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狩猎》作者:池总渣   一个脑洞   失忆的A攻自从醒过来后,身边就有一个温柔体贴的大美人O。   大美人说他们是恋人,攻其实是有点不信的,但是出院回家以后,他们就doi了   身体非常契合,美人异常淫荡。   Do的多了攻就多少有些相信了,然后想要和受过正常的情侣生活。   但是他发现受经常不让他出门,受说他没有朋友,性格不好,也没有工作。   攻不是很信,他觉得自己应该有朋友的。   但是因为失忆了,没人来医院看过他,所以也信了。   大美人特别喜欢缠着攻,然后经常在发情期的时候,磨着攻无套内射。   好不容易度过发情期,攻出门给大美人营养补充剂,就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o哭着扑到他怀里,问他这么多天消失到哪去了。   攻一时间心乱如麻,看着o的眼泪隐约有些不适,后来听完o的描述,他才知道,原来面前这位才是他的恋人。   自己是有名的摄影师,去自然区取景后,失踪了半年了,恋人以为他死了,连遗体都找不到。   攻的哥哥已经为他举办了葬礼。   攻哥哥是个私生子,攻死了以后,由他继承了所有家产。   攻心乱如麻地回到了家里,大美人已经醒了,冷静地坐在沙发上。   他没有穿裤子,身上只有一件攻的衬衣,白色的液体滑到脚踝,面上的表情却是那么的冷静。   看到攻回来的那刻,他闭上眼睛闻了闻空气中的信息素,问攻是不是见了其他人。   攻拿出手机,上面是他查自己名字查出来的资料。   他的照片里,同样有大美人的脸。   他想到这几个月他们所做的一切,没由来的恶心涌了上来:“你是不是疯了……你……是我哥啊!”   大美人缓缓站起身,微微笑着,张开的双臂:“过来抱抱我,我可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呢。”   攻抗拒地后退了一步。   大美人无辜地歪了歪头,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仍然甜蜜地笑着:“我很开心呢,这里面,马上就要孕育一个拥有你血脉的孩子。”   “他会像你吗?我希望他像你。”   “那么我会更爱他。” 第1章   失忆A从醒来以后,就一直在发呆。   护士推开门,看着坐在床上出神,气质温和又英俊的男人,就忍不住脸红。   谁不喜欢好看的病人呢。   但所有医护都知道,vip2号房的男人,有一个痴情守护他的omega。   omega还是一个超级大美人。   第一次来医院的时候,所以医护人员都在议论他的美貌。   护士见alpha醒来以后,便立刻通知了那边。   可惜是秘书接的电话,没能听到大美人那把好听的嗓子。   谁也没想到,床上这个alpha竟然失忆了。   对方用温柔又缱绻的目光,询问护士自己到底是谁时,护士简直受不住那眼神。   怎么有人的眼睛能生成这样,可以无差别放电呢。   于是omega推门而入时,瞧见的便是alpha与护士调情的模样。   他眉毛微挑,嘴唇下压。   信息素一瞬间变得尖锐又冰冷,他是s级的omega。   普通的环圈不能将他的信息素全部控制住。   于是床上的alpha顺着来者不善的信息素抬起头,一眼就见到了站在门边的omega。   那个omega是混血,最吸引人的,是他祖母绿的眼睛。   黑色的长卷发,眉眼深邃,嘴唇微薄,看起来有点阴郁。   但是的确是个罕见的美人。   美人走到了他的床边,看着因为信息素而面色发白的护士一眼:“请问可以让我们单独相处一会吗?”   虽是彬彬有礼的声音,却有着不容反驳的强势。   护士立即就退下了,omega收回了信息素。   他注意到alpha打量他的目光,立即露出了笑容。   令alpha惊吓的是,这个omega下一秒,便爬上了对于陌生人的床。   最起码对于失忆的alpha来说,他们现在是陌生人。   omega的卷发沁着美妙的信息素,唇色深而艳,暧昧地在他下巴处亲了一下。   他用委屈的目光,看着alpha:“你终于醒了。”   alpha被震住了,怀里的omega不复刚才在门口高傲又冰冷的模样。   他在alpha怀里,几乎化作一汪春水。   不,alpha打量着那双祖母绿的眼睛,心中莫名有种感觉,这样的形象,完全不符合眼前这个omega,他应该像是蛇类,诱人的美貌,狠毒的心肠。   omega感觉到他疑惑与不信的目光,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他解开了alpha的病袍,一直敞到了下腹部。   腹股沟处,纹着一个字。   omega笑盈盈地望着alpha:“我叫彦舒。”   他指尖擦过alpha的腹股沟,摸着那个舒字。   按压那处皮肤的指尖,充满挑逗与暗示。   alpha哪怕是失忆了,也能感觉到他和面前这个人,肯定不是普通的关系。   他甚至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面前的omega,被后入的时候,右臀上有两颗对称的红痣。   随着冲撞而上下晃动,惹眼得很。   不会有人想到他们会是兄弟。   他们长得一点都不相似。   医院的护士们不知道。   已经失忆的alpha。   更不可能知道了。 第2章   本能是一种很强大的直觉,即使有好听的甜言蜜语,哪怕有记忆片段加持。   可谢起仍然怀疑这个面前这个过于貌美的omega。   彦舒同他说,他们是恋人,一个星期前闹了场别扭。   谢起独自前往外地工作,发生意外。   幸好当地人发现得及时,抢救过后,便转回了这所医院。   确定谢起只是失忆,没有其他问题后,彦舒便将他带回了二人同住的地方。   房子很大,装潢奢华,彦舒日常很忙,在医院陪伴他时便经常接到工作上的电话。   哪怕谢起一再表示,自己无需陪伴,但彦舒依然守在他身边。   看着这样的彦舒,谢起并无多少感动,反而觉得彦舒一定要留下来,未必真的关心,更像一种监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omega的敌意会这么重。   难道真如彦舒所说,是因为失忆前他们吵架吵得太厉害,以至于到现在,他如此抗拒对方?   虽然心里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疑惑,但当天晚上,他们就做了。   谢起本来打算独自睡觉,他还没面对好自己有了一个恋人的事实。   可彦舒穿着一袭黑色的缎面浴袍,摘了防咬圈,慢条斯理爬上床,掀开了自己的衣服下摆时,谢起还是被震住了。   里面有一套精美的器具,锁住了omega孕育孩子的通道。   只有最下流的电影中,才会出现的玩具,如今出现在omega身上。   彦舒咬着浴袍下摆,濡湿了那块薄薄的布料。   他绿色的眼珠,就像暗不见底深渊,引诱着alpha来触碰他,嗅他,亲吻他。   大腿的皮肤出了很多汗,潮湿而粘腻。   就像熟透的果实,散发浓烈馥郁的气息。   黑色的长卷发散落在谢起的脸颊上,给他带来一阵又一阵的眩晕。   实际上,他被omega的信息素,勾得失了理智。   窗外下起了雨,窗内湿润的器具被扔在了厚重的地毯上。   欧式的床角深而重地陷在地毯里,以一个剧烈的节奏摇晃。   彦舒不怎么喜欢叫,他的声音喑哑,只有实在受不住了,才会逼出几声。   很快谢起就知道他为什么声音会哑了。   omega被他上了一次后,便以压制的姿势,自己喜爱的节奏,掠夺他的alpha。   他摸过alpha汗湿的腹部,拿起了桌旁的香烟。   在医院里,谢起从未见他抽过。   如今omega用那张仍谁看了都觉得过火的脸蛋,轻轻眯起眼睛,缓缓吐出香烟。   烟雾似层纱般悬浮在他们交织的视线当中,隔绝了那一瞬的对视。   彦舒的脸穿过薄雾,来到他面前。   带着尼古丁的苦涩气息,他含住了谢起的嘴唇,发出愉悦之极的声音。   在极致的快感中,谢起闭上眼。   一个画面闪过了他的脑海。   同样是雷雨天,同一张床上,彦舒坐在床边,冷淡地望着跪在他身前的男人。   然后他忽然抬起眼,好像发现了在门后窥视的谢起。   他缓缓露出了笑容,俯身抓住了那男人的头发吻了下去。   就像是在施恩,又像一场只有谢起才知的宣战。 第3章   所有关系中,他们所建立的交集,是最混乱、不稳定,又难以割舍的关系。   在谢起理清心中的戒备,审视二人的关系前,他被彦舒弄得几乎没办法保持理性。   谢起怀疑如果他们去医院测试,契合度应该极高。   要不然他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好像omega冲他勾勾手指,他便轻而易举被勾引。   又一次被彦舒勾着做完后,谢起看着对方靠在床头,吞吐云雾的模样,忍不住道:“我不喜欢你抽烟。”   彦舒看了他一眼,眼尾还残余着性事后的余韵。   这段时间里, 除了上床以外,谢起对彦舒的态度挺冷淡的。   彦舒自然感觉得出来,他心里觉得好笑。   看来他的弟弟,就算失忆了,也本能地保持着对他的厌恶。   彦舒又抽了口烟,才慢声道:“抽烟止痒。”   止哪的痒,谢起不至于清纯到听不懂   他忍不住耳垂微红,略有些恼怒,不明白彦舒怎么这样自然地说出这种话。   想起那唯一能记起的画面,彦舒与跪在地上的男人接吻。   那一刻的怒火,几乎要隔着记忆烧到当下的他身上。   他想,他失忆之前,肯定很喜欢彦舒。   不然怎么会这样无法容忍他的背叛,以至于失忆后都对这人如此抗拒。   但谢起没打算跟彦舒说,他想起的这件事。   因为事情的原貌还不清楚,现在的他,只能轻易地被彦舒糊弄。   是的,糊弄。   彦舒说他没有朋友,没有工作,性子孤僻,不善社交。   可谢起不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然而住院这么多天,除了彦舒以外,再没人来看过他是事实。   就算真有朋友,想来也不亲近。   难道从前的他,真是除了爱情以外,什么都没有的失败者?   他们住的地方很大,家中有许多佣人。   彦舒每日从公司回来,都会陪他聊聊天。   从对话中,谢起能听出彦舒对自己浓烈的独占欲,以及监视。   佣人中绝对有彦舒的耳目,如若不然,怎么会连自己今天在书房里看了哪本书都一清二楚。   彦舒甚至对此不加以掩饰,仿佛这就是他们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   有一次家中来了个新的佣人,谢起觉得这个人长得有些面熟。   是个有着白皙的皮肤,柔软棕发的beta。   莫名的,谢起觉得这才是自己会喜欢的类型。   而不是黑发绿眼的阴郁美人。   当天晚上,彦舒回来了,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对他温柔小意。   彦舒带着皮手套的手刚放在他肩膀上,谢起就觉得脖子一痛,针对alpha的强效麻药让他四肢无力。   谢起惊怒交加,不明白彦舒这是在干什么。   彦舒抓住他的头发,粗暴地将他从椅子上拖到了床上,骑在他腰上的同时,又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黑发美人声音仍然温柔,目光却前所未有的阴沉。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怎么能看别人呢?”   “你真不乖。” 第4章   这是一场单方面实施的羞辱,在信息素刺激下,谢起本能地起了反应。   彦舒却没有像从前那样满足他,而是给他那处套了环。   紧箍的痛感,再施加一定的刺激。   整整一个晚上,谢起从生到死,再从死到生。   天光微亮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彦舒掐着他的脖子,让他窒息的同时,又柔情蜜意地舔着他的嘴角。   他甚至听到对方再说:“你知道的,我永远爱你。”   “你该喊我什么?喊对了我就把这个东西摘下来。”   他听信了魔鬼的哄劝声,从亲昵的宝贝开始喊。   宝贝,宝宝,亲爱的,老公。   每换一个称呼,彦舒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直到后来,彦舒不想再听他喊出任何称呼。   心思多变的疯子,最后再解开他环的那刻,与他耳边轻声道:“你该喊我哥哥。”   陷入昏睡的那刻,谢起在心里冷嗤:“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这一次,谢起昏迷了近乎一天。   过量的麻醉让他大病初愈的身体,饱受副作用的折磨。   一连几天,身体仍然虚弱。   而那个棕色头发的beta,也再没出现过他面前。   谢起计划着要逃了,他不可能继续跟一个疯子待在一起。   alpha本就聪颖,没多久他就摸清了保安的换岗时间,以及监视器查看不到的死角。   他对这个偌大的山庄熟悉得不得了,轻车熟路地,谢起逃了出去。   他没想到能在半路上遇到那个omega。   白皙的皮肤,棕色的头发,浑身散发着香甜气息的omega。   在看见他的那刻,omega扑到了他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在omega饱含哭腔的陈述中,谢起得知了彦舒隐瞒的真相。   他确实有个恋人,但那个恋人是眼前这个叫陈斯的omega。   谢起是个摄影师,时常去外地采景。   数个月前,一次外出摄影的过程中,谢起出了意外,恰好摔倒了脑袋。   陈斯失去了恋人的一切联系,找到恋人家中,却不被允许进入。   只好守在这里,希望能见谢起一面。   谢起看着陈斯的眼泪,心乱如麻,有种直觉告诉他,陈斯说的才是真相。   但不知道为何,他心中总有一种不适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陈斯的头发太像他记忆中那个画面。   那个……跪在彦舒面前的男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简洁地告诉对方自己脑袋摔伤,失了忆,什么都不记得了。   陈斯目光微动,很快便说:“没关系,我可以陪你慢慢想起来。”   他目光深情地望着谢起:“以后我都会陪着你,好好爱你,就像你曾经对我那样。”   不知为何,谢起听到这话,却更感不适。   谢起:“对了……你刚刚说,你来我家找我?”   他望向半山腰那巨大的山庄:“那是我家?”   陈斯:“是啊。”   “那……彦舒是谁?”   那是他的家,为何彦舒在那处更像主人。   陈斯不解地望着他,好似不明白,为什么谢起与彦舒相处这么久,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你是说厉彦舒?”   omega用温软的语气,轻声地给予了谢起近乎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他是你哥哥啊。”   “亲哥哥。” 第5章   谢起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庄园的。   他浑浑噩噩辞别了那个omega。   在对方近乎冲击地发表了,这段时间来跟他日日纠缠,夜夜同寝的人,是他的亲生哥哥以后。   也许这个omega也没有那么可信,直觉不一定可靠。   如果厉彦舒真是他的亲哥,对方为什么跟他不是一个姓,又为什么非要跟他纠缠在一起。   这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在说谎。   但在过于荒唐的言论中,谢起更倾向于陈斯在撒谎。   回到庄园,庄园里一片慌乱。   佣人和保安都集中在庭院,厉彦舒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安然地坐在最正中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咖啡,目光所及之处,人人自危。   直到谢起再次出现,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但尚未来得及侥幸,厉彦舒便叫来管家,解雇了一大半人。   谢起感受到那些人不甘又埋怨的目光,面色愈发苍白。   厉彦舒走到他面前,甚至没有问他到底去哪了,而是温声道:“怎么出去也不说一声,你吓到我了。”   谢起抿了抿唇:“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厉彦舒审视着他的表情,似乎猜到了什么,竟然笑了:“看来是很重要的事情了,刚好……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二人来到了卧室,没有比这更私密的地方。   也是这段时间,他们翻云覆雨之地。   谢起甚至不敢看那张床一眼,他只注视着厉彦舒,试图在对方的长相上,找出跟自己一丝丝相似。   但是没有,这一点也让谢起放下心来。   厉彦舒坐到了床边:“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什么?”谢起愣了愣,继而试探性道:“想起来了一点。”   厉彦舒饶有兴趣道:“想起什么了?”   谢起想起那日厉彦舒逼自己叫出的那个称呼,血液都仿佛凝住了。   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在脱口而出的那刻,几乎令他战栗。   “哥哥。”谢起哑声道。   随着这一声称呼,厉彦舒宛如被注入了生命力一般,容光焕发着。   “终于想起来了吗?我的小起,你不知道,你忘记哥哥的这段时间,哥哥有多难过。”   话语犹如毒蛇,一寸寸缠住了谢起,几乎叫他无法呼吸。   一切就像场噩梦,谢起却找不到清醒过来的方法。   他想到这几个月他们所做的一切,没由来的恶心涌了上来:“你是不是疯了……你……是我哥啊!”   厉彦舒微笑着,张开的双臂:“过来抱抱我,我可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呢。”   谢起抗拒地后退了一步。   厉彦舒无辜地歪了歪头,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仍然甜蜜地笑着。   “我很开心呢,这里面,马上就要孕育一个拥有你血脉的孩子。”   “他会像你吗?我希望他像你。”   “那么我会更爱他。 第6章   仿佛血液凝住,又似五脏六腑被拧作一团。   谢起近乎恐惧地看着厉彦舒的腹部,犹如那里藏着一个怪物。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怎么能够拥有孩子。   然而厉彦舒就像怕谢起不相信一样,他靠近谢起:“医生说已经有四周三天大了。”   他想了想时间,笑得愈发明艳:“记得吗,你的易感期那一天。”   厉彦舒走近他的alpha,伸手触碰对方脸颊。   指腹下的,是血色尽褪的苍白俊容。   谢起几乎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明明是兄弟,却骗他是情人?   难道是因为爱他?   可厉彦舒却说:“因为这是你想要的。”   “你想要我,又一直不敢要。我只是顺着你的心,给了你想要的一切。”厉彦舒皱眉,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没恢复记忆吧。”   很快,厉彦舒眸色冰冷道:“是谁在你面前多嘴了?是家里的佣人?还是管家?”   谢起才见过厉彦舒处置佣人的手段:“你怪他们做什么,是你先做错了事。”   “我做错什么了?”厉彦舒不解道。   谢起甚至怀疑失忆的不是自己,而是厉彦舒。   要不然这个人怎么连基本的伦理道德都没有,把自己的亲弟弟骗上了床,甚至离谱地怀上孩子。   竟然恬不知耻地说,这是他想要的?   原来家里的佣人和管家都知道他们是亲兄弟?   那这些时日,他们的一举一动,每一次亲密的行为,在这些人眼中……   谢起一把推开了厉彦舒,转身欲走。   厉彦舒:“站住!”   见谢起不停下,厉彦舒又道:“你要是敢走,这个孩子生下来后,我也不会善待他。”   “等他长大后,我会告诉他,他之所以会经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父亲不需要他。”   “那么我也不需要他。”   厉彦舒的语气很轻,却让人不敢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毕竟这就是个疯子,无论如何也不像个正常人。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非常有效的威胁。   谢起停住脚步,却没有回过身。   厉彦舒不是很在意,他本来就不在乎谢起是否恨他或者爱他。   从前谢起爱他的时候,确实为他谋夺谢家的一切,提供了不少方便。   在父亲死后,谢起以把财产交给他的代价,离开了家族。   在那段时间里,厉彦舒的确得到了短暂的快乐。   但这个快乐在得知谢起在跟omega交往以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破坏谢起和omega的关系,非常简单。   几乎没怎么勾引,权势与美貌就是天然利器。   伪装出来的alpha信息素,几次遭受危险时的施以援手。   陈斯跪在他面前,请求标记的柔顺。   那一晚,看着门后谢起不可置信,黯然泪下的模样。   厉彦舒久违地找回了他的快乐。   哪怕他知道,他的弟弟伤心欲绝,就像现在。   谢起的人生只会充满他的烙印。   从生,到死。   都是他的。 第7章   厉彦舒随母姓,是谢有书婚前的情人所生。   谢有书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后来知道了,也是因为厉彦舒生母病逝。   为了不让谢家血脉在外流离,便将人接了回来。   厉彦舒第一次见到谢起时,对方还是个五岁的小孩。   谢起母亲难产去世,谢有书不经常归家。   比起家中保姆,谢起更亲近他这个哥哥。   厉彦舒照顾着谢起的饮食起居,负责对方的感情需求。   近乎放纵地养大了谢起。   但谢起并没因此被养成了一个废物,反而在长大成人后,性格温和,成绩优异,外表英俊。   一切都十分完美,这种完美一度让厉彦舒感到焦虑。   这种焦虑在发现他是谢起性启蒙对象时,得到了充分的缓解。   厉彦舒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他二十岁就进入公司,由于外表的缘故,惹了不少麻烦。   好在大家清楚,虽然明面上他是谢家养子,但他骨子里流着谢家的血,没人敢真的动他。   只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实,唯独谢起不知道。   厉彦舒也没想让他知道,要不然那对他来说是优势的爱慕,会即刻烟消云散。   他享受着谢起对他的注视,偶尔回应对方的热烈。   拥抱时揉弄头发与耳垂,温柔的注视与微笑,适当时机的占有欲。   他会没收谢起收到的情书,在对方过晚归家而沉下面容。   在近似长辈的管教中,又透出一股兄弟间不该有的暧昧与特殊。   情窦初开的谢起,很快便深陷其中。   却因为二人养兄弟的关系,迟迟不敢对厉彦舒越过界限。   反而是厉彦舒感到不耐了,只是养兄弟的关系,谢起都畏首畏尾。   要是知道他们是真兄弟,谢起是不是更不可能对他保持现在的爱慕。   尤其是当他分化成omega以后,继承家业,更是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凭什么?凭什么他是omega,谢起是alpha?   他要成为仰人鼻息的菟丝花,因alpha的信息素随意支配,而谢起则是稀罕少有的优异alpha。   同样的血缘,他只是一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而谢起生来便是什么都有,如今连体质都比他优异。   当他分化的结果叫谢起知道时,对方明亮起来的目光化作刺入他心脏的利剑。   他是omega是那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那一刻,厉彦舒几乎是憎恨谢起的。   他知道谢起的心捏在自己手里,随意摆弄都能让谢起心碎。   但在彻底谋得谢家之前,一切都还需忍耐。   二人之间的关系,突破在谢起的第一次易感期。   当谢起从漫长的易感期中醒来,发现怀里抱着的身躯,是他只敢在梦中才敢冒犯的omega。   omega黑色的长发散在充满吻痕的背脊上,腰身满是指印。   谢起的罪证仍停留在厉彦舒的身体里,随着身体的清醒而改变形状。   厉彦舒不适地动了动,白皙的手往后摸,抵住了谢起的小腹。   “小畜生,别再弄了。”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喊谢起,却莫名地让谢起耳朵泛红,罪证变得愈发险恶。   涨得厉彦舒睁开了眼,恨不得将身后的alpha给折断。 第8章   谢起一直以为,是自己易感期失控冒犯了兄长。   全然想不到,这一切都是厉彦舒的计划。   厉彦舒需要谢起在自己身上更加沉沦,自然也要压进砝码。   加上他身为omega,这些年来全靠抑制剂,也不是没有欲望。   只是他不知道,易感期的alpha会这样可怕。   完全变了一个性子,在过程中alpha强势又充满倾略性。   甚至一点安全措施都不愿意用,由着性子在omega身上为所欲为。   厉彦舒是一个非常能忍的人,被折腾得都没忍住同谢起求饶。   等他发现,他越求饶,谢起要得越凶时,示弱便成了痛斥。   小畜生这一词,在整个易感期里不知道在谢起耳边响起多少次。   以至于谢起现在听见了,这个词都成了调情的语句。   谢起吻过兄长的耳垂,吸着那浓郁的信息素香气:“哥哥,再来一次好不好。”   厉彦舒声音微哑,语调冷淡:“滚下去。”   看起来很有威力,实则他这被alpha足足干了几日的模样,实在不具有威胁性。   于是被抵在了床头,以完全困住的姿势,又来了一回。   事后,厉彦舒打发谢起跑出去买避孕药,为他们数日荒唐的收尾。   等谢起一走,厉彦舒便翻出了房中致使alpha易感期提前到来的信息素扩散器。   里面是合成的高浓度信息素,提取自厉彦舒身上的腺体。   提取信息素的针扎进腺体很疼,也特别狠。   几乎没几个omega敢这么干,因为一个不小心,就容易伤到腺体。   然而厉彦舒根本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的计划是否能完成。   他从进入公司开始,便一步步收买人心,又暗地里收购谢氏集团股份。   所做的一切,不过为了名正言顺踏上继承人的宝座。   谢起爱上他虽不是计划的一环,但也全然不是没有益处。   一旦谢起未来想要与他相争,那他不介意利用这段兄弟乱伦的过往,毁了谢起。   谢起比他更有道德伦理观念,也更具有羞耻心。   他们之间的事情,到时能成为一个好用的把柄。   厉彦舒谋划好了一切,唯独忘记了alpha过于旺盛的精力。   易感期他只想陪这一次,不想再来第二回 。   谢起买了药回来,看厉彦舒真的要吃下,又按住对方的手:“说是副作用很大,可能会……”   厉彦舒推开了谢起的手:“副作用再大,也不会有怀孕更可怕。”   说罢,他用脚尖轻挑地踩住了谢起的胯间:“还是说,你真想搞大哥哥的肚子?”   “真生下来了,他应该叫你什么?叔叔还是爸爸?”   谢起满脸通红地抓住厉彦舒的脚踝,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哥哥,别闹我了。”   厉彦舒施力往下踩:“最近有没有跟其他omega来往?”   “没有。”谢起乖巧地望着厉彦舒。   脚下力道一重,谢起闷哼一声,耳朵红得滴血。   厉彦舒满意地眯起眼:“别让我知道有其他omega,不然……”   黑发绿眼的omega,笑得动人:“杀了你。” 第9章   谢起一直以为,厉彦舒爱他,两个人最“甜蜜”的时期,也是厉彦舒对他掌控欲最强的时候。   只是这份自以为甜蜜的爱恋,很快便露出了残忍的真相。   谢有书的私人飞机出了意外,坠机而亡。   谢起尚未来得及悲伤,便从遗嘱律师那里得知了可怕的事实。   厉彦舒跟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律师还惊讶他的不知情,大家都以为,谢起心知肚明。   谢起如何能够心知肚明,他被厉彦舒亲手带大。   厉彦舒不想让他知道的,不想让他接触的人,他一概不知道,不清楚。   他浑浑噩噩,想要寻厉彦舒求个真相。   可厉彦舒很忙,他忙着收拾谢有书扔下来的烂摊子,击退一拥而上,想要瓜分集团的谢氏旁支,更要整顿公司浮动的人心,以及暴跌的股票。   同时日日参加董事会那群老东西的饭局,哪有空理会谢起这个小孩子。   前所未有的机遇摆在了他面前,谢有书不在,谢起尚未长成,是他掌舵谢氏集团的好时机。   他亦从律师那里得知,谢起知道了一切的事情,却不以为意。   知道了又如何,做都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谢起只能接受,   何况,现在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是为了避免谢起找他闹,厉彦舒干脆不回家,而是在公司附近住了下来。   他没想到谢起能追到公司来,那时他正陪着国外来的客户,那客户是个alpha。   也不知道谢起误会了什么,竟然直直冲到了他们面前,眼眶微红。   厉彦舒眉心一皱,秘书立刻上前拦住谢起,好声好气地要把谢起往旁边带。   谢起却执拗地望着厉彦舒,声音沙哑:“哥,我想跟你谈谈。”   感受到客户异样的目光,厉彦舒先安抚客户,又让秘书载人先去会所。   然后他一把抓着谢起的衣领,粗暴地往消防通道拖。   在场的所有人,无人敢拦。   大家都知道,谢家要变天了,如今得势的正是这个omega。   来到消防通道,厉彦舒把人往墙上一搡,看了眼手表:“长话短说,我很忙。”   谢起双眸黯淡,他看着厉彦舒,仿佛都不认识面前这个面容冷酷的omega了。   厉彦舒主动开口:“我的确是你亲哥,这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你为什么……?”   不等谢起说完,厉彦舒就打断道:“是你先喜欢我的。”   谢起面色一白:“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我们是亲兄弟!”   “知道了又怎么样?”厉彦舒不耐烦道:“做到做了,现在再扯这些有意思吗?”   谢起嘴唇紧紧抿起,近乎崩溃地看着厉彦舒。   厉彦舒本以为谢起有很多想要问的,但没想到,对方竟然问出了一个最无用的问题。   他问:“你是因为爱我,所以瞒着我吗?”   厉彦舒将望着表的视线,缓缓移到了谢起身上。   谢有书那样的人,怎么会生出这样天真的儿子。   浪漫又理想主义,家产都要被他这个私生子窃光了都不知道。   到现在了,还问他爱不爱的。   厉彦舒伸手摸了摸谢起的脸颊,对方本能地,眷恋地往他掌心里蹭着。   “小起,如果你听话,我可以像从前那样对你。”   谢起的面色瞬间惨败下去,双眼隐隐透着绝望:“什么叫听话?”   “像今天这样就很不听话,我不喜欢。”   “你爱我吗?”谢起却再次问道。   厉彦舒将手从谢起的脸颊边收了回来,沉默了半晌,给出了答案。   “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感情,以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第10章   满腔的爱意,纯真的感情。   厉彦舒得到的轻易,反而不以为意。   他人生里有很多比感情更重要的事情,都是他费尽心思,筹谋多年得来的。   待将公司一切都稳定下来,大权在握,厉彦舒才分出了些许心神,去关心一下谢起。   这才知道,谢起已经搬出了谢家,住了校。   只是小孩子闹脾气,厉彦舒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没有如对方所愿地说些甜言蜜语,导致谢起负气出走,也只能说明谢起年纪还小,心智不成熟。   要不然怎么能在这种关键时候,明知道他在侵吞谢家,却不管不顾地离开。   厉彦舒换下西装,让司机载他去了谢起的学校。   他清楚谢起在什么专业,哪个班级。   只是最近因为太忙,对谢起的关注短暂地停了一段时间。   以至于厉彦舒找到谢起的宿舍中,却被谢起室友告知,谢起已经提前接到了工作室的邀请,在实习工作,并没有住校后,怔了许久。   厉彦舒从学校出来时,面色微沉。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失控的感觉,他立刻打电话,叫人去查谢起的下落。   不是没试过打谢起的电话,却发现对方早已换了电话号码。   收到谢起的住址时,厉彦舒还在思考着,该如何把人带回去。   虽然他想谋夺谢家很久了,但谢起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他没想着什么都不给对方留下。   只是肯定比谢起本该拥有的家产,要少上许多。   继续维持谢起现在的物质生活,还是很容易的。   厉彦舒有些阴暗地想着,谢起除了依靠他,还能去哪呢。   他要是狠心些,甚至可以让谢起一无所有。   谢起住在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区里,小区环境一般,电梯简陋。   谢起从小锦衣玉食,竟然搬到这种地方来。   厉彦舒拿着手帕掩住口鼻,这里的人甚至失礼到连信息素抑制贴都不使用。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低等alpha的气息。   等了不知道多久,在厉彦舒即将不耐烦的时候,他看到了从路灯下走来的谢起。   谢起提着一个袋子,里面好像是新鲜的食材。   对方没有如他所想那样,在这里过得不好。   相反,谢起怡然自得,适应良好,甚至在自己做饭。   谢起看到在自己家楼下等着的人后,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就像看到一个陌生人一样,越过了厉彦舒,用卡刷开了楼下大门。   厉彦舒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他不说话,谢起也不言语。   两人一同进了电梯后,厉彦舒才放下手中的帕子,道出了来这里的目的:“跟我回去。”   谢起背对着他,仍然不说话。   他们出了电梯,谢起来到一户门前,才回过头来:“我不会回去,你也不用再来找我。”   厉彦舒嘴唇微动,还未说话。   那扇门就被人从里面一把拉开,淡淡的,橙味信息素从里面传来。   一个棕色头发的omega,笑着露出脸来:“小起,你回来啦!”   厉彦舒看着那个omega,又缓缓将视线移到了谢起身上。   谢起冲omega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说了多少次了,别总是光脚,地上冷。”   那一刻,厉彦舒露出了些许茫然的神色。   只因当下心脏所传来的不适,叫人难以忍受。 第11章   谢起身边稍微亲近的朋友,都连名带姓地喊他。   小起这个称呼,只属于厉彦舒。   而现在,这个称呼却出现在了另一个omega的嘴里。   棕色头发的omega,这才感觉到谢起身后还有一个人。   面前这个黑发绿眼的男人,有着高挑的个子,优越的外貌。   此时正用冰冷的视线打量着他,让omega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omega轻声道:“小起,这是谁?”   谢起皱了皱眉,转过身,将身后的omega护在了身后,仿佛怕厉彦舒伤害对方一般。   不过这也像厉彦舒能做出来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厉彦舒却露出了一个笑容。   鲜红的嘴唇不再是紧抿的弧度,幽绿的瞳中却隐隐透出一股疯狂的意味。   omega看不清楚,谢起却因此僵直了背脊。   谢起硬声道:“你该回去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哥哥。”   omega天真又好奇的声音响起:“这是你哥哥?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厉彦舒摘掉了手套:“小起之前跟我闹了些别扭,所以他还在生我气。”   “没想到他有交往的人,却不跟我介绍一下。”   厉彦舒的目光直直凝在omega身上,仿佛很有兴趣,用一种轻佻又暧昧的目光,看着omega。   omega脸颊红了,显然没想到男朋友的哥哥第一次见面,就用这么冒犯地眼光看着自己。   眼前的男人不同于谢起,已经足够成熟。   容貌艳丽,却看不出到底是alpha还是beta,亦或者omega。   不过谢起是alpha,他的哥哥应该也是同一个性征吧。   omega又往谢起身后躲了躲:“我叫陈斯。”   “陈斯。”这两个字在厉彦舒的唇齿间,咬字清晰地吐出,让谢起脸色更冷。   他转身拍了拍陈斯的肩膀:“你先进去。”最后不忘提醒:“把鞋穿好。”   待门关上后,谢起看了厉彦舒一眼:“你跟我下来。”   厉彦舒没动,谢起皱眉,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将人拖到了消防通道处。   处境仿佛逆转,数个月前,在公司时,厉彦舒将谢起带到了消防通道里,用一种冷漠又厌烦的目光,告诉谢起,他没有爱这种感情。   现在的谢起,用同样冷淡的语气对厉彦舒说:“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他仿佛怕厉彦舒听不明白,补充道:“你想要的那些东西,我根本不在乎。你要谢家的财产就拿去好了,也不用因为想要得到这些,再委屈自己配合我。”   厉彦舒确实是为了家产,才陪谢起玩感情游戏。   但曾经那么听话的谢起,如今竟然用这种态度对他……   厉彦舒伸手掐住了谢起的脸颊,他指间有着浓厚的香烟气息。   自从发现谢起不在学校后,厉彦舒就抽了数支香烟。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要让omega靠近你。”   谢起冲他露出了略带扭曲的笑容:“所以你要杀了我吗?”   厉彦舒没说话。   谢起用力地,狠绝地推开了厉彦舒的手。   “别再靠近我的人,应该是你,厉彦舒。” 第12章   厉彦舒面无表情地看了谢起一阵,竟然笑了。   在他的笑容中,谢起的脸色愈发冰冷。   仿佛觉得他无可救药了,谢起转身便走,厉彦舒也没有留。   或许人总有这样的劣根性,从前谢起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时候,他并不珍惜。   但不代表着这些谢起想收回就收回,并且忤逆他的话,跟一个omega搅合在一起。   这成功地激怒了厉彦舒,在谢起走后,厉彦舒在巷子里,点起香烟。   还未抽完,便被他用力扔在地上,狠狠踏灭,像是碾死某种虫子一般。   他拨出电话:“把谢起身边的omega叫什么,从哪来都给我查清楚。”   “还有从今天开始,盯紧谢起,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厉彦舒的所作所为,谢起并不知道。   或者说就算知道了,谢起也不想去理会。   他回到出租屋里,面色仍然阴沉。   陈斯担心道:“跟你哥哥吵架了吗?”   谢起勉强地笑了笑:“嗯。”他缓缓地吐了口气,迟来的钝痛在心口漫开:“抱歉,你今天先回去好吗?我不太舒服。”   陈斯神色微僵,但也没说什么,还是选择起身离开。   他们在一起没有多久,但陈斯根本感觉不到谢起有喜欢他。   但他已经追了谢起许久,能同对方在一起已经很庆幸。   他相信,只要在一起的时间够久,谢起总会喜欢上他的。   陈斯从谢起家中出来,心想着谢起的哥哥长得实在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心里想着事,脚下一空,陈斯惊呼一声,险些从大门口的楼梯滚下去。   然后他就落入了一个带着木质香气,混着烟味的怀抱。   陈斯缓缓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美得具有攻击性的脸颊。   绿色的瞳孔犹如引人深陷的漩涡,此刻对方的眼中,倒映着他的脸。   陈斯脸瞬间红了,赶紧从厉彦舒的怀里挣扎出来。   他扭捏地道谢,转身想走。   对方却抬手挡住了他:“我送你回去吧。”   陈斯沉默着,没有答应。   厉彦舒:“这么晚了,你一个omega回去也不安全,我送你吧。”   陈斯:“那我跟谢起说一声。”   说罢他拿出手机,还未拨出,屏幕上却被苍白修长的手挡住了。   指腹相触,他感觉到厉彦舒手的温度很低,触感微凉。   陈斯望向厉彦舒,只见对方轻轻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间:“谢起不会高兴你跟我接触。”   “所以……这算我们的秘密。”   “你能够保守秘密吗?”   虽然是问询,但陈斯却在对方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放弃了给谢起打电话的想法。   他有点怕厉彦舒,却莫名心跳加速。   是因为对方是alpha吗?   按住他手机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他听见厉彦舒低声愉悦道。   “乖孩子。” 第13章   谁能拒绝厉彦舒呢,陈斯心想。   这个男人神秘又有魅力,在他数次危险时候,奇迹般地出现。   比起始终感受到距离感的男友,显然厉彦舒的吸引力更大。   陈斯知道,他现在和男友的哥哥来往是不对的。   然而厉彦舒的身份,让他们的关系中增添不少悖德与禁忌。   吊桥效应下,陈斯步步沦陷。   直到在厉彦舒的卧室里,他被对方亲吻。   眼前这个恶魔才露出真正的面目。   厉彦舒就想一个漩涡,将他拖进去,毁得彻底。   陈斯从大一就喜欢谢起,他暗恋对方许久,然而在一起后,总觉得心中不得劲。   仿佛得到以后,又不如暗恋时为对方的一举一动感到心动。   尤其是谢起从来没亲近过他。   一开始觉得是尊重他,久了却难免觉得奇怪。   他的初吻是厉彦舒。   毁掉他初恋的,也是厉彦舒。   厉彦舒在亲吻他以后,一把推开了他。   拿起随身的手帕擦拭着嘴唇,目光直直望着他身后。   陈斯顺着他视线回头,看见了门后的谢起。   甚至没能来得及解释,厉彦舒便冷声叫来了管家,将他赶了出去。   厉彦舒将手帕嫌恶地扔进了垃圾桶,走到门边,看着目露痛苦的谢起。   “回来就好,我让管家去你那出租屋收拾东西。”   他不在乎谢起与陈斯像过家家般的恋情,私家侦探已经将所有事情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说完,厉彦舒正要越过谢起离开,却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狠狠拖回了卧室里。   暴怒的alpha用信息素对他进行压制,将他按在了床上。   厉彦舒见到了谢起的失控。   这个他养大的男孩,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疯狂的神色。   他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衣衫被狠狠撕开。   alpha的信息素从伤口中灌入,弄得他头晕目眩。   这样的情况下,厉彦舒竟然笑了。   “这种时候,你才像是我弟弟。”   弟弟这个词汇,刺痛了谢起,但他仍然沉着脸,分开了厉彦舒的大腿。   摸到一手湿滑时,谢起的眼中厌色更深。   他没有继续下去,而是从厉彦舒身上起来。   看着躺在床上,头发散乱,满脸不在乎的厉彦舒。   “你真是让我恶心。”谢起口不择言道:“你以为我还会碰你?”   “想到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我都恶心透顶。”   说罢,谢起转身要走。   还未走到门口,后脑勺狠狠一痛。   谢起愣愣地摸着淌到脖子上的鲜血,艰难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厉彦舒。   对方手里拿着一件金属摆件,装饰品的边缘缓缓滴下红色的鲜血。   殷红了白色的地毯。   谢起顺着门,滑了下去。   最后的记忆里,他看到异常冷漠的厉彦舒。   也听到了对方最后的话语。   “记不记得我说过,别让我知道有别的omega。”   他会杀了他。 第14章   厉彦舒没想过要杀谢起,人类的头骨坚硬,他挑选的装饰品也没有过于尖锐的地方。   会出血,会疼,会昏倒。   那样就会害怕,恐惧,更加听话。   虽然暴力不可取,但直接又好用。   谢起因此失忆是他没想到的,这就像上天给予他的机遇。   上一次还是他掌权谢家,这一次则是彻底控制谢起。   在他的谋划下,谢起成功地在发情期里使他怀孕。   本来没想这么快的,不过失忆的谢起依然不安定。   总想着从他身边逃跑,和从前一样。   得知他怀孕后,谢起崩溃的眼神非常有意思。   如他所想那般,非常具有道德感,哪怕失忆了仍然维持本性的谢起,选择留了下来。   他肚子里的就是人质,谢起被迫地留在了他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在为生父委屈,刚孕育上就极其折腾。   前三个月,厉彦舒几乎没能好好吃上一口东西。   幸好公司里的动荡已经在他的雷厉风行下平稳不少。   要不然,厉彦舒真不敢在这种时候怀孕。   只能说一切都恰到好处,如果腹中的孩子能够更听话就好了。   厉彦舒阴着脸撑着洗手池,他刚刚吐完,抬起眼就发现谢起站在他身后。   这三个月,谢起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   不过每晚都会跟他躺在一张床上,用信息素安抚他。   真是个好父亲,厉彦舒在镜子里冲着谢起笑了笑。   他神色有些憔悴:“过来,抱我。”   仍然是命令的语气,厉彦舒身为omega,最恨omega需要依赖alpha为生的说法。   可是孕期激素改变的他的大脑,叫他软弱下来。   谢起的信息素就像罂粟般叫人上瘾,他怀孕的第三个月,出差到外地。   没了谢起的陪伴,孩子在肚子里闹腾,人也睡不着。   本来计划出差一个礼拜,被迫只待了三天就回来了。   一回来就逼着谢起陪着他睡觉。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谢起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昏暗的床头灯下,是谢起冷淡的双眼。   他好像已经不再爱他,在失忆时也对他充满警惕。   对他不如对家里的任何一个佣人。   佣人能得到他的笑脸,话语与关怀。   而身为omega,孕育着谢起孩子的他,却得不到这些。   久违的胸口窒闷感传来,谢起发现他醒了,便松开了揽住他的手。   连信息素都吝啬地收了回去,厉彦舒坐起身,感受浑身上下,从骨子里透出的不适。   “你躲什么?”厉彦舒冷声道。   谢起没吭声。   厉彦舒还想说话,却感觉身下一热,有鲜血涌了出来。   他本以为自己不在乎这个孩子,但在那一刻,还是感觉到了恐慌。   正如他以为他不在乎谢起。   却在谢起说他恶心的时候,失去了理智。 第15章   孕前期的不稳定,加上近亲的原因,这个孩子很难留住。   常年为谢家诊疗的医生,看着面前的omega,又小心翼翼地望了眼他身后的alpha。   这对兄弟的惊世骇俗,实在令人咋舌,何况现在还怀上孩子。   要他说,这孩子竟然能在母体中安稳待了三个月。到现在还没掉下来,仅仅只是出了血,已经是个奇迹。   厉彦舒面上没有表情,搭在腿上的手,却已握成拳头。   “保得住吗?”厉彦舒冷声道。   医生:“目前来看,情况还算稳定,不过后期需要做的检查很多。”   “最好进行羊水穿刺,查看胎儿的染色体是否异常,后期也要经常做四维,排查胎儿畸形。”   之后的话,他也不必再强调。   因为一旦证明了孩子的不健全,最好提前引产。   从医院出来,厉彦舒一路沉默地回到了车上。   谢起打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刚进去,便听见厉彦舒说:“听到这个孩子可能保不住,你是不是很高兴。”   谢起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开口道:“人总要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如果你不做那么疯狂的事情……”   他话没说完,厉彦舒就哑声道:“够了,闭嘴。”   他抓住谢起的领口,将人拖到自己面前:“你只需要提供信息素就够了,就算没了这个孩子,也会有下一个。”   “你只能待在我身边。”说完后,厉彦舒松开了谢起的领口,抚平了掌心下的折痕。   “再说了,你离开我以后,还能去哪呢?”   他语调蛊惑,似乎真是为了谢起好一般,轻声道:“你没有记忆,没有工作,甚至没有一个住的地方。”   “多少人想要这样的生活,辛辛苦苦,费尽心思。”   正如他母亲,从小便对他说,他是谢家长子,本该拥有一切。   孩童的哭闹软弱,在她眼中是无能的表现,需要纠正。   关在厨柜,棍棒殴打,都是为了他好。   可惜母亲早死,没能看见他的成功。   他从没打过谢起,是不敢,也不想。   但是谢起让他太生气了,不乖的行为,也需要纠正。   现在谢起虽然还是不乖,但比从前那样充满恨意,要好上许多。   谢起不说话,只是推开了他的手,转头望向车窗外。   他们之间的不冷不热,维持到了厉彦舒怀孕的第七个月。   孕期所有的检查,厉彦舒一个没有落下。   孕育一个孩子的过程,比他想象中的要漫长,又仿佛眨眼而过。   他为孩子准备了许多,儿童房,小玩具,衣服奶嘴,一切的一切都由他亲手操办。   如果这件事放在七个月前,他一定觉得现在的自己是疯了。   幸运的是,孩子没有任何问题。   得到这个结果时,厉彦舒看到谢起明显同他一样,长长地松了口气。   谢起也是在乎极了这个孩子,不然也不会一直待在他身边。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厉彦舒在外巡查工厂时摔了一跤,提前发动。   幸好他早就看好了生产医院,在剧痛来临前冷静地让秘书将他送到了那个医院。   并通知谢起过来。   omega生产时,如果有alpha的信息素辅助,会容易很多。   到了医院时,厉彦舒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   彻底昏迷前,他闻到了属于谢起的信息素味,对方的信息素有着不安与紧张,担忧与恐惧。   就像幼时的谢起,慌张的时候总是要喊哥哥,要抱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厉彦舒不知道,过去的记忆犹如走马灯,一帧帧在他面前闪过。   仿佛死了一场,又如不甘心地从地狱爬回。   筋疲力竭的厉彦舒,费力地在术后三个小时,麻醉的影响下,睁开了双眼。   迎接他的,病房里慌乱的动静。   以及秘书的严厉呵斥:“孩子怎么可能会不见?你们到底怎么做事的!”   “去找!去查每一个监控!”   “一定要把孩子找回来!”? 第16章   生育耗尽了厉彦舒所有精力,他彻底清醒过来,是在一天后。   麻药消退后,小腹上的刀口隐隐做痛。   那股痛意仿佛往上走,占据了整个胸腔。   秘书在他昏迷期间,已经将事情调查清楚。   连带着监控录像都送到了他面前。   厉彦舒垂眸看着平板里,谢起与几位医护人员,护送着孩子上了救护车。   孩子并不是被偷走的,而是被光明正大地转了院。   秘书追查到所转医院,果不其然,孩子已经被转移走了。   顺势下查,才发现原来这家医院,有谢起母亲那边亲戚的股份。   难怪能直接将孩子带走。   难怪医护人员都推脱不知。   厉彦舒面无表情地听着,仿佛对谢起逃跑,甚至带着孩子一起离开他不为所动。   秘书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厉彦舒会发疯,会告倒这家医院。   但厉彦舒听完所有后,只说了一句:“原来他早就想起来了。”   秘书没听懂,下一秒,他就看到厉彦舒掀开被子,竟然在生产的第二天就要下床。   伤口被撕裂,染红了病服。   在秘书紧急按下了呼叫铃声中,厉彦舒跪倒在地。   下腹很痛,也很空。   在他体内待了许久的生命,在他身边长大的男人。   都在同一天消失了。   厉彦舒眼眶通红,他没有哭,却将嘴唇咬出了血:“去找。”   在说出简短的两个字后,厉彦舒双眸一闭,昏了过去。   然而现实哪有那么好找,谢起带着他们的女儿,如泥入海,再也寻不见半点身影。   厉彦舒出院的那天,已经是深冬了。   孩子在初冬出生,是离开他的第三十五天。   天上下起了雪,厉彦舒站在医院门口,等待司机将车开过来。   秘书撑开伞,为他挡住风雪。   他看着自己的老板,在短短一个月里,瘦了许多。   孕期养出来的圆润,尽数消退,甚至比孕前更单薄。   厉彦舒盯着漫天飘雪,忽然问秘书:“你见过那孩子吗?”   秘书自然是见过。   “像谁?”厉彦舒问。   不等秘书回答,厉彦舒又打断道:“算了,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   秘书知道厉彦舒的性格,要是厉彦舒一直为此事忧郁,他才感到惊讶。   果不其然,厉彦舒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回到了公司,将趁他入院这段时间里,蠢蠢欲动的人一一敲打。   又把行程排得很满,今日饭局,明日出差。   直到有一次饭局上,厉彦舒喝醉了,秘书将人扶到车上,下车去买解酒药。   厉彦舒喊住了他:“要止疼药。”   秘书问道:“是头疼吗?”   厉彦舒睁开眼,绿眸中氤氲着薄雾,看起来几乎像是哭了。   但他没有哭,只是说疼。   他按着小腹,轻轻皱着眉。   分明伤口早已痊愈。   不该疼的。   可是他疼,很疼。 第17章   能与谢家结合的林家,自然不可小觑。   谢起母亲林妍是独生女,加上谢起外祖母过世太早。   厉彦舒以为林家不会管谢起,若不然这么多年为何没来往过。   何况林家为何不帮谢起夺回家产,而是逃跑?   厉彦舒与林家目前的当家人见过一面,那人油盐不进,不管厉彦舒威逼利诱,都装出没参与过谢起逃跑之事,也不知道对方在哪的模样。   春去秋来,厉彦舒明白的一个事实。   哪怕他如今掌权谢家,仍然无法为所欲为。   比如他没法找到一个想要躲他的人,亦无法用谢家的利益去威胁林家。   偌大的公司,想要守住很难。   多亏了公事上的繁忙,厉彦舒没多少闲暇时间去思考太多。   他总是在想起谢起时,就能感受到身体内部的疼痛。   医生说他生理上没有问题,而是需要去找心理上的医生。   厉彦舒没有找,而是让人给他开了一堆止痛药。   疼得受不了时,吃两粒。   他睡眠愈发少,脾气也愈发坏。   在下属的强烈建议下,厉彦舒终于去看了一次心理医生。   对方对他采用了催眠疗法,他不记得自己在催眠时说过什么,只是醒来以后,发现脸上有些许湿润。   后来他看到心理医生记录下来的对话,大感荒唐。   记录下来的对话,所展现出来的,是后悔,是想念,是痛苦,是软弱。   他面无表情地问医生:“你对我做了什么?”   医生叹了口气:“这都是你内心的想法,我建议你适当地释放这种情绪,而不是强行压抑。你感觉到的疼痛,是精神上导致的。”   厉彦舒没有理会医生的建议,而且再也没有去过那家诊所。   他会好起来,只要他找到谢起,寻回自己的孩子。   这一次,他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松懈。   他会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谢起,会在对方体内植入定位器,会时刻掌控对方的一举一动。   或者用大量信息素注入谢起的腺体,人工令他上瘾。   能控制对方的方法有很多,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当初不去做。   明明……只需要关起来就好了。   在寻找谢起的第二年,在下属以及管家佣人的强烈建议下。   厉彦舒给自己短暂地放了个假。   加上最近公司又有股东蠢蠢欲动,厉彦舒很想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些人又会闹什么幺蛾子。   不去公司,厉彦舒便在秘书的安排下开始了旅行。   行程中给他安排了司机和管家,都是当地人。   管家同他说,他们这里有很出名的寺庙,可以许愿,心诚则灵。   厉彦舒从来不信这些,却还是处于一种奇妙的心态去了。   在巨大的佛像下,僧人的诵经声中,厉彦舒闭眼许愿。   他不信神,只信自己。   在当地的客栈廊下,看着坐在板凳上,慢吞吞吃着小饼干的孩子前,他还是个无神论者。   一开始,他没有注意到那个孩子。   直到他的风衣下摆被那个孩子抓住了。   那孩子很小,衣服穿得厚厚的,在干燥又有着强烈紫外线的当地,被照顾得很好。   皮肤很白,黑色的自然卷。   孩子笑得很甜,懵懂地望着厉彦舒,   “是妈妈。”   她咧出小小的乳牙,绵绵软软地又喊了声。   “妈妈。” 第18章   厉彦舒身体僵住了,他紧紧盯着这个抓着自己叫妈妈的孩子。   试图从对方的五官上,找出自己的痕迹。   又或者是谢起的痕迹,然而没有。   这个孩子漂亮得不像话,唯独不像谢起,亦或者是他。   厉彦舒蹲下身子,看着这个孩子:“你爸爸在哪?”   孩子站起身,走了几步,往厉彦舒的怀里倒。   她像是每一次索要抱抱,都会得到满足的孩子。   要拥抱的时候,没有一丝迟疑。   厉彦舒手忙脚乱,本能地张开手抱住了对方。   怀里的孩子身体柔软,带着奶香,仿佛是棉花糖捏成的。   厉彦舒心跳加速了,眼眶也泛起些许胀痛。   然而不等他问更多,客栈出来了一个人:“你在干什么?”   厉彦舒抬头一看,那是肤色略深的当地人,没有信息素,是个beta。   beta警惕地望着抱住孩子的他,用带着口音的话语,喊着怀里小孩的名字:“囡囡,过来。”   小孩抱着厉彦舒,回头冲那个beta笑道:“叔叔,是妈妈。”   beta:“他不是你妈妈。”   他又冲厉彦舒抱歉笑道:“对不起啊,她总是乱认妈妈,你别介意。”   说完,beta弯下腰,想把孩子从厉彦舒怀里抱出来,却没能抱动。   厉彦舒搂着孩子:“她喊你叔叔,说明你不是她爸爸,我为什么要把孩子给你。”   beta显然没想到厉彦舒反倒质疑他。   “我是她叔叔,你才是跟她没什么关系吧!”beta无语道。   “不管怎么说,这么小的孩子,最好是父母来接。”厉彦舒扫了那个beta一眼:“你将她父亲喊来。”   beta第一次见到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她爸爸在工作,是我在看着孩子。”   “你看孩子的方式就是把她放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厉彦舒毫不客气道。   beta脸都涨红了:“我只是进去给她拿奶瓶,马上就出来了。”   厉彦舒往对方手里一看,果然有个粉色草莓的奶瓶。   厉彦舒对怀里的孩子道:“你要待在妈妈这里,还是去叔叔那?”   beta实在忍不住了:“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又不是她的妈妈!”   厉彦舒充耳不闻,怀里的孩子看了看厉彦舒,又望了望气急败坏的beta。   竟然迟疑了一下,然后推了推厉彦舒的肩膀。   才两岁的孩子,竟然就有眼力见了。   厉彦舒心口一阵闷痛,哪怕他知道,这个孩子不一定是他的女儿。   他冷冷地看了那个beta一眼:“你太吵了。”   话音刚落,脸颊上就被柔软的东西碰了碰。   是孩子的嘴唇,她亲了他。   孩子小声道:“别生气。”   她好像非常擅长哄大人,所以那样熟练地说出每次表达,都会得到亲亲的甜言蜜语。   “我最喜欢你了。” 第19章   厉彦舒缓和了神色:“我没生气,只是你这样漂亮,不等到你家长过来接,我不放心。”   听到自己被夸,孩子腼腆地捂住嘴笑,还把红红的脸蛋往厉彦舒脖子里埋。   beta被他强硬的态度弄得没办法,只好丧着张脸拿出手机给孩子的父亲打电话。   通话时语气里有诸多不满,阴阳怪气,厉彦舒都充耳不闻。   他只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孩子。   虽然跟他长得不像,但是黑色卷发同他一样。   岁数也差不多大,他相信一个两岁的孩子不会无缘无故地乱认母亲。   就算真是他误会了又如何呢,是这个beta失职在先。   如果他对孩子图谋不轨,刚才完全有机会把孩子抱走。   而不是等到这个傻乎乎的beta在这里质疑他。   厉彦舒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孩子沾到饼干碎屑的嘴角。   “你有没有别的想吃的东西?”他脑袋里想着孩子可能会喜欢的食物,一一试探道。   “蛋糕巧克力,或者你想吃薯片吗?”厉彦舒问道。   beta忍不住插嘴道:“她这个年纪不能吃这些。”   厉彦舒充耳不闻,其实他也不清楚两岁的孩子能吃点什么。   毕竟他在谢起身边的时候,谢起已经七岁了。   孩子乖乖地说:“今天的零食已经吃过啦,爸爸说吃太多牙齿会黑掉,还会痛痛。”   厉彦舒缓和了神色,虽然这孩子的生父不靠谱,所托非人,但孩子教导得很好,很乖。   旅行管家见他执意要在这里等,便进客栈拿了一张小凳子出来给他。   厉彦舒和孩子都坐在廊下,不时说一会话。   两岁的孩子到底精力不够,没多会就趴在厉彦舒怀里睡着了。   厉彦舒抱着孩子,再一次皱眉。   那个beta都打电话给孩子生父了,对方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不知道是不是从他脸色中看出什么,那个beta道:“她爸爸很忙,最近寺庙的壁画需要修复,所以天天都要在那里待着。”   显然,孩子父亲的工作在具有信仰的当地人眼中,是非常了不得的工作。   beta提起来的时候,都满脸骄傲。   厉彦舒冷漠道:“忙到陪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beta噎住了,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厉彦舒。   心想要么这就是个疯子,要么他真是孩子的母亲。   但厉彦舒怎么看都不像一个omega,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完全就是一个疯子啊,希望孩子她爸快点来。   在beta的祈祷下,客栈不远处的马路终于传来的车子行驶的声音。   一辆越野车停在了路口,有人从车上下来,脚步匆匆地往这里走。   beta一下子直起腰,冲那里招呼:“谢起,这边!” 第20章   这两年来,厉彦舒无数次梦见过再次遇见谢起的样子。   刚开始,他在梦里勃然大怒,对谢起的态度也是非常恶劣。   不知道是不是他在梦里总是跟谢起生气,到后来谢起都不愿入他梦中。   更别提他那未曾见面的女儿。   秘书说或许从未见过面也是件好事,如果见过女儿的模样,就无法承受失去了。   看着眼前这个皮肤颜色深了许多的谢起,厉彦舒甚至在想,这是不是又是一场梦。   他这次生气,谢起会不会再次带着女儿消失。   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孩,每一眼都是那样珍贵。   如果这是梦,这是他第一次梦见孩子的模样。   原来他的女儿,长成这样。   厉彦舒收紧了抱住孩子的手,直到女儿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他才慌张地松了力道。   谢起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牛仔裤上满是颜料,手上甚至还有残余。   一看就是从工作中被紧急叫过来的。   谢起眉心紧皱,视线落在厉彦舒身上顿了顿,没有如厉彦舒所想的那般心虚,惊慌,害怕。   只是看着他,像看一个陌路人。   在这样的目光下,厉彦舒的心也冷硬下来。   谢起伸手要把孩子从厉彦舒怀里抱出来,厉彦舒浑身戒备,瞪着谢起,不肯让对方把孩子带走。   Beta本来以为谢起来了,这个陌生人就不会发疯了,没想到疯得更厉害了。   他正要上前帮谢起,就谢起说:“你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跟我谈吧。”   厉彦舒不说话,只是抱着孩子站起身:“她去我房间,你……跟我过来。”   Beta看看谢起,又望着厉彦舒,这才恍然大悟。   这两个人竟然真的认识,原来这个男人是谢起的omega?   难怪这么坚定地要见孩子父亲,这就是父女连心吗?   Beta和旅行管家识相地将空间让给了他们。   厉彦舒紧紧抱着孩子上了楼,他开的是套房,将孩子安顿在床上后,厉彦舒回身一把抓住谢起的领口,将人往外拖。   第一下并未拖动,然而谢起看着他僵硬的表情,到底是吐了口气,松了力道顺着他往外走。   来到套房的客厅,厉彦舒压低嗓音道:“谢起,你怎么敢!”   这声质问,是对两年前谢起的所作所为。   谢起看着孩子所在的卧室方向,这才缓慢地望着厉彦舒。   “厉彦舒,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如你心意的。”   “你想要家产,我不在乎,你可以尽情拿去。”   “但孩子不行,她不是你可以随意摆弄的东西。也不是你可以用来威胁我的把柄。”谢起毫不客气道。   厉彦舒面色僵硬:“你是不是没弄清楚情况,如果打官司,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谢起打断他:“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关系?”   “我是你法律上的弟弟,她是我孩子。”   “她不会是你的女儿。” 第21章   从法律的角度来看,厉彦舒的确无法认回自己的女儿。   他甚至没办法成为孩子的父亲。   哪怕这个孩子是他亲自孕育的。   现在女儿还小,如果日后长大了,又怎么能够接受自己的身世。   换作是从前,厉彦舒必定要不择手段地抢回孩子。   但经历了谢起绝情地带着孩子离开他后,他便没法像从前那般不计后果。   他本以为他了解谢起,觉得以谢起的性格,会为了孩子认命。   哪知道谢起留有后手,还成功带走了孩子。   在这件事上厉彦舒的确栽了跟头。   厉彦舒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应该继续为谢起编织名为爱情的谎言。   告诉对方自己是出于深爱才不顾伦理纲常。   他那时候过于成功地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正是得意之时,自然不愿继续戴上那装了十多年的假面。   见他僵住的神色,谢起转身想回房间看女儿,却被厉彦舒一句话顿在原地。   “为什么她一见到我,就知道喊我妈妈。”厉彦舒紧紧盯着谢起,不错过他表情的丝毫变化。   谢起没如他所想,产生任何动摇,而是漠然道:“她本来就到了喜欢乱认人的年纪。”   丢下这句话,谢起回到了孩子所在的房间,不轻不重地关上了房门。   那扇门将厉彦舒关在门外。   厉彦舒面色苍白地坐在了沙发上,想点香烟,又意识到了什么,把烟收了起来。   萎靡不振不是他的性格,他最擅长的便是逆境中杀出血路。   威胁也好,手段也罢,他必须要把谢起和孩子带回去。   既然找了他们,就不可能放任谢起带着孩子与他变成陌路人。   厉彦舒站起身,大步来到房门口,拧开门把手。   出乎意料的是,门竟然没有上锁,而是一推就入。   谢起坐在床头,正在摸女儿的头发,听到动静,抬眼望来。   厉彦舒看着里面的父女二人,没有特意压低声调:“她毕竟是我的孩子,dna能证明我们的血缘关系。”   “你不跟我走没关系,但是女儿必须给我。”   “你最好乖乖配合我,不然有些事,我不介意让其他人知道。”   随着他的话语,谢起本来和缓的神色逐渐沉了下去。   他最开始警告厉彦舒,说孩子不会是他女儿,便是想让这人生出顾忌。   就算不管他们俩的颜面,也要为了孩子将来不会遭人非议。   这个人果然不会轻易改变,依旧死性不改。   厉彦舒自然猜得到谢起此刻在想什么,但他想不到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谢起当年逃跑都不忘记带上女儿,这些年来,女儿便是他最大的软肋。   心软的人,总是最先认输。   从过去,到现在,乃至未来。   都一样。 第22章   正如他所想,虽然谢起当下面色铁青地让他滚出去。   但并没有立刻带着女儿离开。   到了第二天,厉彦舒叫来的安保人员已在待命。   竟是一副要押送谢起父女二人回去的架势,如果谢起不配合的话。   厉彦舒不认为自己的威胁可以让谢起听话,更大的可能是,这会刺激到谢起再次带女儿离开。   于是昨天一整夜,他都没有睡觉,牢牢盯着主卧门口,熬得双眼通红。   反倒是谢起一夜好眠后,抱着女儿出来看见从沙发坐着的厉彦舒,还能做到视若无睹。   他带女儿下楼吃早饭,女儿瞧见厉彦舒竟然在房间里,开心地冲厉彦舒挥手。   厉彦舒不自觉地冲女儿露出温柔的笑脸。   然而谢起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抱着女儿微妙的侧身,便挡住了厉彦舒的所有视线。   拉开房间大门,看到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衣的保镖,谢起轻嘲地望向厉彦舒。   厉彦舒上前:“你们要去哪?”   不等谢起答话,女儿回道:“我和爸爸要去吃包包,妈妈一起来嘛。”   谢起没有纠正女儿喊厉彦舒妈妈的行为,厉彦舒试探性地回道:“你其实应该喊我爸爸。”   女儿挣扎地想从谢起怀里出来,投到厉彦舒的怀抱里。   却被谢起用力按住:“这样很危险。”   他的语气有点严厉,女儿一下不敢动了。   厉彦舒看着孩子的脸,有些心疼道:“你何必迁怒她。”   谢起冷冷地觑了厉彦舒一眼:“我从未因你而迁怒过她。”潜台词是,让厉彦舒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说完后,谢起弯腰放下孩子,女儿这才露出笑脸,跑到了厉彦舒脚边。   厉彦舒不太会抱孩子,只能学着谢起刚才抱人的方式,把女儿抱起来。   抱着孩子,他冲两个保镖使了个眼色。   二人接受到了,让开了门口走道的位置,厉彦舒抱着孩子越过谢起,往客栈的餐厅走。   女儿抓住他垂落胸前的卷发,说悄悄话般:“和爸爸说的一样漂亮,头发长长,眼睛绿色的。”   厉彦舒这才明白,原来这是孩子认出自己的理由。   他也压低声音,凑到孩子耳边,像问一个秘密般轻声道:“爸爸有经常提到我吗?”   女儿用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他:“爸爸总说,我和妈妈一样漂亮。”   “妈妈很爱我,等我再长大点,你就会来找我了。”   说完,孩子自己乐了:“爸爸没说谎。”   她依恋地把脸颊埋在厉彦舒的颈项处:“香香。”   那是最靠近厉彦舒腺体的位置,他为了孩子,再次释放了些许信息素。   然而情绪的不稳定,信息素也变得有些苦涩。   他想,谢起果然心软,同孩子撒这样的谎。   他的所作所为,无论如何也看不出爱这个孩子。   正如他当年对谢起所做的那般。   谢起也为这个孩子编了一个充满爱的温室。   只是谢起绝不会像他一样,那样残忍地戳破孩子的幻想。 第23章   吃过早饭,厉彦舒就要带父女二人回去。   至于谢起口中所说,他在这里还有工作尚未完成,厉彦舒一律不听。   他惯来强势,几乎是押送着谢起回去。   口中更是无情,说谢起要是不走,让他单独把女儿带走也行。   这话将谢起气得不轻,最后到底是谢起退让一步,拨通电话,让自己的好友接替上寺庙壁画的工作。   幸好寺庙壁画工作量大,一次会有全国各地的画师前来帮忙,谢起中途离开,也没太多影响。   坐在车上时,厉彦舒略带轻蔑道:“做这份工作能赚多少钱,能让你好好的谢家少爷不当。”   即使他夺走了谢氏集团,但谢起仍有属于自己的信托。   如果不逃跑,吃喝是不愁的,更不必自己工作。   谢起显然认为他俗不可耐,压根不愿同他说一句话。   二人之间的冰点一直维续到了庄园。   期间女儿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兴致也变得不高,只是乖乖地依偎在父亲身边。   甚至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大房子,也没有什么兴趣。   厉彦舒将女儿带到早已准备好的儿童房,管家在接到他的通知后,早已准备好不少玩具。   对于这个找回来的血亲,厉彦舒始终摸不准该如何对待。   孩子并无在他身边长大,他对她一概不知。   唯有血缘代表着两人之间关系的特殊,以及这孩子在他身体里待了将近八个月。   但孩子刚出世便被抱走,他对这个孩子是陌生的。   然而陌生归陌生,本能的喜爱仿佛是血缘所带来的。   自私的本性还是令他做出用孩子威胁谢起的举动。   但想对孩子好,也是真的。   何况他也存着讨好女儿,让女儿离不开他以后。   以此令谢起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他刚把谢起带回庄园,就往对方的手臂里装了定位器。   本来还打算用信息素进行控制,但尚未来得及实行,公司那边便出了事。   属于他麾下的一个部门突然闹了事。   一个总监出走后带走了一帮公司骨干。   股东会那群老不死的东西因此质疑他的能力,并要求召开董事会。   祸不单行,一则流言蜚语也在公司内部,以及谢家那些旁枝间口口相传。   说厉彦舒并非谢家私生子,他跟谢家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是他母亲同别的野男人怀有身孕,最后找谢有书背的锅。   厉彦舒险些被气笑,他刚被认回谢家就做过亲子鉴定。   如何不是谢家人?   这群人想方设法要将他从位置上拉下,真是什么谎言都扯的出来。   开董事会的那天,厉彦舒起得很早。   他在衣帽间里更换服饰时,难得见谢起也出现在衣帽间。   对方一袭黑色的西装,打上领带,甚至连头发都精心打理过。   厉彦舒看着他这幅模样,忍不住问:“你要去哪?”   谢起不答反道:“我去哪你不都一清二楚吗?”   如今谢起出门,除了身上的定位器,还有随行两个保镖。   厉彦舒便不再说话了,他现在与谢起关系过于僵硬。   时时说两句便会动气。   何况今日有场硬战要打,厉彦舒无心再留意谢起。   来到公司以后,董事会的老不死们皆已到齐。   厉彦舒坐在主位,不耐烦地听着他们纷扰的质疑声,以及各种对他的攻歼揣测。   直到其中一个叔伯开口道:“再说了,谢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还在呢,我们为什么要让一个不知哪来的野种坐在这个位置上,对我们吆五喝六。”   厉彦舒眯眼望向那个人,面无表情道:“你说什么?”   那个叔伯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冲他不屑道:“还是个omega。”   很快,厉彦舒便知道这个叔伯究竟是哪来的骨气了。   数个董事会成员的秘书来到会议厅大门前,将那扇大门拉开。   伴随着低沉的脚步声,被众人簇拥进来的人,漠然地,冷淡地,同他对视。   是谢起。 第24章   一瞬间,诸多线索都在脑海中串成一线。   离开的主管是谢氏集团的老员工,传他并非谢有书真正儿子的流言。   态度大变的股东们,以及那他如何调查都没能查出来的谢有书的股份究竟在谁手中。   谢有书去世以后,他手里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并未在遗书中出现。   既没有传给谢起,也没有传给他。   原来是偷偷留给了谢起,而他不知道。   他在谢有书去世后费心费力夺权,这些年也一直收购股份。   可笑的是,他抢来的东西,是谢起不要的。   谢起如今想回来拿,竟是轻而易举。   一场董事会,开得厉彦舒面色苍白。   哪怕事情并未成为定局,他还未从这个位置上被赶下去。   但这几乎是早已注定的事情,谢起坐在长长的办公桌另一头,甚至没怎么说话。   只需要他的身份,是谢家和林家结合的正牌少爷。   他便要将这些年付尽心血的公司交出去。   就像是偷来的东西,付出再多努力,在旁人眼中,不过是场笑话。   会议结束,跟随他数年的秘书担忧上前。   厉彦书却昂首挺胸,并未以一个失败者的模样离开会议厅。   而是强装镇定,步出这个让他遭受双重背叛的地方。   他也懒得去看谢起脸上是否有得意的神情,大概是没有的。   谢起如果真在乎这个公司,也不会是现在才来拿。   是对他强行把他带回来的报复,夺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   杀人诛心,该说他和谢起真不愧是兄弟吗。   每一次的反击,都深可见血。   从带着孩子逃离,到夺走公司。   厉彦舒坐在偌大的办公室中,脑子飞速旋转。   他掌握公司以后,深刻地发现所谓股东,都是一群混吃等死的老东西。   除了安排自己的废物亲戚进公司占位置,没有一点有用的地方。   当年创立谢氏的时候,这些人或许真的有帮助。   但现在留着这帮人,百害无一利。   谢有书不敢动他们,厉彦舒短短几年便搞走了数位。   难怪这些人狗急跳墙,宁愿拥立谢起这个什么都不懂的,都要把他弄下去。   也是他大意了,以为手中股份够用。   老东西们加起来都打不过他,现在出现了个同样带着股份的谢起。   厉彦舒神经质低咬着指关节,直到门被人不敲而入。   谢起没管拦住他的秘书,进了这办公室中。   厉彦舒没想到谢起竟然愿意来看自己,是没看到他露出失败者的脸色吗?   他给了秘书一个眼色,对方识趣地退出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厉彦舒忍下情绪:“你不是从来不在乎这些,觉得我庸俗吗?现在又为什么要回来抢。”   谢起径直走到他办公桌面,扫了眼刻着厉彦舒三个字的职位牌,竟然笑了。   他将那沉重的牌子推倒在地,探身触碰厉彦舒的脸,温柔地抚过他的发。   这是他回来以后,第一次主动碰厉彦舒。   厉彦舒眯起眼睛:“怎么,觉得你赢了?迫不及待来我面前耀武扬威?”   头皮一紧,微微刺痛。   是谢起抓住了他的头发,逼他将脸抬了起来。   “只有最在乎的东西,才能成功要挟一个人。”   “这是你教我的。”   “我学得好吗?”   “哥哥。” 第25章   学得好,学得真好!   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是厉彦舒都得称一声厉害。   “传我不是谢有书亲生儿子的人也是你吧。”厉彦舒道。   谢起松开手,靠在那张办公桌上,没有说话,亦没有否认。   他的沉默,便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这个传言的好处有很多,可以做到攻击于他,使他变得不够名正言顺。   但最大的理由,厉彦舒不用想也能猜到。   就是为了他们的女儿,为了将女儿从厉彦舒的威胁中摘出来。   为了女儿的身世不会陷入不伦的传闻中。   即使谢起真的顶替了他所在的位置又如何。   这些年来,他培养过的人,同他有利益纠葛的更是不知有多少。   就算是谢起真坐了现在这个位置,厉彦舒也有千百种方法给他下绊子。   这不是结局,只是战争的开始。   厉彦舒扶着办公桌:“那就让我拭目以待吧,我和你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他冷冷起身,拂袖而去,不再看谢起一眼。   刚行至办公室大门,就听谢起在他身后说:“现在觉得我碍眼了吗?”   厉彦舒停下脚步,并未回答。   谢起又道:“其实我们之间有更好的解决方式,没必要争个你死我活。”   厉彦舒转过身,来到谢起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口。   那根领带,是厉彦舒所购置,放在谢起的衣帽间处,在谢起离开他的第二年。   这像是一种习惯,谢起从小到大的衣食住行,几乎是他一手操办。   哪怕谢起不在他身边,他也会照着四季往家中衣帽间添置谢起的衣服。   想象着对方如今的模样,以及适合对方的服饰。   而事实证明,他选领带的眼光很好,非常适合谢起。   他抓着谢起的领带,将人扯得弯下腰,直至视线齐平。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谢起直视他的双眼,略一挑眉:“你知道?”   厉彦舒沉下语气:“想让我把女儿给你,想让我放了你,让你们父女两个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你再施恩一样把所有的一切还给我,你想这么说是吗?”   谢起嘴唇微抿,仿佛被厉彦舒说中了心事。   厉彦舒怒极反笑:“我告诉你,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说完他松开了谢起的领带,将其掖入内搭的马甲中。   用一种轻慢又挑衅的语气,对谢起道:“你也可以试试看,要是你能杀了我,说不定……”   他凑到谢起耳边,近乎呢喃道:“你就解脱了呢。”   气息轻缓而暧昧,谢起神色不变,只是扣住厉彦舒的后颈。   掌下是omega最脆弱的腺体,但谢起知道,这个人别说害怕,就是被人用刀比上腺体,也会眼也不眨。   “疯子。”谢起冷声道。   厉彦舒弯起双眼,就似受了一句夸奖,全然不以为意。 第26章   以最方便,也是最快的捷径,就是放谢起离开。   这样谢家的继承人只剩下他一个,也不会再有人跟他抢公司。   他虽然孕育的女儿,却没有抚养过一日,也就没有所谓的沉没成本。   本来也不爱谢起,他最想要得到的东西,不就是身为omega,爬上最高的位置,得到一切,包括母亲让他得到的,临死前都念念不忘的位置。   可是为什么……就是无法放手呢。   失眠,噩梦,不间断的疼痛仿佛嘲讽已经得到了一切的他。   空降公司的谢起,并没有他所想的那样不堪一击。   而是迅速地站稳了脚跟,在董事会那群老东西的帮助下,建立威望。   现在就是最基层的部门都清楚,集团里现在有两个决策者。   跟随他的部下跟他开了个紧急会议,于会议上想了许多对付谢起的方法。   但一一被厉彦舒否决。   面对下属焦虑的脸,厉彦舒叹了口气:“放心,就算真输了,我也会带着你们一起走。”   不过区区一个总监,都能带着人另立门户。   难道他就不能?   他并非不能,只是不甘心放开自己费尽心思夺来的一切而已。   可是最近他总是有种虚无的感觉,就好像日复一日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回到办公室,感受到身上不同寻常的热度。   厉彦舒看了眼日期,他的发情期快到了。   要是从前,肯定是谢起帮他解决,但现在大概不用想了。   谢起那个态度,别说是帮他度过发情期,怕是碰都不想碰他吧。   这时听到下属打来的电话,告知他公司中一个拥有许多股份的高层,想要与谢起联姻。   厉彦舒握紧了电话:“他难道不知道谢起有个女儿?!”   下属:”显然和谢起相亲的那位omega并不介意。”   “要是他们两个真搭上线,谢起手里的股份就远远超出我们所持有的,到时候情况就危险了。”   厉彦舒摔了手机,感觉到全身血液都在倒流,冲得他额头青筋乱跳。   当晚,厉彦舒来到了女儿的房前。   哪怕谢起再忙,晚上都会给女儿读故事书,哄女儿入睡。   这样一个忙着当好父亲的人,真会为了打倒他牺牲自己的婚姻吗?   厉彦舒不是很信,但不得不防备。   从女儿的房中走出,谢起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厉彦舒,神情淡了下来。   忽然,他鼻子动了动,面上露出警惕:“你要发情了?”   谢起的忽然发问,让本来想要发出质问的厉彦舒顿住了,失去了先机。   谢起关紧了女儿的房门:“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花招?厉彦舒立即明白了谢起的意思。   “怕我勾引你上床?”厉彦舒轻声道。   谢起没有说话。   厉彦舒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身来:“谢起,不是只有你才能解决我的发情期。”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   以至于他根本没感觉到,涌动在走廊上的alpha信息素,以一种危险的程度,变得浓郁。 第27章   的确不止谢起能解决他的发情期,还有抑制剂可以。   将冰冷的药剂注入胳膊的时候,周身的热度以及四溢的信息素渐渐冷却下来。   这两年他都是这样过的,在和谢起发生关系之前,他也是这般解决。   他无法相像与其他的alpha发生关系,那会让他感到恶心。   某种程度上,厉彦舒是反alpha人群。   只是谢起刚好是个alpha,而且谢起也会发情。   握着冰冷的注射器,厉彦舒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那就是谢起会发情,那离开他的这些年,谢起都是怎么解决的。   是用药吧,厉彦舒沉着脸想着,直到注射器莫名其妙地碎在了他手里,这才回过神来。   还有女儿,谢起不可能放着女儿不管,出去约个三天三夜。   手心被刺出细小的伤口,厉彦舒没有理会,而是拨通了下属的电话。   这一次,他要到了谢起相亲的地点。   还真的要同那个omega见面,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抢回公司吗?   不,谢起并不在乎公司,只是为了打击他罢了。   谢起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甩开他。   厉彦舒靠在沙发上,想抽烟,也心烦,久违的疼痛又席卷而来,闷闷地占据了他的身心。   他拉开抽屉,才发现止痛药已经吃完了。   自从谢起和女儿回来,已经好久没疼过,他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他猛地站起身,拿上车钥匙,准备开车去买药。   并非一定要他自己买,只是他现在无法在充满谢起信息素的地方待下去。   抑制剂也不是万能的,他也不想露出半点信息素,要谢起以为自己又要勾引他。   佣人们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楼,空荡的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经过大厅,才看到谢起坐在饭桌前喝酒。   听到他的动静,谢起抬眸扫了过来:“你去哪?”   竟然能听到谢起主动同他说话,厉彦舒还以为这人这辈子都要装模作样。   是的,装模作样。   装不在乎,装成冷淡,将厌恶与痛恨这样激烈的情绪隐藏起来。   厉彦舒没这么大脸,认为谢起还爱他。   比起爱他,恨他更为准确。   无所谓,爱也好,恨也罢,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便不会再有心思去在乎其他人。   “你要和梁言相亲?”厉彦舒问道。   谢起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只是站起身,步步靠近他:“你又想做什么,想和当年抢走陈斯那样,勾引梁言吗?”   厉彦舒笑了笑,他想说同样的招数,他不会做两次。   然而他的笑容,却狠狠挑动了谢起脑中的那根弦。   厉彦舒没说话,刚想转身出门,就闻到了前所未有浓烈的信息素,夹杂着酒味,强烈的情绪。   痛恨,烦恼,还有一丝疯狂。   腰间猛地一阵剧痛,厉彦舒猛地跪在了地上,不可置信地回头。   电流声仍轻微地响着,是来自谢起手中握着电击器。   谢起沉默地看着跪倒在地的他。   一如当年的场景再现。   只是这一次。   角色彻底对换。 第28章   很多人都骂过厉彦舒疯子,谢起骂过,董事会高层骂过,被他解雇的佣人骂过。   包括他的母亲,因为在她病死前,厉彦舒从未表现出伤心或者难过。   或许疯狂是会传染的,要不然谢起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从昏厥中醒来,眼前仍然是一片昏暗。   冰冷的缎带束缚着他的眼睛,厉彦舒尝试动了动,听到了手铐撞击在床头栏杆的声音。   直至这时,厉彦舒仍然没有真实感。   哪怕谢起用电击器将他弄昏,如今又把他拷在床上,蒙住了他的眼睛。   他都觉得这像是场玩笑,或许谢起只是想教训他一下,想吓一吓他。   这个孩子他看着长大,善良又天真,有着相信爱情的软弱,被逼急了也只会逃跑。   可再不敢置信,如今的现实明明白白地告诉厉彦舒。   谢起确实能狠下心,甚至比他还要疯狂。   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床垫摇晃,有人坐到了床边。   眼睛被蒙住,嘴巴被堵着,可是嗅觉仍然灵敏。   毫不遮掩的alpha信息素涌进他的鼻腔,将抑制剂压下的发情热,刺激得蠢蠢欲动。   厉彦舒扭动着身体,发出抗议的动静。   这是谢起的味道,他知道谢起来了。   对方坐在床头,却还在打电话,厉彦舒一开始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很快他便意识到了,谢起竟然在替他向公司请假。   这也正是说明了,谢起不是小打小闹,只是关他几日。   而是关他很长一段时间,至于时限,谢起不会给出答案。   皮肤开始阵阵刺痛,过量的信息素摄入,让厉彦舒呼吸急促起来。   后颈的抑制贴已经被扯掉,omega的信息素放肆地在房间里扩散着。   可是得不到回应,挂掉电话后的谢起,并未如他所愿地来碰他。   而是仍然安静地在房间里待着,似乎在观察他狼狈的模样,引以为乐。   厉彦舒又用力挣扎了两下,不顾手铐磨红了腕部。而自残般的动静,终于得来了回应。   谢起仍然没有解开他的束缚,而是将手漫不经心地探到了他的身下。   厉彦舒咬住嘴里的东西,那像个圆圆的口球,只能堵住话语,却拦不住无法下咽的唾液。   他忍住了所有喘息以及示弱的呻吟,却在对方随意拨弄后抽回手的瞬间,愤怒地晃动着手里的束缚,以及脚踝上的镣铐。   直到那湿润的指腹,按在了他的腺体上。   omega的腺体脆弱又敏感,对现状的无能为力,以及失控感再也无法让厉彦舒保持镇定。   黑色长发的omega,难耐地在枕头上蹭着潮红的脸颊。   冰冷的目光,尖锐的话语,如今都被丝巾,被口球牢牢堵住。   仿佛看起来听话不少,连腺体都变得温顺,在alpha的掌心下,脆弱地跳动。   直到那狠戾的揉搓,将腺体纳入掌心,肆意搓弄,过速的力道,将这称为omega第二器官的腺体,搓得通红。   逼得omega的生理性液体,湿透了眼部的丝巾,唇下的枕套,以及胯间的布料。   alpha才再次收回手,将他晾在了床上。   谢起离开了床,完全没有理会已经进入发情期前潮的厉彦舒。   他将他抛在了黑暗中,仿佛再也不会理会他。   亦不会碰他。   也不会允许,他去碰其他人。   包括他自己。 第29章   厉彦舒不敢有侥幸心理,浑噩又灼热的一夜过去,他的发情期正式开始。   谢起每一次出现,都是给他补充营养剂和水分。   却不给他抑制剂,连信息素都吝啬得过份。   厉彦舒拼命地想要吸入空气中少得可怜的alpha信息素,却如鱼入海,根本无法浇熄他旺盛的发情热。   谢起给他换了一对柔软的手铐,厉彦舒浑身绵软,一动不动。   似乎感觉到了不对,谢起摘下了他的口球,取了眼罩。   厉彦舒已经哭过了,而这点谢起知道。   他从未离开过这个房间,听着omega每一次急促的呼吸,看着捂眼缎带逐渐湿透。   他的哥哥太狼狈了,那副只能蜷缩在床上,不断渴求他信息素的模样。   谢起轻轻垂下眼,温柔地用手帕擦去厉彦舒脸上的湿润:“怎么了?”   厉彦舒双眼逐渐找回焦距,他看向明知故问的谢起,深深地好奇着这人究竟在哪学的折磨人的方法。   难不成在寺庙?   他以为谢起待着寺庙里画画,是为了赎罪呢。   厉彦舒嘲讽一笑:“如果你不行,至少给我找个男人。”   谢起闻言,面色不变道:“不会有其他人出现在这里。”   厉彦舒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这竟是小时候谢起同他住过的地方。   他们如今住的,是谢有书的那栋楼。   养育孩子的,又在另外一栋。   很显然,将他囚禁在此,谢起早有准备。   家中佣人,管家……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发现呢。   还是早已发现,却不告诉他。   过高的发情热,让厉彦舒好不容易集中的注意力,再次溃散。   “要么给我抑制剂,要么解开我的手铐!”   厉彦舒双腿颤抖着,身下的床单都湿透了。   谢起给他喂了点水,将他凌乱的长发,拨至一侧:“要是不把哥哥拷起来,你生气了,再杀我一回怎么办?”   他抬手按向厉彦舒的小腹,感受到omega紧绷的一瞬间,竟然就这么泻了出来。   厉彦舒太敏感了,甚至无需过于深入碰他,就全盘崩溃。   闻着空气中馥郁的omega信息素,谢起抚摸着那条生产所留下的伤疤。   按着小腹,谢起仿佛能透过皮肉摸到那溢满汁液,犹如饱满果桃的生殖地。   罪孽从这里孕育,却给予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天使。   可惜这个omega,是个恶魔。   只会将人一起拖往地狱。   谢起撩开了他的头发,嗅着信息素的源头,omega的腺体。   “哥哥不是想用信息素注入我的腺体,让我上瘾吗?”   厉彦舒猛地睁开眼:“你敢!”   他可以接受发情期与alpha做爱,但他这辈子都不允许自己被标记。   哪怕标记可以被清洗也不行。   他见过多少omega,在标记后完全丢失了自我。   这是比囚禁还要可怕的事,厉彦舒不想尝试。   谢起伸手扣住了他的颈项,微微用力,像在杀他,又像是情人间的暧昧触碰。   “你猜……”   “我敢不敢。” 第30章   厉彦舒从未如此被动过,他感受着脖子上的吐息,仿佛能看见alpha张开的犬齿。   刺入皮肉,深入腺体,自此以后,大脑被信息素所控制。   变成失去了alpha就不能活的omega,就像母亲。   厉彦舒再也撑不下去了,他闭上眼,终于暴露了自己的软弱。   “不要……求你。”   谢起的动作停顿下来,似乎感到惊奇,厉彦舒甚至听到他笑了。   alpha语气仍然那般温柔:“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东西。”   “哥哥,你连死都不怕,却怕标记?”   “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厉彦舒如何能知道谢起怕什么,从前他以为谢起怕关系暴露。   后来谢起怕女儿受伤。   可是现在他觉得,其实谢起根本不怕。   若不是过于看轻谢起,又如何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头发被粗暴地拉起,后颈狠狠一痛,在他抗拒的挣扎中,大量的信息素灌了进去。   那种感觉太奇怪了,全身上下都被信息素粗暴地侵犯。   然而发情期的本能,却恬不知耻地叫他吸收着信息素。   如沐甘雨,一切都那么的舒适。   舒服得近乎麻痹的大脑,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沉浸在信息素游走在血管里的快感。   等从剧烈的快感中睁开眼,厉彦舒的双手已经被解开了。   谢起将他抱在怀里,掌心轻扶他的背心。   就似安抚一只猫,在做出令他无法接受的事情后,敷衍地哄他。   厉彦舒抬手掐住谢起的脖子,他用了很大力气,几乎是想要掐死对方。   但发情期令他手脚无力,所谓的大力气,不过是将谢起的脖子掐红了些许。   谢起将他掼在了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厉彦舒双眼通红,恨恨地同他对视。   谢起竟然还在笑,甚至一边笑,一边弯腰亲吻他的嘴唇。   alpha轻柔地舔过他的嘴角:“你现在的样子,真可怜。”   拔去爪牙,抽了筋骨。   失去骄傲,狼狈不堪。   本该高高在上的人,被逼到这般田地,确实可怜。   厉彦舒转过脸,拒绝了亲吻。   谢起也不在意:“恨我吗?”   厉彦舒仍然不说话,他现在非常恼怒,恼怒自己的愚蠢,轻敌大意,所以才被标记。   谢起不再亲吻他,而是起身离开了床,从床头柜里拿出抑制剂。   “只要你将我留在身边,就会发生这种事。”   厉彦舒身体僵了僵,谢起转过身,将抑制剂的针头靠近omega苍白的手臂。   下一秒,装有抑制剂的针剂碎在了地上。   本该无力的厉彦舒,双手抓住谢起的领口,将人拖到床上。   “想我放开你,别说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   看着谢起愕然的脸,厉彦舒狠狠咬住了对方的颈项。   omega无法标记alpha。   他这辈子,都无法控制谢起。   不管咬他多少遍。   不管用什么方式来威胁。   谢起都不会留在他身边。 第31章   s级的omega信息素在那瞬间扩散了整个房间。   粘稠的花香几乎将谢起整个包围。   抑制剂的气息碎在床边,再无人理会。   这是曾经谢起的房间,自幼在这长大,最后也成了囚禁厉彦舒的地方。   这像alpha依然遵循了最原始的本能,无论如何也要将omega带回自己的巢穴。   哪怕他的嘴上一口一个想要离开,不愿留在他身边。   被发情期搅昏的厉彦舒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   直到信息素在他身体里再次释放。   他被扣着后,脸颊深深埋入枕头中,近乎窒息地逼出了泪水。   天色从黑变亮,又从亮变黑。   第三日。   床上躺着浑身都是痕迹,带着手铐的omega。   他的肩上只披着一件黑色的丝质睡袍,袍下空无一物。   过盛的信息素将他身体撑得绵软。   稍微动一下,都感觉滲出些许。   谢起拿着托盘推门而入,他脖子上缠着绷带。   厉彦舒在他脖子上起码留下了五个牙印,个个深可见血。   如果不用纱布缠住,伤口过于骇人。   谢起将托盘放下,把粥拿起,坐到床边给厉彦舒喂食。   厉彦舒烦躁地转过脸,虽然他被标记了,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并不觉得和从前有什么区别。   也有可能是因为谢起从来没有信息素压制过他。   不然他可能就能体会到,被标记以后,身不由己的恐惧感。   厉彦舒厌倦地垂下眼:“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谢起没说话,只是将勺子静静放在厉彦舒唇边。   这就像场拉锯战,手中什么底牌都没有的厉彦舒,注定要输。   他不情不愿地饮了口粥:“我要吃肉。”   “李嫂呢,让她做饭。”   谢起勺起第二口,递到他唇边:“只有粥。”   厉彦舒发觉自从他被谢起关起来后,对方的态度一直都很强硬。   从囚禁到标记,现在连吃什么都不由他做决定。   厉彦舒深深吸了口气,耐下性子,一把抢过了谢起手里的碗,大口灌完后,摔碎了碗。   一如既往的坏脾气,他挑衅地望着谢起,对方却平静地将碎片清扫干净。   一切皆由他亲自动手,厉彦舒看了一会,皱眉道:“你不会叫人来收拾?”   谢起不轻不重地扫了他一眼。   那眼神的意味让厉彦舒瞬间就懂了,他荒唐道:“你以为这里发生的事情,他们会感觉不到?他们不敢多管闲事。”   谢起:“他们或许不敢多管闲事,但遇上你就不一定了,毕竟你谁都能勾引。”   厉彦舒几乎要被激怒了,然而下一秒,谢起却将一枚药和温水放到了他面前。   “效果温和的,需要连续吃上七天。”谢起平静道。   厉彦舒猜到了这是什么,但还是要问:“什么药?”   谢起目光停在了他的小腹,一字一句道:“避孕药。”   有些罪孽,一次就够了。 第32章   厉彦舒最终还是吃下了避孕药,对他来说,孩子一个就够了。   谢起见他听话,便重新给他带上脚铐,起身离开了房间。   厉彦舒不认为谢起只是一时兴起囚禁他,必然是有原因的。   他被关在房间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失去了与外界联系,以及和下属通话的机会。   他的突然失踪,好像根本没有惊动任何人。   谢起还将女儿抱到了房间里,让他们相处,直到晚上还会来陪他睡觉。   自从厉彦舒把他们接回来后,他还没这么多时间跟孩子相处。   他抱着孩子,陪她念故事书,玩拼图积木,甚至过家家。   女儿给他长长的头发绑上辫子,喊他妈妈。   厉彦舒没有遮挡脚上的脚铐,女儿很快就发现了,摸着它问:“这是什么,妈妈像公主一样被关起来了吗?”   孩子这样小,厉彦舒摸了摸她的脸蛋:“你帮妈妈一个忙好吗?”   他在女儿耳边说了一会话,然后再同她勾着小拇指:“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许告诉爸爸哦。”   女儿亲了亲他的脸颊:“好。”   又等了一个礼拜,女儿才将他想要的东西带了过来。   可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偷大人手机对小孩来说实在惊心动魄。   女儿靠在他怀里,要抱抱来抵御恐惧。   厉彦舒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打开浏览器。   他搜索自己的名字,果然没有看到失踪有关的新闻。   在搜公司名字,发现在一天前,公司就已经发布了更换董事长的新闻。   厉彦舒心里慢慢地沉了下去,他知道为什么谢起要将他囚禁起来了。   本该二次召开的股东大会提前了,他无法前往的缺席,象征了他的放弃。   下属联络不上他,谢起又隐瞒了与他相关的任何消息。   在此期间,他被赶下了那个位置,彻彻底底。   顺着浏览器的关键词,他一一点入,又看到了一则八卦新闻。   谢起要与梁言,二人将在不日举行订婚仪式。   女儿摸了摸他的手,小声道:“妈妈,你是不是冷?”   厉彦舒颤抖着抱住孩子,试图从对方的身子上汲取温暖。   他将手机放回女儿怀里:“宝贝,你把这个手机偷偷放回去。”   女儿乖巧地说:“好。”   “妈妈,现在你有开心点吗?”   厉彦舒笑了:“好多了。”   谢起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周身疲惫。   他回到从前自己所在的房间,一推门便是温暖的灯光。   omega坐在沙发上,正在安静的喝酒。   虽然不让厉彦舒与外界联络,可厉彦舒平时要看的书,喜欢的影碟,爱喝的红酒,他一样没有少。   解开领带,谢起坐在了沙发上,握着omega的脚踝,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他在检查镣铐是否磨伤了厉彦舒,毕竟头几天,厉彦舒为了挣开这个镣铐,硬生生磨红了自己的脚踝。   足踝上并无伤口,谢起满意地放下了他的脚,再往向omega,好脾气问道:“今天做了什么?”   厉彦舒抬手按住自己的后颈:“标记消失了。”   谢起笑了笑:“只是临时标记,你才发现?”   “你从一开始就没想标记我是吗?”厉彦舒问。   谢起皱眉,看着厉彦舒过于沉郁的双眼,没有说话。   厉彦舒忽然笑了,他缓缓起身,爬到了谢起身上。   双腿微分,跨坐在alpha腰间。   他头发带着浓郁的omega气息,拂过了谢起的脸颊。   犹如梦中才会有的甜言蜜语,从omega唇里一字一句地吐出。   厉彦舒轻声呢喃道:“我爱你。”   “谢起,我爱你。” 第33章   这是厉彦舒第一次同谢起说爱,一切都那样的不真实。   厉彦舒试图亲吻谢起的唇,却被抓住了头发,不让他亲下去。   谢起紧紧盯着他,探究与怀疑的神情在脸上交织着,还有一丝厉彦舒也看不明白的情绪。   似恍惚又像是无法控制的紧张,谢起望着厉彦舒:“你又骗我。”   厉彦舒不顾对方掌心里的头发,强行要抱住谢起。   抓住他的力道到底是松开了,谢起身体僵硬地被他抱住。   厉彦舒垂下眼:“我爱你。“   他只重复着这句话语,不想回答谢起的质疑。   而谢起的身体,也从僵硬到缓缓放松,甚至还有温度逐渐升高的节奏。   alpha的信息素突然变得浓郁,好似随着谢起的心绪而起伏。   “你是因为想要出去,才说这种话吧。”谢起道。   厉彦舒至他怀里抬头:“所以能出去吗?”   谢起嘴唇动了动,突然就变得有些不高兴了,他推开了厉彦舒:“不能。”   厉彦舒也没有强求,他坐在了床上,垂下头。   如果厉彦舒是花,那这花的状态看起来正如凋零的前夕。   谢起还是松了口:“再等等吧。”   头发掩住了厉彦舒的脸,挡去了他冰冷的笑意。   等到什么时候,等动他一无所有,等到谢起同别人结婚,等到他变成那个永远卑微等待alpha的omega?!   谢起怎么敢这样对他!   厉彦舒躺在了床上,转过身背对着谢起,不想同他说一句话。   时间日复一日,厉彦舒的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会不断同谢起说我爱你。   不好的时候,根本不同谢起说任何一句话。   直到半个月后的某一天,谢起将他从那个房间里带了出去。   被囚禁的一个半月,恍如隔世。   厉彦舒变得安静了许多,被谢起牵着上了游艇。   谢起说带他出来散心,孩子留在家中,让李嫂照顾。   海风吹起了厉彦舒的头发,他苍白的脸颊暴露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谢起拉着他的手:“今天得去参加一个订婚仪式。”   厉彦舒身体一僵,慢慢地望向谢起,没有说话。   谢起却自顾自地说:“是座小岛,环境不错,你会喜欢的。”   “谁的订婚仪式?”厉彦舒许久没说话,声音还有点哑。   谢起不答反道:“一个朋友。”   厉彦舒又不说话了。   谢起打量着他:“你不好奇是谁吗?”   厉彦舒:“我问了你会告诉我?”   谢起:“不会。”说完谢起竟然还在笑,仿佛阴霾散去,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厉彦舒犹如被他的笑刺痛了,转过脸去。   谢起说:“带了你喜欢的红酒,要喝吗?”   厉彦舒点头,谢起给他倒了酒后,独自回到了船舱里。   谢起在船舱里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那是一个戒指盒。   小岛在窗外若影若现,他回到甲板上,却发现厉彦舒正靠在最边缘的栏杆上摇摇欲坠。   谢起猛地冲过去,刚抓住对方,就感觉到胳膊狠狠一痛。   葡萄杯的边缘被敲碎了,紧紧握在了厉彦舒手里。   他持着凶器,却同样将自己的掌心割得鲜血淋漓。   谢起捂着胳膊,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厉彦舒露出苍白的笑容,他知道谁要订婚。   怎么会不知道,他早在手机上看见了。   正是今日,嘉宾齐聚,万众瞩目还不够,还要让他亲眼看谢起和梁言的订婚仪式。   厉彦舒抓住玻璃碎片:“我说过,我会杀了你。”如果你敢有别的omega。   他双眼通红,头发于海风中四散飞舞,好似疯魔。   厉彦舒冲了过去,将手里尖锐的碎片,刺向谢起。   谢起好像完全愣住了,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厉彦舒。   甚至没有作出任何的反抗,只是望着厉彦舒里他越来越近。   他看到厉彦舒凶狠的脸,看到那染血玻璃折射的猩红阳光,船身剧烈摇晃的那刻,身体悬空,他坠了下去。   最后看到的,是厉彦舒鲜血淋漓的手,伸出了栏杆,竭力地张开,血液落在了谢起脸上,好似泪痕。   海水向四面八方而来。   谢起松开了紧紧握住戒指盒的手。   原来那一声声的我爱你。   是我恨你。 第34章   他没抓住,厉彦舒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无法抑制的颤抖席卷了他的身体。   海面吞没了谢起,他什么都没抓住。   厉彦舒抓住栏杆,身体尚未跃下,就被人粗暴地抓了下来。   船长骂着脏话,船员们慌张的声浪。   厉彦舒摔在了甲板上,耳鸣阵阵,仿佛连心跳都停止了。   他想要爬起来,却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站不稳,坐不住,大脑嗡嗡作响。   怎么会这样,他只是……不想让谢起和别人订婚。   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会放手。   他不会再闹,也不会再同谢起生气。   厉彦舒抓住了船长,连话都说不清楚,翻来覆去的只有一句。   “救他,求求你救他。”   海上的风浪越来越大,不复平静。   厉彦舒数次想要跟着下海,却被阻止,直到船长实在无法忍耐,将他反锁在船舱里。   他靠着门坐在,抱住膝盖。   血液蹭在了膝盖上,染红了白色的西裤。   厉彦舒在等待,等待有人开门,同他说谢起救上来了。   等着惊醒过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场噩梦。   他还是会在那张床上,被谢起囚禁着。   仍然能看见谢起坐在床头,低头看书的侧脸。   这段时间来,他生气过很多次,可是每次谢起冲他笑,对他温柔,态度回到从前的时候,他总觉得还能继续忍耐。   如果这是噩梦的话,能不能快点醒。   他抱住了脑袋,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厉彦舒很少能感觉到害怕,每一次都是因为谢起。   他看到了谢起留在沙发上的外套,连忙爬了过去,一把抱住那件衣服。   衣服的信息素仍然浓郁,好似谢起还在他身边。   这时有个硬物从西装外套里掉了出来,那是一个丝绒盒子。   厉彦舒缓缓打开那个戒指,不是他的尺寸,是谢起的。   戒环上雕刻着简单的字母。   LYS。   他近乎茫然地看着那个戒指,为什么是这三个字母。   梁言不应该是三个字母。   这三个……是谁名字?   船舱猛地被推开,船长走了进来。   他看了缩在角落里面色苍白,抱着西服的omega,叹了口气。   船长来到omega身前,低声道:“抱歉,海浪太大了,我们没能找到你的未婚夫。”   “我建议你立刻回到陆地报警,这种情况需要救援队再下海打捞。”   omega仿佛没听见,仍然盯着他手里的戒指。   船长心生不忍:“谢先生本来想在船上跟你求婚,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omega终于抬起那毫无血色的脸:“他要向我求婚?”   船长刚想点头,便见omega笑了起来,可是一边笑,眼泪却不停地落下来。   “他怎么能跟我求婚?”   “你胡说,这不是真的。”   厉彦舒将手里的戒指死死地攥住,伤口撕开,血液染红了船板。   久违的疼痛像风暴席卷而来,仿佛在胸腔处跳动的脏器,被彻底撕碎了。   那瞬间天昏地暗,在失去意识前,厉彦舒想着。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他不喜欢这个梦。   他害怕。 第35章   下属时隔将近两个月才见到厉彦舒,却没想到竟是这种情况。   谢起坠海失踪,厉彦舒被警方带走,因为他手上的玻璃碎片有谢起的血渍。   警方怀疑这是谋杀,却有找不到更实在的证据。   加上谢氏集团的强大律师团队,厉彦舒没被拘留。   他很快就回到了那片海域,日复一日地同救援队打捞。   可是没有消息,无尽的海域能够吞噬一切,谢起生还的概率太低了。   最后救援团队离开,厉彦舒继续聘请了私人团队继续救援。   与此同时,他回到了谢氏集团,雷厉风行地稳住了动荡的集团。   在下属劝他将董事长的位置夺回时,厉彦舒却说:“谢起只是失踪,迟早要回来的!”   下属见他竟有些疯魔的姿态,一时间也不敢说话。   厉彦舒回到山庄,女儿因为双亲离开这么长的时间,正焦虑得哇哇大哭。   厉彦舒抱住女儿小小的身体:“你爸爸会回来的,他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宝贝不哭,我一定会找回你爸爸。”   厉彦舒将话语颠来倒去地仿佛强调,在一遍遍的重复中,仿佛他也相信了。   谢起没有死,他一定还活着。   女儿在他怀里哭着睡着了,厉彦舒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护在怀里。   他已经许多天没有睡着过了,必须依靠大量的安眠药。   最近一次吃药,还是在海边打捞谢起的时候。   救援人员不放心他的状态,不允许他一同下海,并要求他睡上一觉,精神状态好些了才能下去。   厉彦舒当天晚上就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被及时发现,送到医院洗胃。   他们都说要给厉彦舒找心理医生,厉彦舒拒绝了。   他知道自己没生病,如果真的有病,那这病心理医生治不了。   只有谢起能治。   打捞工作已经开始扩大范围,涉及到附近沿岸。   搜救黄金期早已过去,在海上打捞只是毫无意义。   但厉彦舒坚持,哪怕真的死了,也要将尸体带到他面前。   厉彦舒白天带着女儿在公司呆着,晚上要来海边查看搜救状态。   同时每日服用安眠药保持睡眠。   当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日他陪着女儿坐在地毯上,女儿最近心情一直很差,不过在厉彦舒的努力,以及儿童心理学家的干预下,好了许多。   已经稍微有点心情,摆弄一些小玩具了。   厉彦舒右手里拿着文件,左手拿着一个娃娃布偶地给女儿。   忽然女儿哭了起来,孩子惊慌害怕地掉着眼泪,死死地抱住了怀里的娃娃:“妈妈……流血了。”   厉彦舒缓缓低下头,黑色的西裤并不明显。   大片的血迹,染红了浅色的地毯。   迟来的疼痛感知,终于降临了他的身体。   同时也带走一个他不曾感觉到过的孩子。 第36章   医生推开了卧室门,看见躺在床上休息的omega时,不由叹了口气。   他从小照看谢家兄弟,没想到如今会是这样的结局。   谢起失踪,厉彦舒流产。   厉彦舒躺在床上已经醒了很久,小腹不适感仍然强烈。   他手轻轻搭在上面,分明那个孩子尚未长成便已离开,他从未感觉到过这个孩子。   为什么还是会觉得空荡,又觉得沉重,压得他不堪重负。   家庭医生给他换上输液,安慰了几句。   近亲的孩子本就不易留下,况且厉彦舒如今的身体也不适合妊娠。   厉彦舒将目光落在了医生身上,他知道医生在同情他。   他从来不需要他人的同情,厉彦舒用枕头撑起腰部,脸色仍然看起来很差,但他说:“我没事。”   他没有哭闹,没有崩溃,更没医生质问是不是自己服用药物过度,导致流产。   结局已成,质疑过去没有意义,只是浪费时间。   厉彦舒不断地向自己重复着这一点,就好像他不能去想,如果哪一日在游艇上,他没有袭击谢起。   又或者说,他干脆从那个游艇跳下去,一切是不是会被改变。   该死的不是谢起,该是他。   但是厉彦舒不配选择死亡,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的女儿,谢起的公司,现在拥有的一切。   如果谢起没有死,他会把这些还给他。   他不会再抢谢起任何东西,不会再为难对方留在自己身边,不会再疯魔了一般……折磨谢起。   厉彦舒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后,去了一趟谢起画壁画的寺庙。   他在那里供了一盏灯,为了他们逝去的孩子。   那孩子甚至没有成型,月份太小了,只是一块肉。   他将孩子埋在土里,种了一颗小树苗。   厉彦舒很冷静地想着,如果谢起真的找不到了。   等女儿长大成人,结婚以后,他可以下去陪谢起。   骨灰可以埋一部分在这棵树下,陪着这个未曾来过世界的孩子。   如果没有女儿,厉彦舒对这个世界只剩厌倦。   他知道自己状态不对,但厉彦舒不想理会。   谢起在海里那么冷。   他凭什么在人世间温暖。   厉彦舒去什么地方都带着女儿,女儿尚未到入学年龄,他时时陪伴着对方。   甚至以防万一,他为女儿成立了信托。   即便发生什么意外,没有了他,女儿后半辈子亦会无忧。   他陪着女儿的照片被媒体拍摄,刊登在各大新闻上,亦是他的授意。   如果发生奇迹,谢起还活着,看到报纸会来找女儿吧。   到那个时候,不管谢起是如何决定的,他都会同意。   然而日复一日,他的希望在时光中逐渐湮灭。   直到下属来找他,面容有种难以压抑的激动。   他对厉彦舒说,当初植入谢起身体的定位器找到了,在一个海滩边上。   坏消息是。   只找到了定位器。   是已经从人体取出,被粗暴损坏的定位器。 第37章   下属本以为厉彦舒会感到失望,电话里迟迟没传来声音。   一时间他都有些忐忑了,生怕自己好心做坏事。   或许厉彦舒这段时间的崩溃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毕竟警方那边仍在怀疑厉彦舒,甚至连公司董事会高层也不乏有这样的流言。   下属听到厉彦舒在话筒里忽然吸了口气,仿佛刚才已经忘记了呼吸。   直至现在,才反应过来。   “找,立刻去找!”厉彦舒的声音颤抖着,握紧手机。   他脑袋嗡嗡作响,身体在刚才那瞬间险些站不稳。   损坏的定位器,便说明是从身体里取出来的。   是谢起自己做的,还是旁人做的?   厉彦舒一时间不由阴谋论起来,毕竟他觉得只要谢起活着,就不可能不回来拿回一切。   谢起不是想要吗?   连公司都想要拿回去,还有女儿,他怎么舍得抛下女儿呢?   确定了地点,便更容易展开调查。   在陆地上找人,总比在海里容易。   拿到谢起所在的位置时,厉彦舒手都在颤抖。   不如他所想,是危险的地方,甚至也不是医院。   而是在海边的渔村,一栋民宅里。   他在海里疯狂地找了谢起将近一个月,对方都在这个村子里。   厉彦舒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他带着女儿迅速地赶到了那个渔村。   渔村并不破旧,因为旅游业发展的缘故,人来人往。   再往里走,便是当地人所住的村庄。   厉彦舒抱着女儿来到下属发来的地址,他来前就已经打听过住户是谁。   是一个带着孩子的omega,丈夫已经去世。   据说是谢起被救起来侯,村子里的人替他垫付了医药费。   谢起醒来后便留在当地打工,为了还上医药费。   至于谢起为什么不动用银行卡,又或者网上支付,厉彦舒不愿深想。   哪怕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那就是谢起不愿被他找到。   厉彦舒搂着女儿软乎乎的身体,深深吸了口子,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门那边很快就传来的动静。   那个omega看起来有一定年纪,眉眼间带着细纹,气质却很温和。   他温柔地看着厉彦舒,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孩子:“请问你找谁?”   “谢起在吗?”厉彦舒问。   厉彦舒立刻补充道:“就是你们从海里救起的男人,他……”他顿了顿:“他是我的丈夫。”   omega恍然大悟,立刻迎他进去:“你快进来,小谢做工去了,没那么快回来。”   厉彦舒神情微僵,他试探地问omega:“他从海里被救起时,有没有出现过记忆方面的问题?”   omega尴尬笑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等他回来再问问他吧。”   对方来开门前,正在做饭,院子里充斥着饭香。   一个小女孩坐在树下,手里玩着娃娃,好奇地望着厉彦舒。   厉彦舒看着那和女儿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心缓缓沉了下去。   女儿好似感觉到他的不安,搂紧了他的脖子。   omega把饭热在锅里,出来院子陪他闲聊。   但厉彦舒实在没有心情,不多时omega也察觉到了,识趣地抱着孩子进屋了。   等了不知道多久,还是怀里的女儿先察觉到了大门的动静。   她一把从厉彦舒的怀里挣出来,跌跌撞撞地扑向门口。   在即将摔倒前,男人及时抱住了她。   女儿放声大哭,厉彦舒也有些失态,但他却错也不错,牢牢盯着面前的男人。   谢起看起来又黑了些,瘦了不少,抱着女儿时,手里还提着一条鱼。   谢起拍了拍女儿抽噎的背心,缓慢地望向厉彦舒。   那一刻,厉彦舒的心落在了实处,却是在彻底下陷后,再无下沉空间。   只需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   谢起记得一切。   只是……   他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他不想再见他。 第38章   女儿放声大哭,谢起抱着她一边哄,一边往屋里走。   厉彦舒正好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谢起走来,停住他面前。   他愣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堵了门,匆忙侧过身,让对方进去。   他听见谢起用娴熟的口吻喊那个omega,他叫他吴哥。   谢起为什么会住在这里,是觉得这个omega人很好,还是有别的缘由?   当意识自己的思绪又控制不住地扭曲后,厉彦舒即刻地收了回来。   他按了按胸腔,一再告诫自己,不要故态复萌。   早已无数次想过,只要谢起还活着,无论他想怎么样都可以。   厉彦舒上前几步,却怔在门口。   只见吴哥端着菜出来,摆在小方桌上,还拿了盘切好的水果。   谢起伸手接过吴哥手里的盘子,放在了桌上:“陈伯送了条鱼。”   吴哥一把抢过他手里鱼,压低嗓音道:“你丈夫来找你了,赶紧出去跟人说会话,我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他们的互动是那么的自然,又是那样的正常。   厉彦舒终于明白了,从个见到这个房子,还有这个omega时,心里为什么会这么不舒服。   哪怕这个omega是单身父亲,哪怕他上了年纪。   可是这里像个家,这个omega也有家的感觉。   是谢起最想要,最向往,并且被他剥夺的东西。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谢起会留下来了。   不仅仅是因为不想要见他,更是因为这里吸引着谢起。   谢起不需要富裕的生活,无需巨额的资产。   他可以过得平凡,谢起带着女儿离开的那两年,自然证明了这一点。   谢起没说话,径直拿回鱼入了厨房。   吴哥尴尬地看了看他,然后忙招呼厉彦舒进屋。   厉彦舒抿了抿唇,还是走了进去,坐在了小板凳上。   他女儿早就不哭了,看到爸爸以后,心很快就放了下来。   被吴哥的女儿带到一边,玩过家家。   厉彦舒坐在那个小凳子上,吴哥把水果和肉菜都往他那里推,笑眯眯地对他说:“你长得真好,小谢真有福气。”   厉彦舒勉强地笑了笑,吴哥又有些心疼道:“就是太瘦了,也没什么血色。”   他刚流产没多久,如何能有气色。   直到谢起把鱼汤端出来时,厉彦舒才面带不适地侧过了头。   他太久没碰荤腥了,其实闻到这些菜有些不舒服。   谢起看着他那副模样,忽然开口道:“不想吃可以出去。”   吴哥没想到谢起态度竟然这么差,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毕竟是人家两夫妻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不好插嘴。   这时女儿走了过来,抱住了厉彦舒的胳膊:“妈妈不是不想吃,是病了。”   厉彦舒赶紧抬手,想要捂住女儿的嘴巴。   却没堵住她下一句话。   只听孩子奶声奶气地说。   “妈妈流了好多好多血。”? 第39章   屋里一片寂静,比起谢起,吴哥的反应要强烈很多。   吴哥惊讶看着他:“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厉彦舒勉强地笑了笑:“小孩子容易夸张,当时就是受了点小伤,吓到她了。”   谢起仿佛没听到孩子的话,或者是听到了也不在意。   厉彦舒倒没多失望,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何况现在谢起对他的态度,比他想象得要温和许多。   谁还会关心一个试图杀害自己,又害自己坠海的凶手呢。   想到这里,厉彦舒回想起了游艇谢起坠海的那一幕,便开始冒冷汗。   他目光落在了谢起的手上,忽然很想握住对方,感觉人体的温度,才能确认谢起是真的活着。   他望着谢起手的目光过于明显,吴哥三下五除二地把饭扒完,然后说屋里天热,他带两个孩子去外面吃。   说完吴哥便抱一个,牵一个地把孩子带出去了,还顺手把门给他们掩上。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谢起沉默地吃着饭,厉彦舒早早就停了筷子。   厉彦舒想了想,还是解释道:“真的只是小伤,囡囡她被吓到了。”   谢起停了筷,冷淡地望着他:“不必跟我解释。”   厉彦舒懂了,他不在乎。   房间里仿佛瞬间闷热了许多,厉彦舒都有些喘不上气了。   他垂下眼脸,想了想,走到谢起面前,蹲了下来。   他仰头看着谢起,轻轻地将手放在谢起的手背上:“跟我回去好吗?”   谢起猛地甩开了他的手,脸色难看得好似被火燎了般。   厉彦舒有些头晕目眩,险些没撑住,但他还是及时稳住了身体。   然而他因为身体不适,而变得难看的脸色,却被谢起误会了。   谢起讽刺道:“怎么,不想再装模作样了是吗?”   “的确,这不像你的风格。”   “厉彦舒,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一字一句,像刀般凌迟着厉彦舒。   他本来不会疼,但在他终于明白,他对谢起是什么感情的那刻,痛苦万分。   厉彦舒摇了摇头,他十分艰难地控制住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   “对不起。”   “我不会再逼你了。”   他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所以……不要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谢起近乎苛刻地打量着他:“怕我再次成为你的威胁?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去抢你想要的东西。说实话,我根本不在乎。”   厉彦舒:“不是的。”他眼眶红了。   等反应过来时,眼泪汹涌而出。   这段时间他始终没哭,可是见到活着的谢起时,就再也控制不住。   他声音沙哑,再一次触碰谢起的手背,掌心下是对方的体温,是活着的证明。   “我爱你。”这三个字,仿佛是剜去心口的血肉,一字一句说出。   厉彦舒知道他会得来什么样的回应。   谢起闭了闭眼:“够了。”   他站起身,绕过了厉彦舒:“听到你说这三个字,我就觉得恶心。” 第40章   好似完全没办法容忍与他在同一个空间,谢起快步地出了房间。   厉彦舒蹲在地上,听到吴哥在院子里问:“这么快谈完了?”   谢起回道:“没什么好谈的。”   吴哥又问:“你什么时候跟你丈夫回去,我得去跟村长说一声。”   厉彦舒回头,隔着并未完全关严的门缝,看到谢起弯腰抱起女儿,唇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我不跟他回去。“   吴哥不赞同道:“哪能不回去,我就是想跟我老公在一起都不能,有矛盾得解决,有事情得沟通。“   “你们年轻人总想着日子还长,总觉得还有时间。“   “人生无常,珍惜当下啊。“   吴哥年纪轻轻就当了鳏夫,这期间的百般滋味算是尝了个遍。   他的话语,他的感受,厉彦舒在谢起失去消息的这一个月里,早有体会。   谢起沉默了一会,对吴哥说:“我们不一样,他不是我丈夫。“   之后吴哥说了什么,厉彦舒都没有继续听下去了。   他缓慢地从地上去来,走到了院子里,看着抱着女儿的谢起。   既没有说让谢起回去,也没有再说更多卑微请求的话语。   只是伸出双手,要接过女儿:“囡囡,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女儿紧紧搂住谢起的脖子:“爸爸我们回家。”   谢起笑了笑:“爸爸不回去哦。”   女儿好像没懂,她巴巴地望着谢起好一会:“那我也要在这里。”   她太久没有跟爸爸见面了,实在舍不得。   厉彦舒沉默地看着谢起,他现在实在过瘦,瞧着很不健康。   脸上唯一的血色,源自于眼眶,憔悴不堪。   谢起拍了拍孩子的背心,没有说话。   安静的空间中,好似无形中将选择权交给了厉彦舒。   大概谢起觉得,就算他想把孩子留下来,厉彦舒也有千百种方法将孩子抢走。   与其在吴哥面前闹得难看,不如不闹。   厉彦舒嘴唇动了动,感觉到一股刺痛,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嘴唇咬破了。   他转头问吴哥:“如果你方便的话。“   吴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这里是他的家,但他此刻恨不得离家出走,带着孩子一起。   谢起拍了拍孩子的背:“宝宝今晚跟爸爸睡。”   女儿欢快地笑了起来,谢起也在笑。   吴哥的小孩不知所以,也跟着笑了。   院中一时间欢声笑语,只有厉彦舒很安静。   离开吴哥家的时候,是晚上七点。   路灯已经盏盏亮起,厉彦舒沿着墙边缓慢地走着。   夜色浓郁,一家家的小院都飘起了饭香。   厉彦舒胃有点疼,但不是很饿。   来时想着三个人能一起回去。   但实际上回去的。   只有他一个人。 第41章   厉彦舒回去以后,第一时间公布了谢起还活着的消息。   他如今正执代理权,只要谢起回来,他愿意将集团奉还。   本来也早有打算,他会带着自己的下属出去另外创业。   手中的项目加上人脉关系,建立属于自己的事业不难。   但现在谢起的态度,不像要跟他回去。   也不像还在乎公司,甚至谢起这么久了,都没回来找女儿这件事,让厉彦舒很心惊。   谢起对他的厌恶已经深刻至此了吗,恨到连女儿都不要了?   第二日,厉彦舒早早就忙好了公司的事,带着数份协议,再次来到吴哥家里。   他刚进门的时候,就见女儿坐在院子里,谢起正在帮他梳头发。   谢起动作轻柔,给小姑娘扎了个花苞,垂下的目光温和又专注。   就好像女儿是他的全世界。   厉彦舒进屋的动静令谢起抬起眼来,那点温和便消失殆尽,变成冷硬的漠然。   厉彦舒强迫自己无视了谢起的态度转变,他拜托吴哥的女儿将孩子带到一边玩。   他有话要同谢起说。   等院子里只剩他们二人时,厉彦舒才拉了一旁的小板凳过来,坐下后将所有文件都一一取出。   他今日去了公司,现下穿着西装,手里还是数份文件。   与这个院子,甚至是身下这个破旧的小板凳都格格不入。   厉彦舒郑重地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谢起:“你先看看,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先标注下来,我回头让律师改。”   那些文件都是集团,山庄,以及股份的归属权。   其实按照法律意义上,厉彦舒一样能继承一部分。   只是他当初贪婪,想要得很多,也为此做了很多错事。   谢起淡淡地扫了那些文件一眼,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你拿这些给我做什么?”   厉彦舒其实昨晚都没怎么睡,在心中打了无数次的腹稿。   但现在面对谢起,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后只是干巴巴地说:“还给你。”   这几份文件,是厉彦舒付出了许多努力,精力与心血的东西。   是他能给出的全部,他不想抢了,不敢抢了。   当初谢起囚禁他,不也是想要夺权吗?   他现在把东西都给回谢起,谢起会不会高兴点?   谢起将那些文件递还给厉彦舒:“我不需要。”   厉彦舒将最重要的东西都给了谢起,可是对方不想要。   甚至是不屑一顾。   他接过文件,指尖发冷:“这本就是你该拥有的东西,你不想要,那你想要什么?!”   “想留在这个穷破的渔村,想过又穷又苦的日子,这就是你想要的是吗!”厉彦舒气急。   面对他的气急败坏,谢起目光逐渐变得讽刺起来:“看来你是打算放弃装模作样了。”   厉彦舒面色微白。   谢起:“上一次你说你爱我,最后想杀我。”   “现在你又说把东西还给我,你又想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呢?”   厉彦舒想说,他没有想要谢起付出代价。   谢起不等他回答,只道:“你问我想要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   厉彦舒想起身离开这个院子,但是他腿也是软的,起不来,只能僵在那处听着谢起对他的判决。   “我想你从我生命里消失。” 第42章   哪怕作过无数次心理建设,但在听到谢起说出让他消失的话时,厉彦舒还是被伤到了。   谢起站起身:“我不明白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要来纠缠。”   “是担心我和警方说出当时在船上的情况吗?”   厉彦舒从未想到过这一点,他没想让谢起死,但谢起坠海前,是他用玻璃划伤对方。   是他将谢起逼到了船头栏杆上,对方才因此摔了下去。   厉彦舒怔了许久,才艰难道:“如果你想跟警方说,我……我没关系。”   谢起看着他极差的脸色,自嘲道:“放心,就是为了女儿,我也不会让她的亲生父亲入狱。”   厉彦舒:“我不是因为这个才把东西都还你。”   他只是想让他高兴而已……   但这句话说出来,谢起不可能相信吧。   他们之间,早已错了太多。   他在谢起眼中,所作所为皆有目的。   谢起不再相信他,甚至……不再对他有任何留恋。   女儿推开门进来,手里摇着娃娃,习惯性地坐到了谢起怀里。   她脸上的笑容比这个月跟厉彦舒在的时候都多。   谢起失踪的时候,女儿总是半夜哭着惊醒。   他找了儿童心理专家,害怕女儿因此留下心理阴影。   心理专家让他多陪伴女儿。   现在看来,其实只要谢起回来,女儿就能痊愈。   或许谢起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补偿,不是他的爱,真的就仅仅是……需要他消失而已。   吴哥买了菜回来,看到厉彦舒在这,热情地留他下来吃饭。   厉彦舒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努力吃了很多,期间一直在看谢起。   那个眼神,都要让吴哥心疼了。   这么漂亮的一个omega,谢起怎么就忍心这么冷待。   吴哥不断地往厉彦舒碗里夹菜,谁不喜欢漂亮的人,吴哥怜惜这个omega,说话也轻声细语的。   厉彦舒客气地同吴哥笑了笑,对于这个收留谢起的人,他还是感激的。   哪怕一开始,他对吴哥很防备。   吴哥又夹了块肉到厉彦舒碗里时,对面的谢起终于抬起头,冷声道:“让他自己吃。”   吴哥被他吓了一跳,他第一次听到谢起这么不善的语气。   谢起到他家后,一直都脾气很好。   但是自从他的omega找过来以后,仿佛激发了另一个人格一样。   厉彦舒放下了筷子:“我吃好了。”   吴哥:“要不再添点饭?”   厉彦舒:“不用了,我还要回家处理一些事情。”   这一晚,厉彦舒依然没带走女儿,也没带走那些协议。   他回到家时,站在那埋了树苗的地方。   种子已经发芽了,生出一个嫩嫩的小绿芽。   他拿起了一些土,捧到了房间里,放在了床头。   他戴上了那不合他尺寸的,属于谢起的戒指。   最后靠在了床头,咽下了手中倒出大半的安眠药。 第43章   女儿突然从梦中惊醒,哭了起来,谢起抱着她哄。   平时好用的方法,都在这这时候不管用了。   不知道为什么,谢起也有种说不出来的心慌感。   他抱着女儿出房间的时候,胳膊将床头柜的杯子带倒在地。   杯子四分五裂,响声仿佛砸在心上,谢起心跳过于快了,快到了几乎疼痛的地步。   女儿抓着他的领子,抽抽嗒嗒地说想回家。   谢起给女儿穿上小外套,确认孩子足够保暖,就带着孩子出门。   出门时吴哥正给自己女儿冲奶粉,见孩子一张脸都哭花了,谢起也看起来很慌乱地模样。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小厉出什么事了?”   谢起摇头:“没有,她突然想回家。”   吴哥:“吓我一跳,看你们父女俩的表情,好像天都塌了。”   谢起没有多说,只是抱着孩子打上车。   距离山庄的有一定距离,车程两个小时。   在车上时,女儿还是在默默地哭,谢起拍着孩子的背心:“是不是想妈妈了?”   女儿把哭得通红的小脸埋到了谢起怀里:“嗯。”   谢起心情复杂,孩子最无辜,他和厉彦舒的事情,本就不应该影响到孩子。   这几日孩子留在村里陪他,心里没少惦记厉彦舒。   吃到好吃的,也总是说,想拿回去给妈妈吃。   “宝宝,爸爸送你回去,今晚你可以跟妈妈一起睡。”   哪怕心中再多芥蒂,可是看见孩子哭成这样,谢起到地还是有些心软。   女儿闷闷地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两天没有看到弟弟了。”   谢起身体一僵:“什么?”   女儿手指比划除了一个小树苗:“妈妈说弟弟是种子,等以后种子长大了,会成为小树。”   “宝宝,你跟爸爸说清楚,什么弟弟?”   女儿抓着谢起的衣服,有些被他可怕的脸色吓到,但还是努力解释:“妈妈之前生病了,出院以后,带着我把一个小盒子埋在了院子里,他说那是弟弟。”   这对小孩来说过于深奥,厉彦舒也不想只有他一个人记得这个未曾见过世界的孩子。   也从没想过,最后有一天,这件事会通过女儿传到了谢起这里。   谢起的脸一瞬间就白了,他明白了什么,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把女儿抱在怀里,连扶着孩子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直至车子停在,谢起抱着孩子下车,走向他住了多年,在这成长,最后要毫不留恋离开的地方。   晚上十二点钟,山庄灯火通明。   他来到大门前,那里聚集了很多人,管家就在门口,慌张地走过来:“谢先生,你来得刚好,?刚想电话通知你。”   谢起还未说话,对方就快速道:“厉先生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刚才救护车才走,你得尽快赶去医院。”   谢起抱着孩子,没有说话。   在管家看来,谢起仿佛没听懂他的话语,愣愣地站在原处。   半天才哑声道:“你说什么?厉彦舒,他……怎么了?”   管家急了:“他自杀了!厉先生他自杀了!” 第44章   厉彦舒从很长很长的一觉中,睡醒过来。   他太久没有睡了,自从流产后,仿佛对安眠药都产生了抗药性。   那个孩子,可能就是因为他的滥用药物而离开的。   严重的失眠,又令他不得不依赖安眠药。   最终恶性循环,他太想好好睡一觉了。   直到睁眼看见自己身处医院,手里打着点滴,鼻里插着氧气管,他还没回过神来。   那大量的安眠药,是否致死,厉彦舒那时候其实没有很在乎。   又或者他下意识规避了这个问题。   他只是想睡觉而已,彻夜未眠的日子里,他都快要失去时间的概念。   他经常走神,无法集中注意力,逐渐地连食物都无法下咽。   要是继续失眠,他迟早要死。   吃下安眠药,至少还能睡一觉。   护士见他醒了,匆忙地喊来医生。   胃部有股灼烧的疼痛,应该是洗胃后的不适感。   厉彦舒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他清醒后,便来了一个心理医生。   问了他许多问题,有些厉彦舒答了,有些厉彦舒没答。   他醒来后就说了,这是一个意外,他不是想自杀。   但很可惜,没有人相信。   连心理医生都用一种怜悯的目光望着他,仿佛他已经不治之症许久。   一整天病房里进进出出许多人,但厉彦舒想见的人,一直都没来。   谢起去哪了,还是不知道他进医院了。   厉彦舒心里更倾向对方可能不知道。   他实在没法承受谢起知道了以后,也不来看他这件事。   这会让他感到更灰心。   心理医生的评估结果,他不知道,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他不相信这些心理医生,这群人只是收费窥探其他人的秘密,说些自以为能开导你的废话。   直到夜幕降临,厉彦舒终于等来了他所期盼的人。   谢起出现在病房里,带着满眼血丝,浓重的疲惫之色。   他沉默地来到厉彦舒的床前,拉出椅子坐下。   厉彦舒已经停止输液了,他拉过枕头靠在了后背,坐起身,直勾勾地望着谢起。   大概是他的目光过于炙热,终于引来了谢起的注意。   谢起自从进了病房以后,就没看过他。   厉彦舒刚想说,他没有自杀,都是误会时,谢起突然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厉彦舒愣了愣,他看到谢起通红的眼眶,不止是因为血丝,还因为这个人哭过。   谢起……为他哭了?   谢起不是恨他吗,为什么要为他哭。   “因为我说过的话吗?”谢起一字一顿,压抑至极道。   或许这时候能利用谢起的心软,那会有一个很好的效果。   厉彦舒想了想,还是道:“不是因为你。”   “那是因为孩子吗?”谢起抬手捂住了脸。   虽然谢起没有特意说是哪个孩子,但厉彦舒还是听明白了。   孩子离开的时候,厉彦舒没有太大的真实感。   那时候谢起生死不明,他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多。   “不是。”厉彦舒说。   谢起至掌心中抬起脸,他盯着厉彦舒:“那到底是为什么?”   厉彦舒没说话。   他今天解释了一整天都没人信,他不是真的自杀,已经很厌倦了。   要是告诉谢起,肯定又要被误会这是场博取同情的戏码。   下一秒,他的病服被狠狠扯了过去,谢起揪起了他的领子:“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到底还在乎什么?你是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望着谢起被他逼得将近发疯的模样。   看着谢起不再平静、冷漠,无视他的模样。   厉彦舒的心脏诡异地,快速地,激烈地跳动起来。   他缓慢地握住谢起绷出青筋的手。   “你为什么要生气,我消失了……你不是会高兴吗?” 第45章   厉彦舒清楚地意识到,他这句话对谢起造成了多大的效果。   言语要是武器,那他不亚于在谢起的心上抛下了核弹。   他看到谢起的瞳孔猛地一缩,很快眼睛便再次变红。   谢起揪住他领口的手微微颤抖:“所以你这是用你的命来报复我?厉彦舒,你是真的疯了吧,你能不能正常点!”   厉彦舒说出那句话后,就有些后悔。   但是看着谢起近乎崩溃的脸,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哆嗦的嘴唇,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人是不可能轻易改变。   他逼迫自己不去强迫谢起,就已经足够费力。   可是看着谢起这个模样,他竟然感到无法控制的愉悦。   厉彦舒:“我本来就不正常,你不是知道吗,我就是疯子。”   “我死了对你来说不是更好,你就可以再去找一个omega组建家庭。”   “反正女儿从出生就离开我了,她更习惯待在你身边,有我没我都没关系!”   不管不顾的宣泄,就像将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都涌了出来。   谢起比药好用。   能让他清醒,也能让他疯狂。   他嫉妒得快要发疯。   为什么谢起想要的是其他人,而不是他?   “你想要过正常的人生?只要我活着就不可能!”   脖子一紧,是谢起扣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按在了床上:“闭嘴。”   看着谢起凶狠的目光,厉彦舒竟然笑了:“你把我变成了我最恨的模样,开心吗?”   谢起听到他的话语,怔忪了一瞬。   厉彦舒颤抖地吸着气,眼前的视线模糊了,鬓角也感觉到连绵不断的热意。   “如果你想要我,就不应该跟其他omega传订婚绯闻。”   “如果你真爱我,就不应该带着孩子离开我。”   “我讨厌alpha,讨厌那些离开alpha就活不下去的omega。”   “你知道你掉进海里失踪的那段时间我在想什么吗?”   “我想跟你一起死了。”   厉彦舒满脸厌恶,好像这些话快令他生理性反胃。   脖子上的手松开,像是被烫到般往后缩。   厉彦舒一把抓住,他如藤蔓般缠着谢起,双手抱住对方的腰,脸颊埋进谢起怀里。   “爱这种东西,感受到的那一刻,真的很恶心。”   厉彦舒自从醒来后,情绪就大起大落,甚至感觉到大脑缺氧,一阵轰鸣。   “它会让你愿意拿一切来交换。”   他感觉到有手抚上他的脸,摸到那些泪水时瑟缩了一下。   谢起掐住他的脸,逼迫他抬起头来。   那怀疑的目光,紧紧盯着厉彦舒,似乎在看这是不是又一场骗局。   是不是又是厉彦舒的一场戏。   厉彦舒苦涩地说:“你不相信的话……”   他撩开了自己的头发,露出后颈:“那你标记我吧。”   用标记成为项圈。   系上的那一刻。   他只忠诚于他。   他会交出一切。   直到再也无路而退。 第46章   他献出颈项,却没得来标记。   谢起甚至将手也从他脸颊上离开,不再停留。   厉彦舒心缓缓地沉了下去,像是陷入了无底洞。   他感觉自己周遭都冷了下来,这种冷意让他瑟瑟发抖,牙齿都轻轻打颤。   分明是夏天,为什么会这么冷呢。   就像在深海里,被无穷的水压迫而来,窒息又冰冷,无人救他。   厉彦舒一把推开了谢起,他躺在了床上,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就像卸掉了所有的力气,一步步的,他将所有让出。   最后连自己也给了,但这早已是谢起不要的东西。   谢起不要他,为什么要给他标记。   谁愿意标记一个自己不喜欢的omega,谢起就不会。   所以被拒绝,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厉彦舒。”他听到谢起在身后叫他,却没有回头。   而是将脑袋埋得更深,逃避一般,厉彦舒背对着谢起,身体微微蜷缩着。   谢起却没有停下他的声音:“你现在不是正常的状态。”   他觉得自己很正常。   “心理医生说你中度抑郁,需要用药物干涉。”   心理医生都是骗子,他不需要药。   “你……刚流产,又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身体状况也不合适。”   厉彦舒抓住枕头:“我知道了,你不用说那么多。”   “你知道什么了?”谢起问。   厉彦舒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可悲了,因为在他说出爱以后,牢牢握在他手里的枪支,已经换到了谢起手里。   如果这是一场恶意的狩猎,那被狩猎的对象,在动心的那刻,已从谢起换作了他。   他没有武器,全无防备,赤条条地捏在谢起手里。   谢起可以让他生,也可以让他死。   多么荒唐,若是知道会是这种结局,他还会来到谢家吗。   他还会贪图那不属于自己的一切吗?   “厉彦舒。”谢起在喊他的名字,并抓着他的肩膀,将他翻了过来。   他看到厉彦舒满脸的泪,从将脸埋入枕头的那刻,就没有停歇。   谢起吸了口气:“我不信你。”   厉彦舒沉默地没说话,他只是闭上了眼睛。   不想再看谢起,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抗拒。   “正常的感情不会像你和我这样,毫无信任,互相伤害。”   谢起的指腹擦过了厉彦舒的眼泪:“我一直觉的,爱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会让人学会珍惜,珍重,珍爱。”   “你给我的,是完全不同的情感。”   丑陋、嫉妒,背德与疯狂。   “你说这是爱吗?”   厉彦舒缓缓睁开眼,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地注视着谢起。   “哥哥,昨天晚上我听到他们说你吃药了,我很害怕也很生气……”   谢起缓缓凑近他,轻轻地在他额头上落了一吻。   “但是这种害怕,在确认你还活着的时候,变得有些高兴。”   “这种高兴,不止是因为你还活着,还因为……”   “你会为我付出一切。”   “包括生命。”   这不是爱,爱没有这样丑陋。   如果这不是爱,又是什么? 第47章   三年前。   恢复记忆是一瞬间的事情,在厉彦舒怀孕的第五个月,谢起突然有一日恢复了记忆。   那时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平板里小孩的衣服。   厉彦舒坐在他对面,正通过电话对下属发号施令。   那瞬间回来的记忆,让谢起一阵阵眩晕。   他想起了很多,有好的,有不好的,父亲死前的厉彦舒,和父亲死后的厉彦舒。   谢起是被厉彦舒带大的,他依赖这个占据了他生命大半的男人。   这份依赖在成长过程中,变成了仰慕,爱恋,深爱。   他不知道这是利用,后来知道了。   知道以后,却还是犯贱地想着,如果厉彦舒喜欢他的话,那么一切都没关系。   事实证明了,厉彦舒没那么喜欢他。   甚至没有爱,如果爱的话,厉彦舒又怎么会这么待他。   暴力的殴打致使失忆,违背他的意愿怀上孩子。   下一次厉彦舒又会做什么,谢起突然感觉到了恐惧。   他握着平板的手轻轻颤抖,听到厉彦舒扔了手机,对他命令道:“过来。”   谢起站起身来到厉彦舒身边,他伸手过去,给予信息素的同时,也在看厉彦舒的肚子。   这个孩子会怎么样呢,能好好的出生,好好的长大吗?   厉彦舒带大了他,但会好好待这个孩子吗?   厉彦舒给了他答案,他不会。   如果对他哪怕有一分的感情,也会善待这个孩子。   这样的厉彦舒,又为什么要将他留在身边。   谢起觉得自己现在不像是一个人,像厉彦舒所需要的一个物件。   厉彦舒不需要的感情,不在乎他的态度,只需要他像个装饰物,摆在厉彦舒能看见的位置就可以了,厉彦舒对他别无所求。   日复一日中,谢起感觉到了窒息。   有时候他觉得厉彦舒看着他的目光,并不是在看他。   厉彦舒说的没有错,他没有爱这种东西,以后也不会懂。   计划离开也并非临时起意,他不想再继续留下去了。   但孩子怎么办呢?离开后厉彦舒真的会伤害孩子吗?   可是留下来,他又该怎么办?   他真的可以忍受在厉彦舒身边呆这么久,直到他遇到一个让他学会爱的人?   是的,厉彦舒既然可以跟陈斯在一起,自然也能和别人在一起。   他必须等厉彦舒对他腻了,对他放手的那刻吗?   不可能。   计划赶不上变化,厉彦舒早产了。   他护送着孱弱的孩子转了院,在离开前,他最后看了眼病房里的厉彦舒。   心里很奇怪,没有剧烈的悲伤与难过,甚至没有多少伤感。   大概是确信,这个人总有一天会找过来。   你会来找我吗,你会来找我吧。   如果一定要有个人教厉彦舒学会爱。   那个人,只能是他。 第48章   两年看似很短,实则很长。   厉彦舒瘦了,蹲在女儿面前的模样,看着很软弱。   再也没有从前的冷硬,不知道厉彦舒有没有发现,他跟女儿的侧脸很像。   他带着孩子长大,看着婴儿一日日变了模样。   好像从孩子身上又获得了曾经想要的东西。   但是脚下总觉得踏不到实处,直到看到厉彦舒。   或早或晚,厉彦舒总会再次出现。   然而时隔两年,厉彦舒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路数和两年前也并无二样,还是用孩子要挟。   孕育在肚子里时尚且能狠下心,那生下来以后,没有一日养育过的孩子,真的能令厉彦舒产生感情,然后心软吗?   厉彦舒又何曾对他心软过。   他和孩子,厉彦舒或许在乎,但又没那么在乎。   在找回他们以后,厉彦舒又像从前那样。   谢起再次成为了厉彦舒生活中的装饰品。   如果是这样,他何必回来。   在公司会议上,与厉彦舒碰面的时候,他看到厉彦舒眼里的错愕,不解,警惕以及被背叛的恼怒。   谢起从来不在乎家产归谁,但是厉彦舒在乎。   厉彦舒可以践踏他所爱的东西,他为什么不可以。   他像看看,当他把厉彦舒的一切夺走后,厉彦舒会是什么表情。   当厉彦舒失去一切傍身的东西后,他会变得和从前那样吗?   或许会把,毕竟厉彦舒为了这点东西,在他面前装了二十多年。   他会变得和从前那样,眼里只有他。   但是厉彦舒仅仅只是挫败了不到一会,便重新振作起来。   他斗志昂然,仿佛永远不会失败。   厉彦舒从来都是强者,哪怕谢起抢走了一切,他也不会变回从前那样装出深爱谢起的模样。   谢起甚至不是厉彦舒的必需品。   就算是装饰物,他也不是厉彦舒唯一的那一个。   厉彦舒说解决发情期的,不止有他的时候。   谢起清晰听到了自己脑中那根弦断裂的声音。   如果不是只有他,为什么要装成只能有他的样子。   哥哥需要一个教训。   谢起冷静地想着,不会有别人,也不会再有人陈列在名为厉彦舒的收藏柜里。   如果厉彦舒不能只拥有他一个,那他不介意将收藏柜毁掉。   被囚禁在卧室里的厉彦舒真的很漂亮,只属于他一个。   在这里,钩织了最为甜美的梦境。   厉彦舒说爱他。   第一次他不信,一次又一次后,谢起就像饮鸠止渴,明知道不该听的,可是却沉迷其中。   他想,哪怕厉彦舒只是为了想拿回一切,所以对他甜言蜜语也没关系。   只要他爱他。   如果你说你爱我,我会给你你想要一切。   厉彦舒。   只要你爱我。 第49章   厉彦舒出院的那日,太阳好得让人心烦。   他被谢起抱着进了车,这几天他总是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抑郁症的药物对他来说副作用很大,他总是在昏睡中,很少醒来。   谢起把他抱回家中,厉彦舒躺在床上,隐约能听见谢起在和管家说话。   在谢起坠海失踪后,没有解雇管家的理由,也是因为谢起。   当初他被谢起囚禁,管家却视而不见,由此说明管家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成了谢起的人。   谢起失踪后,厉彦舒多么想让管家透露谢起的消息。   很可惜,那一次谢起没有跟管家联系。   他彻底的失踪了。   厉彦舒从梦中惊醒,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他心脏跳得极快,空气中已经没有了谢起的信息素。   这些日子好像一场幻境,他没有找到谢起,女儿也不在他身边。   这个偌大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厉彦舒光着脚跑出了房间,走廊上的灯应声亮起。   他抓住领口,呼吸愈发急促,好似惊恐症要发作。   厉彦舒不喜欢抑郁症的药,每次吃完,他都很难受。   可是那是谢起亲手给他喂的,他每一次都顺从地吃下去了。   哪怕那是毒药,他应该也会亲手吃下吧。   厉彦舒跑到了楼梯上,看见了拾级而上的谢起。   谢起还没说话,厉彦舒就不高兴道:“去哪了?”   谢起:“你睡得太久,给你温粥去了。”   厉彦舒:“我不饿,不要随便离开我身边。”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喜欢醒来后看不见你。”   因为身体的不适,厉彦舒懒得斟酌语气,想什么就说什么。   哪知道谢起没有生气,反而好像被他的话取悦了,笑了笑。   厉彦舒伸出双手:“过来抱我。”   谢起却站着没动:“你四肢无力的感觉是不是好多了?”   厉彦舒抿唇:“没有,还是很不舒服,骨头里很酸,我不想吃那个药了。”   这话就像必胜法宝,厉彦舒乖乖吃药的代价,是谢起的听话。   谢起最终还是走过来,抱着他回房间。   “宝宝去那了?”厉彦舒问女儿。   谢起:“她明天要去幼儿园了,我让她早点睡。”   厉彦舒挣扎了一下:“她才几岁,怎么就要去幼儿园了?”   谢起:“已经满三岁了,是时候了。”   厉彦舒:“四岁也可以上,幼儿园其实也教不了什么,为什么非要去?”   谢起把他放到了床上:“哥哥,关于女儿的教育方面,我不会让步。”   厉彦舒默了默,最后说:“你也没上幼儿园,都是请家教,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谢起:“孩子需要社交。”   厉彦舒望着谢起:“你其实是想说,你也需要社交吧。”   厉彦舒扭曲地笑了笑:“是陪我陪腻了,又想出去了?”   谢起没有说话,但沉默就是默认。   厉彦舒静了静,然后倒在床上:“我知道了,你滚吧。”   床垫一沉,是谢起坐了下来:“我滚去哪?”   厉彦舒厌倦道:“你想去哪去哪。”   谢起刚站起身,袖子就被拉住了。   厉彦舒抿唇望他,半天才说:“就算不是相爱的人,也能做爱吧?”   他拉开了睡袍的带子:“我想要你。”   “给我。” 第50章   就算不喜欢,不是爱,但身体还是喜欢的吧。   他抓着谢起的袖子,望向对方。   谢起只是思考了一下:“你的发情期没这么快到吧。”   厉彦舒:“……”他的脸再次阴了下来,因为谢起的装傻。   谢起感觉到袖子被松开,厉彦舒倒在床上,抱住了枕头:“滚吧。”   这次他是真的倦了,谢起爱去哪去哪。   他整个人都懒懒的,不想再装,也不想再去勉强自己伪装出来的宽容大度。   床垫摇晃,睡袍下摆有手顺着缝隙探了进去。   厉彦舒被握住了,他背脊瑟缩地抖了一下。   谢起凑在他耳边说:“这种药不是会降低敏感度和兴致吗?哥哥又不想做,为什么想要。”   厉彦舒那里软绵绵的,确实如谢起所说,什么反应都没有。   “你逼我吃那些药,是想让我变蠢吧。”厉彦舒仰起头,吸了口空气中的信息素,感觉身体更软了些。   谢起:“你生病了,该吃药。”   厉彦舒冷笑一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谢起:“既然你觉得自己没有生病,那为什么又要吃药?”   厉彦舒发现谢起现在很喜欢明知顾问,好像逼他说出丢脸的话,能从中获得成就感一样。   谢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劣了?   这人分明以前不是这种性子啊。   他一把抓住谢起的领口,把人拖到了床上:“因为是你喂的,因为想要你高兴,因为……”想你留在我身边。   如果我乖乖吃药,你是不是就会留下来。   和之前一样。   过程中信息素很浓烈,虽然厉彦舒还是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反应,但身体反而从另一种方式得到了快乐。   他上瘾般埋在谢起的脖子附近,还用力咬了几口。   一切结束后,厉彦舒趴在床上,大腿上全是湿漉漉的,是他自己的东西。   谢起用了安全措施,过程也是温吞而绵长的。   好像厉彦舒是什么易碎的物品,自然腺体上也没有任何标记。   谢起伸手把厉彦舒抱了起来,进了浴室。   过程中,厉彦舒企图勾引谢起,却被对方坚定的拒绝。   厉彦舒皱眉:“为什么不要。”   谢起沉下脸:“你还想再怀孕?”   厉彦舒没说话。   谢起:“近亲本来就容易造成流产,你上一次不是意外,女儿是非常幸运才没有任何的事情。”   厉彦舒悻悻然:“我又没说什么。”   谢起:“你最好别想着再弄出一个孩子来。”   厉彦舒在水里蜷起身子,抱住了双腿:“我明白,不用你一遍又一遍地说。”   谢起将沐浴露打出泡泡:“那你说说你明白什么了?”   厉彦舒:“你不想跟我生孩子,因为我们是兄弟,你也不喜欢我。”   谢起:“……”   厉彦舒:“放心,我也讨厌怀孕。”   谢起:“……”   厉彦舒:“那我们现在是炮友吗?”   他皱了皱眉,不是很喜欢这个名称,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是一对一的那种吧?”   谢起:“……” 第51章   厉彦舒在家中休息了不到一个礼拜,又去公司了。   他要把公司还给谢起,对方不要。   公司不可能没人管,所以他在忍耐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没忍住问谢起:“我可以去公司吗?”   谢起正在浇花,他如今经常待在花园。   厉彦舒觉得谢起主要是在照顾那棵小树苗,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   谢起不敢跟他再要孩子,却又爱着每一个孩子。   有时候厉彦舒都觉得,明明都有血缘关系,谢起却做不到公平。   他爱每个孩子,却不爱他。   谢起听到这话时,有些诧异地看他:“你不必事事都来经过我同意。”   厉彦舒得到这个回答,却没有觉得开心。   爱是束缚,不爱才会随其自由。   厉彦舒不高兴,所以就去上班了。   工作很好麻痹思绪,无需为谢起大起大落。   下属见他终于回来,松了口气:“老板,所以我们还要脱离集团吗?”   厉彦舒:“暂时不用。”   看谢起的想法吧,谢起让他走,他就走,谢起让他留下来帮忙打理公司,也不是不可以。   工作对于厉彦舒来说,很重要,却又没那么重要。   他有能力单干,但留在集团能够创建更多的经济价值。   随着他的回归,一些必要的酒会也要参与。   厉彦舒偷偷停了药,那些药只会让他脑子变得浑浊,他不喜欢不清醒的状况。   随着药物作用的流逝,厉彦舒整个人也变得清醒起来。   一些药物所带来的软弱消失一空,厉彦舒意识到,虽然算是误打误撞。   但谢起还是被他留下来了,因为他病了,所以引起了谢起的责任心。   他服药过度,谢起也归于是自己的话语刺激。   厉彦舒将药物换成了维生素,他需要一个冷静的头脑来思考。   比如现在,厉彦舒看着杂志上,他和女模深夜走出酒店的照片。   那时一个酒会,他跟女模不过是恰好同一时间离开,到了报纸上,却又成了绯闻。   厉彦舒刚致电公司的公关部门,就看到谢起抱着女儿放学回来。   女儿去了幼儿园后,比以前开朗了很多。   确实如谢起所说,需要社交。   厉彦舒将杂志扔进了垃圾桶,起身走向女儿。   晚上,他将女儿哄好入睡后,回到了房中。   谢起手里拿着那份杂志,正是关于厉彦舒的绯闻。   厉彦舒:“狗仔乱拍,我跟她没有任何牵扯。”   谢起平静地点点头:“好。”   说完后,他把杂志反到一边,站起身:“我先去洗澡,你先睡吧。”   谢起经过厉彦舒的时候,被对方一把抓住。   厉彦舒不悦地望着谢起:“就这样?”   谢起:“怎么了?”   厉彦舒深吸一口气:“我跟别人同时出酒店,你不生气?”   谢起:“你不是解释了吗?”   厉彦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火大:“如果我在骗你呢?”   谢起愣了愣:“你会骗我吗?”   厉彦舒松开手:“现在还不知道,或许以后会吧。”   谢起:“你为什么看起来比我还生气。”   厉彦舒:“或许是因为,如果今天杂志上的是你,我会封杀那个女模特,然后把你关在家里,一步都不许你踏出。”   谢起静了一会,突然道:“你是不是停药了?”   厉彦舒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谢起:“厉彦舒!”   厉彦舒抬高了语调:“怎么了?很喜欢吃过药的我?你就那么喜欢一个白痴?”   谢起被他气得面色发白:“你生病了!”   厉彦舒:“我没病!吃了药以后,我才病了!”   “那也不是我!”   “我不可能为你病一辈子!” 第52章   听到厉彦舒的话后,谢起闭了闭眼。   看着谢起的神情,厉彦舒心想,结束了。   谢起对他失望了,又一次,再一遍,终究还是要厌倦他了吗?   生离与死别,又是哪一个让人更加无法接受呢?   改变自己的每一次,都是在用刀割下身上的肉,锉磨成对方想要的形状。   他怕的是,他疼得快死了,谢起也不会爱他。   或许一切都只是因为,失去药物的影响,他能更加感受到这一个事实。   所以才觉得崩溃,所以才为小事发火。   这个丑陋的模样,跟他母亲一模一样。   曾经他觉得他母亲是个疯子。   如今他变成了同样的疯子。   这一次又要怎么留下谢起呢,吃更多的药吗?   厉彦舒低下头,从口袋里拿出药瓶,倒在手上往嘴里塞。   他的手猛地被攥住,谢起的力气很大,握得他的手生疼。   谢起:“你在做什么?!”   厉彦舒有些麻木道:“吃药。”   谢起抢过他手里的药,仔细看药瓶的名称。   厉彦舒想笑,没能笑出来:“放心,不是安眠药。”   “只要吃药就好了吗,就不生我气了吗?”厉彦舒垂着眼道。   “哥哥。”谢起轻声喊他,语气已经没有刚才的激烈。   谢起把药倒回了瓶子里,想了想,他拉着厉彦舒的手,把人拖到面前:“吃了药以后,会很难受吗?”   厉彦舒惊讶地抬眼,他呆呆地望着谢起,半天才点了下头。   谢起把药放到一边,抬手搂住他的肩膀:“是怎么样的难受呢,嗜睡,还是感知变得迟钝。”   厉彦舒:“都有,而且容易忘记事情。”   一个集团需要有能力的决策者,服药过后的他,不再具备这个能力。   这让他很不安,他什么都想抓住,又什么都没能抓住。   谢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等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再去看一次陈医生。”   陈医生是现在厉彦舒的主治医生。   “看能不能再换别的,让你别这么难受的药。”谢起说。   厉彦舒忽然有种,谢起在哄女儿的感觉。   谢起哄女儿的时候,就是用这种声音,这种语调。   就是在安抚他,想让他冷静下来。   当他是小孩子吗?!   厉彦舒沉默地望着谢起,点了点头:“好。”   谢起嗯了声:“那就先不吃药了,不过今晚你让我有点生气,我去女儿房间,明天再一起睡吧。”   厉彦舒睁大了眼睛,这个人怎么这样。   怎么可以用这么温和的语调,作出截然不同的决定。   厉彦舒一把抓住谢起的衣服:“女儿都三岁了!不需要人陪睡了。”   谢起:“你几岁了?”   厉彦舒:“我不一样,我是病人。”   谢起:“你不是觉得自己没生病吗?”   厉彦舒:“……”   谢起:“而且你不是气我不在意你绯闻吗,我现在在意了。”   厉彦舒:“……”   谢起:“不要想着半夜过来,我会把房门反锁。”   “晚安,我的哥哥。” 第53章   厉彦舒面色严肃地看着电脑,下属进来送文件的时候,看见他这个肃穆的表情,一瞬间都要以为公司股价出问题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没问题啊,那应该是谢起出了问题了。   下属跟了厉彦舒这么久,完全知道谢起对厉彦舒的重要性。   厉彦舒抬头问他:“那几个造谣的报社,律师函送过去了吗?”   下属点了点头。   厉彦舒忽然问他:王秘书,你有喜欢的人吗?”   王秘书抬手,露出戒指:“老板,我已经结婚几年了。”   厉彦舒面露震惊,王秘书苦笑道:“和我的竹马,一个beta。”   王秘书是alpha,厉彦舒以为他怎么都会找一个omega,没想到竟然找了beta。   厉彦舒:“beta没法被标记,你不会觉得不安吗?”   王秘书:“有时候也会,不过我相信他。”   “为什么会相信呢?”厉彦舒不明白:“是因为你们结婚了吗?”   厉彦舒认为,婚姻的确某种意义上能够约束双方。   王秘书:“当然是因为爱和信任,所以才会结婚。”   厉彦舒凝重地点了点头:“我懂了。”   王秘书欣慰一笑:“老板……”   厉彦舒:“如果拥有既定事实的婚姻,爱和信任也会有吧。”   王秘书:“……?”   厉彦舒:“王秘书,谢谢你,我明白了。”   王秘书:“不是……老板。”   当天晚上,谢起从幼儿园接回了女儿。   他最近正在准备展览,将他这几年拍的照片都做个汇总。   谢起就读的是艺术大学,他本就对经商毫无兴趣。   准备完展览后,他还打算开一个艺术培育机构,教小朋友的那种。   谢起不打算一直待在家里,虽然厉彦舒很希望他一步都不要踏出这个庄园。   抱着女儿回到家中,厉彦舒竟然早早就到家了。   桌上又摆了几份文件。   谢起让佣人把女儿抱回房间换衣服,走向厉彦舒。   他扶着沙发,低头亲吻厉彦舒的右脸:“哥哥,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厉彦舒:“我有事要跟你说。”   谢起听到他这么严肃,便也跟着落座沙发:“怎么了,新换的药物还是很难受吗?”   厉彦舒:“之前我说过,要把所有的还给你,你不要。”   “所以我在想,或许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还给你。”   “女儿再过几年要上小学了,到时候别的小朋友知道她没有妈妈,会笑话她的。”   谢起反驳道:“她有妈妈。”   厉彦舒:“她没有,法律上来说,她没有母亲。”   谢起愣了愣。   厉彦舒:“所以我考虑了一下,你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   “那个妻子可以做女儿的妈妈,可以出席她每一个家长会,可以在她的试卷上签名。”   厉彦舒把文件往谢起的方向推:“人选我已经帮你选好了,你从里面挑就可以了。”   谢起脸色变沉:“什么叫名义上的妻子,你想安排别人来当我的妻子,孩子的妈妈?”   厉彦舒平静道:“或者你有其他可以考虑方案吗?”   谢起猛地起身:“不用考虑,我没这个打算!”   厉彦舒点点头:“我想也是,那就只有第二个方案了。”   “你觉得我怎么样?” 第54章   这一回,谢起安静了许久。   久到厉彦舒都想要把那打资料拿起来,一一翻给谢起看。   专门挑自己的优势,让谢起好好考虑一下。   谢起见他握着那些资料,竟然伸手接过来,翻了一下。   厉彦舒瞬间脑袋嗡的一声,谢起在知道要考虑他以后,真的在思考,选别的omega做女儿的母亲。   要是换做从前,厉彦舒绝对要将这个屋子的东西都砸烂。   但现在,他只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漏出丝毫的愤怒和疯狂。   要冷静,他和谢起都经历了这么多了。   不是早就知道吗,他的疯狂对他们的关系,有害无利。   然而谢起将那打资料,重重摔在了桌上:“厉彦舒,你还真的收集了不少omega的资料。”   厉彦舒回过神来:“所以我……”   谢起:“有时候我真想知道,你的脑子在想什么!”   厉彦舒皱了皱眉:“我也想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想跟你结婚,你呢?”   谢起猛地被厉彦舒的直球,弄得半天说不出话。   厉彦舒:“之前游艇上,如果不是发生了意外,你不是都要跟我求婚了吗?”   谢起以为厉彦舒这辈子都不会提起游艇这件事,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心结。   厉彦舒仰头望着谢起:“为了跟我结婚,你不都往外说,我只是养子,没有谢家血脉吗?”   谢起:“你也说,那时发生了意外。”   厉彦舒抿住嘴唇:“我知道你跟高层的女儿传出绯闻,那时候报道上全是你要跟她订婚。”   “你在游艇上说要带我参加订婚仪式,又不跟我说到底跟谁。”   “我会误会,你也有责任。”   谢起哑然,他僵了许久,坐回了沙发上:“传绯闻的时候,你不是被我关起来了吗,是谁给你透露的消息?”   说着,谢起面上有浮现些许阴郁:“是管家吗?”   厉彦舒:“管家不早就是你的人,怎么可能是他。”   谢起:“那是谁?”   厉彦舒:“怎么,找出来以后要解雇她吗?”   谢起平静了神色:“怎么会,现在这个家的主人是你。”   厉彦舒:“你明明知道,主人是你。”   厉彦舒站起身,走到了谢起身前,蹲了下来。   他将脸趴在了谢起的膝盖上,再一次露出了omega的后颈。   他牵着谢起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腺体上:“这里的主人也是你。”   “所以快标记我吧,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谢起伸手拢住他的腺体,有些粗暴地揉搓着,厉彦舒受不住,发出了轻声的喘息。   谢起抓住他的头发,逼他仰起头来:“改变主意?”   厉彦舒笑了笑:“我不记得我有把你养成磨磨蹭蹭的性子。”   “想要什么,就来拿。”   “别总是装着自己不想要。”   “谢起,你明明想标记我,都想疯了。”   “不是吗?” 第55章   说出后,厉彦舒目光紧盯谢起,不放过一丝一毫。   停止药物后,很多事情就能慢慢琢磨,细细理清。   关于谢起留下来的真正原因。   除了对方因为那该死的道德感,出于内疚和为他的病情所妥协以外,谢起还因为什么留在他身边。   谢起不需要他的爱吗?   或许谢起不是不需要,而是非常需要。   谢起曾经说过,看到他为他连命都不要的样子,竟然觉得高兴。   厉彦舒并不感到害怕,反而觉得有些意外。   这句话在厉彦舒这里,也非常好理解。   如果谢起为了他连性命都不顾,全然疯魔,那他一定会很高兴。   谢起对他就算没有爱,也有alpha的本能。   alpha的本能,充满着破坏欲和占有欲。   一个随时能献出自己的omega,不会有alpha不心动。   床上的时候,谢起尤其钟爱吻他的颈项,却从不去亲吻后颈。   不去正视的地方,才是问题。   谢起在害怕,害怕什么,怕被诱惑。   对方以至深渊边缘,只需要厉彦舒往下推一把。   孩子,婚姻,标记。   谢起就此陷入他钩织的网中,再也无法逃离出去。   浓郁的信息素溢满了房间,厉彦舒双臂勾住了谢起。   他舔过谢起的嘴唇,轻轻咬了一下。   omega的信息素不如他伪装的那么脆弱,而是极具攻击性地缠住了他的alpha。   “标记我吧,你不想拥有我吗?”   omega的声音诱惑着谢起,几乎不想遮掩自己的欲望。   谢起手里的是冰凉的发丝,他又用力扯了一下厉彦舒的头发,逼着人离开自己的嘴唇。   厉彦舒皱着眉,但还是老实听话,不再动弹。   谢起:“你想清楚了吗,如果我标记你了,这个标记是不允许被洗掉的。”   厉彦舒愉悦地眯起眼:“为什么要洗,我不洗。”   “你现在当然可以这么说。”谢起沉声道。   厉彦舒叹了口气:“那我要怎么保证,你才能相信我呢?”   谢起没说话。   厉彦舒捧着他的手,含住了对方的指尖:“如果以后我爱上了别人。”   只是一句话,他就感觉到嘴唇里的指尖猛地深入,粗暴地抵着他的口腔。   好像对他这句话非常不满。   厉彦舒眼睛都有些亢奋地睁圆了:“你就像之前那样,把我关起来,囚禁我。”   “如果我洗了标记,你就再一次标记我。直到我的腺体已经再也无法承受清洗手术。”   谢起摸着他的齿关,慢声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你想对我做的吧。”   厉彦舒有些埋怨地望了他一眼:“要是我是alpha,你早就是我的。”   他会侵犯谢起,会将他的后颈反复标记。   会让他们,不止拥有一个孩子。 第56章   谢起揉着他的舌尖,眯眼道:“很可惜?”   厉彦舒叼住了他的指腹,用犬齿磨了磨。   alpha的标记,就是通过犬齿将信息素侵入腺体。   他确实可惜。   谢起抽出指尖,解开了厉彦舒的领带。   黑色的缎带在他手里转了一圈,捆住了厉彦舒的手。   双手被缚的感觉很不安,也让厉彦舒处在弱势。   但他勉强忍耐下来,只是望着谢起,希望对方尽快满足自己。   谢起却起身,往门口走去。   厉彦舒慌了:“谢起!”   随着一声门被反锁的声音,谢起才缓步回来:“我不想中途有人进来。”   厉彦舒愣了,下一秒他被扛了起来,放在了一旁的办公桌上。   谢起伸手按住他的后颈,在腺体上肆意揉搓着,那敏感的地方很快就被磨红了。   “碰一下你就不行了,等我咬下去,你岂不是要昏过去?”   谢起不紧不慢道。   说完后,他将厉彦舒翻了过来,张嘴含住了那个腺体的位置。   舌头和牙齿,口腔的热度,一切都是那么清晰。   戏弄的时间太漫长了,仿佛是一场漫长的边缘行为。   厉彦舒声音都在发颤:“快点。”   谢起又舔了一下,才抬起头:“你太着急了,哥哥。”   “真咬下去,你会很疼的。”   厉彦舒转过头,用湿润的目光看他:“你什么时候咬下去都疼。”   谢起没再说话,而是解开了他的腰带。   冰凉的裤腿滑至脚踝,厉彦舒深深地趴了下去。   束缚在双手的领带就像缰绳,将他勒住提起。   在他被撞得摇曳时,再次拽着往下,艰难地咽下一切。   书桌沉重地移了位,脚踝泛起红,垫着踩在了地毯上,微微发抖。   快乐的潮浪愈发慢涨,淹没了厉彦舒。   他几乎要被撞碎了,磨透了,他太久没被这么直白的需索,几乎要以为谢起突如其来地迎来了易感期。   在最痛苦又最愉悦的时候,后颈被猛地咬穿,最狭窄的地方也被刺透。   那是厉彦舒最脆弱的时候,如果他是猎物,此刻已经像猎人露出肚皮,等待着开膛破肚。   信息素强势地席卷了他的每一根神经,他的信息素融合进了谢起的味道。   他的谢起,他的弟弟,他的爱人。   标记就像一场精神屠杀,将他彻底塑造改变,让他自此以后,再也无法离开他的alpha。   厉彦舒转过头,痛苦地吻住了谢起。   脖子上的血缓缓淌了下来,触目惊心。   谢起解开他手上的领带时,就被厉彦舒扑倒在地。   omega狠狠咬破了他的颈项,在alpha腺体的位置,留下了伤痕。   厉彦舒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他唇角带血,骑在谢起的腰上。   “如果你离开我。”   谢起:“你会杀了我吗?”   厉彦舒俯下身,吻住了谢起。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   但他们都知道,他的答案。 第57章   女儿睁开眼睛,她在幼儿园玩累了,放学回来,就先睡了一觉。   意外的是,爸爸不在她身边。   两个爸爸都不在。   女儿顶着那头乱糟糟的卷发,慢吞吞地从房间到走廊。   这个房子太大了,女儿不喜欢。   每次她都要走很久。   爸爸们在书房吗?女儿走到一半,遇到了管家叔叔。   管家叔叔把她抱了起来:“小公主,现在可不能过去。”   女儿抓着管家的领子:“爸爸。”   管家哄她:“晚点就能看见了,叔叔带你去吃点东西。”   女儿皱了皱鼻子,她闻到了甜甜的气味,像是厉彦舒的味道,又不太像。   好像变了,却依然好闻。   她吃完小蛋糕,又看了会动画片,管家叔叔陪她玩了好久。   直到夜色降临,管家又让女佣陪她入睡。   抱着大大的兔子玩具,女儿小声道:“我要爸爸。”   房门开了,谢起走了进来。   女儿眼睛亮起,张开手臂:“爸爸。”   谢起把孩子抱进怀里:“怎么还不睡觉?”   女儿乖乖地说:“等爸爸亲亲,还有妈妈。”   “啊,是爹地。”厉彦舒不喜欢妈妈这个称呼,让女儿改了,但她总是忘记。   谢起:“你爹地太累了,爸爸抱你去看他,晚点你自己睡觉可以吗?”   女儿用力点头。   谢起抱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推开了一扇房门。   刚一开门,女儿就闻到了浓烈的香气。   房间像个巨大的果皮,包括着爹地的气味。   厉彦舒的味道从花香,变成了果香,一样好闻。   女儿一被放到床上,就爬到了厉彦舒身边。   她的爹地头发散乱着,有些汗湿,脸颊也是红红的,看到她来了,忍不住笑了:“宝贝。”   女儿亲了亲厉彦舒的眉毛,再亲脸颊:“爹地,你不舒服吗?”   厉彦舒扬眉:“不,我很舒服,从没有过那么舒服。”   谢起在身后咳嗽了声:“哥哥,别胡说八道。”   厉彦舒坐起身,他穿上了黑色的袍子,手腕上还有指印,脖子到锁骨的地方,都是吻痕。   他把女儿抱在了怀里,那么小的身体,软绵绵的:“宝贝,我要当你真正的爹地了。”   女儿懵懂地眨了眨眼:“什么意思啊?”   厉彦舒摸了摸她的头发:“意思是如果你以后嫁人,那个人需要从我手上把你牵过去。”   “不过现在,可能要你先给爹地当小花童了。”   厉彦舒亲过女儿的额头,望着谢起:“你说是吗,谢起。”   谢起伸手抱起女儿:“嗯。”   得来答案,厉彦舒反而愣住了。   他以为谢起还是不会回应他,也有想过求婚不会那么轻易成功。   谢起理了理女儿的卷毛:“到时候就麻烦你了,宝贝。”   把孩子送回房间,再回来时,厉彦舒还在发呆。   谢起坐到了床边:“怎么了?”   厉彦舒:“你怎么就答应了。”   谢起:“为什么不答应?”   厉彦舒困惑极了:“你不是一直很在意,我是你哥哥这件事吗?”   谢起有些好笑地摇头:“哥哥,你总是搞错重点。”   他伸手握住厉彦舒的脚踝,把人拖到自己身下。   “哪家的哥哥,会给自己的弟弟生孩子。” 第58章   厉彦舒解除了他和谢家的收养关系。   该说幸好,当初谢有书将他认回去,办的是收养手续。   现在解除了关系后,他才能顺利和谢起结婚。   前段时间传他并非谢有书亲生孩子的流言,在这场婚姻中得到了落实。   至于厉彦舒到底是不是亲生的,这件事只有谢有书,以及他死去的母亲知道了。   但是这两个人都已去世,厉彦舒说不是,还有谁敢质疑他们。   私下加以揣测,认为他们是亲兄弟的不少,但厉彦舒通通不理会。   他们的婚礼办得并不隆重,女儿当了小花童。   婚礼上的宣誓,以及照片,都带上了女儿。   女儿的出现,反而让厉彦舒并非谢有书亲子的传闻,变得愈发可信。   大多数人认为,如果是亲兄弟,又怎么可能生出一个正常的孩子。   还那么可爱!   婚礼当天,厉彦舒没有用任何东西遮掩他被标记过的痕迹。   alpha的咬痕,明目张胆地盘旋在他的后颈。   除了他和谢起,无人知道,这是一场背德的婚姻。   厉彦舒看着地毯尽头的谢起,手里牵着女儿。   他从未想过,他和谢起的最终结局,竟然是走向婚姻殿堂。   亦没想过,他会被另一个人标记。   如果让曾经的厉彦舒知道,他最终会被谢起驯服。   他一定会嗤之以鼻,并认为不可能。   就像他对谢起说过的,他不懂爱是什么东西。   或许现在的他,未必能清楚地定义爱。   谢起也从未告诉过他,是不是爱他。   可是谢起给了他一切。   他想要婚姻,谢起同意了。   他要标记,谢起一开始不同意,后来也同意了。   最重要的是,谢起留在了他身边。   这一纸婚姻,只会将他们束缚得更加紧密。   他们血脉相连,他们本不该是如今这样的关系。   谢起的人生,如果不遇见他会变成什么样。   厉彦舒也曾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但是他想,如果他们从未见面,在成人后再次遇见彼此。   或许结局还是一样,他们注定互相吸引。   厉彦舒走到了谢起身前,对方给他戴上了戒指。   牧师祝福他们成为了夫妻,他们在众人掌声中接吻。   或许未来关于他们的揣测,还会有很多。   但是厉彦舒不在乎,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过程艰难而漫长,这是一场双方对彼此的狩猎。   戒环和标记,都是一重又一重的祝福。   厉彦舒伸手抱住了谢起,他本是个冷静的人,策划婚姻时也很果断,   反而是谢起在诸多选择中,非常艰难。   谢起回手抱住了他,厉彦舒感觉到脖子有些湿润。   他愣住了。   谢起的声音带着喑哑,最后他在厉彦舒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厉彦舒笑了。   他吻过谢起的眼泪,小声道:“我知道。”   “我也是。”   从过去,到现在,至于未来。   会一直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