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标记Alpha是不是哪里不对》作者:空乌   文案:   #校园ABO#,#AA#   一中的余成宋,身为万里挑一的顶级Alpha,身高腿长1米89,长得好,成绩好,打架还能一挑七。   唯一的缺点就是,传闻宋哥“不近O色”。   某天,这位一向单人单座的大佬,突然被班主任硬塞了个同桌。   这位勇士叫殷顾,同样1米89身高腿长,比起余成宋痞气不羁一看就不好惹的脸,殷顾长得俊朗温柔,对谁都一副笑模样,深受全校师生的喜爱。   只有余成宋知道,自己这个新同桌就是个切开黑,在学校越三好学生,放学打架下手就越狠。   还顶着那张人畜无害的俊脸,成天对他满嘴骚话,骚得没边儿。   身为强悍的顶级Alpha,余成宋可以很轻易地挺过自己的易感期,直到他和殷顾接触了一个月后,易感期突然提前发作。   这次的易感期不同于以往,来势汹汹,痛苦和折磨是之前的无数倍。   余成宋被殷顾带到医务室,难受到想自。残。   殷顾一把抓住他的手,微微俯身,露出一截后颈,笑道:“试试吧。”   Alpha易感期可由Alpha互相标记解决,只要能忍受半小时的极致疼痛,便会安然无恙。   但这半小时的痛苦却几乎没人能承受。   某次,殷顾易感期。   余成宋摸了摸后颈,调戏道:“你要是不被疼哭,以后就全你在‘上’。”   殷顾挑眉:“还有这种好事儿。”   一夜过后,余成宋后悔地直锤墙,无能狂怒。   为什么那个的时候标记就不会痛???生理书上没说啊操!!!   小贴士:   1.表面儒雅随和、内里暴力狂、满嘴骚话 攻 X 校园大佬、痞气毒舌、骚但骚不过攻 受   2.互撩互宠,双学霸,不反攻,谈恋爱时已经成年   3.文案写于2021.5.21,已截图   内容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成宋(受),殷yin顾(攻) ┃ 配角:专栏双A《被死对头勾出易感期》已完结 ┃ 其它:余成宋,殷顾,双A,AA   一句话简介:你不会也喜欢Alpha吧?   立意:接受最真实的自己,珍惜自己,努力成长,热爱生活 第1章   “第几回了?你跟我说说开学到现在这是第几回了?!你要是不想念了赶紧收拾书包滚蛋!”   教导主任韩忠阳额角青筋直蹦,看着眼前笑得一脸无辜甚至还想当他面点烟的高大男生,脑袋嗡嗡的。   “你把烟给我扔了!”   余成宋立刻把烟放到办公桌上,半个多余动作都没有,除了那一脸“我完全没意识到我的错误甚至想当你面再犯一次”的表情,活脱脱一个普通学生。   “赵州他爸都找到学校来了,今天你必须过去给人家赔礼道歉!虽然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儿,但他家长能来撑腰,你家——”韩主任顿了顿,看余成宋没什么反应,还一脸“您说得对”才继续说,“打人不打脸,你还专往脸上招呼,你说你图什么?!”   余成宋一脸真诚:“我要说我接了个活儿——”对方指明了要打脸,不打脸扣钱。   “你别说了!”韩主任捂着心口猛灌一口茶水才压下打死眼前这个小兔崽子的心,顺了口气才说:“下午我跟你一起去他们家赔礼道歉,你态度好点儿知道吗!”   余成宋拿过桌子上的烟,抬手点着,边递给他边一脸感动地说:“您真是比我亲爹还像我爹。”   韩主任一把揪出烟扔进烟灰缸:“滚滚滚!”   余成宋利落地滚了,还顺走了被没收的烟,走到门口又被叫住。   韩主任瞪他:“我都让你气忘了,你们班新转来个同学,你看着点儿,别让那群小兔崽子欺负了。”   新鲜,多大个角儿,韩主任带头捧。   余成宋无所谓地点头:“放心,我这个大兔崽子绝对不欺负他。”至于别人,他哪管得着啊。   “滚吧!”   出了主任室的门余成宋嘴里立刻叼上烟,三月的北风从走廊窗户缝往里挤,他点烟都得拿手挡着点。   电视上那些文物鉴赏节目要是出建筑的,市一中教学楼绝对能评上前三。   他们一中在西远市不大不小算个重点,但校风狂野,走的是放养政策。作业一样繁重,不过课余时间随你安排,只要不影响周围人你自习课蹲走廊背单词都没人管。   余成宋慢悠悠地迈着长腿往高二十六班晃,期间路过四五个蹲走廊背单词的蘑菇,有两株看见他立刻往后缩了缩。   余成宋扫过最后一株蘑菇,视线落在十六班门口。   班主任老李背对着他,一米七出头的身高完全挡不住对面身材高大的男生——一身崭新的一中红白条傻逼校服硬生生穿出了招生广告的效果。   男生和他差不多高,腿也一样的长,本来应该麻袋似的堆在裤脚的校服被迫抻直,显得腿长的望不到边似的,校服外套规矩地穿着,拉链一丝不苟地拉到标准位置,宽肩窄腰,脊背挺直,皮肤白,脸长得——   思绪被迫掐断,余成宋对上一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对方漆黑的瞳孔凝固一瞬,随即柔和下来,对着他友好地弯了弯唇角。   长得挺帅。他坚强地打完分,懒散地继续走,试图从老李和男生中间穿过去。   穿越失败。   老李一把抓住了他,顶A眼里弱小可怜无助的Beta,余成宋随便一下都能给他甩飞了,却老实地停住,笑容比早上的太阳还灿烂:“李老师您好,我是你们班的转学生,我叫余成宋。”   老李拿他没办法,无奈地说:“别胡闹,烟扔了,咱们班这个礼拜都让你扣十多分儿了。”   “韩主任怎么说的?”   余成宋又深吸了一口才拿掉烟,无所谓地笑了声,态度依旧非常三好:“他让我写五百字检讨。”   老李不太敢信他的话:“没了?”   余成宋眼都不眨:“没了啊,您是想让我给他拎一箱茅台送礼?”   “不是,送什么礼啊,你先进去自习吧。”老李说。   他还是要亲自问问韩主任,这孩子嘴里没个准话,撒谎他一点都看不出来。   余成宋大摇大摆地进去了,走到靠墙最后一排挨着教室后门的位置坐下,脚不老实地踩在横杠上,椅子立刻就剩俩腿着地,晃晃悠悠的。   这块本来是学校规定放垃圾桶的地方,高二老李接手“特殊班级”——有余成宋的班级后,余成宋提出要坐这,老李批准,从此垃圾桶移驾前门,这就成了他的专属地盘,一个人占俩桌子。   余成宋无聊地刷手机。   没过几分钟,老李带着转学生进班。   “同学们,今天我们班新转来一位同学,”老李一张圆脸笑起来跟财神爷似的,站讲台上才堪堪和转学生一边高,“以后殷顾同学就和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了!大家掌声欢迎!”   这老头造气氛一流,话没说完自己先使劲拍了拍手,殷顾站门口的时候班里同学已经观察了半天,但角度问题看不清,人真进来了才知道真是个大帅比,身高很明显是Alpha,没闻过信息素不知道等级,但就冲这张脸,就是个弱A都认了。   一群Omega、Beta顿时欢天喜地地举起手,掌声热烈的响彻四楼。   余成宋收回视线,懒洋洋地单手捂住耳朵。   转学生已经开始自我介绍了,按以往他肯定左耳听右耳冒,一学期过去能记住这张脸都算用心,但这次他失败了。   转学生声音不错啊。   这个年纪的Alpha大多变声期,除了顶A可以一夜变完之外,都得经历一年半年猫憎狗嫌的公鸭嗓。但这位叫……没听清叫什么的转学生,声音完全没有变声期的尴尬,微沉,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音色温柔又藏着沉稳……   他扔下手机,往后一仰看向讲台,正打算多听两句养耳朵老李突然打断:“好!说的非常好!殷顾你就坐……坐余成宋旁边吧,哎,你近视……”   “李老师,我眼镜度数够。”殷顾笑看向最后一排的男生。   黑发发尾微微有点卷,刘海随意地散在眼睛上,也不嫌挡,皮肤白,唇角一直挂着无所谓的笑,全班五十多人,只有他没穿校服,薄薄的黑色运动外套被宽肩撑出弧度,整个人懒洋洋的,浑身上下都是大写加粗的“特别”。   听见班主任的话也没多少惊讶,反而规规矩矩地举起手,虽然没等班主任点头就开始说。   “报告,我影响好孩子学习怎么办?”   老李摆手,笃定地说:“不能,老师相信你。”   余成宋认真地点头:“我也相信我自己。”   他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勾起唇角道:“我只是个日常打架斗殴、刚从主任室领了个大过、逃课早退、从不听课的,好人。”   全班哄堂大笑。   老李被置于“不仁不义”的境地也没生气,看向殷顾,笑得和蔼,开解他:“我们开学快一个月了,马上月考,月考后班级立刻组织换座位。你们先适应一下,万一有缘分呢!实在不行都可以商量嘛!”   “嚯,缘分啊,”余成宋不着调地低声唱,“挥一挥手~我不愿你走~可是不见你回头~”   班里又是一阵笑,还有控制不住的趋势,老李也没生气,和蔼地往下压了压,转头对殷顾说:“有事随时找老师,余成宋同学成绩和你差不多,你俩坐同桌还可以互相督促,共同进步,一起突破,我——”   “我没意见,我对余同学……”殷顾看向最后一排,“挺满意的。”   隔着一个班级的距离,两个人同时笑了出来,一个温和有礼,一个戏谑玩味。   今天第1节 课是生物,生物老师迟到了还没来,班里乱糟糟的,余成宋正打算往耳朵里塞耳机,他的新同桌忽然开口。   “同桌,你受伤了,”他歪头看着余成宋的脸,脸侧有一道血痕,刚刚凝固,“需要我陪你去医务室么?”   余成宋塞耳机的动作一顿,转头盯着他。   殷顾任他打量,眼底带着逼真的关心。   说实话余成宋不太喜欢他那双眼睛,不是不好看,只是藏在镜片后面的东西太暗了,别人看不出来,但他能感觉到。   因为他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跟他是同类,能是什么好玩意儿。   半晌,在空气噼噼啪啪马上自燃之前,余成宋低笑出声,主动打破沉默,伸手捏了捏他肩膀,眯着眼睛说:“不用,下次说不定我能陪你去。”   余成宋可以肯定殷顾听懂了,但这人不知道是傻还是故意的,依然悍不畏死地看着他,笑得瑞凤眼眼尾上扬,低声说:“谢谢。”   谢谢。可真有礼貌。   余成宋落在殷顾肩膀的手紧了紧,凑到他面前,几乎没什么距离地看着他眼睛,与此同时,只有Alpha才能感受到的威压被控制得极好,小范围地扩散开来。   墨色刘海下,余成宋一双眼睛全无笑意,和弯起的嘴角搭在一起,诡异且让人后背发凉。   余成宋的前桌是个Alpha,在这股压力下已经坐不住了,抓耳挠腮地想把椅子往前挪,躲开这股要命的威压,但又不敢动,只能原地折腾,憋得脖子通红。   殷顾按住余成宋的手,食指敲了敲他手腕,语气如常,笑道:“虽然顶A恢复能力很强,但最好抹点药,在脸上留疤多可惜。”   顶A?   余成宋微微挑眉,收回手,靠到自己的椅子上,无所谓地说:“那就相处愉快。”   殷顾眼带笑意:“相处愉快。”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喝了口茶水,笑眯眯地道:专栏连载文《帮主角受逃离疯子后我被盯上了[穿书]》感兴趣的老可爱可以看看鸭~   文案:ABO,AA,双老师   一场车祸,沈陆扬穿进了一本看过的耽美小说里,脑袋里还多了个系统。   系统:你的任务是拯救主角受,让他脱离攻独自美丽。任务失败,天打雷劈!   沈陆扬捂住心脏:雾草!   这本叫《丧爱plus》的三观炸裂ABO耽美小说里的主角攻,是一所高中的老师,身为S级Alpha,家底殷实有钱又有闲,冷血又变态,武力值max,集疯子精神病于一体。   但他又是整所学校里唯一能制服学生的老师,教过的班级成绩全部直线上升。   总而言之,人渣是个好老师,但人渣必死。   主角受则是刚毕业被分配到这所高中的小老师,不幸被攻看上,上演了一段虐心虐身的强取豪夺。   主角受身为Alpha抵死不从,最后落得一辈子凄凄惨惨的下场。   沈陆扬穿书的这个同名炮灰角色,第3章 就因为撞见攻威胁主角受,被攻开车撞死了。   而他穿书的节点,正好是推开办公室门的威胁现场……   系统:任务开始,拯救主角受,任务失败,初级五雷轰顶!   卧槽!   沈陆扬尔康手:谢老师!桥,桥豆麻袋!   小贴士   1.阳光沙雕物理老师受 X 又骚又疯 数学老师攻,AlphaXAlpha   2.主角看的《丧爱plus》是同人文,穿进去的是原版文《丧爱》,原版里攻是守法公民,但是主角不知道   3.攻不喜欢原书主角受,两本书都是作者瞎编的,无原型 第2章   至于真愉快还是假愉快他们俩没来得及体会,生物老师刚进门就看见余成宋在玩手机,一嗓门河东狮吼把他请了出去。   余成宋拿着手机没骨头似的顺后门出去了,业务相当娴熟地靠墙上点开了救命黄|色App。   订个汉堡吧,早上没吃饭又打了一架,这会儿饿的想吃人。   “可乐,还是豆浆……可乐……豆浆……可乐……豆——”   “余成宋?”   余成宋不抬头都知道是谁,边选了豆浆备注多放糖边学老李的语气说:“李诠仁?”   老李拿着茶缸子,看路线是去对面倒热水的,看见他站外面赶紧走过来小声问:“你惹生物老师不高兴了?”   余成宋付完钱才抬头,打了个哈欠,一脸无辜:“怎么可能,您看我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   老李想了会儿,把茶缸子递给他,自己转身和生物老师打了个招呼,然后领着他去了办公室。   “来,你先坐下,”老李拿出个一次性纸杯,从暖壶里倒了杯茶水,递给他,“我正好想和你谈谈呢。”   余成宋坐下,长腿没处放地支在过道上,差点给隔壁班化学老师绊个跟头。   老李坐他对面,满面慈祥地看着他,眼神都散发着母爱的光辉。   教育事业确实蹉跎人,大老爷们都有母爱光辉了。   余成宋没碰茶水,太苦,开门见山地说:“您要谈什么,谈吧,我外卖等会儿到了。”   “外卖不健康啊!”老李不赞同地看着他,“我侄女前两天订了——”   “停,”余成宋打了个手势,“说正事儿。”   这老头子磨叽起来没完。   老李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刚才韩主任找我谈了,我也发现了,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能不能和老师说说?才开学不到一个月,你都让韩主任找四回了,你以前可不是这种孩子,肯定是有什么事儿,你和我说说,我肯定尽全力帮你。”   “咱想说什么直说,”余成宋都快听笑了,哪次谈话都得铺垫半天,技术还贼差,一耳朵就能听出来,“能别拐弯抹角的吗,赶着时间呢老李。”   “唉,瞒不住你,”老李笑了笑,“我就是想让你和你同桌好好相处,那是个好孩子……”   余成宋想起殷顾镶在脸上似的笑,不明显地挑了挑眉。   那要是个好孩子,他从顶搂跳下去。   “其实我把你俩安排在一起是有私心的。”老李说。   “什么?”余成宋夸张地低声喊,“我们敬爱的李老师,居然有私心?”   “别打岔,”老李喝了口茶水,又把他那杯往他那儿推了推,“殷顾在之前的学校成绩一直很棒。”   说到这他看了看余成宋,“当然你也很棒。”   余成宋给自己鼓了鼓掌:“谢谢老师夸奖,我会继续努力哒!”   老李拿他没办法,只能继续说:“殷顾之前是班长,还是学生会长,人际交往方面肯定特别优秀,性格更是没问题,我想着你俩在一起,你可以学习一下他性格里的温和稳重——”   “那请问,”余成宋打断他,“这位如此优秀的同学,为什么要转学?”   “这个你放心,老师有分寸,”老李胸有成竹地看着他,“我都打听清楚了,是殷顾家里有事儿,迫不得已才转学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原因。”   “这理由可太真实了,”余成宋拍了拍老李的肩膀,也是服了,“李诠仁同志,你能在咱们学校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干这么多年,足以证明学校校风良好,值得他转学过来感受人间真善美。”   “你这张嘴,”老李叹了口气,“你搞早恋都给你脸拉分儿。”   “你听老师一句劝,做人不是只有成绩最重要,我们还要学会社交,情商智商一样都不能少,特别是你这种顶级Alpha,更需要一个好的情绪控制力,当然我不是说你没有情商,你是不用……”   余成宋通过上一学期的磨合,已经和老李形成了“你说你的我不听我的”的完美相处模式,闻言掏出手机点开个刷题软件开始刷。   老李探头看,他的物理题……   “你这次就算给我个面子,你俩好好相处——”老李苦口婆心。   “从高二你接手这个班到现在,我给你的面子都够绕地球三圈儿了,你问韩主任,他也才两圈儿。”余成宋说。   老李满脸忧愁,好像学生的事比他自个儿的事还愁人,不解决不用活了。   “你放心吧,”余成宋点着手机,“我肯定好好向他学习,争取和他做最好的学习伙伴,天天形影不离,他干什么我干什么,把他当成我亲儿子那么对待……”   “那……行吧,”老李叹了口气,“你也别回去了,在我这儿坐着吧,回去还得罚站。”   他也不知道这次谈话成功没有,余成宋答应他的事十件里得有八件反悔,这孩子干什么都随心情来,但本质不是个坏孩子,就是家里……   余成宋刷完一套题,余光瞥见老李办公桌上的一份转|学|生|资|料。   两寸照片上的男生没戴眼镜,一张脸在他这都算“很”帅,只不过笑容有些刺眼。   像只无害的猫。   他眯了眯眼睛,脑海里闪过殷顾擦身坐到他旁边的瞬间,鼻息间若有若无、普通Alpha几乎分辨不到的血腥味。   啧,好学生。   -   下课铃打响,生物老师气势汹汹地点了几个没写作业的拎去办公室审问,走到门口对着全班同学喊了句:“让余成宋晚上之前写500字检讨交上来!臭小子!”   殷顾指尖的笔转了一圈。   让谁告诉?   全班同学短暂地安静了一瞬,而后该干嘛干嘛,很明显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了。   殷顾没急着收拾生物书,托着下巴打量同桌的桌面。   几张A4纸随便铺着,有些空白,有些用狂野的笔迹写满了“豆浆、可乐、豆乳盒子、麻辣烫、盖浇饭、抹茶毛巾卷……”,还画了不少圈。   被圈中最多的是豆浆和毛巾卷。   看来他同桌是一个对吃很有研究精神的人。这点他们应该会有共同语言。   门口一阵嘈杂,殷顾抬头,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生走进来,抱着一沓卷子喊:“英语作业提前发了,都收好了,老师明天上课讲!”   “几张啊课代表?”   “三张!”   “我擦!”   卷子从前往后传,传到殷顾手里只剩下三张。   “同学,我们桌缺一套。”   前桌是个戴着厚镜片的锅盖头男生,闻言转头跟他说:“宋哥的作业都在老李那儿,放学之前老李统一给他。”   还挺特别。   “为什么?”殷顾问。   “因为宋哥从来不听课,也不用听课,”钱小羽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几分与有荣焉,“他上课也用不着这些卷子,放桌子上不出一天全能弄丢了,第二天交作业交不出来只能罚站,老李知道后就替他收着了。”   殷顾微微挑眉。这位同学说起他同桌的时候眼底全是掩饰不住的崇拜,和他旁边的那位完全不同。   那位是恐惧。   钱小羽半个身子都转过来,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才神神秘秘地说:“兄弟,我看你也像个老实人,虽然长得太好看了容易招惹那群疯O……我给你提个醒儿,宋哥虽然看起来有点吓唬人,但他从来不为难咱们这些普通学生,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宋哥看都不会看你,虽然也因为我们不值钱……反正宋哥人挺好的,你不用害怕。”   迷弟对正主的评价基本可以打对折地听。   宋哥看起来有点吓唬人,等于吓人。   从来不为难普通学生,等于偶尔为难。   看都不看你,等于还是会看两眼的。   宋哥人挺好的,等于宋哥脾气大多数时间挺好的。   殷顾认真点头。   “对了,”前桌同学这会儿才想起自我介绍,扶着眼镜说:“我叫钱小羽,你叫我大羽就行,以后都是同学了,有事儿可以叫我,不用不好意思。”   钱小羽说话的时候有种努力忍着但完全忍不住的骄傲感,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呐喊“聚光灯啊照在我身上吧”。滑稽,中二,却不惹人反感,是这个年龄普遍存在的“我觉得我好特别我好牛逼”心理。   殷顾笑了声,顺着他说:“大羽,谢谢提醒。”   “哎!”钱小羽一下笑了,一个称呼成功满足了中二少年,他更往前凑了凑,眼神左右瞄了半天,才指了指他同桌的位置小声说:“身为兄弟,提醒你,惹宋哥也别惹他,常言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不过你要是能跟宋哥处好了,别说他,咱学校就没人敢动你。宋哥最牛逼,你懂我意思吧?”   “余成宋是校霸?”殷顾问。   “不是,宋哥才不当这种傻逼角色,”钱小羽说,“现任校霸是高三的,但他不是宋哥对手,没人愿意惹宋哥,你是没见过他出手……什么叫碾压,那就叫碾压……”   殷顾点头,心里对同桌的印象因为迷弟的剧透丰富了一个层次。   “哎对了,”钱小羽转身从桌堂里摸出个小本儿,翻出第一页递给他,“这是课程表,你抄下来吧,宋哥你是指望不上了,他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没个准儿。”   殷顾接过本儿。   一排规规整整的小楷,写的很不错。和他同桌字迹嚣张的草书是两个极端。   他随口问:“他经常逃课老师不管么?”   “管什么啊,我要是能考出那个成绩我也随时走,反正家里也没人管。我们宋哥那真是一中的传奇,多少年才出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   钱小羽话还没说完,这位“一中传奇”就从后门晃了进来,钱小迷弟立刻闭上嘴,献上崇拜的目光。   殷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余成宋和他差不多高,将近1米9的身高走近了压下一片阴影,黑发略微挡着眼睛,看不清情绪,右手一下一下单手点着手机屏幕,白色耳机线明晃晃的露在外面。   他懒洋洋地走到座位旁边,看也不看伸腿用脚尖勾出椅子,走进来,又伸腿勾回椅子,靠着坐下,从始至终眼神没离开过手机。   “宋哥,生物老师又让你写检讨,这回是五百字,”钱小羽对打扰一中传奇玩手机这一高危行为毫不在意,甚至伸出爪子扒拉了传奇的胳膊一下,“英语老师刚发了三张卷子,要我狗命,我今天放学点灯熬油也只能写完两张啊……”   传奇又按了半天屏幕才抬起头,摘下一只耳机,从兜儿里变魔术似的掏出一袋酸奶扔给他,“知道了,明早借你抄。”   钱小羽接过酸奶,欢天喜地地冲殷顾挤眼睛,意思很明显。   我说宋哥人好没错吧!   确定?   殷顾冲他笑了下,转头看向余成宋,眼神热烈。   收到他的视线,余成宋伸进兜里的手很明显地顿了顿,也看向他。   对视间空气安静又不失尴尬。   钱小羽都看不下去了,一脸着急。   殷顾觉得钱小羽都快把手伸进余成宋兜里抢过酸奶递给他来证明“宋哥人真的很好”了。   “我就买了一袋儿。”余成宋礼貌地假笑。   “我看起来很馋么?”殷顾笑得更礼貌。   “那倒没有,”余成宋从兜里掏出另一袋酸奶,撕开口叼在嘴里,继续假笑,“但我看起来一定很穷。”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打了个哈欠,揉着脑袋说:上一章老可爱的评论给了我灵感,不如就叫《医务室.avi》?(狗头)   【关于阿晋正道的光一定会把我就地正法这件事】   ps感谢在2021-01-22 21:47:32~2021-01-23 00:3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ps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孤智之殇 1瓶;   ps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英语课一般没什么惊喜,上课铃响没响对余成宋都没影响,他倚着墙玩手机,一边喝酸奶一边感受他同桌偶尔看过来的灼灼目光。   以前没觉得,今天这酸奶越喝越好喝,哎真好喝。   他们英语老师是个女性Alpha,性格直爽,进门看见一群病恹恹的学生先敲了敲讲台,“哎哎哎,我没看错时间吧,第2节 课怎么还困呢!”   有人有气无力地回答:“因为上节课是生物……”   没人敢在生物课睡觉,除非不想活了。   英语老师气笑了:“你们昨晚没睡觉吗?学校自习课都给你们留着呢,够写作业了吧,怎么还熬夜犯困呢,是打游戏浪费时间了还是搞早恋浪费时间了?来,余成宋,你和老师说说。”   这种老师突然天降正义,还降到班里特别牛逼的学生身上的情况,都有让学生们瞬间清醒并开始精神百倍地吃瓜的效果。   英语老师一句话全班同学跟通电了似的,齐刷刷转头看向靠门最后一排。   余成宋嘴里的酸奶都没来得及拿下来,手还点着手机屏幕,闻言愣了一下,举起手:“您继续,我就不继续了。”   班里一阵低低的笑。   余成宋说完拔掉耳机,把手机往桌堂里一塞,看向黑板,一脸的我是三好学生。   英语老师看向他的时候顺势看见了新来的转学生,“哎哟”了一声,笑着说:“是新转来的吧,看着就像个老实孩子。你跟余成宋坐一起可太养眼了,幸亏老李把你们俩放后面了,不然全班都不用听课,看你俩都看不够。”   余成宋瞥向旁边,殷顾冲英语老师笑了笑,那表情拿捏的,真是多一分谄媚少一分孤傲,正正好好的谦逊有礼。   明年高考北影不录你我第一个不同意。   “是叫殷顾吧,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我办公室问我,余成宋知道我在哪儿,”英语老师说,“好了,上课!”   “起立!”   “老——师——好——”   英语老师讲课雷厉风行,快得你捡根笔的功夫直接窜到下下下道题,余成宋懒得听,也不能玩手机,无聊得要长毛了。   以前这种时候他都看着旁边的空桌椅发呆打发时间,现在也习惯性地看向殷顾的方向。   其实他只是想找个目标发呆,但他呆了会儿就不受控制地发现这人是真的没听课。   看着像聚精会神地看黑板,但以他同为学霸的经验,殷顾眼睛里没东西,走神呢,还走得挺远。   类似于他现在的行为,只不过殷顾找的发呆目标是黑板。   我就是想让你和你同桌好好相处,那是个好孩子……   老李的话在脑海里闪过,余成宋觉得四舍五入他也算好孩子了。   多新鲜啊,韩主任知道了得感动得哭出来。   余成宋觉得他观察的挺隐蔽的,连头都没偏,余光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在殷顾身上,但落了几分钟之后殷顾忽然转过头,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这么敏锐……?   “你是什么等级的Alpha?”余成宋问。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问的不太合适,等级这种东西的私密性对Alpha来说可大可小,就像有的人不介意到处宣扬我18cm,有的人不愿意四处说我绣花针一样……   他们俩这种认识几个小时的关系就问这个,怎么想都唐突了。   余成宋知道他这时候应该说一句“我开玩笑的你听课吧”转移话题,让彼此都少几分尴尬。   但他不想,哎嘿,爹就是想知道。   看着殷顾微微睁大的瑞凤眼余成宋咧嘴笑了,殷顾身上的血腥味现在一点都闻不到,但他有种直觉,那不是真血,是殷顾的信息素。   血腥味的信息素?太少见了。   他想确定一下。   至于殷顾会不会生气不在他考虑范围。   老李说的对,他不是没情商,他只是懒得用……   你别嫌我说话直,我也不嫌你下手重——这就是余成宋的处事方式。   怎么开心怎么来,简单,且欠揍。   殷顾的反应有那么点儿在余成宋意料之中的意思,完全没表现出生气,脸上的笑依旧镶得严丝合缝,扫了眼他扔在桌面上的空酸奶袋儿,轻声说——   “你猜。”   余成宋眯了眯眼睛。   人都这样,你越不告诉我我越想知道,逆反心理让他觉得心里有个小猫在挠似的,不弄明白了浑身难受。   他对自己一向很好,有什么想法直接去做,坚决不亏了自己的欲|望。   余成宋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仅剩的一块旺仔牛奶糖,放到殷顾桌子上,敲了敲,“说吧,倾家荡产了。”   殷顾拿过糖,仔细看了看才偏头看向他。   余成宋也看他。   过了会儿,余成宋靠过去,耳朵挨着他嘴,就听见这人用好听的嗓音说。   “等级是……”   余成宋竖起耳朵。   “王者二十六星,一局二十,可以带你,同桌打八折。”   卧——槽——?   余成宋强忍着没一巴掌把酸奶袋糊他脸上,深吸一口气,靠回自己的座位,皮笑肉不笑:“不了,家境贫寒,我比较喜欢自力更生。”   殷顾勾着唇角点头,一副我理解你的样子。   余成宋回以假笑。   这狗崽子要是好孩子他直播吃屎。   操。   -   短短一天时间余成宋就完成了对他同桌的3D印象重塑,从英语老师开始,每个进班的老师都要怼着殷顾那张笑脸夸个三两分钟,遇到脾气不好的还要拉踩他几句。   余成宋有种全世界只有我知道这是个什么鸟儿,但我说不出去的操蛋感觉。   一中作为重点高中也有晚自习,但很狂野地实行自愿制,放学铃一响走的和留下的差不多二比三。   余成宋就是那个“二”。   据传他们学校建校的时候特别穷,选的地理位置也不怎么样,在西远市最边上,处处彰显着城乡结合部的破败和不羁。   出校门三步,各种烤冷面、炸串、炒饭的小推车一辆接一辆往脸上怼,都不用提卫不卫生,光是浓郁的调料味和油烟味就让嗅觉灵敏的顶级Alpha眉头紧皱。   余成宋迈开长腿快步闯出了重灾区,把运动服拉链拉到下巴,黑色衣角衬得脸格外的白。   三月的北方还是冷,风吹得他脸疼,他拿出手机挑出首舒缓的纯音乐,边戴耳机边敲开微信未读消息。   折雨人:一个礼拜没粗线在你面前,有没有想我啊?   折雨人:妖娆.jpg   是个好人:想你想的心肝儿都碎了,乖儿明天早朝来吗?   是个好人:哎哟,好叼哦.jpg   折雨人:必须来啊!给父亲请安!顺便看看我母亲大人出现没有。   折雨人:用我的可爱眩晕你.jpg   余成宋笑了声:“这个傻逼。”   是个好人:来吧,爹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折雨人:这事儿我知道,你是说那个转学生吧,听大羽说长得挺好是你同桌?   折雨人:哎?哎?   折雨人:人呢?   折雨人:这他妈不会是你给我的惊喜吧我的爹?回消息啊?   余成宋看着黑屏的手机,深深觉得这玩意就是个充电宝伴侣,一天都坚持不了,废物东西。   不过很多时候你必须允许废物存在,它就像是一个衬托你很有用、或者居然有人可以如此无用的标杆,给你的生活带来无限快乐。   比如余成第小朋友。   余成宋推开家门,一眼看见自家倒霉弟弟正动作别扭地半蹲在门口换鞋呢,校服裤腿卷着,膝盖红肿一片,还沾着土粒儿,放学这么半天也没处理一下。   小瘸子腿本来就有毛病,真是雪上加霜。   摔成这样还要出门,当哥的能不心疼吗。   “哟,”余成宋低哑的嗓音都掩不住满满的笑意,伸手按住余成第的脑袋,笑得眼睛都快闭上了,毫不留情地嘲笑,“这谁啊,这倒霉孩子谁啊,让人欺负成这样还还不了手的废物怎么进我们家门啊?没人管吗?有人吗?啊?”   “你别碰我!”余成第一巴掌打开他的手,像个受伤的小刺猬,红彤彤的眼睛瞪向他大哥,满是反感,“我不用你嫌弃!”   “哦~”余成宋靠在门上,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伸出手对着他肩膀一戳差点给倒霉弟弟戳个跟头,“我也没说你用啊,怎么还生气了,是哥哥对你不好吗?”   余成第今年10岁,营养不良让他比他哥矮了半米多,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动不了余成宋一根汗毛,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余成宋你真烦人!你比她都烦人!”   等他长大了也分化成Alpha,他一定要把余成宋和那个小崽子都踩在脚下!   “对我评价这么高?好感动啊,”余成宋挑了挑眉,“今晚奖励你鬼故事吧,你想听午夜凶铃还是山村老尸?”   余成第怕鬼,光听名字都怕的发抖,看着他哥脸上灿烂的笑容只觉得比电视里爬出来的恶鬼还吓人,顾不上换鞋站起来就往自己卧室跑,好像身后跟着的是吃人的洪水猛兽。   “哎你跑什么,不喜欢哥给你讲别的,爱不爱听伽椰子啊?是个美女来的,喜欢从你被窝里爬出来。”洪水猛兽没有一点儿自觉地仗着腿长跟过去,余成第一瘸一拐跑得狼狈不堪,余成宋闲庭信步跟的不紧不慢。   “啊——”   老妈突然推门出来,把余成第撞飞了出去,余成宋及时伸手接住才没摔地上。   “毛毛躁躁!不是让你给元元买奶茶吗,怎么还没出去?你腿是瘸了还是断了!我在问你呢!问你呢!废物东西!”   家里的女主人一身不合季节的粉色丝质睡衣,和刚停暖气空气冰凉的家里格格不入,太过消瘦完全撑不起睡衣,像一副骨头架子支起来的皮。   瓜子脸瘦得眼眶凹陷,唇色青紫,面目扭曲地盯着二儿子的脸,一巴掌扇了过去,“废物东西!你是不是不想买?是不是不想给元元喝!”   无论心里有多恨她,多想让她消失,在面对发怒的老妈时余成第还是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那双手一点点逼近,仿佛疼痛和教训提前来袭,让他疼得直抖。   恐惧深刻在幼小的心灵里,这辈子都摘不掉抹不去。   一只更大的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像个英雄,猛地拽过他,带他脱离了恐惧的泥沼。   他后背撞在大哥余成宋的腿上,磕得有点疼。   余成第咬咬牙,微微挪开后背,在心底否认。   余成宋总是这么没轻没重,没有英雄长他这样。   “我们元元想喝奶茶了?”余成宋一手按着余成第的脑袋,一手挡住老妈的巴掌,手背霎时红了一片,他冲着老妈笑,眼底闪着戏谑的光。   “大哥给买呀,他二哥那个小瘸腿等买回来都凉了,放心,大哥肯定不投毒,元元长命百岁,绝对不会像那个人一样……对吧老妈?”   他话音落下,余成第又开始抖。   哪有这么作死的英雄!   老妈的脸色从红到紫再到白,最后硬生生地收回了手,嗓音是尖利后的沙哑,带着掩饰不住的颓靡和憎恶:“元元想喝东川街新开的那家店的奶茶,快点儿买回来。”   “哦,这个不保证,”余成宋脱下书包挂在余成第脖子上,拍了拍他煞白的小脸儿,“放我屋里。”   说完不管老妈难看的脸色,径直出了门。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蹲在阳台上咬着饭勺说:王者铂金段位还是朋友代打打上去的我没什么想说的。   【协助老可爱们分清余成宋家庭成员——缺德大哥余成宋,倒霉二弟余成第,神秘三弟余成元。(记不住也没关系,我看文的时候也记不住配角,点烟望天.jpg)】 第4章   四月末的晚上没有一点晚春的自觉,小风在耳边嗖嗖刮过,没两分钟脸就被吹得冰凉。   东川街这片儿全是卖奶茶小吃的,门外的广告牌五颜六色blingbling,勾搭着人进去撒币。   余成宋站在这家“喝奶茶”奶茶店门口,望着门上“今日早休哟”五个可爱小字,微微挑眉。   巧了么这不是。   自从余成元出生,老妈脑子就打激素了似的,一天更比一天疯。虽然以前也没好到哪去。   要是买回一杯别家店的奶茶,九成九会指着他脑袋说他下毒了,然后撒泼打滚惊声尖叫,虽然买这家他要是想下毒也能下……不对他为什么这么认真地揣测一个脑袋打激素的人的想法,有时间还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   人生啊……   地不熟……   “同桌?”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余成宋脑袋里十台音箱3D循环播放,他缓缓扭过脖子,如果在电影里,此时此刻应该有个慢镜头来渲染男女,啊不,男男主令人欣喜的重逢,眼神交汇间火花四溅心跳加快。   可惜现在不是拍电影,余成宋眼睛也不会喷火,他视线懒洋洋地扫过去。   新同桌拎着一杯奶茶站在五米外,一脸“好巧”地看着他。   确实巧,德芙他妈给德芙开门,巧到家了。   殷顾明显回过家,换了身衣服,一身黑的运动服,侧面几条白道非常心机的显腿长,脑袋上还戴了顶黑色鸭舌帽——他头回见能把鸭舌帽戴的这么三好学生的人,可能因为殷顾戴眼镜?   不过这身衣服……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德芙他妈还得再开一回门。   余成宋抬头又看过去,视线不经意落在殷顾手里没开封的奶茶上,顶A绝佳的视力告诉他这就是“喝奶茶”家的奶茶包装。   哦吼,德芙你妈今天真的好忙。   “开个价,”余成宋指了指殷顾拎着奶茶的那只手,边走过去边说:“买你奶茶。”   “嗯?”殷顾没反应过来,拎起奶茶看了看,似乎在找寻这杯奶茶的特别之处,“这么馋?”   余成宋手从兜里一抹,掏出把从余成第书包里顺出来的小黄鸭图案的美工刀,一按刀柄,“歘”地弹出一厘米长的刀刃,他走到殷顾面前,刀尖指着自个儿,低声说:“别动,打劫,把你手里的奶茶交出来,饶你同桌不死。”   “可别,”殷顾笑了声,把奶茶递给他,“把人质放了吧,我同桌有精神分裂,特别可怜,我还要陪他去医院呢。”   “你同桌脾气真好,你这德行的转学生居然能活到放学。”余成宋接过奶茶看了眼,最普通的珍珠奶绿,无糖……无糖能喝吗,怎么不直接买止咳糖浆呢。   “脾气一般,”殷顾说,“好奇心比较强。”   要不是手里正拿着殷顾的奶茶,而且老妈在家准备闹了,他特别需要这杯奶茶,余成宋发誓他现在已经一拳头砸殷顾眼镜儿上了。   同归于尽吧狗崽子。   “微信,”他掏出连着充电宝的手机,换了个不那么容易打起来的话题,“或者支付宝,钱给你转过去。”   殷顾点开二维码递过来,余成宋没细看就扫了,没出现付款页面,反而是个人信息。   “殷同学?”他点了申请加为好友。   “你好,余同学。”殷顾点了同意。   “别客气叫爹吧。”余成宋当着正主的面把备注改成了“狗崽子”,还在后边加了个小狗图标。   殷顾眉梢微扬,看着他。“这么记仇。”   “没有,绝对没有,”余成宋转过去二十块钱,真诚地说:“全是真情实感。”   “你喜欢喝这家奶茶?”殷顾承受能力在预料之内,依旧笑得温和,但心里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不喜欢喝中药,喜欢全糖的奶茶,”余成宋摸出烟放到嘴里,点着之后看向他,下意识递了递,“嗯?抽么?”   “谢谢。”殷顾接过。   “哦嚯,”余成宋把打火机也递给他,“这位好孩子,我应该把你现在这个德行拍下来发给老李。”   “你不怕他失望得哭出来么?”殷顾熟练地吸了口烟,眼神在镜片和烟雾的遮挡下模糊不清。   不得不说,有时候抽烟的动作能让一个男性Alpha的魅力扩散到极致,性感、忧郁、浪荡……这些特质殷顾都没有,殷顾属于有故事的那类,烟放到嘴里的时候眼神就变了,镜片后的脸没了那种镶起来的笑,突然顺眼了。   余成宋从来不否认对一张脸的赞扬,何况殷顾确实帅的惊为天人。   和他差不多惊。   “我怕死了,老李一哭韩主任绝对第一个怀疑是我气的,”余成宋叼着烟伸了个懒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回去余成第绝对要遭,他看着殷顾说:“回去了,好孩子。”   “我也走了,”殷顾拦下街尾的一辆出租车,转头看着他,弯着唇角说:“明天见。”   “明天?那可不一定啊。”余成宋转身往巷口走,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夜风里男生的影子被拉的很长,背影在黄色路灯的点缀下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可能是错觉,也可能是心底某个地方的写照。   殷顾一直盯着,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   “小伙子,走不走啊?”   殷顾微微皱眉,随即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昌盛小区。”   “好嘞。”   窗外飞速划过的街景无比陌生,车速是以前想都想不到的快,连刚刚从嘴里吐出的可以称之为“家”的地址都那么生涩。   殷顾降下车窗,拿烟的手搭在上面,鼻息间仿佛还萦绕着橘子汽水味。   明明是那么受欢迎的清爽型信息素,放到他同桌身上却烈了几百上千倍,像被强迫灌进去一百瓶疯狂摇晃后的冰镇汽水,气泡在脑袋里同时爆炸的感觉,神志全无,脑浆四溅。   意料之中的生猛。   ……   颅内高|潮么。   殷顾没忍住低笑出声,这话如果说出去,一百倍奶茶都救不了他。   他撑着下巴看着窗外,一直到手里的烟燃尽最后一点才按灭扔了出去。   昌盛小区是个学校对面的旧小区,房子装修什么的也都延续八十年代的风格,处处透着让人心慌的破和旧,但好在还算干净,没有四处乱窜的小生物。   房子是殷顾刚租的,住进来的太匆忙还没什么布置,一室一厅一卫,六十平,只有一个衣柜和一张三人床,窗帘被褥都是他昨天现买的。   和家里的跃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却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自由。   自由……   十八年里他最渴望的东西,现在终于拥有了,却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   甚至没什么惊喜,心如止水,古井不波。传达“新鲜感”的那根神经很早就被连皮带骨地拔掉了,他现在像个没见过世面也不期待世面的废人。   有句歌词写得很贴他现在的处境——没有尝过甜头的人突然吃糖就是苦。   他嗤了声,脱掉外套,走进浴室。   房子热水器还是老式的,他出门前插上电,现在刚好烧热,洗了个热水澡才觉得心情舒缓了一部分。   他躺到床上,手机屏幕亮着,点开是段酒的未读消息。   段酒:第一天上学怎么样?   段酒:学校怎么样?   段酒:我看了你现在这个学校的资料,还算可以。   殷顾擦着头发,单手回消息。   殷同学:学校不错,民风淳朴。   他想了想,勾着唇角加了一句。   殷同学:特别是我同桌,非常热情。   段酒:那就好。   段酒:不过你也别浪的太早,先低调几天,摸清了底细再动手,那种小城市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不安全,我们也不能立刻跑过去帮你,你自己多注意。   殷同学:还没到那个地步呢,这儿比你们想象的好,别说的像是我被流放了。   段酒:要不我请假过去看看你吧,不太放心。   殷同学:暂时别来。   段酒:为什么?   殷同学:因为你长得太不淳朴了,会影响我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   段酒:……   段酒:行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喝了口茶水,满足地眯着眼睛说:先别说我短,还有一章,不过不用等,很晚大概。(现在已经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很晚”两个字的作者邪魅一笑.jpg)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歌曲名:给你们,歌手名:张宇   没有尝过甜头的人突然吃糖就是苦——歌曲名:我是我最后的目击者,歌手名:鱼翅Fin】 第5章   余成宋昨晚那句话是认真的,今天上午连着三节课殷顾都没看见自己同桌,只有一桌子写满了小吃的A4纸默默宣示着存在感。   数学、化学、英语三科老师连钱小羽同桌为什么请假都问了,却没有一个问“余成宋怎么没来”的。   殷顾不知道该感慨他同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潇洒还是该好奇余成宋之前干什么了让老师们集体放弃。 第4节 课,终于有人问了,因为是班主任的物理课。   老李端着茶缸子笑容满面地走进来,一回头看见殷顾旁边的空位,表演了个笑容瞬间消失,惊讶得尾音都劈叉了:“余成宋没来?!”   老李语气里的不敢置信让殷顾觉得他同桌是一位从不迟到早退今天突然旷课震惊老师全家的好孩子。   老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里大写加粗的“怎么回事儿?”,仿佛余成宋逃课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他没打算回应。   余成宋昨天晚上没交代他什么,他现在说什么都可能错,而且以余成宋的性格,这种事应该经常发生,肯定会有人善后。   果然,钱小羽举起手,莫名骄傲地大声说:“宋哥感冒了。”   殷顾忍住没笑,还真是团伙作案。   感冒了……是奶茶喝醉了没起来吧。   更让他吃惊的是这种已经被学生玩烂了的借口老李居然信了。   “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请假,这肯定一天都不能来了,也不知道吃没吃药,等下课你们谁能联系到他——”老李说到一半被钱小羽打断。   钱小羽继续举手,一本正经地说:“宋哥说他吃了。”   殷顾:“扑哧……”   你宋哥要是知道你这么虎,昨晚可能就让我帮忙请假了。   “……行吧,”老李顿了顿,冲他们说:“以后有事儿记得先给我打电话请假,别偷摸逃课,叫韩主任抓住还得请家长……我们先上课吧,把昨天发的练习题拿出来,我们讲到……”   -   余成宋早上起了个大早,昨晚因为那杯无糖奶绿老妈闹到半夜,非说他心思不正要搞谋杀,余成第吓得抱着脑袋哭。他大慈大悲,把可怜兮兮的小傻逼带到自己卧室一起睡,结果小傻逼不睡则以,睡着了就他妈电动牙刷附体,磨了一宿牙。   他现在脑袋里还在循环播放“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他边上楼边揉太阳穴,一晚上没睡,又赶早场打了一架,现在浑身酸疼不说,脑袋也放电钻了似的一阵一阵地疼。   心情不爽,非常不爽。   为什么他要分到十六班,为什么十六班要在四楼,为什么要上学,为什么要打架,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是一本书——《十万个为什么》。   操。   “哎,要我说你回家睡觉得了,我给你开个前置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周折雨把手机怼到他眼前,“活脱脱一位怀胎八月早产还没坐月子的可怜父亲,啧啧啧。”   余成宋眯着眼睛看手机里的人,那张写满了烦躁的脸可以具象化成一个常用词——“操|你妈”。   “怀胎八月生了你么?”余成宋推开手机,“你不是我射出来的么,怎么,对瘠薄和子宫还有你自己的追求?”   “操,你好黄,”周折雨捂脸,“我好喜欢。”   走到班级门口两个人分道扬镳,周折雨从前门喊报告,余成宋从后门直接进。   “报告,老师我刚才拉肚子了。”周折雨站在门口说。   老李摆摆手,放他进来,又往后看,“余成宋,你感冒好了?”   余成宋沉着脸拉开椅子坐上去,头都没抬,“病入膏肓,打算死在学校给你们放三天假。”   “你这孩子……你俩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我给你们找点药。”老李说。   “老李你今天依旧帅得我无法直视!”周折雨啪啪鼓掌。   余成宋脱了外套铺在桌子上,直接趴下睡觉了。   老李讲课的时候班里挺安静的,但是他依旧睡得不怎么样。   梦里一群电动牙刷成精了,围着他咯吱咯吱咯吱咯吱,余成宋有八个脑袋也不够炸的,直到他闻到了一股香气,麦芽的……啊不,奶油的香气。   他努力睁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趴着睡变成了侧着睡,脸上不会有红印子吧……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殷顾的侧脸和他手里的抹茶毛巾卷一起出现在眼前。   “中午好,”看见他醒了,殷顾拧开一瓶矿泉水,放到他桌子上,“昨天熬夜了?”   余成宋皱了皱眉,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又瞅了他半天,才揉着脖子坐了起来,身上骨头关节咯嘣咯嘣一顿咆哮,马上要变身了似的。   他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手指随便把刘海往后扒拉了两下,然后从兜里掏出根黑皮筋在脑后绑了个揪,才哑着嗓子说:“熬个屁夜,一宿没睡,操了。”   殷顾看着那个揪,以及那张终于全露出来的、帅的异常嚣张的脸,没说话。   余成宋拿过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才觉得脑子清醒了点儿,转头问他:“哪儿买的?”   殷顾愣了愣。   “毛巾卷。”余成宋说。   “订的外卖,店名叫‘还算好吃’。”殷顾说。   “多少钱?我买——”余成宋说。   “不卖。”殷顾笑。   “这位好孩子,我现在非常想干一架,你别挑战我忍耐力。”余成宋靠在椅子上,晃了晃脑袋,拿出手机点开,未读消息超过十条,让他半点儿点开的兴致都没有。   “确实不卖,同桌免费,”殷顾把两盒毛巾卷全推到他桌子上,“心情这么差?”   “要操天的心情,”余成宋拿了一盒,另一盒推了回去,“谢了,明天请你吃好的。”   “又打架了?”殷顾问。   余成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脸上的伤挺明显的,比昨天那条血道子明显,你确定不用我陪你去医务室?”殷顾托着下巴,看向他的眼神依旧是逼真的关心。   “你别念高中了,真的,”余成宋打开蛋糕盒子,甜而不腻的动物奶油香气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谁发明的奶油,真得发个奖状再送块橡皮,“有这份执着不去卖保险太屈才了,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去卖医保,绝对能吃饱饭。”   “我觉得这道伤会留疤。”殷顾说。   “我觉得你现在闲的蛋疼。”余成宋吃了口毛巾卷,抹茶蜜豆永远滴神。   “你长得很丑吗?”殷顾问。   “抽你啊,”余成宋瞅了他一眼,他昨天还是看漏了,殷顾性格应该加上一条,非常擅长撩骚,“同桌劝你一句,眼神不好尽早治疗,出门打车二十块钱市医院,超过二十都是黑车,不用谢,叫爹就行。”   殷顾完全没被吓住,反而笑眯眯地说:“留疤就丑了。”   他本来就是瑞凤眼,上眼皮天生遮住一部分眼珠,不笑看起来都像笑,现在故意笑出来,余成宋觉得自己的拳头有点要控制不住往他脸上招呼的趋势。   “操,你馋你也吃,别在我耳边念经行吗这位骚年。”余成宋边说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伤,刀尖划的,当时没注意,现在嘶嘶的疼。   他让殷顾这狗崽子说魔障了,也开始担心。   不会真留疤吧,他这张帅的惊为天人的脸……   殷顾为他心里的天平放上最后一根稻草,唇角微弯:“不留疤我给你叫爹。”   余成宋:“……”   淦,玩这么大,他可要信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看着宋哥的小揪揪说:是梳在后脑勺上方的那种小揪揪,宋哥头发有点卷,黑色,刘海有点挡眼睛,发际线低,老可爱们可以想象吗……orz   (如果我给你们画出来,按照以往的经验,绝对没眼看,再次orz) 第6章 第6章   “留疤了怎么算?”余成宋问。   “那你就——”殷顾顿了顿,指向他桌子上的纸,笑道:“请我吃一遍。”   “我不只是看起来穷,”余成宋顺着他指尖扫了眼,那上边全吃一遍够他挣一个月的了,真精啊,“我实际上更穷。”   “可以分期付款。”殷顾说。   “你这一声爹真值钱。”嘴上这么说,余成宋合上包装盖子,站起来就往外走。   人还真是不能太闲着,不然什么沙雕赌约都跃跃欲试。   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且傻逼,兴致上来了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余成宋拉开后门,迎面看见刚从食堂回来的周折雨。   “操醒这么早,”周折雨让他吓一跳,看着他说:“干嘛去啊?我给你带了份麻辣烫,不麻不辣现在还不太烫了,但里面有我一颗真心。”   “去医务室认儿子,真心罐头你自己吃吧。”余成宋打了个哈欠,余光里殷顾也出来了。   不提别的,这个身高腿长,就很有辨识度。   周折雨也看见殷顾了,但昨天他请假没来,对这人只有年级群里疯传的几张高糊照片之缘,瞅了眼也没打招呼,贱兮兮地问余成宋:“这就生了?这回是射|出来的还是——”   余成宋搂着他脖子,凑近,也跟着笑,压低声音:“昨晚还跟我热情似火的,现在都忘了?”   “哎呀乱说什么呢~”周折雨一脸娇羞地拿拳头锤了余成宋肩膀一下,“好哥哥,等会儿从医务室帮弟弟带瓶红药水,咱妈崴脚了,钱就不给了,毕竟我是孩子他妈。”   余成宋拍拍他脸,笑了笑:“滚,爹没钱。”   “操,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周折雨瞬间变脸,像个被始乱终弃的泼妇,对着他指指点点,“咱俩风雨同舟十八年,因为一瓶红药水你让我滚?渣男啊!你就是渣男啊!”   余成宋边绕开他往前走边喊了声:“同桌?”   殷顾看了眼周折雨,对他友好一笑,随即跟上,应了声:“来了。”   “卧槽真不带啊?”周折雨看着前面两个冷漠的背影,人都傻了。   “丑人你谁啊?”余成宋头都没回,背对着他竖了个中指。   “我靠!”周折雨震惊,半天才反应过来,也竖了个中指。   学校医务室在操场后面,离他们高二教学楼有一段距离,破学校穷得教学楼都要塌了也没钱请医术高明的大夫,平时顶多有人头疼脑热过来拿几片感冒药买个创口贴什么的,真严重了直接请假去医院,也没人来这儿治,所以一直挺冷清的,大夫也总开小差。   余成宋推开门,里面果然没人。   “大夫不在?”殷顾问。   “吃饭去了吧。”余成宋熟门熟路地走到药柜前,从兜里摸出把钥匙打开。   “大夫把钥匙给你了?”殷顾打量医务室。   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里面还有一个房间,摆着两张病床,设施还算齐全。   “没给,学校规定不能给学生,”余成宋拿出碘伏和棉签,又照着说明书挑了瓶消炎喷剂,“不过我来的比大夫勤,总找不着人,上回顺手配了一把,他不在也能拿药,过后再给他转账,方便。”   “知道了。”殷顾靠在墙上看着他。   “知道什么了?”余成宋瞅了他一眼,拧开碘伏。   “知道你为什么穷了,”殷顾说,“打架赚钱,受伤买药,钱全花光,继续打架赚钱,受伤买药,钱全花光……永动机啊,宋哥。”   宋哥俩字换个腔调从殷顾嘴里吐出来跟“你是傻逼”没什么区别,余成宋一瓶碘酒差点倒他嘴里。   “操,”余成宋举起棉签指着他,“弟弟,女娲给你捏张嘴是让你吃饭的,你能妥善用嘴吗。”   殷顾拿过棉签,捏着他下巴看了看:“会处理吗,硬怼。”   余成宋看了眼旁边的镜子,刀伤不长,三四厘米吧,横在左边脸上,没有破相的感觉,看着还挺酷的。   像个莫的感情的剑客。   这种小伤放以前他看都不会看,能长好就长好,不能长好就留疤,无所谓,也没像今天这么精致地上过药,他上哪会处理。   但逼还是要装一装的。   “你看我像需要自己处理的样儿么?”他往后一靠,大爷似的甩手不干了。   “也是,”殷顾扔掉棉签,重新拿了一根,沾了点碘酒,“一群Omega等着给你生孩子呢,哦对,还有Alpha。”   余成宋想起周折雨那个骚东西,笑了半天,忍不住也骚了一句:“你想你也生,给钱就行,要多少我射多少。”   “还是别了,”殷顾扫了他一眼,棉签轻轻按在他伤口上,唇角弯着,“这么年轻就精尽人亡,挺可惜的。”   他忘了,眼前这位也挺骚的,闷骚。   “你以前真当过学生会长?”余成宋问。   殷顾挑眉:“不像么?”   “别糟践‘像’字儿了,‘像’都要哭了。”余成宋说。   殷顾笑了声,没说话。   余成宋也没再说话。   他其实挺懒的,懒到看什么都无所谓,还活着就行。   所以他能看出殷顾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但也懒得探索到底是什么故事。   总之不能是喜剧,他也不想看别人的悲剧,他能把他自个儿这出闹剧活明白了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会用“我很惨但别人更惨”来安慰自己的性格。   站着上药实在太难受,余成宋又摸出把钥匙把里间的门打开了,带人进去后关上门拉上帘,坐床上等着人伺候。   殷顾手法娴熟得让余成宋觉得他就是干这个的,医保不好卖了还能开个诊所。   他跟殷顾都属于在沉默中灭亡的类型,一直到殷顾往他脸上喷了两下消炎药做本次疗伤收尾,也没人说一句话。   “疼疼疼疼……”   “老师不在,先忍忍。”   “又不在,病房锁着,你先坐板凳上吧。”   呼啦啦进来好几个人,听声音是两女一男,ABO不确定。   受伤的是个女生,嘶嘶地喊着疼,另外两个安慰她。   余成宋没有听墙角的爱好,站起来就要出去,结果外面不知道说到哪儿了,突然带了他的大名。   喊疼的女生说:“好疼啊……我崴个脚都这么疼,你说余成宋之前伤得那么重得多难受啊。”   余成宋本人:……哈?   他看向殷顾,这人果然一脸正经里含着不正经的表情看着他,唇角似笑非笑。   他想了想,后退两步,坐回床上。   以他在这所学校惊天动地的地位,殷顾以后还会听到很多类似的传言,他拦得了一回拦不了两回,何况他也没想拦着。   “还能有多难受,顶多一天 ,他们顶级Alpha恢复的那么快。”男声说。   “你放屁,”另一个女生声音拔高,“顶A只是实力强长得帅,又不是不知道疼,你不知道能不能别胡言乱语。”   余成宋点头,说的在理。   确实帅。   “是是是,他确实牛逼,让人捅一刀第二天还继续上学,也不知道多求知若渴。”   “闭嘴吧菜鸡,等你拿了年级第一再酸。”   “别吵了,余成宋也听不见,”受伤的女生叹了口气,特别可惜地说:“他真的好帅啊,又帅又有个性,成绩还好,也不知道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还没出生的人。   余成宋回答。   “反正不能是你,”男生嘴欠,“他肯定是那种一个月换八百个对象的渣男,顶A易感期情绪不稳定,说不定他还有暴力倾向呢,你们就知道看脸,真摊上这样的哭都没机会哭。”   “操,孙志你是不是找死!”   ……   余成宋点头,孙志……孙子……好名字。   外面的仨人没等到老师,没一会儿就走了。   刚才听得太入神,余成宋一偏头才注意到殷顾的目光。   “你再这么赤|裸地看着我我会觉得你想成为我这个月的八百分之一。”余成宋说。   殷顾收拾好碘酒棉签,“很明显?”   余成宋站起来,照了照镜子,脸上的伤依旧帅气逼人,没有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碘伏,殷顾是个手艺人。   “你是不是想问,是什么让我这个从来不听课的人身负重伤还来上学?”余成宋问。   “是。”殷顾一点也没犹豫。   余成宋指了指右边腰侧,说:“不是水果刀,是剪刀,也没捅,就豁了个口子,缝了六针。”   过了会儿,余成宋补了一句:“我妈误伤的。”   殷顾开门的动作一顿。   余成宋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嘴角咧开,笑得无所谓:“不是误伤的话,就扎这儿了。”   他指了指心脏。   空气因为这一句话凝固,殷顾看着他,眼神里的东西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成宋后知后觉他说多了,啧了声,净顾着爽了。   “我就是吹个牛逼,这位好孩子,你不用这么一往情深地看着我,”余成宋边搓胳膊边往外走,“没钱包养你,我压力好大啊。”   殷顾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眼底的东西很快隐下去,笑了声,跟在后面:“我以为你会逃课。”   “我倒是想,”余成宋说,“可惜下节是生物课,谁逃谁傻逼,好孩子,你要当傻逼吗?”   “算了,没有那个天分。”殷顾说。   “别这么自卑,”余成宋拍了拍他肩膀,真诚地说:“你有。”   在医务室听了半天墙角,又多说好几句骚话,余成宋跟殷顾最后仗着腿长一路狂奔才踩着上课铃进的班。   生物老师只比他俩晚了五秒钟到达战场。   余成宋喘着气坐到座位上,刚要喝口水缓缓,手机亮了。   折雨人:才回来?有奸情!我就晚上学一天,你就有了外遇?   折雨人: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余成宋趴在桌子上打字。   是个好人:红药水忘买了。   是个好人:成年人除了疲惫还剩下什么.jpg   折雨人:卧槽一中午的时间净抓紧时间做了吧!话说满打满算你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就射了?你行不行啊?   折雨人:或者你牺牲自我,他行不行啊?   余成宋扫了眼认真假装认真听课的某人,打字。   是个好人:做你大爷,射你一嘴。   是个好人:我是你爹我是你爹over.jpg   周折雨下雨似的又逼逼赖赖了十多条,还有刷屏的趋势,余成宋锁上手机,无情地推开了十八年的糟糠之妻。   生物老师脾气爆,但讲课跟念经似的,余成宋听得直困,趴在桌子上发呆。   他中午没吃饭,现在胃里饿得烧得慌。   Alpha灵敏的嗅觉让他不得不把目光放到眼前的毛巾卷上。   他现在很困,不想罚站,只能低调地拿到桌子底下埋脑袋吃。   对于一个刚成年的Alpha来说,这玩意相当不顶饿,余成宋三两口吃完,抹了抹嘴,反而觉得更饿了。   他偏头,盯上了殷顾那盒。   殷顾中午说都给他,但他也不好白要。   他想了想,用膝盖撞了撞殷顾膝盖,压低声音说:“买你一盒毛巾卷。”   殷顾看了他一眼,直接伸手拿出来,递给他,也小声问:“饿了?”   余成宋眼珠子都绿了,点头,扯开包装刚要吃的时候顿了顿,难得有良心地问了句:“你先吃一口?”   “不用,你吃吧。”殷顾说。   余成宋看着手里巴掌大的小玩意儿,觉得他俩就像饥荒年代相依为命马上就要饿死的两兄弟,为最后一口干粮互相谦让,努力把生的希望留给对方……   可惜余成宋没有多愁善感的细胞,一点也不感动,甚至觉得有点渴。“有水吗?”   殷顾从桌堂里拿出一个半透明黑色玻璃杯,问他:“介意么?”   “可介意了,我喝完你再喝你怀孕了怎么办。”余成宋边说边拿过来拧开,不碰杯口隔空喝了一口。 ?   余成宋往里看了看,里面居然是茶,什么茶他喝不出来,但不苦,还挺香的。   养生boy啊。   “放的什么茶?”他问。   “红茶。”殷顾说。   吃人俩毛巾卷加一瓶矿泉水,最后还让人怀了个孕,余成宋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忒不要脸了,虽然他压根没有脸。   他从兜里摸了半天,又翻了翻书包,最后终于从桌堂角落里找到一粒旺仔牛奶糖,放到殷顾桌子上。   “这一顿找,我以为你丢钱了呢,”殷顾笑了一声,拿起糖揣进兜里,“又倾家荡产了吧。”   余成宋往嘴里送了口蛋糕,点头,刚要说话。   一粒粉笔头力度角度全方位刁钻地突然飞了过来。   两个顶A同时皱眉,动作频率完全一致地偏头躲过,粉笔头砸在最后排的墙上,留下一点白痕。   生物老师今天画了美美的妆,但依旧不耽误她怒吼:“余成宋!”   余成宋放下蛋糕盒,举手:“在!”   “你有完没完?你自己不听课上课吃东西就算了,你还非得喂殷顾一口?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友爱呢!”   余成宋冤死了,一脸莫名其妙地说:“报告老师,我没喂他。”   “你是没喂吗?那是人殷顾不让你喂!”生物老师说。   余成宋:“哈?”   “你现在是越来越猖狂了,是咱班Omega不够漂亮吗,你闲的撩你同桌?”   “哎呦喂,”余成宋让她说乐了,这得是什么想象力,当生物老师可真不容易,他不正经地往椅背上一靠,笑着说:“老师,我真的,真的,真的,没想喂他,我只想吃独食。还有,咱班Omega都漂亮,超级漂亮。”   班里一阵起哄,周折雨在靠窗倒数第二排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什么叫都超级漂亮,有没有哪个在我们宋哥眼里最漂亮啊?”   余成宋听完特认真地开始扫视全班,视线所过之处Omega们相继脸红,无一幸免。   虽然余成宋在学校的表现确实比较变幻莫测,让人没安全感,但架不住真的帅。   这个年纪,“特别”容易被孤立,但是“特别好看”不会。   生物老师又是一个粉笔头,打断余成宋翻牌子似的行为:“给你点脸你就要上房顶!拿着你那个破蛋糕滚出去吃,别影响殷顾学习。”   余成宋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偏头指着自己同桌:“他学习?”他连课都不听学个瘠|薄|习。   生物老师瞪他:“不然你学?”   看他一脸不服气生物老师又问殷顾:“殷顾,你和老师说讲到第几题了?”   殷顾淡定地笑:“第三页第六题第二个问。”   生物老师满意点头。   余成宋服了,别以为他没看见钱小羽递过来的纸条,生物老师还有选择性失明呢,这都什么时候患的病啊,瞒着他偷偷治疗呢是吗。   生物老师催他:“别耽误大家时间,以前让出去就出去,现在是舍不得殷顾还是怎么的了?”   余成宋觉得生物老师肯定没谈过早恋,这种时候老师不能带头起哄,这个年龄的学生就怕顶着说,你说一句成一对儿,本来人还没那个意思,你一强调,就发现对方原来和自己这么般配啊!早恋就这么开始了。   “哎哟,您可别说了,”余成宋站起来,“我俩本来不想公开的,这下好了,瞒不住了,我们两口子就不耽误你讲课了。”   说完拉住殷顾胳膊就往外走。   殷顾没反抗,生物老师先急了:“余成宋!我让你自己出去!”   “我哪舍得把他一个人留在教室,”余成宋逼真地叹气,“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您就成全我俩吧。”   说完推着殷顾肩膀往外走,缺德地小声笑:“同甘共苦啊同桌”   殷顾弯着唇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走廊里凉风嗖嗖的,他们俩靠墙站着,变成高二十六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你这属不属于恩将仇报?”殷顾看着他手里的毛巾卷,“良心疼不疼?”   “良心?多少钱一斤?批发吗?”余成宋吃了口蛋糕,哎真甜。   罚站就是能多一个是一个的群体性活动,缺不缺德另说,老传统不能丢了。   殷顾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余成宋三两口吃完,揉了揉头发,转身就走。   “去哪儿?”殷顾问。   “溜达,真站一节课谁受得了。”余成宋说。   “把我带出来陪你,然后你走了让我一个人罚站?”殷顾挑眉。   “怎么能这么说,看——”余成宋指了指窗外,一本正经地扯王八犊子,“一中校园多美丽,你在教室里也不听课,我带你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好孩子出来看美丽,你不说感谢两句,怎么还怪我呢。”   “我真诚地谢谢你,”殷顾眯了眯眼睛,靠着墙,视线落在窗外,“不过……你确定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自己去找美丽?”   余成宋耸肩,笑的特别缺德:“不好意思啊同桌,我没有和别人分享美丽的习惯。”   殷顾转头,看着他眼睛,扬唇一笑,微微挑眉:“确定?”   “你要干什么?”余成宋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往回走,“好孩子你冷静点儿,我——”   殷顾特别冷静地和他比了个V,然后用那副巨几把好听的嗓子喊:“老师余成宋逃课!”   余成宋脚步一顿,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个王八犊子:“我操殷顾你真可以啊!”   殷顾手上的V变成心,笑得温柔:“彼此彼此。”   生物老师大步冲出来,出离愤怒,指着余成宋:“滚去办公室找李诠仁!再敢逃课你就完了!我没和你开玩笑!”   余成宋假笑:“我也知道你从不开玩笑。”   所以每次他临下课都会回来,省的生物老师找不到人。   殷顾他妈的真的可以。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满脸沧桑地喝了口茶说:刚改完的一章被码字软件抽没了,导致今天来晚了,对不起老可爱们,呜。   【举手提问:老可爱们喜欢六千字一章发出来,还是分两章三千字的发出来?字数不变,就是想问问你们喜欢哪种形式,乌。】 第7章   余成宋听着身后规律的脚步声,真服了。老师只说让他来办公室,也没喊殷顾,这人非得跟着。   “你是来欣赏作战成果的还是一中午没见老李甚是想念了?”余成宋问。   “有区别么?”殷顾在他身后两步远跟着。   “区别就是前者我就得抽你了。”余成宋瞅了他一眼。   “那我肯定要甚是想念了,”殷顾笑了,“我打不过你啊。”   余成宋没说话。   他现在合理怀疑殷顾的等级和他一样,不过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太方便,他真在这动手殷顾可能没事,学校里其他的Alpha肯定受不了。   不是不能控制,只是控制过的信息素殷顾没反应。   其实昨天晚上是最适合试探的时候,街上人烟稀少,地方空旷。但好歹拿了人家的奶茶,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余成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压了一路的笑这时候才露出来,压低声音说:“这位好孩子,老李肯定也特别想你,等会儿可别说我没拦过你。”   “嗯?”殷顾不解地看着他。   “进。”   余成宋推开门,老李正坐在办公桌前批作业,看见他俩愣了下,随即条件反射地问:“余成宋,你又惹生物老师不高兴了?”   “是啊,她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余成宋走过来,随手拽出把椅子,毫不见外地坐了上去,转头看见殷顾还站着,又伸长腿从隔壁老师那儿勾过来一把,拍了拍,招呼他,“坐啊。”   殷顾走过来坐下,一点被罚进办公室的感觉都没有。   余成宋坐在椅子上的动作和他说话时语气里的自然随意,就像他是这个学校的校长,现在就是来老师办公室体察一下民情。   余成宋这一套动作确实太连贯,老李都没插上话,等两个学生都坐稳当了才问:“殷顾怎么也出来了?”   “不用误会,我拽出来的,他还是好孩子。”余成宋掏出手机,一点也没有在办公室的自觉。   “你这孩子,”老李叹了口气,转头又跟殷顾说:“你先回去听课吧,就说我让你回去的。”   “别啊,”余成宋抬头,“他特意过来看你的,说对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什么时候的事?”殷顾看他。   “梦里吧。”余成宋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手指在屏幕上一划,一排三叶草被收走。   “你别欺负殷顾,好好相处,你们这个年纪交的朋友是最纯粹的朋友,要珍惜这段友谊。”老李跟他说。   “可珍惜了,”余成宋看着殷顾假笑,“看看,都形影不离了。”   老李又瞅殷顾,似乎想从好孩子这儿看出点端倪。   “确实,”殷顾也看着余成宋,一字一顿,“形影不离。”   老李脸上的表情瞬间放松了,笑呵呵地站起来,拿起暖壶给他俩一人倒了杯茶水。   递过来的时候殷顾接过说了声“谢谢”,余成宋没接,老李放他旁边的桌子上了。   “你俩先在我这上会儿自习吧,这是今天的作业。”老李从桌子上抽出两张卷子,递给殷顾一张,余成宋那张一看他没想要也就没给。   殷顾又要了支笔,假装我很认真地开始读题,余光里老李自以为隐蔽地观察着余成宋,余成宋一副“我真的没发现你在看我”的模样按手机。   “咳,那个,余成宋,老师有个事问你。”好半天,老李终于说话了。   “嗯?”余成宋头都没抬。   “上午十五班班主任过来找我,”老李观察着余成宋的表情,一脸纠结地试探,“说她们班贾飞松被一个Alpha打了,伤势特别严重,已经送医院了,贾飞松跟她说是你打的。”   老李说完一脸正直地补充:“我觉得不能,你虽然平时比较顽皮,但还是有分寸的。”   “你觉得对了。”余成宋拿起纸杯喝了口茶水,差点苦吐了,皱眉咽下去,特别想建议老李找殷顾要点茶叶。看看人家那个,再看看你这个,一个是茶一个是毒药。   “我就知道,”老李满意地笑了,又问:“你上午请假去哪儿了?”   “网吧。”余成宋说。   “感冒怎么没在家休息,”老李皱眉,叹了口气,“你们现在还是太小,不懂事,不注意身体,以后到老了——”   “我妈拿刀赶我出来,”余成宋打断他,“你要跟她battle?”   “……那还是出来吧,”老李又叹气,“下次再有这种事你给我打电话,来我办公室休息也比网吧强,那种地方不安全。”   确实,办公室还不花钱。   余成宋记住这句话,低头继续按手机。   蛙儿子离家出走三天,归来仍是少年。   “殷顾啊,”老李话音一转,看向乖孩子,“坐最后一排怎么样?能看清黑板吗?”   忽然被cue,殷顾手里的笔转了一圈,笑着说:“能,看得很清楚。”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眼镜度数不够呢,你们学习压力大,天天熬夜看书,咱们班现在一多半的同学都近视了,都不愿意坐后面,”老李说,“你如果真看不清就和我直说,不用不好意思,咱们师生关系就是要平等和谐嘛!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肯定对你们负责,能帮上忙的都帮。”   殷顾点头。这一长串话听得头疼。   余成宋嘴角一动一动的,明显忍着笑。   老李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继续苦口婆心地说:“你也是个好孩子,看着就特别懂事,但你不用因为懂事就不好意思提要求,咱们班什么都可以商量的!这点你要向余成宋学习,我拿这个班第一天就和我商量可不可以坐后面,我充分考察了坐后面的可能性,又和全班同学挨个商量了一次,得出他可以一个人坐后面的结论……当然老师和你说这些不是邀功,只是想告诉你,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俗话说得好啊,不是一家人……”   殷顾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猴子——大话西游里的那只。   余成宋已经快忍不住了,嘴角抽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老李这张嘴一张开除了余成宋别人就别想轻易让他合上,别的班同学不想来办公室是因为怕挨骂,他们班同学不想来办公室是因为来了就别想轻易走。   余成宋边刷题边乐,肩膀直哆嗦,看殷顾一脸“我想让你闭嘴但这不符合我人设”的表情,他笑得相当真情实感,随手给殷顾微信发了条消息。   发完才想起这是在办公室,好孩子不能拿手机出来,于是特别缺德地举起自己的手机给殷顾看。   是个好人:非得跟来,何苦呢这位好孩子。   好孩子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脏话让余成宋乐得拿不稳手机。   下午这段插曲过去,连着三节课殷顾都没听好,脑袋里老李的声音生根了似的,360°循环播放。   余成宋的这个报复威力比想象的大,还有后遗症。   殷顾按了按眉心。   最后一节课余成宋又不见了,连着……是叫周折雨吧,也不在班。   放学铃打响,班里呼隆隆站起来一多半儿,不等语文老师说话全冲了出去。   殷顾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书包,转身从后门出去了。   他今天发现了一件事。   他们班的后门没人走——除了余成宋和周折雨,但是别的班级的后门是可以随便走的。   也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发现,只不过殷顾觉得挺有意思的。   “哎你听说了吗?十五班那个贾飞松让宋哥打住院了!”   殷顾摸手机的动作一顿,微微偏头。   两个个子不高的男生在他旁边并肩走着,一点也不专业地大声密谋。   “宋哥打他干嘛?”   “谁知道啊!我靠我听隔壁班周海说脑袋都开瓢了,一脸血啊!”   “宋哥出手哪次不见血,不过这回能是谁出钱?贾飞松他家挺有钱的吧,没事儿谁惹他啊?”   “不知道,年级群里匿名讨论一下午了也没讨论出个结果,说贾飞松挨打的时候让人套麻袋了,压根没看见凶手的脸,对方也没用信息素压他,直接动的手。”   “他怎么说也是个不错的Alpha,对方连信息素都没动就给虐了……我怎么觉得我破案了呢……”   “我们都觉得破案了,但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总不能是宋哥看他不顺眼顺手就为民除害了吧?毕竟贾飞松平时挺能嘚瑟,还总和Omega动手动脚,引起民愤了都。”   “不可能,宋哥之前一直是没钱不出手,出手必是为了钱。”   “……也是。”   ……   信息量有点大,殷顾掏出手机,昨天钱小羽拉他进的年级群,但他进去就屏蔽了,也没看过。   他点进去,果然,未读消息99+,全是有关余成宋的。   下午老李问余成宋打人的是不是他,余成宋说不是……   殷顾笑了声,不是,就怪了。   -   在老李办公室睡了一节课,余成宋觉得效果还真比网吧好多了,至少安静,而且没有烟味,最重要的是不花钱。   他一觉睡到放学,又醒了会儿才回班拿书包。   “那傻逼连咱俩脸都没看见,躺医院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还他妈说要报警,警察先给他拘留了。”周折雨抽着烟说。   “拘他?你有证据么?”余成宋摸了摸兜,什么也没摸着,才想起最后一粒糖中午给殷顾了。   “操,”周折雨一脸郁闷,“还真没有。”   “没有就别吹牛逼。”余成宋拉了拉衣领,刚睡醒出门有点冷。   “我这不是吹牛逼,我在畅想那个傻逼的未来。”周折雨说。   “想吧。毕竟上课的时候也不用脑,长这么个玩意儿了,总得使唤使唤。”余成宋说。   “靠!”周折雨憋了半天,最后竖了个中指,过了会儿,又问:“你和那个新来的去办公室的时候,老李没问你什么啊?”   “问我你是不是世界上最帅的人。”余成宋笑着说。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周折雨怼了他一下,“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可别说高兴了秃噜出去。”   “这是我想和你说的话。”余成宋快走了几步,闯出学校门口的浓烟重灾区。   “你可拉倒吧,你今天和那新来的眉来眼去的我可都看着呢,平时多高贵冷艳神经病的顶A,突然对一个陌生人那么有激情,”周折雨一脸八卦,“咱哥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和我透个底,你俩怎么回事?”   “做|爱之后生了你这么回事,”余成宋瞅了他一眼,“劲不劲爆?”   “操……当我没问。”周折雨说。   余成宋打了个哈欠,难得说句正经的:“别招他。”   “呦呦呦,干嘛呢,还护上食了,”周折雨啧啧,“真没看出来啊,我们宋哥喜欢这一挂的。”   他边说边一脸陶醉地摇头:“温文尔雅,温润如玉,文质彬彬……不过这种也没什么攻击力啊,这年头被性格磨灭的Alpha是越来越多了,除了信息素是A,身上看不出一丁点儿A的血性,还不如动物园里圈养的老虎……特别是他们大城市的,都快惯成Omega了,一代不如一代啊。”   “我提醒过你了,之后可别怪我没说。”余成宋说。   “说什么?说他能给我摁地上摩擦?”周折雨给自己说笑了,嘚瑟地弯了弯胳膊,“我也很强的好吧?你这个同志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余成宋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不置可否。   “先去趟超市,”余成宋摸着兜,“糖没了。”   学校对面有俩超市,一个大型超市,和一个特别小的。   余成宋平时都喜欢去小的,人少,买东西快。   买完糖他们俩直接从小超市后门出去了,抄个近道儿。   周折雨往嘴里倒了把跳跳糖,还没迈开步呢,忽然被余成宋拽住往另一边走。   “杠嘛亚?”干嘛呀?   “有动静。”余成宋松开手,他刚才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过离得有点远,听不太清楚。   得确认一下。   这片胡同背阴,人烟稀少,是挺多混混集团出来装逼开会的地方,所以学生一般都不走这儿,除了某个初来乍到的转学生……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蹲在椅子上摸着下巴说:老可爱有的喜欢两章有的喜欢一章,我想了想觉得一章还是太长了,阅读体验不好,以后都分成两章发吧,但是我尽量两章同一时间发出来,给老可爱们一种“仿佛看了超长的一章”的丝滑感。   【碎碎念:再熬夜我就是狗】 第8章   “新校服啊,是新转来的吧?”一个脑门上一条疤的方脸男给自个儿点了根烟,透过烟雾,眯起那双全睁开都和眯着一样的眼睛,看着殷顾。   “是。”殷顾被三个还没他高的混混堵在死胡同里,闻言笑了声,面色如常地掸了掸校服上飘落的烟灰。   “那你不知道学校这片儿都归我们哥仨管吧?”方脸男一脸装逼地往他这喷了口烟。   “不知道。”殷顾笑着说。   左边的圆脸男说话了:“你们一中特别乱,一群小崽子天天打打杀杀,你这种一看就没什么本事的肯定挨欺负,今儿你把保护费一交,我立刻保证,整个一中没人敢动你!要是不交……”   他自以为逼格十足地冷笑一声,但脸太圆,反而像是癫痫发作肥肉抽搐了一下。   “这么好?”殷顾说,不知道他同桌交没交,不对,不知道他同桌找没找这仨人收保护费,他随口问:“交多少?”   “不多要,一个星期交三百!”   “可是我一个月只有二百块零花钱。”殷顾说。   “嗯……?你他妈玩儿我呢!”方脸男愣了一下,揪起殷顾衣领,“操!你他妈打听打听,一中谁不认识我,谁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小子找死!”   “哇哦,丑人你谁?”巷口忽然传来一声好奇的惊呼,“我怎么没打听着过?是我打听的不对吗?”   “操谁他妈——”圆脸的话在转头看见巷口的人时硬生生憋了回去,半天才脸色难看地说:“余成宋,你别多管闲事。”   余成宋肩膀随意地靠在墙上,闻言双手连摆,边乐边说:“没没没,绝对不管,你赶紧收他保护费吧,收完我好揍他,我揍完折雨揍,排着队呢。”   今儿你把保护费一交,我立刻保证,整个一中没人敢动你……   三个流氓顿时觉得脸被余成宋扔地上还他妈踩了两脚。   带头的混混叫李成,和余成宋也算老熟人了,就比他大三岁,听见这话火也上来了:“余成宋,咱俩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你别跟哥几个找不痛快,我警告——”   “我找了,”余成宋嗤了声,看着他们仨,“你能把我怎么样?”   周折雨啪啪鼓掌。   这就是顶A的实力,真打起来余成宋都不用动手,信息素一扫对面那仨A就都得趴窝。   李成咬牙,看了眼被他们堵在巷子里的殷顾,似乎想看看这张脸到底有什么花样,值得余成宋这么不爱管闲事的人护着。   但除了长得好看之外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憋了半天,给自己憋了个台阶。   “行!余成宋,今天我给你个面子!看在这小子是你姘头的份儿上,哥几个不动他。”   周折雨:哈???   他看了看余成宋,一脸笑眯眯的没说话,他又看了看殷顾,那位笑得更好,也没说话。   卧槽,姘头?   李成带着人走了。   “受惊了?”余成宋往嘴里扔了块糖,扬手扔给殷顾一块。   “吓死了。”殷顾抬手接住,笑着走过来。   “我才吓死了!”周折雨看着他俩,“你俩玩真的?闪婚啊?”   “是啊,这不是生了你这个好大儿么,”余成宋瞅了他一眼,转身走,“傻逼。”   “你和刚才的人认识?”殷顾跟上来,问。   “我上上上届,留级留了两年,最后继承了他爹的祖传产业,混混集团。”余成宋说。   “这么厉害,”殷顾把糖揣进兜里,笑了声,“不过他很怕你啊,为什么?”   “可能因为我长得太像他们的爹了。”余成宋说。   周折雨打量着殷顾,“你没事走这儿干什么,这条道不安全,不过你这个身高也不像Omega啊,他们为什么堵你?”   “可能……因为我长得太像富二代了。”殷顾说。   周折雨:“……”   你俩商量好的是吧?   一中四点五十放学,余成第的小学三点放学,所以无论余成宋回家回的多快,余成第都必须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和老妈独处。   余成宋每天回家都有种开盲盒的感觉,今天是罚站,明天是挨骂,后天是吵架,大后天是……   总之一句话:人生要是精彩起来停都停不下来。   走到家门口,余成宋一摸兜才发现忘带钥匙了。   他敲敲门。   没人开。   又敲敲。   还是没人。   他后退一步,抬腿对着门狠狠踹了一脚,“哐”的一声,墙上的白灰肉眼可见地掉了一层。   门咔哒一声开了条缝,余成宋一把拉开,正对上鼻青脸肿的余成第。   “操,”余成宋笑了声,笑意却未达眼底,“我们小傻逼今天这是什么造型啊?”   “跟你没关系。”余成第梗着脖子挡了挡脸,可能意识到这个动作不仅没用还特别傻,又把手放下了。   余成宋微微皱眉,推了他一把,大步往里走,高大的背影都透着杀气,余成第吓得一把拉住他,小声说:“不是老妈!”   “嗯?”余成宋一顿,转头看着他,扑哧笑了,也小声说:“我就是想去厨房吃个饭,你不会以为我要给你做主吧?小傻逼,你怎么这么可爱。”   “你——”余成第满脸通红,瞪了他一眼,红着眼圈跑回自己卧室了。   余成宋脸上的笑这才消失,回屋扔下书包,转身出了门。   不是老妈,那只能是同学,余成第他们班有个小霸王以前经常欺负他。   他当然不能给10岁小孩揍一顿,但是他能揍小孩他哥。   余成宋走到楼下,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对方接的很快,声音小心翼翼。   “……宋哥?”   “你知道找你什么事么?”余成宋背着风点了根烟。   “我弟他……”   “你上次怎么和我说的,你还记得么。”   “宋哥你先别生气,我,我问问他!小王八犊子背着我干了什么我不知道,宋哥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你给我个机会,我去……”   “我上次和你说,再有下次,我直接动他,”余成宋眯了眯眼睛,“你还记得么?”   “宋哥!我——”   “去,抽他一顿,不哭出来不算。上次你动没动手你心里清楚,”余成宋压低声音,一字一顿,“还是你觉得,你舍不得你弟挨打,我就舍得了?”   “我错了,我这就去教训他!宋哥,我,我明天带他见你,亲自给弟弟赔礼道歉,你别——”   “最后一次。”   “谢谢,谢谢宋哥,谢谢宋哥!”   余成宋挂掉电话,吹了会儿冷风,转身往小区门口走。   那儿有个烧烤摊,味道一般,但哄孩子够了。   余成宋拎着一兜烧烤推开门,刚要喊,一眼看见了跪在沙发旁边的倒霉孩子。   这回不用问都知道是谁干的了。   老妈暴躁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英语测验就考了60分,我闭着眼睛瞎写都比你对的多!书都念狗肚子里去了!还成天和别人打架,越长越像你哥,不争气的东西!跪着!什么时候把作业全写对了什么时候起来!”   老妈越说越激动,拿着拖布走出来,喊:“我当初就不该生你!”   “不生他?那屋里那个不也没了,”余成宋看着她,故意同情地说:“哦不对,余成元确实没了,早就没了,扑通~”   “……余成宋!”老妈眼睛瞪大,听见了什么禁忌似的,拿着拖布的手肉眼可见地抖,嗓音尖利得像撒了一把钉子,刺得耳膜生疼,尖叫着喊:“你闭嘴!去死!你去死!你给我去死!你就是扫把星,有你这个家就永远都好不了!你怎么不去死!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余成宋抓着余成第的衣领把他拎起来,嘲笑:“这位小同学,你好菜哦,连个疯女人都打不过。”   余成第边抹眼泪珠子边瞪他,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哭出声。   “拿好了,等会儿我吃你看着,”余成宋把烧烤放到他手里,转头看向老妈,一脸可惜地说:“没我这个家也不可能变好,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而且你照照镜子,大美女,你看看你现在这幅德行,余成元命可比先前那个大多了,天天看着你这张脸还没吓死,小英雄~”   “你闭嘴!闭嘴!!!”老妈眼睛瞪得凸出来,终于忍受不了了,举起拖布打向他,那个力度,胳膊都绷出青筋了。   余成宋有时候真的会怀疑,他真的是从这个肚子里蹦出来的吗,他不会是充话费送的吧。   他抬手拍开拖布,指了指主卧:“别打我,打疼了我不一定干出什么来,这家里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全算上也不够我杀的。”   他看着老妈,边笑边说:“是不是后悔当年没捏死我了?晚了,后悔着吧。”   老妈脸色非常精彩,余成宋仿佛能从那双早就失去神采的眼睛里看见“非常后悔”四个大字。   “走了,小菜鸡,”余成宋推着余成第肩膀往前走,没再看老妈的表情,像是问余成第,又像是问某个人,“哥说的对不对?是不是晚了?”   余成第吸了吸鼻子,紧紧抱着怀里的袋子,没有说话。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打了个哈欠说:晚安…… 第9章   余成宋从余成第屋里出来的时候,正撞上端着牛奶从厨房出来的老妈。   老妈看了他一眼就匆匆进了主卧,一句话没说。   看来刚才的对话作用不小,至少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了。   可惜他今天打算熬大夜。   下周一开学第一次月考,第8节 在办公室的时候老李就差拽着他耳朵喊了,让他这两天别玩儿了,好好复习。   每回考试前都得说好几遍,仿佛不说他就不知道复习。   余成宋拉出椅子坐到书桌前,先拿出一个白色笔记本写下今天晚上的学习任务,写完又从头读了一遍,确保条理清晰没有漏洞才拿出本数学练习册开始写。   五三的封皮,打开却是五花八门的题,有的是一道题剪出来粘上去,有的直接从别的练习册上撕下来一页粘上来,一本朴实无华的五三被余成宋做出了手账本的效果,各种典型题、错题、附加题贴的满满当当,还有爆本的趋势。   他抽出张A4纸,开始演算,写下的字特别漂亮,一横一折硬挺锋锐,笔画衔接自然随性,随便单拎出来一个字都能参加书法大赛,还能拿个一二等奖那种。   但这种潇洒的字体都有个弊端,那就是一堆字放一起看着特别乱,还不如字丑点但一笔一划写的吃香。   语文老师因为这个找过他几回,让他改一改,余成宋一句话说得语文老师自闭了,再也没管过他。   “老师,我不是为了好看才这么写的,我就是为了装逼。”   他喝了口水,用一个小时的时间捋了一边理综,又拿出数学五三手账本开始看。   其实老李多余担心他,他就是这两天一眼不看直接裸考成绩也不会有什么波动,因为平时他也没落下。   就是有这样一群人,故意在学校吊儿郎当不听课,回家偷偷学习,然后考场惊艳所有人。   做这种人有两个前提。   首先,得有一颗聪明的脑袋,让你有足够的能力自学。   其次,要有一颗坚定不移的心,保证你在家学习的效率。   这两样都有了,就可以开始装逼了。   从学前班装逼装到高二的余成宋打了个哈欠,中场休息的时候戴上耳机点了首歌。   “年轻得碰着谁亦能像威化般干脆,快活到半日也像活尽一百万岁……”   他手指跟着音乐点着桌子,随手点开朋友圈,例行无聊巡视。   开头三个全是卖化妆品的,余成宋对备注上的名字没什么印象,应该是初中同学。   随手按顺序删除好友,第四条是周折雨发的。   -震惊我全家,宋哥脱单了!   “操。”余成宋笑了一声,又拿他冲kpi。   评论区还挺热闹,起哄问周折雨是跟谁搞对象了,周折雨死不要脸地挨个回复。   -除了我还能有谁~   收获了一排整齐的“标题党去死”。   余成宋又往下滑了一下,顿住。   殷顾在一个小时前发了张照片,拍的是一片夜景,角度和光线找的都挺专业,以至于余成宋看了半天才看出来这是学校对面那片旧小区的景儿。   在那儿租的房子?   余成宋点开殷顾的头像——他本人的照片,看背景是蹲路边雪地上照的,怀里抱着一只脏兮兮的胖橘,嘴咬着他手指头,奶凶奶凶的。   咬这么狠得见血了吧,打疫苗没有?   余成宋思想发散地想,他有段时间为了撸流浪猫特意去医院打了套狂犬疫苗,上了三年的buff,就很惜命。   殷顾朋友圈没设置三天可见,往下扒拉能扒拉挺长时间,内容大同小异,全是照片。   有景有人,最多的是流浪猫流浪狗,但是没有自拍。   还挺低调。   余成宋看了两眼就退出来了,殷顾朋友圈比他在学校表现出来的形象都假,没什么参考价值。   他看着那张配字“出现意外”的小区照片,忽然想到什么,过了好半天才点了个赞。   确实是意外,没想到他能从巷子口而降出手相救。   -   “嗯,谢谢老师。”殷顾手机放在耳边,手里夹着根点燃的烟,耐着性子听老李絮絮叨叨。   “不用谢,和老师客气什么,”老李在电话那头说,“下周一的考试你要是没把握,明天正好是周六周日,我去你家给你补两节课吧,不是收钱的,就是帮你查缺补漏。”   “我觉得把握还是有的,”殷顾笑了声,家里进外人,光是想想都浑身不对劲,“我习惯一个人复习,您放心吧,不会拖班级后腿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哎,算了……这两天你和余成宋相处的怎么样啊?有没有遇到什么不方便和他说的问题?你可以和我说,我转述,余成宋这孩子还是挺好相处的,我跟他说他会给我面子的。”老李说。   “暂时没有,”殷顾说,“他人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李松了口气。   “老师,没什么事我先复习了。”殷顾在他开始下一单元的演讲前打断,使用了老师家长全年龄段通吃的理由——我要学习。   老李果然没再说什么,聊了两句就挂了。   殷顾这才把燃了快一半的烟放到嘴里,抽了第一口。   已经开学两天了啊……   他吐出烟雾,居然没有预料中的不适应,至少在学校没有。   看来环境确实影响人,民风淳朴的学校让他都跟着淳朴了,虽然出了学校还是没忍住。   一根烟抽完他没选择躺下玩手机,而是下床拿出书包里的卷子夹在垫板上,靠在床头就着有些泛黄的老式灯泡灯光开始写。   怎么说也是转学过来的第一次考试,他没理由不用心,不然都对不起他同桌嘴里的“好孩子”。   -   余成宋熬到后半夜两点才睡,早上多睡了会儿,洗漱完出来的时候老妈带着俩小儿子已经吃上了。   他们家没人有睡懒觉的习惯,老妈十几年如一日的六点半开饭,除了他没人敢起晚,不然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你没办法改变一个精神病,剩下两条路,要么顺从,要么跟她battle。   但是天天battle余成宋也累,所以就造成了老妈觉得自个儿天下无敌、脾气越来越爆的局面。   “全家等你一个人吃饭,都十八了还不知道早睡早起,一点儿规矩都没有!”老妈瞪了他一眼。   余成宋懒洋洋地坐在了俩弟弟中间,给自己盛了晚饭,又喝了半杯水才说:“早睡早起干什么,长命百岁么?”   他抬头冲老妈一笑:“你不怕你死了我还活着啊?”   “你早晚遭报应!”老妈说。   “借你吉言,”余成宋吃了口炒豆角,咸了,“不过我没有一个人送死的习惯,而且现在也不太想死,还是得找个有血缘关系的替身,骗骗阎王爷。”   老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下意识把余成元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六岁的小崽子不像爸也不像妈,营养过剩胖的跟个肉球子似的,小小年纪眼神里就有了跟老妈一脉相承的刻薄矫情,还学着老妈一起瞪了他一眼。   余成宋还不至于对个小崽子生气,只当什么都没发生,津津有味地吃着盐多得都有点齁的豆角。   今天早上老妈还炸了盘黄花鱼,但余成宋吃不了,他鼻子太灵,鱼啊虾啊不处理好腥味他吃不下去,老妈这个手艺能把菜炒熟了都是了不起了,更别提去腥了。   谁能想到,这个家里厨艺最好的人居然是他,不说能开饭店,至少是周折雨尝过之后下跪求着他再做一盘的手艺。   可惜老妈不让他下厨,理由是怕他下毒毒死全家然后继承财产。   余成宋走神走的越来越远,桌子上装黄花鱼的盘子离余成元越来越近,最后余成第不得不站起来够。   “啪!”   余成第猛地缩回手,手背被筷子抽出两条红印子。   “有没有点规矩!吃你面前的!”老妈收回手,把盘子端到余成元面前。   余成元直接上手抓,让老妈拦住。   “元元别着急,妈帮你把刺挑了再吃。”   余成宋默默看着每天都得演至少一场的大戏,老妈这脸变的,都能上台表演了。   “妈你快点儿!”余成元一手油地抹了抹嘴。   余成第这个受气包气得哐哐扒饭,一口菜不吃了。   余成宋觉得这个早上不好,很不好,特别是熬了个大夜之后再看到这个场面,让他耐心全化成灰之后还被浇了泡尿。   “元元,”他笑眯眯地看向余成元,“大哥想吃鱼,能给我一个么?”   “不给!你不是我哥!”余成元护住盘子,稚嫩的嗓音天真无邪。   “我不是你哥?”余成宋哄孩子似的点头,“你说对啦!”   老妈警惕地看向他。   “我是你哥么?”余成宋冲与余成第笑,给孩子笑得头皮发麻。   “……是。”余成第扒了口饭,能屈能伸地低声说。   余成宋满意地点点头,端起饭碗,突然毫无预兆地一脚踹在桌子上,余成元面前的饭碗被震得滚到地上,“啪嚓”一声,稀碎。   老妈刚要爆发,余成宋端起炸鱼,一盘子全扣到墙上。   “哎呦,没拿稳。”   “余成宋!”   “哇呜——”   “哎元元不哭,元元不怕,妈妈在呢啊~”   “大早上就应该好好吃饭,”余成宋懒洋洋地看着她们娘俩,“生气容易猝死。”   老妈拿起自己的饭碗作势要砸他。   余成宋筷子一指,笑着说:“你信不信我戳瞎他。”   “你疯了!”老妈声音尖利地喊。   余成宋都习惯了,已经不会震惊于老妈连这种话都信了。   他没再说话,老妈抱着余成元快步回房间了。   余成宋翘着二郎腿把之前摆在余成元眼前的酱鸡腿拿过来,在余成第饥饿的眼神里吃了一个。   真瘠薄难吃。   余成宋拿纸擦了擦嘴,转头明知故问:“馋吗?”   “不馋!”余成第恶狠狠地往嘴里塞米饭。   余成宋让这小傻逼逗得笑了半天,最后把盘子往他那儿一推,缺德地说:“吃吧,小要饭的。”   余成第气得想咬人,但瞪了大哥半天,最后还是夹了个鸡腿到碗里,使劲咬了口鸡腿肉。   真香。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瘫在椅子上,声音细若游丝地说:这两天熬夜熬的身体有点受不了,虚的慌,今天只有三千字,调一下作息,呜。   【“年轻得碰着谁亦能像威化般干脆,快活到半日也像活尽一百万岁……”——歌曲名:《活着Viva》,歌手名:谢霆锋   】 第十章   余成宋拿起手机刷题,边刷边拿余光扫着主卧的门。   直到余成第放下筷子,门也没开。   得,这是要等他走了偷家。   余成第吃完饭看了他大哥一眼,然后才走。   余成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在余成第要关门的时候抬手撑住。   “干嘛?”余成第仰头瞪他。   “收拾书包,作业装好了。”余成宋眼神没离开手机。   “收拾书包干什么?”余成第继续瞪,一双丹凤眼和余成宋如出一辙,却因为没长开少了点他哥的凌厉,多了些奶凶。   “倒数半分钟,”余成宋左手伸出两根手指,“30,29,28,22,18,10,6……”   数到29的时候余成第就触电了似的跑到桌子前开始往书包里塞东西,等缺德大哥跳着数到0,他堪堪背着书包站到门前,大口喘气。   不是累的,是急的。   余成宋从小就这样,说倒数就倒数,如果数完他还没干完,绝对,绝对,绝对,会变着法笑话他一个月。   以至于现在余成第已经养成了余成宋开始数数就立刻行动起来的条件反射。   “走吧。”余成宋收起手机转身。   “上哪去?”余成第紧了紧书包带子,小短腿本来就瘸,紧跑了两步也没追上大哥的步子。   余成宋没说话,回屋拿了耳机出了门。   “上来。”余成宋踩在自行车上,懒洋洋地看着余成第。   余成第爬上后座,非常有骨气地没搂大哥的腰,然后余成宋一个狠踩,车嗖地窜出去,吓得他一把抱住了余成宋。   耳边除了风声只剩下大哥无情嘲笑的笑声,足足笑了半路。   等到了周折雨家楼下,余成第耳朵脖子红了个透。   余成宋领着弟弟敲响了门,开门的是周妈,看见他俩立刻笑了:“赶紧进来,骑车来的吧,成第小脸儿都吹红了,折雨还没起来呢,猪似的,你俩吃饭没?”   “吃了,”余成宋把余成第推进去,“婶儿我就不进去了,他今天在你家写作业,你给他扔折雨屋就行,我晚上过来接他。”   “行,”周妈皱眉,“你家那边不方便你俩今天就在这儿住吧,让你叔出去凑活一宿。”   “不至于不至于,”余成宋笑了,“我先走了啊婶儿。”   “走吧,晚上在我家吃啊,婶儿炖排骨。”   “好。”   余成宋转身下楼,从兜里掏出块奶糖,剥了放到嘴里,甜腻的奶香蔓延,却阻挡不了从内心深处散出来的烦躁。   他小时候被老妈赶出家门没地方去的时候就来周折雨家,舔着脸蹭吃蹭喝蹭睡,没想到现在他不用蹭了,余成第又走了他这条路。   家里好像永远缺他们俩的位置,好像他俩占地八百平米,连那个足足一百二十平的家都装不下。   就为了个死了八百年的人,活着的人要受一辈子折磨。   凭什么。   -   搬来西远市的第一个周末,殷顾依旧醒的很早,生物钟刻在骨子里,让他每天早上都上好发条,准时睁眼。   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就算他坐着飞机逃到这儿,也死死地缠着他,控制着他的一举一动。   小区实在太老旧,昨天晚上洗澡把热水器里的水用光,今早上就只有凉水了,哇凉哇凉的真凉水,扑到脸上的一瞬间他就忘了线,只剩下神清气爽。   甩开脸上的水珠抬起头,镜子里的脸没戴眼镜,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可能是不适应床,也可能是不适应空气,总之他已经三天没睡好觉了。   回到卧室拉开窗帘,阳光歘地闯进来。   屋里一下暖和了似的。   殷顾愣了会儿才适应眼前陌生的街景。   房子在四楼,视野广阔,往远看能看见一中的高三教学楼,正对着国旗,三楼有个班窗户没关,窗帘飘出来,在风里妖娆地晃悠。   今天周六,不上学。   殷顾忽然有点儿不知道干什么,以前周末他习惯在外和朋友一起待着,或者去兼个职,当然也可以在家闷着。   不过这个家……他还没习惯。   出去走走吧。   看看这片民风淳朴的土地是怎么孕育出他同桌那么不淳朴的人的。   他没忍住笑了声,笑完又懵了一下,他为什么要忍。   殷顾拉开衣柜,里面零散地挂着几套衣服,他走的匆忙,行李也没来得及仔细收拾,很多东西都没带。   他习惯性拿出那套和余成宋同款的黑色运动服,刚要换,想起余成宋昨天穿的衣服——一套深蓝色运动装。   他又把衣服放了回去,拿了件灰色卫衣,外面套了件黑色宽松外套,又捡了条黑色运动裤,随便搭了一身。   还是别撞衫了,万一他同桌也和他一样衣服全是同款,还得因为他花钱买新的。   打架赚钱,受伤买药,把钱花光,继续打架赚钱……   他扶着衣柜,又笑了半天。   可能因为挨着学校,所以出了小区就是一条小吃街——勉强算是一个小区,连大门都没有,只是几栋看着差不多的楼凑到一起了。   街两边店铺不少,虽然卫生状况不用看,用鼻子闻都能闻出有问题,但吃起来味道还不错,他这两天的伙食都是在这儿解决的。   入乡随俗吧,卖包子的大爷昨天还和他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不过今天殷顾不打算在这吃,他想往远处走走。   上次顺着小吃街一直背对着学校往前走,遇见路口就左拐,拐了五个路口之后他在“喝奶茶”遇见了余成宋。   这次右拐吧。   兜里的手机忽然嗡了一声。   殷顾皱眉。   这个时间,这个特别的提示音,让他从拉开窗帘见到阳光开始的“心情愉悦”瞬间碎成了蛋花汤,比他昨天早上从早餐店里喝的那碗还碎。   他往右拐的动作一顿,掏出手机换了个方向。   老爸的消息依旧言简意赅,多说一个字都是对他这个亲儿子的施舍。   -反省够了?   够了?殷顾吸了口早晨泛凉的空气。还没开始,这两天的学校生活太淳朴快乐了,他忘记反省了。   手指敲了敲屏幕,回复。   -不够。   对面好半天没动静,应该是没想到流放这几天不仅没让他这个“好孩子”感到恐惧,反而更叛逆了。   对,叛逆,在老爸老妈眼里他现在做的事说的话全都是突然的叛逆,而不是一个18岁的成年人正常的决定。   心情不太好的时候他会选择放空大脑来使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但脚步不停,运动同样可以宣泄情绪。   以至于殷顾闷头走,也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等他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的时候,眼前是一个热闹的菜市场。   没有顶棚,没有屋子,只有一个接一个的露天摊位,有的甚至直接在地上铺了张塑料膜,把菜摆在上面。   他前面几步就是个卖海鲜的,现在气温还没彻底升上来,所以味道没那么难以接受。   他想了想,迈进了这个以前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地方。   入乡随俗吧。   房东家里有冰箱,给他留下了,他可以买点水果补充维生素,冰镇西瓜也可以……   殷顾随便挑了个水果摊,在苹果堆里挑挑拣拣,身后忽然有人喊了声。   “殷顾?”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声音之后,殷顾一直不太放松的神经猛地松快了,回头时嘴角都是翘着的。   余成宋是想过来买点菜带到周折雨家的,毕竟隔三差五就得带着余成第蹭饭,空不空手去婶儿确实不介意,但是他介意。   他付完钱一回头看见个熟悉的背影,虽然统共才看过两天而且殷顾又换了身衣服,但殷顾身上那种同类的气质还是让他一眼认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主动打招呼,嘿,没办法,宋哥就是这么的热情似火。   其实只是懒得一个人待着,终于有人送上门来了,他说两句话蹭个热闹。   “大上午的好孩子不复习出来逛菜市场?”余成宋边往他那边走边说。   “彼此彼此。”殷顾笑了声,余成宋注意到他今天没戴眼镜。   “你眼镜呢?”余成宋从塑料袋里掏出个西红柿扔给他。   瑞凤眼的人都一副笑模样,殷顾就是,笑起来有种无人能挡的温柔,瞅着你自带深情buff,虽然这种眼睛瞅电线杆也是这个效果,但被看的人一般都没心思想别的了。   不过殷顾摘了眼镜居然没有这个效果了,余成宋多瞅了两眼,依旧看起来像笑,只不过像似笑非笑,总结起来就是不亲和了。   舒服,舒服多了。   “不上课,没戴出来,”殷顾接过西红柿,放进装苹果的塑料袋里,扫码付钱,“谢谢。”   “别谢谢了,你要是真因为一个西红柿就感天动地你给我磕一个吧。”余成宋说。   “那还是不谢了,”殷顾拿起苹果,转头看着他,笑问:“吃饭了么?”   “算是吃了,”余成宋也看他,“不过你要是能请客,我还能再吃一顿。”   殷顾笑了声,从兜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他,“地方你选吧。”   余成宋拿过苹果,在手里抛了抛,过了会儿,用下巴指了指市场前面的一家火锅店。“走吧。”   “早上吃火锅?”殷顾嘴上问着,但已经迈开腿朝火锅店走了。   “早上就他妈应该吃火锅,”余成宋低声说,脸上的不痛快一闪而过,“以毒攻毒,去去火。”   殷顾顿了一下,“确实,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吃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举手发言:老可爱们,因为得在上夹子之前在榜单上多涨些收藏,所以暂时日三,v后再爆更,呜。 第11章   大早上吃火锅的确实少,整个店里只有他们俩。   余成宋随便挑了个地方坐。   服务员把菜单递给殷顾,殷顾又递给他。   “我不忌口,你请客你随便点吧。”余成宋又推了回去。   跟周折雨他们出来吃饭的时候他也不点菜,给什么吃什么。   “好巧,我也不忌口,”殷顾翻开菜单,和服务员说:“汤底要全辣,菜——”   “哎哎哎,”余成宋拦住他,“我不忌口,除了不吃辣。”   殷顾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笑,不出声那种,但是眼睛都笑弯了。   “笑什么,”余成宋啧了声,不知道他不能吃辣有什么可笑的,敲了敲桌子,“点菜,人家等着呢。”   “嗯,”殷顾缓了缓,压下眼角的笑意,才说:“汤底要……鸳鸯的,菌汤行么?”   “可以。”余成宋说。   殷顾点菜荤素搭配,非常合理,除了能吃辣之外口味和他差不多——对各种丸子不感兴趣,盯着肉和菜点。   菜很快上齐,他们俩一人半个锅开始涮。   热气蒸腾着往上飘,俩人中间隔了个水帘洞似的。   店里放的歌很舒缓,是他手机里播放率比较高的那类。   我们曾在田野里歌唱~在冬季盼望~却没能等到阳光下~这秋天的景象~   吃饭的时候余成宋愿意主动说两句话聊聊天,特别是火锅这种适合热闹的饭,但今天他心情实在不算好,如果不是眼前坐着个大活人陪他一起吃,他还会更不好。   所以他在等殷顾主动说话。   两个人永远比一个人强,没碰见殷顾的话他这会儿肯定会把周折雨喊起来,陪他吃饭。   最后一盘肉卷送上来,俩人一人一筷子涮到锅里。   余成宋扫了殷顾一眼。   殷顾应该是属于吃饭了就不说话的类型,对这种饭桌上的沉默习以为常,能看出家教很好,或者说家教森严。   饮料上来的时候殷顾主动接过,给他倒了杯酸梅汤。   余成宋喝了一口,凉劲儿顺着喉咙一路冰到胃里,他刚想感慨一句“这酸梅汤冷冻室里拿出来的吧”,一抬头发现殷顾低头默默喝着,脸上一点“好凉啊”的表情都没有。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特别傻逼,他紧紧闭上了嘴。   两个人在沉默里一边走向灭亡一边干灭亡前的最后一顿饭。   心一跳~爱就开始煎熬~每一分~每一秒~   店里的音乐好像都看出他俩的绝境了,非常应景地放了首《煎熬》。   最后余成宋先受不了了,虽然看不出来,但他其实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他最不爱自己一个人待着,随便跟狐朋狗友窝哪都比一个人瘫着强,常年戴着耳机也只希望耳边有点动静,别安静下来。   这种饭桌上的沉默要不是殷顾这张脸特别养眼下饭,他可能已经掀桌子走了。   他拿玻璃杯磕了磕桌子,瞅着殷顾,说:“说话。”   殷顾看向他:“你好。”   “靠,”余成宋扑哧乐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因为这一句话突然想笑,“你也好。能说点儿别的吗,咱俩吃断头饭呢?这么悲怆。”   “我习惯了,不好意思。”殷顾也跟着笑。   余成宋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殷顾这么轻松地笑起来还真是……惊为天人的。   人真是对美好事物没一点儿抵抗力。   “刚说的加一条吧,”余成宋说,“谢谢和不好意思多没诚意,直接下跪吧。”   “嗯,也行,”殷顾喝了口酸梅汤,眼底带笑地看着他,“你给我跪么,在这儿?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余成宋竖了个中指,从锅里捞出几片肥牛,蘸了蘸酱,送到嘴边的时候忽然说:“昨天,你是故意去那儿的吧。那是个死胡同,你去哪儿都没必要经过。”   所以殷顾是故意去混混出现率高的地方,为了碰见混混……揍一顿?   这也太伟光正了。   不是疑问句,殷顾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笑着问:“什么?”   “别跟我装,”余成宋看了他一眼,吃掉肥牛,咽下去才说:“你在我这儿,没有秘密。”   都是一个山头的的大灰狼,跟他讲什么动物世界。   “哇哦,”殷顾替他把饮料续上,满脸夸张的惊讶,“好可怕。”   “哎,我是不是坏你好事了。”余成宋看着他,忽然兴致勃**来。   殷顾这个人,和他身上的秘密,都让余成宋忍不住琢磨。   他自己都觉得他是没事干闲得慌。   谁让他突然碰见了殷顾这个稀有品种,不仔细研究研究都对不起资源。   殷顾低头喝水,笑了笑,不置可否。   余成宋懂了,心情不错地喝了口水,得寸进尺地说:“我一直想问,你信息素是什么。”   他指了指桌子,“你要是说了,这顿饭我请。”   他不是好奇心特别重的人,因为信息素这个东西他想知道太容易了,随便压一下都能让对方露馅儿。   殷顾是第一个他压不住的。   想不好奇都难。   “不至于。”殷顾摇头,唇角也弯着。   余成宋捞了勺碎成渣渣的土豆,没再问。   他确实比较惯着自己,但对方不想说的情况下他也不愿意死缠烂打。   他讲道理。   余成宋正打算换个话题重新热场,空气里的火锅味忽然全部消失。他动作猛地顿住。不是火锅味没有了,是他的感官被罩住,他感受不到了。   周围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宁静的某种信息素,熟悉又陌生……然而不等他仔细确定,感觉再次变化,天翻地覆的变化……压抑、暴力、血腥,让人呼吸不自觉收紧,眼前猩红……   一放即收。   殷顾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给他捞了一勺完整的土豆,放到他碗里。   “……操,”余成宋看着碗里的土豆,突然按着脑门笑了,“我怎么没想到……怪不得,藏这么深。”   “我藏了么?我不就是这样。”殷顾看着他说。   “……某种意义上你说的也对。”余成宋说。   余成宋心情奇奇怪怪地变好了,或许是知道了殷顾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解开了他困扰了两天的问题,又或许只是吃了顿肉,还没花钱。   反正他现在心情起飞,兴致颇高地抬手叫服务员拿了几瓶酒,给自己满上了。   殷顾没说要,他也就没给。   这会儿俩人又都不说话了,余成宋却没有了之前那种浑身扎刺儿了似的难受,反而挺享受地小口喝着酒。   他俩选的位置正好临窗。   看着窗外路过的人群,身边是火锅蒸腾的暖烘烘的空气,对面坐着不用说话也不觉得尴尬的人,他久违地感觉到惬意。   付钱的时候余成宋推开殷顾的手机。   “嗯?”殷顾看着他。   “昨天的两个毛巾卷,”余成宋扫码,“说请你吃顿好的。”   “好么?”殷顾把手机放到他手机下面,挡住收款码,   “什么?”余成宋瞅他。   “这顿不算好,”殷顾扫码付款,“下次请我吃更好的。”   “都行,不过你最好提醒我,我容易忘。”余成宋说。   他没有跟别人抢着掏钱的习惯,大不了还一顿。   而且跟殷顾吃饭,气氛还挺舒服的。   出门的时候看见天上的太阳,余成宋恍然他俩居然吃了两个多小时,都快中午了。   明明也没怎么聊天儿,时间过得可真快。   殷顾说要欣赏一下西远市的淳朴民风,转身顺着街尾左拐走了。   余成宋瞅着街角瞅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拐过去之后是一片柳树,一堆快倒闭的服装店里夹着一家手艺约等于小猪佩奇的文身店,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再往里走是一家妇幼医院……   他刚才应该提醒殷顾一句,那条路里没有淳朴民风,只有子孙繁荣。   余成宋又回到市场买了点菜才取了车骑到周折雨家,一直待到晚上吃完饭才领着余成第回了家。   老妈果然一副憋坏了的模样,看见他哼了一声,“还知道回来,死外面都没个消息。”   “说多少回了,死了也得抓个替死鬼。”余成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换了鞋,去厨房倒了杯水,回到房间直接躺到床上。   莫名其妙困死了。   他鼻子动了动,因为不想回家换衣服而故意忽略了一天的火锅味从衣服上钻进鼻子,他一秒都没忍赶紧坐起来脱了。   拎着睡衣去冲了个澡,挤了一堆沐浴露,冲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出来。   再次躺到床上的时候余成宋仔细闻了闻,确定身上只有沐浴露的香味才放心地拿起手机。   今天的火锅吃的很爽,值得他发个朋友圈。   他点进去,刚要发,手指顿住。   殷顾最新的朋友圈在最上面,头像上的脸存在感非常强。   -鸳鸯,打卡。   配图是他俩还没开始吃的鸳鸯锅,出境的还有一只比着“V”的左手。   应该是他去调小料的时候拍的。   余成宋盯着照片看了半天 ,忍不住对着灯伸出手,灯光下手指边缘被描绘出淡淡的红,皮肤白,手指修长,骨节微微凸出,指甲形状圆润修剪整齐……   OK,他单方面认为自己的手和照片里的差不多好看。   余成宋最后还是没发朋友圈,而是在殷顾的那条下面评论了一句。   -等着更好吃的吧。   发完他把手机扔床上,坐书桌前开始复习。   睡觉前余成宋打开微信,“发现”上有个1。   -等着更好吃的吧。   -等着呢。   余成宋乐了,脑袋里第一时间出现了一家店,他想了想,周一问问殷顾,万一不爱吃白买了。   至于为什么不在微信上问,他不太爱发微信,特别是即将睡觉的时候。   除了周折雨这种可以聊半路随便消失的关系,和别人说话总得你一句我一句没有头,虽然他可以不回复,但未读消息一堆不点开他心难受。   硬生生能聊出一身火气。   虽然殷顾看起来不像能让他着火的性格,他还是不想发。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蹲在椅子上喝了口旺仔牛奶说:晚上好~   【我们曾在田野里歌唱~在冬季盼望~却没能等到阳光下~这秋天的景象~——歌曲名:《风吹麦浪》,歌手名:李健   心一跳~爱就开始煎熬~每一分~每一秒~——歌曲名:《煎熬》,歌手名:李佳薇   】 第12章   一中月考连考一天半。   第一天上午语文数学,下午生物化学,第二天上午英语物理,下午直接上课。   星期一余成宋照常六点半起来,结果六点四十就出门了。   老妈今早上炒的土豆丝打死卖盐的了,齁的他差点ICU。   骑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余成宋拐了个弯,晃悠着骑进了学校对面的小吃街。   里面有一家包子,好吃不贵。   街上一大早就不少人,上班的、上学的、开店的,你一言我一语,听着还挺人声鼎沸的。   余成宋离五十米远就看见了包子铺前边站着的熟悉的背影,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真想写篇小作文——《论为什么我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一眼认出我同桌的背影》。   “要不我请你吃这个得了。”他骑过去,在殷顾身后拍了他肩膀一下。   “嗯?”殷顾胳膊明显顿了顿,估计是听见声音后发现是熟人,没动手。   “嗯什么?”余成宋抬头和大爷喊,“大爷,三个牛肉芹菜的,再拿杯豆浆,多放糖。”   “这个算是最好吃的了?”殷顾看着他,唇角弯着,“早上好。”   “一般好,”余成宋接过包子豆浆,扫码付钱,“饿死了要。”   “怎么没在家里吃?”殷顾拿吸管戳开豆浆盖子。   “家里的下毒了。”余成宋也戳开,尝了口,没什么甜味儿,大爷越来越抠了。   “你哪个考场?”余成宋问。   “一考场,高二一班。”殷顾说。   “那顺路,”余成宋踩上车蹬子,“上来,捎你一段儿。”   “不了,”殷顾笑了声,“饿死了都,我上去还要加一条累死了,太惨了。”   “好有道理哦,”余成宋鼓了鼓掌,然后轻轻踩了一脚,车子以不快不慢和殷顾步伐一致的速度往前挪了一段,“你在这儿租的房子?”   “嗯,在后面的小区。”殷顾指了指学校对面的一片楼。   “昌盛小区?”余成宋没扶车把,一手包子一手豆浆边吃边踩着地往前蹭着骑,“治安还行。”   “这儿还有治安呢?”殷顾故作惊讶地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我连门卫都没见过。”   不对,连门都没见过。   “好孩子,有空带你去职高那边看看,”余成宋咬了咬吸管儿,另一只手拍了后腰一下,“一群傻逼天天后腰别砍刀,看你不顺眼就掏出来砍你。”   殷顾看着他,没说话。   “夸张了一点点,”余成宋挑眉,“但带着家伙是真的,可能他们学校教的比较广。”   “课外实践吗?”殷顾说。   “大概吧,”余成宋瞅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要去体验淳朴民风的话,别往那边儿走,当然你要是干别的去,你还可以谢谢我,告诉了你这么个宝地。”   殷顾笑了笑,记住了这个地方。   考试当天早上很多人都会把饭带到班里边看书边吃,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余成宋没进班在门外都能闻着各种饭香,混在一起的复杂香味让他非常不想走进去。   他看了眼殷顾,眼镜下的脸一片平静,可真能忍。   “你座位在最前面。”余成宋从后门拐进去。   “你呢?”殷顾看他。   余成宋指了指靠窗最后一个。   老李虽然怕其他同学影响殷顾答题给他放第一考场了,但也只能放到最后一位。   他们考试是按成绩倒着坐的,保证你前面的人成绩没你好,也就是年级第一的余成宋要坐在靠窗最后一位,殷顾要坐靠门第一位。   今天运气不好,余成宋前桌的小胖子拿着个韭菜馅馅饼在那啃,味道迎着风吹到余成宋这儿,他脸都快成韭菜色了。   离开考还有十多分钟,余成宋掏出手机发了个朋友圈。   -愿天堂没有韭菜馅儿饼。   没过一分钟就有了个红点,他点开。   殷顾:需要帮助么?   余成宋看了眼前排,殷顾靠在椅子上面带微笑地看着面前的俩女生,左手踹在兜里,应该捏着手机。   行情不错啊。   女生拿着书在问题,殷顾在纸上飞快地写了什么,女生还要问的时候他说了句话,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眼,过了会儿才继续讲。   余成宋按亮手机。   殷同学:同桌,我后脑勺有点热。   余成宋趴在胳膊上挡着韭菜味儿,回复。   是个好人:你该庆幸我眼睛不会喷火,不然你现在身上至少俩窟窿。   是个好人:好孩子,买五毛钱的帮助。   不知道殷顾说了什么,两个女生一脸失望地走了,殷顾站起来直接往后面走。   余成宋趴在桌子上斜着眼瞅他,殷顾没往他这儿走,只是去后排垃圾桶那儿扔了个垃圾,但在两个人直线距离最短的一瞬间,沉稳安静的信息素猛地包围,隔绝感官的感觉再次出现。   在教室最后排,只有顶级Alpha能看见的浅灰色信息素细密却强势地飘散,从一个Alpha的后颈腺体处,缠绕到另一个Alpha全身,紧紧裹住,另一个Alpha身上的橙红色信息素挣扎着溢出一部分和灰色纠缠,蠢蠢欲动。   不是周六在火锅店那次的短暂轻松,这次的信息素猛烈了不知道多少倍。   Alpha信息素天生排斥,等级越高这种排斥现象越严重,余成宋现在半点韭菜味都闻不着了。   不仅仅因为感官被封锁,更大的原因是他全身力气都用在克制自己想爆信息素反扑殷顾的冲动上,他俩擦枪走火不要紧,但整个一考场都得趴下。   殷顾的信息素停了不到十秒就撤开了,余成宋从背影看不出他有什么冲动,依旧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干。   真牛逼。   余成宋闭了闭眼,短短几秒肾上腺素飙得像跑了五千米,指尖兴奋地发抖,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高呼“压住他!压住他!”。   他十八年都没遇到过这么强悍的同类,身体反应超出想象。   半晌,他笑了出来。   舒服多了,居然。第1节 考语文,拿到卷子后余成宋边微妙地抬着靠外这条腿边想,他刚才为什么不用自个儿的信息素呢,非要整这么一出,都特么起立了……   啧,草率了。   这次月考的题目比平均线难不少,成绩出来肯定特别惨烈,但对余成宋没影响,他现在满脑子的中午吃什么降火,还差半个多小时的时候就坐不住了,扔了笔交卷出去。   在门外抽了根烟,陆陆续续又出来几个,他没看见殷顾。   好孩子估计得坐到最后一秒。   屋里好孩子一边看着裤子一边扫着站他面前欣赏卷子的老师,视线对上的时候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老师冲他满意地点点头。   殷顾低头继续转笔。   幼儿园以来的最大危机,想交卷但是不能站起来。   一直到第2节 数学考完,余成宋也没和殷顾说一句话,就着往外冲的人群一起出去的时候扫了眼前排。   殷顾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东西,没有要抢食堂的意思。   余成宋走出去,手机上是周折雨的消息。   折雨人:食堂三楼?   是个好人:一楼。   折雨人:不说好了吃麻辣烫?   是个好人:改了,吃冷面。   折雨人:行吧。   班里走的没剩几个人的时候殷顾才从书包里拿出一袋面包,没去食堂,径直拐进楼梯上了六楼。   上次听钱小羽说这里安静,没什么人。   他走进六楼拐角,靠墙点了根烟。   “哎我擦,这儿没人吧?”   “这儿有个屁人,快说,你听着什么了?”   “神神秘秘的,有屁快放。”   殷顾挑了挑眉,不想听秘密,但他被堵在这了,现在出去可能会吓着小朋友。   “你懂个屁!我早上听个墙角吓得语文都没考好!”   “考不好拉倒,到底是谁啊?”   “你能不能快——”   “宋哥!余成宋!高二十六班那个余成宋!”   殷顾抽烟的动作一顿。   “我、擦?”   “贾飞松要报仇,今天晚上找了校外的人宁可两败俱伤也要把宋哥送进局子!劲爆不?”   “就……送进局子?这么大阵仗就……”   “你这个脑子,余成宋那个成绩,那个等级的Alpha,要是留了案底高考别想考正经好大学了,‘不良记录’里有‘失控’这一条就能让他绊个大跟头,以后毕业了工作都不好找。这招叫杀人诛心。”   “这么严重?那这回余成宋是要栽了。不过他以前不是不碰这种麻烦吗?贾飞松家里可是开公司的,有钱有势……”   “咳,我听说,听说啊,宋哥是为了一个Omega……”   “卧槽!冲冠一怒为红颜?哪班的?”   “据说是贾飞松他们班班花,学习委员。”   “挖槽……”   几个人越说越远,最后来了个老师喊了一嗓子,都跑了。   殷顾看了眼手里的面包,叹了口气,掐了烟,转身下楼。   进班的时候余成宋正靠在座位上对着手机说话,笑得嘴角翘起来。   “让你跟我吃冷面不吃,非吃麻辣烫,”余成宋毫无人性地狂笑,“折雨啊,我掐指一算你得拉一下午。”   “操,没人性啊你!我下午不考试我妈得抽死我。”   余成宋刚要说话,余光里一双把校服裤子抻直的大长腿走到旁边,然后桌子上被放了颗旺仔牛奶糖。   “嗯?”余成宋抬头。   殷顾脸色如常地看着他,指了指门外。   “干什么?”余成宋顺着他手看了看,除了这手真瘠薄好看什么也没看着,“打架么?”   “是啊,来么?”殷顾笑了声,“是不是得找个安静的地方。”   “你现在这个气场,”余成宋看着他,“特别不像好孩子,注意点儿。”   “不像好孩子,像你么?”殷顾往外走。   “别像我,我可是个好人。”余成宋站起来跟在他后面,拿起手机给周折雨发最后一条慰问,“祝你吃饱饱。”   对面回了条短暂的语音。   “呕——”   余成宋随便找了间空教室,进去后把门锁上了,转头看殷顾的时候感觉他俩不像要正经说话的样子,更像要偷情,还是俩Alpha这种不伦之恋。   “什么事儿?说吧。”余成宋坐到桌子上,抛了抛手里的糖。   殷顾简单把刚才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   “……就这些。”   “就这个啊,”余成宋伸了个懒腰,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天天要堵我的能从一中排到职高,没事儿。”   “我只是出于同桌情谊带个话,”殷顾说,“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   “谢了。”余成宋说。   “要下跪么?在这儿挺好,没有人。”殷顾一脸认真地看着地。   “你嘴真贱啊,怎么不在班里也这么说话。”余成宋瞅他。   “不用客气,”殷顾推开门,回头对着他露出个温润的笑,“如果下跪太难,那我祝你平安。”   余成宋:“……”   --------------------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有老可爱想看所以掏出大茶缸子喝了口茶的作者说:殷顾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余成宋可以用他自己的信息素挡一挡呢……   (答案:故意的。) 第13章   最后一节化学考完,殷顾没看后排,拎起书包直接出去了。   人潮拥挤,身边经过的每一张脸都鲜活而真实,夹杂着各种“考砸了完犊子了”、“操这回凉了”、“出题老师明天吃方便面没调料”、“如果我有罪请让我去死而不是考试涂错答题卡”……   殷顾唇角勾了勾,他喜欢这种热闹,更喜欢置身热闹。当然,如果热闹里有他就更好了。   某种程度上他和余成宋很像,从进班前在教室门口的那一眼起就能感受到他们是一类人。   同类的气息太明显。   他渴望在和他人的正常相处中感受人情味,体会真正的情绪表达,所以他从不吝啬于和人友好相处。   余成宋没有这样,因为他选择把这种情绪藏起来,一个人远离人群,冷静又玩味地观察周围的一切,把自己排除在外。   余成宋这么做的原因殷顾没有深入想过,只要是人就有秘密,既然是秘密就不想别人知道。   比起鬼鬼祟祟地猜忌,他更喜欢被主动解释。   西远市风景秀丽民风淳朴,殷顾很喜欢这里——除了学校门口淳朴的小吃车们。   烟油味道太浓了,每次走过他都忍不住加快步伐。   殷顾回家应该先过马路,然后左拐到小吃街,穿过小吃街到小区……   揣在兜里的手指捻了捻,殷顾脚步停顿,半晌,右拐进了校门口那家小超市。   超市老板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眼神不太好,上次来的时候居然把他认成了余成宋,被她女儿纠正后又看了好半天才缓慢地说:“哦,哦,不是成宋啊,这孩子,长得也好,认识成宋吗,和你特别像……”   殷顾掀开门口泛黄的老式垂珠门帘,哗啦啦的声音让坐在收银台后面的奶奶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看着他笑了,声音慈祥又慢悠悠的:“哎,是那个长得像成宋的孩子,想买什么自己选吧。”   殷顾真的不知道他和余成宋除了身高哪里长得像,如果摘下眼镜,可能眼底的情绪会有点像,但是外貌……可能奶奶有自己的判断标准吧。   他走到收银台前,露出一个晚辈该有的温顺笑容,声音柔和:“奶奶,余成宋经常过来买什么糖啊?”   “买什么糖啊……”奶奶严肃地想了会儿,抬头看他,说:“奶糖,糖球,带棍儿的糖,都是甜的……唉,这孩子爱吃甜的,还总买甜牛奶喝,没有纯牛奶有营养。”   殷顾笑着点点头,在货架边转悠了两圈却只拿了一包烟。   付款的时候奶奶絮絮叨叨地说了他几句,大致是“你和成宋这点不好,都爱抽烟,他也爱抽这个牌子的……”。   殷顾走的时候没走前门,径直从后门出去,拐进了那条被余成宋“坏了好事”的巷子。   他想试试他今天的运气怎么样。   超市后门出来后右拐可以出去,左拐则是他那天去的死胡同。说的简单,真拐起来地形还挺复杂,也特别方便偷听,随便蹲哪个拐角往里一缩人就看不见了。   可能真的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十八年运气平平的殷顾很走运地顺着风闻到了几股毫不掩饰的Alpha信息素,他边往那边走边仔细听,顺着风声飘过来“长得好”、“余成宋”、“别打死”几个关键词。   没蹲错。   从信息素分析对面有四个Alpha,等级在他和余成宋之下,但也不像那天那三个混混那么垃圾,属于不太好惹那一类。   听声音还有两到三个Beta。   六七个人,够了。   ……   天微微擦黑,巷子里除了沉重的呼吸声只剩下风声。   殷顾弯腰捡起蹭到灰的书包,神色如常地拍了拍,视线扫过瘫在地上的几个人,不紧不慢地点开手机录像。   片刻,殷顾从巷口走出来,脊背挺直、步履平静,除了不停滴血的左手看不出任何异常。   巷子里七个人全部倒下,和顶A为敌不是好习惯,殷顾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   余成宋站在学校后面的一家炸串店门口,身边是蹲得腿都麻了的周折雨。   “操,你确定那新来的没唬你?嘶——”周折雨抓着余成宋的大腿艰难地站了起来,两条腿麻的直哆嗦,“都他妈六点了,哥哥,我的好哥哥,我要饿死了,真饿死了,饿死了……”   “他唬我有什么好处么?”余成宋啧了声,“别摸我腿。”   “卧槽我就摸摸怎么了,这么笔直修长的腿不给人摸多浪费,”周折雨揉着肚子,饿得前胸贴肚皮,“这帮人真是越来越怂逼了,都开始打嘴炮了,白跑一趟,操。”   余成宋深以为然。   这家炸串店前面是他们约架的常用地点,一般有事就在这儿等着,没事也能等出事来。   但今天格外的风平浪静。   肚子又叫了几声,余成宋掐了烟,抬腿上车:“走了,不等了。”   “早该走了,一群傻逼。”周折雨坐到后座上。   “烧烤?”余成宋踩了脚车蹬子,自行车猛地蹿了出去。   “你现在给我端盘屎我都能吃下去。”周折雨弱柳扶风地搂住他的腰,骚气地把脸贴在他后背上,还蹭了蹭。   “那你下车吧,”余成宋笑了两声,“我吃烧烤,你回学校进厕所——”   他说不下去了,真几把恶心。   他俩选的烧烤店在他跟殷顾买包子的小吃街上,不提味道怎么样,主要是离得近,俩人要饿死了,不挑口味。   坐下之后余成宋把菜单扔给周折雨让他挑,自己则闲的没事解锁手机玩儿。   贾飞松那孙子会找人阴他在预料之内,会找据说很牛逼的社会人也在预料之内。   那件事他干了就不会后悔,更不会半路撂挑子,他做好了今天挂彩回去的准备,但是贾飞松什么时候学会放鸽子了。   不是这孙子的性格啊。   “行,先烤着吧,”周折雨把菜单还给服务员,转头看他,“喝酒吗?”   “随便。”余成宋盯着手机。   “拿一扎,别的先不要。”周折雨说。   这时候烧烤摊人正多,烤了半天也没好,周折雨饿的都快蹦起来了,嘴里叭叭叭从贾飞松骂到烧烤店,“妈的,是不是我点的太多了,觉得咱哥俩吃不完还是咋的?我他妈拿打火机烧也该烧熟了,操操操饿死了……”   多了?   余成宋靠在椅子上往斜上方看了眼,对面楼群大多亮着灯,偶尔还能看见阳台上的人。   昌盛小区,也不知道哪栋楼,下来吃个烤串的五分钟路总能走吧。   他点开手机,给殷顾发了条语音。   -这位好孩子,烧烤算很好吃么?   对面回的很快,也是一条语音。   -不算,想吃更好的。   余成宋挑了挑眉,殷顾语音里汽车喇叭声和风声特别明显,这个时候还没回家,好孩子夜生活还挺丰富。   “那个新来的?”周折雨瞅他,用眼神捉奸在床,“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才几天啊,是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不熟,欠了顿饭,”余成宋关了微信,点开某养儿app,眉头一皱,“……操,两天了还不回家,为爹的好特么担心啊。”   “你蛙儿子?”周折雨看他收了排三叶草。   “嗯。”余成宋说。   过了好半天周折雨都没说话,等烤串终于陆续上来的时候他才盯着余成宋的眼睛,一脸深沉地说:“我觉得这人不靠谱。”   “嗯?”余成宋咬了口肉,这才觉得自个儿活了,咽下去才问:“怎么说?”   “男人的直觉。”周折雨苦大仇深。   余成宋嗤了声,同情地看着他:“我的儿,你的直觉从你说出他是个弱A那一刻起就不用要了。”   “此话怎讲?”周折雨满脸震惊,“另有隐情?”   “隐了珠穆朗玛峰那么高的情。”余成宋说。   周折雨更震惊了,张着嘴,半天才说:“他不会和你一样是……”   余成宋点头。   周折雨两眼一翻靠在椅子上,自闭了。   顶A不是很少有的大熊猫品种吗,怎么说转来一个就转来一个,还和另一个大熊猫坐一起了。   上哪说理去。   吃了十多串羊肉周折雨才缓过来,哀哀戚戚地问:“换个话题,贾飞松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没打算。”余成宋喝了口啤酒,拔凉拔凉。   “其实吧,我倒是有个打算,”周折雨跟他碰了个杯,啤酒喝出白酒的效果,咂摸了一口,道:“你如果放话,吴筱媛是你的人,她可能就安全了。”   “安全?”余成宋瞅了他一眼,嗤笑,“你掰手指头数数,有多少打不过我的人可以从她下手。”   “……”周折雨摸了摸后脑勺,最后自暴自弃干了杯啤酒,“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你和那个新来的搞吧,也就他能配得上你,可以和你携手干翻那群傻逼创造**帝国……”   “我怎么不和你搞呢?”余成宋斜眼看他。   “也不是不行嘛,”周折雨娇羞地拍了他胳膊一下,“反正你荤素不忌,咱哥俩凑合——”   “丑逼不约。”余成宋嫌弃地拍开他的手。   “操!”周折雨收回手,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丑?”   余成宋竖起中指,挑眉:“不然我丑?”   “虽然因为你不想当才落到我头上的,但我好歹也是校草一棵!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的俊俏仅次于你!”周折雨边说边打开前置摄像头仔细欣赏自己帅气的脸。   余成宋唇角一勾,点开殷顾的微信头像,扔到桌子上,毫无人性地问:“你俩谁好看?”   “谁啊?”周折雨一脸不服地拿起手机仔细端详,两秒后:“操!”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坐在电脑前疯狂扭动:你同桌好看,你同桌坠好看! 第14章   余成宋一步两节台阶地上楼,四楼声控灯又坏了,他快把楼梯跺塌了也没亮,只能摸黑拿钥匙开了门。   客厅一片安静,余成宋拍开灯,被晃的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仔细看了一圈。   沙发靠枕好好地摆着,茶几上也没倒东西,地砖拖的反光……没有战争痕迹。   挺好,省心了。   他先回自己屋扔了书包,出门直奔敲余成第卧室,“哐哐哐”地敲门。   门被从里面拉开,余成第皱眉看着他,不满地说:“门坏了你自己花钱修。”   “你门坏了我为什么要花钱,”余成宋伸手在他脑袋上使劲揉了两把,忽然说:“我今天月考。”   “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别扒拉我头发!”余成第试图后撤,却被他哥按住脑袋动弹不得。   “题好难啊……”余成宋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看着余成第写满了“你也不怎么样”的脸,扑哧乐了,欠揍地说:“可是我都会,上哪说理去。”   “你!你会不会和我有什么关系!”余成第掰他手腕,脸气得通红。   他刚考了个不及格余成宋就过来气人。   烦人!   “没有关系,我就是过来看看我们小傻逼学的怎么样,”余成宋又抓了两把小卷毛才松开手,可惜地啧了声,“白和我长这么像,怎么智商一点儿都不随我呢。”   说完不等余成第发火立刻脚底抹油走了。   余成第抓着门边,差点气哭了。   余成宋洗完澡坐床上擦头发,他自来卷不严重,只是靠近发梢开始有点弯,吹起来也不容易缠一起。   他边往床头靠边随手拿起手机,看看有什么业务。   折雨人:渣男,朋友圈给我点赞!   折雨人:最终我还是一个人承受了所有.jpg   余成宋点进朋友圈,周折雨这傻逼发了十多排“有人说我丑哭唧唧哭唧唧”,底下一群Omega刷屏“妈妈抱抱”。   他笑了半天,脸都笑疼了,最后点了个赞。   往下扒拉了两下,余成宋手指停住。   殷顾发了个月亮的照片,从天上的云彩判断……不知道在哪拍的。   他往嘴里扔了块糖,在底下评论了一个“鸡蛋.jpg”。   评论完没退出去,等了差不多一分钟,殷顾果然回复了。   -鸡蛋.jpg   -?   他边乐边打字儿。   -祝你考个大零蛋   刚发出去没几秒,手机“噔噔噔”地开始响,语音界面是殷顾抱着猫的头像。   余成宋按下语音接听,“喂?”   对面一片安静,连个呼吸声都没有。   “说话?”余成宋看了看手机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他觉得他现在像个傻逼,“殷顾,我操——”   “嘟——”   “……我操?”余成宋愣了下,按下语音键,“你完了。”   “噔噔噔~”   语音页面上抱着猫的人脸上的笑仿佛在赤|裸裸地嘲笑他,余成宋想也没想按了拒绝。   同归于尽吧狗崽子。   殷顾发了过来一条语音,嗓子有点哑。   殷同学:你完了。   不等余成宋回复,又发了第二条。   殷同学:抵消,咱俩都不用完了。   “操……”   托周折雨和殷顾的福,余成宋觉得自己彻底笑成个傻逼了。   早上余成宋直接出的门,考试期间还是谨慎点儿,吃老妈做的东西猝死事小,考一半拉肚子冲出教室事大,他丢不起那个人。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余成宋不出意外地看见了熟悉的背影。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不出意外这个词。   他骑过去,没怎么收着劲儿地拍了殷顾后背一下:“哟,真巧。”   “是啊,”殷顾揉了揉后背,笑得眯了眯眼睛,“生气呢?”   “哪能啊,”余成宋也假笑,“我脾气出了名的好。”   他转头找大爷要了两块芝麻糖饼一杯豆浆,大爷告诉他豆浆没有了。   “皮蛋瘦肉粥行吗。”大爷问他。   “不行,”余成宋扫码付钱,“您这个得叫皮蛋粥,瘦肉得拿显微镜找。”   “不吃滚蛋,臭小子!”大爷骂他。   余成宋边笑边拿过饼,扯开包装咬了一口,忍不住叹气,糖也得拿显微镜找。   “你——”余成宋转头,刚要说话瞥见殷顾的左手,手掌缠了好几圈纱布,刚角度问题没看见,他愣了愣,“怎么弄的?”   殷顾看了眼,动了动手指,笑着说:“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   余成宋看了他一会儿,没再问。   “同桌,今天能搭车么?”殷顾偏头看他,唇角弯着。   “昨天是黄历告诉你不宜乘车吗?”余成宋腿撑着地,“上来。”   殷顾坐到后座上,喝了口粥才说:“考的怎么样?”   “肯定不是大零蛋。”余成宋骑走。   身后窸窸窣窣,过了会儿一只漂亮的手伸到前面,手里拿着一罐旺仔牛奶。   余成宋把芝麻糖饼挂到车把上,接过牛奶单手掀开拉环,喝了口,才觉得噎在嗓子眼的饼顺下去了。   “无功不受禄,”他又喝了两口,“这位好孩子,你是有什么事求我吧?”   “打个赌吧。”殷顾说。   “嗯?”余成宋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赌?”   “看路。”殷顾弹了他后腰一下。   “操!”余成宋一激灵,后腰到肩膀跟中了葵花点穴手似的歘地麻了。   周折雨他们坐后座的时候再骚也就是搂搂摸摸,没什么感觉,但是殷顾用手指尖弹那一下,受力面积越小压强越大……那种从没有过的极其复杂的感觉让余成宋差点蹦起来。   “很痒?”殷顾问。   “要不你试试?”余成宋想给他踹下去。   “算了,”殷顾说,“我是伤员,不方便驾驶。”   “到底什么赌?”余成宋仰起脖子干掉一整罐牛奶,无视门卫的呼喊径直骑了进去。   “赌这次的年级排名,”殷顾把手伸到余成宋面前,礼貌地保持了距离,“谁高。”   “赌注?”余成宋把空罐放他手里,看着他拿到后面。   “一件事,”殷顾饶有兴致地说,“可以做到,且不违背对方意愿的。”   “我为什么和你赌?我有什么好处?”余成宋啧了声。   这话从殷顾嘴里说出来他已经不惊讶了,这就是个表面好孩子内里撩骚第一名的主。   “因为……”殷顾指尖敲了敲罐子,声音里带着笑,“你好奇啊。”   “……也不是那么好奇。”余成宋扪心自问,有点好奇。   殷顾就长了一张“我有好多故事就不告诉你”的脸,怪他好奇吗,不怪啊。   “那就看在我是个伤员的份上?”殷顾说。   “这算理由?”余成宋想回头看看他是怎么想的,但动了一半又硬生生扭了回去。   再戳一下俩人都特么得滚地上去。   “我现在受伤了,等会儿可能会影响发挥,你连病号的赌都不敢答应么。”殷顾语气带了点调笑,合着这幅好听的嗓子,让人想反手一嘴巴子抽飞。   “你觉得我是能被你三言两句刺激着的人?”余成宋嗤了声。   “那怎么办,”殷顾认真思考了会儿,忽然说:“你喝了我一罐旺仔牛奶。”   “哈?”余成宋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殷顾竖起右手小拇指和大拇指,比了个“六”,扬起笑脸,笑眯眯地说:“六块钱。”   “不是殷顾你在这跟我仙人跳呢?”余成宋服了,“多大个事还玩诱敌深入那一套,缺不缺德。”   “六块钱啊。”殷顾叹了口气。   “停,”余成宋说,“赌吧。”   殷顾欢乐的笑声让余成宋觉得自个儿再次变成了一个傻逼。   傻逼就傻逼吧。他安慰自己。生活需要点儿意外和刺激,不然活成个木偶,连傻逼都不如。   今天殷顾没步行,两个人到班时间早了十多分钟。   殷顾放下书包往后看了眼,余成宋扔了书包转身从后门出去了。   他收回视线,看向左手的纱布,里面伤口比他想象的深,疼了一晚上。   昨天抽空去打了破伤风,大夫差点要报警,他撒谎说做饭失误才算完,最后叮嘱他一天早晚换两次药……   上课铃打响,监考老师已经开始拆卷子的时候余成宋才从前门进来,路过殷顾的时候往他桌子上扔了个塑料袋。   殷顾看了他一眼,低头拆开,看见里面的东西时愣了下,过了会儿用拳头掩住嘴,笑了。   里面是纱布碘酒消炎药……   昨天提前交卷的太多,还没考完走廊里就一群人说话对答案,乱的里面没法考试。   今天学校规定不许提前交卷,写完了也得在教室里坐着。   终于挨到考试结束,班里炸开锅了,都在骂出题老师没人性,这么难是要让人集体跳楼。   余成宋前桌的小胖子——也就是上学期期末的年级第二,猛地拍了下桌子,然后趴桌子上开始悲愤地嚎啕大哭。   余成宋“嚯”了一声,非常不讲究地开始笑,出声的那种,动静还不小,给小胖子笑得敢怒不敢言,委委屈屈地抹眼泪。   余成宋非常感慨。   没考好立刻泪洒考场,这得是多真情实感。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爱这试卷爱的深沉。   刚感慨了一半儿,前排被一群Omega围住的某位忽然站起来,拿着装药的塑料袋径直往后排走。   余成宋觉得自己要是没看错的话,是奔着他来的。   余光里已经有好几双眼睛往这儿瞟了,余成宋从小到大向来习惯在各种目光中坚定做自己,当即挥了挥手,喊:“怎么了宝贝儿?”   眼睛的主人们表情瞬间裂开。   余成宋舒服了。   殷顾挑了挑眉,没理他,反而轻轻敲了敲小胖子的桌子。   小胖子哭得都抽抽了,没注意余成宋那句惊天地泣鬼神的宝贝儿,抬眼看向殷顾的时候非常不耐烦。   “同学,可以换个座位么?”殷顾笑眯眯的。   “凭什么?!”小胖子说完整个人又是一抽抽。   余成宋都替他难过,瞧瞧,好学生都这么脆弱。   “凭……”殷顾指了指小胖子身后,笑得温柔,“他叫我宝贝儿。”   “……”小胖子呆呆地回头,确认身后的人确实是余成宋后,僵硬地收起桌子上的矿泉水,机器人似的站起来,迈开腿的时候还顺拐了。   殷顾侧着身子坐下了,把塑料袋放到余成宋桌子上。   “别谢,”余成宋指了指旁边,“跪下叫爹。”   “考的怎么样?”殷顾拆开塑料袋,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竞争对手打探情报?”余成宋靠到椅子上,看着他强迫症似的摆了一溜儿。   “是啊,”殷顾看了他一眼,“坦白从宽。”   “特别糟糕,”余成宋捂住心脏,皱眉,悔不当初,“我闭着眼睛写的。”   “那我占便宜了,”殷顾点点头,“我睁了半只。”   “你不远万里过来就为了说这个?”余成宋瞅他。   殷顾拧开碘酒瓶盖。   余成宋啧了声:“说了不用谢——”   “帮我上药。”殷顾把瓶子往他那儿一推,理所应当地说。   “什么?”余成宋觉得他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以至于他隔壁排的女生惊讶地捂住了嘴。   “你欠我一次。”殷顾说。   “什么时候——”余成宋顿了顿,想起医务室那回,忍不住说:“啧,上次不是你上赶着给我上?”   这句话声音不高不低,该听见的都听见了,班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有一个算一个全瞅着后排两个Alpha。   给我上,怎么个上法,在哪上,他们不差这点流量。   余成宋也反应过来这句话有歧义,一点也没害臊,甚至冲他们扬了扬嘴角,笑得风流,一字一顿地说:“给,我,上,药。”   全班同学立刻一脸“就这啊”的失望表情该干嘛干嘛了,只有几个Omega凑在一起红着脸窃窃私语。   殷顾没理会那些眼神,很淡定地把手摊到桌子上。   余成宋和他对视了足足半分钟,最后拿起棉签,“我还是太善良了,我这种孩子身上没有好孩子标签都是老天爷有眼无珠。”   “确实。”殷顾赞同地点头。   余成宋暴力地拆开他手上的纱布,看见伤口的时候又是一愣——挺长一条横在掌心,缝完针了看着也挺吓人的,能想象当时有多么血赤糊拉。   这要是搬东西弄的那殷顾昨晚上可能搬砍刀了。   “匕首划的?”他问。   “大概吧,没看清。”殷顾说。   “你夜生活挺丰富啊。”余成宋蘸了碘酒,往他手心按了按。   动作看着没轻没重,实际上殷顾没感觉有多疼。   “你真去职高那边体验生活了?”余成宋看了他一眼。   “没有,”殷顾笑了声,“我也不认路啊。”   余成宋拿起消炎药喷了喷,“下次快死了可以报我名字。”   殷顾托着下巴看他:“报你名字对面会吓死么?”   “会打得更狠。”余成宋假笑。   “真是谢谢了。”殷顾也笑。   余成宋友好地竖起中指:“不客气。”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捧脸望天:上什么?什么上?我怎么不知道?   (“面积越小压强越大”我没写完整,具体的应该是:在作用力一定的情况下,受力面积越小,压强越大。压强与受力面积成反比.P=F/S) 第15章   最后一科物理用变态难度为这次考试收了尾,余成宋眼看着小胖子涕泗横流地狂奔出去,非常震惊地看了看自己的草纸,深刻怀疑小胖子上学期的年级第二是买的。   他慢悠悠地把桌子上的两支笔揣进兜里,拎起书包走到后门,堵着没动。   原本要从后门出去的学生自觉绕到前门出去了。   “走么?”殷顾从前门出来走到后门,站在他面前笑着问。   余成宋嗯了声,边划拉手机边右拐。   余成第班主任给他发的微信,通知他马上要开家长会了。昨天小傻逼居然没跟他说,嘴硬的德行真不可爱。   余成宋咧了咧嘴。   有爹有妈,连个开家长会的都凑不出来。   家和万事兴啊。   “老李。”殷顾忽然低声说。   余成宋抬头,老李正端着茶缸子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他俩笑呢,收到他的视线还热情地喊了声:“考得怎么样?”   余成宋后退半步,左手搭在殷顾肩膀上,往前一推,“我瞎瘠薄写的,你采访他吧。”   殷顾偏头看了他一眼,余成宋冲他比了个V,用口型说:“加油哦。”   殷顾小声说:“我可记仇了。”   “这次题难度不小,”老李走过来,喝了口茶水说:“主要我们这些老师看你们开学玩的太疯了,想让你们收收心,看看自己落下多少,得重新紧张起来!”   余成宋想起小胖子那副如丧考妣的样,觉得这不叫收心,这得叫杀人诛心。   “殷顾觉得这次难度怎么样?”老李冲殷顾笑了笑,“还适应咱们学校的出题方式吧?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我说,你刚转来没两天就考试,遇到问题也是正常的,不用不好意思。”   余成宋剥了块牛奶糖扔到嘴里,做好了十分钟不动地方的准备。   “正常发挥,难度在意料之中,”殷顾谦虚地笑了笑,丝滑地换了个话题,“老师,我和余成宋有道数学题想讨论一下。”   “对,非常好!”也不知道殷顾这句话有什么魔力,老李瞬间打鸡血了似的,神采奕奕地看着他们俩,眼睛都放光,“我们就该有这种钻研精神!快去吧!好好讨论!”   余成宋吹了个口哨。   一句话正中要害,恭喜殷顾同学成为全校第二个能让老李瞬间闭嘴的人。   老李热泪盈眶地看着两位得意门生并排走进班,他果然没看错,两位同学还是很有缘的,这才几天感情就这么好了。   余成宋刚坐下,钱小羽就转过来冲他声嘶力竭地嚎:“卧槽卧槽卧了个大槽!宋哥,我上高中快两年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变态的题!哭死我算了……”   “……”余成宋从兜里摸出粒奶糖扔给他,又往殷顾桌子上放了一粒儿,漫不经心地问:“哪科没考好?”   “都不怎么样,”钱小羽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但要说最不怎么样,还得是物理,也不知道老李怎么想的,出那么难,这老头子嘴软心硬,歹毒心肠啊!”   “哦,”余成宋在这个话题上和他有不可逾越的代沟,没法儿安慰,随口说:“还行吧。”   “宋哥,你考的怎么样?”钱小羽剥了糖放嘴里,奶香味也安慰不了他受伤的心,嘟嘟囔囔地说:“有没有特别不会的?”   余成宋边给余成第班主任回消息边说:“没有。”   钱小羽崇拜地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转头又看殷顾。   殷顾正把糖揣进兜里,收到视线也看向他,笑了声说:“我也没有。”   钱小羽呆滞地眨了眨眼,转了回去。   这个世界疯了,不,是他疯了,他为什么要和两位大佬对题。   一中判卷非常讲究效率,考完试当天下午到晚上全是自习课,老师集体在办公室阅卷,班干部全部去办公室帮忙上成绩,教室里乱的跟下课似的。   余成宋揉着太阳穴趴桌子上坚持了二十分钟,最后给周折雨发了条消息。   是个好人:网吧。   折雨人:出发。   ……   可能因为题实在太难,交白卷的比例太高,这次判卷速度比往常快了足足半天,第二天中午班长就冲进班里扯着嗓子喊:“成绩出来了!等会儿上课老李公布!”   “我擦,我以为我还能多活一个晚上!”   “别擦了,早死晚死都是死。”   “夭寿了!”   ……   余成宋趴在桌子上日常补觉,肩膀忽然被推了一下。   这种情况下敢推他的以前就一个选项,老李,现在多了一个——殷顾。   但这个力度和触感明显不是他同桌,余成宋掀了掀眼皮,在他扒拉第三下之前抬手挡住了,刚睡醒的嗓子有点哑:“干什么?”   “你出来一下,老师有点事和你说。”老李语气格外和蔼,听得余成宋一阵鸡皮疙瘩。   “您是打Omega激素了么,”余成宋揉了揉头发,“母爱光辉一天比一天闪耀。”   “唉,”老李叹了口气,非常罕见地没教育他,“你出来吧,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转身走了。   余成宋没动,看着旁边发呆,醒盹儿。   “还不去么?”殷顾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刚才要是这双手扒拉他,那力度会比老李重一些,如果是指腹碰的话触感会比老李好一百倍,如果是骨节敲的话……   “睡傻了?”殷顾戳了他脑门一下。   “操!”余成宋怔过来,昨晚熬夜补了个动漫,凌晨四点才睡,今天反应速度跟上了0.5倍速似的,还神游天外的……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老李等着呢,”殷顾冲后门偏了偏头,“不想去?”   “靠,这是不想的事儿么。”余成宋拢起头发,准备扎小揪,一摸手腕摸了个空,今天没带皮套,他烦躁地把头发放下,起身往外走。   老李正一脸忐忑地站在门外,看见他出来下意识站直了,就差敬个礼。   余成宋觉得老李是学生,他才是班主任。   “什么事儿?”他问。   “咳,来,咱俩去办公室说。”老李沉重地带头往办公室走。   余成宋这会儿没心情观察他的复杂表情,满脑袋刚才自个儿发呆的德行。   真够操蛋的,看手还能看直了,以前也没发现自己有这种爱好……   “来,喝茶。”老李递给他一个一次性纸杯。   “不喝,”余成宋抽出把椅子坐下,丢人状态下六亲不认,“赶紧说事儿。”   “你先做好准备。”老李同情地看着他。   余成宋顿了顿,看他:“我妈死了?”   “说什么呢!”老李瞪他,“怎么还胡说八道呢。”   “没,”余成宋说,“我就是看你说的费劲,给你减减压。她死了在我这都不是大事,你赶紧说吧。”   “你这孩子……”老李拉开抽屉,从里边拿出一摞成绩单,递给他一张,“这次考试你是年级第二,第一是殷顾。”   余成宋接成绩单的动作一顿,随即掩饰过去,平静地看着成绩单上的“700”和“701”。   “我仔细对了,你俩错的地方都差不多,就是你语文作文比他多扣了几分,”老李叹了口气,“谁让你不好好写字儿,语文老师跟我说好几回了,说你作文看着都头晕。”   “他看什么不头晕。”余成宋放下成绩单。   “没关系,你下次好好写,”老李赶紧安慰他,生怕他一急眼给语文老师揍了,“有时间我给你补补课,争取在物理上超过殷顾一分。”   “算了,”余成宋站起来,手放在脖子后按了按,边往外走边说:“我看你头晕。”   “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和我说,”老李追上来,“老师理解你,现在有情绪都是正常的,你——”   “我现在除了很困没别的情绪,”余成宋打断他,拉开门,“您好好睁开眼睛看看,殷顾是需要你担心的那类人么。”   “说什么呢,那孩子突然转学过来没亲没故的,我不得多帮衬帮衬,”老李说着看向他,“你也得帮衬。”   “哈?”余成宋瞅他,“我帮个屁。”   殷顾心眼儿都够凑一车蜂窝煤了,还用人帮?   “你俩是同桌,肯定要互相友爱互相帮助的,再说你也需要多交朋友,还记得殷顾转学那天我和你说的话吗,”老李苦口婆心,就差拿根绳给他俩栓一起了,“你需要向他学习良好的情绪控制和亲切的性格,特别是他为人处世的方式,亲和力……”   “您说的可真是……”余成宋顿了顿,“跟他一点儿边也不沾。”   余成宋晃悠着回班坐下了,余光里是殷顾正在写字的手,他仔细瞅了两眼,和他的也没什么区别,不至于看傻了。   刚才可能是睡懵了。   殷顾偏头看了他一眼,随口问:“老李找你干什么?”   “要我别干你。”余成宋靠着墙打了个哈欠。   殷顾的表情有一瞬间带着点笑,余成宋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可笑的,他啧了声,说:“你赢了,年级第一是你。”   “差多少分?”殷顾脸上的毫无意外让余成宋罕见地不爽起来。   “这位同学别没事找事,”余成宋拿笔尖指了指他,“小心我干你。”   殷顾手伸进桌堂摸了摸,就在余成宋以为殷顾要掏刀捅他的时候,殷顾居然拿出罐旺仔牛奶,放到他桌子上,弯着唇角笑:“现在呢?”   余成宋瞟了眼,在殷顾投毒了和他是怎么出现这种傻逼猜想的中间犹豫了两秒,拉开拉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你这算行贿。”   殷顾挑眉问:“所以是多少?”   “1分。”余成宋说。   “哇哦,”殷顾完全没掩饰脸上欠揍的笑,“险胜啊。”   “你想好了什么事,”余成宋弹了弹牛奶罐,“还欠你一顿饭,一起想好了吧。”   “下跪行么?”殷顾一脸认真。   余成宋掏手机的动作一顿,拿膝盖怼了他腿一下,“要打架么?”   “在这儿么?”殷顾问。   “不敢么?”余成宋咧嘴假笑。   “来么?”殷顾挑眉。   几乎是话音刚落,两股让人心惊胆战的Alpha信息素就以两个人为中心猛地炸开,单拎出一个都恐怖至极,两个合在一起出现,余成宋前桌的Alpha直接瘫在桌子上两眼一翻不省人事,钱小羽这个Beta捂嘴惊呼:“就是一次月考,同桌别想不开啊!”   余成宋和殷顾默契地维持在方圆一米的范围内battle,殷顾这会儿心情应该非常不错,所以他鼻息间的信息素都透着股不染凡尘的清净——顶级Alpha信息素,檀香。   自带让人心如止水、看破红尘、丧失战斗欲的buff。   “瞧不起谁呢,”余成宋眯了眯眼睛,“换那个出来。”   “那个今天休息。”殷顾弯了弯唇角。   空气里橙红色和灰色交织,外人完全看不出最后一排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人能感受到彼此身上释放的巨大压力。   让人兴奋到指尖颤抖瞳孔紧缩的压力。   “你——”余成宋刚开了个头就被一声暴喝打断。   “余成宋!欺负新同学!还在教室玩手机!”韩主任从后门冲进来,指着他吼,“给我放下!”   余成宋让他喊的手一哆嗦直接磕桌沿上了,卡掉块皮。“哎我操,您是大闪过来收我人头来了。”   “你又不想念了是吧?!在教室爆信息素,显摆你顶级Alpha了不起还是咋的?”   余成宋捂住半边耳朵,真想说就是了不起啊不仅我了不起我旁边这位也很了不起你为什么不问他。   像是听见他心里的话,韩主任转头问殷顾:“没事儿吧?”   他能有个屁事儿。   “你们老李怎么想的,把你俩放一起了,”韩主任一脸不赞同,“我等会儿和他说说。”   余成宋斜了眼殷顾。   殷顾忍着笑,特懂事地说:“老师,我和余成宋相处的挺好的,刚刚我们俩在闹着玩儿,没控制好,对不起主任,我也有责任。”   “对的,”余成宋指了指殷顾,一脸清白,“他也有责任。”   “你还对!”韩主任瞪了他一眼,“你控制好自己,是不是易感期快来了?自己感受着点儿,不对劲儿了来找我请假,你要是失控了班里这群小崽子都得趴窝。”   “是是是,”余成宋懒洋洋地应声,“您把心放肚子里吧,一年半了,我哪次易感期让你操心了。”   还有你光叮嘱我有什么用,我旁边这位要是爆了,您这会儿可能就三观震裂了。   “你把手机收起来!”韩主任说。   余成宋把手机放到桌堂里,喝了口旺仔牛奶,无辜地摊手:“行了吧?”   韩主任哼了声,这才走了。   余成宋掏出手机,这才看见左手磕破的地方,都特么渗血了,他转头瞅殷顾,刚想说“你赔钱吧”,就看见殷顾看着他笑呢,还是那种无声的大笑,最后笑得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看他,眼睛都笑弯了。   余成宋都他妈气笑了:“操,你可真是第一个比我还缺德的人,你怎么没跟韩主任说是你先撩骚的。”   殷顾坐起来,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还想笑的冲动,眼带笑意地说:“那他怀疑我威胁你怎么办?”   “……我真是服了,”余成宋点开手机,“我可真牛逼。”   殷顾没忍住又开始笑,这回出声了,嗓音低低的,还他妈怪好听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摸着下巴思考:字数好像越来越不受控制了……有人猜对吗,殷同学的信息素有两种~当当当当~   (作者举手发言:老可爱们!基友的新文,现代言情《向烟火坠落》by春日酌,可以支持一下哟!) 第16章   上课铃打响,老李左手拿着一摞成绩单右手拿着暖水瓶走进来。   班里立刻一阵窃窃私语。   “咱们月考成绩出来了,这次题确实难度比较大,你们答的也不那么顺手,”老李笑了笑,“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至少咱班余成宋和殷顾答得都不错。”   “你宋哥哪回答得都不错,跟题也没有关系啊。”周折雨在底下喊。   “对啊!”   “余成宋是特例吧!”   “宋哥哪算标准啊!”   ……   “周折雨!”老李拍了拍成绩单,瞪他,“你这次答得很不好,还有心情笑!过两天家长会我肯定要和你妈好好谈谈,你做好准备吧。”   “哎别啊老李,”周折雨双手合十,想起亲妈的如来神掌就哆嗦,“我错了,大错特错,我们继续说那两位爷吧。”   老李又说教了几句,转头把成绩单递给第一排的班长,“这次的成绩单都印好了,今天你们拿回家给家长签字,明天早上班长收齐交给我,不许代签!有什么特殊情况可以和我联系,别私自解决。”   余成宋瞥了眼,老李就差指着他鼻子说“快来找我倾诉吧”了。   成绩单发到手里,立刻有人发现第一排的名字变了,小声惊呼:“第一是殷顾!卧槽真牛逼,比余成宋多一分。”   余成宋掀了掀眼皮。   老李忽然说:“大家安静,都别说话,我来总结一下这次考试,物理题的难点在……”   余成宋笑了声,老李怕他暴走,话题转移的也太生硬了。   太不了解他了,白处了一学期。   他还不至于为这一分两分的事急眼,成绩对他来说只是顺手,他不在乎,或者说,这玩意儿没什么可在乎的。   考好了没人奖励,考砸了没人批评,成绩在他这儿还不如一块糖球。   余成宋把手机扔进桌堂,像往常一样脱了外套铺桌子上,刚趴下耳边忽然一热,殷顾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整个人触电了似的猛地坐直了:“操!干什么?”   他反应太大,殷顾也愣了。   “余成宋?干什么呢?”老李看向他。   一句话,全班五十多个脑袋转过来三分之二。   “……梦游了,”余成宋皱眉,抬了抬手,“您继续。”   老李点点头:“有什么事下课说,上课认真听讲。好了,我们接着说……”   余成宋深吸口气,趴回去,耳窝好像还热着,带点湿润的感觉,微妙得他头皮发麻。   他转头看着殷顾,小声说:“你特么能好好说话么?我刚要睡觉……”   “抱歉,”殷顾想了想,也趴下了,侧着脑袋看他,“吓着了?”   “这是吓不吓着的事么,”余成宋瞪了他一眼,“你换位思考一下,我突然靠近你脖子……”   对Alpha来说直奔脖子的任何喘气儿生物都非常可疑,出于本能也会出手阻止。   毕竟后颈可是要给未来媳妇儿咬的,虽然媳妇儿不一定喜欢咬,但也不能给别人碰。   就问你没事儿会让别人弹你小|鸡|鸡吗。   “来吧。”殷顾说。   “嗯?”余成宋愣了愣。   殷顾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小声说:“报复回来啊。”   余成宋看了他半天,最后给了他胳膊一下,压低声音乐了:“我发现你很会撩骚啊。”   殷顾唇角弯出一点弧度:“撩到了么?”   “到个瘠薄,我没事闲的咬你,同归于尽一起疼死了吧。”余成宋嘴里说着,目光却落在殷顾后颈。   不在易感期看不见腺体,一旦易感期这片脆弱的肌肉就会出现相应信息素颜色的痕迹,只有顶A可以看见……   很早就有科学家研究过,同样是信息素,同性是否可以互相抑制?   答案是“可以”。   但违背生物学的下场就是强烈的信息素排斥副作用,从不致命,却会根据双方信息素的差异产生各式各样的剧痛。   每对志愿者的实验结果都不同,但无一例外,没人愿意尝试第二次。   有人说像被丢进火堆活活烧了半个小时,有人说像被薄刀片划了上百下又被当头浇了一盆滚烫的盐水,还有人说疼得要疯了,恨不得去死,但是神志却一直清醒,只能活生生地感受……   如果说上帝不会把路封死,那唯一可以庆幸的一点就是:疼痛时间最长不会超过半个小时,且疼痛是唯一的副作用。   正常Alpha易感期频率在一个月到半年不等,周期在三天到一周不等,期间情绪敏感暴躁,身体不适,需要Omega的安慰……   越是高等级的Alpha情绪越焦虑,失控的可能也越大,强悍的实力背后是易感期的脆弱。   他们这种没Omega的高中生每到易感期都需要请假回家,在家里硬挨到易感期结束。   但是如果选择一个Alpha互咬,那么半个小时内就会解决问题。   虽然巨几把疼。   “很疼么?”殷顾垂了垂眼睑。   “不知道,”余成宋收回目光,“你要动用愿望试一下么?毕竟咬你一口还能站着喘气的整个一中也就我了。”   同性互咬还需要遵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双方等级不能相差过大,这里的“过大”特指顶级Alpha和任何非顶级Alpha。   否则弱势一方有可能遭受强烈压制,导致身体或精神损伤。   这么操蛋的副作用,殷顾居然非常认真地想了想,过了会,摇头:“不了,还没想好怎么用。”   “好好想吧,”余成宋趴到胳膊上,想起什么,又抬起头看向他,“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殷顾侧脸蹭了蹭胳膊,唇角一弯:“不想说了。”   “我特么……”余成宋竖起中指,“咱俩打一架吧,我认真的。”   殷顾看着他笑了半天,“我想说,你有糖么,我想吃。”   “操,我以为什么呢……”余成宋掏了掏兜,没有,又翻了翻桌堂,还是没有,最后从书包侧兜掏出俩,递给他,“吃饱了就睡吧,别过来找奶吃了,爹爹困了。”   “怎么又困了,”殷顾把糖挪到自己桌子上,戳了戳,“没拿到第一很悲伤吗?”   “我都泪流满面了你看不见吗。”余成宋打了个哈欠。   殷顾没说话,坐起来开始翻桌堂。   余成宋看他:“干什么——操别找纸了。这位好孩子,我拿校服擦擦眼泪就可以了,不用这么逼真。”   说着自己都忍不住乐了,妈的他怎么变傻逼了似的。   余成宋忍不住凑过去,小声说:“殷顾我发现你这个人很有当沙雕的潜质啊,用不用我把你现在的德行录下来发年级群里?”   “那我也会泪流满面的,”殷顾终于翻出一包纸巾,推到他桌子上,“我哭的时候你有纸么?”   “我用一半儿,”余成宋按住这包绿油油的纸巾,还尼玛带香味儿,真骚,“给你留一半儿。”   “好善良哦。”殷顾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别感动,”余成宋抽出张纸巾垫胳膊上了,“我膨胀了就爱当爹。”   -   月考后的家长会最终定在了下周一,要求家长必须到场至少一位,有特殊情况需要家长联系班主任请假。   余成宋一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周六晚上接到老李的电话才想起来。   “你妈又换手机号了?我给她打电话没打通。”老李问。   “不知道啊,”余成宋抽了口烟,懒洋洋地望着窗外,下午开始下雨,下到现在,空气里的水腥味儿让人烦躁,“你问她去吧。”   “我联系不上她怎么问她,”老李无奈地叹气,“你能把电话给她吗,我想和她谈谈。”   “不能,换个智能手机最次也得六七百呢,”余成宋说,“她给我摔了,你赔我?”   “那我明天去你家里一趟吧。”老李说。   “请便,记得带好安全帽,精神病杀人不犯法,”余成宋掐灭烟,“还有,我不保证我在家。”   话是这么说的,但为了老李那一腔热血和菩萨心肠,余成宋还是敲响了老妈卧室的门。   和每次一样,里面乒乒乓乓地折腾了半天,才拉开一条缝,老妈警惕地从缝里看着他,压低声音说:“元元睡了,有事明天说。”   “睡了?”余成宋喊了一嗓子,笑得缺德,“哦!”   “余成宋!”老妈的脸肉眼可见地扭曲了,抬手使劲推了他一下。   “明天老李来家访,”余成宋动都没动一下,懒洋洋地靠着门,往里看了看,“还有他说打你电话打不通,你手机呢?”   “让他别来!”老妈往旁边挪了挪,试图挡住他的视线,低声威胁:“我手机关机了,谁也别给我打电话,有事找你爸去。”   “他在家吗找他,我就是来通知你一下,”余成宋双手抱胸,低头凑近她的脸,看着她眼睛说:“明天你好好表现表现,我要是满意的话,可以晚点弄死他,不然……他就是第二个他二哥。”   这句话屡试不爽,老妈跟中了什么诅咒似的,定在原地,瘦到干枯的身体抖得随时要碎掉一地,神情惶恐,陷入某个沉睡在记忆深处的梦魇,看都不敢看他。   余成宋眼底暗了暗,最后嗤了声,转身走了。   这就是亲妈,儿子说什么都信。   什么都信。   豆大的雨点撞在卧室窗户上,噼噼啪啪,让人心烦意乱。   余成宋在床上躺了会儿,最后翻身坐起来,拿了把伞出门了。   他也不知道他想去哪儿,只要不在那个屋里待着其实现在在哪儿都无所谓。   哪个地方让你不高兴了,你就离开那个地方,多么浅显的道理。   刚开始还是小雨,现在已经算是中雨了,风不大,但雨点还是从四面八方撞过来,余成宋刚走出小区裤子就湿了一半。   他低头看了眼,再湿一半就会有尿裤子的效果了。   去哪儿呢。   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待着,但今天晚上周折雨被婶儿按头写作业呢,其他人他又不想喊出来分享自己的烦躁。   寂寞如雪。   余成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衣服潮湿地粘在肉上,黏腻的感觉让他想裸奔。   不知道是雨真的太大还是九点钟真的太晚,街上除了他只偶尔开过一辆摩托车,溅起的水花相隔万里也能砸到他身上。   他忽然想起了殷顾。   不知道他同桌有什么隐情,从大城市转来他们这个小破高中,老李说他在这没亲没故,那就是家里人都没过来。   一个人,高二下学期,突然转学。   怎么想都有问题。   活着就是个大问题。   他庆幸自己早早学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活着”上,而不是“解决问题”,不然现在指不定自闭成什么德行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上次和殷顾吃火锅的店,店门口的彩灯坏了一半,坚强地闪着,再往前走是死胡同了,余成宋准备原路返回。   “?”   脚步停住,余成宋微微皱眉,嘴角却逐渐咧开,不受控制地看向被雨幕挡的不甚清晰的巷口。   血腥味……?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蹲在椅子上挥手:老可爱们不要急,入v后至少会每天日六!诶嘿! 第17章   余成宋步履轻快地往巷口走,精神一集中,听力和嗅觉直线上升。   空气里弥漫着两种血腥味,一种是真的,一种是……   耳边含糊不清的痛哼和呻|吟越来越低,像被什么扼住喉咙,挣扎不开。   雨点砸在雨伞上的声音实在太大,余成宋索性收起伞,顶着雨走过去。   也没什么可湿的了。   “操呃!救、命……”   “疯疯疯……疯子!”   “不敢了,再也,再也不敢了……呃——”   拐进巷子的时候余成宋心情很平静,平静里透着点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期待,但透过雨看清眼前情景的时候,他没忍住低声喊了句“卧槽”。   八个人,六个半躺在地上,唯一一个站着的手里攥着那半个的头发,狠狠地撞到墙上。   “哐——”   余成宋头皮都跟着麻了一下。   半个也倒下了。   殷顾松开他,在雨里沉默地擦了擦手,雨水混着血水顺指尖淌下,白衬衫上斑斑点点的红,黑发被捋到脑后,眼神漠然,疯狂和冷静两种气质诡异地在同一个人身上和谐共处。   余成宋觉得今晚出来真是个正确到家了的决定。   殷顾出手果断的程度,接活儿不给他五百以上他都不可能做到这步,殷顾的淡然居然给他一种熟练的感觉。   听见声音,殷顾缓缓转过头,路灯在雨水冲刷下忽明忽暗,在余成宋的视角,他整个人都被猩红色的信息素缠绕,像一双双染血的手,死死按住地上七个人的喉咙,让他们想张嘴喊救命都出不来声音。   殷顾眼神晦暗不明,沉默地看着他。   余成宋摊开手,刚要说“我是不是又坏你好事了”,殷顾忽然笑了出来。   唇角微勾,眼神温柔,脸颊的血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同桌,带我去医务室吗?”   余成宋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乐了,双手抱胸倚着墙,挑眉说:“走,马上去!”   猩红彻底收敛,殷顾脸上闪过一抹疲倦,刚迈出一步,身后原本躺着的混混忽然跳了起来,从怀里掏出把刀刺向他后心。   余成宋蹙眉,下一秒,橙红色的信息素从后颈爆发,绕开殷顾狠狠砸在混混身上,事出紧急,他没控制力度,身为普通Alpha的混混两眼一翻口吐白沫,像块破布直挺挺地趴到了地上。   没四五个小时醒不过来,醒来也得躺几天。   “哇哦,好菜啊,”余成宋扳了扳脖子,看向殷顾,“怎么回事?”   殷顾无意识地攥了攥左手,看了看巷口,笑的无奈:“我说我在见义勇为,你信么?”   被害人跑得太快,没有要和他说谢谢的意思,他现在想解释都没有证人。   余成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街上除了大雨什么都没有。   殷顾现在又变成好孩子了,一言一行一瞥一笑都循规蹈矩。   “不信,”余成宋眯了眯眼睛,“你要打我么?”   好不容易看见了一回,没两分钟又这幅好孩子模样了,余成宋心情大起大落,现在全是可惜。   “打不过你啊,”殷顾看向他拿伞的手,“伞怎么收起来了。”   “声音太大,本来就没两分钟,再给吓没了,”余成宋若有所指地说,“多可惜。”   殷顾看着他忍不住笑,眼角眉梢都是软的。   “笑什么?”余成宋扫了他左手一眼,“是不是没好利索呢,你这都不是沾水,你是洗了个澡,找个诊所处理一下吧。”   “哪里有?”殷顾往外走。   “这边儿没有,”余成宋又看了眼地上的人,有几张脸眼熟,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殷顾说他见义勇为,他是信的,殷顾说被害人丢下英雄自己跑了,他也信,人性不就这个德行,“奶茶店你还记得吗?”   “喝奶茶?”殷顾问。   “嗯,”余成宋说,“那条街邻着的街,有一家小诊所,挺便宜的。”   说完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并肩往火锅店走,店关门了,但门口有挡雨的地方。   虽然他们俩也没什么挡雨的必要了,但还是一起走了过去。   靠在店门上的时候余成宋习惯性地摸兜,掏出烟盒,指尖一按陷进去个坑。   让雨浇透了,拧拧都能滴吧水。   “你等会儿打个车过去吧。”余成宋打破沉默,抽出根烟撅着玩儿。   “嗯,”殷顾说,过了会儿偏头看向他,“这么晚了出来干什么?”   “来看你见义勇为,”余成宋指尖一动,烟头被弹出去,落在地上被雨点砸得稀烂,“你呢,特意出来做好事?”   “我……大概吧,”殷顾笑了声,唇角弯起的弧度有些讽刺,“真是这样的话,好像也不错。”   “两个可怜虫哦,”余成宋笑得有些幸灾乐祸,虽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家里的事吧?”   “嗯,”殷顾没否认,被雨打湿的睫毛半垂着,眉眼间的落寞让人心尖揪紧,嘴角却依旧弯着,“莫名其妙背了个锅,算飞来横祸吧。”   “什么锅?”余成宋皱了皱眉,他对这种剧情有着超越常人的敏感,“他们误会你了?”   “我有个弟弟,”殷顾说,“双胞胎弟弟,在——”   “双胞胎弟弟?”余成宋猛地转头,手指收紧,烟盒被捏烂,提高声音皱眉问:“他欺负你了?”   殷顾脸上闪过一抹错愕,随即用拳头掩住嘴转过头。   余成宋操蛋地从他颤抖的肩膀看出他在笑,也意识到他反应过激了,自暴自弃地扔掉烟盒,靠到门上望着天:“讲完了再笑,我好奇心得不到满足容易急眼。”   “嗯……”殷顾缓了缓,但嘴角的笑意不减,“他……没欺负我,只不过有人欺负他,我爸问我是不是我干的。”   “多重影分身?”余成宋乐了,“你分|身坐飞机过去揍了他一顿?你爸还看火影忍者啊。”   “可能吧,”殷顾说,“或者是我花钱雇人揍的也没准。”   “雇我吧,”余成宋伸出手,“五百,在哪儿埋我都想好了。”   殷顾又开始笑,瑞凤眼笑起来真是勾魂儿了,他在余成宋伸手怼人之前说:“抱歉,不是故意的……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特别有意思?”   “没有,”余成宋斜了他一眼,非常装逼地说:“没人敢。”   “谢谢,”殷顾深吸口气,笑着看向他,“我心情好多了,真的。”   “下跪吧,这句话爹都说倦了,”余成宋伸了个懒腰,衣服黏唧唧的,小风一吹凉飕飕,“你回家?”   “不回,”殷顾语气轻飘飘的,“家人都死光了。”   “那,祝你愿望成真。”余成宋忍不住看他。   殷顾拧了拧湿透的衣袖,侧脸的表情沉默又温柔,那点掩饰过的无所谓让他微微皱眉。   “要不要来我家?”余成宋听见自己说。   殷顾愣了愣,半晌,点头:“好。”   “走吧,”余成宋心里莫名松快了,撑开伞,“先去趟诊所。”   殷顾掌心那道刀伤长得很快,虽然被水冲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有点发白,但没大事。   大夫给重新包上了,又开了个消炎药膏,叮嘱别沾水了。   余成宋是进诊所之后才反应过来的。   冲动了。   除了周折雨还没有同学来过他家,毕竟家庭氛围过于不和谐,赶上老妈抽风还能有恐怖片大逃杀的效果。   他倒是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只不过这个人换成殷顾……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有了个小疙瘩。   不上不下的。   “谢谢,转账过去了,”殷顾付了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有,走吧。”余成宋边说边往外走。   就当是对刚才殷顾秘密的交换吧,实在不行等会儿给人关屋里再问出几句实话,达到秘密平衡……   能想出这么傻逼的主意他也是很牛逼了。   上楼的时候余成宋说:“其实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叔叔阿姨么?”殷顾说。   余成宋看了他一眼,“我该说你很牛逼么?”   殷顾笑了声:“能换个词么?”   余成宋竖了个大拇指:“超级牛逼。”   余成宋摸出钥匙打开门,客厅一片大亮,老妈背对着他们坐在沙发上,一身红色丝质睡衣像个半夜索命的厉鬼,听见开门声也没回头,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没打开的电视。   余成宋拿了双自己的拖鞋递给殷顾,低声说:“惊喜么?”   殷顾笑了声,没说话。   一直到他们换完鞋路过沙发往卧室走,余妈才突然转过头,眼眶青紫,神经病似的瞪着他:“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回来!”   最后一句的调门太高,余成宋捂了捂耳朵,缓了会儿才指着殷顾说:“我同学,殷顾。”   不等老妈说话,他又指了指她,对殷顾说:“我妈,亲的,虽然年老色衰了,但还是有点我这张脸的影子的。”   “阿姨好。”殷顾对余妈笑了笑。   “出去!”余妈无差别地瞪着殷顾。   “肯定要出去,”余成宋挡在殷顾前面,“他还能在咱家住一年么,你养啊。”   “你交的朋友?”老妈突然说。   “朋友?”余成宋愣了愣,他刚才的介绍是‘我同学’,能跟他正儿八经算上朋友的也就周折雨了,所以老妈这话一出他有点不知道怎么接,不过长年累月的battle让他养成了条件反射,他搂过殷顾的肩膀,笑得暧昧:“对!男朋友!要不要恭喜我给我包个红包啊?”   殷顾看了他一眼,微微挑眉。   余成宋冲他飞了个吻。   老妈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个度,拧眉打量殷顾。   余成宋不打算再让她丢人,保持这个姿势搂着殷顾快步走到自己卧室,开门把人推了进去。   衣服湿透了,屋里温度又高,现在潮热潮热的,余成宋直奔衣柜:“你穿我睡衣吧,黑的蓝的白的绿的?”   “黑的吧。”   殷顾打量这个不算小的卧室。   很简单的装修,墙上也不像这个年纪的中二少年那样贴海报,什么装饰都没有,普通的书桌衣柜双人床……以及床上桌子上柜子上摆着挂着的各种不普通的毛绒玩具。   最大的快有他这么高了,是一只棕色的短毛熊,靠在床边的椅子上,最小的能挂在手机上,是个粉色桃子,粘在衣柜最上面了……摆的非常随心所欲,或者说压根没摆,就是顺手扔那儿了。   殷顾强忍着没笑出声,这些东西和余成宋在学校那副我很低调但我依旧日天操地的气势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这算是撞破了一中传奇的特殊爱好么……   床上那只橘猫抱枕还挺可爱的,有点掉色了,应该是天天搂着睡觉的。   搂着橘猫睡觉的余成宋……   “给,内裤是新的,”余成宋转身,看见他的表情愣了下,随即意识到什么,把衣服扔给他,走到床边拿起橘猫抱枕非常兴奋地说:“你也喜欢橘猫?”   “嗯……”殷顾没想到他能这么坦然,“你喜欢这些?”   “你不喜欢?”余成宋放下橘猫,从床头捡起一只二哈颈枕,走过来递给他,“摸摸。”   殷顾伸手摸了摸,指尖触感很奇妙,软乎乎的,陷进去的时候有种很放松的感觉……他以前从来没关注过这种东西,爸妈告诉他好孩子就该喜欢学习,毛绒玩具乃身外之物……他自然也没想过喜不喜欢。   “真软。”他说。   “软吧,”余成宋暴力地捏了捏二哈的脑袋瓜,完全看不出珍惜,“小破玩意儿二百多,不软我给他店砸了。”   殷顾扑哧笑了。   “笑什么,赶紧把衣服换了,黏糊糊的不难受吗?”余成宋边说边脱掉外套,随手搭在椅子上,里面的白T恤也湿透了,被他随手掀下来,后背紧致的肌肉随着动作起伏,运动裤裤腰过于低了,腰线顺着力量感十足的腰部肌肉滑入裤边。   殷顾收回视线,脱掉染血的T恤。   刚才余成宋妈妈看见他这幅样子居然没有任何反应,是精神方面的问题么……   家里两个浴室,有一个在主卧是神经病母子专用,另一个在外面。   余成宋现在非常迫切地想冲个澡,但殷顾是客人,看样子也挺迫切。   他看着脱掉上衣露出六块腹肌的殷顾,强忍着没深究裤子里剩下的两块,压下吹口哨的冲动,非常真诚地问:“你有什么隐疾么?”   “嗯?”殷顾拎着T恤想着要放哪,闻言抬头,“比如?”   余成宋指了指他下面:“发育不——”良。   “非常良好,”殷顾微笑,“要试试么?”   “那我就放心了,”余成宋拿起自己的睡衣,缺德地说:“不然我怕你看着我自卑。”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伸了个懒腰说:嘿!一起洗澡! 第18章   “拿手机干什么?”殷顾看他。   “你洗澡的时候不听歌么?”余成宋推开浴室门,很好,余成第小朋友还没洗,里面干干净净,没有泡沫,“一个人洗澡,只有你,和水,寂寞如雪。”   “可是现在是两个人。”殷顾带上门,冲他比了个“二”。   “对啊,”余成宋脱裤子的动作停住,瞪着他,“那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殷顾淡定地脱掉裤子。   “我他——”余成宋眼神扫过殷顾,顿时哇哦了一声,吹了个不正经的口哨。   怪不得自信,有本钱啊。   “你是打算再把手机送出去么?”殷顾拍开水,试了试水温。   “没。”余成宋脱掉裤子,对于和一个没认识几天的人坦诚相见这种事完全没有负担,毕竟本钱不只殷顾有。   他避开飞溅的水,扒拉歌单,“你想听什么。”   “不想和我说话啊?”殷顾手指插进头发里,往后梳了梳,水流划过英挺的鼻梁滴在嘴唇上,泛着粉,闻言看向他,眼神在水雾下迷离不清,“还要听歌。”   “过年知道么,电视开着,你看吗?”余成宋挑了首经典曲目。   无论你朝见夜间都不够~留在瞭望台望清楚感受~   “不看,”殷顾看着一排洗发水,三个牌子的,“哪个是你的?”   “左边那个,”余成宋把手机放好,伸出五个手指头,“我数五个数。”   “洗不完。”   “操。”   殷顾侧身对着余成宋,按了泵洗发水,闭着眼睛洗头发,颀长的身体打下一片阴影。   余成宋站在一边,发现自己这个一起洗的主意也不怎么样,他就是从在外面等着变成了从浴室里等着,看得着洗不着。   更亏了。   不能亏,得找回来点儿。   仗着殷顾闭着眼睛,余成宋目光放肆地落在他身上,为了看清楚正面还特别不要脸地侧身弯腰看了看。   殷顾也白,余成宋怀着科研精神顺便对比了一下,他们俩肤色差不多,都是冷白。   不一样的是殷顾平时笑得非常逼真,眼睛一弯给人暖和亲近的错觉,他就没有,因为太白还总被周折雨说: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像被妖女吸了精气的魔教中人,要不是这一身操天的气势和身材,我绝对怀疑你在宫里干过。   余成宋专业地双手抱胸继续审视。   殷顾嘴唇有点好看啊,看着薄,实际应该挺软的,唇角应该是天生上翘,干什么都笑眯眯的,嘴唇平时就有点粉,热气一蒸更红了,跟果冻似的。   这要是咬一口得疼哭了吧。   顶A浴室被咬哭.avi,发网上肯定能火。   视线流氓地下移,余成宋非常正经地评判,殷顾平时肯定健身了,或者练过什么,不然达不到今天那个身手。   肌肉均匀不夸张,带着力量感和青年的美感……   靠了,居然是粉色的。   白皮都是粉的?   余成宋低头看了眼,顿住,半晌,跳过了这个话题。   “同桌。”殷顾忽然开口。   余成宋眼神挪到一半,心虚得好悬把眼珠子瞪出来,缓了缓才说:“迷眼睛了要爹爹给吹吹?”   “没有,”殷顾吹干净头发上的泡沫,睁眼看向他,嘴角闪过戏谑,“身上快被烧出窟窿了,别看了。”   被点破余成宋反而坦然了,不要脸惯了,当即指指点点:“你是不是身上长眼睛了,还有你嘴唇挺好看,腰上那是刀伤吗,后背那道挺深啊,让人捅了?”   “你还真是……”殷顾没忍住乐了,“一点儿也没客气。”   “客气什么,屋里除了我就你一个喘气的,我不看你看水么,”余成宋往花洒下走,“完事儿了走,我这边忍得很痛苦。”   可以玩手机啊。   殷顾咽下这句话,往旁边挪了两步。   浴室不算小,但他们俩都快一米九了,长胳膊长腿的,挪这两步跟没动似的,余成宋刚站到花洒下面一甩胳膊拍殷顾腰上了。   两个人都是一愣。   然后余成宋一脸探究实则臭不要脸地摸了两把,“啧。”   “这是什么评价?”殷顾弹了他手腕一下。   “你这个疤,”余成宋收回手,“怎么长的像个桃。”   殷顾看了眼,他还真没注意过,现在跟着余成宋的想象力走,还真有点像……带跑偏了。   “我这个像西瓜,”余成宋侧过去,指了指自己腰上的疤,有一条剪刀豁开的线形和一个戳出来的圆形,“还是带西瓜藤的。”   殷顾想起余成宋卧室衣柜上粘着的桃子毛绒玩具和书桌上的西瓜,好像明白他的想象力是从哪来的了。   “你说的我都馋了。”殷顾笑了声。   “馋了?”余成宋打湿头发,挤了洗发水随意揉了揉,“冰箱里只有苹果,等夏天西瓜便宜,现在还挺贵呢。”   “是吗。”殷顾靠着墙,随口说。   “是,”余成宋被反噬了,洗发水流进眼睛,他手欠,还揉了一下,现在辣的睁不开,“嘶……毛巾递我一下。”   “迷眼睛了?”殷顾转头找,杆上毛巾挂了五条,“哪个是你的?”   “深蓝的。”余成宋说。   殷顾走过去拿过毛巾,又走到他面前,“抬头。”   “嗯?”余成宋下意识抬头,眼睛忽然被按上毛巾,轻轻蹭了蹭。   “好点儿了么?”殷顾问。   余成宋抓住毛巾胡乱擦了擦,这个年纪的少年体温都偏高,就算闭着眼睛殷顾的存在感也很强,他随口说:“你再凑近点儿咱俩能拼个刺刀。”   一句无心的话,说出来两个人都不对劲儿了。   “不好意思。”殷顾后退好几步。   热量离开的特别明显,余成宋突然通感了殷顾的超能力,Alpha的第六感告诉他,殷顾在看他。   淦,原来这么明显,那他刚才观光似的看了一通殷顾岂不是都知道?   哦吼,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浴室温度愈发折磨人,沾水的身体难免燥热,若有若无的信息素丝丝缕缕地从两个人的后颈处弥散开。   余成宋觉得这样下去不行,那天在考场好歹还有条裤子,今天光溜溜的,真起来了他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虽然我是,但我对你不是……你听我解释,这是正常的反应,虽然咱俩型号不正常……兄弟,拼个刺刀?   他胡乱擦了擦,往旁边走了两步:“我完事儿了,你冲吧。”   “这么快?”殷顾走过来。   “换个形容,”余成宋抽出毛巾擦脑袋,“或者添个主语。”   “洗的这么快。”殷顾说。   余成宋迅速擦完套上睡衣,穿上裤子才觉得有了点儿安全感,套完上衣殷顾也冲好了,两个人悠闲地开始,狼狈地结束,出去的时候都没说话。   “被罩被套前天换的,”余成宋给他倒了杯水,“我去洗俩苹果。”   “嗯。”殷顾坐到床上,摸了摸橘猫抱枕。   厨房,余成宋边洗苹果边反省。   是不是憋太久了,仔细想想上回自给自足还是上个月的事儿吧……操,都记不清了。   荤素不忌就这点不好,跟哥们儿洗澡都能洗出反应来,多出息。   一手一个苹果走进卧室,屋里的情景让他一愣。   余成第站在门口,好奇又警惕地瞪着屋里的人,殷顾站在床边,冲他傻弟弟笑得特别温和。   “哟,谁啊?这谁啊?”余成宋拿手背怼了怼余成第脑袋,“大半夜上我屋干什么来了,一个人睡觉害怕得哥哥搂着讲故事?”   说完不等余成第发火给殷顾介绍:“我弟,余成第,长得像吧?”   “太像了,”殷顾笑了,看着余成第的大眼睛和小卷毛,“小号的你。”   “我有这么傻逼么?”余成宋缺德地说,指了指殷顾,给余成第介绍:“这是你哥的同桌,叫殷顾,殷勤的殷,义无反顾的顾,算了你语文不及格……你可以叫殷哥,也可以叫顾哥,也可以叫殷顾,还可以叫——”   “我不叫。”余成第别扭地后退了一步,有点不好意思。   他没想到大哥还有这么像好人的朋友,看着他笑的时候比大哥还像哥。   “不叫就不叫,脸红什么,”余成宋看着他手里的棉花糖,“东西放这吧,我等会儿吃。”   “不,不是给你的!”余成第手往后背了背。   “是吗,”余成宋走到床边拉着殷顾坐下,递给他一个苹果,“那我屋里这几年隔三差五出现的零嘴儿是田螺姑娘送给我的?这位不及格同学,你是立志分化成Omega了么,真是志向远大!”   说完啪啪鼓了鼓掌。   余成第脸涨的通红,看看他哥,看看殷顾,最后恼羞成怒地一把摔掉棉花糖,转身跑了出去。   “小暴脾气,”余成宋乐了声,下床捡起棉花糖拍了拍,扯开,往殷顾眼前送了送,“吃么?”   殷顾拿出一个放到嘴里,微微皱眉:“好甜。”   “这个牌儿的不算甜,”余成宋一次往嘴里放俩,吃完又问了一遍,“我俩是不是特别像?”   “是,”殷顾看了他一眼,“头发都一样。”   余成宋关上门,转头问:“你弟弟呢?那个双胞胎。”   “什么?”殷顾挑了挑眉。   余成宋觉得他对自己会问这些早有预料,真神奇,神奇顾顾。   和神奇顾顾说话非常省事,所以他也没考虑合不合适,反正不合适殷顾就会避开,直接问:“你俩长得像么?”   “不像,”殷顾靠在床头,“异卵双胞胎,不说看不出是兄弟。”   “哦,”余成宋走到床那边,坐下了,“他比较得宠啊。”   “是啊,比我听话多了。”殷顾说。   “比你还听话?”余成宋服了,“你都这个德行了,他是机器人么?”   “你不是很了解我么,”殷顾无奈地看着他,“怎么还能问出这种问题。”   “哦……”余成宋说,“我以为你和你爸你妈也演的挺好。”   “总有受不了的时候,”殷顾轻声说,“我也不是机器人啊。”   余成宋皱了皱眉,没说话。   “你呢?”殷顾问。   余成宋顿住。他对几乎所有事都无所谓,因为有所谓就意味着你需要去解决、去面对那些事儿,他嫌麻烦。但唯独这件事,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尽管他知道在这件事里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他扫了眼殷顾。   殷顾表情坦然地看着他,这份坦然给他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感觉——你可以说,也可以不说,我都能理解。   啊,神奇顾顾。   “我也有个双胞胎弟弟。”余成宋听见自己说。   “你们兄弟三个?”殷顾问。   话题开了个头,余成宋忽然松了口气。   一直扎在心口的刺被狠狠拔了一下,没掉,但很爽,有种和刺宣战:“老子宁可疼死也不愿意习惯你”的爽。   “是,”他看着自己的手,张开又攥上,“18岁的我,10岁的余成第,6岁的余成元。”   “嗯?怎——”殷顾猛地止住了话头,非常敏感地意识到不对,没继续问。   余成宋心底其实是希望他问的,不过都到这步了,不问他也可以继续说。   “死了,早就死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刺被狠狠拽住,鲜血喷涌,疼得想哆嗦,却爽爆了。   殷顾沉默了半晌,问:“你,希望我说什么?”   “你这么聪明我应该给你洗俩苹果,”余成宋感慨,过了会儿,点了点他手背,“说‘跟你有个屁的关系啊,他自个儿作死’。”   殷顾看着手背上的手指,轻声重复:“和你没有关系,他自己作死。”   余成宋把自己的苹果也递给他:“我愿称你为神奇顾顾。”   虽然气氛不太合适,但殷顾还是没忍住,扑哧笑了:“这是什么称呼,好的坏的?”   “夸你呢,”余成宋伸了个懒腰,按亮手机,“十一点半了啊,你几点睡觉?”   “十点之前。”殷顾说。   “这么早?”余成宋看他,眯了眯眼睛,“不写作业?”   “十二点之前。”殷顾改口。   “平衡了,”余成宋三两口吃完棉花糖,甜食永远是治愈心情的法宝,“我给你找找备用牙刷,我记得上次好像剩了一个。”   殷顾想起客厅坐着的余妈,他和余成宋洗完澡出来还在坐着,问:“阿姨要在客厅睡吗?”   “半夜自己就回去了,招魂儿呢,”余成宋从衣柜底下翻出一个备用牙刷,“你用这个吧。”   “好。”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一脸严肃地说:明天一起睡觉。   【低情商:哥哥好帅我想亲!高情商:这要是咬一口得疼哭了吧。(bushi)】   无论你朝见夜间都不够~留在瞭望台望清楚感受~——歌曲名:全日爱,歌手名:黎明 第19章   洗漱完从浴室出来,正撞上老妈。   余成宋打了个哈欠,挡住殷顾,一直目送着老妈目中无人地回主卧关上门才动。   “没唬你,这不自个儿回去了。”他说。   殷顾无奈地点点头,估计是被老妈这幅魔障了似的状态惊着了。   “你睡左边右边?”余成宋站在床边问殷顾。   他床放屋中间,不靠墙,按他自己的习惯左右没区别,因为他爱睡中间。   “左边吧。”殷顾说。   “行吧,”余成宋把被铺开,给他打预防针,“我睡觉可能不太老实,你忍忍。”   “有多不老实?”殷顾掀起一角躺了进去。   “周折雨有次在地上睡了半宿,”余成宋也躺进去,又打了个哈欠,“个傻逼掉地上都没醒。不过我也没醒。”   “那我可得小心点儿了。”殷顾笑了声。   Alpha的领地意识会让他们在私密空间不自觉释放信息素,充满自己气息的地方才会让他们有安全感。   所以整间卧室,都被淡淡的橘子汽水味包裹着。   特别是被里,躺进去像陷进橘子山,全是果味儿清香。   这种不夹杂攻击性的浓郁的Alpha信息素很难得,因为大多数时候释放信息素的契机都是本能的防御或者攻击。   余成宋应该是真困了,没一会儿就呼吸均匀地从平躺变成了面对着他侧躺。   殷顾顺着他微卷的发梢看向窗帘,淡蓝色夹杂白色云朵图案的布料透着淡淡的光——雨晴了,月亮出来了。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比出租房里软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被,思绪逐渐飘远。   或许他也应该买一床柔软的被,床垫也需要……还需要一瓶橘子汽水味的香水……应该没有一模一样的香水,顶级Alpha的信息素哪能轻易被模仿……   睡意笼罩,殷顾半睡半醒间开始做梦。   梦里他在橘子堆里散步,偶尔吹过一阵凉风都挥洒着橘子汁的味道,惬意地拂过脸颊……突然,一个比他还大的橘子从天而降,一下砸到他胸口上……   殷顾睁开眼睛,使劲眨了眨才看清眼前的情景。   余成宋不知道什么时候滚了过来,一胳膊砸在他胸口,摸了两下之后紧紧搂住。   殷顾:……   这张双人床大小挺标准的,他们两个虽然高了点儿,但也不至于很挤……可能余成宋习惯一个人睡大床了,更习惯……他看了眼被扔在桌子上的橘猫抱枕,更习惯搂东西睡觉。   走神的功夫余成宋已经蹬鼻子上脸地又伸出只手摸到他脸上了,还掐了掐……   殷顾扒开他手,推了他肩膀一下,这一下直接把人推醒了,抡起胳膊砸了过来。   殷顾瞳孔一缩猛地抬手挡住,呼吸都急了。   这一下要是砸下来,他可能就得连夜修鼻梁去了。   “干什么?”伤人未遂的凶手还挺不高兴,皱眉眯着眼睛看他。   “你抱的我喘不上气儿了。”殷顾叹气。你还差点撒了我的鼻梁。   余成宋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下床的时候还差点自己给自己绊个跟头,在殷顾忍不住想下床扶他的时候终于走到桌子那儿拿了橘猫抱枕,顺利返回,背对着他躺下,含糊地说:“不好意思,习惯了。”   没两分钟,呼吸重新均匀,又睡着了。   没关系,你家你是老大。   殷顾在心里原谅了房主,抻了抻被,盖住自己,再次闭上眼睛。   橘子堆还是那个橘子堆,他继续在里面悠闲地散步,心情愉悦,步履轻快……只是当那个比他还大的橘子再次砸到身上的时候没忍住叹了口气。   胸口的胳膊沉甸甸地压着,搂的还挺用力,殷顾睁眼,微微抬头往那边看了看。   抱枕在床边摇摇欲坠,马上要掉地上的状态,下一秒被余成宋一脚踹了下去。   这算始乱终弃么。   殷顾唇角勾了勾。   但马上他就笑不出来了。   余成宋胳膊一紧,整个人再次靠近,几乎贴在他身上,睡衣是夏天的短袖短裤,胳膊腿挨在一起的温度让人想不多想都难。   余成宋还嫌不够似的,脑袋凑到他脖子上,鼻尖蹭了蹭。   殷顾深吸口气,强忍着把人踹下去的冲动。   开开玩笑还可以,真要把后颈交给一个睡得不省人事的同等级Alpha,他还没失智,干不出这种傻逼事儿。   余成宋睡得特别熟,但睡颜看起来和睡眠质量完全相反,皱着眉,不知道梦见什么了,还吧唧了一下嘴。   殷顾觉得后颈凉飕飕。   都是Alpha,对彼此的咬合力太清楚了。   他又推了推余成宋肩膀。   这次余成宋醒的也很快,但是没抡胳膊,眼睛都没睁,被吵醒两次,起床气特别大地翻了个身:“下次我再抱你你特么抽我俩嘴巴子,困死了操……”   搂人的先生气了,殷顾好脾气地摇摇头。   等了得有五分钟他才敢闭眼睛,几乎同时听见了翻身的声音,殷顾迅速睁开眼睛掀开自己身上的被裹在余成宋身上,困住他胳膊腿,然后手脚并用地抱住被团,保证两个人是贴着的。   果然没醒。   殷顾松了口气。   看来他的手感比抱枕好多了,毛绒爱好者余成宋同学不搂着都睡不好了。   没安分一会儿,余成宋开始折腾,殷顾搂着被团,睡意全无地看着他折腾。   折腾了一脑门汗,余成宋终于挣扎出一条胳膊,一秒没犹豫甩到了殷顾身上,然后开始摸。   殷顾是真的累了,又好笑又好气的。   余成宋说他睡觉不老实,他还没当真,如果可以穿越回几个小时前,余成宋问他“要不要来我家”时,他可能要多考虑几分钟。   小孩儿睡觉也没这么不老实。   不知道余成宋和周折雨睡觉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周折雨都掉地上了,应该不是。   余成宋从腰摸到后背又摸到胸口,最后停在肩膀上,按了按,不动了。   谢天谢地。   殷顾闭了闭眼。   他今年不用体检了,余成宋这一通乱摸让他某个地方非常健康地有了反应。   检验余成宋是不是真的睡熟了这段时间,殷顾安静地看了会儿他的脸。   是帅的,而且是嚣张的帅,丹凤眼看人天生附带上位者的气质,放在余成宋脸上就有气场double的效果,只不过睡着了就什么都没了,像个没吃着糖的小孩儿,皱着眉。   殷顾无声地笑了笑,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微卷的发梢意外地很软,比毛绒玩具还软。   -   余成宋是被热醒的,往常会很烦躁的起床气因为鼻息间淡淡的檀香化去不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目的超大特写帅脸让他愣了好几秒。   他定睛一看,傻了。   这特么是一根麻花吗,缠得这么紧。   “卧槽。”他小声喊了一句,实在是没经历过这么刺激的早上,无处表达。   以前跟周折雨那一帮睡觉也没这样过,昨天让殷顾叫醒两回他以为不能有 第3回 了……   事实证明睡着了的人没有可信度。   “嗯……”殷顾揉了揉眼睛,声音里浓浓的睡意,眼神迷离地看向他,“早上好。”   “啊……好,”余成宋摘开俩人缠在一起的胳膊腿,坐了起来,没忍住摸了摸他脑袋,“哎哟,还活着呢,我没把你勒死吧?”   殷顾忍不住笑,早上的状态很温柔,嗓音有点哑:“我也不是反抗不了,怎么可能勒死。”   “那就好,”余成宋靠在床头,“杀人犯法,差点儿交代了。”   “你是指什么?”殷顾侧过身,托着下巴看他。   余成宋还处在自己搂着殷顾睡了一宿这个震惊世界的事实里无法自拔,闻言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靠,开车啊。”   他指了指殷顾埋在被里的下半截,顺路就飙:“我是指这个。”   殷顾也是个职业选手,闻言也指了指他下半截,笑着问:“你没有?”   “没有就出事儿了,”余成宋没掀被,给彼此留了最后一点面子,“给我十分钟冷静冷静。”   都是18岁发育正常的青年Alpha,早晨有点状态太正常了,不起来才不正常。   “理解,”殷顾说,“我也需要。”   余成宋够了包烟,往嘴里放了根,又递给殷顾:“要么。”   “吸烟有害健康。”殷顾懒洋洋地说。   余成宋抽出一根,说:“啊——”   殷顾笑了声,张开嘴跟着啊,余成宋把烟放他嘴里,拿打火机点着了:“同归于尽吧同桌。”   “你就是班里我没写作业你们也别想写的那类人。”殷顾单手撑着床坐起来,靠在了他旁边。   两个人沉默地抽着没有事后的烟。   “几点了?”殷顾看着窗帘上的光,觉得不太对。   余成宋屋里没有挂钟,之前那个让余成第整坏了,他点开手机看了眼:“……九点半?操,这么晚了。”   殷顾也愣了:“我还……没睡过懒觉呢。”   余成宋看他:“谁拦着你了?”   殷顾叹了口气:“我自己吧。”   “抖M啊。”余成宋笑得幸灾乐祸。   “造谣一张嘴啊。”殷顾也笑。   “要证明给我看么?”余成宋说。   “可以么?”殷顾看他。   “你可以试试。”余成宋点头。   “我觉得我们十分钟后再试比较好。”殷顾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他下半截。   “哦~”余成宋一脸我懂,撞了他肩膀一下,低声说:“怕我给你抽射了啊?”   “你真的……”殷顾没忍住笑了半天,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想研究的话说两句好听的就行,不用非得这么欠揍地说话,我脾气特别好,一般不生气。”   余成宋拿烟的手碰了碰他手背:“抽我烟了,欠我的,快点儿。”   “学以致用啊,不愧是年级第二。”殷顾鼓了鼓掌。   “我不激怒你你能别贱嗖地招我么,”余成宋被底下的腿踢了踢他脚背,“欠我人情呢,利索点儿。你知道这一根烟多少钱么,三块钱!”   “来了。”殷顾弯着嘴角说。   红色的信息素从后颈处悄然扩散,尽管没有侵略感血腥味还是非常霸道地瞬间盖过了房间原本的橘子汽水。   余成宋吹了个口哨。   下一秒橙红色铺天盖地的重新覆盖,把红色死死压在殷顾周围的一小片范围内。   “不许动。”余成宋按住殷顾的胳膊。   “你这属于欺负人。”殷顾抽了口烟,但还是维持着淡淡的浓度,缩小在这一点范围里,任由余成宋研究。   Alpha接受不了身边有大量其他Alpha信息素存在,类似于族群里只能有一个雄性,余成宋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仗着自己等级高,压着难受也想好好研究研究殷顾的信息素。   啧,研究不明白。   按理说就算第一种变异了,也不能变出完全不搭边的第二种,檀香和血腥味……   “为什么两种?”对神奇顾顾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余成宋直接问。   “不知道。”殷顾说。   “哦。”余成宋瞅了他一眼。   “真的不知道,”殷顾笑了,“真的。”   “不用说了,”余成宋按住心口,“信了,发自内心地信了。”   “你——”殷顾说到一半微微皱眉,看向门口,有点犹豫地说:“我怎么,听见老李的声音了?”   隐约还有余妈的声音,但没有老李的声音高,殷顾感觉自己幻听了。   “啊,”余成宋说,“老李今天来家访。”   “昨天怎么没说?”殷顾看他。   我特么忘西边去了。   “被你见义勇为的光辉形象震撼了,”余成宋下床,“没顾得上说。”   殷顾紧跟着下来。   他们俩现在可以说是极其衣衫不整,缠麻花似的睡了一宿现在看着哪哪都不对劲,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虽然他们俩确实清清白白。   余成宋拉开衣柜,看了一圈,“你自己挑吧,都差不多。”   殷顾从一排差不多的运动服里选出一身黑的。   两个人匆忙地往身上套,余成宋感觉他俩像偷了一晚上情早上被老爸堵在屋里试图掩饰的少男少男……   换完衣服,余成宋一抬头,对上殷顾。   哦吼,德芙你回家了啊?   一模一样的运动服就两套,他俩拿着了,偷情石锤了这是。   穿着情侣装推门出去的时候余成宋正听见老妈说:“折腾一晚上了,也没个消停,现在还睡呢,和一个叫殷顾的。”   余成宋:“……”   雷神之锤。   他咳了一声。   老李看过来,一眼扫见殷顾,愣了:“殷顾?你真在这儿啊!”   不等殷顾说话,老李已经特别让人省心地畅想了一出同学友爱的大戏,笑着说:“你俩昨晚一起复习来着?”   “学什么习,”余成宋没忍住乐了,搂住殷顾肩膀,“下象棋,我俩下象棋。”   殷顾看了他一眼,跟着笑,但没反驳。   老李哪懂他们这些小黄梗,还附和:“象棋好啊,我也爱下,有空咱们可以切磋一下。”   “别了,”余成宋一脸不可描述地摆手,“您省省吧,我下不去嘴。”   他边说边走到沙发后面,按住老妈的肩膀,拍了拍,笑得意味深长:“你俩好好聊,我们就不打扰了。”   老妈僵了僵,碍于昨晚儿子的警告,没出声反驳。   余成宋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又冲老李说:“对了,明天上午我不去学校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老李问。   “有,”余成宋说,“事儿就是我想逃课了。”   说到这他看了眼殷顾。   “老师,明天我也要请假。”殷顾笑着说。   “啊?你有什么事?”老李傻了,开班会第一第二都不来这算怎么回事儿。   “明天家里人过来。”殷顾睁眼说瞎话。   老李还要问,余成宋拽住殷顾的胳膊:“这个话题结束了。你们聊吧,好好聊,不许动手。”   说完拽着人跑了,老李话都没来得及说。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敲锣打鼓吹喇叭:希望可以在v章看见老可爱们!爱你们!   【空某人举手挥舞,老可爱们可以看看我的仙侠预收鸭~】   文名:《不小心撩了绝美师祖怎么办?[穿书]》   文案:   宋禹歌穿成一部修仙小说里的同名痴情炮灰。   此炮灰因为大师兄救过他一命,便一见钟情,为大师兄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大师兄却深爱绿茶主角受,在绿茶受的枕头风下一边利用炮灰做尽坏事一边对炮灰百般冷漠折辱,最后害得炮灰惨死。   宋禹歌:修真界俊男美女无数,你算哪位?   他毫不犹豫地扔了大师兄指使他干坏事的密信,折扇一摇,潇洒地下山寻找人生第一春。   小倌馆,宋禹歌一掷千金点了店里的头牌,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美人抚琴。   房门被推开,他抬头望去,一眼便叫这张俊美无俦、宛若神仙下凡的脸看呆了……   少年纯情,双颊泛红不堪引|诱,就连办事的时候发现和对方型号撞了也没顾上。   春宵一度,宋禹歌看着身边熟睡的俊美男人,身上精彩万分腰间隐隐作痛。   猛1为0,他没脸见人,扔了银子就跑了……   -   某日,宗门那位修真界最强存在的师祖忽然回宗,宋禹歌跟着师兄们一起去拜见。   师父他老人家已经须发皆白了,师祖应该是个枯瘦的老头儿吧。   大殿上,宋禹歌边想边悄悄抬头,对上一双含笑薄情的凤眼。   他瞪大眼睛:?!!!   -   房内,宋禹歌面如死灰地收拾包袱准备跑路,三师兄苦苦相劝。   “大师兄不就是个首席弟子,不值得你这么吃醋发疯!”   “你若实在难过,不如去找个师父那辈的强者做道侣,杀杀大师兄的锐气!也了却你一桩憾事!”   宋禹歌闻言一脸苍茫地望天。   三师兄你太小瞧我了,我睡|了师祖啊操!!!!   小贴士:   1.自以为1的颜狗、不禁撩、受 X 颜值武力双天花板、腹黑师祖、诱攻   2.1v1,he,攻和受都只有彼此   3.文案写于2021年3月13日,已截图。 第20章   “你想吃什么?”余成宋打了个哈欠, 十点的阳光刺眼但暖和,照在身上让人懒洋洋的。   他们俩慢吞吞地洗脸刷牙,又扯了会儿没用的, 结果出门的时候老李还没谈完, 一脸严肃,老妈这种神经都被感染了, 听得特别认真。   教育事业果然改造人。   “我不忌口, 都可以。”殷顾说。   “那就吃早点吧,”余成宋拐出小区, 五十米远就有一家卖早点的粥店,“请你吃顿好的, 这家巨好吃。”   这个点儿早不早午不午的, 店里没几个人,挑完吃的余成宋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了。   殷顾喝了口豆浆,问他:“明天有事?”   “嗯,”余成宋搅了搅粥里的白糖, 尝了口, 挺甜,“余成第学校明天也开家长会,我得过去一趟。”   说完看了殷顾一眼:“你呢?别逗我你爸你妈真过来, 过来处刑你啊?”   “确实有事,”殷顾扫了眼手机, “没骗你。”   “哦。”余成宋没再问。   “你去开家长会,班主任不会觉得不合适么?”殷顾笑着换了个话题。   “我让余成第和他班主任说‘爸妈都来不了’, ”余成宋说, “班主任说‘那不行啊,肯定需要家长过来啊’, 然后我又教他说‘老师,我哥那天有时间’,老师犹豫了会儿就同意了。”   “折中,好聪明哦,”殷顾送上赞扬,“我还以为会需要我帮忙呢。”   “你是不是乐于助人没够,”余成宋瞅了他一眼,“再说你怎么帮,我演爸爸你演妈妈?”   “真这样那就医学奇迹了。”殷顾说。   “对了,”余成宋戳中一个小笼包,开膛破肚,先吃馅儿,“一件事一顿饭,想好没有?”   “满汉全席吧,”殷顾淡定地喝了口鸡蛋羹,“孩儿他爸。”   “你这个报复太明显了啊。”余成宋又戳开一个包子,吃馅儿。   “其实我想好了。”殷顾说。   “什么?”余成宋抬头。   “还没到用的时候,至于吃的……”殷顾顿了一下,笑得纯良,“暂时没想好。”   “你选择困难症么?”余成宋终于吃完六个包子的馅儿,开始心满意足地吃包子皮儿,面特别软乎有弹性,里面渗着肉汁儿……“要不我给你做一顿吧,我看你费劲。”   殷顾愣了,眼睛微微睁大,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会做饭?”   余成宋竖起大拇指,自卖自夸:“超级牛逼的程度。”   殷顾点点头,脸上认真的表情让余成宋觉得自己真要给他做一桌子满汉全席。   他本来想着随便露一手装个逼就得了,现在他感觉自己要是不好好做一顿都对不起殷顾这一脸的期待。   “需要准备什么么?”殷顾问。   “不用,你腾出时间就行,什么时候有空告诉我,我买菜,”余成宋说,“你房子里有做饭的东西么?我家我不能下厨。”   “有,但是我没用过。”殷顾没问为什么不能下厨,想想也和余妈有关。   “有就行,”余成宋说,“正好我最近没什么活儿。”   -   余成第的班会没什么意思,一群家长站门口各自用装逼的语气说谦虚的话,笑脸假的比殷顾差了八百个段位。   至少人殷顾长得好看,假也好看。   “你说我儿子回家也不学习啊,给我气坏了,结果这回考试考了个九十多,我想说都没法说。”   “可不是,我还想给我闺女补课呢,人家可有主意了,说听了就会,不用补课。”   “现在这孩子啊,管不了了,谁让人家比咱们那时候聪明呢!我儿子随随便便就九十多分。”   ……   余成宋站在一堆大人里,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领着余成第左看看又看看的,看完一圈低下头一脸可惜地说:“你看看人家,哥想吹个牛逼都融入不进去。”   余成第气嘟嘟地转过头不看他,过了会儿才别扭地小声说:“周小航补课了,前两天还和我们说过。”   余成宋扑哧乐了,揉他脑袋上的小卷毛:“这就是你英语考54分儿的理由?”   余成第瞪他:“和,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余成宋蹲下来搂着他肩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圈装逼家长,“你仔细看看,咱俩这个位置,多偏僻,你要知道你哥是注定万众瞩目的顶级Alpha,和你这种小菜鸡不一样,哪受过这个气……”   余成第:“……不要脸。”   余成宋吹了个口哨:“要脸的英语语文不及格。”   余成第使劲扒拉开他的手,简直要气死了。   班主任还是挺负责的,开完班会把几个成绩不理想的孩子家长留了下来,挨个单独谈话。   办公室,余成宋坐在老师对面,旁边站着紧张得揪着裤边却还努力装作没事的余成第。   “余成第家长,成第这个成绩……”班主任摇摇头,“偏科太严重了,数学满分,英语54分儿,语文好点儿,59。”   余成宋没忍住笑了出来,班主任无奈地看着他。   “对不起,不好意思,您继续,”余成宋边乐边摆手,“我实在是没想到他能笨成这个德行……”   余成第通红着脸,班主任在也不敢动手,咬咬牙没说话。   “你们家里的情况我也帮不上忙,”老师一脸可惜地说,“你也还是个高中生,学业负担更重……成第不笨,这话我说可能不太合适,但确实是被老师耽误了。”   “嗯?”余成宋微微皱眉。   班主任犹豫了一下,说:“成第上学期和班里的英语老师吵起来了,起因就是一件小事,我以为过一段时间会过去,没想到他成绩越来越差……”   余成宋皱眉听着。   班主任说的很慢。   起因也确实就是一件小破事儿——余成第有次考试单词答案写串了,考了个不及格,英语老师非说他不用功,要找老妈告状。   余成第顶嘴说不行,英语老师当天心情不好,当即口不择言说你妈也不管你?哼,你这样的孩子长得就不讨喜!什么教养!爹妈都不愿意要的死孩子!   余成第差点气哭了,大声骂你也不是好东西!你妈也不要你!   打那开始一个不好好教一个不想听,耽误的自然是学生。   至于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是夫妻,所以……   班主任说完歉意地看着他:“我找他们两位老师谈过好几次了,但是都不愿意给成第道歉。”   余成第吸了吸鼻子,梗着脖子看着屋顶,眼眶通红。   余成宋笑了笑,深刻体会了一次什么叫“拳头硬了”。   “麻烦老师了,他笨就不说了,还特么死倔死倔的,”余成宋按住余成第的肩膀,捏了捏,“成绩和别的事儿……我想办法,还有个事想麻烦您。”   “你说。”班主任对这对兄弟也挺同情的,爸妈都在,还不管孩子,真是书教多了什么样的家长都能见到。   “他在学校要是还有什么事,不用等到家长会,”余成宋掏出手机,“我把我手机号给你,你直接跟我说。”   “好,”班主任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学校门口,余成宋拿着手机左拍拍右拍拍,一张比一张磕碜,构图惨不忍睹。   余成第身上挂着俩书包,他哥包里也不知道装的什么,死沉的,累的他直喘气,等了半天终于看不下去了,喊:“你干嘛啊,拍十分钟了。”   “嘶……不对啊,”余成宋一脸不解地抓了抓头发,又往后撤了两步,对准学校大门咔嚓来了一张,效果差强人意,“殷顾怎么就能拍那么好看,什么玩意儿,该换手机了操。”   “跟手机有什么关系,”余成第嘟嘟囔囔,“你就是笨。”   “哟,说我笨啊?”余成宋戳他脑袋,“英语语文不及——”   “别说了!”余成第恼羞成怒地推着他腰往前走,“回家!”   余成宋笑得停不下来。   -   “反省好了么?”电脑屏幕上三张脸,全都皱眉看向他。   殷顾脊背挺直地坐在书桌前,笑容保持太久,都有些僵了。   “您是指什么方面?”他说。   “殷顾,你如果对我们安排的未来有意见,可以提出来,”老爸皱眉,“而不是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用不可理喻的理由搪塞。”   殷顾唇角略微讽刺地弯起:“不愿意出国,很不可理喻么?”   “这是我和你妈废了多大力气才争取到的机会你知道吗?!国内能有什么好前景,不出国你什么都不是!家里不需要废物,至少要比我和你妈要好!”老爸恨铁不成钢似的通过摄像头瞪着他,努力平复了好半天,接过殷鹤递过来的水喝了口,才缓过来,“你什么时候能像小鹤这么懂事。”   这句话他从记事起听到现在。   “他是懂事么?”殷顾忽然想起余成宋的话,脱口而出,“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可能是机器人吧。”   话说出口双方都愣了。   一个没想到儿子能这么说,一个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   从小到大的严厉教育让殷顾就算反抗也是沉默的,不显山不露水,隐晦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是现在这样,明目张胆地反驳。   “你……”老爸显然气得不轻,半天没说出话。   殷顾罕见地在和父母的对话里感觉到一丝畅快,脸上的笑也真实了几分,“我应该还需要反省一段时间。”   “殷顾,”老妈不理解地看着他,眼底的怀疑和失望让人喘不上气,“我不希望你在那种地方学坏,如果你想较劲,可以回来,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听你解释。”   这是老妈最后的让步。   可惜他不想要。   “那种地方”很好,他不想走。   “不用了。”他听见自己说。   就算要被他气死,老爸也打过招呼才关掉视频,这就是知识分子的教养。   殷顾松了口气,这种时间空间的距离都隔不开他和那个家的联系,身体逃得远远的,精神还被困在那儿。   不,身体也不属于自己。   “嗡——”   他拿起手机。   段酒:是赵凉卫他们动的手,殷鹤把他们聚众抽烟的事捅到主任那儿了,傻逼多管闲事,挨打也活该。   殷顾嗤了声。   所以说和他有什么关系,白白挨顿骂唯一的好处应该就是让他遇见余成宋,去蹭住了一晚,顺便了解了一部分余成宋的过去……   段酒:你要不要跟你爸解释一下?   殷顾点了根烟放到嘴里。   殷同学:有意义么。   当一群人把对你的主观印象刻在心里的时候,你最好的决定就是不说话。   解释了也没人听,听了也没人信。   累的只是自己。   段酒:他们还让你出国?   殷同学:能换个开心点儿的话题么。   段酒:……   不会聊天怪他吗……   段酒:需要散心吗,要不你买票回来待几天?哥几个陪你玩儿两天,放松放松。   殷顾想了想,拒绝了。   那群朋友都是段酒这个级别的,聊天能把人从伤风感冒直接送进盒儿里,有时间和他们混着,还不如和余成宋吃顿饭……   居然会做饭,还是“超级牛逼的程度”……   殷顾笑了声,戳开朋友圈的红点。   都是以前的同学发的一些学校里的蠢事儿。   考试没考好……   早恋被主任抓了……   没收拾寝室扣分罚站一天……   如果余成宋早恋,韩主任可能谢天谢地他易感期有人管着了吧。   正想着,殷顾滑到本人的朋友圈。   他之前看过余成宋的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一片空白。   背景图是一个半红不红的大苹果,放在桌子上,拍的特别丑,光线构图一概没有,感觉就是本人随手拍的,还特别手残。   下面的个签和昵称一样——“是个好人”。   余成宋今天发的朋友圈,看照片殷顾就觉得和背景图出自一个摄影师之手,丑的一脉相承。   -当爹又当妈。   图片:一个比成**姿势的手角度诡异地出镜,指着“西远市第一小学”的大门,镜头里的门还不在正中间,歪歪斜斜的,边缘带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左上角还入镜了一条腿,应该是门卫大爷的。   一张照片逼死强迫症。   要不是那只手真的非常好看,甚至于拯救了整张照片,殷顾都想把余成宋朋友圈拉黑了。   殷顾都没点开大图仔细看,怕自己连夜给他修好发过去。   真这么干了余成宋应该会一个电话打过来和他以双方八辈祖宗为桥梁“友好”交流一顿。   他想了半天,看在余成宋总给他点赞的份上也点了个赞。   往下滑了几下又看了两条之后,殷顾感觉不太行,犹豫了几秒划回去把赞取消了。   他过不去良心这一关。   手机嗡的一声。   是个好人:你特么把赞点回去。   殷顾没忍住扑哧笑了,按住语音。   殷同学:你不觉得很难看么?   余成宋也发过来一条语音。   是个好人:难看?我拍了五十多张里挑出个最好看的你说难看?这位同学,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殷同学:漂亮极了。   是个好人:我就喜欢你见风使舵的样子.jpg   殷顾笑得肚子疼。   第二天早上,余成宋骑着车子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自动门已经关上了,他喊了一嗓子:“大爷!门!”   大爷躺在门卫室,真跟大爷似的,头都没抬,按了下遥控器,给他开了条缝。   余成宋车技高超地从缝里骑了进去,慢悠悠地停了车,整个操场就他一个人也没着急,游魂似的晃进了教学楼。 第1节 很不巧是语文课,语文老师对他积怨已久,以至于他刚从后门闪进来半截身子一颗粉笔头就闪电似的飞了过来。   余成宋困得眼睛都没全睁开,凭本能往后闪了一下,异常装逼地躲过,然后晃晃悠悠地走到前门,喊了声:“报告。”   “进来!”语文老师指了指讲桌旁边,“站这儿,来,跟你同学们讲讲,为什么迟到。”   余成宋也没生气,边笑边认真地扯犊子:“练字儿练了一宿,早上没起来。”   他字儿好看但乱的事全班都知道,闻言一阵哄笑。   “都别笑了!你们还不如他呢,”语文老师拍了他后背一下,“回去坐着,好好听课不许睡觉。”   “好的~”余成宋懒洋洋地应声,坐下后立刻失忆了似的趴到桌子上。   “怎么迟到了?”殷顾低声问。   “困死了,”余成宋也小声说,“没起来。”   老妈早上没找着余成元的小饭碗,闹了一大通,他懒觉也没睡着。   “又熬夜?”殷顾看他。   “愁得慌睡不着,余成第语文英语不及格,这俩玩意不是有脑袋就行?我想了一宿也没想出来换头手术的钱怎么挣,”余成宋捂了捂肚子,“特么的饭都没吃上,饿死了。”   殷顾把手伸进桌堂摸了摸。   余成宋立刻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殷顾不负期待地拿出一杯没打开的小米粥,递给他:“垫垫吧。”   余成宋瞅了眼,哈喇子都快下来了,但是没接,皱眉问:“没放糖吧?”   殷顾叹了口气:“多多多多糖,齁死我了,你肯定爱喝。”   他今天想试试余成宋的吃法,买的芝麻糖饼和加糖的粥,芝麻糖饼勉强吃了,粥就喝了一口,剩下全扔了。   真的是吃不惯。   余成宋拿过来,扎了吸管尝了一口,眼睛睁大,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甜味正好,神奇顾顾永远滴神。   “咱班同学的作文绝对是个大问题!除了殷顾没人能让我满意,特别是余成宋!”   余成宋正趴桌子上低着头美滋滋地喝粥呢,闻言都没舍得把粥放桌堂里,直接抬头看向讲台。   “吃什么呢这么香?!”语文老师瞪着他,“你想吃你给咱班同学一人买一份,别让我们搀着。”   经典语录。   余成宋瞅了瞅殷顾,举起手:“报告,东西不是我买的,我同桌非得给我吃,我打不过他,迫不得已吃了一口。”   殷顾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   余成宋缺德地乐:“替我顶顶,送佛送到西。”   “你少拉殷顾垫背,”语文老师说,“重点就想说你,你是不是和我有仇?作文八百字回回停在七百,多写几横能把你累死了是吧?!”   余成宋刚要说话,语文老师又说:“还有你那个字儿!说八百遍了,不许连笔不许连笔!人家特意一个格一个格给你留出来让你一个字一个字写,你还非得连笔,格子都拦不住你你是要上天吗?”   “我要起飞了。”余成宋小声乐。   语文老师忍他很久了,哪科老师提起余成宋不是稀罕的不行,就她语文,各种缺点,和别的科一比都拿不出手。   “正好你们俩同桌,你,”语文老师指了指他,“下课来我办公室拿作文纸,今天把殷顾作文抄写两遍,不许连笔!”   “抄袭可耻。”余成宋说。   “我让你看看他是怎么写字儿的!我让你以后照他那么写作文了吗?!”语文老师马上要狂化了似的,气得脸都红了。   “收到。”余成宋举手投降。   下课铃一响,钱小羽就转过头说:“宋哥,我替你取作文纸吧,语文老师真生气了,你要是不取估计得找老李。”   余成宋吃饱喝足,这会儿心情相当不错,拿着殷顾的作文准备拜读。“去吧。”   钱小羽颠颠儿地走了。   “怎么样?”殷顾托着下巴看他,笑着问。   “写的真好,”余成宋弹了弹作文纸,殷顾写字也很嚣张,但是一笔一划的嚣张,非常讨巧,他忍不住说:“就是跟真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作文而已,”殷顾说,“需要真么?”   “不需要,”余成宋看着他,眯了眯眼睛,“不过我说的是不是作文,你比我清楚。”   殷顾微微一愣。   “不想笑的时候还笑,”余成宋贴着他耳朵说,“不累么你。”   殷顾沉默。   余成宋有点儿后悔说的这么直了,刚喝了神奇顾顾的粥就给人说自闭了,他这属于玩玩就扬沙子,弟弟行为。   过了会儿,殷顾忽然笑了声,靠过来,也贴着他耳朵说:“明明喜欢和人相处,却装成现在这样,不累么你。”   余成宋趴到桌子上的动作一顿,转头,对视。   两个人同时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得灭口”三个字。   余成宋还是头一次败下阵来,又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摸出烟直接去了厕所。   心情因为第一次被看破而坠到地沟里,滚了一圈泥又被踩了两脚,糟透了。   ……   其实也不算很糟,这事儿要从头说起他俩应该算打个平手。   操,神奇顾顾的技能有时候也挺烦人的。   不过也就是殷顾了,能一眼看破他经营多年的壳,一把抓住藏在里面的芯儿,还特么手贱地往外薅了一把。   不疼,就是不爽。   上课铃不合时宜地响了,余成宋一秒都没犹豫进了厕所。   “哦呵,”里面的情景让他吹了个口哨,双手抱胸靠在门口,“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贾飞松站在最里面,脑袋上纱布还没拆呢也没耽误耍流氓,一手抓着吴筱媛的胳膊一手捂着嘴要把人往厕所隔间里推。   还有四个狗腿子看门。   吴筱媛看见余成宋眼泪顿时止不住了,呜呜地喊。   余成宋抬了抬手,橙红色信息素突然爆发,巧妙地避开了吴筱媛,砸在贾飞松四个人身上。   吴筱媛身上的禁锢一松,赶紧跑到余成宋身边,吓得腿都软了,差点摔倒的时候被余成宋抓住肩膀拎了起来。   “腿不能用可以捐给需要的人。”余成宋看着贾飞松,话却是对她说的。   吴筱媛:“……”   妈妈宋哥好凶。   如果殷顾在这就会告诉她,宋哥不凶,宋哥就是嘴欠。   可惜殷顾不在,吴筱媛大气都不敢喘,缩在一边尽量不给余成宋拖后腿。   “余成宋!你他妈别多管闲事!”贾飞松死死瞪着余成宋。   虽然那天他连凶手的脸都没看见,对方也没用信息素,但他拿命担保,给他脑袋开瓢的傻逼就是余成宋!不然谁能有本事不放信息素就纯虐他……操!   余成宋往门上一靠,笑着挑眉:“哦,就爱管,你打我?”   “……操!”贾飞松恨得牙痒痒,指着吴筱媛,“吴筱媛是我的人,你别不要脸!”   “我的天,”余成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的好大儿,都18了,能别说这么中二的台词吗,我尴尬癌都犯了。还‘我的人’……来,跟我学,那叫‘前女友’,人家八百年前已经和你分手了,什么叫分手知道吗,就是她现在和我拉小手亲小嘴你能看但是不能吱声的意思。”   “你他妈放屁!你敢碰她试试!”贾飞松手腕一转指向余成宋,“上次胡同里算你走运,让你跑了,我——”   “等等,”余成宋一脸莫名其妙,“什么胡同,你脑袋里管智商的那块是不是被打爆了,怎么还自动创造回忆了呢。”   “我操|你妈!”贾飞松感觉脑袋都迷糊了,血压蹭蹭飙,“别他妈装逼了!六七个人没堵住你算你等级牛逼!下次你没那么好运气……”   余成宋觉得自己确实非常牛逼,通过“六七个”、“胡同”、“等级牛逼”这几个简单的词就迅速而敏锐地联想到了殷顾手掌的那道伤。   “怎么弄的?”   “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   “匕首划的?”   “大概吧,没看清。”   操了,又欠人情了。不对,这属于殷顾自愿的,应该不算欠人情……也不是,万一是那群傻逼把殷顾当成了自己……毕竟整个一中也就殷顾和他一样惊为天人……   “余成宋!”对峙对一半对方走神了,贾飞松觉得自己受到了强烈的羞辱,热血上头,抡着拳头就冲了过来。   他脚动第一下的时候余成宋就注意到了,但没想动。   这事儿要想闹大了,不能在吴筱媛身上开口子,毕竟贾飞松自己说的,手里有吴筱媛的照片……所以得他冲上去,当这个口子。   挨打了才能还手。   所以他没动,打算硬挨这一下。   拳头带着风砸过来,余成宋偏了偏脑袋,确保自己优秀的鼻梁不被砸到,距离不到十公分的时候身侧的门忽然被推开,紧跟着一条长腿猛地踹过来,一脚踢在贾飞松肚子上,人直接被踢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嘭”的一声巨响,甚至还弹了弹……   卧槽。   余成宋在心里惊了一声。不用回头光看腿都知道是谁。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包围住整个空间,贾飞松的狗腿子刚跑两步要扶老大,直接被信息素压趴在地上,有一个还特别不雅地撅着腚。   “傻么,”殷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道躲。”   余成宋偏头瞅他,也贴着他耳朵大声说悄悄话:“其实我是故意的。”   “抖M?”殷顾挑眉。   “报复的事儿回去再说,”余成宋信息素围在吴筱媛身边,防止她被殷顾的信息素勾出结合热,“收了神通吧,神奇顾顾,这还有无辜群众呢。”   殷顾这才注意到吴筱媛,血腥味瞬间消失,他对着吴筱媛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没事吧?”   “……”吴筱媛拨浪鼓似地摇头。   妈妈这个人有两幅面孔!   “怎么回事?”殷顾问。   “不告诉你,”余成宋说,“刚battle完,咱俩现在还是敌方阵营。”   “不就是互相伤害了一句话,”殷顾笑了,“至于么?”   余成宋看着吴筱媛,语重心长地指着殷顾说:“贾飞松那种傻逼我就不说了,这种你也得注意,长得人模人样的,实际上多渣,你看看。”   “……”吴筱媛没敢吱声。   妈妈这张脸我愿意他渣我!   门外忽然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以及熟悉的大嗓门:“哪儿有信息素?又打架?聚众斗殴?”   越说越邪乎,余成宋在殷顾旁边小声说了句:“等会儿再跟你从头算。”   “怎么还有从头了,我——”殷顾顿了顿,想起什么,有些心虚地停住。   余成宋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瞪着他:“真牛逼啊,神奇顾顾,你还有什么惊喜是爹爹不知道的?”   “别闹了,”殷顾转移话题,“孩儿他爸。”   “孩儿他爷爷都不好使。”余成宋瞅了他一眼。   背着他替他挨顿揍,又不告诉他,算什么。   虽然本质上是帮了个忙,但他还是不爽。   刚被殷顾带上的门再一次被用力推开,发出一声痛苦的“吱——”。   余成宋立刻演技高超地靠在殷顾肩膀上,捂着肚子一脸痛苦,演的比门都逼真。   殷顾:“……”   吴筱媛:“……”   贾飞松及其狗腿:“……”   韩主任进门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地上趴着一个,旁边围了四个,门口站着仨,一个虚弱……余成宋?   “余成宋!”有些学生不用干什么,只要出现就和好事儿不沾边,韩主任下意识地问他:“你干嘛了?”   “我嘶——”余成宋靠在殷顾身上,嘴唇疼得直哆嗦,喘了口气说:“我……我——”   “你——”韩主任都看不下去了,“谁能把你打成这样?别装了!”   余成宋痛苦地闭了闭眼,放在身后的手明目张胆地敲了敲殷顾的腰。   “老师,他们欺负女同学,”殷顾眼睛一扫,瞥见一个狗腿手里拿着的小甩棍,“余成宋来不及阻止,替她挡了两下甩棍,他们打得特别狠,余成宋现在应该去医务室。”   韩主任看向吴筱媛,吴筱媛眼泪围着眼圈转,刚要张嘴,余成宋忽然开始咳嗽,在谁都看不见的角度给了她一个眼神。   她又闭上嘴,只低头哭。   这效果比张嘴说话来的还快,韩主任皱眉刚要说话,贾飞松捂着肚子真情实感地断断续续地说:“他放,屁!这小子……”他指了指殷顾,“他踢我!”   这次不等余成宋说话,韩主任先不乐意了:“殷顾没事儿和你打架?你以为谁都是你们这群不老实的小崽子呢?人家学习还学不完呢!”   殷顾垂了垂眼睑,一副公道自在人心的样子,沉声说:“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但我同桌被打了是事实,他现在受伤了。”   “他受伤个几把!他——”   “他被你打了,你应该向他道歉。”殷顾皱眉看着他。   贾飞松急火攻心,气得捂住肚子大口喘气儿,一脸的操|你妈。   余成宋浑身都在抖——憋笑憋的。   操,殷顾,不愧是你。   韩主任瞪着眼睛巡视一圈,最后大手一挥,指向地上的五个:“你们跟我去办公室!”   不等贾飞松抗议,又转头看向吴筱媛:“你哪班的?”   吴筱媛声音特别小地说:“十五班……”   韩主任犹豫了一下,看向凶神恶煞盯着吴筱媛的贾飞松几个,当即说:“你跟殷顾先送余成宋去医务室看看,严重的话找我请假去医院,不许逃课!”   “谢谢主任。”殷顾说。   韩主任刚走余成宋就恢复正常了,扳了扳肩膀,转头看吴筱媛:“你先回班吧,有人问起来什么都不用说。”   吴筱媛一脸感动,语无伦次:“宋哥,我,我……”   “你这张笨嘴太能惹事儿,能闭上就闭上吧。”余成宋说。   吴筱媛:“……”   妈妈大佬说话都这样吗呜呜!   余成宋压根没受伤,但为了演戏演全套,他还是决定去一趟医务室意思意思。   不过在此之前非常嚣张地去超市买了一兜零嘴。   大夫又不在,余成宋拿钥匙熟门熟路地打开里屋的门,殷顾一回生二回熟地拉上窗帘,俩人坐床上看着一兜零嘴,相对无言。   “这么多甜的,”殷顾率先打破沉默,戳了戳一袋大白兔奶糖,“对牙不好。”   “不吃甜的对我心脏不好,”余成宋拆开一袋果冻,扔给殷顾一个,“容易馋猝死了。”   殷顾撕开,递给他。   余成宋挑了挑眉,接过:“行贿没用,坦白从宽。”   “你手上那伤是怎么来的?”   “匕首划的。”殷顾坦白从宽。   “在哪划的?”余成宋眯了眯眼睛。   “你见义勇为那个巷子。”殷顾知无不言。   “你去找的他们还是他们撞见你了?”余成宋问出问题的关键。前者算殷顾自己的,后者算他的。   “顺路碰见了,”殷顾面不改色地编剧本儿,“心情不太好,顺手揍了。”   “是么?”余成宋剥了个大白兔奶糖,送到他面前,看着他眼睛,“顾顾同学,你看我一眼就知道我在想什么,这个超能力,不止你有。”   “……”殷顾叹了口气,把糖推回去,“不是顺路。”   “那是什么?”余成宋把糖放嘴里,舌尖一裹,“你要说是见义勇为我肯定得跟你打一架。”   “如果我说是顺手……”   余成宋扳了扳手指,“咯嘣”一声。   殷顾强忍着没笑出来。   这时候如果他笑了,那么余成宋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跟他打起来。   “不是顺手,”他纠正自己,想了想,抬头,认真地问:“怕他们打你脸算么?”   “这是什么神奇理由,”余成宋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你夸人的水平真高,我都不生气了,我知道我帅得惊为天人,你可以再换个理由么?”   “可以,”殷顾一脸严肃地点点头,过了好半天,皱眉说:“没想出来。”   “操……”余成宋没绷住乐了,“你他妈,神了。”   殷顾也笑了,靠在墙上:“真的,本来想直接回家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过去了,你现在让我说理由,我只能现编了。”   “可能是憋太久想动手了?你知道我有一些……暴力倾向?”殷顾给彼此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毕竟刚转学过来,跟哪个小团体都不熟,不好轻易动手。忽然发现一个送上门来的,‘我同桌能打得过,那我也差不多了’,这种心态比较稳妥。”   “哦。”余成宋说。   说实话他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但也没再问,因为这不是最优解,但是是最合适的解。   一个刚认识没两天的、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忽然帮你打了场架,理由谁都说不出来,那就让它说不出来吧。   有句话叫船到桥头自然——   “其实……”殷顾突然开口,打断了余成宋的“直”,“真要说理由的话,深入剖析一下,我应该是不想让一个难得能看得顺眼的同学出事儿吧。”   “毕竟我挺不容易看人顺眼的。”   余成宋也看着他,足足顿了半分钟才说:“你……什么品味,看我顺眼?”   其实他震惊的是殷顾居然可以把话说破,按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殷顾应该是那种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有十分也只会说出五分,剩下五分藏到天荒地老的人。   这么活着虽然容错率超高,但是挺累的,无时无刻都在压抑自己的本性,所以他不这样,他随意,他怎么开心怎么来。   啊,他就是这么地向往自由。   我是一只自由的蝴蝶……   “我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殷顾说,“不过眼缘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在班级门口看你第一眼我就觉得,‘居然有同类’。”   居然有同类。   余成宋看着天花板,没忍住乐了,越乐越停不下来,最后拿肩膀一下下撞着殷顾:“我操……绝了。”   “什——”不等殷顾说完,余成宋扒拉塑料袋,翻出两瓶AD钙,挨个插上吸管,递给殷顾一瓶:“啊!今天!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那你应该拿个红酒杯。”殷顾笑了声,和他撞了撞瓶。   空气恢复安静,两个人沉默地喝着一点也不酷炫狂拽的AD钙。   “殷顾。”余成宋忽然开口。   “嗯?”殷顾偏头看他。   “咱俩现在算朋友了吧?”余成宋也偏头看他。   “如果你说不算,”殷顾皱了皱眉,“我可能会难过地哭出来。”   “可别,”余成宋笑,忽然觉得特别畅快,嘿,第二个朋友,多稀罕,“我可不会哄人了。”   殷顾碰了碰他胳膊,唇角弯着,“彼此彼此。”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敲锣打鼓疯狂扭动:感谢老可爱们的大力支持!鞠躬!v后日六不见不散!   【基友的耽美文《暗恋无法继续[娱乐圈]》by颜因,老可爱们可以看看鸭~】   【我的专栏有   “已完结的校园ABO双A文《被死对头勾出易感期》”“已完结校园ABO/AO文《马甲众多的我在校草面前翻车了》”“已完结都市追妻火葬场《白切黑教授追妻火葬场》”   “预收穿书ABO双A《穿书后我变成了正道的光》”“预收校园小甜饼《暗恋好兄弟不行吗》”“预收校园ABO/AB文《咱俩牵个手吧》”   欢迎入坑!蹦迪欢迎!】 第21章   “刚才怎么回事?”殷顾问。   “见义勇为来着, ”余成宋看了他一眼,“不明显么?”   “太明显了,”殷顾一本正经, “正义光辉闪的我看不清东西了都。”   “你要是能好好说话我就把连续剧从头给你讲一遍, ”余成宋坐起来,翻了翻塑料袋, 又剥了个果冻, “说来话长。”   “你真是个好人,”殷顾靠过来, 拿了袋饼干,“同桌。”   “吴筱媛, 就刚才那个Omega, 以前跟贾飞松谈过,贾飞松就是你踢飞那个。谈到一半贾飞松和别人腻歪,吴筱媛要分手,结果癞**不干了, 威胁吴筱媛拍了她裸|照, 分手就发出去。”余成宋说。   “哦,”殷顾看他,“那怎么牵扯到你了?你喜——”   “我喜欢个屁, ”余成宋也瞅他,“那天放学我在教室睡觉, 醒的时候人都走差不多了,正好撞上贾飞松在厕所堵着吴筱媛要强行标记, 吴筱媛跟我喊救命, 我这么正义的人怎么可能坐视不管,顺手救了。”   说完他忍不住一脸费解地问:“她像我能喜欢的类型?”   殷顾犹豫了一下:“不像?”   “像个瘠薄, ”余成宋摸出烟点着,又把烟盒递给他,“弱得跟棉花团子似的,前一秒恋爱下一秒就能让人撕稀碎。”   “好可怕啊。”殷顾拿出烟,又借了他的火点着了。   “那天放学她把整件事跟我和周折雨说了,说贾飞松扬言明天要把照片放出去,”余成宋乐了一声,“不说还好,他一说我加班加点儿地起了个大早揍了他一顿。”   “然后他的注意力就被‘一个不开信息素就能纯虐我的人’吸引了,闭眼都能知道是你,但是一点证据都没有,他的性格应该气得什么都没心思想了,只想揍你。”殷顾说。   “对,”余成宋说,“人都昏了还发个屁的照片。”   “他还不敢报警,因为他威胁吴筱媛这件事犯法了,”殷顾看了他一眼,“你们也不敢报警,因为他手里有照片。”   “你考警校吧,”余成宋说,“祖国需要你。”   “毕业了第一个把你抓起来。”殷顾把手比成枪,对着他“biu”了一下。   “卧槽!”余成宋瞪他。   “嗯?”殷顾愣了下,收回手。   “完了。”余成宋皱眉。   “怎么了?”殷顾不解地看着他。   “我……死了……”余成宋捂住心口,往后倒去。   “哎!”殷顾赶紧伸手挡住他后脑勺,才没磕墙上听个响。   “靠……”后脑勺撞上柔软的掌心,余成宋甚至感受到手背咯在墙上的动静了,赶紧撑着床坐起来看他手,“手没事儿吧?”   殷顾翻了个面儿,手背有点红,但没破皮。   “可惜了。”殷顾说。   “什么?”余成宋看他。   “不能讹你了。”殷顾叹气。   “缺不缺德。”余成宋说。   “不缺,”殷顾说,“你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我现在不确定照片是不是真的,贾飞松说存他自己q|q空间了,我也看不见,”余成宋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也不能乱问,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告诉韩主任吧。”殷顾说。   “照片儿怎么办?”余成宋看他,“真泄露出去吴筱媛不用念了,不出一个小时,学校上上下下学生到校长手里都得有一份儿。”   他没兴趣看这些,但闲人永远比想的多,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大多数人的状态。   “没让她毁在这,照片删了就行了。”殷顾说。   “删了?你钻他手机里删?”余成宋咬着烟。说得容易,他也想删,怎么删。   “对啊,”殷顾边笑边点头,“钻进去,删了。”   “钻什么——”余成宋愣了愣,“靠,你能黑了他号?”   “没意外的话。”殷顾说。   “什么算意外。”余成宋问。   “你把我打死。”殷顾一脸严肃。   “今天肯定不会,放心吧。”余成宋也一脸严肃。   说干就干,两个人收拾东西直接逃课出了学校,进了最近的一家网吧。   余成宋还没见过真黑客呢,虽然殷顾一直说他不专业,只是业余爱好,只能做小操作,但余成宋觉得他嘴里说出来的“业余爱好”和专业也不会差多少。   这种不太正派的地方余成宋刷脸就能进,身份证都是浮云。   “得多久?”他随便开了一台机子给殷顾,又从旁边拽了把椅子,凑过来看。   “不确定,”殷顾看着他的椅子,“其实你可以开一台先玩儿一会儿。”   “哦,我玩手机,”余成宋把屏幕给他看了看,一只厌世脸青蛙正在吃饭,“三天了,才回来,你知道这三天老父亲是怎么过的么?!”   “我好像……”殷顾一言难尽地看着这只热爱旅行的青蛙,“不太知道。”   “度日如年。”余成宋给儿子背包里放了个米糕。   “他有名字么?”殷顾边操作边问。   “狗崽子,以前叫乖乖,”余成宋说,“当初给你微信备注之后我觉得还是草率了,就把你的昵称给它了,它现在整个蛙都透着洋气,看着就是能干架干赢了的气势。”   “那还真是……”殷顾扑哧笑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真是什么。   一中传奇,一位毛绒爱好者,玩旅行的青蛙,并且真情实感地操碎了老父亲的心,喜欢吃甜的,特别是糖和蛋糕,传说凶神恶煞实际上因为女同学的一句话就愿意帮忙……多么奇幻的真实人设。   殷顾笑了声,余成宋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   他们是朋友。   是朋友了。   一只蛙满足不了余爹的滔滔父爱,装完儿子的行囊余成宋就没事干了,按灭手机,靠椅子上开始看殷顾。   殷顾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啊。   还需要别的理由么?   不需要啊。   明明校服穿的规规矩矩的,拉链都拉的严严实实,却给人起了反效果的感觉。   骨架撑起的肩膀弧度,泛着淡粉的特别好亲的嘴唇,凸起的特别好咬的喉结,以及若隐若现的锁骨……操,为什么露锁骨?   余成宋偏着脑袋仔细看了半天才看明白。   殷顾里面没穿夏季校服,偷摸换了同款白色短袖或者长袖,领口比夏季校服低。   真骚啊,余成宋啧啧,小心机一溜一溜的,也不知道要勾引哪个Omega。   锁骨装点儿水在太阳下边能发光吧……这要是咬一口,见血的,肯定疼哭了……   嘶……   网吧是不是没开空调,怎么有点热得慌呢。   “是这些——”殷顾转头,看见他要把人烫熟了似的目光,愣了愣,“么?”   “啊……啊?!”余成宋吓一跳,猛地站了起来,“卧槽!”   “嗯?”殷顾下意识往后一躲。   两个人对视,都从对方眼神里看见了无语。   “怎么了?做白日梦了?”殷顾伸手把让他撞飞的椅子拖回来,“坐下吧,魂儿都让你吓飞了。”   “咳,你说话怎么不预个警,突然……”余成宋少见地有点不好意思,脑内活动和本人撞上的感觉实在是……一言难尽。   “说话还要预警,”殷顾看他,“你是不是热了?”   “怎么看出来的,”余成宋坐回去,翘起二郎腿掩饰,“不热。”   “哦。”殷顾说。   “你刚才说什么?”余成宋跳过这个话题。   “我说——”殷顾顿了顿,一脸正经地说:“预警。”   “……什么?”余成宋一脸懵。   “预个警,”殷顾乐了,“怕把你吓着。”   “操,”余成宋强忍着还是笑了半天,拿膝盖撞了他腿一下,“别逼我跟你打一架。”   “吓死我了,”殷顾指了指屏幕,“照片,是这些么?”   “我看看。”余成宋凑过去。   贾飞松q|q空间相册名字非常纯情,叫“与她”。   “什么玩意儿,”从头看到尾,余成宋胃里直泛酸水,“这不都是他俩的自拍么,都特么看饱了。”   “算得上暴露的也就这几张,”殷顾拿鼠标点了点,调出另一个相册,“但都穿着衣服,明显是偷拍晚了,衣服都快换好了才拍的。”   这几张有些暴露但绝对谈不上“裸|照”的照片被存在另一个分组,叫“锁链”,尬得余成宋差点把电脑桌掰下来一角。   照片里吴筱媛只穿了件吊带背心,有一张应该是穿一半拍的,后背露了一半,剩下就没什么了。   “空城计啊,”余成宋眯了眯眼睛,“白畏手畏脚地折腾这么半天了,把能删的都删了,除了空间别的地方也别落下。删完回去。”   “去哪?”殷顾问。   “找韩主任,”余成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后边的事就不是咱俩的范围了。”   韩主任刚处理完贾飞松斗殴事件,转头就迎来了余成宋,刚要发火,余成宋把连续剧又给他讲了一遍。   “……我给您总结一下,起因是贾飞松用裸|照威胁吴筱媛,甚至强迫标记Omega未遂,强迫标记那天是在厕所,里面没监控,但是你可以调走廊的。对了,贾飞松说裸|照全存在手机里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余成宋说。   强迫、威胁、标记Omega,这几个关键词砸下来韩主任血压直逼160,差点一口气背过去,一个电话高二年级管理层谁都没吃上饭,紧急开会。   为了不影响吴筱媛,老师们迅速又秘密地调监控、报警、请家长……   学校大群里,据某位“知情人士”透露,贾飞松在校外打架惹了大祸,警察都过来调查了。   “所以压根没有裸|照,等会儿主任找你过去,你实话实说就行,”余成宋靠在墙边,面前是捂着脸泣不成声的吴筱媛,“别冲我哭,他帮你删的,冲他哭。”   吴筱媛边哭边转向殷顾。   殷顾往斜后方撤了一步,站到了余成宋身后。   吴筱媛:“……呜呜呜呜谢谢,真的谢谢,我……”   “别口头感谢,”余成宋打断她,伸手比了个二,“两个草莓雪媚娘,学校对面那家店的,明天早上带来,不带撒了你。”   殷顾笑了声。   他同桌,嘴硬心软的典型。   吴筱媛点头,边擦眼泪边决定带四个。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伸了个懒腰说:二更等一下嗷!【正式通知:开始日六,缘分日万,敲锣!打鼓!】   (有老可爱说一直刷新刷不到更新的,这里我有罪orz,每天的更新差不多在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和我一样的秃头老可爱可以十二点来看看,秀发浓密老可爱明天早上看划算。不要对我抱有太多期待,一般情况下不会早更……嘤)   (还有老可爱把余成宋看成宋成余,殷顾看成顾殷,这个你们自己纠正一下……虽然把耽美大姓变成名的我也有一部分责任……嘤) 第22章   这件事学校处理的不错, 一直到放学年级群里都没什么动静,余成宋收拾好书包,刚要走, 又退了回来。   殷顾背上书包, 看向他:“一起?”   余成宋点头:“嗯。”   周折雨隔着整个中间排冲他喊:“好哥哥,今儿有安排吗?”   “什么安排?”余成宋戴上一边耳机, 扫了他一眼, “你要请我吃饭?”   “我哪有钱,好兄弟都AA, ”周折雨跑过来,“烧烤?”   “不烤。”余成宋挑了首歌, 当背景音放。   “你不饿啊?你上午干嘛去了?中午都没跟我吃饭。啊?我靠你为什么这么冷淡?渣男你是不是跟别人做过了, 怎么面对我一点激情都没有了???”周折雨瞪他,瞪着瞪着目光就移到了余成宋另一边的殷顾身上,瞪大眼睛,“你……跟着?”   “嗯?”殷顾笑了声, “怎么了?”   卧槽。   周折雨捂住嘴, 这是什么情况!上午余成宋不在的时候……殷顾也不在?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你等会儿吃饭么?”余成宋按灭手机,转头问殷顾。   “不太饿,你呢?”殷顾说。   “我也没什么感觉, ”余成宋又跟周折雨说,“那我——”陪你吃吧。   “不!不用说了, ”周折雨一脸心痛,惨淡地摆摆手, “让我一个人默默承受吧, 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虽然咱俩是铁哥们儿, 但你终究会成为别人的Alpha。”   “不是啊,”余成宋摸他狗头,乐了,“我还是你爹。”   周折雨:“谢谢,不用了。”   托折雨同学的福,余成宋今天五点多就到家了。   刚要往门上插钥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老妈穿戴诡异地冲了出来,一头撞在他胸口上。   “操……”余成宋让她撞得差点没上来气,一把把她推了回去,甩上门。   屋里不出意料一片狼藉,只不过这次蹲墙角哭的多了个余成元。   “你别拦着我!”老妈神色匆匆,急得跟要地震了似的,使劲推他。   “你抽什么风呢?画的跟鬼似的。”余成宋挡住她的手。   蜡黄的脸涂了不知道什么化妆品,白的像索命的鬼,头发盘了个卷,不知道干什么来着,现在乱糟糟的半散着。一身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老式西装,衬衫都泛黄了,尺寸还不合适,别扭地套在身上。   纸扎人似的。   “我要出去,”老妈忽然不推了,整了整衣服,皱眉说:“我要看元元去。”   此话一出墙角缩着的俩一起抖了抖。   “你家元元不是在墙角蹲着呢么?找什么找。”余成宋下巴点了点余成元的方向。   老妈动作猛地顿住,表情也跟着凝固,没去看余成元,过了足足一分钟才含泪看向他,抖着嘴唇哽咽:“元元不在了……不在了……元元,元元被你害死了!他被你害死了!”   话没说完突然拿起旁边的花瓶砸了过来。   余成宋眼都没眨随手挡开了,手背一片红。   “元元被你害死了!十二年了……元元被你害死十二年了!是你把他溺死的,是你!是你……”老妈捂住脸,肩膀颤抖,嗓音嘶哑得像失去幼崽的母兽,痛苦地呜咽,“你嫉妒他,都是你,你嫉妒他所以杀了他……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说一万遍了,不是我。”余成宋讽刺地看着她,心里没有一丝波动。   老妈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就是你,就是你,元元说他好冷,水里好冷……我要给他送衣服,我要给他穿衣服,元元想我了!想我了……你别拦我,我要去看他!”   “不许出去。”余成宋说。   “元元想我了你都不让我看他!你还在嫉妒他,你让他死了都不安生!”老妈狠狠地推了他一下,趁他不注意一巴掌扇了过来。   “啪——”   余成宋偏过脸,拳头攥紧。   “你这个畜生!你杀了你亲弟弟!你滚开!我要去看他!”老妈疯了似的揪着他衣领。   “……”   “你迟早遭报应!你让我出去,让我——”   “看!走!我让你看!”余成宋一把抓住老妈的肩膀,拽着她到窗口,猛地拉开,指着窗外,厉声喊:“跳!你不是爱余成元吗?爱他你陪他去!怎么不跳了?嗯?你不跳我推你下去怎么样!?”   “你疯了……你疯了……放开我!你想杀了我……我是你妈!”老妈惊惶地掰他手,一步步往后挪,又被余成宋一把拽回来。   “这个小替代品今年才六岁,”余成宋指着墙角的余成元,看着老妈,压低声音:“你死了没人惯着他,我一天抽他八百遍,保证让他长命百岁生不如死。你想好了再死。”   “嗯?想好了么?还要不要去看余成元?”   “不……不……你不能伤害元元!”老妈神神叨叨地重复,突然一口咬住他手腕,余成宋吃痛松手,老妈立刻跑到墙角抱住余成元,边哭边警惕地看着他。   余成宋看了眼手腕上的齿印,深吸口气,走到余成第身前,伸出手:“哭得跟个姑娘似的,丢不丢脸。”   余成第哭得直抽抽,一把抓住他的手,蹲太久膝盖又磕破了,没站稳又跪了回去,余成宋弯腰抱住他。   “你别跟他走!他杀人!”余成元忽然脆生生地喊,“他杀了二哥,现在还要杀你!”   余成宋顿了顿,单手抱起余成第,看向躲在老妈怀里叫唤的余成元,咧了咧嘴角:“元元,你可要记住了,你就是那个死了十二年的余成元的替代品,千万记住,记到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再和我、和余成第炫耀。”   余成元一脸敌视。他听不懂,他只知道妈妈告诉他余成宋是坏人,余成宋杀了二哥,是魔鬼。   余成第紧紧攥住大哥的衣服。   余成宋按了按他脑袋,对老妈说:“不看余成元了是吧?那就滚屋里招魂去吧,别他妈站出来吓人。”   ……   “自己包上。”余成宋翻出药箱扔到床上,从书包里翻出作业摊在桌子上,提笔开始写。   余成第膝盖破了一大块,直冒血油。不用问都知道是老妈干的,毕竟他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余成第边哭边给自己腿消炎,动作笨拙,不时把自己碰疼了,哭得更厉害了。   “哥……”余成第瘪着嘴看他,吸了吸鼻子,“你恨妈吗?”   余成宋笔尖一顿,纸上一个字都没有。   “你恨她?”他问。   余成第低下头,没说话。   余成宋嗤了一声,扔掉笔:“恨就是恨,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恨她,要不是家里还有个小替代品没人伺候,我巴不得她赶紧给余成元穿衣服去。”   余成第边哭边擦眼泪:“为什么别人家的妈妈都喜欢自己的孩子,咱们的妈妈只喜欢余成元,他哪有哥好,凭什么……”   余成宋愣了愣,半天忽然笑了,看向余成第:“我好?我哪儿好?嗯?”   “就是……好。”余成第说。   “好什么好,你特么要不是长得像我也不用这么遭罪。”余成宋自嘲地笑了声。   “我乐意!”余成第拿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通红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我乐意像你,我死也不想长得像余成元!”   “有志气!”余成宋啪啪鼓掌,逗他,“今天晚上余成元就过来找你!”   余成第瞬间害怕了,往后缩了缩,但还是梗着脖子:“他,他不找我……找我我也不怕他!”   余成宋笑得停不下来,往床上扔了块糖,低头重新拿起笔,“小傻逼。”   今天作业不算多,余成宋八点多就写完了,回头一看余成第还趴床上写呢。   他凑过去看了眼。   余成第在写作文,已经写了两行了。   题目是“我的老师”,开篇用蜘蛛爬字写着:我有一个老师,是我的数学老师,是我的班主任,我的老师是教数学的……   “我的天,你记账呢?”余成宋觉得他双眼受到了压迫,无情嘲笑。   “我没有!我写作文呢!”余成第气得脸通红。   “我现场瞎瘠薄说都比你这个强。”余成宋啧啧。   “那是,那是因为你上高中了!”余成第挡住作文纸。   “你高中能有我这个成绩?”余成宋看他。   余成第不说话了,鼓着腮帮子。   余成宋随手拿过他刚写完的英语卷,大致看了一遍,感觉心脏病都要犯了。“你是全身力气都用在跟我颜值靠拢上了么?智商一点儿都没随着,这都能错,这个也是,还有这个……”   “你不教我就别说我。”余成第嘟嘟囔囔。   “不会教,太低级了,这种东西不是有脑袋就行?”余成宋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个人,“不过我这倒是有个人选。”   “折雨哥倒数第四我知道了!不许骗我了!”余成第一脸警惕,大哥坑他坑了没有一万也有九千遍。   “哎不逗你,”余成宋拿卷纸戳了戳他脑袋,“上次来家里睡觉的殷哥、顾哥、殷顾哥、殷顾,还记得么?”   “记得!”余成第眼睛歘地亮了。那个长得特别不像他哥朋友的好学生哥哥!   余成宋看了眼时间,九点钟,他作业写完了殷顾肯定也能写完,意外因素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都是朋友了,不用管那么多。   在他这给朋友帮忙不需要理由,无论他是帮忙的还是被帮的。   他直接拨了微信电话,那边过了会儿才接通。   “喂?余成宋?”   “你现在忙么?”余成宋直接问。   “不忙,刚洗完澡,闲着呢,”殷顾说,“有什么吩咐?”   “等会儿,”余成宋嘴角一勾,坏主意冒头,扒拉了余成第一下,“来,你跟你顾哥说。”   “嗯?”殷顾不知道这边什么情况。   “……顾、顾哥,”余成第别别扭扭地喊了声,羞得直攥拳头,“我是余成第……”   余成宋憋着笑。   “成第?”殷顾笑了声,“晚上好啊。”   殷顾这个洗完澡后带点慵懒笑意的声音绝了,不止余成宋觉得绝了,余成第脸也唰地红了,不过前者是因为脑内小火车,后者是很纯洁地觉得顾哥声音好听。   余成第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哥,我哥想让你……”   “什么你哥想,”余成宋纠正他,“我可没想啊,我语文英语不及格了么?”   余成第憋得直哆嗦,好半天才特别小声地说:“顾哥,我,我想,想你帮我看看作文……”   殷顾这才听明白,笑道:“可以啊,我们视频看?或者你给我发过来我们连麦看?你喜欢什么方式?”   余成第傻了,他不知道。   余成宋看得直费劲,拿过电话:“之前老李上网课那个软件,用那个吧,你还有么?”   “有。”殷顾说。   “正好给你看看小傻逼蜘蛛爬的破字儿,”余成宋缺德地乐,“读了两行我特么差点瞎了。”   “你好意思说成第?”殷顾也笑了。   “怎么不好意思,我字儿不好看?”余成宋说。   “我的作文,两遍抄完了?”殷顾说。   “滚吧孩儿他妈。”余成宋啧了声。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敲锣打鼓:来了来了来了!不知道老可爱们能分析出余成宋家里的情况了嘛?   (少年人开始春心萌动ing) 第23章   余成宋把语文卷正反面拍下来给殷顾发了过去。   “你坐这儿, 我写完了。”余成宋指了指桌子。   余成第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立刻抱着卷子坐上大哥的椅子,蹭了蹭才拿出笔, 兴奋地左摸右看, 意识到后不好意思地坐直。   余成宋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勾了勾, 创建房间, 打开视频,把手机放在他前面。   殷顾的脸很快出现在屏幕上, 头发还湿着,穿了件白色短袖, 锁骨晃眼睛。   “能听清我说话么?”殷顾对屏幕挥了挥手, “能看清吗?”   “看不清,”余成第刚要说话,余成宋一把捂住他的嘴,喊, “殷老师快表演个倒立喝水, 我看看能不能看清楚。”   “你脸怎么了?”殷顾忽然说。   “脸?”余成宋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是老妈的巴掌印,看了眼余成第, “明天说这个,今天好好学习。”   “拿冷水敷一下。”殷顾没再问。   “知道了, ”余成宋喝了口水,“快点开始吧, 明天还上学呢, 小傻逼十点之前睡觉,不然起不来。”   “我起得来!”余成第小声说。   余成宋自动无视这句抗议, 调了调手机角度,确保他们俩无障碍交流后就躺床上玩手机了。   殷顾的声音外放,余成宋连屏幕上是什么都没看清。   “我们从作文开始讲?”   “好。”   ……   顶级Alpha视力也比平常人优秀,所以余成宋只要稍稍偏头,就能看清手机屏幕上殷顾的脸。   余成宋瞥了几眼后索性放下手机明目张胆地看。   小学五年级的题,余成宋向来觉得全世界都该和他一样看一眼就会,所以他和余成第没法儿共情,教不了。   但殷顾不一样,余成宋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耐心,掰开揉碎了连着讲了三遍作文开头为什么这么写,又列举了一堆弱智但很能装逼的词让余成第记下来,教他怎么分段,怎么开头结尾……   光是一篇“我的老师”就讲了足足半个小时。   余成宋也旁听了半个小时。   其实也没怎么走心,他现在的情绪还停在殷顾低声问的那句“怎么了”上。   其实从小到大问过他“怎么了”的人不算少。   周折雨、婶儿、叔、老李、教过他的老师、甚至包子店的大爷……   但他们嘴里说出来的,他听听也就过去了,没有一点儿现在的感觉。   复杂,奇怪,说不清的感觉。   心里被扎了一针似的,还没来得及疼呢,倏地从伤口里淌出草莓果酱,酸酸甜甜……   这是他妈的什么比喻,他也应该找殷老师补补作文了。   “其实可以适当看一些课外书锻炼锻炼,成第有课外书么?”殷顾忽然问。   “没有,他不看。”余成宋说。   “嗯?”殷顾往边上看了看,但角度问题看不见余成宋,“我以为你不在呢。”   “怎么我在你紧张啊?”余成宋拿起手机按了按,殷顾看不着他,但他莫名有点儿尴尬。   一直盯着人听课的事暴露了。   上学都没这么认真的时候。   “不紧张,”殷顾笑了声,“你要是想听也可以搬个板凳——”   “不想听不需要没兴趣,谢谢。”余成宋说。   “成第。”殷顾忽然说。   “在!”余成第坐得溜直。   “你哥一直这么口是心非么?”殷顾一脸好奇。   送命题。   “不知道……”余成第瞥了他哥一眼,张了张嘴,还是没敢说。   “没完了是吧,”余成宋啧了声,“讲课就讲课,夹带私货信不信我去教育局举报你。”   “好害怕啊,”殷顾翻了翻试卷照片,“我们看看阅读题。”   “好!”余成第激动地翻开试卷。   余成宋换了个姿势靠着,又跟着听了半个小时的阅读……   “今天就到这里,早点睡吧。”殷顾冲屏幕笑了笑。   余成宋坐起来,指挥余成第:“跟顾哥拜拜。”   这么快就一个小时了,他还有点儿意犹未尽。   “顾哥拜拜。”余成第举起手傻不拉几地挥了挥。   “不说谢谢了,”余成宋走到桌子旁边,拿起手机对着自己,“明天早上给你带饭,想吃什么?”   殷顾也没客气:“那天你带我去的粥店,小笼包。”   “嗯,”余成宋顿了顿,“明天给你带。”   “晚安。”殷顾笑着说。   “晚安。”余成宋说。   老妈的风也不知道抽没抽完,余成宋没让余成第回去,把人留自己屋了。   “晚上磨牙给你扔老妈屋里去。”睡前余成宋说。   “我才不磨牙,我都不做梦,”余成第穿着余成宋给买的粉色草莓睡衣,往床那边滚了滚,揪了揪衣服边,“真丑,这是女生穿的。”   “谁让你矮,男生穿的穿你身上跟麻袋似的,”余成宋关掉灯,翻了个身,趴在他耳边小声说:“其实我是故意的,当时有套黑的特别好看特别酷,我没买。”   恶魔低语。   余成第气得直咬枕头。   余成宋笑得拿不住手机。   不过报应来得比他预想的还快。   没十多分钟余成第就睡着了,“咯吱咯吱”的磨牙声魔音贯耳,余成宋手机都玩不下去了。   “你特么……”他举起拳头,皱眉瞪着睡得呼呼的余成第,最后对着余成第上方的空气挥了两拳,“都快磨出火星子了。小傻逼。”   余成宋躺回去,盖好被子,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是一块没有世俗欲望的石头……   “咯吱咯吱咯吱……”   “……”   他是一块石头,他听不见声音。   “咯吱咯吱咯吱……”   “……”   操。   余成宋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脑袋里飞速过着可以让他平静下来的东西。   想想今天发生了什么……   不想没注意,仔细想想,今天发生的事也挺多。   首先,他和神奇顾顾互相捅了一刀,使劲敲了对方的壳一巴掌,顾顾还特手贱地薅了他壳里的瓤一把……   然后顾顾在厕所踢飞了贾飞松,又演技精湛地装无辜唬住了韩主任。   之后知道了顾顾居然帮他扛了场架——这事儿没完,以后肯定要找回来点。   再往后……再往后顾顾居然*2会黑科技。   多神奇。   再之后可以跳过,直接跳到顾顾补课。   以后可能要经常补,毕竟余成第是要走他这条自学成才之路又没那个智商,需要良师的引导。   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想了多久,余成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都在想,顾顾可真神奇,他有了个神奇的想咬一口的朋友。   ……   余成宋早上是被热醒的,睁开眼余成第睡在床边离他挺远——热跟余成第没关系。   “怎么这么热,”余成宋嘀咕一句,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抬腿踹了踹余成第的屁股,懒洋洋地喊:“小傻逼,早上好。”   余成第揉了揉头发,翻了个身,嘟囔:“马上……”   “马个屁上,”余成宋打了个哈欠,“你不热么,还盖被。”   “冷死了……”余成第吸了吸鼻子,“傻子才热。”   余成宋只当他又菜又虚,没搭理他。   早上的粥店生意火爆,人挤人,连个空座都没有。   余成宋仗着个高腿长抢了三份儿,递给余成第一份:“滚吧,小要饭的。”   “我不是要饭的。”余成第把包子豆浆放到书包里,拍了拍,重新背好,抬腿要走。   “等会儿。”余成宋忽然说。   “干嘛?”余成第站住,回头瞅他。   余成宋帮他调整了一下书包带儿,拍了一巴掌,边乐边说:“王八壳儿歪了,现在可以滚了。”   “你烦死啦!”余成第噔噔噔地跑走了。   余成宋今天起的算早,但买包子浪费了不少时间,进校门的时候正赶上大部队上学大迁徙,一群人在韩主任的怒吼下往里冲。   余成宋不得不跟着冲——这种时候你的频率必须和人群一致,不然就等着被踩死吧。   他没有那么多双好鞋。   “贾飞松被拘留了你知道吗?”   余成宋耳尖一竖。   “知道,听说都把人打成植物人了?”   “不知道,反正被抓走了,我闺蜜跟他一个小区,亲眼看见的!”   ……   天道好轮回啊。   余成宋从后门晃进班。   殷顾已经到了,听见动静回头看他:“东西带来了么?”   “带来了,”余成宋拉开椅子坐下,盯着他,“人质呢?”   殷顾从桌堂里拿出一盒雪媚娘,低声说:“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余成宋把早饭全放到他桌子上,自己演够了开始损别人:“你戏怎么这么多。”   边说边拿过雪媚娘看了眼,是草莓的,没买错。   “你脸到底怎么弄的?”殷顾看着他,“你妈?”   “求你了,”余成宋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只好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去算命吧,玄学界错失你得晚发展几十年。”   “挺红的,昨天看着,”殷顾拆开塑料袋,把贴着“糖”的豆浆插好吸管递给他,“昨天没冰敷吧?”   “懒得弄,困了,”余成宋拿过豆浆喝了口,“亲妈打的,能不疼么。现在还能看出印儿?”   “不明显,”殷顾说,“不凑近看不见。”   “哦,”余成宋往后靠了靠,椅子腿翘起来悬着,对自己能和殷顾聊这种事还这么无所谓的心态感到迷茫,“我还以为得留个两三天呢。”   “以前会……留两三天?”殷顾微微皱眉。   “嗯,不过她不经常这么抽风,”余成宋想不明白,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跟殷顾聊天他挺舒服的,都是朋友了,想那么多干什么,“你那天看见的不算,那是常态。昨天才算,一两个月能有一回。想儿子了。”   说完没忍住笑了,低头咬住吸管:“屋里算我仨儿子,她想儿子了……”   殷顾没说话,看了他好一会儿,低头拆开两袋小笼包,全推到他桌子上。   又从桌堂拿了盒千层蛋糕也放上了。   然后是一瓶酸奶,旺仔牛奶,小饼干,牛轧糖,西梅干……   “生产队的驴都没你这么喂的。”余成宋惊了好几秒,殷顾是把超市抢了么。   “你是驴么?”殷顾又递给他一包纸巾。   “我是一只自由的蝴蝶,”余成宋扒拉出一袋西梅拆开放嘴里,顿了顿,还是说:“别同情,这些我就当你是孝敬——”   “孩儿他爸。”殷顾说。   “孝敬,蝶了,”余成宋说完瞅他,缺德地笑,小声问:“你现在对这个称呼接受的挺好啊,是不是特别契合你心里的Omega之魂?”   “可契合了,我在家里都偷偷穿小裙子。”殷顾顺着他,也小声说。   “那得是十个X的大小吧,”余成宋乐了,“赶紧送我一套,明天周折雨生日,让他换上。”   “行,你到时候来我家选吧,十万多套呢,不太好选。”殷顾一脸认真。   “你怎么不一个亿呢。”余成宋叉中一个小笼包。   “需要这么多?等我让佣人从英国空运过来。”殷顾说。   “……牛逼。”余成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一顿扯淡,他已经彻底忘了他俩为什么开始扯淡了,只知道殷顾骚起来悄无声息且无人能敌。   所以说闷骚才是真正的王者?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旋转笔芯:提前过年好!   (上一章福尔摩老可爱斯们猜的都非常对!奶思!!!抱住举高高!) 第24章 第1节 课是语文, 余成宋照例趴桌子上补觉。   闭着眼睛旁边殷顾的存在感也很强,他说不准原因,换成周折雨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他闭眼睁眼睡着醒着, 只要殷顾在旁边, 存在感就特别强,强到殷顾每次从座位走开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   甚至可以清楚地判断他走了多远, 直到远得一点都感受不到……   难道因为殷顾是他碰到的除自己外第一个顶级Alpha?   他是听漏生理课了么, 顶A之间还有这种羁绊?   奇怪。   “今天回去把卷子都写好,明天我讲, 阅读题专项训练不能落下……”   对了,今天晚上可以让殷顾给余成第讲讲英语……比起国语语文这玩意儿才是真的心绞痛。   空气里忽然一阵草莓的甜香, 余成宋半梦半醒地嗅了嗅。   ……   好香, 饿了,想吃草莓蛋……糕?   余成宋蹭地坐了起来,转头看向殷顾。   殷顾也在看他,两个人都皱着眉。   平时能从上课铃睡到下课铃的主儿突然坐起来, 语文老师先吓了一跳。“余成宋?”   “Alpha都出去!”余成宋顺着这股淡到不能再淡的信息素巡视全班, “谁的信息素是草莓味儿?你突发结合热了。”   虽然什么都没闻到,Alpha们还是都站了起来。   语文老师闻言赶紧说:“Alpha先出去!去办公室找韩主任!”   “草莓?班长?”有Omega小声说。   第一排的贾曼凝迷茫地捂了捂后颈:“我,没感觉不舒服啊?”   “感觉到就晚了。”余成宋站起来往后门走, 空气里的Omega信息素让人烦躁。   顶级Alpha相比其他Alpha感官要敏锐得多,所以贾曼凝的同桌都没闻到, 最后一排的余成宋和殷顾却率先发现了飘散的信息素。   一般情况下,他们俩在Omega信息素下受到的影响没有其他Alpha大, 不过该有的难受也不会少, 只是会保持神志清醒。   几乎是刚迈出门,屋里的草莓味就突然爆发, 浓郁香甜的味道对这些青春期的Alpha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语文老师立刻喊:“快疏散!疏散——”   这么多学生同时易感期可不是小事,学校要承担巨大责任的。这是教学事故!   几个定力不强的Alpha已经眼神发直地忍不住往班里走了,还有尚且清醒但挪不动腿站在原地拼命闻的,各种信息素杂乱地冒头,场面一度混乱。   “啧。”余成宋按了按后颈,忍耐着草莓味在门口站住,随后橘子汽水毫不留情地砸到教室外的Alpha身上,像一场海啸,铺天盖地的撞上来。   刚刚起了反应的Alpha们顿时都蔫儿了,腿软的要跪下,周围再闻不到一丁点Omega信息素,全是让人浑身颤抖的橘子汽水。   摇晃一万下之后直接灌进脑子里的那种。   弱一点的已经开始涕泪横流了。   不等他们回味那股甜腻的草莓味,另一股让他们想哭的顶级Alpha信息素泰山压顶似的叠加上来。   檀香弥散。   别说易感期了,Alpha们现在路都走不了了,只想跪求大佬饶命,再也不敢了。   屋里的信息素越来越浓,在顶A的视角,屋里的粉色浓的发红,隔着两扇门,被橙红色和灰色牢牢阻挡住。   Omega信息素扩散的这么突然,可能是生病了,或者近期接触过高契合度的Alpha,被迫进入结合热。   已经有人去喊校医和主任了,屋里语文老师拿着阻隔剂对着班长喷喷喷,就差往她脑袋上倒了,也没阻隔住一星半点儿。   余成宋靠在门上,感觉他现在就是没有镜子,不然照一下肯定是一脸的“日了狗”。   “很难受?”殷顾看向他。   “麻烦换个词儿,是巨瘠薄难受。”余成宋摸出烟,顾不上给殷顾,直接抽出一根放在嘴里点了。   深吸一口才觉得好了点,虽然马上又开始烦躁。   他和班长的信息素契合度不低,一个草莓一个橘子汽水,都是水果类,所以理论上他现在就有“被迫进入易感期”的风险。   当然现实是想真正勾出他的易感期,班长的等级还不够,契合度也不够。   至少要契合度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珍稀Omega,才有可能。   淡淡的血腥味贴过来,轻轻挡住余成宋身边的草莓信息素,覆盖住他后颈。   余成宋松了口气,努力嗅着殷顾的信息素。   其实也不舒服,只不过是两种形式的不舒服。   Omega信息素让他烦躁让他想咬人,Alpha信息素则让他暴躁让他想打人。   不过殷顾的又有些不一样。   ……操,为什么想咬。   余成宋瞪着他。   殷顾一脸莫名:“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不,”余成宋皱了皱眉,咬着烟,自暴自弃,“是我脑袋里有东西。”   他是不是真憋坏了,上次说自给自足转头就忘了,现在天天对着殷顾有想法是怎么回事。   就算他是……殷顾也不是……严谨点说,殷顾大概率也不是。   真他妈悲伤。   “哪个Omega?在哪儿呢?”韩主任带着校医边往这边跑边喊。   “这儿!”余成宋举了举手。   医生把班长带走之后,又往屋里喷了大量抑制剂才让学生回班。   余成宋和殷顾则被老李带回办公室了。   “真没事儿?”老李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学生,“不舒服可要和我实话实说,你俩的身体状况是我的大事!”   “老师,真的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殷顾坐在老李对面笑着说。   “下次可千万别干这么危险的事儿了,班里的Alpha一起易感期都不如你俩随便一个影响大,还是要尽量远离Omega信息素。”老李絮絮叨叨,对刚才他俩舍身拦Omega信息素的事耿耿于怀。   “您也太低估顶级Alpha的自控力了,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心不够你操的。”余成宋坐在殷顾旁边,胳膊搭在殷顾椅背上,另一只手玩手机。   淡灰色的Alpha信息素当着老李这个Beta的面明目张胆地从后背蔓延到余成宋那只手上。   老李啥也看不见,自顾自地说:“我这不是担心你们俩,以前不知道殷顾的等级,现在你俩正好坐在一起,也可以互相监督,对方有情况了也能及时控制住场面……”   “控制个屁,”余成宋低声说,“真到那时候我俩要么都死了要么都残了。”   “嗯?”老李没明白。   “你觉得我俩打一架,谁能赢?”余成宋看了他一眼。   “这个……”老李犹豫。   “谁都赢不了。”殷顾替他解答。   实力一样,玩命的时候胜率不是对半,而是两败俱伤。   “那——”老李还要说。   “别那了,没事儿我们回去了。”余成宋拽了拽殷顾衣服,两个人一起站起来。   “哎等会儿,”老李拦住他,“你回去让周折雨中午来我办公室一趟。”   “要送练习册?”余成宋没绷住乐了,“他可不想要了,您还是别破费了。”   “别瞎说,得明天给他,别让他知道了。”老李一脸神秘。   余成宋边乐边点头。   走廊。   “老李要送什么?”殷顾问。   “不确定,”余成宋掰手指头数,“老李把咱班同学生日全记住了,谁生日都送东西,就是根据你学习上的缺点整理的练习册、错题本、作业本、复习资料什么的。一点惊喜都没有还在这保密呢。”   “老李有心了。”殷顾笑了。   “确实有心,就是太有了,”余成宋说,“上次特么送我本儿字帖。”   “扑哧。”殷顾没忍住,赶紧止住笑,抬手表示抱歉。   “你现在很嚣张啊。”余成宋给了他一胳膊肘。   “今年不用了,”殷顾用掌心挡住,“临摹我作文就行,一天两遍。”   “操。”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手捧福字:二更! 第25章   周折雨生日余成宋什么都不用准备, 他们哥俩不兴送礼的那套。   他生日就跟周折雨下馆子吃一顿,周折雨生日他亲自下厨给做一桌子好的,领着同学一起闹一宿就是最好的礼物。   这次也不例外, 一群狐朋狗友提前逃课出来, 直奔菜市场乱买一气。   余成宋这个唯一的厨师则分头行动,在周折雨家等着, 拎回来一兜菜做一样儿菜。   这帮人一如既往的不争气, 照着菜单买还能买错了,还没家财万贯呢先五谷不分了。   “我特么让你买青椒, ”余成宋看着一大兜尖椒,又看看挤了一屋子的大老爷们儿, 啧了声, “谁买的?”   “孙重,是不是你个孙子买的?”   “屁!折雨买的!我看着了都!”   “滚滚滚,不可能是我,我还能不认识小米椒?”   “这他妈是尖椒。”   “谁买的谁吃, 剩一口都是孙子, ”余成宋把尖椒扔回去,指挥,“洗了。”   “赶紧的, 洗了!别耽误咱大厨施展!”周折雨仗着自己今天是寿星耀武扬威,比比划划, “那个扬儿啊,你跟那个谁去把成第接过来!这会儿该放学了, 再给他去超市买点饮料零嘴什么的, 他也不能跟咱们喝酒。”   “回来再买瓶白醋。”余成宋喊。   话音没落呢人已经窜门口去了,Alpha人高马大走得快, 只留下一声:“知道了知道了!”   “一个个都属驴的。”余成宋掀开锅盖,水开的翻花儿。   “等喝完酒的,都变成属牛的,房盖都能掀了,”周折雨说完左右看了看,趁没人靠到他旁边,小声问:“哎哎哎,殷顾怎么没来?”   “他家里有事儿,”余成宋说,“再说了,人跟你也不熟。”   “但是跟你熟啊,”周折雨摸了摸下巴,“你请都没来?你俩吵架了?”   “我也没请,”余成宋切胡萝卜,“我就是提了一嘴。”   “有什么区别?”周折雨啧啧。   什么区别,前边的理由能让他舒坦点儿的区别。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殷顾说有事不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殷顾没事儿,就是不想来。   不过殷顾也没理由拒绝他,可能是真有事。   不是,有事没事都跟他没关系,瞎操什么心呢,被老李传染了吧。   -   “所以你觉得这件事是我干的?”殷顾靠在窗边,指尖夹着烟,皱眉看着窗外。   中午忽然给他发消息让他放学立刻打电话,说有事要谈,他连余成宋的邀请都推了。   结果就因为殷鹤被人打了?   血亏。   “你现在立刻买票回来,”老爸已经压不住语气里的怒意了,“殷顾,我对你非常失望!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应该努力提升自己,而不是拉你弟弟下水!”   “我什么时候拉他下水了。”殷顾吸了口烟,感觉肺叶隐隐作痛,要炸了。   老爸的思维永远停在自己的制高点上,做做学术研究还可以,处理家庭琐事就太独断,公不公平、是是非非全凭他自己的看法。   “小鹤在学校被人打了,你之前就背着我和你妈跟着那群人厮混,在外使用暴力发泄情绪,你还不承认!”   “殷顾,你现在立刻买票回家,如果再这样下去你就废了!现在我和你妈为了你着想,教训了你几句,你就敢让那群人对小鹤下死手,你这么多年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是我干的,”殷顾眼睫垂下,重复,“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你还想撒谎!如果不是小鹤冒着被你打死的风险告诉我们,你还想这么堕落到什么时候?你骗过老师,骗过我们,装成一个好孩子,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你现在就敢撒这么大的谎,以后你就完了,你就从里面烂了!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老爸的呼吸变得急促,最近身体出了点儿问题,大不如前了,连发火都显得不那么中气十足。   但这不是他让步的理由,为没做过的事承担责任,他没有这种爱好。   “这么多年你瞒着我和你妈在外惹的祸殷鹤都说了,要不是你威胁他他不能瞒着我们!”老爸说。   “什么?”殷顾皱眉,“什么事?”   他干什么了,打架?抽烟?喝酒?   殷鹤又瞎说了,老爸老妈跟个昏君似的,说什么信什么。   “你问你自己!你现在立刻回家,学校那边你妈去联系,你需要看心理医生,现在,马上!”   殷顾扔掉烟,发现他连最基本的愤怒都表达不出来,只是平静地问:“心理医生有用么?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们最清楚吧。”   老爸果然不承认,他永远是对的,也必须是对的。“你到现在还不觉得你错了?你……无药可救!”   “对,”殷顾低笑了声,些许讽刺,“我无药可救了,所以我不回去。”   “殷顾!”   “那件事调查清楚再来找我,最近就不要联系了,毕竟殷鹤还需要你们照顾。”殷顾说。   “……这是我和你妈给你最后的机会,你好好想想!”   “不需要。”   “那你今年都不用回家了!”   直到电话那头变成一片刺耳的忙音,殷顾才恍然清醒,从床头拿了纸抽,蹲在地上收拾落下的烟灰。   烟灰碎在地上,捡不起来,他擦了两下越擦越脏,扔下纸去拿拖把,路过厨房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开始呛。   咳得惊天动地,最后不得不捂着嘴靠到冰箱上深呼吸。   指尖因为抑制心底的情绪而颤抖,拳头越收越紧,“啪——”的一声,玻璃杯碎裂一地。   殷顾看了看手,没流血。   甩掉掌心的水珠,走到客厅仰倒在沙发上。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暗了,万家灯火带着刺眼的温馨,那种喘不上气又不得不装作没事的压力如影随形。   他一直认为最痛苦的不是那些陌生的刀枪,而是本该最亲近的人从背后捅过来的刀子。   刀刀刺在最脆弱的地方,毫不留情。   他不应该接这个电话,他应该答应余成宋去给周折雨过生日,就算在生日现场接电话也比一个人在屋里强。   或许现在身边有个人……有余成宋陪他说两句话,会好很多。   殷顾呆呆地看着手机,几分钟后,他做了这辈子自认最冲动最没有理由却也最不后悔的事。   他拨通了余成宋的电话。   “喂?殷顾?喂?”余成宋那边乱得听不清,很多人的喊声掀翻房顶,生日过得像打群架,“别喝了!酒精中毒还得送你去洗胃!”   “中毒!对!我们得……喝中毒!”   “宋哥!走……走一个!来!”   “来完了,等会儿,我出去……”过了会儿,伴随着关门声,背景音忽然一静,“殷顾?”   “嗯。”殷顾张了张嘴。   才八点,哪有生日聚会八点就结束的,这个电话真的非常非常非常不合时宜。   “心情不好?”余成宋忽然问。   “你现在……”殷顾顿了顿,轻吸一口气,“那件事还算数么?答应我的,不违背意愿的。”   “算。”余成宋说。   “我想吃饭,”殷顾低声说,“你做的。”   “就现在。”   殷顾以为余成宋会骂他有病,会毒舌他神经病有生日蛋糕不吃,至少也会问两句为什么。   但余成宋只说了声:“好,把你家地址给我,我买完菜就过去。”   殷顾挂掉电话,把地址发了过去,然后抬起胳膊遮住眼睛,窝在沙发里,一动都不想再动。   余成宋这边已经进行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了,一群人人均一瓶白的打底,啤的都数不过来了,脸红脖子粗地吼吼喊喊群魔乱舞,周折雨被扒的就剩一条小裤衩。   “操!又输了!今天运气都喂了狗了!”周折雨扔了扑克,大骂。   “脱!”   “快脱,让我们瞅瞅~”   “雨哥是男人就脱!”   “好!我脱——”   “过来。”余成宋把人拽走,一帮人喝的神志不清连正主跑了都没发现,一顿哈哈哈哈,也不知道笑什么呢。   “怎……么了?”周折雨搂着他肩膀,“咱俩再走,走一个?”   “确实要走,”余成宋给他披了个外套,“你们玩儿吧。”   “……啊?”周折雨眯缝着眼睛瞅了他半天,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一把抱住了他,“你他妈……上哪儿?今天我大,大寿!不喝趴下……不许走!”   “你是就剩这一年大寿了么?”余成宋扒拉开他,“明天给你包个大红包,这边有事走不开,成第今天在你家跟你睡。”   周折雨“哦~~~”了一声,眯着眼睛指他:“殷顾!肯定……是他!”   “对。”余成宋也没否认。   “卧槽……真是啊……”周折雨瞪大眼睛,指着他的手都哆嗦了,“你俩,你,你俩真是,夫妻对拜……啊不是……夫唱妇……随!也不对……举案齐眉!不……”   “这成语学的,怪不得小傻逼不让你补课,”余成宋乐了,安慰他,“他那边出了点儿事儿,我听他说话声音不对,我看看去。”   “那我咋办?”周折雨拧着眉毛,对着他指指点点,“我是你最……最好的兄弟不?”   余成宋拍拍他肩膀:“是,你是我的好大儿,现在爹要去看看你妈,你妈刚打电话的语气跟下一秒要看破红尘了似的。”   “我,我妈???”周折雨惊呆了,“发展,这么快吗?”   余成宋看着他,一本正经地点头。   “赶,赶紧去!”周折雨推他,“没事儿了给我来……来个电话!”   “嗯,你看着点儿他们,别都喝趴下。”余成宋说。   “知道了!放心吧!”周折雨含泪目送。   余成宋出门就开始跑,殷顾楼下有家小型超市,他也顾不上便宜还是贵了,骑到地方一通乱买,两手拎着塑料袋跑上四楼的时候都想给自己贴朵小红花了。   他可真是个好人!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一百米开外滑跪:对不起!老可爱们!我食言了!今天只有一更!(含泪挥手绢.gif)   【想看烟花呜呜呜呜对不起嘤嘤嘤大家过年好】   【今天这章评论发红包!祝大家新的一年越变越好看!心想事成!身体健康!挥手绢*2】 第26章   “哐哐哐!”余成宋腾不出手, 拿膝盖磕门。   “咔哒。”   门被拉开。   殷顾出现,脸上明明写满了“我有事”,看见他后却没说话, 只是笑了笑。   很苍白的笑。   余成宋忽然就他妈一股火, 难受你还笑个瘠薄!   但他没说出来,强忍着压下去了。   现在殷顾要的不是脏话, 虽然没说明, 但能看出来,殷顾叫他来是求安慰的。   “你……”余成宋话说一半忽然被拉住手腕拽进屋。   门被暴力地踹上, 殷顾一把抱住了他,脑袋搭在他肩膀上, 轻轻蹭了蹭。   余成宋的话猛地止住, 这种迎面扑过来甚至直接贴到身上的殷顾的气息让他有点懵,但不等大脑清醒,下一秒他已经两手一松扔了菜,伸手抱住了殷顾。   清醒个屁。   理智, 你现在可以下班了!   殷顾抱得很轻, 怕把他吓跑了似的。   余成宋则一点儿力气没收,用力地抱着,胳膊感受着殷顾身体的轮廓, 掌心一下一下按着殷顾的后背,脑袋蹭着殷顾的头发, 耳朵互相蹭过,一个温热一个滚烫。   他不知道殷顾到底怎么了, 但原因终归离不开爸妈。   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想, 他们俩实在太像了——糟心的地方太像了。   或许看着殷顾的时候更像看他自己,不过对自己他习惯冷漠无所谓地面对一切。   对殷顾, 他觉得这么好个人,不应该这样。   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真实的笑脸。   他想看,就这样。   “……要勒死了。”殷顾忽然说,在他耳边低低地笑。   “请你闭嘴,”余成宋揉了揉他脑袋,这个手感,真软乎,“你觉得你现在说这个合适么。”   “菜不要了?”殷顾换了个话题。   “这个也不合适,”余成宋抓了抓他腰,余光里殷顾左边耳朵后面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太小了,平时都没注意,“你和菜中间我选你了,你应该说谢主隆恩。”   “不能说谢。”殷顾微微偏头,鼻尖擦过余成宋的下巴。   “我又不能让你这时候叫爹……”余成宋喉结滚了滚,觉得自己不是东西,这种感天动地兄弟情的时候,因为殷顾的鼻尖碰了他一下、或者因为一个纯洁的拥抱,他产生了某种不健康的想法,这还是人么,“你……家里给你打电话了?”   真热,殷顾家怎么这么热。   “我现在……不想说。”殷顾手掌抓着他肩膀,捏了捏。   余成宋真想说别动了再动我特么……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那就不说。”他顿了顿,忽然意识到殷顾已经缓过来了,应该松手了,不过突然松开会不会非常没礼貌,万一他判断失误殷顾没缓过来,那不是二次伤害了么……   只能继续抱着,拥抱的意味顿时从“纯洁的安慰”变成了“高速公路”,让人浮想联翩……   “咳……你饿没饿?”   “特别饿,”殷顾说,“马上要昏古七了。”   “可别,我马上做。”余成宋感觉自己胳膊都要僵硬了。   刚才是什么力度抱他来着?胳膊是放这儿的吗?下巴垫肩膀上了?说话贴得这么近?操,怎么做梦了似的。   他觉得他现在抱的不是殷顾,而是一个力度感应炸|弹,稍有偏差就能被炸得渣儿都不剩。   他知道错了,理智,你回来吧。   “想吃肉。”殷顾在他耳边说,微低的嗓音让余成宋半边身子都麻了,差点把人抡出去。   “着急吃就给我打下手。”余成宋指尖撵了撵殷顾的短袖,心里跟扔了个炮仗似的,炸出一片弹幕。   这时候应该松开了吧,都聊到做饭了,松开吧,殷顾不是饿了吗,他不是要做饭吗,还抱着干什么,松开吧,抱着怎么做饭啊操……   “你家里……什么都没有吧?”余成宋又问。   “没有。”殷顾说。   “那可能有点儿慢。”余成宋说。   抱着吧,反正摸良心讲,他也乐意抱着,占便宜的事儿害什么臊,他行得端坐得直,自认光明磊落……   个屁。   殷顾是不是悲痛欲绝得脑袋都不好使了,跟个Alpha抱有什么意思,还不撒手了。   “不是买花卷了么,”殷顾忽然说,指了指地上的塑料袋,“不是给我垫肚子的?”   “都抱这样儿了你还能看见花卷呢?”余成宋啧了声。   不专心。   他怕殷顾饿昏厥了,买了俩花卷,就塞在塑料袋最上边儿。   “太饿了,”殷顾笑了,很自然地松开手,“闻到香味了。”   热度离开,余成宋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拎起地上的塑料袋,左右看看:“厨房呢?”   “在阳台,”殷顾接过一个塑料袋,“我没动过,你看看够用么。”   “不能用你就吃俩花卷兑付一顿吧。”余成宋拉开阳台门,一眼看见的有煤气罐,电饭煲,还有个炒锅,都是新的。   够了。   “还买酒了,”殷顾把塑料袋放案板上,挨个往外拿,“还有调料?”   “不然你这儿有?”余成宋把菜都拿出来,买的着急也没细看,西红柿让店员偷摸装了十多个,等会儿拌个白糖吧。   “我能干什么?”殷顾站在一边,看着眼神有点跃跃欲试。   余成宋本来的那句“你看着我装逼就行”说出口就变成了:“洗菜会吗,不用特别干净,不干不净——”   “吃了没病。”殷顾拿过装着芸豆的盆。   余成宋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殷顾回了他一个“V”。   切菜切到一半余成宋忽然放下菜刀洗了把手。   “怎么了?”殷顾拿着一根芸豆撕掉筋,没撕到一半就断了。真难。   “放首歌。”余成宋扒拉手机。   “你是不是干什么都得手机哄着你。”殷顾笑了。   “是啊,除了手机也没什么哄着我,”余成宋按下播放键,“人就是得学会逗自己开心,傻了吧唧装开心的脑袋多少都有点儿毛病。”   殷顾笑了半天,没说话。   这个暗示都不算暗示了,余成宋操心的样子和他本人的感觉反差不大,但你细看,又能看出很多区别。   就像把一个人放在你面前,你正面看是这样的,但稍稍偏头就是另一个模样,等你耐心地绕着他转了一圈,你恍然,原来你是这样的余成宋啊。   “笑两声得了,没完了你。”余成宋切了块西红柿随手递给他,本意是想让他吃东西占着嘴别笑了。   但殷顾没接,准确地说是没用手接,直接张开嘴咬住。   余成宋瞅着他。   殷顾眨了眨眼睛,意思很明显——松手?   余成宋松手。   吃吧,吃吧,用你的脸闪瞎我眼睛吧。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各干各的,除了余成宋偶尔的指挥和殷顾的提问,一片沉默,但气氛却没有一丝尴尬。   节奏舒缓放松的歌词在小小的厨房回荡,伴随着偶尔的厨具碰撞声。   我们都是这样啊匆忙地长大,那些疑问啊从来没人能回答……   看过霓虹的绚烂喝过五彩的酒,见过最有趣的人们牵过最暖的手……   老式黄色灯泡的光洒下来,给两个人镀上了一层金黄色,暖和,温馨,像个真正的家。   殷顾一直在帮他打下手,没什么可干的就站一边看他忙,小花卷一口没吃。   余成宋真怕他把自己饿死,毕竟刚才都要“昏古七”了,快速做了个红烧肉,牛肉炖土豆,炒芸豆,又弄了盘西红柿拌白糖,拍黄瓜,直接上桌。   “你家有碗吧?”余成宋把卫生纸叠了好几层垫在盆边,“烫手。”   “有碗,上次遇见一套挺好看的,就买了。”殷顾抓着卫生纸和盆往外走,牛肉土豆太多,盆有点小了,冒了个尖尖。   在家里吃饭从来没有这样过,老妈做饭和做学术一样严谨,绝对不会有这种冒尖尖的情况,更不会一次做这么多。   就算是除夕夜,也只会做四口人可以吃完的量,家里不会也不允许出现剩饭剩菜。   什么事情一旦严谨得过火,就会失去最普通的人情味,烟火气。   有人可以在这种冷冰冰的环境里长大,比如殷鹤,但他不想,他渴望正常的人情冷暖,朴素温馨的生活。   余成宋拿起筷子,曲起食指敲了敲桌子:“开饭!”   “我是不是得从门后面跑出来啊?”殷顾笑了声,夹了块牛肉,“需要打分么?”   “看你,”余成宋给自己倒了杯白酒,“我对我的手艺有百分之一万一的自信。”   殷顾笑了笑没说话,牛肉放到嘴里,吃了口饭。   ……   余成宋努力压了压嘴角,别傻逼兮兮的跟个没给别人做过饭的二愣子似的扬起来。   “怎么样?”他喝了口酒,状似随意地问。   “打一百分,满分十分,”殷顾动作迅速地又夹了一块,“天赋么,我连方便面都煮不好。”   “我这个不算,你那个算天赋,”余成宋往后一靠,他在周折雨那儿吃撑了来的,现在只想看殷顾吃,“不好吃我能跟你吹牛逼么。”   “完全没吹牛,”殷顾又夹了块红烧肉,边笑边说:“是真的好吃。”   余成宋做饭的好吃和饭店那种好吃不一样,是家常菜的好吃,满满的烟火气和温馨感。   不仅饱腹,更让人心里发暖。   “你再夸我我脸红了啊。”殷顾眉眼放松下来的笑让余成宋也跟着笑。   厨师最大的幸福就是看见吃饭的人露出幸福的表情,殷顾非常给面子,愉悦的情绪让周围都要开花了。   这就对了,这么笑多好。   “是么,”殷顾抬头看着他,想了会儿,忽然说:“你长得好帅哦。”   “嘶——”余成宋捂住心脏,抬手比成枪指着他,“同归于尽吧!biu!”   殷顾偏了偏头,眉梢一挑:“歘!”   余成宋拿筷子对空气一划:“jiu!”   殷顾举起酒杯晃了晃:“piu!”   俩人幼儿园小朋友似的拟一声吃一口,最后余成宋先受不了了,笑得肚子疼,喝酒呛得脸通红:“咳咳……操……咳,你到底饿没饿?”   “饿了。”殷顾立刻往嘴里扒了口饭。   完了。   余成宋捂着肚子又开始笑。   停不下来了操。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喝了口小酒说:今天一更有点早,二更大概率老时间,晚上十一点左右吧~   【我们都是这样啊匆忙地长大,那些疑问啊从来没人能回答……看过霓虹的绚烂喝过五彩的酒,见过最有趣的人们牵过最暖的手……——歌曲名:在 希 望 的 田 野 上,歌手名:夏之禹】   这首歌的歌词很好,听的时候真的很放松~给老可爱们分享一下~   《在 希 望 的 田 野 上》   作词 : 夏之禹   作曲 : 夏之禹   编曲:银河骑士李老板   我们都是这样啊匆忙地长大   那些疑问啊从来没人能回答   当时间不再是时间 你看到万物苏醒   种子发芽 苗芽开花   在希望的田野上 尽情的摇摆歌唱   有腐败的虫眼 也有雨露阳光   一代一代不都是在这儿诞生和消亡   别哭啊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再把时间看作时间 难免留下印痕   就像软嘴唇说的 一切都是过程   把田野看作都市 再把都市看作田野   文明的答案 不过是人与土地的和解   既然爱呀恨呀 终究都是幻空   那为何不在顿悟之前 乐在其中   告别2000年 当我搭上回程列车   不再悲喜于 每一个此时此刻   他说我们生活在希望的田野上   Sometime somewhere   他说我们生活在希望的田野上   Sometime somewhere   他说我们生活在希望的田野上   Sometime somewhere   他说我们生活在希望的田野上   Sometime somewhere   不敢骄傲如圣人般向世人表达   只敢在世俗的爱恨中与世界对话   一点点的累积 心中的思考和浅解   来自田野的我终有天会回到田野   看过霓虹的绚烂喝过五彩的酒   见过最有趣的人们牵过最暖的手   写过些拙劣的诗歌也曾在舞台上吼   所有人都燥起来跟着这个节奏   当热闹过后 回归到自己的宇宙   反省曾做过的恶 希望能得到拯救   直到最后 发现一切皆是虚无却并不感到害怕   跳出破碎的当下   而曾经想变成他他他的模样   在今天终于不再因为自卑崇拜那些幻像   记得生命中的一切同时健忘   直到哪里都是田野 诗不再只属于远方   他说我们生活在希望的田野上   Sometime somewhere   他说我们生活在希望的田野上   Sometime somewhere   他说我们生活在希望的田野上   Sometime somewhere   他说我们生活在希望的田野上   Sometime somewhere   -   谢谢我爱简哥、阿也。老可爱的地雷~~~   孤智之殇的5瓶营养液~百香果果子的1瓶营养液~ 第27章   “吃完了?”余成宋靠在椅子上, 看殷顾放下了筷子。   “嗯。”殷顾喝完最后一口酒。   余成宋自己喝到一半儿没意思就给他倒了一杯,他其实不喜欢喝酒,只勉强喝了一杯。   余成宋扔了手机站起来收拾。   “我收拾吧, ”殷顾按着他肩膀给他按了回去, “大厨负责做饭,这些杂事儿归我。”   “懂事儿。”余成宋心安理得地继续瘫着, 在周折雨家就喝了几瓶啤的, 可以不算,现在两杯白酒下肚, 也有点懒洋洋的。   殷顾收拾的时候他嫌椅子不舒服,拿着酒转移到沙发上瘫着了。   沙发套应该是殷顾新换的, 很小清新的奶油绿缀着一堆小雏菊——余成宋忽然想起在网上看过的一句话。   “看见他的一瞬间我连我俩结婚时候喜被上的大红花绣在哪儿都想好了”。   余成宋摸了摸一朵小花, 觉得想不好,这都绣乱套了。   桌子已经空了,厨房里乒乒乓乓,他扭头喊了一嗓子:“别洗了!”   可能那杯白酒倒的太实在, 殷顾也有点上头, 在厨房里跟着喊:“为什么?!”   “过来唠唠!”余成宋喊。   “马上!”殷顾喊,“吃水果吗?!”   “有西瓜吗?!”余成宋喊。   “有!切得很丑!”殷顾喊的更大声。   “快让我见识见识!”余成宋更更大声。   这种老楼隔音都非常感人,大点声说话隔壁连你说什么都能知道, 这一通乱喊,上下左右都得听得清清楚楚。   但是很爽。   爱听听去吧。   脑袋转回来的时候有点晕乎, 以前再多喝一杯也没这样过,他这酒量也够玄学的了。   也不知道是酒醉人, 还是人……   殷顾端了一大盘大小不一确实很丑的西瓜坐到他旁边, 两把干净的勺子,递给他一把。   余成宋接过, 吃了块西瓜。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沙瓤西瓜又冰又甜,一路凉到胃里,爽得他一激灵,幸亏牙口好,不然一冷一热的还得用冷酸灵刷牙……   殷顾也吃了一块,靠在他旁边,偏头问:“不饿么,都没怎么吃,光看你喝酒了。”   “在折雨家吃完来的,饱的。”余成宋喝了口酒。   “抱歉,让你——”殷顾说。   “别,”余成宋拿酒杯撞了撞他手背,“我要听的,你想说的,都不是这个。”   殷顾叹了口气,笑了:“好吧。”   “是不是你爸?”余成宋瞅了他一眼。   殷顾点了根烟,放到嘴里的一瞬间整个人的气质又变了。   变得顺眼了。   这种顺眼和颜值没关系,殷顾这张脸剃个地中海都是帅的,就是气质,不藏着掖着了,藏起的锋锐刺破壳子,流露出来。   酷毙了。   “是啊,”殷顾吸了口烟,过了会儿才说:“连续剧。”   “你弟弟又让人打了?”余成宋皱了皱眉,他弟弟跟他哥两种属性吧,一个酷爱揍人一个酷爱挨揍。   “其实,算命生意咱们两个可以合作。”殷顾笑了声。   “你爸为什么就认为是你干的?你俩从小打到大?你以前打过他?”余成宋想不明白,殷顾不是会明着打架的性格,突然露馅儿了还是怎么的。   “不是,我没打过他,”殷顾指尖轻磕,烟灰散落,“这件事得从我记事开始说起,有点久远。”   “不用长话短说,算命的说我得活一百多岁,”余成宋吃了块西瓜,“赶紧替我浪费点儿时间吧,长命百岁太特么吓人了。”   殷顾唇角勾了勾,想起那些事儿,又被迫压下去,眼睫低垂。   “我双胞胎弟弟叫殷鹤,说是双胞胎,但我们两个从头到脚没有一丁点的地方像,我是顶级Alpha,他只是普通的Alpha。他性格就像你说的,听话、懂事、按部就班,机器人似的。我不一样,我从小就喜欢闹,和谁都能闹起来,经常放学衣服裤子都脏兮兮的,作业本也总弄丢了。”   “我爸我妈都是做学术的,性格特别严谨,特别特别严谨,最看不上我这种……嗯……”殷顾想了想,“不着调?不懂事?不稳重?大概就这些吧,的孩子。”   “你还不着调?”余成宋想说那我岂不是操天了。   “要求不一样吧,小时候太皮了,他们越管我就越想闹,我爸就体罚,经常让我站着趴墙上写一宿作业,不写完不许坐下。我当时也不听课,写的就慢,经常凌晨才写完,给他检查,有错题继续站着。第二天上学腿都伸不直了。”   余成宋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他了:“你爸是不是……”有点儿毛病。   “没有病,”殷顾看着他笑,“看你脸都能看出你在想什么。”   “那是因为我太特么震惊了,我以为……”就我家这个德行呢,余成宋顿了顿,问:“后来呢,你不可能一直挨罚吧。”   “嗯,我是调皮,但不是傻,后来我就一边认真听课一边继续闹,回去写的也就快了,惩罚变得微不足道。不过很快被我爸发现了,跟我妈商量之后,惩罚就变成了一本新练习册不写完不许睡、打手心打到拿不稳筷子、写完一整本字帖、几千字的检讨……反正都是我一晚上写不完的东西。”   “同意捐献吧,”余成宋放下酒杯,要不是杯是殷顾的看起来还不便宜,他都想捏碎了,“造福人类。”   “所以我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学习,更不喜欢写作文,只是小时候养成习惯了。”   “上课不想听,放学不想写作业,但是不写不学心里就不安,睡不着,吃不好,只能学,”殷顾按灭烟,低垂的眼睑藏起情绪,“这东西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余成宋默默听着,心里不是滋味。   惨不是用来比的,无论他小时候怎么过来的,现在听殷顾讲他都难受,换了他,可能有他没殷鹤,早晚死一个。   “到后来我也学聪明了,只要不服从就会挨打,那就服从,压下我自己本来的性格,服从。”殷顾说   “有一段时间我差点精神分裂了,一直假装自己是个好孩子,装着装着我自己都快信了,但又总觉得生活不对,别扭着,活的奇奇怪怪的。直到有一次在校外被几个混混堵住抢劫,我和他们打了一架,狠狠地砸了一个混混的脑袋,见血了,可能是没想到一个六年级学生能这么疯,混混都吓跑了。”   “从那开始,我对本性的渴望就扭曲了,我什么自由都没有了,只剩下偷偷摸摸的暴力行为可以宣泄情绪,”殷顾说,“完全和他们期待的路相反,我活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这个模样有什么不好,”余成宋看他,“你现在这样,我看着就特别顺眼。”   “真的?”殷顾喝了口水,笑了,“其实来到这儿之后我情绪稳定了很多,以前在那边一周就要去见义勇为一趟。”   “真的,比钻石还真,”余成宋说,“我们这民风淳朴人杰地灵。”   “其实我一直装的挺好,但这学期开学他们忽然通知我,我要出国了,”殷顾看着天花板,“那一刻我忽然害怕了,我知道如果这次我同意了,那我就完了,我以后是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路、做什么样的事,就全没意义了,因为都是别人替我安排的,和我没关系。”   “我尝试委婉地拒绝,被否定,所以我明目张胆地在学校打了一架……你能想象么?”殷顾看向他,笑容里难得有些孩子气,眼睛里有光,“一个三好学生,学生会长,全校模范代表,在周一早操后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打了一架,记大过请家长的那种。”   “干得漂亮,”余成宋毫不吝啬地送上大拇指,也跟着笑了,“然后你就被发配到一中了。”   “嗯,”殷顾说,“殷鹤之前撞见过一次我动手,但我用年级第一和他换,他替我保密,现在我转学了,他就和我爸妈说了我之前打架的事情,他们现在想让我回家看心理医生。”   “该看医生的是谁他们心里没数儿,”余成宋说,“你弟弟真是缺少社会的毒打。”   “已经被毒打了,”殷顾笑了声,“举报了学校里的混混抽烟,被打进医院了。”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余成宋唱了句。   “你歌单好神奇啊,”殷顾说,“风格跨度真大。”   “需要么,需要分享给你。”余成宋说。   “不了,你偶尔放一两首,我听听就行,”殷顾敲了敲酒杯,“不喝了?”   “不喝了,再喝容易耍酒疯,我酒品不行,醉了就爱唱歌,”余成宋想了想,“其实你弟弟那边好解决,不就是嘴欠么。”   “五百块钱,”殷顾乐了,“找个地儿埋了?”   “鉴于咱俩现在是朋友了,”余成宋吃了口西瓜,“给你打折,四百九。”   “我们的友谊也太脆弱了,就值十块钱。”殷顾说。   “说正经的,你今年是不是回不去家了?”余成宋想想都觉得神奇,搞学术研究还能搞成这样,智商搞没了吧,“你傻逼弟弟说什么他们信什么,回去也没什么好事。在这儿也挺好的。”   “对啊,”殷顾说,“多自由。”   “这次给我打电话下老大决心了吧,”余成宋忽然笑了出来,带着点调侃,“我接着电话的时候还以为你让什么玩意儿附身了。”   “没,”殷顾看着他,纠正,“我很坚决且快速地拨了电话。”   “不可能。”余成宋说。   “真的,”殷顾说,“骗你是狗。”   “狗崽子。”余成宋指了指他。   “什么品种?”殷顾问。   “……什么?”余成宋愣了下。   “我,是什么品种?”殷顾扩句。   “我擦,你这脑回路……”余成宋服了,“开会员了吧,这么刁钻。”   “想不出来?”殷顾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笑,“好菜哦。”   “哎你是不是内心里特别期待和我打一架?”余成宋拿膝盖撞了他一下,“是不是?”   “你是指……”殷顾问。   “单纯的打架。”余成宋晃了晃开始小幅度转悠的脑袋,后知后觉不对。   什么是单纯的打架?还有不单纯的打架?哦,还有打到床上去的那种。   操。   喝酒误事。   殷顾也不知道是听出来了还是没听出来,“哦”了声之后没再说话。   空气安安静静,余成宋感觉他度秒如亿万年,短短几秒钟他连自己的化石长什么样都想象出来了。   亿万年后的科学家一定想象不到这具化石是尴尬死的。   “真想不出来?”殷顾忽然转头看他,眼神自然,好像刚才只是喝多了发了会儿呆,“那我想想,我觉得你是……阿拉斯——”   “干了这杯酒,”余成宋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   “是不是欺负人,”殷顾瞅着他乐,但还是拿过酒杯干了,“真委屈。”   “你现在是喝多了还是原形毕露了,”余成宋瞅着他也想乐,“你现在跟条金毛儿似的。”   “为什么?”殷顾非常好学地问。   “因为好rua。”余成宋胡噜了他脑袋一把。   “行吧,”殷顾也没反抗,入戏很深地说:“谁让我打不过你。”   余成宋张了张嘴,酒精腐蚀的大脑反应慢了半拍,骚话也就没说出来。   空气再次安静,尴尴尬尬争先恐后地出现。   以前和殷顾在一起待着特别舒服,但今天晚上哪哪都不对,可能是少年心思不纯洁了,惦记的东西多了,干什么都畏手畏脚的。   所以就算他想继续待着,也不能待着。   余成宋扫到墙上的挂钟,给自己谋取了一线生机。   他坐直了,伸了个懒腰说:“几点了,我该走了。”   多自然的问话,他俩要是不动手光飙演技,估计也能打个平手。   “十一点多了,”殷顾看向他,忽地笑了,“不是不放心我么,那就留下来看我一晚上吧。”   “这位同学,你脸可zen大。”余成宋不知道他演技哪块出问题了,被殷顾一句道破,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殷顾懒洋洋地看着他,嘴角的弧度让人想抽他:“嘴硬心软的话,遇见不愿意多了解你的人,太吃亏了。”   “你说我?”余成宋说。   “这个时候我可以说出‘我担心你’,但你说不出‘我不放心你’,对吧?”殷顾问。   永远把好意藏在背后,好像说出来就触犯了什么天条。   轻飘飘的一句话戳破了余成宋的壳子,他直勾勾地看着殷顾。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他重新靠回沙发,摸出根烟,叼着没点:“我今天没跟你打起来就是吃撑了懒得动。”   “什么时候洗澡睡觉?”殷顾靠在他旁边,也摸出烟。   “马上,一身油烟味儿,”余成宋说,“给我找身衣服。”   “哦,”殷顾点点头,又问:“自己洗么?”   “你自己洗害怕?”余成宋看他。   “好害怕,吓得我动不了了。”殷顾说。   “那就一起。”余成宋说完幻想了一下等会儿的场景,马赛克从脑袋里飘过的一瞬间刺激得差点从沙发上出溜下去,肠子都悔青了。   “免费擦背么?”殷顾随口问。   “你想的比你长得还美呢。”余成宋竖了个中指。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喝了口茶说:少年人的春心萌动……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歌曲名:正义之道,歌手名:黄渤】 第28章 第28章   “对睡衣颜色有要求么?”殷顾边问边从沙发上起来。   “别花花绿绿的就行。”余成宋窝在沙发里, 今天穿了条灰色运动裤,上身是黑T,蹭在沙发上露出一片连着清晰腹肌的腰线, 黑白对比视觉冲击相当强。   “我也没有花花绿绿的, ”殷顾移开视线,“桌子不用收拾, 等会儿我弄吧。”   余成宋摆摆手, 没说话。   殷顾不着痕迹地轻吸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卧室。   衣柜经过一段时间的填充已经快满了, 他自认没什么爱美细胞,只不过是同一个款买了好几件。   帮余成宋拿了一身黑灰格子的睡衣, 准备出去的时候殷顾顿住。   一起洗澡……这在刚喝完酒谈完心的时候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甚至有点傻逼了。   殷顾拿衣服的手撑着衣柜, 沉思三秒,拿出手机给段酒发了条消息。   殷同学:有什么不好的事么?   这个时候段酒应该在家躺着准备开始熬夜,回的很快。   段酒:什么算不好的事儿?你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殷同学:能让我情绪低落的事,我现在需要点负面情绪。   段酒:你……心情不好别压着, 都不正常了……   殷顾一顿, 按了按眉心。   他现在就是太正常了。   殷同学:算了,你给我打个电话,现在。   段酒: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你失恋了?不对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殷同学:打电话。   余成宋坐在沙发上望天, 越望越后悔,这要是洗澡的时候有点什么反应, 他得怎么解释?   兄弟,你拿我当朋友, 我也拿你当朋友, 朋友之间有点反应是正常的……殷顾如果是个傻逼肯定能信。   他拿起手机,给周折雨发了条消息。   是个好人:睡了么?   折雨人:睡个屁, 成第牙口可真好,都快磨出旋律来了!   余成宋没心情和他扯犊子。   是个好人:你上次失恋了很难受吗?   折雨人:大半夜的你要说这个我可哭了啊。   折雨人:西湖的水我的泪.jpg   是个好人:你能直播哭吗,我现在有点兴奋,看你哭一场应该能缓一缓。   折雨人:你他妈……还是个人?   折雨人:看透爱情看透你.jpg   折雨人:就当我们没有相识过.jpg   折雨人:滚吧渣男!   “啧。”余成宋把桌子上剩的酒一口喝完,觉得酒不仅壮胆还壮阳……   所以说年轻人不能太洁身自好,不然就会像他一样,不分青红皂白时间场合地对兄弟起反应……   他扔了酒杯。   来吧年级第二,用你聪明没绝顶的脑袋想想,你可以用什么理由拒绝殷顾纯洁的洗澡澡邀请。   你先洗吧,我困了不想洗——不,他想,出汗了一秒都忍不了。   你自己洗吧,人总要学会慢慢长大——待定。   刚周折雨给我发了个片儿,我现在需要一个人解决一下——真是年少轻狂的理由。   就这个了。   心里有谱儿了余成宋立刻站起来往卧室走。   殷顾租的房子也就六十多平,客厅到卧室就几步远。   余成宋三两步走到卧室门口,就看见殷顾站在衣柜前边儿,手里拿着手机,应该是不小心按到了免提,一道挺哑的男生说——   “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Alpha,Beta,还是Omega?怎么没和我们说。”   余成宋这步迈也不是不迈也不是,站在门口和殷顾大眼瞪小眼。   余成宋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表情,但殷顾那一瞬间的表情可以说是“我就日了狗了”,虽然他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   电话那头先等不住了,又问:“要不我——”   殷顾按掉免提,叹了口气,指了指桌子上的衣服。   余成宋一脸无所谓地走过来拿了衣服,用口型说“我先洗了”,淡定地走进浴室锁上门,然后看着水龙头连喊了三声“我操”。   殷顾居然也是……?不行,还得再喊一声。   “我操。”   他把水调到最凉,兜头冲着,凉的一激灵一激灵的也压不下心里的狂涛骇浪。   这股浪甚至让他兴奋的神经都平静下来了,让他在极端的情况下思考起了人生。   殷顾是ABO通吃的性向,所以和他一样,他们俩其实都在对方的菜单儿上……   这就刺激了。   余成宋转头瞅了瞅镜子。   用的是凉水,镜子一点雾都没起,清晰照出了他这张惊为天人的脸。   殷顾也惊为天人,他有时候都能看直了。   所以,同理可证,他看着殷顾会有反应,殷顾要是不瞎,看他……   不是不要脸,就是这个年纪的Alpha普遍这个德行,跟情啊爱啊的没关系,就是忍不住馋身子。   谁年少的时候还没个惦记的人了。   情窦初开的“情”也可以指“情|事”,对吧。   想到这儿余成宋不得不把水调的再凉点儿,刚平静下去的心情火上浇油了似的冒了上来。   这么色香味俱全的菜,都上桌了,却能看不能吃……   余成宋出来的时候殷顾已经挂了电话,正坐在床上玩手机。   看见他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笑了声,问:“这么快?”   “第2回 了,加个形容词。”余成宋拿毛巾擦着脑袋,有点不敢看殷顾的眼睛。   那种自己一个人在浴室偷摸想象的感觉和看见真人的感觉还不一样,前者肆无忌惮牛逼哄哄,后者畏畏缩缩还带着点心虚。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   “洗的这么快,”殷顾站起来,“我去洗,水杯放这儿了,随便用,你睡里睡外都可以。”   “去吧,我先睡了,”余成宋往床上一坐,也没瞅他,直接躺下了,“喝多了,好困。”   “吹完头发再睡,”殷顾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吹风机递给他,“不然明天早上你还得找我借帽子。”   “放那儿吧,”余成宋没起,“我玩会儿手机。”   殷顾嗯了一声就出去了。   余成宋“蹭”地坐起来,迅速插上电源开始吹头发,在巨大的嗡嗡声里思考。   殷顾没提“ABO哪种啊”这句话,也没有要和他解释的意思,那说明殷顾不知道他也荤素不忌,所以就当没这回事,省得尴尬。   问题是他知道啊。   啧,怎么又变成了他一个人的尴尬。   吹完头发余成宋立刻躺下了,闭上眼睛告诉自己“我困了困了困了困了我困了”,没一会儿真睡着了。   殷顾擦着头发进来,刚要问“还吃什么吗”,就发现余成宋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呼吸均匀面色红润——喝酒喝的,平时特别白。   他拔掉风筒放到一边,努力让自己的头发自然风干,想坐下的时候发现没什么地方。   余成宋一点儿也没有在别人家睡觉的拘谨,嚣张地躺在床中间,虽然是侧着躺的,但手脚放的都非常占地方,还不如在他家的时候老实。   看样子是真睡熟了。   殷顾扶着他肩膀把人往里推了推,可能是喝酒了,睡得死,推了一把也没像上回那样直接惊醒,只是皱了皱眉,往里挪了挪。   给自己争取完生存空间,殷顾躺到他旁边,伸手关了灯。   刚闭上眼睛,腰上就搭了条胳膊,还使劲儿紧了紧。   殷顾深吸口气,有上次的经验,也没太惊讶,淡定地掰开余成宋的胳膊,把人重新往墙那边推了推。   余成宋睡着了脾气也不小,连着被当皮球推了两回,嘴里含糊不清地骂了句什么,干脆胳膊腿一起上把他按住了,手乱摸一气,小腿还不偏不倚地压到了那个地方……   殷顾感觉自己这辈子的定力都用在今天晚上了。   对于这种两个人刚谈完心,余成宋推了关系最好的发小的生日来看他,给他做饭,安慰他,的情况后。   他觉得他至少应该保持一晚上的感动,而不是刚躺到一张床上就满脑袋的床床床……   床啊……   他推开余成宋的腿,在对方再次抬起来之前抬腿压了上去。   人是他喊来的,留宿是他提的,洗澡是他邀请的……今天一天干的事加起来比前十多年都冲动。   还真是,青春期的时候什么都没干,憋坏了。   也可能是青春期没遇到想干的人……这话题越想越对不起余成宋今天晚上过来看他这个感天动地的行为了。   不撒谎地说,他也确实很感动。   他家里的事知道的人不少,殷鹤总在外面说,所以和余成宋从头开始讲也挺没障碍的,甚至他自己现在回想起来都很无所谓。   余成宋脸上真切的愤怒和无语甚至让他有点想笑。   不是嘲笑,而是有人这么为他动火,他很稀罕地想笑。   ……   其实就是颜狗。   段酒他们气得把桌子都掀了他也没这样过。   心里挺暖的,余成宋就是这样一个人,看着对什么都不上心,干什么都随心情,其实内里是个特别柔软的人。   如果抛开成见,承受住余成宋偶尔的口是心非,真心交这个朋友,就会发现这个人真的很好。   和余成宋相处起来其实特别简单。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不用藏着掖着,更不用佯装没事。   如果可以,殷顾不愿意放弃和余成宋的这段“朋友”关系,去赌一个“喜欢”。   比起这个年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他更想和余成宋保持一个长久、稳定、安全的关系。   何况他现在连虚无缥缈都算不上,就是少年单纯的肉|体欲|望……   “操……”   殷顾愣了下,从自己的世界里清醒过来,看向余成宋。   “热死了操……”余成宋眼睛还闭着,嘴里含糊地说梦话,边说边开始脱衣服。   殷顾感受了一下温度,没觉得热。   想的这几秒余成宋已经把睡衣脱下来了,露出的大片皮肤让人眼底微暗。   眼看着裤子也被他拽下来一半,殷顾赶紧伸手按住往上提了提,无奈地凑过去,贴着他耳朵轻声说:“不热了,你再感受一下,是不是很凉快?”   说话间淡淡的红色笼罩,殷顾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血腥味也可以很温柔,只看对象是谁。   余成宋果然不脱了,薅住他肩膀往他脖子上一拱,不动了。   殷顾定定地看着眼前和他无限接近的脸,不知过了多久,没再推开,轻轻抱住了他肩膀。   安静的卧室飘忽地传出一声轻喃:“晚安。”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蹲在椅子上掐指一算:下章……你们懂!巴特,愚蠢的我今天睡觉把闹钟关了起晚了,所以下一章可能得后半夜了orz,老可爱们明早来看正好!   (有老可爱昨天说今天不发生点啥都瞧不起我空某人,我空某人今天把话撂在这:说发生就发生,出家人不打诳语……) 第29章 第29章   余成宋已经数不清他这是第几次早上被热醒了, 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   快六月了,天热点儿也正常……   正想着,余成宋忽然感觉不对, 肩膀上, 腰上,腿上……都缠着殷顾的胳膊腿。   他没忍住乐了。   昨晚又干嘛了, 殷顾给他捆这么严实。   他没动, 看着殷顾打了个哈欠。   也不知道几点了,外面天要亮不亮的。   可以再睡会儿。   殷顾睡觉老实, 搂着他一动不动的,但余成宋受不了, 他得动弹, 不然老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能睡死。   殷顾一只胳膊搂着他肩膀一只胳膊搂着他腰,一条腿搭在他腿上——这么紧地贴着,余成宋想动一下胳膊都费劲。   他动了动腿,准备翻个身, 膝盖刚抬起来就觉出不对了。   真是个奋进的早上。   小宋宋一如既往的精神抖擞。   他有点心虚地瞅了眼殷顾。   毕竟俩人现在贴的跟粘了双面胶似的, 他这种行为就很有耍流氓的嫌疑。   殷顾的睡颜一点也不乖,很平淡的表情自带忽视万物的气质,嘴唇紧闭着, 颜色真好看,软不软啊……?   看着挺软。   亲着呢……?   可能是昨晚跟他殊死搏斗的太激烈, 殷顾睡衣穿的和他现在老实的睡姿不太符合,领口往下抻了一截儿, 露出了咬一口能疼哭了的锁骨。   余成宋喉结狠狠地滚了滚。   他对自己的判断还是偏了点儿, 他可以保持这个姿势看殷顾看一个小时不动。   “咬”这个动作对Alpha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是兽性未完全退化的标志, 越强悍的Alpha越执着于对Omega的“撕咬”。   这里的Omega是泛指,指代一切欲|望对象。   余成宋牙尖痒痒的,视线在殷顾的嘴唇和锁骨间流连忘返,这要是咬一口……   不能想了,还得上学。   就摸一下!   摸一下又不怀孕!   好兄弟摸一把能怎么样!   他跟周折雨互相搓澡的时候都摸遍了也没什么!   余成宋缓缓伸出手,微红的嘴唇仿佛在和他说快点来。   触上嘴唇的一瞬间,不等感受手感,余成宋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困惑的眼睛。   殷顾皱眉看着他,那种眼神让余成宋后背肌肉猛地绷直了,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瞳孔都缩紧了。   不等殷顾反应过来,他猛地坐起来,跨过殷顾要下床,快速地说:“几点了我上个厕所……”   殷顾完全没醒,甚至都没看清余成宋干嘛了,只看见他突然坐起来然后一下跨在他身上要……揍人?   没睡醒的时候Alpha做事全凭本能,殷顾下意识也想坐起来反抗,腿突然曲起——   “我操——!!!”一声痛吼。   余成宋一把捂住被痛击的下半身,整个人抽掉骨头了似的趴到殷顾身上,疼得脸色煞白,眼睛都瞪直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殷顾被这声来自灵魂深处的痛呼惊醒,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干嘛了,撑着床就要坐起来。   “别动——”余成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声儿都不对了,尾音抖得上特效了似的,咬牙切齿地憋出句国骂:“我……我操……”   “特,特别疼吗?”殷顾想伸手扶他,但余成宋疼得整个人都抽巴了,肩膀都直哆嗦,他一时间找不着地方下手。   “你……你试试呢?”余成宋哑着嗓子继续哆嗦。   奋进到一半被奋进目标一膝盖痛击……这他妈是报应吗……他不会废了吧……操,好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对不起,我……”殷顾看他的模样忽然没忍住笑了出来,边往下压笑意边说:“真对不起,我刚才睡蒙了,让我看看磕哪儿了。”   “你他妈……还笑!”余成宋眼角眼泪都渗出来了,说一个字吸一口气,趴在他肚子上颤抖。   这种疼痛没法描述,绝对是来自灵魂最深处的痛苦,他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想快点缓过来然后让殷顾也尝尝这人间的疾苦。   “看个屁……你眼睛,是大夫吗!看一眼自动痊愈啊?我操……”   余成宋是在殷顾身上跨一半被痛击的,直接坐殷顾腿上了,现在他捂着小弟弟想合上腿都合不上,殷顾的腿挡着。   虽然合上也不能减缓疼痛,但这是男人下意识的动作,给予小弟弟安全感的动作。   “你把腿,拿走!”余成宋使劲儿闭了闭眼睛,乞求上苍让他别疼了操。   “啊对不起,”殷顾赶紧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扶着他腰缓缓往外抽腿,结果余成宋坐的太实在,他动不了,只能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你还能稍微起来一点儿么?”   “起你大爷的……”余成宋抬头瞪他,“我现在……”能说话都很牛逼了好吗!   “疼哭了啊?”殷顾愣了一下,抬手在他眼角摸了一把。   “你他妈,说的轻巧,”余成宋倒吸一口凉气,最开始那种直击灵魂的疼痛过去,现在是重击肉|体的疼痛,“你让我磕你一下……试试!”   “要不,我给你揉揉?”殷顾又没忍住笑,“不然我也没什么能干的了。”   “我就操了殷顾……”余成宋脑袋又扣下去了,疼得浑身冒虚汗,“我昨晚上是不是对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你报复我呢……”   “不至于,你就是抱着我睡了一宿,”殷顾实话实说,“我睡得挺好的。”   “挺好你特么踹我干什么!”余成宋觉得他现在就是不能动,不然殷顾绝对已经废了,“不就摸了你嘴一下么,你黄花大姑娘啊!哎嘶——”   “啊?你摸我嘴了?”殷顾一脸迷茫。   “……”余成宋想给自己一嘴巴。   投案自首也没他这么痛快。   “你起来我看看,疼这么长时间有点严重啊。”殷顾扶着他肩膀把他拉起来,扒拉开他手就要观察。   余成宋一把按了回去:“我靠大侠你收了神通吧,我知错了,让它安静地品味痛苦吧,别折腾了。”   “对不起是不是没用?”殷顾边笑边看着他。   “有用我等会儿也给你一下然后说对不起。”余成宋没好气地说。   “那我知道了。”殷顾说。   “你知道什么了?”余成宋瞪他。   “我帮你揉揉?”殷顾问。   “你怎么不吹吹,痛痛飞飞呢!”余成宋服了。   “可以。”殷顾说。   “你要是诚心求原谅就别光说不我操操操操……?!”   殷顾放上来的时候余成宋他妈人都傻了,但不等他变得更傻他发现他没撞坏,他很正常地奋进了……   “看来我也不是罪该万死。”殷顾淡定地收回手,余成宋呆愣里带着点震惊的表情挺好玩儿的,但下一秒他就不好玩儿了。   余成宋眯了眯眼睛,忽然一把按住他后颈,狠狠地亲了上来,完全没有任何技巧地咬住了他嘴唇。   疼痛总是能激发侵略性,殷顾只微微愣了一瞬,就按住他后脑直接撬开牙齿……   两个人都没经验,但一个急冲冲只想咬嘴唇,一个有目标有计划地缠着舌头……   胜负已分。   余成宋迫不及待地在殷顾锁骨上抓了一把,手感果然好得不行,一点也不想松开。   殷顾腰微微用力,压着余成宋倒在了床上。   空气不再安静,室内温度逐渐升高。   两个身体素质无敌的Alpha之间的亲昵不需要怜惜更不需要小心翼翼。   我可以恶狠狠地咬你,因为我知道你受得住。   这个年纪的情绪表达简单又热烈,上一秒还在思考是是非非,下一秒就可以甩胳膊就上。   我还年轻,我可以冲动,面对你我也愿意冲动。   你最好也是这样,你必须也是这样。   ……   “原来逃课是这种感觉啊。”殷顾看着空无一人的操场,有些感慨地说。   “你也可以叫迟到,”余成宋把自行车锁上,坦坦荡荡地往楼里走,“偶尔放纵自己一次很爽吧?”   早上激情四射的小插曲让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成功迟到,出门的时候都快九点了,现在应该是 第1节 课的末尾。   操场上空无一人,只有他俩慢悠悠地往楼里晃。   “确实,没有想象中的负罪感。”殷顾看了他一眼,余成宋这个爽吧用的非常好,一语双关。   “因为你不差这一节课,”余成宋摸了摸兜,翻出两块奶糖,递给他一块,“对逃课有负罪感只能说明你没实力还不愿意付出努力,对自己最后的安慰就是‘我已经愧疚过了,这是对我的惩罚’,其实屁用没有。”   “说得真好,”殷顾撕开糖放到嘴里,“还疼么?”   “操——”余成宋差点绊在台阶上,殷顾及时扶了他一把才没丢脸地给全校师生磕一个,压低声音喊:“你在庄严的学校问这个合适么!”   “所以疼么?”殷顾一脸的我只是问了个很平常的问题。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非常傻逼,余成宋咬开奶糖,扯起嘴角要笑不笑地说:“不用不疼。”   殷顾一脸求知欲地看向他:“不对啊,刚才不是用的挺好——”两次呢。   小风吹过余成宋的脸,吹走的时候风都烫了。   殷顾手指的感觉,嘴唇的触感,低哑的喘声……脑内3D也就他现在这个效果了。   刺激,真刺激,大早上的不上课在被窝里互相帮助。   行啊,真行啊,稀里糊涂地就把事儿办了,真流氓果然是不需要经验的。   余成宋平静地给他竖了个中指。   殷顾抬起手笑着比了个V。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小脸通黄地喝了口茶水,一本正经地说:出家人不打诳语。   (殷顾:谁说我不行来着?) 第30章 第30章   其实臊一会儿余成宋就没什么感觉了, 进班坐下之后身边殷顾的气息依旧熟悉。   不经意间胳膊肘还会在桌面上擦过,彼此的热度飞快交换,再悄悄分开。   余成宋现在有种“干都干了”的洒脱, 说实话就是不要脸。   不仅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深深的羞愧, 甚至心底暗爽。   殷顾嘴唇真是软的,咬的时候还会哆嗦。   回味无穷……   上课铃打断了他飘向高速的思绪, 老李拎着保温杯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同学们, 两件事儿!”老李说,“你们想先听哪个啊?”   “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啊?没说明白我们怎么选。”周折雨喊。   “都是好事儿!”老李放下保温杯, 笑呵呵地看着他们,“那我先说第一个吧。”   “昨天, 经过高二年级全体教师的商议, 决定采取‘结对帮扶’的互助学习政策提高你们的成绩!”   “鼓励同学两三人一组,放学可以去一位同学家里一起学习、探讨,提高效率。”   “而且下次月考每个帮扶小组的成绩还会被学校统计,进步大的会开大会表扬!还有学校准备的奖学金!我偷摸给你们打听了一下, 有这个数儿!”老李一脸振奋地张开五根手指头, 压低声音喊:“五千!五千块钱!”   “那不是小组人数越少越好么。”殷顾托着下巴看向黑板。   “咱俩一组。”余成宋说。   “嗯?”殷顾看向他。   “怎么你还不乐意啊?”余成宋转头看他,眯了眯眼睛。   “没,乐意, ”殷顾从桌堂拿出瓶旺仔牛奶放到他桌子上,“别误会。”   余成宋把牛奶放到桌堂里, 默认了行贿行为,脱掉外套扑在桌子上。“下课跟学委说一声, 我困了。”   “你是大爷吗, 还是甩手掌柜。”殷顾感慨了一句。   “是你蝶蝶。”余成宋趴下。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突破了伦理——”殷顾说到一半被打断。   “我操上课呢这位好孩子!”余成宋蹭地坐了起来,瞪向他, 脸都要吓裂了。   以前是真没看出来殷顾是这样的殷顾,随随便便就能说出这种把脸揣裤|裆里的话,还神情自若!   余成宋本来已经“干都干了”的不要脸心情瞬间被殷顾的真。不要脸击得稀碎。   比他早上被痛击的蛋还碎。   “可是你也没听啊。”殷顾也小声说。   “这位好孩子,别骚了求你了,”余成宋从桌堂里拿出一整袋旺仔牛奶糖放到他桌子上,“我真困了,让爹——啊不,让我,睡一觉吧。”   “行吧,”殷顾拿过糖,笑了声,小声说:“我们这种……”   余成宋立刻看向他,他顿了一下,委婉地说:“同桌关系……其实给一块就行。”   余成宋拿过牛奶糖撕开包装拿出一块扔他桌子上了,剩下的重新扔桌堂里:“想吃自己拿,不用喊我。”   殷顾点点头。   老李喝了口水,继续说第2件事。“马上六月份了,校运动会定在了26号、27号两天,正好运动完就月考!”   “老李,说开心的呢,能别提考试吗?!”有人抱怨。   老李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说:“不提不提,今天班长统计一下人数,报上去,咱们积极参加努力练习,争取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当然,也不能耽误正课!我们这次依旧保二争三!”   “嗯?”殷顾偏头打扰自己关系复杂的同桌,“为什么不是保三争二?”   余成宋抬手拍了他胳膊一下,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殷顾看着被拍了到红印的胳膊,笑了声。   “因为保的不是正数第二,”钱小羽回头给他顾哥科普,语气是和跟宋哥说话时一模一样的尊崇,“运动会其实就是那些体特生的舞台,普通学生上去压根没胜算,哪年的前三名都是体特生的。”   说到这钱小羽顿了一下,一脸悲愤地推了推眼镜:“但是咱班一个体特生都没有!所以去年得了倒数第二!”   殷顾愣了下,看向旁边:“……那余成宋?”   体特对上顶A也没什么优势,怎么可能沦落到保二争三……啊不,保倒数第二争倒数第三的地步?   “顾哥你有所不知,”钱小羽脸上悲愤更甚,殷顾觉得他都快哭了,“宋哥因为高一上学期的秋季运动会,一个人独揽了所有竞技类项目的金牌,被禁赛了……”   “啊?”殷顾乐了,“还能禁赛啊?”   “是啊是啊,那群体育老师不讲武德!”钱小羽气得又推了推眼镜,“说宋哥下场是职业选手血虐业余爱好者,违反了比赛的公平性。去年班长死乞白赖地求着宋哥参加,宋哥憋屈地下了盘五子棋,得了个‘最受欢迎运动员’这种学生投票类奖杯,咱班才没沦落到倒数第一。”   “他干什么?”殷顾差点笑出声,“五子棋?”   “对,五子棋,因为宋哥不会象棋,”钱小羽说,“学校除了篮球、田径、羽毛球之类的项目,还给体质一般的Beta、Omega准备了别的,一般就是下下棋跳跳操之类的,没啥难度。”   殷顾明白了,都是和体力没关系的。   可怜他同桌,一个顶A,在一群Omega和Beta里靠脸混了个奖杯……   好想笑。   老李说完两件事开始上课,殷顾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余成宋睡得香,他都看困了。   一下课班长贾曼凝就拿着报名表一脸视死如归地直奔靠门最后一排。   余成宋刚坐起来,一看见她顺势就趴回去了。   “宋哥请留步!”贾曼凝伸出尔康手。   “留不住了,”余成宋趴着摆了摆手,“有事找你顾哥。”   贾曼凝立刻看向殷顾,双眼放光,满脸希冀,深情地喊了声:“顾哥!”   “哎,别这样,”殷顾笑了,“是报名么?我和余成宋一样,那些运动项目都不能参加。”   “我知道我知道,”贾曼凝拎着钱小羽的肩膀让他上别的地方坐会儿,“那天要不是你和宋哥我就凉了,突发结合热,娘哎,吓死我了!还没谢谢你俩呢!”   “不用客气。”殷顾说。   “以身相许吧凝凝。”余成宋趴着说。   贾曼凝立刻一脸深情地看向他:“宋哥你要是能再下盘五子棋我愿意啊!咱俩中午请假领证!”   “哎呦那你还是别愿意了。”余成宋爬起来,瞅她就想乐。   贾曼凝虽然是个长得漂漂亮亮可可爱爱才1米58的Omega,但性格豪爽,情商也在线,班长当得全班都心服口服。   余成宋挺欣赏她的,不然上学期也不能真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下盘五子棋。   当然,还有他心软的成分。   “那顾哥呢?”贾曼凝期期艾艾。   “嗯……都有什么项目?”殷顾问。   “项目一堆呢!”贾曼凝来劲儿了。   “但你能乐意做的几乎没有。”余成宋泼凉水。   “怎么没有,”贾曼凝一脸激动,如数家珍,“不仅有可以尊享豪华座椅的五子棋项目,还有服装精致队员绝美的健美操,气质卓然风度不凡的八段锦,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象棋!只要你想的到我们都有!”   “你不去卖房可惜了。”余成宋给她鼓了鼓掌,这段话说的,比余成第作文牛逼多了。   贾曼凝苦口婆心地看着他:“‘最受欢迎运动员’是全校投票的,说白了就是看脸,咱们班除了你俩也就周折雨拿得出手了,但他前女友太多,左一个右一个的,风评不好。”   “现在就剩你俩了,学校规定一个班级必须至少拿一个奖,不然扣班主任奖金,多拿一个奖班主任多一份奖金,老李说赢的钱全给我们当班费!”贾曼凝激动地看着他俩,掰着手指头,一脸凝重地说:“但是咱们班有多菜鸡你们俩知道,所以只能靠你们俩……出卖色相了。”   “去年怎么就一个颜值奖杯?”殷顾笑着看了余成宋一眼,“五子棋没赢么?”   “闭嘴不行么。”余成宋扒拉手机,冲他竖了个中指。   他去年就没想好好下,完成露脸任务就下场了。   “能报的帮我报上吧,除了健美操。”殷顾说。   “听见没有,”余成宋看向贾曼凝,“他说他就想跳健美操。”   “一起么?”殷顾偏头。   “我喜欢单打独斗。”余成宋假笑。   “太谢谢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亲哥!”贾曼凝感动得都快哭了,拿着小本刷刷刷记上,“顾哥,我给你报了五子棋和象棋,如果可以这两个项目也请勇夺第一!”   “我都可以。”殷顾点头。   “宋哥……”贾曼凝咽了咽口水,踌躇着张嘴,小声说:“我给你报个轻松的吧?”   “比五子棋还轻松?”余成宋瞅了她一眼,“什么?”   贾曼凝视死如归:“啦啦队……”   “什么玩意儿?”余成宋都特么怀疑自己幻听了。   殷顾扑哧一声笑出来。   贾曼凝几乎是同步站起来后退三步,双臂交叉挡住脸:“听听听听听我解释!”   “别解释了,”余成宋嗤了声,“活埋吧。”   “宋哥,你别这么想不开,”贾曼凝凑过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咱们班不能这么堕落下去了!我们要为自己争取一份奖金!除了你去年得的‘最受欢迎运动员奖’,今年多了个‘最受欢迎啦啦队员’……”   “你让我穿着小裙子在操场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扭来扭去?”余成宋看向他,嘴角弯了弯,“那我有什么好处?嗯?”   “好处就是殷顾会陪你一起穿!”贾曼凝正义凛然。   “嗯?”看戏看到一半忽然成了演员,殷顾有点好笑,“我?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   “因为余成宋会陪你一起穿!”贾曼凝说。   “凝凝啊,”余成宋低着头边戳手机边说,“你今天真漂亮。”   贾曼凝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掩面娇羞:“真的吗?”   余成宋补充:“你想的比你长得还漂亮。”   贾曼凝:“……我就知道。”   “哎呀,就当帮帮忙,”贾曼凝双手合十,“实在不行咱不穿小裙子了呗,我给你们准备服装!绝对满意!”   上课铃打响,她只能又拜了拜,用一颗真心感化帅哥们。   “你真不去?”殷顾忽然靠过来,贴着他耳朵问。   “我操,”余成宋一个激灵,手机差点扔了,转头看他,低声问:“你想穿小裙子跳舞?”   “班长不是说了会争取两条裤子么。”殷顾说。   “你想穿着裤子在一群女生中间跳舞?”余成宋说。   “你不想穿裤子?”殷顾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学校不能同意吧。”   “放屁,”余成宋瞅了她一眼,“你不会以为啦啦队就在篮球赛的时候蹦跶一下就完了吧?”   “不是么?”殷顾问。   “当然不是,”余成宋啧了声,“大到篮球赛小到立定跳远,啦啦队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听不明白?换句话说,你得丢足两整天的脸。”   “哦。”殷顾说。   “哦?”余成宋看他。   “好累啊。”殷顾说。   “所以呢?”余成宋问。   “那天早上能给我做顿红烧肉么,”殷顾看着他,有点担心地说:“吃包子可能吃不饱,运动量这么大,没两场就得饿。”   “……祝你跳得开心。”余成宋冲他抱了抱拳。   “一起开心,”殷顾按下他拳头,“就当放松了,闲着也是闲着,对吧。”   “这是不是戳你萌点上了,”余成宋低声说,“你那一个亿的小裙子可以掏出来了你开心了是吧?”   “是啊,超级开心,”殷顾看着他,笑了声,“你的那套我也选好了,一起吧。”   余成宋瞅了他一会儿,靠回椅子。“行吧,我看看你那一个亿的裙子长什么样儿。”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一手一个大茶缸子扭来扭去地说:啦啦队好啊!啦啦队妙!扭一扭扭一扭!   (二更又得后半夜,不多说了,我先跪下了orz,点烟望天.jpg)   爱你们哟! 第31章   余成宋放学到家书包没放下先敲了余成第的门, “出来。”   里面磨磨蹭蹭半天余成第的脸才出现在门后,揉着眼睛打哈欠:“干嘛?”   “学习,”余成宋弹了他个脑瓜崩, “你顾哥今天特意在学校把作业写完了, 就等着给你补课呢。”   “顾哥?”余成第一下精神了,抬头瞅他, “去你屋里吗?”   余成宋把手机扔给他:“想得美, 你自己给他打电话吧,我困了。”   “哦……”余成第捧着手机, “那我学完——”   “手机放你屋,早上我过来拿, ”余成宋说, “没事儿别过来,我睡觉了。”   余成宋洗了个澡没吹头发就躺下了,倒是没撒谎,确实困了。   虽然昨天在殷顾家睡得也挺好。   但问题不出在昨天。   出在今天早上。   啊……回味无穷。   余成宋望着天花板, 脑袋里过着今天的事儿。   殷顾能伸手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他跟周折雨他们也这么闹, 扒裤子的缺德事都没少干,不算什么。   他能一嘴咬上去才是更没想到的。   现在回想,那一瞬间他脑袋是空的, 什么都没想,有趁乱撒欢儿的嫌疑。   不过现在也没后悔。   就是没想到看着矜持的殷顾事后能骚成那样儿, 果然人不可貌相。   干都干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余成宋翻了个身, 闭上眼睛。   人就在旁边也跑不了, 有时间琢磨这个还不如想想明天吃什么。   ……   “醒醒!别睡了!”   “……”   余成宋捂了捂耳朵,没睁眼睛, 烦躁地哑着嗓子说:“你是有什么毛病么?小傻逼。”   “顾哥要和你说话,”余成第把手机塞给他,“我走了!”   顾哥?殷顾?和他说话?   卧槽。   殷顾要和他说话!   余成宋蹭地坐起来,起得太猛眼前一阵黑,赶紧往后捋了捋头发从床头拽了根皮筋儿绑住了,又抻了抻衣服,才看向床上扣着的手机。   拿起来看见屏幕上卧室的地板时余成宋脑袋差点炸飞了。   余成第你他妈傻逼兮兮地调成后置摄像头了?!   看完他一系列傻逼行为的殷顾没有表示嘲笑,表情很严肃。   余成宋都顾不上丢人了,不自觉地就跟着严肃:“干什么?”   “有件事要和你解释。”殷顾看着他。   “……哪件事?”余成宋短短几秒内迅速过了一遍他俩共同经历的事,然后不可避免地想起今天早上……   这有什么可解释的,殷顾怀孕了?他喜当爹?   “你听好了,”殷顾皱眉,“我要说了。”   “……你说吧。”余成宋不自觉坐直了点儿。   “晚安。”殷顾乐了声。   “啊?”余成宋愣了下,随后竖起中指,“殷顾我操|你——”   殷顾按了挂断。   余成宋无语又愤怒的表情定格在屏幕上,两秒后消失。   殷顾扔了手机躺到床上,笑得肚子疼。   床啊,床上,这张床,余成宋……   殷顾想给自己的联想力鼓鼓掌。   不过余成宋能在拽住他就亲和听他提一句就炸之间无缝转变,也挺厉害的。   他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余成宋属于那种干之前和干之中牛逼哄哄,干完了才后知后觉臊得慌的类型。   然后下次还敢。   -   贾曼凝:宋哥!!!!!!   贾曼凝:有事!!!!!!   余成宋嘴里叼着根冰棍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回消息。   今天周六,他写完作业就没事儿干了,在“找周折雨去网吧浪”和“折腾余成第写作业”之间犹豫。   至于殷顾为什么不在选项里,理由很简单——没找到理由。   鉴于昨天早上两个人干了点不可言说的事儿,余成宋觉得他现在用什么借口找殷顾都有种“我寂寞了想找你互相纾解”的嫌疑。   他虽然也臭不要脸,但还是别扭。   过两天把这股劲儿缓过去再浪。   是个好人:说。   贾曼凝:学校通知参赛人员周日来学校报到练习,包括啦啦队。   贾曼凝:给您捶背.gif   是个好人:明天?   贾曼凝:嗯嗯,明天早上八点!   是个好人:需要准备什么?   贾曼凝:您能来已经让我班蓬荜生辉了!   贾曼凝:星星眼.jpg   余成宋刚要放下手机,贾曼凝下一条又发过来。   贾曼凝:宋哥,你告诉顾哥一声吧,正好你俩可以一起来。   余成宋想问她。怎么就正好了,还有你是班长为什么我告诉。   但到最后也只发了个“嗯”。   殷顾这两天朋友圈相当安静,估计也是没什么心情发,毕竟家里不太和睦。   是个好人:班长让明天上午八点学校操场集合训练。   余成宋发完就把手机扔桌子上了,出门倒水。   老妈拿着手机从厨房往外走,看见他后站住,拧眉说:“你爸明天回来。”   “哦,”余成宋接水,“不年不节回来干什么。”   “谁知道呢!”老妈一脸怨气,“电话里说想家了,他也不想想,一家子小白眼狼,除了元元谁想他!”   “没人想他,”余成宋喝了口水,看向她,“你赶紧跟他说别回来了。”   老妈没理他,自顾自地骂:“家里用他想?不在外好好挣钱,一大家子谁养活?闲的没事儿回家!上街就出车祸撞死了!个老不死的!一身懒肉,干啥啥不行,没本事的男人!”   余成宋绕过她回屋了。   手机屏幕亮着。   殷同学:一起吃早饭?   余成宋眉梢一挑,敲了几个字。   是个好人:好,你点好等我吧。   他们俩慢悠悠地吃完饭,到操场的时候不意外地迟到了。   平时有什么事还能往人堆里一晃混过去,现在整片啦啦队的地盘就他俩最高。   在一群平均身高1米75的Omega、Beta里,1米89的Alpha是真正的鹤立鸡群,何况他俩本来就是存在感max的类型。   殷顾感觉从他俩迈进来开始周围的相机声和议论声就没停过。   “卧槽卧槽卧槽,他俩往哪走呢?”   “靠,那个方向……啦啦队?”   “余成宋和他帅同桌去啦啦队了???”   “谁谎报军情说宋哥又下五子棋?出来受死!”   “早知道我就报啦啦队了,气死了,班长问我的时候我嫌累推了!”   “只有我想知道他俩要不要穿裙子跳舞么……”   “问你呢,”余成宋瞅了殷顾一眼,低声说:“要不要穿裙子跳舞。”   “你如果想,我可以陪你。”殷顾也低声说。   余成宋竖起中指。   “余成宋!殷顾!”文委穿着粉色运动短裙和露肚脐的短袖海军衫,在靠操场大门那边挥手喊他俩,“咱班在这儿!”   余成宋抬了下手表示看见了,然后立刻转头说:“看见没有,那个裙子尺寸,真穿咱俩身上——”   “连那个都遮不住。”殷顾说。   “……”余成宋瞅了他好几秒,服了,“虽然太赤|裸,但你说的也很有道理。”   “那是不是得穿条裤子,”殷顾脑袋往他那边靠了靠,小声说:“班长不就穿裤子了么。”   余成宋看过去,贾曼凝里面穿了条肉色的贴身裤子,什么裤他不知道,肯定不是男生穿的。   “殷顾你跟我实话实说你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爱好。”余成宋看他。   “我要是有你会跟我绝交么?”殷顾问。   “不会。”余成宋说。   “没有。”殷顾说。   “我可是信了。”余成宋双手插外套兜里往队伍里晃。   “你们俩来晚了,下次不能迟到了啊。”文娱委员叫谭听露,是个梳着高马尾的高个儿Omega。   “抱歉,”殷顾笑了声,“下次不会了。”   “哎呀呀有点儿意外正常!”贾曼凝颠颠儿跑过来,拿着小扇子给两位主力扇风,“听露,宋哥顾哥有什么安排吗?”   “有,简单的舞蹈动作肯定得学,”文委领着他俩到指定位置站好,“我在前面指挥,你们俩跟着其他人一起做就行。”   “好。”殷顾点头。   第一天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走队形,记一个八拍动作,操场上都快站满了,什么项目的都有,乱七八糟闹哄哄的。   余成宋没坚持半小时就够了,怼了殷顾一下:“走吧。”   “不是中午才休息?”殷顾嘴上这么说,腿已经动起来了。   实在是太无聊了。   “你要是想跳舞你和贾曼凝说一声,”余成宋说,“你领舞吧。”   “不想,一点也不想。”殷顾说。   他想看看余成宋怎么当着全年级体育老师的面‘走吧’的,结果余成宋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遇见体育老师还打了个招呼。   非常嚣张。   余成宋跟殷顾跑学校水吧偷闲,因为有住校的,水吧平时也开门。   “‘一中真校草。余成宋高一秋季运动会高清视频,要的私’,”殷顾坐在余成宋对面,翻着匿名大群,忍不住乐,“我刚才私了一下。”   “你要是闲得慌就回去跳舞。”余成宋喝了口柠檬汁。   “价格还可以,”殷顾把手机推给他看,“二十五打包带走,还送我一套你的写真。你还拍过写真?”   “没有,自拍都没几张,”余成宋低头,扒拉他手机,对面是个昵称‘宋哥的大宝贝’的人,自称拥有最全面的他的资料,找她买,价格优惠,他也好奇了,“你手机借我一下。”   “用吧。”殷顾胳膊支在桌子上,两手交叉,下巴垫在上面,看着他。   余成宋打字。   顾:宋哥写真在哪拍的?   宋哥的大宝贝:渠道复杂,我也不是最上家。   宋哥的大宝贝:但我可以用人格保证,帅呆了!酷毙了!还有宋哥梳头的照片!高清无水印!   “估计是平时偷拍的,肯定不高清,”余成宋把手机还回去,边乐边说:“以前周折雨买过,对面说买余成宋送周折雨,给气得一天没吃饭。”   殷顾跟着笑了半天,给对面转过去二十五块钱。   宋宋的大宝贝信用还挺好,没一会儿就发过来十多个视频和好几十张照片。   殷顾随手点开一个,高一时候的余成宋脑后扎着个揪,穿着短袖短裤站在跑道上懒洋洋地热身,好像发现偷拍的了,看过来一眼也没管。   周围全是女生的嘶吼,大多数喊的是余成宋的名字,有几声嗓子都喊劈了。   偷拍的应该也是嘶吼大队的一员,激动的手机一顿晃,传说中的高清抖得跟安马达了似的。   即使这样,余成宋那张脸还是帅的无可挑剔。   这场应该不是余成宋的第一场比赛,旁边几位选手面如死灰,肩膀都塌着,完全是一副躺平任虐的怂样儿,一点绝地求生的意思都没有。   视频挺短的,十多秒就没了。   殷顾又翻了翻,剩下的有长有短,长的有十多分钟的,短的有五六秒的。   照片就清楚多了,看得出是修过的,但应该没动脸,只修了清晰度。   有跑步的、跳高的、跳远的、打篮球的……好几十张,还有一小半被调成壁纸大小了,服务非常周到。   “还行,不亏。”殷顾一一保存。   “你这么有钱请我吃顿饭吧,随便拍。”余成宋瞥了他一眼。   “吃什么?”殷顾抬头,笑了,“你做我买?”   “都行。”余成宋说。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八百米开外捧着稿子极速狂奔:来晚了来晚了!让一让让一让! 第32章   他们俩还是没能多偷懒, 一个小时后被文委亲自逮了回去。   “我警告你们俩不许仗着长得好看违反纪律!我不会手下留情的!”——被殷顾多看两眼就红了脸的文委这么说。   坚持了一天,划水也划得很不快乐,要不是有个人在旁边跟他一起划余成宋都不能让文委看见他影儿。   “我去趟小超市, 你去么?”余成宋快步跑离校门口的烟雾缭绕。   前两天还新开了个铁板鱿鱼的摊儿, 油烟味儿大老远直逼脑门。   “去,”殷顾紧跟在后面, “零嘴没了。”   “我也没看你吃, 怎么没的那——”么快。   余成宋说到一半顿住。   “你吃了啊,”殷顾看了他一眼, “和一中传奇一座儿不得天天交保护费。”   “真懂事儿,有事宋哥罩你。”余成宋在他脑袋上胡噜了一把。   余成宋掀开小超市的老式门帘走进去。   奶奶正坐收银台后面戴着老花镜看书呢, 看见他一下笑了, 慢悠悠地说:“周日还上课啊。”   “没有,我们来跳舞锻炼身体了,”余成宋直奔放糖的货柜,随口问:“您跳过舞吗?最炫民族风什么的。”   “跳舞好, 我以前跳过, 拿扇子,”奶奶推了推老花镜,笑得慈祥, 指着他前面的货柜,“妞儿新上了你上次说的那个棉花糖, 你看看是不是放那儿了。”   妞儿是她女儿,偶尔过来帮忙进货。   “看见了, ”余成宋拿了两包棉花糖, 又拽下一联旺仔牛奶糖,放到收银台上, “糖我全买了,别忘了让姐重新进货。”   “哎,记着了。”奶奶拿计算器算账。   余成宋看向殷顾。   殷顾拿了两盒烟之后往货架里边走了,手里拿着几个塑料袋,看见顺眼的就往里放,这么会儿功夫已经装满俩塑料袋了。   “差不多得了,”余成宋随手拿了包烟,今天的抽没了,下午还找殷顾要了两根,差点忘买,“生产队的猪也没你这么喂的。”   “我自己也吃啊,”殷顾看着他笑,拽下了第三个塑料袋,“旺仔牛奶没有了。”   付款的时候余成宋拿过一个塑料袋要付钱:“给余成第吧。”   “嗯,”殷顾边说边给了仨塑料袋的钱,“顾哥给买的。”   “你钱是不是大风刮来的?”出门的时候余成宋忍不住说。   “没,随随便便挣来的。”殷顾说。   “怎么挣的?”余成宋往嘴里放了根烟,背着风点着了,“出卖色相?”   “合法的,”殷顾笑了声,“偶尔帮人测一些软件,做做程序。”   “工作啊?”余成宋看他。   “不算,”殷顾说,“非要说的话,勉强算兼职吧,我不喜欢工作。”   “我也不喜欢,”余成宋说,“能当爹谁乐意当孙子。”   拎着一兜零嘴上楼的时候余成宋已经想好了逗小傻逼的台词——   这是你顾哥为了鼓励你学习给你买的,这次再不及格都对不起你顾哥。   他推开门。   “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你这么畏畏缩缩的!要勇于反抗!你周围同学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别给咱家丢脸——”听见开门声,沙发上的中年人眼睛一下亮了,大嗓门喊:“是不是成宋回来了!来,让爸好好看看!”   余成宋推门进来。   老爸坐在沙发正中间,余成第缩在一边,扭头看他的时候露出了带着明显巴掌印的脸。   “听成第说你们学校搞什么会,大周日还让咱年级第一折 腾,耽误咱爷俩见面儿!”老爸站起来,热情地张开胳膊,一张脸早就没了年轻时的棱角,满是烟酒摧残的浮肿,笑起来像个沾了水的面包,“来,抱一个!”   余成宋没看他,冲余成第扬了扬下巴:“过来。”   余成第蹭地站起来跑到他身边。   老爸僵了一瞬,随即掩饰尴尬地放下胳膊,指着余成第说:“这小子,太怂!一点也不像咱家人,你妈说两句就受不了哭了,这不让她更生气吗?唉,情商也不行。”   “你脸怎么弄的?”余成宋扫了眼老爸,问余成第。   余成第一哆嗦,畏惧地看了眼老爸。   儿子进门起就没回过话,余建阳脸黑了,皱眉说:“怎么跟爸这个态度,我半年回趟家,也不坐下唠唠嗑儿。”   “等会儿唠,”余成宋捏了捏余成第的脸,余成第立刻疼得翻眼泪花儿,他皱眉,“问你话呢,怎么弄的。”   余成第瞅了眼老爸,又瞅了眼大哥,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但还是选择大哥,边哭边小声说:“老妈,老妈打的……”   “都谁看见了?”余成宋看向老爸,问。   老爸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余成元,老爸。”余成第抹了抹眼泪,不敢抬头。   “哦,半年没回来,回来一趟就为了看小儿子挨打?”余成宋笑了,眼底一片阴沉,“真是父爱如山。”   “那不是为了你妈着想!”老爸自知理亏,恼羞成怒:“她那个身体,生气了没处发泄,气倒了怎么办?她垮了谁照顾你们哥仨?做人不能没良心!”   “我天天气她也没倒,”余成宋嗤了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谁照顾,你是死人?还是我是死人?”   “成宋!有你这么跟爸说话的吗!你跟谁学的?!”老爸狠狠瞪了余成第一眼。   “不然呢,怎么跟你说话?”余成宋揉了揉余成第的小卷毛,“有看着儿子被脑子不正常的媳妇儿虐待连个屁都不敢放的爸么?”   “余成宋!你别跟我找不痛快!你是我儿子,余成第也是我儿子,你俩怨谁都怨不到我头上!”   老爸眼睛瞪起来的时候眼球凸着,血丝活了一样,扭曲:“我养你们还养出孽来了?吃我的喝我的,挨打怎么了?谁家孩子不是挨打长大的?还能打死了?!真以为自己是金疙瘩银疙瘩呢,惯着你们一点儿就要上天!”   “说完了?”余成宋看着他。   “没有!你俩过来!”可能是半年没回家,在外当孙子当久了,老爸终于又找到了能叱咤风云的地方——二儿子余成第面前。   余成宋他已经打不过了,余成元碰一下媳妇就得跟他急,只剩下余成第能当他出气筒。   “你是不是真像老妈说的,让车撞了,”余成宋乐了,“脑袋不正常了似的。”   “你!”老爸气得转身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砸了过来,“惯的你没个人样儿!”   余成宋随便躲过,下一秒信息素一点儿面子没给地压了过去,老爸痛吼一声跪在了沙发上。   他只是个普通的Alpha,能生出余成宋全靠媳妇儿的基因,余成宋分化后他就再也打不过了。   “哎哟,口头道歉得了,非得给成第跪下,”余成宋拍拍余成第的脑袋,“快,跟爸说没关系。”   余成第憨憨地说:“没……没关系。”   老爸气得锤沙发。“你就这么对你爸,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养你这么些年?我养出个孽障!”   “我对不起你哪儿了?”余成宋刚要转身,又转了回来,一脸惊奇地问:“是对不起你从小冷眼旁观老妈抽我连个屁都不敢放,还是对不起你这个窝囊废在外受气了就打我撒气?哦,还有对不起老妈打你骂你的时候没替你挨着?”   老爸气得说不出话,趴在沙发上喘粗气。   他窝囊又大男子主义,从媳妇儿那儿、外人那儿受的气没处发泄,只能从亲儿子身上找回来。   左右是他亲生的,还能把他怎么样?   外人也管不了,儿子也反抗不了。   余成宋拍了拍余成第肩膀:“回屋收拾东西,明天的作业、换的衣服,我数二十个数儿。”   “20,15,10……”   余成第顾不上脸上的疼,赶紧往屋里跑。   余成宋走到沙发后面,撑着沙发靠背俯视老爸,边笑边说:“老妈呢?”   “不知道!”压力猛地一增,余建阳欺软怕硬惯了,眼见着打不过大儿子了,赶紧又说:“买菜去了!”   “哦,”余成宋又问,“你小儿子呢?”   “跟他妈一起出去了!”老爸喊,“你快把信息素收回去!我喘不上气儿了!”   “不着急,”余成宋看向卧室门口,余成第背着俩书包踉踉跄跄地往他这跑,“跟老妈说我俩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不用做饭了。”   余成宋骑着车子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了两圈,余成第小鹌鹑似的坐在后座紧紧搂着他腰,一句话没敢问。   余成宋找个地儿停下,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给殷顾拨了过去。   “余成宋?”   “你在哪儿呢?”余成宋问。   “楼下新开了一家蛋糕店,我买点东西,怎么了?”殷顾问。   “你现在回家,”余成宋皱眉,“我困了,一会儿到你家楼下,还有成第。”   一句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殷顾还是听明白了。“我马上到家,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马上到。”余成宋说。   上楼的时候余成宋一句话没说,进屋直接进了浴室:“帮我找身衣服吧。”   “嗯,”殷顾领着余成第往卧室走,“我带他写作业。”   凉水兜头冲下来的时候余成宋才反应过来。   操,怎么来殷顾家了,还洗了个澡。   真是气疯了,脑袋都乱了。   不过他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周折雨二姨带孩子串门来了,这两天都住的客厅。   除了宾馆就只有殷顾,他下意识地选了后者。   余成宋深吸口气,把水流调到最大,砸在身上的时候有点疼,却也让他清醒。   每年老爸回来都得吵一架,最开始还得打一架——   他单方面挨打。   后来能打个平手。   现在能单方面碾压。   回首他从小到大,简直是一部励志血泪史,只是他也不知道到现在他算悲剧还是喜剧。   更多时候他不愿意多想,过一天开心一天,想干什么干什么,谁知道明天死不死呢。   但有时候他会被迫陷进这种操蛋的低落情绪里。   余成第总问他“为什么别人家的爸妈不是这样”,他的回答不变——“因为物种多样性,这种爹妈必须有,上帝看咱们俩牛逼,所以就把老妈老爸给咱俩了”。   搞得余成第有一段时间成了上帝黑粉头子。   他笑了声,几秒后又收起笑容。   其实他也不知道答案,可能是运气不好,也可能是投胎学没学好,或者单纯就是上帝看不惯他。   心里像装了块石头,又沉又硌。   真想一拳连心脏带石头全锤爆了。   “当当当”。   “洗完了么?”殷顾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没烧热水,冲会儿就出来吧,聊聊。”   啪嚓——   石头稀碎。   余成宋看了眼镜子,里面的人脸色精彩万分,他对镜子比了个心。   感谢伟大的青春躁动之心。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捧着茶缸子吹了吹热气儿说:青春啊青春!空某人掐指一算,下章或者下下章有要事发生!   (二更依旧晚,老可爱们第二天看更好!) 第33章   余成宋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殷顾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 看见他拍了拍旁边的地方。   “不怕余成第眼里的好哥哥形象碎了么,”余成宋坐到他旁边,“抽烟。”   “成第没写完作业, 不会出来的, ”殷顾笑了声,把新买的草莓蛋糕往他那边推了推, “怎么了?和你妈吵架了?”   “神算子, 这次你猜错了,”余成宋吸了口烟, 眼底沉了沉,“我爸回来了。”   “回来了?”殷顾看他。   “一直在外地打工, 一年回来不了两三次, ”余成宋往沙发上靠了靠,过了会儿才说:“我今天在你这儿住一宿,折雨家二姨带孩子过去了,没我地方。”   “随便住, ”殷顾说, “成第也在这儿吧,一个人回家不放心。”   “嗯,”余成宋说, “你给我找一身你的衣服吧,我明天不想穿这身。”   “随便挑。”殷顾说。   晚上睡觉余成宋主动申请了沙发, 余成第红着脸和他顾哥一起睡。   殷顾在这儿住了有半个多月了,空气里属于他的信息素无孔不入, 特别是沙发这种他经常躺着的地方。   余成宋感觉自己跟泡在檀香里似的, 莫名热得慌,辗转反侧地折腾了半天也睡不着, 只能拿起手机乱扒拉。   有时间可能需要测一下信息素水平了,最近感觉不太稳定,可能是易感期要来了。   正给蛙儿子收四叶草呢,卧室门发出轻微的“嘎达”声,然后他就看见了抱着枕头的殷顾。   余成宋忍不住乐了,小声问:“怎么了?”   殷顾真切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走到沙发边儿上,也小声说:“给我点儿地方吧,成第是上发条了么,天天这么磨牙牙还好么。”   “不知道,”余成宋边乐边往里挪了挪,给他腾出个边边,“我觉得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耳朵吧。”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想睡床了,”殷顾贴着他腰坐下了,揉了揉眉心,又没忍住笑了,“太难了。”   “我和他一起睡就没睡好过。”余成宋幸灾乐祸。   殷顾靠着沙发靠背和他的腰打了个哈欠,可能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太好,这会儿疲惫都写在脸上了。   余成宋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掀起被下了沙发往卧室走。   “干什么?”殷顾用气声喊他。   “你把茶几推沙发旁边。”余成宋也用气声说。   “哦,”殷顾听懂了,边笑边说:“欺负小孩儿啊?”   “我不欺负他他才该害怕了。”余成宋推开卧室门。   没一会儿缺德大哥就抱着睡的死沉死沉的小弟出来了。   殷顾把茶几推过来,和沙发合在一起差不多一个单人床的大小。   余成宋把余成第往沙发上一放,被卷到身上,又往里推了推。“行了,他睡觉老实,滚不下去。”   “明天醒了会不会气哭了。”殷顾忍不住说。   “这才哪到哪,这都哭那眼睛该瞎了,”余成宋伸了个懒腰,“走吧,困死我了。”   孩儿他妈到底还是疼孩子,又拿了床小被子铺茶几上了,还往上面放了瓶矿泉水,省孩子半夜醒了渴。   “你定闹钟了么。”余成宋在床上翻了个身。   “定了,”殷顾说,“睡吧,明天早上我叫你。”   “晚安。”   “晚安。”   余成宋这一晚上真真实实地没睡好,一直在半梦半醒间徘徊。   而且他一直很热,从皮肤往外的热,心里燥热,口干舌燥,恨不得跳进冰水里的热。   旁边有温度稍低的东西挨着他,他知道那是殷顾,还是没犹豫地抱了上去,往怀里搂了搂。   殷顾也没反抗,只是伸手调整了一下两个人的姿势,从被搂变成了搂人,就由着他折腾了。   真舒服。   余成宋在心里叹了口气。   殷顾不会是冰袋成精了吧……   想亲一口……   第二天早上余成宋是被殷顾喊醒的,都不是叫醒,是真喊。   “你睡走火入魔了么?”殷顾摸着他脑袋,“没发烧啊。”   “水……”余成宋攥住他手往旁边扒拉,脑袋里一阵懵。   睡眠质量不好还能和睡得死联系起来,他也是很牛逼了。   殷顾坐床边把水杯递给他。   余成宋坐起来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才觉得冒烟的嗓子眼舒服了点儿。“你家是不是开暖气了,怎么这么热。”   “热?”殷顾愣了下,“昨晚开窗睡的,我没觉得热啊,你是不是感冒了。”   “是吗,”余成宋也没在意,“可能吧。”   虽然睡醒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余成宋还是请假去了趟医院。顶A突发易感期不是小事,他得为别的同学考虑。   结果忙了一上午,测出来的激素水平都正常,预测下一次易感期在两个月后。   “那我为什么总热?”余成宋拿着化验单问大夫。   “可能是碰到了契合度高的Omega,产生了心理渴求,心理刺激生理,导致了你晚上睡眠不好,浑身发热,”大夫给他分析,“你现在还年轻,很多时候控制不好,容易出现这种现象。”   “建议你最近和她保持距离,等症状彻底消失再接触。”   “而且你的等级太高了,不保持距离Omega也会有结合热的风险。”   余成宋一脸懵地皱眉:“可是我最近没和Omega接触——”难道是贾曼凝?   “之前班里有个普通Omega突发结合热,我接触过她的信息素,是草莓,”余成宋问,“会不会因为这个?可是在接触她之前我也有过睡不好的情况。”   “普通Omega对你吸引力不会这么严重。”大夫也替他否认了。   余成宋花了大几百从医院出来,收获了让人迷幻的“和不存在的Omega保持距离”的医嘱。   老爸在家待了两天就被老妈打跑了,家里重归安静,余成宋睡觉也没热醒过了。   物理课,余成宋照例趴桌子上打盹儿。   老李慈祥又缓慢的声音是最好的助眠背景音。   这几天贾曼凝一直督促他跟殷顾去啦啦队练习。   也没什么可练的,就是走队形做动作。   他本来就没兴趣,再加上大夫的迷幻医嘱“远离Omega”,十回有九回带着殷顾半路开溜。   今天早上贾曼凝量了他和殷顾的三围,说准备做衣服了,让他俩今天别逃了。   不逃,是不可能的。   和她们一起在大太阳下边傻站着还不如跟殷顾猫医务室吃两根冰棍儿。   睡着睡着,余成宋觉得不对劲儿。   那种热得受不了的感觉又出现了。   而且这次的热和之前的不太一样,来势汹汹,让他非常烦躁,舌尖嘴唇越舔越干,连着手心后颈都开始发烫。   余成宋坐起来准备喝水压压,身旁忽然飘过来一**|人的香味儿……   “你今天怎么这么香?”余成宋贴在殷顾耳边小声问。   “嗯?”殷顾偏头看他,嗅了嗅,“我没释放信息素,你是不是不舒服,脸怎么这么白。”   “很白么?”余成宋摸了摸,没感觉出温度,但皮肤里着火了似的,他皱眉:“好热啊。”   “特别白,但嘴特别红。”殷顾也没闻到余成宋的信息素,不过这种最基本的判断易感期的方法不适用于顶级Alpha。   越强大的Alpha易感期情绪越敏感脆弱,相对应的也更需要隔离。   但顶级Alpha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易感期情绪状态的,准确说是隐藏,达到没人发现的效果,从源头上保护自己,获取足够的安全感。   “你是不是易感期快到了?”殷顾问。   “不可能,”余成宋摸了摸他手背,感觉很凉,不想松开了,“我去医院检查了,两个月之后。”   “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刻意控制了信息素水平,所以才检查不出来?”殷顾看着他眼睛。   余成宋一愣。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捧着茶缸子理智发言:易!感!期! 第34章   “报告。”余成宋举手。   “所以带电小球以——”老李看向他, “怎么了余成宋?”   “我可能要易感期了。”余成宋按了按脖子。   “嗯?真的?”鉴于余成宋经常用易感期吓唬他然后顺理成章地逃课,老李持怀疑态度,“你可别唬我啊。”   “没唬你, 我现在看见脖子就想咬, ”余成宋边说边拽着殷顾往门外走,“我可太危险了, 赶紧隔离。”   “哎!”老李拿着书追出来, “真难受就去医院!殷顾帮着照顾一下!假难受玩一节课就回来上课吧!”   “知道了。”余成宋摆摆手。   今天高一去医院体检,医务室大夫得过去陪一上午, 门又是锁着的。   余成宋掏出自己的备用钥匙开了病房的门,躲进去坐到床上。   殷顾从外面倒了杯水, 递给他。   “你先出去吧, ”余成宋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一点用没有,嗓子依旧要冒烟了似的,他皱眉, “我试试能不能压下去。”   “我走了就没人能挡住你了, ”殷顾坐到他旁边,鼻尖嗅到清爽的橘子汽水味,“信息素开始扩散了, 你感觉不到么。”   “是么,我没什么感觉, ”余成宋还是皱着眉,“你在这儿也挡不住我, 我还可能跟你打起来。”   殷顾点开手机:“让韩主任带人——”   “别, ”余成宋按住他手,嗓子已经哑了, “你易感期我带一帮人围着你,你什么感觉?”   “……”殷顾看着他,过了两秒,放下手机,“我会想弄死他们。”   “我也想。”余成宋放开他,一手撑在腿上,一手揉太阳穴。   易感期的Alpha最怕有人看见自己的状态,所以都会躲起来,或者像他这种实力的,会选择在人群面前掩饰自己的不适。   现在他能容忍殷顾这么强大的同类看着他难受而不觉得冒犯,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韩主任要是真带着医生过来,他可能连人带担架一起掀了。   殷顾摸了摸他额头,手掌冰凉,他忍不住蹭了蹭。   “有点热了。”殷顾说。   “我感觉我都要着火了。”余成宋闭了闭眼,眼皮干涩,眼珠上撒了层铁粉似的,一闭一睁都快喇出血了。   “以前有过这么严重的时候么?”殷顾皱眉问。   “没有过,”余成宋也感觉自己的体温在升高,发烧也是易感期症状之一,只不过他之前没出现过,“以前就是烦躁,想打架,没这样过。”   “还可以忍么?”殷顾把手搭在他手背上,用自己较低的体温捂着他。   “肯定能啊……”余成宋捂了捂额头,刚才心脏猛地顿了一下,难受程度又上了个台阶,他咬牙笑了一声,“我就操了,是不是要进化成喷火龙了。”   空气沉默安静,连余成宋一下重过一下的心跳声都变得清晰。   因为有人挡着,橘子汽水不再压抑,在小小的空间里疯了似的横冲直撞。   檀香持续了几秒后被浓郁的血腥味替代,牢牢挡住门,不让橘子汽水撒欢儿似的疯跑出去。   热,特别热,血管着火了似的,脑袋里一跳一跳的胀疼,不至于疼得晕过去,却非常持久,一直炫耀着存在感。   余成宋第一次把自己疼得烦躁了,攥起拳头砸向脑袋。   “余成宋!”殷顾一把抓住他手腕,瞪着他,“别自残!”   “……靠,要不你试试,真特么难受,”余成宋挣开,反手握住他手腕,蹭了蹭,自言自语似的嘀咕:“你怎么这么凉快,冰块成精了吧,修了多少年了。”   易感期至少持续三天,光是想想余成宋就有种和易感期同归于尽的冲动。   周折雨前一阵和他吐槽易感期蹉跎人,他还笑话周折雨娇滴滴,他易感期连课都没耽误过。   现在看来,人果然不能随便装逼。   “真不去医院?”殷顾把他另一只手也攥住,防止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一下。   “去医院不就是换个地方难受?大夫顶多给我来一针葡萄糖。”余成宋捏他手心,力度没控制好,捏红了。   “……”   “余成宋。”殷顾冰凉的手扣住他手指。   “干什么?”余成宋回头看他,脸色煞白,笑了声,“瞅什么?眼珠子要掉了。”   殷顾凑近,和他鼻尖贴着鼻尖,看着他眼睛,一字一顿地轻声说:“试试吧,有多疼。”   ……   试试吧,有多疼。   殷顾这句话一出来余成宋眼神就不受控制地飘向他后颈。   能有多疼,生理书上写的明明白白。   烧伤、骨折、中毒、穿刺伤……全都比不过Alpha互相标记过程中的疼。   而且因为殷顾是单纯被咬的那一方,会比他这个咬人的更疼。   这种无法描述的疼痛等级,标记过程中神志还会一直保持清醒,细致地体验……   但只需要挺过这半小时,这一阶段的易感期就会彻底消失,神清气爽……   余成宋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挪开视线,非常有良心地拒绝,“你是不是神志不清了。”   “特别清醒。”殷顾微微偏头,把Alpha最脆弱的后颈暴露在他眼前。   余成宋看见了他耳后那颗红色的小痣,像某种警告,又像某个诱饵。   他伸手碰了碰殷顾的腺体,指腹触及的皮肤有些凉,明知会痛,依旧是致命的诱惑。   “特别疼,特别特别特别疼,”余成宋眼底染上绛色,努力攥了攥拳头,喉结剧烈地滚了滚,“能把你疼哭了。”   “那打个赌吧。”殷顾唇角弯了弯。   余成宋鼻尖全是浓郁的血腥味,信息素具象化,让他眼前一片猩红,嘴张了张,半天才问:“什么……赌?”   殷顾抱住他,下巴垫在他肩膀上,后颈彻底暴露在他嘴下,笑着说:“如果我没哭,以后我想吃饭的时候你就过来给我做,时效一学期,怎么样。”   “……那你可,千万别哭。”   余成宋抓住他肩膀,不给自己再次犹豫的机会,张开嘴狠狠咬了上去。   血液浸没牙齿的瞬间,室内的信息素突然静止,两秒后海啸爆发一般汹涌地纠缠到一起。   牙齿刺破皮肤的痛快短暂留存,信息素注入的感觉美妙又让人上瘾,余成宋舒服地叹了口气,刚要放松,整个人忽然僵住,双眼失神,眉头紧皱,下颚被这股突然爆发的痛苦逼迫,慢慢松开牙齿。   仿佛有一只大手捏住他脑袋,缓缓收紧,余成宋甚至能感觉到脑浆在挣扎,颅骨逐渐碎裂的刺耳声音,痛苦铺天盖地地席卷,他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挤压过后的声音。   不等他做出更多的反应,“嘭”的一声,捏爆。   “哔————————————————————”   漫长刺耳的忙音让余成宋直直地瞪着眼睛,好像被人从耳朵开了一枪,他想大口喘气,却连嘴都张不开。   这些痛苦超越了他经历过的任何一种痛,好像有无数根细长的针从四面八方刺进皮肉,戳破血管,又同时横移,划开……筋肉翻卷,又浇上滚烫的盐水……   眼前一片黑,睁着眼睛却看不见东西,眼泪狂飙,但动弹不得,只能从喉咙间发出细碎嘶哑的闷声。   感谢上帝,他能感觉到殷顾的僵硬和颤抖,他想碰碰殷顾,但一个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殷顾缓慢又虚弱地抱住了他,虽然放在后背上的胳膊抖得要折了似的,余成宋还是觉得不那么难捱了。   殷顾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保持着抱着他的姿势带他一起倒在了床上,更加用力地勒住他后背……   居然还能动,殷顾你真牛逼……   疼痛如影随形,满清十大酷刑也就这个程度了。   不同的是受刑的人还可能疼晕过去,他们俩只能清醒地承受。   ……   墙壁上的时钟缓慢地走过半圈,屋内狂乱的信息素逐渐平息。   床上躺着的两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衣服被汗浸得湿透了,额角鼻尖也全是细密的汗珠。   余成宋眨了眨眼,面前是殷顾带着虚弱笑意的脸,依旧很帅。   对视一眼,余成宋也笑了出来,只是一些气声,依旧挡不住声音里的兴奋。   殷顾抬手在他眼角按了按,抹去了还挂着的眼泪。   余成宋深吸口气,看着他眼睛,没忍住笑了,嗓音嘶哑,“好他妈疼啊,操。”   “现在还疼?”殷顾捏了捏他耳朵,微微皱眉。   “现在不疼,就是要有心理阴影了,”余成宋感叹了一句,“你怎么那么牛逼,还能有力气抱我,不疼么?”   殷顾眼睛微弯,不着痕迹地藏了藏手指,“还好。”   余成宋瞥见他还在微抖的指尖,顿了顿,忽然费力地靠过去,亲在了他嘴唇上。   殷顾愣了愣,没躲开。   余成宋这次没闭眼,清醒地看着殷顾的眼睛,很轻很轻地咬他嘴唇,动作更像是厮磨,手不自觉地在他后颈上轻轻揉着。   殷顾也一直在看着他,眼底平静,由着他亲,只是没回应。   余成宋也就没得寸进尺,在嘴唇上亲了会儿就分开了,舌头都没用上。   他翻了个身,仰躺着,看向天花板愣神。   这会儿脑袋里一片空白,没了各种冲动的理由和借口,他就是想亲,想就亲了。   殷顾就是不想亲,所以,他刚才在耍流——氓?哎?   耳垂忽然一疼,随后沾上一点湿热,被什么含住的感觉……   余成宋猛地转过头,正看见殷顾松开嘴,笑了笑,低声说:“趁我疼得没力气占我便宜,同桌,你刚刚算不算在欺负人?”   余成宋看着他,殷顾脸上的表情很好判断,但他这会儿脑子里全是他妈的浆糊,只能看出一个信息——“想亲”。   “现在有劲儿了?”余成宋抓了抓他锁骨,眼神毫不害臊地从里到外把人扒了个精光。   “没有,”殷顾往旁边一躺,眼底闪过笑意,“动弹不得。”   余成宋知道现在他们俩其实不太清醒,因为刚才实在是太疼了,疼到他觉得他前十八年挨的打加一块儿都没这个疼。   但殷顾躺下的时候,露出的脖颈弧度,下颌线,和勾着的嘴唇,无一不在骚气地向他招手:“大爷快来玩儿啊~”。   这么多的思考加一起也不到一秒钟,他用力翻了个身,压在了殷顾身上,拽住衣领往下一拉,一口咬住了觊觎已久的锁骨。   殷顾疼得闷哼了声,伸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然后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儿,按着他肩膀翻过来压在他身上,对着嘴唇贴了上来。   一点儿也不温柔浪漫,两个人亲嘴亲出了殊死搏斗的感觉。   你咬我一口我就得还你两口,你下死口我也下死口,看谁身上留下的印子多。   余成宋把手伸进他T恤里一通乱摸,不只是锁骨,之前看过的疤、腹肌、腰线……全都照顾了一遍。   殷顾更专注于他的腰,带着薄茧的指腹、骨节清晰的手指……   相比于两个人的放肆,信息素就温和多了。   橘子汽水和血腥味柔柔地触碰,从最开始的试探,到融为一体,过程缓和流畅,仿佛天经地义一般顺利……   ……   空气终于归于平静,信息素不再狂躁,柔和地流淌。   余成宋懒洋洋地躺在殷顾肚子上,闭着眼睛,拉长声音问:“顾顾,几点了?”   殷顾看了眼手机:“快十二点了。”   余成宋:“哦……”   殷顾笑了声:“还困啊?”   余成宋睁眼看了眼外面,太阳当空照,最适合背上书包上学校的时候,他俩却猫这儿干了半天臭不要脸的事儿。   心底平静,毫无负担,甚至想喊一嗓子“真爽”。   当代堕落青年标杆。   “不困,懒得上课。”余成宋从兜里翻出两块糖,递给他一块。   “那就不去了。”殷顾撕开包装纸。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嘴里叼着个包子狂敲键盘:出家人不打诳语。   二更不知道啥时候,理不直气也不壮就会嘤嘤嘤.jpg   给你们么么啾! 第35章   “放心吧校长, 学生身体状况都挺好的,对对对,没事……”   余成宋蹭地坐了起来, 低头瞅了瞅自己, 衣衫还算整齐,又看殷顾。   顾顾同学已经整理好了, 还帮他整了整衣领。   刚收回手门就被推开, 一个瓜子脸大波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了进来,看见他俩“哎哟”了一声, “余成宋你干嘛呢,这一屋子的信息素。”   “打了一架, ”余成宋往墙上一靠, 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开窗一会儿就散了。”   “打架啊?”周大夫把窗户推开了,看着他俩笑,“你们这群小屁孩儿, 真当我们什么都不懂呢, 打架还打到床上去了?信不信我告诉你们韩主任你们早恋。”   “你告诉校长我们也没早恋,”余成宋后知后觉出一点不好意思,刚才按着人咬的时候都没有, 被撞见了反而臊得慌,“地上埋汰, 我们都是爱干净的不良少年,就爱在床上打架。”   “是是是, 这满面红光的, ”周大夫开药箱拿药,“打架还能强身健体。”   满面红光?   “很红么?”余成宋瞅殷顾, 小声问。   “不红,特别帅。”殷顾也小声说。   “你也是。”余成宋严肃地点头。   “谢谢夸奖。”殷顾也严肃地回答。   余成宋刚进班就被周折雨逮住了。   “你干嘛去了?又是一上午,失踪时间一回比一回长啊你,”周折雨瞥了眼殷顾,压低声音说:“我靠,自从有了他你没发现你特别冷落我吗?!”   “有么?”余成宋扒拉开他坐下,边乐边说:“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请你长话短说。”周折雨瞪着他。   “比较复杂,等你二姨明天走了我和你细说。”余成宋拍了拍他肩膀。   在班里明目张胆地唠这些不可言说的事,他还没修炼到那个层次。   “……行吧,算你还有良心,”周折雨说,“明天来我家吃饭?把成第也带着。”   “那还细说个屁了。”余成宋说。   “也是,成第不能和咱们学,都学坏了,”周折雨一脸我都懂,“那就咱俩吧。”   午休预备铃响起。   余成宋扫了眼课表,转头问:“你下午听课么?”   “可听可不听,作业我都写过了,”殷顾问,“怎么了?”   “我困了,想睡觉。”余成宋按了按脖子。   “那……去我家?”殷顾看他。   “走吧。”余成宋就等他这句话呢。   走到车棚的时候余成宋刚要推车,顿了顿,收回脚。   殷顾看他。   “你骑吧,我困得马上做梦了,”余成宋后退一步,“骑半路可能就带你一起进沟里了。”   “那你可别坐半路睡着了,”殷顾笑了声,骑上车,“要不要搂着,我怕你掉地上丢了。”   “那你放心,”余成宋坐上后座,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在空中溜达了一圈,最后按在了自个儿大腿上,“我肯定不一个人掉下去。”   到殷顾家余成宋先洗了把脸,然后就窝进沙发里不想动弹了。   出租房里的沙发还挺软乎,就是夏天躺着太热了,应该铺个凉席。   殷顾切了盘很丑的西瓜放到茶几上,又从卧室拿出两大袋零嘴放西瓜旁边了,余成宋刚要说“你坐啊”,他转身又走到冰箱那儿拿了瓶冰镇的水,拿一个大玻璃杯装着,看不出来是什么。   “尝尝,”殷顾给他倒了一杯,“应该挺甜的。”   “你还没吃过就让我尝,我是试毒的太监么,”余成宋喝了口,眼睛一亮,“蜂蜜水啊,挺甜的。”   “公公谬赞了,”殷顾把他腿往里推了推,“余公公,给我点儿地方。”   “你很嚣张啊,”余成宋曲起一条腿,给他腾了点地儿,随手扒拉零嘴儿,“这一堆东西往前一摆,我都不困了。”   “昨天又熬夜了?”殷顾拆开一包鱼豆腐,“睡一上午了。”   余成宋想说哪有一上午,至少有一半时间没睡觉好么。   “后半夜三点才睡着,”他伸手够了够放殷顾那边的一袋饼干,没够着,殷顾递到他手上,“我妈大半夜的想元元了,站客厅招魂,喊了半宿。”   “元元?”殷顾看他,一脸不解,“你弟弟不是在家呢么。”   “不是那个元元,”余成宋皱了皱眉,过了会儿说:“说来话长……你算过命么?”   殷顾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倒背如流:“算过,说我会活到一百岁,快帮我浪费点儿时间吧,长命百岁太吓人了。”   “你是真的很牛逼,”余成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又忍不住乐,“你记这玩意儿干什么,留着写日记的时候凑字数么,‘我同桌今天说了句特别有意义的话,是——’。”   “引用名人名言加分儿。”殷顾一本正经。   “不愧是年级第一,”余成宋给他鼓了鼓掌,想了会儿措辞,才开始说:“这件事儿讲起来挺长的,我也没什么给别人讲的经验,你凑合听吧。”   “嗯。”殷顾看着他。   “我有个双胞胎弟弟,我跟你说过,六岁的时候没的,是淹死的,”说到这余成宋顿了一下,“他就叫余成元。”   “那你弟弟为什么也叫……?”殷顾愣了。   “得从头说,”余成宋舔了舔牙尖儿,想抽烟,“和你差不多,我跟余成元也是异卵双胞胎,长的一点也不像,我天生有点自来卷,他是直的还营养不良似的发黄,我妈说我打娘胎里就开始欺负他。而且我俩性格也不一样,他乖,我淘气。”   “可能因为他性格讨人喜欢吧,我妈从小就偏爱他,俩人一起犯错误就打我一个,他犯错误也打我。不过我当时也没觉得多不平衡,我才多大,淘气的玩泥巴能快乐一天,压根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余成宋咬碎饼干,“直到六岁那年。”   “他……出事那年。”殷顾说。   “嗯,”余成宋点头,“我爷家在乡下,每年夏天爸妈都带我和余成元去看他们,那天家里来了亲戚,我妈就让我们俩出去玩儿,别添乱。余成元提议去河边儿玩水,但我不想去,那天穿的是新衣服,弄脏了老妈不打他打我,但他一直求我,我就答应了。”   “哎,”余成宋嗤了一声,“这就叫自己作死。”   殷顾按了按他手背,余成宋反手抓住他的手,感觉心里憋着的东西缓了不少,才继续说:“农村为了浇地会挖那种很深的水塘,有的在河边儿。我们俩刚开始在水边玩,我看见一片小水坑里有鱼,就自己在坑里捉鱼。”   “我那时候就特别擅长逗自己开心,不用人陪着自己在水坑里就能玩一天,所以我没跟着他。”   “捉到一半余成元喊我,让我去大水坑和他一起扔石头,我没去,我不喜欢石头,我喜欢鱼。他就自己扔……”余成宋张了张嘴,呼出口气,“我刚捉到第一条鱼,忽然听见“扑通”一声,声音特别大,就像一个很大的东西砸进水里,不是石头……我当时都傻了,抬头喊他名字也没人回应。”   殷顾紧了紧手心。   “我在的小水坑和水塘离得远,等我跑过去除了水面上的波纹什么都没有了,我吓得边哭边跑回村里喊大人,路上摔了不知道多少次,但还是没来得及,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余成宋深吸口气,回忆像潮水一样席卷,让人喘不上气,“我亲眼看着他们把他捞上来,时间过太久了,但我一直记得,他嘴张着,嘴唇特别紫,像中毒了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好像在问我‘为什么不陪他一起玩儿’……”   “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误,”殷顾按着他手心,眉心微蹙,盯着他的眼神越发的沉,“你别把责任揽到你身上。”   “可是我妈觉得都是我的错,”余成宋摇摇头,忽然有点儿想笑,“她觉得是我故意趁大人不在把余成元带到水塘,故意推他下去,故意不早点叫人来救……”   “她为什么不觉得是她自己没照顾好孩子?”殷顾脸上明晃晃的不高兴让余成宋笑了出来。   这就是他一直让殷顾“有难过的情绪就直接说,别一个人撑着”的原因。   一件你憋得要疯了的事,你和别人倾诉,感受到对方对你的支持和理解之后,真的会轻松很多。   虽然在殷顾之前也只有周折雨知道详情。   比起天时地利,倾诉更需要人和。   “因为她受不了这个刺激,”余成宋捏了捏殷顾的手腕,清晰的脉搏让人心里莫名柔软,这些糟心的回忆也没那么让人心烦了,“比起承认是自己害死了儿子,把责任全推到一个六岁孩子的身上更让她轻松。”   “余成元死了之后她天天逢人就说是我杀的,她养了个杀人凶手,说我从小就不正常,她对我严厉是为我好,我却嫉妒余成元,杀了他……在外说完还不算,回家就打我,骂我,然后带着一身伤的我继续出去说,伤口就是她说出话的证据——亲妈都气成这样,这孩子可真是……害死弟弟的魔鬼。”   “一套程序走完,还不解气的话她就把我绑在椅子上在我耳边重复,‘都是你,你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是魔鬼,你早晚会害死所有人,谁亲近你谁倒霉,谁就死!’,天天说天天说……直到后来她决定再要一个孩子。”   “余成第么。”殷顾的声音很凉,余成宋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角度问题只能看见一截绷得很紧的下巴。   “是,不过小傻逼没投好胎,”余成宋说,“她怀孕的时候抽烟酗酒,余成第生下来腿就有残疾,而且,他长得和我太像了。”   “老妈生完他看了一眼就不想要了,老爸本来就不想要二胎,但怕老婆又怂,不敢扔,随便给余成第上了个户口。名字都是上户口的时候随便取的,第二胎,就叫余成第。倒霉孩子又多了一个。”   “所以又要了现在的余成元?”殷顾问。   “没立刻怀,生完余成第老妈身体亏损了,养了四年才又要了一胎,”余成宋笑了一声,有点讽刺,“其实现在这个和真正的余成元长得也不怎么像,不过最关键的是他不像我。”   “他一直被你妈当成余成元养到现在?”殷顾有点难以想象,一个什么都不懂自以为拥有全部母爱的孩子,以后知道真相会是什么反应。   “是啊,天天元元元元地喊,要星星不摘月亮,”余成宋啧了声,“惯得都没边儿了。”   “他毁了。”殷顾说,陈述句。   “救不回来了,”余成宋扣了扣沙发套,“其实我对他们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恨也恨过了,怨也怨过了,我现在无所谓。只是看着我妈对余成元捏着嗓子说话的德行,觉得挺恶心的。可能就因为这个,我对那些好话没什么兴趣,有事做就做了,说出来就让我想起她。”   “不是有句话么,最可怕的事就是发现我活成了她。”   “刀子嘴豆腐心早晚会让你吃亏。”殷顾看着他。   “吃就吃吧,”余成宋笑了声,“我无所谓。”   “慢慢调整吧,”殷顾低声说,“总有离开的那天。”   余成宋望向桌子上的水杯,半晌,嗯了一声。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蹲在墙角小声逼逼:宋宋身世……   (有老可爱问我文名怎么没改,因为没想出来……orz)   么么啾~~~ 第36章   周末两天过得飞快, 贾曼凝一天发八百条消息告诉他俩别忘了训练。   余成宋嫌天热,不想去,不仅自己不想去, 还撺掇殷顾也不去, 猫殷顾家给余成第特训了两天,倒霉孩子被迫两天写完三本儿练习册, 手都写肿了。   可能是他们俩太过随心所欲, 中午下课铃响,余成宋刚要站起来就被贾曼凝一嗓子定住了。   “你们俩!不许动!说的就是你们俩!”   余成宋自知理亏, 坐了回去。   贾曼凝迈着小短腿飞快地奔过来,急得直喘, 目光在他俩身上游荡, 忐忑地问:“哥哥们,动作记得怎么样了?我听她们说你们俩已经好几天没去过了??是真的吗???”   “什么动作?”余成宋一脸困惑。   “我们不是站在那儿就行了么?”殷顾一脸迷茫。   “……”贾曼凝嘴角抽了抽,这俩人在一起气人效果double kill,她捂住抽搐的心脏, 苦口婆心:“大哥们, 今天都23号了,马上就运动会,你俩得抓紧练啊, 不然到时候多丢人!”   “练什么,”余成宋靠在椅子上看她笑, “摆摆胳膊动动腿不就完了,你不会真想让我跳舞吧。”   “就算是摆胳膊动腿你也得知道你应该站哪儿摆啊, ”贾曼凝崩溃到揪头发, “队形没记住吗?第一天就教了,明天下午体育老师就验收了, 你俩还……不行,不能再堕落下去了,跟我走!”   “没吃饭呢。”余成宋懒得动,现在外边儿大太阳跟烤灯似的,出门晒出一层油。   “要勇于拼搏啊!”贾曼凝给他打气。   “可以看视频练习么?”殷顾也不是很想动。   “要勇于克服困难啊!”贾曼凝扭头冲他竖起大拇指。   “……”余成宋。   “……”殷顾。   操场上人还挺多,全是啦啦队练习的,有的连服装都换好了,花红柳绿一个比一个漂亮,唯一的不同就是人家班有Omega男生,他们班放眼望去全都是女生。   “之前不是还有俩男的么,”余成宋懒洋洋地把头发扎了起来,太热,“怎么没了?”   周围立刻爆发出一阵小欢呼,有条件地已经开始翻兜了,试图在体育老师眼皮子底下偷拍两张余成宋绑头发的照片。   这可是这学期的操场首秀!而且旁边还有殷顾!   虽然是啦啦队……   但是去年五子棋就很好看!   “知道你俩进啦啦队之后立刻被女生挤走了。”贾曼凝往旁边让了让,尽量让自己不挡住余成宋和殷顾,热情洋溢地向全操场人民展示他们班的两位种子选手。   “那他可得谢谢我们俩。”余成宋走进飘散的Omega信息素,严谨地抑制住自己别散发出一点Alpha信息素,不然这群人都得倒下。   文委正穿着队服排队型呢,看见他俩,脸上的笑歘地消失,皱眉:“你们俩这次不能逃了,明天体育老师要检查,事关班级荣誉。”   “抱歉,以后不会了。”殷顾笑了声。   文委:“……”脸红。   “其实你们俩也不要有太大压力,”贾曼凝瞥着文委,狗狗祟祟地跟他俩说小话,“你们不用做什么技术性动作,负责帅就完事儿了。”   “我站着不帅么。”余成宋眯了眯眼睛,太阳光晃得眼晕。   “帅帅帅,宋哥坠帅!”贾曼凝赶紧哄着,简直操碎了心,“但是咱也得站对位置才能更帅啊,而且也有一丢丢小动作需要记住的。”   “哦,”余成宋说,“那我能不做动作么。”   “我也不是很想做。”殷顾加一。   “不行!!!”文委安雷达了似的猛地转头瞪向他俩,“必须做!咱们班这次要扬眉吐气了!必须拿下倒数第三!”   “我怎么感觉咱们文委身上都冒火了呢。”余成宋举手鼓了鼓掌。   “热情之火吧。”殷顾跟着鼓了鼓掌。   贾曼凝:“……”你俩再气人一点儿她都要自燃了。   文委安排余成宋跟殷顾站在队伍中间,然后站在最前面指挥。   “我们从头走一边流程,余成宋殷顾,记不住的地方等会儿问我。”   余成宋举了举手表示听到了。   音乐声响起,十多个人开始扭啊扭,扭了五分多钟才停下。   动作余成宋和殷顾看一遍就记住了,站在自己班角度看都过于简单。   一群人一会儿摆心一会儿画圆的,再拿俩彩球蹦跶蹦跶,转个圈,最后喊一句十六班必胜的口号。   整套下来最高难度也是唯一看点的动作就是文委在中间会来一段酷炫的个人solo。   典型的一拖十。   “看来倒数第三的希望主要还是在咱俩身上。”殷顾对整体效果有点失望,或许穿上小裙子能好一点儿?   “你把衣服脱了跳一圈儿,”余成宋看着他乐,手里的彩球哗啦哗啦的,质量还挺好,“正数第三都是你的。”   “会被抓走的。”殷顾一脸遗憾。   余成宋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会被抓走你就脱了?你好骚啊。   文委不放心,又单独教了他们俩一遍。   动作简单到闭着眼睛都能做对,和贾曼凝说的没多大差别——知道自己该站在哪儿任务就完成三分之二了。   先跟着队伍溜达三圈,第四圈站中间给全校同学比个心,之后殷顾或者余成宋把对方抱起来转一圈,然后继续溜达,第六圈的时候俩人一人一只胳膊把文委扶起来,文委来个后空翻,最后一圈跟着全体成员把球抛向天空——最强工具人。   “谁抱谁?”余成宋看向贾曼凝,恶魔低语,“想好了再说。”   送命题。   贾曼凝看着余成宋骨节分明阳光下白的快透明的手,想象了一下这只手拧断自己脖子的画面,果断选择宋哥。   “当然是你抱殷顾!”   “嗯?”殷顾抬头。   “殷顾同学,”贾曼凝握紧拳头举到胸前,眼神坚定,“为了班级荣誉!”   “我都可以,”殷顾笑了声,“别紧张。”   贾曼凝感动得差点哭出来,这是半年多以来最好带的一个。   “不过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殷顾看了眼余成宋,下巴点了点斜后方,“我们两个同时参加啦啦队,但是‘最受欢迎啦啦队员’只有一个。”   余成宋扭头看向后面,一群拿着手机的Omega凑在一起吵得不可开交,脸红脖子粗的。   他稍稍注意就听清了这小撮人的小声逼逼。   “不是说好了给宋哥投票吗,你怎么叛|变!”   “我不管……反正我要给殷顾投票,他那天还看我笑来着!”   “宋哥又不是不会笑!”   “哎哎哎别吵了,他们俩都是一个班的,关系也好,给谁不一样。”   “可是去年周折雨和宋哥一起我们就选宋哥了啊。”   “周折雨那根花心大萝卜也配?”   “对,不配!”   ……   “周折雨都要哭了,”余成宋忍不住乐,怼了怼殷顾胳膊,“不能录下来,可惜了。”   殷顾刚要说话,忽然有个女生冲着这边喊:“你们俩谁想要票啊?”   余成宋瞅了她们一眼,没说话。   女生不死心,又喊:“殷顾你想要票吗?”   殷顾偏头看向她们,弯着眼睛笑了声:“给他吧,他比我帅。”   惊起一片兴奋的尖叫。   余成宋微微挑眉,不知道怎么,就想凑个热闹,懒洋洋地跟着喊:“给他呗,年级第一实至名归。”   尖叫声高了一个度,有几个激动地抱到一起喊,夹杂着听不懂的“磕到了”、“是真的”。   也没有台阶,不知道磕哪了。   正想着,忽然有人说了句“我就说他俩有戏!”。   余成宋怼向殷顾的胳膊一顿,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掏出手机看了眼。   有戏,什么戏,京剧?豫剧?黄梅戏?还是……感情戏?   我操……   “想什么呢,”殷顾接过班长扔过来的矿泉水,递给他一瓶,“这么认真。”   “……想你穿小裙子的照片能卖多少钱呢。”余成宋拧开喝了一口,压下心底的翻江倒海。   “应该没你的贵,”殷顾翻出几张照片给他看,一脸遗憾,“昨天在群里买了一套日常高糊写真,花了五十六,结果只有十六张,还没修过清晰度,我找卖家理论,她把我拉黑了。”   “我操……”余成宋都惊了,扒拉了两下屏幕,不知道什么阴间角度拍的他下课趴桌子上睡觉的照片,糊的只能从座位上看出是他,市场价五块钱都不值,殷顾这脑袋怎么考的年级第一,换人了吧。   “我不是和你说了么,有钱没处花的时候找我,”余成宋满脸同情,“随便拍,十块钱一张高清照片,加规定姿势十八,再加规定地点二十八,童叟无欺可以议价。”   “真的么?”殷顾掏出手机,“我当真了。”   “比珍珠还真。”余成宋手机响了一声,翻出来。   殷顾转账100元。   “这么有钱,”余成宋点了收款,揣起手机,边把头发绑紧了点儿边偏头看他,“来吧十连拍,全方位无死角随便拍。”   “这是一张的钱,”殷顾看着他的动作,嘴角勾了勾,认真指挥:“附加要求:你在主|席台指着我喊殷顾你真帅。”   “……你怎么不直接让我上去裸奔。”余成宋火速把钱退了回去。   做人有底线,卖艺不卖|身。   “会被抓起来的,”殷顾又把钱退了回去,想了想,“你还是穿裙子吧,别穿太短的,过膝盖的正好,民国风。”   “嘶……”余成宋上下瞅了他一会儿,“我觉得你也应该拍一个,你应该穿文委那种的,越短越好,长的都显不出你骚来。”   “谢谢夸奖,”殷顾乐,“我都不好意思了。”   “别在那儿打情骂俏了!”文委忽然喊,“时间紧任务急!快过来训练!”   这个词用得可真精准。   余成宋觉得他跟殷顾确实有点儿问题,但问题从哪出现的他暂时还没找到源头,或者也没想找,他——   “快点儿啊!”文委催。   “一会儿画方一会儿画圆的,”余成宋边往那边走边低声说,“还能练出六边形么。”   “你可以穿六边形的裙子,”殷顾也低声说,“虽然不太好买。”   “你为什么长了张嘴?”余成宋看他。   “我觉得,还是有点用的。”殷顾也看他。   余成宋没说话。   确实有点儿。   挺好亲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端着茶缸子蹲在窗台上说:文名就不改了吧,我也想不出来……自暴自弃点烟望天.jpg   (二更很晚orz)   爱你们哟! 第37章   文委说特训就特训, 下午第1节 老李的物理都被她推了,请假专门训他俩,余成宋逃了三回都被喊回去了, 一直训到他倒着都能做一遍动作才被放走。   “我是不是熟了。”余成宋摸了摸头发, 烫手。   “我也熟了。”殷顾叹了口气。   “嗡——”   “你电话响了。”殷顾提醒。   “我知道,”余成宋拿出手机, 来电显示上的余成第班主任让他微微一愣, “喂?老师?”   “余成第哥哥!你快来市中心医院一趟!你妈妈跑到学校把余成第头砸破了,现在在医院闹呢!”   “市中心医院?”余成宋心脏猛地一跳, 握紧手机,边往操场外走边说, “伤严重吗?大夫怎么说?”   “缝针了, 但是你妈妈不交钱,还想打他。”   “那你们报警啊!拦不住一个精神病吗!”余成宋挂掉电话转头看殷顾,刚要说话。   “一起去!”殷顾拽着他跑。   余成宋头皮发麻,居然找到学校去了, 这他妈得是犯了多大的疯!   中心医院离学校不远, 十多分钟后余成宋和殷顾出现在医院大厅,边给班主任打电话边往急诊跑。   已经不用打电话了,刚往里走一点就能听见余成第和老妈的声音。   一个哭的嗓子嘶哑, 一个尖利地咒骂。   “这边。”殷顾拽了他一下。   余成宋现在脑袋里全是操,跟着他拐进急诊室, 映入眼帘的慌乱让他在门口站住。   余成第缩在墙角,脑袋上包了纱布,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旁边护着他的小护士也一脸惊恐。   老妈被护士和余成第班主任拦在病床旁,一下下往余成第那边闯, 手里举着手机声嘶力竭地喊:“你死!你死!你必须死!”   “您冷静一下!您再这样我们报警了!”   “余成第家长!你儿子马上来了!”   余成宋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直冲脑门,天灵盖都顶不住了,径直喷出来砸在天花板上。   他冲过去一把扯开老妈,抓住她脖子按到墙上:“你他妈疯也给我回家疯!这是医院!”   老妈愣了一下,然后更愤怒了,扬手抓他脸,尖声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把元元的照片藏起来了!是不是你!”   “你自己精神不好记不住放哪儿,现在又开始到处找人给你背锅了是吗!”余成宋偏头,脖子被抓了一道血痕,疼痛刺激神经,他一把把老妈摔到病床上,咬牙:“你他妈看看站在你面前的还是那个随你撒气的小屁孩儿吗!再乱怪这个怪那个我弄死余成元!”   “那就是他!”老妈头发散开,趴在病床上狼狈地指向余成第,嗓音尖哑:“那就是他!他把元元的照片偷走了!撕了!小兔崽子!和你哥一样没良心!一样毒!害死我的儿子不够还想害死我!”   动静太大,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每张脸上都写满了“看好戏”和“快闹大”。   明明是医院这种充满悲欢离合的地方,却没有人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更多的是带着丑恶的心思去窥探别人的不幸,以此慰藉自己黑透了的心。   殷顾皱眉扫了一圈,走到余成宋身边,按了按他肩膀,沉声说:“先带成第回家。”   余成宋深吸一口气,嗯了声,甚至没敢看周围人的目光。   从小就这样,永远有一群人围着他,眼神厌恶惊恐,记忆里的脸随着时间模糊,只剩下一张张嘴,说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话。   “走——”   “走?你要去哪儿!”老妈忽然爬起来抓住他胳膊,用力到枯瘦的手臂血管暴起,眼球凸出,瞪着他,“早晚你也得把他害死了!你害死元元,你还要害死余成第这个小兔崽子!你就是个魔鬼!谁和你在一起谁倒霉——”   “啪!!!”   “你说够了没有?!”   余成宋收回手,胸口剧烈起伏,掌心的痛微不足道,却让他抖得抬不起来,连声音都低了下去,“说够了滚回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老妈被这个巴掌扇蒙了,跌坐在地上,精神崩溃地开始哭,边哭边捂着脸喊:“我亲儿子……就这么打我……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儿子啊……他还杀了他弟弟,他杀了他六岁的弟弟啊……可让我怎么活啊……”   周围的医生患者看不懂这出家庭伦理剧,但同情弱者是下意识的反应,有些还秉持着原则,默默看着,另一些不明真相的已经开始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指点点。   “不会是儿子给妈打疯了吧……”   “哎哟现在的孩子惯得啊,还不如养条狗呢,白眼狼……”   “弟弟也是他打死的?这孩子怎么教育的。”   “怎么教育也怪不到妈头上,亲妈怎么可能亏了孩子,就是条白眼狼,这样的孩子趁早掐死了算了。”   “当妈的真不容易啊……”   余成宋低着头,拳头攥得指尖泛白,却感觉不到疼,耳边一声声的“白眼狼”、“畜生”、“杀人凶手”一下下砸在身上,头破血流……   他想喊出声,不是,不是,他妈在撒谎,他是无辜的!   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按住,记忆回到黑暗的小时候……   他总是被老妈带出去展览一身的伤,怎么哭喊反驳周围人都冷漠地摇头,同情地看向他妈,然后若无其事地说一些刀刀见血的话。   “节哀吧,你也不容易,还得养着他……”   “要不这孩子就别要了吧,看着就不正……”   “你要不要算算,我看这崽子和你面相不和,克兄弟!”   “都死了能不克吗……他还瞪我,真吓人啊……”   ……   没有。   不是我。   我谁也没杀。   别他妈瞎说!   闭嘴……   闭嘴……   闭嘴!!!   “闭嘴!”   余成宋猛地抬头。   殷顾脸色阴沉地盯着那群人,血腥味凶猛地砸下来,四周顿时只剩下困难的抽气声。   一直到医生反应过来要拦他,殷顾才收回信息素,握住他的手,安抚地看着他,轻声说:“先带成第回家,这边我解决。”   余成宋脑袋里还是记忆里的一幕幕,听见话,没反应过来,看着他没动。   殷顾捏了捏他手心,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说:“带成第出去打车,我马上到。”   余成宋这次听懂了,依言过去抱起余成第,走出了急诊室。   他没回头看殷顾怎么“解决”的,也没问大夫多少医药费,只是抱着余成第一路走出医院,站在马路上拦了辆车。   “昌盛小区,”他没迟疑地报了殷顾家的地址,“等一会儿,还有一个人。”   “那得加钱啊。”司机为难。   “随便。”余成宋看向窗外。   殷顾二十分钟之后才从医院出来,期间司机一直催,最后余成宋扔了一百块钱,安静了。   一路谁也没说话,一直到上楼进屋。   余成宋坐到沙发上,看着殷顾带余成第进卧室、看伤、安慰、准备零嘴……他都没说一句话。   他应该给余成第班主任打个电话,至少说句对不起,再说句谢谢。   但是提不起力气,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坐着,靠着,趴着。   最好再闭上眼睛,三天三夜不睁开。   卧室门被推开,殷顾走了出来。   余成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声音从没有过的疲惫:“你先去给他讲题吧,我自己,待会儿。”   殷顾没说话,走到他面前,弯下腰,直接抱住了他。   余成宋这一刻忽然就绷不住了,猛地站起来抱了回去。   殷顾被他撞得磕到茶几上,又很快稳住,抱紧他,轻拍着他后背。   四周都是殷顾的气息,掩盖住医院的消毒水味,余成宋眼底一湿,咬紧牙,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埋进了殷顾肩膀。   这一瞬间他什么都不想顾虑,眼里只有殷顾和他操蛋的心情。他就想抱着殷顾正儿八经地发泄一场。   除了殷顾,他也想不出第二个可以让他放肆地哭的人。   ……   他哭得嗓子发干,眼泪全洇进了殷顾的衣服里。   殷顾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平时习惯把血腥味藏起来,只剩下檀香,每次闻到都让余成宋有种青灯古佛的沉静感。   让他瞬间平静下来。   就像殷顾这个人,无论平时逗嘴的时候多轻佻,真正给人的感觉还是稳重、靠谱。   殷顾有两种信息素,可能和从小他爸他妈的变态控制欲有关,一边想放纵自己,一边装作三好学生……   余成宋不自觉地走神。   殷顾说什么都轻描淡写的,一点儿写作文时候的笔力都没有,都这样了那天听殷顾说他还是气得想踹桌子……   他忍不住收紧胳膊。   “好点儿了么?”殷顾揉了揉他后脑勺的头发,贴着他耳朵问。   “我要是说——操……”余成宋给自己吓一跳。   竟然哭出了哭腔,真特么丢——人?   其实……还好,可能因为抱着的人是殷顾,也可能因为他们俩已经突破了伦理……的关系,余成宋居然没觉得多对不起自己的脸皮。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已经没有脸皮这个东西了。   “嗓子不舒服?”殷顾轻声问,“喝水么?”   余成宋吸了吸鼻子,确认自己哭腔不难听才说:“你那个蜂蜜水,还有么。”   “有,”殷顾说,“我给你倒。”   “哦。”余成宋说。   说完也没松手,殷顾也没松手。   过了不知道多久,殷顾才捏了捏他肩膀,问:“饿不饿?”   “……有点儿。”余成宋觉得他是哭累的,毕竟没什么经验的事儿。   “那订份外卖吧,”殷顾说,“附近新开了一家炸鸡店,我上次买了一回,还不错。”   “外卖吃多了肠胃炎。”余成宋下巴在他肩膀上磕了磕。   “偶尔一次不至于吧吗,”殷顾笑了声,“真的挺好吃的。”   “那订吧,你说的我也有点儿馋了,”余成宋说,“我的那份要甜酱。”   “行,”殷顾笑了笑,敲了敲他后腰,“那你先松开我啊。”   “我抱着你影响你订外卖了?”余成宋啧了声,非常不好说话地紧了紧胳膊。   “不影响,”殷顾瞥了眼远在天边的手机,“但需要你配合。”   “怎么配——”余成宋没说完殷顾就动了。   和他保持着锅贴的姿势,螃蟹似地横移一步,然后停住,“到你了。”   “这么有难度。”余成宋跟着挪了一步。   殷顾又挪。   余成宋也挪。   俩人神经病似的螃蟹附体挪了好几分钟才挪到饮水机那儿拿了手机。   余成宋笑得肚子抽搐,不得不松开殷顾捂住肚子。“操,你是不是傻逼……靠,我也是。”   殷顾扶着饮水机,看着他笑得停不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喝了口茶说:Alpha Alpha哭吧哭吧不是罪…… 第38章   “不等肠胃炎先笑出腹肌了。”殷顾揉了揉肚子, 笑得酸疼。   “那不就十六块了。”余成宋边乐边扶住饮水机,感觉他能把饮水机敲漏了。   “算得真好。”殷顾一脸称赞地啪啪啪啪拍手。   “你怎么这么欠抽,”余成宋瞅了他一眼, “快点儿订, 不说没感觉,你一说我觉得我再不吃东西马上就死了。”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殷顾点开手机, 看了他一眼。   “你还信这个啊?”余成宋乐了, “楼下大爷大妈们都知道相信科学了,你不觉得有点跟不上时代了么。”   “以前不信, ”殷顾说,“现在信了一点点, 毕竟要尊重每一种存在, 缘分是很奇妙的。”   “行吧。”余成宋说。   “成第有忌口么?不吃辣什么的。”殷顾点好他们俩的炸鸡,又添了两瓶啤酒。   “没有,猪怎么喂他怎么喂就行,”余成宋走到他身边看他手机, “小要饭的什么都爱吃。”   “嗯, ”殷顾点头,“那和你一样。”   “咱俩堂堂正正地打一架吧,”余成宋瞅他, “我说真的。”   “算了,”殷顾乐, “我好害怕。”   炸鸡二十分钟就送到了,三个人挤在茶几上吃, 余成宋坐中间。   放肆地哭一场确实耗费体力, 他都没顾得上夸炸鸡好吃,自顾自埋着脑袋往嘴里扔。   “我也没说要抢你的, ”殷顾递给他一瓶开好的啤酒,“慢点儿吃。”   “慢了就没气氛了,”余成宋随口胡诌,喝了口啤酒,一路凉到肚子,“爽。”   气氛到了,余成宋心情也跟着明亮了,大慈大悲地给余成第倒了杯橙汁,推过去。   余成第也吃嗨了,以至于忘乎所以到问出了:“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这种送命题。   “嗯?”余成宋拿炸鸡的手一顿,看向他,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是啊,一想——”   “我这个酱也挺好吃的,”殷顾快速拿了一块沾了酱的鸡肉放到他嘴边,笑着说:“你尝尝。”   余成宋看着眼前的手,喉结滚了滚,张开嘴。   真是青春到心绪飘飞的年纪,隔着塑料袋碰到殷顾手指的一瞬间,余成宋觉得他现在不对劲儿了。   他真健康。   人一尴尬就习惯转移话题,而现在屋里除了事件起因只有一个余成第——   “小傻逼你唔——”余成宋看向殷顾。   “好像没那么凉了,”殷顾把喂到他嘴边的蜂蜜水又往他嘴唇上贴了贴,“你尝尝,不行我放冰箱冷冻冰一下。”   “操,”余成宋气乐了,把嘴里东西咽下去,又喝了口蜂蜜水,才指着他说:“你就惯着他吧。”   “我惯着谁了?”殷顾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不就惯着你了么。”   余成宋嘴张了张,发现自己居然没办法反驳。   按殷顾的性格看,他确实挑战了不少底线,安然无恙没打起来不说,还占了得寸进尺地便宜……   这句话居然如此无懈可击。   他憋了半天,憋得炸鸡都不香了,才憋出一句能勉强打个平手的话:“我没惯着你?”   “是是是,惯着了,”殷顾又喂他一块,“尝尝这个有点辣的酱,也挺好吃,这个程度的辣你应该能接受。”   余成宋张嘴,差点咬了殷顾手指头。   余成第看看大哥,又看看顾哥,最后鸟悄鸟悄地往顾哥这边挪了挪。   总感觉大哥要爆炸了……   吃完饭殷顾去厨房洗碗,余成宋靠在沙发上消食,胳膊搭在余成第沙发后面,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他后背。   “怎么回事儿,”余成宋抽了口烟,扫了他一眼,“从头说。”   “我今天中午在班里写作业,没出去玩儿——”余成第两句就被打断。   “没人夸你用功,”余成宋拍了他脑袋一下,“说重点。”   “这就是重点!”余成第气得皱眉,加快语速:“然后班长忽然在门口喊我,说妈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他们逗我呢,就出去了。”   “他们逗你呢你不应该不理他们么,”余成宋说,“你出去就说明你想跟人家玩儿,还假兮兮地说什么写作业,小傻逼。”   “你……”余成第攥紧拳头,“这,这也不是重点!你还说!”   “哦,那我错了,”余成宋轻飘飘地扔下一句道歉,指尖划了划他脑袋上的纱布,“说吧,怎么弄的。”   大哥下手一向没轻没重,余成第怕疼,躲了一下,没躲开,但脑袋上的手力度轻到没有,他放心地坐直了。   “然后我看见老妈了,她表情挺正常地喊我过去,我就,我就过去了……”余成第有点心虚地看向余成宋,看他没讽刺挖苦才继续说:“她问我是不是我偷了余成元的照片,我说没有,她又问是不是你,我说也不是。然后她就疯了,按着我脑袋往楼梯上磕……”   “知道从哪儿开始错了么?”余成宋掸了掸烟灰,看着他。   “……我,我不应该和她出去。”余成第低下头。   “第二个呢。”余成宋说。   “……第,第二个?”余成第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她打你你不会打她么?”余成宋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傻逼呢,站着挨打?”   “我……忘了……”余成第低着头,手指快绞成麻花了。   “然后?”余成宋问。   “然后……然后……”余成第汗都冒出来了,每次挨打大哥都带他反省,到底哪步做的不对,这时候的大哥特别严厉,他不敢反驳,“我下次肯定还手!”   “确认打得过再还手,不然你送人头么,”余成宋戳了他脑袋一下,“确认能跑就立刻跑,抓着你就咬她胳膊踹她腿,趁她不注意使劲跑,别回头。”   “哦……”余成第点头。   “知道为什么不能回头么?”余成宋看了眼厨房,殷顾弄掉个铁盆,哐的一声,还带回音。   “不知道……”余成第希冀地看向他,找寻答案。   但缺德大哥只想逗他。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余成宋啧了声,遗憾地看着他,“没治了你,换头吧。”   “你……你事儿真多!”余成第咬牙切齿。   “因为你蠢。”余成宋勾了勾嘴角,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小傻逼头磕破了,脑瓜崩都得找着角度弹。   “顾哥事情就没你多。”余成第气鼓鼓地说。   “那是他惯着你,”余成宋不自觉又瞅向厨房,殷顾偶尔露出个背影,白色T恤,后背挺得很直,“有人管着你就得有人含辛茹苦地骂你,不用感恩,我自愿的。”   “……”余成第瞪他,“不要脸。”   殷顾收拾好厨房出来,正看见一脸郁闷的余成第,忍不住笑:“怎么又欺负小孩儿。”   “孩儿他妈,”余成宋懒洋洋地按灭烟头,没骨头似的往沙发上靠了靠,“你怎么这么娇气。”   “嗯?”殷顾坐到他旁边,把洗好的苹果一人一个递过去,“我怎么了?”   “这样,”余成宋捏了捏余成第的婴儿肥,掐红了都,又看殷顾,“是不是心都疼碎了啊。”   “是啊,”殷顾叹了口气,“比成第的作文还碎。”   “……”余成第看傻了,怎么感觉受伤的总是他。   六点多的时候余成宋接到了周折雨的电话,看见来电显示才想起来忘告诉他自己提前走了。   他走到阳台接电话,刚按下接听对面就一连串高分贝震惊。   “我靠我靠我靠!你不在家在哪儿呢?邻居说你一直没回家?学校也不在!你现在好他妈神秘一男的!”   “啊?”余成宋一愣,“你去我家了?”   “操,不然呢!”周折雨那边风声呼呼,应该在骑车,“你妈今天太狠了,我就敲个门都差点给我开瓢,幸亏我身手矫健跑得快!”   “那可能因为你跟我关系太好,”余成宋缺德地笑了半天,“你身上有buff。”   “是他妈的debuff吧!”周折雨一顿嚎,“我妈让我给你送点儿红烧肉,你居然不在家,让我一个人面对风雨!你在哪儿呢?”   “中午我妈去学校把成第打了,”余成宋说,“我去医院接他来着。”   “卧槽!”周折雨震惊,随即担心地问:“成第没事儿吧?你们俩现在躲哪儿了?怎么没来我家啊?我家空着呢。”   “……”余成宋看了眼自己的地理位置,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直说:“在殷顾家。”   “我他妈就知道!”周折雨大喊一声。   余成宋让他吓一跳,“你他妈知道个瘠薄!”   这种来自好兄弟的评论让他意外的有点恐惧,某个答案在心底蠢蠢欲动呼之欲出,他却开始打退堂鼓。   其实不算退堂鼓,只能说是习惯了自己答题的选手冷不丁翻到答案页忍不住怀疑正确答案的心理。   “咱哥俩的关系到底还是输给了爱情!”周折雨痛苦地嘶吼,余成宋都能想象此时街上遛弯逗鸟的大爷大妈是怎么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他的。   “瞎哔哔什么呢,”余成宋摸出烟盒,捏了捏,“我俩爱什么情。”   “得了,跟你说不明白,渣男,”周折雨说,“你还要红烧肉么,要的话我可以捧着我撕碎的心送到你们爱的巢穴。”   “你明天给我带学校去。”余成宋自动忽略爱的巢穴,个傻逼语文没及过格逼词儿还不少。   “不可能,”周折雨斩钉截铁,“明天的话我只能装我肚子里给你带学校去。”   “你——”余成宋不经意地偏头,一下瞥见了门口的影子。   他没关阳台门,周折雨的大嗓门这个距离绝对能听见他说什么。不知道殷顾什么时候过来的,他那句“我俩爱什么情”听没听见,听见多少。   顿时有点忐忑。   “要不要?”殷顾表情自然地举了举手里的旺仔牛奶,笑了声:“冰过的。”   鉴于这人就算天塌了也能笑得出来的演技,余成宋没擅自下结论,抬手接住牛奶,随口问:“他写完作业了?”   “嗯,”殷顾说,“我一会儿帮他看看英语。”   “你俩相处这么自然吗?”周折雨忽然问。   余成宋看着殷顾的背影,低声说:“这特么算狗屁的自然。”   这不就是他跟殷顾正常说话么。   “我操这不算?”周折雨莫名愤怒,“以前你普天之下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这么放松好吧?”   “那你好棒哦。”余成宋给他鼓了鼓掌。   “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说话阴阳怪气的。”周折雨说。   “跟殷顾学的,”余成宋说,“你要是见过他人皮下边的真面目,你就知道什么叫阴阳怪气了。”   “你现在离了他都不会说话了!”周折雨啧啧,“我看你是吃枣药丸。”   “你那双眼睛能看见个瘠薄。”余成宋嗤了声,心里却开始没底。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挥舞双臂:哎呦哎呦哎哟哟!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想给老可爱发个红包的作者蹲在椅子上说:前二十名评论发红包!)   爱死你们啦! 第39章   晚上睡觉, 余成第再次被大哥安排到沙发上,不仅如此,还要冷嘲热讽。   “你上辈子肯定是个电动牙刷, ”余成宋给他扔了个枕头, 边笑边揉他脑袋,“磨牙都能磨出火星子, 谁和你一起睡谁倒霉。”   “顾哥……”余成第刚说俩字就被大哥无情打断。   “你顾哥宁可跟我睡沙发也不乐意跟你睡床, 你自己反省反省。”余成宋说。   睡觉之前余成宋习惯性侧躺着刷手机。   “嗯?”殷顾忽然说。   “怎么了?”余成宋看他。   “班长给你发消息了么?”殷顾直接把手机屏幕给他看。   “没有,”余成宋往他那边挪了挪, “我看看。”   “那估计是怕你生气没敢先和你说,”殷顾好笑地看着屏幕, “但是没想到咱俩在一起。”   在一起。   怎么在一起。   哦, 睡在一起。   操。   更不对劲儿了。   余成宋轻咳了声,看聊天记录转移注意力。   贾曼凝:顾哥,衣服做好了!明天就可以试穿了!   殷同学:验收的时候要穿么?   贾曼凝:不穿!保持神秘性!先不给他们看,惊喜!!!   “是惊吓吧, ”余成宋放下手机, “之前总逃训练,也没问到底什么样儿。”   “他们应该不敢坑宋哥吧,”殷顾看了他一眼, 眼底全是笑意,“一中传奇呢。”   “屁的传奇, ”余成宋被下面的脚踢了他小腿一下,仰躺过去, “为了班级荣誉, 这群班委能站在刀尖上跳舞。”   “老李的凝聚力真的挺强的。”殷顾动了动小腿,没反抗。   “人格魅力吧, ”余成宋说,“比亲爹亲妈还上心。”   第二天余成宋跟殷顾早早到校,一直等到第1节 快上课贾曼凝才带着一群Omega抱着一堆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跑进班。   余成宋看过去,正撞上贾曼凝的目光。   贾曼凝心虚地移开了脑袋瓜,低头猫进了座位。   “……”余成宋。   “看来班长要在刀尖上跳舞了。”殷顾小声说。   余成宋拍了他大腿一下,也小声:“一起起舞吧。” 第1节 下课,贾曼凝拎着塑料袋给啦啦队员挨个发衣服,班里人都若有若无地往后看。   直到发完最后一个女生的队服,贾曼凝才视死如归地走向最后一排。   余成宋弯腰从殷顾桌堂里翻了瓶酸奶,插上吸管叼着,看着她蹭过来。   贾曼凝挪到殷顾旁边,忐忑发言:“宋哥,顾哥……”   殷顾笑了声没说话。   余成宋抽出张A4纸扔到殷顾桌子上,下巴点了点:“跪纸上吧,裤子别脏了。”   “不——”贾曼凝抱着两大包衣服泪眼朦胧,“哥哥们听我说,我是有苦衷的……而且,我拿项上狗头担保,衣服绝对绝对绝对好看!是我们无数Omega日日夜夜日的心血,一针一线纯手工制作……”   殷顾点点头:“预谋已久。”   余成宋眯眼:“还不知悔改。”   “哪有哪有,”贾曼凝装听不懂,深得老李真传,启动话唠模式,“实在不行我们先看看,对,至少看看衣服什么样再说穿不穿!对吧!”   “可以在这儿拆开看看么。”殷顾拿过一套,要拆。   “不行!”贾曼凝一把抓住他手腕。   不等殷顾反应,一只水笔敲在贾曼凝手背上,贾曼凝疼得一缩,看向余成宋。   “……”余成宋收回手,感觉自己的尴尬可以堆起来化作一片山脉,多年后供科学家研究,但还是很装逼地说:“好好说话。”   “哎呀就是不能看,”贾曼凝一脸神秘,“我们要悄悄变美,运动会当天惊艳所有人!”   “哦。”余成宋看了她一眼,幸亏贾曼凝神经粗没什么反应,不然他这一下……他转头。   殷顾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一眼,就这一眼,余成宋觉得他输了。   为了让自己输的不那么尴尬,他选择了更加尴尬的路:“那去办公室换?”   “去去去!”贾曼凝激动地站直,“下节课老李的,请个假就行!”   余成宋直接站起来,敲了敲殷顾肩膀:“走吧。”   殷顾跟上,跟他并排走,“你说会是什么样的?”   “肯定不会是我们喜欢的样的。”余成宋没看他。   “不喜欢也穿么?”殷顾看着他。   “你不穿?”余成宋还是没看他。   “你陪我穿我肯定穿啊。”殷顾笑了声。   “……”余成宋顿了顿,转头看他,压低声音:“这位好孩子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殷顾一脸迷茫。   “嗯个屁。”余成宋怼了他一下。   殷顾笑了半天,唇角弧度扩大,再也没下去过。   “宋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贾曼凝仰头瞅他。   余成宋低头看了她怀里的衣服一眼:“我应该心情好?”   贾曼凝缩头:“不应该。”   贾曼凝请好假,直接找了间没人的办公室,进去神神秘秘地把窗帘拉上,还锁了门,这才把衣服递给他俩。   千叮咛万嘱咐:“宋哥,不能撕啊,这可是我们的心血。”   余成宋想问你为什么光让我不撕,是看出来殷顾有一亿个小裙子了么。   “我们两个的袋子为什么比他们的大。”殷顾摸了摸,袋子是黑的,看不见里面的东西,摸起来还挺软。   “里面东西比较多……”贾曼凝咽了咽口水。   余成宋瞥了眼殷顾。   殷顾已经动作干脆地拉开了,映入眼帘的一排白色蕾丝小花边儿让余成宋眉心一跳,好悬把手里的袋子扔出去。   殷顾也不拖沓,直接把衣服整个拿了出来,抖开——一套黑白的长裙式女仆装闪瞎余成宋一双狗眼。   肩膀胸前的蕾丝、裙摆上的花纹、以及胸口上那个大蝴蝶结……余成宋拳头不仅硬了都特么要裂了。   殷顾倒是一脸淡定,又抖了抖,掉下来一个白色的耳朵发夹,戴上去也不知道是猫是狗是狐狸是狼……   余成宋想象了一下殷顾穿这身的画面,顿时觉得屋里有点热,心跳不受控制,他吸了吸鼻子,转移注意力地看向贾曼凝,“这就是你说的裤子?”   “不……”贾曼凝哆哆嗦嗦地从塑料袋里翻出一双黑丝,双手捧着,真诚地递给殷顾。   “……”余成宋。   “……”殷顾。   “那个……”贾曼凝尴尬地笑了笑,安慰:“咱班孙次次带着一群Omega亲手做的,心灵手巧,看着精致小巧,但尺寸绝对合适……”   “我还要跟你说辛苦了?”余成宋抓着袋子的动作嫌弃地变成掐住一角。   想象殷顾穿还行,真放他自己身上他没法想象。   “不用不用,”贾曼凝赶紧说,“这个还有个裙撑……”   “什么玩意儿?”余成宋看她。   “没有没有。”贾曼凝虚弱地笑。   淦,总觉得宋哥下一秒就可以掐死她怎么办!   “你的打开看看。”殷顾把自己这一身放到桌子上,表情没多大变化。   殷顾一看过来,余成宋感觉袋儿拿着都烫手,啧了一声,拉开拉链。   这回没有蕾丝了,入眼的淡粉色蝴蝶结让他差点薅下来。   他学殷顾全拽出来一抖,衣服彻底展开。   一条他形容不出来、像小时候看的迪士尼动画片里小公主穿的那种、甚至更花里胡哨的裙子,展现在眼前。   长度大概能到他膝盖,领口复杂的层层叠叠的花边和粉色白色的小女生配色让他想把衣服撕了。   他这辈子就没穿过粉色。   操了。   “贾曼凝,”余成宋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做好觉悟了么。”   贾曼凝面如死灰:“虽死无悔!”   “那你就死去吧。”余成宋把衣服扔到桌子上,一眼都不想多看。   “冷静!宋哥!冷静!”贾曼凝跑到桌子前把衣服铺好展示,满脸真诚:“你们听我说,这个大小穿着绝对合适,而且哪儿也不露……除了一截小腿。但是!别走!还有但是!有长筒袜!”   “而且这次我们十几个人想了一天才想出来的主题你们绝对喜欢!傲娇公主和腹黑女仆!多带感啊,要不是最近太忙我提笔就上了!”   “什么公主?”余成宋按了按耳朵,他不是聋了吧。   “呃……不重要,”贾曼凝怂唧唧地换了个话题,“我们都商量好了,到时候顾哥手里的彩球换成女仆托盘,宋哥你的彩球换成一只粉色玩偶兔子……你们再看看这个料子,你摸摸,多软乎……这小洋装精致的,我都想穿了。”   “送你了。”余成宋真情实感地嫌弃。   “买一送一。”殷顾可惜地看了眼余成宋。   “哥哥们——不,祖宗们!试一试吧!就试一下让我看看我们的劳动成果也行啊!”贾曼凝双手合十,眼泪汪汪,“宋哥,我们好几天晚上没睡觉,一群人就等着这一刻呢,求求求求求求求求你们俩了!”   “……”余成宋神情复杂地看了眼桌子上的裙子。   “其实,”殷顾犹豫了一下,“我都可以。”   余成宋猛地瞅他。   “我那十个亿……”殷顾小声说。   “你特么又不是真有十个亿。”余成宋瞪他。   “要不这样吧,”殷顾看着贾曼凝,“班长,你先出去等会儿,我俩试试,如果效果还可以就让你看看,不可以就不看,怎么样?”   “我什么时候——”余成宋刚要说,殷顾忽然捏了他手心一下,直接给他捏懵了。   这是俩人第一次在有第三人的情况下接触。   没反感难受,还挺……舒服的。   有种隐秘的亲近。   “行行行,不用管我,我等多久都行!”贾曼凝的角度啥也看不见,就当宋哥同意了,乐颠颠地出门,还体贴地把门关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捧着小裙子吹口哨:真漂亮啊真漂亮! 第40章   “来吧, 这位好孩子,”余成宋坐在桌子上,双手抱胸看着他, “赶紧换吧, 让我见识见识女装大佬的魅力。”   “我觉得我不穿更有魅力。”殷顾拿起桌子上衣服,看了看。   余成宋自暴自弃地没反驳他这句话。   “我以为她们再犯虎也就是奇装异服, ”余成宋单手撑着桌子, 往殷顾那边靠了靠,一起欣赏, “这特么连性都给我变好了。”   “料子摸起来还挺舒服的,”殷顾递给他, “你试试。”   “适合当抹布, ”余成宋摸了一把,嫌弃地松开手,“我那么多熊,哪个不比这个好摸。”   “是吗, 我没挨个摸过, 有机会对比一下,”殷顾笑了半天,看向他, “你不试么?”   “你试吧,”余成宋瞬间退回来, 继续双手抱胸,“我看看就得了。”   “那我试试了。”殷顾一脸淡定地抖开衣服。   余成宋眼睁睁地看着他扬手脱了校服, 露出肌肉均匀线条流畅手感奇好……的上身。   在殷顾要脱裤子的时候想起什么, 他猛地伸出尔康手:“不,你等等!”   话没说完就几步飞到门口反锁了门, 这才松了口气,站在门口捏着鼻梁,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让我缓缓,我还没准备好。”   “嗯?”殷顾放在腰上的手往下一拉,人鱼线纵入,莫名其妙:“你也不穿,你准备什么。”   “不,”余成宋走回桌子边坐下,仿佛从桌子上获取了什么力量,重新看向他,严肃地说:“我准备好了,你换吧。”   “你这么盯着我我都不好意思了。”殷顾放在裤边的手又挪了挪,腹肌藏起的两块若隐若现,成功造出“引人入胜”的效果……   “不好意思这个词和你没关系,”余成宋视线往下划了划,嗓子有点干,“快点儿换吧。”   “我脸都红了,”殷顾边笑边脱掉裤子,“真的。”   “我就没找着过你脸。”余成宋说。   殷顾闻言叹了口气,又没忍住笑了,拿起衣服直接套了上去,速度快的余成宋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开始整理领口了。   “后面的拉链,”殷顾拽了拽前面的大蝴蝶结,“帮我一下。”   余成宋心情复杂地走到他身后帮他拉上了拉链,趁殷顾看不见他狠狠滚了滚喉结。   这身衣服,平心而论,做的,非常好。   除了那些亮瞎眼的蕾丝边,也没特意弄什么假胸之类的阴间玩意儿,合身是真的合身,穿上也看不出娘来,很明显是给男生做的。   依旧能看见宽肩窄腰大长腿,裙子长度刚好到一半小腿,腰收得非常……咳,馋人。   殷顾白,衬得衣服也好看,从后面看效果真是炸裂了。   以前就听说有一群人专门支持男性Alpha也可以穿裙子,那群人真应该找殷顾当代言。   不用说话,裙子往身上一套就是最有效的广告。   正想着,殷顾忽然转了过来,看向他,唇角弯着:“怎么样?”   卧槽。   突然的正面效果……   余成宋咽了咽口水,一时间都没说出话。   心跳得跟跑了五千米再做一百个蛙跳最后得知自己中了五百万似的,咚咚咚咚……   这时候要是有人往他胸口划一刀,心能就地蹦出来弹两下。   殷顾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眼镜摘了,这张脸真他娘的惊为天人,笑得越温柔越邪性,微微挑眉带点疑惑的意思好像在问“看什么呢?”   哦,他看什么呢?   “看什么呢?”殷顾又问了一遍,“还行么?”   “哦,哦!还行!”余成宋没忍住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啧啧啧,这腰勒得,也不是勒得,本身就窄,爱不释手……   “哎,”殷顾疼一激灵,但忍着没躲,“怎么还动手呢。”   “你可能是那种一盘子砸死一群人的保镖女仆,”余成宋左右瞅瞅,瞥见桌子上的东西,“等会儿!先别脱,别动。”   “嗯?”殷顾脱衣服的手一顿。   余成宋两步走到桌子前拿起那个不知道是猫是狗是狐狸是狼的耳朵给他戴上了,然后掏出手机咔咔咔咔咔一顿连拍。“好了,脱吧。”   “拍成什么样儿了?”殷顾脱的比穿的还快,一句话的功夫已经开始穿校服裤子了。   “等等!”余成宋再次伸出尔康手,前十八年他都没怀疑过自己的性格,现在他觉得他就是个欢乐喜剧人。   小丑竟是我自己。   “又怎么了?”殷顾瞅着他乐,“宋宋,你现在很激动啊。”   “没有,”余成宋平复了一下心情,挖坑,“今天早上的粥好喝么?”   殷顾看了他一眼。   早上的粥是余成宋熬的皮蛋瘦肉粥。   相当好喝,还想再喝。   “好喝。”他说,顺着坑心甘情愿地跳了下去。   “嗯,”余成宋按住他穿裤子的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变态,嘴角勾了勾,“顾顾,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殷顾索性松了手,裤子非常微妙地掉在了地上。   余成宋眉心跳了跳,头皮发麻。   在心底告诉自己,这他妈是在学校,还是办公室,冷静点儿!   “那个,”余成宋松开按着他的手,指了指桌子,“试试。”   “因为欠你人情了么?”殷顾看着他眼睛,眼底的笑意味不明,余成宋刚要说是,他又说:“还是你想看?”   “我——”余成宋顿了顿,指着他,“你现在吃人嘴短呢。”   “你不说我不换。”殷顾看着他笑。   余成宋指着他的手放下。   殷顾这种突然的提问让他有点儿意外,但他一时间说不出“我想看”的状态更意外。   不一样了。   挺多地方。   “……我想看,特别特别想看你穿小裙子,行了吧,”余成宋瞅着他,“孩儿他妈你怎么这么墨迹呢。”   “马上换,”殷顾笑得眼睛弯着,拉长音,“孩儿他爸。”   余成宋心尖一跳。   殷顾说完拿起桌子上那套要往身上套,不过这套跟那套明显不是一个层次的,殷顾套了三回都没套进去,不得不求助孩儿他爸。   “这个怎么穿?”殷顾拿着衣服,微微挑眉。   “什么?”余成宋凑过去,研究了一下,没研究明白,“不知道,是不是绑着的,你不是一个亿的小裙子么,这个都不懂。”   “我的都是收藏,”殷顾把绳结拆开,“没亲自试过。”   “其实你可以买两套试试,”余成第帮他拆绳结,“我觉得你还挺适合的。”   “这个穿出去怕是要火。”殷顾说。   “那就在家穿呗。”余成宋随口说。   “我在家穿给谁看,”殷顾看了他一眼,“你么。”   余成宋动作一顿,半晌,笑了声:“穿呗。”   两个叱咤风云、聪明绝顶的顶级Alpha,研究了十多分钟也没研究明白这件衣服怎么回事儿,最后余成宋直接把衣服按自己瞎瘠薄猜的方法套到殷顾身上,随便抻了两下,后退两步开始欣赏。   简直。   绝了。   这个裙子的粉不是亮粉,是那种挺柔和的粉,白也不是亮白,有点乳白的意思,样式比那套女仆装复杂挺多,领口遮住锁骨,花边里连着三排蝴蝶结,裙子好几层,一动裙摆直扑棱。   这还没算贾曼凝说的什么撑。   估计那么些晚上没睡主要做的是这套,看着也确实精致,全是花纹、各种小图案、花边……   长度比女仆装短点儿,堪堪过膝盖,不过不是收腰款,但也不特别肥。   颜色虽然嫩,但架不住殷顾白,穿到身上也不是想象中的软妹子不伦不类的类型,反而非常贴殷顾气质的……闷骚。   衣型依旧是照着Alpha的身材做的,弱化了很多女性弧度,看着也不娘,反而挺……妖|艳贱|货的。   也算激发了殷顾的内心……   余成宋看完一圈感觉心脏又跑了五千米中了两千万,都不用刀划,自己就能蹦出来了。   他拿出手机绕着殷顾拍了一圈,差点说出“你能原地转一圈么”这种智障发言。   “拍成什么样了?”殷顾看着他转。   “我觉得超常发挥了。”余成宋把手机递给他,自己去翻桌子上的东西。   居然还有鞋,还是双靴子,真是不到关键时刻你都想象不到你身边同学有什么奇葩技能。   会做衣服不说,还会做鞋。   “你这个构图看得我很心酸啊。”殷顾忽然说。   “那你要自拍么,”余成宋又翻出张纸,写着每套衣服的配件,“这已经是我拍人物的顶级水准了,我平时都拍景,没怎么拍过脸。”   “你经常拍景也没拍的多好看啊,”殷顾乐了,“怎么盲目自信呢。”   “你信不信我把你照片发年级群里?”余成宋冲他竖了个中指。   纸上居然有假发?玩儿的真好啊。   “不好看么?”殷顾问。   “……好看。”余成宋摸着良心说。   “那就无所谓了。”殷顾说。   “……你是真的牛逼。”余成宋把中指换成大拇指。   “合个影吧,”殷顾摆弄他手机,看向他,“嗯?”   “随便。”嘴里这么说,余成宋已经走到他旁边了。   镜头里的两张脸没什么问题,就是再往下看殷顾那身衣服,余成宋移开视线。   再看要出问题。   “看镜头,”殷顾忽然说,“3、2、1——”   “茄子——”   “咔咔咔咔咔咔咔——”   “你拍了多少张,”余成宋翻相册,感觉他变|态了。   “不知道,”殷顾边脱衣服边笑,“回去看看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喝了口旺仔牛奶说:ohhhhhhhhhhhh~   爱你们哟~~~~~ 第41章   殷顾重新穿上校服, 把裙子随便叠了叠,也没提让余成宋试的事儿,只是问:“怎么样?”   余成宋的目光从裙子挪到他放在裙子上的手, 再挪到胳膊挪到脸, 最后停在他眼睛上,盯了一会儿, 在殷顾觉得他要拒绝的时候伸出两个手指。   “两个条件。”   “吩咐吧。”殷顾笑。   “一, 咱俩换。”余成宋说。   “嗯?”殷顾拿起花纹复杂更好看的那条裙子,不理解地看向他, “我穿这个?”   “嗯。”余成宋眼前晃过殷顾穿裙子的模样,鼻尖猛地窜上一股热流, 电光石火, 他用0.01秒的时间默背了两千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鼻血稳在了血管里。   “不好吧,”殷顾看着他笑,“她们特意给你准备的, 这么漂亮。”   “你就说换不换吧。”余成宋瞅他。漂亮是真漂亮, 但殷顾穿着更漂亮,平心而论,他更爱看殷顾穿这套。   啊, 妖|艳贱|货谁不喜欢。   “换,”殷顾应了声, “听你的。”   “嗯。”余成宋点头。   其实对他来说穿女装“穿”这一步的坎儿比“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穿”大得多,毕竟也是常年主|席台检讨大队、道歉小组的一员, 见惯了大场面, 穿个衣服而已,又不是裸奔。   如果殷顾没转学, 他绝对是一中不要脸之最。   前之最跟新之最一起穿个女装,而已。   “第二个呢?”殷顾问。   “先欠着,”余成宋摸了摸毛茸茸的耳朵,还挺软乎,“还没想好呢。”   “那就欠着吧,”殷顾好说话,“想到了再说。要不要让班长看看照片?”   “不让。”余成宋飞快地说。   “知道了,”殷顾扑哧笑了,嘴角弯着,“让她再等两天,运动会才能看见。”   就像开盲盒,买到家之后一定让你两天后才能拆,这两天就难受着吧。   “不给点教训下次能做套比基尼出来。”余成宋嗤了声。   殷顾出去喊了贾曼凝。   班长大人一脸希冀地走进来,看见穿着正常衣服的他们俩和桌子上的裙子,悲从中来,双眼含泪:“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衣服送给你们了,是我们的一片心意,比赛当天你们穿简单的夏季校服就行。”   说完掩面悲泣。   “别哭,”殷顾递给她一包纸巾,乐了,“我们也没说不穿。”   “哭得这么真情实感,”余成宋瞅了她一眼,“老李都应该给你发工资了。”   “啥?”贾曼凝一脸懵。   “我说我们会穿的。”殷顾重复。   “!”贾曼凝激动地原地蹦起来,虽然也没多高,但还是绕他俩转了好几圈,“真的啊!其实我们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只是想试试,不行的话衣服也送给你们,也算是达成心愿了!”   “衣服收下了,”余成宋说,“但是,我俩换着穿。”   “换着穿?”贾曼凝看看衣服,又看看他俩,眼睛越来越亮,魔障了似的嘀咕:“霸道女仆硬|上弓?白切黑公主的囚宠?那些难以言说的主仆二三事?虽然顾哥你太温柔了,但是你可以多看书多学习,如果你俩拍小短剧我绝对支持!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我逃课也给你俩写同人!”   “说什么呢。”余成宋听不懂。   贾曼凝眼泪汪汪地咬手绢:“要不是学业繁重我当场提笔……”   “班长,衣服你们保存还是我们拿走?”殷顾打断她提笔。   “都行都行。”贾曼凝小鸡啄米。   殷顾看向余成宋。   “放你家吧。”余成宋说。   “嗯。”   回班的时候还没下课,老李看见他们笑呵呵地鼓励了几句,还说运动会之后他会往班费里添钱给他们买奖品。   “买练习册么。”余成宋小声吐槽了一句,趴桌子上开始玩手机。   余光里殷顾拿出物理练习册认真地假装认真听课,指尖微动,笔一下一下转着。   微信突然跳动。   余成宋收回目光,点开这个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的头像——   一个高一学弟,让他“帮忙”教训校外的一个混混,要求骨折,哪骨折没说,出价一千。   这个混混他认识,或者说这边的混混他都能叫上名字。   这人挺有名的,比他大三四岁,往上算算还能算是他学长,只不过高一念了两天就辍学继承家族企业了——比起蹲校门口收保费的档次高不少。   干的事更玩命,更疯,更多同伙。   去哪都风风火火一帮人。   换句话就是,这个钱不太好赚。   他手放在屏幕上,犹豫着要不要细问。   其实之前比这个还大的他也赚了,对方骨折他也折……但现在,他有点儿担心自己影响殷顾。   殷顾有什么好影响的,又不跟他一起去。   但就是莫名其妙地担心,他要是出事儿了,殷顾在整个西远市就没朋友了吧。   寂寞如雪。   又该满大街找人battle了。   西远市和殷顾以前住的地方不一样,小城市的是是非非远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更多的麻烦都藏在暗处。   点子正的话,你在大街上打一个混混,打残了都可能没事。   点子要是背,你踩人一脚都指不定有多少人蹲你找你麻烦。   所以这活儿……   “怎么了?”   余成宋偏头,殷顾拿着块奶糖递到他眼前。   “挺长时间没接活儿了,”余成宋拿过糖撕开包装放到嘴里,小声说,“有了个大的……不太好赚。”   “什么活儿?”殷顾微微皱眉。   “下课说。”余成宋说。   ……   “大家别忘了写练习册啊,马上月考了……”铃一响班里就炸开锅,老李的声音湮灭在兴奋的吼声中。   余成宋跟殷顾径直出了班,走到操场边的一块阴凉地方坐下了。   “有人出钱让我给赵常套麻袋,”余成宋点开微信,“折哪儿也没细说,钱也没谈呢。”   这个人,和这个价,现在在他这是不对等的。   这种不对等不仅仅是他因为殷顾不想接,还有赵常确实不是这个价。   “赵常?”殷顾问。   “还算有名的混子,主要活动范围不在咱这边,在职高。”余成宋没说赵常不来这的原因是因为有他,这种明逼在殷顾面前装起来非常没意思,他俩现在的主要相处方式是交心,偶尔装逼也是陶冶情操。   “带一群小弟收摊贩保护费的,比你在小超市后面遇见的混混高了八百个档次。”   “那别去。”殷顾直接了当。   “起步价一千呢,”余成宋戳了戳手机,“现在的学弟都这么有钱,要不我也收保护费去吧。”   殷顾看着他。   “而且校外的活儿没负担,”余成宋解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烂透了。”   打残了也没心理负担。   “你平时就靠这个赚钱?”殷顾问。   “偶尔,”余成宋捡了片树叶,指尖一动,弹飞了,“主要靠喝风。”   “我认真的。”殷顾碰了他胳膊一下。   “哎,知道了,”余成宋掏出烟盒,没往外拿,捏着玩,“是靠这个,来钱快,而且我也不怎么花钱。”   “你家里——”殷顾说。   “我妈的生活费给的非常随机,”余成宋说,“给多少什么时候给都看心情,敢偷拿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还可以,余成第的那份已经四个多月没给了,学费都是我给交的。”   “你现在手里没钱了?”殷顾蹙眉。   “你转过来这一个月我什么都没干,当然没了。”余成宋抽出根烟。   “我可以——”殷顾说到一半。   “不用,”余成宋瞅着他笑了,“连着接两单大的,一个月生活费就出来了。”   “你确定?”殷顾脸上写满了怀疑。   “……不确定,”余成宋叹了口气,神奇顾顾面前不能撒谎,“我比较喜欢攒钱,趁还没受伤,接的越多越好。”   殷顾又看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我也就干两年,”余成宋说,“攒够了立刻金盆洗手。而且我已经歇了一个月了,大长假。”   “你也说了,这单不太好赚,”殷顾说,“会受伤吧?”   “如果不想让对方知道是我,那就不能用信息素,”余成宋轻描淡写,“可能麻烦点儿,受点小伤,我都习惯了。”   “那我陪你一起去。”殷顾忽然说。   “你也想赚快钱?”余成宋挑眉,“你不是技术入股么。”   “我说真的。”殷顾看着他。   “别看热闹了,好孩子,”余成宋叼住烟,背风点着了,把烟盒扔给他,“一点儿也不好玩。”   “那就别去。”殷顾拿出烟放嘴里,又借了他的火。   “我真的缺钱。”余成宋吐出烟雾,眼底很沉。   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殷顾说话之前他就猜到了殷顾会陪他去,这一发现让他歇了一个月重新背到肩上的压力轻了许多。   其实他俩也才认识一个月,就有了这种奇妙的力量。   神奇顾顾说的对,缘分这个东西,还是要信一信的。   “给成第攒钱么。”殷顾看他,又是一语道破。   “……算是吧,”余成宋说,“他也不知道会分化成什么,Beta最好,Alpha性格不好容易被孤立,Omega长得那么好看更让人操心。小傻逼。”   “你……就没想过用别的方式么,”殷顾吸了口烟,想了想,“比如补课什么的,我听钱小羽说他补课一个小时三百。”   “那是学校老师的价钱,”余成宋摇头,“校外机构一百五到二百,我这种学生只能算五十,都舍得花钱补课了,谁找学生。而且太慢了。”   “你以前经常出去打架么?”殷顾放在膝盖上的手敲了敲。   “嗯,”余成宋应声,“只要不伤得太严重,差不多每天都出去。”   “这一个月主要是避贾飞松的风头和……”他顿了顿,“也没什么时间。”   “我不建议你继续干这个,”殷顾表情认真,“太危险,万一……”   “万一的事儿多了,”余成宋瞅了他一眼,“我又不干一辈子。”   “一定要去么?”殷顾又问了一遍。   “不去你养我啊?”余成宋乐了,随口开了句玩笑。   话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了,他忍不住盯着殷顾。   “可以啊。”殷顾笑了声。   余成宋依旧看着他,殷顾唇角弯着,眼角眉梢撒着枝叶间透过的阳光,眼底的温柔浮动,要漫出来了一样。   过了好半天,余成宋收回目光,看着地上的落叶,狠狠吸了口烟。   半晌,低声说:“这单不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被子蒙头,举起手说:晚安老可爱们(被子盖头.jpg) 第42章   “马上运动会, 要是伤筋动骨不能起舞了,”余成宋笑了声,找了个更光明正大的理由, “贾曼凝能把教学楼哭倒了。”   “是么, ”殷顾看了他一眼,按灭烟蒂, “我能把昌盛小区哭倒了。”   “那还是你牛逼。”余成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几点了?”余成宋看他手机, 上课铃打了有一阵了,好孩子又陪他逃了节课, “这节是化学吧。”   “是你亲爱的生物,”殷顾点开手机, 笑了声, “你说我们现在回去会不会死。”   “死无全尸。”余成宋刚要起来的动作又坐回去。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看着操场那边的大柳树发呆。   和殷顾一起“呆着”的时候余成宋很放松,什么都不想,放空自己, 但知道身边有个人陪着的那种感觉。   他特别喜欢。   “对了, ”余成宋捡起一块小石头,扔了出去,“下午啦啦队验收我不去了, 提前走。”   “干什么去?”殷顾看他。   “接小傻逼放学,”余成宋说, “我妈这两天状态不对,快……余成元忌日了, 这两个月不定时抽风。我提前回家看着点儿, 别脑袋再开瓢了。”   “那你要一直早退么?”殷顾问。   “嗯,”余成宋点头, 气氛轻松了,顺便装了个明逼,嘴角勾了勾:“我听不听都不影响我考年级第二。”   “你要不……”殷顾罕见地没捧哏,顿了顿,说:“带成第来我家躲一段时间?”   “啊?”余成宋愣了,没反应过来。   去他家?去殷顾家?躲一段时间?同居?   我操同居?   “靠你一个人看着,总有看不到的时候,”殷顾想了想,给了个理由,“万一你妈趁你不在像那天似的忽然打人,或者更严重……”   “我吃你的喝你的还要住你的,”余成宋乐了,“我是地主老爷么。”   “那倒不是,”殷顾笑了笑,条理清晰,“你住我的就行,吃的你做,喝的你要是能做我……”   “给钱么?”余成宋也清晰。   “不给。”殷顾笑。   “那不能做。”余成宋假笑。   “一起住的话我帮成第补课也能更方便,”殷顾继续解释,“至于住……买一张小床吧,总睡沙发太可怜了。”   “……你,确定?”余成宋忍不住问。   殷顾这个话挺突如其来的,他以前都没往这想过,拖家带口举家迁徙……   总感觉这个要是答应了,就……也挺想答应的。   “嗯,”殷顾看着他,嘴角弯着,“确定。”   “住一天两天还行,一直住着你不觉得烦人吗。”余成宋说。   他小时候被老妈打出来就总往同学家里跑,一次两次还好,三次四次就能看出不对了。   孩子远比大人想的敏感,就算脸还是笑着的,态度还是热情的,也能清楚地看出来,已经不欢迎他了。   所以他除了周折雨家,再也没去别人家久住过。   比起被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更愿意露宿街头。   余成宋忍不住跟他强调:“家里突然多了两个大活人……”哪里都不方便。   “哇,”殷顾夸张地惊叹了一下,然后笑得停不下来,“多了两个死人我就吓死了。”   “我和你说正经的呢,”余成宋啧了声,“别转移话题。我还行,勉强算个厨子,余成第那小傻逼多烦人……”   “厨子在家里是老大,”殷顾放在膝盖上的手敲了敲,笑了声,“管饭的。”   “那你——”余成宋说。   “不习惯了立刻和你说,”殷顾举起三根手指,偏头笑,“保证。”   “那……行吧。”余成宋看着他,叹了口气。   午后第2节 下课,余成宋听见下课铃,刚要爬起来肩膀被敲了两下。   “走了同桌儿。”   “嗯……?”余成宋抬头,殷顾书包都收拾好了,正看着他。   他刚睡醒,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迷迷瞪瞪地眯着眼睛看殷顾:“干什么去?超市买水?”   “睡傻了吧,”殷顾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你亲弟弟,马上放学了。”   “哦,”余成宋抓了抓头发,刚要翻桌堂找皮筋,手边递过来一根,他拿着随便绑了个揪,忽然反应过来,“不对,你干嘛去?”   “跟你一起去啊,”殷顾已经站起来了,看着手机,又递给他一瓶旺仔牛奶,“起来吧,没时间睡觉了。”   “你也去?”余成宋随便往书包里装了点东西,背上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是啊,”殷顾说,“毕竟逃课也不影响我考年级第一。”   “你好厉害哦。”余成宋给他鼓了鼓掌。   刚出后门迎面撞上正跟隔壁班Omega闹的周折雨。   周折雨看见他俩,又看见他俩身后背着的包,瞬间警醒:“你俩干嘛去?是不是又要背着我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暗度陈仓……”   “接成第放学,”余成宋打断了他展示全部语文功底的表演,“去么?”   “不去,”周折雨高傲地扫了他俩一眼,“你俩去我凑什么热闹。”   “那有什么要带的么。”余成宋打了个哈欠,没太睡醒。   “哦!”周折雨瞬间变脸,笑嘻嘻地凑过来搂他,“小学对面那家麻辣烫,多麻多辣多醋,你懂得~”   “放心,”余成宋瞅着他乐,“我放我肚子里给你带回来。”   “我靠我的哥哥,你怎么还记仇呢!”周折雨对那天晚上的口出狂言悔恨不已,转头扫见默默站着但存在感爆炸的人,话音一转,“那我可让我顾哥给我带了。”   说完冲着殷顾热情似火地张开手臂:“好哥哥!咱俩——”   “别,”殷顾伸手挡住他,笑了,“不用这样,吃什么备注好发给我就行。”   “好!”周折雨一脸感动,拉过殷顾的手拍了拍,娘家人似的语重心长,“你这孩子看着就稳当,成宋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他。”   “又瞎看什么电视剧了,”余成宋给了他一脚,“都特么看魔障了。”   小学放学群魔乱舞,比初中高中舞的还狠,主要因为还有家长跟着舞。   余成宋跟殷顾一人一辆自行车,成为门口等候小崽子们放学队伍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梦回余成第家长会。”余成宋听着耳边一句句“我儿子巴拉巴拉”、“我闺女巴拉巴拉”,忍不住小声吐槽。   “挺……正常的。”殷顾对这些家长了解不深,冷不丁听一次还挺有意思。   家里那边从来不存在亲自接送上下学,刚开始是雇司机,后来大了就自己走。   这些接地气儿的话他听的少,也就没那么反感。   “你把他车把上的绿绳摘了吧,”余成宋嫌弃地看了一眼,“个傻逼。”   “是吗,我觉得还挺新鲜的。”殷顾揪了揪。   车是周折雨友情赞助的,不然余成宋就一个后座,余成第得追车跑。   下课铃响,正对着的教学楼门口没十多秒就冲出第一个小崽子,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一群。   家长们迅速往里挤,余成宋和殷顾战术后退,隔老远就看见了脑袋上傻逼兮兮地顶着一圈纱布的余成第,跟四五个同学一起往外走,小嘴叭叭的也不知道说点啥,一帮小崽子还挺激动。   余成宋感觉余成第眼神不太好,走到校门口,都往他这个方向扫了好几眼了也没看见俩大活人,自顾自地大声争论:“那道题要是不选A我吃屎!”   旁边的小胖子被震慑了,但小瘦子不为所动:“不选B我也吃屎!”   “真拼命啊,”余成宋乐了声,顾顾老师教的真好,他扬手喊:“余成第!”   余成第愣了愣,然后猛地转过头,看见他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从呆兮兮到惊喜只用了不到一秒,张嘴喊了声:“哥!”   余成宋笑着嗯了声。   余成宋没怎么接过他上下学,余成第知道大哥也得上学,也忙,平时看着同学们都有人接,虽然特别羡慕,但也没说过。   今天大哥突然接他!还带着顾哥一起!   余成第都快蹦起来了。   “那人是你哥?”小胖子张大嘴,看看余成宋,又看看余成第,眼里全是崇拜:“长得真帅,好酷!有点眼熟,是不是来过咱们班?”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跟着点头:“你哥哥是Alpha吧,好高啊!”   “嗯,”余成第使劲压了压嘴角,但还是往上翘着,故作平静地指着余成宋说:“我哥来接我了,今天你们自己回去吧,我坐我哥的车。”   “那俩都是你哥吗?”小瘦子一脸羡慕,“都是Alpha?看着好强啊!”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看着个高长得好看的就觉得强。   “左边那个和我一样有点卷头发的是我哥,来开过家长会,”余成第扒拉了一下头发,满眼小骄傲,“右边的是他好朋友,也是我哥。”   一群小崽子立刻发出羡慕的“哇”声。   余成第像个打了胜仗的小将军,昂首挺胸地往这边走,走着走着就变成了跑,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余成宋拿腿撑着车子,弯腰伸出手。   余成第用力一蹦,跳到他怀里,使劲搂着他脖子。   “哥!顾哥!”   “勒死了要。”余成宋笑了一声。   “你们怎么来啦?”余成第又跳回地上,垫着脚费劲地趴到余成宋后座上,激动的小脸红扑扑的。   余成宋转身揉了他脑袋一把,“接你。”   余成第攥了攥拳头,一把抱住了大哥的腰。   那一帮小崽子也都顺路走了过来,余成第和他们拜拜。   殷顾从兜里掏出一把奶糖给他们分了,一群人看着他俩的目光像看明星。   “拜拜。”殷顾笑着跟他们摆手。   “哥哥拜拜!”   “宋哥拜拜!”   “顾哥拜拜!”   ……   “今天英语小测了,”路上,余成第戳了戳余成宋后腰,故作不在意地说:“我考了八十二分。”   “哎哟,好厉害啊,”余成宋喊,“孩儿他妈,英语小测八十二。”   “嗯?”殷顾和他并排骑,惊喜地看向余成第,“进步这么大,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余成第刚要说话,被大哥打断。   “错那十八分儿错哪儿了?”余成宋一边忍笑一边嫌弃地说,“学明白了么?没学会没改正好意思吃?”   余成第咬咬牙,气得使劲拽了拽他衣服。   余成宋乐得停不下来,叹了口气,煞有其事:“这要是我,别说吃东西,水我都喝不下去,不学明白觉都不用睡了,还有脸吃?”   “别闹了,”殷顾边笑边从兜里翻出两块糖,大哥一块小弟一块,“晚上吃什么?”   “问你呢,”余成宋反手拍了余成第一下,“晚上吃什么?”   余成第都让大哥气懵了,反应半天才说:“想吃肉。”   “你是狗么?”余成宋无情嘲笑。   “那我们订红烧肉?酱牛肉?烤鸭?”殷顾问。   “别显摆你有钱了,”余成宋说,“订外卖,你钱大风刮来的吗。”   “顾哥,我们在你家吃吗?”余成第瞪大眼睛。   “不然呢,”余成宋逗他,“你自己回家跟老妈一起吃,她俩吃饭你吃碗。”   余成第不理他,把雀跃的小目光投向他顾哥。   “你和你哥要暂时在我家住一段时间,”殷顾摸了摸他脑袋,笑着说:“怎么样?”   “……”余成第眼睛瞪大,好半天忽然兴奋地大喊一声,一把掐住了余成宋的腰。   “哎我操,”余成宋差点给他扔下去,“你特么松手。”   “知道啦!”余成第继续喊。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慌乱地敲打键盘:下一章马上马上。   爱你们鸭鸭鸭~~~~ 第43章   三个人先去了超市。   殷顾推着小推车, 余成宋往里扔菜,余成第眼睛依依不舍地从零食区收回来,也不说磨人要, 只是帮余成宋撑着塑料袋, 往里捡鸡蛋。   殷顾看在眼里。   如果说余成宋长成现在这样全靠自己努力,那余成第的性格塑造, 余成宋这个大哥至少占一多半的功劳, 甚至更多。   虽然一脉相承的嘴硬心软,但也懂事的让人心疼。   前面拐弯左边是海鲜区, 他们要去买鱼,右边是零食区, 不在计划范围内。   殷顾刚要右拐, 余成宋突然站住,低头扫着手机上列的菜单,拍了拍余成第脑袋没受伤的地方。   “五十块钱,自己挑, 十分钟。”   余成第抬头, 瞪大眼睛,微微张着嘴,好像没想到大哥能在亲自接他放学后又让他“随便挑”, 惊喜来的太突然,整个娃呆掉。   “倒数三个数。”余成宋举起三根手指。   余成第条件反射立刻一瘸一拐地撒腿就跑。   “怎么不摔死呢, ”余成宋啧了声,收起手机, 往海鲜区走, “小短腿儿。”   “又嘴硬心软。”殷顾推车跟着。   “有意见啊?”余成宋瞅了他一眼。   “没有,”殷顾指了指水箱里的螃蟹, “想吃,能做么。”   “嘴甜点儿满汉全席都能给你备上。”余成宋抬手喊店员。   满汉全席是有吹牛逼的成分,但这种“做几个硬菜”的本事宋哥还是有的。   他带着余成第先回家,小的送去写作业,他在厨房叮叮咣咣,殷顾去商场看小床。   “好香啊,”殷顾推门进来,边换鞋边往厨房看了眼,“还没好?”   “好了,刷锅呢,”余成宋探出半截身子,瞅他,“这么快。”   “谁刷呢,”殷顾笑了声,“定了,明天送过来。”   “小傻逼刷呢,”余成宋走到桌子前坐下,“不能让他白吃白喝。”   清蒸螃蟹、红烧肉、可乐鸡翅、油焖大虾、拍黄瓜、糖拌西红柿……   “过年了。”殷顾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可乐。   两个人等余成第吭哧吭哧刷完锅才开动。   ……   两天的时间一晃过去,运动会当天余成宋和殷顾作为参赛人员早早到校,跟着班里正儿八经的运动员一起到操场集合。   运动会选在周六周日,但学校对学生的假期向来宽容,周一周二放假,开学复习一小周,下周一周二月考。   七点半,学生差不多都到了,该坐着的坐着、该站着的站着,一起听校长干脆利落无比简短的发言,“……好了,我也不啰嗦了,希望各位运动员们努力拼搏,勇争第一!”   校长刚从演讲台上下去,校艺术团立刻接上,十个人的酷炫开场街舞,炸翻天了。   余成宋在底下看着,对他们班啦啦队的实力再一次产生了担忧。   这对比,也太特么惨烈了。   文委为了班级荣誉没去校艺术团,看来是真爱。   “都赶紧换衣服换衣服,十五班下来就是咱班,艺术团演完各班啦啦队得立刻就位,”贾曼凝戴着顶鸭舌帽跑过来,在余成宋的角度看跟个小帽子成精了来回窜似的,“宋哥顾哥!你俩衣服不好穿,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他们俩异口同声。   “……”贾曼凝诡异地看着他俩,“其实我没别的意思。”   “那也不用,”余成宋瞥了她一眼,乐了,“怕你累着。”   贾曼凝仰天长叹,又去催别人了。   艺术团跳完之后各班啦啦队要拿着班级横幅绕操场两圈,每年这一幕各班都绞尽脑汁、争奇斗艳、一花更比一花红。   余成宋上次说的比基尼不是夸张,高一刚开学那场运动会,高三有个班全体男生上衣穿女生的比基尼,直接把高二那群穿裙子的学长血虐了,赢得了啦啦队第一。   他们校长特别开明,看见不仅没生气,还哈哈哈哈笑了半天,夸他们知道穿大裤衩,不然一群老爷们真穿女生比基尼夏装太不文明了。   更衣室门口,一群换好衣服的Omega、Beta期期艾艾地看着他们俩,问:“宋哥顾哥,什么时候换啊?”   “现在。”余成宋等里面最后一个Omega出来,跟殷顾一起推门进去。   余成宋动作利落地换上女仆裙子,耳朵没带,直接挂腰上了。   “我现在已经开始热了,”他扇了扇风,忍不住吐槽,“这群人也太实在了,用点儿薄布多好,快六月的天,左三层右三层的一圈下来咱俩不中暑都是牛逼。”   “我感觉我撑不到跳舞了。”殷顾叹了口气,转过身。   余成宋帮他把后面整了整。   连着在家看了两天晚上,他现在已经有了最基本的抵抗力,至少不能看一眼就穿越回春天了。   “裙子短点儿就好了,”他说,“太特么热了。”   “那就遮不住……”殷顾说。   “我知道。”余成宋止住他。   两个人从包里拿出几样东西,戴好,推门出去。   这段时间的训练加上班里同学的观察,余成宋和殷顾参加了啦啦队的事已经全校皆知。   去年他们班搞了全班穿玩偶服的创意,泯然众人矣,没收获什么关注。   这次因为有了两位真校草,他们班还没动,十五班刚冒了个头观众席就发出一阵欢呼。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贾曼凝刚要开启夸夸模式,一抬眼瞬间被面前的两个人镇住,差点跪地上。   余成宋和殷顾淡定地走出来,暴露在全校师生的目光下。   整个操场突然诡异地安静了。   没人确定这就是余成宋和殷顾,但又下意识觉得是他俩——因为压根看不见脸,两个人头上都带着龇牙带血的恐怖兔子面具。   一样的身高腿长,一个穿着女仆长裙,宽肩窄腰被裙子完美地勒出来,反手攥着一把染血的餐刀,白色围裙和面具上都洒满了“血”,他脊背挺直地站在另一个人的身旁,微微歪着头,兔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观众席。   另一个穿着粉色洋装长裙,腰上的蝴蝶结挂着把餐刀,粉色染了血,看着更像红,右手捧着一捧红色玫瑰花,左手拿着一把沾血的斧头,歪头看着旁边的“女仆兔子”。   观众席突然反应过来,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   “这个身高,这个身材,肯定是他们俩!”   “卧槽女装恐怖play!我没了啊啊啊啊啊!”   “拍拍拍拍!我的妈我的妈呀!”   “我何德何能啊我操……”   ……   贾曼凝差点厥过去,颤颤巍巍地伸手按住人中使劲掐了掐,虚弱地说:“谁,谁给他们俩买的面具。”   “我,”文委看着她,也有点没想到,“他俩也没说要干什么,我还以为提前准备万圣节呢。”   贾曼凝捂脸:“提前半年准备吗。”   但不得不说这一身的威力非常牛逼,全校视线都砸在他们班上了,手机相机的“咔咔声”就没停过,老师那边也是拍手称奇。   老李直接站起来给他们鼓掌,笑容都收不住了,隔老远冲他们喊:“辛苦了辛苦了!”   啦啦队代表班级绕操场两圈,余成宋和殷顾负责拉横幅——激情澎湃,十六不败!斗志昂扬,十六最强!   余成宋看着手边儿的激情两个大字越看越不对劲儿,他感觉主要责任还是在他,激情是好基……   路过他们班观众席的时候班里一帮人跟疯了似的,钱小羽拿着黄色的小彩旗使劲挥舞,嗓子都喊劈了:“激情澎湃!宋哥牛逼!”   余成宋想说你口号都没背下来就别出声了,但紧跟着钱小羽又嚎了一嗓子:“斗志昂扬,顾哥最强!”   顾哥最强?   余成宋猛地转过头,还没张嘴就听见殷顾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地说:“宋哥最强,宋哥最帅,我们宋哥最厉害!”   横幅挺长一条,他们俩距离挺远的,这句话他能听见,就等于身后一群扭来扭去的啦啦队员也能听见,连带着靠近的观众席都能听见。   余成宋捂了捂兔耳朵,果然,下一秒听见的人声音又高了一个档次。   都进化成畜生了,对太阳狼嗷。   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太恰当,余成宋特别想送殷顾一个中指。   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骚起来更爽了是吧!   两圈走下来余成宋这么不爱出汗的体质都受不了了,不等文委集合,摆了摆手拽着殷顾就想往更衣室走。   他想拽的是手腕,但殷顾应该是想整衣服,手一动。   他一下拉住了殷顾的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   他攥住了殷顾的手。   不等殷顾反应,周围惊起哇声一片,拍照声不绝于耳,还有喊“我就知道!”“祝99”“啊啊啊啊啊”的。   殷顾转头看向他,准确地说是那个面具看着他。   画面一点也不美,呲着血赤糊拉的牙,瞪着眼睛,和殷顾的表情应该完全相反。   殷顾大概会微微怔愣,带点惊讶地看着他,但不会问“为什么牵我”,而是把这个机会给他,让他自己找舒服的台阶。   殷顾只负责接住。   这大概算是他们俩的特殊默契,明明谁都没说话,却把即将发生的事预料得明明白白。   手心的汗慢慢染湿,殷顾把头又转了回去,两个人保持着这个姿势慢慢往更衣室走。   “你……”余成宋另一只手在袖子里抓了抓手心,智商跟着汗一起走了,问了句废话,“不热么?”   “嗯?”殷顾重新看向他,好像没想到他这个台阶如此与众不同,但依旧尽职尽责地接住,“热,不过也不能在这儿脱啊。”   “那你怎么没出汗。”余成宋握着他手的指尖挠了挠,汗都是他的,殷顾掌心很热,但没有汗。   “我不太容易出汗。”殷顾说。   “哦,”余成宋说,“我其实也是。”   一通毫无营养的对话完毕,尴尬没离开,反而呼朋引伴,绕着余成宋飞来飞去。   他忍不住微微偏头,扫着殷顾的侧脸——啊不,是侧面具,以及面具下露出的一小截脖子,衣服遮的太好了,再往下他什么也看不见。   耳边广播喇叭里不知道是谁选的歌,动感十足地在耳边震动——   “就在就在就在就在就在就在就在,这一天我要我要我要我要我要我要,你看到骄傲骄傲骄傲骄傲骄傲的心,尽情绽放放放放,魅力无限!”   ……   余成宋吸了口气,心跳的砰砰的,逐渐和歌曲节奏重合……   我要我要我要我要……   掌心的温度开始烫手,有一瞬间某个情绪告诉他松手比较好。   但他狠狠地攥住了。   太阳很漂亮,但远了晃,近了烫。   他更愿意烫。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疯狂喝水:赶上了赶上了!女装恐怖play!   (修改月考时间bug)   【“就在就在就在就在就在就在就在,这一天我要我要我要我要我要我要,你看到骄傲骄傲骄傲骄傲骄傲的心,尽情绽放放放放,魅力无限!”——歌曲名:魅力无限,歌手名:孙悦】 第44章   余成宋推开更衣室的门, 走进去的时候两个人很自然地松开了手。   殷顾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摘下面具,从桌子上拿了瓶矿泉水喝了一口。   确实不爱出汗,都这么热了, 也只是鬓角有点湿, 可能是闷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蒙着半层雾, 深情款款的……   余成宋干脆利落地摘了面具, 侧过半边身子开始换衣服。   动作看着潇洒,其实一眼都没敢往那边多看, 生怕哪一眼惹祸,让他重返春天。   套完短袖上衣, 面前被递了瓶水。   余成宋接过, 仰头喝了半瓶。“等会儿应该是五十一百四百米之类的,啦啦队主要关注这几个大分项目,差不多一上午。”   “有的累了。”殷顾笑了声。   余成宋看了他一会儿,移开视线, 把面具往包里扔, 不经意似的问:“那什么,你上回和我说你生日什么时候来着?”   “嗯?”殷顾脸上闪过迷茫,“我也不记得了, 下周吧。”   “今天都周六了。”余成宋瞅他。   “我看看今天几号,”殷顾拿出手机看了眼, “下周四,阳历五月三十一。”   “你不过阴历生日?”余成宋拉上拉链。   他们这边一般都过阴历生日, 阳历是上户口用的。   “习惯过阳历, ”殷顾笑了笑,“好记。”   “没看出来, ”余成宋说,“你也有这么糙的时候。”   “生日也没什么用,在家里吃个鸡蛋面,做个成长一岁总结,然后就没了,”殷顾叹气,“还不许出去和同学玩儿,美其名曰,成长是孤独的,需要慢慢体会。”   “这病的也不比我妈轻。”余成宋啧了声。   殷顾笑了半天。   “那你等着吧,小可怜儿,”余成宋摸了他脑袋一把,“今年生日我给你个惊喜。”   “真的么?”殷顾看着他,挑了挑眉。   “骗你是狗。”余成宋说。   “阿拉斯——”殷顾说。   “你好,”余成宋打断他,一脸严肃地伸出手,“金毛小朋友。”   “你好,”殷顾也一脸严肃,伸出手在他掌心抓了一下,“雪橇三傻。”   换好衣服出去,贾曼凝大老远冲他俩喊。   余成宋以为她要说把衣服换回去再坚持坚持什么的,但贾曼凝窜过来往他俩一人手里塞了瓶脉动,兴奋地说:“太棒了!你俩牛逼!辛苦啦辛苦啦!衣服不用穿了,天这么热,要中暑了。”   余成宋给她扔了块糖。   上午的重头戏余成宋和殷顾跟着啦啦队左跑右窜,挨个赶场,到最后余成宋已经听不清观众席的喊声了,脑袋嗡嗡的。   殷顾抛个球这群人都能激动的蹦起老高,他抱殷顾那一下余光里好几个女生喊的差点厥过去,有人扶着才没倒下。   就这还坚持挥舞小黄旗呐喊呢。   有这个意志力干点什么不好。   终于挨过上午,下午就剩下一些下下棋跳跳操之类的休闲娱乐项目。   余成宋在观众席找了个地儿闲着,殷顾有比赛——贾曼凝给报的五子棋和象棋。   文委过来喊人。   余成宋摇头,指了指坐椅子上对弈的殷顾,表示他一个人不去丢人现眼。   文委表示理解,转身走了。   喊了一上午,观众也都乏了,现在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也都懒洋洋的,有一声没一声地加油——除了殷顾这边儿。   余成宋都没看见殷顾怎么动,落个子儿观众席就一片欢呼,激动的跟国际围棋大赛似的。   他对棋最精妙的研究就是五子棋和跳棋,象棋会,但是不精,至于围棋、国际象棋一窍不通。   他眼看着殷顾一会儿五子棋一会儿象棋的来回走,不到一个小时杀到决赛——每年没这么快,这次殷顾不知道着什么急,以五分钟十分钟的速度疯狂前进,血虐象棋社、五子棋社的诸位高手,径直杀到决赛,和一个学长相对而坐。   象棋那个学长挺有名的,连着两年半的冠军。   余成宋边往嘴里扔糖球边观察殷顾。   两个人友好地握了个手,然后开始下,五分钟、十分钟……看来还挺焦——殷顾赢了。   观众们跟他创了什么世界纪录了似的,什么“殷顾我爱你!”、“啊啊啊啊啊顾哥啊啊啊啊”、“看看我看看我我好喜欢你”、“殷顾牛逼”……全喊出来了。   余成宋旁边的Omega激动的信息素溢出来了都没注意,一股橙子味儿,余成宋不得不叫了他一声提醒,Omega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捂住嘴突然哭了,转身抱着自己同学边痛哭边大喊“我圆满了”。   “……”余成宋。   他之前运动会每次都是露个脸就走,也没深入群众内部观察过,现在看了一回,觉得保持距离还挺有必要的。   殷顾在老师那边登记了成绩,转头左右看了看。   余成宋举了下胳膊,殷顾瞥见,冲这边笑了一下。   又是一阵嚎。   余成宋耳朵受不了了,殷顾再骚一下他都能聋了,捂着半边耳朵直接往他那边走。   “还来接我啊?”殷顾手一抛。   “接个瘠薄,”余成宋抬手接住,摊开手,一粒有点化了的奶糖,捏着软叽叽的,“差点儿聋了。”   “是吗,”殷顾跟他并排走,“我没听清。”   “那你已经聋了,”余成宋撕开包装,糖黏在塑料纸上,他费半天劲才咬下来,“你是不是练过,我刚看见那学长都悲愤得哭了,头一次十分钟被虐完败。”   “是练过一点儿,”殷顾笑了声,“琴棋书画——”   “样样精通。”余成宋给他竖了竖大拇指。   “不是,”殷顾把他拇指按回去,“就会书和棋。”   “哦,”余成宋收回手,忍不住撵了撵殷顾碰过的手指,这种微不足道的小接触,有时候比拥抱更让人浮想联翩,心绪翻转,春心……他赶紧换了个话题:“你那个傻逼弟弟会琴和画?”   “没有,”殷顾忍不住笑了半天,“他也是书和棋,你是不是跟周折雨看的一个电视剧。”   “你怎么一点儿戏剧性都没有。”余成宋怼了他一下。   “那我现在演一段儿?”殷顾犹豫了一下,“琴和画努努力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我感觉我天赋异禀。”   “别了,”余成宋抬手,“众目睽睽你还是别骚了。”   “很骚么?”殷顾挨着他,小声重复了一遍,“宋哥最强,宋哥最帅,我们宋哥最厉害!”   余成宋拍了拍手,也说:“顾哥第二强,顾哥第二帅,我们顾哥第二厉害!”   “一点都不霸气。”殷顾评价。   “你骚那一嗓子已经非常霸气了,”余成宋说,“不需要我再渲染了。”   几场佛系比赛结束,广播操比赛马上开始的时候余成宋带着殷顾溜了。   早上那一段儿看观众席反应,已经够他俩拿最受欢迎啦啦队员奖了,之后的项目偶尔出个镜就行。   他们俩先去接了余成第,然后回家,殷顾辅导余成第写作业,余成宋在厨房做饭。   卧室里是余成第蹩脚的中式英语和殷顾标准的牛津腔。   余成宋探出半截身子往外看了看,卧室门开着,殷顾露出个背影,脊背依旧挺得很直。   可能是有了滤镜,光看后脑勺余成宋就觉得这是个帅气的后脑勺。   现在他要为这颗帅气的后脑勺准备惊喜。   没什么经验,还有点儿紧张,他需要呼叫外援。   是个好人:给我打电话,说你有事,让我立刻过去。   折雨人:这是为何?   是个好人:情况复杂,见面再议。   折雨人:你且放心。   ……   “顾顾!”余成宋挂了电话,站在厨房门口喊。   “嗯?”殷顾手里拿着笔,转头看他,“怎么了宋宋?”   “周折雨个傻逼让我过去一趟,”余成宋脱掉围裙,“你们俩吃吧,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可能在他家吃。”   “知道了,”殷顾说,“骑车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余成第探出个脑袋。   余成宋觉得他演技挺牛逼的,而且还客串了导演编剧,身兼数职都没露馅儿。   到周折雨家他敲了敲门,婶儿给开的,看见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这么长时间不过来,不知道想婶儿是吧!”   “想死您了!”余成宋进来,“咱家吃饭了吗,我有点饿了。”   “来晚了,刚吃完,”婶儿边往厨房走边说,“等婶儿给你把炖猪蹄儿热了!可好吃了!”   余成宋也没客气:“谢谢婶儿,我先去折雨屋了啊。”   “去吧去吧!”   周折雨听见动静出来,一把拽住他进了屋,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半天,突然说:“你是不是背着殷顾要干什么?”   “你智商是弹簧吗,”余成宋忍不住乐了,“一会儿弱一会儿强的。”   “屁!”周折雨高深莫测,指了指他心口,“咱俩多少年了,你一个眼神我都知道你要干什么。”   “那我应该给你灭口,”余成宋坐下,靠在床头,随手从旁边小抽屉里翻出一兜巧克力夹心软糖,扔嘴里一个才说,“下周四殷顾生日。”   “你要给他过生日?”周折雨抢过一个,也扔嘴里了,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不然呢?你给他过?”余成宋看了他一眼,“他在这边能说的上话的也就我了,哦对,还有老李。”   “你可以让老李给他过,”周折雨逼逼,“一摞练习册管够写。”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顶着锅盖挺胸抬头地说:第二更后半夜!(溜了溜了.jpg)   (宋宋要支棱起来了,欣慰.jpg)   超级无敌爱你们!扭来扭去花式比心! 第45章   “你说我送他点儿什么好?”余成宋没搭理他, 自言自语,“他家里人脑子不好,他还没收到过正经礼物呢, 小可怜。”   周折雨把门反锁, 掏出烟点了。   他信息素就是烟草味儿,屋里的味道随便挡一挡就行, 也不怕老妈发现。   “你都这样了还同情别人呢, ”周折雨又坐回去,抽了口烟, “你俩真应该凑一个‘好可怜’组合。”   “废话跳过,”余成宋戳了戳装糖的塑料袋儿, “动动你还能用的脑袋, 好好想想,你不是最擅长哄Omega么?”   “他又不是Omega,他——”周折雨一顿,意识到什么, 猛地转过头看向他, 脖子嘎嘣一声,瞪着眼睛,指着他的手都哆嗦了, “你不会,你, 你真,你对他……”   余成宋拿过烟盒, 也点了根烟, 没抽,手里拿着。   半晌, 他说:“大概吧。”   “我操什么叫大概?!”周折雨瞪着他。   “大概?”余成宋瞅了他一眼,“可能、差不多、应该、maybe……”   “操|我没问你这个!”周折雨一脸震惊加难以置信。   余成宋莫名让他看得开始烦躁,虽然他也不确定让他烦的是周折雨现在这个熊样儿还是他自己这幅不敢直接承认的傻逼德行。   胸口闷着,压得人喘不上气。   他咬了咬烟嘴,转头看向周折雨,吸了口气,说:“是,是心动了。”   “……我操。”周折雨往后一躺,瘫住不动了。   “起来,”余成宋踹了他一脚,心里瞬间松快了,轻松的能马上跑个五千米拿个金牌,“我说完了,该你了,赶紧想,我送他点儿什么才能显出我一片真心来。”   “我操!”周折雨闻言一个鲤鱼打挺又重新坐了起来,起的太猛抱着脑袋缓了半天。   “要不你什么时候操完了通知我一声,”余成宋拿起一块糖扔到他脸上,“我先睡一觉。”   “操完了,”周折雨抹了把脸,一脸痛苦,“我秒射了。”   “个傻逼,”余成宋又踹了他一脚,没忍住乐了半天,“赶紧想。”   “想着呢想着呢,生孩子也没你这么催的,”周折雨摸着胸口,明显还没从秒射的痛苦里缓过来,过了半天才说:“以我的经验,一般动心到你这个程度,我都会捧出我的一小把真心来当礼物。”   “一小把?”余成宋瞅他,不满意地眯了眯眼睛,“你能不用你的渣男标准想爹爹么,爹爹和你不一样。”   “操!”周折雨转身瞪他,戳了戳他心窝子,“你要想捧出一整个也没人拦着你,但是你俩满打满算才认识一个月,你就捧一个出来,这都算闪婚了!他还是转学过来的,家也不在这儿,指不定哪天就揣着你心跑了,到时候你就变成财神爷了……”   “跑不了。”余成宋吸了口烟,说。   “你捧心的样子非常帅,但你散财的模样很狼狈,”周折雨捏了捏糖球,表情严肃地说:“身为和你穿过同一条开裆裤尿过同一张床的铁哥们儿,我劝你还是冷静冷静。你看殷顾那个样子……”   “他什么样子?”余成宋不乐意了,啧了声,顾顾那样子还有挑?   “你他妈把你的滤镜关了再瞪我,”周折雨闷头抽烟,指了指他,“你先别说话。”   “好,”余成宋想听听自己最好的兄弟是怎么看殷顾的,毕竟也算是婆家人……他往后靠了靠,嗓子有点发紧,“你说吧。”   “他那个样子看着就很让人不放心!”周折雨拿烟的手点了点空气,皱眉瞅他,“但这一点和你一样,你俩勉强打了个平手。”   “你是在夸我帅么。”余成宋举手。   “是的,”周折雨打了他手一下,依旧皱着眉,“放下,听我说。”   余成宋放下手。   他没想到这事儿在周折雨这儿这么严肃,他也不是没深想过,但这趟过来他只是单纯地想给殷顾好好过个生日,准备个惊喜。   不过话都到这儿了,那就一起说了吧。   “我觉得殷顾这个人不简单,一肚子心眼儿,好的时候能对你好,不好的时候翻脸就不认人……你知道绿茶吗?”周折雨怼了怼他,一脸防备,“这一阵多流行的词儿,刚开学的时候连我都没看穿他的伪装,太可怕……你这么单纯善良的Alpha让他坑沟里还得给他数钱!”   “我应该谢谢夸奖么。”余成宋叹了口气。   “随你大小便,”周折雨狠狠吸了口烟,顿了一下,转头看着他又说:“我也不是说你俩就不行什么的,我就是觉得你应该考虑清楚再做决定,趁你还没到非他不可的时候。”   周折雨拧着眉毛,“至少再多接触一段时间。”   “这些我都想过了,”余成宋坐直,拍了拍他肩膀,“我现在是认真的。”   “就是知道你是认真的我才害怕!”周折雨一脸你怎么还不明白,“他是不是你也不确定,万一,万一到时候……你他妈从小到大除了我就剩下个成第,我俩肯定跑不了,你心里边儿重新装个人废了多大劲儿,万一他跑了,你他妈……”   “我也死不了,”余成宋安慰他,“真的,你不信我?”   周折雨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   余成宋跟着叹了口气,没说话。   他其实想的比周折雨还多,但和周折雨一样,他也没想到确定答案。   每次多往后设想了一点儿思绪就断了。   万一殷顾走了,万一他俩没处多久就分了,甚至万一他刚说一句喜欢殷顾就一脸惊讶和反感……   答案都在明面上。   走了他追,但不一定追的上。   分了他还追,但也不一定追的上。   接受不了他,他继续追,但依旧是不一定追的上。   不一定,不一定,不一定……   每次看见殷顾就忍不住想,每次想到中间的时候就断。   后来他烦了。   去他妈的,爱瘠薄咋地咋地吧,认了。   不疼痛那叫青春么。   现在畏畏缩缩东想西想,多少年之后连个酒后吹牛逼的素材都没有,喝醉了都不知道为谁哭,活成个没有故事的男同学——但他更愿意为了某个人傻逼透顶,就算五年、十年后,他酒后想起这个人还是忍不住抱着酒瓶子哭,他也认了。   他更愿意认为,现在的这种喜欢,才他妈叫青春。   余成宋不知道人这一辈子遇到喜欢的人的概率有多大,看身边这位周折雨同学就能看出来,人和人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对目前的周折雨来说长得漂亮的都喜欢。   但对他来说——可能因为他长得就很帅,所以不太关注别人的颜值——所以他的喜欢是更深层次的——当然如果帅到殷顾那个地步,也有点看脸的成分——但是现在,他欣赏的是顾顾同学漂亮的灵魂……   “跳过这个让你伤感的话题,”余成宋笑了声,搂住他肩膀,捏了捏,“我们从头想想生日应该送什么。”   “送你一颗滚烫的心~”周折雨有气无力地唱了一句。   “我可以送你一个大嘴巴子。”余成宋瞅他。   “你听我说完好吗!”周折雨瞪他,“你现在对我是一点儿耐心都没有了,净哄那小狐狸精了!”   “哎哎哎,我错了,”余成宋乐的肚子直疼,“说吧说吧,我的糟糠。”   “这还差不多,”周折雨想了想,“他有没有在你面前表现过喜欢什么?你能亲自或者亲手做到的。”   “饭。”余成宋看他。   “我靠你现在不会天天给他做饭呢吧?”周折雨猛地提高嗓门儿,义愤填膺,“你俩同居我都够没想到的了,你还做饭!你以前可没这么贤惠,我都没天天吃!”   “你要和我谈恋爱么?上床么?给操么?”余成宋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都答应了天天给你做饭。”   “……那还是,算了吧,”周折雨捂了捂屁|股,“我也不是那么馋。”   “这个太没特色了,他本来就能吃着的东西,”余成宋否了,“换一个。”   那天肯定要给殷顾做顿好的,但这只是标配,不是惊喜,跟过年要穿新衣服做一桌子菜一样。   “我想想……”周折雨嘟嘟囔囔了半天,才又说:“你这么厉害,你给他做个蛋糕吧!”   “我做?”余成宋愣了一下。   “嗯,不然我做啊?而且你得亲手做,最好录个视频什么的,以后还能回味,”周折雨摸着下巴,“还有最近挺流行Alpha给对象绣点儿东西的,什么反差萌,你要不也给他做个小背包?小手套?他喜欢什么啊?”   “毛绒玩具,”余成宋想了想,“他那次来我家还挺喜欢的,摸了半天。”   “那就毛绒玩具,”周折雨说,“但是不能拿你屋里现成的,你给他重新缝一个。”   “就剩四天了,”余成宋皱了皱眉,“时间够么?”   做蛋糕对他来说不难,但是缝东西他没经验,万一到那天还没准备好,他岂不是就一个蛋糕能拿得出手了。   多尴尬。   而且一点也不正式,显得他很不重视。   “这个多好解决!你暗恋都把智商暗没了,”周折雨说,“我就说我失恋了,非要你天天陪我,咱俩逃课来我家缝。隔壁班周鑫心前两天还跟我说过,那玩意儿有卖现成布料的,都裁剪好了,你负责照说明书缝上就行,还能带暗扣,里边夹小纸条表白惊喜什么的。”   “这事儿要是成了,”余成宋按了按他肩膀,“折雨,我请你吃饭。”   “那不成呢?”周折雨看他。   “不成啊……”余成宋看着手里的巧克力糖,笑了声,“那我可能要在你家住一段时间了。”   “啧,反正你都铁了心了,那我也不说晦气话,”周折雨拿胳膊怼了怼他,“你觉得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   “百分之……七八十吧。”余成宋说。   “我又操了!”周折雨猛地瞅向他,一惊一乍,“这么低?”   “这叫保守估计。”余成宋往嘴里扔了块糖。   确实保守。   他没正经试探过殷顾的想法,他也不想试探,整的多不真诚似的,好像殷顾的喜欢不到他预期值就不值得他追了似的。   他喜欢殷顾这件事,和殷顾有多喜欢他,没关系。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拿起一挂小鞭挂在桌子旁,点着就跑:大概明天,你们懂得~   倒立比心! 第46章   和周军师一通谈话结束, 余成宋回到殷顾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直接洗脸刷牙上床睡觉。   殷顾按了灯,屋里顿时一片漆黑。   感受着空气里独属于殷顾的信息素, 余成宋闭上眼睛翻了个身, 正对着殷顾的脸。   “周折雨怎么了?”殷顾忽然问。   黑暗里的声音微微有点凉,余成宋感觉耳朵尖儿抖了一下, 睁眼看他, 刚熄灯眼睛还没适应,只能看见一个轮廓。   帅气的轮廓。   “又失恋了。”他说。   这是对好的说辞, 周折雨不仅要失恋,还要悲痛足四天, 让他有时间把熊和蛋糕弄出来。   “又?”殷顾失笑, “到底失恋过多少回。”   “不,不是又,”余成宋跟着乐了一声,现在和殷顾在一起他就想笑, 傻逼了似的, 爱情果然降智,“是又双叒叕。这次更伤心点儿,痛哭流涕, 我陪他喝两天酒发泄一下就好了。”   “两天?”殷顾顿了顿,“这么伤心么。”   “啊, 比较多愁善感,”余成宋想了想, “也可能三天四天五天六天, 说不准。”   “哦。”殷顾说。   运动会第二天忙一上午,下午是颁奖仪式, 折腾到两点多才放学,余成宋也就没去周折雨家。   校长宽宏大量,周一周二放假,补周六周日的假期。   星期一,余成宋刚睁开眼睛就被电话铃声喊了起来,一看时间——6:40。   他揉着脑袋坐起来,边往外走边小声说:“喂?”   “醒了……”殷顾拽住他睡衣,声音有点哑,“不用出去。”   “吵醒你了?”余成宋又坐了回来。   “没,”殷顾笑了声,眼睛里的迷蒙别样的温柔,“早就醒了,一直迷糊着。”   “成宋!我受不了了……陪我喝酒!我在这个家待不下去了!”周折雨卖力地喊着。   余成宋配合地骂了两句,挂了电话一脸不耐烦地下床穿衣服:“我去看看他,早上你和成第吃外卖吧。”   “嗯,我带他出去吃。”殷顾躺在床上看着他。   余成宋洗了把脸刷完牙就出门了,噔噔噔下到一楼,想到什么,又跑了回去。   拿钥匙开了门正看见殷顾光着上身从卧室出来,看见他愣了一下:“怎么回来了?”   “哦,”余成宋也觉得他有点儿傻逼,但还是问,“吃什么吗?我可能带他出去走走,那边有挺多好吃的,我给你带回来。”   “什么都有?”殷顾想了想。   “差不多吧,”余成宋视线扫过他身上,喉结不明显地动了动,早上的人真特么勾人,“没有我去别的地儿给你买。”   “草莓蛋糕,”殷顾看着他,笑了声,“行么?”   “OK,”余成宋说,“还有么?”   “……想不起来了,”殷顾靠着墙,看向他的眼神很软,笑了笑,“你自己想吃什么就买,我不挑。”   “那我看着买了,”余成宋又看了他一眼,“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好。”殷顾笑。   余成宋跑到楼下,周折雨正蹲在花坛上看着他,啧啧啧:“不知道的真得以为我绑架你呢,这一脸的依依不舍。”   “打车吧,”余成宋往脑袋上扣了顶鸭舌帽,“我有点儿迫不及待。”   “看出来了,”周折雨跳下来,“坐公交你能把司机踹下去自己开到地方。”   卖小熊的店在上次和殷顾吃火锅的那条街,两个人下了车直奔店里。   大周一只有他们学校与众不同的放假,店里没什么高中生,多数是隔壁大学城里的学生,Omega居多。   他俩这身高一进来就吸引了一批好奇的视线。   “我觉得我得开屏了。”周折雨凑过来小声说。   “悠着点儿,”余成宋扫了眼,个个身高腿长,不少是旁边这位的理想型,“别把毛都掉光了。”   “我**操……”周折雨扒拉他,“那边那个大波浪腿好长。”   “哪个?”余成宋看过去,感觉都长一个样。   “左边那个,拿着个玫瑰花!”周折雨激动得眼睛都亮了,马上呲火的状态。   “……哦,”余成宋看了半天才找着,下意识和神奇顾顾比了一下,半秒都不到就收回了视线,没得比,顾顾独一无二,“上吧,勇敢追爱,我去挑会儿。”   “不了,”周折雨毅然决然地收回视线,跟着他,“我得陪你干正事儿,再说了我失着恋呢,入戏太深。”   “这样啊,”余成宋乐了,“那我可开始感动了。”   “感动吧感动吧,”周折雨一脸沉重,“我为了你已经付出了下半辈子的幸福。”   “是不举了么?”余成宋摸了摸一个小兔子,料子不够软。   “你丫闭嘴。”周折雨愤怒。   这家店是自选,每个图案都有个缝好的例子,后面是装好的材料,选好拿着材料去前台付款。   余成宋跟周折雨从门口看到最里面,什么小动物的、水果的、植物的、爱心绣字的……   周折雨看得眼花缭乱,忍不住说:“这么多种,你买哪种?我看那个心就不错,送你一颗滚烫的心~送给你我的爱~”   “找熊。”余成宋说。   “哎我就不明白了,”周折雨跟着他拐了个弯,开始找熊,“为什么非得是熊,你家那么多玩偶不也什么种类都有么,猫啊仙人掌啊西瓜啊……”   “因为经典。”余成宋找到专门放各种熊的货柜,拿起一个戴帽子的,捏了捏。   “哦,”周折雨恍然大悟,“玩具熊、玩偶熊、抱枕熊……提到这些就想到熊。经典,永不过时。”   余成宋没搭理他,从左到右挨个瞅着各式各样的熊,陷入了哪个熊和殷顾更配的纠结中。   “要不买这个吧,”周折雨拿起一个给他看,又指了指旁边那个,“这个也行,好看。”   余成宋看过去。   一个捧着大红心,一个胸口绣着love……   “你还能更俗点儿么。”他啧了声,继续找。   “操,”周折雨仔细瞅着手里的熊,没觉得俗,“来来来,我看你能挑个多高端大次上档气的。”   余成宋绕着熊熊区域走了七八圈,最后从左边最不起眼的角落拿了一只灰色小熊,又从右边最不起眼的角落拿了一只同样颜色的。   棕色和黄色的熊卖的最好,这么一会儿已经有好几个Omega挑走了,灰色的还不可爱的只能在角落里吃灰。   周折雨看着他手里的熊,戳了戳:“战斗的熊熊?”   “是受伤的熊熊,”余成宋顿了顿,笑了声,“还是没人要的熊熊。”   一只额角贴着创可贴手上缠着纱布,一只胸口、腿上缠着纱布,形状凄惨。   余成宋又看了会儿,把展示熊放回角落,挨个拿了材料包去前台付钱。   付款的时候看见收银台旁边有一筐做好的小小玩偶,兔子猫胡萝卜面包……什么都有,巴掌那么大。   “这个多少钱?”余成宋指了指小筐。   “这个是促销商品,”收银说,“六块钱一个,十块钱俩。”   余成宋挑了挑,最后挑了只小破龟,付了钱。   蛋糕比较好弄,他们这边有好几个蛋糕店都可以让顾客自己做,还提供指导服务。   剩下的就是缝熊熊。   余成宋今天一天都没回殷顾家,买完之后直接回了周折雨家,研究了一天这个破熊。   六次要拿剪子剪了、六次被周折雨拦下来。   “成宋!宋哥!宋哥!哥!冷静!这是殷顾的生日礼物!”周折雨抱着他腰往后拉。   “我操|他妈的礼物!”余成宋一脸的草,拿着剪子对着空气发泄。   “宋哥!宋爹!爹!”周折雨使劲拽,“使不得啊!”   “我就操了!”余成宋推开他,深吸了口气,伸手把头发往后捋梳了个揪,“什么玩意儿!操!”   “可能是咱买的不好,”周折雨拿着把印着‘看男科到XX’的扇子围着他扇风,绞尽脑汁地劝他:“这个熊它……它特殊不好做!”   “妈的。”余成宋扔了剪子,抽出根烟点着了,猛吸一口才忍住没把这几块破布也点了。   “要不换了吧,”周折雨说,“让店员挑俩容易上手的,你看看你手指头,都快扎出窟窿了。”   余成宋咬着烟,皱眉盯着铺了一床的料子。   估计这俩熊被放到犄角旮旯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妈的不好做!   “不换,”余成宋扔了烟,重新拿起针,“就做这个。”   不好做就不好做。   容易的都显示不出他的一腔热血……操!   又特么扎手了。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殷顾发了条消息,问他怎么样了。   余成宋是笑着回的。“哭死了要。”   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殷顾又发了条消息,问他吃饭了么。   余成宋笑得尾音都扬着。“吃了,烤肉。”   现在下午三点,殷顾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卧槽。”余成宋手一哆嗦,一针扎手指头上了,顿时冒出个小血珠,他脑袋一炸差点把针撅了,喘了口气才拿过手机,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   “谁?”   “我来接成第放学了,”殷顾的声音传过来,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清晰明朗,“怎么了,心情不好?”   “啊,没有,”余成宋嘴角忍不住勾了勾,积攒了一天的愤怒瞬间烟消云散,往床头一靠,笑着问:“你到学校了?”   “嗯,刚到,”殷顾的声音带着笑意,让人听了就不自觉跟着心情好,“晚上想吃什么?我买。”   “嗯……我想想,”余成宋大爷似的考虑了一会儿,“吃肉吧,顺便买点水果。”   “还说成第是狗,”殷顾笑了声,“你俩想吃的有什么不一样么。”   “话怎么那么多。”余成宋拿了块糖扔到嘴里。   “一天没说话,还不能多说两句么。”殷顾说。   “我大概……”余成宋看了眼时间,“大概晚上九点能回去。”   他想说十点,但殷顾的语气让他硬生生提前了一个小时。   这个破熊的难度超出他想象,隔行如隔山,做饭和绣花完全是两个领域,他有点没自信缝好了。   “这么晚,”殷顾顿了顿,“我去接你吧。”   “不用,我还能走丢了么,”余成宋乐了,“你俩定外卖吧,肉明天早上做。”   “你晚上想吃什么,”殷顾说,“我提前帮你订好,回家吃。”   “我在折雨家吃完回去。”余成宋说。   “好。”殷顾说。   殷顾说完谁也没再说话,听筒里安静到能听清两个人的呼吸。   直到电话那头一声兴奋的“顾哥!我哥呢?!”,殷顾才说:“成第放学了,我先带他回家。”   “嗯,”余成宋笑着说,“拜拜。”   “拜拜。”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头顶茶缸子跪在地上折雨同学同款痛哭流涕:对不起老可爱们,我吃饱了撑着了,今天就一更,明天日万,明天日万,明天日万……回音……   (空某人愧疚难当地从一百米高空一跃而下鸽子翅膀歘地张开又赶紧收起来嘭地一声跪在地上砸出二十米深坑.gif) 第47章   余成宋盯着挂断的通话页面盯了会儿才放下手机, 一抬头,周折雨眼睛跟俩探照灯似的瞅着他。   “你特么吓我一跳,”余成宋随手拿起针, 对着那块布戳了一下, “眼珠子,往回塞塞。”   “现在我信了。”周折雨忽然说。   “信什么?”余成宋找了半天针眼儿, 怀疑自个儿瞎了。   “你喜欢他呗, ”周折雨边帮他整理材料边说,“太明显了, 你以前不这样儿。”   “明显就对了,”余成宋手指尖一动, 线终于穿进去了, “喜欢还藏着掖着干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   “不愧是我宋哥!”周折雨啪啪鼓掌。   “傻逼。”余成宋瞅他乐。   余成宋一直觉得他是个挺随性的人,干什么都奔着开心去,不开心的瞅都懒得多瞅一眼——但今天, 包括未来几天, 他不得不为他的超级无敌大开心——殷顾同学,去面对无数个让他咬牙切齿五脊六兽的小不开心。   ……   “操,可算完事儿了!”周折雨捧着刚缝好的创可贴熊熊的脑袋, 热泪盈眶,“妈的, 我这辈子就没干过这么细的活儿!”   “烟呢?”余成宋靠在床头,脖子要折了似的, 随手扒拉了两下没找着, 不想抽了,累, “我等会儿回去,歇会儿。”   “你直接在这儿住呗,”周折雨翻来覆去欣赏,“就说我不想活了,你看着——我操?”   “嗯?”余成宋瞥了他一眼。   “我操|我操|我操……”周折雨把那一小块布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崩溃抬头,“不对啊成宋!”   余成宋冷汗都特么下来了,猛地坐起来跟他一起看。   ……熊熊脑后有一块串针了,还串料了。   得拆了重新缝。   “……”余成宋。   “宋哥!宋爹!爹!使不得使不得!”周折雨搂着他按着他手一通嚎。   余成宋感觉他用尽毕生定力才忍住没拎着熊一起从楼上跳下去。   操!   怀着一腔操蛋心情回到家,余成宋一掏兜,摸了个空。   早上没拿钥匙。   只能敲门。   他感觉现在就差个火星子,但凡落在他身上一粒儿,他就能原地炸了窜上天。   殷顾开门看见他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怎么了,一脸不高兴。”   “没……”殷顾可能刚洗完澡,手指尖儿还沾着点水汽,在脸上荡的那一下顺着手指就把他的一腔怒火熄灭了,还多了一点儿温柔,他没忍住咧嘴笑了一下,“路上撞见一傻逼,骂了两句。”   洗脸的时候殷顾站在身后倚着门看着他,余成宋感觉后背都热乎了,心里更热。   那种“我今天就是要杀熊”的心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成了“熊熊那么可爱怎么可能杀熊熊”。   “冰箱里有鲜榨西瓜汁,一会儿喝点儿?”殷顾忽然说。   “嗯?”余成宋看了他一眼,乐了,“什么时候买的?”   “晚上,”殷顾也笑了,“成第说想喝,我给你带了一杯。”   “你就惯着他吧,”余成宋说,“想什么给什么。”   “有么,”殷顾看着他,“我不就惯着你了。”   “那我非常感谢,”余成宋拉长音,没敢回头,怕眼里的情绪全被看见,“行了吧?”   “行。”殷顾笑。   白天的时候没注意,晚上睡觉的时候余成宋才觉得手指头疼。   也不知道扎了几下,反正出了好几回小血珠儿,当时怒气上头没感觉,现在平静了反而一跳一跳的细细密密的疼。   明天不会肿了吧,影响发挥啊。   要不直接在周折雨家睡,缝到半夜?   “睡了么?”殷顾忽然小声说。   “没睡着呢。”余成宋翻了个身,看着他。   “哦。”殷顾凑过来。   余成宋闻到他身上的檀香,手指动了动,忍住没拽着他亲上去。   “干什么?”他问,嗓子发干。   “我想和你说……”殷顾贴着他耳朵,小声说:“晚安。”   “嗯?”余成宋一愣,随即踹了他一脚,“我**是不是找打呢。”   “不是,”殷顾边笑边躺了回去,翻身看着天花板,“我要睡觉了。”   “到底什么事儿?”余成宋推了他肩膀一下,“快说。”   他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你他娘的就睡了?   “那……”殷顾偏头看他,“你把手伸出来。”   “干什么?”余成宋伸出手,手心冲上:“你要是敢拍我今天有我没你。”   “不拍,”殷顾伸出手,在他手心抓了一下,然后迅速收回去,翻身背对他,“晚安!”   “操……”余成宋骂了一句,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乐,乐得停不下来,边乐边说:“你是不是降智了顾顾。”   殷顾又转了回来,很严肃地说:“你没说。”   “嗯?”余成宋没反应过来,“什么没说?哦……晚安。”   “嗯,”殷顾笑了声,“晚安好梦。”   余成宋加班加点,连着“哄”了周折雨三天,才把熊和蛋糕全解决了。   期间的辛酸和痛苦不堪回首,殷顾有好几次看着他手指头问是不是碰哪儿了,他都搪塞过去了。   已经是肉眼可见的肿了,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赶在昨天晚上缝好了。   想起暗扣里的小纸条,余成宋忍不住乐醒了。   今天五月三十一号,殷顾生日。   现在是……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六点十分。   余成宋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殷顾还在睡,睡颜帅的他瞬间清醒了,手在殷顾脑袋上方的空气上摸了一把,然后悄悄出了卧室门。   五十块钱巨额零花钱把余成第打发上学之后余成宋开始煮粥。   他定的菜单要想全做完至少三个小时,早上得垫垫肚子,不然饿抽筋儿了。   皮蛋瘦肉粥煮的差不多了,余成宋回卧室喊人。   “这位同学,”他蹲在床边,揉了揉殷顾的头发,小声说:“起床了,生日快乐。”   这位同学挣扎地眨了眨眼,抓住他的手放到枕头上,拿脑袋压住,困得试图逃避现实。   “别反抗了,”余成宋边乐边用另一只手揉他脑袋,“快点儿起床,大寿星,饭都做好了。”   殷顾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无奈地笑:“我以为生日可以睡懒觉。”   “明年生日再睡,”余成宋拉着他肩膀把人拽起来,“现在起来吃饭,吃完帮我打下手,一桌子菜全我自己做得做到下午。”   “收到,”殷顾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成第呢?”   “滚去上学了。”余成宋把衣服递给他。   两个人草草吃了口粥垫肚子,余成宋刚吃半碗就吃不下去了。   兴奋的。   “我先去厨房了,你吃完收拾了找我。”余成宋边站起来边说。   “我可是寿星啊,”殷顾喝了口粥,眼底全是笑,“就这待遇?”   “粥,”余成宋指了指他面前的碗,“我做的,等会儿一桌子也都是我做的,这待遇怎么了?”   “超级VIP。”殷顾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余成宋洗菜的时候都忍不住傻笑,抬头看见玻璃上自己脸的时候都愣了。   我操?这么傻么?他捏了捏脸,把傻笑捏了下去,结果松开又出现了。   ……   少年,你很激动,我理解,但在惊喜出现之前能不能有点儿神秘……   “干什么呢?”殷顾端着碗站门口看他,“脸不舒服?”   “哦,”余成宋又捏了捏,“有点儿不听使唤。”   “那应该打它。”殷顾建议。   “我应该打你。”余成宋瞅了他一眼。   “别啊,”殷顾把东西放到洗碗池,边乐边说:“我今天生日呢。”   “所以我没动手。”余成宋说。   “所以惊喜是什么?”殷顾忽然问,“现在还不能说么?”   “你猜呢?”余成宋嘴角又忍不住起飞,被他无情地按了回去。   “我猜……”殷顾一脸期待,“满汉全席?”   “你是不是想过最后一个生日。”余成宋竖起中指。   殷顾笑得手里的碗差点掉地上。   大厨对时间的估量一向精准,余成宋花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把饭菜全做出来,刚把最后一道鱼汤摆上桌,门铃响了。   殷顾下意识过去开门,手还没抬起来,余成宋忽然喊。   “别动!”他指了指卧室,“进去,我不说出来别出来。”   “好的,”殷顾乐了,收回手,老老实实地往卧室走,“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余成宋走到门口,扭头瞅他,“快点儿。”   “马上。”殷顾走进去,还特别体贴地关了门。   余成宋感觉他跟个贼似的,快速接过店员手里的蛋糕,关上门。   抱着蛋糕跑到桌子那儿拆,手都哆嗦了,好不容易拿出来,赶紧仔细看了看,没损坏。   他把菜往旁边挪了挪,把蛋糕摆中间了,前后左右一顿找角度,终于找到了“正中间”。   店里送了不少小玩意儿,他拿出来看了眼,有蜡烛,刀叉,托盘……还有朵据说会唱歌还会蹿火的小莲花。   他拿着莲花半天都不知道往哪插,插哪都会破坏他精心画出来的图案。   算了,他直接放桌子上,殷顾想放哪就放哪吧。   摆好造型,余成宋又掏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拿出小熊熊藏在沙发上,翻开创可贴熊的暗扣,检查东西确实在里面才用衣服盖住,冲卧室喊。   “出来吧!”   殷顾拉开门,一眼看见了桌子上的蛋糕,嘴角瞬间扬了起来:“是不是你做的?”   “你这么问万一不是我做的多尴尬。”余成宋跟着乐。   今天他就要化身傻笑之神,争取把十八年的份全笑出来。   “那你就欠我一个蛋糕了。”殷顾走过来。   “你生日,你可以随便不要脸,”余成宋招呼他,“过来,拍两张照片,我拍的不好看。”   “不好看也留着,”殷顾点开相机,对着蛋糕绕圈拍,“以后也好有个对比。”   “今天要不是你生日现在蛋糕绝对扣你脸上。”余成宋说。   殷顾笑了声没反驳,专心找角度。   蛋糕确实很好看,而且一点也不像非专业人员做的。   但他就是觉得这是余成宋亲手做的,肯定,一定,必须。   他很少对别人有百分百的信心,但对余成宋,他有。   蛋糕的裱花很精致,周围是红色的草莓酱,绕成一个个水滴形,缀着一圈大小均匀的草莓切片,草莓上写着Y和G,还有生日快乐。   用奶油写字也挡不住余成宋马上起飞的潇洒字体,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谁写的。   正面更精致,用果酱画了一只张嘴笑的金毛脑袋,旁边挨着一只斜眼看人的阿拉斯加,两个头下面还夹着一只直立行走的……小乌龟?   “这个龟……”他忍不住问。   “余成第。”余成宋说。   “哎哟,”殷顾赶紧又拍了个小龟的特写,“可千万别让他知道,非得跟你打起来。”   “小傻逼打不过我,”余成宋往后退了好几步,“你站在此处不要动,我给你和蛋糕合个影儿。”   殷顾赶紧放下手机,做出被拍的姿势,“这么站着不傻么?”   “不傻,”余成宋弯腰找角度,“脸撑得住。”   殷顾看余成宋一会儿蹲着一会儿站着一会儿侧着的,忍不住笑着问:“拍多少张了?”   “数不清了,”余成宋翻了翻相册,继殷顾女装之后再一次被殷顾和蛋糕霸占,“哎要不我直接录个视频吧?”   “可以,”殷顾说,“要不我摆个造型吧。”   “你要倒立么?”余成宋按下录像。   “我现在说的话都会录进去吧?”殷顾拿起刀叉做出切蛋糕的姿势。   “是的,”余成宋三百六十度绕着他,“以后过生日或许还会被拿出来回味……这一桌子菜,哪个帅哥做的,真牛逼。”   “一个叫余成宋的帅哥做的,”殷顾拿起蜡烛,眼角眉梢全是笑,“帅哥多才多艺,还会做蛋糕,还欠我一顿满汉全席。”   “等,等会儿,”余成宋站住,从手机后面瞅着他,“什么时候的事儿?我警告你你别仗着脸好看随便不要啊!”   “哦对,”殷顾补充,“帅哥还嘴硬心软,听他说话不能只听表面,表面刺儿越多,心里越软。”   “我他……”余成宋顿了顿,突然有点儿臊得慌,耳根都热了,他咳了声,指挥:“说点儿跟你自己有关系的。”   “哦,我和帅哥是好朋友,”殷顾看着他,轻笑,“现在。”   余成宋心里一跳,忽然开始忐忑。   卧槽什么叫现在?以后要绝交么?   还是……他思虑缜密、精心筹备的计划……露馅儿了?   不可能。   不可能。   “说完了吗?”余成宋手机怼脸,转移话题,“那我说了,咳,祝顾顾同学19岁生日快乐!天天开心!一帆风顺!四季平安!”   “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面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殷顾说了一套,“知道的是祝我生日快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我拜年呢。”   “闭嘴,”余成宋最后给蛋糕来了个特写,关了录像,“年级第二就这个水平。”   “挺好,”殷顾说,“喜庆。”   余成宋刚要插蜡烛,殷顾拦住他:“别动。”   “干什么?”余成宋看他。   “给你和蛋糕合个影儿。”殷顾举起手机。   “我们为什么……”余成宋皱了皱眉,嘴角抽了抽,想笑的欲|望从心头一路跑马似的窜上嘴边,“不一起和蛋糕合个影儿?”   殷顾拿手机的动作一顿,瞅他,严肃地皱了皱眉:“你说的真有道理。”   对视间两人表情严肃,嘴角却同时抽搐,想笑又强忍着的状态没坚持五秒就崩了,扶着桌子笑得山崩地裂。   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加起来智商也不到二十。   “这个角度吧,”殷顾边笑边往前走了两步,开了前置摄像头,“来。”   余成宋站蛋糕旁边伸手比了个V,勾唇笑了,殷顾捏着食指拇指比了个心,屏幕上的两张脸帅的惊为天人*2。   “咔嚓——”   两张笑脸在此刻定格。   “快快快,”余成宋感觉他现在跟空腹喝了十瓶白酒似的,兴奋的手都哆嗦了,“插蜡烛许愿。”   他边说边拿起桌子上的小莲花,递给殷顾:“这个你想插上吗,老板说会蹿火,还会唱歌。”   殷顾拿着比量了一下,摇头:“别了,图案该坏了。”   虽然一会儿吃蛋糕肯定也会坏,但他就是想多留一会儿,多看一会儿,金毛和阿拉斯加还有小乌龟。   “嗯,我也觉得,”余成宋把蜡烛全倒出来,“插几根?十九,九根?”   “好。”殷顾说。   余成宋小心翼翼地从边边角角找出九个地方,不破坏图案的前提下插上了,又拿打火机小心翼翼地挨个点着,一想起等会儿要发生的事,感觉自己要紧张抽抽了。   终于全点着,他也顾不上殷顾看没看出来他帕金森似的手法了,拽着人喊:“许愿,许愿,快快快!”   “你好兴奋啊。”殷顾忍不住瞅着他笑。   “你生日我兴奋不行么。”余成宋指尖撵了撵,感觉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紧张、激动、兴奋、孤注一掷、刀尖跳舞……   “没事儿,”殷顾走到蛋糕前,“我也特别兴奋。”   说完闭上眼睛,轻声说:“我要许愿了。”   “许吧,”余成宋悄悄往沙发那儿走了一步,“肯定能实现。”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疯狂刨土把自己从跪出来的坑里刨出来,脱掉外套疯狂抖动,掉出第一个五千字,仔细擦干净放到桌子上,从兜里拿出大喇叭对着四面八方嘶吼:来——了——来——了——!二更大概还是老——时——间——!   (下一章不出意外,也不能出意外,那啥,你们懂!) 第48章   “嗡————”   殷顾手机突然响了, 余成宋感觉他会武功了似的,一步从沙发旁边蹦了回来,砸地上“咚——”的一声。   楼下可能要投诉。   “嗯?”殷顾睁开眼睛, 先看了他一眼, 才低头看手机。   余成宋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父亲”。   殷顾的手有点犹豫。   “接吧, ”余成宋说, “万一有急事儿呢,愿回来再许。”   “唉, ”殷顾一脸无奈,“刚许一半儿。”   说完拿起手机, 指尖一扫, 不小心按到了接听键。   “殷顾!你是不是真的喜欢Alpha?!你胡闹!你——”   余成宋猛地一僵。   殷顾顿了一下,而后狠狠皱起眉,拿着手机快步进了卧室。   剩下的对话余成宋没听到,只感觉从脑门开始, 到胸口后背, 一盆冷水浇下来,透心凉。   却也让他一头热的心情冷静了下来。   他还是欠考虑了,少年太不成熟,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连殷顾家里人可能压根不知道他性向、压根不支持他谈恋爱、可能因为这件事让殷顾的处境变得更难这一系列问题都没考虑到。   少年失策了。   卧室里隐约能听见殷顾的说话声, 但听不清说了什么。   余成宋深吸口气,用力按了按鼻梁, 坐到沙发上, 掀开衣服拿起熊,挨个捏了捏。   摸到创可贴小熊的时候, 他手指一顿,咬咬牙,把暗扣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不大的纸条,叠得整整齐齐,用最规整的字体,一笔一划地写了几行字。   余成宋读了一遍,忍不住笑了。   语文老师要是看见这个字,估计都能当场给他发张奖状。   真心这个东西,挺有意思的。   有时候沉的你喘不上气,有时候又很轻松,轻松到短短几行字就能表达出来,让另一颗真心感受到。   余成宋把纸条折了又抹平,抹平再折上,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   最后折成一个小方块,紧紧捏在了手心里。   卧室里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个度,余成宋听见殷顾压低的吼声“对,我就是这样”、“失望吧”、“放弃我吧”、“够了”……   不等他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声音忽然停下,下一秒卧室门被推开,殷顾微皱着眉走了出来。   看见他的一瞬间又笑了,开启了一个相对温和的话题:“殷鹤也今天生日,我都忘了。”   余成宋跟着笑笑:“他没有蛋糕。”   “还没有礼物。”殷顾坐到他旁边,偏头看着他手里的熊。   “你有。”余成宋举了举熊熊。   “我想摸摸。”殷顾眼底带着笑,很真切的笑。   “摸吧,”余成宋把两只熊全放到他怀里,又从衣服下边拿出小乌龟,随手扔给他,“还有这个,赠品成第龟。”   “成第现在肯定打喷嚏了,”殷顾唇角弯了弯,揪着小乌龟看了一圈,放到熊熊中间,“真好看。”   “好看吧,”余成宋看着他,笑了声,“我缝的。”   “嗯?”殷顾愣了,看向他,“你……亲手缝的?”   “啊,不然呢,”余成宋揪了揪绷带熊的耳朵,“我要是买怎么可能买针脚这么垃圾的,厂家都做不出来。”   “瞎说,”殷顾把熊耳朵从他手里解救出来,揉了揉,“一点也不垃圾,多可爱。”   “这么容易满足啊。”余成宋靠到沙发上,下意识想摸烟,想到现在过生日呢,又收回手,放在腿上摊着。   心里一瞬间很空,又变得很满,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他有点想哭。   算了,顾顾的拥抱暂时还不是他的,憋回去吧。   殷顾嘴角勾着,眼底的情绪很柔软,一下下捏着小熊耳朵,也没问为什么两只小熊都受伤了,安静地看了好半天。   余成宋没打扰他。   殷顾现在的状态就挺好,喜欢饭菜,喜欢蛋糕,喜欢礼物……特别容易满足。和他之前的十多年比,这次应该算挺完美的生日了。   至于那张纸条……   “还有呢?”殷顾抬头看着他,依旧在笑。   “嗯?”余成宋心脏猛地一跳。   “还有东西,”殷顾看了手里的熊一眼,手指在暗扣的地方划过,“没给我。”   “什么东西,”余成宋手指紧了紧,“你还想再要一个直说,我给你缝——”   “其实……”殷顾捏了捏小熊的爪子,看向他,“我也给你准备礼物了。”   “给我?”余成宋觉得他现在脑子有点不够用,跟不上殷顾的思路,“今天也不是我生日,你想俩生日一起——”   “你闭上眼睛。”殷顾伸手挡住他眼睛,掌心温热。   “这么……神秘啊。”余成宋感觉嗓子有些紧,深吸口气,还是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殷顾靠了过来,随即一只手按在了他紧攥着的那只手上,轻轻掰开手指,拿走了他手心里的东西。   余成宋没动。   决定藏起来的东西被拿走,甚至正在被看,他也没动。   这一刻的心情有紧张,有茫然,有惊讶,更多的是呼之欲出怎么都控制不住的激动。   殷顾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如此隐蔽的行动就这么功亏一篑了?   殷顾和他爸到底聊了些什么,出来居然还敢看纸条?   不愧是顾顾。   不等他继续想,嘴唇忽然碰到了一点柔软。   湿润,温柔。   殷顾贴着他嘴唇,轻声说:“宋宋,想要男朋友么,特别特别喜欢你,还会赚钱养家的那种。”   余成宋猛地睁开眼睛,对上殷顾带着笑意的眼睛。   操,他听见心里的声音呐喊,就是现在!   他一把按住殷顾的脑袋,用力吻了回去,借着惯性压着殷顾倒在沙发上,亲到气喘吁吁的时候抬头俯视殷顾。   他现在是什么眼神他不知道,但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坚定、认真。   他说:“想。”   这句话说完,余成宋就懵了,或者说从殷顾说出那句“特别特别喜欢”的时候就懵了。   脑袋里乱糟糟的,连殷顾是什么时候一翻身把他压在下面,又是怎么照着他脖子咬了一口他疼得反嘴咬到殷顾耳朵上的都不知道。   只知道他一抬手掀了殷顾衣服,又臭不要脸……不,这是他男朋友,所以他是理直气壮地在殷顾腰上摸了一把。   殷顾埋在他脖子里笑了一声,闷闷的,从喉咙里滑出来的一声笑,听得余成宋浑身要烧着了似的烫,抓着殷顾肩膀把人拽到眼前,狠狠地亲了上去。   殷顾连停顿都没有,毫不反抗地搂着他后背,张开嘴任他乱咬乱亲。   余成宋后知后觉出一点儿不痛快,他本来应该在殷顾许完愿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捧着定情信熊帅气登场,深情满满地说出爱的宣言。   结果一个电话差点搅黄了不说,爱的宣言还让殷顾先说了。   亏了,真特么亏了!   湿润的嘴唇在齿间划过,余成宋边想边忍不住咬了下去,还磨了磨牙。   殷顾疼得闷哼一声,一把按住他后颈,带着巧劲儿地摸了一下。   腺体处传来的感觉让余成宋瞬间松了口,被捏住七寸的蛇似的收起牙。   殷顾后背一直绷得很紧,肌肉的纹理不用看,摸都能摸得清晰,疼着了立刻绷得更紧,让人摸了还想摸……   余成宋嚣张且不讲道理的撩法很快让两个人都有些克制不住,也都没想克制,空气升温,檀香血腥与橘子汽水交错,弥漫在小小的客厅,带着不一样的急迫和温柔……   两个人打架似的亲昵的下场就是,沙发和茶几被弄得一塌糊涂,靠枕扔的到处都是,沙发套还非常不小心地弄脏了。   余成宋实在是后范劲儿,一次过后躺在沙发上忘天儿,一不小心扫见战场惨况。   脸皮一热,顿时待不下去了,推着殷顾一起回了卧室……   ……   ……   下午一点的阳光温温热热,楼下树上的蝉鸣不显吵,反而让人感觉从里到外的安静。   余成宋躺在殷顾的枕头上,腿嚣张地搭在殷顾腿上,一只手搭在一边的床上,另一只手在殷顾耳朵上抓来抓去,懒洋洋地开口:“顾顾,能亲我一口么。”   殷顾什么话都没说,转头亲了他一口,又咬了咬他嘴唇,才笑着问:“合格么?”   “相当合格,”余成宋乐了一声,看着他,“我感觉我在做梦。”   殷顾又亲了他一口,想了想,又咬了他嘴唇一下,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哎操!不要赠品!”余成宋对这张床上的话实在是有阴影,虽然阴影也伴随着他们俩的第1回 ……   殷顾闻言翻身搂住他,和刚才闹着玩似的动作不一样,他搂的很紧,生怕丢了似的,面对面亲着他鼻尖,轻声问:“哪儿像做梦?”   “现在像做梦,”余成宋缓了缓,在他后背抓了一把,才继续说:“我刚才都决定悬崖勒马来一出为了爱情等你到天荒地老的苦情戏了,转头你一下就……啊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要跟你……表白的?”   表白。   这事儿实施起来很爽快,但说出来就莫名羞耻,小学生似的,还表白……现在偶像剧都不这么演了吧。   “你觉得呢?”殷顾握住他的手,捏了捏。   “我问你呢。”余成宋扣他手心。   顾顾的手看着好看,摸着更好摸,骨节分明有棱有角的。   “你想问的是我是怎么看出你喜欢我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殷顾看着他笑,“对吧?”   余成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他现在表面平静内心乱蹦都快蹦出去的状态,胡言乱语说了一堆,顾顾居然能飞快梳理出主干。   只能说不愧是年级第一,不愧是他……男朋友。   “先说第一个问题吧,”殷顾捏着他小拇指,“你可能没发现,你其实特别藏不住开心的事儿……也可能只是在我面前藏不住。你平时看我的眼神,咱俩不小心或者故意碰到的时候,你偶尔看我看到发呆,还有……你这两天的状态,猜也猜的差不多了。”   “哦……”余成宋想说我什么时候看你看的发呆了,但实在问不出口,已经呆到自己都发现不了了,真是爱的无可救药了,他用鼻尖拱了拱殷顾的侧脸,“从蛛丝马迹里发现真像,我该说你自信还是该说你牛逼。”   “说我可爱。”殷顾蹭了回来。   “真可爱!”余成宋一脸严肃地夸,夸完不等殷顾反应,直接照着他脖子啃了一口。   “疼。”殷顾懒洋洋地扒拉他一下,力度连反抗都算不上。   “先忍忍,”余成宋埋在脖子上没起来,“我现在……还有点儿没缓过来,心动过速……”   “我很早就喜欢你了。”殷顾忽然说。   “我操……”余成宋又咬了一口,“心跳二百八。”   殷顾笑了声,咬他耳朵尖,慢慢回忆:“转学那天看你第一眼我就想,‘我要和这个拽酷拽酷的帅哥当朋友,我们是一类人’。”   “恭喜你,”余成宋伸手给他鼓了个掌,“超额完成任务。”   不仅是朋友,现在还是男朋友了。   “后来和你慢慢接触,我发现这个帅哥不仅拽酷拽酷的,还特别可爱,”殷顾搂住他的腰,摸了摸,“真的,你没发现你特别可爱么?”   “那不是你的专用词么,”余成宋真没想到有一天能让人说可爱,他这种一眼看过去让人想绕道走的气场,没收获过这种夸奖,“刚才还让我夸你来着。”   “你要和我一起可爱。”殷顾说。   “准了。”余成宋捏了捏他耳朵。   这个人现在就躺在他面前、和他挤在一个枕头上、睡在一张床上的认知,让他从未有过的安心,也从未有过的激动。   心一直飘着,时间长了都忘了安稳是什么感觉。   但他觉得他现在就很安稳。   看着殷顾,闻着殷顾的信息素,知道殷顾在身边……这些感觉变成文字,全是“安稳”。   都说这个年龄的爱情是笑话,是胡闹,是不成熟不理智……   但他就喜欢这种不成熟不理智。   抛开所有不确定因素,只因为“我喜欢你”在一起。   纯粹,勇敢,一往无前。   “你呢?”殷顾忽然问。   “我?”余成宋想了想,他对殷顾是什么时候有好感的……“不知道。”   “你是不是耍赖,”殷顾笑了声,“不带你这样的。”   “我就这样啊,”余成宋跟着乐,“你要跟我绝交么。”   “要,必须绝交,”殷顾说,“绝交了好重新建交,男朋友之交。”   余成宋嘴角彻底起飞了,完全压不住,感觉现在就算老妈站面前大喊三声杀人凶手他都能笑着回应。   爱说说吧!我有男朋友!   “要不……”他看着殷顾,“今天晚上让余成第去折雨家住吧。”   “为什么?”殷顾忍着笑问。   “你问我?”余成宋看他的眼神满是惊奇,以至于又问了一遍,“你问我?”   “嗯,是啊,”殷顾憋着笑,认真提问,“宋哥,我还年轻,我不太懂。”   “年轻啊,”余成宋眯了眯眼睛,“那要不我去折雨家吧,反正你俩都是Alpha我也不——”挑。   话没说完殷顾忽然按住他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含糊地威胁:“你说什么?”   余成宋被压制的状态挣扎出一条胳膊按住他后颈腺体,指尖威胁地挠了挠:“我说你敢动一下试试。”   屋里两种顶级信息素同时爆发,死死压在对方身上,但不知道是信息素随主人还是心境一变压根下不去手,这点压力在他俩眼里跟闹着玩似的。   “我觉得,”殷顾忽然说,“还是别打了,一点也没有一中传奇和传奇男朋友的霸气。”   “谈恋爱谈废了,”余成宋松开手,“不当传奇了,退役了。”   两个人各自松开,对视一眼,那种“你好菜哦”的情绪传达给对方,没绷住同时笑了出来。   “你说我现在打你是不是算家暴?”余成宋笑够了,翻了个身偏头看着他,肚子都笑疼了。   “为什么不是我打你?”殷顾问。   “你打我?”余成宋嘶了一声。   “你打我。”殷顾快速改口。   “不对,跑偏了,”余成宋一甩胳膊搭在他胸口,摸了摸,“刚说到把余成第扔折雨家……”   “扔。”殷顾说。   余成宋扑哧乐了:“你怎么不继续挣扎了。”   “再挣扎男朋友就跑了,”殷顾看了他一眼,“我一个人睡觉多害怕。”   余成宋笑的直哆嗦。   这种单纯的、什么也不干、两个人窝在床上的状态,让人懒洋洋的,但又充满希望。   抬头就能看见窗外,是暖烘烘亮堂堂的大太阳,照着屋里,也照着他们俩。   “宋宋。”殷顾喊他。   “怎么了顾顾?”余成宋掀起眼皮,太舒服了,都困了。   “刚才,我爸在电话里问我,是不是喜欢Alpha。”殷顾说。   余成宋一顿,下意识想躺板正了,又被殷顾搂回去。   “没那么严肃,”殷顾说,“别紧张。”   “嗯,”余成宋摸了摸他手腕,“我知道。”   “他问了,我承认了,我说是,我只能接受Alpha。”殷顾说。   “你不是——”余成宋愣了。   殷顾和他一样,是多性恋,对恋人的性别没所谓,ABO都可以,为什么说……   “你先听我说,”殷顾笑了声,安慰地摸了摸他耳朵,“殷鹤刚出院,可能是住院不好复习,这次月考没考好,年级第一被别人拿走了,那人之前跟我关系不错,估计他以为是我指使那人作弊拿第一了,气不过,找我爸妈告状,说我是同性恋。”   “你妈怀你俩的时候是不是净让你长脑子了。”余成宋满脸的草。   这个殷鹤他有时间真得见一面,真特么欠。   “可能吧,”殷顾笑了笑,“我爸特别生气,但是我没妥协,这件事一开始就不能妥协。我如果想要一百,那我说出来的一定要比一百多,因为他们永远不可能给我我想要的,商量的结果永远是我去妥协。”   “所以你说你只能接受Alpha。”余成宋说。   “嗯,”殷顾点头,“不过我也没撒谎,我只喜欢你。”   “我脸红了。”余成宋摸了摸脸。   “红了也帅。”殷顾严肃地说。   “我……其实也想了很多,但是,也没有那么多,”余成宋努力让自己被‘在一起了’的喜悦冲昏了的脑袋重新运作起来,但效果不太理想,“你知道,我是个享乐主义者,我觉得咱俩在一起肯定快乐。不只是我快乐,我觉得我也能让你快乐,你明白吗,我现在有点语无伦次,但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成宋,我明白,”殷顾看着他,眼底的认真让余成宋心尖发颤,“所以我想说,我以前习惯了忍耐,我给自己画了条线,只要不超过这条线,什么事我都可以忍。不是不难受,只是想了想,反抗之后的结果也没那么吸引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成宋,反抗之后的路上有你,我不能再忍下去了。”   “我想和你,和成第,一起走。”   【顾顾同学,想要男朋友么,特别特别喜欢你,还会做满汉全席的那种——宋宋同学的纸条】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端着五千字一路狂奔身后留下一道土烟,大声嘶吼:来了!来了!百——年——好——合——!   【空某人拿起一挂鞭炮点着,捂着耳朵大声说:为庆祝余成宋、殷顾确定关系,前三十名评论老可爱发红包!!!】 第49章   殷顾这几句话说完, 余成宋就感觉他圆满了。   对,他今年十八,比顾顾还小几个月, 但他宣布他这辈子已经达成第一个大圆满了。   他没把心窝子掏出来再给殷顾看看, 这会儿就算掏出来也是乱七八糟跳出残影儿的心,压根看不出什么, 所以他一把拽住了殷顾的衣领, 狠狠亲了上去。   行动有时候表达的情绪比语言更直白。   殷顾对他的了解可能仅次于他自己,胳膊一甩上衣就没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水深火热、嗯嗯啊啊——   “咚咚咚——”   余成宋猛地一僵,然后他感觉殷顾也僵住了。   两个人在短短几秒内经历了“卧槽?”、“不想分开!”、“但是有人!”、“不想分开!”……的挣扎。   “顾哥!哥!开门!”   余成第的声音出现的一瞬间, 两个人同时睁眼, 对方眼里的震惊倒映进自己眼里,下一秒跟触电了似的同时往后稍了半米,要不是殷顾及时拽住余成宋差点稍掉地上。   他转头看向门口。   “开门啊!”余成第兴奋的声音从走廊传进来。   “操,现在几点?”余成宋一脸震惊地瞅男朋友。   “……不到两点, ”殷顾手还依依不舍地拉着他胳膊, 摸了摸,“成第好像说今天大扫除会提前放学。”   “这他妈也提前太——”想到什么,余成宋话没说完猛地回头,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跳了起来。   他随手抓了件T恤, 套完了才发现是殷顾的,一回头, 殷顾身上的果然是他的。   但现在已经没时间想这个了, 两个顶A爆发出全部力量向外狂奔。   沙发——茶几——地板——卫生纸——操了!   门外还在叫魂儿似的敲,余成宋拽了个垃圾袋蹲地上开始捡, 边捡边忍不住见缝插针地感慨他们俩怎么这么健康,用这么多纸……   余成宋捡纸的缝隙看了眼男朋友,男朋友动作潇洒地三两下扯掉沙发套,然后胡乱在茶几上抹了两下……   操,不用要了。   余成宋觉得脸皮开始热的功夫殷顾已经带着不用要了的绿色小雏菊沙发套冲进浴室又拿着湿抹布冲出来三两下擦好茶几,一转头看见他发呆,压低声音快速说:“宋宋你要是再慢点儿我都要怀疑你累坏了。”   “放屁,”余成宋也小声说,“嫌慢你特么别用这么多啊。”   “先天条件也不能怪我啊,”殷顾把被他俩不小心扔地上的抱枕捡起来拍拍又扔回沙发上,“还有这也不全是我的。”   “肾好怪我?”虽然都是自己和男朋友的子子孙孙,余成宋还是忍不住拿指尖掐着捡,速度明显不够。   “怪我。”殷顾快速说。   “为什么怪你,”余成宋瞅了他一眼,小声:“我肾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殷顾快步走过来三两下捡完扔进垃圾袋,抱着他亲了一口,又接过他手里的垃圾袋,“爱你么么哒。”   说完不等余成宋说话,拎着垃圾袋冲进浴室又冲出来扫视一遍,确认没有可疑痕迹,跑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给了他一个不愧是我的笑容,转头又换成好哥哥的笑,拉开门。   余成宋感觉自己此时此刻特别想仰天狂笑,但他坚强地忍住了,演技上线地扶着沙发揉眼睛,看见余成第还不耐烦地说了句:“你特么叫魂儿呢。”   余成第精神亢奋没理大哥,被关了这么久也不生气,看着殷顾大声喊:“顾哥生日快乐!我给你买生日礼物了!”   殷顾一愣,随即惊喜地笑了,一把抱起他往屋里走:“还有礼物啊?”   “必须有,是个小东西,”余成第特不好意思地打开书包,拎出个挺大的礼盒递给他,“给。”   “什么东西?”余成宋靠着沙发看他俩,日常嘴欠,“橡皮还是铅笔?”   “不是!”余成第皱眉反驳,“你别瞎猜。”   “除了这俩你还能送别的?去年给我个自动铅笔,你问问哪个高中生用自动铅笔涂卡,我期末差点没答完卷,”余成宋从殷顾怀里接过弟弟,抱住坐在沙发上,使劲儿揉他脑袋:“你哪来的钱?”   余成第瞬间怂了:“我……我攒的。”   都是大哥给的零花钱,平时舍不得花,一块一块地攒着,前几天听说顾哥生日,他悄悄拿出一笔私房钱……   殷顾坐到他俩旁边,仔细看着手里的礼盒,笑着问:“我可以打开么?”   “可以!”余成第一脸激动地点头。   “快点儿打开,”余成宋边按着余成第脑袋边看过去,“看看是不是削笔刀。”   “不是,”余成第使劲挣扎,“不是削笔刀!”   “哦~”余成宋故意点点头,“那就是铅笔橡皮。”   为了成第别被宋宋气傻了,殷顾赶紧打开包装盒。   是一个……存钱罐?   小纸壳箱的样式,浅褐色,看起来普普通——   余成第终于从大哥怀里挣扎出来,从兜里摸出一个硬币,按在一个盘子图案的地方,然后纸壳箱打开,露出一个猫猫头,伸爪子把硬币抓进箱子里。   “哟,”余成宋鼓了鼓掌,“这么奇妙。”   余成第脸涨的通红:“多……多可爱!”   “确实可爱,”殷顾点头,揉着他脑袋,边笑边说:“我很喜欢,谢谢成第。”   余成第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又说了一遍:“顾哥生日快乐。”   “我替你顾哥谢谢你,”余成宋揪了揪他的小卷毛,“用我给你的零花钱借花献佛,一天比一天出息了。”   “你!”余成第咬咬牙,气得不看他,哼哼,“我不给你了!”   “嗯?什么?”余成宋一愣。   “还有你哥的啊?”殷顾笑看了眼余成宋。   这哥俩的互动一个比一个别扭,幸亏成第长得也根正苗红,换一家早晚打个鸡飞狗跳。   “现在没了。”余成第梗着脖子,抱紧小书包。   可惜他大哥一向不按套路出牌,一把抢过小书包,倒着拎起来使劲儿抖,余成第拦都拦不住,另一个小盒子直接掉在了余成宋手里。   “这是什么?”余成宋观察。   “还给我!”余成第气得直瞪眼睛,伸手抢。   “不给,”余成宋把手举高,手指灵活地单手拆包装,“我要是喜欢,你就有福了。”   “我不要福,”余成第扑腾,“还我!”   余成宋一手按着他一手拆开包装盒,露出里面的……笔筒?   一个伪装成木头的塑料做的橘猫笔筒,胖橘的肚子很能装,看样子能放不少笔,虽然他一只就够。   余成第紧张地看着他,故作镇定地说:“我就是看你没有,顺便买的。”   “你这个顺便还算点子正,”余成宋敲了敲笔筒壳,清脆的塑料声,“我正好缺一个。”个屁,他笔加起来不到三支,还随时丢。   余成第眼睛歘地亮了,带着点小骄傲地抬起头:“我就知道。”   余成宋和殷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压不住的笑。   余成第一偏头,看见桌子上的菜和蛋糕,得意地问:“你俩等我一起吃饭呐?”   余成宋一顿,咳了声,有点尴尬地看了眼殷顾:“……啊,不然呢,我们俩提前吃了你不哭么。”   殷顾忍着笑,特别缺德地在余成第看不见的角度比了个心。   余成第闻言“哇”了一声,兴冲冲地从他腿上跳下去,跑过去绕着桌子看:“这么多肉!哎?怎么都凉啦?”   “啊,”余成宋面不改色地捏了捏手指,“以为做的没这么快,做早了,热一下就好,你话怎么这么多。”   “我话不多,我就是问问,”余成第又兴冲冲地凑过去看蛋糕,“蜡烛烧没啦……是金毛吗?楼下王阿姨家的那只,这个是哈士奇!我认识!为什么有个小乌龟?”   “哈你大爷,那是阿拉斯加,”余成宋说,他一躺沙发就没骨头,现在不自觉地想往男朋友肩膀上靠,随口说:“那是你。”   殷顾立刻在背后碰了他一下,提醒他现在还有小朋友。   余成宋又悬崖勒马猛地拧了回来靠到沙发上,忍不住小声吐槽:“操,这腰力,太惊人。”   “热菜吧。”殷顾摸了摸他手背。   “你饿了?”余成宋偏头看他。   “成第饿了。”殷顾下巴点了点桌子的方向,余成第口水都要下来了。   “那饿着吧,”余成宋瞥了他肩膀一眼,能看不能靠让他很不高兴,“我懒得动。”   余成第还在纠结大哥说的是不是真的,指着乌龟看他俩,又问了一遍:“这个不是我吧?”   “不是你,”余成宋说,“是隔壁二丫。”   “你!”余成第气得要咬人,“你怎么能把我画成乌龟!你真烦人!”   “我不是凡人我还能成仙么,”余成宋边乐边说,“还有立体的呢,买熊送的,赠品。”   说完从沙发角落拽出小乌龟玩偶扔给他:“还你的礼物,喜不喜欢。”   余成第差点气哭了,捡起乌龟边看边使劲吸鼻子。   殷顾刚要安慰,被余成宋拦住。   “哭吧哭吧,”余成宋乐,“你顾哥生日你哭,多给面子。”   余成第瞪了他半天,突然迈开腿猛冲过来撞进他怀里,抱住他,照着他胳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我操,”余成宋疼一哆嗦,弹他脑瓜崩,“小傻逼你不想吃饭了是么。”   余成第一脑袋埋进他怀里,哼唧:“你是乌龟!”   余成宋:“那你是小乌龟。”   余成第:“是就是!”   “成第,”殷顾把人抱过来,孩儿他爸暴力欺负之后孩儿他妈担负起哄的责任,“今天老师留的作业多么。”   “有点儿多,”余成第吸了吸鼻子,“周六周日要写好几套卷子。”   “那先吃饭,”殷顾看向余成宋,眨了眨眼睛,“大扫除累坏了,早点吃饭,嗯?孩儿他爸?”   “吃,”余成宋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这个家要是没我你俩得饿死了。”   “饿不死,”余成第从殷顾怀里探出脑袋,“我和顾哥定外卖。”   “把你卖了换钱定外卖。”余成宋边说边拿着笔筒往卧室走,在书桌上摆好才进厨房。   殷顾在作业里挑了余成第最擅长的数学,让他先自己写,然后进厨房帮忙。   虽然也帮不上什么忙,主要是陪宋宋干活顺便给宋宋加油。   “我刚才心脏差点蹦出来,”余成宋回想刚才在纸海里挣扎的画面,啧了声,“不堪回首。”   “体会到了父母爱情的不容易,”殷顾忍不住笑,“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忍忍吧。”   “……不行,”余成宋突然回头,皱眉瞅他,“忍不了。”   “嗯?”殷顾没反应过来,“什么?”   “天天躲着也太累了,”余成宋咔嚓把西红柿切成两半儿,“等会儿就说吧。”   “说什么?”殷顾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告诉余成第,”余成宋指了指他,“我和他顾哥,在谈恋爱,要拥抱亲嘴的那种谈恋爱。”   “你……确定?”殷顾有点担心,“他能——”   “不能就滚回家喝风。”余成宋干脆利落。   “那肯定能了,”殷顾叹了口气,“铁血教育。”   “心疼了?”余成宋瞅了他一眼,乐了,“孩儿他妈,你就是心软。”   殷顾过来搂住他,在他脖子上亲了亲,笑着问:“孩儿他妈不许心疼?”   “孩儿他爸允许你心疼哎——手!”余成宋象征性地喊了一嗓子,“干嘛呢?”   “不知道,”殷顾咬了他耳朵一下,“你问问?”   余成宋反手摸了他一把,殷顾嘶了一声:“手,干嘛呢?”   余成宋贴着他耳朵说:“做完饭马上干你。”   殷顾顿了顿,眯着眼睛说:“那你做饭吧,我现在就干。”   “那你吃锅吧,”余成宋摩拳擦掌,“做完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边乐边哆嗦。   殷顾:“拿稳了,别烫了。”   余成宋:“不可能,超牛逼。”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兵荒马乱地敲键盘,眼睛瞪得像铜铃:下一更得后半夜了,老可爱们晚安!   【上一章评论区有老可爱发了好几百个“啊啊啊啊”,太长了,翻好久都不到头,影响了其他老可爱留言(捂脸),我懂你们想嚎叫的心情,我也很激动。   所以下次再想嚎叫的时候你们说“空乌你好帅”代替就行(狗头)】 第50章   饭重新热了一遍端上桌, 余成宋仪式感很强地重新插了九根蜡烛,挨个点着。   现在已经可以很平静地点了。   短短几小时,朋友变成男朋友, 孩儿他妈变真的孩儿他妈。   生活如此多娇。   “把帽子给你顾哥戴上。”余成宋指挥。   余成第立刻举起寿星帽, 殷顾弯腰凑近,余成第扣到他脑袋上, 整理了一下。   “许愿吧顾顾, ”余成宋点着最后一根蜡烛,后退一步打开手机录像, “虔诚点儿。”   “我会非常非常非常虔诚的。”殷顾看了眼摄像头,唇角弯了弯, 然后闭上眼睛双手交握放在胸口, 满脸真诚地许愿。   余成宋真的看出了他的真诚,因为足足过了一分多钟他才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蜡烛   “快快快,”余成宋按住余成第的脑袋, “开始!”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余成第因为紧张和兴奋跑到一中操场的调回荡在客厅, 殷顾想笑又觉得不太好,勉强憋着,余成宋是一点儿没客气, 坐凳子上一通乐。   “你除了脸别的是一点儿也没随着我。”余成宋说。   “我,我紧张了。”余成第小脸通红。   “明年就好了, ”殷顾摸了摸他小脑袋,笑着说:“多练习练习。”   “谁让哥过生日都不唱歌, ”余成第嘟囔, “也不吃蛋糕。”   “因为钱都给你攒私房了,没钱买蛋糕。”余成宋无情嘲笑。   “你好烦人!”余成第不瞅他。   “你刚才许了多少愿, ”余成宋给他们俩盛好饭,又给寿星倒了杯啤酒,“许那么半天,老天爷都记不住了。”   “没,”殷顾接过酒杯,边乐边说:“我怕他记不住,一个愿望说了十多遍。”   “不愧是年级第一,就是有想法,”余成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随口问:“你许什么了?”   “我——”殷顾说。   “等等!”余成宋抬起手,“别说,说了就不灵了。”   殷顾扑哧乐了,“你还信这个呢。”   “之前不信,”余成宋看了他一眼,“现在跟着某人一起信了一丢丢。”   “我也信。”余成第抹了抹沾满油的嘴。大哥做饭真好吃。   “你知道什么你就信,”余成宋给他夹了一筷子青椒,“吃点菜,光吃肉不长个儿。”   “又骗我,”余成第吃掉青椒,“我什么都知道。”   “哦~”余成宋意味深长地应了声,看了眼殷顾,忽然说:“那你知道我和你顾哥谈恋爱呢吗?”   “当然知道,”余成第专心致志地啃鸡腿,“你俩谈——啊?”   余成宋把他嘴合上:“啊。”   余成第傻眼,看看大哥,看看顾哥,磕磕巴巴地问:“啥,啥恋爱?”   余成宋转头亲了殷顾嘴唇一下,又回头看他:“谈恋爱。”   余成第瞪大眼睛,“啥,啥时候?”   “你回来之前,”余成宋搂着殷顾看了眼客厅的钟,“三个小时之前?”   余成第又看向他顾哥,大哥老逗他,这次可能是个更高难度的玩笑,他不能上当……   殷顾无奈地笑了一声,抱住余成宋,亲了亲,“成第,我们在谈恋爱。” !   震惊我弟!   余成第呆滞地张大嘴,半天没说话。   余成宋乐了声,夹了块土豆扔他嘴里:“真变成小傻逼了。”   孩子本来呆着呢,一块土豆噎着了,顿时忘了谈恋爱,接过顾哥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好几口才咽下去,通红着脸看他俩,小声说:“你们在早恋。”   “啊,是啊,”余成宋看了他一眼,想笑,“你要开除我么?”   “老师不让。”余成第强调。   “我会听老师的话?”余成宋捏了他脸一把,“你重点不在我俩都是Alpha上真是骨骼清奇啊。”   “啊……”余成第一愣,傻傻地说:“你俩都是Alpha。”   “嗯,然后呢,”余成宋喝了口酒,“不会怀孕,生不出宋元明清,多好。”   “我叫余成第,”余成第嘟囔,“不叫余成明。”   “真厉害。”余成宋说。   余成第又忍不住看殷顾:“那顾哥……”   “他听我的。”余成宋说。   “你欺负他。”余成第瞪大眼睛。   殷顾扑哧笑了,揉了揉他脑袋:“从哪儿看出来的啊。”   余成第不信任地看了眼大哥,“他打架特别厉害。”   余成宋眯了眯眼睛,“谢谢夸奖,我打你更厉害。”   余成第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电视上不是这么演的。”   “怎么演,”余成宋敲了敲桌子,似笑非笑,“你觉得我会怕你接受不了哄着你求着你?”   余成第:“……”不可能。   一顿饭孩儿他妈孩儿他爸吃的甜甜蜜蜜,孩儿吃的魂不守舍。   直到晚上躺到小床上睡觉,余成宋给他盖好被,临走被余成第拉住衣角。   余成第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小声问:“哥,你会渣了顾哥吗?”   余成宋一愣,随即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在哪听的乱七八糟的。”   “顾哥是个好人,”余成第一脸忧愁,“哥,你要对他好,不能渣了他。”   “放心,”余成宋摸了摸他脸上的婴儿肥,“肯定比对你好。”   余成第气得撒开手:“我不跟你说话了。”   余成宋点头:“千万忍住,说一句你就是小乌龟。”   余成第:“你真过分。”   余成宋:“你好小乌龟。”   余成第:“……”   余成宋推开卧室门,殷顾已经躺好了,看见他立刻笑了:“又欺负小朋友?”   “小朋友接受能力比你想的好多了。”余成宋也忍不住笑。   “那我就放心了,”殷顾拍了拍床,“快过来。”   “这么迫不及待,”余成宋边乐边三两步走过去上床躺下熄灯,转头亲了殷顾一口,“我也是!”   殷顾咬了他脖子一口,含糊地说:“必须迫不及待。”   “男朋友,”余成宋闭了闭眼睛,呼吸着殷顾身上浅淡的檀香,心情在起飞和平稳降落之间反复横跳,“我怎么突然有点儿困。”   “其实,我也有点儿。”殷顾说。   “太刺激了今天,”余成宋摸摸心口,“心潮起伏起起起起起的。”   “也可能是撸——”殷顾说。   “我知道,”余成宋拦住他,“不用说的这么详细。”   “那好吧,”殷顾有点儿遗憾,“晚安男朋友。”   “晚安男朋友。”余成宋应了声。   殷顾说完下意识抬手搂他,因为按以往的经验等余成宋睡着了也得搂,不然分分钟把他抱醒。   现在都是男朋友的关系了,睡着前搂也是可以的。   “等等,”余成宋握住他手腕,放了回去,“我搂你。”   “有什么区别么?”殷顾收回手,看着余成宋搂住他肩膀。   “不,”余成宋很坚决,“我搂你。”   “那……行吧,”殷顾笑了声,“如果早上有什么变化,那一定和我没关系,你睡着了之后特别……随心所欲,我控制不住。”   “我也控制不住,”余成宋摸了摸他后背,“睡睡睡,困了都。”   “好,”殷顾亲了亲他,“晚安。”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又搂得跟麻花似的,余成宋一身的汗,盯着男朋友的脸看了半天,才在不惊醒对方的情况下挣扎出一条胳膊,抓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五十四。   睡眠质量一天比一天好了——这一点在殷顾身上体现的更明显。   顾顾同学已经逐渐出现“睡过头”的行为了。   余成宋感觉还挺有成就感的,慢慢把殷顾之前被迫加在身上的习惯薅掉,换上他的。   就像摘了枷锁换上甜甜圈……还得是白巧克力的。   一会儿路上买一个,想的都馋了。   “顾顾,”余成宋轻轻推了推他,小声喊:“早上好。”   殷顾扬手搂住他,往被窝里藏了藏,闭着眼睛,语调含混地挣扎:“早上不好,困。”   余成宋简直要笑裂了,整个人都调成振动的了,但还是很敬业地没发出声音。   不打扰男朋友睡觉。 第1节 是物理,对不起老李,男朋友困了,就不听了。   “当当当”。   余成宋抬头,低声说:“进来。”   余成第推开门,探头探脑地看过来。   “外套里有钱,”余成宋压低声音,“去店里买包子,别糊弄,糊弄打你。”   “知道啦,”余成第说,“你们俩别迟到了。”   “管好你自己吧,”余成宋乐了声,“小傻逼。”   “你才傻,”余成第关上门,“拜拜!”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把脸埋进被里,伸出一只手挥了挥:晚安老可爱们……   么么么么么么啾~ 第51章   纵容男朋友的下场就是, 余成宋和殷顾到校的时候第2节 课都已经开始上课了。   余成宋一马当先业务熟练地从后门晃进来。   语文老师只要不瞎就能看见他仿佛开了0.5倍速一样懒洋洋的步子。   嚣张,且习以为常。   “余成宋!”她更习以为常地拎起粉笔头砸了过去,“你怎么回事儿!”   余成宋偏头躲过粉笔头子弹, 罕见地没贫嘴, 而是往后撤了一步,露出了温润笑着的殷顾。   语文老师顿时感觉话说不下去了, 硬生生改了口:“……你俩, 怎么回事儿?”   “我感觉我易感期……”余成宋说。   “你少吓唬我,”语文老师瞪他, “一年八百回易感期。”   “那就是殷顾易感期好像到了。”余成宋飞快改口。   说完立刻跟殷顾一起坐下,掏出卷子拿起笔, 一副我已经听了十多分钟课的样子。   语文老师拿他俩没办法, 全校就这俩顶A,谁也看不出真易感期假易感期——虽然高一到现在一回真的都没有。   “下周一周二月考,周六周日我就不多留作业了,你们自己按我之前给的题纲复习就行, 有不懂的随时来办公室找我。还有作文那个字儿, 说一万遍了,好好写,好好写!你说是不是余成宋?!”   语文老师瞅余成宋就上火, 多少好学生不在乎字儿,高考就差那么一两分没考上的, 学生都不知道着急!   余成宋伸进殷顾桌堂里的手一顿,遗憾地放下手里的酸奶, 举起手, 认真回答:“是。”   “我说什么了你就是!”   “让我好好写字儿,别连笔, 别起飞。”余成宋继续举手。   “这次要是还敢飞,我肯定得找李诠仁谈话!你别不当回事儿。”语文老师搬出老李。   “放过老李吧,”余成宋摇摇头,“他只是个可怜无助的物理老师,不会写作文。”   语文老师又说了他几句才开始讲课。   余成宋偏头看男朋友,男朋友正一本正经地假装听课,模样非常认真,侧脸镶着早晨的太阳,一溜儿小金边儿。   鼻梁高挺,嘴唇薄却形状好看,耳后一颗红色小痣……   惊为天人。   “顾顾,”余成宋摸了摸殷顾大腿,没话找话,“你有没有感觉语文老师越来越狂野了。”   只有在学校的时候,“早恋”两个字才会变得真实,这种真实让他有一种在别处感受不到的隐秘的兴奋。   你看,我和我男朋友在谈恋爱!   我俩谈恋爱不影响学习!   气不气人!   “你这次如果继续起飞,”殷顾摸了摸他手背,偏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弯着,“她还能更狂野。”   “你怎么这个态度?”余成宋收回手,眯了眯眼睛。   “嗯?”殷顾一愣,偏头看他,“什么?”   “这位同学,我们都是男朋友的关系了,”余成宋提出意见,“你能不能饱含感情地和我说话。”   “哦~”殷顾点点头,若有所思,过了几秒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余成宋绷住嘴角,感觉他现在像个智障,快乐的智障。   “亲爱的,”殷顾皱眉看他,一脸杀气地扫了眼黑板的方向,压低声音说:“我觉得她多少有点儿不知好歹,如果你允许,我下课就找她battle,不打服不算完,让她给你鞠躬、不,跪下道歉。”   “操……”余成宋感觉自己乐得要抽过去了,不得不扶着桌子才没出溜地上去,他瞅着殷顾,竖起大拇指,“这位男朋友,我给你一百分。”   殷顾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一百昏?”   “对,”余成宋也一脸严肃,“一百昏。”   “还有别的奖励么?”殷顾略微不满意地眯了眯眼睛。   “还想要什么?”余成宋翻了翻兜,早上出来的匆忙,忘装糖了。   “我要是在这儿说你是不是会捂我嘴?”殷顾说。   “我知道了你别骚了,”余成宋做贼似的赶紧左右看了看,及时叫停,“这事儿回去细说。”   “哦,”殷顾视线落在他脸上,从上往下,最后停在某个少儿不宜的地方,求知若渴地看着他:“有多细?”   “你再问一遍?”余成宋掏出把美工刀,露出半厘米刀刃,指着他威胁。   “不问了,”殷顾按住他手,忽然笑了,压低声音贴着他说:“不过多粗也和我没关系啊。”   “什么没关系,”余成宋一愣,过了半天忽然小声喊了一嗓子,“我操?”   “嗯?”殷顾让他吓一跳,随即也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他。   两个人震惊对视,眼神交汇间颇有一种造化弄人的感觉。   余成宋瞅着他,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顾顾,你……”   殷顾一脸沉重,难以接受地看着他:“宋宋,你……”   两个人同时停下,咬咬牙,深深地叹了口气。   “所以这部分的题要重点照顾,这里要表扬殷顾,咱们班他最擅长这类题型,殷顾你来讲讲你的方法,殷顾,殷顾?”   “嗯?”殷顾抬头。   黑板上的东西已经不是记忆里的题了,别说哪道题,他连讲到哪页都不知道。   满脑子的宋宋不是我想的那个宋宋。   早恋还是影响成绩。   余成宋刚还沉痛的心情顿时裂了,扑哧笑出来,没人性地倚着墙瞅着自己第一次在课堂上一脸懵的男朋友,笑得山崩地裂。   语文老师失望地皱眉:“怎么连你也不愿意听课了,是我讲的没意思?”   殷顾站起来,诚恳道歉:“对不起老师。”   这就对了,余成宋笑抽了的间隙给男朋友加分,错了就说错了,别找借口,越找老师越生气。   语文老师叹了口气,果然没怎么生气了:“有什么问题下课想,别上课走神。”   殷顾点头。   语文老师:“坐下吧。”   余成宋幸灾乐祸地看着。   殷顾坐下,沉默了半晌,没有任何预兆地忽然伸手在他腿上抓了一下。   这一下十分突然,并且力度把握的极为精准,成功让余成宋在迎接春天和震惊我全家之间疯狂摇摆。   “我操,”余成宋难以置信地看着昔日乖巧的顾顾,压低声音:“大庭广众,干什么?”   “你怎么这个态度?”殷顾皱眉看他。   “啊?”余成宋怀疑地看了看天,他还没生气呢顾顾先来劲儿了,今天太阳是不是掉地上了。   “都是男朋友的关系了,”殷顾眯了眯眼睛,“你能不能饱含感情地和我说话。”   “啊?啊!”余成宋反应过来,立刻忍住笑,一脸严肃地指了指黑板,“你让她等着,这次月考作文我不飞出银河系我都对不起咱俩的爱情。”   “别了,”殷顾乐了,拦住他,“我怕语文老师把你灭口,我还得殉情。”   “做一对苦命鸳鸯……”余成宋说。   一句话结束,沉默再次袭来。   这种沉默在他们俩之间非常平常,之前也习惯了,但现在,就有一种“不愿面对现实”的逃避感。   余成宋忍不住偏头看殷顾。   从左看到右,从上看到下再看到……咳。   身为一个顶级Alpha,自分化那天起,不,没分化的时候他就冥冥之中有种我必为1的预感,所以他从来没考虑过这种问题。   因为这在他这儿压根不可能成为问题——然后他找了个顶级Alpha男朋友。   这特么不是造化弄人是什么。   而且现在两个人还在同居,还居在一张床上,天天低头拥抱抬头亲嘴……早晚得面对残酷的现实。   “你在想什么?”殷顾忽然问。   余成宋看向他。   殷顾看着黑板,演的很投入。   “我在想你在想的。”余成宋说。   “我觉得这道题选B,”殷顾说,“我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你适合当O。”余成宋说。   “真的么?”殷顾看了他一眼。   “真的。”余成宋说。   “行。”殷顾点头。   “……WTF?”余成宋眨了眨眼睛,“我不是幻听了吧,惊喜来的好突然。”   “突然就对了,”殷顾乐了,“我瞎说的。”   “你还是听课吧。”白惊喜一场,余成宋选择切断网线,自己静静。   “选C。”殷顾在断网前一秒坚强回答。   一下课老李就从后门把殷顾叫走了。   月考前的挨个谈话,谈不完放学打电话,老李在给自己增加工作难度的路上一向狂奔的很敬业。   “这位同志!”周折雨眼看着殷顾出去,三两步蹦过来,一屁股坐到殷顾座位上,拍了桌子一掌,“快!坦白从宽!”   “在一起了,”余成宋掀开酸奶盖,动作间自有一种成家人士的淡定,“谈恋爱呢。”   “我就知道,”周折雨说,“我一点儿也不意外。”   “那你能敬业点儿把眼珠子往回收收么。”余成宋给他接了接,掉地上还得洗。   “靠,”周折雨捂了捂眼睛,“其实也不是那么淡定。你能跟我讲讲过程么。”   “不能,”余成宋说,“这是我俩的秘密。”   “我果然糟糠了,失去利用价值的我什么也不是,人生啊……”周折雨一脸世态炎凉地叹气。   “不,”余成宋把喝完的酸奶盒放他手里,“你可以是一头小居居。”   “小,居……小什么?”周折雨惊奇地看着他。   “居。”余成宋重复了一遍。   “居……?”周折雨瞅他,半天才操了声,“是猪吧,我**谈个恋爱把人设都谈可爱了,爱情这么伟大吗。”   “你不是马上又要恋了,”余成宋看他,指了指门口,“隔壁班那个。”   “我那个算个屁的恋,”周折雨叹气,“你这个才算。”   “怎么了,”余成宋好奇了,这个表情在周情圣脸上可不多见,“这么沉重?”   “愁死了,”周折雨站起来,“陪糟糠抽根烟去吧。”   余成宋一秒没犹豫地站了起来:“走吧糟糠,我特么也愁死了。”   这个时间厕所人多,周折雨选了个人少的楼梯拐角,俩愁人虎着脸往那儿一站,上楼下楼的全都绕道走。   拐角被迫成为一片僻静之地。   周折雨递给他一根烟,没提自己的愁事儿,先问他:“你愁什么?”   “撞车了。”余成宋点着烟,狠狠吸了一口。   “啥?”周折雨没听懂。   “……”余成宋指了指自己,略微犹豫地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帅呆了!”周折雨对好兄弟无条件颜狗。   “别说废话,”余成宋换了个问法,“你觉得我像……嗯,就是我跟殷顾站一起,我像……”   “像能在下边儿的吗。”周折雨替他说完。   “对。”余成宋点点头。   说之前有点害臊,说完了无所畏惧。   “这事儿你俩没在一起光眉来眼去的时候我就替你愁着了,”周折雨叼着烟,分析,“殷顾看着跟个金毛似的,背地里肯定是头狼,绝对下不了。”   “那你特么觉得我——”   “你更不行了,”周折雨说,“你人前人后都不是阿拉斯加。”   “你说说你俩,之前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这可是根本问题,这个解决不了还谈什么恋爱!”   “放屁,”余成宋嗤了一声,“解决不了怎么谈不了。”   “那你别解决了。”周折雨说。   “找抽么折雨?”余成宋看他。   “这不就得了,”周折雨摊手,“其实我也想过了,这种情况下,你俩一人一回是最划算的,谁也不亏。”   “我俩……”余成宋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一人一回?”   “不是吧我的宋哥,”周折雨眼神失望地看着他,活像看渣男,“一回都不给人家?”   余成宋沉默。心里一万个操蛋操蛋操蛋蛋蛋蛋。   “你要实在过不去这个坎儿,大不了 第1回 归你,第2回归他,”周折雨出主意,“我看殷顾看你那眼神儿,肯定能同意。”   余成宋忽然跑题:“他看我什么眼神?”   周折雨看了他一眼:“爱死你了的眼神。”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头顶茶缸子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小声bb:想调整一下作息,第二更调到明天,明天日万,坚决不欠老可爱们一针一线啊不一句一字……   (宋宋遭遇人生最大危机:上下上下上下上下操蛋操蛋操蛋操蛋蛋蛋蛋……) 第52章   爱死你了的眼神。   有那么爱么。   有。   居然这么爱啊。   靠。   余成宋一团惆怅的脑袋这会儿装满了“他好爱我”, 甚至想冲进办公室把人从老李手下抢回来按墙上亲一口。   至于上上下下的,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好爱我, 我好感动。   心跳扑通扑通的。   爱情真美好。   周折雨同志满面忧伤地抽着烟, 淡淡望向灰突突的玻璃。   余成宋百感动之中出于人道主义打算问问周折雨愁什么,毕竟兄弟一场。   “折——”   “雨”字儿还没吐干净,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殷顾是在高二十六班吗”。   声音离得挺远, 还有点模糊,但余成宋还是精准地捕捉到了殷顾两个字。   他一偏头, 和周折雨眼神对上。   “看看去?”周折雨脸上的忧伤瞬间被看热闹的兴奋代替,兴冲冲地就要下楼。   “走。”余成宋一秒也没犹豫。   刚下一半儿就看见楼下有个没穿一中校服、面冲他们这边、戴着殷顾同款金属边框眼镜的男生, 一脸高冷地拽住个女同学, 态度很冷淡地问:“他在几楼?”   同样的眼镜,殷顾戴就给人一中温柔亲近的感觉,这个装逼人给人的感觉就是装逼里透着傻逼,一股努力高冷但完全没那个气场压根撑不起来的憨批气息。   女同学对这种外校人还是很谨慎的, 上下打量, 警惕地问:“你是谁?你找他干什么?”   “嗯,”男生推了推眼镜,微微皱眉, 好像说出的话多少有点不情愿,“我叫殷鹤, 是他弟弟。”   我叫殷鹤——   这四个一出来余成宋就笑了,心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让我把你给等来了。   昨天爹的好日子差点被你搅和了, 今天就过来送死,殷顾的傻逼弟弟也不是没有优点, 至少作死技能点满了。   “殷顾弟弟?”周折雨也愣了,“这长得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完全不同啊。”   如果给殷顾的脸打分,都不用算气质,但看脸都绝对十分满分九分往上——和余成宋一个层次。   但这个殷鹤,周折雨摸着良心说,撑死了也就六分。   双胞胎还能双出这么大的差别,也是不容易。   打分的功夫余成宋已经开始往下走了,他赶紧跟上:“干嘛去?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找你家那位,你这是什么行动路线。”   “要揍人的路线,”余成宋掰了掰手腕,嘎嘣一声,“走,开张了。”   “哟,”周折雨瞬间明白,忍不住说:“能行么,你家那位同不同意,好歹也是亲的。”   “回家跪搓衣板也认了,”余成宋眯了眯眼睛,杀气十足,“我今天就是跪榴莲,也特么得揍他一顿。”   周折雨心说殷顾要是舍得让你跪榴莲我不剥皮吃个榴莲。   余成宋的目光太血|腥,殷鹤下意识转头看过来,一眼对上,不自觉后撤了一小步,但还是故作高冷地问:“你们有事?”   女同学看见余成宋顿时松了口气,点个头算是打招呼了,转身进了班。   “你是哪班的?”余成宋一本正经地问,“为什么不穿校服?抓着女同学不放想干什么?”   “首先,我没抓她,”殷鹤蹙眉,“其次,我是来找人的。”   “什么?”周折雨提高嗓门,“你来惹事儿?哟,多大个腕儿,敢一个人来我们学校找事儿,你很猖狂啊!”   这一嗓子声音不低,关键词明显——“惹事儿”、“我们学校”、“找事儿”、“猖狂”。   周围顿时有眼尖、耳尖的集体往这边看过来,周折雨的话直接往这群人的条件反射上戳,放眼望去,走廊、教室门口、教室窗口一排脑袋。   这种面对校外陌生人挑衅的状态,总能迅速激发起整个年级的团结一致。   高中生的热血、Alpha的暴躁在这一刻升到顶点,你一言我一语的全都面露不善。   “校外的来挑衅?”   “来我们学校?活得不耐烦了吧!瞧不起谁呢!”   “操,找的是宋哥的麻烦?”   “这不是打咱们一中脸呢吗!”   “操,校草也上了,这简直是骑脸打啊!”   “不能忍!上!”   ……   几句话的功夫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一班有个威望不小的Alpha从人群里走过来问余成宋:“宋哥,挑事的?”   “是吧,”余成宋懒洋洋地看着装逼面具要裂的殷鹤,嘴角漫不经心地弯了弯,“可能是奔着我来的,不认识。”   殷鹤见过最大的场面就是惹了学校一群混混,被三个人揍了一顿,骨折的疼还历历在目。   但那是大城市的混混,和这群小地方摸爬滚打站起来的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比如这群人还没和他说话,就已经释放出信息素压了过来——他们学校的学生再混也不至于失去理智在学校聚众闹事。   这群人现在的表情明晃晃地写着:老子不想问你来干嘛的,也没必要问,你一个外人站在宋哥对面就说明了很多问题,老子直接打,打服了再考虑要不要问。   野蛮、暴力。   他忍不住阴暗地想:殷顾那种性格在这儿,可能已经被揍了很多次了。   殷鹤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开口:“我来找殷——”   “这事儿算我的,”余成宋打断他,偏头看了眼顾婷——一班的女Alpha,高二明面上的扛把子,“怎么样。”   顾婷和余成宋不算熟,平时见面都不见得点头的关系,现在站在同一战线全靠殷鹤这个共同敌人。   但余成宋在一中属于那种什么名号也没有,但是个人都知道这人惹不得的人物,顾婷也不是贾飞松那种缺心眼的傻逼,闻言直接后退了两步,把主战场让给余成宋。   余成宋扫了殷鹤一眼。   学校走廊到处都是监控,想避开监控理直气壮地揍人是不可能的——对普通Alpha来说。   对顶A和其他高等级Alpha,隔着一群人独独虐一个的事简单到1+1=2。   殷鹤刚要把话说清楚,忽然感觉到两股来者不善的Alpha信息素,一左一右一前一后把他彻底困在了原地。   不等他反应,更强的那股犹如实质地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他脸上,他懵住。   火辣辣的疼在**裸的羞辱下都显得微不足道,他瞪着眼睛看向面前的一圈人。   他只是个普通Alpha,看不见空气里汹涌的橙红色和烟灰色信息素,但他能确定,就是面前这两个人。   “你——呃!”殷鹤刚说出一个字就被狠狠砸了一下,膝弯剧痛。   “我操,怎么跪下了,”周折雨边乐边推余成宋,“成宋快闪开,同辈跪折寿啊。”   余成宋慢悠悠地往旁边走了一步:“这么多说法。”   “是啊,”周折雨假模假样地接话,实则跟余成宋一起默默揍人,“规矩多着呢……这人是不是脑袋有什么毛病,磕什么头啊。”   顾婷也是高等级Alpha,能感受到信息素涌动,自然也能知道是谁干的,不过这会儿都不重要,她下意识问:“宋哥,认识?”   “大概是仇家,”余成宋看着跪地不起的殷鹤,“等会儿帮个忙。”   “肯定。”顾婷点头。   殷鹤膝盖狠狠砸在地上,剧痛让他眼眶通红,死死咬着牙,浑身上下像被一群**打脚踢,疼得他趴在地上抽搐,不等他缓口气,忽然,第三股信息素对着他后背狠狠砸了一下,他两眼一翻差点儿死过去。   在他之前的学校,也有人会用信息素压人,他也被对付过。   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上来就这么狠,不怕把人压死似的,脸上的表情还那么云淡风轻,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只蚂蚁,无关死活。   “主任好像来了。”顾婷看了眼对面楼梯,出言提醒。   动静这么大,是该来了。   余成宋带着周折雨后退进人群,低声说:“清场。”   周折雨点点头。   余成宋和顾婷收起信息素,带着一圈人一人点了根烟,走廊顿时烟雾缭绕。   周折雨赶着最后几秒用信息素快准狠地又揍了殷鹤一顿,掩盖住余成宋和顾婷的橘子汽水和咖啡。   几个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迎面和怒火具象化快把自己烧着了的韩主任撞上。   周折雨一脸吃惊地看着地上的殷鹤:“我操?碰瓷?”   “周折雨!再说脏话!”韩主任喊。   “我错了!”周折雨捂住嘴。   “烟!还敢在走廊抽!”韩主任带了一阵劲风,狠狠地刮到他们脸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个个都活腻歪了不想念了是吗!抽烟是你们这个年龄该干的事儿吗?是都考第一了还是都能保送了?啊?!”   一群人赶紧把烟收起来。   韩主任又骂了两句,这才看向艰难从地上爬起半截儿的殷鹤,洪钟似的大嗓门冲他喊:“你是谁?哪个班的?是我们学校的吗?”   殷鹤被震得又趴了回去,鼻子撞在地上,疼出眼泪花,狼狈地噎着嗓子说:“我……找人……”   韩主任皱眉,也没兴趣问找谁,这借口在他这儿早就不新鲜了,一群小兔崽子没一个省心的,今天这个别校的来约架明天那个混混来报仇,他一个字都不想信。   “来我办公室!校外人员怎么随便进来的!”   “是啊是啊,”余成宋举手,“可得好好调查,这种凶狠的校外人员严重威胁了我校学生的人身安全。”   韩主任猛地看向他,额角直抽抽:“你手里的玩意儿给我扔了!”   余成宋又抽了一口才掐了,笑了声,一脸无辜:“没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端起一碗汤圆咧嘴笑着说:老可爱们元宵节快乐鸭!   (作者举起颤抖的小手:剩下两更时间大概会晚一些,爱你们么么啾~)   【宋宋:榴莲行么?顾顾:想吃几个?我给你买。】 第53章   韩主任办公室挤了一群人, 刚才站走廊的,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抓了过来, 不大的办公室填的满满当当。   余成宋和周折雨挑了个清净的犄角旮旯靠着墙玩手机, 刚解锁就听见韩主任一声喊。   “余成宋呢?出来!”   “唉,”余成宋按灭手机, 叹了口气, 也没动,直接举了举手, “这儿。”   无论发生什么斗殴事件,无论这个事件和他有没有关系, 只要他在现场, 甚至只要他路过,第一个“提审”的就绝对是他。   韩主任对他还是抱有太大期待。   虽然他这次也算不负期待。   韩主任喝了口茶水,皱眉看他:“你说说,怎么回事儿?这一大帮人都干嘛了?”   “我就是路过, 抽根烟, ”余成宋倚着墙,一脸无辜地指了指殷鹤,“下楼的时候看见这个校外可疑人员拽着一个女生不放, 我让他放手,就这么简单。”   “我没有!”殷鹤指着他, “你血口——”   “他还骂人,啧啧啧, ”周折雨波澜不惊地打断他, “在咱们学校骂成宋和我,这不是打我们脸呢吗, 亏得我们有素质,不和他一般见识。”   “你还有脸?”韩主任冷笑。   周折雨一点也不害臊地摸摸脸,觍着脸笑:“好歹是咱学校一棵英俊的小草。”   “狗尾巴草吧,”韩主任哼了一声,转头问殷鹤,“你叫什么?哪个学校的?你们班主任电话给我。”   殷鹤收回放在余成宋身上的视线,挪到韩主任身上,深呼吸,努力平复刚才被按着揍的耻|辱。   但越压抑火气越往上冲,深呼吸了五轮才勉强能说话,刚张开嘴——   “这人说是殷顾的弟弟,”余成宋忽然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主任,殷顾也不这样啊,我觉得这人在撒谎。”   殷鹤:“我没——”   “我也觉得!”周折雨点点头,“哎你说是不是外校的看殷顾成绩好想找茬?毕竟之前就不少人找你麻烦。”   “嗯,”余成宋也点头,“有可能。”   两个人一唱一和,殷鹤别说插话,就是喘口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韩主任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殷鹤,摆手:“我没问你俩。”   该说的都说完了,余成宋边低头按手机边举手:“好的。”   “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韩主任对殷鹤说,“快点说话,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怎么现在哑巴了?”   他什么时候耀武扬威过,要不是这群人先挑衅……   殷鹤简直要被这个野蛮学校的野蛮主任和学生气死,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来,本就被信息素打击得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但还是咬牙说:“殷鹤,不是本市的,来找殷顾。”   “殷鹤?”韩主任一脸怀疑,“你真是殷顾同学的弟弟?”   殷鹤此时不得不用一向看不起的殷顾帮自己洗脱嫌疑,一脸晦气地点头:“是。”   “那什么,周折雨,你过去把殷顾叫来。”韩主任说。   “不用了,”余成宋按灭手机,看向门口,“来了。”   “哪都有你!你——”韩主任话说一半,门外响起均匀的敲门声,殷顾声线略低的声音响起:“主任,我是殷顾。”   韩主任一顿,下意识看了眼一脸平静的余成宋,心道你小子开天眼了还是怎么的,说的这么准。   “进来。”   门被推开,殷顾走进来,先对韩主任笑着点点头,然后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余成宋,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谁也没多说话,就跟普通同学一样点了点头。   最后,殷顾的目光才落在脸色惨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的殷鹤身上,微微皱眉,语气失望地说:“殷鹤,你怎么能随便和无辜同学动手?爸妈的话你都忘了么?要不是有同学及时告诉我,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殷鹤一愣,随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殷顾已经不看他了,转头对一群人鞠了一躬,饱含歉意地说:“我替我弟弟的行为向你们道歉,对不起。”   顾婷不懂这是唱的哪出儿,但还是配合地点头:“没事。”   其他人也都跟着点头。   完美的道歉仪式折在余成宋和周折雨这儿。   余成宋啧了一声,周折雨立刻明白,话里有话地看着殷鹤说:“这真是你弟弟?你们家是不是分开教育的,怎么能养出这么完蛋的玩意儿,比不上你一丁点儿啊,不说别的,基本素质都没有。”   殷鹤一僵,忽然不敢抬头。   这群人眼底是他最厌恶和恐惧的轻蔑,是赤|裸裸的瞧不起,是他躲了十多年、努力破坏了十多年的场景。   仿佛他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不值得他们多看一眼,而殷顾是一块无暇的和田玉。   烂泥和玉石。   殷鹤本就煞白的脸更白了,余成宋玩手机的间隙把他和办公室刚刮了大白的墙比了一下,觉得还是脸白。   “殷顾,”韩主任按了按眉心,“他虽然是你弟弟,但也不能纵容。擅闯学校,还公然拉扯女同学,这是没出事儿,要是出事儿了指不定多严重!”   “我没擅闯,我也没犯错!”殷鹤再也忍不住,反正这里的人也都不认识他,反正……反正没人会把消息传回学校,他可以,可以放纵自己一次,他抬高声音:“门卫没拦我,是你们学校安保状况有问题,你们不去反思自己反而在这为难我一个学生,真有脸。”   “殷鹤!”殷顾皱眉喊他,“快道歉!”   “呵,”韩主任冷笑一声,纵横一中几十年,已经很少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没错?那银行里的钱要是不放在保险柜里放你眼前,没人拦你你就能随便拿了?!没人监督就随便犯法?!”   “我……”殷鹤一哽,恼羞成怒,“你什么比喻!”   “你这个态度就有问题!”韩主任重重放下茶缸,屋里人集体一哆嗦,“你也就不是我学生,你要是我学生——”   周折雨小声接话:“我收拾得你爸你妈都得给我发锦旗。”   “周折雨!”   周折雨捂住嘴。   “叫殷鹤是吧,”韩主任翻开记录本,“你跟殷顾留下,余成宋周折雨顾婷留下,其他人过来签个字就走吧,回头收拾你们!”   闲杂人等走光了,韩主任立刻开了电脑调监控。   余成宋四个靠墙站着,从左到右依次是顾婷、周折雨、余成宋、殷顾,殷鹤站在韩主任面前。   周折雨这个神助攻非常有眼力见地挤着余成宋站,把他俩挤到角落里挨着。   余成宋呼吸间全是殷顾的气息,才一个课间没见,就有种隔了三秋的想念。   他扫了眼屋里的人,趁没人注意,伸手挠了挠殷顾手心。   殷顾掌心温热,摸起来相当舒服……在他想收回手的时候被一把攥住。   余成宋抬头隐蔽地看了他一眼,殷顾表面一本正经地看着天花板发呆,实际上想什么呢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余成宋一用力挣开他的手,在他腰上抓了一把。   殷顾嘴角不明显地弯了弯,非常牛逼地不靠眼睛光凭感觉一把攥住他小拇指,握在手心,捏了捏。   余成宋觉得自己现在跟个小学生似的,玩手指头都能玩嗨了,憋着笑刚要来个金蝉脱壳旁边周折雨忽然咳了一声。   他猛地收回手,堪堪在韩主任看过来的前一秒分开。   冷汗一后背,但心里的不舍得居然比惊恐万状更强烈,怂恿着他现在立刻马上推着殷顾出去,找个没人的教室,砸了监控,这样那样……   这事儿真不能细想,一旦发展起来,春天的少年就会无视任何时间地点,放肆地在脑内一通活动……   上下上下、一替一次、要不你先……   余成宋感觉他活动不起来了。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掏出手机,试图通过蛙儿子寻找片刻的安慰。   蛙儿子的名字已经从“狗崽子”升级为“神奇狗狗”了,至于一只青蛙为什么又神奇又狗,这件事要从……   “事情已经基本清楚,”韩主任皱眉看着监控,“你主动拉扯我校女同学,余成宋路过解救了那个女生,你突然自残碰瓷,还有什么疑义吗?”   殷鹤攥紧拳头,恶狠狠地看向殷顾,却正撞上余成宋嘲讽的视线。   那种蕴含在眼底的轻蔑和漫不经心狠狠刺穿了他脆弱的自尊心。   他从小就比殷顾懂事,比殷顾听话,但就因为殷顾天生长得好,运气好,是顶级Alpha,周围的亲戚,老师,同学,就都要高看他一眼。   就算他一点都不符合爸妈的期待,就算他经常犯错,也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他。   而他明明那么努力了,还是只能得到爸妈更加严厉的要求……凭什么!凭什么殷顾能随便得到他可望不可即的东西!   殷顾最好死在这儿,让这群野蛮人打死,最好得罪这个黑头发自来卷,被天天霸凌。   殷顾就算是顶级Alpha也不会有多厉害的,也就勉强比他强一点儿,毕竟之前他跟殷顾动过手……一定不是那个叫余成宋的对手……   “殷鹤,”韩主任说,“你把你家长和班主任电话给我留下。”   “你要干什么?”殷鹤被迫从阴暗的想法里抽离,警觉地看向韩主任。   “干什么?”韩主任瞪他,“你来我们学校打人未遂,我还不能通知你家长老师了?怎么的,你是想我给你供起来送回去?你想得美!”   “我没打人!”殷鹤喊。   “所以未遂!”韩主任对这个脾气不好的学生一点好感都没有,就算是吊儿郎当如余成宋,也知道尊师重道,气人归气人,但是干什么都有个分寸!   殷鹤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瞪着屋里的人:“我没有!你……你们这个学校都不讲理!我就是来找人,你们一言不合就动手,用信息素压人!”   韩主任眉头一皱,下意识问余成宋:“信息素压人?”   殷鹤指向余成宋和周折雨还有顾婷,喘着粗气:“肯定是他们三个,有三种信息素,但,但我说不好,他们把气息藏起来了,我不好判断。”   “不好判断,就是没有证据,就是瞎瘠薄说说,”余成宋慢悠悠地放下手机,看向他,“怎么还能觍个脸说话,我要是你——”   他顿了顿,周折雨立刻接上,指了指窗外:“这是五楼,我都得上了顶楼再跳,怕死不透。”   殷鹤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双手呈上第一更:确实,殷顾在被天天“霸凌”(狗头)。   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快乐! 第54章   殷鹤气得喘不上气儿, 指着余成宋的手指抖得要折了似的:“你……你……”   殷顾挡到余成宋前面,看着韩主任:“主任,这件事确实是殷鹤的不对, 我把联系方式给你, 我爸妈现在应该有时间。”   “行,”韩主任瞅了殷鹤一眼, “瞅瞅你哥!多学学!”   “殷顾!”殷鹤死死瞪着他, “你敢!你信不信我——”   “别不懂事儿了,”殷顾淡淡瞥了他一眼, 语气轻描淡写,仿佛他说的话做的事在殷顾眼里就是个笑话, 还是不值得多费一点心的笑话, “爸妈知道又该生气了。”   “殷顾!你不能写!”殷鹤情急之下跑过来抓他手。   余成宋眉间一蹙,冲过去就要挡,殷鹤下意识要打开他。   拳头离余成宋半米远的时候硬生生顿住。   殷鹤咬紧牙,疼得满脸通红, 嘴唇哆嗦地看向殷顾, 嘴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殷顾挡在余成宋前面,死死攥着殷鹤的手腕, 轻声说:“疯了么。”   殷鹤疼得眼泪哗哗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松……松开……!”   这一天丢的人比他十九年丢的还多, 已经不是无地自容可以形容的了。   殷顾没动,手指逐渐加大力度, 殷鹤表情愈发扭曲地瞪着眼睛, 余成宋感觉自己听见了殷鹤手腕骨头的惨叫。   “嚣张!态度极其嚣张!”韩主任气得拍桌子,“还要当着我面动手!你这个同学太嚣张!”   殷顾适时松开手, 殷鹤的整条胳膊连着半截身子已经动不了了,疼得甚至听不清韩主任说了什么。   这次第一次,殷顾对他下狠手,甚至没主动打他,只是随便一下,就让他吃尽苦头。   之前……之前,他居然还以为殷顾这个顶级Alpha也不过如此……   “殷顾,你把你爸妈联系电话给我,”韩主任把笔递给他,“我现在就要给他们打电话!你们先回去上课,殷顾,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我和你爸妈谈,谈好了告诉你。”   殷顾扫了殷鹤一眼,点头,“麻烦主任了。”   一出门几个人立刻原形毕露,余成宋搂着周折雨肩膀笑得差点厥过去,“操,绝了,我——”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拎起他搭在周折雨肩膀上的手,放到自己肩膀上。   余成宋偏头。   殷顾一副什么都没干的表情,淡定地看了他一眼,笑了声:“怎么了?”   周折雨呵呵:“没怎么,我觉得他就是想到了高兴的事。”   “对,”余成宋指尖动了动,把刚才的笑续上了,“我想到高兴的事儿。”   “走吧走吧,没咱俩事儿了,”周折雨喊顾婷,“哎我问你,你们班那个谁……”   顾婷也看出来了,笑了笑,跟上:“她说她对你没兴趣。”   周折雨:“操,无情!”   两个人越走越快,很快甩开了后面的俩。   余成宋笑够了,后知后觉出他这件事做的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殷顾和家里的关系本来就紧张,他这么干出气确实是出气了,但殷顾岂不是更被动了……   他和殷顾的性格不一样,他有气出气有火发火,绝不留到第二天,随心随性。   殷顾明显想得更多,也有自己的打算,是可以为了以后忍耐的性格。   他应该提前知会一声,问问殷顾,而不是先斩后奏跪榴莲……   爱情果然使人丧失理智。   “咳,顾顾,”余成宋看了他一眼,“我跟折雨下楼抽烟,偶然撞见了。”   “你们动手了么?”殷顾偏头看他,悄悄捏了捏他手指,“他没动你吧?”   “没有,碰都没碰着,”余成宋忽然意识到什么,“不是,你是不是得问我……”   “问什么?”殷顾歪头。   “为什么打他……?”余成宋说。   “哦,”殷顾点头,“你为什么打他?”   “欠抽。”余成宋脱口而出。   “嗯,”殷顾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   “还有,”余成宋皱了皱眉,在他脑袋上摸了摸,“我一想你因为这个瘪犊子遭的罪我就想抽他。”   “没什么,”殷顾也在他脑袋上摸了摸,把脑后翘起来的一撮卷毛顺了顺,“都过去了,而且他也没什么威力,都是些背地里的事。”   “你还要问我,”余成宋索性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谈恋爱就应该透明地谈,心里不能装着事儿,不然干什么都别扭,“为什么不问你一声就动手?”   殷顾挑了挑眉,换了个问题:“为什么要问过我再动手?”   “因为我……”余成宋一愣,瞅他,“你是不是问错了。”   “没问错,”殷顾说,“我就是在反问你,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依然爱你。”   “不,”余成宋抓住他手腕,“我也爱你,我选择回答。”   “更爱你了,”殷顾伸手用食指拇指捏了个心,“我准备好了。”   “什么准备好了?”余成宋弹了心一下,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颤悠。幸福地颤悠。   “听你说话,”殷顾一本正经,“准备好了,长官。”   “顾顾,”余成宋撞了他肩膀一下,忍不住乐,“你现在说话特别幼稚你发现没有?”   “是么,”殷顾说,“爱情使人年轻,活力满满。”   “我以为你会有点不高兴。”余成宋说。   “我现在高兴得快要起飞了,比你作文字儿飞得都高。”殷顾说。   “……看出来了,”余成宋拉住他,边乐边说:“你往下飞飞,我拽不住了。”   “收到。”殷顾小声喊。   回班的时候英语老师看了他们仨一眼就继续讲课了,俩成绩听不听都行的,一个成绩听不听都行的,没区别。   余成宋坐下低头扒拉手机的时候都忍不住想笑,但又觉得当着殷顾的面因为暴揍他弟弟一顿狂笑不太好,憋得很扭曲。   “想笑就笑吧,”殷顾忽然说,“真的,我也想笑。”   余成宋偏头,殷顾眼睛弯着,满脸笑意不拦着都要跟心情一起飞出银河系了。   余成宋在桌子下面抓住他的手,放在掌心狠狠揉了揉,忽然特别心疼。   出于种种原因,殷顾从来没对殷鹤做过什么。   可能是那点对家人最后的情面,也可能是双胞胎的血浓于水,更可能是殷顾说的那条“线”——为了维持生活的表面平静,他给自己划的那条“标准线”。   只要不超过这条线,什么事他都可以忍。   这些年殷鹤压着线干的缺德事儿得有多少,能让他亲爱的顾顾现在笑成这样……   操,这么想想,他简直揍的太轻了。   “顾顾。”他小声喊。   “什么事宋宋?”殷顾果断放弃黑板偏头看他。   “我如果说我还想揍他一顿,你有什么意见。”余成宋瞅他。   “怎么揍?”殷顾反手握住他的手,在手心捂着。   余成宋伸出手,攥成拳头,对着空气比划了一下:“这么揍。”   对于这种傻逼,不拳拳到肉地捶一顿,都不足以平男朋友愤。   好歹也是一中传奇的心肝宝贝,随随便便就让人欺负了,怎么可能善了。   信息素压得再狠也没痕迹,难受两天就完了,和见血的那种还是有差距。   “会留痕迹吧。”殷顾说。   “没事,”余成宋说,“让他找不到凶手的办法有很多,他最后得出的结论只可能是‘这边穷山恶水多刁民’,自己人品不行倒霉催的挨顿揍。”   “不用信息素的话,”殷顾还是皱眉,“会受伤么。”   “带折雨一起,”余成宋嗤了声,“让他只手也碰不着我。”   殷顾想了想,敲了敲他手背,“那到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也去。”   “干嘛?不放心我?”余成宋眯了眯眼睛,“写作文你在行,揍人,我是职业选手。”   “不放心你的安全,想什么呢,”殷顾嘴角弯了弯,“我是去帮你盯梢的,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顾顾,”余成宋严肃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好看。”   殷顾瞥了他一眼,高冷地开口:“别说话,吻我。”   余成宋笑得手机差点掉地上。   笑完又有点不安。   对他们俩来说,只要和家庭扯上关系,就基本和“没好事”划等号。   殷鹤这次来是为了什么?总不能真是找揍。   最大的可能就是殷顾爸妈的命令,那两个老的拉不下面子过来找人,就让养的好狗过来……   他划了划手机,看了一会儿什么都看不进去,还是忍不住偏头问:“他这次过来,会不会是你爸妈指使的。”   “可能吧,”殷顾安慰他,“他放学应该会等我,如果是爸妈那边的事,他再不愿意也会完成了再回去。”   “缺心眼的机器人。”余成宋总结。   “不用担心这个,”殷顾说,“就算有事,要么是出国的事,要么是让我回家治病——”   “治个屁病!”余成宋拧眉,“你爸你妈真不考虑过两年跟我妈一起入院治疗么。”   “我考虑一下,”殷顾笑了半天,“放心,我有办法拒绝。”   “我就不过去了,”余成宋说,“就让机器人以为咱俩是普通同学,省的他短路出什么馊主意给你添堵。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就在不远处等你。”   “嗯,”殷顾按了按他大腿,“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哦,”余成宋瞅他,“那我担心折雨?”   “宋宋,”殷顾眯了眯眼睛,“如果不是在教室……”   后面的话殷顾没说出来,但余成宋听懂了,在春日力量的刺激下友好地磨了磨牙,假笑:“彼此彼此。”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摸了摸发际线,乐观地喝了口茶水:老可爱们晚安!   【恭喜殷鹤以一己之力成功让顾顾注意到他并且划入永久死亡黑名单。(动他无所谓,动宋宋找死)】 第55章   下午第1节 下课, 余成宋刚撕开奶糖包装门口就有个同学喊。   “殷顾在吗,韩主任找去办公室!”   两个人对视一眼,余成宋乐了:“判决结果下来了, 韩主任效率真高。”   “我去看看。”殷顾站起来, 出去的时候在他肩膀荡了一下。   快上课的时候殷顾才回来,坐到他身边边扒拉手机边说:“家里学校都知道了, 韩主任战斗力还是强的。”   “社会死亡, ”余成宋想给韩主任发锦旗,“这波韩主任在大气层。”   “殷鹤给我发消息了, ”殷顾把手机递给他看,“约我放学谈谈, 果然是我爸妈有事儿。”   “不然总不能是看我们气不顺特意过来找抽的, ”余成宋说,“真这样我可要给他鼓掌了。”   殷鹤在学校附近一家小饭店等殷顾。   余成宋看着殷顾进了饭店,带着周折雨在饭店外面的巷子里蹲着。   一人一根烟,眼神发狠地看着那条必经之路。   这种随时准备玩命的状态已经久违了——虽然才过去一个多月, 但是依旧久违了。   殷顾对他的影响是精神层面的, 不是一句时间能概括的。   “这种王八犊子就得狠揍一顿,不揍都不知道爷爷们是道儿上混的,”周折雨咬了咬烟嘴, 龇牙笑,“等会儿我得热热身, 不然打不尽兴。”   余成宋没说话,他不需要热身, 他更想边打边热身, 打出越打越狠的效果。   就是要殷鹤下次想起西远市这个地名就腿肚子打颤想尿裤子的效果。   “不过你说你家殷顾也挺不好惹的,”周折雨拧眉思索, “怎么能给这瘪犊子惯成这样,要是我,一天打八顿,收拾卑服的。”   “你上次数学考了多少?”余成宋抽了口烟,慢慢吐出烟雾,拿眼尾瞥他。   “十五,”周折雨毫不害臊,甚至颇为得意地说,“上回运气好,对了三道选择题,怎么了?”   “殷顾考了一百四十八。”余成宋说。   “操,”周折雨瞪眼,“他牛逼,所以?”   “所以,”余成宋看了他一眼,“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我操,”周折雨指了指他,“你费这么大劲儿损我也是不容易,我还真是糟糠了!”   也不知道里面俩人聊了些什么,殷鹤出来的时候表情像让人迎面塞了口沙子,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即将呕死。   余成宋嘴角勾了勾,按灭烟,掰了掰手指。   咔咔。   迎面走过来的这位智障机器人完全不知道他马上要经历的事情,径直进了巷子……   半小时后余成宋周折雨和殷顾在巷口汇合。   “这个地方确实可以,”殷顾一人递了瓶水,笑了声,“人不多。”   “回家吧,”余成宋伸了个懒腰,“累了。”   “今天不做饭了,订外卖,”殷顾主动骑上自行车,“上次吃的那家烤肉饭挺好吃的,吃那个?”   “那就烤肉饭,”余成宋跨上后座,“对了,沙拉酱没了,等会儿去超市买一瓶。”   “嗯。”殷顾点头。   “我怎么感觉我人间蒸发了呢,”周折雨翻了个白眼,“你俩看我像不像空气。”   “真像,”余成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边乐边说:“拜拜空气。”   周折雨看着低头靠在殷顾后背上假寐的余成宋,两个人越骑越远,最后剩下个小黑点。   他叹了口气。   希望顺利吧。   街上太吵,余成宋压根睡不着,趴在殷顾背后问:“刚那傻逼说什么了?”   “我爸妈让我回家,让我和他一起出国,”殷顾笑了笑,“但殷鹤不想我和他一起去。”   “哎哟,”余成宋乐了,“那他不得把自个儿拧折了?”   边说边咳了一声,掐着嗓子学殷鹤说:“不行,我不能让殷顾出国深造!哦不对,爸妈的命令要好好执行!不好!出bug了!”   “你学的挺像的,”殷顾笑得车把直抖,过了会儿才继续说,“他还说我爸现在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让我听话回去。”   “真敬业,”余成宋戳了他腰一下,“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那不是你气的么,”殷顾说,“来学校一点礼貌都没有,没有爸妈看管就原形毕露,对Omega女同学拉拉扯扯,还栽赃陷害,被人说品行不端,给爸妈丢脸。”   “怪不得,他出来的时候表情跟吃了屎似的,”余成宋鼻尖磕了磕殷顾后背,嘴角弯着,“那你怎么拒绝的?”   “也不算用了什么方法,”殷顾跟着笑了两声,“只是出国必须我亲自签字,只要我不签字,暑假之前,他们要么立刻送殷鹤出国,要么这个努力白费,我俩谁都不去。”   “嘶……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余成宋说。   “讲。”殷顾反手摸了摸他手背。   “这话我就是说说,你随便听听就行。”余成宋还是说。   “嗯,随便说。”殷顾应声。   “我觉得你爸妈就是双人票钱都花了,现在忽然废了一张票,舍不得票钱才非得让你出国,当然,我同时对他们的控制欲持保留意见,”余成宋说,“票钱挺贵吧?”   “超级贵,钱加上人情,”殷顾说,“光是打通关系就花了不少。”   “他们想让我和殷鹤做他们现在的工作,上一样的学,走一样的路,也没问过我的意见。”   “所以现在也怨不着你,”余成宋觉得殷顾爸妈的做法一直挺迷的,“只要你是个正常人,就有权利拒绝他们,这也不是选练习册,出国这么大的事儿都不问问你,脑袋不说怎么长的,长没长全都不一定。”   “我倒是宁愿他们没长,”殷顾叹了口气,过了会儿又笑了,“不过他们暂时没时间管我了,殷鹤回去必须立刻出国,需要准备的事情很多。”   “你自由了。”余成宋跟着松了口气。   回家殷顾订的外卖,三个人吃完饭,殷顾给余成第检查完作业又划了几道题让他做,自己用笔电写程序。   余成宋则靠在床上皱着眉算账。   他手里有钱,这么些年未雨绸缪地给余成第攒了点儿,放在卡里,只有周折雨和周爸周妈知道,想的是如果哪天他万一出事儿了,余成第还能有点儿钱,去别人家寄住也不至于白吃白喝,傻逼兮兮地真去要饭。   脑袋栓裤腰带上拿命挣钱确实来钱快,这笔钱数目不小,至少能让余成第读完高中再读两年大学。   但是现在……   他看了殷顾一眼。   现在挣钱的门路没了,准确地说是旁门左路没了,只出不进的状态让他有点慌。   他也不能真闲着,让孩儿他妈养……   又要保住命又要挣钱,余成宋深吸口气,他算是知道为什么金盆洗手那么难了。   钱难挣啊。   余成宋望着天花板走神。   我有什么技能?他问自己。   挖掘机不会开,驾照没考,长得还行,但是卖脸的活儿殷顾九成不会同意,他也不乐意……   “顾哥,这道题没懂。”余成第忽然说。   “嗯?哪个?”殷顾看过去。   余成宋一愣,猛地看向他俩,眼睛歘地亮了。   知识就是力量啊。   苍蝇腿再小也是肉……   他拿起手机,半点犹豫没有,给周折雨发了条消息。   是个好人:你二姨闺女,是不是要补课。   这个点周折雨应该正在婶儿的监督下痛苦地假装写作业实则偷摸玩手机撩小姑娘。   果然,对面飞快地回了条消息。   折雨人:是,前一阵过来还骂现在补课老师都他妈抢钱呢,一节课二三百。   折雨人:我要是有那个实力我也去补课,你说怎么没有补体育的呢!太可惜!   是个好人:给我吧,我不抢。   折雨人:啊?   是个好人:我说我可以给她补课,价钱好商量,实力你就说年级第二吧,和年级第一差一分的那种。   折雨人:哎呦我操!   折雨人:震惊我妈.jpg   是个好人:我是你爹.jpg   折雨人:真的假的,咱俩要金盆洗手了?还是说你要有俩兼职?   是个好人:洗手。   周折雨半天才回消息。   折雨人:因为殷顾?   余成宋想了想,打字。   是个好人:一部分吧,我自己也想歇歇,活着不好吗。   折雨人:好,我也希望咱俩能好好活着。   折雨人:完了,我吃醋了,我他妈正式宣布我吃醋了。   是个好人:我倒要看看你今儿抽的是什么风.jpg   折雨人:凭什么我之前劝你都不好使,殷顾什么都没说你就洗手?不平衡了,我愤怒了!   余成宋拿着手机笑了半天,个傻逼。   是个好人:你怎么知道他没说。   折雨人:他就算说了也不可能是不让你去这种话,以我对你的了解,他就是一个字不说,给你个眼神你都得坚定地走向水盆。   余成宋扑哧乐了,扫了眼殷顾帅气的侧脸,打字。   是个好人:你说对了,爹爹的爱就是这么轰轰烈烈一往无前。   折雨人:我知道这话的时机不太合适,但是我还是得给你浇一盆凉水。   折雨人:你敢为了他一往无前,殷顾呢?他家里能同意吗,他能为了你俩这个爱情轰轰烈烈吗。   是个好人:能吧。   折雨人:吧?   是个好人:我没问过。   是个好人:这种事不是能问出来的,我有眼睛,我能看出来。   折雨人:你可好好看吧!我怎么这么不放心。   是个好人:那你也睁开眼睛跟我一起看,看我俩能走多远,看他是不是真的,看我是不是真的。   折雨人:受伤了呢?   是个好人:认了。   折雨人:唉,反正就这一回青春,以后想傻逼也没机会了,我就……帮你一起看看吧。   是个好人:少看两眼,我吃醋。   折雨人:操!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喝了口茶水笑眯眯地说:为了未来一起努力的感觉zen好啊! 第56章   周折雨办事效率一向高, 第二天早上就兴冲冲地给他打了个电话。   “我二姨答应了,她女儿也是个Alpha,今年初三, 刚分化, 脾气可燥了,日天操地的觉得自个儿宇宙无敌牛逼, 前两天刚气跑俩老师。”   “我的宋哥快去让孩子见见世面吧, 我跟我二姨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你可得给我争气啊, 补好了她过年肯定给我包个大红包,到时候咱俩一人一半儿!”   “真成了那一半你自己留着吧, 是我对你滔天的爱。”余成宋乐。   他和对方联系了一下, 定了下周去免费讲一节,让那个暴躁姑娘试试新老师怎么样。   谈完刚放下手机,正好殷顾下楼买水回来。   余成宋使劲咳了一声,殷顾立刻冲进卧室, 鞋都没换, 推门看他:“时刻准备着!”   “操,”余成宋从床上跳起来,三两步蹦到他面前, 抱着人照着脖子咬了一口,“告诉你个事儿!”   “怀了?”殷顾一脸惊喜地看向他肚子。   “是, ”余成宋一脸慈爱地掀起他T恤,在白巧克力腹肌上摸了两把, “我看你这个得有俩月了, 怎么瞒着我。”   “怕影响你月考,”殷顾搂住他肩膀又亲了口, “生不生?”   “生,养得起,”余成宋拿起手机给他看,嘴角忍不住起飞,他感觉他现在的表情可能有点傻逼,但是顾不上了,“顾顾,我找了个活儿。”   “嗯?”殷顾看向他手机。   “折雨二姨的闺女想补课,我毛遂自荐了一下。”余成宋看着他。   “那对方同意了?”殷顾闻言眼睛歘地亮了,仔细扒拉着聊天记录。   “还没过试用期呢,”余成宋说,“下周抽空试讲一节,看看效果。”   “什么时候去?”殷顾看他。   “没定呢,”余成宋眯了眯眼睛,“你很兴奋啊。”   “我不应该兴奋么,”殷顾捧着他脸亲了一口,眼底闪光,“宋宋,我想喝酒。”   “其实我也想。”余成宋一把抱住他,胳膊使劲收了收。   这种突然出现的“啊!步入正轨了!”的感觉,余成宋本来没有,但殷顾眼里的光,脸上的惊喜,声音的颤抖,让他突然开始激动。   原本是一片迷雾,看不清未来的路途,这一瞬间忽地清晰了。   原地踏步永远不会给人真实感,这种实实在在地往前走的动向,才是他们这个年纪最想要的——特别是有另一个人和你一起走。   余成宋拽着殷顾下楼买了一箱啤酒,现炒了几个菜,谁也没收敛,连后天月考今天要复习的事都放到一边,真真正正地把自己、把对方灌醉了。   余成宋甚至连他最后怎么上床怎么睡觉的都忘了,第二天醒过来跟殷顾一起头疼了一上午。   “你们俩昨天醉的都不会走路了!”余成第双手抱胸,批评。   “哦,”余成宋靠在殷顾身上,懒洋洋地翻了一页练习册,“这次期末英语能到九十么?”   余成第不说话了。   月考对余成宋和殷顾来说没什么大意义,特别是这种考前老李亲口说出“这次题目比上次简单很多”的考试,就更不值得多重视了。   两天时间一晃考过,周三中午班长贾曼凝冲进班喊出了莘莘学子们内心的恐惧。   “等会儿第1节 老李和英语老师换课了!你们做好准备,这次成绩旱的旱死涝旳涝死,起伏挺大的。”   激起一众哀鸿遍野。   “怎么又判的这么快,这群老师是换5G了吗。”   “这次说题简单,我怎么没看出来,出的全不会!”   “听他们放屁呢,数学我写一半差点哭出来。”   ……   余成宋淡定地靠椅子上扒拉手机,给蛙儿子收拾小书包,随口说:“顾顾,打个赌吧。”   “嗯?”殷顾撕奶糖包装的手一顿,看向他,“什么赌?”   “你定?”余成宋看了他一眼。   “赌第一是谁?”殷顾想。   “行,”余成宋说,“赌注是什么?”   “上下。”殷顾一秒都没犹豫。   “这么刺激……你是不是太自信了。”话是这么说,余成宋还是犹豫了。   他还没做好准备呢,至少没做好把这么严肃但不正经的话题搬到赌约上的准备。   “是不是后悔了?”殷顾看他,嘴角弯着,怎么看怎么戏谑,“害怕了?”   “别激我,”余成宋伸手挡了挡,“这次太突然,不算,期末,期末赌上下。”   “嗯,”殷顾认真点头,看着他说:“其实我也不是非要……”   余成宋也看着他:“其实我也是……”   两个人深情对视,都看出了对方的言不由衷。   这两天没在一起腻歪所以没机会擦枪走火,也没让矛盾激化到必须确定“上下”的地步。   没腻歪的原因也很简单——余成第在家,他俩亲个嘴但凡需要伸舌头都要偷偷摸摸见缝插针地亲,更别提进一步交流感情了。   “上下确实有点唐突了,”殷顾想了想,笑了声,“那就赌个刺激的吧。”   “有多刺激?”余成宋也忍不住蠢蠢欲动。   殷顾视线落在他嘴唇上,然后一路向下,停在了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   余成宋觉得而他智商一定破一百五了,不然为什么能瞬间明白殷顾的意思。   口那个那个?!   脑袋里轰的一声,理智炸得渣儿都不剩。   六月盛夏,一中这个穷逼高中别说空调,风扇也只有一个,吹不着他们这犄角旮旯。   空气热的像蒸笼,余成宋的脸皮却告诉他——空气凉飕飕,不及我半分热。   “这么……刺激?”他艰难地张了张嘴,视线不由自主地瞥了眼殷顾,呼吸都烫了,脑袋里一片惊涛骇浪的同时居然还有空闲过了一遍这次的月考卷——他答的很顺,特别是作文……   “没事儿,别紧张,”殷顾悄悄摸了摸他手背,微弯的眼尾看了他一眼,带着笑,“输赢我都可以送你一个,谁让我爱你呢。”   我——操——   余成宋感觉殷顾凭借这短短一句话,硬生生把他从夏天拽回了春天,某个地方条件反射地支棱起来,甚至由不得他做半点反抗,精神抖擞……   “你脸怎么这么红?”殷顾明知故问,凑过来边笑边说:“是不是嫌少?那送你两个,爱你两倍。”   余成宋现在就是那个表情包——震惊宋宋。   他压低声音,眼神不自觉瞟着周围,虽然知道这会儿全在哀嚎月考,没人关注这边,但还是心虚:“这特么是能在教室大庭广众之下商量的事儿么,你好骚啊!”   “谁赢谁享受,”殷顾一脸无辜,“怎么骚了,不公平么,知识就是力量啊。”   “力你大爷的量,”余成宋按住他手,使劲捏了捏,“闭嘴吧你!”   “那这样吧,”殷顾叹了口气,给他留了个完全算不上余地的余地,“机会可以攒着不用,攒够三次兑换一个上下大礼包。”   “你不去做游戏太他妈屈才了,”余成宋瞪他,“我服了你了。”   “那样的话就不是这种了,”殷顾说,“开局充值9999送一周上下大礼包,充值8888咬咬一月礼包,超级vip需充值满1000000元,可享永久上下大礼包!”   余成宋越听越觉得这人他看走眼了,怎么可以这么骚,都骚出花了。   “住口吧顾顾,我甘拜下风,你是顾哥,不,你现在是顾爹。”余成宋不自觉地捏着他手腕。   “你能不脸红么。”殷顾笑着看他,眼神微沉。   “脸红?”余成宋皱眉,“我不会脸红。”   “哦,我的错,”殷顾摸了他耳垂一下,“我是说耳朵,好红。”   “你要不问问他什么时候能不红,为什么红?”余成宋让他摸一哆嗦,指尖的触感细细密密一路闯进心窝,缓缓化开,留下一片旖旎。   “我不敢问啊,”殷顾笑了声,盯着他,压低声音:“我就是想说,你这样,我有点……把持不住。”   余成宋呼吸一滞。   操了……   上课铃及时拯救了这对黄光灿灿的鸳鸯,老李喜气洋洋地端着茶缸子走进来,笑呵呵地开口:“同学们,月考成绩出来了!”   底下没人陪着他喜气,零零散散地发出几声附和,全都要死不活。   老李也不介意,没有捧哏就自己捧自己:“我知道你们都想快点知道成绩,来,班长,发下去。老规矩,今天晚上家长签字,明天早上班长收齐。”   贾曼凝取了成绩单从前往后传。   “这次的年级第一还在咱们班!”老李骄傲地看向最后排。   之前的这个时候余成宋是不太关注的,总归第一是他的,第二爱谁谁,他该睡睡该玩玩。   但今天他突然紧张了,这可是关乎……的成绩。   啧,真是世风日下。   是什么让一个高中生突然关心成绩?是责任吗?是爱吗?是拼搏向上的心吗?   都不是。   是上下。   说出来他脸皮这么厚的人都臊得慌。   “这次的第一名是——余成宋同学!大家恭喜!”   余成宋猛地一顿,转头看向殷顾。   殷顾也在看他,唇角挂着的笑意味深长,眼神一路向下,暧昧得他指尖发热,轻声说了句:“恭喜。”   耳边的声音忽然都变得不真切,余成宋听见有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小声喊“卧槽俩人又差1分”、“牛逼就完事儿了”、“超牛逼啊这是”……   殷顾又小声说:“赌约——”   两个字刚吐出来,余成宋忽然站起来,一句话没说就出去了,老李喊都没喊回来。   “这孩子,”老李一脸欣慰,“高兴成这样,还是重视成绩!”   “老师,我去厕所。”殷顾说完不等老李喊就出去了。   老李还要挽留,被周折雨打断。   “老李,你还是看看我们吧,那俩一个第一一个第二,1分儿差的跟调情似的不用你操心,我们更需要你。”   “哦,”老李也没听明白,拿着成绩单说:“你这次还是有进步的,物理考的不错,我下课和你爸好好说说。”   “哎呀!您真帅!”周折雨竖起大拇指。   东边走廊,人烟罕至。   余成宋刚出教室就把烟点着了,狠抽几口在嘴里咬着也没让他缓过来。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到最大,迎面吹过来的风湿热黏腻,没有一点冷静人心的效果,反而越吹越完蛋。   身后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就能听出是谁,他深吸口气:“顾顾。”   殷顾走到他旁边,从他兜里拿出烟点着了,笑了声:“怎么了宋宋。”   “我操|你问我,”余成宋瞪他,“你点火了你知道么?”   “知道,”殷顾笑了,“这不是来灭火了。”   余成宋呵呵:“要不你给我讲个笑话,看有没有效果?”   “不行吧,”殷顾看着他,“笑射了怎么办?”   “这位帅哥,”余成宋磨牙,假笑:“你为什么长了张嘴。”   “为了给你用啊。”殷顾看了他一眼。   “操。”余成宋狠狠掐了烟。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怎么就点火了呢! 第57章   “你玩真的?”余成宋瞪着他。   “是什么让你在我们现在这种关系之下得出我在‘玩儿’的结论。”殷顾看着他。   “我后悔了, ”余成宋狠狠咬了咬烟嘴,继续瞪他,“操。”   “晚了, ”殷顾笑了, “你自己说不赌上下,我没拦着你。”   “我现在说把赌约变回——”余成宋说。   “不变, ”殷顾打断, “不能耍赖。”   “那……期末!”余成宋磨牙。   没同意这次赌上下的痛苦悔恨不亚于他中了五百万然后把彩票扔了。   现在他都想不起来当初拒绝殷顾赌约的原因是什么了,只觉得他是个傻逼, 大傻逼。   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   “可以,”殷顾点头, “那就期末赌上下。”   “你是真无所谓还是自信?”余成宋瞅他, 殷顾的状态太邪性了,让他有种必输的错觉。   “我说是无所谓你也不能信啊,”殷顾乐了,从兜里拿出张纸, 垫在窗台上, 弹了弹烟灰,“考试前一天把你灌醉了吧,万无一失。”   “谢谢你给我支招。”余成宋抱了抱拳。   “你要攒着么, 三次兑换一次——”殷顾说。   “不!”余成宋很坚决地拒绝。   殷顾扑哧笑了,看着他, 眼神意味深长。   余成宋满脸通黄,但还是坚强地说:“人生得意须尽欢, 就要提前享受。”   “说得好!”殷顾给他鼓了鼓掌, “斗胆问一句,宋哥想什么时候欢?我好做做准备。”   “顾顾, ”余成宋摸了摸他脸,“你怎么一点都不害臊。”   “我为什么要为本能害臊。”殷顾一脸问号。   “你牛逼。”余成宋说。   “换个词。”殷顾说。   “你好骚啊。”余成宋复杂地叹了口气。   在殷顾赤|裸目光的催促下,他选了个大好的日子兑换奖励——周六。   周五充分做好心理准备,周六早上睡懒觉养足精神,让余成第去周折雨家,然后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晚上还可以睡个好觉……   智商不仅可以用来考试,这玩意儿只要高了,干什么都方便……   一晃周五晚上,余成第借了殷顾的iPad去客厅小床上看电视,余成宋在卧室床上侧躺着翻书。   前几天殷顾给余成第买了一堆课外书,国内外名著还有娱乐性质的科普书,每天留几页作业,还让写读后感,说是孩子要从小培养。   他闲着没事儿拿过来一本动物世界看,随手一翻——交|配,动物繁衍的本能……   他条件反射地立刻把书合上了,心虚地抬头瞅了眼殷顾。   殷顾靠在床头,一手捏着他肩膀一手翻手机,看得特别认真。   “看什么呢?眼睛要长手机上了。”余成宋握住他手腕,捏了捏。   殷顾手腕肌肉薄,脉搏清晰,他每次握住都有种握住这个人心跳的感觉。   “查资料。”殷顾没抬头,很努力地划拉着屏幕。   “什么资料?”余成宋往那边凑了凑,“刚月考完不应该浪么。”   “我觉得我这艘小船行驶的挺好的。”殷顾看了他一眼,笑了。   “嗯?”余成宋没懂。   “不用桨,”殷顾嘴角弯着,“全靠浪。”   “操,”余成宋一下乐了,“你现在真的骚,你——”   “我明天更骚,”殷顾目光向下,意有所指地说:“你准备好。”   余成宋一下哽住,张了张嘴,半天憋出一句:“你特么才得准备好,那地儿可是你以后的性|福,别给我伤了。”   “宋宋,你好紧张啊。”殷顾揉了揉他脑袋。   “顾顾,我对你的技术不放心。”余成宋实话实说,攥住他手腕,捏了捏。   “所以我在努力学习呀,”殷顾把手机给他看,语气微扬,颇有邀功的意思,“别害怕,我学习能力一直挺强的。”   余成宋一眼看见了那个布满马赛克的黑体加粗标题:跪求大神指点,我嘴上技巧太生疏,怎么伺候好我家Omega?   “你……我——靠——”余成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捏着手机跟捏着炸|弹似的,某个地方蠢蠢欲动,“你看了几天了?”   “周三周四周五,”殷顾脸不红心不跳,拿回手机继续看,还时不时张嘴默读一遍,“今天第三天。”   “你……”余成宋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半天才说出一句:“辛苦。”   “不辛苦,”殷顾说,“为男朋友服务。”   熄了灯,余成宋躺床上闭着眼睛,翻来覆去说什么都睡不着,折腾了大半个小时,依旧眼睛瞪得像铜铃。   脑袋里乱七八糟,一会儿是“动物世界”、一会儿是“学习能力挺强的”、一会儿是“别紧张”……   第n次翻身的时候被殷顾整个搂住,胳膊抱住胳膊腿压住腿的,不让他翻。   “今天晚上不可以,成第还在,”殷顾在他耳边低声说,“乖,忍忍。”   “注意措辞。”余成宋本来就不净的六根顿时更加花里胡哨,趁乱摸了好几下男朋友让人眼馋的手臂线条。   “忍忍。”殷顾去掉多余措辞。   “我就是白天睡多了,现在睡不着,”余成宋给自己找补,“不存在忍不忍的问题。”   “那下棋?”殷顾笑。   “爹要睡觉。”余成宋啧了声。   殷顾亲了他一口:“那晚安。”   第二天早上余成宋睡到九点多才醒,刚睁眼就看见殷顾正儿八经地躺在他旁边翻手机,页面依旧是那个闪瞎狗眼的帖子。   “你……”余成宋刚说一个字就被殷顾打断。   “想吃什么,我订外卖。”殷顾说。   余成宋话题没开启成功,硬压下一脑袋马赛克想了想,压根想不出,随口说:“吃饭团吧,上次吃的那个。”   殷顾点手机:“那我也吃这个。”   “你为什么要和我吃一样的。”余成宋伸了个懒腰,没话找话。   “因为咱俩是一家的。”殷顾抓了抓他手心。   “行吧。”余成宋握住他的手。   吃饭的时候余成宋无数次看向他,试图通过眼神交流确定一下什么时候开始这项带颜色的剧烈活动,但殷顾一点默契没有地跟他夸了十多分钟这家饭团真好吃下次还想吃,一点开启话题的意思都没有。   余成宋看得眼睛都快抽筋了,越看越来气,最后看了一眼,直接扔了饭团站起来,看着他说:“我吃完了。”   “嗯?”殷顾微微一愣,那着饭团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我写作业去了。”余成宋皱眉。   “嗯?”殷顾继续愣。   “你大爷。”余成宋眯了眯眼睛。   殷顾扑哧笑了:“骂我干嘛?”   “你,”余成宋指了指他,“故意的。”   “没有,”殷顾一脸逼真的迷茫,“我怎么了?”   “从这一刻开始,就当咱俩是哥俩,”余成宋啧了一声,“哥要去写作业了,你这个弟弟今天开始跟余成第睡客厅。”   他说完转身就走,殷顾在身后喊了好几声也没停,甩上卧室门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练习册随便翻了一页,拿起笔就开始写。   要不说年级第一牛逼,心里都惊涛骇浪扭转乾坤了,刷题的速度还是那么惊人。   门外居然就没动静了,好你个殷顾顾,喊两嗓子就算道歉了。   余成宋写下个B。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不是每句对不起都会换来没关系……   操。这事儿还真是谁要脸谁吃亏,他刚才就应该直接拽住顾顾的头发按到下……   他又写下个A。   “宋宋,”门忽然被推开,殷顾抹掉嘴角的牙膏沫,态度非常良好地探进来一个脑袋,笑着说:“我准备好了。”   “晚了,”余成宋冷笑,靠着椅子转了转笔,“我已经沉浸题海不可自拔了。”   “你拔不出来了?”殷顾一脸惊喜,“那我进去了啊。”   “我操!”余成宋手一抖笔啪嗒掉地上了。   “不是,是我操,”殷顾严肃地纠正,“你沉浸题海别拔|出来了。”   余成宋觉得手里的练习册再不能直视。   是什么让一位优秀学子在高考前折戟?   是他骚得没边儿的男朋友。   “你再多说一句话,”余成宋拎起短袖下摆,“咱俩今天割袍——”   “断袖。”殷顾说。   “这就是你跟爹道歉的态度?”余成宋真想按住殷顾提|枪就上,让他真切地尝尝这人间的险恶。   “没,我态度现在才开始。”殷顾边说边走到他身边,搂住他腰把他搂到床上坐着,然后长腿两步跨到窗户那儿唰地拉上窗帘,又转头看他:“脱啊。”   余成宋一脸震惊:“这特么就开始了?”   殷顾啊了一声:“我牙都刷好了,你早上不也洗澡了么,紧张什么。”   “顾顾,”余成宋捂了捂眼睛,“你真的,我这辈子没这么服过谁,我今天为你的脸皮下跪。”   “明天吧,”殷顾乐了,“今天不是我跪么。”   他边说边走到余成宋面前,一巴掌拍在余成宋肩膀上,直接把人拍躺下了。   “我操?”余成宋对自己弱柳扶风似的躺倒姿势很不满意。   “别操了,”殷顾单膝跪上|床,按住他裤腰,“还没张嘴呢。”   话刚说完,一把拽下了他的宽松情侣款灰色运动裤……   余成宋觉得人生真是太奇妙了,这种奇妙不是三言两语能描述得清的。   比如他以为他会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过到高考,然后考个好大学,找个贼瘠薄赚钱但是非常废身体的工作,孤独终老……   但是现在,人生告诉他,你还是太嫩,想的太浅显,真正的生活应该是这样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捂住脸小声说:爱你们!   【空某人拿起粉笔敲黑板划重点:看评论区好多老可爱都开学啦,你们要好好上学,上学期间千万、千万、千万不要熬夜看小说!更不要上课看!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假期有时间了再娱乐!祝老可爱们学业顺利鸭!】 第58章   过程中的飘飘欲仙、颠鸾倒凤不可言说, 余成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进行到了殷顾出门漱口完拿着一包湿巾回来问他:“洗洗么,还是擦擦?”   余成宋瘫在床上,闻言咳了声, 嗓子有点干, 脑袋里过电似的,一时之间居然想不起来刚才他喊没喊……   什么感觉来着?哎操, 不能忘啊妈的……   “这位帅哥, ”殷顾又喊了他一声,“需要哪种服务?”   余成宋想了想, 说:“洗澡。”   虽然现在脑袋里一团浆糊,什么感觉都不记得了, 但一身的汗告诉他, 战况非常激烈……   殷顾放下湿巾,走过来弯腰抱住他,在他嘴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抱着他起来, 声音里带着笑:“收到, 这就给您沐浴更衣。”   “更衣?!”余成宋猛地低头瞅。   “没沾上,想什么呢。”殷顾咬了他耳朵一下。   “靠,”余成宋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   “为了你别吓死我也得做好了啊,”殷顾说, “放心吧,都被我咽——”   “求你了, ”过电似的记忆歘地闪现一秒, 余成宋被嗯嗯啊啊的动静闪傻了,抬手阻止, 虚弱地说:“我想静静……”   “你这种反应会让我很自卑,”殷顾看着他,微微皱眉,“技术这么不好么?都不值得评价了。”   “您千万别自卑,”余成宋压下脑袋里的回味无穷,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您牛逼的很,刚才……哎我操……不能想……”   “谢谢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殷顾忍不住乐,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话音一转,有点担心地说:“不过你刚才确实是有点儿快了,好家伙,突然到我嘴里——”   “殷顾顾!”余成宋喊。   他知道他为什么强行脑内过电了,因为他刚才丢人了操。   帅哥拒绝相信自己丢过人,那只是一时失误,毕竟殷顾当时跟要把他吃了似的……是个男人都慌啊,淦!   “情有可原,”殷顾飞快改口,但眼底的戏谑看得人想抽他,“毕竟是第一次,没经验……是第一次吧?”   “不是,”余成宋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第一万次。”   “一万次还能这么——”快?   “殷顾咱俩别凑合过了,”余成宋拍开他手,龇牙,“打一架吧,见血的。”   “现在开始么?不公平吧,”殷顾从后面抱住他,边笑边说:“毕竟你刚动了那么大的精气……”   余成宋沉默几秒,忽然拽住他胳膊,转身把他按在墙上,照着脖子狠狠啃了一口,一点劲儿没收着。   “我……嘶……错了,”殷顾疼得直哆嗦,但也没反抗,只是小声说,“好疼。”   “记住此时此刻的疼痛吧这位同学,”余成宋安慰似的舔了舔,一圈牙印,“下回说话三思。”   “爱你。”殷顾抱住他。   “加一。”余成宋抱回去。   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余成宋感觉什么都不一样了,这种更深层次的交流之后,对上下的渴望跟浇了油似的“轰”地烧着了。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岂止是回味无穷……   Alpha果然都是下半身生物,他感觉他现在看见殷顾眼睛和脑子都不好使了,就下半截还在思考。   殷顾跟上午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平静地一边翻书一边揉他脑袋,在家的时候不戴眼镜,他也压根不近视,戴着就是方便装好孩子的。   睫毛兜出的一小片阴影都那么好看,趴下面的时候那个角度看真是色……哎操,停。   不过真的看不够,他不知道殷顾看他看没看够,反正他就爱看殷顾,古人云赏心悦目秀色可餐,果然不是骗人的。   “等会儿再看,”殷顾忽然说,“宋宋,你手机响了。”   “啊?啊!”余成宋拿起手机按灭闹钟,猛地坐起来,“操!补课忘了!”   “啊?”殷顾也愣了,“今天补课?什么时候?怎么没和我说?”   “昨天晚上商量的,”余成宋边起来边说,“我他妈满脑子你,把这事儿忘西边去了,现在几点了?”   殷顾跟着起来,边给他收拾东西边看了眼手机:“一点二十。”   “两点开始,还来得及,”余成宋往浴室跑,“我洗把脸,你帮我装下东西。”   “嗯,”殷顾拉开他书包拉链,“马上。”   余成宋洗完脸出来的时候殷顾拎着书包站门口等他,这个动作让他一下乐了:“你现在特别像送丈夫出门的小媳妇儿。”   “你想说**么。”最后往里装了瓶水,检查不缺东西,殷顾把书包拉链拉上。   “可以这么形容,毕竟你除了不会做饭别的方面都挺让我满意的。”余成宋换鞋。   “比如口——”殷顾说。   “停,”余成宋指了指他,强迫自己从醉生梦死里出来,等会儿要干的事儿是神圣的,不能满脑子颜色,“你送我去。”   “嗯?”殷顾一愣,“我送你?”   “你骑车送我过去,然后回来,我补完你再接我,”余成宋瞅他,“有意见么?”   “没有,”殷顾乐了,跟着换鞋,“爱的接送,怎么可能有意见,依旧好爱你哦~”   “我也好爱你哦~”余成宋单肩背上书包,“走吧。”   周折雨二姨特别热情好客,之前也见过余成宋几次,知道他成绩特别好。   家长都这样,成绩好在他们眼里就等于这孩子啥都好,客客气气地把余成宋带到闺女屋门口,喊:“郑予美,老师来了,开门。”   门里叮叮咣咣一顿响,好半天才打开。   里面站着的女生高高瘦瘦,一张瓜子脸白白净净,梳着高马尾,眼尾上挑的猫眼吊着看人,看起来很不好惹。   周身的Alpha信息素毫不遮掩地从屋里蔓延出,浓郁的玫瑰香,等级大概在高等之下一点点,但也足够厉害了。   可惜她请到的第三位补课老师是余成宋。   余成宋也没想伪装成什么善茬,开口就说:“听折雨说你分化三个多月了,怎么连信息素都控制不好,影响你妈怎么办。”   刚分化的Alpha信息素狂躁又不稳定,很容易无差别攻击到周围的人,亲人也不例外。   二姨一看就是个惯孩子的,闻言有些尴尬地替闺女说话:“没事儿,我都习惯了。”   余成宋学着殷顾的样子冲她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好人:“您把这儿交给我吧,我们现在就开始补课,有什么事儿喊您。”   二姨叮嘱了闺女几句,不太放心地关上了门。   余成宋对女生卧室不感兴趣,就算这个女生是个Alpha。   进去后目光直接落在书桌上——乱七八糟地堆着一堆练习册、卷子,卷面看着比脸都干净,文具盒小书皮儿倒是都挺好看,充分体现了差生文具多这一优良品质。   郑予美拧眉看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语气很冲:“看什么看,你很牛逼吗?”   余成宋一句废话没有,橘子汽水教做人。   惊涛骇浪般的顶级Alpha信息素瞬间迸发,压得小丫头闷哼一声,嘴张着,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浑身抖的跟筛糠似的,扶着门把手才不至于跪地上。   余成宋慢悠悠地坐到椅子上,翻出准备好的教材,又扒拉扒拉她桌子上摆的作业,挑出几个写了的看了几眼。   看完非常嫌弃地眯了眯眼睛,要不是对方掏钱了,这种智商在他这统称智障。   “我用左手都写不出你这个字,真特么磕碜。”余成宋说。   郑予美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喘口气都费劲,已经处于震惊我全家的状态了,闻言更是不敢置信地瞪向他,哑着嗓子说:“你……你信不信我……”   “告诉你妈?”余成宋替她说了,嗤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打不过就喊妈妈?会不会抱着她哭啊?”   郑予美满脸通红。   “女Alpha确实稀少,你也有骄傲的本钱,不过我认识一个女Alpha,和我同届,”余成宋边检查她卷子边说,“在她面前,你连个小指头都算不上。”   “当然,”他抬头看向郑予美,非常不友好地笑了笑,“你在我面前连空气都算不上。”   “折雨可能没告诉你,我是个脾气很不好的顶A,一言不合就爱动信息素,对,和你一样喜欢动信息素压人,咱俩也算有缘。”   “过来,我要开始讲课了。”   郑予美咬咬牙,半晌,还是拎着椅子坐下了,忍不住别扭地问:“你成绩很好?”   “还行,”余成宋说,“年级第一而已。”   “……”郑予美又问,“你跟折雨哥关系好,那你打架也很厉害吗?”   “如你所见。”余成宋检查她卷子。   “真能装逼……”郑予美小声逼逼。   “每个被我揍得满地找牙的人都这么夸我。”余成宋头都没抬,这孩子数学真是感天动地, 第1节 试听课应该收钱的。   “……”郑予美。   “等会儿听课别走神,”余成宋边翻开练习册边说,“试课时间一小时,已经过了五分钟了,你还有五十五分钟感受余老师的实力,第五十六分钟余老师就要奔出居民楼找男朋友谈恋爱了。”   郑予美不知道这是新老师进屋后她的第几次无语凝噎了:“……你真不像年级第一。”   “A,D,A,B,C,前五道你一个没对,A,A,D,C,D,后五道蒙对一个,”余成宋让她菜笑了,“你这个点子也是绝了。”   “你怎么知道?!”郑予美瞪大眼睛,她那张卷子没写正确答案啊!   余成宋看了她一眼:“口算。”   郑予美:“……”   好吧她承认他有点牛逼。   “抓紧时间吧,”余成宋拿出笔,“我着急挣钱你着急挣分儿,别耽误了。”   ……   一个小时过去,余成宋抽出三张卷子,一张划了几道题。   “都做了,过程写的越详细越好,下次如果还想让我教你就下次讲,不想的话可以给我发微信,免费送你。”   郑予美皱眉:“知道了。”   送走余老师,郑予美妈妈问她:“感觉怎么样?这孩子我看着挺靠谱,你觉得呢?”   郑予美沉默片刻,一脸灰突突地说:“好他妈清纯不做作的老师。”   简直平生未见,知道的是收钱给她补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要债的。   妈妈一脸试探:“那……还补吗?”   “……补,”郑予美一脸晦气,像打了败仗的小老虎,“我就不信我打不过他。”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打了个小哈欠,说:老可爱们晚安! 第59章   前面有个盼头吊着, 眼里的杂事儿就少了,杂事一少,时间就过得快。   感觉也没干什么, 上上课、睡睡觉、考考试, 期末就来了。   决定“上下”的战役余成宋和殷顾谁也不敢掉以轻心,考试前一个礼拜余成宋连郑予美的补课都推了, 专心复习。   考试前一天, 余成宋坐床上趴小桌子上翻书,用眼睛过知识点。   殷顾坐床边书桌上跟着一起过。   屋里只剩下翻页的声音。   “饿没饿?”殷顾伸了个懒腰, 拿起手机,偏头问他, “九点多了, 要不要叫个外卖?”   “不吃,”余成宋翻一页物理练习册,“外卖吃多了肠胃炎。”   “不用这么紧张吧,”殷顾笑了声, “太紧张了也容易肠胃炎。”   “你听谁说的?”余成宋放下书, 瞅他。   “微信公众号。”殷顾戳了戳手机。   “我忽然觉得我赢定了,”余成宋啧了声,“男朋友智力堪忧。”   “话也不是这么说, ”殷顾选了家吃过的炸鸡饭,“我这种学霸都是四体不勤心思单纯一门心思钻研学问。”   “那我这种学霸都是十项全能, ”余成宋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弯了弯, “干什么都行。”   “除了我, ”殷顾立刻接话,“你干什么都行。”   “我干|你最行。”余成宋说。   “说好了成绩分胜负, ”殷顾乐了,“你怎么总这么着急,上回就是,连——”   “你!”余成宋指了指他,“闭嘴。”   “好的,”殷顾圆润地转移话题,“折雨那事儿解决没有?这两天我看他天天给你打电话问题,挺用功。”   “我感觉不太行,”余成宋在纸上划了个解,“人家是正经女生,爱好只有一个,就是学习,虽然学的不算太好但也看不上他这种除了脸什么玩意儿也没有的。”   周折雨前一阵一直忧愁的事儿是他喜欢上了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坠入爱河不可自拔的程度。   那女生平时存在感挺低的,周折雨不指余成宋都不知道她是隔壁班的,长相也就是清秀吧,而且最关键的,人家是个Beta。   俩人认识的也挺突然,有一天放学下雨,周折雨站门口吊儿郎当地找人家借伞,女生挺不好意思地看着他笑了笑,小声说她也没带。   就这一个抱歉里带着点羞的笑,周折雨同志栽了。   日思夜想茶饭不思,最后找人要了联系方式,按往常的套路撩了几天之后没想到女生给他删了。   理由是他话太多,影响她写作业的速度……   “脸不够么,”殷顾笑了,“好歹校草一棵。”   “人家只喜欢学习,没时间看脸,”余成宋托着下巴看男朋友的侧脸,“而且我觉得这事儿还是有个等级的,如果折雨再努努力,往你这张脸的等级上靠靠,说不定就成了。”   “你这么夸我我都想放水了。”殷顾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   “感动你就放个海洋吧。”余成宋说。   “爱你。”殷顾对他比了个心。   余成宋眯了眯眼睛:“海洋呢?”   “在我心里,”殷顾按了按心口,“一片太平洋,波涛汹涌,全是满满的爱。”   “你的海洋也在我心里,”余成宋跟着按了按,“锁里面了,放不出来。”   考试当天,余成宋很平静地起床洗漱,书包前一天晚上殷顾给收拾好了。   出门前余成第站在门口,双手抱胸一脸严肃地叮嘱:“你俩好好答卷,多检查,多读两遍题,别提前交卷。”   “知道了,”余成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期末考了个年级前十,说话都硬气了。”   “我没骄傲,”余成第扒拉开他的手,一脸认真。“我就是让你们别马虎。”   “装吧,”余成宋乐了,“这俩字在我和你顾哥这儿不存在。”   “先把今天的作业写了再玩儿,我回来检查。”殷顾笑了声。   “嗯!”余成第点头。   “晚上想吃什么?考完试回来去超市,”殷顾笑了笑,“正好家里什么都没有了。”   “想吃鸡翅,”余成第说,“可乐鸡翅。”   “不给做。”余成宋弹他脑瓜崩。   “哦……”余成第噘嘴,梗着脖子很有骨气地说:“那我不吃了。”   “吃,怎么不吃,”殷顾碰了碰余成宋胳膊,小声说:“做鸡翅你赢的概率大。”   “什么原理?”余成宋也小声问。   “瞎说的原理。”殷顾笑。   这次考试他和殷顾依旧是前后桌,只不过从殷顾在后变成了他在后。   往后传卷子的时候殷顾小声说了句:“别紧张,爱你哟。”   余成宋乐了:“我也爱你哟,太平洋。”   一天半一晃而过,最后一科考完余成宋带着殷顾周折雨一起往外走。   正式迎来暑假,成绩在学生眼里已经变成浮云,周围一片欢天喜地,操场上人挤人地往外冲,还有拎着行李箱的住校生,叽叽喳喳地唠假期要干嘛。   和这片热闹格格不入的周折雨同志一脸忧伤地在余成宋旁边逼逼:“成宋啊,你说我这次能有进步吗,她跟我说她爱的是学习,我爱屋及乌也爱了一个月……我以前可没这么爱过,我这次考试都没抄。”   “如果爱,请深爱。”余成宋从殷顾兜里掏出粒儿奶糖剥了扔嘴里。   “我看着不深吗?”周折雨一脸迷茫,“你们都想象不到我认真写作业的样子,我差点以为我要死在练习册上。”   余成宋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想象不到,为什么会有人死在练习册上。   周折雨从他诧异的眼神里看出了代沟,又看向殷顾。   殷顾很给面子地评价:“还行。”   周折雨刚要笑,余成宋解释:“那就是不深的意思。”   “操,”周折雨郁闷,“看你俩我就上火,一点儿也不体谅我这个孤家寡人。”   “那你悠着点儿上火,”余成宋又给殷顾剥了一粒,喂到殷顾嘴边,“我俩要夫夫双双把家还了。”   “我操|我的眼睛!”周折雨捂了捂脸,“你俩浪吧,我给我白月光买奶茶去了,唉。”   周折雨刚走余成宋手机就响了,余成宋看见来电显示上的“老妈”两个字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喂?”   “你回家!”老妈喊。   余成宋皱眉看了殷顾一眼:“你发什么疯呢。”   “我告诉你我现在拿着刀,你不回家我立刻自杀!”老妈也不知道喊了多久,现在嗓子说话都带着气声。   “你怎么不跳楼呢。”余成宋感觉迎接暑假的那点儿快乐瞬间化成灰,还兜头被泼了一盆凉水。   那边忽然传来余成元的哭声,惨烈得嗓子都劈了。   余成宋皱眉:“你干什么呢?”   老妈喊:“你不回来我就自杀!你有种就别回来了!”   余成宋深吸口气,“我现在就回去,你把刀扔了。”   “你立刻回来!晚了我就从楼上跳下去!”说完挂了电话。   余成宋狠狠攥了攥手机。   “你妈又闹了?”殷顾握住他胳膊,捏了捏。   “嗯,不知道发什么疯呢,”余成宋看向殷顾,这个人只要在旁边站着,他就有力气去解决这些烂摊子,“你先去接成第,我怕她过去找,我回家看看。”   “你注意安全,”殷顾不放心地皱眉,“她拿刀了,实在不行你报警吧。”   “之前也总拿,没事儿,”余成宋撑起笑,“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嗯。”殷顾点头。   余成宋一路骑回家,一口气跑到楼上拿钥匙开门。   推门看见老妈抱着余成元坐在沙发上,手边是一把水果刀,胳膊上带着点血,但看不见伤口。   “你划哪儿了?”余成宋声音有点喘,跑得一脑门汗。   老妈听见声音转头,瞪着他:“你跪下!”   “我问你话呢,”余成宋关上门,“你划哪儿了,淌血了你看不见么。”   “我死了大不了去陪元元,”老妈狠狠地吸了口气,似乎是极力克制才没破口大骂,“元元的忌日你为什么没回来?你为什么不去看他?你有什么脸不去看他!你是不是心虚了!”   “我昨天考试,”余成宋呼出口气,“期末考试。”   “考试有元元重要吗!他命都没了你还想着考试?!”老妈狠狠地拍了下茶几,“你是不是没有良心!”   “他命都没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不活了么。”余成宋靠在门上,瞥了她一眼。   “你早就该去死,”老妈指着他喊,“你活着就是借命!你欠元元的命!”   “说完了?”余成宋懒洋洋地看了眼余成元,吓得跟只鹌鹑似的,但身上没看见伤,那老妈就是给自己划了。   “没有!你跪下!”老妈推开余成元,从沙发下面拎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冲他这边扔了过来。   余成宋皱了皱眉。   塑料袋落在他面前,散开,露出一大摞黄色纸钱。   “你把钱给元元烧去,”老妈说,“就现在,在这儿!”   “居民楼点火?”余成宋乐了,“你是不是真疯了?”   “你烧不烧?!”老妈喊。   “我精神正常。”余成宋扫了眼纸钱。   老妈突然站起来,瞪着他:“我问你烧不烧!!!”   余成宋也看她:“不烧。”   “你敢!”老妈举起刀指着他,“你信不信我砍了你!”   余成宋嗤了一声:“来啊。”   “我早晚弄死你,早晚让你给元元偿命,你就是个白眼狼!”老妈骂完跑过来捡纸钱,嘴里絮絮叨叨,“元元,妈妈等会儿给你烧,等会儿给你,别着急……”   “这些话你还没说腻么,我都听腻了。”余成宋捂了捂耳朵。   “你记住,你昨天没去看元元,元元在地下也不会放过你的,他会索你命!”   “我没信过鬼神,也没见过那玩意儿,”余成宋弯腰捡起一片纸钱,又随手扔了,“他要是真能上来看我一眼,那也挺好,一直没机会跟他说,‘你真是个作死小天才’。”   “你说什么?!”老妈猛地抬头,拿起旁边的垃圾桶扔过来。   余成宋躲过。   “余成宋!”老妈指着他喊,“你活该一个人活着!谁和你在一起谁倒霉!你身边的人都得死!你就是个扫把星!元元只是个开始!马上我也死了,你爸也得死了!然后是余成第那个小崽子!你身边的人都得死!”   “……”   儿时的记忆从最深处解封……被绑住的手,恶毒的话,伤口的疼……   余成宋微怔,眼前一闪而过殷顾的脸。   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妈已经举着刀刺到他面前。   完了——余成宋瞳孔紧缩,只能反应到这两个字。   勉强偏头试图躲过的一瞬间,肩膀忽然被抓住往后狠狠一拉,一条长腿踢在老妈小腿上,把她踢倒,水果刀“啪嗒”一声掉了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顶着锅盖小声说:腰酸背痛,今天一更,明天日万……   (放心,宋宋家里的事情马上就会彻底解决,有神奇顾顾在,不怕。)   超级无敌爱你们哟!螺旋比心!   一人送一个大茶缸子!么么啾!   胸口咔嚓碎个大石!啾啾! 第60章   不用回头, 光是撞到胸口的那一瞬间,余成宋就知道,殷顾来了。   他偏头, 看见殷顾喘得剧烈起伏的胸口, 不知道这一路怎么跑过来的,或者只是刚才的场面吓得。   从殷顾的视角, 他刚才差点被老妈一刀扎脖子上。   “怎么回事?”殷顾看向他, 扶着他的手微微发抖。   余成宋隐蔽地按了按他手背,深吸口气, 也被刚才的场景吓出一后背冷汗,“等会儿说。”   殷顾情急之下顾不上控制力度, 老妈被踹的不轻, 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也没起来,直接坐地上指着他们骂:“你居然还敢叫人打我!余成宋!你还敢交朋友!你这个倒霉鬼,谁和你近谁死!先死周折雨那个小崽子,第二个就是他!”   余成宋心脏猛地一跳, 瞳孔缩紧。   对老妈的话他一向是不信的, 但就这一瞬间,他害怕了。   动作先于理智,他猛地冲过去拎起老妈一把捏住她脖子, 用力掐着,牙关紧咬, 瞪着她,低吼:“闭嘴!”   “你……”老妈眼里闪过惊恐, 死死抓着他手腕, “呃……你要杀我!你要……杀了我!你果然是呃……”   “松手!”殷顾跑过来拉住他,掰他手指, “成宋!”   余成宋一怔,清醒过来,慢慢松开手。   但依旧垂着眼睑,低声威胁:“再说一次,我弄死你和余成元。”   “杀人了!杀人了!”老妈捂住脖子一把推开他,狼狈地往后爬,哭天抢地:“元元,我的元元……”   余成元从沙发上跳下来,跑过来抱住她,边瞪他们边喊:“妈,妈……”   这幅母慈子孝的场景和十多年前的画面重合,余成宋定定看着,脑袋里像洒了一坛子酒,昏的看不清东西。   殷顾拉着他手臂扶他起来,他按着殷顾胳膊才不至于站不住。   “你们出去!出去!”老妈抱着余成元,警惕地看过来,“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滚!”   余成宋盯着他们,脚下生根似的动弹不得。   “走吧,”殷顾握住他手腕,半搂着他走出去,门虚掩上,眼神柔和地看着他,轻声问:“家里的刀……”   “……只有两把,”余成宋感觉心里压得喘不上气,使劲捏了捏鼻梁才说出话:“另一把应该在厨房。”   “我马上出来,”殷顾揉了揉他头发,“等我一会儿。”   “嗯。”   殷顾推门重新进去。   余成宋靠在走廊的墙上,忽然觉得累,真累。   明明这种情况之前也经历过无数次,甚至有两次刀都落在他身上了,疤到现在还在腰上。   早该习惯了的事,现在指尖却抖得不像话。   可能是过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现在忽然回到这个活了十八年的腐烂的家,居然身骄肉贵,接受不了了。   门被推开,殷顾走了出来。   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屋里没有了老妈的大喊也没了余成元的哭声,安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余成宋转头。   殷顾手里拿着一把菜刀一把水果刀,轻轻带上门,抬头看见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走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先回家,嗯?”   余成宋用力地抱了回去,紧了紧胳膊,咬牙压住眼底的湿意,声音发哑:“嗯,走。”   殷顾一打开家门,余成宋就进了卧室,把自己摔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殷顾进屋搂着他安慰了一会儿就出去了,外面一阵乒乒乓乓。   余成宋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先是开了冰箱,拿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出来,然后去了厨房,叮叮咣咣费劲巴拉地鼓捣了半天,最后回了卧室。   床边陷下去一块儿,殷顾捏了捏他肩膀,轻声问:“饿不饿?放学不是说饿了,我订个外卖吧。”   余成宋抓住他的手往怀里藏了藏,闷声说:“不饿。”   “那起来,”殷顾笑了笑,“抱抱。”   余成宋吸了吸鼻子,趴着没动:“你做什么了?”   “嗯……”殷顾顿了顿,咳了声,一本正经,“我叫它糖水鸡蛋,你可以叫它糖水蛋花汤。”   “什么?”余成宋扑哧乐了,抬头看过去,眼眶红的,但嘴角是弯着的,“让我看看,什么玩意儿。”   殷顾指尖在他眼角抹了一下,眼底微沉,拿起桌子上的小盆儿给他看,无奈地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了,鸡蛋都这么不禁煮么,它平时是不是不锻炼身体,全是肥肉,一煮就散了,我记得你煮的时候都是完整的啊。”   “我拿的鸡蛋都是健身之后的鸡蛋。”余成宋坐起来拿勺子喝了一口带着蛋清的汤。   味道居然还不错,挺甜的,就是鸡蛋蛋清全散开了,剩个孤寡蛋黄,一看就是大火下的鸡蛋。   “挺好吃的,”他数了数蛋黄,“你放了五个鸡蛋啊。”   “本来想放俩,”殷顾说,“但是蛋清都没了,我怕你吃不饱。”   “蛋清吓跑了,”余成宋笑得拿不住勺,“好吃是真好吃,就是废鸡蛋。”   殷顾和他一起笑:“唉,太难了,做饭原来这么难,之前辛苦了。”   两个人笑了半天,最后笑声渐渐消失,余成宋叹了口气:“操,顾顾,我气的肝儿疼。”   殷顾一手端着盆,另一只手给他揉了揉:“我出门前你妈的状态还可以,也没对我说什么,我感觉她就是——”   “就是想折腾我,我不在她就正常了,”余成宋喝了口糖水,甜味在嘴里散开,才觉得好了点儿,“我活着她就不痛快,就一直记着余成元死了。她其实知道是她没照顾好余成元才出事的,这么多年一直做噩梦,睡不好,所以她告诉自己是我杀了余成元,我死了,余成元就解气了,就不会折磨她了。”   “她已经不正常了,没办法沟通,”殷顾说,“你爸那边……”   “窝囊废,”余成宋嗤了一声,“我妈喘口气儿都能把他吓死。”   “其实……”殷顾看着他,“这件事其实不应该从你和你妈之间着手解决。”   余成宋看他。   一直在局里生活,他不如殷顾这个局外人看得清。   “你没办法和一个不讲理的人讲理,你应该把你爸叫回来,一起商量这件事儿。你和你妈之间再怎么冲突,法律上你们的关系都不会变,等同于你们会一直绑在一起。”殷顾解释。   “真他妈吓人。”余成宋说。   “所以这件事要从你爸那里做突破口,让他们两个解决,走还是留,怎么走,怎么留,”殷顾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看着他说:“只有他们两个分开了,你才能和她分开……我这么说没有立场,但是我今天……你吓坏我了,我如果来晚了……”   “我也吓着了,”余成宋抓住他的手,用力攥了攥,“当时懵住了,对不起。”   “和你没关系,”殷顾抱住他,紧紧按到怀里,“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不是你的错,从始至终都不是你的错。”   “顾顾,”余成宋下巴垫在他肩膀上,磕了磕,闭了闭眼睛,“我现在就是张弓,我马上就拉满了,箭射出去的时候就是结束的时候。”   “现在就停下吧,”殷顾按着他颈后,“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把你拉满后想做的事现在做,在有理智的时候做决定,以后才不会后悔。”   “……我得和成第商量,”余成宋攥了攥手指,殷顾短短几句话就把他点醒了,拨开迷雾,露出了他还能走的路,“我不能决定他的想法。”   “我刚才把他放周折雨家了,”殷顾说,“有时间尽快和他商量一下吧,还是越快越好。”   “现在,”余成宋皱了皱眉,“就现在,让他回来,马上。”   “好,”殷顾应声,轻拍他后背,“我去接他,你把东西吃完,还想吃什么,我买回来。”   “再买十块钱鸡蛋,”余成宋说,“明天还想吃。”   “好,”殷顾笑了声,亲了亲他嘴角,“明天给你做。”   ……   余成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安静地坐在余成宋旁边,有些紧张地捏着手指。   大哥眼睛红了,他看见了。   殷顾递给他们俩一人一杯蜂蜜水,坐到余成第另一边,搂着他肩膀安慰他。   “成第。”余成宋打破沉默。   余成第一下坐直了,紧张地看着他:“哥。”   “今天老妈又差点拿刀捅死我。”余成宋看着他,平静地陈述一件不平静的事。   这个“又”字说出来的一瞬间他差点笑出来,现在回想,之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那他妈是人过的吗。   余成第脸吓得煞白,瞪大眼睛:“她疯了!我们报警吧哥!把她抓走!”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好好想想再回答,”余成宋揉了揉他脑袋,“如果……爸妈离婚,你会跟谁?”   “……啊?”余成第愣了愣,一脸迷茫,“我……”   余成宋没给他犹豫的时间,直接说出备选答案:“跟老爸,跟老妈,还是……跟我和你顾哥?”   余成第毫不犹豫:“你和顾哥!”   “好好想想,”余成宋说,“我是说真的。”   “我又不傻,我想好了的,”余成第绞手指,“我不喜欢他们俩,我喜欢你和顾哥。”   余成宋乐了,看了眼殷顾:“看来智商还是有一部分随我了。”   余成第抬头看他,脸上的表情能看出一点不知所措:“哥,他们要离婚了吗?”   “不离也得离。”余成宋说。   “啊?”余成第听不懂,傻眼了,“那我们去哪儿啊?”   “你这两天先在折雨家住,”余成宋说,“之后去哪,你现在在哪儿之后就在哪儿。”   “哦……”余成第想了想,仰头看他:“哥,你别自己回家找老妈,她杀人。”   “放心,我又不是你,傻逼兮兮的,”余成宋乐了,“我报警,和警察叔叔一起去。”   余成第还是不放心地看着他,见他一脸玩笑,又看殷顾。   “我和他一起去,”殷顾笑了声,“放心吧。”   余成第这才点了点头。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揉了揉脑袋瓜说:另外两章后半夜,老可爱们明天来看吧!(理不直气也壮还会大声嘤嘤嘤.jpg) 第61章   余成宋坐在沙发上, 面前放着一部手机。   殷顾去送余成第了,这两天他应该会很忙,可能照顾不到他, 在周折雨那儿比较方便安全。   又接又送, 今天一天男朋友忙死了。   心疼感动.jpg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没男朋友就不行的废物,余成宋决定现在就打这个电话。   一个人打。   电话拨通那一刻, 所有的束缚和忐忑都消失了。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 迈步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抬腿。   余建阳的声音传出来, 有点心虚似的:“儿子?有事儿啊?”   “你明天回来。”余成宋说。   “什么?”余建阳提高声音,“我上班儿呢!回去干什么?扣工资你给我报了啊!”   “老妈今天差点杀人了。”余成宋说。   “杀人?!”余建阳嗓门陡然一扬, “谁?!杀谁?!怎么样了!?”   “我, ”余成宋靠到沙发靠背上,掌心在脖子上按了按,好像还能感觉到刀刃逼近的窒息感,“她差点拿水果刀给我脖子捅开。”   “你啊……”余建阳松了口气, 好像不高兴他卖这个关子, 语气不好地说:“她又要动手的话,你身强体壮地躲开不就行了!我回去干什么,我还能把她绑屋里不让她动?这么多年了你还没习惯啊!多大个孩子还用我操心这个。”   “要么你回来, 要么我把她绑起来送到你那儿,”余成宋笑了声, 眯了眯眼睛,“哎, 对了, 我听说你在外面包了个三儿,还给她买了车, 你说老妈要是知道了……”   “谁,谁告诉你的?!胡说八道!”余建阳语气又急又冲,被戳破秘密的恼羞成怒,“你听谁说的!我告诉你余成宋你别瞎说——”   “我有你们俩的照片,一摞那么多,”余成宋轻飘飘的抛下炸|弹,“你要看么?”   “你!”余建阳慌了,“你想干什么?你妈要是发疯你也吃不了兜着走!你图什么?!”   “你明天回来,”余成宋点了根烟,放嘴里咬着,“你和我妈商量一下,是我哪天被逼急了把你们都拿刀剁了,还是你们离我远远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你……你想让我们……”余建阳没太反应过来,愣住。   “对,”余成宋打断他,开门见山,“你想离婚,是不是?”   余建阳没说话,默认了。   “你不敢说,我和她说,”余成宋抽了口烟,“她受够你了,你也受够她了,你们俩躲得挺远互不干扰的,我们仨可倒霉了。”   “你想让我和你妈离婚?”余建阳语气里有惊讶,更多的是蠢蠢欲动和试探,“她,她能同意吗……”   “我有办法让她同意。”余成宋说。   “什么办法?”余建阳问。   “这个不用你操心,”余成宋轻蔑地嗤了声,“你明天如果没回来,你的那点儿事儿我就全说出去,到时候你想想老妈会不会拿着刀找到你那儿去。”   “我听说那女的还怀孕了?我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告诉老妈,让你苟活这么长时间,现在你得还我这个人情啊。”   “余成宋!”余建阳咬牙,儿子压根没给他犹豫的余地,“我明天最早晚上到家,你别和你妈乱说话!这件事儿得仔细商量,我——”   “你在心里想了好几年的事还用怎么商量?”余成宋不给他转圜的机会,“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有照片?要不我给老妈——”   “我信!信!”余建阳赶紧说,“那也得等我回家,你别和她说。”   “最晚明天。”余成宋说。   “我现在就买票!”余建阳说。   放下电话,余成宋翻了翻手机里的照片。   他亲爹搂着一个看着比他爹年轻了不知道多少岁的女人,满面春风地一起吃饭、拉手、亲嘴、甚至还有床上的照片,女人的脸被P掉了,只剩下他爹那张傻逼似的脸……   这些照片都是余建阳在外养的女人之前给他发的,目的应该是让老妈发现,好闹离婚。   那女人不知道他们家的情况,这种照片到他这就折了,不可能到老妈手里。   毕竟那时候他还没有离开这个家的想法,得过且过。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这就是他最好的筹码。   余建阳想拿着家里的财产去养别的女人,就冲他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余成宋也不可能让他如愿。   他嗤了一声,拿起手机,拨通了老妈号码。   “妈,我这里有几张照片……”   ……   放下电话后余成宋点开微信,才看见殷顾的消息。   大致是完全推脱不了,被叔婶儿扣住留下吃饭了。   发了好几条,全在说太热情了,婶儿人真好,叔也好……   余成宋忍不住笑。   是个好人:顾顾,给我包回来点儿,不用跟叔婶儿客气。   发完扔了手机躺到沙发上,胳膊搭在眼睛上,唇角弯了弯。   殷顾生日那天,殷顾和他说因为他才想离开家,才想改变之前的生活。   其实他也一样。   遇见殷顾之前,他就那么烂着,泡在这个都算不上是个家的家里,每天和自己的亲妈亲爸斗智斗勇,在外刀尖舔血地挣钱,回家还得防着亲妈亲爸精神肉|体上的双重冷刀子。   这种情景光是形容都让人一阵窒息,但是他不一样,他从小过的就是这种日子,这种情绪和条件反射从六岁那年就刻在了他脑子里。   他聪明、理智、随心,但他甚至反应不过来现在的生活是不对的,是他应该摆脱的。   在地狱里待久了,都忘了什么是人间。   遇见殷顾,经历了和殷顾互相挑衅、吵架、一起笑、一起闹、一起生活之后,他才像被人猛地从水里拽出来,呼吸到第一口空气,惊讶又迷茫……原来这才是生活。   殷顾就是拽住他的那双手,虽然往深了想他们俩谁都不算是阳光,都是泥水里挣扎的困兽。   但好巧,我们遇见,我拽了你一下,你拽了我一下。   再睁眼,眼前晴空万里,阳光洒满,一地金黄。   ……   殷顾带了红烧肉回来,叫醒他的时候余成宋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居然还流口水了。   “我可能做梦梦见你给我带红烧肉了。”余成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梦里有我啊,”殷顾抱着他躺到自己腿上,笑着问:“饿了?”   “没,”余成宋也笑了,“就是想你了。”   “我也是。”殷顾低头亲了亲他。   余成宋抓住他手腕,挠了挠,说:“我刚给我爸妈打电话了,看那个反应,明天,最晚后天,就能有结果了。”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殷顾说。   “不用。”余成宋说。   “嗯?”殷顾偏头。   “这事儿我估计我妈不愿意让外人看,我怕她发疯,”余成宋解释,“你还是别去了。”   “那我在门口等着?”殷顾后退一步。   “门口?”余成宋想了想,门口还是太近了,“在楼下吧?”   “嗯,”殷顾点头,“我在楼下等你。”   晚上余成宋睡了个好觉,毕竟要养精蓄锐,明天有一场大仗要打……   老爸比电话里还急,第二天中午就给他打电话说到火车站了,在车上一宿没睡,都没打算休息一下再过来。   “我在家呢,你上来吧。”余成宋随口胡诌。   “你妈那边儿……”余建阳有点害怕地问。   “说通了。”余成宋看了眼殷顾,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笑。   殷顾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笑着说:“走吧。”   “你骑车带我。”余成宋下床。   “嗯。”殷顾应声。   余成宋推开家门的时候屋里一片狼藉,东西摔得稀碎,抱枕都撕碎了俩,一地棉花絮。   余成元的哭声,老妈的骂声,乱成一片。   老爸不敢怒也不敢言地缩着肩膀坐在沙发上,听见开门声猛地回头,看见他气得脸上肥肉横甩,瞪着眼睛怒吼:“余成宋!”   “哎哟,”余成宋一下乐了,带上门,“妈,我没骗你吧,他威胁我不让我说,现在还要打我呢。”   “余建阳!你找小三儿还敢吼!你真有脸!”老妈一巴掌扇在老爸脸上,清脆的动静听得人一哆嗦,老妈气得肩膀直抖,“离婚!这些东西都是我的!你什么都别想拿走!废物东西!”   “孙芳!”老爸急了,“我承认是我做错了,但是,但是这房子怎么也得有我一半儿……”   “你还有脸跟我要房子?!”老妈瞪着眼,指他,“我告诉你,我和元元,还有这个房子,还有家里的存款,你什么都别想带走!”   “我——”老爸说。   “等会儿,”余成宋打断他,“我也不多要,我和余成第就要你存款的三分之二吧,毕竟你还得给成第付抚养费。”   “余成宋!你别得寸进尺!”老爸气得满脸通红,不敢和老妈对着干,转头骂他,“和你们俩有什么关系!我警告你小兔崽子——”   “这话你和律师去说,”余成宋笑着说,伸出两根手指,“还有第二种方案,余成第我带走,我养着。我已经成年了,咱们找律师签协议,从此我和余成第和你俩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俩就当我们俩死了,不需要负责不需要掏钱,什么都不用管。”   老爸一愣。   “你想什么呢!”老妈推他,“签!余建阳!签!”   “等会儿,孙芳……”老爸有点犹豫,儿子要是跟他没关系了,那还能给他养老吗。   “等什么!”老妈拿起水瓶砸他,“我让你签!离他远点儿!你听见没有!别害得元元也死了!你个窝囊废!”   “行行行,”老爸一哆嗦,“行!签,我签行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挥舞小旗子激动地说:恭喜宋宋和第第自由了!鼓掌!让我们期待美好生活! 第62章   离婚证办好了, 协议签好了。   余成宋带着余成第打车回家的路上,感觉这几天跟做梦似的。   距离老爸回家才过了六天,事情就全部解决完了。   房子是老妈的, 存款和其它财产也是老妈的, 老爸几乎是净身出户。   老妈把房子挂给中介后已经买了票,说是要去另一个城市生活, 离他八百里远, 不然喘不上气儿。   不过身体不好精神也不正常,几乎不能上班, 还带着个余成元,不知道钱能花多久。   前天他把房子里他和余成第的东西全都收拾好, 带回了殷顾那儿, 堆来堆去其实也没多少。   这几天一直在各个单位跑,还要咨询律师,郑予美那边的补课挺急的,他顾不上, 索性让殷顾替他去了。   郑予美那边也没说什么, 只在第一天补课结束后在微信上问他:宋哥,这个帅哥是不是你男朋友。   余成宋愣了下,问她怎么猜的。   郑予美很懂地说:我妈跟他提你的时候他笑得比我妈夸他还高兴。   余成宋:扯犊子。   郑予美:好吧其实这只是一个原因, 还有他锁屏是你,哪有好兄弟用对方照片当锁屏的!你锁屏那双手不会是他吧。   余成宋没回, 心道不然能是你?   “哥,”余成第忽然问, “我们是不是以后都住在顾哥家了?”   “想什么呢, ”余成宋看他,“当然不能。”   “啊?”余成第张着嘴, 慌了,一脸忧愁,“那我们没地方去了……”   “小傻逼,”余成宋没忍住乐了,“你顾哥那房子是租的,谁能让他租一辈子。”   “哦,”余成第大大松了口气,“那我们还能租别的房子,不怕!”   “不过你做好准备,”余成宋说,“我考大学之后肯定会给你转学,不然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我今年五年级,你高二,等你考大学,我正好考初中,”余成第掰着手指头数,眼睛很亮地看着他,“反正都是考到别的学校,我就是考的远了点儿,我不害怕。”   “是吗,”余成宋揉了揉他脑袋,缺德地笑:“害怕就是小乌龟。”   “我不是小乌龟,”余成第扒拉他手,“我是男子汉!”   余成宋边笑边把他抱到怀里,使劲儿揉了揉。   大哥有包袱,而且那根筋还没彻底扭过来,心里有什么情绪也不想让小弟看见。   这会儿情绪已经在心底鲤鱼跃龙门了,嘴角一次次上天,却还是什么多余的都没说,只是望着窗外,看着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来的景象,默默地感受。   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连路边长得奇形怪状的柳树都不一样了。   叶子更绿了,更活泼了,更有真实感了……   世界这一刻才终于亮了起来。   拨云见日,阳光洒下。   到家的时候殷顾还没回来,余成宋给他发了条消息。   是个好人:一切顺利,什么时候到家?   殷顾过了半个小时才回复。   殷同学:我马上到家,你和成第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买回来庆祝一下。   余成宋直接打了电话过去,站厨房边扒拉锅里的菜边喊:“顾顾!”   “怎么了宋宋?”殷顾声音应该是正在下楼,声音里带着笑,“好高兴啊!”   “我想见你,”余成宋说,“立刻,马上,回家,我想你了!”   “十分钟,”殷顾加快步子,“我也想你了。”   “注意安全。”余成宋叮嘱。   “嗯,”殷顾笑了声,“马上到。”   余成宋关了火,盛好菜放到桌子上,随手脱了围裙喊余成第:“我出去一下。”   说完推门往楼下跑。   站在小区门口往路的尽头看的时候余成宋才觉得他有点太激动了,但他控制不住。   这种感觉他形容不好,活了十八年,他找不出一个形容词来形容他现在的感觉。   高兴、激动、狂喜、苦尽甘来……都不对,他只知道他现在想见殷顾,立刻,马上,见殷顾。   殷顾的身影从街角出现的时候余成宋隔着人群瞬间锁定,对他来说,人群再熙攘都是模糊的,只有殷顾清晰到一眼万年。   殷顾看见他摆了摆手,喊:“宋宋!”   余成宋边乐边张开手,也喊:“顾顾!”   殷顾停在他身边狠狠抱住了他。   “给你十秒钟,”余成宋紧了紧手臂,埋在他脖子上,闷声说:“说我想听的。”   “我爱你。”殷顾说。   “我也是。”余成宋说。   ……   晚上吃完饭,躺到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余成宋才终于有了踏实的感觉,这种一翻身就能和殷顾鼻尖贴着鼻尖的距离,是他最喜欢的。   感受到他的视线,殷顾伸手搂住他,一下一下摸着他后背,轻声问:“睡不着?”   “嗯,”余成宋搓了搓他手臂,“我现在有点儿后范劲儿的激动,想下楼绕着小区跑两圈的激动。”   “那聊会儿天?”殷顾说,“这个时间下楼转圈会吓着路人吧。”   “这个时间还能当路人的也不一定是人吧,”余成宋手伸进他衣服里嚣张地摸了一把,这几天心情复杂,连这个都没顾上,清心寡欲的像两个和尚,“聊什么?”   “明天吃什么?”殷顾任由他到处摸,认真想了想,“后天吃什么?”   “不,不聊这个,吃什么你点我做,换一个话题,”最近真是太忙了,余成宋感受着手下陌生又熟悉的触感,心里痒痒,忽然想起那个赌约,下意识说:“期末你比我多了4分儿。”   “嗯。”殷顾点头。   “哎,”余成宋啧了声,这个他吃亏啊,有点后悔提了,“也不太想聊这个。”   “你来吧。”殷顾忽然说。   “什……么?”余成宋愣住。   “上下。”殷顾说。   “啊……?”余成宋继续愣。   “别这么可爱宋宋,”殷顾亲了他一口,笑了,“你这是惊呆了么,让我想咬你。”   “啊……”幸福来得太突然,余成宋眨了眨眼睛,瞅了他半天,忽然眯起眼睛:“顾顾,你是不是可怜我呢。”   “不是可怜,”殷顾纠正他,“是心疼你。”   “这俩有区别么。”余成宋继续眯眼。   他能接受殷顾因为喜欢他对他好,但接受不了殷顾可怜他。   他确实够惨的了,但他更乐意藏着,不卖。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理由——虽然爱情里的付出谁也说不清楚,但他有他的执着。   “天壤之别,”殷顾摸了摸他耳朵,“我会可怜很多东西很多人,但我只心疼你。”   “这样啊,”余成宋笑了声,心里跟点了把火似的,暖烘烘的,忍不住抓起殷顾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你都快把我说哭了。”   “别哭,”殷顾跟着笑,“你上你应该高兴。”   余成宋往枕头上一躺,抬腿搭在他腿上,摇了摇手指:“不,愿赌服输。”   “反正是你,一次两次也不吃亏,我看看能不能像他们说的那么疼……”   “谁们?”殷顾瞬间靠过来。   “嗯?”余成宋看他。   “谁跟你说的?”殷顾又问。   “网上啊,”余成宋说,“还能是谁,百|度、搜狗、谷歌……”   “哦,”殷顾点点头,“你继续。”   “我操|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吃醋吧?”余成宋突然反应过来,边乐边拍他胳膊。   “没,”殷顾也翻了个身看天花板,“我就是简单地好奇一下。”   “哦~~~”余成宋意味深长地点头,“我信了,真的。”   “我说真的,”殷顾笑,“如果你不想的话,我其实上下都可以。”   “我也说真的,”余成宋偏头看他,“我也都可以。”   “那好吧,”殷顾妥协,“如果不喜欢和我说。”   “我不可能憋着,”余成宋说,“这方面我很严谨的。”   “我就在这儿,你也在这儿,这事儿不着急,”殷顾抓了抓他胳膊,“你先休息两天,这几天忙前忙后的,累坏了。”   “不要怀疑我的体力。”余成宋瞅他。   “你这么迫不及待我会把持不住的,”殷顾偏头看着他笑,“你一句话我立刻把成第送折雨那儿去,咱们马上开始。”   “我只是说我体力很好,没说不想休息,”余成宋推开他脸,假笑,“你别误会。”   “我已经误会了,”殷顾抱住他,“感谢期待,我会努力哒。”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盖上大被子蒙住脑袋,伸出一只手挥舞:晚安老可爱们!   (你们是不是把顾顾的易感期忘了鸭~对了,你们猜猜空某人怎么解决互咬很疼的问题?猜对……没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 第63章   那句潇洒的“我上下都行”说完, 两个人没来得及干点儿什么你来我往不可描述的事儿,就被忙碌的生活冲的比殷顾的糖水鸡蛋还碎。   余成宋去给郑予美补课的时候,周折雨二姨说还有个孩子也想一对一补课, 问他还有时间么, 他想也没想就接下来了。   结果郑予美一个人补四科,新来的那孩子还不如她, 补了五科——   余成宋当时一句“他不如找个厂子上班”堵在嗓子眼儿, 废尽全身力气没说出来。   每天起早贪黑面对两个小傻子的各种疑问,余成宋晚上到家精神疲惫饭都懒得做, 别提那些五颜六色的了,在脑子里想想的心情都没了。   殷顾更是每天复习完就坐电脑前面, 敲敲打打, 还得负责一大一小的衣食住行,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   这种事儿你不提我不提,好像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需求标准一再拉低,余成宋现在清心寡欲的每天早晚亲两口都能乐半天。   “把这两道写了, 五分钟后我给你讲。”余成宋把准备好的题推给郑予美,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知道了,”郑予美懒唧唧地拿过纸,不想写题, 没话找话,“宋哥, 你们什么时候开学啊?”   “18号,”余成宋看见殷顾的消息, 嘴角勾了勾, 心不在焉地应着,“你呢?”   “比你强点儿, 不过也没几天了。”郑予美说。   没几天了。   余成宋一愣。   这么快就要开学了?还什么也没干呢。   没干呢。   居然还没干!   余成宋有点慌了。   虽然这把是他输了,但到现在还没干就意味着下把赌约遥遥无期,他上的机会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马月去……   身为一位身心健康、需求正常的当代少年,能看不能干简直是对他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   不行,得抓紧。   “宋哥,宋哥?宋哥!”郑予美拿着卷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喊:“想什么呢!”   “啊……”余成宋看向她,压下心里的乱七八糟,恢复一脸的漫不经心,“拿来我看看。”   “是不是想顾哥呢,”郑予美一脸暧昧地啧啧,“你俩可真让人想不到,两个顶A还能互相吸引,多浪费资源。”   “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么,”余成宋说,“浪费哪门子的资源。”   “也是,不过你俩……”郑予美凑过来,猫眼带着搞事情的意思,笑得眯起来,竖起食指比了比,“谁是……那个啊?”   “哪个?”余成宋把她错的地方划出来。   “上边儿的那个啊,”郑予美脸不红心不跳,“A方啊!”   余成宋差点把笔尖戳碎了,心里一虚,眯了眯眼睛。   半晌,忽然笑了,看向她,要笑不笑地问:“你觉得呢。”   “……”郑予美咽了咽口水,求生欲极强地说:“我觉得不可能是顾哥。”   “对,”余成宋拍拍她肩膀,笑得更和蔼了,“你说得对。”   从郑予美家出来,余成宋给殷顾回了条消息。   是个好人:等会儿有点事儿,晚点到家。   是个好人:每天爱你一亿遍.jpg   殷同学:想吃什么?   殷同学:心跳扑通扑通.gif   是个好人:糖水鸡蛋。   殷同学:遵旨。   余成宋嘴角勾着,把手机揣起来,骑上车,绕进一个不常去的胡同。   为什么会晚点儿到家呢。   因为少年要搞事情。   什么事情呢。   不能正大光明说出来的事情。   西远市别的不多,药店遍地,可能民风太过淳朴,三天两头就有磕了碰了的,疗伤需求多。   而像他这种有其他需求的少年,就显得非常与众不同……   成熟,稳重,潇洒,波澜不惊……   尽管他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要脸的人,但他还是选了一家平时几乎不去、离他主要活动范围相当远的一家药店。   门口贴着的搞活动的彩纸上用大写加粗的可爱字体嚣张地写着“XX肾宝六折!”、“买XX补品送一盒XX套!!!”、“XX,给你和她/他性|福~~~”……   余成宋目非常斜视地扫了一圈,记住这几个牌子,等会儿不能买。   进去的时候他忍不住瞥了眼玻璃门——没顺拐。   门口的大夫立刻问:“需要买什么药?”   “不买药,”余成宋淡定地往旁边扫了一圈,没找着要买的,“避孕套在哪儿?”   “啊,前面左拐。”大夫随手一指。   余成宋点点头。   专业人员就是好,见多识广,一点也不会让人感觉尴尬。   这种无人知我即将当O的状态他脸皮还是挺厚的。   猛A买套无所畏惧。   但当一排功能各异、口味不同的套摆在他面前供他挑选、店员还问他要不要润滑的时候,这种无所畏惧还是裂了几条缝儿。   “咳,大夫,”余成宋指尖敲了敲屏幕,一想到这玩意儿是要在他那儿出来进去的就后背发凉,嗓子都麻了,“有没有不那么花里胡哨的,简简单单,平平蛋蛋……”   “有,”大夫忍不住笑,“我也建议你们年轻人用这些普通的,虽然都经过检验了,但总归更安全一点儿。”   余成宋报以微笑,心道您可能是误会了,我主要是孩怕。   背着一兜不便宜的东西回家的时候余成宋心里还有点儿忐忑,但看见系着围裙给他煮糖水的殷顾时就全都忘了。   进门先喊:“顾顾,哪儿呢?”   殷顾拿着饭勺从厨房走出来,看着他笑:“怎么了宋宋?”   “累了,”余成宋换完鞋冲过去抱着人结结实实地亲了口,“买什么了?”   “红烧排骨,”殷顾手掌按了按他后颈,“街口那儿新开了一家小饭馆儿,不知道好不好吃。”   “你真是对试毒这项伟大事业乐此不疲,”余成宋刚要甩掉书包,动作一顿,又圆润地拎了回来,“我换身衣服,成第呢?”   “说是这两天去他们班同学家住,就是折雨小区那个同学。”殷顾眼睛落在他书包上,又移开,一副没在意的样子。   “哦,”余成宋说,“我认识,没事儿,住吧。”   说着进了卧室,为了让自己看起来非常正常,他没关门,找了个死角翻了翻书包里的东西。   说是平平蛋蛋,但最后还是没忍住给自己以后铺路,买了点儿特别的。   估计殷顾能让他用,毕竟是骚气的顾顾同学。   想到这儿思绪就一路冲上云霄拦都拦不住地在脑袋里成像了,他按着殷顾用手里这些东西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殷顾红着眼睛……   “宋宋,几个鸡蛋?”殷顾忽然喊。   “操……”余成宋手一哆嗦东西全掉地上了,赶紧蹲地上边捡边喊:“五个!”   “OK!”殷顾说。   余成宋捡起掉了一地的东西,随手塞在衣柜最底下,扔了书包出去帮殷顾做饭。   “马上开学了,”他拿了个西红柿放在水龙头底下洗,没话找话,“过得真快。”   “太忙了,没时间闲着,”殷顾盯着锅里的鸡蛋,“你确定要吃五个?我现在手艺已经今非昔比了。”   “别比了,”余成宋凑过去,肩膀靠着他肩膀,挤着,“从剩下五个蛋黄到剩下一个蛋清和五个蛋黄的进步吗?”   殷顾身上独有的,清浅的檀香,只有贴近了才能闻到。   他特别喜欢和殷顾挨着挤着,地方多大都跟他没关系,他就乐意挤,贴在旁边感受殷顾的气息。   可能是顶级Alpha独有的确定同类的技能,和殷顾在一起的时间越长,那种两个人之间的第六感就越灵敏。   殷顾的信息素就算收敛到他自己都闻不到,他还是能闻到。   “你这么打击我我以后都不爱做饭了,”殷顾说,“到时候你拿鞭子抽我我都不干。”   “你不干我干。”余成宋瞅他。   殷顾头发长得有点儿长了,最近太忙,忘了提醒他剪头发。   平时在家不用装乖宝宝,殷顾随手往后一梳露出额头也看不出长短,现在可能因为做糖水鸡蛋这一事业太过艰难,头发散到眼前也没注意,碎刘海微微遮着眼睛,睫毛在发丝后若隐若现,半遮着一双含笑的瑞凤眼,唇角弯着,和眼睛的弧度映衬……   “男朋友。”余成宋抓了抓他后背。   “嗯?”殷顾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亲爱的?”   “你真好看。”余成宋发自肺腑地说。   “那亲一口不过分吧?”殷顾往他这边歪了歪头。   “相当不过分。”余成宋抱着他脑袋伸手用指腹揉了揉他耳朵,在殷顾疼得“嘶”出声的时候又没忍住捏了捏。   殷顾嘶的更狠了,哑声说:“别碰了,硬了。”   “操?”余成宋赶紧松开手,瞪了他一会儿,又看向锅里挣扎的鸡蛋,蛋清已经脱离了蛋黄的怀抱奔向自由了,“这位好孩子,你不觉得你对着一锅鸡蛋硬非常不讲究么。”   “你再来一下我都**,”殷顾敲开第二个鸡蛋,理直气壮地笑,“我还跟个鸡蛋讲究?”   “你这么不持久要不我来吧。”余成宋觉得脸皮这个东西还是可以学习的,至少也是可以互相影响的,比如现在,他就在自己骚的没边儿的男朋友的影响下逐渐跟着骚了起来……   “愿赌服输,”殷顾又拿了个鸡蛋,在他眼前晃了晃,边笑边说:“不是你说的,又耍赖?”   “那我们再赌一个吧,赌下一回。”余成宋拿过鸡蛋,调小火,磕开。   鸡蛋优雅地飘着,没一会儿就完完整整地摊开了。   “哇哦,”殷顾举手啪啪鼓掌,“我男朋友真厉害,下一回就赌煮鸡蛋吧,谁煮的散谁上。”   “顾顾,”余成宋竖起中指,假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   “宋宋,”殷顾攥住他手指头亲了口,“我早就发现你‘可爱’了。”   “打一架?”余成宋说。   殷顾笑了一声,不等他反应忽然按住他肩膀转了半圈把他按到墙上,亲了上来。   开始动作又A又狠,亲到之后又温柔了下来,轻轻咬着他嘴唇,温热湿润的触感让这段时间忙的头昏脑涨的两个人都舒服得想叹气。   余成宋张开嘴亲了回去,在殷顾呼吸变得急促的一瞬间,一把拽开了殷顾的运动裤。   谁发明的松紧带,真是人类文明的重大进步……   --------------------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又是后半夜,老可爱们先睡吧~嘤~) 第64章   这种臭不要脸的事儿一旦开了个头, 之前的寡淡生活就没有一丝挣扎余地的倒下了,换回了如饥似渴、如狼似虎、干柴烈火的日子。   第二天余成宋补课的间隙都在想,要怎么不着痕迹地和殷顾说:我们做吧?   语言艺术的重要性在此刻显得无比严肃, 这句话要淫而不乱、风骚里带着严肃、看似轻佻实则庄重……地说出来。   虽然在顾顾同学的感染下他已经日渐跟着骚了起来, 但等级还是没法儿和顾顾比,他这种要脸少年在这种事儿上有包袱。   补完最后一科数学, 余成宋回家路上路过一家奶茶店, 想了想,停了车走了进去。   五分钟后拎着两杯奶茶挂到车把上重新出发。   聊这种让人面红耳赤的话题, 嘴里应该吃点东西,不然尴尬的时候他容易急眼, 昨天在殷顾耳朵上咬那一口今天早上都紫了……   要真咬出血, 殷顾去打狂犬育苗,大夫一看牙印不一定怎么劝诫。   年轻人,爱玩儿我理解,但是也别玩得太野……   让你对象过来一趟, 这也太过分了!   报警吧!哪有下死口咬的!   真是脚趾抓地扣出一座米奇妙妙屋的程度。   推门进屋的时候客厅没人, 余成宋又去厨房看了眼,也没人。   他走到卧室门口边插吸管边喊:“顾顾,干什——我操?”   “不, ”殷顾看向他,举了举手里的一盒XX热感, 弯唇一笑,“是我操。”   “你在哪儿翻出来的?”余成宋都顾不上脸热了, 震惊地看着他, “我记得我藏得很隐蔽啊!”   “你可能还是不够饥渴,”殷顾手指一动, 拆开包装,拿出一片研究,“我的第六七**感告诉我屋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放屁,”余成宋气乐了,边往床边走边说:“你是不是看出昨天我书包里装东西了。”   “是的,”殷顾笑了半天,“每天随便往沙发上乱甩的书包,突然宝贝地亲自拿回卧室,怎么看怎么蹊跷。”   “赶紧考警校吧,”余成宋瞅了瞅让他铺了一床的东西,愣是没找到坐的地方,“别屈才了。”   “坐,”殷顾把东西往一块儿拢了拢,给他腾出个地方,“别不好意思,等会儿就用了。”   余成宋刚坐下听他一说差点又站起来,提高嗓门:“什么等会儿?”   “做,”殷顾把一片套举到他面前,晃了晃,“做|爱的做。”   “你经过我同意了么,”余成宋让他这坦坦蛋蛋的眼神看得耳根发热,啧了一声,推开那只手,“我只是打算开学之前把事儿办了,没说今天办。”   “哦,这样啊,”殷顾收回手,拿起塑料袋开始往里装,“一会儿吃饭?”   “嗯?”余成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吃饭?”   “不让做,那就吃饭啊,”殷顾乐了,看向他,“或者你点个头,这顿饭我们往后推几个小时再吃。”   “你真有那么急?”余成宋服了。   “你看呢?”殷顾继续装套套,一点也不逼真地演绎着平静,“我其实都可以。”   “装吧,”余成宋按住他手,“你就差把饥渴俩字儿写脸上了。”   “还是写嘴里吧,”殷顾说,“亲你一口你也饥渴就好了。”   “靠,”余成宋捏他脸,拇指和剩下四根手指头一挤,殷顾嘴被迫撅起来,“到底怎么了?”   殷顾眨了眨眼:“憋恰勒……”(别掐了)。   余成宋松开手。   “有点儿疼,”殷顾揉了揉脸,换了张严肃的面孔,“你有没有感觉这两天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有,”余成宋说,“一天比一天帅了。”   “谢谢夸奖,”殷顾说,“说点儿平时不常见的状态。”   “不要脸,”余成宋想了想,又往他脖子那儿凑了凑,“更香了,比之前。”   “嗯,”殷顾叹了口气,“我感觉易感期快来了。”   “易感期?”余成宋一愣,“我还以为你故意的呢。”   “我故意放信息素图什么啊?”殷顾看着他乐。   “能图什么,”余成宋说,“你就是骚啊。”   “你越说我越来劲儿,”殷顾往后一靠,弹了弹塑料袋儿,“易感期至少三天,再推就真得开学再做了。”   “三天?”余成宋靠到他旁边,捏了捏他胳膊,“咬我一口半个小时就解决了,不用那么长时间。”   “不想咬你。”殷顾说。   “嗯?”余成宋瞅他,眯了眯眼睛,“这位同学,你什么情况?”   “多疼啊,”殷顾抓住他手,攥住,“不想你疼。”   “我不想跟你说脏话,”余成宋拍了他手一下,“操|你祖宗。”   “哎别骂人,”殷顾赶紧又攥住,笑了半天,“你听我说。”   余成宋其实大多数时候脾气都挺好的,遇见挑衅的缺心眼的也懒得理,闲云野鹤的高人生活。   但前提是别碰到他奇奇怪怪的点上,不然你就是从点旁边路过,冲点吹口气都能立刻跳起来咬你一口。   “十秒钟,”余成宋伸出仨手指头,不等殷顾说话开始数,“10,2,0,闭嘴死去吧。”   “你这个数数儿别说是数学老师教的,他能气得昏古七,”殷顾转身搂住他,边乐边对着脸亲了一口,“上次你咬我的时候真挺疼的,我要不是想在你面前装个逼我都差点哭出来,痛哭。”   “你不用装逼,”余成宋斜了他一眼,“我当时是真觉得你牛逼,疼成乌龟了还能动弹。”   “谢谢男朋友夸奖,我有点儿骄傲了,”殷顾说,“我的易感期没有你那么难熬,一般三四天就结束了,顶多有点儿暴躁,但是看见你就不暴躁了,不需要遭这个罪。”   “哦。”余成宋说。   “真的,没骗你,”殷顾想了想,“我估计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不信的话你看我状态,骗你一次给你口一次。”   “操,殷顾你是真骚。”余成宋不知道用什么表情看他,瞪着天花板,殷顾在跟他讲理,但他现在不想讲理。   一种幼稚且执拗的想法在脑袋里扎根——你上次帮我了,我超级感动,并且感受到了你对我深深的爱意。这次我就得帮你,不是因为我想你感动,只是因为我也想表达我深深的爱意。   说起来有点绕,简单点就是我要向你证明老子超级无敌爱你,你得无条件接受。   “别生气了,”殷顾凑过来,垂着眼睑,鼻尖蹭着他鼻尖,“如果我真的难受,我肯定和你说。”   ……   余成宋也意识到他钻牛角尖了,这事儿说起来是殷顾的事儿,万一殷顾就是易感期不难受的天选之子,他非要咬一口不是让殷顾白遭罪……   操!还是不爽!   “不生气了,”余成宋深吸口气,默念八百遍不生气,“你帮我把被褥收拾出来一个。”   “干什么?”殷顾警惕地看着他。   “我,今天,”余成宋坐起来,下床,指了指外面,“睡沙发。”   “别啊,”殷顾拉住他,眼底的笑意让余成宋觉得自己是个巨婴,“我一个人睡觉多害怕。”   “害怕你把成第叫回来陪你,”余成宋顺势坐到床边,巨婴就巨婴,一拳一个Alpha的巨婴,“要不你给折雨打电话,你俩一个被窝。”   “我错了,宋宋,我错了,”殷顾干脆利落地从后面抱住他,多年高情商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我知道你想要的不是咬一口这个行为,你就是想要我把你放在你把我放在你心里的位置一样高的地方。”   “你说的比我想的还特么绕。”余成宋说。   “我放了,一样高的地方,”殷顾说,“真的。”   “哦,”余成宋皱了皱眉,对自己的执着也有点不满意,“我易感期是不是也快到了,我怎么感觉跟来大姨妈了似的。”   “没,我理解你,”殷顾握住他的手,“我的责任。”   习惯了一个人扛着,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别人,伤口藏起来一个人舔舐,就算和余成宋生活的这段时间已经改了很多,但易感期这种精神情绪双重脆弱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想躲起来。   “对,”余成宋指了指他,瞪着眼睛,“你的责任,以死谢罪吧。”   “好,”殷顾点头,一脸严肃,“以口谢罪。”   “我跟你说认真的,”余成宋往后靠了靠,殷顾立刻接住,抱在怀里,“我也有毛病,我不会好好说话,但我现在改了挺多,是吧?”   “是。”殷顾点头。   他最开始认识余成宋的时候余成宋几乎是对谁都不会用语言示好,关系好坏说话都是一个德行。   用余成宋自己的话说就是,因为见了太多老妈对余成元语言上变|态程度的怀念,所以对语言示好产生了心理上的厌恶。   “你,”余成宋看了他一眼,“也有毛病。”   “嗯,”殷顾收紧手臂,认真检讨,“我不习惯露怯。”   “你就是有什么事儿都喜欢自己担着,心里边都哭得稀里哗啦了还冲着人笑呢,”余成宋的满腔怒火在说到这儿的时候非常不看时机的化成了心疼,没忍住亲了亲他嘴唇,又揉了揉脑袋,才后知后觉地放了个延迟狠话,“下回再这样脑浆给你打出来。”   “吓死了,”殷顾埋到他肩膀上,蹭了蹭,“嘤嘤嘤,不敢了。”   “你现在是不是放飞自我了,”余成宋让他嘤出一身鸡皮疙瘩,没绷住乐了,“操。”   “生气就咬我吧,”殷顾把胳膊伸到他面前,叹了口气,“我不怕疼,真的。”   余成宋脑袋里瞬间闪过之前的脑补,嘴角一抽:“不,算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满足地躺到被子里挥了挥翅膀:晚安老可爱们!   (空某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掩面悲泣:明天有点事,可能更也可能不更,可能日三也可能日六,到时候不更挂请假条,嘤嘤嘤~) 第65章   “明天, ”余成宋忽然一拍胳膊,“就明天!”   “什么?”殷顾让他拍一哆嗦,一看, 果然红了。   余成宋下手没轻没重的习惯一直改不了。   “做!”余成宋瞅他, “做不做?”   “如果我说不做你记得扇我嘴巴,”殷顾一脸认真, 盯着他, 忽然喊:“做!”   “我操吓我一跳!”余成宋吓一激灵,一胳膊肘怼过去, 忍不住又说了一遍,“我操!”   可能因为明天即将发生的大事儿, 余成宋感觉今天的入睡过程有些坎坷。   殷顾倒是睡得快, 搂着他肩膀呼吸均匀地一小股一小股热气儿往他脖子上呼,那一小片皮肤都有点湿乎乎的了。   湿乎乎……也不知道明天能用上哪瓶,他记得有个草莓味儿的……   想到这儿他赶紧抓住殷顾的胳膊摸了两把过瘾,放松状态的下的肌肉线条触感依旧很棒, 啊, 真棒……   浅眠的时候就容易做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梦。   余成宋在梦里纠结地想了一宿:殷顾和他都是第1回 ,那体验肯定不会太好, 他到时候需不需要像某片里的主角一样假装很爽哼唧出声来照顾男朋友的自尊……?   操,片儿里怎么哼唧来着?   现在回想, 才发现他居然没怎么看过,除了陪周折雨猎奇看过几次, 居然就没了。   看得时候感觉演员长得还不如他, 看着就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别提撸了,反应都没起过一下。   明天偷摸补课还来得及么。   抱着这种忐忑又臊得慌的心情, 余成宋睡了一宿不好的觉,早上一睁眼睛正对上殷顾灼热的视线。   殷顾一手搭在他脖子上轻轻按着,看见他醒了立刻贴过来,蹭了蹭他鼻尖,嗓音低哑:“感受到了么。”   檀香和血腥交替出现,小小的卧室已经彻底沦陷。   “嗯,”余成宋瞬间清醒,按住他脖子安抚地亲了一口,上下看着他,“特别难受么?”   “还好,可以忍受,”殷顾又凑到他后颈,嗅了嗅,“能让我闻闻信息素么,好久没闻了。”   “前天还闻来着。”余成宋偏了偏头,橘子汽水扩散开来。   腺体在另一个Alpha嘴边的感觉实在不妙,就算知道这个Alpha是殷顾,来自本能的防御心理还是让他后背紧绷,不知道他易感期的时候殷顾是怎么忍住的。   “一会儿想吃什么?”殷顾伸手抱住他,把他按到怀里,动作相比之前用力了很多,“我给你做。”   “订外卖吧,”余成宋说,“昨天没剩下什么,吃现成的吧。”   殷顾搂的太近,余成宋有点儿喘不上气,但这会儿他忍了,殷顾的状态他理解,又有点不理解。   理解是因为他易感期的时候也像殷顾一样喜欢抱东西,比如他最喜欢的那个橘猫抱枕,在没有具体对象供他宣泄占有欲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躲着,抱着抱枕缩成一团睡觉。   不理解是因为殷顾现在抱的是他,这种有活着的、喘气儿的同类做目标的情况,他没经历过。   余成宋有点飘飘然地想,等下次易感期他也抱抱殷顾,那感觉绝对和以前不一样,天壤之别。   抱着男朋友的感觉,肯定很爽。   “外卖么……”殷顾皱了皱眉,“我去取吧,你在这儿躺着。”   “嗯,”余成宋扒开他胳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抬腿就要下床,“我先洗漱,正好昨天和郑予美他们请假了,今天我在家看着你。”   “明天呢?”殷顾一把抓住他胳膊。   “明天我得补课,”余成宋回头瞅他笑,“所以我让你咬我一口,半小时就解决的事儿非延长到三四天。”   “不想让你疼,”殷顾跟着笑了笑,但眼底依旧警惕,情绪受易感期影响,下一句话脱口而出,“明天你陪我吧。”   “嗯?”余成宋一愣,“你说什么?”   这种明显的示弱的话,居然这么轻易地从殷顾嘴里说了出来,他该说易感期牛逼还是昨天晚上做了那番谈话的自己牛逼。   “不行么。”殷顾依旧没松手,眼睛笑得弯起来,带着点撒娇的意思。   “啊,”余成宋摸了摸鼻子,心跳陡然跳漏了一拍,他感觉他现在就是个被妖后蛊惑的昏君,什么江山,什么社稷,都是他奶奶的浮云,和美人共度春宵才是正事儿,“行。”   殷顾满意地弯了弯唇角,手臂一用力,把他重新拉到怀里,拍了拍后背:“那再睡会儿,难得休息一天。”   “行,你说什么都行,”余成宋往他身边一躺,抱着人脑袋揉了两把,忍不住笑,“要是不难受,你一直易感期也挺好的。”   平时的殷顾太……怎么说,太懂事儿了,顶多也就是两句骚话,干什么都让着他,一点儿脾气没有。   太憋着。   余成宋更愿意他有事说出来,一起面对一起解决。   看惯了骚气心机顾顾,这种有点小任性的顾顾真是让人心痒痒得想往兜里揣。   不过殷顾现在能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释放信息素,表达不适,是不是也说明殷顾已经把他放在了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高的位置……这么一想,余成宋忍不住偏头看了看他。   殷顾闭着眼睛努力进入睡眠,但易感期的情绪和信息素水平太浮躁,睫毛颤着,明显睡不着。   “顾顾。”余成宋喊了他一声。   “嗯?”殷顾掀开眼皮,看向他,眼底泛着猩红,“宋宋?”   “你是不是难受?”余成宋摸他额头,皱眉,“有点儿热,你不觉得和我当时的情况挺像的么,你前几天睡觉的时候感觉热么?”   “我以为是天儿太热,”殷顾眨了眨眼,任由他摸来摸去,面对男朋友,一点易感期的暴躁都没有,“感觉还行,在控制范围内。”   “放屁,”余成宋蹭地坐起来,在他脑袋上又摸了摸,“只要没疼死了都在控制范围内,起来,先洗漱,吃点东西看能不能好点儿。”   “收到,”殷顾懒洋洋地坐起来,抱了他一下才下床,走了两步之后回头看他,“嗯?”   “来了来了,一起走。”余成宋赶紧下床跟着他往外走。   洗漱定外卖吃完饭,余成宋找出温度计给殷顾量体温,殷顾坐沙发上看着他,眼神里的情绪越来越不加掩饰。   余成宋让他看得想乐,也没憋着:“你是不是后悔之前没提这事儿了。”   “现在就是后悔,”殷顾叹了口气,眯着眼睛上下看他,一字一顿,“非常后悔。”   易感期下低哑的嗓音刻意拉长,缓慢又危险地吐出字眼,气氛突然暧昧了起来。   余成宋咬了咬烟嘴,靠在沙发上偏头看着他。   殷顾同样歪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很陌生,唇角略弯,眼睫半遮,漆黑的瞳孔直直地看过来,又把情绪半藏在眼底。   危险诱惑。   让余成宋想起了第一次看他穿女仆装的样子。   喉结不自在地滚了滚,他咳了声,“你……”   “想干|你。”殷顾温柔地笑笑。   “操,”余成宋耳根一热,但心底的蠢蠢欲动猛地冲上来歘地压住了害臊的心,“你可以动动你年级第一的口才换个词。”   “我们入洞房吧。”殷顾说。   “……等会儿,”余成宋站起来,指了指他,“别动。”   殷顾跟着站起来的动作一顿,乖乖坐回去,看着他笑:“好。”   余成宋尽量控制着两条腿别像个撒欢儿的野狗,但走了两步之后还是没忍住直接冲进了卧室。   拎起昨天殷顾放床头的一堆东西,清点了一下,回头刚要喊,视线正撞上倚在门口的殷顾。   殷顾唇角弯着,眼神从上到下地扫过,余成宋感觉自己单方面被扒|了个精光。   “宋宋,”殷顾歪了歪头,“我准备好了。”   “顾顾,”油门已经一脚踩下去了,余成宋也不要脸了,挑出一盒平平蛋蛋的款式,拆开,“窗帘拉上。”   “收到。”殷顾几乎是化成一道残影,瞬移似的跑到窗前,歘地拉上,转头看他。   余成宋拿着手里的东西,也抬头看他。   昨晚脑袋里一通狂轰滥炸波涛汹涌把能想的不能想的都想了,现在箭在弦上却又一片空白了,只能想到看见的。   殷顾穿着T恤露出的手臂、脖子、后颈、笑着的脸……   少年的冲动就是这么简单,且粗暴,简单几眼就能精神抖擞地来一个标准的反应。   余成宋忽然想起他现在穿的是一条棉质灰色及膝运动短裤,那岂不是……他猛地低下头,一眼看见微妙的反应,还没来得及大喊一声真他娘的尴尬,突然被按住肩膀直接推倒在床上。   这一下摔得太猝不及防,一个泄力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做,结结实实地躺在了床上,视线里好像还颠了颠。   “我操?殷顾你他妈——”余成宋来不及说完,殷顾已经一口咬在了他脖子上。   这一口瓷实得让余成宋怀疑殷顾就是在报复他之前的一口一口又一口,皮肤迟钝了一秒,第1.01秒疼痛突然袭来,他一点也没收着地喊了出来:“啊!殷顾我操|你祖宗!”   殷顾看着咬出的伤痕,指尖轻轻碰了碰,忽然单手按住他两只手举到头顶,鼻尖蹭着他锁骨,低笑了声:“完了,成宋,你越骂我我越忍不住咬你。”   “你这幅要咬人的样儿,”殷顾轻轻咬了咬他耳垂,声音暧昧不清地钻进耳朵,“太欠C了。”   余成宋都佩服自己,都快气成王八了,某地儿还能立正立得那么标准,真是牡丹花下被气死,做鬼也风流。   “殷顾,”余成宋咬牙假笑,“你他妈有种就边干边咬,不软爹以后一直让你上。”   “新的赌约?”殷顾眯眼,忽然笑了,“说话算话。”   余成宋刚张开嘴,就被吻住。   殷顾的吻技也不知道是在哪个帖子里自学的,先轻轻咬他嘴唇,然后软嘴唇互相摩擦,湿润柔软的触感让余成宋肩膀不自觉地动了动。   殷顾看准时机撬开他牙齿,闯了进来。   都是Alpha,知道对方的底线和尺度在哪儿,殷顾嚣张两句后立刻用一个极尽温柔缠绵的吻安抚住男朋友。   满屋子的檀香和血腥味,余成宋感觉他也易感期了似的,眼前都模糊了,殷顾分开的时候他忍不住大口喘气,心脏像要蹦出来似地跳,扑通,扑通,扑通……   可能知道接下来不会就此打住,心底的渴望和兴|奋彻底点燃,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殷顾盯着他的眼神让人想起西伯利亚的狼,余成宋头一次在和别人的对视里感觉自己是块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说话算话,”殷顾手指撑在他胳膊两边,在他下巴上轻轻一勾,“等会儿标记你,别哭。”   “哭了给你K。”余成宋抓住他守卫,咧嘴一笑。   “那你还是哭吧,”殷顾一口咬上他喉结,“G哭你。”   ……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捂着脸把自己埋进坑里小声说:今天有点事情,就一更……(但我斗胆觉得这一更比两更还让你们高兴)   【怎么解决易感期互咬好疼:私设,do的时候咬,不疼,反而很……嗯。】   【来,让我们把“空某人骚还是你骚”打在公屏上。】   【本章发20个红包庆祝一下!!!呃,可能没有二十个老可爱orz】 第66章   “梦~每个人一生都编织着美梦~”余成宋趴床上哼哼。   “什么歌儿?”殷顾坐在他旁边, 一手搭在他腰上一下一下揉着,另一只手尽职尽责地帮他捏肩膀。   “《人生就是这样》,操……轻点儿!”余成宋皱眉, 一巴掌拍在他腿上, “嘶……顾顾同学你他妈是想给我按成两截儿么!”   “不好意思,”殷顾立刻放轻腰上的力道, 轻柔又小心地又按了一下, 边笑边说:“不能变成两截儿,刚都操得那么用——”   “我操殷顾!”余成宋猛地转头指了指他, “你——”   “我不能说么,”殷顾乐, 打断他, “你要是不好意思,你也说我啊,我刚才怎么怎么进进出出把你翻来覆去站着趴着……”   余成宋手指僵了僵,颓然地放下, 冲他抱了抱拳:“你等爹明天的。”   “你威胁我?”殷顾夸张地哇了一声, 好奇宝宝似地问:“明天我会怎么样?”   “我要不把你干|死我跟你姓。”余成宋呲牙假笑。   “我看看,”殷顾拿过手机按亮,“现在是凌晨两点二十六, 距离你说的明天还有二十一小时三十四分钟。”   “所以?”余成宋瞅他。   “所以我还可以在死之前干|你二十一小时三十四分钟,”殷顾扔了手机一把按在他腰上, “疼也忍着吧,这是我临死前的愿望, 你要是可怜我就别喊停。”   “我喊你大爷的喊, ”余成宋强忍着没一嗓子喊出来,殷顾一掌按在他腰上, 又酸又诡异的感觉从腰眼直直窜上天灵盖儿,他差点瘫死在床上,真是A落A手秒变O,“你把手拿开!”   “不拿,”殷顾又按了按,“男朋友身材真好。”   “你是不是手欠,”余成宋拽开他胳膊,说着别人自己先忍不住摸了摸殷顾手腕,“你又不是没有,想看脱光了看你自己不就得了。”   “那能一样么,”殷顾两只手一起握住他的腰,捏了捏同样的公狗腰,在心里可惜了一番以后都用不上了,“你想做的时候也不能看你自己解馋,还是得需要我帮助,不是一个道理么。”   余成宋眯眼瞪他:“殷顾,咱俩今天——”   “圆房了,”殷顾举起手一通鼓掌,“啪啪啪啪啪,可喜可贺。”   “我还方房了呢。”余成宋啧了声。   “哦对了,”殷顾忽然躺到他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嘴角弯的都快上天了,“你说如果我标记的时候没……”   “啊……”余成宋愣了愣,回忆纷至沓来,他缺心眼的话还回荡在耳边,无比清晰,“这……”   话没说完,余成宋下巴使劲儿磕了磕枕头,悔不当初。   失策了,完全他妈的失策了。   标记的时候居然,居然一点都不疼不说,还特别……来劲儿?   难道是做的时候标记就没事儿?   操!这是学霸的知识盲区啊!生理课上没教啊!淦!   “别这么痛苦,”殷顾捏了捏他后颈,Alpha腺体处一个齿痕清晰的牙印,在冷白调皮肤的映衬下se|气满满,殷顾眼底暗了暗,“你这样我都怀疑刚才你喊的都是装的了。”   余成宋竖起中指。   他倒是认真想过要是没什么感觉就假装喊两嗓子来保护男朋友的自尊心,但谁能想到不仅有感觉还……特别他妈的有!   不得不说有一个学霸男朋友的好处就是你完全不需要担心对方发挥失常,无论是哪个方面,对方都会抱着高考复习的心态认真学习,坚决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想什么呢?”殷顾戳了戳他脸,笑了半天,“不会真是装的吧,男朋友,你这个演技可以征战奥斯卡了。”   “我先征了你。”余成宋努力翻了个身,浑身上下叫的上号的肌肉骨头一起哀鸣。   他算是理解那些有Alpha的Omega发情期后为什么会休至少一星期的假了,他这种身体素质都这个德行了,换成Omega不得直接让殷顾弄死在床上,呸,换个瘠薄。   “你是按累了么。”   “没,”殷顾立刻搂住他,力度均匀合适地帮他揉腰,“要不要洗澡?”   “等会儿,”余成宋懒洋洋地闭了闭眼睛,“你先闭嘴安静会儿,让爹慢慢地品味一下人生的酸甜苦辣。”   “别品味了,”殷顾亲了亲他鼻尖,“洗澡去吧。”   “你,”余成宋睁开眼睛,似笑非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浴室play。”殷顾坦坦蛋蛋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要脸,”余成宋呵呵,“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男朋友我也是个顶A,就是干了会儿,还不至于瘫痪在床。”   “哦,”殷顾点点头,“你也是个顶A,只是被|干|了十来个小时,腰酸腿酸肩膀酸,还有,嗓子哑。”   “……”余成宋一咬牙,胳膊撑着床猛地坐了起来,屁|股刚碰到床就大喊一声:“操!”   “哎!”殷顾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他,“我知道我知道,男朋友超级牛逼,现在还能下楼绕着小区跑十圈不喘气儿,我信了,真的!”   “……你信你大爷的你信,”余成宋咬牙挪了挪地儿,从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到后腰,那一片跟让高空巨石砸了似的又酸又疼,他深吸口气,推开殷顾咬牙下床,“你坐着吧,我洗个澡。”   “真不用我帮你?”殷顾望着男朋友肌肉线条紧实漂亮的后背,目光殷切。   可惜男朋友只回了他一个笔直修长的中指。   热水浇在脑袋上,顺着发梢流到全身,熨烫着每一寸肌肤。   余成宋双手撑在墙上,强忍着没一拳把墙砸了。   什么叫悔不当初。   他现在就叫悔不当初。   以后居然就这么失去了按住殷顾这样那样的机会,全因嘴欠。   哎,你听说了么,一中那个余成宋,对,就是那个走路都带杀气、猛的一批的顶级Alpha,在!做!O!   ……   余成宋深深吸了口气,仰头捂住脸,让水流浇在手背上,仿佛能浇通奇经八脉,让他灵光一现想出什么办法解决眼前这个重大难题。   双脚着地了,病|毒占领高地了,脑袋里除了刚才激烈的马赛克什么都想不起来。   随手把头发捋到脑后,露出额头,他转头看了眼镜子。   就这一眼差点让他娇弱惊恐地喊出来,为了让刚被腰酸腿软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脸皮得以苟延残喘,他拼了老命忍住了。   在心底大喊三声“操操操”之后他凑近镜子看了看。   脖子、锁骨、肩膀、胸口……真是,精彩至极,五彩斑斓,花样翻新……   “顾顾!”他大喊一声。   “宋宋?”卧室传来殷切的应声,“需要擦背么?”   “擦你祖宗!”余成宋按了按脖子上的吻痕,好家伙,丝丝的疼,“你上辈子是不是条野狗!”   “这是什么清奇的夸我公狗腰的方式?”殷顾的声音藏不住笑,继续喊:“还有别的夸法么,还想听!”   “滚吧,”余成宋喊,“明天你替我去补课。”   “好的呀!”殷顾喊。   “我去打狂犬育苗。”余成宋绝望地转过身扭头看后背,不看不知道,一看恨不得立刻出去和殷顾来一场无关肉|体纯粹的信息素   battle。   回忆适时出现,殷顾在他后背啃的那几口基本都能和记忆对上号,撕咬是Alpha繁衍时的本能,目的是控制住Omega使其不能逃离……   啊,所以殷顾刚才穿着T恤……他单手捂住眼睛,一时心潮翻涌。   殷顾T恤下面一定精彩得和他不相上下。   毕竟,他也是一位Alpha。   因为身体原因,余成宋今天不得不趴着睡、侧着睡、悬空着睡……反正就是不能平躺着睡。   “顾顾。”余成宋喊了一声。   “我错了,”殷顾从身后搂住他,一下一下亲着他后颈,“以死谢罪。”   “那是我的词儿,”余成宋动了动脖子,被亲的痒,开始反省自己,“哎,我那时候咬你那一下,咳……还疼么?”   “在忍受范围内,”殷顾笑了声,“不过吓我一跳,正酣畅呢突然被按住脖子标记了一下……真的,如果你没来这一下我还勉强控制得住,不至于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够了,”如果后悔可以卖钱,余成宋感觉他现在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他脑袋砸了砸枕头,嗓音嘶哑:“别说了,我已经非常后悔了。”   “不过可以理解,”殷顾搂住他腰的手紧了紧,轻轻往前靠了靠,两个人后背贴着前胸,紧紧挨着,“我都咬你了,你想咬回来,天经地义。”   “我想说的是,”余成宋抓住他的手,在手心攥了攥,“愿赌服输,以后就……这样吧,反正还……挺舒服的。”   “……真的?”殷顾的声音有点难以置信,直接半坐起来凑过来看他,眼睛亮亮的,“真的么?”   “骗你是狗。”余成宋按住他脖子,照着下巴咬了一口。   “那你就是啊,”殷顾拉下T恤领口,锁骨上一片紫红看得余成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疼得我,你刚问我咬我那一口疼没疼,我第一时间都没能反应出是哪一口。”   “我操?”余成宋伸手摸了摸,殷顾立刻嘶了声,“这么疼?”   “你后背不疼么。”殷顾看他。   “一丢丢,”余成宋努力动用被黄|色废料占满的大脑,选了几个精妙的形容词,“比蚊子咬疼了点儿,嘶嘶的疼,偶尔疼一下,不碰不疼……不太疼。”   “那是因为我没舍得用力咬,”殷顾叹了口气,“我要是像你这么咬,你这会儿能疼得拿菜刀把我砍了。”   “哦,”余成宋眨了眨眼睛,在心里呵斥自己,憋住,男朋友疼着呢,现在只能心疼不能笑,但对视五秒,第六秒就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带着颤音地重复了一遍:“哦~”   “操,”殷顾也笑了,“我就应该边干边咬死你。”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一脸沧桑地喝了口茶水:上一章改了七次,今后,空某人也是个七进七出的女人了…… 第67章   “你要是真咬了, ”余成宋照着他锁骨吹了吹气儿,“我能把你骨头嚼碎了。”   “吓死我了,”殷顾把衣领拉回来, “幸亏我舍不得让男朋友疼, 不像我男朋友,一口是一口的, 自己跟自己比赛似的越咬越狠。”   “住口, ”余成宋乐了,“我也是很心疼的好吗, 你看我这张脸。”   “很帅,”殷顾竖起大拇指, “巨帅。”   “不, ”余成宋说,“写满了我很心疼和——”   “我故意的。”殷顾说。   “滚吧,”余成宋小心翼翼地躺回去,活这么长时间头一回对自己这么精致, “我要睡觉了, 你定个闹钟,明天给他们俩补课。”   “他们要是问宋哥怎么没来我怎么说?”殷顾给他掖了掖被角,“被|干|的下不来床是不是太露|骨了?”   “你怎么不说我气出脑溢血了呢。”余成宋啧了一声。   “好主意。”殷顾摸了摸他后背。   “滚吧。”余成宋伸手怼他。   睡觉的时候都三点多了, 余成宋这一天约等于连轴转高强度地打了一天架,还得是单方面挨打的, 到最后和殷顾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只记得殷顾身上满溢的信息素真好闻。   累得一宿没做梦, 早上余成宋迷迷糊糊感觉旁边的热度离开了,下意识伸手抓了一下。   “醒了?”殷顾俯身亲了他鼻尖一口, 小声说:“再睡会儿。”   “嗯……”余成宋使劲眨了眨眼睛,眼皮粘上了似的,看清殷顾的脸之后忍不住捏了捏,“几点了?”   “才七点。”殷顾低声说。   “困死我了……”余成宋肩膀一动,下意识翻身,屁|股着床的一瞬间整个人跟被点了穴似的静止了,嘴张着,眼睛睁大,但一声没出。   “宋宋?”殷顾摸了摸他脸,忍不住笑,“怎么了?别吓唬我。”   “……我,操,”余成宋终于从那股诡异的酸痛里救出了自己的灵魂,龇牙咧嘴地捂着腰又转了回来,“殷顾,你今天,给老子下跪吧!操。”   “现在么?”殷顾赶紧伸手帮他揉腰,“跪多久啊,一会儿上课来不及了。”   “滚吧,滚吧,”余成宋拍开他手,一脸的草,“我现在看见你脑袋疼。”   “脑袋疼什么,”殷顾笑,突然伸手摸了他一下,“不应该这儿疼么。”   “你大爷的!”余成宋一手捂裆一手指了指他,瞪眼睛,“你特么等我易感期的,我收回我昨天的话,就冲你现在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儿,我也得干|你一回。”   “赌约不算数了?”殷顾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赶路二十分钟够了,来,抓紧时间干四十分钟的。”   说着一把掀了被,饿狼似的扑了上来。   要不是动作特别有分寸地不碰他腰,余成宋都信了他的邪了。   “来,看我能不能咬死你。”余成宋呲了呲牙。   “不能,”殷顾一把捂住他嘴,弯着嘴角,眼底全是笑,“虽然听不见声音也挺遗憾的,但是正事儿要紧……”   老虎不咬人真当他机器猫呢!   余成宋抬腿就是一脚,直接踹在男朋友的小腿上。   “哎!”殷顾疼得松开手,揉了揉腿,疼麻了,“真踢啊。”   余成宋哆哆嗦嗦地竖起中指,已经没法跟他说话了,整个人团起来抱着腿无声痛骂。   飞起一脚的下场就是大腿肌肉疼得跟昨天开胯了似的,被迫抻直又团起来,比大半夜突然抽筋还疼。   “我错了我错了,”殷顾抱住他亲了两口,力度均匀地开始揉,“这样有没有好点儿?”   “你是不是……在哪儿学过推拿?”余成宋慢慢放松下来,昨天晚上他就发现了,殷顾给他捏腰之后真的好受了不少。   “看过教学帖子,还挺容易的,”殷顾笑了,“等会儿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回来。”   “算了吧,”余成宋揉了揉腰,“你直接去补课吧,我再睡会儿,醒了订外卖。”   “今天吃点儿好的,”殷顾一脸严肃,“满汉全席。”   “我想吃你。”余成宋吸了口气,这一身的状态,怎么也得歇一天。   真是比打架还折磨人。   也不是,打架没这么爽。   殷顾给他冲好蜂蜜水,掖好被,拉好窗帘,往手机里转了一千块钱让他订满汉全席,又抱着他腻歪了半天才出门。   余成宋一觉睡到大中午,被敲门声吵醒。   “顾哥!顾哥!开门啊!”余成第嗓门洪亮地喊。   白天他补课,殷顾在家,所以余成第下意识地喊顾哥。   余成宋笑了一声,有奶就是娘的。   ……等等。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五彩斑斓、五颜六色、精彩纷呈……经过半个晚上的恢复,不仅没消下去,反而更加鲜艳了。   “操!”他猛地坐起来,疼得直冒冷汗也没敢躺下,咬牙下床,僵硬地走到衣柜前边,打开,一件一件翻。   这件不行,领口太低……这件不行,白色太透……这件……行。   他拽出一件殷顾的黑色宽松T恤套上,对着镜子检查了半天,确定露出来的什么都没有才开了门。   “整栋楼都知道你回来了,”余成宋忍着浑身上下肌肉的抗议,揉了余成第脑袋几下,“不是说住几天么,半夜磨牙让人家赶回来了?”   “才不是,给你,”余成第兴致超高地举起手里的冰激凌,“顾哥怎么没在家啊?”   “补课去了,我今天休息,”余成宋拿过冰激凌咬了一口,“你自己玩儿吧,我困死了,睡觉。”   “哦!”余成第蹦到沙发那儿坐下,拉开书包拿出一摞卷子,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哥,你看看我卷子吧,我有几道附加题不会。”   “什么智商,还研究附加题,”余成宋心里骂了句操,逃了补课挣钱,结果被余成第个小崽子抓住了,他现在这把老腰每动一下都惨叫一声,讲个屁的附加题,“晚上让你顾哥给你讲吧。”   “你又不给我看,”余成第脸上的兴奋劲儿瞬间没了,嘟着嘴垂下眼睑,嘟嘟囔囔地揉手里的卷子,“我好不容易学会的……”   那双和他酷似的眼睛、神似的脸,还带着孩子的稚气,会撒娇,会哭,会闹……因为有人宠着,所以能像个正常小孩儿一样有情绪……   余成宋往屋里走的脚步一顿,收了回来,偏着身子坐到沙发上,指尖敲了敲茶几:“拿过来,我看看你能写成什么傻逼样儿。”   “我才不傻,你又说脏话,”余成第立刻美滋滋地笑,凑过来挤着他坐下,把卷子递给他,拿笔在最后一题上画了一下,眼底是遮不住的骄傲,像只求表扬的小孔雀,“我写出来一半儿,我觉得写对了,但是后面我不确定是不是这么写。”   “别挤着我,”余成宋推了他一下,余成第一撞他差点一巴掌扇过去,“你现在多沉心里没数儿?”   “我才不胖,”余成第对大哥的话越来越能免疫了,闻言不仅没躲开,脑袋还往他肩膀上撞了撞,催:“你快看题。”   “看着呢,”余成宋拿过他手里的笔,转了一圈,改了一个数儿,无情嘲笑:“这都能算错了,智商还是不太够啊,居然败在100以内加减法上了。”   “啊?”余成第瞪大眼睛,“94-38=56,啊……我写成66了,这是意外!”   “好傻逼的意外,还有么,”余成宋把卷子扔到茶几上,试探着往沙发上靠了靠,泄了点力感觉轻松不少,“拿来。”   -   郑予美家。   “顾哥,你是怎么喜欢的宋哥?”课间休息十分钟,郑予美闲不住地问,“是不是一番你追我躲,激情四射。”   “一眼万年,”殷顾喝了口水,笑了声,“一见钟情。”   “真的假的?”郑予美睁大眼,“一见钟情?”   “假的,”殷顾指尖弹了瓶身一下,发出清脆的一声,“成宋的脸只是他那么多吸引人的点里最普通的一点,是日久生情,细水长流。”   “哎~~~”郑予美鼓掌,“这个回答得一百分儿啊,明天我肯定帮你告诉宋哥,给你加分儿。”   “谢谢了。”殷顾笑了笑。   加分是不可能了,这两天不拿刀砍他都是宋宋爱他爱的深沉。   “你俩谁追的谁啊?”郑予美看着殷顾,越看越觉得俩人般配,一个毒舌攻,一个温柔受,绝配。   “你猜呢?”殷顾没正面回答。   “宋哥追的你吧,”郑予美说,“一看宋哥就是特别主动那类的,气场两米八,绝对的实力派,你们平时吵架你是不是都不敢大声说话?你性格太温柔了,斗不过我宋哥。”   “温柔?大声说话?”殷顾没忍住笑了半天,顺着她说:“那肯定不敢,宋哥生气得哄着,越点火越旺。”   “你总让着他累吧,”郑予美一脸感情顾问的样子,“你要是觉得累就多看看宋哥那张脸,多看两眼什么脾气都没了。”   “累什么,”殷顾不赞同地看着她,“哄男朋友不是天经地义么。”   “好觉悟!”郑予美抱了抱拳,“你这种温柔受跟宋哥太配了。”   “嗯,”殷顾没否认,在外给宋宋做足面子,“谁让宋哥酷呢,又酷又帅的,我心甘情愿。”   手机叮——的一声,殷顾按开看了眼。   是个好人:什么时候回家?   殷同学:还有一节。   殷同学:需要买什么吗?有什么想吃的?   是个好人:买个轮椅回来吧。   是个好人:我瘫痪了。   殷同学:?   殷同学:娘子安否?.jpg   是个好人:我直接嗨老婆!.jpg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佛系点烟望天:七进七出*2。 第68章   补完课殷顾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两大兜男朋友爱吃的零嘴, 才骑车回家。   刚拿钥匙打开门就撞见站在门口一副蹲点儿等人模样的余成第。   “成第,干什——”   “嘘!”余成第赶紧小声喊,捂了捂嘴, 压低声音看向卧室的方向, 一脸担心,“顾哥, 哥好像感冒了, 现在睡觉呢。”   “感冒了?”殷顾一愣,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儿的, 怎么突然感冒了。   “不知道,我中午回来的时候还没事儿, ”余成第又着急又纳闷, 小脸皱着,“会不会是给我讲题的时候没关阳台窗户,吹风啦?可是现在也不冷啊,好热……讲了两个小时哥就说头疼, 去睡觉了, 我想买药还不让我出门……”   “讲了多长时间???”殷顾深吸口气,压住揉太阳穴的冲动,对男朋友表示深深的同情, “讲了两个小时……”   怪不得让买轮椅,坐了这么长时间, 肯定瘫痪了。   “嗯……”余成第忐忑地看着他,“顾哥你假装没回来, 偷摸出去买感冒药吧, 哥不让我去,可能也不让你去。”   “我记得药箱里有感冒药, 不用特意买了,”殷顾叹了口气,揉了揉余成第的小卷毛,“成第,家里的搓衣板放哪儿了?”   “搓衣板?”余成第眨了眨眼睛,“前几天不是被哥扔了嘛?说太占地方啦。”   “那得再买一个了。”殷顾说。   “啊?”余成第一脸问号,挠了挠头,“不是刚买洗衣机吗。”   “是啊,”殷顾冲他笑了笑,看破红尘,“不是洗衣服的,我这几天可能用得上。”   殷顾轻轻推开卧室门,走进去后小心翼翼地关上,确认没发出什么声音才悄悄走到床边。   可能是怕余成第看见身上的痕迹,余成宋拿被子给自己卷成个大卷儿,严严实实地裹着。   八月的天儿,热得额角鼻尖全是汗。   殷顾赶紧把人从被里拆出来……   余成宋睡醒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看见殷顾坐在旁边,一手轻轻帮他按着腰,一手拿着把扇子慢慢扇,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拽走了,一觉睡得浑身清爽。   “醒了?”殷顾抓了抓他后背,笑着说:“怎么没让我给成第讲题,你这么拼命我压力好大。”   “压死你了吧,”余成宋试探着翻了个身,殷二十四孝好男朋友顾的手艺还是可以的,他这个身翻的非常自由,“他哼哼唧唧地磨人就差哭一鼻子了,真哭了还得哄,麻烦。”   “我男朋友就是人帅心软,”殷顾圆润地换了个安全的话题,“老李给你打电话了么?”   “打了,刚给你发完消息就打了,”余成宋敲了敲肩膀,“来,捏捏。”   “酸?”殷顾按住他肩膀,“是不是枕头不舒服?等会儿我出去买个新的吧,这个有点儿瘪了。”   “不是,我就是矫情一下,”余成宋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不会以为这事儿过去了吧?老李都搬出来了,他就是说两句开学快乐的废话,有什么可唠的。”   “那什么不是废话?”殷顾虚心求学。   “下跪吧,”余成宋点了点床边,“跪这儿就行。”   “我好无辜,”殷顾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今天郑予美同学问我宋哥是不是老欺负我,我回答的特别给你面子。”   “你说什么了?”余成宋眯了眯眼睛。   “我说是,谁让宋哥酷呢,又酷又帅的,我心甘情愿,”殷顾边给他捏肩膀边说,眼底带笑,“是不是得给我一百昏。”   “一万昏,”余成宋乐了,鼓了鼓掌,“以后就这么说。”   老李的电话是每学期开学前必备,主要意义在于提醒他们快开学了,该补寒假作业了。   但是效果约等于没有。   开学第一天的早自习,钱小羽同学就抓走了余成宋和殷顾的作业,从后往前疯狂传阅,和其余四十多人一起奋笔疾书。   “我一直觉得寒暑假作业就是学校骗钱的东西,”殷顾托着下巴看男朋友给蛙儿子装行李,“没学生写,没老师判,自由自在,存活于六界之外。”   “走个形式而已,”余成宋装了个菜包,想了想,又装了把雨伞一个水壶,“对了,咱们都开学了,殷鹤那傻逼玩意儿是不是出国了?”   “嗯,一周前走的,”殷顾说,“他发朋友圈了,一张自拍,看着还挺快乐的。”   “好走啊,”余成宋啧了一声,“别回来了。”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了,他英语口语不太好,至少要适应到交流没障碍才有脸回来,”殷顾笑了声,“机器人的自我修养。”   “哎……”余成宋敲屏幕的动作一顿,转头看他,“那你爸你妈现在岂不是很闲?二儿子出国了,大把大把的时间关注大儿子。”   “有道理,”殷顾点头,“我最近关注一下吧,可能快了。”   “什么快了?”余成宋皱了皱眉。   殷顾家里的情况是他们俩之间的一根刺,算不上一堵墙,但横亘着不解决总是不舒服,安不下心享受人生。   而且殷顾家不像他家,从根儿里烂透了,没办法像他这样毫无负担地一刀两断瞬间解决,这事儿要真算起来,一时之间他也找不到合适的方法。   “算算时间,他们也快要找我谈话了,”殷顾笑了笑,安慰他,“没事儿,在我预料之内。高三了,肯定要劝我回去好好复习,就算不能出国也要按他们选好的补救路线高考,选他们选的专业,做他们现在在做的工作,绕个小圈子,又回到原来的路线。”   “我本来还有点不知所措,”余成宋啧了声,“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让你别搭理他们了,没十年脑血栓干不出这事儿。”   “放心,”殷顾在桌子下摸了摸他手背,“我不走。”   “走也行,”余成宋攥住他的手,看向他,“一起走。”   “好,”殷顾说,“一起走。”   老李踩着上课铃进教室,一身新衣服满脸笑容,可能是整个学校唯一一个真心为开学高兴的人。   “同学们,假期过得怎么样啊?”老李问。   底下稀稀拉拉地传出几句“不好”、“太短了”、“这么早开学怎么过”……   “时间不短了!”老李放下水壶,翻出学期安排计划表,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什么是高三?高三就是十二年寒窗的临门一脚!绝对不能大意……”   “今天开始,班长,在黑板右上角写上高考倒计时,”老李拿起粉笔在那块儿划了个方框,“学校要求每个班都印出奋斗标语,咱们班的标语大家集思广益,然后班长自习课抽出十分钟投个票,做成横幅挂在黑板上!”   “不知道的以为还有一个礼拜就考试了,”余成宋转了转手里的笔,高三了,再装逼就是傻逼,得好好听课了,“老李嘴角那个泡不会是上火了吧。”   “可能,”殷顾小声说,“钱小羽不是说了,老李打电话问,只有几个人写了暑假作业,咱班同学可真诚实啊。”   “老李太亲民了,没威慑力,”余成宋压低声音,“不过这东西确实没必要写。”   “那你还写?”殷顾看他。   “你不也写了?”余成宋也看他。   “我知道你们还没玩儿够,每年每届都这样,总感觉还有俩学期呢,完全来得及,甚至还有觉得古诗词提前一周背就行的!”老李痛心疾首,“真到那时候你们能保持平常心复习都很不容易了,哪有心情倒背如流啊!听老师的话,现在就给自己定个目标,是A大还是K大?是师范还是艺术?有目标才有动力啊!”   “这位小哥哥,占用你一点点时间,采访你一下,”余成宋拿起笔放到殷顾嘴边,“你有什么目标?”   “这位小哥哥,占用你占用我的一点点时间,采访你一下,”殷顾拿起笔同样放到他嘴边,边笑边说:“你又有什么目标?”   “我先问的,”余成宋拍开他手里的笔,“这位同学,别耍赖。”   “K大,”殷顾看着他眼睛说,“计算机。”   余成宋了然地点点头,笑了:“我就知道。”   K大的计算机全国高校里都是首屈一指的,殷顾的成绩考上绝对没问题,就是他……   “你呢?”殷顾眼底微动。   “没想好呢,”余成宋收回手,“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考什么都一样,到时候再说吧。”   “撒谎,”殷顾皱了皱眉,又笑了,凑过来小声说:“男朋友,是不是不想异地?没关系,才四年,以后的人生那么长……”   “才四年?”余成宋瞅他,眯了眯眼睛,“你是不是对我的魅力和你的颜值有所怀疑?”   “嗯?”殷顾挑眉,“从来没有,天地可鉴。”   “所以?”余成宋也挑眉。   “我放心你,你放心我,不存在感情问题,”殷顾笑着跟他说,“如果太想对方了,我可以每周都去你学校看你啊。”   “A大在南方,K大在北方,”余成宋比划了一下,“坐飞机一趟至少六百,坐火车一天一宿,你怎么看。”   “A大……医科大么,”殷顾说,“这个专业挺好的,正常发挥肯定能考上。”   “我——”   “如果你想考和K大一个城市的B大,我不建议你这么干,”殷顾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足够理智,虽然心里的不舍已经快把他淹没了,“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不值。”   “……”余成宋深吸口气,扔了笔拿出手机,胡乱重复按灭开锁,“我们能别在新婚燕尔的时候讨论这种伤害夫妻生活的问题么。”   “A大真的挺好的。”殷顾说。   “我心里有数儿。”余成宋皱眉。   就是因为有数儿,才难受。   他还没傻逼到为爱放弃报考,但只要一想,四年,足足四年,两个人见一面牵个手都要攒到寒暑假……心里就跟浇了盆凉水似的,冷得慌。   可能是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这段感情还在幼稚的“想和你一直挨着”的时期,他无数次这么安慰自己,高考之后就好了,成熟了就好了,把问题交给时间。   不就是异地,又不是分手,殷顾说得对,他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就是想得慌。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喝了口可乐,小声逼逼:下一章好晚好晚……晚安老可爱们,你们先睡吧…… 第69章   “成宋……”殷顾说。   “别在这时候这么喊我, ”余成宋放下手机,“听课。”   “没,”殷顾笑了笑, 掩下眼底的情绪, “我就是想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吃不下去,”余成宋瞅了他一眼, “我想吃人。”   “去买蛋糕吧, ”殷顾悄悄在他腿上按了按,掌心温热, “我昨天看他家外卖新出了一个草莓泡芙,看着特别有食欲。”   “不吃。”余成宋收回视线, 这会儿心里堵的八百个殷顾围着他说我爱你都不好使, 刚才那个话题直接把他按进死胡同里,一头撞死。   更气人的是,话题是他挑起来的。   余成宋你就是闲着了,好日子过多了智商都特么喂狗了。   “我想尝尝, ”殷顾掏出手机给他看, “我们出去吃还是订外卖?”   “随便,”余成宋深吸口气,拽过殷顾外套铺桌子上, 趴下,闷声说:“我困了, 睡了。”   “那我订外卖了,”殷顾小声说, “睡吧男朋友, 我帮你记笔记。”   余成宋也不是真困了,就是憋屈, 这种憋屈和他之前因为家里的矛盾产生的憋屈还不一样。   后者是早就麻木了、半放弃状态的憋屈,睡一觉,吃块糖,打一架就能发泄掉。   前者则难忍得多,这件事从老李给他打的那个电话问他“高三了有没有什么目标啊?”开始到现在,他已经想了很久了,虽然每次都不敢深想,但他知道,正确答案始终只有一个,   但正确不代表他就能平静接受。   如果他没认识殷顾,不,就算他俩认识了,但没别的交集,那他高考之后不论考到祖国山河的随便哪个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都不会有什么感觉。   因为大学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地方,一个需要他呆四年的地方,没有期待,没有梦想,没有欣喜,一个普通、陌生的地方。   和那个称作“家”的房子没有区别。   但现在不一样了,虽然他和余成第轻飘飘地说“那房子是你顾哥租的”,但在心里,他已经下意识地把那个小出租屋当成了家,一个真正的家。   他现在才知道,人是真的会“想家”的,虽然还没有离开。   牵挂两个字太简单,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把他死死地锁在了原地,哪儿都不想去。   三个月前刚刚确定关系,他还没来得及更仔细地感受现在的生活,感受有男朋友的愉悦,“一年后你们就要分开四年了”的消息就不客气地挤走了所有愉快,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   他理解殷顾的话,他也是那么想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因为小情小爱瞎报志愿的行为都是傻逼行为。   但某一个瞬间他真的认真思考了傻逼行为的可行性。   殷顾这时候肯定也不好受,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还要费心安慰他。他不应该跟个炮捻子似的吹口热气儿就炸,也不是殷顾的错。   但他忍不住。   憋屈,真的憋屈。   心里堵着的那口气让他像个被套进麻袋的狗,怎么撕咬都出不来。   ……   “宋宋,宋宋……”   余成宋使劲皱了皱眉,从乱七八糟的梦里挣扎出来,忍不住佩服自己,气成王八了还能睡着。   可能是气昏过去了。   “外卖到了,”殷顾边拆包装边笑了笑,“我刚才出去取的时候被韩主任抓住了,要扣我分儿,怎么办啊宋哥,我好孩怕。”   “吓死你得了,”余成宋抓了抓头发,殷顾立刻从手腕上拿下一根小皮筋递给他,他顺手梳起个小揪,“多少钱?”   “二十八。”殷顾拿叉子叉起一块,递给他。   “啊——”余成宋侧着脑袋张开嘴。   殷顾余光里有几个Omega正在看,表情已经在尖叫边缘徘徊了,他在“可能让男朋友被迫公开出柜”和“可能让男朋友更加生气”之间犹豫了两秒,最后动用神奇顾顾的大脑,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啊——!”殷顾也喊了一嗓子。   “我操!”余成宋吓一跳,瞪了他一眼,拿过叉子吃了口,“还行吧,不太甜。”   “太甜对牙不好,”殷顾给奶茶插上吸管,递给他,“正常糖的。”   “我都吃蛋糕喝奶茶了,”余成宋喝了口,“我还在乎牙好不好?”   “我在乎,”殷顾笑了声,“我替你注意。”   放学的时候殷顾提出要去买满汉全席——逛学校对面的大型超市,余成宋提不起劲儿来,想回家。   “那我去买,”殷顾捏了捏他胳膊,看了一圈,周围人太多,没找到空隙亲亲,只能说:“在家等我一会儿,我马上买完。”   “嗯,”余成宋点点头,“省着点儿花钱,家里现在经济状况堪忧。”   “知道了,”殷顾笑了半天,“我花钱你还不放心?”   “心都稀碎了,”余成宋啧了一声,“往哪放。走了。”   “嗯。”殷顾忍不住又在他手背上摸了一把,透过皮肤传来的温度让人心里发暖,又忍不住发酸。   余成宋边上楼边骂自己。   你个傻逼,殷顾都难受成那样了你还逼逼,你长嘴了是吧,你会说话是吧,你特么……也就是顾顾好脾气,不然这会儿肯定打起来了,早晚打死一个……   等会儿要和顾顾道歉,和谁撒气也撒不到顾顾头上,都是为了他好,他这个属于白眼狼行为……   余成宋一直上到三楼四楼的楼梯拐角,视线忽地撞上一双审视的眼睛。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站在他家门口,妆容一看就不是附近的人——米色绸质衬衫和浅色西装裙,头发在后方盘成卷,梳得一丝不苟,一副金属边框眼镜给整个人添了几分严谨冷漠。   殷顾的母亲——余成宋没用两秒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不提脸,光是一双瑞凤眼就如出一辙。   只不过女人的眼神太过冰凉,审视意味过浓,没用半点笑意,看得他浑身不舒服。   不愧是神奇顾顾,上午刚预言,下午就让他见着家长了。   还是尴尬的独处。   “阿姨您好,”殷顾还没和家里坦白他俩的关系,余成宋短短几秒决定隐瞒,现在不是坦白的好时机,“我是殷顾的同学。”   不知道殷鹤那个傻逼回家告没告状,他没说名字。   “你好,”殷顾妈妈的嗓音也很好听,知性温柔的女声,偏偏没什么情绪起伏,显得有点怪异,“你知道他去哪儿了么?”   “他去买东西了,”余成宋说,“等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殷顾手机没电了,应该是没接到他妈的电话,余成第今天又去同学家了,家里没人给开门。   不知道她在外边等了多长时间。   “你有钥匙?”周文婉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   “嗯,”余成宋说,等会儿进屋明显的两三个人住过的痕迹,不如现在就坦白一部分,全是谎言太容易被识破,半真半假更安全,他笑了笑,“我在和殷顾合租。”   “合租?”周文婉重复了一遍,眼底不明显的讽刺让余成宋脸上的假笑都跟着裂了裂。   他连自己亲爹亲妈都没这么陪过笑脸,实在是没经验。   “嗯,”余成宋走过去,打开门,让到一旁,不管心里怎么想的,礼数到位,“有点乱,您别介意。”   周文婉走进去,打量着儿子的“合租”房。   余成宋虚掩上门,同样在打量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殷顾妈妈这次来还有别的原因。   “你们在谈恋爱么?”周文婉忽然说。   “嗯?”余成宋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除了沙发上的两只小熊一只小乌龟什么也没有,他下意识否认,“怎么可能,我可是Alpha。”   “哦,”周文婉看向他,“殷顾喜欢Alpha。”   “什么?!”余成宋演技上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您,您不是开玩笑吧……”   “呵,”周文婉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给他看,“相比同龄人,你很成熟,但是你依旧是个孩子。”   余成宋看向手机,心脏猛地一顿。   屏幕上是他和殷顾,在小区外面牵着手走路的照片。   没有普通同学会凑得这么近,用这种眼神看对方。   不过他们俩在外面接触都很收敛,确认周围没人才会偶尔牵牵手,所以……   “你找人偷拍殷顾?”余成宋问。   “他一个人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我身为他妈妈,自然是不放心的,”周文婉目光严厉地落在他身上,“没想到安全是安全了,品行却出了问题。”   “品行?什么东西?”既然被看破了,余成宋也不装了,走到沙发旁边坐下,指了指对面的小沙发,“您也坐。”   “我这次来是带他走的,”周文婉说,“如果你不想你父母——”   “没有,”余成宋冲她一笑,洒脱得很,“没有父母。阿姨,你没有东西能威胁我。”   “没有父母?”周文婉拧眉,显然不信,“我会找到你的老师——”   “等一下,”余成宋掏出手机,边笑边说:“这是我班主任的电话,这是教导主任,这是校长……您先给谁打?”   “……”周文婉。   “您和殷顾的事儿我没资格插嘴,”余成宋靠到沙发上,下意识拿烟,看见周文婉又停下了,在女士面前抽烟不礼貌,“但您有什么事也都可以和我说,我比较喜欢解决问题,债多不压身。”   “我需要你们分开。”周文婉说。   “除了这个,”余成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殷顾应该快回来了,“我俩别说分手,你现在让他离开我一个小时我都受不了。”   这是实话,虽然他们俩现在正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四年之痒。   “他是要成为一位优秀科研人员的人,你现在对他的喜欢只是不成熟的耽误,”周文婉坐到他面前,脸上的表情是让人窒息的冷静,“你们的喜欢,是基于最浅薄无意义的情感而产生的情绪,幼稚,且异想天开。除了会耽误你们的未来,毫无意义。”   “耽误未来?”余成宋看着她,唇角弯了弯,“看来您对您儿子一点都不了解,殷顾不仅不会耽误未来,还会和我一起走得安安稳稳顺顺利利,虽然那不是你们安排的未来。”   殷顾的性格里有一部分是绝对的冷静,克制两个字被从小打进了骨子里,就算现在和他爱来爱去死去活来,也绝对不会像他这样生出“为爱放弃梦想”的想法,一秒都不会,因为这对他没有好处。   殷顾只会从“对余成宋好”这一出发点思考问题,至于自己的难受不舍大部分默默消化,小部分拿出来和他互相舔舐伤口。   如果让他从这辈子见过的人里挑一个目标性最强的,那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殷顾。   许多所谓的“大人”都做不到殷顾这样,冷静,可靠,永远的思考大于冲动。   虽然这么活着挺累的,但这不是有他了,慢慢改呗。   反正他俩毛病都不少,互相提点着,总有改完的一天。   “幼稚的情绪,”周文婉冷笑,“希望我儿子不会像你一样天真。”   “对不起,妈,我和他一模一样。”   余成宋猛地转过头。   殷顾拎着一兜零食,靠在门边看着他笑,眼睛里有光。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说:晚安嘟噜噜~   (空某人敲着键盘絮絮叨叨:不会虐的,不会虐的,不会的……) 第70章   “殷顾?”周文婉转过头, 眉头微蹙。   “妈。”殷顾又喊了一声。   “回来了,”余成宋站起来,往外走, 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声说:“贼似的, 我没说错话吧?”   “我就听了一小会儿,”殷顾笑了声, 指尖在他手背上带了一下, 更小声地说:“我买了六个雪媚娘。”   “败家玩意儿。”余成宋嘴角一弯,快步出去。   殷顾掩上门, 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到茶几上,坐到周文婉的对面。   “知道我这趟是干什么来了么?”周文婉打量着不仅一点儿没憔悴, 过得貌似还挺好的儿子。   “知道, ”殷顾说,“带我回去。”   “你现在开始收拾东西,”周文婉看了眼时间,“学校那边你爸联系, 你立刻和我回家。”   “我不会回去的, ”殷顾扫了眼身边的两只小熊,笑了笑,“我在这儿挺好的。”   “挺好的?”周文婉哼了一声, 不无讽刺地看着他,“你说的挺好就是眼看高三了还想待在这个破高中混日子?就是拿你自己的未来威胁我和你爸?就是找一个没爹没妈混不吝的Alpha一起胡搞?这件事你爸还不知道, 不然非要过来动家法!”   “妈!”殷顾打断他,眼神一沉, 语气重了下来, “余成宋不是你嘴里的那种人,他比我优秀很多, 我们在一起是我仔细考虑过的事,你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冲着我来,没有必要迁怒他。”   “你还维护他?”周文婉冷笑一声,“看来这么多年你确实装的不错,如果不是殷鹤告诉我们,连我们都会被你蒙在鼓里,以为你是多优秀的孩子。”   殷顾知道这时候替余成宋说话是最不明智的举动,为了更快解决问题,他之前也做好了忍耐的准备。   但话真的进了耳朵才明白,有些声音,真的听不得。   余成宋在他这儿就是最好的人,肆意、张扬、随心所欲,是比太阳还要明亮的人。   优秀,帅气,善良……除了这些形容词,任何带有贬损意味的话,都说不得。   在他心里,余成宋的位置永远大于理智——这个曾经占比最多的东西,在余成宋面前显得那样不值一提。   最隐晦的爱无需多言。   只需埋在心底,永远执行。   “我这次既然亲自来了,你就要明白,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周文婉扶了扶眼镜,极端冷静的脸显得不近人情。   “我是你母亲,肯定不会做对你有害的事,你现在还小,太幼稚,总想追求短暂的愉快。我和你爸的作用就是在这个时候拉你一把,让你以后不要因为现在的堕落后悔。”   “你现在高三刚开学,我看了你上学期的卷子,现在听话和我一起回去,你就还有救。”周文婉瞥了眼儿子旁边的两只小熊,从刚才开始儿子就一直看,只是两只简陋的娃娃熊。   “至于你那位早恋的Alpha同学,我会通知学校老师处置他,你不用这么看我,十年后你们两个会一起感谢我今天做的事。”   “你们两个都一样,”殷顾忽然笑了声,眼底却冷着,“一直这么自以为是,好像世界只按照你们的想法转动。”   “你说什么?”周文婉眉间一蹙,眼底闪过不悦,“你这么和我说话?”   “是啊,”殷顾笑,“有什么问题么?我说脏话了?我大喊了?我不是像你们希望的那样,情绪无论怎么起伏都保持平静呢么?我做的不好么?”   “殷顾!”周文婉呵斥,“你在质疑我和你爸?”   “从来没觉得你们是对的,”殷顾拿起余成第买的小水壶给她倒了杯水,慢慢推过去,语气平静,“哪里来的质疑。”   周文婉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顺下这口气,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皱眉:“你想说什么现在都说出来吧,让我看看你为了那个余成宋,还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殷鹤出国了,”殷顾看着她,“我‘堕落’到了西远市的普通高中,还是个喜欢Alpha的同性恋,是不是让你们的面子都丢光了?”   周文婉拿水杯的手顿了顿,敛下眼底神色,“你知道就好。”   “那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殷顾说,“只有一个优秀的殷鹤就够了,不是么?”   “你……”周文婉怀疑自己听力出现问题了,失态地瞪着他,“你说什么混账话!”   “一点也不混账,”殷顾笑了声,“不然呢,我带着男朋友跟你回去?妈,你查过我之前的事儿了吧,你应该知道,你儿子疯起来什么都干得出来。”   最后一句话说完,周文婉嘴张了张,一时间居然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殷鹤把这些事告诉她和殷盛的时候她第一个感觉就是不信,但结果却让她震惊。   她难以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居然能把自己截然相反的一面藏得那么深,瞒得父母这么多年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还有殷顾干的那些事,没留下一点证据,全是殷鹤找到受害者亲口问的——殷鹤不可能撒谎,所以殷顾不仅做了,还做的天衣无缝。   太可怕了。   “你……太让人失望了。”周文婉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   “不是我做得好,是你和我爸教育的好,”殷顾唇角弯起的弧度有些讽刺,但语气很温柔,“不过教育的还是有些瑕疵,至少没彻底杀死‘我’,只是让‘我’藏起来了而已。”   “……你想说什么?”周文婉深吸口气,“我和你爸儿时对你们的教育确实严格了些,但这不是你自甘堕落的借口。”   “没有自甘堕落,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殷顾说,“因为我遇见了一个更喜欢本来的‘我’的人,我愿意对他好,愿意对他笑,你现在看见我这么温柔的模样不是你们教育的功劳,而是我愿意,我愿意给他展现我温柔的一面。”   “妈,我终于可以为了‘我愿意’活着了,你说我还有什么理由再回去为了‘你们愿意’活?”   周文婉难以理解地看着他。   ……   “你叫我过来就是让我跟你一起看着马路牙子发呆的?”周折雨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糖棍儿咬的瘪成一小片儿,转头戳了余成宋胳膊一下,“到底怎么了?你俩吵架了?还是你单方面跟他冷战了?”   “凭什么就得是我单方面跟他冷战?”余成宋从兜里掏出仅剩的另一根棒棒糖,剥开放到嘴里。   “殷顾把你捧上天都来不及呢,”周折雨说,“怎么可能跟你冷战。”   “你别叫周折雨了,”余成宋嗤了一声,“你叫殷折雨吧,爹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我就算叫殷折雨,我之前也不叫余折雨,”周折雨搂住他肩膀,就着蹲着的姿势用膝盖撞了撞他膝盖,“你俩是不是遇到什么矛盾了?咱俩这关系你不需要酝酿,直接说,我能接受。”   “不归纳总结一下我怕你个学渣听不懂,”余成宋咬了咬棒棒糖棍儿,吸了口气,“殷顾他妈来了。”   “哦,他妈啊,你老丈母娘——”周折雨一顿,卡帧了似的一下下扭过头瞪他,尖着嗓子喊:“他妈??!”   “别特么贴我耳朵喊,”余成宋怼了他一下,差点震聋了,“这不是重点。”   “这他妈都不是重点???”周折雨一脸震惊,“那你俩这问题有点儿严重啊,到底怎么了?别卖关子了,我上辈子就是好奇心害死的一只小猫猫,快让我这辈子也这么死吧,最后的愿望了。”   “他要考K大。”余成宋皱眉。   他心上栓了根绳儿,只要一想这件事儿就收紧一下,他忍不住总想,就越收越紧,到现在喘口气儿都难受。   “K大?牛逼啊!”周折雨啪啪鼓掌,“不愧是我们成宋的男朋友!带劲儿!有想法!”   余成宋看着他,直给他看的收回手挠头才收回视线。   “咳,”周折雨反应过来,尴尬地拍拍他肩膀,“你一直想去A大……你俩祖国山河一边一个,俩名牌大学都占了,老李得笑疯了……其实吧,也没多远……是吧?”   “说完了?”余成宋嘎嘣一声嚼碎棒棒糖,站起来转身就走。   “哎,等会儿,没说完!”周折雨跟上,追着他边走边说:“我知道你俩刚谈恋爱,谁都舍不得谁,但——”   “他舍得我,”余成宋站住,明知道不是这样还是憋气,小学生赌气似地瞎瘠薄说:“他让我去A大,不让我去B大。”   “B大?那不是二流吗,”周折雨跟着站住,“他肯定不让你去啊,不对,什么叫他舍得?殷顾是不想耽误你吧,你这个形容词选的,就很依依不舍,跟闹别扭的Omega大姑娘似的。”   “不像你爹像你娘了?”余成宋掏出根烟放到嘴里,点着后深吸一口,过了会儿才说:“儿啊,说点儿建设性的建议,爹现在要憋屈死了。”   “给我三十秒。”周折雨从他兜里抢了根烟叼着,用等同于便秘的表情拧眉沉思。   余成宋倚着电线杆,沉默地抽烟。   今天阴天,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雷阵雨,风已经开始凉了,不知道打雷能不能劈他脑袋上劈出个灵光一现。   神奇顾顾,笨比宋宋,啥也不是。   “啊!”周折雨忽然说,“对!”   “你特么说人话,”余成宋烦的要踹电线杆,“三十秒。”   “那肯定不够,”周折雨拿肩膀挤了挤他,“快,我要和你挤在一根电线杆下面谈心,等会儿打雷劈死咱俩,咱俩下辈子还做兄弟。”   “你死吧,我余生还长着呢,”余成宋让了让,“我是有家室的人,和你这种单身狗有本质上的不同。”   “啧啧啧啧,”周折雨嫌弃地靠在他旁边,上边压根没有电线,早拆了,但没拆杆,“刚才还气得说人家坏话呢,现在又有家室了,你承认吧,你爱的深深深深。”   余成宋拿下烟,轻轻呼出烟雾。   深深深深都不够,得是深深深深*n。   “你不就是舍不得殷顾么,我明白你,你太喜欢他了,恨不得跟他缠缠绵绵到天涯。”周折雨说。   “我不说白头到老的可能性啊,我就说,你既然都认定他一辈子了,那你就得接受为了这个大目标付出小代价的事实。什么舍不舍得、放不放心、憋不憋屈,在‘你要和他幸福地过一辈子’面前,都得往后靠。”   “所以,这是你俩的任务,”周折雨拿胳膊怼了怼他,“成宋,你不高兴可以,但是你不能把这事儿怪在殷顾头上。”   余成宋皱眉:“我没怪在他头上。”   “你怪了,”周折雨说,“我看出来了。”   “放屁,”余成宋掐了烟,指了指他,“注意言行。”   “赐我一死我也得说实话,我太知道你了,殷顾我不了解,但以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周折雨顿了顿,还是说。   “你们把对方看得太重了,性格又差了十万八千里,这就造成了在这段关系里你选择从殷顾身上找安全感、殷顾选择无条件惯着你。”   “你俩现在的状态就是殷顾当你面杀个人你第一反应都是殷顾该怎么跑,你把天捅个窟窿殷顾就能把全世界的人都戳瞎了告诉你没事他们发现不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美滋滋地喝了口可乐说:你们以为我咕咕咕了,其实我只是阴间作息了。 第71章   “你这是什么操蛋比喻?”余成宋啧了声。   “恰当的比喻, ”周折雨看着他,“你俩相处模式没问题,我们这个年纪爱来爱去的不都这样, 掏心掏肺的, 但前提是别碰上事儿。”   “你看现在,你不想分开, 他不想耽误你, 但是不耽误你这件事的前提是让你承受分开的痛苦,好家伙, 殷顾一边不舍得你难受,一边还得忍痛让你做对的选择。”   “完全和‘惯着你’这条准则不沾边儿了, ”周折雨啧啧摇头, “我敢说你现在让他给你跪一天一宿搓衣板他都能答应。”   “我脑袋有病我让他跪搓衣板儿。”余成宋拧眉。   “这就是个比喻,”周折雨抽了口烟,“这件事的源头是你俩的心理状态,解决也好解决。”   “怎么解决?”余成宋看他。   周折雨这几句话让他醍醐灌顶, 也让他对没正经谈过恋爱一直闹着玩的折雨同学刮目相看。   看来量变引起质变这句话还是对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 ”周折雨老神在在地比划了一下,“你爱他,他爱你, 真异地了时间也就是个数字,有点难熬是肯定的, 但你们俩这个缠缠绵绵的状态,出问题的可能也不大, 都是为了以后嘛!”   “等于没说。”余成宋嗤了一声。   嘴上这么说, 心里那根绳子却松了松。   这段话给他感触最大的不是解决方法,而是周折雨那句“你俩都把对方看得太重了”。   明明是问题的源头, 却让他心情忽然变好了。   没什么原因的好。   就是好。   天阴的要掉下来似的、冷风吹得寒毛直竖了也挡不住的好。   你特别喜欢一个人,不管他的喜欢有多少,就是喜欢,然后一转头,忽然发现他也有这么喜欢你。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像早晨自然醒时落在脸上的那一缕阳光,温柔,舒适,悠然。   “我说的有没有用你心里有数儿,”周折雨多年发小,看他表情都能看出他想开了,立刻欠欠儿地笑了,嘴贱:“殷顾他妈找他干什么?又要带他回去?你说说你俩多奇怪,你连他可能跟他妈回去都不害怕,然后在这儿因为一年后的事儿黯然神伤,想的真远。”   “你语文要是能及格我给你磕一个,”余成宋又点了根烟,“他不可能走。”   “行吧,”周折雨说,“你俩能这么相信对方也是不容易。咱们这个年纪就缺你俩这种老夫老妻的从容。”   “老夫老妻?”余成宋挑眉。   “也不对,毕竟刚黯然神伤过……反正你们俩给我的感觉挺细水长流的,”周折雨掏出毕生所学形容了一番,“祝你俩能一直这么幸福,我也沾点儿幸福之光,哪天老天爷手一抖赐我个女朋友。”   “你不喜欢那谁了?”余成宋看他。   “喜欢,”周折雨咬了咬烟嘴,吊儿郎当地笑了声,“反正她左右看不上我,我也就能喜欢喜欢了。”   “这么悲观?”余成宋咬着烟嘴,反过来点拨他,“她热爱学习是真的,成绩不怎么样也是真的,你有这时间怨天尤人,还不如好好复习,加把劲儿追上她。”   “我已经学了一假期了,”周折雨叹气,“大学霸,你要明白,有些人注定和学习无缘。”   “我不明白,你又不缺心眼儿,”余成宋嗤笑,“还是不够喜欢,不然不能这么快就放弃,怪不得看不上你啊。”   “放屁!”周折雨瞪他,“兄弟我头发都熬秃了也没学明白物理数学,补了一假期开学小测考了个16分和8分,你让我怎么快乐起来。”   “和你说一万遍了,没那个脑子就换个方向,”余成宋斜了他一眼,“语文英语生物不香么。”   “……”周折雨一愣,“也是啊……你手机响了。”   余成宋掏出手机,来电显示——顾顾。   “哎我的天,还顾顾,”周折雨摸了摸胳膊,“真受不了。”   “受不了憋着,”余成宋按下接听,“完事儿了?”   “回家吧,我订了外卖。”殷顾笑着说。   “你妈走了?”余成宋问。   “嗯,刚走,”殷顾说,“能……快点儿回来么?我想你了。”   “……马上。”余成宋按掉电话转身就走。   “回家啊?”周折雨在后面喊。   “嗯,”余成宋走着走着就变成了跑,恨自己没骑车出来,头也不回地喊:“你回去吧!”   “渣男!”周折雨竖起中指,大喊:“拔吊无情!”   余成宋背过手回了他一个中指。   余成宋推开门,正撞上要出门的殷顾,两个人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同时张开手臂,狠狠地抱在了一起。   “成宋。”殷顾喊他。   “顾顾。”余成宋抓了抓他后背。   两个人同时抬头,不知道是谁主动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可开交地亲在了一起。   踉踉跄跄地倒在沙发上的时候,余成宋感觉心里什么绳儿都没了,只剩下眼前的殷顾。   他喜欢的人,他的男朋友,他的顾顾同学。   “有什么话要说么?”余成宋一口咬上他锁骨。   殷顾闷哼一声,手掌按在他腰间,低声喘:“等会儿说……”   指尖一动,掀起一片灼热。   手掌的温度,低垂的眼睑,轻轻的喘息,微抿的嘴唇……带走了所有多余的情绪,强行把他们拉进另一个维度的世界。   ……   余成宋侧躺在床上,一下一下抓着殷顾的手背,殷顾躺在一边,手搭在他腰上,掌心按着腰侧,轻轻揉着。   “你威胁她?”余成宋愣了愣。   “算是威胁么,”殷顾无辜地笑了声,“我只是说我不确定我会干什么,她就信了,答应我不会再管我们,只要我不回家给他们丢人。”   “我感觉,”余成宋瞅着他,“幸福来得好突然。”   “确实有点儿突然,”殷顾轻声说,过了会儿看向他,“普通家庭的父母也会这么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儿子是个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坏人么?”   “……不知道,我家庭也不太普通啊,”余成宋想了想,挑了一个差不多普通的例子,“如果折雨这么说,婶儿估计会拿笤帚把他脑袋抽变形了,觉得他电视看多了中邪了。”   “婶儿这么暴力么,”殷顾笑了半天,“我去的那次可热情了。”   “她要不这么暴力,我跟折雨能把学校拆了,”余成宋跟着笑,过了会儿握住他手,在手心攥了攥,沉声说:“我不信。”   “嗯?”殷顾歪头。   “我说,我不信你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坏人,”余成宋亲了亲他唇角,揉着他头发,安慰,“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要学会听该听的话,屏蔽不该听的话。”   “了解,”殷顾偏头,把耳朵往他这边送了送,一本正经,“那我只能听见你说话了。”   “为爱当O吧。”余成宋在他耳边说。   “什么?”殷顾微微皱眉,一脸困惑,“我怎么听不见了?”   “滚吧,”余成宋推开他脑袋,看着他眼睛,忽然开口,“我想明白了。”   “嗯?”殷顾看他。   “对不起顾顾。”余成宋说。   “什么?”殷顾愣住。   “我今天和你发了两次火,”余成宋手指扣了扣他掌心,反省自己,“如果我说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才发火是逃避责任,就是我不对,没考虑过你的感受,我应该道歉。”   “那算发火么,”殷顾单手撑着下巴侧身看着他,唇角弯着,无限包容,“这点小事儿不用道歉,永远不用。”   “折雨说咱俩的毛病就是把对方看得太重了,”余成宋冲他笑了笑,“我觉得这毛病还挺好的,本来郁闷的不行,他一说我忽然觉得也没什么了。”   “不就是四年,以后还要一起活那么多年呢,再说四年又不是不见面,对吧?”   “对,”殷顾握住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可以见面。”   “顾顾,”余成宋看着他眼睛,“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殷顾指尖微顿,眼底情绪某一秒失控似的汹涌,过了会儿,点了点头,“嗯。”   一声简单的“嗯”,余成宋心里针扎似的疼了,摸了摸他耳朵,嘴角弯了弯,声音微哑:“你能跟我说实话,我特别高兴。”   或许等他不口是心非,殷顾不假装没事的那天,就是他们真正成熟的时候。   但他不讨厌现在这样,和殷顾在一起的每个阶段都值得庆幸和纪念——为了你,我想变得更好,为了我们,我愿意和你一起变好。   一点一滴都是感情的证明,每一瞬间都不忍错过。   “成宋,”殷顾把脑袋埋进他颈边,闷声说:“我很想你,舍不得你……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个放弃本该得到的东西。我一直在,你也一直在,我们从来都没有分开。”   “对,”余成宋紧紧抱住他,眼眶发热,“就算是两个地方,也是我们一起走过的地方。”   殷顾的吻落在他锁骨上,轻声说:“因为我们的终点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阴间作息的作者掀开被几躺了进去,挥了挥手说:晚安老可爱们~ 第72章   一夜酣睡, 梦里祥和得不可思议,空气里都飘着奶油和水果香,梦的内容记不清了, 只感觉心里无比的轻松。   余成宋翻了个身, 半梦半醒间抬手抱住殷顾,手指在他后颈划了划, 没两秒又睡着了。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余成宋还以为在梦里呢, 嘀嘀咕咕:“顾顾,谁啊……真特么吵……”   殷顾下巴蹭了蹭他头发, 也挣扎了半天,才半撑起身子伸长胳膊拿过他手机, 按下接听:“喂?”   “喂??!”周折雨惊天动地的大嗓门嚎出来, “你俩别告诉我你们还睡呢?”   “嗯?”殷顾让他震得睡意飞出八百米远,皱了皱眉,刚醒的嗓子低哑,边帮余成宋掖被角边问:“怎么了?”   “我的妈呀你们俩看看都几点了, ”周折雨喊, “第1节 老李的课逃了就逃了,第2节英语逃了也没人管你们,第3节生物你俩怎么回事儿?”   “第3节 生物?”殷顾愣了下, 猛地抬头看向挂钟,时针的位置让他呆了呆。   居然……睡了这么久?   “操……”余成宋抓了抓头发, 眼睛没舍得睁开,往殷顾这边蹭了蹭, “狗儿子大早上的墨迹什么呢?”   “我告诉你余成宋同志我听得见!”周折雨说, “我跟生物老师说你俩上厕所了,我来捞你们了, 你们快点过来,我看她今天气儿不顺,真逃课绝对送你罚站一个月的开学大礼包。”   “我俩得掉厕所里才能赶回去,”殷顾叹了口气,“就这样吧。”   “行,我回去就跟她说宋哥太猛,殷顾起不来了。”周折雨说。   “滚。”余成宋睁开眼睛抢过电话,按了挂断。   殷顾看着他,没说话,眼底全是笑意,嘴角扬得要上天了。   “你想笑就笑,”余成宋扔了手机,又躺了回去,瞪他,“殷顾你现在这幅德行特别欠抽你知道么。”   “轻点儿抽吧,”殷顾绷不住笑出声,“毕竟我都让你做的‘起不来’了,多可怜。”   “殷顾,”余成宋啪地拍了他大腿一巴掌,“受死吧!”   “嘶——”殷顾眼睁睁看见腿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疼麻了,摇摇头,“咱俩谈恋爱太费肉|体了,不一定哪天哪个部件儿就打坏了。”   “你好娇滴滴哦。”余成宋看他。   “我是一朵可爱的小发发哦。”殷顾也看他。   “傻逼,”余成宋乐了半天,又忍不住跟着一起犯傻,举手提问,“那我是什么?”   “什么和小发发配?”殷顾想了想,哦了一声,“牛——”粪。   “殷顾!”余成宋指了指他,威胁,“注意言行,爹今时不同往日,现在随时能按着你来一发。”   “这么刺激?”殷顾眼睛一亮,喉结毫不掩饰地滚了滚,“脐橙么?”   “你住口吧!高考体检不扫描脑袋你就偷着乐吧,”余成宋啧啧,“不然你拍出的片子都得是黄的。”   “我想好了,”殷顾沉思了几秒,凑过来抱住他,“我是一朵小发发,你是一棵小草草。”   “为什么?”余成宋瞅他,“凭什么你是花我是草?”   “这样咱俩分开的时候打电话,我就可以说……”殷顾咳了声,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我想草了。”   “我操?!”余成宋都他妈惊了,瞪着眼睛看他。   真是骚不过,论说骚话,殷顾应该能拿个全国大奖,还得是碾压式获奖。   和殷顾一比他简直就是……一棵纯洁的小草儿?   靠,他也魔障了。   爱情果然让人变傻。   “你怎么不继续说了?”殷顾也瞅他。   “说什么?”余成宋还沉浸在他的骚话里不可自拔,没听懂。   “你怎么不说‘你好骚’了?”殷顾揉了揉他脑袋,掌心下的头发很软,“是不是已经习惯了,那我们晚上试试脐橙?其实我还有一个绝妙……”   “晚上?行啊,”余成宋在他身上摸了一把,色眯眯地舔了舔嘴角,“干的你爬不起来。”   “好害怕哦。”殷顾绷住笑,一脸严肃地说。   “吓死你哟。”余成宋更严肃地说。   到校的时候别说第3节 课了,第4节课都下课十多分钟了,班里没几个人,都出去吃饭了。   他们两个背着书包从后门一起晃进来,正对上跑后面接水的钱小羽。   “宋哥!顾哥!你们怎么才来!”钱小羽指着他俩,手指头直哆嗦,“完蛋了!”   “活的好好的,哪儿完蛋了。”余成宋拉开椅子坐下,打了个哈欠。   “生物老师说你俩开学第1节 课就逃课,要去找老李说道说道,”钱小羽立马窜回座位,扭头看着他俩,最后视线落在余成宋身上,一脸沉重,“顾哥还好说,她语气里主要针对的是你,好像还要找你单独谈话。”   “谈呗,”余成宋说,他之前不逃生物课是因为生物老师发起火来麻烦,耽误时间,但不是害怕,真和活儿撞上了,生物课绝对要排到后面,他扫了眼靠窗那排座位,空的,“周折雨呢?”   “雨哥追爱去了,”说起海王变舔狗的周折雨钱小羽就一脸唏嘘,“我头回见拿着练习册追爱的,雨哥不会是爱而不得疯了吧。”   “他是醒了,”余成宋手伸到殷顾桌堂里摸了摸,“知道该往哪儿使劲儿了。”   “找什么?”殷顾也把手伸进来,碰了碰他手心,“我帮你拿。”   “小熊饼干,”殷顾指尖有些凉,微妙的触感让余成宋心尖乱颤,手一翻攥住了殷顾的手,捏了捏,“你昨天没买么?”   “我记得我买了啊,”殷顾另一只手也伸进来,到处摸了摸,“牛奶味儿的。”   “我怎么没找着?”余成宋假装低头继续找,指尖在殷顾掌心抓了又抓,嘴角忍不住翘着。   这种在人群里悄悄触碰的感觉比平时更惬意舒服,心里痒痒的,余光瞥见殷顾镶着阳光的帅气侧脸,睫毛弯曲的弧度里都盛着一点儿金。   只要一想“这个人是我男朋友”,心情就美的中了五百万似的,恨不得冲着门外喊一嗓子“我和我男朋友好幸福哦”。   “那个……”钱小羽推了推眼镜,几分尴尬,“顾哥,摸不着的话,你低头看看不就找着了……?”   “哦,”殷顾笑了一声,看向余成宋,“是啊。”   “啧,不想吃了。”余成宋被迫收回手,宣布钱小羽同学这学期的作业没得抄了。   “对了!”可能是感受到了危险,钱小羽下意识将功补过,“老李上课前说了,高三从下礼拜开始走读生也要上晚自习了,上到九点才能走。”   “九点?”余成宋皱眉,有点晚,来不及给余成第做饭了。   殷顾也意识到这点,刚要说让成第订外卖吧,余成宋就说:“六年级了,得学了,今天晚上学做菜。”   “是不是太早了?”殷顾无奈地笑了笑,给余成第求情,“也不安全。”   “什么时候安全?”余成宋看他,“谁有钱让他顿顿外卖,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知不知道?”   “知道,”殷顾点头,笑了声,“孩儿他爸说的算。”   “你还应该知道一句话,”余成宋撞了撞他膝盖,咧着嘴占了个口头便宜,“慈母多败儿。”   “受教了。”殷顾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还有,”钱小羽夹缝里求生存,艰难地插了一句,“这周四周五开学考试,考上学期的内容,之后的座位一周一动,保证每一排都有坐到前面的机会。没了。”   “每年高三都换座位,”余成宋跟殷顾说,又转头问钱小羽,“什么时候开始?”   “下周一。”钱小羽说。   “下周一我们要坐到第一排?”殷顾问。   “对。”余成宋沉重地点了点头。   第一排啊,真正的大庭广众之下,别说牵个小手了,就是靠近点儿身后都有五十多双眼睛盯着。   不妙。   “宋哥,老李找你去办公室!”门口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嗯?”殷顾看向他,“老李?”   “生物老师的猎杀时刻,”余成宋站起来,拍了拍他肩膀,“苏醒了。”   “会怎么样?”殷顾有点担心。   “不会怎么样,这学校里没人能给我怎么样,”余成宋按了按耳朵,“就是老李那张嘴,能把人说疯了。”   余成宋走了之后殷顾收拾桌堂里翻乱了的一堆零嘴,钱小羽没一会儿又转过来,絮絮叨叨地跟他说:“唉,宋哥这一趟凶多吉少。”   “为什么?”殷顾随口问。   能让男朋友凶多吉少的人还没出生呢,他对男朋友的实力深信不疑。   “高三了,老李恨不得我们脑袋里只剩下学习,节骨眼上宋哥跟你逃课,这不明摆着……哎?你俩一起逃课?”钱小羽忽然反应过来,一脸好奇地看向他,“你们俩一起?顾哥,你俩一起逃课?”   “嗯,家里有点事儿,”殷顾脸不红心不跳地编,“来的路上碰巧遇到余成宋了。”   “哦,我说的,总不能是你俩睡一起一起起晚了,”钱小羽说,“最近宋哥都不和雨哥一起走了,我还以为他谈恋爱了呢,这事儿要是让老李知道,头发都得急白了。”   “他谈恋爱了?”殷顾挑眉。   “我猜的,”钱小羽手指点了点桌子,看着他,一脸严肃头头是道,“不过可能性太小了,咱学校没人敢追宋哥,校外的……也没听说有人提过。像宋哥这个级别的帅哥,有点风吹草动都得全校大群激烈讨论,排面。”   “为什么没人追他?”殷顾好奇了,他家男朋友这个长相都没人喜欢的话,那这个学校的人都需要看眼科了。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有,高一高二高三的全都有,天天早上桌子上情书不少于十几封,”钱小羽说,“更有直接路上拦着人表白的,数不清。”   “他一次都没答应过?”殷顾眼睛深了深。   “没有,我感觉宋哥就是觉得烦,”钱小羽一脸费解,“那一群追求者他一个都不喜欢,连我都被征用过去还礼物和情书,他都没拆过,原装就送回去了。”   “现在为什么没人追了?”殷顾又问。   “这就很戏剧性了,”钱小羽推了推眼镜,“有次早操之前,宋哥又双叒叕被拦住表白,那Omega也是有问题,拽着宋哥不撒手,宋哥忍不下去了,公开放话。”   “下次再有人给我写情书、送东西、表白,我管你是ABO,脑浆给你打出来,傻逼。”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困得哈欠连天泪眼朦胧扑通跪地:二更白天补,日万,呜,晚安老可爱们。   (果然,空某人这种阳间人还是适应不了阴间作息,唉!) 第73章   “……你们生物老师都跟我说了, 怎么没来上课啊?”老李递给他一杯茶水,坐到他对面,笑呵呵地问。   “睡过头了, ”余成宋拿过纸杯随手放到桌子上, 吊儿郎当地靠在椅子上玩手机,随口说:“没起来。”   “昨天熬夜了?”老李看着他眼睛, 一脸担忧, “都有黑眼圈了,你们这些孩子, 就是不知道注意,熬夜危害多大!现在年轻人猝死率一年比一年高, 老师不是吓唬你, 是担心你们……”   “真是太谢谢了,我感动得都快哭了,”余成宋给蛙儿子带了把雨伞,懒洋洋地看了眼老李, “您不忙么?都二十分钟了, 您说正事儿之前铺垫的习惯改改吧,我这么好脾气的学生不多了。”   “确实,”老李一笑, “你是个好孩子,殷顾也是, 你俩都是好孩子!”   “我比他还是强点儿。”余成宋说。殷顾那个性格,跟好孩子差了没有十万里也有八千里, 要不是平时掩饰得好, 一中传奇说不定真得换人了——如果把骚也放到评比标准里的话。   “哎,殷顾我也有事儿找他, ”老李说,一脸求知地看向他,“他怎么也逃课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儿啊?你知道吗?”   “不知道,别问我,谢谢了,”余成宋说,“我俩就是普通同桌,我能知道什么。”   “你这孩子,就是嘴硬,”老李一脸我还不知道你,笑了声,“你俩关系好着呢,老师都看出来了,好朋友之间都有气场。殷顾刚转过来的时候我就说你俩投缘,果然吧!”   “不愧是您。”余成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要不是不方便,他都想问一句“您是不是拿了预言家的牌?”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当初要是没有老李的神之安排他跟殷顾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搭上。   缘分果然奇妙,环环相扣,不知不觉地让两个毫无交集的人遇见,又一步一步栓到一起。   “这一个假期收获不少吧,”老李忽然笑了,拍了拍他肩膀,“看着稳重了,成熟了。”   “嗯?”余成宋看看自己伸到过道的腿,又扫了眼手里的手机,不正经的坐姿,最后看向老李,乐了,“别鼓励我了,我什么样儿我自己知道,您还是诚实一点儿好。”   “不是这些外在,这些对你没什么影响,当然改了更好,”老李指了指他心口,一本正经,“是内在,我教书教了几十年,学生的一点儿变化都能注意到,何况你这么大的变化。”   “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找老师说,我能帮你的肯定帮你,你还是个刚成年的孩子……”   “不小了,还孩子呢,”余成宋按灭手机,老李说的内在……他没细想过,不过这个假期确实经历了很多,有变化也是应该的,“你看谁都是孩子,有这功夫不如操心操心自己,还没到高三下学期呢,黑眼圈都半永久了。”   “这一阵熬夜写了个复习方案,”老李笑了笑,“昨天刚写完,可以休息几天了。你们正是关键时候,不能马虎,决定未来的考试,我也不能替你们考,只能在场外给你们加把劲儿了。”   “加吧,”余成宋说,“我们还没进场呢你先倒了。”   “好孩子,”老李一脸欣慰,“就知道你懂事儿!行,我也不多说了,你先回去吧,快上课了。”   “还没多说呢,”余成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胳膊嘎嘣一声,“半个小时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老李忽然喊:“对了,让殷顾下午第1节 下课过来一趟,我和他说两句话。”   “知道了。”余成宋关上门。   进班的时候殷顾正在写练习册,后背习惯性挺得笔直,思考时指尖灵活地转笔,镜片后弧度微挑的瑞凤眼眼神认真,薄唇微抿,夏季校服的衣领遮不住Alpha腺体,露出的后颈让人喉咙发痒……整个人都散发着帅逼学霸的魅力。   余成宋走到他身后,俯身,一手撑着他肩膀,另一只手一巴掌拍在练习册上:“这位同学,背着我偷偷学习?”   “哎呀,被发现了,”殷顾一点儿也没吓着,反而立刻笑了,快上课了,班里人差不多都回来了,人多眼杂,也不能有什么亲密接触,只能故作随意地拍了拍他手背,“开学考试,要赌点什么吗?”   “上下。”这次换余成宋毫不犹豫。   “哦,”殷顾乐了一声,偏头看着他,眼尾微弯,“我不赌。”   “你信不信我把你脑袋打掉了。”余成宋啧了一声,坐回去。   “不信,”殷顾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笑,“我是有特权的人。”   “什么特权?”余成宋翻出下节课的化学练习册,“我怎么不知道。”   “没什么,”殷顾隐蔽地伸手在他腿上摸了摸,压低声音说:“好爱你哦。”   “What?”余成宋眯眼看他。   “爱到不可自拔,”殷顾丰富了一下上一句话,“被你的帅气不羁深深地吸引了,恨不得一天说八百句我爱你……”   殷顾看着他,小声唱:“一切等待~不再是等待~遇上你是我的缘~守望你是我的歌~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我爱你~”   余成宋瞪着他,足足过了十多秒才发自肺腑地小声喊了一嗓子:“我操。”   “怎么了?”殷顾让他一嗓子操愣了,“跑调儿了?我记得我唱歌不跑调啊。”   “不是,顾顾你是不是偷我歌单了?”余成宋掏出手机,“我怎么不记得我加过这首歌。”   “没偷,我这个是原创的,”殷顾说,“前几天买菜的时候超市里放,我感觉挺好听的,就拿软件识别了。”   “你还真是在我的耳濡目染下……”余成宋说。   “耳濡目染?”殷顾挑了挑眉,视线往下一扫,“我觉得应该是……”   “四道普!”余成宋指了指他,制止顾顾发骚的同时惊奇的发现他已经不会因为这种简单的骚话不好意思了,果然,他的适应力也很强。   “光天化日我跟你说,顾顾你注意言行,等我把你干的下不来床的时候这些都会变成我的台词,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那你早点儿学不是挺好的。”殷顾看他。   “我可以自学成才,”余成宋啧了声,“你这些不是我的风格。”   “你喜欢什么风格?”殷顾拿出手机,“能说说么?”   “不能,”余成宋看他手机,眯眼,“是不是又要百度看贴吧,爹不会给你这个学习的机会的。”   “唉,”殷顾可惜地按掉页面,“失策了。”   化学老师昨天开学第一天就不客气地留了几张卷子摸底,一中的放养式教学在高三戛然而止。   自习、补课、去掉所有娱乐项目……都是基操。   为了让全年级师生达到精神上的统一,校方还给每位高三老师定下目标,不达到目标是要扣工资的。   一中的高三全市联考一直稳居第一,靠的就是这股上下一致的拼命精神。   由此也诞生了不少一中老师名言警句,比如——   “你以为我这么催着你们学习是在乎我那点儿工资吗?”化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个符号,“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学校再扣也不能都给我扣了,大不了这学期的奖金我都放弃了,我明年还能继续干,你们呢?你们还能复读?”   “周折雨!说的就是你!把手机放下!”化学老师扶着眼镜,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们,“都什么时候了?已经火烧眉毛了我的傻孩子们!你们看看这个倒计时。”   他边说边敲了敲黑板角落的高考倒计时:“现在还是三位数,你们一不注意,一眨眼就是两位数!到那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说你呢,”余成宋把上午生物老师留的作业拿出来写,争分夺秒,“别总想那些不健康的帖子,要多想想高考,傻孩子,知不知道。”   “知道,”殷顾手下是上午老李发的物理卷子,“高考现在在我心里,我一直绷着呢,不用担心。”   “那可以吃素了,”余成宋在纸上写下AaBB,aaBb,“让我们争做好好少年,就像那朝阳一般热情向上,用炙热的心驱散所有黄色。”   “……我刚才没说完,”殷顾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继续写,嘴角一勾,“高考在我心里,上|你写在我脸上。”   “滚吧。”余成宋在草纸上画下一棵大大的草,扔到殷顾桌子上。   殷顾仔细欣赏了一会儿,把草纸夹在了题单夹第一页,题字:草草绘。   神他妈草草绘,余成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要不是正在上课,他真想站起来给殷顾鞠一躬。   骚还是您骚!   不对!   骚还是花花骚!   “好了,把昨天的作业拿出来,我检查一下。”化学老师边说边往下走。   从前一直没检查作业的习惯,今天突然袭击,底下顿时惊慌一片,欻欻歘的找卷子声音,你写了吗、卧槽留作业了?、好他妈突然……的惊呼不绝于耳。   “我都听见了啊,那谁,还抄呢!我都看见了,”化学老师一爪擒获一个没写作业的小鸡仔,“都以为我好说话是不是?我告诉你们,咱一中的恐怖名言不是假的,‘经历魔鬼高三,不死也扒层皮’,我今天就是给你们扒皮来了!”   化学老师说着就走到了最后排,目光落在殷顾和余成宋的卷子上,立刻笑了,拿起两张卷子给全班展示。   “看看,看看!这叫什么?这就叫一分辛劳一分收获,你们就知道成绩出来的时候喊真厉害,不知道他们俩平时付出了多少!”说完把卷子放回去,拍拍殷顾肩膀,“好好学,老师期待你们的高考成绩。”   转头又散播励志语录:“余成宋都支棱着听课了!你们还有什么理由逃课走神?”   “?”突然被当成奇怪的例子,余成宋转头看自己男朋友,用口型说,“操?”   殷顾边笑边同样用口型说:“草草不哭。”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两手一拍,大笑一声:阴间作息我又来了! 第74章   下课殷顾就去了办公室, 上课铃响了才回来。   余成宋余光里一双大长腿走到身边拉开椅子坐下,一双好看的手往他这边放了杯带冰的柠檬水。   殷顾看着他桌子上铺的卷子,笑着说:“你这么用功我都紧张了。”   “紧张就对了, ”余成宋扎上吸管喝了一口, 气泡在嘴里炸开,一路凉到胃里, 冰镇雪碧永远滴神, “这位同学,你是怎么做到十分钟内和老李谈完话还能跑到超市买水的, 是不是瞬间移动。”   “我做不到,”殷顾实话实说, “水是钱小羽帮忙带的。”   “哦, 怪不得,”余成宋乐了,“老李找你干什么?”   “问我在这边适应的怎么样,不建议我再转学回去, 影响状态, 手续都办好了就在这边高考吧,”殷顾罗列了一下,“说了一堆, 最后才说到重点,问我今天为什么逃课。”   “你怎么说的?”余成宋挑眉。   “我说我起晚了, ”殷顾拿出同款练习册,翻开, “说完不知道为什么, 老李看我的眼神有点复杂,他问你了么?”   “我也说我起晚了。”余成宋看着他。   “啊, ”殷顾愣了下,紧接着乐了,“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放学的时候回家的路上余成宋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反手拍了拍坐在后座的殷顾,“我们为什么要上晚自习?”   “因为我们是朝阳,是好好少年,是炙热的……”殷顾没说完被余成宋打断。   “我说的是我们为什么要九点放学回家,”余成宋说,“我这种来学校报个到老李都能感动哭了的学霸,逃个晚自习不是很正常么?”   “好厉害啊,”殷顾夸张地拍手,“我男朋友好帅,看得我都硬了。”   “操!”余成宋手一哆嗦没扶住车把,自行车拐了个风骚的弯儿,差点撞树上,正是放学时间,周围一堆学生,好几个都往这边看过来,余成宋压低声音,“人山人海的你就不能换个时间地点骚么?”   “不能,”殷顾说,“回家也没机会,成第在,不能说不能干的,我现在很寂寞。”   “昨天刚干完今天就寂寞,”余成宋小声说,“您是不是瘠薄成精了。”   “余大师火眼金睛!”殷顾抱了抱拳,“本妖心服口服!”   “……你牛逼。”余成宋叹了口气。   开学考试一晃而过,虽然题目不难,但一假期把学生们的脑容量全造没了,考的不能说全都不好,只能说非常的次。   周一的教室弥漫着忐忑等死的窒息。   可能在周围满脸写着“魔鬼高三扒层皮”恐惧的一中学子里,余成宋这种嚣张不改的气质太过突出,第8节 课下课铃一打,余成宋刚背着书包走出后门,迎面就撞上了韩主任。   “呵!干什么去啊?带我一个吧!”韩主任一脸的果然如此,“晚自习是不存在还是学校规定是放屁啊?你把这儿当自己家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没,我就是跟殷——”余成宋一回头,看见本来跟他一起走到门口的男朋友正坐在座位上捧着一本英汉大词典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余成宋都特么惊呆了,“……我操?”   “你想说什么?说殷顾?”韩主任更生气了,“人家没逃课你还挺失望是吧!这次开学测试能考年级第一吗?是不是又飘了?!我看这次成绩出来你第二的!”   “那我就砍了考第一的。”余成宋咬牙,背手竖起中指。   顾花花你出息了,居然阴他?!   “别说废话,滚回去上自习,”韩主任哼了一声,“我一直在监控里看着你呢,别想早退!咱们学校假期刚重装了一批监控,清晰度我都能看清楚你在桌子上写什么,你不信跟我去主任室看看!”   “不了,”余成宋假笑,“我选择相信您。”   韩主任又说了两句才走。   余成宋脸上的假笑卸掉,拎着书包坐回去,左手手指敲了敲桌面,没说话。   “咳,”殷顾从桌子里拿出一瓶酸奶,拧开递给他,“学一天了,累了吧,喝瓶酸奶补补体力。”   “顾花花。”余成宋转头瞅他。   “怎么了草草?”殷顾也看他,一脸强忍的笑,“有什么难受的和我说,我帮你开解。”   “你今天,”余成宋眯了眯眼睛,假笑,“不,你这一个月,都睡沙发。”   “呃……”殷顾略微犹豫,试探着说:“那是我租的房子。”   “所以呢?”余成宋凑近,咬牙,“你刚才是特么开闪现了么,跑得那么快。”   “我可是温室里的花朵啊,”殷顾摸了摸他手背,憋着笑,“受不住风风雨雨,只能委屈我男朋友帮我抗一抗了。”   “我记住你今天了。”余成宋指了指他。   开学测验的成绩周一晚上就出来了,魔鬼高三,老师们的效率在5G的基础上又提高了一个度,余成宋晚自习的时候看见一个个坐的溜直的后背都有种明天就要高考了的感觉。   紧迫感无声地蔓延。   “这次年级第一还是殷顾同学,”老李已经习惯了自己班两位大将的实力,高兴地说:“但是余成宋同学也不差,就差了个1分。”   “差了个1啊。”殷顾小声说。   “是1分,”余成宋说,“说全了。”   “草草,你是还揣着想法呢么。”殷顾看他。   “你说呢。”余成宋写下个A。   这种全年级师生齐心协力往前冲的状态是很容易感染人的,余成宋和殷顾这种非典型学霸都被同化成了不迟到不早退不旷课的优质型学霸,每天的生活被试卷和练习册填满。   老师们看出他俩的实力,经常选出另一套高难度卷子给他俩单独做,这样一来作业量就翻倍了。   他们还要赚钱养家,余成宋周六周日白天继续给郑予美和另一个学生补课,一补就是一整天,早出晚归的。   殷顾也不闲着,有空就抱着电脑敲敲打打。   为了能给下学期更严峻的复习关键期攒出时间和金钱,两个人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甚至有好几次做饭的大业落在了余成第同学身上。   虽说只会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也就是能吃的程度,但余成宋还是很满意,和殷顾商量了一下,给他买了个低端手机,全开了青少年模式,专门用来联系他们俩。   “放心吧,我肯定不看电视不玩游戏,”余成第趴在余成宋肩膀上看大哥检查作业,“你们不都把软件锁上了嘛?我也看不了。”   “我仨月带你测一次视力,”余成宋揉他的小卷毛,揪了揪,抻直又松手,“近视了就揍你。”   “我天天做眼保健操,肯定不能近视,”余成第晃了晃腿,看向殷顾,“顾哥才应该检查,天天看电脑。”   “我?”殷顾抬头,笑了声,“我想近视很不容易的。”   “啊?”余成第睁大眼睛,兴奋地问:“为什么?超能力?”   “能个屁力,”余成宋乐了,“顶级Alpha身体素质好,我天天熬夜看手机也没近视,你没发现么。”   “……”余成第。   “生理课初中才学,”殷顾日常给余成第找补,“不知道也正常。”   “那我也不会近视,”余成第自信地说,“我也会分化成顶级Alpha,比你和顾哥还厉害。”   “分化前近视的不算,”余成宋敲了敲他脑袋,“所以我让你现在注意,不是年级第一,好意思戴眼镜儿?”   “知道啦!”余成第抱着他喊,“你真烦人!”   时间填的太满,有些事儿就会被下意识忘记,殷顾看了眼日历,幸好他还有一分余力,记住了男朋友的生日。   10月27日,阴历9月22日。   天蝎座。   他的生日余成宋精心准备了一个星期,不论是亲手做的蛋糕还是亲手缝的小熊都让他一辈子难忘,所以余成宋的生日,他要拿出对待高考的认真态度去准备。   在此之后他深思了很久。   余成宋最喜欢的、最想要的、最迫不及待的……是什么?   最终他得出结论:当A。   殷顾大半夜让自己的机智逗笑了,乐得停不下来,浑身发抖,床都跟着晃悠的程度。   “顾花花你不睡觉折腾什么呢……”余成宋熬夜写作业写到凌晨,困得迷迷瞪瞪的,皱眉踹了他一脚,翻了个身背对他。   “没笑什么,”殷顾赶紧忍住,憋得肚子都疼了,伸手搂过余成宋,鼻尖擦着他后颈,轻声说:“不笑了,睡吧,晚安。”   余成宋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没一会儿彻底睡死了。   殷顾轻轻吻了吻他后颈,目光柔软下来,半晌,轻笑一声,摇摇头。   都可以。   只要你高兴,我都可以。   好爱你。   余成宋感觉最近殷顾有点不对劲儿,总看着他笑不说,还老一个人行动,美其名曰舍不得他劳累。   “我去买菜,”殷顾跳下自行车,快速在他手上摸了摸,“你先回去给成第检查作业吧。”   “家里不是还有几个西红柿么,”余成宋拉住他,刚下晚自习,九点多了,这条道没什么人,“大晚上的买什么菜。”   “鸡蛋没有了,”殷顾看了看周围,趁没人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边笑边说,“不还得给你做糖水蛋花汤呢么。”   “我又不是今天不吃不行,”余成宋眯了眯眼睛,“顾顾,顾花花,殷顾,你最近很不对劲儿,老实交代,到底干什么呢?”   殷顾顿了顿,犹豫地看着他:“我要是说我外面有人了……”   “你能不能编个像样儿的理由糊弄我,”余成宋啧了声,又笑了,“你不如说你在外面接私活儿上班呢,都比这个可信。”   “怎么可能,就这么点儿时间,”殷顾想了想,“虽然早了几个小时,但是……”   “但是什么?”余成宋瞅他。   “但是也不错,”殷顾左右看了看,后退两步站到路灯灯光下,双手在头顶上拢出个心,笑着喊,“提前祝宋宋生日快乐,永远开心,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余成宋一愣,旋即乐了,有点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兜,结果摸反了,又手忙脚乱地摸另一边,掏出手机看日期。   “真是我生日啊……操,”他赶紧揣起手机,抬手在头顶拢出另一颗心,边笑边喊:“谢谢顾顾!你也快乐!”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精神抖擞双眼放光地敲击键盘:老可爱们!接着奏乐接着舞! 第75章   “你这个太突然了, 我毫无防备啊,”余成宋张开胳膊,边笑边说:“快抱抱, 我心跳砰砰的。”   “你都忙傻了, 天天除了学习补课就是睡觉,”殷顾快步走过来一把抱住他, 手掌在他后背按了按, 笑着说,“我想着正好, 悄悄准备个大惊喜。”   “非常惊,”余成宋抓了抓他后背, 忍不住乐, “特别喜。”   到家的时候余成宋也没从大惊喜里缓过来,甚至等殷顾从冰箱里拿出蛋糕开始插蜡烛了才反应过来,“余成第呢?”   “卖了,”殷顾插上最后一根蜡烛, 边乐边说, “换蛋糕了,哭着吃吧,亲弟弟最后的爱。”   “操, ”余成宋坐在桌子旁边,撑着下巴看殷顾, 笑得脸都僵了,“你给他支哪儿去了?”   “折雨那儿呢, ”殷顾叹了口气, 看着他又笑了,“等你反应过来都够折雨转手再卖一回了。”   “小破孩子不值钱, 你俩得砸手里。”余成宋掏出手机转圈拍蛋糕,脑袋里还是懵的,兴奋懵的。   这段时间忙的什么都忘了,但以前他也不记得自个儿生日,都是婶儿记着,然后告诉周折雨,俩人吃顿饭喝喝酒就算过生日了。   这次顾顾肯定和周折雨通过气儿了,唯一能提醒他的人被收买,他彻底忘了。   除了这个“男朋友为了我精心准备”的兴奋,还有对“顾顾给我准备什么惊喜了”的期待。   从小到大他一次生日礼物都没收到过,六岁前还能借光跟余成元吃碗面,六岁后生日当天不被发疯的老妈打死都是捡条命。   后来长大了,能反抗了,也不愿意过了。   随便吃顿饭就算了。   所以和殷顾一样,这是他出生以来,过的最正式的一次生日。   给他过生日的人还是他男朋友。   兴奋。   激动。   啊!!!!想喊!!!!   “别笑话我啊,”殷顾从塑料袋里拿出寿星帽,给他戴上,调了调松紧,“蛋糕能有现在这个样子我已经拼尽全力了。戴着真帅。”   “嗯?”余成宋放下手机,仔细欣赏厨房杀手顾顾亲手做的蛋糕,“我觉得挺好啊!跟我一样帅!”   蛋糕不大,小而粗犷,主体奶油是淡黄色,一切和拉花有关的装饰都特立独行,你甚至找不到两个有一点点相似的拉花。   正面也没有图案,铺满了各种水果,摆成了一个小熊,估计是顾顾手太残画不好。   侧面用奶油歪歪斜斜地写着“祝宋宋/草草生日快乐!”,还画了两个丑丑的简笔小熊和一只小乌龟。   “我其实也挑战了一次阿拉斯加,”殷顾越看越觉得丑,但看久了还有种丑萌丑萌的错觉,“但是店主夸我‘你这个蛤|蟆画的挺好啊’之后我就放弃了。”   “操,”余成宋笑得停不下来,“你真是绝了。”   “许愿吧,”殷顾跟着乐了半天,走到他身后,伸手捂住他眼睛,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想给你买个特大号蛋糕来着,但是想来想去,还是想亲手做一个,以后的生日想吃再买,今年我必须亲手做一个。”   “我想以后无论什么时候,我们想起今年,都有两个忘不了的生日,两个第一次亲手做的蛋糕,两个……”   余成宋轻轻按住殷顾的手,嘴角勾着:“两个和对方有关的愿望。”   殷顾一下笑了,亲了亲他耳垂:“对。”   余成宋偏头,吻住了殷顾。   这个吻没有欲|望,单纯的想靠近,想挨着,想亲昵。   殷顾身上的温度,信息素的味道,嘴唇的湿润……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个人是他男朋友!   人有时候真的太容易满足,喜欢的人一个笑,准备的一个惊喜,说的一句话,都能乐的找不着北,上一秒还是我真惨,转身就能对着天竖起中指,大喊“你算个屁啊,老子有对象!”。   亲昵的时候是彼此的软肋,受挫的时候是对方的盔甲。   这就是他们的爱情。   ……   “特意把余成第支走,”余成宋看着殷顾切开蛋糕,把有一整颗草莓的那块放到他面前,“顾顾,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嗯?什么?”殷顾一脸茫然地看向他,皱眉,“我可听不懂,草草你别凭空污人清白。”   “行,”余成宋指了指他,往嘴里塞了一口蛋糕,动物奶油还凉着,入口即化,草莓又大又甜,一口治愈灵魂,“等会儿别做了,咱俩单纯地盖着棉被聊天儿。”   “真的吗?”殷顾坐下跟他一起吃蛋糕,模样确实丑,但是六寸蛋糕快三百的价钱让它味道不负众望,也算抵消了一部分丑萌,“我们要盖着棉被什么也不干?”   “谁干谁是狗,”余成宋举起手机,比了个傻逼兮兮的剪刀手,“来。”   殷顾赶紧也比了个情侣款剪刀手。   “说话,”余成宋回头瞅他,“我录像呢。”   “哦,”殷顾咳了声,一本正经,“观众朋友们好,今天是我男朋友余成宋,余草草的生日……”   “不知道的以为你有俩男朋友呢,”余成宋说,也正式地咳了一声,“下面有请我男朋友,本次生日主办方,殷顾,顾顾,殷花花来发表感言,啪啪啪啪啪!”   “你的三个男朋友真好,”殷顾搬着椅子往他那边凑了凑,看着镜头说,“我男朋友说今天晚上谁干谁是狗,我觉得他说的对。”   “你是真没有想法儿啊,”余成宋回头瞅他,“是不是不行了,要不要换我来。”   “你是狗么?”殷顾乐。   “我是你爹爹。”余成宋突然把手伸进他衣服里一通摸,半天才意犹未尽地拿出来。   “我都不想提醒你你录着像呢了,”殷顾叹气,然后更突然地一把掀开衣服,拿着他手放到腹肌上囫囵摸了一圈,又迅速地拿开,放下衣服,大喊一声:“不许动!扫|黄!”   “卧槽!”余成宋看着自己的手,感觉像新装的,跟自己还不是很熟,“你把我手绑架了?他不干净了!”   “是吗?”殷顾仔细看他手,“那早就不干净了,毕竟他已经触摸万物了。”   “那你手也不干净了,”余成宋说,“毕竟也……”   他猛地顿住。   “也什么?”殷顾笑了,眯了眯眼睛,“我帮你说吧,也扩……”   “殷顾,”余成宋啪地拍到他大腿上,大喊一声:“妖孽!”   殷顾立刻入戏地住口:“大师饶命!”   两个人吃了半个蛋糕,又吃了两碗饭,剩下时间全用来小酌了。   余成宋没敢大酌,怕醉。   酒后乱|性都是扯淡,想乱就得留着一丝神志,不然乱断片儿了还有什么意思,都没个历史记录让人回味。   等几瓶啤酒下肚,两个人吃饱喝足,殷顾把桌子收拾了,余成宋去卧室躺着。   厨房乒乒乓乓,不吵,反而有种惬意的充实。   身边有人,枕边有人,有人爱你,你有爱人。   “睡着了?”殷顾推门进来。   “睡着了也让你喊醒了,”余成宋翻了个身,撑着脸看他,拍拍床边,“快呈上来,朕已经等不及了。”   “这么急,”殷顾拎着几个袋子坐到他旁边,“你想先看哪个?”   “我的天,”余成宋坐起来,挨个摸摸,包装袋就透着洋气,“这么高大上,衬得我的熊熊和乌龟很粗糙啊,对比惨烈的不比蛋糕差了。”   “你是夸我还是损我,”殷顾拎起一个小一点的袋子,递给他,“先拆这个吧。”   “我拆啊?”余成宋接过,兴奋的指尖都在抖。   “你的礼物肯定是你拆啊,”殷顾上床,坐到他身后,伸手搂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晃了晃,“没拆过礼物么男朋友?”   “没有,”余成宋拿出里面包装好的一个小盒子,绿底儿小雏菊的包装纸上用漂亮的行书写着‘祝宋宋纵横考场金榜题名——爱你的顾顾’,“你字是真的好看,字如其人,人更好看。”   “谢谢男朋友夸奖,”殷顾笑,“拆吧。”   “拆着呢,别催,”余成宋小心地撕开包装,感觉他绣花的时候都没现在小心,他有个特别小学生的想法,把包装纸留着,以后每年生日回顾,“哎?我靠顾顾!你疯了你买这个!多贵啊操!”   “喜欢么?”殷顾笑了,“生日快乐宋宋。”   “不是,喜欢,肯定喜欢,”余成宋看着包装纸下面的耳机盒,他前一阵练英语听力,耳机不舒服,念叨了两天耳朵疼,没想到殷顾记住了,小两千块钱给他买副蓝牙耳机,“怎么这么败家,我是金耳朵么。”   “是啊,金耳朵,”殷顾咬了咬他耳垂,“随便用,坏了再买新的,男朋友有钱。”   “有个屁钱,你现在吹牛的功力也挺强啊。”余成宋忍不住笑,戴上,连上蓝牙试了试音质触感,音乐响起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   一分钱一分货这句话在此刻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辉。   “怎么样?”殷顾看着他。   “超级牛逼,”余成宋给他戴上一只,“这感觉,跟没戴似的。”   “夸张了吧,”殷顾笑了半天,“我怎么感觉我戴了,音质确实不错。”   “我就是比喻一下,”余成宋把两千块钱收好,“我以后出门遇到耳机掉厕所的问题再也不用犹豫了,肯定捡。”   “那不行,”殷顾说,“那这个男朋友不能要了。”   “那我就让你捡,”余成宋拿起另一个大袋,摸了摸,“衣服?”   “拆开看,”殷顾说,“我不剧透。”   这个包装就是商店的包装,余成宋三两下拆开,里面是两套冬季衣服。   情侣装。   很低调的情侣装,黑色羽绒服,灰色运动裤,除了袖口之外一模一样。   袖口是半条心电图,只要牵手,就是一条完整的,跳动的心电图。   “这衣服穿上很嚣张啊。”余成宋穿上试了试,大小正好,殷顾肯定是自己试过了,他俩身材差不多。   “谈恋爱为什么不嚣张,”殷顾把另一套穿上了,带图案的那边牵住他的手,心电图瞬间连接,“还不错,我试的时候觉得我穿着挺帅的,你肯定也能帅。”   “有这么夸自己的么。”余成宋笑得不行。   这两天刚供暖,屋里温度高,他俩平时都穿短袖,但余成宋没脱,穿着羽绒服坐下继续拆最后一个包装。   这个最小,巴掌那么大。   “这是什么?”他小心地拆红底儿绣金纹的包装纸,觉得这张纸就值不少钱,“看着就是我买不起的样子。”   “这是我最喜欢的,”殷顾眼底染上笑意,唇角微弯,“希望你也喜欢。”   “你喜欢的我肯定喜欢啊——”余成宋拿掉包装纸,露出了一个红色的小锦盒,样式再熟悉不过,电视上看过,街边广告上出现过,以及,他和周折雨在叔婶儿家的组合柜里翻出来过……   是一个戒指盒。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啪啪鼓掌挥舞双手大喊:宋宋生日快乐!   (空某人沧桑望天:我又熬夜我是狗,汪汪汪。点烟.jpg) 第76章   “……顾顾?”余成宋转头。   “怎么了, ”殷顾握住他拿戒指的那只手,笑了笑,歪头看他, “宋宋?”   余成宋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没,没有, 我就是……太惊喜了, 惊傻了……”   “别傻,打开看看, ”殷顾挠了挠他手背,“其实应该和你一起买的, 但是生日惊喜, 一起买就不惊喜了,不喜欢的话可以去换。”   余成宋深吸口气,紧张得跟下一秒就高考了似的,慢慢打开戒指盒。   两枚简约的男士铂金对戒交错地躺在盒子里, 屋里灯光很亮, 某个角度戒指闪亮的不可思议。   “这么漂亮,花了多少钱啊?”余成宋忍不住问。   “哎?”殷顾拿戒指的手一顿,笑了, “你不应该说爱我么,怎么关注点这么清奇。”   “爱你, 最爱你了,”余成宋也跟着乐, 拿出一个戒指, 转圈仔细看了看,“没刻字儿啊?”   “你喜欢刻字?”殷顾拿起另一只, 帮他戴上了,大小正合适,“喜欢我们明天就刻一个,我刻顾花花,你刻宋草草。”   “这个好啊,”余成宋看向他,“就刻这个!”   “你认真的?”殷顾一愣,“我就是随口一说,你确定要刻得这么清新脱俗吗,人家都是名字缩写什么的,咱俩这个……”   “咱俩这个与众不同又立意深远。”余成宋抓住他的手,把戒指戴上去。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誓言,也没有手捧鲜花的浪漫,整个过程就像他们认识到现在一路走来的样子。   平平淡淡,细水长流。   “什么立意?我想草了么?”殷顾攥住他的手,两个人的手指修长,无名指戴着同款戒指,赏心悦目。   “现在这种感天动地我酝酿十秒马上就能哭出来的场面,”余成宋叹了口气,“顾花花你能不能收敛点儿。”   “不能,”殷顾抱着他晃了晃,“宋草草同学,你还有一个礼物没拆。”   “还有?”余成宋提高嗓门,“你是不是把肾卖了?我检查一下,快快快。”   “想摸就摸,”殷顾脱掉羽绒服,随手扯掉T恤,“别像花钱买的似的,还不好意思用。”   “花钱买的那我就不客气了,”余成宋转身扑上去一口咬在他锁骨上,听见一声闷哼后才松口,“还有个礼物不会是你吧,花花?”   “你猜对了,就是我,”殷顾一把掀了他的T恤,手按在他裤腰上,笑着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草草?”   “什么意思?”余成宋眯了眯眼睛,手在他肩膀上捏了捏,“你是要为爱献身了?永久的还是半永久的?”   “想多了,”殷顾往后一躺,乐了,“一天体验卡,过期不候。”   “……你不会以为我真特别在乎这个吧?”余成宋趴到他身上,半撑着胳膊俯视他家帅的没边儿的男朋友,当初就是这张脸,让他原谅了殷顾这张嘴,“今天是我生日,你都给我准备这么多东西了,我要是还欺负你,是不是说不过去?”   “不算,”殷顾摸了摸他腰侧的‘西瓜形状’伤疤,“我也算‘这么多东西’里的一个,只不过因为太帅,压轴出场。”   “不要脸,”余成宋边乐边低下头,吻住他嘴,含糊地重复,“真不要脸啊。”   殷顾按住他脑后毫不犹豫地回吻。   余成宋觉得人是一定会有缺点的,或者说短板。   就比如他,如此聪明绝顶帅气逼人的Alpha,却一直学不会殷顾的吻技,每次只要动嘴那主动权一定会跑到殷顾那儿。   湿润的嘴唇触碰,轻轻撕咬,舌尖一扫他脑袋就一片空白,只剩嘴还清醒着,偏又能单靠这一个地方调动起全身上下,伸手在殷顾后背肩膀没轻没重地一通乱摸乱掐。   掌心触到蓬勃有力的肌肉,因为穿过羽绒服出了一层薄汗,掌心按在后背上,一路打滑。   殷顾的声音特别好听,转学第一天他就发现了,后来更是有了深入了解——   殷顾这时候的声音更好听。   虽然每次之后殷顾都说他嗓子的真好,越听越好听,但余成宋单方面认为顾顾的更好听,一听浑身上下就跟过电了似的,理智全无。   亲到余成宋要喘不上气儿的时候两个人终于气喘吁吁地分开,余成宋意犹未尽地亲了亲他下巴,捏了捏耳朵。   这个人,这张脸,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顾顾……”他喊了一声。   “怎么了宋宋?”殷顾声音微微有些喘。   “我吧,”余成宋眯了眯眼睛,往旁边一躺,偏头看着他,笑了,“其实是一个特别懒散的人,能不动就不动,能歇着就歇着……你明白?”   “明白了,”殷顾眼底暗了暗,唇角弯起,撑着胳膊靠近,哑声说:“我动。”   ……   ……   春宵一度,二度,三度,四度……一直度……   余成宋和殷顾第二天成功没起来。   余成宋一睁眼太阳当空照,他跟殷顾依旧缠成一根麻花。   殷顾锁骨脖子肩膀上的印子看得他一阵心虚,都没忍心叫醒熟睡的男朋友,小心翼翼地伸长胳膊拿过手机看了眼。   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周折雨的,钱小羽的,老李的,韩主任的……   幸亏昨晚殷顾很有先见之明地把两个手机都静音了,不然他俩迷迷糊糊接错电话,这一早上就精彩了。   殷顾果然和余成宋睡在一起!   余成宋和殷顾睡了???!   年级第一年级第二公开出柜!   惊!   ……   “醒了……?”殷顾睁开眼睛,用力眨了眨,往他颈边蹭了蹭,含糊地问:“几点了?”   “十二点四十六,”余成宋报时,“这就是折腾半宿的下场么,居然都没起来。”   “你好失望哦,看来我得再努努力了,”殷顾闭着眼睛笑了声,“我下次做到五点,六点起来给你去外面买包子,六点二十回来,六点半喊你吃饭,七点上学。”   “别努力了,我特么刚适应,”余成宋摸了摸他肩膀,“你很牛逼,你要有自信。”   “谢谢男朋友肯定,”殷顾手搭在他胸口,“男朋友正式生日快乐,天天开心,越来越帅!”   “那得一起帅,”余成宋揉他耳朵,“下午还去么?”   “看你,”殷顾睁开眼睛,睫毛颤颤,看得余成宋一阵心动,“我感觉神清气爽,可以绕小区跑十圈儿。”   “我也很爽。”余成宋啧啧。   “我知道,都喊成那样儿了……”殷顾笑了声,“你哭出来的时候真的……我做梦都是你喊的声儿。”   “放屁,那是生理性的眼泪,”余成宋眯眼瞅他,“你一个喘得抱着我哼唧的人有什么资格哔哔。”   “没办法啊,”殷顾毫不害臊,坦坦蛋蛋,“很爽啊,忍不住。”   “你这张脸皮要是拍卖,”余成宋捏了捏,“我出一百万。”   “有价无市,”殷顾说,“就是你的,不用拍。”   ……   生日一过,放眼望去,所有的盼头就都落在了寒假和过年上。   一中在一个大雪天迎来了期末考最后一科,寒假正式开始。   说是寒假,其实也没有多少天,高三一月底才放假,过完年初五就要开学,满打满算也就小半个月。   出租房内供暖良好,二十五六度的气温暖烘烘的,屋外大雪纷飞,偶尔有雪沫打在玻璃上,发出稀碎的声响。   余成宋坐在沙发上,一手拿本儿一手拿笔,皱眉思考:“肉菜四个素菜三个凉菜一个?”   “我想要七个肉菜。”余成第趴在旁边说。   “你长得这么美呢,”余成宋戳了他脑门一下,转头问殷顾,“凉菜是不是可以多填一个,我一时之间无法从糖拌西红柿和拍黄瓜里取舍。”   “那就九个菜吧,”殷顾手里是一摞刚取出来的现金,经过他跟余成宋一个暑假和一学期的积攒,数目已经颇为可观,他拍了拍手里的钱,笑着说:“家里也不是没那个条件。”   “哦哟,好牛逼哦,”余成宋摸了把钱,沉甸甸的,付出的收获猛地以这种超级现实的方式展现在眼前,他也有点儿上头,“那就九个!长长久久,也吉利。”   “十全十美吧!”余成第蹦跶。   “没你想得美,”余成宋说,“荤菜四样第一样,顾花花,报。”   “红烧肉。”殷顾举手。   余成宋在纸上写下红烧肉,又说:“第二样,成傻傻,报。”   “白锅包肉!”余成第举手,末了补充,“我不叫成傻傻。”   余成宋自动无视,刷刷写上,字迹嚣张:“第三样,宋草草,报,小鸡炖蘑菇。”   “第四样吃什么?”余成第探脑袋瞅笔记本,“我想吃肘子了……”   “那就肘子,”殷顾把钱捻成扇子,给大厨扇了扇风,“当家的意下如何?”   “准了。”余成宋下笔如有神。   年前的采买余成宋的意思是他跟殷顾去,余成第看家写作业。   结果余成第闹着要跟着,扒着殷顾大腿不让走,最后只能借了周折雨的自行车,殷顾带着余成第,余成宋自己骑一个。   “没有下次,”余成宋锁好车,边往超市里走边说,“成傻傻你现在一天比一天嚣张了你发现了么。”   “我没有,”余成第兴奋地左蹦跶右蹦跶,小瘸腿也不影响发挥,“我就是想帮你们俩拎东西!”   “说的真好听啊,”余成宋按住他不让他蹦,迎面躲开两个大人,“是不是跟你顾哥学的。”   “顾哥不背锅,”殷顾牵住余成第另一只手,笑了声,“成第能说会道的本事肯定是跟亲哥学的啊。”   “我天生口才好,”余成第看向门口的打折酸奶,有一个牌子特别便宜,他以前馋了就买那个尝尝,他拽了拽余成宋衣服,摸了摸兜里的小私房钱,“哥,我想买一盒那个。”   “哪个?”余成宋看过去。   “这么便宜?”殷顾走过去,拿起一盒看了眼保质期,“快过期的,怪不得。”   “我能喝完的!”余成第瞅着酸奶,望眼欲穿,“这个八盒才九块钱,我带钱了。”   “放下吧。”余成宋啧了声。   “别喝这个了,”殷顾放回去,揉他脑袋,“大过年的。”   “啊……”余成第又瞅了好几眼才收回视线,攥了攥兜里的钱,还是耷着脑袋乖乖走了。   然后就看见大哥和顾哥走到正经酸奶柜台,奔着贵的一顿拿。   “哥?”余成第看着价签,眼珠子都快掉了,“这个,这个一瓶十六块钱!”   “你哥今年高三,”余成宋乐了一声,“认字儿。”   “太贵啦,”余成第拽住殷顾的衣服又拉住大哥的手,“买一瓶就够了!”   “大过年的,”余成宋拍开他手,“想吃什么就说,没看见咱家的存款么。”   “那是念书的钱,”余成第说,“不是吃饭的。”   “哎,”殷顾摸了摸他脑袋,“成第真懂事儿,再拿一联儿吧。”   “嗯。”余成宋又拿了两联儿。   “……”余成第。   震惊我弟。   两个哥哥是败家子儿怎么办!在线求!超级急!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放了挂小鞭,点着就跑:过年啦!   (成第:我为这个家付出太多!) 第77章   过年当天, 早上五六点就有激动得受不了的开始放炮仗,等十点多外边已经散了一地红碎屑。   余成宋把歌单里的歌挑挑拣拣放一个分类里,扔客厅沙发上歌单循环。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   “哥!顾哥!思思他们叫我出去放炮仗, ”余成第扒着厨房门往里探头, 眼睛发亮,“行嘛?”   “摔炮儿?”余成宋揭开锅盖, 倒进去半锅凉水, “在哪放?”   “思思家楼下,”余成第往窗户外边望了望, “我们中午吃饭之前就回家,就玩儿一会儿。”   “别乱扔, 在那一小块地方玩儿, ”余成宋瞅了他一眼,“给老头老太太崩了咱家存款都扔进去还得把你卖了能赔得起。”   “我们不乱扔,就思思家的小烟花,”余成第伸手比划了一下, “手拿着的, 引线是纸,点着半天才放花。”   “有白天放呲花的么?”余成宋一下乐了,看向殷顾, “这帮小崽子真有意思,缺心眼的都凑一块儿了。”   “等不及了吧, ”殷顾也笑了,放下手里洗好的青椒, 擦了擦手, “把新羽绒服换上吧,放沙发上了, 棉鞋在鞋盒里,放门口了。”   “好!”余成第笑得眼睛眯起来,边往外走边喊,“我中午就回来!”   “等着吧,回来衣服裤子鞋都得埋汰了,”余成宋指了指一兜黄瓜,“洗了。”   “好的老大,”殷顾拿出一根,“洗几根啊?”   “先洗三根吧,”余成宋三下五除二处理好青椒,“炒个鸡蛋。其实我更愿意蘸酱,成傻傻这都什么饮食偏好。”   “还有两根,都给你蘸酱,”殷顾说,“不够我出门再买十根八根的,吃个够。”   “算了,切段儿跟生菜苦苣油麦菜一起蘸酱吧,”余成宋往嘴里扔了个小西红柿,伸手递到殷顾嘴边一个,“啊——”   殷顾张嘴一口咬住西红柿和他手指头。   “啊——!”余成宋一脚踩在他脚上。   “啊——!”殷顾松开嘴,又赶紧捂住,西红柿没掉出来,半天才坚强地嚼好咽下去,张嘴说:“好疼啊。”   “你怎么不说你咬的疼。”余成宋甩了甩手。   “我使没使劲儿你心里有数儿,”殷顾柔弱地撑着灶台,“完了,我肯定骨折了。”   “真的吗?”余成宋放下刀,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伸腿踢了踢,“大过年的你自个儿打车去医院吧,孩儿他爸得看家。”   “我这是昨天把你干舒服了,今天就没用了么,”殷顾乐了,“终究是错付了。”   “顾花花,”余成宋拿起菜刀怼到他眼前,晃了晃,“信不信宋哥今天就替天行道操了你。”   “天都快哭了,”殷顾握住他手腕拿开菜刀,在他嘴上亲了亲,笑着说:“平时不都是日天么。”   “今天想换换口味,”余成宋狠狠咬了他下巴一口,“干死你。”   “哎——疼得我都出不来声儿了,”殷顾嘶了半天才说出话,“等会儿成第要是带同学过来串门,看见牙印怎么说。”   “说你平地摔跤下巴硌茶几上了,”余成宋乐,“小脑不发达,经常摔。”   “脑子都摔坏了。”殷顾叹了口气,偏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推着他肩膀按到灶台上,一手搂腰一手按住他脑后狠狠亲了过来。   殷顾这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仿佛此时不亲就再也没机会亲的猴急架势让他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的时候殷顾舌头都在他嘴里巡逻八百圈了,余成宋只能反客为主地搂了回去,在他衣服里摸了两把找场子。   “啧,别咬……”余成宋摸了摸嘴唇,没出血,疼麻了,“顾顾你是不是狗子成精了。”   “嗯……”殷顾在他锁骨上又咬了一口,“金毛儿。”   打情骂俏的时间过得太快,锅里汤咕嘟咕嘟往外冒,俩人赶紧分开,余成宋揭开锅盖忍不住乐。   年轻真好,做个菜都能亲一起去。   活力满满。   “是不是留印儿了,”余成宋感觉锁骨凉丝丝地疼,摸了摸,一按也疼,“得紫了,顾顾。”   “紫了就好了,”殷顾挤在他旁边偷西红柿吃,“顾哥摔跤硌茶几上下巴磕紫了,亲哥摔跤趴床角上锁骨磕紫了,人家都是情侣手链情侣手机壳,咱俩是情侣淤紫,特立独行。”   “和戒指一样独行么,”余成宋拽出挂在脖子上的戒指晃了晃,今天早上下了会儿雪,现在晴了,阳光晃在上面,特别漂亮,“你别说,离远了看还挺好看的,特别神秘。”   戒指里侧三个神秘小字,凑近了才能看清——顾花花。   殷顾也拿出自己脖子上的戒指,放到他旁边,里侧小字——宋草草。   “要是丢了,人家捡到的人得往幼儿园送,”殷顾说,“你们园哪个小班儿的小朋友丢戒指了啊?小名儿是花花和草草。”   “都互相送戒指了,”余成宋说,“怎么也得是大班儿。”   “也可能是学前班。”殷顾说。   中午十二点,余成第踩着时间回了家,余成宋刚把菜摆好盘,看见他立刻说:“洗手吃饭。”   “来啦!”余成第换鞋脱衣服,又噔噔噔跑到茶几那儿拿了几张纸,回去把新鞋擦干净了才跑去洗手,兴奋劲儿没过,在浴室也喊:“我们什么时候放烟花啊?”   “天黑就放,”殷顾端着一盘西红柿,路过浴室门口说:“咱们买的都是大烟花,白天放不好看。”   “不是有两串大地红吗?”余成第洗一半探出个脑袋,“我们什么时候放?”   “跨年0点放,”余成宋坐在饭桌前倒饮料,瞅着他乐,“滚回去洗完了,你手是不是和泥来着,熊爪子似的。”   “没有,”余成第缩回去继续洗,“我们堆雪人来着!”   九个菜全上桌,三个人坐到桌子前,余成宋举起酒杯,笑着说:“先干杯!”   “干杯!”余成第举起杯往前使劲儿凑了凑。   “干杯!”殷顾和余成宋往他那儿送了送。   “就咱们三个,没有长辈,就不总结过去展望未来了,”余成宋喝了口酒,嘴角不自觉地勾着,“边吃边说,爱说什么说什么。”   “说爱你可以么。”殷顾也看着他笑。   “咦~~~”余成第摸了摸胳膊,“我好惨啊,我是单身狗。”   “别瞎说,”余成宋慈爱地摸了摸他脑袋,在余成第蹭了蹭要撒娇的时候缺德地说:“你是小乌龟。”   “你才是小乌龟!”余成第猛地坐直了,避开他的手,一脸嫌弃,“大过年的你也烦人。”   “顾哥不烦人,”余成宋说,“你跟他过去吧。”   “不行。”余成第说。   “为什么?”殷顾给他夹了块排骨,“顾哥对你不好么?”   “你对我好,但是你是我哥的人,你俩是一对儿,”余成第头头是道,“真打起来你肯定帮我哥,谁让你喜欢他呢。”   “哎哟,”殷顾一下笑了,“这孩子长大可不得了。”   “我懂得可多啦。”余成第啃排骨。   “看出来了,”余成宋笑了半天,“就这点随我,打小就聪明。”   快吃完的时候三个人的进度都慢了下来,按习俗这是“聊天儿时间”。   手机里的歌变成了金凤送喜来~紫荆花已开~二月大地春来锣鼓敲起来……恭喜恭喜中国年~五谷丰登笑开颜~   余成宋白的啤的红的搀着喝了不少,这会儿开始晕,靠在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地抿酒,感慨:“一年了啊。”   “过得真快,”殷顾把他酒杯拿走,换了杯橙汁儿,“又老一岁了。”   “对呀,”余成第老成地叹气,“我明年再考试都是初中生了,小超市都不送气球了。”   “你这么矮,你说你是幼儿园大班儿的他们都能信,”余成宋瞅着他笑,眼前已经有点迷离了,神志还清醒,就是有点儿控制不住,“不然就让你顾哥过去出卖色相,绝对好使。”   “顾哥我哥要把你卖啦。”余成第忧心忡忡。   “放心,”殷顾拿着余成宋的酒杯喝了口酒,靠在椅背上笑,“他舍不得。”   “唉,”余成第吃了块西红柿,“你们俩不结婚没办法收场啦。”   “跟谁学的,一套一套的,”余成宋弹了他脑袋一下,“是不是早恋了?”   “没有,我还没分化,我不谈恋爱,”余成第说,“但是我马上就分化了,我会变成强大的Alpha。”   “你变Omega也没事儿,”余成宋魔鬼低语,“我天天训练你在顶级Alpha信息素下生活,保证给你练得拳打Beta脚踢Alpha。”   “我才不会是Omega,”余成第气哄哄地瞪人,“我不需要你们保护,我肯定是Alpha。”   “对,”殷顾揉了揉他的小卷毛,“超级强。”   “嗯!”余成第点头。   余成宋觉得他是真的有点儿醉了,酒也醉人人也自醉。   都说心情不好喝酒容易醉,他现在心情太好了也挺容易醉的。   怎么发现自己醉了呢,杯里的橙汁喝到最后一口的时候才发现白酒不知道什么时候让顾花花给换了。   殷顾这会儿心情应该也挺起飞的,笑容满面的,和余成第小朋友你一句我一句地畅享分化后的美好未来,一句比一句扯淡。   真神奇啊。   突然就变好了。   这大半年一直在往前跑,过年了才终于有机会停下脚步回头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猛地发现,过去那些破烂事儿已经那么远了啊。   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似的。   有句话说的挺对,有些人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他以前就觉得他是这类人,还不一定能治好。   但殷顾出现之后,什么都变了,仔细回忆,殷顾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像是做了挺多。   对他来说,殷顾应该就是一盏灯,只要还悬在视野里,还发着光,多大的浪他都能追过去。   手机里的歌跟着心情走似的,变成了越来越好~来来来来~越来越好~来来来来~   “……所以我哥就喜欢上你啦?”余成第说。   余成宋愣了愣,缓过神看向一大一小:“说什么呢?”   “睡着了?”殷顾拿起一个草莓放到他嘴边,“要不要先睡一觉?”   “我不困唔,”余成宋张嘴吃了草莓,舒服点儿了,“我就是有点儿晕。”   “晕就睡觉!”余成第站起来,拿起俩盘子往厨房走,边走边喊,“白天睡觉晚上熬夜,我们要守岁放炮仗!放炮仗!啊!炮仗!”   “这是喝橙汁喝醉了,”余成宋瞅着余成第背影乐,脑袋一抖都乐出重影了,赶紧抓住殷顾的大腿捏了捏,“哎,这个酒怎么后范劲儿啊,我感觉我越来越晕了。”   “来吧孩儿他爸,”殷顾两手一搂,一个公主抱把他抱了起来,“去睡觉。”   “哎……”余成宋抬起胳膊挡住眼睛,“地震了,十级脑震荡。”   “下次别掺着喝了,”殷顾快步走到卧室,把他放到床上,“你这么毫无反抗之力的模样我压力很大啊。”   “大么?”余成宋拉住松紧带往下一扯,“稀罕赶紧坐上来,哥让你爽一爽。”   “这是真醉了,”殷顾坐到床边,语气是乐着的,喉结却不自觉滚了滚,“宋哥收了神通吧,成第还辛苦地收拾桌子呢。”   “哦,”余成宋眯了眯眼睛,指了指他,“胆儿小,我又不能把你操坏了。”   这已经进化到开始不讲理的地步了。   “对,是我胆儿小,”殷顾哄着说,“睡觉觉吧草草,晚上还得熬夜呢。”   “熬就熬,”余成宋闭了闭眼睛,掺的半瓶红酒后范劲儿,天旋地转,大着舌头说:“下学期还要熬小半年呢,然后……然后就分开了,没得熬了……”   殷顾盖被的动作猛地顿住,定定地看着余成宋的脸,半晌,叹了口气,低下头轻轻亲了亲,低声说:“四年很快,大四不算,三年,大四实习我就去找你。”   余成宋努力睁开眼睛,看向他,眼睛已经没有焦距了,含糊地说:“不找你是狗……”   “嗯,”殷顾笑了笑,“不找是狗。”   得到答复,虽然解决不了即将面对的问题,余成宋还是放心地睡着了。   殷顾躺到他旁边,搂住他,闭着眼睛想事情。   那次讨论之后两个人都没再提过这件事儿,他不提是怕余成宋难受,但很明显,余成宋和他想的一样。   说是四年不长,但时间哪有那么快,只不过是安慰对方的说辞罢了。   他是个理智的人,在任何情况下。   但这个任何碰到余成宋的时候就要退一退了……   这件事他已经想了很久,他或许可以往北走走,去到至少不需要坐两天火车的地方……   “顾顾。”余成宋忽然闭着眼睛喊了一声,嗓子带着酒后的哑。   “嗯?”殷顾一愣,赶紧紧了紧胳膊看过去,“你是睡着还是没睡着啊?”   “半梦半醒之间,”余成宋抓住他胳膊,捏了捏,“感受到了你汹涌的情绪,特地醒来几分钟安慰你。”   “安慰我什么?”殷顾笑了,“我可没掺着喝,我现在不难受。”   “刚才那几句话,我就是喝多了,逼逼两句,”余成宋看向他,“你该怎么想怎么想,别动摇,我好不容易下的决心,你不能先散了。”   “嗯。”殷顾点点头。   “还有一句。”余成宋皱了皱眉。   “什么?”殷顾凑过来,揉着他眉心。   “我爱你。”余成宋小声说。   “啊,”殷顾凑到他耳边,也小声说:“我也爱你。”   年纪越大对过年越不上心,余成宋两个是被余成第喊起来的,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   “起来啦起来啦!马上八点了!”余成第围着床边蹦边喊,“看春晚啦,看春晚啦!别睡啦!哎~~~~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嘿嘿嘿!”   “我脑袋要裂了,”余成宋往被里拱了拱,“自己人别开腔。”   “我唱的不难听!”余成第继续喊,“起来啦!”   春晚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但又是必须有的背景音,殷顾把电视点着放着春晚,他们仨坐沙发上拿殷顾电脑看搞笑电影。   “音效都乱套了,”余成宋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忍不住乐,“什么神奇看法。”   “过年的看法,”殷顾递给他一个苹果,“来,平平安安。”   余成宋拿过咬了一口,还挺甜脆。   殷顾又递给余成第一个橙子:“来,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余成第拿过,兴奋地喊。   终于挨到十一点,余成第已经完全坐不住了,一会儿跑到阳台上看,一会儿窜到卧室窗户上看,晃得余成宋眼前发晕。   “走吧走吧,”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往兜里揣了把瓜子儿,“再不出发成傻傻能把地蹦出个窟窿。”   “走走走走走!”余成第跑到门口飞速地穿衣服。   “明天留一个大地红,剩下的都今天放了吧,”殷顾拿了炮仗,“不够过两天再买。”   “你好有钱哦。”余成宋瞅他乐。   “过年了嘛。”殷顾也乐。   下完雪大半夜还是挺冷的,余成宋刚出门就被老北风抽一嘴巴,赶紧捂了捂嘴。   “让你戴口罩不带,”殷顾往回走,“你们俩先玩儿,我给你取一个。”   “不用,”余成宋拽住他,“不戴,你也别戴。”   “这是什么霸王条约啊,”殷顾瞅他笑,“你现在对我很过分啊,一点儿也不疼爱了。”   “疼爱,可疼了,”余成宋摸了摸他脸,乐得停不下来,“我想看着你过年。”   殷顾一愣,收回脚,拉住他往前走,“走吧,一会儿多拍点儿照片,录像。”   一楼有个人家在拿音响放歌,可能是太激动了,大冬天窗户也开着半扇,声音含混地漏出来一点儿。   余成宋听了会儿,跟着唱了两句:“天下相亲与相爱~动身千里外心自成一脉~今夜万家灯火时……”   “男朋友唱歌真好听,”殷顾对着他举起手机,咔嚓一声,“定格帅气时间。”   “来,对你帅气的男朋友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余成宋也举起手机对着他,“好,就这样,帅的我鼻血都快下来了。”   咔嚓。   “哥!顾哥!别亲亲爱爱了!”余成第在远处蹦起来喊,“放炮仗!大烟花!”   “来了!”余成宋喊。   “孩儿他妈孩儿他爸玩儿的太开心,”殷顾拉着他往那边跑,笑声散在风里,“把孩子忘了。”   “爸妈是真爱,孩子是意外,”余成宋跟着跑,“你好,真爱。”   “你也好,”殷顾说,“我的真爱。”   “先放大炮筒,”余成第站在一边,眼睛亮亮的,“我也想试试。”   “崩你上天,”余成宋把二踢脚放在空地上,“躲你顾哥身后去。”   “好!”余成第喊。   第一个不用在家庭阴影下度过的新年,孩子高兴得什么都好,围着殷顾转圈,嘴里也不知道唱点儿什么,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余成宋收回目光,唇角弯了弯,点燃引线转身就跑。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嘭——嘭!!!!!”   “炸炸炸!”余成第又拿出一个大烟花炮筒,“哥,放这个吧,这个好看!”   “才十一点半,”殷顾笑着说,“现在放了十二点还放么。”   说是这么说,但这个时间周围已经响成一片了,乒乒乓乓砰砰啪啪!天上不用路灯都亮得很,这边一片那边一片的。   他之前住的地方管制特别严,不允许放鞭炮,家里更不允许他们玩,过年就像平时一样,甚至在喜庆气氛的映衬下更显烦闷。   他是第一次这么近地感受过年,空气里都是鞭炮炸过的味道,耳边是连续不断的响声,家家户户点着灯,年味儿不用特意感受,已经存在于每个地方。   “嗯……现在放吧,”余成第犹豫了一会儿说,“十二点放大地红,噼噼啪啪!”   “那就现在放,”余成宋把烟递给殷顾,眼底带着笑,“你去吧,朕乏了。”   “谢谢男朋友,”殷顾接过烟,摸了摸他手腕,“爱你呀。”   看出他没正经过过年,就让他体验放烟花的快乐,宋宋永远这么暗戳戳地暖他心窝窝。   巨大的烟花冲上天空,又漂亮地散开,一个接着一个。   三个人站在一起,余成第站在中间,拉住两个哥哥的手,一起仰头看着烟花。   烟花炸开的光照亮了三张脸,无一不是大大笑着的。   余成宋偏头看向余成第和殷顾,眼底的所有踌躇和阴霾都消散,只剩下过年了,一切都变好了的激动。   前路确实未知,但因为有殷顾,有余成第,就永远不会迷茫。   就像歌词里说的——今夜万家灯火时,或许隔窗望,梦中佳境在。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激动地挥舞双手呐喊:正文完结撒花啦!爱你们呀!庆祝完结,前五十名老可爱发红包(肯定没这么多人,先攒两天评论再发)!哈哈哈哈!   (老可爱们可以把想看的番外写在评论区,我看看哪个和我脑电波共通了,就写哪个~扑棱翅膀子.gif)   【完结感言:在这里感谢老可爱们对空某人的大力支持,没有你们就没有天天读评论傻乐的我~评论区常来的老可爱我都记住了,有准妈妈,有备考生,有大学生……真的很感谢你们哟!祝老可爱们越来越好!心想事成!身体健康!螺旋比心!嘿!】   【本章出现的歌曲有《好运来》《欢乐中国年》《越来越好》《好日子》《相亲相爱》】 第78章 番外:高考   “同学们, 不要紧张,高考呢只是我们人生路上的一个小小的经历,考好了以后的路顺一点儿, 就算万一发挥的不是那么好, 我们以后努努力,也是可以创造美好未来的!”   老李撑着讲台, 上火上的嘴角都起俩大泡了, 还努力微笑呢。   “别怕,从现在开始, 把那些一模二模三模都忘了,高考就是个新的开始!还有啊, 注意身份证准考证铅笔橡皮涂卡笔……别让爸妈做太多好吃的, 油腻了对身体也不好……如果实在觉得心情不太好,可以随时给老师打电话,我们聊聊天……”   “我怎么感觉老李都要哭了。”余成宋边敲手机边小声说。   “哭应该还没到时候,”殷顾递过来一块糖, “火没少上, 我看他喝水都不敢大口喝,起溃疡了吧。”   “赶紧考试吧,”余成宋咬开糖纸, “不然第一个倒下的不是你不是我,是老李同志。”   “紧张么?”殷顾撑着下巴看他。   “紧张, 吓死了,我已经十九年没睡好觉了, ”余成宋夸张地抖了抖, 瞅他,“你呢?”   “我不紧张, ”殷顾一本正经,“我对我自己有信心,我这个初升的太阳已经升了十二年,我是祖国未来的栋梁、高校稀缺的人才……我不能紧张。”   “哇哦,”余成宋给他鼓了鼓掌,“你好牛逼。”   今天是高考前在学校的最后一天,明天放假一天,后天、大后天就是高考。   这半年的时间余成宋过得像被人调了2倍速,忙起来什么都忘了。   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早上睁眼殷顾,下一眼就是墙上的日历。   殷顾的状态和他差不多,两个人从如胶似漆到中年平淡之间只差了一个高考。   甜言蜜语的日常也逐渐被讨论问题代替。   余成宋有时候半夜忽然醒了,睁眼看着天花板默背一遍《离骚》才能安心继续睡。   殷顾吃饭的时候也会忽然开始发呆,余成宋问他想什么呢,他就把题背一遍,两个人立刻拿起纸笔开始讨论,留余成第一个人继续吃三个人的饭。   这种氛围下紧张肯定是有的,但他的紧张不会影响发挥,只会督促他纠正懒散的学习状态。   宋哥嘚瑟地想,我们学霸都这样。   “住校生也不要着急往家里拿东西,考完试学校会开放两天寝室,让你们慢慢收拾……好,就这些,还有不到十分钟放学,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儿立刻给我打电话,我一直开机。”   老李说完依旧不放心,搬了把椅子坐在讲台前看着学生们。   最后一天,早就没人正经复习了,就算拿着书教室里乱哄哄的也看不进去。   余成宋装好书包,把桌堂清空,下意识偏头看向殷顾的桌堂。   “嗯?”发现他的视线,殷顾伸进桌堂的手一顿,笑了,“怎么了?”   “没怎么,”余成宋把他手拿出来,“让我多看两眼吧,这个神奇的桌堂儿。”   “饿了?”殷顾摸了摸,拿出一个小面包递给他,“让它最后为你服务一次吧,下次就是移动的了。”   余成宋拿过小面包,没吃,在手里攥着,趴在桌子上看着他:“怎么移动了?”   “我啊,”殷顾说,“我都带在身上,不就移动了。”   “神奇顾顾的神奇背包,”余成宋一下笑了,“太神奇了。”   他忍不住再次扫视全班,当时学校要求轮换座位,他们俩找到韩主任开了个特例,全班都在动,只有他俩,稳如泰山地坐在最后一排看着他们动。   同学还是那群同学,老李还是老李,殷顾还是在他身边的殷顾。   这个视角殷顾只坐了一年,而他坐足了两年。   听起来很长,但也就是一眨眼,高中就走完了。   闭上眼睛回忆,殷顾来之前的记忆早已经模糊,别提当时的心情了,就连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都记不清了。   而殷顾过来后的记忆,清晰得像是每天仔细擦过的玻璃。   生活因为你才有了意义——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突然出现这句话。   最后一个放学铃打响,班里同学像往常一样轰地全都站起来背书包,却没有人往外冲。   老李站起来,看着他们,像两年里的每一天那样露出慈祥的笑,不厌其烦地叮嘱:“同学们,加油!已经做好准备了,全力以赴就好!老师看好你们!”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老李辛苦了”。   班里开始大声地一起喊:“老李辛苦了!”   老李眼圈一下就红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你们加油……”   余成宋这一刻心里忽然很酸。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认识到,要分开了,和熟悉的同学,熟悉的老师,熟悉的学校。   可以再聚,但是再聚也不是现在的高三十六班了。   -   “我们这运气,考场都在咱学校,还都是高三教学楼,”周折雨慢悠悠地蹬着车,嘴里潇洒地含着根棒棒糖,但声音还是能听出有点紧张,“可能我妈上个月去庙里拜佛好使了,果然临时抱佛脚有用。”   “弟妹呢?”余成宋问,“这么关键的时刻你留她一个人?”   “她不让我跟着她,说是紧张,看见我更紧张,”周折雨一脸操心,“我本来还没什么,她一说我腿肚子都抽巴了。你说我俩要是没考到一起那得多难。”   “异地呗。”殷顾坐在余成宋后座上,脑袋直接扣在了他后背上。   “靠,说得容易,”周折雨看过来,“你俩收敛点儿,干嘛呢。”   “都高考了,你要举报我俩早恋么?”余成宋说。   “拉倒吧,你俩都恋一年了,不差这两天,”周折雨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们俩啊。”   “羡慕什么?”殷顾笑了声。   “羡慕你们俩异地也没问题呗,”周折雨掏出根烟叼着,女朋友不喜欢他抽烟,就戒了,现在压力太大拿出来叼着解解馋,“我们俩要是异地,你说她一个小姑娘,我能放心么。”   “想的真多,”余成宋看了他一眼,“现在你想想怎么考试就够了,第一计划还没实施呢就开始担心失败了,怎么这么废物。”   “无情,太无情,”周折雨咬了咬烟嘴,“你们俩好好儿的吧,我看咱们班谈恋爱那几对儿,也就你俩能长久。”   “你是不是让老李魂穿了,”殷顾胳膊搂在余成宋腰上,笑着说,“还是太紧张了,话都停不下来了。”   “紧张吧,我也不知道,”周折雨抹了把脸,“你们就当我舍不得兄弟远走他乡,想多和你们说说话吧。”   “说吧,”余成宋说,“反正这两天我们俩也不打算拼命复习了。”   “好兄弟!”周折雨大喊一声。   说是不打算复习了,但书还是要看两眼的。   考试前一天是周六,余成第放假,早晨不等他俩睡醒就轻手轻脚地下楼买好早餐,等余成宋迷迷糊糊地出来上厕所,正看见他在桌子前拆塑料袋。   “哎哟,这么丰盛,”余成宋一下笑了,“快过来让我亲一口,怎么这么懂事儿呢。”   “别亲我啦,我万一有感冒病毒传染给你怎么办,”余成第把豆浆插上吸管递给他,“顾哥还没起呀?好晚啊!”   “醒了,赖床呢,”余成宋喝了口,甜的刚刚好,“明后天我不能做饭了,微信给你转了一百,想吃什么订外卖。”   “我会做饭,”余成第说,“我自己做西红柿炒鸡蛋。”   “给你吃好的还不吃,”余成宋笑了,“小傻逼。”   余成宋跟殷顾吃完饭立刻一个桌子一个床上看笔记,这时候已经不需要思考那些复杂问题了,只是用眼睛飞快地把纸上的东西和脑袋里的东西重合一遍,加深记忆。   “顾顾,到哪儿了?”余成宋放下手里的生物笔记,揉了揉眼睛。   “数学化学物理看完了,”殷顾放下书,揉了揉脖子,看向他,“累了?歇一会儿吧,我想小睡一会儿。”   “来,快,”余成宋立刻拍了拍床,“恭候已久。”   殷顾躺在他身边,两个人胳膊缠着胳膊,腿缠着腿,分不清是谁搂着谁。   “我们还是别睡觉了,”余成宋说,“我这么精力充沛的,现在睡着了黑天就不用睡了。”   “那就不睡,”殷顾摸了摸他后背,“聊会儿吧。”   “我们……押题吧?”余成宋看着他,忽然说。   “嗯?押题?”殷顾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笑了笑,“行啊,赌点儿什么?”   “赢的人可以提一个床上小要求,”余成宋说,“输的人高考完实现。”   事到如今他已经可以嚣张地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了,人类潜能果然是无限的。   “这是……惩罚?”殷顾挑眉,“我怎么觉得好爽,赌吧,我喜欢这个。”   “一科压五道,最后谁中的多谁赢,”余成宋从旁边摸出一张纸,“这感天动地的好学精神,我都快被我自己感动哭了。”   ……   晚上睡觉前殷顾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是他妈打的。   余成宋想出去避个嫌,被殷顾拽住,直接按了接听。   “喂?妈。”殷顾攥住他的手。   “明天考试,准备的怎么样?”周文婉问。   “还可以。”殷顾说。   “虽然也没对你抱有什么大的期待,但我和你爸还是觉得你应该努力,分数至少要够上G大。”周文婉说。   “我会尽力的。”殷顾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和第一志愿老牌名校K大比,G大只能勉强跻身计算机系前二十,去年的同专业分数线差了六十多分。   “你只会尽力,永远不懂得拼尽全力,什么时候都不知道摆正自己的态度,”周文婉深吸口气,“我希望你可以对得起我和你爸爸,虽然答应过不再管你,但你是我们的孩子,这种关键时刻我们有义务——”   “妈,有件事忘了和你说了,”殷顾打断她,笑了声,“我有个同学也出国了,和殷鹤一个学校一个专业,前两天她和我说殷鹤在学校被霸凌了,我学的太拼尽全力,一不小心忘了告诉你,对不起啊。”   “小鹤?”周文婉语气一下变了。   “嗯,您还是去问问吧,”殷顾说,“听说是因为他抢了别人的女朋友,做的太过分了。”   “……我去问问他,小鹤不是这么不懂事的孩子,你那个同学你自己注意些,”周文婉语气不悦,“先挂了。”   “嗯。”殷顾说。   余成宋看他挂了电话才说:“成绩出来咱俩回一趟你家吧。”   “干什么去?”殷顾看他笑,“打脸么?”   “你不觉得很有这个必要么,”余成宋瞅他,“是谁给他们的自信这么怀疑你的?”   “可能是殷鹤吧,”殷顾说,“其实殷鹤的事儿是真的,最近太忙了,我都忘了和你分享。”   “今天分享刚刚好,”余成宋说,“我现在神清气爽,感觉明天出的都会写的都对!”   “棒棒!”殷顾抱住他。   -   心态棒棒,第二天余成宋是被闹钟叫醒的,一夜好梦。   “早上好男朋友,”殷顾坐在床边看着他笑,“走吧,洗脸刷牙吃饭,然后上战场。”   “杀他个四进四出,”余成宋边揉眼睛边坐起来,也笑了,“不把今年的省排名操翻了不姓余。”   “那我不把你操翻了不姓殷。”殷顾很快地接话。   “你就骚吧,”余成宋啧啧,“金属探测仪探到你脑袋得嗡嗡的,人形U盘,自带影片。”   “那可不行啊,”殷顾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都是咱俩的小电影,我可不想给别人看,等会儿吃饭我得加密一下。”   出门前余成第给他俩一人揣了个橙子,紧张得小脸儿都白了:“放教室外面不带进去就行了吧,心想事成心想事成,一定能成!”   “必须成,”余成宋敲了敲他脑袋,小卷毛软软乎乎的,“好好看家,等我们回来。”   “嗯!”余成第点头。   家里到学校步行十来分钟,两个人到校门口的时候还没让进去,一群家长撑着伞带着孩子神情凝重地聚在一起,门口还好几个免费送水的摊位,整条街都封闭了,不让过车。   “成宋!这儿呢!”   余成宋偏头,看见周折雨靠着墙根阴凉地方冲他摆手,旁边还有钱小羽,他笑了声跟殷顾一起走过去。   “宋哥顾哥,你们来的有点儿晚啊,”钱小羽今天是跟他妈一起来的,转头介绍,“妈,这是余成宋,我宋哥,这是殷顾,我顾哥,年级第一年级第二!”   钱妈妈挨个夸了两句,特别放心地把儿子交给了他们,转头和小姐妹们唠嗑去了。   “老李呢?”余成宋转头看了一圈,没找着人,“这么重要的场合不出现不对劲儿啊。”   “贾曼凝准考证丢了,老李帮着找呢,”周折雨说,“好像落出租车上了,满城通缉呢。”   “还有不到半小时,”殷顾看了眼手表,“他——”   “回来了!”钱小羽忽然喊,蹦着往远处一指,“班长手里拿的是准考证吧!老李笑着的,肯定是找着了!”   “余成宋?殷顾?”老李看见他们,挥了挥手,安顿好贾曼凝立刻小跑了过来,不知道是急得还是累得,一脑门汗,“怎么样啊?天儿是不是太热了,也没拿把伞。”   “还行,”殷顾笑了声,把手里的水递过去,“您先喝口水吧,别中暑了。”   “哎,你们喝你们喝,”老李没接,笑呵呵的,“我就是跑了两步,歇会儿就好了,你们准考证都拿好了吧?”   “拿好了,”余成宋把水拧开塞到他手上,“我再买一瓶,你不喝我感觉你下一秒要倒地上了。”   “哈哈,不能,”老李喝了几大口,脸上的红这才下去点儿,“中午回家也别吃大鱼大肉,肠胃受不了。”   “知道了,我妈今天麻将都没打,专门在家看着我,”周折雨说,“清炖小排骨,我直接受宠若惊了。”   “没事儿,”余成宋拍了拍他肩膀,“成绩出来还能吃一顿,婶儿做梦都得笑出声。”   “那是!”周折雨嘚瑟,“我必超常发挥!为了爱情!”   余成宋闻言偏头看了眼殷顾,殷顾也在看他,两个人相视一笑,谁也没说话,却又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这是他们未来的转折点,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对方拼。   一年前他们给彼此画了个美好的未来,一年后的今天,他们要用手里的笔,一笔一划地把这个未来填满。   老李和他们说了两句之后又跑到一边打电话,问别的考场的老师自己学生怎么样了,忙的脚不沾地。   临近考试,周围的学生们也开始不说话,沉默地盯着大门。   “成宋,”周折雨忽然皱了皱眉,掏出根烟咬着,“我怎么有点儿紧张了。”   “想想你女朋友,你就不紧张了。”余成宋看着他。   其实他也有点儿紧张,但这是正常的,毕竟这是人生里的第一个大考,紧张是对自己努力的尊重。   “我就是越想她越紧张,”周折雨抹了抹脸,“操,我怎么跟个Omega似的!”   余成宋拍了拍他肩膀,搂住,“其实我也紧张,我一看殷顾就紧张。”   “那我要背对着你么?”殷顾笑了声,过了会儿,补充:“其实……我也不是看起来这么淡定。”   “你就是装的好,”余成宋说,“我也是。”   “唉,”周折雨扔了烟,原地蹦了蹦,“学霸都紧张,那我紧张也正常!好好发挥!一定没事儿!”   “折雨你记住,你这半年的努力成果我都看在眼里,”余成宋看着他,按了按他肩膀,“答卷的时候如果有很多题不会,那说明今年的题巨几把难,分数线也会低,你正常答,有一道是一道。前几年有一回全国卷变态难度,本科线降到三百出头你忘了么?”   “没忘!”周折雨瞬间精神了。   “干就完了。”殷顾鼓励。   “干就完了!”钱小羽给他加油。   “对!”周折雨喊,“干就完了!”   学校大门打开,余成宋几个顺着人流往里走,老李的声音在身后,也不知道在叮嘱谁,喊的特别卖力:“加油!同学们!加油!”   加油,余成宋在心里说,为了现在,为了以后。   殷顾的考场在一楼,余成宋和周折雨在二楼。   分开的时候他光明正大地抱了抱殷顾,在他耳边说:“加油,男朋友。”   “加油,”殷顾反手抱住他,“男朋友。”   进考场之前他先去了趟厕所,其实没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不上一次心里不安。   管他有没有用,先把能准备的都准备了,到时候真想上厕所也怪不着自己。   厕所里学生不少,看来都抱着跟他一样的想法,有些没伴儿的神情凝重,有认识的人就闹两句,但还是能看出心里的紧张。   这就是大型考试的牌面,这时候你就算决定什么学校都不报,考完就找工作,你现在在这个氛围里也会紧张。   进教室的时候监考老师特别幽默地跟他们开玩笑:“一个个长得都这么漂亮这么帅,身份证都是为了低调P丑的吧。”   “来吧孩子们,考试的时候不用管我们仨,就当我们是空气。”   “对,要是感觉我站你旁边不舒服,举手示意一下,我就走了,别不好意思。”   余成宋坐下,第1节 语文,他座位在靠窗倒数第三个,转头就能看见教学楼旁边种的树。   绿茵繁茂,就像他知识丰富的大脑……   黑色签字笔、涂卡笔、铅笔、橡皮……   拿出这些东西的时候就像拿出武器,马上要跟高考厮杀个尽兴。   铃声打响,卷子到手,他飞快铺开看了眼作文。   还可以,非常矫情的题目,但也非常好写。   对他这种高考前每天一篇作文针对训练过的学霸来说,只要字不起飞,就没人能拦着他拿高分。   何况语文老师就差拿刀放到他脖子上地逼他练了好几个月的小楷……   笔化刀剑,纸成沙场,每动一下都是对敌人——题目的碾压痛击。   现代文阅读、实用类阅读、古文……   古文翻译的时候遇到一个小问题,但不打紧,可以先写下不确定的答案,回来再改……   写到作文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前面的题比想象的简单一些,留给作文的时间更多了,他可以突破一下,求个超高分……   最后一个字写完,字数停在800下面四横。   余成宋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窗外,树叶北风吹动,轻轻荡着。   他都写完了,殷顾应该也差不多。   把前面的题全部检查到第二遍的时候,结束铃打响。   出门他就看见了撒丫跑过来的周折雨,眼睛欻欻闪光,搂住他就喊:“卧槽!成宋!我觉得我答得还行!”   “那就好!”余成宋拽住他往楼下跑,没时间叙旧了,他现在想见殷顾。   特别想。   到一楼的时候殷顾正站在班级门口看着楼梯,看见他们立刻笑了,走过来张开手臂。   余成宋一秒也没犹豫,扔了周折雨跑过去紧紧抱住了殷顾。   “我操,我明明答的挺好,现在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   “想我了,”殷顾说,“我也答得挺好,放心吧男朋友。”   “可能吧,”余成宋蹭了蹭他脑袋,“见着你就不慌了,神奇顾顾灵丹妙药。”   “为了广大学子的高考状态,你俩能不能收敛点儿,”周折雨无语地站在一边,“高考出柜可还行。”   余成宋这才松开殷顾。   周围人挤人地往外走,也没人敢当着他面大声讨论,但表情无一不是震惊我全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听得最多的就是“卧槽”。   “你懂个屁,”余成宋索性没松手,拉着殷顾往外走,“现在都考试呢,谁有空看我们。”   “这不都挺有空的。”周折雨指了一圈。   “有什么关系么?”殷顾笑了笑,“缓解一下大家的紧张情绪,别太绷着。”   “你们真善良。”周折雨佩服。   回家的时候余成第已经订好外卖等着他们了,见着人也没敢问考得怎么样,拿着扇子一个劲儿地给他俩扇风。   “不能吹电风扇,吹感冒。”余成第说。   “考的特别好,”殷顾安慰他,“不用担心。”   “那就好!”余成第老成地没给多大反应,一副很淡定你俩也别紧张的样子,“你俩吃饭,老板送了饮料,但是别喝啦,思思上个月喝饮料肠胃炎了都!”   “不喝,喝纯净水,吨吨吨。”余成宋笑了半天才端起碗。   真开始考了,两天时间过得就格外快,最后一科英语考完余成宋检查了三遍下课铃才打。   今年的题很有迷惑性,语文数学奔着简单来,考生们刚开心一天,第二天的理综和英语一个大嘴巴就扇了过来。   难度对他来说可能是需要多琢磨一会儿,换个思路,多用点时间。   但对周折雨这些中等生来说,分差不太好拉开,一棒子全打死。   果然,出考场看见周折雨的时候孩子脸都是绿的,“成宋,我这次可能完了。”   “没——”余成宋说。   “你不用安慰我,”周折雨咬咬牙,“我得去找心心一趟,我俩成绩差不多,她现在肯定特别难受,我得去安慰她!你自己走吧,我走了!”   “啊,”余成宋愣了愣,“慢点儿。”   话音没落周折雨已经跑出了视线,余成宋这才大梦初醒似的意识到——   高考结束了。   周折雨刚才的情绪传染似的挪到了他身上,他只感觉一直强迫平静的心猛地没了束缚,跳得要顺着嗓子眼蹦出来了。   男朋友!殷顾!顾顾!花花!   要见他!   余成宋都不记得他是怎么窜下楼梯跑到殷顾面前的,有意识的时候已经紧紧搂住了他,下巴硌在他肩膀上,一遍遍重复:“结束了,男朋友,结束了!”   “结束了,”殷顾揉着他后脑勺,轻声笑,“新的路途开始了。”   出校门的时候余成宋第十遍问:“理综怎么样啊?”   “有点儿麻烦,但都写上了,还不错。”殷顾也第十遍回答。   “那就好。”余成宋抓着他手,搓了搓。   “余成宋!殷顾!”老李大老远挥手,激动的脸通红。   “老李!”余成宋心里一动,也喊了一嗓子,忍不住笑。   他们两个是特殊的考生,放在全市看也足够特殊。   因为他们家里没有期待成绩的父亲,校门口也没有殷切期盼的母亲,他们只有他们,和一个操碎了心的小不点儿。   这时候站在校门口的老李就显得特别暖,比家长还像家长,全部的关心都写在脸上。   “怎么样啊?我听说英语难度也不低。”老李说。   “还可以,”殷顾说,“挺好的。”   “我也是。”余成宋说。   “那就好!”老李看着他俩,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俩算是我教学史上这么多年第一个不仅不影响成绩反而有帮助的孩子。”   余成宋这才发现他们俩手还牵着,顿时乐了:“您什么时候就知道了,我怎么没发现。”   “有点猜测,小猜测,”老李哈哈一笑,拍了拍他们俩的肩膀,“要好好的啊。”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起笑着点了点头。   等成绩那段时间两个人本来都计划好了,甚至列了一个小表格,去哪哪哪放松一下,吃什么玩什么看什么……   结果日子真来了,天天倒头就睡,醒来就吃,除了在家监督余成第写作业什么也不想干。   别说出去玩儿了,下楼取个快递都嫌累。   直到25号早晨。   没有闹铃,余成宋依旧六点多就睁开眼睛,转头看殷顾的时候发现男朋友也醒了。   “顾顾,你把你手机拿过来。”余成宋说。   殷顾伸长胳膊拿过手机递给他。   余成宋点开,班级群已经炸了,都在讨论查成绩的事儿,他看了一眼飞快地关了Q|Q。   步骤早就记好了,但实操的时候还是难免紧张。   “顾顾,你慌么?”他看向殷顾。   “有一点点儿,”殷顾凑过来,和他头贴着头,“发短信吧,老李说今年这个查的快。”   准考证号他们俩已经背下来了,现在就是一人一个手机开始查的步骤。   “我要开始了男朋友,”殷顾背对着他说,“我发送了。”   “我也是。”余成宋也背对着他。   空气里安静了足足三分多钟,殷顾手机忽然“叮——”的一声。   余成宋一个激灵打到一半,自己手机也“叮——”了一声,硬生生给他激灵打断了。   “卧槽!”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明明忐忑到手机都快扔了,手指头还是下手如有神地一把点开了短信。   眼睛唰地模糊了,又被强行对焦,一字一字地默读。   姓名:余成宋   考生号:——   准考证号:——   语文:139   数学:148   英语:142   理综:286   总分:715   他二模是最好成绩,考了697……   “顾顾……”余成宋嗓子都哆嗦了,“顾顾?”   “哎在!”殷顾猛地转过身抱住他,“在,在呢。”   “你……多少?”余成宋扣下手机,喉咙使劲儿滚了滚。   “宋宋,无论考多少都无所谓,我爱——”殷顾说到一半被打断。   “别说这个,我也爱你,”余成宋咬了咬牙,“快告诉我你的分儿。”   “715。”殷顾说。   “多少?”余成宋转头瞪他。   “宋宋我们——”   “我他妈也是715!操!!!”余成宋大喊一声,扔了手机一把拽住他衣领亲了上去。   此时此刻什么语言都形容不出他的心情,只有抱住殷顾狠狠亲一顿才能宣泄他这么长时间积压的情绪。   够了,715,太够了!   去年的省状元也就709……操!够了!   殷顾先是一愣,而后忽地笑开了,都顾不上回应了,笑得肩膀直抖,抖得抱着他的胳膊都抱不住了。   “你能不能认真对待查成绩后的第一个吻。”余成宋松开嘴,嘴角已经起飞得太阳都追不上了。   “不能了,”殷顾边乐边说,“我还以为你考砸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操,你别笑啊,”余成宋捂了捂他嘴,殷顾笑得眼睛都是弯的,他坚持了两秒,没绷住也跟着一起笑了,“操,哈哈哈哈哈哈……”   余成第冲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个哥哥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瘫在床上的画面。   “……”惊吓我弟。   这是考的怎么样啊?   老李的电话过来的时候余成宋已经缓过来不少了,结果老李一句“考的怎么样啊你们俩?!”他心脏又开始疯狂律动。   “你觉得我俩谁考的多?”他问。   “我感觉你俩都能考的不错!”老李语气兴奋,“前两天周折雨那个臭小子跟我哭,结果我刚才打电话问了,468,正经不错的成绩呢!”   “715。”余成宋说。   “什么?”老李一愣,“什么五?没有,周折雨468,不是465——你说多少?!”   余成宋看了殷顾一眼,两个人笑得都挺坏的,他咳了一声,故作平静:“我们俩,一样,都是715。”   “嘟——”   余成宋一怔,看了眼手机,难以置信:“老李给我挂了?”   “太震惊了,”殷顾替老李解释,“一时间没法接受现实吧。”   过了会儿老李又打了过来,余成宋接通。   “老师刚才洗了把脸,”老李嗓子都哑了,小心地问,“你说你和殷顾……考了多少?”   “715分,”余成宋叹了口气,又乐了,“您冷静好了么?”   “好了!”老李大声说,“715!好啊!不愧是我们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好!好!哈哈哈哈!”   全省大榜下来后,余成宋和殷顾以超过第二名12分的成绩荣获省状元。   那是余成宋第一次见省长、第一次被采访、第一次上电视、第一次当着电视台的面儿跟殷顾牵手出柜……   新闻报道也是第一次没把“省状元非常刻苦”放在第一位,而是把“两位状元虽然早恋却可以互相督促,学校处理早恋学生的方式是否可以适当宽容”作为问题重点……   报考当天他俩一进班班里瞬间安静了几秒,而后贾曼凝指着他们大喊一声:“宋哥!顾哥!”   “哎哟!”余成宋站住,“凝妹儿?”   “别动!”贾曼凝冲过来,从兜里掏出两罐旺仔牛奶,一人手里放了一罐,“这是信物!结婚了联系我,拿这两个罐罐跟我换份子钱!”   “那这是让喝还是不让喝啊?”余成宋乐了。   “喝吧喝吧,”贾曼凝嘿嘿一笑,凑过来小声和他俩说:“放学别急着走,有惊喜给你们。”   “什么惊喜?”殷顾笑了笑,“这么隆重么。”   “必须隆重,这一年半姐妹们承蒙你俩照顾,都心存感激,”贾曼凝拍拍他俩肩膀,大大咧咧,“别客气!”   “不客气。”余成宋说。   说是照顾,其实也就是平时有题不会就过来问他们,他们俩也没有藏私的习惯,只要闲着就给讲讲。   学霸耐心讲题的效果有时候比老师还醍醐灌顶,长久下来帮助也不小。   钱小羽考的也不错,嘴快咧到天上了,转头和他们俩叭叭。   “我都没想到,英语那么难我还能上120,太狠了,我简直了!”   “牛逼!”余成宋说。   “厉害!”殷顾夸。   “呃……”钱小羽摸了摸脑袋,纠结了好半天才问,“宋哥,顾哥,你们俩真的……在一起了?”   “一万年前就在一起了,”余成宋说,“不用惊讶,我们演技比较好,也比较低调。”   “哦,怪不得,”钱小羽傻笑了一下,“挺好,我觉得你俩特别配!”   “谢谢。”余成宋笑了声,给他扔了块奶糖。   老李进班的时候满面红光,和往常一样的衬衫长裤保温杯,余成宋看着不知道怎么鼻子就开始酸。   讲话的时候他也没听进去多少,只看见老李一遍遍冲着他们笑,展望他们的未来。   志愿什么的早已经和老李商量好了,今天回家就可以填报,却没有一丁点兴奋了。   淡淡的离愁别绪萦绕。   “宋宋,”察觉到他的情绪,殷顾轻轻抓住他的手,眼神柔和地看过来,“我们还可以回来,什么时候都可以。”   “嗯,”余成宋吸了吸鼻子,慢慢靠过来,低声说,“我们放假就回来看看老李吧,中秋、十一、周末……”   “好,”殷顾说,嗓子也有些发哑,“随时来看。”   “学校就在这儿,”余成宋笑了笑,手指戳了戳桌面,“咱俩在西远市没有家,那学校就是家,每年至少回来两次,回家看看。”   “谁说我们没有家,”殷顾指尖对上他的指尖,动了动,“你,我,成第,我们三个在一起,哪儿都是家。”   “说的对。”余成宋说。   放学的时候大家都很舍不得,贾曼凝那群Omega眼睛都哭红了,递给他两个袋子,哽咽:“呜,谢谢你们,呜呜呜……”   “我可不会哄人了,”余成宋叹气,“别哭了,请你吃糖。”   “呜呜呜呜……”   家里,余成宋把袋子放到卧室就去报志愿了,一直忙到晚上才有空拆开。   殷顾坐在旁边看着他拆。   不知道是什么,里面是两个包装还挺精致的大盒子,拆开丝带,掀开盖子——   两套亮瞎狗眼的裙子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就不该请她吃糖。”余成宋啧了声。   “哎,你别说,真的挺好看的,”殷顾拿出一套,边笑边问,“你试试?”   “试个屁,要穿你自己穿,”余成宋往后一躺,懒洋洋地瞅他,“让我欣赏欣赏顾花花的绝美颜值,这半年忙的都快成和尚了。”   “可以啊,”殷顾在身上比了一下,嘴角微弯,“你不要后悔。”   “不可能,”余成宋乐了,“你吓唬谁呢?”   【番外高考,完】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挠了挠小秃头说:兰博基尼就女装吧,下一个番外是大学! 第79章 番外:大学1   A大学校正对面的小区, 一间小出租房里哭声震天。   “不可能!肯定是查错了!哇——”   余成第坐在床上哭得一抽一抽的,拿胳膊一下一下抹眼睛,嘴撇着脸皱着, 哭得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是是是, 可能查错了,别哭了, ”余成宋坐在一边笑得直抖, 揉了两把小卷毛,缺德地说:“你越哭我越想笑, 停了吧。”   “你真烦……烦人!”余成第放下胳膊委屈又生气地瞪着他,眼圈和鼻尖通红, 和大哥如出一辙的长睫毛上挂着几颗泪珠, 可怜巴巴又有点滑稽,大声辩解,“我不可能是Omega!还,还是隐性……不可能!”   余成宋一本正经地安慰:“那你哭有什么用, 哭也不能把你哭成Alpha, 顶级Alpha更不可能了。”   余成第更崩溃了,捂脸痛哭:“我不想听你,说话了……你真烦人, 顶级、顶、顶级Alpha有什么了不起!”   “没什么了不起,没什么了不起, ”余成宋笑够了,良心发现, 搂住他肩膀捏了捏, “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不信你现在照照镜子,可傻逼了。”   “你笑我!你都不安慰我你还笑我,”余成第嘴唇一瘪,眼睛一闭,一嗓子男高音哭出来,“呜哇!我要找顾哥!我不想和你说话!我要跟顾哥说——”   “哎哎哎,耳朵要聋了,你顾哥在地图北边儿呢,过不来,”余成宋绷住笑,“我没笑话你是Omega,我笑的是你哭的太丑了,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个表情,虎的我都不想说我认识你。”   “……真的么?”余成第抹了抹眼泪,很注意形象地强忍住哭的欲望,结果生理性地一抽抽,眼泪吧嗒吧嗒掉。   “真的,人大夫不也说了,复诊至少得等一个月之后,等一个月,我再带你去一趟,”余成宋说,“到时候再看是不是误诊。”   余成第抬头瞅他,吸了吸鼻子,眼底一泡眼泪,可怜见儿地问:“真的?”   余成宋伸出手指头:“骗你是小乌龟。”   余成第一把抱住他手指,抽抽搭搭地重复:“骗我是小,小乌龟。”   余成宋一张破嘴好说歹说给小孩儿哄睡着了,自己拿着烟和手机坐阳台岔凳上又是一通乐。   乐完又开始愁,Omega啊,这小暴脾气不得是移动小炮筒。   他得和余成第班主任聊聊了。   边想边按亮手机,翻出微信,发了条消息。   宋草草:下课了?   对面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余成宋揉了揉脸,笑得直酸。   “脸怎么了?”殷顾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帅的直晃眼。   “酸了,刚才笑得有点儿奔放,”余成宋没忍住又乐了一声,缓了缓才说,“顾顾,我跟你说个事儿,挺严肃的。”   “嗯?什么事儿?”殷顾跟着笑了,“宋宋你这么说我好害怕。”   “别怕,事情没你想的那么恐怖,”余成宋看着他,咳了声,“余成第同学,昨天分化了,顺利得不可思议。”   “成第分化了?”殷顾一愣,旋即笑了,随口说:“不会是Omega吧。”   “不是,”余成宋严肃地纠正他,“准确地说是劣性Omega,医学上称为隐性Omega,是罕见的弱性变异类分化,期末范围需掌握其分化规律和分化机制,能清晰推算出……”   “不可能吧,”殷顾摘掉眼镜看着屏幕,也有点难以接受,“再不济也不能是劣性啊,你爸是普通Alpha,你妈是顶级Omega,怎么也不能……”   劣性Omega,和顶级Omega相对,是Omega里最弱的一种。   信息素极其不明显,对Alpha吸引力极差,同时对Alpha信息素的敏感度也几乎为0。   某种程度上把他们当成Beta也没问题,但体质又没有Beta好。   “我也觉得不对劲儿,他昨天早上说热,不舒服,我闻到他信息素了,但太淡我没法判断是A是O,就带他去中心医院检查,”余成宋撑着下巴回忆,“大夫说现在的技术出错的概率挺小的,实在不放心可以一个月之后再来一趟。”   “那一个月之后再看一次吧,我感觉有点突然,成第是不是接受不了?”殷顾笑了声,“闹没闹?”   “闹翻天了,”余成宋单手伸了个懒腰,靠在阳台门上看着自己男朋友,嘴角忍不住弯着,“那点儿小自尊让小朋友在医院憋住了,出了医院门上出租就开始哭,好家伙,哭得肝肠寸断悲痛欲绝,司机瞅我俩那眼神欲言又止的,我感觉他觉得我俩里至少有一个得癌了,还得是晚期,不然哭不出那个效果。”   殷顾笑了半天才问:“现在怎么样了?睡了?”   “好不容易哄睡了,非说我烦人,要找你哭,”余成宋感慨了一句,“这就是远香近臭啊。”   “想我了?”殷顾问。   “能不想么,暑假就那几天,还没在这儿待够你就回去了。”余成宋说。   “我是说你。”殷顾看着他。   余成宋心里一动,吸了口气:“你觉得呢?”   他今年大二,余成第初二,高考到现在都过去一年了,他还是对突如其来一分小半年的生活不适应。   明明每天上课都累死累活的,正课选修课大考小考四级六级各种证书忙得和高三没区别,但就算忙得晕头转向他还是能抽出空来想男朋友。   特别想的想。   “我也想你了,十一我去看你。”殷顾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出来,带着别样的思念,余成宋顿时觉得眼睛有点热。   别哭,一提见面就哭成什么体统,一点也没有顶级Alpha的样子。   “马上了,”殷顾说,“还有不到半个月,数日子过也马上了。”   “不至于,”余成宋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底的湿热眨了回去,无所谓地说,“我现在忙的脚打后脑勺,压根没空想你,光上课都够我喝一壶的了,我现在流的汗都是当初报考的时候脑子进的水。”   “我这边儿最近也有点儿忙,”殷顾忍不住笑,“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突然下指令让我们每天跑步打卡,软件时灵时不灵的,有时候记录不上,还得再跑一遍。”   “他是怕你们天天坐电脑前面不运动,以后又秃又残吧,”余成宋幸灾乐祸,过了会儿又开始心疼,“你们学校老师是不是有毛病。”   “不知道,”殷顾憋着笑,“要不余大夫给看看?”   “等着吧,”余成宋眯了眯眼睛,“殷老板。”   “你们学校那个早操制度是不是大三就没了?”殷顾问。   “按理说是这样,”余成宋有点不确定,“不过谁知道这帮领导怎么想,周一课加的从早上八点上到晚上九点,疯了都。”   他们学校对学生体力的要求也就比隔壁体院差了一点儿,要求每天早上六点半操场集合跑操,不是慢跑,是分成ABO三队三个速度飙,多困的脑袋都能给你飙醒了。   这还不算,体育课也是个坎儿,在一众拳击、跆拳道、篮球、网球里余成宋选了游泳。   上课前他以为老师把他们扔水里会狗刨刨走就行了,上课后才发现体育老师就真的一脸严肃地蛙泳自由泳仰泳挨个教……   体育班里有不少天生旱鸭子,大一学了一学期都还扑腾不走,期末考试勉强憋气漂了几秒钟立刻呛得爹妈不认,挂科率一路飙升快赶上正课了。   “忙成这样还有时间参加社团呢,不累么。”殷顾忽然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   “嗯?”余成宋一愣,“你说游泳社?”   他大一刚进校的时候为了加社团活动学分被室友拽着进了个游泳社,之后体育课也顺便选了游泳。   平时社团活动不多,还挺佛的,所以一有活动余成宋也不好意思推了,前几天刚从游泳馆搞了个小比赛,还赢了条挺贵的泳裤……   他打算等殷顾过来让他穿上看看,那前凸后翘的啧啧……   “嗯,”殷顾说,“前天发的照片,你们去游泳了,那么多女生。”   “顾花花,”余成宋瞬间乐了,指着手机,“吃醋了是不是,是不是?”   “是,特别醋,茶饭不思,”顾花花君子坦蛋蛋,一本正经地扯淡,“那女孩拍照片的时候为什么贴着你胳膊站着?她是不是身体不好?你把她手机号给我吧,我劝劝她别游泳了,太危险。”   “拍的时候她没站住,滑了,我扶了她一下,”余成宋边笑边说,“我把她手机号给你,你就说‘我是草草的男朋友,你再碰他我生气了,揍你’。”   “好,就这么说,”殷顾认真点头,“给我吧。”   “给个屁,”余成宋啧啧,“有点儿格局吧这位同学,你上次班级聚会咱俩视频,你旁边那个娃娃脸小Omega非得给你敬酒,我说什么了么?”   “你说‘操!这特么谁啊?!’了,”殷顾忍着笑,“我当时忘带耳机外放呢,你一句话给人吓得到现在一个月了也没敢和我说话,我好歹是班长,他请假都是让室友跟我说的。”   “怎么你还委屈了?”余成宋指着他的手又拿了起来,“顾花花我警告你,你别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你信不信我拖家带口地跑K大门口喊负心汉。”   “赶紧的吧,”殷顾笑,“我想你想的都睡不着了。”   “……”余成宋心尖一酸,“我也——”   “手机号能给我了么,”殷顾一点也不体贴地打断他的深情款款,“我也想说‘操|你特么谁啊’。”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双手拢在嘴边小声喊:身体休息的差不多了,开始日更番外~爱你们~ 第80章 番外:大学2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过去, 十一假期转眼就到了。   大教室,余成宋边听最后一节课边忍不住一眼一眼看手机。   “宋哥宋哥宋哥!老师要提问,这道题选什么?”孙浩着急地瞅向他, 一溜地小声问。   “嗯?”余成宋按灭手机, “讲哪儿了?”   “我擦你又不听课,成绩那么好你是不是补课了, ”孙浩指了指前面的PPT, “第三题。”   “C。”余成宋说。   年过五十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镜,皱眉巡视一圈, 拿起名单随机点:“孙浩。”   孙浩暗道一声卧槽,站起来想也不想就说:“选C。”   绝对的信任和崇拜, 大一两学期, 但凡从他宋哥嘴里说出来的答案,没有错的。   “嗯,”老教授点点头,“坐下吧。”   孙浩松了口气坐下, 偏头小声问:“晚上没课, 湘子想去搓一顿,去吗宋哥?正好成第也放学了,咱们一块吃个火锅, 开学到现在咱寝室还没正经聚一回呢。”   虽然余成宋基本不在寝室住,但他们寝室关系依旧特别铁, 大事儿小事儿的都在群里说一声,有事儿没事儿搓一顿。   “不去。”余成宋又按了按手机, 消息发出去三十多条了, 对面还没回。   离下飞机还有一段时间。   他感觉他已经坐不住了,恨不得长出俩翅膀飞过去接男朋友。   “怎么了, ”孙浩愣了愣,“你有事儿啊?”   “有,”余成宋嘴角忍不住翘着,指尖戳了戳手机屏幕,看着他说,“你嫂子今儿回家。”   “怪不得,嫂子回来了啊,”孙浩顿时一脸我懂,暧昧地撞了撞他肩膀,“也对,十一了他们肯定放假。幸好赶上假期,不然学校表白墙又得刷屏瘫痪。”   余成宋笑了几声没说话。   大一军训的时候殷顾偷偷买票过来看他,当时他们学校军训还没结束,一群人穿着军训服在大柳树下边儿站军姿,晒得头昏脑涨的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好他妈帅!”,六个班的大队伍默契地集体向后看齐。   殷顾那天穿的是他俩一起买的情侣白T恤,运动裤,金属框架眼镜衬得人温柔清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身,硬是被本人的气质和修长的身材撑了起来。   那张惊为天人的脸看过来,激起一片惊呼。   南方九月的天还挺热,始作俑者手里拎着一瓶矿泉水,笑着从头到尾扫视,直到从人海里找到自己的男朋友,举起水瓶笑了声,站到他们对面的树下看着他们军训。   当天“大一嫩草名草有主几千Omega痛哭流涕”就上了学校公众号,配图是几张两个人牵手逛校园、牵着余成第在校外吃火锅的照片,虽然没过两天就被老师发现撤了下来,殷顾还是在医科大实实在在地火了一把。   余成宋用一个军训的时间稳稳坐上医科大校草的位置,学生们还在微博戏称他们医科大还有“半个校草”——正牌校草余成宋的家属——K大校草殷顾。   品学兼优又长得好看的学生谁不爱,宣传效果max,这条微博很快就被A大官博发现并转发,又激起一片风波。   甚至还引发了两个学校的官博battle。   K大闻风而来,不甘示弱地转发了这条微博——感谢A大校友,帮助找回走失的半个校草。   这么一通折腾,不少平台公司想找他俩签约,开的价格也不低。   不过余大夫和殷老板志不在此,全都拒绝了。   下课铃一响余成宋就跑了出去,边跑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把菜摘了,能洗的洗了,”余成宋说,“冰箱里的啤酒拿出来。”   “知道啦,”余成第说,“顾哥什么时候到家啊?”   “快了,我去机场接他,你想吃什么发我微信上,回来给你买。”余成宋说。   “慢点儿跑,注意安全,”余成第嘿嘿笑,“我想喝果茶。”   “行,回来买,”余成宋笑了一声,“看好家,等我给你顾哥带回来。”   “好!”   五点下课,等余成宋到机场已经五点半了,手机终于有了动静。   “喂?顾顾?”余成宋左右看着。   “宋宋,我下飞机了,”殷顾声音里带着笑,“你在哪儿?”   “出来就能看见我,”余成宋跟着乐,“帅的你一眼就能看见。”   “那我就放心了,”殷顾真诚地献上夸奖,“我对我男朋友的颜值还是很有信心的。”   站在出口等着的时候余成宋还是很平静的,但看见殷顾的那一瞬间他就绷不住了。   一个多月的思念期盼在这一刻爆发,余成宋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一把抱住了殷顾,力气太大把人撞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余成宋下巴硌在他肩膀哑声说:“顾顾,我好想你,操,想得我都快哭了。”   掌心下熟悉的温度,鼻息间殷顾的气息,都让他眼眶发热。   异地恋真他妈的磨人。   “我也是,”殷顾扔下行李一把抱住他,用力摸了摸他后背,嗓子发紧,“好想你。”   “是不是瘦了,”余成宋松开手,上上下下瞅着他,看不过瘾又伸手摸了两把,“是不是?”   “瘦了两斤,这么明显么?”殷顾也低头看了看,笑得有点佩服,“男朋友是把我临走的模样刻脑袋里了么。”   “心里脑袋里肾里,”余成宋扣了扣他手心,“刻了仨。”   “哎,我喜欢最后一个。”殷顾紧紧抓住他的手,刚要拎行李就被余成宋拿走了。   “走吧,从现在开始,你负责享受,我负责爱你,”余成宋拉着他往外走,嘴角弯着,“你回来可能是余成第小朋友近期遭遇的唯一一件好事儿,前天开始就坐不住了,一天问八遍‘顾哥真的要回来了吗’‘顾哥的机票丢了咋办’‘顾哥学校不会把他留下吧?’,烦的我脑袋疼。”   殷顾笑了半天:“最近状态怎么样?信息素稳定么?”   “稳定,怎么不稳定,”余成宋缺德地笑,“他哥要不是顶级Alpha都闻不着他的信息素,淡的跟闹着玩儿似的。”   “你别在他面前这么说,该哭了,”殷顾无奈地笑笑,“再过半个月去复查一下吧,我也觉得不太对。”   “对不对的你说了不算,”余成宋说,“等到家你闻闻就知道了,无敌了。”   “到底是什么味儿?”殷顾看他。   “你猜吧,”余成宋挑眉,“猜对了给你做满汉全席。”   “……大哥是橘子汽水,直系亲属大概率躲不过水果系……”殷顾分析,“成第的信息素又特别淡……是水蜜桃?”   “猜错了,”余成宋忍不住搂住他腰捏了捏,手指下的肌肉真不是盖的,他顿时心猿意马,突然说,“上次社团比赛我赢了条泳裤。”   殷顾还等着他说答案呢,这话题转的太快,闻言一愣:“嗯?什么泳裤?”   “折雨晚上把余成第带走,”余成宋眯了眯眼睛,“你穿泳裤,我看看。”   “哦~~~”殷顾了然,跟着眯了眯眼睛,“我这属不属于千里送瘠……”   “属于,”余成宋仗着有东西挡着色眯眯地伸进他后腰摸了一把,手下紧实的触感让他脑袋一下炸了,饥渴得恨不得推着人进厕所就来一发,“顾顾,等会儿能先不吃满汉全席么。”   殷顾看着他,一脸认真:“我其实饭都不用吃。”   余成宋一下乐了,指了指他裤兜:“操,打电话!赶紧给他打电话把孩子带走!”   殷顾一秒没犹豫掏出手机拨通了周折雨的电话,对面刚接通就说:“把孩子带走!”   “啊?什么玩意儿?”周折雨一脸懵逼,又看了看来电显示才说,“殷顾你是不是让你老公威胁了,这么傻逼的语气是你吗?”   “是我,我没被威胁,”殷顾看了余成宋一眼,“你现在还有半个小时,立刻回家把孩子带走,我这边比较,不对,我这边特别急。”   “操?!孩子是捡的你俩是真爱是吧?”周折雨服了,抓起衣服往寝室外边走,“行吧,雨哥就是这么以德报怨,等会儿套儿都给你俩买好了。”   “不用了,”殷顾说,“我买了。”   “操。”周折雨一秒都没犹豫地挂了电话。   余成宋乐得直不起腰。   周折雨高考成绩还算可以,也没什么喜欢的专业,就跟着女朋友报了医科大旁边的医学院,还选了女朋友的护理专业。   整个学院,就他一个Alpha,堪称奇观。   上课经常被老师叫到前边当Alpha活体展示,叫一回喊一回“老师我名草有主!别动我啊!”。   这么虎还能找着女朋友,只能说上帝爱不爱你看的不是智商,看的是善良的心。   路上殷顾接到了余成第的电话,郁闷地说:“顾哥,我不能陪你吃饭啦。”   “嗯?”殷顾看向余成宋,两个罪魁祸首飞快交换了一下眼神。   “折雨哥和嫂子吵架,我得去劝架,”余成第老成地叹了口气,“真不让人省心,老吵架,还得我出马。”   “是是是,我的小祖宗,”周折雨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快帮哥劝劝你嫂子吧,我都快哭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余成第抱着手机又说,“顾哥,我跟我哥都可想你了,你一会儿跟我哥好好吃饭,把我那份儿也吃了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很小声说,别让我哥听见。”   “好,”殷顾不顾余成宋眯起的眼睛,微微捂住听筒,小声说,“说吧,我捂着呢,他听不见。”   “嗯,”余成第更小声地说,“我有天半夜醒了上厕所,看见我哥把戒指项链挂在熊脖子上,一直盯着看,眼睛都红了,我觉得是想你想的,但是他不让我说。”   殷顾听完这几句话,心里酸得像被捏了一把又泡进了甜酒里,情绪起伏,忍不住看了余成宋一眼。   余成宋让他看得一脸懵。   “我知道了,成第,”殷顾轻声说,“下次这个时候,替我抱抱他。”   “收到。”余成第说。   看他挂了电话余成宋立刻问:“小东西编排我什么了?就知道告状。”   “没有,成第没说你坏话,”殷顾放下手机忽然抱住他,低声说,“宋宋,抱抱。”   余成宋仔细回忆这一个多月,他干的“缺德事儿”简直是恶贯满盈,一时间也不确定余成第告了什么牛逼的状能让殷顾抱住他撒娇,只能伸手抱回去。   “抱吧,”余成宋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按住他腺体,笑着说,“使劲儿抱。”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打了个哈欠说:晚安老可爱们! 第81章 番外:大学3   殷顾那句“我其实饭都不用吃”不是随口说说, 两个人下了车殷顾就抢过了行李往家里大步走。   那么沉一个行李箱,在他手里跟拎着个塑料袋似的。   等到了楼下的时候殷顾直接跑上了,余成宋不得不跟着跑。   “你特么让火烧屁股了?”余成宋边笑边骂。   “再不跑烧到前边儿了, ”殷顾另一只手拉住他, “等会儿还得用呢,快点跑!来不及了!”   “操, ”余成宋笑得肚子抽筋, 跟他一起一路跨步跑上五楼,开门的时候捂着岔气儿的肚子怼了五六回才把钥匙怼进去, “我跟你说唔——”   殷顾一把拉开门边亲边推着他打架似的进了屋。   门“嘭”地一声关上。   行李箱被殷顾一脚踢到犄角旮旯,他兜手一掀脱了T恤, 露出大片起伏有致的肌肉, 余成宋眼睛都看红了,一手胡乱扯自个儿的衣服一手先上去摸了两把。   殷顾应该是瘦在别处了,胸肌腹肌依旧那么紧绷绷。   他没来得及细品触感殷顾就压着他倒在了沙发上,边吻在他耳朵上边喘着说:“东西有么?”   低哑的声音伴着热气吹进耳朵, 余成宋额角染上薄汗, 一口咬在他脖子上,橘子汽水刹那间充斥客厅,急切地欺近殷顾的后颈腺体, 勾出了失去矜持的檀香。   余成宋神志喂狗的间隙瞅了他一眼:“什么东西?”   “你这么纯情我都不好意思说了,”殷顾胳膊撑在沙发上, 从上面俯视他,闻言手在他腰上摸了一下, “还能是什么, 套儿啊。”   余成宋没忍住又在他脖子上摸了摸,这才反应过来, 瞪向他:“我靠我自己在家买那玩意儿干什么,DIY么?”   “也行,”殷顾笑了声,“可以开视频DIY么?”   “你先给我D一下我就给你D,”余成宋扫了眼两个人现在的造型,猛地意识到问题,“没有东西?”   “啊,”殷顾边乐边点头,“我以为家里有。”   余成宋一脸的草:“我以为你买了。”   “回来的太着急,思君心切,”殷顾说,“没顾上。”   余成宋张了张嘴,半天憋出一句“操”。   这种感觉就跟你开着兰博基尼一路狂飚马上通向高速,突然一脚刹车停在了高速路口。   肾能刹裂了。   两个人被迫从贴面饼的造型变成了排排坐,余成宋掏出根烟点了,吞云吐雾间也没缓过来多少。   啊……饥渴……   “我去买。”殷顾站起来往外走。   “买个瘠薄。”余成宋靠到沙发上拉住他。   “这个不用买,”殷顾拍了拍自己,“家里有,随便用。”   余成宋顿了顿,拉着他没松手,过了会儿,胳膊用力一把把他拽了过来亲了上去。   两个人重新跌回沙发,亲的不可开交。   余成宋含糊地说出“就这么干”之后,空气里只剩下该剩下的声音……   ……   余成宋趴在床上,一手扒拉手机一手扒拉殷顾的腹肌,贤者时间的状态微眯着眼睛,整个人都透着懒洋洋的气息,像只餍足的豹子。   殷顾以前总以为他睡着了,但喊一声他立刻能回应,后来就发现了,宋宋事后就是这个状态——散漫、愉悦、放松、帅气……   “顾顾,”余成宋忽然偏头看向他,眼睛发亮,“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殷顾侧身亲了他一口,掌心按在他腰上,捏了捏,“再来亿次?”   “你想弑夫直说,”余成宋啧啧,“你不会想这七天在床上过吧?”   殷顾一下压在他身上,乐了:“还有这种好事儿?求之不得啊。”   “没有这种好事儿,有别的好事儿,”余成宋胳膊撑了一下,腰间一酸愣是没起来,“操,顾花花你下去,压死我了。”   “好的草草,”殷顾又翻了个身,翻到他另一边躺着,翻完给自己评价一句,“真丝滑啊。”   “要不要我给你颁个奖啊。”余成宋抬腿搭在他腿上,脚踝蹭了蹭他的脚踝。   “吉尼斯最能干奖么?”殷顾看他,“有奖金么,我想买套儿,射|进来你还是不太舒——”   “停,我男朋友怎么这么不要脸,”每当余成宋觉得他已经够不要脸的时候,殷顾都会让他意识到他还是棵单纯的小草儿,“你加个吉尼斯最能开车奖吧,当之无愧。”   “那这个奖金买润滑,”殷顾从床头摸出烟盒,点着后抽了一口,看见他的眼神,把烟放到他嘴边,“什么好事儿?”   “我们去照一张全家福吧。”余成宋咬住烟嘴深吸一口,眼神看向他。   “全家福?”殷顾一愣,旋即笑了,“挺好的,照吧,什么时候去?地方选好了么?”   “不知道,没选好,”余成宋咬住烟抢走,把手机扔给他,懒洋洋地指了指他,“地方你选,时间你定,七天之内我要照完,要有创意有纪念意义,你看着办吧。”   “收到——”殷顾拉长音说,拿过手机开始百度,声音带笑,“宋爷的命令属下一定全力以赴,您等我的好消息吧。”   “爷困了。”余成宋理所当然地翻了个身,太久没见做的有点儿狠,腰不太舒服,他没忍住哼唧了一声。   殷侍卫有眼力见地立刻伸手给宋爷捏腰:“困了就睡吧,一点多了,别熬夜。”   余成宋又拿过他手机按灭了放到床头:“你也别熬,明天再看吧。”   “怕我秃了么?”殷顾五指分开往后梳了梳头发,细密的发量和低低的发际线不知道要羡煞多少计算机学子,“那我剃个光头吧。”   “你剃个地中海都帅,”余成宋揉着他头发,发丝细软,刚洗完澡半干的状态摸着凉凉的,“殷老板想当模特儿都不用培训,往那一站就成事儿了。”   “谢谢余大夫夸奖,”殷顾伸手按灭灯,翻身搂住他躺下,忽然说,“全家福每年照一个吧,做成相册。”   “每年一个,以后翻的时候就能看清楚余成第个小傻逼越来越傻的过程了,”余成宋忍不住笑,畅享美好未来,“等他成年了我印个百八十张的贴一屋子,给他庆祝成人礼。”   “那肯定得气哭了,”殷顾叹了口气,“哄都哄不好那种。”   “这小承受能力,一点也不随我。”余成宋说。   “宋哥是独一无二的。”殷顾轻声说。   余成宋偏头看他,月光洒了一屋子,殷顾的眼睛很亮,眼底情绪温柔得他心尖儿直抖,不自觉跟着说。   “顾哥也是。”   -   第二天一大早余成第小朋友就被送了回来,周折雨领着他顶着俩黑眼圈站在门外。   一开门余成第就大喊一声“顾哥”冲进卧室,站在门口的亲哥仿佛一片无色无味的空气,不在视野范围内。   “小崽子,”余成宋笑了声,转身给折雨同志倒了杯水,“你昨晚上偷狗来着?学校没教你熬夜猝死么。”   “你他妈好意思说我,”周折雨抱着水杯猛灌一口,指了指他,小声喊,“没良心!昨天我跟我媳妇儿逼真地吵到大半夜,结果她吵着吵着发现她说的那些缺点我居然都有,然后真的生气了!我哄到后半夜才哄好,操!”   余成宋一点也没收着地笑了半天。   卧室里已经翻天了,余成第看见殷顾眼睛歘地亮了,直接冲了过去,一头撞进顾哥怀里,“顾哥!顾哥!我好想你!”   殷顾一把抱住他放在怀里,笑着说:“我也想你了,是不是胖了点儿?都沉了。”   “前天量体重,胖了五斤,”余成第抱着顾哥脖子嘿嘿笑,笑到一半忽然想起伤心事,眉头一皱,嘟嘟囔囔,“顾哥,我分化成Omega了。”   “不喜欢?”殷顾揉了揉他的小卷毛,安慰,“Omega也可以很酷。”   “没有Alpha酷,”余成第脑袋拱了拱,皱着鼻子委屈唧唧地告他哥的小状,“我哥还笑我,哈哈哈哈那么笑!你都没听见,我哭得可惨了,都没他笑得大声。”   是余成宋的风格,殷顾都能想象那个场面,勉强忍住笑说:“等会儿我去说他,给你出气。”   “唉,还是不要了,”余成第摇摇头,像个看破红尘的小老头,“你肯定舍不得说他,你就是哄我,唉,顾哥,你真不容易。”   殷顾这次是真没忍住,抖着肩膀笑:“我怎么舍不得了,等会儿我就说他,你看着。”   “那我哥要是被你说哭了怎么办?”余成第又开始愁,“你平时都舍不得跟他吵架,你们俩没吵过架,突然数落他,他肯定受不了。”   担心的还挺多,到底是亲哥,殷顾眼睛弯了弯,想说架还是吵过的,只不过没让小朋友知道。   大一上学期,十一假期结束之后他立刻回了学校,之后视频余成宋整个人明显地憔悴了,再假装没事儿他也看得出来。   他心疼想过去看他,但一来学校的课太满,二来没钱。   他们俩兼职的钱每月扣除固定生活费后都会存到一张卡里,为未来做准备。   节假日和寒暑假他都选择提前买打折机票或者坐火车,但现在火车时间不够,机票又太贵。   他仔细想了想,拿了主意。   一边疯狂兼职一边抱着书预习,压榨自己半个月后他攒够了去看余成宋和下个月生活费的钱,学完了半个月的课。   编理由请了半个月的假后立刻坐飞机去给男朋友惊喜了。   余成宋确实惊喜,看见他的时候直接从教室里跑了出来。   但惊喜没持续多久余成宋就用那双精确到一斤两斤的火眼金睛看出了男朋友瘦了好多,问清楚他干了什么之后火窜的殷顾想拦都拦不住,差点把教学楼点了。   现在回想那天的情景殷顾还心有余悸。   余成宋恨不得就地跟他打一架,又舍不得,气得浑身直哆嗦,情绪不稳差点控制不住易感期爆发。   最后殷顾再三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他错了他真的没那么难受余成宋这口气才勉强顺下去,眼睛通红地抱着他,到最后也没让自己哭出来,殷顾心疼得跟着红了眼睛。   “顾哥顾哥,”余成第小孩儿心性,没说几句又开心了,“我们去哪儿玩儿啊?”   殷顾收回思绪,抱着他颠了颠:“你想去哪儿?”   “我都行,”余成第没说想去哪儿玩儿,他不知道哪儿便宜,但顾哥回来了,能跟大哥顾哥一起待着他怎么都高兴,“咱们一起在家里看电视也行!”   “那也太凑合了,”余成宋跟周折雨走进来,“不知道的以为我虐待你呢。”   “你没虐待我,你笑话我!”余成第抱着殷顾脖子跟抱着靠山似的,底气十足地说,“你是烦人的大哥。”   “你哭的那么丑我还不能笑了?”余成宋走过来坐到殷顾旁边,“你顾哥是没看见,不然他笑得比我大声。”   “顾哥才不笑。”余成第瞪他。   “那你折雨哥肯定笑。”余成宋说。   “他不算!”余成第说。   “得,”周折雨拉开椅子坐下,“我就是个大坏人。”   “也不算委屈你了,”殷顾笑着说,“成第的判断力还挺好的。”   “殷顾,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周折雨指了指他,啧啧,“成宋都教了你什么玩意儿,毒舌的模样儿都跟他那么像。”   “你说错了,”余成宋看了殷顾一眼,嘴角翘了翘,“这才是他本来面目,温柔似水的都是假象,我们顾顾骚起来我都害怕。”   时间过去这么久,环境也变了,殷顾开始试着不再强迫自己当三好学生,用最轻松最喜欢的方式和人相处。   每个人都会变,余成宋很庆幸他们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变。   “真没看出来啊,”周折雨啧啧称奇,“骚起来?我的天,殷顾能骚起来?”   余成宋笑笑不说话,心道昨晚上就挺骚的,可惜你们都看不着。   “我还听着呢!”余成第忽然捂住耳朵说,“你们说什么呢!”   “说你顾哥不是好人呢,”余成宋把他从殷顾怀里拽出来按在怀里揉着玩儿,“以后你不听话你顾哥就给你卖了。”   “瞎说,”余成第才不信,“顾哥才舍不得卖我。”   “对,”殷顾掐了掐他脸上的婴儿肥,“顾哥舍不得。”   周折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起哄:“那你问问你家要是破产了,你顾哥是先卖你哥还是先卖你。”   “啊……”余成第瞬间蔫了,想了想,悠长地叹了口气,“肯定是我啊,他们俩相亲相爱黏糊糊的分不开,只能牺牲我啦。”   几个大人笑得停不下来。   “对了,”周折雨笑够了,问,“成第信息素是什么?前一阵忙着学校的事儿都没顾上问。”   “恋爱果然让人忘记亲情,”余成第说,“我哥和顾哥,折雨哥和嫂子,你们都把我忘了。”   “顾哥没忘,”殷顾边笑边问,“成第的信息素是什么?能让我看看么。”   余成第在余成宋怀里犹豫地扭了扭,不放心地铺垫:“……有点儿淡。”   周折雨摆手:“没事儿,屋里两个顶A,我也不是吃素的,肯定能闻着。”   “……那,那行吧,”余成第深吸口气,不太熟练地缓缓放出信息素,不放心地补充,“不许笑我。”   殷顾笑着点头:“不笑。”   淡,确实太淡了,就算是周折雨这个级别的Alpha都闻不到,只有殷顾和余成宋艰难地从空气里捕捉到了浅浅的信息素。   殷顾看向余成宋,不太确定地问:“牛奶?”   “我靠,”周折雨惊了,“我怎么什么都没闻着?”   “不是,”余成宋戳了戳余成第的小脑壳,“你顾哥没第一时间闻出来,你赌输了,记得洗一礼拜碗。”   余成第恨铁不成钢地瞅了眼他顾哥,仰天长叹。   “哎,还有赌约呢,怎么没告诉我,这次不算,”殷顾看着一大一小忍不住笑,更认真地感受了一会儿,开口,“香芋牛奶?”   “对了!”余成第竖起大拇指,转头瞅他哥,“你洗碗!”   “这次不算,”余成宋按住挣扎的余成第,“小崽子,认命洗碗吧。”   殷顾笑笑没说话。   虽然男朋友的橘子汽水也不是典型的Alpha信息素,但汽水酷烈起来的效果非常明显,顶级Alpha操控下炸翻脑壳轻而易举。   不过香芋牛奶……非常典型的Omega信息素。   温和,甜腻。   看成宋的样子,应该还没告诉成第他的性别基本确定了的事儿……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摸着下巴分析:大学应该还有一章就结束了,剩下就是最后的“工作”了~晚安哈哈哈哈哈~   【怎么突然开始猜榴莲火锅螺蛳粉了(震惊),这些再淡也淡不下去啊(继续震惊)】 第82章 番外:大学(完)   “照相馆?我媳妇儿前一阵好像说她闺蜜去照过, 说还挺好看的,我问问,”周折雨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地给女朋友拨了过去, 贱贱嗖嗖地问, “媳妇儿,想我没有啊?”   “啧, ”余成宋没耳朵听, “这是早上还没吃饭,吃了都得吐出来。”   周折雨给了他一个“你懂个屁”的眼神, 继续甜蜜:“成宋他们说要照全家福,你上次说的照相馆远吗?不远啊, 那咱们一起去吧!为什么不去, 咱俩周年纪念日啊!提前过呗!行,我去安排,mua~”   “昨天晚上的也要吐了。”殷顾说。   “你俩差不多得了啊,”周折雨挂了电话, “地方不远, 正好是她初中同学开的,想去提前一天打个电话,可以网上选衣服, 也可以到那儿再选,价格打八折”   “现在就联系吧, 明天去。”余成宋说。   “我们在网上选衣服吗?”余成第跃跃欲试,“我想看看。”   “那就在网上选几套, 到那儿再看几套。”殷顾说。   “听你这话是要照百八十张的啊?”周折雨搜出他家店, “我看价格可不算便宜啊。”   “照百八十张,挑出五张。”殷顾说。   “成宋, 你家人这么缺德你不管管?”周折雨啧啧。   “我还想挑出一张洗出来得了呢,”余成宋边翻手机边笑,“要那么多有什么用。”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周折雨说,“你俩绝配。”   -   店确实不远,下楼打车十五分钟就到了,老板是周折雨女朋友的同学,亲自下楼来接的。   上楼的时候老板问殷顾:“你们是一起拍吗?”   “不是,我们三个拍一套全家福。”殷顾说。   周折雨牵着女朋友一脸幸福地接话:“我们俩拍纪念日。”   老板视线在余成宋殷顾余成第身上转了两圈,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我们先确定一下风格,服装昨天确定了一套,剩下的可以拍一套选一套。”   第一套衣服是余成第选的,当时看见他选这个的时候余成宋还挺惊讶。   “你还没穿够校服?还是想坐自行车了?”   余成第戳着屏幕上的高中校服,嘟嘟囔囔:“你和顾哥高中毕业之后,我们好长时间没骑车一起走啦……”   余成宋和殷顾对视一眼,殷顾直接点了确定:“就穿这个吧,挺好看的。”   “也是,”余成宋说,“你穿什么都好看。”   选完他问了一嘴店里有没有自行车,对方说有,还列出了好几种样式让他们挑。   余成宋当时评价:“一分钱一分货啊,还挺齐全。”   店里生意好,赶上十一假期人特别多,老板把他们带到地方就被喊走了,换成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姑娘给他们介绍,余成宋看见她工牌上写着“小影”。   “衣服都准备好了,男士试衣间在这儿,”小影笑起来露出俩虎牙,蹲下摸了摸余成第的脑袋,“小弟弟你好可爱啊。”   “我初二了,”余成第不太习惯地往后退了一步,纠正,“不小了。”   小影笑了半天:“你们先换衣服吧,摄影师还剩最后几张就收尾了,差不多换完就能拍了。”   余成宋领着俩人进去换衣服,临关门探出脑袋问周折雨:“你们俩不拍么?”   周折雨摆手:“我先看着你们拍找找感觉。”   余成宋笑了声关上门。   衣服都是他们的尺寸,里面直接穿着自己的白T恤,外套裤子一套就完事儿了。   他跟殷顾穿的是高中校服,店里给余成第准备的是小学校服,这一年多余成第也长个儿了,穿着有点儿紧巴。   “要不让人给你换大一号的吧,”余成宋蹲下拽他裤脚,太短了露出一截脚踝,“你现在跟要饭的似的。”   “你才要饭的,”余成第转头瞅镜子,臭美地拽了拽衣领,“我觉得我帅。”   “我觉得……”余成宋顿住,轻轻吸了吸鼻子,淡淡的香芋牛奶味儿,他弹了余成第一个脑瓜崩,“成傻傻你怎么这么菜,信息素收回去,这么点儿都控制不好。”   “我没释放信息素,你别瞎说,”余成第捏了捏脖子,“我没闻着啊。”   殷顾蹲到他另一边,也感觉出一点儿:“不太多,应该是控制不熟练,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蠢的跟个植物似的,”余成宋从包里拿出一片腺体贴,“啪”地拍到他后颈上,“仙人球。”   他动作太快余成第都没看清腺体贴什么款式的,赶紧问:“什么味儿的啊?什么花样啊?你别贴丑的,一会儿照相了。”   “螺蛳粉味儿,绿的,”余成宋拎着他往外走,“就带了这一个,凑活用吧。”   “太丑了我不贴!”余成第眼睛都瞪圆了,手往后扒拉,“反正你们都闻不着,我不贴这个,顾哥顾哥我不贴!”   “顾爹都没用,”余成宋一手按着他一手搂着殷顾肩膀,“这么长时间还没看明白么,咱家谁说了算?嗯?”   殷顾边笑边说:“宋草草说了算。”   “啊——顾哥你反抗啊——”成傻傻恨铁不成钢。   顾花花安慰他:“草莓味儿的,透明的,你哥刚逗你呢。”   余成第不放心地又摸了摸,拿余光瞟远处的镜子,看清楚了才放心,戳了戳大哥的后背抱怨:“你可真烦人。”   “那你打我啊,”余成宋抓住他手乐了声,“走了。”   周折雨不知道从哪拿了个古风扇子,正站一边给女朋友扇风呢,看见他们出来哟了声:“好家伙,你们搁这回忆当年呢。”   “帅不帅?”余成第抻了抻校服衣领,得意地说,“我挑的。”   “帅!”周折雨捧场地竖起大拇指,“比你哥还帅!”   “我也觉得。”余成第说。   又等了会儿摄影师才过来,连带着那辆自行车。   “来,咱们先拍几张不带车的,”摄影师指挥,“大哥二哥坐台阶上,小弟坐中间,表情酷一点儿,你们的颜值让我这个摄影技术都没什么发挥空间了,太帅了……对对对,手搭在肩膀上,看着对方的眼神温存点儿……想象你们以后结婚的场景……弟弟牵着哥哥,笑得再开心点儿,想想你哥给你买新衣服了……”   说是“拍几张”,余成宋看他至少按了好几十下快门,咔咔闪的跟不要钱似的。   准备上自行车的时候胶卷没了,摄影师去换胶卷的间隙余成宋跟殷顾说:“咱们看着有那么富么?”   “他可能觉得长得帅的都很富吧,”殷顾帮他理了理头发,“我感觉照的都不错,选照片的时候可能要收不住。”   “看看卡里余额就收住了,”余成宋说,“最后选一张弄个大的摆客厅吧,以后买房了再多洗几张。”   “再要个小摆台吧,”殷顾捏了捏他的手,“我带过去。”   “要吧,”余成宋笑了声,“睹物思人啊?”   “不至于,就是为了浪漫,”殷顾看着他笑,“我想你了就视频呗,睹物也太惨了。”   这会儿功夫周折雨和林阳阳也换好衣服出来了,余成宋一看,这不巧了么。   “你们怎么也选校服了?”余成宋坐自行车上蹬了一下,走的还挺顺,应该是新买的,“是不是和我们学的。”   “是,看见你们穿就想起高中的时候了,”林阳阳笑了笑,看着周折雨的时候笑得特别阳光,“高中的时候我们俩光顾着学习了,都没几张照片。”   “不是咱俩,是你,”周折雨从身后抱着她晃悠,一脸幸福,“我是追着你学的。”   “没眼看了,”余成宋搂住殷顾,“等会儿拍完一起照一张吧。”   “OK,”周折雨说,“我们成宋心里永远有我,兄弟值了!”   摄影师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个哥哥推车,弟弟坐在后座上,另外一个哥哥站在一边跟着走。”   余成宋单手扶车把,另一只手夹住余成第放到后座上:“应该让你跟着跑。”   “我才不跑,”余成第扶住车座,晃了晃腿,“驾!”   “惯的你。”余成宋敲他脑袋。   殷顾站在余成宋旁边,单肩背着一个书包,手里拎着另一个书包,三个人一起看向镜头。   “不用看我不用看我,笑一个,高中的时候两个哥哥接弟弟放学,一起回家的场景,多值得回忆啊,笑得开心点儿,想想当时的事儿……”   余成宋偏头看着殷顾,唇角弯着:“你想起什么了?”   殷顾也看着他,眼底温柔,笑着说:“我想起转学第一天卖了你一杯奶茶了,你呢?”   “我想起你在巷子里满手的血还冲我笑的了。”余成宋说。   “为什么没人想起我啊?”余成第夹缝里求生存,举起手,“我想起顾哥第一次来咱们家了!我当时就觉得你俩怪怪的!”   “真聪明。”殷顾揉了揉他头发,眼神看向余成宋,笑得眉眼弯弯。   摄影师抓住机会,“咔嚓”一声,定格这一瞬间的美好——   余成宋单手抓着车把往前推,眼神看向旁边的殷顾,唇角带笑,殷顾摸着余成第的脑袋,看向男朋友的眼神温柔的装下一整个青春,余成第抬手抓着顾哥的手腕,笑得眯起眼睛。   时间穿梭,那时的他们放肆,张扬,不顾一切。   在我不算明媚的青春里,最幸运的事儿就是遇见你,拥有你。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捧着茶缸子喝了口白开水,挥挥手:大学生活结束啦~纪念一下,本章评论区发二十个红包鸭~(激动.jpg 第83章 番外:工作   K市省级中心医院, 副主任医师办公室,下午三点的阳光零散地洒进来,落在干净的白大褂上, 岁月静好……   个屁。   “殷顾, 你把那小子开除我当这事儿没发生,不然你今天晚上睡走廊。”余成宋想想朋友圈那几张照片脑袋都裂了, 电话那边的孩儿他妈居然还有心情笑。   “怎么了宋宋, 人家干的挺好的,我突然开除没道理啊。”   “我就是道理, ”余成宋拿起保温杯喝了口白开水,也没压下心里那股火, “你是不是故意放水呢, 人在你眼皮子底下亲亲我我你都没发现?你眼镜儿是不是背着我带度数了?”   殷顾低低地笑,扫了眼坐办公桌上冲他疯狂打手势的余成第,咳了声,说:“成第都26了, 谈恋爱不是很正常么。”   “正常, 是,正常,”余成宋靠在椅子上, 嗤了声,“我看那小子长得不像好人不行么。”   “余大夫又不讲理, ”殷顾笑着说,“我看那小孩儿还可以, 挺老实的, 虽然比成第小一岁但是性格不错。”   “殷老板,要不这样吧, ”余成宋食指敲了敲桌子,“过几天你把那个小兔崽子给我带来,我看看是什么鸟儿,胆儿这么肥敢啄我们家白菜。”   “嗯……”殷顾眨眨眼,冲余成第摊了摊手,表示你哥生气我也没办法。   余成第无声惨呼,绝望地躺到桌子上。   通知完小的殷顾笑了声赶紧哄大的,“余大夫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下班正好买菜。”   “不用了,”余成宋看了眼桌子上的病例,“加班儿。”   “嗯?不是说这周晚上休息么?”殷顾翻找记忆,余大夫实在是忙,天天手术室,约个会搞个浪漫都要见缝插针,好不容易轮班到休息怎么还加班儿。   “手动加班儿,”余成宋啧了声,“回家憋气。”   “我错了。”殷顾立刻说。   余成第听见大哥的话紧跟着坐起来,和顾哥对视一眼,跳下来拿过手机笑嘻嘻地说:“哥,你回家吧,我想吃红烧肉。”   “我想吃你。”余成宋没好气儿。   “我俩就是普通同事,我拿他当朋友,”余成第说,“你生什么气,我心里有数。”   “先是朋友后是弟,最后变成小夫妻?”余成宋嗤了声,“让人家卖了你还得给他数钱呢。”   “不可能,我一只手能给他推个跟头,”余成第嘿嘿笑,“好歹也是你和顾哥教出来的,你不放心我还不放心你自己啊。晚上回来吧,我想吃红烧肉了,特别特别特别想!我亲爱的哥哥!哥哥哥哥哥……”   “嗯……也行,”余成宋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今天下班就回家。”   余成第立刻摆出庆祝的手势,和顾哥击了个掌。   挂了电话,余成宋放下资料,看了眼挂钟,到下班时间立刻换衣服出了医院。   直奔殷顾公司。   殷顾毕业后没考研,而是按计划开了一家小公司,刚开始规模小人数少忙的昏天暗地也赚不了多少钱,但一直坚持着。   一晃十来年过去了,现在的公司已经大的包下一整个办公楼,每天忙碌的时间也直线下降,用余成第的话说就是“顾哥已经从忙碌的小陀螺彻底化身望夫石了”,每天处理完公司里的事儿剩下的时间全在研究余大夫的空闲时间怎么安排。   余成宋则选择了考研考博,忙的和殷顾不相上下,好几次问殷顾不考研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家里必须有个人挣钱,殷顾每次都说不是。   但余成宋心里始终觉得耽误了男朋友深造,后来再问殷顾直接脱裤子回答,间接影响了未来的余大夫复习,也就不问了。   是怎么了,不是怎么了,已经做了就不要后悔。   奋斗的时候一直往前走,偶尔停下来也别回头,别给自己质疑的机会,撑不住了低头看看牵着的手就好。   事实证明他们都是对的。   殷老板的公司收益一年比一年高,余大夫34岁做了副主任医师,成傻傻26岁软件工程研究生毕业,进了殷顾公司上班——   认识了那个小兔崽子。   余成宋看了眼手表,这个点儿还不到堵车时候,一路绿灯。   再有五分钟,他就能站在孩儿他妈和孩儿面前,创造一个大惊喜。   殷顾办公室,余成第懒洋洋地趴在办公桌上拿笔记本处理工作,身高腿长一米八五,完全看不出是个Omega。   越大长得越像余成宋,除了一脑袋不变的小卷毛,锐利散漫的丹凤眼和帅到嚣张的脸跟大哥如出一辙。   但现在这张脸却被忧愁占满:“顾哥,我眼皮一直跳。”   办公桌对面,一身西装的男人气质温润唇角带笑,男朋友嘴里“帅的惊为天人”的脸仿佛被时间遗忘,十几年一晃过去,也只是多了几分成熟。   如果不看那双眼睛,单看脸,更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手里的钢笔微微一顿,殷顾指了指他面前的桌子:“我眼睛已经掉下来了。”   “真吓人,”余成第拿着手机乐了半天,半晌,又叹了口气,“我没想到我哥能这么生气。”   “初中高中大学你一直没动静,他已经把这事儿忘了,”殷顾签下文件,“突然看见你朋友圈的照片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   “那张照片没什么吧,我不就搂着那小玩意儿了么,”余成第长叹,“我又没谈恋爱。”   “小玩意儿?”殷顾看了他一眼。   “啊,就是小玩意儿啊,你说他一个Beta怎么比我还矮,才一米七多,我单手能给他拎起来转两圈儿,”余成第忍不住乐,“一逗就脸红,上次还给我送小面包,没我哥做的好吃,但也还可以。”   殷顾把这些措辞在脑袋里过一遍就把他看透了,嘴角勾了勾,随口问:“喜欢?”   “还……行吧,”余成第戳了戳手机,别别扭扭地往椅子上一靠,眼神乱飘,顾左右而言他,“我就是看他好玩儿多带带他,我第一次见这么弱的Beta,做程序bug几十个,做不出来能给自己急哭了,都这样了还不过来求我,蠢死了……”   “喜欢就追吧,你也不小了,不用太顾及我们,你哥那边我去说,”殷顾说,“不过那小孩儿的性别是男B,你问清楚他性向了么?”   男B的性取向大概率是女B。   “问这个干什么,”余成第扔了手机,“八字没一撇呢。”   殷顾笑笑没说话。   口是心非的性格都跟他哥一样。   不过性向这个问题,或许相处久了就能解决了。   当初余成第虽然分化成了Omega,但是一个月后复查排除了劣性Omega,确诊为特性Omega——   发情期反应微弱,不需要抑制剂,身体素质强于普通Omega,信息素对ABO三种性别均有一定程度的吸引力,特别是没接触过信息素的Beta。   他跟余成宋同时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被欺负的问题了。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ABO通吃的“大问题”。   余成第越长越帅,高一开始抽条,高二就一米八了,追求者数都数不过来,虽然腿还是有点跛,但随着发育已经不太明显了。   帅的和当初的余成宋差不多,当之无愧的校草级人物。   余成宋那段时间简直魔鬼附体,一丁点风吹草动都立刻给殷顾打电话,都要神经衰弱了。   索性余成第对这些人都没兴趣,老老实实读完高中大学做一只快乐的母胎单身狗。   “铃铃铃——”   殷顾接起办公室电话。   周秘书小声惊呼:“殷总!我刚看见余大夫了!直奔五楼实习区!您知道么?”   “……我不知道,”殷顾看向针扎了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往外冲的余成第,没忍住笑了声,“慢点儿,你瞬间转移也来不及了。”   门“啪”地一声被关上,只留下余成第悠长的喊声“完蛋了!”。   余成宋一身休闲装,时不时和路过的员工打个招呼,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圈,几秒后锁定了余成第照片里的小兔崽子。   他随便喊了个女员工,笑了声:“你们老板找陆伽有事,能帮我通知一声么?”   女员工认出他,立刻答应了。   余成宋道谢后走到楼梯口堵人。   两分钟后一个个子不高戴大框眼镜看起来呆了吧唧的孩子抱着一堆文件往这儿冲了过来,半路还差点自己给自己绊个跟头……   余成宋微微眯眼。   Beta?   照片里一群人挤着,他看不清身高,脸也有点模糊,还以为是弱Alpha。   现在见着本人了才发现他好像有点儿误会了……这是谁家白菜,被他家那只小狼崽子盯上了。   余成宋替他按了电梯,对方立刻九十度鞠躬慌乱地喊:“谢谢谢谢!”   “嘭——”   文件撒了一地。   “……”陆伽愣了两秒,慌张蹲下开始捡,“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儿,”余成宋拿出对待患者的态度,蹲下来帮他一起捡,“你是公司新来的?”   老员工都认识他,这孩子明显不知道他是谁。   “是,我刚来两个月。”陆伽抬头看了余成宋一眼,顿时愣了。   “怎么了?”余成宋明知故问。   “您,您长得真像我一个同事……”陆伽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同事……   余成宋嘴角的笑带了点儿幸灾乐祸。   成傻傻真菜啊,都搂着了还是同事。   “是么?很像?”他继续问。   “特,特别像。”陆伽刚要说连自来卷都像,“同事”就来了。   “哥!哥!哥哥哥哥!”余成第都没等电梯,直接从消防通道跑下来的,看见蹲地上捡东西的两个人魂儿都要飞了。   看看眼前成熟帅气的男人,再看看余成第,陆伽魂儿已经飞了。   余成第的哥——余成第也给殷总叫哥——所以眼前的人是殷总的合法配偶——传说中的余大夫?   他居然没认出来!   “不知道的以为我犯法了呢,”余成宋站起来,把文件递给陆伽,转头看余成第,“跑这么急,地震了?”   余成第迅速观察局势,陆伽虽然一脸震惊但是没有害怕,他哥还是他哥,干什么都有分寸。   “想你了,”他瞬间改口,咧嘴一笑一把抱住大哥,“下班儿给我做红烧肉吧,我馋死了。”   得知自家白菜其实是猪后余成宋心情也好了,揉了把他的卷毛说:“等会儿下班你跟你顾哥去超市买菜,顺便给幸福跟平安买两盒罐头,我先回去准备。”   “遵命,”余成第答应,转头看了眼还在震惊的陆伽,咳了一声,当着大哥面正经了不少,“干什么?”   “啊……啊!”陆伽怔过来,立刻立正汇报,“报告组长,给,给殷总送文件。”   “给我吧,”余成宋全拿过来,“我上去顺便给他。”   陆伽傻呵呵地点头。   “你回去上班儿吧,”余成宋视线落在两个小崽子的身上,“天天在楼上泡着琢磨怎么对付我还不如多给你顾哥创造点儿人民币。”   “知道啦。”余成第立刻意会,忍不住笑了半天。   余成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殷顾的声音。   “进。”   “忙着呢殷老板?”余成宋推门进来。   殷顾放下文件看他笑:“我错了宋宋。”   余成宋把东西往他桌子上一搁,拽住刚余成第坐过的椅子推到他旁边坐下了,拍了拍肩膀:“干点实事儿。”   “收到,”殷顾抬手搭在他肩膀上力度适中地捏了捏,“您看行么。”   “一般般,”余成宋说,“我刚看了那孩子了。”   “怎么样?”殷顾问。   “你早就知道还问我?”余成宋转头指了指他,“顾顾,过分了啊。”   “我直接告诉你你也不放心,还不如全部让你自己看,”殷顾手指下移,按住他的锁骨,按了按后继续挪,靠在他耳边问:“这一周晚上都休息?”   “看心情。”余成宋笑了声,手搭在他腿上摸了一把,西装裤他看这么多年了也没看够,真是越禁欲越让人心痒痒。   殷顾立刻低头埋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咬。   咬得有点儿疼,余成宋喊了一声,空气顿时不对劲儿了。   “马上下班了,成傻傻在楼下等着呢。”余成宋边说边把手伸进他衣服里,赶时间地囫囵摸了摸。   殷顾没听见似的拿出手,放到他腰带上,按了按。   “操……”余成宋嗓子一紧,转头狠狠吻住了他。   余成第等了一个多小时俩哥哥才姗姗来迟,余成宋刚要说话,他立刻抬手喊:“不用解释!不用说话!我明白!我知道!别说了!”   “我要解释了么,”余成宋拉开车门,抬腿的时候有点儿别扭,最近太忙,没怎么健身,缺乏锻炼了,“上次那个鱼罐头别买了,太腥,买兔肉的吧。”   “嗯,顾哥——”余成第刚转头手里就被扔了把钥匙。   殷顾走到余成宋车旁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顾哥你不去买菜啊?”他问。   “马上要下雨了,”殷顾靠在副驾驶冲他笑,“你的小玩意儿可能没带伞。”   余成第秒懂,露出个笑,转身进了殷顾的车开走了。   “等他回来咱俩这顿饭是吃不上了,”余成宋发动汽车,“走吧顾顾,老夫老妻买菜去。”   刚进超市雨就掉下来了,豆大的雨点儿噼啪砸地。   “真准啊,”余成宋往推车里扔了一联酸奶,“顾哥都帮他到这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得美人归。”   “应该没他哥快,”殷顾拉住他的手一起走,“毕竟当年我也挺努力的,算双向奔赴。”   “那得是狂奔,”想想高中的时候余成宋还是想笑,“四月末转学,五月底在一起,闪婚。”   “事实证明,闪婚也可以很幸福。”殷顾举起手,铂金戒指闪着光。   这几年他和余成宋买了车买了房买了表……但谁也没提过换戒指。   这幅对戒是他们俩一无所有的时候立下的誓言,现在应有尽有,每次看见戒指就能回忆起高中的时候。   就像一块路标,提醒他们来时的路。   无论我们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们的爱永远是最初的模样——细水长流,岁月静好。   余成宋也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上班不能戴,他每次都是下班立刻戴上,抓紧时间秀恩爱。   回家的时候雨刚好停了。   房子是前年换的,之前那个复式换成了现在这个大平层,看着宽敞也省的上下楼走楼梯。   有时候做个大手术回家真是想进屋就躺下,多走一个台阶都是折磨,他跟殷顾商量了一下,干脆把之前那个地段一般布局一般的房子卖了,买了离医院和公司都近的房子。   一开门幸福跟平安就冲了过来,喵喵汪汪的。   幸福是余成第大四的时候捡的小猫崽,是个狸花猫,现在已经胖成煤气罐了。   平安是去年余成宋下班路上捡的狗崽儿,一个纸壳箱里三只,叫得嗷嗷的,他留下一个剩下俩给周折雨了。   他媳妇儿稀罕狗,家里本来就有一个,现在仨了,每天遛狗跟放羊似的。   周折雨隔三差五给他打电话骂人:“操,成宋,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多痛苦!早上六点爬起来遛狗!遛完还得上班儿!”   作为妇产科里唯一一个男护士,周护士长表示他很愤怒。   余成宋摸了摸狗头猫头的功夫,殷顾已经把菜放到厨房开始洗了。   “余大夫,土豆切丝还是切片?”殷顾喊。   “切片吧,”余成宋站起来往厨房走,“你那个丝儿跟土豆条似的,还好意思问。”   “别打击我,”殷顾回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我能切片儿已经很厉害了。”   “你还是继续做糖水鸡蛋吧,”余成宋走过去拿过菜刀,挤着他站着,三两下切好,“顾顾,你说成傻傻今天能回来吃饭么?”   “要打赌么?”殷顾从身后搂住他,下巴硌了硌他肩膀,“我赌不回来吃了。”   “我也想赌这个,”余成宋啧了一声,“你赌回来。”   “你怎么欺负人呢,”殷顾乐了,亲了亲他耳朵,说,“行吧,我赌回来,赌注是什么?口么?”   “殷老板你都三十四了,能不能稳重点儿,”余成宋切了块小西红柿喂到他嘴边,感慨,“怎么还这么骚。”   “余大夫越活越纯情了,”殷顾咽下西红柿,“那就女装口?”   “行吧,”余成宋骚不过就加入,跃跃欲试,“你穿西装吧,上次我给你新买的那套。”   “那你白大褂吧,”殷顾说,“里面不用穿了。”   “操,”余成宋没忍住乐了,“这饭还能不能吃了。”   “炒盘青椒吧,”殷顾说,“黄色的那个,应景儿。”   刚把饭端上桌,余成宋手机就响了。   殷顾放下碗转身就走。   “干什么去?”余成宋问。   “换衣服。”殷顾说。   “你怎么知道你输了。”余成宋点开消息。   成傻傻:哥,我今天不回去吃了,祝你们二人世界快乐~   “我要是赢了就给你取衣服,”殷顾靠在门边看他笑,“输了赢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吃完饭再讨论这种话题,”余成宋喝了口水,言行不一地岔开腿,拍了拍,嘴角勾着,“来吧殷老板,我蓄势待发。”   “好的余大夫,”殷顾拽了拽衬衫领口,“我随时恭候。”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空某人站在兰博基尼上敲锣打鼓:全文完结!恭喜我自己又种下一棵小树!感谢诸位老可爱的大力支持!我在此宣布,你们都是超级无敌大可爱!   【为感谢新老顾客的大力支持,本店……啊不,空某人本章发三十个红包!噢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