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和前任上恋爱综艺后我红了   作者:鲨鲨尼的情人   文案   Cp:人前狼狗、人后黏人甜豆rich狗勾攻x嘴硬心软穷鬼大美人受   1.落魄编剧阮颂跟当红影帝任钦鸣五年爱情长跑。好上的时候任钦鸣默默无闻,等任钦鸣红了,两人反而“啪”结束了。   任钦鸣求和无门,整日郁郁寡欢,高冷人设站得越发稳,终于在一次酒后忍不住找到阮颂的住所,被狗仔拍到。   然后“啪”,俩人的恋情公开了。   内娱大地震,粉丝全疯了,根本不信。   我们哥哥冷面阎王,美女一眼不看,怎么会谈恋爱!这天下怎么可能有人配得上我们哥哥!!!   粉丝们为了佐证任钦鸣单身,晒出了他的行程表:一年365天,330天都泡在剧组,这福气给你要不要?是你男朋友你受得了?   阮颂看乐了,没错,他不要也受不了,所以他们分手了。   2.结果阮颂刚准备上微博激情澄清,顶流恋爱综艺的邀请函就递进他手里,邀请他跟任钦鸣上节目,秀恩爱。   阮颂不屑:分都分了神经病才去。   但等他下一秒看清综艺给出的酬金,一贫如洗无业游民:“我是神经,我去。”   3.综艺上,阮颂一出场。   粉丝瞬间变卦:惊!美女!   而说好从来不看“美女”的冷面阎王——   任:老婆你离我近点,大家都在看。   任:老婆你对我笑一笑,这个角落也有摄像机。   任:老婆好像得亲亲。   阮颂:……###   然后,任钦鸣:老婆……你耳朵红了。   阮颂咬牙一把捂住他的嘴:我!热!   粉丝疯狂摇旗:不热!贴贴!就要美女贴贴!   阮颂整个大无语:这个时候又不说没人配得上他了?   粉丝小脸通黄:阮老师言重了,任钦鸣粉说的话,跟我们双担cp粉有什么关系?   阮颂:……   妈的,鬼能想到为钱上个恋爱综艺,假戏真做还红了!   ● 文案中的“美女”,就和现在很多宝叫男生“老婆”一样,只是普通的网络用语,而且只是粉丝视角的称呼,没有任何其他恶意!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颂,任钦鸣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不复合很难收场!   立意:是金子总会发光   vip强推奖章   落魄编剧阮颂和当红影帝任钦鸣五年爱情长跑,刚刚分手便被狗仔拍到导致“恋情公开”。阮颂本无意搭理,但因负担不起母亲的医疗费,被迫和任钦鸣一起上了恋爱综艺。表面上看如胶似漆,实则两人分手一年有余。只是随着综艺的推进,两人慢慢解开心结重归于好,阮颂也为自己过去的隐姓埋名翻案,开始了自己的事业。本文人设立体,形象鲜活,将主角两人爱而无法在一起的错位心酸描绘得淋漓尽致,有一套完整丰满的背景世界观和人物关系勾连,饱含巧思,值得一阅。 第1章   “昨天晚上在B市被拍的人是你吗?”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你粉丝喊话都说不信,你的恋人对你们恋情曝光有什么看法?”   ……   一分钟前,无数媒体扛着长枪短炮耐心蹲点在A市机场。   只等任钦鸣戴着墨镜一出现,所有人蜂拥而上,快门响动的声音络绎不绝,争着抢着抛出早早准备好的问题,想把自家话筒递到包围圈中心去。   “有人说你的恋人是你高中同学,请问是真的吗?”   “一直不公开恋情是怕粉丝脱粉吗?”   “爆料照拍得模糊,但有网友依据背影猜测你的恋人可能是男性,方便透露一下性别吗?”   关于这些问题,从昨天晚上任钦鸣跟人接吻的照片被爆到微博上,大家就一直吵。   眼下当事人第一次现身,就像滴进滚油里的水,一石激起千层浪,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把大厅堵得水泄不通。   助理拼老命挤开那些话筒,为任钦鸣开道:“麻烦大家让一让让一让,这里是公共场所,不要影响机场正常秩序……”   但他人微言轻,声音很快淹没在嘈杂的人群里,大家该怎么挤还是怎么挤。   毕竟今天但凡能从任钦鸣嘴里撬出一句,一个季度的KPI都完成了,说不定还能升职加薪,是你你让吗?   记者的推搡、机器的碰撞、闪光灯咔嚓咔嚓疯狂晃在视网膜上。   里三层狗仔,外三层围观路人,机场警卫很快赶来维持秩序。   处在这一切暴风中心的任钦鸣本人却仿佛事不关己,冷若冰霜的面上找不出丝毫表情,墨镜下薄唇锋利,187的身高傲视群雄。   只管目不斜视迈开长腿往前走,连个眼角都没分给镜头。   蹲守了整个上午的媒体,直到最后男人被姗姗来迟的保镖护送上保姆车,也没从他嘴里听见半个字。   而围追堵截的整个过程,一点不漏,全被路人和媒体拍小视频传到了微博上。   喜提热搜【任钦鸣机场首现身】   热搜词条里谴责狗仔私跟行程的有,看热闹的有,但更多的,还是粉丝的哭嚎。   一般演员别说谈恋爱,就是结婚生子也正常,只不过任钦鸣显然不属于“一般”范畴。   年仅二十六岁的当红影帝,既是内娱顶流里业务最强的,又是实力派里流量最高的。   从出道默默无闻,到突然爆发横扫电影节所有单人奖项只花了三年。   凭借出神入化的演技,和那张老天赏饭的脸圈粉无数,专业能力有口皆碑,天生和闪光灯适配,早已是业内票房的保证。   结果就是这么位事业如日中天、从没传出绯闻的主,一夜之间“堕入凡尘”——国民老公任钦鸣酒吧醉酒,在B市街头与人拥抱激吻被拍,疑似恋情曝光。   粉丝直接心碎在微博哭出一个太平洋,没一个愿意接受任钦鸣真谈恋爱了。   【哥哥平时连美女都不看,怎么可能谈恋爱!15551】   【这种颜值水平的瑰宝就该是全人类共同的财富,本毒唯绝不相信有人配得上我哥555】   【就这么几张高糊照片,没看出哪里激吻了,营销号小心蹭热度一时爽,吃官司火葬场,我哥告造谣从不手软的QAQ】   【照片里这位姐/哥行行好,出来澄清一下是误会叭球球了,我们肯定不骂你呜呜呜】   说来说去,几乎全微博都在搜索这个被影帝熊抱在怀里亲的人是谁。   陈严捧着手机看得津津有味,反身靠在会所卫生间的洗手台便向身边人揶揄:“任钦鸣这一谈恋爱,估计连我那五岁的侄女都要失恋伤心好一阵。”   阮颂弯腰掬起一捧凉水拍到潮红的脸上,根本不搭话:“胃药带了吗?”   陈严:“那肯定。”   今天阮颂为了接到新项目,苦命兮兮被叫来陪制片人喝大酒。他专程从租房跑来一趟,就是给他送药的:“要么你去找人打听打听?我看任钦鸣也是你们B市西柳人,真的太好奇他会跟啥样的人谈恋爱了。”   阮颂不为所动泼他冷水:“本子写完了吗,一天天净关心年入千万人的生活。”   陈严和他是半年前合租认识的,两个人刚好同行,都是给人当孙子写剧本的穷鬼编剧。   共同话题多,生活作息也合,没什么不良嗜好,工作方面的资源还能互换整合,阮颂真心觉得这人挑不出毛病,唯独除了爱吃瓜。   还是刨根问底的吃法。   “我说认真的!上次那个谁出轨的事不就被我找人问出来了。西柳那么小块地,不是朋友,也是朋友的朋友,肯定能打听到!”陈严本人又高又壮,胖子一个,不过是个心细的胖子,包里不仅带了胃药,还带了小瓶装的矿泉水。   阮颂刚接过东西就听他又咋呼:“好家伙,他们把任钦鸣高中扒出来了,西柳一中,你快看看是不是跟你一个学校!”   阮颂立刻被水呛住:“……这就扒出来了?”   陈严煞有介事:“不要小看人民群众吃瓜的决心!连这接吻的是哪条街都扒出来了,江明路……欸咋还有点耳熟……”   阮颂咽下药眉心一跳。   他每次回家漏了什么没拿,都是陈严帮忙寄的,不耳熟才怪。   阮颂当机立断,反手把水瓶往他身上一拍就说自己要回包间:“你慢慢耳熟吧,还有一桌人在等我。”   “不是你等等!”   陈严猛地一把将他胳膊拽住,吃瓜人的DNA突然动了,举起手机比到阮颂脸边,瞪着眼道:“颂啊,你昨天晚上不就正好回了西柳一趟……”   此刻显示在他手机屏幕上的,赫然是昨天晚上狗仔偷拍爆出来的接吻照片。   大晚上的天色暗、距离远,旁边树木遮挡物还多。看不清脸,但另一位主角身上浅蓝的牛仔上衣、纯白的牛仔裤还是看得出大概。   阮颂今天一大早从高铁站回来穿的不就是……   “你打住吧你,吃瓜吃魔怔了。”   阮颂抬手便将他手机拍开:“这人要是我,我犯得着还陪这傻逼制片人喝酒?缺钱直接找任钦鸣要不就得了。”   陈严愣愣几下眨眼,瞬间为自己的怀疑愧疚抓了两把后脑勺:“也是。对不住啊兄弟,都怪咱没用,口袋空空借不了你多少。”   阮颂抱臂,故作大度摆手:“没什么事就跪安吧,不要打扰我跪舔傻逼。”   这圈子里有钱人多,但懂专业的没几个,想糊口就得迎傻逼而上,区别只是大傻逼还是小傻逼。   以前阮颂还挑挑,但现在急用钱,没时间让他讲究,有的挣就不错了。   “我可怜的颂。”   陈严也是知道他的处境,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揽上阮颂的肩膀,俩人一起照镜子:“要不咱也去演戏靠脸吃饭得了,就凭你这张脸,不求跟任钦鸣一样红,但至少给你妈看病不成问题。”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阮颂皮和骨都有。   镜子里的人鹅蛋脸,柳叶眉,窄腰薄背,扶着洗手台的手指匀称修长,一双沾染醉意的眸子蒙着迷离的水雾,红晕缀在上挑的眼尾。   然后赏了他一个字:“滚。”   “得嘞。”陈严圆圆的脸上又开始乐呵,背包拉链一合上便打算照办,“那你吃完记得给我发个消息,别喝得神志不清没人救你。”   阮颂:“昂。”   “啥时候回心转意,想通了靠脸吃饭,再不面对傻逼也给我发消息!”   “……滚不滚?”   陈严扒在门口呲牙:“最后一句,照片我发你微信了,不用劳您亲自去微博存。要是问到了任钦鸣对象是谁当然也记得给我发消息,网上都被他搞翻天了。”   “搞翻地也跟我没关系!”   阮颂直接上脚赶人,陈严一溜烟跑没了影,他的耳根这才清净。   等到周围没了人,阮颂掏出手机,那张糊到妈不认的接吻照就躺在聊天框里。   阮颂指尖悬在照片上方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自嘲笑笑没点开。   微博也好,娱乐新闻也罢,手机上满城风雨、闹得再沸沸扬扬也不是属于他的世界。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要切实搞到钱。   自顾不暇的阮颂拍拍脸蛋,提醒自己回到现实,转手便找到“信息”排列第一的陌生号码回了短信。   也是他近一年第一次回信。   【就说喝多扶了下,角度问题,没功夫陪你玩这些绯闻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   某影帝:就、不   阮颂:……这死孩子   注:双洁,攻没拍过任何亲密戏,也许不适合攻控读者阅读   文案中的“美女”,就和现在很多宝叫男生“老婆”一样,只是普通的网络用语,而且只是粉丝视角的称呼,没有任何其他恶意,实在接受不了觉得恶心的宝我给大家道歉,但希望不要吵架,选择自己爱看的就好,抹眼泪 第2章   中瑞影业,经纪人办公室内。   “你今天的行程有一个采访,一个杂志拍摄,还有一个平台制片人的饭局。”   “采访是关于你刚刚上映三天,就成功拿到三亿票房的电影《谁》,会让你大概讲一下拍摄过程中发生的趣事和艰难的事,有没有什么需要克服的困难之类的。因为你不乐意背稿,所以我们还是没给你提前准备内容,到时候别答得太简单或者太出格就行,碰到不想回答的问题直接就说不想答。”   “杂志拍摄是《OPEN》的封面和专访内插,内容大同小异,也是《谁》的宣传,拍摄主题悬疑暗黑风。”   “至于晚上平台那个饭局……”   经纪人对着行程笔记满满当当的平板说到一半,终于说不下去,叉腰看向沙发:“钦鸣?任钦鸣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沙发上背朝外,戴着连体帽躺下的男人,声都没应。   经纪人不得不提高音量:“任钦鸣你是睡着了吗?如果没睡就出个声!”   任钦鸣照旧抱着胳膊一动不动。   经纪人简直觉得不可理喻!   她从业二十年,带过的演员不计其数,有名的、没名的,家里有矿的她都带过,就真是从来没见任钦鸣这样油盐不进不理人的。   助理感觉自己被招进来,最大的作用就是夹在任钦鸣和历任经纪人之间劝:“兰姐您别生气,钦鸣哥昨天晚上喝多了,今天又是一早的飞机从B市回来,宿醉还没醒……”   但这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徐兰的暴脾气立刻就要到爆发的边缘:“我都没问他跟人接吻被拍的罪,他还敢跟玩我宿醉不醒了?!”   助理刚想开口再补救点什么,办公室里不知谁的手机便极不合时宜响起一声清脆的“叮”。   然后两人便见某个“宿醉不醒”的人,猛地从沙发弹起来,坐直身子掏手机的动作干脆利落,急切翻看信息,半点不像宿醉的人。   明摆刚刚不是真睡了,单纯不想理她而已。   徐兰本来不稳的血压,顿时直接冲到头顶。   她把手里握着的平板往文件堆里狠狠一摔,原计划是打算发脾气。   结果任钦鸣也不知道是在手机上看见了什么,这人的脾气倒是先来了,歘一下从沙发起身,只当他们不存在的,目中无人径直迈开长腿往门外走。   助理已经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提前倒好茶,又是一连串的“姐您别气”。   徐兰这才算是终于明白为什么中瑞给任钦鸣的经纪人这个职位开出高于同行双倍的工资,却依旧没人能长久地干下去。   这就算是不让自己被气出病,为身体健康考虑也得趁早辞职。   “反正就是怎么样都不搭理我呗。”徐兰抱着胳膊在桌边靠下,“那所有事情我自己全权处理,也不过问你的意见了,先把今天早上行程泄露的环节找出来,然后把昨天晚上蹭热度说你恋情曝光的营销号全告了,发公文辟谣。”   已经走到门口的任钦鸣终于站住脚步:“谁说我要辟谣了?”   徐兰打出问号:“你不辟谣是想怎样,承认恋爱?”   实话是她根本没考虑过任钦鸣会拒绝澄清这个可能性,圈子里酒后乱性的事她还见少了?有几个长了任钦鸣这种脸的男明星,能保证私生活干净。   退一万步,就算两个人真的在谈,那谁又说得准这些小年轻三分钟的热度能维持多久。   要是一个星期就分了手,意思是到时候得再宣一次?   纯属给粉丝添堵。   这事不管徐兰左看右看,都是板上钉钉没跑的。   结果不知道又是戳中了任钦鸣什么雷区,身高腿长的男人硬是从门口调头,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因为身高优势,桀骜俯视下来的眉宇紧紧皱在一起:“我是跟公司签了卖身契,还是转型当了爱豆?凭什么不能承认恋爱。”   徐兰虽说见过大风大浪,面对再离谱的场面也不会慌,但任钦鸣不愧是斩获影帝的实力派黑马。   小伙子年纪轻轻,但个子高、气场强,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和你面对面对视这么盯着,也像是能把人生吞,眼神里藏着孤狼的狠劲,每一个毛孔都在警告她:不、要、控、制、我。   这绕是经验丰富如徐兰也在开口前,小小在心中打了遍腹稿:“你知道你那些票房有多少是粉丝支持出来的吗?又知道你粉丝里有几成是女友粉、老婆粉?这事哪怕不为你自己考虑,单从公司利益的角度……”   一个声音横插进来:“单从公司利益的角度出发,小任你谈恋爱也是完全没问题滴!”   徐兰立刻难以置信望门口:“王总!”   来人是中瑞影业的老板,王端。   五十来岁的年纪,身材却保持得顶好,气宇轩昂,一身西装居然还有几分潇洒倜傥的味道。   他进门第一件事,首先给了助理赞赏的眼色——显然是助理料到徐兰搞不定才给他递信。   徐兰感觉自己真是要被气糊涂了,连她都知道任钦鸣保持单身人设带来的经济效益,身为中瑞的老大,王端不可能心里没数:“任钦鸣拎不清就算了,王总您也拎不清?”   王端堂堂老总,挨了她的说脾气也极好地两头安抚:“那小任也26了,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多少还是得给一点信任。如果小任有信心谈个两年不分手,那承认也就承认呗,长情人设一样圈粉。”   徐兰更不理解了,且不说正常人都难得谈到两年:“这圈子乌七八糟,能有几个安分谈两年的???”   王端这次没先回答她,而是笑意盎然望向任钦鸣:“小任怎么说?”   任钦鸣能怎么说,这人就是故意的,知道阮颂不会轻易跟他复合。   “反正不许澄清。”戴着帽子的男人瞳孔深深,扔下这句便扬手推开门走了。   助理紧随其后,仔细周到帮忙带上门:“王总、兰姐您们慢聊,我们先走了,下午的行程我会盯着钦鸣哥,不用担心。”   王端欣然摆手同意他离开。   徐兰对于王端对任钦鸣如此放任的态度,一万个不赞成:“虽然我说这话不合适,但就是因为您纵容他,才会需要花比一般多出一倍的价格招人,最后还一个都留不住!”   王端咧嘴便笑,和和气气也喊她“兰姐”:“看得出来咱们兰姐专业能力确实没话说,只是小任的情况比较特殊。在你之前其他人我可都没说过,是觉得兰姐性情中人,听我说完前因,肯定能理解小任为什么对经纪人这么抵触……”   …   地下停车库。   助理系好安全带向身边人问:“刚刚是颂哥给您发的消息吗?”   任钦鸣扭头看窗外,沉默好半晌才应:“他让我澄清只是喝多了扶了一下,角度问题。”   助理没急着接话。   以他跟了任钦鸣三年的经验看,单单这么一句,还不足以让任钦鸣锻炼出来的大心脏低气压。   副驾驶座上的人果然补充:“还说没功夫陪我玩这些绯闻游戏。”   说这话的任钦鸣嗓子都哑了,额头抵在车窗上,被无数粉丝追捧的眼眸垂得极低,哪找的出半点刚刚在经纪人面前的神气,甚至还有点委屈。   助理掌上方向盘宽慰:“哥你别太难过,颂哥最近也有难处,心情不好是肯定的。”   任钦鸣没应声。   助理想了想又道:“至少昨天亲到了,赚了啊哥,咱应该高兴!”   冷面阎王瞬间没绷住,和他一起笑起来。   也是,分手热脸贴冷屁股一整年都过来了,不差这几天。   拿颂哥哄任钦鸣这招,助理真是屡试不爽,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还是王总有高见,不管别人怎么觉得任钦鸣难搞,他都打心底里对任钦鸣喜欢,不为别的,就为任钦鸣顶着这么张脸还能对颂哥长情。   一股子出淤泥而不染,进了大染缸还不忘初心的味道。   小助理乐呵呵发动保姆车:“采访下午两点才开始,现在还有一个小时的空档,哥你要回家补觉吗?”   什么宿醉不宿醉,都是他编给徐兰听的。   任钦鸣昨天晚上根本没喝多,只是借酒发疯,想有个由头见颂哥一面,肯定一宿没睡。   但任钦鸣没有要合眼的意思:“不补,去医院。”   助理一脚油门:“行。”   …   阮颂吃完午饭已经到了下午三点。   他感觉基本是从会所爬出来的,装醉都没能从那帮孙子手里逃过一劫。   人往街边一站,别人老板都是车接车送,只有他晕头转向吹冷风,好歹是把那傻逼制片人的名片要到了,让他随时准备好了打电话。   ——为了让自己不要显得太上赶着,被压价,阮颂有意玩了把欲擒故纵,说自己手头还有点工作等着收尾。   “这破烂剧本你真打算写啊?”陈严在电话那头满腔怜悯,“我刚帮你去打听了一圈,都说你这姓刘的制片人项目稀烂,路子还不正,鬼知道写完了最后能不能播。”   阮颂正往地铁站走,这是如约给人打电话报平安:“我还顾得上能不能播?只要本子弄完给我结钱就算数。不写哪来的钱,你包养我?”   陈严连连摇头叹气:“那咱到时候可千万别署名,随便编个笔名,谁问都不承认是咱写的。”太掉价了。   “废话。”   阮颂眼看快走到地铁口便说要挂电话:“我先去我妈那一趟,她又得缴费了。”   陈严:“要不兄弟我接济你点,我这兜里还有一块,分你五毛。”   “滚吧你,留着分我口饭就行。”   阮颂说完把电话挂了,抬脚刚准备往地铁口,手机忽然一声震。   陈严给他转了一百块钱,附言。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别坐地铁了哥,咱奢侈一回打个网约车,怕你喝多站不稳滚地铁车轱辘底下,破了相,那财路就彻底断了】   阮颂这回没跟他客气,干脆收钱。   【有钱没有,有钱我就嫁给你颂:谢了】   …   阮颂进医院以前顺道买了水果。   水果店的老板因为他出挑的长相,记得他,第一次见他去店里还以为是来了明星,聊过两句,知道他妈妈的情况。   每次阮颂去买东西都是连送带打折,能优惠则优惠,也算这副臭皮囊带给他为数不多的好处。   阮颂到医院前,又是吹风又是照镜子,确保自己身上闻不出酒味,脸上的红晕也散了,扬起笑干干净净进病房。   “妈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见到他来,不仅没高兴,还有些责怪的意思:“刚刚不是才来过,怎么又来了,都跟你说了不用天天往妈这里跑,得安心工作啊,工作丢了怎么办。”   阮颂视线一转,果然看见床头又摆着陌生的鲜花和果篮。   自从一年前他妈妈病情恶化,从B市老家的医院转到A市,阮颂隔三差五就能在病房里看见不属于他的东西。   问他妈妈是谁来了。   妈妈又说不清,记忆混乱了好些年,每次都当那人也是自己儿子。   一开始阮颂还追究着这到底是谁,是有一次他跟他妈开玩笑:“您儿子长这么漂亮,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您儿子的吗?”   结果他妈说:“漂亮的呀,一直漂亮!”   这下阮颂也就知道了。   在可能探望他妈的人员名单里,颜值水平能跟他一般高的,除了任钦鸣没别人。   好在任钦鸣只是送点水果、补品,没抢在他前面缴医疗费。   阮颂也就懒得搭理他了。毕竟以前他妈对任钦鸣不错,现在生了病,来看看也是应该的。   阮颂在床边坐下,把自己买来的水果洗好,一样样放进果篮:“我不来怎么办,您又不肯让我花钱帮您请护工,那我可不得自己跑勤点。”   “妈妈只是脑子有点糊涂,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你天天往我这送吃的送喝的,还有医生护士关心我,我能把自己照顾好的呀,你和小任都不要操心我。”   阮妈妈常年卧病在床,鬓角钻出几缕银发,笑起来是极好看的,年轻时跟阮颂一模一样,风华绝代大美人。   阮颂每次看他妈妈这样鼻子就酸,熟练拿刀削起苹果:“都跟您说了多少次了,我跟任钦鸣一年前就分手了,您别老让他沾光,操心的就我一个。”   阮妈妈马上会意,压低声音又是笑:“对的,我们小任现在是名人了,大明星,不能提不能提,不能让他名字被别的人听到。”   ……   阮颂又在病房里陪着聊了会天,没几句阮妈妈便招呼着又想赶他走,让他回去工作。   阮颂出去,主治医师果然等在走廊外。   两人说话不自觉降了声调:“我怎么感觉我妈又严重了,现在连我前几天才给她说过的事,都已经有点记不清了。”   医生满脸肃容:“确实得尽快安排手术了,肿瘤长期压迫神经,一旦破裂,后果不堪设想。”   类似的话,阮颂之前就听过。   只是他除了自身饮食起居的开销,还得肩负母亲长期住院吃药的钱,这再来一个手术费,完完全全就是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他这样的情况医生见过不少,平民老百姓最怕的就是生病,往常像阮颂这个年纪的小年轻,别说看病,存款只怕都未见得有。   现在除了实实在在拿出钱治病,其他说什么都是徒劳。   医生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先把住院费缴了吧,手术费再想办法,钱也不是能急来的事。”   又一大笔出账。   阮颂在窗口缴完费感觉自己至少轻了十斤,两袖清风,口袋里一个子不剩。   他妈妈当年为了跟他爸结婚,一意孤行,跟娘家所有人都闹翻了,他爸也都是一帮穷亲戚,早年车祸又走得早,落到他这,能借钱的人根本没几个。   阮颂办完所有事宜,站在医院外拐角的吸烟点抽了根烟。   踌躇再三,终于还是摸出了那张烫手的名片,热情洋溢拨过去:“喂,刘总吗?我是小颂,对对,中午跟您吃饭的编剧。我刚刚回家越想越觉得跟您投缘,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快马加鞭把手上的活处理了。您现在在哪呢?如果方便要么我现在去找您,咱们今天就把合同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影帝:缺钱了缺钱了,老婆有缺的东西就轮到我出场了! 第3章   陈严一听那姓刘的把地方约在酒店就觉得不靠谱。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不是我说,行不行啊,那臭傻逼别是看中你美貌了,故意约酒店占你便宜】   阮颂把酒店定位发给他。   【有钱没有,有钱我就嫁给你颂:到时候要是我两个小时没回你消息,你就来找我,1508】   现在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有一线能搞到钱的希望,阮颂都去。   陈严看出这是真缺了,他刚认识阮颂那会,阮颂狂得,连甲方提的剧本修改意见不合理,都要翻脸发发脾气,现在可好。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阿姨情况又不好了?】   【有钱没有,有钱我就嫁给你颂:四个字吧,刻不容缓】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懂了兄弟,你放心去。现在你的肉体就是咱们的财路,我保证完成任务,守好财路】   …   “任老师要是不愿意上咱们访谈新综也没关系,还有很多其他类型的综艺,真的不能赏脸碰一杯?”平台制片人恭恭敬敬端着酒杯站起,敬酒面子给足。   一桌陪坐七八个人,人人脸上带着笑,琢磨任钦鸣这次就是碍于氛围,也不好再拒绝了。   结果人家影帝靠在椅背上连姿势都没变一下,起身端杯应下的依旧是他那个小助理。   “任老师就不喝了,他昨天晚上喝多了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明天还有行程。”助理这些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半真半假根本挑不出错处。   毕竟昨天晚上偷拍那事闹得那么大,平台制片人只得点头作罢,但紧跟着又想拍马屁,缓解餐桌氛围道:“要我说那些狗仔也真是,26岁有一两个情况多正常,这也要盯着拍。”   旁边听懂的马屁精跟上:“对啊对啊,还有那么多隐婚生子,开滥交趴体,搞同性恋的也没去拍,要怪只能搞怪咱们任老师太红了。”   助理手里的酒杯一顿。   几乎冷漠了整顿饭的任钦鸣果然开口:“搞同性恋怎么了?”   那人一愣:“啊?”   “现在同性都能领证了,我还以为早就不存在歧视了。”任钦鸣抱着胳膊直勾勾盯他。   餐桌众人这才惊醒。   昨天晚上爆出来跟任影帝接吻的还不知道是男是女,难道真是男的?   那这属于马屁拍到马蹄上了啊!   任钦鸣进一步扔出王炸:“如果想合作,至少双方在意识层面的高度得匹配,不然到时候爆出来你们无意触碰高压线,连累到我就很烦了。”   全桌人:“……”   相当不顾及颜面的大实话了。   平台制片人简直欲哭无泪。   他原计划打算拉拉关系,争取一下弄到任钦鸣第一次上综艺,谁承想出师不利,还没正式开始争取就结束了。   做了功课无数,最后居然败在“同性恋”上!   完了任钦鸣发现大家都在看他,还重新拿起筷子问:“都不吃了吗?我记得水榭一桌菜很贵,节目组到时候别扒出来浪费。”   众人心头一梗:“……吃吃吃!”   …   没了陈严的赞助,阮颂慢悠悠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赴约。   他抬头看见这什么水榭酒店金碧辉煌的牌匾,人还没进去,首先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穿着太随意,被拦在外头。   好在那些工作人员见他这么个穿牛仔裤的进去,拦倒是没拦,就是投过来的目光多少有点怪。   阮颂一开始没琢磨明白,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是后来上楼敲开1508的门,看见里面春光满面、仅着浴衣的刘制片才恍然。   原来大家以为他是被房客招妓招来的小鸭子!   阮颂立在门口保持了基本的客气:“要么我等您把衣服穿好了再进去?”   …   租房那头,陈严从阮颂告诉他进了水榭酒店,就一直严格卡着时间。   两个小时一到,准点送上问候。   但等待他的,微信不回、语音不接,改成打电话,手机还关机了。   陈严当时就觉得要坏。   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蹲家里磨叽剧本的人,立马为兄弟出了今天之内的第二趟门。   还奢侈打了网约车!   等陈严一身居家服到酒店门口,天色已经黑透,他想也没想往里冲,结果前台的影还没摸到,才进去一步就被卡了。   “请问您有预约吗?”戴着白手套的酒店工作人员,相当冷漠地挡在他面前问。   旁边来往西装革履的人纷纷向陈严望过来,奇怪怎么会有人穿着运动裤、白T恤出现在这。   陈严知道自己格格不入,但他现在可是十万火急要去救兄弟命的:“你们这是酒店又不是会所,怎么也搞VIP预约制,我进去吃个饭不行吗?”   这种酒店直接说来找人,前台根本不会放人上去。   工作人员摆出铁面无私:“我们这边吃饭也有着装要求的先生。”   陈严抓耳挠腮,也没见阮颂说会被拦啊。   正是一筹莫展之际,他小但聚光的眼睛一下瞄见餐厅里刚好出来个也穿运动裤的,抬手便冲人指:“那个人!那个不也没穿正装!凭什么他能进去,我不能?觉得我没钱吃不起吗?”   所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回头。   戴着帽子墨镜的任钦鸣:“……干嘛?”   工作人员:“…………”   陈严实在受不了他们磨磨蹭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姓刘的房间号报了:“我朋友被你们这的房客1508刘德钟叫来谈事,结果现在微信不回,电话不接,直接关机了!我朋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酒店负得起责吗!”   嚯,有瓜!   这下旁边的路人可就挪不动步了,纷纷驻足看热闹。   只有任钦鸣漠不关心继续低头往外。   结果下一秒那工作人员问:“你朋友叫什么,前台要核对进出登记。”   陈严气呼呼:“阮颂,颂歌的颂。”   助理和任钦鸣脚下同时一顿,任钦鸣回头:“谁?”   陈严中气十足:“1508刘德钟!”   任钦鸣:“……我说你朋友。”   陈严警惕:“干嘛?你认识我们颂?”   助理和任钦鸣一眼对视。   助理立刻上前对酒店工作人员说陈严是他们朋友,带着人便往电梯口走。   还等着送客的平台制片人一行:“???”   这下不只工作人员和路人,陈严本人也是蒙的。   现在站在他眼前的两个人一高一矮,矮的那个穿着休闲西装。   高的那个肩宽腿长,虽说和他一样穿着松松垮垮的运动服,但人家那个范儿,浑身上下哪怕衣服扣眼都写着“有钱”,比他帅的不是一点两点。   陈严一时也说不上自己是不是真吃瓜吃魔怔了,居然觉得这帅哥有点眼熟:“……你们真认识颂啊?”   那男人手插口袋,盯着电梯不断变幻的楼层数不答反问:“1508刘德钟?”   “是、是。”陈严下意识应完就觉得自己有点怂。   论身高,他没比人家差,论体格,他一个顶俩,凭什么人家不回答他就得回答?   陈严调整了一下自己身为胖子的气势:“我问你们是不是跟颂认识?”   帅哥依旧不搭理他:“你跟阮颂什么关系?”   陈严心里想着这次他肯定不答了,结果一对上人家不怒自威的墨镜,嘴皮子动了:“……就室友,好朋友。”   帅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   陈严不由自主:“真的是好朋友!我直的,纯哥们!”   任钦鸣当即一声哼笑:“知道。”   陈严一开始没品出这人笑什么,顿了半刻后再想。   操了,这人是看不起他的颜值吗?觉得他居然会担心被误会和颂是一对,属实多虑???   陈严当时就有点无名火大,想说这人长得人模狗样,初次见面怎么一点不知道客气。   结果没等他话出口,电梯先到了。   “大敌”当前,陈严就当自己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他一般见识。   但就是找房间,这男的也抢在他前头,一米八的大长腿迈得虎虎生风,竟是隐隐看着比他还急。   陈严已经做好录视频、踹门、打架一条龙的准备。   谁承想那1508的客房门根本没关上,就那么虚掩在三人眼前。   后面一票工作人员、平台制片人也已经乘坐另一部电梯跟上来。   推开门,首先入眼的是散落在玄关门口的腰带、浴袍,然后是沿路往里七零八落的一次性拖鞋和房间用品,凌乱中不难看出打斗痕迹。   所有人心中皆是一惊。   陈严看见床上白色被褥鼓起一个大坨,瞬间脑子懵了……难道还是来晚了?!   任钦鸣已经克制不住自己中烧的怒火,二话没说揪开那被子。   助理手里连打算飞快盖到阮颂身上的大衣外套都拿好了,结果床上根本找不出第二个人,只有一个光着屁股、跪趴在里面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对自己的房间里,突然间冒出来这么多人完全傻眼,扭过来的脸上是干干净净,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手边还有拆开的安quan套和润hua剂。   任钦鸣也不想听解释了,首先照他脸上来了一拳:“你动了阮颂?”   男人这一下疼的都不知道该先捂脸,还是先捂屁股:“我连摸都还没摸到!”   任钦鸣:“那就是想摸。”   行,两句话这官司就断清了。   任钦鸣彻底不废话,拽着被子把人拖到地上就准备开锤,力气大得旁边酒店工作人员拦都拦不住。   那姓刘的身上一件衣服没穿,窘迫巴拉用被子遮住自己,还要左闪右避躲任钦鸣的拳头,简直要委屈疯了:“你他妈谁啊!凭什么又打我!不是都已经打过了!”   陈严又是一懵,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嘴里“已经打过”是什么意思,兜里的手机已经响起。   阮颂在电话那头道:“我还以为我手机能再撑会,结果它自己没电关机了,没接到你电话。我现在回家了,你人在哪儿呢,不会去酒店找那姓刘的干架了吧?我已经干过他了。”   “你已经干过回家了啊。”陈严茫然看着眼前混乱发生的一切,“我……我现在确实在酒店,不过我没跟那姓刘的干架,我在看别的人干他???”   阮颂:“?”   阮颂:“还有谁要干那姓刘的?”   陈严刚想说他不认识,任钦鸣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摘下墨镜,扬手又给出一拳:“看清我是谁了吗?就凭你想占阮颂便宜,打你都是轻的!小卢,报警。”   助理小卢早有准备:“已经报过了钦鸣哥。”   所有人瞳孔地震:“!!!!!”   平台制片人的下巴掉到地上,陈严握着手机脑子直接炸成烟花。   没两刻微博也炸了,热搜词条【任钦鸣冲冠一怒为蓝颜】。   作者有话要说:   阮颂: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陈·福尔摩斯·严:Rnm我没魔怔,就是任钦鸣!就是你阮颂! 第4章   当时现场除了陈严,不知道还有谁也偷摸拍了小视频投稿营销号。   【@前线娱乐:任钦鸣高清无码爆锤油腻男,冲冠一怒为蓝颜!】   视频里,任钦鸣一身黑色运动套装,握着拳头毫不含糊朝人脸上招呼,前前后后总共也就说了三句。   “你动了阮颂?”   ……   “那就是想摸。”   ……   “看清我是谁了吗?就凭你想占阮颂便宜,打你都是轻的!小卢,报警。”   ……   粉丝一开始看完还挺高兴,以为是什么新电影路透,个个欢欣鼓舞。   【我哥是劳模叭!!《谁》才刚上,这就又进新剧组了吗!!!】   【舔舔舔,我哥真是越来越帅了怎么回事15551】   【这个不穿衣服的演员还蛮敬业,感觉是真的一点没穿,还让我哥真打,看着都痛hhh】   【虽然知道是演戏,但还是好羡慕这个“阮song”呜呜呜】   【我哥演技无敌了,这眼神,这台词,这氛围!!!土拨鼠尖叫.jpg】   评论区整个画风和营销号预计的腥风血雨完全不一样,要怪只怪任钦鸣平时冷面阎王的人设太稳,没一个人觉得他会真为了谁跟人打架。   为了达到流量效果,营销号不得不重新发了一条。   【@前线娱乐:或许,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这就是真事,不是在拍电影呢……再或许,冲冠一怒为的蓝颜,就是昨天晚上激吻那个……】   评论区。   【?】   【?????】   【所以又绕回来了是吗,没可能的,跪安吧,粉丝不约】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连“阮song”是哪位的影子都没见到,凭啥就说是跟我哥激吻那个?不能为兄弟打流氓?】   【纠正一下楼上的姐妹,那就是几张高糊照片!究竟激吻没激吻还不知道】   【你们接着吵吧,抱走我哥舔屏ing,“小卢,报警”这句我能听一万次!】   【对的对的,悄悄说咱们小卢助理其实白白净净也很帅,磕到了磕到了,色狼.jpg】   【@前线娱乐:……】   粉丝们一天之内,态度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任钦鸣的公司甚至连公关水军都还没下。   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任钦鸣多年冷漠待人这个基础,以及有人扒出来了他的行程表。   【一年365天,330天都泡在剧组,这福气给你要不要?是你男朋友你受得了?】   【…………】   再联想一下他们哥哥的敬业程度,所有粉丝陷入沉默。   似乎一切迎刃而解?   不过报警了就得做笔录。   刘德钟够不上强奸未遂,还顶了一身的伤,只被思想教育了两句。   任钦鸣虽然动手打了人,但因为他只打了脸,反而是刘德钟身上那些“不知道”谁打的更严重点,所以也只意思着罚了一百块钱以示惩戒。   可紧跟着任钦鸣在现场和警察谈话的录音就被爆出来。   还是那个营销号,像是跟任钦鸣粉丝杠上了。   【@前线娱乐: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音频内容如下——   警察:“无论如何也不能动手解决问题,想出气找警察明白吗,不然有理也变没理。”   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声音:“是是是,警察同志您说的是,咱一定铭记于心!”   警察:“又不是你动的手,你铭记个什么,任钦鸣呢,好赖也是名气不小的公众人物,下次还犯吗?”   然后是他们哥哥化成灰,粉丝也能认出来的声音:“犯。他动了我喜欢的人,下下次都犯。”   清清楚楚几个字,“他动了我喜欢的人”。   “动了我喜欢的人。”   “我喜欢的。”   “喜欢的。”   “喜欢。”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粉丝瞬间疯了,全都在评论区刷“我不相信!!!!!”。   【我酸了我酸了我承认我是酸了,恰柠檬.jpg】   【拼着公众人物的身份也要锤流氓,原来我哥不是对谁都冷,只是对没对我热罢了15551】   【我哥怎么会喜欢别人,这一定不是我哥!但有人动了我哥喜欢的人,我哥肯定锤爆,这就是我哥啊!!!呜呜呜】   【真的不是拍电影吗,这种苏感的台词是人类能说出来的吗555哥哥为什么偏挑这种事情下凡啊】   【昨天晚上已经哭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今天这是彻底报废了】   【理智告诉我哥26,谈恋爱很正常,但感情真的接受不了555555】   【平时美女一眼不看的人,居然为对象打架,我爆哭】   ……   有了实锤,微博这回算是彻彻底底变成眼泪的海洋,营销号一本满足。   最后粉丝们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所以这个“阮song”到底是谁!五分钟,我要知道他的全部资料!!!】   “…………”   阮颂本人地铁老头看手机。   …   警察局内。   徐兰看到网上这些真是感觉自己一口气要背过去,风风火火踩着高跟冲到地方,发现平台制片人居然还在。   那就对不起了,首先拿你开刀。   徐兰思路很是清晰追究责任:“现场总共就那么几个人,录音、视频肯定是你的人漏出去的。这事没完,其他小公司怎么样我们不管,但中瑞是从来不吃这种哑巴亏的,法务部会对你们提起诉讼,具体到时候你们自己跟法务部谈!”   这好家伙,一口瓜吃到自己身上。   平台制片人立马服软:“别啊别啊兰姐,咱们有话好好说,平台是真心想跟钦鸣合作,我们可以让利!或者您这边有任何要求,我们都可以再谈!”   徐兰也不可能真起诉他们,要的不过就是为了让平台欠下人情,以后合作方便抬价掌握主动权罢了。   但她现在肯定佯装到底,抬手便将人挥开,一副她现在没空说这个,要开始训任钦鸣了的样子。   那平台制片人肯定不再拦,甚至隐隐还有点兴奋!又开始看好戏。   里头刘德钟正跟警察办理最后一点流程手续。   不论对错,毕竟任钦鸣动手打了人,被要求怎么也得意思着给刘德钟道个歉。   但任钦鸣心中认定了刘德钟该打,就不道。   不仅不道,还直接摆出谁来他都不会改变态度的模样,摊着张冷脸僵持在警局走廊的等候椅上。   徐兰只要一见他油盐不进就牙痒痒:“你的情况王总都跟我说了,我承认我对你的管理风格是需要转变,但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也不是刚刚出道不懂规矩的新人了,你现在突然公开承认闹事是想哪样?摆烂吗!”   任钦鸣是硬,但徐兰也不软。捧出过腕儿的金牌经纪人,说起话气势就是不一样。   她最后“摆烂吗”三个字一出来,就连围观的吃瓜群众都被训得精神一振。   只有当事人本人照旧不为所动靠坐在那,一双长腿向前伸着,眼观鼻鼻观心,一点要搭理的意思都没有。   按道理,此刻的陈严应该和平台制片人一样,疯狂好奇任钦鸣具体是有什么情况,还需要经纪人为他转变管理风格。   可吃瓜人也有“打盹”的时候。   人家网友知道任钦鸣为一个叫“阮颂”的跟人打架,是二手转播,他这可是第一手直播!   而且阮颂还是跟他同吃同住整整半年的穷鬼兄弟!!   陈严从头到尾都还在震撼里没回神。   所以他的直觉居然都是对的……照片里那个看着眼熟的人真是阮颂……   徐兰为了让任钦鸣道歉,还在跟人好说歹说,堂堂一个顶流明星,在警察局长时间逗留算怎么回事。   陈严真是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   以阮颂的暴脾气,那就是再帅的人敢这么冷着脸,拿他的话当耳旁风,也是会打起来了吧。   这两个人性格都这么拽,别说谈恋爱,能不能正常维持交流陈严都忍不住在心里打一个问号。   另一头,刘德钟办完手续,跟在警察身后出来的一路都在帮任钦鸣求情。   他本来也就是精虫上脑想随手欺负个小编剧,哪想到自己踢到了铁板。   挨了人家小编剧本人亲自一顿揍不说,后面还把任钦鸣这么尊的佛都给招来了,现在居然还要任钦鸣给他道歉???   刘德钟对自己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三流制片人心知肚明,他没现场膝盖一软,直接给任钦鸣跪下就不错了,哪里还敢要什么道歉。   “这事确实赖我赖我,是我鬼迷心窍,任老师打得好啊!一拳头就给我砸清醒了!警察同志您们也别较真了,我作为当事人决定不追究了还不行吗,直接让任老师走吧。”刘德钟鼻青脸肿顶着一脸花猫像,声情并茂做出自我检讨。   警察听他来来回回这么叨叨,也确实是听烦了,嘴上正打算松口,陈严的手机忽然响了。   “你还在外面弄啥啊,怎么还没回来,我都快饿死了。 ”阮颂这一晚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上热搜,本来心情就烦躁,再加上锤了人,体力消耗了还没正儿八经吃上晚饭,更烦了。   陈严握着手机,看着眼前混乱的状况磕磕巴巴:“我还在警察局呢,就是那什么,警察让任钦鸣……老师给刘德钟道歉,任老师……”   “他不肯是吧。”阮颂的耐心已经到达尽头,直接一声令下让陈严开免提。   “任钦鸣,你别在这跟我犯浑,自己动手打了人,要你一声道歉有什么问题?”   陈严当时被他这不客气口吻吓得,差点没把手机丢出去!   徐兰、平台制片人、刘德钟当场:“?????”   确定这是在跟任钦鸣说话?确定这么说话任钦鸣会理???   而且明明他自己就是第一个动手那个!   结果肉眼可见的,任钦鸣一听见电话里这个声音,整个人立刻活了,沉郁的眼神瞬间有了神采,直起腰杆盯向手机,应答让所有人跌破眼镜。   “如果我道歉了,你能接我电话吗?”   阮颂根本不接受谈条件:“你先道。”   陈严当时都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但看看现场其他人脸上的见鬼也知道,满脑子都是阮颂怎么敢。   任钦鸣还能因为他就这么隔着电话的一句,自己打自己的脸???   任钦鸣真能。   而且打得认认真真,绝不含糊!   “对不起。”   187的小狼狗忽然收起獠牙,一反常态乖顺向人垂下脑袋,不仅按阮颂说的给刘德钟道了歉,还一字一句转向警察也做了保证:“下次不会再随便跟人动手了。”   所有人看的目瞪口呆。   阮颂却才刚刚满意,轻描淡写“嗯”了一声说:“那告诉你答案,不能。”   任钦鸣:“那我就现在跟你……”   阮颂甚至不等他说完:“不能不能不能。没事了就赶紧把我室友放回来,还等着他做饭。”   然后电话就挂了。   白白道歉的任钦鸣:“……”   再一次被震撼的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兰姐:我寻思把我这位置让给阮颂挺好,任钦鸣准听话 第5章   阮颂听见陈严按开密码锁进门,特地从房间出去迎,着重检查他后面有没有跟回来小尾巴。   陈严一手拎个大袋子,另一只手扶墙换鞋,气势汹汹翻了个白眼:“别看了,没跟回来,任钦鸣知道你不乐意看见他。不过你最好是已经组织完措辞,想好怎么给我解释了。”   阮颂直接装听不见,说着“这是买的什么”便从他手里接过纸袋,发现意外得沉,打开里头装着木头盒子?   “日料。任钦鸣给你弄的,说是你的最爱。”陈严实在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我跟你一起住了这么久,怎么完全不知道你还喜欢吃这个?”   阮颂本来听见“日料”挺兴奋,但又一听是任钦鸣,立马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甩手放下:“平价日料不好吃,正经日料吃不起,我连打个网约车都舍不得,钱多了烧的还去吃这。”   那也就是确实喜欢,只是没表露出来而已。   陈严换好鞋进屋:“你别想跟我打岔,老实交代你跟影帝怎么会搞到一起。”   阮颂又开始装聋,脚底抹油便要扭头回房间:“我好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个剧本没写完。”   “你现在有个屁剧本!”陈严还能不知道阮颂档期空不空?   他毫不客气将人拽到餐桌旁坐下,审问犯人般抱起胳膊:“瓜就在我身边,瓜却想瞒天过海。你别过两天突然告诉我你其实是哪个哪个豪门的私生子,现在嫡系死光了,你马上要回去继承家产。”   阮颂立刻用一种“你疯了吧”的眼神看他:“我要是私生子,拿丑闻曝光威胁给钱、联系媒体自爆要钱,再不济直接杵人家门口,不给钱不走,哪个不比跪舔傻逼好。”   “那也没见你找任钦鸣要啊!白天还说人家年入千万,让他搞定你妈这点手术费还不是毛毛雨。”陈严一说这个心里就搓火,“难道是我自作多情吗,我到底是不是你兄弟啊阮颂?”   阮颂讪讪望向陈严的眼神发虚,刚打算张嘴为自己争取两句,陈严已经抢在前头开始清算总账。   “来来来,我们来掰着指头好好算一算。你跟我合租虽然才半年,但饭是我做的吧,垃圾是我倒的吧,衣服你不想晒也都是我帮你晒的吧。你说你负责洗碗,我还怕你手洗坏了,专门给你买手套、护手霜,这不是真兄弟很难收场吧,结果你这么大的瓜居然一点风声都不漏!”   阮颂顿时羞愧合上嘴,老老实实搓着手认错:“瞒你是我不对,我……没什么要辩解的,但确实是认识你之前就分了!都分一年了!我也没打算继续和他有来往……”   陈严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你的意思是要我理解成任钦鸣那种地位、那种长相的人,跟你分手整整一年了还惦记着你??”   只要任钦鸣开口,什么样的人搞不到,居然说任钦鸣在娱乐圈为他玩守身如玉。   阮颂听懂他潜台词,当场按着太阳穴,骨子里那个拽劲就抑制不住地又上来了,似是对大家老爱高看一眼任钦鸣这事相当不满:“不是,他什么长相什么地位啊,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一小跟屁虫。我管天管地,还能管他心里惦记谁?”   陈严从善如流点头:“行,等的就是你这句。”   然后他一反进门兴师问罪的严肃,乐乐呵呵拆开日料餐盒:“那说出你的故事。看咱前男友这体贴的,连清酒都给备好了。”   “?”   阮颂忽然觉得有哪不对。   陈严已经调好芥末,笑眯眯给他递筷子:“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就从任钦鸣怎么跟屁虫说起吧。”   “……”   阮颂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是中了陈严的激将法。   …   与此同时,送任钦鸣回家的保姆车上。   车窗外天色已暗,夜幕为霓虹闪烁的城市披上深色的外套,助理小卢晚上应酬代任钦鸣喝了酒,所以只坐副驾驶。   现在正在开车的,是经纪人徐兰的司机。   徐兰本人则和任钦鸣一左一右坐在后排的窗边,各自望着窗外“看风景”。   实话是以徐兰的个性,任钦鸣已经做好自己会遭到连环追问的心理准备,但实际情况却是两人从警局出来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过。   徐兰既不骂他,也不问他,少有的安静氛围还让人有点不习惯。   不过也说不定明天就要辞职了。   就跟在她之前的无数任经纪人一样,受不了被他故意冷落的窝囊气。   任钦鸣索性眼睛一闭,靠着椅背把帽沿往低处一压,直接抱着胳膊睡大觉。   说起来其实他们没错,要怪就怪当年第一个把他带红的经纪人,为了让他“专心工作”,没少在他和阮颂中间作怪,甚至最后会分手至少八成是他挑拨的。   任钦鸣从那以后就抗拒一切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对他进行说教和约束的经纪人。   “所以你们现在虽然分手了,但你想复合是吗?”徐兰冷不丁开口问。   本来计划“睡着”的任钦鸣:“……嗯。”   因为某种约定俗成的东西,所有接手他经纪人这个职务的,没一个愿意放他谈恋爱。   之前徐兰的态度也确实是不赞成,任钦鸣理所当然把她放到对立面。   结果女人出口的下一句却是:“我可以帮你。”   车厢里狠狠沉寂了几秒。   任钦鸣为了确保不是自己耳朵出错:“你说什么?”   徐兰依言重复:“我说你看起来求复合不太顺利,我可以帮你。”   这话一出,任钦鸣立刻“睡”不下去了。   他迟疑抬起帽沿,微微坐直身扭头看坐在自己左手边的人,眼神之不信任,已经相当能说明问题。   “终于舍得正眼看我了吗?”   女人就那么端端正正架腿坐着,亮出手机屏幕给他看:“资料我已经托人都查到了,阮颂是吧,和你一样是B市西柳人,在西柳一中读书的时候认识,但他成绩好,考上了双一流985A大,你拼了命的学却也只能够上A市一个普通的211。”   眼看两人差距越来越大,任钦鸣本来没打算进娱乐圈,终于也还是动了“抄近道”的心,希望自己能和阮颂肩并肩站在一起。   他们谈恋爱也不是从高中就开始的。   任钦鸣花了高中三年认清自己的心,又花了大一、大二两年对阮颂死缠烂打,终于是在二十岁生日那天成功把人追到手。   然后就是一段长达五年的爱情长跑,阮颂始终在top当温室里的高岭之花,任钦鸣则成了大棚外肆意生长的野花野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谁又能想到,现在两人的境遇直接掉了个个。   徐兰一字一句准确概述出两人过往种种,饶是副驾上的小卢也忍不住悄悄透过后视镜望,心中赞叹。   这手腕,分分钟找准钦鸣哥的七寸。   “我不关心你们两个一年前具体是因为什么分的手,但我现在答应你帮你创造机会把人追回来,前提是你要跟我签一份协议。”徐兰也不多废话,抬手便从包里拿出打印好的合同。   这份合同从她听完王端那些前因后果,就差不多在脑子里成形。   但任钦鸣根本不伸手接,深邃的眸子里满是谨慎:“你先说你能创造什么机会。”   “恋爱综艺。”   徐兰转手又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我后来想了,我觉得王总说得在理。‘单身’红利不能吃一辈子,但‘长情’可以,既然契机已经出现,不如早点转型。这是我关于你未来发展方向调整以后的新企划,如果你感兴趣可以拿回去看看。”   意思就是她现在不仅不阻拦谈恋爱,还要大力支持,最好谈他个一辈子不准分手。   任钦鸣这才态度松动伸手接下企划案,问她:“恋爱综艺是什么意思。”   “今天找来那个平台制片人手里不止有访谈类综艺,还有一档邀请情侣参加的顶流恋爱综艺。热度很高,只是跟你的方向不合,所以没人跟你提过。”   徐兰一手捏着合同,一手握着手机,已经找出那个制片人的微信,使出杀手锏说:“只要你现在把我手里这份协议签了,我支持你公开恋情,并且承诺帮你说服你的前男友,跟你一起假扮情侣参加综艺。”   至于后续能不能成功挽回,那就不关她的事了,看任钦鸣自己的本事。   月上中天,清冷的夜色透过玻璃窗蔓延进车厢。   任钦鸣听完徐兰的提议难得顿住,一双遮挡在帽沿下的眸子黑得发亮,却始终保持着头脑的清醒,绷紧下巴冷冷开口。   “阮颂不会答应你的。”   徐兰早有准备:“他会。他妈妈现在在医院里躺着,肿瘤压迫神经,越快动手术越好。你猜这么好的挣钱机会他会不会答应?”   又是一阵沉默。   关于手术费这件事,任钦鸣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了解阮颂,无论是自己直接给钱,还是托人帮忙介绍项目,阮颂都不会收。   就算最后万不得已为了救命真收了,他这辈子也到头了,阮颂绝不可能再跟他复合。   无声的拉锯中,任钦鸣终于松口出声问:“协议里写了什么?”   徐兰终于扬眉吐气露出胜利的笑:“不管写了什么你都会签吧。”   在任钦鸣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徐兰:“你好就是我好,这协议里唯一对你有挑战的,就是不能无理由拒绝跟我沟通。需要我借支笔你吗?还是你拿回去再仔细看看考虑一下。”   任钦鸣直接被拿捏,后槽牙一紧:“……妈的我签。”   职业经纪人的强迫症终于得到满足,这世界上就不可能有她徐兰搞不定的艺人。   女人大度笑笑向任钦鸣伸出手:“那以后合作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最强人形外挂已上线~   中瑞王总笑眯眯:想不到小任你也有今天   为爱低头·任钦鸣:…… 第6章   阮颂头天夜里被陈严抓着秉烛夜谈,两人吃完日料草草洗漱,连收拾餐桌都顾不上,倒头就睡。   导致阮颂第二天一大清早接到医院的电话,整个人云里雾里,眼皮都睁不开。   好在是医院前台护士的声音不像推销:“请问是阮先生吗?这边是A市第一医院,有人来探望您的母亲。”   阮颂差点直接报出任钦鸣的名字,缩在被子里清了清嗓:“……男的吗?”   护士否认:“一位姓徐的女士,说是您工作上的同事,陪阿姨聊了会天,让我们打电话告诉您一声,应该有事想和您聊,但联系不上您。”   阮颂合着眼睛“昂”了一下,然后冷不丁问:“你看她探望我妈拎来的礼物贵吗?”   护士:“?”   …   阮颂本来挺急,但一得到护士探查完毕后“非常贵”的答复,立马慢慢悠悠起来。   不管是谁,既然带了重礼上门,那必定有事求他。   而且这事还不太容易办。   阮颂打算把人放在那晾一晾,让护士告诉那位女士他现在有点事,晚一点才能到。   然后从床上、挑衣服,甚至有闲心洗了个头澡,一切都不慌不忙,顺带把胖子也叫起来了。   陈严睡眼惺忪扒拉在卫生间的门框上:“姓徐的女的,还带贵重的东西去看你妈,只能是任钦鸣经纪人了吧,这是想求你办事?”   阮颂叉着腰刷牙:“这回是个啥样的?你对她印象怎么样。”   陈严打了个昨天晚上吃日料存下来的饱嗝:“挺牛一女的,昨天她说话任钦鸣一句不搭理,她也不生气。我以前还吃过她的瓜,现在当红的几个80后大花,全是她当年发掘出来捧红的。”   阮颂琢磨这还挺厉害:“那怎么没接着带大花,跳槽到任钦鸣这么个难搞的这里了。”   任钦鸣频繁更换经纪人的事,在圈内不是什么秘密。   陈严略略压低嗓音:“欸你别说,我还真找人打听过,我朋友给我说的版本是这个徐兰工作太拼了,给自己的艺人招揽资源太有手腕,挡了别人的道,被几个老牌经纪人还是谁的,联手封杀了一段时间,逼她自己辞了职。”   阮颂含着泡沫:“整这么传奇呢,那现在咋又复出。”   “存款告急了吧,一个人养家带孩子也不容易,任钦鸣经纪人的工资和提成又是别人的两倍,可不得拼一把。”   陈严对自己听来的八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唏嘘摇头道:“当年逼她辞职,好像就是钻了她怀孕的空子,这一算孩子今年该五岁了,马上上小学,正是烧钱的时候。”   “哦,我还听说她老公在她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跟她以前带过的一个艺人劈腿跑了,反正挺惨的。”   阮颂一顿听完,直接牙都快刷不下去了:“你这搞得我突然良心备受谴责,都不好意思为难她了……”   陈严悲壮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卑微打工人,能行方便就行吧。”   然后阮颂赶紧也不磨叽了,嘴里的沫子一吐,对着镜子吹干头发便准备出门。   还是陈严抢在临走前给他手里塞了个面包:“虽然昨天晚上吃很饱,但早上多少还是垫点。”   阮颂:“知道了,走了。”   陈严站在门口目送他进电梯,一副忠心向兄弟的模样,但其实等电梯门一关,转手就在微信上编辑消息。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姐,搞定!颂出门了】   那头回信。   【徐兰:ok,回头还想吃什么瓜,直接滴滴我】   刚才那点陈年旧瓜倒不是陈严糊弄阮颂瞎编。   真确实都是真的,只是给他说八卦这些的朋友不是别人,正是当事人徐兰本人!   谁叫他们颂也就看起来彪,心地其实比谁都软。   …   阮颂太久没运动,一路从地铁口跑到医院还有些喘。   但搭乘电梯上到指定楼层,一切匆忙不复存在。   阮颂站在门口轻吸一口气,抻了抻衣角,丝毫不知道自己早被兄弟卖了,故作不紧不慢推门进去:“不好意思,跟别人谈事的地方离医院有点远,来晚了。”   徐兰当时正坐在阮妈妈的床边削梨。   门口进来的男人长了张出乎她预料漂亮的脸,没有生活的磨折,没有多余修饰的刻意,比照片还要好看得多得多。   她总算是有一丝明白王端为什么能对任钦鸣的忠诚深信不疑。   如果这是在别的什么地方,以别的方式碰到阮颂,徐兰肯定二话不说,力气用到每一根头发丝也要成功说服阮颂到她的旗下当艺人,她会用最好的资源包装他。   可现在情况显然不允许。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框照进来,阮妈妈合着眼躺在床上。   “我陪阿姨聊了会天,她聊累了就睡了,问了我很多关于你工作的事,因为你从来不主动跟她提。”徐兰削好一个完整的梨搁到果盘里。   阮颂一走近就能看见床头柜旁价值不菲的虫草和燕窝,他放轻声音:“你想找我完全可以打电话。”任钦鸣又不是没有号码。   “那你可能刚听见我是谁就要挂了吧。”徐兰顺手帮忙牵了牵阮妈妈的被角,主动起身道,“去外面聊。”   …   医院住院部外有一片花园,护士和家属经常带着病人来这边放风。   阮颂和徐兰则坐在花园对面一条街的咖啡厅里,两人都要的冰美式。   徐兰没有吝啬自己的称赞:“来之前我还以为只是见一个平面照好看的帅哥,没想到真人才是真绝色。”   “开门见山吧,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他的经纪人找了。”阮颂抬手把杯中的冰块搅得叮咚作响,直接跳过谈判步骤,给出承诺。   “我不会跟任钦鸣复合,不会主动出来说爆料里的另一个人是我,不会公开发表任何对任钦鸣不利的言论,也不会把我们俩谈过恋爱的事到处广播,还有什么需要我补充的?如果信不过口头,我也可以跟你们签协议。”   阮颂就跟任钦鸣一样,理所当然认为经纪人都是要棒打鸳鸯的。   结果徐兰和善:“我想你可能误会我的来意了。以你对任钦鸣的态度,如果是希望你们不要复合,来找你完全是多此一举。”   阮颂心想,那还不是因为你们都觉得任钦鸣背着有什么了不得的皇位,人人都想害他:“不为这个还能为什么,总不能是帮忙劝复合。”   阮颂也就是玩笑话随口一说,哪想到徐兰居然真应了:“还确实是复合,我们公司希望你和任钦鸣一起上一档恋爱综艺。”   阮颂:“?”   他不相信自己耳朵的反应,可以说和昨天的任钦鸣如出一辙:“……意思是那照片你们不仅不澄清了,还准备直接公开?”   到底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徐兰立刻露出理解的笑:“难怪任钦鸣这么抵触,看来在我之前的经纪人是真没少干涉他私生活。”   阮颂简直匪夷所思:“是现在中瑞的老大不姓王,改跟任钦鸣姓任了?”这么离大谱的诉求都能答应。   徐兰直接拿出一沓彩印的PPT项目宣传文科,开诚布公:“先看看这档综艺吧。对象是固定的人,总好过有人总想往上蹭,公司也打算让他转型。”   这么说阮颂倒是稍微能理解点。   想捆绑任钦鸣炒作的人,从他们以前在一起就一直不少,甚至有好几次对方献殷勤、发暧昧消息直接被他撞见。   而摆在阮颂面前的文件,打头第一行大字就写着那综艺的名字《合拍19天》。   顾名思义,就是邀请几对男男女女当嘉宾,通过一系列旅游等团建活动,完成各种任务共度19天,算直播观察类真人秀。   嘉宾可以是真情侣,可以是临时凑在一起的,也可以是已婚夫妻。   节目组每次都因为邀请的嘉宾分量重,以及直播的形式无法用剪辑立人设掺杂水分,在开播之前就能收获一大票热度。   阮颂虽然没一期不落仔细追过,但火到这种程度的综艺,想不知道很难,也绝不是随随便便能行方便的小事。   阮颂始终秉承不浪费大家时间的态度,公私分明:“那我就直说了,这综艺你们要是让我去当综艺编剧可能还好说,但让我当嘉宾还是免了。不管你们想给任钦鸣怎么转,那都是你们公司自己内部的事,我没有配合你们家务事的义务。”   徐兰似乎还想谈:“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吗?只是配合这综艺的19天而已,综艺结束,你们是合是分我们不会有任何干涉。”   阮颂瞬间被气笑,人往椅背上一靠:“我凭什么有余地啊?反正都是演,你们就在公司随便找个漂亮妹妹跟他凑一凑不是一回事,一红红一双,指挥操作起来还比我简单。”   徐兰:“你觉得任钦鸣能对别的人演得出来吗?”   阮颂已经开始不耐烦,说穿了这关他屁事:“那就让任钦鸣把影帝给人退了。”   分都分了,他平时连任钦鸣的消息都不回,居然还指望他跟着一起上综艺秀恩爱?神经病才去。   但徐兰定定看了他几秒后,掏出手机按了几下,然后亮出屏幕:“真的不再考虑吗?”   阮颂其实有点近视,平时工作码字都会戴眼镜。   眼下他抱着胳膊,好整以暇身子前倾才看清屏幕上显示着的是计算器。   而计算器数值栏被输入的第一个数字是“2”,后面跟着一串“0”当做尾巴。   阮颂微眯着狭长的眼,个十百千万对着数了好几遍,发现居然真他妈是两百万,难以置信:“这节目组疯了吧,片酬开这么高???”   以他现在电视剧剧本的报价,两百万相当于写了将近一百集的电视剧!   现在电视剧又不允许超过四十集,就算他两个项目无缝对接,一天写一集剧本不卡壳,也得写一百天。   其中还不包括无止境的反稿和修改,满打满算一年能把这一百集磨下来都是祖上冒青烟。   徐兰已经自信掏出合同和笔:“那是你没看见任钦鸣的片酬。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我可以帮你跟平台谈,五百万应该不成问题。”   阮颂很没出息地梗了一下:“……多少?”   徐兰保持微笑,重复了一遍那个离谱的数字:“五百万。只要综艺直播撒完这19天的糖,五百万就是你的。而且你属于个人,没有公司跟你分成,到时候只要缴税就行了。以及现在签字,立马就能到账30%的定金,你妈妈的病……”   阮颂:“成交。”   “啊?”这前后态度翻转的速度,饶是徐兰也愣了。   阮颂却已然干脆在合同上签下字,对自己半是无语半是自嘲地低头道:“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咱没本事挣到那么多做手术的钱,也拉不下脸真去卖身,能有个无痛狗咬19天的机会不错了。”   起码比他昨天打完刘德钟,心里预计的最差结果,开口找任钦鸣借钱强。   徐兰现在拿着签好的合同,工作任务是达成了,心里却难得有些不是滋味:“你……不再看看合同具体的款项吗?”   阮颂只是端着咖啡摆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签,那就信你不会坑我。”   徐兰心中一个怔愣,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行,我让平台今天就给你打款。”   …   另一头,任钦鸣今天又是一整天行程。   但他从早上知道徐兰要去说服阮颂配合他演戏,一直心不在焉。   现在赶去广告拍摄地,更是坐在保姆车发了一路的呆。   小卢再三提醒他等会儿会被狗仔媒体围攻,任钦鸣也终于是在下车前调整好了状态。   到了地方,保姆车外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媒体记者。   有了后来打人报警的事,大家对他花边新闻的热情越发高涨,快门和闪光灯就没停下来过。   可就在任钦鸣打开车门,刚刚踏下去一步的时候,徐兰给他发来了一张照片——签着阮颂大名的拍摄意向同意书。   按道理这种时候,顶着无数镜头,任钦鸣是万万不能展现出异样的。   但他真的……真的实在没忍住望着阮颂的名字笑了。   任钦鸣这一笑,就像是给现场按下暂停键,一切的嘈杂都消失,大家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见他笑是什么时候……   而且这笑还不是普通的笑。   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捂住了嘴,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笑,前所未有的!   “请问任老师是碰上什么喜事了吗?”媒体中有人大胆问。   在场的媒体冷眼看多了,没一个对任钦鸣会给出答案抱期望。   结果这次大概是真撞上天大的喜事,冷面阎王居然一反常态地大方分享:“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刚刚说服了我对象跟我一起参加恋爱综艺,《合拍19天》。”   媒体们:“?????”   热搜不负众望地,又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颂:分都分了神经病才去。   颂:我是神经,我去T T 第7章   一连两个热搜。   【任钦鸣再次承认恋情】【任钦鸣确认上《合拍19天》】   小卢当时一听阮颂会来,顿时连拦都顾不上,直接扭头兴奋向任钦鸣问:“颂哥真的答应会上综艺吗!”   咔嚓的闪光灯还在继续。   当时任钦鸣的神情,被网友评论哪怕之前拿影帝上台领奖也没见这么激动,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兰姐说搞定了。”   这也是任钦鸣第一次叫徐兰“姐”。   旁边果然很快有媒体抢着问话。   “真的要上综艺吗!是节目组邀请,还是您自己的想法呢!”   “上次为什么为您爱人打架,方便说一说吗?”   “兰姐是之前带红胡晓梦的经纪人吗?”   “所以您的爱人确实为男性?”   “网上已经有人扒出当年西柳一中的花名册,‘阮song’的‘song’是歌颂的颂对吗?”   “很少见助理也这么激动,阮老师是什么职业呢?他不喜欢在镜头底下露面吗?”   面对媒体永无止境的问题,任钦鸣难得有了耐性,甚至主动摘下帽子和眼镜:“他的确不喜欢受关注,至于职业这些详细的个人信息,可以关注综艺。”   任钦鸣这段采访视频一发到网上,微博评论就像开了锅,粉、黑、路人一窝蜂全来了!   所有人都不相信任钦鸣居然会用这种表情谈论起谁。   【wok这还是我记忆中的冷面阎王吗,惊恐.jpg x3】   【啊啊啊我的哥哥有了爱人,但不是我15551】   【又是打架又是上综艺,任钦鸣的粉丝还不清醒吗?任钦鸣对你们走高冷人设,只是没把你们放在眼里而已,对别人都笑的可灿烂了哈哈哈哈哈】   【黑子滚呐!我哥26了谈个恋爱很正常!!(默默捂住嘴,不让自己哭的太大声.jpg】   【你们这纯纯死鸭子嘴硬,眼神不会骗人哦,你们哥哥是真的好爱他呢hhh】   【难道只有我关心徐兰带红胡晓梦,为什么不继续了吗,挠头.jpg】   【所以啊,希望艺人们引以为戒,还是专心搞事业,恋爱脑一谈起恋爱什么人设都得崩~】   【我倒想看看任钦鸣每天被你们吹捧着,到底什么眼光哈,会喜欢啥样的,doge】   【话放这了,谁落井下石谁没妈,吃瓜.jpg】   在多方推波助澜下,舆论氛围终于走向极端。   粉丝不见棺材不落泪,一如既往坚持没人配得上任钦鸣,哭着喊着不接受;   诸多对家粉丝则是难得瞅准机会,平时积攒下来的嘲讽,直接拉到最满;   路人乐得拍手看好戏,能动手就别动口,最好打起来!   但好像无论哪一方,都默认了能跟任钦鸣在一起的人是高攀。   以任钦鸣的条件,只要他谈恋爱,就是猪油蒙心,智商下线瞎了眼。   于是终于有他们西柳一中的“老同学”看不下去,站出来爆了料。   【@颂哥肤白貌美气质佳:当年阮颂是我们西柳全市第一保送的A大,任钦鸣追到他血赚好吗,属于祖上冒青烟了,白眼.jpg】   这不爆还好,一爆激起千层浪,粉惯了顶流的粉丝们瞬间开始被害妄想症。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一股子水军味。这个狐狸精不会是想吸血踩着我哥出道吧……】   【我也,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日,“任钦鸣唯一承认男友”这个title的确容易让人阴谋论,而且还上综艺,一般真想藏的素人谁上综艺啊】   爆料者直接无语,他都不知道现在粉丝的脑回路这么恐怖,脾气顿时被杠起来了。   【@颂哥肤白貌美气质佳:……那我要是告诉你们任钦鸣以前通宵刷题,结果还是没跟阮颂一样进A大,高考分数出来当天直接哭了,你们是不是立马就要疯?】   【????????】   粉丝果然疯了,这什么级别的小说剧情,搁这拍偶像剧呢!   陈严坐在家里笑得前仰后合,转手便截图发给阮颂。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兄弟你不厚道啊,这么精彩的瓜昨天怎么没告诉我!任钦鸣居然还为你哭过操哈哈哈】   阮颂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医院跟医生商量做手术的事,根本没功夫关心网上这些虚无缥缈的是是非非。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你就演都不演了呗,知道我要上综艺也不惊讶,叛徒】   陈严这才注意到阮颂微信名改了。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嘿嘿嘿,那我不也是为你着想,咱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   阮颂多聪明一人,陈严本来也没想自己真能瞒住他和徐兰暗度陈仓。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怎么样,钱啥时候打过来说了吗?我还特地看这综艺时间短,结款快才叛的变呢】   阮颂直接给他发了银行卡付手术费的扣费短信截图。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签完合同就打我卡里了,徐兰让任钦鸣公司垫付的,知道我急】   陈严直接震惊。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Wok,兰姐真是人不可貌相,扎扎实实的大好人。不过这种事中瑞影业居然也能同意,老板大气啊,他们那儿还缺扫地吗?】   阮颂没空跟他贫,医院做手术还等着流程需要他办理。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最近几天我就不回去睡觉了,你晚一点帮我送几套换洗衣服来,做完手术还不知道后续情况会怎么样,等我妈情况稳定了再说】   说完,阮颂给陈严微信转了两百块钱。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打车来吧,别挤地铁了】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好家伙,富了就是不一样,没白疼你,得嘞】   陈严表面爽爽快快领了钱,可其实心里知道,阮颂就是这么个不愿意欠人人情的人。   不仅不愿意欠,一旦有能力还会双倍奉还。   从他们租房打车到医院哪花得了两百,那天他给阮颂也就给了一百。   …   微博的舆论还在持续发酵。   事件中心的人却撑额坐在手术室门口,手机放在口袋掏都不想掏。   毕竟是开颅手术,风险再可控也是大手术。   医生说肿瘤有可能一次切不干净,需要二次手术,还说现在切干净了也不代表永无后患,日后依旧有几率复发。   按阮妈妈的想法,她早就想放弃了,活着只能是白白给孩子增添负担,每天住院吃药打针人还受罪。   但阮颂说什么也不,总不厌其烦告诉她写剧本挣钱。   ——每天什么人也不用见,坐在电脑面前轻轻松松敲几个字,钱就到手。   阮颂也问过了,这个手术如果顺利,一般三到四个小时就能出来。   人在里面躺的时间越长,代表肿瘤的情况越难处理,阮颂的心理压力也就越大,石化一样等在外面,胸口像是堵了坨棉花,别说吃东西,一滴水都喝不进。   陈严本来打算送个衣服,顺便过来陪陪他,结果临时被手上的项目叫去开会。   好在是晚上7点,在手术持续了整整五个小时的时候,阮颂终于等到了出来的医生。   “手术很顺利,肿瘤也按预期全部切除干净,只是肿瘤的位置不太好,中间处理分离组织多花了一些时间,你可以把心放回肚子了。”   阮颂当时真真是如释重负,整个人松出一口气。   阮颂刚想握住医生的手进一步感谢,便见医生忽然皱起了眉:“我知道你孝顺,钱从哪里来的也不是我该关心的,但我昨天刚给你提醒,你就把钱拿来了,没做什么傻事吧?”   卖器官、卖身、还是卖别的什么的,无数个不好的念头从医生脑子里划过。   他见过太多筹不到钱的家属了,阮颂又在他眼皮子底下待了一年,这么漂亮的小伙……   阮颂当时难得酸了鼻子,觉得这世上到底还是好人多,哑然对医生安抚道:“我爸走得早,我是我妈一手拉扯起来的,我要是做傻事,首先我妈就不答应。”   “行行,那这两天辛苦你在你妈妈这陪陪床。”多余的话医生也不说了,拍拍他的肩膀便离开。   …   做完开颅手术,通常得住三到七天重症监护室,生命体征平稳,度过危险期了才能转普通病房。   为了让妈妈到时候住的舒服点,阮颂当天就给她转成了单人病房。   中瑞垫付诚意非常足,直接按五百万的30%垫,交完税、扣除今天做手术杂七杂八一系列的开销,真正落到阮颂卡里的还有四十多万。   A市第一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住一天就是一万,到时候他去参加综艺,陈严也只能偶尔过来看一趟,还是得花钱请护工。   后续住院治疗的药物也可以换效果最好、价格最贵的那种;陈严这半年确实帮了他很多,以后租房的家用他得多出点;还有他的笔记本电脑时间太久了,电池老化严重,经常闪退关机;护肤品好像也用完了;如果上综艺就得添置正式点的新衣服……   四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阮颂就坐在病床边粗略一算,常年抠搜的生活,让这点钱瞬间找到去处。   还得留出一点当做存款应急。   哦,还得把徐兰和王端的人情也还了。   阮颂算到最后直揉眉心,三分钱难倒英雄好汉。   好在是他妈妈奇迹般的恢复很不错,当天夜里就说可以转普通病房。   只是阮颂最终也没能等到陈严送衣服,陈严这会一开就是一整个下午加晚上。   倒也正常,全项目上下就编剧最好搓圆捏扁,没事也要把人扣在身边扣着。   阮颂说时间太晚,让陈严别送了,就在家好好休息。   陈严确实是折腾累了,精疲力尽承诺明天早上一定送,让他再忍耐一晚。   …   关于阮妈妈做手术这件事,任钦鸣其实下午立刻就知道了。   但他身上还压着行程,阮颂又是一如既往不回他短信,不接他电话。   以徐兰接触阮颂以后急速转变的看法,她也觉得任钦鸣能追到这么个人属于祖上冒青烟。   最后兜兜转转,任钦鸣的行程全部结束也到了深夜。   徐兰是看他失魂落魄捧着个手机实在可怜,近乎施舍地开口提醒:“小颂室友今天没法给小颂送换洗衣服。”   任钦鸣的眼睛立马亮了,转手就要小卢调头去医院。   但徐兰抱着胳膊怎么说的:“就这么走了?”   任钦鸣整个人一滞。   他跟徐兰签的协议里规定,交谈过程中基本的礼貌要到位,包括但不限于“谢谢”、“对不起”、“我知道了”、“辛苦了”等。   现在这种情况,任钦鸣倒不是说不出谢,只是他前一天还跟人横眉冷对……   “咳,谢谢。”   徐兰并不满:“就这样?”   任钦鸣只觉得卡嗓子,拍再难的戏都眼睛不眨的人,现在居然为一句道谢别扭难为情。   “……谢谢你找王总申请垫付阮颂的定金,也谢谢你告诉我阮颂的情况。”   徐兰依旧不满意:“今天在媒体面前不还喊我姐喊得好好的?”   任钦鸣:“…………”   他差点被胸口那口气堵死:“……谢谢兰姐。”   徐兰心里终于爽了,下巴往上一抬,说着“这还差不多”便噔噔噔踩着高跟离开。   今天也没赶上跟儿子说Goodnight。   …   任钦鸣赶到医院时,病房里很静,一整天的精神煎熬让阮颂伏在阿姨病床边睡得很熟。   任钦鸣轻手轻脚过去,生怕惊动那抹单薄的身影。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到阮颂偏头向一边沉静的睡颜上,纤长的睫毛,精致的鼻,真真切切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平日对任何人都竖起高墙的男人,终于有些克制不住,虔诚万分单膝着地跪到沉睡的人面前,抵进他肩窝低声:“颂哥,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阮颂发动被动技能:狗勾变身术! 第8章   也许是心里惦记着事,阮颂第二天早上醒的很早,睁眼的时候天际还是蓝蒙蒙一片,太阳刚升起,厚重的云层挡住光。   阮颂从沙发坐直,看着裹在身上的毛毯有些懵。   他明明记得自己昨天晚上是趴在床边睡的。   手再往身下摸,沙发也被铺了一层细绒,羊毛的质地柔软又舒适,脚边视线不远处的地方放着一个大纸袋。   阮颂看见里面叠好的衣物,以为陈严来过。   但他刚准备掏出手机给陈严发消息,却发现自己随手抖开的,全是些他见也没见过的衣服。   阮颂将醒未醒的大脑又懵了几秒,就在他打算再拿出几件看看时,里面忽得飘出一张卡片。   上面写着:   【都是攒了很久想给你的衣服】   没有署名,没有任何对身份说明性的文字。   阮颂却是瞬间明白了这位只敢在深夜悄悄造访的人是谁。   也是这时他才敏锐察觉——任钦鸣应该刚走没多久,身后的沙发上还有余温。   查房的护士轻轻推门进来,看见沙发上只有阮颂一个还有些错愕:“那个帅哥这么早就走了吗?昨天不是来的好晚……”   阮颂揉着太阳穴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他昨天几点来的?”   护士边看阮妈妈的情况,边笑:“凌晨一点三十五分吧,我那个时候刚好去上厕所了,但我同事一看到他就在我们摸鱼群里通报。”   虽然每次任钦鸣过来都捂得严严实实,但光看身段气场也知道长得不差,一直是大家的重点八卦对象。   “果然帅哥都跟帅哥玩,要么小颂你也去出道得了,现在明星多好挣钱啊,你也不用每天为你妈妈这么发愁了。”   因为阮颂人美好相处,护士们都是顶喜欢他的。   但医院大家都只记得阮颂叫“小颂”,却完全忘了他姓“阮”,根本就是这几天网上吵得正火热的主人公!   阮颂作为一个已经体会到抛头露面挣钱容易的人,干巴巴笑了两下:“那到时候你们可得帮我捧场。”   “那肯定!我们医院有几个小姐妹追星可厉害了,我都不知道她们天天倒班值班,哪来的功夫搞什么站姐……”   护士一聊起追星就兴奋说个不停。   阮颂脸上跟着笑,心里其实想:也不知道大家不久之后在综艺上发现他跟任钦鸣站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   …   任钦鸣给阮颂带去的纸袋里,除了换洗衣物,还有洗漱用品。   陈严刚听着清晨的闹钟响挣扎想爬起来,就看见阮颂给他的消息。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我这边东西不缺了,你睡觉吧,不用过来了】   陈严合理怀疑这人是不想麻烦别人,撑着眼皮回复。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你是真有还是假有,别是糊弄我】   阮颂也不跟他废话,直接穿着任钦鸣送来的衣服怼着镜子拍了一张。   陈严一看立刻清醒了。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我靠我发现你这真的适合富养,GUCII穿你身上跟专门给你设计的一样】   照片里的阮颂身着黑色高腰阔腿裤,小腿侧面列着一溜白色按扣。   上衣就是件随便扎进裤腰里的黑色短T,去掉上面昂贵的奢侈品品牌LOGO,和普通大家在大街上穿的没有任何区别,不是多特别的设计,但同样款式穿在不同的人身上就是不一样。   阮颂这脸、这身段,再配上这衣服,整个就一大写的“贵气”。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你这说你马上要去拍杂志封面我也信啊】   阮颂反手一通电话打到他手上:“算了你还是把我衣服送来吧。”   陈严:“咋呢,不是穿的好好的!”   阮颂很不习惯地看了眼病房门口,偷偷扒探视窗往里看的护士们:“有点太招摇了。正好刚刚有个制片人约了我谈项目,我要出去一趟,你过来帮我看一下我妈。”   陈严直接懵了:“啥玩意,你不都准备上综艺了,怎么还谈项目,啥项目能有综艺挣得多?”   阮颂:“综艺是综艺,写剧本是写剧本。综艺一共就19天,19天过完我日子不用过了?”   陈严瞪眼:“不是,那可是五百万啊我的哥!五百万,你有概念不?”   谁得了五百万不得先躺平快活一段时间!   结果阮颂腔调都没变一下:“五百万也有花完的一天,我又不是一辈子不用挣钱了。”   陈严:“……”   陈严:“…………”   “行,您可真行。”陈严老老实实起床穿衣服,“我算是彻底服了。不愧是眼看任钦鸣死乞白赖,也能稳坐钓鱼台的人。”   …   但其实接下来要谈的这个项目,是阮颂老早就托人递过简历的。   一个大IP,由曾经轰动一时的连环杀人案件改编。   甚至案发就在近几年。   凶手从阮颂刚上大学那年开始作案,流窜好几个省份,硬生生拖到阮颂研究生毕业,足足五名女性受害,凶手才终于被缉拿归案。   凶案发生期间,不少案件信息被披露到网络上,闹得人心惶惶,社会热议度居高不下。   在影视公司眼里,这一类真实事件一直是大家的重点关注对象,属于自带噱头的肥肉一块。   所以不仅仅是阮颂,这个IP的承制公司面向所有编剧广撒网,收到了不少改编想法和简历。   竞争之激烈根本想都不用想,阮颂也就是试试的心态。   现在这么久没有音信,阮颂本来以为早就告吹了,谁能想到时隔一年,居然还真被他等出了下文。   就在陈严给他发消息的时候,项目制片人给他打了电话。   阮颂过去的路上,不是没怀疑过会不会是因为他的名字最近被任钦鸣带的火了一把。   但当他抵达约见地点,那头过来的制片人却是看都没正眼看他,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阮颂递上自己的名片,人家也只是顺手压到咖啡杯底下,凝结的雾水很快沿着杯壁淌到名片上,晕出一圈圈纹理。   那人不同阮颂以往见过的制片人肥头大耳,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手腕戴着价值不菲的名表,领结打在领口很板正,脸蛋也难得是阮颂瞧得上眼的。   就是张嘴一说话,几乎瞬间让人开始喜欢不起来。   “大家时间都很宝贵,我就长话短说了。”   男人故作老成往椅背一靠,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我们项目看中了你的构思,觉得你对这个案件找的故事切入点很好,但我们不需要你亲自动笔,已经有比你更有名的编剧主持操刀了,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阮颂哪能不明白。   当了短短这么几年编剧,吃过的亏比上半辈子全部加起来都多,挑眉一针见血道:“意思就是想白嫖呗?”   在影视行业里,编剧想卖出剧本、卖出创意,就必然得不停地向不同的人阐述自己的东西,让人买你、投资你。   但也正是这个工作展开的流程,从根本上就决定了编剧无法做到杜绝抄袭。   毕竟法律上对抄袭的判定相当不容易,维权程序繁琐复杂。   人家听完了、看完了觉得你的构思好,完全可以转手找其他人把你的东西换个壳子,加工一下。甚至连掩饰都不掩饰,直接拿去用的大有人在。   “话不能这样说,因为我们只是看中了你的切入点,后续的故事框架都会调整。”那男人看起来自认公允,“按照一般做法,拿你这点东西根本没必要专门打电话把你约出来。”   阮颂心里那个火冒的,也不跟他讲什么客气了:“和着我还得对你们肯赏脸通知我感恩戴德。”   “那也不至于。”   男人一双眸子黝黑,全程毫无情绪波动地看着他,像看路边随随便便一只蚂蚁:“两万够了吗?给你两万,你把这个开头卖给我们。”   阮颂立刻反唇相讥:“你当我第一天写故事吗?一个好的切入点可以决定整个故事的质量和水平。倒不如我给你两万,你把我署名添上去,两万够了吗?”   但那男人似乎对此刻的局面早有预判,面对阮颂的挑衅,直接宣告谈判结束。   “既然谈不拢就算了。法律只保护表达,不保护思想。那么多编剧都给我们发过构思创意,有人跟你的想法撞了也正常。”   意思就是他们仗着自己店大欺客,吃定阮颂这顿霸王餐了。   男人说完便起身打算离开。   但他才刚走出两步,背后却是忽然响起他刚刚说过的话。   【“大家时间都很宝贵,我就长话短说了。我们项目看中了你的构思创意,觉得你对这个案件找的故事切入点很好,但我们不需要你亲自动笔,已经有比你更有名的编剧主持操刀了,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男人脚下步子果然一顿,第一次扭头看向阮颂的眼中带上了情绪。   阮颂大大方方亮出自己手机上正在播放的录音界面,按下暂停:“李总一看就是家境富裕,随便出来玩玩才当的制片人吧?我也是很惊讶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连谈事情会录音这种基础操作都不知道。”   “堂堂国家重点扶持立项的大IP,背靠名导演、大平台,却借着招募编剧的名义,骗取编剧创意,但实际根本没打算给编剧提供岗位,还想用区区两万就把人打发了,这算盘是不是也打的太好了?”阮颂刻薄嘲讽起人向来是不客气的。   男人冷眼看着他手里的录音:“你现在是想敲诈勒索?”   阮颂彻底听乐,咻得从位置上站起身说:“那我还真不稀得勒索。正好这几天发了笔横财,不缺你这几个子。”   男人依旧自以为自己把阮颂的软肋卡得很死:“就算真的让你动笔来写,也不可能给你署名权。”   编剧谁不希望蹭上大项目的署名。   但阮颂只是望着他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说:“弟弟你要搞清搞清状况啊,现在是你们求着我写,我也不写了。敢用我的切入当开头试试。”   阮颂其实也不知道男人年纪多大,只是直觉这人比自己小。   他撂下狠话抬脚就走,走之前还不忘把自己被压在咖啡杯底下的名片收回来,当着他的面撕吧撕吧丢进垃圾桶。   男人当时直接被阮颂气吞山河、老子就是不受你气的架势搞愣,整整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顿了好几秒,然后拿起手机给项目负责人拨电话。   但电话那头接起招呼的,不是阮颂以为的制片人李总,而是整个IP的总投资人,小顾总。   “小顾总您这么快就谈完啦?哎呀都说这种小事我们自己派人去就行了,怎么还劳烦您额外跑这一趟……”   顾屿洲完全不应马屁,利落下达指令:“我今天见的这个编剧叫什么、哪个学校毕业的、师承何处、以前写过什么作品,所有资料全部打包发给我。”   电话里不明所以:“啊?”   “我说都发给我听不懂吗?”顾屿洲耳根微红,一本正经皱着眉松下领带,“还有他多大了,年纪真的比我大吗?”   电话:“???”   这到底是谈事还是相亲,怎么还关心起年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狗勾警惕拉满:这是我老婆,达咩   Ps:GUCCI模糊成GUCII,只要出现相关品牌的信息都会模糊处理,全是瞎编的。 第9章   阮颂回医院前,特地去水果摊买了他妈爱吃的黑莓。   这种水果原产北美,不易保存还容易发酵变质。采摘一旦超过四个小时不清洗杀菌急冻,营养成分就会大幅流失,价格相较普通水果一直不便宜。   阮颂以前一块钱恨不得掰成两半用,根本没买过,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也不指望一个水果,真能和网上说的一样维生素丰富,长期吃抗癌、增加抵抗力,只不过是任钦鸣看望的时候送过两回,他妈妈特别爱吃他就记下。   那水果店店主见他忽然一下如此阔气,吓得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拽着人小声问是不是人快不行,准备最后孝敬点好东西。   阮颂哭笑不得解释没有,说手术很顺利,还说最近发工资了,工作也升迁了,手头宽松不少:“之前老在您这蹭东西,您也得给我个机会表现表现。”   店主给他打包好直摆手:“嗐,我发现你这孩子是真的不会承别人的情,一样一样都要算得清清楚楚。”   除了黑莓,阮颂还给租房买了不少水果。   以前虽然他也会往家里的果盘里添,但大多时候还是陈严,这次正好照顾老板生意,一起让陈严拎回去。   阮颂这大包小包回到医院,他妈妈已经醒了,正在躺在床上和陈严聊天。   好在是病情真和手术一样顺利。   接下来一周阮妈妈的身体都没什么异常,除了记忆方面还有些混乱,有时依旧会问任钦鸣怎么没来。   医生的建议是这方面只能慢慢恢复,如果资金上没问题,最好多住一段时间的院。   但综艺录制的日期将近,微博上讨论的氛围越来越热,几乎人人都对任钦鸣的对象期待满满。   阮颂本人却每日清清闲闲泡在医院里。   不是陪着妈妈聊天,就是母子俩一块刷剧,后来那个连环杀人案改编IP的制片人也来联系过几回,电话都没通就被阮颂挂了。   陈严有时过来帮他拿换洗衣物还会问:“你这段时间真一直没搭理任钦鸣啊?眼看都要上综艺了,能行吗。那综艺可是直播,咱收了钱不能穿帮……”   阮颂看起来心不在焉:“还能怎么穿,无非是被粉丝发现他们哥哥付出多一点。”   “屁,你就嘴硬。你这人我还不知道,嘴上一回事,其实最讲良心。”陈严看着他摇头,“但我问你啊,家里那些衣服咋处理?咱租房衣柜那么小,那些衣服又那么贵,我可不敢随便叠吧叠吧就腌菜一样放进去。”   上次任钦鸣送来的衣服,阮颂除了那天见人穿了一次,后面直接让陈严打包带回了家。   阮颂更漫不经心:“那就丢了。”   陈严整张脸的五官都挤到一起:“你还不如让我二手卖了!我想说的是你上节目穿什么!总不能还穿咱老百姓那些破烂过去吧,到时候节目上其他嘉宾肯定一个比一个精致!”   “老天都给我这么张脸了,你还要咋精致。”阮颂说完便扭头重新回到病房削水果。   其实衣服这事,他原计划确实是打算专门添置几件的,但那天任钦鸣的衣服一送来,他就改变了主意。   反正他就算逛街花钱买,也舍不得买这么贵,那从小几百换到大几百,夹在那帮有钱人中间其实没什么区别,还不如摆烂。   …   相同的问题,徐兰也在担心。   “现在离明天综艺开机只剩一天了,确定不需要我出面攒个局,让你俩在一张桌子上坐坐?”   徐兰实在是有点看不透这两个人。   进组在即,阮颂不着急就算了,一向特别渴望的任钦鸣居然也跟着不急了,只是说:“颂哥不乐意就算了,不会穿帮。”   徐兰都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你俩分手整整一年没面对面说过话了你心里有数不?万一小颂就不小心对你甩了脸子呢?”   这个助理小卢都知道:“放心吧兰姐,颂哥的自尊心不会允许他做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既然答应了,肯定会好好配合演出的。”   “而且参加综艺是他付出劳动,合理挣得回报,不会撂挑子。”   任钦鸣自认没人比他更了解阮颂的脾气,一句话就位这件事下了定论。   徐兰简直匪夷所思。   她以前是真不好奇这两人为什么分手,现在却忽然很想知道,好整以暇在任钦鸣身边坐下:“方便透露一下分手理由吗?”   任钦鸣瞬间摆出死人脸起身:“不方便。”   徐兰转脸想问小卢。   结果小卢几乎把“护主”两个字写在脑门上,屁颠屁颠一欠身便跟着任钦鸣走了。   留下徐兰一人面对瞬间空荡的办公室,整个莫名其妙。   …   【@前沿娱乐:距离《合拍19天》晚8点开播,倒计时2小时!你,做好19天无尿点的准备了吗!】   《合拍19天》这综艺截至目前一共做了五期,期期热度爆表,拍摄录制地有在豪华别墅区的、有在异国岛屿的、也有在风和日丽海边的。   但这次第六期开播,节目组意外地没再往远处找,直接挑在了A市边际大隐隐于市的林间郊区,一座修缮精美的中式木屋里。   木屋小两层的独栋设计,融合了现代和古典的传统美学,附近两面环山,开门走几步就是天然湖,紧邻5A级景区湿地公园,远眺还能看见林间温泉。   任钦鸣过去之前还得赶个行程,没法接阮颂一起。   阮颂乐得自己慢吞吞在租房收拾好行李,洗了个头澡才穿上陈严所谓老百姓的“破烂”出门打车。   这节目通常正式开播前,都会有一个小时的化妆间预热,也被称为社死试金石。   因为这一段会用特写镜头,把嘉宾们上妆的全过程都直播出来,公开处刑现场。   素颜没两把刷子的艺人,首先第一步就不敢上这节目。   但围绕脸和上镜相关的,阮颂都不太愁,只是最近A市雾霾天,出门被陈严塞了个口罩。   等他出现在拍摄现场,直播已经开始。   屋门口站着迎接嘉宾的导演组,四处都支棱着摄像机和脚架,弹幕早已闹成一片。   【就是今天了是吗qaq】   【我马上就要亲眼看到任钦鸣牵别的男人的手了是吗15551】   【想不出我哥会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感觉为了配合任钦鸣这一对,这次请来的嘉宾分量都巨足】   【直播间观看人数也飙得太快了,都是来看任钦鸣对象的吧,笑死】   【如果那位想靠吸我哥的血上位,劝死了这条心,会骂得你妈不认,抱拳.jpg】   【对家粉狂喜,让我看看任影帝究竟有多瞎,doge】   【再重申一遍,没有人,也不可能有人,能配得上我哥!!!!!】   【紧张死了,我哥到底啥时候来】   ……   按照弹幕和节目组的预想,嘉宾都是一起到的,阮颂肯定也会跟任钦鸣一起到。   但实际情况是阮颂一条牛仔裤、一件短T、戴着帽子口罩、拖着行李箱,大摇大摆从摄像机和导演组的眼皮子底下进去。   一个人都没注意他。   比较巧的,和阮颂同时来的,还有另一对情侣嘉宾,两位在华语乐坛相当有地位影响力的实力派歌手,郑青和秦斯嘉。   如果阮颂没记错,一年前刚爆出来他们恋情的时候,微博也是爆到宕机好一阵。   这两人都是29岁左右,男方和任钦鸣在电影届差不多,以横扫奖项出名,歌曲传唱度高。   女方则走性感火辣那一挂,换男友如换衣服,整个人相当快活潇洒,以至于外界都在等着瞧她什么时候把郑青换掉。   眼下导演组专心和他们寒暄,根本没发现本次节目最为重磅的炸弹,早已悄无声息从身边进去。   只有极少数几条弹幕提到他。   【哇,这小哥是节目组的幕后人员吗,感觉有点帅】   【这个哥哥腿好好看!是迟到了吗,里面嘉宾都开始化妆了,怎么现在才到2333】   当然也有接近真相的。   【行李箱里装的道具吗?工作人员胸口都挂牌牌,他咋不挂?】   很快有人回答他。   【谢邀,帅哥不用挂,退下吧,doge】   化妆间已经开始直播。   按理,现在只有嘉宾和少数几个化妆师、助理才能进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阮颂穿得太素,现场愣是没人把他当外人,顺顺利利便让他进入了拍摄最为核心的地带。   这次节目一共请到三对嘉宾,六个人。   化妆间里一个萝卜一个坑,已经到了两个正在上妆。   房间中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在认真忙碌自己的事,甚至不少都和阮颂一样戴着口罩、帽子。   阮颂拖着行李箱站在门边,完全不起眼的透明人一个,没人搭理,也没人看,他刚准备就近找到化妆镜面前坐下,郑青、秦斯嘉便从门口进来。   秦斯嘉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嫌热脱外套,在镜头下秀出她贴身打底的深V吊带。   但脱下的外套没地放,她很顺手递给阮颂:“帮我拿一下,化完妆还给我。”   工作人员帮把手处理嘉宾的衣服,再正常不过。   结果众人只见这个戴着帽子的,居然转手便塞进旁边一个胸口挂了牌的场务手里,当着秦斯嘉的面原模原样复述:“帮她拿一下,化完妆还给她。”   【???????】   所有人都被他这一下搞愣了。   秦斯嘉本人也是一怔,随即很快露出爽朗的笑:“小哥你很酷嘛。”   阮颂不咸不淡“嗯”了下,连解释都懒得解释,直接拖着箱子到化妆间最深处角落的椅子坐下。   弹幕更懵了。   【哈哈哈哈操这哥是不是疯了,知道现在在直播吗?】   【咱就是说,一个字“嗯”,更他妈的酷了?】   【打工人实名羡慕,他又是迟到,又是正大光明不干活,真的不会被开除吗?doge】   阮颂看不见弹幕,自然没法回答他们不会。   因为要是把他开了,这综艺可以不用演了,大家直接收摊回家。   他那时脑子里唯一的想法:他是来挣钱跟任钦鸣秀恩爱的没错,但这不代表他还需要赠送额外的社交服务。   所以当有人问他:“你是负责干什么的?”   阮颂直言不讳:“等任钦鸣。”   “你是他助理吗?”   “不是。”   说着,阮颂兜里的手机一震,他以为是任钦鸣到了,结果打开一看,还是那个执着的IP制片人。   换了个没被他拉黑的号码再次发来短信。   【我们这边商议过了,接受给你署名权,也接受你和大编剧共同创作,希望你能接一下电话,具体稿酬详聊】   阮颂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   【弟弟我上次说的是拉丁语吗?这项目我不接,你们爱找哪个大编剧找哪个大编剧,但我的构思一个字不准用,懂?】   阮颂刚回完消息,眼前光线忽得一暗。   一个发型做到一半,顶着珠光唇妆的女人,正义感十足叉腰站在他面前。   满身衣服珠光宝气,甜美矜贵的长相,哪怕生气也不让人觉得跋扈:“你谁啊,让你帮斯嘉姐拿个衣服还使唤不动了?不是你的工作吗,推给别人自己在这玩手机?”   阮颂自然认识她。   姜淇淇,23岁,商界一把手家里的宝贝疙瘩,货真价实的公主大小姐。   十指不沾阳春水,来娱乐圈就是来体验生活,主要目的还是想和自己当音乐制作人的发小未婚夫贴得更近,恋爱脑声名远播。   一般人碍于她家里的背景,不管什么都会礼让三分。   但阮颂是不怵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稳稳坐在位置上抬头看她:“拿衣服这种事场务做,嘉宾也要做?”   所有人又是:“?????”   怎么就嘉宾了,节目组还请了这样的嘉宾?   导演组闻风赶来,看阮颂那一身的装束,想也没想澄清:“没有的没有的!我们只请了三对嘉宾,现在只剩任老师那一对了,没有请别人!”   姜淇淇当场眉头一皱,扬手就把阮颂帽子掀了,嘴里气愤的话却是在看清帽檐下露出的那双眼时,蓦然卡住:“这种谎都敢撒!胆子也……太了……”   【我日?我日我日我日】   【这哥哥真的有点小好看??】   没了帽子的遮掩,阮颂张扬冷艳的丹凤眼显露无疑,即便还戴着口罩气势也瞬间不一样。   六位嘉宾中,唯一一位没人见过的就是阮颂。   弹幕已经有人开始大胆猜想。   【靠不会吧……】   【闭嘴!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如果整张脸都很帅,怎么还戴口罩!】   【就是说!哪有帅哥把自己捂这么严实的!】   【他穿的也太随便了,应该不会吧,骗人的吧……】   正在众人自我怀疑之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唤。   “颂哥!”   所有人随着声音转头。   只见赶完行程的任钦鸣一身华服姗姗来迟,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是透出几分抑制不住的兴奋雀跃???   徐兰捧着手机,坐在外面的保姆车里观看直播,始终对阮颂的配合度存疑。   都分这么久了,乍一下见面真的能自然演绎?   然后她就长见识了。   哪怕隔着镜头,徐兰都感觉出了这两人身上大概藏着某种磁场,平时不见还好,只要见上——   阮颂越过姜淇淇,简单冲任钦鸣一招手,说:“过来。”   弹幕都觉得他疯了。   【他知道自己在让谁“过来”吗……】   【就算装逼也不要拿任钦鸣装吧,这不是等着被打脸……】   但事实是任钦鸣一收到召唤,立刻脚下不停,大步流星当着众人的面过去,一双紧紧黏在阮颂身上的眸子暗影浮动,再出声时嗓子都哑了:“颂哥……”   阮颂这才算是应了他一下,又是简短一声“嗯”,然后起身摘下口罩。   姜淇淇傻了,节目组也傻了。   前脚还骂得兴起的弹幕,一秒变卦——   【惊!!美女!!!】   任钦鸣仗着这么多镜头看着,面对自己日思夜想终于见到面的人,做出的第一个举动便是将人搂进怀里。   那抹熟悉的体温简直像做梦一样,让不可一世的冷面阎王瞬间小狗般眷恋埋进阮颂温软的肩窝:“对不起,我来晚了……”   【???????】   弹幕已经变成问号的海洋,粉丝们齐齐爆出疑问。   【这是真实存在的我哥任钦鸣吗!!!!!】   作者有话要说:   阮颂再次发动被动技,狗勾变身术!   然后摆出嫌弃脸:死小孩,就可劲揩油吧 第10章   阮颂其实猜到了任钦鸣肯定会借着这次录综艺的机会,好好占一占他的便宜。   他也做好了忍耐的准备。   可等任钦鸣真正抱上来,阮颂听见他胸膛里疯狂跳动的心脏,推开人的手顿时软了。   犹豫再三还是在小狗炙热的后颈摸了两下,安慰自己只是为了演给观众看,问:“能不能不丢人?”   这满满一屋人还看着,任钦鸣硬是当他们不存在,极其乖巧地“昂”了一下,人挪开了,手却还怕他跑了,死死牵住。   错过阮颂进门的导演组颤颤巍巍过来求证:“这位……就是任老师您的男朋友阮颂?”   任钦鸣低头把两人的行李箱一起归置到化妆镜旁:“如果可以,我也想立刻领证结婚。”   导演组:“…………”   【……好家伙】   弹幕里的粉丝这才算是终于清醒,不约而同想起之前那个自称西柳一中老同学的爆料。   【搞不好我哥没和阮颂一起考上A大真哭了……】   【应该是搞不好只说哭了,还是给面子的说法……】   【这合理吗?真的有人牛仔裤、白T恤就能帅成这样??】   【啊……好怪,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直播间弹幕整一个大型自我怀疑现场。   【我仿佛一个假老婆粉,看着任钦鸣牵别的人,脸上却忍不住在傻笑……】   姜淇淇看眼前两人难分难舍的架势,第一次感觉自己在恋爱脑这条路上碰见劲敌。   她那已经完成全妆的未婚夫很快过来。   男人身形颀长,穿着高定,翩翩公子长相,气质温润绅士,不怪独得大小姐喜欢,一张嘴就是说话的艺术,激赏望向任钦鸣身边的阮颂。   “今天出门我和淇淇还在焦虑应该带什么衣服,没想到第一关就露了怯,一般哪有穿这么简单就敢上镜的,太考验人了,我们看着都不敢认。”   【……?】   怎么看个综艺还能偷师学说话?   【高情商:一般明星不敢这么穿】   【低情商:一般明星不这么穿】   弹幕集体掏出笔记本记笔记。   以往大家只注意台前活动的姜淇淇,没想到她这个未婚夫居然也有两下子。   【一句话就把场面的尴尬解了,又是恭维阮颂好看,又是给淇淇认错人台阶下,牛哇牛哇】   任钦鸣自然不会自讨苦吃,直接问阮颂为什么不穿他送的衣服。   毕竟阮颂连人家拍马屁都懒得接,应付一句便在化妆镜跟前坐下:“问题不大,任钦鸣敢认就行。”   任钦鸣心脏瞬间中箭:“!”   虽然他知道这是阮颂随口说的,但还是……   【操?我居然觉得有点甜?????】   阮颂仰脸看他:“还罚站?”   任钦鸣冷惯了的脸上难得露出无措:“……我能跟你并排坐吗?”   阮颂“噗嗤”一下被气笑,挑眉拽过他的化妆椅,薄唇微张,轻轻巧巧一句“怎么还跟高中一样”就把弹幕全搞疯了。   徐兰从业这么多年,就没见过粉丝口风变化这么快的。   上一秒还恨不得撕了阮颂,下一秒已经一口一个阮老师,比谁嘴都甜!   【日了,这笑起来也太!钓!了!!!】   【姐妹们我认了,颜值即正义,死守阵地没有任何意义!握拳.jpg】   【再见了钦鸣哥,再见了唯粉,我,爬墙了,呲牙.jpg】   【识时务者为俊杰家人们,阮老师一笑,神仙也要拍手呱呱叫!】   【这谁看了不迷糊,咱哥迷糊也太正常了!!】   【是谁眼睛珠子快焊在阮老师身上了,是我和我哥啊15551】   【而且好甜妈的,明明任钦鸣更舔,我却觉得阮颂宠起来更甜!什么“还跟高中一样”,干脆把我杀了给这两人助兴!】   【别的就不说了,但阮颂这素颜皮肤也太好了】   【算了算了,我直接“hi大嫂”,要么别考虑我哥了,直接考虑我!色狼.jpg】   曾经扬言要挫骨扬灰的任钦鸣粉丝,争相变身真香怪,热搜榜上瞬间多了一条【阮颂笑】。   词条点进去,广场上铺天盖地全是阮颂笑起来的素颜特写。   什么顶流影帝因为他街头激吻啊、为了他跟人打架啊、公开恋情第一次上综艺啊、狼狗反差萌变甜豆啊……全说通了!   就阮颂这钓系拉满的神仙颜值,谁看了不馋?   甚至这回对家粉都酸了,万万没想到任钦鸣这恋爱谈的不仅没瞎,还有点高攀。   【路人表示突然就不羡慕任钦鸣对象了,开始羡慕任钦鸣,doge】   木屋外,助理小卢毫不意外地捧着手机,对后排徐兰安抚:“姐你这回总该放心了。”   徐兰看着舆论走向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就任钦鸣这事,要是搁在原来那绝对是需要下水军危机公关的。   不是明星脱粉,就是公关团队脱层皮,结果现在居然被阮颂轻轻松松一个笑就化解。   她都不知道该说是阮颂太好看,还是现在看脸的风气太盛行:“难怪之前你们都不着急。”   敢情是笃定了粉丝吃阮颂的颜,不会真有事。   “毕竟粉随正主嘛。”小卢玩笑着一拧保姆车钥匙,“那姐咱现在回去吗?”   徐兰送完任钦鸣迟迟不走留在这,怕的就是阮颂出镜以后微博舆论不可控。   结果现在粉丝都带头爬墙嗑CP了,连个挣扎的流程都不走直接叛变。   徐兰摇摇头:“走吧,这看着只要有小颂这张脸在就行,也不需要我。”   …   直播里,嘉宾化完妆,会按照先后依次去隔壁的影棚拍摄。   其他综艺的定妆宣传照,都是在开播之前最先亮相,只有《合拍19天》剑走偏锋。   把每一道准备工作的程序,都变成它们综艺的一部分,全方位展示艺人的幕后工作。   姜淇淇和未婚夫梁羿,是第一对抵达化妆间的嘉宾,自然也会第一对去隔壁拍摄。   原本第二对该轮到郑青和秦斯嘉。   但化妆师给任钦鸣、阮颂上妆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中间最精细耗时的遮瑕步骤几乎完全被省略。   【我把这俩人的素颜排到《合拍19天》历任嘉宾的top没人有意见吧?】   【只要把阮老师排到任钦鸣前头我就没意见,色狼.jpg】   【呜呜呜想魂穿阮老师的化妆刷】   【爱的时候是哥哥,不爱了直接任钦鸣,你们id还顶着咱哥的名字记得不,doge】   【好奇阮颂的职业】   【管他什么职业,这种颜值肯来参加综艺就是男菩萨!就是老师!】   一般《合拍19天》嘉宾穿什么衣服过来,定妆照就照什么衣服拍。   但阮颂实在是穿的太随意了,随意到浪费资源!完全没把那张脸蛋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所以导演组有史以来,第一次开先例,询问了阮颂要不要换一套设计师刚刚为他准备的衣服。   阮颂嫌麻烦皱眉:“一定要换吗?”   “毕竟任老师穿的比较正式,您穿这身和任老师不太搭。”   导演组自认找了个无懈可击的借口。   不承想以难搞出名的某阎王,居然先阮颂一步抢道:“我可以换。”   导演组:“?”   任钦鸣:“我换就搭了。”   导演组:“…………”   【不仅没达到目的,还适得其反又拉下水一个xswl】   【最关键我哥看着还挺自豪:感恩吧,看我难得善解人意,doge】   但节目组的麻烦就到此为止了吗?当然不会。   …   摄影棚内,摄影师的指挥、角度多变的闪光灯、相机快门咔嚓的声响全部混杂成一片。   工作人员们个个兴奋瞪大了眼,围在拍摄场地两旁。   镜头下,影棚的置景很简单,只铺了张灰白色的幕布,众人真正的焦点聚集在幕布前亲昵搂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任钦鸣积极响应导演组“要求”,换上牛仔裤、白T也一点不影响气场,面对各式拍摄要求,英气的眉宇始终舒展着。   摄影师每每透过镜头细看,都忍不住在心中赞叹。   但他视线一转,落到那位被影帝搂在怀里的人身上。   摄影师立马泄了气,数不清第多少次放下相机打手势:“阮老师,您真的不打算笑一下吗?我就没见过第二个贴任钦鸣老师这么近,可以完全不笑的。”   阮颂无法理解,他被任钦鸣搂着腰不皱眉都不错了:“为什么跟他贴得近就要笑?”   周围工作人员哄笑:“当然是因为任老师帅啊!谁看见这么帅的人能冷的下脸。”   边上乐呵呵候场的秦斯嘉插道:“那人家阮老师能和我们一样吗,肯定天天在家里看都看烦了。”   说完,她意有所指在郑青肩上推了一下,借着话题打情骂俏。   直播间弹幕顿时又酸了。   【我竟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谁,恰柠檬.jpg】   【床我有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能抱着阮老师睡觉呢,委屈.jpg】   【郑青真的,斯嘉的身材我一个女的都斯哈斯哈】   【所以阮老师跟任钦鸣是从高中就开始谈的恋爱吗?好久】   【久不久不知道,我现在只知道我哥简直不是人,居然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一年330天泡在剧组,再见.jpg】   阮颂侧目向身边“不是人”的某人扫了一眼,细长的眉梢往上一抬。   任钦鸣立刻得令开口:“不笑就不笑吧,合同也没规定定妆照非得笑。”   摄影师、导演组:“……”   话虽如此,但人家素人不懂潜规则,你一个影帝也不懂???   能不能有点原则!   弹幕直接要被笑死。   【感觉摄影师和导演组的脸都要绿了hhh】   【任钦鸣你没救了,你真的好爱他!大喇叭.jpg x3】   【阮老师刚刚挑眉蛊死我了,我也好i他呜呜呜】   最后成片出来,历年嘉宾都是盛装出席,甜甜蜜蜜。   只有任钦鸣和阮颂,成了《合拍19天》六期史上最酷的一对,光看表情完全不像来秀恩爱的,更像是来离婚!   导演组原本已经心如死灰,毕竟人家影帝也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结果这一届观众也很奇怪,阮颂的表情越拽,他们越爱!   都不需要剧组刻意安排,新的热搜已经出现。   顺着【阮颂钓系天花板】这个词条点进去,全是哭天抢地说晋江钓系大美人万人迷有脸的!   导演组直接:“???”   还有人整理出了任钦鸣和阮颂,今天晚上开播以来的动图九宫格。   个个吸氧让阮颂别钓了。   九宫格be like:   1.阮颂招手说“过来”,任钦鸣立马应着“颂哥”过去。   2.阮颂问他“能不能不丢人”,任钦鸣立马乖乖“昂”放开。   3.梁羿说他们不敢认阮颂,阮颂回:“问题不大,任钦鸣敢认就行。”   4.任钦鸣问“……我能跟你并排坐吗”,阮颂“噗嗤”一笑,挑眉拽来化妆椅:“怎么还跟高中一样。”   5.阮颂皱眉“一定要换吗”,任钦鸣主动:“我可以换。”   6.阮颂眉梢一抬,任钦鸣已经得令:“不笑就不笑吧,合同也没规定定妆照非得笑。”   ……   而这组动图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大众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讲真,以前是不是错怪任钦鸣了,其实他人一直挺好,只是不太会表现?我们没看出来?】   当时在影棚的工作人员更是如此深以为然。   明星人设和真人有出入向来不是稀奇事。   不管网上关于任钦鸣冷面阎王的传言怎么猖獗,这都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影帝本尊!明明是真的很好很温柔好吗!   他们在影棚的工作,也不比剧组其他人可以留完19天,定妆照一拍完,他们就得收拾东西滚蛋,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于是有人大着胆子找到收工的任钦鸣和阮颂想要拍合影。   阮颂是觉得没所谓,头一点便答应下来。   任钦鸣站在旁边半点影帝的架子都没有,相当有耐心地贴着阮颂,挨个附下身子配合大家的身高合影。   影棚工作人员瞬间兴奋排起长队。   甚至恨不得捧着手机,告诉自己微信列表里的每一个人,任钦鸣根本没有传闻的那么可怕!   但很快阮颂就被化妆间场务,以他手机进了电话为由叫走。   任钦鸣精贵的腰瞬间不再继续往下弯了。   剩下还没合上的影棚工作人员,信心满满提出请求:“阮老师走了,我们跟您单独合也可以的!”   任钦鸣一秒上演变脸,黑洞洞的眸子跟在冰水里浸过一样,下巴一抬,手往口袋里一插:“谁跟你们可以?我不可以。”   现场所有人都傻了:“?????”   弹幕【…………】   作者有话要说:   弹幕:清醒了吗,我愿称之为任·双标狂魔·老婆控·钦鸣(…… 第11章   【讲个笑话,任钦鸣人很好】   【感谢阎王,我清醒了,双手合十.jpg x3】   【咱就是说你爹还是你爹,任钦鸣没变,只是我们和阮老师不同,抱拳.jpg】   【我们顶多老婆粉,他这属于老婆控,doge】   【说他一句双标狂魔没人有意见吧(……】   【任钦鸣?黏人甜豆?不存在的,谁追到阮老师谁甜而已,我恰柠檬.jpg】   另一头,阮颂正站在木屋大客厅外的露台上接电话。   虽说节目还在录,但这是个19天不间断的直播节目,总不可能真的一点隐私空间不给,连通私人电话都不让接。   这次打到阮颂手机上的,是个A市本地的陌生号码。   干他们这行接到陌生电话太正常了。   从制片、导演、影视公司等等一系列,到同行编剧,永远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人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   或者一万年前找过来借钱的老朋友也有概率。   所以阮颂接起电话,光凭声音完全想不起对面是谁。   对面居然也很诡异地没有自报家门,上来就说:“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阮颂整个莫名其妙:“什么什么要求?”   “关于你的……”男人停住,低沉的声音一转,“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   阮颂当场一个皱眉,who are you啊:“我凭什么知道你是谁?”   电话那头陷入静默,似乎完全没考虑过阮颂认不出他的情况:“……我们前不久才见过。”   阮颂血压更高了。   正稀奇这又是哪来的不上道的,某个似曾相识的人选便从他脑中划过。   直播间众人透过客厅优越的收音设备,只听阮颂在外面阳台“哈”地一声气笑。   “搞了半天又是你,弟弟你是真不死心啊,家里有矿吗,这么大的项目没别的事需要你操心了?成天就搁我这死磕。”   “偷听”到这句的弹幕顿时炸锅,一条两条刷得飞快。   【哇阮老师到底是干什么的,感觉好厉害】   【对方是在求着他吗?】   【节目组什么时候公布职业哇,着急】   【以前来参加这个综艺的都是明星艺人,第一次出现百度百科查不到的素人】   【说什么这么大的项目,该不会是霸道总裁什么吧xs】   【我哥看上的人,必然不简单!】   【对方死磕,说明阮老师在项目里的位置不可替代!非常有核心竞争力!】   【好飒,这种性格专业能力肯定不差(?】   【没错!而且穿得也很随意,莫名有种大佬的反差萌!】   阮颂随手在某宝下单T恤牛仔裤的时候,做梦也想不到它们还能被解读出这层意境。   更想不到这个圈子里难得一见的愣头青,被他碰上了。   “这是我经手的第一个项目,我希望它漂亮一点,所以我坚持采用你的构思作为故事切入点,你想要多少稿酬、想要署名权,我们这边都愿意让步。”   顾屿洲自诩这番话于情于理都相当诚恳动人。   但换来的只有阮颂更加无语的嗤笑:“弟弟你要不给我交个底,你今年到底多大,二十五?二十三?不懂规矩就算了,难道也不玩微博不看热搜吗?”   这年头大家要么奔钱,要么奔高兴,谁管你什么“坚持”、什么“希望”。   阮颂以前能屈能伸,那就是缺钱。   现在综艺一上钱也不缺了,那股子狂劲立马回来,脾气比谁都硬。   他原以为只要节目一播,这人看见他立马就能消停。   毕竟“任钦鸣的对象”,相当于把摇钱树栽在自家后院里,动动脚指头也该知道他不缺这点钱。   结果那头很茫然:“确实不玩,微博热搜怎么了吗?”   阮颂彻底懒得跟他废话,只以为自己还是跟个简单的制片人讲话:“我是不懂你家里到底多有钱,这项目才能派你这么个关系户出来谈事情,但总之别找我,我现在就是不高兴了,给我开什么条件都不高兴。”   【好家伙,“给我开什么条件都不高兴”,是哪位打工人流下了羡慕的泪水呜呜呜】   【阮老师数落起人跟数落孙子一样,太A了】   【我彻底爬墙了,听阮老师喊别人“弟弟”,苏的鸡皮疙瘩起了我一身,膝盖直往地上跪】   【而我,居然又磕到了!对比起来阮老师也太宠我哥了15551】   任钦鸣在隔壁影棚选完定妆照回来,正好碰见阮颂在阳台挂完电话。   他尽量让自己的好奇不太刻意:“谁打的?”   并不知道这里隔音效果奇差的阮颂,轻描淡写扔出四个字:“垃圾电话。”   弹幕又开始“啊啊啊啊啊”。   【怎么会有人好像天生就该这么狂!!!】   【啊……我爱拽哥,拽哥天下第一】   【阮老师,钓系A美人当之无愧的天花板,鼓掌.jpg x3】   【求求了,直接出道叭呜呜呜】   另一头,秦斯嘉和郑青的拍摄进展得很顺利。   等到三组定妆照全部敲定,影棚的工作人员陆续退场,导演把所有人喊到客厅,掏出个信封放到茶几上。   熟悉节目流程的弹幕,已经在公屏上打出信封里装着的东西。   【猜猜这一期节目组打算给六位嘉宾多少生活费】   【第一期2000,二、三、四1800,第五期1500,感觉这一期可能只剩1200了,doge】   【如果1200的话,19天平均下来每天就是63,六个人再一平均,每人一天只能吃十块,捂脸.jpg】   【那这就是彻底不让偷懒叫外卖的意思了吗,每一顿都得自己动手做,呲牙.jpg】   关于生活费,嘉宾心中最坏的结果也就是1200。   住在这与世隔绝住的半山腰,就算想叫外卖,估计也没个外卖让他们叫。   结果导演把信封一打开,一张张把红色的毛爷爷从信封掏出来。   弹幕傻了眼,嘉宾也傻了眼。   导演对大家的反应心满意足,宣布:“咱们《合拍19天》第六期的生活费是500巨款!希望大家度假愉快!”   【?????】   【6个人500??节目组终于还是疯了吗】   【哈哈哈哈哈操,19天500,那不就是六个人每天只能花26块?这就算顿顿自己买菜自己做也不够吧】   【《巨款》】   【别是再下一期直接不给生活费了,doge】   姜淇淇作为家里的千金,哪见过这种阵仗,第一个瞪圆了眼望导演:“你们是准备让我们上山挖树根活命吗?五百块随便点几道菜就没了吧!”   【笑的,淇淇震惊.jpg】   【虽然500不至于只点几道菜,但确实六个人的食材都不够,doge】   导演组也不正面回答问题,只说500能活。   还说他们也不用和之前几期的嘉宾一样自己出去买菜,等下马上就会有采购员统计大家需要的物品和菜品。   所有交易按照市场价进行。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采购员会把列出来的东西送到山脚下,他们自行分配人员下去取。   取的同时,还得提前商量准备好第二天的刚需。   因为在未来接下来的19天里,采购员都不会再上山,唯一和他们接触的时间,只有早上交接东西那会。   “那物品的价格也都得那个时候才能知道吗?”梁羿提出了目前比较关键的问题。   如果只有面交才能知道价格,那基本等于任人宰割,对他们500的薄款雪上加霜。   好在导演组从口袋里掏出了个蒙住一半的二维码:“这个是可以线上问价的。到时候你们商量好谁负责问价,避开摄像头加这人微信就行。”   交代完基础规则,导演组飞快撤了。   姜淇淇从小到大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早趴梁羿背上蔫巴了,嘟嘟囔囔:“这500块我一个人都活不下去……”   梁羿笑笑推了下鼻梁上斯文的眼镜,看起来脾气极好,反手一摸她的脑袋,积极牵头组织讨论:“那我们现在大致分一分工?”   秦斯嘉性格最外放,立刻出声响应:“反正我每天早上都会晨跑锻炼,我可以负责早上下山找采购员拿东西!”   郑青:“你一个人可能拿不完,我陪你一起,然后卫生我也可以负责做一做。”   梁羿逻辑相当有条理:“节目组已经把房间帮我们分好,公共区域的卫生可以六个人一起负责,7天一次大扫除。淇淇可以负责问价联络,我可以负责收碗洗碗,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中间有人会做饭吗?”   弹幕纷纷拍手,总算说到点子上了。   他们从刚刚就一直想知道这几个人里谁会做饭!   【我赌个八毛吧,一个都不会,doge】   【郑青也不会吗?看着感觉挺居家一男的】   【郑青才不居家,他只是宅,以前在微博也提过他和斯嘉都是速食爱好者】   【那说不定阮老师会,这种情况节目组一般都会凑一个能进厨房的,不可能六个人都不会】   显然几个嘉宾心里也这么想,纷纷开始面面相觑。   姜淇淇趴在梁羿背上最先表态:“我是真的一丁点都不行,顶多做做蛋糕点心。”   然后是梁羿:“我只会煮清水面。”   再然后是坐在他左手边摇头的秦斯嘉和郑青:“我们家的厨房至今干干净净。”   按照座次顺序,接下来本该到任钦鸣发话。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跳过任钦鸣,直接聚焦到阮颂身上。   阮颂从刚刚导演分钱,就看客似的存在感几乎为零。   眼下热闹看的好好的,忽然被这么多双眼睛同时盯着,阮颂整个匪夷所思往沙发椅背上一靠:“都看我做什么?我看起来像是会做饭的吗?”   别开玩笑了,他在租房都是蹭陈严的吃。   姜淇淇立刻泄了气,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般瘪嘴靠进梁羿怀里:“那弄了半天我们六个人一个会做饭的都没有啊!”   梁羿也是没想到自己也能有在厨房支棱的一天:“总不能顿顿吃我煮清水面吧。”   秦斯嘉、郑青哭笑不得:“按理导演组都会提前调研啊,总得有一个会的。”   【生活费还只有五百,是逼着大家进厨房练手艺吗hhh】   【说不定就是看没人会才故意的,综艺效果拉满,doge】   【梁羿说他煮面,姜淇淇脸都绿了,看来面煮的也不咋好吃啊哈哈哈】   【看到刚刚大家在做饭这个问题上不约而同跳过任钦鸣,真实笑死】   【主要任钦鸣一看就不会】   【这年头素人都没几个会,明星一天天这么忙,更不会有功夫钻研做饭】   【那敢情好啊,第六期原来是荒郊野岭求生节目,doge】   木屋内几对嘉宾已经霜打茄子,个个开始摇头叹气,像是认定他们一世英名,就要饿死在这半山腰的房子里。   只有阮颂稳靠沙发,脸上找不到半分不懂厨艺的沮丧,一把便搡到某个同样不吭声的人背上。   但这次任钦鸣难得的不像他,居然对阮颂没有任何反应,头也不回坐在那,下颚线崩的笔直。   阮颂直接搡了第二下:“别装死,说话。”   大厅内五人纷纷扭过头看。   任钦鸣坚持装聋作哑。   阮颂根本不吃他这套:“差不多行了,一共就六个人还装?”   任钦鸣装什么?   大家彻底被搞得摸不着头脑。   身高187,向来七情不动的某影帝抿着唇,脸上已经透出不情愿。   “怎么这么犟啊。”   阮颂直接放了大招,收拾熊孩子一样,毫不客气揪到任钦鸣老天赏饭吃的俊脸上。   弹幕瞬间都开始刷“我靠”,都说他这一揪千金不换,掐的哪里是脸啊,完全是金豆豆!   【这世上估计也就阮老师舍得掐,能掐到了吧,恰柠檬.jpg】   但其实阮颂根本没想那么多,就是习惯性动作。   以前高中的任钦鸣抽条晚,上高一了脸上还有点嘟嘟的,软软呼呼,跟在他屁股后面看起来就很好掐。   只要一不听话,阮颂就掐。   后来掐着掐着那几两肉就掐没了,任钦鸣的身高也在高二那年突破了185,不知不觉成了阮颂需要仰起头看的个子。   但阮颂还是掐,不掐不成器。   上课打瞌睡了掐,做题不认真了掐,考试反复在同一个考点丢分了也掐。   任钦鸣早在阮颂有素的训练下出现条件反射。   所以哪怕现在一屋人,外加直播间还有千千万万双眼睛一起盯着,他也终于还是忍不住委屈。   再次让众人目睹了“冷面阎王”的变脸一刻。   任钦鸣拧眉苦着小狗眼,脸蛋还被阮颂扯在手里哑声说:“我就是不想做饭给别的人吃。”   所有人:“?”   弹幕又炸了。   【我日,任钦鸣会做饭???】   然后一个似曾相识的id冒出来。   【@颂哥肤白貌美气质佳:何止是做饭,你们猜猜以前高中住宿阮颂的内裤都是谁洗的,吃瓜.jpg】   【?????】   作者有话要说:   阮颂抱臂:洗内裤可不关我的事,不要污蔑我 第12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谁能想到平日冷漠对待镜头的阎王,背地里还帮对象洗内衣内裤!   【而且是从高中就开始的……我疯狂告诉自己不要嫉妒15551】   【阮老师揪我哥的脸真的也太顺手了】   【之前咱哥还软绵绵喊阮老师“颂哥”!抓狂拍桌.jpg】   【这是双向奔赴吧!是吧!一定是吧!!!】   【第一次看到我哥这一面,这种我只对你一个人特殊真的磕死我了呜呜呜】   【以前是沉默寡言的狼狗,现在是笨拙温柔的小狗勾!】   【我又开始嫉妒阮老师了怎么办,哇的一声哭出来.jpg】   只是没等大家羡慕太久,任钦鸣的后援会忽然发布了一条微博。   【@任钦鸣全球后援会:之前哥哥恋情曝光,我们虽然也难过,但自始至终保持了沉默,因为哥哥一路走来真的太不容易,太累了。我们见惯了哥哥在镜头底下的样子,几乎快要忘了他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也会有柔软和失落。谢谢阮老师答应上这个综艺,让任钦鸣重新站到我们面前,而不只是“任钦鸣”。繁花.jpg x3】   这不煽情还好,一煽情简直是洪水滔天。   评论区破大防哭成一片。   【是这样的,我们见到的任钦鸣风光无限,阮老师见到的任钦鸣才是柴米油盐qaq】   【啊……怎么突然骗我眼泪】   【虽然今年只是我粉哥哥的第三年,比不上老粉,但真的也算看他一路辛苦了呜呜呜】   【双向奔赴实锤,陪你从沉寂走上巅峰什么的,这种戏码我真是百看不腻,抹眼泪.jpg】   【难怪我哥出道这么久一点绯闻没有,深情专一刻进DNA了qaq】   【之前还有人爆哥哥去什么滥交趴,想知道现在脸疼不疼,黑子们瞪大狗眼看看清楚,我哥心里就装一个人!!!】   【最主要阮老师值得呜呜呜,看他们真的感觉特别好】   【这种气氛就不是内娱其他小情侣能比的,嗑拉了】   【又一次暴风想知道阮老师的职业!到底什么时候公布!!】   偌大的书房里,男人身着睡衣坐在电脑前,刷到这条评论鼠标一顿,转手给助理发消息。   【顾:阮颂的资料查完了吗?】   当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但助理回复的速度依然很快。   【李助:现在发给您 [文件.pdf]】   【李助:如果还有遗漏,您尽管吩咐。】   顾屿洲指尖悬在键盘上停顿片刻。   【顾:好,辛苦】   身为顾家年纪最小的老幺,老顾总老来得子,一直宠得很。   李助理是他爸听说他终于肯回国,主动从手下拨给他的,多少有点大材小用。   顾屿洲之前一直不太想麻烦别人。   但李助理能在他爸身边待这么些年,总归是有道理,整合发来的PDF事无巨细记录着关于阮颂的一切。   公开的、私密的都有。   自然也包括为什么网友们搜不到阮颂作为编剧,曾经写过的作品。   ——因为阮颂署名从不用本名,而是笔名“交子”。   取自我国乃至世界上发行最早的纸币一意。   尽管在“交子”这个笔名下没什么特别的作品,都是一些豆瓣评分七分左右的电视剧。   但李助理特别在后面强调注明了时间线。   “交子”这个笔名两年才开始活动。   可根据他在网上查找到阮颂本人书写的毕业论文载,阮颂应该从大一就开始跟着老师实践写剧本,持续产出一直到他研究生毕业。   中间有长达六年的空缺。   这六年,要么是阮颂用了其他没被他们发现的笔名。   要么,是阮颂根本就没有署名,也就是没拿到署名权。   李助理很快又发来另一份文件。   【李助:这是关于阮颂专业老师的资料 [文件.pdf]】   【李助:他不仅是阮颂的老师,也是学院的院长。手底下运营有一个以他本人命名的编剧工作室,作品豆瓣分数普遍在8往上,质量相当高,业内也很有名望。但近二十几年来,关于这个工作室的所有署名和宣发,都只有这位院长一个人的名字。】   顾屿洲心思一动,很快联想到阮颂之前对他不给署名权的激烈抵触。   【顾:你怀疑这个院长奴役自己的学生,但不给署名权?】   【李助:不是“不给”。】   【李助:准确来说这已经属于让学生给自己当代笔的范围,直接霸占署名权。】   …   《合拍19天》直播间里。   任钦鸣已经被阮颂压到厨房,老老实实开始给大家做饭。   好在是第一天的食材节目组没找他们算钱,直接当做福利免费赠送了。   有菜、有肉、有调料,但也都是一些相对家常的菜品,大家就算听说了任钦鸣会做饭,也对他的成品期望值并不高,能吃就行。   秦斯嘉还开玩笑说:   就冲任钦鸣是他们六个人里唯一一个能进厨房的,只要最后做出来的东西,不到立马需要叫救护车的程度,再难吃大家也会咽进肚子。   梁羿还特地拍了拍任钦鸣的肩膀,让他放宽心:“没事,你放开了做,还有我帮你兜底,大不了以后大家都吃我煮的清水面。”   弹幕一个两个被逗在公屏上笑得不轻。   不少人都让任钦鸣要么别逞能了,至少梁羿有煮面的基础,就算糟蹋粮食做实验,也由梁羿糟蹋比较靠谱。   当初有多少人认定任钦鸣谈恋爱是瞎了眼,现在就有多少认定任钦鸣做出来的,百分百是黑暗料理。   在任钦鸣进厨房以后,摄影师故意只拍了大家在外面做大扫除的镜头,没拍任钦鸣如何独自一人忙活。   等到外面大扫除结束,厨房的饭菜也熟了。   当众人累瘫在餐桌上,看见任钦鸣板着脸从厨房把食物端出来的那一刻。   他们傻了,弹幕更傻了。   【我靠真的假的!这是他做的???】   【别是节目组怕嘉宾饿死了,帮忙作弊吧!】   除了阮颂,剩下四个人一窝蜂围到任钦鸣还放着菜品,没来得及端出来的厨房里。   镜头跟进去,满屏红红绿绿,用材简单,但成品一点不简单。   麻婆豆腐、水煮肉片、红烧茄子、蒜香排骨、青菜鸡蛋羹,样样色香味俱全。   光是看着都被看饿了,弹幕隔着屏幕直流口水!   【这他妈的是我任哥???】   【离大谱了吧,藏太深了吧……】   【那什么,我饿了,我要去喊我妈做宵夜了】   【所以任钦鸣除了对人冷点(不包括阮颂),其实没啥大缺点,是这意思不?】   众人还在厨房里挤着。   任钦鸣系着围裙,脸上神情像看土包子,硬邦邦抱着胳膊靠在厨房门框:“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只会做阮颂爱吃的。”   翻译过来:超出范围的菜品概不负责。   弹幕“啊啊啊啊”的一片又疯了。   【来人啊!把我杀了给这俩人助兴!】   【我说这是内娱最真的情侣没人有意见吧!!!】   【咱就是说,我又开始羡慕阮老师了SOS!!】   餐桌上,梁羿和秦斯嘉郑重为自己之前对任钦鸣厨艺的小看,道了歉。   郑青一筷子下去,尝着这菜的味道,几乎就要感谢上帝:“你这是真人不露相啊钦鸣,要不是上了个综艺,你这好手艺得瞒到什么时候!”   他和秦斯嘉的口味跟阮颂相近,一桌菜就着白米饭吃的津津有味。   但姜淇淇是吃不了辛辣油腻的。   麻婆豆腐、水煮肉片一口不沾,还不吃茄子、不吃蒜,五个菜独独剩下一道能伸筷子,那就是青菜鸡蛋羹。   梁羿怕她吃得太少,半夜饿到,手边准备了好几个涮肉和豆腐的白水碗。   一顿饭下来自己没怎么吃,光忙活伺候公主去了。   弹幕都开玩笑说豪门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的。   而这顿饭的主人公,自始至终一句讨论没参与,低头扒拉米饭扒拉的相当沉默。   阮颂坐在旁边,一眼就知道这是又犟上了,不高兴了。   他一胳膊肘杵过去说:“我想吃茄子。”   弹幕缓缓打出问号。   【虽说茄子是在我哥那边,但一共就这么几个菜,不至于夹不到?】   【主要他自己前脚才刚夹过茄子,问号.jpg】   没人搞得懂阮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直播画面上任钦鸣依言帮他夹完茄子的下一秒,阮颂紧跟着使唤。   “我想吃排骨。”   弹幕又是【???】   这回排骨比茄子更过分,正儿八经就在阮颂正跟前,离他最近的一道菜!   这下别说餐桌上其他人,就连任钦鸣本人也愣了一下,但还是帮他夹了。   阮颂看他把菜夹到碗里,也不动筷子吃,甚至干脆直接把筷子放下了,继续要求。   “还想吃水煮肉片。”   任钦鸣夹了。   “青菜鸡蛋羹也想来一点。”   阮颂就那么干巴巴坐着,把桌上的菜点了个遍。   一开始弹幕和嘉宾是真不知道怎么了。   姜淇淇甚至以为刚刚两人吵了个架,小心翼翼咬着筷子看他们。   但任钦鸣一直被这么呼来喝去,夹着夹着脸上居然还乐了。   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一面极力克制嘴角不往上扬,一面又根本克制不住。   等到最后五道菜全给阮颂堆到碗里。   阮颂就撑着下巴扬眉睨他:“想乐就乐呗,以后你天天做饭,天天让你给我夹。”   只这一句话。   然后大家就见鬼似的在任钦鸣脸上看见了笑。   并且是灿烂到,需要任钦鸣握拳遮挡到唇边的笑!   弹幕集体【?????】   虽说他们已经第不知道多少次见识过任钦鸣对阮颂的喜欢,但这真的……   【都说智者不入爱河……】   【任钦鸣你惨啦!你坠入爱河啦!!! 大喇叭.jpg x3】   结果任钦鸣像是还嫌不够,笑完了认真向阮颂确认:“是你说的‘以后’、‘天天’,不能反悔。”   阮颂撑着下巴,眼皮都没掀:“嗯嗯不反悔。”   任钦鸣不悦:“……你敷衍我。”   “敷衍你?”   阮颂懒散夹菜的筷子这才一顿,似笑非笑挑起凤眸偏头看他,说:“我敷衍你你不也得上钩吗?”   【…………?】   从晚上8点正式开播到现在,短短几个小时,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阮颂这他妈是什么人间钓系大杀器??】   【阮老师YYDS!钓系A美人就是坠diao的!!!】   【我宣布,我今天晚上不活了!谁也别拦着我,就让我原地磕死在这直播间!磕死!】   作者有话要说:   【钓系美人的一千种顺毛技巧√】   任钦鸣觉得自己被欺负了。   颂哥:乖。   任钦鸣好了。 第13章   一分钟后,阮颂坐在餐桌,勾唇挑眸偏头的动图大火特火。   他这一句“我敷衍你你不也得上钩吗?”更是直接成了破圈层的爆款金句。   在微博连着动图一起,被无数大V博主争相转发。   【如果过了今天晚上,还有人不知道阮颂的名字,建议电信联通xxx立刻派人去家里抢修,不是网坏了,就是偷摸被降了网速,双手合十.jpg】   作为这世上唯一一个有底气对年仅26就拿影帝大满贯的任钦鸣,说出这句话的人。   阮颂,一战成名。   彻底火了。   微博上关于他的截图、小视频满天飞,这种全网关注转发的架势,饶是徐兰也没见过几次。   在她印象里,除了任钦鸣恋情曝光,再往前数一次大家对某一个人注意力这么集中,还是国民弟弟被爆出来吸毒的时候。   眼看舆论场形势大好,她一哄完孩子睡觉,立刻支棱着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找到小卢微信。   【兰姐:在忙什么?】   小卢也是上道,张口就问。   【马作的卢飞快:姐您是又有什么想法了吗?尽管说,不用跟着钦鸣哥我空得很】   【兰姐:你赶紧联系后援会,让他们去把阮颂和他们CP的各种官博都抢注一下,整理一些方便转发的原创合集,吸一吸粉】   【马作的卢飞快:抢占高地,明白】   他们之前只做了负面导向的公关预案。   谁也想不到阮颂才短短露了几个小时的面,这就火了。   还是正面导向的“火”,预案根本派不上用场。   就连后援会之前发布的那条微博,也是徐兰临场反应,果断做出的决定。   【兰姐:记得告诉他们主要是把原创微博的质量提上来,让自来水主动转发,不要做数据,自然一点】   【马作的卢飞快:收到!】   小卢左手平板追综艺直播,右手电脑工作,眼镜往鼻梁上一推,十指翻飞,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   网上运维展开的风生水起,直播间里也不消停。   陈严今天晚上正好在医院附近有个会,想着阮颂不在,他帮着去检查检查护工的工作。   最近新闻关于护工行业不规范的糟心事可多,还能让阿姨看看阮颂在直播里工作的样子,宽宽心。   阮妈妈虽然带病记忆一直有些混乱,但关于不给阮颂添负担这一点,她是从始至终一直刻在刻在心里的。   之前阮颂攒不出钱做手术,她就不想拖累孩子。   结果现在忽然一下手术说做就做了,阮妈妈心里却更没了底,三五不时就要找陈严打听一下阮颂这钱到底是从哪来的。   有没有做傻事,是不是走了不正规的途径。   陈严明白阿姨老实本分了一辈子,心中有数钱没那么好挣,他光用嘴告诉她手术费干干净净肯定没用,索性打算借着今天让阿姨亲眼看看。   她儿子现在可是人见人捧的大红人了!   …   阮颂一行六人在餐厅吃完饭,梁羿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开始收碗。   阮颂本想说饭是任钦鸣一个人做的,他也没帮上什么忙,分担着一起刷刷碗。   但木屋内置的广播突然响起:   【由于本小屋位于半山腰,水压等各方面基础条件有限,热水容量最多允许两个人在同一时间段洗澡,第二次热水烧好需要间隔15分钟,请大家合理分配洗浴的时间和顺序,赶在晚上12点停热水以前完成梳洗。】   当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   他们直播正式开始都已经是晚上八点,现在又是大扫除、又是吃饭,里里外外一通忙时候早已不早。   姜淇淇听完广播第一个哀嚎,妆容精致的脸上:“怎么还会停热水啊!节目组把我骗来参加节目的时候怎么不说!”   梁羿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首先就把想给他帮忙的阮颂从厨房请出去:“现在马上十点半了,淇淇洗澡最快也要50分钟,你们赶紧先去,不然来不及。”   弹幕立刻齐齐刷起“哦豁”。   【为什么我的小脸突然就黄了,嘻嘻嘻.jpg】   【咱就是说,这一期《合拍19天》的嘉宾里年纪最小的姜淇淇也25了哈,都是成年人了,大家懂的】   【所以我哥肯定也知道阮老师洗澡多久吧,嘻嘻】   【成年人综艺,小孩自觉捂眼睛,色狼.jpg】   【请问我已经成年了,怎样才能看见各位老师洗澡呢,doge】   穿插在插科打诨里的,也有不少嫌姜淇淇娇气。   【不是我说,大小姐之前没看过《合拍19天》前面几期吗?既然来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啊,导演组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嘉宾】   【一共就一个半小时,她一个人洗五十分钟???吃瓜.jpg】   【梁羿是不是真觉得别人看不出他偏心啊,分配任务的时候直接把最简单的联络问价格分配给她了,别人都是什么大冤种需要宠着她一个人?】   当然也有人觉得他们讲话太过分。   【能不能少一点恶意,看不见淇淇头发有多长吗,美女招你们惹你们了,白眼.jpg】   【让自己美美的就是明星的工作啊,敬业也有错?到时候不好看了还得挨你们骂】   【就是啊,今天只是开播晚耽搁了,以后时间不就充裕了】   【节目组就是故意的,之前都不说,非要等到十点多了才说,吃瓜.jpg】   直播就是这样,弹幕说什么的都有。   好在是嘉宾通通看不见,不会被影响。   秦斯嘉为了节省时间,下意识便想和姜淇淇同一个时段洗,两个女生洗澡用的时间接近。   但阮颂将她们喊住:“洗完一次中间还得等15分钟,你们两个一起洗可能来不及。”   秦斯嘉直接懵了:“分开洗不是更来不及?”   郑青猜测:“小颂应该是考虑到了用水的问题吧?”   阮颂:“对的。”   姜淇淇也跟着懵了。   她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出去住酒店,从来没考虑过热水够不够:“刚刚喇叭不是说一次性两个人可以吗?”   这种事,阮颂估计他们养尊处优的也不可能有经验。   “一般说是一次两个人,但女生长头发经常容易不够。”阮颂有时外出当跟组编剧,住的那些破烂民宿就是,“保险起见还是分开吧,洗到一半没热水了更麻烦。”   耽误时间,还容易着凉生病。   秦斯嘉这回听明白了:“所以意思就是淇淇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洗,一起再安排一个男生,50加15,还剩25分钟,然后我再洗,你们剩下的三个男生跟我……不对,那还剩三个男生这用水肯定也不够吧……”   姜淇淇心中有数“纠纷”因她而起,抱着胳膊想啊想,忽得兴奋一拍手:“颂哥和钦鸣哥可以一起洗呀!一起洗不就节约水了!”   弹幕先是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然后整个直播间瞬间被无数个“哈”淹没。   【妙啊,看看这是谁聪明的小脑瓜想出了这么妙的省水办法,doge】   【我就说淇淇是甜妹,甜妹做事怎么可能不靠谱,害羞.jpg】   【妹妹会说话以后就多说点!】   【我诚挚向姜淇淇美女道歉,刚刚不该嘴她,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抱拳.jpg】   【笑死我了家人们,快看我哥眼睛都亮了,甜豆狗勾实锤!】   一个可能性打开,就像开了潘多拉魔盒,弹幕所有人都一改先前对姜淇淇挑剔的口风。   但潘多拉魔盒的关上,也只需要一个眨眼。   阮颂几乎紧跟在姜淇淇话音落下的时候就说:“我不跟他洗!”   一时间,所有人都震惊回头。   不为别的。   只为阮颂居然把声音抬到了这么高说话!还赋予了如此浓厚的情感!   作为他们之中唯一一个长相不公开、信息不公开、性格不公开的素人,大家从阮颂穿着T恤、牛仔裤踏进这个屋子,就一直在观察。   发现他与其说是平和,不如说是彻头彻尾的漫不经心。   见到明星没有反应,面对镜头没有羞怯不适,就连说话都一个音调拉平。   可就当他们所有人都要以为哪怕天塌了,阮颂也差不离还会是这副模样时,现在居然仅仅为他即将和任钦鸣一起洗澡大声说话了!   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出这两人感情好,总不能是还没一起洗过??   阮颂突然之间顶着这么多双眼睛,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   姜淇淇企图为他找出那么一两个合理的借口,不确定看任钦鸣:“……难道颂哥有洁癖?”   别人不知道原因,任钦鸣能不知道吗。   刚刚短短一分钟,他已经光速经历了一轮花开花谢,锃亮的眼眸重新变回黯淡无光,深深望着阮颂否认:“没有。”   “没有洁癖那怎么也……”   众人都用不解的目光注视阮颂。   直播间千千万万更多的视线也在透过屏幕注视阮颂,似乎今天他要是不给个说法,节目立刻没法儿接着往下录。   众目睽睽下,阮颂第一反应是用眼神向任钦鸣示意。   他们只是装情侣,又不是真情侣!   但任钦鸣巴不得是真的,当然不会帮他。   不仅不帮,还要幽怨地跟着其他人一起看,看看他究竟打算说出个什么理由来。   当时的静默太长,长到弹幕已经在公屏脑补完了一出“婚变”大戏。   营销号都要忍不住开始给两人的感情状况编排阴谋论。   阮颂却是灵光一闪,相当无辜眨了下眼说:“……一定要说吗?我不确定这能不能说。”   听客们差点急死,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只有任钦鸣眉心一跳,以为这是演不下去决定摊牌。   不承想阮颂冷不丁解释:“难道,就没人觉得如果我跟他一起洗,用的时间和水反而更多吗?”   新的潘多拉魔盒打开。   嘉宾沉默:“……”   弹幕沉默【…………】   任钦鸣的脸色由黑转白,再由白转红,终于还是没忍住握拳抵在唇上,偏过头轻轻咳了一声。   就那么一声,却像是吹响了某种颜色的号角。   弹幕炸了,直播间炸了,微博也又双叒叕炸了。   【这是我们免费能听的吗!!!色狼.jpg】   【怎么就用水变多了!怎么就要洗更久了!阮老师展开说说??耳朵.jpg x3】   【一起洗一起洗别逼我跪下求你们!!!】   【啊啊啊啊我瞬间脑补十万字海棠文,这才是我们成年人该看的东西!!】   【惊!我哥这是脸红了吗!是的吧!镜头你倒是跟上去啊!大特写怼上去就是拍啊!怎么能让他扭头藏起来哈哈哈哈哈】   阮颂今晚再次喜提热搜——   【阮颂一句话让任钦鸣脸红,doge】   远在医院的陈严刚刚抵达病房,正准备打开直播给阮妈妈看看,听见这句立马关上。   疯狂一阵咳嗽切到微信给阮颂发消息。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你没跟我过这综艺尺度这么大啊!党和人民都看着,这世上除了任钦鸣就没有其他你爱的人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弹幕一把捂住胖子的嘴,两眼放精光:让他开让他开!给我把车往海底两万里开!谁都别打岔!   某狗勾暗自列下待办清单:挤进老婆的浴室! 第14章   阮颂觉得自己无辜得不行。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是他们非追着我问我才说的】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不然我说什么,我说我来这个综艺就是跟影帝学演技?其实两个人都是装的,背地里清清白白?】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嗐你这真是……我都不知道到底是该和阿姨说你这钱挣的容易,还是不容易】   这次《合拍19天》请来的嘉宾都是真情侣,节目组明人不说暗话,开放分配给他们的房间全是不折不扣的大床房。   木屋活动区在一楼,住房区在二楼,所有房间装潢统一,摄像头安装在进门正对床的位置。   直播画面里,阮颂捧着手机,坐在床上激情打字,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   任钦鸣则默默在床另一边的空地上打开行李箱,一声不吭闷头把东西拿出来。   化妆包、护肤品,毛巾、洗漱用品……   弹幕本以为这些是他给自己准备的,直到门口忽然被敲响,郑青站在外面说:“淇淇还在洗,我洗完了。小颂、钦鸣你们赶赶时间,看谁洗得比较快,可以加个塞。”   原计划他们本来已经打算放弃,今天晚上能洗几个是几个,剩下的大不了明天白天起床再洗。   但既然郑青都来敲门了……   阮颂第一个从床上跳起来,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任钦鸣,放下手机便拖来自己的行李箱。   这房间中式竹制的装潢漂亮归漂亮,还带阳台,但其实内部实际可使用面积不大。   任钦鸣半蹲在自己的行李箱前看他,眼神幽幽怨怨。   【我哥就差把“我老婆怎么就这么不愿意跟我一起洗呢”写脑门上了hhh】   【咱就是说看到了耷拉的狗耳朵,呲牙.jpg】   【感觉蹭热度的营销号可以歇业了,就冲阮颂能晾着任钦鸣一眼不看,我也信他们百分百全真,doge】   但阮颂何止是不看。   他把自己的行李箱打开,还嫌任钦鸣太大只蹲中间碍事,时不时就要动动腿把人往旁边赶。   任钦鸣187的大高个,全程缩紧身子贴紧床,连个正眼都讨不到。   弹幕都说这也就是阮颂了,任钦鸣在其他地方肯定没遭过这种待遇。   【关键真就一点不生气】   【都一晚上了怎么还有姐妹没醒,只是双标不生阮老师的气而已,呲牙.jpg】   【瞎说什么大实话,那是阮老师精通狗勾变身术,跟咱哥双标有啥关系,doge】   房间里,阮颂是真觉得他这脑瓜干什么都灵光,唯独除了洗澡前的准备工作。   他坐在床上一样样把东西往手里清,内衣、睡衣、沐浴露、洗发水护发素……还有什么来着?   任钦鸣默默从手边分出一条浴巾。   对,浴巾。   阮颂习惯性就接下了。   任钦鸣又递起泡网,阮颂又接。   直播画面里,两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   任钦鸣也不吭声,就这么一样一样把他刚刚从行李箱拿出来的东西,递进阮颂手里,从始至终维持着单膝着地的姿势。   比起跪在床边,更像是跪在阮颂脚边。   两人周身浑然天成的氛围,简直让弹幕嗑生嗑死,纷纷在公屏刷起“名画已截图《女王和他的狗勾》”。   【这都什么神级偶像剧展开,建议节目组给两位老师加钱,鼓掌.jpg】   【敢情刚刚任钦鸣从行李箱拿出来的东西,全是给阮颂准备的,doge】   【这姿势,这默契……嗑死我算了!快进吧,求求直接快进到床上打架!!】   再接下来到阮颂手里的,还有化妆棉、卸妆水、洗面奶。   他全程无知无觉,直到东西全部拿齐,对上某人深邃含笑的眼睛才忽得一愣。   想起他们已经分手。   任钦鸣从高中就是阮颂跟屁虫,深知要想有效输出,只能趁阮颂没反应过来。   于是他故意抢在阮颂前面出声问:“领导还有什么指示?”   阮颂猛一下果然卡住,说:“……你以后不要再帮我清东西了。”   按惯例,阮颂有什么要求是任钦鸣不依的?   但偏偏这次任钦鸣就没顺阮颂的思路:“以前都是我清,习惯了,我自己也想帮你清。”   众所周知,甜豆狗勾说软话固然迷人,但大家已经深刻领略过阮颂反矫情达人的硬脾气。   几乎所有人都饶有兴致等着任钦鸣这次又会怎么挨怼。   可实际情况是阮颂望着人憋了半天,最后出口的严肃说教却是:“你这样显得我很不聪明。”   好像生活不能自理。   【…………?】   弹幕集体爆出惊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操,显得人很不聪明还行!!】   【千算万算,没算到阮老师的点居然在这!突然有点可爱怎么回事hhh】   【这是只是有点可爱??完全是“反差萌鲨人事件”的水平了!色狼.jpg】   【阮老师=漫不经心钓人+一本正经可爱】   【任钦鸣终于也开始上分了?doge】   【家人们我又跳票了,又羡慕咱哥了,再一次狠狠懂了他的快乐,恰柠檬.jpg】   但阮颂去洗澡,留下任钦鸣一个人在房间看点就结束了吗?   不可能的,男德人永不认输。   阮颂进了浴室,任钦鸣没人看着反而忙起来。   众人见他先是飞快把自己需要用到的东西归置出来,把行李箱合上给阮颂腾地方。   然后继会做饭以后,又掏出一个自带的压缩热水壶,彻底推翻大家心中以为他不问世俗的高岭之花形象。   拿到房间露台的洗手池简单冲洗,才拧开矿泉水,放到阮颂床头开始烧。   期间,阮颂扔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眼尖的弹幕一眼看出是有人在给阮颂发微信消息,而且一条接一条,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是找来说什么。   是个人都会好奇。   结果任钦鸣走过去不仅自己一眼没看,还第一时间把手机变成了倒扣在床上,就像没听见来消息的震动一样,尊重隐私刻进骨子里。   看的弹幕目瞪口呆。   【在这个综艺以前,谁又能想到我哥除了演技,原来男德也拉满了……】   【所以现在又到羡慕阮老师的pa了对吗,恰柠檬.jpg】   任钦鸣还分别检查了房间里枕头的厚度和被套的干净程度。觉得这边枕头太矮,阮颂喜欢睡高枕头,不然容易头晕恶心。   这19天里,节目组把他们扔在这,除非发生紧急情况,否则不会提供任何帮助。   弹幕一开始看任钦鸣从房间出去,还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直到他们在另外两对嘉宾的房间分屏上看见人出现。   居然是去借枕头的!   任钦鸣挨个房间问人家有没有多余的枕头,求人办事,说话态度好得不行。   看的粉丝又是傻眼。   【惊,原来我哥居然知道“请问”两个字怎么写……】   【我的妈啊,任钦鸣你是真的没救了,你坠入爱河了知道吗】   【这两个人以后要是分手了,我真就再不相信爱情了……】   【别说了别说了,已经开始许愿阮老师不会甩掉我们哥哥了,双手合十.jpg】   好在是姜淇淇装备齐全,光是各种行李和衣物就带了五个行李箱,不要说枕头,就连床单被褥都是自己带的。   据说要不是节目组阻止,姜淇淇连床垫都恨不得搬个全新的来。   梁羿大大方方把他们两个的枕头送给了任钦鸣,说如果阮颂不习惯,他们这边还有别的可以枕的东西。   事关阮颂,任钦鸣那是一点不跟人客气:“等他洗完澡出来试着如果不行我再找你。”   不得不说,梁羿都觉得他和姜淇淇败给任钦鸣了,站在门口也就是随口闲聊:“挺意外的,真没想到你的性格会这么深情。”   任钦鸣听见夸奖脸上一点表情没有,不为所动礼貌冲人点了下头,说:“水要烧开了,先回去了。”   这下别说梁羿,弹幕都被气笑。   【哈哈哈我他妈,前脚才夸他知道“请问”两个字怎么写】   【求人帮忙:请问……/求完了:水烧开了】   【我哥:你要夸颂哥我倒是还应你两句,夸我就没意思了,doge】   【不仅不看美女,帅哥也不看,只要没有阮颂,任钦鸣就是永远的内娱酷仔南坡湾,doge】   得亏节目组只是不提前告诉他们会停水,还没到太缺德的地步。   阮颂加塞洗完热水刚刚够,剩下秦斯嘉、任钦鸣和梁羿,时间也够。   陈严坐在病床边捧着手机,一直等阮颂在屏幕里吹干头发才给他拨视频。   几分钟前,节目组听说阮颂可能要跟母亲通视频,如获珍宝,立刻向阮颂争取能不能让阮妈妈出镜,把视频内容展示出来。   甚至不惜提了临时加钱的事,一通视频报出来的价格,直接顶阮颂平时写五六集剧本。   都被阮颂无情拒绝。   发财虽好,但他连五百万片酬的大头都拿到了,实属没必要盯着这种苍蝇腿计较。   所以大家只能看阮颂举着手机,听个音。   阮颂今天折腾一晚上其实已经很累了,但视频接通时脸上笑容还是很足:“妈你怎么还没睡,马上都转钟了。”   陈严代为回答:“阿姨听说晚上才能跟你视频,特地白天睡了很久,就想跟你说说话。”   关于阮颂现在的状况,陈严掐头去尾,着重抹掉阮颂跟任钦鸣已经分手、是假装情侣的部分,基本已经全给阮妈妈说明白。   尽管阮妈妈花了很久接受上一个节目就能挣到五百万这个设定,不过好赖是在听见任钦鸣的名字以后终于信了。   现在虽然同性可婚,但老一辈人里还是有不小的比例持传统观念。   弹幕正猜阮颂家里支不支持他和任钦鸣在一起,就听阿姨居然上来第一句就问:“钦鸣呢?小陈不是说你们俩一起上的节目,快让我看看他,好久没见了。”   阮颂都有些气笑:“他去洗澡了,马上出来。您今天晚上熬夜到底是为了跟我视频,还是跟他视频?怎么天天就惦记他。”   “那人家对你好嘛。”   阮妈妈笑呵呵的,也知道不能在节目里直接说五百万,她还是更担心阮颂的工作,“跟你视频主要是想问问,录这个节目会不会耽搁你工作。”   五百万再多,在阮妈妈眼里也顶多算撞大运得来的偏财,不是正经路子,总有花光的一天,还是得靠自己的才能持续稳定创收。   弹幕一听谈到职业,八卦的DNA立马动了。   他们这多人在网上布下天罗地网搜寻阮颂,按理但凡是正常人都能留下一点足迹,阮颂却像是凭空消失,从西柳一中毕业去A大以后,什么都断了。   没有社交账号,甚至没什么社交。   A大连个出来爆阮颂料的同学前后辈都没有,堪称21世纪的奇迹。   大家早对阮颂这些信息好奇已久,纷纷竖起耳朵。   阮颂当然知道他妈妈脑子里在想什么,没剧本写也得装作有剧本:“妈你就不要操我的心了,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我工作很轻松,只要笔记本带在身边就不会耽误。”   阮妈妈不太满意:“你每次都这么说。”   阮颂:“那我说的是事实嘛,不信等会任钦鸣出来你让他说。”   后来陈严问起刚刚是谁给他发微信,阮颂也只是模棱两可说就是上次找他那个:“不知道从哪加到了我微信,我以为是认识的人就通过了。”   孩子对父母总归是报喜不报忧的,阮颂在视频里整个状态看起来都非常泰然。   【已知:带笔记本就能办公、不用坐班、是做项目的、微信只通过认识的人、还被家里有矿的大佬求】   弹幕很快联想起之前“偷听”到的工作电话,越发在心中笃定阮颂厉害。   【现在应该没人再质疑我哥的眼光了吧,能被我哥喜欢的人,怎么可能差】   【退一万步,阮老师可是A大毕业的欸,双一流985出来就算差能差到哪去】   【感觉符合以上所有要求的,金融或者文字方面的工作概率大一点,可能是帮人做分析、评估报告之类的】   【总之肯定挣得很多!】   【但看阮老师行李箱,东西真的都非常平民欸】   【大佬就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知道吧,真是忍不住再一次感谢阮老师肯赏脸来我们小破综,男菩萨在世,双手合十.jpg】   整个舆论场的大风向说定就定。   大家丝毫没有察觉他们对阮颂戴了无数层,其实只是他们自己臆想出来滤镜。   更不会注意有一个id叫“无名之辈”的账户,在微博热搜广场发。   【@无名之辈: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出来抛头露面,吹牛立人设圈钱了啊,是觉得当年差点没毕成业的事真的没人知道吗?】 第15章   0关注、0粉丝的三无小号根本进不了微博推广,很快被狂热的综艺观众淹没。   所有人都在猜测阮颂的工作。   《合拍19天》虽然不是因为这次请了任钦鸣和阮颂才火,前面每一年开播基本都是这样,全网追综。   但像今年才开播几个小时,话题就换着花样地黏在热搜上,也的的确确拜他们所赐,省了一大笔营销宣发的费用。   正好王端当天晚上跟人有局。   几个人刚上桌话还没说两句,大家已经齐声让他请客,说中瑞影业这么多年在任钦鸣身上种下的因,总算结出了果,可喜可贺。   作为任钦鸣老板,王端自然也高兴,不在乎被多敲这一顿竹杠:“这才哪到哪,那综艺晚上八点才开播,你们恭喜的也太早了。”   一伙人本就是对王端有事相求,眼下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拍马屁切入话题。   “肯定要恭喜!任钦鸣这种类型想要平稳转型哪这么容易!”   “之前传出来说您打算让任钦鸣上综艺,好多人都说您疯了,觉得以任钦鸣的性格肯定会掉粉,但现在看看!”   “就是,八点才开播也不影响,要说眼光这一块,咱真是得跟您取经。”   “前几年您对任钦鸣看好,好多人也是不信,但事实证明您就是慧眼识珠!。”   ……   是个人就喜欢听人夸自己,王端也不例外。   这一顿晚饭下来吃的他是舒舒服服,酒足饭饱一坐上司机的车便给徐兰拨电话。   当时徐兰正和小卢连麦看着《合拍19天》的直播,观察还有什么需要提前做的预案。   这大半夜的忽然接到老板电话,她还以为是有了什么突发事件。   结果电话接通,她首先听王端打了个酒嗝,告诉她她儿子读书的事办妥了。   “接下来你只管安安心心伺候任钦鸣,其他生活上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解决!我充分相信你的业务能力!真的!”王端早在之前发现徐兰打算另辟蹊径,把任钦鸣和阮颂一起丢去参加恋爱综艺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徐兰前前后后也在不少老板手底下待过,一听就知道这是喝醉了高兴,根本也没把王端画大饼的醉话放进心里。   毕竟任钦鸣是中瑞的摇钱树,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迟早面对婚恋,转型问题迫在眉睫。   她这一上手直接把最核心的关键解决了,王端心情激动完全可以理解。   只是她刚把酒鬼打发走,连麦里小卢激动的声音也传过来。   “姐姐姐!你快看热搜!他们有人把颂哥高考成绩扒出来了!惊了我,这分也太高了,难怪能保送!”   徐兰眉心一跳,微博甚至不等她切进热搜,已经自动给她发来弹框推送。   【阮颂高考成绩】   顺着点进去,营销号把阮颂的语数外文综全科成绩扒得清清楚楚。   徐兰已经离开读书时期无数年,不知道B市的分数情况,也不了解现在的考试机制。   但这条微博底下的热评第一条就给出了解释。   【家人们,不吹不黑,这绝对是扎扎实实的学霸。不要拿什么其他省份的700分来跟阮颂600比,不同省份考试试卷的难度不一样,我自己是B市人,B市的600就是稳上A大,专业随便挑那种。而!且!保送生是不需要参加高考的望周知!阮颂保送还参加高考纯粹是大佬行为,体验生活懂吗,说不定还是人家西柳一中的校长求着他考的,挣个业绩,doge】   前有大家对阮颂职业的猜测,后面紧跟着阮颂无敌优越的高考成绩就被扒出来。   小卢在连麦里兴奋给她播报:“您之前让后援会抢注的几个号现在都疯狂涨粉,姐咱真的不劝颂哥开个微博什么的吗?”   小卢跟了任钦鸣这么些年,多少有点爱屋及乌,看大家一水地夸阮颂,就跟自己也红了待在热搜上挨夸一样。   如徐兰所见,整个互联网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合力为阮颂一人掀起惊涛骇浪。   她眼睛里看到的,耳朵里听到的,甚至是王端打电话来找她说的,全是喜讯。   舆论监察部门发到她手上的监测报告,也没有显示任何异常。   没有人买水军、没有人恶意炒作,没有其他红眼的艺人在中间搅混水,现在所有的热度都是自来水的自发行为。   一切都在朝着他们预料之外的惊喜方向发展。   按理徐兰应该高兴。   但此刻的她坐在自己安静的家中,对着满屏疯狂向好的数据,心中总有几分割裂和不真实。   她之前生孩子退了几年,问小卢:“在阮颂之前,还有其他人也跟他一样这么快蹿红的吗?”   小卢还沉浸在巨大的狂喜之中:“有的吧,之前选秀那什么不也出了个,还有其他国家的也有……卧槽!姐姐姐你快看直播,钦鸣哥想给颂哥秀自己的身材是不是想疯了哈哈哈!”   …   任钦鸣疯没疯未可知。   但直播间里的弹幕看见他洗完澡,只穿一件睡袍就从卫生间出来,倒是扎扎实实全疯了。   满屏都是他们几乎要溢出来的“啊啊啊啊”和“哥哥我可以”。   【不枉我刚刚续费了会员,这才是我尊贵VIP应该看的东西!!!】   【再见了姐妹们!我又跳票了!当年就是咱哥这个欲到爆炸的身材把我拉进的坑15551!】   【既然都这么不把我们当外人了……那哥哥你再把领口往下拽拽!!我想看最下面那块腹肌呜呜呜,可怜.jpg x3】   【穿衣黏人甜豆,脱衣狼欲猛狗,我直接身寸爆!色狼.jpg】   【哈哈哈哈前面的姐妹穿条裤子再出门】   但实话是,阮颂一开始压根没注意任钦鸣出来了。   是听见他妈妈在视频里忽然惊喜喊“钦鸣”,才发现这人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来到他身后。   阮颂接视频是侧身盘腿坐在床沿接的。   手机屏幕一共就那么大,任钦鸣靠过来想要出镜,一双手自然而然撑到了他的身体两侧。   刚洗完澡的男人一头短发湿漉漉,浑身上下散发着余热,光是这么不近不远地挨着,阮颂就觉得周身温度往上蹿了好几度。   任钦鸣以公谋私,仗着阮妈妈要和他说话,笑眼盈盈将自己挤到阮颂身后。   精壮宽阔的胸膛几乎把人直接圈进怀里,鼻子跟前就是他日思夜想了许久许久的修长脖颈,不着痕迹埋首,隐隐还能闻见几丝沐浴露的味道。   【这胸肌,这腹肌……啊我死了!求一个正面!想看视频视角或者阮老师角度呜呜呜!】   【我可以晒身份证证明我成年了!抓狂.jpg】   【天,是腹沟,哥哥艹我!!!】   【行行好吧,孩子馋死了,求求就把视频放出来吧,我给我全家都充年会也不能看吗,可怜.jpg @节目组@节目组@节目组】   弹幕已经对着屏幕舔到走火入魔。   就连视频另一头的大直男陈严都忍不住捂着嘴,默默让自己从画面中退出去,不要影响阿姨“家庭聚会”联络感情。   衣服脱到这个份上,两个人也坐上同一张床,四舍五入那就该送入洞房!   所有人都脸红心跳等着他们继《女王和他的狗勾》之后,再来第二个神级偶像剧互动。   可实际情况是阮颂扭头望任钦鸣说出的第一句,就让大家愣了:“你能别靠我这么近吗?我热。”   任钦鸣、弹幕:“?”   阮颂蹙眉上下扫了他一眼,说了第二句:“我警告你,头发上的水不要滴到我身上,也不要滴到床上。”   【…………】   【………………】   这就是他们跟正宫的区别吗?   任钦鸣难得这样忍不住委屈:“我穿浴袍不好看吗?”   阮颂顿时摆出一脸“我听见了什么”表情:“浴袍不就是浴袍吗,怎么还跟好不好看有关系?”   他一个过来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那就是任钦鸣脱光了躺床上让他摸,他也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只这点敞领口的小尺度。   阮颂万分嫌弃送了他五个字:“就啥也不是。”   任钦鸣直接梗住。   直播间里的弹幕全都笑崩。   【前有王健林一无所有,今有阮老师不知妻美哈哈哈哈哈哈哈】   【喜欢看一些女王行为,大拇指.jpg】   作者有话要说:   某小狗委屈:勾引不成反挨骂 第16章   阮颂毫不客气从旁边抓来毛巾丢他脑袋上:“水要是滴床上,你今天晚上就不用上来睡了。”   任钦鸣腰背往下一塌,声调至少降了八个度:“知道了……”   直播画面里,阮颂身材清瘦,坐在床边穿着肥大的方格睡衣,单腿盘起,微微垂首弯着脖颈,侧身线条流畅挺拔。   反而是边上单手就能把人摁倒的任钦鸣,笨拙地揉弄着脑袋上的毛巾,被治得服服帖帖。   【如果没记错,这条毛巾是阮老师刚刚用过的叭,doge】   【咱就是说,任钦鸣耷拉的狗耳朵又出来了,真·《女王和他的狗勾》】   【也别女王了,这不就是我爸跟我妈,老夫老妻的过于真实,doge】   弹幕欢天喜地看热闹。   只有阮妈妈向着他,隔着视频怪儿子:“你别老欺负他,我就觉得钦鸣挺好看呀。”   “对吧!”   任钦鸣瞬间从毛巾里抬起脸,活像终于找到人撑腰的孩子,一双狗勾眼晶晶亮。   弹幕一开始还不信。   【之前阿姨打招呼,我还以为单纯出于礼貌】   【我哥真能把婆媳关系处这么好??我怎么就这么不信……】   【婆媳关系笑死我了哈哈哈】   一物降一物。   阮颂对别的人脾气都能硬,唯独对自己妈妈不行,不满道:“您怎么总护着他。”   “那谁让你总欺负人家。”视频里的女人慈眉善目,看任钦鸣就像看自己亲生儿子。   以前高中,任钦鸣家里突发变故,没人能照顾他,也是阮妈妈让阮颂把他领回的家。   两个孩子同吃同住,一起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双标如任钦鸣,这时候自然又知道乖了,丝毫不吝啬自己帅脸上的笑,明朗道:“等我们录完节目一起去看您。”   阮妈妈:“好呀好呀,我都多久没见你们两个一起来了,时间老错开。”   阮颂作为当事人之一,一句话没说上,这两人就已经飞快把事情定下来。   没片刻,消失好半晌的陈严忽然歪头出现在镜头里给他打手势。   阮颂了然下床拿任钦鸣的手机,简单交代道:“借我我打个电话,你陪我妈再聊会。”   任钦鸣得令乖巧点头,一句多的也不问。   …   阮颂合上阳台门避开摄像头,径直给陈严拨电话:“怎么了?”   陈严也已经从病房出去:“我就想跟你个没良心的单独说两句不行吗。欸我就想不通,怎么能瞒的这么好。你妈也是,居然一次没给我提过任钦鸣,神了真是。”   木屋阳台外是骤然开阔的山连着山。   阮颂吹着晚风,搭着栏杆望远处寂寥空旷的林间夜景:“我现在都觉得我妈的脑子根本没出错。”   陈严懵了一下:“啥意思?”   “就是她一直清醒的很。或者之前可能确实乱过一阵,但后来好了,现在跟我装呢。”阮颂垂下眼哼笑,“不想我跟任钦鸣分手吧。”   陈严听得一愣一愣,他都不知道阿姨也这么能藏心思:“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分啊?一直也没告诉我。我看他这也不像是会出轨、对你不好的。”   阮颂说起这个就头疼,揉了揉太阳穴:“想分就分了,谈恋爱分手还要个什么理由。好了你别打岔,把我叫出来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只为这几句废话,发发微信打打字就够了。   陈严终于也摆出正色:“就那个制片人老找你,连环杀人案改编的IP,我最近听见了点风声。”   这IP在圈子里出名,不仅因为名头响,制作阵容豪华,还因为这是极少数面向社会公开招聘编剧的项目。   不少人都和阮颂一样递过简历,陈严能听见一星半点消息不稀奇。   只是阮颂明显没什么兴趣:“你要说的就这啊?”   “不不不,你先别急着拒,听我说完你肯定改变主意。”陈严煞有介事,“我打听到他们打算找的署名大编剧是谁了。”   阮颂懒下骨头:“谁啊?”   陈严:“方维!”   “……”   陈严等了两秒见他没反应:“就你那个大学同学,写《上医》拿了奖的方维!方维!”   电话那头依旧很静。   静得陈严几乎以为信号出了问题,正准备拿开手机再重复一遍,就听阮颂极其平和地在电话那头问:“没了?”   陈严完全不理解:“你这是啥反应,听见我说谁了吗?方维,就那个……”   “我又不是聋子。”阮颂打断,“除了这个还有别的要说的没,没我就挂了。”   陈严:“???”   “你可别又跟我玩憋心里那一套,要是不舒服就干他听见没,这么多年孩子都给憋坏了。”陈严跟阮颂虽然不是校友,但胜在小道消息灵通。   他们这点不为人知的“辛辣秘史”,陈严还真知道。   要他来看,阮颂当年就是吃了未出茅庐、道德品格太高尚的亏,多少带点正经文人的风骨,不如小人脸皮厚,不愿意干吵架扯破脸皮这些鸡毛蒜皮掉价的事。   但事实证明,这年头就是越小人、越没脸没皮没原则,才混得越好。   陈严怕就怕他到现在也还跟个学生一样高尚,语重心长道:“颂啊,咱今年也26了,再不舍下身段去争点什么,就真的连人家屁股都要摸不到了。”   阮颂:“谁说我不争了?”   陈严:“什么谁说你……啊?”   “我说谁跟你说这次我不争了。”阮颂淡然的声线和着晚风,清清冷冷送进陈严的耳朵。   陈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阮颂已经紧跟着说:“他这次死定了。”   然后电话就挂了。   陈严整个茫然不知所措。   他猜想过阮颂勃然大怒不肯放过,也猜想过阮颂心平气和坚守格调风骨。   但现在又平静又放狠话是什么情况?   狠人进化了?   医院走廊里森林的凉风一吹,陈严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阮颂从阳台回去,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变化,好像只是讲了一通很普通的电话。   正好时间不早,阮妈妈也想睡了,是特地等着他接完电话,给两个孩子一起叮嘱几句。   “小颂你不许再欺负钦鸣了听见没。”   阮颂又是无语又是好笑:“干脆我姓任,让他跟您姓阮得了。”   阮妈妈压根不接话茬:“也不要吵架,有什么事好好说。”   任钦鸣应得积极:“知道的阿姨,我不会跟颂哥吵的。”   但阮妈妈拧眉,着重点名自己儿子:“我说的是别人吗阮颂,你不要每次得理不饶人,欺负别人说不过你。还要钦鸣对你怎么好啊,上哪去找第二个这么能忍你脾气的。”   视频当场,直播间里那么多弹幕都还看着。   阮颂就这么当着全网的面,被长辈毫不留情面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他心里几乎已经肯定他妈妈是装的。   什么不记得他们已经分手了,分不清去医院探望的是自己还是任钦鸣,全是装的。   但他依旧半点脾气没有,望着镜头正想努力憋出两句什么,就觉脸上忽得一热。   任钦鸣竟是搂上他的腰,毫无征兆在他左脸亲了一口,然后认认真真保证:“阿姨您放心吧,以前颂哥跟我生气,都是我惹他不高兴,以后不会了,再也不吵了。”   阮妈妈一副“我还不了解我儿子”的模样气笑:“反正你就惯着他。”   任钦鸣的胳膊还霸道地横在阮颂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台词念多了,对着镜头说酸话丁点不嘴软:“只要颂哥要我,我怎么样都可以。”   阮颂绝不承认当他望进身边人深邃闪烁眸子的那一刻,就像是有某种被他遗失已久的东西失而复得,居然为简简单单一句空口承诺,动容几分。   他能看出任钦鸣正期待着自己回应点什么。   但阮颂最终也只是不动声色往下咽了咽喉结,说:“废话够了就赶紧休息,别成天说些有的没的。”   说完,视频挂了。   弹幕一如既往开开心心刷着阮颂“反矫情达人”的title玩梗,丝毫没察觉两人的异样。   姜淇淇大概是掐着时间等他们视频结束,才站在外面敲的门:“颂哥、钦鸣哥现在如果方便的话,来一下我们房间吧,得合计一下明天采购什么东西,找联络员那边问价。”   “来了。”   阮颂收起手机便打算撩开腰上的胳膊起身。   但任钦鸣并不如他意,轻轻一用力就把人重新勾回怀里,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刚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你我的锁屏密码。”   这是一句废话。   所以阮颂合理断定这人大概是看出了他接完电话,心情不太美丽。   于是他也扭头,拿后脑勺对摄像镜头在他耳边回道:“除了你,还会有人把喜欢谁,就用谁生日当锁屏密码这种小学生习惯,从高中一直保留到现在?”   弹幕光能看见两人亲昵搂到一起,却听不清说了什么,恨不得当场众筹,给节目组买个十箱八箱顶配收音设备。   “那我就是这么俗。”任钦鸣琢磨自己总算是正大光明摸着了阮颂,胳膊一赖到人家腰上就不肯撒了。   阮颂生拉硬拽,直接用掐的也不撒,就这么死皮赖脸把人抱着,两条胳膊顽固得像铁烙,阮颂好几次想要从床上站起来都被他拽回去。   拉拉扯扯,阮颂最后都被他弄没辙了,终于说了句弹幕能听见的话:“人家姜淇淇一屋人还等着,你胳膊到底撒不撒。”   任钦鸣理直气壮:“不撒,他们自己先商量,我就想抱会自己老婆。”   阮颂真是被他这声“老婆”恶寒到气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只是心中的郁结好像也随之排解,没好气赏给他两个字说:“土狗。”   当天晚上。   顾屿洲看完直播正准备睡觉,微信便弹出一条消息。   来自一个他还没设置备注的聊天框。   【有钱我也不嫁给你颂:你这项目我接了,条件听我通知详谈。】   作者有话要说:   顾屿洲:wow   任钦鸣:我老婆夸我土狗!有点开心!(???)   第17章   顾屿洲当时其实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他平时最晚睡觉也在十一点前,就连看《合拍19天》直播,也只能熬到阮颂说任钦鸣是“土狗”。   可眼下阮颂的消息一过来,顾屿洲瞬间不困了,躺在床上来回确认了好几遍发信人。   的确是阮颂没错。   甚至这还是阮颂在聊天框里回他的第一句,态度突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顾屿洲当时懵了好半晌。   第一反应就是爬起来重新把直播打开,看看阮颂究竟是在什么状态下给他发的消息。   因为显然,阮颂突然改变心意和他前面所有游说工作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直播画面里的大家就像他们说好的一样,六个嘉宾全聚在姜淇淇和梁羿的房间里,商讨第二天需要用到的食材和物品。   阮颂捧着手机,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顾屿洲试着回了他一条。   【顾:是需要等到你现在这个19天的综艺结束以后吗?】   屏幕里的阮颂摸鱼摸得正大光明,当场敲着字回。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嗯,等我联系你】   【顾:好】   顾屿洲对着镜头没研究出所以然,却又抑制不住好奇心,只能找到说好已经下班的万能李助理。   【顾:刚刚阮颂没有任何理由,突然改变态度答应当编剧了,我想找一下原因】   说完,不等顾屿洲把让李助理明天再查的第二条消息发出去,消息框里已经回复。   【李助:我猜测,可能是因为阮颂听说了制作方那边推荐选定的署名大编剧。】   【李助:关于这一点,我也是刚刚背景调查才发现,担心您已经睡了,本来打算明天汇报给您。这个IP的署名编剧方维,和阮颂是A大戏剧影视与文学专业的同班同学,两个人研究生的导师也是同一位。】   顾屿洲觉得自己大概听明白了点什么。   【顾:他们两个有过节?】   【李助:目前来看还说不清,得等明天细查。但阮颂突然答应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他跟方维关系很好,两个人想要合作,要么是他跟方维关系很差,他不希望这个项目由方维做。】   但如果是关系好,那从最开始就会知道,又哪会拖到现在。   顾屿洲心中已经大致有了想法。   【顾:辛苦你明天再仔细查一下】   【李助:明白】   …   这大晚上的,秦斯嘉他们洗完澡时间就已经超过12点,直播间观看人数的热度却丝毫不减。   徐兰站在家中卫生间的镜子前刷牙,播放综艺的平板就支在大理石洗手台上。   她单手叉腰,脸上覆着面膜,挺直腰杆指挥着嘴里的电动牙刷,总有点什么梗在胸口,猫爪挠心。   而屏幕上的嘉宾无知无觉,依旧热火朝天开着睡衣趴体,商量明天吃什么。   任钦鸣作为几人中话最少的,却在这个环节忽然“抢手”。   毕竟做饭不只需要知道菜品的主菜,还有葱姜蒜等一系列的配菜和酱料。   六个人轮番报菜名,每一道菜都得经过任钦鸣这个木屋新晋厨子的审核。   阮颂对吃这方面向来没什么特别的忌口,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参与着大家谈话。   【阮老师现在神游天外,跟我上课一模一样,doge】   【感觉阮老师困了2333】   【确实不早了,我都困了,大家是真的不打算睡觉,要修仙到底了吗】   【有一说一,姜淇淇睡衣好可爱,但我搜了下价格,不是我配拥有的同款,抱拳.jpg】   【人家两对都是情侣睡衣,只有我哥傻憨憨整了个浴袍,人也没勾引到,还挨了骂xs】   【关键任钦鸣之前在房间还一个劲地敞领口,到了现在出来见人,反而捂得严严实实,腰带系到最紧,doge】   【男德满分本人了哈哈哈哈哈】   【不过之前都没发现,现在透着睡衣看,感觉郑青身材好像也蛮好的?】   【那必然是好的,不然我斯嘉女神怎么会看上他,嘻,小脸通黄.jpg】   【秦斯嘉、郑青这套情侣睡衣也不便宜哦,看下来还是我们阮老师朴素亲民】   【嗨呀就真的很有那种深藏不露大佬的味道,越来越期待了,星星眼.jpg】   弹幕没两句,话题便再次引到阮颂身上。   徐兰刷着牙,盯着屏幕上一行行飘过的花式彩虹屁,越看越觉得不得劲,终于是在电动牙刷停下来时,含着一嘴泡沫给阮颂发了消息。   【兰姐:现在微博上大家对你吹捧得有点夸张,你稍微收着点,我担心最后出了什么问题,给你弄成捧杀】   阮颂看到消息,虚心求教。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咋收?】   徐兰顶着面膜想了想。   【兰姐:就合群点?】   【兰姐:虽然现在看着是任钦鸣比较不爱说话,但从观众的角度看,就还是会觉得你比任钦鸣独。他们讨论什么的你就表现得稍微积极点?多一点参与感吧。】   积极、参与感……   阮颂正盯着关键词琢磨,耳边便传来姜淇淇的惊叹:“我们一共就五百,这光买葱姜蒜花椒就得花几十,一块鸡胸肉十五,一袋酸汤肥牛的调料八十五!这也太贵了!”   其实刚刚阮颂听他们报菜名,就料到了现在花费超标的局面。   他以为自己闭紧嘴巴,不要提出异议是比较妥当的处理,结果现在徐兰说他不吭声也显得不合群。   阮颂只能还是开口说了:“报价高了。节目组说是按市场价算,但整体都往上调了五六块左右。一般一袋500g的鸡胸肉也就十块,酸汤肥牛这种成品调料的确不便宜,但肯定不至于到八十五。”   阮颂这一提大家都呆了,纷纷傻眼望向他,似乎觉得他对食材价格了解的如此透彻相当不可思议。   任钦鸣虽然会做饭,但因为出道得早,小金库一直还算富裕,买这些东西就没细看过价格。   不会在意不同的品质和克数,更不会像阮颂为了节省几毛钱,频繁切换不同的店铺领优惠券凑满减,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为了秉承“合群”原则,阮颂也不能照实说因为自己成天帮陈严买菜,比他们五个人加起来生活经验都丰富。   索性避重就轻,为自己玩手机编了个借口:“我刚查的,这些价格外送app上都有,节目组应该是看我们不懂,想宰人。”   结果这不说还好,一说弹幕更迷他了。   【我就说阮颂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大拇指.jpg】   【明人不说暗话,我在开始工作需要自己做饭之前,真对这些价格一点不了解,社畜流泪.jpg】   【不愧是保送A大的脑子,这要我肯定连怀疑都不会怀疑,直接老老实实挨宰了,摊倒.jpg】   【知道A大的校训是啥不,“尽信书,不如无书”,教导对任何事都不能盲目迷信,阮老师这属于彻底学明白了,doge】   一旦当大众想要吹捧某个人,那这个人的一言一行便都有对处可说。   尽管这只是阮颂为了提高参与感,随口叭叭的一句,哪想到会被他们解读出这么多层意思。   姜淇淇得知他们被宰了很生气,转手从外送app上截下真正的市场价,准备找采购员吵架。   但阮颂又说:“应该就是故意抬价的吧,为了让我们五百块钱花得快一点。”   姜淇淇更是迷惑:“咱们没钱吃饭对他们有啥好处啊?”   阮颂架腿侧坐在椅子上,还维持着刚刚神游天外的同款撑脑袋姿势:“嘉宾没钱这综艺才有看点,不然顺风顺水一点戏剧冲突都没有,热度肯定不行。”   说完,阮颂想着既然都说到这了,顺便就再多说两句:“按照节目组的剧本逻辑,应该就是要让我们短时间内迅速把钱花完,出现第一个困境,给我们制造一个需要想办法挣钱的激励事件,然后再给出一点比较有挑战的小任务当做目标,告诉我们只有达成目标才能挣到生活费,推动人物必须前进之类。”   阮颂吧嗒吧嗒倒豆子,本意是希望自己像徐兰期望的那样更有“参与感”、更“合群”。   结果等他说完,他却发现现场所有人望着他的眼神都透着几分古怪。   阮颂莫名其妙的,完全没get到大家的点,还以为是自己的分析错得太离谱:“我平时很少看国内的综艺,就是随便瞎猜的,是一般不会这样吗?”   众人听说他不看国综脸色更怪了。   还是任钦鸣最先接下话茬:“我也不看,不过综艺里让嘉宾做任务确实很常见。”   阮颂又想着反正是瞎猜,那就干脆多猜一句:“这深山老林的也不好做什么太麻烦的任务,我个人更倾向于接待客人这一类吧,可能请一些飞行嘉宾?综艺里是这么说的吗,接待一些临时的艺人完成任务。”   话音落下,现场彻底陷入死寂。   除了任钦鸣对阮颂无条件信任,其他人都目瞪口呆,毕竟猜出剧情走向不稀奇,但从这一大串听起来很厉害的专有名词角度分析就很神奇!   “我记得节目组说过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那个二维码上的微信号,淇淇你问问不就知道了。”阮颂撑着脑袋,闲闲伸出食指点了下她手里的手机。   姜淇淇听到自己被点名,当真像学生面对老师,愣了一下才赶紧低头照办。   直播间弹幕简直被阮颂帅出一脸血。   【这他妈的……感觉分析的相当在理啊!!】   【我真的,刚刚阮老师说那一大串什么激励事件、困境目标、推动人物前进的时候,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是什么神仙……】   【谁懂的出来说两句,是不是什么方向的专业用语,跪下.jpg】   【就是学霸那种轻轻松松,也没怎么动脑子,随手就把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解开了的感觉呜呜呜】   姜淇淇问完很快得到节目组的回应。   她兴奋把屏幕亮出来:“回我一串省略号是不是说明猜对了!”   阮颂一点不觉得意外:“遵循一般创作规律就差不多会是这样。六个人局面稳定以后就很难制造冲突了,增加冲突的办法无非是增加地点、增加人物。”   他们这地点板上钉钉就在木屋跑不了,排除法,那就只能往里加人。   姜淇淇再次把问题抛过去。   节目组这回干脆回了她十二个点,两串省略号。   弹幕集体笑崩。   【导演: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还没开始,剧本就全被整明白了,doge】   【所以阮老师会不会是老师啊,大学教授之类的,感觉他教起人也太帅了我的妈!!】   【真的有被帅到,就感觉都是一些很厉害的理论,一看就是文化人15551】   但阮颂是真没看过什么综艺,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拉快了节目组进度,告诉姜淇淇:“要么直接问节目组打算请来的第一个飞行嘉宾是谁得了,然后看你们谁有他联系方式,打个电话问问他爱吃什么,今天就一起买了,还省钱。”   节目组:“………………”   【哈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省钱】   【日,阮老师真的笑死我了,一通分析只为朴实无华的省下几块钱】   【这次我真的坚定阮老师不动了!也太A了!!】   更绝的是,嘉宾名字还真被姜淇淇问到了。   只是姜淇淇看见那边给出的回复明显愣了一下,望着大家一众等待答案的眼神,愣是没敢在第一时间说话。   秦斯嘉好奇:“是什么超级大佬吗?”   不然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但姜淇淇看了看任钦鸣,又看了看椅子上的阮颂,微妙万分吐出三个字:“万清月。”   “!!!”   弹幕一锅直接炸了。   这人可是曾经直接公开给任钦鸣表过白的!!!   【卧槽卧槽节目组搞事情啊!这不是恋爱综艺吗,居然请情敌!】   【惊,我鸡皮疙瘩又起来了,三个男的一台戏,要看三角火葬场了吗!搓手.jpg】   【啊啊啊啊而且我记得万清月不只表白过一次吧!好像到现在都贼心不死!天呐天呐我不对劲,我居然还有点兴奋???】   不知道是不是阮颂之前都表现得太游刃有余,所有人都期待看点他不一样的反应。   房间里的嘉宾听完名字皆是一静。   实在是万清月公然向阎王示爱的“英雄”事迹过于轰动出名,圈子里就没人不知道的。   节目组明摆就是要拿阮颂开刀。   一时间,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将目光投过去,觉得以阮颂的脾气肯定不买这个账,要开始骂导演组了。   但事实是阮颂两眼茫然,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问:“这谁?你们都认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任钦鸣心虚咳嗽。   弹幕:……ok,我宣布阮老师完胜 第18章   【哈哈哈哈哈我一个爆笑,弄了半天阮老师根本不认识】   【这就是正宫的底气吧,两耳不闻窗外事,doge】   【什么表白,什么修罗场,首先得让阮老师把他放在眼里,呲牙.jpg】   【问题是真不认识吗,万清月追我哥那么有名,阮老师一点不知道?】   【我也觉得离谱了,装的吧,万清月苦追大半年,隔三差五就要公开cue一下任钦鸣,阮颂咋可能不知道】   姜淇淇直接傻眼:“你真不认识他吗?”   阮颂看大家问号,他也问号:“我对娱乐圈的艺人都不熟,万清月很火吗?”   他一个编剧,满打满算只能归到影视圈,认识的都是拍戏的演员,跟娱乐圈爱豆流量那一套还是有分别。   大家互相对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率先回答问题。   最后是梁羿推了下眼镜,直接搜出张万清月的照片摆到阮颂面前。   阮颂微微倾身,觉得照片上的小男生比他想象中好看,唇红齿白,但不是羸弱不禁风那种,笑起来开朗可爱,左边脸颊带着单边酒窝,小虎牙甜甜的。   他也就礼貌性夸了句:“现在内娱的小男生质量都这么高了啊,长得还挺清秀,是爱豆?”   弹幕纷纷在公平上刷起问号。   【居然真不认识哈哈哈哈我操了】   【看我哥现在心虚得大气不敢出,节目组真是整得一手好活,doge】   【《合拍19天》导演组:没想到吧,剧本猜到了,猜不到嘉宾,亲亲.jpg】   阮颂提出问题,房间里再次无人应答,甚至望向他的神情更加诡异。   秦斯嘉难以置信:“……颂你平时不会在微博上看钦鸣的热搜吗?”   但凡稍微关注过两眼都能知道!   阮颂想着他都分手一年了,上哪去关注:“我……可能因为我把他的名字屏蔽了?我平时也不太玩微博。”   【?????】   “你把钦鸣哥的名字在微博屏蔽了??”姜淇淇再次开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只听说过情侣闹掰分手互相拉黑屏蔽的,还从没听说过正谈着恋爱就屏蔽。   阮颂为自己找借口找得越发熟练:“平时看他的脸已经看得够多了,刷个手机还要看,不腻吗?”   任钦鸣:“……”   所有人、弹幕:“?”   猝不及防一口狗粮……   除了你,应该没人对着任钦鸣这张脸会觉得腻吧!   阮颂无知无觉将话题岔回去:“所以这个万清月是有什么特别的我必须听过他吗?”   郑青有点等不下去,刚想张嘴,就被秦斯嘉抬起一手拍到大腿。   现场氛围一度很微妙。   阮颂视线七分疑惑三分审视,一一从众人身上滑过。大家不约而同或低头、或偏开,只剩下任钦鸣不敢躲。   顶着直播间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任钦鸣极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   阮颂感觉自己懂了:“他喜欢你啊?”   【!!!!!】   【哇这就猜中了,果然谈恋爱的人都有某种神奇的第六感,兴奋.jpg】   【要来了吗要来了吗,修罗场这就要开始了吗!!】   任钦鸣明显也不指望自己能瞒住阮颂什么,老老实实垂下眼回答:“好像吧。”   【“好像吧”是什么模棱两可的答案,笑死我了】   【不老实被抓包了吧,在外面有人表白,居然敢欺上瞒下,回家不报备,doge】   【让我看看是谁慌啦,原来是我哥任钦鸣啊,嘻嘻嘻】   【节目组这回不错,还没正式开始我就已经爽到了,色狼.jpg】   房间里其他嘉宾听见阮颂提问,眉心皆是一跳,手心多多少少有些为任钦鸣捏汗。   但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阮颂双倍迷惑的补问:“就这啊?”   【?】   “那就是来的艺人是任钦鸣粉丝,是这意思吗?”   阮颂完全不能理解大家在避讳什么:“不会是觉得我连粉丝的干醋都吃吧?那任钦鸣那么多粉丝,我每天啥也不用干,光吃醋就够忙的了。”   姜淇淇见阮颂完全不上心,立刻有些着急纠正:“不是那种粉丝!是想跟钦鸣哥正儿八经谈恋爱那种!”   阮颂顿了一下。   然后扭头找到他们房间的摄像机,直直望着镜头说:“据我所知,任钦鸣粉丝里应该没人不想跟他谈恋爱?”   弹幕立刻爆出大笑。   【还是阮老师懂我们,doge】   【就说一般人的思想觉悟怎么会和我哥谈恋爱,呲牙.jpg】   姜淇淇却更急了,正想再说点什么让他有危机意识。   阮颂已然笑笑从椅子上起身,望着小丫头抻了抻自己衣角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就是喜欢任钦鸣吗,多大点事。既然任务内容都已经知道了,那就散了吧,我快困死了。”   阮颂说完,没事人一样带头往房间外走,任钦鸣无条件跟上。   事情变化太快,姜淇淇捧着手机完全没反应过来:“但我们还没说好明天买什么!”   阮颂头也不回:“就按你们商量好的买呗,反正钱花光了节目组也会想方设法设置任务给我们塞钱。”   又双叒叕被戳中心思的节目组:“…………”   【哈哈哈哈哈,人家的综艺都是嘉宾省吃俭用,生怕钱没了,阮老师的综艺大手大脚快意人生,反向push节目组赶紧想新的变钱任务,妙啊,doge】   【我宣布,情敌这一round阮老师完胜,撒花.jpg】   【《格局》,阮老师A爆了我已经说累了。当事人都不在意,我们一票吃瓜的倒是比谁都紧张,大惊小怪,下跪.jpg】   回到房间的阮颂,抬手就把门口摄像机的镜头盖扣上,直播画面瞬间一片漆黑。   这个木屋里的摄像机24小时全程不关,嘉宾只有晚上睡觉才能拿东西把镜头挡住。   但也只能挡住画面,不能暂停收音设备。   所以没了看的,弹幕便纷纷竖起耳朵听。   笑猜阮颂说不定豁达就是在人前做做样子,其实背地里一回房就要治任钦鸣的罪,跪搓衣板。   但大家期待中的任何一种剧情都没有发生。   直播间黑黢黢的画面只传出一阵被褥的窸窣,阮颂指挥任钦鸣关了灯,自己躺回床上倒头就睡。   再然后无论弹幕怎么屏息凝神,能听见的也只有关灯按钮清脆的一声“啪嗒”,以及任钦鸣轻手轻脚上床的声音。   所有人难以置信。   【就这么睡了???】   【日了,阮老师真是能干大事的人,真就一句不问】   【可能这就是女王吧,自信放光芒,doge】   【你咋知道俩人没拿手机交流,说不定就躺床上互发微信呢,酷.jpg】   但阮颂和任钦鸣还真没发。   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把音量调到最大,就能听见任钦鸣极轻极轻地一声“晚安”。   阮颂今天确实是累了。   一来,尽管他不怵镜头,可作为没有上镜经验的普通人,忽然如此高强度被镜头怼着,精神难免紧绷,一放松骨头就软。   二来,他绝不承认自己时隔一年,重新跟任钦鸣躺回同一张床上,闻着某人身上熟悉的味道,眼皮自不觉就沉了,一夜无梦。   …   第二天一早九点,弹幕们准时蹲守在直播间。   关于嘉宾强制性九点起床这一点,从《合拍19天》第一季就一直延续到现在,只不过每一季“强制”的方式不尽相同。   有正大光明派人敲门的、有直接拿房间门钥匙突击破门而入的、有到点就播《凤凰传奇》噪音干扰的……   慢慢到后来,嘉宾自己也知道不自找苦吃睡懒觉了,差不多都会在九点之前准时起来。   比如姜淇淇为了让自己漂漂亮亮,直接定六点的闹钟爬起来敷面膜、化妆、做头发。   秦斯嘉和郑青一直有晨跑的习惯,也是起了个大早出去呼吸新鲜空气,顺便下山把采购员帮他们采购的东西拿回来。   梁羿比较商务,他除了音乐制片人这一重身份,也兼职打理着家里的公司。一大早上一杯咖啡,拿着笔记本坐在客厅的吧台浏览各类新闻财报。   差不多到八点四十,六个嘉宾里已经有四个露面。   唯独剩下的两个,房间里摄像头都还暗着,多半还在睡,听着一点动静没有。   随着直播间左上角的倒计时,越来越迫近九点。   弹幕不仅没着急,甚至还有点期待他们再睡久一点,想看看这一期会对睡懒觉采取什么惩罚。   阮颂前一天夜里没定闹钟的想法很简单,觉得惩罚无非那么几种,没什么实质性的杀伤力。   但人家综艺之所以红火,必然是导演组永远比大家想的狗。   这一次的第六期,没有任何外部工作人员介入,也没有想象中震天的音响出现,而是……   【卧槽卧槽卧槽!!!】   【SOS这是在房间里其他地方也藏着摄像机吗??操哈哈哈哈】   【我哥终于抱到他老婆了啊啊啊啊啊】   【今天起个大早过来蹲着,真是我今生做过最正确的决定,色狼.jpg】   ——直播间倒计时清零,指针转到九点整,阮颂、任钦鸣房间里原本黑漆漆的画面,悄无声息重新出现。   只不过镜头的拍摄角度变了,之前是从门口往房间里拍,这次是从挂在墙上的电视柜往床上拍!   距离更近,看的更爽,把床上紧紧搂靠在一起的两人拍的一清二楚!   明明两人关灯时还分睡在床榻两侧,泾渭分明,但短短一个晚上过去,阮颂不知怎么的已经枕上任钦鸣的胳膊。   两人朝同一个方向侧躺着,任钦鸣一条胳膊垫在阮颂脑袋底下,另一条胳膊环在阮颂腰上,身上凌乱的睡袍已经被蹭得乱七八糟,大片精壮的胸膛裸露在外。   而阮颂贴着火热的任钦鸣,就像身上已经盖了一床被子,真正的被子被他踢到腰际,方格睡衣的领口也不再规整,顶头纽扣散开,最下面的衣摆向上掀起,隐约能看见平坦白皙的小腹。   再往下两人颀长的双腿在被子下如何交缠,则被彻底掩去,差点没给弹幕急死。   昨天晚上没看见两人同床共枕的遗憾,瞬间在这一刻补回来。   【好家伙,这一大早上的……】   【哪个营销号再敢说他们假,看我上去就给他几个大嘴巴子,抱拳.jpg】   【阮老师睡着看起来好乖哦,腰好细,看起来好好抱,恰柠檬.jpg】   【感觉我哥的睡袍已经全散了,阮老师再蹬一下被子吧,孩子好久没看见哥哥的人鱼线了,可怜.jpg】   【正好今天考试,我感觉我活了,今天铁定考他妈的满分】   【虽然藏摄像机有点狗,但导演组牛逼!!下次再接再厉!!】   【内娱还有比这两个人更无敌的素颜吗,没了吧,睡觉脸上都完全不出油,doge】   【咱就是说,贴这么紧真的不会顶得慌吗,害羞眨眼.jpg】   【万一我哥不知道镜头开了,来个“晨间互动”什么的……】   【啊啊啊啊啊千万别让他们知道,这车必须给我开!往城市边缘开!往海底两万里开!色狼.jpg x3】   说什么来什么。   任钦鸣平时工作赶起行程几乎没个正点,能像今天这样奢侈从晚上十二点多,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足足八个多小时的安稳觉,完全是托了参加恋爱综艺的福。   眼下他人明显也完全没清醒,恍恍惚惚发现自己怀里搂着阮颂,还以为又是在做梦。   只不过这次指腹下的触感格外真实,大手顺着光滑柔软的皮肤,打算从衣摆下摸进去。   阮颂人还在睡梦里,察觉身上异样也只是皱眉轻声哼了两下,嘤咛的声音比起拒绝,更像撒娇。   而他下意识“避开”的方式,则是从背对变成面对,拧着身子换成了和任钦鸣面对面躺着,脑袋紧紧埋进肩窝,很快重新找到舒适的枕靠角度。   自然而然的,任钦鸣的手也就滑到了他背后,撩起衣摆,露出大片单薄的侧腰和后背,弧度流畅勾人,风情万种。   【啊啊啊啊这是我们免费能看的东西吗!!!】   弹幕上一条条刷过的全是尖叫,鼻血止都止不住,眼看营养就要跟不上。   房间门却猛地被梁羿从外面打开,首先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两人盖上被子。   弹幕这恼火的,全抗议不干。   【梁羿你这个小伙子人长得挺精神,怎么可以砸人粮仓!!!】   【就是说!谁爱早起谁早起,让他们睡!让他们接着睡!】   【我裤子都脱着,怎么就给被子盖上了啊啊啊啊,发火.jpg】   任钦鸣神智刚回笼,就见梁羿站在他们床边,极其无辜地分别举手向镜头和当事人示意:“可不是我自己要进来的。是导演组给淇淇发消息,让我们进来的。说再不把你俩喊起来,他们这综艺直播间就要被封了。”   【?】   【哈哈哈哈哈哈行叭】   但阮颂根本不关心直播间封不封,只想让他们全都麻溜从房间滚出去,别吵他接着睡。   …   十分钟后,装束整齐的任钦鸣出现在外面客厅,准备用秦斯嘉和郑青拿回的采购物品,给大家做点简单的早餐。   郑青问要不要去把阮颂叫起来,不然到时候早餐都凉了。   任钦鸣却摇头,说阮颂饿醒了自然会起,到时候再单独给他做就行。   不存在凉不凉这一说。   “你也真是不怕麻烦。”姜淇淇现在看着他常常自愧不如。   结果人家任钦鸣怎么说的,一点没客气:“本来就是做给他吃的,做给你们吃才是麻烦。”   所有人加上弹幕:“…………”   【OK,真的不怪阮老师一天天底气那么足,想不放心我哥真的很难】   【内娱驰名男德双标人了解一下,选择性冷面直男癌】   【就,突然有点同情万清月了。其实他除了在我哥这一棵树上吊死,其他都蛮好的,长得也帅,业务也过关,家庭条件还好】   但谁也想不到,阮颂一直到中午节目组通知他们去外面接万清月,都还没从床上起来。   连带着,大家也算是看出了阮妈妈那句“你就惯着他”到底有多离谱。   因为只要有任钦鸣在,那就是节目组再怎么给暗号让他们把阮颂弄起来,也没人敢动。   …   等到阮颂终于舍得睁眼,明显是像任钦鸣说的肚子饿了。   仗着自己颜好,脸也没洗,牙也没刷,穿着睡衣便敢直接在摄像机面前出现,一路噔噔噔找到厨房。   但整个木屋都空了,除他以外的五个人已经出去接见嘉宾。   正当阮颂站在空荡荡的客厅,捂着肚子两眼茫然,大门的门铃响了。   他也没多想,以为是任钦鸣他们回来了,猫眼都没看便顶着一脑袋乱翘的呆毛把门打开。   结果站在门外的,是一个拎着行李箱的男生。   真人跟照片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还要好看点,所以阮颂一眼认出来了,睡眼朦胧微微仰脸第一句:“现在小孩都发育得真好,原来你这么高。”   万清月站在门口目光灼灼盯他:“我知道你,阮颂。”   无巧不成书,从山下上山一共就两条路,万清月正好和接他的大部队错开,首次现身就跟阮颂来了个独处。   情敌见面,直播间格外沸腾。   弹幕不难从万清月眼睛里看出他铆足了劲,所有人都等着阮颂说点什么搓搓小孩锐气。   但阮颂时刻谨记徐兰“合群”且有“参与感”的教导,只想让自己礼貌给人回声招呼。   奈何他人从床上起了,脑子还没起,刚说一半就卡了壳:“嗯嗯嗯,我也知道你,万……额……不好意思弟弟你叫什么来着,我又忘了。”   说这话时,阮颂脚下不小心往台阶下一崴。   万清月条件反射伸手扶了一下,正好被从远处回来的任钦鸣看见。   任钦鸣瞬间整个人都火了,带着怒意的声音凉到极致:“万清月你干什么!”   万清月这才反应过来被误会了什么,瞬间便想撒手将阮颂放开以示清白。   结果也就是这一撒,阮颂摔了,看起来就像他故意把人拽到地上一样。   万清月是懵的,阮颂是懵的,弹幕也是懵的。   唯独任钦鸣已经快气疯,冲过来像是立刻就要把人大卸八块。   万清月百口莫辩,只能难以置信扭头看地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敢相信任钦鸣喜欢的居然是这样的人,上来就搞装柔弱绿茶陷害这一套。   瞌睡刚醒的阮颂坐在地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弹幕这才恍然大悟。   【我操,阮老师高啊,不费一兵一卒杀人不见血,大拇指.jpg】   作者有话要说:   颂整个尬住:啊这,别吧,不是的你们听我解释…… 第19章   任钦鸣很是紧张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上上下下一通检查。   阮颂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整个尬住:“我就是不小心崴了一下,没怎么样。”   但任钦鸣不管, 一听说他脚崴了, 当场弯腰从他膝盖弯将人抄进怀里, 然后当着万清月的面, 目不斜视从门口大步回到木屋。   什么节目组交代的欢迎仪式,全省了。   后续慢他一步回来的秦斯嘉等人一见这架势,也顾不上跟他们的飞行嘉宾寒暄, 纷纷着急跟进客厅。   “怎么样?伤的严重吗?”   “我们这个门槛做的是有点高, 幸亏没跌到底下那几级镂空台阶下面去。”   “崴脚是不是得揉一下药酒什么的?”   “喷点云南白药吧, 我去把医箱拿来, 昨天收拾行李我往淇淇行李箱里放了一个。”   阮颂突然之间被这么多人堵在沙发上围观, 整个世界都暗了, 硬像他刚刚摔断了胳膊、摔瘸了腿,赶紧叫住准备回房间拿药的梁羿:“没事,我真没事,不用麻烦。”   但任钦鸣就坐在他边上,仔仔细细捏着他的脚搁在腿上端详, 最终摸了摸突出的踝骨诊断:“都红了。”   阮颂更尴尬:“这都不是刚刚崴肿的,就是在台阶上磕了下,你再来晚点红都看不见了。”   意思是怪任钦鸣小题大做。   但任钦鸣护妻狂魔早就无可救药到了晚期,理所当然理解岔,眉头一拧意有所指望向人群外的万清月说:“不会有下次了。”   万清月:“???”   他好好的来参加个综艺, 得不到任何欢迎就算了, 还得白白背上一口大锅!   阮颂自诩是个实事求是,极其不爱冤枉人的人, 企图替万清月解释:“不是,我就是刚睡醒没站稳,自己摔的,跟他没关系。”   但他这一开口,万清月脸色更微妙了。   当时的氛围活像他干完坏事,还要逼着人给他打掩护!   更像他动的手了!!   【哈哈哈哈哈看万清月的表情,估计确实是阮老师自己摔的,但阮老师现在解释不清】   【万清月百口莫辩,阮老师也百口莫辩,只有我哥加倍生气,doge】   【阮老师:论被迫当上绿茶是什么体验,可怜.jpg】   【万清月弟弟心里苦,刚出场就出局hhh】   阮颂眼看局势越来越离谱,本来还想补救两句。   但他嘴才刚张开,万清月一言难尽的神色更盛,生怕他纯纯一朵白莲花,茶言茶语再说出点什么。   阮颂只得把嘴闭紧,抬起一巴掌拍到任钦鸣脑袋上:“别捧着脚看了,我快饿死了。”   任钦鸣挨了打没有半点不耐烦,好声好气应下,然后从沙发起身,几人不约而同为他让出一条道,万清月就站在这条道的“尽头”。   不再看向阮颂的任钦鸣,瞬间判若两人,什么狗勾眼、狗勾耳全没了,有的只是面上结出的一层冰霜。   让万清月一对上,下意识紧张咽了下喉结,白皙的脸蛋因为冤屈憋得通红,竭力克制自己才没在任钦鸣逐渐逼近的脚步下往后撤。   虽然大家一直说阎王可怕,但在以前的万清月眼里,任钦鸣不仅不可怕,还有几分“宠辱不惊”的魅力。   因为不论他怎么花式作死,公然示爱,任钦鸣看向他的眼神都不咸不淡,从不像其他人表露异样,更不会苛责、说教。   万清月曾经满腔欢喜将其解读为“有希望”,直到现在见到任钦鸣看阮颂的眼神才知道。   什么“宠辱不惊”,其实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不相干的人做什么当然都无所谓。   就连想要被任钦鸣如此情绪强烈地冰冷注视着,也得托阮颂的福……   “真的不是我……”   万清月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盯视自己的男人,嗓子都哑了,感觉自己随时可能被吞进那双骇然的眼睛。   但任钦鸣当然知道不是他,也不打算吞他,只是擦着肩膀从他身边经过时轻描淡写睨了一眼:“你没这个胆子。”   万清月后槽牙顿时紧了。   从小娇惯也是个憋不住话的直脾气,心一横便追在后面问:“那你没误会为什么还要生我的气!”   任钦鸣脚下一顿,本来已经不打算再说的人慢吞吞扭头:“我气自己把阮颂一个人放在家里不行吗?”   “……”   万清月立刻瞪眼说不出话。   直播间看完一场闹剧,可谓是对万清月怜爱万分。   【他咋这么惊讶,昨天晚上没看直播吗?】   【看他粉丝说好像是从国外拍戏,连夜坐飞机回来的,可能还没来得及见识咱哥的宠妻程度,doge】   【嗐,其实这弟弟蛮可爱的,又高又白,怎么就偏偏吊我哥这棵树上了,惋惜摇头.jpg】   阮颂也是觉得奇了怪了。   他回房间洗漱换好衣服出来,坐上餐桌还在撑着下巴嘀咕:“看着挺聪明一小孩,怎么就喜欢上任钦鸣了……”   姜淇淇坐在旁边听见这碎碎念,差点一口水呛出来,咳嗽将视线转向厨房:“颂哥你这是真的一点不担心啊。”   厨房里,任钦鸣依旧是主厨。   今天的主菜是酸汤肥牛部队火锅,没什么需要炒的,几个人把备菜洗洗,摘一摘就行。   只是厨房空间有限,一次性就能塞下三个人,根本轮不上阮颂和姜淇淇动手,梁羿、万清月首先就把坑占了。   显而易见,梁羿大概自己也知道六个人里分配给姜淇淇的活最轻,所以木屋里无论碰上什么事,他出面的积极性永远最高,想着能帮姜淇淇弥补一点是一点。   至于万清月……   阮颂就眼睁睁看着他左一句“钦鸣哥”、右一句“钦鸣哥”,坚持不懈在任钦鸣跟前晃荡。   一双少爷手白生生的,一看就知道这是贡献出了第一次摘菜,笨拙又努力地向人取经,想表现自己的意图几乎直接写在脸上。   阮颂是真心实意夸奖:“就这积极性,追谁追不到。”   “钦鸣不就追不到。”秦斯嘉乐呵呵从冰箱拿来果汁、酸奶。   昨天晚上阮颂从房间离开以后,大家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没钱怕什么,就应该反向push,反正节目组不会真让他们饿死,总得想办法给他们塞钱,所以大家非常畅快地在几分钟内把五百块全挥霍了,饮料、零食点了一堆。   荣获《合拍19天》有史以来首次“首日嘉宾日光”的荣誉称号。   阮颂起身帮忙摆放餐具,答秦斯嘉的话:“追任钦鸣不算,他脑子有问题的,不能按正常人看。”   郑青听乐了:“如果不是了解你的性格,肯定要以为你在凡尔赛。”   所有人里,只有姜淇淇对阮颂不上心这件事耿耿于怀,挨个给玻璃杯里倒饮料:“颂哥你真的太没危机意识了,这样不行的。”   阮颂当时听完就和直播间公屏上的弹幕一样,以为这妹妹又是恋爱脑上头:“谈恋爱而已,危机意识也太夸张了。”   【咱就是说淇淇真的哪点都好,除了对梁羿太真……】   【怒其不争,妹妹自己就是大美女,家里条件还好,该多跟阮老师学学啊,要!自!信!】   【哎,如果有朝一日任钦鸣被阮颂甩了,任钦鸣顶多一蹶不振,但要是姜淇淇被梁羿甩了……】   【前面的快呸呸呸!不要说不吉利的话,我害怕!】   这综艺自开播以来,三对嘉宾的相处模式大家都看在眼里。   姜淇淇对梁羿有多信任和依赖,只要长了眼睛的都知道。   梁羿目前为止看着倒也对得起人家,谦谦君子,斯文随和,情商智商都在线,有什么事都护在姜淇淇前面,几乎挑不出错。   然而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完美人设”。   越是完美的人设,大家就越害怕崩塌后露出的阴暗面。   正在弹幕恨铁不成钢,希望妹妹能稍稍从恋爱脑里醒一醒时。   姜淇淇的下一句却是:“男人靠不住的。”   阮颂、郑青、秦斯嘉:“?”   弹幕也【?】   屏幕上的姜淇淇还是那副看似不谙世事的模样,垂眸望着手下渐渐被酸奶占满的玻璃杯:“不要指望男人能经受住诱惑,更不要去考验他。”   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差搞愣了。   尤其是弹幕。   【……咋回事?我咋就看不懂了】   【突然开始人间真实的两性话题,妹妹是经历了什么吗,震惊.jpg】   【不是,难道之前都是我瞎了狗眼不识泰山?姜淇淇不是恋爱脑吗?】   姜淇淇倒完所有玻璃杯,平静把空掉的酸奶瓶盖好扔进垃圾桶:“我生父就是这样,如果不是我妈亲自抓到他跟秘书出轨,根本没人能想到他那么顾家的人也会在外面偷腥。当然现在我妈已经给我找后爸了。”   弹幕纷纷开始“好家伙”。   【豪门秘辛说来就来,惊,傻眼.jpg】   【姜淇淇是标准的富家千金,生父生母家里都有钱,属于强强联合,她妈后来给她找的后爸虽然门第差点,但也是潜力股,二婚没多久公司就上市了,大拇指.jpg】   【哇,那我突然觉得妹妹这样好像也不错?撒娇的时候尽情撒,碰到事了也不怕】   “反正我是绝对不可能接受情敌在梁羿身边晃的。”姜淇淇诚恳从自己的角度提出结句。   郑青、秦斯嘉对她忽然的认真,一下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   最后还是阮颂搭的茬:“想开点,要是谈个恋爱还得有危机意识,那这男的不要也罢。”   弹幕瞬间表示舒适躺下。   【好的,阮老师这个心态完全正解,勾勾.jpg】   【附议。就,虽然每个人恋爱观不一样,但还是希望姐妹们能以自己为主!】   【所以你们有无发现阮老师除了是反矫情达人,也是反向push达人,真的人间大清醒,鼓掌.jpg x3】   【我哥:不然你们以为我是怎么被训成男德第一人的,亲亲.jpg】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吃完饭,一帮穷光蛋果然等来了节目组让万清月带给他们的任务——在山顶跟飞行嘉宾合影留念。   万清月从包里拿出一张山地地形图:“上山的路一共三条,正好我们兵分三路,每一条路上都有一个装有200块生活费的信封。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晚上成功在山顶会师,一次能赚取600的生活费,并且导演组会在山顶准备小龙虾和烤全羊,还有篝火和无限量开放的酒品,只要赶在天黑之前爬上去就算完成任务。”   姜淇淇一听还有篝火这种氛围拉满的东西,少女心立刻爆炸了。   郑青却思路清晰:“那应该是要在山顶过夜的意思吧。这边山里只要入了夜,晚上连个路灯都没有,根本不可能上去吃完了再原路返下来。”   他今天早上和秦斯嘉下山找采购员取东西,就发现这里的山路并不算好走,也没有缆车,一点能够快速上下的捷径都没有。   万清月首肯点头:“所以你们得收拾一个轻便的小包背上去,晚上扎帐篷过夜。”   姜淇淇立刻又萎靡。   因为她,收不出小包……   如果一定要在带行李这件事上做取舍……   姜淇淇苦着小脸:“要么我今天晚上不去了,不吃小龙虾、烤全羊就当减肥,我帮你们看屋。”   万清月也没上来就直接告诉她不行,而是如实转达节目组的意思:“这个木屋马上断水断电,一直等到我们明天早上回来才会恢复,如果你能接受不洗澡、不开灯……”   “不能接受!!”   姜淇淇果断屈服,让她一天晚上不洗澡能忍受,但不卸妆不洗脸不刷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接下来大家各自回房间收拾背包,更换方便爬山的衣服,约好十五分钟后木屋门口见。   阮颂也是没想到自己一万年没做过运动的人了,居然会在参加综艺的时候贡献这么大的运动量,对自己老胳膊老腿相当担忧,坐上床便又开始对着自己敞开的行李箱发呆。   【我发现阮老师一消极怠工就发呆,笑死】   【有的有的,我也发现了,真的很不喜欢收拾东西的样子2333】   【这个状态就像马上要跑八百的我,生无可恋,摊倒.jpg】   反观任钦鸣则像勤劳的小蜜蜂,任劳任怨收拾着背包:“你的东西我都帮你拿了,你不用背包了,换双适合爬山的球鞋就行。”   以前高中阮颂就不爱收东西。   书桌永远是乱的,被子永远是散的,就连写字用的笔都随便放,连个笔盒也不要,红黑蓝三种颜色各一支塞在书包课本的夹缝里,剩下的铅笔、橡皮直接找他借。   作为懒癌深入骨髓的一员,阮颂现在一想到要爬山就无法集中精神:“也没人告诉我要运动啊,我就带了几双普通的板鞋。”   任钦鸣丝毫不觉得这是问题:“板鞋就板鞋,走不动了我背你。”   阮颂漫不经心盘腿在床上:“还当以前读书的时候吗,现在你能背得动?”   “怎么背不动。”任钦鸣说着走到床边牵上他的手,猛地往怀里一拉。   阮颂甚至来不及反应,当场被任钦鸣从床上拽起来,两条盘在一起的腿差点打架,几乎不受控地扑进他怀里。   失去重心的空落感,让阮颂下意识框紧任钦鸣的脖颈。   他们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高度严重不对等。   阮颂这一框基本等于交出所有掌控权,任钦鸣轻轻松松托着他的屁股将人从床上接下来。   窗外午后的阳光刺眼。   阮颂只觉天旋地转,任钦鸣成了他世界里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除了竭尽全力抱紧,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阮颂几乎在任钦鸣原地转完第一圈,脑子就已经开始发晕。   他疯狂拍身下人的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但任钦鸣还和以前高中一样来劲,像是这种幼稚的游戏怎么也玩不腻,足足转完五圈才抱着人双双躺倒到床上。   两人紧紧相贴的身躯,先是在柔软的床垫上腾空弹起,然后才切切实实落地。   阮颂被任钦鸣压在身下,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双凤眸还没完全缓过劲,巴掌便又要落到任钦鸣身上,薄唇微翕:“你这死孩子……都说了不当读书的时候了,你非要给我整吐才甘心……”   阮颂平衡感向来很差。   现在年纪一大,弯腰起身稍微猛点都有些低血糖眩晕,别说还被这么举起来疯转。   任钦鸣体质没问题,但任钦鸣的呼吸也不平稳,俊脸上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甚至让勉强睁开眼的阮颂有一瞬恍惚,像是当真回到高中。   记忆里任钦鸣第一次这么抱着他转,是他听完任钦鸣的表白,继续允许这人跟屁虫一样黏在自己身后的时候。   第二次,则是他们嬉笑打闹上了床。   十八岁的年纪什么都不用想,好像只需要在那一个瞬间的对视里感觉对了,就什么都可以做。   那种肢体冲撞,双双陷进床垫带来的悸动,至今深深烙印在阮颂脑子里。   他记得那天也是像这样的午后,也是自己猝不及防被任钦鸣袭击,然后对视着听两人胸膛掷地有声的心跳。   在确认关系以前就做,阮颂承认自己冲动了,但他不为自己找任何借口,坦然面对。   一如后来他们彼此相爱却依旧冲动分了手。   眼下,任钦鸣压着人笑着笑着,眼神就暗了,合眼偏头枕到阮颂心口,哑声说:“要是能再来一次就好了。”   阮颂伸手摸了下他的脑袋没说话,另一只手背挡住眼睛。   两人静得像是睡着了,时间都在窗框外明媚的暖阳里按下暂停,画面晕出油画般的温馨静谧。   …   十五分钟时间到,连姜淇淇都磨磨蹭蹭从木屋里出来,阮颂、任钦鸣却依旧不见踪影。   秦斯嘉系好鞋带,正准备从屋外回房间看看,就见走廊里万清月已然从那两人房间的方向出来,压低嗓音对她说:“快了,让我们出去等。”   秦斯嘉不明白万清月为什么要小声说话,但又好像在他唇边掩不住的苦涩里隐约读出了点什么。   房间里,大约又过了一两分钟。   阮颂黑着脸揪住身上某大型犬的狗勾耳朵,丝毫不见刚才温存地催促:“软下去了就给我麻溜起来。”   弹幕集体:“???”   【是我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任钦鸣得寸进尺,仰脸就在阮颂下巴上亲了一口,说:“你们在餐桌说的话,我们厨房里面都听见了,我不可能让你把我丢了的。”   阮颂扬起手便又要打。   什么丢不丢,演个戏还上瘾了。   任钦鸣这回倒是兔子飞快背上包跑了,留下阮颂一个人在床上慢吞吞翻了个身,背朝镜头、脸埋进被褥,碎发遮住微红的耳尖,脚趾都绷紧。   心里想。   妈的好险,差点就要被他发现自己也有反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脸红心跳颂:幸好,勉强保住面子   某狗勾傻眼:居然错过了??? 第20章   暖风掠过镜头中钟灵毓秀的山林, 吹走天边的云,午后的太阳渐渐失去遮蔽。   阮颂最后一个从木屋出去,外面大家拿着或瓶装、或罐装的防晒霜各自忙活着, 不放过身上任何一个裸露在外的角落。   弹幕都在疯狂讨论着明星们使用的品牌, 相互交流护肤经验。   任钦鸣一见他现身, 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脑袋上的帽子分过去, 认认真真握住他的胳膊涂防晒:“太阳突然有点大,时间久了容易晒伤。”   阮颂从来就没自己给自己涂过这种东西,一直都是任钦鸣的业务。   ——论臭美, 这人在出道当明星以前就胜他好几筹。   阮颂仰脸冲天上的艳阳望了望, 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涂完胳膊、涂脖子脸蛋, 涂完脖子脸蛋、还有九分裤里露出的脚踝。   两个一个伸手, 一个默契往上糊,完美的配合一看就知道经过“千锤百炼。”   【看来我哥平时没少为阮老师操心啊,doge】   【咱就是说,看任钦鸣涂防晒又爽又心疼,这牌子小小一支好贵, 他给自己都没抹这么多,呲牙.jpg】   【就差没直接整瓶往阮老师身上倒了,是有多害怕阮老师晒伤,星星眼.jpg】   【万清月弟弟好可怜,只能酸溜溜站在旁边看, 抹眼泪.jpg】   【其实弟弟真的很好, 他刚刚去房间找人,看见任钦鸣、阮颂躺在床上, 不仅没出声,还帮忙把秦斯嘉引走了,不打扰小两口二人世界】   【对的,这弟弟人不错,能处】   秦斯嘉不知道刚刚万清月突然一下小声说话是怎么了,但弹幕上帝视角是知道的。   还有什么比懂分寸、知进退的小倒霉蛋更惹人怜爱的吗?没有了。   …   从木屋半山腰去山顶的路一共三条。   据节目组所说,这三条路爬山难度差不多,他们随意抽签决定就行。   只是七个人分三组,势必涉及多出来的万清月应该如何分配。   万清月也不知道今天相处下来受打击了,还是看见那两人双双躺在床上有了思想觉悟,忽然就不主动往任钦鸣跟前凑了,也说要抽签。   他用笔在其中一支签末尾做上记号:“谁抽中这支我跟谁吧。”   大家一番面面相觑,任钦鸣第一个抬脚扭身将抽签的机会让给阮颂,避嫌以示清白。   三位抽签的人决定好,木签在竹筒里疯狂一阵晃。   半分钟后,四个嘉宾齐齐向万清月道别,万清月背上背包,认命般跟在了任钦鸣、阮颂身后。   短短半日,孩子脸上已经彻底找不出来之前的兴奋和快乐。   【嗐,三分之一的概率也中,倒霉蛋实锤】   【老阿姨真实怜爱了,虽然看任钦鸣和阮老师秀恩爱很爽,但隔着屏幕就够了,让我一路这么跟着近距离当大瓦数电灯泡,我也受不了,下跪.jpg】   【所以弟弟是知难而退放弃了吗,感觉刚刚阮老师一抽到他的签,孩子就绝望了】   【有一说一,那我还是觉得咱哥更绝望,好不容易盼着个能和老婆独处的机会,就这么没了,doge】   【啊……难道只有我觉得阮老师换的这身衣服好看吗,戴着帽子好帅啊】   上山的每条路都有人工修缮的台阶,阮颂走最前面,万清月走中间,任钦鸣相当有绅士风度地垫后。   阮颂虽然没带专门的运动装过来,但图凉快,带了条破洞的修身水洗蓝九分牛仔裤,上身一如既往是朴素的T恤。   只不过T恤也是破的,划拉的破口分别在侧腰和袖子肩膀,透出里面单薄的纯白背心底色,脚上踩着帆布鞋,头上戴着任钦鸣的白色牛仔帽,活像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根本看不出年纪。   【尤其是身材比例好好,抹口水.jpg】   【对!阮老师虽然没有弟弟和咱哥高,但四六分真的太馋人了,腿尬长,整个人无敌赏心悦目,可怜.jpg】   【是谁学生时期的初恋DNA动了,呜呜呜我以前就喜欢这样的!!!】   任钦鸣隔着万清月看阮颂这身装束,也想起以前高中时候的事。   那时候他刚转学,作为高一年级的插班生,什么也不懂跟在家长和年级主任后面进校园。   无数学生从他们身边经过,都会主动给年级主任打招呼,顺便望着他的脸嘀嘀咕咕交头接耳两句。   只有阮颂。   是因为嫌弃校服太丑不肯穿,被年级主任抓来的,完全不像寻常意义上的学霸。   甚至任钦鸣第一次见他,还以为他成绩铁定很差,不然怎么可能面对老师的训斥,还敢强词夺理顶嘴。   年级主任一眼从人群中把某个企图浑水摸鱼的人瞪出来道:“阮颂!你校服呢!”   阮颂看起来也不像第一次不穿校服被抓,隔着大半个走廊根本不慌:“您定的校服太丑了!我升国旗的时候穿一穿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平时也穿!”   年级主任当场就是一顿吹胡子瞪眼:“嘿你个小兔崽子,没人治得了你了是不是!”   阮颂这次直接不答,迈开长腿扭头就跑。   那时他身上穿的也是白T恤、破洞牛仔裤,再搭上一双黑色绑带的板鞋,单薄的身躯混进学生堆像燕子,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这是任钦鸣对阮颂所有的第一印象。   他后来每每回想,都觉得自己对阮颂大抵是一见钟情,从阮颂还没正眼看他就开始喜欢。   万清月从他们三个开始爬山就觉得背上烧的紧。   【这是造的什么孽,可怜弟弟被夹在中间,还不如让他们俩直接腻歪在一起,摇头.jpg】   【咱哥是不是盯得太明目张胆了,恨不得把万清月的背直接盯穿,穿过去看阮老师……】   【前面新来的吧,又瞎说,看自己老婆的事怎么能叫明目张胆,明明是正大光明,doge】   【盯妻狂魔而已啦,家人们还没习惯吗,问号.jpg x3】   …   私人高级会所里。   项目制片人带着顾屿洲,向在包间里等候多时的男人介绍:“方老师,这位是顾总,咱们这次连环杀人案IP项目的主要投资人。本来这次聚餐顾总已经说不来了,但一听说方老师您也在,顾总立马改变了主意哈哈哈,看来我这次真是选对了编剧,还是老师您的名字好使。”   方维一身西装,五官端正,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成功人士的气质,脚上踩皮鞋,手腕上戴名表,头发用发胶打理得井井有条,和顾屿洲想象中的“编剧”一点不一样。   尤其是和阮颂不一样,礼数周全向他伸出手:“久仰久仰,早在顾总还在海外的时候就听过顾总威名,《暴雪黎明》是我和我的所有朋友都非常喜欢的片子,您能从电影节那么多剧本里独独挑出这一个投资拍摄成品,眼光不可谓不毒辣,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项目制片人一听吹捧立马跟上:“谁说不是呢,顾总挑中《暴雪黎明》的时候才二十三岁吧,现在也就二十五。”   顾屿洲每天听这些拍马屁的老生常谈,耳朵都要听出茧,直接跳开话题坐下道:“切正题吧,今天来是想来听听主编剧对那个剧本开头的想法。”   他昨天听完李助理的回报,自己私下一番思量,干脆让李助理抹掉阮颂的名字,直接把他关于故事开头的构思发给了方维。   方维这种咖位的编剧,平台方、制作方多多少少能包容一下他的怪脾气,平时其实不容易请。   他今天特地来酒席,也是为了这个开头,一说起来眼里的激赏根本藏不住,也算是再次从侧面拍马屁:“我和我几个老同学从当年案发就开始构想,草稿版本少说三四十个,但都没有您发给我的切入点绝,我们看了真的自愧不如,果然高手在民间,也不知道您能否为我引荐一下,太好奇这是谁想出来的了。”   引荐一下吗……   顾屿洲嘴角浅浅勾了一下:“如果我没了解错,想出这个开头的人方维老师您也认识。”   方维更来兴致:“确认我认识吗?我怎么不知道我还认识这样厉害的人哈哈哈。”   顾屿洲定定靠在椅背上:“是的,我看他的简历,你们两个都是A大毕业的,师出同门。”   方维依旧没察觉异样,津津乐道:“如果是校友那我就真想通了,我们A大戏文一直藏龙卧虎,从来不比他们专业院校出来的差,是我前辈还是后辈?”   顾屿洲:“你是平辈。”   方维眉心猛地一跳,所有激动都散了:“……平辈是什么意思?”   顾屿洲好整以暇看他:“就是同班同学的意思,你们两个同一届。”   …   直播间里,摄像机位特地给了天边火辣辣晕出光圈的太阳几个特写,弹幕全被闪瞎了眼。   阮颂早从一个小时前,后背便被汗水浸湿,踏在台阶上的步子已经越迈越慢。如果不是小道偏窄,一次最好只过一个人,后面的万清月都有点忍不住想上手扶他一下。   “您平时都不锻炼吗?”   万清月问出这句话绝绝对对出于好意,就是纯粹的关心。   但只要稍微一对比两人一个清爽、一个蔫巴的状况,其中不言而喻的惨痛意味瞬间出来了。   阮颂说话嗓子都是哑的:“指望我锻炼,只能靠任钦鸣。”   万清月想当然接了一句:“需要钦鸣哥督促您吗?”   “他督促个……”   阮颂说到一半忽然停下步子问他:“你今年多大,成年了吗?”   万清月简直哭笑不得:“您是真的一次都没上网查过我的名字吗?”   阮颂就撑着膝盖,站在台阶上低头对他摇头。   别说年龄了,他到现在好像连万清月具体是干什么的都还不知道。   “所以你成年了吗?”   万清月:“当然成了!都二十一了!”   “才二十一啊。”阮颂上下看了看他青春活力的模样摇头,“那不跟你开车了,接着爬吧。”   万清月:“?”   弹幕也【?】   所以难道……   【意思就是运动全靠那个那个吧哈哈哈哈哈】   【阮老师怕不是秋名山出来的,doge】   【小声说,其实我也这样,运动量全跟男朋友嚯嚯在床上,嘻.jpg】   【前面的姐妹快穿条裤子,可不敢多说,别真给节目组直播间整封了,那就彻底没得看了,笑死】   小孩最烦自己被当成小孩。   万清月觉得自己二十一年纪也不小了,平时都没人拿他年纪说事,怎么到阮颂这就好像有点瞧不起。   “喝水吗?”身后忽然传来心上人低沉的声音。   万清月心中一喜刚要回头应,走在最面前的阮颂已经回答:“不喝。”   任钦鸣:“吃东西吗?我带了面包和巧克力。”   “没胃口,不吃。”   任钦鸣:“还带了小风扇,要吹吗?”   “举着累,不吹。”   任钦鸣立刻:“我帮你举。”   阮颂当场就烦了:“你爬个山事怎么这么多。”   这话任钦鸣听着没什么,弹幕听着也没什么,毕竟阮颂从上这个节目日常怼任钦鸣。   但万清月不行。   他还是第一次见有谁这么把关心自己的人往外推的,对象还是他喜欢的任钦鸣。   小孩听着他们还在继续,忽然一下炸毛了:“颂哥您到底喜欢钦鸣哥吗?”   阮颂本来爬着山就累,身体累心也累。   眼下万清月还要在中间给他搅合这么闹心的问题,那火气就像是天上烧着的太阳,明知道自己犯不着跟小孩计较,嘴上还是忍不住反问:“喜欢怎样,不喜欢又怎样。”   他还犯得着给谁报备不成?   万清月平时也是挺好脾气一人,眼下却愣是被阮颂漫不经心的态度惹怒了,脚下生钉站在台阶上:“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借着谈恋爱的名义,享受别人白白对你好!你不知道心疼,有的是人心疼!”   阮颂当时一下脚下也不迈了,定定站在台阶:“那你倒是问问他,‘白白对我好’到底是谁享受多一点。”   弹幕看到这里已经傻眼。   【wok我就上了个厕所,怎么就吵起来了,我漏掉了什么!】   【就,我没上厕所也没搞明白怎么吵起来的……】   【弟弟突然质问,一下给我干懵】   【啊……感觉弟弟也不是坏心,就是有点太较真了,确实是年纪小了点吧,可能不太理解阮老师和我哥这个状态】   【但我也早就想说了,阮颂对任钦鸣是不是冷漠的有点过分了】   【前面的别趁机引战带节奏,阮老师的性格就不是会天天把“喜欢”挂在嘴边的人,搞对象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也只能看到表面上的,指不定背地里阮老师怎么对任钦鸣好了,他和弟弟都没错】   【是的两个人都没错,只是恋爱观不太一样,起了冲突,哎】   【难道……只有我觉得阮老师现在这么不像他的跟弟弟吵架,其实已经能从侧面说明阮老师是在乎我哥的了吗?】   【操,对啊,这要换个人阮老师肯定搭理都不带搭理!!!】   【???居然磕到了?】   弹幕都转过了弯,任钦鸣自然不可能转不过来。   之前阮颂对万清月的种种一点反应没有,要说他心中一点不丧气是假的。   但现在阮颂忽然动了气,他简直高兴都来不及,越过万清月便推着阮颂继续向前,口嫌体正直道:“为这种事置气做什么,还走得动吗,要不要我背?”   阮颂毫不客气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只回了一个字:“滚。”   其实他刚刚自己顶完万清月也开始后悔了,不为别的,只为这一气不就“露了怯”,显得自己多在乎他。   但怯已经露了,收不回去。   任钦鸣心甘情愿继续往阮颂身上黏:“不滚,我背你?”   “我又没缺胳膊少腿!不要你背,滚不滚?”   “照你这个速度爬,到山顶什么小龙虾、烤全羊都凉了。不滚,我背你。”   阮颂抬脚就要往任钦鸣腿上又揣,但前面脚下台阶忽然变陡,阮颂险些一下崴到护栏那边去。   好在是任钦鸣眼疾手快,美滋滋将人捞进怀里,不等阮颂说话便又是弯腰从膝盖弯一抄,背上背着包,前面抱着凭本事弄到的媳妇。   无论媳妇怎么扑腾踢闹,都紧紧搂住不撒手。   弹幕脸上的姨母笑都要收不住。   【什么叫小吵怡情,打打闹闹真夫妻,亲亲.jpg】   【妈妈问我为什么对着手机憨笑这么甜,实在是我嗑的cp太太太太给力了15551】   【我哥男友力爆表,爬了这么久的山,不仅没怎么流汗,还能公主抱自己老婆,恰柠檬.jpg】   【这就是对彼此无敌了解的恋爱打开方式吧,阮老师和咱哥之间真的有种不需要说明的感觉,一个眼神、一句话全都懂,蛋花眼捂嘴.jpg】   但其中也不乏有人担心。   【好着急啊,弟弟emo了……】   【恨不得穿进屏幕去开导开导他,成年人的恋爱就是这样的,大家嘴上说归说,但其实看眼睛里就能看出来喜欢的!】   【哎,弟弟以后要是谈了恋爱,肯定是个三好男朋友,就认认真真那种】   …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顾屿洲甚至没向方维明说那人是谁,方维已经自己提出来:“……是阮颂吗?”   顾屿洲故意没有表现得和阮颂太熟:“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他递交构思没署大名,跟我们接触用的也是笔名。”   “那就是他!他就是不用大名的!”   前一秒还表露着赞赏的方维,却在确定对方是阮颂的下一秒,情绪立刻有些不受控地激动:“顾总,不是我对这个人有偏见,实在是和他从本科到研究生同窗六载,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是有前科污点的,绝对不能让他参与咱们的项目!”   顾屿洲兜了这么大的圈子,为的就是这一句,不动声色问他:“哪方面的前科污点?”   方维两个字说的斩钉截铁:“抄袭!”   …   A大戏剧影视与文学专业,课堂教室内。   一位鬓角花白、斯文儒雅的男人站在PPT下授课,台下学生无不认真抬头,用钦佩和求知若渴的眼神注视着他。   男人讲解知识点不疾不徐,脸上总带着几分和蔼的笑。   正讲到下课铃响,他躺在讲台的手机屏幕便是一亮,上面显示着方维发来的微信。   【方维:老师,您当年指导我毕设的源文件还在吗?我这边一下找不到了,如果您方便的话,麻烦您再给我发一份。】 第21章   一堂课结束, 学生们一窝蜂拿着笔和本子冲上讲台想找男人要签名。   “袁老师能要一下您的签名吗!”   “我也想要!我是您粉丝袁老师,您写的剧我全都看过!”   “我也是我也是!前几年《最后一朵太阳花》直接封神!已经五刷了!”   “袁老师还有我!我也想要签名!”   ……   今天听他讲课的学生,不是他们A大本校的学生, 而是外校受邀请过来听分享课的。   袁印海面对大家激动蜂拥的场面, 已经很习惯。   前面挤上来的手里不断递着签字版, 后面挤不上来的拍照、拍小视频。   袁印海来者不拒, 脸上始终笑吟吟,有问必答。   学生A:“袁老师您平时会看什么类型的书啊?”   “我可能看工具书多一点,科普类的都比较感兴趣。”   学生B:“袁老师您看国产剧吗?如果是外剧, 更偏好西语剧, 还是亚洲日韩剧?”   “只要是新出口碑好的剧, 我都会看, 不分国籍。”   学生C:“您在圈内都这种地位了, 还能一直保证每年至少两部剧的高强度输出, 兼顾在学校上课,我真的太服了,到底怎么做到的!精力够用吗?”   袁印海顿了一下,依旧保持微笑:“规律作息,坚持锻炼, 学会自律时间管理。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背后还有一整个工作室搭把手。”   老油条说话滴水不漏,对答如流中没一个字是假的,但都组合到一起意思瞬间就变了。   好像那些剧本真是他自己主导,其他人打辅助一样。   后面还有几个问他具体剧作创作心得的, 袁印海一一耐心解答。   一直等到接下来第二节 课快上, 他才把手里还没签完的签字本还给学生。   说今天时间不早,这个教室后面还有别的班要用, 欢迎大家下次有机会再来听他的课。   一帮孩子被他谦逊温和的模样感动得不行,出去了人人说他和善,没有大佬架子。   当然更多的,还是对A大戏文本专业学生无限的羡慕,能天天这么近的距离在袁老师手底下接受教导,这得多幸福啊……   殊不知这只是墙外的人想进来,墙里的人想出去。   袁印海身为院长,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他下课拿好课件从教学楼一回去,便朝里面伏案的学生问:“昨天第五集 我让你改的部分改好了吗?”   “改好了,您再看看,如果不满意我接着改……”   办公位上出声回应他的,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素颜朝天,上身卫衣洗的发白发旧,镜片下黑眼圈浓重。   袁印海让她把文档还和以前一样发到他邮箱,眼也不抬说:“等我看完了你再走,现在我得先找份文件。”   那女孩先是小心翼翼点头,静静坐在位置等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开口:“那袁老师,我这学期的奖学金还能拿吗……”   袁印海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推了下眼镜:“你专业成绩这么好,悟性也高,奖学金不给你还能给谁。”   …   方维那头和顾屿洲一顿饭快吃尾声,才收到袁印海发来的文件。   【老师: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这个,最近又要写同类型的剧了吗?[文件.pdf]】   袁印海是方维的恩师没错。   但在袁印海嘴里,阮颂无论是天分还是刻苦都远在他之上,从以前读大学就一直重复。   导致方维从不乐意在他面前提阮颂,有意模糊道。   【方维:圈里最近挺火那个连环杀人案的IP找到我头上了,正好重新回顾参考一下您给的修改意见,看能不能有点新的启发,呲牙.jpg】   【老师:原来是找到你了。那不错,好好努力,等待你出成绩,老师为你高兴。】   顾屿洲“无意间”睨眼看到这,笑了笑:“这是袁印海袁老先生吗?你都毕业这么久了,还跟老师关系这么好啊。”   方维说起这个就骄傲:“老师肯定不会跟每个学生都保持联系,可能是觉得我专业风格比较对他口味吧。”   顾屿洲就静静看他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所以这份文件就是阮颂抄袭污点的证据?”   “对,这份文件里修改意见给出的时间都在。”   方维一口笃定:“当时我在老师的指导下写出的东西,不知道怎么被阮颂偷看去了,他写了个类似的想拿去参加电影节的剧本评比。幸亏是在报名结束前被老师抓了现行,强制要求他取消了参赛,事情没闹大,不然我们A大的名声算是全毁他手上了。”   顾屿洲假作若有所思:“你们研究生毕业那年……就是你拿奖那部《上医》?”   方维脸上不显,但眼神里已经流露出骄傲:“是的,我也是因为这部剧才一战成名,所以一直非常感激袁老师。”   顾屿洲听完故事,从善如流:“兹事体大,能麻烦您把文件发给我,我回头再让助理核实一下细节吗?一旦确认无误,我们这边立马拿掉阮颂的参项资格。”   方维深信不疑点头,正好他也想加顾屿洲微信:“那我扫您,把文件发给您!”   但李助理正好从门口进来,接替了顾屿洲的位置:“不用麻烦了,我扫您,您直接发给我就行。”   顾屿洲拿到自己想拿的东西,客套冲包间各位略略一点头便抬脚离开。   李助理收下文件,紧随其后。   方维全程从开始到结束,完全没察觉自己把自己恩师的底裤都卖了,还在做着把阮颂从项目中剔除出去的春秋大梦。   …   阮颂体力差,但也没大家想的那么夸张。   他只是有点汉白,浑身上下一冒汗,皮肤就跟刚剥壳的鸡蛋一样,闷得又嫩又滑,太阳底下白到反光。   等他趴在任钦鸣背上缓了会,胸口那口气喘过来,也就又能自己下地爬上两级台阶了。   他们从半山腰的木屋爬楼梯爬到现在,整整三个小时,路都还算好走,就是普通爬山,没什么格外需要注意的。   但也就在三人放下警惕之时,脚下盘山的楼梯忽然断线,宽阔的路面在仅仅一个拐角的转弯后骤然缩紧,脚下带起的小石子顺着坡面飞快滑落,掉进无尽深渊。   他们接下来这段路,一步一步紧贴岩壁。   虽然护栏保护得很完备,但脚下的玻璃板通体透明,低头就是惊险万分的悬崖。   所有弹幕都在震惊,完全不知道这玻璃栈道是什么时候修出来的。   【最主要这个一看就没什么人踩过,玻璃透得很彻底啊……】   【是的,我之前在其他旅游景区玩的玻璃栈道,其实玻璃被磨损得已经很斑驳了,根本不吓人】   【靠靠靠,摄像师怎么突然就上去拍悬崖了!连个预警都不给,我隔着屏幕腿都软了!】   【这到底是什么倒霉运气,抽到了这条路……】   好在是阮颂没恐高这方面的毛病,并且在他印象里,任钦鸣也……   “你们两个干嘛?”   阮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病号”回头,居然看见那两个健全的,不知何时距离栈道退开老远。   一个两个强装镇定挨着左侧的山体岩壁。   阮颂直接迷惑,亲自走到栈道跟前往下看,毫无畏惧转头问任钦鸣:“万清月就算了,任钦鸣你搞什么,你不是不恐高?”   任钦鸣堂堂一介冷面阎王,当然不可能有恐高这么掉逼格的毛病,但……   “我觉得这个高度已经跟恐不恐高没关系了。”任钦鸣难得为自己找了回借口。   他刚刚站在前面只是不经意往下一瞟,底下云雾缥缈,断壁深不见底,入眼全是白茫茫,脚下顿时止住了步子。   甚至不需要大脑指挥,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已经和万清月一起退到角落里。   万清月则比他更直接,开口就摊牌自己确实恐高:“只要是高度超过三层楼,我都害怕……”   阮颂又是问号:“那敢情我们三个,就我一个人能过?”   【哈哈哈哈哈病号瞬间变超人】   【这就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doge】   【阮老师:好吧,那我又行了】   【家人们,弟弟脸都白了,我感觉他是真怕,嘴唇一点颜色没有】   【我哥又能好到哪里去,要不是颜面不允许,指不定就一屁股坐地上了,亲亲.jpg】   “你们先走吧,我应该得磨叽一会,做一下心理准备。”万清月竭力让自己维持着最后的镇定。   但阮颂一看他那样就知道做什么准备都没戏。   如果他现在不想办法把万清月弄过去,万清月铁定是过不去了。   去不了,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不了;生活费就不会结算;小龙虾、烤全羊也不会给他们吃;就算原路返回木屋也没水没电。   节目组一路把他们骗到这的“良苦用心”不言而喻,已经没有退路了。   阮颂只能首先拿任钦鸣开刀,率先牵着自家小狗一步一步挪到玻璃栈道上:“你要是害怕,就捂着眼睛别看。自己捂自己眼睛总会吧?”   这要是随便别的什么人,任钦鸣肯定不会,但如果对象是阮颂……不会也得会!   实在是脚下全新的玻璃透明度太高,任钦鸣站在上面腿都是软的,握着阮颂的手十成十用力,最后颤巍朝脚下万丈的深渊一瞄,心一横,五根手指紧紧扣住阮颂的手:“你要牵好我。”   阮颂也是没想到这人反应这么严重。   看他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闭着眼眉头紧皱,难得露出怂样,嘴角莫名挂上了点笑,把任钦鸣另一只手也抓过来搭到自己手腕上:“没多长,跟我后面一下就走完了。”   任钦鸣乖乖点头啊点头。   其实闭上眼只要不看,整体感官立刻会好转不少,理智上也能说服自己不会掉下去了。   但阮颂顺利送完第一个,再回来接第二个就没那么容易了。   万清月还前脚才和他吵过嘴,现在后脚就让他全身心把自己交到阮颂手里,无异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天色渐暗。   他们如果不在光线彻底暗下来之前上山,夜里就看不见路了。   然而阮颂好话歹话都说尽,万清月依旧克服不了心理障碍。   就在弹幕以为进度条要卡在这动弹不得时,阮颂蹲在地上,托着下巴忽然定定对万清月看了一会,说:“如果是任钦鸣带你过去,你肯去吗?”   【???】   【我哥怎么带???】   万清月也傻了:“钦鸣哥自己都好不容易才过去,怎么可能回来带我。”   “那我说有可能就是有可能。”   阮颂已经从他的神情里知道了他的态度,一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从栈道口起身说:“等着,我去给你把他弄回来。”   弹幕又是【?????】   没两刻,众人便见阮颂当真牵着任钦鸣的手,又把“盲人”一样自己合着眼的人牵回来。   阮颂走在前面,散步一样逛着栈道,时不时还能低头欣赏欣赏脚下无限的风光。   而被他牵在后面的任钦鸣,无条件紧跟,一步一个脚印,阮颂带他往哪走,他就往哪走,明显有了第一次经验,不再陌生胆怯。   不怪弹幕百嗑不腻。   【又双叒叕世纪名画《女王和他的狗勾》】   【任钦鸣这属于是真没救了,估计只要对象是阮颂,让他去干什么都能成,摇头.jpg】   【但就算牵回来也没用吧,我哥自己睁不了眼,看不了路,怎么把弟弟带过去?】   万清月当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但阮颂毫不介意便将任钦鸣的手,亲自递进了他手里:“我牵着任钦鸣,任钦鸣牵你,你只需要信任任钦鸣,不用信任我,ok?”   万清月直接被这个计划搞懵了:“我是没问题,但我不知道钦鸣哥……”   “他也没问题。”阮颂根本不用问任钦鸣的意见,强行把他的手塞过去,“你们自己把眼睛闭好,我现在肚子有点饿,想赶紧上去吃饭。”   …   当另外两路秦斯嘉、梁羿等人,终于在山顶见到第三路人出现,首先只看见了万清月一个。   小孩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气鼓鼓的。   郑青主动问过才明了,原来万清月从玻璃栈道过后,心中没对阮颂感激一会,就又开始生气。   起因是中途三人终于来到存放两百块生活费的休憩凉亭。   任钦鸣献宝一样,把他细致入微为阮颂准备好的东西,一样样从包里拿出来。   结果阮颂不仅没觉得惊喜,还挑三拣四,说他一天天净整这些没用的,平白给自己增重。   万清月本就对阮颂自己的东西不自己背,而是一股脑全甩给任钦鸣觉得不满。   再听阮颂这一数落,火气顿时又上来了。   果然什么阮颂是好人都是他的错觉。   这可是仅仅为了一顿晚饭,就能随意“贡献”自己男朋友身体的人!   将心比心,如果那时过玻璃栈道的人是他,那他就算饿死,也不会把任钦鸣的手交到任何人手里!!   但更显而易见的是,阮颂也没指望这小孩多喜欢他。   只要任务完成,不影响综艺整体进程,阮颂爱咋咋的摆烂态度非常明确,丝毫没有想要修复关系的迹象。   等到七个人在山顶聚齐,不仅合了影,还赶上了日落。   昏黄的余晖洒满大地,烫伤金边的无名小花开满遍野。   任钦鸣只敢趁着相机快门闪动的一刹那,亲昵伸手搂住阮颂的腰,后续照片拍完,脚不沾地立刻走了。   包括吃饭也是。   任钦鸣只能趁着阮颂没反应过来,有幸为他夹上几块烤羊肉。   一旦阮颂反应过来,退换东西是轻的,很有可能直接碗往桌上一放,说不吃就不吃了,脾气被惯的相当任性。   这一切万清月看在眼里,郁结在心里。   谁能愿意自己喜欢的人捧出一颗真心,就这样被人不当回事糟蹋?   大概是心里藏着事,吃晚饭时万清月不仅和大家喝,还自己一个人闷着喝。   等到晚饭结束,他脸上已然飘起红晕,第一个提议篝火夜谈会。   当时的天色正好黑透。   一圈人围坐在篝火旁或多或少展露出些许醉意,火焰燃得木柴噼啪作响,橘红的暖光跳跃在各位俊男靓女脸上。   镜头苦了一天,终于有些回归偶像剧基调。   万清月作为众人中年级最小的一员,对这一类游戏的规则也最为熟悉:“抽牌吧,真心话大冒险,抽到大王的人可以任意指定现场的人做什么,或者回答什么,然后下一轮由被指定的人依次展开。”   这几乎等于直接宣布搞事开始,告诉大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万清月开牌如愿开门红,第一把就抽到了大王。   所有人都知道他想找谁,他伸出的手指也的确不负众望指向阮颂。   开头第一个问题就把现场无声的硝烟燃起,眸光灼灼道:“如果我说我要挖钦鸣哥的墙角,颂哥你会怎么办?”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谁也没想到这孩子上来就要问这样赤裸出格的问题。   【惊,我还以为弟弟已经放弃了……】   【我也,这是又受了什么刺激??】   【但有一说一,我也想知道阮老师的答案,我还是觉得他对咱哥太随意了,小狗抱腿.jpg】   万清月问题问出,压力来到阮颂身上。   顶着现场无数人的注视,篝火窜动的火苗,撩映在阮颂白皙的面庞上,看不清神情,更捉摸不透情绪。   任钦鸣手里拿着威士忌,坐在距离阮颂最近的位置。   他必须承认,此刻紧张等待答案的不只是万清月和大家,还有他自己。   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对阮颂停止抱有幻想……   但事实似乎总是阮颂已经彻底变回从前的顽石,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念念不忘。   “能怎么办,男人这么多,这个你想要让给你好了。”答出这句话时,阮颂整个人相当轻松,似笑非笑的口吻就连任钦鸣也分不出真假,只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失落。   明知道结果会这样,却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重怀期望……   甚至这次弹幕都觉得有点过了。   【啊这,别吧阮老师15551】   【哥哥已经把他能做的都做到最好了,阮老师也不要每次都不解风情,偶尔也浪漫一下嘛,心酸抹眼泪.jpg】   酒精驱使,万清月经过一天情绪的跌宕,执拗的眼神再次浮现:“我是说认真的,我真的会抢。”   但阮颂就像是醉了,听得懂他说话又听不懂一样,依旧压着眼睑,漫不经心转动酒杯:“弟弟你到底在期待我回答什么呢。这算是你的第二个问题,我可以不理你,现在应该轮到我问你。”   阮颂酒量本就不算好。   这次节目组还专挑好入口的酒品准备,他一个不留神就灌下肚子了不少,眼皮一直红红的,凤眸沾染醉意,直勾勾越过篝火朝他望过去:“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就有分量必须让我在意?”   “就凭我觉得你根本不喜欢钦鸣哥。”   万清月飞快答完,下一个问题却并不如大家所料继续和阮颂对峙,而是调头翻了任钦鸣的牌,问:“钦鸣哥你敢现在立刻马上,就让颂哥当着大家的面说他爱你吗?”   如果之前的问题只是有了那么丁点好戏上演的火药味,那现在就是往冰水里扔冰块。   氛围直接被冻住。   大家完全没反应过来万清月居然玩的这么大,这么认真。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还几乎明摆着……   任钦鸣握着酒杯,坐在阮颂身边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   其实他可以硬着头皮说敢,阮颂出于职业精神也一定会配合。   但那一刻,任钦鸣就是不想,望着篝火的墨眸始终低低向下垂着,接受沉默的凌迟。   万清月觉得自己赢了。   弹幕也觉得他赢了,还觉得任钦鸣是不是有点寒心。   因为他一直到夜谈会后半场,都没怎么说话,就那么一杯接一杯地自斟自酌,最后甚至中途便离场回了帐篷。   反倒是阮颂没心没肺和大家玩的很开心,散场时和秦斯嘉勾肩搭背,走路都有些踉跄。   郑青虽说自己也喝的不少,但好歹能把秦斯嘉弄回去。   万清月则和姜淇淇一左一右,早歪在梁羿肩上睡死了。   作为全场唯一还算清醒的人,梁羿又当爹又当妈,安排完万清月,安排姜淇淇,最后才把阮颂给任钦鸣送回帐篷,叮嘱:“大家喝的都有点多,晚上你看着点。”   任钦鸣从他手里接过阮颂,轻手轻脚放到睡袋上,本以为阮颂已经睡着。   不想到等他沾湿洗脸巾,准备反身帮忙擦擦脸,却对上阮颂一双凤眸睁得亮晶晶,就那么闪烁着看他,说。   “万清月问你,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睡觉都敢偷亲,今天反而不敢了又是什么意思?”   一连两个问句。   如果第一个任钦鸣没听出阮颂不高兴,那第二个代表什么,他不可能不明白。   狭窄封闭的帐篷里。   任钦鸣一点一点俯下身向阮颂靠近,嗓音紧得像第一次开荤的毛头小子:“……真的可以吗?”   阮颂嫌他磨叽,拽着他的衣领就把他上衣脱了,掀起眼皮说:“你就祈祷我刚刚喝了那么多,明天早上能断片吧。”   至于断片的时候他们两个干了什么,通通不算数。   作者有话要说:   弹幕:是我们不配了,阮老师的好我们确实没机会知道15551 第22章   在任钦鸣家出事搬进阮颂家之前, 他经常借着请教作业的名义,正大光明背着书包在阮妈妈眼皮子底下待进阮颂的房间。   两人房门一关就是好几个小时、一个下午。   有时候阮妈妈端着果盘想进来给两人送水果,都要敲门请示, 得到的答案还大多是拒绝。   任钦鸣在里面说:“不用了阿姨, 颂哥辅导我作业嫌我笨, 现在可生气, 啥也吃不下!”   然后阮妈妈也就变通了,每次先敲门问他们想不想吃,再动手去切。   细究起来, 任钦鸣也没说谎。   阮颂确实没胃口, 确实在生气, 也确实在辅导任钦鸣“作业”。   “我都说了让你轻点轻点!肚子都要被你捅穿了!”   “好好, 主要是颂哥你声音太好听了, 我总忍不住……”   “忍不住就别弄了!吃什么长得, 那么大个东西。”   任钦鸣每次这种时候脑袋上挨一下,心脏都胀到像是要爆炸,乖乖顺顺凑到阮颂下巴,小狗一样细碎又黏糊地亲吻,腰上却一下一下再次开始使劲:“那你不就是喜欢我大, 比你买的不会动的玩具好多了……”   阮颂在之前第一次意外开荤后,就像是被摁了某种按钮,为了纾解他也自己尝试偷偷网购过,只是明显效果都不好。   要问为什么任钦鸣能一直坚持不懈对阮颂好。   可能是从那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觉悟,像阮颂这样本来应该挂在天边的人能愿意脱了衣服让他压着, 本身就已经祖上冒青烟的事, 还要什么自行车。   阮颂回想那段时间的两人简直像是性瘾患者,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冲动一点着,除了学习就是做。   大多时候是任钦鸣勾引他。   想要了就在课桌底下蹭蹭他的腿,摸摸他的腰,再不然实在发不出信号,直接伸手碰碰他手指也有。   阮颂每次都告诫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享乐放纵,但每次扭头一跟那双深邃中藏着星火的眼睛对上,心里都像是被什么戳了下,不由自主想要满足他。   当然,偶尔阮颂自己也想要。   他对自己在任钦鸣那么高频率的攻势下,居然还能额外保有冲动这件事一直觉得相当不可思议,也掺杂一点小小的羞耻。   只能安慰自己大概真和年纪有关,毕竟是十八岁的男高中生。   而阮颂告诉任钦鸣自己想要的唯一方式,就是一瞬不瞬用眼神盯着他。   什么也不做,盯到任钦鸣看懂为止。   在第一次如此构想之初,阮颂原以为以任钦鸣解函数都能解错的脑子,肯定需要花很长的时间读懂。   可事实是鱼饵一被扔进湖面,还没来得及往下沉,鱼儿已经争抢着浮上来咬钩,天雷勾地火。   其中阮颂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他们两个实在没忍住,推着搡着进了学校实验楼废弃已久的男厕所隔间里。   阮颂看见他随手就能从口袋里掏出小方格,脸上烫得火热:“你有哪一刻是脑子里不装这些东西的吗?”   那也是任钦鸣第一次咬钩,激动撕着方格手都在抖,哑声道:“我只要看见你脑子就只有这。”   要说阮颂没点虚荣心那是骗人的。   每次任钦鸣这样没脸没皮,他都又羞又爽,掐着任钦鸣的脸蛋道:“但凡你把这心思挪点到学习上,保准比我成绩……啊都说了慢点!”   任钦鸣一手扣着他的腰,一手抬起他细白修长的腿,嘴上道歉,实际身下一次比一次埋得深。   他知道阮颂其实就喜欢这样,只是要面子,拒绝的话更像打情骂俏。   就连这次也一样。   明明是阮颂起的意,任钦鸣却能立刻从包里找出一个黑布隆冬的化妆包,打开里面要什么有什么。   阮颂只觉得自己酒都要被气醒:“参加综艺带就算了,这一晚上爬山扎帐篷你都要带?”   别人都是拼了命给自己背包减负,只有任钦鸣,多大的人了还和原来一样傻乎乎望着他说:“万一呢。”   阮颂鼻子没由来一酸,拽着他的裤子便猛地翻身,让两人调转方位,变成自己骑在任钦鸣腰上,然后吸了下鼻子恶狠狠扯开他皮带道:“还记得我们两个已经分手了吧?”   任钦鸣双手后撑,仰脸咽着喉结嗓音嘶哑成一片:“……记得。”   “记得就好好做!起码要比我新买的玩具好!”阮颂仗着自己酒精上脑,说不定第二天就要忘,索性放开了。   任钦鸣就沉眸看他为自己做准备工作:“如果用着比玩具好,能继续延后留用吗?”   阮颂弄了半天把东西放进去,疼的眉头高高皱起,太久没做,猛一下接纳任钦鸣真是感觉呼吸都要停:“……你先让我舒服了再说!”   …   第二天一早,阮颂是听着外面有人划拉帐篷,叫他名字睁开的眼。   宿醉让他头痛欲裂,伸手在旁边的位置摸了半天,空荡荡的,任钦鸣也不知道去了哪。   外面一个清脆的男声再次传进来:“颂哥你醒了吗?九点了,导演组催我们起床准备下山。”   阮颂手背搭在眼睛上缓了好几秒,脑细胞迟缓地辨认着男孩的声音:“……万清月?”   万清月听起来有些愧疚,小声对着帐篷缝隙往里道:“是我颂哥,我来给你道歉,能让我进去吗……”   阮颂瘫在睡袋里整个人都木的,先是艰难回忆了下万清月为什么要给自己道歉,然后才用自己恨不得快冒烟的嗓子出声:“……进来吧,帮我带杯水。”   万清月立马:“哦!好!颂哥你等我马上!”   同样是宿醉,到底比不了小年轻恢复得快。   阮颂撑着自己从睡袋里爬起来简直像行尸走肉,脑子久久停滞不转动,浑身上下被人打了一样,没一个骨头关节幸免。   外面得令帮他倒水的万清月却是已然健步如飞,没两刻便把水端来,还是热的,阮颂接到手里微微冒着烟。   万清月拘束坐到帐篷里的小马扎,低声道:“我今天早上补了昨天落掉的直播,看钦鸣哥特地备了保温杯和烧水壶,觉得你应该是爱喝热的。”   刚给自己套好衣服的阮颂,慢吞吞坐在睡袋里一眨眼,清了下嗓子道:“烧水壶不是节目组准备的吗?”   万清月闷着脑袋连连摇头:“那是钦鸣哥带的!其他房间都没有的……”   阮颂平和“哦”了声,像是也没觉得稀奇,顶着一脑袋乱七八糟的头发毫不羞于见人,问:“任钦鸣人呢?”   虽说万清月坐在小马扎上,个头比阮颂高,但阮颂不怒自威的气质就衬得他特像幼儿园小朋友。   老师问一句,他老老实实答一句:“钦鸣哥和郑哥他们一起去打水了,早上水压没上来,旁边那个抽水泵断水了。”   阮颂一杯热水下肚,感觉自己好多了,拧眉揉揉太阳穴:“你要道歉啥,我这都断片了,昨天晚上干了什么一点不记得。”   万清月显然愣了,但很快调整好情绪,严肃又认真对阮颂说:“忘了也要道歉的,我因为自以为是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今天早上郑哥和羿哥也找我聊了,说我作为一个外人再怎么不舒服,也不能在你们两个还是情侣关系的时候插嘴,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何况我还是钦鸣哥粉丝。就,我也不想给自己找喝了酒乱说话这种借口,哥哥们教育得挺对的……”   阮颂又顿顿“哦”了声,然后问:“所以你说啥了?”   万清月今天一早找过来,连阮颂脾气大不肯原谅自己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哪想到阮颂忘得这么彻底。   他一时哭笑不得,总不能真给阮颂重复一遍,扒拉下衣摆便从小马扎上起身:“忘了就忘了!本来也就是一些不应该让你听见的话,哥你别生我的气。”   阮颂:“我都忘了咋生气。”   万清月已经被阮颂不按套路出牌整没词,手足无措便要打开帐篷出去:“不生气就行,那我……那我先出去了!哥你赶紧起来,马上他们打水回来,梳洗一下就准备下山了。”   “昂。”   阮颂应完刚准备从睡袋爬起来,就觉得腿上一软,本就晕乎的脑子又是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嘴里下意识惊呼出声。   要不是万清月反应快,一把将他捞住,阮颂估计得一头直接栽那小马扎上。   阮颂一脸见了鬼的神情,掐万清月胳膊掐得很用力,奇怪自己腰上怎么一点使不上力!   万清月在狭窄的帐篷里扶稳他,惊魂未定:“……哥你每天睡醒都得这么来一下吗?”   阮颂满脑子都是自己腰疼、腿疼、屁股也疼,还没来得及回答,帐篷口已经从外面被任钦鸣打开。   三人一阵似曾相识的对视。   阮颂飞快汲取上次的教训,一把扣住小孩被吓得再次准备撤开的手:“你松我才是真的又要摔了!”   万清月生生克制住自己的条件反射。   但听到解释的任钦鸣脸色依旧很难看,进来第一件事便是从万清月手里夺过阮颂,用躯体把人挡得严严实实。   万清月本就是不想丢人,专趁任钦鸣不在跑来的,哪想到弄巧成拙,又被撞见了这一幕。   他只能苍白望着任钦鸣的背影干巴巴解释:“我、我真的什么也没做……是颂哥自己……”   任钦鸣打断:“为什么就这么放他进来?”   阮颂冷不丁被质问:“……啊?”   任钦鸣用薄毯围住他下半身,黑着脸重复:“我问你为什么不穿裤子就让万清月进来?”   万清月、阮颂:“?”   作者有话要说:   宿醉的阮颂恍然大悟:rwkk是谁没穿裤子,原来是我……   弹幕摇头:吃醋都吃到弟弟身上了,这是彻底没救了…… 第23章 【一更】   宿醉的阮颂恍然大悟, 原来他没穿裤子!   万清月整个人直接懵了。   实话说他刚刚压根没注意阮颂穿了什么,但听任钦鸣这一提,反而弄得他低头往阮颂腿上看。   逼仄的帐篷里, 光线暧昧昏暗。   尽管任钦鸣挡的动作很快, 万清月还是从薄毯边缘瞥见了乍泄的春光。   甚至因为半遮半掩比平时看着更有感觉。   阮颂两条长腿又白又细, 缝隙正好对准大腿侧面, 流畅的肌肉线条一直从小腿肚延续到大腿。   再往上,隐约还能看见形状浑圆的……   “万清月。”任钦鸣已然再次错步扭身,居高临下看他。   曾几何时, 能被任钦鸣如此“认真”地注视着叫自己的名字, 一直是万清月的心愿。   或者说, 但凡是个粉丝大概都会有这种心愿, 但绝对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此刻的任钦鸣, 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鄙夷的“小偷”。   万清月冤枉得脸都憋红了, 比第一次“拽倒阮颂”还不知道从哪开始解释,只能扔下一句“我什么也没看到!”和“现在就出去!”便飞快撩开帐篷帘跑走。   众人和弹幕只见他气势十足地进去,却脸红脖子粗地从里面出来,第一反应还以为孩子是要准备开始哭了。   结果镜头对准,大家再仔细一看。   【好家伙, 这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给孩子耳朵尖尖都整红透了,doge】   【如果万清月是这么个表情……那就不要怪我多想了!!!!】   【啊啊啊啊刚刚我哥进去是当着弟弟的面亲亲了还是摸摸了!】   【说不定又亲又摸,我有钱,想看付费内容, 色狼.jpg】   【或许,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为什么所有人都起了, 就只有阮老师没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别说了,一定是的吧,昨天晚上!肯定是我想的那样吧!!】   【之前哥哥出来打水,我就觉得他看起来格外神清气爽,嘻嘻】   【等会看看阮老师爬山利不利索就知道了,小脸通黄.jpg】   弹幕的脑洞天马行空,流程也不走了,直接一把在开车的路上拉到最大。   可当郑青出声问万清月:“歉道了吗?”   万清月脸上还火辣辣的,又是委屈又是别扭:“道了!但颂哥断片不记得了,也没说我……”   “没说你你咋还这样,钦鸣骂你了?”秦斯嘉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一时间,在一旁等着梁羿梳头的姜淇淇二人也扭过来看他。   此刻的帐篷内一片安静,大家也不指望能从阮颂和任钦鸣嘴里探听到“内情”,只能从万清月下手。   于是只这么几句话眨眼的功夫,万清月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被所有人一起关注的局面,更加不尴不尬道:“钦鸣哥也没骂我……就是有点不高兴我看见了颂哥没穿裤子……”   秦斯嘉、郑青、姜淇淇、梁羿:“?”   【………………】   姜淇淇试探着问:“他还记得你喜欢的人是他不?”   万清月懊恼得都快哭了:“我也想知道啊,吃谁的醋都好,怎么会吃到我头上……”   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弹幕已经笑崩。   他们也试想过无数种万清月出局的方式,但谁都没想到万清月居然会从“爱慕者”直接转变成“情敌”出局。   【我他妈真是日了,任钦鸣,牛,大拇指.jpg】   【哈哈哈哈哈主要是弟弟看起来比之前直接被咱哥不喜欢难受多了,我又笑死】   【不愧是任钦鸣,我这回是真服了hhh】   【弟弟:我到底该怎么给自己喜欢的人解释,我喜欢的真的是他,不是他对象QAQ】   【恭喜咱哥喜提“醋缸喜剧人”身份,撒花.jpg x3】   【我哥理直气壮:管你喜欢的是谁,反正就是不准看,瘪嘴.jpg】   【我之前本来还觉得弟弟就算年纪小,也不能乱说话,但现在看看,算了,孩子已经够惨了哈哈哈哈哈】   【是的2333,应该再没有比作为“情敌”被任钦鸣排斥更倒霉的下场了叭】   【srds来说说为什么不在帐篷里也放一个摄像头@导演组@导演组@导演组】   万清月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追个星,追成了“星”的眼中钉,肉中刺!   最后弹幕得出一个结论:   【任钦鸣这一跟头摔进爱河,那是真病得不轻,doge】   就连帐篷里的阮颂也是一整个莫名其妙,异常担忧在任钦鸣脑门探了探:“请问你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宿醉没醒的到底是我还是你?”   任钦鸣攥着他腰间的薄毯装无辜:“我什么症状?”   “你说你什么症状。”阮颂说着便忍不住揉腰,“人家小孩昨天才为你又是喝酒又是跟我掰头,你心里没数?”   任钦鸣也不正面回答问题,而是顺其自然接替过阮颂手里的“工作”,一双大手握着那把软腰又是揉又是按,重点全错:“所以你没断片啊。”   就他这点小心思,阮颂光着脚丫便在任钦鸣小腿上踹了一下,没好气道:“骨头都要散架了,想不记得很难。”   阮颂不仅记得他们做了,连带万清月那个小鬼说了什么他也一字一句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非说有什么记不得的,那可能是他们昨天晚上到底做了多少次。   阮颂真是想起来就来气。   他都说不要了不要了,这喂不饱的狗东西还跟他振振有词,什么“反正你明天早上也要不记得了,那我做三次还是做七次也没区别”。   阮颂牙痒得抬脚又给了任钦鸣一下:“今天晚上给我滚沙发上去睡。”   任钦鸣丝毫不觉得丧气,高高兴兴应:“昂。”   他太知道阮颂了,不仅刀子嘴豆腐心,还特别忠于身体,是“万事开头难”的典型代表。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能直接生孩子!   任钦鸣任劳任怨给阮颂按着腰,连晚上再用什么姿势都计划好了,再从帐篷出去满面的春光,傻子也能看出他肯定在阮颂那得了什么“甜枣”。   但得了甜枣乐成这样也没什么,毕竟任钦鸣对阮颂早就病入膏肓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这人心情好到不经意发现万清月脸上苦哈哈,居然对已经上节目一天一夜的万清月,第一次展露出自己的“关心”。   尽管只有简短的“你怎么了”四个字。   但也足够万清月绷不住蛋花眼,恨不得当场给任钦鸣哭出来!   所有人:“…………”   弹幕已经开始刷问号。   【他是完全不记得弟弟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问号.jpg】   【所以真的没有医院能收治一下他这个情况吗,问号.jpg x3】   【杀人不过头点地,摇头.jpg】   …   等阮颂使唤着他一夜之间瞬间苍老一百岁的老胳膊老腿,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大家的早饭已经吃完。   好在是任钦鸣疯归疯,但还没疯到在他能看见的地方留印子,红红紫紫的重灾区非常微妙地被控制在胸口和大腿内侧。   阮颂自认严谨,换完衣服对着镜子检查了好几次,确保无一处“露馅”才撩开帐篷,在摄像机和众人面前出现。   最先发现他的,好巧不巧又是万清月。   山顶晨光熹微,清透明亮的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射下来,落在节目组扎住的帐篷群落当中,形成一束束壮丽的光柱,点亮绿地青翠无名的野花野草,生机盎然。   而就在此时从帐篷里走出来的男人,依旧穿着大家熟悉的简单白T、水洗牛仔裤。   只不过今天的牛仔裤换成了高腰阔腿的,偏短的上衣浅浅扎进裤腰,提高腰线,版型合身的布料紧实包裹在阮颂腰上,衬得一双长腿愣像是足足有两米。   但等阮颂彻底转过来,正面朝他们这个方向,万清月才发现。   原来阮颂这条阔腿裤,不仅腿上有破洞,裤腰上也有!   高腰镂空的左边腰侧被挖空,一小片白皙柔韧的腰窝、小腹大刺刺露在外面,修长性感的身段展露无疑。   这下饶是万清月也看呆了眼。   有眼尖的弹幕已经开始捂鼻血。   【卧槽卧槽卧槽!!】   【请问这世界上还有人不i大美女吗?我他妈直接身寸!爆!】   【这个腰……日了这个腰啊啊啊啊阿】   【来人呐!给我趁任钦鸣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把这条裤子焊阮老师腿上!!!】   【果然充VIP是对的,以后请每天都为尊贵的VIP准备这种级别的内容好吗,星星眼.jpg】   【这腰只有我巴掌窄吧?这腿得有两米八吧?15551】   第一个出声惊醒万清月的,是旁边刚搭把手收拾完早餐残渣的姜淇淇。   她“哇!”地一声高呼,竟是下意识对着阮颂喊出了直播间弹幕们最热衷的词——“美女”!   以前姜淇淇不懂饭圈,确实是不明白为什么有粉丝拿“美女”形容男生,还以为是不是“娘”的褒义夸法。   但现在看了阮颂她是真心懂了,懂的明明白白、大彻大悟。   有一类男生,是真的可以又性感、又漂亮,又完全不失男性荷尔蒙的挺拔和张扬。   仅仅“美人”、“美男子”好像不够贴切,统一叫成“美女”更近乎“美好”的意思。   姜淇淇可是每天为了漂亮,可以五六点起早贪黑爬起来化妆的人。   眼下她一看阮颂,爱好美女的DNA立刻动了,真心实意冲人夸:“颂哥你穿这条裤子也太好看了!大美女!真的!”   阮颂好笑低头看了眼:“不要夸张,弄得我这裤子跟一万九一样,网购199而已。”   姜淇淇已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拍照,煞有介事纠正他:“不是价格的问题,是真的非常适合你!之前我也在其他女明星身上见过这种高腰镂空款式的裤子,但她们都没你好看!”   姜淇淇的激动很快引来大家的关注。   郑青、梁羿两个大直男还好。   倒是秦斯嘉扭头一看见阮颂的装束,脚底就跟安了吸铁磁一样,“哇”的一声,三步并两步便和姜淇淇两人穿着上万的名牌,围观起阮颂199随手网购来的裤子。   弹幕都在刷柠檬。   【酸我死了酸死我了,我也想近距离看看,让我看看15551】   【事实证明,美女就是爱和美女贴贴,doge】   【家人们哈哈哈哈,家人们快看万清月!弟弟眼睛都直了我一个爆笑】   【感觉斯嘉女神已经不满足于用眼睛看了,特想上手摸一下阮老师的腰哈哈哈哈】   【所有男嘉宾里,阮老师是唯一一个没有腹肌的,不爱运动实锤,呲牙.jpg】   【阮老师纯瘦的,身上一点赘肉没有,但又不是那种干干瘪瘪的类型,恰柠檬.jpg】   【运什么动,不运动腰都这么好看了,再一运动任钦鸣还能放他出门?doge】   【大型美女夸夸现场,能看出来阮老师有被大家浮夸到xs】   万清月还在持续呆滞。   可能因为他和任钦鸣都是拍电影的,跟那些能靠滤镜磨皮的普通流量爱豆不太一样,跟电视剧演员也不一样。   因为每次片场里特写的镜头一下来,就连演员的皮肤纹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仅相比电视剧演员有演技上的更高要求,皮肤状态也有,并没有太多过度掩盖修饰的空间。   所以万清月私心里其实一直觉得自己的颜值相当能打,直到今天忽然看见这样素颜朝天的阮颂。   可能是着装原因,可能是光线原因,昨天他在木屋门口第一次见到阮颂,没有觉得阮颂的皮肤有多惊艳。   毕竟明星们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一个完美的“素颜”,化妆手法也好、护肤品选用也好,毫不夸张地说有一万种办法。   万清月也不是第一次参加综艺了,下意识便把阮颂昨天的“刚起床”也一并代入剧本。   可经过一天一夜的相处,他知道今天的早上的阮颂扎扎实实什么也没弄。   刚刚在帐篷里昏天暗地看不清,眼下人一走出来,阳光普照,走近一点甚至能看见他脸上轻盈柔软的短绒。   摄影师们毫不吝啬位移地亦步亦趋扛着机器跟在阮颂身侧。   【我操了,求问阮老师用的护肤品】   【啊我还以为你们之前都看见了,我就说怎么会这么淡定。阮老师用的就是最普通的水乳和婴儿霜,加起来不超过四百……恰柠檬.jpg】   【阮老师跟咱哥好像都是中性皮肤,恰柠檬.jpg x3】   【天呐那以后生出来的宝宝肯定也是中性(????)】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可以跟咱哥一起抬走送去医院了,嗑到开始胡言乱语】   【有一说一,感觉弟弟也可以送医院了,盯几分钟了都,现在还在看,嘻嘻嘻,doge】   【下半身下半身,快趁我哥还没发现,镜头给我全方位无死角再怼近点!】   大概是任钦鸣醋坛的人设过于深入人心。   直播间所有弹幕,包括万清月都觉得等会任钦鸣看见阮颂穿这种露腰的裤子,肯定会不高兴。   为了避免再次误会,万清月这次特地关注了任钦鸣理完食材回来的时机——为了避免浪费,节目组把大家昨天没吃完的食材和作料分门别类打包好,全部拿给任钦鸣挑选。   万清月计划只等任钦鸣忙完回来一出现,他立刻收回视线看花看草看蓝天。   弹幕也在疯狂截图、截屏,让摄像师抓紧时间再给点力,万一小狗就醋坛翻了,不让阮颂穿了呢。   五分钟后,任钦鸣回来是回来了,看见阮颂裤子镂空露半边腰,眼神也确实暗下去了,但他超出所有人预料的只是自己抿了下嘴,竟是一句不许也没说,便将留给阮颂的蔬菜三明治递过去。   阮颂本人本来也没觉得这条裤子有什么,他从以前读书穿衣服就一直这么个风格,区别不过是露的多点还是少点。   看着两人和谐无比站在一起,万清月已经惊得有些开始结巴:“哥我还以为你会觉得颂哥这条裤子……”   “裤子怎么了?”   任钦鸣一看向他,眼神立刻冷下来:“颂哥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无非是必要的时候帮忙挡挡,让你少看两眼。”   【………………?】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操,弟弟满头问号】   以至于万清月后来从山上下去的一路,都闭嘴不敢随便说话了,眼睛也管好不再到处瞟。   按照常理,他最应该避嫌的对象是任钦鸣。   但现在实际情况是比起任钦鸣,他更怕被误会不敢看阮颂,只是因为阮颂不是在任钦鸣背上,就是两人并肩走。   他这一不看,直接两个人都不看了。   最后干脆心里一横,冲到最前面第一梯队和郑青、秦斯嘉混在一起——想看也看不着。   然后直播间的弹幕好像突然就懂了点什么。   【我悟了,我真的悟了,你们以为阮老师这是正宫不管吗?大!错!特!错!人家采取的最高防守模式叫做《把自己的情敌变成对象的情敌》!】   【???居然合理】   【我他妈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时隔一个上午,阮颂再次上了热搜。   只不过这次的热搜词条没带他的名字,而是【进来学处理情敌的最高制胜法】。   词条点进去,从万清月第一次到木屋不小心把阮颂“拽”到地上;到爬山过玻璃栈道;再到第二天早上露腰阔腿裤;最后下山疯狂避嫌,一个营销号找不到,清一色全是网友自发的录屏和截图。   广场上说什么的都有。   【啊啊啊啊啊是谁酸死了,是我啊!我其实也有一条这样的裤子,但我男朋友就是死不让我穿上街15551】   【虽然我对万清月真的喜欢不起来,但他最后落到这个下场着实有点惨2333】   【是的是的,代入他被自己本命当成情敌,我原地窒息,还不如直接追不到哈哈哈】   【任钦鸣真的大情种本种,我男朋友已经被我抓来学男德了,呲牙.jpg】   【我一时竟分不出到底阮老师教的好,还是我们哥哥天生好男人的料,doge】   【这综艺也播了一段,一直追着看到这,我只有一个感想,那就是活该任钦鸣能追到阮颂!活该他们在一起!!!双手合十.jpg】   其中话题相关度最高,热度也是最高,被锁在广场置顶的微博,是有人截了一个阮颂女王系盛世美颜的精修九宫格,并配字。   【学会了吗?搞定对象最好的办法就提升自己,只要提得足够高,连对象的追求者也能一并搞定,手动圈清月弟弟,doge x3】   底下热评第一条。   【这波阮老师在大气层,大拇指.jpg】   作者有话要说:   《女王训狗宝典》+1 第24章 【二更】   虽然那条微博没有真的圈万清月本人, 但万清月还是转载了,痛定思痛。   【@万清月:虽然我坚持自己很无辜,但的确是这么个理没错, 就, 阮老师yyds, 不争气流泪.jpg】   …   他们七个人上山走三条路, 下山导演组还没狗到无可救药,直接给他们指了条路途最轻松的,可以七个人一起下去。   阮颂不仅是七个人里唯一一个平时没有运动习惯的, 还是前一天夜里宿醉操劳过度透支最厉害的。   平地走走还行, 这要再对上底下一级级台阶, 阮颂直接一屁股就坐地上了, 特别不死心地冲边上导演组问:“上下山就没点捷径?”   导演组众人异口同声:“没有。”   阮颂摇头完全不信:“这要是没点缆车什么的, 你们把我们吃喝住用的那么多东西, 又是烧烤架,又是柴火、帐篷的全部人工搬上来,现在再人工搬下去?怎么可能。”   这人力成本也太豁得出去了。   就算节目真能狠下心,不给搬运工一人加个小几千的辛苦费,也很难使唤动人。   导演组渐渐习惯阮颂日常质疑“设定”的思维方式, 已经彻底不上他的套了,齐齐朝他露出一个朴实无害的笑:“阮老师您可能有所不知,咱剧组花样可能缺点,但最不缺的就是钱。”   说完,好几台昨天晚上也不知道藏哪了的直升机, 装载完山顶布置场地的一切, 哗哗哗便从众人头顶升起来。   繁盛的山野林叶被直升机机翼强烈的气流,刮得东倒西歪, 噪声吵扰的阮颂脑壳都疼了,心中一声低骂万恶的资本家便冲任钦鸣招手。   任钦鸣等在一旁早有准备,信号一接到便将背包换到胸前,矮身蹲到阮颂脚边的台阶上。   为了保住膝盖和腰,阮颂丢人也顾不上了,慢吞吞爬上他的背,又是无语又是不理解,戳戳身下结实的肌肉问:“你这到底什么做的,都不会累吗……”   就昨天晚上那种状况,阮颂约等于躺平任操,什么费劲的体位都没用,全是任钦鸣一个人打桩。   结果就是这样他也还是阵亡了,任钦鸣却依旧能如此顺畅地背他下山……   旁边不知内情的姜淇淇,光是这样都觉一阵心惊:“钦鸣哥你可别逞强啊,昨天上山大家都够呛的了。”   捡了大便宜的任钦鸣深藏功与名摇头:“下山轻松。”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把阮颂背下来,他昨天晚上根本不会冲动,更不会冲动了不止一次两次。   …   这一片产茶,周围除了穿过高低不一的树林,还会遇见成片成片的矮茶树,正是枝叶繁茂的时候,阮颂之前在木屋阳台就发现了。   他们在林间走,也像是在连绵温柔的绿色天鹅绒里走。   阳光被头顶旺盛的枝丫挡去大半,体感温度瞬间降下来,比他们上山舒服不少。   别的人都在努力爬山,只有阮颂趴在任钦鸣背上无所事事,望着虚空发呆,一点没跟任钦鸣客气。   期间,姜淇淇其实也有点走不动。   梁羿主动说他能背,姜淇淇不愿意,只是把自己的背包递过去了,小声牵住梁羿的手嘀咕:“你累我还得心疼。”   梁羿立刻推着眼镜,忍不住垂下脑袋笑。   两个人好的就跟还在大学没毕业的纯情小两口一样。   阮颂尖尖的下巴戳在任钦鸣肩上,睁圆眼看下这一切,歪脑袋凑到任钦鸣耳朵边上:“他们还挺甜。”   任钦鸣跟着他的视线扭头偷偷看人家,知道阮颂肯定没仔细看过大家资料,低声道:“在一起很久了,好像七八年,国外读大学认识的。”   两人嘀嘀咕咕吃着别人的糖,殊不知弹幕也在吃他们的。   【我又双叒叕想众筹给节目组买收音设备了就是说】   【什么破烂离大谱的质量,俩人话筒就别衣服领口上,居然还听不清在说什么】   【就这么背着走走走,好惬意哦妈的,有被这两个乖乖齁到】   屏幕里的阮颂,双手交叠搁到下巴和任钦鸣的肩胛骨之间,眼神又开始放空,似认真似无意浅浅抒出一口气:“我还没出过国呢……”   任钦鸣的眼神顿时垂至脚下,静了好半晌才道:“以后你也会挣大钱的,等你挣大钱了我们就一起出去读。”   “哈,那你还是别等我了,谁知道有没有那一天。”说完,阮颂便换成侧脸贴到他背上的姿势,合上了眼。   其实他曾经有过一次很好的出国留学机会,那时半瓢水的任钦鸣也自告奋勇说他努力一点拍戏,肯定能负担得起他出国的学费和生活费……   阮颂闭着眼,在任钦鸣背上颠着颠着正准备小睡,却总觉得这人屁股荷包里有点什么硌得慌。   等他伸手摸出来,发现是一个皮卡夹,里面大概放身份证什么的。   阮颂拿出来本来也没准备打开细看,是任钦鸣先心虚,居然着急空出一只手想把卡夹抢过去。   这一下阮颂可就来劲了,骑在他背上,直接举高了胳膊打开看。   才刚第一眼阮颂就发现了不对,摇头感叹:“哇,你是变态吧,居然还藏我照片?”   而且不是一般的照片,是他以前读大学一脸稚嫩,最傻里傻气那种。   旁边梁羿听见乐了:“放自己对象照片怎么能是变态。”   姜淇淇:“就是啊,我钱夹里也有我家宝宝照片嘛。”   但任钦鸣已经肉眼可见地慌了。   他知道阮颂肯定是要没收的,因为这张照片拍的阮颂真的很傻,笑的眼睛没睁开就算了,焦还没对上。   活脱脱的偷拍失败品。   阮颂也果然如他所料,把照片没收进自己荷包里,扔下一句“原来我在你心里就么个形象”便再不搭理任钦鸣的求饶,继续之前的小憩计划。   …   等他一觉睡醒,天色已经从阳光明媚阴下来,兜里手机滋滋响起两声震动。   这几天因为录制综艺的关系,阮颂看手机的频率直线下降,有消息找过来也堆一起回复处理。   不过基本也没大事。   因为自从他研究生毕业,微信列表里就被删了个七七八八,完全不用担心上综艺红了,被曾经认识的人问候。   阮颂掏出手机,发现找来的人是陈严,一眼就知道这人守着他《合拍19天》的直播。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你这是不是咸鱼的太正大光明了,过分安逸了啊兄弟】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你手上不是有本子要写吗,一天天盯我直播干什么】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那是我想盯就能盯的吗,我现在可在开剧本讨论会,这是集体摸鱼行动,我们几个小编剧一起,酷.jpg】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最主要是听他们夸你,我还得装作跟你不认识,也算是体验了一把你金屋藏任钦鸣什么感受。咱就是说确实有点子爽的,呲牙.jpg】   一些没营养的屁话。   阮颂随便给他找了个表情包发过去,刚准备切出微信,弹框便又蹦出一条。   他给这人的备注是“弟弟制片人”。   【弟弟制片人:我打听过了,你们接下来晚上的行程比较空,会安排你们和附近的村民一起看电影《湖水蓝蓝》,你应该已经看过了,到时候方便聊一下吗?】   《湖水蓝蓝》算是这几年比较经典的获奖片目,虽然比较小众,但口碑高,阮颂这种圈内的自然是看过。   但阮颂更惊讶于这弟弟像是被他骂醒了,居然知道了有备而来,连打听行程都学会了。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我不是都答应你了,你还想找我聊什么?】   【弟弟制片人:聊你为什么答应我】   阮颂看完这句,刚抬起的眉梢又放下,心说弟弟果然还是弟弟。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咱这行啥时候这么究根结底了,简单点,你想要什么,我愿意给什么,事做成了不就完了?】   阮颂其实没有说教别人的爱好,实在是这弟弟做事的风格让他摸不着头脑,跟圈内一般常见的项目制片人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在他发完这句话后,微信框陷入沉寂。   阮颂也知道自己话说的有点不客气,正想着是不是伤了这弟弟的自尊,就见对面忽得发来一长句。   像是明白他在自己眼里有多“不靠谱”,开头言明。   【弟弟制片人:我的确和我所了解到的国内影视做项目的风格不太一致,但这是我的专业,我有我专业做事的作风。首先明确的目的是,我需要所有经我手的项目万无一失,包括但不仅限于没有舆论口水战、没有污点艺人参与、没有明显潜在的爆雷点等等。而现在我对你究根结底,一个是我首先看中你的才能,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切实诚心想要跟你合作,二个是我认为你突然改变主意,对我的项目存在一定风险隐患,我有义务弄清楚。】   阮颂乍一下看见这一大段,足足对着聊天框愣了好几秒。   顾屿洲坐在办公室里,一面捧着手机,一面望着电脑屏幕直播里读他消息的阮颂,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他这次是真的拿出了百分百的诚意,但他不确定阮颂买不买账。   写故事厉害的人性格古怪的有很多,对阮颂他的确是有点捉摸不透……   顾屿洲一双眼紧盯着,阮颂没有做出反应的每一秒钟都很难熬。   他以为阮颂大概会给出一个类似“好”或者“不好”的是非类回答。   但当他终于看见屏幕中的人动手打字,聊天框冒出的气泡里却写着。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你叫什么名字】   顾屿洲当场简直无法克制自己脸上露出的笑,矜持在手机上打字。   【顾:顾屿洲】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行,顾屿洲你等我晚上空了找你,下午还要对着镜头不想聊这些晦气的事】   通常十一点就要睁不开的小顾总,一把子打下包票。   【顾:好,我晚上都空,几点都可以,你按你的时间来】   …   七个人从山上下去一起吃了午餐当做散伙饭,万清月就要再次坐飞机回国外接着拍戏。   大家其实有点担心他跑这一趟坏了状态,影响拍戏的心境。   但小孩看起来调整得很快,坐在餐桌上离别时还笑的挺开心,拿自己打趣:“以前不知道钦鸣哥有对象,我就追不到,所以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追不到了,还能怎么坏呢。至少吃到了一顿本命做的饭,已经可以欢欢喜喜回家过大年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也算是圆满结局。   唯独就是任钦鸣对他的态度,好像丝毫不因他的临别感言为转移。   比如万清月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挨个跟秦斯嘉他们拥抱。   轮到任钦鸣的时候,他特别自觉地跳过,只想和阮颂抱一下。   结果就是这样,任钦鸣也相当直接地错步挡到了他面前:“抱我可以,抱我老婆不行。”   万清月、弹幕:“…………”   小孩又要哭了,拽上行李箱扭头就走,场面喜剧一度把众人逗得不轻。   …   任钦鸣本以为送完万清月自己就能消停。   结果没两刻徐兰便给他来了电话,说是下午临时有个通告要跑,档期很难安排,已经给节目组打过招呼,只能辛苦他拍摄中途下山出来一趟。   当时的任钦鸣站在房间里,刚说完要给阮颂好好按摩一下肌肉。   阮颂也答应了。   然后电话就这么突然的来了,和他们曾经无数次的“不凑巧”一模一样。   徐兰还在电话那头催促回应,任钦鸣却举着手机,望着阮颂不知所措。   他告诫过自己无数次绝不能再因为忙,丢下阮颂一个人。   可事实好像总在打他的脸。   徐兰:“你现在直接出来就行了,小卢开车已经在你们木屋门口等了,动作快点晚上就能回去,不会耽误你多久谈恋爱!”   床上原本等着按摩的阮颂,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漫不经心提醒他:“去啊,既然干了这行就得好好干啊。”   任钦鸣知道阮颂这是什么意思。   电光石火飞快做出决断,抓紧时间抬脚便往外走:“等我回来,晚上一定帮你按。”   阮颂只是抬手将他的卡夹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砸过去:“证件拿好。”   任钦鸣心情沉重接过,坐上保姆车的一路眉头都紧皱着,脸色相当不晴朗。   小卢刚刚看过直播,知道任钦鸣现在肯定心情很糟糕,也不插嘴说什么。   直到到了拍摄的酒店,前台让任钦鸣拿身份证。   任钦鸣打开卡夹,惊觉那张原本被没收的照片,竟是不知何时被阮颂放回来,一碰便从众多卡片中掉出来,泛黄的底片背面赫然龙飞凤舞多出一行字:   【土狗,要藏也藏张好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又双叒叕被安抚的小狗:请问氧气在哪里,我觉得我需要吸一下氧 第25章   下午综艺的行程安排, 果然和顾屿洲剧透的一样。   任钦鸣离开后,节目组招呼所有嘉宾坐上保姆车,在蜿蜒的盘山小路上大约开了四十分钟。   大家总算见到这座山里除他们以外的原住民——瓦房茶村。   这里山连着山, 村子依山散落, 道路两旁的茶树漫山遍野, 一茬比一茬绿。   保姆车开进村口, 路上背着手走路的基本都是老人,大家穿着朴素,时不时向保姆车投来注目。   弹幕里有熟悉情况的人介绍。   这里因为进出山一趟路途至少一个小时, 山里的资源又有限, 已经很少有年轻人常居在这。   通常都是家中的有生力量外出务工, 留下老人不愿离开家乡, 和相熟的街坊邻居一起养老种种茶叶, 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那么问题来了, 我就在A市,请问我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吗,星星眼.jpg】   【前面的别想了,这山路不是本地人根本不敢开,而且节目组肯定在山下拦人, 就算你躲过节目组偷偷溜进去,在山脚下也根本找不到能进山的车的】   【举手,我本地人,进村的山路的确难走,我自己开车都得打起十二万精神, 家人们不要冲动】   【在后悔了在后悔了, 已经在后悔我这个不孝子怎么没回老家看看爷爷奶奶了15551】   【我也!我上个礼拜才刚回去住过一段,但网差信号差, 实在没顶不住,提前出了山,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流泪.jpg x3】   直播间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保姆车已经从村口进去,没两分钟将一车人拖到一个露天影院。   说是电影院,其实就是一片空旷的土坡空地,像以前七八十年代的场景。   据说是村干部组织的活动,一周一次。   村里的老人家们习以为常,每次差不多到点,就会陆陆续续从家中搬来长凳长椅,一排排错落有致码在投影屏前。   当时的天色已经不复上午晴朗,乌云密布但没有下雨的迹象,阴沉压下来,灰蒙蒙的光线倒正适合看片。   尽管这村里都是老人,大概率不认识他们这些新生代艺人,但为了不那么显眼出挑,大家还是在出发前依据节目组的提示,换上了自己最素的衣服。   甚至连长凳都是自备的。   现场来来往往人数不少,看着像是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也有家里比较远,不搬板凳,踩三轮车来的,专门坐在车上看。   一来二去,他们戴着口罩混在中间居然不显眼,相当低调从车上将长凳搬到最后一排放下。   投影屏幕已经开启,节目组光明正大在旁边架设拍摄设备。   村民们该谈天谈天,该说地说地,面对镜头丝毫不在意。   【why啊,我不理解,这些老人不会是节目组找来的演员吧,问号.jpg】   【再次举手,不是的,只是因为咱们村风景好,建筑风格啥的比较讲究。电视台、剧组、专业院校的学生拍作业经常到村里取景,大家都习惯了】   【我虽然不是这个村的,但我是附近的,我们山里那一片村干部都挺有情操,每周安排大家看电影,本身也是会用摄像机全程记录当做纪念的】   久而久之,村民们身在深山,却对长枪短炮这些东西比城里人还熟。   偶尔看见像阮颂他们这样开着车过来的年轻人,也只以为又是为了拍摄。   电影约定下午五点开始。   等阮颂他们在位置上坐好,时间已经差不多。   导演组并不提前告诉他们今天看的片子是什么,只说和他们接下来要请迎接的嘉宾有关。   秦斯嘉、郑青猜测可能是电影的主演什么的。   但阮颂知道,《湖水蓝蓝》这片子的导演在拿奖以前穷文青一个,没钱。   不仅题材不是常见商业片,请到的演员也都是无名之辈,《合拍19天》肯定不可能请主演。   阮颂上次看这片,还是刚跟陈严合租到一起的时候。   两个编剧房门一关,窗帘一拉,电脑椅并排往电脑桌前一放,全程一句交流没有,安安静静看完全片。   因为嫌电影院吵,阮颂已经很久没去电影院看过电影。   他以为这种露天电影院,肯定也差不离会是嗑瓜子闲聊的境况。   但出乎他预料的,时间一到五点整,投影屏从黑幕亮起放出片头,现场原本热闹的村民竟是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聚精会神昂起脑袋,盯着屏幕现出“湖水蓝蓝”四个大字。   甚至阮颂听见的第一句闲话,来自自己的同伴。   郑青用极低的声音压着嗓子,说这片他听过,但没看过,还以为会放个更通俗易懂的。   姜淇淇也担心:“这种类型的片子,老人家能看懂吗……”   弹幕已经开始刷问号。   大家没看过这片,不影响大家大致了解影片的风格。   【这别说是山里的老人,那就是我爸妈估计都看不明白】   【别爸妈了,我本人都看不明白】   【不是,咋想的,给老人看文艺片???】   【这电影我看过,是好看的,也不是文艺片,但也确实不是常见商业片……】   【豆瓣分数上了9,但只有1.3w人打了分,就,你们懂吧?】   【啊这,居然是这个,之前我室友拉着我一起看来着,我们两个都睡着了,尴尬.jpg】   【对不起我已经有点生气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这是村干部为了迁就节目组,临时做出的选片调整??】   【我不理解,如果只是想引出飞行嘉宾,可以让他们五个人在木屋关起门看啊,干嘛要拖一村子老人下水,什么仇什么怨???】   弹幕节奏一带起来,一呼百应。   不少人都在公屏开麦,觉得自己以前错看综艺节目组了。   甚至还扯上了文化霸凌。   认为导演组让山里的村民看这种年轻人都不一定看得下去的片子,实属傲慢。   而这种骂声在屏幕出完字幕后,拉到了最大。   因为《湖水蓝蓝》正片开头,镜头足足有五分钟对准两个坐在门口大堂摘菜的老人没动,进行了在他们看来相当冗长且无厘头的一段对话。   弹幕疯狂@节目组,骂成一片。   就连梁羿看到一半都忍不住悄悄抬头看村民的反应,发现大家依旧和电影刚开始那会一样。   也不知道是听了交代在演戏,还是真的愿意看。   “会不会挨骂啊?”姜淇淇忍不住钻进他怀里小声。   在娱乐圈混久了,大家对这种事多少有一定敏感度。   “很可能已经开始骂了。”梁羿露出不太乐观的神情,低头想掏出手机看看直播间的弹幕。   阮颂本来不打算插话,但他实在对看电影有“洁癖”,受不了旁边有人不专注,更别提还看手机。   他径直伸手将梁羿的手机按下,戴着口罩闷声:“来都来了,看完再说。”   梁羿、姜淇淇微妙一眼对视。   虽然也不是故意开小差,但总觉得自己莫名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朋友。   如果阮颂没记错,这片子不算长,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   但就是一个半小时秦斯嘉、郑青也有点坚持不住,看到一半便靠到一起开始嘀咕。   梁羿、姜淇淇其实也想嘀咕,但他们刚被阮颂抓包了一次,现场又是真的太静了。   据梁羿躲着阮颂,悄悄瞟眼不完全统计。   这个露天电影院不算两旁零零散散坐在三轮车、摩托车上的,中间长凳就至少有六排,每一排至少坐十二到十三个人,随便算算也是将近一百号人。   结果这快一百号村民,除了极少数几个偶尔低头看一眼老人机的,居然无一人开口讲闲话。   反而是他们几个“本来应该看懂”的嘉宾坐在中间格格不入。   渐渐,弹幕的骂声也停了。   【那什么,爷爷奶奶们怎么会看的这么认真啊,我真的满脑袋问号】   【确定不是演员吗?@节目组,问号.jpg x3】   【我刚都打好几个哈欠了,斯嘉就是我本人,坐不住想走,又不好意思动xs】   【去搜了一下,这片子居然是聚焦留守老人社会问题拍的,我傻眼,我还以为就是一些农村的日常??没见正面讲留守的事啊】   【虽然但是,难道只有我全程盯着阮老师的颜舔吗?阮老师专注起来也太绝了,可怜.jpg】   【不不不,还有我!眼睛里像是有光,色狼.jpg】   【啊,爷爷奶奶和阮老师都看这么认真,我突然开始怀疑小丑会不会是我自己……】   五位嘉宾里,唯一和村民们一起认认真真从头看到尾的,只有阮颂。   秦斯嘉隔着梁羿和姜淇淇,心中无数次涌出想要采访他的冲动,请教请教这片到底有什么精彩的。   但阮颂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盯在投影屏幕上,老僧入定接收不到任何信号。   这一对比,就是优等生和差生的两个世界。   完全能想象阮颂当年保送A大的成绩是怎么学出来的,弄得秦斯嘉都不好意思打扰。   等他们熬到影片结束,以为终于能说话,村民们却面对暗下来的投影屏久久没有人出声。   弹幕一度以为是自己网卡。   【怎么了呢就?咋都不说话】   【等等我靠,左下角那个奶奶是在抹眼泪吗??】   这时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   直到村干部把前面的大灯打开,大家才发现现场抹眼泪的不只一个两个。   弹幕和秦斯嘉他们看着眼前的情状,整个震撼动弹不得。   没两刻,村干部拿着话筒出现在投影屏前:“那还是和以前一样保留十分钟的自由讨论时间,大家如果有什么想分享的,都可以上来用话筒说。”   通常这种上台发言事,被年轻一辈视作“社死”,但老人们显然不这么觉得。   一个两个为拿话筒自觉排起长队。   有人说主人公杀鸡跟自己习惯一模一样。   有人说自己也老喜欢背着手站在山上望,一望就是小半天。   话都不长,乍一听好像也没什么营养,远达不到大家心中可供公开分享的程度。   但底下在座的其他村民却似乎相当感同身受。   就在他们和弹幕一起愣愣回不过神时,导演组忽然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几人身后。   像是觉得他们这次总算想出了个没人能看懂的招,总导演本人一脸自得:“怎么样,能猜到这次请的嘉宾是谁不?猜中了奖励一千块生活费。”   梁羿一直是行动派,看不懂电影不代表不能上网搜影评百度。   早在他发现自己get不到这片的时候,就把所有幕后的获奖情况拉了个表格,有理有据:“应该是导演吧,这个片子的导演和编剧是同一个人,而且是新人导演出道的第一部 ,因为这部名气大涨,一夜成名。”   导演组更嘚瑟了,正想大度让他们五个再商量一下。   阮颂已经冷不丁说:“监制,飞行嘉宾是电影监制。”   众人:“?”   一般关注幕后制作人员,顶多看看导演和编剧,再不济看看制片人,谁会记得去看监制。   梁羿把手中的表格拉到底,也没见自己记了监制的名字。   至于这个答案正不正确,导演组脸上难以置信的神情已经能说明一切。   他们一个两个跟见了鬼似的:“哇什么啊,你在我们内部有卧底吧?怎么这都能知道??”   阮颂也不想欺负人,直接摊牌:“这片我以前看过。”   众人:“???”   秦斯嘉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已经看过一次了,刚刚还能看得这么认真?!瞳孔地震.jpg】   阮颂张嘴刚想解释,人群另一头忽然传出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不是我说,这种靠资源上位的烂片在外面都卖不动,你们还要拿到村子里来忽悠老人吗?”   所有人应声望过去。   从位置上站起来的男生看起来很年轻,多半是回老家探望老人的大学生,戴着眼镜斯斯文文,说出口的话却相当之刻薄,丝毫不顾及自己打断了台上还在发言的村民。   “我之前听爷爷奶奶说村里每户人家一个月交五块,能组织看电影还觉得挺高兴,正好今天赶上就跟着一起来看看,结果就是放的这些糊弄人的东西?我真的很难不怀疑你们就是想圈钱啊。”   那男生说话时,矛头直指台上的村干部书记。   书记皮肤黝黑,四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也是老实人,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很是无措:“《湖水蓝蓝》怎么会是糊弄人的东西,这片子还拿奖了……”   “豆瓣都扒烂了,这电影的导演没名,但监制有名,是这导演的大学专业老师,《湖水蓝蓝》就是他指导的一个毕业作品,能拿奖完全是看在他监制的面子上才给的好吗。你们要想收钱放电影就放,随便放个看着乐呵的不就完了,放这种傻逼电影贩卖焦虑干什么?好像我们这些离家的,都是故意不回来看老人一样。”   那男生举起自己显示着“爆料”页面的手机,伶牙俐齿一长串话仿佛机关枪射豆子,噼里啪啦大帽子一顿猛扣。   书记直接人都被扫射懵了,什么时候见识过这种阵仗:“我……不知道导演背景那些,我就是单纯觉得这片子拍的好,想给大家看看,应该会很有共鸣,完全没有想贩卖焦虑什么的……”   但那男生不依不饶,话的说是一句比一句不客气:“你们当干部的能不能整点阳间东西?放着那么多喜剧片不放,非要放这个。要不是我心血来潮回来一趟,都不知道我爷爷奶奶每天在看些什么,没病也给你们弄出有病了!”   这下别说书记,就连弹幕都通通傻了眼。   【什么鬼啊这个男生,虽然我也看不出这个电影哪里好,但害怕小孩学坏那一套,这就已经玩到老人身上了??】   【确定是读过大学的大学生吗,我整个迷惑住,问号.jpg】   【有意见提意见也没什么,但能不能讲话礼貌一点,在场都是长辈欸】   【别的不说,我赌他肯定不知道现场有综艺剧组在直播……】   男生不仅不知道,还批判的正兴头上:“问题是你说你觉得这个电影好,我是真不知道说你没见过好看的片子,天天在山里没见过世面还是咋。这片不就是个弄了个‘留守老人’的高概念叙事当做噱头,骗票房骗话题的吗?有啥不得了的还值得拿出来看。”   【?????】   【这人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我日了捏妈的】   【我要是在现场,看我立刻撕烂他的嘴,微笑.jpg】   【ok我给节目组道歉,这他妈才是真正的文化霸凌,再见.jpg】   【SOS救命啊,我这个火气真是瞬间上来了,没人教过他怎么好好说话是不是?】   导演组已经全盘宕机,显然这一段争吵完全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湖水蓝蓝》虽是一部严肃批判现实主义的电影不假。   比起常见的线性叙事,用极大的篇幅展示了影片中那块黄土地的风土人情和人文环境,但它背后的核心选题和茶村非常契合,基本可以说是这一片山民的真实写照。   导演组原本的计划是让观众和嘉宾先一头雾水,然后通过老人们上台发言,揭示这片其实非常贴近老人的留守生活。   大家看不懂,觉得枯燥,只是因为大家没有亲身经历过,制造一波煽情反转。   结果这怎么就……   秦斯嘉属实是个暴脾气,骨子里的正义感几乎已经试探在爆炸边缘,正想站起身反驳。   一个在大家心目中最不可能开口的人,忽然抢先出了声:“‘留守老人’是高概念叙事当噱头?没见过世面的到底是谁我也是奇了怪了。”   【!!!】   所有人惊讶扭头望出声的阮颂。   书记站在台上完全没想到会有人帮自己说话。   其他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这几个是明星的,直播都还开着,他不希望事情闹大,想劝劝那男生算了。   但那男生一听有人质疑,更上头了,立刻望他:“你谁啊还戴着口罩,我管我爷爷奶奶自己家的事,如果你跟我们村子没有关系就不要插嘴ok?高概念叙事不就是好莱坞弄出来骗票房营销的,糊弄糊弄不懂行的。”   阮颂作为专业人士,向来无心纠察圈外人在概念上的问题。   但实在是这男生胡说八道得过于理直气壮,关公面前耍大刀,就让人特别忍不住想给他泼上两盆凉水冷静一下。   正好一坐一个半小时没动,还能起来活动活动。   “还真是不知道从哪学了几个词就敢到处乱说啊。”   顶着众目睽睽,阮颂兀自摘下口罩起身,两米八气场全开,嘴还没张已经整个人自带说教buff,无形中便提醒所有人接下来他要说重点了。   “在影视行业内,评估项目通常会用‘一句话梗概’,原因是一句话梗概可以迅速激起观众的联想和好奇。你刚刚说的留守老人顶多算‘一句话梗概’,但‘高概念叙事’指的是以一个简单易懂的故事前提,能推动叙事乃至进行营销,确实是近几年好莱坞常用的手段,但它往往是一个大胆甚至超脱现实的假设,根本不是一码事。”   【?????】   弹幕瞬间“卧槽”成一片。   【阮老师是不是第一次说这么长的句子?是的吧?是的吧!!妈的我死了,被帅死的!!!】   【虽然我脑子发懵,没听懂具体在说什么,但这一把子输出真的把我帅出一脸血呜呜呜】   【啊啊啊啊阮老师快给我干死他!听他说话真的太让人生气了!!】   【所以阮老师就是专业的吧!不然怎么连这些都懂!色狼.jpg】   【听阮老师骂人真的爽麻了!!!】   那男生一听阮颂开口,就知道自己这次大概率碰见了硬茬,但面子让他不愿退缩:“怎么不是一回事,我就觉得是一回事,你自己也说是一种营销手段,这烂片不就成天拿‘留守老人’当tag宣传?”   阮颂废话不多说,直接开始举例:“丧尸片是高概念叙事,设定前提病毒爆发,丧尸肆虐,人类必须想办法活命。《恐怖游轮》《土拨鼠之日》《源代码》也是高概念叙述,主角陷入一次又一次的时间循环出不去。请问《湖水蓝蓝》‘留守老人’是扯上了什么高概念?”   男生坚持嘴硬:“那就算不是高概念,这片也是垃圾!拍的都什么玩意,一些农村的鸡零狗碎还能拿奖,不就是靠监制江智的裙带关系吗!”   两人吵架的功夫,弹幕已经把“江智”的资料查得清清楚楚。   的确是大佬无疑。   监制的所有项目都是大家如雷贯耳的电影,不是超高票房,就是疯狂拿奖。   阮颂也是扎扎实实有被笑到,一挑眉梢反问:“要么你问问你爷爷奶奶每天过的是不是你嘴里这种‘鸡零狗碎’,不配拿奖的生活?”   那男生果然卡住。   阮颂几句话把创作意图给他掰扯地明明白白:“你看完《湖水蓝蓝》觉得枯燥无聊,导演的目的就达到了,他就是要故意这么刻画,枯守就是他们最真实的生活。”   【!!!】   弹幕顿时大彻大悟。   【“枯守就是他们最真实的生活”,这他妈的,是神仙吧,怎么这么会说话!!!】   【啊,突然就想起刚刚村民上台的发言了……】   【是谁破防突然开始泪目,原来是我自己15551】   架吵到这,局势如何已经相当明了清晰。   书记手足无措站在台上,一句话没插上,就眼睁睁看着那败了面子的男生自己负气从露天电影院跑了。   直接宣告阮颂的胜利。   而姜淇淇作为距离阮颂最近的一个,围观全程简直热血沸腾,拽着阮颂的袖子便是一阵疯摇,小声尖叫:“颂哥你怼人也太帅了!!”   但阮颂脸上没有丝毫胜者的喜悦,仿佛刚刚只是路见不平,随脚踢开一只死耗子,心平气和坐下身,拧开任钦鸣给他准备的保温杯润了润嗓子。   然后偏头望向镜头说:“不要人肉,不然到时候要说我欺负人了。”   【…………?】   第一次被阮颂如此直接对话的弹幕直接疯了,满屏都是他们因为激动打出的“啊啊啊啊”。   【我说阮老师就是坠钓的A美人没人有意见叭!!】   【不跳票了,这回真的不跳了,我宣布阮老师以后就是我本命!!!】   作者有话要说:   弹幕:坠钓(diao)的A美人,双关了鸭,doge 第26章   【前面坠钓(diao)A美人的, 双关了鸭,doge】   【家人们都给我把《格局》打在公屏上!】   【突然凑近镜头真的蛊死了蛊死了,完全就是钓系蛊王做法现场呜呜呜】   【想跟阮老师贴贴, 请问我从现在开始磨炼演技, 也跟哥哥一样拿个影帝大满贯还来得及吗, 抓狂.jpg】   【要我说, 不然阮老师别跟我哥了,我哥也就那样(?还是多看看我们(???】   【哈哈哈哈哈哈操,某小狗:我就一天不在, 你们不仅不粉我了, 还想挖我墙角, 大拇指.jpg】   【所以有谁能告诉我一下阮老师的本职工作到底是干什么的?】   关于这个问题, 刚看完一场闹剧的嘉宾们也在酝酿。   郑青第一反应是扭头望身后的导演组, 压着嗓子问:“你们是知道小颂的专业, 为了给他凹人设故意这么弄的?”   导演组:“?”   总导演立刻摆出满脸的冤枉:“故意??我还想知道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这也能刚好撞他点子上!”   【哈哈哈哈哈看出节目组是真没给阮老师安排剧本了】   【导演组:主要你看阮老师是我想安排剧本,就能安排得动的人吗,摆手.jpg x3】   介于阮颂跟男生这段吵架,以及之前一口说出导演和监制关系的表现, 结论其实已经很明显。   要么,就是阮颂的本职工作跟影视圈挂钩;要么,就是阮颂干脆和《湖水蓝蓝》的制作团队认识。   直接在镜头底下问人家工作,毕竟还是不太好。   秦斯嘉挑了个委婉地问:“小颂你是跟这部片的监制认识吗?还是也是在豆瓣上吃的瓜。”   阮颂放下保温杯摇头哂笑:“江老这种级别的大佬是我想认识就能认识的吗,当然不认识。”   说完话音还没落, 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已经从投影屏后冒出来, 笑吟吟道:“但我认识你。”   所有人惊讶抬头。   只见电影屏幕后猝不及防走出个鹤发童颜的小老头,个子不高, 但一笑起来脸上的苹果肌倒是提的挺高,穿着身暗红镶金的短唐装背着手,一颠一颠慢悠悠朝他们过来。   弹幕和几位嘉宾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阮颂已经错愕从座位起身,吐出惊掉所有人下巴的两个字:“江老。”   【?????】   【这他妈就是江智??】   虽然不是一个圈,但秦斯嘉、郑青等人一听阮颂招呼,短暂怔愣片刻,也赶紧跟着从长凳上起来欠身打招呼。   导演组给台上的书记使眼色。   书记立马意会,拿起话筒便重新组织起村民们现场的活动,知道这是拍摄需要的部分已经结束。   一行人从露天电影院的长凳观看区出来,把空间还给村民,走到停靠在路边的保姆车旁。   谁也没想到江智居然就在现场。   还以为这次的飞行嘉宾也会和万清月一样,等他们回到木屋再出通知提醒他们出去接。   江智简略和众人一番认识,很快将视线挪回阮颂身上,半是玩笑半是责怪道:“你这个娃娃怎么忘性比我一个糟老头还大,之前在你老师生日宴上我们见过你忘了?”   阮颂立刻:“记得的,当然记得。只是我以为您不记得我了……”   一说这已经是好几年前他读大二的事。   那时他刚进袁印海的编剧工作室,正好撞上袁印海过寿庆生,他作为袁印海当时众所周知的关门爱徒,自然受邀请出席参加。   尚未露出真面目的袁印海,就像所有人以为的那样和善,毫不吝啬地带着阮颂认识了很多人,不仅将自己的才识倾囊相授,更是做出了人脉共享的架势。   这对当年仅仅只是一介草根学生的阮颂来说,可以说是莫大的诚意和帮助,如果后来没出那些撕破脸的事,阮颂肯定会比方维更尊敬地把袁印海当成恩师。   而江智江老,就是在那场生日宴上见过的。   可其实两人也没过多交集,只是简单碰杯客套了两句,阮颂根本没考虑过人家还会记得他这个小虾米。   毕竟如果要跟江智比,那就是袁印海也差了点意思。   但江智很是自来熟拍了拍他的胳膊说:“怎么会觉得我不记得,我一直都对你们年轻一代的优秀人才很关注啊,不然哪可能破格帮我的学生监制《湖水蓝蓝》这种片子。而且你应该算是你老师带过那么多学生里,最让他骄傲的一个了吧,想不记得你也很难啊哈哈哈。”   导演组对这突然的“沾亲带故”再一次毫无防备,小心翼翼插话:“所以小颂你的老师是……”   阮颂知道肯定是再瞒不住,心里波澜狂起,面上也只是抿了下嘴:“袁印海,我以前大学的专业老师,袁印海老先生。”   时隔几年,再次提起这个名字,阮颂还是会恍惚。   江智紧跟在后面的结句,则是彻底打破平静:“袁院长也算是编剧界的泰斗,多少人争着抢着想当他学生都没这个福气。”   【!!!!!】   弹幕再次瞳孔地震。   姜淇淇更是直接吃惊张大嘴:“哇!颂哥你是编剧呀!!”   阮颂却扭头拉开保姆车门,岔开话题:“不回去吗?时间不早了,江老应该也还没吃晚饭。”   说着,他顺理成章将话题抛还给了导演组:“今天我们准备不了江老的晚餐,是因为你们没提前通知。直接用我猜中嘉宾赢到的一千块生活费帮我们安排一顿没问题吧?”   导演组还在为阮颂一波三折的身份变化愣神:“……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就算阮颂不说他们也是早就准备好的,任钦鸣不在,总不能真把这一屋子人饿死。   众人坐车回木屋,弹幕已经瞬间把“袁印海”这个名字也扒了个明白清楚。   【我靠了,我的童年最爱居然就是他写的】   【你们只是童年吗?我的大前年、前年、去年的爱,全是他,再见.jpg】   【百度百科里这一长串获奖词条认真的吗,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   【《最后一朵太阳花》《我将春心寄明月》《未来之征》??怎么啥类型都有,而且都是口碑很好的爆剧,牛逼了我的天】   【这人还是A大文院的院长,捂脑壳.jpg】   【啊我就说怎么会这么高产,原来是手底下带了一个工作室】   【我刚听过袁院长的课!院长真的人超好15551完全没有架子的,不管我们缠着他要签名还是问问题,都不会不搭理】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我怎么都搜不到阮老师的名字!!!】   【我也,我死了,阮老师是用的笔名署名吗,怎么这么把我们当外人,生怕大家知道他有多厉害吗,可怜.jpg】   【而且江老刚刚说阮老师是袁印海最得意的学生是不是,可怜.jpg x3】   【别的不说,一般人谁能让江智这种大佬记得,阮老师是真的把低调刻进DNA,抱拳.jpg】   【就冲刚刚阮老师用专业知识高帅怼人我就能舔一万年!!!】   忽然的信息流砸下来,直接给弹幕砸沸腾了,大家对阮颂职业好奇已久的谜底终于被揭开。   直播间里在讨论,保姆车里更不会消停。   导演组还是第一次在节目里请到分量如此重的嘉宾,果断派了总导演在嘉宾们那一车里陪同,好声好气坐在江老身边聊天。   “虽然我们《合拍19天》来来回回请过那么多嘉宾,但基本都是娱乐流量那方面多一点。这次难得请到任钦鸣,我也就是突发奇想,想借着机会稍微试一下,根本没觉得能成。谁能想到江老就真的给了我们这个面子啊!荣幸荣幸!”   总导演一通自我剖析掺杂拍马屁,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着痕迹,怎么听怎么让人舒服。   梁羿想着他们六个嘉宾,其中四个做音乐,以为江老能答应多半冲了任钦鸣的面子,或许后续有想要合作的项目也说不定。   结果人家江老再一次将视线投向位置特地被安排到他身边的阮颂:“哪那么复杂,纯粹是小颂这个娃娃藏得太深了,想联系他到处联系不到,我就冲他来的。”   但凡节目组没等到阮颂在直播里露过面才突发奇想,江智都不会答应。   全程不言不语的阮颂,这才终于不得已开口说了话,无奈笑笑道:“江老您不要开我玩笑了,我哪里藏了,只是不擅长社交,再者也接触不到您那个层面的前辈。”   【哇,真的是别谦虚了别谦虚了】   【不过阮老师不爱社交我感觉是真的,连个微博账号都没有,而且到现在了都真的完全没人爆他的料,doge】   江智直接开口揭他“老底”:“怎么接触不到,你以为最开始是我想找你吗,是我那个傻学生一天天的到处找你,求爷爷告奶奶地问你联系方式,最后实在没辙了求到我这里,想让我通过袁印海帮他问问。”   姜淇淇除了臭美积极,吃瓜也是一顶一的积极。   眼下一听,立刻配合当上了捧哏:“您学生是《湖水蓝蓝》的导演吗?为什么他想找颂哥呀?”   江智也不吝啬,脸上始终带着老顽童一样和蔼的笑:“你们现在能看见《湖水蓝蓝》这个片子,那都是多亏了小颂。如果不是当初小颂救了我那傻学生一命,估计《湖水蓝蓝》的剧本根本递不到我手里,更别提现在还拍成成片到处拿奖。”   姜淇淇又是瞪着眼一声“哇”:“我看江老一点没说错,颂哥你也太能藏了!之前还只说自己事先看过一遍,搞了半天连制作都参与了!”   阮颂当场否认没有,但没人听他的。   郑青也来劲反身扒上椅背:“救了一命是什么意思?小颂帮忙改过剧本吗?我记得你们不是一个学校的?”   阮颂真是就差伸手捂他们的嘴了,再次撇清重申:“没那么夸张,我没有参与制作,剧本从构想到细节完成全是孙凯孜一个人做的,跟我没关系。”   孙凯孜就是江老的学生,曾经的穷文青,现在《湖水蓝蓝》的知名新秀导演。   只是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他藏着掖着“不说实话”,听他说话像听耳旁风,一双双眼睛全聚在江智身上。   江智自诩命好,出身名门,一家子全是影视圈内的,根本不愁资源人脉这种事,碰巧后来习得专业也有造化,出名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他也知道,影视也好娱乐圈也罢,在这个行当被埋没的有才华的年轻人太多了。   作为盼望这个行业欣欣向荣的前辈,他对后辈爱才、更惜才,最见不得的事就是珍珠蒙尘暂无光,土中暗藏惊世妆。   “当时凯孜创作《湖水蓝蓝》是有了这个构想很多年,也自己闷头把剧本全写了,但因为风格太冒险,一直自己在心里游离不定。”   江智上节目来就是来满足大家好奇心,一五一十把内情道明:“然后他们这些学生虽然不同校,但都是学这块的嘛,有很多小群什么的,其中就有一个在他们自己学生圈里比较出名的论坛,大家互相匿名交流一下想法,也不用顶真名,没什么心理负担。”   孙凯孜当时就是不堪其扰,实在受不了内心煎熬上那个论坛发了帖。   楼里的回复基本分成两派,不是让他朝钱看,不要瞎作妖的,就是让他从心,年轻就要折腾的。   一通说下来约等于没说,孙凯孜该怎么纠结还是怎么纠结。   直到有一个叫做“001”的账号,通过论坛给孙凯孜发了私信。   【001:如果不介意,可以把剧本发给我看一眼】   孙凯孜当时一看他昵称就知道自己可能得救了,几乎犹豫都没带犹豫,飞快按照私信末尾带上的邮箱地址把剧本发过去,然后直接回自己发的帖子里封楼。   【感谢大家帮我顶帖,001大佬看见孩子了,感谢感谢,这个帖子不用回了,双手合十.jpg x3】   这条一发出去,底下一大帮人立刻开始羡慕。   【操,慕了慕了,001大佬什么时候能看看我】   【求求了,也看看孩子吧,孩子也有完整剧本,已经纠结一万年了 [论坛链接]】   【啊啊啊不行,先选我先选我先选我!】   ……   “所以001是在论坛很出名吗?”姜淇淇直接听入了迷。   江智笑笑:“何止是出名,那完全就是菩萨。三五不时在论坛里抽一个看的顺眼的幸运观众,帮看剧本给修改意见和观点,还都特别灵。”   因为是学生论坛,大家大多是为了课堂作业和结课作品。   只要是001说好,或者经他手上修改的,最后分数都不会低,甚至常常好到离谱。   不少人受益匪浅,事成之后还会去论坛里发帖还愿,感谢001。   尽管001既不在求教帖子里出现,也不在还愿帖子里出现,但久而久之,口碑还是成了,所有人都期望自己碰见问题的那天,论坛通讯列表里能出现一个昵称是“001”的私信。   孙凯孜正好就在《湖水蓝蓝》这个档口,当上了这个幸运儿。   江智:“001当时看完他的剧本就说了四个字,也就是这四个字让凯孜立马鼓起勇气把剧本交给我看了。”   姜淇淇简直被钓的抓心挠肝:“哎呦江老您真是,不愧是常年接触这块的,讲个这么简单的故事都能吊住我胃口,到底是哪四个字?非常好看?特别有趣?”   江智一笑:“‘我觉得行’。”   弹幕纷纷开始“好家伙”。   【这就是我阮老师的口气无疑了,抱拳.jpg】   【要不都说阮颂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拾金不昧,乐于助人不是吹的,鼓掌.jpg】   【基本等于成就了一个人的人生啊,牛逼】   【又想到之前那通电话了就是说,那个大佬打电话求着阮颂写剧本】   阮颂真是要被这帮人搞得受不了:“我满打满算只说了四个字,那论坛就是大家互相帮着弄弄学生作业,我自己写不出也会找人帮我看。”   “但就是颂哥你四个字让人家导演坚定的决心哇!不然就没法拿奖了!”   姜淇淇说着便拽上阮颂的袖子又开始摇,整个钦佩写在脸上:“我真的,都快成你迷妹了,颂哥你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都这个份上了,说一下呗!”   阮颂最不吃的就是吹捧这套,径直把姜淇淇的手拽给梁羿握好:“别迷了,到时候要是我笔名被大家扒出来,发现和他们的预期不符,你这就是妥妥的捧杀 。”   车内嘉宾闻言皆是一愣。   虽然他们偶尔也会刷微博、看弹幕,但毕竟大多时间站在镜头前,没法对舆论走向实时监控,真没仔细想过。   六个嘉宾,五个上节目之前在观众心里就已经有基础印象了,个人信息也几乎透明。   对观众来说“全新”的,只有阮颂一个。   姜淇淇一听“捧杀”堪称闻风丧胆,立马被紧了螺丝般老老实实闭嘴缩回手:“我不迷了。”   说完自己不迷还不够,凑到旁边直播的镜头跟前对弹幕也说:“你们也别迷了哈,钦鸣哥一个人迷就够了,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不要过分神化我们。”   弹幕又一波“好家伙”。   【我们也别迷了可还行,这调整状态的速度真是熟练得让人心疼xs】   【想想也是,娱乐圈谁红谁败比虚拟货币跳水还快,说垮就垮了】   【有的人比起自己写,就是更会帮人看问题,我觉得没问题啊!就算阮老师自己的作品不好,也不影响我夸他帮别人弄出了《湖水蓝蓝》!大家理智一点就好了】   【真是人间清醒我颂哥,又一次完美自我防爆,doge】   “所以大家是怎么发现001是颂哥的,那论坛不是匿名吗?”姜淇淇忍了,但实在没忍住。   江智全程都很有耐心:“论坛里有人查到了小颂的IP,刚好小颂又是袁印海的学生,水平跟001也匹配,大家基本就默认了。”   但也就是阮颂的IP被扒拉以后,001就再也没在那论坛出现过了。   阮颂听着这些就像在听上辈子的事,也不知道是从哪一个节点开始,学生时期的单纯就彻底回不去了。   后来江智也问他最近几年在忙什么,说他研究生毕业以后都听不见风声了,找袁印海要他联系方式要不到,同学聚会也从来没见他参与。   阮颂只是自嘲垂下眼睫笑笑:“毕了业信心满满换了个笔名想重新开始,结果混得不好,没脸见老师同学呗。”   …   另一头,任钦鸣在棚内,小卢在外面捧着手机帮他盯直播。   只等任钦鸣中场休息一出来,立马把江智带出的“捧杀”小插曲汇报过去。   其实他对阮颂和任钦鸣当年分手也是一知半解,只大概知道其中之一有经纪人挑拨,以及任钦鸣档期过满的原因。   他汇报完首先贡献一波自己的猜测:“我一直觉得颂哥当年跟他A大那些学生老师肯定有点什么,不然怎么可能一毕业就全拉黑了,还换笔名。”   任钦鸣直接拖动进度条,重看了一遍车上聊天那段的回放,然后二话不说,立刻不休息了,起身径直回去从道具师手里拿回拍摄广告的道具。   “继续吧。”   工作人员诚惶诚恐:“真的不再休息一下吗?”   任钦鸣:“我不累。”   工作人员抹冷汗:“…………”   您是不累,但道具累了,再这么折腾我们害怕它散架。   …   当天晚上,大家吃完饭、结束寒暄各自回到房间,阮颂也没能等到任钦鸣出现。   并且在洗漱结束后,一点不意外地收到了任钦鸣的“请假”。   依旧是他没保存号码的那一串数字。   【你困了先睡,晚上突然下了很大的雾,我被堵在高速上了,回山上可能得凌晨一两点】   阮颂看着这条短信本来不想回,只是外面的天色从他们茶村回来一直很差,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说,任钦鸣今天肯定说什么也会赶来。   【别回了,雾大开夜车上盘山路不安全】   任钦鸣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再次告诉他早点休息。   【等你睁眼就能看见我】   阮颂嗤笑。   【还没学乖吗,有变数就不要承诺】   尽管这个变数不是人为因素。   阮颂发完合眼就睡了,也没再去查看任钦鸣后续回复了他什么。   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回忆往昔的指数有些超标,阮颂一个睡眠质量相当过硬的人,破天荒地做了梦。   梦里江智笑眯眯站在他房门外,喊他接视频电话,说是以前老熟人打来的。   阮颂下意识以为会是苦苦寻觅他的孙凯孜。   可等他把门打开,对上的却是视频那头袁印海戴着眼镜假装斯文的脸,还像以前一样当着镜头的面温温和和喊他。   “小颂。”   阮颂几乎一听见这两个字便从床上弹坐起来。   眼前发黑,胸口发闷,背上凉飕飕淌满了冷汗,鬓角湿漉漉地,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独自坐在宽敞的双人床上,对着一室的空旷冷清静坐好半晌。   他甚至无可救药地想起了任钦鸣那条明摆不可能兑现的短信——【等你睁眼就能看见我】   阮颂自己都被自己的病急乱投医逗笑。   然而下一秒。   房间阳台的伸缩门忽得轻轻滑出两声闷响,一个嘶哑的嗓音冷不丁在灰蓝的房间里出现。   “……颂哥?” 第27章   直播间原本一潭死水的弹幕立刻爆炸。   【我靠我靠阮老师这是做噩梦了吗?!】   【刚刚准备关直播的我, 垂死床上惊坐起,睁眼.jpg】   【这也不知道是梦到啥了,感觉阮老师真的有点被吓到, 心疼贴贴老婆】   【?你等会, 怎么就是你老婆了】   【我哥呢!任钦鸣呢!任钦鸣快给我从阳台回来!别偷偷摸摸躲着抽烟了!你老婆做噩梦了, 大喇叭.jpg x3】   【SOS,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你们夸张吗,现在可是凌晨三点,大家的肝是有多好, 都不用睡觉吗, 问号.jpg】   【我本来准备睡的, 但任钦鸣凌晨一点半在山脚下开了直播, 我直接被上山的路吓清醒了】   通常从山脚开到半山腰, 只需要半个小时车程。   但今天晚上下了大雾, 不仅高速堵了,连着上山的路也开始变得艰险。   司机当时看着天气状况反复向任钦鸣和小卢确认,是不是真的要立刻上山。   “现在已经一点多了,夜路加上起雾,就算要上也只能开的非常非常慢, 观众早就睡了,不如等明天早上看看雾散不散,赶个大早回去也行。”   这司机是节目组专门从山里当地请的,知道他们是明星录综艺,见任钦鸣着急回去, 还以为是急着赶回去给观众看。   殊不知任钦鸣心里只想着阮颂:“只要今天晚上能让我回去, 车开多慢都行。”   以前的他遵守不了承诺,有造化弄人, 也有能力不够,既然现在他又一次答应阮颂了,那就只要还有一线兑现的希望,他都会坚持。   小卢在旁边一看他表情就知道这是铁了心,赶紧从口袋掏出两盒烟塞进还想劝说的司机手里:“哥,如果您不送,那今天晚上我们两个就是用脚走也得走上去的,只要您能保证行车安全,真的几点到都可以,辛苦了哥,还得跟着我们熬夜。”   那司机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低头一看小卢递给他的烟盒外包装,立刻有话也说不出口了,不是他能拒绝的价位,一改口风道:“那行,我反正丑话先说在前头,这山路没灯,路又陡,半个小时的路开一个半小时也不是没可能。”   小卢立刻特别懂事地从口袋里又拿出了根散烟和打火机给司机点上:“两个小时都行,真的感谢感谢!”   夜里的山区降温很厉害,三人穿着薄薄的单件在车下几乎站不住。   导演组一是为了给任钦鸣留门,二是为了拍他进门的素材,始终在和小卢确定回归的时间。   当他们得知任钦鸣准备连夜上山时,二话没说立刻让任钦鸣开了直播。   拍人是次要的,主要是想让弹幕好好看看这里的山路究竟有多崎岖险阻。   这一来,直播间本来已经打算收摊的弹幕瞌睡全醒了。   看见画面里车窗外雾气弥漫,从前风挡望出去白茫茫的一片,可视范围窄小得可怜,远光灯开到最大也用处相当有限。   小路一直盘旋向上,右手边是岩石峭壁,左边连个挡避的护栏都没有,稍不留神便是万丈深渊。   弹幕的小心肝全替任钦鸣揪着。   【虽然能看出来这司机师傅是个老手,但还是有点吓人的……】   【看的我大气不敢出,这要是万一从对面下来个会车的,看都看不见,捂脑壳.jpg】   【我死了,我真的看不得这种东西,总怕出点什么意外……】   【啊啊啊前面的快找个木头呸呸呸,什么意外不意外的,咱哥肯定能安全上去QAQ】   【我不理解,怎么就非要晚上上山?反正超过12点也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明天早上9点之前赶到不就好了,天黑本来就看不清路,到时候就算真出了事也是活该】   【……是因为任钦鸣走之前答应了阮老师的好吧,虽然我也觉得没必要这么死板,但说活该是不是有点过了?问号.jpg】   【那什么,我觉得可能是阮老师今天状态不太对(小声】   【是的是的!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就感觉他其实不太希望大家过多关注他的私人信息】   【毕竟本来也不是艺人,正常吧】   【而且任钦鸣临时接通知真的说走就走,太突然了,阮老师作为恋人就算不表现出来,肯定也会失落】   【妈的我又想起365天330天待在剧组那个行程表了,拳头都in了,我哥这个废物,生气.jpg】   【阮老师别要我哥了!跟我得了!我天天都能陪着给按摩!掀桌.jpg】   ……   任钦鸣从山脚磨蹭到半山腰,磨蹭了多久,直播间就热闹了多久。   小卢坐在副驾举着直播的手机,全神贯注盯视前方,宁愿吹半夜凉透的山风也不敢关车窗,生怕上面有车下来,他们注意不到。   等任钦鸣终于安全抵达目的地,节目组安排的“夜班”摄像师就跺着脚,等在木屋门口,扛着设备从他下车,一路跟拍进屋。   木屋还有不少空房间,小卢和司机都被留下来过夜。   当时的时间已经快凌晨三点。   任钦鸣顶着满身的疲惫,如约站到他和阮颂的房间门前居然有点“近乡情怯”。   明知道里面的人已经睡了,心里还是一阵没由来的紧张。   直播间弹幕都等着他推开门进去。   任钦鸣的手也抚上了门把,但就在最后要按下去的时候,他忽然扭头对身边的跟拍低声:“我一个人进去,把房间里摄像机上的镜头盖拿掉,你不用跟着我了,怕把他吵醒。”   摄像师欣然同意。   这大半夜的,他乐得早点下班重新回到被窝里。   画面中,任钦鸣极轻极轻地推开房门,如水的夜色倾泻而出。   阮颂不知道为什么留了一半窗帘没关,整个房间被月光照成冷冷的灰蓝色,床上鼓起的小山包侧身蜷缩着,除了一个脑袋露在外面,其他捂得严严实实。   这还是弹幕第一次看见阮颂独自睡觉。   【我突然有点心疼怎么肥四QAQ】   【一动不动的,感觉好乖】   【其实阮老师今天说他换了个笔名,打算重新开始但失败了那一段是真的有点难过的15551】   【任钦鸣我命令你赶紧去帮我抱抱老婆,流泪猫猫头.jpg】   所有人都以为任钦鸣回来,肯定是要上床搂着老婆睡觉的。   结果他压着嗓子望向镜头说:“热水停了洗不了澡,你们早点休息,我出去站一会。”   说完,他俯身帮阮颂理了下额间的碎发,径直打开阳台门出去。   被单独留在房间的弹幕【?????】   【大半夜的,出去站一会是什么操作??】   【就是说,我又开始不理解了……捂脑壳.jpg】   【洗不了澡是觉得自己脏,上不了床的意思吗?】   【我猜哥哥应该是想抽烟吧,他之前在片场抽烟好像有被拍到过一次】   【哎,这么两头来回跑赶行程其实也蛮累的,任钦鸣刚刚上山的路上在车后排都睡着了】   【srds我居然又磕到了,任钦鸣就为了一句承诺,明知道晚上过了12点停水只能睡沙发,还是要冒险上山赶回来……】   【是的呜呜呜,其实哥哥已经很努力了,大家别骂了别骂了,工作忙是工作性质决定的,没办法】   【我男朋友是外科医生,也是成天见不到人,约会约到一半说走就走我都习惯了】   【1,我对象也是,工作很忙,有一次好不容易他休假,我们难得见面激动的衣服都脱了,结果他就又被电话叫走T.T】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希望他们好好的,这么好的两个人要是分了,以后我是真的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155551】   大概是到了深夜emo时刻。   弹幕对着阮颂独自睡着的空荡房间,交流起了各自的婚恋恋爱史。   只是没过两刻便实在熬不住,互相道了晚安准备睡觉。   外面阳台上,任钦鸣吹着山风确实在抽烟   刚刚小卢递给司机的两盒烟其实是给他准备的。   想当初,他抽烟还是跟阮颂学的。   只是没想到阮颂玩一玩就放了,反而是他,一直在背地里保持到了现在。   天天面对镜头管理情绪、调度微表情,压力一大就想抽。   以前跟阮颂谈着恋爱,不想阮颂抽他的二手烟,多少还顾忌点。   但自从一年前他们两个分了手,任钦鸣肉眼可见有了发展成重度烟民的趋势。   王端三五不时就要勒令小卢在旁边盯着,控制他抽烟的频率。   所以当阮颂梦中惊醒,猛一下听见阳台门打开传来一声“颂哥”,他差点以为自己幻听还没彻底清醒。   直到闻见男人靠近时身上散出的淡淡烟草味:“……做噩梦了吗?”   视野里一片灰暗,阮颂鬓角带着冷汗,望着眼前忽然出现的男人明显有些搞不清状况:“几点了,快早上了吗?”   “没,凌晨三点。”   任钦鸣觉得身上不干净,始终规规矩矩站在床边,没沾到床。   阮颂听见答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人终于还是不顾他阻拦,一路从高速赶夜路赶上了山。   怒从心头起,阮颂的眉头高高隆起,瞬间什么噩梦带来的胆颤都散了:“你也不怕半夜从山上掉下去摔死。”   任钦鸣定定望他:“但我答应了晚上回来的,等你睁眼就能看到我。”   阮颂一看他油盐不进,脾气突然就上来了,也不再顾什么镜头不镜头,毫不客气昂起脸对任钦鸣数落:“你今年几岁了?能不能分一下孰轻孰重!我是就差这一晚上非要你陪吗?”   “但我就是答应你了。”任钦鸣坚持。   “你别跟我来这套!”   阮颂陡然拔高的嗓音,把直播间还没睡的弹幕通通吓了一跳。   【卧槽,阮老师这次好像是真生气了……】   【是我我也会生气的,这种天气上山就是非常冒险】   【生气才恰恰说明在意吧】   【而且阮老师刚刚才做了噩梦,现在肯定心情本来就很不好,希望我哥争点气,赶紧道歉把老婆哄好呜呜呜】   但任钦鸣完全没有服软低头的意思,甚至语调带上了几分沉重:“那我如果今天晚上不赶回来,又要连你晚上做过噩梦都错过了,然后第二天早上你也不会告诉我。”   “到底是我做噩梦重要,还是你这条小命重要??”阮颂真是感觉自己要炸了,在镜头前累积了一下午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任钦鸣你摸着良心说你真的有为我考虑过吗?要是你今天因为赶夜路出了什么事,是生怕我下半辈子把你忘了吗!”   不知两人实际已经分手的弹幕差点被急死。   【啊啊啊啊哥你快道歉!!!来日方长,又不是非差这一晚上】   【真的想穿进屏幕敲醒我哥秀逗的狗头,肯定是小命重要啊,阮老师都快吓死了你还没看出来嘛!!】   【都这种时候还固执什么啊!道歉就完了啊!】   然而任钦鸣一双眸子更深地沉下去,丝毫不否认站在床边说:“是的,我就是怕你把我忘了。怕的不得了,怕的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比以前试镜演不好戏抢不到角色都怕。”   “那你就继续怕着吧!”   阮颂说完一拽被子便将自己重新蒙进去,明摆就是不想理人了。   这要换平常,任钦鸣估计早低头认了错。   但他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到这种地步了也还要望着床上背对他的人强调:“我就是怕。”   又是委屈又是执拗。   弹幕隔着屏幕已经快气到呕血。   【我看人家姜淇淇清醒的很,真正的恋爱脑是你任钦鸣!!】   【你可真是我亲哥,你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啊!就算再喜欢,为什么要害怕被忘了这种没影的事!!】   【救命了,六年老粉此刻也想锤人,阿姨真是错怪阮老师了,不怪阮老师老生我哥的气,我的血压都上来了!!!】   然后众人果不其然看见阮颂听完补充后,维持着背对任钦鸣的姿势,反手便将床上另一个枕头狠狠砸过去。   任钦鸣大概也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没救,接住枕头倔强的脸上终于暗淡,却依旧不肯为自己的话服软。   就在弹幕一片心死,眼睁睁看着他转身打算向房间里又短又窄的沙发走过去时,床上阮颂忽然又吼:“谁准你去沙发上睡了?”   【?】   【!!!!!】   所有人都以为任钦鸣会飞快眼睛一亮。   可实际情况是任钦鸣抱着枕头更加委屈:“你今天早上就说了不准我睡床。而且我没洗澡,很脏。”   阮颂真是要被这人气到牙痒,再次猛地从床上坐起身说:“我说不准就不准?这时候又知道听我的话了。脏难道不会隔着被子抱着我睡吗!这也要我教!你成天拍电影这种破烂桥段拍少了??”   【?】   【???】   弹幕里没人搞得明白阮颂怎么就突然转变了心意。   【不是说好的吵架?这是吵架??捂脑壳.jpg】   【我就像一条躺在路边的狗,好好瘫着,突然被路过的情侣踹了一脚】   【……我到底怎么想的,刚刚居然真为他们着急上了,问号.jpg】   等任钦鸣乖乖顺顺把阮颂裹着被子抱到怀里搂好。   阮颂还要骂他:“傻狗。”   弹幕瞬间变成大型互道晚安现场。   【幸亏我听不懂人话,再见.jpg】   【睡了睡了家人们,半夜狗粮胖十斤,微笑.jpg】   【跟着一顿生气上头,小丑竟是我自己】   【《今日夜场无人生还》】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小情侣吵架不要多管闲事,因为你永远分不出他们是真吵,还是打情骂俏,捂脑壳.jpg】   只有两个当事人心里知道,他们吵是真吵,和好也是真和好。   因为任钦鸣说的就是大实话,分了手,他就是怕阮颂把他忘了。   阮颂估计今天晚上哪怕是天上下刀子,这人也会头铁赶回来。   任钦鸣小心翼翼弓身凑到他耳朵边边上:“那颂哥我再给你说个事,你别生气。”   阮颂脸缩进被子,没好气往他怀里窝了窝:“我都已经被你气成这样了,还能怎么生气。”   任钦鸣小小声,转换成气音:“我刚回来的时候,节目组让我把房间里的摄像头打开了。”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度很安静。   静到弹幕几乎就快以为阮颂睡着了。   足足过了五秒,他才从被子里抬起自己已经红透的脸,一把抄起脑下的枕头,翻身骑到任钦鸣腰上,死死捂住他的脸吼:“这种事以后能不能第一时间说!不然我又骂你又让你上床睡觉真的显得我很不聪明!!”   任钦鸣闷在枕头里被迫“支支吾吾”:“就算我不开画面,收音也是开着的……”   只要他们吵架,直播间就肯定能听见。   阮颂一整个恼羞成怒:“闭嘴吧,我还没问你什么时候学的抽烟!”   任钦鸣实在憋得不行了,单手捉住阮颂的手腕,腰上松松一用力便让两人在床上的位置掉了个个,明摆刚刚老实挨压就是让着阮颂的,甚至还有余力空出一只手拎起自己的领口闻了闻,问:“味很大吗?我抽烟不就是跟你学的。”   阮颂看着他游刃有余,气更不打一处出了:“你跟我学我怎么不抽!”   任钦鸣当时看着他在自己身下发火眼睛亮晶晶的,心里忽得一动,牛头不对马嘴便俯身下去在他眼角亲了亲:“你还给我的照片我看见了。”   阮颂拧着眉脑袋往旁边一侧:“看见就看见了,重死了!还睡不睡了!”   “那镜头盖不关了啊?”   “关个屁,刚刚正要关的时候没听你说想起来关!”   等两人重新摆好睡觉的姿势,房间里大概静了几秒。   任钦鸣冷不丁把话题又绕回去:“其实我一直都有抽,只是以前怕挨骂没敢告诉你。”   阮颂哼哼唧唧把脸重新埋回被子里:“我看你胆子大的很,一点不怕挨骂。”   又静几秒。   任钦鸣在他露出的耳尖上亲了一下:“颂哥晚安。”   阮颂没理他。   任钦鸣搂着人,得寸进尺又亲了一下:“老婆晚安。”   阮颂隔着被子给了他一脚。   任钦鸣终于皮实了。   …   第二天一早,两人半夜吵架的事果不其然上了热搜。   阮颂九点难得起了个早,一出去发现外面四个人居然全捧着手机在看他“发脾气”的视频,互相分享看到的有趣评论,乐得东倒西歪。   【我也是贱,居然看完了,可怜.jpg】   【傲娇女王和他的偏执狗勾,我不酸我不酸,艹】   【还好我点进来前就聋了】   【绝了,看这种床上打架的视频有意思吗?我嘴都快裂开了】   【恋爱这种东西还是看别人谈好看,流泪.jpg】   【这导演能处,啥他都给直播出去,doge】   【就会发这种哗众取宠的视频,胡编乱造的剧情也有人信,带坏多少不懂事的小女孩让她们憧憬恋爱,为了流量就这样?底线到底在哪里?地址在哪?联系方式在哪?能不能也给我分配一个】   “最绝的是底下有人在楼中楼里回他:‘图穷匕见了属于是’、‘刀差点没收住’、‘拔剑四顾心茫然’哈哈哈哈哈。”姜淇淇差点笑死在餐桌上。   就连郑青也饶有兴趣冲阮颂问:“所以你昨天晚上到底是梦到什么了吓成那样。”   阮颂抬腿就朝任钦鸣腿上又给了一下:“不管梦到什么也早就被气忘了吧。”   任钦鸣一晚上继“土狗”以后,又喜提“傻狗”,正是双喜临门高兴的时候,被踹脸上也是带着笑的,一点不怕麻烦提议:“那今天早餐吃煎牛排。”   众人笑的更欢了。   都说这还是综艺开播以来第一次见任钦鸣如此主动积极,看来挨了领导一顿骂是真挨高兴了。   阮颂直接脚下一拐,错开餐桌坐到了客厅沙发上,决定和这帮暂时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保持距离,避免自己的智商也被拉低。   正在众人欢声笑语的档口,门铃响了。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外面是谁,节目组也没有下达任何指示性的通知。   作为距离门最近的人,阮颂自觉起身过去开门。   人刚走大门口,房间里姗姗来迟的江智忽得笑眯眯扬声说:“起晚了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我还以为他中午才到呢,没想到这么着急。来了个小颂的老熟人。”   阮颂听见“老熟人”眉心就是猛地一跳,险些条件反射报出袁印海的名字。   好在是来人在外面已经迫不及待拍门喊起来:“阮老师?颂哥你在吗颂哥?我是孙凯孜!江老师一通知我,我立马连夜买站票从隔壁省的导演封闭训练营逃出来了!还没吃早饭呢,要饿死了,你快放我进去!”   阮颂:“……?” 第28章   所有人都被孙凯孜这一顿敲门敲愣了。   弹幕甚至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这人真是孙凯孜】   【我还以为《湖水蓝蓝》的导演肯定成熟稳重, 有思想又深沉,斯斯文文的眼镜书生?结果怎么好像又是个土狗??】   【哈哈哈哈哈日,又是土狗还行】   【我们阮老师得是有点什么特殊的吸狗体质】   【就比如我, doge】   【不是, 主要他这跟电影反差也太大了xs】   【要么还是看看猫眼再决定要不要开门吧, 下跪.jpg】   江智看着大家一言难尽的微妙表情, 显然也知道自己这个学生看起来有多不靠谱,笑得更乐招手:“没事,开门吧, 他就这样, 一天天傻乐。”   阮颂想着傻乐就傻乐吧, 傻乐说明心思单纯, 《湖水蓝蓝》这种剧本的确也得单纯的人才能写出来。   结果门一开, 阮颂连站在外面的人长什么样都还没看清, 就被扑了个满怀。   孙凯孜一把搂住他便嚎:“偶像!终于见到你了偶像!我真是翻山越岭披荆斩棘日复一日四处打听,只为见到你!!”   所有人:“……???”   阮颂一口气被他勒得差点没上来,刚准备动手把人从自己腰上扒下来,就听背后厨房传来一声菜刀落到砧板的巨响。   众人和摄像机一起回头。   只见任钦鸣黑着脸,身上围着粉格围裙, 一把将处理牛排的菜刀从砧板上拔下,锋利的刀刃甚至还在往下滴血,口吻相当不善地拉开厨房玻璃门望着孙凯孜问。   “谁是你偶像?”   任钦鸣也是没想到自己进厨房切个牛排的功夫,再回头老婆就被别的人抱进手里了。   现场气氛一度非常凝固。   所有人都能从任钦鸣手里滴着血的菜刀,品出他在醋坛爆发的边缘。   只有孙凯孜本人察觉不出异样。   听到任钦鸣的话后, 仰脸一推脸上的眼镜, 嘀嘀咕咕着“我抱错人了吗”,便扭头转将镜头外路过的小卢一把抱住, 再次情感充沛地嚎:“偶像!终于见到你了偶像!我真是翻山越岭披荆斩棘日复一日四处打听,只为见到你!!”   刚刚起床,人都还没清醒就无辜躺枪的小卢:“?????”   阮颂:“……”   弹幕已经笑翻了。   【哈哈哈哈这什么活宝】   【咋回事啊这哥们,是假粉吧笑死我了】   【看来这个封闭训练营确实是封闭的很彻底了,连自己偶像长什么样都不知道,doge】   直播里抱着小卢的男人,估摸只有一米六出头。   个子小小,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猴瘦猴瘦,一头盖住后颈的短发和木屋现场其他人比起来,几乎称得上蓬头垢面,穿着皱巴的深蓝衬衫,如果不是皮肤还算白,大概会以为这是拉荒刚回来。   跟他比起来,小卢没打理过的鸡窝头都显得精致起来,还真有点明星的意思。   他手忙脚乱把身上的八爪鱼抠下来:“孙导,孙导我不是您……”   “什么孙导!不要叫我导演,我就是个编剧!”孙凯孜满脸委屈打断,“是实在找不到其他导演肯帮我导本子,我才勉为其难自己上的,不然谁稀罕当导演,累死了,觉也睡不好。”   孙凯孜说着便又要抱小卢。   小卢吓得赶紧把人牵到阮颂跟前:“这才是你偶像。”   孙凯孜大概是个高度近视,戴的眼镜度数还不合适,想看清人得死劲瞪眼:“那我最开始没抱错啊。”   小卢赶紧拽好他,教幼儿园小朋友一样:“那还是抱错了。就不能抱明白吗,你偶像的对象,就是我大哥,还在那站着。”   孙凯孜这才算是正眼瞧起了厨房门口攥着刀的任钦鸣。   两人一高一矮隔着客厅遥遥对望。   所有人都被夹在中间紧张。   【这算啥啊,是不是也算情敌见面?】   【情敌谈不上吧,顶多算土狗遇土狗,谁与争锋,doge】   【srds我知道很不该笑,但我哥粉围裙拿菜刀实属逗到我了hhhhh】   【是要打起来了吗?是不是要打起来了,星星眼.jpg】   几人看着这架势,郑青、梁羿连劝架的准备都做好了。   结果孙凯孜张口就是两个字:“师母!”   【……?】   任钦鸣、阮颂、所有人:“?????”   孙凯孜满场轻飘飘,飞也似的便冲厨房奔过去:“师母你负责做饭吗?今天早上咱们吃啥,我好像闻见生牛肉的味道了,是牛排吗?能用黄油煎吗?我封闭好久没吃过肉了。”   这一长串问题砸下来,大家的脸色又开始古怪。   任钦鸣忍了又忍:“……你喊谁师母?”   孙凯孜已经飞进厨房,看见牛肉开始欢欣鼓舞:“你啊!刚刚那个小伙子不是说你是我偶像对象!我偶像是我师父,那你可不就是我师母!”   这一解释,众人彻底崩不住。   弹幕带头开始笑。   然后是姜淇淇和秦斯嘉,最后连阮颂都握拳抵到唇边扭开了脸。   任钦鸣的面色已经彻底黑成锅底,没想到自己也会有问别人认不认识自己的一天:“……你不认识我?”   孙凯孜心满意足巡视完厨房,再次抬了下眼镜望他:“我可能是认得的。但因为我这眼镜是跑出来之前找人借的,转头还得还给人家,现在看谁都长差不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操】   也因为度数不对,孙凯孜这一路手机都看不清,连自己买的站票是哪个车厢都不知道,反正跟着人往车上上就对了。   “师母别忘了我的早餐哈,加双筷子的事,既然我颂哥能看上你,说明你肯定是天大的好人,感谢感谢。”   孙凯孜自顾自一通说完,又花蝴蝶一样飞出去找自己亲老师,连个拒绝的机会都没给任钦鸣留。   任钦鸣全程拿着菜刀:“…………”   【咱哥:我,影帝,加双筷子,好人?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感觉任钦鸣这回算是碰到对手了,doge】   江智在外面,背着手冲人上上下下一番打量,揶揄:“我当时就说了没必要,让你别去,你偏不信这个邪。”   自己老师鲜明的穿衣风格孙凯孜还是认得的,头疼道:“我想着是去培训导演,能有什么啊,结果这每天安排作业,不做完不让睡觉谁受得了。而且我觉得我弄出来的东西都挺好,凭啥不给我高分,老打我板子让我改。”   活脱脱一后进生的自我独白。   【知道的知道这是去培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什么传销组织2333】   【导演这种主观性这么强的工种,哪里是集体培训能培出来的,笑死我了】   【他对自己是什么路子心里没数吗,能弄出《湖水蓝蓝》的人那是一般培训老师能教得明白的?doge】   孙凯孜想着也是来气,摆手自我安慰:“算了算了,都是经历,正好下次攒个新本子,就叫《导演升职记》。”   【《导演升职记》可还行,救命了他为什么这么好笑哈哈哈哈】   【有一说一,孙导这人有意思,能处】   【人家都说了是编剧,不让叫导演,跟我一起说,孙老师好,doge】   【为啥他一整严肃批判现实主义电影的,却整个人这么喜感,】   【而且居然是因为找不到导演,不得已才冲的,还特努力地找了个培训班xswl】   【要不是亲眼看到,我肯定以为《湖水蓝蓝》的导演特文青】   等后来牛排端上了桌,任钦鸣不爽归不爽,但好歹是大着肚量给人多煎了一块。   刚出炉的牛排摆在洁白如镜的冷瓷盘里,脆嫩酥香,外焦里嫩,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弹幕纷纷开始刷饿了。   孙凯孜虽然“瞎”着眼睛看不见实物,但光鼻子闻着就知道差不了。   后来导演组问到他高达900的眼镜度数,硬是不知道从哪弄来了副合适的。   孙凯孜坐上餐桌重见光明,一看清任钦鸣的脸,扭头便冲阮颂竖大拇指:“不愧是我哥,选师母都得影帝这个级别往上的。”   任钦鸣:“……”   【哈哈哈哈哈】   他真是头都大了,本来一大清早挺好的心情:“……能不叫师母吗?”   孙凯孜从善如流点头:“那叫啥?哥夫?嫂子?”   任钦鸣:“…………”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任钦鸣:“你可以直接叫大……”   孙凯孜已经按捺不住,不等节目组拿来刀叉,首先用筷子夹起牛排咔呲一口:“总不能直接叫大名,凸显不出我对阮哥的尊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咱哥:其实你不尊重我也可以,2333】   【发现没,小孙是真的乱叫,连叫阮颂都没个准,阮哥,阮老师,颂哥,啥都叫】   最后还是阮颂给他拿了主意:“叫小任得了,你年纪比他大。”   任钦鸣:“?”   他们两个是高中同学,任钦鸣一直仗着自己小阮颂几个月,黏黏糊糊喊阮颂“哥”,但这不代表他愿意让别人占这个便宜!   结果孙凯孜连连称好:“原来还是哥弟恋,那我颂大哥的弟弟就是我弟弟,弟弟你以后有啥用的上哥的地方尽管提哈。”   任钦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咱哥:我谢谢你】   一桌人多了个孙凯孜,氛围瞬间不一样了。   姜淇淇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我还以为你会是特别严肃那种人呢!”   孙凯孜这时候又有点文艺青年那味了:“不存在的,都是幻觉。大家老喜欢用自己习惯的想法和标准去衡量别人,就咱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搞严肃文学的人不能油麦,得抑郁症的人非得成天苦着脸。”   【哈哈哈哈哈哈靠他甚至知道幽默是“油麦”】   但姜淇淇又问:“其实我昨天就很好奇,为什么你当时写了剧本不直接拿给江老看啊?他是你老师,你是他学生,让他帮你看你写的剧本不是理所当然的,为什么还要纠结地去论坛发帖?”   这个问题也是很多弹幕好奇的。   孙凯孜就问她:“你会主动把你写的小说拿给班主任看吗?肯定不会啊,丢死人了,而且我以前跟我江老师关系特别一般,我在我们班上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喽啰你知道吧,比我牛的人多了。”   但最后只有他一鸣惊人,出道即摘奖。   秦斯嘉整个不相信望江智:“真的假的。”   江智大方笑笑:“我带他那几年成天见他跟人嘻嘻哈哈,交上来的作业也都马马虎虎,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就没过多挖掘关注了,谁知道这小子背地里这么有想法,是在攒大招。”   孙凯孜大胆对自己老师提出批评:“您这同样是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江智老顽童一点不较真,应下便承认:“是,也是经验主义错误。”   所以阮颂当时在论坛的鼓励才显得尤为重要。   就连江智正式收孙凯孜当徒弟,都是当时孙凯孜把剧本给江智看完,交流过创作思路和想法初衷以后。   “等于我要是没碰上我颂哥在论坛肯定的那四个字,很可能我现在也跟我不少同学一样在朋友圈当微商卖电子烟去了。”孙凯孜说着便要起身给阮颂敬酒,不修边幅的脸上忽然说笑全消失不见,规规矩矩端起酒杯,“我阮大哥就是我再生父母,今天我总算是把人见着了,算是老天爷保佑。”   【哈哈哈哈操为什么他都这么严肃了,我还是想笑】   【又变了又变了,现在又是“阮大哥”了,doge】   【果然搞创作的人不管搞的是什么类型,灵魂都非常有趣,讲起话劲劲的hhh】   【好吧,那我也承认自己曾经对阮老师犯下了经验主义错误,在看见昨天他跟我哥床上打架那段视频之前,谁能想到他是那样的阮老师,可盐可甜典范代表人物,doge】   阮颂也是没想到自己吃个早饭还能跟人喝上红酒,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你不要夸张,我纯粹瞎猫碰上死耗子,归根结底还是你自己基本功好,写出来的东西扎实。”   孙凯孜也不强求让把这一杯红酒干了,而是煞有介事掏出手机:“瞎猫碰上死耗子是吧?你等着。”   底下一桌人个个昂首望他鹤立鸡群,好奇他准备弄个什么来。   然后大家便听见手机传出一阵拨打视频的“嘟嘟”,孙凯孜毫不客气冲旁边导演组挥手:“帮我拿个手机支架来,让他们自己聊,我还得好好品品咱弟煎的牛排。”   任钦鸣再次中枪:“……”   没两刻,手机支架来了,孙凯孜不知道给谁拨通的视频电话也接通了。   节目组直接把他的手机屏幕接到直播画面上。   原来孙凯孜不是跟一个人视频,而是跟一整个微信群!   随着一声声“阮老师好”、“颂哥好”,画面中的微信头像一个接一个亮起来,足足有二三十个之多,几乎群里人人都接受了上镜。   阮颂当时手握刀叉,看着视频里这副光景直接懵了。   实话是这些人他一个不认得,可显然这些人都认识他,因为这个群的群名就叫“阮颂论坛受益者联盟”。   弹幕已经刷惊叹号刷疯了。   【救!!!!】   【我要是阮老师我当场就得绷不住哭出来】   【对不起家人们,我不是阮老师,但我已经先哭为敬了,这!也!太!会!了!】   孙凯孜手边有刀叉,也还是用筷子吃牛排,指了指屏幕道:“咱们群二十七个人,全是当年被你在论坛私信过的,应该还有很多兄弟姐妹遗落民间,找不到联系方式,凑不上了。”   群里这二十七个有男有女,也不管自己到底比阮颂年纪大还是小,总之统一喊阮颂“老师”或者“哥”,依次开始说起自己当年被他挑中的本子,企图做“自我介绍”。   第一个开口的说:“我是以前那个因为老师不给我及格,毕不了业的小豆子,哥你应该已经忘了。”   阮颂还在怔愣里有些没回神:“……是写部队那个本子吗。”   那人瞬间兴奋:“对的对的!哇都六年了你居然还记得!”   再然后第二个:“我是论坛昵称叫‘001看看我’的,扶贫,就是……”   阮颂:“男主是大学生,纠结自己是回西部山区老家当村官,还是留在大城市发展的?”   “是的!!!我的天,我这就是六年前一个烂得不能再烂的课堂作业!”   接下来整一个就是大型认亲现场,弹幕全是“好家伙”。   【别说五六年了,这就是让我上个礼拜刚看完我都不一定能记得……】   【就,阮老师是真的很好呜呜呜,看着冷冰冰的不爱说话,其实什么事情都记在心里】   【请把《双向奔赴》打在公屏上,wuli阮老师是真的值得大家一直记得】   【昨天怪我哥也是!发脾气本来也是因为担心我哥,结果我哥打死不认错,还是心软放他上了床15551】   【虽然我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神化阮老师,但真的,阮老师居然就连缺点都非常可爱,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难道只有我因为阮老师的缺点更i他了吗,甚至觉得还是真人好嗑,太完美的人设反而有点空中楼阁】   其实阮颂也没刻意去记,还因为曾经的不愉快,有意抛到脑后,现在只是他们忽然提起,才自动从他记忆深处浮起。   最后一连二十七个,阮颂个个都记得,甚至连他们各自细枝末节存在什么问题都还有印象。   最难得的是这二十七个人现在全没转行。   不仅没转行,还都混得很好,各自写过什么剧,名字一报,弹幕里通通知道,很有几个知名的爆款,只不过之前大家没关注过编剧,顶多知道导演、演员。   视频里大家一番自我介绍加汇报成绩。   孙凯孜也干完了一整块牛排和半份姜淇淇分给他的意面,终于活过来,舒舒服服瘫在椅子上摸着肚皮望阮颂:“怎么着,还说‘瞎猫碰上死耗子’吗?”   阮颂活到这么大,真的鲜少有像现在这样的说不出话的时候。   “我,加上他们,我们一共二十七个人,相信还有其他没联系上的,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年一直惦记着论坛里有个陌生人对我们雪中送炭,指点了一下迷津,哥你就说这杯酒你干不干吧。”孙凯孜劝酒,有理有据。   阮颂当场心悦诚服让任钦鸣给自己倒酒。   这一大早上的,加上阮颂、孙凯孜,一共二十八个人,简直神经病一样,隔着视频遥遥碰杯。   阮颂望着手机屏幕上一个个小方格里活生生的人,心脏宛若吸水的海绵,不知道被什么浸胀要炸开一样,酸胀想说点什么,又张不开嘴。   他好像自从研究生毕业,就再没有如此正视过自己身为“阮颂”的存在,总是躲在各种不同的笔名背后,有必须要露脸才能接下来的活也一律让给陈严去做。   这也算是陈严总喜欢在生活里多照顾他的原因之一,毕竟一直从他这得好。   最后是任钦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主动揽上阮颂的肩膀,一起挤进镜头:“我先敬你们三杯。一感谢你们还记得我哥,二感谢你们坚持找我哥,三感谢你们最后真的把他找到了。”   任钦鸣说一句,往肚子里倒一杯,爽快利落。   虽然他暂时还不知道曾经的阮颂发生了什么,但他直觉阮颂现在正是需要这二十个七个人出现的时候。   是真心实意表达着自己的感谢。   被他揉着肩膀的阮颂则是低头按住太阳穴顿了良久,最终还是一句多的没说,只是对着视频举起酒杯简短道:“空了可以聚一聚,我请客。”   所有人不约而同找到了就近能碰杯的东西,杯壁碰撞,视频里外叮叮咚咚传出一片脆响。   弹幕彻底哭崩,稀里哗啦跟刚看完一出苦情年度大剧似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哭,但真的好好哭呜呜呜呜呜】   镜头挪开,阮颂直接在群聊视频里亮了二维码,二十七个人纷纷扫码。   直到视频结束,所有人都还围绕这段佳话津津乐道,甚至上了热搜。   只有阮颂无声无息掏出手机给顾屿洲发消息。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方维有动静了吗?】   昨天晚上在任钦鸣发短信跟他“请假”以前,他已经在阳台跟顾屿洲和盘托出通了气。   眼下顾屿洲回得很快。   【顾:有,但不是他先动的,是袁印海】   阮颂指尖一顿。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之前在网上用“无名之辈”这个id发微博的人也是袁印海,不是方维?】   【顾:是的,IP查证核实了。证明你没有抄袭,以及袁印海学术造假的证据我这边也找律师整理好了,并且因为今天一早孙凯孜到综艺拍摄地去找你,刚刚我还联系到一个之前一直不愿意作证的关键证人】   阮颂心中有所感。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袁印海现在奴役的学生?】   【顾:是】   【顾:但她对作证提出的条件是她想先单独跟你见一面,希望越快越好,非常谨慎的一个小姑娘】   没有十成十的把握,绝不会轻易跟袁印海翻脸。   阮颂完全理解这个小姑娘的心理,甚至对她能松口答应作证已经是天大的意外之喜。   他们来自底层,每一分攒到身边的东西都弥足珍贵。   阮颂太知道这种没有退路,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丁点东西的处境,一如当初他被压在袁印海手下说不出话。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时间和地点由她定,我这边随时跟节目组请假配合她,让她不用有心理负担,任何要求尽管提】   【顾:好,等她敲定了我通知你,袁印海那边我也会通过方维尽量帮你拖着】   阮颂当时看着屏幕犹豫再犹豫,终于还是敲下三个字。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谢谢你】   顾屿洲正在公司开着大会的人,听底下部员汇报财务状况,听着听着忽然就笑了。   弄得那部员一惊,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阮颂收到消息。   【顾:也请我吃顿饭就行】   阮颂正准备动手回复。   某个狗鼻子贼灵的已经不经意瞟到屏幕上的内容,酸不溜秋问:“谁啊,还要你额外请饭。”   当时机位镜头都还看着。   阮颂和他两秒对视后,冷不丁倾身在他左边脸颊亲了下。   偷袭无数次,但还是第一次收到阮颂主动的任钦鸣直接呆了。整个人捂着脸大写的懵逼,活像情窦初开的男高中生。   阮颂当着直播间千千万万双眼睛的面,举起手机,挑起一边眉梢问他:“现在我能请别人吃饭了吗?”   那个架势,仿佛只有任钦鸣答应他了,他才会回别人消息。   任钦鸣眼看是魂已经飞了,大概这时候阮颂让他干什么他都会乖乖听话:“……你请吧。”   于是阮颂又更进一步把手机放到他眼皮底下,一字一顿打下“我对象说没问题”几个字,再次发问:“那我回了?”   弹幕都在嚷嚷着让任钦鸣抓紧快再敲上一笔。   但任钦鸣的脑子哪里还转的动,放着大好占便宜的机会,直接亮了绿灯:“……你回。”   阮颂见他呆头呆脑实在没忍住笑,好整以暇按下发送道:“说你傻你还真傻,连再要我亲你一口都不会。”   弹幕程序也不走了,直接开“啊啊啊”。   【阮老师我不傻!!我哥不行让我来!!!】   【我看这综艺就该直接改名《土狗的幸福生活》,再见.jpg】   作者有话要说:   弹幕:我说一句任钦鸣是废物没人有意见吧(叉腰 第29章   继【阮颂论坛收益者联盟】之后, 【《土狗的幸福生活》】也上了热搜。   阮颂和任钦鸣的Cp后援会在这个热搜词条里,整理出了第二弹动图合集。   只不过这次单独一个九宫格装不下,直接凑到了微博的顶格上限。   《土狗的幸福生活》be like:   1.阮颂伸手揪钦鸣的脸“怎么这么犟啊”, 任钦鸣不情愿拧眉:“我就是不想做饭给别的人吃。”   2.阮颂撑下巴“想乐就乐呗, 以后你天天做饭, 天天让你给我夹”, 任钦鸣忍不住笑:“是你说的‘以后’、‘天天’,不能反悔。”   3.任钦鸣不悦“……你敷衍我”,阮颂似笑非笑挑眸:“我敷衍你你不也得上钩吗?”   4.姜淇淇“颂哥和钦鸣哥可以一起洗呀!”, 阮颂:“难道, 就没人觉得如果我跟他一起洗, 用的时间和水反而更多吗?”   5.任钦鸣委屈:“我穿浴袍不好看吗?”, 阮颂:“就啥也不是。”   6.万清月“那你没误会为什么还要生我的气!”, 任钦鸣:“我气自己把阮颂一个人放在家里不行吗?”   7.阮颂揪耳朵:“软下去了就给我麻溜起来。”   8.阮颂噩梦惊醒, 任钦鸣打开阳台门:“……颂哥?”   9.阮颂:“傻狗。”   10.阮颂回消息:“说你傻你还真傻,连再要我亲你一口都不会。”   ……   其中配合以阮颂穿高腰镂空牛仔裤的截图,和两人床上打架那段视频,全网狂热传阅。   所有人都磕疯了。   【离离原上谱,我一个二孩妈居然天天对着他们磕到凌晨三点, 抱拳.jpg】   【我摊牌,我是某宝开店的,店里几条镂空牛仔裤全卖断了货,阮老师以后千万不要因为编剧不挣钱害怕转行,带货行业欢迎您, 鼓掌.jpg】   【电影里的任钦鸣重拳出击, 阮颂面前的任钦鸣土土呆呆】   【真的好感慨啊,应该没什么比人生陷入迷茫瓶颈, 突然碰上贵人点拨更幸福的事了】   【其实我早就想问,最近降温任钦鸣还每天坚持睡袍睡觉不冷吗】   【我哥冷不冷我不知道,但我热,色狼.jpg】   【这一巴掌是替阮老师扇的,热老师下次注意,伸手指.jpg】   【哇,我当时也在论坛被001戳过,请问怎么申请入微信群,流眼泪.jpg】   【建议阮老师建立一个土狗集中营,我第一个报名,呲牙.jpg】   距离《合拍19天》开播才过去短短几日,阮颂已经成了热搜一霸,一举一动都能成为话题,完全打破之前有人觉得他是想靠任钦鸣的热度出道的猜想。   自身热度跟任钦鸣不相上下,不少人求着阮颂希望他赶紧开通一个微博账号。   甚至火到袁印海上下课,有意无意还会听见班里孩子议论。   毕竟A大是阮颂的母校,戏文又是阮颂本专业。   孙凯孜和江智上节目再一细说,最近不管是同事还是朋友,找到袁印海打听的都不少。   甚至有胆大的学生也会在课下主动凑到他跟前问:“袁院长袁院长!阮颂师哥真是您的得意门生吗?怎么都从来没听您提起过!”   袁印海通常只是笑,一碗水端平打趣:“你们不都是我的得意门生吗,带过这么多学生,如果个个都要炫耀,岂不是得专门挑时间弄个排期表。”   学生又问:“那您知道他笔名吗?”   “他从本科写东西就一直不用自己大名署名,写两个剧本就要换一个,估计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吧。”袁印海对这些问题避重就轻,回答得都很巧妙。   但还有学生问:“咱们这个专业不都得艺术生才能上吗,阮颂师哥保送或者高考应该都是文化生吧,怎么跑来读咱们专业了?”   袁印海手里收拾教材和笔记本电脑的手一顿,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笑容更大,伸出一根手指竖到唇边模糊道:“一般来说确实不太合规矩,但他成绩好,专业能力优秀,也愿意转到我们专业,我就稍微帮了一点小忙。”   班里一众学生听着话音,立刻“噢噢”应成一片,互相对视的眼里个个写着“我懂我懂”。   分明袁印海什么也没说,阮颂承了他的情走后门、搞特殊这件事却莫名坐实了。   只有独自一人默默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角落的双马尾女孩知道,袁印海就是故意的,但她却连头都不敢抬,生怕自己和他对视又要被叫去办公室。   然而事与愿违。   尽管这次没对视,袁印海也还是叫了:“筱筱,跟我来一下。”   教室里的热闹立刻安静,所有人都昂着脑袋看袁印海前脚走出教室,封筱后脚便埋首将自己桌上桌下的东西一股脑全塞进单肩布袋背包。   大家甚至没等她彻底离开,议论已经开始。   “袁院长要不要偏心的这么厉害,又是叫去开小灶的吧。”   “那人家筱筱专业厉害咯,你厉害你也被叫去咯。”   “狗屁,我要是天天被叫去工作室里接活、开小灶,我也厉害。”   “我就想不通为啥是封筱,本来一开始大家差距根本没多大,封筱是怎么突然一下就入了院长的眼,成了特殊。”   “主要她看着老实巴交,也不像是能做到献身那一步的人。”   “靠哈哈哈哈夸张了,袁院长年纪都多大了,她要献也献不出去吧。”   “你们就瞎贫,我是觉得袁院长可能有点信奉寒门出贵子。你们没发现他工作室里其他几个学长学姐也都是封筱这种类型吗?”   “啥类型?低保户?”   “也不全是低保户吧,但家里条件都比较一般,搞得我想怪院长都怪不下去,人好心善的,估计想扶一把。”   “连阮颂师哥那种不合规矩转专业的都给搞定了,开个小灶算什么,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讨院长喜欢。”   ……   这些话,封筱考上A大戏文这两年,从第一次被袁印海单独从教室里叫出去就一直听,早就麻木了。   区别无非是以前大家嘀咕,起码会挑在她听不见的背后,但现在慢慢发现她听见了也没反应,更加肆无忌惮了而已。   当一个学生不善社交、不合群,又被有权有势、手握资源的老师另眼相看,不论同班同学是有意还是无意,冷暴力和排挤几乎不可避免。   封筱知道袁印海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甚至她猜网上始终没人出来爆阮颂的料也是因为这个——在阮颂A大就读期间,根本没人真正了解过他,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站出来爆料。   到了行政楼。   其他老师一见她跟在袁印海身后纷纷热络打招呼,开两人玩笑说院长这回算是找到一个好帮手,隔三差五就能过来陪着写写剧本加加班。   封筱也知道老师们只是想拍袁印海马屁,其实并不关心她,避开视线简单应下便作罢。   袁印海带着她进了宽敞的院长办公室,不用额外打招呼,封筱已经自觉反手将门带好。   袁印海开门见山,“啪”一声便将厚重的教科书摔到办公桌上,拖开椅子坐下说:“我把你最近写的几集电视剧拿给制作公司看了,那边非常不满意,觉得你完全没有把他们剧情大纲里应有的趣味性写出来,你能解释一下你最近怎么回事吗?是心情不好,还是又碰到什么困扰?”   封筱低头站在袁印海的办公桌前,只是紧紧拽着自己的包带不说话。   “把头抬起来筱筱,我是不是说过在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最好看着我的眼睛?”袁印海靠着椅背口吻温和如初,好像还是那个在外人眼里和蔼可亲的人。   封筱却一点没觉得安心,反而拽着包带,手指抠得更紧。   果然紧跟下一秒袁印海便发了飙,音量陡然拔高,一把将手边的文件夹砸到地上:“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我问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最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制作公司那边一直不满意让我很没面子,你是用我的名义写的剧本你心里有数吗!”   完美的隔音将袁印海的咆哮尽数隔绝在这一方办公室。   封筱需要竭力克制才能保证自己的声音不发抖:“对不起……”   袁印海还在狂怒:“光对不起有用吗?光对不起你就能写出对得起我署名的东西吗?”   但吼完一句,袁印海很快又平和下来,一反刚刚歇斯底里,体贴从办公桌上站起身走到封筱面前,握住她的肩膀:“我现在不是在追究你的责任,是希望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你得告诉我你的脑子里到底出现了什么东西让你不专注,我才能帮你解决它,嗯?”   封筱能做的只有把脸埋得更低。   袁印海截然不同来回切换的语调一度是纠缠她无数个夜晚的噩梦:“我会重新写的,我没有问题,只是最近睡得比较晚,我会改到您满意为止……”   但袁印海就像没听到,一双眼睛直勾勾隔着镜片看她:“最近阮颂一个人让我不高兴就够了,筱筱你可不能学他啊,以前我们不是合作配合得很好?不管是你妈欠多少赌债,还是你爸在外面惹事,不都是我帮你摆平的?还有你的系奖学金,院奖学金、校奖学金,未来保研的事。”   “你应该知道我们班上其他同学家里都是什么背景吧?他们想塞钱到我手上拿保研名额的不是一个两个,我独独把这个名额留给你,是多大的偏心和奖励你心里不会不知道,嗯?”   袁印海就像个偏执的疯子,盯着封筱一句接一句洗脑式的反问,几乎把人折磨哭。   分明已经摆出封筱今天不交代出个所以然,坚决不可能离开办公室的架势,却又在得到封筱近哭的点头应和后,立刻和善放开人,施施然坐回自己的办公椅安慰:“行了,有压力也正常,毕竟能者多劳,我今天也不留你在办公室写了,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清一清脑子,明天再来我这边我们一起写。”   封筱当时已经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闷头便从办公室离开。   这次她终于不再犹豫,避开所有同学、老师,直接掉头绕上通往学校后门的小路。   然后几乎是习惯性地,她攥紧了背包尝试回头,果然对上袁印海背着手站在办公室窗口低头看她。   尽管这个场景曾经发生过无数次,封筱还是崩溃了,眼泪瞬间从眼眶掉下来,一出校门确人自己身后没有任何人跟,立刻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几分钟后,正在木屋相当为难参与包寿司团建活动的阮颂,兜里手机一震,收到了顾屿洲的微信。   【顾:封筱给我打电话了,说要现在立刻马上跟你见面】   【顾:而且哭得有点厉害】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她说在哪见了吗?】   顾屿洲给阮颂发了个定位。   【顾:感觉她情绪不太好,我直接开车把她接到我家了,你看看你现在方不方便跟节目组请假】   阮颂有些挑眉。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就直接弄你家里去了?我知道你热心,但真是没想到这么热心】   顾屿洲就给他发了个句号,然后催促。   【顾:她一直哭,我跟我助理劝不住,你抓紧吧】   其实顾屿洲本来也没打算弄这么大阵仗。   但他先让李助理去接人,硬是没“接到”,小姑娘不肯上李助理的车,说是现在除了顾屿洲和阮颂,谁的车她都不会上,草木皆兵写在脸上。   顾屿洲是不得已才又亲自开车过去的。   他本来打算随便找个会所开间包厢就行了,但看小姑娘在他后排座位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个架势,显然他不管把人往哪带都得被人额外看上两眼,最后兜兜转转只能带回了家。   车在停车场一停,跟前就是直达入户的电梯。   一路上除了他跟李助理,再没有第三个人有机会知道她的踪迹。   …   阮颂一开始看到顾屿洲的消息说封筱哭了,以为就是单纯委屈哭的。   因为袁印海以前压榨他顶多不讲师德不要脸,喜欢搞威逼利诱那一套多一点,还没到疯疯癫癫,人格分裂的地步。   是阮颂一路从山上下来,跟着定位赶到顾屿洲家,真正见到封筱本人才知道。   小姑娘这哪里是简简单单“哭得有点厉害”,完全称得上是嚎啕大哭。   沙发上,顾屿洲和李助理两个大男人坐在旁边,撑着额头已经被她哭沉默,除了递纸就是递纸,垃圾桶里、茶几上满满当当全是纸团,显然已经找不出合理有效能够安慰到她的话。   阮颂从入户电梯出来,尝试着唤了下她的名字。   封筱抬头看见他,大概是终于见到和自己遭遇相同的人,之前不管顾屿洲怎么劝都止不住的眼泪,眼下立刻就停了,起身飞快一把撞进阮颂怀里。   阮颂猝不及防被她抱个满怀。   也是想不明白最近怎么了,他自己好好一条咸鱼,忽然一下成了救世主。前有孙凯孜,后有封筱,一个两个都喜欢往他身上扑,还都让他非常没有办法拒绝。   阮颂当场那叫一个手足无措。   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女生,一双手悬在空中根本不知道该往哪放,顺背也不是,搂肩也不是。   最后还是拍戏无数的任钦鸣,相当有技巧将人架下来克制着黑脸说:“已经没事了,没人能找到这。”   等到封筱终于被他们稳定住情绪,重新安顿回沙发上坐好。   屋内氛围瞬间有些微妙。   这还是顾屿洲跟任钦鸣第一次见面。   顾屿洲坐在沙发左侧首先提问:“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我家里?”   阮颂还在整理封筱哭出来的鼻涕纸:“我总得找个由头请假吧,就我一个人突然走也太奇怪了。”   以前上学请假都说自己发烧,现在上班请假就说妈妈发烧。   正好之前弹幕见过他们视频,知道任钦鸣跟他妈妈关系好,丝毫不对两个人一起为这件事缺席觉得奇怪。   “我倒是比较不懂你为什么要阮颂单独请你吃饭,明明做好项目就是你分内的事。”任钦鸣只有在对阮颂说话的时候才会叫他“颂哥”,其余对上其他人完完全全就是公事公办的口气。   顾屿洲从看直播就觉得自己跟任钦鸣搞不来:“你应该不懂的是为什么你跟阮颂谈着恋爱,还能让他受这种委屈,影帝。”   顾屿洲故意着重读了最后两个字。   任钦鸣果然被戳中痛处,回击的话刚到嗓子眼门口,阮颂已经打断:“要么你们接着吵,我走?”   两人顿时闭嘴不说话了。   阮颂真是觉得又离谱又看不懂:“这也能吵起来,我请他吃饭不是都已经征求过你同意了?”   任钦鸣被他反问的整个人直接蔫巴,也不好意思说自己那个时候色迷心窍,根本没过脑子。   但阮颂紧跟着也数落了顾屿洲:“弟弟你别觉得自己很光荣行不行,换个人这么背地里背景调查我,我老早一脚蹬了,文明社会讲究人权和隐私权,一开始还骗我你姓李,是项目制片人,要不是我看方维不顺眼,你早就拜拜了,懂?”   各打五十大板,顾屿洲也闭嘴不说话了。   阮颂直接让李助理给两人打包。   管他是丢去书房卧室还是阳台淋浴间,总之别在客厅待着碍他的事。   等周围环境清扫干净。   阮颂看小姑娘先前哭成那样,以为自己多半还得花点时间安慰安慰。   结果李助理刚给他们带上客厅的大门,小姑娘已经从破旧的单肩布袋里开始往外拿东西。   录音笔、U盘、洗好的邮箱收件截图照片、袁印海编剧工作室所有项目参与人员的名录……等等等等,通通依次摆开放到茶几上。   连教她应该怎么取证都省了,阮颂直接愣住。   就在刚刚封筱哭到崩溃的时候,他都还以为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个柔软可欺的妹妹。   但封筱就一面保持抽噎,一面条理相当分明向他介绍说:   “录音笔里有我进袁印海办公室的所有对话,每一次我都录了;U盘里有我给袁印海代笔写过的所有剧本,每一版修改我都保存了;照片邮箱收件记录是我从袁印海电脑上偷拍的,我给他发的所有邮件都会在标题注明我的姓名、剧本的名称集数,以及修改版本,时间全能跟U盘里的文档对上;项目参与人员名录是我每天在他办公室,听他发语音给不同的人安排任务,自己整理出来的……”   阮颂一大通听她说着,渐渐从惊讶转为沉默。   他们太像了。   现在的封筱几乎就跟他当年一模一样,竭尽所能搜集一切证据,却矛盾得半分不敢轻易让外人知道。   甚至刚刚封筱面对顾屿洲也只是哭,直到和他独处才真正把东西拿出来。   …   这段谈话因为封筱的有备而来,时间比阮颂预想中缩短了很多。   并且洽淡结束时,小姑娘的情绪已经基本恢复平静。   阮颂从最开始面对她的无措,终于也变成了主动过去抱住她,低着声音在她耳边说:“马上就结束了,该是我们的东西都会还回来。”   封筱卸下在心中积压已久的石头,一双眼睛满是放空:“不是有意一定要拖到现在才联系你,只是我一开始真的不信,是看到直播里孙凯孜老师去找你,还带了一整个群的人才改变的主意,觉得说不定真的有万一……”   再加上袁印海近来发疯越来越严重,她是真的会害怕,怕自己哪天让他一个不高兴,连小命都可能保不住。   “懂的。”阮颂只是隔着头发,摸了摸她脑袋,“我跟你一样,但你比我做得好。”   …   顾屿洲本来想说分开前,请阮颂和封筱一起出去吃顿饭,但李助理谨慎建议他们最好还是在“东窗事发”之前保持距离,免得被有心人看到。   几人也就简单点了点外送到家里草草解决。   任钦鸣自从被阮颂训过那么两句后,全程没再正眼看顾屿洲,更没怎么说过话,上了餐桌也一直只顾吃。   顾屿洲以为事到如今,他肯定已经知道所有内情的来龙去脉。   可其实阮颂今天从节目组把他抓来什么也没解释,只说让他跟着走一趟。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阮颂曾经又在那个叫做袁印海,所谓德高望重的院长手下遭受了什么,全是他自己从几人交谈的只言片语中大致拼凑出来的。   …   等到一切结束,他又坐上驾驶座,载着阮颂两人一起赶回综艺现场。   车内氛围说不上沉重,但也绝对不算轻松。   阮颂歪着脑袋,抵在车窗问他知道这些以后是什么感受。   任钦鸣通通如实交代:“一开始是震惊,然后是惭愧,真的很惭愧我以前居然完全不知道……也没想到你今天会用这种方式告诉我。”   并不直接说,而是让他自己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   就好像在告诉他:因为我知道直接告诉你,你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安慰我,但安慰无济于事,我现在也不需要安慰了,只是单纯想让你知道。   而在任钦鸣听说阮颂以前也像封筱手握一切证据,他和顾屿洲一样不能理解。   既然板上钉钉的证据已经有了,为什么不敢告发?   “因为不相信公正道义。”阮颂这样回答。   就算有证据揭发了又怎样?   证明了袁印海学术造假、证明了他们两个草根受到迫害,然后呢?这个烂透了的世界真能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吗?   也许是能的。   但这些对于绝境之地,不能再失去的他们来说太奢侈了,没人敢豪赌,好死不如赖活着。   所以袁印海才敢如此猖狂。   专挑没有退路、没有靠山的学生下手。   其他人单看他们这些“被选中的孩子”觉得风光,得到了名师的偏爱,其实只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好在是封筱的运气比他好,盼到了一个名字叫做“阮颂”的奇迹。   他自己却没能盼到。   …   夕阳西下,大片大片橘红燃烧的火烧云渲染天际。   阮颂直视车挡风前方,冷不丁道:“我们今天晚上别回去了。”   任钦鸣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出现故障。   阮颂坐在副驾驶又重复了一遍,就像以前高中带任钦鸣逃课一样:“就说我妈发烧有点严重,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明天再回去。”   任钦鸣握着方向盘手心发烫,连带眼皮都像是被眼前壮丽的黄昏燎热:“……意思是我可以带你去开房吗?”   他们以前逃课都是为了干这事,有时候是阮颂心情好,有时候是阮颂心情不好。   阮颂甚至认真思考了两秒。   这么久过去,他早已做好自己会憋屈在心里一辈子的准备,现在意外有了沉冤昭雪的机会,按理说高兴。   可他的心情却比他预想中要糟糕得多得多。   言语上的安慰就免了。   “直接去你家吧,路过便利店多买两盒套。”阮颂的思考得出成果,他还一次也没去过任钦鸣成名之后买的房子。   殊不知任钦鸣等的就是这句,瞬间一脚油门踩到底,哑着嗓子万事俱备:“不用买了,我家都有。”   原来今天盼到奇迹叫做“阮颂”的人不只封筱,还有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任狗: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狗勾,确信脸.jpg 第30章   偌大的客厅里, 阮颂连任钦鸣家市值千万的大平层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被厮吻压到门板上。   这一片是A市出名的富人区之一,站在落地窗前抬眼就能眺望几条街开外最繁华的商圈中心。   周围现代化的写字楼鳞次栉比, 每每入夜灯火通明, 斜对面那一幢还挂着巨型滚动播放的广告牌。   阮颂有时坐公交路过也会看到, 投放的广告不是豪车就是名表, 再不济也是国际大牌奢侈品,其中不乏任钦鸣标志性的脸出镜。   过去阮颂不看不听,是对任钦鸣的封闭, 也是对自己的封闭。   可到今天忽然睁眼, 恍然如隔日, 短短几年他们居然已经有了这样的云泥之别。   他的小狗再不单单是从前那个总爱跟他屁股后面喊“颂哥”的小尾巴了, 也不会因为试镜抢到哪个角色, 偶然认识哪位导演、演员就要兴奋地给他打电话。   整个屋子里一盏灯没开。   两人从门口拉拽, 跌跌撞撞砸进客厅价值不菲的皮沙发里,拖鞋从进门时就没穿,里里外外衣物散落一路。   当阮颂光裸的脊背挨上冰凉的沙发,他仰脸失神冲头顶悬挂的水晶灯望了好半晌,刚想推开人问问他东西在哪。   任钦鸣的吻已经来到小腹, 把全新还没拆过塑封的方盒递进他手里说:“就在玄关。”   也就是刚刚两人一进门任钦鸣其实就拿到了,一点时间不耽搁。   阮颂手里熟练拆着包装又好气又好笑,这到底是铆了多久的劲把他带回来:“你是真怕我跑了啊。”   只因为高中的任钦鸣傻里傻气,有贼胆没贼心,压根不会用这玩意, 拆包套好这活一直是阮颂干, 分工自然而然从那时延续下来。   甚至到现在他们分了手,还是下意识照办。   此刻的任钦鸣, 就像之前每一次乖乖巧巧坐在那等着,一双墨眸深深将人望着,只不过今天多了份复杂紧张。   以至于阮颂握着橡圈套上去,忽然就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   还没确定关系就能尝到禁果的小狗,和今天分了手依旧能重坠温柔乡的影帝如出一辙。   阮颂那时候就提醒他:“你知道我们这样不是在一起的意思吧?”   任钦鸣紧张的话都说不出只知道点头。   阮颂今天又提醒他:“你知道我们这样不是复合的意思吧?”   长了八岁,任钦鸣好歹是能出声了:“……我知道。”   之前喝了酒,两人在山顶帐篷里那次就知道,阮颂肯和他做没有任何象征。   不然他们不会做完一切情侣该做的,还从高中拖到大二才正式在一起。   期间,任钦鸣也无数次在夜深忍不住向枕边的阮颂追问,到底要怎样才能给他名分。   阮颂一开始说不知道,后来说没想好,再后来才让他碰上高兴的日子就想起来问一问,说不定哪天心情好就成了。   而他们大二,任钦鸣的二十岁生日那天就是这样的日子。   任钦鸣尝试出道当演员,跑了无数个剧组,终于争取到了第一个角色。   阮颂从大一只是偶尔帮把手,到那时候正式被袁印海收编进工作室,成为关门大弟子。   两人的人生双双出现关键转折点,好像一切都即将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关于“未来”第一次有了明晰的路,却又一切时机都错了。   任钦鸣想不到成为公众人物、当演员,占据的不仅仅是他的精力和时间。   阮颂更想不到一把将他带入行的恩师,扭脸就会变成压榨胁迫学生的伪君子。   落地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下来,清冷的月光照在阮颂光洁的皮肤上,泛起一层莹白的冷光。   他垂首摸了摸身下像是发出某种信号:“弄脏你的皮沙发没事吧?”   任钦鸣已经哑然抬起他的腿:“……这房子就是给你和阿姨买的。”   他的父母高中离异,各自成家,如果不是阮颂和阮妈妈还管他,最后可能连一本都上不了。   不要说弄脏沙发,他巴不得把这里地毯、餐桌、床单、浴室……一切能弄脏的地方全弄脏。   …   陈严这几天不管干什么,耳朵里听的都是阮颂。   上班开会,阮颂;   下班和同事出去聚餐,阮颂;   完了和好久不见的大学同学见面聚个餐,还是阮颂。   陈严跟阮颂不一样,正儿八经艺术生考全国TOP的传媒类专业院校上来的,和孙凯孜差不多。   几个老同学时不时就要凑到一块念叨念叨各自近来稀碎的生活,以及还准备在编剧这行坚持多久。   眼下陈严刚到,人还坐下就听他们七嘴八舌。   “他这回算是火了,以后不愁没本子写了。”   “这还写个屁的剧本,直接去带货就行了,一场十几上百万,傻子才写剧本。”   “他这是不是也算开创先河了,编剧里第一个靠脸吃饭的。”   “卷生卷死,这年头拿笔杆子的也得靠着抛头露面才能出名,都什么事。”   “谁啊?阮颂吗?”陈严这几天持续感受阮颂在他面前藏着任钦鸣的快感,甚至品出了点背德的刺激,继续装不认识道,“说不定人家志存高远,就爱写故事,不爱干别的呢。”   几个老同学哈哈一阵笑:“那我们谁不是爱写故事才在这行蹲着,但也得有饭吃才行啊,都快饿死了还谈喜欢。”   又有人说:“老陈你是得亏了你那个社恐室友,有活自己不去,推着让你去,你要对人家好点听见没。”   陈严心说那可不得好点,他这是撞上了大运,大腿抱的早:“我很自觉的好吧,做饭倒垃圾晾衣服,就是一上门田螺小伙子。”   几人听完一番调侃。   “听着你这话怎么还像是有点不情愿呢?要么我跟你换换?”   “就是啊,只要有活干,别说上门田螺了,那就是让暖床、端洗脚水我也愿意。”   “你这室友四舍五入就是你衣食父母,就是你金主爸爸,下次再不放尊重点被我逮到,我就要上门告状,毛遂自荐了。”   陈严根本不虚,抬手就给几人把酒杯满上:“你们去自荐,去,看人家搭不搭理你,社恐懂不懂什么叫社恐。”   这么久以来,他在朋友们面前给阮颂树立的人设一直是不肯出门、不愿意见人的重度社交恐惧症患者。   甚至如果不是阮颂的妈妈生病急需用钱,阮颂确实也能这样一直活得很不错,不骄不躁跟一些周期长的优质项目,无非是款项到的慢一点。   今天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以前在学校专业课都不比陈严差,现在却个个愁容满面,羡慕他羡慕得不行:“我啥时候也能合租到个赏饭吃的室友。”   “再不然长张阮颂那样讨小姑娘喜欢的脸也可以,上帝这既不开门,又不开窗,真是让人很难办。”   老同学们苦中作乐,自斟自酌,   “关键就算阮颂不转行,继续当编剧资源圈子也完全不一样了吧。又是江智,又是孙凯孜,师承也有名,袁印海,完了还有一整个二十七个人卧虎藏龙的群,下半辈子不愁了。”   “那人家能看好孙凯孜那种本子,也确实要点本事,比不来的。哎,我要是下个月还开不了张,就准备回老家了朋友们,真的熬不下去了……”   几杯酒下肚,大家说完闲谈八卦,又开始规划以后转行的事。   梦想终究敌不过现实。   作为极少数命数好能碰上阮颂的,陈严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大家。   毕竟这就是现实,他们编剧这个行当就这样。   没资源,没人脉,纯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的太少了,不是你写的不好,是人家根本没机会看到你。   这是从运作规则根基上就决定的问题。   所以陈严也只是突发奇想:“你们说,要是咱也弄个编剧工作室咋样,找个有资源的当老大,给我们底下派派活什么的。”   大家都笑他痴人说梦。   人家有资源的凭啥来给他们这些小虾米当老大,自己挣钱不香吗?冤大头都不一定乐意,至少顶格大慈善家起跳。   …   到晚上,节目组催回电话果然来了。   阮颂嘴里叼着烟,仰面躺在床上除了弹烟灰其余一根手指不想动,还是任钦鸣去客厅接的电话。   就像他们编好的一样,明天早上才能回。   但紧跟着徐兰的电话也来了,直截了当:“你们什么情况?”   任钦鸣站在客厅光着上身,腰间围一条薄毯,还照扯给节目组的理由扯:“阮颂妈妈发烧比较严重,我们陪她一晚上。”   结果徐兰说:“我现在就在她妈妈床边上,我怎么不知道她妈妈发烧了。”   早在他们在综艺直播里说阮妈妈生病离开的时候,徐兰就感觉不对,一空便带上水果和礼品赶到医院,果然无事发生。   眼下正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给人打查岗电话:“你们是复合了,现在跑出去约会?”   任钦鸣正要回答。   徐兰抢先一步提醒他:“协议第三条,对我问到的问题要说实话。”   任钦鸣梗了一下:“确实是在约会,但还没复合。”   藏头去尾也不算假话。   徐兰:“在哪约,不会被人拍到吧?”   任钦鸣又梗了一下:“不会。”   徐兰:“你说不会就不会?到底是哪。”   任钦鸣:“……我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徐兰说:“你们自己私下怎么折腾我管不了,我只管你们不要在《合拍19天》里穿帮,OK?”   这次不等任钦鸣开口,不知道何时从房间里出来的阮颂已经听见免提,抱着胳膊靠到走廊门框上替他答,刚刚经过一番折腾的嗓音哑哑低低:“不会穿帮,兰姐你放心。”   任钦鸣应声抬头。   看见阮颂身上套着他肥大的睡袍,腰带松松散散系着,两条长腿若隐若现,指间还夹着闪着猩红的烟,赤脚踩在冷硬的大理石地板上,睡袍领口里绽出的红痕就像点缀在雪地里的梅花,大腿内侧也能看见。   徐兰一听他在,开门见山就问了:“你最近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的吗小颂?”   老牌经纪人驰骋沙场多年的直觉不会出错。   这段时间徐兰不仅跟阮颂本人打了招呼注意不能“捧杀”,跟《合拍19天》的节目组也打了招呼。   从江智和孙凯孜在综艺里出现,舆论就有一直有往不要神化任何人这方面引。   但徐兰晚上还是有点睡不踏实,实在是阮颂留给她的疑问太多了,给网友留下的疑问也多,这种好奇心绝不是简单引导一下就能跳过的。   比如为什么阮颂一个文化生去读了艺术,为什么阮颂师承名师研究生毕业还要重新开始,为什么阮颂销声匿迹,就连江智找袁印海本人问联系方式也问不到……   这些问题暂时还没在舆论中发酵,但种种线索穿插起来,很难让徐兰不多想。   “虽然我只需要负责管任钦鸣,但现在你们两个是一体,你出了事,等于任钦鸣也出事,任钦鸣出事就等于我出事,所以如果你想到了有什么是需要提前防爆的,一定要提前告诉我行吗?”   徐兰跟阮颂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前前后后接触下来,她已经知道搬出“职业精神”最能说动阮颂。   任钦鸣之前不知道阮颂跟袁印海那些事的时候两说,现在知道了,他一时还真是有点拿不准要不要告诉徐兰。   但阮颂比他预想中干脆。   身形颀长的人倚着墙壁,轻车熟驾找到他安置在墙体柱旁的烟灰缸:“我本来这两天是准备找你的。姐你在公关这方面是专业的,所以我这件事很多舆论走向上的细节可能还需要你把把关。”   这年头连杀人都不用偿命,何况只是一个院长“不痛不痒”占了点穷学生的东西。   既然已经决定扳倒袁印海,那就不能有一丝一毫错漏,必须趁现在把自身的流量优势发挥到最大,所有能用的资源用起来,自己可能考虑不周全的,也都得厚着脸皮求人参谋起来。   徐兰也不管阮颂想求她帮忙的是什么事:“就冲你肯坦白告诉我,我肯定帮到底。”   娱乐圈什么样的黑料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没有预案,措手不及。   多少艺人都是毁在大意。   …   就像是出现某种奇迹,封筱白天刚听过训,当天晚上就恢复到了袁印海心中的“正常水平”。   发送到他邮箱的剧本,总算让袁印海狂躁的心有了一两丝安定,交给制作公司过目也不再有问题,那边还安抚让他好好休息。   说之前不顺,可能就是一边代课一边写剧本太辛苦,精力不够导致的,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几乎惯例性的,袁印海自从阮颂开始参加综艺,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浏览一遍有关他的一切热搜。   有因为颜值出圈的,有因为他跟他那个影帝男朋友任钦鸣出圈的,更有孙凯孜、江智喊话要跟他合作项目的……   他能看见这些,自然方维也能看见。   方维这几天眼看一个有过抄袭史、险些毕不了业的卑鄙小人,靠着上综艺包装炒作节节高升,心里的不平衡早已到达顶点。   眼下临近他们班一年一度的同学聚会,方维终于忍不住给袁印海发了消息。   【方维:我真的太气愤了院长!我们编剧行业所有人勤勤恳恳,哪个不是靠笔头的真本事吃饭,就他一个阮颂,弄得跟要出道的流量明星一样,没人看过他的作品,但人人都追捧他,这种风气对行业来说影响也太坏了!完全就是劣币驱逐良币!浮躁人心!】   他满以为袁印海作为当年第一个揭发阮颂抄袭自己的人,看见自己呵斥阮颂,一定是会给予支持和回应。   可事实却是袁印海给他的反应相当避重就轻。   【老师:没有真才实学的人最终一定会败露,一时的热度不过是镜花水月,终有破灭的一天,我们只需要静待他自食其果即可,不必花费过多的精力在这些无意提升自我的事情上】   方维完全不理解。   【方维:但我们明明就可以直接戳穿他!为什么还要放任他欺瞒大众,赚取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方维:而且您有所不知吧,连环杀人案那个IP如果不是找到了我手上,制作方差点就打算找阮颂写剧本了!是我出面说才拦下来的!】   如果之前几条消息袁印海都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那么最后这条一从聊天框里蹦出来,袁印海瞬间就把手边的水杯砸了,大骂方维蠢货。   并且砸完水杯不够,手边有什么砸什么,乒铃乓啷一股脑全被袁印海挥到地上,白日人前的斯文全然不见。   方维在那头左等右等,也等到七个字。   【老师:你不要去招惹他】   方维:“???”   如果这不是他敬重已久的师长,他肯定抬手就要回复一条“您到底在害怕什么”过去。   之前临近研究生毕业,发现阮颂抄袭的时候一样。   按照性质,明明可以直接扣除阮颂的硕士学位证,可最后硬是连个处分都没有,袁印海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声张。   这要是在以前,方维也许就真信了袁印海不希望A大戏文出抄袭丑闻这种漂亮话。   但他今天再看看袁印海的种种维护,他几乎要忍不住怀疑袁印海就是对阮颂偏爱之心不死,包庇罪名罢了!   殊不知今天的阮颂,和从前飘如浮萍任人欺的阮颂早已今非昔比。   看着阮颂在微博越火,袁印海心里就越焦虑。   因为这代表着阮颂掌握了越多的话语权,和他的地位越对等,不再是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被他从影视圈除名封杀的路边蚂蚁。   阮颂明明就该跟他之前“选中”的所有学生一样物尽其用之后泯然众人,怎么就没发现他还有个出道当演员的男朋友……   阮颂的爆红成了袁印海的心魔,多年来建立的完美人设危在旦夕。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袁印海在班上上课,甚至出现了幻觉。   他惊觉自己居然看见“阮颂”又和以前读本科时一样,戴着口罩、帽子,坐在教室最靠窗的角落,笔直笔直抬头望着他。   而挨在他身边坐的就是封筱。   依旧是过时的衣裳,朴素的双马尾,低头认认真真看着手里的教材,就好像阮颂完全不存在。   教室里其他学生也无一人觉得不对,丝毫没有见到名人或者偶像的兴奋。   袁印海被迫顶着“阮颂”一瞬不瞬的注视上课,握着鼠标切PPT的手都是抖的。   他必须反复告知自己阮颂现在应该在照顾生病的母亲,忙着回去录综艺,绝无可能真的赶到这。   就在第一节 课结束,他终于成功说服自己,“阮颂”只是因为近来思虑过重才会看见的幻境时。   下课铃打响。   一整节课维持不动的“阮颂”忽然从座位上起身,然后班上所有学生都一反之前平静。   随着“砰砰砰”几声不知是谁拧开的手捧礼花炮,袁印海视野所及之处全是彩条和闪光亮片,安静的教室瞬间沸腾。   有学生拍桌,有学生跺脚,有学生欢呼,而那个他本以为只存在于幻境的“阮颂”,竟是摘下口罩、取下帽子,从抽屉里端出一个生日蛋糕,迎着众目睽睽和越发响亮的噪声,一步步笑容满面向他的讲台走上来。   问他:“难道是我长变了吗?袁院长怎么好像有点不认识我了,居然一整节课都没认出来。”   袁印海当时看着阮颂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就那么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你不是应该已经回去录综艺……”   “但今天是院长您的生日啊,忘了吗?”   阮颂噩梦般的声音始终回荡在袁印海耳旁,一双凤眸温和无害扬得很高,意味深长对他寒暄道:“我听说今年您不打算办生日宴,以为您一边上课,一边写剧本身体吃不消,实在顶不住担心,还是决定抽空赶回来看看,正好也给您送个生日蛋糕,很久没见了,别来无恙。”   袁印海不知不觉间,瞪视阮颂的眸子已经充血。   他正想继续追问,不放弃自己还在睡梦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就听阮颂倾身凑到他耳边低低道:“你现在还觉得如果我站出来指认您学术造假,没人会听我说话吗?”   袁印海几乎当场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血压冲到脑子里去,正要发作。   阮颂已经神色如常从他耳边退开祝了句:“生日快乐啊,袁院长。”   教室外无数其他班的女生闻讯赶来,一看清阮颂的脸立刻开始疯狂尖叫,没两刻就将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阮颂始终好脾气笑着,重复着接过签名版签名的动作。   所有人都沉浸在名人出没的欢腾里,直到身后传来“咚”地一声倒地,袁印海直接晕过去。   学生们立刻调头又开始尖叫“袁院长”。   只有阮颂毫不意外掏出手机,“沉着冷静”道:“我叫救护车。”   作者有话要说:   颂:猎杀时刻! 第31章   当天上午, 阮颂探望母亲之余低调回母校给恩师庆生,结果碰上恩师病发的事上了热搜。   词条广场被置顶的视频,是袁印海的学生原本为了阮颂给袁印海送蛋糕拍的, 没想到出现后面一系列变故。   大家围着阮颂追星, 院长却不知道怎么了, 忽然双眼紧闭躺倒到讲台边地上。   现场学生瞬间乱成一团, 所有欣喜都变成惊吓。   阮颂作为在场唯一一位年纪稍长者,相当镇定地发挥了前辈的作用。   打电话叫救护车条理清晰,时间、地点、倒地大致状况, 后续疏通学生保持空气流通, 一面指挥大家从袁印海包里翻速效救心丸, 一面跪到地上开始胸外按压心脏急救。   手法标准, 整个流程一气呵成, 全场学生自发自动听他调配。   任钦鸣很快从楼下停车场赶过来, 只等到救护车一开进校园,立马将人抱到楼下接力送上救护车。   场面一度凶险非常,别说学生,就是他们这些看视频的都觉得心惊。   期间,阮颂大概因为跪地胸外按压的时间过长, 猛地站起身时,险些低血糖栽倒,还是旁边的学生搭把手扶了一把。   视频最后,大家一直看到阮颂和任钦鸣两人跟上救护车离开,才算终于松出一口气。   好在是新闻紧跟着跟进, 报道了袁印海人送到医院, 因为阮颂抢救及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这条微博底下评论区的热评,几乎全是当时就在现场的A大学生。   【靠呜呜呜, 吓死我了,要不是阮颂师哥在,我们肯定慌得不行,流泪.jpg】   【本来今天师哥突然出现,说要给院长一个惊喜,让我们配合,我们都还很高兴的】   【袁院长人真的很好,但真的也年纪比较大了,学校里总劝他退居二线,不用带课专心搞创作,但院长就不愿意,说是还想多教几个学生,流泪.jpg x3】   【袁院长对于我们整个编剧行业来说都是珍贵的财富,写出的优秀作品太多了,幸亏今天阮颂师哥来了,不幸中的万幸,双手合十.jpg】   【胸外按压真的很累,师哥中途其实就有点喘了,但我们没人敢接手!难过.jpg】   【袁院长带过那么多学生,只有阮颂师哥记起来今天是院长生日回来看他,然后就正好把人救了,可能真的是一些特别的缘分,流泪.jpg】   【是的!之前就有听说过师哥读书那会就和院长关系特别好,经常陪着院长熬夜改剧本什么的,哎,难过.jpg x3】   【而且院长的女儿在国外科考,手机根本没信号的,一时半会难得赶回来的】   很快便有人把袁印海编剧工作室出过的所有作品列了一张清单,再结合袁印海的课表看,完全是劳模本模,身体出问题也太正常了。   而且这事一出,《合拍19天》的节目组立马不敢催了,让任钦鸣和阮颂好好在医院陪一陪。   关于阮颂曾经和袁印海在学校里“亲密无间”的师徒关系随之浮出水面。   一帮道听途说的学弟学妹在网上传的神乎其神,连阮颂是B市外地人,袁印海的女儿在国外过年回不来,两人会因为写剧本做项目一起过除夕都传出来。   一边是德高望重的编剧界泰斗,一边是天赋极高的天才学生,话题热度想低也低不了。   当天阮颂在医院病房守夜的照片从护士们手机里“流传”到网上。   不难看出他疲态尽显,坐在床边靠着椅背就睡着了,还是任钦鸣拿完洗漱用品回来给抱到的床上。   网友果不其然一阵心疼。   【都什么倒霉事,前脚妈妈刚生病,后脚老师也病倒了,流泪.jpg】   【阮老师真的只是不爱说话,心肠其实很热,之前跟阿姨视频的时候也是,能看出来非常孝顺的呜呜呜】   【啊……希望我哥支棱起来,好好照顾阮老师,真的也太让人心疼了】   【听说院长其他的亲人也都在国外,在他们赶回来以前这两天阮老师肯定脱不了身】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希望院长赶紧好起来,我真的很喜欢您《最后一朵太阳花》这部剧,大哭.jpg x3】   当时阮颂刷评论刷到最后这条,实在有些没忍住笑。   要是袁印海这根麻绳真能被他这么简单吓上两下就断了,那怕是天大的喜事,他得立刻让任钦鸣开车载他去买鞭炮。   但他这一下不只是网友,给医院里的护士们也都担心坏了,一个两个嘘寒问暖,行一切能行的方便。   不为别的,就为收治袁印海的医院,正好和阮颂妈妈住的是同一家,A市第一医院。   徐兰昨天赶过来,一是想看看阮颂和任钦鸣给节目组请假说的发烧情况是不是属实,二也是怕万一不属实,医院的医生护士们不小心给他们捅到网上去,专门过来打声招呼。   透露两人从节目离开只是处理一点其他的私事,拜托大家不要往外说。   包括阮颂“疲惫”的照片也是徐兰授意拍的,既然要做局就得做完整,阮颂现在就是个毕业多年,不忘师恩的学生。   说起来,这也是阮颂参加综艺成为名人后,第一次重新回到医院,认识的医生护士望向他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大家从前只知道阮颂的工作还不错,不然怎么可能一个人就能负担起医疗费,但阮颂在综艺上的表现,明显超过了“还不错”的标准。   姑娘们三五不时就要兴奋地成群结队进来要签名。   有要他的,也有要任钦鸣的。   天知道她们在得知她们经常讨论,但一次没见过正脸的帅哥居然是任钦鸣以后心里有多激动,全疯了。   就连一直隐隐担心不知道他钱从哪来的主治医生,都在阮颂抽空回他妈妈病房看人时,和他站一起聊:“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你跟任钦鸣在搞对象,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那其实完全可以由他帮你出医疗费啊,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这笔钱压在他们普通人身上可能是一座山,但对任钦鸣这种级别的巨星来说,那还不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小菜一碟。   但他们聊这话就在阮妈妈床边上。   阮颂嘴还没开,阮妈妈已经提出批判:“怎么能叫‘完全可以’由他帮我出,人家孩子也没有照顾我的义务,钱再多也是人家自己凭本事挣的。”   “哎呦阿姨您这也分得太清楚了,我都听我科里的护士给我八卦过了。”   那医生推着眼镜笑笑:“任钦鸣现在是影帝,但他以前高中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没少承您和小颂的照顾啊。网上都给扒拉得清清楚楚,他父母早年离异,成立新家庭都不管他,每个月只给学费和一点点伙食费,连学杂费都是您帮忙出的,他现在还您点医疗费算什么。”   这事是任钦鸣以前在一次采访里提到过的。现在被翻出来,大家一对就对上了,可不就是说的阮颂和阮妈妈。   其实如果当初阮颂跟任钦鸣没分手,这钱肯定归任钦鸣出。   但问题是他们分了。   不仅分了,分的时候还闹得很不好看,正碰上阮颂因为袁印海看见钱就烦,笔直笔直将“收起你的臭钱”这种话甩到了任钦鸣脸上。   医生跟阮颂接触这么久,对他性格多少有点了解:“还是说小颂犟,就不肯白拿别人东西?”   阮颂嘴皮又动了下,依旧是阮妈妈率先搭的话:“我出那几个学杂费才值多少,几百块的事,哪能跟手术费比。”   “那这手术费对任钦鸣来说……”   医生话还没说完,一个低沉的男嗓已经出现在门口:“主要是颂哥自己能挣钱。”   说曹操曹操到。   三人应声一回头,看见任钦鸣关上房门,摘下口罩进来:“每次我都想着如果这一期的费用颂哥缴不上,我就帮忙缴了,结果颂哥一直没给我机会,到最后阿姨做手术都没给。”   说着,任钦鸣和阮颂微妙一眼对视。   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如果中间不是综艺横插了一脚,阮颂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钱,多半就是要开口找他借的了。   医生见到任钦鸣热情顿时有些热情无处消遣,搓着手便自我打趣:“你看我这实在是对电影不关注,之前你找我问阿姨的病情,我都完全没认出来你。”   任钦鸣只是摇头示意没关系。   他早已习惯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却独独要因为这些头衔被人另眼相看,特殊优待。   三人齐聚一堂,那医生很有眼色指了下门外:“那你们聊,我继续出去查房。”   阮颂望着他像是还想说点什么,医生已经再次:“小颂你老师的事不用担心,负责他的是我们院心脑血管这方面最好的医生。脑梗本来就高发与五六十岁以上的人群,你老师平时操劳,还伴随高血压、糖尿病这些基础病在,中招能救回来已经是奇迹了,就看后续醒过来有没有偏瘫、植物人这些后遗症。”   阮颂看似忧心忡忡点了点头。   心里想的却是,既然脑梗没给袁印海直接带进阴曹地府,那这人就最好命再硬点,好好醒来看看他煞费苦心经营多年的人设是怎么崩的。   …   医生离开,病房里只剩了他们三个。   夜凉如水,皎洁的月色从敞开的窗框落进来。   阮妈妈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两个孩子,又是心疼又是叹气,一手牵住一个:“我是年纪大了,不懂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但我就是看着你们一路过来觉得可惜,心里舍不得你们受这种苦,怕你们以后后悔。”   明明还互相喜欢,却没在一起。   这也几乎变相摊牌了她从头到尾都在装傻,其实一直知道两人已经分手。   肉眼可见,病床上的女人已经不再年轻。   不像他们高中还能因为阮颂不好好叠被子、不好好收拾屋子就追在屁股后面打。   “既然你们不想告诉我,那我也不多过问,只是希望你们再好好考虑一下,出了事情两个人一起面对,不要怕给对方添麻烦,各自闷在心里。”阮妈妈是真把任钦鸣当自己半个儿子看待。   任钦鸣也是真的领情,还和上次视频里一样主动表态,坐到病床上牵住阮妈妈的手说:“以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只顾着出道演戏那点事,都没认真动脑子为颂哥考虑过,现在不会了,我肯定把颂哥追回来。”   阮妈妈连连点头说好,然后瞪阮颂:“你呢!”   阮颂瘪嘴绷着脸:“我什么我,他自己不都说了分手是因为他不动脑子,还跟我有什么关系。”   阮妈妈抬手就要冲他屁股抽上一巴掌。   阮颂立刻小孩一样,不情不愿捂住屁股躲到一边,阴阳怪气:“好啊,那我以后也不会藏着事情不说了。就算电话打不通、经纪人联系不到,坐飞机飞去任钦鸣片场,也要把我今天怎么不高兴了拎着他的耳朵告诉他。”   阮妈妈当场就被气笑:“你这死孩子,那人家钦鸣确实拍戏忙啊。”   阮颂理直气壮:“那我确实不高兴啊。他是我男朋友连我不高兴的时候都不能在场,那我还要他有什么用。”   阮妈妈:“他拍戏还不是嫌自己够不上你,想抄抄近道。”   阮颂:“那我不管的,要怪就怪他自己抄近道抄丢了,我也没逼着他抄。”   “嘿,你这死孩子……”阮妈妈跟他吵着吵着就忍不住乐了。   阮颂还嘴硬:“本来就是。”   任钦鸣看着两人拌嘴也笑了,赶紧出来打圆场:“我真能把颂哥追回来,阿姨您别担心了,只管好好住院养好身体。”   阮颂睨他:“你还挺自信。”   任钦鸣听完也不搭话,只是好脾气笑笑极隐晦冲他腰上看了一眼。   虽说他们当年分手的情况,远比现在给阮妈妈说的复杂,但经过综艺这段相处,任钦鸣也的确重新有了信心。   毕竟根据经验,只要重新接近了阮颂的身体,松口也就是时间问题。   …   第二天一早,袁印海无数圈内好友都赶过来探望,自然也包括江智和孙凯孜。   阮颂转告病情、陪床守候,尽职尽责归置着大家拎来的各种礼品,前前后后操劳着,丝毫看不出和袁印海之间有过节。   包括后来来病房的人实在太多,通知袁印海现在在A大的学生不要全都过来,最好只派一个代表的也是阮颂。   谁来了都要夸上一句袁印海命好,招到这么个吃水不忘挖井人的徒弟。   一夜之间,阮颂好似又成了那个被袁印海带上生日宴的亲传大弟子。   之前只有过短短一面之缘的大佬们,这次纷纷主动提出了要留阮颂联系方式,哪怕阮颂推脱能力不够,也坚持表达了未来有机会一定要合作的决心。   于是阮颂哪也没去,只在袁印海病房里待着亮出二维码,就几乎把袁印海身边的人脉全收割。   再加江智、孙凯孜为他坐镇,微信好友列表极速扩张。   其中不乏中转二手介绍的,比如来的人是A,但A转手又把他微信推给BCD,都说有项目想和他合作认识。   小小一个病房,成了整个影视娱乐行业的缩影。   阮颂一面来者不拒,一面觉得讽刺。他们这行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大家追捧你、想认识你并不取决于你的专业有多好,业务能力有多扎实,只是看你站上风口了没有。   …   这头的“盛况”,方维自然有所耳闻。   今天本来原定是他们老同学一年一度聚会叙旧的日子,哪想到正好就赶上前一天袁印海出事。   不少远在外地本不打算参加同学聚会的,也都在这一天夜里买了机票赶回来。   一伙人在酒店碰面,约好一起去医院探望。   换做以往,他们同学聚会没有阮颂也没人问。   毕竟大学时阮颂就跟他们不亲,一直交流就少,等到研究生毕业,这人又一声不吭把他们全删了,然后音讯全无,连是不是还在当编剧都不知道。   就算大家对他的状况好奇,方维作为他们所有人里混的最好,也是每次牵头同学聚会的人,他不主动提起,大家也就没怎么讨论了。   只是今天显然不可能再避开。   一旦有了第一个开头,后面就是一呼百应。   “方维,你今年同学会怎么也没邀请阮颂一起?”   “对啊对啊,我之前还以为他转业没干咱们这行了,你才回回都不邀请他。”   “他最近上那个综艺是真的好火,我女朋友每天对着磕疯了。”   “我都不知道他以前也混那个论坛,好像是我进去的太晚了,他‘001’这个马甲早在我混之前就消失不用了。”   “不怪院长以前疼人家,这是真的心里一直惦记着,关键时候能救命。”   “欸我就说,这种大佬怎么可能放着好好的天赋浪费了真去转业,方维你这次可得把人微信加上,以后再有活动都给人一起叫出来,听见没。”   方维从前天晚上在袁印海那碰了壁,心气本就不顺。   现在袁印海再一病倒,阮颂在大家眼里瞬间成了袁印海唯一骄傲的学生。   他还要面对同学的说教和质问,脾气瞬间有些压不住。   然后在又一个人附和以后活动要带阮颂时终于爆发,猛地扭头看他:“阮颂到底有什么天赋?他有过哪怕一部拿得出手的作品吗?”   方维以为自己这样问,大家肯定能消停。   可实际情况是所有人望向他的眼神毫无畏惧:“只是因为我们不知道他笔名吧,他从大学就一直很谦虚啊,做了什么事从来不会挂在嘴上。”   其他几人:“是,说不定哪个大佬笔名背后就是他。如果没两把刷子,院长当年怎么可能对他那么好。”   话音落下,又是一片“是啊”、“对啊”、“我也觉得”。   方维真是感觉自己要被气疯了。   这帮人什么都不知道,仅凭简简单单的表面印象就断定阮颂有天赋,是天才。   最最让他想不通的还是袁印海。   袁印海明知道阮颂就是个抄袭的草包,究竟为什么要偏袒!他到底有哪点比阮颂差!   …   如果说在路上听大家对阮颂的议论,方维心中已经积攒不少不爽。   那么现在久别重逢,方维发现阮颂不仅没有抄袭者的耻辱和收敛,居然还没事人一样在病房里游走于老同学和圈内大佬之间,心中的不爽瞬间被扩到最大。   偏巧袁印海也挑在了这个时候苏醒。   病房里一圈人里很快有人发现他在病床上睁眼,阮颂第一时间按了床头的呼铃。   袁印海脑梗睁眼对上的第一个东西,便是阮颂那张无比关切的脸,噩梦未醒般,险些一口气又撅过去。   还不如让他继续晕着!   等到医生赶到检查他的各项指标,惊诧宣布了袁印海如此高龄脑梗,却没留下任何后遗症。   “以后只要控制住血压血糖,保持心情愉快就没事了,还有尽量少做费脑的事。”   医生很是欣慰站在病床边,语重心长感慨:“真是好险好险,您一定要好好感谢您这位学生。如果不是他抢救叫救护车处理得及时,您这真是相当危险了。”   袁印海抱着最后一丝阮颂出现在他的教室可能是梦的期望,侥幸问:“……哪个学生?”   医生一愣,以为他记忆上出现了问题:“您不记得了吗?就是您手边这位,阮颂啊,您最看好的学生。”   阮颂人畜无害坐在床边,亲昵向袁印海倾身招呼:“老师?您现在还觉得有哪不舒服吗?”   “……”   袁印海当场一双眼睛便是一闭,心说只要他不出现,就是最大的舒服!   但他这样落进众人眼里也只以为是虚弱。   江智带头夸起阮颂:“老袁你这真是捡回来一条命,要好好感谢人家小颂。”   然后是同学接茬:“是啊院长,这要换了我们随便其他人,根本不会做胸外按压。”   “就算会也不敢保证一定管用,都是跟着小视频依葫芦画乱比划的。”   病房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阮颂盛赞。   阮颂看着袁印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拒绝面对现实,一副随时又要脑梗的模样,稳如泰山听着。   直到孙凯孜冷不丁说:“对哦颂哥,我突然想起来,最近那个特别火的连环杀人案的IP是不是找到你头上了?那你最近录完综艺是不是就差不多得开始跟他们开剧本讨论会了。”   阮颂不着痕迹瞟了眼人群外忍耐快到极限方维,轻描淡写:“嗯,他们出品人最近一直在跟我对时间,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录完综艺无缝对接。”   方维果然:“???”   病房里其他人一听这个项目原来是被阮颂接了,立刻“哇”着恭喜成一片,都说阮颂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孙凯孜乐呵呵道:“那你还藏着干什么,这可是个大项目,好多人眼馋弄不到呢,袁院长肯定还不知道是你当了主笔吧。”   阮颂谦逊又默认地“啊”了下。   袁印海却是瞬间眉头高皱,混沌的眼珠瞬间清醒,直直射向方维:“……这个项目的主笔不是你吗?”   旁边几个早已听方维炫耀过的老同学也都疑惑看他,眼神就像方维又吹牛说了什么大话。   方维气得肺都要炸了,正想开口为自己辩驳两句,兜里手机便是一串响。   顾屿洲打来电话:“我们这边又仔细核查了您给到的资料,发现阮颂并不涉嫌抄袭,所以昨天就编剧采用谁这个问题,我们内部又重新开会谈论了下,可能暂时得对您说抱歉了方老师。”   方维:“?????”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方维瞬间就炸了,也不管病房里还有这么多人,握着手机便吼:“他怎么可能没抄!他就是抄了!板上钉钉的事,不信你们问我老师,正好我就在我老师的病房里。”   袁印海一听又是为这事,两眼发黑便想让他住口,可身体条件不允许,最终只能憋出几声咳嗽。   旁边人见两人情绪这么激动,八卦之魂已经开始躁动:“什么抄不抄?抄袭吗?”   方维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阮颂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动他的东西,那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就算袁院长护着也救不了他!   方维人在气头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阮颂,直接开了免提,厌恶万分道:“可不就是抄袭吗,阮颂你难道就真的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吗!抄我的毕业作品拿去参加比赛,如果不是院长发现的及时,把你拦下来,只怕到时候东窗事发是要遗臭A大万年的大丑闻吧!”   所有人:“???”   方维以为自己当着现场这么多大佬、同学的面戳穿阮颂,阮颂肯定会大惊失色。   可最后摆到他面前的事实却是阮颂不仅没怕,还满脸都写满了惊讶,就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般,无比震惊望向病床上的袁印海:“……老师您居然是这么告诉他的吗?我抄袭的他?”   一时间,病房所有眼睛都关注到袁印海身上,似乎在等他为现在复杂反转的情况主持公道。   但袁印海刚刚大病初醒,就要面对方维这蠢货给阮颂递刀。   他脸色蜡黄,嘴唇微张,眼珠突出,戴着吸氧器刚想艰难说出点什么,便再次受不了刺激彻底气晕过去。   病房里顿时乱了套。   阮颂好整以暇起身再次按响了床头的呼铃,慢吞吞说出和在教室似曾相识的话:“我叫医生。” 第32章   方维那一句阮颂抄袭, 就像是点燃了炮仗,病房里所有人都被这当头一棒打蒙。   好在是袁印海的情况不算严重,当场就被医生在床边救回来。   这一次, 阮颂没在他旁边怼着, 而是让了位置给方维。   只等袁印海颤颤巍巍睁开眼一看见方维, 刚喘过一口气的人瞬间又不好了。   还不如让他看见阮颂!   就像封筱和阮颂体验过的, 袁印海为自己的编剧工作室挑学生,不仅看专业,还会挑家境差、无依无靠, 挑性格内敛、本身就没那么合群的。   一整个班二三十号学生, 都是二十上下正狂妄的年纪, 能考上A大说明都不差。   不说人中龙凤, 那也绝对是万里挑一。   这帮孩子们心里那点不宣之于口的自命不凡, 袁印海再了解不过, 明里暗里总觉得自己比别人强点。   于是他需要做的,只不过是在班上释放信号,选出一个“特别优待”的对象,给剩下的学生营造落差。   除非这个对象真有难得一遇旷世的天份,否则基本很难逃过孤立无援, 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的命运。   专属年少轻狂滋生的这些“嫉妒”、“不服”,就是袁印海最好的保护壳。   他在学校执教这么多年,每一个都是相同的套路,无一失手。   甚至久而久之,反而成了他的美名——平等对待所有学生, 乐于帮扶边缘学生。   而他唯一碰上才华出挑到足以服众的, 只有阮颂。   从前他还庆幸阮颂同届勉强有个能追上尾巴的方维,在班里搞小团体制衡一下, 头脑简单一点就着,盲目迷信权威师长。   袁印海时有时无没少拿阮颂刺激他,就想激化激化矛盾。   哪想到这一激化成了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看来,方维完完全全就是个愚不可及的蠢东西!   身在福中不知福,老以为被他“选中”是什么天大的好事,非要把原本便宜他的事,又重新提到台面上来!   袁印海知道阮颂火起来以后,肯定会回来找他的麻烦。   他想过阮颂会在综艺直播里直接拆穿,也想过阮颂发微博和他对峙。   唯独没想过这人居然端着蛋糕,在他面前装傻,演起了师徒情深!   如果第一次被气到脑梗,袁印海还搞不明白阮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现在第二次,他已经彻底回过味了,却一切都晚了,想拦方维根本拦不住!   “喂?方老师您还在听吗?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我这边就先挂了。”现场顾屿洲的通话还在继续。   方维现在比起袁印海的病情,显然更想要自己的清白,更想要自己的面子,让所有东西物归原主。   他赶紧一口一个“小顾总”将电话那头的人叫住:“您别挂!您先别挂!我觉得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上医》是我的毕业作品,也是我的成名作,我原本顾忌老同学的情分,不想下阮颂的面子才一直没公开说。但当年他拿《上医》同设定的故事参加比赛,差点让他没毕成业,你们怎么能说他没抄?然后现在居然还要把我的项目让给他做?!”   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阮颂和方维身上惊疑不定。   方维当年就是靠着《上医》才一炮打红,把自己名声传出去,这个大家都知道,但阮颂抄袭毕不了业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还在病房门口没来得及散开的护士、医生听见这样的惊天八卦,都忍不住跟着停下脚步。   甚至路过围观的其他病人家属,已经有人不知何时掏出手机开始对着病房里的情况拍摄。   但作为当事人之一,阮颂和大家一样“惊疑不定”。   对上眼前每一个人的视线都是两眼无辜,无声表示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顾屿洲沉静镇定的嗓音,再次从免提的话筒里传出来:“我们的确按照您给我们的文件,核实了先后时间。阮颂当时参加的比赛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报名期,他在报名期刚开始时,提交过一次比赛预存文件,时间记录我的助理已经按照标准流程查到了,如果您需要我们可以发给你,不仅在袁院长为您提修改意见之前,甚至在您文档创建之前。”   也就是直接在方维着手准备开始构思毕业作品之前!   “如果您坚持阮颂在内容上对您构成了抄袭,那么按照最直观的发表时间,我们完全可以反过来怀疑是您抄袭的阮颂。”   顾屿洲一锤定音,给出最后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以及实不相瞒,我们其实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才最终决定用回阮颂的。”   毕竟谁也没法保证有过抄袭史的人,为他们写出的剧本就一定干净。   方维听到这里近乎破音,忽然整个颠覆的局面让他额角青筋都要爆出来:“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抄阮颂!!”   顾屿洲:“具体缘由我们制作组不便多考证,但从目前摆出来的证据看,您的确没有理由指摘阮颂抄袭。”   病房里一众人也听半天了。   孙凯孜率先打破僵局,带头在旁边劝:“维啊,咱都是写故事的,扣抄袭这种帽子可是大事。你不能因为自己的项目丢了,就乱往人身上泼脏水,这种砸人饭碗的事损阳德,咱可不能干听见没有。”   “对啊,这一个项目丢了就丢了,还会有下一个。”   圈内各位前辈、朝夕相处的老同学,似乎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劝他看开点算了:“一个项目而已,咱又不是非缺这一口饭吃。大不了下次还有类似的我们喊你。”   抄袭这种事,在他们圈内的确常见得不能再常见。   但尽管如此也还是有不少出错的概率。   大家理解方维对自己呕心沥血的作品爱之深,情之切,看到别人有类似的故事有点误会也正常。   但方维握着手机却是当场急红了眼:“我争的是这一个项目吗?我缺这项目吗?我就是咽不下心里那口气!凭什么你们都这么相信阮颂?凭什么我说话就没人愿意听?!”   “那问题是现在不是白纸黑字,都给你调查清楚了吗,人家阮颂时间在你之前啊。”孙凯孜抱着胳膊全然一副吃瓜理中客的模样,实际字字句句直戳方维心窝,火上浇油。   方维果然急了,绷着下巴望过他们一圈:“你们都不信我说的话是吧?袁院长的话你们总该信!当时还是院长第一个发现告诉我的!老师您快帮我说句话,把当时到底什么情况告诉大家!”   此刻走投无路的方维落进众人眼里,就像个无理取闹,争不过理便要找自己家长撑腰的顽劣孩童。   阮颂眉梢不着痕迹往上一挑,顺顺当当混在众人的视线里找到病床上二次苏醒,又一次“有幸”还能开口说话的袁院长。   现在压力来到袁印海身上。   如果不是旁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方维只怕会直接把袁印海碍事的呼吸机摘了,摇着他的肩膀让他赶紧把实情公之于众。   可天知道袁印海现在心里想的,是阮颂不要反过来戳穿方维“抄袭”就好,嘶哑着嗓子吐出四个字:“……没有抄袭。”   方维人都呆了:“……您说什么?”   “阮颂没有抄袭,方维你不要因为嫉妒我对阮颂好,就变成现在这样……”袁印海为了自保,甚至企图向阮颂抵投名状,倒打了方维一耙。   方维直接:“?????”   他整个人望着袁印海震撼到张着嘴说不出话。   但袁印海躺在床上反正恨不得一命呜呼了,干脆撇开脸,恨铁不成钢般闭上眼不愿和他对视。   阮颂心情愉悦夹在两人中间看戏。   左边给一巴掌,右边给一棍子,完了还能作壁上观,在无形中将方维和他的问题,转变成方维跟袁印海的问题,坐收渔翁之利。   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不是方维在撒谎,就是袁印海在撒谎。   大家会相信谁,一目了然。   等到方维终于认清自己被“背叛”,打算张嘴质问袁印海怎么能因为偏袒阮颂,罔顾事实这样对他时。   孙凯孜忽然上手拉架。   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孙凯孜小小的个子,费老大鼻子力气将方维往远离床边的方向叉,嘴里劝道:“好了好了啊,就是一些误会,不至于,动动嘴皮子就行了,哪有真上手打架的。”   方维又:“?????”   他什么时候就要打架了!   但大概是当时的氛围使然,一众人竟不疑有他,纷纷开始帮着孙凯孜把方维往外架,配合着七嘴八舌的又一轮游说,场面一度很混乱。   方维脸都憋红了。   涌上心头的不只有蒙冤的屈辱,还有再一次被袁印海偏袒打败的不甘和疯狂委屈。   汹涌的情绪让他整个人似是要化作猛兽,越叫嚷着为自己伸冤说他没想打架,看起来越像是要打。   上前来拦住他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几乎形成一道人墙。   几个将闹剧从头看到尾的前辈在江智身边直摇头,纷纷皱眉低叹:“有辱斯文……”   直到大家终于合力将狼狈的方维按到椅子上,阮颂这才慢吞吞开口针对这件事说话,眼含失望望向病床上的袁印海道:“我还以为您跟方维也如实说了。”   所有人:“?”   袁印海戴着氧气罩,紧张地手指都在被子里将床单扣紧,生怕阮颂真的将所有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盘托出。   好在阮颂面对大家的疑问,只是“落寞”垂下眼睑摇头,然后诚恳道:“今天先这样吧,再闹下去老师的身体也受不了。感谢各位前辈、同学都能抽空过来医院,改天我一定挨个答谢,找时间请大家吃饭。”   甚至于,阮颂最后还走到了方维面前。   孙凯孜身躯干干瘪瘪一张纸片,特别紧张地护在他旁边,生怕方维一个冲动会出手伤害他。   把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动手的方维弄得彻底无语。   阮颂望向自己一干老同学道:“如果以后你们同学聚会、有活动什么的愿意叫我,还是很希望你们能把我叫上。”   这话一出,听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不就是明晃晃地表明大家都冷落排斥他?   网友通过病房门口路人悄悄开的直播,已经在弹幕里心疼炸了。   【阮老师到底找谁惹谁了,要被你们这么对待??】   【难怪研究生毕业要换笔名的,我他妈真是无了个大语了,还冤枉人家抄袭,抹汗.jpg】   【而且听他们同学聚会都不叫阮老师这个意思,那不就是因为自己才不及人,所以直接排挤不带阮老师玩呗,多大的人了?初中生吗??】   【真是有被这个方维恶心的够够的,亏我以前还觉得能写出《上医》的神仙编剧肯定不会差,再见.jpg】   【前面的姐妹别伤心的太早,我现在合理怀疑是方维抄的阮老师,《上医》搞不好是阮老师的创意,不然人家制片方为什么要换编剧,建议深扒一下,吃瓜.jpg】   【而且《上医》跟这次他们说的这个连环杀人案完全就是一个类型的啊,惊悚悬疑推理】   【啊啊啊啊我真的好不开心啊,试问如果阮老师现在没红,那是不是就没人听他说话了,方维作为一个“大编剧”是不是就能随便泼他脏水了!】   【不用怀疑,脏水早就泼了,我刚找我圈内朋友的问过了,圈子里不少人都知道方维跟阮颂不对付,因为他们以前本科,方维就争不到院长的宠怀恨在心,后来毕了业方维一飞冲天,更是见不得阮老师好了,有活就要抢】   【大艹,是不是就像今天这样,撒泼打闹,无所不用其极,再见.jpg】   【何止啊,我估计阮老师就是因为怕被打压才隐姓埋名的!!妈的气死我了啊啊啊啊】   大家一波暴风哭泣,最后得出结论。   【wuli阮老师到底拿的什么美强惨剧本啊……抹眼泪.jpg】   【咱就是说,这回是真理解了,希望大家不要再去扒阮老师以前用过的马甲了,断人财路的都没妈,双手合十.jpg】   其中不乏有人提出新角度。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在意阮老师刚刚对袁院长说的那句“我还以为您跟方维也如实说了”吗?我真的觉得这事猫腻不小,方维虽然蠢,但感觉头脑简单,没这么好演技】   【我!也!老感觉说不定《上医》就是阮老师的创意,拳头.jpg】   【就感觉阮老师发现方维以为《上医》是他自己写的,有了那么亿点点不高兴!!!】   【反正方维在我心里,以后他写的剧我都不会再看了,再见.jpg x3】   现状扑朔迷离,谁也讲不清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病房里的老同学们不知道网上这些纷争,只是听说阮颂愿意来他们的同学聚会,个顶个高兴,果断围拢过来要加阮颂微信。   现在阮颂的身价,可不是他们这些小鱼小虾能随便亵渎的,抱大腿都来不及!   “之前我们是以为你转行没干了才一直没请你,看这事闹得。”   “其实一直都想联系你,大家都挺关心你的,就是怎么也联系不上。”   “颂你也别跟方维计较,他这人就是这样,有点好面子,前脚才跟我们吹牛,后脚项目就丢了,心里不平衡很正常。”   阮颂一一把他们加好,自然说没关系,先是极其大度说了句“这事不怪他”,然后回头看了眼病床,终于还是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只说袁院长累了,又将大家往病房外迎。   连带还不忘让围观吃瓜的路人把手机收起来,请求的口吻彬彬有礼,让人想拒绝都难。   方维直到最后从医院里被同学们拉出来,都是一脸的茫然和怄气,完全弄不明白自己深信不疑许多年的事,怎么说变就变了。   等到病房里人清得差不多,只留下孙凯孜乐呵呵在里面当最后一个。   阮颂抬手握拳在他肩膀上碰了下:“谢了。”   “小意思。”   孙凯孜应着兴奋动动胳膊,搓了搓手,当着床上袁印海的面便说了:“我演得还挺带劲,哥你给我开发了项新特长啊。看来如果以后我的剧本找不到男主角,干脆我自己自编自导自演全部一起上得了。”   病床上的袁印海这才惊觉孙凯孜原来是跟阮颂串通好的!   他刚艰难抬起一根指头,孙凯孜已经拍着巴掌冲他指回来,更加兴奋道:“看吧!咱院长都完全没看出来!我真的可以自己上了哥!”   袁印海:“…………”   阮颂当场被逗乐,一路把人送出去:“你这嘴真是贫绝了。”   江智在外面停车场里等着,一见他们出来立刻降下车窗饶有兴致问:“这主意是小颂你自己想出来的?我还以为你会借着热度直接跟他们撕破脸。”   阮颂立刻笑着摆手:“我在公关这方面也不是专业的,哪有这个本事。按我原来的想法,我本来也准备等证据理好,直接律师函什么的往微博上一发,是任钦鸣经纪人给我提的意见,很厉害一姐姐。”   …   前一天晚上。   徐兰接完电话径直动身,准备赶到任钦鸣家准备详谈,并在动身前特别贴心地告知了她抵达需要花费的具体时间。   希望两人该换衣服换衣服,该换被褥换被褥,该收拾屋子收拾屋子,该开窗通风就开窗通风,总之别让她看到不该看的,闻到不该闻的。   可以说是多年经纪人老辣经验尽显,对他们这些小年轻太知道了。   阮颂也不用管别的,只顾着进浴室把自己洗干净。   等他从淋浴间出来,外面果然焕然一新,任钦鸣就一副等表扬的模样站在墙根根边上。   阮颂顿顿盯着他看了两秒,说:“等你进去洗干净了允许你亲我一口。”   任钦鸣脸上立刻绷不住笑,抢在阮颂反应过来前便飞快俯身在他脸侧香了一口,然后拿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换洗衣服果断闪身进浴室。   占完便宜就跑,丝毫不理阮颂说他这是胆子又肥回来了。   等徐兰抵达任钦鸣的大平层。   阮颂正穿着任钦鸣宽大的T恤运动裤,舒舒服服趴在沙发上接受按摩。   徐兰见了也真是觉得自己之前属实多虑。   就两人一天天如胶似漆的黏糊劲,那是分手还是复合又有什么关系呢,根本不可能穿帮。   只怕就算她拿着大喇叭去直播里广播这两个人其实没谈恋爱,也根本没有人信。   阮颂一直以来虽然不热衷微博冲浪,但实在是受了陈严这个吃瓜达人的熏陶,三五不时就要听他嘀咕几句,对现在网上的议论也有大致概念。   比如每当准备要开始撕逼,首先需要明确的一个观点:并不是占理的一方一定胜,因为世界上没几个完美受害者。   站出来到网上爆料的人只有一个,但盯着你的眼睛有千千万万双,想法更是千奇百怪,没点计划想当然横冲直撞莽出去,风险极高。   光陈严就能给他提几个他极难回答的。   【“你有证据为什么当时不直接开撕要一直等到现在?是心虚吗?还是另有隐情?”】   【“火了才开撕,那是不是能合理怀疑你跟任钦鸣上综艺是有目的性的炒作?”】   【“其实是想靠这件事在编剧圈彻底站稳脚跟吧,上综艺炒CP都是为了更好的割韭菜圈钱?”】   【“你跟任钦鸣真的是情侣吗?该不会只是一个想要热度,另一个想要平息狗仔爆料谋求转型,临场配合演的戏吧?”】   以上全都是阮颂三言两语无法解释清,或者就算解释清,大家也不一定会信的。   “还有直接正面开撕是相当不明智的,一般在我这里是下下选。”徐兰听完整件事情,很快给出风险提示,“因为现在娱乐圈吃瓜,大家不再一味追求谁对谁错了,出现了一个非常流行且更受欢迎的概念,‘全员恶人’。”   这可以说是徐兰隐退这几年,她个人观察下觉得娱乐圈舆情风向发生的最大变化。   一方面是大家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那么容易被公关稿洗脑,跟着节奏走。   另一方面是流量密码作祟。只有两边各打五十大板,不断反转,事情的热度才会走到最高,所以不论阮颂在这件事里有没有错,都会有人千方百计地想要找到他的错处,这是资本逐利决定的。   “比起听你说,观众还是更愿意相信他们自己亲眼看到的。”徐兰如是提点。   阮颂当时想了下,问:“我是不是能理解成我写剧本那种道理。比起直接用台词或者旁白告诉观众A喜欢B,不如给A设计一百个能体现出他喜欢B的事件和动作,把‘喜欢’自然而然地投射到观众心里。”   跟聪明人聊天就这点最舒心。   徐兰觉得他这个说法挺有意思:“差不多就这么回事。而且这种不明说,纯靠大家阅读理解的情况,更灵活变通,可以等舆论风向出来以后再观察决定下一步动作,不会被动。”   于是当天晚上,他们三个人,一张纸一根笔,直接把计划一二三四全定了。   任钦鸣出道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出道的,别看平时不声不响,其实对自家粉丝的心理了若指掌,好几次针对阮颂和徐兰提出的方案,模拟粉丝反应都给两人乐得哈哈大笑。   阮颂更是对袁印海和方维这两个关键人物的人设拿捏地死死的。   从方维早前在学校就看他不爽;到现在出了事袁印海肯定怕闹大要拦着他,被他误会成进一步的偏心;再到顾屿洲在病房里那通电话,给出最后一击,崩溃爆发。   层层递进,一切都在阮颂的剧本设计里。   至于袁印海。   本就是个漏洞百出,经不住推敲的敬业外壳,光他工作室每年出品的剧类别过多,找不到统一风格就够他喝一壶的。   只要由方维在病房里开了指控他“抄袭”这个头,后续一切事情都会有着落。   “而且虽然都是背刺,袁印海理亏,但如果你咄咄逼人正面刚,圈子里的大家可能很难接纳你,会对你有点发憷。”   江智坐在车里笑吟吟补充:“人性就是更容易同情和怜悯弱小,所以像你现在这样温温和和的就很好,到最后真相大白,大家发现你被打压得这么惨,肯定会毫无保留甚至加倍把曾经对袁印海的尊敬,转移到你身上。”   毕竟其中不少脍炙人口的剧本都是阮颂写的,相当于把袁印海的资源人脉全权接盘。   孙凯孜今天也是过足了戏瘾,舒舒服服跟阮颂道别拉开自己老师的车门:“哎呀我颂大哥也要走起了,不错不错,果然牛逼的人就是迟早有一天会牛逼。”   说话风格一点不像是搞严肃文学的。   …   除了“全员恶人”,徐兰教给阮颂的第二大变化,就是再也不要小看网友的动手能力。   以前的网友以听为主,现在的网友以核实为主。   袁印海从那天听见阮颂在病房里对他说出“我还以为您跟方维也如实说了”这句话,就一直惶惶不可终日。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完的。   但阮颂就像是有意要折磨他,那天把人全都送走重新回到病房后,什么也没对他说,甚至正眼都没看他,随手帮他掖了下被子就走了。   然后一直到晚上他睡觉之前都没有出现。   袁印海脑梗虽然没偏瘫,但现在就下床还是太勉强。   没人在病房里陪着,他只能一个人戴着笨重的医疗仪器,睁眼望着天花板干瞪,脑子里全是止也止不住的胡思。   比如阮颂现在不理他,会不会其实已经在网上把他揭穿了?   再比如封筱会不会趁着他生病,找到阮颂寻求帮忙?   亦或者是方维终于醒悟过来,发现阮颂根本没抄袭他,而是自己当年知道了阮颂的梗概创意,有意引导他改出一个差不多的,借此来进一步打压阮颂……   头顶上就像悬着一把随时能将他斩首的剑,袁印海完全无从得知自己的“人设崩塌”进行到了哪一步。   那种未知的绝望和害怕,让他彻夜难眠,整宿整宿重复着阮颂捧着蛋糕忽然出现在他教室里的噩梦。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生日快乐啊,袁院长”】   【“您一边上课,一边管理编剧工作室身体吃不消”】   ……   直到耳朵里终于听见一句不一样的:“老师你这样晚上不睡觉可不行啊。”   袁印海陡然“惊醒”。   发现房门紧闭,阮颂就那么抱着胳膊,站在他没开灯的病房里,居高临下俯视着问他:“难道经常这样晚上睡不着觉吗?我还以为你这种人的心脏跟我们正常人有什么不一样,搞了半天也会心虚,也会害怕。”   袁印海这才察觉自己背后早已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病号服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顶着阮颂的注视,整个人像是被浸在阴恻的沉潭里,背心一阵找不到着力点的发空。   然后终于承受不住般嘶吼着嗓子央求:“……如果你是想报复我,那就给我一个痛快,没必要拖着。”   阮颂立刻否认:“哪能说是拖着呢老师,我这也是为你身体考虑,万一没来得及等你家里人从国外赶回来就咽了气,这责任我可担不起。”   过了两秒,阮颂补充:“怎么也得让你在你家人面前咽,咽之前也面对面对他们的拷问。”   再狠恶歹毒的人也会有软肋。   对袁印海来说,袁印海的亲人就是,尤其是他那个崇拜自己的父亲能够一生追随挚爱事业的女儿。   袁印海果不其然整个人开始抖,一双枯如树枝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病床护栏,缓慢却坚定摇动着以表自己羞愤难当。   阮颂只是看着他打趣:“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欺负人,你当年领我入行的恩情,传授过我的所有教导,我早就在帮你代笔的时候还清了。你正好可以趁今天晚上医院静,没有制片方找你要剧本,好好算算现在这个档口除我以外,还有谁想趁你病,要你的命,站出来揭穿你。”   医疗设备上的指数还在平稳地跳,袁印海躺在床上却已然步入绝境般没了生息。   阮颂临走前,又站在门口好心告诉他:“还有就是你家里人已经联系上你女儿了,不出意外,他们后天早上就回来了,赶上你的好戏问题不大。”   …   在接下来的一天里,袁印海度日如年,好像已经来到生命的最后一天,名声扫地就是他的终结。   而在这最后一天,阮颂一共出现了三次。   第一次是在早上,通知他网友们已经从方维入手,开始为他编剧工作室不同时期的作品风格分类。   第二次是在中午,通知他网友们的动手能力比预计中还强,已经开始研究为什么工作室里学生不停轮换,最终署名的编剧却永远只有他一个。   第三次则是在深夜。   阮颂再次造访睁眼枯等天亮的袁印海,把旁边椅子拖到病床边上来,优哉游哉给他削了个苹果,说:“可能你不知道,其实以前我帮你代笔的时候真的很努力,尤其是《最后一朵太阳花》这部剧,完全称得上呕心沥血,掏空心思。应该从我写完那年,一直到现在都还很多制片方想找你写类似的剧本吧?”   袁印海形容枯槁,一整天没有松动的脸色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变化,难以置信看向他:“……你故意的?”   阮颂抽出卫生纸擦干净手只是笑:“听筱筱说,你近一两年精神状态越来越差,脾气越来越暴躁,对她的要求越来越严?”   “你居然是故意的……你居然是故意的!”袁印海从最开始碎碎念,到后来胸膛剧烈起伏,终于是没忍住再次激动起来,“阮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居然是故意的!!”   幽冷的月光从窗框照进来。   阮颂架着腿,背靠椅背,静静享受着月色为他轮廓的加冕,镶上一层氤氲的银边:“忘恩负义严重了吧,毕竟如果不是你先无情无义占了我的东西,我哪来的机会忘恩负义?”   袁印海从事发以来躺在这张病床上一直在强撑,哪怕是听见女儿即将回来,也能坚持。   但现在阮颂猛一下把他心底多年来最深的恐惧剖开,袁印海的眼角终于还是湿了。   曾经的他天真以为,阮颂不过也只是一枚没什么分别的棋子,用完废弃即可。   但当他真的把阮颂丢了,他才发现自己用惯了“天才”,听惯了“天才”带给他的美誉,却居然完全无法寻找到下一个天才延续……   那种制片方听说他无法复刻传奇时的眼神,那种审核方收到剧本惊讶为什么不如从前的眼神,那种电视剧播出,观众满怀期望而来,然后失望而归的评论。   每一样都压在他心上,并且越压越沉,使他为自己“江郎才尽”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   阮颂就像是给他灌了一瓶慢性毒药。   初进嘴时很甜,后续苦涩难当,等他终于反应过来中招,已是穿肠烂肚,千疮百孔。   而那个刽子手就那样抬着下巴,高高在上向他宣判:“就算我今天不动你,你也差不多快撑不住了吧。”   …   次日清晨。   袁印海的女儿、女婿、外孙等等一大家子如约赶下飞机,出现在A市第一医院的病房里。   而网上,就像是掐着点般有人为好戏拉开帷幕。   一个微博id叫做“13届袁印海编剧工作室的学生”的账户,忽然冒出来发言。   【@13届袁印海编剧工作室的学生:我本来以为我会带着这个秘密过完我不值钱的下半生,但最近偶然得知袁印海,也就是我曾经的恩师在网络上备受关注,大家开始好奇他题材多变的剧本和灵感究竟从何而来。那么正好知道答案的我,想站出来回答这个问题——揭发A大戏剧影视与文学的专业老师,文学院的院长,袁印海学术造假,所有剧本皆打着工作室指导学生的幌子,从他手下带过的一届又一届的学生手中掠夺而来!部分证据如下图,完整证据我会在评论区放网盘链接。愿天下所有编剧都能为自己的东西落上署名,双手合十.jpg x3】   有了前面舆论发酵的铺垫,这一个爆炸性的爆料几乎顺理成章霸占所有人的视线。   封筱立刻用之前就注册好的微博账号,对这条微博进行了转载。   【@昨晚还在为袁印海代笔的学生:很多师哥师姐的联系方式都已经找不到了,但我相信所有经受过他奴役的,手里都会保留完整证据。以前不敢说,害怕拿不到奖学金,害怕毕不了业,害怕以后无法在自己热爱的行业继续前行,今天不得不说,是因为怕过了这个时机,就再也等不到下一次大家的关注了,希望伪善者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个13届的学长,是阮颂他们继封筱以后,又联系到的一位保有完整证据的学生。   从他发声到封筱转发都是事先策划好的,接下来的剧本到阮颂出面转发说明,但事情的发展很快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内,竟已经又有多达四位的受害者出来发声转发。   他们来自不同的毕业年份,不同的地区,甚至现在身处不同的行业,并且每个人手里都有实锤到不能再实锤的证据。   就好像大家不约而同在心底期盼着,一直在等待今天这样一个机会出现。   名人大型学术造假事件很快让微博炸开了锅,【袁印海学术造假】的词条毫无悬念挂上了热搜榜第一。   所有接触过袁印海本人,在前两天还觉得是网友疑神疑鬼的人,心态全炸了。   而阮颂紧跟其后发布的道歉声明,则对袁印海精心维护多年,德高望重的泰斗形象给出了最后,也是最为致命的一击。   他用任钦鸣的微博发声说。   【@任钦鸣:我是阮颂,我为自己曾经对袁印海院长自以为成功的救赎感到羞愧,轻信了他“只要顺从,就不会再有下一个受害者”这样虚无的承诺,直到前天碰见方维,惊觉受到蒙骗的原来远远不只我一个。不仅《最后一朵太阳花》《未来之征》是我作品,连同方维的《上医》也是我本人的创意构思,袁印海不仅用“没有下一个受害者”威胁,将我的作品拿到他名下,连同也挪用给了方维,并且告知对方是我抄袭了他的作品,手段之无耻卑劣让我无地自容,竟未早日看穿他的真面目,纵容他一步又一步的学术造假。故此诚恳致歉,向所有和我一样的受害者说一声“对不起”,双手合十.jpg】   作者有话要说:   颂:啥也不说了,兰姐牛逼!感谢所有帮忙的宝! 第33章   【?】   【??????这他妈是真实的人间??】   录音、照片、文件传输、指使修改剧本的聊天记录……等等等等, 随便拿出一样都能置袁印海于死地。   微博因为这一连串带铁锤的爆料狂轰乱炸,彻底乱成一锅粥。   一般抄袭见过,学术造假占学生东西的也见过, 但如此大规模、长跨度的连环案件大家真是头一回见。   对象还是一直以来和蔼可亲人设不倒的编剧大佬, 作品大家耳熟能详!   网友们从最开始震惊得无以复加集体刷问号, 到看见阮颂居然也跟着站出来发声, 脏话已经到了嗓子口。   中间孙凯孜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着出来转。   【@不想当导演的孙凯孜是好编剧:我就说我阮哥这么牛*的人,怎么会玩隐姓埋名, 昨天那趟医院探病当我没去, 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这话一出, 直接给大家把重点划明白了。   【所以是这个袁印海借着编剧工作室给学生锻炼机会的名头, 招学生进去给他做项目, 完了其实根本不给署名权, 压榨学生,是这个意思吗?我没理解错吧??】   【课代表正解,而且这事少说持续了一二十年,昨天扒工作室不就发现他自从当上A大的老师,产出就基本稳定一年两部了……】   【就算袁印海每年只霍霍一个, 这么长的时间也至少有十几二十个未来优秀编剧的人生被埋没……】   【这瓜真的,震撼我全家,以后大家也别骂国产电视剧不行了,建议直接骂袁印海,捂脑壳.jpg】   【本来现在国内的编剧行业发展就相当不成体系, 不规范, 优秀人才难以成长,还有袁印海这种浑水摸鱼的人渣……抱拳.jpg】   【所以阮老师才一直没用自己的大名当笔名……】   【我最爱的《最后一朵太阳花》居然是阮颂写的……我傻了, 真的傻了。感觉自己大学四年白活,以前是真情实感觉得袁院长人很好,瞳孔地震.jpg】   【还有我,前不久刚听完他的课被圈粉,甚至昨天还为他在微博上跟其他的姐妹吵架,大傻逼竟是我自己……】   【这种事多了,只是没人敢说(。】   网友中破防的人里,有极大一部分比重是研究生。   【代入感直接拉满了家人们,想想就窒息,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导师,是真的能让你一直毕不了业,微笑.jpg x3】   【还有谁不知道吗,研究生就是帮导师干活的民工,呲牙.jpg】   【日了狗,我导师就爱挑家庭条件差的学生,因为我们听话,好欺负,公开的秘密了,再见.jpg】   【跟错了导师是真的能让你生不如死,希望所有姐妹在选导师之前一定要好好找学姐学长打听,光本科的不行,要直接找就在导师手底下的研究生打听,是真的有很多学术渣滓兼修影帝(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开心.jpg】   接下来的微博几乎可以称得上全军出击。   徐兰带着团队观望了一下风向,把下一条微博需要发的内容给到阮颂。   阮颂收到的时候还有些疑虑:“兰姐这稿会不会太白莲了?”   任钦鸣丝毫不担心:“有用。”   两分钟后,任钦鸣的微博更新。   【@任钦鸣:我是阮颂,刚刚跟师弟师妹取得了联系才知道,原来大家都跟我一样,从本科大二大三就开始受到袁印海胁迫,真的再次感到惭愧,当年没有鼓起勇气站出来曝光这些事。】   也就是说,袁印海这次事件的恶劣程度,不单单是忽悠招进自己手底下的研究生。   而是直接从本科就开始“选妃”,被选中的孩子要一直忍受压榨直到研究生毕业。   【这他妈是PUA了吧!!!】   【我真的一个爆哭,妈妈的阮老师到底受了什么苦啊呜呜呜】   【不要道歉!!妈妈不许你道歉!!!本来咱们无根无萍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我现在只要一想到我的挚爱《最后一朵太阳花》的编剧,居然受了这种委屈,还是阮老师,我就整个人都要炸了!!!啊啊啊啊】   【需要鼓起勇气的不是你,是这个社会病了,流泪.jpg】   网友果然反响强烈。   都不需要水军带节奏为阮颂找借口,大家已经自主自发联系上前天阮颂跪地抢救袁印海的事,心疼的要命。   【亏你前两天还记得他的生日,救了他的命,真是想想就要气死我了】   【阮老师不用惭愧!你也是受害者,被他蒙在鼓里以为他改邪归正了而已15551】   【咱阮老师对长辈真的一直都很尊敬,之前跟妈妈视频就看出来了,这两天还在医院尽心尽力照顾傻逼袁印海】   【昨天阮老师发现方维不知情就已经察觉不对了,估计是看袁印海刚脑梗,怕这个时候直接曝光他身体受不了,所以没公开说】   【自己都被害到这个地步了,阮老师怎么还在考虑别人,对别人觉得歉意啊,我真的落泪,太捏妈温柔了呜呜呜】   【妈的我不行了,请问袁印海住哪个医院哪个病房,我也想去给他探探病,微笑.jpg】   预案中的杠精当然没有缺席,只不过光是网友就能挡回去。   【质疑大家都有证据为什么不发声的姐妹大概年纪还小吧,以前我老家的高中班主任体罚学生,直接把孩子逼跳楼了,事后什么赔偿和处罚都没有,轻飘飘一句学生抑郁症,精神有问题就揭过去了,只因为那老师家里有亲戚是当官的,再见.jpg】   【说老师控制不住学生的,真的多少有点不食人间疾苦】   【就算戏剧影视文学是艺术专业,A大对文化分的要求也很高,至少得够一本线,大家辛辛苦苦文艺双修考进名校,以为可以开始追逐梦想,结果就这???】   【碰上袁印海是倒了你妈的什么血霉啊……】   【关键是他人设还立得好】   【日……我汗毛都竖起来了,阮老师你别惭愧道歉了,如果不是你上综艺火了,真的不会有人关注这件事,我侄女现在高二,就是打算考A大戏文的……】   【袁印海什么时候死?明年这时候组团给他上坟行不行,抱拳.jpg】   网上对袁印海的声讨几乎把微博卡宕机。   阮颂、徐兰、任钦鸣的剧本差不多也就编到这。   剩下关于袁印海究竟如何pua学生的详细内容和过程,原定是打算由封筱等时间晚一点再发。   但毕竟全民互联网时代,很快便有新的受害者站出来帮他们把这一步做了。   直接揭露袁印海选择目标、孤立学生的一系列套路。   【@10届袁印海编剧工作室的学生:我家条件很差,负债上的大学,工作室同期跟我一起的还有两个学长也是这样。袁印海一开始会伪装成良师益友那类角色接近你,套听你家里的情况,确认你是可操控的目标,就会开始对你特殊,故意让班上同学排挤你,让所有人远离你,直到你身边只剩他一个。】   对学生来说,专业才能被自己的老师看中,带进工作室写剧本本来是件让人很高兴的事,但袁印海借学生没有社会经验,连哄带骗。   先用自己为人师表的人格背书,让学生在不签署任何合同的前提下,只凭一句会给署名权和稿费的空口承诺,直接着手参与剧本制作。   然后在制作过程中,将自己课上没提过的技法倾囊相授,三五不时给一些小恩小惠拉拢关系。   到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即等待学生剧本全部完成,一波占为己有。   运气好点,碰上心思单纯好哄骗的学生,还能用“制片人不同意用不知名编剧署名”这样的借口搪塞过去,继续骗第二次。   但要是碰上警觉性高的,第一次发现他没按说好的兑现,立马就会撕破脸。   阮颂当时就属于第二种,甚至没等到全部剧本交给袁印海就发现了端倪。   只是有袁印海之前立的种种人设在,阮颂就跟所有察觉不对的学生一样,首先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一来二去就会被揪住“弱点”。   【@10届袁印海编剧工作室的学生:可能大家对特困生不了解,我们拼命学习拿高绩点都是希望免学费、拿国奖的。袁印海威胁我们最简单,只需要卡奖学金就行,至于我当时那两个学长,一个是家里欠债,袁印海帮他们躲债,一个是亲哥哥的工作是袁印海介绍安排的,总之他一定会在露出真面目前找到一个能控住你的东西,让你无法拒绝他。】   看到这条微博时,任钦鸣就坐在阮颂身边。   两人双双坐在医院阳光充沛的花园里,背后是阮妈妈岁月静好,丝毫不受打扰的病房。   任钦鸣偏头问他:“你当时是因为阿姨的医疗费吗?大三的时候。”   纵观阮颂整个人,能要挟到他的只有这个了。   阮颂嫌头顶的阳光太刺眼,抬起一只手遮挡:“昂,就缺钱。”   那时候的袁印海可以说极有耐心,大概也是知道他警觉敏感,从大一接近,大二邀进工作室,一直到大三他母亲生病开始需要大量用钱,才终于瞅准机会翻脸。   如果说大二在一起那年是他们两个最快乐的时候,那大三就是噩梦。   “你不也是因为我妈拼命接戏。”阮颂将脸上挡出阴影,微微皱眉扭头看任钦鸣,“他告诉我有一个很好的出国机会也是那个时候。”   说只要代笔完成剧本,出国交换的名额就破格划给他。   任钦鸣最开始出道是为了抄近道,但后来就成了挣钱供他妈看病,想要送他出国读书。   没日没夜在剧组之间跑,一开始当群演跑龙套一天就只两三百块顶天,后来抢上点正儿八经的配角,收入才稍稍涨上去点。   任钦鸣每天回到租房都累得像狗,陪阮颂说不了两句话就会在客厅沙发睡着,疲惫全写在脸上。   医药费压死人,阮颂都没办法让他歇一歇、休息一下,自己也会打着A大的招牌出去当家教给高三的孩子补课。   那时他们在一起,也住在一起,但实际说话的时间少得可怜。   所以当袁印海说能帮阮颂介绍项目,阮颂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答应了,电视剧一共四十集,因为他是学生每集给到的报价只有三千。   阮颂又哪里能知道别人实际给到袁印海的报价是每集三十万,只是欣喜三千一集足够解他妈妈看病的燃眉之急。   后来袁印海给他结钱结得勤,基本过一集就会给他结一集的钱。   阮颂知道这样不合规矩,是袁印海私下给他垫的,心里还非常感激。   直到有一次他偶然听见袁印海跟制片方那边讲电话,坐地起价,想要抬报价才知道事情跟说好的不一样。   他不仅是最廉价的代笔,甚至根本不会拥有署名权。   听见这些,任钦鸣脑袋上狗耳朵打蔫,弯腰驼背倒头枕到阮颂肩上:“……你应该告诉我的。”   公园里还有好多病人活动着,阮颂也没推开他:“怎么告诉你啊,累得公粮都交不上,有好几次你脱我衣服脱到一半睡着了,忘了?”   任钦鸣枕在他肩上没了声,静了好半晌才道:“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在阮颂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在,现在阮颂解决麻烦也帮不上什么忙。   阮颂依旧不吃他矫情这一套:“还要怎么有用,我要是不给袁印海当廉价劳动力,你转头就要去卖肾了。”   医院那种地方,尽管他妈妈之前在B市,费用没有A市高,但也是个吃人地。他们两个都是还在学校的学生没有收入,根本不是他们能承受起的。   到时候真到走投无路,任钦鸣绝对干得出卖肾这种蠢事。   还有这次也是。   “要不是你我怎么上综艺,怎么火,怎么认识徐兰、孙凯孜、江智啊。”阮颂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明镜似的,一笔一笔功过算得清清楚楚。   任钦鸣却还是有点委屈:“那你后来也应该告诉我的,我能养得起你了。”   他从前几天知道这件事就一直对自己非常不满,只是他知道阮颂不喜欢在已经过去的事情上纠结口舌,才没表露出来。   虽说他前面几年是苦,但到大四他投中瑞被选中,收入水平一下就上来了,甚至阮颂读研一,他就拿了第一个影帝。   没挣什么钱,可至少知名度有了,能让阮颂不那么为阿姨的医疗费发愁。   阮颂却揪他耳朵:“又想跟我吵架是不是。我跟你睡觉想要的是男朋友,又不是ATM机,那就是包养小蜜也没见你这样的,只给钱不操人。”   连面都难得见上。   简直跟后期的他和袁印海一样,见面就是结剧本的费用打钱。   有些事一旦错过某个开口的时机,后面再想跟人从头到尾提起就会觉得好麻烦、好累。   加上那段时间阮颂感觉自己的状态很不对,过了上头气闷的阶段就只剩压抑,整个人相当暴躁易怒。   就算任钦鸣回来陪他,他也会克制不住恶言相向,什么事都能吵。   还每次先退步的都是任钦鸣。   时间久了,阮颂忽然有点厌恶自己,觉得自己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然后就是恶性循环。   两个人能正常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任钦鸣还一次又一次因为经纪人刻意的行程安排,放他鸽子。   情绪累积到阮颂研二毕业,方维那档子事发生,矛盾彻底爆发。   实情远没有阮颂在微博上说的,袁印海承诺不再有下一个受害者那样美好。   那时候的袁印海一心毁了他,生怕他以后混得越来越好,有机会站出来指控他犯下的罪行。   《上医》的创意是阮颂的,比赛也是他自己想参加的。   袁印海却硬借着指导的名义,诱导方维写了个八九不离十的,声称他是抄袭。   不听话就不给硕士学位证。   阮颂当时真是觉得自己要委屈疯了,任钦鸣那段时间却在剧组拍戏,打过去的所有电话都是他经纪人接的,永远找不到人。   再后来,任钦鸣拍完戏回来很是兴奋地告诉他这片大概率又能拿奖,他却早已麻木,很是平静提了分手。   阮颂记得任钦鸣那时直接傻了,怔怔望他好半晌。   第一反应就是问他妈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整个人急的不行,死死攥住他的手说:“我现在有钱了颂哥!阿姨的病没关系的,接下来一年你也可以在家休息,我再努努力,还能供你出国读书,现在真的不缺钱了。”   任钦鸣来来回回嘴里不离“钱”,阮颂脑子里抑制不住地蹦出袁印海的脸,突然就烦了,一把甩开他的手。   “收起你的臭钱”也是那个时候说的。   他当天晚上就收拾行李,从任钦鸣的租房买票回了B市西柳老家,并且不管任钦鸣怎么说想都不肯再见面。   阮颂知道自己是真的被袁印海毁了,袁印海的目的也达到了。   他就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有翻盘的一天。   “幸亏你没找我借钱。”任钦鸣冷不丁嘀咕。   阮颂失笑:“你心里还挺有谱。”   分开的时候说了那样的话,要是再被逼得没办法找任钦鸣借了钱,他们两个这辈子算是完了。   任钦鸣也知道阮颂的脾气,所以分开的这一整年他去医院探望阮妈妈无数次,却一次也没主动付过钱。   他甚至很庆幸中间插上了综艺这件事。   “你以后对兰姐好点,好好感谢人家给你想了个要转型这么好借口。”阮颂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   任钦鸣却执拗又把话题绕回去:“以后没人能管我了,有事你要跟我说。”   阮颂:“昂。”   “我说真的!徐兰不管我们,王端也管不了我了。”任钦鸣咻得把脑袋从他肩膀上拿起来,腰杆挺得笔直,就怕阮颂是敷衍。   阮颂简直被他弄得烦不胜烦,抬手便又要上去揪他耳朵,看似骂人实则服软:“我都‘昂’了、说我知道了,怎么就非得揪着我以前那点过错不放?”   任钦鸣“嗷嗷”疼得整张脸上都是傻笑。   …   网上,关于袁印海奴役pua学生的具体过程一爆出来,瞬间给大家恶心得不行。   很快有法律相关的大V把袁印海最主要的两项罪名列出来,一个是学术造假,一个是侵犯著作权。   侵犯著作权容易理解。   就是未经著作权人许可,不按著作权法规定使用条件,擅自使用著作权人的作品,以及表演、音像制品和广播电视节目。   这种侵权行为既可能是对他人的著作人身权造成了损害,也可能对他人的著作财产权造成损害。   学术造假在法律上则一直属于空白点。   被查出来通常只能采取道德上的谴责,然后体制收回学位、职称或是停止执业等,没有刑事、行政处罚。   好在是袁印海用自己的名义发表论文,内容全是这些学生的剧本,算侵犯他人知识产权,涉及经济利益,至少能要求他进行经济赔偿。   网友对袁印海这种杀千刀的,不能直接送去坐牢非常不满。   【所以搞了半天就赔点钱了事???】   很快有懂行的人出来指证。   【按照袁印海的收入,这不是简单赔一点小钱了。据我所知,他最贵的电视剧报价曾经到过五十万一集,一共四十集,那光那一部电视剧他就得赔两千万出去】   别说袁印海还一年两部,这十几二十年日积月累,就算取个平均值,每集按照二十万算,那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倾家荡产的程度朋友们,希望所有被他占过署名权,手里有证据的都赶紧出来维权分钱,嘻.jpg】   【而且这些都是打着袁印海的名义才能拿到的高报价,如果是他们自己出去接,多半一集两万也就被打发了,这么想想好像也不亏?doge】   A大响应舆情响应地很快。   在爆料当天下午三个小时内就成立了调查组,按照相关程序启动调查,并发声明将根据调查结论做出处理。   事态之严重甚至惊动了教育部。   教育部回应“袁印海涉嫌学术不端事件”,称他们对此高度重视,第一时间要求有关方面进行核查。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袁印海的病房里一片死寂,所有人看着那些证据都难以置信。   尤其是袁印海的女儿。   在她心里,袁印海就是她最骄傲的父亲,光明正义,和蔼可亲,明明早可以退休跟她去国外享受生活养老,却依旧要为教书育人坚守在教师第一阵线。   就连她自己的老公,都是按着袁印海的模子找的,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一切信念崩毁于一瞬……   学校领导赶到袁印海病房问话时,袁印海的女儿正在老公怀里放声大哭,而她那一对双胞胎女儿,不知所措趴在爷爷的病床边,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阮颂后来听医院里的护士给他八卦,说袁印海的女儿有哮喘,当天哭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让袁印海白发人送黑发人。   还听说袁印海心如死灰,对自己做过的一切供认不讳,认打认罚。   他女儿本来准备直接带他去国外疗养,她的工作也还在那边,不能在国内久留,但因为袁印海背负的案子涉嫌金额巨大,不清算结束不能走。   网上的声讨愈演愈烈,女婿怕自己老丈人的医院被网友扒出地址找到,当天晚上便办理了转院,去一家私人医院。   阮颂从前一天夜里给袁印海削完那个苹果,就再也没在他面前出现。   只是在他抬担架转院时,跟任钦鸣混在夜色里站在门口看了看,听见旁边同样有来看热闹的医生摇头:“听说要赔上亿,这个家算是败了。”   “就怕老头又被刺激出心梗、脑梗,变成植物人,余生还要人照顾,那才是真的败了。”   …   由于被保留下来的一切证据过于确凿,在袁印海被他家人接走的第二天清晨,A大调查组就发布了关于袁印海的调查说明。   确认袁印海存在学术不端行为,撤销袁印海A大文学院院长及时教授等一系列职务,责文学院作出深刻检讨。   这件事的性质早已从娱乐新闻,上升成了社会新闻。   没人能想到这件事的曝光从头到尾其实是一场精心的策划,大家只觉得心有余悸。   害怕如果不是阮颂爆红,带大家关注到这件事,后续还会有多少有才能的明日之星,在A大这座几乎象征国内最高水准的顶级学府里被埋没。   教育部对各大院校下指令严查,坚决杜绝体制内再出现害虫,并开通举报热线,保证学生能有一个直接提交证据的渠道。   封筱随后将自己整理的那份剧集编剧对应名单公式了出来,A大结合袁印海的口供,进行了修正完善。   最终确认袁印海第一次发生不端行为在十五年前。   这十五年间,受害学生人数高达三十五名,涉嫌侵犯著作权剧作三十三部,数据之惊人再次震动全网。   其中口碑大爆的名作《最后一朵太阳花》《未来之征》皆已确认属阮颂的作品。   阮颂终于顶着自己的大名在豆瓣拥有了一席之地。   给网友激动得热泪盈眶,说他以后再也不用换笔名!再也不用被人说靠脸吃饭了!   A大自认出现这样的学术事故,责任重大,愿意主动联系这三十五名学生,帮他请律师跟袁印海打官司维权,获得相应赔偿金。   袁印海通过个人微博发表了道歉信。   就连环杀人案IP项目的剧方,也出面转载发了声明:愿天下所有创作者劳有所得,拥有站在阳光下接受掌声与鲜花的权利。   阮颂这一战,不只是学术纠察,也为圈内编剧署名权的不规范敲响了警钟。   有太多太多的编剧只能顶着别人的名字,当一个默默无闻的码字工作者,连简单告诉别人自己有过哪些作品都办不到。   互联网给予各部门高效便利的办公,整个事件在两天的时间内跌宕起伏,极速落下帷幕。   但网友们是有记忆的,有人不忘“初心”重新点名方维。   毕竟当初他们开始扒袁印海的起因就是方维。   实在是这人在病房里指控阮颂抄袭的模样过于情真意切,不像撒谎,反而是袁印海避开不对视更显可疑。   【现在我就想知道方维这样的应该怎么处理?他虽然一直被蒙在鼓里被人当枪使很惨,但我真的同情不起来他】   【我也,就,理智告诉我他发现有人抄袭自己,是一定会很生气的,但情感上我真的不能接受!!!抓狂.jpg】   【而且他还是因为阮老师的《上医》才有的今天的地位,结果毕业以后顺了袁印海的意,打压阮老师最厉害的也是他……】   【呜呜呜妈妈教我不要变成互联网二极管,但我他妈真的好气,阮老师招谁惹谁了就要被他们这么欺负,这些荣光本来应该都是阮老师的!!】   【就因为他阮老师才疯狂换笔名,接不到好项目!!!】   时至今日,再也没人回想起十几天前大家听说任钦鸣的男友名字叫“阮颂”时,他们的愤怒和嗤之以鼻。   阮颂再次就这件事用任钦鸣的微博进行了回应。   【@任钦鸣:我是阮颂,法律只保护表达,不保护思想,所以关于方维的《上医》和我的故事这两者,客观来说不涉及抄袭。因为我们只是故事的基础设定相似,都是一桩陈年旧案,一位曾经到过现场,却没能抓住凶手记挂多年的警察,但后续故事的具体逻辑链并不完全雷同,《上医》也确系方维独立完成,我无权向他追究法律责任。不过好消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沉淀和精进,我对这个故事有了新的更好的想法,大概会在原有剧本的基础上进行修改完善,是和《上医》截然不同的呈现。如果未来有制片方找我买这个剧本,到时邀请大家共同赏鉴,比心.jpg】   这条微博一发出去,病殃殃的粉丝们瞬间又活了。   【他妈的都给我把《格局》焊在你们的键盘上!!!】   【真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样是这么个故事,方维那边歇斯底里指认阮老师抄袭,我们阮老师直接放弃追责,说自己有更好的想法】   【本阮吹,吹累了,这大概就是我一辈子都无法成为的文化人吧,抱拳.jpg】   【制片方在哪里,给我买!!!给我买爆好吗,请务必把价格开的比袁印海还高!!笑脸.jpg】   【真心希望阮老师发财,这可能是我人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我希望他发财超过我自己的人,流泪猫猫头.jpg】   【其实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对方维的公开处刑(???doge】   【哈哈哈哈我靠,真的,已经开始搓手期待了,就凭《最后一朵太阳花》的水平,我觉得方维会死的很惨,笑死我了】   因这一闹,不仅是《上医》的比较,大概率方维在未来出手的每一部剧,都很难逃脱被网友拿去跟阮颂做对比。   后半辈子都要活在阮颂的阴影底下。   不少网友带狗头调侃。   【感觉方维以后会逐渐变成阮老师的低配版平替,doge】   【方维:mmp在学校就打不过,出来上班了还要打,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也有又双叒叕想要阮颂开微博。   【最后比心好可爱!!阮老师真的不考虑开一个微博吗15551】   阮颂也回应了。   重拾女王范,免去自我介绍,整条微博统共四个字,加上标点符号也只能凑出六个。   【@任钦鸣:不开,麻烦。】   粉丝心碎太平洋,却又有些诡异地兴奋。   【原来热脸贴阮老师的冷板凳这么香???】   【莫不是粉随正主,我也有那么点子阮氏受虐狂的倾向,惊讶叮当猫.jpg】   阮颂坚持不开通微博和任钦鸣共用一个,任钦鸣的粉丝也省事。   放眼全内娱大概只有他们有这体验,粉两个人跟粉一个人似的,只多关注一个cp后援会。   大家不仅不再对阮颂抢走他们老公有意见,甚至还有很多气的对任钦鸣破口大骂,好像前面几年喜欢到把这人海报贴满书桌、床头的不是自己。   【居然让我们阮老师默不吭声承受了这样过分的事!那还要你这个影帝对象干什么?!】   好在是自家粉丝这个反应,任钦鸣早有预料。   这也算是徐兰把计划制定成阮颂小白花的原因之一。   不然在任钦鸣成名之后,这么长的时间足以锤袁印海千次万次,他们一直没动作,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   只能是让阮颂演上这么一出对前辈轻信的戏码,好像一切都是“突发状况”,他也和所有人一样措手不及。   神不知鬼不觉避开大众纠错的凝视,四两拨千斤就把袁印海和方维办了。   …   随之而来等待阮颂的,是出名。   阮颂微信“添加新的联系人”直接被加爆,导演、编剧、制片、投资人等等各种都有,其中不乏出高价想买他剧本的。   阮颂通通没通过,直接限制了添加方式。   陈严别提多为他高兴,一直在视频里碎碎念,兴奋得跟出名的是他自己一样:“我就知道我们颂以后铁定出息,哎呀,哎呀!!就知道给你说兰姐那些瓜,让你去上节目一定是正确的,靠脸吃饭咋了,那只要能吃上饭就是牛!咱才华没比脸差!!”   阮颂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没好气抬眼睨他:“其实你跟兰姐早暗度陈仓了吧。”   他当时一大早听陈严巴拉巴拉还不觉得,什么徐兰又是怀孕被人弄隐退,又是被劈腿离婚的不容易,但后来在医院旁边的咖啡厅一见到徐兰本人,越想越不对。   倒不是说陈严骗人,他只是单纯觉得以徐兰这种款式的,应该没那么容易让自己的瓜传到陈严耳朵里。   那么可能性也就只剩了一个。   陈严跟徐兰是串通好的,为的就是软化他的态度,消磨他的意志,推他一把上综艺。   陈严:“我这不是心疼你一天天的为钱着急上火吗,说真的,你其实就是还喜欢人家任钦鸣呗,不然哪还等到阿姨做手术,早八百年就去借钱了。”   阮颂隔着视频,立刻一声“噢哟”看他:“怎么一个两个都很懂我的样子?”   陈严嘿嘿一笑:“别人我不知道,但怎么说我也是正经八百一编剧,肯定得擅长揣摩人设不是。”   阮颂当时刚吃完晚饭在阮妈妈的病房里收拾东西,任钦鸣陪他妈出去遛弯了,房间里只有他一个,讲话也随意:“听着你这意思还想撮合撮合我跟任钦鸣。”   陈严立刻挑眉纠正:“这不叫‘撮合’兄弟,这叫修正历史遗留错误,我觉得咱影帝挺好的,跟你搭。”   阮颂跟任钦鸣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个能一起聊聊“对象这点事”的朋友,难得多说了两句:“他今天还觉得自己没用呢,说啥事都是我自己解决的。”   陈严语重心长:“你们这才叫绝配好吧,要是给你弄个‘有用’的,成天在你面前捣鼓这捣鼓那,那才估计是要烦死你,撑不过一天就要被你扫地出门丢出去。”   阮颂想想好像还真是。   想着想着就乐了,叠完手里最后一件母亲的衣服说:“那好吧,奖励你发个朋友圈,可以去跟你朋友炫耀你的社恐室友其实是阮颂。”   这种事陈严一向爱干。   结果这次居然拒绝了,煞有介事给他说:“那不行的,这么大的事就这么直接朋友圈公布爽感不够!需要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遇难,当众被欺负羞辱什么的,你就从天而降,轻描淡写用鼻孔望着他们说,谁欺负我室友?然后所有人爆炸哈哈哈!”   还编起言情剧本了。   阮颂又是笑的不行:“你妈的,随你。”   …   当天晚上,阮颂把徐兰的电话也留给阮妈妈,说在他跟任钦鸣录节目的时候,有任何事都可以找陈严或者徐兰,让她别客气。   安顿好一切,两人便准备启程回到他们阔别已久的半山腰小木屋。   他们满以为在那里等着的一定是大家的欢呼和掌声。   结果真正回到木屋门口一看,整个屋子的灯都黑着,一点人气没有,配合山谷阵阵阴风,氛围很是有那么点诡异。   可等阮颂半信半疑拿钥匙打开门,屋子里瞬间灯火通明。   所有人从四面八方朝他们跳出来,齐齐拧响手里的手捧礼花炮:“欢迎阮大编剧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注:关于著作权、学术造假的解释摘自百度百科。 第34章   眼前光线骤亮。   阮颂被大家猝不及防的动静吓了一跳, 下意识缩脚往后退了半步,撞上任钦鸣紧随其后进来的结实胸膛。   五彩缤纷的亮片和彩条从空中飘落,落得两人满头满身全是。   任钦鸣双手扶在阮颂的肩膀上, 阮颂眨着眼缓了好半晌才将屋子里的人看全。   郑青、秦斯嘉、姜淇淇、梁羿, 有一个算一个, 手里通通捏着手捧礼花炮。   整个屋子被布置的张灯结彩, 墙壁上挂着拉花条,桌上摆着造型独特的鲜花,地上散着成堆的气球, 餐桌上还摆着烛光, 氛围温馨又喜庆, 一看就是专门为迎接他们回归准备的。   阮颂却偏要皮一下, 两眼无辜望大家:“是怎么我们不在的这几天, 你们中间就有人要结婚了?”   弹幕纷纷在公屏上打出“哈哈哈哈哈”。   【怎么肥四,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阮老师比以前变可爱了!!】   【我也!难道是我太久没在直播里看见阮老师了吗,可怜.jpg】   【果然阮老师嘴上不说,但袁印海那个事对他的影响应该还是蛮大的,在我印象中,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跟大家开玩笑呜呜呜, 真好】   【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刚刚大家欢迎阮老师回家,我瞬间泪目15551】   【是喜事鸭!!现在事情都解决了,沉冤昭雪,还能用自己的大名出作品, 心里肯定松快!现在的阮老师看起来才和大家像是一家人!开心捧脸.jpg】   画面里, 姜淇淇一听阮颂插话,立刻嫌弃摆摆手:“哎呀你不要打断, 我们是排练了一整套流程的!”   四个人里,郑青最先动。   他扭身跑去茶几,双手空空不知道是比了个什么东西拿出来,比着一大坨空气,郑重其事地端举着。   阮颂一开始压根没看明白。   是等到郑青站定,双手将“空气”交给秦斯嘉。   秦斯嘉小心翼翼接过,再扭身交给姜淇淇,阮颂才终于福至心灵,猜出几人此刻挨个传递的大概是顶皇冠。   要么说演员还是得专业的来,无实物表演一点不比想象中容易。   阮颂当时看着几个非表演科班出身的,笨拙又努力地护着“空气皇冠”递到他面前,心里又好笑又温暖。   这些看似朋友间幼稚寻常的举动,阮颂在前面二十六年却一次没跟人体验过。   甚至他都好像没有这么多朋友。   等到最后“皇冠”交付到梁羿手里。   梁羿一手托住,另一只手相当绅士斜扣到胸前,骑士般像模像样冲他微微一欠身,再次双手将“皇冠”在他面前举起。   当时木屋里每个人望向他的眼神都晶晶亮的。   被这样热切又期待的目光注视着,阮颂竟是不由自主弯下腰,配合起他以前绝不会配合的事。   他猜测这应该是姜淇淇策划的,因为几人里姜淇淇看起来最激动。   望着梁羿为他戴上“皇冠”时,一双手握拳兴奋兮兮攥在胸口。   只是阮颂没经验,由骑士戴完“皇冠”,直起身时大概有些猛。   所有人都害怕“皇冠”掉了。   好在是任钦鸣这个影帝还算有用,补救及时,飞快入戏从背后伸手在阮颂头顶扶了扶。   立刻将险些掉落的“皇冠”重新捞回来,连起手倾斜的角度和位置都是算好的,最后扶正还要两只手虚空捧住,左右转一转,调好方向。   虽然只是很细节的两个收尾动作,却让“皇冠”的实感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好像真有这么个东西在阮颂脑袋上。   阮颂有了任钦鸣的带动,忽然也抬手冲自己脑袋上扶了下,然后立腰微微一抬下巴。   礼成!   姜淇淇立刻弯着眉眼带头开始拍巴掌,旁边梁羿又比了一大捧空气的“鲜花”递给他。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阮颂这次接过意外地自然。   整个过程没一个人开口说话,动作却行云流水,所有人都开始鼓掌。   阮颂终于是忍不住跟着笑了。   大风大浪过后,忽然迎来如此和谐温馨的时刻。   弹幕嘴里个个嚷着“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个个还都哭得超大声。   阮颂本以为到这就差不多了,结果那四人簇拥着将他请上桌,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签名版,都说是他粉丝,一个跟一个在桌边排队。   阮颂是真觉得他们有点夸张,气笑道:“你们这戏是不是有点过了?”   “不过不过!”   秦斯嘉排在第一个反驳地相当激烈,就差没把油漆笔直接塞到阮颂手里按着他签,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我们之前也没想到,的确是看见你的事一对才知道,搞了半天我们四个都爱看你的电视剧!”   说完,她又添了句“弹幕作证”。   在阮颂和任钦鸣离开的日子,他们可都还老老实实待在木屋里直播接待客人做任务。   从阮颂去A大给袁印海过生日抢救,到后续有人爆料、阮颂站出来发声,吃瓜傻眼的全过程都被录了。   “我可是会抽考题目的,别是为了节目效果故意演我。”阮颂嘴上这么打趣,手里握着笔其实已经开始签。   白底金字,字迹没什么特定的形体,相当飘逸随性,签完大名顺手在右下角落款了时间。   秦斯嘉作为全场第一个拿到签名的人,高兴地一点不像明星,原地蹦了好几圈,对阮颂的不自信相当不满:“你怎么还不许人喜欢呢!不信就随便考我嘛,我是真的爱惨了《最后一朵太阳花》,妈妈的好大儿,心头宝!”   弹幕看着他们能拥有阮颂的签名,全在刷“是谁酸了我不说,恰柠檬.jpg”。   好好一恋爱综艺,硬是成了大型追星现场。   负责追的,是他们这些上节目前就出名的,被追的,反而是阮颂这唯一一个素人。   秦斯嘉表达爱意还没得到阮颂的回应,就被排在她后面的姜淇淇一把挤开:“颂哥颂哥你先帮我也签了再考!我也喜欢《最后一朵太阳花》,当时看的我整个人都快哭撅过去了,梁羿都看哭了!!”   阮颂签完顿时受宠若惊抬眼望向后面的梁羿。在他的印象里,梁羿一直是“理性”的代言词。   梁羿一个大男人看剧看哭,似乎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平时看剧少,是当时我跟淇淇还在国外念书,她看的时候我就带着看了一眼,结果没想到看着看着觉得还挺好看……”   “别没想到了。”   郑青径直将自己的板子插上去打断:“有啥可解释的,又不丢人。我当时还没跟斯嘉在一起呢,就自己一个人闷在家里看,也给哭的稀里哗啦。小颂你是真牛啊,算着当时你应该才刚刚本科毕业?”   阮颂签完四人的签名板,丝毫没有吝啬作答:“确切说是大四上学期写的。这个剧不长,就十二集的一个短剧,所以写起来很快,当时正好思路也顺,我记得我从构思到动笔全部写完,一共就花了十五天?”   【哇!!!!!】   众人连着弹幕全都惊了。   《最后一朵太阳花》别说是对阮颂重要了,对袁印海都可以算是代表作,男女受众倾向并不明晰,全性向作品。   “那你这平均下来岂不是就想了三天?完了后面一天写一集??”姜淇淇直接傻眼。   结果阮颂笑笑:“其实我根本没想。”   他会写这个剧本,纯粹就是上课的时候无聊,不想听课。   “毕竟都大四了还要上课这就很离谱,我也不是多爱听老师讲课的人,所以老师在上面讲,我就自己在下面随手打草稿,打着打着一节课上完,《最后一朵太阳花》的第一集 就被我写完了。”阮颂说这些时全程轻描淡写,好像真的只是特别微不足道一件事。   听者却是一个两个已经开始掉下巴。   【……这不应该,我上课也不爱听课就是说,捂脑壳.jpg】   【真是打扰了,这大概就是我跟天才的差距吧,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阮颂:“然后写完感觉还不错,就后面三天一天写了一集,再后来被叫去弄了两天学校里的事,又写了九天,最后一天就把前面写的整体看了一遍改了一遍,一共就十五天差不多这样就完稿了。”   弹幕【?????】   【那岂不是一天没停?直接一气呵成???】   秦斯嘉他们也都听懵了,谁能想到这么厉害的作品,阮颂居然只花十五天就完成了!   “你这也太强了……”   阮颂极其坦诚又是一笑:“运气吧。写了这么多剧本,就这个最顺。”   也就这个成绩最斐然。   《最后一朵太阳花》这剧名听起来治愈,拍摄镜头采用的色调打光也治愈。   但实际讲的故事却是两个无依无靠的少年,如何自力更生,在夹缝中努力求生存长大,以为自己终于能熬出头迈过18岁成年大关,却还是倒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一个死了,另一个成了杀人犯。   剧名《最后一朵太阳花》隐喻两个小孩在生活磨折下童真的消失,也隐喻光明和希望在他们心中的消失。   当时剧集一播出,引起的社会反响极大。   观众眼看着两个少年走上绝路,却一点办法没有,因为每一点一滴累积发生在主角身上的都是现实,是这个社会最原本的样子,不少人都曾经历过。   所以当大结局两位主角一“堕落”一“消逝”,没有任何人意外,甚至莫名有共鸣,也更像是一种社会的悲鸣,需要各界共同反思。   袁印海因为这部剧荣誉加身,拿奖无数,最高五十万的电视剧报价也是在《最后一朵太阳花》问世以后,制片方那边报过来的。   梁羿觉得以阮颂的年纪很不可思议:“是怎么会想到要写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绝望,但又让人充满希望的故事。   阮颂望着已经在烛光餐桌各个位置落座的大家看了会,一句话让所有人破防:“可能因为当时的我自己就是那种处境吧。”   绝望,不想放弃,却好像不得不放弃了。   这话一砸出来,弹幕彻底疯了。   直播间公屏上全是问候袁印海的脏话和“呜呜呜”,水漫金山寺。   很快【阮颂《最后一朵太阳花》】的热搜词条就上了热搜。   【啊啊啊啊妈妈的阮老师155551】   【真的心疼死了,所有被袁印海偷走希望的学生都好惨,肯定超级绝望呜呜呜】   【我甚至忍不住想这算不算阮老师给我们的求救信号!!】   【我也觉得!!就是阮老师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给我们传递过信息了,但我们居然谁也没发现,我他妈的真的,昨天都绷着没哭,今天彻底因为阮老师这句话破大防了,操啊啊啊啊】   【我现在真是满脑子《最后一朵太阳花》的大结局,还好阮老师没有放弃!!!】   【哎,不说了,我去二刷了】   现场几人因为阮颂一句话,通通emo在餐桌上说不出话,就连任钦鸣的脸色也难以抑制地难看下来。   氛围一度很沉闷。   阮颂看着自己把大家原本挺高兴的氛围,忽然弄成这样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很快无所谓笑笑企图挑开话题:“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也算是因祸得福吧,都过去了,还有其他想问的吗?”   但他越安慰,大家情绪越低落,总觉得他这样强装没事更让人心疼。   阮颂刚想再问一次还有没有问题,姜淇淇便忽然扭头搂住梁羿,趴上了他的肩膀。   这一下才算是把阮颂彻底搞慌了。   前几天演小白花给全网那么多双眼睛看的时候都没见这样,平生第一次把女生弄哭,还只用了一句话。   屋子里的灯,早在他们结束签名开始提问时就被节目组关掉。   眼下大家视线里全部的光源,仅来自于桌上那几盏烛火摇曳的蜡烛,橘红的火苗印在众人脸上一跃一跃的,光影变幻。   姜淇淇哭的时候也不出声,两条胳膊就紧紧箍在梁羿脖子上,脸蛋避开镜头。   梁羿显然不是第一次当哭包抱枕,很是熟练在她背上和脑袋上顺着毛,对阮颂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她从前两天知道你的事,就一直半夜偷偷躲我们被窝里哭,也是真的很喜欢你的剧。”   【哎,我好难受】   【狠狠懂了,这事后劲是真的大,我前两天也是白天在微博上死劲冲袁印海没感觉,但一到晚上再想起来阮老师他们遭遇的事,就哭成傻逼,流泪.jpg】   【其实我本来还以为像淇淇这种富家女,不太能理解我们这些底层的感受,难过.jpg】   【淇淇真的是个好姑娘!!之前营销号老爱说她恋爱脑、娇气什么的,但其实明明就很好!!!】   【淇淇这一哭,阮老师整个卡壳,直接被整不会了】   好在姜淇淇情绪调整得很快,全程一点声息没有便从梁羿肩膀上直起身,只有两个眼圈红红的,知道大家都在看她,还觉得不好意思,努力清清嗓子道:“……你们继续聊好了,不用管我。”   最后还是梁羿帮她起的头,再次向阮颂提问:“所以你当初是怎么想的,要从文化专业转到艺术专业?”   通常来说,这样转专业是不合规的。   但A大那几年正好短暂推出过这条新规定被阮颂赶上,只要文化专业的学生能像艺考生一样,考过每个艺术专业设定的专业课考试,就能允许转。   袁印海在班上提起阮颂转专业,误导大家觉得阮颂走了后门,是因为每年想要转专业的人本就不多,这种规定又偏门,实行没两年就取消了,一般人压根不知道。   袁印海所谓的“行方便”,不过也就是把这个事告诉了阮颂,根本没在阮颂考试的时候提供什么不合规的帮助,全是阮颂凭着悟性自学的。   “其实我最开始保送挑的专业是金融那方面的,那个时候也没什么爱好跟想法,就觉得这个挣钱,以后去搞搞对冲基金什么的。”   阮颂在回答问题这方面向来实诚,有什么就说什么:“但我当时大一学了半个学期,自己额外了解了一下专业情况和行业氛围,就有点不喜欢了,觉得跟我想的不一样,然后就不太乐意认真上课,开始逃课。”   弹幕【???】   【SOS救命了,阮老师你也别太实诚,随便回答一下也是可以的笑死我了】   【逃课这种事也敢拿出来说吗,看出来是的确跟我一样不爱上课了,i了i了,doge】   但逃课能逃去哪呢,阮颂也不是爱出校门玩的类型,所以一般逃课也就是逃去图书馆看看杂书。   “我跟袁印海第一次碰到就是在A大的图书馆里,我借了他想用的资料书,是一本航海科普类的书,弄得他干等了一个礼拜,每天在还书的前台守着我,等我去还。”   一来二去,两人老在图书馆碰到借类似的书慢慢就熟了,后来还加了微信。   “其实现在想想,我那个时候在袁印海眼里应该也蛮奇怪的,因为我从来没好奇过他是谁。他是教书的、行政的,还是后勤的我完全不关心也不过问。”   郑青当即说出弹幕的心声:“好家伙,你好酷啊。”   阮颂:“我就觉得无关紧要吧,他是谁都跟我没啥关系,就图书馆偶尔碰到了聊两句。”   阮颂第一次知道袁印海的身份,还是有次他逃课在图书馆被经济学院的书记逮到了。   因为他成绩数一数二,院书记刚好认识他,当场就给他把那门课挂了。   “我就很烦,因为是真的不喜欢,不想重修。然后袁印海就问我要不要转到他院里去,只要转专业的专业考试过了就不用重修,刚出来的新政策。”   阮颂也是那个时候才第一次知道袁印海原来是文学院院长,亲自教戏剧影视文学专业。   秦斯嘉:“哇你这个理由是不是也太……”   “是不是有点幻灭哈哈哈。”   阮颂也能猜到大家肯定觉得这种开始会有什么特别的情怀和故事:“真的就是非常单纯的不想重修,我以前挺叛逆的,一直不太怕老师。”   说起这个任钦鸣难得插了话:“我高中转学第一次见到颂哥的时候,就是他不穿校服被年级主任逮住了,然后屡教不改,怎么都不穿。”   众人皆被逗笑。   “再然后袁印海也没管过我了,就是告诉了我一下这事转专业能解决,我就随便试着学了下,学着学着感觉就还挺有意思的,写剧本写故事什么的。再跟袁印海见面,就到后面考试过了,专业也转成那时候了。”   阮颂:“我估计他可能不出现是一直在观察我,想试探我有没有天分。”   再后来他自然而然就到了袁印海班上。   按一般,他其实应该留一级,从大一开始跟着戏文班里的从头修。   但袁印海看他专业考试的卷面,觉得他完全可以直接从大二开始,反正大一水课多,基础概念阮颂自己也补上了。   其实那个时候的阮颂对编剧这块,天赋不天赋完全没概念。   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接触过,也没见过别的学这个的人,不知道大家的一般水平是什么水平。   但到了袁印海手底下,几次课堂作业一下来,差距立马出来了。   阮颂觉得自己也没怎么太用心,但好像就是比班里其他同学要好,而且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大家交上去的东西在他看来,很难想象这是从高中就开始学专业然后一路考上来的。   “反正袁印海就是那个时候很明显地开始重点培养我了吧,我本来就是个插班生,跟他们都不熟,袁印海还三五不时给我搞点特殊,大家不喜欢我我能理解,也不太往心里去。”   阮颂想的更多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脱离原专业的苦海,忽然找到人生新方向的兴奋。   “基本就是越学越喜欢,越喜欢做的越好,袁印海就对我照顾越多。有时候周末,他还会私下请我出去看电影吃饭,聊一聊专业方面的想法。”   阮颂说到这差不多也就打住,衬着烛火笑了下:“再然后的故事你们也就都知道了。”   贵人变脸,师徒反目。   大概是这一整个事件给大家造成的震撼过大,大家听阮颂细说这么点平凡的前因也都听得很入迷。   阮颂说完过了好半晌,大家还一个个意犹未尽地撑着下巴直勾勾望他,像是丝毫没发觉故事结束。   阮颂不得不笑着重复了好几次才把大家的魂唤回来。   后续各自回房间洗漱走路都是飘的,明显都还沉浸在故事里。   就连任钦鸣关上房门,都似乎还想跟他说点什么。   阮颂立刻出声打住:“就不爱听那些没用的,你心里有数?”   任钦鸣耷拉着个脑袋点了两下。   虽说是乖乖去洗漱了,但明显整个人情绪一直不高。   并且这种状况,持续到阮颂洗漱结束出来也没有好转。   平时巴不得挂在阮颂身上的人,现在整个自厌自弃埋在被子里,把阮颂弄得哭笑不得,坐在床边边揉头发,边隔着被子拍他:“你干嘛啊,受苦的是我又不是你。”   任钦鸣闷闷:“还不如是我。”   “那怎么办,给你颁个安慰奖,奖你亲我一口?”   任钦鸣摇头。   “亲亲都哄不好了?”阮颂好笑扬眉,转着眼珠又想了想,“那奖励你……今天晚上抱着我睡觉?”   任钦鸣还是摇头。   阮颂:“哦,我知道了,那奖励你明天跟我一起洗澡?”   任钦鸣这次回绝没那么快了,闷在被子里好半晌没动静。   直播画面里,阮颂从毛巾底下露出来的凤眸一弯,魂都要给弹幕勾走,俯身便趴到任钦鸣被子上,好言相劝:“为了防止你后悔,要不然你先把眼睛从被子里露出来看我一眼再决定?”   任钦鸣本来没什么想法,以为阮颂就是想让他看看脸。   结果他才刚把脑袋慢吞吞从狗窝里挪出来,眼前美景第一眼就看呆了!   身上趴在他胸口的阮颂领口大敞,锁骨精致,碎发凌乱,从他的角度甚至还能看见前几天自己在他胸口留下的痕迹,鲜艳的牙印绽在白雪地里清晰可见。   任钦鸣傻愣愣问:“你怎么穿了我的浴袍……”   阮颂根本不答,只是微微噘了下嘴问他:“那明天到底洗不洗?”   任钦鸣先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二话没说猛地掀开被子起身,直接拦腰将人扛进怀里,定定道:“我现在就想洗。”   房间里的直播镜头还开着,阮颂两条又长又直的腿大刺刺从浴袍里露出来。   弹幕一开始不明白任钦鸣摸鼻子什么意思,直到他们看见这一幕自己也忍不住开始摸鼻子。   原来是想确认自己有没有流鼻血!   【这个没出息的,自己老婆天天看还能这个德行,doge】   【那我也是这个德行,请问接下来我该去哪领老婆,色狼.jpg】   大家已经对这两人时不时的成年栏目习以为常,甚至连任钦鸣半路折回去,非常没有武德的把摄像机的声音和画面直接全关了也没有半句怨言。   因为那个时候,节目组已经悄悄把第二天会请到综艺里的飞行嘉宾公布到了网上,只是镜头底下正在录制综艺的几个嘉宾还“当局者迷”,没来得及知道。   公屏里的弹幕都说。   【明天就是任钦鸣的地狱,今天让他最后的晚餐快乐一把好像不过分,doge】 第35章   “啊啾!”   阮颂红着鼻子坐在床上, 这已经是他起床短短几分钟内打出的第三个喷嚏。   一想二骂三感冒。   显然,他感冒了。   昨天晚上他被任钦鸣扛进浴室,这人并没有一上来就把他剥光, 甚至连腰带都没和以前一样着急解开。   而是早有预谋般, 直接托着他的屁股放到卫生间宽敞的洗手台上, 说:“上面凉。”   尽管隔着层浴袍, 阮颂还是被大理石冰凉的触感激得下意识搂紧了任钦鸣。   他琢磨这次情况突发,任钦鸣总该没准备了,刚想喊停就眼睁睁看着这人拉开洗手台的抽屉, 里面赫然躺着几个待拆的小方格。   阮颂彻底服了气, 居高临下望着他说:“你的脑子里有一天是没打这种算盘的吗, 这房间里还有哪里你没放?”   任钦鸣的大手已经沿衣摆滑进去, 滚烫握住底下光洁的腿根:“阳台上没有摄像头。”   就是阳台也放了。   语毕, 任钦鸣昂脸贴近他的耳廓, 挤在阮颂两腿之间道:“颂哥你帮我戴……”   阮颂刚刚在房间里提这事,根本没想过今天就要做。   但任钦鸣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二三把准备工作全弄了,湿热的鼻息一洒上来,阮颂到嗓子眼的话瞬间改了口:“……不要在能看见的地方留印子。”   “知道。”任钦鸣在他下巴上亲了亲。   浴室里灯光昏黄,光影摇曳, 两人很快重新染上汗水。   如果不是晚上十二点停水,阮颂估计任钦鸣至少还能折腾三个小时,几乎是压着时间收的尾。   只不过又是洗手台、又是淋浴间瓷砖,阮颂还是感了冒。   几人一大早从房间出来就看见任钦鸣系着围裙在厨房熬姜汤,餐桌上已经摆好热腾腾的早点。   小米粥和煎饺。   姜淇淇一看见简直眼泪都要掉下来, 站在厨房门口便举起胳膊冲任钦鸣比了个大大的心, 这时候倒是一点想不起来谁是自己的亲亲宝贝:“终于不用吃梁羿煮的水煮面了!”   任钦鸣缺席这几天他们少了厨子,生活可以说过得相当艰辛。   节目组还故意不给他们行方便, 生活费上扣得很紧,闹得他们一天天只能吃梁羿做的白水煮面。   再不然嘴里实在太淡了就是泡面。   郑青因为馋,连任钦鸣煮的姜汤都不放过,探头探脑走进厨房闻了闻,特别没有眼力价地问:“小颂是怎么了,突然还感冒了?”   郑青睡觉一直早,每天晚上必须睡满十个小时,根本不知道别人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夜猫子秦斯嘉冲他胳膊上一打。   郑青完全没有意会,还在一个劲地关心:“其实我也感觉我们这个房子晚上有点漏风,小颂是不是冻着了?”   现场所有人都在看他。   姜淇淇作为房间离阮颂、任钦鸣最近的,昨天晚上其实能听见一点动静,小脸蛋已然飘红。   梁羿几声咳嗽拽着郑青把人从厨房拖出去:“别问了,先吃饭,再不吃凉了。”   郑青平时也是心思挺活泛一人,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轴上了,莫名其妙看大家:“你们昨天晚上不还一个个为人家小颂担心的不得了,今天感冒了连关心都不关心一下?”   “这就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   秦斯嘉当场朝他胳膊又给了一巴掌,满脸羞愧写着“对不起大家是我没管好这个缺心眼的让他出来丢人现眼”。   知道内情的弹幕已经笑疯。   【斯嘉:就一定要人明说吗!呆子】   【如果郑哥实在搞不明白,直接把昨天晚上浴室里发生了什么全都放出来让他看看我也是没意见的,可怜.jpg】   【看来郑哥没充钱,我们尊贵的VIP都知道,doge】   【其实我觉得昨天淇淇和梁羿也“睡”得挺早的,他们房间挨得近,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当然我也就是瞎说,猜得不一定对……小脸通黄.jpg】   但任钦鸣下一秒出口的话就让大家笑不出来了。   郑青只见他轻描淡写盛好姜汤,从厨房端出来说:“昨天我跟颂哥一起洗的澡,他着了点凉。”   郑青:“……?”   郑青:“???”   任钦鸣微微抬起下巴扔下这句,直接踏出最好全世界都知道他成功摸进老婆浴室的步子,神清气爽回了房间。   留下郑青卡在原地,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深红,宕机好半晌才压着嗓子,瞪眼望身边几人:“……你们怎么不跟我说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要怎么说啊郑哥】   秦斯嘉真是恨不得帮他打个洞,把他塞进去:“都这么直接让你别问了!”   “不是。”郑青被震撼得不轻,坐上餐桌嘴里还跟塞了坨棉花似的哼哼唧唧,“那镜头可以关,收音啊什么的……”   秦斯嘉:“直接插头一拔,导演组还能半夜冲进来再给你插上?”   “但这可是在录节目啊!”郑青规规矩矩长到这么大,干过最叛逆的事大概就是跟秦斯嘉谈恋爱,大直男一个,一听大家玩这么大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秦斯嘉立刻受不了捏住他的脸,又是好笑又是恨铁不成钢:“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老实人当男朋友。”   坐在一旁的姜淇淇从刚刚他们挑起这个话题,脸上就一直红着。   郑青本以为自己至少能在她这找到“老年人保守派联盟”的归属,却听姜淇淇忽然小小声凑到他们面前添了一句:“十点开始的。”   郑青:“?”   【哈哈哈哈哈操,郑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淇淇?!】   【醒醒郑哥,咱这是个成年人节目,不是老年人节目,doge】   …   临近中午,六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木屋广播猝不及防来了通知。   【请任钦鸣,单独前往山口迎接本小屋《合拍19天》的第六位飞行嘉宾。重复一遍,请任钦鸣单独前往山口迎接六号嘉宾,其余人员在屋内等候准备。】   所有人:“???”   今天是《合拍19天》的第九天,时间过半。   除了万清月、江智,这几天留守木屋的四人又陆续接待了三位客人,两位是音乐圈的,一位是流量爱豆,算上今天这个是第六位。   大家听完广播眼神纷纷望任钦鸣,捉奸一样,像是在问他除了万清月,难道在外面还有什么别的情况?   不然怎么会让他一个人出去。   任钦鸣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无辜得不行,刚要解释就被阮颂按住嘴:“你去接回来就知道了。在事实揭晓前,男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任钦鸣:“???”   “我真的……”   “好了,先去接。”阮颂径直抬手指门口。   木屋里,大家不约而同投向任钦鸣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前科累累不守妇道的狐媚子,对他这张脸付诸了相当的不信任。   任钦鸣那叫一个委屈,弹幕已经敲锣打鼓准备看热闹。   【但凡我哥知道现在外面来的人是谁,肯定也没心思解释这了,doge】   【也不知道上次小孙的连夜站票还买不买的到,doge】   【想当年我就是因为这位才入的我哥的坑,老粉表示一本满足,呲牙.jpg】   【哥哥虽好,但确实猖狂太久了,需要人来治一治,可爱.jpg】   【这一期《合拍19天》请来的嘉宾确实都下功夫了,我很满意,嘻嘻嘻】   接人的山口就在木屋外不远。   大家本以为任钦鸣出去一趟顶多十分钟就会回来,还在屋里抓紧时间整理垃圾。   哪想到过了足足半个小时不见踪影,打他电话,发现这人手机干脆落在沙发上没拿。   姜淇淇的危机意识又上来了:“别是真有情况吧!”   毕竟只这几分钟的路也不可能走丢,接个人没道理耽误这么久。   阮颂:“节目组没派摄像机跟吗?”   梁羿正准备拿手机出来看看,众人便听门口一声响,传来钥匙插进门孔的声音。   等到门打开,任钦鸣出现在门口完全不复出去时精神,面色惨白,跟跑了趟三千米一样,嘴唇都没了颜色。   再一看大家才发现他手里原来拖着东西。   是好几个带轱辘的巨大铁皮箱,摞起来估计得两个任钦鸣那么高,熟悉的一眼就知道里面装着拍摄用的器材。   众人纷纷上去搭把手,还奇怪节目组的拍摄道具干什么要任钦鸣搬。   直到阮颂问他:“你接的人呢?”   任钦鸣鲜少这样连人的名字都不想说,白着脸便冲自己身后一指,示意大家自己看。   木屋五人扒上门框,齐齐伸长脑袋往外探,才一眼就全惊了。   郑青低低一声“我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刘牧言刘导吗?”   不远处慢吞吞过来的,是个戴贝雷帽、留中长发扎小辫的小老头,约莫五十来岁,鼻梁上架着副严肃的黑框眼镜,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不苟言笑的气息。   阮颂知道他。   香港鼎鼎有名的十大导演之一,执导二十余年至今,金马、金象、华鼎,获得的奖项不计其数,以大胆的拍摄尺度和严谨强迫症闻名,每一部作品都家喻户晓。   当年任钦鸣的第一个影帝就是跟他合作拿下的,可以说是需要仰望的传奇人物。   姜淇淇见到真人的瞬间就激动了。   梁羿:“我记得你是不是一直挺想跟他合作?”   但靠家里攀关系一直没攀上去,人家根本不搞走后门往剧组里塞人这一套。   “是的是的!”   姜淇淇也是没想到自己上一趟综艺,忽然一下能追到阮颂和刘牧言两颗星,小鸡啄米一阵点头,正有些克制不住自己。   就听身边人冷不丁:“哇,您怎么要来也没跟我说啊。”   秦斯嘉惊讶说着,飞快从几人中出去跟来人抱了个满怀。   看着刘牧言居然还回应在她背上拍了拍,所有人都懵了。   【?没听说过斯嘉跟刘导认识啊】   郑青愣愣问自己对象:“你之前跟刘导合作过吗?”   秦斯嘉搂着刘牧言,很是开心向大家介绍:“没合作过,但刘导是我uncle,我当然认识。”   “?????”   【这回是真的小丑竟是我自己了,捂脑壳.jpg】   【当我以为我的朋友都和我一样普通,但其实他们都是隐形富二代时,be like此刻木屋全体】   【对哦,斯嘉普通话说的太好了,都忘了她其实是香港人】   【感觉我郑哥今天受到的冲击属实有点多xs,这是真的也太低调了】   所有人望向秦斯嘉都在瞳孔地震,从来没听说过她家这么有背景!   关键郑青跟秦斯嘉谈了两年恋爱也完全没听说过!!   然后不等他反应,刘牧言已经径直伸手到他面前,抬了下黑框眼镜:“你是嘉嘉现在的对象?”   被那张严肃的脸注视着,郑青当时就有点腿软,完全没有做好接受自己女友其实是金饽饽,现在要见家长的准备,弯腰低头恭恭敬敬奉上双手和人握:“……是是是,刘导久仰大名。”   回到木屋里,姜淇淇直接连自己的崇敬都忘了表达,规规矩矩和大家一起问好打招呼。   刘牧言听着他们自我介绍,就像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脸上一点表情没有,挨个从众人脸上扫过。   似乎比起听,他更倾向自己用眼睛去看,镜片后的眸光专注又犀利。   每一个被他盯住审视的人,心脏都忍不住漏上两拍,总感觉像是没穿衣服。   任钦鸣作为在场唯二认识刘牧言,且非常熟的人,已经彻底缩在最边边不再开口说话。   活脱脱就是面对班主任查堂的学生,努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丝毫没有平日拿鼻孔看人的痕迹。   秦斯嘉看大家肉眼可见开始拘束,立刻摆手企图缓和氛围:“你们不要害怕,我uncle其实人很好的,只是看起来比较凶。”   但众人再次看了看刘牧言肃容不变的脸:“……”   这是“比较凶”吗?这完全就是凶!炸!了!   所有被刘牧言扫过,没有特别停顿的人心里都莫名浮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直到刘牧言的视线来到阮颂身上,忽然问了句类似的:“你是任钦鸣男朋友?”   比起郑青的没出息,阮颂完全没有多余的应激,神色如常:“是的。”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袁印海闹的,也可能他的确天生不太感冒前辈师长,面对头上title挂满的人内心一直很平静,仅有的那么几分好奇也因为任钦鸣。   因为刘牧言,是第一个从那么多演员里发掘出任钦鸣的。   进刘牧言组里拍戏的那段,任钦鸣几乎全天失联,极少数能露脸跟他视个频的时候,脸色也都非常差,永远在吐槽这人龟毛的强迫症。   只要镜头稍微有点不合心,就会按着整组人来回拍。   最夸张的一次是一段十秒的长镜头,重复拍了七十二次,甚至没有理由。   刘牧言只是坐在监视器后面一次又一次让大家重来,没人知道为什么重来,也没人知道为什么第七十二次就过了,绝对的权威让现场没人敢质疑。   如果是一般科班出身的演员倒还好,但任钦鸣那个时候完全是半路出家,这么一遍一遍受折磨,精神都要衰弱了,每次一看见刘牧言的脸就好像又回到那段暗无天日不断NG的时光。   任钦鸣的所有粉丝都知道他怕刘牧言。   当初拿影帝,主持人让他说两句感谢导演的话,硬是给他难的所有人都看出他慌了,只能相当艰难憋出几句客套话。   一开始大家不理解。   还有很多人在网上骂他白眼狼没礼貌,对发掘自己的人连基本的尊重和感恩都没有。   直到后来剧组把不断NG的片花一放出去。   好家伙,风向全变了。   大家瞬间觉得任钦鸣对着话筒能临场客套出几句,已经是相当不错的表现,因为他们光是看着视频都觉得崩溃。   任钦鸣到后来听见“卡”直接呆滞了,一上镜就活,一下镜就死,呆呆佝偻着腰坐在休息的小马扎上。   那种生无可恋实在累了,但又强迫自己不得不面对镜头再一次振作精神的敬业和努力,让很多早期的粉丝对他垂直入坑。   并且众所周知,刘牧言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美人”。   经手的所有片子都以“美”称绝。   一旦盯上想拍谁,完全不在乎这人会不会演戏,只要能拍出他想要的效果,花多少时间调教演员都乐意。   这也是当初任钦鸣半瓢水演技也能被选中的原因,说白了全靠脸。   哪怕当事人没有拍戏的意愿,刘牧言也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说服的,缠到你没办法为止。   而任钦鸣,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被刘牧言看中两次的演员。   早从去年开始就不断在公开场合喊话,要任钦鸣继续跟他合作第二次。   任钦鸣却是一想到曾经疯狂NG的体验,打死都不肯了,感觉跟他合作一次至少折寿十年。   所有这次刘牧言来,任钦鸣原以为自己最需要害怕的是这人旧事重提,又说要找他拍戏。   直到这人忽然注意到阮颂,他才惊觉更大的危机其实是自己老婆!   恨不得舍身挡在阮颂前面把人藏起来!   结果刘牧言望着阮颂说出口的话却是:“我觉得任钦鸣不行,我有个侄子很适合你,可以介绍给你。”   任钦鸣:“?”   弹幕和所有人【?????】   这又是什么完全捉摸不透的剧情发展?   【哈哈哈哈哈,前有万清月弟弟觉得阮老师不认真,后有刘导觉得我哥不行,现在怎么都流行当面撬墙角了?doge】   【刘导说这话时我正喝水,给我呛的,我之前还以为他是想拉阮老师拍电影,介绍对象是什么东西,过于搞笑了】   【我哥之前只是生理性害怕,现在才是真的脸都绿了】   【就是说还是第一次见任钦鸣皱眉迷惑成这样哈哈哈哈哈哈】   事关阮颂。   任钦鸣一秒钟克服自己不敢直视刘牧言的心理障碍,飞快握住老婆的手:“没有这个必要。”   “怎么没有。”刘牧言顺势将视线挪回他身上,“我觉得自从你不演我的戏了以后就很有必要,起码接点像样的东西。”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在这等着】   【刘导:起码接点像样的东西,比如我,doge】   任钦鸣:“……”   【我就说刘导怎么会上这个综艺,果然还是为这个hhhhh】   得知刘牧言的目标人物不是自己,木屋其余人也不知道是在庆幸什么,总之就是松了一口气。   个个松懈下挺直的腰背舒舒服服瘫软到沙发上。   秦斯嘉再次对大家重复:“我就说我uncle只是看起来严肃,其实人很好吧。”   几人立刻墙头草“对对”、“没错”,就连郑青都跟着点头。   弹幕笑死了一片,所有人都和任钦鸣划清界限,集体开始看戏。   任钦鸣却忽然想起自己拖来那一大箱东西,心中浮出某种不好的猜想:“……你给我们的任务不会是要我们配合你拍完一部小短片吧?”   刘牧言不置可否:“准确来说你们全部参与就行,其他人可以负责场记、打灯,但你肯定得主演。”   弹幕又开始疯笑。   任钦鸣当时人都绝望了,直接扭头望镜头外的导演组:“我直接把违约金付了,现在中途退出不录了行吗?”   导演组早有准备,直接派人去大门口现场给他们换了门锁,无辜眨眼:“那也得你有钥匙能出去才行啊。”   任钦鸣:“…………”   刘牧言一本正经:“跟我合作就让你这么痛苦吗?看到最后那么好的成片你不快乐吗?”   任钦鸣憋了半天:“……中午了,我去做饭。”   刘牧言看着他豁然起身的背影:“那我还是给你男朋友介绍一下我侄子吧。”   任钦鸣已经破罐破摔,秉承厨房是他家的原则,决定这几天干脆就住在里面不要出来:“你介绍吧,颂哥多看你侄子一眼算我输。”   然后任钦鸣把水龙头打开,刚准备封心锁爱开始洗菜。   就听外面刘牧言字正腔圆又说:“哦?是吗?但你男朋友现在已经对着我侄子照片看第两眼了。”   任钦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彻底笑疯。   【怎么感觉刘导好像真的只是看起来严肃,其实有点小可爱?】   【地狱副本开启读条99%,即将加载完毕!doge】   作者有话要说:   斯嘉:都说了我uncle人超好,嘻 第36章   任钦鸣站在厨房回头, 客厅里所有人都挤在阮颂周围往刘牧言手机上看。   郑青第一个拍马屁:“哇这弟弟有点帅!”   姜淇淇和梁羿是真心的,立刻惊讶抬头望秦斯嘉:“这是你弟弟吗?完全可以出道了。”   秦斯嘉谦虚摆手:“不是亲弟弟,就是关系很要好的朋友, 我们家跟他们家算世交吧, 我也好多年没见他了, 没想到居然没长残。”   众人一致称赞的口风让任钦鸣立刻有些站不住。   和他同样紧张的, 还有郑青。   毕竟如果只是世交没有血缘关系,那秦斯嘉跟这个男生完全有可能被撮合到一起啊!   他赶紧问:“这弟弟多大?看着好像跟我们差距不大。”   秦斯嘉确实是太久没见,已经有点忘了。   刘牧言代为回答:“二十三。”   所有人傻眼:“居然才二十三???”   虽说他们也才二十六七八, 但这几岁的差距, 莫名像是隔了道天堑。   还是个孩子啊孩子。   郑青瞬间安心了, 秦斯嘉对这种弟弟型的一直不来电。   倒是阮颂。   他之前看照片听大家夸没吭声, 反而听见年纪忽然有了反应, 确认问:“他才二十三吗?”   梁羿:“书都还没读完吧。”   刘牧言看起来很喜欢自己这个侄子, 介绍时毫不吝惜字句:“他从高中开始就是在国外读的,去年研究生的课程就修完了,今年刚决定回国发展,他家里人都很高兴。”   听着履历就是标准富家公子哥的配置。   任钦鸣想着这么多人里,起码姜淇淇会帮他说话。   结果这次就连姜淇淇也倒了戈, 花痴得盯着那照片一动不动:“二十三也还好啊!就比颂哥小三岁!”   任钦鸣:“……?”   【哈哈哈哈哈我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doge】   弹幕已经快被急死。   【能让淇淇反水,那肯定不比我哥差,doge】   【说了半天倒是让我看看照片啊,朕的摄影师呢,镜头怼上去, 抓狂.jpg】   【既然刘导都上节目了, 那就不要再把我们当外人了,都不给我们看怎么帮忙劝阮老师, 可怜.jpg】   【刘导的侄子就是我们侄子,抱拳.jpg】   【怎么说也是充了VIP的,妈妈就是想看一眼新的好大儿,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可怜.jpg】   【我哥虽然人在厨房,但耳朵已经快从厨房伸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我本来不好奇,但连阮老师都一直盯着那照片看欸,doge】   …   接下来任钦鸣在厨房忙碌的所有时间,大家都在客厅叽叽喳喳围着刘牧言聊他侄子。   任钦鸣其实也想出去看看照片上的人到底长什么样,是不是真就那么好看。   但他刚刚才撂了狠话,现在就沉不住气出去,岂不是正称了刘牧言的意显得他心虚?   顶多不超过三岁的自尊心,让任钦鸣始终咬牙坚守在自己的岗位,铆足了劲决心做一顿大餐把那什么侄子比下去。   光家里条件好,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肯定没他会做阮颂爱吃的。   结果菜色刚从厨房端上桌。   刘牧言立刻抬了下厚重的黑框眼镜,慢条斯理对阮颂又说:“我那个侄子也会做饭,说是因为每天光读书太无聊了,顺手考过西点师的证书。”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任钦鸣彻底被比下去,还穿着粉格围裙脸就黑了。   最后还是阮颂给人碗里夹了一筷子奖励小朋友的鸡腿,才给人哄得在位置上坐下来。   但刘牧言今天摆明就是对任钦鸣打击报复,一整顿饭吃下来别的不说,光说他那侄子好了。   也不点大名,也不再把照片拿出来给他看,就干夸。   拿过什么证书啦、有什么广泛的爱好啦、曾经的感情史有多干净洁身自好啦,真跟长辈相亲介绍对象似的,一样一样细细说给阮颂听。   郑青不为别的,那就是为了在秦斯嘉家里人面前博个好印象也肯定往死里当捧哏。   他可是认认真真奔着结婚证去的!   秦斯嘉单纯出于好奇自己童年的玩伴现在混得怎么样。   梁羿则是情商高,保持基本的礼貌。   至于姜淇淇……   刘牧言说一句,她恨不得追着问三句,整个把对帅哥的“欣赏”写在脸上。   看的任钦鸣又是纳了闷,就有那么好??   但阮颂作为当事人,只是笑笑闷头吃饭,筷子夹米粒几乎论颗数。   任钦鸣很快注意到他的异常:“今天我做的不好吃吗?”   阮颂撑着太阳穴摇头。   他从早上起床说话嗓音就一直有些黏糊,带着鼻音深呼出一口气:“好吃,就是我感冒了没什么胃口。”   其实今天节目组一发现阮颂感冒,就有问要不要给他们买点感冒药。   但阮颂向来不爱吃药,觉得可能就是早上刚起床那阵有点,糊弄着磕了片VC,喝了点姜茶以为自己能好起来。   结果现在看着症状不仅没减轻,还隐隐有加重的趋势。   任钦鸣正想扭头找导演组说要不然还是给他们拿点药,阮颂的手机就响了。   正好阮颂吃不下去。   任钦鸣主动说等晚一点他饿了再帮他热。   阮颂点点头,对餐桌众人打了声招呼便放下筷子下席。   …   阳台上,阮颂从房间出去吹吹外面的风感觉好多了,鼻子通畅不少,开头第一句便冲电话那头问:“又在看我们直播吗?”   “正好我也吃饭。”   顾屿洲独自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对着助理给他订的一大桌东西吃上几口就饱了,每次都要浪费不少。   阮颂趴上栏杆揉了揉自己酸胀的太阳穴,言简意赅:“有事?”   顾屿洲:“只是看你不舒服不想在餐桌上待了,我刚跟你们节目组说了让他们给你买感冒药。”   山谷的风习习吹在人身上,阮颂到底没接茬,只说:“我头晕,打电话就为这那我挂了。”   顾屿洲捏着筷子戳饭盒里的米粒,飞快改口:“封筱前几天找我,问我手上有没有适合她做的项目。我看了她写过的剧本,其实不错,风格也偏悬疑这一块多,想着这次连环杀人案的IP其实就能一起合作,到时候可以帮你减轻一点负担,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想法。”   阮颂:“你是出品人肯定你说了算,觉得她ok那就一起呗。”   这么大的项目,真的只有他一个编剧才是稀奇。   顾屿洲:“你不亲自核查一下她的水平吗?”   他来询问的原意本也是害怕阮颂嫌封筱拖后腿。   结果阮颂吸了吸鼻子:“你眼光不是挺好,怎么又要我核查,给我发工资吗?”   顾屿洲唇角染上点笑:“行,那回头开剧本会我喊她一起。”   “就这两天了吧?”阮颂昨天晚上还看自己被拉进了好几个项目群。   顾屿洲打电话来也是为了通知这个:“我看你们里面其他那几个嘉宾有时也会办公、睡午觉,如果每天下午占用你吃完饭的两三个小时,应该没问题?”   毕竟整个项目所有人都已经就位,只差阮颂还在综艺上。   “如果节目组实在有什么安排,我们可以根据你的时间调整。”顾屿洲说着这话,其实手里已经拿到综艺后续的剧本设定。   阮颂没什么意见:“具体哪一天开始?”   顾屿洲顿了下:“那就后天?等你感冒好点。”   阮颂简单“昂”了声,然后电话陷入沉寂。   顾屿洲坐在办公室里等了又等,刚想说点什么,阮颂已经在那头问:“没事那我挂了?”   顾屿洲下意识:“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阮颂指尖在栏杆上点了下,好像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你还有别的项目想跟我合作?”   顾屿洲:“也不是不可以。”   阮颂很记仇:“之前是谁拽得不行两万块不给署名权,就想买我开头?”   顾屿洲一听这个就急,直接交老底:“那是因为国内的制片人很多都这么干,我刚回来想显得自己老练一点。”   然后这一老练就老练到了阮颂这个硬茬,完了还要打脸来一波真香。   阮颂哪能不知道,不然不至于等到现在才计较:“那等你有项目再说,挂了。”   “等等!”   顾屿洲终于还是没忍住主动挑破:“刘叔叔不是都把我照片给你看了。”   之前在客厅,刘牧言用手机展示给他们看的照片,的确是顾屿洲。   阮颂当时第一眼看见也的确惊讶了一下,不过就一下,很快归于平静。   眼下阮颂应他连声调都没变:“是看了,怎么了?”   顾屿洲一口气堵在嗓子眼。   阮颂很耐心等了他两秒:“没事我挂了。”   然后顾屿洲还没再开口说话,电话里已经径直传出“嘟嘟嘟”。   阮颂吹了半天的山风,已经从透气舒服变得周身有点凉。   天上阴沉沉的看着要下雨,气温也跟着降了。   他单穿一件短袖站不住太久,挂完电话刚准备回房间,便和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人撞了个正着。   “你不是吃饭?”阮颂头晕脑胀看他。   昨天晚上他们在浴室折腾,把房间靠阳台的收音器找出来关了,节目组也是直到现在弹幕嚷嚷听不见两人说话才发现这事。   任钦鸣踩着阳台门框,背后就是窗帘,也不知道站在这听了多久,没头没尾扔出四个字:“他喜欢你。”   没指名道姓,但两人心里都有数他说的是谁。   阮颂确信自己不开免提,任钦鸣这个距离听不见声:“你就知道打电话的是他?”   任钦鸣:“刚刚你一走,他们就把照片给我看了。”   然后不看还好,一看立刻坐不住,马不停蹄便要赶进房间,直觉这通电话就是顾屿洲打的。   “导演组还给了我感冒药,说是有人让他们准备的。”任钦鸣情绪低落靠着门框,狗鼻子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这要换做以前,阮颂浑身不舒服肯定不搭理。   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大概也正是因为感冒格外心软,竟是主动伸手搂上任钦鸣的腰,合着眼将自己的重量压上去道:“又不是第一次见喜欢我的人。”   任钦鸣瘪着嘴更不高兴:“你还知道。”   阮颂:“就你们这点心思,想不知道也很难吧。”   甚至当初他比任钦鸣自己都还要先发现任钦鸣喜欢他。   任钦鸣被他抱着,想问他们如果合作是不是每天都要见面接触,想问他一个富家子弟怎么就没一两个未婚妻,还想问刚刚他们电话里到底说了什么。   只是显然不管哪一句都很像无理取闹。   可他又实在憋不住心里委屈:“……你以后不会还要跟他合作很多次吧?”   他缠阮颂这些年,阮颂身边一直不缺追求者,有钱的也不少,但他一次也没放在眼里过,总自信阮颂不会看他们。   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刘牧言的影响,论长相,顾屿洲不差,论家世,顾屿洲更不差,甚至论专业,顾屿洲都比他和阮颂更有话说。   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有人让任钦鸣对自己无法撼动的地位产生了危机,忽然让他重新认清自己在成为影帝受追捧前,其实什么都不是。   甚至哪怕就算现在是影帝,在真正有权势的人眼里也不过是一介戏子。   狗勾的心思弯弯绕,阮颂感冒发着低烧也能知道。   他抱着任钦鸣晕得不行,腿上也没了力气,只能贴在任钦鸣胸口低低道:“你应该知道《最后一朵太阳花》为什么要写两个小孩当主角,没单独写一个吧。”   直播画面里,大亮的天光透过米黄色的窗帘照进来。   弹幕听不清两人在窗帘后聊什么,却能看见两人依偎搂抱在一起。   窗帘将他们的身影勾勒得一清二楚。   任钦鸣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回应,搂住怀里人说出内心最担忧的恐惧:“……他们很有钱。”   阮颂听着他一下一下踩着鼓点的心跳,炙热的体温顺着胸膛蔓延过来,头晕恶心缓解不少,闭着眼更轻道:“为什么要跟他们比,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短短一句,任钦鸣就被安抚了。   转而将人抱得更紧。   虽然阮颂一次也没明确说过关于“在一起”这件事的要求和定义,但在任钦鸣心里,他们两个就是在一起。   在一起的时候在一起,分开的时候也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不管将来是身败名裂还是世界末日,也不管别人怎么天翻地覆,他们两个都能在他们自己的天地里抱团取暖,这是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的事。   也解释不清楚。   任钦鸣紧紧抱着他,带着人踩在门框上一摇一摇:“那你亲我一下。”   阮颂在他舒缓摇晃的节奏里眼皮更沉,骨头都被包裹而来的暖意疏通,懒懒摇头:“会传染。”   头顶的人却说:“我不怕传染,颂哥你亲我一下。”   “想亲你自己来亲好了。”阮颂是真的感觉自己快睡着了。   任钦鸣执拗:“我想你亲我。”   “亲一下就好了吗?”   任钦鸣这次学聪明了:“那亲两下?”   阮颂终于被气笑。   就像阮妈妈念他“死孩子”一样,也念着头顶人“死孩子”,眼睛不睁昂首找到任钦鸣嘴上。   昏沉的睡意,和着山谷里悠悠流转的清风,唇齿交缠。   弹幕隔着窗帘已经快磕疯了,甚至不知何时都不再跟原来一样叫任钦鸣“哥”。   【是阮老师主动的吧!!是吧!!!】   【我跟我家养的一猫三狗一起作证!就是阮老师主动的!他先抬头,狗子才低的头!!】   【如果一定要这样我的刀可就真收不住了……为什么不能换个透明度高点的窗帘,搞这么厚实干什么!!!@节目组@节目组@节目组】   【呜呜呜呜我疯狂截图张嘴吃糖,我的CP真的太甜了】   【我喜欢跟我对象这么抱在一起晃,谁懂!!】   【狗子给我放心大胆往死里亲!!谁也不许来打扰!!!】   【节目组行行好,我是真的想看看能让狗子这样的刘导侄子长什么样,大家都看得,为什么我们弹幕看不得,小狗抱腿.jpg】   【所以阮老师是真的很好,我们一般只能看见他刀子嘴,看不见他豆腐心15551】   【是的!我昨天就这么觉得了!狗子这两天明显是真的有点sad,阮老师都能感觉出来,也会很耐心哄,嗑死谁了我不说,可怜.jpg】   【有些人是真的贱,昨天晚上直接扛浴室do了没反应,现在隔着窗帘看两个影子亲亲激动成这样(没错说的就是我自己,捂嘴流泪眼.jpg】   【说好要看狗子好戏,等狗子真慌了,心疼的又是我自己,我也贱,流泪猫猫头.jpg x3】   甚至有人企图用秒表给两人计时到底亲了多久。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两人搂在一起的姿势像是在接吻,又像是后来只是继续维持着姿势抱在一起。   顾屿洲从挂完电话就一直坐在办公室里看直播。   所以他知道任钦鸣是什么时候进的房间,也知道任钦鸣是在餐桌上看见照片里的人是他以后才进的房间。   只是阮颂的选择一目了然。   …   那天阮颂记得自己好像是靠在任钦鸣怀里睡了一觉。   既能保证通风,背上两条结实的臂膀又能帮他抵御寒凉,就那么箍着声也不吭,以至于他连时间过了多久都不知道。   任钦鸣就傻不愣登抱着他在阳台门槛上罚站,脸蛋贴着阮颂的额头,还一直慢吞吞地抱着他摇。   直到节目组看着外面差不多需要他们,进来喊人才算打住。   任钦鸣脑袋埋得更低,在阮颂鼻子上亲了两下。   就像是某种外人看不懂的暗号,阮颂立刻悠然转醒,朦朦胧胧睁开眼。   开口第一句:“……天黑了吗?”   任钦鸣抱他站在这站了一个小时,眼看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沉:“没黑,没睡多久,只是要变天下雨了。”   阮颂低低一声“哦”,又趴在他怀里呆了好半晌,小眯这一会感觉浑身上下松快了不少,头也不晕了,鼻子也不堵了。   等两人从房间出去,节目组已经准备好感冒冲剂。   深褐色的液体淌在杯子里,阮颂硬是嫌苦,浅浅沾了下嘴皮就皱着眉头推开了。   任钦鸣赶紧递水。   弹幕、秦斯嘉等人通通看愣,都没想到阮颂原来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好在是节目组除了冲剂也准备了胶囊。   阮颂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颗粒,就像在看穿肠毒药,任钦鸣好说歹说才给他喂进去。   接下来刘牧言把他过来当飞行嘉宾,身上背负的任务正式宣读了一遍。   基本和任钦鸣之前的猜测一样。   用他带来的两大箱器材,动员木屋所有人合拍一部短片或者微电影。   由于刘牧言对自己出手作品本就有的强迫症,节目组甚至对成片没设任何要求,只说拍出的东西能让刘牧言本人满意就行。   分工很快开始。   姜淇淇第一个自告奋勇说她可以当妆发造型师,负责演员的妆容和造型设计。   “那我负责打光吧,以前唯一学过一点的就只有这个了。”梁羿无奈推着眼镜笑笑。   然后是郑青和秦斯嘉:“那我们两个搞定需要用到的BGM插曲好了。”现场根据剧情写一段匹配的旋律。   一桌人轮番转。   转到阮颂时阮颂想都没想,自认理所当然道:“那我就负责写剧本当编剧。先定一下这片的时长,是十分钟、一刻钟还是半个小时,然后咱们场景范围是框定在这个木屋里,还是整座山都能用?”   阮颂说着刚想抬头看导演组,却发现现场在座所有人都齐刷刷看着他,就像他脸上有什么东西。   阮颂不由自主抬手摸了下:“……怎么了?”   秦斯嘉:“看出来你是真生病了,我uncle从来不拍别人的剧本,都是自编自导的你忘了?”   阮颂:“?”   阮颂:“…………哦,是。”   那么问题就来了。   阮颂两眼微微茫然看大家:“那要我干什么,总不能让我跟任钦鸣一起演?”   刘牧言这时候才发话:“其实我来之前有看你们综艺,已经把剧情定好了。”   阮颂:“?”   “大概会是一个一对情侣分手多年,在荒郊野岭的木屋雨夜重逢,独处一夜的故事,会有床戏,你们两个做一下心理准备。”   阮颂:“???”   任钦鸣:“!!!!!”   弹幕瞬间两眼放精光。   【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色狼.jpg】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大家好,我活了 第37章   公屏里弹幕还在嚷嚷感谢刘牧言带来的床戏, 让大家一起大声说谢谢uncle刘导!   阮颂已经按着太阳穴提出自己的疑虑,感觉现在的情况就是一整个大写的夸张:“……咱们直播间真的不会被封掉吗?”   节目组和刘牧言明显早在决定这个任务时就商量好:“所以到时候不会播详细的拍摄过程,只播最后剪辑完成的成片。”   《合拍19天》是直播类综艺, 每天除了直播, 也会给没空看的人出一个剪辑版本。   除此之外, 导演组几乎每一季都会想办法安插一个需要停下来休息的任务, 不然粉丝一天天的净盯着直播间也吃不消。   任钦鸣脸上已经彻底找不出先前不情不愿的迹象,一秒钟敬业影帝上身,既“正经”又“严肃”地虚心向导演请教:“所以这个床戏是我上次跟您拍的那种, 还是两个人需要一起出镜的那种?”   虽说从观众的角度来看, 好像一谈到床戏就一定会是两个人在一起拍的, 很暧昧。   但出于镜头设计、过审、角度等等因素综合考虑, 很多时候都会分开拍, 最后剪辑再把两边的镜头合到一起而已。   任钦鸣出道接戏以来, 大概因为气质比较孤寡,参演的含感情戏的电影本就不多,一直是比较硬核的正剧。   就连跟刘牧言的合作,也只是极微量地夹带了一点肉沫星子。   成片看着香艳必然是香艳,可实际他连人家女演员的手都没摸到。   全程听刘牧言指令, 跟摄影师两个大老爷们在床上折腾着变换不同的拍摄姿势。   这要是换做从前,那就是打死任钦鸣,任钦鸣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期待要和谁一起拍床戏的一天。   刘牧言显然也有自己的算盘,很是慢条斯理推了下黑框眼镜,说:“具体是一起还是分开, 我其实还没想好。”   弹幕沸腾。   【一起啊!!!】   【当然是一起!!!!!】   但任钦鸣立刻便明白过来刘牧言的潜台词, 豁出去一咬牙,打哑谜似的:“只要您OK, 我就OK。”   意思是只要这次刘牧言满足他了,等下了综艺第二次合作的事他也能满足刘牧言。   刘牧言正要张嘴。   主动提出要求的任钦鸣已然再次抢占先机:“但还得听我的加几个剧情。”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顿。   阮颂扬起眉梢似笑非笑看他:“你还想加剧情?”   在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面前,任钦鸣难得大着胆子对阮颂装了一回聋,一双狗勾眼诚恳又严肃地望着导演。   虽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但刘牧言依旧很有原则,没一上来就把话说满:“你想加什么先说来听听。”   然后任钦鸣出口的第一句就让阮颂眉梢抬得更高。   “反差大一点戏才好看,所以我想要颂哥在之前分手的时候对不起我,这样重逢我才能占上风。”   【?】   【???哈哈哈哈哈哈】   【《反差大一点戏才好看》《这样我才能占上风》】   【开始了开始了,别以为装出一脸严肃就能挡住你那点小心思,doge】   【我他妈笑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接下来欢迎大家收看《狗子一辈子都实现不了的心愿》系列,大拇指.jpg】   刘牧言直觉他还没说完:“还有吗?”   “还有我想要颂哥跟我发生关系的时候其实不那么情愿。”   阮颂:“?”   【哈哈哈哈哈哈日,居然还想强制爱】   【阮老师揪耳朵一次警告,伸手指.jpg】   “如果中途再慢慢变情愿那就更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操,这是什么梦中才能有的发展】   【咱们土狗是想要感受一把艹到服这个意思吗,舔屏幕.jpg】   “最后一定要严格要求我们,不能因为这只是综艺上的一部短片就放水,毁了您的名声。”任钦鸣说这些时全程避开阮颂的视线,一脸确信,好像自己真的多为刘牧言着想一样。   【哄堂大笑了家人们,狗子就差没把我想跟老婆doi直接写脸上hhhhh】   【《严格要求》《毁了您的名声》】   【狗子:以前NG七十二次那是没带上我老婆,现在带我老婆,NG一百七十二次都没问题,大拇指.jpg】   餐桌上,所有听完任钦鸣要求的人脸色都很古怪。   姜淇淇第一个忍不住扭身抱住梁羿的脖子,肩膀一耸一耸的,比上次哭得还“激动”。   是梁羿看大家都快忍不住,一摸她脑袋告诉她实在憋不住就别憋了,姜淇淇才和所有人一起齐齐笑出声。   阮颂听完全部,再看向任钦鸣的脸色说不出的意味深长:“……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梦想。”   任钦鸣做了好半晌心理建设才敢看正眼看他,满脸真挚:“不是的老婆,我可能也是拍戏拍久了,有了一点追求完美的职业病。”   弹幕彻底笑死不活。   【哈哈哈对不起我是真的会笑,《追求完美的职业病》?鼓掌.jpg x3】   【我信了你的鬼,这个土狗坏得很,别以为自己是影帝就可以胡扯,doge】   【虽然但是……对不起了阮老师,我摊牌,我下贱,其实我也想看你被强上的戏码!!】   【呜呜呜我也,刘导快答应他!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刘导!!】   【希望片子播出的那天,没有一条裤子能完整走出直播间OK?色狼.jpg x3】   …   经过短短一下午紧锣密鼓的筹备,临近入夜天色正好。   山里天黑得很早,像是老天也要为圆梦土狗助力,只等倾盆的暴雨往下一落,大家各司其职,拍摄很快开始。   …   冷风呼啸,大雨滂沱。   刺目的闪电划破天,耳边响起轰隆的雷鸣。   阮颂拖着疲惫的身躯不知道走了多久,浑身上下都被雨点浇透,灌水的牛仔裤沉重拖拽着,放眼四周一个人没有,光秃秃的枝丫也只在闪电照亮的瞬间显现。   脚下山路泥泞,夜色合谋织出扯不开的浓稠幕布,稍有不慎便会跌下深不见底的陡坡。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半山腰路的尽头藏着间木屋。   木屋装潢破烂朴素,屋檐下的木板尽数被雨水溅湿,看起来空空荡荡,只有客厅单独一扇窗散出微弱的光亮。   又一道闪电划过,阮颂义无反顾过去叫了门。   但这门古朴简约,甚至连门铃都没有,他只能抬起冻僵的手硬邦邦敲在门板上。   奈何暴雨声势浩大。   阮颂为了确保里面的人能听见,又换成手掌拍,留下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你好,请问有人吗?”   阮颂边拍边冲门里喊,薄薄的唇瓣早已失去颜色,一张瓜子脸白的吓人。   “如果有人,能不能拜托开一下。”   一声没动静,阮颂紧跟着喊了第二声,第三声。   就在他冻得不行,准备握拳更用大力捶门时,老旧的门锁忽得响起几声咔哒,吱吱嘎嘎开出一条缝。   温暖的橘光立刻从屋子里透出来,屋主人越过门链很是谨慎看他:“有事吗?”   门口的阮颂一头碎发湿哒哒贴在脸上,微微低头看不清面貌,只能看见水珠持续不断从他尖细的下巴滑落,被淋成落汤鸡的脚下狼狈积出一滩水,哑着嗓子努力盖过雨声对他解释:“雨太大,我的车在半路抛锚了!能不能麻烦您借我住一晚?”   男人并未回答太快,从始至终只在门缝里露了半张脸,继续盘问:“你为什么上山?”   妖风肆虐刮过衣袖,阮颂紧咬牙关才能保证自己不打哆嗦:“……我原计划今天晚上上山写生,没想到突然下了雨,碰上塌方滑坡,车也抛锚了,只能步行走上来看看有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这一片岩性脆弱,泥石松散,每逢大雨必塌方,晚上留在车里极可能遇难。   类似遭遇的人,男人显然已经不只见过一两个,视线又在阮颂单薄的身上仔仔细细审视过两圈才转身:“你等一下,我帮你拿拖鞋、毛巾。”   拴好的门链并未放下,阮颂知道自己身上不干净,很是拘谨站在门口道谢。   透过门缝,他能看见里面亮着的只有吊顶上老旧的吊灯,客厅茶几上泡着热茶,茶杯旁倒扣着读到一半的厚重英文书。   男人找来新拖鞋时,阮颂正在门外俯身弯腰揪着裤管,企图把水拧干。   他双腿修长,浑圆的臀部高翘着,上半身白色的衬衫被浸得半透明,背部大片肉色的肌肤从里面显出来,不难看出肩很窄,有一对漂亮的蝴蝶骨。   男人一直耐心等待阮颂打理。   等阮颂踩进门内鞋垫,昂首接过毛毯,他们才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脸对脸的对视。   两人都愣了。   男人认出他,平和英俊的脸上第一时间浮出冷笑:“好巧。”   他们显然过去认识。   阮颂表情已经开始窘迫,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都不知道你的老家原来就是这。”   “理解。”男人又笑了下,抱着胳膊丝毫没给他留面子,“毕竟也没真正关心过我。”   语毕,木门在阮颂背后“砰”得摔上。   男人一改先前对待陌生人还算客气的态度,关完门便径直朝屋内深处走去,头也不回说:“我看你也别擦了,反正都是会打湿的,不如直接进来洗澡换衣服。”   听见最后半句,阮颂捏着毛巾明显有些僵住。   男人却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走到通往房间的走廊口回头嘲讽:“怎么又不进来了,刚刚不是你自己敲门说要进来借宿?”   阮颂尴尬在门口一句话也说不出。   男人再次戳穿:“还是不敢洗澡,怕我对你干什么?”   阮颂闻言,本就找不出血色的面色更加惨白,竟是牛头不对马嘴开始道歉:“对不起我那个时候真的不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我以为大学毕业我们就好聚好散,不是有意突然消失,是家里……”   “是家里临时有事。”   男人好整以暇帮他补全,又是笑:“好了,现在我知道你家里有事了,也接受你的道歉。还不进来吗,要在门口站一晚上?”   阮颂当然不可能站一晚上。   他才刚从外面森冷的雨夜逃进来,现在根本无处可藏,只能低着脑袋进去,来到男人身边还在不断小声道歉。   男人听在耳朵里,领着他去客房的一路却都没应声,也没开头顶的灯。   走廊里漆黑一片,不难看出阮颂跟在他身边很紧张。   屋外的雨声依旧清晰,领路的男人猝不及防停下步子,扬手推开手边的房间门:“进去吧。”   话音落下,房间大敞的窗帘外又是一道闪电,屋内简单的陈设骤然被照亮。   阮颂人已经按照男人的指示走进去,心里却还惴惴不安持续道歉。   男人对他笑笑说:“我都说我不计较了,也过去三年了,不至于一直揪着过去不放。”   阮颂大喜过望:“真的?”   男人前一秒应着“当然”,后一秒便用深邃含笑的眸子望着他说:“脱吧。”   阮颂刚要上扬的嘴角瞬间卡壳。   直到听见男人抱着胳膊,靠在门框再次问他洗澡不是要脱衣服,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被耍了。   “难道是想直接湿着衣服睡我家的床吗?”男人言笑晏晏,恶劣的反问还在继续,“还是要我帮你脱?”   阮颂紧绷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不容易努力平复心绪主动朝卫生间的方向过去,轻轻说:“我进去脱。”   但没等他脚下踏出两步,房间外的长空猛地一阵雷响,随之而来是男人凛然的呵斥:“我说准你进去脱了吗?”   阮颂脚下瞬间动弹不得,拳头握紧狠狠两下喉结滑动。   “反正该看都看过了,该摸的也都摸过了,这是在害羞什么呢。”男人卸下伪装的嗓音彻底凉下来,一步步朝阮颂逼近。   然后雷声停下,话音也停下。   自始至终没有开灯的房间忽得陷入一片黑暗,画面上什么也看不见。   经过短暂静默的两三秒,阳台外无声的闪电再次亮起。   画面中身材高大的男人,已然不知何时来到阮颂身后,弯腰弓背,严严实实从背后将人裹挟进怀里。   两人的身形对比强烈,武力值敌不过身后人半分的阮颂僵在原地。   如果起初第一阵闪电不足以让大家详细看清。   那么接下来应景的一长串闪电,则将任钦鸣肆意妄为探手摸进阮颂衬衫衣扣间的动作,照得清清楚楚。   镜头由半身近景推近。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最后一个大特写,定格在任钦鸣半阖着眼,偏头吻上阮颂耳廓,毒舌吐信般低低吐出的话。   “这三年,我一直很想你。”   说完,所有观众呼吸皆是一滞。   画面却在下一秒切入黑幕,猝不及防跳出一行小字:【上部·完】   【?】   【?????????】   几乎是直播间里的弹幕一被打开,大家便在公屏里骂成了一片。   【我他妈的,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分上下集这种缺德事到底是哪个小天才提出来的???】   【靠了,绝对是节目组,我真是日了你妈嗨,菜刀.jpg x3】   【来来来,你们出来,我保证不骂死你们,微笑.jpg,@节目组】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请问导演组你们睡了吗?我现在被你们卡得睡不着,微笑.jpg x3】   【一共就二十分钟,还要分上下?想流量想疯了???】   【谁也别拦着我,我今天就是一个人也要把《合拍19天》官微冲了,再见.jpg】   没等弹幕骂上几分钟。   画面再次跳出一行小字:【不是我们有意卡在这吊大家胃口T.T,而是……】   直播间如大家所愿放出花絮。   镜头里,任钦鸣心甘情愿借着拍戏的机会,在刘牧言不出所料一次又一次地“卡”声里,把手伸进阮颂衣服占便宜。   前面几次阮颂看着还能忍,但在他湿着身子,第不知道多少次重来时,忽然狠狠打出几个震天的喷嚏。   镜头外姜淇淇很快递来纸巾。   房间里的顶灯打开,无数架设在两位演员周围的机器暴露无遗。   任钦鸣脸上再没有镜头下入戏的神情,二话没说拽上工作人员递来的保暖被紧紧将阮颂裹到怀里。   光线一正常,很容易看出阮颂的病容。   弹幕惊觉原来阮颂在前面短片中惨白的脸色,并不是糊了多少粉底,而是本身发烧了就那样,镜头一暂停人就开始发抖。   眼下阮颂无尾熊一样背着任钦鸣,自己接过卫生纸揪鼻涕。   周围一圈人又是递姜茶,又是拿暖风机、暖气片,拍摄完全没有大家想象中简单。   果不其然弹幕口风变了。   刚刚骂得有多狠,现在就心疼的有多狠。   【卧槽我以为阮老师感冒好了QAQ】   【呜呜呜其实刚刚看阮老师那么淋雨我就有在想感冒怎么办……】   【天,不会全程都是带病拍的吧,还说演技咋会这么好,真的非常弱不禁风,捂脑壳.jpg】   【算了算了,够了够了,裤子就脱到这也已经很不错了,再脱心疼的又是我自己了,抹眼泪.jpg】   节目组为了防止大家进一步辱骂他们为了节目效果,让阮颂带病工作,继续打预防针:【其实我们一度主动提过不完成这个任务也没关系,可以中止拍摄,然而阮老师好像也找到了别样的快乐……】   在所有人的预想里,这个剧本的构想既然是任钦鸣提出的,那至少任钦鸣自己肯定能做得很好,高低是个拿奖专业户。   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接下来放送的花絮除了第一次很完美,后面几乎全是任钦鸣一个人在NG。   前后的转变,只因阮颂在第一次看见任钦鸣阴鸷时,冷不丁从嗓子眼蹦出的那么一句话。   “怎么你凶起来居然还有点小性感的?”   任钦鸣当场因为老婆的夸奖破了功。   一米八七的人了,硬是乐到直接给发着低烧的阮颂跪下,喜欢这种东西在眼睛里根本藏不住。   拍摄现场包括刘牧言在内,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逗得不行。   氛围一度很欢乐。   然后再接下来任钦鸣就像是被下了某种魔咒,镜头外情绪都还酝酿的好好的,“强制爱”疯批攻信念感极强。   但只要开机一对上阮颂的眼睛,两条腿立刻软了,不是怂就是笑场。   尤其是房间里他让阮颂脱衣服那段。   任钦鸣好不容易一次成功。   结果阮颂一下镜就兴致勃勃坦诚告诉他:“你突然这么强势看着我,我真的有点兴奋!”   现场所有工作人员再次爆出大笑。   任钦鸣明明才是撩人的那一方,阮颂却能一句话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身经百战的脸上一秒爆红。   但阮颂是真心的,就像发现新大陆,不止一次主动扭头对旁边的刘牧言说:“刘导要不然再来一次吧,我感觉任钦鸣能做得更好。”   工作人员:“……哈哈哈哈哈哈哈!”   某影帝这次干脆直接把整个狗脑袋,都埋进了裹住自己和阮颂的毛毯里,露在外面耳尖红到滴血。   于是顺理成章的,比刘牧言强迫症更严重,让任钦鸣更崩溃的人出现了。   要么说还是小两口最了解小两口。   有时候刘牧言都觉得差不多了,阮颂却笃定任钦鸣还没到极限。   “卡”到最后,任钦鸣直接被收拾了个服服帖帖,整个虚脱蹲在地上冲镜头摇头:“以后我再也不说自己是影帝了,我觉得颂哥比我能演。”   然后他话才刚说完,兴头上一点不觉得自己生病的阮颂已经又过来拽他:“抓点紧,公粮还是要交的,跑不了。”   弹幕集体笑飞。   【哈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交公粮】   【笑死我了,这是什么大型肾虚现场】   【狗子:剧本明明是我提的,但怎么跟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小狗抱腿.jpg】   【咱就是说完全能模拟出他们床上打架的场景,害羞.jpg】   【啊……感觉阮老师玩得很开心!!】   【阮老师揪耳朵两次警告:蹲什么蹲,起来嗨,伸手指.jpg】   等到VLOG花絮结束。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嗨完整个被掏空的阮颂,老老实实被按住打吊针的场景。   节目组直接精准到位,吊瓶安排到床边上。   直播间播出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阮颂意犹未尽,塞着鼻子也要揪起脑袋冲身边的任钦鸣问:“要么,下次你硬气一回我们试试?”   任钦鸣:“………………”   【哈哈哈哈哈家人们给我把《土狗不行》打在公屏上,doge】   作者有话要说:   弹幕:好了,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不行了狗子,doge 第38章   关于短片, 原本《合拍19天》想拿来当营销热点的是刘牧言的微电影。   结果网友们硬是赶在他们动作之前,把【传下去:土狗不行】送上了热搜。   不少博主大V争相转发。   不过不只为嗑cp,比如其中有一条高转最为热门的微博内容如下。   【@就要说:先申明, 我也追《合拍19天》这个综艺, 也很喜欢各位嘉宾, 但还没到嗑到疯魔的状态, 现在专程插上一句,只是因为觉得真的很有必要。本人仅代表自己,非常欣赏阮老师和任小狗这种自始至终对彼此欲望毫不避讳的状态。因为对国人来说性压抑问题一直很严重, 大家非常默契地为和“性”挂钩的一切话题盖上遮羞布, 好像只要不说就不存在, 可其实这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惯性。直面自身欲望, 是直面自己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性解放早该被提上议程, 而不再是谈性变色,双手合十.jpg】   广场上瞬间切换成成年频道。   【实不相瞒,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喜欢阮老师这一点!】   【之前万清月弟弟来的那次其实就能看出来了,阮老师非常直接地说他还小,不在他面前开车23333】   【坦坦荡荡就很棒, 阮老师跟狗子的性生活肯定很和谐,doge】   【这才是成年人的世界,就要开车!就要看车!(叉腰拍出我的身份证】   【请各位姐妹答应我,do的时候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一定要如实告诉自己对象好吗, 不然谁憋屈谁知道, 再见.jpg】   【正解,如果因为害羞长期不交流, 导致不和谐、无感什么的,是真的会伤感情】   【小声说其实我现在就有点想跟我现任拆伙,但因为床上太合了,没出息的我一直没舍得提,顶锅盖.jpg】   【既然如此,那我也贡献一下我自己的真实案例吧,我跟我老公结婚五年了,每次do都很体贴温和,直到前不久我们终于发现彼此都有亿点点粗暴的xp,现在感情立刻升温回到以前刚谈上恋爱那会,害羞.jpg】   【最重要的是还有各位家长,现在的小孩是真的什么都懂了,别老藏着掖着觉得孩子还小不说,那些性侵犯可不会觉得你们的孩子年纪小,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节目组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一个简单的花絮,能让大家直接延伸到“性教育”话题。   但舆论就是这样,往大家无法预测的方向发展才是常态,谁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每次都能操纵舆论。   所以他们只是大概扫了一眼都是正向话题,便也没有出手干预。   …   木屋里。   阮颂从病倒的那天起,一直被按着连续打了三天吊针。   照他跟顾屿洲的约定,剧本将在第三天召开,顾屿洲知道他生病,有意推迟也被阮颂拒绝。   反正打针闲着也是闲着,现在早一天开工,未来就早一天收工,早一天拿到钱。   何乐而不为?   于是节目组特地为阮颂腾出了私人空间——在他躺在床上扎针开会的时候,只开画面,不开声音。   这样大家既不会错过阮颂办公时的样子,又不会妨碍到他。   阮颂是没什么意见,只要不把电脑屏幕共享出去就行。   但顾屿洲总有点担心,组好会议等所有人视频都接通以后还在说:“如果你中途觉得头晕或者不舒服,一定要提出来。”   画面里的阮颂很是懒散躺靠在床头,手里捧着热水杯,已经进入工作状态:“这个项目我是主编剧,会议也由我主导。如果我对自己的状态没把握,肯定不会提出来开会浪费大家时间。”   潜台词就是让顾屿洲少操没用的心,他再怎么样,不至于逞能不专业。   说完,阮颂不等顾屿洲回话,已经兀自对着会议里的几人道:“都先自我介绍一下吧,熟悉一下,未来每天开会的日子至少会持续半个月往上。”   现在是因为阮颂在综艺上,赶不过去大家才开视频会议,但等到综艺结束,阮颂肯定是要入驻剧组的。   眼下会议室里加上阮颂,一共七个头像。   顾屿洲、封筱占了两个,剩下的四个人,一个制片人,一个编剧助理,两个文学策划。   其中制片人和顾屿洲这个出品人,只出席前期项目基本定向的会议。   等到梗概和大方向敲定,再接下来具体到每一集详细的剧情讨论,就不再参与了,顶多只验收验收剧本成果。   而阮颂要求的自我介绍,其实只是大家简单互通一下姓名,或者方便称呼的昵称。   但这项目制片人大概是想巴结他,硬是在第一个自我介绍时带上了曾经做过什么项目,弄得跟在他后面的人也不得不全都拿出来说。   阮颂听了一圈,发现顾屿洲找人的确有一手,在座不一定都是参与过大爆剧的,但基本都有过悬疑惊悚同类型项目的经验。   其中甚至有好几个他其实觉得很不错,只是剧的宣发没跟上,导致热度、讨论度不高的。   也是这时候阮颂才知道,《暴雪黎明》背后的投资人居然是顾屿洲。   他能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拿出看好三无小编剧的魄力,游说众多投资人和他一起斥资上亿,并且最后大获成功,实在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哪怕结合他本身就不平凡的身世背景,也得夸一句了不起。   专业眼光确实没的说。   只是所有人轮完一圈到封筱,封筱瞬间尬住了。   在场各位前辈里只有她一个还是学生不说,也只有她一个人完全没有可介绍的项目经验。   在此之前,她所有剧本都是闷在袁印海的办公室里写的,顶多只是跟袁印海交流两句,连跟这么多人连麦开剧本都是第一次。   更不想让大家知道她也是袁印海学术造假事件的受害者之一。   于是封筱在前辈们漂亮的履历面前悄悄深吸一口气:“我……暂时还没什么项目经验,之前写的剧本也还没拍出来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搁置了,所以接下来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或者不对的地方,还麻烦前辈们多多指教。”   这姓李的制片人一看就是老油条,相当顺畅接上:“既然咱们在小顾总的带领下有缘分齐聚一堂,那说明大家肯定都有各自的过人之处的,经验不经验不重要,谁不是从0开始积累的!”   说穿了还是在拍顾屿洲眼光好的马屁。   顾屿洲本想开口帮忙说点什么。   但阮颂直截了当一句话解围:“筱筱是我师妹,叫她筱筱就行,我是阮颂,怎么称呼大家随意。”   阮颂向来厌烦社交里这些有的没的弯弯绕绕。   师妹这层身份一搬出来,大家果然没了二话,通通在心里默认了封筱的专业水准不会差。   封筱暗地里心中感动得不行。   她自我介绍特地不提A大,不提袁印海,就是害怕自己表现不好拖了阮颂的后腿,结果阮颂现在居然主动说。   是真的非常温柔,非常刀子嘴豆腐心的一个人了,呜呜呜……   …   第一次开会因为有备而来。   阮颂完全没有废话,不等点滴打完过多久,就带着一干人把受众定位、基础人设、故事梗概等等一系列全部敲定,进度条嗖嗖拉得飞快。   中途节目组给他请的医生过来拔针,阮颂也只顾得上简单对人家道一声谢,眼睛便重新回到屏幕上。   顾屿洲听见医生建议他最好能腾手,按一下手背上的棉花。   但阮颂忙着归置记录大家讨论的东西,敲动键盘十指如飞,丝毫没有这个闲工夫。   顾屿洲正打算插话说上两句,一只伸出食指的大手,已经悄无声息出现在视频画面里,精准点戳到阮颂打字的手背上,帮他压住棉花。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都被床边小心翼翼伸长胳膊的任钦鸣逗得不轻。   【咱就是说狗子是块砖,阮老师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doge】   【是谁又磕到到处找头啦?哦,原来是我自己,呲牙.jpg】   【阮老师工作起来真的好帅,我光看他打字就能看一天,抹口水.jpg】   【这可能就是我跟大佬的差距吧,注意力集中永远不可能超过半小时,再见.jpg】   【我也,干不了多久就得摸鱼刷会手机】   【虽然听不见阮老师说话,但莫名感觉他就有carry全场的气质,感觉是会议的主导leader】   【啥时候我干活能这么投入,老板得发我双倍工资,doge】   【我们狗子就是标准的大佬背后的男人,某些时候还是有用的,笑死】   然后任钦鸣还兼职督促喝水,投喂小零食什么的。   也不出声,就默默躺在另一半床上看手机,像是在看什么书,大家只能隐约看见上面全是字。   等到时间来到下午两点半。   历时两小时,阮颂的会终于开完。   大家纷纷从视频会议里退出去,只留下封筱和顾屿洲。   封筱也和其他人一样喊阮颂老师,张口第一句就是感谢他中间帮忙救了好几场。   阮颂是觉得很正常,毕竟之前没开过剧本会,端起手边的热水道:“师哥就行,你现在是在顾屿洲家里吗?”   他其实从开会的时候就有点在意。   其他人看着他们俩背景不同,又不知道顾屿洲家里长什么样,自然没想法。   但他上次去过是知道的。   一个在客厅,一个书房罢了。   封筱有些不好意思:“我宿舍里的室友经常打游戏听歌,有点吵,顾屿洲就让我过来了。”   阮颂听见封筱直呼顾屿洲大名,没说什么,只是“哦”了一下。   顾屿洲自己却慌了,生怕阮颂误会他们有点什么着急想要解释。   但这次又不等他开口,旁边任钦鸣已经听着声支棱起身,以为视频结束,相当自然凑到阮颂脸侧亲了下。   亲完扭头看屏幕才发现视频里还剩了两个没退。   小方格里,封筱兴奋捂着嘴的小脸写满了“谢谢谢谢,磕到了”,倒是顾屿洲。   严格算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二次“见面”。   任钦鸣直接伸手搂住阮颂冲他扬了下眉,差不多是幼稚园级别的耀武扬威。   顾屿洲心里不舒服,当着封筱的面还不好说。   阮颂则忙着从微信群里保存其他人发的会议记录文件,完全没注意两人的动静,嘴里还在跟封筱说话:“其实我觉得你思路挺好的,只是因为我主持开会的节奏比较快,等你适应两次就会好很多了。”   封筱得了夸奖,眉开眼笑点头。   阮颂又扭头看任钦鸣:“你从刚刚就一直在看什么?剧本吗?”   老婆一出声,任钦鸣立刻不跟视频那头的人较劲了,整个人都黏在阮颂身上:“就刘导的,不是说好他配合我一次,我配合他一次。”   “噢。”   剩下不等阮颂详细问,房间外秦斯嘉已经开始喊:“钦鸣!小颂!你们好了吗?我uncle马上要走了!”   画面里,两人就跟商量好似的,齐齐昂起下巴冲外面应:“来了!”   抬脸的角度都差不多。   【太好磕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夫夫相?可怜.jpg】   【确实,这两个人分手的那一天,就是我嗑cp生涯走到尽头的那一天,再也不可能有比这一对更真的了】   【前面的姐妹别啊,分手而已,离了婚都还能复婚,分个手有什么不能复合的,我都想开了,呲牙.jpg】   【想开+1,在我眼里这俩人就是分了也还合着,身体习惯骗不了人,再见.jpg】   【所以我的《下》呢,我那么大一个《下》就这样没了吗!!流泪眼.jpg x3】   按照任务,原本说是要接着把下也一起拍了。   但考虑到阮颂身体的缘故,不好再继续湿身,拍摄计划也就作罢。   此刻距离刘牧言来到小屋过去两天,差不多是该离开的时候。   挂断视频,阮颂和任钦鸣飞快在被子里套上睡裤从房间出去,结果外面每一个看到他们的人都在笑,闹得两人不明所以。   直到他们顺着大家的视线低头往自己下半身看。   好家伙,睡裤穿反了。   自从阮颂感冒,任钦鸣不知道怎么了,也陪着一起穿起严严实实的睡衣睡裤。   眼下两人一个上身白,下身蓝;一个上身蓝,下身白。   【救命别逼笑,这是什么乐子人剧情】   【狗子是真的不觉得自己脚踝短了一小截不对劲吗,笑死】   临别前,刘牧言不出所料再次向任钦鸣确认了进组的事。   短片拍摄任钦鸣虽然没按自己想象中的打开方式完成,但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爽到了,很是痛快信守承诺表示他刚刚在阮颂开会的时候就已经把剧本看完。   “很有意思的故事,跟我经纪人也已经商量过了,进组时间没问题。”   刘牧言心满意足点了下头,算是目的达到不虚此行。   然而就在大家一字排开站在门口准备欢送时,刘牧言忽然又看自己侄女,说:“嘉嘉你等会把小颂微信推给我。”   秦斯嘉高高兴兴,立刻从兜里掏出手机便要操作:“好呀好呀,你们是要聊什么新剧本吗?”   阮颂本来也是这么以为。   结果刘牧言抬了下厚重的黑框眼镜幽幽:“我是真心觉得小颂不错,等到时候任钦鸣自己把握不住分了手,正好把我大侄子介绍给他。”   秦斯嘉、阮颂、任钦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刘导这回算是找到了个好把柄要挟任钦鸣拍戏】   【于是现在压力来到狗子身上,希望狗子以后长点心,doge】   最后才是郑青纠结良久,终于鼓起勇气小声冲人问:“那我呢uncle?”   刘牧言完全不给面子:“谁是你uncle,结了婚才是。”   说完,刘牧言看也不看他便上车走了,留下郑青无言两行清泪。   节目组很快有人拿着布条过来,要把他的眼睛蒙住。   郑青整个害怕地连连后退:“我不就是跟着喊了声uncle吗,至不至于就要杀人灭口了?”   秦斯嘉气笑:“什么杀人灭口,就是让你把眼睛闭上,带你去个地方。”   郑青:“???”   郑青:“这还不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了马上都!”   秦斯嘉笑的更乐,一巴掌拍到他脸上让他闭嘴。   木屋广播开始播报他们下午和晚上的行程。   【接下来大家有十五分钟回房间换衣服、简单收拾随身物品的时间,我们将开启《合拍19天》的新篇章,迎来木屋十一天以来首次下山活动!并且由于回归时间将是明天晚上,请大家务必记得多带一天的换洗衣物!】   为了确保大家都听明白,行程安排来回播报了两次。   姜淇淇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冲旁边导演组问:“那我们会有购物时间吗?如果有的话,就不用带衣服了,到时候直接买就行。”   弹幕纷纷说这就是有钱人和平民老百姓的区别。   【我们出门:这也不能忘,那也不能忘。富婆出门:两手空空,要什么现买】   导演组卡了一下,也是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应该有的,你们晚上吃完晚饭会有一段自由活动时间。”   姜淇淇立刻摇着梁羿的胳膊高兴起来。   天知道她在山上这几天,有多想念从前随时逛街买买买的日子。   阮颂则相当敏锐惦记着秦斯嘉说要蒙住郑青眼睛的事,回到房间,随手从行李箱里拿了套衣服:“你不会也要蒙我的眼睛吧?”   “啊?”任钦鸣装傻。   “刚刚节目组不是拿了三条布,如果要蒙郑青的,肯定也会在我们剩下的两对里挑人蒙。然后看斯嘉跟郑哥的反应,明显一个知情,一个不知情。”   阮颂思路一如既往地清晰,说着便将视线投向任钦鸣:“所以我们两个里面如果我不知情,那不就应该你知情?”   “…………”   阮颂也不需要答案,只是望着他的眼神确认半刻,便大度摆手拍拍他安放小心脏的胸口:“行了,我会装作不知道的。”   【哈哈哈哈日,阮老师赛高!!】   【真的真的太聪明了,什么事都瞒不住阮老师,这就算我哥以后想犯错,估计也没那个信心跟胆子,doge】   【感觉狗子被拍的那几下,背上冷汗都要下来了,呲牙.jpg】   显然,弹幕也已经知道节目组接下来的计划。   等到阮颂他们全部换好衣服,拿好随身物品再从木屋里出到门口集合,外面已经停好三辆保姆车。   秦斯嘉、梁羿、任钦鸣手里分别拿着布条,准备给自己的伴侣蒙上眼睛。   郑青、姜淇淇都是正儿八经一脸的惊奇,只有阮颂,特别做作糊弄地跟着“哇”了一声。   弹幕又是笑得不轻。   【阮老师:以后谁也别说我不合群OK?真的很努力了】   【别问,问就是演技师承某小狗影帝,doge】   …   三辆保姆车装三对情侣,车一到山下上大路便各自分头行动。   阮颂、郑青、姜淇淇三人坐在车里,始终被蒙着眼睛看不见车窗外的路,完全不知道这是要把他们拖去哪里。   节目组跟车的人,一直拿直播间里比较热门的问题跟三对嘉宾互动。   有眼尖的,一下就能发现任钦鸣一路都把阮颂的手握在手里,不知道是在把玩什么。   甚至比起真正面对未知的阮颂,任钦鸣看起来更紧张。   【狗子这到底是打算把阮老师带去哪,实实在在勾起了我的好奇】   他们也只是知道今天下午是三对情侣中的一方,秘密给另一方惊喜,带他们去一个地方。   但这个地方具体是哪,是去干什么,弹幕也都不知道。   直播间的画面分成三块,每一块里面的保姆车都开了很久。   目的地距离木屋都不近,竟是一直从天亮开到天色暗下来,黄昏晕染天际。   弹幕只能勉强从直播镜头里露出的一点窗外景色,猜测姜淇淇、梁羿大概是奔着最豪华的商圈去的;郑青、秦斯嘉则是奔着A市对角线另一头的郊区;只有阮颂、任钦鸣大家最看不透,窗外越来越开阔,最后连建筑都看不见几幢,可获取信息逐渐为0。   所有人都在猜测,阮颂自己也在猜。   直到任钦鸣忽然动手把透气的车窗关上。   阮颂心中一动:“为什么突然关窗?”   任钦鸣就捏着他的手笑,并不说话。   没两刻,保姆车终于停下。   车门打开,直播整个画面都是一黑,切换成模拟阮颂被蒙着眼睛的主观视角镜头。   等到阮颂被人牵下车,拿开布条。   所有人都跟着阮颂一起“睁眼”,惊觉眼前竟是宽阔无垠的海边。   夕阳西下,落日沉入一望无际的海面,金灿灿的余晖扑面而来洒到阮颂身上,拥抱整片细软的白沙滩,场景相当之壮观。   【所以刚刚关窗户是怕颂哥闻到海水的味道吗!!!】   【嚯,没想到今天是机智狗勾,所以为什么突然要来海边?】   就在众人还在跟着镜头沉浸美景,画面外忽然传来两声手捧礼花炮的“砰”、“砰”。   阮颂应声扭头。   看见不远处任钦鸣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大捧白玫瑰,傻兮兮顺着海边修建的栈道一步步走过来,单膝着地,掏出那个曾经被拒绝过的戒指盒,认认真真跪在他脚边昂起脸问:“我的问题还跟六年前一样,我能再追你一次吗?”   海风牵动衣角,阮颂听着低头看他第一时间没说话。   直到导演组轻轻在画外出声:“海边对你们来说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阮颂、任钦鸣不约而同静了两秒,然后齐齐说:“这是他/我第一次追我/他的地方。”   【好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再追一次”,但狗子准备了戒指欸……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尖叫.jpg】 第39章   过去这六年, 哪怕任钦鸣经历过了日复一日被无数镜头包围、超高清拍摄设备怼脸、当众挨前辈痛批、网络暴力,直到最后终于站上颁奖台……   却都及不上此刻的万分之一。   他托着戒指,跪在地上紧张拘束的模样, 还跟从前学生时代一模一样。似乎独独在这件事上不论长多少岁都无法长进分毫。   天色渐暗, 记忆中木质长板铺就的栈道两侧果然亮起灯带, 晶晶闪闪, 像是永不熄灭的长明灯沿着海岸线蜿蜒向前,长年累月守着这片海。   直播间里另外两块屏幕上的嘉宾也已经抵达目的地。   一个是包场的顶级法国餐厅,一个是郊区纯中式的高级私人会所, 姜淇淇、郑青取下布条都是满脸的惊喜感动。   谜底揭晓, 原来三对情侣此刻所在的地方, 都是他们曾经恋爱开始的地方。   而现在主导带他们过来的那一方, 也是当初率先提出在一起的那一方。   弹幕顿悟难怪刚刚在车上, 任钦鸣就一直克制不住地把玩着阮颂的手指!   画面里, 秦斯嘉、梁羿等伴侣看清眼前的场景,也和任钦鸣一样拿出各自准备好的戒指盒。   每人一大捧花是标配。   郑青收到的是红玫瑰,姜淇淇收到的是粉玫瑰,阮颂则是白玫瑰。   说出口的话,也差不离都是虽然他们现在在一起, 但依旧想再追对方一次,让对方再体验一次。   三对里郑青反应最快。   第一时间便将秦斯嘉从地上拉起来,一张直男老脸憋得通红,又是激动又是舍不得将人搂进怀里摸脑袋:“有这种需要往地上跪的事,应该叫我啊, 怎么着这次也该我追你……”   姜淇淇则更直接, 一扭头看见梁羿跪在地上,眼泪都要掉下来, 还跟第一次接受一样捂着嘴缓了好半晌,才接过戒指跟梁羿久久拥抱。   起初弹幕不理解姜淇淇怎么会感动这样。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正式在一起虽然是梁羿提的,可其实在那之前姜淇淇苦追了很长一段时间,屡战屡败到最后都要没有信心打算放弃了,梁羿才终于松口,并且反过来在这家餐厅准备了这个惊喜。   这两块屏幕里的人看见戒指,几乎都是立刻接受开始你侬我侬。   所有机位对准阮颂,直播间千万双眼睛全期待等着他会如何甜蜜回应。   但阮颂自始至终只是腰杆笔直地站在那,找不到任何表情的脸上忽然绽出点自嘲的笑,半是揶揄半是认真扭头望向旁边的镜头说:“如果我拒绝,是不是会挨骂?”   【……?】   【???????】   尽管阮颂这句话让人很不能理解,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场,没人觉得他在开玩笑。   就连导演组都不由小心翼翼在画外问:“阮老师您是开玩笑还是……”   阮颂:“我开玩笑的次数屈指可数。”   【???】   大家还是不愿意相信。   直到他们看见跪在地上的任钦鸣红了眼……   【卧槽……是真的吗?阮老师是认真的吗……】   【尽管我知道阮老师不是会被氛围裹挟动摇,改变决定的人,但这可是他的土狗欸……】   【我不理解,我现在心跳好快,整一个害怕加惶恐,呼吸都要停了】   【呜呜呜呜狗子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就真的慌了,捂嘴流泪.jpg x3】   【SOS,我没因为阮老师的拒绝心碎,先为任钦鸣红眼睛心碎了,这男的有点东西,回头好好补一下他电影……】   【谁来给我一巴掌,我不信这是真的,我要是我哥,现在肯定跪都跪不住,直接就要哭晕过去……】   【拜托,阮老师偶尔也开开恩让我们狗子高兴一回吧,求求了,流泪猫猫头.jpg x3】   没人能搞明白阮颂突然泼冷水是唱的哪出。   入夜的海滨彻底凉下来,原本温柔的海风也被凉飕飕的低温加成。   阮颂伸出手指在任钦鸣被吹乱的碎发间拨了拨,只说:“起来吧。”   给出的答复也和曾经一样。   六年前,他们两个刚刚二十,意气风发的年纪,任钦鸣用他挣到的第一笔钱带阮颂来了海边。   他满以为自己以前被拒绝是因为不够出息,现在出息了,阮颂一定会答应他。   可等待他的事实,却是阮颂一看见他跪下掏出戒指盒,脸上的笑立刻淡了。   那时他年轻气盛,完全搞不明白阮颂脑子里在想什么,被拒绝过后只有满腔的不理解,两人几乎称得上不欢而散。   任钦鸣甚至都计划好了。   那天海边他们在一起,然后等到一周后他过生日,正好双喜临门。   结果这一下打击的他是真的有些心死,怀疑自己可能一辈子也达不到阮颂的要求,是不是真的到了该咬咬牙放手的时候。   可短短几天后,他接到了自己迄今为止戏份最多的一个配合角色,阮颂也被袁印海招进了工作室,好消息接踵而至。   阮颂脸上的阴郁终于散了,他几乎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阮颂让他对着蛋糕蜡烛许愿时,再一次提出了交往请求。   结果阮颂就答应了。   并且是非常痛快地答应,当场为他实现了生日愿望。   任钦鸣那时大喜过望,但依旧不理解,执意追问阮颂为什么之前不答应,只这么几天就改变了心意。   他绝不相信真的只是因为心情好。   阮颂那时回答他,是因为这几天终于看清了以后的路。   等他傻里傻气再接着追问以后什么路,阮颂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继续点破了。   任钦鸣也问过他这样什么都不懂,是不是很幼稚。   阮颂却总告诉他不用懂,保持这样就很好,什么也不想然后待在他身边,简简单单。   其实要论“在一起”,他们一直在一起,不过是多个名分,少个名分的事。   所以尽管任钦鸣心中有疑虑,但没多久也就搁置了,生活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直到他们两个分手。   或者准确说是任钦鸣单方面被撇下。   他无数次在脑子里复盘两人从高中到现在的一切,总误以为是自己不够好,给不了阮颂安全感,阮颂才不答应他。   可现在他明明出息了,阮颂却也彻底不要他了。   但这一年分开的空隙,任钦鸣一夜一夜终于想起了阮颂嘴里的“看清”。   那时候袁印海把阮颂招进工作室,就像是给他的未来喂了颗定心丸,人生的方向瞬间明朗,一切看起来都未来可期,前程似锦。   也就是说阮颂考虑他们“在一起”,不仅仅看自己出不出息,甚至可能完全不在意他出不出息。   但现在袁印海也好,方维也好,纠缠阮颂的一切都过去了。   他的才华被所有人看到,还因为上综艺拥有了相当多的粉丝、相当高的知名度,远远超过六年前,同样未来可期,同样前程似锦!   任钦鸣想不明白阮颂为什么还要拒绝自己。   这时候在他心中涌起的,不只是分开这一年的委屈,还有前面许多年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呼啸而来,通通让他就那么硬生生跪在地上,不要到一个答案誓不罢休:“我不懂……”   阮颂直直和他对视。   惊觉这六年没长进的,原来不只任钦鸣一个。   这一次,他不仅没法做到和从前一样直接一走了之,甚至几乎立刻在任钦鸣迷了路的孩子般,通红隐忍的眼睛里败下阵来。   好像某个瞬间又望到了那个高中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尾巴。   他想拽任钦鸣:“你先起来。”   任钦鸣执拗:“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起。”   阮颂拽不动他,索性自己也跟着弯腰盘腿,和任钦鸣面对面在栈道上坐下,告诉他:“跟你没关系,一直都是我自己对自己不满。”   任钦鸣接得很快:“那是以前,现在都过去了为什么还要不满?”   以阮颂现在的知名度,以后想做什么做不成,就算依旧按照喜好专注当编剧也根本不愁接不到好项目。   任钦鸣也是考量过,觉得现在双方彼此的状态,已经和当年过生日相差无几才顺应节目组的安排开的口。   但阮颂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望着他说:“怎么样才算过去呢?我今年二十六了任钦鸣,不再当以前二十岁了。”   镜头里两人一坐一跪,对视的关系立刻由任钦鸣仰头,变成了阮颂仰头。   海浪随着夜风拍打在沙滩上,两人的头发都被乱,没人再去搭理边上镜头如何。   关于这些,阮颂本不想如此直白地揭开伤疤给谁看,但任钦鸣双眼通红的样子,实在让他没忍住伸手贴上他的脸:“你也二十六了。从二十岁开始你的六年一直在,你非常努力,得到一切你应该得到的……但我的六年丢了。”   二十岁能仅仅满足于确定人生方向确定下来是未来成为编剧,二十六岁怎么可能还满足于这些。   阮颂被偷走的,不是轻率一笔可以带过的一两年,是整整六年。   任钦鸣用这六年从什么都不是的无名小卒成了家喻户晓的影帝,名利双收,反而是半点不差的他自己走丢了。   弹幕瞬间集体破大防,边哭边说自己的眼泪不值钱。   【“但我的六年丢了”,是谁他妈哭成了傻逼我不说呜呜呜】   【好像突然就懂阮老师为什么会拒绝了……】   【我也,真的,我今天就要哭死在这个直播间,谁也别拦我】   【袁印海这个挨千刀的傻逼东西,六年啊,这可是六年,真的只能让他赔钱,不能送去坐牢吗妈的,流泪.jpg x3】   【啊啊啊啊我心疼疯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什么一定要诛心155551】   【对其他两对情侣来说再追一次,可能真的只是再浪漫一次,但感觉放在狗子跟阮老师这里,更像求婚呜呜呜】   【是的!我现在整个错乱,又磕到了又心疼,一下哭一下笑,把我爸妈吓得不轻】   【以前总想看狗子演点情感大戏,现在看到了,我人也快没了,我真贱】   【狗子真的快哭了,阮老师明明在笑,但也感觉快哭了啊啊啊】   “我不在乎。”   任钦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良久,终于还是“啪嗒”一下掉到地上:“我不在乎你有什么样的成就。”   甚至都不在乎阮颂有没有才能,他想要的,从头到尾都纯纯粹粹只是阮颂这个人。   但阮颂说:“我在乎。”   他今天依旧穿着他最日常简单的衣服,昂着脑袋努力保持微笑,双手捧起任钦鸣的脸,大拇指一点一点帮他把眼泪擦掉:“是我一直觉得我自己配不上你,不想稀里糊涂给你承诺。”   怕自己有一天走不下去怎么办,没有做出大家期望中的卓越成就怎么办,被这种差距拖拽跟任钦鸣渐行渐远怎么办。   现在来看也许没什么,但未来的某一天,他随时可能再次跌回袁印海制造的深渊,重蹈恶性循环的覆辙。   “可能是我太骄傲了,也可能是自尊心太强,我本来真的不想说这些。”阮颂认认真真抹着他的眼泪再次重复,“是我受不了一事无成的我自己,跟你没有关系,明白吗?”   包括之前任钦鸣每一次问他,他对自己都非常懊恼,为什么还是如此平庸。   这下弹幕已经不等任钦鸣说话,自主自发便在公屏上爆哭开始刷“明白了”。   【所以开剧本会才那么努力吧,因为想要做出新的成绩,流泪.jpg】   【阮老师好傲我好i,55555】   【能理解,我也是这种先想要自己稳定,才去考虑正式关系的人,不然心里很不安】   【只有非常珍惜才会这样对未来考虑,其实他们一直在一起,我觉得现在狗子想要的东西,的确更像是求婚】   【我以前的高中班长也是这样,就嘴上不说,但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不像我每天只想摆烂(高中班长现在已经混成企业高管了,点烟.jpg】   【阮老师真!的!很!好!妈妈不准你以后挣不到钱!!!肯定会跟狗子一样发财的!成为超超超超级厉害的编剧!!!】   【一般人上综艺火了,都是开心的要死,只有阮老师人间大清醒,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其实很想告诉他,有时候也可以放松一下,不用一直这么清醒!!!】   【伴侣双方社会地位差距过大确实是问题,谁也不能保证优越的那方一直不会变心(bushi】   【阮老师的不说,不是没长嘴那种不说,是真的能感觉到读书人走到哪脊梁骨都要笔直的风骨呜呜呜】   【要么阮老师你别笑了,你也哭一哭,看你笑我的心碎成一地渣渣,抹眼泪.jpg】   现在的阮颂是置身流量云端,四周掌声鲜花环绕,但这些都是随时可能离开的东西。   就像徐兰帮他谈下的五百万,总有花完的一天,他不可能抱着《最后一朵太阳花》吃一辈子。   到这里,弹幕已经彻底没人纠结阮颂答不答应。   【啊……妈妈的阮老师,妈妈的好大儿,只要你每天开开心心,妈妈命都给你!】   【任钦鸣你个傻狗你还哭!不准哭了!快帮我好好抱抱阮老师15551!!】   两人这一段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再次冲上了热搜榜第一。   不少人都被弄哭了,微博底下热评。   【最怕随意的人情深,他是真的好爱他,流泪.jpg x3】   【谁再让我看见说只有任钦鸣单方面喜欢阮颂,我打爆他狗头,小狗抱腿.jpg】   就连分在另外两块地方的秦斯嘉、姜淇淇两对,通过手机看到两人的视频,也都有些绷不住。   自己还约着会,就跟无数观众一样掏出手机,开始看两人的直播。   海边夜景美的像拍偶像剧。   但姜淇淇觉得内娱就算拍偶像剧,也凑不出颜值这么高的两个男主。   镜头从侧面看,清瘦的阮颂盘腿坐在栈道上单薄的像纸片,一句一句慢慢哄:“以前一直是你追着我问我,现在你再等等,到时候换我拿戒指问你,嗯?”   不是答应,胜似答应。   弹幕全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阮老师好会!!!】   任钦鸣前面所有的等待苦熬,全在这一刻一笔勾销,一张脸埋进阮颂肩窝,边点头边流眼泪。   阮颂也不说话,就相当有耐心拍着他的背。   等到天边最后一抹灰蓝的微光也消失,夜色彻底笼下来,任钦鸣终于扑在阮颂怀里渐渐缓和。   两人小孩一样面对面在木板上坐着,身边灯带闪烁。   当阮颂察觉出任钦鸣不再哭,又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两下。   任钦鸣知道这是让他好了就起来的意思,但他压着阮颂的肩膀,偏着脑袋不知道在阮颂耳边嘀咕了句什么。   阮颂心中仅剩的那么点悲情瞬间一扫而空,笑出声对旁边导演组道:“他现在有点偶像包袱,觉得自己哭的很丑,不想你们拍他正脸。”   所有人:“……?”   弹幕眼泪戛然而止。   【……不愧是你,土狗】   虽然任钦鸣这个要求很无理,但节目组还是满足了,调整机位角度变成从背后拍他们。   远处的海波光粼粼,天边月辉倾泻而下,为水面点缀上银亮的新装。   白玫瑰、戒指盒全在两人屁股边放着。   他们由面对面,变成并排坐在栈道面朝海的一侧,四条长腿齐齐在栈道距离沙滩空出来的空档里晃荡。   任钦鸣那么大的个子,偏偏要小媳妇歪头挤在阮颂单薄的肩膀上枕着,双手还要伸出去环住阮颂的腰侧,黏人精功底深厚。   【又双叒叕《女王和他的狗勾》世界名画合影】   同一时间,姜淇淇、秦斯嘉他们早开始吃饭,进入到下一个环节。   阮颂也去到了六年前任钦鸣原本打算请他,但最后因为吵架没吃上的海鲜餐厅。   摄像机始终依据任钦鸣的要求,只派了一台跟在两人身后。   弹幕都在刷这家店非常有名,不仅装修好看,味道也无比正宗,是去海边必吃的十年老店。   节目组早在两人进店前,就跟店里的顾客挨个打好了招呼,拜托不要拍照,不要过多关注,他们会尽量动静小一点,大家正常吃饭就好。   因为这家店有口皆碑,价格好公道,每天生意火爆,从一楼是敞开的堂食大厅,到二楼瞰海的包间,所有餐位都需要至少提前三天预定。   包括附近这片海滨也是买票进入的。   差不多在保姆车将任钦鸣和阮颂拖过来的时候,售票时间便已经临近终止。   就算弹幕看了直播临时想过来,也根本进不来,更别提进店和两人一起吃饭。   任钦鸣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哭过的眼睛,牵着阮颂从餐厅门口上楼的一路,除了戴着节目组准备好的口罩,还额外要了副墨镜。   阮颂就负责把白玫瑰和戒指盒拿在手里。   摄影师只跟他们到包间门口,再接下来包间里的拍摄部分,由早已安排好的固定机位完成,正好能把座位上的两人框到同一张画框里。   任钦鸣不愧是成天跟镜头打交道的人,一坐下便经验相当老道地调整了摄像机的机位角度,始终惦记着自己的偶像包袱。   两人摘下口罩、墨镜,餐桌上除了餐具,还有节目组放着的一块平板。   因为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会过来,所以单是刚刚他们进店才点的,还需要等餐。   在这段等餐的时间里,平板便是两人的任务。   节目组会实时在弹幕中挑选出大家想问的问题发送到平板上,由两人回答,并且弹幕可以在提问时指定由谁回答。   这一下本就积极的弹幕,瞬间更踊跃了。   阮颂、任钦鸣等来的第一个问题。   【Q:举手举手举手,能不能给咱看看戒指到底长啥样,想知道影帝买钻戒一般多少钱,可怜.jpg】   两人立刻就忍不住笑了。   任钦鸣毫不吝啬再次打开戒指盒,把中间平平无奇的素圈戒指怼了个大特写给镜头看:“五千八,六年前还是穷学生的时候买的,没送出去,现在不死心想再送一次,又没……”   任钦鸣“送出去”几个字还没说完,阮颂已经若无其事从他手里接过戴到食指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得就好像这玩意之前就一直戴在他手指上。   大家虽然看不到任钦鸣正脸,但他忽然捂眼睛侧过脸,露出红彤彤的耳尖还是暴露出了镜。   紧接着第二个问题。   【Q:想知道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本来以为是高中就在一起,但刚刚狗子又说“六年前”。指定阮老师回答!!阮老师应该能get我们想知道什么!!(???)】   阮颂先是定定盯着这个问题眨了下眼,两秒过后极其不确定望向屏幕:“……难道想问的是另一个意思的‘在一起’吗?”   弹幕疯狂开始“哈哈哈哈哈”。   任钦鸣果然一头雾水。   刚想开口问什么意思,阮颂已经语速飞快解答:“你们想知道的东西是18岁,真正在一起是大二20岁,大概就是你们喜欢说的先……后爱。”   中间一个字阮颂为了保住直播间,特地略过。   但弹幕已经在公屏疯狂帮忙补充。   【就是这个!!先dododo后i!!!】   【咱就是说,秋名山乱不乱,还要看我阮老师说了算,大拇指.jpg】 第40章   直播间里一片欢声笑语, 三对嘉宾分别在各自的餐桌上进行互动问答,弹幕可以自行选择看哪边。   从《合拍19天》开播至今,短短十多天, 收视率和热议度已经创下全系列六期综艺新高。   阮颂从默默无闻、一举翻身、再到现在全网学习标杆, 事情一件接一件。热点之密集, 造星力度之大, 几乎是这类高封闭集中综艺最大的特点。   说的凡尔赛点,节目组现在连宣发的人力和财力都省了。   每天不需要报任何选题就能在热搜上看见网友自发送上去的词条,需要担心的事反而成了压热度控场。   一个是关注当天有没有什么出现必要让路的社会新闻和事件。   二个则是霸屏热搜屠榜一天两天还好, 持续时间长了, 很容易激起路人的反叛心理, 产生反感, 所以他们需要把话题热度尽可能圈在恰到好处的范围。   但像今天晚上阮颂捧着任钦鸣的脸擦眼泪这种桥段, 就完全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住的了。   连封筱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都知道。   封筱下午跟着阮颂一起开完会, 整理了会议纪要,顺便把明天的会议内容也自己提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了想剧情设计方面的细节,怕到时候又跟今天一样被问到看法时出洋相。   然后还要解决学校里的事。   自从袁印海被阮颂一手拉下马,A大文学院就开始了纠察大地震, 能看出学校确实是非常重视这件事。   先从文学院开始,几乎把院里所有任课老师都拉去谈了一遍话。   谈完老师还会抽找学生,交叉往复,就怕再次出现袁印海这样的漏网之鱼。   封筱作为此次学术造假事件最直接的在校生,自然是审查的重中之重。   这两天她的微信几乎被A大校领导全加了个遍, 三天两头就要找来关心两句。   如果是在学校里直接面对面碰到, 那就更不得了了。   不是在食堂被叫去跟领导一桌,就是下课路上跟领导同行一路, 弄得本来不认识她的人,现在也全认识了。   班上同学还因为之前对她的冷待非常抱歉,经常一有逛街、看电影、吃饭,就爱叫上她一起。   甚至考虑到了她的经济负担,老说谁谁谁家里发零花钱了,或者谁谁谁兼职发了工资集体请客。   但封筱也不是傻子,其实知道大家背着她私下都是连着她的份一起AA的。   所以她逃出来,不仅为宿舍里吵不方便干活开会,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学校她的确有点待不下去。   可待不下去封筱也没想过自己能有什么办法,毕竟将就是常态。   偏偏顾屿洲是个实心眼。   只因为阮颂录综艺忙,老说有什么事让自己找他,这人就坚决贯彻落实,三五不时私她问问近况。   久而久之她人就在顾屿洲家里了,正好这边空房间多,离A大五站地铁的距离也近。   身为客人,封筱原本秉承不看不听不知道的原则,不打算多管闲事。   但接触下来,顾屿洲简直轴得她右眼皮直跳,几乎她每次从房间里闷完出去,客厅的大投影屏上都在播放阮颂和任钦鸣这档综艺。   这不今天封筱打算倒杯水,顾屿洲又在客厅里边办公边听个响。   她出来时,直播里阮颂和任钦鸣正在餐厅里问答,弹幕激情探听两人感情史。   【Q:求问第一次是怎么开始的!双方的初印象!(哪个第一次我不说)想知道又美又飒人间清醒阮老师,是在什么情况下对粘人跟屁虫土狗崽子动的心!】   封筱一下看乐了:“现在网友厉害啊,比我一写故事的会总结人设标签多了。”   屏幕上的阮颂看见这一长串也有些忍俊不禁。   任钦鸣首先坦诚了自己转学第一天,看见阮颂不穿校服跟年级主任顶嘴一见钟情的事。   然后到阮颂:“初印象应该是他转到我同班,老师第一次带着在讲台介绍名字的时候吧,我就觉得他长得挺帅的,穿那种傻兮兮的校服居然也帅,然后看起来不太聪明。”   弹幕都在笑,任钦鸣:“为什么不聪明?”   阮颂难以置信:“为什么不聪明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当时人还在讲台上站着,那么多人看着,结果跟我一对上视线眼睛就直了,这要我怎么觉得你聪明?”   任钦鸣整个后知后觉:“……那你岂不是那个时候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阮颂翘着嘴角按住太阳穴不住摇头,浑身上下都在说他没救了。   任钦鸣完全不接收信号,继续追问:“你知道还让我跟着你?”   “那我就是好奇你这只傻狗自己能什么时候发现行不行。”阮颂说着便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任钦鸣的脸颊,正好是左手,食指上的素圈戒指大特写怼在镜头里。   任钦鸣被他捏着也要嘟囔:“我从小帅到大,那你也对我一见钟情。”   “唷,要脸不要?这时候又没偶像包袱了?”阮颂毫不留情面给他怼回去,看起来凶巴巴,一双凤眸里却满满全是笑。   封筱一个平时从不追恋综的人,都被甜到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拿着空水杯在顾屿洲身边坐下:“你这一天天的在耳朵旁边放这个,能看得进去文件?”   顾屿洲翻动手里的项目策划书,面不改色,显然对两人互动的超高甜度习以为常,直接跳过话题问:“你今天的事都做完了?”   他不回答封筱,封筱也不回答他。   也跟着跳过话题道:“其实倒不是完全没机会,就是出场顺序真的很重要。别人竹马打不过天降,都是竹马从来没表过白的情况,人家这先做后爱一整套流程都走完,已经开始考虑啥时候结婚了,这时候再降那确实是有点晚,肯定打不过。”   顾屿洲放下手里的钢笔看她:“谁说我要跟任钦鸣打了?”   封筱立刻摆手撇清关系:“我可没说是谁啊,刚刚全程无指代,只是一种戏剧发展的合理探讨,是你自己说的你要跟任钦鸣打。”   顾屿洲顿了半晌:“……很明显吗?”   封筱缓缓眨了下眼:“好吧不是很明显是非常明显。”   顾屿洲正准备再开口,直播里已经传出下一问。   【Q:认识以来对彼此印象最深的事情是什么?中途有没有分过手、或者闹过特别大的矛盾?土狗在日常恋爱中哭过吗?因为什么?】   阮颂看着这一句句的,直想拍铃喊节目组:“你们这是一个问题吗,一句话四个问号,还经常两个人都得答。”   任钦鸣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始,把阮颂空字都学会了:“印象最深的就是第一次……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还没在一起。特别大的矛盾有,中途吵过一次架,也分了一次,不过已经追回来了。”   说到最后几句时,任钦鸣特地抬着眸子和阮颂一眼对视,迫不及待也不知道是想炫耀给谁看。   阮颂似笑非笑转了下食指上的素圈戒指。   虽然追回来也就是前几分钟的事,但也行,也算他没说假话。   和弹幕一样不知内情的封筱,对顾屿洲又是一阵摇头:“你看,人家连手都分过一轮又复合了,你这着实是有点晚了。”   其实赶上了,只是没察觉的顾屿洲:“……”   阮颂已经开始回想任钦鸣有没有哭过:“应该没哭过吧,他要是老哭我今天不至于这么心软。”   结果任钦鸣冷不丁:“其实哭过。”   阮颂:“?”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任钦鸣:“当着你的面不好意思哭,我自己偷偷哭的。以前在剧组拍戏回不去,知道你找我,经纪人接你电话还总是删记录不告诉我的时候。”   阮颂直接愣住。   封筱和弹幕:“好家伙。”   任钦鸣:“还有没考上同一所大学也哭了。”   阮颂:“噢,这个我记得,哭的可惨,我妈劝了你一个小时是不是。”   节目组顺势挑出下一个问题。   【Q:想知道妈妈第一次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时,妈妈的反应!】   “我妈没什么反应吧。”阮颂想了下,“还是我妈自己主动问的我们俩。问了,我们承认了,然后就没了。”   【Q:那高中到底是住家里还是住宿舍!阮老师的内裤归土狗洗是整个宿舍楼都知道了吗?哈哈哈】   说起这个阮颂就觉得好笑,当场翻了个白眼:“我妈因为工作出差了一个月,我们两个在家没饭吃,临时住了一段,是他自己发神经非要给我洗,不是我要求的。”   任钦鸣满脸肃容:“是的,我神经,跟他没关系。”   阮颂立刻伸手揪到他耳朵上:“本来就是!你别弄得好像我每天欺负你,我妈看到了又要说我!”   任钦鸣无辜直嗷嗷:“我是说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神经!”   弹幕又是一片笑。   封筱津津有味点评:“颂哥对他妈妈确实没的说。”   如果袁印海不作妖,袁印海多半也能有这种待遇。   【Q:那阮老师和土狗同居了吗!如果没有打算什么时候同居!!指定阮老师回答】   “我跟他同居干嘛?同居帮他看房子吗?一年365天看330天那种?”阮颂就差没把“可算让我逮着机会阴阳怪气了”直接写脸上。   任钦鸣果然梗住:“……”   【Q:那综艺结束之后两个人会官方发粮吗!(呜呜呜老师看看孩子管管咱以后的饭吧!)】   阮颂直言看情况,看心情。   再接下来基本都是一些小粉丝关心的问题。   比如阮颂要到什么程度才能答应任钦鸣求婚、如果未来结婚希望是什么样的、有没有考虑以他们两个的恋爱史为原型写一个剧本合作……   阮颂基本都是糊弄作答,正好海鲜餐厅的菜也被服务员端上来。   顾屿洲刚准备继续翻阅文件,就听直播里竟是提到了他。   【Q:刘导后来真的加您微信,把他侄子推给您了吗?想知道到底有多帅!!!】   顾屿洲垂下的脑袋立马抬起来。   看见任钦鸣脸上的笑肉眼可见淡下去,答了五个字:“光帅有用吗?”   封筱抽了一口凉气,直接动手帮顾屿洲把投影关了:“我琢磨你也没什么自虐倾向,还是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了,回头是岸你明白吧。”   说完,封筱摇头晃脑从沙发起身,笔直笔直给自己倒了杯水,头也不回道:“还是搞事业最香,信我。”   顾屿洲信,但他实在没忍住手痒,还是把投影又打开了。   正好碰上平板问答环节止步于一个传说中点赞数最高的问题。   【Q:土狗进,请问怎样才能得到阮阮?】   任钦鸣:“?”   提问平板直接在阮颂的笑声里被他关了,微博叮咚一声提示特别关心更新。   【@任钦鸣:祖传秘方,概不外传。】   …   餐厅里,阮颂、任钦鸣面对满满一桌海鲜盛宴,压根想都没想起过还有顾屿洲这么一号人。   爆炒花甲、香辣蟹脚面、蒜蓉生蚝、椒盐皮皮虾、清蒸梭子蟹、砂锅海鲜粥……应有尽有,几乎把这家餐厅所有有名的招牌菜全点齐了,隔着屏幕都让人食指大动。   阮颂一眼看见其中汁多饱满的大号生蚝,眼睛立刻亮了。   任钦鸣知道他爱吃,主动帮着把餐盘调整位置换到他面前,还跟上菜的服务员打招呼,让加两份姜丝汤,预防海鲜吃多了寒凉痛风。   阮颂只庆幸自己先前老老实实打了三天针,算是把感冒彻底养好了,不然现在任钦鸣肯定不给他挨。   再接下来就是吃播时间,两人认认真真吃东西,根本没功夫管他们。   阮颂一口一个生蚝,满足得整个人都要瘫到座位沙发上。   通常这种个头规格的生蚝放到外面卖,少说十五、十六块钱一个,就不是他狠狠心舍得敞开吃的价格。   现在好不容易有钱了,也还没来得及开荤。   今天算是管了个饱。   “粥也很好喝。”任钦鸣抬手帮他盛了一碗。   过去这么久,他眼睛上哭过的痕迹已经消散,重新和阮颂一起出了镜。   结果还没帅两秒,嘴皮就在咬皮皮虾时被侧面的硬壳划破,吃痛又傻眼地看着自己卫生纸上擦出来的血。   阮颂嫌弃得不行:“连吃都不会吃,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说完,阮颂戴上了放在旁边的手套。   捏住皮皮虾去头去尾,中间虾身的部分按两下让虾肉和虾壳分离,然后拿起单只筷子从虾尾端往里一插,再轻轻往上一撬,整个虾壳瞬间被撬开,虾肉完完整整躺在弹幕视野里。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光是任钦鸣拿纸擦血的功夫,阮颂就给他扒了好几只完完整整摆在餐盘里。   弹幕全给看馋了,纷纷掏出自己存积下来的零食夜宵续命。   …   吃完,两人在空荡荡的海边消食,散了会步。   夜风吹在身上其实有点凉。   任钦鸣把专程带来的外套给阮颂披上,帮他把鞋子拎在手里,两人光着脚丫踩在细软的沙滩上。   镜头从背后拉得很长,直播间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互相拉拽着渐行渐远,一步一步在沙滩上留下足迹两行。   至于另外两对。   姜淇淇正拽着梁羿在商场疯狂血拼,看中什么就刷,豪气得要命,给一帮看到就是爽到的弹幕舒畅到不行。   秦斯嘉则跟郑青体验起了学做人家会所的私房小甜品,失败一万次,最后干脆摆烂给弹幕开起了免费的演唱会,珍惜合唱限量放送。   按照节目组折腾人的风格,六人理所当然以为好日子差不多就该到头了。   结果晚上落脚的酒店又给他们惊了个够呛。   三对嘉宾,安排了三间距离他们餐厅不远的酒店,全是超豪华几百平的总统套间,装潢风格各有千秋。   姜淇淇、梁羿是典型的富家千金巴洛克;秦斯嘉、郑青是小资精致的现代轻奢;阮颂、任钦鸣则是简约高级的北欧性冷淡。   只等镜头跟在六个人身后一进去。   大厅左右连通厨厅、会客室、起居室,宽敞得望不到边,弹幕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梦中情房!!】   【谢谢谢谢,做梦素材有,抱拳.jpg】   套房里富丽堂皇,沙发柔软,节目组甚至还为他们在客厅茶几放上了高脚杯和红酒。   此情此景,就算是姜淇淇也松了口气。   以前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到十几天的半山木屋生活把她一隔离,现在立刻知道宝贝了。   套间落地窗外还有自带的游泳池。   只是六个人今日奔波都累了,不约而同的动作全是去沙发上躺好开酒。   阮颂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跟任钦鸣这么无所事事,互相依偎在一起是什么时候的事。   明明是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却感觉至少要往前数四到五年。   窗帘拉严,套间里的灯全关好,只留客厅顶上最为昏暗的一盏小灯。   阮颂抱腿坐在沙发,微埋巴掌大的脸,一直盯着任钦鸣给他倒酒,却并不忙着接,而是半垂着眼睑玩笑问:“该不会等我一会刚把电影找出来,又要有一通电话打到你手上吧?”   一切万事俱备然后被打断。   这样的场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弹幕一个个心疼坏了。   尤其是任钦鸣那些以他敬业为傲的事业粉,通通在公屏为阮颂低头忏悔。   【工作虽好,但肯定还是老婆最高,难过.jpg】   【希望wuli土狗过了最艰难的打拼期,未来能劳逸结合,平衡一下工作和生活,难过.jpg x3】   任钦鸣自己心中也一直为这件事愧疚。   如果当初他知道成为“艺人”,意味着的是牺牲所有私人时间和私人空间,完全等不到一个能全身心放松的“下班”,他肯定不会这么莽就要铁着头往圈子里闯。   眼下光线橙黄温馨。   而他最珍视的人,就这么如他所愿终于再次敞开怀抱摆在他面前。   任钦鸣却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直接答应“不会”的嘴,保守说:“……兰姐应该也在看直播,不会这么残忍?”   “这时候又知道叫人家兰姐了。”阮颂展颜一笑从他手里接过酒杯,“我有预感,马上你的手机就要响了。”   任钦鸣和他杯壁相撞,刚想说怎么可能回回都这么巧,口袋里的手机便在阮颂不出所料的注视中开始震动。   【?】   任钦鸣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真是徐兰,直接人都懵了。   阮颂独自昂起下巴喝了红酒,催促:“傻看着干什么,打给你你就接嘛。”   “我……”   任钦鸣当时握着手机说是出轨被抓个现行也不为过,百口莫辩,想不通这怎么就能每一次都如此精准且凑巧……   “不凑巧。”阮颂一口干完高脚杯里所有红酒,从沙发起身放回茶几上望着他说,“我昨天就知道兰姐今天会找你了,她提前给我打了招呼。”   【???】   任钦鸣:“???”   任钦鸣:“为什么我不知道?”   他的工作他不知道,徐兰先告诉阮颂?   “怕你不乐意呗。”   阮颂扭身到任钦鸣两腿间,径直拿过他的高脚杯也仰头倒进嘴里,拍了拍他的脸说:“好了,我今天很开心,接电话吧,工作时间禁止饮酒。”   【啊啊啊啊阮老师又鲨我!!!】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哥这个傻狗土狗破烂狗,陪老婆都不会呜呜呜呜】   【本阮吹诚招同盟,跟我一起来回播报“阮老师真的很好”,再见.jpg】   【我真的深深为自己曾经开过土狗行程还不够满的玩笑道歉,小狗抱腿.jpg】   【不行了,这个狗子要不得了,阮老师要么你还是看看我们吧,我们24小时随叫随到,难过.jpg x3】   【哎,红真的也是有代价,没有什么是白来的】   【但感觉狗子这一任经纪人很好哎,是叫“兰姐”吗?有行程居然会提前跟阮颂商量】   磕了一天的糖,突然来这么个又酸又甜的收尾,弹幕直接全疯了。   任钦鸣自己心里也酸酸胀胀,闹脾气一样圈着人,侧头贴在阮颂小腹半天没有动作。   就是不肯接电话。   阮颂对他现在的反应并不意外,一双手搭在他后脑勺拍了拍说:“接吧,我先去洗漱然后在床上等你。”   任钦鸣现在顺杆爬动作很利索:“那你亲我一下。”   阮颂对他那点小套路明白得很,两根手指捏住他两边脸颊便是眉梢一挑:“你先接电话,等你接完来床上找我再亲,嗯?”   作者有话要说:   《训狗大师》   弹幕:都到床上了还能只是亲吗?我不信,除非让我亲眼监督。 第41章   任钦鸣接徐兰电话, 避开了房间里所有摄像头。   开头就问徐兰为什么先找阮颂。   徐兰在家里刚辅导完孩子作业,关好书房门:“我找小颂也不全为你的事,最近人家行情没比你差, 想跟他合作的, 七拐八绕托关系都找到我这来了。”   都知道她复出当上了任钦鸣经纪人, 有办法联系到阮颂。   任钦鸣一听果然平和不少:“……那有好项目吗?”   徐兰拉开电脑椅坐下:“我也不是专业做影视的, 挑不出哪些好哪些坏,只能都帮他应着,反正别人发我的介绍我全打包丢给他了。正好你接我电话, 他现在也能空出手好好看看。”   这话一出, 任钦鸣憋着的火立刻没地发了, 甚至还得倒过来谢谢人家。   “不过我也给他提了个意见。”徐兰抽出抽屉里的文件夹交代, “他以后只会名声越来越大, 想找他合作的人肯定越来越多, 多少还是得有点职业规划,找个剧本经纪人或者代理人什么的,不然一天天光加别人联系方式去了,项目根本谈不过来。”   任钦鸣之前其实也想过,但阮颂在圈子里也不认识什么知根知底的:“你……”   “不不不。”徐兰不听都知道他什么意思, 立马回绝,“不说我专业水平欠缺,我每天光忙你的事就累死了,挣不了第三份钱。”   给任钦鸣当经纪人的工作量,是徐兰多年职业生涯以来的巅峰, 所以她直接按照工资算了双份。   任钦鸣还想说点什么, 徐兰再次打断:“剩下的方案你们两个回头自己商量,现在我找你是想说你的事。公司原本计划你今年就是得拍两部戏, 一部刘导那边我们敲定了,现在还剩一部总算有了点眉目,我帮你争取到了四个我觉得还不错的,都是今天刚拿到本子,其中有一个是我半个小时前才托人拿的,而且时间比较紧,别的人也在抢。”   任钦鸣一听这话音就知道是谁:“谢岭烯?”   大陆男演员里跟他年龄、定位、受众等等一系列全撞的人,只有这么独一个。   “你心里有数就行。”   徐兰抬手给他拍了文件夹里那叠剧本原件的照片:“因为现在其实还没公开招募演员,但我听说谢岭烯那边已经准备动了,所以想先发制人,先拿了剧本,没有电子版,都是刚刚我一页一页扫描到电脑里的,我发给你,然后你今天晚上就要给我答复,O不OK?”   任钦鸣眉头一皱:“今天晚上就要吗?”   如果是要决定演不演,那他今天一晚上不说完完整整看完四个剧本,至少也得看完一个,扫一眼剩下三个。   徐兰已经操作鼠标,把合好的剧本扫描件拖拽到任钦鸣的微信聊天框:“如果不是时间真的紧张,我也不至于非要这个时候找你,还提前一天跟小颂打招呼。”   但现在就已经是晚上八九点。   任钦鸣:“我看剧本没那么快,等我看完……”   “几点都等你。”徐兰嘴上跟他打着电话,手里键盘敲字还在感谢帮她拿剧本的人,“这戏的班底也是冲奖去的,只要你自己看完剧本觉得喜欢,想演,我说什么都帮你拿下,成交吗?”   毕竟屁股后面还有谢岭烯在撵,能早一点是一点。   任钦鸣心里一横:“成交。”   徐兰:“正好你也让小颂帮你参谋参谋。”   任钦鸣彻底不磨叽了:“行。”   提起谢岭烯,算是跟他一样,但又不一样。   这人虽然没什么背景,但早年童星出道,一直以来积攒下不少资源人脉,在圈子里如鱼得水,对好东西的嗅觉比他灵多了。   但凡不是听说谢岭烯想抢,他提不起这么大劲。   …   阮颂把人哄去接电话,自己在浴室泡起了澡,顺便整理查收邮箱。   自从前几天他把微信添加方式全关了,微信名就干脆改成了联系的邮箱,几乎天天未读邮件都是99+,找来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有诚意满满正经带项目介绍找来合作的;也有打听他手里还剩什么现成的剧本想买的;更有直接打听他接下来有什么新的创作想法的。   大家连自己的邮件会不会被翻牌点开来看都不知道,反正规规矩矩长篇大论客套一堆。   这种待遇不要说阮颂以前,那就是方维也没体验过。   但邮箱里最多的还是来攀关系,留自己微信,希望他能加上详谈的。   阮颂趴在浴缸边上,手里一连划拉好几封全是,人都快看睡着了,大段大段的晕字。   最后还是说好在床上见的任钦鸣进来,把他从浴缸捞出去。   “气短胸闷还泡澡,容易上火缺氧。”任钦鸣用浴巾把人裹住擦干,一样一样帮他穿衣服。   阮颂拿着手机脸上红扑扑的,看起来已经开始犯晕:“这么快聊完了?”   任钦鸣:“嗯,就交代了一下,把新剧本发给我。”   “哦。”阮颂低低应完便没了声。   任钦鸣刚刚接完电话,大致看了眼新剧本什么题材,本来进来还想跟阮颂讨论两句,结果他看阮颂整个人昏昏沉沉,已经有点想睡觉的意思,终于还是改了口。   帮他穿好衣服,扣好纽扣说:“困了就先去睡,我等会洗完了去床上看剧本。”   阮颂本来没困,但刚刚泡着澡看邮件硬是给他干的眼皮快耷拉到一起,好半晌才说:“……那亲亲怎么办?”   任钦鸣也是没想到他现在还记得这个,乐道:“那你现在亲我?”   两人面对面,小腹贴着小腹,阮颂攀上他的肩膀。   任钦鸣连接吻的准备都做好了,阮颂却在嘴唇快要挨到一起时,忽然松开扭头出去:“算了,还是等你上床来亲吧,现在亲了谁也没看见,到时候你别赖账。”   任钦鸣瞬间被气笑。   晚上直播摄像头的拍摄范围,截止到浴室门口。   弹幕之前看阮颂进去泡澡不出来,后来任钦鸣接完电话也进去了。   这大好没人打扰还不停热水的机会。   大家本以为两人铁定又得在里面“磨蹭”好一会才能重新看见他们露面,连秒表都拿出来准备好要为任钦鸣计时。   谁承想阮颂没两刻便穿戴整齐出来。   但等大家凑近屏幕再想仔细看看,阮颂刚露的半边身子,却被某人从里面伸出来的胳膊勾着腰拽回去。   等镜头里下一次出现动静,已经是整整三分钟以后。   这次甚至不需要放大镜,只要长了眼睛,都能看出阮颂白皙的皮肤上两片薄唇格外艳红。   任钦鸣刚刚把将他抓回去,相当霸道将人按在了门边的洗手台上。   美其名曰,反正亲了也没人看到,他可以赖账没亲。   …   等到任钦鸣洗完澡出去,阮颂果然已经在床上睡着。   宽敞的房间里只留床头暖黄的小夜灯亮着,微弱的光线照在阮颂从被子里微微露出一点的碎发上。   他整个人闷进被子,蜷着身子拱起一个小山包。   任钦鸣光是看着,嘴角便有些克制不住笑,轻手轻脚绕到床另一头,掀开被子跟着躺进去。   但不知道阮颂是不是有点热衷挨着床沿睡,几乎每天晚上弹幕都要看一次任钦鸣从背后把人搂回去。   今天阮颂睡着了,任钦鸣便格外小心,原本只是想把人弄回来重新掖掖被角。   结果他的手才刚碰上去,阮颂半梦半醒,闻着味便追着他的手一路翻身挪到了任钦鸣腰边上:“你洗完了……”   任钦鸣很是熟练从旁边抓来几个靠枕垫到背后,整个人下挪,大半身子躺进被子里,好让阮颂舒舒服服枕在他腹肌上,低声:“还没睡着吗?”   阮颂眼也不睁,抱上他的腰:“这里床太软了……”   阮颂从小睡硬板床睡习惯了。   就木屋床上垫的那种席梦思已经是他的极限,这酒店高级的,一躺下去就跟要陷进去一样,睡的他浑身难受。   任钦鸣索性让自己往被子里又滑了点,搂着他的腰将人提溜到自己胸口:“那你枕着我睡,正好我刷会手机。”   毕竟直播还开着,他没公然说自己要看剧本。   阮颂却是知道的,昂起下巴凑到任钦鸣耳边,小小声用气音:“那你看完了叫我。”   任钦鸣:“叫你干什么?”   “帮你参谋参谋啊,兰姐也跟我说了。”阮颂下颚流畅,昂着脑袋偎在任钦鸣怀里乖巧又娇俏,修长的颈部线条暴露无遗,“你看完了给我说说题材、故事梗概什么的,我一听就知道票房高不高。”   弹幕又开始着急想众筹给节目组买收音器。   听也不听见两人之前说了什么,只能看见任钦鸣脸上忽然绽出一个笑,哄小孩一样低头对自己胸口的人说:“我们阮老师这么厉害的,还能一听就知道。”   阮颂确实是困了,搭话时昏昏欲睡:“那我就是知道……”   说完等话音落下,人也彻底睡着了。   任钦鸣伸着手指极小心帮他理了下额前的碎发,重新拽了被子把人裹好,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弹幕一开始信了任钦鸣的话,以为他真是刷手机,但没多久便从他目不转睛的架势,和手指滑动屏幕的姿势看出了不对。   【这是弄啥呢,一直盯着看】   【问题已经盯了一个小时了(我有点想问他肩膀不麻吗,就这么一动不动让阮老师枕着(?】   【我肩膀不怕麻,请问在哪里排队借给阮老师枕,举手.jpg】   【这也不像是在跟谁聊天,主要是也没听说过这土狗还有爱小说的癖好】   【经纪人紧急打电话过来应该是有工作吧,会不会是在做什么功课】   【啊?演员演戏还有什么功课要做吗?】   【当然有啊,有很多工具书,如果剧本是小说或者什么改编的,狗子每次拍戏之前都会把原著看一遍】   【是的,他这方面还是一直都蛮认真的。刚刚经纪人姐姐这么紧急打电话,确实有可能是什么新电影的原著小说之类的,之前不就有传他可能会出演火丁老师的《三个老实人》,原著写了七八年,好厚】   【你们讨论土狗吧,我悄悄把阮老师抱走,阮老师睡的好乖,舔屏幕.jpg】   ……   由于剧本是扫描件,不是原档电子版。   很多地方都存在翻旧,或者扫描时不注意,字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情况。   任钦鸣本以为这样看起来会比较吃力,毕竟来来回回折腾一天,他自己也有点困了。   结果没想到才刚点开读了几行,注意力便彻底被故事吸引。   没多久就把时间忘了,一页接着一页往下翻,完全把自己审视的初衷抛到脑后,一心只想知道主角后来的遭遇怎么样。   出乎他预料,这居然是个反黑题材的本子。   主角是个年龄跟他一样大的“杀人犯”。   故事开篇铺天盖地全是关于他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骇人报道,引起全社会高度关注,地方警署高额奖金悬赏征集有关他的一切线索。   悬赏金额根据提供线索的大小,下至一万,上至十万,数额相当惊人。   警方但凡从哪听见风吹草动,都会不遗余力倾巢而出,最终确认他人还在最初犯案的小县城没往外跑。   而这个故事的剧情切入点,定在多地联合警方多次追踪无果,终于根据村民提供的可靠线索,把搜索范围框定在了村民报案的那个村子里。   官方大概是真下足了决心要将主角缉拿归案。   几乎村民前脚一报案,后脚端着枪的警察就包围了他们整个村,挨家挨户打开门搜人。   而举报的那户人家,则是很积极带着警察去自家院子里,看他昨天晚上起夜瞄见嫌犯逃窜的地点和方向。   院子后是一片荒废已久的瓦房群,野草长得半人高,好在是警察的确从泥地里找出了符合主角侧写的鞋印,方向直指南边去往省城的大巴站。   警察推定主角这是终于耐不住,决定跑路才露了行迹。   由于举报线索至关重要,警署很是痛快奖励了那户人家五万块。   剩下搜寻村民家中的警察一无所获,浩浩汤汤便跟着从村里撤了,打算回局里追查去省城这条线。   任钦鸣看到这就和所有观众一样,以为这回的角色真是个杀人犯。   但等警察一走,村子里瞬间峰回路转——主角根本没走。   不仅没走,还是直接从举报那户人家的地窖里爬出来的,村里的人左瞧瞧,右看看,都帮他打着掩护。   任钦鸣直到看见主角让那拿了钱的村民赶紧用这五万去医院给孩子买药看病,才忽然明白其中大概是藏着隐情。   刚刚警察搜了这村子里所有人家,独独落了举报的这一户没仔细看。   说是提供线索,其实只是他们为了拿悬赏金,故意做的笼子。   主角在此之前由外界种种,塑造出的穷凶极恶人设,都在接下来村民们对他的态度中土崩瓦解。   拿到钱那户人家看起来对让主角冒这么大的风险,心中很是愧疚,说什么都要从五万里分出三万塞给主角让他留着路上逃命。   主角一分没要,马不停蹄回村民屋里收拾好自己的行囊,便打算朝着完全相反的北边离开。   村民们对他担心不舍,却又没有办法,只能每家每户凑出一点吃的让他带上。   所有人看到这都会忍不住好奇,一个杀人犯,究竟背负着怎样的秘密才能让整村淳朴的老百姓对他如此包庇。   再接下来便是伴随着揭秘的主角流亡之旅。   任钦鸣彻底沉浸式“观影”。   从晚上十一点翻开剧本,到最后凌晨两点一口气把剧本全部读完,整整三个小时靠在床上全然没有动弹,连阮颂靠在他胸口何时悠悠转醒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他时不时翻页动动手指,弹幕大概都要以为是直播画面卡顿。   等任钦鸣看到最后一行字。   阮颂已经睡完一觉彻底醒了,问他:“就这么好看?”   任钦鸣被大结局震撼,甚至没反应过来是阮颂在跟他说话:“确实好看,每一个悬念点都设置的很抓……”   “你怎么醒了?”任钦鸣猛地卡住,“我把你吵醒了吗?”   “怎么吵啊,躺着一动不动用意念吵吗?”   阮颂刚刚搭着他,大概也跟着看了个揭示真相的大结局尾巴,能理解任钦鸣为什么如此投入,“需要我给你参谋参谋吗?”   弹幕正想具体展开听听,任钦鸣已经一伸手把旁边摄像头的插头拔了。   扭动的身子像是生了锈的铁,长时间保持不动酸麻得不行,精神却是亢奋的,一个翻身直接趴到枕头上:“我觉得不用看其他的了,直接让兰姐去争取这个就很好。”   阮颂睡饱,也翻过身跟他一起并排趴着:“那你先去跟兰姐说,她肯定还等着你。”   论故事的确他是专业,但任钦鸣拍了这么多年的戏,这点鉴赏能力阮颂相信他还是有的。   既然没主要求提供帮助,他也就放手不多过问。   阮颂慵懒垫着下巴,看任钦鸣在他眼皮子底下切到徐兰的微信聊天框打字,也就是随口一问:“有女主角吗?”   任钦鸣立刻眨巴着眼停下来看他:“女主有是有,戏份也不少,但没有感情戏……你介意吗?”   “我有病,介意这个干嘛。”阮颂没好气,“我就是好奇谁跟你搭戏,看看阵容怎么样。”   任钦鸣松气,继续把对话框里的字输完按下发送:“阵容挺好的,其他演员都已经内定好了,就差男主没定,女主刚刚兰姐说好像是张乔语。”   阮颂:“?”   任钦鸣没明白他问号什么意思,也:“?”   阮颂:“张乔语不就是兰姐之前带过的艺人?”   任钦鸣还在吃惊傻乐:“这么巧。”   阮颂嫌弃睨他:“巧什么巧,你兰姐前夫就是被她挖的墙脚,在兰姐怀孕的时候给俩人撬离婚了。”   任钦鸣:“???”   当年那张乔语就是个不入流的十八线小明星,后来把徐兰老公踹了,不知道又攀上了哪路神仙,后面一路资源都很好,硬是给她捧起来了。   短短几年,现在也是数得上号的腕儿了。   阮颂有点不满:“连我都知道的事,你怎么完全不知道?好赖是这么多人里对你最上心,人文关怀最到位的经纪人了吧,每天为你鞍前马后,你就一点不关心人家?”   任钦鸣被训得怔了两秒,正要低头把刚刚发出去的消息撤回来,徐兰已经回复。   【徐兰:OK,等我明天好消息】   看不出半点有过节的痕迹。   任钦鸣捧着手机更茫然了,大半夜的和阮颂双双趴在床上干瞪眼。   …   第二天一早,难得迎来一个能睡懒觉的机会,两人一觉到日上三竿。   直播间里的弹幕敲着饭碗,早早排起长队等他们开摄像头。   挤兑说人家姜淇淇、秦斯嘉那边早上九点就开饭了,到现在马上连午饭都快吃上了,就他们这家连个饭的影都还没摸着。   应着一片“孩子饿死了”的鬼哭狼嚎,弹幕在中午十一点半终于如愿拿到爱的号码牌。   开屏即颜值暴击。   任钦鸣、阮颂两人已经换好衣服,并排站在洗漱间里对着镜子刷牙洗脸,粉黛不施,如假包换两张半点修饰没有的高清大特写素颜出境。   【咱就是说,如果家里老婆是这种颜值,那我也可以清清白白做人,不问红尘,不惹花草,双手合十.jpg】   【真是不怪土狗纵横内娱定力好,主要门槛高,眼界注定低不了,双手合十.jpg x3】   两人本来各洗各的洗的好好的。任钦鸣却不知道忽然犯了什么神经,定定透过镜子将阮颂盯住。   阮颂拿洗脸巾擦脸擦到一半,被他看的莫名其妙,也回望着他。   直播间所有人都等着看土狗这是打算干嘛。   任钦鸣撑着洗手台侧身:“你是不是还欠了我点什么?”   “?”   阮颂完全失忆。   弹幕却都记得。   【是亲亲!!!阮老师你昨天晚上说好了要亲亲!!】   任钦鸣暗示意味极强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嘴。   阮颂领悟过来眉梢一挑:“还真当没拍到就不认账啊。要不我现在把衣服掀了给镜头看看,让大家猜猜我们为什么这个点才起床?”   【?】   【好好好好好!!!】   阮颂说着就要动手,任钦鸣立刻服软把他的手握住:“你不想亲我,我亲你就好了,多大点事,没必要。”   说完,任钦鸣没脸没皮便主动凑过去在阮颂脸侧亲了一口。   弹幕集体问号。   【???怎么一晚上过去,土狗突然学会了耍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   弹幕:眼见为实,不给看亲亲,看看这个也行,孩子不介意,小脸通黄.jpg   土狗:谢邀,我介意 第42章 【一更】   洗漱完, 阮颂听见套房门铃响,以为是酒店侍者上来送午餐,他还等着吃完饭下午一点准时开始剧本会。   结果门打开, 外面站着个快递小哥, 手里一连三个大小不一的快递盒子:“您是阮先生吧?”   阮颂有点懵:“是我, 这些东西是干什么?”   那小哥看着有点赶时间, 但还是耐心解释:“这是您在商城购买的笔记本电脑、平板还有手机,一共三件,麻烦您现在签收一下。”   阮颂:“?”   “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没……”阮颂话还没说完, 任钦鸣已经来到他身后, 帮他接下签收单, “没搞错, 是我昨天晚上让兰姐帮我买的, 辛苦了。”   阮颂不明所以看着任钦鸣把东西拿到客厅拆开:“突然买这些干什么,你要换手机电脑了?”   任钦鸣拆完一样又一样,看起来是现场就想打开直接用上,说:“不是我换,是你换。”   “你手机电脑用的时间太久了, 不卡顿,但电池损耗有点严重。尤其是电脑,昨天看你开会刚打开还突然关机了一次。”任钦鸣说着已经把阮颂的旧电脑也提溜到了茶几上,新旧两台并排操作着传输数据。   电脑界面变换,阮颂坐在旁边看着还有些发愣:“就这样就能把东西原班不动复刻到新电脑吗?”   其实他原本也是有换这些电子产品的打算的, 但就跟生蚝海鲜大餐一样, 他还没来得及就被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任钦鸣看着屏幕上的进度条:“现在系统优化的很好,同步数据连你的桌面背景、设置也能一起同步。”   “那还挺方便。”阮颂的确是没怎么关注过这块。   等到门铃第二次起响, 这回的确是送餐的侍者了。   小推车一路从门口推到左手边餐厅,为他们一样样把餐点摆好,顺道还报菜名介绍了一遍。   昨天沙滩的坐标已经暴露,所以晚上到酒店时,保姆车全程车窗紧闭,哪怕弹幕根据车程时间推算也很难把他们住在哪找出来。   因为海湾附近一片五星级酒店太多,是个旅游景区。   画面里,任钦鸣坐在沙发左右开弓,一面捯饬电脑,一面捯饬平板。   阮颂端着牛排切成肉丁的餐盘,手里拿着叉子,随意架腿坐在任钦鸣身边的沙发扶手上:“电脑我下午一点开会之前能弄完吗?”   “能。”   任钦鸣说着便要伸手从阮颂外套口袋,把他手机也拿出来一起弄。   阮颂插着牛肉自己吃两口,便要给任钦鸣投喂一口,每次两人都要扭着身子。   任钦鸣索性让他坐自己腿上,左腿搁手机,右腿搁阮颂,叉子一调头就能递进他嘴里。   怕阮颂坐不稳,任钦鸣右手还环在阮颂腰上,堪堪空出来一只左手,单手操作所有电子产品。   弹幕再次忍不住在公屏刷问号。   【??帅哥你谁啊】   【一晚上过去,狗子不仅学会耍流氓,怎么还变帅了???我是不是病了】   【我也,居然突然觉得土狗这么给阮老师弄电脑有点苏……捂脑壳.jpg】   【呔,妖怪把我土狗还回来!土狗不土了还算什么土狗,doge】   【果然男的只要肯认真,没几个丑的,指指点点.jpg】   【感觉狗子的大腿有点好坐,害羞.jpg】   这一顿饭吃的,两人在沙发谁也没上桌。   阮颂吃完一盘,去餐桌盛几个菜,扒拉到餐盘里再过来跟任钦鸣分。   细嚼慢咽,嘀嘀咕咕。   不仅电脑手机都弄好了,任钦鸣直接把收音器关了,把昨天晚上自己看的剧本也大致给阮颂讲了一遍。   弹幕又开始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能看见阮颂点头连连。   “有点意思的。”阮颂角度和他还是比较不一样,第一反应是这项目能不能过审,“兰姐确定立项成功了吗?这故事尺度有点大,没点关系上面不给弄的。”   这一下还真是把任钦鸣问住了:“应该没问题吧?我听说谢岭烯也想演男主。”   “谢岭烯啊。”阮颂不知道任钦鸣跟这人是对头,眉头也是一皱,“这角色不适合他啊,他是想干嘛,弄个反差?”   任钦鸣:“想突破吧,他之前就说过自己想演点不一样的角色。”   阮颂抬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那你一天天还不知道对兰姐客气点,能不能抢到全看人家了。”   任钦鸣帅了没几秒,嘴又瘪了。   …   下午,阮颂如期拿到了全新的电脑开视频会。   他的计划是首先带着所有人把跨度几年的案发经过和重点梳理一遍,抽查一下前一天留下让大家回头思考的成果,确定没什么问题就准备正式切入剧集开始敲具体剧情。   任钦鸣捧着手机躺在他边上,不知道又是在捣鼓什么。   这头两人留在酒店认真上班。   另一头姜淇淇、秦斯嘉他们,则被分别安排去各种不同的小店约会做活动。   又是游乐场、又是射击馆、又是保龄球室,五花八门,还让梁羿带着姜淇淇体验了一回路边摊。   弹幕看阮颂、任钦鸣看无聊了,自然会挪到他们那边继续,衔接意外地还算不错。   既能不耽误工作,又不用担心流量在三块屏幕中过于集中,可以从阮颂、任钦鸣这分出去一点。   但两个小时的剧本会也不是回回都能从头开到尾不卡壳。   这次他们大致剧情有了,倒也不是没人提出新想法,只是阮颂觉得都太普通,不够有意思。   一帮人瞪眼干耗着,氛围立刻有些消沉。   阮颂张弛有度,给大家中途暂停休息了十五分钟,为了调动积极性还在群里发了红包,让他们自己点杯奶茶、咖啡什么的,吃点小零食活活脑子。   做完这些,阮颂见任钦鸣还躺在沙发上对着手机按个不停,终于开始好奇,一拍搁在自己腿上的脚丫子:“跟谁聊天,都聊了一个多小时了。”   任钦鸣视线从屏幕上错开,忽然咧嘴露出一个笑:“怎么,吃醋了?”   “?”   阮颂快准狠,伸手便俯身拎住了他的耳朵:“我看你这两天越来越飘了。”   任钦鸣立刻在沙发上来了个浮夸的仰卧起坐,疼的直嗷嗷,老老实实盘腿在阮颂身边坐直身子。   阮颂没好气睨他:“既然查到你的岗了,回答不就完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毛病,又菜瘾又大。”   【??】   【哈哈哈哈哈哈又菜瘾又大可还行xswl】   任钦鸣乖乖缩着肩膀又会变回小媳妇,凑到阮颂耳边交代:“我写那剧本的人物小传呢,刚给兰姐发过去。”   阮颂闻言讶异挑眉的反应,简直跟徐兰如出一辙:“你还会写这个?”   “我也是很努力的。”任钦鸣委屈巴巴把手机递给阮颂。   阮颂没看之前本以为就几行字,没想到接过备忘录一看,规规矩矩五六百的个人理解感悟。   他一目十行越看越惊讶,完全没想到任钦鸣私底下还下这种功夫:“写得不错啊。”   任钦鸣得了夸赞,立刻高兴:“是吧,我也觉得不错的。”   到他跟谢岭烯这种程度,都是不差戏的。按理应该过的很舒服,有什么项目找上门了,挑挑拣拣找点靠谱顺眼的就行了。   但谁叫他跟谢岭烯资源重合得厉害,为了抢角色写人物小传这种招,还是任钦鸣自己琢磨出来的,重拾旧业。   “我从最开始跑龙套那会想拿角色就一直有写。”   任钦鸣说起这些也就是随口顺嘴的一句,阮颂却是听的愣在沙发上。   其实阮颂后来也想了,就像任钦鸣曾经对他有缺失,他对任钦鸣同样缺失。   任钦鸣好像从没把拍戏上的难处带回过出租屋,一切不高兴,一个人在家门外消化,回来见面永远只告诉他好消息,不想让他跟着不高兴。   可这样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他对任钦鸣工作的理解,似乎跟网上那些只能看到表面的观众差不了多少。   虽然心里知道任钦鸣能混到今天这步,肯定跟他的努力分不开,但潜意识里多多少少还是会觉得任钦鸣占了皮相的便宜,注意力总放在那张脸上。   试想他如果是这个故事的编剧、导演,或者随便一个创作的主导人,看到演员能三两句便点出整个故事背后的核心,肯定很高兴,觉得这是真的用心看明白了。   何况任钦鸣还不是无名小卒。人家是正儿八经拿了一溜奖的影帝,依旧愿意做如此细致的工作。   更难得了。   任钦鸣献完宝,听了夸本来也就满足了,刚准备躺回去接着回徐兰消息,脸颊两边便再次被阮颂捏住。   “让我看看是谁家的小聪明。”阮颂倾身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弹幕和电脑屏幕另一头开会的人立马传出一阵起哄的“咦”。   时间到了,所有人重新回到镜头前,正好看见两人接吻。   任钦鸣平时拍戏都七情不动的人,今天莫名闹了个大脸红。   纯情高中生一样捂住自己发烫的耳根,小声提醒一句飞快躺回去:“你好好开,不要迟了,晚一点还要跟郑哥、梁羿他们汇合吃饭。”   弹幕一秒开始笑。   【扛人开车理直气壮,一口亲亲立马哄好,土狗还是土狗,大拇指.jpg】   【老夫老妻了还因为这脸红心跳,土狗真是永远不会让人失望,doge】   …   也不知道是阮颂放大家休息的一刻钟起了作用,还是他发到群里的红包起了作用,总之后面进展意外地顺利。   尤其是封筱进步神速,在好几个关键点上提出的有效发言,极大程度加快了会议进程,让大家堪堪往后拖延了半个小时便完成今天的任务下班。   弹幕虽然听不见阮颂具体说了什么,但都觉得他会议收尾时的神情跟自己高中班主任神似,生怕视频里有谁心飞了,赶紧把第二天的任务交代。   等到彻底结束,封筱还特地大着胆子私信他问了自己今天的表现。   阮颂笑笑跟她说:“找顾屿洲要署名权,不给你署名权就敲他一笔,工资漫天要价。”   封筱立刻乐颠颠挂断视频跑了,谁的话都不如阮颂好使。   …   经过整整一个小时的车程,阮颂、任钦鸣终于重回市区中心和姜淇淇、秦斯嘉四人碰面。   那四人首先捧着阮颂戴素圈的左手一顿稀罕,显然都对两人的定情信物很感兴趣。   随后便是一波彼此经历的分享,叽叽喳喳在保姆车上说笑了一路。   这次安排他们吃晚餐的地方,虽然是家新店,才刚开半年不到,却凭着绝佳的私密性,迅速在业内积攒口碑和人气,经常有明星等公众人物出没。   相应的,比一般预约制的餐厅也更严格,不仅需要提前排队,还只接待VIP客户。   【我曾有幸托我富婆朋友的福,去过这里一回,因为想要成为他们家的VIP,必须得是熟人介绍,要实名登记你的姓名、身份证号,还有每次按照人头算低消,每个VIP最多只能介绍一个人,一旦发现你偷窥、外泄其他客户在这边吃饭的隐私,他们会直接把你拉进黑名单,从此再也不允许入内,是真的非常夸张了】   所以节目组为了争得在这里的拍摄权,可以说软磨硬泡找关系没少费工夫。   直播间才刚刚进入这家店没几分钟,观看热度便再次破了记录。   口口相传,所有人都想来看看不属于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上层人士的奢华生活。   这家会所中式装潢,没有大堂的部分,进去绕过前台拐个弯便是好几个不同的入口通道。   通道周围没有任何常见数字号码牌的标识,全靠凭预约和身份证在前台确定房号,由专门穿着旗袍的引导侍者带进不同的通道。   也就是说如果你在这家会所吃饭,哪怕就是知道了别人包间号,没有专人引导,也很难找到那个包间。   通道两旁也不是寻常的水泥墙。   而是由竹筒一排排编织,刷漆做出的植物墙,吊顶一整条全是镂空的檀木雕花,走在中间能闻到焚香,却又找不出具体从哪飘出的香。   郑青完完全全就是土包子进城,跟在引导侍者身后的一路都在惊叹,看见任何稀奇的东西都要大惊小怪。   完美代入观众视角,体验感拉满。   秦斯嘉在旁边实在听不下去,还会伸手拽拽他的衣服让他别丢人。   途中,几人在经过卫生间时,正好撞见个上完厕所从里面出来的小男生。   那男生看着也就二十岁不到,瘦瘦高高的个子,猝不及防抬眼跟他们对上视线,一见后面还扛着摄像机明显愣了。   阮颂确定自己完全不认识他,弹幕却是瞬间开始“好家伙”。   【卧槽卧槽卧槽,他叫什么来着,是不是叫杨益畅?】   【就那个那个选秀缺了一位没出道成的?之前网上就有人爆他是富二代,居然真是!】   【那也没吧,也不一定出现在里面的就是富二代,说不定是跟朋友来的】   【但这边低消按人头算,一个人就是8888,包间低消那是另算的,不能重复叠加……】   【而且一个VIP只能介绍一个入会,蛮严格了,就算是朋友,那也是很铁的朋友了吧】   【啊……之前这小孩在选秀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东西,没想到真是富二代……】   被弹幕叫做杨益畅的小男孩看到各位前辈,就算搞不清状况也很快过来挨个打了招呼,礼貌有加,不卑不亢。   六个人里没一个是认识他的,但也还是由梁羿牵头,进行了一番虚假的社交客套。   那小孩看起来对这里熟门熟路,寒暄间还不忘告诉他们有什么任何需要都可以叫铃找前台:“这里服务一直很好,我上次吃到一半有事急需用电脑,他们前台竟然都给我拿了一台送到包厢。”   看似和和睦睦,实则进了包厢,镜头拍完餐桌上所有精美的菜品一收工,阮颂这实在人就忍不住问了:“刚刚那是在炫耀吗?”   在餐桌落座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爆出一阵闷笑。   秦斯嘉第一个忍不住发表高见:“刚刚那小孩九成是走了后门的,就是跟节目组商量好,装作凑巧跟我们在直播里碰面,操个富二代人设,突出自己经常出入这里。”   郑青又是无语又是好笑:“这年头的小孩为了博出位都挺拼的,不如跟我换一换,我这明明来过的还得配合装作没来过。”   此话一出,餐桌四人全傻眼望他:“郑哥你来过吗??”   那刚刚还比谁都捧场惊叹了一路?   秦斯嘉也是觉得好笑:“这不就是个会员制,也不是多了不起的地方,我们俩以前刚谈恋爱那会不想被拍到,经常过来约会。”   是节目组为了找个人给观众营造代入感,硬生生要求郑青负责目瞪口呆,装作自己没来过的。   姜淇淇听得拍桌直笑:“还有这事,那郑哥你演技很好嘛,我们都没看出来。”   阮颂、任钦鸣从海湾那边赶过来,到的最晚,什么商量也没来得及听就被拖过来:“节目组怎么没录完,只拍到进门就不拍了?”   “太贵了拍不起。”梁羿笑笑推了下眼镜,“本来这边同意拍摄就是导演组他们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结果拍摄费用按分钟计算,实在是等不住我们一吃一个小时。”   这个阮颂倒是知道。   哪怕是装潢稍微精良点的酒店想要进去拍照片、拍视频都价值不菲,别说还是这种地方。   久违没了镜头对着,六人明显随意了许多。   聊的话题也是越来越放飞不着边际,彻底迈向成人栏目。   郑青首先按捺不住好奇,对阮颂和任钦鸣“公然doi”这件事表示了慰问:“你们是真的做了吗?我到现在都有点不相信。”   他这几天甚至专门倒回去看了阮颂跟任钦鸣那段直播的回放。尽管看起来确实是做了,但他老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秦斯嘉看起来早已费尽口舌:“他就不信我说的话,总觉得我在忽悠他,钦鸣你们快给这个老实人上上课。”   任钦鸣直言上课不敢:“但郑哥你每天跟斯嘉睡一起能忍得住吗?”   这话一出整桌人又笑了。   郑青一张老脸被逗通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不就是忍不住才要问你们吗!”   要是不问问清楚其他人是不是真弄了,他哪里好意思当第一个放炮的。   结果姜淇淇作为他们中间年纪最小的,却总是超出郑青想象的猛,捏着筷子便说:“忍不了就别忍了郑哥,你跟斯嘉姐平时工作都忙,肯定没这么长时间的空档一直待在一起过。你受罪就算了,还要斯嘉姐也跟着一起受罪。”   下了镜头,秦斯嘉对这一类话题本身就从来不避讳,悲观摇头道:“我就差把他按在浴室强上了,他还能把我推开,跟我玩柳下惠。”   所有人:“……哈哈哈哈哈!”   包厢里再次响起一阵诡异的闷笑。   但郑青是扎扎实实纠结的肠子都要打结了,脸上恨不得滴出血:“我也不想啊!那淇淇你成天说我,咋没见你跟梁羿起起表率作用。”   梁羿慢条斯理:“那还是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郑青:“???”   这他就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还是阮颂意有所指笑着夹菜开口:“其实有时候晚上凌晨一两点,我们这边是能听见一点点床嘎吱乱叫。”   节目组说着不让,但其实他们后来晚上都会把收音设备拔掉。   老年人郑青彻底晕了:“你们一个个到底几点睡,凌晨一两点都还醒着吗??”   秦斯嘉简直恨铁不成钢:“与其问人家几点睡,倒不如用你那机智伶俐的小脑瓜子想想人家为什么那么晚睡!”   那肯定是有需要“忙活”的事才熬夜,不然平白无故谁熬。   郑青:“……”   郑青:“…………”   “好吧老婆我错了,今天晚上就交公粮。”郑青打听完一圈直接滑跪,本来他自己也憋得不行。   一桌人皆是被逗得不轻。   没两刻,话题便从成人频道转向八卦。   姜淇淇一脸神秘地望着他们道:“猜猜我昨天跟梁羿逛商场看见谁了。”   秦斯嘉一听八卦就来劲:“谁啊?镜头拍到了吗?”   “那可不能拍到,拍到就出大新闻了。”姜淇淇眉飞色舞跟大家分享自己发现的秘密,“张乔语!我跟梁羿看见张乔语了!”   阮颂、任钦鸣听见名字都是一顿。   秦斯嘉不明所以:“看见她怎么了,她不就逛个街怎么还出大新闻?”   姜淇淇煞有介事:“是她金主带她逛的街!买的包大几十万呢!老远看见我们这边拍节目就躲起来了,不过还是被我看到啦!”   阮颂、任钦鸣这一听也来劲了:“你怎么知道她那就一定是金主,不是男朋友?”   姜淇淇还没来得及开口,郑青竟是一反常态率先嫌恶出了声:“肯定是金主,她就没正儿八经交过男朋友。”   “嚯。”   秦斯嘉眉毛一挑,筷子往手边餐桌上一放,立马有了□□那意思:“你咋对人家知道这么清楚?”   现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郑青脸上,迫切想要切开吃到这口瓜。   郑青一下被弄得都不好意思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在背后叨叨这些坏话,抓了下后脑勺道:“……就,我一好兄弟以前跟她搞过对象,被绿的连夜买机票去巴黎塔哭呢,因为他俩之前就是在巴黎塔认识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斯嘉:给你机会重说一次,到底是你兄弟,还是你自己 第43章 【二更】   说完, 郑青意识到大家怀疑的眼神,立刻摇头摆脑撇清关系:“真是我一个好兄弟,不是我自己, 也没有无中生友, 我不喜欢张乔语那种太白幼瘦的, 一直都是喜欢嘉嘉这样健……”   郑青说到一半又想起姜淇淇其实也算“白幼瘦”, 再次改口:“当然我没有说嘉嘉以外的类型都不健康,只是我个人偏好,懂吧, 就, 总之张乔语跟我没关系!”   这一开口就是老端水大师了, 澄清一句话费半天劲。   姜淇淇等着吃瓜已经快急死:“哎呀好了我知道了, 不会对号入座, 你赶紧说重点!”   她虽然没跟张乔语正面接触过, 但架不住朋友多,明里暗里总能听见有人说她抢资源手段下作。   “就,哎这圈子里来来回回不就那么点事,也没啥新鲜的。”郑青还是有点不习惯背后说人坏话,“就她看我兄弟有钱, 脸也长得不错,先把人钓着谈恋爱,但其实背地里脚踏好几条船,还有金主,关键一开始装的贼小白花你们懂吧, 我兄弟就特别疼她。你说但凡没弄这种误导人的人设, 被绿了心里不至于这么难受,反正就, 不是啥好人吧。”   阮颂一语中的:“郑哥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不是啥好人。”   秦斯嘉撑着太阳穴已经笑傻。   郑青也不挣扎了,认了自己就是老实人:“你们明白就行,张乔语不是啥正经演员。”   姜淇淇赞同的同时也唏嘘:“不过我听说她一开始也蛮倒霉的,演戏被强制性要求加很没必要的床戏,而且拍摄现场不清场,不答应就全行业封杀,当时她经纪人说是会给她想办法,让她稍微等等,但她每天在剧组里,可能有点受不了心理压力,就直接彻底堕落到今天了。”   众人听完都陷入沉默。   最后还是秦斯嘉点着郑青放在桌上的手指开口:“你们这些男的没几个好东西!”   郑青很无辜,但他知道秦斯嘉就是生气,没说他。   阮颂突发奇想扭头问任钦鸣:“你有被潜规则没?说出来我高兴一下。”   任钦鸣出乎他预料的居然没否认,说:“没名气的时候就装傻。装傻糊弄不过去就跑路,想着这个剧组不要我,总有下个剧组要我。后来有点小名气了,跟人动手打过一回架。也是运气吧,没碰见直接有能力就要封杀我的,再后来进中瑞就很少有这方面的事了。”   他当时动了想找经纪公司当靠山的心思,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明白了这行光靠他自己一个人,顶不住这些哑巴亏。   只能是庆幸他看起来不好招惹,武力值还高,不像女生那么容易被欺负。   潜规则可以说是他们圈子绕不过去的话题。   但谁也没想到姜淇淇居然在这个话题上也能说上两句:“好吧,其实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梁羿惊愕:“从来没听你说过。”   郑青也是一下愣住:“你这背景还有人敢啊?这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姜淇淇无奈:“之前我叛逆,偏要自己出来试试,结果才第一次面试就中了,把我叫到公司里说要面试,结果办公室的门一关就让我脱衣服,说要看身材什么的,我当时就气着了,直接给了那人一脚就跑了。”   再然后才是大家看见她每天顶着自己家里的title“招摇过市”,生怕有谁狗眼不识珠,不知道她是姜家的宝贝千金,又想随便乱来。   为了安慰倒霉的姜淇淇和任钦鸣,大家各自搬出了点自己压箱底的惨事。   吃吃喝喝倒也挺快活,至少他们六个人是合得来的。   中途,阮颂想出去上个厕所。   任钦鸣要陪他,惨遭拒绝。   “小学生吗,上个厕所还要人陪。”阮颂喝了酒,已然有些上脸,两边眼尾泛桃红。   正要推开人出去,就被任钦鸣将手机塞进口袋里:“我们的包厢号是1021,卫生间在出门两次左拐的走廊尽头,找不到路给我打电话。”   任钦鸣知道阮颂酒量不算好。   很快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阮颂上完出来才刚洗手站到卫生间门口方向感就迷失了,整个茫然看着左右两边一模一样的竹筒路。   《合拍19天》到这个会所拍摄的事在微博上热度很大,谢岭烯从他们刚进门就听说了。   正好他今天也在这边吃饭,还想着会所这么大,应该不至于这么巧就能碰上。   结果任钦鸣确实没碰上,他那个漂亮媳妇倒是碰上了。   阮颂站在洗手间门口大脑正短路自己该往哪边走,就听身后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低沉男嗓:“迷路了吗?”   谢岭烯本身就是《合拍19天》综艺粉,从前几期就一直追。   眼下第六期赶上任钦鸣上节目,他肯定更是一期不落,但凡有空都会看,没空就去微博补热搜和cut。   一来二去,硬是从洗手间出来,只看阮颂一个背影就把人认出来了。   真人看起来跟镜头里没差。   这是谢岭烯在阮颂回头之前心中的想法。   但等到阮颂回头之后,谢岭烯一看清那张微微飘着陀红的脸,立刻怔了,瞬间理解这人凭什么能让任钦鸣那种刺头都服服帖帖。   漂亮媳妇混着酒精的嗓音听起来也比直播里有感觉,凉凉的,哑哑的,一双眸子就那么平静无波地望着他:“不好意思,请问知道1021大概往哪个方向走吗?”   1021正好跟他包厢在同一个方向。   谢岭烯下意识便抬手给他指了路,刚准备再说点什么,阮颂已经扔下一句“谢谢”头也不回当着他的面走了。   “……”   谢岭烯童星出道十多年,还从来没想过能有人不认识他的。   难道是喝多了才没认出来吗?   …   等弹幕再次见到六位嘉宾,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他们本以为一顿饭而已,不会有什么特别,结果包厢门打开,出来的六人个个脸上沾着笑,就连任钦鸣看起来都很放松。   至于姜淇淇和阮颂,脸色白里透红,一看就知道喝了酒。   【怎么回事啊,怎么感觉没有我们盯着,他们六个玩的格外开心?】   【既然如此那就盲狙一下,肯定是聊了不能在镜头底下播的,具体是什么我不说,doge】   【之前几季虽然也没有嘉宾吵架的情况,但真的感觉他们六个氛围最好欸,很有爱】   【感谢郑哥、斯嘉、淇淇、梁羿,能如此无障碍地接纳我们土狗,说明性格是真的很好了家人们,双手合十.jpg】   【任钦鸣粉笑死我,当初听说任钦鸣要上综艺是不是就被吓死了,生怕正主性格太差全网嘲】   【就属于我直接磕头跪谢的程度,下跪.jpg】   一顿饭下来没有镜头,包厢里六人不仅玩的开心,甚至连综艺结束以后也要常聚都约好了。   但紧跟着等待他们的,不是离开,而是集体被拖到这间会所的第二大宝地——定衣间。   【传说因为这家会所的老板自己是服装设计出身,所以很讲究这方面,衣服全都是专人量身定制的,巨贵无比,但也很好看】   【这个我记得的,是不是好多明星走红毯都会来他们这定制?】   【耶斯!之前全网转超火的那几套红毯装全是他家做的,一天出成品,效率超高】   【问题是现在让他们到这边来是什么意思?他们有需要走红毯的行程吗?】   起初六人也迷惑。   导演组很快现身答疑解惑,说是因为最近这综艺太火了,临时接到了星光盛典的红毯邀请,希望他们明天晚上六个人一起出席。   姜淇淇当场一双眼睛便惊喜瞪圆:“哇!是我知道的那个星光盛典吗!!”   这大概是内娱唯一一个找不了门路的红毯,根本塞不进去人,谁能上谁不能上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一年到头,只有流量排在最前面的那一小截明星才有资格被邀请过去,堪称内娱咖位标尺,没上过星光盛典的,出去了可不敢说自己是超一线。   所以导演组当时收到邀请也很吃惊:“确实是那个星光盛典,算是给咱《合拍19天》创纪录了。”   半个月不到速成造星。   “但我也要去吗?”阮颂很是不确定冲节目组问。   毕竟这红毯虽然演员、脱口秀演员、主持人、歌手等等都有,但起码是艺人,他这一个乱入的幕后编剧算怎么回事。   结果导演组说:“其实人家一开始就是点这名要你去的,其他人就是顺带。”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阮老师实火!!】   【我晕了,这也太牛了,那这不仅破了综艺的记录,连星光盛典红毯的记录都破了,史上第一位受邀的幕后工作者!!拍桌.jpg】   【土狗年年去没什么稀奇,但淇淇是真的一直很馋,去年最近的一次也还差一点点没去成2333】   【妈妈真实激动落泪,阮老师值得!给我冲!!给我挣大钱!!!】   然而阮颂眉头一皱,丝毫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开心,甚至还有点不情愿:“……一定要去吗?关键我也没有出道的打算,让任钦鸣代我去不行吗?”   导演组简单一句话:“你不去,其他人就都去不成了。”   姜淇淇果断拽住他的袖子:“组织放心,我一定给阮老师做通思想工作,保证完成任务!”   阮颂:“……”   【哈哈哈哈哈哈是因为喝了酒吗,感觉淇淇今天格外可爱】   【咱就是说,阮老师心里不情愿,但听见淇淇说,表情已经妥协了一半,淇淇团宠实锤,doge】   但摄影机顶多也只能跟到定衣间门口,因为现在里面等着量尺寸定衣服的不只他们几个。   六人撩开门帘,绕过屏风进去,被分配到了不同的更衣间门牌号。   男女分开,单人单间。   有点像商场里的集体更衣间,区别不过是空间更宽敞,私密性更好,隔间门口除了挂布,还多放了一张屏风,里面镜子、拖鞋、沙发凳、挂衣钩应有尽有。   所有在这里定制礼服的明星,一视同仁,全部需要在开始之前换上会所特别提供方便测量尺寸的衣服。   更衣室里看起来没什么人,阮颂和任钦鸣的隔间就挨在隔壁。   阮颂当时撩开门帘进去,拿出衣服抖开看了看,基本就是有设计感一点的睡衣。   下身裤子好理解,换上就行,但他着实是有点没看懂那彻彻底底一片布、还一头吊一根绳的上衣应该怎么穿。   阮颂先是去旁边任钦鸣的隔间看了,发现这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居然不在。   只能重回自己隔间,凭借聪明才智反复对着镜子比划摸索,大概猜测是一个开襟两片合拢的穿法,两边围拢绳子绕一圈在背后打个结。   但背后大概有穿绳子固定的地方,留了几个洞。   阮颂背着正不知道应该怎么穿,就见自己屏风外出现了一个和任钦鸣一般高的挺拔身影。   他想也没想便背过身对外面人唤:“背后这个绳怎么穿,你进来帮我穿一下。”   外面人听见了,如他所愿进来利索帮他穿了。   直到最后需要打结的部分,阮颂听见那人冷不丁在自己背后头顶说:“蝴蝶结行吗?我只会这个。”   “???”   嗓音一响起阮颂就懵了,扭过头才惊觉自己叫错了人。   眼前男人一张帅脸上笑吟吟的,身上也挂着和他相同的临时衣服。   谢岭烯好整以暇撑着旁边的墙壁看他:“这回该不会也只说一句‘谢谢’就走了吧?”   阮颂:“……”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警惕拉满:滚呐,这是我老婆 第44章 【一更】   更衣室里, 背朝外的男人身型单薄,微微低头双手牵绳折在身后,碎发掩映下是雪白流畅的后颈, 上身衣服轻轻勒出腰线。   谢岭烯也是没想到就这么巧, 如此短的时间居然能和阮颂碰上第二次。   他刚刚在外面乍一耳朵听见有人在里面叫还有些怔愣, 哪料到绕过屏风会看见这样的美景。   “相同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 感觉还是很不同。”谢岭烯笑意盎然倚在更衣室的门板上,大大方方打量着阮颂这一身。   眼前人脸上的陀红明显比之前在卫生间看见的浅,眼神也很清醒, 至少能确定看到他不陌生。   也就是认识他。   空荡的更衣间, 两人相对而立。   阮颂就算知道自己对一个刚见过两面的人说这话不礼貌, 也实在是有点没忍住, 诚恳提议:“……你能别笑了吗?变态一样。”   谢岭烯闻言一愣。   随后很快更乐地笑起来, 一双深邃的眉眼弯下来:“我该说不愧是情侣吗, 连嫌弃我的话都一样。还是你们聊过我?”   他出道前前后后十多年,谁见了都夸和善,总共也就被两个人说过变态。   一个是任钦鸣,一个就是阮颂。   还都是因为他笑起来说的。   “确实刚聊过。”   阮颂对他们这些是是非非一直非常不感冒:“但你跟任钦鸣怎么样是你们两个的事,跟我没关系, 也不要扯到我头上。”   他之前在厕所当不认识就是不想跟这人过多纠缠。眼下说话口吻谈不上抗拒,但也绝对谈不上客气。   谢岭烯听了却并不生气,自始至终笑抱着胳膊歪头看他:“意思是这次我连一句谢谢都听不到?”   “……”   阮颂试图忍了,只是依旧没忍住,温温和和问他:“是一定要找茬?”   谢岭烯两眼无辜:“我给你帮了忙, 要一声谢谢不过分吧?”   阮颂完全不吃他这套。   不仅不吃, 脚下还迎面朝他迈了一步,再次询问:“确定是要找茬是吗?”   这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真正想叫的其实是任钦鸣。   此刻的两人已经挨得极近。   阮颂一双眸子黑黝黝的, 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哪怕个子比谢岭烯矮上半截也不显气弱,锋利无比,就那么昂着下巴直勾勾把人盯着。   盯到谢岭烯右眼皮一跳。   他之前看综艺就知道任钦鸣这个漂亮媳妇脾气不好,但他万万没想到只这么两句就能把人惹炸毛。   一般人碰上这种情理挑不出错的场面,谁不是顺着台阶下一脚也就过了。   谢岭烯很快在阮颂的注视里服软举起手安抚:“别紧张,我没有想要挑衅你的意思,只是想交个朋友。”   “那我现在通知你,我并不缺朋友,你交朋友失败了,能麻烦你出去了吗?”   阮颂看他尚且有闲心在这跟自己扯,多半是还不知道这次任钦鸣想跟他抢角色,于是只背过身开始收捡自己换下来的衣服:“你这样让任钦鸣看到我很难解释。”   谢岭烯却维持着举起双手的姿势,瘪了下嘴:“很难解释吗?其实我只是比较好奇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复的合,还是说你们至今也还没复合?”   阮颂果然停下动作。   谢岭烯抢先声明:“我可没有用不正当的手段,是任钦鸣自己喝多了告诉我的。”   说完,谢岭烯想过阮颂慌乱,也想过阮颂更加生气地怼他,却独独没想到这人拿着衣服,一屁股在沙发凳上坐下,冷不丁问:“你是控制型人格吗?”   “什么?”   谢岭烯又愣了。   “还是反社?精神变态?”阮颂好整以暇看他,“无同理心、不知悔恨、不知畏惧,因为无法延迟满足,必须立刻得到满足,对冲动缺乏抑制力。所以如果我现在不按你的想法走,你会一直纠缠我是这个意思吗?”   阮颂不管谢岭烯知不知道,知道多少。   但如果这人想搞事,把他跟任钦鸣之前根本不在一起的料爆出去,哪里还需要等到现在,早在综艺播出那天就该爆了。   究根结底还是想扳回一城吓吓他。   谢岭烯顶着阮颂的注视,半晌停顿过后终于认清自己碰上硬茬,也不装了,老老实实收回举起的手道歉:“好吧,我承认我因为自己刚刚交友失败有点没面子。”   阮颂已经不想搭话,直接抬手指向屏风外。   谢岭烯自觉点头退步往外。   外面任钦鸣跑完一趟厕所回来,看见某个晦气的居然从阮颂的更衣间里出来,当场血压就上了头。   偏偏谢岭烯被他抓包还不避讳,脸上笑吟吟的,一点不慌:“你老婆好酷,比综艺里还酷。”   任钦鸣的脏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刚要出口就被里面紧跟着撩开门帘出来的阮颂揪住了脸,一眼瞟见他还未全干的手,越过谢岭烯便抬脚往外:“妈的你上厕所不叫我。”   任钦鸣瞬间气焰全消:“我以为你之前上过,这次就不想上了。”   “哪那么多你以为。”阮颂手里扯着他的脸不放。   任钦鸣便一直倾身矮着脑袋,委委屈屈跟在他屁股后:“那下次我问你……”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说着便从更衣间走没了影。   猝不及防连个眼角都没分到,孤孤零零被留在更衣间的谢岭烯:“……?”   …   任钦鸣本以为阮颂就是找个由头把他抓出来,结果到了卫生间,发现阮颂是真要上。   天知道他刚刚看见谢岭烯有多紧张,扫视厕所一圈确定没人:“那姓谢的没对你干什么吧?”   阮颂上完出来,垂眸盯着从水龙头里冲到自己手上的水,慢吞吞说:“他那是要对我干什么吗,我看是想对你干什么吧。”   “……啊?”   任钦鸣直接懵了,完全没听懂阮颂在说什么。   阮颂眼也不抬扯出旁边的抽纸,一脸释然:“算了,你就是个榆木脑袋,除了能装下我,很难装下其他东西。”   谢岭烯只有对任钦鸣屡逗屡成功,才会想着连他也一起逗。   任钦鸣:“什么装不下其他东西……”   他难道还应该装什么吗?   阮颂擦干手在他脸上被自己揪红的地方揉了揉,大声:“没什么!做得好!就应该这样,继续保持!”   “?”   任钦鸣彻底迷糊。   …   会所量尺寸很快。   几个穿着制服的设计师拿着卷尺上上下下一比划,连交流都没有,只是朝人拍了几张照片,便给六人重新赶回了更衣间。   从他们拿到需要更换的衣服进去,到最后量完、换回自己的衣服出来,全程连四十分钟都没到,姜淇淇还没过够瘾就结束了。   走到外面还在问导演组:“一天的时间是不是太赶了,能做出来吗?而且他们怎么连我想要什么样的礼服都不问的,直接盲做吗?”   万一成品不合适或者不好看怎么办。   为六人大出血的节目组幽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既然你选择了在这家做,就不存在挑剔人家不好的情况。”   这家会所定制衣服的费用在同行里来说其实不算高,最大的特点就是出货快。   除非是重大场合需要特别定制,普通红毯一个晚上绰绰有余。   但享受这一切的前提是顾客默认了他们家设计师的水平,不接受带要求的定制,不接受衣服做完需要修改,也不接受退换。   一切都像开盲盒,规则是明摆着的,相当豪横,如果接受不了就不要来他家做衣服。   还因为人家实力摆在台面上,根本不愁客源。   郑青刚想说自己刚刚还碰到了明天晚上同样要去星光盛典的谢岭烯,就一眼在长厅将人看到,恍然大悟:“我就说谢岭烯怎么今天才过来做衣服,他旁边那个是王导吧?牛哇,这是又搭上大制作了。”   阮颂、任钦鸣立刻顺着他的视线抬头。   宽敞的长廊里,谢岭烯量完尺寸也已经换回自己的私服,混在浩浩汤汤从包厢方向出来的一行人里。   其中走在他身旁距离最近的,赫然是任钦鸣想出演那个剧本的总导演,王绛。   王绛今年也已经是六十多。   人很瘦,却非常精神,穿一身小年轻热衷的卫衣,头上戴着鸭舌帽,腕间缠一串菩提,走起路稳健生风,也是圈子里定海神针式的人物,走到哪都有一群人鞍前马后。   不怪徐兰着急。   他们这前脚才有消息,谢岭烯后脚就搭上了,谁能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整个丁字走廊,一共就他们两拨人。   谢岭烯扭头看见他们,就跟之前没在更衣间那出插曲似的,一脸惊喜过来跟他们打招呼。   综艺组的摄像机还没开,导演组的计划是等六人从会所出去,坐保姆车回半山木屋的部分再接着拍。   任钦鸣暂且不论,郑青、秦斯嘉也是圈子里的老人了,就算跟谢岭烯不熟,互相叫出彼此的名字还是没问题。   基本谢岭烯一过来,几人立马客套上。   尤其后面还有王绛。   这下就连综艺导演组都跟着吃了一惊,完全没想到自己今天撞大运,竟然有幸跟王导见面,个个夹着尾巴排着队过去握手。   带着王绛身边一群大概是制作班底的,也都挨个照顾到。   实话是不论徐兰争取到了什么地步,现在谢岭烯已经直接跟王绛约上饭,任钦鸣就是百分百落下风。   阮颂也是直到这里才忽然明白谢岭烯刚刚的悠哉,不是不知道,而是有恃无恐。   毕竟这人本可一走了之,却偏要故意让王绛注意到任钦鸣。   过来握手时,脸上又是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没想到这么巧,我们钦鸣是大忙人啊,平时我想约都约不出来。”   开篇敲定剧情设定——他们今天没见过。   两个影帝碰面。   这时候任钦鸣又非常能演了,连郑青、姜淇淇也一并骗过去,一派和谐应承完规规矩矩到王绛面前问候。   王绛上上下下看他,抬手拍了拍任钦鸣的胳膊:“我们上次见,好像已经是《风铃铛》的片场了吧。”   任钦鸣应得很快:“是的,两年了,承蒙您那时候的教导,这两年拍戏一直比较顺,受用至今。”   这还是阮颂第一次见他谦逊讲起场面话的模样,综艺组的各位已经有些惊掉眼珠。   王绛却看起来对任钦鸣这个后辈很是满意,锐利如鹰的眸子透出点笑:“你这两年的戏我都看了,是不错的。刚听小谢说你马上要跟刘牧言二搭了?”   任钦鸣嗓子眼一梗:“……是。”   王绛果然紧跟着:“那你这一年进组前要好好准备,老刘的戏磨人归磨人,但成片是喜人的,熬过了就好了,好好干。”   这话一出,基本等于直接给任钦鸣判了死刑。   刘牧言的戏磨人废人,现在如果同一年里还想继续争取他王绛的,很难说过去。   这就好像你主业的领导得知你除了他分配的工作,手里还兼顾其他副业一样,很难不怀疑你工作时无法全身心投入,保持最好的状态不分心。   “告状”的罪魁祸首谢岭烯,则不嫌事大还站在旁边笑吟吟补充:“而且钦鸣走在了我前头。以前我一直以为他和我一样单身,谁知道人家神不知鬼不觉早就解决完个人问题了,事业爱情两不误,这方面我还是得向他学习。”   也就是说任钦鸣不仅得演戏,还得分出精力谈恋爱。   王绛将视线转向旁边阮颂,爱屋及乌倒是也没吝啬笑:“我知道,最近微博上很火,《最后一朵太阳花》的编剧,跟钦鸣般配。”   “王导好。”   阮颂落落大方欠了下身,接下来出口的话硬是谁也没想到:“昨天刚看完您的《黑村》,没想到今天就见到本尊了。”   所有人都是一顿。   王绛看他:“你看了《黑村》?”   严格讲,剧本现阶段还处于保密状态,一般没那么容易看到,更不会直接拿到台面上来说。   但眼下的情况明显是现在不说,以后都要没机会了。   阮颂只能故作不知不觉把话题点破:“对啊,因为钦鸣想争取这部戏的男主嘛,我就好奇看了一眼。正好今天和您碰到,您要不要看看他给您男主写的人物小传?”   创作者最知道如何拿捏创作者。   王绛不出他所料露出惊讶,任钦鸣也想演这事他倒是知道,但:“你还写了人物小传?”   阮颂不等任钦鸣回应便再次笑道:“可能因为他太喜欢了,昨天看完茶不思饭不想,刚刚跟我们在包厢吃饭的时候都在写。”   其余吃喝玩乐四人组:“???”   还有这事的?   谢岭烯脸上的笑已经肉眼可见淡下来。   阮颂不着痕迹在任钦鸣腿上踹了一脚,说:“写得那么好还藏着掖着,拿给王导看看啊。”   任钦鸣这才猛一下从怔愣里回神,忙不迭一声“噢”掏出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谢:…………   颂:略略略,还酷吗? 第45章 【二更】   站在王绛身后的年轻人, 很快意会从包里为王绛掏出眼镜。   任钦鸣已经调出备忘录。   为了确定最顶上的编辑时间不出纰漏,他在递到王绛手里之前,眼疾手快在最末尾点上了两个空格, 让时间从今天下午跳转到现在。   旁边这么大两群人还看着, 王绛接过手机, 微眯着眼戴上眼镜, 伸手冲身后招了一下:“你们先出去吧,不要在路中间堵着,我跟钦鸣聊会。”   阮颂见状也扭头望向自己身后。   吃喝玩乐四人组从他刚刚开始说瞎话, 心里便隐隐对怎么回事有了数。   这不提他们还忘了, 在任钦鸣冒出来之前, 谢岭烯在圈子里他这个年龄段几乎处于垄断地位, 两人是老对家了。   这话里话外弄了半天居然是在抢角色。   梁羿第一个推着眼镜开口, 顺着王绛的话说:“那我们也不在这堵着了, 钦鸣你们聊完再出来找我们,在地下停车场等你们。”   阮颂扭着脑袋立刻眨巴了两下眼。   四人都收到信号了,这是夸他们做得好。   问题是导演组对大佬依依不舍,好不容易见着一回偶像……   郑青、姜淇淇、秦斯嘉、梁羿直接上手,硬是连拖带拽把导演组几人悄无声息从现场带离。   走廊里只剩下阮颂、任钦鸣、谢岭烯、王绛四人。   王绛戴着眼镜阅读任钦鸣的人物小传时, 谢岭烯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情,明显是想看出点“好”或者是“不好”的态度。   但王绛读的仔细,短短五六百字看了好半晌。   三人一直围在他身边空等,每一秒都像是临刑前的等待,无比漫长。   其中, 任钦鸣的心境起伏最大。   他看见谢岭烯跟王绛吃饭, 王绛又那么对他说本来以为毫无希望,谁知道阮颂几句话就让局面峰回路转。   他实在是有点没按捺住心里的激动。   上课偷开小差的学生一样, 用自己的身体做遮挡,手悄么声绕到阮颂身后,在他放在身侧另一边的手指上绕了绕。   阮颂当场拍开没好气睨他,像是骂他小废狗,连争取都不会!   任钦鸣挨了骂,但心里美得冒泡,嘴角悄悄扬起弧度,不容拒绝将阮颂的手捉进自己手里,摸他戴在食指上的素圈戒指。   谢岭烯全程将两人拉拉扯扯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视线刚跟阮颂对上就挨一个白眼。   然后奇妙的,他糟糕的心情忽然就不那么糟了,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算是对他报复吗?   但很快任钦鸣也瞪了他一眼:滚呐,不准看着我老婆笑。   谢岭烯顿时眼底笑意更盛,觉得这两人凑一起意外的有意思。   四人里,王绛认认真真读小传,越读越高兴,完全没察觉身旁三人“眉来眼去”,暗流涌动。   最后当王绛用一种刮目相看的口吻开始对任钦鸣进行夸赞和进一步询问时,谢岭烯并不意外。   甚至他从王绛刚开始读没两行,心里对这个结局便已经有了数。   毕竟如果不是对任钦鸣写的人物小传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阮颂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提起这事。   但阮颂明显是个睚眦必报记仇的。   光原封不动报复回来不够,还要加倍奉还,学着他先前莲言莲语的模样模仿出一个笑,对王绛说:“其实我支持钦鸣演这部戏不仅有您写的这个剧本很好的原因,还有这个角色前后的伏笔变化确实很适合钦鸣。”   王绛似乎一下被他戳中心窝上,立马抱臂摸着下巴接:“没错,钦鸣是确实合适。”   论演技,任钦鸣、谢岭烯不相上下,但要是论角色本身的气质外形,明显任钦鸣胜出。   因为谢岭烯看起来太不像坏人了,在观众心中和和善善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只怕前期铺垫他是凶手还没垫完,观众就会忍不住思考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很容易接受谢岭烯其实不是杀烧抢夺无恶不作的罪犯这个结果,后续村民举报反转那块达不到力度。   现在只不过是谢岭烯跃跃欲试,愿意尝试突破的态度很积极,而任钦鸣也确实出于档期和精力上的考虑,有点难排开,不知道他能不能完美投入。   就在谢岭烯以为阮颂打算继续学他笑着“火上浇油”时,阮颂却是神情一变,更白莲了,像是说完一大通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纠正:“我是不是有点唐突了……该不会您今天跟谢岭烯老师吃饭,就是为了聊《黑村》男主角的事吧?”   不得不说演员是个实践出真知的行当。   阮颂有了之前袁印海、刘牧言短片那两次弱小白莲的演出经验,现在对端茶这活信手拈来。   就算他平时在综艺里拽点,但那毕竟是在镜头下和同龄人相处,不排除有设计人设的成分,眼下面对行业大佬收敛点完全在情理之内。   一旁谢岭烯听见阮颂喊他老师,差点被荒唐得气笑出来。   他看他跟任钦鸣该把这影帝让给阮颂才好,这还是之前更衣室对他咄咄逼人的人吗。   就连任钦鸣也险些没管理好表情,只能用更加严肃的皱眉来掩盖唇边的笑意。   倒是王绛,他之前听了阮颂几句戳心窝的话,觉得英雄所见略同,对他很是有好感:“没事,虽然今天跟小谢出来吃饭确实是为这个,但选角这种事急不来,肯定还是要慢慢挑出最合适的,小谢肯定也不会介意。”   谢岭烯能说什么,自然是跟着点头应好。   但阮颂白莲就要白莲到底,做出一副抢了谢岭烯的男主非常不好意思,想还回来一个的架势:“其实我觉得本子里还有个角色也很适合谢岭烯老师。就是那个一开始想方设法想要铲除男主,结果后来知道真相,拼死为了保护男主牺牲的警察,肯定会是观众一大泪点。”   谢岭烯眉心一跳,如果真这样,那他的角色瞬间从男一掉档成了男二。   这饶是任钦鸣也坐不住了,立刻拽了下阮颂的手,主动给王绛、谢岭烯道了歉:“不好意思,我平时很少跟颂哥说组里这些事,他不懂才这么说的,并不是有意想要谢岭烯给我作配。”   他们两个咖位相当,甚至仔细点算,谢岭烯资历比他还老。   阮颂这个提议要是放出去,那就是小行星撞地球,谢岭烯粉丝肯定得气得跟他粉丝大干十天半个月,下半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但谢岭烯就像是突然失心疯,居然比王绛还先开口:“其实我觉得行。”   任钦鸣、阮颂:“?”   阮颂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让谢岭烯给任钦鸣作配对粉丝来说是多严重的事,他也就是想膈应一下谢岭烯,怎么还弄得认真上了?   王绛显然也对他这时候的松口很意外:“你确定吗?这角色还不是戏份最多的男二。”   谢岭烯却很是坦然又无奈笑起来:“我如果不确定,就连这个剧组的边都摸不到了吧,您一看就是对钦鸣当您男主角动了心。我是真心喜欢您这个本子,演什么都无所谓。”   事已至此,他再强扭着也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倒不如退一步,大度点,一不让场面闹得太难看,二就当是卖王绛一个顺水人情,不至于让今天一顿饭的力气彻底白费。   王绛一听谢岭烯说这话,果然抬手也拍了拍他的胳膊,连着说了三声“好”,承诺下次有合适的角色一定补给他。   末了,还不忘对任钦鸣也说:“你对象眼光是真的不错,我也觉得小谢更贴那个角色,你算是捡到宝了。”   任钦鸣一听老婆被夸,比自己抢到了角还高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   事情到这圆满结束。   正好碰上走廊后面又出来新的人,认出王绛,过来跟王绛寒暄打招呼。   谢岭烯心态极好,栽了跟头也还有心思跟任钦鸣开玩笑,说:“你老婆有点凶的,我好像惹到他了。”   并且光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最后王绛临走前,再次跟任钦鸣核对了他和刘牧言二搭的时间:“你确定你演完老刘的戏,无缝对接进我的组没问题吗?”   任钦鸣立刻:“没问题。”   谢岭烯状似无意:“那一分开又是好久,颂哥也没问题吗?”   阮颂:“?”   这人干嘛喊他“颂哥”?   任钦鸣:“???”   这人干嘛也喊我老婆“颂哥”???   王绛依旧没察觉,也跟着问行不行。   但任钦鸣这回却是知道答案的:“以前分开只是因为我们谈恋爱没公开,现在公开了,颂哥可以随时去剧组找我。”   阮颂听着有点嫌弃:“你不要搞得好像只有你一个人有工作,我今年也很忙,谁找谁还说不定。”   几人皆是一阵笑。   王绛瞧着这小两口拌嘴的模式也觉得有趣。   当天晚上,徐兰听完任钦鸣出奇制胜全过程,恨不得给他买挂鞭放上。   而在任钦鸣的微信里,她的昵称备注也不知何时从“徐兰”变成了“兰姐”。   【兰姐:说真的,能把小颂追回来是你前面三千年积德行善的结果,且行且珍惜,双手合十.jpg】   一年两部戏。   一部刘牧言,一部王绛。   徐兰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要拿奖金和提成,在儿子学校旁边再买幢学区房。   现在她住的房子好归好,就是离学校有点远,早上得白白牺牲孩子的睡眠时间。   顺便,她也再关心关心阮颂。   【兰姐:小颂那个剧本代理经纪人的事有着落了吗?】   出乎徐兰预料,那头给出的回复是。   【任钦鸣:嗯,颂哥说他有人选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颂:搞事业就是最香的,确信.jpg   土狗:我老婆yyds,确信.jpg 第46章 【一更】   “陈严。”   “……”   “陈严?”   “……”   “陈严!你搞什么今天, 从我们一见面就抱着手机看个不停。”   陈严这才从手机屏幕上的群消息里回神,心不在焉放下手机,和餐桌上前不久才刚见过的老同学们对视:“……不是, 就是我最近跟的项目有点事。”   今天他们吃饭的地方挑在了烤肉店。   经济实惠还大碗, 酸菜烤肉往铁盘上一倒, 呲溜冒油, 香气四溢,都不需要额外蘸料,口口是肉, 酸辣开胃。   光陈严看手机这么会, 铁盘上已经被清了个差不多。   老同学纷纷打趣:“人家陈严有本子写, 有剧本会开, 不像我们一天到晚闲待着。”   “谁能想到, 现在我们几个里混的最好的, 居然是最不起眼的陈胖子。”   “什么陈胖子!人家现在是陈老板,忙得很哈哈哈。”   这话一出,几人皆是一通笑。   陈严推辞让大家别开他玩笑,只会适得其反闹得更凶。   然后不知道卡在哪个时间点,一桌人忽然不约而同望着中间呲溜的烤盘陷入沉寂。   陈严自己也眉头紧皱。   最后是坐在他左手边的男生最先起头, 主动端起酒杯说:“好了,我是回老家相亲享福去的,你们来给我送行,不是奔丧,都开心一点!”   这也就是他们如此短的时间内第二次聚餐的原因。   原本说好下个月再不开张才回,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还没先受不了,他家里先受不了了, 一电话催过来让人回家相亲,顺便熟悉熟悉准备接手家里的五金店。   二十多年的书读完,兜兜转转还是回了家。   四个人一起举杯,除陈严以外的另外两人也都笑说自己在A市的日子快到头了。   “前几天我妈还给我打电话,估计怕伤我自尊,都没问我一个月挣多少,只问吃得好不好,穿的好不好。”   “那你妈真是菩萨了,我爸妈直接嫌我二十六七了还在外面浪,我都打算直接考个公务员算了。”   几人聊着聊着,话题又聊回陈严身上,老生常谈酸他运气好。   陈严本来不想在这种丧气日子让大家更丧,但实在是有点受不住这左一句羡慕,右一句嫉妒,终于还是松了口:“我这几个月白干了。”   “?”   “怎么就白干了?”   “这项目的破负责人一直拖着我们几个编剧的尾款不给结,干到现在一共也就拿到了最开始的三万定金。”陈严自己跟自己喝了一杯,清了下嗓,“刚刚看手机也是因为他们在微信群里说这事,又去要钱又没要到。”   话音落下,四人再次陷入沉默。   没有义愤填膺,没有打抱不平,有的只是几声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正常”。   这样的事大家早见怪不怪。   “演员得罪不起,导演得罪不起,那不得可着我们编剧欺负。”   “说起这个我就又开始羡慕阮颂,哎,肯定没人敢这么驴他……所以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欸不对啊,我记得你这项目是不是也是你室友给你介绍的,你让他去帮你问问?”   几人说到这,陈严正好瞟见自己搁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上面弹出消息提示。   【卖身求荣最光荣颂:最近项目忙完没,唠唠你近况?】   陈严抬手就把屏幕息了,无可奈何笑笑:“我室友能问到什么,他也就是顺手一介绍,又不认识。嗐,这种烂事,碰上了就自认倒霉。人家能给你介绍活已经不错了,是你自己决定要做的,又没逼着你,难不成还反过来让人家帮你讨债沾上一身腥?”   …   陈严平时回消息很快。   阮颂是在回木屋的保姆车上给他发的消息,鲜少等了十几分钟也没能等到回应。   他不得不补了句。   【卖身求荣最光荣颂:空了滴滴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这次陈严倒是回他了。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这本子估计快了,没几天了,刚跟我同学吃饭,没注意手机】   阮颂也知道他时不时就会聚一次。   【卖身求荣最光荣颂:那你先陪你同学,我这事也不急,等你忙完再说】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成,不过任钦鸣牛逼哇,居然这就搭上王绛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关于任钦鸣可能出演王绛新电影的事,几乎在他们刚从会所出来的时候就传到了网上。   还传的有鼻子有眼。   好像之前任钦鸣在床上一动不动看手机的不解之谜,立刻有了着落,可给他粉丝高兴坏了。   【事业粉狂喜,我说一个数家人们,十亿】   【保守了,这可还有王导加成,大胆点,三十亿,呲牙.jpg】   【你咋就知道人家说的是总票房十亿,不是一天十亿,doge】   【哈哈哈哈姐妹们还是冷静,又不是春节档,哪那么容易冲票房】   【既然如此,那还是听我说个数,李导+王导+土狗50亿,很合理吧,doge】   【一般刘牧言、王绛这种级别的导演,一年碰上一个了不得了,wuli土狗是真的出息了,妈妈落泪】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土狗一年两部戏,岂不是又不能陪阮老师了???黑脸.jpg】   为此,任钦鸣还没做出反应,刘牧言先慌了。   生怕他反悔,又不愿意来自己这上班,着急忙慌敦促助理登他的微博账号发声明。   【@刘牧言不NG:剧组提供给@任钦鸣的酒店房间完全足够容纳两个人,如果小颂愿意,剧组的集体盒饭随时向他敞开,双手合十.jpg】   粉丝全乐了。   【哈哈哈哈哈哈看出刘导是真的很希望跟土狗合作了】   【为了合作,连家属都要一起安排到位这操作绝了2333】   【你们别吓唬刘导了,现在狗子跟阮老师都公开了,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去探班,不存在分开不分开】   【手动@未来所有想跟土狗合作的剧组,请以刘导为榜样,想请土狗,记得把家属安顿条件也带上,doge】   而当网友后续听说女主是张乔语出演时,那就更热闹了。   所有任钦鸣粉丝喜闻乐见,试问谁不喜欢人美戏好不黏人的美女呢——就从没听说过她跟哪个圈内人传过绯闻。   还被蒙在鼓里的网友并不知道。   不是张乔语不跟圈内人传绯闻,是人家压根看不上。   一旦真跟圈内的谁传上绯闻,那不就基本半公开了,耽误她钓金主、脚踏好几条船,当然“洁身自好”。   …   有了包厢“不可告人”的成人频道密聊在,大家晚上回到木屋,很自觉早早回了房间洗漱“睡觉”。   直播间竟是才刚到晚上十点便全体黑了屏。   已经修养完毕,准备好零食准备继续战斗的弹幕:“?”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险些以为是他们拍摄设备出了问题的导演组:“?”   今天这是怎么了,夜猫子都学起了郑青?   但其实是老实人郑青学起了“夜猫子”。   节目组联系嘉宾无果,不得不上微博发了公告。   【@《合拍19天》综艺节目组:今天大概是他们商量好的早睡日,看大家前面连轴追更还要熬夜太辛苦了,先都散了吧,明天早上九点见,爱心.jpg x3(其实只是儿大管不住我们不说,小狗抱腿.jpg】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但当弹幕饱饱睡完安稳觉,第二天早上九点准时蹲到直播间。   更诡异的事出现了。   往常这个时候就算任钦鸣、阮颂没起来,姜淇淇也应该早早爬起来化妆做头发;秦斯嘉、郑青出门晨跑;梁羿看晨报办办公。   结果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直播间所有镜头如约开启,木屋里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找不到。   客厅、厨房、走廊、卧室……通通空荡荡。   最绝的是六个人床上的被褥也都整整齐齐。   像昨天晚上压根没上床睡过一样,阮颂、任钦鸣都不见踪影。   【?????】   弹幕懵了,纷纷在公屏上@节目组,说他们家嘉宾跑了。   但节目组比弹幕更懵,他们昨天晚上把人一车送上山就撤了,联系六个人的电话根本联系不上。   只能再次爬上微博发了一条声明。   【@《合拍19天》综艺节目组:大家先不要着急,节目组暂时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摄影师一般中午才上去,我们现在已经提前准备出发了,导演组会随同一起前往……小狗抱腿.jpg】   【《关于官博被迫连发两条声明这件事》】   【从来都是综艺拿捏嘉宾,第一次见哪个综艺节目组这么可怜兮兮hhhh】   【而且他们今天晚上还要去走红毯,人不见了可还行】   【前两天出去一趟给孩子心玩野了,收不回来了吧,指指点点.jpg】   【笑死我了,感觉总导演现在整个就是一个大写的“慌”,应该不是为了节目组效果故意演的】   【所以我们就从看嘉宾直播,莫名其妙变成了看导演直播,doge】   导演组几人为了不让直播间里空着,什么都不放开天窗,只能切出一个机位让摄像师对着他们自己拍。   几人一路从山下紧张讨论了一整段盘山公路。   各种猜想都提出了,弹幕沉浸式“破案”居然也看的还挺带劲,笑料不断,都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最后导演组抱着脑壳,甚至已经开始怀疑昨天是不是他们集体做了梦,其实还把人落在外面,根本没接回来。   因为这一个小插曲,本就热度极高的直播间讨论度再次飙升,舆情监控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还是上了热搜。   【《合拍19天》嘉宾丢了,导演组直播寻人】   他们这恋爱综艺六季以来上过的热搜不少,各种花样也不少。   但再怎么造星翻花,那也都是嘉宾的事,什么时候导演组有这排面被送上热搜。   总导演好赖也是刚过三十五、正直壮年的年纪,硬是愁得要在直播上山这一路白了头。   毕竟人突然不见,多少得考虑最坏的情况,这么六位金贵的爷要是在他的综艺上出了什么意外……   【导演组:节目录的好好的,嘉宾丢了,这辈子没这么慌过,捂脑壳.jpg】   【如果最后让我知道这是你们约好演的戏,我是真的会气到冲烂你们官博哦,doge】   【接下来请收看《导演组寻宾记》】   等司机一路飙车将他们送到木屋。   拉开车门,一行人着急忙慌扛着摄像设备往门口赶。   殊不知前一秒还空荡荡的木屋,在他们从车上下来的后一秒,消失的六人便已经从拍摄的死角出现。   有的是阳台、有的是卫生间、有的是最靠客厅的储物间,几乎所有人手上都举着一张写着“嘘”的纸片,对准摄像头。   弹幕瞬间明白过来这一出居然是他们六个的恶作剧,打算反套路捉弄导演组!   公屏上乐不可支爆笑的有,指责他们玩的有点大了、不顾别人死活的也有。   但以上一切讨论都终止于阮颂的出现。   门外,导演组已经马不停蹄杀到木屋大门口。   门内,几人乖乖巧巧立正在门口站好准备“迎宾”。   只等总导演紧张万分找来钥匙把门打开。   五只手捧礼花炮瞬间在半空绽放——说好消失不见的嘉宾,整整齐齐站在他眼前!   所有赶上山的工作人员都愣了。   总导演一马当先作为冲在最前面的人,直接被礼花炮冲了一脸。   他披着彩条,满脸茫然看着眼前一张张笑脸,心脏像是坐过山车,甚至顾不上问他们这是干什么,首先清点人数:“……还有一个?”   他刚放下的心再次悬起来,视线直指任钦鸣:“阮颂呢?”   知道实情的弹幕看到这,已经忍不住开始替他尖叫,就像此刻站在现场的人是自己一样。   画面里,五人齐齐向两旁退后半步。   总导演心心念念的阮颂赫然从众人身后出现,竟是端着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八寸生日蛋糕,插着点燃的“1”和“8”两根蜡烛。   被阮颂一步一步端到他面前,说:“祝我们闫导十八岁生日快乐!愿身体健康,艺术长青,能一直做自己热爱的事,未来可期!!”   闫松航当场就有点绷不住。   偏偏阮颂双手捧着蛋糕,还在继续冲他笑:“也感谢你的综艺让我重新站在了太阳底下,谢谢你,谢谢《合拍19天》第六季。”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看个恋爱综艺,不仅要为爱情哭成傻逼,还要为不知道是友情还是什么情的情也哭成傻逼,流泪.jpg x3】   作者有话要说:   永远18岁的闫导:到底谁才是嘉宾,为什么连我也要一起被弄哭QAQ…… 第47章 【二更】   直播间的弹幕早在发现六位嘉宾是想给总导演过生日时, 就已经泪腺大爆发。   【家人们六季了,别说导演生日,我就连他姓什么都是第一次知道T.T】   【我的眼泪不值钱, 这个综艺属实承载了很多……】   【对的人是真的可以互相成就, 闫导做这个综艺一直很用心, 六季我每一季都很喜欢, 捂嘴流泪.jpg】   【啊啊啊啊高兴!我的宝藏闫导终于被注意到了呜呜呜,谢谢阮老师!】   【以前只顾着看台前的人,完全忘了台前效果这么好, 离不开幕后人的努力155551】   【其实我觉得阮老师这一季的加入蛮巧, 也蛮好, 巧在他是狗子对象, 好在第一次把幕后工作者带进我们的视野】   【闫导值得, 顶流恋爱综艺值得!!!】   【建议申遗, 建议载入内娱综艺史册,抹眼泪.jpg】   【谢谢闫导给我们带来的快乐!祝闫导生日快乐!!!】   【呜呜呜闫导一哭,我的眼泪更止不住了】   【没想到这个一直以油腻微胖自我调侃的中年男人,才是本恋综埋藏最深的泪点QAQ】   【还有还有,他们氛围是真的好好QAQ】   闫松航当年大学还没毕业就开始跟在综艺组实习。   因为好的综艺项目永远不缺新鲜的血液, 永远有新的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往里钻,丰富自己的简历。   你不想做总有别人做,所以实习生最最不值钱,连廉价劳动力都算不上,就是一茬又一茬的韭菜。   高强度的工作力度, 长待机的工作时长, 还因为综艺的特殊拍摄性质,经常机器一开根本等不到休息的时候。   呼机不停, 所有人都在连轴转,一拍就是好几天没有停歇,每天在拍摄现场能和衣睡上两三个小时已经是奢望。   没人关心你身体受不受得了,更没人关心你是不是感冒发烧、需要请假。   所有人都是为台前服务的螺丝钉,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走,自然会有其他人顶替你。   闫松航回想过去,经常讶异自己居然熬出来了。   和他一样因为热爱而坚持的实习生很多,但倒下的也很多,甚至他都帮忙叫过一回救护车。   行业就是这么残酷。   他能一步步从实习生转正,几经周折从跟项目,变成自己做项目,再经历无数次跳槽终于找到一个能自如释放拳脚的地方。   收获鲜花,收获掌声,收获不曾想过的金钱和地位。   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是在等今天阮颂手上这块三十五岁的生日蛋糕。   旁边从郑青开始,已经再次按照顺序传递起了“空气皇冠”。   五人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的配合更加默契,有模有样将皇冠传到闫松航脑袋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   闫松航胖乎乎的脸上一忍再忍,终于还是没忍住背过镜头摘了眼镜。   姜淇淇带头欢呼鼓掌。   闫松航好半晌才哼唧憋出一句:“……你们这样搞我心态,我很难收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闫导:到底谁是导演,谁是嘉宾,摔!】   【能记得给闫导过生日,真的有心了,阮老师真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前面的你等等,大家有心了跟阮老师是你老婆有啥关系?拔刀吧,叉腰.jpg】   后来大家集体给闫松航唱了生日歌,起着哄让他许愿。   闫松航糙老爷们一个,这么多年别说许愿,那就是正儿八经有个生日蛋糕过生日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对着蛋糕很是无措干瞪了一会眼,刚要张嘴就被众人齐齐打断。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闫松航忙不迭:“哦哦,那我自己许。”   事后大家也没问他具体许了什么,吹完蜡烛便开始分蛋糕。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寸蛋糕,但嘉宾毕竟是艺人,每天在这木屋里正常吃任钦鸣做的饭菜就已经是极限。   唯一不用保持身材的阮颂本身也对这一类甜食不太感冒,所以六个人只是意思着切了一小块薄片,剩下的部分,现场所有摄制组人人有份。   秦斯嘉负责切,姜淇淇乐得捧着餐盘四处给大家分,递出去一个便说一声“辛苦了”。   至于综艺组留守山下的其他人,此刻也在切分小卢带去的大蛋糕。   众人整整一上午光忙着庆祝,等大家玩好聊尽兴,任钦鸣在厨房里准备的午餐也做好了。   一样一样给大家端上桌。   菜全是姜淇淇拽着梁羿回山之前买的。   郑青主动帮忙摆放碗筷,阮颂撬开不知道何时被他们偷渡上来的红酒,秦斯嘉一杯杯为大家斟满。   闫松航已经从这几人出去一趟,各种躲避节目组审查夹带私货的行为放弃监管,搓着手便上来问:“有我的份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又是一阵笑,都说闫导肯定馋任钦鸣做的饭菜馋了很久,今天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往常节目组跟着他们拍摄都是吃的盒饭,而且还得等他们吃完,很难凑上正经饭点。   这次任钦鸣人从厨房出来,身子一侧,竟是露出身后用餐盘另装了一份一模一样的菜色,说:“以后三餐我做双份,你们可以换班吃,不用非等我们吃完。”   【哇!!!】   【SOS我傻了,土狗五年老粉整个茫然不知所措……】   【自任钦鸣上这综艺,我都快想不起来他“冷面阎王”这别名了……这还是任钦鸣吗,问号.jpg】   【绝了,光这么感受一次土狗柔情,我就充分理解阮老师当初为什么会对狗子心动了,抱拳.jpg】   等一切齐活,人都坐上餐桌。   姜淇淇定定望着眼前丰盛的饭菜感叹:“其实好像山上也蛮好的。”   简简单单,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干扰。   郑青傻乐:“这就是传说中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吗。”   秦斯嘉立刻扶着太阳穴又要听不下去,抬手便在他腿上给了一巴掌,气笑:“怎么什么话到你嘴里都变了味!”   【哈哈哈哈哈哈】   当天下午,几人分工给木屋做了个简单的大扫除。   做完一人洗了个澡,正好赶上红毯的定制礼服送过来,这个效率不是盖的。   六个人六套礼服,六件超大的挂式服装袋。   为了不出现褶皱,全程由人一路坐车悬着胳膊手工拎过来。   由于晚上的红毯在八点,他们差不多六点就得从木屋出发,差不多也就给他们预留了一个小时化妆、换服装的时间。   礼服一到位,直接被化妆师拿进他们最初第一开始进来便熟悉的化妆室。   天知道姜淇淇为了这一刻期待了多久。   从昨天晚上一量完尺寸就在梁羿耳边没完没了地嘀咕,好奇最后设计给她的衣服会是什么样。   此刻的她就是弹幕的化身,迫不及待想看化妆师把衣服从服装袋里取出来。   化妆师带六人来到化妆室里侧的更衣间,四周环绕一圈全是纯白的遮挡帘,明明可以六个人一起换,却吊足了大家胃口说:“一对一对进去换。”   最先被叫到名字的,是郑青和秦斯嘉。   众人和直播间一干弹幕全在外面等着,听见他们在遮挡帘后窸窸窣窣刚拆开服装袋,郑青的声音便传出来:“我靠老婆你这衣服好美。”   【?】   【哈哈哈哈哈非常朴素有力的称赞了呢】   【斯嘉女神: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到底是衣服美,还是人美,doge】   没两刻,郑青果然改口:“我靠我错了,是老婆你好美!”   【那倒是快点出来让我们看看呐!!!急死了急死了】   等到两人一番整理,挽着手撩开遮挡帘从里面出现。   弹幕瞬间跟郑青一起化身土包子,全在刷“卧槽”。   眼前郑青穿着一套相当衬他气质的暗红色丝绒西装,在他身边的秦斯嘉则是同色系超低深V露背连体鱼尾裙。   整体设计热情奔放,性感火辣的身材曲线凸显无疑,腰线、臀线被掐得一清二楚,扭过身便是常年锻炼才有的美背和漂亮蝴蝶骨。   头上戴着斜斜一小顶纱网帽,手上戴着暗红丝绒的长筒手套,衣服上嵌着亮片,角度稍稍一变化,光线折射让她像是刚从海底浮上来的美人鱼,活灵活现。   姜淇淇当场就被好看晕了,对自己礼服的期待值瞬间拉满:“哇!!斯嘉你好辣!!!”   【?哈哈哈哈哈果然美女就i美女】   【淇淇真的有点子小sp的潜质,简直像被我们魂穿了一样,doge】   再下一对,姜淇淇如愿以偿听见自己的名字。   众人在外面才刚听见她在遮挡帘后拆开服装袋,便是更加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哇”,紧随其后是一连串对梁羿的催促:“啊啊啊你快帮帮我!太长了我拎不清!”   所有人都以为姜淇淇会走可爱或者仙气飘飘那一挂,可事实是等遮挡帘一拉开。   弹幕惊觉会所给她定做的衣服,竟是比秦斯嘉还大胆。   深V直接从胸口开到肚脐上方,之前小女生的气质彻底被抛到脑后,纯白的紧腰连衣裙上颗颗点点全是钻,肤若凝脂,几乎整片背都大胆裸露在外,长长的裙摆背后多出来的部分,像是在腰上打了个蝴蝶结。   这么一身搭上姜淇淇脸上常挂的甜笑,别有一番俏皮风味。   站在她身边的梁羿则跟郑青调性保持了一致,是一套深蓝色的丝绒西装,蓝白搭配和谐统一。   弹幕全被姜淇淇美呆了。   【不愧是服装盲盒届的大佬,我服了,色狼.jpg】   【这设计不仅完美凸显身材优势,还能挖掘气质,以前真没想过淇淇穿这么大胆的衣服也会这么好看!!!】   【突然有种妈妈的女儿原来已经长大的感觉!(???)】   【难怪好多人想成为他家的VIP不是冲吃饭,是冲做衣服呢】   【家人们,我决定了,有生之年一定要想办法混进去定一套婚纱!】   【我现在就是非常好奇阮老师跟狗子,捧脸.jpg】   【啊……我还对阮老师上次那条镂空牛仔裤念念不忘,可怜.jpg】   【但男士的礼服款式都大差不差,没有女生裙子那么多花样可以弄】   原本阮颂、任钦鸣在看过郑青和梁羿以后也这么想,但很快他们进入遮挡帘就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男士礼服的花样不仅可以出在衣服上……   两人分别从“盲盒”里开出了一对同款胸针,一根权杖,以及一副金丝框带链条的眼镜。 第48章 【一更】   三对嘉宾里, 只有阮颂、任钦鸣进了遮挡帘毫无动静。   姜淇淇和一干弹幕在外面等的急死:“颂哥、钦鸣哥你们还没好吗!”   按理男士服装应该很容易换,但不知道两人怎么弄了这么久。   是任钦鸣在里面听见她说话才出声:“我好了,但颂哥的衣服有点麻烦。”   【!!!!!】   【请问是破洞很多的那种麻烦嘛, 色狼.jpg x3】   姜淇淇抢在化妆师前面无比热心:“需要我进去帮你们吗!”   情况看起来有点棘手, 任钦鸣答应了:“那你进来吧, 这根腰带我们有点拿不准应该怎么系。”   姜淇淇应声进去了。   然后弹幕就听见了今天为止更衣间里最浮夸的尖叫:“哇!!!!!”   阮颂瞬间被她逗笑:“你也太夸张了, 这衣服我感觉也没怎么特别。”   “特别的!!”姜淇淇直接整个兴奋住,“在别人身上不特别,在你身上就很特别!!!”   【?????】   【求求了, 能不能让我看一眼, 就一眼】   【都是自家人, 一件衣服有什么是我们VIP不能看的, 可怜.jpg】   【就应该求淇淇刚刚把我的眼睛也一起带进去, 心碎.jpg x3】   【我, 服装设计top1研究生毕业,10年国际大牌工作经验,有什么不会穿的请找我,真的只是力所能及想帮上一点小忙,为人民献力, 绝没有馋阮老师身子的意思,双手合十.jpg】   其他等在外面的人原本没怎么好奇,但姜淇淇那一嗓子一嚎,秦斯嘉立刻有点坐不住:“好穿吗?需要我也进去看看吗?”   【哈哈哈哈哈《需要我也进去看看吗》】   【战略性问候xswl,我们阮老师这么大方, 其实斯嘉你可以直接说你想看的, doge】   然后大家紧跟着便听见凑到遮挡帘内,秦斯嘉、郑青、梁羿三个人的“哇”。   弹幕正想催促快点弄完出来让他们看看。   化妆师已经满脸神秘挡在了镜头前, 说:“好了,今天的剧透就到这里。接下来直播间得暂时关闭一段时间,红毯最终定妆造型保密,大家如果感兴趣,可以继续追踪关注两个小时以后晚上八点的星光盛典,拜拜啦!”   【?】   【???????这合理吗】   【不准拜!拜什么拜!我缺这点流量吗?不缺的啊!!!】   【化妆师小姐姐,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我们就不会怪你,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最好把直播重新打开,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155551】   当然,直播间还是关了。   …   星光盛典的举办地,在A市最大的体育场附近。   平时但凡有大型演唱会、全国性的竞技比赛都会在这里举办。   地理位置不算靠近市中心,道路宽敞,人车流量少,政府专门修了一条通往场馆方向的大道。   今晚所有参加星光盛典的明星,都会从这条大道过。   安保人员早早站在路口检阅红毯邀请函,排查通行车辆。   虽然在观众看来,红毯的到场顺序好像是随机的,谁的车先到了谁先走。   但其实主办方会根据到场艺人的情况和咖位,早早敲定好顺次和到场时间。   其中还会着重把有过节、分过手、离过婚等等有矛盾的明星分开。   毕竟谁也不想现场吵起来闹得不好看。   入场顺序一旦敲定,通常很少做出调整。   “没想到星光盛典不仅请了我们,对我们还挺重视。”郑青有些意外看手里拿到的名录。   姜淇淇早从刚才便认认真真来回数:“一共十七个人,张乔语第十五,谢岭烯第八,我们六个居然排在第九,神了。”   这怕是她这辈子的巅峰了。   红毯顺次有讲究,但不像晚会最后一个压轴出场的才是重头戏。   因为转播时间有限,如果排在最后很可能因为前面时长超了,导致最后一到两个人直接被剪辑卡掉。   所以最重要的嘉宾通常放中间。   也就是谢岭烯跟他们的位置。   秦斯嘉:“而且我们是临时加进来的,如果不是我们加塞,张乔语可能就该挨在谢岭烯后面了。”   从去年下半年到今年上半年,可以说是张乔语霸屏的一年,出演的四部电影有两部排在了新年贺岁档。   这种井喷式的爆发,按理稳稳当当拿个C位一点问题没有,谁知道临门一脚杀出了他们这六个程咬金,占了位置。   大道宽敞归宽敞,但是条单行道,一次只能过一辆车,明星们在外面就会按照顺序把队排好。   他们的车也准备缓缓并入车道,检查邀请函入场。   正当司机降下车窗,打算核对前车是不是名录上对应的谢岭烯时,一辆艳红色的跑车忽得踩下油门,一路轰隆从队伍最末霸道插到他们前头。   车内所有人都被司机脚下猛踩的刹车耸地身子往前一倾,直接趴到前座椅背上。   大道上的车辆,不约而同降下车窗看怎么回事。   但那红色超跑丝毫不觉得自己插队有什么,不等他们反应便兀自向前开到安检的地方,拿出邀请函。   直接抢了车道。   姜淇淇扶着前排椅背人都傻了:“那是谢岭烯的车???”   梁羿:“不是,是张乔语的。”   这超跑虽然不是敞篷,透过车窗也看不见人,但他后来在网上搜索张乔语时看到过。   狗仔拍到她自己的私人车就是这辆超跑。   姜淇淇已经开始生气:“那不是应该她在我们后面吗!怎么岔到前面去了!”   她一辈子可能也就这么一次托阮颂和任钦鸣的福,能走上星光盛典C位红毯的机会!   郑青:“是不是心里不舒服我们把她排位抢了。”   毕竟走红毯不是简简单单走过去就没了,还有签名、拍照、采访。   他们加塞的要是一两个人就算了,一口气加了六个,还是话题度这么高的,不用想也知道采访环节得磨好一阵。   所以看起来张乔语的排名只往后挪了一个,但出场的时间距离C位其实大打折扣。   “那她也不应该招呼都不打直接超车吧。”这一下饶是秦斯嘉也动了怒,“万一我们司机师傅没来得及刹车呢?多危险。”   情况发生的突然,   阮颂、任钦鸣坐在车里微妙一眼对视,都没说话。   那天以后,他们两个再三向徐兰试探张乔语。   徐兰却只字未提,还沉浸在任钦鸣拿到角色的高兴里,好像她们两个之间的前尘往事全然不存在。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张乔语这么一脚油门毫不讲理地冲到前面插队,很快整条大道上的人都知道了。   毕竟这是单行道,一旦过了闸口就没法再调动前后顺序。   就连前车的谢岭烯,都降下窗户探出头来望。   但那张扬的红色超跑纹丝不动,就那么霸道地在中间卡着,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来到晚上八点。   夜幕彻底笼罩,星光盛典的路灯和大灯全部打开,染红半边天。   《合拍19天》的弹幕,以及各位粉丝、路人准点蹲到直播间,主持人宣读流程,活动正式开始。   排在前面最先出场的,是几个选秀里脱颖而出,流量断层领先的艺人爱豆。   扎扎实实的唱跳业务能力有目共睹,逢人谦逊低头招呼,对待媒体记者的采访提问通通礼貌解答。   再后面是几位爆款电视剧里出来的小辈演员,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凭借过硬的演技掳获一大票粉丝的喜爱,肩上被寄予众望,期待未来能有更多优秀的作品。   姜淇淇、秦斯嘉等人早在第一位踏上红毯,便在车里让化妆师挨个重新整理造型、补妆。   星光盛典的红毯一直是两侧开放式的红毯。   不仅有媒体记者,还会邀请相当一部分的粉丝,所以他们甚至不用特别关注外面轮到了第几个,光听外面粉丝的呐喊就够了。   随着入场明星的分量越来越重,氛围越来越热,他们的车也离红毯越来越近。   姜淇淇一直紧张握着梁羿的手,手心都快冒汗。   等到终于轮到第八,谢岭烯从车里下去,现场传出的声浪简直跟要爆炸一样,跟前面的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车内除了任钦鸣,其余几人皆是被吓了一跳。   郑青:“我的老天。”   尽管一直知道谢岭烯人气高,但如此直观的冲击实属是头一次。   就在他们以为谢岭烯亮相,从红毯走进去的一路都要如此躁动时,尖叫突然静下来。   梁羿差点没忍住降下车窗,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任钦鸣:“肯定又是竖手指让大家安静那一套。”   实在是他跟谢岭烯的活动重合率太高,有事没事就要撞到一起,谢岭烯那点套路他早已摸清。   旁边姜淇淇忍不住好奇用手机打开直播,一看果然是:“哇他穿白西装有点小帅的。”   画面里,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一身白色西装挺阔,满脸带笑,一句话没说只是伸出食指比到嘴唇边上。   沸腾的现场立刻像是被施了静音咒,所有奋力举着灯牌的粉丝都安静下来。   谢岭烯看起来对大家的乖巧听话很是满意,送上一个更大的微笑,气定神闲抬脚在闪光灯下从红毯走过。   时不时扭身配合媒体拍照的动作很自然,业务娴熟,直至最终站到签名墙前接过主持人递来的笔签上大名。   他们这些等在后面的人能明显感觉出拍照、采访时间的延长。   有了前一部戏拿到好成绩,现场不少媒体关心谢岭烯下一部戏的打算。   直播镜头下,谢岭烯毫不避讳拿着话筒笑了下:“其实我本来是想争取王绛导演那部戏的男主角的,但后来听说钦鸣也想要,我仔细想了想,确实他比我合适,所以前几天我们跟王绛导演碰面就把这事敲定了,一起决定还是由钦鸣出演比较好。”   关于任钦鸣从谢岭烯手里把角色抢了这事,但凡不是从谢岭烯嘴里、以这种听起来和平有商有量的方式让粉丝知道,都绝对是要炸的。   之前姜淇淇还很担心:“没想到他人还不错嘛,也没记仇故意挑事什么的。”   底下紧跟着有媒体追问:“所以是就这么直接放弃了吗?”   谢岭烯曾经不止一次在访谈里开玩笑提过。   只有他觉得特别好、特别喜欢的戏才会主动争取,所以麻烦各位导演、编剧、制片人在收到他的请求时,务必多加关照。   有了这个大前提在,接下来他给任钦鸣作配的事也容易开口多了。   一切都跟设计好的剧本一样,谢岭烯顺理成章笑笑引出话题:“当然不会,我这个人很执着的,喜欢的东西多少得占上点才高兴。所以我找王绛导演要了戏里另一个角色,也是我个人比较喜欢的。”   郑青简直目瞪口呆看着姜淇淇的手机屏:“好家伙,这嘴是真能说。”   明明是他自己抢角失败,为了卖人情博下一次跟王绛合作的机会才答应演配,却硬是被他三言两语弄出了个爱戏如命的人设。   问就是强迫症,问就是喜欢。   这一下粉丝不仅不生气,还全在弹幕上夸。   【家人们,咱就是说把“格局”打在公屏上好吗】   【i了i了,我哥温柔霸总人设不倒,喜欢的东西就是怎么样都要搞到手上,OK.jpg】   【都到这种地位了,还愿意为了剧本有最好的呈现,主动折腰给对家让位作配,请问还有别人吗?放眼全内娱只咱们一家,双手合十.jpg】   【啊……粉烯哥是真的让人好安心,从来不用担心他没有事业心】   【相信烯哥的眼光,无论演什么我们都支持,期待王导为我们带来全新的作品!加油.jpg x3,撒花.jpg x3】   几个问题过后,媒体看起来像是还没问够,正想再接着问两句,谢岭烯已经在签名墙前主动:“时间差不多了,不要耽误了后面的行程,以后还会有机会。”   媒体依依不舍。   谢岭烯顺势放出王炸:“我本来是打算等后面钦鸣出来跟他一起走的,但出了点小意外,所以你们赶紧让我过了,让他出来,我还在后面等他。”   阮颂闻言眉心一跳。   果然在公屏上看见不少嗑对家cp的邪教粉狂魔乱舞。   秦斯嘉只觉得解气得不行,点评谢岭烯:“这人能处,有话他是真敢说。”   因为按照谢岭烯话里话外的意思,很容易引导大家联想原本他们的出场排序是连在一块的。   不知情的观众确实也都这么以为。   还在猜测他嘴里的“小意外”,是不是指任钦鸣要跟阮颂一起,所以才没法和他走。   现场《合拍19天》和任钦鸣庞大的粉丝群体,甚至已经高高举起灯牌。   结果下一刻出现在他们视野的,却是辆红色超跑。   一个戴着墨镜、身着正红丝绸吊带的女人径直拉开后排车门下来,丰满娇俏的身材配着一头大波浪,十厘米的红底细高跟稳稳踩到地上,摘下眼镜。   所有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张乔语随手关上车门,自信满满扬起红唇望向人群中问:“我的粉丝到了吗?”   这还是现场这么多人里,第一个主动问询自己粉丝的明星。   不等半空中有关《合拍19天》的灯牌放下,人群已经立刻传出一声声“姐姐”再次沸腾。   张乔语的粉丝几乎个个手里拿着纸笔,全使出吃奶的劲往前面挤,企图突破保安的防线将签名本递出去。   明艳美丽的女人也不和其他人一样对着镜头拍照,而是顺着红毯一个个接过粉丝的签名本签名,满足大家的心愿。   车内六人眼看直播间公屏上开始恰柠檬。   【我靠我酸了,这是什么神仙正主】   【呜呜呜呜我悔了,早知道我今天拼死也要去现场了】   【慕了慕了,这姐好宠粉,保安推她粉丝,她还会说保安,恰柠檬.jpg】   【她对粉丝一直很好!!希望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们全世界最好的乔语姐,入股不亏,关注就看大美女如何A爆全场的日常!!】   从整体舆论导向看,不得不佩服张乔语人前人设确实维护得好。   不过批评的声音虽迟但到。   【有一说一不觉得太耽误时间了吗……她后面还有好多人等着,她这么一个一个签,问号.jpg】   【对啊,而且为什么是她啊,听谢岭烯刚刚说的,我还以为要到土狗跟阮老师了】   【按照这姐的尿性,等会儿签完名的采访也得超时信不信,抹汗.jpg】   果不其然张乔语超时了。   经过旁边主持人的提醒,依旧稳稳站在台上继续回答问题。   徐兰在家看着星光盛典的红毯直播,神色一直露着复杂。   她从看见任钦鸣、阮颂没按主办方敲定的顺序出场,由张乔语取而代之心中便已经有了数。   再加上谢岭烯刚才在台上收尾的那一番话。   她一直装傻,本来是出于职业操守,不希望自己的私人恩怨影响到任钦鸣……   但徐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掏出手机扒拉出了任钦鸣的微信。   正在她琢磨应该怎么嘱咐时,她那本该睡着的儿子却忽然从卧室跑出来,很是乖巧捂住额头望着她说:“妈妈我好像发烧了……”   徐兰当时就急了,完全没注意直播里任钦鸣、阮颂已经拉开车门准备入场,不再有时间看消息。   只是草草把输入框里“不要和人起冲突”几个字发出去,便迅速从沙发起身朝自己儿子走过去:“快躺回床上,妈妈给你拿温度计!”   …   星光盛典红毯现场。   《合拍19天》的粉丝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在主持人不尴不尬的三次催促下将张乔语盼走。   现场再次开始蠢蠢欲动。   有了前一次举灯牌迎错人的尴尬经验,大家不想再尴尬第二次,硬是克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没把灯牌在看清来人前贸然举起。   但全场十七位嘉宾,只有《合拍19天》是六人同乘一辆。   所以当那辆眼熟的加长版保姆车在大家视线出现时,所有人的尖叫瞬间到了嗓子眼。   只等车门打开。   任钦鸣和嘉宾中另外两位男士保持调性一致,同样身着丝绒,率先拿着红宝石权杖从车上下来。   高大的男人外套里是规整纯白的衬衫打底,黑色蝴蝶领结搭上一身剪裁得体的燕尾服。   胸口别着皇冠胸针,拄着权杖的手上还戴着黑色手套,面对众人狂热的注视和现场疯狂闪烁的闪光灯,神色自如一如往常。   镇定自若扭头望向自己身后。   跟在他后面出现的,是一双锃亮的尖头皮鞋,和一对被黑色西裤包裹的长腿。   然后是男人腰上设计新颖,当做腰带束腰的带闪金线绑带。   一圈一圈像是一条线绳纯人工缠上去,环绕他柔韧的窄腰,看似胡乱随性,实则杂乱中透着章法。   约束的不只是下身的西裤,连同上身未扣纽扣的白衬衫也一起扎紧,勾出纤细俊美的身体线条。   而这其中的不同,不单单是他没和其他男明星一样穿正装西服外套,还有衬衫也没当做寻常的衬衫穿。   直接取代西服成为外套。   衣衫大敞,露出里面全黑的中领打底,胸口除了戴着和任钦鸣同款的皇冠胸针,还挂了长短不一的金属装饰项链,耳朵上小巧朋克的单边圆环耳饰。   最后抬起头来,才让大家看见他的下颚线,以及那副戴在鼻梁上的金丝框链条眼镜。   所有人:“?????”   【我日,帅哥你谁???】   然后任钦鸣反身伸出手让男人搭上,看他微微弯腰彻底从保姆车内的阴影走下来。   【啊啊啊我日啊!这是阮老师!!!!!】   【美死谁了就是说!!!】   【唧唧爆炸!为什么阮老师包的严严实实,一点没露,我却比之前看到镂空还兴奋!!】   【划重点,比破洞更高级的穿法是禁欲!都学会了吗!!期末要考的!!!】   弹幕疯了,粉丝也疯了,嘴里一通“啊啊啊”乱叫。   阮颂当场便有些被吵到,接过任钦鸣递到他手里的权杖只是嫌弃皱了下眉。   现场立刻静了。   比谢岭烯伸手指比嘴边上还管用。   但也只管用了一秒。   紧跟着再次向众人扑来的,是比之前红毯上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的音浪。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   总之所有人都对着阮颂一个男的高喊:“啊啊啊老婆看我————!!!”   作者有话要说:   土狗:?谁是你们老婆,你们自己没有老婆吗   颂:地铁老人看手机 第49章 【二更】   场面之壮观, 堪比万人齐唱。   现场雷打不动也要拍照的媒体记者都被吓着,纷纷回头望自己身后。   作为第三个从车里出来的,姜淇淇看见阮颂、任钦鸣古怪的表情, 实在没忍住脸上的笑。   之前计划好的端庄、优雅、大方通通作废, 顶着无数机位给自己人生第一次星光盛典留下相当独特的印迹。   弹幕一大波尖叫结束, 甚至开始比土。   【土狗你老婆fine, 下一秒mine】   【嗷嗷嗷,我是小羊我想吃草,阮老师可以给我草吗?害羞.jpg】   【每次填快递姓名我都填阮颂, 快递员问我阮颂在吗?我回答他:不在!我是阮颂的狗】   【你知道吗颂老婆!离开你之后, 我石头剪刀布只能出剪刀了, 因为你就是我的拳布, 流泪.jpg】   【有一天阮老师在跑步。我冲上去就把他绊倒了。他站起来继续跑, 于是我又把他绊倒了。他问我想干嘛, 我对他大喊:“我碍你!我碍你啊!” 】   【一条道上有两个土坡,有一个是有了很多年的有一个是新的,有一天你路过那个老坡的时候不小心撒了点辣椒面在上面。后来我正好摔了一跤舔到了辣椒面,赶紧爬起来哭着喊:“老坡好辣!老坡好辣!”手动@阮老师】   【我63了,在公交车上抢座健步如飞, 在超市抢特价鸡蛋抢到满头大汗,见到老婆却还是旧头脸红不敢说话,流泪.jpg x3】   【哈哈哈哈哈笑yue了家人们,真的有被土到】   姜淇淇、梁羿、秦斯嘉、郑青已经按照顺序在任钦鸣和阮颂身后排成两列。   起初大家看权杖在任钦鸣手里,还以为是他自己的饰品, 哪想到眼镜、权杖全不是他的。   阮颂腰间的金丝提高腰线, 完美凸显九头身,一身饰品随性普通, 却比身后全身带钻和闪片的姜淇淇、秦斯嘉都要夺目。   没有温室花朵的安逸,没有如歌绚烂的华丽。   只是昂着修长的脖颈,穿着最最简单的黑白两色,身姿挺拔走在任钦鸣身侧,便已然像是生来就该接受千人传唱,万人敬仰,顶礼膜拜。   【woc好像突然懂了这衣服什么意思,我大为震撼QAQ……】   【是谁的DNA动了,《孤勇者》“爱你来自于蛮荒,一生不借谁的光”,流泪.jpg】   【呜呜呜我又哭了,我这两天怎么老哭,还没变成阮老师的狗就要先变哭包了吗】   【阮老师一路过来真的不容易,岩缝扎根,泥泞开花QAQ】   【我直接哇的一声哭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以后真的好好读书,好好考大学】   【说阮颂是艺人真的有点侮辱,他身上一切的品质都象征成功】   【我也觉得,就算没有袁印海这次阴差阳错拿回署名权翻案,也迟早会支棱】   【希望我们阮老师能一直走花路啊啊啊!受了那么多苦,一定要跟土狗好好的!!】   【土狗以后要是敢造次,看我连夜买站票帮阮老师打断他的狗腿,伸手指.jpg】   自从阮颂火了,很多人分析他火的原因。   有人说他火是因为他普通,大家能在他身上找到最底层普通人的影子;   也有人说他火是因为他不普通,因为他在自己的领域具备超乎绝大多数人的才华。   想要单独符合这两条不算难,但当两条在同一个人身上合二为一,一切都不再是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想提问阮老师,您觉得您的‘火’在未来能被复制吗?”   众人走到签名墙,挨个在墙上签好自己名字,迎来的第一个问题听起来就不好答。   现场所有粉丝、媒体,包括同行的嘉宾,视线通通聚集到阮颂身上。   阮颂脸上的妆一如既往不重,只是下眼线着重描了两笔:“为什么不行?我的‘火’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吗?”   那名记者立刻帮他总结:“颜值、才华、平平的出身考上A大。”   每一样都万里挑一,来之不易。   “但‘火’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阮颂思路清晰帮他纠正,“你们一天到晚考虑能不能复制的原因,归根结底是觉得‘火’很容易,能通过人为操作完成,这本身就是不正规、不成立的想法。一旦回归‘火’难得的本质,我的成功完全可以复制,除非你们觉得不会再有下一个0操作火起来的人。”   那记者被堵了个严严实实,人都懵了。   【哈哈哈哈哈一般人:老实回答问题,阮老师:纠正你的问题,让你脑子里不要带东西,先听他说完】   阮颂笑了下:“如果接下来还有诸如此类的问题,辛苦大家问前三思,首先确认自己的问题没有问题。”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熟悉的反向push出现了!】   【《首先确认自己的问题没有问题》】   【真的不要企图在阮老师这里占到便宜】   【那么现在压力来到提问的媒体身上,doge】   接下来,果然没人再敢贸然向阮颂提问,雨露均沾开始挑“软柿子”下手。   比如姜淇淇第一次走星光盛典高不高兴;梁羿拍完综艺是不是真的打算继续读书深造;秦斯嘉为什么之前对自己uncle藏得那么深;郑青忽然得知自己也许要当“上门女婿”心情如何;几人综艺结束之后会不会再聚之类。   再不然就是问问任钦鸣,关于王绛的《黑村》。   阮颂全程无所事事在旁边陪着。   是最后终于还是有人没忍住,问了自认为最保守、不会出错的:“想知道阮老师您未来的职业规划。是继续当编剧,还是其实已经有了斜杠跨领域的打算?”   阮颂站这么半天也累了,干脆把这记者后面也许想问的也一起答:“目前不打算跨行,综艺结束以后会闭关写剧本,广告、综艺、直播带货都不要找我,要找就找任钦鸣。”   那人又问:“所以您是打算一直坚守初心,成为编剧里的top吗?”   这么一说阮颂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抠字眼:“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不知道怎样算top。坚守初心也谈不上,只要喜欢就不觉得自己在坚持。”   阮颂看那人像是还想问,直接一句话结束整个问答环节:“关于我个人所有的计划和目标: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还有别的问题吗?”   【!!!!!】   【我靠,所以咱就是说为什么是人家保送A大,不是我,果然都是有理由的,恰柠檬.jpg】   【可能这就是人与人的参差,“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这话用这绝了,值得一个热搜谢谢】   【SOS阮老师这样的人不成功,谁成功】   【我悟了,我真的悟了,阮老师所谓的“火”,说一千道一万,其实还是“持之以恒的努力”】   【是的,不应该觉得阮老师能靠脸,或者靠土狗上综艺火起来是幸运,这份幸运他投入了六年的沉没成本,但凡有一刻放弃都会前功尽弃】   【漂亮的皮囊,有趣的灵魂,性感的大脑,听话的土狗,我老婆当之无愧天下第一!】   【?前面的你自己没有老婆吗,为什么要抢我的老婆,问号.jpg】   红毯采访结束,还有星光盛典官方的摄影师在后台等着给他们拍照。   按理他们六个人采访的时间最长,摄影师怎么着也该空出来了。   结果等他们到后面一看,一共三个摄影师,其中两个都还围着张乔语打转,其他艺人早已进入颁奖现场,只有女人对他们拍出的成品无论如何都觉得不满。   甚至直接从手包摸出一盒女士烟,当他们空气一样便抱着胳膊,夹在食指和中指间开始。   那两个讨不了她欢心的摄影师,很是尴尬捧着机器在她身旁干站着,想走又不敢走,明显之前已经挨过训。   唯一剩下没被奴役的第三个,还是彻底被张乔语嫌弃水平不行,直接“淘汰”下来的。   百闻不如一见,姜淇淇看着女人目中无人的蛮横做派只觉得离谱。   她一个千金大小姐都没这么对谁不客气过,张乔语就一个堕落得必须靠陪睡拿资源的,到底凭什么???   临近签字墙的拍摄场地一共就那么大,张乔语一个劲顾着自己痛快吞云吐雾,白烟很快飘到六人附近。   眼见秦斯嘉的忍耐也到了头,任钦鸣却是忽然扭头对他们说:“你们先跟那位摄影老师找地方拍照吧,我跟颂哥在这排队等一会,拍完了去找你们。”   红毯后的写真并不实际限制拍摄场地,随便在哪都能拍,只不过是张乔语占了最便利的位置,还不用。   姜淇淇、秦斯嘉还想说点什么。   阮颂已经先任钦鸣一步动身亲自劝人,将两人的话头堵住:“我也先跟你们一起去,让任钦鸣一个人在这排。”   “为……”   两人刚不服气说出一个字,阮颂便背过身轻轻“嘘”了声。   张乔语见他们离开,夹着烟也开了口,用涂着大红指甲油的手指随意在自己跟前罚站的两位身上点了点,说:“你们也先去给他们拍吧,我抽两根烟。”   那两个摄影师一听能走,脚不沾地立刻跟上大部队开溜。   现场只剩任钦鸣跟张乔语两个人。   张乔语先是乐了下:“你那老婆还挺聪明。”   一没了阮颂,任钦鸣立刻恢复没有表情的扑克脸,望着她言简意赅:“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颂:“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出自《道德经》,也送给大家,祝所有宝子都能成为想要成为的人!   【以及不用担心张乔语,她不搞事,就是看起来不招人喜欢】   注:比土的弹幕都是网梗,也从评论区的宝子里挑了几个,非我原创(企图撇清关系 第50章 【一更】   任钦鸣以为张乔语特地这么等着他, 多半就是要提徐兰的事。   毕竟他们一个是徐兰隐退前带的最后一个的艺人,一个是徐兰复出后带的第一个艺人,唯一值得说上两句的只有这个。   结果张乔语张嘴第一句就让他愣了:“你接下来除了刘牧言跟王绛, 还有别的行程安排吗?”   任钦鸣怀疑了一秒自己的耳朵:“……我的行程吗?”   张乔语偏头吁出一口白雾:“不然呢, 我还能在你这问出其他人的行程?”   …   姜淇淇和秦斯嘉被阮颂联合郑青、梁羿拽走的一路都在愤慨嘀咕, 相当不满她们刚刚想发脾气被拦住。   姜淇淇:“干嘛不让我说!明明是她自己抢了我们的排位超时, 还要占着取景地的茅坑不拉屎!别人怕她我们又不怕她!”   秦斯嘉跟她完全一拍即合,也是气得够呛:“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一点客气都不知道讲, 星光盛典是她家开的吗!”   郑青、梁羿分别在自己女友身侧劝她们消消火, 毕竟这里不只有他们几个, 还有三位摄影师跟着……   但那三位看起来也是受够了张乔语的折磨, 讪讪冲几人笑道:“没事, 想骂就骂吧, 我们被她一直拖着也挺生气的,就当替我们骂了。”   一般艺人拍照耗时最长的部分在选景,一旦敲定好背景和动作,基本十几分钟一套片子就出来了,再不济也就二十分钟最多。   从他们到台后, 下一位走上红毯,签名、采访等等一些列,时间绰绰有余。   只有张乔语是个例外。   “但也可能真的是她要求比较高吧,我听前几届拍过她的前辈也有提过。”三人自嘲苦中作乐。   显然张乔语如此蛮横霸道不是一天两天,基本圈子里人尽皆知。   不然之前也传不到姜淇淇耳朵里。   秦斯嘉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眼瞎, 郑青来来回回在她背上顺也救不回来:“亏我之前还可怜她, 真是白瞎我多操心!”   “难道她就一点不怕有心人爆出去吗?”这是阮颂最想不通的。   梁羿:“应该是有靠山吧。”   三位摄影师已经选好取景地,开始为现场布置打光。   郑青搂着秦斯嘉, 正好压着嗓子凑到几人中间:“虽然旧事重提很对不起我兄弟,但我还是没忍住好奇昨天晚上找人多问了一句。张乔语的金主可不得了的,古飞的老总……”   说到最后几个字郑青比着嘴型,声都没出,只是竖了个大拇指。   几人瞬间明白张乔语这肆无忌惮的底气从何而来。   毕竟这位正儿八经是军政世家出来的人物,跟他们这些从商、家里在影视圈有背景资源的又不在一个量级,根本惹不起。   只怕张乔语今天就是当众耍大牌犯浑,也没一个媒体敢往外面报。   “要不我兄弟能吃哑巴亏吗。”   郑青话里话外估计他朋友家里也不差,不然入不了张乔语的眼:“我兄弟跟她谈恋爱是前年,那也就是至少从前年开始张乔语就跟着这人了,具体跟了多久不知道,但听说玩得挺大……”   姜淇淇:“挺大是多大?”   郑青又开始抠后脑勺:“不就那种那种事吗……”   “那种是哪种,你说清楚点!”秦斯嘉也好奇。   郑青每次谈到“性”相关的话题都跟做贼似的,左瞄瞄,右瞟瞟,确定那三个摄影师还在忙:“就是听说那大佬有点绿帽癖……”   所有人:“!!!”   “展开说说呢!”   郑青简直要被这帮人发着光的八卦眼神盯穿,相当难以启齿道:“就是喜欢看她跟别的人那个那个嘛,不然怎么可能允许她脚踏好几条船,还听说经常叫好多人一起……就是当着他的面……”   姜淇淇一双眼睛立刻瞪圆了,惊叹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梁羿动手捂回嘴里。   正好三位摄影师过来,问他们准备好可以开始拍照了没有。   …   徐兰拿体温计给儿子一测,38.8,将近39度。   立刻吓的她连夜给孩子穿好衣服便要朝医院门诊赶。   当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怀孕的时候没注意,这个孩子从出生落地到现在体质一直很差,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刚开始的时候徐兰还很紧张,但后来因为次数太过频繁,每次都这么大动干戈把孩子往医院带,她自己也有点吃不消,也就松懈了。   结果也正是松懈的那么一次,孩子高烧两天没退,等到第三天她终于等不住带去医院,说是已经肺炎了,直接办理住院,折腾得够呛。   弄得她现在一点不敢在这事上马虎:“难受稍微再忍一下,马上去医院就好了。”   但孩子自己坐在后排很乖,还知道主动安慰她:“只是有一点点头晕,没那么难受的妈妈。”   徐兰真是心都要化了,反过身又帮他检查了一遍儿童安全椅是否固定好。   等她着急忙慌带着孩子去医院扎上针,任钦鸣、阮颂的红毯已经结束。   她没能等到任钦鸣的消息,反而先看到了阮颂的消息。   【卖身求荣最光荣颂:张乔语把任钦鸣单独留下来说话了】   徐兰刚刚处理完孩子放下的心,立刻再次悬起。   【兰姐:我看直播里你们还没进场,是在拍照吗?方便打电话吗?】   【卖身求荣最光荣颂:还在拍,姐你拨我吧】   徐兰给孩子怀里塞了个保温杯,让他自己照顾自己一会,利落推开病房大门便拨了语音通话。   阮颂接的很快,大概是看她回消息中间隔了好一会:“姐你今天晚上有事吗?”   徐兰找到旁边楼梯间安静的角落,在台阶上坐下才发现自己出门太急,脚上连拖鞋都忘了换:“没,孩子发烧了,我刚把他带到医院,你说张乔语留钦鸣讲话是什么意思?”   “也不是留吧。”   阮颂看了眼身旁还在单人、双人交叉组合的四人,估计他们还得拍一会,也扭身找了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把今天张乔语超车插队、红毯签名、超时采访,到刚刚不满意摄影师拍照事无巨细全说了。   弄得徐兰听完很惭愧。   亏她平时还经常耳提命面要求阮颂、任钦鸣有任何事情一定要跟她讲,结果到了她自己这反而没有如实坦白。   徐兰:“对不住啊小颂,我本来不想影响你们的,觉得以乔语的性格不会为难你们……”   阮颂听着她对一个把她老公都撬跑了的人还叫“乔语”而不是大名,心中已然有了数:“胖子之前只给我简单讲了下,所以是有内情吗?”   这事在徐兰心里一直是根扎着的刺,看上去肉长好了,其实稍稍一动就疼。   她重新提起自己也不好受,口吻鲜少软下来:“乔语是个可怜姑娘,怪我当时没能力保护好她……”   …   他们几人本以为留张乔语、任钦鸣在一起,多少会生事端起冲突。   包括阮颂听完徐兰在电话里的叙述,心中也有点打鼓,总觉得张乔语就是要找任钦鸣茬。   结果等他们五个拍完赶回去一看。   不仅任钦鸣跟张乔语相安无事在等候椅上坐着,还有排在后面走完红毯进来的明星,也跟着一起为了等摄影师坐着。   三人都没说话。   张乔语也不知道是抽了几根,从他们离开这么久回来指尖还夹着,就那么旁若无人地一根接着一根抽。   烟熏到坐在她左手边的明星脸上,那明星也不敢吭声。   等任钦鸣跟他们一起拍完照,六人前前后后从通道进入颁奖会场,找到座位坐下。   会场里人员还没齐备,光线比较暗,除了他们几个还有不少受邀过来观礼的艺人、粉丝。   姜淇淇、秦斯嘉一进来就看见了熟人,纷纷走动打起招呼。   阮颂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坐到任钦鸣身边便问:“刚刚张乔语跟你说什么了?”   任钦鸣的脸色不如他想象中坏,反而有点古怪:“……她没说什么,就问我接下来有什么行程,然后隔空投送了一份名单给我,让我以后别碰。”   阮颂:“?”   阮颂:“什么名单,别碰是要你以后不要再跟她同资源吗?”   阮颂理所当然理解成了张乔语这是不高兴任钦鸣跟她一起合作《黑村》。   结果任钦鸣蹙眉:“是一份含各种制片人、导演、投资人的名单,确实有不少有名气的,但我感觉应该不是威胁,因为她让我把名单给兰姐看,说兰姐知道她什么意思,就当是还她的。”   阮颂更懵了。   合着张乔语找任钦鸣不仅没有坏事,还想给好处?   “所以兰姐怎么跟你说的,我后来才看见她之前给我发了条不要和人起冲突的消息,等我回她,她让我问你。”   任钦鸣捏着那名单是准备听完故事,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动。   但阮颂才刚要开口,手机上来电显示赫然显示着“兰姐”的名字。   说曹操曹操到。   两人下意识一眼对视,不由都有些紧张。   毕竟徐兰明知道他们两个进了会场不方便讲电话也要找来,说明要讲的肯定是紧急的大事。   会场里依旧昏暗,郑青、梁羿他们四处寒暄还没回来,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   阮颂浅浅弯了点腰接通电话,“喂”都还没出口,徐兰已经飞快在电话那边说:“颁奖让淇淇他们帮你们代领好了,你跟钦鸣现在赶紧来一趟第三医院。我在急诊看见陈严了,他不知道是跟什么人打了架,一直流鼻血,脑袋也破了,有点严重!”   阮颂、任钦鸣:“???”   作者有话要说:   颂:还真要英雄救“美”了…… 第51章 【二更】   电话一挂, 徐兰怕他们走错还特地把定位发到了阮颂微信。   任钦鸣知道阮颂和他这个室友关系好,阮颂二话没说便开始拨陈严电话。   他原以为不会拨通,结果陈严那边居然接了, 不仅接了, 还没事人一样问他怎么了。   阮颂原本已经快要从位置上起来的身子猛地一顿, 迟疑了下:“你现在在哪?”   “这么晚了在家写本子呗, 还能在哪。”   陈严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正常,甚至依旧带着点傻乐,反问他:“怎么了?你今天晚上不是走红毯, 怎么还有空搭理我。”   阮颂听到这心里再次有了数, 平和找了个借口搪塞:“这边颁奖等的有点无聊, 之前我不是还有事想找你说, 你忙着写本子就算了, 等下次。”   通常这时候, 陈严如果没事肯定会按捺不住好奇,放下剧本主动要求听他说。   毕竟电话都通了,再急也不差这么一两句话的时间。   但今天陈严一反常态,立刻应承下他的话:“成,等明天吧, 明天你忙完了回去录综艺,我找你咱再说。”   阮颂已经基本确定这死胖子百分百就是出了事,只是碍于他现在的红毯也好,名气也好,不想让他沾上麻烦。   阮颂握着电话, 一边示意任钦鸣跟他走, 一边继续跟他打马虎眼:“那你写完了早点休息,我等你明天找我。”   说完, 电话挂断,徐兰主动给他们拍的照片也发过来了。   【兰姐:距离有点远,是他吧?我也就跟他见过一面】   【兰姐:他旁边一起的还有一个女生两个男生,看起来年纪都不大,女生一直在哭,我怕他不高兴让我知道这事,暂时没过去】   姜还是老的辣,做事情真的非常周全了。   【卖身求荣最光荣颂:是他,他也不想让我知道,我跟任钦鸣现在就过去,感恩,双手合十.jpg】   饶是阮颂一个极少发表情包的人,这时候也在句末添上了一个。   实在是这事如果不是被徐兰发现,陈严十成十藏得好好的不会让他知道。   结果他们才起身,刚好和迎面找来的谢岭烯撞了个正着。   谢岭烯依旧笑吟吟的,一副找了他们许久的模样:“怎么说也是今天主办方请来的硬菜,怎么就坐这么个角落。”   阮颂着急,看也不看他便从身边经过直接交给任钦鸣搞定。   任钦鸣也想不出自己能怎么搞定,半秒犹豫后,竟是第一次友好地拍了下谢岭烯的肩,说:“等会领奖,你帮我们上去跟淇淇他们一起领吧,我们两个家里出了点事现在要出去一趟。”   谢岭烯:“?”   当他是傻子吗,之前在综艺上请假的借口就是家里出事,现在又出事。   但任钦鸣还说:“你不是想跟我一起走红毯,就当是我们两个一起走了。”   谢岭烯:“…………”   前后两句愣是没听出逻辑关系,等于他就是个工具人。   …   红毯颁奖逃票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就是能把闫松航闫大导演再吓出心脏病的程度。   两人本打算先斩后奏出去了再说,结果万万没想到闫松航一听说是阮颂朋友出了事,现在需要去一趟医院,立刻放了行。   还让他们两个放心,路上注意安全,主办方和姜淇淇嘉宾那边由他来通知。   从星光盛典去第三医院打车至少四十分钟,再急也要四十分钟,少不了。   阮颂一路都在让徐兰帮忙跟进情况。   说陈严打破头缝了针,具体创口长度不知道,缝了几针也不知道,只知道急诊科医生大致帮着处理了一下伤口。   脸上没有淤青,身上没有其他皮外伤,鼻血也很快止住了。   以及之前她没注意看到,原来急诊科室里还有派出所公安的干警陪同,另外两个男生一直在跟干警沟通,猜测是在做伤情鉴定。   【兰姐:不过我看很难够上“轻伤”的损害标准,估计最后也就是赔个医疗费,罚点钱了事】   【卖身求荣最光荣颂:伤人的那一方到场了吗?】   【兰姐:没,一直没看见出来,有可能是人还没抓到】   【卖身求荣最光荣颂:好,辛苦兰姐,我们还有半个小时,马上到】   阮颂在微信聊天框里看似沉着冷静,实则握住手机整个人非常心神不宁,脊梁骨绷得笔直。   任钦鸣很少见阮颂为谁担心成这样,主动牵住他的手,让他靠进自己怀里:“人在医院处理好伤口就不会有大事了,冷静一点,嗯?”   阮颂:“陈严真的很不喜欢跟人起冲突,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能动手,肯定是对方非常过分,而且他还不想让我知道。”   阮颂自己也知道自己性格不算好,能受得了他朝夕相处、还聊得来的,除了任钦鸣,真的只有陈严这么独一个。   虽然两人才认识了一年不到,他平时嘴上不说,也经常乱开陈严玩笑,但这一点不妨碍陈严在他心里相当重要的朋友位置。   陈严比他懂娱乐圈,比他更知道他现在出了名应该爱惜羽毛。   但如果所谓的“爱惜羽毛”就是这样有任何不好的事都瞒着他,那他宁可不要。   还有之前让他发朋友圈不肯发也是,肯定也是怕他和自己认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连坐……   阮颂脑子里乱糟糟的,皱紧的眉心就没舒开过,心中正焦躁不安便被任钦鸣揽住肩膀,强制性压进怀里。   冷不丁说:“其实偶尔有时候我也会希望自己能给你帮上一点忙。”   阮颂单薄的身体几乎整个反过来,和任钦鸣胸膛贴着胸膛,视线终于从虚空被吸引到那双深邃闪光的眸子上。   任钦鸣一字一句条理清晰告诉他:“这种事不难处理,轻伤认定如果够不上,我们就等人找到,仔细在那人身上挑两圈毛病。如果陈严不会轻易动手,说明过错方一定是那个人,既然能浑到单方面把人脑袋打破,肯定还有其他问题。”   到时候他们只需要举报就行了。   这种“挖黑历史”的活,徐兰一个老牌经纪人肯定熟,不用担心对方得不到惩戒。   阮颂感觉自己好像还是头一次被任钦鸣这么反过来“说教”,体验有点奇妙。   背后有他的大手拍着,前胸有他结实的身躯抵着,前一秒还不安定的心,竟是瞬间安稳落回肚子里去。   他猛吸一口气长长呼出,就着趴在任钦鸣身上的姿势侧脸枕到他肩上,闷闷嘀咕:“看来小废狗也不是真的一点用没有。”   任钦鸣能感觉出怀里人明显放松的肌肉,和终于彻底交付压上来的重量,吻了下他的额头说:“我只庆幸自己终于赶上一次在你边上。”   曾经被袁印海欺压的阮颂只会比现在成百上千倍的惊慌。   只是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他想要弥补从前的缺失,只能从头重新开始不再错过阮颂的任何。   …   和两人这头沉闷的氛围不一样。   此刻一干明星的写真照,已经由星光盛典依次发布到他们的官方微博上。   网上欢腾一片,各家粉丝热闹开了锅,看直播之余纷纷点评赞一条龙开始比拼数据。   毕竟照片全是官博统一发的,谁的写真互动数据高、谁的写真互动数据低一目了然,各家粉丝自然每年这时候都会拼尽全力。   徐兰在医院盯梢陈严,顾着自己吊水的儿子,还不忘交代小卢注意事项。   【兰姐:告诉后援会不要特地做数据,顺其自然就好,让他们放心,路人自来水很多,不会低的】   【马作的卢飞快:明白,刚刚已经传达过去了】   小卢这段时间跟徐兰工作磨合下来,受益良多,已经很是习惯她着重强调可持续的工作作风。   一不在不必要的事上费劲;二不给外人留落人口舌的机会;三自然突出质感才是给艺人“保鲜”的上册,减少人为操作。   徐兰想了想还是决定额外交代小卢保个底,以防阮颂来医院这事闹大。   【兰姐:你跟《合拍19天》总导演联系一下,让他现在立刻马上把小颂、钦鸣因为朋友负伤进医院,事发突然,无法出席领奖的这个真实原因直接告诉星光盛典主办方】   【马作的卢飞快:???颂哥跟钦鸣哥不能上台领奖了?】   小卢就跟此刻直播间里无数的弹幕一样,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事。   【兰姐:你先按我说的做,然后让星光盛典直接在颁奖报幕的时候,把这个原因说出来,免得到时候他们两个在医院被拍了,还需要特别发声明,搞得我们很被动】   先下手为强掌握主动解释权,也是徐兰认为公关中相当重要的重中之重。   小卢一看也不废话了。   【马作的卢飞快:收到,现在就联系】   …   原本阮颂还担心四十分钟的车程太长,陈严可能不等他们到医院就走了。   好在是徐兰说包扎结束,医生让他留下来观察一段时间。   还说警察看着没什么事先走了,只是留了陈严他们的联系方式,大概说辞差不离是等找到伤人方了联系他们。   陈严自己脑袋上还包着纱布,却一直在安慰身边的三个朋友,四个年轻人情绪都渐渐稳定。   徐兰看到这本以为接下来便不会再有什么大碍,刚想给阮颂发消息让他下了出租车慢慢来不用着急,就见几个又高又壮的男人,竟是紧跟在警察离开的后脚便在陈严床边出现。   那两个男生一见到他们,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立刻再次激动,直直挡到陈严面前:“你们该不会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躲在阴沟里等警察走了才敢出来吧???”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几人中最矮最胖、中年油腻发福最严重的那个,一看就是身后那几个不知道是保镖还是什么的头头:“欸我发现现在的小孩讲话是真的蛮不好听的,什么叫阴沟里躲着?我们是好心来给你们送医药费的好吧,刚刚情绪激动发生了一点小摩擦,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旁边的女生立刻出声呵斥:“要不要脸了你们!如果不是陈严帮我挡了一下,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那叫一点小摩擦吗?那叫恶意伤人!”   男生们接茬:“你们赔医药费是应该的!要是有理刚刚警察在的时候怎么不敢出来?”   “还有谁稀罕你这点医药费,要给就把拖欠的剧本尾款全给我们吐了!傻逼东西。”   前面几句挑衅还好,但那矮冬瓜一听最后男生骂人,立马炸了:“欸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带脏啊,嘴是真的不知道干净,疤还没好,就忘了脑袋上这是怎么破的了??”   眼看几人气氛越来越不对,旁边护士、医生还正好都忙别的去了,没人在旁边劝架。   徐兰犹豫再三正打算抬脚过去,走廊另一头阮颂已经大步流星过来,冷声道:“我还真不知道我朋友脑袋上这是怎么破的,冯总要么你再说我听听?”   那姓冯的一下被准确叫出姓氏,下意识抬头望。   才刚看清第一眼,就和在场看见两人猝不及防出现的三个小年轻一样,直接宕了机。   试问现在还没人不认得阮颂、任钦鸣这两张脸吗?   陈严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两号大佬朋友了???   最可怕的是陈严居然还没否认。   就那么包着脑袋,坐在床上傻愣愣望着阮颂问:“你不是在红毯吗……”   阮颂走在床边没好气睨他:“这不是你自己编的剧情,月黑风高,从天而降,还跟我装?”   说完,阮颂扭头视线直指那目瞪口呆的矮冬瓜,气势凌人道:“《东府》的制片人,冯仑冯先生是吧?拖欠尾款,还恶意伤人?”   冯仑根本没想到自己随便欺负几个编剧,会玩得这么大!   态度一反之前强硬,磕磕巴巴便是露出一个笑,否认:“没那么夸张……我就是跟几个孩子开玩笑呢哈哈哈,怎么还惊动您了。这不是之前介绍项目吗是不是,噢就是这孩子的室友给介绍的,中间转了一道手,话传话可能传达上就出现了一点误会,没事的没事的。”   要说最近圈子里最热、最不该惹的人是谁,绝对是阮颂无疑。   更被提他背后还门神似的站着个冷面阎王任钦鸣。   结果阮颂听完对他好整以暇笑了笑,脑袋一歪道:“具体有什么误会你倒是说说,反正我也不是外人,可不就是你嘴里那个差点中招的倒霉蛋室友吗。”   在场所有人看陈严:“?????”   陈严:“…………”   作者有话要说:   陈严:……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属实体会到玛丽苏女主角的快乐了谢邀 第52章 【一更】   阮颂和冯仑的整个洽谈从开始到结束只持续了一刻钟, 甚至赶在医护发现他们这边起冲突之前,事件就结束了。   据陈严那三个朋友后来激情叙述,整个过程大概就是阮颂抱着胳膊往病床旁边一杵, 冯仑的膝盖软了一大半。   听见阮颂说他就是那个倒霉室友, 冯仑膝盖另一小半也没什么幸存空间了。   第一回合。   冯仑不信邪, 不相信自己当初大海捞针, 随便经人介绍凑合能用的人居然正好是阮颂,再三确认阮颂的身份:“……最开始跟我对接的人真的是阮老师您吗?”   阮颂直接把“如假包换”四个大字顶在脸上:“不然我跟你在这为几万块钱的扯什么皮?”   “……”   冯仑败。   第二回合。   冯仑企图为自己无耻下作,没有底线的所作所为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嘴还没张开就被阮颂抢先:“你不会是要告诉我其实我误会你了, 你并没有想要赖掉尾款, 只是刚刚路上堵车, 现在好不容易才赶到准备送过来吧?”   冯仑侥幸的辩解瞬间堵在嗓子眼。   他原本还计划能拖一会是一会, 今天晚上先应下来搪塞过去再说!   “还是其实打破了脑袋也是误会, 你们原本只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陈严心地善良,日行一善,见义勇为帮你们挡下来了?”   阮颂一语双关,嘴里四字词一串一串往外蹦,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就那么直直将人望着。   冯仑硬是被怼词穷, 嘴巴张开半天说不出话。   等到第三回 合。   任钦鸣教了他这种时候该说什么:“不谢谢吗?”   冯仑更懵了:“……谢什么?”   “帮你挡了原本应该砸到自己脚上的石头,不应该说谢谢吗?”任钦鸣一身理所当然,轻描淡写站在阮颂身后发问。   冯仑:“…………”   完败。   从阮颂出现,到陈严银行卡收到上收到尾款,一脸古怪被冯仑握着手站在床边说谢谢, 其实也才过去五分钟。   剩下的十分钟, 冯仑全拿去给阮颂、任钦鸣道歉。   一口一个“大水冲了龙王庙”厚着脸皮跟人套近乎。   拜托两人大人有大量,他该给的钱都给了, 就不要再继续扩大化了:“毕竟我以后在圈子里也是要脸做人的,二位就不要跟我这种靠着求爷爷告奶奶才能讨上一口饭吃的人计较。”   阮颂都懒得说这人双标。   毕竟要是真在意双标,也出不了这档子事,论讨口饭吃这种话,圈子里谁比得上没名没姓的编剧?   “看你态度这么诚恳,我也不额外点你的名字了。”   阮颂反手便从任钦鸣口袋里掏出了他的手机,说:“虽说我没有微博,但你为了表达诚意,是不是应该把以前拖欠过别人的钱款也都结了?不然不就是空口画饼。”   冯仑最最最怕的就是看到他拿手机!   连自己耳朵里听见了什么都顾不上管了,连呼着“我的祖宗”便软着膝盖,几个小碎步走过去想将阮颂手里的手机拿下来。   阮颂看他靠近纹丝不动,果不其然那人的手才刚伸过来便被身后的任钦鸣拦住。   “所以结吗?”阮颂只是追问。   冯仑看起来是已经恨不得直接给他哭出来,但那点不见黄河不落泪的贪婪却还在隐隐作祟:“这真是我第一次啊祖宗,我要是到处欠人尾款,那名声不是早就臭了吗!谁还愿意来我项目里写剧本啊!”   阮颂直接用自己生日开了任钦鸣的锁屏:“第一次是吧,行,信你,那我就在微博……”   “哎哎!第二次第二次,我回头一定把钱还给人家!”冯仑脑子里的神经紧绷着,一听“微博”两个字便又想上前拿手机。   再一次被任钦鸣用区区一根指头拦着。   要么说出名就这点好呢。   阮颂也不管他这到底是第几次:“反正我用任钦鸣的号发条微博,就说从今天开始接受编剧权益受损,尤其是被拖欠稿费的维权投稿,你要是再让我看见有你的名字……”   “哎哎哎哎!我回去就还!回去就还还不行吗……”冯仑真是被这人的疯劲搞怕了。   阮颂好整以暇看他:“不要侥幸想着蒙我知道吧,我是真的会发。”   冯仑最后从医院出去时,那叫一个屁滚尿流。   不仅垫了医疗费、补了尾款,还特别赔了陈严一笔精神损失费和营养补品费,作为任钦鸣嘴里对陈严“帮忙”的感激。   完了还要自己开车把自己送进警察局,老老实实自首缴纳罚金。   都不需要人说,任钦鸣顺手便从旁边给阮颂拖来一把椅子。   阮颂笑吟吟在陈严床边坐下,问他:“怎么着,玛丽苏言情剧本爽吗?”   这么一出看下来,陈严简直无奈冲人笑:“你这何止是玛丽苏,霸道总裁跟他的贴身保镖都出来了。”   阮颂当场被逗乐。   任钦鸣站在他边上,丝毫没吝啬朝陈严伸手:“之前警察局见面那次没好好打招呼,今天算第一次正式见,任钦鸣。”   陈严那叫个受宠若惊,这辈子哪里想过还能握上影帝的手啊。   他抬手过去时,两只手掌心在被子上蹭了又蹭:“我的荣幸我的荣幸,陈严。”   “我知道你。”   任钦鸣身上还穿着刚从红毯下来的礼服正装,难得对阮颂以外的人笑了笑:“兰姐跟我说过了,颂哥是因为你帮忙说了话才勉强答应跟我一起上综艺的。”   旁边毕竟有外人在,任钦鸣没把话说得太白。   但陈严也不是傻子,很是爽快应下:“小事!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边上,从任钦鸣、阮颂出现,陈严那三个朋友便有些局促畏缩。   一直到现在听见“一家人”才终于忍不住开口,生怕自己会错了意:“……陈严你跟两位老师是……认真认识的吗?就是你总说的那个社恐室友是阮老师??”   “不然他红毯走的好好的,能跑这来帮我要稿费?”陈严承认自己现在缓过劲确实有点被爽到。   女生果然立刻“哇”了一下,这才敢望着两个大明星直扯身边同伴的衣袖,兴奋压着嗓子道:“真人比电视里还好看!!”   另外男生已经开始到处找纸找笔想要阮颂签名。   大概所有人看见名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这个。   阮颂慷慨:“回头你们想写在哪,可以寄给陈严,我签完了再给你们寄回去。”   三人彻底乐疯了,第一次跟名人面对面的激动全写在脸上。   饶是陈严看着也有点被气笑:“至不至于,一个个土包子跟没见过人似的,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   那女生飞快斥他:“你不要凡尔赛!你自己趁阮老师起来以前抱上了大腿,完全不跟我们说的,这是犯了私藏宝藏的大罪!!”   阮颂:“……?”   怎么就宝藏了?   代入朋友视角的任钦鸣深以为然:“确实很让人生气。”   三个朋友连带陈严全笑了。   其中一个男生委婉表露心声:“感觉任老师也没有网上说的那么严肃。”还能跟他们一起开玩笑。   再然后便是彻彻底底的追星时间。   几人比起任钦鸣,明显对阮颂更感兴趣,叽叽喳喳围着阮颂问东问西。   小姑娘眼睛里都要冒爱心了,一看就是《合拍19天》忠实粉丝,忽然一下这么近距离见到真人,一句“老婆”就在嗓子眼,只差没直接伸手抹口水。   要放平时,阮颂肯定不会这么耐心,但今天看在陈严拿了可怜女主剧本的份上,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几乎有问必答。   那两个男生大概是《最后一朵太阳花》忠实粉丝,问了很多细节上的问题和技巧。   医生忙过一圈回来查看陈严的情况,也没人搭理他,只有任钦鸣贤内助一样在旁边帮阮颂听着他的情况。   幸好,只是脑袋上磕破了一点点,回家注意忌口、不要碰水就行了。   陈严从床上下来,第一件事就是要给三人平分收到的尾款。   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毕竟是每天开会忙活了几个月的成果,进账大几万还是没问题的。   三人一看见钱款实实在在落到账户里,刚刚追星兴奋的情绪竟是瞬间平复。   好半晌沉默。   其中身材偏瘦那个男生竟然一下眼圈都红了,伸手在陈严肩膀上锤了下:“我的起头害你受罪,现在又托你的福,才能有阮老师帮我们讨回尾款。”   然后阮颂、任钦鸣才知道他们几个去冯仑办公室找冯仑要钱,第一个被逼的到忍不了要和人动手的,就是这个男生。   陈严当时听见感激的话,并不觉得多高兴,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他那些老同学说多了,忽然自嘲笑笑说:“所以还是出名好啊,同志们以后都得继续加把劲。”   他们几天几夜拼死拼活的和人吵架拉锯,完全比不上阮颂最后出场的这么十五分钟。   现场几个年轻人脸色都有些沉寂。   阮颂在旁边看着他们,有一瞬恍惚好像看见了昨日的自己。   如果换成十几天以前的他过来讨要尾款,结果只怕不会有任何悬念,一定和他们一样空手而归。   确认陈严没事,时间也不早了。   几人都是在外面租的房子,从医院回去还得赶地铁。   阮颂直接给陈严发了两个两百的红包,说太晚了女生回家不安全,让他们干脆一起打车回去。   陈严没跟他客气,也没追问阮颂是怎么知道他今天晚上碰上麻烦在这的,只是收了红包说:“那等我明天找你?”   这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之前阮颂说要找他的事。   阮颂会心一笑:“行,那你自己回去了多注意伤口,明天找我。”   …   夜里的院区附近很静,月明星稀,枝丫摇曳,路上看不见几个人影,晚风吹在人身上很舒服。   两人为了混在人群里不那么抢眼,脸上都带着口罩,早在他们从星光盛典红毯现场出来时,便让任钦鸣脱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   任钦鸣从他们打车、等车,到最后目送几人上车离开,一直陪在阮颂边上。   等出租车彻底消失在医院门口的大道上,两人打算去探望探望徐兰吊水的儿子。   合计在回医院前绕了两脚路,买个零食大礼包、一箱牛奶什么的,毕竟平时没少承蒙徐兰照顾。   可直到他们买完东西踏上回程的路,阮颂脑海里还时有时无回想起刚刚那几个小年轻低落的脸。   估摸他们也就是本科刚毕业。   前半晚风光无限的红毯,到后半晚一地鸡毛的医院,两级反转,极致的割裂。   阮颂却莫名有点从镜头回归现实世界的感觉,手里拎着较轻的零食大礼包,犹豫再三还是说:“其实我之前说想发微博弄维权投稿那个事是认真的。”   任钦鸣左手拎着牛奶,右手将阮颂的手攥在掌心,并肩走在身侧:“我知道。”   他这么些年虽然干的是演员,但剧组里的地位食物链还是知道,除非编剧本人特别有名气,不然主创团队里排在最底层的一定是编剧。   因为剧情设计这种东西太主观了,谁都可以指着编剧的鼻子说他们写的东西不合逻辑、不讨观众喜欢。   拍到一半要求跟组编剧临时通宵熬夜改剧情的大有人在。   “挺有意义的,想弄就弄好了。”任钦鸣主动多添了一句。   阮颂却有些无奈:“但肯定不能直接用你的号。”   本来他干这件事觉得能成,最有底气的初衷就是任钦鸣微博账号的粉丝数和关注度。   “可以另外申请一个专门的。”   任钦鸣没一口把话说太死:“等会找兰姐商量一下就知道了。”   阮颂先是一声“嗯”。   随即很快笑起来偏头看他,露在口罩外的眸子跟天上的星星一样,晶晶亮:“怎么真的长大了吗,都知道遇事不定主动找经纪人了?”   任钦鸣也跟着笑。   不过是傻笑。   …   两人一通老头散步回医院,满心以为能好好品品徐兰教出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   结果才刚站到输液区远远看了一眼,徐兰立刻挥着手招呼他们走了——那小帅哥已经抱着一大团她常备在车上的薄被,歪在椅子上睡着。   徐兰有些嫌弃看着他们手里的东西:“你们过来看就过来看,还买什么东西啊,事儿的。”   几天不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今天晚上出门急,素颜没化妆,看起来比先前憔悴了不只一星半点。   据说最近徐兰不仅要兼顾盯着他们两个上综艺,还有孩子念书的事需要解决,似乎是户籍上出了点什么问题。   再详细她也就摇着头不说了。   阮颂很是郑重其事为陈严的事,又给徐兰道了一次谢,任钦鸣顺嘴就把刚刚阮颂编剧维权这个构想给徐兰提了。   两人望向徐兰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希冀。   结果徐兰:“刚刚你们聊的时候我听见了,早给你们想过了,具体方案都交代小卢交代了一半了。”   阮颂、任钦鸣:“!”   徐兰又是嫌弃,噼里啪啦一顿倒豆子将自己的计划给两人一番分享。   阮颂、任钦鸣连个插嘴打补丁的机会都没有,一二三四、方方面面徐兰全给他们想好了,只有点头的份。   末了,徐兰见两个孩子听完全部还眼巴巴望着她,像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她:“晚上不想回去,想让我帮你们请假?”   阮颂、任钦鸣二十六岁的人了,却还硬是像以前装病不愿意去学校的学生,脑袋小鸡啄米又是一通点。   徐兰对这些小鬼的心思门清,没好气睨他们,便是一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两人正准备撒丫子。   又被徐兰喊住:“记得微博营业请个假!”   …   当天晚上任钦鸣的微博更新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两人并排坐在一起只露了下半张脸,从背景看像是在哪个便利店拍的。   手机拿在阮颂手上,镜头对准玻璃,倒影中的任钦鸣单手搂住自己媳妇的腰,照片高度正正好截止到他侧身亲到阮颂脸颊的嘴唇上。   并附字。   【@任钦鸣:二人时光不营业,请假一夜】   底下热评。   【其实可以直接请,不用非要配图片,微笑.jpg】   【有的人看起来在请假,其实只是想炫老婆,再见.jpg 】   【我不理解,都多少次了,我为什么还是不长记性,问号.jpg】   【吾甚贱,阅两遍。忆昔日所伤不及眼前。轻闭眼,心已倦。邀友观之,望同殇,抱拳.jpg】   【好吧,只要你们把这一夜怎么过的详情写十万字报告,明天交到我手里,我就大度原谅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土狗吃惊:十万怎么够   弹幕:? 第53章 【二更】   两人按照徐兰的要求, 把营业请假的内容一发出去手机就爆了。   但不是被微博提醒轰炸的,任钦鸣早一万年前就把微博各种提醒全关了。   是被微信群聊轰炸的。   《合拍19天》还被剩在红毯颁奖典礼上的四人,轮流在他们六个的私密微信群聊里刷问号。   【姜淇淇:?请你们解释一下你们现在是什么行为】   【郑青:公然翘班?】   【梁羿:我以为情况危急】   【秦斯嘉:我也以为危急, 不是说朋友进医院了马上就要不行了, 问号.jpg】   阮颂、任钦鸣顿时乐了。   也不知道他们传来传去, 怎么就给陈严传成了马上就要不行。   颁奖典礼这种东西, 就像公司每个礼拜开的例会,形式大于内容,华而不实的东西占比篇幅过高。   姜淇淇本来头一次参加星光盛典还很兴奋, 结果开头上台把奖一领, 没多久就要在底下坐着睡着了。   每一段串场, 主持人手卡上的台词都巨长无比, 一共十七个红毯嘉宾也要在不同的奖项中间制造悬念, 最后还得播放相关作品的短片合集。   姜淇淇对自己一开始没把阮颂、任钦鸣看住, 而是满场飞社交寒暄这件事,肠子都要悔青。   【姜淇淇:关键你们翘班就翘吧,但为什么翘班不带我们!!!流泪.jpg x3】   便利店里,阮颂看到这条消息时,任钦鸣正好给他把倒好热水的泡面端过来。   阮颂抬手便对两人面前朴实无华的泡面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 问大家。   【阮颂:这种也要跟着一起来吗?】   【郑青:?】   【秦斯嘉:??】   【梁羿:。】   【姜淇淇:……】   泡面一出马,一句废话没有四人全散了。   个个在心里想,你们没事吧,费劲兮兮跑出去一趟吃点什么不好,吃泡面?   还不如留下来等着回木屋, 吃闫导给他们准备的犒劳大餐。   但实在是阮颂、任钦鸣来来回回折腾这么一晚上, 两人都饿了。   仗着大半夜的天高皇帝远,没人能把他们认出来, 径直在医院附近漆黑的小巷挑了家老爷爷看守的24小时便利店。   两人摘了口罩那爷爷也不认识,顶多只为他们脸上、身上精致的扮相多看了两眼,随后很快戴回老花眼镜继续惬意读书看报。   自从他们大学毕业,两人已经许多年没这么在便利店靠玻璃的那一侧小桌板并排坐着了。   阮颂看着任钦鸣动作熟练地给他泡面里加上火腿肠、卤蛋,拿叉子固定好,随口打趣:“你该不会经常吃泡面吧。”   毕竟有外卖,泡面已经是连他都很少碰的东西,别说任钦鸣。   结果这人在他身边坐下,没否认:“昂。”   阮颂明显不信:“你又不是不会做饭。”   任钦鸣跟他比绝对不属于懒人那一类。   任钦鸣却说:“本来饭也是给你做的。”   他最初学做饭就是为阮颂,后来他们分了手,任钦鸣自然也就没再进过厨房。   连做饭的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可好做的。   阮颂愣了一下,陷入沉默。   任钦鸣没察觉般问他:“冷不冷?冷我把外套给你。”   还跟以前一样傻里傻气。   阮颂看着他拿出外套想要披到自己身上,就像是在看情景重现,瞬间被拉回单单纯纯的从前。   那时候两人也是这么在便利店坐着,脑子里装的全是关于未来如何迎难而上。   通常任钦鸣会一遍又一遍给他描绘着他的伟大计划。   自己则矜持含蓄点,只说写故事比想象中有趣,会一直坚持下去,把真正的骄傲按捺在心里。   一转眼竟是已经过了七八年。   任钦鸣的目标不仅实现,还超额完成任务,他呢,如果让阮颂嘴上说,他肯定也会说自己的目标实现了,可实际心里藏着的傲气觉得这样远远不够。   他还远远没有到头。   然后每当这时候任钦鸣都会和刚刚一样,低下脑袋忽然问他冷不冷。   阮颂以前听见这句总觉得扫兴。   嫌任钦鸣不明白他的野心有多大,不知道他憧憬未来的年轻胸膛下每天都像憋着团火烧,哪里会觉得身上冷。   但过去这么多年再听,阮颂的感受居然截然不同。   不仅不烦了,还第一次主动接下任钦鸣的外套,裹好自己偏头枕靠进他怀里:“让我靠一下。”   傻狗对他忽然的示弱,明显有些受宠若惊。   很快开始一动不动扮演起木桩,老老实实把他圈着。   泡面刚刚泡上,距离揭盖开吃还得等一段时间。   阮颂感受着头顶人的体温源源不断传到自己周身百骸,忽然没头没尾说:“你老板王端不是挺喜欢你,你给人说说,让他给兰姐儿子读书的事帮把手,就当是工作奖励。”   任钦鸣的回答出乎他预料:“说过了。”   阮颂立刻惊讶抬脸看他:“你说过了?”   任钦鸣被他盯笑:“早就说了,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懂人情世故,不知好歹吗。”   他入行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碰过不少。   谁是为名利对他好,谁是真心为他好,这一点他还是分得出来的。   早在小卢之前给他说徐兰发愁儿子读书时,他便已经私下跟王端联系过。   可此刻阮颂靠着他,煞有介事和他对视:“真的假的,我们小狗还懂人情世故了?”   “真的啊,刚刚探望兰姐儿子就算你不提买东西,我也会提的。”任钦鸣就像是个想要力证自己已经长大,却很难找出证据的倒霉孩子。   为了角色自发做准备,跟圈内长辈客套寒暄,私下主动帮忙打点关系……   阮颂其实已经回想起他不为自己所熟悉的种种,却还要故意逗他:“真的?”   任钦鸣:“真的!”   阮颂:“那你再凶一个我看看。”   任钦鸣:“?”   “刚刚凶冯仑不是挺顺,你也凶凶我。”   任钦鸣直到对上那双眸子里的戏谑,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你欺负我。”   阮颂理直气壮伸手扯住他的脸:“欺负你怎么了,谁叫你没用。”   “那要怎样才算有用。”   “你凶我啊。”   “……”   “你连凶我都凶不出凭什么觉得自己有用。”   “…………”   任钦鸣这次一声不吭,直接抬手挠到怀中人腰上,阮颂被他偷袭得猝不及防,立刻破功笑出了声。   两人一前一后倒影在便利店玻璃墙上的身影扭动着,阮颂被任钦鸣死死扣在怀里,一边嫌他幼稚,一边嘴里的笑声如何都停不下来。   …   医院里,徐兰坐在熟睡的儿子身边,仔仔细细端详着手机里的人员名单。   任钦鸣刚才把这份文件交给她时说的话,犹在耳旁。   【“张乔语说你看到这个能明白她什么意思,就当她还你的。”】   显然在两人从星光盛典来往医院的路上,阮颂已经给任钦鸣转达过当年的事。   和姜淇淇当初在会所包厢里八卦给他们的一样,只不过徐兰的角度完善了故事背景和人物细节。   张乔语和任钦鸣这个半路出家的不一样,是正经八百艺术院校表演专业毕业的。   虽然从读书时期就有点爱玩,成绩不怎么突出,但胜在有灵气,一双眼睛只要上了镜,你就能从里面看见光。   徐兰作为当时公司里刚刚带出几个新秀的王牌经纪人,一眼相中张乔语也是因为这个。   她一把将人招揽到自己麾下,信誓旦旦说她们不搞什么花头,只要张乔语好好演戏,把握住她努力根据咖位争取来的每一个资源,一定会节节高升,稳步向上。   张乔语信了,也照做了。   起初一开始势头确实是好的,她比徐兰之前带过的每一位艺人做的都好,导致公司资源大量向她一个人倾斜,本就已经招惹许多不满。   但她本身性格还张扬。   明里暗里因为说话没遮拦得罪过不少人,自己还不知道。   徐兰跟她提点了无数次让她收敛,却始终都学不会,总说要是知道收敛那就不是她张乔语了,演戏也不会有灵气。   种种原因叠加,公司里其他的艺人早已对她怨声载道,只是碍于徐兰雷霆的作风,一直没人敢作妖。   直到徐兰和自己结婚三年的丈夫,在计划外意外怀上孩子。   风雨飘摇,一切妖魔鬼怪都开始蠢蠢欲动,所有人都能嗅出可能要出大事了,只有徐兰、张乔语不知道。   甚至因为张乔语处于关键上升期,徐兰拒绝了公司给她的休假,身孕五个月都还尽职尽责坚守自己的岗位上,为张乔语张罗安排。   按照计划,徐兰只需要想方设法把张乔语塞进一个小有名气IP的剧组,就能喘口气开始休假。   因为这个IP很热,角色和张乔语也贴合,徐兰百分百有信心让张乔语靠着这部戏继续上一个台阶。   同时她也有心理准备,明白自己争取成功多少需要费点功夫,结果事情进展比想象中顺利,梦寐以求的东西竟是不费吹灰之力。   可她们两人人生的变故也是这个IP。   锋芒太盛易折,张乔语进组后被百般刁难折磨,每个人都在给她脸色。   导演无故卡她的戏,拍摄设备总在拍摄她的镜头时出问题,编剧临时给她加一些一看就不会被采纳的废戏,害的跟她同框出镜的演员也对她不满。   矛盾是累积的,但张乔语也知道徐兰怀着孕帮她争取到的这个机会不容易。   所以她始终克制脾气,逆来顺受,能忍则忍,天真地以为只要等到拍完剧播出就好了。   直到那场床戏的安排。   通常剧组拍摄床戏都会礼貌性为演员清场,只留必要的拍摄人员在片场。   但那次导演不仅不清,还默许不少除开摄影以外的人私自拿着手机对她拍。   这些不会实际影响到演戏,张乔语咬咬牙也就忍了。   结果那对手戏的男演员也有意让她难堪,上来便用超过剧本要求范畴的力道撕扯她的衣服。   张乔语终于受不了了,当场喊停对那男演员发了脾气。   从情理上,她觉得大家都会训斥男演员不对,可实际情况是所有人一边倒地数落她,说她不敬业,连这点东西都受不了。   导演甚至说:“哪个演员不能演亲密戏,就你金贵?演的了就演,演不了滚蛋!”   张乔语气疯了。   旁边的剧组工作人员却个个掩着嘴偷笑望她,似乎觉得她滑稽。   她满怀委屈给徐兰打了电话,说她不想演了,这次机会她不要了,下次再来。   不了解前因后果的徐兰当然会骂她。   张乔语在电话里说这里每一个人都针对她。   徐兰也只以为又是她自己脾气上头,娇气,让她忍一忍,她回头想想办法看怎么疏通一下剧组关系,尽可能对她照顾点。   徐兰话是这么说了,但张乔语知道徐兰其实没信她。   就像是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剧组里每天高压的环境终于让她崩溃了,近乎自暴自弃把那部戏拍完。   剧组最后却还让她代女主角出去“陪酒”。   善恶就在一念之间。   张乔语按他们希望的去陪了,却也拉了整个剧组跟自己一起下地狱。   徐兰完全形容不出她后来听说这部戏直接被卡掉审核不让播时有多震惊,全剧组几个月的努力全白费了,张乔语自己一飞冲天的机会也没了。   而等她挺着七八个月的肚子再找到张乔语,张乔语一脸没所谓坦言一切,剧被撤档就是她吹的枕旁风,怎么了?   既然掌握权利就可以为所欲为是如此理所当然的事,那她就要“官大一级”压回去,反正这个圈子早就烂透了。   再然后张乔语直接跟公司解除了合约,也不要徐兰当她经纪人了。   至于孕期撬墙角那件事,根本不是张乔语动的手,完全是徐兰那个前夫自己私下找到张乔语撩的骚。   张乔语本来没想搭理。   但徐兰前夫那时候大概还不知道她已经解约,企图哄骗她说徐兰手底下带过的每一个艺人都跟他睡过,只要跟他睡,他能跟徐兰旁敲侧击,让徐兰对她们好点。   张乔语当时真是觉得操他妈的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果然烂爆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给两人搅合离了婚。   徐兰一开始不知道内情,以为是张乔语勾搭的,差点气到动了胎气。   圈子里其他看她不爽的老牌经纪人,也是在这时候出的手,直接把张乔语陪金主的事一盆脏水泼到了她身上,说是她指使的,联手谴责封杀逼她退了圈。   事情到这已经很难分出谁对谁错。   张乔语这么多年只在徐兰儿子出生满月的时候,往她家门缝里塞过一次现金红包,没留名字,但徐兰莫名感觉一定是她。   两人一直没打过照面。   徐兰现在拿到这份文件,其实能猜出张乔语打算干什么。   但名单翻到最后,她看见了一串突兀带着zqy缩写的字母,旁边一个说明性的文字都没有。   刚开始徐兰没看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但就在她打算关上这份名单的那一刻,心中忽得一动,打开微信,找到了添加好友的搜索框。   天知道徐兰比对着字母输入时手都在抖。   按下搜索,居然还真被她搜出来了,弹出来的联系人赫然便是一个用张乔语那身红毯照当头像的。   徐兰选择添加。   那头通过的速度超乎她想象,几乎前后脚好友就加上了。   且聊天对话框里迎面弹出来一句话。   【zqy:慢死了】   张乔语发完这句,直接重新回到微信设置把添加方式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奇怪的cp增加了(???我开玩笑的 第54章   早上七点整。   阮颂从床上被任钦鸣拖起来时, 眼睛都还没睁开。   因为他们需要赶在早上九点之前回到木屋,那就至少需要提前出门一个半小时。   昨天晚上星光盛典的红毯给《合拍19天》带来的宣传和曝光,再次成功圈了一波粉。   不少以前从来不看综艺, 或是对恋爱综艺不感兴趣的路人, 都在看见他们的嘉宾阵容和颜值后产生了一些兴趣。   以至于《合拍19天》开播六季至今, 首次由于观看人数过多, 造成了直播间的卡顿。   任钦鸣也是一大早把阮颂拖上保姆车,打开微博才知道,昨天晚上姜淇淇、秦斯嘉、郑青、梁羿他们四个回到木屋, 直播吃播播到一半就被迫中止。   小卢一面开车, 一面给他们交代徐兰那边下来的新的嘱咐。   当然, 只有任钦鸣一个人听。   因为阮颂全程从起床到上车, 睁开眼的时间加起来总共也不超过十分钟。   而这样开小差, 听课不全导致的直接后果, 就是他们的车开上山,任钦鸣在车里拿“偷渡”上来的食物和生活用品时,阮颂独自一人率先打开木屋的门,被里面就堵在门口的四个人吓了一跳。   姜淇淇最先发言:“你们老实交代,昨天晚上是不是去电影院把《日出2》的首映看了。”   郑青:“真的, 我们也就只有那么亿点点好奇第二部 讲了什么。”   秦斯嘉假装自己很大度:“看了就是看了,说实话就行,我们不会气你们自己吃独食的,放心。”   难得连梁羿都跟着一起:“你们是提前知道《日出2》会点映,所以昨天晚上才额外请的假吗?”   阮颂瞌睡都还没醒就被追问这么一大串, 人都是懵的:“什么东西……《日出2》提档了吗?”   四人眼神鄙夷:“……还装。”   如果说近几年有哪部国产电影受到的关注最多, 无疑是科幻片《日出》。   因为对于现阶段中国的影视行业来说,每一次科幻片的尝试都是珍贵且值得鼓励的。   这部影片不同以往大家熟悉的经典科幻太空题材, 而是架空到了地球经历巨大灾难后的废土重建背景里。   讲述的是地球因为太阳耀斑等等一系列不可抗力的宇宙活动,导致地球通讯全面瘫痪,辐射超出正常数值。   死伤无数,人类文明崩毁,动植物物种变异开始袭击人类,大家曾经安居乐业的地球家园变得不再安全,人类被迫迁徙至洞穴、地下谋取生存,建立临时居住基地,却面临着食物、能源资源短缺等各种问题……   而电影名字《日出》,取自影片中全体人类都盼望着新的一天太阳升起。   因为只有白天的时候,那些肆虐的变异物种才会有片刻的安宁,畏光降低攻击力,让他们得以出去寻找继续生存的物资。   而在第一部 《日出》的开始,开篇言明已经有人建立了绝对安全的根据地。   有充足的食物和饮水,可利用科技手段抵御变异物种的袭击,打算建立起新的人类文明和秩序,引得无数散落在世界各处的人类不约而同开始往根据地赶。   这种行为在影片中被称为“朝圣。”   男主也是朝圣的其中一员,跋山涉水碰到了不少危险,但也碰到了不少能够交付真心的朋友,组成一支朝圣小分队。   而第一部 结束的地方,则是男主和同伴千辛万苦终于抵达目的地,却在刚刚踏进去的第一步便是眼前一黑。   被人敲闷棍套了麻袋。   当时所有人都被这个大结局卡得夜不能寐。   都想看看所谓绝对安全的“圣地”究竟是什么样,男主他们又碰到了什么样的麻烦,能不能安全活下来,牵动无数人的心。   精良的制作,加上前所未有的特效。   网络热议度完全可预想地爆了,票房直接破纪录,《日出2》连续两年都被评为大众最期待的未播影片,没有之一。   按照官宣,第二部 原本应该定在下个月才上映,但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怎么了,突然临时宣布了A市有一场试看点映。   在这之前网上没有放出任何风声,甚至宣布时间就在点映开始的十分钟前,也是阮颂、任钦鸣发完请假营业博的半小时后。   据说所有准点到现场观看点映的人,都因为影片特殊性,在正片开始放映前,签订了不对外剧透的保密协议,并在最后观影完毕,被留下来做了详细的评述和感想采访。   网上瞬间炸了锅,所有人都被片方这波猝不及防的动作搞傻了眼。   并且也所有人都开始猜测他们两个早不请假,晚不请假,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请假是不是提前知道了点什么,偷偷摸摸跑去了电影院。   直播间镜头里,阮颂全程一脸茫然听大家叭叭补完课,面对“逼问”梗了好半晌才吐出一句:“但我们真的没去啊,我都是听你们说才知道的。”   姜淇淇自觉敏锐发现盲点:“怎么可能不知道,昨天晚上微博上讨论的声音那么大。”   阮颂:“啊……但我们发完微博就没看微博了?”   郑青也是《日出》忠实粉丝,完全不相信:“只要是打开过手机,朋友圈、推送的热点新闻都能看见吧。”   阮颂面对一圈人轮流的质问,整个开始一言难尽:“一定要把话说的这么白吗,就……我们发完微博也没碰手机了?”   这话一出,在场四人,三个脸色都是一顿,似是明白了什么。   只有郑青那个傻憨憨更加不信质问:“怎么可能有人能一晚上不碰手机!”   “……”   阮颂无辜抬头和另外三人对视了一眼。   郑青正要继续,秦斯嘉已经一巴掌又拍到他的胳膊上来,示意他别问了,含糊其辞道:“你忍不住非得碰,不代表别人也得碰。”   但历史果然都是重复的。   郑青已经完全忘了上一次他这么劝阻闭嘴别问的事,再一次开始不理解和莫名其妙:“你们之前不是也都很好奇《日出2》的吗,怎么就突然只剩我一个人坚定阵营了?”   秦斯嘉、梁羿、姜淇淇:“…………”   阮颂真是瞌睡都醒了,实实在在有被乐到。   上一次他被迫在直播间开车,是他跟任钦鸣公然进了浴室,有他们的责任他承认,但今天这次可不关他的事了。   他先朝着镜头表示自己很无辜地举起了双手,然后才开始自己的阐述:“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当一对情侣独处的时候,确实有些事是不需要手机参与的,并且时间可以持续一晚上保持专注,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而已,也不一定对。”   郑青:“?”   秦斯嘉、梁羿、姜淇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日】   弹幕早在郑青又一次执意要追问阮颂的时候,在公屏上笑喷了。   【家人们,在这个综艺开始之前,我真的不能理解斯嘉为什么会找一个反差那么大的男朋友,但现在我懂了,doge】   【郑哥这种老实人设也别有一番奇特的魅力就是说2333】   【阮老师这个澄清真的笑死我了,就差把“我可不是有意要开车的”几个字写在脸上hhhh】   【斯嘉捂着脸都不想说话了,不想承认自己认识郑哥的感觉哈哈哈哈】   【郑哥:我是谁,我在哪】   等任钦鸣终于从外面拿好东西回来,迎面看见的就是郑青呆愣在沙发上演变脸,整张脸都熟透了,一直从脖根蔓延到了耳尖。   阮颂一脸无辜地坐着旁边。   任钦鸣也就是随口问了一句:“郑哥这是怎么了?”   郑青:“…………”   【哈哈哈哈哈哈别问,问就是人已社死,有事烧香】   …   因为两人出去一趟带回来不少食材,中午的饭几人吃的很满足。   节目组因为任钦鸣每次做双份,接受了贿赂,对他们这种夹带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知道生活费已经难不住他们了。   于是在众人午饭过后出了另一招。   直接宣布他们已经和《日出2》的片方联系过了,今天晚上在A市还会有一场点映。   所有人:“!!!!!”   【卧槽???卧槽卧槽!!】   导演组:“但是在哪里、具体几点钟我们不能说。”   【…………】   大家现在也已经非常明白套路:“行吧,需要我们做什么任务才放我们晚上去看电影。”   节目组从储物间拿出一个全透明的亚克力盒,装进去六个颜色不一的彩球,让他们自行决定顺序抽签。   “只要你们六个人今天下午都完成了彩球对应的任务,并且得到好评,今天晚上就能去看《日出2》的点映。”   姜淇淇瞬间来劲,觉得既然需要好评,那就说明多半得跟人打交道,那她的美貌不正好派上用场!   于是她自告奋勇,第一个自信满满朝着亚克力盒伸手,摸出一个粉色的彩球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张字条,写着字。   镜头给特写:【跟随茶村老人开山,挖满两筐野菜,道具:镰刀、后背式竹篓】   姜淇淇:“?????”   【哈哈哈哈哈哈淇淇脸都绿了】   【这任务还专门写道具镰刀和后背式竹篓是什么东西,我已经有画面了啊hhhh】   作为唯一的不锻炼星人,阮颂小心翼翼问:“这里面所有的球都是体力活吗?”   节目组给出迷之微笑。   阮颂瞬间变卦:“要不今天晚上别去看了,也不用看,我跟任钦鸣昨天都看过了,我给你们讲剧情。”   【?】   【这是为了不干活,打算现编吗哈哈哈哈哈哈哈操】 第55章   梁羿在姜淇淇后面摸出了蓝球:【帮茶村老人安装网络机顶盒, 并教老人们如何使用网络电视,道具:网络机顶盒】   郑青橙球:【帮茶村老人修理家中损坏的家具用品或电器,道具:五金工具箱、有其他需求可向节目组索要】   秦斯嘉则摸了个绿球:【跟随茶村老人采摘茶新鲜叶尖, 采满10斤, 道具:竹篮子】   六个人六种不同颜色的彩球。   大家理所当然以为这六个球里的任务都不一样。   姜淇淇拿着自己的粉球, 看完后面几个人的任务, 血已经快冲到脑子里,气都要气死了,没一个比她累的!   怨念让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亚克力盒中最后红、白两个球。   任钦鸣让阮颂先挑。   但阮颂看起来很紧张, 神情严肃, 眉头紧锁, 比之前得知自己在综艺上要跟着任钦鸣一起当演员拍短片还严肃。   抱着胳膊久久琢磨的架势, 硬是把现场几人也带的跟着紧张起来。   然后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 阮颂终于顶着众目睽睽开了口, 从怀里抽出一只手朝箱子比划了一下,对任钦鸣说:“你先抽吧。”   所有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能看出来阮老师是真的非常抗拒干活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这个】   任钦鸣依言调整顺序排在了阮颂前面,伸手拿出白球,打开字条居然跟姜淇淇一模一样, 也是跟着茶村老人上山开山采野菜。   这回轮到阮颂问号了,当场扭头望节目组:“该不会最后这个红球也是开山吧??”   他还以为姜淇淇那个已经是最麻烦的了,至少剩下来的会比开山简单!   节目组又一个迷之微笑。   阮颂整个人都颓了,一改先前靠在椅背的姿势,胳膊肘撑桌, 双目无神撑住额头做出最后的挣扎:“我马上还要跟他们开剧本会, 就不耽误大家出发的时间了吧……”   节目组贴心:“我们三点钟出发。”   也就是阮颂开完剧本会以后。   理由是今天下午的太阳太毒了,放他们六个出去顶着日头干活, 估计没多久就得晕一片,正好错开时间。   …   下午三点,阮颂准点被押送上了前往茶村的车。   剧本会的大家就像是知道阮颂即将要出去强身健体做运动,哪怕今天阮颂主导积极性不高,也一点没拖,在会议截止时间前完成了全部任务。   这片郊区山林地处迎风坡,风沿斜坡往上吹,水汽上升温度下降,气流运动易成云下雨,所以常年山里都是雾蒙蒙的,阴雨笼罩。   但今天的保姆车外蓝天白云,一碧如洗,成片成片的远山绵延在云雾里,时而还能从山谷听见鸟鸣。   确实是他们在这待了十四天以来,难得适合外出的好天气。   姜淇淇他们早在出门以前就给身上裸露在外的各个角落,都抹好了防晒霜。   眼下已经是她可怜兮兮,不死心向节目组询问的第八百次:“真的不能让我跟斯嘉姐换任务吗……”   虽然采茶也不是什么轻松活,可比起拿着镰刀开山还是好多了。   秦斯嘉也是看她泪眼汪汪,主动提了要不然跟她换,结果节目组毅然决然拒绝,完全不同意他们私自交换任务。   这一下把阮颂的念想也断了,从上了车就仰头靠在任钦鸣身上装死。   任钦鸣认认真真给他涂防晒霜。   …   熟悉的颠簸车程将几人送达目的地,站在村口等着他们的,是上次的老熟人——村干部书记。   有了前面观影打过的照面,这次大家从车上下来省去许多客套,很是热络互相打招呼。   旁边一起迎接的,还有两个穿着当地简朴服饰的老人家,奶奶挎着竹篮,爷爷背着竹篓,各自是干什么的再清晰不过。   很快六人便在村口分成了两个三人小组。   秦斯嘉采茶的农田在村子里,和梁羿、郑青一起跟着那挎竹篮的奶奶向村子里往里;阮颂、姜淇淇、任钦鸣则老老实实领上各自的竹篓、镰刀,跟着爷爷身后顺着村口往后山的路过去。   分开时,梁羿抱着哭唧唧的姜淇淇叮嘱了好半晌,字字泣血,全是实在话。   比如:“觉得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会,只要拉着颂一起,钦鸣不会把你们弄丢的。”   【嗯?哈哈哈哈哈】   再比如:“山上山路不好走,抓紧颂的衣服,钦鸣不会让你们摔到的,知道没?”   弹幕笑得更大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到梁羿还想说点什么,姜淇淇已经瘪着小嘴自己扑在梁羿怀里补充:“没事,颂哥肯定比我累的快,我只要比他稍微努力一点就好了。”   阮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阮老师:你礼貌吗?】   【一些只要有阮老师兜底,就不会出问题的情况,doge】   …   但当他们真正穿过村口的小路,来到那山下一看,三个人全傻了。   直播间里后面新进来的观众还没看清屏幕上怎么回事,就被眼前铺天盖地的“哈哈哈”刷懵。   坐落在三人面前的“庞然大物”,不能说是山,完完全全就是一座荒岭。   泥山上杂草丛生,枯枝掩映,大小不一的野生树木生长很是繁茂,最最重要的是坡度还陡,属于三人在日常生活里看到根本不觉得这是能上人的地方。   【我他妈的,居然还真是《开山》】   【有我老家内味了啊家人们,我每年暑假回老家避暑都会被搞去这种荒山里,粘一身野栗子的刺】   【我以为至少上山能有条下脚的路】   【有那种需要抬腿,步子迈得比较大的超陡楼梯的既视感了,老担心自己仰头倒下去,我已经开始后背发凉】   【土狗他们就算了,这老爷爷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太勉强】   【又天真了吧,别小看我们这些常年靠山吃山的山民啊,老人家比你们这些外面的年轻人走得稳当多了,一会等着看,准有人掉队跟不上,doge】   头顶穿过重重林叶遮挡,稍稍舒缓下来的阳光,没有给阮颂带来任何慰藉,甚至感觉太阳穴已经开始往外突突。   姜淇淇果然崩溃踢着白鞋,难以置信帮他问出心里话:“……爷爷,这山陡成这样真的能上吗?”   那爷爷看起来极面善,目测至少七十岁往上,背着竹篓矮矮的个子,身材干瘦,和气无害扭头望着他们说:“能上,你们低头看好跟紧我的步子,我踩哪你们就踩哪。”   话是说这么说没错,听起来似乎也简单。   结果那爷爷一双手在背后背着,抬脚一上去就是轻轻快快连着好几步,三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爷爷人就已经站到了差不多他们头顶高的一个小土坎上了。   依旧那副和和善善的脸孔,垂头望向他们:“上来吧。”   三人:“…………”   【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各位老师:这也得上得去啊,是要施展轻功吗,xswl】   别说什么野菜,首先得先让脚挪到山上去。   为此,三人不得不灵活应变转换策略。   由任钦鸣打头,阮颂垫后,两人为了确保姜淇淇的安全,把小姑娘夹在中间,随时前后拽拽手腕搭把手。   第一步总是艰难的。   但迈出第一步以后的第二步就容易多了。   爷爷已经从竹篓里拿出镰刀,一手负责拽,一手负责割,手脚相当利索便将挡在前路坚韧的野草枯枝通通清干。   【甚至我觉得爷爷有额外照顾土狗他们,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上,搞不好根本不会理会脑袋旁边那些开杈伸出来的藤条,doge】   直播间里的画面一度很滑稽。   爷爷一个人在前面健步如飞,走上两步便要回头等等他们。   任钦鸣、姜淇淇、阮颂三人则像开了0.5倍速,拉拉扯扯勉强前行,同框但不同世界,对比之惨烈,硬像两边年纪倒了个个。   节目组拍摄他们,采取了航拍无人机的模式。   无人机被操纵着向下,给了直播间一个三人的主观视角镜头。   弹幕看清脚下陡峭的山坡,瞬间汗毛倒立。   【卧槽居然已经爬这么高了吗??】   【SOS这就算我不恐高也遭不住了家人们……】   【而且他们下脚踩得地方,说一个脚掌,就只有那么一个脚掌的地方能踩,说半个脚掌,就只有半个,一丁点都不能差,捂脑壳.jpg】   【我已经开始膝盖软了,上山姑且这么难,下山……这能下得去吗】   阮颂、姜淇淇跟在任钦鸣身后,全程神经紧绷,低着脑袋只顾着看前面一个人落脚的地方在哪,一颗心总悬着害怕自己滚下去,声都不敢出,根本察觉不到累。   另一头。   秦斯嘉站在一望无际台阶式分布的茶田里,人也麻了。   她本以为采茶顶多学一下掐尖往哪掐,直到奶奶给她展示了十斤的茶叶究竟有多少……   秦斯嘉二话没说给郑青打了电话,让他赶紧把村里的事弄完过来帮她一起摘。   然后不等郑青回话就把电话挂了。   郑青欲哭无泪。   修理家具锤锤打打尚且能出点蛮力,简简单单弄弄电灯泡这种也勉强行,但再复杂的电器他是真不会了。   好在梁羿得给电视装网络机顶盒,和他一样需要挨家挨户走访,结伴而行,脑子比较好使。   “你打电话找一下这边当地的电工师傅,应该只是让你帮忙转达,或者督促他们修好就行了。”这是梁羿的理解。   术业有专攻,修理电器是个技术活,不可能真让他们这些不懂的动手乱修。   郑青转念一想觉得好像有理。   老人家们对电器不灵光,沟通不到位,很可能电工在的时候东西是好的,但等人一走,东西没多久又坏了。   村子里的三人,很快各自找到要领上手。   对比之下……   “我不行了,我真的走不动了……”   经过足足一个小时的艰难攀岩,姜淇淇整张小脸都白了,豆大的汗珠不停从额头往外冒,连为了漂亮的披头散发都早早放弃,老老实实拿皮筋扎成丸子,上身T恤后背心已经被汗水打湿。   这比普通爬山累多了,心里还揪着,害怕。   任钦鸣、阮颂没比她好到哪去,头上顶着青天,脚下踩着稍有不慎就可能摔下山的土坡,都淌了一身的汗,几乎是一前一后架着姜淇淇继续往上。   姜淇淇都觉得不可思议:“凭什么啊,颂哥你什么时候体力这么好了,我每天都有健身一个小时!”   阮颂“哈哈”了两声,已经累到没心思掩饰“驾照”,直截了当回她:“我现在一周被迫健身四到五次,每次两个小时以上。”   姜淇淇一开始和弹幕一样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还惊诧:“我们每天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健身!”   他们健身一般不是清晨,就是中午,阮颂要么还没醒,要么在开会。   但阮颂回答:“晚上。”   “啊你晚上做运动啊,那睡得着……”姜淇淇“吗”字还没说出口,就在忽然领悟的瞬间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   【操?哈哈哈我刚刚居然也没反应过来!】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晚上做运动》】   【阮老师不愧是我们秋名山扛把子,有车他是真开,大拇指.jpg】   【一周4-5次,每次2h以上,这频率,不愧是我们土狗,害羞.jpg】   【谢谢谢谢磕到了,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阮老师累脱一边达咩想跑,土狗一边拽着脚踝把人拖回身下,继续使用公狗腰……流口水.jpg】   【前面的姐妹我读书少,你最好给我详细讲讲公狗腰具体怎么用,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   然后不等其他弹幕跟着一起下跪,直播间所有弹幕已经瞬间一扫而空,并飘过一行比普通弹幕字号更大的加粗红字。   【《合拍19天》直播间管理员提醒您,请勿在弹幕内容中涉及超尺度话题!】   然后弹幕才重新被打开。   【?】   【???】   【我们直播间什么时候还有管理员了??】   那行加粗红字再次出现,只不过这回没清屏了,混在普通弹幕里。   【秋名山管理员:特地为阮老师添的,抱拳.jpg】   昨天晚上直播间崩了做维护,工作人员修好后防微杜渐,干脆把未来所有可能会崩的情况都做了一遍预案。   兜兜转转,最后竟是找出了阮颂这条游离在技术层面以外的秋名山漏网鱼。   …   差不多又过了半个多小时。   阮颂也已经开始跟姜淇淇一样扶着膝盖走两步歇三步,是真的有点走不下去。   姜淇淇就差没直接蹲在地上耍赖,主动扯着嗓子交涉:“爷爷!咱们还要爬多久啊!野菜还不在这边吗!”   他们都以为开山挖野菜,还给发镰刀,那起码菜得在山上。结果这都一万年了,还连个野菜影子都没看见。   爷爷在他们前面带了这么久的队,身体轻盈依旧,踩着险峻的土坡步伐稳健,如履平地,最最关键还没怎么流汗,老神仙一样。   一个健步后忽然站定,停住脚说:“野菜在山顶,到了。”   三人:“!!!”   到了?!   所有人都以为山顶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顶,完全没想到咬着牙爬完最后几步,居然柳暗花明出现一马平地!   放眼望去是一片油绿的草场,背后是更高的山,两边藤条柳蔓,落英缤纷,中间竟是淌着条窄窄的河道,流水潺潺,蜿蜒顺右流进刚刚三人上山时途径休息的洞穴。   弹幕全看呆了。   【……这什么现实版桃花源记】   爷爷熟门熟路带着三人来到清澈见底的河道边,从竹篓拿出空水瓶:“这里的水都是山泉水,可以直接喝。”   姜淇淇:“真的吗?直接喝?”   虽然她知道所谓的山泉水从理论上确实能直接喝,甚至据说比熟水好,但作为标准的城里孩子,要让她不过滤直接把这么一捧纯天然的生水喝进肚子,心理上的挑战还是不小。   天知道她路上后悔了多少次没背水上来。   但在爷爷的带头下,任钦鸣已经率先弯腰灌了水试毒,扭头对阮颂评价:“甜的。”   阮颂不疑有他,也接过来喝完对姜淇淇补充:“还自带冰镇。”   姜淇淇面色潮红,汗冒的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本就口干舌燥,再一看三人全抱着一通猛灌,顿时有些抑制不住。   望着自己手里的水瓶犹豫了再犹豫,终于还是眼睛一闭,尝试着仰头往嘴里抿了一小口。   但也正是这一小口,所有人都能看出姜淇淇紧张的脸色里瞬间露出惊喜!   “真的是冰的甜的!”   姜淇淇对自己舌尖尝出的清列爽口,瞠目结舌,连连透心凉又给自己灌了好几口,“哇……为什么会这么冰。”   阮颂随手指了下几人身后背阴的山:“从山上流下来,常年没有阳光直射。”   姜淇淇再没了二话,立刻蹲下身直接给水瓶灌满。   弹幕看着她这样竟是都开始嘴馋。   【建议以后食品类的广告多找淇淇好吗,如果还有人不知道她这台人间种草机器,我是真的会伤心】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所以请问我应该从哪去搞一口山泉水来喝喝,捂脑壳.jpg】   终于能上歇一口气,三人也不要形象了,全在河道边席地而坐。   等到好不容易把胸口那团气喘匀,任钦鸣指了指两旁靠山攀升的藤蔓,问爷爷:“所以需要摘的野菜是那些吗?”   自然而然,弹幕的视线都开始跟着三人在这片桃园四处寻找。   但爷爷出乎所有人预料地指了指脚下,说:“要用镰刀,在水里。”   三人:“?”   【?????这么酷的吗】   镜头顺着老人家手指的方向,给到水里。   这河道不宽,一汪清水,河底沉积着被水流冲刷圆润的石块,而那些从石块缝隙中密密麻麻漂浮起来,像水藻又不像的东西,大概就是爷爷口中的野菜。   “直接拽容易连根拔,影响后续长势。”   老人家说着便蹲在河道边,操起镰刀一口气捉住好几根游曳的野菜,直接伸进水里,然后把收割下来的东西丢进背后竹篓,动作娴熟迅速。   阮颂一看这玩意湿哒哒的,丢进篓子里几乎不占什么地,当场就要不行了,反复确认:“我们是要装满两个竹篓吗???”   这背下去得多沉!   爷爷却毫不在意,已经走到靠近河道连接高山泉水源头的地方,拿着镰刀开始重复作业:“这种菜干的很快,会蓬起来,平时我一个人两个小时就能装满一篓,现在我们四个人,快的。”   姜淇淇、阮颂几乎同时自暴自弃拿胳膊盖住眼睛,仰头躺到草地。   眼都没睁开就听耳边冷不丁出现闫松航的声音:“要完成任务得到好评,晚上才能去看《日出2》的点映噢。”   原来那航拍无人机还带着喇叭!   姜淇淇一听《日出2》,瞬间满血复活从地上把阮颂拖起来,急得不行,刚准备开始求人干活,河道源头的方向便是传来一声噗通——爷爷直接卷起裤腿下了水!   弹幕看的又是一愣,这么野的吗!   老人家回头望他们:“下水割动作快一点,你们也可以下来。”   这条河道的水只有上游能喝,流到下游没地方接,直接下水也无所谓。   ……几分钟后。   任钦鸣再次身先士卒,冲锋在第一线下了河站稳。   随后姜淇淇、阮颂脱鞋,勇敢下定决心向河道迈出腿,然后不约而同被冷冽的泉水激出一声轻唤,惨兮兮佝着腰,都没想到河道原来这么深,站下去直接淹没姜淇淇大半截小腿。   另一头任钦鸣已经开始辛勤劳作,弹幕再一次被逗笑了。   【咱就是说,淇淇和阮老师抽到一组就很妙,莫名有喜感】   【纯纯两个可爱鬼娇气包了hhh】   但姜淇淇不认输,自己拿出镰刀了不够,还要敦促阮颂也拿,小心翼翼踩着河道里的石头向后挪步:“颂哥你快干活!我就在你后面看着你!你要是偷懒我会点你名字的!”   阮颂还在原地,双眸出神撑着膝盖:“我都说了我昨天看过了,我可以给你们讲剧情,你们怎么都不信我。”   姜淇淇咬牙揪住水里滑不溜秋的野菜,一镰刀下去加入劳作阵营,凶巴巴督促他:“闲话少说!干活!”   阮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居然连淇淇都能教育阮老师了2333】   【果然人不能懒,阮老师瞬间从女王直降最底层,doge】   【咱就是说,确实能看出来淇淇是真的很想看《日出2》了xs】   【阮老师:而 . 我 . 只 . 想 . 摆 . 烂】   现在河道里的布局,大约是爷爷在最前面,任钦鸣排第二,阮颂排第三,姜淇淇排第四。   阮颂前后看看,发现大家都在干活,只剩他一个人干杵着,也不好意思继续罚站。   但他们光着脚,河底的小石头凹凸不平,他一双眼睛在河底左右搜寻,想找个脚底板站的舒服点的地。   最终目标锁定在了斜前方那块最大的石头上。   不料那石块也就是看起来块头大,意外地比旁边那些小石头松动得都厉害。   阮颂一脚刚下去便“踩了个空”,整个人直接在镜头里失去重心,啪叽一声一屁股摔进水里,坐到石头上。   所有眼看着他摔跤的弹幕都在公屏上担心地刷惊叹号。   姜淇淇才刚抬头,任钦鸣便已经扔了镰刀从自己的位置赶过去。   阮颂看起来像是被这一屁股摔懵了,河道的水几乎将他上下身全打湿,一直蔓延到胸口上。   任钦鸣过去的本意是想把人从水里拽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块地风水有问题,任钦鸣靠近的最后一脚居然也踩了空。   刚把人拽起来一半,便两个人一起重新又摔回去。   条件反射让任钦鸣飞快将人护到胸前。   于是最后泡进水里时,阮颂正面朝人,直接趴坐在了他的腰上。   任钦鸣双手后撑,两人都有些发懵。   头顶阳光灿烂,周身水面晶莹剔透,湿透的单薄衣衫很快在光亮下透出底色。   通过直播间的镜头,所有弹幕都能看到阮颂纤细的腰身和那对标致微突的蝴蝶骨,衬衣紧巴巴贴在两人身上。   甚至眼睛再瞪大点,还能看清阮颂左手巴掌下任钦鸣线条分明的胸肌,全在衬衣底下露着……   湿身诱惑? 第56章   【……?】   【这是我免费能看的东西吗!!!色狼.jpg x3】   【就是说, 想把话筒递给阮老师,土狗的胸手感怎么样,我真的只有亿点点好奇, 可怜.jpg】   虽说河道不浅, 水流能稍微起到一点缓冲作用。   但任钦鸣现在对一屁股摔到石头上感同身受, 下意识便将自己撑在水下的手揉到了阮颂屁股上, 问他:“摔疼了吗?”   实话是疼的,而且疼死了。   “我刚刚正好硌到。”阮颂两眼懵懵,说着便要自己也扭头伸手往屁股上摸。   光天化日, 朗朗乾坤。   任钦鸣半身出浴, 几乎握着阮颂两瓣屁股把人抱在怀里, 仰脸看着人, 阮颂两条腿分开跪在他身侧两边。   公屏上的弹幕已经开始疯狂刷“谢谢”。   【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请大家和我一起大声说, 谢谢男菩萨!!!双手合十.jpg】   【呜呜呜好翘!看起来真的好好摸5555】   【我直接斯哈斯哈,揉!给我把屁股揉烂!!!】   【关键是土狗的手指好圆,啊不是,是阮老师的屁股好长,啊也不是, 总之就是直接包住了,可怜.jpg】   【让我看看是谁小脸通黄直呼磕到了,露眼睛.jpg】   【就……不能告诉我土狗的胸手感怎么样,告诉我阮老师的屁股也可以,我不挑, 可怜.jpg x3】   【好涩好涩好涩, 真的好涩,野咳咳鸳咳咳咳浴, 害羞.jpg】   姜淇淇简直是要对这两个无知无觉泡在水里的人看呆。   山下操控航拍机的的节目组也呆了,谁能想到保住直播间这么难!   姜淇淇赶紧把手里的镰刀搁到岸边,努力逆着水迈腿过去。   即将迈入初夏的天气。   阮颂、任钦鸣又是一路艰难从山下爬上来,本就流了一身的汗,燥热难当,眼下皮肤乍一下接触到冷冽的泉,就像烙铁丢进水里,什么不痛快都被冲走了。   当姜淇淇过去,任钦鸣还抱着人仔仔细细检查他的膝盖,毕竟刚刚阮颂在他身上是两边膝盖先着的水里。   阮颂一如既往穿着牛仔裤,只不过今天是条黑色的。   姜淇淇脸色红红,一把将阮颂从任钦鸣身上拉起来,嗓音低低:“你们好歹换个姿势!”   阮颂、任钦鸣闻言皆是一怔,后知后觉低头向彼此身上看。   发现对方打湿后的身体轮廓,原来在太阳光底下看得一清二楚,荷尔蒙冲的姜淇淇不忍直视,脑袋往旁边直撇。   航拍机很自觉避开正面,飞到了三人背后。   阮颂坐在岸边,伸腿搁在任钦鸣腿上,看他一点点把牛仔裤卷上去,露出底下常年不见光的小腿。   两边膝盖果然嗑青了。   颜色缀在直射下白到发光的长腿上很是突兀,好赖是没摔破。   任钦鸣轻轻伸手在淤青上按了两下:“疼吗?”   阮颂静了一秒:“……我要是说疼,可以申请不干活吗?”   那就是不疼!   姜淇淇二话没,立刻伸手把人从地上拽起来:“颂哥你也太懒了!!怎么会有比我还懒的人啊!!!”   阮颂好不容易从河道里出来,又姜淇淇抓回去,认命从竹篓里拿出自己的镰刀,理直气壮:“两个人里有一个人勤快不就够了,我要是也勤快,还要任钦鸣干什么。”   弹幕默契拉满。   【干你啊哈哈哈哈哈】   然后集体被禁言:   【《合拍19天》直播间管理员提醒您,请勿在弹幕内容中涉及超尺度话题!】   …   没有云层遮挡,日头一直到下午五六点都还在。   阮颂、任钦鸣站在河道里没晾一会身上的衬衣就干了,只有贴身的牛仔裤还半湿不干。   三人也终于从最处的生疏,逐渐转变成和秦斯嘉一样的熟练劳动机器。   早在他们还爬山的时候,秦斯嘉就已经戴着帽子“迷失”在了茶田的海洋里,十斤的量对她一个初学者来说简直要人命。   绝对不是她一个人能弄完的。   所以几乎隔三差五郑青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会震一下。   但郑青也不容易。   他本以为自己只负责当监工,任务应该是最容易的,结果这当地的电工居然是个外地人,而且只会讲外地方言,不会讲普通话,一见上面就给他弄傻了。   郑青也总算明白为什么修电器这么容易的事,会被单独拎出来当任务。   两人一知半解支支吾吾猜了半天,顺了好几家终于有点找到彼此沟通交流的“节奏”。   相比起来梁羿则轻松了许多,只在最开始依照查到的办法摸索了一下如何安装网络机顶盒、怎么调整设置,再接下来就是要有耐性,挨家挨户解释。   但解释完教完好像也不保险,所以梁羿干脆录了个系统完整的教学视频,一步一步在镜头里告诉老人家们想看什么东西,分别按什么按钮、去哪个界面找。   兵分三路就是这点最占优势。   因为三边时间、进程不同步,看点也不同步,可以在彼此不够有趣、重复作业时互相补足。   郑青、梁羿是最先收工的,从村头到村尾一顺过完,拿到村干部书记代表好评的徽章,纷纷加入秦斯嘉的采茶阵地。   不是梁羿不想去帮姜淇淇,是确实上不去。   …   转眼时间来到晚上七点。   天色肉眼可见暗下来,山顶几人站在泉水里再不觉得凉快,而是开始发冷。   晚风从阮颂裸露在外的皮肤和微微带着湿意的牛仔裤上轻轻一掠,便带起一片鸡皮疙瘩。   最重要的是他们忽然意识到,他们没带手电筒。   那也就是如果他们不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干完活,能不能赶上《日出2》点映不知道,只怕到时候连这山都要下不去。   ——爷爷能下,他们也不敢下。   等到三人终于按照节目组的要求装完两篓野菜,秦斯嘉那边也下了班,称完重量成功拿到采茶奶奶的好评徽章。   于是阮颂、任钦鸣、姜淇淇最不想面对的事,终于还是出现。   下山。   姜淇淇干了一下午活,身上的汗早干透了,脚还湿着也无暇顾及,吭哧吭哧坐在岸边穿鞋袜,向爷爷试探:“咱们怎么下山啊,该不会是要原路返回吧?”   为了减轻负担,两篓野菜被他们平均分为四份,也就是说他们下山比上山还要多出点累赘。   更不好下了。   结果爷爷望着他们又是和善一笑:“不原路,下山简单很多。”   三人:“?”   三人:“…………”   【哈哈哈哈哈《简单很多》】   【属于是一看爷爷笑就忍不住腿软的程度了hhh】   【这里也不像是有览车,我唯一能想到的简单下山方式就是滑下去,doge】   最后这条弹幕本也就是打嘴炮那么一说。   万万没想到几分钟后,被带到山顶另一面角落的三人看着眼前长而陡的光滑山坡,彻底傻了眼。   【?????真滑???】   姜淇淇当时一下就在旁边地上蹲下不起来,看都不敢多往下看:“我们不会是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直接从这滑下去吧……”   爷爷已经轻车熟驾把背上的竹篓换到前面,不知道是从哪个草堆堆里扒出一卷巨大的草编厚席,摊在宽敞的滑坡铺好,然后用朴素的脸孔回头朝三人又是一笑:“保护有的,因为只有一张草席,所以我带你们三个一起。”   三人:“………………”   【爷爷的意思是保护措施就是他自己吗哈哈哈哈操,居然有那么几分油麦就是说】   【不过真的好吓人啊靠,这比之前过玻璃栈道吓人多了,杀了我】   【关键这坡陡还因为树林茂密,望不见底,可不兴这么玩滑滑梯,害怕.jpg】   【我要是淇淇我现在肯定崩溃了,这真的谁带都不敢……】   姜淇淇已经抱着膝盖彻底不再说话,巴掌大的小脸上愁云惨淡,眼睑灰扑扑下垂,硬是给弹幕看心疼了。   【妈妈的小公主emo了……小狗抱腿.jpg】   【就,说实话感觉节目组这次真的有点过分(。)】   【淇淇今天又是上山,又是积极下山割野菜已经很努力了,这么吓人的陡坡节目组自己怎么不滑,微笑.jpg】   【小小声,其实我家那边图方便也都这样下山的】   【就问出事了有人负责吗?节目组出医药费吗?精神损失赔得起吗?】   【我就想问要是被什么东西刮伤,破了相,这是打算直接砸人饭碗吗,问号.jpg】   唾沫星子很快将直播间淹没。   但节目组的航拍机悬在几人身旁始终没有下达任何暂停指令。   阮颂抓着任钦鸣,拿他当支点踮脚伸长脖子往下望,其实隐约能看出这滑坡只有上面这一截陡,到下面转折多半也就平缓了。   而且根据这坡的光滑程度,估计这边村子里的人不是简简单单一两次这么下,只要在草席上待好不乱动,基本不会偏离轨道。   可就是这样阮颂心里也虚,手上抓着任钦鸣的胳膊一下一下地搓。   反倒是任钦鸣这次没怎么怕。   他拍戏经常吊威亚,打戏、追逐戏也很少用替身上,只要不是像上次玻璃栈道那样一眼望不穿全是云雾的悬崖他就没关系。   拿起阮颂冰凉一片的手心贴到脸侧捂了捂,问他:“裤子湿着,是不是有点冷了?”   阮颂脸色相当不乐观:“刚刚身上冷,现在心里冷。”   姜淇淇已经蹲在地上好半晌没说话。   阮颂害怕还有任钦鸣抱着,她害怕只能孤孤零零自己抱着自己。   “几分钟就下去了。”爷爷鼓励他们。   有时到了旺季,他们在上面割好野菜都是成捆成捆绑好往下丢的,宽度躺他们四个人绰绰有余。   任钦鸣难得主动安慰了一回人,给姜淇淇说:“我们抱着你。”   爷爷看他们三个也不催,知道做心理准备要一会。   阮颂、任钦鸣原本也以为劝姜淇淇多少得花一番工夫,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措辞。   结果话才出口起了个头便听姜淇淇颤颤巍巍嘀咕。   两人互相搂着腰,不约而同低头向她靠近:“没听清。”   姜淇淇不得不更大声重复了一次:“我说我现在腿软了站不起来,你们拉我一下……”   阮颂、任钦鸣双双朝姜淇淇伸手,姜淇淇不接。   两人正疑惑就听她几近崩溃带着哭腔说:“我胳膊也软了,浑身都软了,抬不起来……”   弹幕瞬间心碎一片,都看出姜淇淇这一下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但心碎的不只他们,梁羿、秦斯嘉、郑青也在山下在看。   一手策划这环节的导演组在旁边大气不敢出,谁也没见梁羿神情这么严肃过,直接从镜头里出来到旁边问了闫松航。   “非得这样吗?”   闫松航有点抠脑袋:“主要是想展示茶村的日常生活……”   这山原路返回的风险比直接滑下来高多了,现在天还黑。   梁羿鲜少情绪如此失控,眉头皱得恨不得夹死苍蝇,为了防止自己的声音被收进直播,脚下连连往远处走了好几步:“那你们就不能换个环节吗?一定要让他们去山上?”   闫松航完全能理解梁羿现在的心情,极力安抚:“韩综那边折磨嘉宾的办法比我这夸张多了,而且这个坡吧,我们自己,尤其是我亲……”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秦斯嘉、郑青看着直播画面发出惊呼。   两人赶紧撤步回去。   结果出乎梁羿预料,姜淇淇居然就已经同意了这个下山方案。   刚刚秦斯嘉和郑青叫,是因为她身上软得彻底,从地上被拉起来时险些崴回去。   好在阮颂、任钦鸣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稳三个人站到一起。   前几天还在闫导全宇宙最好的弹幕,现在已经彻底变了卦,都在公屏上刷问号,问闫狗在哪。   【亲亲闫狗你在吗?知不知道让普通人做这个是真的会害怕,问号.jpg】   【这边建议你们也不要折磨嘉宾了,想让嘉宾滑,先自己滑个十次再说行吗】   【闫狗你胆子真大,土狗跟阮老师就算了,姜家千金也敢这么整,不怕以后节目播不了吗】   【欠冲可以直说,问号.jpg x3】   任钦鸣、阮颂一起拍着姜淇淇的背,安慰了好一会,终于是三个人按照爷爷的指示在那草席上坐好。   为了固定野菜,草席上做了好些个突出的圈带可以抓。   然后不等梁羿再找闫松航进一步理论,四人已经飞快呲溜一下滑下坡。   速度快的航拍无人机根本跟不上,只能不停抬高视角,以俯拍全景的方式减缓自身移动速度。   爷爷和任钦鸣在草席最两侧,阮颂、姜淇淇在当中。众人一开始还能听见姜淇淇的尖叫,但很快没了声。   梁羿一颗心揪着,呼吸都要停了。   好在是那坡的走势的确跟阮颂踮着脚看的差不多,只有最开始山顶那一段猛,后续的坡度和速度渐渐缓和下来。   弹幕就看见画面中四人草席化成的点,以相当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线朝山脚奔去。   那爷爷也没哄人。   他们辗转花了一个半小时才爬上来的山,居然一分零几秒就结束了。   但就是这一分零几秒,在四人看来也像是过了一辈子。   猛烈的失重让姜淇淇嘴唇都白了,好在是梁羿他们早早在山脚底下等着。   只等草席在视野一出现,梁羿立刻动身拿着准备好的薄毯,一把将姜淇淇裹进怀里。   姜淇淇整个人身上一点力气没有,失去知觉般,被梁羿紧紧抱着还不敢睁眼,抖着声音问:“……到了吗?”   梁羿直到现在才发觉自己刚刚竟是一直忘了喘气,伸手来回在姜淇淇后脑勺上安抚:“到了的,已经到了。”   和他一样全程屏息的,还有弹幕。   看见姜淇淇这副惨状纷纷在公屏骂娘,弄得阮颂秋名山专属管理员硬是愣住,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他只被上面交代了要扫黄,也没说脏话算不算他的范畴。   镜头里,爷爷没事人一样从草席上起来,神情、姿态跟白天上山时没什么两样,甚至没看出他觉得累。   至此,宽敞的草席上只剩下了阮颂和任钦鸣两个人还并排躺着。   他们仰面朝上,慢吞吞放开拽紧在圈带里的手身体舒展开,闭着眼好半晌没有动静。   弄得秦斯嘉和郑青拿着薄毯上前问话,不由自主降低了声音:“……你们还好吗?”   两人不约而同保持沉寂。   阮颂安详将手搭在小腹,合着眼对镜头说:“麻烦收音老师把我声音哔个十秒吧。”   所有人和弹幕:“?”   阮颂依旧不睁眼:“不要怪我没有提醒。”   没人知道阮颂想干什么,但他沉沉的语调一出口,大家皆是头皮一紧。   收音老师下意识照他的话拿出仪器,还没做好准备阮颂就已经开口。   多年锤炼的职业条件反射,让他在刚刚听见“操他”两个字,手指便飞快按下干扰仪器进行了“哔——”声屏蔽。   于是接下来直播间的弹幕,通通被阮颂高度密集的“哔”声听傻。   “操他xxxx,闫松航你xx是不是xxxxxxxxx,是xxx实在xxxxxx了吗,我xxxxx。”   甚至有人掐了秒表,阮颂说“哔”10秒,就真的在第10秒停下。   然后叹了口气,睁眼望向所有因为他粗口目瞪口呆的人清了清嗓子说:“……有烟没,我去抽根烟。”   旁边收音老师差点神经一紧张给他把这句也“哔”了,他干这行干了这么多年就从没见过有人在镜头底下这么莽!   只有任钦鸣听完骂人全程一点都反应没有,只说:“我也想抽。”   说完,两人互相拉扯着从草席上起身,谁也没搭理,直接出镜找烟去了。   【……?】   摄像师很懂地将镜头给到了同样张着嘴说不出话的闫松航。   弹幕一秒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趁着任钦鸣、阮颂抽烟不能上镜的功夫。   闫松航双手合十给弹幕道了歉,并放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全体导演组也被这位爷爷带着爬山去山顶割野菜,并艰难克服心理障碍从草席滑下来的片段花絮。   因为他们人多,一张草席不够,他们还自备了另外的带上山。   导演组里后面没轮上跟爷爷一张草席的,就只能几个人畏畏缩缩自求多福,盲滑下去。   事实证明,这土坡确实是滑过的次数太多,凹陷已经很深了,只要抓紧草席不脱手没什么安全问题。   甚至就算脱了手也问题不大,反正人还躺在草席上,其实有点像加强版的滑草。   闫松航很是认真对镜头解释:“其实《合拍19天》所有我们导演组决定让嘉宾做的任务或者项目,都是我们自己事先体验过的,确保安全和可行性才会让嘉宾挑战,六季以来一直如此,所以关于这一点大家不用担心。而且我们也有随时待命的直升机,淇淇如果实在不行我们是会派上去的。”   这一下又被弹幕堵没了话,沉默好半晌才说。   【……好吧,那你还是我们的闫导】   【但你要时刻谨记良心!不然分分钟跟任钦鸣一样就是变狗的待遇,懂?】   【而且人家土狗是爱称,闫狗你这就是等着挨锤挨唾沫的明白吧,指指点点.jpg】   【啊,就,果然山人自有妙计,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是咱普通凡人的小心脏能承受的】   【其实还有很多类似这样的山区,希望各个地方的地方政府能出台一点相关的扶持政策吧,真的太吓人了,双手合十.jpg】   【咦,闫导该不会也有呼吁的这层用意吧,只是不能正面直说?(小声】   …   劳动最光荣。   后续节目组带嘉宾回木屋,知道今天他们都受了罪,连任钦鸣做饭都省了,几人陆续洗完头澡、换好衣服,从房间一出来就能看见满桌的美味佳肴。   一顿饱餐,姜淇淇看起来恢复不少。   然后就来到众人最为期待的环节。   为了避免弹幕找出来他们的目的地,提前去电影院门口蹲点,这次节目组做的很彻底,连个车窗缝都没给他们留,直接停机抵达。   连个试图用路程时间推演的机会都没有,给一干还眼馋《日出2》的弹幕急得抓耳挠腮。   而等到直播间画面重新出现。   六人已经不知道何时依次按照顺序在电影院里坐好,连个外景都没有,只能通过放映厅配置看出是个IMAX大荧幕影厅。   放映厅里除了他们,还有不少偶然被工作人员在商场里问到愿不愿意来看点映的路人。   个个从门口进来,脸上兴奋的神情都像是中了头奖,尤其是在放映厅里看见他们几个顶着摄像机的嘉宾以后。   已知,《合拍19天》晚上会组织看《日出2》点映,他们跟嘉宾同一个放映厅。   可得,这居然不是诈骗套路,是真的!!!   姜淇淇、郑青两人作为狂热粉,一点没比他们激动少,已经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讨论剧情讨论了好一阵。   眼看距离播放时间越来越近,放映厅里渐渐被填满。   阮颂低头刷着手机,耳边却是忽然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浮夸低笑说:“哇哦,好巧。”   阮颂、任钦鸣应声抬头,对上的赫然是谢岭烯。   弹幕集体。   【!!!!!】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既然星光盛典阮颂和任钦鸣能拜托谢岭烯领奖,说明三人关系不错,这时候碰见肯定高兴。   但实际情况是阮颂当着镜头的面便毫不客气皱起了眉,相当嫌弃问:“你来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弹幕:……? 第57章   放映厅内光线很暗, 只剩前面最靠近IMAX大屏的一两盏灯还开着。   任钦鸣坐在阮颂左手边,越过他一看见谢岭烯,眼神顿时防贼似的露出警惕。   大概是不想引人注意, 谢岭烯今天一身黑穿得很低调, 白T搭着休闲西装外套, 坐下解开纽扣时拎着两边衣襟一理, 从怀里掏出封信封递到阮颂面前。   另一头姜淇淇、郑青、梁羿、秦斯嘉还在抓紧时间讨论,压根没注意到他们这一排多了个人。   众目睽睽之下,直播镜头里的阮颂看着被递来的信封, 始终维持手捧手机的动作, 全然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就那么直勾勾和谢岭烯干瞪着。   氛围一度很凝固。   仅仅两秒谢岭烯便自觉在对视中败下阵, 主动拆开信封说:“是我疏忽了, 怎么能让颂哥亲自动手呢。”   阮颂、任钦鸣不约而同:“不要喊我/我老婆‘颂哥’。”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结仇”的点在这里】   然后节目组的摄像机才拉进给到谢岭烯手里掏出来的卡片镜头。   竟然是张手写邀请函。   【尊敬的谢岭烯老师, 鉴于您精湛的演技为《日出2》呈现出了完美的角色,制片方特写此函赠与,诚邀20xx年x月x日,于A市xxx影城共赏《日出2》点映。】   而在右下角落款的,赫然是《日出》制片人的名字。   弹幕皆是一惊。   任钦鸣最先忍不住出声:“你演《日出2》了?”   他之前完全没听说过!   谢岭烯第一部 没参演, 说明在第二部演的多半是“圣地”里的新角色,常年的竞争让无数问题条件反射涌上任钦鸣心头。   比如谢岭烯出演的角色会是什么调性?戏份多不多?讨不讨观众喜欢?   再比如既然能找他,为什么没听说有人要找自己……   谢岭烯一见他错愕的神情,脸上立刻露出嘚瑟,弹幕都笑他幼稚, 就差没把“炫耀”直接写在脸上。   谢岭烯正想开口再逗上任钦鸣两句, 离他更近的阮颂已经:“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吧。”   谢岭烯:“……”   刚刚酝酿好的情绪又双叒叕被打断。   说话时阮颂全程保持着刚刚第一眼看到他的嫌弃。   “说不定很重要呢。”谢岭烯这次没像递信封屈服得太快,想再挣扎一下。   但阮颂只是伸出手指点了点他们下面的位置:“最中间那一排都是主演吧, 看起来没有你的位置?”   【???】   镜头顺着阮颂手指的方向转过去。   为了尽可能保证每个位置的观影质量,这家IMAX影厅的座位数量并不多,一排只有十来个,每一个都是可以搁腿躺倒的沙发座椅。   阮颂他们之前一进来,径直被安排到了影厅最后,减少摄像机位对路人的影响,导演组、摄制组直接把倒数一、二排包场。   而他现在指的,则是这影厅正常出售价格最贵的几个位置,也就是观影视角最好的位置。   弹幕一注意看清坐在前面那排人的背影,立刻开始刷惊叹号。   【我靠我靠真是!木子老师、小洁老师、还有三三……操,全在!我真是罪该万死,刚刚居然没认出来!】   【惊了,今天能被拉进去看点映的路人建议买彩票,不仅提前白嫖成功,还是跟主演一起看的!!!疯狂流眼泪.jpg x3】   【但看几位老师前后左右的路人都很平静?】   【戴着口罩的缘故吧,光线太暗了,大家肯定没仔细看!!啊啊啊啊,抓狂.jpg】   大多人进了电影院,都不会起身在自己隔壁左右东张西望,很奇怪,也多少有点不礼貌。   谢岭烯这回是真对阮颂有点服了。   节目组知道他们在不奇怪,但阮颂全程低头玩手机为什么也能知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阮颂并不回答:“所以戏份重要的坐中间,不重要的自己随便找地方坐,是这个意思吧?”   任钦鸣从刚刚确定谢岭烯不是重要角色,心中便安定不少。   谢岭烯两次想逗人都落空,酸不溜秋抒气靠回自己椅背上:“钦鸣你开班吗?我也想要个这么厉害的漂亮老婆。”   任钦鸣对此给出的回应,是直接起身跟阮颂调位置,变成自己挨着谢岭烯坐:“等你下次再给我让个角色我就开。”   谢岭烯果然笑笑改口:“还让啊,那算了,老婆诚可贵,角色价更高。”   赶到直播间的谢岭烯粉丝很快在公屏上刷起“《男人》”,并凡尔赛。   【营销号都看好哦,我们没有不让烯哥谈,是烯哥自己事业心太强了不愿意谈,可不关我们粉丝的事哦,嘻嘻嘻】   谢岭烯资源跟任钦鸣相近,定位自然也相近。   虽然他们不像爱豆有不能谈恋爱的硬性规定,但粉丝多多少少还是不希望的,不想幻想终结。   论这点,谢岭烯的粉丝对谢岭烯一百二十个放心,当初任钦鸣醉酒强吻被拍那事爆出来,没少看任粉笑话。   放映厅里的人头渐渐坐满,IMAX屏幕旁最后几盏灯也暗下来。   至此,弹幕纷纷开始在公屏上道别,知道影院内片头播出的那一刻,就是他们今天晚上暂时收摊的那一刻。   至少也得等到全片看完才能重新被召唤回来。   姜淇淇、郑青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有阮颂坐在旁边当监工,上次的《湖水蓝蓝》犹在眼前,立刻不敢再交头接耳。   只等《合拍19天》摄像机一关。   谢岭烯直视着屏幕冷不丁开口说:“《黑村》的拍摄计划提前了。”   任钦鸣顿时错愕看他。   …   当初《日出》第一部 时长整整三个小时。   所以这次第二部 ,大家理所当然也以为至少两个半小时起跳,毕竟第一部大结局时,故事明显才刚进行到前面一小半。   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从影片开始才过完两个小时,直播间右上角的进程通知就被大家发现从“观影中”,跳转成了“问答中”。   和前一天的点映一样,今天的点映结束同样对幸运观众进行了采访。   天知道他们一帮人看得意犹未尽,然后听见主持人在台上cue欢迎主创团队上台有多震撼。   不扭头不知道,一扭头吓一跳。   路人完全没想到自己跟《合拍19天》的明星嘉宾一起看就算了,居然还是和电影里的主角团一起看的!   这体验太魔幻了,能吹一辈子。   姜淇淇、郑青作为铁杆粉丝,看见几位主演从观影席中站起身时,也是瞳孔地震得不行,瞬间没了明星架子。   一听主持人要邀请人上台回答问题,两人一个比一个手举得高,就差没直接从位置上跳起来,生怕他们在最后一排,主持人注意不到。   梁羿、秦斯嘉哭笑不得。   任钦鸣则是从电影一开始就被谢岭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吊着,好不容易等到放完终于有机会详问。   正好阮颂忙着和陈严聊天。   先前《日出2》的主创团队也在这场看点映的消息,就是陈严给的。   【这辈子不想动了颂:这片到时候春节档上,票房看着是又要破纪录了】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嚯,这么高的评价】   阮颂也没仔细给陈严剧透,只说各方面都弄得挺用心的。   【这辈子不想动了颂:你现在空吗?他们在搞问答什么的,我出去给你打电话】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么问题,就等着你翻我牌呢】   …   阮颂从放映厅小门出去,一找到合适说话的地就给陈严提了剧本经纪人的事:“不是因为我介绍的项目拖欠了你尾款,补偿你什么的,是我自己确实忙不过来,邮箱每天饱满,其实有不少看起来不错的,但我实在没精力一个个比对着看,你不要多想。”   最主要是他还不喜欢社交,这块属实是陈严强项。   加上陈严跟他合租这么久,专业水准互相知根知底,陈严的眼光他信得过,于公于私最适合这岗位的人都是陈严。   结果陈严嘿嘿一笑:“你不跟我提,我都快要忍不住自己找你提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有什么好多想的。”   他从之前阮颂红起来就知道单打独斗行不通,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那我把邮箱的账号密码发给你?然后你看跟他们联系是弄个专门的微信号,还是就用你自己的,反正这种事你肯定比我懂。”   别人火起来都是甜蜜的烦恼,巴不得找来的业务再多点,只有阮颂,对这种事是真头疼,烫手山芋一样想要赶紧脱手丢出去。   陈严早在心里飞快盘算过了:“你发我吧,我先过一遍把有效信息分分类,然后我们再看是每天汇报一次,还是几天汇报一次。”   阮颂舒服了:“行,那就都交给你了。”   这事拖着一天不解决,他心里就像梗着口气,邮箱里的未读来件越多,他越焦虑。   “不过还有个事。”阮颂又说。   陈严已经开好免提,按照他微信发来的东西,敲着键盘登录邮箱:“嗯?你说。”   “我打算弄个工作室。”   陈严一双眼睛盯在屏幕上,下意识跟着应:“工作室好啊,工作……嗯?我靠!你要弄工作室了啊???”   …   IMAX放映厅里,前面台上打的一片火热。   由于工作人员先前在商场里随机挑选幸运路人,并不是一开口直接问愿不愿意看点映,而是设置了一两个关于《日出》第一部 的问题,回答上来,并且能明显看出粉丝倾向,才有机会听见工作人员关于第二部点映的邀请。   所以此刻在座的,无一例外全是《日出》的忠实观众,现场问答、做活动互动氛围极好。   没人注意还有两个“开小差”的,坐在最后一排靠边的角落嘀咕。   任钦鸣扭头问谢岭烯:“你之前说《黑村》的拍摄计划提前了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临时做了调整。”谢岭烯,“等晚上你经纪人那边应该就会接到消息,基本就是你下了恋爱综艺没时间休息了,直接进组,赶在刘导那部戏前面拍完。”   任钦鸣当即蹙紧眉头,表达了不理解:“为什么突然这么赶?”   一部戏开拍不是儿戏,需要到位的人员很多,需要做的准备工作更多,哪是说提前就能提前的。   还一下子提前这么多。   谢岭烯回答的嗓音压得极低,只是比着嘴型给他报了个名字,说:“她找王导摊牌了,感觉是真的豁出去准备干一票大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狠姐幽幽掏出暗杀名单:让我看看先刀谁 第58章   实话是王绛接到张乔语希望提前行动的电话时, 惊讶也不惊讶。   他导戏选角从来不假他人之手,全都是自己一手亲自挑选的,不牵强不将就。   关于张乔语那些事, 圈外观众粉丝或许不知道, 圈子里却早已是人尽皆知。   很多人都在听说他打算让张乔语当女主角时, 都很震惊, 完全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毕竟张乔语演技好归演技好,镜头底下有灵性也是这么多年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但大家多少对她的“出身”有点计较, 似乎总觉得她是靠男人上位的“妓”低人一等。   谁见了她不是当面笑嘻嘻, 转过头背地里嘀咕的第一句又是她不过是大佬兴起的玩具。   要说一般人被大佬找上门, 指定这个项目就是要把张乔语塞进去, 大家也都能理解, 胳膊拧不过大腿。   但这可是王绛。   就算双方远达不到势均力敌的程度, 但也绝不是那边轻易愿意招惹的,自然不会想着要往王绛剧组里塞。   谢岭烯看着前面主持人在台上互动,低声继续:“这个女主角是她自己听见风声找王导要的,不是王导主动给的。”   任钦鸣眉梢又是一动:“是她自己,还是她背后的……”   谢岭烯:“她自己。”   …   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   王绛听见自己家门铃响, 通过猫眼草草看见是个手里拎着东西、戴着鸭舌帽的,便以为是自己点的晚餐外卖到了,毫无防备将门打开:“这么晚了,你后面还有别的订单吗?没有可以进来坐坐,我刚泡了茶。”   这么多年王绛一直秉承独身主义。   六十岁也未婚无妻无子, 极其享受单身生活, 从没踏进过厨房一步,吃东西不是出去吃就是点外卖, 早已跟外卖小哥混熟。   几乎每次时间比较晚了,都会招待人进来喝两口热茶。   但他万万没想到此刻从帽沿下抬起脸的,居然会是张乔语。   女人肤若凝脂的面上颜色苍白,标志性的红唇却依旧艳烈,一头大波浪藏在连帽外套里,就那么拎着他的外卖,站在门外望着他说:“我让那个小哥先回去了,能请我也进去喝一杯茶吗?”   王绛看着眼前深夜造访的不速之客顿了好半晌,终于是松开门把让开身说:“进来吧,穿这么点外面冷吧。”   圈子里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两个在《黑村》之前没碰过面、不认识。   殊不知早在张乔语还在读书的时候,两人便已经在各种机缘巧合下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过饭。   那时的张乔语彻头彻尾还是个孩子。   说话大胆,皮相突出,谈吐间完全不像她的同龄人对前辈或者上位者有畏惧,神采飞扬,让王绛印象很深刻。   尽管那顿饭吃完两人一句话没正面说过,但王绛偶尔还是会留意一下她的消息。   看她一毕业就成功签到公司,拍的戏虽然没多少分量,也不是大制作,但都能看出进步,是个不错的好苗子。   甚至一度动了要不要帮上一把的心思,正好他脑子里有个还算适合的角色——也就是《黑村》。   早在那个时候《黑村》的剧本其实就已经写好了。   王绛当时的计划是打算等《黑村》立项成功再去找她。但扫黑除恶题材特殊,走起流程比他预想中麻烦,一下两下耽搁,迟迟没能立项成功。   结果也是这一等,张乔语因为被迫拍摄无必要床戏,拉着整个剧组共沉沦撤档的消息就传出来了。   两人再见面已是物是人非。   王绛让她进门,首先去卫生间找了条毛巾,然后把家里暖气打开。   这么些年里,张乔语去过很多导演的家,编剧、制片人、投资人也都去过不少,但从没见过有谁家里是像王绛这么朴素的。   干干净净,一切从简,没有任何特意用来展示财富的装饰物,讲究程度比她现在的住宅都不如,就是非常普通的寻常人家。   问她的话也普通:“吃饭了吗?正好我点的有点多,没吃可以一起吃。”   张乔语来之前本已经下定决心要显得云淡风轻,不想太没出息。   可实在是太久没被人关心过这种简单的问题了,鼻子居然有些泛酸,咬着牙擦干身上的水坐到餐桌道:“我保持体重,晚上不吃东西,您吃吧,我帮您拆开。”   时隔多年未见,两人都没客套寒暄。   王绛甚至连她怎么知道自己家地址的都没问,只是和她一起坐下,拿起筷子、端起米饭,往嘴里扒拉了一口说:“我能帮你什么?”   张乔语开门见山:“我听说您手上有个叫《黑村》的项目过审了,我看了剧本,想演女主角。”   …   任钦鸣听着谢岭烯叙述中的时间:“这应该是刚过,剧本还没拿出来给人看的时候吧。”   也就是张乔语比他、比谢岭烯得到消息的时间都早。   谢岭烯不置可否,根本不纠结她哪来的能耐,只说:“反正具体她是怎么谈的,怎么说服王导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王导过来征求了我的意见,让我也征求征求你的。”   这么说任钦鸣就又不高兴了:“他为什么不先告诉我,让我问你?”   谢岭烯简直气笑:“难道你老婆就是喜欢你小心眼吗,男主角都让给你了,还不兴王导跟我多聊两句?”   一碗水不说端平,但也至少得端个七八分看得过去。   “再说了你天天录着综艺、谈着恋爱、刘导那边还有一部戏等着,大忙人啊,又不像我每天闲着没事做。”谢岭烯说着说着便又酸不溜秋挤兑。   刚刚有阮颂在,他没逗着。   结果任钦鸣跟他那个漂亮老婆待了一段时间,也学精了,直接顺着他的话应:“那王导找你确实有道理,我确实很忙,不像你。”   谢岭烯:“?”   谢岭烯:“你变了任钦鸣,复个合怎么能影响这么大。”   这话要搁在以前,任钦鸣肯定不知道接什么,但现在任钦鸣回怼 x2:“影响大不大,你自己也去谈一个就知道了。”   说罢补充:“如果能找得到人的话。”   谢岭烯:“…………”   …   放映厅外,陈严还在震惊阮颂这就要打算要弄工作室:“那你这整个性质都变了啊。”   直接从个体户成了需要招揽编剧,给大家派活的“承包商”,收入高是更高了,但相应付出的精力也多。   “你想清楚了吗?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这种决定不是小事,人一多很容易生事端。”陈严自然明白以他跟阮颂的关系,如果阮颂开了工作室,他肯定能介绍自己那帮老同学过来混口饭吃。   但第一时间他还是选择为阮颂考虑。   “生不生事端次要,主要还是想大家付出以后能正常得到各自的权益,算是有个保障吧。”阮颂直言,“你那天的事对我触动很大,因为如果我没火,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   或者像顾屿洲最开始学着别人“以为”的那样,随便拿两万块就打发了,根本不给署名权。   但如果他开工作室,到时候不仅能让他工作室里的编剧挺直腰杆,没人敢欺负,还能正大光明有个由头帮其他编剧维权,多聚拢点影响力,正正行业作风。   陈严当时一下手心烫的说不出话,静了好半晌才道:“好家伙,你这给我整感动了兄弟,屠龙的少年没有变成龙,真实案例有。”   阮颂乐了,他这算哪门子屠龙:“才哪到哪啊就背叛无产阶级,那也太快了。”   陈严:“你还跟我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口袋里除了综艺的片酬,还有袁印海赔给你的版权费!妈的那孙子卖本子多贵啊,奴役你写了那么多,现在我叫您一声千万富翁没毛病吧?”   阮颂哼笑:“你别夸张。”   陈严:“滚滚滚!你现在在我心里那就是资本家嘴脸,我以后薅你羊毛不会手软的我跟你说!”   两人隔着电话插科打诨,又聊了点细节,包括之前徐兰给出的建议阮颂也全都给陈严说了。   基本属于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合适的时机公之于众。   临到最后要挂电话时,陈严像是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告诉他:“其实今天跟你同场看电影的还有一个人,我也是偶偶偶偶偶然看别人朋友圈才知道的,等我把他座位号发你。”   …   阮颂打完电话重新回到放映厅时,任钦鸣和谢岭烯也聊完。   徐兰那边看起来对张乔语的举动也是知情的,已经迅速表明会跟两位导演具体核实进组时间。   今天是他们参加《合拍19天》的第14天,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结束了。   如果王绛行动力拉满,真的打算等综艺一结束立马让任钦鸣进组,说不准两边时间还真能刚刚好错开。   无非就是任钦鸣累一点,见不到老婆的时间长一点。   阮颂听完行程变动汇报,胳膊肘杵在扶手上托着下巴许可:“行呗,反正就是马上五天过完,你就又准备开始坐牢。”   换作以往,任钦鸣肯定早就慌了,但到底还是这段时间阮颂给了他底气,再不担心工作会让两人产生隔阂,只是凑近阮颂说:“你可以去看我。”   阮颂好整以暇笑笑,故意歪头逗他:“去看你干吗?我自己也很忙的啊,手里一个剧本要改,每天还要跟连环杀人案那个IP的剧本会,后续说不定还得进组。”   任钦鸣直言不讳:“你会忍不住。”   阮颂挑眉:“你要说的像每天欲求不满的人是我一样,明明总是你自己一弄就弄个没……”   “够了啊!”谢岭烯捂着脑壳终于听不下去,搓着胳膊便往旁边挪开一个座,“我这么大个人还喘着气呢,能不能在意一下我们单身狗的感受。”   阮颂、任钦鸣再次异口同声:“不能。”   谢岭烯:“…………”   …   等到《日出2》的互动彻底结束,直播间的镜头也重新开了,摄影师们直接在放映厅外面的大堂等着他们出去,揭示点映地点。   姜淇淇和郑青带着秦斯嘉、梁羿在前面跟主演玩的尽兴,分开时不忘互相加了微信。   任钦鸣、谢岭烯也和阮颂一起从座位起身顺着过道下去,正准备拐进手边影厅出口,却听阮颂冷不丁站住脚步说:“你们先走吧,我这边还有点事。”   两人:“?”   阮颂扬起下巴点了点底下第三排最靠右的两个位置,说:“方维跟他朋友在那,我跟他聊两句。”   作者有话要说:   方维:开 . 始 . 害 . 怕 第59章   有工作人员疏导, 放映厅里人散得很快。   最后只剩主持人和几位主演还在台前那块地站着聊天,个个脸上带着笑,大概对今天点映观众看完的反应很满意。   然后没多久, 方维和他身边那个斯斯文文戴着眼镜的光头朋友也起身加入了行列。   所有人都开光头玩笑, 说他刚刚就应该跟着一起上台, 电影票房都马上又要破纪录了, 居然还一天天那么低调。   那光头虽然剃得彻底,但长相是秀气的,笑起来有些腼腆:“我对这些不来塞, 大家电影看得高兴就行。”   听着口音和方言习惯是江浙一带的南方人。   估计跟方维关系确实不错, 还会特地把他引荐给几位主演认识。   如果之前方维的“名声”还没传得那么广, 那么自从袁印海事件之后, 他算是彻底“火”了。   毕竟是能和阮颂“相提并论”的人, 圈内圈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寒暄打招呼时, 方维刻意强迫自己避开视线,没跟眼前几人对视。   害怕又从大家得知他名字以后的眼神中看出异样。   但这些都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了,当着人的面当然不可能怎么样,纷纷没事人一样朝他友善伸出手。   而阮颂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他们背后,一直搁腿坐靠在沙发椅背上, 低头玩着手机,声也没吭。   前面一行人聊得热火朝天,硬是没一个注意到他。   直到清理放映厅的保洁阿姨冷不丁出声问:“小伙子你不走吗?”   她刚刚收拾完后面的座位,还以为这场子里早就没闲人了。   听见话,前面聊天的众人蓦然回头。   在见到椅背遮挡后的人是谁前, 首先听见了他独特清冷的嗓音:“噢我等人。”   然后阮颂才收起手机, 主动从沙发椅起身给阿姨腾了座,不妨碍她继续工作。   “!!!”   所有人看清他脸都呆了。   阮颂头也不抬, 顺手帮保洁阿姨拎起就近放在扶手凹槽里的奶茶,扔进黑色垃圾袋,说:“你们继续聊,不用管我,我就是找一下方维。”   “……?”   氛围更微妙了。   现在应该很难从圈子里找出不知道阮颂和方维关系的人。   上次袁印海学术造假的风波在网上落下帷幕,这两个人的戏份也随之戛然而止。   谁也没想到今天居然能撞见现场。   一时间所有视线都集中到方维脸上,都想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方维一没想到阮颂会知道今天他也在;   二没想到阮颂知道却没在之前找他,原来是想挑在现在。   “各位老师先聊,我跟他出去一下。”方维竭力不让自己脸上出现太明显的尴尬,略略低头一表歉意,便同阮颂径直出去。   一行人被留在放映厅面面相觑,仿佛吃到了大瓜,又好像什么都没吃到。   “……他们不会打起来吧?”主持人率先忍不住对光头问。   可那光头看起来比他们还无措:“应该不会?”吧。   因为硬算起来,今天方维之所以会跟阮颂碰面,还是他一手造成的。   是他看方维最近闷在家里不出门,郁郁寡欢,主动邀请说想带着来看看自己电影的点映,沾沾喜气,分享一下快乐。   结果哪想到就这么巧,弄巧成拙,半途杀出个《合拍19天》的嘉宾联动……   给人弄得更不高兴了。   …   “你是故意的吗?”方维一到外面便怒不可遏向阮颂质问。   阮颂慢吞吞眨眼:“故意什么?”   “故意要我下不来台啊故意什么!你打的什么算盘你自己心里还能不清楚?!”此刻和阮颂站在拐角的方维已经全然不见刚才人前的自若。   好在是《合拍19天》综艺组已经带着直播的摄像机从大厅离开。   他们连电影带互动,两个多小时的流程走完,商场也打烊了,影城里稀稀拉拉只剩几个人,根本没人注意他们。   阮颂:“你也挺有意思的,我本来每次都没那么想,但你自己总不打自招。”   意思是说他老喜欢用自己的所思所想揣度别人。   方维自然听懂了,眉头却皱得更高:“你如果想骂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完全可以直接骂。”   阮颂看他这油盐不进的顽固模样,立刻无药可救摇了摇头。   亏他还念着这人蠢是蠢了点,但多少有点才气在,简单来关心一下近况,不想让国内本就萎靡的编剧圈,又折一员力将。   但事实是方维平时真的很少有像现在宛如焦虑症发作的时刻。   只有碰上阮颂的事才会忍不住。   以前是,一直到前面出了那档子事更是。   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受不了阮颂每次看他都怜悯又惋惜,仿佛在看一个可怜人。   总像是嘲讽。   内里高高在上的审视意味,从过去大家平起平坐都是学生的时候就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虎落平阳还要被犬欺。”   方维咬着后槽牙,丝毫不出阮颂预料地一板一眼给他道了个不像歉的歉,主动说:“我承认我之前是错怪你了,还把你的东西当成了我自己的,洋洋自得走到今天,没少挤兑你,没少给你使绊子,是我自己猪油蒙心、蠢笨无比我都认。”   他曾一度真情实感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比身边所有同龄人都强,却在后来一次又一次轻轻松松被阮颂这个没接触过几天专业,半路转进来的人比下去。   还有袁印海在旁边为他心中的不甘和嫉妒煽风点火。   四年本科、两年研究生是他被死死压制的六年。   他无比迫切地希望能找出阮颂的错漏把柄。   而袁印海早已对他的想法洞悉,顺水推舟便在临近毕业的最后时刻,将阮颂的“破绽”递到了他眼前。   也就是那个所谓的,被捏造出来的抄袭。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高兴。   一切为什么不管自己如何努力,都比不上阮颂的疑惑,终于在那一刻有了合理的答案。   原来全是抄的。   尽管方维找不出也不知道阮颂以前还抄过什么,但抄袭只要被发现了一次,就有绝对充分的理由怀疑前面藏着没被发现的无数次。   他是因为一个抄袭者才自卑了整整六年!   潜意识里的迫不及待,让方维几乎瞬间不疑有他接受了这个设定。   结果到头来又告诉他这是假的,只是袁印海一手编织给他的梦。   而阮颂曾经因为他嫉妒,投来的怜悯目光,也都是实实在在的。   他就是个被袁印海耍得团团转的蠢蛋。   一切真相在互联网水落石出,他的名字和作品被挂出来公开处刑。   也许旁观者觉得他最难接受的,是他辛苦积攒下来的名誉毁于一旦,又或是受了蒙骗。   可只有方维自己知道。   “他就是比不上阮颂”这个事实,才是比任何事情都要让他抑郁难堪的。   他所有的骄傲都没了。   “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不是来听你不情不愿道歉的呢。”阮颂只是抱着胳膊,歪头靠在墙边提醒。   方维果不其然一愣,显然完全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那你还能找我做什么?”   “我最近打算开个工作室。”阮颂不绕弯子,“听说你这边有很多原本打算找你合作的项目都撤了,就想来问问你撤的人都有谁,要份名单避个雷。”   阮颂见他没反应,只得补充:“我不太喜欢跟见风使舵,没有自己审美,只看名气选编剧的人合作。”   也就是那些从最开始便不是冲着方维故事水平风格去的人。   在他声名鹊起时一拥而上,然后在出现问题时立马仓皇而逃。   阮颂在意的东西一直很简单:“今天他们能这样对你,明天就能这么对我。”   …   《合拍19天》综艺组在地下停车场等到阮颂乘坐电梯下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姜淇淇、郑青利用这个空档,在不剧透的前提下,好好给直播间大家渲染了一番第二部 究竟有多值得期待。   当然也不忘炫耀自己和主演们交换了联系方式,追星成功。   阮颂一拉开保姆车的门,机位很快调头对准他,和车内其他嘉宾一起欢迎他回归。   他们六个人在车里的座位,早在之前就已经约定俗成固定好。   阮颂和往常一样坐到任钦鸣并排的位置上。   然后很快在其乐融融的氛围里察觉不对,匪夷所思扭过头望向身后和闫松航坐在一起的某人:“……为什么他也在这?”   镜头画面中的阮颂眉头高耸,和被迫吃了什么不爱吃的东西如出一辙。   弹幕皆是被逗得不轻。   【不是,到底为啥这么嫌弃我哥啊,之前在电影院里碰见也是哈哈哈哈哈哈】   【感觉完全称得上我哥人生事业的滑铁卢,就没这么不受待见过,doge】   然后谢岭烯作为当事人本人,就好像自己也想不通理由,相当无辜挑事:“你不能因为自己弄错了就迁怒于我嘛,我也很无辜啊,那天在会所突然被你当成钦鸣叫进更衣室帮你穿背后的带子。”   阮颂:“…………”   任钦鸣、弹幕、所有人:“?????”   【还有这种事???】   阮颂丝毫不恋战,只是面无表情望闫松航:“别告诉我他这两天也要来当飞行嘉宾?”   闫松航好好一总导演,硬是被盯得后背心一凉,小心翼翼试探:“……我还看你们关系好,还特地安排了可刺激的游戏?”   阮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关系好》】   弹幕瞬间笑开了花。   【闫导惊慌失措:什么,我本来以为我能得到夸奖?!】   【阮老师:那你可真是好棒棒哦,微笑.jpg】   作者有话要说:   弹幕:新概念划重点,给我把《关系好》打在公屏上,doge 第60章   见大家愣够了, 谢岭烯很快主动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刚刚只是开个玩笑,郑重阐明了当天的全过程。   从自己怎么换完会所的衣服出来、听见阮颂在更衣室里叫, 又是出于什么心理直接进去帮的他, 全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顺带把两人卫生间碰面那一段也捎上了, 很是坦诚道。   “好吧, 其实阮老师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毕竟我老跟钦鸣抢戏,而且那天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只是恰巧路过帮忙系了个蝴蝶结。”   任钦鸣完全不买账:“你能不知道他叫的人是我?”   谢岭烯一双眼睛把无辜演得天衣无缝:“连在卫生间碰了面都好像不认识, 完全不打招呼, 谁知道有没有可能突然叫我呢, 你老婆经常不按常理出牌这事, 你应该比我明白。”   任钦鸣刚想张嘴再说点什么, 谢岭烯已经抢先:“再说了,我也是不想挨骂嘛。一路追着你们综艺看,突然见了真人,那就是粉丝见爱豆的心态。我想着万一我爱豆不介意这个呢,反正都是男的, 也没袒胸也没露背,只是系个带子举手之劳,我要是再叽叽歪歪磨磨蹭蹭,爱豆不得觉得我事儿,印象不好。”   谢岭烯说着还言之凿凿给了几个“追星这点事你也明白”的眼神。   任钦鸣又是:“…………”   【土狗:合着好话坏话都让你说完了呗】   【惊, 没想到烯哥也追综艺!那我们都是同好恋综粉, 四舍五入下一步是不是就该领证了,羞答答.jpg】   【咱就是说, 土狗比谢岭烯真的哪都不差,唯独吃了不会打嘴仗的亏,doge】   【谢岭烯说我老婆,啊不,是土狗老婆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很真实了,老脸一红.jpg】   【就,如果追过综艺的话,在那个时候矫情推诿,好像确实有可能挨阮老师的骂hhhh(当然前提是阮老师真的想叫烯哥帮忙】   没过两刻,果然阮颂被他们吵得脑袋疼,才刚说了句“不就是系了个带子”,连要骂谁都还没指明。   谢岭烯、任钦鸣已经不约而同将食指、拇指捏到唇边,乖乖顺顺比了个拉上拉练的动作。   “……”   这下给阮颂也弄无语了。   “我是会吃人吗?”   两个安静下来的人又是齐刷刷摇头,谁也没敢正面搭话。   更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阮老师属实不怒自威,论如何让两个影帝同时安静下来,doge】   接下来的一路,谢岭烯融入大家融入得很快,聊天接梗,插科打诨。   姜淇淇他们明显已经惊喜过一轮,在看电影的时候完全没发现原来他也在。   有一说一如果阮颂跟他不是有前面相处的大背景在,单看他在镜头底下跟大家的互动,的确很难不留好印象。   永远眉眼弯弯,幽默风趣,开得起玩笑还会来事。   车内回半山木屋的一路氛围都很好,时间瞬间打发过去。   期间,无论他们怎么追问闫松航究竟准备的什么游戏,闫松航都只是神秘笑笑,并不说话。   顶多顶多也只透露这游戏在大家的承受范围之内,卖关子:“总之你们做一下心理建设,在开拍设计环节以前,我们整个导演组已经对大家的个人资料倒背如流,确定没有任何哮喘、心脏病等等一系列急性突发病史,大家身体都很健康呢,能跑能跳的。”   所有人:“???”   【哈哈哈哈哈看来是个需要剧烈跑动的游戏,摸下巴.jpg】   【这时候就不得不又要@阮老师了,笑死】   阮颂果不其然开始咸鱼望天:“翻译过来就是又要运动了是这意思吗?”   闫松航想了想:“也不一定。各个方面的能力都有考察,如果够仔细、够会演戏、够会挑拨离间,那不运动也行?”   所有人:“…………?”   【敢情还是个拼脑子的游戏,哈哈哈我开始期待了!!】   …   当天晚上,他们上盘山公路回木屋的半路,天上就开始下雨刮风。   夜幕像是被闪电拉开一道口子,流不尽的水瓢泼往下,噼噼啪啪砸在保姆车窗户上,雨刷必须一刻不停地疯狂摆动。   行车视野都很难看清,根本记不起白日里的风和日丽。   天色说变就变。   好像瞬间回到刘牧言给阮颂拍的小短片里,车卡在半山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再配合几声轰隆的雷鸣。   “这山不会真滑坡吧……”姜淇淇窝进梁羿怀里已经开始害怕。   一车人此刻都不再有心思说笑,光看车窗玻璃朦朦胧胧时不时劈过闪电,就够他们喝一壶。   坐在驾驶座,身为当地人的司机回答:“看雨持续的时间,这边天气就是这样,谁都说不准的,有时候看着下得猛,但可能没十几分钟就又放晴了,但有时候也会下个一天一夜。”   确实存在滑坡的可能。   【……麻了麻了,这难道就是艺术源于生活吗,捂脑壳.jpg】   司机三十年驾龄,很是沉稳对大家安抚:“不会留在盘山公路上过夜,我开远光灯慢慢开,能上去。”   白天攀升的那么点温度,很快再次降下来,根本不像是快要到初夏的日期。   司机看他们穿的都是单件,索性把车里的暖气开了。   保姆车里,所有看完点映的兴奋都烟消云散。   大概天气真的很能影响人的情绪,车开到最后大家甚至连话都很少说了,只是成双成对窝在一起,偶尔各自嘀咕两句。   谢岭烯这孤家寡人的,则从口袋里掏出了副耳机,脑袋抵在车窗上也不知道是在听什么歌。   等他们好不容易回到木屋,时间早已超过热水供应的十二点。   大家只庆幸他们出门之前洗过一次,不至于晚上睡不着觉。   节目组也体贴他们白天体验茶村生活,折腾累了,难得批准了第二天不用早起。   但谁也没想到,这雨当真跟司机说的第二种情况一样,一下下了一天一夜。   次日嘉宾从床上睁开眼,要不是手机上显示着临近中午的时间,甚至不由怀疑他们究竟有没有睡过一夜。   床帘外黑压压的,雨声依旧震耳,整个房间都被笼罩在沉闷的氛围里。   中午,大家惊讶原来谢岭烯也会做饭。   据说是他以前拍过一个需要秀刀功的角色,不想找替身,索性自己报班学了一点皮毛。   但说是皮毛,转眼这人就和任钦鸣在厨房里用节目组供应的食材,捣鼓出了相当丰盛的一大桌。   硬是给弹幕看得口水快要流出来。   秦斯嘉吃着吃着,忍不住八卦扭头冲任钦鸣、谢岭烯问:“所以你们俩到底是个啥样的关系?我看了半天也还是没看明白。”   关于两大影帝的纷争,营销号捕风捉影带过各种节奏。   有说见面就吵、对视都不想对视的;也有说私下会一起喝酒的,反正都没个正主盖章的实锤。   虽说前面红毯谢岭烯又是喊话想一起走,又是代领奖的,但从昨天晚上到今天看着又不像,总有点雾里看花。   任钦鸣突然一下被问到,自己都答不上。   最后还是谢岭烯替他答的,中肯说:“可能就是有点瞧不上,但又有点想说话。”   【?】   【哈哈哈哈哈哈感觉很精准了】   吃完午饭,大家想着导演组这时候总该宣布游戏规则。   结果好像是这场雨来得过于突然,临时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没法再去之前踩好点的地方。   说是大部队从今天一大清早,就已经冒着雨赶出去寻找新的活动地了,场地全部得重新布置,先放他们半天假,让大家在木屋里自由活动,就当是对他们昨天劳动的二次奖励。   闫松航交代完,很快也跟着剩下无数不多的工作人员冲进雨幕,现场只留摄影师陪着他们。   弹幕一时有些唏嘘。   【其实做综艺真挺难的,小狗抱腿.jpg】   【主要其他综艺可以靠剧本、靠剪辑,实在不行还能招呼嘉宾重拍一次,但《合拍19天》是个直播类的综艺,就,想要原生态显得有趣确实是非常难的,需要节目组对所有嘉宾的资料和性格都相当了解,能对大家的反应做出一点预判,才能设计有引导性的环节】   【这要是普通综艺,大不了换个时间拍,把后面不用考虑下雨的内容挪到前面来,等天晴了再继续拍这个,反正都是剪辑我们也发现不了】   【负责任的说就是没点功底,不敢随便做直播的,太容易开天窗了】   【感觉前面设计的那个游戏还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叹气.jpg】   【好吧,坚持六季不拉胯的闫导在我心里又开始闪闪发光(。】   雨一直下,白天过的像晚上。   大家都被弄得没什么精神,再次窝回沙发上打算找部电影放松放松。   但那电视款式太老,不能投影,不能网络搜索,只能固定翻看它贫瘠剧库里的每日推荐。   今天正好是部应景的恐怖片,和现在孤山木屋暴雨格外般配。   姜淇淇握着遥控器在周围一圈人身上扫过:“应该没人怕鬼吧?”   大家顺着人头依次看。   梁羿、郑青、秦斯嘉、谢岭烯都没反应,直到看到阮颂和任钦鸣。   阮颂相当大方向任钦鸣展开了怀抱,任钦鸣默不吭声“小鸟状”偎进他怀里。   公屏上弹幕几个问号过后,又开始疯狂刷“哈哈哈”。   差不多到晚上六点,天已经黑透。   外面雨势不仅没见小,甚至隐隐还有更大的趋势。   大家吃完晚饭还不见闫松航他们回来,已经有些担心。   正准备打个电话让他们回来换个能在室内玩的小游戏算了,哪怕真心话大冒险也可以,大门便被披着雨衣的一行人,猛地从外面打开。   所有人都看见站在最前面打头阵的闫松航对他们说:“这回真的不能怪我,本来没想对你们这么狠,但天公不作美,附近能用的地方只有那了。”   话音落下,远处的天际划过两道闪电,照得他们湿漉漉的雨衣泛起一阵冷光。   惊雷响起。   闫松航竟是环顾屋内几人,问出个似曾相识的问题:“这里应该没人怕鬼吧?”   【???】   所有人视线齐齐聚到任钦鸣身上。   任钦鸣:“…………”   闫松航懂了,也跟着望过去:“那对不住了钦鸣,只能牺牲你了,我们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废弃的医院。理论上没什么运动量不用跑,但实际上……”   任钦鸣瞬间:“?????”   【废弃的医院哈哈哈哈哈我操】   【土狗:勿cue,人已麻,只有土狗受伤的世界完成了,双手合十.jpg】   作者有话要说:   土狗:懂了,我会带着我老婆一起跑的,抱拳.jpg   颂:……不不不,你自己跑就行了 第61章   七人上保姆车时, 外面风雨不停。   闫松航扼腕给他们讲述之前的游戏安排:“原本我们是联系上了这边的一所山村小学,打算让你们带着孩子做做活动,顺便在学校里玩一下撕名牌, 抽牌决定三个反贼、三个忠臣和一个主公, 互相找线索猜身份。”   忠臣的名牌是绿色, 反贼的名牌是红色, 但一开始都被白卡蒙着。   忠臣的任务是保护主公,不让反贼撕掉主公的名牌,反贼的任务则是清场, 撕了三个忠臣和那一个主公的名牌。   由于大家互相之间不能直接阐明身份, 全凭猜测判断。   一旦决定撕下对方的名牌, 如果是对家还好, 被撕的一方出局即可, 但如果撕下来发现是友军, 则两人一起出局,瞬间损失两名大将,所以需要慎重决定。   本来这好好的游戏设置,又拼脑力又能考验信任,看大家各种拉帮结派、挑拨离间, 全被这一大场雨毁了。   梁羿率先提出不解:“但室内场地不难找吧,山上没有,山下肯定有很多,撕名牌随便找个大型商场就行了。”   “那也不是。”闫松航抠了抠脑袋,“主要还是山村小学和那帮孩子嘛, 想给大家展示展示一下学校环境。”   原计划是通过游戏追逐的过程展示, 说不准还能让小孩亲自带嘉宾去他们经常玩和藏匿的地方。   不然光一个撕名牌有什么意思,随便哪个综艺都能做。   【所以咱闫导嘴上不说, 但其实心里有大爱,doge】   【之前的五期就能看出来,异国岛屿那期讲了环境污染、环保问题,海边那期讲了守疆人,豪华别墅那期讲了贫富差距,这次就讲了山村】   【是的,闫导也不故意拔高什么的,就是藏在综艺推进中间让大家自己看】   【咱就是说,为啥你们都这么认真讨论综艺立意啊,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幸灾乐祸吗???你们这样显得我很没脑子】   【不不不,还有我,土狗真的眼看着整个人都emo了,从上车搂着阮老师的腰就没松过手哈哈哈哈哈】   深山老林,狂风骤雨,废弃医院……   几个关键词摆一起稍稍一联想就不得了。   嘉宾们刚上保姆车那会还有心思取笑任钦鸣,开他玩笑。   但随着外面大雨越来越猛烈地砸到车顶、车窗上,闫松航开始了此次临时任务的背景阐述:“我们后来找到的这医院吧,地图上压根没有这地,是他们到处探路,无意间经过才发现的,居然还是个宗教医院,我们查了资料才知道,是前几个世纪外国人为了传教过来建的,但没几年就荒废了,猜猜为什么?”   六人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他们中最有文化的第七人,阮颂。   阮颂肩膀上还驮着个耷拉耳朵的胆小狗,直接战术性后仰:“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以前我学理的。”   那时候不像现在实行文理自选3+3。   他从高一分完班就没再听过历史课了,别指望他真跟神仙一样还能知道这些。   但等闫松航卖够了关子,吐出答案:“天花。”   正在所有人都被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汇搞愣时,阮颂又知道了,说:“天花啊,那确实,属于烈性传染病了,就是俗称的‘麻脸’。感染痘病毒引起的,有幸痊愈的患者脸上会留下麻子,欧洲中世纪平均每五个人里就有一个麻脸,传染性很强,死亡率也很高。康熙当年就是得了天花存活下来,被称为‘神仙庇护的人’顺利继承皇位。因为在找出治疗方法以前,基本只能听天由命,三到五天就会死亡。光18世纪,欧洲就有1.5亿人死于天花,亚洲每年也有80万,甚至300万印第安人一度因为这个病差点灭绝,整整肆虐了3000年。不过后来被消灭了,也是人类历史迄今唯一一个被彻底消灭的传染病。”   阮颂把自己知道的一通倒豆子说完,发现一车人又都没声了,全眼巴巴望着他。   阮颂也望他们:“我有哪说错了吗?”   所有人:“……这就是你说的你学理?”   阮颂顿住:“生物课不是会讲?”   “…………”   没人接受这个理由,讲过跟记住,并且记得这么清楚是两码事。   阮颂只得改口:“毕竟干了编剧,各方面还是得了解点。”   【哈哈哈哈哈又是个不管正反都有理的】   【阮老师:《我学理的》】   有了阮颂这一大段科普,闫松航手里的手卡直接省掉好几张:“总之就是这么个地,荒了好几个世纪。”   本来大家觉得天花也没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可能再留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结果谢岭烯冷不丁:“那有人给他们收过尸吗,里面不会还有死人骨头吧?”   【?????】   一车人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个个搓着胳膊、瞪眼望闫松航:“不可能吧!!你们既然要布置场地,肯定都进去检查过吧!!!”   天上又是一道惊雷。   闫松航也不知道是认真还是开玩笑,森森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毕竟医院比较大嘛,我们人员有限、时间有限,只能保证我们逛过的地方没有,但至于是不是真没有……”   阮颂没等到下文,首先觉得任钦鸣箍在自己腰上的铁臂陡然一紧。   姜淇淇已经开始尖叫,拿自己垫背的抱枕疯狂对闫松航发起攻击。   一顿狂轰乱炸,闫松航抱着脑袋也没个地方躲,赶紧救命:“没那么夸张没那么夸张,我们放线索放的很细,基本90%的地方都翻过了。”   姜淇淇这才喘了口气稍稍停下。   但闫松航紧跟着又说:“线索都在什么床位枕头底下啊、卫生间最深处的那个隔间里啊、储物间等人高的木衣柜里啊……你们只管看着哪里吓人就往哪去找就行了,别往太安全的地方去一般碰不到什么脏东西。”   这一下把郑青跟秦斯嘉也搞疯了。   一众人听完闫松航详细的描述,脑子里立马开始放各种鬼校、荒村、废弃医院闹灵异事件的小电影,多年积攒的恐怖片想象全在这一刻爆发。   车里吱吱哇哇叫成一片。   盖章最怕鬼的任钦鸣虽然没出声,但阮颂感觉自己的腰已经快要被勒断了。   反倒是谢岭烯对这些东西一点没感觉,大家叫的越凶,他笑得越欢,整一个乐不可支看热闹不嫌事大。   …   当保姆车抵达目的地,已经是当天晚上七点半。   雨依旧下的很大。   一行人透过车窗看清活动场地,头皮全麻。   眼前是一大片环山的空地,废弃的医院外围着生锈的院墙和铁门,杂草丛生,藤蔓攀附,十字架在屋顶最接近闪电的高度赫然屹立,欧式宗教风格的建筑破败,简直就是他们下午看的鬼片开始。   闫松航说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医院里找到能打开大门锁链的钥匙。   节目组一共藏了四把钥匙,但真正能打开门的只有一把,所以保险起见,肯定得四把全都找齐。   也就是说他们不仅要进去,还得在里面展开地毯式搜索,犄角旮旯全不能放过,闭着眼睛只顾着跑是不可能的。   姜淇淇真是感觉自己又要哭了,已经开始疯狂给任钦鸣道歉:“对不起钦鸣哥,我不该嘲笑你呜呜呜。”   “这不是嘲笑不嘲笑的问题,这已经超过怕不怕鬼的范畴了吧!”郑青扒着车窗也是瞠目结舌。   这任务就跟之前的玻璃栈道、直接从山上滑下来一样,除非是胆子特别大的,不然搁谁谁不怕!   谢岭烯就不怕,笑眯眯望大家:“你们以前没玩过那种真人恐怖体验馆,或者恐怖主题的密室逃脱吗,感觉差不多,玩那些为了营造氛围,还会在开始之前给你看一段背景介绍的小短片。”   大家鸡皮疙瘩又是起了一身。   刚想说进去以后谢岭烯带队,大家一起抱他大腿,闫松航便眨了眨眼插话:“因为这医院乱七八糟的侧门挺多的,你们七个人两两配对分四组从不同的起点出发,谢岭烯是多出来那个,他只能一个人一组。”   秦斯嘉飞快:“我们可以站原地等他一个个来找我们!”   “那不行的,不分头行动来不及。”闫松航这种老油条怎么可能留出这么明显的漏洞,“你们必须在一个半小时以内完成任务,不然就视为任务失败,到时候七个人一个人安排一间厕所,待满半个小时才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姜淇淇毛骨悚然又开始拿枕头砸人。   随后节目组给每个人发放了准备好的物资小包。   包里有手电筒、计时器、矿泉水、创口贴等等一系列应急物品,甚至还有充电宝,确保所有人的手机都能正常联系上。   但其中最最有氛围的,还是闫松航这么短的时间里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防护服!   人手一套,脸部窗口全透明包裹式的,美其名曰不让大家被里面的蜘蛛网、灰尘碰到、呛到,兼顾防雨防水。   大家紧张的情绪终于稍微得到缓解,毕竟有这么个“防护套”穿在身上起隔绝作用,安全感着实上升了不少。   等到最后车门打开,耳边轰隆的雨声立刻清晰起来。   一行人背好小包、换好防护服依次从车上下来,光是仰头看看那破败的建筑就有些腿软,任钦鸣相当霸道得隔着防护服,也要紧紧把阮颂的手牵着,生怕自己被搞丢。   旁边准备带他们去各自起始点的工作人员已经就位。   弹幕本以为这就是普通找个东西。   结果闫松航坐在车里,望着他们忽然送上一个神秘的笑,说:“找钥匙的时候要小心里面有‘鬼’,可能会妨碍你们通关呢。”   【?????】   所有人刚想转头回车上找闫松航的茬。   工作人员已经拿出一大卷黑色胶布条,咔咔两下分别给他们防护服的探视窗上贴好。   视线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第62章 【一更】   在开始前, 工作人员给每个人的防护服都写上了名字,方便观众辨认。   按照节目组预想,为了防止摔倒, 一个嘉宾派一个工作人员牵着, 两两成对各自引导到相应的地方。   其他人都好好的, 唯独除了任钦鸣。   工作人员才刚把自己的手握上去, 就被任钦鸣甩开。   他体谅任钦鸣胆小,看不见东西可能有点神经过敏,又握了一次, 然后又被甩开。   “?”   同样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直接问号, 冒雨凑到任钦鸣耳边:“任老师, 我得带你和阮老师去起始地点!”   探视窗贴着胶布的任钦鸣顿住, 似乎消化了一下他说了什么, 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明明知道了, 工作人员也还是没能碰到他的手!   甚至这次才刚沾上去,就被任钦鸣迅雷不及掩耳再次条件反射甩开。   “……”   任钦鸣自己也被自己被搞无语了。   工作人员耐着性子:“任老师?”   任钦鸣不自然咳嗽,沉闷发紧的声音透过被安装在防护服里的扩音器传出来:“……我有点紧张,你再来吧。”   但工作人员心想他再来他就是傻子,索性抓住旁边阮颂的手一把塞给任钦鸣。   然后果不其然, 任钦鸣这回握住不仅没扔,还在仅仅两秒过后便精准叫出了手心人的名字:“颂哥?”   工作人员:“…………”   尽管节目做到这份上,任钦鸣对阮颂有多夸张全国人民都已经知道,但他还是有被这个惨烈的对比伤到,当场负气扭身往开处走了几步。   【哈哈哈哈哈哈小哥怄气】   【我们土狗真的绝了, 隔着防护服都能把阮老师的手认出来hhhhh】   【工作人员小哥:你要是只想牵阮老师, 可以从一开始就直接跟我说,红脸生气.jpg】   等到七人各自被引导到地点, 已经是十多分钟以后。   大家以为节目组至少会帮他们把探视窗上的胶布条撕了,结果并没有。   工作人员一把他们丢到地方,立刻“嘎啦嘎啦”将众人身后的铁门关好,用锁链锁起来。   笨重生锈的链条和铁门摩擦,声音很刺耳。   任钦鸣胸腔里的一颗心简直像被某只手攥着,浑身难受。   医院里一个摄影师没留,直播间被分成四个小方格的画面里皆是一片黑暗。   于是首先众人面临的第一关,就是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互相摸索着将对方探视窗上的胶布条撕了。   好在是工作人员贴的时候没做的太绝,胶布左侧起始端的位置,都对折留了个方便突破的“把手”。   谢岭烯作为第一个被引导到位的,理所当然也第一个自己为自己撕下布条。   接下来依次是秦斯嘉、郑青、任钦鸣、阮颂……所有人都在看清眼前场景时发出了不同程度的惊呼。   与此同时,节目组安置在废弃医院各处的摄像头也通通启动。   随着嘉宾的动作,弹幕通过小方格就像是用上帝视角看监控,将每个起始点周围分别有什么看得一清二楚。   秦斯嘉、郑青、姜淇淇、梁羿四个人还好,只是两条长长通往某个大厅,还是什么科室的长廊甬道。   谢岭烯则站在大约医院后门的位置,前面除了几个破败严重的长凳,左右手两边都是往上的楼梯间,黑漆漆的一团看起来很是阴森。   但要论刺激,还是阮颂、任钦鸣最刺激。   公屏弹幕一看清两人撕开布条眼前的全景,立刻满满当当全是“卧槽”。   任钦鸣几乎在“重获光明”的瞬间便倒抽了一口凉气,拽着阮颂飞快后撤,“哐当”一声贴到刚刚被工作人员锁住的铁门上。   然后窗外风云变换,镜头里很快再次伸手不见五指。   直播间里有人来晚了,没在第一时间看清两人这边什么状况,只能对着满屏的弹幕干瞪眼好奇。   直到足足好几秒过后笼罩窗外的乌云被吹散,屋内重新亮起来。   原来阮颂和任钦鸣的起始点没有任何过度,开场就是一个靠墙两边摆满了床位的病房室!   床铺用的是最老式的铁架木板床,白漆斑驳脱落露出铁锈,每一个床位中间还都用高高挂起的白色纱帘隔开。   风雨从玻璃破损的窗框刮进来,靠墙的边沿湿了一片,墙皮泡发腐烂得厉害,白帘布被搅得四处舞动,连眼前的路都看不全然清楚。   再配合窗外三五不时划过的闪电,屋内光线时明时暗,活脱脱就是灵异现场,总觉得有什么要从这层层叠叠飘飞的白帘后面冒出。   任钦鸣实力演绎什么叫大气不敢出。   自己怕就算了,还要把阮颂也扣在手里,生怕他贸贸然走进去。   但阮颂明显也有点被这个一上来的强度吓到,两人前胸贴着后背,紧靠铁门一动不动。   弹幕都在公屏上刷“《这不是静止画面》”。   大约五秒沉默过后,阮颂好不容易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准备开口,两人背后的铁门便忽得开始摇晃。   任钦鸣在听见锁链叮叮当当敲出的声音以前,就觉得自己背上被什么东西碰了下,当场触电般猛地一声低吼抱着阮颂弹开。   速度之快,阮颂连发生了什么都没反应过来,视野就已经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站在铁门外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看着两人光速从病床室这头,直接贴到另一头抵墙看他,明显也有点被吓着。   呆了好半晌才出声:“额,我刚刚只是想起来路上我忘了提醒你们……就是如果在同一个区域滞留超过五分钟,广播会自动给你们播放音效和背景介绍……”   【???】   【哈哈哈哈工作人员:我没想吓你们,但你们突然反应这么大,倒是把我吓着了,doge】   任钦鸣整个惊魂未定,又怕自己的身体“暴露”,又不忘拼命把阮颂护在怀里,嘶哑的嗓子清了好几次才说出话:“……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节目组:我要搞事了。土狗:好的好的,知道了,谢谢】   【感觉土狗真被吓傻了,这可不是该说谢谢的时候啊xswl】   工作人员看他们这样,索性多说了两句:“计时是从你们刚刚过来就开始的,给到你们的计时器上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总计时,所以抓紧时间钥匙吧,说不定你们的那一把第一个房间就找到了。”   这样后面的时间就可以自由支配,不用担惊受怕考虑还有哪里吓人。   墙角两个套着防护服的人齐齐一阵乖巧点头。   “……”   工作人员突然有点怜爱,离开前好心提醒他们:“已经过去三分钟了,还剩两分钟!”   两人又是一阵点头。   应都是应得好好的,但脚底却跟涂了502一样,牢牢粘在地上望着眼前满室飘动的白布不敢动弹。   …   另外秦斯嘉、姜淇淇两组的情况没比他们好多少。   一开始两队都只是手牵着手往前走,穿过甬道,前方视野豁然开阔。   极致的安静里,姜淇淇猝不及防被脚边无意踢出噪声的东西,惊得险些跳到梁羿身上,入眼大厅居然密密麻麻全是整齐摆放的担架。   起初两人垫着脚,小心翼翼想要从中间穿过还没觉得有什么,但从他们站在甬道里算起,时间悄然来到第五分钟。   两人完全没想到所谓的“广播”居然是安在他们防护服里的!都被耳边极近距离,忽然响起的3D阴间音效吓了一大跳!   紧跟其后是一位沧桑老者的声音,幽幽配合着氛围,在全封闭的防护服里给他们介绍:“这里以前是配药的地方,但因为天花传染死人太快,尸体在其他地方很快装不下,只能全部用担架抬到这里等待集中处理。尸体堆积成山,现在你们脚下踩的每一寸地方都……”   姜淇淇疯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阵尖叫,想捂耳朵不再继续听都不行,只得噼里啪啦踩着那些担架胡乱跺脚。   梁羿差点因为她动作太大,一把没扶稳两人一起摔到地上。   这些音效悉数同步到直播间里播放,弹幕都在说闫松航鸡贼!   【哈哈哈哈哈操你妈的,就说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好心居然给发防护服!原来是为了等着这一招!!】   这医院这么空旷的地,比起在摄像头旁边装喇叭播放声音,当然是安在防护服里“身临其境”来的体验感更好!   至于郑青和秦斯嘉。   就跟之前忘了提醒阮颂他们的工作人员一样,正聚精会神看着路没被医院吓着,首先被远处姜淇淇传过来的尖叫吓着了。   两人顺着方向皆是猛一个扭头,隐隐约约听着像是人在叫,又像是狭管效应带来的破风声,鬼哭狼嚎听也听不真切。   …   要说四组人里最淡定的,谢岭烯当仁不让。   不仅一个人一组毫无畏惧,还半点没有犹豫便拿着手电,径直抬脚朝着黑成一团的楼梯间进去。   楼梯间是实心的大理石构造,不用担心年老失修出现坍塌问题。   谢岭烯一路脚下不停顺着台阶往上,鞋子在空旷的楼道里踩出回响,路过带窗的平台都没顿一下,笔直笔直上到二楼,指示牌上的字迹早已模糊得看不清。   两边深长望不见底的走廊像深渊。   他却只是左右看了一下,连抉择都算不上便随便挑了一边,一头扎进漆黑静默的走道里。   弹幕在别的组都是被吓得刷“卧槽”。   只有谢岭烯是因为莽得过于夸张,他自己不紧张,弹幕替他紧张地刷“卧槽”。   …   病床室内。   阮颂、任钦鸣谨记“五分钟”教诲,仗着穿了防护服,不怕沾上蜘蛛网和灰尘,硬是用手机掐着时间怼在角落直接站到了第四分钟。   谁也接受不了直接用手去撩开这些白帘,翻找里面的床单被褥。   所以阮颂盯上对面木头已经被腐蚀得差不多的窗框,冷静提议:“我们去把窗户拆了。”   【?????】   看着监视器的闫松航和一众工作人员也:“???”   完全无法理解这是个什么解题思路,“玩”不过去于是决定拆家?   但大概相同的情景下的确更能感同身受。   任钦鸣甚至不需要阮颂解释,已经紧紧抱着人一拍即合,提前预定:“拆两边最长的。”   阮颂完全没意见:“全拆了都行。”   然后半分钟后,所有人都被这两人摧枯拉朽的一通操作看傻了眼。   因为他们不仅把窗户拆了,连带差点把整个房间都要拆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颂使出一招:拆家二哈变身术! 第63章 【二更】   镜头底下的阮颂和任钦鸣, 就像邻居家结伴出来干坏事的小孩,一个负责动手拆,一个负责回头在病床室里望风确定没有“人”过来。   木头这种东西过干易裂, 过湿易腐。   任钦鸣本以为这窗框一天天的风吹日晒, 说不定很脆, 但也许是当年做了什么高温碳化防腐防蛀的特殊处理, 他伸手摸上去,居然觉得硬度还可以。   只是和窗框连接的地方确实有些松散。   任钦鸣原本只是想上手把最左边的那一长段拆下来,谁知道心里一紧张, 手上哆嗦没留神控制住力度, 整个“口”字型的窗框都差点被他扯下来。   木屑连着墙皮一起往下掉。   阮颂有一瞬间还以为这房子都要被任钦鸣拆塌, 下意识矮身从背后抱到他腰上。   两个穿着防护服的大白挤在窗户旁淋雨, 任钦鸣眼见是非得把整个窗框都拆下来不可了, 只能让阮颂在自己身后躲好, 抡起窗框,抬脚踩住便是暴力一拽。   “口”字立马分家。   任钦鸣自己留了一条边,给阮颂也拆了一条。   两人手里一有家伙,心里立刻踏实不少,身上穿着防护服, 隔大老远就能用木条挑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白帘,人都不需要走近。   【我愿称之为《距离产生美》真实案例哈哈哈哈哈】   而一旦起了拆窗户的头,浑身的筋脉都仿佛被打通,思路瞬间清晰起来,眼前的一切都成了纸老虎。   阮颂一边伸长胳膊从靠墙最后一张床开始, 拿木条疯狂一通乱戳, 一边有理有据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对身边任钦鸣分析:“其实冷静下来想想, 这些东西肯定是节目组现场布置的。”   任钦鸣现在手里抄着东西,也没那么害怕了:“是的,挂帘和床单不可能铺了这么久还不脏。”   为了节省时间,他其实可以从另一列靠墙的床位跟阮颂同步进行。   但任钦鸣明显就是要长在阮颂身上,恨不得拿根绳将两人拴住,一起操作几秒钟就能将一张床“挫骨扬灰”——枕头、床单、被褥全弄到地上,实施拆家式搜索,不放过任何找钥匙的角落。   从他们决定拆窗户,到最后风云残卷检查完所有床位成功从病床室出去,硬是没花完最后一分钟,听见什么广播播报。   属实是四组人里起步最晚,结束最早的典范。   等两人一通嚯嚯完,站在病床室门口再回头看,眼前已经没有任何恐怖的地方——所到之处一片狼藉,白帘、床铺几乎被他们夷为平地,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病房而已。   恐怖的精髓除了“深不见底”,“半遮半掩”大概也是。   为了营造恐怖的氛围,节目组在布置上多半采用了这两种办法。   于是接下来两人打着手电,一连用相同的方式,陆续破解了好几个类似的科室。   基本只要用木条把障碍物“清扫”干净,人走进去就不太会害怕,翻翻抽屉、翻翻柜子轻轻松松。   两人在暴力拆除时,不仅弹幕在看,闫松航也在看。   他坐在监控器后看着两人以暴制暴的架势,瞠目结舌,终于是不得不掏出了对讲机。   直播间切出第五个方格,给到准备进行通报的闫松航:“全体都有注意,阮颂跟任钦鸣两个人手里有重型武器,都躲着点,别招惹他们,节目组还不想给大家出医疗费……”   蹲在医院的工作人员们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哈哈哈哈哈哈!!上个班还上出生命危险了】   【所以果然有人埋伏在里面扮鬼当NPC的对吧!】   【妙啊,谁能想到阮老师跟土狗直接来了个二哈拆家,人形BUG了属于是23333】   【不过说这些都是现场布置出来的我还觉得蛮对的,虽然已经有很努力做旧什么的了,但确实不可能这么白,床单被褥白,淇淇他们那边的担架也白】   【哇但这要是现场布置的,那节目组的效率也太恐怖了,一天之内哪找的这么多人手和布置的东西,就算直升机从山下采购空运也来不及的吧……】   【肯定不是空运,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算买那种老式的铁架床位,肯定也只能买到全新的,上哪去买做旧生锈掉漆的?】   【但这就算是布置,也布置的无敌逼真了好吧,谢岭烯完全就是个疯子啊疯子,他是真的一点不怕吗……小狗抱腿.jpg】   相比起其他人,谢岭烯逢门必推,逢帘必撩,逢床位必检查床底,整个就一根本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的大猛男。   脑子里缺根弦似的,极其有条理且严密地搜寻着每一层楼,甚至包括每一层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   大家看他就那么直挺挺闯进去,简直寒从脚下起,鸡皮疙瘩不知道掉了多少层。   导播还特别坏地给他们把直播间的镜头,切成了谢岭烯挨个检查每一个坑位的主观镜头。针孔摄像头同样藏在防护服的探视窗附近,就像是大家亲自在卫生间里检查一样。   弹幕瞬间代入感拉满,有一个算一个,全开始不由自主仰头往后,拉开眼睛和直播屏幕的距离。   谢岭烯是第一个找到钥匙的。   就跟闫松航之前提示过的一样,藏在顶楼三楼的卫生间最后一个隔间的地板上躺着。   谢岭烯看起来还有些意犹未尽,弯腰从地上捡起来点评:“其实钥匙想藏卫生间也可以,但应该藏一半露一半,正好卡在两个隔间的门板之间,单从一间看都只能看见一半,这样捡起来的人不由自主会脑补另一半的缝隙对面可能有什么,更吓人一点。”   【?????】   弹幕光是想一下那个场景就受不了。   【玩还是你会玩,原来你是这样的谢岭烯??】   【才开始半个小时烯哥的任务居然就完成了,而且这里一共三层楼,烯哥一个人搜完了楼上的一半……】   【阮老师和土狗那勉强算是借助道具开挂,谢岭烯这好家伙,直接整个人都是人形外挂,鼓掌.jpg】   【以前的确从没听说过烯哥还有恐怖片这方面的爱好!】   【说起来烯哥好像还真没演过恐怖片,以前也都是些正剧什么的,感觉以后可以考虑一下】   【如果是恐怖片,我看那就不是考虑演员这么简单的了,可以直接考虑当导演,抱拳.jpg x3】   …   找到钥匙,第一个想到可以用手机联系大家的人也是谢岭烯。   他直接现场把剩下那六人拉到了同一个微信群里,拨通群语音。   其中阮颂、任钦鸣忙着搞破坏,两人接得最快,三言两语便和谢岭烯核对确认了双方的位置,以及已经排查过医院里的哪些地方。   随后才是秦斯嘉、郑青、姜淇淇和梁羿。   刚刚这四个人一起不接电话,原来是因为他们两组已经碰面碰到了一起,手机都开了免打扰,直到梁羿看时间无意间发现才接起。   谢岭烯惊讶于他们这么短的时间,居然也已经找到了一把钥匙。   那么现在还散落在外的就只剩了两把。   由于节目组除了必备用品,还给他们发放了医院的构造图。   七人隔着微信群聊语音,采用排除法在地图上一番勾勾画画,除开零零散散的漏网之鱼,其他主要还差的就是楼上的部分。   先前谢岭烯检查了左手边,现在还剩右手边,都是外科手术室、器材室等等一系列比较复杂、难检查的地方。   谢岭烯自告奋勇表示自己的钥匙找到,可以给他们帮忙。   已经汇合的四人组自然不好意思看他一个人积极,于是几人简单一划分,把一楼还没来得及去的几个点分给阮颂和任钦鸣,便同样朝着楼上的方向过去。   聊了这么会,大家原本觉得就这么开着群聊语音也挺好,互相聊天还能壮壮胆。   但谢岭烯那边大概是信号不好,说话总是断断续续,最后不知道怎么了直接给他们微信群都解散了,语音挂断。   这一下闹得大家都很担心,刚准备给他打电话,六人便发现他们又被谢岭烯重新拉回了群里,并在群里看见谢岭烯发消息解释。   【谢岭烯:我在楼上信号不好,刚刚手机很卡,一不小心点错把聊天组解散了,估计很难语音,等到你们四个上来找到我吧,我就在右手边二楼的楼梯间等你们,我们速战速决】   秦斯嘉、姜淇淇巴不得早点结束、早点回家,不疑有他立刻在群内回复马上过去。   …   事情到这里,看起来一切进展都非常顺利。   阮颂却始终惦记着闫松航在他们下车时,额外交代的那声“小心有鬼”。   “按理如果有真人NPC的话,刚刚语音大家肯定会说吧,这个时候也该碰到了……”阮颂心不在焉嘀咕。   在刚刚他跟任钦鸣搜查的一路,两人已经连分析带用手机上网百度,基本确定了节目组关于这家医院的设定,真假参半。   真的部分,是这里确实曾经是家宗教医院,但假的部分,则是这里所有布置出来的场景;再比如外国人建这家医院确实为了传教也是真,根本没有天花导致这里荒废则是假。   什么烈性传染病,还有什么背景介绍,从头到尾都是闫松航联合导演组胡咧咧,瞎编给他们制造氛围的。   就跟谢岭烯之前说的什么真人体验馆和密室逃脱一个调性。   “说不定有‘鬼’也是闫导乱说的,故意吓我们的。”任钦鸣低低说着,随手用那木条推开了他们被分配到的最后一扇房间门。   脚都还没踏进去,就和里面不知道干完什么风风火火准备出来的“东西”撞了个正着。   那工作人员的脸上被化妆师涂得满目疮痍,一个接一个全是骇人的麻子疤痕。   身上穿着上世纪欧洲的白色连体睡衣,完全就是一片布挂在身上,死人般苍白的脸和任钦鸣持续在相当近的距离内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两人一时都被吓得不轻。   然后很快阮颂身边也悄无声息出现了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   看起来多半是另一把钥匙就放在这,只是场地临时有变动出现了调整,正好被他们撞上。   看见两人手里还攥着木条,早早接到不要招惹他们通知的两位工作人员,原本已经打算保命要紧,直接从兜里把钥匙交出来。   但任钦鸣因为突然地脸贴脸,受到惊吓本就神经过敏,这“麻脸”还在他眼皮底下忽然做出要从兜里要掏出什么东西的动作。   几乎在他肢体产生变化的第一刻,任钦鸣身体动的比脑子快,看都没顾上仔细看,飞快丢下了木条便反身扛起了身后的防护服大白一阵猛跑。   期间,“阮颂”不知道是被他扛得不舒服了还是怎么样,短暂怔愣过后很快开始拍他的背。   但任钦鸣完全不敢停,一气恨不得跑出二里地,直到来到他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才把人放下。   然后等他好不容易喘匀气定睛一看,探视窗里的人居然不是阮颂!   只是奉命想把钥匙位置调简单点的工作人员,莫名其妙被他抄起来扛着颠簸了一路,人都要颠吐了。   任钦鸣:“???”   房间门口。   就眼睁睁看着任钦鸣慌不择“人”,扛错了对象的阮颂和“麻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颂:罢了,胆小狗是这样的,大家体谅一下   土狗:…… 第64章   公屏弹幕看完这阴差阳错的全过程, 就没有不笑的。   【土狗胆小狗实锤,doge】   【护妻狂魔也实锤,遇到不确定因素, 不管三七二十一, 首先扛起老婆就是一个百米冲刺xs】   【问题这何止没管二十一, 根本连是不是自己老婆都没管, 我他妈扭头一个爆笑】   【什么也不说了,就恭喜我们土狗再获“胆小狗”特殊荣誉称号hhhhh】   “麻脸”完全没想到自己就是伸手从兜里掏个钥匙,杀伤力居然这么大, 下意识便开始给阮颂道歉:“对不住啊阮老师, 吓着任老师了。”   阮颂乍一耳朵听着这个逻辑总觉得有哪不对, 吓着任钦鸣怎么跟他道歉?   但又好像没什么问题, 只能宽慰“麻脸”是任钦鸣自己没用, 跟他没关系。   这乌龙一闹, 两人本以为任钦鸣自己扛着人跑完一段,发现是误会差不多也就该知道回来了。   结果他们左等右等,硬是没能等来动静。   阮颂只能给任钦鸣拨了通电话,也语重心长宽慰他:“全国人民都知道你是胆小狗了,不用不好意思回来。”   结果任钦鸣静了好半晌:“……没不好意思, 就是好像迷路走岔了。”   阮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得亏这深山老林,手机信号奇迹般得还不错。   最后是阮颂连线任钦鸣开了微信定位,任钦鸣才领着那个被他错认扛走的工作人员回来。   那工作人员脸色煞白,双手始终捂在胃上,多半是刚刚那一下被任钦鸣戳在肩膀上顶的, 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阮颂隔着防护服便抬手按住任钦鸣的后脑勺, 双双弯腰给那工作人员浅鞠一躬道了歉。   工作人员连连摆手说不用,哭笑不得:“我以前看电视剧还一老觉得主角被人这么扛在肩上很苏, 现在可算是彻底破除封建迷信了……”   “那也不是,跟身高有关系,任钦鸣弯腰扛人可能习惯了我的高度,突然一下弄错了人就……”   阮颂一句话说到最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不仅忘了顾忌伤员,还强行给人塞了把狗粮,很快停嘴改口道:“不会有下次了,一会我帮你打断他狗腿。”   任钦鸣、两位工作人员:“…………”   至此,楼下的第二把钥匙也顺利被他们收入囊中。   阮颂点开他们的七人微信聊天群汇报喜讯。   【阮颂:你们碰见埋伏的NPC了吗,我们刚好碰到他们还没藏好,闹了个乌龙,直接把第二把钥匙给我们了】   群里很快涌出一片“哈哈哈”。   【姜淇淇:我们刚刚上楼的时候也碰到了!突然从斯嘉旁边蹿出来把她吓个半死hhh】   【郑青:不过难道这个就是闫导说的会搞事的鬼吗,我感觉也还好?只是吓吓人,没干什么影响我们做任务的事】   【梁羿:是的,我们从他旁边走开就结束了,也没跟上来或者要抢我们钥匙】   几人聊天时,微信群的聊天框实时显示在直播间的方格边上,弹幕都能看到。   早在之前四人组便已经汇报过他们和谢岭烯碰面。   而现在关于他们说的NPC问题,阮颂和任钦鸣其实也觉得奇怪。   因为一旦找出破解办法,想过这个“闹鬼”主题的医院立刻就会变得容易,他们都没碰见什么特殊阻力。   阮颂也就是想说帮帮忙,随手在群里发了句。   【阮颂:你们现在还在二楼吗,我跟任钦鸣也去找你们】   结果前一秒还热热闹闹的群,竟是在阮颂这条消息发出的后一秒瞬间安静下来,对面五人忽然全都没了反应。   阮颂反复退出界面,在自己的微信和左上角信号那确认,以为是自己信号不好,但他转手打开网页又没问题,只能让任钦鸣也掏出手机一起在群里发。   【任钦鸣:?还在吗】   依旧没有人回应。   两人改成拨语音电话、私聊也都没能得到反应。   五人的消失就像人间蒸发。   任钦鸣又开始紧张:“该不会真的要上去找他们吧……”   一直在同一个楼层还好说,一旦去往高层,就是全新未知的领域。   天知道任钦鸣之前得知四人组主动去楼上,他和阮颂只需要留在底下心里有多高兴。   毕竟在这种环境里,需要穿过楼梯间那种漆黑狭窄的地方,属实是个不小的心理挑战。   但阮颂看了眼计时器上堪堪剩下半个小时的总时长:“应该就是楼上信号不好,之前谢岭烯跟我们打语音信号也不好。上去看看吧,总不能直接在大门口蹲着坐以待毙。”   老婆都发话了,任钦鸣再不情愿也得跟上。   走之前还不忘把那根被他脱手丢出去的木条捡回来。   这医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房间和房间之间七弯八拐连接着的全是长廊,还都长差不多的样。   没了微信定位的帮忙,两人拿着手电对地图一顿研究,还得加上之前任钦鸣走错的经验,才总算是勉强摸索出一条通往二楼的通道。   他们也一直持续尝试着在微信上和大家取得联系。   但结局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依旧没人出来冒泡。   医院里四下寂静,完全听不见楼上人员走动的动静。   随着他们距离漆黑的楼梯间越来越近,任钦鸣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眼看阮颂毫无防备打算直接一脚踏进那团黑暗,任钦鸣眉心没由来一紧,手上一个用力将人拽回来再三确定:“真的要上去吗……要么我们先去大门试试我们拿到的两把钥匙,万一就能直接打开通关呢。”   节目组的规则也没说必须四把钥匙都找齐,只说了要找到能把大门锁链打开的那一把。   如果他们手里的这两把正好就能打开,也省了他们五个还在楼上费劲兮兮地找最后一把。   要换之前,任钦鸣这明摆就是害怕所以选择逃避侥幸的行为,肯定会被弹幕疯狂嘲笑玩梗。   但现在的实际情况却是公屏上不约而同“啊啊啊啊”成一片,所有人都在求阮颂听任钦鸣一次。   【SOS救了我的大命,阮老师你就疼我们胆小狗这么一次叭!!惊恐.jpg】   【不要上去不要上去不要上去,会变得不幸!我刚刚真的心脏都要停了,双手合十.jpg x3】   【胆小狗这次真的是对的,求求了,阮老师快跑!!!】   【怎么会有人在这种鬼地方搞人心态,闫松航就是狗,就、是、狗,微笑.jpg】   【啊啊啊我真的要被急死了,狗子你快直接扛上老婆跑路!快去大门试钥匙!!】   【就,现在去试好歹还有两把,等再过一会儿说不定一把都没有了……小狗抱腿.jpg】   【阮老师你看这楼梯间又黑又陡多吓人,万一就不小心磕着碰着摔到了怎么办,要么咱们还是别上去了,对叭QAQ】   可其实阮颂也没大家以为的胆子那么大。   本来他要上这楼梯也有犹豫,只是群里一共七个人,其中五个都突然集体消失,实在是太蹊跷了,不上去看一眼好像说不过去。   但任钦鸣今天明显受惊指数超标,紧紧抓着他的手一点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就差把“抗拒”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阮颂先是看了看他难得纠结的脸色,然后又看了看计时器上的时间。   半个小时。   从这里来回折返一趟去大门顶多也不会超过十分钟,先去试试钥匙也不是不行。   一番左右衡量,阮颂答应任钦鸣的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口,刚准备出声,就听逼仄的楼梯道上方忽得传下来一声带着回音的唤:“钦鸣?颂哥?”   那声音空灵低沉,由上至下贯穿,像是从四面八方一起过来,连是在哪一层喊得都分不清楚,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也没个亮。   两人心中几乎同时警铃大作。   好像真有某种奇异的直觉,连纠正不要再喊“颂哥”都忘了,只是迟疑仰脸朝上:“……是谢岭烯吗?”   等待回应的时刻,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收紧,疑惑已久的东西立刻隐约有了答案。   实话是任钦鸣的腿已经有点发软,却依旧憋着一口气坚持攥着阮颂,把人转移到自己身后。   但谢岭烯简直和微信群里消失的几人如出一辙,只是刚刚出了一声,转瞬便又没了下文。   偏偏这边一扇窗都没有,整个直长的楼道透不出一丝光。   阮颂和任钦鸣只敢站在楼梯间门口的地方,打着手电往上,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就在任钦鸣忍无可忍再次问了第二次他人在哪时。   那个在他们想象中本该出现在二楼或者三楼更高地方的人,竟是忽得将手电抵到自己的下巴,出现在了距离他们仅仅半截楼道的位置!扒着栏杆往下望!   说:“我不是在这吗,看不到吗?”   当时一下两人就被谢岭烯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就好像鬼片里主人公以为鬼会出现在前面,却在打开灯的瞬间,扭头发现鬼其实就在和自己距离极近的跟前!   收音老师有了上次的经验,早早在这准备好,只等阮颂一开口,立刻按住屏蔽器开始“发电报”。   “我xxxxx,谢岭烯你xxx搞什么xx!”   阮颂、任钦鸣两人一摔完便从地上爬起来,谢岭烯和他们之间短得超出预期的距离,让两人极其缺乏安全感飞快开始往外退。   也是这时候他们才注意到今天谢岭烯穿在防护服下的,原来是一身全黑,完美融进黑暗里,打着手电一脸无辜向两人靠近:“你们不是来找我们的吗?为什么现在又要跑?”   任钦鸣已经彻底将人挡在自己身后,阮颂和他一起后退:“你为什么把防护服脱了?不要再过来了!他们四个人呢!”   谢岭烯置若罔闻,依旧保持无辜向两人靠近:“他们都在楼上,手机没信号,让我下来接你们。”   渐渐地,画面上两人往后退的速度,赶不上谢岭烯逼近的速度。   距离越来越近,气氛也越来越焦灼,阮颂再次指了下他脚底的位置,警告 x2:“我说你不要再过来了!”   谢岭烯终于站定举起双手,脸上始终维持着无害的笑:“好吧,既然颂哥都要我不要动了……那我肯定就是要开始追的了!”   说完,三人几乎同时拔腿。   微妙的平衡终于崩塌。   谢岭烯在两人后面追,阮颂被任钦鸣在前面拽得快要飞起来,边跑嘴里还边不忘问候闫松航。   这人之前提醒的“鬼”根本不是什么工作人员,而是从最开始就安插在他们中间的谢岭烯!   作者有话要说:   闫狗:嘻嘻嘻嘻   颂持续发电报:xxxxx操xx个xxx 第65章   十分钟前。   二楼四人之所以有空在微信群跟阮颂聊天, 是因为他们跟着谢岭烯一路搜查,终于来到谁也不敢轻易进去的公共卫生间。   这边的卫生间和之前谢岭烯检查过的一样,都在走廊顶端最深处。   地上灰白的磨砂方格地砖因常年蒙尘, 已经形成一层厚厚的尘垢, 只是简单踩上去并不会留下足迹。   所以想要凭借脚印判断工作人员有没有进去放过钥匙的路, 也被堵死了。   几人站在外面通过入口, 看见里面老式的圆形陶瓷洗手台,台面上是恐怖片里的噩梦,铺满整面墙的礼仪镜。   台面下是暴露在墙体外勾连在一起的铁管, 不知道通水还是干什么用的, 挂着密密麻麻仿佛裹成茧的蜘蛛网, 粘着各种飞虫, 光是远远看着都让人头皮发麻, 别说让他们直接走进去。   再往里的部分, 几人透着卫生间窗外幽幽透进来的月光,只能隐约看清每扇隔间的门开着,冷色调的夜辉是卫生间森冷的代名词,像是温度都降了八个度。   姜淇淇几乎立刻退开,隔着防护服开始搓自己起鸡皮疙瘩的胳膊:“我能在外面等你们不进去吗……”   梁羿、秦斯嘉、郑青三个人都没应。   显而易见, 他们也不想进去。   “那我进去好了。”   谢岭烯自然而然接上,对裹足不前的四人相当体贴露出一个笑,“我一个人进去,辛苦你们再检查一下外面走廊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话是说的极漂亮。   毕竟这走廊光秃秃,一眼就能望穿, 哪里可能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无非是给他们找个台阶下。   四人一听当然忙不迭应下。   然后才有了他们站在外面和阮颂闲聊的场景,边回复群消息, 边第一万次感慨谢岭烯胆子大。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好好的卫生间忽然传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   直播间弹幕的镜头只能看见外面,并不知道谢岭烯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四人同时将视线从手机挪开,抬高声音冲里喊:“岭烯?谢岭烯你怎么了吗?”   石沉大海,谢岭烯都没有给出回应。   几人当时就在心里觉得坏了,再顾不上害怕,赶紧打着手电一窝蜂从外面冲进去。   狭窄逼仄的卫生间走道很快被他们填满,大家忧心忡忡喊着谢岭烯的名字纷纷推开手边的隔间找人。   谁也没注意距离卫生间门口最近的地方,还有一个格外不起眼的工具摆放小隔间。   画面里,所有人都在卫生间里四处翻找,结果那个被找的人却是从容不迫从工具隔间出来,然后当着直播间那么多双眼睛的面,一个闪身便将卫生间大门关上。   等四人察觉不对,门锁已经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谢岭烯直接从外面反锁,把他们彻底一锅端关在了里面。   那一刻,四人傻了眼,弹幕更是傻了眼。   【卧槽???】   【惊,烯哥什么情况????】   郑青首先从里面拍门质问。   但谢岭烯已经脱下防护服,从背包里拿出独一份的小型信号屏蔽器贴在墙根边靠好,笑吟吟对门里说:“很快的,等我马上抓到另外两个,你们的任务彻底失败就回来把你们放出来,只当是提前受罚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谢岭烯是内鬼的真相已经很明了。   秦斯嘉当场没克制住自己的暴脾气,一脚踹到门板上。   姜淇淇更是直接冒出了哭腔,像是不死心一起捶着门道:“烯哥你不是跟我们一伙的吗,怎么还突然反水啊……”   要知道她之前从山上滑下去没哭,现在面对背后阴风阵阵的卫生间,却硬是被吓红了眼圈。   被背叛的震撼和难过让她天真破碎的嗓音听起来格外让人心疼。   谢岭烯的粉丝已经带头开始骂起自家哥哥不是东西。   谢岭烯却彻底“黑化”完毕,靠在门边抬脸精准望向节目组安装在走廊右上角的镜头,露出一抹标准反派式的斯文败类笑,假作无可奈何心疼说:“别哭啊淇淇,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我也不想这样,只是听从闫导的安排。”   弹幕瞬间被他“表里不一”吓得满屏蛋花眼。   【你骗人你才没有心碎QAQ!!你明明自己也想QAQ!!!】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QAQ!!】   【我的眼睛告诉我:谢岭烯他玩 . 的 . 好 . 开 . 心 ……】   梁羿几乎在他们回过神发现谢岭烯反水的瞬间,便掏出手机开始在群里编辑消息,想给阮颂递信。   但靠在外面的信号屏蔽仪已经起效。   很快卫生间对面的房间里便出现两个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给谢岭烯打手势,表示他们会接班看着人,让谢岭烯放心去抓另外两个。   至此,二楼全体友军通通失联。   甚至因为卫生间的方位太远,不论四人在里面怎么拳打脚踢弄出动静,楼下都听不见分毫。   所以当阮颂和任钦鸣走到一楼楼梯间时,目睹完全过程的弹幕只想让两人快跑!   这种卧底套路要是放在一般环境下,肯定早被猜到了。   可坏就坏在从阮颂和任钦鸣撞上乌龙的工作人员,到找到后门能上楼的地方,满打满算只过了十几分钟。   两人不仅要在恐怖的氛围下对着地图找路,还要时刻神经紧绷,提防着会不会有新的东西蹿出来搞事。   心里有点计较,也无暇顾及深思。   甚至但凡谢岭烯不故意捉弄吓唬他们,而是继续穿着防护服,用最寻常的方式从楼上出现下来迎接,说不定他们都会上套。   沦落到和二楼四人一样的下场。   不过阮颂后来也想了,说不定节目组就是故意要让他们意识到,好让弹幕看上一场激烈的追逐戏。   这样谢岭烯为什么要提前脱掉防护服也水落石出——实在是比他们两个笨重的大白跑得轻松太多了。   钥匙放在阮颂兜里。   任钦鸣在前面拽着他,边跑边脱身上的防护服,等到即将进入下一个窄小的甬道,正好毫不客气反手扔到谢岭烯脸上。   其中混在一起砸出去的,还有他背上节目组发放的背包。   谢岭烯看见果然不得不闪身躲到甬道外,停住脚步。   阮颂下意识也想跟着脱。   结果他手才刚刚摸到身上的拉练,就被任钦鸣极其熟练拦腰一把扛上肩。   这回总算是不可能再认错老婆了。   弹幕都想不通任钦鸣带着个人怎么还能跑得这么快,嗖一下就从画面这头到了另一头。   阮颂在他肩上懵懵颠簸着,和谢岭烯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路。   好在是任钦鸣的智商还算上线,没在第一时间扛着人笔直朝大门口跑。   毕竟谢岭烯就在后面追着,就算他们跑到了也很可能没时间试钥匙反而被逮到。   于是任钦鸣故意将人引到了之前那个让他迷路的岔路口。   前一刻谢岭烯还眼睁睁看着他跑出甬道往左边拐了,下一刻等他自己出来,却发现左手边原来紧接着还有两个岔开的甬道。   两人眨眼的功夫已经跑没了影,他根本分不出究竟应该顺着哪条甬道接着追。   至此,追逐戏码彻底宣告结束。   谢岭烯站在路口抉择了片刻,最终还是一个没选,直接拐弯去了通往大门口的路,想着最后反正他们不管打算怎么办,都是必须到大门口开门的。   可其实任钦鸣和阮颂根本没走远,就挤在左拐靠左的第一条通道墙壁侧面。   两人剧烈起伏的胸膛紧紧相贴,互相捂着嘴防止对方出声。   他们赌就赌以谢岭烯的性格,肯定会去大门口守株待兔,而不是二选一看运气。   于是只等谢岭烯前脚一走,后脚阮颂便在任钦鸣的帮助下把身上的防护服脱了,只留小包在胸前背着。   两人全程一句交流没有,探出脑袋确定没人,同时蹑手蹑脚迅速朝着二楼楼梯间的方向原路返回去。   起初弹幕没看明白他们这是打算干嘛。   但很快在他们确定谢岭烯已经听不见脚步,重新跑起来,一把捡起刚刚拉在二楼楼梯间的木条时便顿悟。   【我靠!这是打算救人吗!!】   【怎么突然好像……燃起来???】   【我刚刚还在想要是他们手里的两把钥匙都打不开大门怎么办!】   守着卫生间的工作人员一见两人捏着木条来势汹汹,都不需要闫松航额外提醒,立马举起双手投降,表示自己只是“文员”不参与打斗。   姜淇淇等人一看见门打开,外面站着的居然是他们,那叫个眼泪汪汪,赶紧说这厕所里其实就放着最后一把钥匙,刚刚被他们找到了。   于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手里有三把,但谢岭烯那还有一把。   谢岭烯早被告知自己兜里的这把钥匙才是真的钥匙,所以之前在楼上哪怕知道卫生间里有,也没动手拿。   几人好不容易从卫生间出来,纷纷脱下笨重的防护服。   姜淇淇觉得自己感情被欺骗,鲜少反应如此激烈,撸着袖子便恶狠狠朝两人问:“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下去把谢岭烯揍一顿嘛!”   之前他们会被谢岭烯算计,纯属出于没有防备,现在他们六个人还能打不过一个谢岭烯?   所有人围成圈准备商量计策。   但阮颂来的路上早有打算,相当严谨冲旁边还在“偷听”的两个工作人员一伸手指,看那两人老老实实转过身面壁,才压低嗓音对众人说:“之前我跟任钦鸣在楼下病房室拆了一扇窗户,从那里其实能直接翻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淇淇:叛徒挨打警告!! 第66章   “你们拆了!”郑青刚一瞪眼脑袋上就挨了秦斯嘉一巴掌, 意识到自己嗓门有点大,赶紧压低声音继续,“……你们还拆窗户了???”   【哈哈哈哈看来是大家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呢】   【暴力拆除流yyds!!!笑死】   旁边姜淇淇和梁羿也是一个比一个诧异。   这么吓人的废弃医院, 谁不是能离这些东西有多远就有多远, 阮颂跟任钦鸣居然还敢拆东西, 而且还是窗户???   “你们好好的拆窗户干……”   秦斯嘉“什么”两个字还没说完, 就和另外几人一起视线不自觉下滑,聚焦到阮颂和任钦鸣手里握着的两根木条上。   所有人都忍不住张了张嘴。   他们刚刚还说想问问这么上乘的防身武器是从哪里找来的!   “这个不是重点。”   阮颂抓紧打断,低头又看了眼计时器上的时间。   一个小时三十分钟的倒计时, 到现在已经只剩了最后堪堪十分钟。   “重点是现在谢岭烯肯定在大门口守着我们, 如果拆了窗户, 那我们不用从大门过也都能出去。”   正好看着卫生间窗户外的天气, 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竟是在刚刚奇迹般的停了。   梁羿最先提出疑问:“但就算跳过大门出去了也不能怎么样吧, 我们的任务是要找出能开锁的钥匙。”   并不单单是要从医院跑出去。   秦斯嘉:“而且我们只有三把钥匙, 还有一把在谢岭烯那,万一就刚好是他手里那把能开锁怎么办?”   显然大家都觉得以闫松航的“恶劣”程度,故意把正确的钥匙分配给卧底这个概率相当之高。   结果阮颂一口说:“没关系啊,钥匙是哪一把我们都能过,只要四把钥匙都找齐了就行了。”   姜淇淇皱眉抱着胳膊:“什么意思, 我没明白。”   她今天本来对这趟鬼屋之旅没什么念想,但被谢岭烯这个“背信忘意”的反水卧底一闹,调性瞬间被激起来了,现在整个就一红了眼、恨不得立马下去将人杀之后快的状态。   弹幕都被她认真蹙眉的模样逗得不轻。   【感觉谢岭烯要倒霉了,联系淇淇之前说她妈妈亲手抓住跟秘书出轨的顾家爸爸这事, 她肯定特别讨厌被人设诈骗, doge】   【关键谢岭烯之前还一直和和善善,完全没想到会是坏人, 闫狗真是煞费苦心选卧底呢】   【我先承认我笨,就,我也没想明白翻窗户出去和通关任务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尴尬脸红.jpg】   任钦鸣难得接上开了口:“因为任务只说了让我们找出能开锁的钥匙,没说一定要我们拿到它,所以只需要论证确认能开锁的钥匙是哪一把就行了。”   阮颂当即挑眉意外,似乎没想到他们上来的一路全程零交流,这人的脑子却突然好使。   梁羿已经飞快转过来:“所以现在钥匙我们手里有三把,接下来如果越过谢岭烯,直接翻窗户出去从外面开锁,正确的钥匙在不在我们手里都能过!”   毕竟现在四把都在明面上,他们这三把不是,那谢岭烯那把就一定是,只需要把证明出来的答案告诉节目组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没错,就是这样。”   阮颂为他们的行动迅速敲出结论,“之前我跟任钦鸣研究过地图了,从医院里面去大门,必定会经过一条窄道,谢岭烯埋伏我们,肯定会在窄道附近埋伏,我的想法是保险起见,我跟任钦鸣去那个窄道勾引他,你们四个带着钥匙从窗户翻出去,试钥匙开锁。”   谢岭烯肯定没想到他们这么短的时间,还会冒险折返从工作人员手里把四人救出来。   姜淇淇:“调虎离山!”   …   一分钟后,避嫌面壁的两位工作人员,被阮颂拿木条顶着腰,直直赶进刚才关过姜淇淇他们的厕所,为了防止他们告密说:“等我们任务完成了,自然会有人把你们放出来的知道吧。”   屏蔽仪还在墙边靠着,手机想发消息也发不出去。   两位工作人员莫名觉得这话有些许耳熟:“……”   【哈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啊家人们,以后可不敢干坏事,doge】   至此,六人重新回到一楼兵分两路,计时器只剩了最后六分钟。   阮颂、任钦鸣为了滴水不漏,将中间谢岭烯追他们追丢,一直到他们慢慢吞吞磨蹭了好一会才去门口的这段空缺合理填上,甚至想到了他们可以装作崴脚。   而且崴的人还不能是阮颂,得是任钦鸣。   一方面是他崴了任钦鸣直接背着就好,其实没影响,另一方面是谢岭烯本人也是影帝,哪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任钦鸣肯定演得比他像。   于是谢岭烯好整以暇候在窄道门口看见的,便是大老远互相搀扶,一瘸一拐迎面走来的两人。   任钦鸣健硕的体格弯着腰,揽压在阮颂身上。   阮颂费劲兮兮绕过人抱在他的腋窝下方,每走一步都像憋着气,单薄的身躯看起来相当吃力。   至于两人折返捡起来的木条,早在刚刚就分配给了被解救的翻窗四人组。   谢岭烯也是没想到前脚还健步如飞的人,后脚就成了老弱病残,看见他站在面前丝毫没有战意。   阮颂甚至主动喊他过去帮忙,皱着眉一副摆烂不玩了的架势:“他重死了,你快过来帮我抗一下!”   谢岭烯却笑吟吟抱着胳膊,相当谨慎站在原地没挪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真崴了,还是装崴了,万一是设计想偷我钥匙呢?”   “我们光偷你的有什么用,偷了你的也只有三把,还缺一把!”   阮颂扛着人态度相当消极,似乎因为这破医院让任钦鸣崴了脚有些烦躁,持续向他靠近:“还是你觉得你们两个虽然都是影帝,但你的业务比任钦鸣差?他是真的还是装的你能看不出来?”   【好家伙,激将法都用上了hhh】   【打蛇打七寸,咱就是说阮老师真的把我们烯哥拿捏得死死的,质疑业务能力完全就是挑战尊严了,百分百能上钩,doge】   【好了家人们,接下来瞪大眼睛,双影帝同台飙戏即将开始,期待搓手手.jpg】   谢岭烯闻言果然仔仔细细对压在阮颂身上的任钦鸣开始审视。   任钦鸣伤在左脚,行走间只能右脚发力,另一只虚虚踩在地面上,长臂揽住阮颂的肩,想借力又舍不得太压着他,一米八七的大高个从里到外散着别扭。   脸上神情三分懊恼、两分无奈、四分不想麻烦阮颂,还有一分仿佛之前逞能扛着人跑、现在却被对家看了笑话的难为情。   任谁来看都是毫无破绽的。   【哇,要不是前面眼睁睁看着土狗入戏,我是真的要怀疑阮老师假戏真做,顺便帮之前那个工作人员把土狗的腿打折了……】   【别人都是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谢岭烯跟任钦鸣直接说来就来,抱拳.jpg】   【要是跟这样的人谈恋爱,只怕以后出了轨,都得被蒙在鼓里一辈子(?bushi】   【土狗出轨是不可能出轨了,但感觉谢岭烯真的可以转型,以后接戏演演坏人什么的】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阮老师也是个影帝潜力股吗,doge】   【大意了啊,烯哥这次眼看是真的要栽了,淇淇他们那边已经找到窗户翻出去了23333】   毫不知情的谢岭烯比起盯着任钦鸣,更多盯着的是阮颂。   显然他也知道论演戏,在任钦鸣那找突破口远没有在阮颂身上容易。   他跟阮颂对视,阮颂也不躲着。   就那么一直顶着他的视线走到跟前,毫无异常交出任钦鸣换他扛到肩上。   谢岭烯接过了人,一双睫毛纤长的眸子却还看着阮颂,状似无意冷不丁问:“节目组发下来的包里有小罐的云南白药,喷过了吗?”   任钦鸣的背包丢了,阮颂的还在他胸前背着。   阮颂、任钦鸣皆是一顿,千算万算没想到把这一出搞忘了。   阮颂脸上努力配合露出惊讶开始翻包:“……原来节目组还准备了这个吗?”   毕竟如果说他们喷过了,以云南白药的味道,肯定立刻就能闻到。   但这样也就不得不引出下一个问题……   谢岭烯果不其然扶着人靠到墙边坐下,明面上好像真和他们一样把游戏暂且放到一边,实际却意有所指盯着任钦鸣裤腿遮掩的脚踝说:“没喷现在喷吧,还能止疼。”   “……”   阮颂、任钦鸣当场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如果现在当着谢岭烯的面拽起裤脚喷药,那根本没崴脚的事岂不是立刻就会穿帮……   【wok紧张!这波拉扯才是真的给我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SOS烯哥好聪明!!!】   【这个老狐狸从一开始就一直盯着阮老师看,就搁这等着看两人穿帮呢吧!】   【有一说一,没想到节目组这么仔细,背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居然连云南白药都准备了,我瑞思拜,大拇指.jpg】   【啊……别瑞思拜了前面,急死我了急死我了,阮老师跟土狗一定要坚持住啊!淇淇他们那边马上就要摸到门口外面了!】   两个小分队同时进行,他们这边看不到,但弹幕上帝视角两头镜头都能看见。   在这种关键时刻,阮颂甚至不敢和任钦鸣多对视,生怕他们不打自招太明显,只能是埋着脑袋竭力做出翻找东西的姿态。   谢岭烯单边膝盖着地,一根食指并着中指很是随意点在任钦鸣膝盖上,看似没使什么力,只是借个支点蹲稳身子,可只有任钦鸣本人知道。   谢岭烯这一按,立刻让他那条腿很难屈膝站起身。   但背包一共就那么大,阮颂乒乒乓乓没理由翻得太久。   只能装傻充楞把那一小罐云南白药从最上面藏到最底下,然后把包递给谢岭烯示意他来找:“是我不小心弄丢了还是节目组没给我,我包里好像没有。”   说话间,阮颂错开视线偷偷瞄了眼谢岭烯背后守着的大门。   那大门是铁栏杆,里面能打开,从外面照样能开,姜淇淇等人已经悄无声息摸到门口准备试钥匙。   生死存亡之际,饶是阮颂心跳也开始加快。   可也就是他偷瞄的这一眼,立刻被谢岭烯捕捉到。   老狐狸说着一声“怎么了?”,便相当敏锐跟着飞快扭头看向自己身后,正好将本该被关在楼上卫生间的几人逮个正着。   双方视线对上,郑青才刚插进去第一把钥匙,险些把手里剩下的两把抖搂到地上。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出去的,但谢岭烯二话没说便要起身朝他们跑去。   任钦鸣、姜淇淇眼疾手快,同时动手。   一个扯住了谢岭烯的胳膊不让他走,一个直接从郑青哆嗦的手里抢过钥匙,接着帮他试。   谢岭烯猝不及防被眼前的反转气笑,正想说他们从外面用钥匙开锁也没用。   就见姜淇淇压着倒计时结束的最后时刻,喊出“钥匙是谢岭烯那把”时,闫松航竟是已经拿着大喇叭出现,出乎他预料宣布——   “卧底行动失败,恭喜《合拍19天》六位嘉宾完成任务,逃生成功!”   谢岭烯:“???”   怎么就成功了?   弹幕乐得纷纷在公屏上开趴体。   【哈哈哈哈哈祝贺老狐狸迎来狐生滑铁卢,鼓掌.jpg】   【也算一报还一报了,闫狗伙同老狐狸跟阮老师他们玩文字游戏,现在完成任务就当是还回来,doge】 第67章   就在闫松航用喇叭宣布的那一刻, 门外三人立刻举手欢呼。   阮颂、任钦鸣都松下一口气。   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们还能为区区一个游戏这么牵肠挂肚的紧张。   单从这方面来说,闫松航跟他那一整个导演组还是有本事的。   场上局势变化太快,所有人里只有谢岭烯还云里雾里, 半蹲在地上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任钦鸣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从地上一跃而起, 哪还找得到半点先前瘸腿的影子, 一句话将他点醒:“任务只说找出开锁钥匙, 跟这把钥匙揣在谁兜里没关系。”   谢岭烯:“?????”   “小学老师不都教过要认真审题。”任钦鸣难得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抻抻衣袖,从他身边经过完全没有要大度伸手拉一把的意思,甚至特地抬脚绕了一下, 直愣愣牵着阮颂跨过。   逗人无数次终于被打了一次脸的谢岭烯:“…………”   【哈哈哈哈哈哈来自土狗的反击/嘲笑】   【有老婆在, 土狗是气也顺了, 腰也直了, 走路都带风, doge】   然后谢岭烯扭头去看大门外站着的闫松航。   他以为至少他跟节目组是一伙的, 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种解法!   结果闫松航一接触到他的视线,立刻扭开头插着口袋望天吹口哨。   弹幕都被两人这一幕逗得不行。   【烯哥:这怎么有条狗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红脸生气.jpg】   【闫导:什么?你说什么?这大晚上的怎么风好大,什么也听不清,吃惊.jpg】   【烯哥还是太善良,这完全就是为了节目效果被卖了啊被卖了哈哈哈哈哈】   【节目组最近几天这一波也算是抢救成功, 终于把开头生活费没难住大家丢的场子找回来,还是很能诓人的,doge】   再接下来等待谢岭烯的就是门外四人的“围殴”。   郑青:“小谢啊,之前二楼看你水瓶里没水,主动把我珍贵的水借给你喝的是我吧?”   秦斯嘉:“你说如果我们害怕可以等着你一个人搜二楼, 坚持提出要和你一起的是我吧?”   梁羿:“如果我没记错, 铁架不小心被你碰倒,要压到你身上, 第一个发现帮你扶住的人是我吧。”   大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弄得谢岭烯站在医院里好半晌没敢从口袋拿钥匙把门打开,却丝毫不影响姜淇淇发挥。   她隔着铁门栏杆,恶狠狠双手往腰一插便是让人相当窘迫一嗓子:“第一个发现你双眼皮卡粉,偷偷告诉你帮你弄干净的人是我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吗!!”   谢岭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烯哥:谢谢,我是真的会谢谢,双手合十.jpg】   【最后淇淇这个我愿称之为明星大型社死公开处刑现场hhh】   几人在门口打的火热。   阮颂还记着被他们关进厕所的两个工作人员,顺嘴提醒了闫松航一句。   闫松航沉浸在鬼屋完美收官的喜悦里,果然把这出忘了,忙不迭掏出对讲机找到屋子里负责善后的。   毕竟那卫生间门口还摆着信号屏蔽仪,想给他们递信也办不到。   等到后来七人回程的车上,闫松航果然坦白。   说因为害怕直播开天窗,他们整个节目组昨天晚上根本没睡,又是开会,又是跟着踩点组到处跑寻找适合拍摄的地方。   差不多在半夜两三点就找到了这家废弃的医院。   鬼屋里那些病床、担架等等一系列道具,半买半送。   能买到的东西确实直接调直升机空运了一部分,但更多的是他们在医院的备用仓库里发现了不少陈年库存。   节目组动员全体,连夜给仓库里的设备全搬出来布置下去,所以他们才能看见如此逼真的场景还原。   “说实话要不是找到了医院的仓库,指不定真得把你们丢进去玩撕名牌了。”闫松航说这话时,脸上的笑看起来很轻松,但眼底的黑眼圈骗不了人。   车内氛围一时沉闷下来,几位嘉宾都有点心疼。   梁羿取下眼镜,擦拭着镜片主动说:“其实撕名牌也不错。可以让颂当主公,我、钦鸣、郑哥当反贼,淇淇、斯嘉跟小谢当忠臣,也会好看。”   姜淇淇:“啊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这不就等于把嘉宾中所有的情侣都拆了。   梁羿也就是随口开玩笑:“全拆开的话,节目组给出的身份线索里,可以写一条类似‘不要相信枕边人’的,这样做冲突反差也挺好。”   完美被戳中心事的导演组全体:“…………”   幸亏没玩撕名牌!难道这是阮颂背着他们给大家开班培过训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不知道是不是下过一场雨的关系。   星月当空,保姆车窗外朦胧的夜空被冲刷得格外明净。   顺着窗框吹进来的风也混着泥土的清新,山谷空灵,繁茂的枝叶焕然一新,带着城市人极难见到的天然气息。   几人昨天刚经历过体力上的劳累,今天又来一场精神上的劳累,坐在摇摇晃晃的车里都有些打蔫。   直到戴着耳机又不知道在听什么的谢岭烯忽然望着窗外开口:“这好像不是回木屋的路。”   【?】   车内六人立刻支棱起身子抬头望闫松航:“这都九点多了,你该不会还要折腾我们吧??”   实在是他们来的时候外面雨下得太大。   剩下没人在这乌漆墨黑里仔细留心过路具体长什么样,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基于对闫松航的了解,盲目听信谢岭烯的话。   闫松航当即挠着后脑勺否认:“看你们这话说的,我们有那么禽兽吗。咱们《合拍19天》的综艺剧组从第一季开播到现在,一次也没搞过车轮战,让嘉宾满负荷运转超过12小时,劳逸结合一直安排得很合理。就算昨天让你们去村子里干活,也只忙了一个下午都不到,晚上就放大家去看电影了,这可都是直播有广大观众作证的!不兴乱说。”   他当年从实习生熬出来,就对这种综艺开拍连轴转的模式相当抵触。   包括后来有自己出来单干的想法,也是因为之前参与的现成综艺项目全都沿袭了传统,还从未有人尝试过直播。   秦斯嘉:“那你现在不让我们回去是打算拖去哪,总不能今天晚上也不能洗澡吧?”   “对啊对啊。”姜淇淇、郑青等人立刻跟上附和,显然都对昨天晚上没洗成澡,直接躺上床入睡这事耿耿于怀。   眼下,闫松航同时被一整车的人盯着,没几秒便败下阵:“好好我说,我本来还想给你们个惊喜的,哪知道你们这么不放心我,现在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温泉。”   所有人一起怀疑耳朵:“…………啊?”   “温泉!我说我们现在带你们去泡温泉!不用担心晚上过了点没法洗澡!”闫松航说完便小孩一样鼓起腮帮扭头望窗外。   看起来因为大家的不信任相当受伤,好心当作驴肝肺。   但弹幕上也是满屏的问号。   车内在他宣布完目的地后,足足因为错愕安静了好几秒,随后才是举车振臂高呼,所有人都活过来。   姜淇淇带头露着甜笑凑到他们总导演面前哄。   闫松航噘嘴脑袋偏得更厉害:“哼!”   弹幕纷纷在公屏刷“哈哈哈”,打趣他这还闹上情绪了。   …   原本温泉这种东西理应冬天泡最好。   但等他们带着镜头真正见到温泉,嘉宾连带弹幕没人不“哇”的。   这山里竟然藏着家大型温泉馆,门廊雅致,小桥流水,纯中式的木质装潢,众人顺着门口进去,两侧精雕细琢仿若园林般大好的风光。   衬得刚从废弃医院出来的大家瞬间有些灰头土脸,整个格调都被带起来。   【我靠我是假人吧,我咋不知道我家附近还有这种好地方???】   【举手,这题我知道,如果前面的姐妹是在外面工作或者读大学超过两年没回来,那不知道是正常的,这温泉也才刚开发了一年不到,还没正式对外营业开放,估计是特地找到节目组让嘉宾体验,顺便借机打打广告】   【哇,那其实不错欸,如果去这边的人多了,是不是也能带动山里的经济,推一推修路什么的,争取打造成旅游景区创收!】   【这种时候就不得不再次感慨我们闫导的良苦用心了,确实有认真策划过综艺内容,抱拳.jpg】   这次都不用节目组特地交代,大家自主自发开启刘姥姥进大观园模式。   温泉馆长亲自出来接待他们,说泳衣已经帮他们备好,全挂在专门的选装房间里,任大家挑选自己喜欢的款式。   姜淇淇本来听见这种都不报什么期望,以为肯定中规中矩,结果跟着馆长一进房间,才惊觉泳装居然都是当下最时兴的款式!   从保守到性感一应俱全,看的姜淇淇那叫个心花怒放,立刻跟秦斯嘉两人抱着胳膊、摸着下巴互相参谋起来。   相比来说,男士的泳装则简单得多。   基本就是一溜裤衩,区别无非是长裤衩还是短裤衩,宽松裤衩,还是紧裤衩。   弹幕早在机位跟进房间时便开始兴奋捂鼻血,来到大家最喜欢的环节!   【请问接下来是我免费能看的东西吗?马上能看到哥哥姐姐们美好的肉体了吗!!!果然闫导才亲人,他最懂我们,害羞.jpg x3】   【土狗、烯哥还有郑哥以前都见过,以后应该也有机会再看到,但我是真的很馋阮老师跟梁羿!!色狼.jpg 】   毕竟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属性,决定了他们最没可能和大家“坦诚相见”。   墙上挂出来的男士泳衣里,除了裤衩,倒也有那么一两套全包可以不用露肉。但实在是太丑了,阮颂的自尊心完全不允许自己穿这样的丑东西出镜。   于是他不得不相当毁气氛地轻轻插上一句:“你们泡就行,我能不下水吗?”   “???”   选装房间里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扭头看他,包括任钦鸣。   然后立刻惹来阮颂没好气抬脚给了任钦鸣一下,别人看就算了:“你跟着看个什么劲,为什么不能下水你自己心里没数?”   “……?”   大家还是没明白过来。   直到任钦鸣难得木讷,恍然大悟过来嘴快的一句话:“三天了印子还没消吗?”   阮颂:“…………你要么干脆把你怎么弄出来的过程也都说出来得了。”   【!!!!!】   【啊啊啊是我想的那个印子吧?是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土狗摸脑袋:……嘿嘿 第68章   任钦鸣脑袋上直接顶了个大包。   阮颂头也不回给弹幕留下一句:“今天你们看不到你们想看的不要怪我, 要怪就怪某些人总是得寸进尺,吃不够。别回头直播间封了又赖我。”   任钦鸣、闫松航、嘉宾一行人:“…………”   【?】   【《吃不够》】   【啊啊啊啊啊啊阮老师我也吃不够!您倒是看看我!!】   【前面的姐妹你裤子飞我脸上了23333】   【世界的参差,有些人吃不够只能干看着, 有些人吃不够却能一直吃, doge】   【闫导:我也是没想到, 这破路也能开】   【阮老师和土狗我愿称之为秋名山cp, 从《合拍19天》直播开播到现在,一共多少辆车从我脸上碾过去我已经数不清了,鼓掌.jpg x3】   【什么, 都直接碾出上秋名山的盘山公路了, 竟然还有人在数车?问号.jpg】   【土狗:谢邀, 但凡吃得够也对不起你们叫我狗】   更衣分男女。   综艺里三对嘉宾, 只有任钦鸣和阮颂不用分开, 可以一起进贴着男士标签的更衣间。   这一下给郑青羡慕得不行, 嘀嘀咕咕:“同性情侣就这点最好,干什么都能一起。”   毕竟泡温泉之前还得经过一道洗澡的工序,两个人能一起洗岂不是更有情趣。   谢岭烯手里拿着刚刚随手挑的泳裤,开他玩笑:“你现在喊斯嘉去楼上也来得及,这边一楼只是因为是公共区域, 男女强制分开,楼上有专门的私汤包间。”   郑青拉开储物柜:“我看着有这么傻吗,现在上去是不是也太此地无银了。”   刚刚他们人手分配到了一把戴在手腕的储物柜钥匙。   眼下摄影师扛着机位跟着大家进来,展示完更衣间内部优越的环境,当然不可能让弹幕再接着看大家换衣服的全过程。   直播间画面一转, 便切到了温泉馆其他地方的陈列摆设, 着重包括之前进门处贴在前台的介绍。   …   更衣间内,阮颂看着郑青、谢岭烯转手扔进旁边垃圾桶里的字条有点乐:“刚刚楼上私汤包间那段是闫导让你们打的广告?”   郑青当场“嗐”了一声, 抬手就把自己上衣掀了:“想不通现在咋每次这种事都找我。”   好像就是从上次去会所开始。   后来但凡综艺有个什么广告都找他插播,闫松航一开始还提前跟他商量商量,到现在越来越临时,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   比如这次的“私汤”字条就是闫松航在外面,背着镜头刚刚才塞到他们手里的,基本就是让照着念台词。   无痕内插让弹幕了解一下这地方同样适合情侣。   “可能你人设比较老实,说的话可信度高,金主都乐意指名你。”梁羿笑笑取下脸上的眼镜,也站在自己的储物柜前脱衣服。   然后阮颂、谢岭烯立刻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哇”。   阮颂看着梁羿的身材抱着胳膊直摇头:“还好我不用脱,不然你们几个把我衬得也太惨烈了。”   郑青应声好奇扭头,一眼过去也傻了:“我靠,没看出来啊梁羿!你居然藏这么深!”   梁羿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话也不多,总戴副眼镜,哪能想到脱了衣服居然这么有料,肱二头肌、胸肌、腹肌一点没比他们少,只是线条更加温润流畅些,结实精瘦,也是小姑娘爱的菜。   面对大家的惊讶,梁羿只是重新戴上眼镜笑笑:“我每天不是也跟着你们一起健身,淇淇喜欢。”   谢岭烯了然起哄:“主要是淇淇喜欢。”   更衣间几人立刻附和:“咦——”   其实男生对身材的在意,跟女生没差,一旦脱了衣服摆在一起难免有对比。   眼下四人各有千秋,阮颂倚着柜门正大光明欣赏了一圈。   郑青不仅没介意,还嘚瑟秀了把自己练出的腱子肉,玩笑让阮颂当裁判:“怎么样,咱们四个你最喜欢谁。”   阮颂又乐了:“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   “阮老师你客观一点!”郑青臭屁抬了下自己的胳膊,明摆就是想听好话,“就认真点评一下。”   “我点评什么,我一个从来不运动的有什么资格点评你们。”   阮颂说着,伸出食指勾住任钦鸣的牛仔裤裤腰,径直带着人朝淋浴间过去:“我这个人比较实在,没亲自试过的东西不乱说,你们肯定是斯嘉跟淇淇觉得好就是好,我只知道任钦鸣好。”   “咦————!!”   应着大家更大声的起哄,两人已经进了淋浴间隔间。   大概是真的有点什么神奇魔法。   他们这综艺一没了镜头对着,就不自觉开始提车速,加谁进来都一样,飞快入乡随俗。   实话是任钦鸣一开始听见阮颂不想下水,其实以为印子只是他找的托辞。   结果等隔间门一关,他帮把阮颂把身上的衣服一脱下来。   好家伙,虽说三天过去印子七七八八消了大半,但胜在数量多,消了也还剩不少星星点点的残余缀在身上。   尤其是胸口两抹艳色被划进重灾区。   平时没刻意审视不觉得,现在仔细对着一看,饶是任钦鸣也有点脸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我上次有这么变态吗……”   阮颂被他摸的有点痒,往后缩了下道:“不要怀疑自己,不是上次,是每一次都,明白?”   任钦鸣不明白:“那以前怎么没觉得?”   阮颂当即翻了个白眼:“还谈以前?一茬接一茬还没消就又有新的了,你能觉得才有鬼。”   这淋浴间也没个隔音。   谢岭烯原本在两人隔壁洗澡洗的好好的,听见一两句墙角,就当自己是躺在路上的狗被人踹了,结果这两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忽然没了声。   没有聊天,没有调情,只剩淋浴头猛烈的淅沥声。   谢岭烯当时搓着头发上的泡泡就觉得不对,立刻加快手里冲洗的动作,洗了个战斗澡。   短短几分钟便作为七人中最先从淋浴间里出来的,第一个换好泳裤离开更衣间出镜。   梁羿紧跟排在第二。   郑青一开始还不明白他们这着急忙慌的都是在赶什么,好不容易闲下来坐拥无限供应的热水还不好好享受一下?   结果任钦鸣低哑的嗓音很快从另一端传过来,相当委婉客气说:“郑哥你好了可以先出去,不用等我们。”   “!”   同样是男人,郑青当然知道这声音背后意味着什么!   作为被盟友落下的最后一员,他直接闹了个大脸红,再不谈什么享受了,听懂潜台词快马加鞭收拾好自己也从淋浴间出去。   看见外面贼兮兮,已经在汤池里下好饺子的梁羿和谢岭烯,迎面便是压着嗓子的一句:“……你们走怎么不叫我!”   谢岭烯:“我以为带头先走已经很明显了。”   他虽然是有那么点喜欢逗人的恶趣味,但属实不爱吃狗粮。   梁羿更直接,充分汲取以前的经验:“叫不出的。如果我直接敲你的隔间门让你快点出来,估计你还得跟我理论,问我这么着急干什么。”   而且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直接把答案告诉他誓不罢休那种。   郑青又是一阵脸红。   …   等隔间里彻底一空荡,阮颂立刻压抑不住喉咙冒出来的浅哼,竭力抬手将人推开:“你差不多行了,真当吃不够吗……”   任钦鸣把人腾空抱在腰上,理直气壮埋他胸口:“反正你不下水,印子多一点少一点没区别。”   早在之前没声的时候,阮颂便已经被他压上隔间门板。   谢岭烯似有所感般第一个从隔壁出去,任钦鸣难得在心里说了他句好话,算他有眼色。   碍于任钦鸣的职业性质,和阮颂自己的习惯,他平时其实是很少抓人的。所以每次结束基本都是他身上遍地开花,任钦鸣干干净净。   但今天这人上下一起太刺激,阮颂没个着力点圈着他的脖子不敢轻易松手,一个没留神便在最后释放不小心用指甲划了几道。   任钦鸣自己也太兴奋根本没察觉。   于是姜淇淇、秦斯嘉正奇怪他们怎么比女生还慢,换上干净衬衫和宽松短裤衩的阮颂便顶着微微充血的红唇,慢吞吞在镜头下出现。   姣好的面容,晶亮的唇,两条长腿从短裤伸出来白皙匀称。   所有人看到他皆是一顿。   天知道闫松航和直播间专派的秋名山管理员,一颗心揪得多紧,生怕这帮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又给闹出什么幺蛾子。   好在是紧随其后的任钦鸣看起来很正常。   除了眸子亮一点,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神情。   于是大家在心里想:也许人家小情侣只是趁空亲亲了两下,毕竟任钦鸣在医院吓成那样,阮颂安慰一下也不为过。   直到下一秒任钦鸣冷不丁从机位前走过,展示出他健硕宽阔的后背……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此时无声胜有声?】   【那好叭,看不到阮老师身上的印子,看阮老师给土狗留的印子也行,害羞.jpg x3】   【就,秋名山本没有路,但某些看不见的车呼啸而过开多了,路自然而然就有了,doge】   【我看不是此时无声胜有声,是此时闫导哭晕在厕所,只是想正常奖励个温泉怎么就那么难hhh】   【一把拍开闫导,涩涩!就要涩涩!!吸溜.jpg】   然后这次甚至不等管理员亲自操作,弹幕已经密密麻麻帮他刷出台词。   【《合拍19天》直播间管理员提醒您,请勿在弹幕内容中涉及超尺度话题!】   管理员:“…………”   谢谢你们啊。   作者有话要说:   颂:秋名山的路等到时候完结,让鲨鲨和《下》一起给你们补条完整的盘山公路 第69章   直播画面里, 综艺嘉宾一行七人,六个泡在水里,只剩阮颂不知道从哪找来张躺椅, 一点形象没有, 双手搭小腹, 四仰八叉软着骨头在上面瘫着, 居然一点没比温泉差。   看着也很是惬意。   【有一说一,阮老师真的好适合闲鱼(?bushi】   【不是有人专门直播睡觉吗,感觉阮老师可以, 看他休息我也很放松】   【但凡多戴副墨镜我都该觉得这是在马尔代入晒日光浴了2333】   【腿真白, 腰真细……抹口水.jpg】   【但还是有点可惜, 真的不考虑下去泡一泡吗, 好不容易过来一趟】   显然秦斯嘉他们也有相同的想法, 遥遥冲他喊:“颂你真的不下来吗?就穿衬衫也行!刚刚馆长说这边温泉都是纯天然的, 从石洞里涌出来的,水温50度到60度之间,矿物质丰富,我们这泡着确实能闻到点硫磺味!”   阮颂一耳朵就知道这铁定又是闫松航的主意,不然谁喊人下水跟打广告似的介绍这么详细。   他躺在躺椅上只是扭了下头, 望向大家回应:“你们泡吧,我现在已经不想动了!累了!”   谢岭烯:“那我们等会去把你抬下来。”   姜淇淇:“就过来坐着泡会脚也行嘛,一起聊聊天!”   郑青:“对啊就闲聊,你坐岸上,咱们几个在水里。”   阮颂看大家盛情难却, 这才不得不伸手点了下自己耳朵上戴着的蓝牙耳机:“你们玩了一天能休息, 我勤勤恳恳打工人,还得上班!”   【…………?】   所有人瞬间被他凡尔赛惹怒:“都千万富翁了还上什么班!”   阮颂能从袁印海那拿到巨额版权费的事, 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关于大型学术造假事件的协调赔偿,由A大专门聘请的律师为受害人出面。   袁印海又因为实在受不了刺激,那天转院没多久就一命呜呼快不行了,不到植物人的地步,但也成天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哪也不能去,什么也不能干,事情都是由他那心如死灰的女儿代为办理的。   据说女儿、女婿都是相当正派的人物。   就算最终赔偿额清算下来是个天文数字,两口子也竭力配合帮袁印海填了窟窿。   好在是袁印海大手笔敛财,但没什么特别的花销爱好,多年营收基本都用来置办了股票和房产。   女儿一点不留帮他清点卖出抵了一大半,剩下才是她和老公自掏腰包。要不然就是把他们所有家当全拿出来,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大数额的流动资金。   上面一直对这件事高度重视。   袁印海那边配合得顺,流程走得就快,所有受害者都拿到了不菲的赔偿款,远超出他们自己接项目可能获得的劳动报酬。   也算是对大家被埋没这么多年的变相精神赔偿。   只是时光到底一去不复返,在这来来回回十多年,受害者中的不少都已经彻底放弃梦想,不再从事编剧行业。   再多的钱,比起他们错位的人生还是不值一提。   阮颂又扬声冲大家喊了句:“你们玩吧,我就躺着休息会,跟我朋友唠唠嗑,温泉泡多了头晕!”   语毕。   陈严带着笑的揶揄,应声从蓝牙耳机里传出来:“咱阮老板录综艺日子过得够滋润啊,温泉都安排上了。”   陈严自从上次答应给阮颂干活,就一改称呼,戏称他为“老板”。   阮老师抬手把领口的收音夹摘了,示意身旁的跟拍PD也暂时不用管他,去拍任钦鸣才开口对陈严说话:“之前不说你你还叫上瘾了,再闹我直接给你炒了。”   “好家伙,你这还不是老板啊,资本家的嘴脸已经露出獠牙,才上任几天就知道拿炒鱿鱼威胁人。”   陈严左手操作着电脑鼠标,右手捧着做满记录的小本本,他这一晚上从阮颂进那废弃的医院就开始蹲,一直在租房里盯着直播,本来打算等他们回木屋了再汇报,谁知道这还给人拖到了温泉馆。   估计一时半会找不出其他空档,索性就瞅着了现在。   “那我长话短说,邮箱来联系的情况跟我们预计的差不多,基本就是打招呼和递项目,不过我之前本以为瞎搞的会多一点,结果这看着居然恰恰相反,邮件里70%都是认真附了项目说明和公司介绍的,还有10%是认真问你手上还有没有闲置的,想买剧本,再剩下的20%才是纯攀关系,真是挑挑拣拣调查了我好几天,居然也有不少还不错,值得认识一下。”   陈严从接下阮颂的邮箱账号密码,这两天什么也没干,净发动自己敏锐的八卦雷达四处打听了。   毕竟他们这行靠嘴吃饭。   光看履历和包装那是一个比一个漂亮,人均春秋笔法、巧舌如簧,芝麻大点事都能把牛皮吹上天,不从侧面认真打听调查,陈严自己也不放心。   阮颂光听他汇报,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觉得有点累了,努力撑起身端起放在手边的热水:“那现在都分类处理得差不多了吗?邮件少说小几百封吧。”   “那可不,弄得我是昏天暗地,自发给你加班的你知道吧。”陈严说着便开始仔仔细细一样样给阮颂讲,“首先我不管他们是找来干什么的,也不管以后会不会合作,只要是我打听着觉得还算靠谱的,统一加了他们微信。哦,我本来想说方便实时联系,用我自己的微信,但转头想想吧,又觉得万一哪天我们掰了呢,那我不是带着你的人脉资源全跑了,所以还是重新申请了一个。”   阮颂握着水杯的手一顿:“你这还没开始呢,考虑得还挺多。”   陈严:“亲兄弟明算账,这还是必须的,快,我刚拿新号添了你好友,你通过一下。”   阮颂想着通过个好友也没什么,谁知道他掏手机一看,添加人那赫然显示着对面的微信名——【颂老板的贴身胖助理】。   阮颂当时真是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咳了半天:“……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这不是得尊重原著,延续之前言情玛丽苏的画风嘛。”陈严嘿嘿一笑,“也是为了拉进拉进距离懂不,显得咱接地气点,实在点,不然他们都怕你。”   这个阮颂是信的。   以他现在的影响力,随便公开说上几句就能决定很多事情,谁见了他不是溜须拍马,能客气则客气。   阮颂笑笑也过了:“随你弄,然后呢?”   “然后那可就复杂了,你搭配我发给你的文字汇总,还有后续的安排表比对着看好,先从简单的说起,那20%单纯加上的联系人我弄了个人员簿,你空了翻一翻,其中重点需要注意的我都给你排在前面标红了,比如自话影视的孔总、柯歆传媒的丽总……”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陈严展示了他在这个岗位相当的天分。   当真跟工作简报一样,条分缕析从前期介绍,到后续计划,再到可能需要阮颂参与的安排,一条龙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甚至连工作室的管理制度都涉猎了。   “介于你现在每天还得跟小顾总他们开剧本会,大家也都知道,不那么急着要你答复,所以我每天只给你排了三个还算有意思的项目。你自己抽空看,看完了得给我交作业,每天晚上12点以前汇报你对这三个项目的批阅感想。我的想法是最好能形成一套我们自己内部的评分细则,不能光凭感觉,得方便客观对比,所以大致的评分维度和需要注意的点我也做了个表等会发给你,你看着有什么要补充的就告诉我,反正我们弄一套自己的项目储备库,到时候招了新的编剧也好分配。”   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毕竟得有一套流程化的东西在明面上摆着才能便于管理。   所以陈严的计划是他们不仅要给项目评分,到时候还得大致给编剧分级。   比如只有上4.8分的项目才能轮上阮颂亲自操刀,剩下4.5分的分给熟手编剧,4分的分给中阶编剧,4分以下分给新人,再往下3分的暂时就不考虑。   尽可能让相应的资源去到相应水平的编剧手里。   当然也会根据大家擅长的不同题材进行进一步细分,也许有的人在悬疑这块只在4分档,但都市剧是4.5分、甚至是4.8分,不会一味死板追求综合实力。   阮颂听陈严巴拉巴拉一通倒豆子,点头连连。   最后陈严又问他有什么意见,或者有什么补充的,阮颂一句话说不出,只是双手重新叠回小腹安详:“要么我喊你陈老板算了,我看你比我行,也别发工资了,直接分红,免得你哪天要是干的不开心,跑了,我一个人算是完了。”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嘿你别说,以前我是真没发掘自己还有点这方面的天赋。不过也跟兰姐请教了不少就是。我特地拎东西上门去感谢人家,帮着照顾了两天宝贝儿子,她儿子是真乖。”陈严这属于又会来事,消息又灵通,还擅社交管理。   阮颂:“行了别说了,让兰姐弄个律师起草一下协议,分红30%,工资、年终奖另算。”   这就是陈严也被他的大方吓着了,赶紧回绝:“30太多了兄弟,我拿10就够了,多的部分我建议你拿5个点分兰姐。”   阮颂当时躺在躺椅上慢吞吞眨了眨眼:“可以啊胖子,就冲你这聪明的小脑瓜也得再给你涨5个点。”   这不就相当于直接给他们绑了个强有力的人形外挂?   作者有话要说:   兰姐:真行,大老远在家哄儿子睡觉,就听见你们温泉馆算盘打的啪啪响了   颂:就是说大家都很厉害,除了我,嘻嘻(?) 第70章   一通语音聊下来, 工作室的基础框架初步搭建完毕。   陈严交接完外面递来的,顺带把阮颂手上正在进行的也对了一遍:“今天是你们综艺的第十五天,也就是你还得跟小顾总那边开四天线上视频剧本会, 然后立马安排进组, 食宿什么的都说好了吗?”   就算顾屿洲现在已经带着所有人进组, 阮颂只需要拎包入住也至少得打声招呼, 有个安排着落。   但阮颂又是一通眨眼:“应该……吧?”   实话是他每天空下来的时间光想剧情去了,其他东西完全不想腾出脑子琢磨。   陈严真是一点不意外,说着就知道便主动揽下活:“得了, 您歇着吧, 我去跟小顾总那边对接, 加一下他们生活制片什么的。”   阮颂刚揪起的心立刻放下, 从善如流:“谢谢陈老板。”   “别谢, 你手上还有要改的剧本别忘了, 微博放话一时爽,键盘动手火葬场知道吧。”他这每一个款项全在小本本上记着。   可不是就是之前方维《上医》那个。   阮颂一听就是“啊”的一声,两眼一闭。   其实他记得,也确实有怎么改的思路,就是拖延症上头迟迟无法真正开始。   陈严:“别‘啊’了, 人家都追屁股后面来想买了,妈的开的价真高啊,我都拒绝不了。”   “有什么拒绝不了的,咱现在脱贫致富了,一个剧本而已。”阮颂财大气粗为自己的懒惰找着借口。   陈严:“我就说一个数, 六。”   阮颂飞快:“六十啊, 那算了,让他们再等等。”   “什么六十, 六十我至于那么没出息拒绝不了吗,是六百六百!”陈严看着屏幕里懒懒散散的人,恨不得顺着语音过去捏着他的肩膀摇醒,“大清已经亡了,谁还给你报六十啊。”   本在汤池里泡得好好的六人,正聊着天就见阮颂忽得从躺椅坐起,难得抬高音量说话:“有病吧??那才12集啊???”   一个连剧本影子都还没见过的十二集电视剧,上来就开六百万。   摊下来每集五十万,等于他这还没正式用自己的名字出道,就直接站到巅峰时期袁印海的高度了。   陈严被他嗓门吓了一大跳,汤池的镜头都开始朝阮颂这边给,赶紧提醒:“你小点声!还直着播呢。”   但阮颂现在的震撼,完全不亚于从徐兰嘴里听说综艺片酬的时候,勉强自己重新躺下说:“不是,确实疯的够可以啊,不是都说影视寒冬,大家快不行了吗,我看这钱多的还挺离谱。”   陈严完全能理解阮颂现在的心情,他第一次听见这价时,反应没比阮颂小,干巴巴笑道:“咱这行不一直这么回事吗,嘴里喊着没钱,但该有钱的风口一分没少,苦了底下的倒霉蛋没钱罢了。”   什么流量明星降薪降酬,控制成本。   不过是明面上的账降了,背地里照样有别的办法付给人家,真正被克扣控制的从来都是一开始就没几个钱的。   以前他们没名自然赶不上趟,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阮颂”名字这两个字就是风口,谁都想买下他大火以来的第一部 “出道作”。   “我还跟人确定了好几遍,说你这边根本还没来得及改,要么等改完了看看剧本再说,结果人家直接跟我摊牌,买的就是你的名字,你具体写啥根本不在乎。”陈严说着就从人员簿里把这主找出来,截了个图发到聊天框。   “还是个制作班底都很不错的大公司呢,讽刺吧。”   阮颂看着确实是个业内外有名的,要搁以前想都不敢想:“……那你答应没?”   陈严:“那肯定先应着啊!咱就算清高也犯不着跟六百万清高吧!反正他们制作水准在线,卖给他们不亏。”   阮颂望着头顶露天的星星月亮一阵沉默,然后慢吞吞:“我觉得你说得对,等我到时候去了顾屿洲那边,剧本会大家彻底熟悉下来,就着手改改看吧。你最近也看一下比较好的地段有没有合适的大平层或者别墅,看是拿这六百万租个工作室,还是干脆咱自己再添点,直接买下来。”   陈严最近也琢磨了这事。   但阮颂从袁印海那得的几千万赔偿额听着多,其实也就是在A市黄金地段买房加装修的价钱。   “直接买下来是不是太奢侈了,这不一把子给你小金库全干光了?”   陈严还为他考虑退路,觉得多少得留点。   阮颂自己却是想得开:“租的再便宜也是别人的,不如自己买,反正这钱捏我们不懂理财的人手里只有贬值的份。”   最后挂电话前,阮颂特地交代让陈严别省。   既然决定花钱,那就买个最合适最好的,以后他们俩都能住,工作室未来招了其他编剧也能跟着一起。   办公、住宿一体化管理,只要能按时交活,打开房门就算“出勤”,关上房门就算“下班”。   阮颂可太懂他们编剧这些灵活坐班的职业,对咸鱼有多渴望了。   陈严还打趣,别当他不知道任钦鸣那还有个精装大平层:“说的跟你每天真的会回来住似的。”   阮颂理直气壮:“万一吵架了呢,总得让我有个赌气的地方可去。而且我想把我妈也安排着,肯定不能让她跟我和任钦鸣住吧,影响性生活。”   这理由一出,陈严一单身狗立马被堵没了词,拍着巴掌就给人把电话挂了。   阮颂心里松快了不少。   原本许多梗在心头,无处下手的杂事都在陈严手底下理顺。   没两刻他便紧跟接到了徐兰的电话。   估计也跟陈严一样,就是在直播前守着,看着他挂了那头才给他打来的。   “明天谢岭烯综艺录制结束,秦斯嘉跟郑青也会因为通告下山一趟,等会你记得告诉钦鸣跟谢岭烯一起,弄完了晚上再回去。”   阮颂:“因为王导的《黑村》吗?”   徐兰不置可否:“确定了要提前开机,剧组没让钦鸣现在立刻马上结束录制,直接进组已经很给面子了。”   阮颂想着也是。   《合拍19天》这综艺看着一天天过得充实,可其实更像避风乌托邦。   镜头底下的“生活”再苦再累,也都蒙着桃花源的面纱,天然隔着结界,越临近尾声,外界对他们的打扰越多。   到最后真正结束的那天,就是他们重回现实的那天。   阮颂挂了徐兰的电话,遥遥冲池子里一帮人望着。   估计他们没带手机不知道自己第二天已经有了通告,还兴致勃勃谈天说地。   以及终于还是把他从躺椅上架去泡了脚,揶揄他一个人那么深沉搁那躺着都琢磨了些啥。   阮颂嘴比脑子快,几乎脱口而出:“我就琢磨我们几个如果不是在这综艺上碰到,私下就算见了面应该也很难聊到一块。”   一行几人,个性南辕北辙。   秦斯嘉多半嫌姜淇淇娇气矫情,仗着家里有点权势横行霸道;   郑青多半嫌任钦鸣臭屁不容易接近,成天黑着脸不知道给谁看;   姜淇淇则嫌阮颂明明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却硬要装作没感觉不知道;   梁羿嫌郑青木讷呆板,看着就不聪明,可能没多久就得被花样百出的秦斯嘉甩掉……   谢岭烯那就更不用说了。   要不是在综艺多接触了一段,他们估计很难心平气和待在同一个地方,共处一室。   阮颂简简单单不经意的一句话,瞬间给大家弄沉默。   【……我竟有点泪目QAQ】   【其实回头想想闫导请嘉宾一直也有讲究,六季以来基本都能打破观众对他们的固有印象】   【互联网冲浪冲久了,碎片信息很容易让人变成二极管,都忘了只有真正亲自深入了解才能看清这种最基本的东西,镜头底下展示出来的永远只是冰山一角】   【如果不是《合拍19天》,淇淇在我眼里就是花瓶空降户,郑哥就是偶然被女神点中花名册的怨种备胎,梁羿也就是想“嫁”进豪门才把人捧着宠着……】   【作为土狗粉,我们很早就感谢闫导,要不是闫导,不知道我们土狗还得背“冷面阎王”这个title过多久,双手合十.jpg x3】   【要不是这综艺,我死都不会信这三对谈恋爱居然都是来真的……】   【快乐的日子居然就只剩最后四天了,让我看看破防眼泪流到嘴里的人是谁15551】   当天晚上,大家为了“惩罚”阮颂一语惊醒梦中人,集体拽着他的脚踝,还是给他弄进了温泉。   阮颂浑身上下的裤衩、衬衫全湿透了,也还是和大家一起笑。   时候不早,温泉馆给他们七个人安排了房间留宿。   三对情侣三间,谢岭烯自己单人一间,正好给弹幕继续展示一下他们精心布置的包房环境。   几人上楼途中路过休闲娱乐区。   健身器材、特调饮品、拳击馆、瑜伽馆等等一应俱全,的确是个度假的好去处。   闫松航大概也是看他们在医院里辛苦了,特地同意可以他们提一个小要求。   几人顿时商量都不用商量,齐齐表示希望今天晚上房间里的摄像头,可以由他们自由支配开关。   闫松航又哪能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欣然同意后,众人立刻呈鸟兽状散开,眼看是一刻都不愿意耽搁。   只有谢岭烯孤苦伶仃,很是严肃冲那馆长发问:“这里房间的隔音效果……”   馆长胸有成竹:“啊这个放心,来之前闫导就找我们确认过了,绝对的没问题!”   闫松航:“……”   【???】   【哈哈哈哈哈看来闫导对大家晚上偷摸进行的成人频道心里很有数嘛,doge】   作者有话要说:   闫导为直播间的生死存亡紧张擦汗:显然,我只管得了白天,晚上能做的只有老实配合闭麦关镜头 第71章   众人各自一回房间, 拍摄现场所有镜头关闭,时间停止在晚上十点四十五分。   已经习惯嘉宾们提前“下班”的弹幕们,和谐在公屏上道别, 约定第二天早上九点见。   大家看完了直播, 只以为是嘉宾需要休息。   可其实没过两分钟, 七位嘉宾便约定好般, 轮番在《合拍19天》包含综艺剧组所有人的微信大群里发了红包。   差不离附上的话都是告诉他们这两天连夜找地点、布置场地辛苦了,@闫松航让他给大家也安排一下天然的温泉浴。   【嘉宾姜淇淇:如果温泉馆的老板要收费,我们可以给报销, 举手.jpg】   《合拍19天》剧组除了这个微信大群, 每个不同的职能部门都有微信小群。   一般交代活动、大家日常聊天只在各自的小群进行, 除非是有特别重大的事, 几个组长或者导演组才会在大群里安排吩咐任务。   大家在群里实名制, 回复内容基本都是“收到”、“已完成”这些模板化的话术。   但今天嘉宾七个红包往下一发, 原本沉寂的大群立刻活跃炸了锅,所有人不约而同开始发各种花式表达“谢谢”的表情包。   并且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子大的带了头,很快“@总导演闫松航”的字样便在聊天框里刷了屏。   所有人一起起哄让导演给他们安排安排,犒劳一下。   导演迟迟不出声,大家就说他小气。   至此, 闫松航终于是被他们闹得没办法,只能把自己本就准备好的东西提前拿出来。   【总导演闫松航:我本来想说先请你们吃顿烧烤再泡,但既然你们一个两个这么积极,那烧烤先免了?摊手.jpg】   【工作人员A:?】   【工作人员B:???】   然后所有人都开始撤回自己刚刚发的消息。   明明微信可允许撤回的范围只有短短两分钟,整个聊天框却硬是被他们撤了个干净, 眼看就只剩下七位嘉宾的红包, 和姜淇淇、闫松航发出的气泡。   很快有人装乖在底下回复。   【工作人员C:谁积极了?吃烧烤积极吗?咱去哪儿吃啊闫导,害羞.jpg x3】   闫松航也在群里发了个红包。   【总导演闫松航:到自助餐厅来, 任务是拍点好看的照片去给营销号投稿,关键词“嘉宾犒劳剧组工作人员,组织吃大餐”,打一下这边自助烤肉餐厅也很好吃的广告】   【工作人员ABCD:收到!!】   …   谢岭烯看着剧组层出不穷用各种办法、堪称全方位无死角地给这温泉馆打广告,也是实在有被笑到。   他拿着手机,仰躺在房间的躺椅上点评:“我之前一直追综艺,但也就是当个乐子看,没想到闫松航做事还蛮认真的。”   如果只是一般广告,金主绝对不会想到还可以要求得这么细,只能是闫松航自己真心实意想给这山里招揽招揽游客,创创收。   “听说明天你们走了,我跟淇淇、梁羿他们还会去村里给村民直播带货卖茶叶。”阮颂靠在床头,如实转达他从徐兰那听来的情报,“然后明天如果持续天晴,那个小学好像也会重新安排上。”   “原定玩撕名牌的小学吗?”任钦鸣从卫生间换好和阮颂成对的情侣睡衣出来,手里拿着吹风机,一头碎发湿哒哒的往搭在脖子上的浴巾滴水。   谢岭烯正看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不在卫生间吹干了再出来,就见跟尊佛似的在床头一动不动抱着手机盯了许久的阮颂,竟是从床上将腿挪下来,侧身坐在床沿冲人一招手。   任钦鸣走近屈膝,一个矮身便坐到了他放到床侧的脚背上,盘腿卡在阮颂双腿之间,反手将手里的吹风机递上。   阮颂放下手机,边扭身在床头插吹风插头,边接着刚刚小学的话题说:“是的吧,不过就我们三个人应该不会做什么游戏,只是到处参观一下孩子的学习生活环境,估计听一两节课什么的?”   任钦鸣埋首“哦”了声,自己撩起脖子上的毛巾开始揉脑袋。   阮颂只等他揉完毛巾一拿开,自然而然打开吹风按钮,修长的手指插进眼前乌黑的短发里,认认真真开始吹头。   伴随着机器的浅轰,谢岭烯简直是要被两人行云流水、明显已经演练过无数次的组合动作看傻眼。   他都不知道这两个人关起门,任钦鸣还有这种待遇!   正好躺椅就摆在离床不远。   谢岭烯一伸腿就能踢到任钦鸣拖鞋上,瞪着眼挤兑:“几岁了,吹个头发还要别人帮你?”   任钦鸣舒舒服服垂着脑袋,根本不看他:“酸就回你自己房间去,眼不见为净。”   谢岭烯立刻又在躺椅重新睡下:“你以为我自己上赶着想看。”   这半夜大好的休息时光,要不是接到王绛通知,说等会要跟他和任钦鸣视频说点事,他自己回房间里刷点剧、吃点零食不香?   属实没必要搁这吃狗粮给自己找不痛快。   任钦鸣:“我看你看得挺过瘾。”   谢岭烯:“你想炫耀你有老婆你就直说。”   “这还需要我特地炫……”任钦鸣话还没说完耳朵上就挨了阮颂一下揪,示意他左边已经吹干,偏脑袋换右边。   “我看你们两个也是怪得很,平时没见你还有拌嘴的爱好,怎么就跟他有这么多话要贫。”其实阮颂根本不关心两人具体聊了什么,实在是任钦鸣的反常让他没忍住多说了一句。   他发誓真的只是随口一句。   谢岭烯一双眼睛却顿时亮的像发现新大陆:“哇,你该不会是吃我们两个的醋了吧!”   两人:“…………”   为了郑重回应他这句话,阮颂甚至特地把吹风机关了一下,然后跟任钦鸣异口同声:“……有点恶心了。”   谢岭烯在躺椅上乐得没心没肺便是仰脸一串“哈”。   看的任钦鸣直想掏手机给他把这段录下来发到微博上,让他粉丝都好好看看。   …   关于吹头发这件事,往前还要从两人大学说起。   任钦鸣洗完澡仗着头发短总嫌麻烦,不愿意吹想等自然晾干,但又总是晾着晾着就因为白天混剧组太累,直接晾睡着了。   阮颂既心疼他累,又受不了他把水滴到床上,索性也不开口叫了,直接自己动手给任钦鸣吹好。   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   任钦鸣洗完澡第一件事便是找来吹头发,有时候实在困得厉害了,半途歪靠在阮颂腿上睡着也是常有的。   连两人吵架冷战也没中断过,只要共同待在一个屋子,这个惯例就生效。   任钦鸣有时下不来台,哄不好人,还会专门瞅着吹头发的机会撒娇。   阮颂心里有数也从不说什么,只当是默许了。   “好了,你们去视频吧,我还有胖子发给我的东西都没看完。”阮颂细白的手指在身前人头发上一番扒拉,确认全都吹干,随手捏了捏他的耳朵,示意任钦鸣可以从他脚面上起来。   任钦鸣起身前,习惯性捉住他冰冰凉的手拉到唇边落下几个碎吻,刚准备侧脸贴上去蹭蹭,便忽得想起旁边躺椅上还有个大灯泡亮着。   谢岭烯望向他的眼神简直揶揄到了极点,恨不得昭告全世界这里有只毛还没长齐、净知道蹭主人的奶狗。   任钦鸣想要出声反击。   阮颂却已经放下吹风机,拉开阳台门一把将他们全部扫地丢出去:“不要在我眼皮底下叽叽歪歪,吵得人脑瓜疼,滚去阳台弄完了再回来。”   说完,阳台门在他们背后“啪”的一声响。   留下任钦鸣和谢岭烯在外面飕飕的凉风里面面相觑。   …   当天晚上,王绛的视频打完,阮颂的作业也尽数给陈严交过去。   既然他们决定客观打分,那就肯定不能搞一言堂,只听阮颂一个人说了算。   所以交完作业两人也快速连语音,开了个简短的会议,互相交换了彼此给出的分数和看法,说服对方得出一个双方都赞同的分数,然后才最终敲定入库。   事实证明,他们两个合租大半年能如此和谐,也有专业眼光一致的因素。   陈严挑过来的项目,阮颂给出的分数基本都在4.3分往上,觉得都还不错,都还挺有做一做的必要。   只是他一个人明显忙不过来,加上陈严也忙不过来。   阮颂觉得拒了可惜:“是不是得考虑一下招新的问题了。”   陈严在语音那头嘿嘿一笑:“就等着你这句话,我这有几个老同学,都快饿死了,但水平真的都很不错。”   阮颂盘腿在床上,撑着下巴打趣:“这么快就拉上皮条了,我这人不走后门,眼光很高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陈严:“嗐,看颂老板您这话说的,我现在也是有分红的,乱走后门对我没好处,他们是真不错!我连他们简历和以前写过什么剧本都准备好了,等我发你邮箱哈。”   阮颂眉梢一挑:“你这万事俱备的是盘算了多久?合着一口气拿三个这么好的项目来就是在这等着吧。”   陈严一口否认:“哪能啊!为老板分忧咱义不容辞!一片忠心天地可鉴!”   …   第二天中午。   陈严那回老家相亲相到生无可恋的老同学,正听家里人耳提命面要赶紧成家,下一个相亲对象怎么怎么好,便收到了陈严的微信。   【胖小妞:老蒋同志,A市革命出现新态势,党组织需要你,机票已订好,速回!】   老同学自嘲笑了下回信。   【蒋:昨天晚上跟我开玩笑还没开够,今天又来?哪来的神经病真当冤大头做慈善啊。】   【胖小妞:没见我微信名都改了吗,我就是傍上大款啦!】   然后陈严给他发了张自己跟阮颂曾经在租房里呲着牙的合照。   老蒋两指放大,眯眼对着那照片辨认良久,可不就是阮颂那张老让他们嫉妒得牙痒痒的脸。   【蒋:???不是,你们是真认识啊?之前我以为是他们瞎传的】   【胖小妞:如假包换,只是暂时低调,不然好多人都该找我攀亲戚了,咱肯定得先顾好兄弟,嘘.jpg】   老蒋愣愣望着手机又是一阵瞪眼。   二话没说当着自己爸妈的面,回房抄起他一直没舍得拆开的行李,便嚷嚷自己临时有事要回A市,撒丫子往外大堂冲。   他们这边农村都是村民自己盖的平房。   蒋父蒋母立刻从屋里追出来:“疯球了跑什么跑,媒人还给你说了好几个姑娘!”   老蒋已经拖着行李箱飞快蹿到家门口的田埂上,扭头露出自己回家以来第一个笑,招手让他们回去:“现在人家姑娘看不上我!相亲不是嚯嚯人吗!等我马上出息了再回来!票都买好了,别送了!我要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蒋父蒋母:……谁说是在送你咧,娃娃真疯球了   老蒋:嘿嘿 第72章   大好的隔音, 一晚上的直播间停播。   所有人都以为好不容易避开镜头的嘉宾肯定自动调台,切成了他们拿身份证也不能看的成人频道。   包括和王绛打完视频通话,从阮颂、任钦鸣房间里出去的谢岭烯也这么以为。   他寻思自己这个超大瓦数电灯泡一走, 两个人肯定抓紧时间折腾。   毕竟接下来很快综艺就要结束, 按照任钦鸣今年一整年的行程安排, 除非阮颂真的跟组, 每天在任钦鸣酒店房间里待着,不然他们很难再凑出这么一整块黏在一起的时间。   可实情是两人什么也没干。   任钦鸣挂完视频从阳台回来,阮颂还在床上托着下巴, 加班加点地看陈严发来的简历和剧本。   任钦鸣也不吵他, 只是并排盘腿坐到阮颂身边, 让他低垂的脑袋靠到自己肩上:“小心颈椎。”   “昂……”   阮颂不乐意再向先前一样仰靠在床头, 就是靠久了腰疼, 眼下任钦鸣提了他也不客气, 歪头拿太阳穴倚过去。   任钦鸣索性调整姿势,从背后搂住他的腰彻底将人揽进怀里。   阮颂后背一抵上身后炙热的胸膛便放松下来,相当娴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后仰,举高手机枕到任钦鸣肩窝上, 开启护颈模式。   任钦鸣看了眼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剧本界面:“还有很多要看吗?”   阮颂一目十行,手指滑得飞快:“也不多,几个电影剧本,详细看一个,剩下的看看设定大纲就行。”   任钦鸣大概猜到他这是在干什么:“工作室招新?”   “昂, 胖子老同学。其实我以前本科听过他名字, 他们有次学院联合作业弄了个微电影参加比赛,把我们学校比下去了, 拿了奖,还有不少奖金。”   这话阮颂是没给陈严说过的,只给任钦鸣唏嘘两句:“有想法的人还是很少有能被大家看见的命。”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太有想法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过于跳脱,让人感觉不安全,都不敢轻易拍着胸脯保证他这“想法”就一定行得通。   反而不如那些擅长陈词滥调的套路吃香。   “要仔细挑承制公司。”任钦鸣拍戏这么多年,虽然活动的领域多集中在电影那边,但电视剧各个制作公司的情况他还是了解一点,“其实也有几个靠谱的找我想买你剧本,到时候要约出来看看吗?”   阮颂放下手机和他对视:“是找你,还是找兰姐?”   这两者听着没区别,实则讲究很大。   找徐兰可能就是普通影视公司拉拉关系,但如果找的是任钦鸣,至少说明自身实力不错,不然也不好意思直接找上正主的门。   任钦鸣:“是找的我。现在电影不容易挣钱,很多电影导演都有点被逼得没办法,想转型拍电视剧。”   阮颂眼睛顿时亮了,立刻让他报菜名:“真的假的,都有谁你说我听听。”   电影和电视剧对导演功底的要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说得极端难听点那就是艺术家跟流水线工人的区别。   拍电影的下海拍电视剧,在很多人眼里属于自降身段的做法,决定不会轻易做,做完更不会轻易往外说,任钦鸣这绝对算是第一手情报。   任钦鸣径直掏出手机,一个个在微信里翻给他看,连对面上门的说辞都完完整整展示。   基本全是在观众心里有代表作,叫得上名号的。   其中还有几个大概跟任钦鸣关系不错,直接摊牌说反正也得下海挣钱,不如挑个剧本品质高的,显得没那么跌份。   阮颂看完更唏嘘了:“现在是真的什么都不好做啊……”   “有一段时间了。”任钦鸣翻完下巴搁到阮颂肩膀上,示意他抓紧看剧本,“文娱这块风向变化太快了,我也就是趁着现在还有戏拍,抓紧多拍点。”   阮颂眉梢一扬觉得他这话实在是有点夸张:“什么鬼你才几岁,你才二十六,怎么可能那么快没戏拍。”   要是有一天连任钦鸣这种根正苗红的实力派影帝都没戏拍了,那其他人还活不活了。   “你都没戏,就真的是全行业寒冬了吧。”阮颂笑笑。   月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   任钦鸣垂眸握着阮颂戴着廉价戒指的左手,出人预料认真答道:“具体我也讲不清,可能是以前穷怕了,可能是真的有点直觉,总觉得这一天不远。”   阮颂闻言一顿,难得陷入沉默。   别看任钦鸣在他面前呆头呆脑,其实意外地有政治敏感度,相当舍得做取舍,从不贪图他觉得存在“风险”的东西。   阮颂至今记得这人以前选剧组的离谱程度,看不惯很多东西,尤其避讳制作团队里有资金来路不明,一有不对立马退出跑路。   哪怕明知道就算最后真出了事要问责,也不会轮到他一个小小的龙套头上。   泡在大染缸里,对很多大家已经麻木习以为常的“暗箱操作”,任钦鸣不会特地站出来说,但绝对能不靠近就不靠近。   横扫再多奖项也没飘过,从不忘自己从哪来。   “有依据吗?”阮颂来回抚着腰间结实的胳膊。   虽然两人在一起大多数时候,是他作为意见领袖输出观点,但任钦鸣认真的话他从没轻视过。   “真的就是一些直觉。”   任钦鸣对自己“杞人忧天”的推断有点羞于开口,犹豫再三才说:“可能是前几年全行业集体补税导致影视公司大批量破产倒闭让我印象太深了,总觉得张乔语这次的动作不会轻易结束。文娱不是民众日常生活的刚需,一旦出了问题肯定是排在最后的……”   前几年那场补税风波,几乎把全行业洗牌干死了百分之八十甚至九十。   高昂的补税额,就连大公司都是九死一生蜕层皮,根本不是一般小体量公司能付得起的,堪称影视至暗时刻。   在这之前的横店,大大小小可能有一百来号剧组同时进行拍摄,但经过那一轮破产倒闭,剩下能有一两个开机已经算是不错。   哪怕时隔多年到了现在也只是堪堪喘上一口气,勉强恢复一点元气。   倒不是说补税不对。   只是行业气象转换太快,可能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又是说变天就变天。   实话是阮颂从没想过任钦鸣自己私下居然还考虑过这种问题。   又是错愕又是怔愣窝在他怀里眨了眨眼,反手摸他的脸喃喃:“你这是当了几年影帝吗……”   圈子里有几个人混到任钦鸣这地步不是鼻孔朝天横着走。   结果任钦鸣倒好,功成名就带给他的,是让他悟出自己可有可无。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过了几年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这是受了什么苦,搞得我还突然有点心疼起来了,快让我好好看看。”阮颂说着便彻底放下手机,扭头捧起任钦鸣的脸。   但傻狗还是他的傻狗。   任钦鸣衬着窗外柔和的月色,垂下的眼眸睫毛直长,微微耷着脑袋凑到他耳边小声:“大道理我说不来,就是想在能挣钱的时候多挣点。”   这话他一次没对别的人讲过。   一个是确实有点没志气、不好意思,二个是就算他说了外人多半也只当他是在凡尔赛。   只有阮颂知道一年前的分手给任钦鸣留下了多深的阴影,听完心里某个地方陷下去。   他其实想告诉任钦鸣现在这样已经做得很好,不需要再觉得赚多少钱都不够,站多高都没有安全感。   但等阮颂好半晌缓过来从哽住的嗓子眼挤出话,却又只有矜持含蓄的一句:“……今年过完可以适当休息下。”   任钦鸣还在傻乐,像是完全不觉得自己受了苦,只是抱着他一个劲胡乱点脑袋。   …   由于从温泉馆下山需要花费额外的时间,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中有行程的人走得很早,任钦鸣大概六点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道别的话略去,该说的前一天已经说过。   阮颂从他轻手轻脚洗漱完毕,到最后离开房间一直还在半梦半醒。   任钦鸣今天下山也不单单是跟谢岭烯走,为了王绛的《黑村》,捎带还有很多其他累积下来的行程。   阮颂昨天晚上看他听自己一样样帮徐兰转达,好像也没多意外,只是平静表示猜到了。   秦斯嘉、郑青对各自的行程其实也差不多都猜到了。   都知道这样避世的日子即将结束,只是没人愿意率先点破提出来罢了。   所有人都以为阮颂今天必赖床,包括梁羿、姜淇淇。   结果等到时间来到早上九点,房间里早已架设好的拍摄镜头准时打开,标记着“阮颂、任钦鸣”的小方格里居然空着!   大家看了一圈找到阮颂不是在房间床上,而是见鬼地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餐厅里!   边吃温泉馆精心准备的营养早餐,边划拉着手边摆放的笔记本电脑,认真看着什么。   姜淇淇有一瞬间差点以为阮颂被梁羿魂穿,视线惊疑不定在两人身上来回。   一反常态的阮颂丝毫没察觉自己“人设崩塌”,见到两人出来还主动招呼:“这边早饭做得是真的不错,尤其是这个……南瓜糊糊?还是糊糊南瓜粥?反正挺好吃的,建议你们都尝尝。”   梁羿本来想说好不容易泡个温泉,休个假,早上的工作暂停一天。   结果这一对比,突然就被阮颂的勤快弄的有点不好意思:“……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姜淇淇:“对啊,别是哪里不舒服吧?要不让节目组叫个医生来量量体温什么的,是不是昨天又出汗又吹风弄感冒了?”   弹幕看着她脸上真情实感的担忧都在笑。   【阮老师的咸鱼人设真的深入人心,大拇指.jpg】   【阮老师:我工作一下就这么奇怪吗】   【懂了,一晚上过去老婆还能正常下床,土狗不行又添新实锤,doge】   阮颂完全无暇顾及大家发散的思维,满脑子都还是昨天晚上没看完的招新剧本,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屏幕:“睡得早当然起的早,能有什么不舒服。”   姜淇淇却突然想起什么般,一拍巴掌:“噢是不是这边枕头你睡不惯!钦鸣哥之前在木屋就说你有点挑枕头,特地来找我们借了枕头来着。”   “啊?”   阮颂完全状况外,这才茫然抬起脑袋看她:“……什么借枕头?”   姜淇淇:“就是钦鸣哥说你爱睡高枕头,木屋那个枕头太低了你睡会头晕,所以会特地跑到我们这边敲了一圈门借的枕头啊!”   “?”   阮颂眨着眼整个人问号:“还有这事啊,我还以为那枕头就是木屋原装自带的。”   姜淇淇又是目瞪口呆。   敢情这弄了半天,又是人家小情侣之间不宣之于口的隐藏狗粮!   【淇淇心想:人类在土狗面前真是一败涂地,抱拳.jpg】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但也得亏了阮颂的赶工。   在他下午一点准时开始开线上剧本会以前,陈严那几个被忽悠着递上简历的老同学全都收到了他们这边的录取反馈。   当天下午,一行人聚到陈严和阮颂的租房里碰头。   其中以拖鞋都忘了换,就着急忙慌拖着行李,大老远坐飞机从老家跑回来的老蒋同志最为惨烈。   短短几个小时的路程,满腔热血已经被A市骤然降温刮起的大风吹得凉透。   他瑟瑟发抖抱着胳膊出现在租房门口,等来开门第一句:“组织只说需要我,咋没告诉我A市变天了让多穿点,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无法为组织效力晓得不。”   他理所当然以为现在给他开门的是陈严。   结果等他跺着脚,冷不丁抬眼看清门里出现在他眼前的脸,当场脑子就宕了机。   比先前看见陈严跟阮颂的合照还震惊!   偏偏任钦鸣虚心听取建议,一本认真对身旁随后赶出来的陈严道:“工作室给编剧是不是五险一金也应该安排上,大病医疗险和重疾险有必要吗?然后每年再统一组织一次全身体检?”   老蒋:“???”   陈严梗了一下,径直埋头先把傻站在门外的人拽进来,委婉道:“……钦鸣你还要收拾什么,继续收就行了,这些具体事情我转头跟兰姐都会再仔细商议。”   …   十分钟前。   因为陈严这三个老同学其中有两个都已经退了A市的租房,准备打道回老家,这突然一下被召回来也没个地方住。   干脆阮颂提议要么就把他的床位腾出来。   让陈严打包一下他的行李,任钦鸣下山正好抽空去租房帮他把行李拿出来,房间先让给陈严的同学住。   毕竟是帮忙做事,阮颂本没打算让他们自己出房租,就当做是工作室福利,他继续跟陈严平摊把房租付了。   但陈严跟他那几个老同学说什么都不愿意,别说他付,那就是陈严帮他们付,他们也不乐意,执意要把这笔钱算在公账里,当做是预支的工资,到时候直接从稿酬里扣。   任钦鸣上午刚忙完王绛《黑村》那边的定妆照拍摄,一接到通知,立刻马不停蹄赶过来,正好碰上陈严跟他那早到的两个同学还在帮忙收拾阮颂的衣服。   糙老爷们三个,却小心仔细给阮颂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一点没比它们蜗居塞在木质衣柜里的时候差。   其中眯着眼叠得最起劲的那个,甚至嘴里还吊儿郎当叼着根烟,看着平时没少自力更生干家务。   任钦鸣一进门便客气对他们道了谢,手里拎着路上小卢提前给他备好的水果:“辛苦,剩下的我来收就行了,不用麻烦你们。”   几人立刻否认:“没有没有没有,这点小事不麻烦,是我们谢谢阮老、额,阮颂……”   就算陈严事先给他们预告过任钦鸣会来,留出充足的时间做思想准备,但毕竟是生平第一次跟大明星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心肝还是有点受不了。   都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水缸粗的老杨树那就是比不过碗口粗的紫檀木。   有了任钦鸣光临他们这简陋的两居室,整个租房蓬荜生辉,墙壁家具都被衬得开始发光,反倒是他们几个穿着破烂的凡人开始格格不入。   陈严虽说不是第一次见任钦鸣,但好赖上回有阮颂在旁边跟着,这回心里多少有点紧张。   寒暄完“太客气了”,恭恭敬敬双手接过任钦鸣带来的果篮,才搓着手给双方介绍。   刚才坐在床沿忙着叠衣服的两人,早在任钦鸣从门口出现时便不约而同抻直衣服,站起身。   陈严首先点向那个被吓得烟灰险些落到裤子上的板寸,介绍:“我一共三个同学,现在到了两个,还有一个回老家了,飞机上马上回来,这是老帅,我们几个人里卖相最拿得出手,最能拉出去见人的,六块腹肌,颂说以后谈项目见人都能把老帅带着,看起来显得咱们不好欺负。”   陈严说着又指向另一个身材大概只占他一半的:“这是小孔,块头小但脑洞不小,颂看了他的剧本很喜欢,着重点名要的就是他。”   “哦,还没到的那个是老蒋,颂觉得他写的东西都很有生活气息,深耕现实主义题材肯定能有出息。”   陈严一通介绍完又想起自己,索性一起再正式介绍一遍:“那什么我是陈严,叫我胖子就行,颂的合租室友,就各方面都还凑合,没啥格外突出的,帮着在工作室里打打下手什么的,哪里缺人哪里顶上。”   任钦鸣一眼看出三人明显都有些紧张,一针见血宽慰道:“这个工作室是颂哥的,你们内部管理,不用额外跟我汇报。颂哥点头要你们来肯定有他的道理,我没理由怀疑你们能力不行,也没权利把你们踢出去。”   难得长段的一句话,果然将众人安抚。   陈严作为唯一一个两边都认识的人,自然得当好粘合剂,招招手便示意大家继续:“对的对的,钦鸣人挺好的,你们不用紧张,其实都一样大,颂让就当正常同龄人相处就行了,也不要喊什么老师。”   老帅掐了烟,从善如流第一个跟上接茬,望任钦鸣道:“你后面是不是还有别的行程要赶,我们接着帮忙收,节约时间。”   小孔跟在旁边点头。   任钦鸣也没跟他们客气,应着谢谢便撸起袖子加入三人忙碌的阵营,毕竟是生活了大半年的房间,一时半刻没那么容易收清。   等到四人听见外面门铃响,陈严正忙着拿胶布封箱,正想指使坐在床边的老帅去给老蒋开门。   任钦鸣作为离门最近的,已然率先动身:“我去。”   语毕,房间里被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   在征得任钦鸣同意后,重新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咬在嘴里的老帅第一个忍不住嘀咕:“谁说任钦鸣黑脸不讲礼貌,我看着他这不是挺有眼力价,对人挺客气。”   “本来就是,要我天天干什么被媒体狗仔怼着拍,我也黑脸,而且今天你也不看看是看了谁的面子,当然对你们客气。”   陈严说完快手快脚封好箱,也麻溜从门口跟出去:“我去接接老蒋,不然他一眼看见任钦鸣肯定吓死。”   老帅、小孔脸上都浮出两抹幸灾乐祸的笑。   但老蒋那何止是吓死,连阮颂即将要成为他老板这事,他都还没彻底接受过来,怎么就直接给他把任钦鸣这尊佛安排上了?   等他缓过劲,做出的第一个举动便是相当老土伸出双手握住任钦鸣,点头哈腰拜财神一样:“感谢感谢,感谢党组织的信任,感谢老板慧眼识珠,还有老板娘的鼎力支持,接下来的日子我一定好好干,滴水恩当涌泉报,携手并进,报效组织,雪中送炭之情永存心间,没齿难忘!”   “……?”   任钦鸣看着眼前风格瞬间迥异的人,缓缓茫然打出一个问号。   陈严真是觉得丢人丢到了姥姥家,尴尬一声咳嗽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拽开解释:“老蒋前几天回老家刚买好教材准备考公,整个人接受洗礼接受得神经都有点不对,你别介意。”   老蒋严肃指正:“我的天呐,什么‘你你你’,胖子你就是这么跟自己衣食父母说话的?是‘您’晓得不,给我放尊重点,你要是不愿意暖床、端洗脚水,我们这有的是人乐意!”   老帅、小孔、陈严:“……”   他们几个私下关起门这么不着四六乱滴滴也就算了,怎么当着任钦鸣的面也这样,也不怕被当成神经病,给他退换再丢回老家去。   但任钦鸣听明白了,毫不吝啬露出笑,超出所有人预料跟上节奏打趣:“暖床、洗脚水就算了,你们尊重归尊重,不要抢我的活。”   老蒋当即伸手便和任钦鸣又握了一下,中肯拍拍他的肩膀竖起大拇指:“是亲人。不愧是俺们颂老板看中的影帝,油麦细胞就是不一样。”   到底大家年纪相当,只要有心相处融洽,还是很容易。   后来小卢也从楼下保姆车里上来给大家一起帮忙,十个平米出头的房间立刻被塞了个满满当当。   六个人收拾出三个大箱子,两两搬一个,齐心协力把箱子全都从楼上扛下去。   任钦鸣还在走之前主动加了他们所有人微信。   然后把阮颂、小卢的微信放在一起拉了个群,很是大方表示以后有问题解决不了,找他或者小卢也一样。   小卢抬手摸出四张名片递给他们,很是职业说:“名片上有我电话,微信找不到人也可以打电话,我手机不出意外24小时全天开机。”   陈严却是立刻受到启发般,赶紧从兜里掏出他的小本本记上“制作名片”四个字。   他们工作室可不也得抓紧先把个人名片做了,不然出去谈项目都没东西递给人家。   小卢猜到了他的记录意图,主动行了个方便:“等会我把我们公司设计名片的负责人微信推给你,你们给他说说要求和需要什么内容,设计好当天就能印出来寄到你们手里。”   陈严忙不迭:“好好,感谢感谢。”   等到任钦鸣上车,四人站在单元楼前目送。   直到保姆车彻底在几人视野里远去,老帅才叼着烟点评:“靠了,关系户还是香啊,有个影帝当老板娘就是爽,做什么事都方便。”   小孔补充:“主要他人确实不错,是不是就是长得凶了点,没表情也像生气才显得不通情达理,其实还是容易相处的。”   老蒋扬手便冲那两人后脑一人给了一巴掌,语重心长:“那人家想让你觉得容易相处,肯定就容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呗,能完完整整从剧组混出来的,几个身上没藏两把刷子,那都是有自己安身立命之道的晓得不。”   说完老蒋就挨了老帅和小孔的围殴暴揍,当场把后脑勺挨得那一下还回去。   他这一个结句,直接把话题升到新高度。   殊不知“有两把刷子”的任钦鸣,背过他们一关车门便找到了微信置顶的阮颂邀功。   【明年330天陪老婆:我觉得我今天表现得很不错,他们都很喜欢我】   正在旁边围观姜淇淇给村民直播带货卖茶叶的阮颂,捧着手机便是嘴角一翘。   【又是一穷二白重头来过颂:胖子跟我说了,那奖励你今天多买两盒套子早点回来?木屋这边的用完了】 第73章   直播间内, 节目组直接把带货地点选在了茶田。   镜头下搭一张泡茶的小桌板,桌板上放着小包的散装麻袋茶叶,姜淇淇和种茶的老人家并排坐在长凳上, 仔仔细细捏着茶叶介绍。   背后是一望无际全是村里的田地。   正值绿芽盛发的时刻, 茶田呈阶梯带状层层攀高, 成片的浓绿间扎着不少村子里的忙碌采茶的村民, 人手挎着竹篮。   姜淇淇上镜前事先备过课,节目组一早把购买链接在直播间左下角放好。   她负责把这边茶叶的生长周期、采摘时机,到命名缘由、口感特点等等一系列内容, 全给弹幕掰扯清楚。   途中, 弹幕可以随意在公屏上提问。   姜淇淇通常自己就能回答出大家的问题, 实在碰上什么不记得, 或者答不上来的, 才向身旁老人家寻求帮助。   正巧梁羿私下也会自己喝茶, 全程坐在桌板最边上负责给大家泡。   戴着眼镜的男人今天穿了件浅麻色的无领衬衫,头发偏分露出几分儒雅,修长的手指捏着紫砂壶,泡茶动作行云流水,看似没什么花哨, 却又处处是讲究。   悬着胳膊,拎起茶壶耳朵将一小桌盘的杯盏挨个倒满,现场所有工作人员都有份。   包括旁边扛着相机负责拍摄的摄影师大哥,梁羿也给递过去了一杯。   镜头虽然看不全这些人的脸,但大家喝完茶的反应都相当详实地被记录。   没人不惊艳称赞的。   闫松航走近还开他们玩笑, 说他们为了给村民带货是不是也太拼了, 一个个演得这么夸张。   大家一副懒得跟他争辩的模样,纷纷摆手示意他自己尝。   正好梁羿手下紧跟着泡的第二壶茶水也出炉。   闫松航平时显然没有闲暇喝茶的习惯, 直接略去闻香这种环节,五大三粗举起茶杯便牛嚼牡丹倒进肚子。   然后现场所有工作人员,连带直播间无数双眼睛,就共同见证了他的真香。   淡香的茶水通过杯盏沾上闫松航的舌头,清甜瞬间炸开。   他微眯的眼睛一亮,喝完一口明显慢下来,咂嘴眨眼望着自己空空的茶杯好半晌,顶着众目睽睽果断打了自己的脸,咳嗽将茶杯放回梁羿茶盘上:“……再给我来一杯?”   好像是有点小好喝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剧组工作人员满脸嫌弃:咦————】   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坐在旁边充门面的阮颂也被递了一杯。   平心而论确实好喝。   杯盏中茶汤清亮,入嘴香甜爽口,瞬间让他回想起前两天喝山泉的记忆,冰冰透透,舌底生津。   碧液不青不涩,无霉味,咽下嗓子带着喉韵,不似浓茶浓鲜稠厚,却又带着较长的留香和回甘,芳香四溢。   阮颂不懂茶,也不会点评,只能在喝完后相当朴实无华地询问了日常购买途径:“感觉没什么品茶门槛,男女老少皆宜,放在家里日常待客也可以。”   不是安利,胜似安利。   弹幕纷纷和他一起摸到村书记在节目组的帮助下,给他们村开设在电商平台的网购店铺。   连带还有一些限量的竹制手工艺品,没多久就被抢购一空。   但也有人问。   【淇淇怎么不喝?明明我最想看她喝了之后的反应!!】   一直乖乖坐在旁边看大家喝茶的姜淇淇,一见有人给她递茶杯,立刻遗憾摆手:“我不能喝茶的,我醉茶很厉害,会头晕反胃。”   弹幕不少开始在公屏刷问号。   【是我又孤陋寡闻了吗,见过醉酒的,居然还有醉茶叶???】   【“茶碱是一种中枢神经的兴奋剂,过浓和过量都容易茶醉:血液循环加速、呼吸急促、引起一系列不良反应”——以上来自百度百科】   【我靠,我刚也去查了,好像醉茶没比醉酒轻松?】   【是真的超超超超难受!我也醉茶,每次喝完心悸发抖,头晕无力很严重,不然我是真的很想买呜呜呜】   但梁羿还是给姜淇淇倒了一杯,说:“这个应该没关系,一般醉茶是空腹饮茶,或者过量饮用高发酵的熟茶,红茶、乌龙、普洱那些,浅尝两口没关系。”   其实姜淇淇看大家这么尽兴,一杯接着一杯过来让梁羿给他们续,也好奇,但实在是醉茶的体验过于深刻,光是想想就让她心有余悸。   最后还是坐在旁边的村民老人家淳朴开口:“我们的茶不醉人,害怕可以备点糖。”   姜淇淇彻底开始动摇,节目组飞快给她找来两颗奶糖攥在手里。   一时间,所有视线集中到她身上。   姜淇淇端着茶杯,壮烈地简直像要自刎服毒,极其小心翼翼抿着嘴在茶杯边边上挨了一下。   然后她紧巴的眉头瞬间舒展,又大又圆的水眸一面放光,一面望着镜头惊叹:“好喝的欸!!”   有了第一口,后面就好说了。   姜淇淇每喝一口都要眉飞色舞给弹幕仔细搜索词库,描述一番自己的品茶感悟。   众人就眼看她从最开始对茶水敬而远之,变成时刻嘴馋惦记着糖的小孩。   梁羿看她已经喝了三四杯,不让她再接着喝。   她还要反过来拿刚刚梁羿劝她的话撒娇:“不是你说熟茶才醉人,而且我也没空腹啊,现在手边还有糖,再喝一杯嘛,这杯子这么小!两口就没了!”   梁羿按着茶壶态度坚决:“喝茶不是喝水,点到为止。”   姜淇淇噘嘴:“小气鬼,小气死了,你不让我喝,我自己买回家趁你上班偷偷喝!”   梁羿镇定推眼镜:“我会让阿姨把茶叶和茶具都收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论带货还是要看我们淇淇,吃喝一类的广告金主爸爸都给我找淇淇!大拇指.jpg】   如果不是今天节目组帮他们带货,通常村民们只能打批发低价卖给茶商。   然后茶商精包装,赚一手差价卖给游客,定价通常比成本高出两到三倍,茶民、游客两头讨不到好。   但有节目组今天一盘,村子里的茶叶销路顿时活了。   就算不按批发价,买家也能用比外面经销商低上不少的价格买到,除了包装稍微简单点,其余保质保量,还不用担心无良中间商以次充好。   短短一下午,节目组的直播间不仅把这边的茶叶卖出去了,还有附近山里好几个茶村挤压的存货也都清空。   节目组一行人看见村干部和村民们脸上露出笑,自己心里也高兴。   临到大家准备转战去小学参观,书记握着闫松航的手直谢。   姜淇淇心里好奇,却也知道忍到上了保姆车背过镜头才说:“现在开网店不是挺容易,也没什么门槛要求,为什么之前不开,要等到我们来了才开?”   梁羿随口猜测:“可能因为之前没什么名气?”   阮颂却捧着手机觉得不是:“一般这种产量有限的特产,都是特定的几个经销商垄断,村民想自己私下走销路不容易。”   姜淇淇:“意思是经销商为了保证自己的市场价格,不让他们私卖吗?”   慢他们一步上车的闫松航,正好参与进话题:“对的,这边几个经销商都蛮有背景的,茶叶只是他们一小部分毛利,村民跟干部都不敢直接对着干,收入一直被压着。”   “啊……”   姜淇淇更傻了:“那咱们这次帮他们开了网店没关系吗……”   闫松航:“这个没关系,可以甩锅说是节目效果,我们临时要求先斩后奏的,他们事先也不知道。”   等他们知道网店已经开好了,这么多人看着总不好再无缘无故关掉。   很多事情都会在有了关注度以后迎刃而解。   姜淇淇这才松出一口气,想了想捣鼓着还是给自己后爸发了条微信,纯当是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   他们原本以为小学跟村子离得不远,却不想也得开二十多分钟山路才到。   是个全寄宿学校,附近好几个村子的小孩都在这。   多是父母外出打工,不足够把孩子送到A市城区读书的,学校条件相当简陋。   闫松航跟他们介绍闲聊,阮颂一路都靠着椅背,抱着手机。   梁羿看他这见缝插针的,从早上吃早饭就一直没消停过,推着眼镜关心了一句:“下午的剧本会不顺利吗?”   “啊不是,剧本会是挺顺利的。”   阮颂说起这个就头疼,就算每天只审三个项目对他来说也有点够呛:“最近有很多人找过来想找我写剧本,就得看很多项目。”   梁羿意外:“我以为到你这个程度,以后只管写自己想写的故事,等着别人抢着来买就行了。”   “理论上是这样。”   阮颂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模糊掉工作室的部分,只是简单说:“有些项目也挺有意思的,就先看看,接不接再说。”   但其实他们现在关于这些项目的计划,只是说起来容易。   想要真正把它们从阮颂这推出去,分到工作室其他编剧手里,绝不是个轻松活计。   首先他们需要针对外面投来的项目,进行第一轮打分海选筛选,确定下来哪些是优质项目,或者他们感兴趣、有思路做好的。   再然后才是他们目前阶段的重中之重——洽谈说服对方,让他们接受最后真正写剧本的其实不是阮颂,而是其他人。   关于这个问题,徐兰给出了两种方案。   一,直接开诚布公,上来便言明剧本主笔是工作室里其他编剧,并且用“阮颂”的名字为剧本质量做担保,一切文本内容由阮颂审核通过才能发送给制片方,以取得对方信任。   只是这种方案在目前阶段显然成功率极低。   因为没有成功案例可供参考,大家现在对阮颂蜂拥而上,也是因为阮颂从袁印海事件拿回自己的署名权,证明了有哪些作品出自他手,水平摆在明面上。   谁也不敢凭一句画饼的空话,就贸然让一个没听过姓名的人代替。   于是这就不得不有了第二种方案,实际操作不变,只调整说辞。   明确剧本的主导人还是阮颂,但阮颂因为公务缠身,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等着处理,剧本的完成需要工作室里其他编剧作为助理从旁辅助,到时候可能也需要署名权。   这样一来制片方心理上容易接受了很多。   区区一个署名权而已,就算没有助理,署名权也是阮颂一个人的,这多一个名字,无非就是把阮颂的份额分给别人一点。   阮颂本人都没意见,他们能有什么意见。   这样无形中便让制片方脑子里把关于“阮颂”的概念,转变成了“阮颂工作室”这个概念,潜移默化把他们看作一个整体,将“阮颂的水平”和“工作室水平”划上等号。   然后等到最终署名的时候,再让制片方多划出一个分类,阮颂的名字挂在“总编剧”下,真正动笔写的人则挂在“编剧”下,尤其注明阮颂工作室。   这样也许一开始工作室的大家还需要屈居在阮颂的阴影下,但一旦剧作的质量过硬,观众必然会对幕后的创作者产生好奇。   只要口碑累积起来,时间久了,所谓的“署名权”自然而然会回到相应的人手里。   而这样对片方其实也谈不上什么欺骗。   因为业内这样的操作太多了,他们自己心里对所谓的工作室也有数,其实就是一帮人给一个人代笔。   剧本的构成那个人可能只出脑子,甚至很多连脑子都不出,操作上和袁印海没什么两样,更注重打造个人效应。   阮颂他们现在,则是要像一个完整的影视公司一样,打造品牌效应。   让大家认同工作室出品皆精品,无论谁主笔都一样,能被阮颂招进工作室的,能力就不可能差。   只是计划有了,要一步步脚踏实地落实却是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可预见的。   接下来顾屿洲那边开剧本会、筛选项目评分、以及推进工作室谈妥选定的几个项目同时进行,将是阮颂在起步阶段很长一段时间里的日常。   撇开评分不谈,相当于他的脑子一次性至少得运行处理三到四个故事。   听老蒋他们汇报各个大纲、细纲,每写好一集剧本都得亲自过目,确定没有问题。   陈严光是想想都替他觉得窒息,一度在阮颂给老蒋、小孔、老帅分别指定不同的项目时,表示要不先缓缓。   在连环杀人案IP搞定以前,他们暂时一个项目一个项目来。   但阮颂只是在语音通话里笑:“我是能等我无所谓,物质欲低,以后也不愁没钱挣,但他们能等吗,既然都决定要做工作室了,就干脆不要等。”   好饭也怕晚,迟就要生变。   “而且电视剧制作周期那么长,谁知道中间出什么幺蛾子就不能拍不下去,或者播不了了,我们慢慢来,别到时候三四年过去,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剧本全挂了,一个没捞上让观众看着。”   从电影、电视剧的制作到最后播出,过程之艰难完全不亚于西天取经,别说九死一生,那就是无人生还也相当正常。   好好的项目说黄就黄了。   但陈严对他这突然打了鸡血似的,依旧相当震惊:“不是,颂你这是咋了一下子,咸鱼变得这么有斗志,我都要不敢认你了……”   阮颂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因为任钦鸣一番说辞,受这么深影响,只是含糊应:“趁着能挣就多挣点呗,社会主义讲究共同富裕,带着你那些有才吃不上饭的倒霉蛋老同学一起发财还不好。” 第74章   能发财自然好, 陈严自己也觉得好。   他下午把拿行李的任钦鸣送走、在语音通话里跟阮颂对接完,便开始认认真真站在衣柜前挑衣服。   又是T恤,又是衬衫, 又是卫衣。   铺开摊了满满一床, 全都只是对着穿衣镜往身上比划两下、套头试一试, 便飞快脱掉搜寻下一件。   换着换着还要摸摸自己胖胖的脸, 掐掐自己圆圆的腰,琢磨是不是该减肥了,最后恨不得连压箱底的正装西服都拿出来。   老蒋看他这架势还以为是要出去谈项目, 摇着头直感慨:“虽说咱起步是要讲究效率, 但我屁股都还没坐热, 你就要准备出去见人, 是不是也太夸张了?”   陈严看来看去, 最终还是选了件勉强看得过去的连帽开衫搭在外面:“没呢, 就是出去帮着接接孩子。”   老蒋、老帅、小孔不约而同:“?”   三人:“你背着我们未婚先孕连孩子都生了?”   陈严凑近穿衣镜拨弄头发:“什么玩意我就未婚先孕,我是去帮任钦鸣经纪人接她孩子放学。”   “噢——”   三人了然:“那就是比未婚先孕还过分,要当男小三?”   陈严匪夷所思看他们:“不是,你们能盼着我点好吗,任钦鸣经纪人现在是单身, 单亲妈妈懂不懂?”   三人从善如流:“懂,那就是看上了离异妇女。”   “???”   陈严完全不能理解:“我多忠厚老实一人啊,在你们心里就这形象?”   三人点头啊点头:“忠厚老实,大半年了看着自己兄弟水深火热,背地里其实一直私藏着阮颂、任钦鸣。”   陈严:“…………”   敢情怨念都是在这等着。   …   杂志写真拍摄现场。   任钦鸣刚拍完一套衣服, 现在刚换来一套新的, 站在棚拍场地旁,边跟摄影师交流等会的拍摄动作, 边让化妆师帮忙补妆。   原本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常规杂志拍摄,徐兰完全可以不过来,只让小卢陪着。   偏偏这杂志不知道是脑子进了什么水,居然临时变卦放他们鸽子。   之前约得好好的上封面,说变就变,莫名其妙通知他们调整成了内插,说封面要等下一期才能补回来。   虽说这个时间段前一起后一期也没什么影响,但毫无缘由的爽约是徐兰不能忍的。   当他们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糊咖,可以随便欺负吗?   看不起谁这是。   徐兰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一电话把主编喊来拍摄现场,当面跟人对质:“说实话我不太相信这种事会是你们《LOCKO》自发干出来的,所以也不为难你,封面调整顺序可以,前提是你得告诉我插在我们前面的人是谁。”   《LOCKO》稳坐内娱时尚杂志第一把交椅多年,不可能连这点轻重缓急都拎不起,就为调整顺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去得罪一个实力派顶流影帝。   只能是背后有人指使。   杂志主编看起来对这事也觉得理亏。   亲亲热热一口一个“兰”,飞快挽着徐兰的胳膊,将人拽到离拍摄场地更远的地方:“这么多年不见,脾气怎么还是这么爆。”   显然,她们两个在数年前徐兰还没隐退之前就认识。   那时候徐兰只是个能发掘发掘潜力股新人的经纪人,主编也就是个普通编辑。   时过境迁,两人位置都变了。   徐兰毫无叙旧之意,一把将自己的胳膊从她怀里抽出来,公事公办:“既然知道我脾气不好,就不要在这种时候打岔。”   “哎呀知道知道。”主编接到她的电话被喊过来,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抬脸望望四周,确定没人能听见才压着嗓子小声,“主要这是总部直接交代下来的,我们也就是给人打工,左右不了这种事,没办法。”   “所以我都说了我不为难你,你只需要告诉我插队的究竟是谁。”   徐兰丝毫没察觉自己油盐不进起来,其实跟任钦鸣没什么两样,直矗矗抱着胳膊立在那:“反正你现在不告诉我,到时候杂志出来我也一样能知道。我就是单纯好奇,想早点看看我们钦鸣到底是得站得多高,才能如愿上一个封面位。”   主编立刻露出被折煞的模样:“我的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没那么严重!这次真的就只是一点点小意外。”   徐兰一双眸子紧盯着她,完全不搭话。   主编跟她对视僵持,没片刻就被看的坚持不下去,松口小声:“……不是谁,就一个刚出道的小爱豆。”   徐兰依旧不搭话。   主编终于认清这祖宗还跟以前一样不容易糊弄,索性自暴自弃:“兰啊,像这么不讲理插队的肯定是关系户,明眼人都能看明白,具体追究是谁其实没意义。任钦鸣能凭自己的本事一步步闯出来,我个人、包括我们一整个办公室都非常佩服。他站得高不高,当然高,但再高到底也还是‘白手起家’你明白我意思吗?就,这种事碰上了没办法……”   徐兰不为所动:“有什么没办法,你只告诉我对面是谁,我也不用你干什么。”   主编真是要被急哭了,恨铁不成钢拽着徐兰背过众人更加隐蔽:“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怨我们这些以前跟你关系好的,当时都没出来帮你澄清说话。但兰啊,我以为你重新回来是终于悟明白了咱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结果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你之前是因为什么才被人惦记上要连手封杀的都忘了?”   徐兰当然没忘,也不可能忘。   主编语重心长继续抓着她劝:“你知道我这个人最胆小怕事,真心拿你当朋友才跟你说这些掏心窝的话。任钦鸣在圈子里行得正,从来不跟资本套近乎只专注拍戏,这就从根本上决定了他站得再高,也还是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现在能混到口不错的饭吃是老天保佑,要珍惜,不要总想着跟上面那些人以卵击石。你儿子还那么小,能屈能伸接着赚钱不香吗?送去读私立,以后再送出国深造。”   她还说,这封面早一期晚一期真的没关系,没人知道任钦鸣被人插了队,她们《LOCKO》办公室也绝对不会往外说,不丢份。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最开始约的就是下一期,让这事安安静静揭过去算了。   正好马上任钦鸣《合拍19天》的综艺也快结束,到时候她再让底下人着重花心思弄一期,就当是补偿。   主编话里话外都是真心实意向着徐兰,希望她看开。   但这些都不能真正说动徐兰。   真正说动她的,是主编接到电话紧急又要赶去别的地方,离开前最后抓着她的手说的话。   “那我再说个你不爱听的,就算你不为你自己考虑,总得为任钦鸣考虑吧。他现在是大好的前程,不沾黄赌毒、不偷税漏税,少说还能挣个十几二十年的钱,真没必要闹得跟张乔语当年一个下场……”   …   拍摄场地内。   任钦鸣其实从徐兰被主编拽到角落说话,就注意到了两人氛围不对。   但等他所有服装拍摄完毕,结束行程收工准备回去,徐兰在保姆车里也什么都没主动和他说。   任钦鸣也不直接问:“今天不用接潼潼放学吗?”   潼潼也就是徐兰正在读小学的儿子。   平时在家衣食住行有专程请来的阿姨照顾,但每天下午五点半的放学,徐兰雷打不动都是会亲自去学校接的。   没点什么特殊缘由不可能耽搁。   但徐兰看起来依旧跟没事人一样轻松:“陈严说他下午正好有事要去学校附近一趟,可以帮我接,潼潼也喜欢跟他玩,就让他去了。”   最近因为阮颂工作室的事,陈严求着徐兰取经,两人走得确实近。   任钦鸣顿了下:“那他是直接帮你接到家里吗?要不让小卢先送你回家。”   反正他这边接下来也没什么别的行程,绕路去给阮颂排队买好他爱吃的小吃就能收工回山上。   徐兰按着太阳穴想了想:“也行,那就先送我回家,不好麻烦陈严太久。”   今天她接到杂志社消息时,正好跟陈严在讲语音电话,当着陈严的面便大发了一通雷霆。   陈严听出她下午多半要跟任钦鸣一起走一趟,自告奋勇提出帮忙接孩子。   所以要调整封面位置这事陈严是知道的。   现在徐兰却忽然有点犹豫要不要让任钦鸣知道。   毕竟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没有任何实际解决办法。   她在回家的路上思来想去,还是给陈严发了消息。让他先不要对别人提,顺带关心了下孩子接到没有。   同一时间保姆车内。   任钦鸣也在跟阮颂发消息。   显然他对陈严和徐兰突然近到可以帮忙接孩子,也产生了和老蒋他们相同的疑惑,难得八卦。   【明年330天陪老婆:陈严应该不会喜欢兰姐这样的吧?】   阮颂秒回一个问号。   【又是一穷二白重头来过颂:不要讲鬼故事。以我对胖子硬盘的了解,他百分之一万喜欢青春靓丽,娇俏可爱,最好比他矮整整一个脑袋,小鸟依人的女生】   陈严一米八,徐兰一米六七,首先身高就不对。   其余性格、年龄,更是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明显不适配。   而实际情况也是如此。   A大附小门口。   一到下午接孩子放学的点,校门口都会被各路家长和私家车堵个水泄不通。   为了保险起见,孩子都是家长一个一个从班主任手上的。   每个班的班主任都要一一确认过来接的家长没问题,才会放手把孩子交出去。   陈严隔着人群大老远看见站在潼潼身边的女人,便紧张抹了抹自己用发胶打理好的头发。   飞快调整表情,露出灿烂的八颗牙过去打招呼:“刘老师,今天也是我来接潼潼,潼潼妈妈今天工作上临时有事,过不来,辛苦您一直等了!”   被叫做“刘老师”的女人留着一头齐肩的短发,空气刘海下一双眸子又黑又亮,稍稍一笑便弯成两轮月,嘴边缀着梨涡,开口说话的声音和长相一样甜,很是认真负责将孩子交给陈严道:“没关系,但这次可能需要额外确认一下您和潼潼妈妈是什么关系,因为我看潼潼妈妈工作好像很忙的样子,是不是以后经常都会是您来接呢?”   陈严一瞬不瞬盯着人,应话根本没过脑子:“对,潼潼妈妈是我领导,如果她忙不过来,就都会是我来接。”   刘老师表示理解点头,主动掏出手机:“那我也加一下您微信吧,方便以后有事联系。”   “啊?微信吗?”   陈严被这意想不到的“进展”激动得脑子一片空白,忙不迭应下过去扫码,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个见不得光的微信名。   直到刘老师收到他的好友申请,神情古怪。   陈严生怕她反悔又说不加了:“怎么了?我刚刚申请了没收到吗?”   刘老师忍笑将手掩在嘴上,亮出手机屏幕:“这个头像是小猫咪,昵称叫‘胖小妞’的是您吗?”   陈严:“?”   陈严:“!!!!!”   当时那一下给他羞得整张老脸通红,大型社死公开处刑现场!   潼潼看着陈严丢人,全程配合地保持安静,直到被陈严同手同脚牵离校门良久才开口:“哥哥你又来偷看我老师。”   陈严:“胡说什么,接你放学的事怎么能叫偷。”   潼潼乖乖点头:“好哦胖小妞。”   “?”   “…………”   …   当天晚上。   徐兰在家里陪着儿子吃饭写作业,看了会故事,等到九点准时哄上床睡觉。   换做往常,只有潼潼睡了才是她正式开始工作的时间。   但今天杂志社那件事总让她有点心烦意乱,来回在客厅里踱步又踱步,难得举棋不定。   好不容易在沙发上安稳坐下,翻看一圈微信联系人,惊觉自己这时候能说上两句的居然只有一个。   徐兰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因为私事主动给张乔语发消息。   半个小时后,A市某酒吧。   徐兰撩开门帘,看见里面花里胡哨的流灯很是不习惯。   入眼光线昏暗,人头攒动,群魔乱舞。   她本以为自己想要从人群中找到张乔语,多半需要费点功夫。   不想这人丝毫不担心自己被认出来,徐兰刚进大门就看见了某个极显眼倚在吧台的大波浪。   女人一如既往指尖夹着烟,再昏暗的光线也掩不住红唇的艳丽,径直扭头望向她说:“慢死了。” 第75章 【一更】   数年再见, 女人和徐兰印象中一样又不一样。   今天的张乔语穿着黑色吊带连衣裙。   优雅精致的肩背大大方方露在外面,丰肌秀骨,脖颈纤长, 浑身上下没戴任何首饰, 也能让人一眼将她从红男绿女中认出。   一面顶着被时间格外眷顾的皮囊, 一面享受岁月带来的阅历和沉淀, 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她手把着手教导的小姑娘。   周围明里暗里不少视线都向她投来注视。   她却无知无觉般任人观摩,只是那么简简单单吊着高跟,架腿撑在吧台上坐着, 干干净净泡在酒吧浮靡的光线里。   潇洒孑然, 和周围声色犬马的氛围背离又契合, 反而透出更为致命的吸引。   尽管徐兰知道张乔语现在已经不归她管, 却也还是忍不住职业病, 见面皱眉第一句:“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怎么办?”   天知道张乔语已经有多久没听过这样的训斥, 为所欲为是“权利”教会她的第一件事。   于是她指尖夹烟,掌根抵着太阳穴,很是无所谓朝人露出一个笑:“我进出酒吧算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事吗,我以为我的粉丝都知道。”   至于不是她粉丝的,爱怎么想怎么想。   她们阔别这五年。   只要徐兰想, 徐兰每天都能在社交媒体和各路平台上看见她。   但她想看徐兰不一样。   今天的徐兰上身穿着白色低领的绸缎衬衣,下身搭高腰开叉的黑色包臀长裙,一字高跟拉长腿线,居然和酒吧并不显突兀。   张乔语似笑非笑收回视线:“我还以为你又会跟原来一样穿你的职业套装。”   半个小时前,她也坐在这家酒吧。   一番调情, 连过夜的人选都挑好了, 却因为徐兰一条微信,毫不犹豫推掉身边所有“邀约”。   张乔语原想起身换个地方和徐兰见面。   但她转念又觉得徐兰肯定很少进出这种地方, 忽然就想逗逗她,转手便将酒吧坐标发过去。   她以为徐兰多少会跟她讨价还价,不想居然真来了。   而且来的还不慢。   “真的不考虑换个地方说话吗?”徐兰对四周那些赤裸裸盯向张乔语的视线觉得很不舒服。   张乔语眼看捉弄的目的就要达成,却因为徐兰一句话主意又变了,视线轻掠过她紧锁的眉头:“走吧。”   反倒是徐兰对她如此轻易的妥协有些发愣:“……去哪?”   “让你到这种地方找我都愿意。”张乔语抬手摁熄烟,头也不回起身说,“那就给你最高规格的待遇,去我家。”   …   下午。   任钦鸣和小卢一起送完徐兰,径直驱车奔向A大附近阮颂最爱的小吃店。   但小吃街岔路曲折,路上逛街的学生还多,小卢按照导航根本走不清楚,只能听任钦鸣指路。   他在真正把车开到以前都以为会是家招牌多响的名店,不然怎么能让阮颂心心念念。   结果任钦鸣让他把车停到路边,居然就是一对老夫妻推着小推车弄的流动摊点,贩卖各种自制卤菜。   学生排队成长龙,生意比对面正儿八经的店铺都好。   小卢在车上把任钦鸣交代的什么东西要买多少、有什么要求,记得清清楚楚。   结果等他好不容易排到前面,刚听那对老夫妻一开口人就傻了——他们讲的是A市本地方言。   一般A市年轻人讲方言,他多少能听个一知半解。   但年长者显然更地道,带的小卢连普通话都开始不利索。   关键是这小摊点里摆着的一碟一碟东西,鸡胗、鸭肠、锁骨……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肉的肉,他根本认不全。   任钦鸣特地交代让买鹌鹑。   小卢只知道鹌鹑是个头特别小的鸟,认得鹌鹑蛋,对它们拔了毛、过了卤味以后长什么样完全没概念,只能硬着头皮先说自己的需求。   结果那对老夫妻一个人负责扯塑料袋,一个人戴着手套从餐盘里拿起几只大概是鹌鹑的东西,反复向他询问确定着什么。   小卢完全茫然。   还是排在他后面的学生看出他的吃力,主动帮忙翻译:“叔叔阿姨问你要几只鹌鹑。”   小卢顶着满背后排队的视线,忙不迭伸手比数字“5”:“五,五只鹌鹑。”   但那对老夫妻依旧在问。   学生继续翻译:“鹌鹑是剖开,半只半只卖的。如果你要五只,那就是十半,叔叔阿姨让你确定一下数量,因为买多吃不完,隔了夜就不好吃了。而且数量有限,你买错买多,后面的人就买不到了。”   小卢这下算是彻底懵了。   他也拿不准任钦鸣刚刚交代的五只,指的到底是五半,还是……   “是五整只,十半。”   戴上口罩、帽子的任钦鸣相当及时出现在小卢身后,一口地道的A市方言居然不比老夫妻差。   那对老夫妻抬眼看见他明显愣了一下,很快利落把鹌鹑揪到砧板上挨个剖开。   任钦鸣索性自己把剩下的也交代了,海带、藕片、鸭胗、鸭肠分别来了点。   小卢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扭头往背后看。   果然后面长长的队伍全都盯在身材高挑的任钦鸣身上,窃窃私语。   帅哥就算戴了口罩、帽子,也还是帅哥,气场不会变。   小卢生怕他们把人认出来,正是紧张着急的时刻,任钦鸣居然还跟那对老夫妻用方言聊了起来。   阿姨一面装东西,一面露出亲昵的笑:“好久没见你过来了。”   小卢听不懂这是在说什么,却能看出任钦鸣居然和他们很熟,难得眼睛里也跟着噙笑:“毕业以后工作忙,到这边不顺路。”   阿姨欣然点头:“知道的知道的,我们经常看你。”   闻言,排在小卢后面能听懂方言的学生,倾着身子凑得更近。   刚想接着仔细听听在哪能看帅哥,就被脑袋上雷达拉满的小卢,故作“不经意”挤开。   阿姨把塑料袋系好,更加小声递进任钦鸣手里:“你跟小颂的那个综艺我们也看了,都是出息孩子。”   任钦鸣接过,主动掏手机给挂在小摊点上的二维码转了账。   几十块的东西,转了两百。   说是就当感谢以前读书他们额外照顾的人情。   老夫妻当然不依。   只是不等他们拽住人,后面的长队里已经有人眼尖看见任钦鸣戴在手上和阮颂成对的戒指,一口喊出他的名字。   “任钦鸣!”   任钦鸣听见有人喊下意识扭头。   也就是这么一扭,不小心正面露出眼睛和大家对视,人群瞬间炸锅!   显然刚刚就有不少人看着他的身形起疑,只是碍于在这跟他碰面过于不可思议,谁也没敢轻易说出口!   随着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的“任钦鸣”。   这下不只排队买卤菜的,直接整条街上的学生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   好在是小卢脑子里一直有根弦绷着。   眼疾手快护着任钦鸣便朝他们停车的方向拔腿,赶在大家彻底蜂拥围,把路彻底堵死以前,成功发动车辆从狭窄的小吃街“逃窜”成功。   肾上腺素飙升。   车开出老远他都还在回头往后面望,心有余悸:“哥你没落什么东西吧,也不知道刚刚有没有人拍照,肯定得上热搜了。”   任钦鸣只是检查自己要买的东西全都到手:“上就上,这边生意以后也能更好点。”   小卢一直过了好几个红绿灯才想起来问:“哥你怎么还会讲A市方言,你跟颂哥不是B市人?”   他跟了任钦鸣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任钦鸣还有这技能。   任钦鸣解释:“是B市,但剧组里有很多人喜欢讲方言,跟组跟久了顺便学的,出门方便。”   小卢想想也是。   虽说A市包容开放谈不上什么地域歧视,但多少方言还是特殊点。   与其说是语言,不如说是工具,也更容易拉进距离。   “那哥你学的也太像了,我来这么多年连听都还没听……欸,所以以前你是经常在这给颂哥买吃的吗?”小卢又想起刚刚任钦鸣和那对夫妻熟稔的模样。   任钦鸣一一回答:“颂哥爱吃鹌鹑,但他从学校搬出来跟我一起租房子住以后,离这边小吃街就远了,来一趟不方便,正好我从横店回租房顺路。”   但任钦鸣下戏的时间不固定,经常等他回来鹌鹑已经卖光了,十次有九次得跑空。   那对老夫妻也是看他隔三差五执着不死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发给他留两只在柜台底下,等到他来了再给他。   小卢恍然:“所以刚刚多转的钱是为了感谢他们帮忙留鹌鹑。”   …   等到任钦鸣拎着东西回半山腰木屋,几人刚吃完晚饭。   早在他从小吃街离开,【任钦鸣惊现A大买卤菜】便被挂上了微博热搜。   被现场路人爆出来的照片里,男人一身极低调的私服,没被切实拍到正脸。   几乎弹幕一在直播间公屏上求证,阮颂就官方认证盖了章。   表示应该是给他买的,并且大肆渲染一番这家的味道,比他在其他地方吃到的都绝。   瞬间把姜淇淇和梁羿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他们两个还从来都没吃过这样做的鹌鹑。   眼下任钦鸣拎着东西刚到门口,三人已经飞快从客厅出来迎接他,热情高涨地一点不像刚刚吃过晚饭。   但任钦鸣扫视一圈屋子里有些意外:“郑哥、斯嘉还没回来吗?”   他以为自己肯定是最晚回来的那个。   梁羿推了下眼镜解释:“天气不好,飞机航班临时取消,又买不到回来的高铁票,堵在外地了,也很馋颂推荐的鹌鹑,让我们直播吃给他们看。”   任钦鸣当即犹豫:“那我五只是不是买多了?”   他是考虑着嘉宾一共六个人才买的十半。   结果这一下去掉两个,只有他们四个,说不定姜淇淇和梁羿还不爱吃。   但事实证明,阮颂觉得好的东西就是莫名有市场。   姜淇淇一个不能沾辣的都边灌水哈气,边直呼过瘾,嘴巴已经红透了,形象都不要。   就算五只也不愁销。   秦斯嘉和郑青远在外地被他们吃播勾的,当场点了烧烤外卖。   弹幕也是纷纷掏出自己压箱底的宵夜零食。   阮颂安利成功,一本意足对任钦鸣道:“兰姐肯定又说你了吧。”   这么贸然往公开场所跑,但凡被认出来堵在那边走不了,出个什么踩踏事故就又麻烦了。   但任钦鸣顶着镜头,偏头凑到阮颂耳边小声:“我本来也以为她会骂我,结果她好像没看到,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很不正常。   阮颂闻言眉梢一抬,无声和任钦鸣对视。   任钦鸣不置可否,眨眼表示认同。   …   张乔语住的地方一点没藏着,直接是A市有名的富人区。   邻居非富即贵,私密性极好,不是记录在案的车牌号根本开不进去,出租车也不行。   但凡徐兰今天不是坐在张乔语副驾驶座,都没可能摸进去。   两人在停车场停好车,入户式电梯直达家里。   宽敞的复式大平层出乎徐兰预料的乱,昂贵的衣服、首饰、包包相当随意扔在沙发,茶几上还摆着吃剩的外卖餐盒没收。   张乔语丝毫不介意她进来参观,又一个随手将手机扔下:“我不喜欢陌生人到家里,所以没请阿姨,将就看吧,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我去拿瓶红酒。”   徐兰脚下一顿:“还喝酒吗?”   张乔语走到酒柜,好整以暇扭头看她:“不是你自己在微信上说的想找个人喝酒?”   徐兰:“但现在已经到你家……”   “任钦鸣《LOCKO》封面被插队了是吧。”张乔语兀自反身挑了支好入口的,道,“我听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颂:那什么,卤鹌鹑真的好吃(???) 第76章 【二更】   徐兰闻言毫不意外:“《LOCKO》主编还信誓旦旦跟我保证不会传出去。”   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是在他们这个圈子, 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了,不要指望真的能做到谁也不知道。   徐兰在自己家就有收东西的习惯,见不得这么空敞的房子居然连个像样能坐的地方都没有, 随手几个弯腰帮她把散乱的裙子收起来, 理顺搁到沙发边上。   张乔语看她忙活, 脚下一转调头走向另一边的吧台桌, 压根不往沙发那边去了,垂下眸子摆好高脚杯自嘲:“任钦鸣还真是走了狗屎运,区区一个封面就能让你这么惦念, 还要找人喝酒。”   当年她在剧组可是疯了一样给徐兰打电话, 说她受不了了想退出拍摄都没成。   徐兰收拾东西的动作果然止住。   整个屋子静的只有她用开瓶器拔出木塞, 酒液一点一点倾进玻璃杯的声音。   “我……”   徐兰才刚说出一个字, 张乔语便放下酒瓶打断:“不过也幸亏你那时候没管我, 不然我今天住不进这房子。”   徐兰遥遥望着她坚持把自己刚刚想说的话说完:“乔语, 那个时候是我不好,怪我大意没把你的话放在心上,所以我现在是真的不想放过任何一点……有可能毁了任钦鸣的蛛丝马迹,不想再重蹈覆辙才来找你。”   张乔语毫不掩饰自己话音里的酸意,自斟自酌仰头干了一杯:“搞了半天我就是个前朝踏板, 被借鉴完了经验,现在还要帮忙擦屁股断后。”   徐兰看她这样一句话也说不出。   似乎只要一对上张乔语,她心中的愧疚就会让她无地自容,无论张乔语说什么、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徐兰放下手里收拾的一切东西,过去坐到她对面:“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都可以, 只要我能做到。”   张乔语接得眼也不眨:“那你把任钦鸣踢了, 以后不准带他,我看他不顺眼。”   “这不可能。”   徐兰并不动摆在自己面前的酒杯, 知道张乔语现在就是故意赌气:“我有责任承担你的所有负面情绪,所以如果你需要道歉,任何时候我都可以。”   张乔语意味不明露出笑:“我要你的道歉干什么,是能让我住进最贵的小区,还是能让我随心所欲去酒吧,不用担心被爆出来任何绯闻黑料?说出来你是不是都忘了,我今年其实也才二十六,跟你的任钦鸣一样大。”   任钦鸣的二十六岁还在为了一个小小的杂志封面顺序,让他的经纪人发愁。   她的二十六岁,却已经站在俯视内娱的地方,做一切其他艺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不计后果,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还是你觉得我现在过得不好吗?”   张乔语撑着太阳穴,点住高脚杯透明的玻璃底座,推到徐兰面前。   徐兰定定盯着杯中深红的酒液良久,如她所愿仰头一饮而下,清脆一声“叮咚”放下酒杯道:“是的,我觉得你现在过得不好。”   张乔语:“从没人说我过得不好。”   徐兰:“很不好。”   不然你就不会拟那份名单,更不会主动找到王绛的剧组想要出演女主。   …   木屋内。   任钦鸣本以为今天下午阮颂和姜淇淇他们已经去孩子们的学校看过了,结果吃着夜宵的时间问过才知道。   今天他们三人本来的确已经打算去了,并且已经上了路,结果节目组把车开到半道才发现前方路况的必经之处居然在抢修。   昨天和前天的那一整场大雨,终究还是造成了山体滑坡。   任钦鸣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滑了坡,难道去之前不知道吗?”   他以为出了这种事不说附近方圆百里都听说消息,但至少村干部书记肯定知道,居然也没在他们说要去学校的时候拦下来。   梁羿也是被卤菜辣到,一双眸子藏在镜片后泪眼朦胧:“说是因为这边下雨之后滑坡已经是家常便饭,一般抢修个一天就好了,没什么特殊情况不会特别汇报。”   当时他们三个发现这状况也是很惊讶。   甚至一度追着闫松航问,他是不是其实早就知道这边抢修了,故意装作不知道过来,只是为了刻意做出节目效果。   但闫松航摆着脑袋说自己是真冤:“连书记都不知道的事,我上哪去知道!”   “那所以怎么办,直接不去了,还是调整行程?”任钦鸣更关注后续的解决问题。   姜淇淇还在疯狂朝自己的嘴扇气,却又停不下往嘴里继续递鹌鹑的动作,肉质紧实真真一绝:“闫导说他留了那边抢修人员的电话,会随时确认路况情况,不出意外调到明天我们一起再去一次。”   任钦鸣了然:“那原本明天的行程呢?不会堆着完不成吗。”   阮颂啃着鹌鹑,忙里抽空对他露出一个哂笑:“闫导说明天没给我们安排行程。”   任钦鸣:“?”   任钦鸣:“那果然还是早就知道,只是想突出这边山里条件艰苦总滑坡,才这样安排的吧。”   三人齐齐:“对吧对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闫导为了茶村是真的用心良苦呢,暗戳戳搞了许多设计,doge】   【闫导:大家心里自己有数就好,不要拆穿我!害羞.jpg】   【难怪这边路途不算远也都是寄宿学校,如果经常下雨滑坡,每天来回确实不安全】   【难道只有我一个还在馋他们的卤鹌鹑吗,想蹲一个网店链接,可怜.jpg】   【别蹲了,卤菜这种东西感觉真的是路边摊最好吃,而且每家路边摊的味道还都不一样,大家都有自己的独家配方,很考验手艺】   【要么来尝尝我家附近的麻辣兔头,小兔子也好吃,不过也没有淘宝链接,只有微店,强推冷吃兔和掌中宝,[微店链接],大拇指.jpg】   【想吃卤鹌鹑,家里离A市不远,顺丰一天之内能到的姐妹可以私我,我可以帮忙代购,举手.jpg】   【啊啊啊我我我,我就在B市!】   【素菜也很绝的姐妹们,不要错过素菜!!土豆、海带、豆干、藕!全给我安排上!!】   【好家伙,现在连路边摊都开始代购了吗哈哈哈哈哈】   没片刻,弹幕就成了大型美食互助现场。   各个地方的当地特色小吃一下全出来了,链接满屏飞。   秋名山管理员几天内被锻炼地无比灵敏的警报,立刻拉响。   手起刀落便挑着中间浑水摸鱼,看起来不那么正常的链接封了号,并在公屏上打出提醒。   【《合拍19天》直播间管理员提醒您,请勿在弹幕内容中发布黄赌毒不良小广告!谨防病毒!谨防代购诈骗!】   弹幕纷纷“???”,又是一片笑。   【管理员为了这个直播间也是操碎了心呢hhhhh】   …   吃完夜宵。   四人伴随姜淇淇掐着细腰,表示自己明天早上又要多运动几小时的自我唾弃,分别回到房间洗漱。   洗澡水的分配,姜淇淇、梁羿优先,阮颂、任钦鸣垫后。   两人一进房间门就把收音掐了,双双走到房间尽头拉开阳台门,直接出到外面。   紧闭的窗帘隔绝摄像机后弹幕一切窥屏的视线。   “怎么说,今天你干什么了?”阮颂难得吃了个爽,伸手便从任钦鸣外套口袋往里摸,果然找到烟盒。   任钦鸣掏出打火机,跟他一人点了一根:“应该是我下午拍的杂志封面出了点问题。本来这种行程她完全可以不用跟,结果今天她让陈严帮忙接潼潼,亲自跟过来了。”   阮颂了然:“所以你今天才会问我陈严有没有可能是喜欢兰姐啊?”   任钦鸣:“我也只是好奇,一般工作关系应该也不会做到帮忙接孩子这一步吧。”   “这倒是。”阮颂抱臂反身靠上栏杆觉得好笑,“胖子热心归热心,但的确不至于到这种地步,这是怎么就鬼迷了心窍。”   任钦鸣:“杂志的主编也到拍摄现场了,一般这种拍摄顶多是相应负责的编辑过来,不可能到主编的。”   阮颂:“兰姐事后一句多的都没给你说?”   “没。”任钦鸣直接给出自己的猜测,“所以我感觉应该是跟我们说了也解决不了的事。”   阮颂“哈”地一声笑,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是。”   但阮颂比任钦鸣稍微要再有想法一点,循循善诱:“所以你觉得如果这件事我们两个都解决不了,她还能找谁解决?”   任钦鸣第一反应是王端。   阮颂却说:“如果是王端,她不可能没注意到你上了热搜。”   经这一提,任钦鸣脑子里某根弦才来了个关键性的一百八十度大调头,当即惊讶望他:“……张乔语?”   阮颂偏头朝着夜色下的虚空吐出一口白雾:“也只有她了吧。”   …   第二天一早。   徐兰睡眼惺忪从柔软的床榻上睁眼,难得没被闹钟吵到,睡了个自然醒的踏实安稳觉。   但她躺在被褥没过两分钟忽得一顿。   看清头顶的天花板不是她家,身上穿的睡衣、盖的薄被更不属于她……   她昨天晚上干什么了来着?喝酒?   被酒精打成碎片的记忆瞬间涌上徐兰心头,所有事情都记起来了。   她昨天跟张乔语喝酒,但没想到那酒入口轻松,后劲居然那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喝晕失去了意识。   所以这里是张乔语的房间。   但这样她岂不是放着潼潼一个人在家过了夜???   徐兰所有神智瞬间清醒过来,下意识便想伸手朝枕头旁摸手机看时间,摸了空。   她再顾不上琢磨自己身上的睡衣连衣裙是怎么来的,径直顶着宿醉昏沉的大脑,侧身找到床边的拖鞋下床。   刚冲进客厅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儿子熟悉的唤扑了个满怀。   小男孩冲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腰:“妈妈你怎么没多睡会儿!现在才十点!”   徐兰人更懵了,确信周围这环境不是她家没错。   刚想低头问自己儿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屋主人便悠悠然插着运动服的口袋,端着咖啡从客厅阳台出现。   女人看起来刚刚结束运动,姣好的面容上没化妆,素颜朝天望着她:“早上有事经过你家附近,顺便就把你儿子接来了。”   徐兰:“……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她现在住的地方是前不久刚搬的新家,这是什么事才能这么巧。   张乔语明显没想到这人哪怕宿醉思路也清晰,只是扭头将视线转向阳台外:“我知道你家在哪有什么奇怪,没见你奇怪我怎么还知道是谁插了任钦鸣的队呢。”   徐兰脱口而出:“谁?”   张乔语咖啡往手边托盘一扥,没好气翻了个白眼,看起来依旧为她关心任钦鸣的程度觉得生气:“没谁,就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儿子心血来潮想混娱乐圈,老子手上有几个闲钱就往死里惯。《LOCKO》主编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多想,没人针对你的宝贝任钦鸣,就是不凑巧碰上了,那边压根都不知道自己是插了任钦鸣的队!”   徐兰揪了一天的心这才算是终于落了地。   她就怕任钦鸣这次也跟当年一样,有人看她跟张乔语不爽她却浑然不察,直到最后栽下大跟头。   道谢的话已经到徐兰嘴边,可她低头看见自己儿子又是一懵:“不对啊宝贝,十点了你怎么没去上学!”   潼潼仰脸望向她眼底黑眼圈的视线很是担心:“妈妈你要不要回去接着睡会,今天周六呀,不用上学的。”   “噢,是周六啊,不用上学……”   徐兰说着又想起点什么,比之前更着急了,直接半蹲到地上和儿子平视:“但你怎么能随便跟陌生人回家!妈妈不是告诉过你陌生人敲门不能开门吗!”   潼潼一脸茫然:“啊……可是姐姐不是陌生人啊。我认得姐姐的,知道她名字,知道她星座,连血型都知道,我们整个班都认得她,班主任在课上放过姐姐演的电影片段。”   徐兰:“……???”   张乔语睨她脸上古怪的神情,终于觉得自己出了个口恶气,过去一把将潼潼从徐兰手里抱进怀里,托起来:“好了潼潼,不要逗你妈妈了,你这演技马上都能接任钦鸣的班也去当影帝了,跟你妈妈说实话。”   潼潼呲牙,这才一改刚才无辜:“妈妈我真的认识姐姐的呀,也知道妈妈和姐姐认识!”   徐兰:“?????”   作者有话要说:   兰姐:……我怎么不知道 第77章 【一更】   关于潼潼跟张乔语的结识, 还得从徐兰退圈说起。   当年她挺着大肚子,前脚刚被公司辞退行业封杀,干不成经纪人, 后脚便得知自己老公和张乔语“有一腿”, 腹背受敌, 硬是咬着牙在临近产期时干脆去民政局把婚离了。   自己一个人进的产房。   好在她前面工作多年, 还有积蓄可供她在家坐月子啃老本,年迈的父母也远从老家赶来帮衬。   第一年日子勉强还算过得去。   但没多久徐兰就有些坐不住。   家中添了孩子,就是添了个四脚吞金兽, 奶粉、尿片处处要钱。   徐兰明白坐吃山空不是长远的办法, 只得把孩子拜托给家中父母, 自己出门尝试找工作。   脱离自己最熟悉擅长的领域, 要让一个全新的行业接受她一个零相关工作经历的单亲妈妈并不容易。   不是直接在投递简历的关卡就被刷掉, 便是像许多老生常谈的话题一样, 在面试环节被问及一系列专属职场女性的话题。   例如婚恋状况、如何平衡工作和家庭、未来还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如果结婚还要不要生孩子……等等等等。   就算徐兰在找工作前已经做过万全的思想准备,依旧被深深的挫败感折磨。   她在娱乐圈干经纪人雷厉风行,顺风顺水过习惯了,现在猛地跳出来,甚至连自己比别人有什么核心竞争力都提炼不出。   有要求的, 比不过人家有资历,没要求的,比不过底下刚毕业的小孩年轻。   回家还要笑脸相迎面对父母和孩子,生怕被看出负面情绪。   但这样时间久了也不是事。   父母只能劝她眼光放低一点,不要总想着进大公司, 实在不行随便找家餐厅或者类似的服务行业了事。   累是累了点, 工资也肯定没她原来高,但至少对专业没有门槛限制, 比每天闲着好。   徐兰一开始当然抗拒,但眼看小金库里的存粮越来越少,只能是勉强自己去找了份星级酒店前台的工作。   从最基础的前台做起。   没多久就因为她英语口语好,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机缘下升了大堂经理,薪资待遇瞬间起来,正好解了潼潼双语幼儿园学费的燃眉之急。   酒店上下所有人都传她是不是傍上了大款,或者跟酒店上面的高层勾连上了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徐兰对此心知肚明,却完全不介意。   她上班最直接的目的是挣钱养家,不是来交朋友,只要不影响她工资到手,别人怎么看她都无所谓。   这份工作除了白班夜班两班倒,有时需要值夜回不了家以外,其他福利待遇方面其实真的很不错,三五不时就有剩下的礼品礼盒让他们带回去。   头几年她父母能帮忙照顾孩子的时候还好。   但到潼潼五岁,她爸突然中了风,她妈精力有限,徐兰只能让二老重新回老家养病,自己一个人在A市带孩子。   好在她当时的领导也是位单亲妈妈,对她的处境非常能理解。   特此批准她在孩子放学时,可以离开一个小时去把孩子接到酒店来,放在员工休息室里,空缺的时间再用加班轮值补回来。   每天她在外面忙得脚不沾地,潼潼就自己乖乖待在休息室里。   张乔语喝完咖啡,又从冰箱里拿了罐冰鲜牛奶:“你就从来没想过自己为什么那么受照顾吗?”   徐兰:“当然想过……”   何止是想过。   但凡以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当时那家酒店对她行得方便都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只听酒店员工间对她日益疯魔的传闻也能知道。   只是现实的状况容不得她多想怀疑。   沙发上,潼潼荡着小腿,乖乖巧巧坐在徐兰身边:“妈妈你上班太忙了,姐姐那个时候就经常到休息室陪我玩。”   徐兰匪夷所思:“她陪你玩吗??”   她完全不相信以张乔语的急性子,能够主动忍受去陪一个五岁小孩玩。   “感谢你儿子不哭不闹,长得还乖吧。”张乔语握着鲜牛奶盒,连杯子都没找,径直仰脸灌进嘴里,“一开始他还不乐意搭理我,一个劲说妈妈叫他不要和陌生人讲话。”   直到张乔语费劲兮兮找出几张她跟徐兰曾经工作时的合影,潼潼才终于勉为其难赏了个她正眼。   徐兰皱眉搂住自己儿子:“有个姐姐经常陪你玩,你怎么一次都没跟妈妈说过?”   这题潼潼也会:“因为姐姐说她把妈妈惹生气了,妈妈还没原谅她,如果告诉妈妈,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徐兰又是一怔,她没想到张乔语居然是这么说的……   分明那时候她早就知道自己老公出轨不赖别人,就是单纯他自己心术不正。   但她视线望向张乔语,张乔语已经低头看向手机挪开。   徐兰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唇又问潼潼:“那这段时间你们也有见面吗?”   潼潼点头啊点头:“姐姐有时候路过学校会给我送小蛋糕!我同学都觉得姐姐的红色超跑超酷!”   徐兰这一下真是感觉自己有点晕了头了。   她为了方便联系,确实早早给潼潼配了手机没错,但她从没想过要去翻儿子的手机,查他的通话记录……   结果就是她居然连张乔语去过儿子学校都不知道。   徐兰竭力强迫自己拿出更多耐心教导:“……可是就算她说她跟妈妈认识,你也不能断定她就是好人呀。”   这个问题张乔语直接不自己答了,潼潼就能替她:“可是姐姐就是!妈妈你有时候应酬喝多了,感冒发烧了起不来,都是姐姐视频教我照顾你的,如果不是你生她气,她肯定会直接上咱们家里!”   徐兰又是:“???”   “反正能证明姐姐是好人的事可多了。”   潼潼坐在沙发上又开始晃荡小腿,才上一年级小算盘就打得噼啪响:“而且姐姐是大明星,比我们有钱,也不会想要把我偷回家当她儿子,光看妈妈养我就觉得够累的了,谁会那么想不开。我们家一穷二白,实在没什么东西可给姐姐图的呀妈妈,她肯定是好人。”   张乔语低头半天,听到这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听见了吗,一穷二白没什么东西可给我图的,我就喜欢潼潼说大实话。”   徐兰:“…………”   张乔语还在跟孩子说话:“‘一穷二白’这成语你是在哪儿学的?小学一年级肯定不教吧。”   潼潼小嘴一张,直接什么底都给抖搂出来:“是小胖哥哥教的!他看上我们班主任刘老师了!我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开始追,他说他现在还‘一穷二白’,不好意思追人家!”   徐兰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世界好像瞬间变成她不认得的样子,什么东西都是:“陈严看上你们班主任了???”   她就说陈严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那么积极主动表示以后可以长期帮忙接潼潼放学!   张乔语抱着胳膊,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你觉得他们般配不?”   潼潼认真:“般配的!小胖哥哥跟刘老师都傻乎乎!很可爱!”   张乔语当场被逗乐:“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兰太阳穴直跳:“……不可以用这种形容词形容年纪比你大的人,潼潼,这样很不礼貌。”   潼潼:“那妈妈保证不生姐姐的气了,我就不说了!”   徐兰:“这又是谁教你的,连谈条件都学会了??”   张乔语、潼潼异口同声:“当然是跟你学的!”   徐·金牌经纪人·兰:“…………”   …   半山腰木屋里。   任钦鸣和阮颂等了一晚上都没能等来徐兰的“问候”。   比起徐兰到底在心烦意乱什么,他们更担心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毕竟这位敬业程度不是开玩笑的,没点什么特殊得不能再特殊的情况,绝无可能错过任钦鸣上热搜。   所以两人在睡前试着联系徐兰没联系上,索性联系了张乔语。   联系方式甚至是从谢岭烯那要的。   徐兰疼着任钦鸣,跟当自己小鸡仔一样把人护着,张乔语可不来这套。   那两人在电话里一问,她开门见山直接说了:“《LOCKO》杂志的封面本来说好你是这一期上,但有人插了你的队,把你调整到了下一期。徐兰怕你是被谁盯上,大半夜郁闷得找我喝酒打听。”   任钦鸣、阮颂确实是没想到中间还能有这一出小插曲:“……所以是谁?”   张乔语:“说了你也没听过,反正人家没想搞你,也不知道自己抢了你位置,就是拼爹随便上个杂志。《LOCKO》那边宁愿得罪你,也不想麻烦他爹多等你一期,就这么简单,听明白了?”   任钦鸣从善如流:“行,那辛苦你今天晚上照顾兰姐。”   张乔语这次应都没应,直接把电话挂了,完全没兴趣跟他客套。   他们打电话时,阮颂全程在旁边听着,微微噘嘴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任钦鸣抬手将人框进自己和阳台栏杆之间:“没问题,小事,兰姐就是还没从张乔语的事里脱敏。”   “什么小事没问题啊,你兢兢业业演了这么多年戏,连个心血来潮想要出道的爱豆都比不过。”尽管阮颂知道世道就是这样,拼不过爹就得让位,跟你是谁,跟对方是谁都没关系,但他心里还是不平。   相比起来,任钦鸣本人对这些早已是见怪不怪,相当平和安抚他:“出身这种事挑不了,没什么可比的,也比不了。”   尤其是在他们这个圈子。   如果不能坦然接受人与人之间就是存在天然的堑壑,生而不平等,迟早要把自己气出神经。   “谢岭烯比我会来事吧,但他对这种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笑一笑就过了。”   夜里的风很凉,任钦鸣从背后抱住阮颂,和他一起望阳台外罩着重重夜色的山谷:“他们想怎么样都行,只要不动你。”   所以当初他察觉顾屿洲喜欢阮颂才会难得那样紧张。   与其说顾屿洲是顾屿洲,不如说顾屿洲在任钦鸣眼里是一种符号,象征财富、权利,以及张乔语嘴里“随心所欲”的符号。   他们面对任何情况都能比普通人来的从容自如。   任钦鸣低低附到阮颂耳边:“不动你是我的底线。”   阮颂却完全不能接受,抬脚便狠狠踩到任钦鸣脚背上,眉头一拧发牢骚:“烦死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看来还是得靠我挣钱干死他们!”   任钦鸣一双墨眸弯成天边的月,在他耳后浅吻一口:“行,那今天晚上先在床上收拾收拾我热个身?”   作者有话要说:   颂撸袖子:热!必须热!气死我了.jpg 第78章 【二更】   第二天天气放晴。   远在外地的秦斯嘉和郑青, 因为听说进山里小学看孩子这项活动被挪后了一天,特地放弃摸鱼的机会,买了最早的一班航班, 一路马不停蹄横穿整个A市, 从机场赶回郊区山上。   最终抵达木屋时, 时间甚至比预期早了半个小时, 刚刚八点半。   两人原以为这个时间,连标准开播的点数都还没到,大家肯定还没从床上起来。   结果等他们轻手轻脚打开大门一看, 整整齐齐四个人居然全在!   姜淇淇一如既往穿着瑜伽服, 在客厅里铺着垫子做瑜伽;   任钦鸣则像起了个大早, 系着围裙给大家榨了豆浆, 正在做蛋煎面包块, 拌凉菜;   梁羿就在厨房外面的餐桌上办公, 浏览咨询和报表;   最不可思议的还是要属破天荒搬着笔记本电脑,加入梁羿的阮颂。   居然不仅没赖床,一双搭在键盘上的手还十指如飞,完全找不到平日里懒懒散散的影子,就从没见他打字如此积极过!   秦斯嘉和郑青立刻太阳打西边起来似的, 围到阮颂桌边:“惊了,我们就离开了一天这是到底是错过了什么,颂老板你咋也跟我们老百姓似的起早贪黑爬起来搬砖了?”   镜头下,阮颂屁股下的椅子拖得距离餐桌极近。   整个人看着半梦半醒,几乎挂靠在椅背上跟他们说话, 敲在键盘的手指却坚持不停, 噘嘴长抒出一口气,说:“要准备买房了啊, 刚相中了一套,买完荷包就空了,可不得爬起来接着努力。”   郑青立刻饶有兴致放下自己的行李,也在他身边拖开椅子坐下:“哪套哪套?也给我看看,我跟斯嘉最近也琢磨在这边再买一套。”   之前秦斯嘉的房产都在香港那边,郑青也只是在A市买了幢郊区别墅。   空间其实是不小的,周围绿化环境也是一顶一的好,湖景房,就是地理位置不算靠近市中心,秦斯嘉总嫌进出有点麻烦。   梁羿一听他们聊买房的事,也放下了手头的活歪头凑过来,望向阮颂问:“你要准备买房吗,哪个小区?”   姜淇淇人还在瑜伽垫上做着平衡的动作,嘴里已经冲他们喊:“颂哥我也要看!我跟梁羿正好打算意思一下也再买套婚房,我们六个可以买在同一个小区!!”   阮颂也是没想到自己说一句买房,居然一呼百应,凑上大家都想买。   索性就借着这个机会敞开聊聊,把手上写好的项目评估理好拖进陈严的微信聊天框:“其实我现在买的不是平时住的,常住的任钦鸣已经有一套了,我还挺喜欢,现在看中的是给以后工作准备的。”   四人:“?”   【???】   【“给以后工作准备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哇,阮老师要自己创业了?!】   【不不不,也许就是有钱人为了让自己工作的时候注意力集中,有点仪式感,居家办公分离而已】   【问题是你看我们阮老师像是需要仪式感的人吗,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仪式感是什么空中楼阁,doge】   【不管阮老师买来干什么我都高兴,有才华的人就应该都给我挣!大!钱!】   【可能写剧本需要灵感,就是重新找个看得更顺眼的房子,到时候把自己丢进去闭关?】   镜头里外,所有人的视线都一瞬不瞬集中在阮颂身上。   正好任钦鸣端着给大家盛好的绿豆百合粥从厨房出来。   阮颂仰脸和他对视了下,眨巴着眼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们,我弄了个编剧工作室。”   【!!!!!】   【我靠我靠!所以是真的当老板了?!】   任钦鸣一碗一碗把粥从大托盘上分到每人跟前:“就是颂哥的个人工作室,以后会招收水平合格的编剧一起接项目写剧本,所以需要一个舒服点的办公环境。目前初步预计包食宿,所以第一阶段不会招太多,贵精不贵多。”   四人这才从瞪眼的震撼里回神:“……来认真的啊?”   阮颂揉了揉自己的脸:“不然我这两天属实没有理由发愤图强啊。”   【SOS救!!居然包食宿!!!】   【我就说阮老师这两天看着有点不太对!尤其是从昨天早上咸鱼人设就崩了!!】   【那岂不是就是办公、居家一体化,这是什么神仙工作环境,抹口水.jpg】   【虽说我一富二代没必要工作,但这是阮老师的工作室欸!蠢蠢欲动!阮老师还缺资金、缺人入股吗!】   【我马上戏文专业毕业了!阮老师招我吗!!!】   【请问我现在开始学写故事还来得及吗155551】   【编剧行业十年从业者报道,默默蹲一个简历投递渠道,握拳.jpg】   阮颂要办个人编剧工作室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刻上了热搜榜首。   一大清早的微博广场就炸了,里面全是跪下来求阮颂发招聘启示的。   【我虽然什么都不会,但我家务干的贼溜!阮老师工作室里还缺扫地的保洁吗,可怜.jpg】   【阮老师快看看我!我有厨师证、西点证,反正乱七八糟什么证都有,实在不够我现在立刻去考,就想卑微的给各位编剧老师做口饭吃行吗,可怜.jpg x3】   【财务呢!肯定还没有财务叭!本新鲜出炉的注册会计师不请自来!给孩子一个机会叭!!】   【可恶,历史专业的我第一万零一次痛恨自己学了个没用的专业呜呜呜】   【不不不,历史专业可以进去给老师们当古代剧顾问,我这个学幼教的才是真废物,小狗抱腿.jpg】   【举手,阮老师我又会家务,又会做饭,只要一份工资,一个人当两个人使】   【家务、做饭、注册会计师这三个我都ok,而且家里有矿,可以纯粹体验生活不要工资,抱拳.jpg】   【?这就开始卷了,那我家里是开酒店的,不要工资,而且可以包工作室的一切日常出行,外地出差酒店费用全免】   【啊啊啊达咩!你们这些有钱人不要来卷我们普通人的岗位!!不要!!!】   【正儿八经艺术top院校戏文毕业,手握大把爆款剧本参与经验,只要是真的招,我立马收拾收拾准备跳槽,搓手手.jpg】   【既然这么多人踊跃报名……那现在最需要的一定是HR了!!!本人世界五百强资深HR部门主管!一定帮阮老师挑人挑得又快又好!!!】   这下都不需要阮颂额外交代,小卢立刻自发和陈严联系上。   两人齐齐翻出早已在徐兰指示下注册好的编剧工作室官方微博号,直接三连炸。   一正式宣布阮颂个人编剧工作室成立,未来将以“@阮颂编剧工作室”作为官方微博账号,与大家见面。   二表明@阮颂编剧工作室,该官博账号的使用说明。   即除了发布工作相关的进程动态,同时还会兼顾帮助编剧维权,包括但不仅限于骗稿、拖欠稿费、不给署名权等等不合规行为,开通投稿公开处刑版块,形成行业内可便携查询的避雷黑名单实录,分别从道德、法律两个方面进行谴责,实现真正的编剧互助。   三则是大家最关心的,公布了工作室的招聘简章,以及工作室以期打造品牌效应,携手并进的长期发展理念。   其中招聘简章的内容有招聘岗位、招聘原则、以及相应会得到的薪资待遇。   不难看出工作室目前暂时开放的岗位还是集中在编剧上。   对学历、年龄、工作年限没有任何要求。   唯一的硬性门槛,只有希望编剧手中已经著有完整完本的两个故事剧本。   具体是电影还是电视剧品类不限;   是自己自娱自乐写的硬盘剧本,还是成功拍摄播出爆红全网的出圈剧本也不限。   基本可以说是宽松到约等于没有要求的招聘,真真正正的英雄不问出处,面向全社会。   阮颂还在镜头下,直接拿任钦鸣的手机,当着大家的面用他的微博转发了这条,并附言。   【@任钦鸣:我是阮颂,依旧不会开设个人账号,以后如果有事,除了任钦鸣这个微博,偶尔也会借工作室的官博用,不过大多数时候官博都是交给运营人员打理的,不要发有的没的表白私信,会把真正需要维权的编剧投稿盖住,先这样吧,后面想起什么再上来补,OK.jpg】   木屋内剩下的四人见完他这真的不能再真的阵仗,二话没说也开始掏出自己的微博祝贺转发。   后续很快,《合拍19天》的综艺官博、所有和他们同期过的飞行嘉宾、甚至顾屿洲这个正在合作中的IP项目官博也都一一出来帮忙转发。   从陈严和小卢操纵着账号发布内容,才刚刚过去半个小时,工作室官博的粉丝便在众目睽睽下直接暴涨突破了五百万。   相当恐怖的流量号召力。   但吃瓜群众这么一大通热血沸腾看完,魂都要被勾得出窍,却硬是没找到最为至关重要的东西。   【咱就是说……招聘招聘,你的招聘邮箱呢!!!】   【就是啊,没有邮箱我们捏着剧本和简历往哪投!是不是美工做图的时候信息做漏了,扣鸡腿!!】   直播间里,大家已经帮着任钦鸣把今天丰盛的早餐全部端上桌。   阮颂夹了口白灼秋葵喂进肚子,顶着镜头亲自为大家解答疑惑:“其实我们工作室现在吧,已经招到三位编剧了,再加我加我合伙人,算五个,所以短时间内并不急缺。招聘简章放出来就是吊吊你们胃口,给你们一点准备时间,两年后再正式开放招聘。正好到时候我房子也买好装好了,甲醛应该也敞完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   阮颂又夹了一筷子凉拌木耳:“免得你们总问来不来得及。两个剧本而已,两年时间哪怕从今天开始自学动笔也来得及,这样应该再赖不着不给时间努力了吧,很公平。”   【……这是什么东西,能想出贷款招聘这种方案,阮老师你是真的魔鬼叭!!捂脑壳.jpg】   【《两个剧本而已》《很公平》】   【退网了家人们,本荒废了五年专业的人,决心从今天洗心革面,重新崛起,闭关去了,再见.jpg x3】   【阮老师,贷款招聘第一人】   【就,在不按常理出牌这件事上,你永远可以相信阮颂,抱拳.jpg】 第79章 【一更】   等徐兰彻底从宿醉, 和潼潼居然跟张乔语认识这些乱七八糟里回神。   阮颂已经对外宣布他成立工作室,又成了全世界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的事。   天知道徐兰有多胆战心惊, 连着昨天晚上任钦鸣去买什么卤菜的份额一起。   张乔语说她这是过分紧张。   徐兰完全听不进去, 一电话打到阮颂手上, 劈头盖脸便是一通数落, 无非是说他们在行动之前完全没做过风险预案。   接到电话时,众人刚刚乘节目组的保姆车通过前一天抢修出来的山路,赶到孩子们的学校大门口。   正听校长站在牌匾旁做着介绍。   阮颂捂着手机一个手势朝闫松航示意, 便从镜头底下离开。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今天咬着一口气直接宣布工作室, 多少受了任钦鸣封面被挤掉的影响, 面对徐兰理也不直, 气也不壮:“让我们自己找机会提出来, 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 跟我在这装什么糊涂!!”   徐兰今天一大早受冲击不少,但该发的脾气还是照样发:“万一就被有心人说成是和袁印海同性质的做法了怎么办!还有那个维权的版块,之前不是都说了还得找机会再讨论讨论,你这样贸然弄一个得罪人的东西出去,动了别人蛋糕, 指不定以后怎么给你使绊子!”   阮颂自知理亏,却还是忍不住嘴硬:“那维权也没错啊……”   徐兰:“维权是没错!但你得考虑行业风气!本来一堆人靠坑编剧吃香喝辣,你突然弄这一出,是不是就招人……”   徐兰“恨”字还没说完便突然明白过来什么,猛地扭头看张乔语, 他就说阮颂这种明白人怎么会突然冲动:“你们知道《LOCKO》封面的事了?一个两个还都跟我赌上气了是不是。”   阮颂被戳中心事, 难得被谁骂得这样狗血淋头,举着手机蔫蔫蹲到墙角地上, 嘀嘀咕咕狡辩:“……那就当我也冲冠一怒为蓝颜呗,反正之前任钦鸣冲过了,我也冲一冲,以示公平。”   还要公平呢。   徐兰真是要被这歪理邪说,怄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反正就算出了问题,兰姐你也肯定有公关预案嘛。”阮颂装乖垂着脑袋,就差伸手去拨弄脚边的碎石头,“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咱就往后看呗。”   徐兰:“这个时候你倒是知道护着任钦鸣往后看了!”   阮颂明白徐兰是担心他的工作室成为别人眼中钉,委屈瘪了下嘴道:“那是他们有问题,又不是我们有问题,大不了在接到投稿以后,留三天补救时间,补上了咱就不曝光了。”   “本子还没出几个,首先当上纪检委了??”   徐兰再开口才发觉自己此刻竟是完美代入了昨天《LOCKO》主编劝她的心境,勉强自己心平气和下来道:“不要怪我没给你们提醒,永远不要觉得自己能百分百掌控舆论,这次是没翻车,但以后要是再这么随便冲动行事,迟早要出大问题!”   别看大家混娱乐圈发微博、发照片好像都很随性,其实背地里都是藏着掖着经过精密计算的。   那些运气好的二愣子不算,但总归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电话一挂断,徐兰直给自己灌了好几杯水降火。   张乔语幸灾乐祸:“要么说内娱塌房十座,至少八座都是为了谈恋爱。”   多巴胺使人盲目。   …   学校里,任钦鸣从阮颂接电话的情状就大致猜到怎么回事。   只等阮颂一归队,伸手便搂上他的腰低头小声:“兰姐酒醒了?”   阮颂怕徐兰现在在看他们直播,不敢让自己脸上劫后余生的神情太明显,微微侧身背过镜头:“不醒也被气清醒了吧,胖子和小卢发完微博都让我们等着挨削。”   任钦鸣毫不意外:“我都没想到你今天早上就那么直接说了。”   阮颂:“那我生气嘛。”   说到这,两人眼中的笑撞到一起,活脱脱痛快干完坏事的孩子。   姜淇淇一个恋爱脑在他们背后都快看不下去,一人背心捅了两下:“欸欸,说你们呢,马上进了学校大门就禁止早恋了!”   阮颂、任钦鸣完全不害臊扭头:“要么查查我们身份证?”   【咦——哈哈哈哈】   【为什么我觉得阮老师和土狗一天比一天甜?我指定是嗑cp嗑出什么了毛病,捂脑壳.jpg】   【啊!没有啊前面的姐妹!!!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实不相瞒,我也以为就我自己这么觉得,两个人的小动作明显比之前多多了,搂搂小腰摸摸小手,doge】   【可能是之前两个人也很久没这么长时间朝夕相处在一起过了,感情重新升温,小脸通黄.jpg】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土狗以前老黑着脸,只是因为工作忙见不到老婆,现在一天天的,我看笑得挺多,呲牙.jpg】   【阮老师也比刚开始上节目宠了!我已经从怜爱土狗,变成现在彻底想踢开土狗取而代之!阮老师太香了!土拨鼠尖叫.jpg】   …   一行人跟在校长身后走进校门。   肉眼可见,这边学校的环境确实简陋。   矮矮的建筑,脱漆的高墙,灰扑扑的水泥地,还有绿树四面环绕,树杈沿着楼梯不修边幅乱长。   一楼空地的操场上只放得下两个篮球框,根本没有额外的橡胶跑道,更没有球场应有的划线分界。   摄影师大哥扛着摄像机进去,原地转一圈就能带直播间弹幕把整个学校尽收眼底。   经校长给他们介绍,这里小学六个年级,一共就两幢教学楼,每幢三层高。   每个班基本都有五到六十个孩子,师资力量相当有限,根本没有年轻人或者外乡人愿意来这教书,只能聘请村子里曾经出去读过书,后来回乡养老的长者。   众人到时,镜头能透过窗户看见里面的孩子正在上课。   教室里的设备,不说现在外面城里孩子常见的多媒体电子屏,就连能滑动的黑板都是没有的,只有一整块最原始的、无法进行调节的大黑板干巴巴挂在墙上。   一个教室一块,只够供给老师上课用。   背后不存在画黑板报的地方,只是贴着方方正正一行毛笔写出来的大字“知识改变命运”。   校长说这是他们学校的语文老师写的,隔一段时间就重新换一副。   姜淇淇甚至感觉自己从来没见过如此古朴的课桌。   整个深棕色的木头只有桌面表层泛着浅浅的光泽,底下抽屉、桌腿的部分,一度让她怀疑糙面根本没认真磨平,会不会扎到孩子。   秦斯嘉一路看下来,大气不敢出,生怕吵扰到教室里一双双专注盯着黑板的小眼睛,直到跟着校长走到办公室才不自觉压低嗓音说:“他们上课好认真,居然都没人开小差的……”   校长解释:“能留下来的都是学习认真的,那些调皮捣蛋不愿意学的,家里人一般不会送来,就算送来没多久也接回家去了。”   郑青:“啊……但我当年也是高二、高三才玩醒开始想着要奋起直追的,现在就因为调皮捣蛋直接不让上学是不是太早了?”   “对啊,不读书怎么行,不读书岂不是一直只能原地踏步?”姜淇淇一进校长办公室就开始四处打量这个传说全校条件最好,最宽敞的地方。   可实际情况是他们六个人来了,只能相当勉强在中央老式的硬木头沙发坐下,校长本人办公桌上什么摆件没有,只放着几支笔和两三个文件袋,喝水都是用的搪瓷杯。   校长一面找出纸杯给大家泡茶,一面露出无奈的笑:“其实我们都知道小孩在这个年龄阶段就是比较皮,吵嘴打架、上课开小差都很正常,但毕竟义务教育不用交学费,也还是得交学杂费、伙食费和住宿费。一旦产生了这些开销,对家长来说就是付出了教育投资成本,那肯定是不愿意小孩坐在学校里玩的,宁可他们回家帮忙干点农活,学点手艺,早点出去挣钱。”   这话一出,姜淇淇一行人瞬间噤了声。   梁羿拦着泡茶的校长,本想让他别忙。   但校长连称没事,笑容淳朴望向大家:“你们节目组能来我是真的很高兴,也不是说想要什么,就是单纯不希望外面把我们忘了。我这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能招待你们,就自己家里种的这点茶叶能无限量供应,都尝尝吧。”   一节课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众人喝完茶,又跟校长去宿舍楼走了一趟。   这里的时间像是停留在二三十年前,还是农村才能见到的土瓦房。   破旧的楼道又窄又低,他们几个成年人走进去浑身逼仄,入眼八人间几乎只有高低床和过道,其他什么都放不下。   洗过待晾晒的校服用衣架挂在床沿边阴干,明明不是北方,却也只能用公共的卫生间和淋浴大澡堂。   秦斯嘉看前面都还能忍,唯独一见着孩子们宿舍的环境无声无息红了眼。   姜淇淇全程从背后抱着梁羿,脸蛋侧贴在梁羿背上。   就算他们在新闻报道,或者电视剧里看过一万遍,也依旧会因为身临其境被震动。   整个环境参观完,众人回到操场上。   闫松航见阮颂和任钦鸣从头到尾没吭声,也就稍稍插嘴问了一句:“阮老师看到这些有什么感受?”   阮颂看起来平静,实际第一次张嘴都没说出声,清了清嗓子才道:“挺难想象的,因为这里甚至不是什么大西北或者偏远山区,这里是A市。”   放眼国内数一数二的超一线城市。   【操操操,破大防了家人们】   【真的不说我都要忘了,这里可是A市!!QAQ……】 第80章 【二更】   下课铃打响。   孩子们应着广播里播放的早操音乐, 以班级为单位从教室里出来到广场上集合。   校长为孩子们选定的校服是大红色。   摄影师扛着摄像机站在操场往上拍,三层楼的教室前后门通通打开,一大片红色的小萝卜丁从教室涌出, 活力十足顺着楼梯往下。   其他嘉宾一天天在这山上待着, 早对星期没了概念。   但任钦鸣昨天刚出去过一趟, 而且参与是多是平面拍摄, 扭头便冲校长问:“今天不是周六吗,怎么也要上课出操?”   校长笑了笑:“家长觉得孩子们基础差,希望每周多加半天的课, 今天上午上课, 下午就开始休息了, 孩子们也愿意听课。”   郑青又是瞠目结舌, 居然才上小学就开始加课:“那老师们也都没问题吗?不需要休息什么的。”   “我们这山里附近什么也没有, 出入不方便, 老师如果过来教书,也都只能跟学生一样住在学校,寄宿生活太无聊了,闲着也是闲着。”   随着正红色的小萝卜丁慢慢从楼上蹦跶下来,校长带众人从操场退到旁边串联成排的林荫树下:“原本今天上午我们也是会组织孩子们一起做活动的, 可能去周边看看茶叶,可能留在学校玩玩游戏,包包饺子,现在就是上午上课,把活动挪到了下午, 更充实。”   【山里山外明明就隔了一个小时车程, 但感觉完全是两个世界QAQ】   【互联网冲浪冲习惯了,好像真的把他们忘了, 小狗抱腿.jpg】   【唉,这校长已经算是很良心了,还主动带着孩子弄这弄那,我以前报名参加过的支教,完全就是拿孩子当圈钱的工具,每天摆拍照片筹集爱心捐款……】   【其实有专门资助山区小孩的那种平台,我跟我身边经济条件比较ok的姐妹,我们都有当做行善积德在搞】   【对对对!我也有资助!也不贵,一个月就几百块,省一只口红钱就有了,然后经常能收到小孩给你写的信,还是蛮有成就感的,抹眼泪.jpg】   【我emo了,脱贫致富路漫漫,就算这次《合拍19天》带我们注意到了这边的山村,我们给他们捐钱或者捐物资,让他们条件好一点了,但也都治标不治本,需要有点什么能真正让有才能的老师过去教书,提升教学质量才是重中之重】   【前面提教学质量的正解,就这种事还是得国家层面出手,不管是提高支教老师的薪资待遇,还是后续跟进什么优惠政策,苦了什么都不能苦孩子】   【闫导这波真的到位,骗的我眼泪从刚刚开始就往下直流,流泪猫猫头.jpg】   【他们好小,笑得好开心,但妈妈好心碎……】   孩子们显然刚从教室里出来,就注意到了底下“全副武装”的节目组。   大哥哥大姐姐们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拿着各种他们完全没见过的机械设备,长枪短炮、各种支架,阵仗之大,立刻吸引了所有小朋友的注意。   就没人不好奇的,一双双乌黑的小眼睛睁得溜圆。   在各自班级的位置集合站好,纷纷扭头冲嘉宾们的方向望。   随着直播间弹幕熟悉的广播体操音乐响起。   校长就站在他们当中冲孩子们招手,笑着示意大家认真做操,别往他们这边看。   这种场面就是梁羿也受不住:“……应该带点礼物。”   姜淇淇第一个附和:“是的!闫导你怎么都不给我们说啊!”   郑青:“不说物质,好歹给孩子们带点好吃的来解解馋也行。”   校长赶忙拦住责怪闫松航的众人:“闫导当时联系我也说了要给提供物资,但我还是觉得你们给他们最好的礼物就是等会给他们上课,这个闫导应该给你们说了吧?”   几人点头。   也就说是“上课”,但其实他们连备课都不用,只是被交代了要给孩子们分享几个各自人生中的小故事。   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校长给他们解释:“我一直觉得孩子们的可能无限大,但靠我们这些人在前面拉是绝对不够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自己心里也得有内驱力。他们见过的外面的世界太少,少到甚至不会产生好奇,以为山的另一边还是山,根本不会想到还藏着车水马龙的大都市。我拜托闫导让你们去给孩子们讲故事,就是希望你们能让他们看到自己人生不同的可能,如果今天之后能让他们产生一颗对山外旺盛的好奇心,那真是你们带来最大的帮助了,非常感激你们。”   听完这段。   强忍了一路的姜淇淇瞬间抓着自己的头发扭身,眼泪崩溃从眼眶往外直淌,连脸上的妆都顾不上。   所有人的嗓子眼都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大团棉花,堵得连呼吸都忘了。   弹幕再次久违地在公屏哭成一片。   【SOS救命了,让我看看是谁跟淇淇一样哭成了傻逼呜呜呜……】   【这个校长真的也太会说了,一听见“他们见过的外面的世界太少,少到甚至不会产生好奇……根本不会想到还藏着车水马龙的大都市”这句,我的眼泪它们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受我控制……】   【你闫导终究是你闫导,前面捉弄嘉宾的招数被识破了又怎样,真正的大招是攒在后面才开始发力,一刀一刀片到你的膝盖彻底跪到地上为止,心碎.jpg x3】   【啊……我的天啊,我真的,我要死了,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孩子!!!抓狂.jpg】   【茶村这个综艺拍摄地选址我已经夸累了,就感觉这个地方好奇妙,从很有情怀坚持每周给留守老人们放电影的村书记,到现在希望用好奇心作为内驱力带动孩子的校长……果然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比较多QAQ】   【闫狗宝刀未老,之前嘲笑他嘲笑得有多狠,现在就觉得自己的脸有多疼,我说一句《合拍19天》恋综天花板yyds没人有意见吧】   【希望节目组后续能公开一个学校的联系方式,有点想组团去探望孩子们,带点小零食,陪他们聊聊天,做做小游戏什么的】   【本人就是小镇做题家出的头,知识是真的能改变命运,希望孩子们永远不要放弃好奇,流泪眼.jpg x3】   这学校里没有能容纳所有学生的多功能教室或者阶梯教室。   如果想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只能是在操场上,嘉宾们挨个排队拿着话筒上升旗台给大家讲故事。   当问到排序时,姜淇淇又是第一个擦干了眼泪。   边招手让化妆师帮她补妆,边让导演组给她弄台投影仪来。   说她要边讲边把手机里的照片给孩子们看,不仅要看看中国,还要看看她在英国读书的国外。   孩子们最是不会掩饰情绪。   从他们第一眼瞧见六位精致漂亮的嘉宾,眼神就克制不住地往他们身上瞟,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眼下节目组把投影的屏幕和仪器在台上布置好,嘉宾依次上去,直接连老师组织纪律都省了,大家视线齐刷刷,听见什么都新奇,看见什么都好奇。   姜淇淇从她在国内大学对未来如何迷茫讲起,全程用照片生动形象地展示了她的求学之旅,其中自然包括最能勾起孩子们兴趣的“恋爱”话题。   她非常坦诚地表明自己运气不错,有一个良好的家庭,能支持她做出的所有决定,但开阔眼界带给她的是人生目标和方向的坚定,以及碰见自己的灵魂伴侣。   姜淇淇知道现在的孩子很早就知道恋爱、结婚、生孩子,也知道他们青春萌动的心底对这些憧憬万分:“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用出国也能完成自己的心愿,但那样我肯定就碰不见我的未婚夫,也许会随便找个看得还算顺眼的男人嫁了,稀里糊涂过完一辈子,错过非常非常多。”   秦斯嘉和姜淇淇一样,都属于家世环境非常好,那些关于家中房间的照片一放出来,孩子们立刻就会在底下艳羡“哇”成一片的。   完全就是宫殿!   比电视里看到的还宽敞还豪华,竟然有人能天天随心所欲住在这种地方!   秦斯嘉:“虽然我现在是歌手,但其实我小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喜欢唱歌,每天能接触的东西很多,对什么也都是三分热度,从来没有长此以往坚持下来过。所以我大学读的专业和我现在完全不搭边,直到我偶然有一天路过练歌房,听见了里面我们学校的流行音乐社团在里面唱他们自己写的原创歌曲,我当时脚下就迈不动步子了,觉得好听绝了……”   对比起两位条件优渥的女士,剩下四人其实都属于某种程度上的“小镇做题家”。   郑青是很多年前歌曲比赛海选,一路从区赛冠军,赢到全国总冠军拼出来的;   梁羿是从小认真学习,一路拿顶额奖学金,保送出国、自己四处找实习给自己镀金磨出来的;   任钦鸣是非专业半路出家,但咬定青山不放松,别人练两个小时,他练四个小时,硬生生逼出来的;   阮颂则和秦斯嘉很像,都是上了大学之后的某个机缘巧合,发现了自己真正热衷感兴趣的东西。   只是郑青可以放他比赛在各种不同舞台唱歌的照片、梁羿可以放他去各大企业工作的照片、任钦鸣可以放他在剧组拍戏的照片。   弹幕唯独猜不透阮颂。   【难道阮老师要放码字写剧本的照片吗2333】   【或者展示很厚的手稿、草稿什么的?】   结果阮颂上台放的,是张钢筋水泥的城市中,朝阳冉冉从高楼大厦间升起,光辉喷薄染亮天际,睥睨众生万物的照片。   他微凉的嗓音从话筒中传开,落进孩子们耳朵里:“在我第一次从我的家乡B市西柳过来以前,我也以为我会和99%的人一样喜欢到山里看日出、到海边看日出、到一切宽广辽远平时生活中到不了的地方看日出。但当我真正用自己的眼睛看见A市的日出,我觉得我看到了我自己。”   “明明从西柳坐高铁到A市只有短短的三十八分钟,我却在活了十八年以后才第一次找到了我自己。”   “然后从此我心中唯一坚定的想法,那就是我也要当日出。”   阮颂:“不过不是西柳的日出,是A市的日出。”   作者有话要说:   弹幕QAQ:……阮老师刀起人一点没比闫狗差!!   土狗:我老婆就是全天下坠diao的老婆 第81章 【有修改】   【艹, 谁也不要拦我,就让我的眼泪流干在这直播间!!!】   【呜呜呜日出啊,居然是日出】   【阮老师的编剧工作室一定要办得红红火火, 要发财, 球球了, 双手合十.jpg】   【从照片的角度和建筑来看, 这张是从A大宿舍拍的没错了,我跟我室友一起备战考研那两年,每天早上都能看到】   【小朋友们的眼睛真的有在发光QAQ】   【看土狗傻呆呆的表情, 应该也是第一次听阮老师说这些】   【如果不是为了孩子, 这种东西阮老师肯定藏在心里不会说的, 抹眼泪.jpg】   阮颂这番话说完, 全校师生掌声雷动。   任钦鸣、姜淇淇等人也混在底下死劲拍巴掌, 一双双眸子直勾勾将台上人盯着。   盯到阮颂都开始不好意思。   他本来也是克服了一下心理障碍, 才能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说“酸话”。   好在是负责主持的老师,很快上来从他手里接过话筒。   阮颂从台上下去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任钦鸣:“这比我第一次争取国奖,当着校领导的面背稿子紧张多了。”   梁羿顿时感同身受露出笑。   国奖发言对别人可能没什么,但要阮颂这种平时自由散漫惯了的人,突然混在一帮积极主动、事事都要争第一的学生里竞争, 肯定会觉得别扭。   心里多少有点包袱。   任钦鸣也没问为什么以前从来没听他说过,只是眸中含笑捏了捏他的手:“特别帅。”   按照学校往常的惯例,接下来应该是大课间自由活动时间。   老师在台上一宣布解散,小萝卜丁们立刻便会在操场散作一团,分别找到各自相熟的玩伴, 三三两两自发开始做游戏。   只是今天显然有所不同。   原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操场忽然多出姜淇淇他们, 就像是一碧万顷的瓦蓝晴空添了主心骨,多出光辉耀眼的太阳。   所有孩子们都对嘉宾又爱又怕。   既无法让自己从他们身上挪开视线, 又不敢踏步上前,只是驻足原地维持着和他们隔开一段距离。   本就不大的操场在无形中被划成两半。   一方是小心翼翼的孩子,一方是同样有些无措、害怕惊动他们的嘉宾。   双方阵营遥遥相望,竟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了解孩子们的校长对此早有预料,笑吟吟拿起话筒站上升旗台:“如果你们能在这个大课间教会哥哥姐姐你们平时爱玩的游戏,下周末学校就组织带你们下山参观A市博物馆。”   不少弹幕听见这个都是一顿。   搁他们以前,博物馆就是最无聊的出行活动。   都已经大费周章从山上下到城区了,至少也得去个景点什么的,哪怕随便看场表演放松放松也行呢!   但直播间镜头下孩子们的反应显然和大家不同。   几乎“博物馆”几个字从校长嘴里一出来,小萝卜丁们便是眼睛一亮,像是听见什么向往已久的东西,立刻前后左右开始小范围的躁动。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推选出一位皮肤较黑的男生。   那男生理着最简单的板寸,看着像高年级。   四肢修长,骨架舒展,颀长的身形就是放在城市同龄的孩子中也算高挑,满身少年人独有的青涩,走两步回头朝身后的同伴望一眼。   大家看起来都对他寄予厚望。   那时候阮颂他们还不知道这男生是学校里公认学习最用功、成绩最好的。   只是看他起初的靠近带着犹豫。   他们便也配合着缓缓动起来,往相应的方向拢过去以示鼓励。   其中,以对自己亲和力拉满的外貌、平易近人的气质都相当自信的姜淇淇最为积极。   一双眸子亮晶晶,站在众人最前面,眼看就要第一个和那男生接上头。   刚打算开口说话,那男生便完美和她擦肩,直直越过她来到最末的阮颂面前,腼腆询问:“你能和我们一起玩贴年糕吗?”   姜淇淇:“?”   【哈哈哈哈哈】   阮颂真是万万没想到首先从六人里脱颖而出的,居然是完全不“面善”的自己。   他略有些不自然清了下嗓子:“……贴年糕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一个人负责抓,被抓的那个贴谁换谁被抓,需要一直跑跑跑的游戏吧?”   男生惊讶他居然知道规则!   立刻充满希冀点头。   殊不知阮颂当场便是眼前一黑。   弹幕笑疯了。   【看来阮老师今天也要运动了呢,doge】   【阮老师:就,要么还是找你们淇淇姐陪你们玩?抱拳.jpg】   …   与此同时。   陈严正好借着阮颂早上在直播里宣布工作室成立的东风,约了他们敲定好项目的制片人出来吃饭。   餐厅选址也没往别的地方挑。   还是回到最初的起点,金碧辉煌的牌匾——那个阮颂被傻逼制片人肖想占便宜,他赶去救驾,却被侍者嫌弃穿着不合规,大门都不让进的水榭酒店。   陈严自从那天被拦在外面,相当耿耿于怀特地去网上搜了。   人家酒店的官方网站上礼仪要求是有,但根本没有着装相关的内容。   微博、豆瓣也有不少隐形富二代因为衣服被拦下,掏出名片又立马让进去的不爽体验。   说到底还是狗眼看人低。   记仇如陈严,这次赴约他依旧没穿正装。   还就是不信那个邪,想看看这次谁还敢拦着。   结果不想这帮人居然记得他的长相,一见他在门口出现,立马换上大大的笑脸。   看着像是上次任钦鸣过来“闹事”,全体员工都对事发过程和涉事人员集体进修过,知道他是任钦鸣朋友,阮颂后来上了综艺又是大火特火。   眼下侍者见到陈严,就像见到至尊VIP客户,祖宗一样供着,让陈严憋了一肚子火完全没处撒。   正是偃旗息鼓准备抬脚被他们众星捧月簇拥进去的时候,新的倒霉蛋出现了。   一个满头鹤发的老爷子,穿着相当朴素的练功服被拦在外头,就像第一次他指着任钦鸣那样,伸手指着他:“那个人也没穿正装,凭什么他能进去的得,我就进去不得?”   侍者相当不耐烦:“这里没有免费的零食和水果能蹭,要蹭去别的地方。”   这一说陈严立刻调头回去:“人家只是穿个练功服,至不至于就要被你们当成街边的叫花子?我寻思也都是体面人,说不定人大爷房本上写着景江帝华,只是下来遛弯,经过你们这想赏脸进来吃口饭你信不信?”   景江帝华,也就是任钦鸣买房子那个小区,离这里相当近。   虽说比不上张乔语住的地方价格高,但胜在地段好,紧临商业圈,下楼就有公交、地铁,去哪里都方便。   那老爷子一见有人为自己说话,立马跟着附和:“你们门口也没写非得穿正装才能进,明明是正常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怎么还给客人分三六九等?谁教你们的,你们大堂经理呢?”   “我们经理忙着,没工夫搭理您,您请回行吗?”   一干侍者平时傲惯了,老爷子叫嚣得越厉害,他们越不当回事,哪有有头有脸的人会这么平白无故站在大门口闹的。   侍者们完全没有要回应的意思,只是继续劝陈严往里走:“陈总您的包间已经安排好了,也帮您向另外一位客人确认过了,他那边马上到,您看您要么先进去点单布菜?”   “谁是你陈总?”   陈严这火气也上来了,一个开酒店的,又不是什么高级会所,就看不惯他们欺负人:“第一次拦我不让我进的时候咋没见你们叫我陈总?让这位老先生进去,你们家牌匾是会掉块金子还是怎么着?他这顿饭我请了,你们经理呢,上次没见着,正好这次我也想见见,看看到底有没有必须穿正装这要求。”   随着闹剧的继续。   聚集在门口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其中不少都开始掏出手机录制短视频,七嘴八舌说他们拒客不是一天两天,积怨已久。   甚至有话说的白的,直接点名了他们的消费标准:“一桌饭菜千把块钱,也不是大家多吃不起的价。”   “就是啊,牛什么啊。”   “跟你们隔了一条街,低消就1888起步那家也没见你们这样。”   “服务行业不知道甩个脸色给谁看。”   议论声越来越大。   陈严和那老爷子看起来一点不怕被拍。   水榭的侍者们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脸上挂不住的同时,迅速增派人手驱赶看热闹的人群。   其中有人用手机拍了视频,还被直接明抢过去,用损害名誉权等一系列说辞强制性恐吓勒令他们删了。   陈严看的那叫一个火大,正准备再说话,和他约好的制片人便姗姗来迟。   这制片人大老远地看着酒店门口围了一圈,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结果等他拨开人群一看,第一眼没把陈严认出来,反倒是把陈严旁边那个穿练功服的老爷子认出来了,当场带着自己的名片过去握手:“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没想到今天能在这碰见刘老爷子,幸会幸会,我是夺宫影业的制片人小黄,上次涂总局上跟您见过的。”   陈严一听他自报家门:“……您是黄仲黄制片?”   黄仲看起来明显还没搞清现场正在吵架的状况,一听陈严喊他,还以为陈严跟刘老爷子是一起的,这是认出他了,赶紧转过来也握:“是是是,叫我小黄就好,您怎么称呼?”   陈严被他握着顿顿眨了下眼,干脆反手握回去:“黄总您别小黄了,该您叫我小陈,我是阮老师的助理小陈,今天约您吃饭谈项目那个。”   他今天肩负重任,一颗心还悬着怕黄仲不答应他们阮颂想加工作室里的人当“助理”的事。   这下轮到老爷子扭头看他:“你就是阮颂新成立那个编剧工作室里的?”   三人一阵面面相觑,陈严不自觉开始舔嘴唇:“……您别房本上真写的景江帝华吧,也是圈子里的知道我们颂吗?”   老爷子双手背在身后:“知道是知道,不过不算你们圈子里的。”   三人正说着,侍者为了平息事件已经进去找到他们大堂经理。   眼下一路大步流星从酒店里出来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看着人模狗样,头发全用发胶打理得整整齐齐,实则一路都在对身边的属下骂咧:“不就是个糟老头,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我还要你们来上班干什么?要是就为这上了热搜上面找我问责,你们就等着……”   男人“等着”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就在冷不丁看清站在正门口的老爷子后吓软了腿。   顶着众目睽睽,一秒收起刻薄市侩的嘴脸,无缝衔接春暖花开恭恭敬敬过去:“这是吹的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刘董您大驾我们分店光临,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说着,男人立刻背手到身后打手势:“这位是我们水榭集团总部董事会的大股东,刘董,之前就听说刘董事必躬亲,喜欢到处巡店,大家快热烈欢迎!”   “!!!!!”   这一下水榭酒店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全傻了。   陈严也傻了,完全没想到自己“逞英雄”居然逞到了人家正经八百的祖爷爷头上!   刘老爷子只是似笑非笑望了眼前人一圈:“我这个糟老头子要是不来,都不知道咱们分店什么时候自立门户,都弄出着装要求这种新规矩了。”   那大堂经理一听“糟老头子”几个字,冷汗都要从脑门上掉下来。   刚想甩锅表示派出来守门的,都是新招进来的员工不懂事。   刘老爷子已经给自己秘书拨了电话,通知他:“人事部那边接替你位置的人已经谈好了,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也就是说上面对他们不端的作风早有耳闻,只等一个抽查确认!   大堂经理听见自己被辞退怔愣在原地许久。   回过神第一件事便是追着老爷子嚷自己在这里工作了十年,是一步步从下面熬上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老爷子已经背着手从大门口进去。   秘书在电话里问他这事如果上热搜需不需要压。   老爷子脾气硬着:“压什么压,媒体那边如果打电话来问,就给我原原本本按照起因经过报,分店这边人员固化,亟待大换血。”   陈严看完全程真是下巴都要掉到地上,黄仲已经积极主动递出邀约。   老爷子和蔼笑笑拒绝:“我今天还有事,有机会下次。”   说是下次,谁都知道是托辞。   但黄仲能说什么,还不是只能老老实实跟着应。   结果老爷子临走前,出乎他预料地又补了句,说:“小陈这个小伙子人不错,你们不是还有项目要聊?好好聊,饭钱算我的。”   陈严:“!!!”   他激情给阮颂发微信。   【老实人小胖:靠了颂,自从上次你给我整来玛丽苏大女主剧本,我好像就转运了!这次拿了爽文大男主剧本!项目稳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严:啊……感谢颂老板,爽到了真的爽到了,双手合十.jpg   颂:傻人有傻福,不用谢我,谢你寄几 第82章   阮颂是没功夫看他消息的。   小学操场空地中间, 孩子们光是围圈就围了好几个。   虽说学校里一个班五六十人,但一个年级至多也就四五个班。其中以一、二、三年级人数最多,五、六年级人数最少。   因为能认真读书坚持到最后, 家里还肯一直供来学校念书的, 终究是少数。   从一年级五个班, 一直往上到六年级, 最后居然只剩下一个班。   每年人数在三十到六十不等。   校长说曾经有一年创了新高,足足七十人。   梁羿觉得人多不是坏事:“七十人的话正好可以拆成两个班,这样每个班人数少, 老师教得也更仔细。”   但校长只是笑:“如果条件允许我们当然愿意拆。但师资力量有限, 我们能带六年级的老师只有那么几位, 带完六年级还得兼顾底下的年级, 所以一直没能拆开。”   一整个学校满打满算也只有这么九百号学生不到。   附近周边一圈的山区家庭全被涵盖进来, 塞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操场里刚刚好。   孩子们四处散开玩什么的都有。   秦斯嘉哪怕从小香港长大, 学生时期也离不开跳皮筋,大致看孩子们教上一两遍便回忆了个七七八八。   反倒是姜淇淇这个人在大陆的从来没跳过。   她一开始围在旁边看得新奇,本来也想跟着跳,但这两根皮筋套腿上,看起来容易玩起来难。   没多久她就被自己彻底为0的皮筋天赋打败了, 转头又去跳房子、跳绳、踢毽子、掷沙包。   弹幕都揶揄,说她这不是陪小朋友玩,是小朋友陪她玩。   富家千金的童年什么老百姓间的平民游戏都没玩过,见什么都稀奇,净喝露水学才艺去了。   【别的不说, 淇淇的钢琴、小提琴都是演奏级, 画画、书法也都是能拿出去卖钱的,doge】   【这些游戏都是我小时候玩的了, 现在我们这边小学已经没什么人玩了,大家都玩的很高级】   郑青则比较朴素。   从一开始就找准自己的位置,直接围到主席台下跟孩子们拍起了卡片。   就是那种五毛钱一袋的干脆面里附赠的人物卡片。   一帮人每个人都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拿出一张放到公开的奖池里,然后依次徒手开始拍,没拍动就换下一个,拍的卡片翻过来背面朝上,即可获得多拍一次的机会。   等到最后全场的卡片都翻过来,只剩最后一张还名牌时,那么第一个拍翻这最后一张卡的人,就能一次性把场上所有卡片收走。   虽然看着只是几张纸片,但对孩子们来说都是相当珍贵的“财富”。   郑青小时候也集过,非常上道地主动对他们说:“有人能借我一张卡吗,如果赢了我双倍还给他!”   也就是同样存在输了有去无回的风险。   孩子们果然在没亲眼见过他的实力之前都很犹豫。   有人大着胆子提出要郑青先拍几张给他们看看。   但郑青故意逗他们:“那怎么行,玩的就是心跳,哪能提前露底的,这得看你们信不信任我。”   【哈哈哈哈郑哥怎么对小朋友反而这么不老实,还赌起博了】   对比之下,梁羿的绝活最“亮眼”。   居然是所有人中人气最旺的,被一大批小姑娘簇拥在中间翻花绳!   原本大家花绳会的样式,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   结果梁羿声也没吭,只是站在旁边看了片刻,径直推了下眼镜过去接着打算放弃的女孩继续。   孩子们连他手指怎么动了几下都没看清,彩色的花绳便翻出了所有人都没见过的样式。   这一下震惊四座,一战成名。   大家呼朋唤友里三层外三层全都赶到梁羿周围来看,派出了他们觉得翻花绳最厉害的小姑娘跟梁羿博弈。   结果梁羿从头到尾都没按她们熟悉的套路出牌,新鲜的样式一个接着一个,很快打得她们不敌败下阵来。   这可算是天大的新闻了,手里拿着绳、没拿绳的全蜂拥着挤在梁羿旁边观摩学习。   【我一时竟分不清梁羿到底是会,还是现场研究的,我感觉他看着不像是会玩这些的人】   【他翻的这些花式有的我以前见过,但有的确实没见过,我感觉是刚刚研究的,doge】   【其实梁羿也挺学霸的,虽然不是A大,但也是一流985优秀毕业生,只是先前大家都关注阮老师的A大去了】   【哈哈哈哈哈你们真的不来看看阮老师吗,我感觉他贴年糕玩得快崩溃死掉了】   贴年糕顾名思义,就是大家两两分组,前后贴在一起,围成一个大的空心圈。   圈内外出一个人负责抓,一个人负责死劲跑。   被抓的那个中途可以交接棒换人,贴到围圈的人身上。   如果他贴的是前面,接过交棒成为新目标的就是那一组排在后的人,相反则是前面。   总之每组只能保证两个人安全,如果年糕贴好了,该跑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该轮到自己跑,那么极有可能被逮个正着。   贴年糕的“抓到”,不需要真的把人抓住,只需要碰到就算。   一旦碰到,抓人和被抓的双方立刻交换角色。   但被抓目标换了一个又一个,抓人的却迟迟被留在场上的情况也不少。   比如现在阮颂就是这样。   他活到这么大,知道自己运动细胞不行,但连小学生都跑不过是他没想到的。   一开始大家把他叫来特地给予了“优待”,让他当那个被抓的。   阮颂没两刻便就近找到自己的位置贴好,换下一个孩子接着跑。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过于热情好客,总换不了几个就会重新贴回到他这。   阮颂刚开始跑得还挺好,但次数一多,终于是给他累着了,被一个大约也是高年级的男生逮个正着。   阮颂就地飞快反手就要摸回去。   但那男生玩的比他勤,明显深谙其中的套路,一个侧滑便溜走。   至此,贴年糕成了阮颂的主场。   任钦鸣在旁边另一个圈里,已经故意放水被孩子们抓到了好几回,阮颂那边也还是他一个人满场飞。   飞得脸都红了,却依旧连一只小兔崽子都抓不着。   偌大的空地上,没过多久阮颂便从刚开始强撑一口气的积极萎靡下来。   偏偏孩子们看他吃瘪还笑得个顶个高兴,八颗白牙在外面露着,甚至还有人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送到阮颂面前,只等到阮颂将信将疑伸手,立刻后撤溜走。   追到最后,阮颂就差拽着那个被追的,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谈一谈。   等他终于拼着一口气,堵了个灵活娇小的女生在圈外不让她回去,把人逮到。   那女生却用了他之前用过的计策,原地便是一个回手。   好不容易抓到人、下意识松懈的阮颂果然中招,脸上还没高兴一秒就重新垮回去,满脸痛不欲生莫名有喜感。   孩子们看着又是咯咯直笑。   最后阮颂为了防止自己直接原地坐下,干脆开始了自己的传统艺能——摆烂。   顶着前前后后一整个圈的注视,径直越过他们和隔壁贴年糕二组的分区,不由分说把安全贴在孩子身后的任钦鸣揪出来,相当不讲理说:“我抓到你了,现在该你抓我了。”   现场贴年糕一组、二组所有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直接跨区办案了属于是】   阮颂眼也不眨向孩子们道:“其实我们山下的玩法都是两个组一起,就是两个人跑、两个人抓,这样更加紧张刺激,大家注意力也更集中,随时有可能落到自己头上。”   【?】   “而且为了保证所有人的参与感,三个转换之内不能重复贴到同一个人身上,所以跑的人也得记住前面三个跑的人是谁,一旦记错直接把抓人的换下场,抓人的也可以利用这一点改变抓捕路线,故意把人逼到刚刚被贴过年糕的人边上。”阮颂自圆其说,忽悠得一本正经。   弹幕又是一个扭头爆笑。   【可能我们住的地方,跟阮老师的山下不是一个地方?doge】   【这是为了给自己减轻压力,武德也不讲了,逮住土狗就是一顿胡编,大拇指.jpg】   【但这么改一下确实更紧张刺激2333】   可饶是如此,阮颂也还是被累得够呛,始终没把第一轮丢掉的元气缓过来。   后续他们又是分散到班里听课,又是中午和大家一起在食堂吃午餐,有了大课间一起玩游戏的基础,很快打成一片。   大家看到他们再不会像上午刚见时那样有距离感,嘴里甜滋滋喊着哥哥姐姐好。   最离谱的还是他们吃到一半,有几个小姑娘结着伴特端了碗他们食堂需要排长队才能喝到的肉丸汤跑到阮颂面前,特别认真说:“哥哥你要多吃多锻炼,跑的太慢啦!这样当不成日出。”   阮颂:“???”   当场姜淇淇他们就要被笑死。   阮颂收下孩子好心的汤,不明所以:“为什么跑的慢就当不成日出?那太阳每天慢吞吞升起来、降下去不是跑得也慢。”   小姑娘立刻皱眉:“哥哥你不要想偷懒,我们已经学过夸父逐日了。”   阮颂梗住:“……好的。”   【哈哈哈笑死我了,这怕是阮老师生平第一次因“学业不精”被质疑】   等下午稍事休息嘉宾们准备离开。   本该睡着午觉的小萝卜丁们竟是不约而同从教室里跑到走廊上,扒着栏杆冲他们道别挥手。   姜淇淇当时头脑便是一热,双手比到嘴边,仰脸便冲楼上喊话:“以后你们谁能考上康阳一中,姐姐就请谁出国旅游!”   康阳一中是政策扶持下,他们小学直接对口的山下初中,只要分数线达标,没有户籍要求。   也是他们山里所有人的努力目标。   通常学校里每年能考出来三四个就已经算不错。   但今天姜淇淇这话一说,刚刚对“出国”憧憬上的孩子们立刻沸腾了。   校长赶忙出面阻止,不让他们再承诺其他奖励破费。   所有人都以为姜淇淇就是单纯财大气粗,一时上头说的。   结果等众人上了保姆车回程,姜淇淇居然仔细规划起来:“如果设立一个助学的慈善基金怎么样?就是这些小地方拔尖的孩子,只要达到助学门槛,未来初中、高中、大学一切学费减免,如果读国内的研究生或者博士也能一起免。”   秦斯嘉第一个这事可行:“正好我家每年都要做慈善,可以分一部分到教育里。”   郑青:“然后每年还能给孩子们设定一个奖励机制,比如成绩到全校的前百分之一或百分之五,分别能拿到多少助学金。”   “出国游学作为奖励也可以。”梁羿觉得机会比钱更有吸引力,也更有用。   眼看一车人越聊越认真,阮颂和弹幕当时都听呆了。   最后还是任钦鸣避开话筒,小声凑到他耳边:“一般企业哪怕为了形象,每年也都是会做慈善的,而且慈善额度跟纳税也有挂钩。”   要这么说阮颂就懂了。   果然豪门的弯弯绕绕还是比他们普通人想象得多。   …   回到木屋,阮颂本以为自己想洗澡肯定得跟人抢。   结果姜淇淇和梁羿才刚到就开始捣鼓着收拾行李,原来他们下午都有行程得马不停蹄接着赶下山。   秦斯嘉、郑青虽然刚离开过一趟不用再走,但应该也有个什么新歌等着他们弄,为了互相不影响对方,戴上耳机甚至额外扔了一个人去旁边没人住的客房。   至此,热闹的木屋顿时冷清。   阮颂一个人不紧不慢站在花洒底下淋浴,洗去疲惫,心中莫名涌上空虚。   明知道工作室那边还有一堆工作等着他过目,却依旧懒在热水中怎么都提不上劲。   任钦鸣在外面捏着《黑村》的剧本看了十多二十分钟也不见他从浴室出来,猜着就知道他这多半是咸鱼惰性又上来了。   间歇性打鸡血和间歇性掏空。   正好陈严那边等了半天等不到回信,直接给阮颂打来电话。   任钦鸣看着名字伸手帮忙接下,正准备说阮颂正在洗澡,就听陈严尤其激动在电话那头说:“靠钦鸣你快把手机拿浴室去!你俩一起听!我今天真是他妈撞了大运了,之前咱们选定看好的那个复式大平层不是三千六百万左右吗!说好你得帮咱贴个一千万。但刚刚有人给我弄了个别墅来!就是跟你们景江帝华只隔两条街,正中心商圈那幢你记得不!”   这任钦鸣当然记得,应该但凡是个A市人都知道。   那别墅两层楼高,三百多个平方,放别的地方不稀奇,但杵在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段就很恐怖。   好像是上世纪留下来的,一直空着也没个人住,谁也不知道这背后的房主究竟是谁。   如果景江帝华小区的房子一平要十五万,那这仅仅隔了几条街的别墅,价格至少翻翻。   超他们预算太多了。   任钦鸣抬手便关了房间里的收音器,背过镜头:“这个我们肯定买不起吧……”   价格都快破亿了,哪是随便开玩笑的。   但陈严:“现在根本不用花钱买,有人想用这套别墅直接跟我们换!换阮颂工作室的股份!”   阮颂闭着眼站在浴室里本来整个人挺颓,一听任钦鸣拿着电话进来通报,立刻炸了:“谁啊狮子大张口,上来就要40%,咋不直接60%控股权全给他得了!有几个臭钱想得倒挺美。”   但当任钦鸣紧跟着说:“那个人是要用景江帝华旁边商圈中心那套幢别墅换,现在估值已经超了九千万,未来还会一直涨。”   淋浴间静了片刻。   阮颂茫然睁开眼把花洒关上:“……多少?”   任钦鸣:“九千万,未来还……”   “好嘞,咱们新合伙人叫啥名字?男的女的?多大啦?什么血型、爱吃什么菜?”阮颂甚至不等任钦鸣重复完,已经光速告别刚刚的咸鱼,打开淋浴间,拽过旁边挂好的浴衣披好。   他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的影视人了,再也不会因为钱骂任何人疯子。   相当从善如流接过电话对陈严说:“啥时候见面吃饭约好了吗?新合伙人是喜欢我打扮得青春靓丽点,还是成熟稳重点?爱看任钦鸣演的电影吗?不爱看就保证不让他俩有机会碰面,爱看就把任钦鸣借过去两天,都是小事,都能商量。”   陈严:“……?”   任钦鸣:“……”   作者有话要说:   颂:我觉得我应该再改个微信“有钱就是我爹,如果不是,只能说明你还不够有钱”,抱拳.jpg 第83章   秦斯嘉和郑青看着阮颂前脚进房间还有些打蔫, 后脚洗了个澡居然瞬间容光焕发,难得穿得正式了一次。   直播间镜头下。   从房间里出来的男人身形挺拔,手里拎着锃亮的尖头皮鞋, 身上规规矩矩用白色衬衫打底, 外面套着黑西装, 下身穿着剪裁得当的修身裤型提高腰线, 尽显身材比例。   公屏上的弹幕瞬间“卧槽”,鼻血流成一片。   秦斯嘉没想到自己只是出来休息透口气,居然能看见阮颂打领结, 当时就震撼了:“我的天, 原来你行李箱里带了西装的啊?我还以为你全是T恤、牛仔裤。”   这就是上次走红毯也没见阮颂这样穿过。   郑青倚着吧台, 端着水杯也呆了:“咋了这是, 你们打算今天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除了这个, 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事让阮颂如此郑重其事。   但紧跟在阮颂身后从房间里出来的任钦鸣却又一身休闲:“晚上你们可能要跟节目组自己解决晚餐了, 之前我在冰箱里留了一些备菜,拿出来热一热就行。”   【……?】   【阮老师西装,土狗休闲?】   “不是,我怎么没看懂你们今天这个出街搭配。”秦斯嘉抱着胳膊匪夷所思,“小颂你是约了谁吃饭吗?”   阮颂相当稀罕附上一个灿烂的笑:“没呢, 房东约我们去看房,顺便吃饭。”   秦斯嘉、郑青:“?”   那不就是看个房,至不至于这么高兴。   直到阮颂、任钦鸣换好鞋从门口出去,他们才恍然想起:“不对啊,不是应该买新房, 哪来的房东, 怎么还是二手的?”   能回答他们的阮颂和任钦鸣已经坐上保姆车,消失在直播间里。   木屋大门关闭。   两人就这么孤零零被留下独守空房, 面对冷清的客厅竟是忽得心生几分悲凉。   眼看大家慢慢都忙起来了,他们这一季《合拍19天》大概是真的快结束了。   …   小卢驾驶的保姆车内。   阮颂很是不适应抬手动了动领带:“我看着还行吗?”   原本西服就已经让他觉得自己被绑住够不自在,现在脖子上还得拴这么勒个玩意。   难以置信任钦鸣每次出席正式场合都得这么来一身。   任钦鸣是早早便对这些习惯了,失笑动手帮他调了调:“领结实在觉得不舒服可以不戴,不戴也很正式。”   其实陈严在电话里说了老爷子人和善,不讲这些虚礼,穿什么来都无所谓。   但阮颂现在革面洗心,早就不是当初上综艺以前的阮颂了。   深刻领悟老蒋对待衣食父母的观点态度,坚持对新合伙人表达自己应有的尊重,一本正经拒绝:“怎么说也是我有生之年头一次见到九千万,打个领结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并且他还在任钦鸣也打算穿正装时,一把将人拦下。   歪理逻辑清晰:有对比才有衬托,当然是三个人里独独他一个穿了正装才显得更有诚意!   小卢坐在驾驶座被阮颂逗笑:“颂哥您真不用这么紧张,陈严哥一收到邀请,第一时间就找兰姐问过了,老爷子人真的挺好,圈子里出了名的,到处都吃得开,爱好就是跨界搞投资,四处开花。”   “那一口气拿别墅跟我换也实属有点夸张了,这是多看得起我。”阮颂现在想起来也还是忍不住抬手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大家的钱难道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他一个才刚刚宣布成立,半点成品没拿出来的小小编剧工作室,那就是未来大红大紫,成为业界顶梁柱也99%卖不出这么高的价值。   “兰姐觉得他不单单是因为工作室,肯定也看中了别的东西,有其他要求等着一会见到面谈。”小卢一五一十转达着徐兰的意思,“噢兰姐还说了,如果那边提出了不太容易一口答应下来的条件,可以直接说需要拨个电话商量一下,甚至这次一口不谈完,留到下次再谈第二次也是没关系的,不用非得当场得出结论。”   意思就是让他们慎重慎重再慎重。   阮颂这方面倒是心里有数,但他真正关心的还是利益分配问题:“40%会不会太多了?”   他之前承诺了20了个点给陈严、徐兰,如果再加上这边的40,那他自己也就只剩了40。   实话是这种情况只要他本人手里的股份低于50%,没有绝对控股权,哪怕比剩下所有人多也有风险。   毕竟可以买卖股份、转让股份,随时可能出现持股比例比他高的人。   之前他们的计划是,阮颂自己持股60%,陈严、徐兰合计20%,任钦鸣帮他们垫付一千多万买房,算资金入股,也持20%。   但现在多了个套别墅横插一脚,局势明显有变。   任钦鸣第一个表态:“我不是非要持股,可以不用算我。”   小卢却否认:“兰姐和陈严哥早就商量过了,说现在40%换九千万别墅这价格一出,他们肯定不好意占那么多股了,所以他们的意思是首先保证你的55%,剩下陈严哥占3%,兰姐跟钦鸣哥一人占1%就行了。”   阮颂皱眉:“1%和3%会不会太少了?”   小卢对他发反应毫不意外,一板一眼给他算账:“颂哥咱这可不是写剧本,都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如果40%是九千万,那1%就是两百二十五万,3%就是六百七十五万,已经很吓人了!”   果然阮颂不管听多少次这玄幻的数字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突然出这么高的价,不会是要我卖身吧?”   说完阮颂觉得卖身也不对。   他这破身哪里值得到这么高的价钱,这就是把他所有器官全挖了再镀一层金也值不到。   任钦鸣这时候就明显能看出是经历过不少大场面的了,伸手揽上阮颂的肩膀:“不用这么紧张,九千万而已,一般他们洗钱都以亿为单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从来不信天上能掉馅饼的阮颂现在满脑子阴谋论,一听“洗钱”瞬间觉得自己被任钦鸣点醒,昂脸看他:“……该不会这钱不干净吧?”   任钦鸣常年跟三教九流打交道,早帮他考虑过了:“直接转让房子就是怕我们觉得他别有用心。”   阮颂眨眨眼:“……这倒是。”   毕竟再多的钱都可能是虚的,但房子是实实在在的,还是商圈中心的房子,今年九千万,指不定马上水涨船高估值破亿。   除非是整个A市都瘫了,不然这房子就不存在贬值的可能。   没人能猜出这位爷一口气放这么多血,到底是打算用什么附加条件换。   任钦鸣看阮颂还是心神不宁,凑到他耳边小声:“我连着多接几部戏也能挣到九千万。”   阮颂睨眼飞了他一个眼刀:“几部啊?五六部还是七八部?不吃不喝拍上三四年吗?”   任钦鸣一笔一笔给他算:“还有综艺、代言、活动……光是《合拍19天》为了让我参加,就给了三千万。”   阮颂:“?????”   阮颂:“他们给了你三千万???”   小卢早已习以为常:“这些对闫导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的,做的红火的综艺剧组从来不缺钱。”   阮颂梗住:“……但这不是缺钱不缺钱的问题吧?”   “肯定不会全到钦鸣哥手里,还得交税、还得跟公司分成的。”小卢笑笑解释,“而且这些价格不是咱能决定的,有市场价在明面上放着,就算我们想少拿也少拿不了,到时候别人会在背后说我们坏了规矩,断人财路打他们脸。”   任钦鸣不想多挣,海的是想多挣的。   …   之前阮颂在电话里听见陈严说约饭在水榭酒店,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小卢真正把保姆车开到,他才惊觉这里居然就是之前他被傻逼制片人忽悠到房间的地方。   真是冤家路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短短半个月过去,他的身价已是今非昔比。   候在门口的侍者明显被特地交代过,一见到他和任钦鸣戴着口罩从保姆车下来,立刻低调恭敬迎上前去。   都不需要两人额外说什么,一路安安静静领到楼上私密性极好的包厢。   途中,阮颂脸上不显山水,看不出什么,但任钦鸣知道他心里肯定还是紧张。   毕竟是他出来谈的第一笔真刀真枪的巨额交易,不是平时随便跟哪个行业大佬见面。   阮颂正在心里给自己悄悄做着深呼吸马杀鸡,便觉临进门前手心一热。   任钦鸣轻轻伸手过来捏了一下,无声冲他眨了两下眼,像是又在告诉他九千万不多,让他不要慌。   没由来的,只那一下阮颂发胀的心脏便莫名镇定下来,终于沉下气跟在推开包厢的侍者身后进门。   在来的路上,阮颂已经原原本本听过诸多加之在这位脑袋上的头衔。   刘老爷子年轻时是那个年代相当难得的高材生,A大一毕业便去剑桥接着进修读了研,实实在在的高知分子。   早年在国外弄对冲基金起家,积累了雄厚的个人资产,没多久一看准国内有较为广阔的投资市场,杀伐果决,立刻放弃高薪回国创业。   投资版块从互联网、酒店餐饮、医药化工到新能源等等一系列他看好的行业,全都有涉猎。   影视圈看着也就是又一个心血来潮的想法,差不多五年前才刚刚进圈,真正活跃也就是近两年。   老辣的投资眼光,丰富的生意经验毋庸置疑。   阮颂已经充分做好虚心求教的思想准备。   结果包厢大门打开,他万万没想到坐在里面和陈严一起聊天等他们的,居然是个“老熟人”!   刘老爷子还是穿着他中午那身平平无奇的练功服,见到两人丝毫没有吝啬脸上和蔼的笑,出乎所有人预料对阮颂道:“这一算,好久没见了吧。”   陈严、任钦鸣:“???”   两人皆是一愣:“你们认识吗?”   “……也不算认识?”   天知道阮颂一眼看清包厢里老爷子的脸,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心立刻又开始七上八下,在门口怔怔好半晌张不开嘴说话。   虽然他时常不愿意承认,但袁印海带给他的东西注定无法磨灭。   几乎他见过的所有上层人士,都是通过袁印海这唯一的一个渠道。   所以他跟这位老爷子的渊源,兜兜转转也还是得绕回袁印海的生日宴会。   那时的他毛头小子一个,正是顺风顺水年轻气盛的时候,因为不敢苟同老爷子的投资观点,直愣愣便顶撞了回去。   要是那个时候就让他知道老爷子的身份,那就是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随便质疑人家的业务能力。   现在阮颂只庆幸当时他们起冲突旁边没人看见,他就说怎么会有人平白无故送他九千万!   阮颂已经连这次人家找他来,也许是存心想找事的心理建设都做好了。   不料刘老爷子抬手便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笑吟吟招手示意他过去:“一面之缘,但印象深刻,影响也深远。”   阮颂真是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难得臊红了脸:“是我以前有眼不识泰山,您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刘老爷子却笑得更乐反驳他:“那我得谢谢你,幸亏你没识得我这水货泰山,不然最近几年我得折不少本钱进去。算起来小颂你还是我在影视圈的指路人,别人看我不懂行都想宰我,只有你说了实话。” 第84章   和其他圈子不同, 影视圈最最司空见惯的事就是欺负“新人”。   而且这个“新”并不挑人,哪怕你出手就是十几个亿,只要不符合大家心中约定俗成的门槛, 那也就和普普通通的小白没什么分别。   因为这里聚集了太多太多各行各业跨界过来想捞钱的有钱老板, 大家不认你荷包里的钱, 只认你在圈子里的人脉关系。   如果你既不懂专业, 又没有靠谱可倚仗的熟人在前面领路,稍稍带一把,那傍身的钱财反而成为负担。   活生生一头待宰的肥羊谁能不眼红。   当年的刘老爷子就是上了他在其他领域“经验主义”的当。   想当然地认为一个影视项目, 如果它的演员、承制方、发行方, 等等一些列参与班底都能叫的上名号, 也能考察到不错的成绩, 最后合在一起的结果大概率就不会差。   从理论上来说这当然没错。   就连真正实实在在参与了制作的专业人员都不能确定哪些项目能爆, 哪些项目不能爆, 看制作班底的确也是业内很多投资人的硬性标准。   只是大家拿这个当做标准的前提,是有准确的信息来源。   在他们这个行当里因为轻信一面之词,后续临时变卦、货不对板的案例多如牛毛,数不胜数。   甚至很多就是故意出来骗投资的。   前面当着你的面,把自己的各种人脉本事吹的天花乱坠, 逼真得不得了,等到后续钱一到账,根本不好好弄,反手便是卷钱跑路,嚯嚯一把说项目黄了, 还你一句“投资有风险”。   当初跟刘老爷子拉关系想要说服他投钱的制片人, 在阮颂眼里差不离就是这么个大忽悠。   旁边走过路过听见两人谈话的人其实还有很多,只是大家见怪不怪, 不知道老爷子的身份,明显没有想要多管闲事的意思。   阮颂也就是听那人越说越离谱,实在听不下去才横插了一嘴:“但凡是个请得起一线明星的剧组都叫自己大制作,都在平台那打S级,但最后播出血本无回的比比皆是,本质还是要故事剧本过硬,不然请再有流量的明星也是白搭。”   光是听那人嘴里说的几个大热的名字,阮颂就知道这项目真不了。   这些人真正在这个时间段的档期排到了哪,他好巧不巧从袁印海那听说过。   只是他不好直接戳穿,换一种委婉的提法。   那人在生日宴会上看清他的脸,自然知道他是袁印海学生,算盘落空连个争执的废话都没有,强撑垫上两句“慧眼不识珠”忿忿离开。   老爷子刚被忽悠提起来的兴致,瞬间败下,对阮颂很是不满。   但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阮颂无心给自己找麻烦指认那人是骗子。   只能对他一味迷信制作班底的投资理念规劝:“班底是得看,但班底决定不了一切,刚刚那个人说的都是曾经有名的,大火的代表作至少得往前数四年,这四年里无声无息扑了多少没人确切知道。”   包厢里,刘老爷子主动帮阮颂和任钦鸣斟上茶,笑吟吟:“要不是你当初随口提了那么两句,我后来肯定还得上当。”   阮颂立刻摇头:“以前没了解过的确实不容易辨认,制片人们都很能包装。”   陈严一通听下来觉得自己终于有点明白。   和着因果循环,这市中心的别墅是拿来“报恩”的?   果然刘老爷子说:“所以你们也不用有顾虑,我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看给你们拿来办公挺好,楼下就是奶茶、咖啡厅,年轻人喜欢,出行也方便。”   他一看阮颂今天这穿着打扮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没少犯嘀咕,怕自己图谋不轨。   但阮颂一码归一码,掰扯得相当认真:“九千万可能您觉得不是多大的事,但对我来说真的夸张了。您能一个熟人没有,单靠自己投中那么多爆款,实实在在是您自己的本事,跟我那两句话没多大关系。”   他只是说不能迷信班底,可真正落到实处做功课的还是刘老爷子自己。   “就不能当我这房子也是投资吗?”   阮颂有话直说:“如果只是单纯的投资,我肯定不能接受。无功不受禄,我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心里掂量得清楚,值不了这么高的价。”   刘老爷子意外:“我还以为你跟你男朋友谈恋爱,对这些早就习惯了。”   任钦鸣敛财的能力毫无争议。   这还是阮颂第一次听见有人把任钦鸣称呼为他的男朋友。   想当初他可是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只能以“任钦鸣的男朋友”出现。   但阮颂意有所指说:“其他人挣得多,那是他们的事,任钦鸣不参与,我更不会参与。”   挣得多纳税比例就高,挣一半至少交一半,大家挖空了心思偷税逃税那当然显得娱乐圈人人都是亿万富翁。   “我倒是没想到我还能碰上送钱都送不出去的一天。”刘老爷子好笑。   显而易见,事情发展到这和在场所有人预想中都不太一样,但气氛也更放松了。   知根知底,有什么都敞开了聊。   正好门口有侍者敲门。   阮颂喝完茶杯里的茶,冲门外招呼示意人进来:“那您就直说了呗,除了工作室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进门的侍者手里拿着罐装茶。   刘老爷子正奇怪他没喊人换茶,任钦鸣已经主动起身接过茶叶解释:“过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准备其他见面礼,就从茶村那边带了点特产,您要是喝了觉得好,一会让服务员把礼盒打包寄到您家里,平时过来也都能喝。”   说完,任钦鸣也没让侍者在包厢里多停留,径直挺直腰杆坐在茶台边上帮众人沏起茶,架势有模有样还挺是那么回事。   阮颂有些挑眉:“你还会泡茶呢?”   任钦鸣手下不停:“人在屋檐下,很难不会泡。”   意思是大家吃饭谈事不管是不是真爱茶,反正都要弄来走个流程当点缀。   阮颂看他泡茶看得还挺起劲:“以后还有什么才艺,也都一次性带回家给我展示展示。”   刘老爷子这回是彻底被逗乐了。   陈严一捧哏已经基本把他当成自家人,相当自来熟揶揄:“您看我就说这俩人看着比综艺里看着有意思吧。”   “行,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客气了。”   刘老爷子靠上椅背爽快开口:“小颂你应该知道我投了很多产业吧,我想你免费来给我代言。”   阮颂和他对视认真点头“嗯嗯嗯”,等了一下。   没等来下文。   “?”   他两眼浮出茫然:“就这样吗?就我代言一下?”   刘老爷子眨眼:“还不够吗?你现在也是大明星啊,而且不是公开表态过不会接代言?”   “噢……”   他不说阮颂都要忘了,但还是有点不相信:“那我也值不了那么多钱啊,确定不需要任钦鸣也跟我一起免费吗?”   刘老爷子“哈哈”一阵笑,终于算是听明白:“小颂你也太小看你个人的经济效应了。你现在出去就是报比任钦鸣还高的代言费,也一堆人争着抢着要你。”   阮颂眉头一皱,真是感觉自己要骂有钱人都疯了的老毛病又要犯了,忍了好半晌才把话从嗓子眼边咽回去:“……所以这套别墅换的是40%的股份,加上我给您控股公司的免费代言,是这个意思吧?”   刘老爷子中肯:“其实有点占你便宜了,我手底下公司不少。”   阮颂立刻将任钦鸣刚好倒出来的茶端到他面前:“可别,我们正愁没人给我们撑腰,您愿意拿40%坐镇,我们还得说谢谢。”   这以后合伙人名字往外面一报,怎么可能还有人敢随便欺负。   …   直播间里,弹幕们看阮颂和任钦鸣从木屋里出去,知道他们是去看房。   但谁也没想到居然会是A市市中心那幢!!!   阮颂握着那别墅相当朴素的白板门禁卡,拍了张照,一个字没配光秃秃发到任钦鸣的微博上。   热搜爆了。   词条【阮颂工作室新居】和【房价】一前一后,直冲榜首。   【SOS救了我的大命,说好只是几千万的呢???】   【我靠!我今天买咖啡还路过这里了,意思是我以后跟阮老师在同一条街上工作了吗!!】   【不是,阮老师中彩票了???我在网上查着怎么才三百平就要九千多万了??三十万一平吗……惊恐.jpg】   【这绝对是土狗掏的钱了叭……我不禁再一次感慨我内娱明星的收入到底有多高,九千多万的闲置现金说掏就掏,点烟.jpg】   【啊啊啊我好酸,早知道我拿着两个offer就不去城南那边了!!我应该坚定不移克服堵车留在市中心!!!】   【三十万一平?九千万?别想多了,三十万这个数只是附近的最低成交价,这套别墅是上世纪的老古董,而且根本不在小区里,直接摆在商业街上,最最最最最保守估计也得破亿】   【啊,我家就在旁边,想买这房子的人其实一直挺多的,两层三百平这个大小自住真的舒服,也不会大,地段还是黄金里的黄金,就是根本不知道应该找谁买。光是任钦鸣能找到房东就有点东西了】   【拿这当工作室是不是也太奢侈了,感觉可以收费当旅游景区了都……】   【如果我是房东,我根本不会卖,这房子绝对涨价飞快,比什么理财都管用】   【完了完了,土狗粉已经开始害怕,就算宠老婆也不能一下拿出来这么多钱啊,财不外露啊傻狗!!!(交税了吧,交税了吧,应该都老老实实交了吧155551】   价格摆在这。   大家对阮颂的小金库里到底有多少钱,其实也早就扒拉得门清,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这房子铁定是任钦鸣给阮颂买的。   任钦鸣自从他上综艺就再没发挥空间的黑粉,难得找准机会猖獗了一回。   一个两个全在微博广场上@税务局,要求查任钦鸣的税。   然而十分钟后,工作室官博更新了一条微博。   【@阮颂编剧工作室:本来@任钦鸣也以为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图上一回表现,但……】   图片附上的是一张签好阮颂大名的房屋赠与合同。   也就是人家搞到这套市中心的小别墅,正儿八经一分钱没花。   【!!!!!】   【越来越离谱了,钮钴禄·阮老师我劝你最好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摊牌,其实你才是《合拍19天》藏得最深的财阀富二代叭!!捂脑壳.jpg】   作者有话要说:   凡尔赛·颂:我都说了我穷光蛋一个咋就没人信,一本正经.jpg 第85章   出了这么大的新闻, 按理阮颂和任钦鸣这次回到木屋,也应该迎来大家暴风式的恭喜。   但当天晚上回到半山腰等着他们的,只有黑灯瞎火冷冷清清的木屋。   打开门进去也没有惊喜。   节目组说秦斯嘉和郑青晚上原本已经打算亲自操刀, 把冰箱里的备菜拿出来热一热, 结果山下一通电话, 又被临时叫去了录音棚。   “估计今天晚上他们都很难回来了, 只能你们两个过过二人世界。”闫松航如是笑笑。   这要换做以前,任钦鸣肯定第一个在心里拍巴掌称好。   但今天已经是临近他们综艺结束的倒数第三天,任钦鸣和阮颂单独两人站在空荡的房子里难得沉默。   他们回来路过超市甚至进去逛了逛, 买了点菜回来。   “本来还想着加餐吃个夜宵。”阮颂有点可惜手里拎着的活鱼、活虾。   自从他们上山以来, 还一次都没在山上吃过生鲜。   任钦鸣找节目组要了保鲜盒, 倒了点水把活虾码进去:“你要想吃, 我们两个也能吃。”   “那还是算了, 等他们明天一起吧。”   阮颂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说出“人多吃得才香”这种话的一天, 看任钦鸣就这么直接把保鲜盒放进冰箱:“这样就行了吗,不会死吗?”   “一晚上没关系。”任钦鸣安置好虾,又把活鱼放进厨房水槽,打开水龙头意思着滴滴水。   等他们回到房间洗漱完毕,所有人一起抽空在直播间里视了个频。   微信一行六人, 开了五个小方格。   秦斯嘉、郑青,姜淇淇、梁羿从山下一下去便分开去了不同的地方。   秦斯嘉、郑青在各自的录影棚里吃着盒饭;   姜淇淇在拍摄广告片场的化妆间里夹着头发,等待化妆师化妆;   梁羿则大半夜的,才刚刚从公司里的决策会上下来,抽掉领带边开电脑办公边跟他们视频。   对比起来, 阮颂和任钦鸣两人双双穿着睡衣, 盘腿坐床上挤在一个小方格里。   秦斯嘉深受写歌卡住的折磨,一看见他们清清闲闲就羡慕:“真好啊真好, 我们阮老师现在是正儿八经的有钱人了……”   郑青:“房子有了,工作室有了,项目也有了,只等综艺结束出去就开始大杀四方。”   姜淇淇眼睛往上看,让化妆师补下眼线:“而且还是干的自己喜欢的事,又喜欢又能挣钱,太香了……”   其他人都已经看过微信群里的消息,进行过第一波情况了解。   只有梁羿刚从会议室里出来:“所以那别墅的前房东你们之前是认识吗?”   阮颂和任钦鸣其实也不闲,两人手里一个拿着剧本,一个拿着项目策划书,当着镜头的面回答得比较保守:“也没想到就这样了,一些运气。”   梁羿手机摆在办公桌的支架上,镜头从由下至上的角度拍他,一双眼睛盯着屏幕,手下鼠标、键盘点得飞快,聊天、办公两不误:“但房屋赠与也有不低的税,你们负责交吗?”   阮颂翻看企划书稍稍避开了镜头,以免入镜:“契税那些也是房东交的,说要送就送得彻底点,让我们交算怎么回事。”   【???】   【居然真的一分钱不花?白拿??震惊.jpg】   【我不相信有人做慈善,这又不是写小说,哪来什么行善积德大善人,捂脑壳.jpg】   梁羿正想问怎么能摊上这种好事,微信便收到了姜淇淇私戳他的微信。   【宝宝:是入股啦,程序还没彻底走完,暂时不方便在镜头前面直接说】   梁羿面不改色回,就好像自己依旧专注处理着工作。   【亲亲:入股工作室吗?多少股份这么大方,控股权还在颂自己手上吗?】   【宝宝:在滴,40%,我也觉得好大方哦】   【宝宝:不过说是以前有那么点点“知遇之恩”,风投圈大佬,说不定你认识!】   然后姜淇淇就从百度百科扒了照片发给梁羿。   梁羿一眼就明白了。   他虽然在娱乐圈活动的身份是音乐制作人,但专业对口的主业还是风投。   【亲亲:他是真的很有钱,这套房子确实不算什么,马上西边要开发做水上乐园那一整块地全是他的】   【宝宝:???那颂哥以后岂不是影视圈横着走】   梁羿想了下,给出结论。   【亲亲:横着走保守了,属于躺大马路上,也不缺人主动送上门要求被碰瓷的程度】   凡事都是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直播间的弹幕和微博被震撼的千千万万路人网民,只知道阮颂白得了一套房子。   他们影视娱乐圈子里,却是早已将刘老爷子入股了阮颂编剧工作室的事传了个遍。   甚至陈严那边已经收到不少同样想要出资入股的意向。   电话、微信、邮箱,所有一切联系方式都被狂轰滥炸,弄得他回到租房好几个小时嘴皮子就没停过。   老蒋他们被迫失去陈严这个过渡“桥梁”,只好自己拿着项目直接跟阮颂对接。   今天陈严出门打算跟黄仲黄制片人聊的东西,早在刘老爷子指导过“好好聊”之后迎刃而解,完全没费陈严功夫。   不仅他们这边开出的条件照单全收,甚至还觉得不够,一个劲追着陈严问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活生生从甲方变成乙方。   那个时候陈严还觉得他夸张,但现在看看那幢实实在在摆在市中心的别墅。   人家这哪是夸张,完全就是有先见之明。   吃完喝完的当场就恨不得握着他的手直接拜把子,哪还犯得着这么晚才听见消息来抢着排队。   “胖子说另外看中的那两个项目,负责人也来过电话了。都没问题,让我们直接开工。对时间要求也放得比较松,只说能快则快,但知道我们这边忙,慢工出细活,一切随我们安排。”   这还是老蒋第一次跟自己背地里酸了无数次的人直接“面对面”聊视频,整个表情相当严肃。   阮颂只以为他性格原本就这样,捧着项目策划书公事公办交代:“行,那就辛苦你们三个都动起来吧,不用非按照我这边的流程,你们可以分别告诉我你们自己写剧本一般是什么习惯,先敲定什么、再敲定什么,我都可以配合,只要最后能弄出好东西就行。”   直播间里他们一和散落在山下的四人视频完,便将房间里的收音关了。   各自开始工作。   此刻手机镜头下的阮颂,比起一般在综艺里被截到微博上的懒散,神色明显更加专注认真,说话时眉心似皱未皱,分配起任务天生干领导的料。   老蒋必须承认这人手里多半还是有几把刷子,却仍旧忍不住试试他:“正好我们三个都想好了,是现在就跟你说吗?还是等你休息一晚上明天?”   阮颂完全没察觉出他的挑衅,只是干脆合上手里的东西不看了:“你们就已经有大致的构想了啊,那没事,就现在说吧,谁先来?”   视频那头租房内的三人皆是一顿:“……你不用先看看项目策划修改的部分吗?”   虽然他们这三个项目都是阮颂亲自看过、挑过、评过分选出来的,但这种东西不到最后,永远不会知道故事会被改成什么样。   顶多只能保证核心不变。   刚刚晚上制片人找到陈严,同样提了不少新想法。   按顺序,阮颂肯定得先了解分别动了哪些地方,不然不就跟听天书一样。   但阮颂看起来完全没有这个障碍:“没事你们想好了就直接说。”   刚开始老蒋以为阮颂这纯纯就是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动作,听不出什么所以然。   但很快随着他们漫不经心的开始,阮颂居然单从他们的讲述,就把制片方那边提的新要求一二三全猜出来了。   甚至还包括他们三个的创作习惯和创作意图。   比如:“啊?怎么好好的突然一下就岔这来了。老帅你不要听那边有的没的,按你自己的思路写完再说,只要质量过硬,不用管他们的意见,都能再谈。”   比如:“小孔啊,这种血海深仇的前尘过往实在不像是从你脑子里蹦出来的东西,也是片方那边要求的吧,一天天净爱整些有心理问题的人设。”   再比如:“……老蒋你不要跟人家对着干。人家要东,你不想给东,直接给西就行了,不用给个东过了头的东。你是想气气他们不懂故事,但到时候剧本真到了人家手上,人家指不定不仅不生气,还觉得你弄得挺好,让你接着弄。不懂的人就是不懂,气着的只有你自己。”   三人三个项目依次汇报完,都在不同程度上被阮颂打了板子。   但这板子打得又准又狠,句句都说在他们心坎上。   老帅实在没忍住问:“你该不会把我们简历里所有剧本都看了吧?”   不然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前提,能让阮颂对他们每一个人的思维方式都这样了解。   “那怎么可能,你们三个都是勤快人,都看完那也太多了,只是一样挑了一个胖子觉得最有代表的。”   视频里的阮颂搞定他们,已经无缝衔接扭身翻找起顾屿洲那边连环杀人案明天开会需要用到的资料。   每天行程事情一大把,但剧本会他可是一天都没耽搁。   所有档案袋整整齐齐堆积在床边的木质椅子上。   阮颂对自己把东西具体放到了哪直接失去记忆,只能从上往下依次卡着缝隙翻,完全没注意摞起的档案“大厦”已经被他摧残得几近塌方。   阮颂坐在床上歪着身子,满眼只有自己想找的档案。   就在他终于在近乎垫底的地方找到东西时,大厦终于将倾,直播间的弹幕一颗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好在是一条胳膊相当迅速从阮颂脑侧伸过来把倾斜档案袋扶正。   幸免于难。   任钦鸣从阮颂开会就一直安安静静在旁边熟悉着剧本。   天知道刚刚他不经意一抬眼,看见那高高的档案袋几乎全砸阮颂脑袋上有多紧张。   弹幕都刷幸好他及时赶到,护妻有功。   只有任钦鸣自己知道自己背后出了多少冷汗:“幸好没倒。”   不然他又得从头开始重新理!   任钦鸣:“你以后再要拿什么直接问我就行了,不用这么麻烦自己翻。”   直播间的收音已经在结束会议时再次打开。   镜头下依旧盘腿在床上的阮颂抠了下脑袋,眨眼无辜看他:“……我怕吵着你背台词。”   任钦鸣却难得这么紧张,由衷发自内心否认:“你不要乱动我理好的东西就是不打扰我最好的方式。上次你好奇动了一下租房里我花三天修好的床腿,整个床都塌了,你是正好跟班上出去采风了,我自己在家又修了一个礼拜!”   往事不堪回首。   阮颂当场老脸一红:“你不要夸张,我只是伸手摸了一下……”   任钦鸣:“是的,再摸第二下,我们就能直接换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来闫导那个医院的窗户被拆不冤,“暴力拆迁”这属性是人家阮老师DNA里自带的,doge】   【有点可爱的,有天才“高分低能”内味了就是说】   【曾经的我时常觉得是土狗离不开阮老师,但现在的我感觉阮老师离开土狗可能也“活”不了多久2333】   【那么问题就来了,我家的床上晚上只装我一个人,二十多年了耐操得很,从来没坏过。请问阮老师和土狗的床腿为什么会坏呢,小脸通黄.jpg】   作者有话要说:   土狗:把你身份证给我看看,我就告诉你 第86章   最近一段时间《合拍19天》有“叫早”服务。   阮颂和任钦鸣前一天夜里都睡得晚, 偷懒干脆没设早上的闹钟,打算直接等节目组来叫。   结果他们这左等右等居然一觉睡到自然醒,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飘在直播间左上角的天数, 悄无声息从“17”跳到“18”。   两人相当茫然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起身, 以为那四人肯定已经回来, 结果房间外依旧静悄悄, 连个脚步声都听不到。   任钦鸣首先下床穿好拖鞋,推开房门出去。   客厅里确实空无一人,连他们昨天晚上特地留在餐桌上给大家买的零食都没挪动。   阮颂睡眼朦胧看他一无所获回来:“没人吗?”   任钦鸣摇头:“都还没回, 只能我们两个自己吃午饭了。”   阮颂垂下眼睑, 低低把脸重新埋回被子:“那买的鱼和虾不就都浪费了……”   他们以为前一天出去, 晚上回不来过夜, 至少第二天早上能赶回来。   【感觉阮老师有点点失落qwq】   【到底是一起处了19天, 中间还发生了那么多事, 又不是石头,肯定会有感情嘛,叹气.jpg】   直播间弹幕早在两人睡觉时,就被其他四人分别用视频告知他们上午回不去,工作量比想象中繁重。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乍一下从山上安逸的环境回到现实有些不适应, 需要一点过渡期。   阮颂本来已经打算起床的人,听说他们没回,立刻又赖回去。   但那时已经中午十二点。   任钦鸣还记着他一点即将召开的剧本会,自己都顾不上打理,首先把阮颂从床上捞起来推进卫生间敦促:“抓紧洗脸刷牙把开会要用的资料理到客厅里, 我先做饭, 不然来不及。”   阮颂看起来经过前两天的鸡血亢奋,彻底因为空荡的木屋迎来倦怠期。   任钦鸣前脚才刚踏出卫生间, 后脚便被他抽了骨头似的一头栽到背上,重量尽数压上来环住腰,闷闷念经:“……不想洗脸、不想刷牙、我跟你一起去厨房做饭算了。”   任钦鸣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相当熟练转身直接给他把牙膏挤到电动牙刷上:“脸可以不洗,牙总要刷,就三分钟。”   阮颂有点不情愿:“那你跟我一起刷。”   任钦鸣:“我要去做……”   阮颂立刻眉心一皱:“就三分钟,你自己说的就三分钟,就差这三分钟我就吃不上饭了吗!”   这是要闹了。   “……”   任钦鸣只得老老实实把人别到裤腰上也拿起牙刷:“那我陪你刷,然后你自己收好东西再去客厅。”   “昂。”   阮颂看起来好点了,乖乖顺顺点头把牙刷塞进自己嘴里。   然后两人左手叉腰,右手拿牙刷,用同款姿势神同步给大家直播了一段标准的巴氏刷牙法。   刷完,任钦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挤出洗面奶抹到阮颂脸上。   阮颂当时一下瞌睡就醒了,正要发作,任钦鸣已经从卫生间出去,远远扒着门框:“洗面奶也涂了,不洗说不过去。”   “……”   “……你烦不烦??”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土狗今天也趁着阮老师没反应过来上分成功,doge】   【太真实了,我自己一个人在家休息也经常不想洗脸不想刷牙,看来大家都是凡胎肉骨,抱拳.jpg】   【前面的姐妹别抱拳了快醒醒,谁跟你凡胎肉骨,人家阮老师有土狗,你有波?呲牙.jpg】   【土狗让给你们,我不想要土狗,我只想要娇娇阮老师,可怜.jpg】   等阮颂终于从房间里磨叽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青菜和鱼。   昨天他们买的那一大兜虾也已经全在锅里熟了。   任钦鸣围着围裙正在调制最后白灼虾的蘸料,分成两个碟子端出去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就不等了,没蒸米饭,暂时拿虾当主食吃吧,不够蒸锅里还有紫薯,可以开会的时候慢慢吃。”   虾富含优质蛋白,又是低碳水化合物食物,一直是减脂里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只是对于阮颂这种完全没必要减的人来说,直接当主食有点不够。   所以任钦鸣也备了紫薯。   紫薯中热量和脂肪的含量同样很低,膳食纤维的含量却很高,吃了不仅不怕胖,还能促进消化,增加肠道蠕动,饱腹感很强。   任钦鸣交代完便将阮颂一个人留在餐桌,自己重新返回房间洗脸换衣服。   当时已经十二点半,距离阮颂开会只剩最后半小时。   通常阮颂为了提高会议效率,都会在开会前花上七八分钟自己给自己整理一遍思路,所以时间其实已经很紧张。   任钦鸣以为自己打理好出来,阮颂应该已经吃了个七七八八。   结果桌上的菜一口没动,阮颂居然还慢吞吞戴着塑料手套,坐在位置上扒虾。   扒完自己的,扒他的。   扒虾动作是挺快,就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   像是今天起床的打开方式有哪里不对,一整天都有些无精打采。   阮颂自认已经是相当自律,今日事今日毕的人,却还是无法保证自己每时每刻都活力充沛,冷不丁重提旧事:“……你之前能一年365天,330天都在剧组当陀螺也是蛮厉害的。”   演员不像其他行业,领导不在意出成果的过程。   哪怕你生病、发烧、感冒、腿断了、边哭边干,只要最后能拿得出来东西,一切皆大欢喜。   演员的工作却是管理好自己。   面对镜头高强度的细节捕捉,稍纵即逝的一个微表情都是不被允许的,根本容不得脸上松懈露出疲态。   “挣钱真难啊,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执行力,是不是早发财了?”阮颂眼神涣散,眼看emo得思想就要漫无边际开始开小差。   任钦鸣拖开餐桌椅子一句话打断:“跟执行力无关,你现在只是不想开等下的剧本会。”   阮颂梗住,彻底安静剥完两个餐盘里仅剩的最后一只虾,丢进白花花的虾肉里:“……哦。”   【阮老师:正 . 中 . 红 . 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加上虾一共只做了三道菜。   朴素节俭但让看客满足。   阮颂一口一个,很快把自己剥出来的白灼虾消灭干净,低气压一直持续到了会议开始。   下午任钦鸣需要正式开始背台词。   两人互不打扰,一个在房间里背,一个在客厅里开会。   好在阮颂原本就不是活泼多话的性格,气压低点顶多只是让大家不敢在面对提问时思考得太久,让场面冷下来。   再然后可能就是他们计划准备好恭喜阮颂收获新房的说辞,也没了机会出口。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大家的配合已经在阮颂的牵头下越来越默契。   封筱自己私下学习复盘得认真,也很快从全新人,无差别融入到工作环境里。   甚至她提出的思路,经常让他们这些习惯了戴着镣铐跳舞的老油条耳目一新,反而脱颖而出成为大功臣。   另一头重新琢磨着改好提案的老蒋三人还在等待第二轮汇报。   剧本会今天的任务量也在预计时间内顺利结束,阮颂正准备宣布散会。   视频对面的封筱带头喊住了他。   几人像是提前商量好了般,个个眼巴巴隔着屏幕看他。   阮颂终于明白大家今天略微的那么点心不在焉,敢情是有话要说:“怎么了?有人明天要请假?”   他现在已经上任成为连环杀人IP的总编剧,理所当然接过相应的管理权。   大家皆是摇头连连,却又吞吞吐吐说不出话。   见状,阮颂抱着笔记本彻底重新坐回沙发上:“那是怎么了?有人终于受不了我,不想继续打算退出项目了吗?”   大家顿时摇头更猛。   最后还是跟他多了层师哥师妹关系的封筱率先开口:“不是受不了你,是觉得你太好了!以后也想接着跟你干!”   封筱在初出茅庐的第一次合作就有幸碰到了阮颂,没什么感觉,但其他人可都是前后经历过不少剧组和剧本会的。   的确是想要碰到一个脑回路对得来,合作起来还舒服的人过于难得。   阮颂觉得自己听明白了:“是想进我的工作室吗?”   大家点头啊点头,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点发烫。   毕竟阮颂才刚宣布完他们现在不缺人,只是贷款招新,这就厚着脸皮跑来走后门。   阮颂一句“两年后可以来投简历”已经到了嘴边,但又想起这几个被顾屿洲挖过来的编剧好像都是散户,并没有从属公司。   终于还是心软改了口,根本不来虚的,直接说:“等我们这个项目做完,我再从项目储存库里挑个合适的惊悚悬疑,应该不会隔太久,等我联系。”   他的工作室里确实暂时没有这块题材方面的人可用。   “但我话说前头,如果你们几个都想来的话,一开始单个人分下来的提成可能会比别的项目少……”   大家不等阮颂说完便纷纷喜上眉梢,摆手示意没关系:“我们做的人多,平摊下来分的钱少这个是肯定的!阮老师您不嫌弃我们就好!!”   尽管阮颂对这个圈子心里有数,有时还是会觉得离谱。   明明大家都是很有能力的人,却似乎都习惯了放低姿态,被低估,气压稍稍回升道:“我有什么可嫌弃的,舒服的不只你们,我跟你们合作也很舒服,到时候等你们过渡一下,让我更熟悉一点你们单独作战的能力就可以分开接项目了,反正库存里还有很多。”   压着也是压着,不如拿出来给有功夫的人做。   等阮颂结束会议回到房间,任钦鸣正在他们房间里拿着剧本,连走位带背台词自己模拟。   还是和最开始跑龙套时一样认真,一旦开始就全身心投入,直到扭身正好对准门口才发现阮颂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看。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任钦鸣立刻停下,敏锐察觉露出笑:“很顺吗?感觉心情好点了。”   阮颂闻言也笑,一步步朝人过去翻了下他手里绝对不算薄的剧本,不答反问:“后天就要进组了,就这么两天时间背得完?”   “背得完。”任钦鸣简单答完便将人搂进怀中,黏着追问,“到底怎么了,心情怎么好起来的跟我说说。”   阮颂被他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这能有什么,你自己不都说了开会比较顺。”   任钦鸣完全不让他糊弄:“肯定不止,你就跟我说一下。”   阮颂反身便想装作没听见要跑。   被任钦鸣胳膊一揽抓回来,不依不饶困住人:“你以前就什么都不跟我说。”   现在又来。   阮颂也是被他闹得没办法了,再转过脸来时一双眸子很亮,里面满满全是笑,又是脸皮薄又是受不了:“真的没干什么,就是举手之劳帮了几个我觉得很不错的同行,能有什么大事你非要追着问!”   任钦鸣的狗脑袋已经“哦”着声压到他肩膀上:“那就是心地善良做好事了。”   阮颂脸上难得飘起红晕,好像说点自己好是多难开口的事,死劲把人从身上搡开:“重死了,你烦不烦!”   任钦鸣装死:“不烦不烦不烦,我老婆就是做好事了,就是嘴硬心软。”   阮颂彻底恼羞成“怒”,抬手便扯住他的脸:“台词不背了是不是!背不完今天别上我的床!”   作者有话要说:   土狗:嘿嘿,那肯定能背完 第87章   当天晚上, 秦斯嘉四人依旧没回半山腰。   虽说点头录制综艺都是拿了片酬的,理论上肯定得特地排出档期留给综艺,不应该“三心二意”。   但对普通的综艺节目来说, 嘉宾途中有其他行程需要请假外出再正常不过。   尤其是对于名气比较高的明星。   如果只单单为了一个综艺, 连续大半个月推掉其他一切行程肯定不现实, 所以综艺组通常从开始便会关于这方面和嘉宾做出约定。   可《合拍19天》跟一般综艺又不一样。   他们这是档直播类综艺, 一旦有人离开,直播间所有弹幕都会知道,不可能靠后期剪辑把缺了人这种事遮掩过去。   在之前的五季里, 尽管偶尔也会有嘉宾临时需要外出。   但限于拍摄地点和拍摄环节的设置, 如果不是碰到不得不离开的极端情况, 很少真的有人请假。   可以说他们第六季的“离席率”创下了新高。   18天、19天, 最后两天的行程比起前面的紧锣密鼓, 出人预料的空闲。   就像是节目组有意为之。   故意放缓节奏呈现出了以往大家看不到的, 嘉宾们回归现实的过渡。   阮颂和任钦鸣守着这空房,各自埋头工作。   起初阮颂听说任钦鸣能背完台词,只以为他是说大话,结果前一天夜里他拿着那沓勾勾画画,被认真标记出各种记号的剧本一抽查, 居然还真都能答上一二。   不说一字不差,但八九成是能对上的,意思全都大差不差。   当时阮颂和弹幕就惊了。   阮颂难以置信来回翻动手里的电影剧本:“真的假的,你之前是不是背着我偷跑了,先背了一部分吧?”   就他手里这剧本的台词量。   比起十几、几十集的电视剧当然算少, 可如果是在一天之内就熟悉到这种程度, 那绝对是相当不可思议了。   任钦鸣好不容易在阮颂面前找到点嘚瑟的机会,故作风轻云淡:“详细的个人台词本昨天晚上才分到我手上, 昨天晚上你也知道我在干什么,偷跑不了。”   【嗯……嗯嗯嗯?所以是在干什么呢,小脸通黄.jpg】   【真的没有偷跑吗?我不信。除非你把昨天晚上你们究竟干了什么详细展开说我听听,精确到秒那种,doge】   阮颂完全没有吝啬,大手一挥便让任钦鸣坐上床:“那你这当年选错科了啊,就你这记性,学文综还不是松松的,指不定真能考上A大。”   任钦鸣高中差就差在理综。   但他相当中肯回答:“文综太枯燥,没有剧本有意思,也是慢慢才快的,不是一开始就快。”   记忆力这种东西确实能锻炼。   几年前他就跑龙套那么几句词还得五句紧张忘一句,现在短的场景,只要在脑子里配上台词过一遍机位和画面,差不多就都能记住。   “那奖励你点什么呢。”   阮颂忙了一天心情忽然很好,都不等任钦鸣要求便主动扭头撞了下他的肩膀:“你有什么想要的没?”   镜头下,两人盘腿并肩坐着。   任钦鸣一手卷着剧本,一手绕过阮颂的腰,紧紧将人环进怀里摸他戴在左手廉价的戒指,一点不羞于开口凑到他耳边道:“我想等下了综艺,你给我们重新买对戒指。”   阮颂闻言眨了眨眼:“……只是戒指吗?”   “啊?”任钦鸣低头愣了下。   阮颂也凑到他耳边:“不要我送花吗?不要我求婚吗?还是暂时不想跟我结婚?”   任钦鸣那么大一个“阎王”,当场就要憋不住笑。   几乎阮颂追着他每说一句,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便更高一分,最后干脆直接把脸埋进阮颂肩窝,根本控不住傻笑。   阮颂还一个劲怼在他耳边刺激:“我妈那么喜欢你,难道不要我一下综艺立刻把老家的行李也搬到你家里跟你同居?就要一对戒指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弹幕集体开始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一万年过去了,我依旧能对着这两个人嗑到昏迷!!】   【报告,这里有只土狗听阮老师调戏两句骨头就软了,我骨头硬让我上!害羞.jpg】   【老夫老夫yyds,我宣布秋名山cp就是yyds!!!】   …   等姜淇淇四人终于回到木屋,已经是《合拍19天》最后一天临近晚饭的时间。   不过他们拖延了这么久,不是赤条条只带了四个人回来,还装了不少零食,以及好几辆满载的大货车。   车队一等车头把四位嘉宾送到木屋,便径直朝上,浩浩汤汤继续开往茶村的方向。   直播间弹幕只能从任钦鸣和阮颂站在门口昂着脑袋的角度一起往外看,都有些好奇,弄不明白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直到姜淇淇手里拎着个礼品盒从车上下来,说那些大货车里装的也都是这样成套成装的保健品,专门对口老年人。   “我后爸朋友他们医药公司新研发的,正好看我在这边录综艺,想借着机会宣传一下,给这边山里每一户茶村老人都安排了一份。”   姜淇淇大大方方将手里礼品盒品牌展示出来,还是个挺有名的牌子。   梁羿进行补充:“后续公司为了追踪老人们的身体状况,每半年会安排一次免费的体检,我们觉得还不错就答应了,跟闫导商量着也觉得没问题。”   毕竟是给老人们谋福利的事,节目组没道理不答应。   这么大动干戈又是保健品又是体检,成本不会比上他们综艺付的那点广告费便宜。   至此,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客厅茶几上满满全是他们带上来的饮料零食。   六人终于又一次在木屋内重聚。   只是场面气氛和大家想象中的欢乐略有点不一样。   他们各自窝在沙发竟是没人率先开口说话,镜头下一片安静。   弄得六人都有些怔愣,不约而同抬眼面面相觑。   郑青第一个失笑打破僵局:“怎么了这是,都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姜淇淇也跟着笑,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低声:“我就是有点烦等会我还有点工作没弄完。”   梁羿一推眼镜:“我也是。”   旁边秦斯嘉猛地懈出一口气:“……好吧,其实我和郑青也是,也还有工作没弄完。”   再然后轮到任钦鸣和阮颂。   阮颂整个人都往沙发椅背上靠了靠:“你们别看我,那个连环杀人案的IP一天不结束,我就一天没法休息,肯定是没弄完的。”   虽说剧本会每天就开那么两三个小时,但要一直连轴开上个一个多月不休息,后续还得跟组调整的确还是让人有点崩溃。   任钦鸣一五一十:“我台词也还不够熟。”   他通常事先会全篇按照剧情整体背诵,然后再根据到时候开机安排的场次,着重区分顺序进行巩固。   【和着就是六个人现在其实都不闲,但都赖在沙发上不想动,doge】   大家各自交代完一圈肩上背负的重担,木屋很快再次陷入沉寂。   又是好半晌,梁羿才第一个伸手从茶几上拆了包黄瓜味的薯片,若无其事摘下脸上的眼镜,就好像事情都已经做完,问:“你们不吃吗?”   姜淇淇从善如流拆开藏在角落里的塑料袋:“斯嘉你不是一直想吃卤鹌鹑,我叫我助理去帮我排队了。”   “哇,又买了啊!”秦斯嘉立刻不再挣扎,飞快放下工作加入摆烂大部队。   “我还让买了很多素菜,不知道好不好吃,反正都买了点。”姜淇淇套好塑料手套十指大动,已经给自己备好解辣的牛奶。   没吃到的郑青也好奇坐直了身子:“有这么夸张吗?我只在吃烧烤的时候吃过类似的。”   阮颂作为卤鹌鹑推广大使,相当有使命感站出来:“如果你爱吃烧烤,卤菜应该也爱。”   任钦鸣在眼前各种瓜分零食的盛况里看了一圈,得出结论:“所以今天晚上最后一天,我终于解放不用做饭了对吧?”   五人皆是一通笑,气氛瞬间在吃吃喝喝里活跃。   没两刻郑青对大家神秘一笑,竟是从储存室里摸出一瓶不知何时被他藏进去的威士忌!   姜淇淇立刻馋上了,举起双手比谁都激动:“哇!!郑哥你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梁羿也是没想到在这居然也能让姜淇淇碰到洋酒,企图按住她的杯子:“少喝点。”   姜淇淇直吐舌头:“略略略,就不就不,这是郑哥拿来的!不是我自己!嘻嘻嘻。”   【???】   【没想到淇淇还是个小酒鬼!哈哈哈哈哈】   梁羿眼看是管不住姜淇淇,终于放弃,自己也开始拿酒下薯片,用遥控调了个最近还挺热门的电视剧。   工作暂且抛到一边,现场又是垃圾食品,又是卤菜,又是冰镇威士忌。   大家虽然嘴上都没说什么,但心里都有数。   等到综艺结束,他们六个要想再找到如此轻松放肆的时间凑到一起,真的非常非常困难了。   今天,第十九天就是他们最后的狂欢。   …   这边即将落下帷幕,另一头徐兰却才刚刚开始。   她坐在办公室一一翻阅舆情监控组递上来的数据。   词条热度、话题数量、高峰时间、具体关键热词等等等等一系列,几乎复盘涵盖了这段时间阮颂和任钦鸣在综艺上出现的所有内容。   小卢敲门进来汇报:“姐你今天可能接不成潼潼了,王总说想开个会,听一下成果,再敲定一下钦鸣哥未来的发展方向。”   徐兰一顿:“……是不是想谈续约的事,我记得钦鸣的合约快到了。”   小卢立刻:“我也觉得是!王总肯定是不想放钦鸣哥走的!”   徐兰看着眼前一大摊数据,指尖落到桌面敲了敲:“行,我把舆情组的同事叫上,跟王总说我们已经到会议室了,让他随时空了直接过来。”   “好嘞。”   小卢很是机灵:“那等会六点我帮您去接潼潼?”   徐兰从手边整出一个文件夹起身:“不用,陈严会帮我接,你传达完就下班吧。你最近不是也谈恋爱了,多陪陪你女朋友呗。”   小卢:“!!!”   小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靠姐你怎么知道!我正努力追着呢,还没答应我!”   “还没答应啊。”   徐兰意外挑起眉笑笑,似乎没想到他看着白白净净、老实巴交,竟然也师承任钦鸣玩先做后爱那一套,经过他身旁淡淡评价:“那你追求对象挺有品位的,喷和张乔语一样的香水。”   作者有话要说:   张乔语:谢邀,巧合而已,不关我事   土狗:嘻嘻嘻,我马上要跟我老婆结婚了,嘻嘻嘻嘻嘻 第88章   小卢一开始听说香水一样还没反应过来, 只是拎起衣领凑近鼻子闻了闻。   他自己都没注意自己身上原来沾上了香水。   但当他闻清那味道的下一秒,小卢后背忽得一凉,立刻睁圆了眼扭身从办公室追出去:“姐!你不会以为我跟张……”   “打住, 我可没说。”   徐兰扫了眼周围全嗅到八卦纷纷揪起脑袋看他们的同事, 相当及时制止住了小卢嘴里就要出口的名字。   小卢这才猛然察觉自己刚刚差点闯了大祸, 梗了好半晌才将音量咽回肚子, 皓白的脸上憋得通红,一路压着嗓子跟在徐兰身边:“……虽然也是个、嗯、公众人物,但真的不是姐你想的那位, 那位我怎么可能招惹得起!你信我!”   “你招不招惹得起她跟我解释什么, 我现在又不是你们两个谁的经纪人。”徐兰手里拿着文件, 连个眼角都没分给他, 脚下不停直奔走廊尽头的电梯间。   正好这个时间点附近没人。   她伸手按下自己的“向下”, 顺带帮小卢把通往王端办公室的“向上”也按了, 脸上一改先前严肃,狡黠露出笑道:“你这不行啊,别人绕着弯稍微一套就招了还怎么追得上女明星?”   “……?”   “!!!”   小卢瞬间身上鸡皮疙瘩起得更多了,搓着胳膊道:“怎么还有姐你这样的!!”   刚刚徐兰根本没误会他跟张乔语,单纯激将法下套而已。   徐兰:“是你自己嘴巴不严实。”   语毕, 正好左手边向下的电梯到。   徐兰抱着文件佯装无辜站进去逗他:“都说到这了,干脆直接把对面名字告诉我算了。”   “不可能!”   小卢真是恨不得给自己这张不经事的嘴缝上,之前掩饰得那么天衣无缝全部作废,“我坚决不可能再上你的当了!不用问了!”   徐兰不置可否一挑眉,笑吟吟选了舆情组的楼层, 在电梯门关上前说:“没想到我们小卢胆子不小啊, 只是听我说了句香水很像就敢往张乔语身上误会,看来是同一个款式类型的女明星?那目标范围缩得很小了哦。”   “!!!!!”   小卢这一下被戳中心事, 才是真的要撅过去了。   他从跟着任钦鸣入行至今,勤勤恳恳,聪明机灵,一直认为自己至少在专业上做得不错,直到碰上徐兰这种老江湖才知道。   他完全就是白纸一张啊白纸一张,有点什么全写在脸上,连从哪句话开始露的馅都不知道!   …   十分钟后。   徐兰在会议室先跟舆情组的人员讨论一下最近的情况,以及风控方面可能存在的隐患问题。   毕竟高流量的背后,始终意味着高风险。   任钦鸣和阮颂是可以在镜头底下放开了谈恋爱,但她不行,她得对得起自己拿的工资,时刻保持清醒,各司其职。   徐兰本以为以王端平时不紧不慢的惯例,自己等到他至少要个半个小时。   结果没想到她这次一刻钟都不到就把人盼来了。   会议室里所有同事都昂脸向他问好:“王总。”   王端和和善善笑脸一张,一一昂起下巴应下:“怎么样,都忙完了吗?还是我来早了?”   舆情组的组长早就听说接下来徐兰和王端有事要聊,赶紧起身:“不早王总,我们跟兰姐的部分已经结束了,您进来吧,我们回去继续上班了。”   王端先是“好好好”,然后很快想起什么般抬起腕表一看:“都快六点了还得回去上班,不能下班吗?我以为我们公司的艺人都挺乖的呢,没什么特别需要各位加班的部分。”   舆情组组长闻言又是一顿,听明白了这是想首先直接从他嘴里听听实话,就差没竖起手指指天发誓:“艺人们的确都很乖,只是热度太高了,每天需要整理汇总的内容有点多,同行都很嫉妒。”   王端听完脸上笑得更和蔼,高高兴兴放他们走了,解开外套纽扣,一屁股坐到徐兰边上,张口就来:“兰总这边怎么说?”   徐兰这段时间都已经被王端热衷开玩笑的性格,开出免疫了,听见自己顶头大BOSS反过来喊自己老总,纹丝不动:“钦鸣当年是21岁,大四签进的我们中瑞,现在他才26岁您就找我聊这个,所以当时签的合约居然只是5年约吗?”   现在的经纪公司为了拴住艺人,动辄20年卖身契。   火了就是摇钱树,不火就一直拖到艺人自己没有行程受不了,赚个违约金,怎么都是不亏的。   所以徐兰对王端当年只签了任钦鸣5年这件事一直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直到王端示意她关上会议室的大门,依旧是那副笑意盎然看不出具体情绪的模样,解释说:“我首先是个做生意的,然后才是你们老板。就连人家豪气阔绰的刘老爷子为了旧情送别墅也要拿股份,别说我了,更不可能做慈善。当年我签任钦鸣不为别的,就为在那么多跟他差不多的小孩里,只有任钦鸣敢跟我签对赌协议。”   徐兰当场按着手下的文件夹便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一个这么大的公司会跟一个无名艺人签对赌协议:“……你们签了多少年多少钱?”   “三年两个亿。”   王端靠在会议室的椅背上:“前提就是他不想跟我签20年,他只想签5年,承诺三年给我挣两个亿。”   “他疯了吧……”   这饶是徐兰也忍不住难以置信,任钦鸣和中瑞签约的时候最多最多也就是个18线,到底哪来的胆子承诺两个亿,“所以他前几年才一个劲地连轴拍戏?”   王端不置可否:“反正对我没什么损失,左右我都是要拿资源捧他的,他挣够了我就放他走,他输了也只是合约从5年变成20年而已。”   “但你现在不想放他走了?”   徐兰脑子里一直绷着的弦终于被拨动。   王端两眼一弯:“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   徐兰正要开口。   王端已经打断:“我知道你跟钦鸣他们私下关系很好。所以在开始之前我得提醒你,首先你是我招进来的,是我手底下的员工,然后才是任钦鸣的经纪人,兰总不要忘记这一点。”   徐兰含在嘴里的话立刻打了个转,不过最终还是依照自己的心意说了。   …   A大附小门口。   张乔语今天出行难得低调,没开她亮红色的跑车,而是坐在王绛平平无奇地黑色奥迪里,停在路边完美融进学校门口接孩子的家长们行列中。   王绛一如既往戴着佛珠和鸭舌帽:“亲戚家有小孩在这边读书吗?”   张乔语偏头透过贴着防窥膜的车窗,一眼看见陈严憨厚揽着潼潼站在那个娃娃头班主任面前:“朋友而已,我以为今天没人接顺路过来看看。”   王绛看起来有些不信,打趣:“你还有能让你朋友帮忙看孩子的朋友?”   张乔语翘了下唇:“总比亲戚概率大。”   王绛脸上终于敛下笑:“确定考虑好了吗?我的剧组明天一旦进了人不会轻易换。”   张乔语这一步踏出去,不管结果是好是坏都难逃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但张乔语只是漫不经心从坐进陈严车里的潼潼身上收回视线:“一年前我家里彻底没人了的时候就考虑过了。”   一年前张乔语的父母双双因为多年缠身的基础病,走得突然。   至此这世界上她再没了亲人,孑然一身,就算未来某一天无声无息消失在不为人知角落也不会有任何人挂念。   张乔语已经找不到自己再忍下去的理由,示意司机把车从学校门口开走道:“不就像您剧本里写的,不要惹走投无路的人。”   …   当天晚上。   《合拍19天》一行人在半山腰木屋里彻底喝嗨,节目组完全不知道郑青是什么时候在储藏室里藏得那么多酒。   据说是准备着拿来写歌卡住,润喉咙的。   一瓶威士忌,两瓶白兰地,三瓶红酒,四瓶香槟。   所有库存都在今天最后一晚上,给郑青掏了个干干净净。   其中属姜淇淇和秦斯嘉两个酒鬼喝得最欢,一拍即合。   小蜜蜂、青蛙落水、虎棒鸡虫令等等喝酒划拳的小游戏,教了其余四个大男人无数种。   最后就连在旁边带头偷嘴茶几上零食的闫松航都没能逃过,被他们一起逮进酒局里。   闫松航直呼他酒量不行都没用。   众人各自眼色一对,不约而同放声喊道:“要的就是你酒量不好!!”   弹幕都在公屏上带狗头笑说,他们这是打算公报私仇,趁着结束前清一清这段时间的“恩怨”了。   闫松航也果不其然被他们拽着灌了很多。   一帮人谈天说地,互爆糗事,喝到最后连时间都忘了,没人再管工作,也没人在意超过了晚上不再继续供应热水的凌晨12点。   只是希望当下的美好无限延长。   闫松航导这综艺导了六季,表面客套的有,戏剧抓马的有,血雨腥风的有,他们这样一拍平和的也有,但之前不管哪一种,他都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参加的。   从未像今天这样被直接拽到镜头底下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木屋外又开始下雨。   屋内客厅温馨昏黄的暖光笼罩在每一个人身上,氛围使然,大家脸色绯红,面若桃花,抱着酒杯其实都已经快到了头。   姜淇淇最是古灵精怪,趁着闫松航趴在茶几上还剩最后一分清醒的神智,一把将人捞起来,又给他嘴边递了一杯,循循善诱道:“明天咱就散伙了,要么闫导你把你生日那天许了什么愿说给我们听听?”   闫松航一听“许愿”立刻拍手说好,相当大方挥手:“你们先猜!”   梁羿猜他祝综艺越办越好;   弹幕和姜淇淇猜他想谈恋爱;   秦斯嘉和郑青猜他想祝家人身体健康;   阮颂和任钦鸣猜他想在A市全款买下一套属于自己的房。   闫松航听了一圈都觉得不满意,瘪着嘴道:“我在你们心里格局就这么小,就只有这么点小追求吗!我不能是惟愿你们六个下了综艺都过的好吗!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财源滚滚!蒸蒸日上!都给我红遍大江南北!”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一连串的四字词说得一愣。   阮颂靠在任钦鸣身上,第一个撑着脑袋问他:“一年就一个愿意,你给我们了,那你自己呢?”   闫松航醉眯着眼傻笑:“我还有明年的愿望,今年的可以先让给你们。”   …   另一头,王绛在《黑村》剧组刚拉好的微信大群里亲自发了公告。   【@王导:接下来一段时间又要开始打一场硬仗,各位多担待,辛苦大家的话说在前面,明天下午四点见,抱拳.jpg】   作者有话要说:   弹幕:呜呜呜呜呜呜最后一波眼泪还是被闫狗骗到了 第89章   微博上, 网友们以总导演闫松航趴在茶几彻底醉倒为分界线,单方面宣布了《合拍19天》第六季的圆满收官。   并将词条送上热搜榜首。   微博广场感慨一片。   【19天不是有大半个月,居然就这么过去了吗, 我不信!流泪猫猫头.jpg】   【……SOS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但我竟有种爷青结的感觉, 抹眼泪.jpg】   【我的快乐结束了, 我的快乐老家没了,我真的要开始认真闭关写剧本,预备着以后给阮老师的工作室投简历了, 姐妹们再见, 叹气.jpg】   【万万没想到我为《合拍19天》留的最后一滴眼泪, 居然是闫狗骗走的】   【虽然我始终对闫狗之前让大家滑草一样从山上滑下来有点耿耿于怀, 但不得不说闫狗还是好狗, 希望下一季能更注重安全问题~】   【是的, 属实很大方了,生日愿望虽说一年一个,但关系再好我也舍不得让给别人,doge】   【但是这一期的嘉宾也值得啊啊啊!闫狗第一次在节目上过生日叭!】   【感觉这一季可能会是《合拍19天》的巅峰季了,以后很难超越了, 之前豆瓣都是9.5分,盲狙一个这一期9.7,摸下巴.jpg】   【我也要为两年后的阮老师工作室招新开始努力了!握拳.jpg】   【只有我关心以后的口粮问题嘛!!想知道阮老师和土狗以后会不会在微博开直播,或者更新日常!!!土拨鼠尖叫.jpg】   【相比起来,我还是更关心他们的工作问题, 喝得太尽兴大家是都忘了吗, 笑死】   显然闫松航醉倒后,嘉宾六人并没有因此消停。   而是直接当做了睡在他们中间的闫松航不存在, 继续坐在刚刚各自的位置聊天。   梁羿、郑青就地坐在铺在茶几底下的毛毯上,一个继续吃着钟情的薯片,一个糟蹋东西,小时候过家家没玩够似的,拿各种饮料跟酒兑在一起研制黑暗料理。   秦斯嘉、姜淇淇老早没再参与他们四个的话题,缩在沙发最远离镜头的一端,手里抱着酒瓶,脑袋碰着脑袋,嘀嘀咕咕不知道在交谈什么小秘密。   最后是阮颂和任钦鸣。   这两个的酒量比起另外四人算不得好,脸上缀着明显的红晕。   只是阮颂看起来比任钦鸣还要更差点,已经在沙发另一端脱掉拖鞋,蜷缩着双腿依偎在任钦鸣怀里好半晌。   双手圈住膝盖,光裸的脚背微微交叉,自然放松的骨肉匀称白皙,整个人的重量都倾斜压在任钦鸣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和地上坐着的梁羿聊天。   至于微微上头的任钦鸣则看起来话不多。   只在极偶尔大家cue到他的时候才出声应上两句,其余时间只是认真当个听众。   大家的话题不再和之前综艺节目组特意的安排下,只是聚焦过去,让弹幕了解他们,而是更多的开始关心未来。   真的像朋友一样交换谈论各自在以后的生活上都有什么打算。   出乎所有人预料。   梁羿原本只是准备自己一个人出国接着修一个学位,结果姜淇淇好像也有暂时退出娱乐圈、接着读书的打算,觉得自己修炼还不够。   两人再次变成异国他乡相依为命的学生党鸳鸯。   郑青和秦斯嘉比较直接,坦言会在综艺结束后马上买房、并开始着手准备婚礼。   不过也没有大操大办的打算,只想请一些关系比较近的朋友聚到一起稍事庆祝,自然包括《合拍19天》所有人,以及睡着的闫松航都一起,然后就预备休假一年来个环球旅行。   所以为了保证这段时间不要空档太久,他们下了综艺也有够忙一阵了,需要超前做好工作。   任钦鸣那是根本不用说的,谁都知道他今年两部戏满满当当。   阮颂的情况也比较明确,工作室刚成立百废待兴,争取加快进程,一口气弄出四部剧陆续跟大家见面。   当天的直播一直延续到了凌晨一点。   是直播间正式开始十九天以来,营业到最晚的一次,弹幕热度却丝毫不减。   差不多一直到凌晨一点半,酒瓶里的最后一滴酒被他们彻底喝干。   镜头下,阮颂早已不知何时靠在任钦鸣脖颈睡着。   任钦鸣抬手稍稍用力,便将怀中单薄纤细的人打横抱起来,轻手轻脚和大家打过招呼,一路穿过堆满了零食袋的客厅回到房间里,安置到床榻上。   夜凉如水,木屋外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星空呈现出被刷洗一新的深蓝,皎洁的月光从落地窗外温柔地照进来,勾勒在阮颂沉静陷入睡梦的脸颊上。   由于他们这两天一直在木屋没出过门,身上的睡衣直接免了脱换。   任钦鸣径直扯过旁边叠放整齐的被褥将人包住,起身把阳台的窗帘拉好,离开前还不忘细心仔细地给阮颂将保温瓶灌满。   以防他半夜渴醒找水喝。   等到任钦鸣做完这一切从房间里出去时,外面大家已经歪歪扭扭各自开始收捡垃圾,着手准备收摊。   乍一眼看见他从房间里出来,还告诉他没关系。   说是吃了这么多天他做的饭,最后一天肯定得由他们收拾残局,叫他回去陪阮颂睡觉。   但任钦鸣只是晃了晃手里一起从房间带出来的台词本,浸泡过酒气的眸子在此刻显得格外深邃,解释道:“暂时没打算睡,还得把台词再过一遍。”   【???】   早把工作忘到九霄云外,且完全不打算在今天晚上捡起来的所有人:“…………”   是他们输了!活该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影帝大满贯!   …   不出任钦鸣预料,阮颂睡到半途果然嗓子眼冒火一样被渴醒。   他眼睛都还没睁开,首先伸手第一个动作便是朝自己枕头旁边摸。   摸了个空。   然后阮颂才磨磨唧唧撩开眼皮,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打开保温瓶,里面果不其然有温度不高不低冒着热气的温水。   阮颂张嘴被酒气熏到,醉酒的后劲全上来了,顶着目眩沉重的脑袋努力了好半晌才从床头撑坐起来,举起保温杯热水流进嗓子眼,久旱逢甘霖般痛快。   几乎直接把一整瓶全灌到底才觉得自己稍微活过来。   等他慢吞吞爬起来穿好拖鞋到房间外,客厅里果然亮着厨房那一盏小灯。   身形宽阔的男人正撑着额头,看着自己面前餐桌上的台词本埋首碎碎念,不管背到第几遍,手边都还放着做记号用的签字笔和五颜六色的彩色标签。   阮颂无声无息靠在长廊出口处,看着看着便忍不住掏出手机,抬手给任钦鸣拍了一张。   但也就在他按下快门的那一刻。   大概是出于镜头工作者的敏锐,任钦鸣几乎立刻抬头精准朝着他的方向望过来。   阮颂眸中带笑,忍不住又拍了一张。   然后和他穿着情侣睡衣的任钦鸣也笑,抬手便将走到自己身边的人揽进了怀里,搓着他的胳膊问:“冷不冷?怎么没穿件外套再出来。”   阮颂按了下他开静音免打扰模式的手机,看清上面已经显示凌晨三点的时间,哑着嗓子道:“有点饿了,你还有多少弄完?”   “差是差不多了,就是有两个剧情人物情绪我一直有点把不准。”任钦鸣从善如流起身,“饿了我帮你下碗面?还有之前买的鳗鱼和牛肉、番茄剩了一点。”   阮颂乖乖点头在他刚刚坐过的位置上坐下:“那你给你自己也下一碗,正好我帮你看看剧情。”   “行。”   任钦鸣最后在他胳膊上又搓了一把便抬脚打开旁边的冰箱。   至此,两人背对着背一个在餐桌凝神看剧本,一个在厨房柴米油盐忙活。   这样没有镜头相对,也能宁静和谐的画面要是换做19天前,任钦鸣肯定想都不敢想。   然后等到凌晨三点半,任钦鸣的微博深夜更新动态。   一共三张照片,正好满足强迫症凑满三宫格。   前两张是阮颂先前站在长廊拿手机对着聚精会神的任钦鸣拍的,后一张则是两人新鲜出炉,摆在一起汤水清亮的鳗鱼番茄牛肉面。   用的面条明明只是最最常见的家常挂面,却配着葱花色香味俱全,硬是给那些熬夜不睡的休闲党看馋了。   连带第二天睁眼才“姗姗来迟”,刷到任钦鸣微博的另外四位嘉宾也心里不平衡了。   这两个人半夜开小灶,居然不叫他们!   只是等他们四个满肚子怨气,一把扭开阮颂和任钦鸣的房门打算算账,屋子里却已经空了。   没有行李,没有用品,更没有挂在衣架上零散的外套,床上被褥全都整整齐齐叠着,甚至看不出睡过的痕迹。   整个房间就像没人住过的新房间一样,完全找不出两人在这里生活过19天的踪迹。   姜淇淇第一个冲进卫生间,发现原本摆着两人护肤品的洗手台也都变得干净如初。   像是游戏重新回了档。   他们四个和直播间里的所有弹幕都被这一下搞蒙了。   最后还是闫松航现身解释:“钦鸣下午要进剧组,现在得回家收拾行李,阮老师下午也还要开剧本会,干脆跟着起来一起走了,他工作室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姜淇淇的小嘴顿时瘪了:“昨天怎么没说今天走这么早啊……”   连声道别都没有。   “就是啊,早知道我们也定个闹钟起来送送……”郑青挠了挠自己睡得乱糟糟的鸡窝头。   肉眼可见,几人心里都有些空落落的。   秦斯嘉、梁羿脸上也为没见着“最后一面”难以掩饰露出失落。   闫松航只是宽慰拍了拍大家的肩膀:“他们两个就怕你们这样,以后又不是见不着了。钦鸣走之前还给你们留了午饭,让我们一块吃了再散伙。”   【呜呜呜呜呜哎】   …   景江帝华小区内。   阮颂和任钦鸣已然各自收拾起自己准备进组的行李。   早在之前老蒋他们搬进阮颂和陈严的租房,阮颂的物品便被小卢安置进任钦鸣这房子里。   最近两天因为别墅到位的事,陈严他们也已经着手退掉租房,把他们的工作室布置起来,正好连新装修散甲醛都省了,只需要打扫一下,直接拎包入住。   阮颂原本可以跟任钦鸣一道从小区出去,但他进顾屿洲那边的剧组之前,还得去别墅看一眼。   于是小卢来接任钦鸣的保姆车先到。   任钦鸣望着他依依不舍上了车,正要开口说话。   阮颂站在车下笑笑打断:“好好拍戏。”   任钦鸣还想开口说点什么。   阮颂已经倾身凑进保姆车大敞的车门里,主动在任钦鸣嘴上亲了下:“戒指没忘,这次换我找你,嗯?”   作者有话要说:   土狗: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第90章   尽管景江帝华距离市中心只有几步路, 但阮颂还是在小卢载着任钦鸣离开后叫了网约车,一路戴着口罩、帽子走到小区门口。   这边小区的房价虽然比不上张乔语那个,但安全系数还是到位的。   大门门禁设置了专门的卡口, 防跟踪一次只能过一个, 除了刷卡还能刷脸, 人脸识别信息和门禁卡是绑定的。   只是阮颂刚从《合拍19天》回来, 暂时还没抽出空去物业办理。   他以为自己兜里揣的门禁卡是景江帝华的,结果等他从兜里掏出来,系统立马给了他两声错误的“哔哔”提醒。   阮颂定睛一看, 这才发觉自己拿错了, 拿成了那套别墅的门禁卡。   此刻的他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 网约车也在栏杆外等着了。   保安却坐在门卫亭里好整以暇看着他, 似乎觉得他相当可疑, 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阮颂只能不尴不尬站在那干着急, 正准备掏出手机给任钦鸣打电话,就听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嗓:“你拿我的卡刷。”   阮颂应声回头。   发现眼前个子高高的男生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染着金发,浑身上下包裹得严实程度丝毫没比他差。   早听闻这附近一片的小区名人富商多。   阮颂莫名觉得男生看着有点面熟,却又一口叫不上名字, 直觉可能也是个什么明星之类的,只是没出名到能让他一眼认识。   那男生大概见阮颂看起来对陌生人的好意有些谨慎,并不第一时间伸手接卡,只能转而扭头望向保安亭里一直看着两人的门卫,翘起一点唇角灿笑道:“马叔, 我是他粉丝!您就帮忙开一下呗, 他以后也住咱们这小区!”   阮颂:“???”   马叔:“…………”   保安叔叔戴个贝雷帽还挺潮,伸手大概按了下控制开关:“叫你爱豆下次不要再忘带了, 要么就早点去物业把脸录了。”   金发男生:“知道了!谢谢马叔!”   阮颂被这猝不及防的插曲弄得一愣一愣,直到从门口出去才顾上扭头和身后“带”他出来的男生说话。   只是他才刚说了一个“你”,男生已经笑容阳光打断:“不用谢我了哥,我真是你粉丝,一直追《合拍19天》呢。”   阮颂望着他“啊”了下,又想说话,到小区门口接那男生的保姆车却来了。   男生立刻过去挥手向他道别:“哥那我先走了!你要好好工作好好吃饭!我的门禁卡你先留着!等你忙完了回来再还我!”   “…………?”   阮颂全程捏着他的门禁卡呆愣在原地,连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都还没想到,那男生便已经干脆利落上车从他的视野里消失。   自我评价还停留在“素人”阶段的阮颂,丝毫没留心微博上翻了天的热搜,只是坐在网约车后排后知后觉。   他这居然就已经有粉丝了?   …   别墅内,陈严捧着手机吃瓜吃得兴起。   起因是几分钟前坐拥千万级粉丝的头部博主,发布了一条微博。   【@不要养布偶:家人们SOS!真是菩萨保佑,积了三千年的德,今天居然碰见我男神了!希望男神没觉得我黏人!害羞.jpg、紧张.jpg、对手指.jpg】   这一下好家伙,微博又炸了。   所有人都在他之前的微博里寻找蛛丝马迹,想看看他曾经追过什么剧,或者什么综艺,找出他男神是谁。   陈严这吃瓜永远奔赴第一线的,自然也饶有兴致四处呼朋唤友地打听。   连阮颂什么时候从别墅一楼上来的都没发觉。   阮颂一直来到沙发后,弯腰抱着胳膊盯他屏幕看了好一阵,完全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冷不丁出声:“杨寒是谁?”   “杨寒不就是那网红……靠!”   陈严正乐此不疲在自己的吃瓜友人群里热聊讨论,就被阮颂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出声的!吓死我了!”   阮颂绕过沙发,在他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所以杨寒是谁?”   “就那个靠着带粉丝买基金理财……”   陈严更多的介绍已经到了嗓子眼门口,最终还是咽回肚子:“嗐,没谁,估计你也不感兴趣,就是一富二代财经博主。”   这两年不知道吹了什么风,95后甚至00后都开始着急理财投资的事,网上忽然冒出不少手把手教基金布局,和预测股市走向的财经博主。   鱼龙混杂。   阮颂只以为陈严嘴里这人也是个差不多靠风口走红的,确实兴趣不大,话题一转便问到了他们的项目:“老蒋他们人呢?”   “正各自收拾房间呢,这别墅是真心不错,让我带我们颂老板四处转转?”陈严说着便起身收起了手机。   要么都说灯下黑。   那时的陈严完全没意识到他渴望的八卦真相,又一次距离他如此之近,犯了和上次不知道阮颂就是任钦鸣绯闻男友一模一样的错。   …   眼下这套房子,阮颂之前从刘老爷子那拿到门禁卡,就和任钦鸣、陈严三人一起进来看过。   那时的别墅还空荡荡,光有装潢零散摆着几个家具,完全没有装饰品,还全都用防尘的白布罩着,入眼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个大概的空间布局。   虽说从外型上看这别墅只有两层,一楼是开放会客区,二楼是办公住宅区,但其实第二层是个复式,占地面积不大,空高很高。   中间挖空出来的部分,是刚刚陈严刷手机坐的客厅,台阶下沉式结构,同层旁边还有餐厅、书房,顺着楼梯继续上去才是可以安排给编剧们的房间卧室。   编剧们只需要打开房门,往复式二楼的走廊上一站,扒着栏杆就能看见底下可用来开会的客厅。   底下客厅的人仰头也能看见他们,布局相当便捷舒适。   而就在阮颂回综艺的这么短短一段时间。   陈严和老蒋他们几个忙里忙外,张罗着又是找人打扫卫生,又是添置家具、装饰品,暗淡蒙尘的别墅瞬间有了人气。   陈严一路走一路给阮颂汇报。   比如这间书房面积大,他们准备改成健身房,督促大家运动锻炼身体;   那间台球室、杂物房面积小,他们准备改成小号会议室;   保姆房面积不大不小,可以保留,到时候请一个全职阿姨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同时负责打扫卫生;   至于底下一楼,这么好的地段空着也是空着,他们添置了座位,还想买几台咖啡机、雇几个咖啡师干脆弄个前台,当咖啡店来开,还能有点营生,就当是给工作室包吃包住、发放各种福利的零用补贴。   ……   阮颂听陈严说得头头是道,尤其是最后那个开咖啡店的想法,简直是要给他拍巴掌,万分想不通看着他:“陈管事采访一下,你当年怎么想的走上了编剧这条歧途?就应该去学管理搞大事业啊,跟你比起来我算什么资本家。”   陈严这不比他这个正儿八经的大股东考虑得周到多了,连开咖啡店补贴工作室日常开销这一环都算进来了。   确实是有那么点想法和天赋在。   陈严完全没好气看他:“管理那是我想学就能学的?首先得我家里有东西给我管才能学啊,不然我管个屁,刚毕业出去应聘就叫人老板把店子给我管。”   阮颂听得直笑,乐得只顾着专业当甩手掌柜:“现在好了,你自己也直接当老板了,不用求着谁把店子给你。”   …   阮颂跟着陈管事逛完江山社稷,很快埋头和老蒋他们在客厅开起了碰头会。   这两天他少说又给三人打了好几回板子,好在是三人越挫越勇,多少带点抖M属性在身上,听他越骂弄得越起劲,似乎自己也觉得这地方有点不好。   慢慢就算几人没有额外的闲聊,但也靠着专业上的探讨熟络了。   老帅最放得开,完全不羞于拿自己的想法请教阮颂;小孔一见有人带头,立马次之随后;老蒋则是自己在心中做了一番不为人知的思想斗争,别扭好一会才终于看着另外两人茅塞顿开,压不住羡慕“眼红”,克服了他不值钱的自尊心。   阮颂公事公办,来者不拒,对他的心路毫不知情。   几人聚在一起正是讨论得火热。   楼下还在构想他们咖啡厅怎么弄的陈严,便撞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径直从外面推开门进来。   陈严正想说他们这里是私人住宅,暂时不方便接待外客,男人已经抢先递出名片:“我找阮颂。”   …   《黑村》剧组里。   尽管王绛在微信大群里宣布的是下午四点集合,但大家不约而同提早到了约定的地方。   尤其是几位需要抓紧时间开展剧本围读的主演。   任钦鸣不得不承认他从小区过来的一路,都还很没出息地在脑海里回味阮颂主动亲在他嘴上的吻。   分手一年,原本以为再难追回来的人,竟然真被闫松航一个短短19天的综艺给撵回来。   任钦鸣现在想想都觉得美好得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爱情、事业双丰收,还认识了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可以说是他正春风得意的时候。   任钦鸣本打算痛改前非,拿出自己崭新和蔼的面貌示人。   结果等他下车见到王绛他们听清的第一句,脸色就无法自抑地黑了。   谢岭烯首先笑得灿烂无比,看热闹不怕事大摇着手机,扬声告诉他说:“现在你老婆也是名人了,都已经有狗仔专门蹲点拍他了,拍到你老婆上了一个小帅哥的车,两人一起去了高级餐厅!偷家警告!”   任钦鸣:“…………”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不信谣不传谣,正常工作而已 第91章   阮颂跟人上了车去高级餐厅的照片一爆出来, 微博才是真的炸了锅。   跟这比,之前那劳什子网红男神算什么。   【卧槽?卧槽卧槽……】   【惊,有人偷家!土狗速归!】   【咱就是说帅哥果然都喜欢跟帅哥玩, 阮老师6啊, 大拇指.jpg】   【虽然没了直播看不见土狗慌张的神色, 但我已经开始笑了怎么回事哈哈哈哈哈】   【土狗:分开的第一天, 家就被偷了】   【啊……这个弟弟有点小好看,难道只有我一个老色批好奇他是谁吗?看起来感觉年纪比阮老师小,居然也好磕, 可怜.jpg】   【前面的你不对劲, 舞邪教的都给我自觉出去罚站, 小脸通黄.jpg】   【所以这位也是明星吗?还是只是普通朋友】   【而我只关心阮老师有了千亿豪宅, 依旧穿得这么简单, 论人与人的参差】   【可能只是忙得脚不沾地暂时没空挥霍, 不像我们月光族挣一分花一块,区别还是很大的姐妹,doge】   这波爆料,算是阮颂离开《合拍19天》综艺直播间后的第一次“公开”露面,大家不负众望一口气将词条送上了微博热搜榜首。   硕大一个惹人想入非非的标题【阮颂幽会陌生男子】。   …   十几分钟前。   阮颂正帮老蒋他们头脑风暴, 深入细化剧情大纲,就听陈严从一楼上来喊:“颂,有情况找!”   然后客厅四方沙发上的四人,齐齐应声抬头往楼梯的方向望,只见陈严身后跟着个身高腿长的正装男人。   阮颂看清顾屿洲, 立刻惊讶放下草稿起身:“你怎么来了?”   都没跟他打招呼, 跑空了怎么办。   顾屿洲看起来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只是看着人说:“正好路过, 想着你可能会在进组之前过来看一眼。”   两人站在靠近楼梯间的位置聊天。   老蒋三人立刻聚到陈严身边开始八卦,望着他们道:“真是情况啊?”   小孔:“不能吧,那综艺我看了,感觉阮颂跟任钦鸣感情是真不错。”   老帅:“感情不错也不影响啊,只要顾得过来,一次谈两个没什么不可以吧。”   陈严、老蒋、小孔:“?”   三人通通拿匪夷所思的目光看他。   老帅摸了下自己的脸,一本正经眨眼:“能者多劳,人家阮颂长得好、条件好,雨露均沾也正常。”   三人顿时听不下去,一人朝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闭嘴吧,还‘雨露均沾’。”   “你自己不要脸,不要觉得别人也不要。”   “以后要是被姑娘扇了巴掌,千万别说跟我们认识。”   最后,八卦以陈严相当简明扼要一句“人家是顾屿洲”,果断结束。   可以说顾屿洲就像阮颂一样。   如果在他没回国的一个月之前,还没什么人听说过他的名字,那么在连环杀人案这个IP彻底推动起来的今天,顾屿洲也算是圈内人尽皆知的存在了。   几人的话题方向瞬间从奸情,转变成惊叹顾屿洲居然这么年轻。   陈严赠上自己吃到的新瓜:“综艺上刘牧言想介绍给咱老板的侄子也是他,秦斯嘉那个青梅竹马。”   三人:“!!!!!”   老帅:“那不还是有情况吗!”   …   阮颂本想着好不容易跟陈严这几个同学脸对脸见上面,哪怕只是为了增进工作室感情,也得请他们搓一顿。   但现在顾屿洲来了。   陈严几乎在他回头,一接收到目光的瞬间,便相当懂事过去拍了拍他肩膀,主动接下活计:“没事,你跟小顾总去吧,我带他们去吃好吃的是一样的。”   阮颂还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望着老蒋他们正想再说点什么,三人已经从善如流表示没关系:“要是没有你在外面努力搞钱,哪有咱们今天的工作室,区区一顿饭而已。”   这话可以说是相当直白了。   但也很真实。   顾屿洲带着阮颂从别墅出来,一上车便道:“感觉你招的编剧也都挺有意思的。”   阮颂坐在副驾,随手拽上安全带打趣:“你是真觉得有趣,还是假跟我客气?如果是真的,下次再有什么项目找他们就行。”   顾屿洲应了两个字:“会的。”   这一下痛快得倒是给阮颂弄不会了,顿了一下改口:“我就开个玩笑。”   让他不用当真。   但顾屿洲目不斜视发动车辆:“没,我也做他们背调了。”   意思是他也早就看过老蒋他们写的东西了,说有意思并不单单指刚刚第一次见面觉得有意思。   阮颂瞬间想起这人之前也对他做背景调查的事,气笑道:“你这每天空下来的那点时间,是不是净调查人了?”   顾屿洲薄唇微张,却硬是卡着最后一刻将话咽回肚子。   没说占据他最多空闲时间的,其实是看他跟任钦鸣的恋爱综艺。   …   午餐餐厅是顾屿洲定的。   两人完全没察觉这一路被狗仔尾随跟了车。   临到抵达目的地时,阮颂从车上下来正好和餐厅里跑出来的小孩撞个正着,顾屿洲顺手抚了一把。   在镜头下姿态看起来姿态很是亲昵,消失在餐厅门口。   虽说阮颂对开放式堂食没什么特别的向往,但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正儿八经像个普通人一样,坐在在大厅里大家一起吃了。   当名人也没那么容易。   所以这次顾屿洲给他们安排的依旧是包间。   好在是楼层比较高,餐桌左手边能俯瞰A市市中心江景的落地窗,视野相当不错。   阮颂第一次来这种高级餐厅不知道有什么讲究。   顾屿洲也没为难他,甚至连口味偏好和忌口都没问,自己拿着显示菜肴的平板便点好了单。   服务员应下出去,于是包间里就只剩了他们两个面面相觑。   一段时间没见,顾屿洲就算每天再忙也会看两眼直播,此刻却觉得阮颂比起之前好像有哪变了。   但一下又说不上来,像是气质方面的。   身价的变化让他从不卑不亢,变成了不骄不躁,面对自己完全不熟悉的环境也镇定从容。   而最最重要的,是尽管理智告诉顾屿洲他跟阮颂不可能,但感性上依旧控制不住被吸引。   并且他不觉得自己的这点心思能瞒过阮颂。   阮颂始终坦然,还和从前待他没什么分别,一双望向他眸子又直又亮:“怎么突然想着要请我吃饭?”   顾屿洲只是垂眸看了眼摆放在餐桌上的餐具,再抬眼和他对视时,已然整理好一切私人情绪,口吻平和说:“我这边没有任钦鸣的《黑村》那么赶,看中的是质量,不是时间,所以如果你觉得刚下综艺就进组有点累,可以跟我申请休息两天。”   阮颂既好笑又觉得不可思议:“就为这啊?我真就没见过你这么讲人性的出品兼制片人,三五不时还会关心一下员工的身体。”   顾屿洲张嘴,再次把险些脱口而出的“只是你而已”咽回去:“我不知道国内其他制片人是什么路数,但我一贯的工作方式就是如此,扫清‘障碍’才能得出最有利的成果。”   所以之前阮颂关于袁印海的事他也愿意帮。   阮颂好了,他的项目也能好。   也许换做别的人会觉得麻烦,但这点帮助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阮颂中肯笑笑:“给你打工还是香。不过我不用休息,事情不做完,有个东西一直膈应在我心里,休息也休息不好。”   但顾屿洲提前见他,除了这个原因,其实还有一个。   “那你对薪资报酬有想法吗?”   “嗯?”阮颂懵了一下。   顾屿洲解释:“就是关于我们现在这个IP项目给到你的报酬,会不会觉得太少了。”   阮颂更懵了:“……报酬不是之前已经提前签好合同了都,我现在再觉得少有什么用?”   顾屿洲:“有用,因为以你现在的身价,我们之前合同上签订的数额肯定是远远不够的,为了确保你不会因为对报酬不满,无法全身心投入,分神给其他项目,其实我更愿意你现在对我坐地起价。”   毕竟此一时彼一时,都是非常自然而然且符合人性的推演。   只是如果有一百个制片人碰到阮颂这种情况,估计至少九十九个都会暗自窃喜自己占到了便宜。   唯独顾屿洲不一样。   阮颂望向他,心情忽然复杂:“之前我还总觉得你年纪小,想法简单很多事都不懂,但现在看看好像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之前接触得时间短。”   顾屿洲说着只觉嗓子眼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苦涩,再次上涌。   显而易见,谁都知道要日久才能见“人心”,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想要了解,当然需要时间相处。   如果他再长个几岁,如果跟阮颂当高中同学的是他,不是任钦鸣……   问题就在于没有如果。   阮颂也丝毫没察觉他心中百转千回般:“我对薪资没想法,就按之前合同上签的来就行了,你能在我出名以前发现我,认定我有两把刷子,是你自己的本事,我少拿一点不过分。”   何况就算按照之前的标准,阮颂也觉得顾屿洲给他开的不少。   …   一顿午餐宾主尽欢。   顾屿洲绅士在最后询问了阮颂合不合口味。   阮颂终于没再揣着明白装糊涂,直言玩笑:“难道背调还会特地写我的饮食偏好吗,还是看综艺看的?”   顾屿洲正想坦白自己的确看了综艺,阮颂放在餐桌上的手机便响了。   一眼就能看见来电显示上清晰写着的三个大字,“任钦鸣”。   顾屿洲没说什么,只是表示自己去上个厕所,把空间留给他。   阮颂也没跟他客气,径直坐在位置上接通了电话。   他以为对面说话的肯定会是任钦鸣。   结果传来的声音却是谢岭烯,一如既往地笑吟吟:“阮老师中午好啊,午餐吃啥了,吃的开心吗?”   阮颂听这话音就知道有事,眉梢一挑并不回答:“任钦鸣呢?你干嘛拿他手机打我电话。”   谢岭烯乐不可支:“我也不想啊,谁叫某人脸皮薄,想查岗又不好意思,剧组都快被翻掉的醋坛子淹了,王导特派我来治理一下。”   阮颂前后语境一联系就明白他们多半是知道自己跟顾屿洲出来吃饭了,没好气道:“你让任钦鸣接电话。”   之前关于顾屿洲的问题,他们不都讨论过好几轮了怎么还能吃上飞醋。   结果某人接过电话简简单单两个字就让阮颂气不起来。   像是自知理亏,觉得惭愧却又克制不住似的哑着嗓子在那头喊:“颂哥……”   阮颂果然被他喊心软,握着手机俯瞰落地窗外的江景,赏了他三个字:“小醋狗。”   作者有话要说:   某狗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老婆夸我小醋狗!!! 第92章   任钦鸣委委屈屈, 这时候又知道拿粉丝说事了,像是吃醋的人不是他:“……微博好多cp粉圈我。”   “你别当我现在看不见你微博就信口开河胡说,每天圈你的人那么多, 你什么时候一一看过。”阮颂也是着实有点被气乐, 一句话戳穿他, “只怕人家cp粉比起自己吃醋, 更想看你吃醋。”   “?”   小醋狗呆呆:“……你怎么知道。”   实话是他听见所谓“照片爆料”的时候,憋了一肚子气就指着上微博看看大家怎么帮他说话。   结果哪知道他顺着热搜词条点进去,广场上不仅不担心, 还有不少怕他在剧组里忙没来得及看见的, 特地带上狗头圈他出来吃自己的瓜。   跟任钦鸣想象中大家集体“辱骂”顾屿洲的情形截然不同。   这一下才是真给他憋闷到了, 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没出息。   阮颂对他那点小心思太明白了。   就说单单吃个飞醋哪里至于这样, 搞了半天是没得到“声援”, 笑笑道:“你自己吃醋就自己吃呗, 管别人干嘛,又不丢人。”   “……怕你骂我。”   任钦鸣蹲在剧组角落耷拉个脑袋,连谢岭烯幸灾乐祸在他身后拿手机拍着小视频都不知道。   与此同时,从包间出去的顾屿洲也在外面接受亲朋好友的多重轰炸。   让他本就充斥着各种工作群聊的微信,瞬间更加拥堵。   其中, 以许久没联系的秦斯嘉冲得最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将一连串问题丢出来。   【秦斯嘉:靠,照片上是不是你啊?还是我瞎了?】   【秦斯嘉:搞什么,我之前问uncle他还说他没给颂推荐你!他骗我的吗??】   【秦斯嘉:我可告诉你啊,虽然好久不见你长帅了, 但不要乱搞, 阮颂不是你能这点虚有其表的分量就能随随便便搞得定的人,人家任钦鸣也是好多年磨下来的, 听见没!】   【秦斯嘉:所以我们这综艺你看了吗?怎么就跟阮颂搅合一起了?】   顾屿洲看完这一大通,连先回答哪个问题都不知道,关注点莫名有点偏。   【顾:什么叫“虚有其表的分量”?我很虚有其表吗】   秦斯嘉秒回一个问号。   【秦斯嘉:你除了长得好看,读书厉害,还有什么突出的吗,问号.jpg x3】   顾屿洲:“……”   但凡这人少谈两场恋爱,稍微分出点注意关心一两耳朵他的近况。   【顾:阮颂每天开剧本会的项目,是我主投主控的】   【秦斯嘉:?????】   【秦斯嘉:哇,你都当出品制片人了啊,我怎么不知道】   【秦斯嘉:那uncle那个时候给我们看你照片,阮颂怎么没说认识你】   还能为什么,对他不感兴趣呗。   顾屿洲理解秦斯嘉是音乐圈的,不混影视不了解。   以及虽然他早已接受现实,但钝刀子割肉,被这么来回鞭尸的爱好他也暂时还没有,划出聊天框便不再继续回信。   再往下是他们家的发言代表,他妈妈,也是看到照片特地过来问的。   【妈咪:宝贝,热搜照片上那个是你不?和你一起那个男生看着蛮帅的,但我看网上网友好像说他是别人家的男朋友?】   再然后下一条消息中间隔了几分钟,大概是看他没回,以为有点受伤或者不好意思开口,又打了补丁。   【妈咪:这事我跟你爸爸商量了一下,我们两个意见很一致喔,如果你想追男孩子我们都是没关系的,就算一时做了错事,忍不住撬了别人墙角也不用羞于开口,当然也可能只是普通碰见之间吃一顿饭】   【妈咪:爸爸妈妈就是觉得你年纪不小了,希望你能试着开始谈谈恋爱才来关心的,看到消息了记得回复~老年人蝴蝶花丛表情包.jpg】   顾屿洲沉甸甸的心情,在看见父母如此小心翼翼的消息后瞬间回暖。   他原本想说只是狗仔媒体捕风捉影,搬出朋友那套说辞。   但顾屿洲在输入框里输到一半又退格全删了,更加认真坦诚地回信。   【顾:是工作上接触到的合作编剧,之前确实有喜欢,但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们平时不关注娱乐新闻可能不太知道,他刚和男朋友上完恋爱综艺,热度很高,应该过不了多久就打算结婚了,今天只是普通工作上的交集一起吃顿饭,不用担心,可爱.jpg】   守着手机好半晌,已经大致紧急在网上补过课的顾妈顾爸立刻回他。   【妈咪:好的好的~会喜欢优秀的人很正常,如果你喜欢这种类型的,爸爸妈妈以后碰上了可以给你介绍~】   【妈咪:包括刚刚你牧言叔叔也来找过我们了,大家都会帮你留意~】   顾屿洲看着聊天框内长长几段稀松平常的对话,指尖难得有些落不下去,就算心里不赞同,最终也还是没拂了他们的好意。   【顾:那谢谢爸谢谢妈,等晚一点我空下来了也会联系牧言叔叔】   顾爸顾妈又给他回了个老年表情包。   顾屿洲看到,直接锁屏收起手机不再继续,径直走进卫生间弯腰往脸上泼了把水。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知道,他说自己出来上厕所纯粹就是给阮颂腾地方接电话,并不是真的要上。   顾屿洲自诩不是个认定目标,能轻易放弃的人。   哪怕知道阮颂有对象,也会在保持距离的情况下尽心尽力“研究”。   毕竟结了婚都能离婚,谈恋爱而已,完全可能分手。   而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所以他每天自虐一样看阮颂和任钦鸣的综艺直播,就是希望深入了解两人最真实的情感状况。   于是这么久以来,他几乎追完了全部综艺。   看到了任钦鸣的缺点,也看到了阮颂的缺点,甚至针对两人未来可能就什么发生冲突、存在哪方面的分手隐患,都在心里做了相当详实的分析报告。   条分缕析,有理有据。   只是最后得出的结论让他很无力和也很沮丧。   不是因为这两个人真的铁板一块,完全不可能分开,而是他跟他们原来从一开始就不在一个世界。   他自小家庭和睦,条件优渥,早已习惯这些东西带给对他便利和馈赠。   如果今天爸妈发来的“帮忙”消息是在从前,他肯定想都不会多想便直接应下来。   可最近他才意识到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穷苦的人们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他同样选择不了。   哪怕他真的跟阮颂同龄、比任钦鸣早出现,可能也做不到任钦鸣那样真正靠近阮颂的心。   一切都像是冥冥注定,阮颂始终会觉得他是个“孩子”。   …   顾屿洲在卫生间对着镜子擦干脸上的水,整理仪容,以为时间差不多准备回去。   可等他到了包间门口才惊觉那两人居然还没挂断,煲电话粥的时间完全超出他这个直男的预料。   顾屿洲手下一顿,干脆又轻轻把门掩回去。   连发现都没让阮颂发现便重新退出来,去了餐厅同层走廊尽头单独隔离出来的吸烟室。   等他一根烟抽完第二次回去。   阮颂嘴上礼貌性问了他怎么去了那么久,可其实鼻子已经在靠近时率先闻到顾屿洲身上稍纵即逝的烟味。   很浅很淡,只飘过了一个瞬间。   一般人大概会以为自己闻错了,阮颂却很肯定。   就是有点意外,没想到顾屿洲这样的好孩子原来也会抽烟。   顾屿洲这次没再像之前那样对他们的感情问题避而不谈,而是主动询问:“任钦鸣打电话是因为热搜上狗仔拍到的照片吗?需要我配合澄清吗?”   阮颂必须承认顾屿洲是聪明的,并且很明白怎么讨人喜欢。   他调出手机相机道:“你介意公开露脸吗?”   顾屿洲:“都可以,你们怎么方便怎么来。”   阮颂:“那我给你拍张照片让我工作室那个官博发一下,只当是介绍我们第一个金主了,也不麻烦,任钦鸣经纪人说没什么粉丝误会。”   其实徐兰的原话是让他和顾屿洲在吃饭的地方合影一张。   但阮颂自己不太想喜欢拍照片,传达时私自把这个“零头”抹了,反正最后结果都是一样。   于是十分钟后,阮颂作为狗仔爆料事件的当事人,带上照片有了第一次回应。   【@阮颂编剧工作室:一直没来得及给大家介绍,这位帅哥是在我们颂老板发迹之前就慧眼识珠,挑中颂老板主笔连环杀人案IP的项目制片人,也是出品人,曾经投过《暴雪黎明》。最最重要的是他才二十出头!年轻有为,还是单身喔!有意向的家人们可以开始做梦了,小脸通黄.jpg】   这套文案,配上阮颂给顾屿洲拍的单人照片,评论区立刻炸了。   十条里面至少有八条夸顾屿洲帅。   【惊惊惊,这个弟弟我可以!!!】   【《暴雪黎明》我超级喜欢,没想到制片人居然是中国人,而且才二十出头!我傻了】   【好了家人们,既然阮老师和土狗都有归宿了,我也就放手不再企图加入了,决定再次爬墙,弟弟快到姨姨怀里来,害羞.jpg x3】   很快,刘牧言和秦斯嘉亲友团也赶到。   【@刘牧言不NG:大家好,他也是我在综艺上想介绍给小颂认识的宝贝侄子,顾屿洲,没想到两个人原来早就认识了】   【@秦斯嘉:就是说的确比小时候帅了太多,差点没敢认,兄弟姐妹们如果有看上咱小顾的,可以微信小窗滴滴我,纯纯一母胎solo,性别不限,抱拳.jpg】   【!!!!!】   所有人都被这一串掉马操作惊到了。   【那么问题来了,上帝到底为他关了哪扇窗?长得好、有才华、家庭背景还好,这合理吗?捂脑壳.jpg】   【前面都合理,但居然是母胎solo!长这么帅怎么可能是母胎solo!】   【任何一个帅哥保持单身我都会伤心ok?看来家人们还是不够努力,都没人死劲追的吗,恨铁不成钢拍桌.jpg】   【别催了别催了,人已经被我领回家了,抱歉我对象让大家见笑了,doge】   众人在评论区刷得正开心,冷不丁看见一个金V混在中间出现。   【@任钦鸣:第一次觉得颂哥出名好像也不错,有人能实时帮忙盯着,当然如果狗仔大哥们以后能直接跟我对接就更好了,因为明显全世界只有我会因为颂哥身边出现其他人担心吃醋,双手合十.jpg】   【???】   【哈哈哈哈哈确实是这样没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仔:什么你还想对接?那是另外的价格,doge   只有小醋狗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第93章   谢岭烯为了让大家更加直观地看明白, 什么叫“人的悲喜并不相通”,转手就把任钦鸣蹲小角落跟阮颂打电话的视频发到了微博上。   画面里,任钦鸣虽然背对镜头, 但谁都能看出他脑袋上耷拉的狗耳朵, 握着手机黏黏糊糊应声的话清晰可闻。   【“……微博好多cp粉圈我。”】   【“……你怎么知道。”】   【“……怕你骂我。”】   评论区瞬间笑得更大声。   【咱就是说只有土狗受伤的世界又达成了】   【这个人自己吃醋就自己吃醋, 怎么还扯我们hhh】   谢岭烯像是怕大家笑得不够开心, 还在评论区打补丁。   【@谢岭烯:最绝的是他挂完电话特别骄傲地跟我说,他老婆夸他是“小醋狗”,抱拳.jpg】   【?】   【???】   【啊啊啊啊我居然又被甜!到!了!】   【阮老师也太会了!“小醋狗”是什么神仙叫法!我直接嗑昏过去QAQ】   【烯哥干得漂亮, 孩子们以后就靠你的日常爆料续命了, 大拇指.jpg】   【就这谁还会担心阮老师身边有别人, 土狗属实多虑】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冷面阎王”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婆控恋爱脑】   【“傻狗”都是夸, 何况是“小醋狗”, doge】   【曾经狗粮吃到饱的烯哥, 看着智商骤降的某狗心想:这就是恋爱吗,那不恋爱也罢】   …   吃完午饭,顾屿洲载阮颂去剧组。   阮颂一路都靠在副驾驶刷微博,嘴边的笑就没停过,中途时不时穿插着打字聊天。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任钦鸣。   顾屿洲全程神色如常, 双眸直视前方专心开车,好像自己真的不在意了一样。   只在快要抵达剧组时,稍稍给阮颂介绍了一下目前几个编剧的情况:“之前我只参与了最开始的一两次会议,今天他们把你们讨论过暂时敲定的粗纲写出来了,我看了一下, 有点想法, 所以等会你们开会我也跟你们一起。”   阮颂一聊起工作便放下手机:“哪方面的想法?”   顾屿洲听见他如此直接的口吻,好像自己今天如果质疑了他, 不列出个一二三四点理由说服,别想轻易绕过去。   “不是剧情上的,目前剧情没问题,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后续的安排走向。”   阮颂果然收回逼人的视线松口:“行,确实跟之前说好的有点微调,因为找到了一些新的案例。”   说起这个阮颂就忍不住多说两句,点名了编剧组内一位成员的名字:“我觉得小潘是真挺厉害的,我们这剧里打算改编的不少真实案例都是他找出来的。他也没有公安系统里的关系,一天天哪扒拉出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刑事案件。”   顾屿洲握着方向盘:“爱好吧,他以前读书的时候想考体校,但体能过不了关,就又想学法医,结果高考成绩距离他填报的志愿分数差了一点,服从了调剂。”   学了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专业。   最后兜兜转转开始写悬疑推理小说,一路到现在变成编剧。   阮颂恍然:“难怪。”   不是真正的喜欢,很难在日常生活里一直关注积累。   “欸你是对你找的每个人都了解得这么清楚?”阮颂忽然来了兴趣,他是真怀疑这人背地里藏着所有人的背调。   顾屿洲笑笑:“习惯而已,保险一点。”   还是那句话。   背景调查这种事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天方夜谭,但对他不过是顺手的事。   也许因为他显赫的身份地位,从小家中长辈就教他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警惕身边靠近的每一个人,弄明白他们是不是别有用心。   “那你该不会是每个人都会帮吧?”阮颂指类似他身上袁印海这样的情况。   顾屿洲没有吝啬回答:“看情况,不过我心挺软的,所以一般能帮的就都帮了。”   阮颂靠着椅背听乐了。   他还以为顾屿洲这种严肃的小孩多半不会开玩笑,结果好像也只是他的偏见。   于是顾屿洲猝不及防得到阮颂迟来的夸奖:“还挺有意思的,你这样很难不出成绩啊。”   …   既然阮颂已经决定招组里这些编剧也进工作室,顾屿洲又事先做好了功课,阮颂直接等着“抄作业”就行了。   几乎挨个把每一位编剧的大致情况和基本信息全都问到。   等两人终于抵达剧组,阮颂对大家热烈的欢迎毫无防备,刚一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就被好几捧鲜花簇拥。   一堆人站在底下欢呼欢迎接他。   排场之浮夸,跟粉丝见面会一样。   阮颂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陌生人围住,直接呆了,看了半天才在人群里找到他唯一见过的面孔。   问封筱他们这是弄得什么。   封筱混在大部队里乐呵呵的,看起来已经和这里的工作人员混熟,哪还找得到半点之前在他面前眼泪鼻涕一起掉的影子,解释道:“大家都追过你和钦鸣哥《合拍19天》那个恋爱综艺!都是你粉丝学长!”   “?”   阮颂抱着怀里大捧小捧的花,忽得记起这好像是今天之内他第二次听见“粉丝”这个词,脑海中迅速晃过早上在景江帝华门口碰见的男生。   好在大家对他关于自己有这么多粉丝接触不良的反应很能理解,甚至在心里觉得他更真实可爱。   封筱主动宽慰:“学长你只是因为没开微博没感觉,但其实你现在粉丝可多了!出门走两步就能碰见同好!”   话虽如此,但阮颂当普通人当习惯了,一时半会完全无法适应大家拿看偶像的眼神看他:“……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开会?”   阮颂的无所适从几乎全写在脸上。   所有人都被他难得羞赧别扭的模样逗出笑,顾屿洲很快开路将人带进会议室。   只是视频会议和现实中碰面开会到底还是不一样。   再加上有顾屿洲这个“领导”一直在旁边坐着,没两刻阮颂便察觉出了大家的不自然。   好像比起线上,突然转为线下都不太敢开口说话,哪怕有封筱很努力贡献思路打圆场也没多大用处。   顾屿洲自然也注意到了。   只是他想看看阮颂打算怎么处理,没有直接插嘴说话。   阮颂坐在会议桌最顶头的位置,其他几位编剧坐在两边。   他观察着大家的神情不断更换提问的方法,其中有好几次他都感觉大家有话说,并不是真的脑袋空空没想法。   阮颂抬眼看了下四周房间里正规严肃的会议环境,玩笑:“这么宽敞的地方就拿来给我们几个开会是不是有点浪费了,要么我们换个地方?”   大家一时都有些茫然,不知道阮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是旁听的顾屿洲接上:“你想换去哪?”   “哪里零食多点去哪吧,干开会也挺没意思的。”阮颂如是笑笑。   之前在线上大家只用对着电脑,连彼此下半身穿没穿裤子都不知道,阮颂估摸他们也是边摸鱼边开会的,自由散漫惯了。   这一下给他们面对面装进会议室,觉得浑身受束缚不自在也是正常。   …   与此同时,任钦鸣《黑村》那边也已经迅速开始剧本围读。   剧组里从导演、副导演、制片人、摄影、包括一切数得上号的重要参演演员,全都拿着剧本或站或坐在空旷的房间里。   有点像是以前读书时期上语文课,由王绛主导抛出一篇课文,大家一起顺剧情,阐述各自的观点做阅读理解。   旨在统一思想,集思广益,及时发现调整问题。   其实现在很多剧组图省事,都已经去掉了这个环节。   但王绛是一直相当遵从他内心认为合理的创作流程的,尤其这样梳通每一个人物在不同情景下的心理活动和状态,加深理解,对后续开机演员在镜头前的表演也有帮助。   比如任钦鸣几年前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有神助,就是在王绛主导的剧本围读上,受益匪浅。   在座能被挑进《黑村》这个组里,就已经从侧面表明了大家实力出不了错。   所有人都认认真真进行着。   直到门外忽得进来个生活制片,一脸为难站在会议室门口敲门,尴尬望着里面一圈大佬小声汇报:“乔语姐,外面有人找……”   生活制片没说找来的人是谁。   但大家太阳穴皆是心照不宣一跳,都明白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扰”的,必然不会是小人物。   张乔语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正正好下午五点整。   她就像是感受不到周围大家投向她异样的眼光,明显从这么多人里单独被点名不是第一次,眉梢都没多抬一下便神色如常起身和大家抱歉打招呼:“你们先继续吧,我应该一顿饭的时间就回来,缺的部分我晚上自己补。”   这种时候自然轮不上他们出声阻拦。   张乔语也不想王绛难做,故意没怎么看他,只是起身跟在那生活制片身后出去。   偏偏王绛挡在鸭舌帽下的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状似无意提醒:“剧组行程时间紧、任务重,不要离开太久。”   张乔语脚下一滞。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离开”时,主动出声和她搭话,咽下了喉结道:“……知道了,大家想吃什么可以商量好了发在群里,我等会带回来。”   随后短短两分钟。   张乔语剧本围读途中被叫走上了大佬车离开的消息,极其迅速在剧组里传开了。 第94章   徐兰在门口从小卢车上下来, 丝毫没察觉自己正好和张乔语乘坐的车辆擦肩而过。   上车坐好的张乔语其实看到她了,只是隔着防窥的车窗玻璃没出声喊,压根不认识一样漠然收回视线。   反倒是坐在她身边的男人一眼瞥见有点兴趣:“这个是不是任钦鸣新经纪人?”   张乔语抱着胳膊, 漫不经心答话:“我怎么知道。”   西装革履的男人笑了笑:“虽然任钦鸣之前就很火, 但感觉她接手以后形象明显正了很多, 我听说现在不少红色题材都对他有意向。”   张乔语太阳穴一跳, 强行装作不在意挑眉:“跟我有关系吗?”   男人盯在她脸上大概端详了几秒,很快笑起来,说:“没关系, 只是想着如果你喜欢, 可以把她从任钦鸣那挖过来, 你现在这个经纪人我看着也没什么大用。”   张乔语心中顿时暗自松气, 言笑自若说:“我觉得我现在这个挺好, 你不要总因为你自己玩腻了就一天到晚想着换。”   像他们这种地位的人, 碾死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没人会花功夫了解她的过去,自然也不会知道徐兰曾经是她的经纪人。   男人果然又是一阵笑,看起来多光明磊落一样,没脸没皮袒露自己的“恶行”:“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跟你经纪人的事。”   …   徐兰过来探班, 手里拎着小蛋糕和新鲜的蓝莓,东西太多,小卢一路跟在她身后帮忙。   只是两人从刚刚踏进剧组,就觉得氛围不大对。   虽然这份不对不是冲着他们,但工作人员们好像走两步就要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两句。   徐兰当了这么多年经纪人, 对这种氛围熟得不能再熟, 多半是剧组内有哪个明星出了八卦,大家争相传阅。   她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   小卢跟了任钦鸣这么久也有些为他捏汗, 低头凑近徐兰小声:“不会是钦鸣哥不小心又让谁不高兴了吧……”   尽管任钦鸣不会自己主动惹事。   但每当有心人过来和他套近乎、打招呼,热脸贴冷屁股的状况倒是时有发生,心生不满是常事。   理智告诉徐兰这里是王绛的剧组,乌七八糟和拍戏没关系的事应该很少。   可实在是大家议论得热火朝天,让徐兰心里很没底。   “等见到就知道了,应该还在剧本围读。”徐兰说着便和迎面过来认识她的几人笑笑打了招呼。   两人满心满眼惦记着任钦鸣好不容易和阮颂上完恋爱综艺,总算把以前偏负面的定位形象扭回来,就怕他和阮颂一分开立马被“打回原形”。   哪会想到他们敲开房间门,得知的第一个消息是张乔语缺席。   任钦鸣主动帮着他们给大家分发蛋糕,也不提张乔语跟谁走了,只是言简意赅:“你们可以留下来吃晚饭,她说回来帮我们带。”   …   由于阮颂他们剧本和开始拍摄同时进行,相当于敲定一集剧本拍一集。   更像是顾屿洲熟悉的国外,和国内现在惯用的所有剧本全部敲定再统一开始调配拍摄的模式不一样,相当大胆的尝试。   好处是这是个悬疑推理剧,等到时候剧播了为了防止被观众猜到后续,他们可以根据观众的反馈实时调整剧情。   不好的地方自然是这样一来,放眼全剧组,阮颂他们几个编剧成了压力最大的。   毕竟以往写剧本如果碰到卡住,或者不够精彩的地方,还能暂时空出来,跳过去先写后面,有感觉了回头再找补。   可现在一旦有拍摄的压力在后面追着,他们敲定完就不能改了,什么伏笔、钩子都不能再调试,对构思和完成度的要求很高。   这样的模式,阮颂几个组员是第一次,阮颂自己也是。   其实他和大家一样心里都很没底,只是他作为把关的那个得努力镇住场子,至少气势上不能乱。   好在是自从他建议把开会地点搬到隔壁有吃有喝的休息室,氛围果然有了好转。   没了冷硬宽敞的房间,没了将大家间隔甚远的会议长桌。   几人各自抱着电脑和草稿本围坐到了休息室的圆桌上,中间堆得满满全是各种零食大礼包,手边还放着顾屿洲特地让生活制片帮他们订来的咖啡、奶茶。   滋滋润润,说是开茶话会也不为过。   阮颂为了让大家进一步放飞,特地要来了拖鞋,说他不喜欢穿着出门的鞋子思考,非常束缚灵魂。   有他这一波带头,剩下几人果然纷纷“表露”出了自己创作的怪癖。   都是之前隔着电脑在线上无所谓,现在面对面顾忌形象不好意思的。   比如有人喜欢抖腿,有人喜欢脱了鞋子盘腿在椅子上坐,有人则喜欢抠东西……   只是这么把外部环境稍微一调整,整个会议瞬间回到大家之前熟悉的顺畅。   甚至比线上氛围更轻松。   时不时还能打打岔、开开玩笑,并不用一直干巴巴盯着手下的剧情资料。   哪怕顾屿洲在旁边看着,也不用像被领导视察一样担惊受怕,总考虑应该做出认真专注的模样。   虽然顾屿洲主导过的项目不多,但他跟过的组不少,各种创作氛围都见识过。   眼下看着他们一帮人有吃有喝有笑地进行着工作,丝毫不觉得有问题,最后出来的结果好就行。   所以他大概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再继续待在里面碍事,只是提醒他们第一集 最迟一个礼拜后开拍。   顾屿洲的原计划是出去忙一阵,等到晚上吃晚饭的时间再回来,请编剧组吃顿好的。   结果到了饭点。   阮颂他们摸着肚子刚结束闭关出来和顾屿洲碰上面,就被生活制片找上门告知。   “小顾总,您让我订的餐厅我暂时还没定,因为有个自称是阮老师粉丝的人打电话过来,说想请全剧组吃饭,已经和餐厅那边安排好包场了。”   “???”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扭头望阮颂。   顾屿洲看阮颂自己也懵,完全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粉丝。   “你已经答应了吗?”顾屿洲问她。   生活制片连忙摆手摇头,这不明不白的她哪敢随便做主:“还没呢,餐厅那边刚打我电话找我们确认出席状况,我让他们等几分钟,我核实过后再反他们。”   封筱顿时忍不住追问订的是哪家餐厅。   生活制片报了个名字。   好家伙,所有人彻底震惊。   他们剧组还没正式开工,但光是准备人员也不少,这开口就要请全剧组吃饭,口气是真不小。   而且这家餐厅本身价位就不便宜,还包场,更是大手笔。   阮颂整个眉头紧皱又开始匪夷所思。   他感觉自己自从跟在任钦鸣屁股后面进了“娱乐圈”,每天都在为有钱人感到不解,反复向生活制片确认:“……确定是我粉丝吗?这年头大家追星都玩这么大吗?”   请一个人不够,上来就是全剧组。   这一下小潘的“储存库”又开始工作:“我待的上一个组也有流量很高的演员,他的粉丝为了让剧组大家对他多照顾点,每天都会给所有人送小蛋糕。”   “?????”   阮颂:“所有人?每天吗??”   旁边立刻有人接上:“对的对的!我也听说过很多会这样,而且送的蛋糕一般都不便宜,一小块几百块。”   小潘直男一个:“那我就不了解价格了,反正是挺好吃的,听他们说奶油那些材料都特别健康,每天找糕点师现做现送过来。”   阮颂:“……一直从剧组开拍送到结束?”   生活制片也给出专业盖章:“对的,这种送礼物的事还蛮常见的。”   阮颂:“……”   这还常见?完全无法理解。   …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齐齐出现在那家传说被包场的餐厅。   好赖也是距离商圈不远的位置,整个装潢富丽的大堂空空荡荡,所有侍者穿着背心马甲站在门口等候,惹来不少路人侧目观望。   阮颂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一天,进去第一件事便是向主管询问,究竟是谁帮他们订的餐厅。   这不知名的粉丝只是自称是他粉丝,但究竟是男是女、什么地位身份,一概没给生活制片透露。   饶是阮颂也忍不住好奇。   可那主管一看就是被特地交代过的,只是客客气气冲他们笑:“您这位粉丝有点害羞,怕您觉得他势利黏人,对您有不好的企图,所以暂时不太想透露身份,免得您有心理负担。”   封筱:“好家伙,我又开始好家伙,这居然还追星不留名。”   餐厅主管相当周道安抚:“那位还说了,让您不用担心他的经济实力,他完全是用闲钱追星,不会超出能力范围。在您剧组摄制期间,剧组所有成员到我们这边吃饭都能免单。”   剧组全体:“!!!!!”   那这闲钱也太多了!   这下别说他们,就是顾屿洲也有些惊讶到。   一室沸腾里,只有阮颂一个人格格不入,脑袋上疯狂冒问号,缓了好半晌才对身后大家交代:“说是这么说,但也别过分……”   这种白吃白喝的事,总让阮颂觉得离谱。   甚至觉得自己水土不服,有点像是山猪吃不来细糠,娱乐圈的顶流每天过的难道都是这种日子?   然后他一双眼睛才刚落到顾屿洲身上。   顾屿洲立刻了然点头:回头我让秘书查一下是谁。   …   同样是饭点。   他们这边已经开饭,任钦鸣那边却还枯等着。   剧本围读现场的大家其实都饿了,过不了几分钟就要偷摸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心里惦念的全是张乔语怎么还不回来。   原本张乔语走就走吧,偏偏她还说了要给他们带晚饭,硬是把他们卡在这,无一人敢第一个站出来开口问。   尤其是他们的老大,王绛总导演丝毫没察觉饿般,依旧主导着他们继续。   氛围一度有些焦灼。   徐兰和小卢坐在房间角落。   眼看时间要来到晚上七点,距离张乔语离开已经过去整整三个小时。   尽管徐兰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给她发消息,也还是有些按捺不住。   正在她一咬下唇准备给张乔语发微信时,房间大门终于从外面被敲响。   张乔语带着几个黑衣保镖鱼贯进来,一如往常对大家解释:“刚好碰上晚高峰堵车,久等了。”   说是晚高峰,但其实徐兰一眼就注意到了她颈侧后领口露出的红印。   并且她相信这间屋子里但凡不是瞎子的,都已经看到。 第95章 【末尾有添加】   剧组外面的工作人员吃着盒饭, 他们里面一帮演员主创,也不过是吃点稍微高级的盒饭。   不只任钦鸣他们,徐兰、小卢也有份。   张乔语说自己吃过了没和他们一起。   而是拿着剧本和刚刚他们进行围读的录音, 安安静静到了隔壁的小房间里, 准备趁着空, 补上自己漏掉的部分。   徐兰其实很想直接起身从房间跟出去。   只是现在她们身份不合适、场合也不合适, 所以没等她纠结出结果,王绛已经抢在她前面,拿着自己包装精美的饭盒给众人留下一句:“你们吃, 我去隔壁看看她。”   毫无疑问这个“她”指的是张乔语。   这样一来, 房间内既没了当事人张乔语, 也没了“大管家”王绛, 大家顿时有些克制不住八卦。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说了句:“是我的错觉吗?感觉王导额外照顾张乔语一点, 他们之前认识吗?”   和王绛相识多年的副导演, 很快笑笑出声打住:“别想了,没你脑子里那种可能,王导过去看她就是单纯不希望她掉队,拖我们后腿。”   “不是,不单单是过去看她, 之前她走的时候让她早点回来我就感觉挺微妙的。”接上这话的,是位老戏骨。   也是看在场没什么闲人,大家互相之间多少有点情谊渊源才敢这么敞开了聊八卦。   另一位资历也是圈内排得上号的前辈,同样熟稔开口:“说实话老王之前会点头挑她来演我就觉得奇怪了,他不是一贯不喜欢这种事。”   众所周知, 张乔语就是个靠陪睡换资源上位的, 按理根本连《黑村》最基本的门槛都摸不到。   “但她演技没毛病吧。”谢岭烯捏着筷子状似无意开口。   就连向来明哲保身,绝不会参与这类话题的任钦鸣都稀罕帮忙说了话:“主要是角色贴。”   这一下满屋前辈都有些愣了。   显然大家都听说过那天星光盛典, 张乔语不讲道理直接在红毯插任钦鸣队的事,谢岭烯还公然在采访环节内涵过。   副导演也是性子直,不喜欢弯绕绕:“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跟她关系不好,怎么还给她说起话来了。”   旁边有人附和:“对啊,之前没进组我们还有点期待吃吃你们三个的瓜,看看你们是不是会吵架哈哈哈。”   他们笑,谢岭烯也笑,弯着眉眼便道:“那就是知道大家都等着看热闹,所以才肯定不能让你们得逞嘛。”   任钦鸣没弄虚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正面回答了问题:“后来接触了感觉人不错。”   几位前辈立刻笑作一团,非常聪明地没对张乔语的事表态,而是将话头转向任钦鸣和谢岭烯,中肯点评:“看见了吗小谢,还是人家钦鸣实在,不像你一天天的净知道油嘴滑舌,糊弄了事。”   当然也有人说任钦鸣这样吃亏,怜爱教他要学着点谢岭烯嘻嘻哈哈,不然总是背锅被责难的那个。   实话是任钦鸣在圈子里人缘和风评都不差。   只是因为他不爱社交,不喜欢成天和大家抱团在一起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事维系感情才显得孤傲。   加上长相冷峻,每次被拍基本都是狗仔,那肯定在镜头底下没多少好脸色,可以说对面子工程毫无兴致。   像合影这类在别人眼里看来“举手之劳”的事,只要是任钦鸣心里觉得没必要,不想做就一定不会做,根本不会因为你是他粉丝或者谁谁谁的亲信就特别例外。   这样才得名的“冷面阎王”。   …   隔壁房间里。   张乔语见到王绛跟在她身后进来也没矫情,手里两支不同颜色的笔,直接录音开倍速,企图用这一个小时的空缺,把前面她离开的好几个小时全捞回来。   所有人都以为王绛这么单独跟着她出去,多少会训上两句。   可实际情况是两人从头至尾没提她脖子上红痕的事。   张乔语没问题,王绛就一言不发坐在她身边慢条斯理地吃饭,张乔语有问题,便及时解答一番。   两人这么配合倒也和谐,吃饭、过剧本两不耽误。   因为按照进程,他们后天就要开始拍第一场戏,所以一切剧本上的问题都将在今明两天解决,时间很紧。   别看张乔语貌似漫不经心,来这剧组也另有目的。   但其实剧本功课做得很足,听着录音里大家偶尔前后跳脱的部分,完全不需要暂停对着剧本来后翻。   不仅是对自己的部分熟悉,对其他人的戏份同样了解。   所以后续进程一路都非常顺利,王绛吃完了饭就抱着胳膊陪她一起听,偶尔张乔语对人物剧情自己的见解,也能让他眼前一亮。   甚至莫名有点可惜只是他一个人听到,没让那些心中对张乔语有成见的也一起听听。   看着时间,估摸隔壁饭也吃得差不多,张乔语剩一个收尾,示意王绛先回去。   王绛看着她似是想说点什么。   张乔语却心中有所感般,没头没尾:“虽然我知道您的初衷只是不希望您的剧组因为这种事乌烟瘴气,但最好还是和我保持一定距离,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就麻烦了。”   如果她只是随便一个普通的女演员,稍得王绛照顾也没什么,但她是张乔语。   “张乔语”就等于麻烦。   她前脚才把王绛送走,后脚房间门便再次打开。   张乔语头以为是王绛想起了什么又回来,结果她抬起脑袋对上的人却是眉头紧皱,压着嗓子盯住她脖颈的徐兰:“拍戏期间就不能拒绝吗,留这种印子影响上镜!”   徐兰私以为她这样的考虑再合理不过,上镜期间保证身体“干净”是基础要求。   可张乔语只是坐在位置上仰脸望她:“还没懂吗,这种事暂且不论我能不能拒绝,但那边就是存心想恶心人。”   就像那些热衷给自己宠物戴项圈的人,名为“漂亮”,实则是警告她在人前爬得再高,也不要忘了本。   …   一旦进组就是陀螺转,他们这边任务紧,阮颂更不会松。   一帮编剧就是围坐在餐厅里吃饭的功夫,也还在你一嘴我一舌地聊着后面的剧情。   他们这个故事由一条主线贯穿,即是找出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而在中间找出真凶的过程当中又必然发生了很多疑似,但最后又不是的案件,所以他们会设置不同的困难点丢给大单元,再在大单元里面再套小的其他案件的副本。   结构规整,层层递进。   初步计划是两集为一个小单元,五集为一个大单元,他们下周开机拍第一集 ,阮颂要求至少敲定完第一个大单元,也就是故事最开头的五集,基调定好。   跟在顾屿洲旁边出来的项目制片人,原本想多少意思着拍拍阮颂马屁,毕竟是托了他的福,他们才能在高级餐厅享受到这样的优待。   结果一顿饭吃到最后,他硬是没能找到开口的机会。   全程听天书一样听他们聊着剧本。   想找顾屿洲套套近乎都无法,因为顾屿洲也跟着他们听得津津有味!整桌好像就他一个吃干饭的草包闲人!   只能说他干这行干了一二十年,就从没见过专注度这么高的剧组。   但阮颂自己是工作狂,不代表他默认别人也不需要休息。   饭吃到后半程开始上甜品,阮颂大致觉得明天开会的内容有了个打底就不再继续,主动挑开话题让大家“自由活动”。   至于甜品他也不太感兴趣,说着去一趟卫生间便离开席位。   只能说影视剧里大家都爱编卫生间里听八卦这种剧情不是没有道理。   这家餐厅的洗手台设计比较花里胡哨,男厕女厕出来的公共区域洗手台边四面都是镜子,阮颂在最靠角落的位置大概是被挡住,站在最顶头的一男一女没注意。   只是简单扫了眼周围没人便开始聊:“我有个朋友在王绛《黑村》那个剧组给我吃瓜,说张乔语今天剧本围读弄到一半,被大佬叫上了车,缺席了几个小时,王绛不太开心的,直接在她走之前叫她早点回来。”   “好家伙,虽然之前就知道张乔语被包养,但这也太明目张胆了,这可是王绛的剧组啊,说走就走?”   “最关键是回来的时候领口还有印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估计后来王绛跟她出去把她骂了一顿,就离谱。”   “那我这还有个小瓜,这一期《LOCKO》封面那个糊逼爱豆你看了吧,不是好多人都说他上的莫名其妙,其实就是他爹为了哄他开心。”   “那这也不稀奇,有钱呗。”   那人特地压低了嗓音:“但问题是我听说这一期原本要上的人是任钦鸣……”   “!!!”   “我靠,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朋友在《LOCKO》负责内页排版的,本来他们老早订好封面给任钦鸣了,后来领导直接给他们换了,也没解释。”   “哇……绝了,那任不得气死,堂堂一影帝被个糊逼nobody插了队。”   “肯定吧,是我我也气死。不过这就是资本啊资本,任钦鸣只能吃哑巴亏。”   “唉,也是惨,我还挺喜欢他的,阮老师也很喜欢。”   “一些普通人的成功案例呗,我也喜欢,不过天花板也就在这了,再往上……”   那人话还没说完,封筱已经从外面进来:“再往上咋样?”   八卦二人组立马哈哈一笑,鸟兽状散开。   封筱一路顺着洗手台走到底,精准找到藏在拐角镜子后的阮颂,不出所料露出一个笑:“就说学长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敢情是躲这听闲话。”   阮颂没事人一样继续将手送到水龙头底下:“咋我上个厕所久一点还怕我掉厕所里了吗,特地过来看一眼。”   “那我也想上厕所嘛,谁知道就赶上了。所以钦鸣哥封面真被抢了啊?”封筱尽可能让自己的出现显得自然点。   但阮颂一句完全不否认的“抢了”,是封筱实打实没想到的,当即皱眉道:“那这也太扯了,都影帝了欸,我还以为钦鸣哥这种程度都是横着走。”   “我以前也这么以为。”   阮颂笑笑抽过墙上机器里的手纸:“之前不了解的时候只觉得他过得顺风顺水,好像就是瞅了个运气好,忽然脱颖而出拿了影帝就爆红了。但现在等我终于跟他站在一个高度了,反而更能理解身不由己吧。”   封筱梗了一下,隐约觉得自己吃到了狗粮:“……那就这么被抢了不会生气吗?还闹得传出来了,感觉很没面子。”   “没面子吗?也还好吧,有几个碰上这种事能有面子。”   阮颂相当坦诚擦干手,不等封筱按照计划开始安慰便径直留下一句“我先回去了”转身,头也不回调侃:“下次怕我掉厕所还是找个男生来吧,万一真出什么事还能立刻冲进去把我捞起来。”   猝不及防就被留在卫生间门口的封筱懵懵眨了下眼,冷不丁扭头望向男厕:“学长他是不是猜到是你叫我来的了?”   “显然是。”   不知何时先阮颂一步待在卫生间里的顾屿洲缓步现身。   之前吃完正餐,他离席比阮颂早。   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按照和爸爸妈妈的约定,给刘牧言去了电话,慰问身体近况的同时,也关心了一下新电影的筹备进展,听了不少长辈唠叨。   等他过来上厕所,阮颂正好在他眼皮子底下进了隔间。   他跟进去原本打算跟人打个招呼,随便聊两句,哪想到上完出来正好撞见阮颂杵在洗手台角落里听人墙角——也就是吃他自己的瓜。   眼下顾屿洲出来。   这已经是封筱站在原地连续看的第二个人洗手:“我说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当谁都跟你这少爷似的没听过难听话啊,就刚刚那几句连袁印海千万分之一都不如,学长一路混出来,不至于玻璃心受不了。”   封筱被叫来这的缘由,就是顾屿洲微信滴她,说这里有人说阮颂闲话。   顾屿洲只当没听见:“这是他们喜欢阮颂,万一不喜欢呢,说不定就会说更过分的。”   封筱实在有点摇头:“你已经没救了你自己心里有数不?刚刚学长说了啥没听见吗,哪有半点自己心里不舒服的,光心疼理解男朋友去了,你搁这瞎琢磨,不如多想想自己怎么转移注意力。”   他们两个虽说身份天差地别,但大抵因为年龄相仿,认识的方式也特别,第一次见面封筱就眼泪鼻涕一起掉,早没什么形象可言。   再加上顾屿洲这点春心萌动的小心思没其他人可聊,一来二去两人相处反而更自在,私下里比起上下级更像朋友。   所以顾屿洲也不是在谁面前都显得理性,冠冕堂皇为自己找借口:“现在任务紧,阮颂心情不好对项目没好处。”   封筱直接送了他个白眼。   困于个人情感体验,顾屿洲是真心觉得没人能听见自己被人在背后说闲话,还能一点不受影响。   所以当他们吃完晚饭,阮颂主动要求大家先回去,他需要单独在商圈滞留一段时间时,顾屿洲当面没说什么,等人一走却当机立断也跟着扯了个由头,说他有事要回家一趟。   封筱真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人打算干什么,疯狂在微信上发鄙视的表情包。   【封筱:不听你爹言,吃亏在眼前,别怪我没提醒你,是真的真的绝对会后悔,抱拳.jpg】   顾屿洲再一次当做了没看见,一个劲考虑阮颂如果不高兴,自己应该去什么地方找他。   结果他前脚才站在餐厅门口目送剧组一帮人离开,后脚就被消失又自己重新回来出现的阮颂拍了下肩膀,对他说:“你现在空吗?我本来有点不好意思找你,但你刚刚好像也说你有事暂时不回剧组。”   这下顾屿洲瞬间来劲。   难得中二地想着机会果然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说不准阮颂就是心中不痛快想找人喝一杯,倒倒苦水,不然怎么会不好意思。   距离封筱在微信里说他会后悔过去的第一分钟,顾屿洲干劲十足还要强装镇定:“空。”   然而距离封筱在微信说他会后悔过去的第二分钟,阮颂开口了:“我之前大言不惭说要负责买我跟任钦鸣的新对戒,但实在是对奢侈品品牌不熟,又不知道能找谁问,想来想去感觉身边就你可能了解点。”   顾屿洲:“……”   阮颂自认求人办事,姿态到位:“当然如果你等会实在是有事抽不开身就算了,我们可以改天,不是非要今天晚上。”   顾屿洲又是点点点,他留下来就是为阮颂,能有什么事。   这回孩子是霜打的茄子同样强装镇定,露出一个笑:“……就今天晚上吧,挑个戒指要不了多久。”   阮颂一双眼睛登时亮了,拽上他便闪进隔壁商场大楼:“那我们赶紧!免得耽误你!”   顾屿洲这下是真笑不出来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相当苍白对前面阮颂说:“其实也不用这么急,时间很宽裕……”   毕竟他是真的没什么事!!!   但极少拉下脸拜托人帮忙的阮颂无比有心理负担,满眼正色:“你不用跟我客气,我买东西挺快的,我们速战速决。”   顾屿洲:“……好的。”   小丑竟是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封筱:你爹永远是你爹   小顾:不玩了不玩了,这回是彻底不玩了   此时路过一只完全不明就里的颂:急,该买什么戒指呢! 第96章   当天晚上, 阮颂坚决贯彻落实他“速战速决”的宣言,抓着人一顿风云残卷,把所有叫得上名的新款和经典款全光顾了一遍。   基本是前一秒顾屿洲嘴里刚说出个什么好, 后一秒就被阮颂抓去专柜看。   并且托狗仔之前拍到顾屿洲的福, 顾屿洲现在也是“名人”了, 也得和阮颂一样把自己包严实。   只不过两人丝毫不用担心柜姐把他们认出来。   因为柜姐们第一眼打量过去的, 永远是阮颂戴在左手无名指那枚廉价大众、老掉牙的戒指,根本没对自己能在他们两个身上开出什么单抱希望。   遑论阮颂对奢侈品和装饰品首饰是真一窍不通,挺多不同品牌的戒指在他眼里根本没区别, 一问三不知。   要不要带钻、钻石的克拉数更是完全没概念。   顾屿洲一开始被他拽着心里还多少有点难受, 但很快他就在阮颂极其密集且认真的基础问题攻势下败下阵来。   真真切切体会到了阮颂极其强烈的诉求, 想买一对既不单单象征价格昂贵, 又不落俗套能让任钦鸣出席所有场合都戴在手上、不丢份的戒指。   可以说是掏空了心思。   明明相当有钱两个“土大款”, 硬是弄成了柜姐们插不上话, 嫌弃他们只看不买、估计也没钱,干脆由着两个人去的局面。   阮颂终于是用自己认真务实的态度把顾屿洲感染了。   让他莫名放下私心,认真给出建议,觉得直接找知名珠宝设计师设计个独一无二的最简单,正好他也有这方面的朋友。   当时阮颂的眼睛便又亮了:“你有认识的人吗?”   “有的, 好几个,你如果需要我可以介绍……”   阮颂甚至不等顾屿洲说完,言简意赅给出结论:“我觉得刚刚你应该已经对我的想法相当了解了,直接你帮我挑个你觉得最合适的就好了,多少钱没关系, 只要好看。”   顾屿洲嘴唇才刚分开。   阮颂已经解决心头一桩大事般, 施施然拽着他离开展台:“那就交给你了,等戒指送来了, 让任钦鸣请你吃饭。”   “…………好的?”   顾屿洲那刻进DNA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已经让他开口应下。   然后就像某种既定好会自己运行的小程序,只要答应了就是使命必达。   再等他反应过来,他原本那么大一个情敌,忽然就要认认真真帮着筹备求婚婚戒了……   是真的彻底没了脾气,封筱后来没少拿这事笑话他。   而阮颂解决完对戒,心中再无“牵挂”,一心一意扑进了剧本里。   他忙,任钦鸣也忙。   尽管组里偶尔还是会有阮颂那位匿名粉丝送来的小福利,但同时阮颂也收到了组里其他演员的粉丝送来的礼物,慢慢也就习惯了。   所有人都以为关于“张乔语”的八卦,会随着两边剧组进程的推进渐渐被淡忘,可事实是愈演愈烈。   一开始阮颂听说张乔语和王绛发生了“摩擦”还没往心里去。   毕竟别人不知道内情,他是知道的。   王绛绝绝对对站在张乔语这边。   只以为要么是大家传话穿来传去传变了味,要么是从最最开始就会错了意,就像当初在卫生间里他们说王绛骂了张乔语一样。   但没过多久事件便迎来了升级。   那天阮颂和组里几个编辑正紧锣密鼓开着剧本会,听见有人突然“卧槽”了一句,在大家热火朝天的讨论里相当之突兀。   阮颂当时就有点恼了,实在是不喜欢工作时无端被打断,放下手里的笔便望那人道:“你最好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那人震惊得语无伦次:“不是……是吃瓜群有人发小视频了!靠,就是王绛在张乔语准备上镜的时候气得摔了脚本!还是直接往张乔语脸上摔的?!”   所有人:“?????”   这瓜一出,再重要的工作都放下。   阮颂也是被惊得不轻,立刻拿起手机:“是直接录到脚本摔张乔语脸上的视频了吗?哪个群里的,我怎么没看到。”   回应他的是一室此起彼伏的“卧槽”。   显然,所有人里只有他不在那个所谓的吃瓜群里。   封筱边说他现在是领导当然不会看到,边将那视频转过去。   视频里从张乔语刚踏进棚拍,便有人举起手机拍。   原来两人的矛盾,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因为张乔语单方面的迟到早退累积起来的。   剧组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她的出现也会有好戏看,所以早早拿出手机录像模式预备着。   片场中张乔语和王绛的关系看起来已经降到冰点,几乎才刚打上照面,永远和和气气的王绛便发了火。   丝毫不避讳当着所有人的面,满眼肃容质问她去了哪,为什么又私自离开剧组,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到底怎么好意思三天两头迟到,耽误这么多人的工夫。   而张乔语被摔了剧本也是腰杆笔直地站在那,既不解释,也不服软,从神情不难看出她根本没把王绛的训话当回事,只是说:“我戏没问题,不影响成片效果不就完了。”   一副恃才傲物,我在其他人剧组里也都这样的架势。   氛围相当难看。   这就是知道内情如阮颂,看完两人这段也忍不住心中动摇,开始怀疑。   并且大概是为了佐证这断视频的真实性,同样的内容,封筱一连给他发了好几个,是从不同角度拍摄的。   确保记录下来的千真万确实实在在发生过的,做不了假。   要说互联网发展至今以前和现在最大的区别,那必然是除开单一的输出渠道外,还强调了个体的互动性。   每个人都可以拿起手机拍短视频,都可以作为主体去平台公开发言拥有一席之地,再不是资本想垄断就能彻底垄断的时代了。   于是这也就注定了这次,哪怕管事的在现场再怎么嘱咐大家不要外传,视频也还是飞快流传到了阮颂手里。   而既然阮颂能看到,自然也就有很多其他人同样能看到。   整件事都发酵地相当之快。   阮颂他们一屋人还没热乎讨论上几句,【王绛摔张乔语剧本】的劲爆词条已经光速被送上热搜。   就算有心往下压也有点压不住。   因为热度实在是太高了,短短几分钟空降热一榜首,所有人都觉得王绛不可能无缘无故发这么大脾气。   词条广场里最热门的那条微博一直被删,但大家早早存好视频,传播范围早已从微博扩散到豆瓣、云盘、微信、QQ彻底辐射开。   而在这种风口浪尖,及时满足吃瓜群众的好奇心一定是最好的引流利器。   无利不起早,尽管圈子里不少人知道张乔语背后有大靠山,却依旧有敢冒死搏出位的。   很快一些新注册的爆料小号,和接收投稿的营销号便如雨后春笋冒出来,一夜之间像是要张乔语扒个精光,负面黑料铺天盖地。   这个爆料她私下抽烟很厉害,那个爆料她私下泡吧酗酒很厉害,再不然就是私生活混乱,经常参加滥交party……   最关键的是因为张乔语曾经的招摇过市和“不设防”,几乎所有出来爆料的人,手里都有视频或照片,整一个求锤得锤的激烈盛况。   其中反倒是张乔语自己的粉丝最镇定,似乎老早知道自己粉的正主这么个“德行”,个个死忠躺平任嘲,绝不脱粉。   【王绛摔张乔语剧本】的词条被压下去,还有【张乔语迟到早退】、【王绛实惨】、【张乔语】、【王绛】,以及无数个被拉出来挡枪的……   这架势谁看了不迷糊。   各种阴谋论和“张乔语这么狂直接实锤背后有人”的话术顿时流传起来,不少人开始预判张乔语接下来可能进行的危机公关方案。   阮颂当天开完会就没忍住给任钦鸣发了消息,问他什么情况。   任钦鸣直接给他拨了个语音电话,问他旁边有没有人。   阮颂当场把凑他手机边上,企图听上一耳朵第一手爆料的组员从房间里赶出去:“不要告诉我他们两个是真的闹起来。”   任钦鸣简单一句就让他把心放回肚子:“都是计划好的。”   “迟到早退也是计划好的?”阮颂觉得这个属实有点离谱,弄什么不好非弄这总原则性问题。   任钦鸣:“是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现在出来爆料的有80%都是张乔语自己安排好的。”   阮颂听了这个还觉得正常:“……果然。”   关于如何安全引出背后有人,思来想去果然还是得张乔语自己实实在在闯出点大祸,不着痕迹让大家为她曾经一桩桩一件件被隐匿掉的黑料惊掉下巴最合适。   所以张乔语其实从很早就开始做局。   美其名曰是性格差劲享受权利,实则就是在四处散播自己的把柄,破罐破摔,越多人知道她被大佬包养越好,顺着那些人的意就把事情办了。   微博上已经很快有人重新扒出谢岭烯在星光盛典红毯上那番几乎直指张乔语插队的言论。   又是哗然一大片。   原来“真相”已经被摆到大家眼前,只是他们不知道!   【我靠,那这么说张乔语不仅跟王绛关系差,还跟任钦鸣、谢岭烯都差??】   【……SOS这女的在圈内真的有关系好的人吗】   【估计都知道她是什么货色,也没人稀罕跟她关系好吧,脏死了,呕吐.jpg】   任钦鸣:“然后现在张乔语背后的人听说了兰姐上次解决你跟袁印海的案例,有心找她做公关,她也已经答应了。”   阮颂:“……???”   前面的操作他都懂,但徐兰这一出又是弄得什么? 第97章   “兰姐只让我好好演戏, 对外不要有任何表态。”任钦鸣一句话刚说完,外面场务已经喊他准备回去接着拍戏。   早早拿到他排期表的阮颂又是一个不理解:“晚上怎么又拍?你今天的戏份不是都拍完了?”   剧组拍摄进程严格遵照排片档期进行。   任钦鸣自己也是愣的,直到场务走到他房间门口身边小声:“张乔语跟王导闹翻了脸, 刚刚直接走了。”   任钦鸣、阮颂:“!”   “那今天晚上张乔语的部分直接不拍了吗?”   之前“迟到早退”任钦鸣还勉强能理解, 毕竟王绛脾气好, 不闹出点原则性的问题, 很难凸显两人矛盾的真实性。   但现在张乔语直接乱了档期,玩消失是任钦鸣没想到的。   最离谱的是王绛居然能答应?   “反正现在估计很难了,不然不会通知喊你们上戏, 调整晚上的排期。”场务明显也是有被今天吓到。   他干这行这么多年, 明星拍到中途耍大牌撂挑子的比比皆是, 一点不稀奇, 直接在片场跟导演干起架的他都见过。   但这可是王绛的剧组……   当天晚上被调去填坑的, 刚好是任钦鸣和谢岭烯。   网上关于他们两个和张乔语的关系好坏推测正热烈, 这就被凑成一桌请上了台。   出了这样的大新闻,剧组氛围多少有点凝重,所有人都想从任钦鸣和谢岭烯身上看出点什么。   【太离谱了,越来越离谱了,求一个组内人员现身说法, 想知道他们三个关系到底怎么样,下跪.jpg】   【幸亏我看得早,刚刚有营销号发了张乔语被一通电话直接从片场叫走的视频】   【我也看到了……但我琢磨这才刚刚年中,也没到年末需要冲业绩的时候,瓜田怎么就突然一下炸了, 捂脑壳.jpg】   【虽然我很不敢相信有人敢从王绛剧组里直接走, 但又的的确确是闹得非常僵,感觉走也很合理……】   【现在重点不是走不走了吧, 重点是张乔语是被一通电话叫走的,那么问题就来了,这电话谁打的呢,托脸.jpg】   【还能有谁,当然是让张乔语有底气的大佬(十分钟后记得来看看我的号还在不在,doge】   【啊啊啊我就想知道他们三个关系怎么样!!谁能出来回答一下我!!!】   没人能回答他们。   因为这几个月拍摄下来,张乔语神出鬼没,一旦下了镜头,不要说跟任钦鸣、谢岭烯产生交集,那就是连见她一面都难。   永远只在必须有戏份的时候出现,还迟到早退。   饶是他们一帮人天天瞪着眼睛在三人旁边看着,也完全看不出三人关系好坏如何,同框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对局势一头雾水的又哪只有他们。   任钦鸣和谢岭烯这两个临时被抓壮丁的也是懵的。   实在是王绛的脸色难看得过于真实,连他们两个影帝都分不清到底是装还是真,演技水平看着一点没比他作为导演的功力差!   好在他们两个都是乖乖提前做功课的类型,档期提前也不存在背不出台词的窘迫。   几个月朝夕相处的磨合,拍摄进程一路都还算顺利,没有太多需要反复NG的地方。   王绛的脸色也终于在两人丝滑的对手戏下慢慢缓和。   任钦鸣、谢岭烯见状又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不愧是名导,对情绪的细节把控就是不一样,演得还挺有层次!   …   之前《合拍19天》阮颂红了,大家都是上赶着找任钦鸣联系他。   现在任钦鸣有了“瓜”,作为伴侣,阮颂也体验了一次被无数人“登门拜访”打听消息的感受。   有项目剧组里的;有之前他微信列表里的;更有微博上直接找去他工作室官博评论区的。   大家人手一份社交平台上被删了个干干净净的爆料视频。   就连封筱他们都借着工作“讨论剧情”的名义,一个两个眼放绿光黏在他房间里不肯离去,开头第一句都是旁敲侧击想从他嘴里听听有关张乔语的描述。   好的也好,坏的也罢,大家完全不挑,就想听个态度。   再不然就是张乔语是不是真的像网上传的那样经常不好好拍戏,惹王绛不高兴。   这些问题在今天晚上出这么大新闻之前,或许阮颂还能告诉他们。   但眼下张乔语直接甩下一大票人从剧组拍拍屁股走了,阮颂是真不知道。   心里还觉得这逼真程度,以假乱真得有点夸张了。   下这么大血本,很难不相信张乔语跟王绛的关系是真差。   只是他也不能照着大家都是串通好的直说。   但凡不是生活制片及时赶到,以妨碍休息为由帮他把房间里的大家赶出去,阮颂都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可能非得现场开个“新闻发布会”不可。   他也给任钦鸣发了消息追问进一步的情况。   只是任钦鸣还在戏上,一直到他晚上十一点,心不在焉整完会议纪要,改完接下来马上要投入拍摄的剧本才收到回信。   【明年330天陪老婆:我也不知道……因为张乔语人不在,我跟谢在这个场地后面一整天的戏份都被提前了,今天估计得拍到凌晨三点,等不到跟你视频了,如果很多人问你我的事情,你嫌烦就不理,早点休息,亲亲.jpg】   【剧组搬砖致富颂:那你这么晚了才第一次中场休息啊,吃晚饭了吗】   【明年330天陪老婆:嗯嗯嗯.jpg】   【明年330天陪老婆:现在在吃,不过最后一条磨得有点久,盒饭凉了】   阮颂捧着手机,撑着额头靠坐在电脑前,逐字逐句把自己输入框内原本打算问问王绛的话删掉。   【剧组搬砖致富颂:盒饭都有什么菜发我看看】   【明年330天陪老婆:还可以,味道也还行】   任钦鸣老实照办把自己今天分到的手撕鸡盖饭拍过去,丝毫不理会谢岭烯在旁边挤眉弄眼。   照片里的盒饭虽然菜色单点,但胜在分量足,以任钦鸣他们定好的偏僻拍摄地来说,其实已经算不错。   但阮颂近段时间接受各路投喂,胃口也有点被养刁了,过惯了丰衣足食的日子再回头看任钦鸣,居然觉得有点惨。   【明年330天陪老婆:好了你赶紧睡,我今天晚上下戏太晚了,应该没机会找王绛问,等明天早上我问到了告诉你】   任钦鸣发完消息便将手机收回口袋,没说他饭都还没扒两口便又和谢岭烯一起被王绛叫去训话。   现场谁都能看出今天王绛肉眼可见的暴躁,自己晚饭都没怎么吃,只喝了点茶。   任钦鸣、谢岭烯本来打算趁机问问张乔语玩消失这出,又是什么时候设计的。   奈何王绛入戏太深,训话太严肃,他们硬是没找着合适的机会。   然后果不其然,没多久王绛因为张乔语迁怒任钦鸣和谢岭烯的话题,再次上了热搜。   等阮颂洗漱完毕,他上床睡觉前最后去微博巡逻的一圈,还看见有人把任钦鸣他们剧组内部临时调整的行程都说了。   所有人都在心疼任、谢两人平白躺枪,加班到凌晨三点深夜。   【咱就是说,这得亏是他们两个业务好,但凡换个提前背不出词的都完蛋,呲牙.jpg】   【听说这种场地费都是按小时算的,还有布景】   【这加班完全属于天降横祸了,以前我还总觉得张乔语真性情,现在只求这姐能不能少给别人添点麻烦,我是真的会谢,双手合十.jpg】   【今天晚上好像原本是张乔语这个角色的最后一场戏,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快杀青了得罪几个人无所谓啊,白眼.jpg】   【我就想知道这种真的不封杀吗?真的不封杀吗?真的不封杀吗?@广电总局】   局势到这里彻底变成辱骂张乔语一边倒,再没人好奇怀疑三人的关系。   毕竟闹到这一步,大家在心里默认将张乔语和任钦鸣、谢岭烯如此正派的两人区分开,认定他们肯定不会同流合污。   【而且谁因为同事的闪失,白白加班到凌晨三点还能关系好啊,菩萨吗,白眼.jpg】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张乔语被封杀了,《黑村》马上拍完也不能上映,谁懂……】   【我懂!但说实话我感觉封杀的希望有点渺茫。因为张乔语只是演员不是爱豆,既没吸毒骗婚也没出轨,顶多只算私德不好,大家可以从道德层面进行谴责,但还够不上官方亲自下场封杀劣迹艺人的程度……】   一切轻重缓急,面面俱到被网友分析得一清二楚。   甚至比阮颂考虑到的都多,不得不服现在吃瓜网友思路灵活。   阮颂入睡前,以为自己第二天肯定能看到张乔语这出消失的前因后果。   可当他伴着次日清晨的闹钟睁开眼,任钦鸣昨天晚上凌晨三点零六分发给他的微信却赫然写着。   【明年330天陪老婆:王绛和兰姐说他们事先没沟通过张乔语要走的事,她是真的临时被叫走的】   阮颂又懵了。   【剧组搬砖致富颂:???所以王绛昨天晚上生气调档期并不是演戏,是真的因为张乔语耽误了拍摄进度吗】   他就说王绛怎么可能拿档期随便乱来。   这条消息发出时,是早上八点整。   昨天晚上不知道几点才合眼的任钦鸣却秒回。   【明年330天陪老婆:对,而且现在最关键是张乔语失联了,兰姐只知道她人在那边,但联系不上】 第98章   事情从张乔语跟王绛在片场“闹翻”就开始偏轨。   按照计划, 昨天晚上是张乔语最后一场戏,不管他们的操作最后结果如何,正好卡着点戏都是能拍完的, 不会影响拍摄。   但谁也没想到那边对张乔语这样上心。   几乎视频在微博一传开, 张乔语立刻接到了那边的电话, 让她先消失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其余问题他来解决。   张乔语前脚刚在剧组闹成这样,平时又无所畏惧跋扈惯了,无论如何都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只能放了王绛鸽子。   好端端的戏份被耽搁, 排期乱了, 王绛怎么可能不心烦。   更难受的是他们还谁都没法直接联系张乔语, 无从得知她的状况。   好在是那边及时想起徐兰, 有了个传信的渠道。   但徐兰也只能联系到张乔语的经纪人, 并不能直接联系到张乔语本人。   【剧组搬砖致富颂:现在到底是联系了联系不到,还是不能联系?】   【明年330天陪老婆:制片人、副导演都联系过了,张乔语跟她经纪人都是微信不回,电话不接,他们只跟兰姐单方面联系, 并且要求兰姐不要把找她做公关的事告诉别人】   其实这算是娱乐圈艺人出事以后常见的反应和应对策略。   即在事情得到公关解决,或是进一步明朗之前,不回答任何人的任何问题。   翻译过来就是他们现在明知道张乔语人在哪,却无法正大光明过去找她。   【剧组搬砖致富颂:那没拍完的戏怎么办】   【明年330天陪老婆:现在没办法只能先拍后面的,很难说那边还想不想让张乔语过来把最后一场拍了, 直接付违约金解约的可能性很大】   这一来违约金事小, 最重要的是这电影几乎就废了。   看着好像张乔语只缺了收场的最后一场戏,可一旦想把这个窟窿补上, 剧组得找新的女演员,把前面所有含张乔语出镜的部分全部重拍。   场景得重布置、道具得一比一还原,跟着一起出镜的其他演员还得也跟着都重演一遍。   效果能不能和第一遍一样好两说,首先工程量就相当恐怖。   微博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对张乔语高度关注。   眼下一个晚上过去,张乔语不仅没现身公开发布任何澄清声明,还在剧组持续失踪。   舆论更爆炸了。   所有人都开始心疼《黑村》剧组全体工作人员大几个月的付出。   【请问这是因为爆出来的都是真的,没办法解释,所以打算彻底摆烂了是吗,问号.jpg】   【剧组造的什么孽,选角选到了张乔语身上,捂脑壳.jpg】   【……那她要是一直不出来咋办?】   【就废了啊,几个月白拍了,她戏份虽然没有一般女主那么多,但也是个正经的女一号了,我真是服了,抱拳.jpg】   【咱就是说有钱人自己花天酒地,爱咋咋,但能不能不要影响普通人,全剧组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的心血说没就没了,良心真的不会疼吗】   【所以张乔语有金主,且金主后台很硬这事已经没争议了对吧,吃瓜.jpg】   …   第二天没了张乔语的剧组,气氛一度非常低糜。   虽说后续的戏份安排的确不受影响,该怎么收尾还是怎么收,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在心里对自己手下的工作打上了问号。   理论上他们的确可以再找一位女演员来代替。   可理论终归是理论,重拍的成本太大,暂不论资金,那就是再想把这么一帮演员的档期全凑到一起,就已经比登天都难。   所以如果张乔语真不回来补了,基本等于《黑村》废了。   顶着这种不振的士气,谢岭烯前一天晚上跟任钦鸣一起凌晨3点下戏,他是没关系,因为他不用早起。   但按照原定的排期表,任钦鸣第二天七点就得爬起来上戏,除开整理妆发的时间,合眼的那几个小时也是在脑子里过走场和台词,几乎约等于没睡。   副导演也过来再三向他确认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因为低效率的拍摄不是王绛想看到的,就算强撑着勉强上镜也是浪费大家的时间,不如不拍。   可任钦鸣知道他如果不去,影响的还有同场戏份里其他演员的时间。   现在临近影片收尾,不少演员都是等着拍完最后两场杀青,赶紧去下一个剧组。   所以他只是坐在化妆间示意妆发老师继续:“王导六十了都熬着,我才二十六,熬一个晚上能有什么事。”   谁都知道任钦鸣这么累,纯粹是受了张乔语拖累。   但人家堂堂一个影帝都没抱怨,说上就上,还能在镜头底下把状态保持得那么好,他们有什么理由懈怠?   遑论任钦鸣那天早上拍的还是一场追逐戏。   “通缉犯”一个不留神,终于还是被警方发现了踪迹,又是滚草又是爬坡,最后还在泥潭里走了一遭。   从早上朝阳初升,拍到中午烈日当头。   追兵到了门口跟前,任钦鸣最后一场戏是憋气藏进飘着绿藻的池塘里。   所有人都被脏乱的池水看得提住一口气,任钦鸣却依旧义无反顾没进去。   一秒、两秒、三秒……   长镜头到底一直等池面波纹稍稍平静,王绛终于喊了卡。   可任钦鸣在水里却没了反应。   负责演“追兵”的演员在岸上喊了好几次,任钦鸣都没应,甚至那池水连动都没动一下。   这一下所有人都慌了。   会水的群演二话没说一个猛子扎进污水里,拽住紧紧闭眼的任钦鸣就往上。   任钦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人已经重新回到岸上,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他。   等他抹干脸上的污水才陡然明白,大家这是以为他溺水了。   好在是虚惊一场,那水质太脏睁不开眼,他在底下没听见喊而已。   很快他这通让人惊魂未定的遭遇,便从剧组工作人员拍摄的微信小视频流传到了微博上。   网友们看见视频里满身污秽,狼狈不堪的任钦鸣,本就对张乔语怨声载道的情绪,更是到达顶峰。   【啊啊啊啊我真是操了他妈的QAQ!!求求张乔语做个人吧!!!】   【我先摊牌我是土狗粉,也不想强调亲自拍这种脏乱的戏份有多了不起,因为这是作为演员的基础修养,土狗从出道至今从没找过替身,但张乔语能不能别躲着不吭声,所有人都在因为你受苦看不到吗,再见.jpg】   【本来土狗昨天晚上可以好好睡一觉,精力充沛迎接今天早上,结果呢,微笑.jpg】   【张乔语你在吗,昨天晚上睡着了吗,我被你气得睡不着,呲牙.jpg】   【资本通通给老子死,妈的烦死了,之前还看见小道消息说任钦鸣封面被人抢了】   【我不是任钦鸣粉丝都心疼炸了,这哥是真能处,能扛事,赶紧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唉】   …   《黑村》的拍摄地还在A市,但也是比较偏远的山区,周边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谢岭烯今天的戏在下午。   他听着闹钟,刚从房间挣扎爬起来准备下楼觅食,便迎面撞上裹着毛毯,灰头土脸回房间的任钦鸣。   隔老远谢岭烯都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污水池臭味。   几个场务又是拿着保温杯,又是拿着预防感冒的药,两人打上照面都没顾上说话。   谢岭烯下去找到剧组大部队才闹明白怎么回事,唏嘘摇头间主动提出让生活制片把任钦鸣午饭的盒饭给他,他给人捎上去。   但负责派发的生活制片说了:“钦鸣的盒饭已经有人拿上去了。”   谢岭烯下意识:“他经纪人来了吗?”   生活制片挤眉弄眼摇头,也不是说具体是谁,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打开盒饭看。   谢岭烯一开始没明白盒饭有什么好看的,他们这荒郊野岭能找到一口吃的就不错了。   可等他真正把盖子掀开,和平时相差无几的简陋包装里居然藏着山珍海味!   谢岭烯当时人都傻了:“……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鲍鱼吗?”   …   楼上,任钦鸣回房间第一件事便是直冲卫生间,示意场务们把东西放下赶紧下去吃饭。   他衣服也没脱,首先把自己丢进淋浴室,打开了花洒。   当喷头迸出热水冲到他身上的那一刻,一天一夜的疲惫瞬间得到缓解,周身冒起阵阵白雾。   任钦鸣冲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开始脱身上脏兮兮的裤子衣服。   洗到一半时,他听着外面房门有打开的动静。   和谢岭烯一样,任钦鸣也以为是徐兰来了,站在花洒下便扬声朝外面喊:“兰姐,帮我从行李箱里翻一套换洗衣服进来!”   本来房间里没人他是打算洗完了直接出去。   外面“徐兰”也不吭声,只是照他说的放下手里的盒饭,找到行李箱。   眼下任钦鸣的房间绝不如之前录综艺时整洁,乍一眼看过去甚至有些兵荒马乱,多半每天拍戏都是早出晚归,来不及收拾。   这边卫生间的淋浴室是毛玻璃,加上热水浓密的雾气,一眼根本看不到里。   “徐兰”找到衣服,便安安静静进去帮他放到了置衣架上。   正准备抬脚出去,就听任钦鸣在里面又说:“姐你看到外面洗手台上的眼药水了吗,我眼睛刚刚在水里进东西了,一直有点睁不开。”   意思是让“徐兰”再帮忙递一下眼药水。   任钦鸣已经将伸缩门拉开一条缝,伸出胳膊准备好。   “徐兰”依旧照办。   只是“她”拿上东西才刚递过去,任钦鸣忽得一顿,就着两人接触面极小的指尖便是一个反手,紧紧将“她”捏着眼药水的手攥进掌心。   然后前后不过两秒的辨认时间,淋浴间雾蒙蒙的伸缩门猛地从里面被拉开。   任钦鸣就那么赤条条站在来人跟前,满脸难以置信,强撑睁开他通红的双眼喊:“颂哥!”   洗上热水澡的男人,明明一头短发全耷拉贴在额头上,却莫名让人觉得狗耳朵竖着。   阮颂看他这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你这人怎么回事,摸一下手就开门,万一认错了呢?”   “不可能认错的。”   任钦鸣说着,知道自己会挨骂也要首先把人拽进怀里,合眼埋进脖颈喃喃:“……怎么真的抱到了,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阮颂浑身上下瞬间被任钦鸣沾湿,却也只是摸了他的脑袋:“说你傻是真的傻,也不想想如果做梦的话,你会这么简单地只是梦到跟我抱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傻狗:值了值了,老婆来探我班了呜呜呜 第99章   理智告诉任钦鸣阮颂没带换洗衣服, 跟他一起被淋湿很麻烦。   但身体不受控制,手心一挨上人就不想放。   熬过大夜的嗓子下了镜头疲态尽显,响在阮颂耳边低哑得不成样子:“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不用开会吗……”   “要开啊, 我哪天不开, 下午在你房间里开。”   阮颂来得匆忙, 关于探班这个决定,也就是早上躺在被褥里看完任钦鸣消息临时决定的,随便找了件T恤, 戴上帽子跟组员打了声招呼也就出发了。   尽管两个剧组都在A市, 但路上足足花了阮颂两个多小时, 好不容易到了拍摄基地门口, 还得等车, 换大巴开进来。   阮颂原本盘算得好好的, 想着自己路上能稍微处理一下工作,看看剧本,结果这边的泥巴路凹凸不平,硬是把他一个不晕车的人颠晕了。   扒在大巴敞开的车窗边,想吐肚子里又没东西吐。   因为他早上起床没什么胃口, 只是简单吃了个面包。   眼下阮颂一身的风尘,湿了也就湿了,抬手拍拍任钦鸣的背示意他松开点,让自己好好看看他的脸,摸了摸他通红的眼皮道:“你这眼睛怎么弄得红成这样, 刚刚说在水里进了东西是什么意思?”   来的路上, 阮颂只在微博刷到任钦鸣拒绝副导演提出休息,坚持继续上戏的视频, 到了剧组又和从水里起来回房间的人错过,正好不知道任钦鸣泡了污水池这段。   任钦鸣也不是个喜欢抱怨的,三言两语便将自己遭的罪带过,好像此刻什么都比不上他把人抱在怀里重要:“就是拍戏的时候沾了水,可能水里不太干净。”   阮颂仔仔细细捧着他的脸端详:“但感觉你这红的有点厉害,光滴眼药水能好吗,要不去医院看看。”   任钦鸣当然觉得没必要,有去医院这工夫不如在房间里跟自己老婆多腻歪会:“只是我的眼睛比较敏感,之前也有过,一般几个小时就恢复了,正好我下一场戏在晚上。”   阮颂听着也没多想,只是看他眼睛睁不开还要努力睁,费劲兮兮得难受,索性又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不舒服就别睁了,头发洗了吗,没洗我帮你洗。”   其实任钦鸣已经洗过了。   毕竟浑身的味,实在顶不住拖延,进浴室第一件事就洗了。   但既然老婆都开口了……   某土狗不动声色矮下自己香喷喷的脑袋:“那颂哥你帮我洗吧,我才刚进来呢。”   还是那句话,毕竟浑身的味,洗两遍也不是不可以!   阮颂不疑有他,撸起袖子便反身将卫生间外面的小板凳拿进来。   还跟他们以前高中一样,板凳归他,任钦鸣则抱着膝盖坐在他脚背上。   洗发水、沐浴露都是现成的,就放在手边上。   好久没帮他洗头了,阮颂原以为自己的动作多少会有点生疏,结果修长的手指才刚插进手下那颗毛脑袋,烙印在身体的记忆不由自主浮上来。   并没有被时间带走。   …   浴室里,两人一前一后,阮颂洗得很仔细。   任钦鸣就闭着眼,舒舒服服和他聊天:“你们不是快弄到大结局了,顾屿洲怎么还愿意放你出来?”   这段时间,连环杀人案作为阮颂第一次用自己本名“复出”的力作,已经在视频平台开播。   虽说他们比起一般其他的电视剧更新频率低,每周只在周六、周日更新两集,但每集一个小时,一旦更新,那就几乎是微博热搜包场。   热度和讨论度居高不下,无数人准点守在平台前。   全剧更新至今,进度已经拉到中后段。   追更也是任钦鸣和谢岭烯周末饭点的固定项目,两人经常捧着盒饭,聚精会神凑在同一块平板前。   期间,谢岭烯简直是要被电视剧留下来的钩子,钩得抓心挠肝,几度要求任钦鸣走走后门,去找阮颂要后面的剧本提前看看。   连“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求你”这种话都说出来。   任钦鸣却丝毫不为所动,一点没有要去打扰的意思。   阮颂微微昂脸想了想:“现在是播到第……”   “第二十集 。”   任钦鸣作为忠实观众,一口接上。   “对,播到二十了,剧组里拍到二十二。我们这边全部一起计划是二十六集,其实后面四集的剧情已经定好了,写也写得差不多了,现在主要是细节调整,看能不能弄得更精致点。”   阮颂想着既然都帮他洗了,干脆也帮着做个发膜,反正这人每天臭美:“总而言之就是不差这一天,我下午跟他们视频聊一聊就行了,会不会吵到你补觉,我去另外找个房间?”   任钦鸣坐在他两腿之间直摆脑袋:“我感觉我已经困过了,现在没有特别想睡,再看看晚上的台词吧。”   阮颂知道他有时是会这样,糊好发膜“昂”了一声,沉下嗓音道:“所以张乔语现在还是没消息吗?”   任钦鸣又是摇头,但不是继续没消息的意思:“兰姐今天上午被叫去了一趟,说是商量公关对策,见到张乔语了,人没事,也没怎么样,只是那边让她暂时不要跟外界联系,她不好碰手机而已。”   前面张乔语屡次三番在剧组的“恶行”,传开不好的名声,都在他们计划内,也确实因为和王绛起冲突的那一段,顺利把她背后的金主引入了大众视野。   原本她是打算前面先铺垫着,等到《黑村》上映的首映礼上再来一波王炸,直接在直播里实名举报那些垃圾。   可现在导火索被提前引燃,没拍成《黑村》最后一场戏,整个电影可能都要废了,根本等不到上映的那一天。   阮颂等发膜的空档,随手帮任钦鸣捏着僵硬的肩:“那他们接下来是打算怎么办?让兰姐想办法澄清洗白吗?”   实话是料爆到这个程度,该有的视频和照片全都有,再想洗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结果任钦鸣沉默好半晌说:“那边根本没打算洗。”   阮颂按摩的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任钦鸣:“就是那边根本没想着要给张乔语翻盘,根本不在意她黑不黑料。”   阮颂:“?”   任钦鸣最初听见徐兰传达出这个意思,和阮颂的反应一模一样:“兰姐说看着那边的态度,感觉是早就不想张乔语继续在外面演戏了,想让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退圈。”   关起门一心一意当他的“女朋友”。   这话一出,浴室内果不其然陷入沉默。   阮颂舔着下唇静了又静:“……那都不打算洗白了,还找兰姐干什么?”   “因为张乔语不肯。”   任钦鸣自己是演员,当然能理解张乔语正是二十六大好的年华,不愿就这么放弃热爱的行业,“退居幕后”的心情:“之前一直没退圈,也是因为张乔语坚持不同意。”   所以那边找徐兰去根本也不是正经想要公关,只是想哄哄张乔语,让她死了能翻身的心罢了。   徐兰签下保密协议,拿下丰厚的报酬,唯一的作用就是劝说张乔语到这个地步,已经没可能也没必要了。   阮颂听完,一时竟不知该惊讶那边居然在意张乔语的意见,愿意为她花心思找人逢场作戏,还是惊讶这未免太小瞧人。   是真的完全没考虑过张乔语会报复他们的可能性,不知道自己养在枕边的宠物从一开始就不是猫咪,而是老虎。   “那现在……”   任钦鸣:“现在张乔语已经同意息影,趁着这次退圈,但条件是她要回来补完《黑村》最后一场戏,让电影作为她的最后一部电影上映。”   于情于理这个理由都是说得过去的。   只是那边显然不太想为张乔语的“情怀”买单,还在犹豫,不太想放人出来。   甚至据徐兰观察,她个人觉得那边的耐心有点到头了,将就了张乔语这么久,这一次不见得还会继续讲究。   “那我们就只能等着那边做决定吗?”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阮颂字里行间已经用上了“我们”,好像默认他们和张乔语站在同一立场,张乔语的事也是他们的事。   任钦鸣:“她现在对剧组还是失联状态,依旧联系不上她经纪人,只能等了吧。”   聊完,发膜的时间也差不多。   阮颂帮他弄下来洗干净的全过程都有些沉默,两人心情都不甚明朗。   后续任钦鸣的眼睛稍微缓过来点,睁是能睁开了,就是流了不少眼泪,眼皮也还红着,两人又凑在一起洗了个澡。   洗完,任钦鸣从行李箱找了套灰色的宽松运动套装。   穿在他身上刚好的尺寸,套在阮颂身上则成了男友风oversize,松松垮垮,居然也别有一番风味。   阮颂一直把拉练拉到最上面,满鼻腔都是任钦鸣的味道。   和往常不一样,今天阮颂的盒饭也跟他的盒饭一起摆在桌面上。   任钦鸣打开盒饭盖前还觉得愧疚,本来阮颂在顾屿洲那边一天天吃挺好,都是为了看他跑来这偏僻的地方受罪。   结果等他掀开看见里面大刺刺躺着的鲍鱼,直接傻了。   阮颂站在他身边,眸中含笑抽出一次性筷子:“不然你以为我莫名其妙来探你什么班。”   就是昨天晚上看见他盒饭心疼了,想来改善改善伙食。   阮颂偏头一对上任钦鸣炙热的眼神,便相当有先见之明警告:“不要发疯,本来你洗澡磨叽半天饭菜就凉了。”   任钦鸣果然朝他膝盖弯一抄,直接面对面将人抬到桌子上,距离极近地卡在阮颂身前低声:“反正也凉了,无所谓再多一会……”   阮颂当即气笑,就知道会这样,嘴里埋汰,可嘴角是扬着的:“你不饿,我饿了行吗。你这属于又是通宵熬夜又是做运动,血管扩张容易猝死知道不知道。”   任钦鸣完全不管:“牡丹花下死做鬼也……”   然后不等他说完,阮颂已经从口袋里掏出震动的手机糊到任钦鸣脸上:“别风流了,先让我接电话。”   任钦鸣刚想说“等下接”,聚焦的眼睛便看清了来电显示上大大的“刘老”两个字,竖起的狗耳朵瞬间耷拉,老老实实萎靡下来。   阮颂看他这小模样也是怪可怜的,终于还是心软,在电话接通前凑到任钦鸣嘴角亲了一下才对那头说话。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是我最近忙剧组,疏忽了工作室那边吗?”   刘老爷子笑呵呵的:“那没有,我就是看小任最近拍戏好像不太顺利,过来关心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得到亲亲的土狗:我的老婆天下第一好! 第100章   这话一出, 房间内两人玩闹的氛围瞬间消停。   阮颂食指往唇边一放,任钦鸣立刻倾身凑过去也想听听。   两人就跟忘了电话能开免提似的,脑袋抵着脑袋听那头说话。   阮颂没绕弯子, 开门见山:“您是说张乔语的事吗?”   “对啊。”   刘老爷子也没藏着掖着, 直接言明来意:“《黑村》这个电影的主要投资出品人, 正好跟我是多年故交, 这不是大家都知道我跟你们的关系了吗,琢磨沾亲带故就找我商量来了。”   阮颂、任钦鸣眉心皆是一跳。   就说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这么巧刚好赶上刘老爷子打算帮忙。   果然地球是圆的, 大佬的朋友都是大佬。   他们光想着张乔语不在, 《黑村》镜头补不上, 王绛心血上有损失, 忘了背后还有一票拿真金白银投资了电影的股东, 都是等着电影上映回本分红的。   刘老爷子又是投资圈里的风云人物, 认识几个“同行”再正常不过:“听着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张乔语失联了,人还没联系上吗?”   阮颂、任钦鸣下意识一眼对视,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衡量和犹豫。   然后只是电光石火的一个刹那,决定已经在无言中做下。   再想有下一次这样拥有强有力外援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过了这村可能就没这店了,所以阮颂选择删删减减,和盘托出。   掩去张乔语和王绛的计划部分,只保留后续她的消失,以及徐兰被叫去做公关带回来的消息。   也就是张乔语本人现在处于一种想回来拍戏, 但背后人不放的状态。   任谁来看都差不多是死局。   阮颂、任钦鸣本以为刘老爷子如果给他们撑腰, 多半朝动用人脉关系那方面使劲。   结果姜还是老的辣。   对面闻言轻轻松松一句话解决问题,就好像没听见他们说张乔语现在人没事, 笑吟吟便道:“人口失联超过48小时不就可以报案了?何况还是演员,不是随随便便的小人物。等到时候时间到了那边还是不回剧组消息,就让王导报案好了,交给人民警察解决。”   阮颂、任钦鸣第一反应都是:“……?”   随即两个小辈茅塞顿开,瞬间明白过来背后的用意,连声说着谢谢挂断电话。   如果剧组真因为“担心”报了案,不仅能显得剧组大度,不计前嫌,还能顺理成章倒逼那边放张乔语出现。   到时剧组随便派一两个工作人员去微博卖惨,说不管怎样希望电影能够顺利上映。   然后各方面舆论压力再一使劲,引导大家主张“秋后算账”,有什么事等电影拍完了再说,不能白费剧组这么多人的心血。   这不放人都说不过去了,问题居然迎刃而解。   阮颂、任钦鸣一个在桌上坐着,一个还在腿中间卡着。   两人一顿干瞪眼,思考他们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摆在明面上,最最“简单”的办法?   但对视没两刻便又释然了。   毕竟如果他们能想到,今天挣这么多钱、说送别墅就送别墅的人可能就是他们了。   死局有了对策,任钦鸣明显心情好了点,再次凑到阮颂跟前要亲。   但阮颂现在又有话说了,一本正经挡开他的脸从桌上下去:“本来就笨,再跟笨狗亲更笨了,到时候剧本都写不出。”   任钦鸣:“?”   “哈哈哈哈哈哈。”   阮颂说完自己都绷不住笑了,手里还捏着筷子就被任钦鸣从背后一把箍住腰丢到床上。   他立刻陷在被褥里抵住人喊停:“饭都凉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任钦鸣振振有词,熟门熟路脱起阮颂身上自己的衣服:“只有聪明狗才会在意吃的是热饭还是凉饭,笨狗不管。”   刚刚洗完澡,阮颂图方便直接挂了空档。   眼下运动外套一剥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大片大片雪白的胸膛袒露在任钦鸣眼前。   阮颂扭着身子还想跑。   任钦鸣随手一掐便握住他的腰:“笨狗不是应该喜欢到处留牙印做记号,记号都被你藏哪了,裤子也脱了我看看。”   阮颂这是扎扎实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被他固定在身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挣扎不掉,索性躺平开始享受:“不是我不给你弄,是我体谅你憋了几个月,又熬了大夜,怕你时间太短自尊心受打击。”   眨眼的功夫,任钦鸣已经把人剥得干干净净,连带抬手把自己上衣也脱了,重新伏下身:“让你比我更快就行,受不了打击。”   …   等谢岭烯拍完自己的戏份,生活制片着手准备开始发放晚餐,任钦鸣和阮颂也还在楼上没有出现。   生活制片看他中午没送成饭,正好赶上晚上。   三份盒饭往谢岭烯手里一塞,让他回房间带上去,顺便好好感谢一下他们“衣食父母”赞助的鲍鱼捞饭。   但时间过去这么久,谢岭烯都怀疑阮颂是不是趁他拍戏,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探完班走了。   他一路回楼上,经过任钦鸣房间时,抬手敲在门板的两声“咚咚”。   里面没动静。   谢岭烯耐着性子又敲了一次。   还是没动静。   到这里,谢岭烯基本断定阮颂已经离开,只留任钦鸣在房间里补觉,所以没听到他的声响。   可当他正准备按响这房间尖锐的门铃,给任钦鸣来个叫醒服务。   门锁忽得一响,门板从里面打开。   从缝隙看进去,房间里拉着窗帘昏暗一片,出现在门口的男人赤着精壮的上身,只穿了一条灰色的休闲运动裤见人。   看着就是刚从床上下来的。   谢岭烯刚要出声,就听这人冷不丁压住嗓音道:“颂哥刚睡,说话小点声。”   谢岭烯:“?”   然后他并不算灵敏的鼻子,才在“提示”下闻到房间中隐约散出的某种糜香。   谢岭烯真是人都傻了:“……你们这很忙啊,没个一下午弄不出这么浓的味。”   他昨天熬到凌晨3点下戏,今天第二天脑袋都还有点昏沉,任钦鸣这可是直接熬了一天一夜,居然还能抱着老婆干一下午,那是真的相当可以。   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任钦鸣对他土包子早已见惯不惯,第一万零一次理解他单身,主动接下盒饭:“没事我关门了。”   谢岭烯赶紧抓住门板,言辞中肯建议:“温柔乡虽好,但你晚上9点还有戏,赶紧吃完饭能睡还是睡一下,王导今天脾气也还是有点暴躁,下午好几个人挨了大骂。”   任钦鸣说“行”准备关门。   谢岭烯却没放:“还有,因为不知道我下次睁眼的时候你老婆还在不在,所以我先把他自掏腰包给咱改善伙食的事谢了,你转达一下。”   任钦鸣把这句判定为没什么营养的废话,再次合上门板时淡淡道:“沾光而已,不用客气。”   谢岭烯:“……?”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这人阴阳怪气撒狗粮的功底越来越深厚了。   …   连环杀人案的IP项目剧组里。   一屋编剧个个对着自己电脑上的文档神色凝重,劳改犯一样苦大仇深在各自的位置上坐着,原本轻轻松松的茶话会议室也不轻松了。   满屋人大概只有封筱还能保持自得,嗑着瓜子望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学长今天晚上还回不?”   顾屿洲:“暂时不知道,还没给我明确的消息。”   他作为大家的顶头上司,虽说对自己接手阮颂的工作有一定心理准备,但大家转变如此迅速,应对领导视察的模样,还是有点出乎他预料。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上已经跳转到数字“19”的时间,思忖半晌:“你们平时这个点也还在这边开会吗?”   这段时间他除了最开始的露面,其余一直在拍摄现场盯着,并不是很了解大家日常工作的作息习惯。   既然领导都开口问了……   封筱和大家异口不同声。   “没。”   “对。”   然后一屋子:“……”   顾屿洲懂了,起身便从往日归阮颂的座位上站起来:“那今天大家就早点休息吧,没必要因为我来了勉强自己加班。”   小潘小小声:“但颂哥下午好像很忙,没跟我们视频看剧本,让有问题先找你问。”   顾屿洲脚下步子一顿,不看封筱那通挤眉弄眼也能猜到这是“忙”什么去了,重新在位置上坐下:“那怎么没早点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然后所有人又没声了。   封筱夹在中间真是差点没急死:“哎呀你们不要怕他不懂剧本,他可懂了,之前开剧本会我都是找他开小灶才能那么快跟上你们的!”   …   顾屿洲解决大家问题的速度很快,其实也没什么大毛病,只是一些选择题。   比如这个剧情要不要这样改,那个剧情前后要不要加塞,拍板决策一下就行。   所以距离他再次从会议室出来,其实也才过去一个小时,晚上八点整。   考虑到他们这离任钦鸣的剧组太远,就算阮颂晚上赶回来时间也不早,除了徒增疲惫其实干不了什么事。   顾屿洲打算干脆放阮颂一天假,让他明天下午再回。   并且他同时考虑了这两个人虽然小别胜新婚,但一个下午的时间,该弄的应该也都差不多弄完了。   八点这个时间打电话很“安全”。   结果对面接起电话的人抬头就是一句:“颂哥在洗澡,有事吗?” 第101章   顾屿洲梗了一下:“那等他出来我再打。”   虽说他跟任钦鸣没正面起过冲突, 或者说连冲突都没起过。   但他们之间暗流涌动着的那点什么,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装不了傻, 所以顾屿洲故意不跟他多说话, 在他心里是避嫌。   只是任钦鸣似乎不这么理解。   当即一反他料想地在电话里护食道:“我帮你转达不行吗, 还是有什么话是我不方便听的吗?”   “……”   顾屿洲瞬间被他醋味冲得人都傻了。   他以为阮颂对他态度那么无所谓, 任钦鸣多半也差不多,毕竟这两人的关系确实不是随随便便其他人能插足的。   “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打电话说一声今天太晚了, 可以留在你们剧组明天下午再回来, 今天剧本上的事我已经帮他做完了。”顾屿洲琢磨这话总该得体了, 都已经主动让他们两个延长腻歪在一起的时间了, 任钦鸣总不能再吃醋。   但他现在就跟谢岭烯一样。   母胎solo完全无法理解到人家小两口的脑回路。   任钦鸣以为工作上的事是顾屿洲主动献殷勤, 冷不丁问了句:“这年头出品人还懂剧本吗?”   顾屿洲大少爷当习惯, 谁对他不是哄着捧着,鲜少有几句言辞便火药味这么浓的体验,客气保守回答:“……略懂一点。”   任钦鸣正想怼上一句都“略懂”得能帮阮颂做事了,怎么不干脆自己全做了得了,就觉得后脑勺吃痛。   穿着他浴袍的阮颂不知何时从浴室出来, 湿漉漉出现在他身后:“又在这拿我手机跟谁嘀嘀咕咕,被子换了吗?晚上不用睡了吗?”   然后顾屿洲就听电话那头前一秒还硬气得不行的人,后一秒便服软委屈:“我叫了客房服务让他们送一床新被子上来了,是你洗的太快了……”   阮颂现在正是火大的时候,想抬手再给任钦鸣脑袋上来一下吧, 又怕孩子本来就傻, 越打越傻,扬起的手只能半途改道揪到他脸上:“房间一共就这么大点地, 床脏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现在是怎么样,两个人一起罚站吗?”   任钦鸣顶着他的数落,还被扯着脸,讲话都是含糊的:“我去隔壁找谢岭烯偷了把椅子……”   阮颂蹭蹭肝火更旺:“那你还挺有办法,下次再……”   任钦鸣企图打断:“不是……”   阮颂完全不管:“不是什么,下午都叫你不要弄了不要弄了,非不听!”   任钦鸣:“不是的老婆,是电……”   阮颂:“烦死你了,来探你的班怎么废腰,再这样下次不来了!”   任钦鸣这次干脆放弃了,乖乖躺平让他继续,一副唯领导马首是瞻的模样:“……还有什么指示吗?”   阮颂睡了一觉都感觉自己有点没缓过来,洗了个澡脸上红扑扑的,合眼揉着缺氧的太阳穴便嫌弃:“暂时没了,你刚刚要说什么?”   任钦鸣相当无辜把电话还给他:“我刚刚想说顾屿洲给你打电话。”   “?”   阮颂蓦然睁眼,对上手机屏幕上清晰可见跳动的通话计时。   阮颂:“…………”   任钦鸣缩着脖子,虎头虎脑护住自己的脑袋帮他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被迫听完两人打情骂俏全程的顾屿洲顿了一下,强忍住自己清嗓子的冲动:“没关系,我只是想说你今天晚上不用着急赶回来,剧本那边我已经决定好了,都跟任钦鸣说过了,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阮颂回想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真是血压瞬间冲到脑子里,耳尖都红了,强忍住脾气平和应:“……好的,挂了吧,那今天辛苦你,早点休息。”   任钦鸣在旁边嘟着嘴小声逼逼:“老婆你对我好凶啊,怎么对别人就和风细雨……”   阮颂扭头音量瞬间拔高好几倍:“闭嘴啊!我现在真的有在说服自己你马上9点要上镜,不能动手家暴!”   就任钦鸣这点吃醋的小心思他能不知道?   多大的人了,还玩故意不挂电话让人听墙角彰显控制欲那一套。   “幼不幼稚!”   阮颂没好气瞪他,说完便对顾屿洲补充:“以后你打电话,如果碰见是他接的,不用理他,等我回来了打给你。”   话音落下,顾屿洲也看不见他们那边阮颂是对任钦鸣做了什么,只能大致猜测是掐住了哪,任钦鸣忽得“嗷嗷”叫着“老婆我错了”开始求饶。   顾屿洲没由来得心中竟是生出几分羡慕,他就从来没见过阮颂对他发脾气,永远从容冷静。   当然他是不会开口说的,只是定定应:“好的,那我挂了,你也早点休息。”   …   客房服务上来换被褥时,房间里的窗户已经被两人打开敞了好一会,确认除了视觉上还有点一片狼藉,嗅觉已经闻不出什么。   阮颂给人把床嚯嚯成这样,自觉没脸见人,正扶着自己酸软僵硬的老腰坐在卫生间马桶盖上抽烟,正好头顶换气的风扇开着,抽了身上也没味。   挨了一顿说的某影帝,则老老实实“罚站”在外面当监工。   厚着脸皮又是问人家阿姨新被子是不是消过毒干净,又是解释他没跟别的人瞎搞,只是他老婆过来探班了,两个人几个月没见。   酒店阿姨知道他们是明星,也认得任钦鸣的脸,立刻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宽慰他:“你别看我们这里偏,其实过来拍戏的剧组不少的,你这算好的,起码没弄得桌子上、地毯上都是,其他人都是直接换房间的。”   阮颂坐在卫生间里,吃瓜雷达立刻动了。   既想出去问问阿姨换房间的都有谁,又觉得不好意思。   好在还是任钦鸣懂他,顺着话茬便道:“应该不是我们剧组,是前面别人的剧组吧。”   阿姨丝毫没有吝啬分享自己积攒了许久的“见闻”,一面手脚麻利换着被褥,一面给他八卦:“对的,你们剧组都是好孩子,你也是好孩子,几个月跟自己对象没见也偷着没干什么,前面很多都是导演、演员一起找小姐的,乱得不行,每次都给我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烦都烦死了。”   卫生间里,阮颂已经抱着胳膊,夹着指尖的烟,一路从马桶走到门板边上,就想听得清楚点。   任钦鸣不着痕迹接着套话:“真的有导演、演员一起的啊?”   阿姨煞有介事,看起来深受困扰已久,当场为了佐证自己说的都是真的,便将那几人名字全报了。   阮颂隔着门板眉梢直抬,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只等阿姨一走,任钦鸣立刻跑来把卫生间的门打开,满脸求夸奖,脑门上大写顶着一行字:我做得好吧。   阮颂烟抽完了,瓜也吃了,气也生不下去了,下巴一抬从他身边绕过去:“勉强算你上道。”   任钦鸣立刻得寸进尺,搂住人便在他后颈吻咬了一口气。   很好,阮颂刚降下去的火气被他弄得又冒起来了,反手就要去揪他的耳朵:“一下午还咬够,是准备夏天让我穿高领吗!”   任钦鸣捂住耳朵便脚底抹油从房间跑了,只留下一句:“楼下催了,可能今天收场也比较晚,颂哥你早点休息!”   然后房门合上。   阮颂拿来砸他紧随其后的拖鞋正好被门板挡下来,“啪”一声落到地上。   …   当天晚上,阮颂睡前还是确认了一遍今天大家的剧本,觉得顾屿洲挑的修改方案都挺好。   他以为自己再睁眼,肯定是被任钦鸣下戏回房间的动静吵醒。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累着了,他这一觉睡得扎实,自然醒来正琢磨自己睡了这么久天是不是该亮了,手上伸进被子一摸,却惊觉旁边另一个枕头位依旧空着。   任钦鸣居然还没回来。   阮颂又迷迷蒙蒙撑开眼皮,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看时间。   凌晨两点三十五分,距离他十一点半躺下才过去三个小时。   这一下阮颂已经不服任钦鸣能熬了,他现在是服王绛能熬。   别的演员、工作人员都能换班,只有王绛这个总导演换不了,一旦开了机他人就得在监视器后面指挥着,脑细胞一刻不能休息。   阮颂想了想,又从任钦鸣行李箱里把那套运动服扒出来,决定下去看看。   听着说今天晚上好像也差不多是任钦鸣的最后两场戏了,他还一次都没见过任钦鸣正儿八经在镜头底下演戏是什么样,正好过去凑个热闹,   结果他这不凑不还好,一凑就凑出了毛病。   阮颂从楼上慢吞吞摸下去,本想路上碰见了人,随便抓两个问问现在拍摄的影棚搭在哪了,结果一路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电梯、走廊空荡荡。   晚上寒气重,阮颂从酒店一出去,就被半夜阵阵的阴风吹得再次把运动外套的拉练拉到最顶上。   好在是剧组的亮灯没在山里,就在附近最临近影棚里。   等阮颂摸着黑好不容易到找过去,终于见到两个在外面打转的工作人员,逮住人问:“任钦鸣是在里面吗?”   那两人看起来神色慌乱,天色太暗也没看清阮颂的脸,只以为就是普通状况外的同事,一面察看手机一面道:“在里面!但是他眼睛出问题了,我们这正等救护车呢!”   阮颂瞬间:“???”   阮颂:“他眼睛怎么了?”   “刚刚又给刺激了下,一直发炎流眼泪,估计还是中午那戏拍的,污水池脏死了,欸你怎么连这都不知……”两人话还没说完便陡然看清了阮颂的脸,当即下巴掉到地上,“我靠,阮老师……”   阮颂已经不看他们径直抬脚走进去。   被留在外面的两人对视间更慌了。   刚刚任钦鸣还专门说过不要让楼上睡觉的阮颂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颂拳头握得邦邦响:这狗子又欠教育了,还想不告诉我 第102章   影棚内, 阮颂一进去就看见一堆人围成一团,现场的拍摄工作全停了。   所有人脸上带着慌乱,注意力集中在包围圈中心, 完全没人察觉阮颂从外面来了。   任钦鸣刚刚拍的又是场深夜跑戏, 也是他最后一场戏。   晚上风大, 把地上的尘土掀到身上、脸上, 拍戏之前刚从温柔乡香喷喷爬出来的人,转眼又成了灰头土脸。   所以起初任钦鸣觉得眼睛不舒服也没在意。   毕竟在这种场地里进行拍摄,眼睛进点沙子再正常不过, 只怕镜头底下跟他同框的演员就没一个干净的。   偏偏这场戏对他的情绪要求还得和中午接上, 都是被追到穷途末路。   区别只在于这是他全片唯一被追上逮捕成功的一次, 一帮人把他从山上逼进一幢破旧的烂尾楼里。   入眼满地都是蒙尘的建材废料。   追来的警察装备精良, 人手握着枪, 只有被围在中间的任钦鸣赤手空拳, 随手从地上捡起钢筋防身。   他知道警察不会轻易开枪,因为他们还需要从自己身上打听消息,想捉活的。   但这么久以来带头追他的刑警队队长,首先就是他揭发名录上的头号人员,一直对上面要求活捉的命令阳奉阴违, 想找机会杀他灭口。   只是碍于这么多手下都看着,不好把事情做得太明显。   眼下正是对峙的紧张时刻,没人敢轻举妄动。   尤其是任钦鸣和那刑警队队长一黑一白背地里颠倒过来的身份,在镜头下眼神交汇相当有看点。   大家包围着任钦鸣,却因为不能开枪对任钦鸣手里的冷兵器忌惮。   正当任钦鸣堵上一口气, 朝身边距离最近的刑警猛冲, 准备搏上一把直接从烂尾楼不设栏杆的平层跳下去时。   子弹射出枪膛嘹亮一声“砰!”,响彻所有人耳膜。   他们队长开枪了!   任钦鸣右腿大腿中弹, 整个人往前一扑险些跪到地上,正准备咬牙接着向左腿借力。   左腿也中弹了。   那人前后毫不手软朝他开了两枪。   所有刑警都愣了。   直到队长道貌岸然收起家伙使唤:“上面只交代了不能要他的命,没说连伤都不能受,留一口能审讯就行了。”   至此,任钦鸣彻底丧失行动能力。   他无法在众目睽睽下揭穿队长的真面目,只能红着眼紧紧瞪视,任由自己被戴上镣铐。   所以结合剧情情绪,没人觉得他红着眼睛有什么不对,反而还会为任钦鸣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能力惊叹不可思议。   真是神了,说红眼就红眼。   从局势上看任钦鸣虽是跪在地上和人对视,气势却完全不输,整个人活像刚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现场寂静一片。   大家已经能想象这段到时候上映播出去,凭任钦鸣拉满的路人缘,演技会被吹捧到新高度。   用大家最喜欢的话术说,就是“眼睛里的红血丝都会演戏”。   王绛糟心了这么久,终于是透过监视器看见任钦鸣这段后堵在胸中的气顺了许多。   几乎在他喊“卡”的瞬间,现场不约而同响起掌声。   和任钦鸣拍对手戏的前辈更是一秒变脸,边笑边摇头将人从地上一把扶起来,嘴里不停说着后生可畏。   任钦鸣只是揉着眼睛谦虚摇头。   候在一旁的场务早早将剧组准备好的杀青花束,簇拥着送进任钦鸣怀里。   人群又是一片掌声。   他们这个圈子乱七八糟的传闻很多,判断一个人究竟怎样,终究还是需要眼见为实。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任钦鸣作为本片最核心的头号男主演,也是出时出力最多的那个,大家是真心给他鼓掌。   本该是普天同庆的欢乐时刻。   还是在旁边围观学习的谢岭烯第一个发现不对,一把拦住任钦鸣肩膀:“你这是咋弄得兄弟,怎么还感动得哭上了?终于可以去跟你老婆腻歪团聚了?”   谢岭烯说这话原是想打趣,可等他真正弯腰低头凑到任钦鸣脸跟前。   好家伙,刚刚还只是飘着红血丝的眼白几乎全红了,眼皮微肿,呈现出极不健康的状态。   谢岭烯立刻从他手里把捧花接过去,冲大家喊停。   然后王绛等人才惊觉刚刚任钦鸣红了眼睛不是演技,是真的红了。   和任钦鸣拍对手戏的刑警队长前辈担心:“是不是刚刚风吹的,沙子进太多了,你这像是结膜炎。”   那时任钦鸣的眼泪已经开始止不住地往外涌,谁都能看出他的难受:“……我眼药水放楼上了,上去滴一下应该就行了。”   王绛第一个反对:“你眼睛都成这样了还只是滴一下眼药水能好吗!”   说着,他扭头便让生活制片叫救护车送医院。   他们这地方大晚上地开车,路况不熟,还不如直接叫车来得快。   任钦鸣自己看不见自己眼睛什么样,只是凭感觉觉得没多严重:“我中午下戏回去也有点,可能也是熬夜熬的,滴了眼药水缓了一下就好了。”   但他这不说还好,一说王绛更不依了:“你中午眼睛就不舒服了中午怎么没说?这样刚刚拍的时候完全可以注意,也不是不能避免。”   任钦鸣看起来有点不习惯一大帮子人全围着他,总觉得小题大做,接过卫生纸便又说没事:“时间不早了,王导你们赶紧拍下一场吧,还好多群演也等着杀青。”   谢岭烯真是被他弄得气不打一处出:“眼睛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我看你等会怎么跟你老婆交代!”   死犟了半天的任钦鸣,一听阮颂立刻抬头:“你们不要告诉他,他在睡觉,明天还得回赶回去弄剧本。”   所有人:“………………”   这一下没人跟他废话了,该叫救护车叫救护车,该把他按住不让走的按住不让走。   阮颂赶到时,任钦鸣还在包围圈里嘴硬。   正第无数次重申自己真的没事,就听某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冷冷说:“有事没事你把脸好好抬起来让我看看就知道了。”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此刻忽然冒出的人是谁。   任钦鸣已经:“!!!”   阮颂拨开人群,看见他那双恨不得红成兔子的眼睛,真是血压都要冲到脑子里:“任钦鸣我看你真是长能耐了!”   任钦鸣一对上他声音就弱了,整一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颂哥你怎么下来了……”   阮颂飞快:“你不是说你没事吗,我怎么下来不得?”   眼下任钦鸣小媳妇一样垂头耷耳坐在小板凳上,阮颂穿着他的运动服,居高临下抱着胳膊搁他面前站着,一句话顶他们一百句,直接给人怼没了声。   但阮颂看着明显是真生气了,任钦鸣不吭声也不放过,一点打马虎眼的意思都没有,反讽拉满:“说话啊,刚刚不是挺能说。接着说没事呗,滴滴眼药水就好了,去什么医院啊是不是?”   “……”   “不就是进个沙子、跳个污水池?别人都拍的得,怎么就你精贵拍不得是不是?”   “……”   “那别人拍戏还有断胳膊断腿的呢,你这也就是瞎一双眼睛,算个什么了不起的呢是不是?”   “……”   阮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连三个“是不是”,可以说是一点面子没给任钦鸣留。   这别说任钦鸣受不受得了,就是他们这些围观的心里都开始打鼓。   前一刻还跟阮颂共情,后一刻便忍不住在这劈头盖脸一顿数落里跟任钦鸣共上情,却又谁都不敢率先在这场“家暴”里插话劝阮颂消消气。   现场氛围跌破冰点。   任钦鸣红着眼梗了好半晌,正要起身拽住人衣角服软认错,阮颂已经扭头从人群中离开,他手刚好抓了个空。   听见阮颂头也不回上楼说:“早知道你这么能干,我还来探什么班,就应该跟以前一样眼不见为净,不给自己添堵。”   他承认他是有闷着话不说的毛病,但他以为至少复合以后不存在了。   可现在回头想想,任钦鸣出道这么久,无论为什么一次都没跟他抱怨过,真的一次也没有。   亏他一度因为自己没有积极主动做出沟通觉得歉疚。   搞了半天任钦鸣跟他半斤八两,这不也都觉得很多事是不需要提的“小事”。   那看来只是不凑巧他的“小事”更严重点,先导致了分手而已。   没有他这边的袁印海,也可能有任钦鸣那边的陈印海、李印海。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了。   完全没想到事件两极反转这么严重,突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任钦鸣看着阮颂消失在夜里的背影,嗓音哑成一片,丝毫没有犹豫抬脚追上去。   离开前还不忘维护,生怕大家因为他觉得阮颂不好:“其实颂哥说话只是听起来很重,他自己心里也难受,并不是刻薄,确实是我做得不好。大家接着拍吧,我会去医院的,上去拿个眼药水就下来。”   话音落下,所有人皆是一顿。   最后还是谢岭烯拍了下他的肩膀,一句没点评他们小两口的关系:“……快去吧,马上救护车来了别让人家等,好好看看眼睛,别落什么后遗症。”   等任钦鸣、阮颂双双从片场消失,大家才想起来要喘气般,议论声乍起。   “哇,阮老师那话听得我都要心梗了。”   “救命啊,感觉生气得好认真,不会真闹僵吧……”   “我都没想到这么严重,一般这种不都是心疼一下,然后亲亲抱抱举高高吗!吓死我了……”   ……   楼上,阮颂一回房便开始收拾东西。   任钦鸣跟上去第一句就是让阮颂别生他气,他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阮颂却低着头丝毫不正眼看他,只是冷冰冰道:“我没生你气,我还要陪你去医院,拿东西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土狗跪在搓衣板上哭瞎 第103章   《黑村》全剧组上下杀青, 就在这最后一个礼拜。   任钦鸣不在了,拍摄却还要继续,因为今天同场景取景还有另两场戏。   影棚内灯火通明, 完全看不出镜头外的时间已经凌晨两三点。   所有人绕着片场忙碌, 三五不时就会分神瞟瞟棚外酒店的方向, 明显都很好奇任钦鸣和阮颂争吵后的状况。   是哄好了?还是继续生气?   但不管结果怎样, 大家不约而同默认两人关起门多少会在楼上磨叽会。   以至于等在门口负责接应救护车的两人,早早在心里打好腹稿,准备着一会怎么跟人家医护人员说。   可结果是两人上去得快, 下得也快。   救护车还没来, 他们就已经出现在大家的视野, 只是看不出情绪。   因为再次露脸的两人双双戴上帽子、墨镜。   别说是脸上的神情, 就连任钦鸣红肿的眼睛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无从得知。   阮颂说话的语气也不咸不淡地, 只是对门口那两位工作人员说:“辛苦你们, 早点回去休息,接下来我们自己等。”   他们两个之前第一个碰见阮颂、却没能把人认出来的,大气不敢出,纷纷小心翼翼看任钦鸣。   但凡他们两个第一时间通上了风,报上了信, 让里面任钦鸣有个准备,结局肯定不至于现在这么惨烈。   任钦鸣说话的嗓音听起来哑哑的,也分辨不出情绪:“没关系,你们去吧。”   两人顶着棚拍内一窝人偷摸的视线,如芒在背:“……那我们先回剧组帮忙了?”   任钦鸣:“嗯, 回去吧。”   然后两人夹着尾巴灰溜溜便跑了。   一进到影棚里去, 果然被一圈人围着问他们刚刚说了什么,感觉氛围好一点没有。   那两人一言难尽只是摇头。   大家一见他们面上挂满的悲观和愁容也就懂了, 再抬头朝门口望去时,交错闪烁着红蓝光的救护车已经抵达。   并排背对他们站立的两人,几乎没有交流,只是一前一后沉默上去。   再然后现场制片和副导演的微信里,都收到了任钦鸣的消息。   打招呼示意他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让大家不用担心,到时候医院急诊出了结果也会告诉他们。   …   这边距离剧组最近的,只有一家非常小的区医院。   救护车过来的路上,任钦鸣虽然没再继续流眼泪,但谁都能看出他眼睛的难受,眼白的部分红血丝泛滥成灾,活像是熬了七天七夜没合过眼,衬得人相当憔悴。   跟车过来负责接他们的医生虽是男性,但早在他们剧组过来拍戏时就已经吃过他们的瓜。   眼下刚出张乔语这么大的事,没仔细看过微博,也大概从追星同事的嘴里了解过点他们的情况,于是就算他们知道自己面对明星不好多过问隐私,依旧没忍住:“当演员还是很累的吧,感觉你们拍起戏都没有时间概念的。”   任钦鸣只是礼貌笑笑,简单答出八个字:“你们当医生更辛苦。”   完全没有抱怨的意思,看起来比同事们聊得还好说话。   两位医生顿时有些来劲:“所以真的是因为张乔语走了,你们剩下这些演员的负担才变重的吗,因为本来休息不够就容易免疫力下降,生一些乱七八糟的病。”   他们还听说任钦鸣跟张乔语的关系水火不容,想着这时候说张乔语的不好,肯定能打探到不少八卦。   结果任钦鸣梗都没打一下,回答起来滴水不漏:“全剧组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一个人走了,就所有人的负担都变重。我眼睛感染肯定还是我自己的原因多,心里一直担心自己上了镜会忘台词,晚上睡不踏实。”   医生们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你都是影帝了还会担心自己忘台词吗?还以为早就是熟练工种,演戏非常游刃有余才对。”   任钦鸣:“学无止境,想做得更好吧。”   在三人聊天的过程中,任钦鸣每次回话的内容也许不多,但情商高,也非常讲究技巧,基本都是体面又四两拨千斤便将问题拨了回去。   而阮颂就像他经纪人一样,全程抱着胳膊沉默在旁边听着,一言不发。   等到救护车一路呼呼啦啦冲到医院,已经是凌晨三点整。   那两位医生大概是觉得他们已经和任钦鸣聊得比较熟,早早打好预防针:“我们这小地方条件比较简陋,但急诊医生的水平还是不错的,一般急性结膜炎分细菌性感染跟病毒性感染,到时候叫医生仔细给你看看,免得影响你后面的行程,你这最快也要一个礼拜才能好的我估计,万一是病毒性结膜炎,拖个一个多月、三个月也不是没可能。”   随着几人下车,能看出这边条件确实简陋。   医院正门口透明的条状挂帘斑驳泛黄,外面的砖块缝隙生出杂草,脚下踩着蓝色塑胶地板,一进门大厅几乎看不见人,急诊室就在右手边转弯。   两位医生领着他们几步路就到了,还跟今天坐班的急诊科医生开玩笑,叮嘱他这是大明星,不当普通人,肯定越快给他治痊愈越好。   那急诊科大夫凑近任钦鸣的眼睛检查了一番,问他今天分别是怎么受刺激的情况。   任钦鸣下意识朝阮颂看了一眼。   于是阮颂抱着胳膊,终于说出了继让他拿上东西下楼之后的第二句话:“不方便我听?那我出去等你。”   说完阮颂扭头就走。   任钦鸣赶紧倾身一把将人拽住,正好摸到他戴着戒指的左手,牵住就不放了,舔了下嘴唇一五一十向医生交代:“第一次觉得不舒服,是我中午拍戏跳了后山比较脏的一个池塘,整个人进去,待了可能半分多钟,刚出来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我上楼洗澡的时候就觉得眼睛一直不舒服睁不太开。第二次不舒服是刚刚拍戏风把地上的尘土扬我眼睛里了,就有点流眼泪,然后一直现在这样。”   语毕,阮颂和医生一起看着他。   任钦鸣却明显更紧张阮颂,一双眼睛紧紧盯在阮颂脸上,生怕他拂开自己的手出去。   那急诊大夫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同性都能结婚了,不至于因为人家搞个对象大惊小怪,顶多只在两人指间的对戒上多看了一眼:“应该问题不大,细菌性感染和病毒性感染的症状差不多,但分泌物还是有区别,你这看着只是细菌性感染,拿点抗炎的眼药水,一般七天半个月就能好。”   这一下阮颂、任钦鸣还没表示高兴,倒是旁边那两个围观的医生替他们松了一口气。   毕竟大明星最重要的就是脸,“毁容”了那不就等于饭碗砸了!   急诊大夫:“吃东西方面忌一下口,辛辣刺激不要沾,清淡一点。”   两位医生跟着安慰:“对的,一般这种不算严重,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近段时间不舒服少用一下眼好了,应该耽误不了你多少事。”   他们是真情实感为任钦鸣的工作考虑。   殊不知任钦鸣自己想的却是他终于有了正大光明的由头,讨到一周完整的休息,牵住阮颂便道:“反正我杀青了,接下来能去你那边待着吗?因为我……不太会自己给自己滴眼药水,兰姐最近也很忙……”   暂且不说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自己给自己滴眼水的概率有多大,问题是今天中午他们第一次见就是任钦鸣在浴室里叫“徐兰”帮他递眼药水。   傻子也知道这是个拙劣得不能再拙劣的借口。   但阮颂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口吻:“你现在主意多大,我哪能管得了你,还不是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话一出,三位医生都有些侧目,终于从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脸上品出愠怒,惊觉这小两口原来吵着架!   之前阮颂不言不语,他们还以为性格如此而已。   看在任钦鸣给他们印象不错的份上,医生们也就在两人离开前多添了几句:“患者还是要睡好觉,保持良好的作息和心情才有利于痊愈。”   作为大半夜辛苦的回报,任钦鸣给他们一人签了个名。   …   任钦鸣看医生得出结论的当场,剧组那边便同步收到反馈。   等他们好不容易站在大马路边叫到车回去,工作人员们已经忙着开始收摊,王绛连轴转了这么久更是一喊完卡便回到酒店房间里。   任钦鸣只跟留下收尾的副导演提了一嘴,说他明天中午可能就不留下吃饭了,直接跟阮颂一起回城区。   副导演应声连连,居然还记着他杀青的花束。   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完完整整拿出来的,满口说着这段时间辛苦任钦鸣了的话,花束却特地递进了阮颂手里:“也感谢阮老师对任老师工作的支持,最后还自费给我们改善了伙食。王导上去的时候特地叫我们谢谢你,说咱们这次多亏了任老师拍戏不吝惜卖力,重振了一下士气,不然张乔语一走剧组里不少人人心都散了。”   这话明面上看是感谢,实则有点唱和的意思,想帮任钦鸣打打圆场,说点好话,让他别再跟任钦鸣生气。   但阮颂接下花油盐不进,留下一句“工作而已,挣钱就是得卖命”便扭头走了。   副导演还想帮忙说的话立刻堵在嗓子眼里。   任钦鸣那双小狗眼睛暗了暗,却也还是主动给人解释:“颂哥说得是对的,我努力是应该的,他生气也不是因为你们让我拍了什么戏,是我自己没给他说而已,辛苦你告诉大家不要往心里去,张乔语也肯定会回来把戏份补上的。”   副导演看着这么好两个孩子为这事吵架,一时也是有点叹气:“……你说你也是,这有什么好憋着不说的,该撒娇的时候撒撒娇呗,跟你自己老婆还怕放不下面子吗。”   …   当天夜里,两人从楼下回到酒店房间,分别又各自洗了个澡。   房间一共就那么大,阮颂没躲着任钦鸣,却也不肯拿正眼瞧他,只当他是透明人,吹完头发便重新爬上属于自己的那半边床躺好。   背朝外,设好手机闹钟,盖上被子便不动了,像是沾床秒睡。   任钦鸣落在后面慢他一步,只觉得房间里寂静的每一秒都很难熬,眼睛上的难受哪敌得过心里半分。   飞快洗了个战斗澡,几分钟吹完头发,也手脚麻利关灯上了床。   黑暗里,他厚着脸皮钻进了阮颂的被子。   阮颂没反应。   他又在被子里长臂一伸,直接把人搂进怀里。   阮颂依旧没反应,似是打定了主意就是不想搭理他。   至此,任钦鸣终于挨不住。   从来不为自己辩解的人,难得低头埋进怀中人后颈哑然:“……我总习惯不和你说这些,不是我不想说,是怕你觉得我没用,不愿意依赖我,但其实我已经能让我们两个过得很好了,哪怕你什么也不做。”   不用工作,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他们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怕的,也从来不是别的人怎么看他。   “因为我总想着以前我要是也像现在一样有钱,你就不用担心阿姨的医疗费了,也可以出国读书,更不会跟我分手。”   任钦鸣低沉的嗓音在深夜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甚至带着显而易见的脆弱,瓮声瓮气紧紧搂着阮颂道:“我以后都改,向你学习。所以颂哥你今天生我的气,不理我,但明天睡醒能不能就不要再气了,我真的受不了隔夜……”   作者有话要说:   颂现在就是一整个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的大动作.jpg 第104章   当天晚上, 窗外夜凉如水,月上中天。   两人躺在床上一眼就能看见廉价老旧小旅馆略微掉皮的墙面,窗户外安装着防盗网, 铁杆斑驳生锈, 把屋外遥不可及的夜景切成好几片。   唯一实实在在有存在感的, 只有两人身上那床棉絮紧实的被褥。   阮颂身上盖着被子, 背后抵着任钦鸣坚实的胸膛,腰身被他箍在怀里,炙热的体温源源不断透过睡衣传过来。   还有他的小狗哼哼唧唧在耳边嘀咕。   可实情是任钦鸣诚恳真挚地一大番说辞抛出去, 没有得到阮颂任何回应。   阮颂就像是真的睡着了, 一动不动躺在他怀里, 始终拿后脑勺对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   任钦鸣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还能说点什么让阮颂消气。   他怕的从来不是阮颂跟他吵架。   因为只有对在意的人才会生气、才会发生口角, 他怕的一直是阮颂不理他。   很快, 接连两天的疲惫和困顿从任钦鸣四肢百骸涌上来。   他的眼皮变沉, 身体变轻,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睡意以为今天求和没希望时,怀中人冷不丁说了句:“熬了这么久还不困吗,你不想睡我还想睡。”   乍一耳朵听见时,任钦鸣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是阮颂下一个动作把他箍在腰间的手拿开, 抱怨嫌热,任钦鸣才终于确定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   顿时大喜过望,直接不管不顾再次紧紧冲人黏上去。   阮颂果不其然当场就有点烦了,掰了半天他的胳膊掰不动。   但他挣扎越狠,任钦鸣黏得越紧, 最后直接暴力镇压, 牢牢将人困在了自己身前那一小方被子里。   两个大男人本来体温就比一般小姑娘高,还要这么盖着被子贴在一起。   阮颂瞬间有点睡不下去, 反身毫不留情朝他肩膀上狠狠锤了两把,隐藏在灰蓝色光线下的面上满是愠怒:“你是不是有病!热中暑了两个人一起进医院吗!”   这就算晚上没白天热,也是正儿八经的夏天,不当录《合拍19天》那会能一直黏糊了。   但任钦鸣胳膊用力,依旧紧紧锁着他,下巴搁在阮颂肩上:“热你就打我,打得心里舒服了我就松了。”   阮颂听完静了一秒,当真扑腾在被子里死命开始推搡,手上弄不开,就换脚,脚上也弄不开,就上下一起。   等拳打脚踢全轮完了还没用,就开始破口大骂。   什么难听话都口不择言从嘴里出去,让任钦鸣听见了,最后伤心难过突然带上点哭腔的却又是他自己。   始终默默承受的任钦鸣一听见阮颂哽咽,立马抬手抚上他的后脑勺,让他也埋进自己脖颈里。   阮颂在他面前边委屈边骂脏话发电报:“xxxxx烦死了,谈什么xxx恋爱,一个人什么xx没有,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任钦鸣则一下一下啄在他微微湿润的眼角,嘴里反复承诺“对不起”、“没有下次了”。   知子莫如母。   阮妈妈早知道自己儿子只要一发起脾气,那嘴上就是绝对得理不饶人的德行,所以她一直担心任钦鸣有哪天受不了,让阮颂让着他点。   但实际任钦鸣却始终觉得这是他绝佳的机会。   他一直清醒地明白如果阮颂真的像粉丝们心里想的那样十全十美,什么都好,那凭什么能轮上他来当阮颂男朋友。   比他优秀的人不要太多。   只有没人受得了阮颂发脾气,他任钦鸣才有可能成为唯一。   平时都是阮颂哄他,今天换成他哄阮颂,认认真真抱着人说:“以后我有事都给你说,你有事也给我说,一起改,嗯?”   阮颂嗓音微梗,“昂”了一声平复心情。   随即很快把话题绕回来:“……你先把我放开,热死了!”   …   阮颂本以为自己第二天会醒得很晚。   但大概是作息紊乱,睡眠质量一下没能恢复过来,不等设定好的十点闹钟响他便躺在床上睁开眼睛。   明明身体依旧很沉很困,却无论如何都烙饼睡不着了。   他昨天晚上一通哭,今天醒来脑子里像是灌了水银,整个人都有点缺氧,头晕脑胀的,眼皮还高高肿起,从床上爬起来照镜子的第一瞬就被自己丑到了。   直接一个不愿意面对现实的动作,反身便冲回到床边把任钦鸣被子掀了。   自己不痛快,肯定要抓罪魁祸首跟自己一起不痛快,不然这恋爱谈得还有什么意思。   阮颂拽着任钦鸣的胳膊就要把人拖起来:“不准睡了!起来滴药!还想不想眼睛好了!”   任钦鸣整个人还在云里雾里,说起话来含含糊糊,明显还在梦里:“那就别好了,我去你剧组那边多待一段时间……”   阮颂:“那你丑死了,我不想跟丑八狗待在一起!起来滴药!”   昨天他们去医院,虽然医生没说他们具体应该什么时间点滴,但说了通常每天得滴到三到五次,以及如果初期症状比较严重,不管是不是感染性因素导致的,滴个七到八次都是没问题的。   七到八次平均摊到一天的时间里,任钦鸣也确实应该起来滴一下了。   只是通宵的后劲彻底上来,他实在困得不行:“我就躺在床上你给我滴……”   阮颂拿着眼药水直接翻身骑到任钦鸣肚子上,故意没收着劲,压得人一哼哼:“那你也得把眼睛睁开我才能滴啊!”   任钦鸣痛苦皱眉,正隔着肚皮摸自己快要越位的五脏六腑,便猝不及防对上视线正上方阮颂的眼睛。   好好一张俏脸,漂亮的双眼皮说没就没,眼皮肿两只眼睛直接小了一圈,活像他也得了结膜炎。   两人一个“红眼病”,一个“金鱼肿泡眼”,一上一下面面相觑。   阮颂拿着眼药水有言在先,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摆正脸警告:“你要是敢笑你就死了。”   可属实是这场景太难得。   任钦鸣的视线一瞬不瞬盯在他眼睛上根本挪不开,瞌睡都清醒了,出声前先是嘴唇动了一下。   “……”   然后嘴角抽了一下。   “……”   最后实在实在没忍住才猛地偏开脸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阮颂当时一下火气就蹿到了脑壳顶,恼羞成怒叫着任钦鸣的名字拽过旁边的枕头捂到他脸上。   他眼睛会这样都是怪谁!   隔壁房间里,酣睡中的谢岭烯感觉自己隐约在睡梦中听见了“家暴”的声音,身子下意识打了哆嗦,求生的本能让他扯起被子蒙住脑袋才继续安心睡下去。   …   当天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任钦鸣,戴着墨镜,狗脑袋上顶着好几个大包。   大家只以为阮颂是为昨天眼睛的事打的,纷纷拍手称教育得好。   可再转眼一看,阮颂在室内也跟着一起戴起了墨镜。   大家自然要关心他怎么了,别是被任钦鸣传染了。   结膜炎也是能传染的。   阮颂自然不可能说自己眼睛哭肿了没脸见人,于是没好气道:“被他气的一晚上没睡着,气色不好,头疼。”   任钦鸣垂着狗耳朵,老老实实跟在他屁股后面:“老婆我错了。”   虽说同样是生气,但今天的阮颂完全不复昨日爱答不理,一听见任钦鸣出声瞬间炸毛:“今天你已经死了,不要跟我说话!”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村》剧组里也有不少是看过两人恋爱综艺的,所有大家看阮颂和任钦鸣,比起看圈内其他情侣的吃瓜,多少夹杂着点老父亲老母亲的心态。   见到两人重新“和好如初”皆是欣慰过来道别拍肩膀,叮嘱傻儿子一样叮嘱任钦鸣以后要勤撒娇,少惹阮颂生气。   …   后来两人没留在剧组吃午饭,一路从郊区回到市区景江帝华的房子里。   阮颂跟在任钦鸣身后,一对上小区门口的保安马叔,立刻想起自己包里还装着张不属于他的门禁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碰上人家。   阮颂抬手拽住任钦鸣,顺势从他口袋里摸出烟盒,示意他等等。   特别上道过去给人家保安递了烟,感谢他上次帮忙开门,然后把那个男生的门禁卡掏出来给他,附上小脸拜托道:“我一定等会就去物业办卡录识别信息,但能麻烦您帮我把这门禁卡还给上次那个男生吗?我看您跟他好像很熟,我也不知道他住哪。”   保安马叔接了烟,但只是收在手里放着,并不在工作时间点燃:“那臭小子说如果你来找我,让我把替你把门禁卡还给他,就叫我把他微信推给你,说想加你微信。”   “……?”   阮颂戴着墨镜眨了下眼:“也行?”   然后阮颂加了保安马叔的微信,顺着他推来的名片发了个好友申请便没再管了。   等他们终于抵达楼栋门口,正好点的外送也到了,两人直接在楼下签收。   铁板牛蛙、香辣基围虾,以及阮颂心心念念想了许久的烧烤。   全是重口味,所以理所当然没有病号的份。   两人同一张餐桌吃饭,阮颂吃香喝辣,任钦鸣只能抱着白米饭和一点清汤寡水的绿叶蔬食,流口水干看着过眼瘾。   阮颂看他想吃又吃不了,终于觉得有了那么点解气。   当他拖着任钦鸣这个亟待养病的小尾巴重新回到工作岗位时,剧组里没人意外,因为大家早在微博上得知了任钦鸣杀青的消息。   想着多半也是会跟过来的。   而也就在当天晚上,距离张乔语消失过去整整48个小时的时候,一个相当吸人眼球的词条一经推出,没两分钟便被网友们疯狂推上热搜榜首。   ——【王绛剧组报案】 第105章   但凡今天因为失联被报案的是别人, 大家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   微博广场几乎在这条热搜出现的当场便直接炸了锅,没两刻词条末尾就因为讨论热度过高,自动标上了“爆”。   【???卧槽, 原来事情居然是需要报案的程度吗……】   【我也傻了, 我以为就是单纯张乔语耍大牌不肯接着拍了!!捂脑壳.jpg】   【哇, 但之前不是说是被大佬一电话叫走的, 怎么就失联了???】   【这个时候报案也太微妙了,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看了前面那么多黑料,我是不喜欢张乔语这个姐, 也骂了很多难听话, 但如果要是出现危险那就太大可不必了】   【是我的错觉吗, 这个节骨眼上报案, 我怎么有点闻到了阴谋论的味道……】   【不会是有人要搞张乔语吧QAQ】   【为啥搞她啊, 因为得罪的人太多了, 所以干脆趁她病要她命吗?】   【你们是不是也脑补得太离谱了,她就算现在虎落平阳,可怎么说也是大明星欸,还能直接让她人间蒸发不成?别是来洗白的水军吧,吃瓜.jpg】   【醒醒, 难道你指望人家王绛配合张乔语搞什么洗白吗,前脚两人才闹掰,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如果不是真有大事,肯定不会报案啊】   【不管怎样,不希望有人出事, 我只希望张乔语现在能赶紧出现, 双手合十.jpg】   刘老爷子不愧是老江湖,关于失联报案这建议一实行, 互联网众说纷纭,什么奇怪的猜测都出来了。   跟娱乐圈相比,当然还是人身安全维度更高,顿时没人再关注她那些腥风血雨。   而其中最受张乔语粉丝拥护的说法,直接提出了张乔语这次消失其实并不出自她本意,而是受背后资本操控的结果。   王绛平日带人亲厚,也是怕她一朝万人嫌成为弃子有危险,才不顾之前纠葛恩怨,直接选择了最为轰动的方式——报警。   而粉丝们也不是空口支持。   内娱演员中敬业能找到实证的,不只有任钦鸣一个。   之前张乔语那些躺平挨打的粉丝们纷纷掏出家底,第一步便贴出了自家正主同样忙碌的行程表。   然后将不同时期、不同剧组里能证明张乔语敬业的名导、名演员对她的评价、照片,文案、九宫格全都弄起来。   根本不需要张乔语经纪人这边指挥,粉丝们自行战斗力拉满,统一表达核心思想。   ——之前的黑料她们不为张乔语做任何辩解,但拍到半途撂挑子走人绝不是张乔语的作风,如果现在已经确定人联系不上,希望尽快查明真相,确保安全要紧。   路人们看着网上说服力极强的澄清,果不其然开始犹豫。   毕竟张乔语这么多年别的不说,演技是绝对没出过闪失的,作品都实打实摆在明面上,谁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没被姐姐某一小段撩迷糊过?   而实话是张乔语本人也没想到她的粉丝平时低调安静,居然私底下藏了这么多“货”,只是因为她不喜欢太搞通稿营销那一套,都配合着没拿出来炫耀罢了。   经过徐兰特地的安排打点,王绛报案的瞬间,热搜词条便飘入大家视野。   所以男人这边在警察找上门之前,其实留有一点思考时间。   徐兰明面上看是张乔语他们的军师,实则心里向着《黑村》,当着男人的面演起无间道,旁敲侧击吹风:“感觉王绛是有点生气了。”   男人却不仅没有她想象中的慌乱,甚至撑着太阳穴燃起了点兴致:“以前只知道王导斯斯文文,都完全没发现也是个有血性的,电影弄不成这是跟我急眼了。”   直接釜底抽薪,弄得他们骑虎难下,不放人说不过去。   大概男人是真没考虑过张乔语会“背叛”他的可能性。   所以张乔语消失被扣留在他身边的48小时,其实除了不能出门,不能私自用手机,其余一切好吃好喝供着。   他不问张乔语也知道她自己肯定想回去拍戏,所以他将话头递给徐兰:“你呢?你现在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现在回剧组能少挨点骂吗?还有她消失这么久总得要有个说法,如果让乔语回去,打算怎么跟公众解释?”   徐兰第一次面对男人这种量级的人,紧张从第一次见面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彻底消解,所以男人似乎也没考虑过她有骗自己的胆量。   徐兰:“不用解释。”   “不用解释是什么意思?”   通常出了这么大的事,按照定式思维,第一反应肯定是要积极做出回应澄清。   但徐兰不然:“就是直接回去把戏拍完,找几个工作人员拍两段张乔语现身剧组的小视频流到网上,然后再让剧组发一个人已经找回、感谢大家关注的声明,不需要对公众解释。”   “那就一直装死吗?”男人其实对张乔语的风评并不在意,在他心里退圈是迟早的,只是单纯被徐兰提出的这个解决方案勾起了好奇。   想看局面走到张乔语全网黑这一步,还能怎么翻盘。   徐兰舔了下嘴唇说:“这个时候所有眼睛都看着,编什么说辞都极有可能被找出纰漏,所以最好的回应就是不回应,趁失联营造出‘受害者’的氛围,剩下的网友自己会脑补。因为王绛选择报警这个切入点很好,看着是跟我们闹僵,其实是给我们两边都有台阶下,现在放人回剧组是最好的选择。”   王绛作为导演,要的无非是他自己多年的心血能成功上映,这无可厚非,并不是向谁挑衅。   只是男人原以为这件事操作起来会更复杂:“确定只需要一直不出声,把戏拍完就能行吗?”   当时的房间里,徐兰、张乔语、男人以及张乔语的经纪人分做沙发四个面,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徐兰身上。   其中刚好坐在她对面的便是张乔语。   两人视线不着痕迹一撞,徐兰迅速装作不熟错开,向男人打包票:“能行。观众比起清清楚楚的瓜,其实更喜欢天马行空的疑云,而且这件事之前他们就提出了跟‘资本’沾边,不能直接解释其实才合理。”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不管张乔语说什么大家都不会信。   因为“资本”等于“缄口不言”,默认了这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真相不会直接明明白白告诉他们。   徐兰这么多年的危机公关,不靠别的,就靠对舆论心理充分透彻的了解。   这是她无可取代的杀手锏,论业务她不可能虚。   只是现在她干的,是跟《黑村》里应外合做笼子给男人下套,心里多少有点打鼓害怕自己被识破。   所以男人听完沉默的那几秒,氛围一度相当凝固。   好在是他很快做出决断,没有吝啬自己的夸赞:“难怪王端愿意付你那么高工资,让你给他心头宝当经纪人。”   意思就是对徐兰的方案点头同意了。   徐兰瞬间松下一口气,还没说话就听男人紧跟着发出邀请:“真的不考虑也来管管我们乔语吗?”   张乔语二话没说,直接把手里盛着水的玻璃杯砸到了男人脚边上,口吻相当直白警告:“虽然我管不了你,但至少不要当着我的面行吗?”   徐兰起初被张乔语吓了一跳,正不解,余光便瞥见身旁女人神色的窘迫。   她顿了好几秒才明白这是男人跟张乔语经纪人有一腿的意思!   所以如果男人邀请她……   “我就是随口提一下,没有别的意思。”男人相当漫不经心哂笑,同样不为张乔语砸水杯生气。   计划制定结束,警察局的电话刚好打到张乔语经纪人手上。   经纪人给到警局的说辞,自然是称只是一些误会,他们这边马上安排张乔语回剧组,希望警方不要公开说明这件事。   可事实是有男人在上面施压,根本不需要她多此一举的交代。   于是当天晚上张乔语便拿回自己的手机,轻轻松松跟在徐兰身后离开了男人的宅邸。   回《黑村》剧组的路上,徐兰神情很是复杂对她说:“……我没想到他对你不错。”   不管是张乔语发脾气也好,想要什么也罢,都是能满足则满足。   可戴上墨镜、帽子的张乔语只是相当清醒隔着镜片问她:“你会因为你家里养的猫咪挠了你一爪子生气吗?”   男人从最开始就没把她当“人”看。   当然不会在意。   …   后续张乔语裹得严严实实回到剧组的片段果然流传到网上,跟在她身边有好几个保镖,将本就单薄的女人衬托得更显羸弱,当真九死一生,刚逃出一劫一样。   已经回到连环杀人案IP剧组的阮颂、任钦鸣,关在房间里通过微博看这么一大出戏终于平安落幕,隔老远都为张乔语和徐兰捏汗。   《黑村》全体大概是怕迟则生变,都不需要王绛特别交代便自发加起了班,直接在张乔语回归的当场便准备把缺的最后一个镜头补出来。   张乔语自己也没任何怨言。   没事人一样顶着剧组大家对她好奇打探的目光,上妆、上镜,完全没让插曲影响她的拍摄状态。   甚至为了确保所有镜头能用,她特地留在剧组多待了一段,以免有所遗漏。   一个礼拜后,《黑村》全剧组杀青,王绛总算是睡了这么几个月来难得的安稳觉。   随着拍摄的结束、张乔语的神隐,大家的注意力逐渐被新的事物吸引。   正好阮颂他们主导的电视剧迎来大结局,刘牧言那边的新电影也筹备得差不多,养好眼睛的任钦鸣收拾收拾准备进新剧组。   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早已有人在暗中审时度势,低调在《黑村》上映宣发正式开始前,发布了一条微博。   【@不要养布偶:又到了止盈提醒时刻~手上持有华荣集团这支股的宝宝听我一句劝,咱知足常乐,落袋为安才是王道,不然不管盈亏,只要不真正拿出来都是数字游戏,呲牙.jpg】   阮颂当时看见陈严把这条微博转发给他,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剧组搬砖致富颂:这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很准的财经博主吗,但我又不炒股你给我发这个干什么,没盈可止】   陈严一语点醒他。   【胖虎也能嗅蔷薇:谁让你止,我是想说感觉华荣马上要出事!股票准备开始大跌!】   “!”   阮颂这才冷不丁想起,好像张乔语背后的人就是华荣的。   作者有话要说:   注:股票止盈就是指收益率到达心中预设值的时候,及时卖出落袋为安,以免后续暴跌,白白损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收益(我自己大白话解释的,如果有哪里不标准大家多包含orz 第106章   【胖虎也能嗅蔷薇:跟你说, 这个叫杨寒的博主可不是糊弄人那种,人家是真刀真枪明牌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布局操作,每次都能精准预测, 就是因为他的资讯一直无敌准, 而且非常隐秘超前, 别人都不知道的事, 只有他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了,这次华荣肯定要翻车】   一般理财博主分两类。   一类是K线博主,纯搞数据分析;一类则是资讯博主, 根据自己听到的消息判断未来股市走向。   通常第二类对信息真实度和广泛度的要求极高, 要想每次都精准踩在点上, 除了耳听四面, 眼观八方, 还得有相当的魄力来赌自己听见的消息是对的。   没点真本事, 一般人不敢赌,也赌不了。   但阮颂捧着手机一顿。   【剧组搬砖致富颂:华荣翻不翻车,在我这就跟锡矿涨了还是跌了一样,好像跟我们普通人没啥关系?】   他是觉得陈严没道理知道张乔语背后的资本刚好就是华荣。   陈严确实不知道,但他知道另外的。   【胖虎也能嗅蔷薇:我也是听说的, 说华荣一把手后台硬,近几年一直在布局投资电影、电视剧的事,好像是想下海搞个新的视频平台捞钱,弄得现在几个平台都有点人人自危,就怕他动作太大, 抢占了市场】   居然还有这事, 阮颂真没听说过。   【剧组搬砖致富颂:这消息你从哪听的,靠谱吗, 视频平台不当随便弄个影视公司,不是小事】   现在影视圈几个视频平台本就为了市场份额打得火热,都是拼了老命才保住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   这要是再来个新的……绝对会又是头破血流。   【胖虎也能嗅蔷薇:咱现在也不当以前了颂老板,我每天啥也不干,净代表咱工作室跟乱七八糟的人社交了。大家为了讨好我,成天拿自己私藏的小秘密跟我套近乎,那我知道一下也太正常了,酷.jpg】   【胖虎也能嗅蔷薇:就是要是能跟杨寒也认识就好了,到时候吃瓜更爽,我就是内娱消息最灵通的胖子!】   【剧组搬砖致富颂:把你能的】   阮颂跟他扯完闲话便关上聊天框。他自己每天连轴埋在不同的项目剧本里,只顾着专业上的事,确实忘了还有这一出。   就是不知道今天的陈老板,要是知道了他心心念念的人是自己头号铁杆粉丝又会怎样。   阮颂转手便从微信列表找出“杨寒”的名字。   自从他支棱以后,微信上的联系人越来越多。   为了防止自己混淆、遗漏,他给所有人的备注都越来越详实,比如这人就是“门禁卡杨寒@不要养布偶”。   关键线索、人名、金V微博全有了,要素齐全。   谈起他能把这个自称是他粉丝的人,跟陈严嘴里的财经博主对上号,还要从那天他把门禁卡给保安马叔说起。   他扫码加了微信,对面却并没有立刻通过,而是跟算好时间一样,特地挑在了他忙碌完一天,终于闲下来给任钦鸣滴完眼药水,爬上床的临睡前。   阮颂本只想再次给人道个谢,顺便告诉他自己已经去物业办好了门禁。   结果那小男生开头便带上自己的大名和门牌号,给他来了一通自我介绍。   阮颂当时看见“杨寒”这个名字只是觉得有点耳熟,第一时间没想起来。   两人当天也只是礼貌客套了几句,那边大概怕他觉得困扰,说完自己只是追星便没再多联系。   阮颂能认出他,还要得益于这小男生养的布偶猫,实在是长得太标志。   饶是他这种万年不刷一次朋友圈的人,也没顶住想多看两张猫片的心思,顺着他朋友圈点开,才看见他写在头像底下的那行微信签名——“不要养布偶”。   阮颂脑子里的弦终于动了,想起陈严曾经给他提过的超级网红财经博主。   但他一不相信这博主皮下这么年轻,二不相信他居然是自己粉丝,来来回回对着微博和朋友圈翻了好半晌。   最终得出结论:猫一样,名字一样,照片一样,就连照片背景里家中的装潢也一样……   当时阮颂就震惊了。   任钦鸣作为过来人却平静告诉他正常。   因为追星这事不分年龄、性别、身份地位。   但凡圈子里混得久的,多多少少都体验过几回这种受宠若惊的时刻,谁没两个意想不到的大佬粉丝。   只是阮颂就算认出他也没额外说话。   所以两人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几个月前,两人刚加上的时候。   “怎么了,找他有事吗?”   任钦鸣这几天就等忙完《黑村》首映宣发,进刘牧言的剧组,来来回回一直在阮颂身边晃荡收拾行李。   见他捧着手机眉头紧皱,也并排在床上坐下,从背后和他一起看屏幕。   阮颂一如既往盘腿坐着,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迟迟没有输入:“……明天晚上同步首映,张乔语确定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能一击把人锤死吗?”   《黑村》的首映,和通常电影邀请制的首映礼不一样。   不仅做到了杀青、剪辑、过审上映只隔短短几个月,还是开放式首映。   即并不单单在某一座城市、某一个放映厅里单独点映,而是所有影院通通采取预约排片制。   以每家影院所能提供的最大位置数量为上限,提前一个礼拜预约截止。   有多少预约,排多少片,既能不挤占其他电影的正常排片,又能保证利益最大化,可以说是全国开创性的同步首映方式。   当时这个首映方案一经推出,立刻在全网掀起了极大的震动。   都说只有百万鬼才策划才能想出这种点子。   而其中最最重要的,是普通电影宣发往往是主创挨个跑不同的城市,做活动、搞互动、联系粉丝。   但这次因为同步,片方统一安排了全国所有播放《黑村》首映的影厅都会在最后直播主创上台的采访发言,还会安排互动。   相当于一张几十块的普通电影票钱,不仅能看上电影,还能白嫖到互动采访。   导致各地影院的预约服务器,一度因为过于火爆拥堵宕机,电影还没上,首先预约票房就已经破了八个亿。   张乔语预备出手的地方,也就是电影播完后续的全网直播采访里。   直接打他个措手不及。   任钦鸣边和他说话,手上边叠着打算带走的衣物:“据说到时候准备直接当着直播镜头的面实名举报,还把那边参与巨额洗钱、偷税漏税的证据,整理出了一份PDF,弄成了二维码的分享模式,但凡有人截图或者扫码,立马就能扩散开。”   充分利用互联网短时间内不易管控的特质。   毕竟整整八亿票房,当天观看的人数一定相当恐怖。   这事就发生在众目睽睽的眼皮子底下,可不是在微博上随便散播一段实名举报视频,想封禁就能封禁。   听起来不论是可行性,还是有效性都非常高,甚至可以说天衣无缝。   阮颂却总觉得心里有点什么在打鼓,撑着脸扭头看他:“真的没有走漏风声吗,我老怕那边其实已经提前知道,只等张乔语一爆,自投罗网,立刻拿出准备的后手。”   既然杨寒能提前听到风声,那完全有理由怀疑还有其他人知道……   任钦鸣:“如果你实在好奇他怎么知道的,就直接问问呗,他是你粉丝肯定愿意告诉你。”   阮颂本来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好,消息渠道是人家拿来傍身吃饭的东西,但他转念想想又觉得兹事体大,不是能挑的时候。   于是一句话打了删,删了打,终于带上陈严发给他的那条微博链接,把问题发出去。   还按照之前小男生自己要求的,直接喊了“小杨”。   【剧组搬砖致富颂:小杨晚上好,我后来才知道这个博主原来是你,所以想来问问关于华荣止盈的事,当然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只是单纯好奇,可爱.jpg】   阮颂消息发完,左等右等始终没能等来对面回应,弄得脸皮薄如他,心里多少不上不下有点尴尬。   “你们上次聊天他不是回得也挺慢的,可能就是比较忙没注意看微信。”   任钦鸣收拾完行李,把人裹进被子里安慰:“也可能是你想多了。因为我之前翻过他微博。他从很早就和粉丝默认一起设定了30%的止盈线。截止今天,华荣的收益正好到30%,他提醒一声止盈也无可厚非,说不定没就是赶巧,没那么复杂。”   阮颂长长抒出一口气:“……但愿吧。”   …   第二天晚上七点半。   阮颂作为任钦鸣的家属,随《黑村》大部队准时抵达首映影院。   影厅内外全是受邀过来观影的嘉宾。   现场群星荟萃,大咖云集,人人着礼服正装,隆重程度堪比红毯,无数媒体记者扛着长枪短炮穿梭其间。   直播的预热已经同步。   观众陆续进场,全国各地的影院都开始在荧幕上播放影片开始的前奏。   这还是继上次失联风波后,张乔语第一次公开亮相。   所以当《黑村》全体以王绛打头阵,自拐角进场处一出现,聚光灯、闪光灯瞬间到位,快门响动“咔嚓”成一片。   记者们拿着话筒蜂拥上去,打头问的第一句便是:“当初张乔语失联至今没人给出一个正面的解释!请问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否因为这个影响到了最后的成片效果!” 第107章   《黑村》众人对眼下的场面毫不意外, 甚至早有准备。   王绛依旧是他平日惯常的鸭舌帽打扮,穿得最简单,说话却最有分量, 淡淡三两句便将问题替后面的主演挡下:“成片效果有没有受影响, 等会电影放完大家心里自有答案。如果我没记错, 今天是《黑村》首映, 不是新闻发布会,所以只会回答各位有关电影的问题。”   言下之意即是这里不是他们讨要八卦的场合,也不要想拿围攻对付流量那一套对付他们。   没用。   “散了吧, 想知道什么改天。”谢岭烯笑吟吟跟在王绛身后出现。   并排走在他左侧的, 是任钦鸣和阮颂。   今天阮颂也和所有男嘉宾一样正儿八经穿起黑色西服, 本就挺拔的身形越发利落。   别人家成对的情侣出现, 都是女方挽着男方胳膊, 如果是同性, 要么不挽,要么默认底下那个挽上面。   偏偏任钦鸣反了过来。   他身着同款高定,脚上踩着锃亮皮鞋,优越的身高超出身旁人大半个脑袋,处变不惊的气势凌然逼人, 胳膊却相当自然挽在阮颂臂弯里。   两人手上成对的戒指在直播镜头里格外醒目,大大方方亮相在众人眼前,完全不因为它们的廉价羞于展示。   再然后进门登场的,才是张乔语。   大约是为了延续之前的羸弱。   女人今天难得没涂正红全唇口红、没穿性感的吊带,而是低调选了件黑色羽毛质地的抹胸短裙, 肩上搭着白色西装外套, 头上戴纱网帽。   手上、脖子上没有任何饰品修饰,整个人干干净净, 一副不欲多谈的模样,竟是一眼激起大家本能的保护欲,当真没有记者再去用话筒怼着她。   直播间弹幕也是议论纷纷。   【哇,该不会那天真是要出什么大事被救下来的吧……】   【该不会真有人这么简单就被忽悠,觉得张乔语能洗白成功吧,吃瓜.jpg】   【有一说一,难道不该男女主一起结伴挽着吗,为啥会请阮老师啊,这样剩张乔语一个人走好尴尬】   【真让张乔语跟任钦鸣挽着才尴尬吧,关系本来就不好,阮老师明显是被找来救场的啊,没看他们一句话都不说】   【唉,本来我还觉得预售就八个亿的票房有点夸张,但现在看看这好不容易凑出来的电影背后,感觉人家值八个亿,就不管怎么说还是祝《黑村》票房大麦叭,双手合十.jpg】   【来了好多人捧场哦,不过我还以为这种会请很多明星,现在看着好像都是不认识的】   【只是我们一般普通观众不认识而已,这些都是幕后大佬,投资人、制片人什么的,每个身上都压着大家耳熟能详的作品,现在跟王绛说话的就是《黑村》出品人,能请动这么一大厅,说明王绛在圈子里确实还是有分量和面子】   随着《黑村》主创的现身,现场所有人夹道欢迎,拿着话筒的记者很快淹没在争相上前招呼的人群里。   谢岭烯、任钦鸣看起来对这种场合早已习惯,寒暄应酬信手拈来,反而是阮颂夹在几人中间谁也不认识。   但问题是谁都认识他,并且还都想跟他攀谈两句。   初次走出陈严陈老板“庇护”、被迫社交营业的阮颂,被无数人围在中间。   活像离了温室的花朵,看着眼前一张接一张出现的新面孔,差点晕人,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其实是个社恐。   好在任钦鸣及时出现,搂着他的腰帮忙救了场,得体应下大家的自我介绍。   这时候无人问津的张乔语便在对比下更显唏嘘,再次落单孤零零站在人群里。   等到电影终于预备开播,大家形成人流陆续进场。   谢岭烯忽得闪身凑到任钦鸣和阮颂耳边,不着痕迹示意两人往远处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那边看,嘴型不动嘀咕:“……那个,就是今天要挨打的。”   谢岭烯说得隐晦,两人也看得隐晦。   视线过去时,男人正爽朗笑着和身边人聊天。   阮颂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梳着大背头人模狗样,看起来一点不像普通寻花问柳、不学无术的油腻中年男:“这感觉年纪也不大,只怕四十都还没到吧。”   任钦鸣之前也只是听说这人家里红色军政世家,不是军就是官,第一次真正见到:“挺有手腕。”   谢岭烯不置可否,立马拿出自己新听到的八卦:“听说他准备搞个新的视频平台。”   阮颂“嚯”了一声:“没想到是真的。”   谢岭烯:“?”   谢岭烯:“你们知道?”   任钦鸣:“也就是昨天晚上刚知道。”   谢岭烯当场不乐意了,甚至有点委屈:“你们知道你们怎么没告诉我?谈恋爱不带我,吃瓜总行的吧。”   阮颂也乐了:“那谁知道真的假的,万一八卦错了岂不是很尴尬。”   谢岭烯相当有吃瓜的自觉:“只有听错的,没有说错的。吃瓜就讲究个猎奇,错的对的无所谓,主要是听得时候很快乐。”   阮颂侧目,忽然觉得这人跟陈严多半也能搞好关系:“那你不怕出错我就再告诉你一个?”   谢岭烯立刻眨眼洗耳恭听:“您说。”   阮颂:“华荣应该马上会翻车,但就不确定是哪方面的翻车,有可能是他想弄视频平台背后有人使绊子,也有可能是张乔语等会的事走漏了风声,没法确定。”   要不是旁边还有好多人,谢岭烯肯定直接就要开始拍大腿,极力压制嗓音道:“是不是因为那条炒股的微博!我昨天也看到了!我就觉得有事,但我关注了那个博主很久的朋友都说只是到了止盈线,单纯止盈而已。”   吃瓜间,三人先后在自己的位置落座。   放映厅的灯光暗下来,屏幕上开始播放广告,现场自觉安静。   谢岭烯本来还想黏着阮颂多八卦几句,但任钦鸣直接拿起了自己和阮颂之间的扶手。   谢岭烯一见两人这样,立刻踢翻狗粮扭身靠向座位另一边。   狗都不想看他们腻歪。   正好任钦鸣低头到阮颂耳边:“你小粉丝还没回你吗?”   阮颂并不乐观摇头:“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他刚刚进场之前给手机调静音,特地打开微信看了一眼。   按理自己偶像主动找来说话,就算不想回答也肯定会找个借口搪塞,不至于完全不回。   任钦鸣在紧张里打趣:“别是假粉吧。”   阮颂没好气:“假粉会花钱请自己偶像同事吃饭?顾屿洲今天上午才给我说之前请我们剧组包场吃高级餐厅的应该就是他。”   …   《黑村》这片并不长,总计一个小时四十分钟,两个小时还不到就放完了。   故事从任钦鸣扑朔迷离的身份入手,观众心境随着剧情的发展跌宕起伏,看任钦鸣和黑暗势力斗智斗勇,极限拉扯。   每一个角色的出场都亦正亦邪,叫人一眼无法辨出好坏。   任钦鸣背负底层人民的希望单打独斗,后面机缘巧合碰上女主张乔语。   张乔语这次饰演的女主看似眼高于顶,实则不谙世事,含着金汤匙出生,从没想到自己最为信赖亲近的长辈原来还有另一面……   而除开几位主演的精彩放送,配角中谢岭烯饰演的小警察最为讨喜,也最为悲壮。   前期严格执行上面的命令,为了追查任钦鸣的踪迹几天几夜在外蹲点不合眼,被人当枪使;后期得知真相,心如死灰,又为救任钦鸣义无反顾壮烈牺牲。   谢岭烯死的那场戏,据后来的热搜说,影厅里不少观众都哭了。   和他境遇相同的张乔语,则摇摆在包庇还是揭露中。   她在任钦鸣的带领下,见识了民不聊生,见识了被雪藏的无数冤假错案和人命。   几个扎根于体系的贪腐渣滓,完全没想到自己固若金汤帝国的崩塌,来自他们最疼爱,却也最不放在眼里的女主张乔语。   整部影片官商勾结,扫黑除恶,尺度之大,恶黑势力影响之恶劣,无一不让人震撼、瞠目结舌。   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任钦鸣能不能成功翻盘,以及张乔语究竟会不会帮忙上。   最终张乔语善恶一念之间。   利用自己“人畜无害”的身份,亲自偷出关键证据,敢爱敢恨,大义灭亲,选择了站在任钦鸣那边。   而全片的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事件平息过后,她跟任钦鸣的一段对话上。   两人并排坐在农村乡下贫瘠的土坡。   任钦鸣望远处农田面朝黄土,背朝天忙于农务的村民,揪了根手边的狗尾巴草:“其实我当时以为你不会来了。”   张乔语穿着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洋气高腰裙,捻着手指扯了扯头上戴着的纱网帽遮阳,说:“我本来也以为自己不会去,只怪他们把我教得太好。”   利用一切滔天的特权权势将她保护起来,给她最优良的教育,告诉她正直,教会她怜悯,不想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因果循环,轮回皆有报。   影片结束,放映厅内久久没有人出声。   直到片末最后一行字也在黑屏中消失,台上灯光骤亮。   无数坐在放映厅直播前的观众,都看见大屏幕一秒切入现场总放映厅的场景——本该坐在观众席的张乔语,不知何时出现在荧幕下。   戴着她那顶和片中如出一辙的纱网帽,握着话筒一步步走到台正中央,忽然一字一顿开始给大家重复电影中刚出现过的台词。   只是把女主的名字,换成了自己的名字。   “大家好,我是张乔语,我实名举报我最曾经亲密的人罔顾国法,贪污行贿,偷税漏税数额巨大……”   一开始,观众只以为这大约是首映附赠的真人彩蛋。   还在心中感慨形式新颖,可没多久大家便听见了张乔语紧接下来和片中完全不同的几句。   “利用投资影视项目等手法,将不正当收入洗成正当收入,数额高达三千五百八十七亿,蓄意操纵做空股票市场,险致三年前那场空前的股灾。”   台下的男人脸色瞬间变化。   正错愕,放映厅大门已经从外面被猛地推开,涌进一溜身穿制服配枪的警察,精准在最佳观影席位中找到他,直接当着直播的面拿出手铐点名道:“华荣财团总裁华志毅,介于我们接到张乔语女士对您的实名举报,证据确凿,麻烦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回去配合调查。”   这一下电影桥段照进现实,所有人都看傻。   甚至到这都还有很多人分不清这出究竟是真的,还是依旧给他们准备的“彩蛋”。   直播间弹幕量已经爆炸。   【我靠,这什么,真的假的啊】   【电影放完然后真的抓人??编剧都不敢这么编,捂脑壳.jpg】   【……但华荣欸!!昨天杨寒是不是刚提示过要止盈了!!!】   【哇,所以杨寒这又是提前听到了什么风声才让止盈的吗】   【我他妈人都傻了,活到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抓马的】   至此,和所有人一样同样处在震惊中的阮颂,终于收到小粉丝回信。   【门禁卡杨寒@不要养布偶:妈呀可憋坏我了,要不是怕知道的人太多打草惊蛇,我肯定昨天就告诉你了!我有朋友在公检法,今天现场抓人是之前他们就跟张乔语串通好的!怕抓晚了给了华志毅反应操作的时间。男神你以后千万别因为我不回消息不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流泪.jpg x3】 第108章   眼下放映厅内瞬息万变。   大家还没从电影里醒神, 就被忽然闯入的警察吓了一大跳。   【剧组搬砖致富颂:?意思是张乔语之前就已经提交过证据了】   阮颂把问号打在前面,是因为他觉得这事不太可能。   以华志毅的背景,但凡张乔语背地里直接提交证据能成, 哪还犯得着这么大动干戈, 偏要挑在首映的时候。   希望直播间无数人一起看, 就是怕举报石沉大海, 还把自己搭进去,动用最大的舆论力量对调查华志毅进行推进和监督。   【门禁卡杨寒@不要养布偶:说来还真是巧了,就跟这电影差不多, 是公检法这边主动联系的张乔语, 本来想说服她帮忙搜集搜集证据, 哪想到阴差阳错刚好撞上张乔语也想举报】   两边一拍即合, 事情瞬间简单了很多。   而不知此刻身在何处的杨寒, 则像知道阮颂心中疑惑, 主动解释。   【门禁卡杨寒@不要养布偶:公检法会查华志毅也不为别的,就为他想弄视频平台,动了另外几家平台的蛋糕】   原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捞钱相安无事,但谁想到华志毅胃口这么大。   近几年影视圈本就低糜, 视频平台能在连年亏损的情况下存活下来,已经说明有点本事。   如果单单其中一家对上华志毅,也许是不太敢吭声,但他们几家一听见风声立刻“停火”开始合计,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能动的人脉关系全动上。   所以华志毅今天能栽下这个跟头, 完全是多方使劲的结果。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只是华志毅本人大约习惯了上位者的姿态, 傲慢自大,完全没察觉自己树大招风,已是暗流涌动。   首映现场的镜头都不需要谁额外指挥,齐齐转向观众席位中被点名的男人。   经侦的出警队员动作很快,像是生怕男人碰手机。   赶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便将银色的手铐戴到了华志毅手腕上。   众目睽睽下,华志毅从最初的错愕中回神后没慌,而是相当配合从座位起身,一句废话没为自己辩解,只是定着那双阴鸷的双眼,紧紧盯住还站在台上的张乔语。   张乔语接触到他视线时,握住话筒的手没由来有些发抖。   两人隔着大半个影厅遥遥相望。   坐在男人身边,前脚还和他称兄道弟的那些人,眼下是能离多远有多远,就怕直播间前的无数观众误会他们关系亲密。   警察一来便相当自觉从座位上起身,给人家处理公务让了路。   随着男人跟在警察身后一步步从席位里下来,整个放映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男人至始至终没开口说出半个字,安分得不像话。   所有人都以为“彩蛋”就要这样结束,镜头却在男人走下台阶,即将拐进影厅出口通道时,忽得捕捉到男人扭头望向张乔语动了动唇。   清晰比出嘴型——“等着”。   【!!!!!操】   直播间弹幕瞬间炸了锅。   【我的妈这男的居然说“等着”,我鸡皮疙瘩都起来!!!】   【镜头都还对着就敢这么明目张胆让人等着,他不会觉得自己还能出来吧,不会吧不会吧,这是有多大的本事】   【3587亿……我都快不认得钱了】   【光前几年股灾那一波就够他喝一壶的了,多少人房子断贷差点跳楼啊……】   【啊啊啊这男的眼神真的好吓人!他一直直勾勾盯着张乔语!警察叔叔千万不要放他出来!!!】   【我现在突然充分理解王绛为什么报警了QAQ】   【SOS我是真的会谢,张乔语还是赶紧跑吧,感觉这他妈就是疯批,肯定会伺机报复的……】   张乔语又哪里不知道自己实名举报可能会有什么后果,不然她不会一直忍到父母去世。   只是饶是这样,她也还是会怕,眼泪几乎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掉出来。   她飞快抬手抹掉,当着男人的面吸进一口气,更加坚定对着话筒陈述:“我从五年前籍籍无名就一直被迫跟华志毅保持着不正当男女关系,他不仅自己和我发生关系,还会要求我跟别的人发生关系。多人、多次,其中包括圈内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跟华志毅有金钱往来,名单我会投到大屏幕上。”   语毕,墙上影片结束的黑屏变换为一张表格。   表格第一列是时间;第二列是地点;第三列是参与性侵的人员;第四列是参与人员除性交外,还存在的其他违法违纪问题,例如嗑药、暴力、洗钱等等……   所有信息记录详实,密密麻麻竟是铺满整个偌大的IMAX屏幕。   字字泣血,每一行都在无声诉说着张乔语这五年来非人的惨痛和忍耐。   直播间截图截疯了。   不管看清没看清,首先截下来再说!   张乔语哑着嗓子放出最后一击:“我不知道我还剩什么可以拿来让我担保名录都是真的,但所有性交过程都有录像存在华志毅的电脑里,希望有关部门一并查处。”   【?????】   【我傻了,张乔语这是彻底杀疯了…………】   【这表里怕是直接扫射了大半个娱乐圈,要大换血的节奏,震惊.jpg】   【卧槽卧槽我这是看见了谁,居然还有流量爱豆,还玩SM!!】   张乔语为了拖这帮垃圾下水,连自己狼狈不堪的性爱视频都不惜拿出来。   “虽然我今年才26岁,但我热爱演员这个职业,对自己参演过的每一部戏、每一个角色问心无愧。我很抱歉把原本可以高高兴兴的首映弄成这样,向王绛导演和《黑村》剧组全体道歉,也给一直知道我黑料依旧愿意陪伴我的粉丝道歉。真的非常感激大家这么多年不离不弃,因为很多时候是真的会觉得很难熬。”   【天呐天呐,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啊啊啊姐姐别啊QAQ!别人不喜欢你,还有我们喜欢你,我们还想接着看你演戏QAQ!!】   张乔语本以为自己为今天做了这么久的准备,应该不会有太大情绪波动。   可嗓子眼依旧超出她预料得发堵,强咽下一口气才能平和继续:“我出道这么多年,因为性格张扬,口无遮拦得罪过很多人,也仗势欺人挤占抢夺过很多人的资源,所以我不是什么好人,今天在这里实名举报也不是为了卖惨洗白,因为《黑村》将是我演员生涯最后一部息影作,感谢所有愿意腾出时间过来看首映的观众,以后可能就江湖不见了,大家继续走接下来的流程吧。”   至此,直播间弹幕空了两秒。   【居然真的宣布了退圈…………】   再然后就是一大波来自张乔语粉丝的眼泪。   随着张乔语把话筒还给主持人,径直抬脚从离开退场处离去,弹幕里几乎全是“呜呜呜呜”。   【这姐真的也太勇了,我光是看着那表血压就上来了,五年都是怎么撑下来的15551】   【才26啊,我都忘了她居然才26QAQ】   【杀人诛心,为什么我不是她粉丝也跟着哭了……】   【有她这个演技水平的女演员真的非常走一个少一个,既然这么喜欢演戏,要么就别退了,我们不计较前面那些黑料了,拜托.jpg】   【放眼内娱,敢这么直接跟自己金主叫板,还叫板成功的可能也只有她了吧】   【呜呜呜呜那名单我真是越看心里越凉,有好几个都是平时人设立得飞起的知名导演、主持人,内娱真是烂透了,给我狠狠地查,垃圾都他妈给我死!!!!】   【太悲壮了,为什么每一次揭底举报,受害者都要搞得这么悲壮,到底还是我们的社会病了,流泪.jpg x3】   前有阮颂,后有张乔语。   那么下一个呢?谁就能保证倒霉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求求了,不要再有下一个了,就不能给我们普通人一个喘气的机会吗,这是张乔语牛逼,五年坚持下来了,但万一没坚持下来呢?中途被发现了呢??】   没人能给他回答。   当天晚上,张乔语这段破釜沉舟的操作,铺天盖地碾压所有同时间的社会新闻。   内娱大地震。   这不要说是事先不知情的人,那就是阮颂、任钦鸣、谢岭烯这种早有心理准备的也被震到了。   完全没想到张乔语不动则已,一动就是要掀了所有人的桌子,毫不留余地。   等到后面几位主创上台,主持人问大家知不知道张乔语今天这个计划。   所有人都按事先约定好的,摘清关系,避免被影响说了不知道。   但王绛戴着佛珠和鸭舌帽,很快对话筒又道:“伤痛的发生不是为了震撼感动谁,是为了有所改进。张乔语的遭遇让我很惭愧,实话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圈子里每一个人都需要反省,因为保持沉默也是帮凶。所以我刚刚临时决定拟一份肃整影视娱乐的联名请愿,对张乔语这件事的加害者一查到底,希望能得到现场志同道合朋友们的签名。”   “!!!”   王绛这话一出,现场瞬间响起议论。   毕竟张乔语这事后续到底能不能有结果还未可知,但一旦他们这名字签下去了,可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直接宣布跟资本为敌。   局势尚未明朗,谁敢轻易站队?   阮颂就敢。   他第一个抻了抻自己黑色的西装,从观众席位起身:“我签。”   随后是站在台上,传闻和张乔语关系极差的任钦鸣和谢岭烯:“我也签!”   作者有话要说:   王绛叉腰:直播镜头还对着,你们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第109章   直播弹幕一石激起千层浪。   【哇!阮老师这人能处, 有事他真上】   【我不会说刚刚阮老师站起来那一刻,我居然有点泪目!想到上次袁印海的事了!梦幻联动15551】   【说实话王绛导演联名请愿我能想象,因为王导一直很有担当, 以前对行业风气也有过呼吁和发言, 但任钦鸣和谢岭烯我是真有点没想到】   【而且不是说关系不好吗, 他们两个这样会不会枪打出头鸟QAQ……】   【啊啊啊对啊, 我突然好担心,那个人现在只是被带走调查而已,就算最后一锤定音确定要坐牢, 但如果想打击报复, 肯定也还是能找到人的QAQ】   【不过转念想想土狗和烯哥在圈子里都属于白手起家, 之前不还传土狗封面被抢了, 肯定对张乔语这姐的遭遇感同身受】   【啊我不管了, 土狗、烯哥都站了队, 基本已经能证明张乔语这事锤得不能再锤了吧,有关部门一定要给我好好的查,拳头.jpg】   直播镜头一直开着。   现场的气氛从王绛提出要签名就有些微妙。   有任钦鸣、谢岭烯打头,首先一同和他们站在台上的主创肯定得跟着表态,大家拿着话筒一一表示了自己也会签。   再剩下就是坐在底下的来宾。   截至目前为止, 除了阮颂率先从座位站起来,底下还一个多余的都没有。   大厅内的灯光已然尽数点亮,没了黑暗的遮蔽,大家就像上课不想被老师点名的学生,纷纷在镜头下降低存在感。   谁也不想被直播间的观众注意。   【其他人呢?还有其他人快表态啊!!拍桌.jpg】   【果然大家还是怕的吧, 真是看透了, 这破烂娱乐圈,吃瓜.jpg】   男生戴着帽子捧着手机, 猫在放映厅最角落本不想出头掺和。   但此刻放眼过去,整片观众席像是被冻住了,只有他男神一个光秃秃杵在那,孤单又突兀。   就,怎么能让自己偶像这么没排面呢!   男生当时心中便是一咬牙,猛一摘帽子追随阮颂举手站起来:“我也签!”   他这一下出声,顿时成为全场的焦点,甚至比之前阮颂起身还受瞩目。   毕竟人家阮颂的对象在台上站着,之前又有相似的经历,夫夫俩哪怕做面子工程也得表态。   但这男生怎么回事?脑子进水了吗?   站起来的男生虽然为了低调也穿着正装,但他领结没打,衬衫领口的扣子没扣,还顶着一脑袋金毛,引来无数好奇和注意。   没人认识他。   【三分钟,我要知道这个弟弟所有资料,抱拳.jpg】   【这个时候敢站出来,他好勇敢,摄影师麻烦给我怼大特,让我仔细端详端详这位英雄究竟长啥样,害羞.jpg】   【这金毛好靓好上镜,是明星吗?怎么感觉从没见过,这不科学】   【看弟弟旁边人的反应,好像也都不认识他?】   【就算认识也会装不认识吧,没看那几个被带入镜的大叔满脸惊恐,doge】   【不会是哪个小糊咖豁出去站起来蹭热度的吧,小狗抱腿.jpg】   所有人都在看男生,阮颂扭着头也在看。   他的座位在中间,男生的座位在最后。   按理这张脸他也不认得,但莫名有几分眼熟。   由于请愿信内容简单,王绛的助理从张乔语上台讲话就开始拟稿。   眼下整个请愿签名的小程序完成,直接发到影院后台,让他们投影到屏幕上,所有人表态愿意签名的人员,依次用工作人员拿上来的平板签名,留下电子档。   是表彰,也是一种见证。   平板连通投影。   王绛身先士卒,第一个顶着直播间无数双眼睛的注视,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是任钦鸣、谢岭烯……台上一系列《黑村》的主创。   阮颂和那男生作为观众席中唯二两个站出来的,首先被主持人请上台,就排在主创们队伍后面。   阮颂起初以为那男生看起来局促紧张,是因为头一次干这么大的事,还被这么多人一起看着。   特地安慰他不用担心,万一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找任钦鸣给他兜着。   结果阮颂好心安抚,那男生却看起来不仅没缓解,反而更“无所适从”了。   阮颂一下还被他弄得有点感动。   觉得这孩子都已经怕成这样了还敢站出来,这得鼓多大的勇气。   直到他看见男生排在他前面,在平板上签下名字。   字体连笔,但字迹清晰易辨认。   直播间所有人看他拿写字笔勾出两个字——“杨寒”。   阮颂:“?”   弹幕:“?”   在场所有人:“???”   【我靠,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他居然不是中年油腻男吗!!!震惊.jpg】   【快出来干活了,这里有人跟你同名同姓@不要养布偶】   【但这人前脚才发微博叫买了华荣的止盈,今天华志毅就被抓了……然后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在首映现场…………】   【啊,不行我不信,哪有这么小年纪就这么懂炒股的,这弟弟看着大学都还没毕业】   所有人里,只有阮颂早早震撼过杨寒的年纪,立刻将人和那天在小区门口借他门禁卡的男生对上,又是错愕又是难以置信:“……你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认识吗】   杨寒立刻挠后脑勺:“第一次见自己爱豆,有点紧张,怕你觉得我黏人。”   【?????】   黏人?   很快杨寒之前上过微博热搜的追星博便被翻出来,所有人一起回顾。   【@不要养布偶:家人们SOS!真是菩萨保佑,积了三千年的德,今天居然碰见我男神了!希望男神没觉得我黏人!害羞.jpg、紧张.jpg、对手指.jpg】   弹幕全傻了。   【我惊,居然真是他!!亏我之前还信了他说自己是秃子的鬼话,真情实感给他找过生发偏方!!】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先前阮老师跟张乔语算什么,现在跟这位才是真正的梦!幻!联!动!】   【所以其实阮老师就是他男神,是这意思吗是这意思吗是这意思吗!!】   【啊啊啊妈妈,我最爱的博主跟我最爱的男人在一起了!】   【土狗:?在一起是什么鬼,注意一下你们的言辞,舞邪教的黄牌警告,三次直接红牌罚下场,伸手指.jpg】   【难道只有我还在这货居然这么花瓶的震撼中无法自拔吗,都能直接出道了……】   【也许就是怕大家知道了他真实的年龄和长相,觉得他说话没有信服力,才故意不说叭,doge】   其他普通观众不知道杨寒的背景身份,在座观众席上各位有头有脸的,却都有所耳闻。   当即没了犹豫。   也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有了第一个从位置上起来的,后面慢慢慢慢,站起来的越来越多。   台上从最初空空荡荡没几人,很快排起长龙,再看底下观众座位,已然空出一大片。   谢岭烯和任钦鸣、阮颂站在台侧,和弹幕一起昂着脑袋看屏幕上挨个完成的签名,当着杨寒的面便不禁唏嘘:“你这小粉丝还挺有本事。”   谢岭烯自恋是自恋了点,但他对自己几斤几两重,能不能带动其他人跟着一起的自觉还是有的。   杨寒只是咧嘴:“我妈肯定又要骂我了。不过如果待会阮老师给我签两个名,我给我妈捎回去一个,她肯定就不生我气了。”   谢岭烯一乐:“敢情还是母子俩一起追星,阿姨挺潮。”   杨寒大方承认:“我喜欢阮老师都是《合拍19天》热播那会被我妈按头安利的,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影视剧跟综艺,《最后一朵太阳花》她每年冬天必重温,每次重温必哭得稀里哗啦。”   …   当天,有网友对着直播整理了一份当天所有签字人员的名单,排名按照签名的顺次分先后,传阅全网口头表扬。   没多久,阮颂的迷弟二号孙凯孜便再次赶来凑热闹。   【@不想当导演的孙凯孜是好编剧:咱就是说能不能开放一下请愿签名小程序,照顾一下没资格被邀请到场的小喽啰,我也想和大佬们的名字放一起风光,对手指.jpg】   这提议一出,微博上一呼百应。   几乎在王绛用微博贴出小程序的第一分钟,参与请愿的人数就破了百万。   后面更是爆炸式增长,一个小时还没满,电子签名档便破了千万。   直接创造了史无前例的现象级联名请愿。   更有不少人在张乔语的微博底下求她不要退圈。   觉得她是受害者,该死是那帮禽兽,而不是在26岁就必须放弃自己热爱事业的她。   张乔语难得认真发了条长微博回应。   【@张乔语:我不是完美受害者,现在不退圈也只是满足你们对我一时的激情,但实际情况是我不止一次因为自己受了欺负,也去欺负别人,因为觉得娱乐圈弱肉强食理所当然,可其实不是,尤其对女性不应该。当演员出道这几年,我为了出头从没好好休息过,错过了很多,包括我父母本在早期就能被发现的癌症。未来也许会以其他的身份和形式跟大家重新见面,也可能不见了,目前还没想好,只希望尽早等到审判结果,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大家也不用担心我的人生安全,会跟朋友在一起,爱心.jpg】   发完,张乔语又想起什么,紧跟着在评论区补充。   【@张乔语:微博不会注销,我的粉丝如果想知道我的动态,可以继续关注,依旧会分享日常,只是可能没那么多精修写真照了】   微博发出的第一时间,任钦鸣第一个转载,大方附言玩笑。   【@任钦鸣:希望以后没人抢我封面,双手合十.jpg】   谢岭烯马上跟风。   【@谢岭烯:希望制片爸爸们有反派角色能看看我,双手合十.jpg】   阮颂让陈严用官微也转了一个。   【@阮颂编剧工作室:希望被投稿到私信拖欠款项的各位都自点觉,双手合十.jpg】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在张乔语这条微博的转发里许愿。   倒也不是多大的愿望,明明都是一些本该如此的事。   在全网高度的关注下,上面极度精简流程,仅仅一周后警方便公布了关于华志毅的调查结果。   确认张乔语所有举报条目准确无误,并逮捕相关犯罪人员三百余名,案件正式递交法院,预计半个月后出审判结果。   而这一年,因为华志毅案件也被称作“内娱大地震元年”。   肃清流毒,百废待兴。 第110章   中瑞影视顶层总裁办公室。   任钦鸣和王瑞分坐茶桌两侧, 王瑞亲自烧水帮任钦鸣泡茶。   茶盘内紫砂壶表壳被滚水浸得油亮,袅袅热气自茶杯蒸腾而上,杯盏内茶汤清亮, 香味四溢。   王瑞抬手给任钦鸣分了一杯:“续约真的考虑好了吗?”   任钦鸣从来不懂茶, 喝进肚子也只当是练演技, 做做品尝的样子:“今天就可以签续约合同。”   王瑞闻言直勾勾坐在对面看他, 果然依旧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别的人红了,都是想方设法要挟公司让他们单飞,怎么就你居然还愿意跟公司续?”   距离任钦鸣和中瑞的合同到期, 仅剩最后两个月。   王瑞早上亲自给徐兰去了电话, 让她试探试探任钦鸣的想法。   关于这件事, 他们早在公司会议室进行过商谈。   两人一致认为任钦鸣多半会主张直接结束, 自己出去开工作室。   但试探的结果让两人大吃一惊。   任钦鸣甚至没跟任何人商量, 接到电话的当场便给出了回复, 表示自己愿意继续续约。   王瑞一大早通过徐兰听见这个回复,连着追问具体答复,完全不敢相信。   徐兰如实转述:“他说虽然当初的想法确实是想要自由,能少签几年是几年,但这五年下来觉得您对他待他不薄, 可以继续。”   “而且我知道自己挺不好管的,您对我有知遇之恩,之前还一直依着我,不停帮我找新的经纪人,很费心了。”任钦鸣端着茶杯补充。   王瑞还是不信:“只是因为知遇之恩, 觉得我人不错吗?”   利益面前谁还讲这些情理上的东西。   别说任钦鸣还不是一星半点小利, 他这是棵凭自己一己之力能养活整个公司的摇钱树,居然也只是因为情分就愿意继续跟他分成。   任钦鸣:“您也太不自信了, 一般谁会帮自己招来的经纪人解决孩子读书。”   王瑞:“真的啊?”   任钦鸣难得揶揄:“实在不信可以不签,颂哥还在剧组里等着我去接他。”   王瑞立刻连连几声“欸”把人拦下,飞快从办公桌拿来合同:“签签签,听徐兰说你想五年五年续,然后分成调整一下,我快马加鞭让法务给你改好了,你看看还有没什么问题。”   任钦鸣接过笔熟门熟路翻到合同最后,径直找到几个需要签名的地方署上大名。   王瑞看的又是呆住:“……你不仔细看一眼再签吗?”   这方面任钦鸣倒是跟阮颂出奇的相似。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已经决定签这个合同,那就代表信任。   “指不定出了什么幺蛾子,我都火不完下一个五年,还得让你倒过来补贴我。”任钦鸣还回签好的合同笑笑,“而且我觉得公司配套内容挺好的,商务、舆论各方面管理都不错,就当是交保护费了。”   王瑞赶在他离开前又问:“那这阮颂能同意?”   就算他们调整了分成比例,但对于巨大的营收数额来说,哪怕平白分出去百分之十也是肉疼的,抵不少税。   现在任钦鸣归阮颂管了,阮颂能由着他这么“败家”?   结果人家怎么说。   任钦鸣轻描淡写解释:“颂哥自己都想花钱消灾,恨不得把工作室的股份再分出一点,钱这方面他不太管我,我们两个挣得够活就行了。”   王瑞:“?”   两个印钞机,跟他说什么“够活”?   他好端端一中年落伍富豪,终于有点领悟这几天他在网上冲浪一直没弄明白那词——凡尔赛。   …   任钦鸣从公司一出来,徐兰便给他拨了电话,问他聊得怎么样。   任钦鸣爽快:“续约合同已经签好了。”   徐兰顿了半晌:“你没因为我站在王总那边,希望你继续跟公司续约不高兴吧?我也考虑你出去一个人单打独斗太累了,这几年是一直没什么风浪,就怕万一以后碰上个什么大事都没人替你扛。”   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但朋友毕竟是朋友,帮你是情分,不帮你也理所当然。   徐兰只有把王瑞跟任钦鸣彻底绑在一条船上,才能稍稍安心。   任钦鸣没跟她来虚的:“这有什么可不高兴,姐你是还担心着华志毅那边吧。”   徐兰立刻有点不好意思:“哎呀,他那一大票人最轻都是十年,华志毅本人都直接判了无期,终身监禁不能减刑,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距《黑村》首映华志毅被警察带走,少说过去大半年。   这大半年里,内娱因为被带走的那一大批“钉子户”,被迫来了个补位大洗牌,流入不少新鲜血液。   初创的影视公司和艺人经纪公司多如牛毛,崭露头角的新人流量和实力演员、编剧、导演等等更是如雨后春笋,纷纷强势亮相。   网友点评,这是内娱继地震后迎来的第一个春天。   整个行业一派生机,终于久违地要开始走入良性循环。   他们大家也早从最初对华志毅伺机报复的胆战心惊,到后续警方落实证人保护慢慢松气。   甚至事到如今,就连“华志毅”这个名字都已经淡出视线许久,很少再被他们提及。   眼下任钦鸣也只是随口一说,已然转换话题:“下周我过生日请大家到家里吃饭,姐你不要忙忘了。”   徐兰差点还真忘了。   她最近忙着帮任钦鸣洽谈一个好莱坞的大IP,荒废多年的英文口语终于在酒店大堂经理之后,再度派上用场,几乎天天都要去陪着人家老外吃饭聊天,翻译都不用带。   任钦鸣特地提醒她:“叫潼潼和张乔语也来,周末应该都空。”   徐兰翻了下手边的课表,给他答复:“那我到时候直接带他们去。”   “行。”   …   任钦鸣抵达阮颂新剧组时,阮颂正坐在导演身边。   两人一起看着监视器里的演员演戏,时不时小声交谈几句,大概是在聊拍戏的情况,相当投入,完全没察觉他的出现。   而现场的工作人员对任钦鸣也已经是见怪不怪。   从阮颂进他们剧组以来,除了刚开始那段任钦鸣还没从刘牧言剧组里出来,后面解放的每一天,任钦鸣都会亲自开车过来接阮颂从剧组下班。   仗着离家距离不远,干脆连剧组分配的酒店都不住。   不少人一看见他便打趣:“又来找我们还阮老师呢?”   任钦鸣这次手指比在唇中央,向阮颂背后靠近的每一步都走得静悄悄,直接对大家竖起食指,示意安静。   所有人立刻眸中含笑了然。   又是一些夫夫日常维系感情,幼稚又甜蜜的狗粮小把戏。   任钦鸣一直立在阮颂身后。   只等导演冲场上一喊卡,立刻伸长胳膊从阮颂右肩绕到左肩点了点。   阮颂应声扭头朝左看,果不其然看了个空。   搜寻无果。   等他莫名其妙重新把脑袋扭回来,某人已经不知何时弯腰把脸伸到他脑侧,若无其事和他们一起看监视器点评:“这个苹果演得不错。”   也就是那个被演员从果盘里拿起来,喂进嘴里啃的。   阮颂短暂错愕,很快被眼前放大无数倍的帅脸气笑,扬手便在任钦鸣肩膀上搡了一把:“你这症状医生怎么说?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   任钦鸣不倒翁一样,被他推出去晃过一圈又黏回来,笑意盎然搂住阮颂的肩:“那谁让你每次都上钩。”   旁边导演见到他出现自觉秒懂:“我们总编剧又要下班了是吧。”   任钦鸣还故作假惺惺:“今天的部分都弄完了吗?没弄完也可以再借你们一会。”   导演立刻摇头摆手:“可不敢,您行行好赶紧把人带走,要是阮老师再晕我这,不等你找我要交代,首先阮老师的粉丝就得把我撕了。”   半个月前,阮颂因为饮食作息不规律,没有好好休息,头晕发烧进了一次医院。   跟徐兰家那让人不省心的潼潼排排坐打点滴。   任钦鸣也是自那才开始强制执行“走读政策”,每天上班送下班接,亲自扛起监督晚上睡觉的重任。   阮颂嫌他这样夸张,任钦鸣完全不理,依旧我行我素每天准点来找剧组要人。   大家对他们老夫老夫的恩爱模式习以为常。   阮颂只是略略一打招呼,所有人便齐齐朝他道再见。   离开前,有工作人员给阮颂、任钦鸣一人塞了一盒巧克力喜糖,说是组里有对马上准备结婚的,给大家通通准备了一份。   任钦鸣一听结婚,眸子立刻亮了,破天荒主动追问:“选好酒店和时间了吗?一般结婚会邀请多少人到场?”   那工作人员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您愿意去吗?”   任钦鸣居然认真考虑了两秒:“去了能沾喜气吗?能的话也不是……”   他“不行”两个字还没出口,阮颂已然抬手揪上他的耳朵:“人家给你请柬了吗就去,别发神经,走了。”   然后不等那工作人员再说话,某小狗已然嗷嗷叫着被拖走。   两人进停车场,任钦鸣一上车便嘀嘀咕咕给自己系安全带:“……颂哥你不觉得你忘了点什么吗?”   阮颂坐在副驾驶还在把玩包装精美的喜糖礼盒,好像所有注意力都在手里这个小玩意身上,心不在焉:“忘了什么?”   任钦鸣话到嗓子眼,想说又不愿意率先点破,硬是耷拉脑袋忍住:“……没什么。”   阮颂垂下的眸中闪过笑意,故意逗他:“没什么你说什么,让我别忘了送你生日礼物吗?”   任钦鸣简直委屈得嘴都快到撅天上去,不情不愿一声“昂”。   殊不知阮颂今天一大早才找顾屿洲问过。   顾屿洲给的答复是东西已经做出来了,正好这两天他出国出差,能给他们带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土狗:嗷嗷嗷嗷 第111章   顾屿洲先前跟阮颂合作的IP项目, 连环杀人案,可以说大获全胜。   从更新到最后大结局,不仅吊打所有同期电视剧, 热议度甚至创下了近几年电视剧的最高记录, 一度掀起新的悬疑热潮。   无数制片人四处搜刮悬疑推理的剧本跟风。   而他们自己的剧更是直接从国内火出了圈。   因为是实打实的真实案件改编, 而且案件就在近几年, 中间一个个串联的小副本也都是他们精心设计上升出来的精华,几乎全部剧集刚播出结束没多久,就有不少海外的平台过来购买播放权。   甚至还有找来买IP, 表示想要翻拍的。   于是顾屿洲在筹备和录制阶段为这项目忙前忙后不说, 现在剧都播完了, 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   最近频繁出国出差就是, 除了确实有点其他的公务要办, 基本四处签合同。   阮颂和他们一帮主创的微信群还没解散, 隔三差五就能赶在营销号前面知道点新消息。   顾屿洲不是在群里通知他们这版权卖了,就是哪哪哪个国家又有意向找来了,捷报连连,硕果累累。   虽说只有他们这些投资的出品人才能分成拿到后续红利,但这些成绩每增添一笔, 他们主创人员的简历上就增色一分。   为以后铺路,大大提高了参与优质项目的概率。   而顾屿洲其实也不止一次私下找阮颂聊过。   实诚孩子一个,说只要阮颂愿意,他完全可以把自己分红的部分让渡一部分出来,似乎总觉得他们当初合同签得太早, 占了阮颂的便宜。   毕竟这剧能成, 阮颂作为核心编剧功不可没,起码百分之八十得归功于他。   但阮颂每次都让他不要在意:“虽然我每天都想着多搞点钱, 但说实话够我跟任钦鸣活就好,现在可以支持我一直随心做自己喜欢的事已经很满足了。”   他们买了大房子,创建了工作室,还集合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有识之士,任钦鸣的接戏频率也彻底从量转变为质。   不再需要为了名气和片酬疲于奔命,辗转在各个不同的剧组之间,挑自己喜欢感兴趣的角色就好。   顾屿洲闻言还想再说点什么。   阮颂径直打断:“你要实在心里过意不去,觉得亏欠,就帮我把戒指好好把关,任钦鸣那傻狗心里老惦记着我承诺过求婚,还突然莫名其妙开始薄脸皮,想说也不好意思给我提。”   可能是想要“惊喜”吧。   顾屿洲对任钦鸣的想法一秒共情,险些脱口而出,顿了好半晌才接道:“行,我后天回去就能带给你。”   …   私家车内。   阮颂不接任钦鸣的暗示,任钦鸣便以为他是真忙忘了,失魂落魄握着方向盘载人回家。   阮颂让他回之前打个转,先去工作室一趟,懒懒靠在副驾上道:“掐指一算,我都好久没去看过了,也不知道他们还活着没。”   之前连环杀人案这个IP的风靡,其实也是阮颂他们这个编剧工作室的开门红。   尤其拍摄模式还是采用的边拍边播,对编剧专业水平的要求极高,直接在《最后一朵太阳花》之后成为了阮颂“复出”以来的第一部 代表作。   连着水涨船高,之前还准备观望观望阮颂到底怎么样的人,瞬间不再等得住,一窝蜂涌到陈严这个对外代言人面前。   据说陈严直接对着各种邀请和橄榄枝几天几夜没合眼,既想直接一刀切,设定个一二三条基础门槛,又舍不得错过沧海遗珠,就怕哪个犄角旮旯藏着什么闪光点。   最后还是阮颂出面,亲自给他安排了个副手,封筱。   专门派小姑娘帮忙打下手,顺便挣挣外快,提前解决一下学校里毕业需要用到的实习证明,还能弥补陈严对女性视角和当下新兴潮流的缺失,一举无数得。   眼下任钦鸣把车停到工作室门口,四周人流如织,不少人排着长队。   如今他们工作室一楼的咖啡店,在大管家陈严的策划监督下也支棱起来。   陈严不愧是搞情报的一把好手,干起这种活巧劲使的得心应手,直接去了趟国内咖啡师的顶尖比赛,洽谈挖来新人冒头的前三名。   哪怕为了不砸阮颂招牌,也得保证他们店咖啡的味道。   人员一到位、咖啡机器一到位,工作室迅速成为附近最新的网红打卡点。   尽管为了防止长时间排队,鼓励了预约制,还是每天人满为患,哪怕不为了多看阮颂两眼,就冲他们家咖啡这风味也值得。   根据陈严每个季度给他看的咖啡厅流水,刨除成本,这边的营收显然远超他们预期,不仅足够支付别墅的水电、食蔬,还能把阿姨、保洁、各位编剧的基础工资也涵盖进去。   并且持续有日益上升的趋势。   阮颂刚从任钦鸣车里出来,便迎来大家的惊呼。   在规定好红线内排着队的人们,当即从包里掏出早早备好的签名版。   阮颂相当自觉示意戴着墨镜的任钦鸣先进去,然后自己从队伍最末尾开始,挨个开始给大家签名。   其中不少人拿出来的,是前段时间出版社联系阮颂出版的剧本。   整本书收录了以《最后一朵太阳花》为首,几乎他曾经写过的所有剧本,新书开卖当天直接卖脱了销。   大家来这这边基本都会揣上,只要是撞上阮颂正好来工作室,阮颂基本都会无一遗漏地耐心帮大家签。   不过他也只签正在排队的,其余剩下更多闻风赶来的不算。   不然阮颂算是别想从门口挪窝了。   以至于现在就是他每天什么也不干,光稿费也足够养活他跟任钦鸣。   阮颂是实实在在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通百通,挣钱这事就是滚雪球,只会越滚越大。   并且为了防止出现高价倒买倒卖的情况,他基本都会在签之前问到大家的名字,连着名字一起签。   如果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祝福语和话,也都可以当面给阮颂提出来。   阮颂向来觉得他这几个破字没什么好值钱的,来者不拒,一切能满足的要求全满足。   等到他终于帮底下所有人签完。   咖啡师们主动额外帮他和任钦鸣做的咖啡正好卡点出炉,本想说帮他们送到楼上去,但阮颂只是扬起下巴示意了下还排着长龙的队伍,让他们专心干活,自己便顺手带了上去。   工作室只有一楼大厅对普通客人开放,二楼往上是办公区。   所以他们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间做了个装饰性的双开小门,门上挂着铃铛,但凡推开通过都能听见叮叮咚咚响,防止有人趁咖啡厅工作人员不注意,偷溜上去。   而楼上楼下仅一层天花板之隔,阮颂受到的待遇却完全不是一码事。   阮颂拎着咖啡刚从底下上来,耳朵就被一干人围在客厅沙发激动的叫嚣轰炸。   听着像是还在为前段时间接下来的项目剧情设计吵。   擂台输出方以老蒋、老帅、小孔三人为主,陈严、封筱、小潘三人拉偏架为辅。   六个人为了用自己的观点说服对方,不是拍桌就是捶腿,丝毫不在意阮颂的出现,争得面红耳赤,恨不得为了显得自己“有理就在身高”,全站中间那一小方茶几上去。   任钦鸣对他们这暴躁的工作方式习以为常,相当有违和感靠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就好像听不见周围环境咋咋呼呼的“噪音”。   见到阮颂上来,还能若无其事从六人背后偷来两个靠枕,示意阮颂坐他边上。   阮颂咬着咖啡吸管过去,坐在众人中间昂着脑袋听了一会。   姑且算是过了前期敲定故事基础设定的阶段,顺利进入人设详细设定上的“讨论”,每个人都对人物有不同的角度和理解。   六个人PK下来三个,还剩三个。   大家争执不下,先后经历了拉着阿姨“评理”、保洁“评理”,都愤慨得不行,现在正好逮住阮颂现身,瞬间不约而同将视线转向阮颂。   阮颂立刻咬着吸管直摇头,一点身份老板的“担当”都没有,摆手往后靠近任钦鸣怀里:“我觉得你们说得都有理,接着吵好了,挺好的,不用管我。”   阮颂让大家吵,说的是真心话。   因为大家之所以会“争吵”,其实是因为他们对彼此提出来的东西不服。   在阮颂的观念里,“不服”就说明这玩意还不够好,总能在争吵里发现更好的,很可能最后得出的结论,跟他们六个最初提出来的全不一样。   当天,阮颂和任钦鸣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吃了晚饭。   工作室成员们的争吵一直从沙发延续到了餐桌上,颂老板不仅没觉得着急,还很欣慰。   觉得他当初坚持要弄这生活、办公一体化真是再机智不过。   以至于他亲手给每一个人都盛了一碗汤,毫不掩饰露出他资本家的嘴脸,和蔼可亲道:“吵渴了没?喝口汤再吵。各位对工作的热情真是一如既往的高啊,不管我在不在都能这么投入,是好事啊好事。”   突然得到表扬的六人:“…………?”   感觉有被套路剥削到。   …   随着二十七岁生日的临近,任钦鸣能明显感觉出自己越来越心浮气躁。   因为阮颂是真的,真的,真的,完完全全,一句没提过关于戒指求婚的事。   每天不是忙在剧组,就是忙着接工作室的电话,再好不容易闲下来了,电视剧也比他有趣,每天中文、英语、韩语、日语、意大利语不停地换,就是没挪出空多看他一眼。   反倒是突然一下跟顾屿洲联系得勤了起来。   光是他无意中“不小心”瞥见、听见的就有好几次,又是微信又是电话,最最关键阮颂还全都避着他!!   每次他想接着“不小心”凑过去一探究竟,都能被及时发现的阮颂送上闭门羹。   这要是换之前任钦鸣肯定不着急。   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的顾屿洲跟以前也不一样了,在国内的名声已经打响,两人专业还相通。   有时阮颂碰见剧本故事上犹豫不决的,没法找他问专业意见,却能找顾屿洲。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任钦鸣终于在这短短一周内第不知道多少次预备跟自己老婆抱窝,结果都被顾屿洲一通电话打断后爆发了。   醋坛子彻底翻了一地。   他上半身睡衣都脱了,眼看阮颂又要下床去阳台接顾屿洲电话,坐在被褥里负气得不行,岁数活回去般,忽然开始使性子:“你今天要是又去接了他电话,我晚上就不在卧室睡了,去外面客厅睡。”   嚯。   阮颂握着手机,扭头望向他有一瞬的怔愣,随即很快笑起来:“你别发神经行不行,正经谈工作,又不是别的。”   任钦鸣却相当坚持,执拗闹情绪:“那我不管,反正你接了我就去客厅。”   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阮颂,极其无辜眨了眨眼:“我又不是接了电话就不跟你做了,等我接完再回来继续不就行了。”   他以为任钦鸣是惦记他们被打断的事。   结果这傻狗不知道是吃了什么枪药,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定定在他脸上盯了两秒,竟是毅然决然起身:“那你也不用去阳台了,直接在房间里接吧。”   说完,任钦鸣便直挺挺和阮颂擦肩去了客厅。   阮颂猝不及防看着他的背影,被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然后傻狗走了,顾屿洲得不到响应的电话也挂了,取而代之的是微信上发来的一长段文子,和一对婚戒的实拍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   土狗撅嘴嘴: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颂挑眉:喔?真的吗,让我来试试 第112章   【顾屿洲:设计师已经按照要求全都改过了, 之前你没看上的几版设计稿那边问我能不能保留下来,他有个朋友看了很喜欢,估计想买走。然后现在发给你的照片是成品图, 戒指已经在我手里了, 如果需要我可以跟你视频看一下。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对戒指的钻石克拉数都有点小, 设计师反复向我确定需不需要再调整一下, 改大一点】   关于戒指的问题,顾屿洲一共拿给阮颂看了四版设计稿,前三版走的都是奢华路线。   设计师在设计寓意和想法上花了心思, 各种雕花纹路也巧夺天工, 但大概没有眼缘, 阮颂就是有点没相中, 如何也想不出这么一对东西不是被供在饰品盒里, 而是戴在他跟任钦鸣手上。   所以经过这几天阮颂、顾屿洲和设计师反复的商讨磨合, 终于得出了现在这对戒指。   阮颂这次一眼过去感觉就对了,只是点开图片看了一眼便回。   【有钱没有,反正我有了颂:不用视频了,就这个吧,挺好的, 帮我感谢人家设计师,后天任钦鸣过生日你直接带过来就行】   顾屿洲回了“好”。   但半晌过后还是觉得不能偷懒,保险起见也得给阮颂拍个小视频过去,毕竟一旦他回了国,这戒指再有哪不满意想改就麻烦了。   只是等他好不容易调好角度和灯光把视频拍出来, 阮颂的聊天框已然失去反应。   顾屿洲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再给阮颂弹个语音, 可很快他便想起什么手下猛地顿住,改为一字一顿在输入框里敲字。   【顾屿洲:如果还有问题, 国内时间明天早上10点之前告诉我都来得及,月亮晚安.jpg】   …   卧室内。   阮颂一给顾屿洲回完消息,便将手机开了免打扰留在床头柜,脚下轻声慢步沿刚才任钦鸣离开的轨迹,一路从房间找到客厅。   外面客厅没开灯。   入眼全是落地窗外清冷的月辉照了满地,灰蓝色的冷色调笼罩在空旷寂静的大厅,某只傻狗不见踪影。   阮颂却是知道的,视线很快来到背对他高高竖起的沙发靠背,果不其然在上面堆满的被褥里挖出任钦鸣。   阮颂侧过身子,坐到他背后打趣:“盖这么严实啊,也不怕闷死。”   结果这傻狗看着像是真生气了,明知道他来了也不抬脸,而是闷着脑袋将脸怼进沙发缝怼得更紧,根本不肯睁眼看人。   阮颂挤了他一下:“真生气啦?”   任钦鸣后脑勺不动。   阮颂又挤了一下,直接矮身趴到任钦鸣肩上,交付出自己全部上半身的重量:“不就是一通电话吗,是不是真生气了,别是故意演我,脸转过来叫我看看。”   任钦鸣不转。   任钦鸣还不给看。   每当阮颂伸手想捧他的脸扭过来,他便更进一步埋头压进被子里,无论如何也不愿意。   阮颂也不跟他来硬的,只是压着人,拿自己尖尖的下巴搁在任钦鸣肩膀上说话:“我以为生了气至少也是赶我睡沙发,怎么自己傻里傻气跑出来了,惩罚谁呢这是。你现在反悔说要换你进去睡床还来得及,我可以装作没听见。”   “然后你确定衣服都脱一半了,还是铁了心不打理我吗?”   “我自己动也不理我?”   “不限制你次数也不理我?”   “还是我等会先帮你口出来,再同意你今天晚上可以不戴套,随便用什么姿势都不理我?”   阮颂刚开始那几句任钦鸣还能顶住。   但越到后面,身上人平铺直叙、口吻好像在谈论天气的话语越离谱,几乎直接把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全给说出来。   任钦鸣甚至有一瞬错觉:现在阮颂不是趴在他耳边说话,而是在跟他电话磕炮,语爱。   那一句句露骨且画面感极强的描述,饶是任钦鸣这种十八岁就持证上岗的老司机也听得面红耳赤。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没两句便露了马脚,连阮颂的手直接从被褥缝隙伸进来都忘了抵抗。   而等他再回神,阮颂已经不知何时脱掉鞋,整个人钻进他被子里。   熟悉的体温从那紧紧贴在自己背后的胸膛传过来,阮颂径直摸进他的睡衣衣摆,微沉的嗓音像是带着某种摄人的魔力,低低通知他说:“你偷偷石更了哦,任老师。”   任钦鸣猝不及防听见阮颂喊他老师,太阳穴都跳了跳,终于是没忍住,猛地一把翻身将阮颂作怪的手,抓好直接按到他脑袋上。   自以为恶狠狠盯着人道:“喊我老师我就不生气了吗?”   阮颂被他牢牢桎梏在身下,两汪含笑的眼眸却似林间清泉,丝毫不意外他忽然的反应般:“那叫什么?你喜欢我叫你什么?叫哥吗?”   任钦鸣太阳穴又跳了两下。   阮颂眉眼弯弯,笑得更欢:“钦鸣哥?”   当场任钦鸣脑子里“轰”得一下某根弦就断了,连脱阮颂上衣的步骤都免了,瞳孔深深直接扒下他的睡裤。   拧着人便让阮颂翻了个身,巴掌落在他屁股上:“腰抬好,明天剧组别去了。”   阮颂挑眉想说点什么。   任钦鸣已经俯身一口咬上他的后颈,嗓音嘶哑道:“反正只是帮忙,也没拿他们工资。”   …   顾屿洲拍好的小视频,阮颂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一点睁开眼才看到。   距离顾屿洲说的十点,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期间,顾屿洲分别在早上九点半,以及十点整又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提醒看到了视频记得回话。   另一条是告知自己他已经登机准备回国,已经和设计师沟通好了,戒指想改可以随时托人再带过去,他有朋友经常在国内外往返。   前前后后,顾屿洲一点私心没带,帮这个忙帮得尽心尽力,恨不得比他还上心。   阮颂都快忘记这人喜欢过自己了。   【有钱没有,反正我有了颂:就这样简简单单挺好,我真挺满意的,感恩!到时候过生日叫任钦鸣亲自下厨给你们吃!谢谢老板.jpg】   …   任钦鸣生在十二月。   他过生日当天,A市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鹅毛大雪。   仅仅一晚上的功夫,外面的街道建筑便银装素裹,松软的冰花漫天飘散着,阮颂早早将家中的暖气片和地暖打开。   生日就在家里办。   甚至如果不是老朋友们起哄,想找个借口聚一聚,任钦鸣根本不会想着要这么大费周章。   除开他跟阮颂分开的那年,往常都是两人随随便便从街边小店买一块巴掌大小的蛋糕,插上一根细瘦的蜡烛,糊弄闭眼许个愿就算过了。   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上大学之后,还会额外配上几只卤鹌鹑、几听啤酒。   毕竟那时候都没什么钱,也都不是多讲究仪式感的人。   所以像今年这样请一帮朋友到家里吃饭,已经是大操大办的水准。   只不过阮颂特地交代了让大家不用带生日礼物,每个人带点爱吃的菜过来丢给任钦鸣做就行,免得他还得费脑子记账,总想着得瞅准机会还回去。   累得慌。   眼下一大清早,两人困在床上还没准备好开门迎客,门铃已经从外面被按得叮咚直响。   就这催魂的按法,不看也知道。   肯定是姜淇淇。   自半年前秦斯嘉和郑青把“婚房”选在他们楼上,姜淇淇和梁羿也来了。   六个人全住在同一幢楼里,从此任钦鸣、阮颂没了安宁,都不知道姜淇淇怎么每次逮他们逮得那么准,但凡两人稍微空下来点在家,就会接受她毫无征兆的门铃轰炸。   有时是喊他们出去逛街看电影;有时是抓他们出去喝酒郊游;有时也就是单纯想凑过来做做客,蹭一两顿任钦鸣做的饭,分享分享新听到的圈内八卦。   倒是瞬间让他们单调的生活丰富了许多。   任钦鸣面对他们早没了偶像包袱,眼睛都没还没睁全开便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过去给人开门。   瞬间被外面姜淇淇大包小包塞个满怀,毫不客气说全是她想吃的。   任钦鸣已经见怪不怪,还朝姜淇淇和梁羿身后看了眼:“郑哥和斯嘉没来吗?”   通常他们出现都是四人结伴。   梁羿推了下眼镜:“正好今天郑哥朋友那酒庄来了新的红酒,他们一大清早挑酒去了。”   任钦鸣了然点头。   等他去厨房放好食材再回来,客厅里已经只剩了梁羿一个。   姜淇淇熟门熟路闯进主卧,推着床上的阮颂便喊:“颂哥快起来了!!今天是钦鸣哥生日,别睡了!”   阮颂半梦半醒气笑:“我自己过生日都不想起,别说他过了。”   窝在被褥里的某人就像冬天亟需冬眠的小动物,床上被拱出一个小山包,整个人只留头顶几根呆毛在外面露着,缩成一团。   姜淇淇抬手就给他拍了张赖床照,发到微博公开处刑。   随即坏心眼上来,悄么声便将直播打开,对着满屏弹幕惊喜的感叹号,贼兮兮将食指比到唇边示意“嘘”,若无其事给阮颂预告:“颂哥你里面穿衣服了吗?钦鸣哥已经进厨房开始做早餐了,再不起来我就要掀你被子了!”   对直播镜头一无所知的阮颂张口就来:“那我还是劝你不要了,任钦鸣给你们开门穿的是我的睡衣。”   姜淇淇:“那你穿他的不就好啦。”   阮颂:“那也要找得到才能穿。他睡衣从前天晚上开始就不知道丢沙发底下还是浴缸空隙里了,昨天我剧组都没去。”   【…………?】   缺粮已久的弹幕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礼貌发问。   【请问,“前天晚上”、“沙发”、“浴缸”……是我想的那样吗?是吗?阮老师你最好识相快点从被子里出来让我们看看,然后告诉我们是!!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尖叫.jpg】   作者有话要说:   弹幕:没错就是秋名山这味,爷!青!回!   某鲨鲨:语ai和磕pao应该不用我解释啥意思叭,小脸通黄.jpg 第113章   【沙发?浴缸?这是我花了钱就能看的内容吗, 色狼.jpg x3】   【都是自己人了,没必要藏着掖着,求求多给孩子喂点粮叭QAQ!!!】   【阮老师乖乖, 把被子开开, 可怜.jpg】   【莫?土狗能从前天晚上一直弄到现在?真的吗?我不信, 除非你让我亲眼看看, doge】   【呜呜呜土狗好快乐哦,原来当土狗就能拥有这么棒的老婆,请问我现在向土狗看齐还来得及吗15551】   【没错了家人们, 就是秋名山这味, 爷!青!回!】   【哈哈哈哈时隔半年, 在淇淇导游的带领下, 我们组团重游秋名山!小脸通黄.jpg】   姜淇淇也是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开个直播, 正正好就能录到这种内容。   她赶紧把镜头挪到自己脸上澄清:“管理员不要封我直播间, 我也不知道他们老夫老夫了还能这么激烈,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没说,要封就封颂哥的。”   “……?”   还在被子里什么也不知道的阮颂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弹幕狂笑。   【哈哈哈哈哈,淇淇好像澄清了, 又好像没有,doge】   【“这么激烈”是多激烈啊,放个耳朵,展开说我们听听,害羞.jpg】   【阮老师:……你们在说什么?直播?问号.jpg】   然后众人便透过镜头, 看见阮颂在被褥里蛄蛹了两下, 忽得打开缝探出半颗脑袋,只露一双明显带着睡意的眼睛在外面:“……你啥时候开的直播?”   那他刚刚说的岂不是都被听见了。   姜淇淇嘻嘻一笑, 只是委婉道:“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颂哥你赖床啦!”   说完,她脚底抹油,嘴里一面念叨“让我们去看看厨房里的钦鸣哥”,一面飞也似地从卧室跑了。   …   客厅里。   梁羿正坐在沙发熟稔使用投影挑选着背景音乐,看见姜淇淇举着手机出来,以为是在拍VLOG。   正打算出声问就被姜淇淇再一次比到唇边的手指拦住,点了下厨房背对他们的任钦鸣,用只有他和直播间能听见的音量小声:“我在直——播——”   梁羿顿时了然合上嘴。   由于任钦鸣很少发自拍营业,这还是直播间众人第一次参观他跟阮颂常住的大平层。   房屋内空间很大,家具和装饰性的陈列不多,杂物也不多,不过不是特地整理过的那种,而是像他们普通人住过的房子一样。   书本、杂志随手散落在沙发、地毯上,茶几上有敞开的零食袋,有空了大半没来得及补给的果盘,画面边缘上还能看见毛毯随意堆叠在沙发角落,非常有生活气息。   倒是也能从侧面佐证姜淇淇这次直播的真实性。   确实是突然袭击,没和大家打过招呼。   厨房是开放式厨房。   任钦鸣问过梁羿,得知他跟姜淇淇也还没吃早餐,索性连着他们两个的一起做。   随着姜淇淇高举镜头,轻声慢步向任钦鸣靠近。   大家能看见画面中身高腿长的男人,站在厨台边手脚麻利做着开火前的准备。   【啊……好香,真的好香,我隔着屏幕都觉得有个会做饭的对象太香了】   【我们土狗是真贤妻良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所以想要得到阮老师光当土狗不行,还得会做饭,安详躺平.jpg】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土狗身上的睡衣短了一截很好笑吗!2333】   众所周知,现在任钦鸣身上是阮颂的睡衣。   平时大家看任钦鸣都整整齐齐,没觉得两人除了身高上的差异,其他还有多少尺码上的不同。   但今天衣服一换,手腕、脚腕明显露出一大段,一看就是偷穿了别人的衣服。   姜淇淇靠近前最后对着镜头小小声:“以前《合拍19天》虽然也能看到大家起床的素颜,但那个只有房间里的大全景,而且只有一个机位,看不清细节,今天就让我带大家怼大特写,仔细品品合格影帝不刷牙、不洗脸的素颜有多能打!”   【哈哈哈哈哈操,土狗:?】   【咱就是说搞事发福利还是wuli淇淇在行,鼓掌.jpg】   忙着热油煎饺的任钦鸣,其实听见了姜淇淇的脚步,但他没往心里去,因为平时她就喜欢看自己做东西。   姜淇淇若无其事拿镜头凑近任钦鸣的侧脸:“咱今天是吃饺子吗?”   任钦鸣这一大早的也有点没睡醒,和阮颂一样完全没察觉近在咫尺的镜头。   甚至都不知道“前天晚上”这个梗已经暴露,认认真真低头拿筷子往锅里摆着饺子:“颂哥前天晚上就说他想吃,一直没吃上。”   【嗷嗷嗷,所以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没吃上呢?我知道,但我不说,呲牙.jpg】   【吃个饺子的空都腾不出来,看起来是真的很激烈了呢,嘻嘻嘻】   姜淇淇强忍笑意,进一步将镜头摆正。   画面中,任钦鸣素颜朝天,没有修饰的脸颊找不出半点瑕疵,连出油都不怎么能看见,鼻梁高耸挺拔,从侧面看,鼻尖、唇尖、下巴尖三点正好连成一条笔直的线。   【有一说一,虽然之前就知道,但现在再看还是忍不住感慨,土狗皮肤真好,恰柠檬.jpg】   【但凡我起床能赶上土狗一半,我也不至于母胎单身了QAQ】   【而且这一看就没开美颜,我们狗子其实挺白】   【又双叒叕体会到了阮老师的快乐,淇淇拍的这个女友视角太懂了,真的好绝,下跪.jpg x3】   任钦鸣一面等着平底锅里煎锅贴,一面做着姜淇淇为了保持身材,特供的蔬菜三明治。   可姜淇淇冷不丁对他说:“钦鸣哥你把脸转过来。”   任钦鸣沉迷做饭,低哑着嗓音完全没扭头的意思:“转过去干嘛?”   姜淇淇:“就转过来看看我呗,或者让我看看。”   任钦鸣嘴里正莫名念叨“这有什么好看”,便在不经意的抬眸间瞥见姜淇淇直愣愣怼在他脸边的手机。   当场往后退了两步,第一个动作便是偶像包袱极重地扒了两下自己的头发:“是在拍VLOG吗?”   姜淇淇抿着唇边的笑摇头。   任钦鸣:“拍照片?”   姜淇淇又摇头。   正是两人僵持的时候。   不知何时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的阮颂,已经站到姜淇淇身边,和她一起通过镜头欣赏任钦鸣:“你自己过来看看不就知道是在拍什么了。”   说罢,阮颂秉承自己被坑,所以也不能放过任钦鸣的心态,亲自动手给直播间翻转成了内置摄像头。   只等任钦鸣毫无防备接过手机一低头。   屏幕由下至上,直接死亡角度清清楚楚映出他的脸部特写,任钦鸣几乎瞬间嫌弃将手机还回去:“今天你播完我不会掉粉吧,真的有被丑到。”   本来都已经准备开笑的弹幕打出问号。   【…………?】   【他对“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新粉可能不知道,其实土狗老凡尔赛了,你看他现在这样毫不避讳继续被拍像是真觉得自己丑吗,欸,就是玩,doge】   【所以谁能告诉我今天是什么大团建的日子,怎么突然想着开直播?】   放眼内娱这么多明星,可能只有任钦鸣的生日是因为不希望粉丝大操大办,所以从来没对外公开过的。   不过他们之前也商量好了,今年来的人多,打算到时候拍一张带蛋糕的大合影贴到微博。   所以姜淇淇一看到那条弹幕便问:“钦鸣哥你介意我提前告诉他们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得知有镜头在的任钦鸣看似自我唾弃,实则信心满满,完全没对自己做出任何调整,只是接着做饭:“还是等人都到了再说吧,一会我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早点来,不用非等到晚上。”   这一下,直播间众人的胃口立刻被吊起来,直接刷出任钦鸣最想要的答案。   【哇哇哇,今天不会是准备求婚叭!之前颂哥答应土狗了的!我一直还记着呢!!】   然而自告奋勇帮他打电话的阮颂已然从这边离开,没机会看到弹幕。   最后还是姜淇淇问他:“颂哥就再没提过结婚的事了嘛?”   膝盖中箭的任钦鸣,拼命让自己强颜欢笑:“……这半年一直挺忙的,可能暂时忘了。”   弹幕纷纷隔空虎摸,让姜淇淇替他们安慰几句。   姜淇淇当着任钦鸣的面是安慰了,可其实转过头便小声对镜头解释:“颂哥才没忘!一直准备戒指呢,今天刚好从国外设计师那边拿回来!”   【?】   【?????】   节目效果拉满,弹幕果然爆炸。   【哇!!所以今天真的是求婚啊!!!】   【天呐天呐,妈妈我嗑的CP马上就要结婚了!!!星星眼.jpg】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土狗从无家可归的失落小狗,变成突然被肉包砸中的惊喜傻狗!苍蝇搓手.jpg】   可姜淇淇依旧在对他们竖食指:“嘘——你们悄悄知道就好了,不要让钦鸣哥知道——”   【哈哈哈哈哈《悄悄知道》】   【热搜预定,全世界都知道土狗马上要跟自己老婆结婚了,除了土狗自己,doge】   …   另一边,徐兰接到阮颂吃午饭的通知,提前了拿蛋糕的时间。   开着A市电影学院那辆无数学生眼熟的红色超跑,停到学校正门口。   一位踩着红底高跟的女人,正好卡点从校园里走出来。   徐兰降下车窗,握着方向盘对她打趣:“张老师今天下课很早啊,居然没拖堂?” 第114章   早上风雪很大, 路上基本看不见人影,一直到现在才稍微强点。   张乔语今天依旧穿一身红,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要进学校见学生低调。   眼下她从教学楼走到校门口, 伞也没打, 只是裹紧自己收腰的呢绒大衣, 拉开车门矮身坐进副驾:“今天安排他们结课考试, 没什么可拖的。”   半年前,华志毅被逮捕归案的第一个月。   张乔语在徐兰家每天帮她带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谁都不见, 后续有什么规划也是真不知道, 只想放松下来当条咸鱼躺一段时间。   后来在警察的协助下, 彻底确认了她们的人身安全有保障, 徐兰便她带潼潼出去玩。   随便带去哪玩都可以。   这么些年她不是忙于生计, 就是忙于工作,眼看孩子长这么大,却几乎一次远门没出过,更别提坐飞机、坐高铁,去环球影城、迪士尼。   张乔语最开始对自己能不能一个人在外面顾好孩子没信心, 只是开车带着潼潼在A市市内玩玩。   但后来逐渐熟能生巧,徐兰瞬间开始摸不透这俩人的行程。   哪怕只是两天的小周末,张乔语都可能带着潼潼出现在距离A市十万八千里的城市嗦粉,想去哪吃好吃的,说走就走。   以至于两个月前A市电影学院给张乔语打来电话, 伸出橄榄枝时, 张乔语正和潼潼躺在泰国的沙滩上晒日光浴。   一大一小两人并排戴着墨镜。   电影学院那边说是想邀请张乔语去学校里给孩子们当特邀老师,不用固定带班, 也没什么教学压力任务,顶多每周一节课。   但薪资待遇方面按照课时算,和普通讲师基本持平。   她这么一号人有朝一日还能为人师表,去给孩子们上课当老师,是张乔语从未设想过的。   属于乍一听很离谱,但仔细一想好像又是最佳选择。   其实圈内不少曾经大火的演员,都在半退圈后去专业院校当了老师。   既能发挥发挥余热,名利双收,又能继续在自己热爱的行业耕种,不受限制。   所以张乔语在徐兰和潼潼的双重鼓励下,没几天便答应了学校的请求,重新踩上高跟回自己母校上岗教课。   眼下张乔语扭头朝后排座位看:“潼潼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她现在不仅从徐兰家搬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房子,还干脆让徐兰跟潼潼也和她一起搬了,左右离A大附小更近。   原先的房子可以租出去,收收租金。   徐兰看她穿得少,特地把车内暖气调大:“潼潼说他想去工作室喝咖啡,我就把他丢过去了,等会让陈严他们把他捎过来。”   张乔语闻言直笑,当场拆穿这小破孩的诡计:“还喝咖啡,不就是想找他封筱姐姐玩,小小年纪就开始搞无辜养鱼那套,真是不得了了。”   …   别墅工作室里。   潼潼背着他的小小书包,高高兴兴从一楼蹦跶上去。   一声“筱筱姐姐”卡嗓子眼里刚准备出口,便在一眼看见自己班主任坐在大厅沙发时瞬间哑没了声,赶紧弯腰驼背,蹑手蹑脚夹着尾巴打算开溜。   谁承想好巧不巧被楼下上来的老蒋撞见,笑呵呵一嗓子就给他出卖了:“潼潼又来找你姐呢,她昨天晚上弄东西熬了夜,正好你去喊她起床,收拾收拾洗把脸,准备去你颂哥哥家里吃午饭了。”   刘老师果然顺声抬头:“潼潼来了?”   潼潼顿时:“……”   想当初他对陈严追自己班主任刘老师这事喜闻乐见,主动推波助澜帮了不少忙。   陈严自己也争气,一边坚持健身减重,一边认认真真搞事业,终于是爱情事业双丰收,给人追到了手。   只是潼潼还没跟着恭喜乐呵多久,就被自己跟班主任私下碰面的频率梗住。   果然不管曾经有多喜欢,但身为学生,私下里还是不想和自己老师碰面。   陈严刚拨完电话回来,便见潼潼僵坐在自己女朋友身边,心下好笑打趣:“周末还跟自己班主任待一起爽不?现在是不是特后悔当初撮合我俩。”   潼潼双手搭在膝盖,若无其事岔开话题:“……不是说要去颂哥哥家里吃饭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刘老师果然抬头看陈严:“我爷爷……”   “啊,老爷子说都是我们年轻人的局,他一个差着辈的就不来了,大家都不自在。”   这事说来也巧。   谁能想到世界就这么小,潼潼的小学班主任刘老师,居然是送他们别墅、持工作室股份的刘老爷子的亲孙女。   天知道陈严偶然得知这层关系时肩上压力有多大,头发都要掉光了,拼命努力工作不让自己的存款太寒碜。   好在是刘老爷子居然没介意,只说孙女自己高兴就行。   刘老师点点头并不意外:“我爷爷是不太爱掺和小辈的事,那我们自己去好了,等筱筱起床。”   …   景江帝华小区内。   任钦鸣做完早餐、洗漱换好衣服,紧跟着便进了厨房继续开始给大家的午餐备菜。   剩下阮颂、姜淇淇、梁羿在客厅里商量镜头摆放问题。   他们考虑着今天到场的,比如潼潼、刘老师这样的纯素人最好还是不要出镜,以免生活受影响。   只是没等他们讨论出具体结果,门铃已经被按响。   阮颂正稀奇陈严他们这次动作怎么这么快,就被门口一大捧艳红的玫瑰塞了满怀,随后是谢岭烯从玫瑰后面挪出来的脸,眨巴眼道:“Surprise!!”   阮颂果然愣了,侧开身让人进门:“你不是说今天得在剧组导戏来不成了?”   “所以才叫surprise嘛。”   说着,谢岭烯看了忙碌在厨房的任钦鸣一眼,当着镜头的面便压住嗓音凑近阮颂小声:“我还不是琢磨着你这准备求婚,结果连个玫瑰花都没人准备,也太随意了,索性当一回好人,人肉给你们跑一趟腿。”   之前《黑村》的拍摄结束,任钦鸣是紧跟着进了刘牧言的剧组,谢岭烯却闲下来了。   虽说在他三番两次公开的呼吁下,是有不少制片人拿着反面角色找上门。   但他左挑右挑怎么都有点不满意,最后竟是恨铁不成钢,直接一拍脑壳决定自导自演亲自操刀上了。   甚至这部处女座题材不是别的,刚好就是他曾经在《合拍19天》表现出那么一两点天赋的惊悚片。   所以现在谢岭烯除开演员,另一层身份也成了编剧、导演。   姑且也算是一种另辟蹊径相当成功的转型。   然后排在谢岭烯后面的,才是阮颂编剧工作室陈严他们那一大帮人。   梁羿研究来研究去,最终把直播镜头卡在了长长的餐桌中间,能出镜的坐右边,不能出的坐左边。   阮颂亲自在直播间里给弹幕挨个介绍了工作室的成员。   这半年他们分头行动,一人蹿一个项目,工作室效率奇高。   最关键还天时地利人和,几个人蹿的项目全照预计工期拍成播了出来,所以这半年其实是他们编剧工作室包场的一年。   不说每部剧都像阮颂最开头跟顾屿洲那个连环杀人案质量那么高,但也绝对足够把他们工作室的名声打响。   形成一定的品牌效应和公信力。   再加上网友本就一直对工作室有哪几个幸运儿是初始成员好奇,很快大伙的名字便进入了大众的视野。   以至于老蒋、老帅、小孔、小潘、封筱……几乎阮颂每念出一个人的名字,弹幕都是一副“原来如此”、大家老熟人的模样。   没多久,秦斯嘉、郑青两个去酒庄挑酒的也回来了,后面跟着孙凯孜、杨寒这两个小尾巴。   现在杨寒被孙凯孜带的,也开始乱七八糟地喊任钦鸣“师母”。   两个阮颂的头号迷弟,一进门便分别掏出了他们给“师母”准备好的庆生兼新婚礼物——用礼盒严严实实包着,说是少儿不宜,等夜里四下无人的时候再关上门偷摸拆,现在暂时别在镜头底下拆。   眼看家里越来越热闹,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也越来越多。   大家都在期待后面还会有谁出现。   于是弹幕迎来第一个小高潮,是在徐兰和张乔语拎着蛋糕进门的时候。   由于张乔语宣布退圈之后,无论从哪个维度大家都没看出她原来和阮颂、任钦鸣还有联系,所以当大家看见她在如此私密的聚会场合跟任钦鸣的经纪人一起出现,皆是相当的震惊。   尤其谢岭烯还主动绅士起身,接过她脱下的外套帮她找地方挂起来。   【哇!!原来居然成了朋友的吗!!!】   【惊了,看烯哥和张乔语聊天感觉关系好好,我都快忘了他们之前还闹过矛盾……】   【呜呜呜呜张乔语老粉落泪,谁能想到时隔半年,第一次见到动起来的姐姐,竟然是在这个直播间QAQ】   【但是经纪人姐姐手里拎着的是蛋糕叭!是叭是叭!今天不会是土狗生日叭!!!】   【天!难怪突然一下来这么多人!】   【所以阮老师居然是打算在土狗生日的时候,给土狗惊喜求婚嘛!!太他妈甜了叭!色狼.jpg】   【谁懂,一万年过去了,我的CP马上都要结婚了,没出息的我却还在嗑生嗑死……】   【其实仔细看看,这些朋友都是在综艺之后认识的,我们自闭的土狗和阮老师能交到这么多真心朋友,妈妈真是突然好欣慰15551】   【那看这情况,土狗等会突然看见阮老师拿出戒指,肯定是要给我们表演爆哭的,赌五毛,doge】   【自信点姐妹,我赌一块,“任钦鸣哭成傻狗”热搜词条给我安排,doge】   【快快快,已经到点该吃饭了,土狗都开始往桌上端菜了,人是不是来齐了,赶紧求婚动起来,今天我就要看土狗哭死在这直播间,呲牙.jpg x3】   弹幕在望现场还差谁,阮颂同样在望。   所有人里,唯独缺了最为关键的顾屿洲。   甚至一直等到忙活了一上午的任钦鸣,给大家上完最后一道菜,在阮颂身边坐下来,也还是没能出现。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气氛一度有些焦灼。   陈严小小声跟封筱八卦:“这弟弟啥情况啊,不会是心里还惦记着,这个时候闹什么幺蛾子吧?”   “肯定不能吧……”   封筱也是从之前就一直皱眉狂戳顾屿洲微信,“都这么多久了,他不是这种人,答应了的事肯定会办好,估计路上有点什么耽搁了。”   任钦鸣觉得大家这么干等着不是事,一顿饭而已,无所谓早晚:“要么我们先分蛋糕?”   预备在切蛋糕之前行动的阮颂却梗住:“……要么还是等等?人齐了比较好。”   任钦鸣:“……?”   就连他都不在乎仪式感,阮颂居然突然为了顾屿洲这样?   任钦鸣几乎立刻没忍住回忆起这段时间两人密切到不正常的频繁联系,面上不说什么,但小嘴是实打实瘪了。   姜淇淇也是担心弹幕误会,赶紧在餐桌底下用梁羿手机发了条微博解释。   【@梁羿:颂坚持要等顾屿洲,是因为求婚戒指是顾屿洲朋友设计的,正等他拿过来呢!钦鸣哥就是吃干醋!嘘.jpg x3】   【又是全世界只有土狗一个人受伤,官方盖章吃干醋了属于是,笑死我】   【咱就是说越来越期待土狗感动到哭出来,doge】   【但凡土狗抽空看一眼手机,也不会不知道这个全国人民都知道的秘密,doge】   顾屿洲一刻不出现,现场氛围便冷下一分。   所有人都陪着瘪嘴的任钦鸣在餐桌上罚坐。   门铃好在是赶在菜凉掉之前被按响。   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顾屿洲难得不再镇定从容,一身正装却是气喘吁吁,看着像一路跑过来的。   大家再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电梯坏了,正正好就在顾屿洲准备上电梯的前两分钟,修电缆的工人赶在他前面开了工。   导致他只能老老实实徒步从一楼爬上三十楼,楼梯间里还没信号。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为了送个戒指马不停蹄爬三十楼,大拇指.jpg】   【有一说一,这速度还挺快,难为帅哥了,土狗吃干醋实锤】   一波乌龙,好赖是大家很快再次进入状态,开始今天的正题。   秦斯嘉特地过去把落地窗的遮光帘关了,屋内瞬间暗得只剩生日蛋糕上燃动跳跃的烛火。   分别是蜡烛“2”和蜡烛“7”。   任钦鸣本以为吹个蜡烛、许个愿就差不多算完事。   结果脑袋上被谢岭烯强制性戴上了生日蛋糕附赠的纸皇冠,姜淇淇还起头带着所有人一起给他唱了生日快乐歌。   任钦鸣头一次这么被大家当做寿星众星捧月围在中间,别扭不自然的同时,心中又止不住地冒出开心。   这才算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过生日喜欢呼朋唤友。   直播画面里,屋内昏暗,摇曳的烛光一荡一荡映照在任钦鸣的俊脸上。   阮颂特地起身从后面蒙住他的眼睛,说:“二十七岁生日,许愿吧。”   任钦鸣暗示意味极强:“我需要把愿望说出来吗?”   所有人嘴角都是一翘。   【以为自己老婆忘了的土狗委委屈屈】   【土狗就差没直接把心思写脑门上了哈哈哈哈哈】   阮颂也是偏头强忍住笑:“你想谁帮你实现就说呗。”   任钦鸣这次对着自己的生日蛋糕再没了犹豫:“那我想跟你结婚,明天周日去买戒指,后天周一就去领证,这愿望能实现吗?”   众目睽睽下,阮颂故意拖长语调“啊”了一下:“还等明天啊,那感觉你也不是很着急啊。”   任钦鸣呆了一下,想说他就算许“现在立刻马上”也不现实。   但阮颂松开捂在他眼睛上的手,亲自给他示范了没什么不现实,冷不丁抱出那捧被藏起来的玫瑰花:“那看来还是我比较急,愿望给你实现早了。”   任钦鸣:“……?”   镜头下,预备求婚的阮颂甚至连任钦鸣意愿都不过问,只是抱花搂住他的肩膀,矮身在某人忽然瞪圆眼意识到什么的脸侧落下一吻。   然后顶着他难以置信的注视,漂亮的眉眼往上一扬,深深含笑掏出戒指盒说:“二十七岁生日快乐,傻狗,下次愿望可以许得再大胆点。”   作者有话要说:   真·土狗的幸福生活   啊啊啊正文完!!给我们土狗和阮老师撒花花!所有人的结局我都很喜欢!!! 第115章 番外 [1]   此刻躺在戒指盒里的, 是一对设计极其简约大方的戒指。   从造型不难看出它们的设计理念,采用的是在情侣、婚恋关系中相当常见的莫比乌斯环作为寓意。   即循环往复、永恒、无限的。   象征两人的感情长长久久,白头偕老永不终止。   只是这对戒指中不常见的, 恰恰也是这个莫比乌斯。   通常大家一般看见的莫比乌斯, 哪怕为了符合寓意也会头尾相连, 但阮颂掏出来的这一对, 却在戒指上端的部分开了口。   铂金质地的条状断开,其中压在上面伸出来的部分正好拿来镶嵌钻石。   之前在阮颂提出这个想法的当场,顾屿洲的设计师朋友便已经提出疑惑, 不明白好好的“无限循环”为什么要断开。   阮颂给出的解释, 是他给任钦鸣戴这只戒指, 不是为了圈住任钦鸣这个人, 而是因为彼此的存在, 是他们各自生活的出口而已。   对他们两个来说, 只有在对方身边才能稍稍歇下喘上一口气。   比起无休止的循环,他们更看中放松。   因为阮颂怕麻烦,所以从头至尾和设计师的沟通,都是顾屿洲在中间当中间人传递。   当顾屿洲看到阮颂这段话,脑子里想起的第一个东西就是《最后一朵太阳花》。   于是他在微信问。   【顾屿洲:当时《太阳花》的两个小孩是以你和任钦鸣为原型写的吗】   阮颂谦虚。   【有钱没有, 反正我有了颂:没那么夸张,只是灵感来源之一】   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眼下阮颂的求婚戒指一拿出来。   直播间内外,所有人的眼睛都等盯在任钦鸣身上,等着看他什么反应。   实话是大家已经料到任钦鸣肯定是要哭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任钦鸣错愕望着戒指, 眼泪呲溜两行从眼眶跳下来, 完全没跟脑子打过商量一样,说掉就掉。   干净利落, 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吧嗒”两下掉到桌上。   两片薄唇在镜头下呆滞良久,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嗓音问出声:“……这是给我的吗?”   阮颂:“要不是给你的,顾屿洲干嘛费劲兮兮爬也要爬完三十楼,卡你吹蜡烛之前送上来。”   他以为任钦鸣意思着掉这么两滴眼泪也就差不多了。   哪里知道这人听他说完,常年面瘫的脸上泪腺像是忽然开了闸,边扭过头和他对视,眼泪边跟泄洪般一颗一颗疯狂往下滚。   眨眼的功夫,餐桌上便已是“泪流成河”。   偏偏任钦鸣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哭似的,脸上神情依旧是震惊错愕大于感动,就那么又呆又可怜地红着眼圈把阮颂看着。   阮颂想到了他的反应傻,但真的没想到能傻到这个地步。   硬是在无声的对视给他看笑了,赶紧放下戒指盒坐回任钦鸣身边的椅子上,双手捧脸开始给人用大拇指擦眼泪。   嘴里还揶揄开玩笑:“这是怎么呢,听说人家顾屿洲为你爬了三十楼感动着了?还是谢岭烯专门给你买了玫瑰花,给你美着了?”   任钦鸣蹭着他的手,也不管自己听见了什么,总之就是一顿胡乱点头。   别人哭起来都是干打雷不下雨。   就他。   光下雨,不吭声。   脸上眼眶一整圈,连带鼻头都哭红了,也还是没张嘴的闷葫芦,根本不带出声的。   弹幕都在直播间公屏上刷“好家伙”。   【说好的一起看笑话,我却不争气开始心疼】   【主要这哭法,这谁顶得住啊,难怪兜人阮老师喜欢,鼓掌.jpg】   【咱就是说土狗这属于标准言情剧男女主的哭法了,打嗝、鼻涕泡想都不要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每一帧截下来都能当背景图,大拇指.jpg x3】   【哎哟,这别说阮颂了,我看了都受不了,狗子快别哭了,到姨姨这里来】   【这眼泪掉得凶的,阮老师给他擦眼泪十根手指都快不够用了23333】   【出息啊出息,这哪里像是从高中开始就在一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刚谈两年,摇头.jpg】   【啊啊啊啊就是因为土狗高兴得太真情实感了,我居然又!磕!到!了!我是不是没救了!抓狂.jpg】   【确实,一般在一起时间久的,真的很难一直这么保持感动和新鲜感,当年我老公给我求婚的时候,我特别淡定就接受了,小狗抱腿.jpg】   【阮老师捧着土狗的脸这个姿势真的好甜!好甜好甜好甜!!!】   【难道只有我馋这对戒指吗,真的好好看,好有质感,感觉出席什么场合都适合戴】   【求婚对戒:哭够了没有啊,如果实在没人想戴我们,能不能麻烦把演出费结一下,doge】   烛火下,任钦鸣扎扎实实给大家表演了一个什么叫“此处无声胜有声”。   哭到最后,阮颂都感觉他整个人身体里的水分都要被他哭干了,还是告诉他再哭下去,生日蛋糕上两根蜡烛都要烧秃了才稍稍止住。   呆呆傻傻瘪着嘴看阮颂给他把戒指换上,最后又给他抹了把脸道:“快吹吧吹吧,再不吹菜都凉了。”   任钦鸣乖乖望着蜡烛想先吸进一口气。   但不知道是不是哭得太凶了,鼻子、嗓子眼一起堵,愣是把他弄不会了,吸了半天好像吸了个寂寞,正准备张嘴吹,竟是首先打出个泪嗝。   原本温温馨馨的气氛瞬间滑稽。   所有人都被他逗笑。   当天,热搜前排不出所料被他们这场直播包场。   1.【任钦鸣爆哭无声】爆   2.【阮颂求婚】爆   3.【任钦鸣27岁生日】爆   4.【生日愿望】热   5.【任钦鸣阮颂求婚戒指】热   6.【全国人民都知道某影帝要被求婚了】热   7.【张乔语】热   8.【阮颂编剧工作室成员】热   9.……   得益于姜淇淇心血来潮开的直播,这下任钦鸣哭鼻子的所有糗样都被尽数记录。   阮颂特地喊了他远在老家的妈妈看直播。   自从当初阮妈妈做完手术、养好病从医院出来,便不顾阮颂和任钦鸣的安排,一意孤行想要回他们B市的西柳老家。   说是只要知道他们两个孩子在这边过得好就行了,认识的朋友邻居都还在家里等她回去唠嗑聊八卦,她在城里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   再加上A市和B市离得也近,叫他们有事没事抽空回去看看她就行,碍不着什么事。   就连这场生日,阮颂、任钦鸣本来也想是把阮妈妈接过来。   但阮妈妈和刘老爷子态度差不多,都觉得这是他们小辈高兴的场合,没必要硬加她一个。   同样婉拒他们的,还有王绛、刘牧言、江智等等。   大家不约而同在直播间看到阮颂向任钦鸣求婚后,意思着给任钦鸣发了个恭喜如愿的红包,喜庆一下。   只是这个时候弹幕又想起来问了。   【一个事,姨姨的小卢呢?突然发现可爱小卢居然不见了QAQ!】   戴上新对戒的任钦鸣美滋滋:“小卢最近申请了年假,陪女朋友出国旅游了。”   【?】   【???】   这下弹幕算是彻底疯了。   【我们小卢什么时候嫁出去的!!!姨姨不相信QAQ!!!!】   谢岭烯也不信:“小卢每天贴身跟着你忙前忙后,哪有功夫谈恋爱,你别在这乱放烟雾弹散播虚假信息,别到时候给人家正经想找上门的桃花耽搁了。”   吹完蜡烛,生日蛋糕暂且放到一边。   大家齐齐举起红酒杯先碰了一下,然后才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这有什么好烟雾弹,不信你们问兰姐。”任钦鸣说着,首先给阮颂碗里舀了两勺他爱吃的麻婆豆腐。   小卢还就是因为成天跟着他,才有机会搞到的女明星。   或者确切点说,被女明星搞到?   作为最早发现小卢奸情的徐兰,深藏功与名笑了笑,也不说具体,只是模糊作答:“是个大美女呢。”   坐在她旁边的张乔语立刻想起什么般,挑眉看她:“是上次你给我说的那个?”   徐兰神神秘秘点头啊点头。   随即居然连张乔语这种对自身美貌眼高于顶的,都公然盖章了:“那确实是美女。”   这一下,大家的好奇心瞬间被拔到顶点。   陈严这个吃瓜专业户正想插嘴问上两句,就被角落里一直不声不响的顾屿洲冷不丁打断:“那个,我今天可能得先走,不能留下来吃午饭了。”   阮颂、任钦鸣、所有人:“?”   顾屿洲也知道这种场合不给理由就离开很说不过去。   于是他不尴不尬举起自己显示着和母亲聊天框的手机屏幕说:“……我爸妈坚持要我今天中午去跟人相亲,说觉得对方很适合我,过了今天中午可能短时间内就不在A市了。”   【?????】   【哇,今天这是捅了桃花窝了,真是沾了喜气吗,怎么人人都有桃花】   【这才刚痛失小卢,现在就连小顾弟弟也要失去了吗QAQ!!!】   任钦鸣作为今天的寿星,一听顾屿洲居然要相亲了,就差没拉开他家阳台门放两根冲天炮,第一个出声批准:“那你赶紧去吧,还得爬三十楼下去,别让那边等急了。”   孙凯孜八卦人,八卦魂,眼疾手快在顾屿洲离开前拽住他问:“男的女的?多大?”   顾屿洲却两眼茫然:“应该是男的?可能比我稍微大一点?”   弹幕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为啥相亲对象的性格和年龄都说得这么不肯定,挠头.jpg】   顾屿洲也想给他们切瓜,但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了,走之前只留下一句:“我爸妈只是给我发了那边的照片,其他具体都没说,让我自己见了面问。”   弹幕问号刷得更密集了。   【那这意思岂不是光照片雌雄难辨?又是一个大美女?色狼.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