,你比他多几十斤肉,白长的吗?”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余子淇脸上挂不住,“莘哥,我问过亭析的意思,他要是不愿意可以拒绝,我难道会强迫他吗?我好心想帮忙,你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亭析作为全场咖位最小,年龄最小的艺人,他敢直接拒绝吗?而且余子淇这话,直接把矛头从自己身上转到亭析身上,一个成年人没长嘴吗?害得人家兄弟俩吵架。   管琦双眉紧蹙,余子淇仍旧是从前那个余子淇,柿子专挑软的捏。   亭析明澈的眼眸迎上余子淇的视线,“哦,既然如此,我直说了,不可以。”   余子淇哪料亭析一个糊咖居然真敢拒绝他,让他下不来台,脸黑如锅底。   亭析眨巴眨巴水润无辜的双眼,“我实话实说余前辈该不会生气吧?”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茶人者人恒茶之,余子淇险些憋出内伤,“当然不会,我的行李,原本就该我自己提。”   他转头对全场唯一的傻子计弘说:“客房在哪儿?”   计弘马上表示:“子淇哥我带你去。”   他大跨步走上楼梯,顾着领路,完全忘记帮余子淇拎行李。   走进客房,余子淇气喘吁吁朝镜头说:“我换个衣服。”   随后用黑布盖上摄像机,关掉麦,给经纪人打电话。   “你他妈干的好事,非逼我来,郁临莘根本不给我面子,麻-痹!居然替糊逼出头,踩老子脸!”余子淇唾沫横飞,面目可憎。   经纪人等他骂够,劝道:“子淇,你已经很久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了,当初你可是踩着郁临莘出道的,现在提起郁临莘谁人不知,可提起你呢,得加一句,郁临莘的前队友,你没时间接着耗。”   余子淇何尝不清楚,所以他才会来,才会死皮赖脸和郁临莘搭话,他需要郁临莘的流量,他有把握靠新电影翻身,但电影拍摄后期资金不足,他自掏腰包,压上家底一搏,奈何千省万省,依旧缺少宣发费用。   火气慢慢消退,余子淇深呼吸一口,“动不得郁临莘,动个小艺人,总没问题吧?”   经纪人希望他安分点,这个节骨眼儿就别惹是生非了,可余子淇哪是吃亏的主儿,火气让他硬憋着,恐怕最后会闹个更大的。   “亭析对吧?”   “嗯。”余子淇明白亭析不过是郁临莘羞辱他的工具,哪又如何,亭析的确当众拒绝了他,下他的面子,活该被收拾。   晚餐唯二的荤菜,亭析插的鱼,鸡圈里的蛋。   “我脸快吃绿了。”管琦夹起绿色菜叶,吃得一脸麻木。   计弘哀嚎:“肉!我想吃大块肉!”   郁临莘盛了一碗奶白色鱼汤放亭析手边,“我尝过,没腥味。”   亭析小声说:“谢谢。”   他吃饭细嚼慢咽,动作矜贵优雅,背脊挺直,仿佛世家贵族出身的小公子。   管琦见了,下意识跟着学,仅仅学得皮毛,内在寻常人可学不来,她疑惑地端详亭析,衣着打扮普通,经纪公司风雨飘摇,面临倒闭危机,长期徘徊十八线,偏偏气度不凡,得长期养尊处优才能够培养出。   “莘哥,你偏心哦,只给亭析盛汤。”余子淇调侃道。   郁临莘一向以温柔绅士形象示众,余子淇之所以敢来,便是笃定郁临莘为了人设,也会假意同他和睦相处。   可惜,郁临莘的心思哪有那么好掌控,他点头应下:“嗯。”   余子淇喉咙一梗,网上说亭析yy郁临莘,疯狂蹭郁临莘热度,郁临莘不该讨厌死亭析吗?为什么会维护亭析?   计弘悄悄和管琦说话,“琦姐,子淇哥好像路边被迫吃狗粮还被狠狠踹一脚的狗哦。”   管琦上扬嘴角,“狗狗那么可爱,怎么能侮辱它呢。”   晚餐结束后,亭析上网搜索余子淇的新电影,相关消息极少。   【《潮涨汐落》跨性别者,爱情,救赎,要素察觉。】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春和太太卖版权了吗?可以在大荧幕上看到我儿子儿媳妇儿了吗?】   【春和太太没提,应该题材一样而已,别给太太招黑。】   【春和太太长年失踪人口,没有任何社交账号,上哪儿提啊!】   【冲名字,肯定是《潮汐》影视化了啊!何况关键词全一样,恭喜春和太太赚钱了!】   【男主演余子淇,外形条件合格,演技别太辣眼睛就行,有点期待。】   【书粉请别瞎蹭我家哥哥热度行吗?一本网文可别登月碰瓷了。】   再往下翻,全是书粉和余子淇的粉丝在吵架,亭析退出,眉头紧皱,先等电影上映吧。   夜风吹动树梢,一缕烟袅袅升起,郁临莘后退拉出一段距离,余子淇挑了挑眉,“我记得你抽烟。”   郁临莘:“戒了。”   余子淇目光意味深长地凝视他,“情伤痊愈了?”   郁临莘眸光清寒,“与你无关。”   “啧啧啧,关心一下你呗,好兄弟。”余子淇笑容恶劣。   胃部痉挛,一阵翻江倒海,郁临莘恶心得想吐,早已压箱底的回忆,汹涌而来。 第027章 我是哥哥的小尾巴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揍你?”郁临莘的眼眸被夜色染得更深, 尤似一团晕不开的浓墨。   余子淇哂笑:“好凶啊,我可什么都没做。”   郁临莘转身离开,余子淇忽然叫住他:“你何必对我冷言冷语, 传出去, 外界只会指责你发达后,就看不起从前的兄弟了,咱们和和睦睦,炒作一番, 双赢不好吗?”   郁临莘侧头,神情难掩对他的嫌弃,“我嫌恶心。”   余子淇脸上的笑容僵住, 待郁临莘离开, 他狠狠踢了一脚旁边的凳子, 疼得直跳脚, “艹!”   “小曦?站这儿做什么?”郁临莘进屋望见二楼楼梯旁的亭析, 大步流星走过去。   “下楼接水。”亭析说。   郁临莘展颜一笑, 揶揄道:“还以为你在等我。”   亭析抬手抵住他的胸口, 将他往旁边推, “郁前辈,自作多情不是什么好习惯。”   郁临莘纹丝不动, 反而握住亭析的手,轻轻摩挲, “万一哪次成真了呢?”   手背传来痒意, 亭析缩了缩手, 耳朵尖漫上血色, “明早跑步吗?”   “当然, 我叫你起床?”郁临莘盯着他的眼睛说。   亭析半挑起眉, 表情冷酷,“我自己会醒。”   郁临莘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眉眼弯成桥,“起床气好了?”   亭析抽回手,“早好了。”   他绕开郁临莘,快步下楼,郁临莘望向他的背影,笑意渐深。   亭析十五六岁时,典型的起床困难户,他以前大部分时间在家中上课,遇到郁临莘后,他越发好奇学校生活,少年人心思单纯,把郁临莘当做好朋友,成天粘着他,偏偏郁临莘得上学,于是亭析第一次对外公开口,表达自己想去学校读书的念头,管家为他办理入校手续,亭析顺利成为郁临莘的学弟。   高年级与低年级不在同一层楼,亭析像个燃烧不尽的小太阳,每天上上下下,以至于郁临莘全班都认识他,每次亭析上去找郁临莘,全班同学会起哄,“郁临莘,你的小尾巴又来找你了。”   亭析喜欢“小尾巴”这个称谓,他笑弯眉眼,开心地扬起圆乎乎的小脸,大眼睛水晶般明亮干净,“我是哥哥的小尾巴!”   起初家里派司机接送亭析,没过几天,亭析试图学郁临莘骑自行车上下学,可为了学骑自行车,摔伤了膝盖,郁临莘瞧他可怜巴巴,仿佛打蔫儿的小白菜,叫他别学了,自己骑车栽他。   自那以后,郁临莘的后座被亭析承包,高年级上学早,放学晚,亭析得配合郁临莘的时间,他每天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起床,管家折腾一番将他喊起来,亭析抱着被子坐到床边,看似要换衣服,等管家关门离开,他脑袋一晃,再次倒入被窝中,睡得像只小猪。   对于亭析起床有多困难,起床气有多大,郁临莘清楚极了,毕竟他亲自领教了许久。   晨光熹微,亭析身体闹钟令他睁开眼睛,身侧郁临莘正在换衣服,从下至上脱掉睡衣,借着朦朦晨辉,亭析瞧见他形状漂亮的腹部肌肉,喉头滚动,视线沉溺,无意识中抬手。   倏地,修长有力的手扣住他的手腕,抬头撞上郁临莘戏谑的双眼,“亭析小朋友,大清早耍-流-氓?”   亭析耳朵发烫,用力抽回手,郁临莘却顺势将他的手按上体温偏高的腹部,亭析指尖颤抖,热意侵袭,全身好似着火,烫得惊人,他回想起尚且年少的他,也曾如此触碰郁临莘的腹部,一同回忆起的还有干燥炎热的盛夏与青涩热烈的吻。   情况危险的早晨,睁眼便这么刺激,二十三岁,身体正常的亭析,无可避免的发生了一点尴尬的情况。   他身体僵硬,微微动了动腿,眼神闪躲,祈祷郁临莘没注意到。   耳边响起一声低笑,性感撩人,电流流窜,直冲大脑,昏暗的光线下,亭析面颊通红,乃至羊脂玉似的脖颈也一并染作绯色。   郁临莘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肤色虽不如亭析那般白到发光,依旧偏白,手上青筋血管清晰可见。   他的手伸进被窝里,亭析遽然睁大眼睛,惊慌失措双手按住被子,眼睛笼上盈盈水光,“别……”   周围布满摄像机,虽说休息时间,停止工作,可它们的存在已经足够令人在意,更何况旁边睡着俩大活人。   郁临莘探身轻嗅亭析脖颈,亲吻他柔软的耳垂,嘴唇抿了抿,亭析眼尾洇开薄红,紧咬牙关,咽下呜咽,按住被子的手松了力气,郁临莘做坏的手,乘机继续。   “唔——”亭析额头抵上郁临莘宽厚的肩膀。   “叭叭叭……唔……鸡腿……”计弘砸吧两下嘴,翻了个身。   亭析陡然绷紧全身,整个人缩进郁临莘怀中,偏偏郁临莘坏事干得越发来劲儿,亭析抓紧郁临莘衣服,骨节泛白,雪白的后颈宛如红梅满落。   “砰!”计弘那边再次传来响声,他把被子踢地上去了。   亭析背脊绷成一张弓,身子宛如簌簌抖落的秋叶,沉闷的低哼后,他脱力般倒入郁临莘怀中,额头汗湿郁临莘新穿的衣衫。   郁临莘侧头温柔地亲了亲他的脸,安抚他的情绪,指腹擦干净他眼角的湿润。   亭析像自闭的鸵鸟,头埋进沙子堆,当然他只有被子,隐隐听见浴室的水声,心跳快到失速。   郁临莘收拾好自己,若无其事走到亭析床前,“你继续睡?”   亭析猛地掀开被子,“等我一下。”   他快步到浴室洗漱,与镜子里目若秋水盈盈,面颊桃红的自己对视,他甩了甩头,掬起一捧冷水泼上脸。   脸皮薄成这样,馋什么郁临莘的身子,跟情窦初开,深陷恋爱的小年轻有何区别?   理智回笼,脑子逐渐清醒,同一个坑没有踩第二次的道理。   “你们起来偷-情,不是,偷牛吗?”抱着鸡饲料直打哈欠的管琦问道。   亭析一本正经摇头,“晨跑,琦姐一起吗?”   管琦表情惊恐,“谢邀,再见。”   郁临莘提醒她:“有一只鸡特别横,你注意别让它把吃食抢完了。”   管琦打着哈欠点头,“嗷。”   “莘哥,亭析,你们也晨跑呀?”余子淇一身运动装,清爽阳光。   郁临莘瞬间黑脸,头也不回的往前跑,亭析朝他点头,算打过招呼,跟上郁临莘。   余子淇脸黑成煤炭,管琦别提多开心,“大明星什么时候开始当舔狗了?”   “管琦!你说话注意点!”余子淇顾忌郁临莘,可不顾忌管琦,再加上周围没人,直接爆发情绪。   管琦抱臂抬了抬下巴,“怎么?大明星准备打女人吗?”   “你算什么女人?!”余子淇反骂道。   管琦眼神轻蔑,讥讽道:“是啊,哪有大明星你像女人呢,瞧把男人伺候得多好。”   余子淇目光阴沉,攥紧拳头,“管琦,我看在从前的情分上,不和你计较,你别给脸不要脸。”   “谁稀罕,我最后悔一件事,就是当初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狗东西。”管琦嗤笑道:“你早说是姐妹啊,浪费老娘时间。”   余子淇目眦尽裂,冲到管琦面前扬起手,管琦抱起最凶那只母鸡,扔向他。   “咯咯咯——”   “啊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余子淇哪晓得农村的鸡战斗力如此强悍,打人不成,反被鸡教训。   钟导直接被吵醒,赶紧出面当和事佬。   管琦抱臂转头,态度强硬,“他要打我。”   医生正给余子淇清理伤口,余子淇艴然,“她污蔑我!”   管琦指向摄影机:“录下来了,谁是谁非,一看便知。”   余子淇脸色煞白,他根本不知道管琦早起是为了拍摄干活场景,亭析和郁临莘拒绝带他晨跑,加上被管琦嘲讽,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矛盾渐渐激化,哪有心思注意别的。   他当即打电话找经纪人过来处理,这段必须删掉。   余子淇恶狠狠瞪管琦一眼,“你给我下套!”   管琦冷哼,“我叫你打我?我叫你骂我的?”   “你——管琦你好得很!”余子淇头晕目眩,他清楚郁临莘有晨跑的习惯,故意一晚上没睡,下楼堵人,现在情绪过于激动,直接晕了过去。   现场乱成一锅粥,管琦诧异而嫌弃,虚成这样,老男人伺候多了吧。   幸亏他们俩谈恋爱时间短,未来得及发生什么,否则回想起来多恶心呀。   余子淇经纪人赶来与节目组商量视频的事,钟导为人友善,挺好说话,但他们不清楚郁临莘是投资人之一,拥有很大的话语权。   “再来恶心我,我送你热搜七天乐。”郁临莘警告道。   余子淇勃然大怒,他的经纪人急忙拦住他,“好好好,郁老师您放心,我们一定绕开您走。”   郁临莘高高在上的态度令余子淇急火攻心,又碍于郁临莘手中捏着他的把柄,只能忍气吞声,胸口大幅度起伏,眼睛爬上红血丝。   医生经过,提醒他:“小伙子,年纪轻轻没什么过不去的,脾气别那么大,遭殃的是你自己。”   经纪人干巴巴笑笑,手肘撞了撞余子淇,“听见没。”   余子淇鲜少如此憋屈,梗着脖子点头,“嗯。”   他来一趟,一分钱没挣,反而倒贴钱补偿节目组,耽误他们拍摄时间,提着行李,灰溜溜跟随经纪人离开。   坐上车,余子淇阴沉沉地注视节目组拍摄的屋子,院子里郁临莘抬手揉了揉相貌俊美青年的头发,被青年一把扯下,气呼呼地捋了捋乱发。   余子淇半眯起,对驾驶座上的经纪人说:“查一下亭析。”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上夹子,会晚更,建议醒来再看,之后都是晚上21点更新。   下本开《嫁给真少爷他舅[重生}》求收藏~   文案:方星泉十五岁那年被父母告知抱错了,随后将他打包扔回亲生父母身边,一夕之间从天之骄子坠入泥潭。   亲生父母偏爱弟弟,逼迫他辍学打工,想方设法吸干他的血;曾经的好友见他落魄,趁火打劫,妄图强迫他;尊敬的老师,将他的作品据为己有,反告他抄袭。   唯有席亭舟真心实意帮过他,可惜天妒英才,年纪轻轻便死于车祸。   重回十八岁,方星泉决定报恩,帮席亭舟躲过那场车祸。   于是阴差阳错照顾醉酒的席亭舟一晚后,面对席亭舟难以置信的眼神,他拿出影帝级演技,“我们什么也没发生,小舅舅……席叔叔你不必担心。”   他起身欲走,双腿一软摔倒在地,眼尾泛红,嘴唇颤抖,瘦削的背脊透出隐忍。   席亭舟作为席氏掌舵人,谦冲自牧,禁欲克制,从未如此狼狈过,他竟然睡了他的前外甥!   冷静半个小时,席亭舟:“我们结婚吧。”   只想找个借口留在席亭舟身边一段时间的方星泉:“???”   -   纪鑫恨毒了方星泉这个偷走他人生,害他过了十五年苦日子的人,绞尽脑汁报复方星泉。   1.让方星泉滚出贵族学校   ——三年后,“省状元方星泉”的新闻满天飞。   2.让方星泉众叛亲离无家可归   ——高不可攀的小舅牵着方星泉到他面前:“叫舅舅。”   3.让方星泉陷入抄袭丑闻前途尽失   ——方星泉成为本市地标建筑设计师。   4.纪鑫:我家怎么破产了?!!!   ——热搜第一#方家继承人回归# 第028章 复合   录制完节目, 亭析同郁临莘坐上回程的飞机,俩人推着行李箱走出机场,郁临莘接完电话, 侧头对亭析说:“我送你回宿舍。”   “谢谢, 我经纪人在外面等我。”亭析礼貌拒绝。   郁临莘拿不准亭析的心思,厚脸皮笑道:“那可以麻烦你的经纪人顺道送我一程吗?薛廉有事来不了。”   亭析瞥他一眼,感觉郁临莘把自己当傻子,上一句话说送自己, 下句话就忽悠自己送他。   郁临莘没等他点头,伸手拿过他的背包放行李箱上,一同往停车的地方走。   亭析眼瞧自己的行李被绑架, 半挑起眉, 郁临莘真是越发不要脸了。   “亭析, 你……”陈庸满脸笑容在看到跟随亭析坐上车的郁临莘后, 彻底僵住。   “郁郁郁郁……郁老师……”陈庸使劲揉了揉眼睛, 以为自己昨晚没睡好, 青天白日做梦。   郁临莘风度翩翩朝陈庸伸手, “陈经纪人你好, 小曦承蒙你照顾了。”   “哪……哪里,应该的, 应该的。”陈庸双手颤抖,激动地握上郁临莘的手, 甚至因为担心手汗脏到郁临莘, 只敢握一点指尖。   “我的经纪人今天恰巧有事, 不知是否方便搭个车载我一段?”郁临莘礼貌询问。   陈庸哪会拒绝, 拔高音调说:“方便, 方便得很!郁老师您尽管坐, 车有点破,希望您别嫌弃。”   郁临莘的到来,令陈庸二十来万的车蓬荜生辉,郁临莘应该很久没坐过这么便宜的车了吧,他食指蹭蹭鼻尖,一脸赧然,早知道郁临莘会搭他的车,虽然换不起新车,至少可以提前清洗一番,平日里怎么看怎么好的车,现在哪儿都是毛病。   行驶途中,陈庸试图与郁临莘搭话,欲言又止,不断给沉默玩手机的亭析使眼色,可惜亭析连个眼神也没给他,当然,郁临莘待遇相同。   郁临莘接了两个电话,他的话极少,听不出具体交谈内容,只一点能确定,郁临莘赫然是决策者。   前方红灯,陈庸尝试和郁临莘拉近关系,“这次上节目,亭析没麻烦您吧?”   郁临莘收起手机,笑了笑说:“没有,小曦很乖。”   因为过于紧张,一直未察觉不对劲的陈庸,迟钝地意识到郁临莘话语间对亭析过分亲昵,刚上车,居然感谢他照顾亭析?   这话亭析家里人和自己说还差不多,郁临莘从前又不认识亭析,陈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亭析抬头,递给郁临莘一个警告的眼神,郁临莘非但没收敛,反而故意倾身靠近亭析,干净温暖的柑橘味香气包裹亭析,“点这里。”   陈庸从后视镜里瞧见这一幕,心脏差点吓停,与镜子里眼神平静的亭析四目相对,亭析抬腿给了郁临莘一下,“过去点。”   郁临莘失笑,见好就收,把人逗急了遭殃的是自己。   “把我放路边就好。”郁临莘开口。   陈庸匆忙应下,“哦,好。”   “多谢陈经纪人。”郁临莘说。   陈庸哪敢接受郁临莘的谢意,连连摆手,“顺路而已,郁老师您太客气了。”   郁临莘压低帽檐,自后备箱提下行李,绕到亭析窗户边敲了敲,亭析隔着玻璃与他对视,半晌按下车窗,“郁前辈慢走不送。”   “小没良心。”郁临莘伸手揉了一把他的黑发,将一个小盒子塞进他手中,“我一直等你召唤我去看甜糕,别忘了。”   郁临莘不提,亭析还真忘了,怔忪一秒,“嗯。”   “再见。”郁临莘挥手告别,背影逐渐消失于人海。   亭析垂眸端详手中的盒子,缓缓打开,小小的太阳安静躺在里面,他提起绳子,小太阳球轻轻晃荡,胖乎乎圆滚滚,非常可爱。   忽然福至心灵,亭析记起借给他们腊肉的老奶奶每天在家里做手工娃娃,郁临莘经常去探望她,原来为了学做手工,针脚还算密实,不过依然无法同老奶奶相提并论。   “粉丝送你的?挺可爱嘛,女孩子果然心灵手巧。”陈庸关上车门,顺嘴评价一句。   亭析突然笑起来,惊呆陈庸,他极少见亭析笑得如此开怀,他刚才讲的话哪里好笑了?   “嗯,很可爱。”亭析指腹擦掉眼角的泪花,将小太阳挂上手机。   “配你这破手机,挺浪费。”陈庸经常嫌弃亭析手机,但铁公鸡亭析完全没换的意思。   亭析翻来覆去凝视自己的手机,眉心渐拢,“先去商场。”   今天要下红雨吗?稀奇古怪的事情可真多。   陈庸不禁感叹。   他以为亭析终于开窍,学会败家了,直到亭析无视笑容甜美的销售小姐推销,十分钟后手提一部两千块左右的手机出门。   “你好歹算个明星,有必要抠门成这样吗?”陈庸无法理解,亭析生活朴素,既不买车也不买房,钱究竟花哪儿去了?   新手机选的白色,与小太阳十分搭配,亭析看着,顿时肉疼感好上许多。   回到公司宿舍,陈庸终于逮到机会盘问亭析,“快交代,你和郁老师究竟怎么回事?”   亭析扔下背包,甜糕立即扑了个满怀,“喵喵喵喵——”   甜糕叫个不停,拿它肉呼呼的毛脸狂蹭亭析的脖子,甚至跟狗狗似的,舔了舔亭析的脸。   陈庸见状,利落拍下,发送微博:我头一次见到如此像狗的猫。   【啊啊啊啊啊!!!甜糕太可爱了吧!】   【呃——小公主是不是又胖了?我感觉他要把亭析压死了。】   【艹艹艹艹!亭析素颜这么绝吗?虽然只有半张脸,可也太好看了吧!】   【谁能想到老子真香了呢。】   【哈哈哈哈哈,小公猪真的好像狗。】   【迫不及待想看今晚播出的欢迎光临了!希望少剪点!】   “你别转移话题,从实招来。”陈庸险些被甜糕带偏。   亭析拍拍甜糕肉墩墩的屁股,叫它一边玩去,“没什么,普通同事关系。”   陈庸正想争辩,郁临莘对你那态度,你和我说只是普通同事关系,骗鬼呢?未来得及张嘴,亭析自己说了后半句。   “顶多加上个前男友标签。”   “什么?!”陈庸目瞪口呆,眼珠子差点脱眶,如遭雷劈,定在原地僵硬许久。   亭析进卧室换身衣服,给自己接了杯温水,陈庸慢慢回神,咻的一下冲到他面前,抓住他衣领咆哮:“你说真的?没骗我?开不得玩笑啊!”   亭析无语地扯下他的手,“关老师成为演员前也谈过恋爱,郁临莘同样曾是普通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虽然亭析说的有道理,但那是郁临莘呀,顶流,年纪轻轻便拿下影帝,视帝。   “等等,这么说的话,郁老师的初恋白月光岂不就是你?!”陈庸难以置信,看亭析的眼神越发离奇。   亭析淡定喝水,“娱乐圈的人设你也相信。”   陈庸哑言,迟疑道:“你的意思是,你仅仅是郁老师的挡箭牌?”   “不然呢?”亭析反问,作为顶流,郁临莘如果谈恋爱,必定引起轩然大-波,如若他表示自己从没谈过恋爱,未免过于虚假,这时候年少无知谈过的纯纯恋爱,远在国外的前任,再合适不过的挡箭牌。   陈庸嘴唇嗫嚅,上下唇开合又闭拢,竟找不出一句适合安慰亭析的话。   “我……我看郁老师对你,似乎……好像……可能,余情未了?”   亭析哼笑,恍如午夜绽放的玫瑰,“他也这样说。”   “啊?”陈庸张大嘴巴,“那那那……你怎么想?”   陈庸话音刚落,顿觉自己问了句废话,那可是郁临莘诶,郁临莘对你余情未了,是个人都会答应吧。   亭析刀锋似的眉眼,寂静无声,仿佛泠泠月色下烟波浩渺的湖面。   “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未免太不长记性了。”   他的声音凉薄,又好似藏着一声长叹。   陈庸内心五味杂陈,试探道:“你不打算和他复合吗?”   假如亭析与郁临莘复合,钱财名利手到擒来,当然,相对的,他需要承担一定风险和压力。   亭析手捧杯子摇头,表情冷淡:“我的选择里,没这个选项。”   陈庸突然非常想知道,他们二人究竟因何分手,亭析态度居然如此坚决,难道郁临莘渣了亭析?   应该……不会吧,郁临莘出了名的温柔绅士,真渣过亭析的话,得多幻灭啊。   “挺好的,你现在也不适合谈恋爱,而且和顶流谈恋爱,压力多大啊,假如被粉丝发现,肯定追着你骂,网爆你。”陈庸安慰道。   陈庸小心翼翼绞尽脑汁的模样,确实令人心疼,为了陈庸身心健康着想,亭析决定隐瞒自己馋郁临莘身子的事。   不晓得顶流睡起来,是啥滋味儿。   “阿嚏——”郁临莘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薛廉问。   郁临莘摆手,“应该是某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咦——你笑得太恶心了,黏黏糊糊的,别告诉我已经追上了?”薛廉搓搓鸡皮疙瘩。   “没,不过快了。”郁临莘唇角上扬,心情比窗外的阳光明媚。   “啧啧啧,蛊王到底是蛊王,厉害了。”薛廉阴阳怪气地说。   郁临莘冷冷扫他一眼,“信不信,我立马出柜。”   “不不不,我没意见,没意见,怪我心胸狭隘,嫉妒你有老婆,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薛廉赶忙伏低做小,拦住郁临莘。   郁临莘说得出,做得到,薛廉哪敢和他比胆大,心脏病都得吓出来。   当晚,《欢迎光临》先导片剪辑版上线,错过直播的观众准时收看。   在一般人震惊,沉迷亭析美貌的同时,另一波显微镜观众发现,曾经全网寻找的见义勇为神仙小哥哥和亭析长得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郁临莘:我快追到他了   亭析:我快睡到他了   郁临莘眼中追老婆进度条——80%   预收文《基建王朝[穿书]》求收藏~   黎地偏远,吃穿住行样样没有,新任黎王,容颜靡丽,无依无靠,更有京中纨绔子弟虎视眈眈。   一个月后,黎王靠海产品解决百姓温饱。   三个月后,黎王修建新路马车络绎不绝。   一年后,黎王登基了。   纨绔子弟们:“……”   后来,   A国哄抬粮价,坐收渔翁之利,结果黎国的猪吃得比他们还好!   B国制造全世界最锋利的武器,被黎国的锁砍豁了口。   C国盛产调料,谁料黎国街边小贩的盐吊打他们珍贵的雪盐。   老黎王世子姬钺,十八岁才记起,他是星际人,穿进了兽奴×黎王的同人文。   垂眸俯视匍匐在他脚下,浑身是血仍旧桀骜不驯的兽奴,脚尖抬起男人的下巴,仔细审视。   这就是和他开了十万字车,最后干净利落杀掉他的人。 第029章 美丽废物配完美顶流   【靠靠靠!大家快来看这条微博, 有大佬做了对比版,见义勇为的神颜小哥哥和亭析居然是同一个人!】   【就离谱,离大谱了!全网找人, 结果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甚至成天黑人家!】   【我把对比微博拿给我姐妹看,她超爱神仙小哥哥,也超讨厌亭析,现在她成功疯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亭析众所周知长得丑啊, 他整容了吗?在哪家医院做的手术?求告诉,恢复得太快了吧,而且毫无痕迹。】   【emmm……亭析太糊了吧, 他的相关资料真的好难找, 千辛万苦才找到一张他刚出道时的照片, 我啥也不说了, 你们自己看吧。】   【卧槽!正宗漫画系美少年, 好嫩!太好看了吧!】   【放现在, 我能把他亲哭!这么好看的脸, 竟然一点儿水花都没有, 合理吗?!】   网友们疯狂舔颜的同时,一窝蜂冲到亭析同姜维宇一起上的那档节目微博下面, 要个说法,节目其实挺糊的, 若非姜维宇一语惊人, 几乎处于无人问津状态, 网友土匪下山似的动静, 吓得节目组瑟瑟发抖, 不得不将当初给亭析化妆的化妆师推出来。   【什么化妆师呀, 毫无职业素养,竟然故意把艺人画丑!】   【原来“你得罪了化妆师吧”不是玩梗,是真的存在,亭析太可怜了吧,神仙似的哥哥,被骂那么久土包子,丑鬼。】   【化妆师的确有错,可罪魁祸首应该是姜维宇吧,搞得跟亭析杀了他全家一样,太歹毒了,每一步都是他设的圈套,我们全成了他手中的刀!】   【呜呜呜呜,亭析对不起,我错了,我好傻逼啊,轻信姜维宇的谎言,追着你骂,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一个话题渐渐爬上热搜,#亭析对不起#全网整齐划一和亭析道歉,当然,其中不乏认为亭析攀上金主,金主花钱给他洗白铺路呢,姜维宇才是受害者。   “亭析!快看你的微博!”深更半夜,亭析被一通电话吵醒。   陈庸激动到破音,亭析揉揉眉心,胸口沉闷,伸手摁亮台灯,甜糕正趴他胸口,难怪他会梦见自己被人按住,给围观路人表演胸口碎大石。   亭析把甜糕推下去,翻了个身总算呼吸顺畅。   甜糕黏糊糊地凑上前,脑袋蹭了蹭亭析的脸,窝进他脖颈间继续睡。   亭析点开微博,光线刺眼,他眯了眯眼睛,逐渐习惯亮度后睁开,“公司给我买粉了?”   “当然没有!咱们公司穷得快揭不开锅了,哪儿来的钱给你买粉丝,都是活粉!你涨粉了,你要红了!”陈庸声音震耳欲聋,亭析大晚上惊得神经衰弱,拿远手机。   “没事我继续睡了。”亭析说。   陈庸沉默半晌,“你出家吧,嵩云寺的主持肯定收你。”   亭析翻身躺平,台灯昏黄,仰望天花板,投射出双手的影子,他遵循模糊的记忆,用手做出小动物,老鹰,飞鸟,小兔子……   郁临莘教他的,他以为自己早已忘干净,实际上,这些记忆一直潜藏于脑海深处,从未遗忘,他想的话,总能想起。   “挂了。”亭析冷漠地结束通话。   次日,亭析连上几个热搜,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要红了。   不过,新涨的粉丝,大部分是亭析的颜粉,他没有实力和作品傍身,风一吹,这些粉就散了,毕竟娱乐圈不缺美人,铁打的粉丝,流水的爱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聂辰上节目去了,亭析一个人待在宿舍,他做饭水平确实有限,干脆揣上钥匙去公司食堂吃。   “小亭啊,多吃点,你看你瘦的。”食堂阿姨一脸心疼地说。   亭析接过满满当当的餐盘,“谢谢阿姨。”   “客气啥,不够再来添啊。”食堂阿姨笑得眯起眼睛。   亭析端着餐盘找位置,身后食堂阿姨和同事闲聊:“我早告诉我女儿,我们公司有个小伙子长得特俊,她老说我吹牛,结果昨晚被我发现,抱着小亭照片傻乐呢。”   “嘿,我家闺女也是,和我说什么,爬墙,我听不懂。”另一位阿姨捂嘴笑道。   今天围观亭析的人非常多,他们估计认为自己动作声音很小,其实动静挺大。   亭析旁若无人静坐窗边用餐,手机显示屏忽然一亮。   曾畏发消息约他出门。   亭析下午恰巧空闲,回复完曾畏,继续吃饭。   “亭析新发型真好看,陈哥下血本了吧,好想问请的哪位造型师。”   身后一个女生的话传入亭析耳朵里,他拿筷子的手一顿,心想她最好别知道,是胡同口十块钱找老头儿随便剪的。   回去路上,人来人往,亭析顺道去了趟洗手间。   “咱们公司快不行了吧,前些天刚裁员,今儿我就听到主任打电话,托他哥们儿帮忙找工作呢。”   “我老婆昨儿还说呢,叫我考公务员,我这把年纪,根本看不进去书,生活艰难啊,哪像他们明星,一天收入咱们一年也赶不上。”   “给,我打火机呢?”外面响起悉悉索索翻找声,“嗨,我给忘食堂了。”   两人洗完手,往食堂走,亭析推门出来。   瞥一眼泡沫兑水的洗手液,亭析感叹,他们公司的确穷得快倒闭了。   意料之中的事,他接受良好。   .   “大哥,你盯到天黑,手机也盯不出花,你赏脸瞧一眼这个代言好吗?”薛廉苦口婆心劝道。   郁临莘纳闷儿,怎么回事?亭析为什么不联系他看猫?   他们俩在山里挺好的啊,亲过,甚至他还触碰过亭析隐晦之处。   郁临莘擅长等待,此时他却焦躁地宛如初次进入猎场的新手,他终究未能等到天黑,主动给亭析发消息。   郁:画展,去吗?   附上画展门票照片。   半个小时后亭析回复:谢谢,我暂时没空。   郁临莘俊眉隆起,侧头问薛廉,“陈庸给亭析安排了工作?”   薛廉摇头,“我暂时没听到谁有找亭析合作,不过他见义勇为的事被扒出来了,蹭蹭蹭地涨粉呢。”   郁临莘登录微博,亭析最新一条微博转发的陈庸微博,陈庸发了张甜糕扑向亭析的照片,感慨甜糕像狗。   他当即点击收藏,并顺手点了个赞。   “啊啊啊啊!郁临莘!我和你不共戴天!”薛廉拍案而起,怒目而视,“你有病吧,瞎点什么赞?!”   估计他骂得太轻,紧接着,郁临莘点击关注。   薛廉倒进沙发,翻着白眼给自己掐人中,“我不管了,爱咋地咋地吧,你不把柜门踹烂心里不舒坦是吧?”   郁临莘淡定地说:“我们俩上同一档节目,互动很正常,不互动才有问题。”   “对对对,您说得对,你有理。”薛廉瘫平,关掉手机。   别问他,别找他,他什么也不知道。   果不其然,郁临莘一连串操作引起微博卡顿,网友炸锅,粉丝恍惚。   【什么情况?郁临莘中邪了吗?】   【被下降了吧,亭析没关注他,他倒先关注了亭析,还点赞了亭析的微博,马萨卡!郁临莘爱上亭析了?】   【呸!少登月碰瓷,问问亭析他配吗?只是升级到花瓶就开始飘了,醒醒吧,他与莘哥之间隔着太平洋呢。】   【光看脸的话,亭析和郁临莘挺般配,俩颜值天花板吧,可惜亭析没一样拿得出手的作品,郁临莘倒几乎全能。】   【一个家干嘛要俩大佬?美颜盛世不够吗?俩王者准备拼刺刀吗?美丽废物配完美顶流,太好磕了吧!】   【对啊,说亭析没啥拿得出手,他的脸还不够拿得出手吗?你他妈长他那样试试!亭析的脸谁看了不迷糊?郁临莘也是凡夫俗子。】   【啧啧啧,亭析的粉有够不要脸,明显整容脸,天天吹得天花乱坠,小心翻车。】   【亭析好大的架子,我哥关注他这么久了,他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不愧出自同一家公司,和姜维宇一路货色,稍有起色立马开始飘。】   对于网络纷争一无所知的亭析,正在推拒曾畏的礼物。   “一辆车而已,又不贵。”曾畏满脸疑惑,他们圈子里好朋友生日送车送房很正常,亭析搞得跟他送了架直升飞机一样。   “畏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真的不能要,我平时坐公交地铁方便快捷,开车时间不多。”亭析诚恳道。   曾畏听得表情越发难看,“亭析,可以告诉畏哥,究竟怎么回事吗?”   亭析琥珀色的眼瞳被阳光照得透亮,他轻松地笑道:“畏哥,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成年后开始独立生活而已,我最近接了档综艺,顺利的话,以后收入会翻倍。”   曾畏双目紧盯亭析的眼睛,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有困难欢迎随时来找我。”   亭析唇角微扬,“我会的。”   “车已经买了,无法退货,转手卖掉亏得很,钥匙你拿着,当给我腾停车位。”曾畏把钥匙塞进亭析衣兜里。   亭析反驳道:“畏哥可以留着自己开。”   曾畏眼神嫌弃,“拜托,我开辆一百多万的车出门,我那群哥们儿得嘲笑死我。”   “担心你拒绝,我特意挑了辆物美价廉的车,哥哥我是没想到一百来万的车你也不收。”   曾畏一边叹气,一边伤心,看亭析的眼神,像极了裴老师看叛逆期的裴乐游。   亭析尴尬放下掏钥匙的手,“好,车我收下,说好没有下次了。”   “放心,你哥我啥时候骗过你?”曾畏揽住亭析肩膀,“走,带哥到处逛逛,好久没回国,变化太大了,开车出门险些走丢。”   亭析忍俊不禁,“嗯。”   无人注意的角落,闪光灯忽现。 第030章 轻功好学吗   “完蛋, 爷爷知道我们俩见面,把我狠狠骂了一顿,命令我必须带你回家吃晚饭。”曾畏耷拉下眼尾, 感叹道:“果然你才是亲生的。”   亭析敛唇, 不大好意思去,外公葬礼上,曽爷爷再三叮嘱他,有事没事多上家去, 遇到困难一定要找他,亭析嘴上答应得好,事后直接玩失踪。   他们俩开着新车前往曾家老宅, 半路亭析下车买了点东西, 曾畏定眼一看, “哟呵, 难怪你是老爷子心头宝, 这么多年了还记得他老人家好这口。”   曾老爷子年轻时, 日子清贫, 特别馋路边卖的红糖糍粑, 雪白的糍粑裹上几圈黄豆粉,装入小碗中, 再淋上香甜的红糖汁,再受小孩儿欢迎不过。   亭析没买多少, 毕竟曾老爷子上了年纪, 吃多难消化。   近乡情更怯, 亭析捻了捻手指, 吞咽唾沫, 曾畏似乎察觉到他的紧张, 目光疑惑,“你紧张什么?活像我们俩回来承认错误一样,弄得我也跟着紧张了。”   曾畏一番话,成功令亭析紧张的情绪消散。   车稳稳停住,花园里一身蓝布对襟长袖的老头儿正在浇花,听见动静,抬头望过来。   “爷爷,幸不辱命,人给你带回来了。”曾畏打开副驾驶车门,高声说道。   老爷子一听,扔掉手中浇水壶,快步走过来,速度快得令曾畏胆战心惊,“诶哟,老爷子您慢点吧,跑不了,跑了我给您抓回来。”   曾畏赶忙上前去扶,另一只手比他更快出现在老爷子眼前,曾百尺抬眼,即便没来得及戴上老花眼镜,依然可以认出眼前这人,是自己老伙计的外孙,亭析。   亭析双眸透亮,仿若山间清泉,这般漂亮干净的眼睛,与亭析的母亲亭徽艺一模一样。   “你小子,可算被我逮到了。”曾百尺像是怕他跑路,紧紧拽住亭析的手腕,将人往屋里带。   “当初答应我好好的,一转头就没人了,要不是阿隆拦着,掘地三尺我也得把你抓回来。”老爷子气呼呼地说。   亭析眼眶泛热,耐心倾听老爷子的责备,说是责备,其实并未有一句重话,话里话外皆是关切。   “曽爷爷,我买了您爱吃的红糖糍粑,等会儿凉了。”亭析提醒道。   曾百尺睨他一眼,“算了,先放你一马,这东西得趁热吃。”   亭析真信了,直到他听见一声震天吼。   “曾百尺!”   曾老爷子吓得浑身一哆嗦,接连塞进嘴里好几颗糍粑。   “胆肥了啊,敢背着我吃红糖糍粑。”环佩叮当的老太太身穿优雅得体的旗袍,揪耳朵的手半点劲儿没省。   “唔唔唔——”曾老爷子双手合十告饶,忘记嘴里塞满糍粑,一出声当即露陷。   火上浇油的行为惹得老太太狠狠把他收拾了一顿。   亭析:“……”   老太太连喘几口气,误以为曾畏给买的糍粑,刚准备收拾人,突然注意到一旁的亭析。   她怔了怔,眼睛骤然发光,“小曦?”   亭析回神朝她笑了笑,“唐奶奶。”   唐芸立马握住亭析微凉的手,红了眼睛,“你还记得你唐奶奶,几年没来看过我了?”   唐芸抽出绣帕一边抹眼泪一边靠着亭析哭,亭析全身僵硬,他着实应付不了这种情况。   “奶奶,您别拍了,小心把亭析拍散架。”曾畏赶紧挺身解救他。   唐奶奶收起眼泪,关切询问:“奶奶没打疼你吧?”   只是拍拍胸口,亭析哪儿有那么脆弱,他搀扶唐奶奶坐下,“没事,我一直坚持锻炼,身体很好。”   唐奶奶坐下后,噼里啪啦开始关心亭析的生活,亭析实事求是的同时,尽量加工美化了一下,即便如此,唐奶奶依旧听得眼泪簌簌往下落,连瑟缩门口的曾百尺也背过身子抹眼泪。   亭析茫然抬头,找曾畏帮忙安慰,结果曾畏眼睛通红,强忍泪水,拍拍他的肩膀,“弟弟,辛苦你了,以后有哥罩你,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亭析:“……”大可不必。   “我……觉得我生活得挺好。”亭析试图挽救。   唐奶奶立马反驳,“好什么,尽会安慰我们,住二十平的房子,好得了吗?”   单亭析的卧室二十平,不算客厅厨房,他自我感觉良好,毕竟公司的房子,一分钱没花,还允许养宠物。   假如自己租房子,同样地段,同样大小的房子,估计每个月公司发的基本工资得全贴进去。   思索一圈,亭析越发感到划算。   “就是,大宝的窝都比你住的地儿大。”曾百尺插了一句。   亭析递给曾畏一个费解的眼神,曾畏解释道:“大宝是爷爷新养的宠物,一匹汗血宝马。”   “你公司附近有新楼盘吗?”曾畏问。   “没有。”亭析倏地警惕。   曾百尺捋捋胡须,“二手也凑合,小畏你明天去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最好没住过人,让你弟弟挑一挑。”   果然……   亭析立马阻止,“宿舍我住得挺好,很方便,而且我住习惯了,不想挪窝。”   唐奶奶摆手说:“那有什么,叫搬家公司给你搬,你哥帮你盯着,你只管住就行,一点儿不麻烦。”   “小畏,记得买大点,或者买两套打通。”   听他们越讲越离谱,亭析揉揉太阳穴,“唐奶奶,我头疼。”   “年纪轻轻怎么会头疼?快躺下休息会儿。”唐奶奶面色陡变。   曾百尺顾不得老太太的教训,从门口进来,“小曦,是不是感冒了?”   “嗯,有点,可能因为昨晚没吹干头发就睡了。”亭析故作虚弱地说。   曾畏准备打电话叫家庭医生来一趟,亭析按下他的手,“小感冒,喝几杯热水自然会好,不必麻烦医生。”   “说得对,是药三分毒。”曾老爷子赞同地点头。   佣人赶紧给亭析倒了杯热水,亭析咕咚咕咚喝下去,佣人立马给他添满,笑容淳朴,“曦少爷尽管喝,热水管够。”   她在曾家工作多年,几乎看着亭析长大,见亭析小脸苍白,手脚细长,心疼极了。   孩子在外吃了多少苦啊,想曦少爷小时候来玩,手臂跟藕节似的,脸蛋肉呼呼,和画报里的年画娃娃一模一样。   “小曦谈女朋友了吗?”唐奶奶问。   亭析心头一紧,“没呢。”   “二十三岁了,应该找女朋友了,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怎么行呢,你看你把自己虐待成啥样了,我瞧着就难受。”唐奶奶再次抹起眼泪。   亭析身材偏瘦,并非骨瘦如柴,单薄似纸片,该有的肌肉一样不少,上镜修长挺拔,仪态万方。   亭析欲言又止,最后选择闭嘴。   晚餐格外丰盛,由于亭析“感冒”,菜色偏清淡,老爷子老太太吃着合适,唯独苦了曾畏,无辣不欢的他,味同嚼蜡。   投喂下齐齐投喂亭析,一顿饭下来,他毫无意外吃撑了。   曾畏带亭析散步消食,路上亭析接了个电话。   “微博?行,我看看。”亭析登录微博,手机卡了好一会儿。   【亭亭!上微博了!!郁临莘关注你了!!】   【亭宝快关注回去啊!要被郁粉骂死了!】   【崽,你是真的不上微博吗?你把郁临莘晾一下午了。】   【傻逼给你脸了,好大的架子啊,谁给你的勇气晾着我哥?你的金主吗?】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你对我老公做了什么?你威胁他关注你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不会得逞的!】   污言秽语看得亭析直皱眉,干脆退出去。   他回关郁临莘的同时,顺便关注了其他常驻嘉宾。   计弘与管琦秒关注他,关申河大概在工作。   @计弘:我大哥@亭析   配图是第一期预告中亭析气势汹汹,左右开弓手提两只鸡,计弘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给亭析P了金链子,烟,墨镜,计弘则头顶弱小可怜又无助。   【哈哈哈哈哈我他妈笑死。】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新一季,惨王依旧是你。】   【惨王的人设丢不掉了弟弟……】   【靠,亭析给我帅跪了,这个男人,真香!】   【笑拉了,计弘居然认亭析当大哥,下一集快点播啊,等不及了!】   管琦紧随其后发微博。   @管琦:救命恩人@亭析   众人点开管琦发的图片一看,捧腹大笑,管琦抱头鼠窜,头顶鸡毛,紧跟她屁股后面的鸡正大鹏展翅,鸡眼睛被P上一道红光,用豪迈的字体写着“猎杀时刻”。   【哈哈哈哈哈我女神一如既往逗比。】   【哈哈哈哈哈x10086想不到啊,琦姐你竟然是新的受害者。】   【琦粉感谢亭析小哥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徒手捉鸡,救我姐狗命!】   【楼上假粉吧……】   【不是啦,我们家正主和粉丝都很沙雕,经常互怼。】   【讲句实话,亭析真的勇,之前我对他的印象一直是绿茶,小白花,弱不禁风,改观了。】   【哈哈哈哈哈朋友你没看过亭析徒手从四楼翻到三楼救人的视频吧,弱不禁风四个字跟他毫不相关。】   于是,亭析见义勇为的视频再次上热搜,第一次看的人,不约而同发出惊叹。   【@亭析你真的会轻功吧?】   【@亭析轻功好学吗?】   【@亭析收徒弟吗?上过大学。】   【收徒弟选我!我985毕业!】   【选我选我,我研究生!】   亭析完全没提过收徒弟的事,一群人莫名其妙开始卷起来,惊现各路大神,网友们瞠目结舌,本科生竟成食物链最底端!   于是令人费解的热搜出现了——#亭析收徒学历#   目睹全程的亭析,难以用语言描述自己复杂的心情。 第031章 叶绿素可能真被下降头了   @关申河:都别抢了, 我已经捷足先登了。   亭析不料,关申河作为老前辈也跑来凑热闹,配图是他在闲暇之余与亭析切磋, 两人手臂相抵, 目光坚毅,风吹起衣摆,宛如武侠大片。   【有内味儿了!如果把背景里的扫帚簸箕收一收就更好了。】   【哈哈哈哈关老师你好皮啊!】   【哇,关老师我倒是不意外, 亭析居然也这么秀,有点期待他拍武打片是怎么回事。】   【关老师你开玩笑吧,你收亭析当徒弟还差不多。】   【千万别对亭析的业务水平抱任何期待, 花瓶摆桌子上欣赏足够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hygl似乎要捧tx, 四个嘉宾, 三个都发了与tx的合照, 白给tx蹭热度呀。】   【可是为什么?太邪门儿了吧, 我承认tx长得好看, 除此以外他有什么资本叫节目组捧他?你们猜叶绿素会发他们俩的合照吗?】   【我猜不会, 叶绿素已经主动关注他, 而且点赞了他的微博,再单独发条与他相关的微博, 节目组多大面子也办不到吧。】   【哦豁,姐妹你猜错了, 叶绿素可能真被下降头了。】   @郁临莘:不就是合照嘛, 我骄傲了吗?@关申河@管琦@计弘   【我靠!九宫格……是个狼人。】   【他在炫耀, 他在炫耀, 他在炫耀!!】   【emmm……哥, 你怎么了?如果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哈哈哈哈哈笑拉了, 郁临莘居然是个喜剧人。】   【我他妈居然磕到了?有亿点配……】   【CP粉滚开啊,普通同事而已,这种CP也能磕,CP粉果然没下限,亭析就一吸血虫,恶心死了,希望我哥早日脱离苦海。】   亭析与郁临莘的CP粉悄然萌芽,郁临莘的九宫格,全是他们俩的生活日常,一起跑步,一起喂鸡,一起发呆,没什么特别暧昧的画面,但谁叫他们俩颜值逆天,随手一拍便是一幅画。   “灵犀CP?谁啊?”薛廉瞥见郁临莘手机主页,没听说过,想来并非什么大势CP。   郁临莘唇角微扬,“我和亭析。”   薛廉差点把热水壶里的水浇到手上,“啥?你们俩什么时候有CP粉了?”   “刚刚。”郁临莘心情愉悦。   薛廉立即放下水壶,掏出手机,片刻后面色铁青,“你可真是好样的,你咋不直接出柜呢?瞧给你能的。”   郁临莘倏地抬头,认真询问道:“可以吗?”   “不行!”薛廉气急败坏,给郁临莘当经纪人,迟早得折寿。   他抚了抚胸口,说:“我知道你想让粉丝接受,可你得慢慢来,脚步一下跨这么大,容易造成脱粉。”   “脱吧,免得留下来让小曦受委屈,我靠实力作品立身,少关注我本人才好。”郁临莘浓黑的瞳眸透出淡漠。   薛廉喉咙一堵,妥协道:“行了,交给我处理。”   事实证明,薛廉的担忧不无道理,灵犀CP超话一出现,立马被郁粉姐姐们冲了,冷酷凶残,骂得CP粉连夜爬墙,唯粉太可怕,CP再好磕也无济于事,仅剩零星几个CP粉抱团在小群里瑟瑟发抖。   因为这事儿,唯粉群里开始人心浮动。   【芋头太太联系过薛哥了吗?他怎么说呀?】   【联系过了,薛哥让我们稍安勿躁,综艺刚开始录制,莘哥和tx还得共事,叫我们别闹得太难看。】   【说得也是,不能让莘哥难做,可是太气人了,磕莘哥和谁的CP都没让我气爆炸过,那些CP粉全是tx的粉丝吧,但凡有一点喜欢莘哥都舍不得让莘哥和吸血鬼组CP。】   【芋头太太,你问过薛哥,莘哥为什么要接这个综艺吗?节目组从上到下全在吸莘哥的血,而且以莘哥的名气根本没必要接,再者莘哥不是不喜欢上综艺节目吗?】   【莘哥该不会真看上tx了吧?我不接受,如果是真的我一定粉转黑!】   【莘哥根本不在乎我们怎么想的吧,明知道我们恨死亭析了,还主动表示他和亭析关系要好,我们明明是为他好。】   群里不乏这样想的粉丝,只是没人敢讲,一个人站出来后,越来越多人赞同,开始表达自己的想法。   群管赶紧联系群主商量办法。   群主立刻禁言所有人。   【我们是莘哥的粉丝,不是莘哥的脑子,无法左右他的选择,我以为喜欢莘哥的人,至少对他有所了解,他是那种同流合污的人吗?   如果节目组和嘉宾真的有问题,他绝对第一个站出来,不愿意相信莘哥的人自己退群吧,强扭的瓜不甜,出去也容易被人当枪使,我们可以为莘哥做的很少,但绝不能拖他的后腿。】   群里哭倒一片,的确退了一波人,但未尝不是好事,免得她们留下来挑动人心,群里倒干净些。   .   亭析挨个儿评论郁临莘他们四人的微博,大家一番互动,又给节目宣传一发,当然亭析也被四位嘉宾宣传一圈,有人冲他颜值来,有人冲他功夫来,有人是四位嘉宾的粉丝,友情关注。   总而言之,亭析持续涨粉,速度快得令人眼红。   亭析跟随陈庸参加试镜,陈庸再三叮嘱他:“你别紧张,偶像剧本来就不需要太多演技,导演看了你的照片,点名叫你去试镜,应该八-九不离十。”   “你本人比照片上好看多了,哪怕你念台词结巴也别怕,后期有配音老师,最近当红的小花小鲜肉,基本都有文替武替,配音,不需要出外景,也不用怕晒黑。”   亭析眉心微皱,“你的意思是,我出张脸就够了?”   陈庸脑袋摇成拨浪鼓,“你没那么多粉丝任你作,得靠自己。”   虽然亭析半点不羡慕陈庸口中的艺人,但陈庸的话莫名扎心。   “诶,快看,亭析。”   “他怎么来了?”   “他也来试镜吗?我记得他是歌手来着。”   “歌手演员有什么关系,人家长得好便是资本。”   等候试镜的人瞧见亭析,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陈庸拿着手机到楼道里接电话,一个娃娃脸少年,自来熟和亭析搭话,“亭析你也来试镜?”   亭析不认识他,淡淡点头,“嗯。”   “哇,你和传说中一样酷呢,我叫李诏元,面试男三,你呢?”李诏元咧开嘴角,笑弯眉眼。   亭析短暂睨他一眼,收回视线,平静道:“男三。”   李诏元睁大猫儿似的大眼睛,“哇——我们好有缘。”   他笑起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那我们是竞争对手啦,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亭析凝视他,眼眸寂静无声,卷起丝丝凉意,“嗯。”   李诏元的朋友叫了他一声,他朝亭析挥挥手,“我朋友叫我了。”   亭析看见他跑到朋友面前,朋友眼神不善地瞪自己一眼,同李诏元说:“你干嘛和他说话?小心他抢你角色。”   李诏元笑道:“我感觉他人很好欸,他和我一样面试男三。”   站在他周围的人听到李诏元的话,脸色煞白,纷纷将脑袋凑到一块,“完蛋了,他肯定内定了,我也试男三。”   “艹,关系户真恶心,老子昨晚对镜子连了一宿,全白费了。”   “谁让人家背靠金山呢,郁临莘、关申河、管琦、计弘四个人给他抬轿,多大势力呀,我可不敢惹。”   没一会儿,轮到他们挨个进去面试,出来时面带愁色,显然被刷了。   前面人挺多,亭析趁机去往卫生间。   “好了,别哭了,下次哥一定给你找个好角色。”   “可是我……可是我不甘心……呜呜呜……”   说话人有两个,安慰的人声音较为年长,哭诉的人估摸二十出头,哭得特别委屈,偶尔打个哭嗝。   “男一早定了流量,男二带资进组,说好了男三面试公平竞争,临门一脚却告诉我,连男三也内定了!早告诉我,我何必费那么大功夫研究剧本,我不甘心,不甘心……我宁愿是我实力不如人,也不想这样……”   “没办法,这就是娱乐圈的残酷,现在你所积累的一切,一定会成为你以后演戏的养料,不存在白费功夫。”   “走吧,别哭了,刚我听人说瞧见亭析也来试镜男三,人家长那么好看跟你一样被遛呢,好歹我打探到点内部消息,亭析估计怎么死的也不清楚,你知足吧。”   谈话声渐远,亭析推开隔间门,几分钟前他刚要出去,俩人进来直接开哭,逼得他只能在隔间里等人离开,谁知阴差阳错听到内幕。   亭析洗干净手,准备回去,他没兴趣陪人浪费时间。   “你是试镜演员吧?”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问道。   亭析轻轻点头,“嗯。”   中年男人双目放光,“幸亏你遇见我,走走走,赶快进去面试,再不进去人全走完了。”   亭析张嘴想解释,对方完全不给他打断的机会,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郭导,郭导!快看,活生生的宋徇!”中年男人高声喊道。   亭析眯了眯眼睛,感觉被称为郭导的男人背影颇为眼熟,直到对方闻声转头。   “是你!”郭兴汉喜出望外,一个健步冲到亭析面前,乐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哈真的是你,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亭析半挑眉,“你真的是导演?”   郭兴汉挺起胸膛,拍拍胸脯,“如假包换!”   “郭导,你认识这位帅哥?”中年男人问道。   郭兴汉说:“之前我和你提过的,我心目中的宋徇就是他。”   中年男人猛地一拍手,“缘分,都是缘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天赶紧签合同吧?”   郭兴汉急吼吼叫人去打印合同,亭析开口打断他们,“我没说要接。” 第032章 背着哥哥做什么坏事呢   中年男人率先打破诡异的安静, “你不是来试镜的吗?!”   郭兴汉倏地转头,双眼紧迫盯人。   亭析平静指了指隔壁,“我试镜隔壁男三。”   郭兴汉两人闻言, 脸上齐齐露出尴尬的表情, 他们说呢,亭析哪儿来的消息知道他们剧组在这儿进行试镜。   “试上了吗?”郭兴汉怀抱侥幸心理询问。   亭析摇头,“人家内定了。”   “呸!浪费时间,小演员的时间不叫时间?人家或者可以多试镜几部戏呢。”郭兴汉最讨厌这些门门道道, 所以每次拉投资,约饭局他都不愿意去。   “缘分啊!你想想,咱们阴差阳错偶遇两次, 天注定你要来拍我的戏, 你也别违背天意了, 咱剧组可比隔壁偶像剧有深度多了。”郭兴汉企图忽悠亭析签合同。   亭析思索片刻, “可以看一下剧本吗?”   “当然, 我和你讲, 也就是你, 换了旁人, 我可不会答应。”郭兴汉从包里掏出皱巴巴的剧本。   “先凑合着看,终稿暂时未定, 大不了边拍边改。”   亭析双手接过剧本,抚平卷边, 翻开第一页。   郭兴汉叭叭叭说个没完, 试图更好的吸引亭析, 讲着讲着, 他忽然发现, 亭析神情专注, 两耳不闻窗外事,彻底陷入剧本中,完全没听他讲话。   眼中闪过诧异,郭兴汉缓缓合拢嘴巴,亭析给他的惊喜,或许比想象中更大。   “我演宋徇?”亭析合上剧本。   郭兴汉迎上他晦暗不明的眼眸,怔了怔,“嗯,对。”   亭析勾起唇角,眼底浮起一丝冷淡的笑意,“你可没告诉过我,他是个杀人犯啊。”   骤然间,郭兴汉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仿佛看见宋徇站在他眼前,不禁寒毛直竖,背脊发凉,他缓缓睁大眼睛,“对!就是这样!我果然没看错,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演宋徇,宋徇这个角色非你莫属!”   自从走丢时偶遇亭析,剧本中的角色忽然有了实体,无论试镜多少人,他脑中始终回放着亭析的面孔,不对,不对,似乎除了亭析,任何人饰演的宋徇,都不是他想要的宋徇。   “我有一个条件。”亭析竖起手指。   峰回路转,郭兴汉喜出望外,“好,我答应。”   中年男人显然更加清醒,拽了拽郭兴汉,“郭导,咱们还得请男女主呢。”   郭兴汉大概正上头,大手一挥,“别叽叽歪歪,我有车有房,全可以卖。”   中年男人浑身肉疼,这大概就是艺术家吧,钱财乃身外之物,哪有搞艺术重要。   亭析开口道:“片尾曲我来唱。”   郭兴汉猛地一拍手,“对对对,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歌手!”   “嗨,多小的事情,只要你不嫌烦,电影里所有歌全给你唱。”   一向慵懒的亭析,倏地精神起来,琥珀色的瞳眸星辰闪烁,“签合同吧。”   早知道如此简单,便能把人签到手,第一次相遇时,郭兴汉一定把电影歌曲承包合同塞进亭析怀中,你的你的,全是你的。   亭析有经纪公司,签合同自然需要经纪人出面,恰巧陈庸今天跟他来了。   “我找了你一圈,赶快和我回去试镜。”陈庸忙完事情回来,以为亭析走了,若非安排试镜的工作人员里有他熟人,叫他赶紧把亭析叫过来,试镜马上要结束了,他还不知道亭析压根儿没去试镜。   亭析三言两语将事情交代清楚,陈庸傻了,宛如卡顿的机器,僵在原地。   “先别管那群傻逼,快处理这边!”陈庸按捺住骂人的冲动,跟随亭析去见郭兴汉。   陈庸做经纪人资质平庸,胜在真心实意,担心亭析被骗,特意找朋友打听一番,确定有《放风筝》剧组,才安心坐下和郭兴汉谈合同内容。   郭兴汉给亭析的报价,远超陈庸想象,“郭导,您确定?”   “哈哈哈哈当然,亭析值得。”郭兴汉也不料,亭析的经纪人居然是个实心眼。   陈庸第一次过手如此大金额的合同,逐字逐句阅读,前面一切顺利,心情越发愉悦,直到最后。   “电影全部歌曲由亭析演唱?”陈庸猛然抬头。   郭兴汉笑得犹如弥勒佛,一段时间未见,他又胖了。   “对,宋徇的戏份不多,亭析正巧是歌手,权当补偿他吧。”   陈庸全身僵硬,手下的合同突然被修长的手拿走,亭析冷淡的额声音,于耳畔响起,“没问题可以签了,我饿了。”   “别!我有点问题。”陈庸反手抓住合同,用力到双手颤抖,他艰难地吞咽唾沫,“亭析,唱电影歌曲是你提的吧?”   “嗯,有问题?”亭析淡色的眸子安静注视陈庸,陈庸背上生出白毛汗,汗珠顺沿额角往下滴。   “那个,你要拍戏,录制综艺,又得录歌,我担心你忙不过来,唱歌先放一放吧?”   “忙得过来。”亭析不以为意,拿过合同,刷刷刷签上自己大名。   完了!   陈庸双手捂住脸,埋到腿上,他对不起郭导。   郭导美滋滋端详手中的合同,他身旁的中年男人瞧见陈庸一直把头埋在腿上,好心问道:“陈经纪人,你没事吧?”   陈庸抬起捂得通红的脸,挤出假笑,“我没事,谢谢。”   有事的是你们!自求多福吧!   .   “房子虽然小了点,但坐北朝南,光线好,周围安静,安保设施也不错,你以后越来越红,这方便得考虑周到。”曾畏坐沙发上介绍道。   亭析以为买房子的事情已经被他岔开,谁料曾畏三两天时间真给他看好了几处房子,今天特意约他出来慢慢选。   “畏哥,我住宿舍挺好的。”亭析说。   曾畏拿起桌上的香蕉剥开,“亭析,你母亲外公在世时,哪里吃过这种苦,你告诉我们你过得很好,可在我们看来,你过得一点儿都不好,连个小艺人也敢踩你头上耀武扬威,你可是那么多人捧在手心的亭析呀。”   亭析敛唇,眉间透出苦涩,攥紧拳头不言语。   曾畏知晓他性格倔强,不再深谈,亭析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即便作为看着亭析长大的哥哥,也无法强迫亭析说出。   “我知道了,畏哥,就它吧。”亭析话音刚落,一脸沉重的曾畏瞬间喜笑颜开。   立马掏手机叫人办手续。   房子前主人装修过,家具全新未经使用,原本准备与女友同居,结果他父母找算命先生看了后,说他们俩八字不合,属相相冲,女方会克他,逼迫两人分手,女方如今出国留学,男方远走他乡,房子自然得卖掉。   “亭析,你应该不忌讳这个吧?”曾畏犹豫地询问亭析。   据他所知,亭析谈过一次恋爱,最终惨淡收场,以至于亭析长到二十三岁仍单身。   担心房主人的事情勾起亭析的伤心回忆,曾畏暗自恼恨,怎么没提前打听清楚。   亭析回头,眼神疑惑,“嗯?”   曾畏拍拍胸口,“没事没事。”   亭析应该已经把初恋忘干净了。   房东急着走,手续办下来很快,亭析无意再折腾,直接拎包入住。   曾畏爷爷奶奶,提上果篮和字画,为亭析庆祝乔迁之喜。   午饭吃得宾主尽欢,三人离开后,亭析开始收拾屋子,甜糕兴奋地在客厅里跑酷。   它如果每天如此,应该会瘦,可惜亭析太了解甜糕,这家伙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果然,几分钟后,甜糕直接躺在地板上摊成猫饼。   亭析白皙的足尖踩了踩甜糕柔软的肚皮,“小胖子。”   “喵~”甜糕毛茸茸的爪子抱紧亭析的脚,亭析想抽离,这家伙却不放。   亭析陪它玩了会儿,躺上沙发休息。   甜糕从他脚边向上爬,一爪踩中亭析腹部,差点没给他踩呕吐。   亭析拎起甜糕后颈,将它扔到地毯上。   “亭析,你干嘛转钱给我?!”曾畏气势汹汹的声音透过手机震撼亭析耳膜。   “畏哥,我手头有钱,即便我是你亲弟弟,买房的钱也没让你出的道理,你们的心意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亭析认真解释。   曾畏长长叹息,充满无奈,“你啊,像小时候一样撒娇不好吗?”   长大了,独立了,性子越发冷清,仿佛不愿意与任何人产生过密联系,人是群居动物,谁会真的愿意永远孤独呢。   深夜,亭析隐隐听到隔壁传来关门声。   甜糕压住被角,他翻身稍微困难,或许换了新住所,亭析难以入睡,夜晚任何细小的声响,都能惊动他。   他的脑子开始胡思乱想,不受控制。   没有理智约束,他无可避免地想到郁临莘,回来后,他一直没联系郁临莘,他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他无从知晓郁临莘对此有何反应,他只知自己现在自作自受。   他自内而外,每一根神经,每一寸皮肤,都在表达对郁临莘的思念。   亭析拿起手机,若非甜糕看见亮光,叫了一声,唤醒他的神志,他险些深更半夜拨打郁临莘的电话。   心跳慌乱无措,亭析暗自唾弃自己的卑鄙,身体却越发不受控制,直白坦率地面对令他羞耻的欲-望,他一次次播放郁临莘发给他的语音,白皙的手探入更深的夜色,搅动一池春.水。   甜糕沉睡在他脚边,打着小呼噜,窗外树影婆娑,清幽静谧。   亭析隐忍低哑的喘息被无限放大,手机毫无预兆弹出语音电话,慌乱间,亭析按成接听键,“小曦。”   猝不及防听到郁临莘的声音,亭析头皮发麻,脚趾紧绷,细密的汗珠打湿额发,“嗯。”   他懒洋洋地回应郁临莘。   电话那头陷入安静,亭析并不在意,指法逐渐熟练,速度加快。   “甜甜背着哥哥做什么坏事呢?”郁临莘声音里仿佛藏有蜜糖与酒,香甜醉人。   亭析遽然睁大眼睛,双瞳蒙上水雾,染红眼尾,嘴唇微张,皓齿间吐露殷红的舌尖,仿若含苞待放的花蕊,诱·人一探究竟。   他的身子崩成一张弓,又好似极力跳跃的鱼儿,隐匿于黑暗中,瓷白的皮肤,一点点换作淡粉色。   亭析的脑子空空荡荡,即便手心黏.腻,他也无心起床收拾,眼皮逐渐发沉,最后一根神经吊着他,提醒他忘记了什么事。   管他呢,睡醒再说。   于是最后一根工作的神经,放弃挣扎,跟随主人的步伐下班。   郁临莘大晚上经受刺激,如今被晾在这儿,罪魁祸首却呼呼大睡,无奈的同时又不禁哑然失笑,坏心眼地期待明早亭析睡醒。   舌尖轻抵齿列,“甜甜。”   他呢喃着亭析鲜为人知的乳名,更像在品尝。 第033章 你要来我家看甜糕吗   “亭析, 亭析,你发什么呆呢?”陈庸推了推亭析的手臂。   亭析回神,语气平淡:“没事。”   “你干什么了?万导竟然这么内涵你。”陈庸问道。   亭析眼神疑惑, “万导, 谁?”   陈庸一巴掌拍上自己的额头,非常无语亭析的问题,“《引日成岁》的导演,你那天试镜男三电视剧的导演啊, 万宝科!”   “不认识,没见过。”亭析确实不认识万宝科,毕竟他不看偶像剧。   陈庸五官皱在一起, “奇了怪了, 咱们没招惹他, 他干什么内涵你?我打听打听。”   他拿上手机去外面打电话, 亭析捏捏甜糕的肉爪子, 甜糕似乎毫无感觉, 依然沉睡。   直到亭析悄悄把它的肉爪子, 塞进它嘴里, 再拿出小鱼干放在它鼻子上。   甜糕耸耸鼻子,口水沿着下巴往下滴, 昏昏沉沉中,它把自己的爪子当做小鱼干, 咬了下去。   “喵呜!!!”甜糕炸起, 背上的毛一簇簇高高竖直。   “没事, 没咬到。”亭析及时抽出它的爪子, 牙齿只咬到一点毛发, 即便如此, 也足够把甜糕吓到炸毛。   “咪呜——”甜糕委屈巴巴地瞪着亭析,凶狠的菜刀眼饱含热泪,声音软糯极了。   为了安慰深受惊吓的甜糕,亭析重新给它开了猫罐头,甜糕蜷缩在他怀中撒娇,喵喵喵地叫不停,控诉亭析是个大坏蛋。   它躺在亭析怀中,大尾巴向下耷拉,眼神凶狠冷酷,吃猫罐头的架势如野猪进食,毫不含糊,吃饱喝足后,眯起眼睛舔舔嘴角的残渣,任由亭析抚摸它又鼓又软的肚肚。   亭析录好视频放上微博:公猪进食。   【哈哈哈哈哈亭析太狗了!】   【小公主那么可爱,给我使劲儿欺负它!】   【哈哈哈哈哈真的好像猪啊!猛男落泪,笑拉了。】   【根本没咬到好吗,甜糕太会演了,亭析退位让贤吧,主子挣钱养你。】   【妈的,甜糕这甜腻腻的声音让我浑身发抖,想起新认识的老婆也是萝莉音,今晚面基,应该不会吧……】   【楼上的兄弟,祝你幸(性)福,明天记得来汇报战况哦~】   【你还有脸发微博,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同一个公司养不出两种人,刚见起色就开始耍大牌,早点滚出娱乐圈吧!】   【本来以为你是个小可怜,被姜维宇欺负得那么惨,才粉上你的,这才过去多久,屠龙少年就成了恶龙。】   【你们说啥啊?大家各种哈哈哈,为什么你们如此义愤填膺?】   【搞不明白原因的,指路万导微博,事实证明,追星光看脸,迟早得翻车,tx现在也学会用宠物转移视线了,啧啧啧,“长进”不少嘛。】   众人冲到万宝科微博,原来万宝科深夜发了条微博,感叹如今圈子里的年轻人太浮躁,什么都还不是,便已经飘了,又说自己深恶痛绝拉关系走后门的人,走了倒好,留一片净土给自己。   网友众说纷纭,猜测万宝科内涵之人究竟是谁,他的新剧《引日成岁》即将开拍,正在选角,并非秘密,男女主皆是流量明星,他的微博被无数人盯着,深更半夜疑似酒后吐真言,吃瓜群中立马来了精神,开始深扒真相。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更何况网友中自有高人,很快扒出,万宝科最近办过试镜活动,不少人参加,一些粉小糊豆的粉丝表示他家正主灰溜溜地回来,说角色内定了。   同样说法的人不在少数,另一个讯息不胫而走,试镜现场,大部分人表示自己看到了亭析。   将这些零散的讯息重组到一起,可以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亭析参加《引日成岁》试镜,被剧组内定,导致许多满心期望,准备很久的小演员,失去试镜机会。   加上万宝科的微博内容,极有可能,亭析耍大牌,放了剧组鸽子,气得万宝科深夜发博泻火。   如果到这里,一切仅仅是网友们的推测,那么,当一位网友评论:老师说的是tx吗?被万宝科点赞后,无异于锤实了众人的猜想。   早晨,吃瓜群众苏醒,接近中午,喝醉酒的万导演貌似刚醒,连忙删掉微博,并称: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吧。   经过一早上下降的热度,再次回升,评论区一水儿夸赞万导品性高洁,渊渟岳峙,文娱圈应该多一些像他这样的前辈,少一些如亭析这般的害群之马,又提及万导的新剧《引日成岁》表示非常期待。   【呵呵,我家亭亭实火,什么臭鱼烂虾都跑来蹭热度,明眼人想必已经看出来了吧,什么酒后吐真言,内涵后辈耍大牌全是虚的,吹捧自己,宣传新剧才是目的,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积点德吧。】   【啧啧啧,亭析家粉嘴真脏,再怎么着万导也是前辈,直接得罪导演,嫌自家主子路太多,帮他多堵几条吗?亭析恐怕要感谢你们全家!】   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亭析现实生活中人淡如菊,闲暇时撸撸猫,锻炼锻炼身体,小日子相当充实。   由于万宝科并未指名道姓,再加上人已经把原微博删掉,陈庸倒不好直接发作,人家回你一句,“当时喝高了,乱发的,没针对你家亭析,网友胡思乱想,我也控制不住。”也拿人没法子。   白让人蹭了热度,还落下一难听的名声,陈庸哪肯这么算了。   万宝科买水军,他也买水军,将万宝科早年骚扰女演员,为了哄小情人开心,扇男演员耳光的黑料翻出来送上热搜,万宝科自顾不暇,没空再找亭析麻烦。   亭析的日子消停没两天,又因为一则新闻,掀起波澜。   姜维宇和胡老板蹲大牢了。   修长的手指托着下巴思索,亭析原打算等等再出手,究竟是谁先他一步按下扳机?   【哇哦,好大的瓜!】   【有钱人的快乐,我根本想象不到,哭了,随随便便送出几百万,难怪姜维宇愿意伺候老男人,我也可以。】   【楼上的兄弟,穿件衣服吧,别骚了。富婆霸气,这种吃软饭还出轨的脏男人就该干净利落一脚踹了。】   【富婆姐姐,性别不要卡得太死,你看我可以吗?】   【难怪姜维宇当初趾高气扬,下巴抬上天,原来勾-搭上了金主,我说亭析怎么没成功送他进监狱,今天也是怜爱亭析的一天。】   【心疼亭析+1】   【心疼亭析+10086】   胡老板的夫人捉-奸在床,恶心得够呛,坚持离婚,无论胡老板如何忏悔涕泗横流,跪地求饶,她全视若无睹,一切仅仅是胡老板的缓兵之计,他早有准备,岂会被一个女人威胁到,然而,一山更比一山高,最终他不但净身出户,而且因为挪用公款等罪名,锒铛入狱。   至于姜维宇,他之前请求亭析私下和解,支付亭析八百万,其中五百万来自房产,房子是胡老板送给他的,可那笔钱属于胡老板夫人,现在姜维宇必须得还回去,他拿不出,人家自然没理由放过他。   “多谢你提前告知我,否则,等我家破人亡,仍旧被他蒙在鼓里。”一身干练小西装的女士,将一杯茶水推到郁临莘面前。   郁临莘轻嗅,茶香四溢,沁人心脾,“好茶。”   “秦女士言重了,你同样帮了我不是吗?”   秦女士闻言怔忡,“郁先生快人快语,一码归一码,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郁临莘手提精美的袋子,坐在车内,拨出亭析的号码,自从叫过亭析乳名那晚后,亭析再没理会他,郁临莘估计亭析心中羞恼,故意忍着不去招惹他,可总等着也不行,亭析如今和小兔子似的,戳一下尾巴,动一下。   电话接通,亭析保持沉默。   郁临莘眉眼弯弯,强忍笑意,“甜甜还在生哥哥的气……”   没等“吗”字出来,亭析已经挂断电话。   小脾气越发火爆。   两分钟后,郁临莘再次打过去,一接通便赶紧说:“我得了些新茶,尝着挺好,口齿留香,给你送过去?”   静默半分钟,理智与感性相互拉扯,最终感性获胜,亭析闷声答应:“嗯。”   “你在公司?”郁临莘声音中透着雀跃。   亭析凝视窗外,手指捻乱可怜巴巴的盆栽叶子,“没,我搬家了。”   郁临莘浓眉微挑,语气意外:“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可以帮你搬家。”   “我东西很少,不麻烦前辈。”亭析眯了眯眼睛,确定并非他的错觉,云层逐渐变得厚实,距离他越来越近。   快下雨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风声呼呼作响,亭析手指抚过猫咪柔软厚实的毛发,似乎回到那个肾上腺素飙升的夜晚,他舔了舔嘴唇,心脏快速有节奏地律动。   “小曦……”   “郁临莘……”   他们同时开口,又默契地停下,郁临莘牵起唇角,主动化解诡异的气氛,“后天一起去机场吧,这次位置不会再出错了。”   “我想坐你旁边。”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却奇怪地叫人心动,亭析揉捏着甜糕的爪子,视线投向泰山压顶般的乌云,“甜糕在我身旁”   郁临莘怔愣一瞬,自然和甜糕打招呼:“甜糕,你记得我吗?如果我没拦住你主人,你大名该叫壮壮了。”   甜糕探头,圆滚滚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亭析手机,亭析伸手指弹了一下它的脑门儿。   “郁临莘。”亭析开口,问道:“你要来我家看甜糕吗?” 第034章 你真的要给我当儿子了   “随便坐。”亭析打开门让郁临莘进来, “喝点什么?”   郁临莘换上亭析递给他的新拖鞋,“温水。”   趁弯腰换鞋的空隙偷偷吐一口气,心脏跳动速度快得令他身子发烫, 即便双脚已经踩在亭析家的地板上, 郁临莘仍没多少真实感。   “喵呜~”圆滚滚的大眼睛仰头脑袋好奇地打量他。   郁临莘吓了一跳,“甜糕?!”   甜糕是只普通猫,没有超能力,自然不可能记得郁临莘, 但奇怪的是,它不由自主想要亲近郁临莘。   虽然网上照片视频没少看,可亲眼见识到甜糕的吨位后, 郁临莘震惊极了。   “你到底怎么把它养成这样的?”   亭析放下手中的水杯, 难得生出一丝心虚, 摸摸鼻尖, 说:“它饿了会找我, 我见不得它挨饿, 一不注意就喂成这样了。”   郁临莘捏了捏甜糕的肚子, 竟然是实心的, 亭析叫它“小公猪”,非常贴合。   “它在猫妈妈身边抢不过别的猫, 一直挨饿受冻,对食物的需求远超出它本身所需要的量, 放寻常人家, 恐怕会给人吃穷。”   亭析尴尬的耸耸鼻尖, 郁临莘的意思他明白,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但过量的糖会造成身体负担, 甜糕以前的医生也叮嘱过亭析,别太溺爱甜糕,甜糕其实并不需要吃那么多,可甜糕一撒娇,亭析完全抵抗不能。   亭析只能庆幸自己生不了孩子,否则他一定是位差劲的家长,当然,即便没有甜糕这一出,他也做不了合格的父亲,毕竟正常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样,他一无所知。   “我努力尝试过让它减肥。”亭析尽力挽尊。   郁临莘问:“有成效吗?”   亭析身子顿住,很想告诉郁临莘,你这么会聊天,肯定没少挨打吧。   郁临莘抱起甜糕往沙发走去,甜糕好奇地踩了踩他结实的手臂肌肉,眼睛忽然瞪圆,震惊于郁临莘和亭析的差异,原来人类的身体不一样吗?   “晚饭你吃了吗?”亭析询问。   郁临莘摇摇头,“没有,你呢?”   亭析耸肩,拿手机准备点外卖,“你吃什么?我一起点。”   “头一次上你家来,主人家不应该亲自下厨吗?”郁临莘眉眼含笑地注视他。   亭析手指顿住,“你敢吃的话,我不介意下厨。”   “这有什么不敢,你做的饭很好吃。”郁临莘一脸真情实感。   亭析严重怀疑他味觉产生病变,“听说压力过大,味觉会出现问题,建议你上医院做个检查。”   郁临莘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委屈,“我很健康,每年定期做体检。”   “你确定要吃我做的饭菜?楼下有超市,我去买菜。”亭析转移话题。   “一起吧。”郁临莘提议。   “喵呜——”甜糕看见双双离开的背影和冰冷合上的门,发出惨叫。   “甜糕生气了吧?”郁临莘拉上口罩。   亭析收回按电梯的手,冷漠地说:“它自己一会儿就忘了。”   郁临莘忍俊不禁,“真浪费它妈妈给它的那张脸。”   明明长得凶神恶煞,偏偏内里是个傻白甜。   电梯里有别的住户,两人戴着口罩和帽子,各自站一边。   负二楼停车场出去便是超市入口,亭析不大确定地凑近郁临莘,“刚才那是林扶芝先生?”   郁临莘定眼与他四目相对,漆黑的瞳眸笑意绵延,亭析耳朵骤然一热,站直身子。   “的确是林先生,他前妻住在这里。”   亭析眼神诧异,“前妻?”   郁临莘伸手揽过他的肩膀,躲开横冲直撞的熊孩子,耐心解释:“嗯,林先生和前妻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已经结婚生子,女儿尚且年幼,跟随母亲生活,他偶尔会来探望女儿。”   “我记得早年报刊杂志上写林扶芝先生与妻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感情非常好。”如今年过半百,怎会悄无声息离婚?   亭析费解,林扶芝先生教师出身,出版过众多原创,翻译书籍,后来机缘巧合下为玉女杨珍媜作词,杨珍媜一曲□□大江南北,林扶芝先生由此开始作词生涯,现如今已是名声赫赫的金牌作词人,极难约到他亲自作词。   郁临莘对旁人的家事没兴趣,“不清楚。”   亭析感慨万千,终究再好的感情也抵不过岁月侵蚀,他捻捻手指,将走动间偶尔擦过郁临莘手背的手揣进裤兜里。   “少买一点,我平常吃外卖。”亭析见郁临莘大扫荡的架势,开口提醒。   “抱歉,老毛病犯了。”郁临莘以前经常趁超市打折,买大量东西回去囤着,一方面便宜,另一方面节约时间,可以多打几份工。   如今经济条件宽裕,依旧会本能地囤东西,所以他的东西基本交给助理采购,薛廉完全不给他囤积物品的机会,毕竟他们这一行经常满世界飞,囤太多东西在家里,容易过期腐坏。   亭析敛唇,按住郁临莘把东西拿出购物车的手,“留给甜糕吃吧。”   郁临莘看了看购物车里的苦瓜,生菜,犹豫问道:“甜糕会吃吗?”   “它不挑食。”亭析斩钉截铁道。   两人逛完超市结账,亭析最近搬过来,没有超市会员卡,工作人员耐心指导他办理,一旁的郁临莘已经结完账,视线扫过亭析右手边五颜六色的盒子。   透薄、肤感、草莓、螺纹……   “我好了,走吧。”亭析抬头发现郁临莘竟然在发呆。   “好。”郁临莘左右手各提一个袋子,轻松拎走。   亭析快步跟上,忽然瞧见郁临莘的耳背,后颈通红一片,他迟钝地转头,回忆郁临莘刚才发呆的方向,直到“薄荷”两个字撞入眼眸,随即移动视线,朝它的左邻右舍看去。   脑子里一辆高速运转的火车况且况且呼啸而过,亭析羊脂白玉似的皮肤瞬间变成鸡血石。   难怪郁临莘那么大反应,亭析低垂脑袋,小声骂道:“老色-批。”   “甜甜。”前方传来郁临莘的声音。   亭析百米冲刺跑到他面前,抬手捂住他的嘴,凶巴巴威胁道:“不准喊!”   郁临莘眼神无辜,说:“在外面不方便叫你大名,只能叫乳名。”   “你要叫也可以,先嫁给我爸,做我后妈。”亭析伸手抢过一袋重物。   郁临莘担心折了他的细胳膊,揶揄道:“看不出你口味挺重,小妈文学没少看吧。”   亭析真想给他一脚,阴阳怪气地说:“哪有郁前辈您懂得多,我可不知道什么叫小妈文学。”   “得了吧,我宁愿给你做儿子,也不想给你当后妈。”郁临莘提到亭析的父亲,眼睛染上一层冷意。   亭析勾了勾唇角,明艳而危险,仿若盘旋于玫瑰上的毒蛇,吐露蛇信子,“他哪儿配,他合该孤独终老。”   郁临莘将袋子换到另一只手中,空出那只手握住亭析微凉的指尖,“夏天了,手还这么凉。”   亭析试图抽回失败,干脆利落放弃,“嫌弃你别牵。”   “那不行,等着给你暖手呢。”郁临莘歪了歪头,眼睛弯成一座桥。   关上大门,透过落地窗,郁临莘倏然意识到外面狂风大作,暴雨如注,枝丫被风吹断,从他眼前飞过,甜糕吓了一跳,收回两只撑在玻璃窗上的前爪,耳朵耷拉下来。   郁临莘弯腰抱起它,揉揉它的脑袋,“小猫咪吓不着。”   甜糕嗅到郁临莘身上熟悉的味道,安心将脑袋埋进他怀中,隔绝狂风呼啸声。   “吓到了?”亭析问。   “嗯,已经睡着了。”郁临莘哄孩子似的轻抚甜糕后背。   “它以前调皮,大雨天偷跑去外面玩泥巴,要不是长得胖,屁股卡栅栏里,早被大风吹跑了。”亭析弹了弹甜糕的脑门儿。   甜糕抬起肉呼呼的爪子挠了挠脑门儿,傻得像条狗。   郁临莘心疼又好笑,“幸好它是实心的。”   若非真胖,大雨冲刷,总共没剩几两肉,早被大风刮上天了。   亭析瞥见郁临莘轻松舒展的笑容,莫名涌上一种,他们俩在谈论孩子的错觉。   说甜糕是他们俩的孩子,其实也贴切,如果没有郁临莘心善,救助甜糕妈妈,甜糕或许连同猫妈妈一起饿死路边,每天太多流浪动物去世,它们仅仅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郁临莘,我好像没有正式和你道过谢,谢谢你,愿意把甜糕交给我。”亭析眸子清亮,仿若水洗过的明珠。   郁临莘呼吸稍顿,认真凝视他:“我也欠你一个道谢,谢谢你没有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亭析觉得好莫名其妙,他为什么会突然鼻子酸楚,眼眶发热,心脏好像泡进温水里,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我和甜糕最幸运的事,就是与你相遇。”郁临莘弯下腰,浓黑如墨的眼眸安静凝视他,盛着笑,盛着爱,盛着情。   亭析闭上眼睛,睫毛颤动,泪珠滚落。   这个吻,窗外大雨滂沱,屋内隔着重如泰山的甜糕,仿佛一切都是干扰,仿佛一切都无法干扰。   郁临莘抽不出手去拥住亭析,哀怨地用吻挽留,亭析忍不住笑出声,抬手抵住他的胸口,说:“你先把甜糕放下。”   他笑得开怀,眼尾洇开薄红,顾盼流辉,郁临莘喉头滚动,特别想直接扔掉甜糕,奈何甜糕的爪子勾着他的衣服,脑袋埋进他胸口,死活不撒手。   “哈哈哈哈,郁临莘你完了,甜糕看上你了。”亭析捧腹大笑,“你真的要给我当儿子了。”   似乎重逢后,郁临莘再未见他如此开心过,心脏柔软得不可思议,他抱着甜糕,径直冲上去将亭析扑倒在沙发上,“干爸爸,我要干爸爸。” 第035章 你当初为什么坚持和我分手   亭析满脸通红, 眼神闪躲,一把抓过甜糕,遮住自己整张脸。   甜糕迷迷瞪瞪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正被亭析举起爪子, 做出双手投降的姿势,一张英俊的人类脸近在咫尺。   “喵呜——”甜糕应激一爪子拍上郁临莘的脸。   幸亏郁临莘反应速度够快,险些毁容。   “你没事吧?”亭析扔开甜糕,慌张地去看郁临莘的脸。   郁临莘单手捂住脸, 低着头,似乎很疼的样子,关心则乱, 亭析慌不择路, 四处翻找手机, “我马上叫救护车。”   手腕突然被握住,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按倒, 亭析的大脑尚未明晰是何种情况, 双唇已经印上一个吻。   后背抵上沙发靠垫, 亭析挣扎试图爬起来, 于是郁临莘加深了这个吻,食指挑开他虚握的拳头, 从手腕渐渐滑动到掌心,慢慢与他十指相扣。   亭析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真不愧是影帝, 他心有不甘地咬了郁临莘一口, 郁临莘吃痛, 非但没有放过他, 反而像嗜血的的野兽, 打开了牢笼,凶猛而危险。   他的身子颤栗不止,因为人类趋利避害的本性,更因为骨血里的叛逆因子在沸腾。   舌尖卷走郁临莘唇角的血迹,亭析环住他的脖颈,起起伏伏的胸膛贴上郁临莘剧烈搏动的心脏,两人的心跳声重叠,砰砰砰,仿若重锤敲击鼓面,和谐统一。   甜糕歪着脑袋注视两个人类,奇怪,他们为什么像两条蛇一样缠·绕?   “甜糕,一边玩儿去。”亭析声音沙哑,伸长手臂,修长的手指用力向前延伸,费劲抓到甜糕的玩具,扔得远远的。   “喵!”甜糕果然听话得像条狗,咻地一下飞出去,追逐自己的玩具。   郁临莘脑袋埋进亭析肩窝,低低地笑出声。   “它真的好像狗。”   呼吸喷洒颈侧,钻入领口,痒得挠人,亭析仰起脖子,拉出漂亮的线条,“你现在也很像,前辈。”   郁临莘侧头啄了下亭析的喉结,亲吻他浅青色的经脉,齿尖咬上他的耳朵,“汪!”   亭析的笑声与颤意,一并伴随郁临莘牙齿陷入皮-肉中,隐匿无声。   “别……留下痕迹……”亭析所剩无几的理智提醒他自己更提醒郁临莘。   郁临莘似乎恨不得把他揉进骨血里,宽厚温热的手掌打衣摆向上,一根一根数过亭析的骨头,亭析拱起后背,弯成一座桥,腰湾似新月摄魂,弯刀夺魄,郁临莘垂首,有如虔诚的教徒,于他心口落下一吻。   窗外暴雨侵袭,新长出的枝丫被打得七零八落,偶尔车灯闪过,快速消失,匆匆忙忙。   甜糕的大尾巴清扫干净身后一片地板,扭头找亭析要罐头,却发现沙发上空无一人,他循着动静和气味,朝二楼爬去,四条小短腿吃力地爬上楼梯,好不容易抵达亭析房间门口,伸出爪子推了推门,竟然没推开。   “喵!!!”   甜糕发出凄厉的惨叫,不停挠门,亭析一向不会将它拒之门外,亭析一定出事了!   亭析抬腿踹了踹郁临莘,“去看看。”   他仿佛从水里捞出来,锋利的眉眼沾染水雾,利刃也生了锈,变得柔和。   郁临莘俯身吻了吻他秾丽的眼尾,卷走咸咸的泪珠,跨下床,全身只剩皮带半解的长裤虚虚挂在胯间。   “饿了吗?”郁临莘忍着火气开门,蹲下身好声好气与甜糕交流,谁料甜糕菜刀眼一瞪,踩着他的膝盖,肩膀,跳进卧室,冲到床上。   “喵呜!”甜糕担心地蹭蹭亭析的脸,这里嗅嗅,那里舔·舔。   “我没受伤。”亭析安抚甜糕,揉揉它的脑袋。   “喵喵喵喵——”甜糕连续不断地叫了好几声,宛如絮絮叨叨的老父亲。   郁临莘摸了摸后背上的伤口,“我现在有点后悔,应该把最沉稳的小一留给你。”   亭析抬头,眉心一拧,“你受伤了?”   “应该没破皮。”郁临莘说。   “过来。”亭析朝他招手。   郁临莘抬腿走近,甜糕立即炸毛,“嗷呜!”   虽然看着凶,但说实话,甜腻腻的萝莉音毫无威胁力,反而凶萌凶萌。   “擦点药。”亭析指挥郁临莘拿来柜子下方的医药箱,替他消毒上药。   “没流血,明早雨停后去医院看看比较稳妥。”   亭析捏捏甜糕的肥脸,“快道歉。”   甜糕扭头拒绝看郁临莘,亭析伸手推它的脑袋,它越扭越远。   郁临莘见状,笑道:“看来甜糕不喜欢我,天注定我当不了你儿子。”   “咕咕——”亭析肚子发出响亮的动静。   两人胡闹一番,尚未吃晚饭,如今被甜糕打断,也没气氛再继续。   郁临莘穿上衣服,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收拾一下,我很快准备好饭菜。”   “嗯。”亭析耳朵尖绯红,郁临莘不提且罢,一提方才的记忆直冲大脑。   热水浇湿皮肤,四周水雾缭绕,他取下花洒冲走腿边的黏腻,要不是甜糕打断,他和郁临莘应该已经完成生命大和谐了吧。   尽管没完全睡到,但实话实话,郁临莘的滋味儿相当好。   洗干净身体,跨进浴缸,亭析点开最近收藏的帖子。   108L:楼主和室友成功了吗?请楼主展开讲讲!   149L:我是楼主,我觉得我受到了欺骗,谁告诉我做零超爽的!我他妈——痛死了!!!别问,问就是已经分手。   150L:????艹,原来真的有因为技术太差而分手的情侣呀。   151L:噗嗤,笑死,楼主,亲身经历告诉你,你没被骗哦,你的1技术太差了,,技术超高,楼主可以找我试试,保管让你爽上天。   ……   210L:我是楼主,暂时分手几天,等我伤好了立马复合,别再约我了!我追了那么久才追到的男朋友,怎么可能因为x生活不协调分手!   211L:我一路追过来,楼主和男朋友一定要好好的,不必理会他们那些骚-鸡,技术差完全可以调-教好,这样你就会得到一个新的男朋友[]   亭析摸摸下巴沉思,所以做零爽不爽,取决于1的技术如何,楼主和男朋友是大学室友,又是彼此的初恋,战况略惨,已经过去三天,楼主还趴着养伤呢。   下意识挪动屁股,亭析点开下一个帖子。   “小馄饨行吗?”郁临莘问。   亭析意外,“你自己包的?”   “嗯,皮和馅料都有,包起来很快。”郁临莘说。   “好香。”亭析泡澡时不觉得,这会儿肠胃蠕动,切实感受到饥饿。   “去拿两个小碗和勺子。”郁临莘叮嘱道。   亭析放下碗和勺子,郁临莘紧随其后把两碗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桌,“小心点,别烫到。”   电光火石间,亭析顿悟刚刚厨房里,郁临莘为何叫他去拿勺子,因为郁临莘知道自己会端馄饨,而他始终把自己当做小孩儿呵护,不愿让他接触存在一丝危险的东西。   抿抿唇,亭析心中五味杂陈,勺子搅动馄饨,心不在焉。   “用小碗,放凉一点再吃。”郁临莘提醒。   “我二十三岁了。”亭析告诉他。   十五六岁的亭析因为成长环境,的确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什么事都要找郁临莘,他已经二十三岁,不再需要郁临莘处处小心照顾。   郁临莘一瞬怔愣,低垂眼睫,“抱歉,习惯了。”   亭析放下勺子凝视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正式和他谈论这个问题,“你说你喜欢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小曦,你知道我对待感情一向认真。”郁临莘语气透着无奈。   “你说的是十七八岁的你,二十五岁的郁临莘,我一无所知。”亭析浅色眼眸仿若明镜,一切肮脏的心思,在他面前皆无所遁形。   郁临莘缓缓摇头,目光灼灼,“无论十几岁的我,抑或二十几岁的我,你都可以相信,我喜欢你,是认真的。”   亭析长睫轻颤,短暂的安静后,他目不转睛地注视郁临莘的双眸,问出他长久以来的困惑,“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坚持和我分手?”   “七年,你一次也没找过我。”   “重逢后,你说喜欢我,却从未提过从前那些该怎么算,郁临莘,你给我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可以一笔勾销。”   虚假的和平彻底撕碎,亭析亲手扯开成年人的遮羞布,满目疮痍皆暴-露于阳光下。   郁临莘的嗓子像突然被人毒哑了,舌灿莲花的他,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对不起,小曦。”郁临莘的声音嘶哑如砂砾。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亭析绷紧身子,视线紧迫盯人。   郁临莘苦笑道:“答案,分手时我已经给过你,我没骗你,我是真的配不上你。”   亭析深呼吸一口气,豆子似的雨珠噼噼啪啪击打窗户,更像在击打他的胸口,“你的意思是,如今的顶流郁临莘可以配上我了对吗?”   他近乎嘲讽的笑道:“好可惜,这次换我配不上你了。”   郁临莘倏然抬头,瞳孔颤动,“小曦,你别胡说……”   亭析往后扬了扬身子,背脊硌住椅背,疼得厉害,也令他越发清醒,“你是顶流,我是糊咖,你腰缠万贯,我一贫如洗,你众星捧月,我过街老鼠。怎么配?拿什么配?”   “你的粉丝说得对,我是阴沟里的臭虫,你是天上月,云泥之别,怎敢肖像。”   郁临莘骤然眼睛赤红,攥紧拳头,青筋暴起,“够了!”   亭析闭上嘴,眼神冷漠地注视他,看他痛苦到呼吸困难,看他如困兽般找不到出口,看他茫然无措,辗转徘徊,看他的身影与七年前的自己重叠。   你明知道我那样爱你,听不得你说自己半句不好。 第036章 重新开始   “你看, 我们之间横亘着那么多问题,我没失忆,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和你复合。” 亭析顾不得对面郁临莘脸色难看, 直接把话说明白。   郁临莘攥紧拳头, 沉吟片刻,抬头望向亭析,墨染的眸子藏着希冀,“小曦,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兜兜转转,我们才重逢, 给我个机会, 也给你一个机会, 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亭析歪了歪头, 凝视他, “你的意思是, 抛掉过去, 重头开始?”   “嗯。”郁临莘放在桌面的拳头再次收紧, “我知道这个想法很狡猾,可是小曦, 我们已经成年,除了我们自己, 没有什么可以再来阻挠我们, 关于二十三的亭析与二十五岁的郁临莘的故事从这里开始。”   实话实说, 郁临莘的提议确实令亭析心动。   他知道郁临莘说得有道理, 年少的爱情纵然单纯甜蜜, 犹如含苞待放的花朵, 但同样也经不起风吹雨打,稍稍施加一点外力便会七零八落。   亭析回神,“快凉了,先吃吧。”   郁临莘未能立即得到答复,亭析需要思考,他永远可以耐心等待。   收拾好厨房,窗外暴雨毫无停歇的意思,郁临莘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亭析窝进沙发挼猫,闻言看向窗外,落地窗上雨珠大颗大颗往下落,“外面下着暴雨,这么晚开车不安全,明天再回去吧。”   郁临莘意外亭析坦然地邀请,亭析睨他一眼,眉心微蹙,“你什么表情?我们俩的确刚吵完架,但安全至上,我不希望你出意外。”   更何况,自己馋了这么久郁临莘的身子,还没成功尝到滋味儿呢。   “没有,我们小曦一直很善良。”郁临莘抬手摸摸他的脑袋。   亭析眼疾脑袋快,迅速躲开,“既然郁前辈说重新开始,普通同事关系可不兴随便摸头。”   郁临莘哪料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悬于半空的手无奈收回。   “困了,我没收拾客房,沙发够长,你凑合睡吧。”亭析打了个哈欠,揉揉眼角沁出的泪水。   原来前任和普通同事待遇差这么远,郁临莘忽然想问亭析能换回以前的身份吗?   “晚上会降温。”亭析随便找了一床没装被芯的被套扔给郁临莘。   郁临莘多少年没盖过纯被单了,而且手感一摸就知道是便宜货,边角洗到泛白,洗衣液的芳香依稀残留。   亭析嘴上说不管郁临莘,行动上特别勤快,住酒店带回来的一次性牙刷牙膏拖鞋,难得派上用场。   “我想洗澡。”郁临莘说。   亭析一直使用自己房间里的浴室,一楼浴室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   “你真好意思提。”亭析深觉郁临莘刻意为难他,谁家普通同事借宿,好意思各种麻烦主人。   郁临莘耷拉下眼尾,透出一丝委屈,“我忍忍吧,你快去睡,晚安。”   阴谋,套路,全是郁临莘的手段,千万不能相信。   “洗快点,别打扰我睡觉。”亭析掐了掐自己手心的肉。   谁让郁临莘像只垂头丧气的大狗狗,没有人可以拒绝大狗狗。   果不其然,郁临莘脸上绽开笑容,好看得令亭析眼睛发直。   他转身捂住心脏,眼睛瞪得溜圆,郁临莘居然可以自带舞台效果,笑起来闪闪发光,这就是顶流的魅力吗?   为了防止自己犯错误,亭析紧抱甜糕,“一会儿我要是沉迷美色,你赶紧叫醒我。”   甜糕的大脑袋蹭了蹭他,甜腻腻地叫了一声,“喵~”   亭析戳戳它湿漉漉的鼻子,靠不住。   关掉卧室大灯,留一盏台灯,亭析躺下挼猫,心脏扑通扑通吵闹烦人。   郁临莘会打蛇上棍,跑来蹭他的床吗?他能尝到郁临莘的滋味儿吗?   亭析翻身,眉心皱了皱,喃喃自语:“也不知道郁临莘技术怎么样。”   想起帖子里某些零的惨状,亭析骤然清心寡欲。   “呼——”亭析吐一口长气,暗骂自己没出息,紧张什么,像个等待丈夫掀盖头的小媳妇儿一样。   亭析再次翻身,掏出手机发消息。   Mirro:哇哇哇!!!老大,您居然主动找我了!   T:问你件事。   Mirro:老大您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T:怎么做·爱?   亭析退出又重新登回,依然保持原页面,Mirro一向秒回他消息,已经过去五分钟,难道卡住了?   Mirro:????啊啊啊啊啊!!!!   Mirro:老大你被盗号了吗?!!!   满屏感叹号让亭析确定卡住的是Mirro的脑子。   T:我是个正常健康的成年男性。   Mirro:道理我懂,或许是老大您性-冷淡气息太浓……   T:建议你再深入学习一下中文。   Mirro:好吧,老大你交女朋友了吗?下次一起吃饭呀!好想见见能够征服老大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T:没有,硬要说只能算炮-友,另外他性别和我相同。   Mirro脑子又一次卡住。   Mirro:我我我我我……老大我只爱电脑,你你你你……   T:早说你是处-男,我问别人去了。   Mirro:哇啊——老大你羞辱我!虽然你说的没错,我马上给你搞几个T教材,等我一晚上,我做一个真人实体教学编年册。   Mirro速度一如既往快,并且叮嘱亭析别在线解压。   Mirro:我瞎了,我的眼睛脏了,老大为了你的性-福我付出了太多。   亭析打钱表示谢意,Mirro笑开花,告诉他坐等收编年册吧。   也许文件偏大,视频持续加载中,亭析一脸严肃盯着手机屏幕,甜糕已经蜷缩在他枕头上呼呼大睡。   “关灯玩手机对眼睛……”一只手毫无预兆伸过来拿走亭析手机。   “Oh~yes,yes!”   郁临莘后半截话消失在情绪饱满的叫喊声中。   亭析两眼发直,扭着脖子茫然地与郁临莘对视,随后刷的一下,血色漫上脸颊,雪白的脖颈儿,面庞,乃至耳根全红透了。   卧室陷入诡异的安静,唯有偶尔响起的“打斗”声,异常激烈。   亭析终于找回自己的魂儿,若非手脚无力,他肯定已经抢回手机,“关掉吧。”   郁临莘点击屏幕,不知怎么搞的,居然播放起另一个视频。   “刷——啪!”   哪儿来的鞭子声?   亭析猛地抬头,郁临莘似乎同样震惊,身体僵硬看着手机屏幕。   避免播放出更重口的东西,说时迟那时快,亭析一把夺回手机,立马关机。   小小的动作,竟令他冷汗直流。   失去唯一的响动,气氛越发怪异尴尬,亭析脸上的热度始终未消,藏进被子里的手指抠紧,自己急需借甜糕的猫抓板用一用。   “咳……别人发给我的,应该是恶作剧,我明天收拾他。”亭析强装镇定,胡编乱造。   “别人?”郁临莘嗓音低哑,溢出一丝危险。   亭析头皮发麻,听真人教学视频无感的身子,瞬间产生连锁反应,心跳加速,血液沸腾,口干舌燥,最主要的是,傍晚刚疏通过的管道,强烈表示急需再巩固巩固。   “就一小孩儿,十九岁,还处于中二期呢。”亭析毫无愧疚之心拉Mirro挡枪。   郁临莘靠近他,熟悉的香味争先恐后席卷亭析的嗅觉,超市打折买的沐浴露,和自己身上味道一样,郁临莘用过后,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好闻?   “小曦。”郁临莘低头,温热的大手从后捧住他的脸,迫使亭析仰头。   干燥的指腹摩挲亭析细腻的脸庞,大拇指碾压柔软的唇,指尖触及一点湿热,郁临莘浓黑的眸子幽深无光。   亭析被迫张开嘴,宛如面对检查牙齿的医生,他无比清楚,这是郁临莘,不是医生,于是他的呼吸伴随郁临莘的动作,逐渐混乱,急促,加重。   小鹿般干净明亮的眼睛蒙上水雾,潮湿的热气染红眼尾,被这双眼睛注视着,一切罪恶都变得令人惭愧,郁临莘同样如此,他满心羞愧自己弄脏了纯洁漂亮的宝贝,可更深的欲-念却叫他再凶一点,再狠一点。   郁临莘修长的手指亮晶晶,湿漉漉,顺沿亭析殷红的唇画下一条银线,亭析天鹅般高高扬起的脖颈于黑暗中颤栗。   指尖停留于锁骨,按了按凸起的骨头,“第一个视频里的零,这里有一个蝴蝶刺青。”   被热气蒸到眩晕的脑子陡然清明一瞬,亭析伸长脖子咬了一口郁临莘的嘴巴,控诉道:“不守男德。”   郁临莘失笑,捏捏他的下巴,“究竟谁不守男德?明天全删了。”   亭析显然将双标发挥到极致,“不删,我花了钱的。”   郁临莘眯了眯眼睛,透出凶光,“恶作剧?”   亭析保持沉默,郁临莘隔着单薄的睡衣捻了捻脆弱的果子,亭析咬紧牙齿,拱起背脊,耳朵似红宝石。   被欺负狠了的亭析,破罐子破摔,“我看看教学视频,学习一下有错吗?!”   “思想龌龊,要不是为了学习,正经人谁看这个呀。”亭析渐渐理直气壮,顺便祸水东引,再泼一盆脏水。   “不比郁影帝身经百战,游刃有余。”   郁临莘捏捏他滚烫的耳朵,目光相接,诚恳地告诉他:“小曦,我一点都不游刃有余,我只是故作镇定。”   亭析的耳朵贴上郁临莘胸口,原来郁临莘和他一样,心脏快得像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悄悄告诉你。”郁临莘撩开他耳边的乱发,轻声道:“顶流郁临莘竟是处-男。”   亭析笑靥灿烂,环住他的脖颈说:“明天送你上热搜。”   郁临莘扶住他的腰,迎上他含笑的眼睛,问:“万一明天不是了呢?”   亭析心如擂鼓,眼睫似振翅的蝴蝶,扑闪扑闪,小声说:“不是就不是呗。”   “改成#顶流郁临莘竟不是处.男#也行。”   他悄悄掀起眼皮偷看郁临莘的反应,被郁临莘抓了个正着。   郁临莘的吻像烈火,炙热滚烫,来势汹汹,急速蔓延。   他拉过亭析的手,攀住他宽厚的肩背,单手将人抱起,大跨步往外走。   “去哪儿?”亭析茫然问道。   郁临莘轻手轻脚关门,确定甜糕雷打不动,呼呼大睡,长舒一口气。   “甜糕在旁边,不可以教坏小朋友。”   亭析趴在他肩头笑得颤抖,月色朦胧,洒落人间,地面如雪纱铺陈,骤雨初歇,空气潮湿,夜风吹佛,他不禁蜷缩进郁临莘怀中。   郁临莘的掌心抚过他颤栗的背脊,抱他到沙发上,似火的热情浇灌亭析五脏六腑,此后再无寒意侵扰。 第037章 是你本人让我着迷   亭析现在就是后悔, 极度后悔,为什么没买几盒小雨伞回家?!   肉到嘴边,不得不放回去的滋味儿太难受了。   “直接来吧。”亭析呼出的热气与郁临莘的呼吸交织。   郁临莘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顺沿英挺的鼻梁下滑, 依依不舍悬在鼻尖,性感极了。   “不行,你会受伤。”郁临莘伸手翻找亭析的抽屉,里面和亭析脸一样干净。   “有没有面霜水乳之类的东西?”   亭析的理智摇摇欲坠, 艰难分神去理解他的话,“没有……我不用。”   郁临莘骤然记起,亭析的日子过得相当粗糙, 浴室甚至没有护发素, 孤零零两大瓶洗发水和沐浴露。   “算了。”郁临莘妥协,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如此大好的机会, 眼看它白白流失, 实属心痛。   亭析脑子晕乎乎, 脸红得好似发烧, “嗯?”   “没事。”郁临莘再次碰触他的唇,将人吻得七荤八素, 然后俯下身。   “你!”亭析抓紧郁临莘的头发,脚趾颤栗, 脚背紧绷, 白皙的脖颈用力扬起, 拉出一条漂亮的弧线。   眼前漆黑, 一颗两颗无数颗星星闪烁, 亭析仿佛踩上云端, 飘飘欲仙。   .   “嘶——”亭析睁开眼睛,腰酸背疼腿抽筋,尤其腿内侧。   他艰难翻身找手机,手背一热,亭析猛然抬头,迎上一双明朗的眼睛。   “中午好,小曦。”   “已经中午了吗?”亭析怔忪。   “嗯,快一点了,想吃什么?”郁临莘身上的衣服怪眼熟。   亭析眯了眯眼睛,仔细回忆,郁临莘察觉他的心思,告诉他:“录欢迎光临时,我拿给你穿的衣服,暂借一下,你的衣服我穿不了。”   “本来就是你的,正好你穿回去。”亭析心虚地蹭蹭鼻子。   郁临莘哪有那么容易让他得逞,贴耳说:“我把内-裤留你家阳台上了,下次来穿。”   亭析刷的一下涨红脸,顾不得身上酸痛,抓起枕头狠狠扔向郁临莘,“没有下次!”   郁临莘轻松接住,笑容灿烂,凑上前亲了亲亭析羞红的脸颊,“不逗你了,给我看看腿,疼吗?”   说着直接伸手掀开亭析的被子,亭析急忙压住被子,“我很好,不用看。”   “今早哼哼唧唧喊疼骂人呢。”郁临莘揭穿他。   “你做梦吧。”亭析拒绝承认自己会做这种事。   郁临莘抬手捏捏他的鼻子笑道:“梦到一只娇气包钻进我怀里,使唤我按按这里,揉揉那边,轻了不行,重了要骂,伺候小祖宗一样。”   亭析面色酡红,如同刚喝完几瓶酒,敛唇不说话。   郁临莘的话成功唤醒他的记忆,当时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醒后啥也不记得,居然是真的。   瞧出亭析记忆回笼,正心虚,郁临莘趁机掀开被子检查。   “别动,涂点药。”郁临莘心疼地替他吹了吹依旧发红的皮肤,惹得亭析瘦削的背脊似蝴蝶振翅般颤抖。   雪白的脖颈儿一点点洇开诱·人的淡粉色。   郁临莘说的不错,那处皮肤确实火辣辣的疼,残留一种烧灼感,也不知郁临莘何时出去买的药,涂上后一片清凉,亭析猜测里面应该有薄荷成分。   “晾一会儿。”郁临莘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亭析扭头瞪他一眼,“老色-批。”   郁临莘笑得风流倜傥,“我不否认。”   亭析趴床上晾腿,甜糕挤开门进来,“喵~”   沉甸甸的身子,轻松跳到枕边,亭析抬手抚摸它的背,迟缓地反应过来,郁临莘什么时候把他移到床上来的?   昨晚他们俩睡的沙发来着。   半点儿印象没有,难怪网上许多人称失眠的时候来一发,可以快速入睡。   亭析睡眠质量一向很差,别看他早睡早起,作息健康,实际上,他几乎每晚都会做梦,连续做梦,非常损耗精力,苏醒后比长跑完还要疲惫。   昨晚居然一觉到天明,抛去他以为做梦,其实是真的那段,亭析许久没安稳睡个好觉了。   郁临莘的作用又多了一个。   吃过午饭,亭析伸了伸懒腰,困意席卷,“我再睡会儿,你自便。”   郁临莘走到床前摸他额头,亭析拉下他的手,闭着眼睛抱怨:“又没进去,不会发烧。”   “谁差点疼哭,连滚带爬逃走来着?”郁临莘点点他的鼻尖。   亭析以沉默应对,箭在弦上,哪能撤退,郁临莘竟然敢退,简直不是男人,亭析决定他来当这个勇敢的男人,按住郁临莘直接往下坐,随即他仿佛一屁股坐在仙人球上,连滚带爬逃离案发现场。   郁临莘被他莽撞的举动弄得倒吸凉气,顾不得疼痛,拽住亭析细瘦的脚踝将人拖回来。   “你没有常识吗?这下知道疼了吧,我看看。”   亭析无力反抗,如同刚失去蛋蛋的甜糕,任人摆布。   万幸除了有点红,没有撕裂流血的迹象,亭析眼睛红彤彤,含着水光,委屈地说:“你要是让我看完教学片,哪会发生这种事,我就是不知道才打算学啊。”   郁临莘的心顿时柔软,摸摸他的脑袋,亲亲脸颊,安抚道:“我的错,抱歉对你凶了点,可以原谅我吗?”   亭析鼓了鼓腮帮,一如从前,“不可以。”   郁临莘耐心地询问他:“那要等多久才可以呢?”   脑袋抵住郁临莘的肩膀,亭析带着湿漉漉鼻音开口:“三分……不,五分钟后。”   “现在不行吗?”郁临莘低头靠近他,呼吸缠绕。   亭析往后躲,“不……”   郁临莘抬手按住他的后颈,强势地吻上去,将他的拒绝吞下。   “我睡了。”亭析满脸燥热,抓起被子罩住脑袋。   郁临莘失笑,戳了戳蚕宝宝似的亭析,“别捂着了,下午得去趟公司,我先回去了。”   间隔一层被子,亭析察觉到一个吻,恰巧印在他额头上。   脚步声渐远,掀开被子,风吹动窗帘,郁临莘已经离开了。   亭析怅然若失,翻身打算补一觉,担心自己睡太久,晚上失眠,明天得早起赶飞机,他拿过床头正在充电的手机设置闹钟,上手的瞬间,亭析意识到,手机拿错了。   这是郁临莘的手机。   他立刻穿上鞋去追郁临莘,风风火火经过甜糕,甜糕以为亭析和他玩游戏,撒欢似的在后面追。   亭析拉开门,穿着拖鞋往外跑,猛地一扭头,竟看见郁临莘手握隔壁门把手,大门敞开,显然郁临莘正要进去。   甜糕紧急刹车失败,一头撞上大门,发出巨响,打破二人之间凝固的气氛。   亭析蹲下身查看甜糕的脑袋,甜糕的菜刀眼饱含热泪,嗷嗷嗷地叫唤。   瞬时间,亭析的心疼消失,憋笑险些憋出内伤。   “没事,没事,摸摸头。”亭析抱起甜糕哄道。   “嗷嗷嗷嗷——”甜糕目前暂时叫不出别的。   “甜糕怎么样?上医院看看吧。”郁临莘担忧地说。   “嗯,万一更傻了怎么办。”亭析暂时把猫交给郁临莘,回屋换衣服。   郁临莘开车前往医院,仍然是甜糕住院那家医院,除了价格贵点,没毛病。   趁甜糕做检查,亭析打算直截了当问清楚:“你住我隔壁?”   该来的总会来,郁临莘双手交叉紧了紧手指,“嗯,我三年前买的房子,偶尔会住一段时间。”   亭析松了口气,至少证明郁临莘并非跟踪狂,排除特殊癖好人士,没哪个正常喜欢被跟踪。   “我也很意外我们俩居然是邻居,小曦,我不是跟着你搬过来的。”郁临莘诚恳解释。   这点亭析相信他,不过……   亭析拧眉道:“既然你住我隔壁,昨晚干嘛留下来?”   “我家沙发那么令你着迷吗?”   郁临莘朝他靠近一步,歪了歪身子贴近他耳畔说:“是你本人让我着迷。”   大庭广众下,亭析耳朵烫得惊人,慌里慌张抬腿给郁临莘一脚,“大白天,别发-骚。”   原因何必多问,大家心知肚明,下雨天借宿,说自己没点想法,谁信。   亭析发现郁临莘长大后可比少年时套路多多了,少年时的郁临莘隐忍又热情,像初出茅庐的猎犬,懂得暗中观察的同时无论如何按捺,多少会泄露一些情绪,成年后的郁临莘则更像成熟老练的猎犬,脑中随时准备着备用方案。   反观自己,没有丝毫进步,轻轻松松被郁临莘牵着鼻子走。   亭析揉揉眉心,胸口憋闷。   甜糕脑子没问题,亭析二人齐齐放下心,走到家门口,郁临莘小心翼翼试探他,“明天可以一起出发吗?”   亭析抱着猫开门,“我想单独走比较稳妥,郁前辈的粉丝万一看见我们俩一起走,或许会对我狂轰滥炸。”   果然,生气了。   郁临莘面对冷冰冰紧闭的大门,咧开嘴角,他大概疯了吧,即便如此,他自然觉得亭析可爱极了。   次日,亭析推开门,郁临莘手持行李箱站门边,简单的白T配上墨镜,帅得人腿软,“小曦,早上好。”   “早上好。”亭析气压低沉,打了个哈欠。   回过神,飞机即将抵达机场,亭析头靠郁临莘肩膀,身上盖着毯子,安稳睡了一觉。   “抱歉。”亭析移开脑袋,郁临莘皱了皱眉,肩膀僵了。   “没关系,睡好了吗?”郁临莘询问道。   亭析直勾勾注视他,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郁临莘马上原形毕露,咬紧牙关,“嘶——”   “装什么。”亭析嘟哝道,叫他侧身,自己给他按一按。   按摩过程十分酸爽,郁临莘痛并快乐着,下飞机时肩膀已经恢复正常。   两人提上行李往外走,此起彼伏的尖叫震碎平静。   “啊啊啊啊啊——哥哥!是哥哥!”   “没错,是莘哥!好帅啊!!!”   “他旁边是谁?新请的助理吗?”   “那不是亭析吗?”   “是亭析!真的是他,他好不要脸!”   “滚开啊!丑八怪!去死去死!你没资格站在他旁边!”   疯狂的粉丝蜂拥而上,他们满嘴污言秽语,面目可憎,仿佛亭析杀了他们全家,对亭析恨之入骨。   郁临莘目光发沉,拽住亭析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后,“保安,保安!”   机场宽广,人来人往,郁临莘的声音宛如坠入暴雨中的水滴,消失得无影无踪。   粉丝们手持郁临莘的灯牌,横幅,脸上贴着他的卡通头像,明明充满爱,此刻却仿若丧尸围城,可憎可怖。   “滚开!你不配碰莘哥的手。”激进的粉丝将手中银光棒用力扔向亭析,亭析灵敏躲开。   郁临莘勃然大怒,“你们……”   他刚开口,一瓶无色液体毫无预兆从后面泼向亭析的脑袋,郁临莘心跳骤停,目眦尽裂。 第038章 我们隐退吧   亭析侧身闪躲, 但他被人群团团包围,能够移动的范围有限,液体大面积泼上他的肩膀。   “小曦!”郁临莘肝胆俱裂, 根本不敢拿手碰亭析。   亭析心跳回落, 抬手嗅了嗅气味,安慰郁临莘道:“我没事,白醋而已。”   周遭谩骂的粉丝同样吓到腿软,尤其离亭析近的人, 裤脚裙边都有溅上液体。   “白醋……”郁临莘瞳孔暂时无法聚焦,丢了魂似的喃喃自语。   电光火石间,郁临莘双目锐利, 精准找出泼亭析液体的女子, 女人和郁临莘对视上, 未来得及惊喜, 便被他的眼神吓到仓皇逃窜。   郁临莘哪会让她得逞, 箭步如飞, 紧紧拽住女人后衣领, 这一瞬, 女人瞳孔颤动,后颈那只手仿佛要掐断她的脖子。   “放……放开我!”   “我……我是你的粉丝, 我是为你出头!你为什么要抓我?!”   女人奋力挣扎,口中的话越发难听, “郁临莘, 白眼狼!”   郁临莘不为所动, 直接报警, 又打给节目组, 告诉他们会晚一点到。   亭析上前扯了扯郁临莘的袖子, 轻轻摇头,当着这么多粉丝面发脾气动手,显然不妥当。   郁临莘将人交给保安,移步到休息室,他浑身上下冒着寒气,周遭粉丝原本试图帮人求情,现在完全不敢说话。   警察匆忙赶来,粉丝们年纪不大,见到警察立即慌了神,“哥哥,我们都是你的粉丝,只是太喜欢你了,想来看看你而已,你干嘛要报警抓我们啊。”   年纪最小的粉丝未成年,说着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我们明明是为了你好,想叫吸血虫远离你,你不感激我们就算了,竟然为了他倒打我们一耙!”   “什么温柔绅士,果然是人设,本人太幻灭了!”   郁临莘目光凌厉,毫不留情道:“我的行程保密,你们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我不必多问了吧?”   嚎得最厉害的几人瞬间闭嘴,郁临莘接着说:“所有人都知道,私生粉不叫粉,更何况,打着为我好的名号,伤害别人,这种粉丝我不需要,追星之前先学会做人吧。”   一番话下来,全场鸦雀无声,旋即一个接一个哭起来。   “请问你要起诉吗?”警察问道。   亭析本打算算了,毕竟那人泼的是醋,并非硫酸,再加上郁临莘在场,尽量大小化小小事化了,以免弄得全网皆知,影响郁临莘的名声。   “要,我们会请律师起诉她。”郁临莘斩钉截铁地说。   亭析侧头看他,郁临莘表情冷硬,浑身紧绷,打自己被泼醋后,他一直这样。   “算了吧,她是你的粉丝,对你影响不好。”亭析劝道。   即便众所周知私生粉不算粉,但如果明星态度过于强硬,立马会有粉丝伤心脱粉,甚至会出现黑子,骂人白眼狼。   态度柔和,依然会有人站出来骂艺人是在纵容私生粉,助长私生粉的焰气,总归怎么做都不讨好。   “她不是。”郁临莘目光灼灼,“如果我的粉丝全是这种会辱骂你,伤害你的人,我宁愿一个也不要。”   砰砰,亭析心脏重重跳动两下,强势的郁临莘竟如此令人心动。   离开警察局,节目组的车等在外面,接下来的事情郁临莘交给薛廉处理。   隔板升上,亭析扯扯郁临莘的袖子,“别绷着脸,不僵吗?”   郁临莘肩背松弛,整个人垮下去,上半身趴到亭析腿上,用力抱紧他的腰,手背青筋鼓起,微微颤抖。   亭析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安慰道:“我真的没事,肩膀上沾到一点白醋,头脸全避开了,我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对不起……小曦。”郁临莘声音嘶哑沉闷。   听到他的声音,他的歉疚,亭析的心脏骤然疼得厉害,低头亲了亲郁临莘的耳朵,“犯错的人已经抓起来了,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也是受害者。”   理智上明白亭析的话,情感上郁临莘却难以接受亭析因他险些受伤,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他,生出逃跑的冲动。   “小曦我们隐退吧,我的存款足够我们俩后半生无忧,你喜欢画画,我们可以开一间画室,或者背上行李到处旅行,画下沿途的风景。”   郁临莘宛如蜷缩在母亲怀抱中的婴孩儿,依恋而安静。   亭析揉了揉他的耳朵,“你的经纪人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吧,二十五岁谈退休,郁前辈太早了吧,不上进的男人可不讨人喜欢,这种畅想还是等你追到我再说吧。”   郁临莘侧头仰望他的脸,缓缓露出笑意,“差点忽悠到手。”   “我长大了,没那么好骗了。”亭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郁临莘伸手触碰他温暖的面颊,亭析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险些沉溺其中,“小曦,给我个吻吧,我真的吓到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亭析低下头,轻嗅他的气味,呼吸交-融,唇瓣试探性相触,若即若离,继而似藤蔓勾.缠,潮湿的气息,模糊亭析的视线,他的腰身不由自主发软,后脑勺撞上车窗。   “郁老师,亭老师,你们没事吧?”司机听到响动,关切地问道。   郁临莘替亭析揉了揉脑袋,“没事。”   在亭析怒视下,郁临莘无奈添上一句,“我打瞌睡碰到头了。”   “哦,那您小心点。”司机说。   “我看看有没有包。”郁临莘扒开亭析的头发。   亭析打掉他的手,理了理头发,“你脑子才有包。”   郁临莘怔忡,随后忍俊不禁,“小曦,你真的太可爱了。”   偷瞟郁临莘雨过天晴的脸,亭析的心情跟着明快许多,装模作样生他的气。   .   “希望新一期嘉宾来个正常人。”管琦躺在摇椅上祈祷。   计弘蹲院子里玩狗,“坐!坐!”   小土豆欢快地原地蹦跶,根本听不懂他的意思,“汪!”   “完蛋,关老师,节目组送我们的狗崽是傻子!”计弘朝厨房里做冷饮的关申河哀嚎。   关申河乐呵呵说:“健康就好。”   计弘摊手,“关老师要求太低了,琦姐你来和小黑玩会儿不?”   “小黑?”管琦取下墨镜,“什么时候取的名字?”   “刚刚,我随口取的,你看它的毛色黑黄参杂,以黑色居多,小黑很合适嘛。”计弘十分满意自己取的名字。   管琦一言难尽,“我真替你未来的孩子担心。”   “哇——亭析你穿丝袜了吗?!你的腿好白啊!”计弘扭头看见亭析身穿绿色卫衣,卡其色短裤从屋里走出来,清爽干净,少年感十足。   管琦闻言回头,原地蹦起来,伸手去摸亭析的大长腿,可惜半道被郁临莘打了一下,“手不要了吗?”   “嘶——小气鬼,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人亭析都没拒绝呢。”管琦摸摸自己挨打的手,瞪他一眼。   “汪汪汪!”小土狗迈开小短腿直直向亭析跑去,小尾巴简直快摇成螺旋桨。   “我去,这尾巴摇的,可别飞起来了。”计弘惊叹。   “哈哈哈哈哈……”管琦捧腹大笑。   亭析刚蹲下,小土狗便冲到他面前,狂舔他的手心,好像他手里藏有肉干。   郁临莘眼神不善地盯着狗崽子,估计察觉郁临莘充满危险,小土狗奶呼呼,可怜巴巴地对亭析叫了两声。   亭析伸手抱起它,“我们去凉亭里玩。”   “诶,亭析,你快试试教它坐下,也许你能教会。”计弘跟屁虫似的追上去。   “哈哈哈哈哈……狗的醋也吃,郁临莘你是三岁小孩儿吗?”管琦笑出泪花。   郁临莘睨她一眼,“单身狗懂什么叫情-趣。”   “噗——情-趣我不懂,但我懂什么叫自作多情。”管琦意味深长地说。   小土狗的名字第二天也没定下来,于是他们决定各叫各的。   “饼干,过来吃饭。”亭析喊一声,小土狗立马放弃扑蝴蝶,踩着花丛跑到亭析面前,小尾巴摇得十分欢快,“汪!”   “哟,玳瑁吃得真香。”关申河踱步上前围观狗崽进食。   “关老师,刚收到一封信,说是关于这次嘉宾身份提示,你们俩别看余小伟吃饭了。”管琦站客厅门口喊道。   “姐,你给小黑换个名字吧,播出去余子淇的粉丝容易胡思乱想。”计弘劝道。   管琦无所谓地说:“到时候我会告诉她们,自信点,喊的就是你家正主。”   “啊?!”计弘瞠目结舌。   “余子淇本名余小伟,现在应该叫曾用名。”管琦和余子淇谈恋爱时,他们俩都是新人,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计弘和亭析齐齐看向小土狗,突然有点无法直视狗子。   “不不不,琦姐,我们小黑可乖了,不会长成渣男的!”计弘陡然生出为父的责任感,他得教育好小黑,绝不能当渣狗。   “我猜新一期嘉宾身份或许和绘画相关。”郁临莘一目十行,读完信件猜测道。   关申河赞同地点头,“我同意。”   “既然你们二位答案一样,我直接跟票,不用二选一了。”计弘愉快放弃使用脑子。   关申河失笑,摇摇头,“小琦呢?”   管琦指着纸上的香水瓶说:“有点眼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哪儿见过,我猜嘉宾来自国外。”   亭析接过信件,眸光微动,有点不敢相信,他手指香水说:“P牌春季新款香水,夜与梦之歌系列,黄鹂。”   管琦捂住嘴巴,激动地原地踱步,“呜呜呜呜!对对对!我说怎么那么眼熟,我参加过他们展会。”   屋内响起导演的声音,“恭喜亭析,答对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停下或者继续,停下可以获得一块猪肉奖励,继续猜出嘉宾是谁,可以获得超级大礼包。”   导演念了一大串赞助商的名字,感谢他们提供的鸡鸭鱼肉海鲜。   计弘眼睛瞪得像铜铃,“亭析,亭析,大礼包,大礼包!”   管琦不知从何处端来一杯水递到亭析手里,“您请喝水,慢慢猜,不着急,不着急。”   连一向佛系的关申河也蠢蠢欲动,期待地看向亭析。   至于郁临莘,郁临莘偏头靠向他,笑了笑道:“酱肘子,糯米鸡,啤酒烧鸭,松鼠鱼,配上海鲜汤,你觉得怎么样?”   亭析觉得很好,把他听馋了。   四双绿幽幽的眼睛紧迫盯人,亭析吞咽一口唾沫,说:“导演,我选择继续。”   导演就喜欢如此上道的年轻人,叫工作人员递上第二封信。   万众瞩目下,亭析拆开信封,鼓鼓一大包,他小心翼翼倒桌上,一堆零碎的拼图呈现在他眼前。   亭析:“……” 第039章 某人酸得简直快发酵了   “导演!你存心不想让我们赢吧!”管琦气得跺脚。   “哪有, 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钟导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计弘直接骂道:“老奸巨猾,笑里藏刀,我以后再相信你们的话, 我就是那个!”   “哪个啊?”关申河疑惑。   管琦说:“蠢猪呗。”   计弘炸毛道:“明明是小狗!”   “汪汪汪!”小土狗兴高采烈地叫起来, 以为大家要和它玩呢。   郁临莘端详片刻,拿起一张拼图迅速拼好边角,亭析默契翻找图案递给他,两人期间未经一次眼神或许语言交流, 却流畅地完成了拼图。   “我去!你们俩看过原图吗?”管琦惊呆。   两人齐齐摇头,郁临莘看了看亭析,解释道:“拼图只是入门级, 难度指数一般。”   亭析赞同地点头, 以前他在家上课, 经常自己和自己玩, 拼图, 魔方, 下棋, 甚至玩过九连环, 虽然他小时候性格活泼,但特别耐得住寂寞, 练武,书法绘画, 都需要独自完成。   他一直习以为常, 直到与郁临莘成为朋友, 两个人玩游戏可比一个人玩开心得多。   “你们俩默契绝了。”计弘双手竖起大拇指。   “辛苦你们了, 不过, 有人看出这是什么了吗?”关申河拉回正题。   管琦悄悄思索, 愁眉不展说:“怪眼熟的。”   计弘抓狂地挠头,“千辛万苦拼出来一个局部图案,鬼才猜得出啊!”   郁临莘唇角微扬,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不一定,小曦猜到了对吧?”   亭析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郁临莘怎么知道他猜到了?微微颔首,“嗯。”   指尖轻抚拼图上的花鸟纹,他笃定开口:“D牌春季限量款女包,春日宴系列。”   “恭喜亭析,答对了。”   “耶!!!亭析你太棒了!”管琦和计弘冲上来拥抱亭析,被郁临莘长臂一挥,生生拦住。   计弘讪讪收回手,管琦可不怕郁临莘,朝他翻了个白眼,“你烦死了!”   关申河则和蔼可亲地旁观他们打闹,宛如端着小板凳坐在房檐下看小孙子们玩耍的大爷。   “既然两道题目都猜中了,对于此次即将到来的嘉宾,亭析心中想必有数了吧?”导演说。   几人将亭析推向最前方,顶着众人殷切的目光,亭析从容开口:“两道题目的答案有一个共同点,无论P牌的香水,还是D牌的包,它们春季系列的设计师都是青年画家曾畏。”   伴随亭析话音落下,屋子里陷入静默,唯独砰砰砰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万众瞩目下,节目组公布结果。   “恭喜亭析,答对了!”   好几秒安静后,爆发出热烈地欢呼。   “哈哈哈哈,今晚有肉吃了!”   “我要多吃两碗,减肥的事情以后再说!”   “谢谢我们的大功臣。”关申河豪爽发言,“今晚的菜色,你来定吧。”   计弘等人毫无意见,齐刷刷看向亭析。   亭析耳朵尖发烫,他能猜对,完全属于运气好,曾畏偶尔会给他寄礼物,大多是同品牌合作的产品,P牌的香水亭析收到了一整套,目前搁家里吃灰呢,D牌的包恰好曾畏的奶奶最近背过,亭析见到了,有点印象,如果换成别人,他大概一问三不知。   “我无所谓,郁前辈决定吧。”亭析浓黑的睫毛小扇子似的扑闪。   郁临莘眼底笑意弥漫,若非大庭广众下,他真想好好亲一亲他家小朋友,心事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太可爱了。   “酱肘子,糯米鸡,啤酒烧鸭,松鼠鱼,再来一个海鲜汤,大家另外想吃的可以改。”郁临莘把报给亭析的菜单说一遍。   掌勺的大厨发言了,白吃饭的人哪敢有异议,于是愉快定下今晚的菜色。   计弘和管琦好奇地围着亭析,夸他知识面广,管琦作为爱美的女性,自愧不如,“我看谁都眼熟,一个也记不下,难怪我时尚资源差。”   “琦姐你又凡尔赛了,昨天我刚刷到预告,《红妆》下月封面女郎是你。”计弘酸溜溜说:“我经纪人成天嫌我土,叫我多浏览时尚讯息,我一直男,没批发程序员格子衬衣已经很棒了。”   “运气好罢了,恰巧关注过这两个产品,换成别的我和你们一样懵。”亭析实话实说,奈何他们俩当他谦虚。   “汪汪汪!”小土狗突然钻出草丛,朝路口叫唤。   “轮子声,客人来了!”计弘猛地站起身。   “你们好,我是曾畏。”曾畏衣着打扮简单时尚,帅气逼人。   管琦惊讶道:“导演组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曾老师是位大帅哥,害我没怎么化妆。”   曾畏故作惊诧:“你没化妆都这么漂亮,化完妆那得是天仙吧。”   “哈哈哈哈哈曾老师你真会说话,多说点。”管琦假装羞涩地捂住脸。   曾畏笑道:“管老师不仅长得明艳动人,性格也十分有趣。”   “差不多了吧,我刚回国,中文水平一般,再夸下去就要暴露文化水平了。”   他一番话把大家逗得哄堂大笑,气氛好极了,与余子淇来时相比可谓天壤之别。   “我给大家带了点小礼物。”曾畏一开口,几人立即热情地围住他。   “来来来,我帮您提行李,怎么能劳烦您动手了呢。”计弘殷勤道。   关申河将人引进屋内,“来就来,带什么礼物,太客气了。”   亭析打开冰箱,拿出关申河准备的酸梅汤解暑。   郁临莘站他身后洗杯子,管琦小心翼翼切水果装盘。   全员出动的阵势,完完全全把曾畏当贵宾招待。   “小礼物,一点心意,你们别嫌弃。”说着曾畏打开行李箱,里面放着一个纸箱,他的衣物可怜巴巴地蜷缩在旁边的小角落里,计弘和关申河四目相对,热泪盈眶,亲人啊!   曾畏打开纸箱,关申河立马伸长脖子去瞧,然后倏地盖上纸箱。   “我们晚上看。”   “咳咳咳,吃的必须上缴啊,来之前特意叮嘱过的。” 节目组并没有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肉。”曾畏一脸坦然。   节目组工作人员眼神怀疑,关申河小心翼翼打开箱子,镜头跟上,一副字展露出来,苍劲有力,笔走龙蛇,落款曾百尺。   居然是国画大师曾老爷子的墨宝,无怪关申河反应那么大,钟导惊住了,难道曾畏要送给他们节目组?   “怎么了?”郁临莘三人走进客厅,屋内鸦雀无声,出声询问。   亭析视力好,一眼瞧见曾老爷子的字,平静地问曾畏,“曽爷爷送的墨宝?”   “对,感谢节目组的照顾。”曾畏说。   “曾老太客气了,曾老师您愿意参加我们节目,是对我们节目的支持,我们哪儿算得上照顾您呢。”钟导搓了搓手,迫不及待拿到曾老爷子的字。   曾畏怔了怔,“不是。”   他指向亭析解释道:“我爷爷刻意让我送字来感谢诸位对我们家亭析的照顾。”   “什……什么?”   所有人同时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亭析何时与国画大师曾百尺牵扯上关系了?曾畏说我们家亭析,亭析难道是曾家亲戚?那他还混这么惨,不科学啊!   郁临莘眯了眯眼,他记忆中没有曾畏这号人,什么我们家亭析,听着就令人不爽。   亭析叹了口气,曾畏瞬间绷紧神经,战战兢兢偷瞟他,自己说错话了?   原以为最小咖的亭析居然和国画大师曾百尺认识,甚至关系好到大师主动送字感谢节目组,表面感谢,实则撑腰。   在场个个人精,计弘除外,其中弯弯绕绕稍一思索顿时对亭析另眼相看,部分工作人员心惊胆战开始回忆自己可否得罪过亭析。   “小时候和曽爷爷一家做过邻居,后来搬家了。”亭析一句话简单揭过,表明自己并未同曾老爷子沾亲带故,前邻居罢了。   “畏哥,辛苦曽爷爷了,替我道声谢。”亭析故意让曾畏代为传话,暗暗告诉旁人,自己连曾老爷子面都见不着,关系能亲密到哪儿去。   曾畏回国味儿来,亭析打算保持低调啊,朗声应下,“好的,没问题。”   如此一番过后,亭析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   曾畏好奇地围观鸡打架,手持相机猛拍,异常兴奋,新鲜劲儿过去的几人,忽然觉得曾畏有点傻。   午饭吃得简单,曾畏主动帮忙洗碗,眼瞧他和亭析说说笑笑走进厨房,某人酸得简直快发酵了。   管琦揶揄地戳戳郁临莘,“邻家大哥哥,啧啧啧,风趣又有共同话题,小肚鸡肠的男人当心哦。”   郁临莘眼刀子刷刷往管琦身上钉,脸色阴沉。   下午他们要去村里的学堂送温暖,教小朋友们画画。   山路崎岖,尤其昨晚下过雨,泥泞难行。   关申河再三强调:“大家注意安全。”   管琦脚下打滑,吓得尖叫,亭析稳稳拽住她后领,“没事,不会掉下去。”   “弟弟,可以换成手吗?”管琦商量道。   郁临莘未开口,亭析自己先冷漠拒绝掉:“琦姐我不炒CP。”   管琦脸僵住,随口道:“你胡说,你明明有和郁临莘炒CP。”   脱口而出口,管琦察觉不妥,正要找补,便听亭析冷漠道:“那叫造谣,造谣者吃官司了。”   管琦突然怪可怜郁临莘,亭析直起来,堪比电线杆子,扎心得叫人流泪。   亭析踢到暗藏泥巴里的树根,绊了一下,身子往前跌去,一只遒劲有力的手臂迅速搂紧他的腰,幸亏亭析及时松开管琦的后领,才没造成连环惨祸。   温热的嘴唇擦过亭析耳廓,低醇沉静的嗓音钻入大脑,“小心点,看着路。”   山风吹拂,刮走炎热,亭析遽然一阵口干舌燥,热意如烈火蔓延全身,心脏剧烈搏动。   前方曾畏回头,毫无预兆对上郁临莘幽邃渊邈的眼睛,浓黑如墨,散发危险信号,青天白日,炎炎酷暑,他倏然感到一阵寒意刺骨。 第040章 什么题材我都能演   村子里的学校非常破旧, 但干净整洁,尚未走进去,已有朗朗读书声传出。   计弘踩了踩泥巴地, 震惊学校落后的条件, 几人眼圈泛红,关申河眼神怀念,“我念书那会儿,学校大概就是这般模样。”   几十年过去了, 外面的世界飞速发展,此处仿佛被时间遗忘,停滞不前。   下课铃声响起, 孩子们一窝蜂冲出来, 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看到他们后, 眼神好奇又害羞, 躲得远远地, 不敢靠近, 目光倒是直勾勾。   学校里的孩子, 最大的十来岁,最小的四五岁, 甚至有姐姐背着弟弟来上课,她们往往是留守儿童, 家中父母外出打工, 爷爷奶奶下地干活或者外出办事, 没人看孩子, 便叫姐姐带到学校照顾。   “孩子们, 今天哥哥姐姐们来给你们上课, 大家开不开心呀?”约莫四十出头的女老师站在讲台上说话。   “开心!”同学们大声说道。   他们不懂节目组来做什么,但他们知道,有好吃的了,天真无邪的小孩儿,盯着糖果饼干的眼神,宛如饿狼。   从小被教育要懂事,要讲文明,讲礼貌,可山里的物资太过贫乏,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糖果牛奶,那是过年才可能拥有的东西,一些家庭甚至过年也无法拥有,他们的眼睛本能地流露出贪婪,并不叫人厌恶,反倒令人揪心。   “哥哥,我想要黄色的糖可以吗?”小女孩儿怯生生地望着亭析。   亭析蹲下身,找出黄色的糖果放到她手心,小女孩儿立即笑开花,见她成功要到了喜欢的糖果,继而连三的小朋友鼓起勇气上前,亭析耐心地帮他们选。   “你要什么颜色?”亭析抬头问眼前的小胖子。   小胖子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说:“我不要糖果,我……我……我就想和你说说话。”   亭析疑惑,和他有什么可说的,居然比糖果有吸引力。   小胖子身后围着一群小朋友,嘻嘻哈哈地凑热闹。   听到同学们的嬉笑声,小胖子整张脸,连同脖子瞬间跟烧开的水壶一般冒烟儿。   “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小胖子眼睛一闭,攥紧包子似的拳头,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大声说道。   教室骤然鸦雀无声,然后爆发出剧烈的笑声。   小胖子脑袋低得恨不得缩进领口里,亭析站起来,向导演组借了拍立得,“我们一起拍个照吧。”   “嗯嗯嗯!”小胖子点头如捣蒜,傻愣愣地绷紧全身,神仙似的哥哥把签有名字与寄语的照片递给他,他肉乎乎的脸上顿时笑开花。   抱着照片,小胖子觉得自己此刻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即便身后同学们嫉妒的眼神快把他烧穿,他也不在意。   “哥哥,你的字好漂亮啊。”小胖子敬佩地说。   亭析捏捏他的小肥脸,“好好学习,努力练习,你以后……”   小胖子眼睛倏地发光,“我以后会比哥哥你写得好吗?”   “你以后或许能达到我的百分之一。”亭析冷酷地告诉他现实。   小胖子:“……”你们城里人都不哄小孩儿的吗?   亭析一手漂亮的字,引来许许多多孩子围观,连老校长也竖起拇指,夸赞他。   学校教育资源匮乏,总共三个老师,以前原本有五个老师,两个大班,后面仅一位女老师愿意留下来任教,她便是今天接待亭析他们的任老师,另一位老师是老校长的孙子。   因为老师少,两个大班缩减为一个班,不分年级,即便如此,两位老师仍旧忙不过来,早已退休的老校长挺身而出,再次回到学校,他的孙子回来其实是为了照顾他,顺带教书,如果哪天老校长走了,学校大概只剩任老师了吧。   考虑到此,老校长特意找上村支书与节目组商量,希望节目组能够帮他们多宣传宣传,哪怕多一个老师,这群孩子的未来也会多一份可能。   “既然大家这么感兴趣,我教大家写字吧。”亭析提议。   孩子们当即开心地手舞足蹈,目不转睛地盯着亭析的脸看。   管琦忽然觉得,他们根本不是馋亭析的字,而是馋亭析的脸。   小小年纪就知道喜欢美人,有出息。   正好上课铃响,亭析挽起袖子,修长的手指,随意拿上一根粉笔。   他周身充满少年气,大家担心他胜任不了老师这个角色,直到亭析站上讲台,游刃有余地讲课,等回过神,一节课居然已经讲完了。   “我去!我居然老老实实地听完了一整节课!没打瞌睡不说,我还沉迷进去了!”计弘惊呆。   管琦与他感同身受,“原来老师长得帅真的有用!我恨我念书时没亭析这种老师,要不然我肯定考上T大了!”   关申河笑道:“亭析的确讲得很好,不大像第一次讲课。”   郁临莘感受相同,他认识亭析时,亭析一贯接受精英教育,家庭老师教授的课程早已超过亭析年纪应该学习的范畴,他高三的试卷,亭析可以完美解答,跑去学校念书,正如亭析父亲所说,是在浪费时间。   据郁临莘所知,亭析其它课程包括音乐,美术,书法……演讲,主持,上台讲课得心应手倒也不足为奇。   “真牛啊,不愧是老爷子们的得意门生。”曾畏收起手机,点击发送。   “视频我发给老爷子他们了,好慢,山里的网太差了吧。”   亭析无语,“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干什么都要记录下来发给家长看。”   “你不懂,我带着任务来的,要是漏拍了你的精彩时刻,回去得被一群老爷子念叨死。”曾畏想想那个场景便头皮麻烦。   工作人员上前委婉提醒曾畏别泄露内容,毕竟没播呢,假如泄露出去,亭析的部分肯定要剪掉。   “告诉你们导演,放心,我没乱发,自家老爷子想小孩儿了。”曾畏说。   工作人员连忙点头,连声应下,心里又一阵纠结,亭析究竟和曾家是啥关系?   终于轮到曾畏上场,每个人手里发了纸笔,亭析他们五人同样需要作画。   曾畏教了一些简单的绘画方法,又叫几个小孩儿上讲台互动,一人画一个部分,最终合起来看看会是什么。   毫无意外,最终画出一个四不像,孩子们笑作一团,纷纷表示:“好丑啊。”   “好了,大家有什么想画的可以画下来,可以和你的朋友互相画,可以画你喜欢的东西,也可以画你的家人,无论什么都可以画在纸上,我们看看谁画得最好,有奖励哦。”曾畏说。   玩得好的小女孩儿面对面画彼此,一边画一边笑,有的小孩儿画得直挠头,最奇特的当属七八个蹲在亭析旁边,照着他画的孩子。   “啧啧啧,小小年纪就成了颜控。”管琦揶揄道。   郁临莘突然端上小板凳坐到亭析正对面,这个位置不少人跃跃欲试,奈何着实没胆子,现在看见容貌俊朗的帅哥哥占了去,心里莫名平衡了些,总归比别人占去好。   “这个哥哥也好好看,他好高啊,我爸爸要是有那么高就好了,坐他肩膀上一定望得很远。”   “我觉得他比神仙哥哥好看,我以后想长成他这样,一口气挑两桶粪水不费劲。”   “我也想,我刚刚偷看到他的肌肉了,好大呀,打架肯定超厉害,一拳一个孙二狗。”   亭析低头憋笑,童言无忌,但童言童语未免太好笑了点。   郁临莘慢慢靠近,带上凳子坐到亭析旁边,“别憋了,我知道很好笑。”   亭析忍不住将头埋进他肩膀,身子微微颤抖,“你什么时候拍一部乡土爱情剧,或许很有市场。”   “你指中老年市场吗?”郁临莘面无表情地注视他。   亭析抬头,白皙的面颊被热气蒸得粉嫩,双瞳剪水,额前的碎发潮湿,漂亮极了,郁临莘怦然心动,喉头滚动,移开视线,再看下去得出事。   “谁说我们年轻人不看乡土爱情剧,《山茶花开》评分挺高的。”亭析丝毫没注意到郁临莘的不自在。   郁临莘靠意志力同他聊正经话题,“如果剧本好,什么题材我都能演。”   “你说的啊!朋友们,竖起你们的小耳朵,郁临莘说只要剧本好,他来者不拒!”管琦突然兴奋地对镜头说。   关申河打趣地说:“我记得你不接亲-热戏。”   姜还是老的辣,此话一出,所有人视线齐刷刷聚焦到郁临莘脸上。   郁临莘淡定地回答:“嗯,以后接不接,看和谁演。”   “哦~”管琦和计弘同时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   亭析被他们俩戏谑的眼神看得想逃。   曾畏是傻子也该瞧出亭析和郁临莘关系非同寻常,而且似乎众所周知?   回想郁临莘那个眼神,曾畏得劝亭析三思而后行,他虽然把亭析当亲弟弟疼爱,但亭析到底是个思想独立的成年人,他可以提醒,建议,却无法左右亭析的决定。   亭析初恋被伤得厉害,直至二十三岁心如死水,难得铁树开花,千万别再来一次重创,雪上加霜,否则曾畏估计亭析真要孤独终老了。   曾畏心情烦躁地走到一边儿去抽烟,抽到一半接到他哥们儿的电话,开口直接调侃他:“可以啊兄弟,啥时候学会玩男明星了?”   “你说什么屁话呢?你爹我直男。”曾畏语气不善。   对方早已习惯曾畏的脾气,见怪不怪地说:“嘿,你忽悠别人得了,对我你也守口如瓶?你忘记咱俩小时候一起殉情的感情了吗?!”   “得了吧,要不是你傻逼,和人打赌,你爹我心疼你吓得尿裤子,疯了才陪你跳楼玩。”曾畏想到小时候当真无知者无畏,敢比赛从一栋楼跳到另一栋楼玩,搁现在朝下面瞟一眼就得腿软。   “少和我贫,说真的,你和小明星挂热搜上呢,真不是你的人?脸拍得清清楚楚,你的倒挺模糊,我对你多真爱,一眼直接认出你,换旁人绝对做不到。”曾畏兄弟得意洋洋地说。   “你等下,我看看。”曾畏挂掉电话,登录微博。   “艹!”曾畏咒骂一声,竟然有傻逼造他和亭析的谣。   照片上他揽着亭析的肩膀,两人说说笑笑上了车,营销号特能编故事,放了一张他给亭析车钥匙的照片,一口咬定他是亭析金主,送亭析一辆车,亭析笑得合不拢嘴,亲密依偎在他怀里,而后两人甜蜜回到住处。   曾畏出离愤怒,他包亭析,那不是乱·伦吗?!更何况亭析哪有笑得合不拢嘴?开一百万那么便宜的车,明明委屈死亭析了好吗! 第041章 郁临莘和你在谈恋爱   曾畏立即给自己兄弟拨了个电话, “你眼瞎吗?那是小曦!”   “卧槽!咦?不对啊,小明星名字叫亭析。”对方脑子转不过来弯儿。   “艺名,艺名懂吗?”曾畏其实自己也不清楚亭析改名的原因, 据他猜测大概与亭析父亲有关。   “我说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原来是小曦呀,仙女似的亭姨的儿子,能不好看吗!”对面停顿一瞬,说:“既然如此, 小曦得罪谁了?这么搞他。”   “你帮我查一下,我在深山老林里,不方便。顺便, 热搜处理一下。”曾畏语气暴躁, “管他得罪了谁, 这个圈子里, 小曦得罪不起的人还没出生呢。”   “啧啧啧, 知道了你个弟控。改天带小曦出来玩, 好多年没见过他了。”对面叮嘱一番才结束通话, 查人去。   工作人员上前叫人, 曾畏压下此事,表情平静地继续参与录制。   与此同时, 网友们宛如掉进油锅中的水滴,炸得噼里啪啦。   【呵呵, 早传他背后有金主, 脑残粉不相信, 不到黄河心不死, 这下塌房了吧。】   【艹, 亏我挺喜欢他的颜, 脏死了,呕——】   【大家先不要妄下论断,也许只是朋友,营销号看图编故事,太武断了吧,照片上明显是朋友式勾肩搭背,谁没几个朋友呀。】   【粉丝又开始自我洗脑了,心疼你们,照片都爆出来了,还相信哥哥呢,@欢迎光临劣迹艺人该换掉了吧?】   【对对对,赶紧换掉,别祸害我哥!脏东西万一馋我哥身子,半夜做点什么恶心事……要命了!】   【楼上别讲鬼故事啊!菩萨保佑莘哥别被缠上。】   【郁粉太好笑了吧,从头到尾各种蹦跶,揣测亭析占你哥便宜,可惜你家哥哥不怎么领情呢。】   【哟哟哟,楼上有瓜?展开说说。】   【我先保密,等着吧,最近会爆出来。】   【故弄玄虚,我家莘哥出了名的温柔,休想挑拨粉丝和蒸煮的感情。】   注意到热搜,陈庸第一时间联系公司撤热搜,不清楚得罪了谁,公司拨的款全花光了,热搜依旧挂在热一纹丝不动。   陈庸急得满头大汗,他手里剩点积蓄,花掉倒没什么,他担心花掉后依旧于事无补,好比一个大湖需要填满,他手里的钱仅仅是小石子儿。   “陈哥,我看到热搜了。”聂辰攥紧手机,嘴唇苍白。   陈庸安抚道:“你专心准备比赛,别瞎操心,你想如果你火了,咱们资源是不是更多了?假如谁再敢黑亭析,你替他说话,会有更多人听。”   聂辰抿了抿唇,乖乖点头,“好,我一定好好准备比赛。”   聂辰转身往练习室走,拐角时险些撞到人,“对……对不起。”   “应该我道歉才对,抱歉,聂师哥。”来人容貌姣好,说话温温柔柔,一身白衬衣,正是时下流行的初恋男神类型。   “没有,没有。”聂辰赶忙摆手,“光羽你从练习室过来吗?”   白光羽微笑着说:“嗯,我临时经纪人来看我,我去和他说说话。”   “那你赶快去吧,我先回练习室了。”聂辰挥手告别。   白光羽站在原地注视他离开的背影,眸色渐深。   “光羽,你的票数有点悬。”经纪人担忧道。   “罗哥,我听见邵晟他们说,前三名两个已经内定了,我们公司没有名额吗?”白光羽压低声音询问。   经纪人睁大眼睛,“你千万别跟着瞎掺和,你什么背景,人家什么背景,咱们惹不起,综艺节目都是这样,剧本早定好了,我们公司说不准哪天就倒闭了,哪儿来的面子要内定名额。”   白光羽眼神中透出几分怀疑,“聂辰和我一样随时可能被淘汰?”   “当然,不过他人气排位挺靠前,很大一部分似乎是他和亭析的CP粉,淘汰的几率比较低,你先顾好自己吧,说到聂辰,我本想着你们俩一个公司,卖卖腐炒炒cp应该可以吸粉,可惜陈哥直接拒绝了。”经纪人叹了口气。   白光羽眯了眯眼睛,“我知道了罗哥。”   他的经纪人离开后,白光羽脸上浮现厌恶,姓罗的太废物,还不如潘胜,潘胜虽然人品差,手段脏,至少有门路和法子。   本想搜一搜聂辰与亭析的CP,意外发现亭析黑料正挂热搜上,白光羽眼中闪过笑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姓罗的说得对,他和聂辰来自同一家公司,他们可以炒同门师兄弟的CP,反之他们俩也是竞争对手,小公司晋级两位艺人,显然不现实,假如把聂辰蹬下去,再顺便卖惨,将聂辰的粉洗成自己的粉。   白光羽眼中浮现贪婪的神色。   .   “有哪位小朋友想主动和我们分享自己的作品吗?”曾畏目光充满期待地看向讲台下方的学生。   同学们害羞地低着头,缩起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关申河第一个举手,曾畏立即点名,“请我们关申河小朋友上来吧。”   教室里笑作一团。   关申河画了一座学校,他明显有绘画功底,画风偏老派,“我画的是我念书的学校,每周一我会担任升旗手,那时候感觉自己特别荣耀,特别神气,今天走进来看见操场上的升旗台,很怀念,改天一定回去看看我的母校。”   讲台下掌声如雷,关申河下来后,小胖子鼓足勇气举手,他的画风稚嫩,歪七扭八,曾畏全靠想象力,问他:“你画的是亭析哥哥吗?”   小胖子小鸡啄米,他并不自信,曾老师居然看懂了,说明他画得还行嘛。   仿佛捅了蜂窝,同学们接二连三举手,给大家展示自己画的亭析,丑得千奇百怪。   曾畏憋笑,“看来我们亭析哥哥非常受同学们欢迎呀,亭析哥哥有什么想说的吗?”   突然被点名,亭析在一双双期待的眼睛中,迟疑地问:“要签名照吗?”   “要!!!”同学们整齐划一,声音掀翻屋顶。   一个背着襁褓中弟弟的女孩儿拉了拉曾畏的袖子,腼腆地问:“我可以和漂亮姐姐合影吗?”   “我带你去问问漂亮姐姐好吗?”曾畏轻声说。   女孩儿害羞地点点头,管琦听说小女孩儿想和自己合照,别提多高兴了,主动蹲下身,亲了亲她的脸蛋,女孩儿羞得满脸通红,又止不住笑意。   “姐姐你好漂亮,香香的。”女孩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管琦顿时母爱泛滥,女孩儿的弟弟突然醒了,扯开嗓子哭,女孩儿习以为常地抱着弟弟去角落换尿布。   这一幕令管琦难受极了,女孩儿并非个例,在偏僻的山村,被时光遗忘,也被法律遗忘,女孩子大多十五六岁嫁人,真正靠念书走出大山的女孩儿凤毛麟角,她们更像大山深处的鸟雀,被吞噬得寂静无声。   “我帮你扎头发吧。”管琦见女孩儿的马尾松松垮垮坠在脑后,黄色的橡皮筋撕扯头皮,随时可能断裂。   “谢……谢谢姐姐。”女孩儿羞赧地低下头。   管琦取下自己头上淡紫色水晶小熊发圈,替女孩儿扎了个干净利落的高马尾,女孩儿回头,笑容明媚。   “好看。”管琦笑弯了眉眼。   女孩儿摸了摸头上的发圈,“姐姐我怎么还给你呀?”   “送给你了,发圈姐姐有好多,我看你的本子上画着小熊,应该是喜欢吧?”管琦说。   “嗯,小熊超可爱,以后长大了我想去动物园看小熊。”女孩儿的梦想简单纯真,却可能永远无法实现。   .   郁临莘直接将画纸塞给亭析,亭析抬眼瞥他,“强送?”   “那我留着?”郁临莘反问,未等亭析说话,他故意笑得意味深长,“晚上带进浴……”   后面的话被亭析死死捂回嘴里,目光似刀子,“你闭嘴。”   周围全是祖国的花朵,万一教坏了怎么办?   “亭析哥哥似乎想和大家分享他的画。”曾畏宛如上课抓到俩同桌讲小话的老师。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同学们充满期待地望着他,神仙哥哥画画肯定超好看吧!   亭析要脸,整理整理衣服,缓解尴尬的情绪,万众瞩目下走上讲台。   他拿起画纸的瞬间,一张张稚嫩的小脸目瞪口呆,静默无声。   计弘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奇怪,这画怎么看得人莫名其妙想哭。”   管琦哽咽道:“感染力吧。”   站在最后一排的任老师默默擦眼泪,人到中年,她经历太多,唯一不后悔,当初选择留下来。   一如老校长浑身病痛,早应颐养天年,仍旧毅然决然选择回来继续教书,任老师想,或许这就是薪火相传吧。   亭析画中老校长手持粉笔,站在讲台上教书,神情认真专注,目光沉着坚毅,满怀期望,整个人熠熠生辉,耀眼夺目。   但凡见过这幅画,任何人都不会怀疑老校长对教书育人的热忱,他衣着朴素,双鬓斑白,平凡而伟大,令人动容。   回去的路上,大家异常沉默,计弘擦擦发红的鼻子,“我要给我经纪人打电话,我要捐款!”   他一边哭,一边嚎,竟冒出一个鼻涕泡,瞬间打破沉闷的气氛,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休息一会儿,郁临莘和关申河开始准备晚饭,曾畏趁机找上亭析,两人避开镜头,漫步田间小路。   “我开门见山地问了,郁临莘和你在谈恋爱?”曾畏一记直球扔向亭析。   亭析意料之中,毕竟他们俩明显关系非同寻常,“没,我不谈恋爱。”   闻言,曾畏忽然停住脚步,回想郁临莘充满威胁的眼神,脑洞大开,惊疑道:“你难道包了他?” 第042章 众筹一笔钱   亭析扶额, “畏哥,我认为我哪儿来的钱包顶流?”   经他提醒曾畏骤然醒悟,今非昔比, 外人眼中, 亭析更像被包的那个,他猛地一拍大腿,“顶流再贵能有多贵,大不了畏哥放下脸面, 找你那群哥哥姐姐们,众筹一笔钱。”   “你要真想包,哥立马打电话。”   亭析见他较真的架势, 赶忙拦住他, “别浪费钱, 快睡到了。”   一不注意说出了真心话, 亭析眼神游移, 曾畏目瞪口呆, 震惊之后一脸“你变了”的表情, 他单纯可爱的弟弟, 终究长成了肮脏的大人,“说!他们谁带坏你的?”   摸摸鼻尖, 亭析心虚地摇头,“没谁。”   曾畏怎么可能相信, 当即开始无差别攻击, “是不是傅铭?那小子打小就会玩, 肯定是他, 靠!幸好我有傅医生微信, 我找找……”   亭析按住他翻手机的动作, “真没有,我多久没和你联系,就多久没和他们联系了。”   “呵,你倒挺一视同仁的。”曾畏冷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亭析恨不得反手给自己一巴掌,今天这嘴怎么老瓢。   “有因必有果,现在果出来了,你的因呢?你总不可能无师自通吧?”曾畏笃定有黑心肝的人教坏他们家小孩儿。   亭析低垂脑袋,坦然道,“对,我见色起意,我馋他身子,我下–贱。”   曾畏脸陡然一黑,“你骂自己干嘛?食性色也,你已经二十三岁,多正常的事,没必要为此感到羞耻。”   见曾畏一本正经教导自己的样子,亭析欲言又止,自己该如何告诉他,这仅仅是一个梗,不是真骂自己下·贱。   “嗯嗯,我知道。”亭析先答应下来。   曾畏看看他,长叹一口气,“你……你如果真和他那啥了……注意安全,记得做保护措施。”   “你知道我的意思吧?”曾畏老脸一红。   亭析点头,直率地说:“嗯,体检,戴-套,不参加多人活动。”   曾畏闹了个大红脸,他幼时长在爷爷奶奶身边,整个童年生活都在国内,思想观念保持着国人的含蓄内敛,与自幼受西方教育的亭析稍有不同。   “你……你自己清楚就行。”   平复一会儿心情,曾畏想起正事,试探道:“娱乐圈帅哥美女繁多,你换一个行吗?”   亭析神情微变,“为什么?”   曾畏认真解释:“郁临莘一般人驾驭不了,极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不是他的对手。”   并非曾畏小瞧亭析,亭析成长中经受过一些挫折,却无法和郁临莘相提并论,郁临莘的人生经历比亭析复杂得多,他现今才二十五,二十五的顶流,出身贫寒,全靠自己打拼,用脚想这个人也不可能简单。   亭析平静地告诉曾畏,“我既不打算驾驭他,也不打算赢过他,我单纯馋他身子而已,更何况这种事,得两厢情愿,互利互惠,我不欠他什么,他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畏哥,你想得太复杂了,我没什么输不起的。”   他平静淡漠到洒脱,曾畏忽然感觉眼前人极为陌生,越发好奇亭析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由天真单纯的小男孩儿变成如今断线的风筝。   “进去吧,别喂蚊子了。”亭析拍拍手边的蚊虫,白皙的手臂小腿被蚊子叮了不少包。   “赶快喷点花露水。”曾畏皮糙肉厚,十分惊讶亭析被蚊子咬得那么惨。   两人一进院子,郁临莘便快步上前,脸色阴沉,刚要开口,突然瞧见亭析手臂上的蚊子包,“你自己爱招蚊子忘记了吗?大晚上看什么花花草草,看得见吗?”   语气略凶,拉着亭析往里走,涂花露水的动作却耐心温柔。   温暖的灯光笼罩两人,仿佛开辟出一个小小的仅属于他们俩的空间,曾畏注视着这一幕,突然福至心灵。   艹!他说郁临莘看他的眼神怎么凶神恶煞。   原来郁临莘喜欢亭析!   曾畏宛如发现新大陆一般,急需一个人诉说,转头打量一圈,每个人各自做各自的事,貌似谁也没察觉到屋内二人。   亏他们还是常驻嘉宾呢,长时间近距离住一起都没发现。曾畏生出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深藏功与名地找地儿坐下,处理白天的工作。   另一边,郁临莘碎碎念,念着念着没声儿了。   亭析抬头,“你心情不好?”   郁临莘阴阳怪气地说:“我以为我满脸笑容呢。”   “你说话正常点。”亭析并非什么好脾气的人。   郁临莘深呼吸一口气,沉默涂完花露水,转身洗手,没再开口。   亭析搞不懂他气什么,而且他们俩普通同事关系而已,自己没义务安慰他。   真把自己当他男朋友了。   亭析心想,我已经拒绝复合,顶多算暧昧罢了,哪怕实打实的睡了,也不过是炮-友,没必要太在乎郁临莘的感受,更没必要稍有风吹草动就主动关心郁临莘,如果一直这样,和谈恋爱有什么区别,如果谈恋爱,又要体验一次撕心裂肺,皮-肉剥离的痛楚。   他攥紧拳头,掌心掐出指甲印。   倘若没有过度的欢喜,便不会有极度的悲伤。①   保持现状最好。   当他一无所有时,他无惧无畏,可当他重新拥有郁临莘的怀抱时,他却无比害怕,过度的贪婪,会令他失去再看郁临莘一眼的机会。   晚上曾畏住隔壁客房,亭析过去探望他,“凑合着住吧,明天回去睡你的大床。”   “拜托,我出差工作时,住过野外好吧,说得我很娇气似的。”曾畏得正一正自己在亭析心中的形象。   “好吧,缺什么告诉我,我住隔壁。”亭析指了指旁边的屋子。   曾畏半眯眼睛,瞥了一眼摄像头,“行,你注意安全。”   停顿一下,他继续说:“别掉下床。”   亭析哪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挺无语他胡思乱想的能力,录节目呢,能搞什么事呀。   脑海中倏然浮现之前郁临莘拉着他在浴室,在被窝干的坏事。   亭析摸摸耳朵,故作淡定地溜走。   亭析前脚走,后脚曾畏拿上换洗衣服进浴室洗澡。   浴室里没有摄影机,他立马打给朋友。   “热搜压下来了,好家伙,花了我一大笔钱,什么仇什么怨,牟足了劲儿搞小曦啊。”   曾畏脸色剧变,眼神发沉,“果子,晚上叫人盯着点,压死了,绝不能叫人污了亭析名声。花多少钱回去给你报销。”   邓虢一口答应,“放心,好歹小曦是我看着长大的弟弟,咱弟弟吃什什么都不能吃亏,比钱咱没输过。”   曾畏咧嘴一笑,“行,交给你了,改天找个机会让亭析亲自谢你。”   “哟哟哟,让弟控开这个口可不容易,你瞧好吧,保管不让你失望。”邓虢拍拍胸脯保证。   说话做事得留三分余地,否则脸被打得太肿,着实不好看。   “艹!啥来路啊,又给老子把热搜买上去了!”邓虢双眼通红,紧盯电脑屏幕,耳机里下属焦急询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他哪儿晓得该怎么办,一拳头狠狠捶向桌面,“妈的,老子不信邪了!”   邓虢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发送朋友圈,高价寻找计算机高手。   要么怎么说万能的朋友圈呢,十分钟左右,邓虢经过朋友圈介绍,成功联系上一位计算机高手,据说脾气大,收费高,技术过硬。   没你好果子吃:Mirro?   Mirro:嗯。   没你好果子吃:帮我把热搜撤掉。   Mirro:不接。   邓虢战术后仰,然后猛地倾身敲键盘。   没你好果子吃:为什么?   Mirro:太简单,浪费时间。   没你好果子吃:……   没你好果子吃:不,不简单,我们撤了两个小时也没撤下去。   Mirro:真的?我试试。   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亭析的大名仍然高挂热搜。   Mirro:艹!有傻逼搞我哥!我打听了一下,有人花重金请了论坛隐退大佬,除非sun神出面,或许可能撤掉。   没你好果子吃:你是亭析的粉丝?   Mirro:对,我是他音乐粉。   没你好果子吃:你说啥?你说你是他什么粉?   Mirro:音乐粉呀,有问题?   邓虢怀疑自己大晚上熬夜熬得视力低下,要么他怎么可能活捉亭析的音乐粉,亭析怎么可能有音乐粉。   Mirro:你是我哥的工作人员吗?我联系不上sun神,你们公司想想办法吧,再挂下去,我哥开演唱会的梦想会破灭的!   邓虢吞咽一口唾沫,有的梦想破灭就破灭了吧。   “叫人查一下sun的联系方式,价钱没问题。”邓虢吩咐下去。   耳边突然响起消息提醒。   Mirro:啊啊啊啊啊!你们公司对我哥真好,居然真请到了SUN神!   邓虢瞳孔颤动,急忙登陆微博,别说亭析的黑热搜,整个微博热搜一水儿的八荣八耻,时事政治,又红又专。   @Sun: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   【我靠!第二次了,Sun神两次出没都因为亭析,完蛋,我没法儿欺骗自己了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爸爸您来啦!】   【Sun神,那个那个……请问您是亭析的粉丝吗?】   一向高冷的Sun神竟然回复了粉丝:嗯。   【Sun神,磕CP吗?】   @Sun:不磕,唯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sun神太可爱了吧,滚开你们这些该死的CP粉。】   【突然发现sun神居然是亭析的老粉!第一次出手帮亭析时,亭析还糊着呢,莫名磕到了是怎么回事?】   【sun神:不磕。】   关掉笔记本电脑,郁临莘揉揉疲惫的眉心,客厅里静悄悄,他端起水喝了一口,凉得他困意消散。   有大笔钱财,还能请得动退隐的大佬,究竟是谁在背后中伤亭析?有何目的?   起先,郁临莘猜测余子淇,后面甚至猜过潘胜,直到晚上,撤下不久,再次卷土重来的热搜,背后保驾护航的神秘黑客。   一切指向,皆跳过余子淇和潘胜,他们没那个能力。   亭析出道以来,低调到查无此人,应该不太有可能惹到这种阶层的人,郁临莘百思不得其解。   他试着追踪,对方迅速察觉,迅速切断联系,线索到此为止。   一阵沉思,郁临莘端起水杯,再次准备喝下去,瓷白的手截断他的动作,“夜里凉,对胃不好。”   娱乐圈明星大多有胃病,起早贪黑,作息不规律,更有节食减肥的人,很难养好胃。   郁临莘自然不例外,幸好他现在可以自由选择工作。   “山里温度低,袜子也不穿。”郁临莘伸手拉过亭析,将他抱到腿上。   亭析依靠他的肩膀,轻声说:“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①–太宰治 第043章 我在吃醋   郁临莘怔忪, “你知道了?”   “嗯。”亭析应道,察觉郁临莘是Sun并不难,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客厅使用电脑, 郁临莘前脚走, 后脚Sun微博上线,Sun下线郁临莘关闭电脑,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不客气,举手之劳。”郁临莘半阖眼睫。   “为什么不告诉我?”亭析直视他的眼睛问。   郁临莘用外套裹住他冰凉的脚, “不值一提。”   “如果真的不值一提,你为什么要半夜爬起来?明天睡醒再弄也行吧。”亭析反问。   郁临莘语塞,亭析见他缄默, 靠上他的肩膀, :“你默默奉献我又不知道, 干嘛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听到亭析的话, 郁临莘失笑, 捏捏他柔软的耳垂, 道:“小朋友, 你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呀。”   “难道我为你做了什么, 就要立马拿来问你讨要好处吗?”   亭析坐直身子,清透的眼眸坦率直白, “对。”   郁临莘眼神复杂晦暗,“小曦, 我为你做什么, 只是因为我想, 准确来说, 并非为你做什么, 而是为我自己, 我的目的是满足我自己的内心需求,与你无关,你不必有心理负担,觉得亏欠我。”   亭析肩膀僵直,郁临莘一眼看穿他的自私,他的确不愿意欠郁临莘人情,他宁愿郁临莘直接上门找他讨要报酬,而非默默付出,他受之有愧。   “别想得太复杂,早点睡觉。”郁临莘摸摸他的脑袋,将人抱起上楼。   亭析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我自己走。”   “好不容易捂热,别浪费我功夫。”郁临莘外套包着他的脚,单手把他抱在怀中,另一只手两根手指勾着他的拖鞋。   亭析鼻尖溢满郁临莘的气味,温暖的柑橘气息,他的心骤然柔软,声音懒懒,似乎下一秒便要睡着,“你今天为什么生气?”   郁临莘脚步微顿,“你看不出来吗?”   “什么?”亭析开始怀疑自己的情商。   郁临莘叹了口,说:“我在吃醋。”   “啊?”亭析毫无防备,难以置信,郁临莘生气是因为吃醋?   “吃醋?畏哥的吗?”亭析完全无法想象,郁临莘会吃曾畏的醋。   “啧啧,叫得多亲密。”郁临莘再次阴阳怪气。   亭析瞪圆眼睛,旋即哭笑不得,伏在郁临莘肩头,笑得背脊颤抖,“他是我哥呀,看着我长大,与亲兄弟无异。”   “但你们不是亲兄弟,自从他来之后,你大部分之间都和他凑在一起,一个眼神也没给我。”郁临莘抱怨道。   亭析怔忡,是这样的吗?   可曾畏却说,“你干嘛一直魂不守舍,左顾右盼,看谁呢?你畏哥我好不容易上次节目,找你取经你居然三心二意。”   “畏哥毕竟是客人,他明天就走了。”亭析安抚道。   郁临莘似乎打算一口气把心中的憋闷全控诉一遍,“大晚上你和他散步,看星星看月亮。”   亭析立马表示:“我没有和他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叫我出去问我,我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亭析如实以告。   郁临莘脑子短路,“你怎么说?”   亭析一脸无辜,“实话实说告诉他没有啊,还能怎么说?”   “你闭嘴吧,我更生气了。”郁临莘一口气堵在胸口。   亭析歪了歪脑袋,凑近瞧他,“郁临莘,你真的好小气。”   “你自己说想和我重新开始,你没追到我呢。”   “我知道你说的是事实,所以更生气。”郁临莘移开视线。   他吐出一口气,眉眼疏淡,仿若生死看穿般超然,“没谈就没谈吧,总归我已经做好追你一辈子的准备了。”   郁临莘幽邃浓黑的眼睛好似要将人吸进漩涡中,亭析瞬时心乱如麻,“小曦,你做好准备了吗?”   亭析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越发剧烈,越发慌乱,发不出声音。   .   次日,曾畏亲笔画了几副画送给他们,吃过早饭提上行李,匆匆告别他们前往机场。   “回头见。”曾畏朝亭析挥挥手。   上车前目光与郁临莘相接,噼里啪啦一阵火花四溅。   “我对他持保留态度,你注意安全。”   亭析无奈,心说你应该叮嘱郁临莘注意安全,毕竟是我馋他的身子,不是他馋我的。   敷衍地点点头,“好。”   曾畏离开后,他们几位常驻嘉宾偷得浮生半日闲。   亭析走到关申河身边,“关老师,我最近在看关于表演的书,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您,可以吗?”   关申河不吝赐教,热情道:“当然可以。”   两人自然上楼,关申河突然说:“今天天气挺好,我们把次卧被子拿到院子里晒一晒吧。”   “好。”亭析随他进入次卧。   “这被子叠得一看平时就不做家务。”关申河笑道   亭析唇角扬起浅笑,“畏哥小时候让他扫地他能骑扫帚表演魔法,让他换被套,他能披着被单喊官人。”   虽说这些傻事许多孩子都做过,关申河仍旧被亭析逗得哈哈大笑。   “好多灰呀,掸一掸吧。”关申河递给亭析鸡毛掸子。   亭析状似不经意将镜头打到一边,节目组刚要发话,就听到关申河说:“灰尘落镜头上了,拿布挡一下吧,器材可不便宜。”   “好。”   镜头被挪回原方向,却盖上了布,啥也看不见。   幸好亭析他们麦没关。   “节目组他们没打扫卫生吧,好脏。”计弘加入其中。   “咳咳咳……受不了,我去外面。”管琦剧烈咳嗽,脚步急促离开。   “山里风大,畏哥昨晚睡觉大概没关窗户,窗边好多树叶,植物的种子。”亭析挺身而出,挽救节目组声誉。   “算了算了,大概收拾一下得了,暂时不会有人来住吧。”计弘累到放弃。   几人终于抱着被子出门,又回了趟男生宿舍,照本宣科收拾被子下楼。   “可惜是薄被,厚被子拍起来特别爽。”计弘兴致缺缺。   “大夏天你想捂出毛病,我可以帮你借冬被。”管琦说。   计弘连连摆手,晒好被子,几人返回二楼午休。   几分钟后,管琦走进男生宿舍,“你们打扑克居然不叫我?玩孤立吗?”   “哪有,我们不是怕熏到娇滴滴的美女姐姐吗。”计弘开玩笑道。   管琦大跨步走进去,“你说你自己吧,我以前和关老师同一个剧组拍戏,无论多累,关老师每天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我一问,好家伙,他居然五点多就起了。”   关申河说:“人老了,瞌睡少。”   管琦又说:“郁临莘拍戏,最热的时候,一天洗三回澡,不吃饭也要洗澡。”   计弘惊了,“我选择吃饭,男人有点味儿很正常,那叫男人味儿!”   亭析摇摇头,一本正经道:“讲究个人卫生非常重要,为自己,同样为家人和伴侣。”   计弘缩了缩脖子,像只可怜巴巴的鹌鹑,“我……我洗澡的,只是没你们那么爱洗而已。”   素材录好,节目组通知大家休息。   话音一落,众人眼疾手快盖上摄像机,取下麦。   郁临莘从床底下拉出一个行李箱,打开铺在地上。   满满当当的零食一涌而出,计弘宛如看见罐头山的狗子,猛地扑上去抱住它们。   “天啦,天啦,曾老师简直菩萨在世!居然能想出如此绝妙的招数帮我们偷渡口粮进来!”   管琦撕开一包肉干,吃得满脸幸福,“曾老师YYDS!”   节目组想破头也想不到,曾畏居然行李箱套娃,大行李里藏了个小行李箱,里面装满各种吃食,他为了成功偷渡,甚至请曾百尺出马写了幅字,转移节目组注意力,事实证明,作战相当成功。   大家吃得很高兴,除了郁临莘,他一口没碰。   亭析忍俊不禁,觉得他真幼稚,又真可爱。   “吃吧。”亭析递给他一片芒果干,郁临莘扭过头,“你自己吃。”   男人怎么能吃情敌送的食物。   “莘哥为什么不吃呀?”计弘纳闷儿。   管琦意味深长地笑道:“因为某人小肚鸡肠咯。”   郁临莘瞪她一眼,“吃你的吧。”   “哎呀,真好吃,叭叭叭。”管琦故意发出声音气郁临莘。   郁临莘脸黑如锅底,亭析悄悄将一颗糖放到他手心,“我放书包里带过来的。”   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口中,酸甜的果香席卷味蕾,郁临莘唇角上扬。   亭析看了看他,忽然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刚才是骗你的,其实糖是昨晚畏哥给我的……”   郁临莘瞬间为他上演变脸,周遭气温骤降至负数。   “我困了,回去睡了。”管琦赶紧溜。   “我上个厕所,最近便秘,应该会很久,还是去楼下上吧。”计弘仿若AI,别提多僵硬。   关申河顺势说:“我有点渴,做个薄荷柠檬水,大家下午喝。”   一分钟之内,屋子清空,仅剩亭析二人。   “那我……”亭析谎话编到一半,向上站起的身子倏地被一只手拉拽下来。   下巴被强势掐住,亭析解释:“我开玩笑的,糖是我……”   郁临莘此时不关心糖究竟来自谁,大拇指与食指扣住亭析的两腮,使他张开嘴巴,然后狠狠吻上去。   口腔溢满酸甜的水果味道,迷糊的脑子抽空工作一秒,分辨出是橘子味儿。   亭析仰头承受郁临莘肆虐,单枪匹马却有如千军破阵,亭析节节败退,腰身发软,两手紧抓郁临莘的衣服,指尖颤抖,银线从嘴角画到锁骨,晶莹剔透,他白皙的脖颈似桃花盛开,双眸如秋水盈盈,潋滟迷濛。   ·   稍稍平息的网络世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排吃瓜:知道与T相关的瓜,为什么一夜间消失无踪吗?博主收到匿名投稿,原来T的金主来头不小哦,不知道是浓情蜜意还是出面给T撑场子,hygl最新嘉宾就是T金主,想看金主爸爸正脸的可以期待了。   【卧槽?骗人的吧,再怎么胆大,不至于跑到节目上明目张胆秀恩爱吧,莫非真爱?】   【娱乐圈哪儿来的真爱,估计T的皮相太好,金主爸爸正沉迷呢,小情儿一开口,立马答应上节目替他撑腰咯,毕竟T咖位最小,即便其他几位人好不挤兑他,多得是见人下菜碟的其他人。】   【说半天,锤呢?快把朕的雷神之锤请上来!】   【求锤得锤,锤来了。】   博主在评论区发了三张图,曾畏从车上下来,曾畏和亭析说话,亭析和他站在一起,角度原因两人看似在牵手。   一石激起千层浪,万能的网友顺势扒出曾畏的身份,惊呆无数吃瓜群众。 第044章 他坚信亭析依然爱着他   【国画大师曾百尺的孙子曾畏!卧槽, 海归高学历画家,设计师,与众多奢侈品牌合作过, 长得挺帅。】   【靠!这样的金主我可以!T真牛, 瞧瞧他同事姜维宇的金主,再瞧瞧他的,啧啧啧,人与人真比不得。】   【这年头金主之间也开始卷了吗?当真万物皆可卷。】   【我竟然磕到了……说不定人家真爱在谈恋爱呢, 毕竟曽老的孙子应该不会包小明星吧。】   【曽老的孙子又怎么样,国宝级演员的孙子还吸-毒呢,学历不等于人品, T能搭上曾畏手段倒是高明, 难怪会翻红。】   网友众说纷纭之际, 正主其中之一的曾畏, 参加某品牌活动, 遭记者团团围住, 视频中曾畏身着高调的橄榄绿衬衣, 胸口别一枚金色胸针, 复古优雅,令许多跑来听八卦的网友瞬间沦陷。   【啊啊啊啊啊啊!!亭析的金主好帅啊!】   【金主爸爸我可以我可以!】   【妈的, 想说换掉亭析让我来,转头一照镜子, 被丑醒了!】   【亭析好会找金主哦, 这不比谈恋爱划算?有钱有资源, 还有帅哥。】   【楼上的姐妹, 前提是亭析长得足够好看呀!曾畏的确挺帅, 可和亭析放到一起, 立马逊色,亭析这种神仙级别的美貌,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想不开找金主呢!】   【哎,安慰自己,反正得找金主,找曾畏这样的,总比找胡老板那样已婚油腻中年男人好。】   【我不明白亭析怎么非得找金主不可?他缺男人吗?】   【拜托,他想红,想走捷径,全身上下只有脸拿得出手,不趁年轻找金主赶紧捞一笔,等到人老色衰,想找金主也没人要。】   【别吵了,记者提问他和亭析的关系了!!!】   直播视频中,曾畏状似厌烦地皱眉,“我以为这么荒唐的事情,大家当个笑话听就算了。”   【哦哦哦!他的意思是亭析是个笑话,不配他开口吗?】   【人家明显指他和亭析并非网传关系好吧,楼上阅读理解能力有问题吧!】   记者们以为曾畏会回避这个问题,见他愿意回答,接二连三追问,“曾先生的意思是否认你和亭析存在金钱关系吗?”   “如果并非包-养关系,那曾先生和亭析是情侣关系吗?”   “你们何时通过什么方式认识的呢?经人介绍还是什么呢?”   曾畏脸色越发难看,耳边嗡嗡嗡,跟苍蝇一样,“安静点好吗?”   他的声音发冷,记者们见好就收,毕竟拿到一手消息最为重要。   “我和亭析之间不存在任何不正当关系,我们两家曾经是邻居,我把他当亲弟弟对待,我回国后和自己弟弟见面吃饭,应该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吧?至于借我污蔑亭析的人,稍后亭析经纪人会发出律师函。”   曾畏的话引起一片哗然,谁也没料到,亭析和曾畏居然是这种关系。   【哈哈哈哈哈黑亭析的人,打脸了吧,人家是兄弟呢,略略略】   【邻家大哥哥,竹马竹马,我磕到了!】   【所以不解释一下,送车,带人回家的事吗?恐怕此弟弟非彼弟弟吧。】   现场部分记者与网友想法相同,自以为抓住漏洞,问得振振有词。   【哈哈哈哈哈曾老师的表情亮了!明晃晃写着:怎么会有这么白痴的问题?】   【哪里白痴了?邻居而已,还是小时候的邻居,难怪亭析可以勾-搭上他,近水楼台。】   “送辆车而已,况且那么便宜的车,要不是怕亭析拒绝,我根本送不出手,多丢面子啊。我不大懂行情,贵圈包人送这么便宜的礼物就行了吗?”曾畏认真又好奇。   记者们被他反问得鸦雀无声。   【哈哈哈哈哈我他妈要笑拉了,曾老师是喜剧人吧,他好认真地在请教哦。】   【啧啧啧,太凡尔赛了,我查了一下,他送亭析的车,一百二十五万 ,嗯,便宜……送不出手……fine,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哈哈哈哈哈,亭析,亭析,你快来看曾老师的直播,太好笑了!”计弘乐得直拍腿。   亭析一手拿玻璃杯,一手拿帕子擦干上面的水渍,探头看了一眼,曾畏正接受采访,顺便澄清他们俩的绯闻。   陈庸倒没跟他讲这件事,但听曾畏所言,曾畏应该提前联系过陈庸,一起商量出的解决方案。   “你实火啊,我们待在深山老林里,你也能上热搜。”计弘说。   亭析摇摇头,眼神冷淡,“有人偷鸡不成蚀把米而已。”   “什么意思?”计弘茫然。   亭析睨他一眼,不指望他懂,“没事,你继续看吧。”   擦干的玻璃杯放进柜子里,亭析拿出手机发微博。   @亭析:邻居家的哥哥   底下附了一张照片,照片中奶呼呼白嫩嫩的小团子吮着手指睡得香甜,另一个小男孩儿扒着摇篮偷看弟弟睡觉,开心得合不拢嘴。   【啊啊啊啊啊!!是亭亭和曾老师吗?!可爱死了!】   【快快快!快给我掐人中!我要被可爱死了!原来小天使长这样!】   【我要偷孩子了!太可爱了吧!竹马赛高啊!】   【亭亭我告诉你,不要骗我生孩子!这么可爱漂亮的小天使是真实存在的吗?】   【妈呀,亭亭爸爸妈妈的颜值得多逆天,才能生出他这般好看的宝宝啊。】   亭析和曾畏的包-养风波顺利被众人遗忘,网友们全然沉浸在吸崽的快乐中,亭析甚至靠一张照片冲上热搜,狂揽妈粉。   “我傻眼了,难得见到艺人靠婴儿照出圈的。”即便管琦见多识广也震惊了。   “啊!真的好可爱呀,妈妈抱抱。”管琦看看亭析的婴儿照再看看亭析,眼中溢满母爱。   “你走开。”郁临莘用身体竖起坚固的墙壁,隔开她和亭析。   管琦撇撇嘴,伸长脖子对亭析说:“宝宝,妈妈告诉你,小肚鸡肠的男人不靠谱。”   亭析抬手蹭了下鼻尖,有点不好意思。   郁临莘拉着他离开屋子,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朝他伸手。   亭析疑惑:“什么?”   郁临莘严肃认真说:“把你的照片统统交出来。”   亭析:“……”   “郁临莘你幼不幼稚?”   郁临莘霸道地说:“全都是我的,不许再发给别人。”   亭析抬手打他掌心,“做梦。”   直接跨步离开,郁临莘居然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人捞回怀中,温热的唇贴上他细腻白皙的脖颈。   亭析身子颤栗,手指蜷了蜷,“放开。”   “不放,除非你把照片给我。”郁临莘耍无赖。   亭析试图挣扎,环住他腰的手却如钢筋水泥般牢固,“郁临莘,等会儿有人来了。”   “没人。”郁临莘嘴唇贴着他的后颈说话,酥酥麻麻,亭析皮肤一点点漫上绯色。   “你别……”亭析声音颤抖,艰难吐出整句话,“留下痕迹……”   郁临莘的牙齿缓缓厮-磨他柔软的后颈肉,舌尖慢慢品尝细腻的纹理,仿若食用极品佳肴,“甜甜,你儿时的照片我都没见过,却被那些不相干的人先看了去,你说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   亭析清楚他说的歪理,身体却在他的攻城略地中屈服,“你……你松开我,我给你。”   郁临莘绽开笑意,凑到他脸侧落下一吻,“甜甜真乖。”   亭析抬起手背擦了擦被他亲过的地方,“别叫我乳名,丢死人了。”   二十三的成年男性被叫甜甜,说出去恐怕会叫人笑掉大牙,又不是女生,即便成年后再叫,仍然觉得可爱。   “明明很可爱。”郁临莘含笑啄了啄他的唇角。   亭析面颊滚烫,推开他的脸,“少得寸进尺。”   郁临莘的手机连续响了几声,他欣喜的解开手机密码,渐渐地,他的脸彻底黑下来,“亭析!”   至于亭析,早溜了。   看着手机上接连几张自己的黑照,郁临莘气笑了,亭析肯定没少逛他黑子的微博,直到他点开最后一张图,手指忽然顿住。   那是十六的他,背靠一棵大树,腿上蜷缩着一只小奶猫,一人一猫和谐安静地睡午觉,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漏下,斑斑点点,耀眼夺目。   郁临莘记不清照片究竟拍摄于哪个午后,七年前的照片,亭析依然保留着,郁临莘的眉眼不自觉变得柔和,双眸中荡漾开春水般的爱意。   “还说不喜欢我。”郁临莘轻轻敲了敲照片,因为亭析,风雨飘摇的心彻底落到实处,无论亭析如何拒绝他,他坚信亭析依然爱着他。   .   亭析与郁临莘回程当天,节目第一期播出,郁临莘临时有事,飞往另一座城市,亭析独自乘坐飞机回家。   少了郁临莘在身旁,亭析竟觉几分落寞,揉揉自己的脸,告诉自己千万不能产生这种想法,很危险,切勿依赖任何人。   戴上耳机眼罩,闭眼睡觉,晚上的飞机稍稍安静些,大多疲惫的乘客同亭析一样选择休息,小部分精神抖擞的乘客,例如亭析旁边这位。   他身挎老旧的大包,手中拿笔在破旧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烦躁地叫空乘人员给他倒一杯橙汁,手中的笔盖忽然滑落,滚到隔壁脚边,他粗粗的眉毛纠结到一起,打算等旁边的小伙子醒了再捡。   他转头的动作倏地顿住,猛然回头直勾勾注视亭析,即便看不见眉眼,单论未遮掩的五官便是个难得的美人。   亭析于睡梦中察觉到一道视线,大拇指挑开眼罩,锐利如刀锋的眼睛睁开,展露两颗明珠,薄凉璀璨,摄人心魄。 第045章 好大一个瓜   亭析尚未看清对面人的相貌, 男人便激动地问:“你!有兴趣拍电影吗?”   “嗯?”亭析脑子迷糊,一时之间搞不清状况。   男人上下左右兜掏了几遍,找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 “我叫纪松, 是一位导演,我觉得你非常符合我电影里一位角色形象。”   纪松?   亭析混沌的大脑开始运转,国内著名武打片导演纪松?   “拍《叶生》的导演纪松?”亭析确认。   纪松面露惊喜,“你知道我?对, 是我。”   亭析呼吸稍顿,纪松的大名,如果早十年, 放眼全国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现今, 仍然记得他的人, 寥寥无几, 属于武打片的时代已经过去, 纪松消失于大众视野, 约莫八年, 他最后一部电影《飞将》票房惨淡,悲剧收场。   当年, 亭析与郁临莘一同在小小的电影院看过纪松的电影,那是他第一次踏入电影院, 因为家里有影音室, 亭析以前看电影足不出户。   四周溢满爆米花的香气, 身后的小情侣打打闹闹, 少男少女借着昏暗的光线, 暧昧丛生。   亭析却只顾电影内容如何精彩, 完全忽略旁边好几次试图与他牵手的郁临莘,当两人的手同时伸进爆米花桶相触碰时,他特别大方地抓了一把爆米花放进郁临莘手中。   纪松这个名字承载了太多人的青春回忆。   “纪导打算重回影坛?”亭析取下耳机和眼罩,认真和纪松交谈。   纪松眼神晦涩,他的双眼失去了踌躇满志的光彩,粗大的指节摩挲着卷边的本子,“其实不算,我有个本子准备了五年,原准备送人,临到头又反悔,怕别人拍不出我想要的故事,我的老朋友鼓励我试一试。”   亭析完全明白他内心的纠结,“没有人比您更了解您的故事。”   “对!我的老朋友也这么说。”纪松笑起来,眼尾笑纹深刻。   他不再年轻,意气风发,带着满身风霜归来。   刺得亭析眼睛发疼。   他垂眸,瞥见纪松手上的笔记本,诧异道:“原来笔记本是您丢的。”   亭析未曾想过,他和纪导之间居然如此有缘,之前坐飞机捡到过一个笔记本,让机场工作人员转交给失主。   纪松闻言一怔,大脑迅速反应过来,指着亭析表情错愕,“是你?”   亭析明白他想说什么,点了点头,纪松一下笑开了,“太感谢你了,这个笔记本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所有的财富全在里面,我一直想感谢捡到它的好心人,偏偏机场方面不方便透露乘客消息。”   “真没想到,太神奇了。”纪松不断感叹。   听闻亭析是一位歌手,纪松捂住胸口,“我的老朋友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我则是个无神论者,我突然有点相信玄学了。”   两人交谈愉快,纪松与亭析交换联系方式,目光真挚道:“下个月我的电影开始试镜,请你一定要来。”   亭析轻笑,礼貌回复:“好的,如果有合适的角色。”   纪松的名号虽然大,但到底过去十年,娱乐圈一向喜新厌旧,离开容易,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他从纪松的衣着打扮可以看出,纪松的日子并不富裕,人脉,金钱,演员,团队,戏班子想要搭建起来,有点难。   陈庸等候多时,终于接到亭析,“郁老师呢?”   “他有事,飞别的地方。”亭析说。   “我以为你们俩吵架了,没事就好。”陈庸启动汽车。   亭析抬眼看他,“网上又有事?”   陈庸讪讪开口:“没啥,欢迎光临第一期上线,你们俩的粉丝对骂有点严重。”   “我的粉丝量能和郁临莘的粉丝对骂?”亭析疑惑。   陈庸脸色一僵,“好吧,你的份基本被压着打,郁粉太凶了,要不,你让郁老师管管?”   亭析拒绝道:“你嫌我被骂得不够厉害吗?”   这个节骨眼郁临莘站出来劝架,郁粉大概又得骂他心机屌,绿茶之类的。   “也是,哎——忍忍算了,你其实挺涨粉的。”陈庸将平板递给他。   亭析点开第一集 ,弹幕一层又一层,遮挡住屏幕,可见节目多火。   亭析一出场,弹幕疯狂舔颜,直到郁临莘登场,管琦拉着亭析调侃郁临莘,弹幕开始变味儿。   【虽然剪得快,但我截到了!!郁临莘变脸了!卧槽!郁临莘和管琦真有一腿?】   【截了无数次,总算给我截到了,郁临莘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冷,以温柔绅士著称的郁临莘,看见管琦主动拉亭析之后,变!脸!了!】   【我吃过郁临莘和管琦的瓜,他们俩私底下有来往,可能真的在谈哦,俊男美女挺般配。】   【只有我觉得叶绿素单纯讨厌亭析吗?虽然叶绿素和管琦传过绯闻,但第二天立马澄清了吧,这俩大概率普通朋友。】   【亭析好没眼力劲儿,我哥明晃晃把讨厌他写脸上,他还往我哥面前凑,吸血虫恶心得一匹。】   郁临莘帮亭析提箱子,郁粉瞬间炸锅。   【哥哥真是人美心善,糊逼自己没有手吗?】   【你一个男人,不去帮管琦搬箱子,居然让我哥替你提?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拜托,明明是叶绿素主动帮忙,没看见亭析拒绝了吗?】   【哟,亭析这种绿茶居然有粉丝,我哥开口是我哥心善,他明显在耍心机,欲情故纵,如果诚心拒绝,自己提上去呀。】   亭析懒得再看,退出视频下车拿行李回家。   “甜糕我帮你接回来了,上次去,没一只猫肯和它玩,这次去,好家伙,猫身上长猫了。”陈庸翻出照片给他看。   甜糕趴地上,踹着爪子,一脸凶神恶煞,头顶一只白毛蓝眼睛的布偶,背上两只美短,身后一只大橘正在玩它的尾巴。   亭析忍俊不禁,听见开门声,甜糕一头撞进主人怀中,亭析眼疾手快接住它,险些内伤。   “喵喵猫!”甜糕疯狂舔他的脸,声音别提多委屈了。   “后宫三千佳丽不开心吗?”亭析捏捏它的小胖脸。   甜糕发出可怜的嘤嘤声,它又没蛋蛋再多佳丽也白瞎。   亭析进浴室洗澡,甜糕围绕浴室门打转,陈庸叫它吃饭,它完全不理。   “吃货愿意为了你放弃食物,亭析你这猫养得值啊。”陈庸见亭析出来,调侃道。   甜糕顺着亭析的腿,企图爬上他的肩膀,奈何吨位过重,哗啦一下掉落,一屁股坐地上,眼睛发懵。   刚才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陈庸爆笑,将小视频放上微博。   亭析因为节目正在热搜上,陈庸这条微博,持续为他增加热度。   【哈哈哈哈哈甜猪怀疑猫生!】   【啊啊啊啊啊美人出浴!prprprpr】   【讲道理亭析的颜娱乐圈天花板级别,更何况他还会轻功。】   【突然期待亭析演仙气飘飘的师尊,本色出演即可。】   【哈哈哈哈你确定见过亭析雄赳赳气昂昂地抓鸡,还觉得他仙?】   【说实话,我以后就想找个像亭析一样长得帅又会抓鸡的男人[]】   一集播完,亭析热度居高不下,但热度最高的当属郁临莘,直接把微博弄瘫痪好长时间。   #郁临莘初恋#高高挂于热一,紧跟“爆”字,点进去各种发疯的应有尽有。   【妈的,郁临莘你的初恋究竟是谁?!怎么可以让你说出“不是喜欢像她那种类型,是喜欢她”这种话!】   【所以初恋确有其人?卧槽,能让顶流恋恋不忘如此之久的人,究竟何种模样?仙女吧,我好奇死了!】   【我不相信!!哥哥是我的!】   【完蛋,我和郁临莘谈过恋爱的事情瞒不住了。】   【楼上你清醒一点!说实话,我一直觉得叶绿素完美得有点假,现在突然很心疼他,原来站得再高也有求而不得的人,路转粉了。】   【深情人设吧,你们醒醒啊,怎么可能有人会拒绝郁临莘啊,哪怕get不到他的颜,冲他的地位和财产也会动摇好吗?】   【哈哈哈哈,万一是亭析呢,亭析不是说他们俩谈过吗。】   【翻白眼,亭析没说过,是他的垃圾同事姜维宇造谣,他们俩八杆子打不到,怎么可能谈过。】   【“不聪明漂亮,乖巧懂事,我也喜欢,只要是她。”妈妈呀,莘哥太温柔了吧,好羡慕白月光,求求她和莘哥复合吧,我不想看到莘哥难过。】   【哎,莘哥一定非常爱她吧,这么多年都忘不了,可我还是好难过,一直安慰自己白月光初恋什么的,都是公司安排的挡箭牌,居然确有其人,我失恋了!】   【烦死了,他为什么要说出来啊,不知道他有很多女友粉吗?或者压根儿不需要我们这些女友粉?】   【我也觉得,我好难过,他好像完全不关心我们怎么想。】   【大家都说他温柔,我其实没怎么感受到他的温柔,别家粉丝各种合照,签名,线下见面会,微博互动,我们家什么一样也没有。   我有个姐妹家在机场附近,为了见他风尘仆仆赶去机场,没想到被他谩骂,诬陷她是私生饭,报警抓她,我姐妹为了他的名声不让我说,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他根本不爱粉丝,粉丝只是他赚钱的工具!】   【卧槽!楼上你说真的?】   【天啦,你也是吗?我表妹那天也去了,因为叶绿素报警,我表妹快被退学了!】   【好大一个瓜,端上我的小板凳,前排出售瓜子。】   【呵呵,我是当事人之一,报警算什么,他坚持起诉我,因为我说了T的坏话,他差点掐死我,他和T是真爱吧,姐妹们不要自作多情了,我们为他冲锋陷阵,人家指不定背地里多厌烦我们呢。】   发言的粉丝不仅是郁临莘的老粉,而且还是花了不少钱的大粉,她发的微博,足以震撼整个粉圈,郁临莘的粉丝数量犹如秋风扫落叶,刷刷往下掉。   幸好他粉丝基数大,早已从流量偶像转型为实力艺人,即便掉了一部分粉,仍然无法撼动他的地位。   该大粉后续发了条音频,将郁临莘冷血无情,白羊狼的事锤实。   音频里粉丝惶恐无助的说:“哥哥,我们都是你的粉丝,只是太喜欢你了,想来看看你而已,你干嘛要报警抓我们啊。”   女孩儿声音哽咽,带着哭腔:“我们明明是为了你好,想叫吸血虫远离你。”   随即响起郁临莘冷厉的声音:“这种粉丝我不需要。”   其它不重要,郁粉确定最后一句话,的确出自郁临莘之口,胸口那团好似永远浇不灭的火焰,摇摇欲坠,逐渐熄灭。 第046章 他好爱他   【叶绿素和郁粉的爱恨情仇我不关心, 我现在就想知道,叶绿素和亭析是真的吗?!】   【为了男朋友骂粉丝,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吧!突然想粉叶绿素, 真男人啊。】   【哈哈哈哈哈郁粉天崩地裂, 网友只关心他家正主的绯闻。】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如此低俗,快来个人扒一扒亭析和郁临莘的恋情!】   【哈哈哈哈T貌似有成为万人迷的潜质,不过说实话, 我挺讨厌嘴上念叨初恋,行为上荤素不忌的人。】   【叶绿素原来是双啊,会玩会玩, 不愧是你们娱乐圈。】   【楼上一说, 我忽然发觉郁临莘似乎从来没有详细表述过白月光初恋的性别, 大家为什么会默认对方是女性?】   【靠!醍醐灌顶, 假如叶绿素和T是真的, 那初恋会不会也是男生?】   【初恋应该是女孩儿吧, 叶绿素老形容对方可爱来着。】   【或许你听过一句话?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   “你千万别乱发微博。”陈庸再三叮嘱, “郁临莘的团队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这事儿在薛廉面前不值一提,你如果插手, 麻烦可大了。”   亭析收敛视线,“嗯。”   陈庸呼出一口, 安抚他:“你放心, 郁临莘哪那么容易掰倒, 他也就是平日里口碑太好, 猛地一出事, 才显得特别危急, 实际上,这种程度的黑料不算事儿。”   见亭析沉默,陈庸假意咳嗽两声,转移话题:“有个综艺节目邀请你参加,一天时间。”   “还有一些商品的代言,我筛选了一下,你看看。”   亭析目前空有热度,粉丝变现能力稍差,找上他的代言自然非大牌,陈庸筛选过的品牌至少小有名气,“再等等。”   陈庸疑惑,等什么,虽然他选的代言称不上多好,但中规中矩,亭析以往压根儿碰不着,再等下去,万一把热度消耗完了怎么办?   “你一个也瞧不上吗?”陈庸小心翼翼询问。   亭析抬眸,目光淡漠,“嗯。”   陈庸心脏一梗,“咱们尝试一下脚踏实地一点?”   亭析轻飘飘睨他一眼,陈庸缩了缩脖子,“那……好吧,综艺你得去啊,这档综艺采用直播,最近挺受年轻人喜欢。”   为了避免听陈庸碎碎念,亭析一口应下,顺便问他聂辰的情况。   “聂辰简直明珠蒙尘!自从上了节目,曝光率增加后,他的粉丝持续上涨,上期比赛录制现场已经出现给他应援的粉丝了。”陈庸难掩激动。   亭析颔首,“挺好的,需不需要我帮忙?”   陈庸表情骤然僵住,“不用,他个人比赛哪儿需要你啊,半决赛如果有空你可以去现场支持一下他。”   “是吗?”亭析尚未来得及观看聂辰参加的节目,不大清楚赛制规则,“半决赛没有明星帮帮唱之类的安排吗?”   陈庸脚趾抓紧,努力稳住脸上情绪,“那个早过时了,而且他们第一届,一般第二届开始会邀请上一届前三名帮唱,你别瞎操心。”   离开亭析家,陈庸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吓死我了。”   他的手机持续作响,“喂,聂辰啊。”   “陈哥,我们半决赛的主题发布了,需要邀请一位助唱嘉宾。”聂辰声音欢快,充满期待。   陈庸:“……”亭析的嘴开过光吗?   “是吗,你心里有人选吗?我帮你问问。”   聂辰斩钉截铁地说:“亭哥!”   脱口而出后复又慌张地解释:“我当然希望亭哥能来为我助唱,不过亭哥很忙吧,我会不会耽误他的时间呀?”   陈庸艰难吞咽唾沫,声音发紧,“抱歉啊聂辰,你亭哥他最近确实特别忙,刚敲定一个综艺拍摄,过两天得进组拍戏,恐怕抽不出空。”   聂辰沮丧的应了一声,陈庸怀疑他快哭了,顿时心软,幸好理智于千钧一发之际拽住他,坚决不能答应聂辰,让亭析给他助唱。   “你有其他想合作的老师吗?我争取帮你请来。”   聂辰闷了一会儿,说:“都行吧。”   音乐界优秀的前辈多如牛毛,傻孩子怎么想不开非得找亭析呢。   “我先帮你联系一下吧。”陈庸试图激励他。   “好,谢谢陈哥,我练歌去了。”聂辰蔫儿哒哒地回复。   另一边,郁临莘团队的人迅速撤掉相关热搜,联系粉丝后援会大粉头,周粥向她们透露,控诉郁临莘的粉丝其实是私生粉,音频并不完整,简短几句话,打蔫儿的粉头们立即支棱起来,混迹粉圈多年,她们哪还不懂,一切都是圈套。   她们被当枪使了!   好在事情一经发酵她们便立即稳住军心,告诉群里的粉丝相信郁临莘,等待官方答复,视频,音频,照片,皆可以后期合成,更何况郁临莘稳坐顶流的位置,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企图将他拽下来,她们绝计不能拖郁临莘后腿。   紧接着,郁临莘工作室发布澄清公告,并且附上律师函。   【艹!贱-人!当私生粉还把自己伪装成白莲花。】   【私生粉罪该万死!支持哥哥维权!】   【我吐了!我上一条微博还在替草莓鸣不平,甚至因为她脱粉,我刚粉上莘哥就关注她了,她居然是私生!朝亭析泼不明液体死不认账,又倒打一耙毁坏莘哥名声,太恶毒了!】   【妈的,草莓死贱-人,正在大群里编故事污蔑莘哥,好多傻白甜妹子信了,抱团痛哭呢。】   【你们郁家的事情挺精彩,跟演宫心计一样,亭析纯粹无妄之灾吧,实惨。】   郁临莘工作室澄清登上热搜,随后一位私人博主发了条微博,称自己录vlog时,无意间录到事发经过,嫌麻烦没打算发出来,但这位叫草莓的大粉所作所为着实叫人恶心,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告诉大家真相。   【天啦,骂得太难听了吧,T正常工作而已,啥也没做呀。】   【脑残粉太可怕,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嘴好脏,T和Y去参加欢迎光临录制吧。】   【她们好像丧尸围城,我爱怜叶绿素他们俩了。】   【啊啊啊!!!我他妈吓死了!那个女的鬼一样突然冲出来朝亭析泼东西,幸亏不是硫酸,否则那么好看一张脸就没了。】   【起初我以为只是粉丝间的闹剧,这他妈是谋杀吧,亭析实惨,郁临莘发火太正常了,如果我在现场,我肯定冲上去给那个女人两巴掌。】   【感受到郁临莘的男友力了,偷偷说一句,我觉得他真心想杀了那个傻逼女人。】   【呜呜呜呜我磕到了!叶绿素脸都吓白了。】   【他好爱他,流泪了。】   【“打着为我好的名号,伤害别人,这种粉丝我不需要,追星之前先学会做人吧。”请各个粉丝把郁临莘的话刻在烟上,吸进肺里!追星前,先做人!】   【贱-人真会断章取义,莘哥明明说的是私生粉,私生粉本来就不算粉,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和我们相提并论。】   “草莓”再次跳出来说凭什么,她为郁临莘花过钱的,郁临莘白眼狼,拿她的钱养烂.货。   骂完郁临莘骂亭析,两家粉丝冲上去怒怼她,她反而越发来劲。   【算了,别理她,疯子,她故意找骂蹭热度。】   【太气人了,亭亭招她惹她了,我巴不得亭亭离叶绿素远点,每次无缘无故被牵连,视频看了一眼我就立马关了,我的手一直在抖。】   【我懂,当时我心跳都快停了,万幸她只买到醋,亭亭才二十三岁,我完全不敢想,如果她泼的是硫酸该怎么办。】   【烦死了这个女人,我看她离直播带货不远了。】   郁粉和亭粉忧心忡忡之际,“上一秒疯狂输出的“草莓”,微博秒清空,随后号没了。   【????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老天开眼,草莓炸号了!】   【我他妈笑死,我正等着和她来一场祖安人之战呢,她突然号没了。】   “草莓”申诉无门,重新注册新号,然而她注册一个炸一个,气急败坏地一拳砸上键盘,键冒崩落一地。   她干脆转移战地,可如同鬼附身一般,她的号存活不过十分钟。   “到底怎么回事?!”她抓狂地踢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垃圾散落一地,果汁打湿地板,无人问津。   倏地,电脑响起尖锐的报警声,她吓得往后连退几步,猛地记起电脑里存着她偷拍的各种照片,视频,她的全部家当。   密密麻麻的“警告”布满电脑显示频,红得刺眼。   等她缓过神,抱着电脑找人维修,每个人都告诉她,他们无能为力。   “对,网盘!”她赶忙拿手机登录网盘,网盘里存有备份文件。   “没了……”她睁大眼睛盯着一片空白,难以置信。   她下个月的生活费,房租,欠的信用卡该怎么还?绝望顷刻间将她笼罩。   .   亭析掬起一捧水泼到脸上,“你不打算安慰一下你的粉丝吗?”   视频对面的郁临莘专注地看他洗脸,“已经安慰了。”   亭析半挑眉,自己应该错过了什么。   余光瞥见今天的日期,挤牙膏的手顿了顿,漫不经心地问:“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怎么,想我了?”郁临莘揶揄道。   亭析开始刷牙,含糊不清地嫌弃道:“你谁?”   郁临莘特别想伸手掐一掐他的脸,让人又爱又恨的家伙,“明天下午回去,到家估计半夜了。”   亭析其实想问他回哪儿,吐掉泡泡,擦干净嘴角,“哦,我明天有工作。”   “你早点休息吧。”郁临莘体贴地说。   亭析沉默一会儿,灯光下泛起焦糖色的眼眸看向郁临莘,“后天是钟飞来师哥的京剧专场,没人感兴趣……”   话未说完郁临莘便开口:“我非常感兴趣。”   亭析摸摸自己发烫的耳朵,故作淡定:“哦,多的票送你吧。”   郁临莘唇角至眼尾,笑意绵延,“后天见。”   热意弥漫,熏烫面颊,分明隔着十万八千里,空气却同时变得黏腻,好似浓稠的糖浆,亭析心跳犹如密密的小鼓点,呼吸逐渐失去节奏,混乱急促,他胡乱点头,“嗯。”   “我睡了。”   郁临莘到嘴边的“晚安”未能送达,泄气地笑了一下,指尖点点手机屏幕,声音温柔,“晚安,小曦。”   甜糕圆滚滚的胖脑袋拱了拱亭析,亭析抱住它蹭了蹭,脸上热意未消。   即便对面是他年过半百的老师,他也能保持情绪稳定,面不改色地交谈任何问题,包括“性”,他的老师说一看他的画就知道他肯定没做-过.爱,亭析表示“性”于自己毫无吸引力,老师笑得和蔼,“你没长大呢。”   姜还是老的辣,长大后的他,时刻馋着别人的身子。   他该如何在“别人”面前保持情绪稳定?   亭析按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烦恼极了。 第047章 想看亭析和大爷下棋   亭析的烦恼在工作面前微不足道, 大清早赶往拍摄地,睡眼惺忪,困意尚未消散。   “亭老师的皮肤真好, 用的哪家护肤品呀?”化妆师夸赞道。   亭析淡淡开口:“早睡早起。”   化妆师语塞, 她们这行见人说人话见鬼,谁不喜欢被吹捧,偏偏今天碰上个例外,“呵呵, 亭老师年纪轻轻就开始养生了。”   “嗯。”亭析应了一声,希望她别再接话,自己可以补会儿瞌睡。   大概他反应过于冷淡, 化妆师后半程没再尝试和他搭话, 亭析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外面天光彻底大亮, 趁着早晨太阳温和, 节目组赶紧做好准备工作。   亭析化完妆站在一旁等候, 陈庸递给他一杯温水, “一会儿记得说话, 千万别当哑巴。”   “嗯。”亭析点头。   陈庸总觉得亭析在敷衍自己, “这次节目是直播,你拿出营业状态, 不该说的话别乱张嘴。”   “还有还有,千万!千万!千万不可以动手!”   亭析将水杯塞回陈庸手中, “我没有暴力倾向。”   “可你是个暴脾气。”陈庸实话实说。   “亭析你好, 久闻大名, 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果然神级美颜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位高挑的女性踩着高跟鞋走近亭析。   陈庸抬起胳膊肘撞了一下亭析, 宛如给同桌递答案的学生,“童柠。”   亭析泰然自若,“童老师你好,过奖了。”   “叫什么老师,我哪有那么老,叫我童童就好,咱们也算同龄人吧。”童柠笑道。   童柠是常驻嘉宾,二十八NF岁,性格活泼开朗,近两年靠综艺火起来。   亭析没接话,稍后另一位常驻嘉宾到场。   早晨十点,节目开播,亭析的粉丝蜂拥而至。   【啊啊啊啊!亭亭我来了!】   【今天是文艺青年亭亭,太好看了吧,眼泪不争气的从嘴角流出。】   【妈妈呀,他怎么什么造型都能驾驭住,米白色亚麻衬衣好好看,想要拥有同款!】   【楼上傻子吧,好看的是衣服吗?是人啊!亭亭披麻袋都好看!】   【今天的造型看得我小脸通黄,文弱画家为了寻找灵感,出入酒吧,因为常年待在屋内,皮肤格外白皙,被游刃有余的大灰狼一眼盯上,从一群鬣狗中英雄救美,画家含着眼泪感谢他,却被大灰狼叼回窝里这样那样嘿嘿嘿……】   【给太太递笔,展开详细说说,我不差这点流量!】   【或许,你们知道江邺吗?】   【靠!姐妹,想到一块去了!叶绿素演过的所有角色里,我最忘不了江邺,又坏又帅,简直和小画家配一脸!】   【我昨天伸出脚在灵犀CP边缘试探,今天就被人一脚踹了进去,太香了吧!】   【只有我关心亭析他们要去哪儿吗?!】   【他们去探访一条特色老街。】   “我以为只有早市清晨才会有人呢。”常驻男嘉宾杨恩说道。   童柠兴高采烈地指向前方,“好多人啊,是不是有好东西,咱们去看看。”   两人叫上亭析风风火火赶过去。   童柠蹦蹦跳跳试图看清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什么,亭析站她身后特别担心她把高跟踩断。   “输了输了输了,老李不行啊你。”   “你行,你试试。”老李脸一沉,甩手走了。   “哈哈哈,老李把他老婆给他买公鸡的钱输完了,回去铁定要挨骂。”   “还有没有人要下?”   围观的大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老钟,你平时不是吹你年轻时拿过象棋比赛大奖吗?”   “老了,不中用了,我今早吃没吃降压药来着,我得回去瞧瞧。”   童柠噘嘴道:“原来在下象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事呢。”   杨恩抱臂站旁边对亭析说:“摆摊的大爷真牛,听说没输过呢。”   他们刚围观一会儿,也不知杨恩上哪儿打听这么快。   “今天收拾得这么早啊?”摆摊的大爷感叹道。   杨恩对亭析说:“老爷子真凡尔赛。”   周围爱下象棋的大爷们面上挂不住,可他们全挑战过了,无不惨败。   亭析忽然迈出一步,引得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这个怎么卖?”   “买东西的啊,难得这摊子有开张的时候。”提溜着鸟笼子的大爷说。   摊主瞥一眼亭析,又瞧见他身后的设备,挥挥手,“不卖,我要收摊了,小孩儿一边儿玩去。”   【摊主的态度好差啊,能卖出去东西吗?】   【好讨人厌的老头儿,不就是赢几盘象棋嘛,真把自己当回事,什么态度。】   【摊主棋力很高,不懂别乱说,万一人家是扫地僧呢。】   “下赢你,钱你五倍奉还,我不要钱,如果我赢了,你把这个送我怎么样?”亭析指着刚才他询价的物品说。   摊主终于舍得拿正眼瞧他,半晌扯了扯嘴角,“你这小娃娃如意算盘倒打得好,我这镇纸可是明朝老物件儿,你一句话就叫我送你,想得太美了吧。”   亭析神色平淡,“你确定是明朝老物件儿?”   他游刃有余的态度问得摊主一阵心虚,其实是废品站论斤称的,心说这小伙子长得面嫩,却一点儿不好忽悠。   “老邹,你别吓唬人了,你那破摊子,也就糊弄糊弄外地游客,好意思说明朝老物件儿,你见过明朝的东西吗?”对面开铺子的大叔提着一大包麻花经过,说得摊主老脸一红。   童柠瞧见那麻花个头饱满,油光可鉴,隐隐能闻到芝麻香气,顿时馋得口舌生津,朝镜头说:“咱们赶紧问问老板麻花哪儿卖的。”   【哈哈哈哈吃货拧拧上线!】   【赶紧的,我也特别馋那个麻花,根本不想看某人装逼。】   【同感,装逼过头了吧,一会儿大庭广众下输了才丢人。】   【输不奇怪,赢了才有鬼吧!】   杨恩左右为难,亭析无所谓地说:“你们去买麻花吧,我等会儿找你们。”   杨恩睁大眼睛,他头一次见到如此随性的嘉宾,“你确定?”   明显跟着他们才有镜头,亭析和一群老大爷凑什么热闹?   亭析没半点挽留他们的意思,“嗯。”   【我靠?什么骚操作?亭析疯了吗?】   【脸好疼,我突然不想看麻花,想看亭析和大爷下棋。】   【emmm……我也是……】   当然节目组不可能真不管亭析,毕竟是他们花钱请来的嘉宾,留下一位工作人员跟拍亭析。   摊主老邹对自己下棋水平极度自信,加上被周围邻居拆穿,脸上挂不住,打算用象棋好好教训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一百块一局。”老邹横眉冷对。   围观的大爷们立马打抱不平,“十块一局,怎么还兴涨价呢?”   老邹手臂一抱,“我想涨就涨,不下赶紧走,太阳快晒起来了。”   亭析拿出手机,“我扫你。”   如此爽快,老邹多看了亭析两眼,略为心虚,将摊上打印出的二维码递过去,“喏。”   扫完后,亭析确定一遍:“如果我赢了,钱退给我并送上镇纸。”   老邹轻蔑一笑,“当然,如果你能赢我的话。”   【我好想打人。】   【虽然老大爷态度嚣张,但人家有嚣张的底气,亭析一百块打水漂了。】   【亭析干嘛不花钱买啊,明星还贪老百姓小便宜,不要脸。】   【楼上傻逼不解释。】   场地简陋,亭析坐在小板凳上背脊挺直,举手投足从容不迫,炎炎夏日,看得人忽然心静下来。   “该你了。”碎玉碰冰似的声音惊醒老邹。   老邹抬手擦了擦头上热汗,举棋不定,周遭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   犹豫片刻,他悔恨地摇了摇头,“我输了。”   三个字仿佛向地面投下一颗巨雷,一秒后炸裂开。   “太精彩了!我完全想不到可以这么下。”   “英雄出少年,青年才俊啊!”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一个小辈帮我们报了仇!”   老邹丧气一分钟,立马死灰复燃,急忙向亭析讨教刚才他哪里下得不妥。   亭析态度依旧,语气平静,用词严谨,井井有条,稍稍几句话便令所有人醍醐灌顶。   老邹感叹道:“我一个快入土的家伙,心境居然不如小年轻。”   “镇纸归你了,还有喜欢的东西吗,一并送你。”   亭析收下镇纸,“谢谢,不必,一百块转我。”   老邹怔愣,旋即哈哈大笑,“小伙子你可真有意思,你们拍什么节目呢?我回去记得看。”   亭析机器人似的报了一遍节目名称,路人们纷纷掏出手机搜索。   【亭析下棋这么厉害的吗?】   【妈的,我要有这棋力,早当职业选手去了,混什么娱乐圈啊!】   【嘘!!千万别叫他看见了!闭嘴闭嘴闭嘴!】   【亭析的手好好看,腰好好看,脸好好看,我就是他手里的象棋!】   【颜值天花板却万年糊逼不是没有理由,难得见到佛成这样的艺人,他在遛弯吗?快点和童柠他们汇合呀!我要看大屏!】   “刚才下棋的小帅哥,渴了吧,冰镇椰汁拿去喝。”   “小帅哥,我们自家做的酱肉饼,你尝尝。”   围观亭析和老邹下棋的路人基本住在附近,亭析一路上被各种投喂,老大爷老太太们格外喜欢他,亭析盛情难却,怀里抱满吃食。   童柠和杨恩辛苦寻觅美食,不想亭析走几步便坐拥整条街的食物。   【哈哈哈哈人和人果然不能比。】   【换做我肯定狂塞吃的给他!美人给我吃!】   【亭亭像极了过年回爷爷奶奶家的我哈哈哈哈哈】   “我们今天要去拜访一位特殊嘉宾。”杨恩领着亭析走到一栋别墅前停下。   童柠发出惊叹,“豪宅诶,居然在老街附近,羊羊你认识主人吗?”   杨恩笑道:“我见过他一次,不过据他说,他和亭析认识哦。”   亭析一头雾水,杨恩说的是谁? 第048章 我们有机会见到文曦先生吗   “大家好, 我是诏元。”李诏元笑容灿烂,朝摄像机挥挥手。   同杨恩,童柠打过招呼后热切地望向亭析, “亭析好久不见, 欢迎来我家做客。”   亭析稍稍思索了会儿,记起李诏元是谁,他去试镜万宝科新剧《引日成岁》时,与自己交谈过几句话的青年。   “你好。”   【元元好可爱!居然认识亭亭, 果然美人喜欢和美人玩吗。】   【李诏元真是热脸贴冷屁股,亭析太失礼了吧,什么态度。】   【拜托, 亭析性格本来就内敛, 又不是故意针对他, 至于讲那么难听吗?我还没说李诏元自来熟蹭热度呢。】   弹幕陷入争吵, 直到四人进入屋内, 观众被富丽堂皇的装修吸引, 吵架才告一段落。   【哇——李诏元家好壕, 这种老街寸土寸金吧, 他家别墅一定很值钱。】   【元元小王子实锤!家境优渥,人又努力上进, 慕了!】   【李诏元为什么会认识亭析?他们俩没交集吧。】   【emmm……想起一个瓜,感觉是真的。】   【楼上的姐妹在说, 万宝科喝醉内涵某艺人耍大牌的事吧, 虽然最后不了了之, 但真相其实有迹可循, 李诏元是《引日成岁》官宣的男三, 亭析当初同样试镜男三, 他们俩多半在试镜现场认识的。】   【好有道理,亭析耍大牌没跑了?白瞎了神颜啊!】   【呵呵,不止耍大牌,还走后门内定抢角色呢,他在小演员们眼中名声可差了。】   【啊……太过分了吧,对比起来李诏元好太多了,我前两天看到路透,李诏元扮相挺帅的,期待他的新剧上映。】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一个玩潜规则,扇演员巴掌,品行低劣的导演,他说的话有可信度?我家亭亭实火,引日成岁剧组换个人蹭热度ok?】   镜头前四人尚未知晓网络上的纷争,童柠双眼放光地欣赏周遭的艺术品,羡慕地说:“把古董当装饰摆家里,我以为电视剧里才有,换我铁定每天供起来。”   杨恩笑道:“你家上供的位置全被口红包包占据了吧,没地儿放古董。”   童柠拿拳头轻轻锤他,“我就想想不可以吗”   李诏元微微一笑,谦虚道:“太夸张啦,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昂贵。”   他走到一个梅瓶前,举例说明:“这是我父亲花五十万淘回来的,他特别高兴,因为捡了大漏。”   童柠与杨恩齐齐张大嘴,“乖乖,五十万算捡大漏,诏元你家还缺孩子吗?”   李诏元余光瞥见亭析站在一副字画下,快步上前,好奇地询问:“亭析,听说你曾与曾老先生做过邻居,应该见过曾老先生的手稿吧?曾老先生工作室什么样啊?”   亭析收回视线,冷淡地回答:“不方便透露。”   李诏元笑容一顿,复又若无其事地扬起嘴角,“抱歉,我考虑不周,多嘴了。”   弹幕立刻有人开始谩骂。   【元元不必道歉,亭析啥态度啊!我简直笑了,说不方便透露,分明是不知道吧,即便以前做过邻居,曾老爷子一家早搬家八百次了,一点过往的情分花样蹭,没脸没皮。】   亭析看了看他,“嗯。”   李诏元全身肌肉僵硬,他随便说说,亭析居然敢直接应下!   察觉两人气氛尴尬,童柠和杨恩赶紧救场,“啊……刚才没注意,这幅字画气势磅礴,波澜壮阔,浑然天成,作者功力相当深厚呀。”   李诏元挺起胸膛,眼中流露出得意,“杨哥不愧学美术出身,一眼识得它的独特之处。”   “实不相瞒,这副字画是我父亲前些日子参加慈善拍卖会获得的珍品,他非常喜爱,每晚都会品鉴一番,故而挂于大厅中。”   【慈善拍卖会,元元爸爸好善良啊,难怪把元元培养得如此优秀!】   【我虽然是外行,但不由自主就被这副字画吸引了,作者造诣一定极高!】   【元元爸爸收藏一屋子古董,肯定眼光独到,这幅画应该非常具有收藏价值吧。】   【内行看门道,我对字画一向吹毛求疵,不过这副字画的作者功底着实深厚,从字到画,看似各据一方,实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太妙了!希望李诏元可以公布字画的作者,当代竟然存在隐士高人,太值得收藏了!】   “也没那么好,运笔不够流畅,过渡可以更加自然,距离上乘之作还有一段路要走。”亭析脆生生的点评割裂和谐的气氛。   童柠瞪大眼睛,直播着呢,亭析找骂吗?!她试图救场,根本无从救起。   李诏元生气地反驳:“我认为做人应该懂得虚心好学,不懂装懂,大言炎炎并非好习惯。”   亭析情绪水平如镜,理直气壮表示:“我实话实话而已。”   “你知道它的价值吗?我父亲花费五百万才从其他竞拍者手中争取到。”李诏元气势汹汹,目光笔直,试图让亭析明白自己的肤浅。   亭析怔了怔,“你父亲真慷慨。”   李诏元气急败坏,质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父亲是冤大头吗?”   亭析本想点头,但见他怒目而视,改口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五百万贵了。”   李诏元眼中浮现一抹轻蔑,迅速掩盖住,“或许五百万对你而言数字庞大,可于我父亲,这幅字画花再多钱也值得,毕竟它由曾百尺老先生学生所作,以曾老先生的名义捐赠给慈善拍卖会主办方。”   李诏元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看向亭析,“你可能还认识作者呢,万一对方看到这段视频,不会生你的气吧?”   亭析尚未回答,弹幕先吵得不可开交。   【长见识了,亭析素质好差,张嘴就来,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哈哈哈哈哈像极了试图引起女生注意的直男癌,可惜了这张脸。】   【笑死,李诏元好会阴阳怪气哦,怼死亭析!作为公众人物,人家提醒你了,别不懂装懂,你非得装逼,翻车了吧,装到你前邻居曾老先生学生身上,丢死了人。】   【糟糕,我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脚趾已经抠出三室一厅,如果亭析与曾先生是真兄弟情,曾先生现在大概正替他道歉呢,交朋友还是得长个心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行啊。】   【我不会是唯一一个羡慕李诏元家境的人吧?五百万少吗?花五百万买一幅字画,富豪的世界我不懂。】   【从古至今,许许多多文人雅士爱好收藏字画,拍出高价的字画必有其独到之处,虽然这幅字画出自曾老先生学生之手,但无论构图,运笔,技法,皆别具一格,极富个人色彩,作者功能深厚,收藏价值很高,五百万花得不亏,以后仍有升值空间。】   【专业大佬出没!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惊,亭析换个星球生活吧,直播诶,太社死了,他找老大爷下棋那儿我就觉得他爱装逼,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翻车了吧。】   亭析摇摇头,“不会生气。”   李诏元心想此刻弹幕肯定精彩,猛地听见亭析回答他,表情骤然呆滞,亭析非一般敢说啊。   “亭析与曾先生感情深厚,想必同曾老先生学生关系也很好。”童柠赶快转移话题,故意垫脚寻觅字画落款,“哎呀,我文盲的身份暴露了,没看懂作者的名字。”   杨恩会意靠近,然后后退一大步,“咳咳,大家知道我美术生。”   李诏元忍俊不禁,正要替他们介绍,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作者,文曦。”   三人目光齐齐投向亭析,童柠开口打破僵局,“亭析莫非你见过作者本人?快告诉我,这位老师平常是不是神出鬼没,仙风道骨?”   李诏元气闷亭析抢走他的风头,一听童柠的猜测,瞬间转头目光灼灼盯着亭析,“亭析,我们有机会见到文曦先生吗?”   亭析半挑眉,问:“你们想见作者本人?”   “当然想!”三人整齐划一点头如捣蒜。   李诏元见他思索,提议道:“要不,你给文曦先生打个电话?如果能开视频就更好了。”   亭析摇头,李诏元误会他怀恨在心,故意拒绝自己,前后情绪加一块,犯了少爷脾气,“算了,你仅仅与曾老先生一家做过邻居而已,让你联系文曦先生为难你了,我还是等我父亲的消息吧。”   杨恩二人表情肉眼可见变得尴尬,甚至不敢瞧亭析的脸色。   “不为难。”亭析开口拉回他们注意力,旋即听到一句火上浇油的话,“你等不到你父亲消息。”   童柠和杨恩:“……”   好好的美人怎么长了嘴呢?   李诏元暴跳如雷,张嘴准备质问亭析,便听他说:“我不见客。”   现场所有人,包括观看直播的观众全懵了,弹幕空屏几秒,不约而同疑惑:他啥意思?   “你什么意思?你见不见客跟我父亲有什么关系?”李诏元替大家问道。   亭析按按眉心,跨步走到字画下方,指了指“文曦”二字,“我的曾用名。”   一片死寂,画面仿若被按下暂停键,许久才继续播放。   “不可能!我不相信!”李诏元连连后退,一屁股撞倒青花瓷瓶。   他猛地转身,脸色煞白,完蛋,他要被打死了!   “妈呀!二百万没了!”童柠震惊地捂住嘴。   亭析淡定表示:“放心,赝品,顶多值五百。”   童柠身体僵住,吞咽唾沫,脑中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想,“这里该不会……”   “不是,一半一半吧。”亭析轻飘飘几个字震碎李诏元幼小的心灵。   现在换个星球生活还来得及吗? 第049章 大车小车   #亭析字画#冲上热搜, 并且伴随李诏元社死现场,网友们纷纷劝他换个星球生活吧,实在不行再投一次胎吧。   “快给我撤下来!撤下来!”李诏元恼羞成怒朝经纪人吼道。   经纪人却劝他说:“亭析的热度不蹭白不蹭啊, 而且目前事态发展很好, 都说你沙雕呢。”   李诏元纵然明白经纪人的话有道理,可被公开处刑的是他,丢脸丢到家的也是他,他已经连续接了好几个圈子里与他年纪相仿, 经常被父母拿来作比较的富二代子弟电话,明里暗里嘲笑他,他最近绝对不会跨出家门半步。   或许他的意念太强, 老天爷感应到, 为他添砖加瓦。   “靠!完蛋, 咱们之前买水军栽赃嫁祸亭析的事被人爆出来了!”经纪人拍案而起, 急得满头大汗。   “什么?!”李诏元早忘到九霄云外。   “你内定《引日成岁》男三号, 嫁祸给亭析的事曝光了!”经纪人见他一脸茫然, 焦急解释道。   记忆如潮水涌来, 李诏元面如土灰, “愣着做什么?赶紧叫人处理啊!我爸给你发那么高工资是叫你吃白饭的吗?!”   经纪人缩了缩脖子,连连点头, “好好好,我马上去办。”   【天啦, 李诏元太不要脸了吧, 贼喊捉贼呀, 我就说亭析如果能内定男三, 他干嘛要耍大牌辞演, 对他没半点好处。】   【偷偷告诉你们, 李诏元带资进组,不相信的人可以查一下,他爸公司的大名明晃晃挂在上面呢,太假了,大概有人反驳,演员为什么不能带资进组,关键在于剧组对外宣传李诏元自己靠实力试镜上的男三。】   【对!我早感觉奇怪了,他真自己试上的,带资进组干嘛?钱多得烧吗?别和我讲李诏元看好这部戏会爆红,整个剧组,唯独他花了钱,其他人全来挣钱的。】   【万宝科内涵亭析耍大牌,内定他之后罢演,可我认识的一个工作人员告诉我,亭析试镜那天的确去了,但没轮到他进去试镜,他就走了,工作人员喊号时特意多喊了几声,亭析一直没再出现,换句话说,亭析当天和万宝科压根儿没碰面,狗屁内定耍大牌!】   【艹!傻逼导演,傻逼剧组,上梁不正下梁歪,亭析倒八辈子霉才遇上俩贱-人,我得再重复看几遍直播回放,亭析打脸李诏元太爽了!】   【好多人嘻嘻哈哈说李诏元沙雕,我只看到没素质,阴阳怪气绿茶□□,频繁内涵亭析高攀曾老先生,想不到人家其实是曾老先生的爱徒吧?嘻嘻,活该打脸。】   网友们怒骂李诏元,狂吹亭析彩虹屁时,亭析和郁临莘刚出门。   “时间还早,先解决午饭吧。”郁临莘提议。   “嗯。”亭析回复曾畏消息,阻止他发微博怼李诏元。   郁临莘坐驾驶座上,听到亭析手机消息提醒音持续作响,舌尖发酸,“和谁发消息呢?”   亭析不介意他问,“畏哥,他想发微博骂李诏元几句,我让他别乱来,他表示非常生气,我正在安抚他的情绪。”   “李诏元?”郁临莘似乎想起什么,眼中浮起一丝冷意,“他呀,戏不行,戏挺多。”   两个戏,亭析忍俊不禁,“有钱人家的小孩儿来娱乐圈玩票,你指望他演技多好?”   前方红灯,郁临莘侧头看他,今天郁临莘戴了一副平光眼镜,银边金属框,透出特有的冷感,与他黑沉的眸子相得益彰,仿若泠泠月色下泛起寒光的湖泊。   盛夏正午的阳光滚烫灼人,亭析舌尖好似尝到一点雪,沁人心脾。   “看我做什么?”亭析耳尖发热,故作淡定地问。   郁临莘轻轻摇头,“我突然好奇你当初进娱乐圈的原因。”   亭析敛唇,态度随意,“我送外公回国安葬,葬礼之后,一时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恰巧在路上偶遇陈庸,他问我有没有兴趣当明星,肯定会把我捧红,我本来想拒绝,又看他着实可怜,便答应了。”   “我的合同今年到期,之前打算到期后做点别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要退出娱乐圈吗?”郁临莘攥紧方向盘。   亭析眺望远处车流,“不知道,我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也不排斥继续留下来,怎样都行。”   他转头凝视郁临莘,“我是不是很没出息?二十三岁还找不到人生目标。”   郁临莘视线专注前方,声音低醇:“并非所有人都能迅速确立目标,无论早晚都很正常,慢慢摸索吧,不着急,人生的路那么长,你才走了一点呢。”   亭析的心脏像被温水浸泡,他牵起唇角,“嗯。”   余光觑见亭析的笑,郁临莘伸手揉了揉他的发,温柔坚定地告诉他:“放心,我会陪着你慢慢寻找,总能找到的。”   心脏快速跳动,微凉的指尖回暖,身体诚实的反应,再次违背亭析做下的决定,他非常清楚,无论多少次,他依然会为郁临莘怦然心动,垂落腿边的手渐渐收紧,这样震动灵魂的心动,他还能按捺多少次呢?   明知危险,不能靠近,却时常蠢蠢欲动。   亭析单手撑住下巴,望向窗外,透过车窗偷看郁临莘英俊的侧脸,流畅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视线回落,还有……性感的喉结。   他们今天去观看京剧演出,衣着比较正式,郁临莘身穿一件烟灰色衬衣,深蓝色领带,无论领带抑或衬衣,皆一丝不苟,再配上他的银边眼镜,斯文禁欲。   亭析的视线在郁临莘领口逡巡,胸口燃起烈火,舌尖滑过犬牙,上下牙齿轻轻磨了磨,如果能用牙齿解开那个结,舌尖顶开最上面那颗纽扣,品尝呼唤他名字时会轻颤的喉结。   仅仅幻想,呼出的热气便好似要灼伤皮肤,亭析吞咽唾沫,稳住自己的呼吸。   他的牙齿好痒。   “小曦。”   亭析如梦初醒,“怎么?”   郁临莘认真打量他,“你很热吗?我把空调开低一点?”   亭析染上胭脂色的面颊越发秾丽,瞳光潮湿,撩人心魄,“好。”   郁临莘眸色渐深,深呼吸一口气,调低冷气,密闭狭窄的空间,两人的气息交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暧·昧难分,于他而言实在煎熬。   打开车载音乐,舒缓的琴音流淌,郁临莘问他:“你喜欢大一点的车还是小一点的?”   “车吗?”亭析住国外时,每年生日会收到各式各样的礼物,送礼物的人大多是他父亲生意上的伙伴,豪车名表奢侈品,以至于他对物质没有太大追求。   “我无所谓,驾驶舒适就行。”亭析一米八几的身材让他买一辆小轿车肯定不现实,得多委屈他的大长腿。   “大车有大车的好处,小车也有小车的妙处。”郁临莘噙着似有若无的笑。   亭析奇怪地睨他一眼,“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你什么时候学会讲废话文学了?”   郁临莘哭笑不得, “不是,我怕我讲实话,你会生气。”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亭析自认为胸襟宽广,每次生气还会给郁临莘提醒时间,再没有他这般贴心的人了吧。   “那我说了?”郁临莘瞥了瞥他,唇角眼尾藏不住笑意。   亭析越发好奇,他究竟准备说什么,扬了扬下巴,“说。”   郁临莘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指腹缓缓在皮质方向盘上滑动,再寻常不过一个动作,落入亭析眼中,竟瞧出几分色.情。   “大车方便随时干坏事,空间大,活动得开,花样更多。”   亭析越听越不对劲,干坏事?什么坏事?   “小车空间狭窄,虽然施展不开,但逼仄的空间会促使人更加紧密,呼吸间充满彼此的气息,稍稍动一下说不定都能触及禁区……”   “你闭嘴!”亭析伸手捂住郁临莘的嘴,白玉似的皮肤仿佛被朱色浸染。   郁临莘眉眼含笑,亭析哪晓得他脑子里满屏马赛克,同郁临莘相比,自己想的东西,小儿科罢了。   汽车停稳,亭析戴上帽子口罩下车,郁临莘不紧不慢按下车窗,“甜甜答应哥哥不生气的。”   亭析转身雄赳赳气昂昂走到驾驶座车窗前,“你再乱喊,我马上生气。”   哪有人生气要先预告一下,亭析过分可爱了吧。   郁临莘戴上口罩下车,伸手牵亭析的手,亭析被扎了一般缩回手,瞪着漂亮的眼睛,“你干嘛?”   “约会不牵手吗?”郁临莘表情理所当然。   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已经很少见了,亭析把手揣进兜里,“第一,不是约会;第二,普通同事不牵手;第三,少动手动脚。”   郁临莘眼神委屈,宛如被雨淋湿的大狗狗,亭析捏紧拳头,快步向前走,绝对不可以心软!   “两位里面请。”服务生领着二人走进包厢。   服务生险些打翻茶水,出于职业素养,立即扶住茶杯,麻利擦干净水渍,红着脸道歉:“抱歉。”   郁临莘摆手示意没关系,翻看菜单,他先点了一些,再将菜单递给亭析,亭析喜欢吃的菜郁临莘已经给他点好,他仅仅补充了两道甜品。   “我去趟卫生间。”   郁临莘笑吟吟地询问:“需要我陪你吗?”   亭析瞪他一眼,脱口而出:“帮我扶着吗?”   话音刚落,亭析耳朵一红,郁临莘略吃惊,旋即莞尔一笑,“好呀,有些日子未见,甚是想念。”   亭析羞红脸,如同发着高烧,浑身滚烫,“流-氓!”   郁临莘朝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朗声道:“帮我和小小曦问声好。”   亭析脚下踉跄,差点撞门上,扭过头凶巴巴地说:“郁临莘,你完了!我要生气十分钟!” 第050章 我这身高扮不了花旦   “钟师兄, 演出非常精彩。”亭析送上一捧鲜花。   钟飞来正和助理说话,看见亭析,很是高兴, 接过鲜花与他拥抱, “谢谢,好久没见,长大了。”   亭析微微一笑,向他介绍郁临莘, “我朋友,郁临莘。”   钟飞来即便鲜少关注娱乐圈,也听过郁临莘的大名, 诧异道:“郁先生好, 多谢捧场。”   “您客气, 我一直是您的戏迷, 今日能一饱耳福, 实乃荣幸。”郁临莘彬彬有礼, 与钟飞来握手。   “大师兄, 欸?亭哥你也在啊, 等会儿我上场哦。”裴乐游已经上好妆,身姿挺拔, 一副旦角扮相。   亭析瞧他一眼,说:“好好珍惜上台的机会吧, 这才多久没见, 你又长高一些, 唱不了几次旦角了。”   裴乐游捋捋长发, 无所谓:“我巴不得唱小生, 要不是大师兄缺人, 我才不唱旦角呢。”   亭析打了一下他的手心,“让你爷爷听见,揍死你。”   裴乐游脸上有妆,不敢做大表情,哼了一声,“亭哥你就会拿爷爷威胁我。”   郁临莘走到亭析身旁,递给他一个眼神,“介绍一下。”   裴乐游闻声略感熟悉,抬眼仔细一瞧,竟然是郁临莘,“嗯嗯嗯!”   “绷住,你脸上有妆。”亭析食指抬了抬他的下巴,强行让他闭嘴。   “亭哥你太不够意思了,早说你和郁临莘熟呀,我们班上一大半人都是他的粉丝。”裴乐游眼睛锃亮望着郁临莘。   “莘哥,可以合影吗?”   郁临莘忍俊不禁,这孩子怪可爱的,和十几岁的亭析有点像,古灵精怪。   “可以,签名要吗?”   裴乐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莘哥你人真好,我决定路转粉了。”   他得意地朝亭析吐吐舌头,亭析忍住揍孩子的冲动。   中场休息时间即将结束,亭析和郁临莘准备离开,忽然一位工作人员慌张地跑进来,“钟老师,叶莲急性肠胃炎犯了,正在医院里输液,人吐了好几回,她坚持要过来,刚晕倒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钟飞来语气严重,工作人员吓得语塞。   哆哆嗦嗦解释道:“叶……叶莲坚持不去医院,我们哄她输完液就回来,谁知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钟飞来沉沉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告诉叶莲,让她好好休息,别担心这边。”   工作人员连连点头,钟飞来搓了搓手,实在不行,只能……   他环视一圈,战战兢兢,眼神闪躲的学徒们,青黄不接,一个拿得出手的人也没有,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瘦削的身影,钟飞来灵光一闪,大跨步走向亭析,“亭析,帮师兄一个忙。”   亭析眨了眨眼睛,瞬间意会,“不行,钟师兄,我这身高扮不了花旦。”   钟飞来抓住他的手腕,目光灼灼道:“没事,你和乐游换一下,你扮小姐,他扮丫鬟,总归你们俩长得高,放一起比较和谐。”   亭析还想拒绝,裴老师不知何时走到门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挺好的,小张快给亭析扮上。”   “没问题。”小张风风火火将亭析按到椅子上坐下。   亭析赶鸭子上架,瞪着裴老师和钟飞来,“如果被我搞砸了,我可不管。”   两人心大得很,裴老师说:“放心,搞砸了算你钟师兄的,反正是他的专场。”   钟飞来则表示:“没事,观众花钱来看我,只要我没翻车,问题就不大。”   这爷儿俩的心态,真好。   亭析清了清嗓子,自顾自开嗓,完全未察觉身后郁临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你叫郁临莘对吧?”裴老师语气和善。   “对,裴老师您好。”郁临莘收回视线,态度谦和有礼。   裴老师欣赏地点点头,“亭析朋友少,我原本指望他能带个女孩儿过来,但有朋友也挺好。”   郁临莘闻言攥紧拳头,脸上笑容依旧,“小曦性格慢热,交到的都是真心朋友,他很招人喜欢。”   “哈哈哈,你说得对。”裴老师对郁临莘感官越发好,亭析能够交到如此靠谱的朋友也算幸事。   长辈共同爱好,关心感情生活,裴老师询问郁临莘年纪后,又问他有无对象。   “难怪你们会一起来,两个单身汉。”   郁临莘没想裴老师说话怪扎心。   时间差不多,裴老师拍拍郁临莘肩膀,“得空叫亭析带你来玩。”   “好,裴老师慢走。”郁临莘侧身目送人离开。   “呼——”吐出一口长气,郁临莘僵硬的肩膀总算松懈下来。   “至于那么紧张吗?”亭析打趣道。   “当然……”郁临莘转身回答,脱口两个字,后面的话在看清亭析扮相后,尽数忘干净。   什么叫媚眼如丝,艳绝天下,郁临莘亲身体会到了。   他甚至忘了呼吸,傻子一般直勾勾盯着亭析,脑子放空,一片白茫茫。   亭析眼瞳蒙上一抹亮色,笑意翻滚,“好看吗?”   离家出走的魂魄回归肉-体,郁临莘抬手蹭了蹭鼻尖,耳朵涌上热意,“好看。”   亭析一步一步靠近他,郁临莘难得怯弱后退,直至亭析将他逼到墙角,香粉气味笼罩郁临莘,心尖顿时痒得要命。   “既然好看,你躲什么?”亭析手指涂了指甲油,淡淡的粉色仿若先天生得,手若削葱根,指腹微凉,抚过郁临莘下巴,轻挑而暧.昧。   郁临莘倏地握住他的手指,镜片下漆黑的眼眸升起欲-火,这一眼,如同一点火星掉入干枯的柴堆,熊熊燃烧,微微侧头用力向亭析吻过去。   可惜被亭析柔软的掌心拦下,那双明澈干净的眼睛,此时尤似顽皮的孩童,“妆会花,而且,郁前辈,这里随时有人进来,你不想和我上热搜吧?”   郁临莘的眼神凶狠凌厉,仿若打翻的烈酒,即便堵上塞子,空气中仍霸道的残留着气味,挥散不去。   亭析心脏重重一跳,血液沸腾,厚厚妆容下的面颊烫得厉害。   手心骤然传来潮湿灼热的触感,或柔软,或粗粝,亭析难以忍受,身子微微颤栗,眼睛沁了水,想要抽回手,却被郁临莘紧紧拽住。   他的力气好大,以至于亭析感到手腕有点疼,可奇妙的是,似有若无的疼痛,令他敏感的神经越发活跃。   “让他们进来吧,看看你被我欺负哭的模样。”   “甜甜,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我恨不得昭告天下,你是我的人。”   郁临莘每说一句话,亭析的腰身便软一分,他咬紧牙关,锤了郁临莘一拳,“你不要脸!”   他宛如被逼急的幼兽,可怜又无助,红着眼睛,强忍泪意。   郁临莘心疼了,他扶住亭析的腰,轻轻用纸巾替他蘸掉泪水,亲亲他的手背安慰道:“骗你的,我的小曦才不给别人看,我会酸死的。”   “好了,整理一下妆容,一会儿该你上场,我会好好观看,晚上带你吃大餐。”   亭析闷闷点头,怪自己段位不够硬撩-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郁临莘回到座位,他的位置绝佳,近距离观赏舞台,他身后的女孩儿拿着相机,咔擦咔擦猛拍。   思索一下,郁临莘掏出手机,临时担任亭析后援会站哥。   裴老师不愧为老艺术家,一开口直接镇住场子,台下立马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裴老师与钟飞来合作一曲《断密涧》引得现场叫好声此起彼伏,掌声如潮水般连绵不绝。   郁临莘听得心肠澎湃,完全没注意到周遭有人偷看他。   “你觉得不觉得,前面的小哥哥长得很像郁临莘?”   “不会吧,郁临莘怎么会喜欢京剧,没听说过呀。”   “万一呢,你离得近,仔细看看呢,别让人发现了。”   “嘶……真的好像,他的脸辨识度超级高,居然以为戴顶帽子和眼镜就能逃过人民群众的法眼,太单纯了吧!”   “妈呀,近距离看,他的睫毛好浓密,我可以滑滑梯了!鼻梁好高,听说鼻梁高,那啥也长……”   “你可闭嘴吧,嘘——小声点。”   趁郁临莘未发现,俩女孩儿偷拍了好几张,心满意足。   “诶?他怎么突然拿起手机了?”   “哇,台上的小姐好漂亮!新面孔,不知道唱得如何,这颜值唱得再烂我也舍不得赶她下去。”   “我去!嗓音好甜,好清亮!我酥了!”   女孩儿突然使劲儿戳儿戳同伴,“快看郁临莘,他没拍了,看呆了!”   “艹,我们俩不会发现他的恋情了吧?!”   “他不是心心念念白月光吗?怎么突然和唱戏的女生勾-搭上了?”   “闭嘴闭嘴,我先听完小姐姐唱,太好听了吧,嗓音绝了!我这简直是破铜烂铁!粉了粉了!”   “新出场的丫鬟也不错,唱功扎实,可惜嗓子不够嫩,一听便知是男孩儿扮的,进入变声期了吧。”   亭析两人戏份不多,退场后许多观众都在议论他们俩,尤其亭析,扮相实在太美了,连苛刻的老观众也被惊艳到,准备之后了解一下。   “哇,亭哥你太厉害了吧!多少年没唱了,基本功竟然还这么扎实!”裴乐游挤着亭析去卸妆,眼神钦佩。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三条打鱼两天晒网,你亭哥当初可是下过苦功夫的,每天练嗓没丢下吧?”裴老师欣慰地打量亭析。   “即使不走京剧这条路,作为歌手,不练嗓不行。”亭析时刻准备着上舞台,可惜只有综艺,电影电视剧找他,音乐类节目尚未向他投来橄榄枝。   亭析换回自己的衣服,脸上妆很难卸,他打算回家再卸,约好之后上裴老师家吃饭,今天先同郁临莘离开。   坐上车,亭析未来得及与郁临莘说话,唇上突然传来一阵压力,郁临莘大拇指指腹按压他的唇,浓艳的色彩如飞花散乱。   郁临莘眸色极深,幽暗无光,亭析的身子在他注视下颤抖,努力保持镇定,逐渐急促的呼吸泄露他的真实情绪,亭析抬眼凝望郁临莘,长睫似鸦羽扇动,明眸因浓妆染上媚色,勾魂夺魄。   “你靠得太近了,我喘不过气……”亭析推了推郁临莘的胸膛,纹丝不动。   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身后陡然一空,整个人猝不及防倒下去,旋即,郁临莘附了上来。   牙齿磨了磨亭析柔软的耳朵,亭析所有惊慌失措,尽数化为跃跃欲试,他想郁临莘说得对,狭窄的空间容易让两个人更加紧密,呼吸间分不清你我的气息。   亭析手掌一圈一圈缠上郁临莘垂落的领带,然后用力将郁临莘拽到面前,鼻尖蹭了蹭郁临莘的鼻尖,温软的戏腔响起:“郁公子,且让奴家好生伺候您。” 第051章 我听说唾液可以消毒   亭析到底没能伺候成郁公子, 他家公子被薛廉一通电话叫走了。   郁临莘脸色铁青,气压低沉,薛廉举起双手防备, “别对我发火啊, 找你的可不是我,是老板。”   即便老板亲自召唤,郁临莘依旧冷脸推门进去,老板放下电话, 诧异道:“哟,谁招惹你了?”   郁临莘保持沉默,老板怔愣一瞬, “该不会是我吧?”   他看向薛廉, 薛廉悄悄点头, 老板越发莫名其妙, “我莫非打扰了你的好事?”   “哈哈哈哈应该不是吧, 你都快看破红尘了……”老板话音未落, 撞上郁临莘阴郁的眼神, 脸部肌肉僵住, “开玩笑的吧,你铁树开花了?”   年近五十的老板绕过桌子靠近郁临莘, 与他并排坐,好奇追问:“快和我说说。”   郁临莘懒得搭理他, 冷声道:“说正事。”   老板肩膀抖了抖, 紧张得直咽唾沫, 撇撇嘴:“凶什么。”   喝了口温水, 开始谈正事:“你合约快到期了, 有打算吗?”   同郁临莘猜的一样, 老板找他果真为了此事,他往后靠,双手交叉置于腹部,态度松弛,“暂时没想好。”   老板侧过身子,语重心长道:“咱们合作多年,称得上互利共赢,期间虽然有小矛盾,但都是小打小闹,公司诚心挽留你,不过你发展到现在,确实不需要公司再为你提供任何资源,反倒是公司需要你带一带后辈,经过高层开会商议,决定分你一些股份。”   郁临莘在娱乐圈屹立不倒,自己便是资源,像他这种级别的艺人,许多公司会以股份进行挽留,升为股东之后,不再像艺人那么简单。   薛廉曾经和他讨论过,老板给出的条件与他们猜测的相差无几,郁临莘粗略浏览一遍合同,“我考虑考虑。”   “行,无论如何,公司的大门一直为你敞开。”老板笑容和蔼,朝郁临莘伸手。   郁临莘同他握手,脑子里思绪万千。   “对了,DK时尚总监,希望和你见一面,他们有意签你做全球代言人。”老板云淡风轻扔下一颗重磅炸-弹。   薛廉倒吸一口凉气,“卧槽!老板,你没开玩笑吧?”   老板乐呵呵笑道:“一个小时前刚给我打过电话。”   “咱们去DK总部面试吗?”薛廉追问。   “对,他和另一位负责人意见相左,那位经理更偏向于白人,所以,能不能顺利拿下代言,临莘靠你自己了。”老板凝视他的目光平静而信任。   因为郁临莘向他证明过太多次,化不可能为可能。   “好。”郁临莘从容不迫应下。   .   “你要出国?”亭析翻了个身,险些压到甜糕,甜糕宁愿被他压到也不愿意挪动肥胖的身子。   亭析只能自己翻回来。   “嗯,参加一个面试,我回去再找你细谈。”郁临莘周围环境嘈杂。   “好。”亭析一口答应,起身把甜糕抱下床,甜糕一脸懵逼,他要做什么?   “喵呜!”甜糕朝它捂暖和的枕头伸了伸爪子,挣扎不肯离开,亭析捏住它的爪子。   “你爹能不能尝到你郁叔叔的滋味儿,全靠你安安静静待在猫窝里了,等会儿千万别挠门,我非常安全。”亭析将它放到沙发上,面对面交谈。   他跪坐地毯上,手臂置于沙发上,努力同甜糕视线齐平,甜糕抬起爪子碰了碰亭析鼻尖,柔软的肉垫擦过鼻尖,亭析主动蹭了蹭,“宝贝儿,咱们家总得有一个尝尝‘睡觉’的滋味吧。”   掌心抚摸甜糕软乎乎的肚子,甜糕舒服得眯起眼睛,“喵呜~”   郁临莘到亭析家门口已经快午夜十二点,踟蹰半晌,拐进旁边那扇门,他知道亭析睡得早,不忍心深夜扰人安宁,压低嗓音朝屋内道了声:“晚安,小曦。”   亭析睡醒,人依然在沙发上,甜糕一如既往气势汹汹地巡视它的领地,一爪子踩上亭析的肚子,差点给他踩出内伤。   “呕——”亭析赶忙抱起甜糕,“告诉你多少次了,不可以踩我。”   甜糕非但不记得不可以踩人,甚至跃跃欲试想踩奶,亭析坚定拒绝。   揉揉鸡窝似的乱发,亭析记忆逐渐回笼,他昨晚躺沙发上等郁临莘,不知不觉睡着了,难怪睡醒后人在沙发上,幸好现在是夏天,否则恐怕要感冒。   抬手摸了摸脖子,手心立马变得汗涔涔,盛夏的早晨空气仍旧带着热意,亭析脱下上衣,随手扔进脏衣篮,正要去洗澡,门铃忽然响了。   他和甜糕双双回头,显示器上呈现郁临莘的脸。   “喵!”   大概郁临莘经常来喂甜糕,甜糕对他非常熟悉,猛地跳起来按下开门键。   机械女音响起:“开门。”   门锁转动几圈,咔哒,门开了。   亭析一时未能反应过来,甜糕啥时候开门这么利索了?   “小曦,我给你带了早餐,昨晚……”郁临莘推门而入,说话声停止。   青年颀长的身子暴-露于日光下,晨辉倾洒,霎时间,偷天换日,阳光似乎变作月光,为他白玉似的肌肤蒙上一层银霜。   他白得像雪,以至于稍有一点色彩,便显得格外浓重,两颗樱桃娇艳欲滴,亟待采摘。   郁临莘猛地转过头,移开视线,“抱歉,我以为你给我开的门。”   如果有人比自己更尴尬,那么自己的尴尬便会立刻微不足道,亭析抿了抿唇,下楼,“没关系,我大概需要换门锁了,甜糕这家伙竟然学会自己开门了。”   甜糕围着郁临莘脚边打转,郁临莘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甜糕到处嗅了嗅,没找到属于自己的食物。   “今天没来得及给你准备吃的。”郁临莘话音一落,甜糕当即冷血无情地甩了郁临莘一尾巴,踏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郁临莘:“……”   会不会太现实了?   亭析抬脚挼了挼甜糕肉呼呼的肚子,“有奶便是娘,小心哪天被杀猪的盯上。”   甜糕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倒在地上冲亭析撒娇。   亭析还没表示,郁临莘先一步走上前抓住他的脚踝,“地上凉,别光脚。”   “热,又不是冬天。”亭析试图抽回腿,纹丝不动。   “你体寒,夏天也该注意。”郁临莘顺势抱起他。   亭析仿佛激发自我意识的藤蔓,两条大长腿熟练地缠上去。   这个姿势上楼,再加上早晨七点半,天时地利人和。   耳边的呼吸声渐渐变沉,亭析环住郁临莘的脖子,动了动。   郁临莘脖子上的青筋鼓起,声音低哑凶狠,“别乱动。”   亭析无辜地说:“可是我要滑下去了。”   郁临莘只能停下脚步,往上颠了颠,沉声命令:“夹–紧。”   刷的一下,亭析耳朵红得滴血,他的上衣之前被自己扔进脏衣篮,光滑的手臂摩擦着郁临莘的脖颈,亭析鸵鸟似的埋头,皮肤温度持续攀升。   好不容易走进卧室,郁临莘耳边传来亭析龇牙咧嘴的声音,似乎正在忍受什么痛苦。   他脚下一顿,侧头询问:“哪里不舒服?”   亭析收紧手臂,摇头不说话。   郁临莘费解,继续往前走,但他稍微一动,亭析立马紧绷手臂。   “哪里疼?”郁临莘赶紧把他放床上,亭析瞬间伸手抓住被子,裹成蚕蛹。   “我没事。”亭析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听不真切。   郁临莘眉头紧锁,“你自己说,还是我掀被子?”   亭析眼睛瞪得溜圆,哪料郁临莘会突然霸道起来。   “看来要我掀被子。”郁临莘朝他伸出手。   “不用!”亭析连人带被子往后拱了拱,“我……我自己说。”   郁临莘抱臂站床边,居高临下等候他坦白。   磨磨蹭蹭几分钟,亭析大半张脸藏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睛,小狮子般炸毛的头发,可爱得让人想亲上两口。   “我……我那个被你的衣服磨破了。”亭析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一样。   郁临莘皱眉,弯腰倾身向前,“什么?”   亭析看着近在咫尺,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咽下一口唾沫,凑近他的耳朵,吐出温热的气息,再次重复。   郁临莘这次听清了,他的身子僵住,热意自耳朵蔓延,耳朵里痒极了,“我看看。”   按捺下意马心猿,郁临莘两人就着被子进行了一次拔河比赛,才成功赢得为亭析看伤的机会,亭析侧头望向窗外,浑身热得宛如高烧不退。   “有点破皮,擦点药应该没事。”郁临莘去拿碘伏,一股力量毫无预兆按住他的后脑勺,他的嘴唇差点碰到伤口。   “小曦?”郁临莘保持原状,并不挣扎,他疑惑亭析想干嘛?   亭析嗓子发紧,舔了舔嘴唇,视线落在他乌黑的发顶,“我听说唾液可以消毒,郁前辈不试试吗?”   名为理智的弦骤然崩断,郁临莘手背青筋鼓起,他仿若跨出囚笼的野兽,势要将眼前的猎物拆吃入腹。   他宽大的手掌,扣住亭析精瘦的腰,亭析一激灵,挺起胸膛,后腰弯成一张弓。   亭析后悔了,他不该听信网友乱七八糟的话,更不应该好奇心重,找郁临莘实践。   他生生被逼出了眼泪,郁临莘却仍旧不肯放过他。   “够了!”亭析蹬了蹬腿,郁临莘精准扣住他的脚踝,俯下身。   “不够,必须给伤口好好消毒。”郁临莘贴上他的耳畔,哄小孩似的说:“乖孩子,你明明很喜欢哥哥给你消毒。”   亭析泪眼朦胧,声音哽咽,想推开郁临莘的脑袋,手根本使不上力气,意识混沌中,十六岁的郁临莘和二十六岁的郁临莘重叠,他哑着嗓子,声音又软又粘人:“哥哥,不要离开我。” 第052章 勉强原谅郁临莘吧   亭析睡到自然醒, 厚重的窗帘遮挡外面的光线,屋内一片漆黑。   四处摸寻,最终在床边地毯上找到手机, “三点半了……”   郁临莘应该在飞机上了。   嗓子哑得要命, 亭析闻声惊得不轻,昨晚记忆回笼,面颊爬上热意。   他大概脑子发昏才会对郁临莘说出那句话,以至于后面郁临莘对他温柔到极点, 反而磨人得要命,他自己被郁临莘折腾不知多少回,总归最后指尖无法动弹。   而郁临莘自己, 只在他餍足后, 草草借他的腿满·足了一回。   即便如此, 亭析起床时, 腿内侧仍有点难受, 不过清清凉凉, 显然郁临莘给他上过药了, 包括一开始挑事的地方。   站到镜子前, 亭析竟无法直视自己的身体,哪怕遍布红印子, 依然无法忽视两颗熟透的车厘子。   是的,无论多抗拒, 现实仍残酷地告诉他, 那两颗又红又肿的果子, 已经没法继续叫樱桃。   “郁临莘!”亭析攥紧拳头低喝一声, 面色酡红。   他昨晚喊过无数次停止, 郁临莘却一次也没停下来, 这就是毫无节制的下场。   郁临莘爽了飞去国外,他明天还得进剧组。   亭析脚步蹒跚走回卧室,拿起手机噼里啪啦打字,仿佛要将手机戳穿。   遥远的异国他乡,郁临莘下飞机后打开手机,第一眼便看到亭析发来的消息:渣男!!!   气呼呼洗了个澡,擦干头发回卧室,亭析迟钝地发现,床头柜上放了一堆东西和一张便利贴。   郁临莘的字很漂亮,与亭析刻意练过的不同,他的字宛如印刷体,一看便是老师批改试卷时最喜欢的字。   “药膏记得擦,在家最好别穿上衣,出门记得用创口贴,衣服选择宽松款式。”   便利贴上仔细写着药膏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看着看着亭析的气一点点消散。   “马后炮,昨晚停下来哪需要这些。”亭析小声嘟哝,完全忘记他自己点的火。   换上宽松的运动裤,上身的确不方便穿衣服,反正一个人在家,亭析索性不穿。   甜糕吃饱喝足瘫在地板上睡觉,亭析走过去踩了踩它鼓鼓的肚子,“小没良心。”   “喵~”睡梦中的甜糕回应他一声,继续酣睡。   亭析走进厨房,灶台上的粥和菜已经凉透,郁临莘估计没料到他下午三点过才醒。   “凉了记得自己热一下,甜糕喂过了。”   最后一行仅有两个字:想你。   亭析扯下便利贴,唇角不自觉扬起。   勉强原谅郁临莘吧。   .   郁临莘前脚出国,后脚他便上了热搜。   【我莘哥居然对京剧感兴趣?!】   【哥,你就不能学学同龄人吗?去蹦迪,去夜店,去派对啊!】   【怎么办?我突然有点害怕他已经开始保温杯加枸杞,二十五岁正是造作的时候啊!】   【呵呵,莘哥去年就已经用上保温杯了,附上他在剧组的图,听说里面泡的金银花,分给导演不少呢,女主嫌他太老干部,约男二玩密室逃脱,人家这会儿正谈着呢。】   【突然找到我哥单身的原因。】   【私人行程,麻烦删掉吧,专注莘哥的作品。】   【个人爱好而已,没什么可谈论的,谁还没点小兴趣,散了吧散了吧。】   【妈呀,果然有后续,叶绿素居然主动掏出手机录像,台上究竟是何方神圣?】   【靠!台上的戏腔太绝了吧!这嗓子太干净了,究竟是哪位老师?视频太糊了,看不清呀!】   【即使高糊,我也看得出,台上必然是位大美人!难怪郁临莘那么激动,换我我也激动啊!】   【钟飞来老师的专场吧,应该是叶莲老师。】   【不对,我是小叶子铁粉,小叶子声音没这么清亮,也没这么嫩,而且小叶子当天生病了,没能上场,一直很愧疚。】   【抱抱楼上的姐妹,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莘哥他……该不会恋爱了吧?】   【emmmm……我也觉得,他的反应好大哦,不像粉丝更像拍女朋友的男生。】   【别胡乱造谣,没影儿的事,我爸看我上台表演节目反应比莘哥还大呢,万一是亲戚朋友呢?】   .   “我说叫你捂严实点,你不听,上热搜高兴了?”薛廉一边处理热搜,一边抱怨。   郁临莘不以为意,点开手机相册,发了条微博。   @郁临莘:演出非常精彩,希望更多人发现京剧的美。   【啊啊啊啊!哥哥你终于想起账号密码了!】   【失踪人口回归!奶奶你关注的博主终于发博了!】   【原来莘哥和钟飞来老师认识呀,照片里居然还有裴老师!莘哥应该受钟飞来老师邀请去的吧,网友脑洞真大,猜什么的都有,无语死了。】   【哇哦,旁边唱旦角儿的似乎好像是个男孩儿?】   【哈哈哈哈哈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莘哥拍的人是不是他啊?看起来和莘哥关系不错的样子。】   【我家小宝藏终于被发现了!他叫裴乐游,是裴老师的孙子,打小学京剧,童子功哦,特别逗,非常反差萌!】   【对比了一下,大美人旁边的丫鬟比较像小朋友,所以大美人究竟是谁?!小姐姐太美了,今晚做梦的素材有了,嗓子也好甜哦。】   另一边,知道亭析和郁临莘行程的陈庸,心痒痒,“为什么不能认领这位角儿是你啊?特别妙的炒作点呀!”   “不想把我和郁临莘绑在一起。”亭析知道他们两家粉丝互相不对付,尤其郁粉经过上次泼假硫酸的事后,对他观感更为复杂,虽然有愧疚,但也真心实意不愿意郁临莘与自己扯上关系。   亭析没打算和郁临莘谈恋爱,更没有公开一说,再者太高调容易引来事端。   似乎想到谁,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啊?”陈庸闻言更不明白了。   莫非亭析骄傲的自尊心作祟,不愿意借郁临莘的名号往上爬,想用实力证明自己足以与郁临莘匹配?   越思索,陈庸越发认为自己窥见真相,他深呼吸一口,拍拍亭析肩膀,目光坚定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追赶上郁临莘,与他并驾齐驱。”   亭析眼神骤然发空,认真说:“建议你现实点,别白日做梦,郁临莘有且只有一个。”   陈庸:“……”   “不是……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相信自己,你可以的!”陈庸快步走到他身边,打鸡血般为他加油。   亭析看了看时间,拿上剧本往外走,“不要,太累了。”   陈庸怎么忘记,亭析生性佛系,连给他找表演老师,他也拒绝,希望演技别太拉胯,气到导演违约也要赶他走。   “亭析,快来,我介绍一下。”导演郭兴汉见到亭析眼神立即亮起来,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对亭析不同。   “这是饰演男主的演员邵尧,这位是饰演女主的演员施妙龄。”郭兴汉介绍道,再对男女主说:“这位就是饰演宋徇的演员,亭析,大家认识认识。”   男主是一名年轻的警察,邵尧为了饰演这个角色,刻意剪短了头发,他身高有一米八出头,外形算贴合角色,但他貌似不怎么喜欢亭析,对亭析的态度冷淡敷衍。   女主反而大方地同亭析打招呼,“亭哥好。”   郭兴汉悄悄告诉亭析,自己运气挺好,男主自己找上门,不要片酬,女主是电影学院里捞到的,片酬很低,亭析因此瞥了邵尧一眼,“他为什么不要片酬也想拍你的戏?”   郭兴汉骄傲地挺起胸膛,“当然是冲我来的,最佳青年导演奖得主,可不是吹的。”   亭析冷漠地看着他,郭兴汉浑身一抖,假意咳嗽两声,“他其实小有名气,拍古偶深情男二火过一阵,后面接了好几个类似的角色,可惜剧本不行,加上总演同一类角色,演戏套路固化,渐渐被嘲演技差,过气了。”   “零片酬找上我,大概打算破釜沉舟一把。”郭兴汉望向邵尧,话语间透出一丝悲凉,娱乐圈一向如此,铁打的粉丝,流水的爱豆,想当常青树太难了,所以亭析告诉陈庸,郁临莘有且只有一个,不是谁都可以复制,超越。   “你应该让他训练□□能,气质差太远。”亭析听完邵尧的故事后,毫无波动。   郭兴汉噎了一下,“你果然是演宋徇的不二人选。”   造型师神情不忍地询问施妙龄,“你真决定要剪?”   施妙龄笑着点头,“嗯,虽然可以戴假发,但要拍那么多场戏,挺麻烦吧,真发效果应该好些,没事,姐,剪了会长长的。”   造型师心头一片熨帖,“我保证给你剪得美美的。”   郭兴汉摸了摸下巴,对施妙龄非常满意,看似文文弱弱,实际上内心非常强大,女主是位正义的记者,为了曝光黑暗,她屡次亲身涉险,勇敢善良。   邵尧做好造型出来拍定妆照,郭兴汉拉着亭析做参谋,亭析看了看他,“你是导演,你说了算。”   “别啊,我相信你的眼光,正如相信我的眼光。”郭兴汉狂吹彩虹屁。   邵尧眉头近乎可以夹死苍蝇,干脆扭过头去。   “形有了,神没有。”亭析吝啬开口。   郭兴汉表示赞同,“小邵啊,你平时锻炼身体吗?”   邵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有空会锻炼一个小时。”   话音一落,亭析直接否决,“太少了。”   又对化妆师说:“粉底色号再深点,陆承泽经常在外,皮肤不会这么白。”   邵尧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在亭析看过来时迅速恢复正常。   施妙龄衣着干练,配上利落的短发,立马从学生跳跃到职场女性,郭兴汉对女主造型非常满意,赶紧叫她拍定妆照。   轮到亭析做造型时,郭兴汉搓搓手,宛如等待老婆生孩子的丈夫,副导演看不下去,“郭导,您转得我头晕。”   “你不懂,近乡情更怯,我是想见到又怕见到,要死了!”郭兴汉疯狂揉搓自己岌岌可危的头发。   亭析换上衣服,化妆师捂住嘴巴,目光一错不错盯着他,他兀自打量一番自己的造型,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少了点什么。”   他的声音令怔然的化妆师回神,慌张思索亭析刚刚说了什么,“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   “少了点什么呢?”化妆师歪歪脑袋细细打量他。   无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怎么完美。   不是亭析缺什么,是她缺了几双眼睛吧,这么好看的人一双眼睛哪够看啊!   亭析余光瞥见一副眼镜,素白的手指拿起,往外走去。 第053章 擦药了吗   亭析从化妆间出来, 一路上鸦雀无声,郭兴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被人点穴定住。   “对, 太对了!宋徇, 你就是宋徇!”郭兴汉如同发现一座金山,两眼放光,围着亭析团团转。   “眼镜加得太妙了,神来之笔啊, 快快快,拍定妆照。”   摄影师看见亭析的刹那,呼吸骤停, 然后加速狂跳, 没有哪位摄影师会拒绝这样一位模特, 他脑中顿时闪现无数种拍摄方案, 恨不得成为亭析个人专属摄影师。   宋徇是一位美术老师, 自己开了间画室, 家长和学生非常喜欢这位年轻英俊的老师, 无论谁见了他, 都要夸上一句青年才俊。   他优雅从容,彬彬有礼, 事业有成,向来不缺乏追求者。   看似完美的宋徇, 却和十八年前一起拐卖案, 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有美工刀吗?”亭析问。   郭兴汉收起小迷妹似的表情, 连忙递上美工刀, 亭析的角色是美术老师, 自然已经准备好相关道具。   “太新了, 有旧的吗?”亭析再次询问。   此时,一位道具组的工作人员红着脸举起一把破旧的美工刀,“这……这个行吗?”   美工刀一看年岁就不少,刀片上残留着洗不掉的黑色污迹。   郭兴汉挺嫌弃,亭析却认为恰好合适,毫不介意地拿在手心。   他坐在画室里,周遭摆放着画架,地上橡皮擦屑,铅笔屑,干掉凝在地上的颜料混杂,窗外残阳如血,照进屋内,亭析面无表情地削着铅笔。   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却让人胆战心惊,背脊发凉。   片场的工作人员,哪料拍个定妆照而已,居然能拍出如此恐怖的气氛,尤其亭析什么也没干,怎么会散发出令人肝胆俱裂的气息。   郭兴汉激动到手抖,一把抢过摄影师的相机,冲亭析狂拍。   最初他以为自己找到了宝物,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找到的何止宝物,应该是绝世珍宝!   重新化完妆的邵尧,发现所有人拥挤向同一个方向,他站在最外层,凭借过人的身高,堪堪瞟到一眼最里面的情况。   仅仅一眼,足以震撼他的灵魂。   那是亭析?   不,那分明是宋徇。   他难以置信,绣花枕头竟然实力惊人,他误会亭析了?亭析并不是来划水,混作品,轻轻松松赚钱的?亭析有实力?   邵尧仍不敢放松警惕,他破釜沉舟求来的机会,绝不能叫人毁了。   靠炒作,靠颜值起来的歌手,哪会演戏,大概擅长拍照罢了。   拍摄定妆照耗掉不少时间,吃过饭休息一会儿,大家又赶紧聚到一块儿围读剧本。   饰演男二的演员姗姗来迟,他在另一个剧组还有戏,“抱歉郭导我来迟了,让大家久等了,给大家买了点喝的陪罪。”   男二的助理将冷饮发下去,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即便心有不快,也不好说出口。   “行了,下次注意,那边什么时候杀青?”郭兴汉问。   男二未说话,他的助理接嘴道:“郭导,实在抱歉,原本说好那边很快杀青,哪想冯导觉得捷哥戏不错,有意提拔他,给他加了几场戏,可能需要再等等。”   郭兴汉心里憋着火,蒲英捷怎会看不出,立马表态:“郭导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耽搁进度,兼顾好两边。”   “冯导欣赏你是好事,你自己安排好时间,别两边耽搁就行。”郭兴汉按捺住火气,嘱咐道。   蒲英捷点头如捣蒜,“好的,郭导您放心。”   施妙龄用剧本遮挡住自己下半张脸,悄悄和女二说话,“捷哥似乎演技很好的样子,导演抢着用他。”   女二也是新人,但比施妙龄旧一点,她刚大学毕业,参演过两部电影配角,对娱乐圈的弯弯绕绕比施妙龄清楚一些。   “听他吹,故意抬高自己,其实就是轧戏。”   施妙龄面露惊讶,小声问:“假的吗?”   女二胡箐撇撇嘴,说:“他们剧组有个配角演员出事,蹲局子去了,导演懒得找人重拍,干脆删掉那个角色,把戏份分下去,他走狗屎运罢了。”   施妙龄目瞪口呆,真相与蒲英捷的说法差了十万八千吧,他怎么好意思厚脸皮胡编乱造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不怕翻车吗?   胡箐看出她心中所想,拍拍她肩膀,语重心长道:“娱乐圈是这样,你以后习惯了就知道,脸皮比这厚的多如牛毛。”   她们俩念的同一所大学,胡箐算施妙龄的直系学姐,加上两人谈得来,关系很不错。   于是邵尧成了全剧组唯一落单的人,对他而言正好,以免打扰他研究剧本。   围读完剧本,又讲了一些事,导演才放大家回去休息,明天一大早开拍第一场戏,邵尧攥紧剧本,追上郭兴汉,“郭导,我想和您聊一下剧本。”   郭兴汉看了看他,“别把自己绷得太紧,容易适得其反。”   邵尧的神经绷得更紧了。   郭兴汉:“……”他真不该张嘴。   第一场戏卡无数遍,不吉利呀。   亭析回房间洗了个澡,陈庸早已离开,他手下人多,比亭析更需要人看顾。   头发擦得半干,亭析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刚喝一口,手机弹出视频邀请。   “故意洗好澡等我吗?”郁临莘揶揄道。   亭析被水蒸气熏红的眼皮慵懒地掀起,“少白日做梦。”   郁临莘忍俊不禁,视线在他脖颈间逡巡,知道亭析要进剧组,他刻意避开显眼的地方,锁骨以下全是重灾区,他留下的印记并未消失,色泽越发深,偏偏亭析不好好穿衣服,浴袍松松垮垮,胸口大片皮肤展露于空气中。   舌尖滑过犬齿,郁临莘眸色渐深,“小曦,擦药了吗?”   亭析喝水的动作一顿,水珠顺沿他优美的天鹅颈下滑,泛起滢滢水光。   郁临莘呼吸蓦然加重,交换两条长腿的位置。   “我现在去擦。”亭析放下瓶子,抬起手背擦干净脖颈上的水渍,白皙的皮肤因为他的动作摩擦出红痕,郁临莘脑中浮现自己掐住亭析腰时,也似这般,稍稍用点力气,白玉般的肌肤便会顷刻染上红印。   亭析匆忙起身,领口滑落,郁临莘晃眼看见两颗成熟饱满的果子,喉头滚动,呼吸逐渐失去平稳,急促而沉重。   “小曦。”郁临莘叫住亭析,他的声音格外低沉性感。   亭析一听便知晓,郁临莘此时的身体情况,只有在那种时候,郁临莘的声音才会如此低哑,充斥着情-欲。   仿佛隔空传染一般,他的身子逐渐升温,变得滚烫热烈,亭析试图保持镇定,“干什么?”   郁临莘忽然低低的笑出声,磨人心尖,耳朵深处痒极了。   “干甜甜。”   脑袋轰隆爆炸,亭析宛如喷发的岩浆,从里震裂到外,全身滚烫。   “郁临莘!”   亭析猛戳手机屏,直到郁临莘那张欠揍的脸彻底消失,捂住自己酡红的脸,蹬了蹬腿,踢掉拖鞋,“老色.批,郁临莘,这种路也能开车。”   打了两个滚,愣是被胸口的疼痛唤醒,拉着脸去擦药。   一边擦,一边骂郁临莘,决定下次也要让郁临莘尝尝靠创口贴过日子的滋味儿。   远在国外的郁临莘笑意延伸至眼尾,他家小朋友太可爱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情况,可爱又磨人,不知何时才能抱回家里养。   薛廉来时,郁临莘一身寒气扑面。   “靠!你没事洗什么冷水澡,感冒咋办?”薛廉责怪他,关键时刻掉链子就糟了。   “不会。”郁临莘信得过自己的身体素质。   “你还是喝包感冒冲剂预防一下,衣服我给你拿来了,你换的时候别弄皱了。”薛廉一边叮嘱他,一边找感冒冲剂。   周粥紧随其后进屋,“薛哥,感冒冲剂在我包里。”   “你代购啊?买这么多东西。”薛廉扭头瞧见周粥大包小包。   周粥尴尬地笑笑,“郁哥让我照着买的。”   “该不会全是送亭析的吧?”薛廉感觉自己正坐在柠檬树下。   “不是。”郁临莘扣上纽扣。   薛廉意外,没具体问送谁,郁临莘自己坦白道:“送小曦的礼物我会自己去买,这些都是本地特产,送小曦长辈朋友的。”   薛廉:“……”打扰了。   换上衣服,周粥简单给郁临莘做了个造型,时间正好。   三人下楼等候电梯,电梯里突然走出一群彪头大汉,隔开周遭路人。   “哪位大佬出行,好大的阵仗。”薛廉嘀咕道。   郁临莘拨弄两下手表,对此毫无兴趣。   “庄先生……”   嘈杂的人群中,郁临莘好似幻听,倏然抬起头,一张深深刻进他骨血里的脸,经过他面前。   即便是侧脸,即便苍老许多,郁临莘仍然一眼认出对方。   庄诚辉,亭析的生父。   无数个日夜,噩梦中庄诚辉如影随形,一遍一遍拷打着他。   “你配不上他。”   “你什么也给不了他,你只会给他带来痛苦。”   “你自己尚且自顾不暇,有什么资格对他说喜欢?”   “离开庄文曦。”   一声声,一句句,魔咒一般跟随郁临莘七年。   庄诚辉若有所感,转过头,一只雪白的手挽上他的手臂,身姿婀娜的女人依偎在他身旁,娇笑着同他说话,他的注意力被转走,全然忘记自己本打算做什么。   “临莘,临莘,你发什么呆?”薛廉推了推郁临莘,连声呼唤好几次。   郁临莘如梦初醒,“刚才那群人做什么的?”   薛廉摊摊手:“我怎么知道,时间不早了,该去DK总部了。”   郁临莘走进电梯侧头交代周粥去查一下刚才那群人,“问不出就算了,别被发现。”   亭析的母亲,他见过一次,温婉美丽,画中仙般的人物,听亭析说,他母亲身体不大好,外公特意叮嘱他,少去打扰妈妈,哪怕同住一个屋檐下,亭析与母亲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十五六岁的亭析与外公,母亲同住,那座漂亮的大房子里,丝毫没有亭析父亲的身影,以至于郁临莘起初以为亭析的父亲早已去世,直到他们俩谈恋爱后,庄诚辉猝不及防出现,严肃古板,带着上位者的傲慢。   显然,刚才挽着庄诚辉手的那位,并非亭析的母亲,亭析的母亲呢?   她怎么会忍心眼睁睁看着亭析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受人欺负,联系亭析母亲的身体情况,一个揪心的猜测充斥脑海。   他怎会忽略如此重要的事情?郁临莘知道亭析与外公关系最好,想当然认为亭析因为外公回国,他的父母仍在国外,亭析或许与庄诚辉闹翻了,才会进娱乐圈。   若非心中了无牵挂,亭析哪会得过且过。   霎时间,郁临莘的心像被劈成无数瓣,血肉模糊,遍体生寒。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写到亭析父亲名字时,输入法显示“撞成灰”,直接让我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 第054章 男朋友不行吗   看得出邵尧下了功夫, 但他情绪太紧绷,与角色需要状态相左。   “小邵啊,你别紧张, 放轻松, 我和你讲过陆承泽刚从警校毕业,正是满腔热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状态,你太绷着了。”郭兴汉将人叫到跟前说戏。   邵尧紧抿嘴唇, 脸色不大好看,“好,我知道了。”   然而, 连拍几次, 郭兴汉一直不满意, “妙龄, 你准备好了吗?”   施妙龄低头读剧本, 突然被点名, 瞬间绷紧全身站起来, 完全是在校学生的状态, 郭导有点心塞。   “郭导,我准备好了, 随时可以拍。”施妙龄攥紧剧本,目光坚定。   郭导看了看她, “过来试试, 小邵你休息一会儿。”   霎时间, 邵尧面如土灰, 如丧考妣, 魂不守舍地走到旁边休息。   亭析既不看剧本, 也不背台词,他正在看电影主题曲,今早副导演给他的谱子。   邵尧垂头丧气坐下,余光瞥见亭析居然在剧场看不相干的东西,顿时怒火中烧,口出恶言:“有些人真是害群之马,偏偏没有自知之明。”   亭析抬头,迎上邵尧的目光,“你说我?”   邵尧冷哼,阴阳怪气道:“我可没点名道姓。”   亭析面色如常,并未如邵尧想象中那般暴跳如雷,反倒平静地说:“是啊,一场简单的戏连卡二十条也过不了,当真没有自知之明。”   “你什么意思?!”邵尧仿佛闷在铁桶中的鞭炮,炸得噼里啪啦。   声音大到引来四面八方的关注,施妙龄状态不错,郭兴心情好转,眼瞧这段即将拍完,邵尧的声音平地起惊雷。   “邵尧!精神好得很嘛,还能和人吵架,有这功夫不如对着镜子多练几遍,好歹算前辈,连新人都比不上。”郭兴汉勃然大怒,指着邵尧鼻子骂。   郭兴汉平时总乐呵呵,发起火来竟凶神恶煞,众人噤若寒蝉,大气儿不敢喘一下,邵尧不服气,梗着脖子反驳:“因为亭析在剧组看不相干的东西。”   “关你什么事?你先顾好自己吧,更何况他看的是电影主题曲的谱子,哪怕他玩手机,只要他能过戏,谁也管不着。”郭兴汉疾言厉色。   “我不介意多花一份钱重新请位男主演,邵尧,你除了外形贴合人物,在我这儿没什么优势。”   邵尧脸色惨白,高大的身躯如风中细柳飘摇。   “你今天回去休息吧,调整好状态再拍。”郭兴汉发话。   邵尧眼睛赤红,“我不,我要留下来。”   郭兴汉冷声道:“爱留不留,总之今天没你的戏。”   这番话让邵尧彻底崩溃,眼泪决堤般溢出,疾步朝卫生间跑。   “愣着做什么,继续工作。”郭兴汉环顾一圈道。   “妙龄,辛苦你再来一条。”   施妙龄回神,连连摆手,“不辛苦,应该的。”   亭析无视周遭探寻的目光,继续研究谱子,过了会儿竟然拿出手机,塞上耳机。   “不愧是流量,嚣张,真嚣张。”   “好歹是一樽昂贵的花瓶呢,郭导脾气再大也得小心护着。”   “邵尧挺可怜,大庭广众下身为男主演被骂得狗血淋头,估计心态崩了吧,还没回来呢。”   “做演员心理素质这么差可不行,我以前跟过的剧组还有骂得更狠的,甚至有动手的,像亭析就挺适合,八风不动。”   工作人员窃窃私语,偷偷拿手机拍照。   亭析好似头顶长了眼睛,倏然抬头,取下耳机目光投向偷拍者,“照片删了。”   几位工作人员心跳加速,莫名感到害怕,副导演注意到小插曲,趁休息空挡特意拿出来说了一遍,逮到绝不姑息。   中午吃饭,郁临莘给亭析打来视频电话,亭析端起饭盒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接通。   “打扰你吃午饭了?”郁临莘问道。   亭析仓鼠似的两腮鼓鼓,“知道还不挂掉。”   郁临莘笑了笑,说:“你吃你的,我看我的吃播。”   亭析瞪他一眼,继续吃饭。   “我应该会晚几天回去,有点事情要处理。”郁临莘主动报备。   “告诉我做什么?”亭析压下上扬的唇角。   “主动汇报行程,是作为男朋友的基本素养。”郁临莘笑眼盈盈。   亭析夹菜的手顿了顿,“那你更没必要告诉我,毕竟咱俩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郁临莘惆怅地说:“抱过亲过,互相帮助过,就差临门一脚,亭老师何时才愿意给我个名分呢?”   “现在就可以。”亭析未等郁临莘高兴,继续道:“按照咱们俩的相处模式,应该叫互利互惠,友好协作关系,俗称炮-友。”   郁临莘唇角一秒向下撇,眼里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浑身低气压,寒意森森。   “男朋友不行吗?”   亭析收敛笑意,摇头拒绝,“我给过你答案,不行。”   郁临莘透过显示屏深深地凝视他,亭析岿然不动,任由他打量,毫无半点动摇的意思。   “如果仅仅想追求身体上的愉悦,七年间,我想我比你更容易做到,但我没有,小曦,你也没有,无论有意无意,我们的确在等待彼此,我想每天醒来可以看到你,想给你做饭,和你一起养甜糕,想拥有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家。”郁临莘眸光温润,仿若星子坠落。   亭析不法否认,自己被郁临莘的话打动,可梦纵然美丽,依旧要回归现实,他不再青葱年少,不再勇敢,不再全心全意信任一个人。   “保持现状不好吗?”亭析反问道。   郁临莘态度坚决地表示:“不好,我贪婪,自私,想拥有全部的你,我希望你的身体和灵魂,都烙印上我的名字。”   “我要和你相爱,和你长相厮守,和你白头到老,生同衾死同穴。”   亭析骤然屏住呼吸,瞳孔颤动,眼睛张大,一圈一圈热意涌上眼眶,他的心脏似重锤擂鼓,沉闷剧烈,耳朵失去听力,世界变得鸦雀无声,眼前走马灯一般迅速闪过他与郁临莘的种种。   “可当初提分手的是你,无论我如何死皮赖脸地求你,你一直坚持叫我别再去找你,即便我去找你,你也不会见我。”亭析沉浸在悲伤愤恨的情绪中,身子发抖。   “你一句配不上我就把我打发了,既然你觉得配不上我,为什么要和我开始,如果仅仅是朋友,我不会那么痛苦。”亭析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眼睛鼻子发红,像只受伤的小兽。   “郁临莘,你真的好狠,为了躲我,竟然不声不响地搬家,那天晚上我去找你,你的邻居告诉我,你们一家搬走了,我真的觉得我蠢死了,我每天替你找理由,想法设法跑出来找你,幻想你突然回头和我道歉,你只要说一句对不起,或者你什么都不说,我也一定会原谅你。”   “那天晚上的雨特别大,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我冒雨跑去找你,雨水淋得我头疼,我却满脑子的你,完全注意不到倾盆大雨,我简直怀疑我是个傻子,郁临莘我不想再重蹈覆辙,太痛苦了,我二十三岁,没力气再陪你折腾一次了。”亭析笑得比哭还难看。   另一头的郁临莘眼睛赤红,强忍泪意,指甲掐进肉里,死死攥紧拳头,手臂上青筋鼓起,他恨自己不在亭析身边,也恨年少的自己无能为力,他张了张嘴,除了“对不起”三个字,再说不出别的,可亭析不需要他道歉,道一万声歉也消除不了亭析的心理阴影,改变不了亭析独自承受的痛楚。   郁临莘深呼吸一口气,哑着嗓子开口:“小曦,你知道我家里穷,我的生活被打工挣钱和念书包裹,我没有朋友,没有爱好,没有理想,我的世界一片荒芜,直到你出现,你是我的小太阳。”   “你太美好了,即便深陷泥沼,依然忍不住想伸手触摸。我不是敷衍你,小曦,我一无所有,稍稍停下脚步就可能饿肚子,所有人都知道,路边的乞丐不可能和王子在一起。”   假如换做七年前,亭析肯定听不懂郁临莘的话,但现在他再明白不过,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尚在念高中的郁临莘,已经习惯为生活奔波,郁临莘需要挣钱,需要维持学习成绩,需要照看家里,后来还多一个他需要顾及。   “搬家……是因为我妈,她得换地方治疗。”郁临莘阖下眼,浓黑的长睫,帘子一般遮挡住他眼中的情绪。   亭析怔然,“不……不是为了躲我?”   郁临莘苦笑,道:“你是毒蛇猛兽吗?逼得我即将高考还卖房搬家。”   原来如此,真相竟同他毫无关系,亭析胸中五味杂陈,竟觉得十分滑稽。   “你母亲身体怎么样了?”亭析鲜少听郁临莘提家事,仅知晓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身体不太好,家中重担尽数落在郁临莘一个人身上。   郁临莘端起水杯,润润嗓子,平复情绪,“去世了。”   亭析倏然抬头,红彤彤的眼睛睁得溜圆,“抱歉……”   “没什么,好几年了。”郁临莘语调平淡。   沉默片刻,亭析忍不住询问:“因为生病吗?”   郁临莘似乎陷入某种情绪中,目光深远,轻轻晃动水杯,水花飞溅到桌面,他抽出一张纸巾擦拭,随口道:“因为火灾。”   答案出乎亭析意料,他难以想象一贫如洗,在娱乐圈艰难生存的郁临莘,因为一场意外,失去世界上唯一一位亲人时,精神有多崩溃。   脸上泪痕未干,再添新的泪水,亭析心疼得厉害,他太明白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   郁临莘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订了张最近的机票,“小曦,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呀~大家都过节了吗? 第055章 我今天不能再哭了   亭析满脸怔然, 郁临莘什么意思?他该不会打算飞回来找自己吧?   以为拍电视剧呢?!   亭析立即拨通郁临莘电话,“你别乱来,正事要紧!”   “任何事都没你要紧。”郁临莘坚定拒绝, 放轻声音道:“乖, 等我。”   亭析还想再劝,郁临莘毅然决然挂掉电话,待他回过神,重播电话号码, 郁临莘的手机已经关机。   .   郭兴汉连连叹气,“难道因为我没办开机仪式?现在补上来得及吗?”   副导演心说之前劝你,你死活不听, 表示自己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一倒霉就开始怀疑玄学作祟。   “抱歉郭导。”亭析哭得太凶, 眼睛肿得厉害, 浓妆也遮挡不住核桃似的眼睛。   “哎, 算了, 不过我挺好奇, 你那么淡定一个人, 究竟遭遇了什么事,能哭成这样?”郭兴汉拉来小凳子坐到亭析旁边。   亭析仰躺在椅子上, 手握两颗鸡蛋敷眼睛,即便看不见郭兴汉的表情, 也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浓浓的八卦味儿。   “拿别人的伤心事作乐, 合适吗郭导?”   郭导心虚地摸摸鼻尖, “作乐不至于, 单纯好奇而已。”   亭析保持沉默, 郭导探头看了看他, 猜测道:“该不会失恋了吧?”   “不太像,你这模样,只有你让别人失恋的份儿。”   亭析哼笑一声,“郭导真看得起我。”   “别八卦我的事了。”亭析掀起眼皮,说:“谱子我看过了,改动了一下,你看看。”   “啊?”郭导诧异,成功被转移话题,“你改了谱子?我特意花大价钱找唐禺约的曲。”   亭析未作点评,态度随意,“改好的版本发给你了,你自己看看,喜欢哪版用哪版。”   见他并不坚持,郭兴汉松了口气,虽然亭析是歌手,但会唱歌不代表会谱曲,会谱曲不代表会谱好曲,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做比较好。   亭析今天暂时拍不了戏,回去一个人待着估计会心神不宁,干脆留在片场找点事做。   “哇,亭哥你好厉害,竟然会做道具!”施妙龄经过亭析身旁,看清他手中精美的宝石项链后惊得张口结舌。   由于太过震惊,施妙龄没有控制音量,引来四面八方的人围观。   “手太巧了吧,要不是才做到一半,我简直以为是真的宝石项链。”   “看不出半点廉价感,到底怎么做到的啊?!”   “太强了,真资格手艺人。”   郭兴汉闻声往前凑,“亭析,你究竟是什么宝藏男孩儿?又省钱了!”   道具师赧然道:“我做了几十年年道具,还不如你精细,实在惭愧。”   起初亭析提出帮他做道具,他只当明星对手工活儿感兴趣,想玩玩,没当一回事,不料高手在民间。   “廖师傅过奖了,我顶多算业余爱好者,不能和您专业人士相提并论。”亭析并非刻意谦虚,道具师的一双巧手,往往可以假乱真,他不过沾了点美术功底的便宜罢了。   “你们可别互吹彩虹屁了,都厉害,亭析你快把项链做好吧,妙龄明天拍潜入舞会的戏。”郭兴汉发话。   施妙龄睁大眼睛,“啊?这么快?可是……”   可是舞会的戏,需要男主配合,邵尧如今不知道躲哪儿天崩地裂呢。   “别可是,你自己做好准备,其他事不用操心。”郭兴汉大手一挥。   施妙龄点头,余光瞅见亭析手中的项链,越看越喜欢,大概每个女生都拒绝不了如此漂亮的项链吧。   亭析坐久了腰酸背疼,仰头扭了扭脖子,正想抬手揉揉肩膀,肩上忽然一沉,一双宽大温热的手按住他的肩膀揉捏,他猛然回头,晚霞披在男人身上,模糊五官,空气中漂浮着香甜的柑橘味,亭析动荡不安的心,忽然有了落脚处。   “怎么不提前联系我?”亭析做道具太专注,完全忘记时间,此时霞光万里,稍等片刻暮色即将四合。   郁临莘抚了抚他额前的碎发,“我认识路,不想你辛苦奔波,更何况你拍戏呢,耽误工作不大好。”   “好意思说我,你自己呢?敢爽DK的约,准备提前退休了吧。”亭析见到郁临莘由衷开心,但他并不赞成郁临莘的做法。   郁临莘任由他数落,目光温柔专注地凝视他,亭析说着说着,逐渐消声,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意思。   “我听着呢。”郁临莘以为亭析误会他没听。   亭析摇摇头,“没劲,皇帝不急太监急。”   郁临莘抬手就想抱住他哄,亭析后退一步,“到处是人,你注意点。”   果然,周围人正偷瞟他们,窃窃私语,那位头戴帽子,身材挺拔修长,气质出众,径直走向亭析的男人是谁。   “不是我痴心妄想,真的好像郁临莘。”   “同感!郁临莘和亭析关系这么好吗?”   “他们俩CP粉多着呢,在网上他们俩孩子都有了。”   “啊?两个男人哪儿来的孩子?”   “CP粉的事你别管,容易三观炸裂。”   亭析领着郁临莘去找郭兴汉,“郭导,我朋友来找我,先走了。”   郭兴汉好奇地看了一眼一身黑的男人,眼睛骤然发亮,“你朋友有兴趣拍电影吗?我觉得他像男主角!”   呵呵,人家影帝,视帝全拿过,不是像男主,他就是最佳男主角。   “没兴趣,小心被邵尧听见记恨我。”亭析早积累出经验,郭导如此拉仇恨的话,假如被邵尧听到,绝对恨死他。   郭兴汉惆怅地叹息,“去吧,邵尧其实挺合适演陆承泽,唯独心态需要改一改,改不了他就演不了。”   亭析明白郭兴汉的意思,演戏需要松弛有度,邵尧太紧张,绷得太紧,与陆承泽背道而驰。   “滴——”   亭析刷卡进门,郁临莘紧随其后,关门的瞬间,斜对面门缝中露出一道灰色的身影,迅速退了回去。   关门的瞬间,郁临莘炙热的吻强势落下,亭析接连后退,背脊抵上门板,他被迫仰头迎接疾风骤雨。   亭析双手抓住郁临莘胸口处的衣服,昂贵挺阔的衬衣被他揉皱,两人仿若野兽本能撕咬,互相掠夺彼此口中的氧气。   郁临莘扣住亭析后腰,将他重重揽入怀中,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过于密切的距离,让两人清楚明了彼此的身体状态,于是周遭的空气宛如添了把火,燃得更加旺盛,火星四溅。   亭析仰望郁临莘,走廊灯下琥珀色的眸子雾气腾升,情与欲透过雾气浮现,他伸长手臂,攀上郁临莘肩颈,郁临莘纵容地抱起他,原本稍矮一些的亭析高过郁临莘,他低头张口狠狠咬上郁临莘的脖子。   郁临莘吃痛,眉头紧锁,手臂稳稳支撑住亭析,没有丝毫挣扎。   松开牙齿,亭析尝到口中浓郁的血腥味儿,旋即滚烫的泪珠打湿郁临莘衣衫,他一边哭,一边小猫似的舔了舔伤口。   郁临莘拍拍他颤抖的脊背,侧头亲亲他的脸颊安慰人。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两人窝进沙发里,亭析渐渐缓过神,紧紧搂住郁临莘的脖子,像只粘人的小猫。   “饿不饿?”郁临莘伸手替他理了理湿漉漉的额发。   亭析点点头,郁临莘想起身点餐,亭析察觉到他的动作,整个人贴上去,如同受惊的幼兽。   “甜甜不是饿了吗?”郁临莘摸摸他的头发。   亭析在他怀中摇头,声音嘶哑,“不饿,不走。”   郁临莘心软得一塌糊涂,亲亲他的脸颊,再是柔软的耳朵,“不走。”   他抱着身上的挂件,起身拿手机点餐,一开机,无数条消息和未接电话涌入。   薛廉找他快找疯了。   郁临莘点完餐终于接通薛廉来电,“你杀了我得了!发条消息告诉我你回国了,直接关机联系不上人,嫌我身体太好吗?!”   “后续事宜,你可以处理。”郁临莘平淡地说。   “你太飘了吧,虽然面试完定下了你,但合同未签,结果瞬息万变,你不留下来应酬,飞回国干嘛?什么事情比拿下DK代言更重要?你媳妇儿要生了吗?!”薛廉机.关.枪似的不停扫射,显然积怨已久。   怀中的亭析动了动,扬起红彤彤的眼睛瞧郁临莘,郁临莘大拇指指腹擦去他未干的泪珠,放到唇边卷走。   “自然有更重要的事,如果DK后续决定改变结果,说明他们心中摇摆,我在或不在对结果没什么影响。”   薛廉难以置信郁临莘可以如此理直气壮,“你有道理,我说不过你,更重要的事该不会是亭析吧?”   “我说呢,你如果身在古代,妥妥的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   薛廉气呼呼挂断电话,亭析担忧地看着郁临莘,“影响你工作了。”   郁临莘点了点他的鼻头,“没有,想吃什么?”   亭析想了想,目不转睛地凝视他,“你,可以吗?”   郁临莘呼吸一滞,瞬间哑了嗓音:“小曦,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亭析指尖描摹他的五官,画到唇边,微凉的手指被郁临莘咬住,像极了出笼的野兽。   亭析哭红了眼睛,鼻头,他一笑,尤似桃花绽放,灼灼其华,指尖潮湿,滚热,细微的疼痛,唤起隐秘的欲-望,他绷直上半身,贴近郁临莘耳畔,嘴唇碰了碰越发红艳的齿·痕。   郁临莘呼吸骤然加重,一把按倒亭析,亭析乌黑的发散落于奶白色的沙发上,胭脂色的眼尾,殷红的嘴唇,一切秾丽的色彩远不及他的笑容璀璨。   “可我明天早上得拍戏,郭导特意叮嘱我今天不能再哭了。”他笑吟吟地仰视郁临莘,“怎么办呢?今天吃不了哥哥了。”   郁临莘又气又无可奈何,只能狠狠亲他一口,骂一句:“坏家伙。” 第056章 也许真的是情郎   次日, 晴空万里,郭兴汉阴郁的心情,终于好转。   “好, 过!”   邵尧松了口气, 走到郭兴汉身旁看监视器,他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挺满意。   “亭析呢?”郭兴汉扭头找人。   “他送朋友去了。”副导演说。   郭兴汉脑中闪过昨晚高大挺拔的身影,叹了口气,真可惜, 一看就是好苗子。   他的叹息被邵尧理解成对亭析擅自旷工的烦躁。   顺嘴问道:“亭析朋友来了?”   副导演点点头,“对,昨天傍晚来探亭析的班。”   邵尧皱眉, 回想起昨晚窥见的那幕, 原来如此。   剧组并未限制探班, 但鲜少出现刚开拍就跑来探班的, 娇气的少爷。   亭析将郁临莘送到路边, “我走了。”   郁临莘伸手拽住他的手腕, 亭析抽了抽手, “小心被拍。”   “怕什么, 拍到我们公开。”郁临莘淡定地说,余光偷偷观察亭析。   亭析抽回手的动作逐渐变小, “你的女友粉恐怕要粉转黑。”   “我是演员,粉丝只需要专注我的作品, 趁这个机会让她们清醒认识我身份的转变挺好。”郁临莘手下滑, 勾住亭析手指, 一根根缠绕, 与他十指相扣。   十指连心, 亭析感觉自己的心脏酥酥麻麻, 舌尖仿佛品尝到蜜糖的甜腻。   两人想说的话太多,司机师傅却在此时到来,郁临莘深深凝视亭析一眼,“好好拍戏,节目里见。”   亭析接下来的时间安排,剩下拍戏和录制《欢迎光临》,幸好上节目可以见面,心中倏然涌上不舍,他故作镇定地强忍住情绪波动,“嗯。”   司机师傅按喇叭催促,亭析推了推他的腰,“回见。”   郁临莘捏捏他的手,忽然拉起他的卫衣帽兜,弯腰吻上亭析的唇。   亭析往回走的途中,脑子仍然混沌,手指摩挲嘴唇,郁临莘已经离开好几分钟,唇上却好似仍然残留着热意,他不自觉牵起唇角,眼中水波荡漾。   “你可算回来了,十八相送也该送完了,快去换衣服。”郭兴汉瞧见亭析身影,高声催促。   亭析闻言后颈漫上淡粉色,快步走进化妆间。   郭兴汉察觉亭析今天稍有不同,心说送朋友怎么搞得跟送情郎似的。   他的身子骤然绷直,双目发直,嘴巴微张。   靠!也许真的是情郎!难怪那么好的条件不愿意拍戏呢,能叫亭析看上,除去身材气质,脸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郭兴汉越想越心痛,直到亭析换好衣服出来。   他朝亭析招招手,亭析走到他跟前,郭兴汉小声问他:“你男朋友真不愿意拍戏吗?”   亭析瞳孔闪烁,视线移动,直勾勾凝视郭兴汉,“郭导说什么?我听不懂。”   郭兴汉笑得狡黠,“我这双眼睛见过太多,装傻没用,说正经的,你帮我劝劝?”   “郭导连他正脸也没瞧见,为什么这么执着?”亭析反问。   郭兴汉一脸深沉道:“直觉,另外他的气质非常特别,仅仅一个背影就充满故事感,你以前做歌手或许不明白,但有的人天生便是演员,往镜头前一站,哪怕什么也不说,就是一个故事。”   亭析轻轻颔首,唇角泄出一丝笑意,眼神意味深长,“郭导我承认你有点东西。”   郭兴汉怔愣,茫然地“啊?”了一声。   亭析未给他回答,整理好衣服上的皱褶,“干正事吧。”   亭析戴上眼镜,走进镜头里,一秒间宋徇出现在郭兴汉眼前,他骤然屏住呼吸,倾身靠近监视器。   “宋老师再见。”小朋友被妈妈牵着与宋徇告别。   宋徇笑容克制,眉眼和唇角弯曲的弧度仿佛用尺子丈量过,精准完美,正如他挑不出一丝错误的工作态度。   “大家下班吧。”宋徇显然是位宽容的老板。   画室的员工欢呼一声,商量一会儿上哪儿吃饭,并热情地邀请宋徇。   “你们吃吧,我剩点工作没忙完,结完账发给我报销。”宋徇一番话引得众人高声称赞。   “宋哥,你也早点下班,别忙太晚。”员工们关切道。   大家的好意,宋徇含笑收下,晚霞染红半边天空,画室的喧闹声渐渐远去。   宋徇动作优雅地给自己冲一杯咖啡,抬手间露出银色的腕表,细碎的钻石光芒闪烁。   热气腾腾的咖啡置放于桌面,宋徇取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   视线忽然被遮挡住,一双手悄无声息捂住他的眼睛,宋徇肩膀紧绷一瞬,迅速舒展。   他短促一笑,声音愉悦,“芮芮,不是告诉我后天回国吗?”   “我提前回来了,开不开心?”楚芮移开双手,凑近宋徇,笑容灿烂。   宋徇眉梢眼角藏着温柔,伸手将她垂落的一缕碎发揽到耳后,“开心。”   楚芮眼睫颤动,站直身子拉开一段距离,两腮桃红。   “我好饿,我们吃饭去吧。”楚芮慌张转移话题,大步往外走。   宋徇紧随其后,画室最后一盏灯熄灭,窗外晚霞的余光照进办公室,垃圾桶里断掉的刀片染着血迹,无人知晓。   “好,过!”郭兴汉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亭析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大,不仅外形气质贴合角色,而且亭析的演技棒极了。   虽然错过了亭析的男朋友,但亭析也是个天生的演员!   女二胡箐完全被亭析带着走。   郭兴汉太久没回国,国内的歌手演戏这么厉害的吗?   胡箐摸了摸自己依然滚烫的脸,根本不看直视亭析,刚才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眼里只有亭析,好似她真的是楚芮,宋徇真的是他男朋友,他们正热恋。   莫非这就是老师前辈们说的入戏?   可亭析歌手出道,似乎第一次演戏,演技怎么会精湛到堪比老戏骨?   “亭析你演得好棒!”   “亭析你演的宋徇太令人心动了,难怪楚芮爱你爱得死去活来!”   “亭析你深藏不漏啊,无怪郭导对你心心念念。”   连副导演也加入夸赞中,亭析泰然处之,淡定表示:“过奖,普通水平而已。”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还普通水平?太凡尔赛了吧!   邵尧僵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脑中反复回放亭析的表演。   宋徇好像活生生站在他面前,而非亭析演出来的。   他百般瞧不上的亭析,演技居然碾压他,回想昨天故意嘲讽亭析,结果人家一条过,自己却惨遭滑铁卢,邵尧羞愧难当,面红耳赤,恨不得以头抢地,挖坑把自己埋了。   亭析不是歌手吗?莫非他出道前学的表演?   邵尧百思不得其解,掏出手机上网查找亭析的个人信息。   “学历,无。”邵尧眉头紧锁。   关于亭析的资料很少,上面写的都是身高体重一类基础信息,关于亭析的求学经历,出生地,家庭背景……一片空白。   “奇怪。”邵尧兀自嘟哝,以前亭析糊,没有详细资料介绍算正常,亭析目前已经红了一段时间,为何依旧一片空白?   邵尧登录微博,瞧了瞧亭析的粉丝数量,扎心地发现是自己的两倍多。   他安慰自己,你是演员,你是演员,人家是爱豆,不一样,不一样。   郭兴汉叫邵尧拍戏,邵尧正抱着手机吸猫,亭析家的甜糕好帅啊!天生的黑-道大哥脸,原来猫也可以帅到爆!   因为周围人来人往,邵尧不敢点开视频,害怕放出声音,以至于晚上收工回去后,当他兴致勃勃地点开视频吸猫时,甜糕甜腻腻的叫声,差点把他原地送走,整个晚上噩梦连连,被一个萝莉音猛男追着叫哥哥。   “夸你一句,你就飘,手机上缴。”郭兴汉黑脸,邵尧缩紧脖子,错觉面前站着他爸。   邵尧和施妙龄演对手戏得心应手,毕竟他拍的戏,十之八-九是爱情剧,男女主二人转。   “卡卡卡!正想夸你一句,你就拉胯,太油了!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做什么人间油物。”郭兴汉将人叫到跟前,耳提面命。   邵尧涨红脸,大家努力憋笑。   “亭析,你给他讲讲如何去油。”郭兴汉揉揉太阳穴,气得浑身难受。   邵尧连续NG,垂头丧气,手足无措。   亭析手持小风扇对自己吹,炎炎酷暑,他的眼眸好似覆着一层薄薄的雪,邵尧胸口的燥意消散,怔怔望着他。   “郭导,您使唤我使唤得挺顺手啊。”亭析越过邵尧,对郭兴汉说。   郭兴汉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乐呵呵道:“能者多劳嘛,你辛苦点,带带他们几个后辈。”   亭析不吃这套,“亲兄弟明算账,郭导,得加钱。”   “嘶——”郭兴汉没张口,他身旁的副导演先一步肉疼得龇牙咧嘴。   郭兴汉反手给他膀子一巴掌,“钱算什么,买得来艺术吗?”   阔绰的答应亭析,“加!你劳苦功高,应该的。”   副导演捂住胸口,感觉自己快心肌梗塞了。   拿钱办事,亭析耐心替邵尧讲解。   “控制住你的五官,别让它们乱飞。”   邵尧:“……”   “陆承泽是警察,不是夜.场少爷,别挤眉弄眼,搔首弄姿。”   “每天健身至少两小时,后面有追逐戏,你得背着女主跑,虚成这样,背得动吗?”   邵尧:“……”导演,人身攻击真的不管吗?   勉强达到郭导要的效果后,邵尧精疲力尽,施妙龄眼巴巴盯着他看,邵尧尚未来得及误会,便听她开口:“邵哥,亭老师亲自指导你诶,好羡慕哦。”   施妙龄没讽刺他?魔鬼指导,哪个正常人会喜欢?   然而,更恐怖的在后面,郭兴汉抬头看他一眼,又看了看另一侧的亭析,“小邵,下场拍陆承泽和宋徇的打戏,没问题吧?”   邵尧拧瓶盖的手一哆嗦,同亭析拍对手戏,他会被碾成泥吧。   等等,郭导说的是拍打戏。   他偷瞄亭析两眼,纤细的手腕,清瘦的身形,修长雪白的脖颈,宛如昂贵脆弱的瓷器,邵尧的心高高提起,脱口而出:“我没问题,亭析应该有武替吧?否则我把他打坏了怎么办?”   回答他的是一声嗤笑,亭析眸光清寒,目空一切,眉间气势凌厉,唇边噙起玩味的笑。   亭析一言未发,胜似闲庭信步,迈向化妆间,可他那声短促的笑,犹如惊雷劈进邵尧脑子里,双腿颤颤巍巍,手心冷汗直冒,整个人陷入惶恐不安的情绪,他哆哆嗦嗦地向郭兴汉寻求帮助,“郭导,亭析他……什么意思?”   郭兴汉挠挠后脑勺,“我也不知道,大概叫你等着被收拾吧。”   邵尧面上血色褪尽,摇摇欲坠。   副导演怎料亭析的威力那么大,郭导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赶紧出声安慰邵尧,“小邵,别怕啊,咱们剧组离医院只有五分钟路程。”   小邵表示更害怕了。 第057章 演你的死鬼老公   武术指导教亭析动作时, 惊喜地发现亭析不仅学得快而且会动脑筋,快速举一反三,动作干净利落, 具备美感。   反观男主演邵尧, 放往常算不上差,奈何珠玉在前,故而显得意外笨拙。   “你得使劲儿,陆承泽警校出身, 打斗动作怎么能软趴趴!”   邵尧手臂酸痛,强忍难受,尽力达到武术指导的要求, 一时间汗如雨下, 浸湿衣衫, 亭析端着杯凉白开悠闲地路过, 人比人气死人, 亭析细胳膊细腿儿, 居然蕴藏着强悍的力量, 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暂时先这样吧, 回去记得多锻炼身体,年轻人精神点。”武术指导语重心长地叮嘱。   邵尧以前演偶像剧, 自我感觉良好,如今接连被打脸, 自信心摇摇欲坠。   然而, 更让他崩溃的即将来临。   稍作休息, 郭兴汉带他们转移阵地。   “那堵墙, 你爬得上去吗?”郭兴汉指向巷子尽头的高墙, 询问亭析。   邵尧下意识张大嘴, 郭导对亭析有什么误会?即便亭析演技,体力好得出乎预料,也不是万能的,专业人士才做得到吧。   亭析认真打量高度,浓密的睫毛下,眸光清亮,“可以。”   郭兴汉喜笑颜开,“你小子,果然深藏不露。”   大家都很期待这场打斗戏,纷纷围观,郭兴汉手拿对讲机,眼神严肃。   “站住!”   “卡!”   邵尧刚说出第一句台词,就被郭导喊卡,慢慢停下脚步,一脸茫然地扭头看向郭导。   “邵尧,你跑得太慢了,按照这个速度根本追不上亭析,重新来。”郭兴汉说。   同样的问题重复好几遍,邵尧体力消耗极快,越来越追不上,亭析倒面不改色,游刃有余。   郭兴汉重重叹了口气,“亭析,你配合一下邵尧,跑慢点。”   邵尧面色通红,也不知累的还是羞的。   亭析点头,几次拍摄,他一次比一次慢,奈何邵尧仍旧跟不上,他顿时对邵尧的废物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在亭析特意配合下,追逐戏勉强算过,紧接着拍摄打戏,尚未开打,邵尧便紧张得直咽唾沫。   亭析走到他面前,冷酷开口:“开拍后我不会手下留情,你也别收着力气,按照武指老师教的做。”   “可……万一我伤到你……”邵尧近距离目睹亭析的神颜,不禁心跳加速,产生一种美丽的花瓶需要精心呵护的错觉。   亭析淡淡扫视他一眼,“凭你?”   话语间充满孤高与傲慢,邵尧倏然涨红脸,无措地挠挠后脑勺。   事实证明,他确实想太多。   当头戴黑色兜帽的亭析,目光冷冽,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用力把他摜到墙上,哪怕隔着防护道具,依然能感受到疼痛。   邵尧霎时血脉逆流,浑身冰冻,牙齿不受控制打颤,他完全忘记自己在拍戏,误以为真的遇上了杀人狂。   “卡!”   “邵尧,你是警察,怎么……”   郭兴汉的话没说话,被亭析打断,“郭导,他吓懵了。”   郭兴汉:“……”   周围鸦雀无声,除去越看越满意的郭兴汉,包括副导演都被亭析吓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拍恐怖片。   郭兴汉拉过凳子坐到邵尧身旁,邵尧双眼呆滞,如同惊弓之鸟,别人只是旁观,他却直面亭析,不,应该是宋徇,无人可以与他感同身受,那种恐惧,那种寒意,他以为自己马上要死了。   亭析找了个台阶坐下,握着手机给郁临莘发消息,郁临莘直接拨了个电话过来。   “你怎么把人吓懵了?”郁临莘含笑问道。   亭析食指拨弄脚边的小草,似有几分委屈,“我不知道,我照着剧本演戏而已。”   郁临莘安慰道:“说明我们小曦演得好。”   “导演的确夸我演得好,但除导演以外的人都吓懵了。”亭析指尖捻了捻小草尖,“或许我下部戏可以接恐怖片。”   郁临莘哑然失笑,提议道:“我陪你演,剧本我来写,找位合适的导演拍,题材选民国如何?比较有氛围感。”   亭析听他瞎扯,唇角微微上翘,“故事内容呢?”   郁临莘稍稍思索,道:“你演留学归来的小少爷,回家后当晚在睡梦中被抬上了花轿,半梦半醒间拜了堂成了亲,睡醒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红喜床上。”   亭析皱了皱眉,有点内味儿了,“你呢?你演什么?”   郁临莘声音里藏不住笑意,“我当然演你的死鬼老公啊。”   “你滚吧!”亭析羞红耳朵,他居然傻乎乎地听郁临莘编故事,哪可能编出正经故事。   “哈哈哈哈,别生气,换你演我的死鬼老公也行。”郁临莘诚恳建议。   亭析耳朵尖红得滴血,“我演你爹!”   对面沉默不语,亭析理智回笼,他未听郁临莘提起过生父,男生之间经常互相当爹,此时他忽然害怕自己说错话,触痛郁临莘的旧伤。   “也可以,就是过不了审,心狠手辣,身体孱弱的干爹,和他从死人堆里捡回家养大的儿子,儿子无意间撞破干爹自-渎,干爹不以为意甚至将用来擦东西的手帕扔到未经人事的儿子脸上,叫他替自己洗干净,从此儿子日里夜里想的全是干爹……”郁临莘编起故事来,毫无卡顿,丝滑流畅。   亭析:“……”   “我建议你改行写小说,浪费你的天赋,如果因为涉-黄被抓,记得捂住脸。”   害他白担心一场,郁临莘保持沉默,竟然是在构思故事。   “不行,我怎么忍心让你年纪轻轻守活寡呢。”郁临莘拒绝道。   亭析无语,嫌弃道:“你想得美,你一进去,我立马包一群小狼狗,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   “小曦。”郁临莘叫他的名字,唇齿开合间,仿若世上最美的音律,欢愉的情绪,即便隔着万重山,也精准地抵达亭析耳畔,“你没有反驳,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做你男朋友了?”   亭析敛唇,眼睫半阖,他送郁临莘离开,郁临莘说大不了公开,他没有反驳,刚才郁临莘说守活寡,他也没有反驳,甚至郭导说郁临莘是他男朋友,他仍然没有反驳。   他的确动摇了,他的怯弱终究敌不过心动,哪怕会再次遍体鳞伤,他依旧想要尝试和郁临莘在一起。   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两颗心在此时,同时高频跳动。   亭析捏了捏拳头,给自己打气,深呼吸然后慢慢吐气,“我……”   “亭析,休息时间到了。”工作人员高声喊道。   亭析仿若一个打满气的气球,正准备高飞,猝不及防被人一针扎破。   他捂住脸,懊恼地应道:“好。”   工作人员没有靠近,转身离开。   郁临莘体贴地安慰他,“拍戏去吧。”   这种体贴令亭析羞愧,“可是……”   “快去吧,好好拍戏,我说过,我早已做好追你一辈子的准备,无论何时,你回头一定能看见我,所以,不用着急给我答复,我会一直等你。”郁临莘天生有把好嗓子,台词功底扎实,他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好似绵绵细雨,润物细无声。   亭析焦躁的心,渐渐平息,犹如淋了场春雨,抽枝发芽,静待花开。   “嗯。”   .   亭析动作连贯流畅,借着冲力蹬上墙壁,一跃而起,伸长手臂稳稳抓住墙顶,手臂发力,轻松翻过高墙,消失无踪。   “好好好!过了!”郭兴汉激动地原地蹦起。   围观的工作人员们掌声雷鸣,惊叹连连。   “太牛了,不借用任何道具,空手翻过那么高的墙,怪不得网传亭析会轻功,我彻底信了。”   “我也信了,我现在拜师学艺还来得及吗?”   “去去去,来得及也不收你,全网排队呢。”   邵尧起先被亭析演技惊艳,接着又被亭析打服,当下他顶礼膜拜,彻底服气。   外边瞎传什么花瓶绣花枕头,亭老师活生生的大神啊!   后续拍摄异常顺利,亭析戏份其实不多,大多以女二男友身份登场,加上被戏称亭一条,等他请假去录制综艺时,戏份所剩无几。   “亭析,早去早回,剧组需要你。”郭兴汉习惯了亭析在的日子,拍摄进度快得史无前例,毕竟有个好榜样在,演员们纷纷卷起来,除了神出鬼没的男二。   “是啊,亭老师,你不在我都不知道该找谁对戏。”邵尧望着他,宛如被抛弃的狗子。   施妙龄委屈得红了眼睛,“按日子算,亭老师离开这几天,轮到我请教,全没了。”   胡箐叹了口沉甸甸的气,“亭老师一走,好为人师的某人又该作妖了。”   某人自然指的男二,远比起初的邵尧更为自信。   与他们相比,亭析可谓冷漠至极,拍完今天最后一场戏,直接拎上行李就走,“再见,有事别联系我。”   “亭老师好酷啊!”   “大佬不愧是大佬。”   “好冷酷的男人,好迷人的背影。”   亭析的迷弟迷妹们,热情丝毫不减,甚至愈演愈烈。   拍戏原因,亭析最晚抵达拍摄地,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像揣了只兔子,兔子蹬了蹬腿,舔了舔毛,露出毛茸茸的尾巴,他许久没有这种跑着去见一个人的冲动了。   郁临莘在做什么呢?会不会同他一样,满怀期盼,等待见面。   七年前的恋爱,距今太遥远,模糊的细节伴随他轻快地步伐,一点点浮现,他也曾如此简单地感到快乐,只因知晓马上能与你相见。   小路尽头,一道熟悉的身影由模糊到清晰,日光灼灼,一如眼前人目光灼灼,他伸手接过亭析的行李,趁机诉说相思:“小曦,我很想你。” 第058章 他唱歌比我好听多了   “节目下次播出时间恰逢儿童节, 所以我们的任务来了。”关申河将大家集合到一起,宣布明天下午他们会去学校,给孩子们表演节目, 庆祝节日。   “每个人必须出一个节目, 谁也逃不了。”关申河抬手看了看时间,“包括咱们的嘉宾。”   “好耶,我会变魔术。”计弘兴致勃勃举手。   关申河记下,“行, 你表演魔术。”   管琦想了想说:“我跳舞吧,毕竟没别的技能了。”   计弘揶揄道:“琦姐你谦虚了,之前我看你参加明星运动会, 拿了女子组游泳比赛冠军呢。”   管琦笑得意味深长, “我发现小弘你非常清楚我的事呀, 该不会暗恋我吧?”   “琦姐你别打趣我, 我都害羞了。”计弘故意捂住脸。   管琦暂且放过他, “会游泳有啥用, 这玩意儿又表演不了。”   郁临莘未出声, 计弘好奇地探头问:“莘哥, 亭析,你们表演什么?干脆你俩合唱吧, 小朋友们肯定喜欢。”   郁临莘递给他一个上道的眼神,微笑着看向亭析, “我可以, 你呢?”   亭析觉得太高调, 他们俩的粉丝大概要打起来, “有一个全员大合唱, 我们俩就不必了吧。”   关申河轻轻点头, “对,节目时间要控制好,孩子们还得走回家,太晚不安全。”   最后基本确定,每人一个小节目,然后大合唱收工。   关申河表演口技,讲故事,郁临莘笛子独奏,亭析唱歌。   计弘失望地说:“莘哥,我以为久违地能看到你跳舞或者唱歌了。”   “我超喜欢你的《晨曦》可惜你好久不唱了。”   “有小曦唱歌,我就不唱了,他唱歌比我好听多了。”郁临莘说。   计弘倏地睁大眼睛,“真的吗?我没听过亭析唱歌呢,好期待,一直听说亭析歌手出身,明天要干回本职工作了,亭析你紧张吗?”   亭析回神,淡定摇头,“不紧张。”   “大哥果然大哥。”计弘再次回忆起亭析雄赳赳气昂昂抓鸡的事迹。   关申河叫了郁临莘一声,让他过去帮忙,管琦拿着狗粮喂余小伟吃饭,院子里剩下亭析和计弘。   亭析侧头问计弘,“晨曦是什么?”   计弘神情诧异,“你居然不知道?”   亭析一脸茫然,“我该知道吗?”   “呃……”计弘突然怀疑亭析与郁临莘的感情是不是塑料做的,耐心解释道:“莘哥以爱豆身份出道,虽然最后成团队员没有他,可他的人气却远超过整个团,他的新歌回回上音乐榜前三,每次金曲榜盘点总有他的身影,专辑销售量盛况空前。”   “其中《晨曦》是他为数不多亲手写的歌,怎么描述呢……或许不够完美,但最特别,我第一次听,哭得稀里哗啦,被嘲笑了好久,很多人跟我一样,一听就哭,有一年他开演唱会,返场时唱了晨曦,你不知道万人同哭的场面多壮观,当晚直接上了热搜。”   亭析若有所思,他怀疑郁临莘这首歌是根据他写的,又担心自作多情,毕竟他的名字占歌名一半,无怪他多想。   他打算一会儿休息时听一下,现在正录着不方便。   午饭结束,关申河召集大家询问进度。   “我暂时没想好唱什么。”亭析面部表情平静,心头其实蛮赧然,大家不仅选好了表演内容,而且开始偷偷练习,唯独他进度最慢。   关申河安慰道:“放轻松,慢慢选。”   郁临莘侧头提议道:“儿歌如何?”   亭析怔了怔,下意识反问:“小青龙吗?”   郁临莘眼尾笑意加深,“嗯,很可爱。”   “太幼稚了。”亭析被他看得低下头,耳朵烧呼呼。   他十几岁的时候,脸皮超级厚,大概那会儿脑子单纯,没什么羞耻心,许多事,放当下他肯定做不了,比如直白地告诉郁临莘喜欢,找他要亲亲,强制性抱着郁临莘凑到他耳边唱小青龙。   他们俩旁若无人,气氛逐渐变味儿,管琦故意扯嗓子咳嗽,“咳咳——某些人啊,眼睛好好长自己身上,别长别人身上,太引人注目了。”   亭析耳朵倏地红透,抬腿自以为隐蔽地踩了郁临莘一脚,郁临莘被迫收回紧盯亭析看的视线,眼刀子飞向管琦。   管琦毫不示弱地瞪回去,计弘一个人在状况外,挠挠后脑勺,猛地恍然大悟,“亭析,是那个吗?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哒哒哒哒……”   后面歌词着实忘干净,计弘换成哼唱,充满期待地望向亭析,亭析耳朵的热度一点点消退,主要是这么傻还能平平安安长这么大的人,不多见了。   “嗯,对。”   “我说歌名儿那么耳熟呢,我念大学时和室友去澡堂的路上总爱哼。”计弘愉快地继续哼。   “还有小跳蛙,呱呱呱哈哈哈哈!”   其他几人:“……”   心大成这样,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特异功能了。   午休时间,亭析忙碌于选歌,全然忘记搜索《晨曦》来听,郁临莘转过身子,伸手拿开他的手机,“先睡,眼皮打架了。”   亭析揉揉眼睛,外面蝉鸣声声,确实催人入睡。   郁临莘摸了摸他冰凉的额头,轻手轻脚下床给他盖凉被,山里气温低,虽然炎炎酷暑录制节目,但周围群山环绕,绿树成荫,其实热得人受不了的时候非常少,亭析体质偏寒,较寻常人体温低,他自己粗心大意,时常下地不穿鞋,出门不穿袜子,郁临莘说了他也当耳旁风,只好亲自动手。   “睡觉。”郁临莘强行捂住他的眼睛。   见人终于老实了,他转身准备回自己床上帮亭析选歌,忽然一只玉似的手,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些微凉意,莹润细腻。   郁临莘回头用眼神询问,亭析胜却山间清泉的眼眸安静凝视他,声音轻飘飘似仙乐,“我有点冷,你要不要躺上来?”   时间遽然被无限拉长,磨人得要命,亭析在缄默中缓缓松开手,此时,另一只手的主人如梦初醒般紧紧握住他的手,蹬掉拖鞋,疾风呼啸是的滚到床上,两人肩头碰撞,即便隔着衣衫,依然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温度,细小的触碰,孕育出偌大的快乐。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原来我这么容易满足。   自私,贪婪,人类的劣根性,此刻仿佛从他们身上抽离,似乎仅仅如此,两个人靠在一起安睡,便心满意足。   亭析睡出一脑袋热汗,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好家伙,难怪他热得慌,郁临莘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身后是墙壁,面前是郁临莘的胸膛,身上缠着被子,整个人被挡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他刚要推开郁临莘,猝不及防与经过床脚的计弘四目相对,计弘瞠目结舌,连连后退,捂住自己的眼睛,螃蟹似的横向挪出房间,嘴里念念有词:“我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啊!”   撞门上了。   计弘哭唧唧捂着头上的包下楼,莘哥他们俩太大胆了吧!   不过,好羡慕,搞得他也想谈恋爱了,可惜他是异性恋,没法儿像他们俩一样,在宿舍里偷偷摸摸睡一起,想想这俩人如果读书时在一起,室友肯定很悲惨,狗粮吃到饱。   趁午休时间剩一点,计弘洗完冷水脸,坐台阶上搜索灵犀CP,管琦打趣他怎么啥都知道,其实单纯因为他八卦,估计圈子里像他一样,因为太八卦,话唠,被粉丝踢出群的艺人极其稀少。   他不仅混迹自己的粉丝群,看自己的CP文,遇到磕他和他兄弟们的同人文,还会发过去共享,然后被骂死。   “哇哦——”计弘震惊了,他记得前段时间灵犀CP超话被郁粉搞没了,现在居然壮大到荣登CP排名榜前五,郁粉居然能忍?   他立马点进去围观,各种P图,同人画,同人文,同人视频,应有尽有,难怪灵犀CP壮大得如此迅速,名号大到计弘都听过的剪视频大佬和画图大佬,带头磕CP,视频剪得堪比大片,甜的虐的应有尽有,图画得让人分不清是不是照片,常年约不到的神仙画手,高产似母猪,就问你磕不磕?   计弘两眼冒金光,攥紧手机,“磕!不磕不是C国人!”   【李涛,灵犀谈过吗?】   【周所周知,Y仅谈过一次,假如灵犀谈过,证明T是Y的白月光初恋,但根据Y的描述,白月光和T,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关,苦笑。】   【谈没谈过不重要,现在谈着就行,机场视频我可以看一百遍,他真的好爱他哦。】   【对,讨论过去没意思,反正以后是T就行了。】   【拜托看清楚问题,不想讨论过去,麻烦出去,谁不知道现在和以后更重要,我就想知道他们俩谈过没。】   【呵呵,别说过去,现在未来都不会谈,你磕的cp是假的,Y喜欢女生。】   计弘往后翻,结果越吵越厉害,唯粉和CP粉好能吵,隔着屏幕他都感到害怕了。   想了想,计弘用小号回复。   【Y的白月光初恋是T,感情特别好,天天撒狗粮。】   【又疯一个,傻逼脑残。】   【姐妹,虽然我也磕,但你稍微带点脑子好吗?咱们无所谓什么白月光初恋,毕竟是过去式,没必要争这个名头。】   【这种垃圾别捡啊!不至于可怜至此!欢迎光临快更新了,糖马上就来,姐妹你醒醒!】   计弘疑惑,怎么全在劝他删回复,别磕血糖。   【我说的是真的,他们今天中午睡一张床呢。】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YT在录节目呢,他们俩要是睡一起,我他妈和屎睡一起。】   计弘目瞪口呆,现在的网友对自己这么狠的吗?   至于楼上YT二人,正大眼瞪小眼,视线齐聚郁临莘不可言说之处,亭析宛如住进桑拿房,口干舌燥,“我……我给你倒杯水。”   他迅速爬起来越过郁临莘下床,奈何他需要跨越障碍物,且障碍物无意放过他,强势扣住他因为爬行露出的腰,一截窄腰好似盈盈一握,脆弱不堪,其实蕴藏着力量。   郁临莘指尖擦过人鱼线,亭析遽然颤抖,仓皇按住他的手,单手不足以支撑他的动作,导致身体侧翻,郁临莘一把揽住他,摁进怀中。   浓郁的柑橘味充斥鼻间,亭析鼻子撞得有点疼,郁临莘抬起他的下巴,低头查看,“有点红。”   亭析张嘴要骂人,一阵温热落在鼻梁上,别说骂人,他甚至忘记闭上嘴巴,唯有心脏加速跳动。   郁临莘自然不可能放走大好时机,双手捧住他的脸,附身攻城略地,亭析溃不成军,连连后退,脑子一片混沌,何时被抱进浴室也不清楚,直至中场休息,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处境不大妙。 第059章 终于找到亭析糊的原因了   下午阳光格外晒, 新一期嘉宾是位老前辈,也是关申河的老友,客厅里其乐融融, 亭析却神游天外。   他居然和郁临莘在浴室里互帮互助了, 尤其下楼碰上计弘好奇的眼神,亭析后颈一片滚烫。   郁临莘太狗了,可也怪自己主动邀请他一起午休。   “亭析,亭析。”关申河呼唤亭析好几声, 亭析回神抬头,一脸茫然:“啊?”   众人难得见他呆萌的表情,忍俊不禁, 管琦打趣道:“中午没睡饱吗?怎么傻乎乎的。”   亭析面颊爬上热意, “抱歉。”   郁临莘帮他解围, 侧头说:“关老师问你歌曲选好了吗?需不需要什么乐器。”   听到郁临莘的声音, 浴室里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 亭析别扭地挪动身子, 与他拉开距离, 他怀疑自己的心脏即将原地爆炸。   “选好了, 大型乐器不大方便搬运,直接放伴奏就行。”亭析考虑到通往学校的路泥泞难走, 尽量从简。   关申河赞同,“好, 咱们自己先练习。”   抬手看一眼手表确定好时间, “四点钟集合, 看看效果。”   大家一致同意, 各自找地儿练习。   计弘选择客房, 管琦恰好自己住一间房, 关申河把厨房让给老前辈练习吉他,自己则迈入院子里的凉棚。   亭析和郁临莘一块走进竹林,旁边江面风平浪静,视野开阔 ,偶尔几只鸟儿飞过,犹如世外桃林。   “我去那边。”亭析指了指远处,健步如飞。   郁临莘眉眼含笑,他家小曦害羞了,真可爱。   亭析大跨步向前走,郁临莘在后面冲他喊:“小曦,走慢点,小心摔。”   他举起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没问题,然后被绊了一下,脚下踉跄,幸亏他及时稳住身体,否则竹林里摔倒,擦伤事小,如果被竹签之类的东西戳伤眼睛,可就严重了。   “还好吗?”郁临莘高声询问。   “没摔。”亭析立刻回应他,生怕郁临莘急匆匆跑过来。   找了块平坦的地方,亭析清了清嗓子,先开嗓。   郁临莘眺望亭析背影,直至人安全抵达目的地,开始练歌,他才松了口气。   摄像师见状,心说郁老师怎么跟带孩子似的?   吹笛子是郁临莘之前拍古装剧时学的,他饰演的角色以竹笛做武器,为了诠释好角色,他特意找专业老师学过,每天笛子不离身,杀青后导演调侃他已经练到人笛合一。   下午四点,大家准时集合,计弘迫不及待第一个表演。   他神神秘秘拿出一副扑克牌,魔术暂时不清楚变得如何,范儿倒是起得特别高。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神奇?我是不是超厉害?”变完魔术,计弘高扬下巴,嘴角快扬到耳后根。   众人以一片沉默回答他,管琦面无表情道:“十年前的魔术,我五岁小侄子都不玩了,你不更新换代的吗?”   “不可能!教我的师傅说这是他的独门秘诀!除非必要时刻,平时绝对不可以随意展示。”计弘眼睛瞪得像铜铃。   大家面面相觑,计弘真的是傻子吧。   关申河眼神怜爱,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小弘,咱们换别的。”   计弘犹如打了霜的茄子,蔫儿哒哒,头顶乌云笼罩。   管琦虽然主攻演戏,但舞蹈功底在,稍加练习,足够拿出来撑场子,她跳的芭蕾,美丽优雅,闪闪发光。   看完后,计弘彻底忘记自己的糟心事,使劲儿鼓掌,“琦姐,不愧是你,太美了!”   关申河的故事引人入胜,接连变换的声音逼真传神,现场观众赞不绝口,拍案叫绝。   老前辈紧随其后表演吉他弹唱,嗓音沧桑低沉极富故事性,悠扬的琴音中,仿若一位背着厚厚行囊徒步前行的旅人,将他丰富的经历娓娓道来。   姜还是老的辣,欣赏完他俩的表演,后劲儿十足,几人沉浸在余韵中,细细回味。   “好棒,好厉害,我好感动!吕老师,我爸是您的忠实粉丝,他看了这期节目一定会羡慕死我。”计弘抬手用袖子抹眼泪。   管琦嫌弃地塞给他一包纸,“脏死了。”   “谢谢琦姐,呜呜呜……等我老了,如果能有二位一半实力,我死而无憾了。”计弘边哭边说。   关申河与吕弦对视一眼,开怀大笑,“你还年轻呢,年轻有无限可能。”   计弘感动得热泪盈眶,管琦赶忙泼冷水止住他继续流眼泪的冲动,“目前为止,唯独你的节目没通过。”   计弘如遭雷劈,连同脸上的眼泪一块凝固。   郁临莘扭头询问亭析,“你先我先?”   亭析神情恍惚,顿了顿说:“你先。”   郁临莘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道:“别紧张,没问题。”   亭析看似淡定,其实蛮紧张,他许久未在大庭广众下唱过歌,除此之外,稍稍有点兴奋,音乐梦想的进度条终于动了!   郁临莘从容淡定走向中央,他仿佛天生应该站在最耀眼的位置,被人瞩目,被人仰望,拿起竹笛,放到唇边,笛音悠悠扬扬,清脆悦耳。   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周身气度凛然,恍如古代的贵公子踏歌而来。   “妈呀,莘哥帅爆了!我被你迷住了!你特别像大侠,我简直以为你下一秒要英雄救美了!”计弘捧脸,十足的迷弟样。   管琦纵然瞧不起这位醋精先生,也不得不承认,正经的郁临莘无人可以抵抗他的魅力,“咳!勉强还行啦,估计观众要梦回《飞花剑》,为谢宁珏肝肠寸断。”   “悲剧吗?”亭析问。   计弘表情夸张,极为惊讶,“亭析你平时没有娱乐生活吗?”   歌没听过,电视剧没看过,计弘回想今天中午种种,坚决不承认灵犀CP塑料,那么只剩一个可能,亭析没有娱乐生活。   亭析思索半秒,“有,我看书,看老电影,偶尔画画,练字……”   “停停停,你是老年人吗?!我是指年轻人的娱乐方式,网络冲浪,刷剧,追番,打游戏。”计弘怀疑自己对面坐着亭爷爷。   亭析缓缓摇头,“比较少。”   不止计弘惊讶,在场郁临莘以外的人,视线齐聚于亭析身上。   吕弦笑道:“你倒挺适合加入我们老家伙这边。”   关申河满眼欣赏,对吕弦推荐:“亭析写了一手好字,我自愧不如,腿脚功夫也好,别看他才二十出头,沉稳可靠着呢。”   吕弦鲜少听好友对谁赞不绝口,“那我一会儿得见识见识。”   打趣亭析一番,关申河见快到晚饭时间,催促道:“亭析开始吧,没问题就该去准备晚饭了。”   “好。”亭析站直身子,深呼一口气。   计弘凑近管琦,小声说:“亭析气质瞬间变了诶,帅得我腿软。”   管琦与有荣焉,“那当然,我家宝宝可甜可盐。”   计弘战术后仰,“琦姐你居然成了亭析妈粉。”   管琦掀起眼皮,眯了眯眼,“有意见?”   “不……不敢!”计弘脑袋摇成拨浪鼓,“我以为你是女友粉。”   “自从见过我家宝宝的婴儿照,母子情彻底扎根了。”管琦捂住胸口,望向亭析的眼神充满母爱。   宛如进学校观看孩子演出的家长,“宝宝加油,妈妈爱你。”   亭析尚未表态,郁临莘先刷刷刷飞来眼刀子。   计弘咕咚吞咽唾沫,背脊发凉,“琦姐,我觉得莘哥看你的眼神好像在说:女人你完了。”   管琦抱紧自己,“不,他说的是:女人,你死了。”   计弘:“……”   亭析选了一首经典老歌,原唱关申河,关申河听到歌名,笑眯了眼睛。   吕弦揶揄他:“该不会是你的小粉丝吧?”   半分钟后,吕弦收回上句话,亭析应该不是关申河的粉丝,而是关申河的黑子。   伴随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长三分钟的歌曲结束。   全场鸦雀无声,每个人脸上表情呆滞,魂飞天外,直到最右边响起清脆的掌声。   四人统一转头,郁临莘目光热切,掌声剧烈,一个人鼓出十个人的气势,“很棒,特别好听。”   亭析敛了敛唇,略微羞涩,“太久没唱过了,还……还行吗?”   郁临莘感情真挚地凝视他,“很好听,进步特别大。”   后半句话,亭析福至心灵,顿悟郁临莘言下之意,他曾经在郁临莘心情低落时,第一次为他唱歌,郁临莘笑了,夸赞他唱歌很好听,很治愈。   此后,亭析经常为郁临莘唱歌,每次郁临莘都会认真聆听,夸奖他,他们俩恋爱时,郁临莘抚-摸他的喉咙,眼神如和煦春光:“小曦的嗓子像被天使吻过,如果小曦哪天开演唱会,我一定坐在距离舞台最近的地方仰望你。”   亭析绽放笑容,整张脸生动明媚,叫人移不开眼。   彼时的郁临莘大概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竟成了亭析追逐的梦想,他踏进娱乐圈,为寻找郁临莘,他朝演唱会努力,为实现郁临莘的愿望,更为郁临莘能够兑现诺言,站在距离舞台最近的地方仰望他。   其他四人脑袋凑到一块,怀疑人生,这大概是他们生命中最漫长的三分钟。   “应该不止我一个人,听见亭析念经吧?”计弘仍旧精神恍惚。   管琦比他更幻灭,妈粉滤镜也挡不住魔音灌耳,“我觉得他在念咒语,听完我都快改变物种了。”   关申河表情沉重,“我怀疑他听了盗版光碟,和我的歌毫不相干,大概是另一种语言。”   吕弦环顾他们一圈,问:“我记得他歌手出道,你们没听过他唱歌吗?”   三人面色尴尬,齐齐摇头,“第一次听,大受震撼。”   他们突然醍醐灌顶,终于找到亭析糊的原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人:原来罪魁祸首是你!!!   郁临莘:明明很好听,很可爱,你们不懂欣赏。 第060章 这气氛他们融不进去啊   晚饭依旧由关申河, 郁临莘两人负责,吕弦帮忙打下手,他在家休息时基本包揽全部家务事。   “你别看他这样, 其实可疼老婆了。”关申河一边切肉, 一边调侃吕弦。   吕弦笑了笑说:“男人疼老婆理所应当嘛,临莘你说是不是?”   郁临莘想到亭析,眉眼含笑应道:“吕老师说得对。”   吕弦和关申河视线绕过郁临莘,在他身后汇合。   “咳……嗯, 临莘呀,你是亭析的粉丝吗?不大像第一次听他唱歌的样子。”吕弦试探道。   郁临莘点头,“对, 小曦之前参加节目, 唱歌的视频我全看过, 可惜太少了。”   他眼神中流露出遗憾, 亭析上过一些综艺, 基本做镶边角色, 唱歌视频更加稀有, 几乎涵盖在他选秀时期。   他的物料过于稀缺, 而且非常难找,没办法, 谁让亭析糊呢。   关申河与吕弦面面相觑,张了张嘴, 迟疑地问道:“临莘, 你发自内心觉得亭析唱歌很好听?”   郁临莘眼神充满疑惑, 直白地反问:“不然呢?”   “你们不这么认为吗?他的声音像被天使亲吻过。”   关申河二人彻底僵化, 天啦, 他们猜测郁临莘为了鼓励亭析, 假装觉得好听,类似男友厨艺差,却亲自下厨为你做了一桌子菜,再难吃也得咽下去,还得夸上一句好吃。   万万没想到,郁临莘真心实意觉得亭析唱歌好听,并且以为大家跟他一样。   “啊……亭析的声音的确好听,清亮通透。”可是它没调啊!   关申河后半截话卡在喉咙深处。   郁临莘笑意缱绻,“他做什么都非常优秀。”   吕弦朝关申河轻轻摇头示意。   关申河总算见识到,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威力,郁临莘说自己是亭析的粉丝,看来还是脑残粉。   晚餐后,管琦和计弘洗碗,亭析喂狗。   他们眺望蹲在小狗面前认真端详狗崽吃饭的亭析,小声议论,“亭析的歌声太强了。”   管琦压低声音凑过去,“最厉害的难道不是他对自己唱歌什么样,完全没数吗?”   计弘推测:“莫非彩虹屁听多了?”   “他到底怎么作为歌手出道的?”   管琦腾冲掉手上泡沫,用围裙擦干水渍,拿手机查找亭析参加选秀节目的视频。   计弘围观,看得直摇头,“其他选手和亭析简直两个画风,谁站他旁边谁丑,幸亏我出道早没遇上亭析,否则我该自闭了。”   听完一首歌,两人双双沉默。   “我发现他走到今天的努力成果了,至少现在我能听清他念的是什么经。”计弘一个头两个大。   或许当年刚回国,加上平日里鲜少开口说话,亭析的中文发音有些奇怪。   “啊……我家宝宝真好看,水嫩嫩的美少年呀,他不出道谁出道!”管琦彻底沉迷进去。   计弘:“……”   事实证明,唱歌难听不是问题,长得好看才是关键。   晚间活动改成排练,关申河与吕弦商量一番,希望亭析换歌。   “为什么?”亭析仰头,淡色的眼瞳宛如小鹿,懵懂无辜。   两位老叔叔顿时被击中,父爱泛滥。   “让孩子唱吧,多大点儿事。”吕弦改变立场。   关申河虽然和他一样,几乎快倒戈,但理智终归拉住了他,“不行,播出去亭析会被骂。”   “我认为儿童节唱首儿童歌应景比较合适,吕老师的形象不大合适,你看你可以吗?”关申河努力忽悠。   吕弦赶紧配合,他常年健身,即便年过半百,外形依旧年轻,甚至一身匪气。   亭析并未怀疑,思索一秒,点头答应,“好。”   四人齐齐松了口气,儿歌简单,总该能正常唱了吧。   然而,他们仍然高估了亭析。   计弘鬼鬼祟祟探头,“我给亭析取了个新名号。”   其他三人用眼神催促他赶紧讲。   计弘神情严肃地开口:“死亡歌基。”   三人:“……”   管琦抖了抖鸡皮疙瘩,“好冷。”   计弘想了想举手,“我们要不直接告诉亭析吧,他很讲道理,而且在我们面前社死,总比去外面社死好。”   关申河同意,“小弘说得对,亭析是歌手,总要面对真相。”   另一边,亭析担忧地望了望前方团团坐的几人。   低垂眼睫,视线盯着衣摆上的线头看,伸手扯了扯,“我唱得很差吧,他们肯定在商量如何告诉我。”   郁临莘坐下,与他肩并肩,热意透过衣衫传达。   “小曦,你唱歌真的超级可爱,很好听。”他视线笔直,一瞬不瞬盯着亭析。   亭析一眼望进郁临莘浓黑的眼瞳中,黝黑明亮,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郁临莘不是为了安慰自己。   他紧绷的肩膀逐渐松弛,“我又胡思乱想了。”   “没关系,迷惑难过时,尽管找我,我来让你开心。”郁临莘摊开手,手心平放一块柑橘味的糖果。   亭析喜出望外,“你哪儿来的?”   郁临莘朝他竖起一根食指放到唇前,“嘘,偷渡进来的,稍稍吃,别给发现了。”   亭析心脏咕噜咕噜冒起小气泡,偷瞄计弘他们那边,小声说:“吃独食不太好吧。”   郁临莘替他剥开糖纸,“低头。”   亭析乖乖低下头,叼走酸甜可口的糖果,真奇怪,糖果分明带着酸味,他却只尝到浓郁的甜。   郁临莘悄悄凑近他耳畔,“我永远对你偏心。”   低醇动听的嗓音,仿佛携带电流,迅速窜过耳道,浑身酥麻,舌尖上的甜蜜瞬间膨胀,连空气也变得香甜。   亭析清晰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他的心跳声好响,郁临莘会不会听到?   他抱住小腿,下巴放上膝盖,近乎掩耳盗铃般遮掩胸口,似乎这么做便能隐藏剧烈的心跳声。   关申河四人商量妥当,转头打算开口,便目睹亭析抱着小腿,坐在门口,浑身粉红泡泡往外冒,耳朵绯红,尤似红宝石,眼睛时不时偷瞅郁临莘侧脸,却不知对方早已识破,故意在亭析看过来时,转移视线,亭析转移视线,郁临莘则立马盯着亭析看。   四人:“……”   恋爱的酸臭味儿。   这气氛他们融不进去啊!   磨磨蹭蹭转眼到了睡觉时间,吕弦进客房前,管琦回女生房间前,深深凝视关申河与计弘,如此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们俩了。   两人僵硬地伫立于走廊上,大眼瞪小眼。   “关老师,咋办啊?”计弘弱小可怜又无助。   关老师叹了口气,“我来说吧。”   计弘瞬间复活,满眼崇拜,“关老师,从今往后我就是您的迷弟!”   关老师后退一步,“那倒不必。”   他不忍心实话实说,计弘的墙头按亩产,做他崇拜对象,毫无意义。   思来想去,关申河决定找郁临莘谈谈。   趁亭析洗澡,关申河将郁临莘叫去外边,“我想和你谈谈亭析唱歌的事情。”   郁临莘费解,“有问题吗?”   关申河揉揉眉心,“除了你,我们一致认为他唱歌,魔音灌耳。”   郁临莘怔然,关申河难得见郁临莘表情傻愣愣,憋住笑意道:“不开玩笑,真的。”   “同一首歌,他每次唱调子都不一样,让人怀疑他换了首歌,情况非常严重。”   郁临莘怔愣半分钟,缓过神,“我知道了关老师,谢谢。”   关申河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不希望伤害亭析的自尊心,但节目播出后,他仍然得面对现实,乃至今后,他总有上台唱歌的一天,纸包不住火。”   “您的意思我明白,放心,小曦并非温室里的花朵,他坚韧强大,于他而言不算什么。”郁临莘眼角笑意绵延,对关申河他们充满感激,感谢他们为亭析着想。   次日清晨,亭析跨进鸡圈,威风凛凛的鸡群一秒变鹌鹑,缩成一团,挤在角落里,压根儿不敢反抗,眼睁睁看着亭析拿走它们的蛋。   顺便打扫干净鸡圈,每次轮到亭析喂鸡,鸡群异常听话,没有鸡敢抢食,计弘经常抱怨这些鸡肯定成精了,懂得欺软怕硬,轮到他喂鸡时,跟打仗一样。   狗仔黏糊糊地跟在亭析身后,小尾巴摇个不停。   亭析揉了一把狗头,接着去喂猪。   两只猪神情恹恹,吃饭也不如平时积极,亭析心想坏了,该不会生病了吧。   他立马去找隔壁大爷,大爷养了一辈子猪,经验丰富,小土狗跟着亭析跑,过小河差点掉下去,亭析一把捞起它,抱起狗宛如猎豹般敏捷快速。   “没啥大问题,中暑而已,把它们俩挪到凉快点的地方,喂点淡盐水。”大爷看一眼立刻道出问题。   郁临莘脖子上挂着毛巾,额头上汗涔涔,单薄的短袖前后湿透,紧贴他的皮肤,勾勒出肌理分明,线条流畅的上半身。   “怎么了?”   跑完步,他的声音越发低沉,隔着一段距离,亭析却恍惚,他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身上,滚烫灼热,撩人心弦。   舔了舔嘴唇,亭析故作镇定解释:“两只猪中暑了,我请钟大爷帮忙看看。”   钟大爷摆摆手,“小事,我先回去了,先别着急喂饲料,可以适当给猪泼些冷水降温。”   亭析把人送到路口,再次道谢,独自往回走,心头一片炙热,郁临莘怕不是故意勾他,录完节目回去一定要找个机会细细品尝顶流的滋味。   下定决心,亭析给Mirro发消息:查查需要哪些作案工具,把好用的都买下来,钱转你卡上。   Mirro秒回消息,亭析估计他看到钱才这么积极。   Mirro:大哥豪爽,大哥威武,我办事,您放心!   亭析勾起唇角,身后日光破开云层,倾泻而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061章 完全在踹柜门   收拾完两只猪, 亭析二人赶忙去洗澡,快淹入味儿了。   管琦和计弘眼巴巴围观两只蔫儿哒哒的猪。   “大猪小猪你们一定要抗住呀!”   “猪猪,站起来, 猪猪!”   吕弦失笑, 对关申河感叹道:“养猪养出感情了,像我们小时候只关心什么时候可以吃猪肉。”   关申河闻言大笑:“他们也差不多,家里的牲畜如果养死了得加倍赔给节目组。”   吕弦愣了愣,“哈哈哈哈, 我说他们俩怎么那么紧张呢。”   “导演组太黑了。”   今天天气格外炎热,蝉鸣声响彻天际,大家齐齐窝在客厅里吹空调, 不愿意出门。   小土狗摊开肚皮, 挨着亭析脚边呼呼大睡, 柔软的毛发时不时蹭过亭析脚背, 怪痒的。   亭析抬起脚趾点了点狗崽的小爪子, 它在睡梦中蹬了蹬腿, 继续睡。   “笑什么?”郁临莘凑近亭析。   亭析垂眸观察小土狗, 小声说:“看到饼干的睡姿, 想起甜糕了。”   郁临莘打量一番小狗,开口道:“希望狗子好好保持身材, 别成为第二头猪。”   亭析眼刀子凌厉,刷刷飞向郁临莘, “小心我和甜糕告状, 看以后谁给你开门。”   “别, 我开个玩笑, 甜糕是世上最可爱的小猫咪。”郁临莘懊恼自己居然忘记同甜糕的革命友情, 着实不应该。   “禁止讲小话啊。”吕弦打断两人。   关申河递给郁临莘一个眼神, 郁临莘轻轻摇头。   计弘趁早发了条朋友圈,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靠谱的朋友少,但出鬼点子的朋友多,拼拼凑凑总算成功搞出一个新鲜的魔术。   “可以。”大家全票通过。   亭析的儿歌唱完一遍,全场静默。   计弘小心翼翼开口:“要不……咱换个节目?”   “为什么?”亭析自我感觉良好,一次次练习、演唱,将他从前对唱歌的热爱再度燃烧。   他回想起幼时逢年过节,他给外公师父们唱歌的画面,他们每次都会夸赞他唱得特别好,给他大大的红包,当然也有小心眼的同龄人,骂他唱歌难听死了,让他用红包给他们买烟花爆竹玩。   外公去世,他几乎与从前感情深厚的长辈断了联系,逢年过节总是冷冷清清一个人,唱歌于他而言逐渐失去意义,变成寻找郁临莘的执念。   “小曦,你和我来一下。”郁临莘说。   亭析环顾一圈,发现大家似乎知晓郁临莘会找自己谈话,怎么回事?   外面温度高,两人上到二楼走廊尽头。   “用言语告诉你,或许不太直观,我做了个视频,你看看。”郁临莘递给亭析手机。   亭析看了看他伸手接过。   音乐响起,是他唱歌与原唱的对比,假如将它比作一个音游,亭析可以说全军覆没,零分。   他瞪着大眼睛,难以置信,“我……一个字也没在调上?”   木雕似的僵在原地,一分钟后,亭析回神,把手机塞回郁临莘怀中,认真注视他:“你在逗我玩。”   郁临莘哑然失笑,若非摄像机在工作,他真想抱抱亭析,他的小朋友太可爱了。   “我没有。”   亭析赌气似的瞪他,“可你明明说我唱歌很好听,如果你这次没骗我,那就是从前在骗我,无论如何,你都是个骗子。”   郁临莘笑容冻住,他似乎给自己挖了个坑。   “你唱歌确实好听,直到现在我仍然这么认为。”   “那……”亭析张口继续质问,脑中突然精光一闪,压低锋利的眉,推测道:“关老师他们拜托你来和我谈话?”   他用的疑问句,语气却妥妥的陈述句,亭析何其聪明一个人,关申河他们反常的行为在他脑中过一遍,答案显而易见。   郁临莘并不愿意如此直白地告诉亭析,可亭析澄澈的目光直率地凝视他,以至于他说不出半句谎言,他轻轻点头,“是。”   亭析瞳孔闪烁,伸手捂住自己越来越烫的脸,热意蔓延,涌上耳朵。   他哑着嗓子拱起身子,转过背,闷闷地喊道:“丢死人了——”   郁临莘眼看亭析羊脂白玉般的肌肤,转眼间布满绯色,从脖颈到面颊,再到耳后根,乃至他修长的手指。   舔了舔嘴唇,郁临莘压下胸口躁动,安慰道:“不丢人,很可爱,好听。”   亭析张开两根手指,仅仅露出两颗明珠似的眼眸,“少拿糖衣炮弹迷惑我,我不会再上当了。”   “真的好听,别人怎么认为我管不着,但在我这里,我最喜欢的歌手就是亭析,我是他的歌迷。”郁临莘追寻他的目光,铿锵有力,宛如誓言般说道。   亭析稍稍降温的皮肤再度滚烫,顾忌摄影机,他急匆匆敷衍道:“我知道了,谢谢郁前辈安慰,我去洗把脸。”   .   吃过午饭出发,管琦硬塞给亭析好几种防晒,“宝宝,答应妈妈,好好爱护你的脸。”   亭析:“……”   突如其来的母爱,他有点吃不消。   郁临莘将防晒扔回给管琦,“我给他带了。”   管琦撇撇嘴,“小气吧啦的男人。”   郁临莘不仅给亭析带了防晒霜,防晒喷雾,还带了帽子和防晒衣。   “你买的颜色,为什么……”亭析端详手中的帽子,一言难尽。   计弘经过他俩身边,惊叹道:“哇哦,好嫩的颜色,亭析你快戴上,一定很可爱!”   亭析十几岁时没张开,脸上婴儿肥未退,葡萄似的大眼睛,唇红齿白,确实称得上可爱,但他现在一米八几,眉眼锋利,肌肉匀称,可爱跟他毫无关系。   管琦听到计弘的大嗓门,喜出望外,蹦得比兔子还快,“天啦,上面有朵小发发,宝宝你快戴上,妈妈给你照相!”   亭析:“……”   已经过了法定结婚年龄的亭析,在二十三岁的夏天,被迫戴上鹅黄色帽子,身穿果绿色防晒外套装嫩。   “啊啊啊啊!宝宝,好可爱!”管琦举起手机猛拍。   这身打扮的亭析青葱水嫩,换上校服进高中学校,保安绝对不会拦他。   管琦挥了挥手,嫌弃地朝郁临莘说:“你走开,怪蜀黍离我家宝宝远点。”   “怪……蜀黍?”郁临莘脸部表情失控,虽说亭析看着的确年幼,可他也没那么显老吧?   无意间与计弘视线相撞,计弘忽然背脊发凉,旋即听到莘哥问他:“我看起来很老吗?”   计弘脑袋摇成拨浪鼓,“当然不老,莘哥你帅死了好吧!”   管琦果然在挑拨离间,郁临莘重拾信心。   “不过……你刚刚站亭析旁边,确实蛮像事业有成的怪蜀黍准备打清纯男高中生的主意。”计弘脱口而出。   骤然深呼吸一口气,惊恐地看向郁临莘,恰巧与郁临莘杀人一般的眼神撞个正着。   啊啊啊啊啊!他为什么要嘴贱啊!   .   一行人再次来到学校,同学们不再怯生生地躲起来,小蜜蜂一样围上去。   尤其亭析,他身边的小孩儿最多,你一言我一语,抢着和他说话。   “亭析哥哥,你怎么变年轻啦?”门缝漏风的小男孩儿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   “胡说,亭析哥哥本来就很年轻,他……他……他是变小了!”另一个小男孩儿反驳道。   “啊!我知道,亭析哥哥和柯南一样吃了药!”打扮稍微“洋气”一点的男孩儿恍然大悟。   他家里经济条件全校最佳,父母在城里摆摊卖小吃,地点靠近大学城,加上味道好,生意火爆,攒下不少钱,估计再过不久就可以把他接去城里上学。   过年时他爸妈回家给他带了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其中就有柯南的漫画书,班上同学特别喜欢和他玩,天天追问他爸妈回来没,带没带新书,班上妥妥的人气王。   他一说,大家便信了,一双双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亭析。   “亭析哥哥,你也会破案吗?”   “亭析哥哥,黑衣人会不会来抓你啊?”   “亭析哥哥,亭析哥哥……”   亭析听得脑仁儿疼,“停。”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威严十足,小朋友们立马捂住嘴巴,眼巴巴地盯着他看。   “第一,我不是柯南,没有吃柯南那种药。第二,漫画是虚构的,世界上没有这种药物,另外,陌生人给的东西不可以乱吃。第三,有问题一个一个来,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小孩儿们的声音非常洪亮。   亭析震了一下,他确实不适合带孩子。   郁临莘倾身问他,“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   亭析正走神,下意识回答他:“幸好我俩是男的,不用生孩子。”   话音刚落,亭析如梦初醒,惊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万幸路难走,没带麦,否则刚才那段话播出去,完全在踹柜门。   余光瞥见郁临莘腻歪的笑容,亭析耳朵发烫,忘记还有一个麻烦呢呢。   “英雄所见略同。”郁临莘笑吟吟地回答他。   “不过,即使你可以生,我也不想要孩子。”   亭析侧头神情意外,郁临莘与他对视,认真道:“生孩子必定要对他负责,我不想照顾你以外的任何人,同样不希望你的注意力被旁人分走。”   “好霸道。”亭析嘟哝,其实这点他们俩一样,但听郁临莘坦率地告诉他,仿佛寒冬里吃了一口热乎乎的烤红薯,烫到胸口。   郁临莘不置可否,“更重要一点,生孩子太辛苦了,我舍不得。”   亭析心脏重重一跳,别过头,故意和他唱反调:“百密终有一疏,你舍不得也没用。”   郁临莘贴近他耳畔,“你如果真能怀孕,我明天就去结扎。”   “不过,怀孕前的事情,你准备何时和我进行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呀~ 第062章 我是来加入这个家   管琦的舞蹈看得小朋友们张大嘴巴, 特别是女孩子们,眼睛里充满向往,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公主。   男孩子们则称管琦为仙女姐姐, 害羞地偷看她。   管琦跳完舞蹈, 叫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孩儿与她互动,教她们一些简单的舞蹈动作,仅仅如此,也足够令她们高兴。   其中一个小女孩儿表现尤为突出, 管琦以为她学过舞蹈,但小女孩儿摇摇头,表示自己第一次接触舞蹈, 答案着实令管琦惊讶, 这孩子是个学舞蹈的好苗子。   巧合的是, 她恰好是管琦之前送发绳的那个小女孩儿。   吕弦老师的吉他弹唱让孩子们直呼好帅, 成功激起他的表现欲, 硬生生把木吉他当电吉他玩, 差点变成摇滚音乐会现场。   计弘成竹在胸的魔术表演, 由于不太熟练, 半路翻车,不愧为综艺之神眷顾的男人, 翻车翻得无比喜剧,全场哄堂大笑。   下一个节目原本轮到亭析, 关申河担心翻车加翻车, 活动进展僵硬, 推了推郁临莘的背, 郁临莘会意拉住亭析手腕, “我先上, 你下一个。”   亭析莫名其妙,但这个节骨眼儿他不方便追问,后退一步让郁临莘先上场。   “哇——帅哥哥!”   郁临莘一登场,台下一大半他的小粉丝,他唇角微扬拿起笛子。   笛声乍响,喧闹的台下骤然安静,孩子们傻愣愣仰望台上,为什么这个帅哥哥可以用笛子发出和武侠片里一样的声音?难道他也是大侠吗?   一曲终,几秒钟的沉默后,掌声剧烈。   “帅哥哥,你是大侠吗?”   “你会不会武功啊?可以教教我吗?”   “你是不是可以咻的一下飞上去,又歘的一下跳下来?”   小朋友们手舞足蹈,恨不得跑上台围着郁临莘问个清楚。   郁临莘竖起食指,放于唇前,做出禁声的动作,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捂住嘴巴,眨巴着大眼睛,目光充满渴望。   “我不是大侠,会吹笛子而已。”   听清郁临莘的解释,孩子们顿时失望:“啊——”   郁临莘勾了勾唇角,乌黑的眼瞳顾盼生辉,“不过,接下来上场的小哥哥,他会哦。”   小朋友们呆愣,随即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亭析手握话筒上台,瞧见热烈欢迎他的阵仗,萌生退意。   郁临莘和他擦肩而过,侧头在他耳畔说:“加油,亭析大侠。”   亭析大侠摸了摸耳朵,脑子里再次重现,郁临莘问他何时可以进行怀孕前的事情,这个画面短短半天时间内,无数次在他脑中回放,电脑中病毒一般。   “是亭析哥哥,亭析哥哥原来会武功!”   “亭析哥哥好厉害!”   “我要拜亭析哥哥为师!”   台下你一言我一句不知道喊些什么,亭析难以分辨清楚,此时前奏响起。   “我头上有犄角犄角;我身后有尾巴尾巴……”   “完了……”计弘捂住脸,他们就该让亭析换节目!   “你们不觉得我家宝宝超级可爱吗?”管琦不知是被亭析的歌声洗脑了还是妈粉滤镜太强,此时彻底化作第二个郁临莘。   管琦甚至找节目组要来荧光棒,跑去下面挤着小姑娘们坐,教她们和她一起挥舞荧光棒,给亭析应援,周围的孩子有样学样。   亭析目睹绿色的光一点点亮起,仿若萤火之夜,于是他的歌声更加自由,清亮,婉转,   当然以上都是他眼中的自己,计弘等人眼中的亭析,简直魔音灌耳。   他们齐刷刷捂紧耳朵,目瞪口呆,“怎么还越唱越大声了呢?”   计弘作为专业歌手,被折磨到快得音乐洁癖了,“我亭哥这是音波攻击呀,如此欢快一首歌,他究竟怎么做到当祭词念的?”   没错,亭析不是唱歌,是念歌,他压根儿没唱起来。   一曲完毕,台下掌声热烈。   同学们交头接耳,“亭析哥哥真的会武功诶!”   “这就是狮吼功吗?我感觉我受了内伤,需要请假回家休息。”   老校长和蔼可亲地说:“受内伤需要凝神静气,切勿浮躁,小同学把我办公室挂的校训抄一抄。”   小同学脸色铁青,“不用了校长,刚才好像是我的错觉。”   为数不多听过小青龙原曲的孩子们,挠挠后脑勺,是他们记岔了,还是这歌儿不止一个版本?   关申河的口技最后一个登场,精彩绝伦的表演瞬间让众人忘记亭析的歌声,尤其故事结束,仅他一人自屏幕后走出,台前幕后若干人等齐齐惊呆。   他们今天的表演,为孩子们庆祝节日的同时在他们心中种下了小小的种子,走出大山,去看更广阔的天地。   离开前,老校长叫住他们,说孩子们有东西想送给他们。   周围群山环绕,绿树成荫,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也是阻碍他们发展的壁垒,他们祖祖辈辈生于此长于此,故土难离,并非谁都能下定决心到外面打拼。   山里资源匮乏,孩子们就地取材,做了花环,草编的蚂蚱,竹子编的花篮,还有干草做的小型稻草人,用碎布缝了花花绿绿的衣服和帽子。   管琦抱了满怀,“好可爱,你们手太巧了,姐姐扣子都不会缝。”   小姑娘们天真无邪地说:“姐姐是公主,公主不用缝衣服。”   管琦快哭了,红着眼睛挨个儿摸头,录完节目,她估计得无痛当妈。   亭析顶着一脑袋花环草编,居然有小朋友给他送菜,小男孩儿骄傲地摸摸鼻子,说:“我自己种的,很好吃。”   他们去一趟学校满载而归,幸好节目组送过去不少赞助商送的东西,否则满满的罪恶感啊。   临近儿童节,今天录制的内容将作为特别篇播出。   导演特意把亭析叫过去,问他唱歌部分想要如何处理。   亭析没所谓,“直接播吧,我感觉不错。”   导演险些笑出声,这孩子果然值得欣赏,亭析越坦然,越有综艺效果,唱歌难听却不自知的帅哥,好好运作一下,很容易让大众记住他。   娱乐圈不缺少帅哥美女,但缺少辨识度高的帅哥美女。   亭析不打算藏着掖着自己的歌声,他好歹选秀出身,网友想找,总会找到他唱歌的影像资料,即便郁临莘给他看过对比视频,经历儿童节活动表演,他越发坚定自己唱歌应该还行,否则孩子们早吓跑了。   录完综艺,亭析马不停蹄赶往剧组,郁临莘懊恼他们稍微有点进展,就要异地,别看火烧得旺,如果持续无人添柴加火,火苗终究会熄灭。   郁临莘回到住处,先前往宠物店接甜糕回家,甜糕一脸凶神恶煞揣着两只前爪,好几只猫咪同时给它舔毛,看似凶恶,实则生无可恋。   瞧见郁临莘,难得像见到亲人一样冲他喵喵叫。   店里的猫,唯一可以与甜糕比肩的只有胖橘,两只猫出现在同一画面中,犹如两座大山,郁临莘准备拿手机拍下,随后惊讶地发现,挺困难,不得不朝后退,努力让它们同框。   郁临莘把照片发给亭析,工作人员已经帮他把甜糕装进毛包里,“小心,请慢走。”   这重量确实需要小心。   前脚到家,后脚亭析发送视频通话请求,郁临莘按下接听键。   “你接甜糕回去了?”亭析脸上带着妆,正在拍戏。   “嗯,我比较清闲,可以照顾甜糕。”郁临莘脱下外套,换上拖鞋。   他将手机放到支架上,亭析透过视频,清晰可见郁临莘遒劲有力的腰身,无意识舔了舔嘴唇。   “来,甜糕,见见你爸爸。”郁临莘放出甜糕,企图挣扎离开男人怀抱的甜糕猛然转头。   “甜糕。”   听见亭析的声音,甜糕立刻喵喵直叫,特别委屈,特别可怜。   “别嘤嘤嘤了,暂时当会儿你郁叔叔家的孩子吧。”冷漠的亭析转手送猫。   甜糕嘤嘤嘤得更厉害,菜刀眼夹着泪水,又凶又委屈,嘴里叫个没完,指不定在骂人。   郁临莘捏捏甜糕的大肥脸,“看把孩子委屈的。”   他转向视频对面的亭析,把甜糕往上搂了搂,“我是来加入这个家,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我建议咱俩以后合并为一家,这样甜糕就不会受委屈了。”   亭析:“……”真有你的郁临莘。   “少看点电视剧吧。”   两人闲聊一会儿,亭析被叫去拍戏,郁临莘低头和甜糕大眼瞪小眼,“想你爸爸了吧,我也想他。”   “但你爸爸得工作,咱们要支持他,做他坚实的后盾。”   甜糕跳离他的怀抱,甩了甩尾巴,表示自己只是一只小猫咪,什么也不懂。   亭析闭关拍戏,《欢迎光临》特别篇正式播出。   【我的妈呀……我幻灭了!!!】   【哈哈哈哈哈计弘他们四个惊呆了,和我反应一模一样,反复看无数遍。】   【磕拉了,叶绿素的反应不要太好磕,自带滤镜,亭粉自愧不如吧。】   【听完后我异常怀疑人生,我和亭析听得难道不是同一个版本吗?】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吧,亭析唱歌太牛了,关键他还那么自信,那么从容!一度让我怀疑有问题的是我!】   【叶绿素你就宠他吧。】   【啊啊啊啊啊叶绿素你真的好爱他!这不是爱情我倒立拉稀!】   【???我瞎了?我聋了?总归小聋瞎不可能是我哥[]】   【啊这,虽然的确好笑,但你们谁记得亭析一直说自己是歌手,歌手?有一说一,我唱歌都比他好听一百倍。】   【终于有人讲到点子上了,我扒了亭析刚出道时的唱歌视频,大家感受一下,他的业务水平稀烂,不求上进,原地踏步。】   【emmmm……态度问题,但凡他用点心,音痴也该进步了吧,瞧瞧脸得了,别对花瓶抱任何期待。】   【小道消息,T拍电影了,我就说,影视圈捞金圣地,他怎么可能放过,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吧,为了我的眼睛,死都不会去看他演的电影。】   【艹!霍霍完音乐圈,又开始霍霍影视圈,求求亭析收了你的神通吧,我怕太辣眼睛。】   【没必要一直唱衰吧,至少亭析长得好看啊,凭他的脸也值一张电影票钱,我肯定会看,纯欣赏花瓶我乐意。】   【对啊,总比一些长得丑演技又烂的演员好,万宝科拍的演员五官乱飞,逻辑根本没有,故事情节随心所欲的偶像剧你们看得津津有味,凭什么我们不能喜欢看脸,我就喜欢亭析的颜,演得再烂我也支持。】   【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家亭亭实火,拍不拍电影得另说,这就骂上了?骂一句显得你多高贵似的,散了吧散了,姐妹们别陪人家钓鱼了,非官宣不约。】   当晚,郭兴汉发布宣传海报,@每位演员,他的微博新崭崭,特意叫助理给他开的。   他连打好几通电话,生气地扔了手机,“居然没人用微博,谁给我宣传啊!”   亭析问道:“郭导,你之前生活在国外吗?”   郭兴汉点头,“对啊,我为了采风拍电影,特意回国生活一段时间。”   邵尧恍然大悟,“您刚刚打电话联系的朋友全是外国人?”   “我国内没什么圈内好友。”郭兴汉一脸理所当然。   几位主演脸色陡变,他们似乎好像大概踩进了一个大坑里。   亭析登录外网查阅,快速查找到郭兴汉的个人资料,郭兴汉没有骗人他确实拿过最佳青年导演奖,在国外。   大家自力更生,以自己微薄的粉丝数量给他们电影做宣传,直到郭兴汉的微博被亭析转发,评论区骂声一片,唱衰声此起彼伏,嘲笑导演名不见经传,电影铁定会糊得悄无声息,骂着骂着,把亭析和电影骂上了热搜。   郭兴汉发出没有见过世面的惊叹,“亭析,好多人哦!”   作者有话要说:   亭析:上帝为我打开一扇门,一定会为我关上一扇窗。 第063章 谁家小朋友这么凶呀   亭析无所谓被骂, 反正今年他一直在被骂的路上,总比无人问津来得好。   郭兴汉刷了会儿评论,瞧亭析的眼神越发愧疚, 不过他没来得及有所表示, 就被副导演拉到一边儿去。   “你干嘛?”郭兴汉抽出手臂,“少拉拉扯扯,我告诉你我钢铁直。”   副导演无语,“火烧眉毛了, 您别贫了!”   郭兴汉费解,“什么事火烧眉毛了?”   副导演塞给郭兴汉一对蓝牙耳机,郭兴汉迟疑地戴上。   一番操作, 副导演将手机塞到他手中。   几分钟后, 郭兴汉瞠目结舌, 怀疑人生。   “这……这是亭析?”   副导演连连点头, “是啊!亭析因此上了热搜呢, 咋办呀, 咱们剧组的歌全交给他唱了。”   晴天霹雳, 郭兴汉和主演们发出同样的感叹, 他似乎大概好像踩进了大坑。   “可……可可可亭析不是歌手吗?他唱成这样还能出道,是国内新兴起的艺术形式吗?”   副导演脑袋摇成拨浪鼓, “当然不是!”   “显而易见啊,除了他长得太好看外, 还会有第二个答案吗?!”   郭兴汉恍然大悟, “有道理。”   “您快想想办法吧, 合同已经签了, 违约金不少呢, 幸好电影没杀青, 时间绰绰有余。”副导演急得满头大汗。   郭兴汉坦然道:“能有啥办法,付违约金,赶紧找合适的歌手呀。”   副导演大惊失色,“郭导!这不是小数字啊。”   郭兴汉无所谓地摆摆手,说:“权当给亭析涨片酬了,他的演技给再多也值得,何况剧组有他在事半功倍,不要光想着为他花的钱,多想想他对咱们的帮助,远的不说,就说热搜的事,几个人愿意为剧组顶着压力任人骂?”   郭兴汉一番话让副导演惭愧非常,脑袋逐渐低垂,长长叹一口气,“哎——郭导,我眼界太狭隘了。”   郭兴汉拍拍副导演肩膀,“你还有得学呢,慢慢来吧。”   副导演眼中,郭兴汉的形象顿时变得伟岸高大。   .   “一会儿我下手可能会比较重。”亭析提前与胡箐沟通。   胡箐不以为意,豪爽表示:“没事,只要能把戏演好,你尽管来。”   邵尧好心给胡箐打预防针,“你最好做下心理准备,会非常恐怖,极致的心理体验。”   胡箐闻言回忆起邵尧和亭析拍对手戏被吓懵那天,好奇地问:“多极致?”   邵尧抖了抖浑身鸡皮疙瘩,压低声音说:“像死过一回。”   扑通!   胡箐心脏重重一跳,而后失速般剧烈搏动,她突然想打退堂鼓。   事实证明,邵尧并非危言耸听。   “卡!小胡你躲什么?你根本不知道宋徇要对你做干嘛,你们俩要卿卿我我!”郭兴汉指着胡箐说。   胡箐脸色苍白,抿了抿唇道:“好,抱歉。”   她哪儿敢直言自己害怕亭析的眼神,宋徇此时怀疑女友知晓自己的身份,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杀掉女友,秘密一旦被第二个人知晓,便不再叫做秘密,因为很快会有第三第四甚至更多人知道。   宋徇得扼杀这种可能性。   女友今天上他家来,两人一番温存后,他温柔地抚.摸女友的头发,然后毫无预兆将她掐死。   动手前,他注视女友的眼神,温柔宠溺,眼底却一片肃杀,胡箐望见了他眼底的杀意,冷漠绝情,令人胆寒,如同天生没有感情的怪物,从前的绵绵情意,你侬我侬仿佛是他参照旁人模仿出来的。   实际上,他未曾有一刻感同身受,也不曾动心一秒。   胡箐好险控制住自己逃跑的冲动和面部表情,当亭析微凉的手指触碰上脖颈的瞬间,鸡皮疙瘩爬满全身,恍如被蛇信子舔过。   “啊啊啊啊啊——救命!”   胡箐的过度反应出乎亭析意料,余光瞥见导演毫无叫停的意思,他立即决定接着演下去。   宋徇杀人时不似其它电视剧里的凶手五官狰狞,他表情平静漠然,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在用力掐住女友脖子时,竟性感而漂亮,宛如雕塑家刻刀下精美的艺术品。   伴随时间推移,宋徇呼吸渐渐急促,瞳孔愈发铮亮,如同见了血的刀刃。   他终于明白,无数种让女友悄无声息死去的方法中,自己为何会选择最费力的一种,他不存在备选方案,似乎本来就应该这么做,所以他掐死了女友。   亲自,用双手,用这双创造出无数美丽画作的双手,用这双刚刚温柔抚摸过女友头发的双手,掐死女友。   他清晰感受到女友如何在自己手中挣扎,奋尽全力,再到一点点失去力气,每一次挣扎都在尽情渴望生的自由,而它被自己亲手掐断,原来控制一个人的生命,体会它慢慢流逝,竟这样奇妙且令人兴奋。   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事比它更能够调动他的情绪,他糟糕的发现,仅仅一次,他迷恋上了这种滋味。   女友最后一丝挣扎耗尽,如同被人抽走灵魂般瘫倒在地。   宋徇凝望着她灰白的面庞,唇边洋溢起孩童般快乐的笑容,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女友凌乱的发,耐心替她整理好,“这下没有人会说出秘密了,真好。”   “叮咚——”   “叮咚——”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宋徇倏然抬头,眼神晦暗不明,他的笑容更深,体贴地为女友盖上被子,“我马上回来。”   “过!”   郭兴汉大喊一声,全场人员似刚睡醒一般醍醐灌顶,他们在拍电影。   众人齐齐吐出一口气,紧紧抓着的心,终于得到放松。   亭析伸手去扶胡箐,胡箐猛地后退,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亭析:“……”   胡箐的助理和施妙龄上前安慰,扶着她去休息。   邵尧主动凑到亭析面前,“亭老师您别伤心,胡青缓缓就好了,她不是故意针对您。”   亭析转头看他,“我真的很可怕吗?”   邵尧笑容僵住,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他愣愣地点头,“心理阴影面积不可估量。”   亭析托下巴沉思,他对自己的认知貌似产生了一点偏差。   夜晚临睡前,亭析照例与郁临莘打视频电话,询问他的想法。   “我感觉我唱歌挺好,他们说难听,我觉得我正常演戏,我同事们却被我吓到崩溃,搞得我现在做什么都要下意识怀疑自己。”亭析趴在枕头上,并未注意到自己言语间的小委屈。   郁临莘抱着猫安慰他,“不必想太多,放心做你自己。”   “或许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一直认为你唱歌很好听,特别可爱,我永远是你忠实的听众。”   亭析扬起唇角,心头软绵绵暖呼呼,像极了烤得焦香的棉花糖。   “至于演戏,他们的反应正说明你演得好,你应该高兴啊,我家甜甜是个小天才。”郁临莘挠了挠甜糕手心,甜糕适时给亭析发射两朵爪爪花。   亭析笑逐颜开,突然很想他们,如果郁临莘在身旁,一定会抱抱自己,给他充电。   他抱着枕头倒下去,侧头凝视手机屏幕,浓密纤长的睫毛小扇子一样扇动,郁临莘似乎与他心有灵犀,接收到他的情绪,哄孩子似的问道:“甜甜想哥哥了吗?”   嘴硬的甜甜沉默几秒,吐出两个字:“不想。”   郁临莘失笑,隔着手机屏幕戳了戳他的眉心,“小没良心。”   “可是哥哥很想甜甜,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翻翻日历,距离甜甜回家又近了一天。”   亭析控制不住嘴角上翘,努力保持酷哥形象。   “有的人表面不苟言笑,实际上心里开心到冒泡,芯儿里全是粉红色。”郁临莘故意阴阳怪气。   亭析眼刀子见血封喉,“内涵谁呢?”   郁临莘继续讲:“有的人不承认。”   亭析瞪他,警告道:“某人见好就收。”   郁临莘同样警告回去,“除非有的人亲我一下。”   “呵,某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亭析冷笑。   顺便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并非装冷酷,是真冷酷。   “嗷呜!”甜糕给了郁临莘一爪子,瞧瞧你讲的什么屁话,把铲屎官气跑了!   当然,看在郁临莘每天给它喂饭的份上,拿肉垫打的,否则郁临莘大晚上得出门打针,假如被记者拍到又一番腥风血雨。   郁临莘揉了揉下巴,甜糕不知钻到哪儿去,消失无踪。   手机屏幕乍亮,亭析发来一条消息。   是语音。   郁临莘点开,安静两秒后一声别别扭扭的亲亲传来,“哥哥晚安。”   “mua~哥哥晚安。”   “mua~哥哥晚安。”   无限循环。   郁临莘捂住心脏,他要被可爱死了!   手机屏幕上倏然晕开一滴液体,郁临莘怔了怔,旋即意识到那是自己的鼻血,赶紧抓起抽纸冲进卫生间。   远在剧组的亭析对于郁临莘被他可爱到流鼻血的事情毫不知情。   宋徇戏份不多,亭析基本一条过,以至于他迅速杀青。   郭兴汉送上红包和一束鲜花,“恭喜杀青。”   “谢谢。”亭析双手接过。   “晚上我叫人订了桌好菜,庆祝你杀青。”郭兴汉说。   “好,我多吃点。”亭析微笑道。   郭兴汉越发欣赏亭析,直言下部戏找他做主演。   亭析回去收拾行李,久违接到聂辰的电话。   “亭哥,下周录制半决赛,你……你有时间来看吗?”聂辰小心翼翼询问,话语间充满希冀。   “我刚杀青,特别闲。”亭析回答。   聂辰的开心简直快从电话里溢出来,“恭喜亭哥杀青,太好了,亭哥我一定好好努力,为你呈现最棒的舞台。”   “好,我期待。”亭析明显感觉到聂辰参加节目后,开朗许多。   扫了辆自行车,亭析大摇大摆地骑往吃饭地点,大概车水马龙,路灯昏暗,忙碌了一天的打工人精疲力尽,无人注意到人群中,参着一位艺人。   还完车,亭析收到郁临莘的消息,一面回复,一面找服务员询问包厢位置。   服务员领他进去,时不时偷看他两眼,赶忙低头。   推门而入,一桌子人说他迟到,得罚一杯。   “抱歉,车停在外面。”亭析煞有其事地说。   “没事,一会儿叫代驾。”几个老油条可不吃他这套,尤其副导演,每次饭局谈电影投资,都是他去喝,去谈,郭兴汉坐在旁边当吉祥物。   亭析眼见逃不了,干脆利索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亭老师厉害!”   全场欢呼,包厢里顿时热火朝天。   喝到后半场,施妙龄和邵尧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袖子哭。   “亭老师,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啊!”   “呜呜呜呜——亭老师我不要你走,你回来啊!”   神志尚存的亭析默默抽回衣袖,“我还活着。”   亭析晃晃悠悠走进卫生间,出来时仰头望见星月,拍摄一张发给郁临莘。   下一秒,郁临莘打来电话:“喝酒了?”   “嗯,你怎么知道?”亭析醉酒后的声音软乎乎,每个字都像撒娇。   郁临莘轻笑:“你拍的照片没聚焦。”   亭析愣了愣,笑出声:“嘿——哈哈哈哈哈,我好傻哦。”   郁临莘被他逗乐,“小傻子,地址知道吗?”   “你才傻,大傻纸大傻纸大傻纸!”亭析的脸热得发烫,仰头吹风。   郁临莘哄了好半晌,终于搞清楚亭析在哪儿。   “亭析。”男二蒲英捷面露惊喜,“你特意等我?”   亭析皱了皱眉,视线恍惚,犹如八百度近视,看不清来人。   对方见他眼神迷离,误会他故意诱惑自己,咕咚吞咽唾沫。   他听说过亭析和郁临莘的绯闻,虽然他倾向于假的,但亭析的脸确实有底气肖想郁临莘,蒲英捷自然对亭析的脸起过心思,但他两个剧组跑,压根儿没时间搞别的,这会儿月色朦朦,美人对自己含情脉脉,作为男人,他哪能辜负美人一片痴心呢!   “亭析,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是个直男,往后得交女朋友,过正常人的生活。”蒲英捷自以为深情地说个不停,全然不知在亭析耳朵里跟苍蝇一样讨厌。   “而且,两个男人在一起被粉丝知道,我们俩的事业铁定玩完。”蒲英捷深呼吸一口气,说:“我们可以做朋友,朋友无论何时都会在身边。”   他拿出一张房卡,偷偷递给亭析,“我不忍心让你难过,你晚上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安慰你。”   亭析伸手接过房间卡,蒲英捷脸上绽开胜利的笑容,亭析居然喜欢他到这种地步!   脸上忽然一疼,他被啥玩意儿砸了?   亭析轻松掰断房间卡,扔向蒲英捷的脸,眼神阴郁,“你讲什么屁话?”   “烦死了,滚!”   剧组唯一没被亭析吓过的蒲英捷,在戏外感受了一把吓出心理阴影面积的极致体验,落荒而逃。   “谁家小朋友这么凶呀?”   亭析闻声转头,郁临莘正站他身后,凶得要死的人瘪瘪嘴,小炮-弹似的冲进郁临莘怀中,郁临莘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他,小炮-弹委委屈屈哼哼唧唧:“你怎么才来呀?”   醉酒的亭析嘴唇红润泛起水光,脸颊白里透红,一双清透的眼睛好似泡在水中,潋滟生辉。   郁临莘外面穿了件黑色的薄款风衣外套,轻松将人包裹住,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抱歉我来晚了,甜甜要先生气五分钟吗?”   甜甜闷闷地思考了一会儿,双臂紧紧抱住郁临莘的腰,“不要,罚你背我。”   郁临莘摸摸他热乎乎的脸,低头和他蹭了蹭脸颊,“好。”   亭析大概很喜欢蹭蹭,攀上郁临莘的肩背,蹭蹭脸颊,蹭蹭鼻子,小狗一样到处嗅他的气味。   郁临莘脱下外套,将亭析从头至尾罩住,俯身吻上他的唇。   隔着一件单薄的外套,他们放肆亲吻,好似隔绝了全世界。 第064章 我不喝绿茶   揉了揉刺痛的头, 亭析艰难睁开眼睛。   “喵呜~”甜糕察觉到他苏醒,凑上前蹭了蹭他的脸。   亭析抱住它吸了两口,记忆逐渐回笼, 昨晚喝多了, 郁临莘去接他,他趁着喝醉发酒疯,让郁临莘背他,上楼时还把郁临莘当马儿, 大喊:“驾!”   抬手捂住温度烫人的脸,亭析懊恼自己没喝断片,这么丢人的记忆应该自动删除才对。   “醒了?”郁临莘推门而入。   “嗯, 几点了?”亭析若无其事, 假装自己断片。   郁临莘拉开窗帘, 阳光争先恐后涌进屋内, “下午一点半。”   亭析抬手遮住刺眼的光线, 他真能睡。   郁临莘帮忙把甜糕抱出房间, 赶去楼下晒太阳, 亭析掀开被子下床, 这一掀,大脑一秒当机, 飞速盖回去。   “我衣服呢?”   他的反应着实可爱,郁临莘抑制不住唇边的笑意, “昨晚你吐身上了, 忘记了吗?”   亭析两眼发懵, 太阳穴传来一阵刺痛, 隐隐回忆起, 郁临莘将他扶进浴室, 给他放洗澡水,他胃部忽然痉挛,甚至来不及找马桶。   “辛……辛苦你了……”后面的事情,亭析完全不愿意多想。   以后尽量少喝酒,醉酒现场过于惨烈。   郁临莘递给他一套家居服,温声道:“没什么,我很乐意照顾你,半点儿不觉得辛苦。”   亭析怔怔地望着他,郁临莘漆黑的眼瞳,微光浮动,赤忱真挚。   此刻亭析清晰感受到,自己被这个人深爱着。   他拽住郁临莘领口,将人拉下,仰头吻上去。   郁临莘反客为主,掌控节奏,亭析不受控制地沉溺其中,双臂攀上他的肩背,进一步贴近,直到两人胸腔间毫无空隙。   心脏跳动的频率好似同步,引起共振,周遭的空气仿若在蜜糖罐子里浸泡过。   郁临莘的指腹滑过亭析的背脊,一根根数着他的骨头,再是他凸起的蝴蝶骨。   轻缓的动作格外磨人,亭析如同秋风过境的银杏树,在风中簌簌抖动,他含糊地开口:“痒。”   郁临莘抿了抿他的下唇,“哪里?”   手指一点点抚过皮肤,比夜色更深的眼眸,犹如危险的漩涡,先前至下而上,这会儿从上到下,顺沿狭窄的小径一路向前。   亭析骤然睁大眼睛,收紧双臂,口中溢出短促的惊呼,“别……”   温热的手指反复揉-捻,耐心叩开幽闭的窄门。   郁临莘单手拍拍他的背,安抚亭析紧绷的情绪,侧头亲了亲他的面颊,“疼吗?”   亭析头晕目眩,浑身滚烫,他怀疑自己在发高烧,要不怎么会手脚发软,任人支配。   他埋进郁临莘肩颈,幅度很小地摇头,声音几不可闻,“不。”   两人靠得太近,郁临莘听见了,翘起唇角,朝更深处探寻,亭析张嘴一口咬上他的后颈,郁临莘失笑,“甜甜是小猫吗?”   亭析磨了磨牙,似乎在发脾气。   “可爱。”郁临莘低头亲了他一下,勾了勾手指。   浑身过电般颤抖,亭析茫然中带着一丝恐惧,这是什么?   察觉亭析细微的反应,郁临莘唇角上翘,此时的亭析尚未意识到危险降临,依旧沉浸于方才的迷茫中。   郁临莘的大手悄无声息扣住他的腰,舌尖滑过犬齿,乌黑的瞳眸中,一头凶兽悄然睁开双眼,蓄势待发。   亭析半个人趴在郁临莘身上,以至于他发现不对劲儿时,压根儿无处可逃,只能像峭壁上的藤蔓般,攀住唯一的依靠。   他红了眼,哑了声,眼泪生生被逼出,午后灼热的阳光铺陈在他白里透红的皮肤上,犹如金色的薄纱,勾勒出别样风情。   “咳咳咳……”亭析无力地下滑,险些被来不及咽下的唾液呛到。   郁临莘一把揽住他,啄了啄他红彤彤的耳朵,“爱干净的小猫把窝弄脏了。”   亭析失去瞪人的力气,努力睁大眼睛盯着郁临莘,郁临莘低头碰了碰他的唇角,“真可爱。”   见郁临莘游刃有余,自己却一片狼藉,亭析尽自己最大力气,朝他竖起中指。   郁临莘非但不生气,反倒大笑出声,捏住他的中指,亲了亲。   妈的,郁临莘果然不是人。   亭析身心俱疲,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   “约会?”亭析喝了口果汁,“没空,你好闲,要过气了吗?”   郁临莘翻书的手顿住,掀起眼皮瞧他,“可能吧,想想应该适当开源节流,不如先从隔壁房子开始吧,租出去收点房租。”   亭析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道:“反正你房产多,想租就租。”   “亭老师真无情,是我没把您伺候舒服吗?”郁临莘表情真挚地询问。   “咳咳咳……”亭析真被果汁呛到了,脸颊咳得通红,目光不善地瞪着对面之人。   郁临莘急忙抽纸递给他,又给他倒了杯温水,“你是小宝宝吗?喝果汁也能呛到。”   亭析反问道:“怪我?”   郁临莘立马认怂,“怪我。”   试图蹭房子住失败,郁临莘决定先放一放,“看电影真不去?”   亭析润润嗓子,“那天聂辰比赛,我答应他去看。”   听到并非故意敷衍自己,郁临莘松了口气,“带上我吧。”   亭析果断拒绝,“你自己目标多大不清楚吗?”   他自己去,如果被发现,他和聂辰同一个经纪人又是室友,很好解释,但假如他带上郁临莘去看聂辰比赛被发现,必定腥风血雨。   “我会乔装打扮,被发现的概率很小。”郁临莘再次游说。   亭析坚决摇头,郁临莘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我在家等你回来,你放心去玩,我会照顾好甜糕。”   原本郎心似铁的亭析,心头渐渐升起愧疚的情绪,他前段时间一直拍戏,忙工作,同郁临莘联系减少许多,等到杀青得空,他不但拒绝郁临莘筹划好的约会,而且拒绝带郁临莘去看聂辰比赛。   亭析心知肚明郁临莘对聂辰比赛兴致缺缺,假如真感兴趣,郁临莘早坐在导师席位上了,他要的仅仅是自己的陪伴。   思索一翻,亭析越发觉得自己像渣男。   余光瞥了瞥郁临莘,虽然脸上挂着笑,但眉眼间一片苦涩。   “我问问经纪人有没有多的票。”亭析犹豫片刻松口道。   郁临莘心中狂喜,脸上故作体贴地问:“会不会打扰你呀?”   亭析睨他一眼,冷酷回答:“我不喝绿茶。”   郁临莘失笑,拥亭析入怀,低头连亲几口,“我好高兴,甜甜最好了。”   努力维持面无表情的亭析终究没忍住,眉眼弯弯,算了,谁让自己喜欢他呢。   .   “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上映吗?”亭析瞅了眼手机,走进电梯。   郁临莘一改往日风格,头发软趴趴耷拉下来,脸上戴了副黑框眼镜,上半身穿一件黑色连帽卫衣,衣服前面印了几个英文,拼写错误那种,以及军绿色工装裤,黑白相间运动鞋,肩上背一个灰色书包,像极大学里随处可见的学生。   “张千山导演的《追名》上映了。”郁临莘原本计划和亭析去电影院看。   亭析滑动手机,忽然眉头一皱,“余子淇新电影开始预售了。”   许久未听到余子淇的名字,郁临莘恍惚一瞬,讥笑道,“祝他票房大卖啰。”   亭析侧头,目光犹豫,“之前我就想问你,他和你有旧仇?”   电梯门打开,两人进入地下停车场,郁临莘选了一辆低调的车。   “仇算不上,他哪配被我记恨。”郁临莘声音冷漠。   亭析系好安全带,心中越发疑惑。郁临莘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果然是小猫,好奇心真强。”   “撒手。”亭析拍掉他的手,皱眉道:“不愿意说算了。”   郁临莘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但凡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好多年前的事,我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讲点我有印象的吧。”   “我和余子淇是选秀认识的,恰好分到同一间宿舍,没有背景,只能靠自己努力,关系渐渐亲近,成为朋友。”   当初郁临莘真心将余子淇当朋友,可能刚开始余子淇也一样吧,但后来利欲熏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舍弃一个朋友算不得什么。   郁临莘运气较好,他没有背景,但外形出众,唱歌跳舞样样拿得出手,凭借观众喜爱,排名扶摇直上,余子淇同样优秀,可惜没有某个点优秀到足以令他在各种公司斗争中,凭一己之力脱颖而出。   嫉妒足以使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余子淇意外发现,他和郁临莘有不少CP粉,他恍如发现新大陆,兴高采烈找到郁临莘,提出炒CP,他本以为这种互利互惠的好事,郁临莘肯定会答应,然而郁临莘一口回绝了他。   并劝他把心用在正道上。   什么是正道?   被人嘲笑整日跟在郁临莘屁股后面,像条哈巴狗,还是站在淘汰的边缘仰望高高在上的郁临莘?   明明他们一样没有背景,家境贫寒,为什么被看见的那个人不是他?   口口声声说把自己当兄弟,只是配合炒CP而已,却毫不犹豫拒绝,余子淇终于明白,郁临莘就是个虚伪的骗子。   郁临莘拒绝和余子淇炒CP,余子淇却不放弃,但凡镜头在,他总会表现得与郁临莘格外亲密,事情如他所愿,他借着cp粉崭露头角,排名持续上升。   直到半决赛,郁临莘同他认真谈话,“差不多够了吧。”   一盆冷水迎面泼向余子淇,郁临莘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借他炒作,浓烈的羞辱感笼罩余子淇,又来了,郁临莘总是高高在上,好像自己如今拥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施舍。   郁临莘并未察觉余子淇心中对他的怨恨与日俱增,甚至破釜沉舟,答应跟节目一位资方,条件是淘汰郁临莘,保自己成团。   余子淇纵然条件优越,倒不至于魅力大到可以随意淘汰热门选手,他仅是其中一环而已,真正导致郁临莘淘汰的原因,其实是郁临莘拒绝了一位大老板,并将人打进医院。   郁临莘当时的经纪人想要借此炒作黑红,被郁临莘言辞拒绝,因此惹恼了经纪人,不再给他安排任何工作,变相雪藏他,外界关于他的谣言满天飞,无人处理,雪球越滚越大,他的名声一落千丈。   余子淇发了条模棱两可的微博,他和郁临莘CP粉嚎啕大哭,这时候余子淇还愿意站出来为郁临莘说话,他们俩一定是真爱!   当然,这些CP粉最后毫不意外的被洗成了余子淇的唯粉。   之后几年,他无数次故技重施,卖弄他和郁临莘的兄弟情,蹭热度吸血,像极一条恶心的虫子,伤害不大,却令人作呕。 第065章 冰淇淋融化了   “上次他来参加节目, 还想蹭你的热度。”亭析眉头近乎可以夹死苍蝇,他着实搞不懂,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前方红灯, 郁临莘停车, 大拇指轻柔抚平他的眉心,“他已经尝到教训了。”   亭析气鼓鼓地说:“不够。”   郁临莘低声,探头亲了亲他鼓起的脸颊,“为他生气不值得, 事情已经过去了,即便他百般耍手段,我仍然站到了他望尘莫及的位置, 于他而言便是最好的惩罚。”   亭析明白郁临莘的意思, 可郁临莘的态度是君子所为, 如果郁临莘没有成功呢?是否会被余子淇进一步踩进泥潭中?   他小肚鸡肠, 余子淇远远没尝够苦头。   视线低垂, 指尖滑过手机页面, 万众瞩目的新电影吗?   亭析勾了勾唇角, 眼眸深处冰封万里。   他们找了家评价挺高的餐厅吃饭, 大概距离录制地点较近,人群中许多小姑娘拿着手幅, 灯牌,手腕上系着不同颜色的缎带。   亭析透过窗户好奇地偷看, 郁临莘打趣道:“你以后开演唱会, 我也给你搞应援。”   “你嘲讽我。”亭析板起脸。   郁临莘立即解释:“我不是, 我没有, 我是认真的。”   亭析与他四目相对, 仿佛要把郁临莘盯出个洞, 确定他没敷衍自己,心脏咕噜咕噜冒起小气泡,“关老师他们都不好意思直接告诉我,我唱歌难听。开什么演唱会,难怪我每次问陈庸,陈庸都说没音乐类资源找我。”   他像极打了霜的茄子,郁临莘特别心疼,“至少我一直期待你的个人演唱会,真的很好听,很可爱,我记得你外公也夸过你唱歌吧。”   亭析怔然,忽然记起自己莫名其妙的自信心来自哪儿,一是郁临莘,二是他外公和那群爷爷们,尤其他跟随裴老师学唱京剧那段时间,他嗓子打小就亮,谁听了不夸他一句神童,他小时候的生活就是被一群大爷抢来抢去,所以他学的东西杂,十八般武艺样样会一点儿,耳边时常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夸奖赞美。   “奇怪。”亭析单手撑着脸颊,硬挤出一点小肥膘,“我唱京剧人人夸,怎么唱流行歌曲就人人骂呢?”   郁临莘被可爱得心尖乱颤,要不是正在吃饭,他肯定张嘴咬上去了。   “或许调子没找对,改天我请位专业老师教教你。”   亭析思索一番应下,“希望有救。”   郁临莘失笑,抬手揉揉他柔软的黑发,“别担心,实在不行,调音老师还能救你。”   亭析抓住他的手,狠狠往下一拽,“闭上你的乌鸦嘴。”   吃完饭时间尚早,二人决定到处逛逛。   “手链蛮好看的。”亭析走进一家珠宝店,一眼相中展柜里的手链。   郁临莘侧头问他:“你喜欢?”   亭析抬头对销售小姐说:“麻烦给我看一下。”   “这是我们家最新款手链,送人或者自己戴都非常不错。”销售小姐动作轻缓取出手链。   亭析接过仔细端详,“我不买,送朋友。”   郁临莘发现手链上有星星图案,猜测亭析大概要送给聂辰,胸口突然泛起酸味儿。   “打折吗?”亭析直白地问。   销售小姐尴尬一笑,“抱歉,最新款不打折。”   亭析若无其事追问:“注册会员也不打折吗?”   “嗯……抱歉……”销售小姐笑容僵硬,她们这一层专卖奢侈品,鲜少遇见如此坦荡询问打折的顾客。   郁临莘以为亭析钱不够,直接开口:“麻烦包起来。”   亭析按住他掏手机的动作,面不改色继续说:“小礼物会送吧?”   销售小姐挤出得体的笑容,“送您一条丝巾可以吗?”   “你扫我?”亭析利落掏手机付账。   离开店铺,郁临莘仍有些恍然,他的小王子仿佛刚从菜市场千锤百炼出来。   亭析挺满意丝巾,墨绿底色点缀白色小圆点,简约大方。   他脚步一顿,将袋子塞进郁临莘手里,“我东西忘店里了,等我一下。”   郁临莘正想陪他回去,亭析已经走老远,他低头凝视精美的礼品袋,满嘴柠檬,就生气。   努力安慰自己,他和亭析尚未正式确立关系,亭析不送礼物给他很正常,聂辰与亭析做了几年室友,头一次参加比赛,成绩不错,买点礼物为他庆祝应该的。   “哎……”理智上郁临莘比任何人明白其中的道理,可谁叫他是个拥有七情六欲的俗人。   他的嫉妒心,占有欲,如同一头吃不饱的怪物,日益膨胀,每当亭析满足他一点,投喂他一次,那头怪物便会长大一分。   等候亭析回来,郁临莘走进旁边的奶茶店,翻看菜单时,陡然被撞了一下,身子往前跌。   “对不起,对不起!”身后打闹的女孩子们连连道歉,脸涨得通红。   郁临莘摇摇头,点了一杯冰淇淋奶茶和一杯柠檬水。   企图借此让亭析发现自己的小心思。   “我说不是吧,莘哥怎么可能大剌剌买奶茶。”   “背影太像了嘛。”   “穿衣风格南辕北辙,肯定不是啊,你非要撞小圆,丢死人了。”   “还好嘛,人家帅哥没生气,我瞧着像宅男,或许第一次和美少女靠那么近呢。”   “你讨厌死了。”小圆气得打人。   郁临莘压了压帽檐,假装无事发生。   “你买了奶茶?”亭析双手插兜走回来。   “嗯,马上轮到我们。”郁临莘上下打量他,“你的东西找到了吗?”   “找到了。”亭析指了指收银台,“是不是你的号,喊两次了。”   郁临莘到嘴边的话被打断,快步上前取餐。   “好大的冰淇淋。”亭析接过雪山顶一般的冰淇淋奶茶,眼睛亮晶晶。   “你喝的什么?”亭析好奇地问。   郁临莘提起另一只手,一杯简单朴素的柠檬水映入眼帘。   亭析倏然产生浓烈的罪恶感,“呃……要不,我分你一半?”   “不用,你自己吃。”郁临莘替他抬了抬挡住眼睛的帽檐。   他们确实不方便大庭广众下吃东西,取下口罩就完蛋,“回车里吧,吃完时间正好。”   亭析点头同意,两人经过小圆三人,小圆眨巴眨巴眼睛,她的错觉吗?   稍矮一点的男生,好像亭析。   旋即摇头否认,把高个子认成郁临莘,矮个子认成亭析,自己磕灵犀CP磕入魔了吧?!   天气炎热,冰淇淋开始融化,亭析迅速卷走流下来的液体,鼻尖一凉,冰得他眯了眯眼睛。   郁临莘喉结滚动,呼吸灼烫,他探身替亭析带走鼻尖那滴冰淇淋,亭析上一秒怀疑自己掉入冰天雪地,后一秒又觉得自己处在热带森林。   汗水悄无声息滑落,空气中弥漫开香甜的气息,郁临莘温热的唇锋滑过他的鼻翼,嘴唇,宛如品尝可口的食物。   “甜甜,冰淇淋融化了。”郁临莘低声提醒。   亭析骤然回神,望见手中的冰淇淋融成液体,往下滴落,他推了推郁临莘,“你让开,快滴到裤子上了。”   郁临莘非但不让,反而伸手按下调试座椅的开关,亭析毫无防备朝后倒,手中的冰淇淋震颤两下,落到椅子上,亭析的裤子上。   “你!”亭析面红耳赤,不知被气的还是羞的。   修长的食指按压上亭析柔软的唇,“嘘,有人。”   亭析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一群人似乎忘记自家车的具体停车位置,只能挨个寻找。   “你看那边,我看这边,我明明记得停这儿附近的啊。”男人粗狂的声音回荡。   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亭析瞳孔微颤,他俩这模样,今晚就得上热一。   汽车内空气不流通,空调好像坏掉了,热汗流淌,打湿额发,更糟糕的是,亭析清晰感觉到被他高高举起的冰淇淋彻底融化,顺沿他的手腕向下滑落,冰冰凉凉的触感,缓慢磨人,一点点流淌,痒得令人难耐。   车后越靠越近的脚步声加快亭析心脏跳动的频率,他暗自咬住下唇,澄澈干净的眼眸泛起水光,眼尾晕开薄红,身子仿若无根的浮萍飘荡。   郁临莘握住他的手腕,一时间竟分不清,冰淇淋与亭析的皮肤哪一个更白,热烈凶狠的眼眸犹如盯上猎物的野兽,一错不错安静注视亭析。   手腕上的皮肤擦过潮湿滚烫的触感,亭析仿佛灵魂也在颤抖。   冰淇淋最后究竟如何被吃干抹净,亭析完全不愿意回忆。   总归他们迟到了,幸好陈庸偷偷带他俩进去,边走边埋怨:“再晚点该收工了。”   亭析摸摸鼻尖,悄悄给了郁临莘一脚,郁临莘在黑漆漆的过道里讨好地勾勾他的尾指,被亭析打下去。   他们站在侧幕眺望舞台,台上男女深情对唱。   “甜歌女王柳湘晗。”亭析颇为意外。   郁临莘淡淡地说:“男选手,艺天娱乐董事长小儿子。”   亭析恍然大悟,不禁开始担心聂辰。   “聂辰准备的如何?”   陈庸摊手,“节目组不让进去,聂辰手机又被没收了。”   “这么严格?”亭析诧异。   “好像因为上次比赛抓到经纪人帮忙从外面买稿子偷渡给选手。”陈庸说。   亭析蹙眉,一个拎不清,两个人都拎不清,傻一窝里了。   “有请下位选手,白光羽和他的助唱嘉宾庞菲菲。”   “嗯?”亭析觉着名字耳熟。   陈庸解释道:“白光羽之前在潘胜手下,特别受潘胜喜欢,他现在的临时经纪人蛮厉害啊,居然能请到庞菲菲,原创歌手,尤其会炒作。”   一曲终,台下掌声雷鸣。   亭析眉头紧皱,好耳熟的歌,在哪儿听过?   白光羽气息微喘,含笑回答:“是的,这是我的原创歌曲,希望大家喜欢。”   “有问题吗?”郁临莘见亭析眉头紧锁。   亭析目光中闪过迟疑,“我可能记错了。”   陈庸猛地拽了拽亭析的袖子,“来了来了来了!咱们小辰辰来了!”   亭析闻言抬头,聂辰身穿一件白色衬衣,领口稍微偏大,展露他凹陷的锁骨,造型师给他脖子上系了条蓝色缎带,衬得他皮肤白得发光,衬衣两边袖子飘动着白色缎带,头发做了造型,灯光下泛着宝石蓝,细碎的金粉闪烁,眼睫下粘了一颗小小的星星,恍若一滴眼泪。   聂辰登台的瞬间,尖叫声此起彼伏。   亭析听了一圈,最多的是:“宝宝,妈妈爱你!”   看来聂辰妈粉居多。   主持人左右张望,打趣道:“聂辰,你的助唱嘉宾藏哪儿了?”   聂辰攥紧话筒,骨节泛白,抿了抿化妆师特意替他涂得水润的唇,故作镇定地回答:“没有。” 第066章 聂辰的助唱嘉宾在这里   陈庸大惊失色, “不可能!我帮他请到了大提琴王子,祝灏。”   亭析脸色冷然,显然祝灏那边出了问题。   台下一片哗然, 主持人也懵了, 回过神赶忙救场,“聂辰,如果你没有助唱嘉宾,成绩可能不理想哦。”   聂辰捏紧话筒, 眼睫颤动,小幅度点头,“我知道……”   他的粉丝已经哭了, 虽然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但别人都是2v2, 聂辰却得一挑多, 摆明告诉众人, 聂辰即将止步于此。   “辰辰, 加油!”   “加油!妈妈爱你!”   聂辰眼瞳中泛起水光, 努力挤出笑容, 声音颤抖:“谢谢。”   主持人眼看时间告急,催促聂辰开始表演, “聂辰,确定你的助唱嘉宾不会出现了?”   聂辰张了张嘴, 强忍下泪意, “我……”   “聂辰的助唱嘉宾在这里。”一道清亮的声音骤然响起。   众人齐齐看向声源处,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踏光而来。   仿若救世主降临, 耀眼夺目, 熠熠生辉。   主持人傻了,聂辰同样傻了,他怔怔地盯着亭析,口舌打结:“亭……亭哥……”   亭析走近,与他并肩站立,微微倾身相告:“歌我听过了,我给你伴奏,你尽管唱。”   “可是……”聂辰准备演唱的歌,由他全新创作,发了一版给陈庸,亭析只听过一遍,连谱子都没有,怎么给他伴奏?   亭析拍拍他的肩膀,无声地张了张嘴,聂辰辨识出他的话语:放心。   悬挂于半空中飘荡无根的心脏,突然着陆,涌起潮水般的勇气与信心,聂辰郑重点头,咧开嘴角笑得灿烂。   陈庸双手仍旧捧着插上耳机的手机,单曲循环聂辰的新歌,魂儿早飞到天上去了。   “他……他要砸场子吗?!”陈庸陡然回神,试图冲上台拦截亭析。   聂辰独唱还有一丝晋级的可能,加上亭析,怕不是要原地淘汰,甚至会被全网嘲笑,一糊糊俩。   郁临莘抓住陈庸后衣领,“相信小曦,他不会乱来。”   陈庸张口结舌,“他都上去了,还不会乱来?你被他下降头了吗?”   情绪上头的陈庸,一时顾不得眼前人是郁临莘,待会儿冷静下来,准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台下的观众交头接耳。   “那是亭析吧?”   “好像是。”   “完蛋了。”   “啊?亭析最近正当红,有他助唱辰辰大概率会晋级呀。”   “你太天真了,一看就没刷到亭析唱歌的视频,他唱歌根本不存在调!”   “而且同一首歌,无论唱几遍,每遍都是新歌。”   “呵呵,听他唱歌我只想大喊,师傅别念了!”   聂辰的粉丝面如土灰,绝望地看向舞台,彻底完蛋,她们家宝宝要遭淘汰了!   亭析试了试节目组准备的大提琴,与聂辰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灯光关闭,四周陷入黑暗,低沉悠扬的琴音缓缓响起,前奏速度极快,弦音变化多端,犹如一位西装笔挺的绅士在雨中欢快地舞蹈。   一束光打下,照亮亭析,他闭眼安静地拉着大提琴,瓷白细长的手指翩跹飞舞,浓黑纤长的睫毛被头顶的光染成淡金色,俊美的面庞好似精心雕刻的塑像,他身上每一寸无处不精致完美,连同凌乱的发也散发出慵懒的艺术气息。   所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现幻觉,否则怎么会看到神明降世。   拉琴的恍若仙人,琴声更是天籁之音。   旋即,人鱼般魅惑的歌声加入,非但没有破坏琴音的美感,反而交相辉映,高山流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无疑是场视听盛宴,全场凝神静气,全神贯注,不知何时眼眶中竟盈满泪水。   唱到快收尾处,亭析与聂辰四目相对,聂辰闭眼吟唱,亭析拿起话筒。   “啪嗒!”陈庸手机砸落地面,五官扭曲,“不——”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清亮婉转的戏腔仿佛天外之音,加上聂辰的吟唱,交织融合,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一曲终,全场安静许久,稀稀拉拉响起掌声,旋即掌声似潮水上涨,连绵不绝,观众们一面抹眼泪,一面站起来为他们鼓掌。   陈庸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泪流不止。   他迟早得被提醒吓出心脏病。   幸亏薛廉没在这儿,要不然大概会和他一起抱头痛哭。   郁临莘眼眸晶亮生辉,与有荣焉,他家小曦真棒。   所有选手表演完毕,开始选手拉票环节,评委的票数和观众的票数相加便是选手的得分。   无人注意的角落,白光羽眼睛布满红血丝,像极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愤恨地瞪着聂辰和亭析,拳头攥到骨节苍白。   “大家好,我是聂辰,这位是我的师兄也是我的室友,亭析。”聂辰面颊红润,笑容久未消退,小酒窝尤其显眼。   “啊啊啊啊啊!”   “辰辰好像小狗狗,眼巴巴望着亭析,小眼神儿就没离开过人家!”   “妈的,难怪那么多人磕他们俩cp!我的唯粉身份摇摇欲坠了!”   “辰辰好甜好粘,亭析好像是素颜,妈耶,吊打全场浓妆艳抹的前辈后辈,当之无愧颜值天花板。”   “我已经爱上这个男人了,谁告诉我他唱歌难听?戏腔太绝了!我一定N刷这一期!”   主持人急忙再次出声安抚躁动的观众,请他们安静一点。   亭析拿起话筒,正准备讲话,台下尖叫声连绵不绝。   他掀起眼皮,眸光清寒,语调冷淡,“安静。”   一群鸡叫的观众纷纷捂住嘴巴,眼睛铮亮地望向他,好冷酷,好霸道的男人,爱了爱了。   “聂辰对于音乐一直有颗赤子之心,只要给他舞台,他就会拼尽全力唱下去,苦心人天不负,很高兴看到他一路走来的成长,希望他能拥有更大的舞台。”   聂辰在旁边哭得稀里哗啦,亭析走到台前距离观众非常近的地方,台下尖叫声此起彼伏,掀翻屋顶,他好似天生属于舞台,游刃有余,从容不迫,每一个动作都充满魅力,极致蛊惑。   “你不投我不投。”亭析喊出上一句,将话筒递向台下。   “哥哥何时能出头!”台下观众热情配合。   亭析满意地露出笑容,冬雪消融,迸发勃勃生机。   “扑通扑通——”   郁临莘心脏急促跳动,抬高帽檐,更清晰去看亭析,不够,远远不够。   这就是亭析,美好到无数人为他着迷,自己不过是其中一个卑微的信徒。   幸好,他的神允许他靠近,匍匐于脚边,亲吻神的脚背。   郁临莘目不转睛地凝视舞台上的亭析,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郁临莘伸手,迫不及待想牵住亭析。   亭析错开他的手,揣进裤兜里,小声责怪:“做什么?到处都是人。”   一盆冷水泼下,郁临莘满腔热血浇灭,一双双炙热的眼睛注视着亭析,可亭析半点未察觉,郁临莘烦躁难忍,他为亭析着迷的同时,久违的感受到危险。   他如同圈地的狮子,警惕而充满攻击性。   晚饭亭析请客,聂辰笑酸了腮帮子,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祝贺你晋级。”亭析递给他礼品袋。   聂辰受宠若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谢谢亭哥。”   “不客气,吃饭。”亭析催促道。   聂辰边抹眼泪边笑着夹菜,吃着吃着自己傻乎乎的发出笑声。   陈庸捂住脸不忍直视,“来来来,大功臣,干一杯。”   亭析举起酒杯,小酌一杯,上次喝醉的心理阴影尚存,可不敢多喝。   平日里不喝酒的聂辰倒陪陈庸喝了个痛快。   亭析此时才注意到,郁临莘沉默好长时间了,手肘撞了撞对方,“怎么不说话?”   郁临莘:“……”   突然体会到女同事骂男友太直男的心酸,他生半天气了,结果人家压根儿没发现。   “没有。”郁临莘语调毫无起伏。   亭析夹菜的筷子顿住,听出郁临莘心情乌云密布,“你心情不好?”   郁临莘低头吃饭,“很好。”   亭析拳头硬了,“你想和我打架?”   郁临莘摇头,认真道:“禁止家暴。”   “放心,我俩叫斗殴。”亭析冷笑。   突然扎心,郁临莘安安静静吃饭。   亭析见状,怒火中烧,若非陈庸和聂辰在,他直接撂筷子走人。   用完晚餐,唯独郁临莘滴酒未沾,他将聂辰和陈庸送回公司宿舍。   跨出电梯,亭析径直走向自家大门,快速开门关门,郁临莘险些撞上门板。   取下帽子,揉了揉一头乱发,郁临莘叹了口气。   理智上明白他今天无理取闹,可情感上,他控制不住。   亭析是单独的个体,与他人之间存在各种社会关系,朋友,同事,家人……甚至因为他艺人的身份,会比普通人多一层粉丝偶像关系,喜欢亭析的人,亲近亭析的人,多不胜数。   郁临莘自己就是艺人,再清楚不过,吃这种飞醋,简直脑子有病。   正常人应该没谁能接受这样的恋人吧。   郁临莘按上腰部文身的位置,内心惶恐不安。   如果可以把亭析藏起来就好了。   阴暗的念头涌上大脑,下一秒便被撞飞。   他的脑袋被磕了一下,声音怪响的。   亭析连忙踮脚查看他的头,“大晚上你站我家门口当门神吗?”   郁临莘遽然抱住他的腰,收紧手臂,声音低哑:“抱歉,小曦。”   亭析高举的手缓缓落下,“你先松开我,我放垃圾。”   提着一袋垃圾卿卿我我,亭析着实做不到。   放下垃圾,关上门,郁临莘像只大狗狗从后面抱住亭析,“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亭析越发迷惑,“你嫉妒谁了?”   郁临莘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聂辰,台上和你讲话的选手,还有喜欢你的观众。”   亭析:“……”   “琦姐说你小肚鸡肠,太贴合了。”   “我牵你的手,你故意避开了。”   郁临莘倾诉心酸,亭析听出了委屈,哭笑不得,“聂辰算我朋友,他没少帮我照顾甜糕,这个我凑合能理解,别的,我实在无法理解你的脑回路。”   脑袋埋进亭析肩窝,郁临莘咬了一口他的肩膀,“你不知道你在舞台上有多耀眼,没有人会不喜欢你,他们每看你一眼,我都恨不得将你藏起来,你明明是我一个人的。”   郁临莘一句句剖析自己内心的丑恶,亭析的心跳却伴随他的话语剧烈搏动,原来缺乏安全感,整日惶恐不安,胡思乱想的人不止他,郁临莘和他一样。   “你会讨厌我吗?”郁临莘隐忍询问。   亭析转身,攀上他的肩颈,踮脚亲吻他,“摸一下我的裤兜。”   郁临莘纳闷儿,伸手探去,摸到一个盒子。 第067章 郁临莘你玩不起   郁临莘整个人懵了, 亭析鲜少见他傻愣愣的模样,揶揄道:“郁先生不打开看看吗?”   亭析的声音将郁临莘的魂儿喊归位,他浓黑的睫毛眨动两下, 喉头滚动, 朝亭析投去探寻的目光。   舔了舔嘴唇,郁临莘深呼吸放松自己的身体,努力使僵硬的四肢恢复正常,亭析对郁临莘的过分紧张感到费解, 自己以往送过他礼物,没哪次见他有现在一半紧张。   手指掀开盖子,一对精美的袖扣静静躺在白色绸布中, 袖扣以黑色为底, 隐隐可见银色粒子, 最上层点缀着金色太阳, 璀璨生辉。   郁临莘嘴巴微张, 一秒钟时间迅速调整好状态, “谢谢, 我很喜欢。”   脑中灵光一闪, 亭析半挑起眉,“你该不会以为里面是戒指吧?”   郁临莘笑容僵住, 亭析看他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中了,难怪那么紧张, 手足无措。   亭析开怀大笑, 戏谑道:“郁临莘, 并非所有的盒子里装的都是戒指, 而且, 哪有人跳过恋爱直接求婚的, 你是我相亲对象吗?”   郁临莘被亭析说得耳朵尖发烫,用力抱住他,试图阻拦亭析继续笑话自己,“别说了。”   亭析难得见郁临莘吃瘪,哪会轻易放过他,特意凑到他耳畔说:“郁临莘社死啦。”   社死的郁临莘恼羞成怒,一把将人扛起,大步流星上楼去。   亭析兔子似的直蹬腿,“说不过就动手,郁临莘你玩不起!”   郁临莘抬腿关门,反手锁住,防止甜糕溜进来,动作一气呵成。   “就是玩不起。”郁临莘俯身堵住亭析聒噪的嘴巴。   .   郁临莘洗完澡躺下,亭析在轻微晃动中睁开眼睛,迷迷瞪瞪问:“几点了?”   “快五点了。”郁临莘伸手捞过人,温热的皮肤相触,亭析抬腿蹬开他。   “热……”   郁临莘调低空调,重新把人揽入怀中,亭析闭着眼睛嘟哝:“烦人。”   气鼓鼓的样子可爱极了,郁临莘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一口咬住亭析脸颊上挤出的软肉,“爽完不认人,渣男。”   亭析像只炸毛的猫,手脚并用试图躲开郁临莘,奈何被弄得失去力气,挣扎半晌依然逃不掉。   他翻了个身,背对郁临莘,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满,雪白的后颈掩映于黑发间,伴随他低头的动作,展露于空气中,殷红的痕迹宛如红梅落雪,明艳动人。   郁临莘抬起食指细细勾勒他的颈部线条,亭析在他手指下颤栗,小猫般哼哼,侧头怒目而视,“有完没完?”   眼尾的胭脂色尚未消退完全,琥珀色的眼眸水光潋滟,说是警告更像撒娇。   野火侵袭郁临莘,宽大的手扣住亭析白皙的下巴,凶狠强势的低头,强盗过境般粗鲁肆·虐。   “郁临莘!”亭析瞌睡全飞,生气地反击回去。   铁锈味弥漫口腔,郁临莘眸色愈深,强硬地让亭析品尝品尝自己的杰作。   “我要睡觉。”亭析嫌弃地别开头,瞪着他。   郁临莘扣住他的腰,往后一拉,亭析后背贴上郁临莘胸口,严丝合缝,以至于清晰感受到郁临莘的变化。   亭析眼神游移,面颊发烫,“你……硌到我了……”   “甜甜打算不管哥哥了吗?”郁临莘贴近他耳畔问。   低沉悦耳的嗓音令亭析耳朵深处传来痒意,身子微微颤抖,“明明是你太过分,天都快亮了,一滴精十滴血,小心三十后养胃。”   郁临莘抓住他的脚踝,眼瞳幽深,“哦……甜甜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亭析嗅到危险的信号,迷蒙间看见晨光熹微,初阳高升,地板上两个人不和谐的影子逐渐清晰。   再次苏醒,晚霞染红天际,亭析恍惚以为是早晨。   摸寻手机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下午五点过,浑身酸痛,哪儿都像新安装的,难以适应。   赤脚踩上地板进入浴室,照了眼镜子,昨晚太疯狂了,这一身痕迹,跟被虐待了似的,经过长时间沉淀,色泽秾丽。   连小腿肚也未幸免,亭析忍不住飙脏话,郁临莘是狗吗?   冲了个澡,躺进浴缸中,掬起一捧水泼到脸上,总算清醒了点。   幸亏他们俩没负距离接触,否则照郁临莘的劲儿,他铁定得瘫。   热气腾升,温热的水缓解身体的疲惫,搓了搓脸,余光扫到无名指,定眼一看,亭析笑出声。   郁临莘不知何时在他左手无名指上留了个牙齿印,恰好一圈,远看有点像戒指。   “小气鬼。”亭析低喃,轻轻在上面落下一吻。   泡澡泡得昏昏欲睡,浴室门突然被推开,郁临莘松了口气,“晚饭做好了,别泡太久,小心头晕。”   亭析怔怔地凝视他,郁临莘一身蓝色白条纹家居服,腰间系着深蓝色围裙,脚上踩着拖鞋,如此居家又贤惠的打扮,亭析不禁错觉他们俩结婚了。   这样的婚后生活,似乎挺不错?   泡完澡回房,床单被套已经换了一套新的,风吹起窗帘,新鲜空气灌入屋内,整洁明亮。   亭析心跳加速,升起一种冲动,拍张照发朋友圈,配上一句:我老婆好贤惠。   当然,他就想想。   甜糕围绕亭析脚脖子转了圈,脑袋蹭蹭他,亭析下意识弯腰挼猫,动作卡住了。   嘶……   “怎么了?”郁临莘发现亭析维持半弯腰的动作半晌未动弹,赶忙上前查看。   亭析死鱼一样瘫在沙发上,阴阳怪气道:“没事,练杂技的报应罢了。”   郁临莘心虚帮他揉腰,“对不起,小曦。”   “呵呵,下次还敢?”亭析自己是男人,哪能不清楚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郁临莘老实按-摩,甜糕见状,跳上沙发帮忙,一脚踩上亭析肚子。   “呕——”   亭析并非第一次受害,闭着眼睛快速拎起甜糕扔地上,甜糕不解地蹭蹭亭析小腿。   “还好吗?”郁临莘掀起衣摆看了眼。   “习惯了。”亭析怀疑自己需要上山拜一拜。   郁临莘替他揉肚子,停顿半秒笑道:“你猜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亭析:“……”   “我猜你该回家了。”   一身居家服的郁临莘站在亭析家门口面门思过,冷风吹过,背影凄凉。   郁临莘叹气,他怎么就长了嘴呢。   吃完郁临莘准备的晚餐,亭析抱起甜糕挼了挼,后面没什么工作,终于清闲了几天。   陈庸持续拨打亭析电话,亭析午休结束,看见未接来电,倒了杯温水,慢吞吞回拨,陈庸几乎秒接。   “亭析,你又又又上热搜了!”陈庸激动道。   “很奇怪吗?”亭析淡定反问。   陈庸憨憨一笑,“不不不,您老出手,小场面,小场面。”   “公司决定好好推一推你和聂辰,为数不多的经费全压你俩身上了!”   亭析猜测总共也没多少,毕竟即将倒闭的小公司,要求不能太高。   挂掉电话后,刷了会儿微博,好几个话题点进去都能看到他。   【啊啊啊啊啊!亭析竟然会拉大提琴,太好听了吧,有专业人士告诉我这是什么水平吗?】   【内行告诉你,是吊打同龄大提琴手的级别,卧虎藏龙啊,怒摔我学了十二年的琴!我他妈在弹棉花吧!】   【呜呜呜呜呜我的甜心美呆了,艺术品成精了吧,神仙下凡辛苦了,冲颜值我也能粉一辈子!】   【戏腔绝美!!!甜心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快拿出来!我死了,我又活了,这个男人太蛊了,命给你啊!】   【虽然我也很激动,但谁能告诉我甜心是啥啊?我又2G了?另外,谁告诉我亭析唱歌难听的?】   【甜心,TX,亭析!懂了吗?网友真难带。】   【大家都在夸甜心,那我就夸夸聂辰吧!小小的身板,蕴含大大的能量,绝佳的创作能力和人鱼般醉人的高音,与甜心完美合作呈现神级舞台,不愧是室友,两人都好绝!】   【对对对!室友CP好好磕!我当时在现场,直接原地爬墙甜心,见过他本人,很难不着迷,第一次体会到戏曲的美。】   【嗷嗷嗷!聂辰发微博感谢亭析了,卧槽,亭析居然是临时救场,只在后台听了一次原曲,连谱子都没有!直接现场在台上帮聂辰修改谱子,聂辰说他的原曲如果可以打七十分,被亭析修改过后能打九十分。】   【艹啊!甜心是什么神仙?!告诉我他有什么不会?!】   【大声告诉你,他不会唱流行歌曲!】   【哈哈哈哈哈,笑死,小心甜心打死你,别忘了他会武功。】   【没人讨论聂辰原定的助唱嘉宾吗?他肯定请了助唱嘉宾,就算他请不到,节目组也会帮忙联系一位。】   【对对对,谁知道聂辰原定助唱嘉宾是谁?】   【据说是大提琴王子祝灏,聂辰比赛当天,有人拍到他在酒吧。】   【靠,好过分,既然不愿意帮忙,一开始别答应啊,答应了又放人鸽子,不是害人吗。】   【呸!少污蔑我家灏灏,鬼知道是不是聂辰不干人事,惹怒了我家灏灏。】   【让子弹飞一会儿,不清楚内情,暂时不站队。】   祝灏的事情尚未明晰,另一件事的爆发,吸引走网友全部注意力。   一段偷拍视频发布到网上,视频中,小白花似的聂辰居然在霸凌另一位选手。   【卧槽!我才粉上聂辰,翻车来得猝不及防。】   【看不出来啊,我以为只有别人霸凌聂辰的份儿,果然人不可貌相,声音再干净,心脏有什么用。】   【快去看,受害者发微博了,居然是白光羽!聂辰冤枉他抄袭,并且威胁他公开道歉,主动退赛,否则就让公司雪藏白光羽,卧槽,好大的瓜。】   【聂辰哪儿来的底气?白光羽也晋级了吧,他的原创歌曲超好听!以为公司是他家开的啊?叫雪藏谁就雪藏谁。】   【楼上天真了,聂辰,白光羽,亭析同属一家公司,亭析目前妥妥的一哥,看他们公司最近的微博就知道,主推亭析,然后是聂辰,就算聂辰咖位不够,但亭析是他的好兄弟呀,想雪藏白光羽还不简单。】   【他们俩同一家公司,没必要窝里斗吧,谁来分析分析。】   【同一家公司才斗呀,前三不可能一家公司占两个名额,节目组肯定会控制,二选一懂吧?上期白光羽原创歌曲评委老师评价很高,聂辰感到威胁了吧。】   【真尼玛黑暗,白光羽好可怜,坚决抵制聂辰和亭析,狼狈为奸,呸!】   聂辰抓紧衣摆,眼睛通红,“我没有威胁他,明明是他盗用我的歌。”   亭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会有办法解决,你何时创作的歌?有原稿吗?”   聂辰擦了擦眼泪,欲言又止,望着亭析难掩眼底的涩意,“当初我被姜维宇骗去酒店,弄丢了一个U盘,这首歌就在U盘里。” 第068章 甜甜真会折磨人   “U盘?!”陈庸一拍脑子, 记起这件遥远的事情。   当初姜维宇和潘胜设计把聂辰忽悠去酒店,幸亏被亭析碰上才没出事,亭析为了聂辰的U盘, 偷偷回去找过, 奈何没找到。   陈庸记得,亭析自然记忆更深,若非那个U盘,他和郁临莘也不会阴差阳错重逢。   万万没想到, 消失许久的U盘,竟然会落入白光羽手中。   陈庸纳闷儿,“不是早弄弄丢了吗?”   亭析托着下巴沉吟, “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   “啊?”陈庸一头雾水, 亭析咋念起诗来了?   聂辰脸色陡变, “亭哥, 你的意思是姜维宇或潘胜在搞鬼?”   亭析眸光清寒, 斟酌道:“大概率是潘胜。”   陈庸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 “你俩加密通话吗?怎么得出的结论?”   聂辰耐心解释:“我的歌存在U盘里, U盘恰好丢失,丢失的地方又和潘胜姜维宇相关, 保不齐被他俩捡到了。”   亭析接着说:“姜维宇蹲大牢,潘胜因为证据不足, 逍遥法外, 他曾经重点培养白光羽, 现在背地里有联系不足为奇, 新歌多半是潘胜给他的。”   陈庸恍然大悟, 发自肺腑骂了句脏话, “狼狈为奸,蛇鼠一窝,手段脏得如出一辙,气死我了!”   “他们不担心我拿出证据告发白光羽吗?”聂辰费解。   亭析冷笑道:“如果真不担心就不会率先倒打一耙了。”   “对啊,证据!聂辰你的原稿呢?”陈庸目光殷切望向聂辰。   聂辰手指纠结到一块,欲言又止,貌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嘴唇嗫嚅半晌摇摇头,“原稿被烧了。”   “烧了?!”陈庸暴跳如雷。   聂辰抿了抿唇,愧疚地点头,“嗯。”   陈庸手足无措,半天讲不完整一句话,“谁……谁干的?!”   聂辰敛唇不语,低垂着脑袋,像极犯错被老师训斥的学生。   陈庸心急如焚,奈何聂辰不吭声,亭析瞅了一眼聂辰,猜测会不会是姜维宇。   聂辰以前跟着潘胜,经常被姜维宇欺负,烧稿子毁人心血这种事,姜维宇做得出来,只是如果他猜对了,聂辰为何不愿意开口?莫非另有原由?   陈庸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亭析镇定地嘱咐他,“你先去调监控,我估计已经被人删了,你想办法找找周围有没有监控拍到聂辰和白光羽。”   “亭哥,我呢?”聂辰询问。   亭析清亮的眸子,深深地凝视他,“你的任务非常重。”   聂辰艰涩地吞咽唾沫,小鸡啄米般点头,“好,你说。”   亭析认真道:“心无旁骛,专心比赛,用实力碾压白光羽,其它的交给我们。”   聂辰屏住呼吸,瞳孔震颤,久久无法张口。   “能做到吗?”亭析迎上他的目光,沉静无声,却充满力量。   聂辰呼吸颤抖,热泪盈眶,咬牙点头,“能!”   无论网络上事情如何发酵,亭析依然从容不迫,按部就班做好自己的事。   傍晚,亭析回到家中,郁临莘正在厨房里忙碌。   他换上拖鞋,脱下外套,一步步走到郁临莘身后。   “半个小时后吃饭。”郁临莘专心切菜,头也没抬地说。   腰上忽然出现一双手,后背压上重量。   郁临莘诧异地停下手中的动作,“今天怎么这么主动?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亭析以头抢背,撞了郁临莘好几下,郁临莘放下菜刀,往后挪了挪,主动道歉:“我错了,小牛别把脑袋撞疼了。”   转身撩起亭析额前的碎发,揉揉他微红的额头,低头亲了一下。   “天天给我起绰号,如果我小时候和你一个学校,肯定找老师告状。”亭析仰头说。   郁临莘捏捏他的下巴,笑道:“我这叫爱称。”   亭析张口咬人,郁临莘故意逗他,结果手指被咬出牙齿印,“好凶的小狗狗。”   凶巴巴的小狗狗盯着郁临莘的牙齿印看了会儿,垂眸轻轻舔了舔,干净澄澈的眼睛无辜地望向他。   郁临莘喉咙发紧,喉咙忽然干渴,把人推出厨房,“饭菜马上好。”   顺便侧头在亭析脸颊偷了个吻。   亭析摸摸侧脸,低头与甜糕四目相对。   “明天给你买个猫玩偶吧,真可怜。”   假如甜糕会说话,肯定已经骂骂咧咧。   吃过晚饭,亭析帮忙收捡碗筷,放入洗碗机,两人靠在沙发上休息。   “帮我个忙吧。”亭析挪到郁临莘身旁。   郁临莘合上书,饶有兴趣地投去目光。   亭析臊得慌,明明很简单一件事,纠结大半个晚上才讲出口   他大概告诉郁临莘关于聂辰的事。   郁临莘眉宇微蹙,“教训没吃够啊。”   潘胜居然还敢胡作非为,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恢复监控视频对吧?”即便亭析没讲,郁临莘也能听出言下之意。   “嗯,聂辰霸凌白光羽,天方夜谭。”亭析嗤笑,聂辰真有这个胆子,哪会一直默默无闻。   郁临莘伸手捏捏他柔软的耳垂,“我发现你特别维护聂辰。”   亭析侧目瞅他一眼,“我一向爱护小动物。”   郁临莘俯身靠近他,亲吻若即若离,“我也是小动物,亭老师疼疼我吧。”   “臭不要脸。”亭析抬手环住他的肩背,主动加深这个吻,分明是大尾巴狼,装什么小兔子。   .   吃饱的野兽,心甘情愿加班加点干活,不仅恢复了视频,而且找到了新的证据。   亭析发尾潮湿,浴袍松松垮垮,赤脚走到郁临莘身后,单手靠上椅背,探身瞅显示屏,“潘胜能买通祝灏,看来祝灏经济情况并非表面那般光鲜亮丽。”   郁临莘嗅到馥郁的香气,伸手揽过亭析的腰身,亭析猝不及防坐上他的腿,凶狠地瞪人一眼,可惜落入郁临莘眼中,像极调-情,低头凑近亭析的脖颈,灼热的呼吸洒在皮肤上,激起小小的颤意,“光撩不给吃,甜甜真会折磨人。”   亭析张口准备解释,锁骨倏然传来刺痛,此处的皮肤格外单薄,触感自然更加强烈,待郁临莘移开脑袋,圣洁的雪上已种下一朵靡丽的花。   “你……”亭析泪光盈盈,胸口大幅度起伏,下唇被牙齿咬得殷红水润。   明知亭析现在又气又羞,郁临莘偏偏扶着他的身子,一本正经地对着电脑讲述:“我查到祝灏私生活混乱,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借此混入上流社会,潘胜离开你们公司后,进了一家会所工作,快速升职为大堂经理,其实暗地里帮人拉.皮-条,因此认识了祝灏。”   亭析缓过来后,想骂人却找不到时机,只能听郁临莘说正事,思绪一路被带跑。   “潘胜和白光羽怎么联系上的?”   郁临莘打开一张图,白光羽的身影出现在酒吧,暗处站着一个男人,隐隐可见半张脸,亭析一眼认出,是潘胜。   “白光羽主动找的潘胜?”亭析意外。   “宝贝不必惊讶,你看往期数据,白光羽排名岌岌可危,聂辰却稳步上升,他再不出手,半决赛一定会被淘汰。”郁临莘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一排排清晰明了的数据呈现在亭析眼前。   以至于亭析忽略掉郁临莘对他的称呼,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郁临莘被那么多电脑高手称作神。   此刻,他不受控制地为郁临莘怦然心动。   郁临莘的位置看不见亭析的脸,他继续说:“聂辰的生活太简单,宿舍,食堂,练习室三点一线,放假直接回公司,白光羽和潘胜可能实在找不到黑点,才会选择制造一个出来,何况顺便可以把你拉下水。”   “你要的视频,网上那段被刻意剪辑过,完整版白光羽显然故意激怒聂辰,诱导他讲出自己需要的话。”郁临莘一气呵成,轻松得犹如做完一道小学数学题。   四周静默,亭析眨了眨眼睛,转身抱住郁临莘,目光灼灼,“哥哥你好厉害。”   郁临莘毫无防备,心跳差点爆表,甜甜真的甜。   “哥哥还有更厉害的,你要试试吗?”   亭析立即松开他,干净利落跳下地,坚定拒绝:“不要。”   一溜烟儿跑了,比兔子还快,抱起甜糕大跨步走进卧室反锁上门。   郁临莘看看书房敞开的门,再看看残留余温与香气的怀抱,两眼发懵,他那么大个甜甜呢?   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   亭析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精神饱满,吃完早饭直接上公司找陈庸。   前脚刚跨进电梯,手机便响了一声。   Mirro:你要的东西,大概今天到,你记得签收。   他要的东西?什么东西?未来得及思索,耳边接二连三响起问好声。   “亭哥早上好。”   “亭哥早上好。”   一群青春洋溢的男生走进电梯,拘谨地朝亭析九十度鞠躬问好,亭析开口阻止,“不必客气,随意点。”   几人连连点头答应,气氛更加尴尬,他们时不时用余光偷瞟亭析,想和亭析说话又不敢,颤颤巍巍,跟小鸡崽似的,亭析一度错觉自己是土皇帝。   出了电梯,亭析加快步行速度,以最短时间进入陈庸办公室,公司里的员工见着他比遇上老板还尊敬恭维,一个个笑容谄媚,走两三步就有人自来熟和他说话,照这速度,估摸中午他也走不到陈庸办公室,干脆面无表情,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大步离开。   “公司的人集体吃错药了吗?”亭析拉开椅子坐下。   陈庸怔愣,旋即醍醐灌顶,“哈哈哈哈,白光羽的事儿闹的,现在流传你看谁不爽,谁就会失业。”   亭析扶额,这么荒谬的谣言居然有人信,“刚在电梯里遇到你手下的男团,挨个儿给我九十度鞠躬,幸好没再鞠深一点,否则我以为他们在为我举办告别仪式。”   “哈哈哈哈哈,几个小孩儿特别崇拜你,你有空带带他们。”陈庸说。   亭析并无不可,随口应下,“资料都在这儿。”   陈庸瞬间严肃,“放心,我一定尽快处理。”   “对了,有几个剧本找你,你挑挑。”   亭析接过,最下面那本滑落,他弯腰捡起,“《双刀》武侠片?”   “那个你不用看,近几年武侠片行情太差,大概筛选的时候放错位置了。”陈庸解释道。   亭析翻了翻,看得出导演想认真拍一部武侠片,可惜故事太杂乱,老套中带着狗血,情节东一块西一块,跟百家衣似的。   说到武侠片,脑中精光一闪,亭析陡然想起,自己食言了!   他在飞机上答应参加纪松导演新戏试镜,结果忘得干干净净,试镜时间早过了。 第069章 两亿够吗   亭析翻出纪松的联系方式, 想了想还是拨通电话。   “喂,你好哪位?”纪松嗓音嘶哑,像极长途跋涉的旅人。   亭析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纪导您好, 我是亭析,飞机上……”   “亭析!”纪松激动地截断他的话语,声音劈叉,随后发出剧烈咳嗽。   “纪导, 您还好吗?”亭析待咳嗽声停歇,开口询问。   纪松灌下一大杯水,勉强抑制住喉咙深处的瘙痒, “抱歉, 最近感冒状态不大好。”   “您注意休息, 我给您打电话是想向您道歉, 原本答应您试镜的事, 食言了。”亭析歉疚道。   纪松深呼吸一口气, 平静到压抑, “没事儿, 电影应该拍不成了,省得你辛苦跑一趟却白费功夫。”   虽然亭析一早猜测到这个结果, 但此时他的心脏不免揪了一下,“资金问题吗?”   “咳咳咳……”纪松又开始咳嗽, 半晌后吐出一口浊气, “其中之一吧, 主要还是因为我太天真。”   他告诉亭析, 更像告诉他自己。   “属于我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纪松短暂的一声叹息, 仿若流星飞逝, 一如他曾辉煌过,现今已跌入尘埃。   亭析胸口憋闷难受,静默半分钟,在纪松即将挂断电话之前张口:“纪导,我能看看剧本吗?”   纪松诧异,忍着咳嗽说:“当然可以,如果你想,你在捡到本子那天就该看过了。”   原来那个笔记本价值连城,亭析忽然涌上一阵复杂的情绪,幸好捡到本子的人是他,幸好他还算磊落从未翻动过一页纸张,幸好本子物归原主。   ·   看完整个故事,亭析心头沉甸甸,他记忆中的武侠片似乎回来了。   手指抚过剧本,亭析脑中浮现一幕幕具体画面,江湖儿女,快意恩仇。   “纪导想全实景拍摄?”亭析侧头问。   纪松食指夹着烟,嘴唇干裂,似乎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再好的技术比不上大自然的恩赐,C国大江大海,好山好水,随处皆可入画,放着活物不拍,造什么死物。”   难怪纪松拉不到投资,现今拍摄电影电视剧,实景反倒成了稀罕物,能在绿幕前完成费那劲儿到处取景干嘛。   “没上亿资金恐怕拍不出您想要的效果。”亭析实话实说。   类似的话,纪松近段时间听了太多,听得越多,越是迷茫,真的是他异想天开,离开太久不懂行情了吗?   可那些投资商,上来就说感情线得加,剧情得改,不够狗血,没噱头,拍什么实景,棚内拍摄足够了,有多的钱拿去多请几个流量,拉动票房。   事情尚未定下,耳边已经围满指手画脚的人,饭桌上交杯换盏,演员阿谀奉承,纪松推开门大步离开,他的武侠梦早死了,即便复活,也只是一堆腐肉。   这个岁数了,还折腾什么呢。   纪松浑浑噩噩,倏然听到一道来自天堂的声音,“两亿够吗?”   省着点花,够啊,可他哪儿来的两亿。   “不够我再加。”   那道声音又一次响起,纪松猛地回头,抬手拍拍脑子,发烧烧糊涂了吧。   “纪导。”亭析放下剧本,坐姿极为端正,琥珀色的眼眸,微光浮动。   纪松如梦初醒,缓缓张大嘴巴,“你……你要给我投资?”   亭析颔首,“对,我看上你的电影了。”   明明再简单不过一句话,却叫纪松顷刻间热泪盈眶,他喉咙颤抖,艰难地说话,“不是骗我?”   亭析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低声交谈,片刻后,浅淡的眼瞳直视纪松,“纪导,请报一张您的卡号给我。”   纪松手足无措,全靠身体记忆,下意识报出自己常用的卡号。   “嗯,好,麻烦你了隆叔。”亭析敛眉结束通话。   “叮咚——”   纪松的身体伴随手机铃声抖动,慌张捧着手机点开消息提醒。   他浑浊的双目一点点睁大,被定住般一动不动,“五……五百万?!”   “嗯,您先用着,后续资金会分批次发给你。”亭析转动脖子,找到打印机,“借用一下您的打印机,把合同签一下吧。”   “啊……啊?哦,好好好好!”纪松的脑子尚未清醒,他仍然感觉自己在梦中,要不然哪儿来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合……合同,现在写吗?”纪松太久未拍过电影,最近又心如死灰,自然没准备相关合同。   亭析从容不迫打开电脑,“我让律师准备好了,打印出来后,您看看。”   纪松张口结舌,亭析不是个小歌手吗?为什么他觉得自己遇上了霸总?   似乎为了缓解纪松的紧张,亭析问起他电影的事,“你上次说合适我的角色是谁?”   “惊鹤山庄少庄主原飞鸣。”纪松当时看见亭析第一眼便觉得他和原飞鸣很像,但接触下来,亭析反倒更适合演反派。   “他啊……”亭析对原飞鸣有点印象,男主团里的一员,矜贵傲气的公子哥,整部电影最富有的人。   纪松试探道:“你想演男主角吗?”   毕竟是金主,想演男主很正常,可男主演纪松心中已经有人选。   出乎他意料,亭析神情平淡地说:“不想,我喜欢复杂点的人物。”   纪松心脏砰砰砰狂跳,眼睛铮亮,“你觉得反派怎么样?”   亭析定眼一看,挑眉道:“他是个太监。”   纪松点头如捣蒜,“对!”   亭析:“……”   他看起来像太监吗?   .   与纪松谈完天都快黑了,亭析戴上帽子,揉揉酸痛的脖颈,扫了一眼手机,郁临莘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接到。   郁:你的快递到了,比较大,我帮你签收了。   郁:你买了什么东西好大一箱,暂时放在客厅,需要我帮你拆开收拾好吗?   亭析翻完最后一条消息,往后靠了靠,背脊抵上椅背的瞬间,他遽然想起,Mirro给他发过消息,告诉他,他要的东西今天到,他要的东西……   【查查需要哪些作案工具,把好用的都买下来,钱转你卡上。】   靠!!!   希望郁临莘没有擅作主张拆开他的快递,否则……那画面肯定相当精彩。   亭析急匆匆赶回家,冲出电梯,单手扶着自家大门剧烈喘气,心如擂鼓,简直快从胸腔蹦出来。   “呼——”   他长长舒一口气,反复吞咽唾沫,喉咙发紧刺痛,舔了舔干涩的唇,手腕居然微微发抖,手指按上指纹锁。   门开了。   屋里静悄悄,应该没事。   亭析拍拍胸口拉开大门,换好拖鞋,脱下外套也没瞧见甜糕跑来迎接他。   奇怪?   “甜……”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仿佛被人掐住脖子,整个人呆若木鸡,魂飞天外。   客厅里遍地马赛克,仰头向上看,吊灯上竟然挂着蕾丝丁字裤,地上甜糕举着爪子猛拍嗡嗡作响的某马赛克物件。   “喵呜——”甜糕气急败坏,抄起一爪子将那玩意儿拍飞,弧线坠落,精准掉落到亭析脚边。   亭析垂眸眼睛失去高光,直勾勾盯着脚边扭动的玩意儿。   “小曦,你回来了,怎么不接电……”听到开门声过来找人的郁临莘傻了。   亭析家客厅是什么情况?   “哗啦——”   甜糕一尾巴将玫红色的球体扫至郁临莘脚边,打保龄球般精准。   郁临莘弯腰捡起小球,不知触碰到哪个开关,整个小球开始剧烈震动。   “嗡嗡嗡——”   “啊啊啊啊啊!!!”亭析仿若土拨鼠附身,一把抢过郁临莘手中的小球,远远扔向沙发,推着他往外走。   脸红得像烧开的热水壶。   郁临莘看到面红耳赤的亭析,方才回过神,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站桩似的杵着不动。   “所以,你买了一大箱情-趣.用品?”   亭析使劲捂住他的嘴,“不准说话!”   “唔唔唔……”郁临莘奋力挣扎,大口大口喘气,“差点要命了宝贝。”   亭析脑子晕乎乎,脸部温度过高,导致他意识混乱,手脚无力。   郁临莘握住他的手腕,把人往怀里一拉,不让人走。   “辛苦你买这么多东西,我都没见过,亭老师玩得不俗呀。”   亭析抬手给他一拳头,红着眼睛瞪他,“你再说!”   郁临莘低低地笑出声,亲了一口亭析的脸颊,“真烫,亭老师好S……”   话未说完,亭析伸手掐住他的腮帮,“闭嘴!”   郁临莘即便嘴巴闭上了,眼神也足够调侃人,亭析被他看得脸上热度难消,恨不得给人罩上麻袋。   “好了不逗你,吃饭没有?”郁临莘拉下他的手问道。   亭析摇头,“没。”   “去洗澡,我给你做饭。”郁临莘低头在他手心啄了一下。   亭析抽了抽手,没抽动,等他快步走进浴室,看见镜子里全身泛红的自己,懊恼极了。   于是镜子里的人,皮肤又添一层艳-色。   磨磨蹭蹭许久,亭析慢吞吞下楼,客厅已经收拾干净,罪魁祸首无辜地黏上来,蹭蹭他的腿。   亭析面色陡然一冷,指着甜糕决定:“你,这个月的小鱼干没了。”   甜糕:“!”   貌似不够解气,亭析接着道:“猫罐头也没了。”   甜糕:“!!”   “送去减肥。”   甜糕:“!!!”   我只是一只小猫咪,不应当的。   见甜糕一副失去梦想的模样,静静摊成一堆猫饼,亭析心头总算舒坦了点。   “你欺负小猫咪干嘛?”郁临莘笑道。   亭析背起双手,掐了掐手背,保持面色如常,“谁叫它做错事了。”   “拆家的确有错,但小猫咪也不知道你会买……”后面的话被亭析一巴掌捂住,郁临莘眉眼弯弯,止不住笑意。   “你管我!我买来自己玩,等你走了,我玩个痛快。”亭析大声说。   郁临莘眯了眯眼睛,温热的手顺着亭析宽大的袖子前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第070章 他和亭析分手的那年   【白光羽退赛了, 怎么回事?聂辰权势遮天呀。】   【聂辰能有什么权势,必然是亭析帮的忙,亭析倒算真朋友, 可惜不用在好处。】   【呵呵, 节目组官方澄清都出来了,别碰瓷你爹,亭析行得正坐得端,走到现在全凭实力, 少往他身上泼脏水。】   【笑死,白光羽居然还有粉,贼喊捉贼玩得溜啊, 聂辰欺负他, 他欺负聂辰还差不多。】   【节目组不做人, 收了亭析不少好处吧, 把锅往我家小白头上扣, 我们不会屈辱认输, 即便与全世界为敌, 我们也要站在哥哥这边!】   【哇哦, 惊现脑残,白光羽指责聂辰抄袭他的歌, 我就想问问,白先森啥时候学会的写歌?聂辰可是一直坚持原创哦。】   节目组希望尽量大事化小, 并未公开白光羽和聂辰争吵的原视频, 公告也含糊其辞, 评论区争吵不断, 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公司与节目组想法接近, 毕竟白光羽和聂辰归属同一家公司, 两人闹得腥风血雨,最后撕破脸,对公司影响很差。   陈庸捏着证据却不能发,公司的想法确实具备一定考量,可他不甘心,亭析和聂辰得白白吃亏吗?   白光羽咬死聂辰抄袭自己的歌,在粉丝群里哭诉卖惨   粉丝义愤填膺,竟然伪装成晋级选手的粉丝参加探班活动,趁聂辰不注意,将他推下楼梯。   “去死吧!你这种人不配活着!”女人面目可憎,五官扭曲,声音尖锐地朝聂辰吼。   聂辰瞳孔颤动,身子一轻,重重跌落,彻底失去意识。   “聂辰!”   “聂辰!”   现场一片混乱,聂辰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疯狂的粉丝被保安制住,她仍然不知悔改地大声辱骂聂辰。   亭析赶到医院,聂辰已经转入普通病房,陈庸眼睛通红,六神无主,“亭析,亭析怎么办啊?聂辰的腿骨折了!”   “别的呢?脑子有没有摔伤?”亭析询问。   陈庸愣了愣,摇头,“医生说可能会有轻微脑震荡,具体情况要等小辰清醒后才知道,他的腿骨折,身上多处挫伤。”   “他们告诉我,聂辰从楼梯上摔下去浑身血,我腿都吓软了!”   亭析拧眉问:“行凶者抓到了吗?”   “抓到了,在警察局。”陈庸精神恍惚,基本亭析问一句,他答一句。   亭析拍了一下他的手臂,“镇定点,后面的事需要你处理。”   陈庸抹了一把脸,“对,你说得对。”   他太没用了,他是聂辰和亭析的经纪人,出了事应该他们找自己,而非自己找艺人。   陈庸从未像今天这般深刻清晰认识到,自己的能力担不起经纪人的职位,难怪他总留不住人。   噩耗接二连三传来,聂辰入院的消息,包括救护车拉走他的照片被人放到网上,陈庸和公司的微博下面各种谩骂,甚至有聂辰的黑粉说他抄袭遭报应了。   陈庸忙得焦头烂额,头昏脑涨之际接到电话称,攻击聂辰的粉丝回家了。   原因很简单,她患有精神疾病,而且未成年。   她将责任包揽到自己身上,坚决不承认受人指使,警察顺藤摸瓜,调查到白光羽,白光羽一脸无辜表示自己并未教唆过粉丝报复聂辰。   他压根儿不认识这位粉丝,警察调查一番,确定他说的实话,将人放走。   陈庸怒发冲冠,“肯定是白光羽干的!人渣!”   亭析递给他一杯温水,心头怀疑起另一个人,潘胜。   白光羽在明,潘胜在暗,指使粉丝行凶的人极可能是潘胜。   但他们为什么要针对聂辰?单纯因为聂辰威胁到白光羽的晋级位置,或者变相报复自己?   聂辰尚在昏迷中,原本风雨飘摇的公司,经此一事,岌岌可危。   公司内部人心惶惶,每天有人进进出出,老板似乎想找人接手,奈何一直没谈好。   聂辰的粉丝激动地冲到公司楼下,大骂公司废物,连自己的艺人都保护不了,隔天白光羽的粉丝赶到,大骂公司偏心,明目张胆护着太子党,冷藏他们家哥哥,颠倒黑白。   公司员工不堪其扰,不等公司裁员,便主动辞职。   两帮人到后面,竟然打了起来,在公司门口闹得相当难看。   公司价值一跌再跌,即便老板愿意赔本转手,也没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完了亭析,好几个找你的代言都撤回去了!”陈庸形容憔悴,哪料火苗居然会燃到亭析身上。   亭析淡定看了一眼手机,拒绝拨来的电话,“正常,我接到十来个公司电话表示想签我。”   “啊?!”陈庸当头棒喝,对呀,公司倒闭,意味着亭析得找新的经纪公司,也代表他与亭析的合作将到此为止。   陈庸被人点穴定住一般僵在原地,好半晌才找回说话的方式,“咳……你……有合适的吗?”   亭析侧目瞅他一眼,声音毫无起伏,“没有。”   他的经纪约差不多近些日子到期,无论背后之人想做什么,其实对亭析影响甚微。   陈庸低垂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点头,“你慎重点,多考虑考虑,对比对比。”   亭析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再说吧,或许会尝试别的工作。”   例如投资。   “啊……对哦,我忘记你起初打算回老家来着。”陈庸摸摸后脑勺,笑着笑着突然红了眼眶。   他应该学学亭析,拿得起放得下,此路不通,换条路试一试。   “辰辰,辰辰!”病房里遽然响起聂辰母亲的呼喊。   亭析推门而入,聂辰母亲泪眼朦胧,嘴唇颤抖,“辰辰他的手指动了!”   陈庸赶紧冲去叫医生,亭析目光投向病床,聂辰的检查报告显示脑部未见异常,却不知为何,迟迟未醒。   聂辰的睫毛轻轻颤动,然后慢慢睁开,他张了张嘴试图开口,嗓子嘶哑发不出声音。   医生立马给聂辰检查一番,万幸他恢复情况良好,近期避免剧烈运动,多休息。   聂辰苏醒不久又疲惫地睡着了。   聂母喜极而泣,“太好了。”   亭析瞥见她衣兜冒出的纸张边角,“阿姨,聂辰是怎么突然有反应的?我们之前和他说话,他完全没反应。”   “哦。”聂母叹了口气,失笑道:“这孩子,果然喜欢唱歌。”   她拿出衣兜里一叠纸,简单的作业本纸,一部分保存完好,一部分皱巴巴,一部分像被撕碎又重新拼凑到一起。   聂母眼神怀念,“辰辰他爸爸始终不同意他进娱乐圈,这些都是辰辰以前背着他爸爸写的稿子,他们父子俩为此大吵了一架,他爸爸生气地撕了他的稿子,辰辰自幼胆子就小,那次不知怎么回事,辰辰居然会和他爸爸吵架,还吵得特别厉害,他爸爸一气之下说要把稿子全给他烧了,结果辰辰半夜背着书包悄悄走了。”   手指捻平褶皱,聂母继续说:“辰辰他爸爸看了他比赛,心里很后悔,当初没好好和他谈,其实他很为辰辰感到骄傲,辰辰以为他爸爸烧光了他写的歌,没呢,他爸爸嘴硬,都好好保存着。”   “可以给我看看吗?”亭析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聂母当然不会拒绝他,大方将一叠纸张递给亭析,同时瞟到气喘吁吁打饭归来的聂父,“辰辰,辰辰醒了?”   “醒了,又睡着了。”聂母愁苦的脸上,展开笑意。   聂父走进病房,眼神直勾勾注视病床上的聂辰,丝毫没察觉到亭析手中拿的东西。   亭析翻找一通,竟真被他找到白光羽抄袭的那首原稿。   写写画画,涂涂改改,睁眼瞎都能看出创作者创作的经过。   亭析眸色渐深,胆小的聂辰为了追逐梦想可以反抗高山一般的父亲,离开舒适区,一个人踽踽独行,即便前途茫茫,仍旧保持初心,若非发自内心的热爱,谁能做到热血难消。   这样一个人,他的梦想不该被盗取,更不该被弄脏。   .   郁临莘盯着电脑屏幕,眼神呆滞。   上次在国外酒店偶遇亭析父亲,本打算多留几天,查一查庄诚辉与他身边那个女人,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匆匆回国,事情因此搁置。   毕竟跨国,调查终归不大方便,郁临莘特意委托自己一位国外的朋友帮忙。   庄诚辉地位显赫,想查他包括他身边的人,难度系数很高,直至今天,郁临莘的朋友勉强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郁临莘脑子里依然回荡着朋友的话语:“关于庄诚辉个人信息很少,他曾有一位妻子,据说温柔端庄,美丽动人,有幸见过她的人无不赞叹,两人当年结婚,更被传为一段佳话,称得上神仙眷侣,婚后第二年便在E国诞下一子,可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五年后庄夫人带着庄少爷去了C国,直到庄夫人去世。”   “他们离婚了?”郁临莘问。   朋友坚定地说:“没有,庄诚辉每年会去几次C国,时间很短,看着确实像感情破裂,但庄诚辉对外宣称的庄夫人,只有这位。”   拨开迷雾,是更浓的雾气,郁临莘嘴唇嗫嚅,艰难开口:“庄夫人何时去世的?”   “七年前。”   郁临莘深呼吸一口气,双手遮住眼睛,耳朵里来来回回重播:“七年前。”   他的心脏倏南风然被人用力揉捏,疼到窒息。   七年前,他和亭析分手的那年。   一个猜测涌上心头,令他万箭穿心,仅仅这么一想,便难以忍受,如果猜测成真,郁临莘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亭析,又该如何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他胆怯,惶恐,所以在电脑前坐了半个小时,始终不敢下手查清亭析母亲具体去世日期。 第071章 郁临莘哭了   “潘哥, 我敬您一杯,还是您有办法。”白光羽举起酒杯,仰头喝尽。   潘胜最欣赏白光羽的识趣, 姜维宇明明全靠自己才能上位, 偏偏掩饰不住眼底的傲慢,这点白光羽做得比姜维宇好多了。   “我说过迟早有一天会把你捧起来,潘哥没骗你吧?”潘胜酒过三巡,醉意开始上头。   白光羽递给旁边的女人一个眼神, 笑吟吟道:“我一直相信潘哥说到做到,不然,怎么会想方设法找到您呢。”   妆容艳丽的女人主动靠上潘胜, 喂他喝酒, 潘胜得意忘形, 搂过她胡乱动手, “哈哈哈哈哈, 等腾达娱乐落入我手中, 我保证你是妥妥的一哥。”   “潘哥, 腾达娱乐跌得再厉害, 左右也是家娱乐公司,弄到手想必要花不少钱吧。”白光羽并非第一次听潘胜讲这话, 可他始终保持怀疑,潘胜哪儿来的钱?故意趁人喝醉试探。   潘胜小心谨慎, 清醒时无论白光羽如何探究, 他一概敷衍了事, 现在大概酒虫糊了脑子, 加上事情基本已经成定局, 潘胜不禁有些飘了。   “我肯定拿不出, 但你潘哥运道好,遇上贵人相助,把腾达娱乐弄到手后,我只需要雪藏亭析就行。”   答案出乎白光羽意料,他眯了眯眼睛,难以理解事情会和亭析扯上关系。   莫非亭析得罪了某位大佬?   “潘哥,那位贵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白光羽起了心思,既然潘胜可以,他为什么不行?   潘胜醉醺醺的眼睛倏然阴沉地看向白光羽,他骨节宽大的手伸向白光羽,白光羽呼吸骤然一紧,稳住心神没动弹。   潘胜的手落到他肩头,拍了拍似有若无的灰尘,脸上挂着古怪的笑,“贵人自然是贵不可言之人,普通人哪能知道。”   白光羽浑身紧绷,冷汗顺沿额角往下淌,一时间,他分不清潘胜究竟醉没有醉。   “咕咚——”白光羽艰难吞咽唾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潘哥说得对,我好奇心太旺盛了。”   “我去趟卫生间,你们好好伺候潘哥。”白光羽扯了扯领口,戴上帽子开门出去透透气。   潘胜目光阴鸷,向后靠上沙发背,揽过女人细瘦的腰,手指用力按压,女人惊呼疼痛,他却纹丝不动,将一杯酒灌进女人口中,旁边的“公主”们见了,纷纷纷心疼自己的同事。   行走在拥挤的人群中,白光羽的肩膀被人重重撞了一下,他抬头正要骂人,生生咽了回去。   “嗯?”对方一米九几,肌肉结实,眼神凶狠,单单一眼便让怒发冲冠的白光羽熄火。   “没……没事,抱歉。”白光羽放低姿态,生怕对方突然攻击自己。   身材高大的男人瞥他一眼,转身离开。   灯光昏暗,人潮拥挤,白光羽仍旧可以看清男人肌肉虬结的后背。   呼出一口气,白光羽暗道自己今天运气真差,来的时候就差点被一对情侣撞到。   他不知道,撞他的高大男人拐弯走进一间包厢,将小小的录音装置递到一位青年手中。   “好了,你回去吧。”亭析把资料导入手机里。   高壮的男人迟疑地开口:“少爷,隆先生叫我务必保证您的安全。”   亭析叹了口气,“送我回去吧。”   “是。”男人打开门确定外面安全才侧身让开。   “你正常点,国内没你想的危险。”亭析因此不想和对方一道离开,着实过于显眼。   五分钟后,偷拍的狗仔被男人从汽车里拎出。   亭析揉揉眉心,“阿威,他只是狗仔。”   阿威怀疑地盯着狗仔看,狗仔吓得六神无主,“对对对,我是狗仔,而且我原本冲白光羽来的,阴差阳错拍到你……”   亭析出入会所可比白光羽出入会所劲爆多了,狗仔当即改变计划,谁知亭析竟请了个骇人的保镖。   阿威扯下狗仔的相机翻看,浓眉一拧,一拳头砸碎新崭崭的相机。   “啊!!!!!”狗仔心痛到尖叫,他新买的相机!   他的血汗钱!没了……   阿威抽出内存卡,放到亭析手中,方法固然暴力,但有用,亭析估计这位狗仔以后见到他会绕路走。   “手机拿来。”亭析说。   狗仔按住衣兜,脑袋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行,手机坏了我家门都进不去!”   阿威上前一步,一副山匪架势准备硬抢,亭析抬手按住他,对狗仔解释:“打开收款码。”   狗仔的眼睛倏然亮如灯泡,他误会亭析了,亭析真是大好人!   看清自己收到了几个零后,狗仔呼吸急促,自己掐住自己的人中,确定没有手滑吗?   亭析等他缓过神,嘱咐道:“两件事,一,封口费,你今天没见过我。二,帮我跟踪一个人。”   钱难挣屎难吃,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狗仔抱紧手机,流下打工人心酸的眼泪。   阿威坐上驾驶座,沉默几秒钟开口:“少爷,我可以跟踪。”   “我知道你可以,但狗仔打听小道消息在行。”亭析想了想询问他:“你若是在国内待得无聊,我让隆叔把你调到国外。”   阿威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后视镜,在拥挤的车道上利落见缝插针。   “我想跟着少爷。”阿威说。   亭析愣从他的面瘫脸上瞧见了期盼,长久的沉默后,亭析无奈答应:“好吧。”   阿威凶神恶煞的脸绽开笑容,更加诡异恐怖。   “事先说明,不准随便动手,不准叫我少爷。”亭析表情严肃地叮嘱。   阿威点头,思索片刻问:“叫亭先生可以吗?”   亭析年纪比阿威小,叫亭哥不大合适,“可以。”   .   回到家中,甜糕迅速窜到亭析面前,刚要爬上亭析的腿,后颈便被人捏住。   两张凶巴巴的脸,两对凶巴巴的眼睛,面面相觑。   空气诡异的安静一分钟,乍响甜糕凄厉的叫声。   “嗷呜!!!”好可怕的人类!长得好凶!   甜糕挣扎跳到地上,一溜烟儿消失无踪。   亭析忍俊不禁,突然发现一人一猫有点像,“介绍一下,甜糕,你见过的。”   “甜糕?”阿威好似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双目呆滞,陷入沉默。   “甜糕不是猫吗?刚刚袭击您的,是一只猪吧?”   “噗——”亭析到底没忍住,扭头笑到肩膀颤抖。   阿威的房间安排在一楼,亭析给隆叔打电话说一声。   “隆叔,阿威留下来做我的保镖,暂时不回去了。”   隆叔慈爱地笑了笑,“阿威可算得偿所愿了,少爷何时也替我实现一下愿望呢?”   亭析摸了摸鼻尖,心虚地说:“隆叔,我进步好多了……您别催我。”   “好好好,随时等您回家。”隆叔说。   亭析胸口涌上暖意,“嗯,注意身体隆叔。”   停顿半晌,亭析嘴唇翕张,慢吞吞道:“时间合适,我会带……男朋友回去见您。”   隆叔惊讶地张大嘴巴,缄默长达一分钟,小心翼翼询问:“咳……是……郁少爷吗?”   亭析诧异隆叔的询问,或许长久以来的自卑和敏-感的情绪,令他忽视掉周围人对他的关心。   外公在世时,隆叔便是家里的管家,看着亭析长大,外公去世后,他仍是亭家的管家,甚至因为亭析的任性,隆叔不仅要管亭家,还要管亭析外公留下的产业。   亭析外公去世前似乎料定亭析会一蹶不振,又或许单单出于对外孙的疼爱,他未曾想过叫亭析继承他的事业,反而撑着每况愈下的身体为他住在温室中的外孙做打算。   亭家产业庞大,需要慎之又慎,经过层层筛选亭析外公才选中现在为亭析打理公司的专职人员,亭珅一生资助过无数孩子,其中不少通过自己努力,进入亭家公司工作,阿威便是其中一员。   即便这样,如果没有隆叔,亭析依然无法随心所欲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瘫坐在沙发上,亭析望着天花板,思绪万千。   二十三岁,他的确该醒悟了,他任性妄为的时间,全靠别人牺牲得来,过去他不是不明白,而是害怕明白,所以选择逃避。   或许他依然胆怯,但他已经拥有迈出一步的勇气。   他忽然很想见郁临莘,思念化作一股冲力,亭析忘记换鞋,直接开门跑到隔壁,按响门铃。   “叮咚——”   “叮咚——”   兴奋伴随时间推移,逐渐平息,亭析记得郁临莘告诉他,最近没有工作,出去了吗?   脚步踟蹰,亭析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去,手指按上指纹锁,他第一次自己打开郁临莘家的大门,亭析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寻常动作,但此时他剧烈的心跳声却告诉他,并非如此,一种奇妙的情绪弥漫开,最后化作唇角上扬的微笑。   屋子里漆黑一片,二楼门缝处隐隐透出光亮,亭析微挑起眉,郁临莘在家?   没听到门铃声,还是……故意躲他?   亭析下意识产生消极想法,旋即摇头甩开,不要胡思乱想,他和郁临莘最近进展顺利,与热恋中无差,郁临莘怎么可能突然躲他。   除非郁临莘变渣了。   他一步步走上二楼,意识到透出亮光的是郁临莘的书房,脚步无意识中放轻,缓缓按压下门把手,悄无声息推开一条缝隙。   “咚咚——”   亭析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脏擂鼓般作响,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脑子空白,郁临莘在家,书房里静悄悄,电脑显示屏上映照出一位明眸善睐的女子,笑容温柔恬静,除去锋利的眉眼,亭析与她长得极为相似。   照片下方,密密麻麻写满女人的生平,亭徽艺,地产大亨亭珅之女,与丈夫庄诚辉育有一子,庄文曦,现改名亭析。   房间里冷白的灯光照在郁临莘脸上,他微微侧过头,两行清泪近乎与苍白的脸融为一体。   亭析瞳孔颤抖,难以置信,郁临莘哭了。 第072章 谁不吃醋   电脑长时间未使用, 自动黑屏,一个人影清晰倒映在上面。   郁临莘身子一僵,猛然回头, 亭析目光冷凝, 笔直地注视他,仿若冰锥直戳心脏。   “小曦……”郁临莘听到自己嘶哑难听的嗓音,眸中闪过一丝意外,视线投向旁边的时钟, 他竟从白天坐到了黑夜。   亭析转身离开,此时郁临莘才如同插上电源的机器,彻底开始运转, 他顾不得其它, 快步追上去, 剧烈的动作导致身后椅子翻倒, 发出刺耳的响声。   “小曦!”郁临莘三步并作两步, 终于在门口抓住亭析的手腕。   亭析背对着他, 深呼吸一口气, “我需要冷静一会儿, 我现在脑子很乱,谈不出任何结果。”   郁临莘抓住他手腕的力度下意识加强, 惶恐不安地询问:“在这里冷静可以吗?我保证你不会看见我。”   亭析固执地抽回手,嘴唇颤抖, 他咬紧牙关, 平复情绪, 直到感觉能够冷静说话, 才转身抬头目视郁临莘, “我不会再逃避了, 希望你也是,各自想清楚比较好,我回去了。”   厚重的大门打开又合拢,郁临莘僵直地站立,大脑嗡嗡作响,七年时间,他自以为已经刀枪不入,可一旦遇上与亭析相关的事情,他便好似停留在七年前,茫然无措,举步维艰。   亭析成长了,变得更加勇敢,他却倒退般,变得越发怯弱。   他未曾像今天这么后悔,当初跟随他母亲搬家,但那仿佛是个死结,即便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仍找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大概依然会选择离开。   因为知道无可奈何,所以格外愧疚痛苦。   .   次日早晨,天刚蒙蒙亮,亭析便醒了,脑子昏昏沉沉,眼下青黑,昨晚失眠到天明,拢共睡了两小时,身体格外酸疼。   他翻来覆去,直到太阳高照,也没能睡成回笼觉。   “叩叩叩——”   “少爷,有人闯进来,我把他制服了,怎么处理?”   阿威一板一眼询问,亭析脑子混沌,未能第一时间反应他的意思。   半分钟后,亭析骤然跳下床,拉开门,“人呢?你打他了?”   阿威指向楼下地毯,“喏,没打人。”   亭析光脚冲下楼,阿威所谓的没打人只是没把郁临莘打残,擦伤淤青很显眼,郁临莘此时屈辱地被反绑起来,脸贴着地毯,和甜糕大眼瞪小眼。   甜糕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菜刀眼好奇围着郁临莘转了一圈,然后一屁股坐到他后脑勺上,不动了。   郁临莘脑袋一沉,正面贴上地毯,险些被捂死。   亭析见状急忙抱起甜糕,替郁临莘松绑,“还好吗?”   郁临莘摸了摸脖子,呼吸急促,白皙的面庞涨得通红,额头上细汗密布,沾湿他浓黑的睫毛,眼睫下点漆般的瞳眸,迸射出光亮。   “没事。”郁临莘身子晃了晃,脸色尤为苍白,亭析赶紧扶住他的肩膀,将人带到沙发上坐下。   “休息会儿。”亭析眼神中弥漫着担忧,“阿威,去倒杯温水。”   阿威警惕凝视郁临莘,不情不愿地应下:“哦。”   郁临莘眸光幽暗,在亭析收回抚拍他胸口的手时,精准握住,脆弱地说:“难受。”   “抱歉,我替阿威向你道歉。”亭析神情愧疚。   郁临莘撬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十指连心,一阵颤栗直冲大脑,亭析应激般发抖,试图抽回手,结果纹丝不动,他的后脖颈,一点点漫上淡粉色。   “他是谁?凭什么要你替他道歉?”郁临莘压低嗓音,语气生硬,甚至有点凶。   亭析侧头看他,心头升起一阵怒火,旋即脑中灵光一闪,郁临莘吃醋了?   “阿威是我新请的保镖,以前负责国外公司高层的安保工作。”亭析仔细打量郁临莘,试探性开口:“你吃醋了吗?”   郁临莘眼神发沉,眉头紧皱,直勾勾注视亭析,“我以为很明显。”   “喜欢的人家里突然出现野男人,谁不吃醋,谁能高兴?”   “野……”亭析抬手蹭了蹭鼻尖。   “我不叫野男人,我是少……亭先生的保镖,阿威。”阿威悄无声息从他们俩中间伸出一只拿着水杯的手,“给,你的水。”   郁临莘铁青的脸又黑了一层,接过水杯,生硬地说:“谢谢。”   “不客气。”阿威打量他的视线直白而充满侵略性。   像杀猪匠观察猪圈里下一头应该宰杀的猪,使得郁临莘极其不舒服。   “阿威,陪甜糕玩去。”亭析说。   “我要保护您。”阿威记得隆先生告诉过他,所有靠近少爷的人都需要警惕。   亭析眸光清寒,冷声道:“再让我重复一遍,你就回去。”   阿威怂了,一米九几的猛男,颤巍巍挟持着万脸懵逼的甜糕冲进猫咪玩具房。   “抱歉,阿威成长经历比较特别,有点轴,你别放心上。”亭析已经开始后悔心软答应留下阿威。   前面一堆问题尚未解决,又添新的麻烦。   郁临莘竖起两根手指,“二十分钟内,你为他两次向我道歉。”   亭析像极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莫名心虚,说不出话。   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尴尬弥散开,亭析仿佛浑身长虱子,难受地乱动,“我去给你拿药膏。”   刚迈开脚步,一股强劲的力量突然揽住他的腰,将他往后一扯。   亭析毫无预兆跌入郁临莘怀中,呆愣地仰头望着对方,郁临莘趁势低头亲吻他,“又不穿鞋。”   “我不冷。”亭析挣扎开,耳朵尖通红,一溜烟儿跑回房间。   再下楼,双脚乖乖穿上拖鞋和袜子,手提医药箱。   “疼吗?”亭析尽量轻手轻脚给他抹药。   郁临莘正想摇头,便被亭析固定住脑袋,“别动。”   他眼神专注地注视亭析,白玉似的皮肤,浅色的眼眸,像雪一样漂亮。   亭析专注做事时,气质格外凛冽,正如深冬的寒风。   越是生人勿进,郁临莘反倒越是想触碰他,想让这个人为自己化作一捧春雪消融。   “看我做什么?”亭析无意间对上郁临莘的视线,发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郁临莘靠近他,亲吻他,告诉他:“喜欢你,看不够,想一直看下去。”   毫无预兆的告白,令亭析心跳加速,拧紧瓶盖,放回医药箱,使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有条不紊地做完,他才换了个姿势侧坐,和郁临莘面对面,四目相对。   “喜欢我,然后偷偷调查我母亲?”   郁临莘伸手想拉住他的手,亭析拒绝,往后挪动,“禁止动手动脚,犯一次,我往后挪一次。”   眼瞧亭析认真谨慎的模样,郁临莘只好垂头丧气地收回手,调整好心态,说:“我知道这对你,对你的母亲很不尊重,抱歉。”   双手交叉,视线聚焦在指尖,郁临莘慎重告知:“起因源自我之前出国参加DK代言面试。”   亭析直觉事情和他有关,心脏砰砰直跳,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郁临莘,他强烈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排斥,身体却强势掌握主动权,逼迫他聆听,面对。   “我在酒店遇见了你父亲,他身边跟随一位女性,两人举止亲密,仿若情侣,我见过你母亲,自然知道她不是,又思及你孤身一人回国,怀疑你母亲可能……”   未尽之言,亭析意会,暗暗攥紧拳头。   “我说呢……”亭析笑得比哭还难看。   庄诚辉不是好东西,庄诚辉渣,庄诚辉自私自利,亭析非常清楚。   庄诚辉配不上他母亲的爱,若非庄诚辉,他母亲不会患病,大概庄诚辉自己也明白,所以即便他们夫妻俩分居异国,庄诚辉身边仍然干干净净。   亭析恨庄诚辉,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母亲的位置会被人取代。   七年时间,庄诚辉便忘记了自己在妻子墓前许下的诺言,即便没人稀罕。   亭析的心脏像被烈火灼烧,浓烟四起,水分流失,血肉模糊。   他嘴巴微张,干涸得好似沙漠中长途跋涉的旅人,咸咸的液体滑入口腔,亭析尝了尝,委屈如潮水上涨,浸湿眼眶。   郁临莘眼看亭析眼角落下一滴泪珠,然后山洪暴发般嚎啕大哭,哭得他心脏抽疼,用力将人抱住,轻轻抚拍亭析背脊。   亭析找到支撑点,完全放任自己扑进郁临莘怀中,释放满腔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亭析抓住郁临莘衣领,哽咽啜泣,嗓音喑哑颤抖。   指腹擦去亭析脸上的泪水,郁临莘低头亲吻他的额头。   郁临莘越是温柔地安抚,亭析哭得越厉害,好像要将隐忍多年的委屈全数清空。   亭析哭湿了郁临莘的衣衫,拳头死死捏紧,骨节泛白,“明明是他热烈地追求我妈妈,跪在雪地里请求外公将妈妈嫁给他,许诺会永远疼惜她,可他们结婚后,他越来越忙,嘴上说着为了给我和妈妈更好的生活,行动上却早出晚归,留宿公司。”   郁临莘打开他的紧握的拳头,塞进自己的手,让亭析捏自己,“他出轨了?”   亭析在他怀中摇摇头,“没有,他和我妈妈结婚后,事业蒸蒸日上,他的野心很大,试图建立他的商业帝国,家庭反倒成了他的拖累。他并非不爱我妈妈,只是心中的天秤逐渐倾斜,事业占据上风。”   婚后生活变化,初为人母,再加上远嫁他国,亭徽艺习惯性等待丈夫回家,可常常是一场空,她抱着年幼的儿子越发迷茫,那时她大概已经有些抑郁了,但无人察觉,直到她再次怀孕,是个小妹妹。   亭徽艺灰白的生活,重新染上彩色,庄诚辉同样期待第二个孩子降临,年幼的亭析经常贴着妈妈的肚子和妹妹讲话。   他们的家因为小天使的降临,重新焕发生机,可惜好景不长,几次检查出现异状,医生建议流掉这个孩子。   亭徽艺每晚都在哭,做完手术后,身体每况愈下,食不下咽,眼神麻木,佣人告诉匆忙回家拿东西的庄诚辉,那时庄诚辉工作正在关键时候,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妻子。   何况他的思维惯性告诉他,女人生孩子,流产,在科学发达的今天,并没有难度,而且他给亭徽艺安排了专业人士精心照顾,即便告诉他,他也帮不了亭徽艺什么。   等庄诚辉终于忙完一段,抽空回家享受天伦之乐,被迎面而来的岳父狠狠抽了一顿,“我把女儿交到你手上,你就是这么爱她,照顾她的?!”   庄诚辉因此得知,妻子不仅患上抑郁症,还患有精神分裂症,她坚称未出生的小女儿没死,抱着枕头哄孩子入睡。   亭珅不顾庄诚辉阻拦,强行带着女儿,外孙回国,庄诚辉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即便想追,也撒不开手,他想着如今岳父正在气头上,过段时间等岳父气消了再去接妻子儿子回家,然而庄诚辉始料未及,这一等便是死别。 第073章 那天发生了什么   郁临莘紧紧拥住亭析, 脖子上青筋鼓起,神色隐忍。   庄诚辉以一种绝对无法撼动的形象强势出现在少年郁临莘面前,傲慢, 强大, 事业有成,令郁临莘印象最为深刻的,当属庄诚辉的不容置喙,他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他, 哪怕是他最亲近的家人。   郁临莘对庄诚辉的厌恶越发浓烈,可他偏偏是亭析在世上唯一的血亲。   原来亭析人生中大部分悲剧都由庄诚辉一手造成,他让亭析失去了完整的家庭, 失去了父亲, 再失去母亲。   亭析哭声渐止, 通红的眼睛阴沉暗淡, “我去洗把脸。”   “需要我陪你吗?”郁临莘轻声询问。   亭析摇头, 站起来时身子微微摇晃, “不用, 我饿了, 想吃点甜食。”   “好,我给你做。”郁临莘敛下眼底的担忧, 微笑道。   水流声哗啦啦,亭析额前的碎发被冷水打湿, 耷拉下来, 贴上皮肤, 他的脸比月光更为惨白, 找不到半丝血色。   关掉水龙头, 亭析反反复复深呼吸, 企图舒缓情绪。   心跳不规律的快速跳动,胸腔好似胀满水,下一秒就要爆裂。   视线雾气朦胧,他隐隐看见自己的手在颤抖,恐惧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渊将他吞没。   “不……不会的……”亭析左手紧紧抓紧右手手腕,一定是他的错觉。   “叩叩叩——”   “小曦,你好了吗?”郁临莘扣门问道。   亭析进去好一会儿,他有些担心。   门缓缓打开,亭析浑身冒着水汽,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湿漉漉的黑发贴上皮肤,宛若礁石上美丽危险的海妖。   郁临莘呼吸一滞,喉结滚动,“赶紧把头发吹干,小心感冒。”   “嗯。”亭析声音低哑,尾音嗡嗡。   郁临莘知道这是因为亭析刚哭过,依然担心他会感冒,替他用毛巾擦到半干。   亭析垂着脑袋乖乖由郁临莘擦头发,直到郁临莘停下动作,伸手去拿吹风机,他才灵魂归位般埋下头,抱住郁临莘的腰,“哥哥好贴心。”   郁临莘摸摸他微凉的耳朵,“因为甜甜总学不会照顾好自己。”   亭析侧了侧头,琉璃般剔透的眼眸望向他,“学会了,哥哥就不会照顾我了。”   心脏骤然揪紧,郁临莘始料未及亭析内心的真实想法,大拇指捻了捻亭析的眼尾,郁临莘纵容地说:“会的,无论甜甜需不需要我,我都会陪着你,照顾你,爱护你。”   亭析收紧双臂,蹭了蹭郁临莘,“别骗我。”   “骗你是小狗。”郁临莘浅笑,眼底弥漫开涩意。   有那样一位父亲,青春期又遇上他这样的初恋,无怪亭析时常没有安全感,郁临莘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尽余生去治愈他。   吹干头发,亭析和郁临莘下楼吃饭,在厨房门口撞上人高马大的阿威。   “你站厨房门口当门神吗?”亭析推开他。   阿威眼巴巴盯着亭析,“好香呀。”   亭析掀开锅盖,郁临莘煮了酒量桂花糖芋苗,闻着便口舌生津。   盛上一碗递到阿威面前,阿威瞬间眼冒金光,抬手去接,却被亭析躲开。   “东西是郁临莘煮的,你今天误伤了他,应该和人说什么?”   阿威仿若被教育的小孩儿,缩回手,在原则和美食间摇摆,保护少爷是他职责所在,谁叫这人鬼鬼祟祟,而且看少爷的眼神也腻腻歪歪,应该收拾。   “对不起。”   “谢谢你分给我食物。”   阿威跨步上前,停到郁临莘面前,中气十足地说。   震得郁临莘耳朵疼,“没关系,你是为亭析安全着想,以后亭析在外就拜托你了。”   阿威歪了歪头,忽然觉得眼前之人,还不错。   凝望阿威端着糖芋苗开心离开的背影,郁临莘新奇道:“看着人高马大,心智似乎不高。”   亭析解释道:“他打出生就被父母遗弃,跟着狼群生活了五年,被人发现送到警察局,行为举止完全和动物一样,花了很长时间才纠正成功,但他和普通孩子始终有差别,无法融入他们,住福利院时经常被排挤,欺负,他野性难改,能动手绝不动嘴,没人愿意领养他。”   “后来他在福利院待烦了,半夜翻墙离开,光脚从一座城市走到另一座城市,他想回大山里,他讨厌人类社会。”   郁临莘震惊,狼孩儿在身边?   亭析转头看了一眼阿威的背影,继续道:“我小时候被绑架过,是阿威救了我,他傻乎乎的,以为绑架犯的枪是什么玩具,居然主动凑上去瞧。”   “从这儿到这儿,现在还留有疤痕。”亭析指了指锁骨旁到肩膀的位置。   差点打中心脏。   郁临莘听亭析提过小时候被绑架的事,可他并不知对方携带枪·械,他猛然抓住亭析的手,心有余悸。   亭析眉眼弯弯,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好多年前的事了,而且我毫发无伤被救回去,阿威反倒满身血,我外公感谢他救了我,知晓他的情况,征询过阿威自己的意见后,将他安排进了军队。”   “有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挨了一枪,却对枪-械升起兴趣。”亭析望向阿威,目色深深,如果他有阿威一半勇气,他的人生可能会变成另一番景象吧。   听完阿威的故事,郁临莘对他的排斥和醋意,彻底消散。   阿威端着碗,一脸凶神恶煞站到郁临莘面前,“再来一碗,谢谢。”   郁临莘忽然觉得他好眼熟,视线下移,与菜刀眼的甜糕对上。   顿时醍醐灌顶,甜糕拟人大概如此吧。   郁临莘胸口涌上一股怪异的情绪,看阿威的眼神不自觉慈爱起来,接过碗转身进厨房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糖芋苗,“喜欢下次我多做点。”爸爸的好大儿。   即便阿威面无表情,郁临莘仍然可以看出,他很高兴。   阿威确定,郁临莘是个好人,可以放心让他留在少爷身边。   .   吃饱喝足,亭析闭上眼睛抱着猫躺沙发上休息。   郁临莘收拾好厨房,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压抑在心底的疑问,涨潮般翻涌。   “小曦。”郁临莘走到他身边坐下。   “嗯?”亭析睁开眼睛,甜糕睡得摊开肚皮,嘴巴微张。   他手痒地扯出甜糕的小舌头,弹了回去,甜糕猛地狂摇脑袋,眼睛半眯着,一脸茫然地看着对面的郁临莘。   郁临莘:“……”   亭析拍拍甜糕敦实的屁股,让它一边儿玩去,甜糕打了个哈欠脑袋钻进窗帘下面,身子露在外面,保持诡异的姿势,睡着了。   “你想问我,我母亲去世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对吧?”亭析收回视线,平静地问。   郁临莘紧了紧拳头,点头,“嗯。”   亭析状态轻松随意,仿佛即将讲述别人的故事,他挑选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拿起水果刀削皮,他削皮的技术比做饭技术精湛百倍,一圈又一圈,半点没断裂。   “你和我分手后,我跑去找过你几次,后面我没再去找你,你不奇怪吗?”亭析挑了挑眉。   郁临莘大概能猜到,“你家里人不允许吧。”   亭析唇角上扬,“你说得对,和大多数被拆散的情侣一样,我被没收了手机,禁止出门,包括上学。”   “但做决定的人,并非外公,而是庄诚辉,外公即便讨厌他,也默认了他的做法,他们认为我叛逆期到来,一时新鲜好奇罢了,过段时间就会忘记你。”   庄诚辉压根儿不了解他,自以为是,操控他的人生,企图让他“改邪归正”,可越被压迫,越被阻拦,他越是要反抗。   他耐心等待,伺机行动,直到某天下午,大雨滂沱,天空黑压压一片,庄诚辉和亭徽艺发生争执,楼上乒铃乓啷,摔碎不少东西,佣人们赶忙上去收拾,庄诚辉冒着大雨驾车离开。   亭析贴着窗户眺望远处,确定庄诚辉的车离开,立即换上衣服,准备偷跑出去,正当他万事俱备,鼓足勇气爬窗户时,楼上突然响起凄厉的尖叫声。   家中瞬时陷入兵荒马乱,急促的脚步声,绝望的哭声,佣人们的议论声混杂成一锅粥,亭析拧开门,原本看守他的保镖消失无踪,他应该高兴,可心中莫名慌乱,使他手脚冰凉。   他循着声响上楼,外公的哀鸣,一声声往他耳朵里钻,仿若针扎般,刺痛他的耳蜗。   “医生!医生还没来吗?!”   外公焦急的催促声格外尖锐。   隆叔压抑喉咙深处的哽咽,劝道:“老爷……小姐走了,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小少爷还需要您看顾。”   一切声音,在亭析看清卧室里的情形后,扭曲成漩涡,被鲜血一点一滴淹没,染成血红。   “呕——”   少年人第一次看见如此冲击性的画面,血,好多好多血,鲜红的血铺满地板,血泊中美丽动人的女人失去生机,冷冰冰地躺在地上,犹如一朵开败的花。   那是他的母亲。   这个信号让亭析大脑缺氧,停止思考,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小少爷!”   “小曦!”   “谁把小少爷放出来的?!”   亭析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伸手不见五指,四周漆黑无光,他行走在泥泞中,举步维艰,每走一步,都竭尽全力,渐渐地他累了,他走不动了,他害怕,胆怯,彷徨。   “哥哥——”   “妈妈——”   撕心裂肺的呼唤扩散,飞速消失于旷野中,他满脸泪水,却无人理会,脚步越发沉重,他倏然发觉,身体开始下沉,逐渐没过他的胸口。   亭析六神无主,肝胆俱裂,“妈妈……”   “哥哥……”   “郁临莘——”   冷汗打湿亭析衣衫,他惊惧地大口喘息,顾不得其它,掀开被子夺门而出。   郁临莘,郁临莘,救救我!   然而,他的救命稻草找不到了,悄无声息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跌倒在郁临莘家门口,苍白的皮肤被豆大的雨珠打得通红,雨水混杂他的眼泪滴落,难以分辨。   温室里栽种十六年的小玫瑰,猝不及防遭遇狂风暴雨,于他而言已是天崩地裂。   “哥哥,开门呀,我是小曦……”   “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我好痛,好难受,哥哥救救我……”   隔壁邻居看小孩儿呜呜咽咽哭得可怜,好心告知:“小朋友,这家人几天前就搬走了,房子都卖了。”   “轰隆——”   电闪雷鸣,照亮亭析鬼一样惨白的脸,雨水一滴一滴持续坠落,他木然地睁着眼睛,久久未动弹,好像无法听懂邻居的话。   许久后,他单薄的身子再也坚持不住,歪倒在墙上,手脚冰冷僵硬。   视线模糊,大脑混沌,赤红的血泊再次闪过眼前,美丽温柔的女人一动不动瘫倒其中。   “我们分手吧。”   “乖孩子,帮妈妈把剪刀拿过来。”   “不……不要!救命!救救我!”亭析靠着污脏的墙,双眼紧闭,面庞泛着不正常的红,五官扭曲,痛苦地梦呓。 第074章 死也不许放开   “我在你家门口没等到你, 隆叔发现我不见了后,立马找了过来,之后我因为高烧入院, 家里接二连三出事, 外公决定带我出国。”亭析徐徐道来,将自己在郁临莘家门口绝望呼救那段囫囵过去。   即便这样,也足够令郁临莘心如刀绞,喘不上来气, 他紧紧拥住亭析,声音嘶哑:“对不起,对不起……”   亭析拍拍郁临莘的背, 云淡风轻地安慰他:“都过去了, 更何况你也不知道我会跑去找你, 你母亲需要治疗, 搬家实属无奈之举, 你何错之有, 要怪只能怪我们相遇的时间不对吧。”   听到亭析的安慰, 郁临莘抱住他的手臂青筋鼓起, 仿佛极力忍耐着什么。   肩头传来一阵湿热,亭析诧异地侧头, 郁临莘居然哭了?   悄无声息,静默地在他肩头流泪, 想到此, 亭析心脏揪疼, 大多数时候, 郁临莘都如最牢固的铠甲, 坚不可摧, 实际上他也不过血肉之躯,怎会没有伤心难过的时候。   郁临莘越安静,亭析越心疼,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自小便承担起全部家庭责任的郁临莘,连做孩子的时间也不多,好似他生来便注定成为别人的依靠,不能露出半点脆弱。   亭析轻轻抚拍他的背,亲亲他的耳朵,“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你要好好珍惜我,这次再把我弄丢,可真的找不回来了。”   郁临莘眼睛赤红,捧住他的脸,郑重地说:“我会好好珍惜你,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亭析展颜一笑,靠近他,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温热的呼吸交织,“死也不许放开。”   郁临莘瞳孔闪烁,仿若夜色中映照在漆黑湖面上的一弯冷月,“好。”   .   “亭析,有合适的公司你赶紧跳槽吧,我听说收购公司的人,明天去和老板签合同。”陈庸灰头土脸,眼见着瘦了好几斤。   “无所谓,我昨天翻了一下,合同明天到期。”亭析手拿一杯鲜榨果汁,经过陈庸身后。   大概最近吃得好,睡得香,皮肤白皙有光泽,精神状态极好,与陈庸形成鲜明对比,明明相差十岁不到,偏偏一眼望去,活像能当父子。   “这么巧?”陈庸转身,目光追寻亭析,“我忙得昏头了,哎……也怪咱们公司小,业务水平太差,不过嘴上成天嫌弃,真倒闭了,还是有点舍不得。”   亭析抱着猫回到沙发坐下,“聂辰恢复得如何?”   陈庸郁闷地摇头,“腿得好生修养,两三个月后才能恢复正常,听聂辰妈妈说他晚上头疼得睡不着。”   陈庸捏紧拳头,神情愤怒,“行凶者逍遥法外,我真不甘心。”   他松开手指,讪笑道:“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今后我不在你身边,你收敛收敛脾气,处事圆滑点没坏处……”   摸摸后脑勺,陈庸尴尬地笑了笑,“我在你这儿一直挺多余的,好像没什么需要我嘱咐你,祝你前途无量吧。”   亭析抬眸凝视他,“你准备退休了?”   “我才三十出头呢,我倒想退休,可谁叫我穷呢,得继续加油挣钱。”陈庸顿了顿,继续说:“我打算做别的试试,我好像真的不适合当经纪人,别祸害艺人了哈哈哈哈。”   他哈哈大笑,唇角却越发苦涩。   “叩叩叩——”   “亭先生,拿到消息了。”阿威手里攥着一个鼓鼓的信封。   陈庸仰望阿威,吓得缩成一团,“亭……亭析……你啥时候和黑-道大哥有来往啊?”   “我请的保镖,阿威。”亭析介绍道,冲阿威指了下陈庸:“我经纪人。”   阿威板着脸朝陈庸点头示意,陈庸心脏快跳到嗓子眼儿,长得好凶,一脸杀气,亭析哪儿找的保镖,绝对没人敢靠近。   “你……你好。”陈庸尬笑,“聂辰的事,确实提醒艺人应该注意安全,你的地位早该配置保镖和助理了,谁叫咱们公司穷得揭不开锅。”   他其实想问亭析贵不贵,又不好意思开口,看这架势,这气魄,用脚趾头想都很贵。   察觉两人有事情要谈,陈庸主动起身告辞,亭析叫陈庸捎给聂辰一大袋新鲜水果,居然全是进口货。   陈庸纳闷儿,亭析怎么突然间变富裕了,莫非以前炒股,钱全部套住了,现在终于可以取出来了?   他当然不知道,买水果的人其实是郁临莘。   “果然背后有人……”亭析叫狗仔跟踪潘胜,潘胜挺警惕,好几天才露马脚。   “少爷,这人我认识。”阿威手指点了点照片上戴墨镜的男人。   “你认识?”亭析转头看向他。   “嗯。”阿威眼神平静地解释道:“庄家的远亲,有次宴会在后花园见过他。”   亭析眯了眯眼,仔细端详照片上的男人,毫无印象,大概这个远亲过于远了吧,直白点讲就是蹭关系的。   “查一下他。”   “是。”阿威应道。   庄家的远亲,亭析难免想到庄诚辉。   会是他吗?   不,庄诚辉的手段可要利落得多,一向直击要害,节约时间,如此弯弯绕绕,费尽心思,想必不希望被自己发现。   亭析手指敲了敲扶手,一个人选浮上水面。   他下意识逃避,却必须强忍恶心去面对。   傍晚,郁临莘忙完工作进入亭析家,亭析和阿威气氛严肃,商谈着什么,郁临莘犹豫要不要过去。   “进来,傻站门口干嘛?”亭析余光捕捉到郁临莘的身影,周身风雪消融。   “怕打扰你们谈事。”郁临莘脱掉外套挂起来,换上拖鞋。   “正好你也看看。”亭析将资料递给郁临莘。   灯光下,郁临莘的手指白皙修长,如玉雕作,青筋血管清晰可见,随手翻动纸张,自带一股风流洒脱。   亭析直勾勾盯着郁临莘的手,咕咚吞咽唾沫。   他的脑子日常跑偏,无端回放这双宛如大师杰作的手,紧扣自己腰,束缚自己手,捻压自己唇……   再往后,满屏马赛克。   亭析面红耳赤,热气蒸腾,脑袋冒烟儿。   “小曦,你身体不舒服吗?”郁临莘抬眸瞧见亭析面色酡红,跟喝醉了似的。   亭析猛摇头,“有点热,阿威去通通风。”   阿威环顾四周,仅剩阳台门没打开,甜糕被关在里面,别的窗户一直开着。   他大为不解,依然乖乖照做。   甜糕像脱缰的野马,冲进亭析怀中,幸好郁临莘及时出手拦截,否则亭析又得内伤。   郁临莘将猫扔给阿威,“你遛遛它。”   阿威与甜糕大眼瞪小眼,听过遛狗,没听过遛猫的。   亭析赞同道:“它正在减肥中,你带它出去跑跑步,记得牵绳子,小心撒手没。”   甜糕当即跳下地,阿威眼疾手快,拎住它命运的后颈,提溜到门口。   注意到阿威提溜甜糕那只手臂上隆起的肌肉和青筋,亭析感叹:“确实得减肥。”   养猪也不是这么个养法。   阿威和甜糕离开,屋内剩下两人,郁临莘回家拿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亭析拉过椅子坐他身旁。   “背后指使潘胜的人,叫庄翊凡,是庄诚辉远方亲戚,说来得叫我一声叔,为了攀上这门亲戚,他家里故意让他随母姓,功夫不负有心人,好歹在庄诚辉面前混了个眼熟,被安排到分公司当副总。”   提起庄家的糟心事,亭析语气冷淡,逢年过节聚会,往日里鬼影子都见不着的妖魔鬼怪尽数出现,围着他各种吹捧,奈何亭析不为所动,甚至嫌烦,往往故意找个地方躲清净。   “庄诚辉看不上这种人,自然知道对付不了你。”郁临莘敲下回车键,电脑显示屏上迅速跳转。   “我黑进了庄翊凡的邮箱,他每隔一段时间会联系这个人。”   郁临莘根据联系人仅有的信息,利用庞大的数据分析,快速锁定一个国外社交平台账号。   首页加载,一张美艳的照片映入眼帘,赫然与庄诚辉的女伴同为一人。   郁临莘手上传来痛感,亭析无意识中握紧了他的手,眼睛似两柄利剑,仿佛要透过电脑显示屏,戳穿照片上的女人。   “C国人,N大毕业,戏剧影视文学专业高材生……”每念一个字,亭析眼神便阴沉一分,他恶心得想吐,胃部痉挛,视线被水汽模糊。   “呕——”   亭析剧烈反胃,跑进卫生间,仅仅吐出一些酸水。   郁临莘急忙追上去,拍拍他的背,递过纸巾,又倒了杯温水喂他。   亭析靠着郁临莘的肩膀,别开头,眼眶湿润泛红,喃喃道:“不喝了。”   “好。”郁临莘扶住他,轻轻替他揉胃部,“舒服点了吗?”   亭析迟钝地点头,“嗯,要抱。”   郁临莘拉过他的手臂放到肩后,抱小孩儿般将人抱起来,亭析倾身拥住他的脑袋,和他依偎在一起。   “我突然发现,那个女人如果卸了妆,鼻子和嘴巴应该和我妈妈很像。”   饶是郁临莘也未猜到,庄诚辉居然玩起了替身游戏。   亭析讥讽道:“他以前指责我妈妈只会写书,对他事业毫无帮助,可他忘记自己一开始便是被她的才情所吸引,看来,庄诚辉这会儿又想起来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半截身子入土了,学人玩什么替身,也不怕马上风。”亭析笑容明媚,目光逐渐阴沉,“真叫人恶心。”   郁临莘把他抱到沙发上坐下,担忧地注视着亭析,亭析捏捏郁临莘宽大的手,“放心,有你陪我,没问题。”   “嗯。”郁临莘探身亲吻他的唇角。   “你帮我查一下,她最近有没有去过医院。”亭析沉声道:“一个女人突然想除掉自己男人唯一的血脉,多半准备母凭子贵,一步登天。”   郁临莘闻言,眉头紧锁,这种腌臜事着实叫人作呕,他只想尽快解决,带亭析远离,他的小曦应该永远明亮干净,他的小王子,要纤尘不染。   “好,你休息一会儿。”郁临莘打开小毯子给亭析盖上,亲亲他苍白的脸颊安抚他的情绪。   亭析半张脸藏于小毯子里,扇子似的睫毛扑闪扑闪,一双浅色的眼眸,仿若阳光穿过的琉璃珠,晶莹剔透。   “哥哥加油。”   郁临莘笑逐颜开,回到桌子前操控电脑。   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亭析,轻轻掀开小毯子一脚,缓缓伸出自己的手,心脏骤然失速往下坠。   不是错觉,他的手真的在抖。   亭析握住手腕,咬紧牙关,眼睛激得通红一片。   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   绝对不能让郁临莘知道,他必须控制住。   亭析打开手机,翻出一个三年未联系的号码。 第075章 区区几千万   “今天我们公司正式倒闭, 马上到九点了,让我们看看新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一位员工偷偷摸摸举着手机直播。   她的同事戳戳她的手肘,“别播了吧, 万一被老板看到……”   “怕什么, 都倒闭了,还能炒我鱿鱼不成。”主播不以为然,继续直播。   【主播牛啊,居然敢直播自家公司倒闭。】   【腾达娱乐完蛋得太快了吧!我以为能撑一撑呢, 这点打击都抗不过,难怪会倒闭。】   【腾达娱乐在亭析火起来前就已经日薄西山,能撑到现在全靠亭析突然走红, 现今公司里稍微有热度的艺人闹内讧, 又涉及抄袭, 内忧外患, 可不得倒闭嘛。】   【所以亭析呢?亭析老东家倒闭, 他准备跳槽去哪儿?这次话题中心虽说是聂辰和白光羽, 可他也脱不了干系, 接手就是个麻烦, 恐怕没几家公司敢要吧。】   【楼上傻逼,捕风捉影没证据的事儿, 凭什么按头叫甜心承认?放心,多得是公司抢着要甜心呢, 睁眼看看他热度多高吧。】   【来了来了!有人进来了, 让我看看新老板的真面目。】   弹幕忽然空屏, 随后与现场员工发出同样震惊的声音:“卧槽??!!!”   腾达娱乐员工们交头接耳, 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他们怎么会看到潘胜挺着大肚腩, 一脸扬眉吐气地走进来?   【艹!!!潘胜?是潘胜吧?我没眼花?他收购了腾达娱乐?他不是蹲大牢了吗?】   【兄弟消息滞后了,证据不足早放出来了,我只想知道潘胜上哪儿搞到的钱,带带我。】   【不是吧,腾达娱乐老板换成潘胜,甜心以后日子能好过吗?】   【呃……我估计再也看不到甜心的神颜了,不要啊!!!救救颜狗!】   【好担心亭亭,潘胜肯定会报复他吧,希望赶紧来一家靠谱的公司把亭亭带走。】   “潘胜?你来做什么?”陈庸恰巧遇见推门而入的潘胜,脸色陡然阴沉。   潘胜拿起手中的文件袋,指了指身后西装笔挺的精英男,得意洋洋地说:“看见没,我请的律师,从今往后,腾达娱乐归我了。”   陈庸瞳孔震颤,半分钟内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潘胜非常满意他的反应,“安心吧,我一定会特别关照你们,替我向亭析问声好。”   “你要做什么?!”陈庸攥紧拳头,眼神愤怒地瞪向他。   潘胜笑得别有深意,“我要做的事情多着呢,慢慢等吧。”   陈庸心脏骤然收紧,复又想起亭析今天合同到期,即便潘胜想对付亭析也晚了,他只能向自己出手,陈庸辞职报告已经递上去,今后会转业,潘胜操控一个小公司,能力有限,应该对亭析他们影响不大。   脑子里思索一圈,陈庸松了口气,决定托关系给聂辰他们安排一个靠谱的经纪人。   “上去了,老总办公室我没权限进去。”主播为难地说。   【想办法追上去啊!关键时候,急死人了,真卖给潘胜呀?】   【算了,大家别为难小姐姐,本来给我们直播,已经违反公司规定。】   【呵呵,她自己想要流量又豁不出去,怎么不能骂?】   【想办法上去,我给你砸五个火箭!】   【嚯——惊现土豪!】   主播确实舍不得这么高的热度,再加上越来越多挥金如土的有钱人放话打赏,她蠢蠢欲动。   “小丽,你别做傻事,他们签合同涉及商业秘密,开不得玩笑。”同事见她的模样,如何看不出她的想法,赶忙劝道。   小丽蠢蠢欲动的心瞬间被镇压,正想道歉,突然瞥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亭亭!我的妈呀!亭亭穿西装了,帅死了!】   【我要窒息了!当之无愧的娱乐圈颜值天花板,爬起来找降压药,太激动了,哥哥的腰是勾魂的刀!】   【刚刚走过去的是神仙吗?怪我没见识,头一次见到神仙,眼泪可耻地从嘴角流出来,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   【西装亭亭太好看了!大哭,是我做梦也不敢高攀的存在,气质太绝了吧,仪态堪称教科书典范,希望某些小鲜肉小花快点学学。】   【甜心到公司做什么?该不会来阻止潘胜吧?】   【虽然我很想,但不现实,腾达娱乐老总又不是做慈善,没有潘胜也会是别人,更何况亭析刚火不久,恐怕一穷二白。】   【哎……】   正在此时,楼上猛地传来巨响,众人一惊,面面相觑,打起来了?   小丽握紧手机,吞了口唾沫,悄悄走到楼梯间。   “为了你们,我爬楼梯上去,好黑呀,观众老爷们快给我壮壮胆。”   直播间的大老板们纷纷刷起男丰毒佳礼物,小丽颤抖的手依然颤抖,不过前者因为害怕,后者因为激动。   她摸寻到老板办公室门口,紧贴墙根儿探头,地上巨大的落地花瓶碎了一地,小丽见过这个花瓶,几乎与她等高,足足一米六,自然很重,她以为罪魁祸首是潘胜,不禁感叹潘胜力气好大!   潘胜脸色惨白,手指亭析持续发抖,“你……你太过分了!你故意恐吓我!”   比起潘胜气急败坏的模样,亭析可谓云淡风轻,面不改色,“我恐吓你?不过摔碎个花瓶,哪值得潘老板大惊小怪。”   他嘴里“潘老板”三个字异常刺耳,潘胜面红耳赤,“你!亭析,我告诉你,别以为郁临莘护着你,你就可以嚣张,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亭析懒懒散散地掀起眼帘,目光如有实质的利剑,戳穿潘胜肺腑,让他无意识连退几步,避开亭析,谁预料得到亭析何时会发疯,刚才那么大个花瓶,亭析一声不吭在他面前砸了,碎片从飞溅过他的眼皮,差一点他就失明了!   “谁的好日子到头了,可不好说。”亭析倚靠沙发背,波澜不惊。   潘胜胸口浮起不好的预感,未来得及细想,去而复返的腾达老板手拿文件袋,满脸笑容走入办公室。   “郑总,别来无恙啊……”潘胜整理一下领带,态度高高在上。   郑总冷淡地睨他一眼,“恭喜潘老板事业有成,我还有事,恕不远送。”   潘胜上扬的唇角僵住,“你……你什么意思?!说好今天签合同,你想反悔?郑总你想清楚了?“”你的烂摊子准备砸手里吗?”   “关你屁事,故意乘火打劫你真好意思说。”郑总将文件递给亭析,一秒变换笑容,“亭析,不,以后得叫亭总,合同需要签字盖章的地方我都弄好了,你检查检查。”   亭析接过,云淡风轻道:“不必麻烦,我相信郑总。”   郑总笑出一脸褶子,“公司交给你,我这心啊,总算踏实了。”   “什……什么?”潘胜不可置信,腾达娱乐居然卖给了亭析,而且事已成定局!   “不可能!你哪儿来的钱?姓郑的,他是不是把你伺候舒服了,你故意低价卖给他?!”   亭析压低凌厉的眉,凶光毕现,“你嘴巴放干净点。”   “呸!郁临莘知道你卖-身求荣吗?我看以后谁还能护着你!”潘胜暴跳如雷,口中骂得越发刺耳。   郑总同样听不下去,大声驳斥道:“关亭析何事?又关郁临莘何事?潘胜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那点腌臜事?我告诉你,亭析以你三倍价格正大光明买下腾达娱乐,你少血口喷人,”   “三……三倍……”潘胜张口结实,脑子瞬间死机。   “不……不可能……”潘胜粗略算了算,亭析压根儿支付不起这笔钱,“你哪儿来的钱?郁临莘借你的?”   在潘胜观念里,如此庞大一笔金钱,郁临莘绝无可能送给亭析,定然是借。   亭析仿佛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他坐在沙发上,却生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潘老板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我明白,区区几千万哪用得着大惊小怪,以后在别人面前注意点,免得贻笑大方。”   潘胜的脸霎时涨成猪肝红,几千万,亭析居然说区区,他一个小艺人哪来的钱?   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亭析凛冽的气质顿时柔和,他手腕上的表是郁临莘的,今早特意为他戴上,与身上的西装相得益彰。   “时间刚好。”亭析话音落下,潘胜骤然背脊发凉。   一群警察走进来,“潘胜,请和我们走一趟。”   潘胜面如死灰,心存侥幸,没事的,证据他全销毁了。   “对了,我们在门口遇见这姑娘,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吗?”警察将哆哆嗦嗦,仍然举着手机的小丽请出来。   郑总愣了愣,点头,“对,是我们这儿的正式员工,孙小丽。”   警察告诉他们:“这姑娘在门口举着手机鬼鬼祟祟。”   小丽面白如纸,含着眼泪解释:“我……我只是在偷偷直播。”   “什么?!”潘胜猛地冲到小丽面前,看见小丽手机仍保持直播状态,两眼一翻彻底晕厥。   亭析同样意外,思及潘胜刚刚攀扯郁临莘,有些担心。   公司员工得知亭析成为新老板,震惊的同时欢呼雀跃,最丧的当属小丽,谁知道会出现转机,别的福利不提,单能看见亭析穿西装打领带上班,便足以期待每个工作日,但这个福利不属于小丽,她被辞退了。   潘胜蹲局子后,所谓聂辰霸凌白光羽的完整视频曝光,之后又有人放出白光羽偷见潘胜的照片,再是潘胜与祝灏相谈甚欢的照片,一连串信息连起来,谁还看不明白,潘胜,白光羽,祝灏三人蛇鼠一窝!   最后,聂辰亲自发微博@白光羽,叫他拿出原稿,并发布自己的原稿,亭析直接转发。   @亭析:支持原创,抵制抄袭。   几分钟后,郁临莘转发亭析微博,引起一片鸡叫。   @郁临莘:跟着亭老板反抄袭,挺原创。   【啊啊啊啊啊!他好爱他!】 第076章 以你男朋友的身份   白光羽遭到全网抨击, 不敢出家门,前途尽毁,早知道他就不该听潘胜的话,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几天后,他收到法院传票,聂辰证据充足,铁了心要告他, 这意味着他即将面临一笔巨额赔偿,白光羽顿时眼前一黑,觉得天要塌了。   与此同时, 网络上灵犀CP粉过年般狂欢。   【这两个人关系到底有多好, 连潘胜都误会他们有一腿!】   【楼上的姐妹, 你怎么知道是误会?明明是真爱好吗!】   【磕拉了, 绝美CP, 亭老板与郁影帝, 太太们赶紧产粮啊, 别逼我求你们!】   【实不相瞒, 我看完直播垂直掉进坑里!亭亭太霸气了吧,区区几千万, 我也好想说这种台词!】   【哈哈哈哈哈总算有人想起讨论亭析暴富的事了!花三倍价格买下自家经纪公司,行走的霸道总裁, 直播打潘胜脸给我爽死了!】   【对对对!超爽的!甜心当之无愧爽文男主!不过李涛, 甜心哪儿来的钱?真找叶绿素借的?】   【甜心反驳了啊, 区区几千万用不着借, 还说潘胜眼皮子浅, 抱歉有被内涵到。】   【莫非甜心是传说中不红就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的少爷?】   【哈哈哈哈哈笑死, 你以为拍电视剧吗?哪儿来那么多微服私访的少爷,万一人家闷声发大财呢。】   关于亭析身家的话题冲上热搜,网友不放过半点儿蛛丝马迹,试图从方方面面摸寻亭析的家庭背景,结果他们震惊了,没有,完全没有,他们连亭析上过什么学校都不知道。   【亭析,娱乐圈最神秘的男人。】   神秘的亭析,此时正坐在一家隐蔽的咖啡厅里。   “抱歉,特意麻烦你飞一趟。”亭析说。   衣着柔和,约莫四十多岁的女人浅笑道:“不麻烦,我很高兴你能主动联系我。”   亭析垂睫,搅动杯中的咖啡,陷入沉默,女人耐心等待他进行下一步动作。   “OK,可以和我谈谈你的近况吗?”女人主动打开话匣子,引导亭析开口。   亭析迟疑地点头,“嗯,我恋爱了。”   女人喜出望外,“噢,这简直太棒了,曦,恭喜你。”   亭析摸摸鼻尖,略感害羞,“不过我们暂时没确定关系。”   “我想应该快了,对吗?”Larissa冲他眨了眨眼睛。   亭析牵起唇角,“嗯。”   Larissa表情夸张地大笑,“曦,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在你脸上看到这么……可爱的表情,你太可爱了,整个人都像被粉色包裹,我想你一定非常喜欢他。”   亭析呆愣地望着她,莹白如玉的耳朵逐渐洇开淡粉色,他点点头,毫不避讳地承认,“我很喜欢他,想和他共度余生,所以我需要你帮忙,Larissa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有病。”   Larissa脸上浮现担忧的神色,劝慰道:“曦,他或许非常乐意帮助你渡过难关,你其实不必刻意隐瞒,这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   “不行,不可以。”亭析猛然抬头,双手手指交叉收拢,全身紧绷,情绪抗拒,“Larissa,我知道他非常愿意帮助我,也会非常心疼我,但我不想这样,你帮帮我,只要我好快痊愈就没问题了。”   Larissa低头抿了口咖啡,遮挡住眼瞳中浓浓的忧虑,亭析的反应确实证明,他又复发了。   “好,我们慢慢来,你会没事的,你以前做得很棒,现在比那会儿症状轻,我相信你会做得更好,对不对?”   亭析顿了顿,迅速答应:“我可以。”   Larissa和亭析交谈了一下午,基本掌握亭析的病情,她叮嘱亭析必须坚持服药,保持睡眠充足,健康的饮食和运动,“千万不可以随便停药哦。”   亭析犹如被幼儿园老师抓住做坏事的小孩儿,结结巴巴道:“我……我尽量。”   他记得,吃完药会产生副作用,大脑迟钝,瞌睡连天,食欲下降,所以他一度停止用药,使得情况越发糟糕。   “另外,我建议你远离刺激源头,你需要保持心情愉快,情绪稳定。”Larissa注视他的眼睛,意有所指。   亭析手指微微弯曲,没有接她的话。   Larissa拍拍他的手臂,目光柔和,语重心长道:“曦,你的人生才刚开始,不要困在上一辈的恩怨中,谈恋爱很美好,你应该尽情享受青春。”   亭析缓缓颔首,道理他都懂,但他做不到。   “甜甜!”身后骤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亭析顷刻间绷成一张弓,仿若受了惊吓的猫咪,瞪圆眼睛,Larissa注意到他的反应,推测出来者的身份。   “你怎么在这儿?”亭析先发制人。   郁临莘指了指马路对面的车,“我和薛廉准备去附近一家餐厅吃饭,碰巧看见你在路边站着。”   亭析探头望向马路对面,薛廉按下车窗,朝他挥挥手。   “哦。”亭析心神恍惚,郁临莘见他没有介绍的意思,皱了皱眉。   “你好,我是Larissa,曦的朋友,想必你是曦的男朋友吧?他同我提到过你,果然十分英俊,和曦非常般配。”Larissa率先打破僵局。   郁临莘意外地看向亭析,眼中藏不住惊喜,对素未谋面的Larissa瞬间好感值拉满,与她握手,“谢谢你的夸赞。”   亭析羞红了脸,这俩人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唯独自己脸皮薄,夹在中间,尴尬极了。   Larissa瞅一眼手表,“抱歉,我待会儿有个工作,必须得先走一步。”   离开前,Larissa要了郁临莘的联系方式,郁临莘大方的给她,亭析欲言又止,试图阻止,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准备待会儿问问Larissa究竟想做什么。   “没吃晚饭吧?”郁临莘顺理成章拉着亭析往马路对面走。   亭析赶紧抽回手,“你疯了?想上热搜吗?”   郁临莘压低眉宇,“我无所谓,你害怕吗?”   亭析怔愣,他自己当然不害怕,以前那么糊他都不怕,现在有什么可怕的,他怕的是郁临莘被拉下神坛。   郁临莘经历无数苦难才走到现在的位置,郁临莘不心疼自己,亭析心疼。   “快走吧,马路上危险。”亭析推了推郁临莘的肩膀转移话题。   两人一同上车,薛廉和亭析打了声招呼,余光瞥见自家艺人又不高兴了,奇了怪了,郁临莘的心情真像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亭析的手悄悄挪到郁临莘手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郁临莘没反应。   亭析又碰了碰,郁临莘故意避开。   若非顾忌前面开车的薛廉,亭析在耐心消失殆尽的刹那就该发火了。   亭析侧身直勾勾注视他,突然霸总上身,一把抓住郁临莘的手,强势牵住。   毫无预兆的举动令郁临莘诧异,心口渐渐浇上一点糖浆,淅淅沥沥落下,浸透整个胸腔,他僵硬的手指轻轻弯曲,与亭析手指相扣。   透过掌心的温度似乎可以感受亭析此刻的心跳频率。   “Larissa是你在国外认识的朋友?”郁临莘挑了个话题。   亭析神经紧绷,注意力高度集中,“嗯,她到C国出差,正好我们几年没见,顺便喝个下午茶。”   郁临莘好奇地问:“虽然有些冒昧,但Larissa比你年长许多,怎么会和你成为朋友?”   “她今年五十三。”亭析说。   郁临莘眼中闪过一瞬的意外,“岁月不败美人。”   亭析瞅他一眼,笑了笑:“下次你当着她的面讲,我想她会非常高兴。”   郁临莘扬唇浅笑,“如果我有那个荣幸的话。”   他探身凑到亭析耳边,“你会带我去见你的朋友吗?以你男朋友的身份。”   亭析倏然坐直,身子下意识往窗边靠,浑身滚烫发热,仿若高烧中的病人,连呼出的气息都烫人得很。   胸口宛如揣了只努力挣扎,企图逃跑的兔子,亭析敛唇,抿紧嘴巴,脑中傻乎乎冒出一个念头,不把嘴巴闭紧的话,心脏可能快跳出来了。   一阵头晕目眩,中暑般又热又昏,他张了张嘴,舔舐干涸的嘴唇,奋力组织语言,“我……”   “到了,快下车吧,我去找停车位。”薛廉一脚刹车,打算两人浓情蜜意。   郁临莘顿时脸黑成锅底,看向薛廉的视线像要杀人。   薛廉脖子发凉,讪讪一笑,心说你俩这么磨叽,我都快急死了,再待下去他怕自己窒息身亡,为了自身健康着想,让亭析二人下次挑个没人的地儿再共诉衷情吧。   正逢饭点,薛廉后面堵满车,停车位不大好找,郁临莘两人先一步进餐厅点菜。   亭析灌下去两杯茶水,面上的热意终于驱散,丢死人了,他居然把薛廉忘记了。   郁临莘点好菜,拿给亭析看需不需要添什么,亭析翻看两下,发现自己爱吃的菜郁临莘全点了。   “会不会多了点?”   “吃不完叫薛廉打包回去。”郁临莘随口道。   亭析疑惑,薛廉一个人更吃不完吧。   “没事,我家亲戚多,住我楼下,他们爱吃。”薛廉推门而入,咕咚咕咚猛灌水。   两人轻车熟驾,显然不是第一回 干这事,据说薛廉家的亲戚每次拿到打包回去的食物都特别高兴,活像捡了钱。   郁临莘剥好一碗虾放在亭析面前,抽一张纸巾擦干净手,对面的薛廉目瞪口呆,亭析近期习惯了,察觉薛廉的反应,不由面上一热。   薛廉竖起大拇指,“没看出啊临莘,二十四孝好男友呀。”   郁临莘将擦手的纸巾揉成团精准砸中薛廉,“吃你的饭。”   “靠,我夸你呢!”薛廉怒吼。   填饱肚子,薛廉啧啧称奇,“果然恋爱使人面目全非,我突然觉得可以给你接一档亲子综艺,让你去带娃挺不错。”   “不接。”郁临莘带亭析可以,带别家的娃不行。   “说到这儿,我收到一个剧本。”薛廉忽然提起工作。   郁临莘喝了口茶水,“我没拍戏的计划。”   “我知道,这次不一样,武侠片大师纪松你还记得吗?”薛廉说。   “咳咳——”亭析猝不及防被呛住。   郁临莘把水杯递到他嘴边,替他拍拍背,回答薛廉:“自然记得,他退圈十来年了吧,他找我?”   薛廉打了个响指,“对。”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郁临莘斟酌片刻,“回去把剧本发给我。”   两人全然不知,亭析正疯狂打字问纪松:你心目中的男主演是郁临莘? 第077章 我不信你在说气话   “我出去接个电话。”亭析拉开椅子。   郁临莘转头看了他一眼, 直到门合上。   “别看了,眼珠子快粘人身上了。”薛廉满脸嫌弃。   “纪导回来拍电影,还是武侠片吗?”郁临莘转移话题。   薛廉点头, “剧本我看了眼, 是武侠片。”   郁临莘轻拢眉心,“投资大概不容易拉到。”   “人家既然敢请你,自然有解决的办法。”薛廉往后靠上椅背,感叹道:“哪个C国人没有武侠梦呢, 我小时候经常用树枝假装自己是大侠呢。”   郁临莘明白他的意思,纪松是位令人钦佩的老前辈,但薛廉作为经纪人, 深知现今武侠片没市场, 偶尔上映一部基本糊得悄无声息。   “我会认真考虑, 具体得看剧本。”   多的郁临莘也承诺不了。   另一边, 亭析接通纪松来电, “你咋知道我请了郁临莘?”   亭析揉揉眉心, 说:“我们在一块吃饭。”   “你和郁临莘认识?!”纪松喜出望外, 他以为亭析就一小歌星, 居然能和郁临莘同桌吃饭,不愧是挥金如土的大佬。   “您大概不怎么上网, 我俩正一起拍综艺。”亭析解释道。   纪松当即表示,“我待会儿找来看看!”   “郁临莘态度如何?他愿意来吗?”   冷风扑面, 亭析走到避风处, “他得先看剧本再说。”   “应该的, 这才是好演员。”纪松非但没失落, 反而更加欣赏郁临莘。   “郁临莘片酬可不低, 纪导您想好了?”亭析提醒道。   纪松严肃说:“钱要花在刀刃上, 如果能请到郁临莘,我认为值得。”   “我退休后鲜少关注娱乐圈,但每年有新电影上映,我都会去看看,我头一次在荧幕上认识郁临莘时,便告诉我的妻子,假如我仍在拍电影,必定要同他合作一次。”   亭析喜笑颜开,双眸晶亮,他喜欢听旁人不加掩饰地夸奖郁临莘,比夸他自己更加高兴。   “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向您保证,假如郁临莘拒绝了您,我会帮您再邀请他一次。”   纪松开怀大笑,“希望用不上你,否则多丢面子啊。”   .   亭析洗完澡点开陈庸发来的消息,之前把聂辰推下楼,全身而退的女生经过重新调查,证实她其实身体健康,压根儿不存在精神疾病,谎言被戳破,十几岁的小姑娘顿时慌了神,坦言自己受了白光羽经纪人的教唆,她不是故意去推聂辰,都怪白光羽的经纪人,是他叫自己那么做的。   白光羽现在的经纪人姓罗,接到警察问询,罗经纪人一头雾水,他怎么可能教唆未成年人干傻事,随后牵扯出潘胜,潘胜老油条将所有痕迹删得干干净净,拒不承认自己做过这种事。   警方一筹莫展之际,监狱传来消息,囚犯姜维宇称潘胜有张以他弟弟身份开的卡,警方可以查一下,或许有意外收获。   许久之前微不足道的小事,姜维宇哪儿会记得,若非新闻播报潘胜被抓,夜晚辗转难眠,他也不会记起。   不查不要紧,一查宛如理出乱麻的线头,逐渐找到正确方向。   姜维宇曾举报潘胜受贿拉-皮-条,由于证据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潘胜离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今时候到了。   该新闻一经曝光,震动大半个娱乐圈,各路艺人匆忙撇清关系,生怕沾上半点污水,其中不乏黑子趁机泼脏水。   比如聂辰,潘胜是他前经纪人,有黑子阴阳怪气内涵他早被玩过了。   【呸!姜维宇咋进去的你忘了?他和胡老板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你没看哭吗?但凡有脑子绝对讲不出这种话。】   【哈哈哈哈哈阴阳怪气绝了,聂辰太惨了,放过小可怜吧,人在医院养伤呢,积积德吧。】   【气死了,辰辰被傻逼潘胜坑两次了!眼看决赛在即,前面辛辛苦苦走了九十九步,临到头功亏一篑,我又要哭了,我家辰辰真倒霉遇上这么个傻逼前经纪人。】   【哎,至少人没事,聂辰实力派,肯定可以东山再起。】   出乎网友们意料,几乎半隐退状态的金牌作词人林扶芝先生,发了条微博,称赞聂辰有灵气。   【家人们,惊呆了,林先生夸奖我们辰辰了。】   【我已经擦了三次手机屏幕,没花,太荣幸了!宝藏男孩儿辰辰终于被发现了!】   聂辰的粉丝冲到林扶芝微博下,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礼貌地感谢他,又试探性地伸出小手,询问林扶芝还缺捏腿捶背,乖巧懂事,又有灵气的小徒弟吗,恨不得替聂辰磕头认师。   林扶芝网络冲浪时间极少,看到聂辰这群可爱的粉丝,忍俊不禁,隔天他出现在聂辰病房中,聂辰手足无措,小脸通红,结结巴巴问好。   .   亭析靠上椅背,关掉电脑,手机震动。   “喂……”   “啊啊啊啊啊!!!亭哥,我我我我……”聂辰直接打断亭析,尖叫连连,亭析怀疑再努努力,海豚音该出来了。   “林扶芝先生,收我做徒弟了!”聂辰费劲儿捋直舌头,一口气说完,然后屏住呼吸等亭析反应。   亭析脑子空白一瞬,眼眸中笑意回荡,“恭喜,出院记得请客。”   “嗯嗯嗯!我……我要好好感谢我的粉丝,是她们帮我争取到这个机会,我本来特别沮丧,干脆想算了,我太坏了,怎么对得起支持我的粉丝呢。”聂辰声音哽咽,知道自己无法参加决赛以来,他努力装作豁达,不想叫亲人朋友担心,此时他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痛快哭了场。   郁临莘进入亭析家,亭析顺嘴告诉他聂辰的事。   “之前咱俩遇上林先生,没想到会有后续。”郁临莘笑道。   亭析同感奇妙,看了眼时间提议道:“晚上去外面吃?”   给自己倒了杯水,郁临莘眼神意外,“我以为你比较想在家吃。”   亭析走到他面前,“当补偿你,吃完带你看电影。”   郁临莘自己无法看见,亭析却亲眼见着他眉眼弯成桥,唇角上翘,面部表情生动自然,墨团似的眸子仿佛裹上一层釉色,反射莹润的光泽。   霎时间,心脏剧烈搏动,好似脱离躯体,不受大脑控制,擅自加速,擅自慌乱,擅自悸动。   腰上一沉,亭析被一股力量推动,跌入郁临莘怀中,清新香甜的柑橘味包裹他,他轻嗅熟悉的味道,全身放松懒洋洋地靠着郁临莘。   郁临莘亲了亲他的耳背,激起小小的颤意,亭析耳朵一秒染上绯色,小猫般哼了哼。   “甜甜为了和我约会,特意洗了个澡?”郁临莘贴近他的脖颈嗅了嗅,呼吸洒在皮肤上,痒得人意马心猿。   亭析向后躲,反驳道:“才不是。”   郁临莘拥住他笑开了,“害羞了?”   “没有。”亭析嘴硬,红宝石似的耳朵彻底出卖他。   “真可爱,傻乎乎的,耳朵红成这样还嘴硬。”郁临莘温热的唇碰了碰亭析灼烫的耳朵。   亭析恼羞成怒,疯狂挣扎企图逃离郁临莘的束缚,“不去了!你自己去吃饭看电影吧!”   郁临莘猛然收紧手臂,转过他的脑袋,乌黑的眼瞳凝视他,认真道:“我不信,你在说气话。”   空气诡异的凝结半分钟,亭析淡定拉下他的手,面无表情道:“郁临莘,你有时候真的很下头。”   “你是直男癌吗?”   郁临莘朗声笑道:“我故意逗你的,不好笑吗?”   亭析摇头,嫌弃地说:“怪恶心人的。”   “好啦,我错了,我都弯成盘香了,注定和你紧紧卡在一起,当不了直男癌。”郁临莘拉住他的手,晃了晃。   亭析试探性询问:“什么意思?”   郁临莘拿手机搜了张图给他看,“你大概没见过,我小时候夏季驱蚊用的,一盘有两个,使用时拆开,贴合比较紧,技术差很容易拆断。”   亭析的确头一次见,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郁临莘偷觑他一眼,“你看,它无论如何都直不了,只能断掉,和我一样。”   话音刚落,亭析猛然捂住他的嘴,由于力气过大,郁临莘嘴巴一痛像被打了一巴掌。   亭析神情严肃地凝视他,视线移动,更像对着他的零件说:“不可以断,我还没使用过!”   郁临莘瞳孔地震,他家甜甜,太野了。   “唔唔唔——”郁临莘尝试说话。   亭析回神,慢慢收回手,来不及羞赧,就被郁临莘嘴巴上的红印子惊到了。   他……他打的?   活像拔完火罐。   注意到亭析先震惊,再心虚的表情,郁临莘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他转身找镜子,亭析赶忙抓住他的手腕,“该出门了。”   “我先去趟洗手间。”郁临莘坚持。   亭析拽住他,“来不及了。”   “我很快的。”郁临莘说。   亭析立刻驳斥:“男人不能说很快。”   郁临莘:“……”   他的小朋友脑子里怎么全屏马赛克,素太久了吗?   两人面面相觑,在客厅中对峙,郁临莘率先妥协,“走吧。”   亭析松了口气,放开他的手,说时迟那时快,郁临莘一个百米冲刺朝卫生间跑,亭析迅速老鹰捉小鸡,伸长手臂抓人,堪堪碰到郁临莘衣摆,他使劲儿一扯,“刺啦——”   郁临莘的衬衣报废了,亭析呆若木鸡,本人毫不在意,目标仍是卫生间。   三分钟后,郁临莘沉着脸推门而出,亭析举起医药箱,建议道:“擦点药?”   郁临莘冷哼:“不是着急出门吗?”   亭析笑声干巴巴,“其实……也没那么着急,我记错时间了。”   郁临莘大跨步走到他面前,一个人有如千军万马压境,亭析连连后退,瞪大眼睛问他:“你干嘛?”   郁临莘恶狠狠道:“以牙还牙。”   最后,坐上车的两人一个嘴巴红肿,一个嘴巴外圈通红。   亭析面上血色充盈,沉默寡言扭头坐副驾驶座上,心里骂骂咧咧:郁临莘,不要脸,老-色.批,把人亲成香肠嘴,算什么以牙还牙!   是男人就该打回来啊!   汽车平稳行驶,郁临莘打破安静,“电影票买了吗?”   亭析斜他一眼,冷冰冰应道:“嗯。”   “看哪部电影?”郁临莘继续问。   亭析掏手机翻给他看,郁临莘不看,“我开车,不安全。”   “余子淇那个,你烦死了。”亭析被迫开口。   “还生气呢?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就没事,说明你嘴巴太嫩了。”郁临莘丝毫不觉得自己在火上浇油。   亭析死亡凝视,声音跟冰刀子一样,“要不是汽车行驶中,我打到你叫爹。”   郁临莘笑得意味深长,“不用打我,换个地方,我可以叫爹叫到你满意为止。” 第078章 做我男朋友   “我去取票。”亭析对郁临莘说。   郁临莘戴着口罩帽子, 站在原地,竟有些手足无措,亭析把他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他干等着吗?   小情侣手捧一桶香甜的爆米花经过, 郁临莘扭头望向他们来的地方,跨步走去。   亭析取完票回到原地,左右不见郁临莘,“人呢?”   去卫生间了?   亭析等候片刻, 脸上突然一冰,惊得他往后闪躲,瞧见郁临莘含笑的眉眼。   郁临莘怀中抱着超大桶爆米花, 另一只手提着两杯冰可乐, 路过他俩身边的路人齐齐投来羡慕的目光。   “你怎么跑去买爆米花了?”亭析作为艺人, 纵然糊也常常被陈庸念叨, 注意保持身材, 郁临莘作为顶流, 更不用说。   “刚看到有人买, 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而且看电影不来点爆米花,总感觉缺点什么。”郁临莘拿出一颗递到亭析面前。   亭析眨了眨眼, 拉下口罩快速叼走,浓郁香甜的味道于口腔中炸裂, 郁临莘猜得很准, 他的确喜欢, 高热量的东西吃多了, 果然脸上会浮现笑容。   这一幕被郁临莘收入眼底, 心脏仿佛受到冲击, 咚咚咚直跳,可爱,真可爱,可爱死了!   像极了小猫,如果周围没人,他大概控制不了狂吸亭析的冲动。   “那两位身材好好哦,一看就是帅哥。”   “走走走,瞧瞧。”   “啊……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诶。”   “该不会是明星吧?”   “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我几百年没见过帅哥了,想试试。”   “我也是,你左我右?”   两位打扮时尚漂亮的女性蠢蠢欲动,刚迈出一步,就看到稍矮一点的男人主动牵住高个男子的手,十指相扣那种。   他修长的手指抬难枫高帽檐,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如珠似玉,清寒摄人,只一眼便叫跃跃欲试的两位女子,连连后退。   “前面有家店的裙子挺特别,去逛逛吧哈哈哈……”   “对对对,走吧走吧。”   两人互相挽着手,更像是搀扶,迅速消失于人群中。   “难怪同时惊现两位帅哥,人家是一对!”   “靠,吓死我了!好凌厉的眼神,占有欲太强了吧!”   “莫非矮个子才是1?杀气腾腾,人家只是多看了几眼而已,用得着那么凶吗,真不懂怜香惜玉。”   “哎,你和俩Gay讲怜香惜玉,姐妹醒醒吧!”   对于两人千万般感叹,亭析自然不知,他冷冰冰睨郁临莘一眼,“招蜂引蝶。”   郁临莘怔愣,抬手指了指自己,不敢相信,方才明明亭析也有份,最后咋全砸自己脑袋上了?   他能怎么着?还不是只有哄着,毕竟老婆说什么都对。   “好,我错了。”郁临莘弯腰靠上亭析,和他贴贴。   隔着口罩,亭析依然可以感受到郁临莘脸颊传来的温度,撒娇似的软语令他心头成就感翻倍,尤其当郁临莘贴近他耳畔,轻声喊了声:“老公。”   “你刚刚好棒棒。”   轰隆——   亭析脑袋冒烟,宛如烧毁的主机,热意像要把他的脸煮沸,甚至有点缺氧,他拉下一点口罩,呼吸新鲜空气。   郁临莘将可乐递到他嘴边,“喝一口。”   “我以后还是别乱叫你了。”   亭析太好逗了吧,随便一句话,就能叫他面红耳赤,头晕目眩,失去理智。   顿了顿,郁临莘凝视亭析水润的眼睛,暗自琢磨某个时候如果来一句,可能会有意外收获。   闻言,亭析一把抓住郁临莘的衣摆,脑袋即将埋进衣领里,吞吞吐吐道:“不……不行……”   郁临莘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蹲下身,仰头与他对视,“这么喜欢呀?”   “怎么办?我也很喜欢,甜甜打算何时让我也体验一下呢?”   亭析浑身僵硬,王八蛋郁临莘,占便宜的事绝不会错过。   见亭析保持沉默,郁临莘故作悲伤叹息:“被人这么称呼,一定很爽吧,我一个快奔三的人,居然没体会过,真失败呀。”   知道郁临莘又在泡茶,亭析内心仍然开始动摇,他或许,大概,应该礼尚往来一下?   郁临莘若有所思地提议:“要不,我喊你一次,换你喊我一次?公平吧?”   亭析动摇得越发厉害,理智拉扯着他,叫他别上当,忘记郁临莘有多狗了吗?   “还不行呀?甜甜,自幼老师就教育我们,不可以做贪心的小朋友哦。”郁临莘假装凶巴巴地说。   亭析嘴唇嗫嚅,舌头在口腔中颤栗,试图喊出那两个字,重复几次后,他羞恼地把头埋到腿上,说不出口!   郁临莘究竟如何克服羞耻,于大庭广众下轻松讲出来的?   他低着头,羊脂白玉似的后颈展露,几缕乌发滑过,犹如意境深远,美不胜收的水墨画。   “甜甜这么容易害羞,以后更亲密时如何是好呢?”郁临莘蹲到他面前,抬手捏了捏他的手指。   亭析原本烫得惊人的脸,又添了一把火。   解题了,郁临莘压根儿不存在羞耻心。   亭析甩开他的手,恼羞成怒:“自行车还没骑上,就开始思考造飞机。”   “你先混上男朋友的位置吧。”   郁临莘眼睛若夜晚的路灯,倏然照亮,他好似一直在等这句话,“现在行吗?”   “男朋友的位置能给我吗?”   亭析哪料他居然在这儿等着自己,气鼓鼓的同时,难抑心动,他张了张嘴。   “快点,开始检票了,电影开始了。”   “别磨蹭了!买什么水啊!”   女生拽着男友狂奔,嫌弃自己男友事儿多。   郁临莘:“……”   就他妈离谱。   关键时候检什么票?!余子淇的电影不看也罢!   亭析站起身,“走吧,检票。”   “哦。”郁临莘闷闷不乐,活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   他俩的影厅在最里面,长长的过道空荡荡,大多数观众已经落座,若非那位大声催促男友的姑娘提醒,亭析二人恐怕得看下一场。   “看完电影,去吃日料?”   郁临莘点头,“好。”   他的心思既不在电影也不在晚餐上,第三次了!亭析给他答复时被打断了三次,鬼晓得有没有第四次。   “吃完日料,去逛超市?”亭析把后续的行程安排得井井有条。   郁临莘心不在焉地同意,“好。”   亭析貌似未曾察觉他精神恍惚,语气不变继续问:“做我男朋友?”   “好。”郁临莘下意识回答。   两人安静走到影厅门口,前方一片漆黑,里面正播放片头,声音巨大,响彻影厅每一个角落。   即使如此,郁临莘依旧可以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他错愕地看向亭析,反应延迟的大脑此时才处理完亭析最后一句话传递的信息。   范进中举,大抵如此吧,狂喜如潮水般上涌,然后卷起滔天巨浪,郁临莘生出一种理智尽失的疯狂。   他想冲出去跑几圈,大喊几声,想抱起亭析转圈圈。   想做一切会上热搜的傻逼行为。   但是,为了不成为最快下岗的男朋友,郁临莘努力按捺住了。   “你……你讲真的?”郁临莘小心翼翼再次确认。   亭析双眼弯成月牙儿,“我忘了。”   他大步跨进影厅,郁临莘傻愣在门口,表情呆滞,赶忙追上去,电影播放中,他不方便大声嚷嚷追问亭析,强行控制住躁动的心,大狗狗一样挨着亭析坐下。   亭析发现郁临莘紧迫盯人的视线,伸手将他的脸摆正,“看电影。”   郁临莘准备开口,亭析冷酷道:“看完给我写三千字观后感。”   郁临莘:“……”   迟疑一会儿,郁临莘小声问他:“八百行吗?”   魔鬼亭老师表示:“四千。”   郁临莘当即乖乖闭嘴,上任成年亭析男朋友的第一个小时,痛苦并快乐着。   出乎意料,故事相当不错,但莫名有种割裂感,尤其结尾毫无逻辑,比余子淇的整容脸还生硬。   “呜呜呜呜……我鱼宝演得真好,哭死我了,我要二刷!”   “拍得太好了,我预感会爆。”   “太好哭了,我身边的肌肉男还找我借纸,猛男落泪哈哈哈哈。”   亭析二人最后走,断断续续听到议论声。   “走吧。”亭析打了个嗝,吃爆米花吃饱了。   由于郁临莘买的太大桶,哪怕亭析吃了整场,也只少了一半。   郁临莘替他擦了擦嘴角,后悔买多了,“喉咙痛吗?”   静静感受一下,亭析摇头,“目前不痛。”   离开电影院,郁临莘驱车前往日料店。   身穿和服的服务人员接过两人外套。   “二位点的菜随后就上,请稍候。”服务员贴心关好门。   包间里剩下两人,空气忽然变得暧·昧,郁临莘环顾四周,环境清幽,私密性很好,他侧身掌心盖上亭析放在榻榻米上的手,“辛苦甜甜费心。”   “费心”二字音咬得格外重,亭析尝试抽回手,解释道:“傅铭哥推荐给我的。”   傅医生的孙子傅铭,亭析他们圈内有名的会玩儿,亭析拿不准吃饭的地方,问了他的意见,哪想郁临莘会胡思乱想。   郁临莘挑了挑眉,探身向前,逼近亭析,“得谢谢他,为我们选了个好地方。”   亭析身子后仰,有点结巴,“太近了,你过去点。”   “为什么?”郁临莘呼吸洒落在他耳畔,亭析身子颤抖,下意识闭上眼睛,面若桃花。   耳朵里钻入郁临莘撩人心弦的低笑,嘴唇被啄了一下,亭析缓缓睁开眼睛,眼睫潮湿,模糊视线。   “甜甜没听过一句话吗?”郁临莘指尖触到亭析衣摆,向上延伸。   “男孩子闭上眼睛就是让你亲他。”   亭析仿佛烧开的热水壶,持续冒烟,舌头打结:“我,我没……”   后面的话,自然再无机会讲,郁临莘脸上带着得逞的坏笑,“我来实现你的愿望。”   作者有话要说:   给叶绿素放串鞭炮——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咻~ 第079章 闷声发大糖   余子淇新电影《潮涨汐落》连日票房飙升, 他和导演笑烂了脸,身边围满各种祝贺声。   “子淇哥,网友在电影院拍到了郁临莘。”余子淇的助理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余子淇低头看了一眼, 照片上的男人身材高大, 戴着帽子和口罩,独自伫立在人海中,似乎等着谁。   “捂成这样,谁告诉你是郁临莘?”余子淇问。   助理当即回答:“郁粉扒到他身上这件外套是P牌最新款, 目前只有代言人郁临莘拥有。”   余子淇摸了摸下巴,喃喃道:“郁临莘,你自己送上门, 可怪不得我。”   随后, #余子淇郁临莘#空降热搜, 点进去不是安利余子淇新电影, 就是安利两人的兄弟情和CP。   紧跟着, #潮涨汐落郁临莘#、#郁临莘偷偷支持好兄弟新戏#、#那些年我们磕过的双鱼CP#接二连三冲上热搜, 盛况空前。   【哇, 顶流的力量真牛。】   【呜呜呜呜谁在为双鱼CP流泪, 是我!我以为双鱼已经成时泪了,没想到还能磕到糖, 爷青回!】   【双鱼果然最好了!叶绿素居然偷偷去看鱼鱼的新电影,猛女落泪。】   【烦死了, 余子淇能不能直立行走啊?一有活动就狂吸郁临莘的血, 这么多年够了吧, 郁临莘烦死你了看不出来吗?!】   【楼上心理到底多阴暗, 见不得人家好, 任你百般生气, 我双鱼每天甜蜜蜜。】   【只有我关心叶绿素像在等人吗?难道和对象一起去看电影?】   【别瞎说,莘哥等到时间检票而已,造谣犯法。】   【emmmm……好巧,实不相瞒那天我也去看了这场,怪我眼拙,没认出叶绿素,呵呵,难怪我追星总翻车,他的确不是一个人去的,身旁有位身材高挑的帅哥在取票。】   【卧槽,有情况!!】   【万一是鱼鱼呢?[]】   【嘻嘻,我觉得是,小情侣偷偷摸摸一起看电影,好赤鸡哦。】   【应该不是哦,那位帅哥比余子淇高,身材比他好。】   方才说偶遇郁临莘没认出的网友好心回复对方,结果被追着骂,说她辱骂她们哥哥,故意黑余子淇。   该网友满头问号:我没有,我实话实说而已。   余子淇的粉丝骂得更加厉害,满嘴脏字,连吃瓜群众也看不下去,蜂拥而上帮忙骂回去。   双鱼CP粉的狂欢最后变成一地鸡毛,而另一个小角落,灵犀CP粉,正闷声吃大糖。   【大家快看,我觉得和莘哥一起看电影的人是亭亭!】   【为什么呀?热评都怀疑鱼。】   【哈哈哈你没看后续吧,乐死我了,还有谁不知道鱼五五□□材?】   【根本评论区另一位偶遇莘哥的网友言论,同莘哥一起去看电影的人,应该满足男性,身材好,高挑,帅!根据照片,莘哥戴了帽子和口罩,对方一定也做了相应伪装措施,否则该网友完全可以脱口而出对方的身份。综上所述,光看身材,就知道是位帅哥,显然气质不俗。我们再根据莘哥的朋友圈来筛选,答案显而易见。】   【大佬!太会分析了,顶礼膜拜。】   【对对对!莘哥人缘好,但单独和谁出去玩非常罕见,前几年拍到他和薛哥出去最多,全是工作,由此可见,莘哥,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狂。】   【能叫动莘哥出门玩,且气质不凡的帅哥,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当然是咱们甜心宝贝呀!】   【啊,我死了,我磕晕了。】   【好甜,好好磕,份子钱我出了,赶紧结婚吧!】   【嘘,大家低调,低调,外面双鱼闹上热搜了,路人以为一群疯子,太坏路人缘了。】   【闷声发大糖,嘻嘻。】   【我是民政局,我自己来了,请两位新人不要不识抬举,赶紧结婚。】   关于郁临莘和余子淇,郁临莘和潮涨汐落的相关热搜,没过多久便消失无踪,一条内容都搜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莘哥动手打脸了!】   【莘哥的工作室终于活了!垃圾少碰瓷你爹,妈的吸血鬼,怎么还不死。】   【撤得好!脸再打响一点,讨厌死余子淇了,虚伪又爱装。】   “子淇哥,热搜被撤了。”助理战战兢兢地说。   余子淇拍案而起,“这么快?!”   “嗯。”助理结结巴巴询问:“要……要再买吗?”   换作以往,余子淇死猪不怕开水烫,肯定迎难而上,此刻他迟疑了,想到郁临莘的警告和自己费尽心思得来的票房,稳妥点好,别因小失大。   “不必。”   助理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他哪儿敢和郁临莘的团队硬刚。   .   郁临莘参加完试镜,毫无意外顺利通过,纪松尤为欣赏他,连连夸赞他天赋异·禀,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纪导,女主演定下了吗?”郁临莘问。   纪松笑了笑,神神秘秘地说:“定下来了,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郁临莘微微挑眉,看样子纪导请了位不得了的人物。   抬手看一眼时间,郁临莘礼貌拒绝纪导请吃饭的邀约,“抱歉,我男朋友快到了,下次我请您。”   纪松倏然睁大眼睛,郁临莘有男朋友?他怎么没听说过?而且,郁临莘竟然喜欢同性!   他顿时不知道应该先惊叹哪一件事。   郁临莘态度寻常,表情平静,倒显得自己过分大惊小怪,纪松暗自纳闷儿,如今娱乐圈已经这么开放了吗?   该不会过两年同性就能结婚了吧?   纪松神情恍惚地抬头,骤然瞧见大门口走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亭析咋来了?   他顿时忘记郁临莘扔下的重磅炸·弹,兴高采烈地准备和郁临莘介绍,这是他们剧组的反派兼金主。   “纪导好。”亭析朝纪松颔首。   纪松慈眉善目,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有满肚子话要说,张了张嘴,却见一向冷淡的亭析走到郁临莘面前,周身冰雪消融,开出春花灿烂,琥珀色的眸子微光浮动,唇角噙着浅笑,如果说他印象中的亭析像一尊完美冰冷的雕像,此时他眼前的亭析便似雕像被赋予了生命,灵动鲜活。   郁临莘伸手牵住亭析的手,亭析瞥了一眼旁边的纪导,任由他牵着,像极了乖巧听话的孩子。   郁临莘唇角上扬,获得莫大的满足,“纪导,我们先告辞了。”   纪松猛地回魂,高声叫住二人,“等等!”   “等等,等等,让我先捋一捋。”纪松冲到两人面前,揉揉太阳穴。   “你们俩,在处对象?”纪松弯了弯两只大拇指。   郁临莘好像很喜欢他的说法,回答道:“嗯,我男朋友,亭析。”   纪松看向亭析,亭析利落点头,“我男朋友,郁临莘。”   两人莫名忽略纪松,开始对视,眼神简直要拉丝,纪松搓了搓鸡皮疙瘩,“停停停,控制一下,我还在这儿!”   亭析冷眼注视他,似乎在问:你怎么还不走?没眼力劲儿。   纪松清晰感受到亭析对他的嫌弃,心头瓦凉瓦凉,“你们俩没公开吧?”   否则他不该一点儿风声都没听闻。   “我们刚在一起,暂时不打算公开。”郁临莘坦然道。   纪松若有所思,义正言辞道:“你们放心,既然二位信得过我,我嘴巴绝对严实,肯定不会走漏消息。”   郁临莘和亭析同时移开视线,倒也不必,他们虽然无意公开,但也不打算故意隐瞒,顺其自然,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大家我们在一起了。   “啊!我有灵感了,我要回去改剧本!”纪松打量他俩,脑中骤然灵光一闪,被人追杀般冲进试镜房间,一屁股坐到电脑前,心无旁骛噼里啪啦狂敲键盘。   亭析二人面面相觑,决定安静离开。   “余子淇又作妖,欠收拾。”亭析刷到微博,脸色阴沉。   郁临莘挼了挼他柔软的头发,像挼甜糕的肚皮,安抚道:“放心,薛廉已经在处理。”   五分钟后,碍眼的热搜尽数清空,亭析心里总算舒坦了点。   “你和纪导很熟?”郁临莘打方向盘转弯,顺嘴问道。   亭析闻言掀起眼皮,目光迷茫,“我没告诉你吗?”   “我演反派。”   郁临莘一脚刹车停下车,转身对他说:“你没告诉我。”   “哦,那你现在知道了。”亭析散漫地靠回椅背,明显不以为意。   郁临莘牙痒痒,真想咬他一口,“我记得反派是太监?”   亭析放下手机,面无表情应道:“嗯,我演太监。”   本以为会被嘲笑一番,结果等来一阵缄默,亭析费解地扭头去瞅郁临莘,旋即一巴掌拍上郁临莘脑门,“住脑!”   “太监你也不放过,郁临莘你是变-态吗?”亭析可太了解他了,看一眼就知道他脑子里全是废渣。   郁临莘扣住亭析白皙细瘦的手腕,亲吻他的指尖,乌黑的眼瞳中仿若藏着魅惑人心的东西,亭析一眼跌入那团墨色,细微的电流由手指飞速窜遍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大脑腾升起热意,一股毫无预兆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他慌乱无措,雪白的皮肤恍若被红色的浆果浸泡。   “我是,是独属于甜甜的变-态。”   唇锋擦过耳廓,激起灵魂颤栗,亭析大脑遽然缺氧般眩晕,呼吸停滞,心跳快得宛若心脏病发作。   内心深处,无人之境,一块新的领域被开辟,亭析从不曾知晓,自己竟潜藏着这样一面,当下被郁临莘轻易挑动。   他茫然无措,咬紧牙关,按捺住那股直冲大脑的快意,嘴角向下撇。   郁临莘松开他的手腕,捏了捏他烧灼的耳朵,“看来,我们甜甜也是。”   亭析犹如受到惊吓的猫,倏地绷紧身子,右边身体牢牢贴住车门,远离罪魁祸首。   郁临莘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肉,安抚被自己吓到的小朋友。   真可爱呀,胆子这么小,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呢,会不会吓哭呢?   他恶劣地想。   毫不知情的亭析缓过神,拍拍郁临莘的手,“我没事,走吧,快迟到了。”   他们一早定好了餐厅,磨蹭半晌,确实该赶紧走。   “叮咚——”   亭析手机连续响作响,伸手点开,一串消息来自纪导。   纪导:你的部分我有稍加改动,瞅瞅看!   纪导:怎么样?怎么样?   纪导:是不是超级棒?我简直天才!   亭析:我刚看到消息,稍等。   纪导:怪我怪我,抱歉打扰你俩约会,慢慢看,我不着急。   亭析随手点开一页,顷刻被人扔进极地冰窟。   正经武侠片,为什么会出现反派馋男主身子,几次三番找茬仅仅为得到男主的身体?而且别人让男主受伤,反派立马暴怒,冲去替男主报仇,在人临死前扔下一句:“他的身体只有我能碰。”   亭析圈出重点发给纪松。   纪导:有什么问题吗?   亭析:哪里没问题吗?   纪导:???   亭析:???   亭析目不转睛盯着他俩的聊天记录,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不禁怀疑他和纪导究竟谁出了问题。   亭析:男主和反派太暧昧了,您不认为吗?您还记得女主吗?   纪导:有吗?反派是个太监,他向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男主符合他对于男人的全部想象,好比许多男孩子小时候非常憧憬自己的父亲,长大后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反派对男主的感情类似于此,如果他没有入宫,在一个富足的家庭长大,他会成为另一个男主。   他羡慕男主,同时也嫉妒男主,拥有他想要却无法拥有的一切,所以他一边阻拦男主,一边帮助男主,男主在他眼中无异于梦想中的自己,男主可以被自己打倒,绝不能被别人打倒,因为他不允许自己被打倒。   至于女主,她和男主并肩作战,最后成功拯救国家,回边塞当王了,她和男主不存在感情戏,普通战友关系。   做王后不如做女王。   亭析浏览完,罕见地陷入沉默。   他该先夸纪导脑回路清奇,还是思想前卫?   他差点被说服,尤其纪导义正言辞的态度,叫他生出一丝羞愧,莫非自己先入为主了?   男主和反派其实关系正常?   个屁啊!   亭析差点摔手机,直男真可怕,暧昧成这样,仍觉得正常。   “看什么呢?表情可精彩了。”郁临莘打趣道。   亭析挑了一段念给他听,让他评评理。   郁临莘态度端正地听完,“正常呀,反派想得到的应该不是实际意义上男主的身子,更像一种象征,你懂吗?”   亭析两眼空空,他不懂,但他大为震撼,或许这就是高端玩家吧。 第080章 祝你约会愉快   “其实电影主角原型是我一个朋友, 他非常善良,积极乐观,但终究没抵抗过病魔, 我想借我热爱的电影纪念他, 也希望大家多一点理解,减少类似的悲剧发生。”余子淇伫立于电影大荧幕前,声音哽咽,观众们纷纷安慰他。   这段视频被上传到网络, 引起大量转发评论。   【呜呜呜呜,看电影时我就哭成了狗,没想到主角居然有原型, 还是鱼鱼的朋友, 鱼鱼一定很想念他的朋友吧, 这样的友情真好!】   【鱼鱼太善良了吧, 为了纪念朋友, 特意拍了一部电影, 情深义重呀!像鱼鱼说的, 我们确实应该减少偏见, 以平常心去面对每一个人,无论是同性恋, 异性恋,或者跨性别者, 不管什么身份, 只要没有作奸犯科, 理应被平等对待。】   【余子淇的格局好大啊, 路转粉了, 有一说一电影虽然很好看, 但有些地方稍显不足,尤其尾声,说句不好听的,像极了狗尾续貂。】   【对对对,我也觉着,总的来讲电影是部好电影,可惜有一些地方转变来得像龙卷风,逻辑说不通,作为首次尝试这种冷门题材的电影,潮涨汐落还是可圈可点,期待卫导和余子淇下次合作。】   【呵呵,强行挽尊呀,烂尾就烂尾咯,非得弯弯绕绕地美化,不行就是不行,劝大家省下票钱买两斤猪肉吃不香吗?】   【可算刷到正常人了,前面一水儿的好评看得我怀疑自己有问题,余子淇演技太尴尬了吧,等电影下映,我一定做百八十个他的表情包。】   【哪儿来的酸鸡?你再叽叽歪歪,我家哥哥电影票房摆在那儿,就是拍得好,就是有人看,这么有感染力的表演你居然说尴尬,我看你的存在才尴尬。】   【烂尾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原版上面不给批,过不了审,剧组跟我们一样是受害者,有得看就不错了,少讲两句吧。】   【原来如此,我说结尾怎么怪怪的,日常辱骂某局,呸呸呸!】   亭析打了个哈欠,翻动微博,热搜基本被余子淇,潮涨汐落相关内容霸屏,他刷到余子淇呼吁大家,减少歧视的微博,唇角泄出讥讽的笑意。   越热闹越好,越高调越好,否则如何品尝从高处摔下来的痛苦。   “亭总,您觉得怎么样?”   会议室里一双双眼睛殷切地望向亭析。   亭析懒散地掀起眼皮,“不怎么样。”   众人表情骤然僵住,这位新老板不大好应付呀。   “叩叩叩——”   亭析波澜不禁,似乎知道有人要来,“进。”   一位身材高挑,衣着打扮利落飒爽的女性推门而入,她有着模特般的身材,明星似的外貌,以及猎人一样锐利的眼神。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傅……傅英华!”   傅英华,娱乐圈曾经炙手可热的经纪人,但凡被她看中的艺人,最后都会星途闪耀,如果世上真的存在点金手,那她便拥有点星手,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即便对方是个乞丐,只要被她看上,必然会成为熠熠生辉的大明星。   可惜,她三十二岁那年突然宣布隐退,至于原因,她怀孕了,得回家生孩子,于是同她行事作风一样干净利落地消失无踪,再未出现于大众眼前。   亭析哪儿来的人脉,竟然能请到她!   “既然大家都认识,我就不必过多介绍傅女士了,今后,我们公司副总的职位将由她担任。”亭析云淡风轻地抛出一颗重磅炸-弹。   在场公司的老人们,顿时心生不快,一个女人不回家好好相夫教子,凭什么骑到他们头上。   “亭总,恐怕不大合适吧。”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开口。   亭析放下手机,支起身子,“哪里不合适?”   中年男人不料亭析非但没有顺势下台阶,反而顶了上来,“傅女士刚来,不熟悉公司,副总这么重要的位置,最好还是找一个熟悉公司,了解公司,全心全意为公司着想的人来当。”   “噢……”亭析拉长尾音,歪了歪头,眼神天真地望向中年男人,又逡巡一圈四周,“比如你吗?”   中年男人脸上当即绽开抑制不住的笑意,周围等着瓜分肥肉的家伙们怒了,“老张,我记得你老婆娘家帮你走关系,介绍了一份薪资可观的工作,你不是要去吗?”   “亭总,老张已经准备离开公司,肯定不是真心为公司着想,我不一样啊,谁的工龄比得过我,我大半辈子都奉献给公司了。”留着地中海发型的男人扬起下巴自荐。   “老杨,你要点脸吧,天天在公司浑水摸鱼养老,好意思说你爱岗敬业,一女不事二夫,一臣不事二主,你数数你跟过几个老板了?我看你离不开是的不是公司,而是这块地!”   尖嘴猴腮的男人立马戳破地中海男的美化,对方并非真的把大半辈子奉献给公司,毕竟腾达娱乐没成立那么长时间,他仅仅是不挪窝,公司卖给哪家他就跟着哪家,想来也是朵奇葩。   亭析坐在高位,百无聊赖地观赏他们狗咬狗。   手机忽然震动,郁临莘叫他去看戏,亭析眼睛一亮,收起手机,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不大的声响却让几人停下动作,齐刷刷望向他。   不知道为什么,亭析前些日子还是个小艺人,现今突然空降老板的位置,肯定需要时间适应,可他往那儿一坐,不怒自威,气势摄人,随便一个眼神便叫人瑟瑟发抖。   “行了,你们也别挣,原本就没你们什么事,再重复一次,我,亭析,买下了腾达娱乐,这是属于我的个人财产,我想叫谁滚就叫谁滚,想让谁管事,就让谁管事,无聊了可以随手送人,今天宣布停业,你们都得立马卷铺盖走人。”亭析冷冽的视线如同冰渣子,掉入满脑子阴谋阳谋男人们的喉咙里,刺得嗓子疼出血来。   会议室骤然寂静无声,连呼吸也放轻了。   进来前商量好忽悠新老板,为自己谋福利的高层迟缓地感到恐慌,他们突然意识到,眼前之人与他们素不相识,并非以前那个好说话,可以打感情牌的老板,正如亭析所言,他随时能够叫他们滚蛋。   “傅姐,公司暂时交给你了,我有点事,得先走,改天请你吃饭。”亭析周身寒芒收敛,态度温和地对傅英华说。   傅英华揶揄地笑道:“祝你约会愉快。”   亭析摸了摸鼻尖,他明明没告诉傅英华自己恋爱了,傅姐果然一如既往敏锐,“哦,好。”   会议室的门缓缓合拢,傅英华红唇上扬,几个大男人遽然缩成一团,宛若被猛兽盯上的小动物,妈耶,傅英华这个女人,生完孩子后更可怕了!   另一边,亭析拉开车门坐进去,“久等了。”   郁临莘伸手替他系上安全带,“没有一点表示吗?我多等了你二十分钟。”   亭析环顾四面八方,确定无人经过,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   郁临莘失笑,“甜甜是小朋友吗?”   “少得寸进尺。”亭析嘟哝道。   “好吧,甜甜的脸颊吻我收下了。”郁临莘回到自己位置,拧动钥匙。   “那些人为难你了吗?”郁临莘关切道。   亭析思索片刻,“算吧,虽然没成功。”   郁临莘闻言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脑满肠肥的男人们全然不是亭析的对手,却未料到菜成这样,以至于亭析还要纠结纠结他们到底有没有为难自己。   “你把他们扔哪儿没事吗?”   亭析拧开郁临莘给他准备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润润喉咙,“没事,傅姐在,今天是冰糖炖雪梨。”   “最近听你偶尔会咳嗽,注意点比较好。”郁临莘说。   亭析探头往杯子里张望,清甜的气味扑鼻而来。   “是吗?我完全没察觉到。”   前方红灯,郁临莘踩下刹车,伸手点了一下的鼻尖,“你只要没晕倒,发烧都感觉不到.”   时间倒流,亭析仿佛回到十五六岁的一个周末,外公和隆叔陪母亲到临市郊区的别墅散心,家里剩下他一个人孤单地和自己玩象棋。   亭徽艺的情况时好时坏,无人能够确定下一秒她的情绪好坏,亭析于她而言,是良药,亦是苦果。   她有时会温柔地拥抱亭析,教他读书识字,教他拉琴画画,会亲吻他的脸颊,告诉他,你是妈妈的宝贝,妈妈爱你。   有时却会排斥他的靠近,叫他滚,崩溃地抱着枕头,说她不会允许亭析伤害她的孩子,年纪尚小的亭析无法理解,明明他才是妈妈的孩子啊,妈妈为什么要叫自己滚。   伴随年龄增长,亭析逐渐明白,妈妈生病了,她的行为不受自己控制,她绝对不是存心伤害自己,她爱自己。   对于亭徽艺的爱,亭析其实并不确定,身边人和他自己都在不停告诉他,你母亲很爱你,既然相信会让自己好受点,就坚定地相信吧。   哪怕亭徽艺理智清醒时,漠视他的存在,哪怕她少女般朝亭珅撒娇时,猝不及防看见自己,笑容立马消散。   哪怕她教年幼无知的自己,偷偷打开门放她出去,造成严重后果,小小的亭析吓得魂不附体,噩梦跟随他好长时间。   哪怕她不止一次哄骗自己,帮她拿剪刀,她想剪头发,帮她拿水果刀,她想吃苹果,帮她偷绳子,她想编点东西。   其实每一次哄骗,都不过是她想借亭析之手,结束掉生命。   亭析不知道,这算不算爱他。   这个周末,亭徽艺拒绝亭析一同前往郊区,亭析只能留守在家,夜里突然下起大雨,他猛地记起母亲喜欢的花还在院子里,放着不管肯定会死,他不愿意看到母亲难过。   披了件外套,匆匆下楼,家里的佣人已经歇下,屋子里一片漆黑,一道惊雷划过夜空,照亮他惨白的脸,冷风直往裤腿里灌,亭析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拿上雨伞打开大门。   狂风骤雨吹翻亭析手中的伞,他瘦弱的身体险些摔倒,干脆扔掉伞,跑进雨幕中,雨滴打在身上砸得他生疼,四周乌漆墨黑,亭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努力辨认花的品类。   “找到了!”亭析倏地睁大眼睛,弯成月牙儿。   双手抱起花盆,尽量朝怀里护,快步跑进房子里。   “小少爷,诶呀,您全身打湿了,快去拿毛巾。”佣人听到雷鸣,起来检查门窗,竟遇上小少爷冒雨抱进一盆花,惊得仓皇失措。   “没事,妈妈喜欢的花救回来了。”亭析小心翼翼挪出怀里的花,笑靥粲然,令人心软成一团。   没事的亭析次日开始咳嗽,流鼻涕,到周一已经头重脚轻,失去食欲,肌肉酸痛。   他纳闷儿,搬花的运动量有这么大吗? 第081章 我要和你并骨   周一上课亭析总想打瞌睡, 整个人懒懒散散,不在状态,老师刻意叫他起来回答问题, 即便没听, 他扫视一眼黑板上的问题,答案脱口而出。   “聪明是好事,还是要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老师提点道。   亭析左耳朵进右耳朵,双目无神的模样, 显得有些高冷,周围同学以为他心情不好,纷纷绕着他走。   于是更无人发现亭析生病了, 郁临莘近期忙着考试, 放学时间比平时稍晚, 走出教室, 天空中几点星辰闪烁, 冷风吹拂, 鸡皮疙瘩迅速爬上手臂。   按照常理, 这个点亭析应该在家吃晚饭, 莫名的,郁临莘不太放心, 亭析和他提过会等他放学,虽然自己叫他太晚的话赶紧回家, 内心依然有些担忧。   亭析的班级漆黑一片, 人已走空。   郁临莘松了口气, 背上书包下楼。   到车棚取走自行车, 经过大门口, 保安大叔照旧和他打招呼:“这么晚才放学啊, 真辛苦。”   “高考完就好了,叔再见。”郁临莘推着自行车到校门外,正准备骑走,便听保安大叔问:“平时天天和你一起上下学那小孩儿,今天怎么不粘你了?”   调节书包带子的郁临莘动作顿住,“他不是放学先走了吗?”   保安大叔一愣,迷茫道:“没有吧,我没瞧见他经过。”   郁临莘立刻扔下自行车往回跑,“叔,麻烦帮我看一会儿车。”   “诶!你慢点,可能小孩儿早走了,我没瞅见。”保安大叔高声对郁临莘喊道。   少年挺拔的背影早已消失无踪,保安大叔啧啧称奇,“跑得好快,以后能当运动员了。”   郁临莘跑回亭析班级门口,推门而入,伸手打开电灯,窗户边一个单薄的身影蜷缩成一团,脸趴在桌子上,面颊睡得通红。   长舒一口气,郁临莘心脏仍砰砰狂跳,跟经历过剧烈运动一样。   “小曦,回家睡,别感冒了。”郁临莘关掉亭析旁边的窗户,推了推亭析的肩膀。   亭析迷迷瞪瞪听到郁临莘的声音,可他的眼皮好沉,身体好重,好累,他用尽全力试图回应郁临莘,只发出小猫崽般的哼唧声。   郁临莘表情陡然僵住,他伸手摸向亭析的额头,烫得惊人。   “小曦!快醒醒,你发烧了!”郁临莘又急又气,多大的人了,发高烧竟然趴在教室里睡觉,对着风吹。   如果保安大叔没多嘴问一句,今晚会不会无人发现亭析?   高烧一晚上,对着冷风吹,又睡在冰冷的教室。   结果如何,郁临莘不敢深想,他后怕地抱紧亭析,将人放到背上,背着人往医院跑。   “怎么回事?”保安大叔见郁临莘背着人出来,连忙上前询问。   “他发烧了。”郁临莘下意识打算骑自行车去医院,转念一想,处于昏睡状态的亭析,极容易掉下车,缺乏安全性。   “叔,麻烦你帮我把车扔车棚里,我带他上医院。”郁临莘拔腿就跑。   保安大叔本想问他钱够不够,结果少年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年轻……年轻就是好。”   郁临莘不断挥手打车,然而此时恰逢下班高峰期,出租车人满为患,即便运气好遇到空车,别人见他背着个昏迷不醒的小孩儿,郁临莘身上还穿着校服,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郁临莘仿佛刚从水里淌过,大颗大颗汗珠滴落,打湿校服,模糊视线。   耳边隐隐响起亭析的梦呓声:“哥哥,疼……”   “马上到医院了,小曦再坚持坚持。”郁临莘声音嘶哑,将往下滑的亭析朝上抬了抬。   郁临莘第一次觉得一条路好长好长,仿佛没有尽头。   怎么还不到,怎么还不到,怎么还不到?   内心焦灼,脑子混乱,无限恐慌吞没他的理智。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只是普通感冒而已。   他不断安慰自己。   好不容易跑进医院,郁临莘把亭析交给医生,双腿一软,狼狈地跌坐到地上。   护士好心上前关心他的情况。   郁临莘根本发不出声音,费力地摆手,大口大口喘气,口腔和呼吸中充满铁锈味,稍稍缓过来后,他被一位大叔扶到椅子上坐下。   气息终于喘匀,郁临莘顾不得酸软乏力的双腿,立即去找医生了解亭析的情况,随即打印单子,缴费。   无怪有人说,医院是穷人的噩梦,亭析进的急诊室,加上简单几项检查,便需要两千多,少年人的倔强与自尊在冰冷的数字面前,被碾碎成粉末。   他拿不出这两千块。   打工被人刁难,羞辱,老板拖欠工资,考试退步,被母亲讥讽……曾经一切艰难险阻都未令他如此痛苦过。   他金尊玉贵的小王子,正经受着病痛的折磨,而他却连医药费也缴纳不起。   少年人挺拔的背影,终归被现实压弯了腰,他打开亭析的书包,一部精美高端的手机倒扣在书本上。   郁临莘用它联系亭析的家人,十分钟后,亭析转入高级病房,为他看病的全是医学界出类拔萃的医生。   尚未成年的郁临莘,首次清晰见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彻底意识到他与亭析属于两个世界,若非偶然,他或许永远触碰不了亭析的世界。   .   亭析的话勾起郁临莘的回忆,如今回头看,大概那时他已经在心底埋下自卑的种子,以至于后来庄诚辉出现,一击命中他的弱点,持续将它扩大。   他的确配不上亭析,但会尽他所能一步一步走向亭析,与他并肩而立。   汽车驶入一条巷子,两人坐在车内眺望对面的别墅。   约莫十多分钟,衣衫不整的青年被打出门,上半身清晰可见各种伤痕,男主人愤怒地拳打脚踢,地上的青年哀叫连连。   亭析嗤笑道:“跑到C国偷-情,胆子真大。”   郁临莘靠近他,低低一笑,“庄翊凡偷的并非普通的情,打他的是连云电子的老板覃连,众所周知,连云电子以覃连与他夫人的名字命名,足以见得夫妻二人感情甜蜜,覃老板一向拒绝去娱乐场所,饭局不喜欢叫人作陪,出了名的爱妻。”   “但覃夫人似乎并非如此啊。”亭析眺望远处,嫌弃地说:“辣眼睛,覃夫人恐怕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吧,庄翊凡也瞧得上。”   “你啊。”郁临莘爱死他这副毒舌的模样,捏捏他的脸颊,贴近亭析。   “庄翊凡花言巧语,油嘴滑舌,年轻长得凑合,最关键是……”   郁临莘压低声音,后面的话几不可闻,亭析好奇地凑上前,“什么?”   然后耳朵猝不及防被亲了一下,亭析差点炸起来,反手去打郁临莘,不知气的还是羞的,脸颊白里透红,宛如可口的水蜜桃。   郁临莘捉住他的手腕,趁人反抗不了,又在亭析唇上偷了个吻。   “郁临莘!你烦死了!”亭析浅色的眼眸,水润雾湿,眼尾与鼻尖洇开淡粉色,仿若气呼呼的小鹿,一蹦一跳地朝森林深处跑。   “我错了。”郁临莘毫无男子气概,老婆面前直接滑跪。   郁临莘胳膊圈住亭析,像极圈地的动物,“我们聊正事。”   亭析狐疑地注视他,郁临莘勾勾手指,“你靠近,我悄悄告诉你。”   “你直接说,别搞虚头巴脑的。”亭析直觉有诈,谈起恋爱的郁临莘幼稚死了,他可不想又被偷袭。   “不行,秘密得悄悄说。”郁临莘一本正经道。   亭析冷漠反驳:“周围没其他人,就咱俩。”   郁临莘左右摇动食指,“重点不是这个,重点在……”   说着郁临莘悄无声息挨近亭析,“悄悄话贴着耳朵说才对味儿。”   亭析:“……”   “我可以反悔退货吗?”男朋友太傻逼,货不对板。   温柔绅士?内娱顶流?天才演员?影帝视帝?   不,他收到的是纯种沙雕。   “放弃吧,我要和你并骨。”郁临莘捂住亭析嘴巴,“嘘——禁忌话题,讲了得接受惩罚。”   深潭般望不见底的眼眸,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亭析呼吸骤然加重,比起沙雕,他果然更喜欢这样的,抿了抿嘴唇,视线一瞬不瞬地凝视郁临莘。   糟糕,亭析懊恼地怀疑自己莫非有字母倾向?   “砰!!!”   外面响起一声巨响,两人同时看向窗外。   庄翊凡被扔进垃圾桶,鼻青脸肿,不省人事。   “自作自受。”亭析冷哼,打算下车见见这位替庄诚辉情-人办事的大侄子。   “别急。”郁临莘按住他的手背,扬了扬下巴。   身材高大,不修边幅的男人走到垃圾桶前,提起占位置的庄翊凡,把自己带下楼的垃圾扔进桶里。   被摔醒的庄翊凡仿若看见救命稻草,艰难抓住男人的裤脚,“救啊……救救我……我会报答你……”   男人垂眸看了看他,弯腰扛到肩上回家。   “你安排的人?”亭析问。   郁临莘神秘莫测地笑了笑,“我黑进庄翊凡电脑之后,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他是双,偏同性,而且是零,喜好粗犷野蛮的一。”   “有意思,他可是他们全家的希望,挤破头往上流社会钻,自命不凡,打心眼儿里瞧不起穷人,偏偏有这种嗜好。”亭析嘴角勾起恶劣的笑容。   郁临莘摩挲他的下巴,贴近他耳畔说:“越压抑,越渴望,我帮他直面自己的内心,他该感谢我。”   亭析主动亲吻他,眉梢眼角透着愉悦,“那我再送他一份厚礼,他到C国好些时日了,他的家人必然非常思念他,很想知道他的近况吧,包括那位与他密切来往的女士。”   “我家甜甜好贴心。”郁临莘蹭蹭他的鼻尖,轻嗅他的气息,收紧手臂,抢夺亭析口中的氧气。 第082章 叶绿素你居然是这样的叶绿素   余子淇的电影如火如荼上映, 随处可以听闻人们谈论《潮涨汐落》的声音,观影量的增长,自然使得一些《潮汐》的书粉发现两者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七八十。   【抄袭了吧, 前中期逻辑线, 内容完全相同,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   【我说电影结尾怎么那么拉胯,看看原著就知道了,照着拍出来肯定过不了审, 卫导也算老电影人了,竟然搞抄袭,真叫人呕吐。】   【最叫人恶心的难道不是余子淇吗?他脸皮好厚, 大言炎炎地说主角原型是他的朋友, 故事创作灵感由他提供, 我看要不是他学历拉胯, 恐怕会在编剧那栏直接署名。】   【大家先冷静冷静, 有谁可以联系到春和太太吗?万一春和太太把版权卖给了剧组呢?咱们贸然去冲剧组, 会给太太招黑。】   【哎, 自从《潮汐》完结后, 春和太太就消失了,连作者号都不登录, 更没有别的社交平台账号,简直查无此人!】   【电影热度这么高, 太太应该能看见吧?如果太太没卖版权, 被这样明目张胆的抄袭, 肯定会告剧组。】   【不一定, 假如太太是海外党呢?或者太太三次元生活繁忙, 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呢?】   【啊……好气哦, 难道就这样让他们逍遥法外,借着太太的作品扶摇直上吗?】   【别说了,我要气哭了,我决定做调色盘,有没有姐妹一起?无论如何,我得让所有人知道真相,好的不是电影《潮涨汐落》,而是春和太太笔下的《潮汐》!】   【我我我我,我时差党,咱们可以昼夜轮岗换着做。】   .   “子淇哥,《潮汐》的书粉闹起来了。”助理毕恭毕敬地说。   余子淇神情烦躁,“这点小事还用我教你处理?一本网络小说而已,作者不知名,又联系不上,怕什么。”   起初电影立项之际,卫导提出买下版权,余子淇无所谓,小网站小作者的书花不了多少钱,奈何联系不上作者,后面网站那边几经辗转联系上了作者,作者直截了当表示不卖,给多少钱都不卖。   傲慢的态度惹恼了卫导和余子淇,他们看不上一个小作者,却偷走了人家的作品,美其名曰能被拍成电影上映,被他们如此知名的导演,演员拍摄,是这个小作者天大的福分。   他们自然不担心小作者闹事,一个小作者任她拼上全部身家也敌不过他们一根手指,真惹恼了他们,叫小作者身败名裂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可……可是她们做了调色盘,闹到热搜上去了。”助理战战兢兢继续说。   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余子淇猛然坐起来,“你不早说?!”   他点开微博热搜一看,又重新躺回去,才热搜十六名,以为多大本事呢,他的粉丝就能搞定。   同余子淇想的一样,他的粉丝确实凶猛地冲进热搜,蝗虫过境般嚣张得不得了,愣是把围观的路人看得十分同情书粉,纷纷加入书粉行列。   【诶?这本书我看过,靠!爷青回啊!】   【妈的,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居然是春和太太的书!我念大学时的最爱,哭得我死去活来。】   【真有那么好看吗?在哪儿看呀?】   【早上刷到热搜,好奇地跑去搜原书,点开后根本停不下来!太好看了!我敢用我为数不多的头发作证,潮涨汐落绝逼抄袭了潮汐!】   【倒也不必这么狠……别的不提,鱼粉怪恶心人的。】   近来,亭析大部分时间都在忙公司的事情,剔除一部分尸位素餐的员工,重新规划部门和艺人培训章程,心思没放在正道上,混吃等死的,全部清走。   公司人员本就所剩无几,经亭析大刀阔斧清理,余下寥寥数人,显得公司格外空荡荡。   “腾达”改名为“羲和”,趁着重新招聘,亭析找人将公司重装一番,风格简约大方,沉稳中不失灵动,既不会过于沉闷,也不会有失庄重。   亭析特意叫阿威给他搞了一支安保队伍,除了亭析,六亲不认的那种。   羲和娱乐的动作,圈内有目共睹,看好的人几乎不存在,毕竟亭析小艺人出身,搞得花里胡哨,花架子而已。   然而,当羲和娱乐重新开业那天,各大观望的公司看见曾经的经纪人女王傅英华,金牌作词人林扶芝,青年作曲家唐禺,以及重出江湖的武侠片导演纪松,一代人的女神洛曼宁,昙花一现的天才歌手常朗……   当天亭析的公司连上好几个热搜,全网讨论他究竟如何把一群神仙搞到手的!   出席的嘉宾阵容相当豪华,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曾经和亭析合作过的艺人,排除和他产生过龃龉的,其他基本都到场了,各种花篮贺礼多不胜数。   这种场合一不注意就容易混乱,但现场秩序有条不紊,众人仔细一瞧,一个个彪头大汉震得他们目瞪口呆。   有狗仔打算浑水摸鱼跟进去,里面得有多少独家消息啊!   然而他一扭头,撞上安保人员钢筋水泥般的躯体,回弹力使他坐到地上,旋即被人拎小鸡似的提溜出去。   艺人们听到响动,回头观望,亭析从容淡定地说:“请各位放心,我们公司的安保部门非常值得信赖。”   似乎为了打破略微僵硬的气氛,他开了个小玩笑道:“我亲自试过哦。”   亭析曾以会轻功上过热门,全网找了他好长一段时间,众人恍然大悟,乐不可支。   【呜呜呜呜,亭亭太帅了吧!我一直担心他的钱打水漂,我错了!亭亭就是天生的霸总!太游刃有余了,我简直怀疑他霸总转职艺人,现在终于做回老本行了!】   【阿伟死了!!这个男人太帅了吧!羲和现在大佬扎堆啊,冲这安保设施,我好想把我的墙头送进去啊!】   【慕了,安保设施太令人心动了吧,装修风格也好漂亮,一看就知道花了大价钱。】   【天啦!他们员工制服超好看!等等,这风格咋那么像J牌……】   与此同时,亭析接过直播杆,由于调试设备,半分钟时间基本怼脸拍。   【卧槽卧槽卧槽!太近了!我死了!】   【老天鹅,要命了,离我远点啊,我要喷血身亡了!】   【靠!这皮肤细腻程度,光泽感,这睫毛,老娘天天使用天价护肤品也不及他万分之一!】   “员工制服?”亭析看了眼弹幕提问,回答:“对,是J牌定制的,贵不贵我不清楚,畏哥全包了。”   【柠檬树下你和我。】   随后,亭析带网友云参观公司一层,参观完后,网友们已经彻底化身为柠檬精。   【会客厅的画?不是曽爷爷画的,是畏哥的朋友乔里先生赠送。】   众所周知,乔里在国外青年画家中名声赫赫,多幅画作被皇室收藏,某国公主曾在社交网上公开表示自己非常喜欢乔里的画,希望有机会与他共进晚餐。   “挂在会客厅他会不会生气?为什么要生气?能挂出来他已经很高兴了,他原本建议我挂卫生间,我觉得不大合适。”亭析完全没有发现他的话多么欠打。   【当然不合适!多么昂贵的画啊,放我家我肯定世代珍藏!】   亭析摇摇头,说:“倒不是因为这个,它是幅人像画,又偏向写实,上厕所的人会不自在吧。”   网友们:……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走廊上的花瓶?是真的,宋朝的物件,郭导送的,他拍电影房子卖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可送的,就把家里的花瓶搬了一箱过来。”   网友们倒吸一口凉气,霎时间满屏乱码。   【一箱……我突然有点期待电影了。】   【我也,冲这一箱也得看!】   亭析哪想还能这样安利电影,“电影大概两个月后上映,希望到时候大家多多支持。”   【好好好,一定支持!期待期待!】   “休闲区,准备了零食饮料小玩具,累了可以放松放松,沙发挺不错。”亭析说着走过去坐下,圆形沙发陡然转动,手机跟着晃动。   亭析第一次坐,以为自己要摔,吓了一跳。   “放轻松,不会摔。”一双温热的手扶住他的肩膀。   亭析仰头对上郁临莘含笑的眼眸,他轻轻牵起唇角,“你来啦。”   “嗯,刚去签……”   “嘘!”亭析赶忙阻止他,无声提醒道:我在直播。   郁临莘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手机,心中了然,他顺路和纪松签了合同,他们的电影未开拍,暂时不能透露消息,若非亭析阻止,差点走漏风声。   【啊啊啊啊啊我听到了莘哥的声音!】   【好好看的手!绝对是莘哥!两人在打啵儿吗?干嘛不说话?】   【就是就是,别见外,让我们看看,你们继续打啵儿。】   【灵犀粉赶紧来磕!蒸煮发糖了!】   【听说莘哥在亭析直播间?哪儿呢?哪儿呢?这啥角度?】   亭析重新举起手机,郁临莘自然靠近,两人发梢缠-绕,距离不算太近,可那两缕纠缠的头发,霎时间让气氛变得暧-昧。   “大家好,我是郁临莘。”   “我为什么在这儿?”郁临莘读了一句评论,一脸莫名其妙地回答:“亭老板开业,我怎能不在呢。”   郁临莘故意微微倾身朝亭析靠了靠,仿若逗弄喜欢的人的初中小男生,“我说得对吗?亭老板。”   大庭广众下叫他亭老板,亭析耳朵骤然升温,嗔怪地瞪他,明明普普通通一个称呼,从郁临莘口中出来,莫名平添一分色-气,撩得人心旌摇曳。   【啊啊啊啊啊啊!!!叶绿素你居然是这样的叶绿素!甜心的脖子都红透了!】   【叶绿素你是不是男人?快给我亲他!亲哭他!】   网友们疯了。 第083章 郁临莘我劝你做个人   亭析新公司开业盛况空前, 他自己忙得脚不沾地,幸好有傅英华帮忙,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有幸受到邀请参加宴会的人, 彻底被亭析的人脉震住, 横跨各行各业,并且全是大佬。   他们心头不禁齐齐涌起一个疑问,亭析究竟什么背景?   “亭老板,我新写了几首曲子, 您得空帮我看看?”唐禺殷切地望向亭析。   他原本是郭兴汉花大价钱找的作曲人,曲子被亭析修改过,副导演阴差阳错将亭析改过的曲子发给了他, 唐禺一听就知道不对劲, 自己的曲子被人改过!刚生出点苗头的怒火, 瞬间变成顶礼膜拜, 他的曲子被大佬改得好贵!   唐禺死缠烂打之下, 终于得知改曲子的人是亭析, 亭析近来忙着公司开业, 自然没闲工夫搭理他, 随口回答唐禺几个挑衅的问题,虽然亭并不这么认为, 唐禺彻彻底底成为亭析的迷弟,毛遂自荐加入羲和娱乐。   “嗯。”亭析应下, 又对他说:“我准备给聂辰发专辑, 你抽空带带他。”   唐禺蛮欣赏聂辰这个后辈, 有灵气, 吃苦耐劳, 再加上他现在是亭析的员工, 无有不应,“好,您放心。”   肥水不流外人田,亭析也不要郭兴汉的赔偿,将电影全片歌曲演唱者换成聂辰,显而易见,亭析打算大力捧聂辰,羡慕的人有之,拈酸的人同样不少,讥讽聂辰走了狗屎运,巴结上亭析。   许多人好奇陈庸是不是得罪了亭析,照理来说,作为亭析的经纪人,如今亭析掌控公司大局,陈庸地位自然跟着水涨船高,谁料他居然转业了。   关于亭析,以及他身边人的流言蜚语多如牛毛,亭析充耳不闻,只想赶紧下班,洗个热水澡,抱着男朋友美美睡一觉。   走到角落,亭析困顿地打了个哈欠,药物副作用来了。   “累了?”郁临莘的声音突然自亭析身后响起。   惊得他浑身肌肉紧绷,僵硬如木桩子。   郁临莘好笑道:“怎么吓成这样?做什么坏事呢?”   亭析敛下眼底的惊慌失措,恶人先告状:“你走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故意吓我吧?”   “亭老板冤枉我了。”郁临莘扶住他的的肩膀,带人上楼,亭析办公室里间特意弄了休息室,方便午休。   “我脱不开身。”亭析拒绝他的好意。   郁临莘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有我在,难不成担心我第一天就把你公司搞破产?”   “那倒不怕,你喜欢吗?我送给你吧。”亭析思索半秒,认真询问。   “亭老板,拉仇恨了。”郁临莘捏捏他的脸,“瘦了,小肥膘捏不起来了。”   亭析拉着他的手换了个位置,撩而不给吃,“脸上有没有肉不重要,这里有肉就行了。”   郁临莘眸色一暗,若非电梯里有监控,且随时可能有人进来,他必定叫亭析涨涨记性。   见他吃瘪,亭析心情大好,电梯抵达目的地,他潇洒地跨步朝外走,“小郁记得把监控删一删。”   得,没弄到手时,请自己帮忙还会不好意思,到手后张口便是小郁,跟亭析手下苦逼的码农似的。   郁临莘垂首叹气,任劳任怨删掉监控,再下楼帮亭析招待来宾,谁叫他是人家男朋友呢。   “咦?怎么是你,亭析呢?”曾畏摇晃着酒杯,左右张望。   郁临莘如实相告,“他近期忙公司的事,没怎么休息,回办公室补觉去了,我替他一会儿。”   曾畏摇晃酒杯的动作一顿,眼神瞬间凌厉,深深凝视他,压低声音靠近,“你们……”   后续的话,曾畏用眼神代替,郁临莘轻轻点了下头。   曾畏险些捏碎杯子,“艹!”   “曾畏!你干什么呢?!”曾百尺听到孙子骂脏话猛然回头,怒目而视。   曾畏一秒变怂,“艹……草原风光挺好,我和郁临莘商量抽空去玩呢哈哈哈——”   曾百尺眯了眯锐利的眼睛,“就知道玩,看看人小郁,年纪轻轻就是影帝视帝,小曦现在也开了公司,你啥名堂都没混出来,好意思和人玩?你不脸红吗?”   曾畏的心脏被他亲爷爷戳烂了。   “曽老过誉,我还有得学,畏哥的设计叫人记忆犹新,许多国际知品牌都喜欢同他合作,今天小曦直播时不少网友夸赞公司员工制服非常好看,希望可以售卖。”郁临莘玉质金相,不卑不亢。   直把曾百尺讲舒坦了,到底是自家孩子,谁不喜欢听好话,尤其郁临莘语气真挚,不会过分夸张恭维,恰到好处,似乎他内心的的确确这么认为。   “哈哈哈哈,难怪小曦喜欢和你玩,曾畏学着点,你比小郁虚长几岁,光长年纪不长脑子,一点儿成熟稳重劲儿也没有,小郁要是我孙子,我做梦都得乐醒。”曾百尺越发欣赏郁临莘。   曾畏瞪圆眼睛,好家伙,郁临莘是魅魔变的吧,前一秒蛊惑亭析,后一秒蛊惑他爷爷,他看郁临莘不顺眼,倒成了他的错?!   郁临莘代替亭析招待客人,和曾百尺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哟,上位成功了?”管琦揶揄道。   “正当恋爱关系,别讲那么难听。”郁临莘黑脸警告。   管琦脸色陡变,脏话到嘴边又碍于场合生生咽下,“我家水灵灵的大白菜啊!妈妈的心好痛。”   旁边吃到第一手瓜的计弘,手捧餐盘,目瞪口呆。   等等!他磕的CP在一起了?!   确立关系了?!   “莘哥,婚礼中式西式?份子钱现金还是转款?准备要几个孩子?你和大哥喜欢男孩儿女孩儿?”计弘举着油光光的叉子采访道。   郁临莘多看了他一眼,投出上道的目光,“看小曦的意思,我都行,我们不要孩子,退休后大概会养条狗。”   计弘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表情严肃地点头,“好的,谢谢您的回答,祝你们百年好合,永浴爱河。”   目睹全程的管琦,左右两只眼睛写着:傻-逼。   .   “你最近总打瞌睡,睡眠质量很差吗?”郁临莘替亭析吹干头发,低头收拾吹风线。   错过亭析骤然僵硬的背脊,“有吗?”   “你自己没意识到吗?上医院做个检查吧。”郁临莘略为担心。   “哪用得着,你太大惊小怪了,当代年轻人的日常: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亭析故作淡定地说。   郁临莘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他盯着亭析看了会儿,直把亭析盯得背脊发凉。   “你……”   亭析犹如惊弓之鸟,“我?”   “你该不会……”郁临莘视线低垂,落到他平坦的腹部,“怀孕了吧?”   亭析如释重负,抬脚给他一下,“这么喜欢怀孕,我让你生一个足球队!”   他到底低估了郁临莘的厚脸皮,倒下摊平,宛如睡到全身舒展的甜糕,露出毛茸茸的肚皮。   “来吧,先生个守门员。”   亭析无语,拿起枕头追着他打。   “不是你要让我生一个足球队吗?亭老板说话不算话呀。”郁临莘握住他的手腕,故意逗他。   此时的郁临莘重蹈亭析覆辙,低估了亭析的武力值,亭析突然抬腿,劈了个竖叉,一脚蹬开他。   郁临莘脚步踉跄连退好几步跌坐在柔软的被子上,脑子依然是懵的,刚刚发生了什么?   亭析迅速开门,捞起高举爪子拍门的甜糕,钻进次卧,将郁临莘隔绝在外。   郁临莘哑然失笑,掏出手机使坏。   郁:甜甜真贴心,特意把主卧让给我睡。   郁:枕头上有甜甜的味道,被子里全是,相信今晚会很美妙。   小太阳:郁临莘,我劝你做个人。   郁:如果甜甜不放心,可以回来监督我呀。   小太阳:你真的狗。   小太阳:敢在我床上做乱七八糟的事,割以永治。   郁临莘:“……”亭析好会放狠话,某处已经感受到凉意了。   郁:你舍得吗?你还没使用过呢。   小太阳:我想通了。   小太阳:你没了,我有啊。   郁临莘:“……”   事实证明,老婆惹不得。   打赢口水战,亭析狠狠挼了一把甜糕,咧开嘴角,笑弯眉眼。   趁郁临莘洗澡,亭析偷偷吃过药,这会儿困意上头,打着哈欠钻进被子里。   隔壁主卧的郁临莘处理半个小时工作,去了趟卫生间才准备休息。   原本计划今天会有一个美妙的夜晚,生生被自己搞砸了。   “郁临莘,真有你的。”看着镜子里一脸倒霉模样的自己,郁临莘气不打一处来。   他陆陆续续搬了些东西到亭析家,四周充满两个人的生活痕迹,郁临莘喜欢属于他们各自的东西堆放在一起的模样,比如黑白两色的牙刷漱口杯,脏衣篮里难分你我的衣物,鞋柜里一大一小的皮鞋运动鞋。   躺进残留着亭析气味的被窝,郁临莘心头倏然一阵空荡荡,老婆孩子热炕头,他一样也没有。   想想隔壁挨着亭析睡的甜糕,郁临莘叹气,人不如猫。   “叮咚——”   敬职敬业的社畜薛廉,连夜发来消息,让他接收一个文件。   郁:现在晚上十点半。   薛廉:对啊,早得很呀,你肯定没睡,趁我还醒着赶紧发给你。   换做从前的工作狂郁临莘,当然没睡,深更半夜叫他起来工作,他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郁:不,我睡了。   薛廉:你身患重病了???什么癌?我马上联系国外专家,一定有救!   郁:你没救了。   薛廉:???   薛廉:没有得癌症,你干嘛突然修身养性?快点起来工作,十分钟,弄完我立马撤!   郁临莘烦躁地下地找电脑,他用过亭析的电脑,连开机密码都没有,而且九成新,据亭析说,公司年会抽奖中的,换成平板更好,至少可以压泡面盖。   他明明记得在桌子抽屉里,找了一圈依然没影儿。   环顾周遭能够放下电脑的地方,郁临莘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瞧见衣柜最底下的电脑包,估计亭析觉着电脑闲置太久,放外面占地方,故意收起来。   郁临莘蹲下,按住电脑包上方层层叠叠的东西,使劲儿抽出电脑包。   一切进行得相当顺利,直到他关闭柜门时,不知道哪儿卡主,关不严实。   郁临莘叹息,大晚上搁下电脑包,一层一层寻找问题,经过一番努力,衣柜终于严丝合缝关闭。   八分钟后,郁临莘关上电脑放回原处,然而当他拉开衣柜门的刹那,堆积如山的东西恍若玉山倾颓,轰然倒塌。   郁临莘:“……”   他站桩似的伫立在衣柜前,一个白色的瓶子骨碌碌滚到他脚边,郁临莘弯腰捡起。   是个药瓶。 第084章 一口五百万应该不贵吧   “维生素C……”郁临莘骤然抓紧的心松懈。   维生素藏这么严实做什么?   思及此, 郁临莘放回的手顿住,拧开瓶盖倒出白色药片,除去一些特殊的药, 许多药物外形大同小异, 至少在没有外包装的情况,他辨识不清手中的药究竟是不是维生素C。   次日亭析回房间换衣服,趁郁临莘下楼做饭,准备先把药吃了, 打开衣柜的刹那,脸色煞白,他的衣柜被人动过, 即便恢复得与之前几乎一模一样, 但亭析特意做过标记, 就是为了被人发现衣柜里的秘密时, 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能够进他卧室的人, 只有郁临莘, 他防备的自然也是郁临莘。   亭析手脚冰凉, 脚趾麻木, 恍如寒冬腊月里冻僵的人。   怎么办?郁临莘知道他有病了吗?   他会不会离开自己?谁会愿意和疯子在一起呢……   他会找自己摊牌吗?   恐惧的漩涡吞噬亭析,眼前的景象逐渐抽像模糊, 脖子仿佛被人死死掐住,亭析用力呼吸, 胸腔中的氧气却越发稀薄。   他感到呼吸困难, 头昏脑涨, 面颊充血, 绝望地想嘶吼。   救命, 救救我, 郁临莘,郁临莘——   另一个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告诉他,郁临莘又一次抛弃你了,他不会来救你,从前不会,现在更不会,你不配被人爱,谁爱你谁倒霉,你就是个灾星,贪婪无度,所以他们才会一个个离开你。   不,不是的!   亭析身子颤抖,牙齿咯吱咯吱作响,后牙槽紧咬,整个人宛如即将绷断的弓弦,冷汗爬满他惨白的脸,随手一抹,又湿又凉,像极被暴雨冲刷的冷血动物。   “砰——”   他恍惚间撞倒身旁的花瓶,玻璃瓶碎落一地,水花飞溅打湿他的裤脚,巨响惊得他颤抖,傻愣愣僵在原地,碎片划过他的赤足,瓷白的脚背顿时流下殷红的血。   疼痛令他稍稍回神,亭析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犯病了,他双手颤抖,费了好大功夫才成功吃到药。   前脚吞咽下药物,后脚郁临莘慌张地推门而入。   “小曦!”郁临莘看见亭析流血的脚背,脸色陡然难看。   “我……我不小心打碎了花瓶。”亭析小心翼翼解释,他不敢说自己刚才发病了,更不敢提药物的事情,似乎只要他不提,郁临莘不问,他们便能相安无事。   “你……”郁临莘沉着脸大步迈向亭析,亭析误会他要骂自己,害怕地闭上眼睛,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他浓黑的长睫如风中羽毛,簌簌抖动,郁临莘的心又酸又疼,像被人架上烤架,反复烧灼。   弯腰抱起亭析,绕过花瓶碎片,轻轻放到柔软的被子上,找到碘伏和创口贴,细细给他处理伤口。   亭析的伤口比郁临莘想象中深且长,他紧皱眉头,简直可以夹死苍蝇,面沉如水,用纱布一圈一圈缠住已经止血的伤口,确定包扎好,不会轻易掉落,才收拾医疗箱,起身放回原处。   “吓傻了?眼巴巴望着我做什么?”郁临莘摸摸亭析脑袋,他的动作和包扎时同样温柔。   亭析下意识在他手心蹭了蹭,如同粘人的猫崽。   药效发作,渐渐冷静的亭析由于药物副作,变得有些呆,全凭感觉行事,他想粘着郁临莘,会因此充满安全感,于是随心而动。   郁临莘自上而下打量他,大拇指摩挲亭析的脸颊,目光幽深。   不对劲,换作平时,亭析准会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嫌弃他刚摸了自己的脚又来摸头,催促他去洗手,必须仔仔细细洗干净。   “饿了吗?”郁临莘暂时停止深究,声音轻缓地询问。   亭析摸摸肚子,感受片刻,笃定地点头,“嗯,饿了。”   “我们下楼吃饭。”郁临莘自然地抱起亭析,亭析靠上他的胸口,聆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为亭析准备完午餐,郁临莘打算上楼收拾碎玻璃瓶,任由它放着很危险,别说他和亭析,甜糕也是。   幸亏他下楼时反锁了卧室门,刚刚甜糕几次拍门想进去,现在还对他横眉竖眼呢。   亭析的视线一直追寻郁临莘,见郁临莘朝二楼走,立即蹦下地去追,郁临莘听到脚步声,瞳孔颤动,亭析的伤口又渗血了。   他大步流星,一把抱起不听话的小朋友,“告诉你不可以下地乱跑,有事叫我,怎么不听话?”   亭析委屈巴巴地望着他,似乎承受不住他的严厉,双臂抱紧郁临莘的脖子,脸埋进去。   郁临莘脖子传来一阵湿热,烫人得很,心尖都给他烫疼了。   他抱着人坐下,慌乱地哄道:“没有凶你,甜甜不哭,怪哥哥不该大声和你讲话。”   “伤口不疼吗?”   亭析抱着他脖子摇摇头,郁临莘抚拍他的后背,神色隐忍,“可是我疼,多爱惜点自己吧甜甜,别再让我心疼了。”   郁临莘红了眼眶,强忍住泪意,声音低哑,宛如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   亭析松开手,湿漉漉的脸颊蹭了蹭郁临莘的脸,“哥哥不疼。”   小动物般亲昵地蹭人,又捧着郁临莘的脸亲了一圈,郁临莘哑然失笑,捏住亭析的腮帮,“真把自己当熊孩子了?一脸口水,过敏找你赔钱,我的脸上了保险,很贵的。”   亭析撇撇嘴,张嘴咬了一口他的脸,留下明显的牙印,“亭老板不差钱。”   郁临莘忍俊不禁,看出亭析神志清醒了些,高高悬挂的心落下一点。   “亭老板阔气,一口五百万应该不贵吧?多咬几口。”郁临莘丝毫不知道羞耻为何物,伸长脖子把脸往亭析嘴边贴。   “镶金了吧,一口五百万?走开走开。”亭析推开他的脸。   郁临莘趁机亲了一口他的指尖,飞快逃离沙发,窜上二楼收拾残局。   亭析又气又好笑,抓起一个抱枕扔向郁临莘,奈何根本砸不到。   直到郁临莘的背影彻底消失,亭析脸上的表情一秒收住,他合上眼睛,慢慢瘫在沙发上,浑身力气像被人抽走,内心空荡荡,四周找不到落脚点,他好似飘荡于高空的游魂,风一吹便会散掉。   好累。   掌心贴上胸口,亭析感觉不到情绪波动,他害怕了,害怕某一天会失去喜欢郁临莘的心情,不再拥有爱人的能力。   .   两人相安无事度过平静的几天,Larissa再度飞到C国查看亭析的情况。   “曦,你或许可以尝试相信你的男朋友,他很爱你,不会因为生病看轻你。”Larissa苦口婆心劝道。   亭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虽不若上次那般激烈反抗,但Larissa并未放松神经,亭析的病情加重了,他的抵触情绪已经内化,甚至不愿意表达出来,他在拒绝交流。   他的状态,Larissa太熟悉了,当年她第一次见到亭析时,便是如此。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亭析的病情快速加重。   Larissa担心地注视他,“曦,你知道,你目前情况不容乐观,你需要监护人,需要人照顾,否则会很危险。”   亭析理智上清楚,可他张不开嘴,他的喉咙像被人毒哑,嘴唇被人逢起来,他焦急地张嘴,试图发出声音,直到急得脸红脖子粗,情绪崩溃,也未能成功讲出一句完整的话。   “曦,深呼吸,深呼吸,没事的,没事……”Larissa当即上前安抚亭析的情绪。   她看着花一般璀璨耀眼的青年,开到衰败,心中一阵钝痛,脑中涌现十几岁的少年亭析,两个亭析的身影交织混乱,分不清彼此。   晚霞染红半边天空,Larissa叮嘱亭析近段时间按时服药,不能驾驶机动车,虽然清楚无用,仍然再次劝他坦诚相告。   亭析挥手和她说再见,Larissa惆怅地叹息,知晓这是他无声的拒绝。   “方便喝杯咖啡吗?”高大挺拔的青年戴着一顶棒球帽,衣着休闲随意,完全叫人联想不到顶流郁临莘。   Larissa打量他几秒,突然反应过来,惊诧道:“噢,你是曦的男朋友?”   郁临莘颔首,“是的,我是小曦的男朋友,我叫郁临莘。”   “你们非常般配。”Larissa夸赞道。   “谢谢。”郁临莘礼貌回应。   其实Larissa打认出郁临莘开始,便在观察他,这是位得体的绅士,富有耐心,情绪稳定,相当合适的倾听者,Larissa纳闷儿亭析为何抵触告诉他真相。   两人走进一家环境舒适的咖啡厅,郁临莘没有着急从Larissa口中问出点什么,他体贴询问Larissa的口味,向她推荐了几款不错的咖啡与甜品。   Larissa惊讶于他的细致,不禁感慨道:“假如我年轻二十岁,我想我会主动追求你。”   郁临莘笑了笑,淡定从容地接道:“只要你愿意,现在依然会有许多男孩儿为你着迷。”   他的话既避免了直面问题的尴尬,又夸了Larissa,没有人不爱听漂亮话,即便知道是假的,Larissa自然也不例外。   “我想我找到曦喜欢你的原因了。”Larissa浅尝一口咖啡,视线投向郁临莘,“我答应曦,不能让你知道实情,而且这是我的职责。”   “咖啡很好喝,甜品很美味,抱歉给不了你想要的信息。”   郁临莘叫住起身的Larissa,拿出小小的分装袋,透明的袋子里装着一颗白色药粒,亭析常吃的那种。   Larissa根本来不及掩饰脸上的表情,郁临莘目色沉沉,收回袋子,“谢谢,耽误你的时间,账我已经结了,请慢慢享用。”   “等……等等!”Larissa急忙叫住郁临莘,“曦不可以受刺激,你千万不要逼问他,他不希望你知道。”   郁临莘捏紧拳头,按捺住焦躁的心情,“为什么?”   Larissa沉默地摇头,神情落寞,“他不愿意说。”   “郁先生,曦需要你的陪伴,你的爱护,他再这么下去……会很危险。”   心脏骤停,郁临莘好似心脏病发作,疼得厉害,甚至恍惚间产生一种濒死的错觉,手脚冰凉,周身血液逆流。   破碎的玻璃瓶,受伤的脚背,殷红的鲜血,染红的纱布,还有亭析的视若无睹。   全部拼凑在一起,得出一个令郁临莘锥心刺骨的答案,亭析大概存在自毁倾向。   天边的火烧云,像极一场扑不灭的大火,一如郁临莘记忆中那场,如果没有那场火,会不会是另一个结果? 第085章 和我很像对吧   【我去!我就知道纪松签给羲和一定会有大动作, 啊啊啊啊啊!我的武侠魂回来了!】   【天啦,纪松!我爸的男神!我小时候跟着我爸看了好多纪松的电影,拍得真好, 常看常新, 永不过时,什么时候上映啊?我带全家去看!】   【超级激动,希望纪导选的演员靠谱,千万别用流量!我真的怕了流量, 乖乖回去演你的偶像剧吧!】   【苍蝇搓手,大胆压个关申河!老友再次合作!】   【关老师虽然很好,但演男主, 年纪大了点吧, 没有嫌弃关老师老的意思, 别骂我, 别骂我。】   【emmm……你们居然没有人压甜心?他可是老板诶, 与一代传奇导演拍戏, 换你你肯放过这个机会?】   【你说得很有道理, 下次别说了。千万别乌鸦嘴!甜心颜值没问题, 但演技有啊!他比流量还不如呢!正经拍过的戏就一部,配角, 没上映,非科班出身, 每一条都毒得要死!】   【卧槽, 住嘴!我害怕了, 求求甜心别以公谋私, 不为咱们考虑, 也得为你的钱考虑啊!】   【对对对, 如果客串一个配角还能接受,我特别怕他对自己的演技没有清醒地认知,硬要演主角!郁临莘来了也救不了这部电影!】   【不不不,我可以为了郁临莘忍受他糟糕的演技,但是郁临莘好贵的,而且人家放假休息中,不接戏。】   【那可不见得,自家人谈什么钱呀,为了LP立马复工嘻嘻嘻。】   【CP粉要点脸好吗?成天xjb幻想,压根儿没你们什么事,烦死了。】   【抱歉,抱歉,这种到处ky的我们灵犀CP粉不收,见到ky精我们也会骂。】   傅英华监测着数据,略微颔首,“热度不错,继续。”   “傅总,亭总和郁先生的CP粉需要管一管吗?”下属询问道。   傅英华翻看几页微博,娱乐圈内炒CP是基本手段,更何况亭析和郁临莘还是真的,照他们俩的相处模式来看,迟早会公开,她稍一思索给出答应:“不用管,目前CP粉比较理智,大粉约束着小粉丝,粉头经验充足,叫人随时留意着,顺便联系一下粉头,方便后续沟通。”   “好的。”下属立即落实。   手机忽然作响,她低头一看,是傅铭。   “喂,姐!听说你上小曦公司工作去了?”傅铭兴高采烈地说。   傅英华揉揉眉心,听到弟弟的声音就脑仁疼,“干嘛?”   “我想你了,给你打……”傅铭话讲到一半,他姐直接挂断电话。   再次接起电话,傅英华冷声警告:“少恶心我,讲事。”   “嘿嘿嘿……”傅铭傻笑两声,“就知道瞒不过您。”   “我有个朋友,对拍电影感兴趣,你看……”   傅英华挑眉,“朋友?男朋友女朋友?”   “姐——”傅铭拉长尾音,“真是朋友,你给安排安排嘛,我都答应人家了,办不好多丢面子。”   傅英华不为所动,“丢你的面子关我什么事,随便找家娱乐公司塞进去,别来祸害羲和。”   电话再次挂断,傅铭心瓦凉瓦凉的,果然他姐没人情味儿。   “傅铭哥哥,算了吧,别叫你难做。”青年二十出头,小脸精致白皙,泪眼盈盈,倔强地咬住下嘴唇。   “阮阮你放心,我说话算话,而且又不是多大的事情,小瞧我了不是?”傅铭食指轻敲辛阮的脑袋。   直接拨给亭析,亭析比他姐好说话,既不深究,也不多问,一口应下,特爽快。   “哈哈哈,弟弟你果然够意思,改天哥请你吃饭。”   亭析淡笑道:“上次傅铭哥给我推荐的餐厅不错,一点小忙,何必放在心上,但饭我还是要蹭的。”   傅铭大笑,“好,跟着哥哥吃香喝辣,保管叫你满意。”   结束通话,亭析打了个哈欠,郁临莘剥开一颗薄荷糖趁机喂进他口中。   清凉的味道令亭析一激灵,“好凉。”   “醒了吧?”郁临莘打趣道。   亭析看不出他话中是否有深意,故作淡定地点头,“清醒了,哪儿来的糖?”   郁临莘笑了笑说:“骗来的。”   “啊?”亭析疑惑。   郁临莘指向院子里玉雪可爱的小男孩儿,剧组众人排队逗他,想要讨他手里的糖,可惜目前除了郁临莘无人成功。   “小孩儿的糖你也骗,真好意思。”亭析瞥他一眼。   “我也拿给小朋友吃,有问题吗?”郁临莘眉眼含笑地盯着他。   亭析面上一热,臊得慌,压低声音提醒道:“你收敛点,周围到处是人。”   “怕什么,我随时准备好公开。”郁临莘说。   亭析一时难以分辨,他究竟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傅铭哥想引荐一个人进公司。”亭析生硬地转移话题。   郁临莘顺着他的心意接话:“把塞人讲得如此清醒脱俗,不愧是亭老板。”   亭析睨他,“看看再说,反正公司有淘汰机制,连续三次排最后一名的人必须离开。”   “你说的是针对练习生吧,人家的意思大概想直接出道。”郁临莘颇为意外。   亭析狡黠地弯了弯双眼,像只油光水滑的狐狸,“我只答应让他进公司,可没保证过要送他出道,能不能出道,得凭实力。”   郁临莘爱极了他这副模样,磨了磨牙齿,抓住人手腕,拿上剧本往休息室走,“我们对对台词,有几个地方我总觉得不对劲,你帮我找找感觉。”   剧组工作人员们瞧见他俩行色匆匆,感慨道:“难怪郁老师年纪轻轻能拿影帝,好认真,迫不及待想要攻克表演上的问题,带着思考去演戏的演员,才能称为真正的演员,拍戏这么多年,郁老师仍然保持热情,争分夺秒研究剧本,太令人感动了,我要哭了。”   坐在旁边调试设备的纪松一句未落地听完,面部肌肉抽动,他不忍心告诉他们真相,郁临莘那样子,分明是急-色!跟剧本,演戏,敬业,没一毛钱关系!   关上休息室大门的瞬间,郁临莘倾身吻住亭析,强而有力的手扣住亭析细瘦的手腕,亭析被迫仰头,背脊直挺挺贴着门板,双手无法动弹。   对于郁临莘突然上头的行为,亭析一头雾水,剧组人来人往,紧贴单薄的门板,亭析甚至可以清楚听见门外嘈杂的人声,匆忙地脚步声,仿佛就在耳边。   神经下意识绷紧,心脏砰砰直跳,慌乱中带着一丝刺激,既害怕有人突然闯进来,又莫名期待那种糟糕的情况。   “专心。”郁临莘的气息好似将他浸透,唇锋擦过亭析下唇,痒在皮肤表层,更像痒在心尖。   胸口如同绵延的山峦,起起伏伏,呼吸失去往常的步调,急促、热烈。   亭析怀疑自己的心脏快跳出嗓子眼儿,明珠般的眼眸,浸泡在水中,波光潋滟。   “郁临莘……我有点晕。”亭析抵上郁临莘肩头。   郁临莘捻了捻他羊脂白玉似的后脖颈儿,“甜甜这么容易晕,以后可怎么办呢?”   亭析怔愣一秒,陡然明白他的意思,通红的脸简直快烧起来,“我会努力的。”   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尤似被羽毛尖儿挠搔着,亭析双腿发软,全靠郁临莘撑住他,他对郁临莘毫无抵抗力,如果他身处古代,恰好不幸的是个皇帝,他甚至干得出拱手让江山,遗臭万年的事。   “甜甜真可爱。”郁临莘捧起他的脸亲了一下,浓黑如深潭的瞳眸倒映出亭析的身影。   亭析望着他,垫脚主动迎上去。   他似乎用不着努力,郁临莘只要这样专注地看着他,便足以蛊惑他送上门,毕竟他馋郁临莘的身子。   .   次日,亭析抽空见了一面辛阮。   “合同你可以找律师帮你瞧瞧,考虑清楚再签。”   辛阮笑容乖顺,“不用了,您是傅铭哥哥的弟弟,一定是好人。”   亭析掀起眼皮,淡淡扫视他一眼,“看清楚比较好,况且我也不见的是好人。”   辛阮放大瞳孔,惊讶极了,任他想象力再丰富,估计想不到亭析会自己抹黑自己。   而且,亭析油盐不进,并不似傅铭讲的那般容易相处。   “啊……我要和这么多练习生竞争出道机会?”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辛阮险些扭头走人。   亭析一脸理所当然,“你有粉丝基础?”   辛阮浑身僵硬,“有……有二十万。”   “买了三分之二吧。”亭析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辛阮憋得满脸通红,被说中了。   “你有过人的才艺?”亭析继续问。   辛阮抬头挺胸,道:“我小提琴八级。”   “哦,拿过什么知名奖项?”亭析面无表情。   辛阮成了哑巴,打小家里就逼他学小提琴,考过八级后,很少再碰,偶尔学校活动露一手,一群外行压根儿听不出好坏,围着他夸厉害,大大满足他的虚荣心,同时让他忘记自己其实水平一般。   垂头丧气离开羲和娱乐,辛阮忽然想放弃,钱难赚,屎难吃,如果再碰上一位铁面无私的老板,简直人间炼狱。   亭析依靠窗边,眺望人群中辛阮渺小的背影,抽出辛阮的简历,拍下照片发给郁临莘。   男朋友:他的脸,纯天然?   亭:嗯,和我很像对吧?   男朋友:一点点,比不上你万分之一好看。   亭析唇角上扬,回复他:说正经的,猜猜看,他是不是庄诚辉的小情儿派来的?   男朋友:最好不是,否则我不介意送他一对银手镯,我查查。   潮水刚刚上涨,便被郁临莘挡了回去,亭析含着笑意抚过头像上郁临莘的脸,喃喃自语:“有你在,真好。” 第086章 灵犀果然宇宙第一甜   不出亭析所料, 辛阮最终签了合同,亭析将他扔给负责管理练习生的工作人员,再没搭理过他。   凌晨, 刚从练习室回到宿舍的辛阮, 只想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觉,然而事与愿违,一通电话叫他不得不拼命爬起来到阳台去接。   “我被他安排进练习生班后,没再见过他。”辛阮小心翼翼汇报。   “我……我没机会接近他, 更别说那位。”辛阮五官纠结,非常为难。   电话那头的声音告诉他:“公司里没机会,就到外面去找, 留给你的时间所剩无几。”   辛阮攥紧拳头, 隐忍地答应:“好。”   “哗啦——”阳台推拉门被打开, 吓得辛阮猛然回头。   室友一脸奇怪地问他:“瞪我干嘛?和对象偷偷摸摸打电话?”   辛阮回神, 结结巴巴反问他:“你……你干嘛突然开门?看不见阳台上有人吗?”   室友翻了个白眼说:“拜托, 你以为你住的是私人别墅吗?阳台是公共空间, 你进得, 我当然也进得, 让一让,晾完衣服我要睡了, 谁管你和男朋友还是金主打电话。”   辛阮被怼得哑口无言,憋着怒火, 回击不出一句话。   电话那头第一时间结束通话, 剩他独自气到深夜辗转难眠。   一段时间后, 辛阮仍未能找到突破口, 并非他不努力, 而是这该死的练习班太卷了!每天练到深更半夜, 早上天不亮又开始跑步,开嗓,练绕口令,他们总能找到事情做,唯独辛阮显得格格不入。   “你们这么拼,亭总也看不到呀。”辛阮尝试反卷。   练习生们瞧傻子一样盯着他,“我们又不是为亭总练习,是为自己练习,何况谁说亭总看不见,练习室都有监控,给我们上课的老师也会记录我们上课情况,亭总想知道随时可以知道。”   闻言辛阮彻底僵住,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他四面八方全是亭析的眼线!   “像羲和这么公正公开的公司太少了,还会给我们练习生提供宿舍,免费的营养餐,专业的老师,甚至有底薪,不会强迫我们参加酒局饭局,亭总简直是男菩萨!”   “大概因为亭总一路从小透明走来,所以更加了解我们的需求,真正做到以人为本,反正我挤破头也要进羲和,在羲和待过,别的公司都入不了眼。”   “哈哈哈哈哈,你好高傲哦,居然有胆子评判别的公司。”   “哎呀,我就这么一说,反正意思是那个意思,羲和最牛!亭总最棒!”   “是啊,哪怕最后被淘汰,光是免费蹭到的名师课堂就足以让我受益终身。”   辛阮:“……”这群人怎么回事?好像被亭析洗脑了!   当晚,累瘫的辛阮再次接到电话。   “机会我给你安排好了,明天晚上九点,你好好表现。”   辛阮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终于要来了吗?   夜晚,他望着天花板,入睡困难,他居然有点舍不得现在的生活,虽然苦,但很充实,有目标,有希望。   “莫名其妙。”辛阮翻了个身,喃喃自语。   .   “亭析准备好了吗?”纪松朝化妆间高声喊道。   “好了好了!”化妆师急吼吼回应。   亭析一身朱色斗牛服,纹饰繁复讲究,衬得他如天上明月,高不可攀,妆容明艳,借鉴了戏曲画法,换作旁人,恐怕是个灾难,可放到亭析脸上,只觉他霞明玉映,难以逼视。   现场鸦雀无声,众人仿佛被吸走了魂儿,怔愣地瞪大眼睛,网上总夸亭析仙人之姿,娱乐圈颜值天花板,他们此时才真正体会到天花板的含义。   “很适合你。”郁临莘走上前,率先打破停滞的气氛。   亭析缓慢掀起眼皮,即便身高低于郁临莘,也未仰头看他,慵懒抬眸,似乎已是莫大的恩赐。   郁临莘呼吸瞬间失去平稳,心跳犹如脱缰的野马,难以控制,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口腔中舌尖抵住牙齿,目光深沉隐忍。   天知道,他多想狠狠亲吻亭析,叫他为自己失去理智,为自己疯狂。   如果亭析拥有读心术,现在肯定读不出郁临莘内心一个字,因为全是马赛克。   亭析眉梢微挑,扬起嘴角,经过郁临莘时,低声道:“郁前辈,你的眼神像要吃了我,好可怕……”   当真要命了,幸亏郁临莘的戏服宽大,否则分分钟上热搜第一。   瞥见郁临莘上火的眼神,亭析脚步轻快地走向纪导。   郁临莘的视线环绕亭析,上下左右逡巡无数次,舌尖顶了顶犬齿,眸色极深。   此时的亭析尚未知晓一句至理名言:人太作的话,是会屁股痛的。   “打戏你练好了吗?”纪导问。   亭析颔首,“嗯。”   “行,先试试吧。”纪导叫来补完妆的郁临莘。   “你们俩先走一遍戏。”   正式开拍,亭析和郁临莘系好威压,郁临莘不放心地再次检查。   “没问题。”亭析觉得他太过杞人忧天。   郁临莘低头继续,沉声道:“我不放心。”   亭析盯着他的头顶,目光柔和。   工作人员们离开时窃窃私语,“郁老师和亭老师感情真好啊,怪不得CP粉超多。”   “实不相瞒,我也是灵犀CP粉,近距离磕CP简直不要太快乐。”   一句话钓出一大堆隐藏CP粉,原来大家都在默默磕糖,有些人表面看着爱岗敬业,其实内心只想磕CP。   .   “阉狗,纳命来!”郁临莘剑光清寒,直直刺向亭析。   亭析微微侧身,轻松躲过他的攻击,白玉般的手搭上郁临莘的肩膀,慢动作一般抚过他结实有力的臂膀,鬼魅似的贴近他耳畔,“秦大侠,好体魄啊。”   “你!”郁临莘受到羞辱般怒火中烧,招式顿时乱了。   亭析轻挑一笑,“秦大侠的心还不够稳呀,可惜了这身皮-肉。”   话音刚落,人影消失无踪,郁临莘如临大敌,警惕地绷紧身躯,豆大的汗珠顺沿他英挺的鼻梁下滑。   “唔——”   锐利的鹰爪撕破他的衣衫,刺进他的血肉之躯,生生挖下一大块肉。   高大的身体岿然崩塌,倒在血泊中,染红周遭的落叶。   一双精美的靴子模模糊糊映入眼帘,艳鬼般秾丽的面庞凑近他,旋即伤口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啊啊啊啊啊——”郁临莘咬破嘴唇仍无法忍受剧烈的疼痛。   该死的阉狗,正用那双一尘不染的靴子碾压他血肉模糊的伤口。   他越是痛苦,亭析脸上的笑容越是明艳照人。   “咱家听闻秦大侠铁骨铮铮,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到几时。”   这场戏演完,包括导演在内,齐齐看呆了。   “导演,过了吗?”亭析问道。   纪松回魂儿,“过,过了。”   “拍得很好。”他朝亭析招招手,小声问:“你们俩没吵架吧?”   亭析费解地摇头,“没有。”   纪松倒吸一口凉气,怜悯地看向郁临莘。   旁人被亭析的演技吓得以为他同郁临莘有仇,愣是从宇宙最甜CP迅速转化成虐恋情深CP。   他们搓搓鸡皮疙瘩,太牛了,大佬对戏,观众身临其境,一秒将人拉进剧情中,拍完了还恍惚呢,原来刚才在拍戏。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郁临莘沉默不语,独自走进休息间,亭析瞥到他的背影,转身和纪松说:“郁临莘可能被我伤到了,我去看看。”   “我说呢,他居然没往你身边凑,快去吧,严重的话赶紧送医院。”纪导扭头与副导演沟通一番,对亭析说:“下场拍配角戏份,你尽管去。”   “行,谢谢纪导。”亭析大步流星走进郁临莘休息室。   工作人员们小声讨论,“没BE!灵犀果然宇宙第一甜!”   亭析前脚跨进休息室,后脚被人摁到门板上,耳边热气熏灼,脖子刺痛。   “一会儿还有戏……”亭析立马阻止郁临莘。   郁临莘仿若进入发-情.期的野兽,失控急躁,他用力拉拽亭析的戏服,试图撕开遮挡住亭析脖颈儿的衣领。   “戏服很贵,工期来不及……”亭析仰头左右闪躲,艰难地说话。   失去理智的郁临莘压根儿无法沟通,亭析为了保住自己的戏服,下了血本。   “后背疼。”亭析眼睛沁着水,委屈地望着郁临莘。   郁临莘怔了怔,单手抱起他走向沙发,亭析挣扎拒绝,软声道:“去试衣间好不好?”   开玩笑,休息室人来人往,沙发天天有人坐,真在上面做点见不得人的事,沙发必须扔掉!   郁临莘肉眼可见的烦躁,亭析探头亲吻他的脸颊,“好不好?”   男人的眼神陡然危险,快步走进换衣间,反手锁上门,动作一气呵成,像练习过千万遍,彻底断绝亭析逃跑的可能。   亭析哑然,内心有个声音回荡,郁临莘想关你小黑屋很久了吧?动作无比流畅,指不定私底下天天练习呢。   他紧张地吞咽唾沫,下一秒被郁临莘放到凳子上,灼烫的手心抚上脆弱的脖子,作势要扯衣领,亭析当即按住他的手。   两人身上依然穿着戏服,正派大侠和反派督主,一正一邪,躲在狭窄的试衣间里发丝纠-缠。   亭析面若桃花,敛了敛唇,突然起身蹲下,独特的眼妆既强调了督主的身份又为他平添几分邪性,但卸下角色,做回自己,此时仰望郁临莘的亭析,纯真下.流。   郁临莘一瞬不瞬地注视亭析,他金尊玉贵的小王子,染上了他的颜色,原来他内心深处隐藏着更为肮脏的欲。念,他低劣贪婪地想把他的小王子占为己有,无论身心都彻底离不开自己。   他想成为亭析戒不掉的毒。 第087章 我有点不对劲   “你到了没?千万别叫人等你啊。”薛廉再三叮嘱。   郁临莘抬起眼皮, 望向头顶几个大字,“到酒店门口了。”   薛廉长舒一口气,“上一年咱们和U牌合作还算顺当, 续约条款已经谈得差不多, 人家总部的高管难得来一趟,距离你拍戏地点又近,邀请你吃个饭见一面也正常,你忍忍。”   郁临莘揉揉眉心, 拍了一天戏,浑身疲惫,若非今天吸足了亭析, 他绝对会放鸽子, 陪人吃饭这种事, 他一向不喜欢。   “嗯。”郁临莘冷漠地应了声, 挂掉电话。   工作人员将他领进包厢, U牌高管和国内品牌负责人前脚刚到, 见到郁临莘热情地起身同他打招呼。   高管一个土生土长的A国人, 竟然深谙国内的酒桌文化, 用蹩脚的中文劝郁临莘喝酒。   郁临莘面不改色地推辞,“抱歉, 我明早要拍戏,不能喝酒。”   高管五官拧成一团, 侧头对负责人说:“这是看不起我?”   负责人急得满头大汗, “当然不是, 您言重了。”   连忙给郁临莘使眼色, “郁先生别客气, 拍戏时间可以协调嘛, Peter先生难得来一次,为了庆祝顺利续约,你表示表示?”   郁临莘轻挑浓眉,“我想以U牌的工资,应该不至于让Peter买不起一张飞机票,如果Peter先生经济实在困难,我不介意赠送你几张A国到C国的机票,至于续约,是基于双方意愿,合作共赢的事情,U牌假若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可以停止继续合作。”   冷硬强势的话,加上郁临莘冰刃般的眼神,原本一唱一和想拿捏郁临莘的两人,顿时涨红了脸,像被掐住喉咙的鸭子,憋不出话来。   负责人赶忙赔笑打圆场,“郁先生言重了,我们品牌相当看好您,去年合作也非常愉快,怎么会对你有不满呢,Peter先生第一次来C国,有一定文化差异,您见谅。”   郁临莘淡淡扫视他一眼,目光如寒刀擦过脖子,负责人毛骨悚然,知道他和Peter已经得罪这位年纪轻轻的影帝,懊悔自己不老老实实工作,捧什么总部高管的臭脚,到时候Peter甩手离开,难做的只有他。   Peter尚在状况外,紧皱眉头用A国话质问郁临莘为什么不喝酒,负责人拉了拉他的袖子,想小声和他解释,Peter一把推开负责人,宛如上蹿下跳的猴子,指着郁临莘一阵谩骂。   负责人痛苦地捂住脸,他错了,中午他不该先叫人给Peter接风洗尘,导致Peter到现在仍然醉着,脑子不清醒,竟然敢骂代言人。   好好的饭局自然毁了,郁临莘拿上外套,直接走人。   场面已经足够难看,Peter庞大的身躯撞开瘦弱的负责人,追上郁临莘似乎准备和他打架。   郁临莘冷眼凝视他,捏住Peter肌肉虬结的手臂,警告道:“再有下次,这只手别要了。”   手上力道加重,Peter因为醉酒通红的脸霎时红得滴血,痛苦地哀嚎。   郁临莘扔开他的手转身离开,与此同时包厢门毫无预兆打开,一盘红彤彤的凉菜全泼到郁临莘干净的衬衫上,几点油渍飞溅到他脖子和脸颊上面。   “对……对不起!”服务生吓得魂飞魄散,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兴许动静太大,经理匆忙赶到赔礼道歉,“郁先生,实在抱歉,您上楼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可以吗?一切费用我们承担。”   郁临莘瞥了一眼脸色煞白的服务生,要怪得怪Peter,若非Prter胡搅蛮缠,哪会发生意外,“嗯。”   经过服务生,他停顿一下,“下次我再来时,你注意点。”   服务生怔愣住,立马千恩万谢,明白郁临莘故意帮自己说话,暗示经理不要辞退她。   难怪郁临莘的人品好得出奇,果然温柔又绅士,她直接原地转粉。   负责人回过神,期期艾艾企图跟上去解释点什么,郁临莘大步向前,决绝的背影仿佛写着两个大字:解约。   完了,完蛋了!   负责人低头看了眼坐在地上骂骂咧咧发酒疯的Peter,这家伙究竟怎么当上总部高管的?走关系吧,肯定是走关系,如果是凭实力,那U牌该倒闭了。   郁临莘走进浴室,洗到一半手机响了,冲干净头上的泡沫,抹掉脸上的水渍,见来电人是亭析才接通。   “你在洗澡?”亭析警觉道。   郁临莘低低笑出声,“宝贝,你好敏锐。”   “少来糖衣炮弹,和中年大叔吃饭吃到浴室里,郁临莘你口味真重。”亭析阴阳怪气道。   “胡说,我只嗜甜。”郁临莘别有深意地说。   亭析沉默几秒,假装无事发生,“所以,原因呢?”   郁临莘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末了叹息一声:“累了一天,遇上这种傻逼,真糟心。”   “郁临莘。”亭析惊讶道:“你骂脏话了。”   “很奇怪吗?”郁临莘问。   亭析摇摇头,又意识到他们在打电话,“有点意外。”   水雾模糊镜子,郁临莘手指划过镜面,一笔一划写上“曦”,压低声音说:“你讨厌吗?”   “不讨厌,我自己偶尔也说。”亭析坦然道。   郁临莘笑意加深,声音蒙上一层暧-昧的色彩,“床上呢?”   亭析犹如掉入染料中的雪缎,被红色浸透,几次吞咽唾沫,脚趾蜷缩,“不……不知道。”   郁临莘脑子里浮现出此时亭析的模样,骤然一阵意马心猿,偏巧在浴室中,热气升腾,浑身血液躁动,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芳香。   “下……下次可以试试。”亭析结结巴巴,努力说完。   整个人仿佛要烧起来,烫得惊人。   “甜甜……”郁临莘隐忍的声音透过电话钻入亭析耳朵里,引得他呼吸加重。   郁临莘在干坏事。   他是不是准备邀请自己玩电话普雷?   自己要拒绝吗?   可是他……有点蠢蠢欲动。   几秒时间,亭析脑中已经快进行到马赛克阶段。   “我有点不对劲。”郁临莘声音低哑。   亭析遽然清醒,“你在哪儿?锁好门,我马上到。”   郁临莘咬紧牙关,断断续续地说:“金盛酒店,1302。”   “你放心,我一定保住贞操。”   亭析哭笑不得,严肃道:“什么都没你好好活着重要。”   郁临莘静默两秒,“应该……没到要我命的地步吧。”   “哐当……”   “郁临莘!郁临莘!”亭析面沉如水,将手机揣进兜里。   “嘿,亭析,你……”纪松骑着小电驴打夜市回来,正要问亭析吃不吃烧烤,就被亭析暴力扯下车。   望着亭析扬长而去的背影,纪松茫然坐在地上,半分钟后陡然回神,“我的烧烤!”   幸好烧烤摊的师傅袋子系得紧,没撒。   提上烧烤,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回到房间,打开一瓶酒和副导演碰杯,“他眼里根本没我这个导演!”   副导演拍拍他的背,语重心长安慰道:“忍忍吧,谁让你打不过人家呢。”   纪松一愣,“可是……”   副导演:“他不仅是金主爸爸,还是你老板。”   纪松:“但……”   副导演:“扛票房的男主演是他男人。”   纪松:“……”   “你觉得热里·布朗的电影有什么现实意义?”   副导演:“???”   .   亭析将小电炉骑出赛摩的气势,惊得路人张口结舌,刚下秋名山的车神?   小电驴一个漂移稳稳停在酒店门口,亭析气势汹汹朝里走,保安上前拦住他:“抱歉先生,这里不允许停车。”   亭析眉眼锋利,把手中车钥匙拍到保安手中,“帮我停一下,我赶时间。”   保安大概被亭析理所当然的态度震住,下意识回答:“是。”   等人走进大厅,几人面面相觑,“你干嘛答应?”   接钥匙那人支支吾吾:“我……我以为自己是泊车小弟。”   “你们干嘛放人进去?”   其他几人蹭蹭鼻子,“他应该是哪家大少爷吧,得罪不起。”   手握钥匙的保安看了看手中掉漆的钥匙扣,再看看前方饱经风霜的小电驴。   就这?大少爷?得罪不起?   见鬼了。   汗水打湿亭析额发,新换的T恤染上汗渍,他死死攥紧拳头,电梯频繁跳动的数字在他眼中越来越快,逐渐化作血红的残影,一条条血线连接,汇聚成血泊。   亭析脸色惨白如纸,下唇被牙齿咬出血,苍白的嘴唇染得赤红,空洞无光的眼睛令他看上去格外危险可怖。   “叮——”电梯到达。   亭析踉跄冲进去,撞得下电梯的人张嘴就要骂人,但一对上亭析的目光,顷刻哑了声,快步往外走。   他伫立于空荡荡的电梯里,仿若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   “好吓人,我们等下一趟吧。”   打算乘电梯的人纷纷被亭析的眼神吓到,连连后退。   电梯上升,亭析强忍住恶心眩晕感,摸寻衣兜,他必须得冷静,郁临莘需要他。   找到药物,他直接加量塞进嘴里,生咽下去。   “咳咳——”亭析拍拍胸口,呛出眼泪。   焦虑令他恐慌,浑身血液逆流,恨不得立刻离开电梯,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不断给自己暗示,叫自己冷静。   当他一脚踹开1302房间门,看清里面发生的一切后,他的理智顷刻间灰飞烟灭。   亭析瞳孔颤动,余光扫到门口的红酒,大跨步上前拎起酒瓶,如同脱缰的野马,发疯般冲进去。 第088章 果然很美味   酒店雪白的大窗上, 郁临莘单着一件浴袍,四肢呈大字形绑住,窗帘遮挡灯红酒绿的城市, 独剩下屋内昏黄暧-昧的灯光打在柔软的地毯上。   辛阮站在床尾, 脚边衣衫堆叠,白皙的上半身,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他正弯腰褪下长裤, 瘦削的背影几乎与亭析重叠。   他望向神志不清的郁临莘,心中如同晃荡的小舟,随波逐流。   我真的要这么做吗?   他迟疑地询问自己。   事到临头, 只差最后一步, 即便想说反悔也迟了。   辛阮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将裤子扔到脚边, 单膝跪上床沿。   “砰!”的一声巨响。   厚重的房间门轰然倒塌,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更加令他惊恐的事情紧随其后, 他眼睁睁看着本不该出现在此的亭析收回长腿, 跨过烟尘,目光如炬, 仿若要烧死他。   辛阮的脑子尚未来得及处理庞大的信息,身体敏锐察觉到危险, 往后连退两步, 下一秒亭析拎起酒店准备的红酒, 犹如发疯的野兽袭向他。   要死了, 他要死了!   辛阮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 自己危在旦夕, 他应该逃,他想逃,可他的身子筛糠颤抖,双腿发软,仿佛被人用钉子钉在原地,无法挪动。   他后悔了,他不该招惹亭析,亭析就是个疯子!   电光火石间,辛阮脑子里闪过许许多多念头,当亭析冲到他面前,脑子却一片空白。   “梆!”剧烈的疼痛令他头晕目眩,鲜血混杂着红酒下淌。   好痛。   辛阮白皙的皮肤被鲜血和红酒染色,“啊啊啊啊——”   他痛苦地哀嚎,亭析并未打算就此收手,他抬头试图求饶,猛然撞进亭析阴郁狠厉的眼瞳中,辛阮浑身觳觫,连同灵魂都在颤栗。   逃,他必须逃——   亭析真的想要他的命!   红酒瓶破碎,剩下半截被亭析紧紧握在手中,尖锐的玻璃只要用力扎进辛阮大动脉,这个胆敢算计郁临莘的脏东西便会彻底消失。   亭析好似走火入魔的杀人狂,面无表情,目光冷漠,高高举起半截红酒瓶,一脚踩上妄图逃跑的辛阮胸口,任辛阮惶恐挣扎,仍无济于事。   “不,不——”   辛阮涕泗横流,大喊着救命,不断告饶道歉。   尖锐的玻璃在灯光下反射出森寒的光,迅速朝辛阮脖颈落下。   “啊啊啊啊啊!!!”辛阮闭上眼睛,撕心裂肺地嚎叫。   然而,疼痛并未如期降临,眼睫抖动,泪水糊住视线,好半晌辛阮才看清郁临莘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一只手箍住亭析的腰,另一只紧扣亭析手腕,堪堪救了他一命。   劫后余生,辛阮瘫软如烂泥,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冷汗与泪水湿透衣衫。   心脏近乎撞破胸腔,身子持续颤栗,精神恍惚令他无法思考。   脑中仅剩一件事,他捡回了一条命。   .   郁临莘呼吸沉重,竭力控制自己,整个人在理智与失控中徘徊。   “甜甜,松手好不好?我没事。”   亭析陷入自己的世界,充耳不闻,手被制住,他便伸腿踢人,郁临莘连忙将人拖走。   两人挨在一起,亭析手舞足蹈胡乱挣扎,郁临莘情况本就糟糕,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甜甜,甜甜!”郁临莘拦腰拽住亭析,大声喊他,“小曦,亭析!”   亭析身子遽然僵硬,手中半截红酒瓶滑落,郁临莘眼疾手快抓住红酒瓶,扔进垃圾桶,防止误伤亭析。   “没事了,没事了。”郁临莘滚烫的呼吸倾洒亭析脖颈间,相贴的皮肤似几近燃烧。   “我……我……”亭析双目聚焦,仓皇无措,眼圈通红,仿若迷茫无助的孩子。   亭析如梦初醒,环顾周遭混乱的环境,知道自己发病了,他清晰记得方才发生的一切,毕竟他是失去控制,不是失忆。   怎么办,他在郁临莘面前发病了,郁临莘知道他是个疯子了。   这个认知叫亭析近乎崩溃。   他死死抓住郁临莘的浴袍,肩头颤抖,小猫般呜咽,“我会好的,会好的,真的,我不是疯子。”   听清亭析说的话后,郁临莘深刻体会到万箭穿心是何种滋味,脸色陡然煞白,鼻间一阵酸楚,他紧咬牙关,强行忍下抵达眼眶的泪水,亭析需要他,他得给亭析安全感,得保护好亭析,而非与亭析一起抱头痛哭。   心脏难受得厉害,仿佛被人扔到极地冰川,稀薄的空气叫人连呼吸都刺痛不已,荒唐的是,他的躯体正被药物控制,燃起一簇高过一簇的烈火。   郁临莘捧起亭析的脸,急躁地寻找他的唇,声声呢喃:“小曦……小曦……”   “我爱你。”   亭析仰头环住他的脖子,热烈回应他,泪水顺沿眼尾滑落。   曾畏跨进屋内看到的便是如此令人心梗的一幕。   艹!他家水灵灵的大白菜,被猪拱了!   许久未见到亭析的曾畏,将将结束国外的工作,立马飞往亭析拍摄地,下飞机后夜幕四合,舟车劳顿的曾畏打算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明早再去探班亭析,谁料老天爷就是要让他和亭析于今晚重逢。   “郁临莘!放开我弟弟!”曾畏冲上去拉人。   亭析率先恢复理智,看清来人后,顾不上害羞,眼睛一亮,“畏哥,你来得正好,郁临莘中药了,房卡借我用一下。”   “等等,马上……他是畏哥,你别生气。”   亭析扭头躲开郁临莘的脸,抽空和曾畏说话。   曾畏:“……”   他说郁临莘怎么敢在他面前对亭析放肆。   “没用的家伙。”   “赶紧的,我看他快就地解决了,这边交给我处理。”曾畏嫌弃归嫌弃,大方地把房卡递给亭析。   “记得做好安全措施。”   “好,唔——”亭析得空一秒的嘴,再次忙碌起来。   两人跌跌撞撞进入曾畏房间,顾不上插房卡,便天雷勾地火,火星四溅。   五光十色的灯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投射到地毯上,漆黑的房间仅靠这一点微光分辨方向。   两道人影宛如纠缠的藤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亭析胸口起起伏伏,郁临莘身上的汗珠滴落在他身上,激得一阵颤栗,他伸手抹掉郁临莘额头上的热汗,心疼地摩挲他英俊的面庞,一只手向耳后移动,摁下郁临莘的脑袋,打开城门,任由对方长驱直入。   另一只手抓住浴袍系带,往下一扯,没掉。   亭析顿了顿,试探性地摸索带子。   确定浴袍是郁临莘自己穿的,因为他打了个死结。   亭析险些笑出声,郁临莘似乎发现他不专心,恼怒地咬了他一口,脖子上传来疼痛,亭析向后仰,露出脆弱纤长的脖颈。   郁临莘真可爱,浴袍系死结有什么用,又不是裤头。   但随着时间推移,亭析一层又一层拉下郁临莘裤子时,他惊呆了。   脑海中如复读机般循环播放郁临莘说的话:“你放心,我一定保住贞操。”   亭析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裤子,再看看大汗淋漓的郁临莘,好笑的同时又略感心酸。   他决定以后给郁临莘的备注名改为:贞洁烈男。   郁临莘烦躁暴怒,青筋暴起,一把撕碎所剩无几的布料,被囚禁多时的野兽,终于得以解放。   “等等……安全……”亭析话音未落,被迫消音。   “哥哥,要牵手。”   “哥哥,我要看着你。”   “哥哥……”亭析像溺水的人死命抱住救生圈,郁临莘就是他的救生圈,纤长的睫毛坠着小小的水珠,鼻尖眼尾洇开薄红,可怜又漂亮。   他贴近郁临莘耳畔,带着颤音说:“你果然很美味。”   郁临莘骤然一顿,狂风暴雨侵袭而下。   .   曾畏一宿没睡,抽着烟离开酒店。   先给傅英华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这件事,傅英华面色阴沉,声音冷厉:“傅铭那小子太蠢了,竟然给人当枪使,我马上处理,小曦现在怎么样?”   曾畏抬头看了看刺眼的阳光,深吸一口烟,“收他的成人礼吧。”   傅英华怔了怔,旋即恍然大悟,“郁临莘?”   提到郁临莘曾畏脸黑如锅底,“傅姐,我最近不想听到这三个字。”   傅英华忍俊不禁,“小曦长大了,你也该改改你弟控的习惯了,曽爷爷前些日子还叫我给你介绍对象呢。”   曾畏瞬间和傅英华讲再见,他有事要忙。   郁临莘工作室突然发布公告,称与U牌合作到此为止,且表示以后不会再参加同U牌相关的任何活动。   【卧槽,我咋听说叶绿素准备续约来着?】   【发生啥事了?难得见到叶绿素公开表露对一个品牌的厌恶。】   【叶绿素牛啊,不怕得罪人吗?U牌可是国际奢侈品牌,他打算退圈了吗?】   【呸呸呸,闭上你的乌鸦嘴,U牌在国际上只是二线品牌,每次都靠炒作模糊视线,特意搞出个新一线品牌,笑死,以为排城市吗?讲真的,叶绿素确实牛,他的国际影响力,到现在也没人能和与他匹敌。】   【吹吧,叶绿素哪有那么厉害,别说远了,余子淇就和他实力相当,今年影帝妥妥是余子淇的,叶绿素恐怕江郎才尽了,他最近的作品表演模式固化,开始吃老本了,也就粉丝成天闭眼瞎吹彩虹屁。】   【同感,叶绿素被捧得太高了,实际上本事就那样,余子淇至少会寻求突破,叶绿素一直原地打转吃老本,我看余子淇快把叶绿素踩到脚底下了,今年影帝非余子淇莫属。】   越来越多人唱衰郁临莘,吹捧余子淇,薛廉及时叫人控评,给郁临莘打电话始终打不通,他暴躁地想骂人,直接把U牌总部高管和国内负责人干的事发给他,叫他解除合作,随后联系不到人了!   今天也是想打死郁临莘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亭析:为郁临莘先生点上一首《洋葱》 第089章 你做个人吧   次日, 亭析睁开眼睛,刺眼的太阳令他不适地皱了皱眉,抬手遮挡住光线。   模糊中, 高大的身影逐渐清晰。   “好, 就这样,我挂了。”郁临莘结束通话,转身走向亭析。   “醒了?”郁临莘俯身亲吻亭析的额头,温柔地抚开他额前的碎发。   “嗯。”亭析嗓子低哑,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上涌,他猛然抓紧被子,朝上一提, 严严实实盖住自己。   郁临莘忍俊不禁, 拉扯他的被子, “小曦, 别捂着自己。”   亭析慢吞吞露出琥珀色的大眼睛, 额发散乱, 像只睡懵的小猫。   “有不舒服的地方?”郁临莘询问。   亭析仔细感受, 除去腰酸腿疼, 某处残留着异物感,暂无其它难受症状, “还好。”   郁临莘探身摸了摸他的额头,松下一口气, “没发烧, 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嗯。”亭析轻轻点头。   或许两人之间有了更深层的交流, 关系更加亲密, 亭析仿若回到少年时, 本能地依赖郁临莘。   郁临莘叫的早餐送达, 陪亭析喝了碗寡淡的白粥,亭析望了他一眼说:“你吃点别的吧。”   “不用,我想陪你。”郁临莘弯了弯眉眼。   亭析胸口腾升暖意,“待会儿上医院做个检查,万一有影响身体的残留物。”   郁临莘答应,顺口告诉他:“好,昨晚进酒店后,我没吃过东西,药物大概来源于浴室里的熏香。”   亭析目光沉郁,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情-妇。   “U牌总部高管Peter兴许掺了一脚。”郁临莘今天醒来,重新梳理一遍昨晚的事情,真相一点点浮上水面。   先借代言续约之名邀请自己吃饭,再借服务员之手引自己开-房,最后用特殊香薰让自己失控,一环扣一环,辛阮不过其中一枚棋子,但幕后主使的目的是什么?   败坏自己的名声?亦或离间他和亭析的感情?   喝完粥,亭析见郁临莘仍沉浸于思绪中,拽了拽他的袖子说:“我腰酸。”   “我抱你休息。”郁临莘抱起亭析,再轻轻地放下,好似捧了个精贵的易碎品。   午后阳光正好,照射在地毯上,隐隐可见金色的浮沉。   郁临莘替他按了按酸痛的腰,虽然之后会松快些,但按-摩途中着实不太好受。   “嘶——”亭析倒吸一口凉气。   “痛。”   “乖,忍一忍,一会儿就好。”郁临莘闻声哄道。   亭析眼睫夹着泪水,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郁临莘不由自主回忆起昨晚美妙的滋味。   当时亭析也像这样,脸埋进雪白柔软的枕头里,修长的手指用力抓紧枕头边缘,指尖仿若涂抹上胭脂,羊脂白玉似的后颈与脊背拉出春风般料峭的线条。   柔韧的腰被粗鲁地禁锢,衣衫伴随郁临莘按-捏,依稀显露深红的指印。   亭析闭上享受的眼睛倏然睁开,猛然抓住郁临莘手腕,责备道:“你做个人吧,我没恢复元气呢。”   郁临莘心火燎原,低头吻他,“不到底。”   亭析性别为男,自然清楚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不会上当。   “我不信。”   “甜甜。”郁临莘靠近他耳畔,微凉的耳廓被呼吸熏染发烫。   亭析心猿意马,努力找回理智,“叫爸爸也没用……”   郁临莘贴着他的耳朵,恬不知耻地说:“爸爸,你也想我了。”   亭析尚未从震惊中回神,郁临莘便直击要害,他遽然绷直身子,再无反抗之力。   意识清醒,眼珠转动,天边霞光万里,落地窗外风景独好。   身上干爽清凉,显然郁临莘后续工作做得非常到位,澡洗了,药上了,不枉他陪郁临莘胡来一通。   亭析翻身下床,余光瞥见垃圾桶中某样刺眼的消耗品,粗略数了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算了,别数比较好,没有心理压力。   以后如果都按这个标准,他估计要得英年早逝。   “饿了吗?”郁临莘推门而入,手里提着食物。   “有点,你出去了?”亭析颇为意外。   “嗯,去处理一下昨晚的事情。”郁临莘摸摸他的额头,放下食物,弯腰给他穿衣物,鞋袜。   “我自己可以。”亭析手脚健全,羞赧地躲开。   郁临莘一把抓住他的脚踝,不让他躲避,亭析垂眸一看,自己脚背上居然残留着紫红的痕迹。   “郁临莘,你是狗吗?”   郁临莘笑了笑,并未反驳,仔仔细细给他穿上袜子,然后抱起他放到柔软的沙发上,贴心地放好坐垫,“买了些清淡的家常菜,你吃点,等会儿薛廉开车接我们回酒店。”   对于网上的热闹,亭析一无所知,他和郁临莘是公众人物,昨晚的事情假若泄露,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郁临莘叫薛廉来接人比较妥当。   吃到七分饱,亭析放下筷子,郁临莘擦干净他的嘴角,利落收拾碗筷。   亭析侧头安静地注视他,谁见了郁临莘不夸一句贤惠。   “你腰上的文身方便讲吗?”亭析其实很早便想问,又苦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借着日光,他彻底看清,郁临莘腰上文身图案是个太阳。   恍如消失于历史中神秘国度的符号,而且文身范围不小,足足有亭析巴掌大。   亭析第一次见到文身时极其惊讶,若非工作需要,郁临莘绝对不会文身,可他却文了。   郁临莘沉默片刻,反问他:“看出我文的是什么了吗?”   “太阳对吗?”亭析抬眼回望。   “嗯。”郁临莘唇角微扬,掀开衣摆,展露文身,黑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凝视亭析,“太阳,是你。”   亭析呼吸停滞,如同被毒哑嗓子的人,无法发声。   他艰涩地吞咽唾沫,许久后方才找回声音,“为……为什么?没有导演喜欢身上有文身的演员,它会限制你很多事情。”   亭析思绪混乱,弄不清自己究竟该如何表达复杂的内心,不知不觉间,眼泪簌簌往下流,他微微张开嘴巴,像只无助的小兽。   “你那么聪明,那么理智,前途无量,为什么要弄这么大一个文身在身上?”该有多疼啊。   他更想问郁临莘,你难道不怕自己后悔吗?多年后想起自己年少冲动做下的蠢事,懊悔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伤害自己的身体。   如果多年后,拥有深爱的人,又该如何向那个人解释。   到底是没想过,还是想得太清楚。   郁临莘揽他入怀,温柔坚定地告诉他:“它的存在并未影响我的发展,反而给了我无限力量,每次看见它,仿佛看到了你,我想你的时候,摸摸它,走不下去的时候,看看它,好像你一直在我身旁,我们从未走散。”   “小曦,你是我的太阳,你或许不知道,你出现以前,我的世界漆黑一片,看不见头,望不见希望,陷在污泥中,越是挣扎,越是泥足深陷。”   亭析用力抱紧郁临莘,眼泪打湿他的衣衫,亭析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儿,哭得声嘶力竭。   亭析以为自己于郁临莘而言,是一场灾难,郁临莘却告诉他,自己是他的太阳。   那他是否可以昂首挺胸告诉庄诚辉,他不是灾星,他是郁临莘的太阳,他不会害了郁临莘。   .   “你真名叫庄阮,你们庄家人可真有意思,不去巴结庄诚辉,专门跑回国找我麻烦,觉得我好欺负吗?”亭析压低眉眼,不怒自威。   辛阮,准确来讲是庄阮,神经紧绷,不敢同亭析对视。   “你不说实话,没关系,C国是我的地盘,你愿意在牢里待到死,我成全你。”亭析毫不停留,起身朝外走。   庄阮瞠目结舌,亭析干净利落的态度令他失去思考的时间,慌张开口,“等等!亭析!我说,我说!”   亭析脚步停在门口,回头打量他,目若寒霜,水平如镜,恍若断情绝爱的仙人。   “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你给我五千万,送我和我的家人安全抵达E国。”庄阮食指交叉,紧扣在一起。   亭析凝视他,仿佛听到笑话:“你配吗?”   庄阮面红耳赤,又羞又恼,瞪向亭析。   亭析慢悠悠说:“搞清楚,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收拾你比捏死蚂蚁简单。”   霎时间,寒毛直竖,后背布满白毛汗,庄阮心悸地盯着亭析,瞳孔颤动,他笃定亭析真心实意想杀了他,正如那晚毫不留情砸下的酒瓶。   呼吸急促,身体颤抖,庄阮吓得魂飞魄散,久久不能平复,“我……是蒂娜小姐的主意。”   亭析压低眉宇,胃部痉挛。   蒂娜,他父亲庄诚辉的情-妇。   “她想做什么?”亭析问。   庄阮紧了紧手指,又松开,视线落在桌面,嘴唇嗫嚅:“毁……毁掉你的感情和事业。”   “嗤。”亭析蔑笑,庄诚辉居然会看上毫无脑子的女人,当真老眼昏花了。   “庄家的亲戚纷纷巴结她,看来她混得确实如鱼得水。”亭析唇角上翘,笑容未抵达眼底,叫人胆寒。   庄阮后悔了,他不该跟庄翊凡去见蒂娜,不该被蒂娜画的饼迷惑,更不该胆大包天对付亭析,庄诚辉唯一的亲儿子,怎么可能是良善之辈。   “想母凭子贵,也不问问我答不答应。”亭析周身寒意彻骨。   庄阮瞠目结舌,亭析竟然知道蒂娜怀孕了?   “别指望庄翊凡救你,他自身难保呢。”亭析扔给他一叠照片。   不堪入目的照片一张张强势映入眼帘,庄阮觳觫颤栗,庄翊凡给他出的主意完全失败,此刻却自食其果,莫非一开始所有事情便掌握在亭析手中?   庄阮如坠冰窖,血液逆流,面如死灰,他完了。   遥远的Y国,美艳动人的女人小心翼翼护住自己的肚子,保镖为她撑伞,周围繁花似锦,风景如画。   “砰——”   一枚子弹擦过女人肩头,消失于厚重的墙壁中。   “啊啊啊啊——”女人尖叫摔倒,鲜血眨眼间向四面八方弥漫开。 第090章 他不会让庄诚辉得逞   “等等, 手机……”亭析伸长手臂去抓地毯上的手机,旋即被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手强势拽回。   郁临莘扣住他的后颈,热汗滴落, 于亭析淡粉色的背脊上绽开一朵水花, 声音低哑性感,“别管。”   亭析濒临极限,眼泪沾湿睫毛,“哥哥……停……”   他语不成句, 嗓音颤抖哽咽,英气的眉眼化作一汪春水荡漾。   郁临莘俯身吻他,野火燎原, 粗鲁疯狂, 像要把亭析嚼碎吞吃下腹, 彻底与亭析的愿望背道而驰。   两个小时之后, 亭析仰头瘫在浴缸里。   “别泡太久, 容易晕。”郁临莘拿走盖住他面庞的毛巾。   亭析睁开双眼, 薄薄的眼皮晕染浅淡的绯色, 仿若涂抹了胭脂。   他朝郁临莘伸出双手, 白玉似的臂膀,红梅次第开放, 别具一番风情无限。   郁临莘用浴巾裹住他,轻松抱起, “疼吗?”   亭析摇头, 神情恹恹, 魂魄未归, 声音困顿软和:“不疼, 有点懵。”   郁临莘笑容洋溢, 凑近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吹头发。”   亭析抱住他的脖颈,湿润的头发浸透郁临莘肩头。   吹干头发,郁临莘告诉亭析,“纪导那边比较着急,希望我们尽早回去。”   “好,我稍后和他通电话。”亭析目前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得优先解决。   亭析窝进沙发玩手机,郁临莘出去做饭,房间门合拢,亭析调出来电记录。   未接电话全部来自国外。   庄诚辉按捺不住了。   心电感应般,手机铃声又一次作响,亭析凝视号码一秒,接通来电。   “庄文曦。”庄诚辉语调冷漠傲慢,如同万人之上的帝王。   “故意不接我电话?”   亭析一言未发,庄诚辉的责问劈头盖脸落下。   “您猜错了,我刚才在忙。”亭析回以同等冷淡。   庄诚辉轻蔑道:“你能忙什么,一个戏子有什么可忙的。”   “是,比不得庄董您日理万机,昼夜不歇。”亭析讥笑。   “庄文曦,停止你幼稚的行为,你是个成年人。”庄诚辉自然听出亭析的暗示,压低声音训斥。   “幼稚吗?幼稚总好过言而无信,背信弃义。”亭析宛如一把利刃出鞘,寒意森森。   庄诚辉沉默片刻,反问道:“当真是你?”   他具体所指,亭析不清楚,干脆以沉默应对,庄诚辉却误会亭析默认了。   “我告诉过你,你母亲的位置,无人可以取代,我承认最近有些纵容蒂娜,但我的女人,还轮不到我儿子指手画脚。”   亭析按捺下怒火,眉心紧拧,“是吗?我怎么听闻,你准备二婚的事众所周知。”   他厉声警告道:“管不好你的女人,我可以帮你。”   “庄文曦,你相信外面的流言蜚语,不相信我的话?”庄诚辉的威严透过电话抵达,普通人早已承受不住。   亭析内心毫无波澜,漠然回答:“我都不信,我只信我自己。”   电脑忽然亮起小红点,亭析点开,Mirro发了条消息。   【庄诚辉的情-妇蒂娜,在家中花园遇袭,惊吓过度,当场流产。】   亭析半阖双眼,电光火石间明白庄诚辉实际上找自己兴师问罪。   “你的女人流产了?”亭析俨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庄诚辉怒火中烧,强压住教训亭析的冲动,“不是你做的?”   亭析唇角上扬,眉眼弯弯,指尖白中透粉,漂亮极了,他愉悦地拎起一颗樱桃放入口中。   “真可惜,我晚了一步。”亭析笑容逐渐收敛,目光晦暗不明,“这些年你树敌无数,想要你命的人多如牛毛,作为你的身边人,她简直是个活靶子,我真怀疑你究竟对她有几分情意。”   四周一片寂静,空气凝滞沉重,庄诚辉倏地笑道:“不愧是我庄诚辉的儿子,我早和你讲,你完美地继承了我的基因,你和我一样自私,充满野心,其实我更希望你告诉我,这件事确实是你做的。”   亭析咬紧后牙槽,胃部痉挛,涌上呕吐的冲动,庄诚辉的话把他恶心坏了。   “玩够了早点回家,你永远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的一切都会留给你,女人不过是解决需求,收买人心的工具,你何必放在心上。”庄诚辉意有所指,暗示亭析他只是玩玩,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继承人的位置。   亭析深知庄诚辉是个人渣,而今,庄诚辉再次刷新他的认知,比阴沟里的蛆虫,更叫人作呕。   “我的家在C国。”亭析固执反驳。   庄诚辉不以为意,态度高高在上,仿佛面对哭闹耍小脾气的孩子。   “你还是没长大。”   亭析攥紧拳头,再度警告庄诚辉:“与你无关,管好你的女人,否则下次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他抗拒与庄诚辉继续交流,直接结束通话,打他会说话开始,他和庄诚辉便是鸡同鸭讲,不可逾越的父权重重压在他头顶,直至他的家彻底分崩离析。   深呼吸一口气,亭析闭上眼睛,心头好像被一块巨石压住,痛苦得无法喘息,大脑宛如被电钻凿开,疼得他头晕眼花。   亭析瘫软在沙发上,眼角滑落泪水,他无意哭泣,却抑制不住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如同高涨的浪潮,将他吞没。   刚洗完澡的身体温度急速下降,手脚骤然冰冻,血液凝固,周身颤抖不止,无意识中咬紧牙关,似乎忍受着莫大的痛苦,心脏像干涸的田野,四分五裂。   一条消息突然弹出,亭析恍惚间瞥见发信人来自庄诚辉,他本不欲理会,又警惕庄诚辉的手段,点开消息,事实证明他的担忧并非多余。   【近期我将抵达C国,不该存在的关系,尽早处理干净。】   大脑嗡嗡作响,亭析眼前发黑。   庄诚辉知道了,他知道自己和郁临莘复合了。   亭析背脊发凉,暗自思索,庄诚辉究竟知道多少,蒂娜所作所为是否有他推波助澜,他又要来拆散自己和郁临莘吗?   七年前的心理阴影再度笼罩亭析,霎时间六神无主,惶恐不安,呼吸急促。   不!他不会让庄诚辉得逞,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郁临莘,保护他们的爱情,即使粉身碎骨,即使与庄诚辉同归于尽。   亭析眼瞳幽深,恍若深不见底的黑潭,藏着致命的漩涡。   .   关于余子淇提名金兔奖最佳男主角的流言越传越盛,余子淇的粉丝扬眉吐气,好像她家哥哥已经把奖项拿到手。   余子淇春风得意,逢人便笑,周遭工作人员悄悄议论,余子淇的脾气似乎变好了。   然而,他的快乐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原本销声匿迹的《潮汐》书粉,带着大量调色盘卷土重来,有理有据,条理清晰,逻辑顺当,锤得余子淇和他的粉丝毫无招架之力。   “热搜,又是热搜,给我撤下来!”余子淇气急败坏。   助理怯生生回答:“子淇哥,刚撤,一会儿又爬上来了。”   “一群粉丝而已,能成什么气候,你们一个个拿那么高工资,连群女人都对付不了,好意思吗?”余子淇指着工作室的公关团队,挨个骂得狗血淋头。   公关团队有苦说不出,谁料《潮汐》书粉中竟然卧虎藏龙,挥金如土的有钱人,出版社工作的专业人士,甚至有知名律所的律师,团结一心,势必要为《潮汐》正名,故意扯了张大旗,反抄袭,挺原创,还创作者们一片净土。   各行各业,越来越多人参与其中,余子淇和他粉丝再厉害也没有人民群众力量大。   一周后,电影排片量受到影响,观影人数急剧下滑,导演和余子淇愁得焦头烂额,导演头发大把大把掉落,余子淇连冒好几颗痘痘。   “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只有叫春和出面解释。”余子淇经纪人说。   余子淇撇撇嘴,觉得经纪人废话连篇,“能联系上人,版权早买下了,哪会有这种麻烦事。”   导演点头赞同,他自然愿意花钱买版权,毕竟小作者花不了几个钱,还能省去麻烦,谁叫春和放着钱不挣,假清高。   经纪人双手交叉,沉声道:“我打算找黑客,查查春和真实信息。”   “犯法的吧。”导演朝后仰了仰身子,不大赞同。   经纪人目光转向余子淇,余子淇摩挲下巴,若有所思,“你有靠谱的渠道?”   “嗯,对方非常厉害,轻易不会接单子,我无意间听一位退休的老前辈谈起过。”经纪人神神秘秘靠拢,近乎在他们耳畔说:“那位老前辈曾让傅英华差点栽跟头。”   此话一出,余子淇二人双双睁大眼睛,面面相觑。   导演故意咳嗽,清清嗓子,“既如此,麻烦你了。”   经纪人摆摆手,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送走导演,余子淇拉着经纪人到一旁谈话,“你说真的?”   “当然,我能害你吗?我俩可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经纪人深知余子淇防范心重,但他们合作多年,余子淇依然对他毫无信任,确实伤人心,令他颇为不悦。   余子淇点开微博,他最新一条评论下,全在骂他抄袭,绝不能顺其自然,他好不容易打了场翻身仗,必须得稳住。   近日许多条夸赞他,唱衰郁临莘的微博,叫余子淇喜不自禁,他还要拿影帝,把郁临莘踩在脚底。   商议妥当后,经纪人连夜邀请老前辈吃饭,送了不少礼物,酒过三巡,两人喝到面红耳赤,醉眼迷离。   第二天睁眼,经纪人崩溃地抱住脑袋,完蛋了,他把正事忘记了!   打开消息框,他的通讯录中凭空冒出一个陌生的名字——Mirro。   他喝断片了?   他咋记得自己喝酒不断片呀。   挠挠后脑勺,经纪人懒得深究,放弃洗漱吃饭,抱着手机一秒进入工作状态。   发送消息完毕,经纪人心惊胆战地等候回复。   “大佬回复应该挺慢吧。”经纪人暗自琢磨,决定先洗漱。   “滋滋——”   手机震动,经纪人一秒捞起手机。   Mirro:接。   经纪人:您不问价格吗?   Mirro:我定。   经纪人:哦哦哦,抱歉,原来如此,麻烦给我一个数字,我向上级申请一下。   “嗯?前辈没给错联系人吧,好亲民的大佬。”经纪人嘀咕道。   直到Mirro给他报价,经纪人才意识到,亲民都是假象,价格完全不亲民,他一咬牙一跺脚,狠心付款。   次日一早,经纪人准时收到自己需要的资料,非常完善,应有尽有,这效率,这内容,超值!   Mirro:最近缺钱,有任何需求,尽管联系我。   经纪人醍醐灌顶,悬着的心,放回实处。   有了这份资料,《潮汐》将彻底归属于余子淇。   作者有话要说:   Mirro:没错,又是我。 第091章 他是春和太太   【前期那么高调, 这下翻车了吧,要是没说电影原形是自己朋友,还能洗地, 这下我看余子淇怎么狡辩。】   【呵呵, 某些人压余子淇今年拿影帝,眼睛恐怕瞎了吧,五官扭曲的演技也好意思吹。】   【《潮汐》一本网络小说而已,哪儿来的脸栽赃《潮涨汐落》抄袭它, 反正我相信余子淇和卫绍导演。】   【证据拍你脸上了,装你妈瞎呢,眼睛不用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既然余子淇自称参与了剧本改编, 那就正大光明站出来给个回应啊, 当缩头乌龟干嘛?】   网络上潮涨汐落相关词条纷争无数, 路人缘持续下降, 严重影响到观影量, 余子淇这边准备妥当解决办法, 当晚八点电影官方微博准时发布公告, 称绝不姑息纵容抄袭行为,关于网络上近日以来的争论, 将在明日新闻发布会上做出相应回答。   【来了来了,我家哥哥光明磊落, 网络小说粉丝少登月碰瓷电影圈!】   【终于扬眉吐气了, 我就知道哥哥会站出来, 他从不会逃避问题, 想到他多日以来受到的委屈, 我恨不得杀了那群傻逼书粉。】   【哇哦, 电影方准备开新闻发布会,啧啧啧,好大的动作,莫非事情有反转?】   【让子弹飞一会儿,暂不做评判。】   【呵呵,那么多张调色盘,百分之九十重合率,锤不死你,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颠倒黑白。】   次日下午六点,新闻发布会准时直播,前排吃瓜群众蜂拥而至,差点挤爆直播平台。   小桃子是《潮汐》忠实的书粉,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拿出来重温,如果《潮汐》出版了实体书,想必已经被她翻烂。   看完电影《潮涨汐落》,周围拍案叫绝,只有她泣不成声,旁人以为她被电影感动哭,实际上,她是被气哭的,真正好的并非电影,而是原著,然而,无人知晓真相。   作为《潮汐》书粉,她决定做点什么,哪怕她一个人的力量非常渺小,没想到和她相同想法的书粉还有很多,她们团结一心,日夜兼程做出最完善的调色盘,希望尽可能多的人知晓,电影《潮涨汐落》抄袭小说《潮汐》,男主演余子淇谎话连篇,导演卫绍蛇鼠一窝。   她紧张地守候在直播间,手指颤抖,群里连续刷新消息,大家共同担心一个问题:电影方敢正大光明开新闻发布会,事情会不会反转?她们做的一切会是无用功吗?   小桃子和群里管理员安慰其他书粉,证据确凿,没可能出现反转,别自己吓自己。   此时,一条消息突然闯进她们视线中。   【万一春和太太出面呢?】   群里陡然陷入一片死寂,屏幕消息停止变动,对于这个问题,众人同时选择了沉默,她们答不上来,或者说不敢回答。   她们视若珍宝的作品,在原作者眼中会不会只是赚钱的工具,原作者是否认为她们多此一举,她们无法得到笃定的答案。   因为没人了解春和太太,没人与春和太太交流过,她们无法给一个陌生人下定义。   【开始了!】   【好紧张。】   群里消息再度刷新,小桃子双手僵在键盘上,她告诉自己,不会的,能写出如此震撼人心作品的作者,一定是位坚强美好的人。   余子淇打扮得光鲜亮丽,春风得意,精神抖擞,卫绍导演神情自然松弛,由两人的状态足以窥见,此次新闻发布会胜券在握。   卫绍导演义正言辞表示电影《潮涨汐落》绝对没有抄袭,他同网友一样,极度厌恶抄袭现象,作为创作者,他更加不会去做这种事情。   “既然如此,对于网络流传内容重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的对比图,您作何解释呢?”记者追问。   卫绍导演不以为意道:“年轻人朝气蓬勃,有正义感是好事,但太激进反而容易弄巧成拙,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   记者再次询问:“您的意思是指电影《潮涨汐落》不存在抄袭小说《潮汐》的情况吗?”   余子淇拿起话筒,微笑道:“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吧。”   镜头齐刷刷对准余子淇。   余子淇叹息一声,愧疚地说:“其实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记者们眼睛一亮,敏锐地嗅到爆点。   “我曾说过,电影主角原型是我一位朋友,非常不幸的是他已故多年,当初为了纪念他,我特意找了一位文笔富有感染力的作者,以我口述的方式,将我朋友的一生,重新整合编写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后面她告诉我希望更多人可见看到这个故事,经我同意后,发布到了网络平台,取名《潮汐》。”余子淇娓娓道来,话音落下,四周鸦雀无声。   任谁也想不到,事情真相居然会是这样,余子淇的确是故事的提供者,他没有撒谎,反而书粉热爱的春和太太,仅仅是一个代为讲述故事的人,难怪写完《潮汐》后,春和太太消失无踪,难怪春和太太不再发布新的作品。   一切不合理的地方,经余子淇解释后,变得合理起来。   一位记者倏然开口,“请问余老师,您有证据可以证明您讲的都是真的吗?”   余子淇好脾气地笑了笑,未曾责怪这位记者的刁难。   “当然,其实最直观的方式是让春和同我连线,现场告诉大家真相,但春和久居国外,工作繁忙,实在没有办法亲口为大家解答疑惑,她特意叫我代为转达她的歉意。”   一番话到此,大多数人已经相信余子淇所言属实,毕竟谁敢这么明目张胆作假,不怕对方突然出现打脸吗?余子淇又是公众人物,这种行为危险系数太高,稍有不慎他的职业生涯可能到此为止。   余子淇叫人递上一份文件,“这是当初我决定由春和执笔,替我写下这个故事时签的合同。”   记者们发现余子淇给春和的稿费相当高,这也顺便解释了春和将故事发布到网络平台,明明数据非常好却没有入V,没有卖版权,丝毫没有靠《潮汐》盈利的意思。   小桃子等书粉,如遭雷劈,群里那位简直乌鸦嘴。   电影并未抄袭原书,她们理应高兴,可她们心里却堵得慌,像被人打了一拳。   熬更守夜做调色盘,追着电影官方要道歉,一次次向不明真相的网友解释来龙去脉,全是她们心甘情愿自发行动,胸口却猛然涌上满腔委屈,既然如此,为何不早点告诉她们真相呢?   她们像傻子一样被玩得团团转。   【余子淇说春和太太三次元很忙,又在国外,应该单纯不知道吧。】   【嗯嗯,一定是这样,太太三次元过得好比较重要,《潮汐》没有被抄袭,是值得高兴的好事,大家别丧了。】   【你们认真的吗?我直说了,我觉得我被耍了,显然春和与电影方是一伙的,绕这么大一圈,不就是为了炒作热度吗?经此一事,谁还不知道电影潮涨汐落?少替人开脱,人家把我们当工具人使唤呢。】   群里一个人愤怒,接二连三,越来越多书粉不愿再自欺欺人。   小桃子捂着脸痛哭流涕,群管一直在找她,可她此时无暇顾及旁人,她不相信,给了她无数感动,震撼她心灵,陪伴她整个青春的春和,竟然只是他人故事的执笔,更难以相信,笔触细腻,直戳人心的春和会利用书粉炒作。   她早已关了直播,埋头痛哭,群主连续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声音哽咽地接通。   “小桃子!快看直播!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群主仿佛打了鸡血,看爱豆演唱会都没这么激动过。   小桃子迷茫地打开直播,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庞映入眼帘,眉如墨黛,眼含秋霜,好似要将人的魂魄吸进去。   她捂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对着电话说:“好帅,谢谢你姐妹,我心情好多了。”   群主尖叫道:“我不是叫你看帅哥!”   小桃子愣住:“那是干嘛?”   群主生怕她听不清,一字一句说:“他是春和太太!”   小桃子傻了,视频里的帅哥掀起眼帘,仿若穿透电脑屏幕,与她对视,她骤然捂住胸口,脸红心跳。   是恋爱的感觉。   “亭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怎么可能是春和。”余子淇怒目而视。   亭析气定神闲,反问他:“为什么不可能?你能是故事提供者,我为什么不能是故事创作者?”   余子淇断定亭析故意找茬,脸色发沉,“我本来就是故事提供者,春和与我签过合同,我们认识,她当然不可能是你,她久居国外,人压根儿不在国内。”   亭析扔给余子淇一堆合同,“你说这样的合同吗?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记者们弯腰随手捡起一份,除去一些条规差别,几乎与余子淇之前拿出来的合同一模一样,他们面面相觑,莫非余子淇明目张胆作假?   余子淇心慌意乱,面上故作镇定道:“你何必故意跑到新闻发布会现场找我的麻烦,我以后少和临莘来往便是。”   他神色痛苦委屈,立即将众人注意力转到喜闻乐见的感情纠纷上。   难不成余子淇和郁临莘感情太好,亭析吃醋,故意污蔑余子淇?   不得不说余子淇有几分本事,三下五除二把锅扔到亭析头上,任凭亭析百般解释,大众只会认为他为爱发狂。   亭析双目若一把削铁如泥的剑,崭露锋芒,“我请了林霄擎律师出面,你的茶艺还是留到法庭上使吧,希望有用。”   霎时间,余子淇面白如纸,冷汗直流,亭析真的是春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呀~ 第092章 有我在不需要看路   当晚, 自从《潮汐》完结后再无消息的页面,内容更新:各位读者朋友你们好,我是《潮汐》作者春和, 《潮汐》属于我个人独立原创作品, 从未接受任何形式版权售卖,今后也不会,关于电影《潮涨汐落》抄袭诽谤我的行为,我将交由法律处理。   【我靠靠靠!春和太太诈尸了!】   【奶奶!你关注的作者更新了!】   【艹, 爽死了,春和太太好刚。余子淇的粉丝别垂死挣扎了,作者本人上线澄清, 怕你们眼瞎帮你们划重点:个人, 独立, 原创!没卖过版权, 以后也不会卖, 是抄袭!】   【只有我关心春和太太是亭析吗?!震惊我八百年!】   【闭嘴闭嘴闭嘴, 好不容易忘记这事, 我想象中春和太太是位知性的大姐姐, 谁知道居然是亭析!我昨天才骂我表妹追星脑残,现在即将变成脑残粉, 怎么办啊?!脸好痛!】   【太玄幻了,亭析怎么可能是春和太太呢, 我做梦都不敢想, 压根儿没关联啊!】   【同觉得像做梦, 但想想他是亭析, 会武功, 会乐器, 会下棋,会书法,会画画,好像会写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呵呵,没什么大不了的,太凡了,我竟无法反驳。】   【你们忘了一条,他会和郁临莘谈恋爱!】   【磕到了磕到了,一个潘胜,又来一个余子淇,都说灵犀是真的呢。】   【嘘,我们假装不知道,等他们官宣惊艳所有人。】   【哈哈哈哈太坏了!让我看看还有谁说甜心配不上叶绿素。】   【得了吧,写网络小说而已,上不得台面,叶绿素年纪轻轻就拿了影帝视帝,毫无可比性,何况某人选秀出身,唱歌稀烂,费尽心思倒贴叶绿素炒作,叶绿素怎么可能喜欢他。】   【终于刷到同道中人了,亭析配不上叶绿素,亭析配不上叶绿素,亭析配不上叶绿素,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受够了亭粉,正主唱歌难听得要死,哪儿来的脸安利别人说可爱,你家正主出演的第一部 电影马上要上映了,有这功夫不如想想该如何控评吧,毕竟亭析脸僵得跟刚打了针一样。】   网络上陆续冒出趁机黑亭析的人,亭析没给一个眼神,他正忙着出版《潮汐》,实体书拿到手非常有质感,封面由他自己设计,内里书签上附赠他的签名,书的每一处他都精心设计过,既然要做,自然得做到最好。   他直接登录大号发微博。   @亭析:应广大读者朋友要求,《潮汐》正式出版,全书由我亲自参与设计,即将与大家见面,感谢支持。   【啊啊啊啊啊!终于等到了!有生之年系列!】   【呜呜呜呜,甜心你太宠粉了,实体书说来就来,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赶紧来,我买十本!】   【天啦,我终于可以拥有《潮汐》实体书了,甜心不愧是甜心,太甜了!】   【春和太太我爱你!我要和叶绿素抢人了!】   【今天也是想暗杀叶绿素的一天。】   网友们在亭析微博下闹着玩,谁料郁临莘突然回复网友:不给。   【艹!居然不是高仿!叶绿素你疯了吗?!】   【妈的,我就知道灵犀是真的!】   【郁临莘……你真牛批,敬你是条汉子。】   【什么?叶绿素和甜心出柜了?我是民政局,我来了!】   网友们再度陷入疯狂,亭析的书即将出版发售顺理成章登上热搜,与此同时,薛廉也疯了。   “求求你,你老实一天吧!”   郁临莘收起手机扔给薛廉,“你太紧张了,她们很高兴。”   薛廉焦虑到头发狂掉,手忙脚乱接住手机,“她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等你和亭析真出柜,她们才不会这么开心。”   “无所谓,当事前演练了。”郁临莘脱下外套,化妆师上前给他补妆。   今天拍他和女主的对手戏,两人被困山洞中,燃着柴火倾诉心事,算两人感情升温的一个重要节点,当然,这里的感情升温并非指爱情,而是革命友情。   换做其他导演,男女主没有干柴烈火借机发生点什么也要暧-昧对视,互生好感,纪松倒好,干柴烈火是真的干柴烈火,女主谈家国大义,男主谈除恶扬善,再对共同的敌人,阉狗督主一阵唾骂,革命友情迅速建立。   “宋雪微的侧脸真漂亮,天生的电影脸。”纪松夸赞道。   亭析喝了口水坐到他旁边看宋雪微和郁临莘对戏,说实话,他心里挺酸的,但工作归工作,他尽量叫自己别带小情绪。   纪松睨他一眼,打趣道:“看你吃醋的样子,一点儿不大度。”   “我哪里像吃醋了?”亭析自以为隐藏得好。   “他们俩一拍对手戏,你就不笑了,眼睛里一左一右写着‘吃醋\'二字。”纪松直白地说。   亭析怔忡,真的吗?他完全没注意到。   “拍戏而已,工作需求,以后你俩各自拍亲密戏咋办?”纪松随口问道。   亭析表情僵住,纪松不想自己随口一句话,竟让亭析陷入纠结。   “二十一世纪了,你介意这个?”纪松一脸诧异。   亭析嘴唇抿成直线,沉默以对。   纪松的话点醒亭析,大概和选择的剧本有关系,郁临莘之前拍的戏,感情线较少,自然没什么亲密戏,但郁临莘是演员,总有一天需要他拍吻戏,甚至尺度更大的戏。   同理,亭析自己亦是如此。   视线低垂,落在翠绿的扳指上,亭析轻轻转动,思绪飘远。   一场戏结束,宋雪微夸赞道:“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我差点接不上,果然需要勤加练习。”   郁临莘拍的第一部 电影,女主角正是宋雪微,某种意义上讲,宋雪微算领他入门的老师,她比郁临莘年长两岁,天赋奇好,但凡同她合作过的人,无不夸赞她天纵奇才,可惜,她和郁临莘同一年拿到影后影帝奖项后,彻底销声匿迹,无人知晓原因,甚至有传言她为情所困,自杀了。   郁临莘同样担心她,也同样联系不上她,直至纪松将她带到剧组。   “宋姐一如既往厉害。”郁临莘由衷佩服,换做他停止拍戏这么长时间,表现肯定不如宋雪微   宋雪微莞尔一笑,聚光灯般晃眼,郁临莘眯了眯眼睛,总觉得宋雪微身上有哪点和亭析相似。   结束一天疲惫的拍摄工作,宋雪微邀请郁临莘吃饭,郁临莘转头寻找亭析,“宋姐介意多一个人吗?”   宋雪微怔愣,缓缓点头,“当然不介意。”   心中纳闷儿郁临莘准备带谁。   “小曦。”郁临莘朝亭析招招手,勾住他的帽子,“宋姐请吃饭。”   亭析不挣扎,不拒绝,乖巧地窝在郁临莘手臂中,冲宋雪微点头。   宋雪微看看亭析,又看看郁临莘,心中千回百转。   “烤肉行吗?”宋雪微问。   “正好我知道附近有家味道不错的烤肉店。”郁临莘说。   天气渐冷,宋雪微缩了缩脖子,转头瞧见郁临莘把亭析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大大的帽子扣到亭析脑袋上,单单露出亭析精巧的下巴。   “看不见路。”亭析晃了晃脑袋。   郁临莘顺势牵住他的手放进宽大的衣兜里,“有我在,不需要看路。”   亭析不再晃脑袋,像个迷路的小朋友,任由家长牵着。   宋雪微如果再看不出两人的关系,着实该上医院看眼科了,她诧异地睁大眼睛,递给郁临莘询问的眼神。   郁临莘展颜一笑,对她点头。   宋雪微深呼一口气,回忆起戏中变-态到惊悚的亭析,朝郁临莘竖起大拇指,厉害了小老弟。   三人选了间带窗户的包厢,进入屋内亭析拉下帽子。   “卡住了。”   郁临莘放下茶杯,对宋雪微说:“宋姐你点下菜。”   “衣服边缘卡进去一点。”郁临莘检查一番后,扯住衣服用力一拉,亭析没看清他具体操作,总归拉链能拉动了。   “外套给我。”郁临莘顺手帮他脱下外套。   宋雪微单手撑着侧脸,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们,原来当年死气沉沉的野狗,谈起恋爱同样甜腻得要命。   “给,茶水。”宋雪微将茶杯递给郁临莘和亭析。   “有点烫,小心。”郁临莘仿佛男妈妈,什么都要叮嘱亭析一两句。   宋雪微笑着询问亭析:“他这么啰嗦,亭析你不嫌烦吗?”   亭析抬眸与她对视,思索宋雪微的意思,挑拨离间?秀茶艺?试探他?   最终他选了个稳妥的回答:“还好。”   宋雪微叫了两瓶酒,晃了晃酒瓶子,坏笑道:“小朋友陪姐姐喝酒吗?”   亭析二十三岁,一米八三,眉目英气,除去郁临莘和他的妈妈粉,没人会把他当做小朋友。   正想答应,郁临莘率先拦截酒杯,“他不喝,你也少喝点,明早要拍戏。”   “没意思。”宋雪微撇撇嘴。   她自斟自酌,偶尔从郁临莘夹子下抢夺几片肉,被郁临莘狠狠一瞪。   “我给小曦烤的,你放下。”   “小气。”说着,宋雪微直接把肉塞进嘴里,拒绝还给郁临莘。   亭析捧着茶杯,暗自打量宋雪微,暂时无法分辨她究竟是不是情敌。   “我去趟卫生间,你去吗?”郁临莘问。   亭析摇头,他准备起身陪郁临莘去,又顾及宋雪微这个客人,“我不去。”   郁临莘的背影消失,宋雪微戳了戳亭析的手臂,亭析猛然回头,警惕地凝视她。   “别对我那么强敌意,我喜欢女人。”宋雪微自爆性取向。   亭析的表情倏然空白,啊?   “你是郁临莘的白月光吧?”宋雪微笃定道。   “如果不是呢?”亭析反问。   宋雪微的手指轻轻摩挲杯壁,“挺好的,证明他彻底走出来了。”   亭析拧眉,宋雪微似乎晓得一个他全然未知的郁临莘。 第093章 该不会是亭析本人吧   宋雪微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笑吟吟地打量亭析,在她的视线下,亭析眉头逐渐紧蹙。   “你什么意思?”   “别这么生气, 待会儿郁临莘进来, 万一误会我欺负他心肝宝贝,可不会给我面子。”宋雪微揶揄道。   亭析抿了抿唇,放松冷硬的面部肌肉,端起茶杯润润嘴唇, 眼眸低垂,与杯中倒映出的自己四目相对。   郁临莘有事瞒着自己。   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亭析再次回忆起关于郁临莘搬家的误会,他以为郁临莘搬家是为躲避他, 其实是为郁临莘母亲看病。   他们之间, 类似的误会莫非还有?   “我想你知道临莘拍的第一部 戏, 是和我合作。”宋雪微没再吊他胃口, 放下酒杯, 细长的手指交叉, 下巴放在上面。   亭析颔首, 他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心里一直冒酸水, 谁料吃半天醋,宋雪微居然喜欢同性。   “当年他才十九岁, 长得很高, 格外瘦削, 导演把他带到剧组, 我甚至以为他专门为了出演那个角色, 故意减肥, 把自己搞得阴郁憔悴。”宋雪微眼神中充满怀念。   亭析却通体冰凉,手脚发麻。   “阴郁”,“憔悴”宋雪微对十九岁郁临莘的评价,没有一个正面词汇。   即使亭析刚认识郁临莘时,也未从他脸上瞧见过阴郁的神色,少年人单薄的肩膀承担起家庭的重责,他不曾放弃,每天坚持学习,兼职,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郁临莘仿佛拥有无限精力,短暂休息后,立马恢复元气,迎接新的挑战,他时而疲惫,困倦,却不至于憔悴。   亭析张了张嘴,喉咙第一个音节嘶哑破裂,“他……他遇到了什么事?”   宋雪微没有回答他,歪了歪头说:“我就知道,他不会告诉你那些事。”   亭析压低眉眼,他不喜欢听宋雪微用这么亲昵的语气谈论郁临莘,即便宋雪微喜欢同性,他依然抗拒。   见亭析面色冷凝,如同蓄势待发的小豹子,宋雪微按捺住笑意,这两人当真绝配,占有欲非一般强烈。   “我们那电影成本不高,导演干脆每天蹲守各大影视学院,准备找个条件符合的演员,可惜运气太差,接连几天也没合适的人选,中午随便进了家餐馆吃饭,当时郁临莘正面无表情给人点菜,导演一眼相中他,商议好几次价格,直把导演谈到想放弃,郁临莘才勉强同意试一试。”宋雪微瞅见亭析眼神惊愕。   轻笑道:“想不到郁临莘那么市侩吧?”   亭析记忆中,郁临莘未曾掩饰过自己的贫穷,同时也未表露出一丝斤斤计较,无论何时何地,但凡亭析喜欢,郁临莘会直接买给他,没讲过一次价。   作为玻璃房里的花朵,亭析脑子里压根儿不存在金钱观念,他缺很多东□□独不缺钱,许多事情如今回头再看,亭析怀疑郁临莘花在他身上的钱,是省吃俭用饿肚子攒出来的。   心脏被人狠狠揪住,仿佛要榨干所有水分,亭析捏紧杯子,直到“砰”的一声,茶水四溅,玻璃碎渣扎进皮肤里,鲜血淌落满手。   宋雪微惊呼,迅速站起来想带亭析上医院,郁临莘恰巧推门而入,看见亭析一手血,呼吸骤变,握住他手腕催促道:“去医院!”   “没事,看着吓人而已,买点创口贴就行。”亭析手腕用力,拉回拽他离开的郁临莘。   郁临莘不赞同地拧眉,“玻璃渣扎进肉里需要清理干净。”   说完顾不得亭析的意愿,强行带他上医院。   宋雪微站在原地,抽了抽嘴角,那么大个她,郁临莘竟然彻底忽视掉了。   不愧是你,郁临莘,当之无愧的情圣。   重新坐下,宋雪微点上一根女士烟,烟雾缭绕,视线迷蒙。   她本打算试探一番亭析,可亭析用不着她多此一举,他的行为动作话语,他的一切都在告诉全世界,他爱郁临莘。   行尸走肉,丢了半条命的郁临莘,义无反顾地再次选择曾经伤他至深的那个人,宋雪微愤懑郁结,替郁临莘感到不值,起初她对亭析存在敌意,但慢慢地她发现,亭析并非她想象中又渣又婊的纨绔,把郁临莘玩弄于股-掌之间,反而极度重视郁临莘。   直至刚才,她完全确定,郁临莘曾经所言属实,他不是被有钱人家的小少爷玩-弄了,而是被迫与恋人分离,他们之间距离太远,隔着山海。   手机铃声作响,宋雪微低垂眼睫,视线持续停留在来电显示上。   她或许该学一学郁临莘二人,勇敢一点,给彼此一个机会?   .   “包成熊掌了,耽搁明天拍戏。”亭析举起他原手两倍大的手。   郁临莘捏了捏他脸颊上的肉,“快扎成筛子了,还记挂着拍戏。”   亭析凝视他,上前一步,主动钻进他怀中,“抱抱。”   郁临莘抱住他,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怎么了?”   “没事。”亭析耳朵贴上他胸口,聆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充电。”   郁临莘忍俊不禁,揉揉他的头发,紧紧拥住他,“多充会儿吧。”   亭析眼眶湿润,他不敢说话,担心自己一张口便泄露情绪。   十九岁的郁临莘,究竟经历了什么?   那时的亭析在遥远的大洋彼岸,仇恨着他深爱的少年,却不知郁临莘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无比想回到过去,狠狠给自己一拳头。   他要是坚强一点,勇敢一点,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他不怕吃苦,他可以很乖,能不能不要丢下他?   亭析的呼吸渐渐沉重,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喉咙仿佛被人掐紧,身子无法控制颤抖。   他惊恐地张大眼睛,他发病了。   不,不行……他不能发病,他不想让郁临莘看见他发疯的模样。   然而,如果祈祷有用,他又怎会恐慌。   “小曦?”怀中的人颤抖不止,郁临莘心脏遽然发沉。   亭析瞳孔涣散,像寒冬腊月掉进冰窟的人,脸色煞白,全身僵硬,筛糠般抖动。   “没事的,没事的,我在呢。”郁临莘低头吻了吻亭析,单手揽住他,谨防他突然跑掉,另一只手掏出手机。   “Larissa我是郁临莘。”郁临莘接通电话,赶紧告诉Larissa亭析的情况。   Larissa声音冷静地指挥他:“别慌,曦身上应该带有药,你找一下,白色的药片。”   郁临莘慌忙翻找亭析的口袋,终于在他衣兜内侧翻出装进糖纸袋里的药片,“找到了!”   “好,给他吃下两颗,拥抱他,安抚他的情绪,给他安全感。”Larissa说。   郁临莘脱下外套盖住亭析的脸,抱起他赶往地下停车场,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亭析恐惧挣扎,郁临莘托住他的脚弯,让人坐在自己手臂上,脑袋摁到肩头,亭析抓紧郁临莘胸口的衣服,挣扎幅度变小。   快速打开车门,郁临莘抱着亭析钻进后座,取下一瓶矿泉水喂亭析吃药。   余光扫到白色药片的瞬间,亭析受到惊吓,翻身朝前爬,试图逃跑,幸亏郁临莘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裤子,把人拽回来,关上门。   由于他们动静太大,引来充满正义感的一对情侣敲窗。   郁临莘压低帽檐,按下一小截车窗,女生打扮酷炫,戴了个唇钉,手腕上文着一条蛇盘绕在蔷薇花上,男生戴着眼镜,气质文雅,笑眯眯地打量他,“先生,我们刚才听到这边声音有点大,请问需要帮助吗?”   “抱歉,关门重了点,谢谢你的好意,我马上离开。”郁临莘尽量放缓语气。   男生狐疑地看了看他,状似不经意地朝里张望,“先生,你的同伴生病了吗?我想上楼看看比较妥当。”   郁临莘头一次嫌路人过于热心肠,假如他和亭析暴露身份,相信热搜有得瞧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们看过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得走了,他需要尽快回家休息。”   “原来如此,抱歉耽误你的时间。”男生暂时找不出破绽,往后退了一步。   正在此时,外套下的亭析忽然闷哼一声,郁临莘周身陡然僵硬,窗外的情侣看他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   郁临莘掀开外套,用身体挡住亭析的脸,“没事宝贝,我们很快到家,再坚持一下。”   他吻住亭析准备大喊大叫的嘴巴,用自己高超的技术,让亭析沉迷,放松,最后仿若小奶猫一样温顺,在他怀里哼哼唧唧。   窗外的情侣尴尬地面面相觑。   妈的,他们以为遇上绑架,结果是狗男男玩情趣。   两人赶紧趁人不注意,快步消失,女生仍有一丝在意,转头回望,透过狭窄的缝隙,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闪过,下一秒被上升的车窗遮挡严实。   双脚扎根般定住,她嘴巴微张,满脑子卧槽,好漂亮的眼睛,美人果真随意单拎出一处就可以秒杀凡夫俗子。   难怪他男朋友把持不住,等不了回家,换成她,她也把持不住啊!   “想什么呢?”男友掉头找她,晃了晃手。   女生如梦初醒,激动地抓住男友手臂,楞给人掐出红印子,“我看到了!小宝贝好好看,顶级神颜!”   “小宝贝是谁?”男友感觉头上有点绿。   “刚刚那男人叫的宝贝啊,虽然只看到一双眼睛,但绝对是大美人!当红的明星差远了,没一个能……”女生话说到一半,犹如卡碟的机器,好半晌才恢复正常。   “等等,小宝贝和亭析长得好像!”   “靠!该不会是亭析本人吧?!”   男友彻底无语,“你干脆讲我们遇到郁临莘和亭析车朕好了。” 第094章 莘哥你被拍到了   郁临莘趁亭析睡着, 特意和Larissa谈了一番。   “你认为他现在的情况,需要停止工作吗?”郁临莘坐在书房单人沙发上,昏黄的台灯映照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比起让他每天在家胡思乱想, 适量的工作可以帮他分散注意力, 如果他因为工作受到刺激,这种情况我不建议他继续。”Larissa耐心解答。   郁临莘轻轻点头,对于亭析突然发病的诱因,他很模糊, 无法准确抓住重点。   “我曾多次建议他向你求助,但他始终坚持拒绝,郁先生, 曦非常重视你, 在你身上他不敢冒任何险, 同样的, 在你身上他没有拥有充足的安全感。”Larissa坦诚相告, 她由衷地希望亭析能尽早康复。   关于病情, 亭析始终逃避他, 郁临莘不愿意逼迫亭析, 可听到Larissa亲口告诉自己,亭析持续拒绝向他求助, 胸口难免刺痛。   破镜重圆,即便严丝合缝黏拢, 修复痕迹微不可见, 裂痕仍旧存在。   七年前他带给亭析的伤害, 同样不会因为岁月流逝, 因为他们重新开始而消失无踪。   “郁, 你们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 但曦从不曾后悔爱上你,过去的事情确实需要重新梳理,更重要的还是未来的生活。”Larissa似乎察觉到郁临莘郁郁寡欢,开解道。   郁临莘怔忡,半晌后垂下眼睫,“谢谢你Larissa,我们一定会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告诉Larissa,更像告诉自己。   结束通话,郁临莘闭上眼睛,再次拨通纪松导演的电话。   “亭析身体不舒服?情况严重吗?”纪松焦急地关切道。   “低血糖加上手受伤,医生嘱咐他休息几天。”郁临莘张口胡编。   纪松自然相信,亭析最近脸色确实不大好,身体瘦削,而且郁临莘是亭析男朋友,谁会诅咒自己男朋友生病,恐怕想分手,“行,你让他安心休息,剧组有我在。”   “不过你得尽快回来,毕竟你是男主,许多戏没你拍不了。”   这点郁临莘理解,他并非第一次拍戏,以往哪怕发高烧到头晕眼花,手脚发软,也得拍完戏导演喊过之后才昏厥。   洗完澡,郁临莘掀开被子钻进去,亭析吃过药睡得很沉,但身体本能地滚入郁临莘怀中,找到舒适的老位置窝进去,小动物似的蹭了蹭,继续睡。   郁临莘抚了抚他的鬓角,低头亲吻他的额头,“晚安,甜甜。”   .   次日下午,纪导瞧见亭析和郁临莘一同进来,惊诧道:“你咋来了?”   视线落到亭析包成大馒头的手,关切道:“诶哟,咋搞的啊?赶紧回去休息,你的戏没那么着急。”   亭析躲开他推自己的手,“小伤,你们太小题大做了,文戏可以拍。”   纪松转移视线,郁临莘的脸果然黑得像锅底,“啊……可以不这么拼。”   “小意思,看着吓人,一周大概就会痊愈。”亭析无所谓地挥了挥“大馒头”。   郁临莘脸色阴沉,拽住他的手腕,“答应我不胡闹。”   亭析耸肩,表示自己没胡闹,展示展示自己的小伤罢了。   既然人到了,纪松自然高兴,催促化妆师给亭析上妆。   亭析今天的表演一如既往地稳定,反倒是郁临莘,接连失去影帝的水准,“抱歉,我调整一下。”   工作人员们交头接耳,“郁老师怎么回事?没休息好吗?”   “该不会和甜心吵架了吧?”   “但是甜心发挥很好啊,应该没吵架吧。”   副导演瞪了他们一眼,几人立马收声。   郁临莘坐到椅子上喝水,纪导改拍亭析的戏份,宋雪微走近坐下,“不像你啊,我以为天塌了你也能照样演戏呢。”   “咚——”保温杯重重放在桌子上,郁临莘抬手抹掉嘴角的水渍,声音低沉,“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普通人。”   视线紧盯正在拍戏的亭析,郁临莘开口询问:“昨天他的手怎么弄的?”   “你和他讲了什么?”   宋雪微玩味地笑道:“你认为是我弄伤了他?或者我胡乱说话,刺激了他?”   郁临莘保持沉默,宋雪微将垂落下的长发揽到耳后,“杯子是他自己捏碎的,他反应那么大我也很诧异,你不必担心,不该讲的我没来得及讲,我单单提了几句你如何被导演挖掘来拍戏的。”   宋雪微话音随风飘散,四周诡异的安静,与戏中热闹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她观察着戏中的亭析,眸光微动,好似明白了什么,“如果因为我的举动,给你们带来不快,我道歉。”   “但是临莘,任何一个见过你当初艰难振作的人,都无法眼睁睁见你踏入同一个坑。”   “他不是坑。”郁临莘反驳道,漆黑的眸子像极草原上的野兽。   宋雪微心头一惊,眼前之人仿佛与多年前的少年重叠。   她深呼吸几次,靠上身后的椅背,“抱歉,我希望你好好的,不要像我一样……”   到头来一场空。   郁临莘抬头,“你为什么突然消失?”   宋雪微扯了扯嘴角,散漫不羁地笑道:“能因为什么,当然是伟大的爱情。”   她越洒脱,越让郁临莘感觉到她的痛苦。   扯了扯衣服上的线头,宋雪微笑着说:“我最近几年一直在吃药,抑郁症,看不出来吧?有时候我也觉着自己挺正常的,直到犯病时才体会到,没有药物控制,我连选择哭笑的权利都没有。”   郁临莘嘴唇嗫嚅,瞳孔颤动,他眼中的宋雪微,干练率性,勇敢坦然,仿若夏日的骄阳,近乎灼人。   这样的宋雪微竟然患有抑郁症。   郁临莘想象不到,正如他想象不到,亭析也是。   “别这么看着我,我现在已经康复了,医生建议我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想来想去,还得是拍戏呀,正好听闻纪导要拍新电影,我就毛遂自荐了。”宋雪微态度洒脱随性,好像她仅仅患上一场小感冒。   吞咽一口唾沫,润润干涩的嗓子,郁临莘开口:“治疗的过程痛苦吗?”   “比起痛苦,磨人较为贴切,反反复复,毫无规律,每当你看到曙光,下一秒可能重新把你打入深渊,次数频繁,极易丧失希望,一个人非常难熬,与身体上的痛楚相较,心灵上的孤寂感更为折磨人。”宋雪微眺望远方,眼神空荡荡,似乎思索着什么,又似乎单纯地发呆。   通过文字了解一百次,都不如听经历过的人亲口讲述一次,心脏仿佛贫瘠的土地,被犁耙翻得稀巴烂。   他望着亭析,几乎要落下泪来。   “喂,郁临莘,你这样我会误会你爱上我了。”宋雪微转头猛然发现郁临莘眼眶泛红,泪光闪烁,嘴唇紧绷,努力遏制住泪意。   她一句话成功让郁临莘的泪水收回,冷漠道:“想太多。”   宋雪微疑惑,不是为了自己,那是为谁?   余光倏然瞥见身着朱色衣袍,眉目狠厉的亭析,脑中精光一闪,犹如一块细小的石子掉进管道中,叮叮当当最后发出“咚”的一声,掉进水里。   能叫郁临莘哭的,除了拍戏,仅剩亭析。   莫非……亭析和她一样?   宋雪微不可置信,不像啊,郁临莘不是说亭析是小王子吗?   温室里的花朵,不食人间穷苦,最大的挫折大概来自于郁临莘,但少年人的恋爱,往往无疾而终,十几岁情窦初开,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始终想不通,怀疑自己是否猜错了。   .   “莘哥,你被拍到了。”助理周粥面色铁青。   郁临莘接过手机,薛廉发给他几张照片,在医院里,他怀中抱着一个人,快速奔跑,虽然他戴有帽子,但衣着打扮很容易扒到,下巴同样具备极高的辨识度。   “对方表示晚上八点会发。”薛廉拨通视频电话。   郁临莘转身走进休息间,沉声道:“他要多少钱?”   薛廉骂了句脏话,“这孙子乘火打劫,狮子大开口。”   “八百万。”   “我看他像个王八。”   周粥焦急地问:“那咱们不给了吗?任由他发?”   薛廉一阵语塞,气闷地回答:“给,必须给,谁叫你莘哥不干人事,翻车了吧,活该花八百万。”   郁临莘无视他的阴阳怪气,“不给,我又不是冤大头。”   “呵,你大庭广众抱人飞奔,浑身上下写满了我是冤大头快来拍我,不给你准备出柜吗?”薛廉立马回怼。   郁临莘沉默了,薛廉血压迅速升高,“卧槽,郁临莘我警告你别乱来,不为我着想,也得为纪导的新电影着想,你可是一番男主,纪导多年后回归的首部作品,亭析戏份堪称男二,还有宋雪微复出,经不起你瞎整!”   薛廉分析得头头是道,郁临莘给他一颗定心丸,“暂时不准备出柜,照片随便发,我看过了,没拍到小曦。”   薛廉:“……”合着你只关心这个?!   拍照片的人极度震惊,郁临莘竟然不受威胁,难道自己价格开太高了?   他试探性地表示价格可以谈,薛廉却告诉他,“太贵了,买不起。”   艹!顶流这么抠门的吗?   晚上八点,郁临莘的绯闻毫无意外登上热搜,哭倒一片。   【郁粉姐姐们哭死了,我却对着叶绿素手臂上的青筋嘶哈嘶哈。】   【公主抱诶!郁临莘好轻松的样子,后面甚至换了个姿势,吊打一众拍抱人戏份用威压的废物!啊啊啊啊啊开车肯定超级带感!】   【郁临莘怀里的人上半身盖的是他的外套吧,提前盖住对方的脸,说明预料到会被拍,即便如此也要抱人出去,这他妈不是真爱是什么?!】   【靠靠靠!楼上的姐妹分析得太对了!我头皮发麻!虽然看不到怀中人的脸,但从体型判断,大概率是男生。】   【用得着猜?你们快看营销号最新发的图,郁临莘一手掐住的腰,除了甜心还有谁?!】   【啊啊啊啊啊啊灵犀CP粉过大年了!正主的柜门压不住了!】   【拜托,女生的腰更细好吧,谁告诉你一定是亭析。】   【哈哈哈哈别自欺欺人了,这是普普通通的腰吗?这是极.品腰!勾魂夺魄,杀人不见血。】   【见血见血!我的鼻血!叶绿素的手臂,甜心的腰,阿伟死了,脑子里的火车况且况且停不下来!】   傅英华和薛廉同时盯着网络风向,双双沉默,怎么开起车了?   比他们更无语的当属索要八百万未果,企图利用照片报复郁临莘的狗仔,这群网友咋回事?不该愤怒骂人吗?咋有人连夜搞起颜色文学,甚至产出涩图了啊!   靠,郁临莘竟然涨粉了。 第095章 老婆喜欢吗   亭析深夜拍完最后一场戏回到酒店, 门口一道刺眼的灯光照射到他身上,郁临莘跨步挡住他,搂住他的腰身移开。   车门打开, 郁临莘眉头紧锁, 尚未来得及讨要说法,便瞧见西装革履的男人无视他,径直走到亭析面前。   时隔七年,他依然高高在上, 目中无人,打量郁临莘的视线充满轻蔑,犹如食物链顶端的肉食动物, 瞧不上低端的草食动物。   他轻飘飘瞥视一眼郁临莘, 视线移回亭析身上, “庄文曦, 你很不听话。”   亭析上前一步, 冷声道:“我的事不劳庄董关心, C国可不是你的地盘。”   庄诚辉眯了眯眼睛, 似笑非笑地注视亭析, “为了一个穷小子,你准备和你老子硬碰硬?”   亭析攥紧拳头, 身子绷成一张弓,蓄势待发。   郁临莘握住亭析的手, 温暖干燥的掌心驱散亭析周身寒意, 身体逐渐舒缓放松。   “庄先生您好。”郁临莘礼貌得体与庄诚辉问好。   庄诚辉眼眸中闪过一丝兴致, 他以为郁临莘早在七年前已经被他吓怕了, 不想竟有胆子挺身而出。   “郁临莘是吧?你忘记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了?”庄诚辉目光在郁临莘和亭析间逡巡, “文曦可不喜欢言而无信的男人。”   亭析的情绪成功被庄诚辉挑动, 愤怒地骂道:“你真好意思提,谁叫你多管闲事?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分别多年,我是不喜欢言而无信的男人,尤其叫庄诚辉的。”   最后一段话成功让游刃有余的庄诚辉变了脸色,“庄文曦,你以为我在害你吗?你问问他,究竟是我逼迫他和你分手,还是他自己选择和你分手的?他敢告诉你其中的真实原因吗?”   亭析像极发怒的刺猬,张开全身的刺,直直对着庄诚辉,“与你何干?哪怕被他欺骗,被他玩-弄,也是我心甘情愿,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庄诚辉勃然大怒,“庄文曦,你是个男人,是我庄诚辉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穷小子,下-贱成这样!”   “庄先生,麻烦你说话注意点,小曦才华横溢,出类拔萃,世上任何赞美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好,别拿污言秽语脏了他的耳朵。”郁临莘压低眉宇,高大的身躯严严实实遮挡住亭析,丝毫不畏惧庄诚辉,甚至有对抗之意。   庄诚辉怔愣一瞬,笑道:“别搞得我像棒打鸳鸯的坏人,我不过是个思念孩子,孤苦伶仃的父亲罢了。”   “文曦,爸爸在家里等你。”   说完,庄诚辉若无其事地上车离开。   伴随汽车消失无踪,郁临莘浑身肌肉松懈,亭析低头不语。   “我们进去吧。”郁临莘轻声说。   亭析点点头,跟随郁临莘进入酒店。   打开房门,然后迅速关上,郁临莘一把握住亭析的手,担忧地望着他:“小曦,别害怕,我不会离开你。”   亭析冰凉的手指尖颤动,迟钝地仰头,眼眸潮湿,“真的?”   “真的,除了你身边我还能去哪儿?”郁临莘揽他入怀,亲吻他的额头,“明天我叫薛廉把我的财产清点一下,全部上交给你好不好?”   “我要你的财产做什么,我有钱花。”亭析贴着他的胸口,聆听沉稳的心跳声。   郁临莘胸口微微颤动,笑道:“财政大权移交给老婆,很合理。”   答案让亭析愣住,旋即面上浮起绯色,嘟哝道:“谁是你老婆。”   “我老婆大名亭析,小名甜甜,才貌双全,卓尔不群……”郁临莘没夸几句,就被亭析强行捂住嘴。   “少拿糖衣炮弹腐蚀我,一没钻戒,二没婚宴,谁家娶老婆这么容易?”   “甜甜的意思是有戒指就给我做老婆?”郁临莘紧紧箍住亭析的腰,不让人逃走。   亭析耳朵通红,仗着郁临莘变不出来,开空头支票,“你现在拿得出,我立马给你当老婆,过时不候。”   “真的?”郁临莘由后贴上亭析脸侧,灼热的呼吸钻入亭析耳朵里,激起一阵颤栗。   亭析挣扎试图摆脱他,却被郁临莘镇压,脖子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是郁临莘的唇,亭析下意识仰头,露出雪白似天鹅的脖颈,沉醉在郁临莘的温柔中,以至于清醒后,未能第一时间发现有什么不同,直到他抬手去摸郁临莘的脸,被那一抹银光闪到眼睛。   他怔怔地望向手指上那抹细碎的银光,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   郁临莘忍俊不禁,低头亲了亲他的手心,“老婆,喜欢吗?”   离家出走的魂魄找到回时的路,亭析转动眼珠,眼眶一秒湿润,随后绽开胜却人间无数的笑容,“喜欢。”   亭析主动环住郁临莘脖颈,拉下他的脑袋,仰头吻上。   银线顺沿亭析耳鬓滑落,淹没在雪白的被褥间,指间璀璨夺目的光,于浓黑的夜色闪烁至天明。   .   睡到自然醒,亭析揉揉酸痛的腰,打了个哈欠坐起来,身旁早已凉透,郁临莘全天有戏需要拍摄,他则可以休息一天。   雪白的肩头,一簇簇红梅次第开放,亭析在床头发现手机,电已经充满,想必是今早郁临莘离开前帮他充上的。   点开未接来电,回复完消息肚子咕咕叫,正打算下楼吃点东西,门外响起门铃声。   亭析抓起一套休闲服穿上,走到门口看了眼显示屏,“我没有叫餐。”   服务生笑容得体地说:“郁先生特意叮嘱我们为您送餐。”   亭析打开郁临莘的消息框。   亭:你给我叫了餐?   贞洁烈男:嗯,你醒了?身体有不舒服吗?   亭:刚醒,没事。   幸亏郁临莘没在他面前,盯着自己打到一半的字:你昨晚很温……   捂住发烫的脸,亭析赶紧删除,伸手给服务生开门,“交给我吧,谢谢。”   “不客气,祝您用餐愉快。”服务生绽开爽朗的笑容。   放到桌上,亭析环顾四周,大体上不乱,郁临莘应该简单收拾了一下,但禁不住细看,桌腿边可疑的纸团,床脚小巧的正方形塑料袋,沙发旁滚落一地的抱枕,试衣镜上可疑的污迹。   惨不忍睹的场面叫亭析默默低头,吃饭吃饭。   吃过午饭,亭析立马开始收拾残局,他可不想叫保洁阿姨收拾。   三下五除二清理干净,亭析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把药吃了。   手机屏幕骤然一亮,亭析一目十行,读完整条信息的瞬间,面沉如水。   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妥帖,戴上鸭舌帽和口罩出门。   “阿威……”亭析朝外走,同时给阿威打电话。   乘上出租车,亭析报出地址,司机师傅顿了一下,提醒道:“有点远,那地方不让闲杂人等进去,我只能送你到附近。”   “钱不是问题,你开就是,没人拦你。”亭析话音落下,低头忙自己的事,明显拒绝继续沟通。   司机师傅盯着他看了几秒,直到瞥见他手指上闪闪发光的戒指,才确信这是个有钱人,安心开车。   原本心惊胆战的司机师傅发现居然真的没人拦他的车,看后座年轻人的眼神倏地一变,这趟回去,怕是能吹好几年的牛。   出租车停在高耸森严的大门前,亭析扫码付款,刚一走近,大门自动打开。   “少爷,您回来啦。”隆叔笑吟吟地打量亭析,旋即眉头一皱,“怎么瘦了?”   “隆叔,我每天吃得香,睡得着,工作充实,怎么会瘦呢,一定是你看错了。”亭析主动上前和隆叔拥抱。   隆叔不赞同,小少爷又在糊弄他。   亭析岔开话题,脸色阴沉地说:“他人呢?”   “大厅里喝茶。”隆叔见他神色不渝,劝道:“到底是您父亲,您好好交谈。”   亭析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隆叔您放心,我有分寸。”   事实证明,隆叔的担心不无道理,亭析所谓的有分寸便是上来就叫人滚。   “庄文曦,你的规矩呢?”庄诚辉重重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巨响,茶水飞溅。   “少在我家作威作福,滚出去,别脏了我家。”亭析强势尖锐,家里为数不多的佣人战战兢兢,齐齐望向隆叔,不知如何是好。   “庄文曦,我是你爸!”庄诚辉拍案而起。   亭析无视他的话,厉声警告:“我家不欢迎你,你若不愿意自己走,我会叫人把你扔出去,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庄诚辉怒目而视,指着亭析胸口重重起伏, “孽子!你妈妈那么温柔一个人,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亭析闻言,竟泄出笑意,一副疑惑的模样,“你怎么会不明白呢?当然是因为我身上有一半来自于你的劣质基因。”   “砰!”   庄诚辉摔了茶杯,大跨步上前抬手就要给亭析一巴掌,然而,他的巴掌在半空中便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扣住。   亭析收敛笑意,好似捂不热的冷血动物,漠然开口:“阿威,把他扔出去。”   “是。”阿威听令行事。   庄诚辉哪想几年未见,亭析不再畏惧他,反而似日益强大的小兽,跃跃欲试抢夺属于他的地位。   “庄文曦,七年前他可以抛弃你,七年后他仍可以抛弃你,你以为他是良人,那你知道他收了我一百万吗?”庄诚辉冷笑道:“一百万,你于他而言就值一百万,我知道你不相信,你大可查一下当年他卡上有没有突然多出一笔钱。”   “他是不是告诉你,当初他搬家是为他母亲治病?你想过早不治晚不治,偏偏那时候治?他哪儿来的钱,哪儿来的底气卖掉房产,带着重病的母亲远走他乡?”   一个又一个问题,如同一块块石头压到亭析身上,他逐渐无法承受,开始动摇。   庄诚辉没有让他等待,直白地告诉他:“因为我给了他一百万,帮他找了医院,打理好关系,否则凭他一个穷学生,哪儿来的人脉给他母亲最好的治疗。”   泰山崩塌,碎石全砸在亭析身上,覆盖住他,他被砸懵,被砸到头破血流,五脏六腑,无一处不痛。   亭析知道,庄诚辉的话不能够相信,他是最精明的商人,自己连他的谈判桌都上不了,可庄诚辉的话又是那样有理有据,叫人无法不信服。   大脑混乱,呼吸加重,眼前的景象仿若鬼影幢幢,耳边似乎有无数声音在和他说话,吵得他头痛欲裂,脑子快炸开。   隆叔第一时间注意到亭析情况不妙,脸色惨白,淡色的嘴唇失去色泽,琉璃般剔透明亮的眼睛晦暗无光,恍惚游离,他的身体细细颤抖,指尖痉挛。   这副模样的亭析,隆叔再熟悉不过,他心下一沉,赶忙扶住亭析,安抚道:“小少爷,我们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好不好?隆叔给你做奶豆腐。”   起先亭析失聪般没反应,隆叔好说歹说他终于愿意搭理隆叔,任由隆叔扶着回房间。   庄诚辉反射弧过长似的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指着亭析:“你又犯病了?!”   “你不是痊愈了吗?”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亭析面前,失望极了地数落道:“七年前因为那个穷小子,七年后又是因为那个穷小子,庄文曦,你就这么缺男人,这么下-贱吗?”   “庄先生,小少爷不能受刺激,麻烦请你离开!”隆叔忍无可忍拉下脸对庄诚辉说。   奈何庄诚辉怒不可遏,根本顾忌不了那么多,不容置喙地命令亭析:“分手,你必须和他分手,然后跟我回去治病,我庄诚辉的继承人绝不能是个疯子。”   “以我的手段,收拾一个小明星绰绰有余。” 第096章 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   郁临莘刚下戏便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结束一天的拍摄,浑身疲惫,身上的戏服因为打戏满是尘土, 尚未来得及换下。   “莘哥, 您的电话。”助理周粥将正在震动的手机递给郁临莘。   这是他的私人手机号,知道的人很少,谁呢?   “喂。”郁临莘担心电话来自私生粉,警惕开口。   “郁少爷, 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我。”略显沧桑的声音倏然打开郁临莘记忆的大门。   “隆叔?”郁临莘迟疑道。   隆叔轻笑,“好久不见。”   郁临莘的脑子在电光火石间敏锐捉到一丝不对劲,“小曦出什么事了吗?”   对于郁临莘如此迅速联想到亭析, 隆叔诧异的同时百感交集, “小少爷目前情况不大好, 可能需要麻烦您走一趟。”   “我马上到, 地址告诉我一下。”郁临莘心急如焚, 顾不得其它, 戏服也没换, 大步朝外走。   “请您稍等片刻, 我叫了人去接您,他应该快到了。”隆叔说。   郁临莘离开片场, 一眼望见电线杆子似的伫立在路边的阿威,周粥大口喘气追上, “莘哥, 您还没换衣服, 卸妆。”   “你回去休息, 不用管我。”郁临莘脚步未停, 径直走向阿威, 拉开车门坐进去,一面系安全带,一面对阿威说:“开快点。”   阿威的车技绝佳,但对坐车的人而言,充满折磨,过山车尚且有生命保障,阿威的车却是个未知数。   车后一连串交警拿着喇叭大喊停车,阿威充耳不闻,油门踩到底,愣在都市上演了一场绝命追击。   副驾驶座上的郁临莘面无表情,幸亏阿威车速太快,但凡慢一点极可能被人拍到上热搜。   待阿威的车驶入亭家山头,警车被迫停下,向上级请求支援。   “要不算了吧,听说里面住的不是一般人。”身材偏瘦的交警表情犹豫。   他同事正义凛然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坚决抵制特权主义。”   然而,上级听完事情始末后,破口大骂,让他们俩赶紧回去,没点眼力劲儿,什么人都敢惹。   两人面面相觑,神情尴尬,就在此时,他们刚才追的那辆车居然回来了,车上下来一位身材壮硕的男人,浑身煞气,叫人害怕。   “扣分罚款走流程吧。”男人板着脸,看似凶恶,态度却相当自觉。   两位交警哪想柳暗花明又一村。   另一边,郁临莘随隆叔走到亭析房门前。   “小少爷被庄先生刺激得不轻,情况有些糟糕,请您帮帮他。”隆叔向郁临莘鞠了一躬。   郁临莘赶忙扶起他,“隆叔,小曦是我的爱人,没照顾好他是我的过错,您不责怪我,我已经很惭愧了。”   隆叔红了眼眶,拍拍他的手臂叹息道:“如果当初……哎,算了,请您进去吧,别的事以后再说。”   郁临莘大概猜测到隆叔想问什么,抿了抿唇颔首。   他轻轻推门而入,亭析把自己裹成蝉蛹,蜷缩在被子里,四周漆黑。   “小曦。”郁临莘小心翼翼隔着被子碰了碰亭析,刻意放低声音。   一大团被子微微颤抖,旋即冒出一小撮头发,郁临莘伸手摸了摸亭析的头,轻手轻脚拥住他,即便隔着厚实的被褥,他仍旧感受到亭析在颤抖,胸口像被人浇灌下滚烫的岩浆,疼得撕心裂肺。   “甜甜,抱歉我来迟了。”郁临莘拥着他柔声说话。   “可以让我看看你吗?”郁临莘循循善诱,“我今天拍了一整天的戏,大部分都是打戏,摔了好多次,好累。”   说到此,郁临莘忽然松开亭析。   被窝里的亭析察觉身上的重量消失,猛地掀开被子,急迫地找人,同正在脱衣服的郁临莘四目相对。   屋子里光线昏暗,借由窗外稀疏的月色,隐隐看清亭析怔忡的表情。   郁临莘头顶长发高束,金色的发冠上点缀着璀璨的宝石,流光照人,衣衫褪到一半,高大挺拔的上身,仿若艺术家刻刀下精美的雕塑。   “看什么呢?”郁临莘右腿膝盖跪上柔软的被子,探身靠近亭析,耳朵上绿松石制作而成的耳坠如亭析心旌摇曳。   亭析伸手摸摸他的脸,很暖和,是真的。   郁临莘似乎看出他心中的担忧,眼中浮现痛色,贴上亭析面颊,轻轻蹭了蹭,再是亲吻亭析的唇角,“宝贝我在呢,那儿也不去。”   亭析捏紧拳头,猛地抱住他,紧得像要将他融进血肉之中,“别骗我。”   一张口,亭析的声音嘶哑难听,好似被毒坏嗓子的人。   郁临莘拍拍他的腰身,手臂使劲一捞,亭析趴到郁临莘胸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灌入耳内。   “宝贝,我教你,假如你发现我骗你,或者我要跑路,你叫阿威带人把我绑了关进小黑屋。”郁临莘轻抚他的后背,耐心教学:“除了一张床什么都别放,不允许我穿衣服,只要你想了,我就得把你伺候高兴,你若满意,便奖励我看半个小时电视,时间长了容易知道外界消息,半个小时正好。”   “若我没让你满意,你就惩罚我把你伺候到满意为止。”   郁临莘认真分析:“到时候你只需要以我的名义对外宣布退圈,我家里没人了,朋友不多,薛廉知道我很迷恋你,认定我随时打算隐退,哪怕我玩失踪,也会以为我为了躲他逃之夭夭。”   “你只需要偶尔在朋友圈发一些我们的合照,没有人会怀疑我被你关进小黑屋,我将永远属于你一个人。”   亭析听傻了,脑子没消化完,又听郁临莘来了个进阶版的,“或者你完全可以制造一场假的事故,海难,空难,车祸,以你的财力,办到这些轻而易举,直接抹消掉我的存在,让郁临莘这个人被死亡,没有身份我寸步难行,除了待在你身边我别无选择。”   “可……可你是黑客,即便没钱,想要搞个假身份赚钱,轻轻松松吧。”亭析下被他带偏,下意识反驳道。   郁临莘笑了笑,捏捏他的手指,说:“我记得你外公曾经送给你一座岛屿,把我带到那儿,没有网络,没有其他人,与世隔绝,我能逃往何处?”   亭析嘴巴微张,居然有点心动。   “你看,只要你想,你有无数种办法留下我,但我不一样,我能仰仗的唯有你满腔爱意,假如你不再爱我,我将彻底失去你。”郁临莘拥着他诉说。   亭析猛地转身张口打算辩解,郁临莘用食指按住他的嘴唇,幽邃的眼眸深深凝视他,“所以小曦,别害怕失去我,是我在祈求你的爱,你是我的太阳,没有人能够离开阳光。”   “可是……”亭析手指死死攥紧郁临莘的衣衫,神情痛苦,脑中一遍一遍闪过庄诚辉的话,“我庄诚辉的继承人绝不能是个疯子。”   即便他深知不能拿人渣庄诚辉与郁临莘相提并论,但他依然无法避免地想,连自己唯一的血亲都骂他是个疯子,郁临莘真的可以毫无芥蒂地接受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爱人吗?   兴许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一长呢?郁临莘会不会后悔?   郁临莘的指腹摩挲他的嘴唇,沉声道:“没有可是,我明白你担心什么。”   亭析周身僵硬,惶恐的情绪弥漫心头,他想逃,郁临莘禁锢住他,逼迫他面对,“小曦,生病不可耻,人人都会生病,生病了看医生治疗就行,我想和你白头到头,想我们变成两个老头儿依然能牵手散步,人老了身体会大不如前,我年纪比你大,大概率先一步患上重大疾病,卧病在床,到时候你准备抛弃我吗?”   “不!当然不会!我会一直照顾你。”亭析脱口而出。   郁临莘眼神温柔下来,亲吻亭析的眼睛,浅笑道:“我的答案和你一样。”   霎时间,胸口仿佛有一阵清风拂过,卷走一切污秽,留下一片清明。   郁临莘陪亭析吃了点东西,休息片刻吃下药,趁亭析睡着期间快速洗澡换了身衣服。   “小少爷睡着了吗?”隆叔轻声问。   “嗯,睡下一会儿了。”郁临莘拢了拢睡衣回答。   隆叔吐出一口浊气,“太好了。”   他神色沉痛地说:“都怪我,若非我想着少爷在这世上仅剩下一位亲人,放庄先生进来,少爷也不会遭受这么大刺激。”   郁临莘安慰道:“隆叔您别太自责,小曦知道你是为他着想,否则以庄诚辉从前做的事,您哪会给他好脸色。”   隆叔闻诧异,郁临莘竟看得如此透彻,他越发好奇当年的事情。   “郁少爷,恕我直言,我至今仍不理解,既然您对少爷感情这么深,当初为何会失约?老爷等了您许久。”   郁临莘苦笑着摇头,“我很感谢亭爷爷愿意给我机会,怪我没能抓住。”   他仰头,漆黑的眼眸墨团般难以晕开,“那天凌晨我家发生火灾,为了逃生,我从窗户跳下,摔断了腿,再次清醒已经两天后。”   隆叔恍然大悟,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假若郁临莘运气好点,按时赴约,或许两人的事情会出现转机。   “都过去了,珍惜眼前更为重要,下次给老爷扫墓,您一起吧。”   郁临莘瞳孔颤动,良久开口,声音喑哑,“好。”   隆叔缓步离开,郁临莘关上门,走到床边,撩开亭析额前的碎发,安静地凝视他,心中百转千回。   扔到沙发上的手机震动,郁临莘起身去拿,手腕忽然被一只手握住,亭析不知何时苏醒,清明的双眼一瞬不瞬注视他:“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 第097章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空气在沉默中凝滞, 郁临莘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神闪躲,亭析猛然用力握紧他的手腕, 目光灼灼:“你还打算欺瞒我吗?”   郁临莘没有立即回答他, 亭析如同英勇就义的战士,迎上他的目光道:“你让我相信你,一遍遍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但好多事, 似乎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你让我如何全身心信任你?”   亭析的质问不无道理,郁临莘回握住他的手, “抱歉小曦, 我无意隐瞒你, 只是觉得事情已经过去, 没必要让你知晓, 徒生烦忧。”   “你一直想知道我生病的原因, 我告诉你, 我们交换秘密。”亭析直视他浓黑的眼眸。   郁临莘手指微颤, 掌心无意识加重力气,亭析雪白的手被捏得通红。   他的事情和亭析的不同, 亭析的过去影响到现今的病情,郁临莘的事情则已彻底翻页, 没必要事无巨细告诉亭析, 除了增添烦忧, 并无任何作用。   垂眸盯着亭析白皙泛红的手指, 郁临莘微微颔首, “好,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亭析意外他这么好说话,警惕地凝视他,始终感觉有诈。   “第一个问题,你和我分手的真正原因?”   郁临莘与他面对面坐下,叹了口气说:“最深层的原因我告诉过你,因为我不配,我和你天壤之别,别说同一棵树上的木材,我们甚至不是同一种类植物。”   亭析抬手打断郁临莘的话音,“我讨厌听你贬低自己,类似的话你同我讲过许多次,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他继续问:“七年前庄诚辉找过你吗?”   郁临莘轻轻点头,亭析再次询问:“他给你开了什么条件,能让你答应离开我?”   “他许诺给我一百万,安排最好的医师团队给我母亲治病,以后送我出国深造,只要我听他的话,我将前途光明。”郁临莘拉下亭析的手说。   郁临莘的话同庄诚辉的话重叠,不同的是,故事里听到庄诚辉开的条件后,郁临莘的反应。   庄诚辉表示郁临莘毫不犹豫地收下这笔钱,选择分手离开自己。反观郁临莘,他拒绝了庄诚辉诱-人的提议,“钱我不会收,我母亲的病我自己会想办法治疗,不劳您挂心。”   庄诚辉显然没料到一个年纪轻轻的穷小子,竟然如此有气节,仿若宁直不弯的竹子。   孰是孰非,亭析心中早有答案。   他希望更为确定地由郁临莘告知他真相。   “我早该预料到,他不可能放过你。”亭析捂住脸,声音痛苦嘶哑。   郁临莘抚拍他的背脊,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分手并不完全因为他,我的问题占重头。”   七年前,庄诚辉曾找他,指着他家破旧的玻璃窗户说:“你准备以后让文曦住这种地方吗?”   “他打小没吃过苦,摔倒磕一下膝盖都会有一堆人担忧地围绕他打转,自从他认识你,身上无缘无故多了许多伤痕,我听隆叔说,文曦第一天上学,回来时衣服破破烂烂,偷偷在浴室里搓洗干净,那是亭析首次搓洗衣服,手指僵硬,差点生冻疮。”   庄诚辉的话令年少的郁临莘逐渐低下头颅,反思自己做得不够用好的地方。   至今,庄诚辉的话仍叫郁临莘记忆犹新。   “文曦连路边摊都没吃过,你喜欢一个人就是拉低他的生活档次,让他陪你过苦日子?况且……你自己的生活尚且自顾不暇吧?”庄诚辉意味深长地看向郁临莘。   年少的郁临莘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他张了张嘴,试图反驳。   庄诚辉继续道:“哪怕你告诉我你会努力让他过上好日子,可这些他原本就拥有,压根儿不需要你做无用功,一厢情愿讨好他。”   “好好想想吧。”   郁临莘的肩膀被拍,陡然将他从回忆中拉出,亭析的手正放在他肩膀上,担忧地望着他。   “我没事,庄诚辉确实找过我,但他说得对,当年的我连保护一只小猫的能力都没有,何况你这么大个活人,我说我配不上你,不仅仅指财力地位方面。”   “你少他听他讲屁话,爱情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没什么般配不般配,只有我喜欢你,恰好你也喜欢我。”亭析捧住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说。   郁临莘环住他的精瘦的腰,展颜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居然花了好多年才明白。”   “我和你一样,可笨了。”亭析侧头枕上郁临莘的肩膀,瞳孔闪烁,“庄诚辉见我为了你闹的家里鸡飞狗跳,特意把我带到你家附近。”   他感受到郁临莘骤然绷紧的身体,心中了然,时间流逝七年,当初囊中羞涩的少年已长成赫赫有名的影帝,大脑深处那根敏-感的弦仍旧会被轻易拨动。   “他对我说:你看清楚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提要求,没有我和你外公,你以为你哪儿来的空闲谈什么爱情,光是生活的重担就足以把你压趴下,你母亲如今卧病在床,你还有心思玩叛逆,你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   拥住亭析的手臂遽然收紧,有如钢筋水泥,似乎下一秒便要勒断亭析周身骨头,亭析察觉到郁临莘身子在颤抖,夹杂着痛苦与愤怒。   “他怎么能……怎么能对你说这种话。”郁临莘近乎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   郁临莘以为庄诚辉仅会用尽手段对付自己这个外人,无数刺耳难听的话也只会讲给自己听,叫他别癞-□□-想吃天鹅肉,知难而退,怎料庄诚辉讲给尚未成年的亭析的话,同样好听不到哪儿去。   亭析拍拍他的背,“因为他是个人渣啊,他自私独断,任何违背他意愿的人都将被视作敌人,是他准备对付的目标。”   “没事,外公带我出国后,不允许他靠近我,逢年过节才能见我一次,我向来无视他,因为我的病情,他拿我没辙。”   直到外公身体每况愈下,亭析病情好转,庄诚辉借机接近他,试图将他培养为继承人。   其实亭析明白,庄诚辉之所以能成功,完全因为外公的默许,外公曾拉着他的手,叫他记性别太好,有些事糊涂点未尝不可。   庄诚辉是个渣滓,同时是亭析的亲生父亲,将会成为亭析谨存于世的血亲,亭珅不希望亭析孤零零一个人,哪怕他恨毒了庄诚辉,为了亭析仍默许了庄诚辉的小动作,他永远无法原谅庄诚辉,这已经是他做出最大的退让。   郁临莘拥着他,低头亲吻他的额头,声音低哑,“你要家,我可以给你,我会是你的亲人,朋友,爱人,小曦,别在庄诚辉那种人身上寄托希望,我爱你,超过任何人。”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亭析脸颊埋进郁临莘肩窝,泪水浸湿他的衣衫。   年少时,他无数次祈求父亲的爱,成年后,他面对庄诚辉,已经不会再有丝毫波动,或许由于童年缺少父母关爱,长大后的他,内心深处总缺乏安全感,潜意识里始终追寻着一份浓烈真挚,独属于他的爱意,哪怕亭析再厌恶,再拒绝承认,他从未停止追求庄诚辉的父爱。   从今往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因为他已经得到一份浓烈真挚,独属于他的爱。   两人情绪稍微平复,面对面躺下,双手交握。   “外公带我出国,主要为了疗养身体。”亭析抿抿唇,琉璃般的眼珠好似躲进乌云下,失去光泽。   “我亲眼目睹母亲自杀的惨状,加上淋雨跑去找你,知道你搬家的消息,误会你……是为了躲我,被隆叔找到时,高烧不退。”   那次高烧,险些要了亭析的命,医生告诉亭珅,病人毫无求生欲,很难熬过去。   亭珅痛失独女,唯一的外孙,又命悬一线,甭管商场上他多么雷厉风行,叱咤风云,此时仅仅是位可怜的老人。   隆叔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亭珅,宽慰他一定得保重身体,小少爷需要他。   亭珅日夜不休地守在亭析病床前,时不时和他说话,往往声泪俱下,甚至亲自走了一趟寺庙,给亭析求了一枚符。   兴许亭析听到了外公的呼唤,一周后终于苏醒,反反复复高烧不退的身体,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然而,身体上的病情痊愈,精神上的折磨等候亭析多时。   医生同亭珅讲,亭析短时间内经历多重刺激,进入自我封闭状态,相当于一个自我保护机制,除非病人主动尝试走出来,否则病情很难得到改善。   另外,医生建议病人远离发病源,尽量保持身心舒畅,情绪平稳。   亭珅想不到,继女儿患上抑郁症后,外孙也患上了精神疾病,他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孽,才会报应到女儿,外孙身上。   处理完国内的事情,亭珅毅然决然带着亭析出国修养,他人脉广,认识许多各行各业优秀人士,他们带亭析踏青写生,参加音乐派对,鼓励亭析上台表演戏剧,假日到福利院进行公益活动,怂恿亭析与广场上的舞者斗舞。   亭析没有进入学校学习,各大学校的名师教授却争相跑来给他当老师,为了收他做学生,争得破口大骂。   “就这样,我的病情逐渐好转,我以为我彻底康复了。”亭析窝进他怀中,声音有些许委屈。   郁临莘亲吻他的额头,拥他入怀,高热的体温透过衣衫温暖亭析微凉的身体,“不会白费功夫,比起七年前,你的情况好多了不是吗?”   干燥的嘴唇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蹭了蹭,“而且这次有我陪你。”   亭析仰头望进他幽邃的眼眸中,弯起眉眼,“好。” 第098章 七年前   郁临莘最近有些不对劲, 虽然一如既往早出晚归,但方穗敏锐的察觉到他哪里不太一样,心情似乎尤为好, 整个人散发出轻松愉快的气息, 方穗怀疑郁临莘谈恋爱了。   这天下午乌云密布,没过多久天空噼里啪啦下起豆大的雨,方穗目光停在老旧的雨伞上,犹豫半分钟, 拿上雨伞往外走。   下雨天学校外面挤满接孩子放学的家长,即便长年居家不出,方穗的背影仍然鹤立鸡群, 像只休息中的天鹅。   她记不得儿子郁临莘读几年级, 在哪个班, 伸长脖子眺望大门口, 放学铃声作响, 孩子们一窝蜂往外冲, 朝着自己家长跑去, 扬起笑脸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寒风萧瑟, 吹得她的脖子泛起一圈鸡皮疙瘩,老旧的雨伞外大雨倾盆, 溅湿她的鞋袜,方穗思绪飞到天边, 上次这么等郁临莘放学是什么时候呢?她记不得了。   她的脑子混沌一片, 仿若被迷雾笼罩, 许多事情掩藏其中, 难以辨析。   时间推移, 她打了个寒噤, 郁临莘怎么还没出来?莫非自己看漏了?郁临莘已经离开?方穗不禁怀疑自己,低头凝视自己被溅上泥点子和雨水的鞋袜,她烦躁地蹙紧眉头。   有些后悔今天冲动出门,兴许郁临莘只是涨工资或者考试成绩不错,又或许郁临莘仅仅是单纯的心情愉快,小孩子的情绪哪有那么复杂。   她受够了脚上潮湿冰冷的触感,转身打算回家,余光忽然瞥见雨幕中两个少年撑着同一把伞走出学校,这一幕仿佛被按下慢放键,高一些的少年容貌英俊,五官隐隐有了成年男性的硬朗,气质冷淡,望向身侧的少年时,眉眼晕开浅薄的笑意,似窗外月光盈盈。   稍矮一点的少年,眉目如画,脸颊上的婴儿肥尚未完全褪去,澄澈的大眼睛璀璨如明珠,肤白胜雪,吹弹可破,他看上去是那样明亮生动,干净得不似凡尘中人,方穗看他第一眼便知道,这必然是个从小被宠到大的孩子,温室里精心培育的娇花。   两人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周遭的氛围无端将旁人隔绝开,似乎无人可以插-进去。   “哥哥今天雨好大呀,你要不要先和我回家,我让司机叔叔开车送你。”亭析眨巴着大眼睛提议道。   郁临莘抬手捏捏他脸颊上的小奶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拐我去你家玩。”   亭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去嘛去嘛,外公前几天回国给我带了一副水晶棋盘,我们一起玩。”   郁临莘正想逗逗他,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临莘。”   他以为暴雨如注,令他产生幻觉,郁临莘扭头对上方穗阴郁的双眼,顿感毛骨悚然,后背瞬间爬满密密麻麻的白毛汗,心脏剧烈跳动,像极冲出轨道的列车,失去控制。   方穗看向亭析,温柔地笑了笑,询问郁临莘:“你朋友?”   亭析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想问对方是谁,郁临莘紧抿嘴唇,整个人宛如即将绷断的弓弦。   “少爷,我来接您放学。”亭析家的司机撑着雨伞快步走到亭析面前。   郁临莘心下一松,催促亭析跟司机回去,“快走吧,一会儿雨下得更大,开车有危险。”   亭析一步三回头,“可是……哥哥你……”   郁临莘截断他的话,“我有事,下次陪你玩棋。”   亭析疑惑地看了看郁临莘,又望向一旁的女人,好奇郁临莘是因为要陪她吗?   纵然心中百般疑问,亭析仍然乖乖上车。   见载着亭析的车离开,郁临莘狂跳的心脏逐渐恢复平稳。   方穗举着伞走到他身旁,“好漂亮的孩子,你新交的朋友?”   “一个学弟,碰巧没带伞。”郁临莘面无表情,寻常人难以分辨他话语间的虚实。   “倒是你,这么大雨,跑来学校干嘛?”郁临莘漆黑的眼瞳凝视方穗。   方穗眉眼弯弯,和蔼地笑道:“妈妈担心你忘记带伞,特意接你回家。”   郁临莘瞥见她湿透的鞋袜和脏污的泥点,眸光闪烁,心中五味杂陈,“下次别来了,很危险。”   “我送你回家,给你做好饭得去打工。”   方穗沉默不语,两人一前一后朝回家的方向走,几分钟后,一直安静的方穗突然质问郁临莘:“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想让人知道你有个神经病母亲?”   “我就知道你和你爸一样狼心狗肺!”   毫无预兆,方穗发疯似的冲上前,对着郁临莘又抓又挠,歇斯底里。   她掀翻了雨伞,倾盆大雨毫无遮挡地浇灌在两人头顶,打得郁临莘头皮生疼。   路人瞧见这一幕,纷纷绕道,同时无比好奇发生了什么。   方才的温情维持没几分钟,彻底破碎,郁临莘早已习惯这种变化,他习以为常地任由方穗打骂,直到方穗精疲力尽,才带着一身伤背她回家。   躺在床上的方穗眼神空洞,嘴里仍念念有词地咒骂着郁临莘的父亲,紧跟着咒骂郁临莘。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话语不堪入耳,郁临莘麻木地做好饭菜,坐在破旧的饭桌前快速吃完。   “妈,我把饭菜放在锅里热着,你记得起来吃。”郁临莘和方穗打了声招呼,拿上外套,“我打工去了,晚上会晚点回家。”   方穗意识到他要出门,回光返照般坐直,死死抓住郁临莘的手腕,“不准走!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那个贱-人?!”   “不许去,你要是再敢去找那个贱-人,我就死给你看!”   郁临莘无奈地说:“妈,我是临莘,我打工的时间快到了,你松手。”   “临莘?临莘……”方穗眼珠子转动,回想临莘是谁。   “临莘,临莘,妈妈的孩子,妈妈只有你了,你不要丢下妈妈。”方穗伸手摸了摸郁临莘苍白的脸,可怜地哀求道。   她的目光落到郁临莘的脸上,细细打量郁临莘英俊的面庞,颤抖的手指抚过他的眉眼鼻梁。   太像了,郁临莘和郁遥知太像了。   “啪!”   猝不及防,方穗狠狠给了郁临莘一巴掌,指尖带下血丝,郁临莘的脸迅速红肿。   “去死,去死!你怎么不去死,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你和郁遥知越来越像了,以后一定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你和他一样不配得到爱,你肯定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说不定就是因为你,你爸爸才会抛下我和那个贱-人私奔,如果你足够讨你爸爸喜欢,他怎么舍得离开这个家呢?”   又来了,方穗的诅咒。   郁临莘听过太多遍,每当他认为自己已经麻木的时候,心底抽痛的感觉却告诉他,无论第几遍,他依然能感到疼痛。   这天,郁临莘没能去打工,方穗吃过药睡下,他连忙给老板打电话,老板表示没关系,并叫他以后不用来了。   郁临莘试图挽回,但老板铁了心要辞退他,“你是学生我理解你时间不稳定,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工作时间莫名其妙联系不上人,我不需要没有时间观念的员工。”   屋漏偏逢连夜雨,郁临莘算了算方穗剩下的药,又该买药了。   得赶紧找一份新的兼职。   .   放学后,郁临莘没在学校门口见到方穗,悬着的心落下一点。   “哥哥,今天可以去我家玩吗?”亭析眼神包含期待。   郁临莘愧疚地说:“抱歉小曦,我今天有事。”他得继续找工作,一连几天都没找到合适的兼职。   亭析漂亮的眼睛暗淡下来,嘟哝道:“怎么又有事呀。”   “忙过这阵就好,我答应你尽量抽时间陪你好不好?”郁临莘想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又怕被人看见,尤其是方穗,不得不按捺下冲动,攥紧拳头。   “说好了,不许骗人。”亭析鼓了股腮帮,抓起郁临莘的手和他拉钩,“盖章!”   郁临莘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笑,眼中浮现笑意,“好,盖章。”   深夜回家,郁临莘饥肠辘辘,过度劳累让他失去胃口,只想赶紧洗澡睡觉,明早月考,他需要抓紧时间看看书。   关上门,郁临莘换鞋进入屋内,方穗悄无声息坐在椅子上,他被吓了一跳,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脸色铁青。   “妈,你还没睡?”   方穗回神,笑容慈爱,“临莘你回来啦,我给你做了晚饭,快来吃。”   郁临莘视线转移到饭桌上,方穗拉着他坐下,郁临莘放下包,说:“我去洗手。”   方穗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郁临莘端起饭碗,沉默地进食,菜已经冷掉,油腻腻的令人作呕,方穗视若无睹,笑着催促他:“吃,多吃点,你在长身体得补充营养。”   菜色确实是郁临莘打小爱吃的,味道却不如儿时记忆中那般美味,大概方穗常年吃药,导致味觉退化,每道菜吃在常人嘴里咸得要命。   方穗关切地询问郁临莘工作累不累,会不会影响学习,又叮嘱他爱惜身体,恍若一个合格的母亲,可郁临莘清楚地知道,一切都是假象,方穗病情时好时坏,今天对他拳打脚踢,明天或许又对他温言细语。   “我吃好了,你早点休息。”郁临莘把碗筷捡进水池中,打算明早洗,他快步回房间,大口大口灌下两杯水。   托方穗的福,郁临莘半夜闹肚子,折腾到天亮,口干舌燥,不停喝水,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月考时间安排与高考一样,考试途中,郁临莘胃部痉挛,连连跑厕所,脸色煞白,监考老师询问他要不要去校医室看看,他摇摇头,坚持考完。   下午的考试,郁临莘无缘参加,哪怕他不愿意,也被老师同学送进校医室。   月考成绩史无前例的糟糕,郁临莘排名跌出年级前五十,各科老师轮流找他谈话,统一认定他压力过大,抹去了他参加竞赛的资格,郁临莘原本计划用竞赛奖金给亭析买礼物,看来得从其它地方想办法。   他兼职的工资早已安排好去处,大头用于买她母亲吃的药,因为是进口药,所以很昂贵,医生曾给方穗换成同类国产药,虽然价格便宜一些,奈何方穗吃了副作用反应太大,只能换回进口药。   郁临莘提心吊胆一段时间,方穗没再跑来学校,终于松了口气。   他答应今天陪亭析,隆叔端进点心和果汁,轻轻放下,又悄悄离开。   亭析五官纠结成一团,思考下一步如何下,郁临莘被他可爱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亭析抬手拍开,“哥哥别捣乱,我在思考中。”   “想出来了吗?我可以告诉你。”郁临莘说。   亭析狐疑地端详他,“真的?”   郁临莘点头,眼中含笑,“不过你准备用什么和我交换?”   亭析歪着脑袋想了想,倏地蹲下,从桌子下爬过去,两只手撑住郁临莘的腿半跪起来,扬着洁白的小脸,朝郁临莘招招手。   郁临莘喉咙干涩,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可是比钻石还硬,裤子稍稍蹭一下都会发生反应,何况亭析一连串引人遐想的举动。   “哥哥,你低头呀。”亭析似小鹿般纯真地对他撒娇。   郁临莘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耳朵脖子通红一片,不自在地低下头。   亭析拉拉他的衣摆,拖长尾音,“再低一点。”   热意弥漫,郁临莘感觉自己的脸快烧起来了,乖乖照做。   脸颊突然一软,他被亲了一下。   亭析的大放送可不止一点,他像个玩耍的小孩儿,啵啵啵,上下左右通通照顾一遍。   郁临莘被亲懵了,直到唇上一阵熟悉的柔软,方才如梦初醒。   亭析亲嘴鱼似的嘬了一口,笑靥粲然,“哥哥够了吗?”   可太够了。   郁临莘想着,开口道:“不够。”   他捧起亭析的脸,低下头教亭析什么叫亲吻。   “小曦,张嘴。”   郁临莘手心滚烫,是亭析脸颊的温度,亭析双眸水光潋滟,软软地喊他:“哥哥,我好晕。”   “傻不傻,可以呼吸。”郁临莘轻笑。   亭析在他手心蹭了蹭,“我好笨,哥哥再教教我。”   他琉璃般的眼眸含着水汽,纯真诱-惑,郁临莘想,这大概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无论谁来了,他都不会松手。   然而,某天他骑自行车载亭析上学,亭析告诉他,“昨天我见到上次下雨天找你的阿姨了。”   郁临莘猛地刹车,焦急道:“她对你做什么了?”   亭析愣了愣,摇头,“她没对我做什么,她只是问了点事情。”   亭析不高兴地皱起小脸,“她问我哥哥的女朋友是谁,好奇怪,哥哥明明没有女朋友。”   郁临莘的心被水草拉入湖底,沉甸甸难以挣脱,“你……你没有告诉她,我们的关系吧?”   “没有啊。”亭析摇头,他见郁临莘脸色煞白,误会郁临莘害怕被家长发现。   虽然亭析不觉得有什么,但他同班同学都偷偷谈恋爱,避免被家长和老师发现,据说不仅会拆散他们,甚至可能被学校开除,总之后果非常可怕。   “哥哥你放心,我谁都不告诉。”亭析摸摸郁临莘冰凉的脸,“如果他们想拆散我们,我带你私奔。”   亭析一脸认真地承诺:“我有好多好多零花钱和压岁钱,一直存着没动,你别害怕,我会养你的。”   郁临莘好似瞬间从寒冬腊月转移到春暖花开,通身冷意散去,温暖的阳光包裹住他,他伸出小拇指勾了勾亭析的尾指,“好,我们拉钩。”   亭析大拇指摁上郁临莘的大拇指,眼睛弯成一座桥,“盖章!”   “盖章。”郁临莘深深地注视他,好似要把他刻进心底。 第099章 我送你礼物单纯因为我想送   郁临莘脑子里一直惦记方穗跑去找亭析的事情, 担惊受怕,神情恍惚,以至于他无法专心做事, 干活时不小心伤了手指。   深夜下班回家, 方穗依然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回来啦,吃饭了吗?”   郁临莘颔首,低头换鞋, 胃部一阵痉挛,他其实没吃晚饭,但方穗每天坐在客厅等他回家, 并未让他体会到家的温暖, 反而叫他有种被监视的厌烦。   “临莘, 你的手指怎么回事?”方穗叫住郁临莘。   郁临莘抽回被她抓住的手, “没事, 干活时不小心被刀子划了一下。”   “你要注意安全。”方穗叮嘱道。   郁临莘打量她, 从她浑浊的眼中窥见一丝心疼, 嘴唇嗫嚅, 最终咽下口中的话语,“嗯。”   “你别等我回家, 我下班很晚。”郁临莘试图劝她早点休息。   方穗闻言极度抗拒,“你下班晚我才应该等你回家, 没关系, 妈白天可以睡, 我看见你回来比较放心。”   郁临莘转头凝视她, 屋子里灯光昏黄, 灯泡上蜘蛛网缠绕, 透出衰败的气息,“妈,我会回来的。”   方穗瘦弱的身子在风中颤抖,她一把抓住郁临莘的手臂,眼白处布满红血丝,“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会抛弃妈妈的,不像你那个黑心肝的爸爸。”   她用力抓紧郁临莘的手臂,长时间未修剪的指甲掐进郁临莘肉里,郁临莘拍拍她的肩膀,哄她回房间,让她吃下药,守着她睡着才回自己房间。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向后靠上椅背,闭上眼睛不知思索着什么。   好累。   郁临莘拉开抽屉,拿起饼干盒,他的手倏然一顿,他的抽屉被人动过。   虽然已经尽量还原,但郁临莘对自己的东西非常清楚,他笃定抽屉被人翻过,家里只有他和方穗两个人,白天他去上学,除了方穗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郁临莘烦躁地拉开抽屉,搬出抽屉里零零碎碎的物件,掀开隔层,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些小东西。   亭析随手送给他的橡皮擦,亭析分享给他的糖果,吃掉后余下的糖纸,他和亭析的合照,他和亭析一起做的陶艺,小小丑丑,看着像朵不规则的云,其实是大象。   郁临莘细细翻看,疲惫的心一点点被充满电量。   每一样小物件,记录着他和亭析的点点滴滴,郁临莘心情低落时拿出来看看,阴郁的心田拨云见日。   次日郁临莘回家,方穗情绪激动地冲上来质问他,为什么要锁门,他在防备谁?   “妈,你翻了我的抽屉对吧?”郁临莘拽住方穗两只手腕,冷冽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她。   方穗瞳孔颤动,旋即理直气壮道:“你是我儿子,你有什么我不能看?还是说你背着我藏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究竟是哪个小婊-子?你要学你爸爸抛弃我对不对?”方穗声音尖锐刺耳,恍若金属刮过玻璃。   她猛地扑上去掐住郁临莘的脖子,目露凶光,“做梦!你休想离开我!你死也得死在我身边,郁临莘,是我生了你,你的命是我的!”   郁临莘年轻力壮,使劲挣扎开,反剪住方穗双手,熟练地绑住她。   方穗朝他破口大骂,踹脚,吐口水,无所不用其极,郁临莘绑她期间,好几次被她伤到。   “小婊-子,小婊-子!贱.人!”   到最后郁临莘估计方穗已经分不清她骂得究竟是谁。   方穗的情况越发严重,他趁着发工资带她上了趟医院,医生依然还是那些话,建议郁临莘最好让方穗住院治疗,她存在暴力伤人的情况,随时需要人看着。   郁临莘何尝不想让方穗住院治疗,至少她不会跑出去找亭析胡说八道,但他们没钱。   交了检查费和药费,郁临莘刚到手的工资所剩无几。   离开医院恰逢饭点,空气中飘荡各种香气,郁临莘拉着方穗回家,方穗目不转睛地盯着小贩车上油亮的糖油果子,倏地挣脱郁临莘的手,冲到卖糖油果子的摊位前,小贩露出笑脸,来不及询问她要几串,就见她抓起一把糖油果子跑了。   “抓贼啊!”小贩高声呼喊。   周围人群密集,方穗跑了没几步被热心人士按倒,衣服在地上摩擦,浑身尘土,胸口和手肘处磨出破洞。   “放开我!”方穗张牙舞爪,拳打脚踢,躺地上撒泼打滚,谁靠近咬谁。   众人哪想长得清秀漂亮的女人,素质竟然如此低。   卖糖油果子的小贩见状,叹了口气,挥挥手,“算了算了,当我倒霉。”   郁临莘站在人群中,全身无法动弹,少年人的自尊心在此刻被碾碎成齑粉。   他硬着头皮上前和小贩道歉,“抱歉叔叔,多少钱我赔你。”   小贩不料柳暗花明又一村,指着地上灰头土脸的女人道:“她是你什么人?”   郁临莘敛唇,平静道:“我妈身体不大好,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看热闹的人闻言恍然大悟,原来是个疯子,难怪撒泼打滚呢。   小帅哥真可怜,摊上这么个母亲。   “既然有病就别带出来,这不是给人添麻烦吗!”小贩责备道。   郁临莘嘴里反反复复道歉,付了钱拉着方穗离开,方穗吃得一嘴油,不忘递一串到他嘴边,“临莘,快吃,妈妈给你买的糖油果子,一定比你爸爸上次买的好吃。”   “你爸爸……”方穗脸上的笑容一顿,几秒后骤然摔了手中的糖油果子,喃喃自语:“你爸爸,你爸爸跟那个贱-人跑了。”   “贱.人!”   她的视线向四周张望,但凡出现身材高挑的女人,便朝人家大骂,若非郁临莘及时拉住她,她已经扑倒人身上去扇巴掌了。   路人吓得不轻,郁临莘赶忙捂住方穗的嘴,把人带回医院。   医生给方穗打了一针镇定,方穗很快睡了过去   郁临莘手上的血迹彻底干涸,护士长有个和他年岁相当的儿子,心疼地带他到护士站处理伤口。   “哎,可怜的孩子。”护士长望着郁临莘离开的背影,叹息道。   “好帅的小朋友,我再年轻几岁肯定去追。”一旁接完电话的护士小姐笑道。   护士长无奈地摇头,“他可没心思谈恋爱,高三了,相依为命的妈妈病情恶化,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全靠小孩儿抽空做兼职,瘦得骨头都凸起来了。”   护士小姐诧异地张大嘴巴,人间苦难繁多,这不过其中一个,她们见惯生死,依然会被触动,心疼起少年。   郁临莘花光了手中的积蓄,家里能卖的东西全卖了,空空荡荡的屋子毫无人气儿。   中午吃食堂,五毛钱一碗饭,泡上一碗免费的汤,勉强能够吃饱。   他正长身体,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他低血糖,近期几乎没怎么休息,糟糕的身体情况更是雪上加霜,以至于体育课跑完一千米便晕倒在操场上。   清醒后,校医正和他的班主任说话,“现在的孩子可真挑食,前两天有个女生减肥,饿了自己好几顿,症状都差不多,营养不良,低血糖,小小年纪不好好吃饭怎么能行呢,你待会好好教育一下你的学生。”   班主任笑了笑,含糊应下。   郁临莘穿上鞋子,被班主任领着离开,他以为班主任会说他几句,不想班主任竟然递给他一叠饭票,“学校发的,我家住旁边小区,用不上,你帮老师个忙,别浪费了。”   “谢谢老师,我不能收。”郁临莘捏紧拳头。   “几张饭票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我揣着也是浪费。”班主任将饭票硬塞进郁临莘衣兜里。   立即转移话题,“食堂最近在招人……”   班主任顿了顿,担心伤到孩子的自尊心,小心翼翼地观察郁临莘,“主要工作是打饭……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帮忙问问哈哈哈。”   “我愿意,明天可以上岗吗?”郁临莘毫不犹豫地说。   班主任愣了愣,点头,“可以,当然可以,我待会儿和食堂那边说一声。”   郁临莘颔首,朝班主任深深鞠了一躬,真诚道:“谢谢您。”   夕阳将他发顶染成金色,单薄瘦削的背脊兜不住宽敞的校服,班主任遽然眼眶一热,强忍住泪意拍拍他的肩膀,“无论如何都别放弃读书,有困难来找老师,老师能帮一点是一点。”   天无绝人之路,郁临莘在班主任的帮助下,短暂度过危机。   周一放学,亭析抱着书包等郁临莘下课,他一般先在教室写完作业,再去等郁临莘,他喜欢看郁临莘上课,郁临莘上课很专注,侧脸英俊帅气,人群中最为耀眼,亭析每次都能一眼看见他。   下课铃声响起,郁临莘低头收拾书包,门口传来同学的嬉笑声:“郁临莘,你家小尾巴又来了。”   郁临莘眼尾浮起浅笑,加快动作,提上书包快步往外走。   亭析逢人便笑,一双眼睛如月儿弯弯,脸上的小奶膘尤为明显,谁见了不想伸手捏一捏,可惜亭析瞧着软萌可爱,却不是谁都能碰,他的小奶膘只给临莘哥哥捏。   “哥哥。”亭析欢快地跑到郁临莘面前,兴冲冲掏出一个袋子塞进郁临莘怀中,眼睛亮晶晶。   “给我的?”郁临莘指了指自己。   “嗯嗯。”亭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我可以拆开吗?”郁临莘含笑询问。   “可以。”亭析音调上扬,眼中充满期盼。   于是郁临莘不由跟着期待起来。   他打开袋子,一艘造型精美的帆船闯入视线,船身呈古朴的乌木色,船帆自然做旧,富有厚重的历史感,四周的金属配件打磨得圆润光滑。   总而言之,这是一艘耗费心神,精心制作的帆船。   “哥哥你喜欢吗?”亭析目光殷切地问。   郁临莘爱不释手,“喜欢,很喜欢,谢谢你小曦。”   亭析骄傲地扬起下巴,“我做了一个月呢。”   郁临莘震惊地看向他,“你自己做的?”   “算是吧,帆船的设计图是我自己画的,材料是我找人订制的,光等材料都等了半个月呢。”亭析像极开屏的小孔雀,尽情展示美丽的羽毛。   郁临莘难以置信,指着闪闪发光的金属零件,“这个该不会是真的吧?”   亭析一脸理所当然,“我怎么可能用假的。”   郁临莘:“……”手中的礼物顿时感觉更沉了。   他到底没忍住,在无人的走廊上拥抱亭析,“谢谢你小曦,我很喜欢这个礼物,抱歉没给你准备礼物。”   亭析摇头,告诉他:“我送你礼物单纯因为我想送,不是图你回礼,我亲手制作它的时候满脑子是你收到礼物时高兴的模样,这么一想,完全感觉不到累。”   郁临莘近日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他的小太阳又一次照亮他的世界,“谢谢。”   郁临莘哑着嗓子亲了亲亭析的额头,亭析开心地抱住他,仰头对他说:“哥哥你要爱惜它哦,以后我要检查的。”   “会的,我一定好好宝贝它。”郁临莘胸口溢满暖意,郑重承诺。   亭析小鹿似的蹦蹦跳跳亲他,吧唧吧唧好几下,又和郁临莘卖惨,要郁临莘呼呼他的手。   郁临莘被他的坦率弄得面红耳赤,青涩地亲了亲亭析的手心。   两人挤在一起朝外走,手藏在校服长长的袖子下,无人发现他们牵着手。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汽车缓缓降下车窗,眺望两个少年亲密的背影。   司机转头询问男人:“庄先生,不叫曦少爷上车吗?”   庄诚辉双手交叉放在腿上,面容冷峻,“不必,叫人去查查文曦身边都缠上了些什么虫子。” 第100章 我是庄文曦的父亲   方穗的药量加重, 使她大部分时间瞌睡连天,早晨和郁临莘吃过早饭,便进屋睡去了。   比起发病惹事, 郁临莘情愿方穗什么都不做, 乖乖在家睡觉。   收拾好家里,郁临莘背上书包去学校。   他照旧先骑车到亭析家门口,等亭析一起上学,与往常不同, 亭析听到他自行车刹车的声音,立马冲了出来,催促他赶紧走。   郁临莘疑惑地看了看亭析, 再看了一眼大门, 回头前一道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 神情严肃, 浑身充斥着压迫力。   “哥哥, 快走吧。”亭析拍了拍他的后腰说。   “嗯。”郁临莘收回视线, 蹬动自行车。   路上郁临莘问他, “今天怎么这么着急?”   亭析不高兴地撇撇嘴, “家里来了讨厌的人。”   门口那道身影闪过郁临莘大脑,他不想让亭析沉浸在负面情绪中, 便没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作业写好了吗?”郁临莘问。   亭析点头,“写好了。”   郁临莘接着问道:“有不懂的吗?可以问我。”   亭析天真地歪了歪脑袋, 反问:“为什么会有不懂的?很简单呀。”   郁临莘怔了怔, 回想起亭析平时流露出的聪明才智, 猜测往常家庭授课亭析大概学过这些内容。   两人在楼梯口分别, 亭析做贼似的将一瓶牛奶塞进郁临莘书包侧包, 一溜烟儿跑了。   郁临莘掏出来一看, 清俊的眉眼不自觉染上明朗的笑意。   然而,他的好心情并未维持多久,下午第一节 上到一半,有老师敲门叫郁临莘跟她去一趟办公室。   郁临莘成绩优异,老师三五不时就会找他,同学们习以为常。   老师领着他走出一段距离,沉着脸告诉他:“你妈妈正在办公室里闹事。”   郁临莘白净的脸,霎时间苍白如纸,他离开前锁了门,方穗如何跑出来的?她到学校做什么?   心头一阵兵荒马乱,手指尖无法控制地颤抖。   老师未察觉到他的异常,郑重其事地说:“你妈妈笃定你交了女朋友,责备校方包庇你,找学校要说法。”   她直视郁临莘的眼睛,似乎想看出点什么,“你老实告诉老师,你有没有交女朋友?”   郁临莘心慌意乱,面上波澜不惊,轻轻摇头,“老师,我家里的情况您也清楚,除了上学就是打工,哪有时间交女朋友。”   郁临莘家里的情况老师之间基本都知道,他父亲曾是小有名气的话剧演员,母亲年轻时是当地芭蕾舞团首席,郎才女貌,情投意合,顺理成章结婚生子,为了支持丈夫的梦想,也为了更好的照顾襁褓中的孩子,方穗毅然决然放弃她的职业生涯,在家相夫教子。   头几年两人婚姻和睦,羡煞旁人,幼年的郁临莘拥有过一段富足的生活,他学习钢琴,舞蹈和绘画,经常被母亲抱着坐在第一排观众席上观看父亲排练,对表演的喜爱在他小小的心田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   他曾坐在父亲肩头,天真地憧憬自己长大要像父亲一样做名演员,父母笑着回答他,我们临莘以后肯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演员。   好景不长,柴米油盐的生活和风花雪月的舞台融不到一起,始终有分崩离析的一天。   夫妻二人逐渐说不到一块去,郁遥知越发觉得方穗变得庸俗,市井,最终出轨同话剧社的女演员。   有次郁遥知提起自己准备去国外演出,俩人的关系岌岌可危,方穗自然不可能让他去,他们因此吵得面红耳赤,郁遥知责怪方穗不支持他的梦想,若非她变得一点都不体贴,自己又怎么会被别的女人的温柔迷惑。   方穗仿佛万箭穿心,疼得撕心裂肺,她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真的错了吗?   她凝视镜子里灰头土脸的自己,又想想郁遥知出轨的女人,青春靓丽,花枝招展,她完全无法比,难怪郁遥知会出轨。   方穗最终答应郁遥知出国演出的事情,将家里为数不多的钱给了他,告诉他自己和孩子在家等他回来。郁遥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觉得自己去国外那么远的地方,方穗居然才给自己这么点钱,夜里趁方穗睡着偷拿走家里值钱的东西连夜离开,远走高飞,没再回来。   郁临莘幼年的记忆里,方穗偶尔会从箱底翻出芭蕾舞鞋,很旧,但很干净,母亲应该想坚持追寻自己的梦想吧,为了父亲,她选择藏起自己梦想,可惜他对不起她的牺牲。   郁遥知做得太狠,方穗天崩地裂,以至于她家里的事周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郁临莘因此承受过太多指指点点,雪男丰毒佳上加霜的是,曾经爱他如珍宝的母亲,整日精神恍惚,喜怒不定,最严重的一次,她将他认作郁遥知,提着菜刀要砍他,若非隔壁邻居帮忙制住她,郁临莘恐怕会没命。   此后,郁临莘的世界多了一个新词汇,精神分裂症。   .   “临莘妈妈,你先别激动,就算你信不过我们,也该相信临莘说的话,我们把孩子叫来了,你好好和他讲,临莘特别懂事,绝对不会早恋。”班主任递给方穗一杯水,好言劝道。   方穗情绪激烈地喊道:“骗子!骗子!你们全是骗子!”   “到底是哪个小贱-人敢勾.引我儿子?不要脸的下.贱胚子! ”   她的骂声震耳欲聋,愈发难听,办公室的老师表情尴尬,面面相觑。   班主任劝道:“临莘妈妈你别激动,我是他的班主任,我保证他绝对没交女朋友,你是不知道,他在学校有多勤奋刻苦,争分夺秒的学习,别说没交女朋友的时间,上厕所的时间都得靠挤。”   他的表情过于真实,方穗逐渐平静下来,狐疑地注视他:“真的?”   班主任乘胜追击,接连点头:“真的真的,而且据我观察,压根儿不存在和他关系亲密的女同学,大家都是纯洁的同学关系,高考快到了,一个个紧张得不行,得多心大才有功夫早恋啊。”   方穗似是相信了,一旁的老师帮腔道:“是啊,临莘妈妈你别太担心,临莘这孩子特有分寸,之前看他独来独往我们还担心他太孤单,幸好交了个朋友,两人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关系好着呢,临莘也开朗不少。”   “对对对,临莘妈妈你放心,临莘的朋友也是男孩子,我们班上的,学习成绩好着呢,热情开朗,我们班上的同学都喜欢找他问题,这次月考成绩因为他提了好几分呢。”另一位年轻老师笑容满面的夸赞着,似是想叫方穗相信学校没亏待郁临莘,他们不仅关心郁临莘的成绩,同时关心郁临莘的心理健康。   可惜他们不晓得,方穗根本不关心那些,她敏锐地皱眉,问:“他是不是叫庄文曦?”   几位老师笑道:“对对对,原来你知道呀,临莘和你提过吧?”   一个荒唐的念头从心底腾升,方穗险些站不稳,她的精神世界剧烈晃荡,撕扯着她的理智,无数声音环绕她:他要抢走郁临莘,郁临莘早就受够你了,郁临莘考上大学就会抛下你,都怪他怂恿郁临莘逃走……   “妈,你来学校做什么?跟我走。”郁临莘扣住方穗手腕,拽着她往外走。   方穗神游天外地跟着他走了几步,突然一把推开他,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是不是嫌弃我?早就想抛下我?我知道你受够我了,你觉得我是个累赘对不对?”   “郁临莘你做梦!我是你妈,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都不准去!”   她的眼珠子不断转动,倏然爬上栏杆,围观群众惊恐地捂住嘴,抑制住喉咙深处的尖叫声。   方穗五官扭曲,面目可憎,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声音尖锐刺耳,“你要是敢丢下我跟那个贱-人走,我立马跳下去!我做鬼也会日日夜夜缠着你,是你害死了我!”   郁临莘手脚冰凉,周身血液逆流,一种无力地恐慌将他吞没,周遭一道道异样的视线如同铁网笼罩,把他血肉之躯勒得血肉模糊,回肠百转,痛不欲生。   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郁临莘破罐破摔地冒出一种冲动,他们干脆同归于尽算了,他把他还给方穗,这样他就不欠她的了。   他眼睛通红,攥紧的拳头发出嘎吱声,指甲掐得手心流血。   郁临莘像一头发怒的小兽,冲方穗暴怒道:“跳!你跳啊!”   他气势汹汹,快步走上前,抓住方穗的手腕,眼神狠厉,“你不是说我欠你吗?那我陪你跳,下辈子别再看走眼了。”   说着郁临莘就要爬上栏杆,方穗吓了一跳,体育老师路过凭借坚持锻炼的肌肉把两人拽下栏杆。   “小小年纪,干什么想不开,好日子在后头呢。”体育老师按住愤怒如小牛的郁临莘,直到郁临莘精疲力竭,汗水打湿头发,无力地瘫在地上。   方穗陷入自己的世界,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身子簌簌发抖,大概吓得不轻。   郁临莘抬手捂住脸,咬紧牙关,压抑着喉头的酸楚。   接连好几天,郁临莘故意避开亭析,他没脸面对亭析,虽然老师们禁止同学谈论那天的事,但嘴长在别人身上,想说背地里照样说,郁临莘担心亭析知晓,年轻的他在喜欢人面前丢不起这个人。   他能够忍受任何人的指指点点,唯独禁不起亭析任何表态,他了解亭析,亭析不可能对他讲过分的话,但一想到亭析会用可怜的目光看他,郁临莘便觉天摇地动,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好,可以借用几分钟吗?”一身肃杀的男人拦住郁临莘的去路。   郁临莘警惕地打量他,“我不认识你。”   男人面无表情道:“我家先生认识你。”   郁临莘顺沿他的视线,望向路边黑色的豪车,车窗降下露出一张莫名有些熟悉的脸。   电光火石间,郁临莘记起,这个男人他在亭析家门口见过。   吞咽唾沫,郁临莘抿了抿唇随男人走过去。   “你家住哪儿?”后座桀骜的男人问。   郁临莘摇头,“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自己会回去。”   男人眉心微拧,不悦道:“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十几岁的少年人,未曾感受过来自成年男性不怒自威的压迫力,郁临莘敛唇,视线低垂,心尖颤栗,一种天堑般的实力差距令他自卑惶恐,同龄人中他确实足够优秀,可在男人面前,他却渺小如尘土。   汽车停在郁临莘家巷口,郁临莘透过车窗朝外眺望,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生活的环境如此糟糕。   这辆车的出现恍若一艘航舰闯进荒星,格格不入。   “做一下自我介绍。”男人取下墨镜。   郁临莘瞳孔颤动,他大概知道男人的身份了,与此同时,巨大的恐慌将他裹挟。   “我是庄文曦的父亲,庄诚辉。” 第101章 我想健健康康地陪你成为帅老头   “你问过小曦的意思吗?”郁临莘身子挺拔如白杨, 逼迫自己直视眼前的男人。   庄诚辉皱了皱眉,“他还是个孩子,小孩子很容易被新奇的东西吸引, 也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   郁临莘极不喜欢庄诚辉谈论亭析时的态度, 好似亭析只是庄诚辉的附属品,不配拥有自我意识。   “小曦是独立的个体,他能够凭自己的意志做出选择,除非小曦亲口和我提分手, 否则我绝不会离开他。”郁临莘犹如一头露出尚未发育完全利爪的小狼,目光坚定锐利,寸步不让。   庄诚辉半眯起眼睛, 唇角溢出轻蔑的笑, “我拭目以待。”   待到承载庄诚辉的汽车离开, 郁临莘伫立于寒风中, 背脊汗湿, 手指微颤。   他说得那样信誓旦旦, 可庄诚辉的每一句话都如利箭, 狠狠钉进他的心墙, 他的堡垒破破烂烂,布满裂痕, 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便会彻底分崩离析。   郁临莘未曾预料到, 那根稻草来得那么快又那么猝不及防。   同往常无差的放学时间, 亭析抱怨着郁临莘最近神出鬼没, 找不见人。   “你是不是偷偷干对不起我的事了?”亭析凑近他, 瞪着大眼睛问。   郁临莘脑中闪过庄诚辉的身影, 镇定地推开他的脸, 顺手捏了捏,“抱歉忽略你了,我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情。”   亭析笑逐颜开,“嘿嘿,哥哥你真好。”   他的笑容像孩子般干净明亮,似乎和庄诚辉说的一样,亭析只是个小孩儿,对郁临莘的喜欢单纯出于新奇,和得到一件新鲜的玩具没多大区别。   郁临莘心头一揪,“小曦喜欢我吗?”   亭析毫不吝啬自己的喜欢,点点头说:“喜欢,特别喜欢,超级喜欢。”   他歪头撞了撞郁临莘的手臂,可爱又机灵。   谁见了都会对他心生好感,笼罩着郁临莘的乌云,被太阳光驱散,亭析是他的小太阳啊,表面上亭析依赖着他,其实是他依赖着亭析,是他离不开亭析。   郁临莘抬头目视前方,耳朵尖通红,不敢直视亭析的眼睛,少年人的双眸太纯澈,里面的喜欢热烈而真挚,仿若甘泉冲刷郁临莘的灵魂,近乎叫人承受不住,若非大庭广众,人来人往,郁临莘多想抱住亭析亲吻,诉说满腔爱意。   然而,他的欢喜在发现方穗的刹那,烟消云散,心情自云端急速往下坠,望不见尽头。   方穗身穿一件宽大的黑色外套,时间匆匆流逝多年,他依然一秒认出,那是他父亲的外套,郁遥知曾穿着这件外套教他表演,教他学习,给他带零食回家。   一股莫名的寒意爬满脊背,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郁临莘的嘴巴仿佛被人用胶水粘住,无法开口。   方穗于人群中与他四目相对,阴郁疯癫的眼神叫人肝胆俱裂。   她要做什么?   她看到了什么   郁临莘心存侥幸,却瞥见方穗藏在宽大袖口下的刀刃,银光森寒,令人不寒而栗。   大脑嗡嗡嗡,有如无数鼎钟同时被撞响。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   “小曦,我改天去找你,你先回家吧。”郁临莘手脚麻木冰凉,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亭析不开心地嘟哝道:“又是改天,你好久没和我一起玩了。”   郁临莘余光警惕地锁定方穗,方穗竟一步步向他们走了过来,他的心顿时高高悬起,心脏跳到嗓子眼,朝夕相处的生母,叫他比见到面目狰狞的恶鬼更加恐慌。   “听话,我保证过两天抽时间陪你完。”郁临莘加快语速。   他听到了方穗的脚步声,可亭析仍未被他劝走。   冷汗顺沿他的额头流淌,亭析奇怪地看他一眼,“哥哥你很热吗?流了好多汗。”   亭析伸手给他擦汗,郁临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佯装淡定,“的确有点热,你家司机到了,快去吧,别让人久等。”   “哦,好吧。”亭析不情不愿地应下。   他转身走了几步,铮亮的刀子从方穗袖口下暴.露一半刀身,方穗面目可憎,追着亭析朝他刺去,然而往路边走的亭析丝毫未察觉。   与此同时,一只清瘦且具备力量感的手脾气抓住方穗手腕,干净利落夺下她中的刀,方穗全副心神凝聚在亭析身上,半点没注意到身后的郁临莘,郁临莘看着手中尖锐锋利的刀,浑身颤抖不止,宛若受伤的野兽,眼睛赤红,呼吸粗-重。   她怎么敢,怎么敢伤害亭析?   差一点,自己差一点就害了亭析。   郁临莘捏住方穗手腕的力道无意识中加重,她的手腕迅速青紫一片。   他头一次如此粗鲁的将人带回家,方穗持续谩骂,“变-态!怪物!我果然不该生下你!”   “滚开!恶心死了,你们都有病!”方穗头发散乱,咬牙切齿,“你们都该去死!”   一直以来,郁临莘告诉自己,方穗是爱他的,她只不过暂时生病了,等病好了,方穗便会恢复如初,和小时候一样温柔,一样爱他。   直到现在,他一次次欺骗自己,美化出来的幻境终于破碎。   因为他喜欢同性,所以方穗恨不得自己去死,嫌他恶心,骂他是怪物。   而他全身心喜欢的那个人,不仅得不到自己母亲的尊重,甚至招来杀身之祸。   亭析做错了什么呢?   大概是认识了自己吧。   “一定是那个兔儿爷勾-引你的对不对?你是妈妈的好孩子,全怪那个男狐狸精,他犯-贱不要脸,他想男人,跑来祸害你。”方穗仿佛在说服自己,又像在说服郁临莘,但凡郁临莘点个头,把一切罪过扔到亭析身上,郁临莘就是她干干净净的好孩子。   郁临莘冷眼直视她,“你错了,我天生喜欢男人,是我喜欢他,是我一厢情愿犯.贱,借朋友的名头接近他,他单纯把我当做好朋友,我却日思夜想着当他男朋友。”   “不……不,不是的!”方穗无法接受,她挣脱叼绳子,捂住耳朵往后退。   “你骗我!肯定是他勾-引你,你看看他长得那副狐媚相,男不男,女不女,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过,你连女孩儿手……”方穗话说到一半,口鼻被郁临莘死死捂住。   郁临莘目眦尽裂,手臂青筋暴起,愤怒冲昏他的头脑,他的力气大得出奇,方穗逐渐感到窒息,手脚并用地挣扎,苍白的脸涨得紫红,开始翻起白眼。   “砰——”   柜子上的鞋盒子打落到地上,无数照片像雪花片一样纷飞而下。   郁临莘回神,松开手,扶着方穗坐到椅子上。   他蹲下身一张张捡起照片,手心颤抖,连照片也抓不住。   他差点捂死他的母亲。   或许他妈说得对,他遗传了郁遥知的劣根性,薄情寡义,不配被爱。   照片上襁褓中的他依偎在方穗怀中熟睡,方穗低头看他时的笑容温柔灿烂,任谁都能看出她眼中的爱意。   为什么变了呢?   郁临莘收拾好鞋盒,回到房间。   尚未平静的内心,重新掀起惊涛骇浪。   亭析费尽心思亲手给他做的帆船,身首异处,碎了一地。   他的视线一阵模糊,零星的小黑点闪烁,四周的氧气像被谁抢夺走,令他无法呼吸,胸腔憋闷到快炸开。   许久,郁临莘缓慢地挪动脚步,行尸走肉般靠近坏掉的帆船。   指尖抚过船帆,一点一点将它们的零件捡起,抱入怀中。   眼泪悄无声息滑落,他像是哑语者,即便疼得撕心裂肺,也只能静默地流泪。   年少的他,无能又软弱,什么也留不住。   这样的他,的确不配被爱,这样的他,拿什么去配他的小太阳。   .   听郁临莘讲述当年他不知道的事情,亭析五味杂陈,宛如犯了心脏病,疼得厉害,郁临莘百般安慰他,都无济于事。   他靠在郁临莘怀中,哭湿整张脸,眼睛红肿不堪。   郁临莘亲了亲他的眼睛,“乖,都过去了,别哭。”   拇指替他拂去脸上的泪水,郁临莘试图逗他笑,“再哭下去,大眼睛快成一条缝了。”   亭析给了他一巴掌,抱着他继续哭。   此时,亭析完全能够理解郁临莘七年前的选择,前有狼后有虎,年少的郁临莘即使再早熟,再坚强,也仅仅是个孩子,光是活着就已经用尽全力。   虽然郁临莘几度试图转换亭析的心情,可亭析依然哭了一晚上,第二天起床眼睛肿得像核桃,根本无法出门见人。   隆叔给他煮了鸡蛋,郁临莘耐心帮他消肿,吃过早饭纪导的电话紧跟着打来。   “抱歉纪导,我大概需要请几天假……”   亭析朝他摇头,郁临莘坚持自己的想法继续说。   纪松很为难,男主角不在,拍摄进度拉不动呀。   亭析伸手,无声地朝郁临莘要手机,郁临莘迟疑几秒乖乖递到他手中。   “喂,纪导,我是亭析,郁临莘一会儿就去剧组,我情况有点特殊,暂时没法拍戏,明天应该能回去。”亭析雷厉风行地安排好他和郁临莘的行程。   “我想陪你。”郁临莘握住他的手说。   亭析摇头,摸摸他的脸,道:“我没事,拍完这部戏我们去国外度假吧,我想健健康康地陪你成为帅老头。”   郁临莘瞳光浮动,仿若星辰闪烁,蹭了蹭亭析的手心,落下一个吻,“好。”   送走郁临莘,亭析拜托隆叔帮他查一下,庄诚辉说郁临莘收钱的事情。   亭析笃定郁临莘不可能收庄诚辉的钱,毕竟他们初相遇,便是因为他想领养甜糕,郁临莘对每只小猫非常负责,会尽量抽空亲自送猫上门,观察领养人家适不适合养猫,家里人对猫的态度。   郁临莘到他家,起先惊讶了一番,很快恢复淡定,认真考量他是不是真心想领养小猫,家里人同不同意,确定一切没问题后,将小猫交给他,并告知亭析,自己偶尔会回访。   亭析挺喜欢这个热心肠又长得好看的哥哥,期待他们下次见面,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可惜自那以后,郁临莘跟人间蒸发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若非亭析偶然遇上郁临莘兼职,想必他们大概不会再有交集。   而且,哪怕时隔多年,亭析依旧记得,郁临莘起初比较排斥自己,以前他不懂,直到外公去世后,他一个人过起苦日子,慢慢地他才明白,郁临莘大概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有必要来往。   如果郁临莘真像庄诚辉所言,是个贪财之人,他们相遇之初,他看起来那么好骗,郁临莘为什么不假意和他做朋友,从他这里捞金?   曾畏他们成长过程中遇见过太多这类人,哪怕提高警惕,仍然防不胜防。   一百万太少,郁临莘真想捞钱,怎么可能只要这点。   但庄诚辉堂而皇之叫亭析去查郁临莘的账户,令亭析比较在意,其中藏着什么猫腻? 第102章 求求你们别秀了   “准确来讲, 并非郁少爷收了庄先生的钱,而是郁少爷的母亲收下的。”隆叔将一叠资料递到亭析手中。   亭析眉心淡拧,接过资料一目十行。   隆叔看了看他, 说:“这件事郁少爷应该不知道, 这笔钱收到至今从未动过。”   知道真相的人,唯有郁临莘的母亲方穗,可她去世多年,就算亭析想求证, 也无从下手。   收下钱却不用,方穗图什么?   总该不会单纯为了拆散他和郁临莘,成为他们之间一根刺吧?   如果真是这样, 亭析无法想象方穗对郁临莘的恶意有多深, 死都不愿意放过郁临莘, 想方设法膈应他们。   亭析眸色沉郁, 攥紧手中的纸张, 身子发颤, 他回想起郁临莘的过往, 想起郁临莘拼尽全力生活, 用他单薄的身躯为方穗支撑起一个家,那时他尚未成年, 本该无忧无虑地享受青春,可因为郁遥知的无情, 方穗的疾病, 他不得不站出来独自抗下所有。   郁临莘放弃交朋友, 放弃娱乐, 放弃自由, 放弃休息时间, 甚至放弃爱情,却不曾放弃过方穗,但他的牺牲换来的竟是方穗的报复。   亭析眼眶泛红,抬手捂住脸,眼泪依然决堤般流下。   “少爷,您不能再哭了。”隆叔拿过柔软的纸巾轻轻替他擦干泪水。   亭析哽咽道:“隆叔,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他。”   即便人生阅历厚重的隆叔也不免心疼郁临莘的遭遇,他叹息一声,道:“我们无法左右旁人,但可以控制自己的选择,我想郁少爷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您能喜乐安康。”   亭析微微颔首,脑袋靠上隆叔,隆叔慈爱地抚摸他的头发,“其实后来,老爷见您郁郁寡欢,考虑过成全您和郁少爷。”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郁临莘在关键时刻出了事。   亭析猛然抬头,热泪再度滑落,庄诚辉考虑的是如何治好他的病,让他当一个正常人,别丢庄家的脸面,而外公只想让他开心。   半个小时后,亭析终于心情平复,嘱咐隆叔道:“既然临莘不知道这件事,那就让它永远别浮出水面。”   方穗不心疼郁临莘,他心疼,他绝不允许方穗的诡计得逞。   “钱如何处理?转还给庄先生?”隆叔询问。   亭析摇摇头,“这笔钱直接以方穗的名义捐了吧,庄诚辉的一百万我会还给他。”   “另外,我打算明年开始进公司学习,麻烦隆叔帮我安排下老师。”   隆叔闻言,怔愣半秒,旋即热泪盈眶。   老爷您在天之灵看到了吗?少爷真的长大了。   次日,亭析眼睛彻底恢复正常,一大早便赶回剧组工作,郁临莘昨天有夜戏,此时仍在睡觉,亭析找助理周粥要了房卡,轻手轻脚走进去。   睡着的郁临莘,脸上带着疲倦,亭析心头一揪,手指轻抚他眼下的青黑,一晚上后,胡茬重新长出,有点扎手。   亭析低头亲了亲郁临莘的眼睛,脸颊,嘴唇,一路朝下。   郁临莘的喉结颤动,痒意令他睁开眼睛,迷蒙间瞧见一道人影,敏锐的神经一秒清醒,一把扣住对方的脖子,将人摁倒。   掌心细腻温润的触感,那样熟悉,鼻间溢满独属于亭析的气息,郁临莘脑子发懵,亭析怎么在他房间里?   他急忙收手,可惜亭析瓷白的脖颈儿已经红了,仿若蔷薇花汁滴入雪中,洇开秾丽的绯色。   “抱歉,小曦,疼不疼?我们上医院。”郁临莘慌张地找衣服。   亭析抓住他的手,安抚道:“我没事,别紧张。”   “真的?”郁临莘怀疑。   “嗯。”亭析颔首,顺势躺下,拍拍旁边的位置,“陪我躺会儿,九点必须得去拍摄现场。”   郁临莘争分夺秒,匆匆躺下,宛如一条乖顺的大狗狗。   亭析含笑抱住他遒劲的腰,“没穿睡衣,不守男德。”   郁临莘亲亲他,解释道:“回来洗漱完太晚,倒头就睡,忘记了。”   “逗你的。”亭析贴近他,侧耳聆听郁临莘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郁临莘温热的躯体令亭析逐渐暖起来,他闭上眼睛,惬意地差点睡着。   生生因为某人的异样掀起眼皮,仰头瞅了瞅郁临莘,郁临莘有几分赧然地移开视线,“别管。”   亭析忍俊不禁,打趣道:“真不管?”   郁临莘顾忌他的身体情况,神情严肃地点头,“嗯。”   “那可不行。”亭析微微挑眉,伸出带着丝丝凉意的手,“万一坏了怎么办?我还要用呢。”   郁临莘倒吸一口凉气,刺激得头皮发麻。   脑子里飞速窜过以前听剧组里一个纨绔公子哥说,曾叫人口中放冰块帮他那啥,滋味非同一般。   亭析俊眉挑得更高,疑惑地瞅着郁临莘,“今天好有活力。”   郁临莘移开视线,哪敢告诉亭析自己脑子里代入了亭析,冰块和自己。   .   亭析拍戏相当顺利,几乎一条过,纪松对他很满意。   郭兴汉导演给亭析打电话告诉他,《捡风筝》定档了,希望他能抽空参加宣传。   亭析问了一下纪松他剩下的戏份安排,纪松觉得他最近可能水逆,老出事,干脆将他的戏份集中拍摄,趁他四肢健全,人在剧组,赶紧拍完,实际上纪松认为亭析人在剧组,不会出现男主角失踪的情况。   “那就麻烦你在线上多宣传宣传。”郭兴汉蔫儿哒哒地说。   “好。”亭析一口答应。   晚上八点半,郭兴汉发了《捡风筝》的片花。   男主演邵尧,女主演施妙龄立即转发,不过他们俩粉丝少,没引起多大反响。   直到全剧组粉丝数量最多的亭析加入宣传队伍,网友们才纷纷意识到,亭析拍摄的第一部 电影要上映了。   【666,不愧是亭老板,这一水儿的转发,全是大佬啊。】   【悄悄问一句,你们看完后,有人敢对亭老板说实话,告诉他你演技真烂吗?】   【哈哈哈哈哈楼上太损了,想害人失业吧,再难看也得把彩虹屁吹起来!】   【虽迟但到,叶绿素果然来替甜心宣传电影了,真爱啊。】   【郁粉接受现实吧,你家嫂子可是内娱颜值天花板诶,知足吧。】   【感觉上面的朋友有故事嘻嘻嘻。】   【啊啊啊啊啊!虽然只有几秒钟,但甜心太好看了吧,他站在画架前,我竟分不清谁才是画。】   【我死了,冲这颜我也要去电影院看!】   【你们这群颜狗,难道没人注意到亭析演技不拉吗?!】   【几秒钟能看出什么,亭析以前又没拍过戏,你以为他演技之神附体吗?】   【谁能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对甜心的演技报期待,万一呢,他可是甜心呀,我的脸被他打肿无数次,不差这一次了。】   网友们纷纷陷入沉默。   【嗯……万一呢?】   .   亭析他们照常拍戏,某天郁临莘走出洗手间,无意间听到几个工作人员努力压制声音,“呜呜呜……对不起灵犀,我叛变了,他们实在太好磕了!”   郁临莘眯了眯眼睛,悄无声息走到她们身后,两人举着手机在看一档综艺。   邵尧做游戏输了,惩罚是必须说出剧组里自己最喜欢的人,只能说一个。   大家都以为这个问题非常难回答,毕竟极容易得罪人,并且容易引人遐想。   谁料邵尧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亭老师!”   主持人惊讶道:“是亭析吗?”   邵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节目组其他人笑道:“邵尧最喜欢亭老师了,在剧组每天像小尾巴似的跟着亭老师。”   弹幕和两位工作人员同样激动,“啊啊啊啊!他叫他亭老师诶!甜心太厉害了吧,把狼狗驯服成家犬,磕死我了!”   谁料乐极生悲,两人倏然发现郁临莘站在她们身后,不知道看了多久。   “郁……郁老师。”   郁临莘面无表情,沉声道:“记得去电影院支持正版。”   两人点头如捣蒜,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眼见郁临莘背影消失,两人齐齐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以为会被骂呢,没想到郁老师气量真大,莫非这就是正宫的从容?”   被夸赞气量大的郁老师,正将亭老师堵在化妆间里,亲花了他的口红。   亭析后仰,抽空问道:“谁惹你生气了?”   郁临莘轻咬他的嘴唇,沉默以对,再度吻上去,直让亭析琥珀色的瞳眸一点点腾升起雾气,日光交.融,犹如晨曦照射下的山泉。   一切渐入佳境,忽然急促的敲门声惊雷般作响。   郁临莘眉眼涌现戾气,单手扣住亭析后颈打算继续,亭析推了推他,“去看看。”   “郁临莘,我知道你在里面,出大事了!”赫然是薛廉的声音。   亭析闻言,眼皮倏然跳了跳,莫名心慌。   薛廉说出大事,绝非危言耸听,事情确实不小。   网上有人爆料,郁临莘的生母是个疯子,他长期把母亲关家里,以前住在老家周围人都认识,尚有所顾忌,待郁临莘考上大学带母亲搬到外省后,彻底肆无忌惮,各种虐待生母,邻居说经常能听见门内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十分可怕。   最叫人无法饶恕的是,郁临莘为了进娱乐圈发展,当一个光鲜亮丽的明星,也为了摆脱疯子生母,他竟然痛下杀手,伪造一起火灾,烧死了母亲。   关注郁临莘较早的人应该记得,郁临莘刚出道时贵公子人设炒得风生水起,这恰好证明他看不起自己的生母,不愿意叫任何人知道他母亲的真实情况。   另外,奉劝各位少立与自己本人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人设,小心翻车打脸太难看,什么贵公子,郁临莘读初中的时候,还捡过垃圾呢。   爆料者显然有备而来,附有不少图,连郁临莘初一捡矿泉水瓶的照片都有。   【哈哈哈哈我就说叶绿素不是好东西,居然那么多脑残喜欢,你们怕是忘记他腰上的文身了吧,一个长得好看点的地-痞流.氓罢了。】   【靠,不提文身我真忘记了,哪位大佬有图?我忘记存了,我记得挺大一文身。】   【笑死,绅士温柔的贵公子其实是杀人弑母的法制咖。】   【咦……精神病会遗传吧,叶绿素会不会也有精神病?杀人不用负责?】   【太假了,你以为拍电影吗?弑母,叶绿素根本没必要弑母,他把人送疗养院不好吗?只要藏着不叫人知道就好了。】   【莘哥竟然捡垃圾,还是个穷鬼,生母是精神病患者……他呈现给我们的都是假象,粉他这么多年,这次真的粉不下去了。】   【同上,太幻灭了,我不能接受我爱豆捡过垃圾。】   【对,别的没锤我不相信,但莘哥应该真的穷,他的形象一直很完美,每次我和别人提起他特别自豪,现在我完全没脸和人说喜欢他,人家要是来一句:啊,就是那个捡垃圾的明星呀。想想就要命。】   【妈的,尴尬得抠出三室一厅,恨不得换个星球生活。】   【天下爱豆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亭析粗略刷了下微博,虽然郁临莘的大粉已经组织人控评,奈何这件事实在太惊人,直接冲上热搜第一,导致微博崩了好几次,许多路人不想知道也知道了,一部分因为郁临莘的料使微博崩了几次,对郁临莘产生厌恶心理,加入黑子骂战队伍。   “我已经叫人在处理了,瞧这势头,大概不会善罢甘休,我需要你向我坦诚所有事。”薛廉神情严肃。   亭析牵住郁临莘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似乎在给他力量。   郁临莘侧头对他微笑,低头亲了他一下,“放心,我没事。”   旁边的薛廉:“……”火烧眉毛了,求求你们别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情人节快乐呀,虽然和我没关系哈哈哈哈哈 第103章 亭析和郁临莘高中就谈过   “我母亲患有精神分裂症, 早年吃药病情尚能够控制,与常人差别不大,但她始终拒绝社交, 认为每个人都在骗她, 所以很少出门。”郁临莘娓娓道来。   薛廉诧异,他只知道郁临莘的母亲去世多年,其它的没听郁临莘提过,“为什么?”   亭析侧头看他, 薛廉不知情,亭析却清楚方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郁遥知伤她太深, 令她失去了信任别人的能力。   郁临莘冷淡回答:“因为我父亲出轨, 卷款跑了。”   薛廉闻言差点把眼珠子瞪脱眶, 身子下意识往后仰, 说:“你可以走美强惨人设了。”   郁临莘轻笑一声, 否决他的提议, “别, 我已经被坑过一次了。”   “你指贵公子人设?”薛廉反问。   “嗯, 我第一个经纪人擅自做主给我定的。”郁临莘第一个经纪人当初给他挖了不少坑,他以为早已填完, 谁料多年后还能再坑他一把。   “哦,他呀, 你确实倒霉。”薛廉早把那人忘到天边去了, 他从那人手中接手郁临莘, 自然了当时的情况。   “你真捡过垃圾?”薛廉小心翼翼询问。   如果换作年少自卑敏-感要强的郁临莘, 必定恼羞成怒, 而经历种种, 成熟稳重的郁临莘平淡颔首,毫不避讳道:“没办法,太穷了,我父亲拿走了家里值钱的东西,亲戚被我借钱借怕了,我上初中后,他们宁愿不追债也要彻底与我家断绝来往,我那会儿没发育,瘦瘦小小,不要薪水也没人敢用我。”   无奈之下,郁临莘捡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垃圾,也因此被同学嫌弃,谈不上霸凌,顶多算语言暴力,经过他时窃窃私语说他臭,三五成群对他指指点点。   幸亏他成绩好,学校为了留住他,免了他的学费,补贴他生活费,每学期发给他奖学金,平时零零碎碎奖励他作业本和学习用具,若非如此他大概初中没念完就会被迫辍学。   薛廉抱着一盒纸巾,眼泪鼻涕一把抓,“太可怜了我的崽。”   郁临莘:“……”   “太恶心了,把你的鼻涕擦干净。”   薛廉难得没被他的毒舌激怒,“呜呜呜,好的崽。”   亭析在旁边刷微博,讥讽道:“果真是笑贫不笑娼,这么励志的成长经历他们不应该感动哭吗?居然觉得郁临莘给粉丝丢人。”   当事人郁临莘心态平和,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别看了,为这些人生气不值得。”   亭析气呼呼地退出微博,“我去打个电话。”   他倒要看看,谁在背后捣鬼。   亭析脑子里已经锁定一个人。   毕竟对方前些日子刚威胁过自己。   郁临莘打开电脑,安慰薛廉,“我问心无愧,你不必担心。”   薛廉怔忡,缓缓点头,“嗯。”   片刻后,他好不容易问出口,“那场火灾真的是意外吗?”   郁临莘敲键盘的手指悬于半空中,他的沉默叫薛廉心跳加速。   诡异的安静,令薛廉听到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声,他终于无法忍受,大喊:“你倒是张嘴啊!我胆子小,经不起吓!”   郁临莘噗嗤笑出声,瞥了眼门口,“不是。”   薛廉呆若木鸡,艹!他该不会真带了位法制咖艺人吧!   薛廉的表情过于好笑,严肃的气氛刚升起又迅速消失,郁临莘修长的手指掀起衣摆,薛廉惊恐地移到沙发另一角,远离他,“你干嘛?!我是直男!”   郁临莘无语,“我让你看文身。”   “哦哦哦,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破罐子破摔,变.态了呢。”薛廉拍拍胸口。   无论第几次见到这个文身,薛廉仍感觉它神秘而美丽,并非寻常的美,而是一种残酷的美,花纹繁复,细腻精致,稍稍想象一下郁临莘文身现场,薛廉便感同身受般无法忍受,手脚发软,皮肤刺痛。   “它是太阳。”郁临莘垂首凝视文身,眸光温润。   薛廉点头,他没瞎,认得出。   郁临莘声音里染着笑意,“是亭析。”   薛廉醍醐灌顶,这么大,这么痛的文身其实是亭析?亭析是郁临莘的太阳,所以他要把亭析文在身上。   “……”   薛廉心情复杂,“人至少不应该这么恋爱脑。”   郁临莘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它可比毒-品更能让我忘记痛苦。”   薛廉预感正题来了。   郁临莘手指摩挲那片文身,长睫低垂,叫人无法窥见他的情绪,“除此以外,文身下面有一道丑陋的疤痕,我不想被小曦看见。”   用不着薛廉发问,他旋即揭晓答案:“是刀伤。”   “我妈趁我睡着捅的,她原本对准我的心脏,但我突然醒了,朝旁边闪躲,只被她捅到腰。”   薛廉目瞪口呆,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郁临莘的故事还在继续,“我妈放了火,锁死门窗,准备和我同归于尽,我拼尽全力砸开窗户,跳了下去,兴许我命硬吧,三楼没把我摔死,仅仅骨折而已,多亏楼下包子铺老板心善,把昏迷的我送去医院抢救,勉强捡回一命。”   郁临莘按照方穗的意愿和亭析分手,搬到陌生的城市,按照常理她应该逐渐好转,但没有,她的病情持续恶化,一秒钟看不见郁临莘便会砸东西,尖叫,郁临莘无可奈何,每天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可他实在太想亭析了,他才十八岁,暗无天日的生活令他焦虑痛苦,他心头唯一的光被驱赶,从此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泥潭中煎熬。   郁临莘趁母亲睡着,偷偷赶往车站,打算回去悄悄看一眼亭析,他只买到站票,生生站了大半宿,他满心欢喜赶往亭析家,却被邻居告知亭析一家搬走了。   希望落空,郁临莘如遭雷劈,失魂落魄地回家,本该沉睡中的母亲,竟然醒了,不知在椅子上坐了多久,披头散发,眼睛布满红血丝。   郁临莘的心骤然掉入深不见底的冰潭,她知道自己去找亭析了吗?   方穗尖锐的指甲抓破郁临莘的脸,大骂他是怪物,让他去死。郁临莘连夜奔波,身心俱疲,躲进卧室重重关上门,把方穗刺耳的声音隔绝在门外。   他仿佛瞬间被抽走全身力气,背靠着门,瘫坐地上,痛苦不堪,他踟蹰迷茫,前面的路在哪里?似乎无论朝哪个方向走皆是死局,自己此刻的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   手机忽然作响,居然是亭析外公的电话,郁临莘无意识中坐直身子。   “听说你今天去找过小曦?”老人熟悉的声音叫郁临莘顷刻间红了眼,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既然选择了离开,为什么还要回来?”   郁临莘沉默半晌,声音嘶哑哽咽道:“对不起,我实在太想他了,我只是想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好。”   老人叹了口气,“明天我会回老屋拿点东西,下午五点左右的飞机离开,你三点来机场,我可以帮你带点东西给小曦。”   郁临莘眼泪夺眶而出,说了无数声谢谢。   电话那头的亭珅与隆叔对视一眼,感慨道:“或许我一开始就错了,比起所谓的正道,我更想让小曦健康快乐。”   郁临莘连夜为亭析制做礼物,凌晨三点才疲惫地睡着,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他睡得不沉,幸运躲过那把要他命的尖刀。   薛廉知晓全部信息,马上行动。   郁临莘的工作室发了律师函,网友嘲笑坐等工作室打脸,律师函这玩意儿随随便便能发一沓,有屁的用处。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爆料的博主看着自己上涨的粉丝数,对工作室的警告不以为意,于是他很快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让他天崩地裂的是,他辛辛苦苦养的号,没了!   他的号一消失,随即引起网友各种猜测,甚至有人担心郁临莘□□灭口。   但凡有人帮郁临莘说话,立马被打为脑残粉,法制咖也敢粉,追星追到没脑子真可怜。   郁临莘的粉丝群持续低气压,哭哭啼啼,虽然不少人退群,但依然有许多愿意相信郁临莘,等他澄清的人。   【我不相信那样敬业真诚的莘哥会是什么法制咖,他演戏几乎很少用替身,再难的动作都要自己尝试,哪怕发高烧也要坚持拍完戏再晕倒,与他合作过的人,哪个不夸他,我不相信一个心底阴暗的人,可以把自己伪装成好人多年没一丝破绽。】   【对!姐妹说得好!别管傻逼们,我们相信莘哥不会令我们失望。】   【啊啊啊啊啊!莘哥的母校T大官博发微博支持他!】   【呜呜呜呜,评论区好多T大的校友为莘哥正名,夸他这么多年了依旧是历届男神榜第一名!】   【卧槽!亭析开直播了!啥情况?!标题居然是‘郁临莘的真面目’?他和莘哥反目成仇了吗?】   最痛苦的当属灵犀CP粉,谁家CPBE能有她家声势浩大?!   亭析打开直播,一窝蜂涌入的吃瓜群众成功搞崩平台,平台争分夺秒抢修,绷紧神经维持直播稳定进行。   亭析压根儿不搭理说风凉话,黑郁临莘的弹幕,“我在哪儿?我在Y省,郁临莘的家乡。”   【靠靠靠!我他妈好紧张,亭析你掺和进来干嘛啊!】   【日,我一个路人不晓得为啥也好紧张,亭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和郁临莘究竟崩没崩?!】   “先带你们去郁临莘长大的地方。”亭析拿出棒球帽扣到头上,他衣着随意,浅灰色外套,黑色休闲裤,配上一双运动鞋,仿佛青春洋溢的大学生。   【妈的,他长得真好看,眼神好拽,我要路转粉了!】   【我怎么感觉甜心认识路?不像第一次来。】   郁临莘长大的地方依然是老样子,没太多变化,亭析十几岁时未曾来过,他之所如此熟门熟路,皆因他回国后每年会来一两次,住上几天。   【天啦,郁临莘竟然在这种地方长大,好破旧。】   【危房吧,怎么还不拆?】   【突然有点心疼叶绿素。】   亭析随意走进一家小卖部,买了点东西,和老板攀谈起来。   “郁临莘?”老板警惕地盯着亭析,“你问他做什么?”   亭析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道:“我是莘哥的粉丝,想让更多人了解莘哥。”   老板闻言稍稍放松警惕,亭析从背包里掏出一张他和郁临莘的合影,“你看,我没骗人。”   “我倒不是怀疑你,前段时间有几个人到处打听临莘的事情,还问临莘是不是成天把他妈关家里,虐待生母,又问临莘是不是小混混,给我气得,拿起扫帚跟着他们追。”老板声音洪亮,引来屋内淘米的媳妇儿。   “呸!明明拿扫帚追着赶人的是我,你少胡说八道。”中年女人一巴掌拍开老板,瞧见亭析的模样,瞬间轻声细语,笑容娇羞。   亭析再次提了自己的诉求,老板娘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讲个没完,激动处咬牙切齿,拍桌子跺脚。   “你说说,临莘那孩子多可怜,我们家天天祖宗似的供着我儿子,结果没人一半懂事努力,要不怎么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呢,哎,幸好临莘熬出来了。”   周围人听到老板娘的大嗓门,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谈论起郁临莘小时候的事。   “诶哟,作孽哦,才上小学的孩子可怜巴巴地问我招不招人干活,他能干很多活,不用给他工钱,包两顿饭就行了。”面条店老板说。   “你可别提了,最后不也没答应人家吗。”旁边的大妈翻白眼。   面条店老板辩驳道:“当时他多小啊,还没我家狗重呢,明目张胆的童工,我哪儿敢要。”   一些事亭析知道,更多事亭析不知道,不知不觉间,泪湿眼眶。   他开着直播,带网友们拜访了郁临莘的邻居,老师,同学,曾经打过工,仍然还在的地方,他们对郁临莘赞不绝口,说得最多的词汇,便是可怜,勤奋,坚韧。   起先骂骂咧咧的网友随着一站一站,逐渐沉默,亭析可以买通一个两个三个人,却无法买通那么多人,他们散落各处,甚至有的在街头偶遇。   借由他们之口,一个真实立体,有血有肉的郁临莘浮现。   【呜呜呜……叶绿素太励志了吧!他为什么从没提过?】   【心疼死我了!因为莘哥家境贫寒脱粉的人赶紧滚蛋吧!他明明那么努力生活,贫穷又不是他的错,换成我,已经死八遍了吧!】   【抛弃妻子的亲爹,精神分裂症亲妈,叶绿素能走到现在,真牛逼,反正我做不到,单纯慕强,粉了粉了。】   【在学校学习,放学后打工,回家做家务,照顾母亲,叶绿素有时间睡觉吗?关键他还考上了T大!人家这样都能考上T大,你天天只用学习,凭什么考不上?!】   【妈的,有被内涵到。】   “你是……小尾巴?!”身材高大的男人突然眼睛一亮,大跨步走近亭析。   亭析认真打量他,注意到他脖子上有一块心形的红痕,倏地记起眼前人的身份,“你是郁临莘后桌兼班长?”   “哈哈哈哈哈,对,是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男人摸摸后脑勺,笑容憨厚。   “嗯,你的胎记很特别。”亭析说。   班长愣了愣,捂住脖子,“不能看,郁临莘吃醋会黑脸,好吓人的。”   亭析怔忡,班长一拍额头,“抱歉抱歉,条件反射,高中时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你和郁临莘……还好吗?”班长犹豫地问。   亭析浅笑道:“嗯,很好。”   与此同时,正在看直播的网友们炸锅了,什么什么?亭析和郁临莘高中就谈过?! 第104章 白月光是你   “庄文曦, 你疯了吗?竟然用亭家对付我!”庄诚辉气急败坏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入亭析耳内。   亭析气定神闲地喝了口咖啡,“正因为我没疯,才会对付你, 你既然敢对郁临莘下手, 就应该料到这个结果。”   庄诚辉难以置信,“你当真是失心疯,为了一个外人,不惜代价对付你的父亲, 庄家一切以后都属于你,赶紧收手。”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明白, 我从始至终对你的东西, 没兴趣。”亭析直接挂断电话, 任凭庄诚辉一个接一个打, 都没再理会。   火上浇油的是, 庄家总公司电脑莫名受到病毒攻击, 重要资料不仅被盗, 而且不翼而飞, 余下一片空白。   庄诚辉焦头烂额,他一生都在为事业奔波, 失去了曾经举案齐眉的妻子,失去过一个孩子, 而今, 他唯一的孩子也失去了, 可惜直到此时此刻, 他仍未醒悟, 单单沉浸在心血即将被毁的焦虑中。   郁临莘敲下最后一个键盘, 向后一靠,伸了个懒腰。   既然庄诚辉爱他的公司如命,那就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吧。   “莘哥,您要出去吗?”周粥推门而入,疑惑道。   “嗯,有事?”郁临莘拿起外套问。   周粥点头说:“薛哥让您抽空开个直播,安抚一下粉丝。”   “好。”郁临莘揣上车钥匙离开。   .   亭析错过回去的最晚一班车,打算暂时住一晚,纵然他很想郁临莘。   打开定位翻找周围的酒店,身旁突然停下一辆汽车,车窗降下,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庞,“帅哥,搭车吗?”   亭析唇角上扬,“好啊,你让我搭车,我请你吃饭。”   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郁临莘迫不及待探身亲吻他,目光温柔,“辛苦了。”   亭析笑着环上他的脖颈,“不辛苦,我知道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情,这一趟收获满满。”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郁临莘蹭了蹭他的鼻尖。   亭析往后退一点,与他对视,“才不要问你,你只会瞒我,说一半藏一半。”   郁临莘心虚地转移视线,不敢吭声,亭析伸手硬将他的脑袋掰回来,“下次还敢吗?”   “不敢了,以后我保证如实以告,否则……”郁临莘顿了顿,暂时没想到惩罚。   亭析接上:“否则就烂小叽。”   郁临莘:“……”   “宝贝,你好狠。”   亭析勾起唇角,露出坏笑,“没关系,你没了,我还有,我一定勤加练习,让你舒服。”   “大可不必,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对你有所隐瞒!”郁临莘赶忙发誓。   他家小曦的想法实在太危险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亭析抓住他的衣领仰头亲上去,浅色的瞳眸仿若月光下的一泓清泉,波光粼粼。   “我刚搜到附近有家评价不错的温泉酒店。”亭析暗示道。   郁临莘呼吸骤停,然后加重,片刻后,一辆汽车在夜色中绝尘而去。   .   事情顺利解决,亭析和郁临莘继续回剧组拍戏,不知不觉间,《捡风筝》上映了。   若非剧组其他人提起,亭析完全忘记这件事。   “看电影去吗?”郁临莘倚靠门边,朝他挥了挥两张电影票。   亭析换回自己的衣服,一面整理一面问:“什么电影?”   郁临莘失笑,“你的第一部 电影。”   “《捡风筝》上映了?”亭析怔忡。   “嗯,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郁临莘身为男主演比亭析更忙,打戏又多,经常累到回酒店就躺。   “走吧。”亭析自然牵住他的手。   剧组剩下的人不多,可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瞧见他们俩手牵手,习以为常地笑道:“两位老师关系真好。”   遮遮掩掩是真的,明目张胆是假的,人总容易陷入误区。   亭析叹了口气,“他们何时才会发现,我们是真的。”   郁临莘揉了揉他软软的耳垂,“顺其自然吧。”   不想官宣的时候,仿佛全世界都盯着他们,有意公之于众时,狗仔的影子都瞧不见。   亭析二人看的那场,人相对较多,但完全无法和隔壁名导演,大制作的商业片相提并论,不过就电影本身而言,亭析挺满意。   郭兴汉没有吹牛,他的确有点本事,特别是亭析饰演的宋徇杀人时的片段,被他处理得艺术而唯美,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宋徇的冷漠残忍。   观众的心一只提着,稍稍有所松懈,立马又高高悬起,渐渐地,电影院里鸦雀无声,连吃爆米花喝可乐的声响都消失得一干二净,隐隐能听见周遭倒吸凉气声。   【啊啊啊啊啊!我吹爆《捡风筝》!太他妈好看了!谁骂甜心演技烂的?给我出来挨骂!哦,是我啊。他演技好到爆,把我吓哭好几次!】   【同被甜心演技惊艳到,脸疼,真香!不愧是影帝的男朋友!】   【邵尧的演技进步好多,我以为他又原地踏步呢,让我惊讶了一把,女主是新人,演技居然不差,难怪他们整个剧组的人都叫甜心老师,亭老师演技牛逼,吊打所有人。】   【甜心是什么神仙下凡啊,会的未免太多了吧,简直不给我们凡人留路,有他不会的吗?!剧情环环相扣,可比隔壁某无脑商业片好看N倍!】   【哈哈哈哈一水的流量,妥妥的粉丝电影,你居然抱有期待,岂止无脑,简直侮辱我的智商。自来水疯狂安利,求求你们,快去看捡风筝!C国人不骗C国人!】   《捡风筝》大受好评,一路逆袭,超过一众商业片,拿到票房第一。   亭析的演技被众人称作,吓哭熊孩子利器。   亭析:“……”竟不知在夸我还是骂我。   “杀青了,恭喜!”纪导递上红包,拍拍他的肩膀说:“下次继续合作,争取让你演一个活到大结局的角色。”   亭析无语,目前为止,他的两个角色都没好下场。   副导演戳了戳纪松,叫他别得意忘形,眼前之人可是老板啊!   纪松尴尬地摸摸鼻子,他给忘了。   亭析的戏份结束,郁临莘作为男主演的戏份却没有,当晚拍完戏回到酒店,赶紧冲澡洗去一身汗。   薛廉再次催促他开直播,郁临莘想着择日不如撞日,直接点开直播,粉丝们蜂拥而至,满屏弹幕和礼物。   “不必送礼物,随便聊聊天。”郁临莘单手打开易拉罐,手臂上青筋鼓起,弹幕一片鸡叫。   他喝了一口饮料,拿过桌上周粥给他准备的晚餐,“嗯,刚下戏。”   “不辛苦,这就是我的工作。”   【嘤嘤嘤,心疼哥哥,这么晚了才吃饭。】   郁临莘疑惑地问:“你们下班后不吃饭吗?有什么可心疼的?”   【完了,我觉得我哥大概率是直男。】   【不会的!莘哥实话实说而已,可比那些天天卖惨的明星好多了,莘哥高中就和甜心谈了,怎么可能是直男!】   【姐妹你吃了什么洗脑包?高中谈过是大家开玩笑的啊!目前证实的事情是他们俩高中就认识而已。】   【没谈过吗?!哭唧唧,没关系,现在谈也一样。】   【只有我想知道小尾巴是什么吗?嘻嘻,感觉有故事。】   郁临莘看见这条弹幕,正要说话,旁边响起开门声。   他走过去一看,赫然是亭析,“你怎么来了?”   亭析走上前戳了戳他的胸口,“不欢迎我?”   “没有,好奇你哪儿来的房卡。”郁临莘抓住他的手指说。   “找周粥要的。”亭析伸了个懒腰道:“我留下来陪你几天就得回去处理公司的事,不能全扔给傅姐。”   郁临莘眼中流露不舍,亭析靠近他,垫脚亲了亲他的脸颊,“这几天我住你这儿,我先去洗澡。”   说着亭析快步往浴室走,郁临莘想起刚刚直播设备没关,开口叫住他,亭析却误会郁临莘想和他腻歪,转身走到他跟前,亲吻他的唇,面若桃花,“我很快就出来。”   郁临莘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脸色怪异地解释:“呃……我是想说,你进来前我在直播,一直没关。”   亭析:“……”   妈的,出柜和社死来得猝不及防。   刷的一下,亭析满脸通红,从头到脚,如同被开水煮过。   他今晚就退圈!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亭析身子颤抖。   郁临莘绷紧皮-肉,眼神闪躲地回答:“我……我忘了。”   亭析面色一沉,“刚刚的事,你一起忘了吧。”   “砰!”郁临莘房间门被摔得震天响。   郁临莘站在原地,背影萧瑟,他那么大个老婆,没了。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网友们正欢呼过大年,灵犀CP粉各种抽奖庆祝。   【啊啊啊啊啊甜心真的好甜啊!这是我不付费就能看的内容吗?!】   【可恶,得想个办法把甜心偷走!含糖量太高了!】   【呜呜呜,叶绿素我恨你,为什么不等你和甜心生命大和谐完毕再想起直播的事情?!】   【我是民政局,我来了,希望两位别不识抬举。】   薛廉被迫加班,发出社畜的哀嚎:“郁临莘,我恨你!”   .   “紧张吗?”傅英华问。   亭析整理自己的领带,摇头,“不紧张。”   傅英华笑道:“这可是你人生第一次拿奖。”   “傅姐,不一定哦,你可别毒奶我了。”亭析说。   傅英华忍俊不禁,“是吗?我对你很有信心。”   她抬手看了眼时间,“走吧,该你出场了。”   亭析一身烟灰色西装笔挺,衬衣马甲,西装外套,整整齐齐,扣子严谨地扣到最上面,胸口别着一枚翡翠点缀的胸针,乌发拢到脑后,展露他英气逼人的眉宇,他一踏上红毯,无数闪光灯不停闪烁,人群中尖叫连连。   正在看直播的网友们大呼颜狗的天堂。   【今天的亭亭不是亭宝,是亭爹!A爆了!】   【再见了,今天咱们的母子缘分到尽头了,从今往后我们只有夫妻关系,老公!】   【靠,你们都看脸,没人看他胸口那枚翡翠胸针吗?我记得五年前在国外一场拍卖会被人以一亿三千万拍走了,全世界仅此一枚!】   【艹!一枚胸针这么值钱?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既然被人拍走了,那亭析这枚应该是仿制品吧。】   【假的就是假的,说那么冠冕堂皇干嘛,笑死个人,被金虎奖提名,买不起昂贵的真货,好歹借个中等的真品呀,打肿脸充胖子,活该被人取笑。】   【给他预约一个热搜位置,戴假珠宝上热搜太丢人了,我是他粉丝都不好意思控评。】   “郁临莘呢?”郭兴汉左右没看见人,小声问亭析。   亭析轻声告诉他:“剧组拍戏,没来。”   郭兴汉揶揄道:“好歹你第一次提名,我以为他会陪你呢。”   亭析笑着摇头,又不是小孩子,何况不一定能拿奖。   《捡风筝》开门红,拿到了最佳电影奖,紧接着拿到了最佳编剧奖,最佳导演奖获得是一位老前辈,郭兴汉抱着两座奖杯玩得不亦乐乎,显然不在意自己没拿奖。   “最佳新人奖的获得者是——”   “亭析,让我们恭喜他。”   负责颁奖的前辈带头鼓掌,亭析怔愣一瞬,从容淡定地起身,心头闪过一丝落寞,这种时候,果然还是想和郁临莘一起分享喜悦呀。   亭析接过奖杯,丝毫不见慌张,游刃有余地发表获奖感言。   【这个男人太迷人了!他真的第一次拿奖吗?淡定过头了吧!】   【哈哈哈,预订热搜,最佳新人奖获得者亭析佩戴假珠宝,我不禁可怜起他了,拿奖和丢人同时进行。】   亭析走下台,回到自己座位上,邵尧他们激动地热泪盈眶,当事人反倒最为淡定,把奖杯递给他们传看。   没过多久,轮到颁发最佳男配角奖项,郭兴汉突然撞了撞低头给郁临莘发消息的亭析,“喂,那不是你家正在拍戏的郁临莘吗?”   亭析闻言抬头,和郭兴汉一样摸不着头脑。   郁临莘的出现,引起一阵喧闹,弹幕疯了似的滚动,把直播画面遮挡得严严实实。   “大家一定很好奇,我怎么会来。”郁临莘笑了笑说:“其实是我厚脸皮请主办方把我加塞进来的。”   众人笑作一团,现场安静下来后,郁临莘继续道:“至于原因呢。”   大家竖起耳朵听,却听郁临莘说:“第九十三届金虎奖最佳男配角获得者是——”   “是谁呢?”郁临莘今天玩心似乎格外重。   搞得大家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   “《捡风筝》宋徇的饰演者,亭析!”   亭析麻了,他居然拿了两个奖,还是由郁临莘给他颁奖,脑中灵光一闪,顿悟郁临莘参加颁奖典礼的原因,而且以郁临莘的咖位,明明该给男主角颁奖,一切都是郁临莘给他准备的惊喜。   在众人的欢呼与簇拥下,亭析走上舞台,郁临莘冲他张开怀抱,笑容蛊惑人心,“不抱一下吗?”   亭析三步并作两步,一头扎进他的怀抱中,现场陡然响起各种欢呼口哨声。   郁临莘把奖杯递到亭析手中,认真道:“恭喜你。”   “谢谢,我会好好珍惜它。”亭析眼眶湿润。   再多的话已经不用说,他们站在灯光下,一瞬便是永恒。   即便郁临莘没有用言语解释,所有人也知道,他来的原因只有两个字——亭析。   【呜呜呜,神仙爱情太好哭了!】   【打扰你们感动了,但我想说,刚刚人家拍卖行官方澄清亭析的胸针是真的,某些人脸疼吗?】   【一亿三千万的胸针是真的?亭析哪儿来的钱?郁临莘给他买的吗?真会吸血。】   【呵呵,拍卖行官方发布了和买家的合影,说买家觉得胸针上的翡翠像他外孙的眼睛一样澄澈,准备作为小礼物送给外孙,希望他能开心点。】   【所以和亭析有什么关系?没看懂。】   【这么说吧,买下翡翠胸针的人姓亭,叫亭珅,是著名的地产大亨,每年收租三百亿,他口中的外孙就是亭析,懂了吗?】   【艹!难怪称一亿三千万的东西叫小礼物,我也想拥有为我买小礼物逗我开心的外公,孩子馋哭了!】   【突然知道甜心真实身价的郁粉瑟瑟发抖,甜心会不会抛弃我家莘哥呀?哥!你一定要遵守男德啊!嫁入豪门不容易呀!】   【对不起,是我家哥哥高攀了!】   【靠,希望全网失忆,忘记莘哥有过白月光!快删掉相关内容!】   【啊……灵犀不是高中就认识吗,莘哥同学叫甜心小尾巴,应该指他经常跟着莘哥吧,显然白月光初恋就是甜心啊!删什么删?!全都是莘哥的爱。】   仿佛印证她的话一般,傍晚郁临莘登录微博,难得没发广告,没搞宣传,发了条原创微博。   白月光是你,朱砂痣是你,从前是你,今后也是你。@亭析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明天更番外~   下本开《嫁给真少爷他舅[重生]》求个收藏   文案:方星泉十五岁那年被父母告知抱错了,随后将他打包扔回亲生父母身边,一夕之间从天之骄子坠入泥潭。   亲生父母偏爱弟弟,逼迫他辍学打工,想方设法吸干他的血;曾经的好友见他落魄,趁火打劫,妄图强迫他;尊敬的老师,将他的作品据为己有,反告他抄袭。   唯有席亭舟真心实意帮过他,可惜天妒英才,年纪轻轻便死于车祸。   重回十八岁,方星泉决定报恩,帮席亭舟躲过那场车祸。   于是阴差阳错照顾醉酒的席亭舟一晚后,面对席亭舟难以置信的眼神,他拿出影帝级演技,“我们什么也没发生,小舅舅……席叔叔你不必担心。”   他起身欲走,双腿一软摔倒在地,眼尾泛红,嘴唇颤抖,瘦削的背脊透出隐忍。   席亭舟作为席氏掌舵人,谦冲自牧,禁欲克制,从未如此狼狈过,他竟然睡了他的前外甥!   冷静半个小时,席亭舟:“我们结婚吧。”   只想找个借口留在席亭舟身边一段时间的方星泉:“???”   -   纪鑫恨毒了方星泉这个偷走他人生,害他过了十五年苦日子的人,绞尽脑汁报复方星泉。   1.让方星泉滚出贵族学校   ——三年后,“省状元方星泉”的新闻满天飞。   2.让方星泉众叛亲离无家可归   ——高不可攀的小舅牵着方星泉到他面前:“叫舅舅。”   3.让方星泉陷入抄袭丑闻前途尽失   ——方星泉成为本市地标建筑设计师。   4.纪鑫:我家怎么破产了?!!!   ——热搜第一#方家继承人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