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我直男 　　作者：承越 　　简介： 　　下本预收《影帝竟是孩子他爸》，求收藏~~ 　　＃一个直男朋友变男友的故事＃ 　　基友恋爱了，对象是个直男 　　直男朋友也恋爱了，对象是个直男 　　这年头的直男都是菩萨吗，这么好掰？ 　　孟燃：那也赐我个菩……呸，直男吧！ 　　要帅，要腿长，要各方面优秀，要性格好，有？ 　　孟燃许愿的第二天，他们寝室空降隔壁计算机系男神 　　帅，腿长，各方面优秀，性格好，直男 　　关键他们还认识，是从小熟识的竹马 　　不仅是竹马，还是孟燃暗恋多年求而不得的人 　　孟燃：……老天爷，你这就过分了吧。 　　—— 　　所谓直男就是：你喜欢他，他不知道就算了，他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搅和了你的约会，这个时候，你不跟他一般见识、不说话，他觉得你不拿他当朋友，你跟他生气，他还觉得自己特无辜。 　　孟燃：啊！狗直男！ 　　所谓直男就是：你是gay，他拿你当兄弟，和你勾肩搭背、亲密说笑、偶尔再来点越界的肢体触碰，你心底抖得魂儿都要飞了，他还洗完澡光着膀子，露着八块腹肌的在宿舍里晃荡，你心道不看白不看，他突然凑了过来问你在做什么，你感受着逼近的荷尔蒙，心跳加速。 　　孟燃：啊~~直男，香。 　　所谓直男就是：你表白说你喜欢他，他莫名其妙地看着你，说：“今天不是愚人节啊。” 　　孟燃：愚你大爷！ 　　所谓直男就是：他喜欢你，你不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 　　孟燃：………… 　　—— 　　陆欧洵是个直男，和孟燃关系亲密纯粹因为两人是朋友，关系好，至少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孟燃向他出柜，告诉他自己喜欢的是男生 　　陆欧洵：这有什么，gay么，满大街不都是 　　孟燃和他讨论哪个男生可以追 　　陆欧洵不吭声了 　　孟燃盯着其他男生看 　　陆欧洵嘴角往下 　　孟燃问别人要微信 　　陆欧洵气得要命 　　孟燃请男生喝奶茶 　　陆欧洵的眼睛里都是刀子 　　孟燃和人去约会 　　陆欧洵心里呕出了一口血 　　孟燃和…… 　　陆欧洵一把扣住孟燃的胳膊：我反悔了，我不同意你喜欢男生，满大街都可以是gay，你不行 　　孟燃：？？？？ 　　后来，陆欧洵终于知道孟燃喜欢的人其实就是他，陆欧洵蹙眉，深深地不解：你喜欢我还当着我的面追其他男生？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一心一意？ 　　孟燃嘀咕：我又不知道你深柜 　　陆欧洵：谁说我深柜？我直男！直的！我只是刚好喜欢你！ 　　6.28周二入v，感谢支持～ 　　文案于2022/1/6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直男朋友变成了男朋友 　　立意：有志者事竟成 第1章 暗恋多年，直男。 　　孟燃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收到周临枫的消息：“明天有事，再约吧。” 　　周临枫就是孟燃最近在约会的男生。 　　准确来说，是孟燃最近在追的对象。 　　看到那句「再约吧」，孟燃举着手机，轻轻地叹了口气。 　　周临枫是对面A大的体育特招生，两人从接触认识，到他近两周的追求，前后也有几个月了。 　　但周临枫对他就是若即若离、暧昧不清的态度，今天可以约出来吃个饭，明天就能早上发个消息下午才回。 　　孟燃近来越发觉得和周临枫相处得很累，也疑惑周临枫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 　　两人本来说好明天见面吃个饭，孟燃连团购券都买好了，也发消息跟周临枫说了餐厅在哪里，结果现在又收到这么条消息，说不去就不去了，孟燃直接无语。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孟燃禁不住对着月朗星稀的夜空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喟叹：追人，好难啊！ 　　恰在这时，孟燃收到了林一年的消息： 　　【忘了跟你说了，我男朋友就是边樾。】 　　孟燃：？？ 　　孟燃还没来得及发个消息过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gay友的电话切了进来。 　　孟燃接通。 　　gay友上来就是：“那直男我搞定了。” 　　孟燃：“……” 　　这世界怎么回事？ 　　gay友的男朋友是直男就算了，林一年一个直男的男朋友也是直男？ 　　这年头的直男都是菩萨吗，这么好掰？ 　　孟燃带着满头问号地回了寝室。 　　一到寝室，外号「吨吨」的胖子舍友便道：“来，跟你们说个事。” 　　外号「坨坨」的瘦猴儿舍友正翘着脚在桌上打游戏，闻言道：“放。” 　　吨吨：“我们寝室不是空张床吗，马上有人要搬过来。” 　　坨坨：“谁啊？” 　　吨吨：“具体不知道是谁，就知道书南路校区有几个专业要搬过来，寝室不够，我们宿舍刚好多个床位，直接征用。” 　　坨坨：“行吧。” 　　孟燃：“哦。” 　　坨坨打着游戏晃着腿，见孟燃一声不吭地回了寝室，进门之后又表现得有气无力，疑惑：“知啊，怎么了？” 　　知知是孟燃在寝室的外号。 　　孟燃放下背包，拉开拉链，把包里的书抽出来：“没什么。” 　　坨坨随口问：“你和对面那个体育生怎么样了？” 　　孟燃：“就那样吧。” 　　吨吨：“就那样是怎样啊？” 　　坨坨：“不好追呗。” 　　吨吨直接切了一声，满不在乎地对孟燃道：“不好追就换，三条腿的蛤蟆不多，两条腿的臭男人还不是满大街都是。” 　　孟燃整理好书，包挂到椅子后，多少被舍友安慰到了。 　　他从衣柜里翻出衣服，“你们洗澡吗？” 　　吨吨：“洗过了。” 　　坨坨：“我等会儿洗。” 　　孟燃拿着衣服：“那我先去洗了。” 　　坨坨：“好。” 　　孟燃进了浴室。 　　淋浴间台盆上方的镜子，映照着孟燃那张清隽漂亮的脸： 　　孟燃很白，眉眼生得漂亮而精致，有些男生女相的意思。 　　这么一张脸，走到哪里都惹人眼球，说他能上镜做个明星都半点不过分，然而用孟燃自己的话—— 　　可惜他是个gay。 　　如今的gay圈，主流审美都是腹肌、朝气、人鱼线，大高个、体育生、白袜子。 　　他这种长相气质，说好听了叫漂亮精致，说难听了就是阴柔太娘，格外不兴。 　　且一看就是个纯零，在遍地飘零的圈内并不受主流欢迎。 　　当然了，他长得好，喜欢他的也不少。 　　奈何孟燃偏偏有个「喜欢他的，他要么不喜欢，要么看不上」的臭毛病。 　　这都大三了，至今还单着。 　　他倒是不气馁，从大一开始，一直在积极地为脱单做着各种努力，前后也主动追了几个男生，奈何要么对方看不上他，要么就是错把直男认成同类，要么就是性格不合，一个没成。 　　眼下他正在努力认真地追求着周临枫，可看样子，周临枫这儿也大概率成不了了。 　　孟燃边洗澡边回忆自己大学期间坎坷的脱单之路，再对比自己朋友说掰直男就能掰弯的成功，一时悲从中来，嗷呜一声，心底嚎了一嗓子。 　　老天啊！要不也赐他个直男？ 　　帅，腿长，各方面优秀，性格好，有？ 　　孟燃理智的：好的，没有，知道了。 　　晚上熄灯躺到床上，看着app里已经买好的餐券，孟燃的手指悬在「申请退款」上，顿了下，最终没点。 　　买都买了，双人餐而已，自己去吃。 　　次日中午，孟燃一个人坐车前往位于书南路附近的那家餐厅。 　　公交上，孟燃座位靠窗，车子经过B大书南路校区大门口的时候，他转头眺望了过去。 　　最近有几个专业要从这边校区搬回他们老校区，好像就有计算机系吧？ 　　孟燃下意识想。 　　那陆鸥洵…… 　　刚想了一个开头，孟燃便摇摇头，禁止自己接着想下去。 　　他也果真没接着想，只注意留神公交报站，不要坐过站台。 　　到了餐厅，孟燃独自用餐。 　　正吃着，一条消息切进来。 　　陆鸥洵：“我今天搬回老校区，晚上一起吃饭？” 　　孟燃边吃饭边看着手机，见是陆鸥洵，神色一顿。 　　他把手机盖到桌上，特意没有第一时间回复，等快吃完了，才重新拿起手机，指尖戳着屏幕：“改天，晚上要打工。” 　　陆鸥洵：“行。” 　　孟燃没有再回。 　　站台等公交的时候，孟燃又收到了陆鸥洵的消息。 　　陆鸥洵：“下午空？” 　　孟燃看了眼，手机塞回口袋，没回。 　　过了有一会儿，公交进站，上车，刷完卡，孟燃才边往车厢后走，边摸出手机回复：“有课。” 　　离公交不远的马路边，刚刚孟燃吃饭的餐厅门口，陆鸥洵望了眼公交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手机上孟燃的回复，面露困惑。 　　突然，胳膊被人搭住。 　　舍友：“发什么呆呢。” 　　陆鸥洵回神，手机插回裤兜，“没啊。” 　　舍友：“刚在里面吃饭就见你总盯着手机看了，谁啊？哪个妹子？” 　　陆鸥洵耸肩，把舍友的胳膊顶开，“也没有。” 　　舍友不甚在意，聊起别的，“东西都收拾完了吧？那我们等会儿就搬？” 　　提议：“要不再在这边操场打会儿球？” 　　陆鸥洵单手插兜地走着，却跟没听到似的，突然道：“唉，问你个事。” 　　“嗯？” 　　陆鸥洵：“要是你有个以前关系不错的朋友，你有天发现你无论发什么消息给他，他都爱搭不理，还故意晚回消息，会是什么原因？” 　　舍友张口就问：“你得罪你哪个朋友了？” 　　陆鸥洵伸手就要打，舍友嘻嘻哈哈地后跳着躲开，又跑回来，胳膊勾住陆鸥洵的脖子：“你这种好友遍天下的，也有这种烦恼啊？” 　　想了想，“这种以前关系不错，现在故意不理的，肯定有什么事呗。” 　　陆鸥洵转头：“什么事？” 　　舍友指着自己：“什么事你问我？问你自己啊。” 　　陆鸥洵大大咧咧道：“想不到。” 　　舍友：“想不到就直接问他呗。” 　　陆鸥洵想了想，也是。 　　舍友突然感慨：“诶，真是「儿大不中留」啊。” 　　说着摸上陆鸥洵的后脑勺，“跟爹在这边混了两年多，马上换校区了，就要跟爹分道扬镳，去其他寝室了。” 　　陆鸥洵笑，拍开舍友的手，“滚蛋，我才是你爹。” 　　另一边，孟燃坐在公交后排，随车晃晃悠悠。 　　他确实是故意、有意、特意晚回陆鸥洵消息的。 　　不为别的，就为继续冷着两人的关系。 　　为什么？ 　　孟燃看着窗外：因为陆鸥洵是他从高中开始暗恋多年、求而不得的人。直男。 　　孟燃很早就想得很明白：他喜欢陆鸥洵，但他们不会有结果。 　　与其做着一方什么都不知道、一方拼命忍耐守护秘密的朋友，不如就像大学这两年一样，分开在不同的校区，鲜少联系，不去见面，各自安好。 　　孟燃是现实主义的行动派，怎么想的，就是怎么做的。 　　这两年和陆鸥洵的关系确实一直冷着。 　　如今陆鸥洵要转回老校区了，孟燃不觉得两人的关系要就此重新熟络起来，该冷还是冷——反正不是一个专业，寝室也不在一起。 　　等以后毕业了，各奔东西，大概就能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断联了吧。 　　孟燃心想：挺好的，这样就能避免未来某日还得带着红包参加陆鸥洵的婚礼了。 　　孟燃一直就是这么一个不抱幻想、很切实际的人。 　　下午，孟燃泡了半天图书馆，晚饭后，照例去打工。 　　晚上打工的时候，孟燃收到舍友吨吨发来的消息：“新舍友住进来了。” 　　孟燃：“OK。” 　　孟燃借着回复吨吨的时候顺便看了看微信，一整天了，周临枫都没有联系他。 　　孟燃：唉，看来这个又得吹了。 　　算啦—— 　　也不是第一个了。 　　打完工，孟燃回寝室。 　　他还想着一进门就能见到新舍友，结果寝室里只有坨坨在。 　　孟燃扭头看了眼从前空置、如今摆满了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好的铺位，问坨坨：“人不在？” 　　坨坨老习惯，依旧翘着腿坐在桌前打游戏，头也不抬道：“在啊，卫生间。” 　　正说着，卫生间里走出来一道身影。 　　孟燃转头抬眼，一句「你好」正要脱口，看见对方，直接卡在了喉咙眼。 　　陆！鸥！洵？！ 　　陆鸥洵？？ 　　作者有话说： 　　开啦-哟吼！ 第2章 陆鸥洵道：“好朋友。” 　　孟燃倒抽一口凉气。 　　因为过于震惊，在看到陆鸥洵的刹那，他上身往后微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但孟燃反应很快：以他和陆鸥洵的关系，他现在绝对不该是这个反应，尤其是在陆鸥洵面前。 　　于是一屁股坐下后，孟燃旋即便露出欣喜的表情：“怎么是你？” 　　陆鸥洵笑得爽朗，站定在那张靠近门口的、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空床位前：“就是我。” 　　孟燃站起身，这次是真的疑惑：“你怎么换来我们寝室了？” 　　计算机系和经管系八竿子打不着，寝室也不在一起，陆鸥洵他们专业就算从书南路搬回老校区，也不至于分到他们寝室吧？ 　　陆鸥洵解释道：“四人一个寝室，我们专业本来就多一个人。” 　　然后就来了？ 　　孟燃：老天爷，我让你赐我个直男，你就是这么赐我的？ 　　孟燃咽下心底的眼泪，面上强装欢喜：“你白天跟我说要搬，我还想你会搬到哪边寝室。” 　　才怪，他根本没想。 　　陆鸥洵唇边勾着抹张扬的笑意：“surprise。” 　　孟燃默默心梗：是挺surprise的。 　　这以后要怎么搞？ 　　坨坨游戏都不打了，捧着手机坐那儿看了半天热闹。 　　他看看陆鸥洵，再瞧瞧孟燃，终于出声道：“你们原来认识啊？” 　　孟燃「啊」了一声，没有多言。 　　陆鸥洵道：“好朋友。” 　　孟燃心底一顿，默默看向陆鸥洵——「好朋友」，曾几何时，这是一个令他欢喜又飘然的、概括他们关系的词句，然而那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如今…… 　　孟燃看看卫生间的方向，问陆鸥洵：“你要用卫生间吗？” 　　陆鸥洵做了一个你去用的熟人间的熟稔手势。 　　孟燃打开衣柜：“我洗澡。” 　　洗完就立刻爬床，哪怕一个寝室，也尽量避免跟陆鸥洵的接触。 　　孟燃：计划通，就这样。 　　继续低头打游戏的坨坨随口跟孟燃道了句：“今天洗这么早。” 　　“呃……”孟燃：“嗯，有点累。” 　　孟燃换了拖鞋，拿了衣服进卫生间。 　　卫生间门一合上，站在自己床位前收拾东西的陆鸥洵便扭头往卫生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收回目光，陆鸥洵转过身，拍了拍床位与他正对的坨坨的肩膀：“哥们儿。” 　　“啊？”坨坨打着游戏，没回头，应声。 　　陆鸥洵：“孟燃一般不这么早洗澡？” 　　坨坨：“是吧，他一般回来都要跟我们聊会儿天才去洗，今天是洗得挺早的。” 　　但洗澡么，早洗晚洗有什么关系？ 　　坨坨压根儿没有多想，更不会把这点和刚搬来的新室友联系到一起。 　　但陆鸥洵并不这么认为。 　　在他的概念里，以他和孟燃的关系，突然知道空降的新室友就是他，孟燃只是稍微惊喜了一下，然后便当做没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拿了衣服就去洗澡？ 　　不该是这样的。 　　陆鸥洵心底很明白：他之前的感觉没有错，孟燃现在确实在躲着他。 　　为什么？ 　　陆鸥洵想不通。 　　卫生间，孟燃也想不通：新室友是陆鸥洵？怎么就能这么巧！？ 　　就因为他之前跟老天爷许愿，想要一个直男？ 　　老天爷，你不是吧？！ 　　这种玩笑开不得的好吗！ 　　水汽氤氲，孟燃边洗澡边转着脑筋：陆鸥洵现在跟他一个寝室了，以后该怎么办？ 　　恢复到从前的关系是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那只能继续冷着，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怎么少？ 　　其实也不难。 　　孟燃想：计算机和经管本来就不一起上课。 　　就算现在是大三下了，学期已经过去一大半了，各专业的课都上得差不多了，他也可以一起床就出门，图书馆泡上一天，晚上九点再回寝室，回了寝室就立刻洗澡爬床，两人能碰多少面？ 　　何况他平时还有兼职要做，又要追人，空闲时间确实不多。 　　想到这儿，孟燃多多少少松了口气：还好。 　　洗完，浴室间出来，站到台盆前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孟燃余光一瞥，突然看到镜子旁的置物架上多了一套从前没见过的水杯和牙刷，不用想就知道，这是陆鸥洵的。 　　孟燃的思绪突然飘了下： 　　高中，他和陆鸥洵同寝室，陆鸥洵的牙刷也是这样摆在镜子旁的收纳架上的。 　　而那时候他怀揣着偷偷喜欢陆鸥洵的小心思，每次刷完牙，都会把自己的牙缸和陆鸥洵的摆在一起，甚至暗搓搓地把牙刷头朝陆鸥洵那边放，让两支牙刷头靠头地挨在一起，这样就好像是他和陆鸥洵靠在一起一样。 　　而只是这样，他都能悄悄开心一整天…… 　　孟燃及时掐断思绪，收回目光，对着镜子继续刷牙。 　　刷完牙，他把牙缸摆到离陆鸥洵的水杯最远的空位，看都没看，牙刷往杯子里随便一插。 　　带着一身水汽的走出卫生间，孟燃打了个哈欠，头发都没吹，懒懒地道了句「困了」，便拿了手机爬梯上床。 　　躺到床上，孟燃什么都没想地闭上眼睛——是的，就这样。 　　就算在寝室，他和陆鸥洵，也没什么多交流的必要。 　　床下，陆鸥洵坐在椅子上，再度带着若有所思的神色扭头看向孟燃的铺位。 　　太明显了，他想。 　　次日，窗帘缝隙里透出的天光刚亮一点，孟燃就坐了起来。 　　他放轻动作地下床，没有吵醒任何人，换好衣服，进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出来，又一点动静都没有地收拾好包，径直出门。 　　门刚一合上，靠门的下桌上床的铺位上，已经醒来的陆鸥洵这才翻了个身，枕头下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七点都不到。 　　这么早？ 　　陆鸥洵面带思考。 　　七点多，男寝楼陆陆续续有了动静。 　　起床后，见寝室里没有孟燃的身影，吨吨满脸纳闷地问坨坨：“知呢？” 　　坨坨正在卫生间刷牙：“已经走了吧。” 　　吨吨：“这么早。” 　　陆鸥洵：“孟燃平时都起这么早？” 　　吨吨：“没啊，起那么早干嘛。他今天估计有什么事吧。” 　　陆鸥洵没说什么。 　　早上有课，孟燃提前到教室，顺便帮坨坨他们占位子。 　　快上课了，坨坨和吨吨来了。 　　一屁股坐下，坨坨：“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孟燃：“图书馆看了会儿书。” 　　吨吨随口道：“你丫也忒用功了。” 　　趁着还没上课，孟燃看向坨坨和吨吨：“跟你们说个事，算帮我个忙吧。” 　　坨坨和吨吨同时扭头。 　　孟燃：“陆鸥洵不是搬来我们寝室了么，我的事，就那个，别跟他透露。” 　　坨坨和吨吨同时明白了，那个，就是指孟燃的性向。 　　坨坨纳闷了：“你们不是好朋友么，你的事，他竟然不知道？” 　　孟燃解释：“我跟他高中走得挺近的，大学虽然一个学校，但不在一个校区，你们知道，他不知道。” 　　这样啊。 　　吨吨想起什么，跟着纳闷：“你们是朋友，他要搬到我们寝室，他都没提前跟你说吗？” 　　这个啊。 　　孟燃想了想，推测道：“我没跟他说过我住几寝，他搬过来之前可能也不知道是跟我一个寝室。” 　　吨吨：“嚯。” 　　坨坨：“这什么猿粪（缘分）。” 　　吨吨跟着道：“你们都老熟人了，你「那个」，还要瞒他？” 　　孟燃：“你们就当是帮我个忙吧。” 　　顿了顿，说：“「那个」又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也用不着人尽皆知。” 　　也是。 　　两个大直男脑回路简单，谁都没有多想。 　　恰在这时，前排几个女生埋头在一起，不知在看什么、嘀咕什么，忽然有人压着嗓音兴奋得直跺脚：“好帅！真的好帅！” 　　吨吨拉长了脑袋往前：“看什么呢，谁好帅？” 　　其中一个跟他们熟识的女生转过头：“校草啊，以前在书南路校区的，现在回我们老校区了，昨天刚有人偷拍的照片。” 　　孟燃、坨坨、吨吨同时凑头看过去，看完作鸟兽散：嗨，这不就是陆鸥洵么，他们还当是谁。 　　几个女生扭着头，纳闷他们怎么这反应。 　　坨坨手指照片：“他，”再指三人这边，“我们寝室的，昨天刚搬。” 　　！！ 　　女生们顿时两眼冒光。 　　正要开口再打听，铃声响起，上课了。 　　女生们遗憾地转过了身。 　　孟燃打开书，想到陆鸥洵从小到大一直就是这样受欢迎的，唇角无可无不可地牵动了下。 　　不同的是，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痴迷男神的大部队里的普通一员了。 　　孟燃转而想到周临枫。 　　这大兄弟昨天一天没联系他，他早上发的消息也石沉大海似的有去无回，这是真要掰的节奏啊。 　　唉。 　　上半节课很快过去。 　　一下课，前排几个女生唰地扭头，立刻过来打听搬进经管男寝的陆鸥洵。 　　吨吨刚要开口，教室里忽然传来几声惊呼，几人下意识抬头看去，刚好看到走进教室的陆鸥洵。 　　而陆鸥洵边走进边笔直地看了过来，目标非常明确，正是他们这边。 　　再准确一点，是孟燃右手边靠走道的一个空位。 　　陆鸥洵走近，长腿一迈，坐下了。 　　坐下后，他扬起微笑，顶着那一脸迷死人不偿命的帅气，转头看向孟燃，挑了挑眉峰，意思是：我来了。 　　孟燃：“……” 　　作者有话说： 　　孟燃：我躲—— 　　陆鸥洵：我追。 第3章 他只想离陆鸥洵远远的 　　孟燃心底的一口凉气都要从胸口倒抽到脚底板了。 　　他想到以后要在寝室跟陆鸥洵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哪里能想到陆鸥洵能直接追到上课的教室？ 　　人家男朋友陪女朋友上课的，也不兴这么不打招呼的突然空降吧？ 　　陆鸥洵这什么直男操作？！ 　　陆鸥洵确实挺直男的。 　　他见孟燃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张口便解释道：“我早上没课，闲着也是闲着，看你衣柜上贴了课表，在这边上课，我就过来了。” 　　孟燃：“……” 　　那是挺闲的。 　　孟燃迎着陆鸥洵的目光，眨眨眼，确认道：“你是坐会儿就走，还是要在这儿听课？” 　　“税法课是吧？” 　　陆鸥洵垂眸扫了眼孟燃胳膊下压着的课本，“反正也没事，听听吧。” 　　“呃……”孟燃咽了咽喉咙，脑子这会儿虽然有点卡，但潜意识的反应很快。 　　他张嘴就道：“税法课很枯燥的。” 　　陆鸥洵唇边抿了丝笑，无所谓的表情，道：“没关系啊，随便听听。” 　　孟燃不放弃：“你无聊的话，要不要去图书馆？这边校区的图书馆比书南路那边大不少，书也多，建筑也挺有特色的，还是网红打卡点。” 　　陆鸥洵这次没吭声，人靠着椅背，回视孟燃。 　　孟燃：“怎么了？” 　　陆鸥洵偏了偏头，目光里带着审视，神情间夹杂着若有所思。 　　孟燃被这么盯着，多少有些不习惯。 　　他回视了陆鸥洵几眼，默默错开目光。 　　幸而周围还有其他人—— 　　前排几个女生：！！男神！男神本人！ 　　坨坨越过孟燃，冲陆鸥洵道：“哥们儿，你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陆鸥洵看了看孟燃，以为是孟燃在跟他们聊他，问：“说我什么了？” 　　吨吨：“说你帅。” 　　陆鸥洵唇边抿笑，又看了眼孟燃，心情愉悦的样子：“是吗。” 　　孟燃反应过来，知道陆鸥洵误会了，赶忙道：“不是我说的。” 　　陆鸥洵挑挑眉：不是？ 　　孟燃冲陆鸥洵示意前排的几个女生。 　　陆鸥洵这才留意到她们，跟着回头看过去。 　　几个女生见陆鸥洵看向她们，近距离的正面对上男神的大帅脸，纷纷一脸吃不消地转回身趴到桌上。 　　有个胆子大的没转回去，红着脸目视陆鸥洵：“男神，你好啊。” 　　陆鸥洵笑笑，大大方方道：“你好。” 　　最后这个女生也跟着一脸吃不消地转回身趴到桌上。 　　孟燃：“……” 　　他犯了什么错？要时隔两年多，再次亲眼目睹陆鸥洵有多受女生喜欢？ 　　连旁边的坨坨都在他耳边感慨：“卧槽，牛逼。” 　　吨吨管不住嘴地说道：“长他这样，我要是女的，我也喜欢。” 　　坨坨怼道：“你不是女的你也能喜欢。” 　　吨吨：“那不行。” 　　坨坨：“有什么不行的。” 　　吨吨：“老子铁直。” 　　孟燃：他倒是弯，但他只想离陆鸥洵远远的。 　　没多久，下半节税法课继续。 　　孟燃原本上课上得认真，可上了没多久，感觉到右手边陆鸥洵的存在，他一向不爱乱飘的思绪又飘了起来—— 　　高中，和陆鸥洵同班的那三年，他曾经非常希望能跟陆鸥洵做同桌。 　　奈何班主任十分关照他，一直将他的位子安排在中间，而陆鸥洵因为个子高，永远都在最后一排。 　　每次想看陆鸥洵，他都会趁着周围没同学注意的时候，悄悄转头。 　　留神到陆鸥洵喜欢把书堆在桌子左上角，他便把书堆到桌子右上角，原理跟头靠头的牙刷一样，好像这样，他就跟陆鸥洵挨在一起。 　　如今陆鸥洵坐在他身边，倒是意外达成了他当年的夙愿。 　　可孟燃如今既没了当年的心境，也半点不觉得欢喜。 　　虽然谈不上如坐针毡，但孟燃头一次这么迫切地希望税法课快点结束。 　　他甚至想：下课就十点多了，如果不去图书馆，差不多就要去食堂吃饭了。 　　陆鸥洵不会还要跟他一起去图书馆或者一起去吃饭吧？ 　　达咩！ 　　思及此，孟燃从书里翻了张纸出来，写：下课去吃饭？ 　　坨坨低头看到，点了点头。 　　孟燃再写：我不去了，我去对面。 　　对面就是指对面A大。 　　坨坨抬手比了个OK。 　　孟燃接着对陆鸥洵写：下课你跟坨坨他们去吃饭，我有事。 　　陆鸥洵原本靠着桌子在听课，看到孟燃写的纸条，他默默沉了口气，靠向椅背：这是还在躲他啊。 　　下课，孟燃率先起身，书塞进背包。 　　坨坨抬眼看看他，问：“周临枫喊你过去吃饭？” 　　没有。 　　孟燃含糊地嗯了一声。 　　坨坨感慨：“不容易。” 　　陆鸥洵在一旁都听到了。 　　他给孟燃让路的时候道：“晚上一起吃饭？” 　　孟燃看了看表：“我晚上有兼职。”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鸥洵的目光追着那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肩膀突然被拍了下。 　　坨坨：“别看了。” 　　意有所指，但说得模糊，“孩子大了，要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吨吨伸手捏了坨坨的胳膊一下，提醒他别说漏嘴。 　　坨坨当然知道。 　　他招呼陆鸥洵：“男神，一起干饭去？” 　　陆鸥洵很好相处的态度：“行啊。” 　　到食堂，陆鸥洵一个人刷了三个人的饭。 　　坨坨意外：“你请啊？” 　　吨吨：“这多不好意思。” 　　陆鸥洵爽朗道：“没事，以后大家一个寝室，有什么还要相互关照。” 　　坨坨：“够意思。” 　　吨吨：“没问题。” 　　坐下吃饭，边吃边聊，都是男生，很快便熟络了起来。 　　陆鸥洵突然问：“对了，周临枫是谁？” 　　坨坨和吨吨齐齐一顿，默默对视了一眼。 　　“哦，周临枫啊。”坨坨摸了摸鼻尖，含糊道：“对面A大的，知认识，我们也不是很熟。” 　　吨吨附和：“啊对，我们不熟。” 　　你可别接着问了。 　　陆鸥洵没接着问，而是问起别的：“知？是说孟燃吗。” 　　坨坨：“是啊。” 　　陆鸥洵：“哪个zhi？” 　　吨吨：“知道的知。” 　　顿了顿，示意自己跟坨坨，“就跟我叫吨吨，他叫坨坨一样。” 　　陆鸥洵觉得有趣：“还有寝室爱称？” 　　坨坨：“可不是。” 　　陆鸥洵又问：“孟燃为什么是知道的知？因为他什么都知道？” 　　吨吨摇头：“知道的知不就是知己的知吗。他是女生之友，广大女生同胞的好知己，可不就叫「知知」吗。” 　　原来如此。 　　陆鸥洵笑了下，想起高中的时候，比起男生，孟燃确实更容易和女生打成一片。 　　坨坨：“看来你都不知道。” 　　陆鸥洵：“嗯，之前两年我在书南路，跟他见得少。” 　　顿了顿，“现在知道了。” 　　“对了。”陆鸥洵接着问：“知知晚上在哪儿兼职？” 　　坨坨纳闷：不都说是好朋友么，怎么这都不知道。 　　吨吨边吃饭边道：“后街巷子里的「金夜好梦」，一家清吧。” 　　另一边，孟燃离开学校后没去对面A大，而是先去A大门口的骨汤店吃了顿午饭。 　　吃饭的时候，他给周临枫发消息：“这两天很忙吗？” 　　快吃完了，周临枫一个电话拨了过来：“不好意思啊孟燃，我这两天一直在训练。” 　　孟燃其实是有些不高兴的，就算再忙，回条「我很忙」的时间总有的吧？ 　　但孟燃不是个善于跟人甩脸子的人，何况如今还是他追求周临枫。 　　“哦，这样啊。”孟燃好脾气道：“没关系。” 　　周临枫：“下午我没课，要去打球，你过来吧。” 　　不是商量询问，而是祈使陈述的语气。 　　“对了，帮忙带点水，多带点。” 　　孟燃：“好。” 　　挂了电话，孟燃皱了皱眉。 　　他感觉到周临枫现在对他有些「呼之则来」的意思。 　　之前还能客气些，近来越发随便。 　　是因为知道自己在追求他，作为被追求一方，便开始有恃无恐？ 　　孟燃很不喜欢这样。 　　他决定今天跟周临枫聊一聊，实在不行就算了，他只是主动、只是在追人，又不是在倒贴，犯不着被人这样随便对待。 　　吃完饭，孟燃拎着一袋水去了A大南边的一个球场。 　　球场上正有一群男生你来我往、挥汗如雨地打着球。 　　孟燃到了球场边，刚好其中一队正在罚球，属于另外一队的周临枫小跑了过来，孟燃抬眼看去，阳光下，男生高大帅气，脸上留着的汗水都散发一股年轻男生独有的朝气和荷尔蒙。 　　孟燃再不喜欢周临枫待他的做派，此刻也看得赏心悦目。 　　把水递过去，周临枫边拧开瓶盖喝水，边扭头看了眼球场上，回过头，他露出八颗白牙地对孟燃笑道：“上次没跟你一起吃饭，昨天也没联系你，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担心你生气，下午会不来。” 　　孟燃半真半假道：“我确实生气了。” 　　球场上吹哨，周临枫把喝了一半的水塞回孟燃手里拎的袋子，道：“别生气，晚上请你吃饭，给你赔罪。” 　　看着周临枫跑开的身影，孟燃想得很明白： 　　今天必须跟周临枫说清楚了，他追人，追是重点，结果也很重要。 　　他不可能让周临枫吊着他。 　　另一边，陆鸥洵接到A大一个朋友的电话，说好不容易搬回这边校区了，赶紧的，球场走起。 　　陆鸥洵下午没课，原本计划跟孟燃叙叙旧，孟燃既然有事，他时间空下来了，便同意了。 　　陆鸥洵：“哪边？你那儿我这儿？” 　　友人：“都行。” 　　陆鸥洵：“怎么打？” 　　友人：“你那边五个，我这边五个呗。” 　　又道：“你可是陆鸥洵。等着啊，等我去体育系那边找两个强的。” 　　于是没多久，正在这边球场挥汗的某男生接到电话，说要跟对面暔渢B大打场球，问他们体育系找两个强的。 　　这边球刚好也打完了，一群男生喝水的喝水，擦汗的擦汗。 　　有人喊：“周临枫！打球，去吗？” 　　周临枫正往孟燃那边走，闻言转身，摆摆手。 　　那人扬声：“跟对面B大，干不干？” 　　周临枫一顿，当场改口：“干！” 　　说完小跑到孟燃身边。 　　周临枫：“再等我会儿吧，马上跟你们学校有场球。” 　　孟燃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既然周临枫一个下午都要用来打球，他这种对篮球没什么兴趣的，与其站这儿干等暴晒，不如回学校，起码还能在图书馆看会儿书。 　　孟燃把一袋水都递给周临枫：“那我先回学校了，你打完球给我打电话。” 　　周临枫：“别啊，再看看么，给我加加油。” 　　孟燃摇头：“我下周有考试，我也得加加油。” 　　孟燃回了学校。 　　刚在图书馆找空位坐下，周临枫的电话就来了：“我在你们学校。” 　　孟燃一顿，还以为他不打球了。 　　周临枫：“在你们学校打，就在图书馆附近。” 　　孟燃：“哦。” 　　周临枫：“来嘛，你都没怎么看我打过球。” 　　孟燃心道才不是——他当初会看上周临枫，就是因为周临枫打球的样子格外帅气。 　　周临枫：“你来，来吧，你不来我去图书馆找你了。” 　　孟燃无奈：“好吧。” 　　结果到了球场，找到周临枫，却见一群男生围着的场边，穿着运动套装的陆鸥洵正站在其中。 　　？？ 　　不是，怎么哪儿哪儿都有陆鸥洵？ 　　作者有话说： 　　直男の诅咒 第4章 他再追周林枫他是狗！ 　　陆鸥洵暂时没看到孟燃，周临枫瞥见了。 　　周临枫小跑了过来。 　　孟燃见周临枫刚刚似乎有和陆鸥洵说话，又见他们马上要一起打球，纳闷地问：“你认识陆鸥洵？” 　　“谁？” 　　周临枫起先没反应过来。 　　他扭头往男生扎堆的那边扫了眼，意识到孟燃说的是谁，回过头道：“哦，他啊，你们学校的。” 　　不待孟燃说什么，周临枫又转头往陆鸥洵那边看了一眼，语气里带着欣赏的口吻，道：“听说他打球挺厉害的。” 　　又下意识地感慨道“长得也太帅了吧。” 　　孟燃：“……” 　　不远处，男生扎堆的地方，陆鸥洵瞥着孟燃那边的方向，胳膊搭在友人肩上，挑了挑下巴，示意道：“他叫周临枫？” 　　友人看过去一眼：“是啊，我们学校的，怎么了？” 　　陆鸥洵收回目光：“没什么。” 　　一声哨音，球赛开始。 　　球场上你来我往，球场边，孟燃默默地看着。 　　他原本在看周临枫，也尽量避免去看陆鸥洵，可陆鸥洵就是有那种人群中C位的实力和能耐，孟燃再怎么有意避免，渐渐的，视野里还是多出了陆鸥洵那道实力强劲而游刃有余的身影。 　　看着那道身影，那道哪怕隔了两年、也分外熟悉的身影，孟燃突然有种过去的时空和眼下的场景相互交叠的错觉。 　　他摇摇头，赶紧甩开马上就要飘起来的思绪，不让自己沉浸到不必要的回忆里。 　　但客观来说，陆鸥洵就是球场的王者，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看着看着，孟燃的目光无数次地不自觉地追随了过去。 　　但孟燃的心底足够坚定：他依旧坚持自己远离陆鸥洵的立场。 　　他也不会为眼前所见而心悸，更不会随之有任何不必要的感想，以及不切实际的幻想。 　　——见不到陆鸥洵的时候是这样，如今人在眼前，也是如此。 　　孟燃冷静而平静地看着。 　　赛间休息，周临枫喘着气地跑过来，弯腰，两手撑在膝盖上。 　　他对孟燃道：“你们学校那个也太厉害了。” 　　那个，当然就是指陆鸥洵。 　　孟燃弯了弯唇角：“认输了？” 　　周临枫：“怎么可能。” 　　球场边，陆鸥洵边喝水边睨着孟燃那头。 　　说什么了？笑那么开心。 　　待周临枫走开，陆鸥洵拎着一瓶没开封的水，走向孟燃。 　　孟燃目送周临枫的背影，才看到陆鸥洵，没来得及闪人。 　　陆鸥洵把水递给他，同时示意刚刚离开的周临枫那边，道：“周临枫？你朋友？” 　　孟燃：“……” 　　陆鸥洵：“巧了。” 　　见孟燃不说话，陆鸥洵语气随意地问：“两个队，你给哪边加油？” 　　孟燃：“你们，都加油。” 　　陆鸥洵弯了弯唇角，含笑注视着孟燃，倒退几步，跑回去继续打球。 　　第二场结束，陆鸥洵径直跑到孟燃面前。 　　他从孟燃手里接过水，就好像这瓶水是孟燃给他准备的一样，弄得孟燃满头问号：他还以为这水是陆鸥洵给他喝的，敢情是让他帮忙拿着？ 　　？？ 　　孟燃不解：这什么操作。 　　他冲陆鸥洵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陆鸥洵没有多言。 　　他嘴里含着水，拧起瓶盖，瓶子重新递给孟燃。 　　咽下水，他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边道：“大学打了快三年球，今天还是你第一次来看。” 　　孟燃心底一顿。 　　陆鸥洵笑笑：“不容易。” 　　另一边，周临枫边喝水边疑惑地眺望过去：那人和孟燃很熟？ 　　孟燃：很熟。 　　至少高中的时候，他和陆鸥洵的关系特别好。 　　所以当陆鸥洵道出那句「大学打了快三年球，今天还是你第一次来看」的时候，孟燃当即便想：他要远离陆鸥洵，但陆鸥洵有错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 　　所以反过来，作为朋友，曾经非常要好的朋友，陆鸥洵凭什么要面对他的疏远？ 　　说到底，有些决定，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私心罢了。 　　喜欢是，想远离也是。 　　孟燃默默调整心态。 　　也因此，第三场开始后，他没有不声不响地离开，而是继续留下观看。 　　等这场结束后，见陆鸥洵手里拿着两瓶水地走过来，孟燃笑着主动道：“我以为是给我喝的，原来是让我帮你拿着。” 　　陆鸥洵把其中一瓶递给孟燃，另一瓶自己拧开，边喝水边道：“这次确实是给你的。” 　　孟燃举了举水：“我不渴，还是留给你吧。” 　　陆鸥洵：“喝吧，今天挺晒的。” 　　孟燃拧开水，喝了两口。 　　他喝的时候，陆鸥洵一手反叉腰一手拎着水，唇边含笑地默默注视着。 　　孟燃：？ 　　陆鸥洵突然道：“我以为你生我气了。” 　　孟燃一愣，马上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回避应该是被看出来了。 　　这么明显？ 　　陆鸥洵爽朗道：“好吧，我道歉。” 　　孟燃又一顿。 　　陆鸥洵跟他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 　　陆鸥洵不紧不慢：“所以今晚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请顿晚饭，弥补一下？” 　　孟燃下意识道：“我晚上真要去做兼职。” 　　陆鸥看着孟燃，挑挑眉。 　　好吧。 　　孟燃：“我晚上约了人。” 　　他和周临枫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陆鸥洵沉了口气，“行吧。” 　　孟燃主动道：“明天，明天一起吃，可以吗？” 　　陆鸥洵笑：“那说定了。” 　　结果球赛结束后，孟燃被周临枫鸽了。 　　精确一点，半鸽：打球的一群男生相约出去搓一顿，周临枫打算去，还打算带上孟燃。 　　孟燃直接无语：“你不是说晚上请我吃饭的吗。” 　　周临枫无所谓地笑笑：“大家一起，热闹么，而且我带你去啊，没有不带你去。” 　　孟燃失望：“算了，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周临枫神色一顿：“干嘛。”语气有点冲。 　　孟燃抬眼回视他。 　　球场边围观球赛的都已经散了，只剩下不远处正准备去搓饭的一群臭汗满天的男生。 　　孟燃没有当众甩脸，特意压了声音，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我们之前说好的，你说晚上请我吃饭。” 　　周临枫嗤了声，道：“不就是一顿饭吗，你至于吗。” 　　孟燃认真地看着周临枫。 　　周临枫被他这么看着，沉默了几秒，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去，我晚上陪你吃饭。” 　　顿了顿，“不过我手机快没电了，晚上这顿你请吧。” 　　孟燃：我请你大爷！ 　　孟燃转身就走。 　　周临枫一顿：“喂！” 　　孟燃头也不回：大学近三年，他也认真地追了几个人，虽然因为各种原因都没成，但周临枫绝对是第一个！第一个这么不把他当回事的！ 　　孟燃问自己：图什么？ 　　图他抠门得连顿饭都舍不得请自己？ 　　还是图他说话跟放屁一样？ 　　滚滚滚。 　　孟燃心道：到此为止，他再追周临枫他是狗。 　　晚上，「金夜好梦」。 　　店里暂时没什么需要招呼的，孟燃趴在吧台，跟负责果盘和小零食的Kevin闲聊。 　　聊到A大那位体育生，孟燃吐了口浊气：“别提了，掰了。” 　　Kevin毫不惊讶，一脸无所谓道：“嗨，掰就掰了呗，掰了重找。” 　　孟燃点头：“我知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多，两条腿的男人很多。” 　　Kevin：“本来就是！” 　　说着拿出手机开始翻，“等着啊，我找找，给你介绍个好的。” 　　孟燃叹了口气，转头，目光穿过清吧那丁点大的、此刻已经坐满人的小厅，落向店外。 　　唉—— 　　脱单，好难啊。 　　—— 　　陆鸥洵吃完晚饭回寝室，澡还没洗，就坐在桌边刷手机。 　　刷晚上新加的周临枫的朋友圈。 　　不刷没什么，这一刷还真是让他意外：不谈远的，就近的，这一个月的，周临枫每条朋友圈，每、一、条，孟燃都有点赞。 　　而陆鸥洵记得清楚，他的朋友圈，孟燃从来没有点赞过，大学这三年，一条都没有。 　　陆鸥洵边刷边自顾叹气：“人比人，气死人啊。” 　　孟燃也气，气自己的红鸾星跟块硬邦邦的臭石头一样，动都不动。 　　他当晚需要兼职到很晚，十一点半，他脱下清吧的靛蓝色围裙，跟Kevin他们打了声招呼，背上背包，离开「金夜好梦」。 　　巷子深窄寂静，弦月单调地挂在天际。 　　孟燃每次这个点下班，独自往回走的时候，寂静中，心里都会觉得非常的孤单。 　　外加今天算是跟周临枫差不多掰了，之前的努力又又又白费了，孟燃心底的沉闷跟这浓黑的夜一样，久久不能消散。 　　他仰头冲天，沉沉地叹了口气。 　　唉—— 　　为什么人活着会这么的孤单啊。 　　他真的好想脱单，好想有个人陪一陪啊。 　　孟燃吸了吸鼻子，抓着背包的包带，不快不慢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他的脚步突然慢下来，跟着顿住。 　　不远处，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 　　看到孟燃，那身影放慢了脚步，含笑望了过来，就好像他的目标又是孟燃一样。 　　为什么是又？ 　　因为那道身影，就是陆鸥洵。 　　陆鸥洵走近：“下班了？” 　　孟燃惊讶：“你要出去？”都这么晚了。 　　陆鸥洵：“不是，我来接你。” 第5章 平常心、平常心。 　　孟燃愣住。 　　接他？ 　　陆鸥洵走到孟燃身边，很自然地伸手，接过孟燃单肩背着的背包，同时解释：“我问了钱瑞。”钱瑞就是坨坨。 　　“他说你在这儿兼职，今天周五，要到12点才回来。” 　　孟燃惊讶：“然后你就来接我？” 　　陆鸥洵笑笑：“接你一下没什么吧？以我们的关系。” 　　孟燃：“……” 　　站在陆鸥洵的角度，确实没什么。 　　两人肩并肩，一起往学校走。 　　走的前半分钟，孟燃无话，陆鸥洵沉默，巷子里静得出奇。 　　半分钟后，孟燃先开的口：“明天你想吃什么？” 　　陆鸥洵：“都行。” 　　孟燃：“要不就学校吃吧。这边校区的食堂你还没都吃过吧？挺好吃的，尤其是六食堂。” 　　陆鸥洵爽快道：“可以。” 　　又静了，静中夹杂着几分明显的尴尬。 　　换今天篮球赛之前，孟燃不会觉得有什么，只会想早点走回学校，尽早结束和陆鸥洵的单独相处。 　　然而今天篮球赛之后，明白陆鸥洵犯不着面对自己的疏远，自己也不该因为私心，这样对待一个从前关系那么好的朋友，尴尬就显得过于多余了。 　　孟燃努力找话题：“你篮球打得还是那么好。” 　　陆鸥洵却反常地话少：“嗯。” 　　孟燃：“在书南路校区的时候经常打球？” 　　陆鸥洵：“还好。” 　　孟燃看看陆鸥洵：“你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陆鸥洵止住了脚步，孟燃跟着停下。 　　窄巷里一盏昏暗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斜拉在地上。 　　孟燃略转身，看看陆鸥洵，见陆鸥洵带着审视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疑惑：“怎么了？” 　　陆鸥洵回视他，神色认真，缓缓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孟燃：“啊？” 　　陆鸥洵：“你听了之后，可能会觉得尴尬，也可能会觉得不太好答。” 　　顿了顿，“但我希望你能看在我们以前关系非常好的份上，认真地回答我。” 　　孟燃心底咯噔，隐约有了猜测。 　　陆鸥洵：“为什么躲着我？” 　　孟燃：“……” 　　孟燃听完确实很尴尬，尴尬得脚趾头都抠住了鞋底。 　　这要他怎么答？ 　　难道说因为我以前喜欢你，但我知道喜欢你不会有任何结果，所以我现在只想远离你？ 　　孟燃反应迅速，几乎是陆鸥洵刚刚说完的下一秒，他便开口回道：“啊？躲着你？没有啊。” 　　换陆鸥洵一顿，没有？ 　　孟燃稳住脸色：“真没有。” 　　又一脸坦然地说：“我们大学这三年确实联系得不多。” 　　孟燃跟着道：“不过这很正常吧？毕竟你在书南路，我在老校区，平时也见不着面。” 　　“不像以前高中的时候住一个寝室，还能天天见。” 　　“见不着，又不在一个圈子，也没什么话题聊，就算打电话也说不了几句吧？” 　　孟燃继续扯：“你怎么会觉得我躲着你？我躲你干嘛？又没发生什么事。” 　　顿了顿，故作恍然：“我说下午在篮球场的时候你干嘛要跟我道歉呢，原来是觉得你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我躲着你？” 　　孟燃：“没有，真没有，你想多了。” 　　孟燃这一通话下来，陆鸥洵原本云里雾里，渐渐也被说通了——一方面因为孟燃确实说得有道理，他也确实想不到孟燃躲着他的合理理由，另一方面，直男就是这样一种思维笔直的单线程生物。 　　陆鸥洵松了口气：原来是他想多了么。 　　孟燃见陆鸥洵被自己说通了，也跟着在心底松了口气，同时在心底锤了自己一下： 　　之前见不到的时候，冷着就冷着，如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儿能继续这么对待陆鸥洵？ 　　陆鸥洵有什么错？ 　　陆鸥洵又不是仇人！ 　　想明白后，孟燃边调整心态，边尽量用上朋友之间的欢快语气：“好了，说开了。” 　　陆鸥洵也恢复了神色，坦然道：“我差点以为要失去你这个朋友了。” 　　两人继续边走边聊，孟燃：“怎么会。” 　　陆鸥洵：“嗯，不会就好。” 　　当晚回寝室，临睡前，孟燃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告诫自己： 　　别那么对陆鸥洵，陆鸥洵没错。 　　何况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躲能躲到哪儿去？ 　　索性平常心，该干嘛干嘛。 　　对，平常心、平常心。 　　次日，周六，平常心的孟燃睡到正常时间起床。 　　一起来就发现斜对角的铺位空着，陆鸥洵不在。 　　孟燃下床洗漱。 　　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陆鸥洵刚好开门进来。 　　两人在寝室门口碰到，孟燃见陆鸥洵满头是汗，纳闷地眨了眨眼。 　　陆鸥洵匀了口气，解释道：“跑了会儿步。” 　　吨吨：“嚯。” 　　坨坨：“牛逼。” 　　孟燃笑：“你这也太自律了。” 　　陆鸥洵：“习惯了。” 　　已经十点多了，坨坨翘腿打游戏，吨吨站在他乱七八糟的书桌前翻找东西，孟燃站在阳台刷手机。 　　隔着卫生间那道薄薄的门板，浴室的水声清晰地传来。 　　没多久，卫生间门打开，洗完澡的陆鸥洵走了出来。 　　孟燃刷着手机，刚好从阳台走回来，抬眼，猝不及防的，陆鸥洵那光裸结实的上半身一下映入眼帘。 　　孟燃心口一跳，赶忙错开目光。 　　他走回桌前，默默在心底暗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中午，坨坨和吨吨各自有事，孟燃和陆鸥洵单独去吃饭。 　　孟燃原本想带陆鸥洵去饭菜最好吃的六食堂，想到六食堂再好吃还是没有A大门口的那家骨汤店好吃，孟燃便带陆鸥洵去了骨汤店。 　　骨汤店人满，孟燃和陆鸥洵站在门口等着，边等边随便聊着—— 　　陆鸥洵：“兼职多久了？” 　　孟燃：“两年多了。” 　　陆鸥洵：“怎么会在清吧兼职？” 　　孟燃：“老板给的多嘛。” 　　陆鸥洵：“辛苦吗？” 　　孟燃：“还好，也就是给客人点点单、拿拿酒、递下吃的，有时候跟熟悉的客人聊聊天什么的。” 　　正聊着，手里的手机响了。 　　孟燃低头，滑开屏幕。 　　周临枫：“行吧，算我错了，中午我请你吃饭？” 　　孟燃按灭手机，就当自己没有看到。 　　快吃完了，孟燃盖在桌上的手机嗡嗡嗡地震了起来。 　　孟燃拿起来，周临枫的电话。 　　他没接，直接挂了。 　　刚挂，手机又震了，孟燃再次按掉。 　　陆鸥洵抬眸看了一眼。 　　第三次，不等孟燃挂，陆鸥洵道：“骚扰电话？” 　　“差不多。” 　　但孟燃这次接了。 　　接前起身，示意了下陆鸥洵，抬步走出了骨汤店。 　　电话刚通，周临枫上来就道：“你脾气不小啊？发消息不理，打电话直接挂掉？” 　　孟燃站在骨汤店外，走远了几步，格外平静地说道：“周临枫，你知道我一直在追你的吧？” 　　电话那头默了。 　　孟燃：“不好意思，到此为止，我不追了。” 　　周临枫：“……” 　　骨汤店里，陆鸥洵收到前舍友的消息：“下午打球？” 　　陆鸥洵：“不了。” 　　前舍友：“晚上一起吃饭？” 　　陆鸥洵：“我有约。” 　　前舍友：“约妹子？” 　　陆鸥洵：“你有空洗洗脑子。” 　　孟燃走回店里，重新坐下。 　　陆鸥洵放下手机：“下午什么安排？” 　　孟燃：“图书馆，我下周有考试。” 　　陆鸥洵：“刚好，一起。” 　　两人又一起折回学校。 　　坐下看书的时候，孟燃的余光不自觉地瞥向身边的陆鸥洵。 　　他想：就这样吧，平常心。反正他现在对陆鸥洵早没想法了，一丁点都没有。 　　这么一想，孟燃更想得开、心底更轻松了：是哦，都没有想法了，有什么不好面对、还需要躲着的？完全没必要嘛。 　　嗯对，就这样，平常心、平常心。 　　当晚，「金夜好梦」，Kevin靠着吧台，当面拿手机给孟燃发了一张微信名片。 　　Kevin边发边介绍道：“也是个大学生，比你小，今年大二。” 　　孟燃叹了口气：“我这儿刚掰，也不用这么着急。” 　　Kevin语气尖锐：“就是因为掰了才要再找新的呀，难道你还要给那个体育生守寡？” 　　孟燃双手举起，一脸「你饶了我」的神色。 　　守寡可还行？ 　　Kevin：“那不就是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Kevin：“再说了，给你介绍，你们也是从先接触开始的，又不是上来就谈朋友。” 　　“聊着吧，聊得好了，先从普通朋友做起。” 　　孟燃想想，点了点头：也是。 　　孟燃点开名片，加了Kevin介绍的这位。 　　对方很快通过了验证，主动打了招呼：“嗨。” 　　孟燃：“嗨。” 　　【我叫唐柠。】 　　孟燃：“孟燃。” 　　唐柠：【握手.jpg】； 　　孟燃：【握手.jpg】； 　　另一边，陆鸥洵既不知道孟燃手机里唐柠的存在，也还停留在周临枫那一段。 　　见周临枫近两天发的朋友圈，孟燃再没赞过，自己的朋友圈，孟燃倒是开始点赞了，陆鸥洵光坐那儿就觉得身心顺畅。 　　等到A大友人再约球的时候，陆鸥洵强调喊谁都可以，喊谁他都打，除了A大体育系那个周临枫。 　　友人：“啊？” 　　陆鸥洵毫不掩饰道：“你就当我小心眼儿吧。” 　　友人：“周临枫得罪你了？” 　　陆鸥洵：“是啊。” 　　友人：“得罪你什么了？” 　　陆鸥洵：“跟我抢人。” 　　友人：“抢谁？” 　　陆鸥洵：“朋友。” 　　友人：“女生朋友？” 　　陆鸥洵：“男生。” 　　友人：“……” 　　作者有话说： 　　现在，友人：你tm有病？ 　　后来，友人：哦，你弯了。 第6章 直来直去 　　自习教室，孟燃独自坐着。 　　他没在看书，而是胳膊下压了张纸，纸上写了周临枫的名字，名字上画了几道圈——他在做总结，反思这一次为什么又没成。 　　追溯到最初，他和周临枫刚认识的时候，两人还是挺来电的—— 　　那天他去对面A大找林一年吃饭，路经篮球场，一只篮球咚咚咚地滚到了他脚边。 　　不远处铁丝网围着的篮球场里，有个男生高举着胳膊，示意他帮个忙，把球给他们丢回去。 　　那个挥着胳膊的男生，就是周临枫。 　　那时候他抱着篮球走近，把球抛进铁丝网里，他们隔着铁丝网不远不近地对视了一眼，双方便同时感知到相互都是同类。 　　周临枫转身前笑了笑，一脸的风发张扬，孟燃看得有点点心动。 　　后来后街巷子里无意中遇见，两人相视一笑，聊了几句，添加了微信。 　　起初的时候，周临枫还是挺绅士挺友好的： 　　比如A大某食堂有家炒年糕格外好吃，知道孟燃喜欢，每次两人见面，周临枫都会特意绕路过去，给孟燃带一份。 　　比如知道孟燃在后街巷子里那家「金夜好梦」做兼职，周临枫会带朋友过去捧场。 　　孟燃边回忆边总结：最开始，他和周临枫相处得其实非常不错，否则他也不会开始追求周临枫，想把两人的关系正式化一下。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临枫开始晚回消息、甚至直接不回，态度也含糊不清了起来。 　　孟燃回忆到这一段，起初怎么想也想不通，一开始明明好好的呀，直到他突然想起周临枫生日那天，周临枫和一群朋友包了「金夜好梦」过生日。 　　结束的时候，周临枫有些喝醉了，他让孟燃送他回去，结果离开清吧之后又说不回学校，寝室楼已经锁门了，要在外面开个房间。 　　孟燃当时不疑有他，送周临枫去了后街一家小旅馆，进房间，周临枫突然抱住他…… 　　回忆到这儿，孟燃满脸无语：他怎么现在才想起这一段？发生的时候，发生了之后，他怎么就没有多留个脑子好好想一想！ 　　周临枫抱住他，用了挺大的力气，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 　　孟燃没听清，也没多想，只以为周临枫醉了。 　　他推开周临枫，让周临枫坐到床上，自己拧了瓶矿泉水递过去，周临枫没接，反而抬起头，一脸纳闷地问他：“你不陪我吗？” 　　孟燃当时依旧没懂，还傻乎乎地看看时间，道：“你们学校到时间锁寝室门，我们学校不锁啊，我回得去。” 　　周临枫一脸没料到的神色：“你回寝室？！” 　　孟燃理所当然：“是啊。” 　　如今想来—— 　　孟燃：靠！周临枫那天晚上是TM想睡他！ 　　难怪生日之后就开始吊着他了，敢情是觉得睡不着他，懒得在他身上多花精力了？ 　　笔尖点在周临枫的名字上，孟燃气得直接画了个大大的×。 　　都说马有失蹄，人有失足，孟燃心道他这次真是失足失大了：前后追过的几个人，有被他误认成gay的，有性格不是太合适的，有不喜欢他而拒绝他的，但有谁跟周临枫似的？！有谁！！ 　　这还有什么可总结的？ 　　孟燃握着笔涂掉了周临枫的名字，顿时有种踩了狗屎的恶心感，午饭都要吐出来了。 　　手机这时候嗡嗡嗡地震了起来。 　　陆鸥洵：“我下课了，你在哪儿？” 　　孟燃：“F-103。” 　　陆鸥洵：“来了。” 　　孟燃把恶心感和周临枫一起抛到脑后，继续自习看书，才看了一会儿，陆鸥洵到了，手里拎着一袋东西。 　　陆鸥洵走进教室后，先把塑料袋摆到了孟燃桌前，孟燃一顿，讷讷抬眼，这才看见陆鸥洵。 　　陆鸥洵在一旁坐下，孟燃拿笔杆拨开塑料袋的袋口，见里面有水果也有零食，当即愣了下。 　　他一下想起，高中的时候，陆鸥洵不但跟他处得好，平时也非常关照他，会请他吃饭，也总在课间给他买零食吃。 　　时隔有三年，陆鸥洵又给他买零食了，孟燃有种被熟悉的曾经笼罩住的恍然感。 　　看进袋子里，那些零食基本都是他爱吃的——陆鸥洵一直记得他喜欢吃什么。 　　孟燃从零食上收回目光，默默看向陆鸥洵，心底轻轻一跳：面对这样的陆鸥洵，何止不忍心再用之前冷着的态度回避他，甚至开始后悔这三年的做法——陆鸥洵，真的是非常好的人。 　　不但人好，待他也是真的好，好到无出其右。 　　孟燃看着陆鸥洵，怕妨碍教室里其他看书的学生，掩唇压着声音，凑近陆鸥洵那边：“谢谢。” 　　陆鸥洵看着他笑了笑，无声地动了动嘴：“跟我说什么谢谢。” 　　教室安静，只有偶然传出的一点书页翻动或者笔搁在桌面的动静。 　　陆鸥洵胳膊下压着专业书，却没再看书，而是偏了些目光，默默地看着身旁： 　　这三年，仔细算起来，他和孟燃别说平常的联系，几乎见都没怎么见过。 　　孟燃的样貌总体来说没变，五官似乎又长开了一些？模样好像也变得更精致了？ 　　陆鸥洵唇边含笑，就这么略偏头地看着。 　　看了会儿，孟燃似乎是察觉到，顿了下，转过头，见陆鸥洵真的在看自己，面露疑惑：？怎么了？ 　　陆鸥洵勾唇笑笑。 　　他从书里随便翻出一张纸，笔尖在纸页上游走着，孟燃探出目光，好奇地看过去。 　　陆鸥洵：看你长得还是那么好看。 　　孟燃一愣，差点就要抬手摸脸： 　　长得……还是那么……好看…… 　　这什么直来直去的直男语录。 　　孟燃握着笔的手凑过去：你也是。 　　陆鸥洵看着孟燃笑笑：不是在恭维你，也不是在跟你客套。 　　孟燃：我知道。 　　孟燃：你在夸我。 　　孟燃：我也在夸你。 　　But！ 　　孟燃：这种互夸还是免了吧。 　　孟燃：看书！ 　　最后的“！”孟燃写得格外的大，不但大，还把颜色也涂黑了，以此作为强调。 　　陆鸥洵含着笑：知道了！ 　　也画了个大感叹号，也涂了颜色。 　　涂完，两人相视一笑，都找回了从前高中时相处的亲近感。 　　这么一来，书索性也不看了，直接在纸上天马行空地瞎聊—— 　　陆鸥洵：之前确实在躲我，不是我想太多，对吧？ 　　孟燃：就是你想太多。 　　陆鸥洵：我给你发消息，你还故意晚回我，回的字也是能少则少。 　　孟燃：都说了，离得远，不在一个圈子，没话聊。 　　陆鸥洵：我那天都看到了。 　　孟燃：？ 　　陆鸥洵：搬寝室那天，你一个人来书南路那边的云寨老鹅吃饭，我给你发消息，你明明第一时间看到了，就是不回我，过了一会儿才回。 　　陆鸥洵：你在公交站台等车的时候也是。 　　孟燃：“……” 　　孟燃回视陆鸥洵，眨眨眼，原来他那天也在吗。 　　陆鸥洵仿佛看懂了孟燃眼底的疑惑，纸上写：是，我在。 　　孟燃：“……” 　　孟燃露出一个干笑，肩膀都心虚地耷拉了下去，陆鸥洵的舌尖拱了拱脸颊，挑眉对视，见孟燃的身形缓缓往另一边靠，胳膊一抬，臂弯勾住了孟燃的脖子。 　　孟燃飞快地缩起脖子。 　　陆鸥洵挑眉，表情无声地传达着：还躲我吗？ 　　孟燃摇头：不躲了，不躲了。 　　陆鸥洵的臂弯夹紧：继续躲啊？ 　　孟燃再缩脖子：不了不了。 　　“咳咳。” 　　后排有人提醒，别这么大动静妨碍到别人看书，陆鸥洵这才放开了孟燃。 　　一放开，两人又是相视一笑——过去的亲密感也跟着开始回档。 　　陆鸥洵重新拿起笔：作为这三年你对我冷落的赔偿，中午罚你请我吃饭。 　　孟燃：OK。 　　没问题。 　　陆鸥洵：好了，看书吧。 　　孟燃点点头。 　　然而重新回过头继续看书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孟燃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烫。 　　他伸手，不动声色地抚了抚颈间，知道是因为被陆鸥洵搭过的关系。 　　孟燃倒没有因此有不该有的浮想联翩，反而非常冷静地想：唉-不愧是陆鸥洵啊。 　　别人这么搭，他绝对不会有任何感觉，陆鸥洵随便一勾，就跟魂儿被电到一样。 　　不愧是他曾经喜欢的人。 　　哪里知道，身旁，陆鸥洵也觉得胳膊热热的，尤其是刚刚勾脖子的时候，与孟燃的颈间相触的那片肌肤——高中的时候，每次和孟燃有肢体触碰，几乎都有这种感觉，很熟悉了。 　　不仅如此，鼻尖下也有一抹熟悉的属于孟燃身上的独有香气。 　　闻到那抹熟悉的香气，感受到胳膊上那点熟悉的发热感，陆鸥洵心底一面觉得久违，一面又因此觉得身心畅快。 　　他很高兴，能和孟燃做回高中时那样关系亲密的朋友。 　　当初费了老大劲才换到孟燃他们寝室，果然没有换错。 　　陆鸥洵这么一高兴，又抽纸唰唰唰地写了几个字，递给孟燃：算了，中午还是我请吧。 　　？ 　　孟燃纳闷，陆鸥洵本来也不是这种反复无常的人啊。 　　孟燃：还是我请吧，给你赔罪，补偿你因为我的「冷落」而备受煎熬的内心。 　　陆鸥洵：会说你再多说几句。 　　孟燃：？ 　　陆鸥洵拿笔在“补偿你因为我的「冷落」而备受煎熬的内心”的下方，画了长长的两道杠。 　　陆鸥洵：这句挺好听的，我喜欢。 　　陆鸥洵：还有吗，再说点。 　　孟燃：没有了。 　　啧，直男，什么都是直的，直来直去的直。 　　孟燃心道：这要换个gay跟他这么互动，他得以为在跟他调情了。 第7章 “小媳妇儿，快点儿。” 　　中午11点过后，教室里陆陆续续有学生离开。 　　孟燃和陆鸥洵也准备去吃饭。 　　孟燃刚要把包背起来，陆鸥洵很自然地伸手过来，要把他手里的包接过去。 　　孟燃顿了下，抓着背包的包带，“不用。” 　　陆鸥洵：“我没带包，书放你包里。” 　　“哦。” 　　孟燃松手。 　　陆鸥洵把包接了过去，书和笔塞进去，拉链拉上，又很自然地把包背到了肩上，再拎上那一袋零食。 　　两人往外走，孟燃跟上陆鸥洵，伸手就要拿包，“我自己背吧。” 　　陆鸥洵侧身让了下，没让孟燃碰包，嘴里又很自然地说道：“跟我一起，我什么时候让你背过包。” 　　孟燃一顿—— 　　高中的时候，全市推行减负，教室书桌里连本书都不能留，每天放学无论什么书，通通都得背走。 　　他们那时候高三，每天要带的书一箩筐，背来背去简直累死了，但他从未有过这种困扰，因为他的包和书，都是陆鸥洵帮他背、帮他捧的。 　　班里的同学有时候笑陆鸥洵，说他背孟燃的包就跟关照自家小媳妇儿似的，“哟，又帮你家小媳妇儿背包呢”，陆鸥洵听了从不生气，最多笑骂一句“我乐意，你特么管得着？” 　　没想起没什么，一想起陆鸥洵那时候帮他背包，班里的同学就「小媳妇儿、小媳妇儿」的乱喊，绕是如今，孟燃都差点要红个脸。 　　陆鸥洵明显也想起来了，边走边转头笑喊道：“小媳妇儿，快点儿。” 　　孟燃几步追上，瞪眼：“别乱喊！” 　　陆鸥洵转头：“我以前这么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抗议过。” 　　以前跟现在能也一样吗？ 　　孟燃：“那时候才几岁啊！” 　　又道：“我害臊，哪好意思提这个。” 　　实则心里比谁都明白，那时候怎么会抗议？ 　　那时候他暗恋陆鸥洵，被人这么起哄地喊，面上不好意思，心底偷乐了不知道多少回。 　　孟燃心叹：青春啊—— 　　陆鸥洵转头瞧了孟燃一眼，唇边勾唇。 　　孟燃不解：“你笑什么。” 　　陆鸥洵：“我倒是挺喜欢你那时候的反应的。” 　　还描述起来了：“每次就笑笑，低头，有时候还会脸红，就好像真是我小媳妇儿一样。” 　　孟燃：“……” 　　—— 　　到了食堂，两人没吃别的，跑去吃快餐。 　　孟燃排在陆鸥洵前面，快排到他们的时候，陆鸥洵道：“老样子？” 　　孟燃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这个「老样子」是哪个「老样子」： 　　高中的时候，他和陆鸥洵形影不离，去哪儿都在一起，吃饭自然也一样。 　　每天吃饭，午饭他们都会吃快餐，吃快餐的话，一人点三个菜，两个人就是六个菜，这六个菜他们会点完全不同的六份菜，吃的时候一起吃。 　　此刻想起这个「老样子」，孟燃顿了顿，心底有种时隔三年的恍然感，回过神，他道：“好啊。” 　　又探了探不远处的打饭窗口，问：“你想吃什么。” 　　然而等排到他们，孟燃打完菜，正要从裤兜里摸出饭卡的时候，站在他旁边、正准备打菜的陆鸥洵先一步示意打饭阿姨道：“一起的。” 　　打饭阿姨便收回了准备按扣款机的手，重新颠起勺子，给陆鸥洵打饭。 　　打完饭，刷卡。 　　孟燃：“……” 　　孟燃端着盘子，和陆鸥洵一起去找座位。 　　放下餐盘，孟燃边坐下边道：“不是说好了我请的吗？” 　　陆鸥洵坐在孟燃对面，闻言弯了弯唇角，无所谓的口吻：“我请你请有什么不一样。” 　　好吧。 　　孟燃没在吃饭刷卡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吃着饭，两人聊起下午要做什么，孟燃道：“图书馆。” 　　陆鸥洵笑：“还是那么爱看书。” 　　孟燃解释：“我晚上要兼职，泡不了图书馆，只能白天有时间白天多看会儿书。” 　　陆鸥洵一顿，疑惑：“一周七天，你难道天天去？” 　　孟燃：“差不多。” 　　陆鸥洵意外：“这么频繁？” 　　孟燃嚼着嘴里的饭菜：“是啊，我的生活费和学费都靠这个。” 　　陆鸥洵看了看孟燃，低头吃饭，没有多言。 　　吃了几口，陆鸥洵抬头道：“我下午也去图书馆，一起。” 　　孟燃：“行啊。” 　　又吃了几口，陆鸥洵道：“我晚上去你那儿坐坐。” 　　孟燃一顿，咽下嘴里的饭菜，意外：“你是说清吧？” 　　陆鸥洵：“有位子吗？” 　　孟燃笑了：“有啊。” 　　朋友来捧场这种事，他向来非常欢迎。 　　下午，正温书，孟燃收到了唐柠的消息，问他在做什么。 　　【孟燃】：图书馆看书。 　　【唐柠】：好巧，我也在看书。 　　【唐柠】：你什么专业啊？ 　　【孟燃】：我学的会计，你呢。 　　【唐柠】：机械。 　　孟燃看着手机，眼底一亮——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种学理工科的男生天然就有好感。 　　孟燃接着和唐柠闲聊。 　　【孟燃】：你们专业难吗。 　　【唐柠】：还好。 　　【唐柠】：学会计是不是要考很多证？ 　　【孟燃】：常规就是会计证和cpa。 　　【唐柠】：你cpa考了吗？ 　　【孟燃】：报名了，下半年考。 　　【唐柠】：难吗。 　　【孟燃】：听天由命。 　　唐柠发过来一个捧腹大笑的表情包，孟燃看着那表情包，捧着手机跟着笑了笑。 　　陆鸥洵忽然凑过来，低声问：“在看什么，笑那么开心？” 　　孟燃下意识把手机按灭，摇头，没什么。 　　陆鸥洵没想看，奈何眼睛快，瞥到了顶端「唐柠」二字。 　　唐柠？ 　　朋友吗。 　　晚上，陆鸥洵随孟燃去「金夜好梦」。 　　「金夜好梦」不大，从门口到里面吧台，总共也就二十多平的大小，厅中央摆了有限的几张圆桌，挨墙的位置有几张独座，吧台旁靠墙的一个角落有一方扇形小舞台，台上支着一个麦克风支架，摆着一把高脚椅，墙上挂着把吉他，头顶吊着一个电视机。 　　清吧包括做服务员`楠枫的孟燃在内，总共也只有一个负责零食水果的Kevin，负责酒水饮料的阿覃。 　　老板日常不在。 　　晚上八点，清吧开始营业，七点半，孟燃他们会提前到店为晚上的营业做准备。 　　因此孟燃一到，推开门，门口吊着的风铃叮叮咚咚的响起的时候，阿覃和Kevin见孟燃身后还跟着进来个长相帅气的高个男生，全惊讶地看过来。 　　Kevin更是在心底连声卧槽：还真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之前那个体育生跟今天这个一比，简直没法儿看。 　　阿覃则收回目光，纳闷地瞧瞧Kevin，眼神询问：换人了？ 　　孟燃一看阿覃和kevin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想歪了，赶紧介绍道：“我朋友。” 　　强调：“好朋友，发小。” 　　Kevin一脸深意：“啊——” 　　阿覃用餐布擦着手里的玻璃杯，揶揄地来了句：“你朋友都这么帅的吗。” 　　陆鸥洵在吧台边坐下，自来熟地说道：“都？”瞥孟燃，笑笑，问：“除了我，还有谁？” 　　阿覃哈哈笑了声，kevin递给孟燃一个眼色，嘴甜地接话道：“没有都，论起帅，目前只有你了。” 　　Kevin一副对陆鸥洵很感兴趣的神色，隔着吧台，趴过来，“帅哥，想喝什么？” 　　陆鸥洵问：“有酒单吗？” 　　“有啊。” 　　Kevin从吧台下拿了一张递过去。 　　陆鸥洵看了看，不太看得懂，转头抬眼，问不远处正在穿靛蓝色围裙的孟燃：“有没有推荐？” 　　孟燃想了想，看向阿覃：“给他一杯青春有约吧。” 　　阿覃比了个ok。 　　陆鸥洵在酒单上看到了「青春有约」，他问孟燃：“这是什么酒？” 　　孟燃：“酒精度数很低的鸡尾酒。” 　　八点，刚营业，清吧内便客满了。 　　孟燃去门口挂上「今日客满」的牌子，刚回到吧台内，正要去后厨拿客人点的果盘，Kevin一把拉住他，眼神示意陆鸥洵那边，低声道：“你今天带过来这个，不比我给你介绍的强多了！” 　　孟燃就知道他会乱想，解释：“真是我朋友。直男。” 　　Kevin毫不在意的神色：“直男怎么了？” 　　孟燃叹了口气：“弯追直男，天打雷劈。” 　　换Kevin无语：“人生都这么艰难了，还给自己加那么多条条框框。” 　　孟燃端着果盘走出去，却见人满为患的大厅里，吧台角落，陆鸥洵身边围了四五个女生。 　　孟燃：“……” 　　送好果盘，一个常来店里、和孟燃熟悉的女生拉住孟燃，边往陆鸥洵那边看边问孟燃道：“孟孟，那个帅哥谁啊？好-帅-啊！” 　　孟燃回女生：“觉得好帅，自己去要号码。” 　　女生递出自己的手机，一脸星星眼：“我不敢，好孟孟，你帮我去吧。” 　　孟燃：“我也不敢。” 　　“呃……”女生眨巴着刘海下的星星眼：“我愿意加小费。” 　　孟燃：“……” 　　女生伸出一根指头：“一百。” 　　成交！ 　　孟燃接过手机，道了句：“等会儿发我红包。”转身就走。 　　女生：“密码是123321！” 　　孟燃等陆鸥洵身边的女生陆陆续续都走了，见缝插针地走过去，边递出手机边按键解锁屏幕：“帅哥，加个微信。” 　　陆鸥洵瞄了眼手机，轻轻扬眉：“谁的手机？” 　　孟燃：“客人的。” 　　陆鸥洵明白了，好笑道：“是不是进了你们店，客人提什么要求你都会满足？” 　　孟燃没隐瞒：“给小费的。” 　　又道：“熟人。” 　　不是熟人，给小费他也不会干。 　　陆鸥洵恍然的「啊」了一声，学到了。 　　他刚刚拒绝了所有来要联系方式的女生，此刻却没有拒绝孟燃，反而真的拿手机出来，让孟燃扫了自己的微信名片二维码。 　　扫完，孟燃转身去还手机，还完回到吧台，陆鸥洵冲孟燃勾了勾手指。 　　孟燃疑惑地走近，陆鸥洵笑问：“我算熟人吧？” 　　孟燃挑挑眉，点头：当然。 　　陆鸥洵接着道：“那是不是我给小费，你也会满足我？” 　　孟燃没多想，最多以为陆鸥洵在憋什么坏主意，打算跟他开个玩笑。 　　他抱住怀里的托盘，问：“你想我干嘛？” 　　难道是想让他去问哪个女生要微信？ 　　陆鸥洵则摸出手机，当场给孟燃发了两个两百的红包，发完举起手机示意了下，示意完，又冲孟燃勾勾指头。 　　孟燃疑惑地凑过去，不明白这是要干嘛。 　　陆鸥洵又勾了勾手指，清吧不甚明亮的气氛射灯下，那勾着唇角的桀骜模样，透着几分坏笑的不羁。 　　孟燃再靠近，已经近无可近了，陆鸥洵忽然倾身，气息和呼吸擦过孟燃的脸颊，嘴唇凑近到孟燃耳边，一字一顿道：“我想要你，对我笑一下。” 　　孟燃：…… 第8章 面基 　　靠得这么近，孟燃能清晰地感觉到陆鸥洵喷洒在他耳郭上的呼吸。 　　那感觉有如实质似的，像一只手，轻轻地揉着他的耳朵、掌控者皮肤下的每一根血管和神经，孟燃的耳垂都要滴血了。 　　他缓缓扭头，一脸无语：“你逗我？” 　　陆鸥洵笑，笑里带着他惯有的张扬和自信，还隐隐透出几分不羁，说：“谁逗你了？我红包都发了，小费都给了，我认真的。” 　　孟燃无语地直起身，抬手捏了捏耳朵。 　　他瞪眼瞧了陆鸥洵几秒，瞧完扯唇，给了一个非常不走心且非常装相的假笑，笑完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九点半的时候，清吧换了批客人，没那么忙了，孟燃从围裙的口袋里摸出手机，躲在后面小厨房刷了会儿，刚好看到十几分钟前唐柠发给他的消息。 　　【唐柠】：在忙吗？ 　　【唐柠】：是不是在清吧兼职？ 　　【孟燃】：嗯，刚刚忙，这会儿不怎么忙了。 　　唐柠回得很快。 　　【唐柠】：我猜也是。 　　【唐柠】：你们那家清吧我还没去过，我和Kevin是在我们学校这儿的一家清吧认识的。 　　那家清吧孟燃知道，因为Kevin也在哪儿工作，不同的是，「金夜好梦」做的多是学生和来附近旅游的游客的生意，一般营业到十一点半就差不多了，那家清吧做夜场，凌晨三点半才关门。 　　【孟燃】：有空可以来玩儿。 　　【唐柠】：好呀。 　　【唐柠】：会不会影响你们工作啊。 　　【孟燃】：你来玩儿好了，不影响。 　　【唐柠】：那我下周找个晚上来？ 　　【孟燃】：可以啊。 　　【唐柠】：小熊跳舞.jpg； 　　【唐柠】：那说定了，我下周来。 　　孟燃把手机塞回围裙的前兜，明白这就是要和唐柠见面面基了。 　　其实他们聊得不算多，也仅仅只是处在闲聊的阶段，都没有深入一点地相互了解过。 　　这么快就要面基…… 　　孟燃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总要见的。 　　Kevin这时候走进后厨，随口道：“唉，听说了吗，深哥打算再招个服务员。” 　　深哥就是「金夜好梦」的老板。 　　“啊？” 　　孟燃惊讶：“没听说啊。” 　　Kevin：“那你现在知道了。” 　　跟着吐槽：“自从你来，你可算是成功拔高了深哥对清吧「服务员」的认知。” 　　Kevin：“他那天竟然和我说，要再招个像你这样的，不求多讨客人喜欢、多能和女生聊得来，起码要长得帅，个子高。” 　　Kevin嗤了声：“他怎么不做梦呢？梦里什么都有。” 　　孟燃笑，用同一个句式道：“你怎么不当面跟他说呢，当面说，他可能连你都要一起换了。” 　　Kevin笑骂：“去去去，干你的活儿去。” 　　当晚，陆鸥洵一直待到孟燃下班，再跟孟燃一起回学校。 　　临走前，陆鸥洵扫店里的付款二维码，直接充了张五千的卡。 　　孟燃错愕，阿覃吹口哨，Kevin玩笑：“不但长得帅，原来还是个大款。” 　　陆鸥洵熟稔地跟阿覃和Kevin抬手道别：“大款先走了。” 　　阿覃：“拜拜。” 　　Kevin笑：“有空常来。” 　　陆鸥洵：“必须。” 　　走出清吧，孟燃不解：“怎么充卡了？” 　　陆鸥洵边走边道：“酒好喝，果盘也好吃。” 　　又道：“环境也挺好的，挺放松的。” 　　孟燃总觉得不是：“真的？” 　　陆鸥洵扭头，哼笑：“假的，我冲着你才充的卡，给你捧捧场。” 　　他就知道。 　　孟燃：“那你也不用充那么多啊，充个五百可以来好多次了？” 　　陆鸥洵好笑：“五百？” 　　说着抬手搭住孟燃的肩膀，注视孟燃：“给别人充，五百就五百了，不丢人，给你充，五百像什么样子？” 　　孟燃眨眨眼：“我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陆鸥洵抿着笑，搭落在孟燃肩上的手一抬，指尖在孟燃脸上刮了下，“当然不一样，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别人跟我，能有你跟我这么好的关系？” 　　孟燃心口轻轻一跳。 　　跳完，孟燃理智地想：这样好听的话，换谁听了都做不到无动于衷，何况他还喜欢过陆鸥洵。 　　孟燃拨开肩膀上陆鸥洵的胳膊，“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陆鸥洵：“生气了？” 　　孟燃：“我没那么小气。” 　　陆鸥洵的胳膊又要搭过来，孟燃快走几步，不给搭。 　　陆鸥洵好笑地追上，“让我搭一下怎么了？” 　　孟燃快走不停，不让陆鸥洵追上，“你胳膊不搭起来会断？” 　　陆鸥洵追：“就会断，别跑。” 　　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在这条从前走起来格外寂静孤单的路上，相互追逐嬉闹的两人跑远了。 　　寝室门被推开，陆鸥洵和孟燃笑闹着走进。 　　坨坨疑惑地回头，吨吨好奇地望过来。 　　孟燃冲陆鸥洵做了个停的手势：“行了行了。” 　　陆鸥洵好胜心太强似的，一定要再搭孟燃的肩膀，到寝室，孟燃坐下，搭到了，他问孟燃：“以后还给搭吗？” 　　孟燃服了，认怂道：“搭搭搭。” 　　吨吨好笑，问：“你们干嘛？” 　　陆鸥洵收回胳膊，“没什么。” 　　孟燃随口道：“闹着玩儿的。” 　　坨坨打着游戏道：“游戏玩儿不玩儿？” 　　陆鸥洵：“你玩儿什么？” 　　坨坨：“和平精英。鸡不鸡？” 　　陆鸥洵摸出手机：“鸡。” 　　坨坨、吨吨便和陆鸥洵一起吃鸡去了。 　　孟燃洗澡出来，三人还在玩儿，不但玩儿得热火朝天，隔壁寝室也跑过来两人，全围着陆鸥洵，看他压大狙。 　　一群男生玩儿得热火朝天又兴致勃勃。 　　陆鸥洵这个计算机系空降经管男寝的，和大家融入得非常好，一看便是开朗外向形的，和谁都能玩儿得起来。 　　孟燃习以为常，由着他们一群人热闹，自己爬上了床。 　　坐在床上，见唐柠又发消息过来了，孟燃捧着手机回复。 　　陆鸥洵扭头抬眼，看到的便是孟燃捧着手机、眼中带笑的面孔。 　　陆鸥洵看了一眼，又一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还扭着脖子。 　　心底嘀咕：不会是在和什么唐柠发消息吧？ 　　陆鸥洵收回目光。 　　所以唐柠的朋友圈，孟燃也每条都点赞吗？ 　　后面几天，孟燃的日常是这样的： 　　上课，陆鸥洵一起。 　　自习，陆鸥洵一起。 　　兼职，陆鸥洵一起。 　　偶尔有空，或者唐柠发来消息的时候，孟燃会跟唐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会儿天。 　　周一，唐柠发来消息：我明天去你们清吧，方便吗。 　　【孟燃】：方便啊。 　　【唐柠】：那到时候见。 　　【孟燃】：好，到时候见。 　　周二，晚饭后，陆鸥洵熟门熟路地就要陪孟燃去兼职，孟燃却要回趟寝室。 　　陆鸥洵不甚在意，随口道：“有东西没拿？” 　　孟燃：“哦，我回去换身衣服。” 　　陆鸥洵没有多想。 　　回寝室换衣服的时候，孟燃想了想，问陆鸥洵：“你晚上不用自习？” 　　陆鸥洵靠着床梯低头刷手机，等孟燃换衣服，“嗯，去你们清吧坐坐。” 　　行吧，孟燃没有多言。 　　当天到了清吧，进后厨，Kevin拉住孟燃：“唐柠今天是不是要来啊？” 　　孟燃：“是啊。” 　　Kevin一脸揶揄：“哟，你们「发展」得挺顺利的么。” 　　「发展」二字落了重音。 　　孟燃有些不好意思：“就正常聊天。” 　　Kevin一张嘴不饶人：“聊着聊着可不就面基了吗，面基着面基着可不就……” 　　孟燃：“行了，切你的西瓜吧。” 　　八点，围裙前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孟燃摸出手机。 　　【唐柠】：我快到了。 　　【孟燃】：好。 　　八点十分，兜里的手机又震了震。 　　【唐柠】：我到了。 　　孟燃抬眼望去，室外天色已黑，路灯昏暗，清吧玻璃上又贴了装饰画，看不太清。 　　很快，伴随着门口风铃的叮叮咚咚，清吧的门被推开，一个身高颀长、偏瘦，长相清秀、戴着眼镜、一脸书卷气的高个男生走了进来。 　　孟燃顿了顿，迎过去，问：“唐柠？” 　　唐柠笑笑：“我是，你好。” 　　对视的眼神默默询问：孟燃？ 　　孟燃点头，招呼他：“进来坐吧，今天空，随便坐。” 　　唐柠扫了眼室内，在厅中央一个双人圆桌边坐下，孟燃把酒单和菜单递给他，客气道：“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 　　唐柠把酒单正反面翻着看了看，明显被这些格外文艺的酒水名绕晕了，笑笑道：“可以推荐吗？” 　　孟燃：“可以啊。” 　　孟燃：“你想要度数低点还是高点的？” 　　孟燃：“度数低的推荐你「青春有约」，度数高的可以喝「白色灯塔」「六度积雪」。” 　　唐柠：“度数低的吧。” 　　孟燃：“青春有约？” 　　唐柠笑笑，灯光下，金属眼镜边框都像镀了层柔光，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彬彬温和。 　　“听你的。” 　　孟燃也跟着笑了，因为这份温和，心生好感。 　　他又道：“再帮你拿个六拼果盘？” 　　唐柠：“好呀。” 　　孟燃穿过吧台，去了后厨，让Kevin再准备一份六拼。 　　Kevin应了声，手里忙碌着。 　　孟燃走到料理台旁，站在Kevin身边，抿了抿唇。 　　Kevin扭头：“怎么了？” 　　孟燃：“唐柠来了。” 　　Kevin笑：“来就来了，你不会是在紧张吧？” 　　孟燃：“没有，我紧张什么。” 　　Kevin扭头往连通着外面吧台的后厨门口看了眼，诶了声，问孟燃：“今天见到人了，第一面感觉怎么样？” 　　孟燃想了想，点点头：“挺好的。” 　　Kevin笑：“好就行。行了，你去吧，刚好趁着今天人不多，还能跟他聊会儿天。” 　　孟燃撩开后厨门口的布帘走了出去。 　　刚一抬眼，往唐柠那桌看去，就见原本坐在吧台这边跟阿覃聊天的陆鸥洵，坐到了唐柠对面。 　　？？ 　　作者有话说： 　　狗直男，你要干嘛！ 第9章 我们不是很合适 　　「金夜好梦」的生意一直很好，今天难得人不多。 　　因此唐柠一进清吧，坐在吧台的陆鸥洵就扭头注意到他了。 　　同时还清楚地听到孟燃喊他唐柠。 　　唐柠？他就是唐柠？ 　　陆鸥洵下意识把男生多扫了几眼。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看起来挺书卷气的。 　　这是陆鸥洵的第一感觉。 　　接着，陆鸥洵回过头，冲吧台内的阿覃诶了声，挑挑下巴，示意唐柠那边，问：“孟燃的朋友，经常来？” 　　阿覃看过去，摇头：“估计不常来，挺眼生的。” 　　眼生啊？ 　　今天怎么来了？ 　　来找孟燃玩儿？ 　　陆鸥洵起身，端着酒杯，走了过去。 　　—— 　　孟燃对陆鸥洵会过去这点，说意外也不算多意外。 　　因为陆鸥洵外向开朗，向来是个喜欢广交朋友、也很主动的人。 　　今天客人不多，吧台也没坐几个人，陆鸥洵大概是看店里好不容易来了个男生，也是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坐过去随便聊几句？ 　　行吧。 　　孟燃没多想，托盘上端着六拼走出去。 　　把六拼摆到桌上，孟燃听唐柠道了句：“好巧，刘教授是我老师。” 　　孟燃抱着托盘没走，看看唐柠，又瞧瞧陆鸥洵，问：“在聊什么？” 　　唐柠看向孟燃，面露初见的腼腆，没说话。 　　陆鸥洵倒是大大方方地抬手示意了下唐柠那边，回孟燃：“我们学校机械系有个年轻副教，年初跳他们学校了，那副教跟我关系挺好的，刚好也是他们系的老师。” 　　换孟燃道：“好巧。” 　　唐柠笑笑：“是啊，好巧。” 　　转头看看陆鸥洵，神色间透着几分不易被察觉的欢喜，“世界真小。” 　　孟燃没有注意到。 　　刚好风铃叮叮咚咚，有客人来了。 　　孟燃道了句「你们聊」，抱着托盘迎向门口。 　　后来接连来了几批客人，厅内很快就坐满。 　　孟燃给客人点单、送酒，顾不上唐柠那边，也没留神唐柠和陆鸥洵聊了什么、聊了多久。 　　等他终于得空歇口气，站在后厨门口，撩起帘子看向唐柠那儿的时候，陆鸥洵已经回到了吧台，唐柠独自坐着。 　　“看什么呢？还不快去！” 　　Kevin站到孟燃身后往外看了一眼，张口就催。 　　孟燃：“知道了。” 　　走出吧台，孟燃走向唐柠。 　　孟燃不是陆鸥洵，没那种和陌生人聊天也能自如自然的能耐，他和唐柠本来就不熟，又是第一次见面，孟燃本身也挺拘束的。 　　走到圆桌边，迎上唐柠同样拘谨的目光，孟燃笑了笑，「嗨」了一声。 　　唐柠也笑笑：“嗨。” 　　孟燃坐下，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努力找话题道：“不好意思啊，你来之后刚好忙起来了。” 　　唐柠更拘谨了，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 　　见唐柠杯子里的酒已经空了，孟燃就跟职业病犯了似的，道：“我再帮你续点吧。” 　　唐柠又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不喝了。” 　　冷场…… 　　孟燃干坐着抿了抿唇，唐柠垂着目光，抬手推了推眼镜。 　　两厢无话了一会儿，孟燃不怎么自然地开口道：“我还是帮你续杯吧，有果汁，要吗？” 　　唐柠原本又要说「没关系」，听见有果汁，顿了顿，点头道：“好，麻烦了。” 　　“稍等。” 　　孟燃起身离开，转身走向吧台。 　　到了吧台，孟燃喊阿覃倒杯果汁，喊完就立在那儿等。 　　身旁，陆鸥洵从转椅上转过身，酒杯递在唇边，眼皮掀了掀，瞧着孟燃。 　　孟燃回视过去，想到刚刚他和唐柠聊了有一会儿，随口问：“你们刚刚聊什么了？” 　　陆鸥洵举着杯子，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道：“随便聊聊。” 　　换陆鸥洵问孟燃：“你们是朋友？” 　　其实算不上朋友。 　　“啊。” 　　孟燃含糊地应了声。 　　陆鸥洵又道：“他学校离这边挺远的，大老远过来找你玩儿啊？” 　　孟燃：“嗯。” 　　陆鸥洵晃了晃酒杯：“关系这么好啊。” 　　恰好阿覃把果汁摆到了桌上，孟燃没留神陆鸥洵说什么，随便「嗯」了声，拿起果汁，转身。 　　陆鸥洵的目光追着过去，一直看到孟燃把果汁摆到唐柠面前，唐柠冲孟燃带着几分羞意地笑了笑。 　　啧。 　　陆鸥洵回过头，想到唐柠的笑，忽然觉得有点奇怪： 　　如果两人很熟的话，唐柠怎么会是那个表情？好像两人刚认识，第一次见面一样。 　　但如果是第一次见面，两个男生，孟燃又在这儿打工兼职，何必约这里约现在？ 　　陆鸥洵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后来唐柠又坐了半个小时便走了，说是过来一趟还要转公交，怕太晚了没车回去。 　　孟燃送唐柠到门口，又跟着一起走出清吧。 　　站在清吧外的巷子里，两人相互还都有些不好意思。 　　孟燃看看唐柠，抬起手，举在胸前，冲唐柠摆了摆，道：“那……再见。” 　　唐柠点点头：“好，我走了。拜拜。” 　　孟燃：“那我们……微信上联系。” 　　唐柠：“好呀。” 　　目送唐柠的背影，孟燃默默深呼吸了一口气：面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清吧内，陆鸥洵坐在高脚椅上，背向吧台，面冲着门外，表情深深的不解，脸色也堪称不妙： 　　一个朋友？至于吗。 　　是因为离得远难得见一面，对方还特意大老远跑过来的关系？ 　　男生之间还需要一路送到门外？送了不够，还得目光追随？ 　　黏糊个什么劲儿。 　　陆鸥洵闷了口酒，面露不爽。 　　待孟燃回来，走到吧台，陆鸥洵道：“等会儿我也先走了。” 　　孟燃：“哦。” 　　反应平平。 　　陆鸥洵：？ 　　陆鸥洵看着孟燃：“你也送我到门口吧。” 　　孟燃扭头看陆鸥洵，那惊奇的表情就好像在说：送什么？你自己没腿，还是走到门口会迷路，不认识回寝室的路？ 　　陆鸥洵：“……” 　　陆鸥洵索性直说：“那你为什么送唐柠？” 　　孟燃心道那能一样吗？ 　　他刚认识唐柠，今天又是第一次见面，人家还特意大老远过来，总得客气、周道一下吧？ 　　可陆鸥洵问这个做什么？ 　　孟燃「啊？」了一声，像是消化不过来陆鸥洵为什么会这么问一样，顿了顿，眨眨眼道：“就……随便送的呀。” 　　陆鸥洵酒杯一搁，缓缓起身：“那你也随便送下我。” 　　孟燃：？？ 　　孟燃最终还是把陆鸥洵送到了门口。 　　站在清吧外，孟燃跟哄孩子一样：“可以了吧？” 　　陆鸥洵点头，可以。 　　但陆鸥洵跟着又道：“你也站这儿看着我走。” 　　孟燃：？ 　　他不要上班了是吧？ 　　孟燃无语，怼道：“我要不索性把你送回寝室？” 　　陆鸥洵面对孟燃，两手插兜，倒着小步往后退，唇边含笑道：“也不是不行。” 　　孟燃抿唇，无语地摇了摇头，真心觉得陆鸥洵此刻的行为像争宠的小孩子一样。 　　他转身冲向清吧的方向，手抬了抬，招呼了一个拜拜的手势，看都没看陆鸥洵，走进清吧，身影很快就看不见了。 　　孟燃在想唐柠。 　　第一次见的关系吗，他挺放不开的，唐柠看起来比他还要放不开。 　　这么腼腆的吗？ 　　进后厨，Kevin道：“唐柠走了？” 　　孟燃：“走了。” 　　Kevin面冲孟燃，一手叉腰，一手撑在料理台上：“这第一面，感觉怎么样？” 　　孟燃想了想，如实道：“挺腼腆的。” 　　Kevin：“你说你还是说他？” 　　孟燃：“他。” 　　Kevin点点头，不怎么意外：“唐柠这人就这样，熟悉就好了。” 　　孟燃却想，他和唐柠不怎么来电，也不知道熟悉了之后能不能好一些。 　　当晚，下班回寝室，孟燃收到唐柠的消息。 　　【唐柠】：请问，今天坐到我这桌，和我聊天的那个男生，是你朋友吗？ 　　【孟燃】：是啊。 　　【唐柠】：方便把他微信给我吗？ 　　孟燃：？ 　　孟燃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没有深想，回复唐柠：我问问他。 　　陆鸥洵正跟坨坨吃鸡。 　　孟燃喊他：“唐柠要加你，问我要你微信，给吗？” 　　陆鸥洵头都不回，想都没想：“不加。” 　　孟燃问的时候已经在手机上点了个人名片，毕竟征询陆鸥洵本人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他觉得以陆鸥洵好交朋友的外向性格，一定不会拒绝。 　　何况今晚他们两人似乎聊得挺高兴的。 　　然而现在…… 　　不加？ 　　孟燃戳屏幕的手指一顿，茫然抬眼。 　　他又问了一遍：“不加？” 　　陆鸥洵：“不加。” 　　孟燃一句「为什么」差点脱口，想想陆鸥洵都已经拒绝了，他还深究个什么为什么，不加就是不加。 　　现在的问题是，陆鸥洵不要加，他要怎么跟唐柠说。 　　孟燃正捧着手机绞尽脑汁，默默在心底努力组织措辞，唐柠的消息又来了。 　　【唐柠】：那个，不好意思啊，孟燃。 　　孟燃：？ 　　不好意思？什么不好意思？ 　　【唐柠】：我觉得我们不是很合适。 　　孟燃：…… 　　【唐柠】：我喜欢今天过来跟我聊天的那个男生。 　　【唐柠】：就是你朋友。 　　孟燃：？？ 　　【唐柠】：方便把他微信给我吗？ 　　【唐柠】：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孟燃：…… 第10章 你反正有我 　　寝室里，吨吨坐在椅子上举哑铃健身，坨坨和陆鸥洵背对背地坐在各自的书桌前，手里捧着手机，正在吃鸡，两人的手机里还时不时传来队友说话的声音。 　　孟燃看着唐柠发过来的内容，有那么几秒，忽然什么都听不见了，大脑也一片空白。 　　喜欢陆鸥洵？ 　　陆鸥洵？唐柠喜欢陆鸥洵？ 　　？？ 　　这TM什么天方夜谭！？ 　　孟燃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又消化了一会儿，回复唐柠。 　　【孟燃】：我这个朋友是直男。 　　【唐柠】：我也猜到了。 　　【唐柠】：叹气.jpg； 　　孟燃：你叹气？ 　　你还叹气？ 　　该叹气的那个人好像是我吧！！ 　　孟燃觉得太荒谬了，堪比听到太阳其实不是恒星、而是幼儿园哪个小朋友放上天的气球一样荒谬。 　　可以这样？ 　　还能这样？ 　　这次，孟燃终于问出了他嘴边的那句—— 　　【孟燃】：为什么。 　　唐柠发了个脸红害羞的表情包过来，然后才道：你朋友很帅啊，是我喜欢的类型。 　　【唐柠】：性格也挺好的，非常健谈。 　　【唐柠】：我喜欢他这种。 　　孟燃：孟燃没再回复唐柠，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他把手机咚一声扔到桌上，没什么力气地背靠椅背，瘫坐了会儿。 　　扭头，斜对角的陆鸥洵还在低头打游戏，灯光下，男生的鼻梁骨立体，侧颜帅气俊朗。 　　孟燃默默地看着，心底想：就是这张脸吗？神魂颠倒了一大群人，包括曾经的自己，如今连自己的发展对象也不放过？ 　　孟燃默默在心底捡起一块砖，还没拍下去，转而又想，陆鸥洵有什么错？ 　　他帅，很多人喜欢他。 　　他性格好，外向、健谈，很多人喜欢他。 　　他的优秀，长了眼睛的就都能看到，何况是第一次跟他接触的唐柠？ 　　那么能怪唐柠吗？ 　　似乎也不能，毕竟喜欢和一见钟情就是这么没有道理可言。 　　何况唐柠也已经第一时间跟他坦白了。 　　那能怪谁？ 　　孟燃从陆鸥洵那边收回目光，心底哀怨地想：怪我。 　　怪他自己。 　　怪他命途多舛，红鸾星又臭又硬。 　　呜呜。 　　孟燃当晚洗了澡倒头就睡，既没和坨坨吨吨他们说笑聊天，也没怎么搭理陆鸥洵。 　　知怎么了？ 　　坨坨和吨吨对视一眼，相互摇头，表示不清楚，两人又分别看向陆鸥洵，陆鸥洵也摇了摇头。 　　“病了？”吨吨压着声音，蠕动嘴唇。 　　陆鸥洵当即两步爬上床梯，膝盖跪在孟燃旁边，一手撑在床上，另一手去摸孟燃的额头，不烫啊。 　　孟燃：孟燃抬起脖子：“你干嘛？” 　　陆鸥洵两臂撑在孟燃身侧，居高临下，问：“怎么了？” 　　“没什么。” 　　孟燃拉了拉身上的薄被，翻身，背冲陆鸥洵。 　　陆鸥洵看出来了：“心情不好？” 　　孟燃一动不动，不吭声，闭上了眼睛。 　　陆鸥洵等了会儿，又想了想，抬手去挠孟燃腰侧的痒痒肉，孟燃挣了下，语气不好的道了声「别动」，陆鸥洵便知道，孟燃是真的心情不好。 　　陆鸥洵回到地上，坨坨和吨吨都看着他：怎么样？ 　　陆鸥洵摇摇头，表示无妨、他来，接着摸出手机，低头摆弄。 　　半个小时后，陆鸥洵接到电话下了趟楼，再回来，手里多了份外送。 　　“什么？” 　　吨吨凑过来，探头一看，惊了，竟然是烤肉外卖？ 　　寝室里刚好有张可以折叠的矮方桌，坨坨把矮桌拿出来，撑开摆好。 　　陆鸥洵把外卖里送的烤盘架好，插上电。 　　吨吨和坨坨一起拆那一堆生食的打包盒盖子。 　　烤盘热了，刷上油，铺上肉，刺啦，肉香味扑鼻。 　　床上，孟燃扭回头抬了抬脖子。 　　他看不见下面，就干巴巴问：“你们吃什么。” 　　陆鸥洵爽朗道：“烤肉，快下来。” 　　孟燃迟疑了半秒，真的就半秒。 　　半秒后，他掀开薄被坐起来，下床，踩着床梯，噔噔噔，几步就落到了地上。 　　陆鸥洵笑了，他就知道孟燃再如何都抵抗不了夜宵——高中的时候，孟燃就喜欢晚上吃东西，小仓鼠似的，寝室里别人都睡了，就他一个偷偷躺在床上吃干脆面。 　　孟燃盯着烤盘，拿小椅子，矮桌边坐下。 　　刚坐下，陆鸥洵递给他一副一次性筷子，还有一个当做碗的打包盒盒盖。 　　孟燃一一接过，毫不犹豫，眼睛还贼溜溜地盯着烤盘。 　　坨坨见状好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吃货？” 　　孟燃盯着烤盘上的肉，边拆筷子边道：“吨健身，晚上不吃，你又不爱吃东西，我一个人不好意思点外卖。” 　　吨吨看向陆鸥洵：“你怎么知道？” 　　问完抬手拍额，哦，忘了，他们认识更早，关系也好。 　　紧窄鲜嫩的生肉，甫一铺上滚烫的烤盘，就开始滋啦收缩。 　　正反面烤几下，一分钟都不用，肉就熟了。 　　再在商家配好的酱汁和调料粉里一滚，新鲜的生菜包住，在这夜深人静的晚上，别提有多吊人胃口。 　　这第一块肉就这样在坨坨吨吨和孟燃的共同目视下，被陆鸥洵拿筷子夹起来，递给了孟燃。 　　孟燃一口包下去，咀嚼得满口留香、腮帮子也鼓鼓的，看得旁人直咽口水。 　　陆鸥洵边烤肉边问：“好吃吗？” 　　“嗯，好吃。” 　　孟燃语气欢快。 　　坨坨和吨吨也开始拿筷子夹肉吃。 　　吃了会儿，坨坨问孟燃：“你刚刚怎么了？心情不好？” 　　孟燃在喝商家送的南瓜汤，“嗯。” 　　吨吨也看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陆鸥洵跟着抬眼：“晚上在清吧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 　　“别提了。” 　　孟燃沉了口气，并不太想多提。 　　但大家既然都这么关心他，陆鸥洵甚至点了他爱吃的夜宵来哄他，他看看陆鸥洵，最终还是道：“我跟唐柠掰了。” 　　坨坨一愣，吨吨一顿，两人隔着一方桌子，默默对了眼。 　　唐柠，他们自然是不认识也不知道的，但孟燃一个gay，和同性掰了，这个「掰」，还能是哪种掰？ 　　掰了？ 　　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掰」吧？ 　　gay跟gay的那种掰？ 　　然而这句话听在陆鸥洵耳朵里就是另一层意思：孟燃和唐柠做不成朋友了。 　　陆鸥洵心下一顿，用夹子翻肉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变缓了一些。 　　掰了？ 　　这么突然？ 　　在清吧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陆鸥洵抬抬眼，冷静地问：“因为什么事？” 　　孟燃回视：“因为你。” 　　“噗。”吨吨一口南瓜汤喷了出来。 　　“咳。”坨坨差点被一口酱白菜呛住。 　　“我？” 　　陆鸥洵后背抻直，纳闷：“我怎么了？” 　　孟燃挑烤盘上已经烤熟的肉吃，边吃边道：“人家今天见了你，跟你聊了会儿，觉得你性格好又健谈，是他喜欢的类型。” 　　啊？吨吨满脸不解。 　　啥？坨坨一脸困惑。 　　陆鸥洵挑挑眉。 　　孟燃接着道：“跟你比起来，我就显得平平无奇，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了。” 　　耸肩：“就这样，掰了。” 　　坨坨捂着嘴，边咳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桌下给吨吨发消息。 　　【坨坨】：不是说知的「那个」，不告诉陆的吗？怎么又直接说了？ 　　【吨吨】：我也不知道啊，听听呢。 　　陆鸥洵给孟燃夹肉包生菜，沉稳的神色：“掰就掰了。” 　　又说：“人和人交朋友，讲求的是志同道合、志趣相投。不是拿谁跟谁比。” 　　“他觉得我好，就跟你掰了，这不是交朋友。” 　　吨吨&坨坨：哦，原来还不知道，原来陆鸥洵理解的「掰了」，跟他们理解的「掰了」，不是一个意思。 　　孟燃在心底哭笑不得。 　　但经过这顿热热闹闹的夜宵，经过陆鸥洵牛头不对马嘴的安慰，孟燃很快也想通了： 　　他和唐柠本就不来电，估计聊到最后，也只能做对普通朋友。 　　唐柠能第一时间坦白，说明唐柠不愿意骗他，本身是个想法单纯的人。 　　这样的人，至少比周临枫强多了。 　　夜宵后，孟燃没爬床，走到阳台，给唐柠发消息。 　　【孟燃】：好的，我知道了。 　　【孟燃】：没什么，不用不好意思，我们还能做普通朋友。 　　【孟燃】：有空来玩儿。 　　【唐柠】：握手.jpg； 　　【孟燃】：握手.jpg； 　　【孟燃】：对了，有件事。 　　【孟燃】：我问了我朋友，他说不加微信。 　　【孟燃】：所以不好意思，他的微信名片我不能给你了。 　　【唐柠】：没关系的，没关系。 　　【唐柠】：是我唐突了。 　　【唐柠】：这会儿想想，刚刚跟你说我喜欢的是你朋友，真的是我脸皮太厚，太冒昧了。 　　【唐柠】：微信我也不要了。 　　【唐柠】：真不好意思。 　　【唐柠】：如果刚刚让你伤心了，我跟你道歉。 　　【唐柠】：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对不起。 　　【孟燃】：没关系啦。 　　【孟燃】：握手.jpg； 　　【唐柠】：握手.jpg； 　　好了，搞定。 　　孟燃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抬起头眺望黑色的天幕，深呼吸顺气——行吧，就这样吧，还能怎么着。 　　陆鸥洵这时候走了过来，撑着胳膊站在一旁。 　　他看看孟燃，手臂抬起，搭到孟燃肩上，语气里带着解释的意味，道：“我晚上在清吧的时候，只是和唐柠随便聊了聊。” 　　顿了顿，“我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孟燃转头看看他：“好啦，没怪你。” 　　陆鸥洵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孟燃的肩：“没事，朋友而已，没他就没他了，他算什么，你反正有我。” 　　孟燃默默看天，面上不显，心底感慨： 　　直男啊，天真。 　　怎么可能「朋友而已，没他就没他了」？ 　　孟燃：他的目标可是大四毕业前脱单。 　　作者有话说： 　　作者：唐柠之后还有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柠。 　　陆鸥洵：…… 第11章 顾岑音调低沉、语气深情。 　　几天后，Kevin听说孟燃和唐柠不但没能继续发展下去，唐柠还在面基的那天对陆鸥洵一见钟情，吓得赶紧拿手机翻微信联系人上自己给唐柠的备注，嘴里还嘀咕：“我没记错啊，唐柠是个1啊，他连0.5都不是，怎么会看上钢铁直男？” 　　被孟燃伸手盖住手机：“不用看了，没关系，反正我和唐柠也聊开了，就做普通朋友吧。” 　　Kevin血压上来：“放屁！这种还做什么普通朋友？让他滚蛋！” 　　孟燃摆摆手，约莫也暔渢是失败多了，失败出了平和的心态，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Kevin继续翻自己的微信联系人，一脸不信邪的表情：“等我再给你找个……” 　　“打住！” 　　孟燃诚心诚意道：“谢谢你了，我还是靠自己吧。” 　　孟燃说到做到，或者说他运气不错，没几天，他就靠他自己，又遇到了一位合适的男生。 　　事情还得从正在准备的、大四毕业生的毕业晚会说起—— 　　大四生即将毕业离校，毕业晚会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陆鸥洵因为形象佳、能力强，外加人缘好，又刚好回到了老校区，便被学生会临时抓壮丁，推荐到毕业晚会上做主持人。 　　于是最近几天的晚上，陆鸥洵都没去「金夜好梦」，而是天天在学校大礼堂彩排。 　　这日，陆鸥洵落了自己的台本在寝室，晚饭时间，发消息给孟燃，让他帮忙顺路带过来。 　　孟燃把台本带到了，礼堂的舞台下和学生会认识的一个女生聊了几句，聊完要走，忽然被人叫住：“孟燃！” 　　孟燃转头，一个男生跑向他。 　　认出男生，孟燃惊讶：“学长？” 　　顾岑止步，笑笑道：“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原来真是你。” 　　孟燃露着一脸诧异：“你不是在国外的吗？” 　　顾岑：“结束交换，回来了。” 　　原来如此。 　　孟燃：“你……” 　　顾岑：“你……” 　　孟燃：“我……” 　　顾岑：“我……” 　　两人对视着笑了笑。 　　顾岑：“你先说。” 　　孟燃：“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顾岑笑回：“不走了，本来过去也只是交换，比起国外，我还是更喜欢国内。” 　　“啊。”孟燃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有许久未见的生疏，也有些许微妙的气氛。 　　顾岑看着孟燃：“这两年怎么样？” 　　孟燃回视他：“挺好的。” 　　顾岑：“还在清吧那儿兼职？” 　　孟燃：“是啊。” 　　顿了顿，“你呢？还好吗？” 　　顾岑点点头：“也挺好的。” 　　礼堂里人多嘈杂，两人的角落却仿佛屏蔽了这些干扰，只有他们。 　　顾岑审视地看了看孟燃，手平举着抬起，在孟燃的额顶和自己鼻尖下比了比，道：“是不是又长高了点？” 　　孟燃莫名觉得有些放不开，客气道：“是啊。大二到大三长了三公分。” 　　顾岑点点头，熟稔的口吻：“我就说。” 　　礼堂里忽然有人报了个时间，声音不小，刚好被孟燃听到了，孟燃醒过神，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不早了。 　　他对顾岑指了指自己身后：“我去上班了。” 　　顾岑：“好，我送你。” 　　孟燃转身，顾岑跟着抬步，两人一起往礼堂外走。 　　顾岑边走边开口，还替孟燃拉开了礼堂的门：“我前几天刚回来的，专业和毕设上的事有点多，还要忙着找工作，又被朋友来过来弄毕业晚会，暂时就没顾上联系你。” 　　顾岑这么解释了，孟燃便理解地点头道：“刚回来，是挺忙的。” 　　顾岑：“其实这些都还好。主要是……” 　　两人走到礼堂外的玻璃门门口，顾岑把人送到这儿便止步了，孟燃跟着转身，嗯？ 　　顾岑深深地目视孟燃，笑笑，接着刚刚的话道：“主要是想着，你可能已经把我忘了。” 　　顿了顿，“或者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丝丝缕缕的暧昧在空气中徘徊。 　　顾岑音调低沉、语气深情：“我怕我已经没机会了。” 　　礼堂后台，一群人正嘀咕着围在一起点肯德基外卖。 　　一个男生喊：“陆鸥洵，你吃什么？” 　　陆鸥洵正坐在角落里刷吨吨刚刚发的朋友圈，四张照片里，有两张都出现了孟燃的身影。 　　陆鸥洵头都没抬：“我不……” 　　话音一顿，看到放大的照片上孟燃的脸，想起孟燃喜欢吃肯德基，改口道：“鸡块和鸡翅吧。” 　　晚上带回寝室，孟燃下班回来刚好可以吃。 　　离开礼堂去兼职的路上，孟燃一路都有些愣神： 　　顾岑回来了？ 　　就这么回来了？ 　　回来之后不走了？ 　　留在国内？ 　　顾岑比孟燃高一届，是孟燃大一时，被女生朋友拉着作陪，一起进学生会时认识的学长。 　　是孟燃刚上大学时就认识的男生。 　　那时候孟燃刚入校，对大学的新鲜感远胜过其他，既没有定下大学四年努力脱单的目标，也没有一堆失败的追求史，用Kevin的话：纯得不像个gay。 　　和顾岑，起先也只是在学生会有点交集，接触多了，才慢慢熟悉起来。 　　时隔虽然不算多远，也仅仅过去两年多，但孟燃已经忘了他跟顾岑具体是怎么暧昧起来的。 　　就记得暧昧正浓的时候，顾岑拿到交换生名额，一张机票飞出了国。 　　如今回来，刚见面，又迫不及待地来了句「我怕我已经没机会了」，孟燃消化着这句话，心底不能说毫无感觉，至少刚听到的时候，心跳还是快了那么一丢丢的。 　　走到金夜好梦门口，孟燃拍拍脸：别想了、别想了，光想又没用。 　　晚上，顾岑来了。 　　孟燃十分意外，迎过去，惊讶地问：“来玩儿？” 　　顾岑笑笑：“好久没见你了，过来看看你。” 　　孟燃引他到不招待客人、专门留给熟人的吧台一角，“喝什么？” 　　顾岑连酒单都不用看，坐下后就看着孟燃：“来杯「甚为想念」吧。” 　　孟燃愣了愣，点头道：“好。” 　　吧台里，阿覃边调酒边冲顾岑探究地看了一眼。 　　店里人多，常客不少，孟燃招呼去了，顾岑独自坐在吧台，扭着头，目光从忙碌着的孟燃的身上收回，清吧内四处看了看，迎上阿覃的目光，回以淡淡一笑。 　　阿覃把「甚为想念」摆到吧台上：“悠着点，度数高。” 　　顾岑接过，笑笑道：“好久不见。” 　　阿覃也记得顾岑：“出国回来了？” 　　顾岑：“刚回来。” 　　阿覃：“以后不走了？” 　　顾岑：“不走了。” 　　孟燃掀开帘子进后厨。 　　刚进去就被Kevin拽住胳膊，激动道：“那个！外面那个！不就是你大一那个吗？” 　　孟燃：“……” 　　这么激动干什么？ 　　Kevin睁大眼睛：“你们旧情复燃了？” 　　“呃……”孟燃无语：“我今天才遇见他。” 　　顿了顿，“哪有旧情？”还复燃？ 　　Kevin侧目：“少来！” 　　“你那时候刚来这儿兼职，他天天晚上都来接你。” 　　来接就是有旧情？ 　　陆鸥洵前段时间不光来接，还陪着他上班，一坐就是一晚上呢。 　　行了。 　　孟燃正色道：“两个六拼，一份提拉米苏，两份零食套餐。” 　　忙你活儿去吧。 　　掀开帘子走出去，却见原本在吧台喝酒的顾岑坐到了扇形舞台的高脚椅上。 　　他肩背懒懒地塌着，一手握着下面的话筒支架，一手握着固定在支架的话筒上，头顶吊着的电视机播着卡拉ok，顾岑那充满磁性的声线稳稳地通过音响传了出来。 　　孟燃抬眼望去，顾岑神色投入而认真，唱到副歌部分的时候，眼皮浅浅地撩起，目光深情地投注而来，就好像…… 　　就好像这首歌是专门为他唱的。 　　更仿佛他要表达的心意，都已经在这些字句含蓄的歌词中了。 　　当天回寝室，孟燃有点神思不属： 　　顾岑大一时候其实并不这样的，人很含蓄委婉，有时候表露稍微多一些了，孟燃这边还没有什么反应，他自己倒是先不好意思了。 　　暧昧也是在天长日久的相处中，和火花碰撞的目光对视里，渐渐滋生出来的。 　　突然这么直白又火速，孟燃一方面没有料到，一方面觉得很不习惯。 　　但他也承认，顾岑说「我来看看你」、点「甚为想念」，坐在台上边唱情歌边注视他的时候，他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 　　他的心口有为此轻轻一跳，有感觉不好意思，也有一点点浮想联翩，甚至禁不住开始回忆大一时和顾岑的种种。 　　所以顾岑现在也还是单身吗？ 第12章 陆鸥洵和顾岑默默对视 　　他…… 　　孟燃推开寝室门，半个人还沉浸在对顾岑的思考中，突然听到吨吨一声大喊：“知回来了。” 　　坨坨扭头：“快来吃鸡！” 　　孟燃一个激灵回神，以为他们在打游戏，边走进边道：“我不会玩儿。” 　　坨坨：“不是那个吃鸡！” 　　端起外送盒，“是这个。” 　　孟燃才发现有肯德基。 　　闻到熟悉的喜欢的烤翅的香味，他也顾不上思考什么顾岑不顾岑了，放下包，赶紧进卫生间洗手。 　　去隔壁寝室溜达的陆鸥洵刚好推门进来。 　　见孟燃在卫生间洗手，陆鸥洵端着一盒鸡块过去，甜醋酱都没蘸，走到孟燃身旁，直接捏起一块送到孟燃嘴边。 　　孟燃张嘴，一口吃进嘴里，感觉兼职了大半个晚上的疲惫都被美食一扫而空。 　　陆鸥洵见他一副灵魂都被慰抚的神清气爽，笑笑道：“还要吗？” 　　孟燃边洗手边侧身，张嘴、啊，要要要，“酱。” 　　陆鸥洵往他嘴里又塞了一块，“等着。”走出去，拿了甜醋酱，折回卫生间。 　　孟燃这时候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用水冲手了，陆鸥洵喂了他第三块，这次有蘸酱。 　　“嗯！” 　　孟燃吃得心满意足，嘴里还包着鸡块，心已经投奔向了「锅里」，问：“除了鸡块还有什么？” 　　陆鸥洵：“黄金脆皮鸡，吮指原味鸡，蛋挞，红豆派，圣代。” 　　外面的吨吨这时候喊：“红豆派还有一个，我吃啦？” 　　孟燃手都不擦了，转身往外冲：“给我！我要！” 　　一通风卷残云，陆鸥洵晚上带回来的肯德基就剩下两杯圣代。 　　这两杯圣代孟燃拿了一杯，陆鸥洵见孟燃吃了，也拿起来剩下的那杯。 　　吨吨靠着书桌摸肚子：“完了，前面一周的哑铃都白举了。” 　　坨坨玩儿着游戏：“一身肥肉，练什么练，你还是先减肥吧。” 　　吨吨：“我这叫壮！” 　　孟燃拿木勺舀着圣代，嘴里甜心底也甜，满不在乎道：“我随便，我喜欢吃。” 　　坨坨：“以前真没觉得你是个吃货。” 　　吨吨看向坨坨：“难道吃货的灵魂被我们两个给封印了？” 　　孟燃点头：“是被你们封印了。一个死命不吃，一个天天要健身。” 　　吨吨看向陆鸥洵：“哥们儿，原来是你的到来解除了封印。” 　　陆鸥洵抿笑：“以后一三五火锅、烤肉、寿司，二四六肯德基、必胜客、赛百味，周日让你们的肚子稍微休息一下。” 　　坨坨：吨吨：？？ 　　孟燃：！！ 　　坨坨愣是从游戏上撇过了头，问：“真的假的？” 　　陆鸥洵挑眉耸肩：“明天周一，你们可以等明天看，看有没有火锅。” 　　吨吨：“兄弟，这可得花不少。” 　　陆鸥洵满不在乎道：“钱不是问题。” 　　看看孟燃，“开心就行。” 　　“呀吼——” 　　不久后，寝室里陡然爆发出吨吨的一声欢呼。 　　坨坨和吨吨举起胳膊，边举边安可似的喊道：“陆哥！陆哥！” 　　陆鸥洵刮了一勺圣代放进嘴里，笑问：“你们都是坨坨、知知这种叠词的爱称，我怎么就是陆哥？” 　　坨坨思考：“你呀……” 　　吨吨提议：“要不叫帅帅？” 　　陆鸥洵：“俗。” 　　孟燃吃着圣代，嘴比脑子快地随口嘀咕道：“飞飞呗。” 　　坨坨听到，立马打了个响指：“这个好！「鸥」不就是会飞的吗。” 　　孟燃陡然反应过来，忽然呛了一口。 　　这一口呛得不轻，直呛得嘴里融化的圣代都咳喷出来了，咳了还不带停。 　　陆鸥洵走过去，拍他的背。 　　孟燃边咳边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是咳的还是别的什么，面红耳赤。 　　唯有孟燃自己知道原因： 　　从懵懂的好感到真正喜欢陆鸥洵，已经是高中的时候了。 　　那时候他和陆鸥洵好得形影不离，天天在一起，心情便也跟坐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冲低飙高。 　　而那些压抑的情愫和憋在心底的情绪无处可说，他便开始写日记。 　　日记里，他用「飞」指代陆鸥洵。 　　如今大家给陆鸥洵起寝室爱称，他随口道了句「飞飞」，当时根本没过脑子，如今大家都觉得「飞飞」好…… 　　孟燃：这特么跟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什么区别？！ 　　坨坨已经率先喊了起来：“飞啊，来，吃鸡去。” 　　吨吨：“飞啊，明天火锅别忘了，有火锅我就不吃晚饭了。” 　　孟燃：“……” 　　幸而顾岑发来消息，及时帮孟燃转移了注意力。 　　【顾岑】：明天周一，有课吗？ 　　孟燃走向阳台，手里托着手机回复。 　　【孟燃】：有的。 　　【顾岑】：来，课表发给哥哥。 　　哥哥…… 　　孟燃抿唇：顾岑现在是不是也太会了？ 　　次日，孟燃照例先坨坨和吨吨一步，到教室占位子。 　　八点不到，第一节课前，教学楼一楼的楼梯口，陆鸥洵正要上楼，碰巧和顾岑遇到了。 　　两人之前在礼堂弄毕业晚会彩排的时候就认识了，刚好遇到，两人便一起上楼。 　　走走走，二楼，走走走，三楼，走走走，四楼。 　　两人还没分开。 　　顾岑笑笑：“我去四楼。” 　　陆鸥洵：“我也是。” 　　再走走走，走到同一间教室门口，两人还没分开，目的地明显是同一间教室。 　　陆鸥洵觉得奇了：“你来上大三的课？” 　　顾岑：“哦，不是，我来陪人。” 　　陆鸥洵点点头，心想，巧了，我也是。 　　半分钟后—— 　　顾岑：“……” 　　陆鸥洵：“……” 　　孟燃：“……” 　　孟燃裂了。 　　他没想到陆鸥洵今天会来，顾岑昨天问他今天有没有课的时候，也没说会来。 　　陆鸥洵和顾岑默默对视。 　　陆鸥洵明显没想到顾岑过来不是陪哪个女生上课的，而是孟燃。 　　他们认识？ 　　顾岑心底也有一样的问题，同时纳闷，这节课可是高级管理课。 　　他问陆鸥洵：“你不是计算机系的吗。” 　　“哦。” 　　孟燃率先道：“他跟我一个寝室。” 　　跟着看向陆鸥洵，解释自己和顾岑为什么会认识，“以前在学生会认识的学长。” 　　陆鸥洵挑眉：“巧了。” 　　顾岑点点头：“真巧。” 　　说着，先一步坐下，占掉了孟燃左手边唯一的那张空位。 　　陆鸥洵：“……” 　　而孟燃今天占的位置靠边靠墙，一排总共七个座位。 　　此刻顾岑靠边靠左，旁边坐着孟燃，孟燃边上又有坨坨和吨吨，陆鸥洵只能从前排绕去靠墙那边的走道，从走道那儿穿过去，在吨吨身边坐下。 　　刚坐下，吨吨扭头看过来，示意孟燃身边，纳闷：“他谁啊。” 　　陆鸥洵隔着吨吨和坨坨，往孟燃那儿扫了一眼：“学生会的。” 　　吨吨啧了声：“没见过。” 　　心底想，都过来陪上课了，新桃花呗。 　　坨坨已经越过孟燃和顾岑聊了起来：“哦，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 　　“以前大一的时候，你来我们寝室帮知修过电脑。” 　　顾岑笑笑：“我也记得你。” 　　什么什么？ 　　吨吨好奇地扭头加入其中。 　　被坨坨的话提醒，也想起来，这人确实有点眼熟。 　　修电脑啊？是不是学生会那个？追过知又中途做交换生出国的那个？ 　　坨坨和吨吨对视一眼，相互了然：果然是桃花。 　　陆鸥洵坐在最边上，像个插不进脚的「外人」：一方面，分开近三年，孟燃身边有什么朋友他一概不知，另一方面，坨坨和吨吨都知道的人，他却不知道。 　　就像最早的周临枫一样，令人不爽。 　　上半节课结束后，孟燃要去卫生间，顾岑拿了孟燃的水杯去帮他接水，两人一起往外走。 　　陆鸥洵往两人的背影上扫了一眼，胳膊越过吨吨，拍拍坨坨的肩膀：“跟你换个位置。” 　　坨坨没多想，无所谓，“行啊。” 　　孟燃和顾岑回来的时候，陆鸥洵已经坐到了孟燃的右手边。 　　孟燃疑惑地看看他，坐下，问：“你怎么坐这儿了？” 　　陆鸥洵指尖绕着笔，背靠靠背，语气随意：“里面离得远，看不见黑板。” 　　孟燃：“……” 　　顾岑看看陆鸥洵，闲聊道：“计算机系的怎么会住到你们会计班的寝室？” 　　孟燃回头：“他们之前在书南路校区，几周前刚搬回来，寝室不够。” 　　顾岑看看陆鸥洵，看看孟燃，直觉敏锐地问道：“你们只是舍友？” 　　孟燃：“朋友。” 　　陆鸥洵：“好朋友。” 　　孟燃进一步解释：“我们小学的时候就认识，初中高中都一起上的，算是发小。” 　　顾岑露出恍然的表情，笑笑：“关系这么好啊。” 　　那是。 　　陆鸥洵一脸沉着的自信。 　　然而等下课，他们一行五人走出教学楼，坨坨和吨吨一人一边搭住陆鸥洵的肩膀，一下和站在一起的孟燃顾岑，形成对立分明的两个阵营。 　　陆鸥洵：？ 　　坨坨冲顾岑和孟燃道：“你们去吃饭吧，我们去图书馆。” 　　陆鸥洵：谁去图书馆？他也要去吃饭。 　　正要动，肩膀被摁得死死的。 　　吨吨也道：“嗯对，我们去图书馆，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陆鸥洵：“我……” 　　被坨坨一把捂住嘴，强行拖走。 　　走远了几米，见身后的孟燃和顾岑一起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坨坨松开陆鸥洵的嘴，陆鸥洵跟着挣开两人。 　　“你们干嘛？”陆鸥洵不解。 　　他不去图书馆。 　　他下午还要彩排，早上特意过来，就是想十点多跟孟燃一起吃个午饭。 　　吨吨一把搭住陆鸥洵的胳膊：“兄弟，你不懂，给知和他的学长留点私人空间。” 　　陆鸥洵：？ 　　坨坨跟着把肩膀搭了过来：“人家出国交换，刚回来，还不得给他们留点私人空间叙叙旧情啊。” 　　？ 　　陆鸥洵满头问号地道了一句直男语录：“我去吃饭，跟他们叙旧，冲突吗？” 　　坨坨&吨吨：冲突啊！当然冲突！ 　　你个一米八八的大高儿，这得多大一个电灯泡啊。 第13章 莫名不爽，非常不爽 　　另一边，孟燃和顾岑并肩走在去食堂的路上。 　　孟燃完全没想到顾岑今天会过来陪他上课，惊讶之外，不禁揣测顾岑过来的原因，或者说是目的。 　　顾岑却遥望他们脚下的这条主干道，看着道路两旁盎然的绿意，凝神回忆着什么，默默笑了。 　　嗯？ 　　孟燃不解地转头看过去。 　　顾岑看看孟燃，边走边道：“就是想起来，这条路我们以前经常走。” 　　“那会儿你上课，到了下课时间，我就在教学楼外面等你，然后一起走这条路，去六食堂吃饭。” 　　顾岑这么一说，孟燃也想起来了：那时候顾岑是不好意思陪他上课的，就问了他的课表，约好下课见。 　　而每次等他下课下楼，顾岑都已经在等了，从未反过来让他等过哪怕一次。 　　他起先还纳闷过，心说顾岑掐时间掐得这么准的吗，要知道他们学校的老师拖堂的拖堂、提早的提早，基本不会掐着铃声下课。 　　后来有一次，教室在二楼，他上课的时候靠窗坐了，头一扭，目光穿过身侧的落地窗看向楼下，正巧看到了顾岑，这才知道，顾岑都是下半节课刚上的时候就在教学楼楼前等了，一等都是四五十分钟往上…… 　　回忆起这些，孟燃的眼底也禁不住回荡起温柔的笑意。 　　顾岑这时候却低头，敛着唇边的几分苦涩，淡淡道：“要是那时候没有听我妈的话，没有做交换生出国……” 　　孟燃的人生信条里却没有「如果」这两个字。 　　他耸肩，语气轻松道：“能交换出国很好啊，我们班后来也有两个女生出国，回来的时间比你早半年，去的时候还是两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回来的时候又挺拔又自信，不是挺好的吗。” 　　顾岑笑，故意挺直背，问孟燃：“那你看我，挺拔自信吗？” 　　孟燃：“你一直都很自信，现在是更加自信。” 　　顾岑跟着问：“那你看我变了吗？” 　　孟燃边走边审视顾岑的面孔，故作打量的眼神，幽幽点头，十分给面子道：“果然，更帅了。” 　　逗得顾岑唇边笑意大绽。 　　到食堂，两人一起去吃了从前常吃的那家刀削面。 　　见面馆还在，老板也还是原来的老板，顾岑感慨：“竟然还在。” 　　孟燃：“是啊，他们家生意一直挺好的。” 　　顾岑：“你也还经常来吃？” 　　孟燃脱口而出：“当然了。” 　　说完顿了顿。 　　顾岑含笑看看孟燃，孟燃回视了一眼，缓缓瞥开目光——他回「当然」，他还经常来吃，就好像他不忘当年，依旧在顾岑不在的这两年，反复走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路，做他们曾经一起做过的事一样。 　　至少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 　　不过只有孟燃自己知道，他这些年还会经常来这家，不是因为顾岑，只是因为这家的刀削面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好吃。 　　但他脱口回答了这句，就跟不经意间暴露了什么似的，两人间的气氛走到这儿了，他也不好过多解释。 　　顾岑却很开心地说道：“马上毕业了，看来我得多来几次，要不然以后想吃也吃不着了。” 　　孟燃：“毕业了还能回来啊，母校大门随时敞开。” 　　顾岑凝视孟燃，笑了笑，没说什么。 　　饭毕，两人走出食堂的时候，顾岑没头没尾地忽然来了句：“希望毕业后再来，除了校门敞开、面馆还在，一起吃面的人也能依旧。” 　　孟燃单肩背包，紧了紧手里背包的带子——顾岑的暗示，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 　　下午，孟燃独自坐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有点发呆。 　　他在想顾岑。 　　回忆里，他和顾岑暧昧过，其实是没有走到捅破窗户纸这一段的。 　　然而重逢后，顾岑的表现就仿佛完整地续接上了过去似的，时隔两年多，连点再见后的缓冲都没有，表露的态度非常明显。 　　孟燃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 　　手机这时候嗡嗡地震了起来。 　　孟燃抛开思绪，拿起手机。 　　【顾岑】：我在大礼堂这儿，要过来吗？ 　　过去？ 　　孟燃心道，他过去能做什么？看彩排？ 　　手机又震了震。 　　【陆鸥洵】：来看我彩排？ 　　孟燃去了礼堂。 　　一进去，就看到舞台上陆鸥洵的身影。 　　他和另外一个男生两个女生并排站在一起，四人互动式的主持，其他三人手里均有台本，边说边时不时低头看一眼，唯有陆鸥洵手里空空、只有话筒，全程脱稿。 　　陆鸥洵的台风也很稳，人高、帅，气势足、气场稳，舞台上格外的耀眼。 　　孟燃只这么简单的看一会儿，都能想象得出来到了晚会那天，有多小姑娘要被迷倒在陆鸥洵的西装裤下。 　　孟燃禁不住勾了勾唇角。 　　陆鸥洵这时候突然看过来，看到他，挑挑眉、扬了扬下巴，无声传递：等下啊，马上好。 　　孟燃笑笑：这种正大光明开小差的习惯真是一点儿没变——高中的时候，为运动会练长跑，别人只费两条腿，陆鸥洵能一边跑一边跟操场边的他喊几句话；剧场彩排，紧实紧、任务重，别人又要记走位、又要背台词，别的什么都顾不上，就陆鸥洵还能抽空跟他说几句废话。 　　大概天之骄子就有这样的实力和能耐吧，无论做什么都可以手到擒来、游刃有余。 　　孟燃看台上的目光渐渐带上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欣赏和羡慕，眼底也流露出几分沉浸回忆的痕迹。 　　没发现顾岑已经走到了身边，正看着他，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舞台上的陆鸥洵，面带思考。 　　孟燃回神，余光往旁边一瞥，才看到了顾岑。 　　孟燃笑笑，顾岑也冲他笑了笑。 　　顾岑示意台上，在通过音响传遍礼堂的彩排声中，对孟燃道：“陆鸥洵的台风很好。我们原来那个男主持得荨麻疹上不了台，推荐了他，他算是过来帮忙救场。” 　　顿了顿，“人也挺好说话的，请他帮忙，他就来了。” 　　孟燃：“他一直就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人缘也好。” 　　顾岑明知故问的来了句：“你们是好朋友？” 　　孟燃点头。 　　顾岑：“有多好？” 　　啊？ 　　这个问题突然，也有些莫名。 　　孟燃没多在意，想了想，道：“就男生跟男生、朋友跟朋友之间的那种好啊。” 　　顾岑暗暗松了口气，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台上的一段主持彩排结束，接下去是跟在这段主持之后的表演，陆鸥洵退场，没随其他主持一起走后面，而是来到舞台边，直接往下一跃，身形轻快地跳了下来，跑到孟燃这边。 　　见孟燃身边站着顾岑，陆鸥洵冲顾岑看了一眼，走近，目视孟燃地笑着问道：“感觉怎么样？” 　　孟燃点头：“挺好的。” 　　陆鸥洵熟稔的口吻：“只是「好」？” 　　孟燃抬手给他鼓掌，十分给面子地捧场道：“棒极了！完美！wonderful！” 　　又带着玩笑口吻的吹嘘道：“世界第一！” 　　陆鸥洵好笑，伸手，掌心揉孟燃的发顶：“你是在笑话我？” 　　孟燃躲他的手：“喂！” 　　旁边的顾岑原本神情如常，看到陆鸥洵伸手揉孟燃，人倏地一顿，面露古怪，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眼。 　　陆鸥洵没看顾岑，孟燃也没留神顾岑。 　　陆鸥洵抬手示意后台：“要不要去后面看看。” 　　孟燃理着头发：“后台有什么好看的？” 　　陆鸥洵：“随便看看呗。” 　　顾岑这时候开口道：“他要彩排，我带你去看吧。” 　　陆鸥洵这才看向顾岑：“没事儿，现在不忙。” 　　三人说着就往后台走。 　　走了几步，陆鸥洵被人叫住说话，孟燃扭头看了一眼，脚下没停，跟着顾岑继续走。 　　陆鸥洵跟人聊着事儿，眼一抬，看到孟燃随陆鸥洵走远了，两人还边走边说这话，一看就不生疏。 　　待他们走到通向后台的那扇大门前，顾岑推开了门，让孟燃先走，孟燃走进，顾岑就跟绅士照拂女士一般，手在孟燃伸手虚扶着，十分关照的模样，目光还从始至终紧随着孟燃。 　　看不见人了，陆鸥洵收回目光。 　　他面上不显，心底却跟被什么重击了一下似的，相当不爽。 　　陆鸥洵跟着想起今天中午的午饭。 　　两人叙旧叙过了吗？ 　　可他跟孟燃，从小的交情，高中三年的形影不离，最好的朋友，却至今没叙上旧。 　　陆鸥洵不是个小气的人，此刻却莫名不爽，非常不爽。 　　于是跟人聊完，他快步跟去了后台。 　　看见孟燃，他走过去，没有多想，抬起胳膊便搭住了孟燃的肩膀，臂弯一搂，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带，“等等我啊。” 　　孟燃：“……” 　　顾岑：“……” 　　孟燃的余光瞥顾岑，怕顾岑误会，忙伸手抓开陆鸥洵的胳膊，“别闹。” 　　陆鸥洵改用手按在孟燃肩头。 　　孟燃拍他的手，拂开。 　　顾岑没吭声，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目光在孟燃和陆鸥洵之间来回了好几次。 　　孟燃走后，陆鸥洵继续彩排，顾岑负责他需要负责的那部分。 　　当日彩排结束前，大家聚在一起讨论彩排过程中发现和需要再注意的部分，隔着人群，顾岑看看陆鸥洵，没有表情，陆鸥洵看看顾岑，神色浅淡。 　　再碰头，是主持人部分和音响扩声那部分的对接，有人提议，让陆鸥洵和顾岑相互加下微信。 　　顾岑：“不需要。” 　　陆鸥洵：“没必要。” 第14章 大无语！ 　　孟燃那边还不知道顾岑和陆鸥洵的「相互排斥」。 　　他要上课、自习，晚上还要兼职，日常忙碌。 　　这日，孟燃正跟陆鸥洵吃午饭，收到顾岑的微信，说中午一起吃饭。 　　【孟燃】：我已经在吃了。 　　【顾岑】：吃的什么。 　　【顾岑】：我不在，有好好吃饭？ 　　孟燃笑了笑，举起手机拍了一张自己的餐盘，发给顾岑。 　　【孟燃】：有。 　　然而照片上，除了孟燃自己的餐盘，还有他正对面陆鸥洵的；除了摆在一起的陆鸥洵的餐盘，还有陆鸥洵搭在餐盘旁的一只手。 　　那只手一看就是男生的，顾岑连放大都不用，紧凭直觉就猜到是谁。 　　【顾岑】：在和你发小一起吃饭？ 　　【孟燃】：是啊。 　　而孟燃这边，坐在他对面的陆鸥洵不用问，见孟燃吃着饭还在拿手机发消息，也仅凭直觉就猜到手机那头是谁。 　　陆鸥洵不动声色，语气随意，问：“顾岑？” 　　孟燃抬了抬眼：“嗯。” 　　陆鸥洵：“下午没课，去哪儿？” 　　孟燃理所当然道：“图书馆啊。” 　　顿了顿，问：“你下午还要彩排？” 　　陆鸥洵：“今天可以早点走。” 　　孟燃点点头，继续吃饭。 　　【顾岑】：下午没课？ 　　【孟燃】：没有。 　　【顾岑】：南区超市旁边新开了一家咖啡店，下午要不要去坐坐？ 　　【孟燃】：行啊。 　　于是饭毕，和陆鸥洵分开，孟燃先去图书馆坐了会儿，两点，收拾了书，应约赶去南区那家咖啡馆。 　　他前脚刚走，陆鸥洵后脚进了图书馆自习室。 　　自习室里找了一圈，没在孟燃常坐的几个位置找到人，陆鸥洵边走出去边拿起手机。 　　【陆鸥洵】：在哪儿？ 　　没有回复。 　　打电话，没接通。 　　陆鸥洵拿着手机低头站在自习室门口，第一反应：难道去见顾岑了。 　　想想见顾岑也不用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难道是有什么事？ 　　恰好这时候有人发消息过来，约陆鸥洵下午去打球。 　　【陆鸥洵】：哪儿？ 　　—— 　　打球约在南区球场，陆鸥洵回寝室换了身衣服便往南区走。 　　走到约好见面的超市门口，陆鸥洵看了看手机，孟燃还是没回消息。 　　“干嘛呢？”陈寻一把勾住陆鸥洵的脖子，够着眼珠子看陆鸥洵的手机上看，“回妹子消息？” 　　陆鸥洵抬手机，作势往他脸上怼：“哪儿来妹子？想妹子想疯了吧？” 　　陈寻一手抱球一手拍拍陆鸥洵的肩膀：“走，隔壁买杯咖啡去。” 　　刚走到咖啡店门口，陆鸥洵眼一抬，目光穿过咖啡店玻璃门，就见咖啡店一角，孟燃和顾岑面对面坐着。 　　两人不知聊什么，顾岑在笑，孟燃也在笑。 　　笑着笑着，孟燃不好意思似的垂下目光，跟着伸手端起面前的咖啡。 　　“Duang！” 　　陆鸥洵只觉得心口又被什么重击了一下。 　　陈寻正要推门进店，陆鸥洵注视着店内，一把勾住陈寻的脖子，把人拖回来，拍拍肩，边目光注视着店内一角，边道：“球不打了，改天。” 　　陈寻纳闷扭头：“你特么逗我？” 　　陆鸥洵松开胳膊：“我有事。” 　　—— 　　孟燃挺重视今天的见面的。 　　说是见面，其实就跟约会差不多。 　　孟燃已经想好了：给自己和顾岑一个机会。 　　说不定顾岑真是他的正桃花，他和顾岑真的能顺利地发展下去也说不定。 　　所以见面前，孟燃因为重视，过来前特意回寝室换了身衣服，头发也重新抓过，还借吨吨的定型水喷了下。 　　这会儿他也才到店里，刚点完咖啡。 　　顾岑带了电脑，就摆在圆桌上，显然等了有一会儿。 　　孟燃歉意道：“又让你等我了。” 　　顾岑脸上带笑：“别人就算了，等你我甘之如饴。” 　　孟燃有点不好意思，垂下目光，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他看了看电脑，问顾岑：“你在看什么？” 　　顾岑：“哦，我在看3D建模。” 　　说着把电脑屏幕转向孟燃。 　　孟燃落目一看，屏幕上是一套可视化的3D人物模型。 　　孟燃：“游戏？” 　　顾岑点头：“嗯，是我最近在做的东西。” 　　孟燃：“工作吗？” 　　顾岑：“差不多。” 　　他解释，“刚回来的时候想找工作，不过现在觉得，还是做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孟燃反应过来：“你要创业？” 　　顾岑笑：“是啊，这都被你发现了。” 　　孟燃面露惊讶。 　　恰在这个时候，一道阴影落在了头顶，跟着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发现什么？” 　　孟燃一怔，跟顾岑一起扭头，便见穿着坎肩运动套装的陆鸥洵站在了两人身侧。 　　孟燃：“……” 　　顾岑：“……” 　　陆鸥洵一脸如常地挑眉：“嗨，好巧。” 　　孟燃：“……” 　　顾岑：“……” 　　陆鸥洵跟着拉椅子坐下，看向圆桌上的电脑屏幕：“在建模？” 　　看向顾岑：“打算创业？” 　　顾岑收起一脸无语的神色，“嗯”了声，伸手把屏幕转回来。 　　孟燃看看顾岑，跟着看向陆鸥洵，纳闷：“你怎么来了？” 　　再看看陆鸥洵这一身，懂了：“你来南区打球？” 　　陆鸥洵：“不打。” 　　孟燃：“……” 　　不打穿成这样干吗？ 　　孟燃又用余光看了看顾岑，有意暗示和引导陆鸥洵：“你要打球就去打啊。” 　　陆鸥洵：“没要打。” 　　孟燃跟着问：“你来买咖啡？” 　　陆鸥洵却说：“没啊，随便坐坐。” 　　孟燃：“……” 　　恰好顾岑这时候看过来，默默和孟燃对了一眼。 　　孟燃没从顾岑眼底看出任何情绪，但也知道陆鸥洵这时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孟燃于是又问陆鸥洵：“你不是要彩排的吗。” 　　陆鸥洵：“结束了。” 　　孟燃：“你没事了吗？” 　　陆鸥洵耸肩：“是啊，没事了。” 　　孟燃：“……” 　　顾岑这时候开始收拾电脑，孟燃接收到闪人的信号，跟着起身，对陆鸥洵道：“那你坐吧，我们走了。” 　　陆鸥洵挑挑眉：“你们有事？” 　　“啊。” 　　孟燃含糊地应了一声。 　　陆鸥洵也站了起来，随意的样子：“我没事，刚好啊，一起吧。” 　　顾岑：“……” 　　孟燃：“……” 　　陆鸥洵还当真跟着顾岑和孟燃一起走出了咖啡馆。 　　顾岑默声看向孟燃，孟燃歉意地抿了抿唇角。 　　顾岑眼神流露无妨，但还是对孟燃道：“那今天就先这样吧。” 　　孟燃顿了顿，“哦，好。” 　　抬手冲顾岑挥了挥，“拜拜。” 　　顾岑笑笑，走了。 　　顾岑一走，孟燃默默深呼吸一口，非常相当特别的无语。 　　大无语！ 　　他憋了口气，神色不善地扭头冲陆鸥洵，陆鸥洵见顾岑就这么走了，语气寻常地问：“他走了？” 　　孟燃嗓子眼儿的那口气就这么无声地泄了。 　　好吧，不怪陆鸥洵。 　　陆鸥洵又不知道他跟顾岑在约会。 　　算了。 　　孟燃最终还是回了图书馆，和陆鸥洵一起。 　　书摊在面前，垫在胳膊下面，孟燃手里捧着手机。 　　【孟燃】：刚刚真的不好意思啊。 　　【顾岑】：没关系。 　　【顾岑】：你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孟燃想了想。 　　【孟燃】：刚刚的咖啡很好喝。 　　【顾岑】：你喜欢就好。 　　【顾岑】：晚上还要兼职吗？ 　　【孟燃】：要去的。 　　【顾岑】：那我晚上去找你。 　　【孟燃】：好呀。 　　放下手机，孟燃心态恢复，想着顾岑晚上会过来，心底已经开始默默期待了。 　　然而晚饭后，孟燃要去「金夜好梦」，陆鸥洵也去，还道：“这几天忙着彩排，都没时间过去。” 　　孟燃：“……” 　　孟燃又不好跟陆鸥洵说「你别去」，只能由着陆鸥洵一起。 　　到清吧，孟燃穿戴好围裙，想了想，准备给顾岑发条消息，跟他说下陆鸥洵也在。 　　转念一想，就算陆鸥洵不在，清吧也照样有很多人，对顾岑来说，陆鸥洵有什么特别吗，需要他特意解释？ 　　解释了，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就好像陆鸥洵在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一样。 　　算了。 　　孟燃收起手机。 　　九点多，孟燃正忙着，顾岑来了。 　　顾岑起先没看到陆鸥洵，进了门便冲孟燃笑笑，还晃了晃手里刚买的一根冰糖葫芦。 　　孟燃忙里抽空地迎过去：“给我的？” 　　顾岑递过去，又在孟燃伸手的时候拿回来，逗孟燃道：“喊人。” 　　孟燃老实喊道：“学长。” 　　顾岑这才把糖葫芦递过去。 　　知道孟燃忙，顾岑没占用孟燃太多时间。 　　然而正要往自己的老位子去，却见那位子上已经有人了，人还是个「熟人」，「熟」到下午刚见过。 　　看见陆鸥洵，顾岑敛着神色，没什么表露。 　　他也没过去，见吧台另一侧有空位，走向了吧台的另一边。 　　坐下，阿覃招呼他，带着点揶揄的意味，问：“今天喝什么？还是「甚为想念」？要不索性「情意绵绵」？” 　　顾岑笑，问：“有这酒吗？不会是你胡编的吧。” 　　阿覃跟着揶揄：“以前没有，最近刚有。” 　　孟燃也过来了，问顾岑：“吃点什么？” 　　顾岑看看孟燃手里的糖葫芦：“你要不分我点糖葫芦？” 　　孟燃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藏宝似的，手里的糖葫芦拿向一边。 　　顾岑便笑：“不跟你抢。” 　　孟燃撅了噘嘴，哼了一声，掀开吧台上的板子，走进，穿过门帘，进后厨去了。 　　顾岑看着孟燃的身影，唇边含笑。 　　整个过程被吧台另一边的陆鸥洵看得一清二楚。 　　陆鸥洵在心底嗤了声：有什么？不就糖葫芦吗。 　　恰好吧台这边的几个客人起身离开了。 　　没了这些人身影的遮挡，陆鸥洵头一转，便能看到另一边的顾岑，顾岑也转头，两人冷感地对视了一眼。 　　孟燃这时候走出来，拿了一份水果、零食都有的拼碟出来，摆到顾岑面前。 　　阿覃还不放过他，揶揄：“我们店里有这套餐吗？没有吧。” 　　孟燃瞥阿覃，顾岑笑笑道：“是没有，特殊待遇，独此一份。” 　　阿覃：“啧啧。” 　　陆鸥洵这时候抬手，冲孟燃挥了挥，扬声：“什么独此一份？我也要。” 　　又语气平和地稳稳道：“什么特殊套餐，是我这个尊贵的充卡会员不能有的？” 　　孟燃：“……” 　　顾岑：“……” 第15章 狗直男！ 　　孟燃能怎么办？ 　　只能进后厨，给陆鸥洵也拿了份水果和零食一起的拼碟。 　　只是端着走过去摆到桌上的时候，没忍住，「咚」一声，手重了点，隐隐有气。 　　陆鸥洵看看拼碟看看孟燃，完全没有自己搅合了别人的意识和直觉，但他心底多少也有些不太痛快： 　　他和孟燃一起来的清吧，来了有一会儿了，孟燃自然也招待了他零食和水果，却不是眼前这份的分量。 　　那个顾岑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孟燃去忙了，今天店里的客人依旧爆满。 　　忙了会儿，忽然发现陆鸥洵不在吧台，新拿给他的拼碟他也没怎么动。 　　孟燃一下就想，难道是刚刚拿拼碟的时候手太重、表情没克制住，甩脸给他，他不高兴了？ 　　孟燃站在吧台边问阿覃，陆鸥洵什么时候走的。 　　阿覃知道：“刚走，说是出去买个东西，马上回来。” 　　孟燃松了口气。 　　回过头，正要去招待店里的客人，刚好迎上旁边顾岑看着自己的目光。 　　嗯？ 　　怎么了？ 　　顾岑笑笑：“你和你发小关系不错。” 　　“还行吧。” 　　孟燃没听出这话里探究的意味，随口回了句。 　　没一会儿，陆鸥洵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边在吧台前坐下边冲孟燃举了举，示意他过去。 　　孟燃正跟顾岑说笑，嘴里还嚼着顾岑给买的冰糖葫芦，见陆鸥洵叫他，他冲顾岑打了个招呼，走过去。 　　陆鸥洵直接把手里的袋子提了拿给他，孟燃接过：“什么？” 　　低头一看，一整袋的冰糖葫芦：山楂的，各种水果的，大串的，小串的。 　　孟燃：“……” 　　陆鸥洵看看他：“不是喜欢吗？” 　　孟燃：“你出去就是买这个？” 　　陆鸥洵：“是啊。” 　　孟燃：“……” 　　谢谢。 　　真是谢谢你了。 　　顾岑买糖葫芦不是因为他喜欢吃，是用来…… 　　算了，你个直男\\根本不懂。 　　“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分了啊。”孟燃道。 　　陆鸥洵摆摆手，一副你随意的表情。 　　孟燃便打开袋子，让吧台里的阿覃挑一串，出来给客人送果盘的Kevin拿一串，又分给了客人里和自己熟悉的两个女生，让陆鸥洵自己也拿了一串，最后走到吧台另一头的顾岑身边。 　　顾岑直接无语了。 　　他给孟燃买冰糖葫芦，某些人也买？ 　　还一买买一大袋？ 　　这是做什么？ 　　凭数量取胜打他的脸？ 　　顾岑肉眼可见的不太高兴。 　　但也没驳孟燃的面子，还是伸手随便取了一串。 　　孟燃赶忙凑近低声道：“我发小不是故意跟你学的，他可能以为你给我带这个是因为我喜欢吃。” 　　顾岑不解：“他是你发小，你喜欢吃什么他不知道？” 　　孟燃冲顾岑笑笑，耐心解释：“他之前一直在书南路校区，这学期刚搬回老校区，跟我有两年多没怎么见，现在还真不一定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顾岑近距离看着孟燃漂亮的眉眼，心情逐渐恢复，含笑问：“那看来我知道的比他多？” 　　孟燃眨眨眼，表示当然，顾岑被哄高兴了。 　　而就在两人头靠头亲昵说话的时候，坐在吧台另一头的陆鸥洵扭头看着，紧攥着手里的酒杯，眯了眯眼，默默深呼吸。 　　此刻的他比上一秒，更讨厌这个顾岑——他们这是说话吗？都快直接咬上耳朵了！ 　　陆鸥洵端着酒杯和拼碟起身，穿过中间几个空位，径直来到顾岑身旁的位子坐下。 　　他坐下的时候孟燃和顾岑还在说笑，完全没注意到他，陆鸥洵索性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转头看到他的顾岑：“……” 　　孟燃：“……” 　　Kevin在后厨喊，孟燃应了一声、又去忙了，剩下顾岑和陆鸥洵大眼瞪小眼。 　　顾岑神色平淡，语气也淡：“位子很多。” 　　陆鸥洵笑笑：“我就喜欢坐这儿。” 　　顾岑起身：“那你坐吧。” 　　刚好碰到从后厨出来的孟燃。 　　孟燃见顾岑这就要走，愣了愣，问：“走了？” 　　先去把两个果碟送给客人。 　　顾岑走到他身边，温温和和道：“你忙吧，我在这儿也影响你上班，你还要抽空跟我说话。” 　　孟燃反应很快：“那晚上等我下班一起吃夜宵？” 　　“行啊。”顾岑笑笑，抬手揉了下孟燃的脑袋，走了。 　　孟燃目送他，回过头的时候，了然地看向吧台边陆鸥洵的身影，默默瞪了眼。 　　脚趾头想都知道顾岑为什么走。 　　他走过去，一手端起顾岑吃了没几口的拼碟，一手拿抹布擦桌，擦得一声不吭又用力，隐约有火。 　　陆鸥洵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莫名，像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他一样。 　　孟燃：“……” 　　臭直男！ 　　「臭直男」不久后接了个电话，和孟燃打了声招呼也走了。 　　孟燃眼神幽怨：既然要走，何必来，来了又把顾岑给挤走了。 　　阿覃站在吧台里笑：“要么都来，要么都走。” 　　Kevin也从后厨出来，胳膊肘搭到孟燃肩上，好笑地问：“你发小过来干嘛的？捣乱的？” 　　玩笑：“他这是深怕你脱单啊。” 　　孟燃耸肩顶开Kevin的胳膊：“他不知道我那个。” 　　Kevin和阿覃都很惊讶：什么？他不知道？他不是发小吗？ 　　孟燃叮嘱他们：“别跟他说。” 　　阿覃和Kevin对视了一眼，虽然都纳闷一个发小怎么会不清楚好朋友的性向，但既然孟燃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帮他保密。 　　而对孟燃来说，陆鸥洵走了也好，省得等会儿下班了也要一起，还得想办法找借口把他支走。 　　十点半，孟燃下班，和顾岑约好了在后街一家串串店碰头。 　　孟燃到的时候，顾岑已经在串串店门口等了，孟燃抬手挥了挥，顾岑抬眸看到他，冲他笑。 　　孟燃刚迎上去，身后传来陆鸥洵的声音：“孟燃。” 　　孟燃：“……” 　　顾岑：“……” 　　陆鸥洵还不是一个人，身边跟着坨坨和吨吨。 　　坨坨和吨吨一看孟燃是和顾岑在一起的，立马就要拉陆鸥洵走人，结果两个人愣是拉不住陆鸥洵一个，还被陆鸥洵带着走了过去。 　　坨坨：“……” 　　吨吨：“……” 　　这可不怪他们。 　　陆鸥洵上来就对孟燃道：“我们刚刚去清吧找你，你已经下班了，原`楠枫来在这儿。” 　　看看两人身后的店：“你们也要吃这家？巧了，一起吧。” 　　所有人：“……” 　　没人应——坨坨和吨吨都去看孟燃，孟燃和顾岑对视了一眼。 　　顾岑还能怎么办，只能笑笑：“那就一起吧。” 　　于是五人拼了张圆桌。 　　顾岑坐孟燃左手边，陆鸥洵坐孟燃右手边。 　　别说坨坨和吨吨，孟燃自己都想扶额。 　　偏偏又不好说什么，也清楚陆鸥洵不是故意搅合，他就是纯粹不知道、又喜欢热闹。 　　孟燃默默在心底跺脚： 　　诶！直男！ 　　结果吃串串的时候，陆鸥洵一点也不直男了： 　　大家都是各挑各的签子放进锅里涮，陆鸥洵不，陆鸥洵还顺便负责孟燃的。 　　不仅如此，他还把涮熟的菜拿筷子从签子上夹下来，放进孟燃碗里，方便他吃。 　　孟燃：“……” 　　顾岑：“……” 　　其实他们在寝室吃夜宵的时候，陆鸥洵就很顾着孟燃，什么好的都是让孟燃先吃，连块肯德基的鸡块都要喂到孟燃嘴里。 　　之前大家没觉得有什么，孟燃自己也没多想，然而现在…… 　　孟燃头皮都硬了，头转向陆鸥洵那里，低声道：“你自己吃。” 　　陆鸥洵神色自然道：“没事啊，我帮你弄好。” 　　坨坨和吨吨都快没眼看了，顾岑表情幽幽。 　　吃到中途，陆鸥洵去上厕所，坨坨和吨吨去冷柜前拿新的签子，桌上终于只剩孟燃和顾岑。 　　顾岑没说什么，孟燃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啊。” 　　顾岑转头看孟燃，十分包容地笑了笑：“不是你的错，也没错，你不用跟我道歉。” 　　孟燃连忙解释：“陆鸥洵对朋友一直挺好的。” 　　帮他弄签子什么的，也仅仅只是朋友对朋友的好。 　　顾岑却问了句：“他是不是不知道你……”是gay？ 　　孟燃点了点头。 　　顾岑了悟：原来如此。 　　神色却淡。 　　孟燃知道顾岑有些不高兴了。 　　等到结账，孟燃要去结，顾岑说他去，陆鸥洵却已经先一步把钱付了，顾岑的表情更淡了。 　　顾岑甚至没和孟燃他们一起回学校，直接和串串店门口和他们分开了，孟燃欲言又止，却不好拦着，只能目送顾岑离开。 　　旁边的陆鸥洵倒是一脸饭饱的餮足，还伸手拿胳膊勾住了孟燃的脖子，被孟燃气恼地丢开，抬步就走。 　　陆鸥洵：？ 　　“怎么了？” 　　坨坨和吨吨都很佩服，心服口服。 　　都这样了，还能问出一句「怎么了」，不愧是他们直男。 　　吨吨匀了口气，上前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陆鸥洵的肩膀，坨坨也有样学样，拍了拍陆鸥洵另一只肩膀。 　　兄弟，保重。 　　陆鸥洵：？ 　　回寝室，孟燃换鞋、拿衣服洗澡，一个字没和陆鸥洵说。 　　其实洗澡的时候，孟燃也告诉自己，陆鸥洵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可一想到白天咖啡店的约会被他搅合了，晚上金夜好梦的见面也被搅合了，连夜宵都被搅合了，还惹得顾岑不高兴，站在热水下，孟燃非但没平静下来，还越想越气。 　　他抹了把湿漉漉的脸，抬眼看到架子上摆的陆鸥洵的洗漱用品，瞪眼骂了句：“狗直男！” 　　作者有话说： 　　狗直男能有什么错呢，不过是在护自己老婆罢鸟。 第16章 因为你以前喜欢他？ 　　孟燃这气一直到洗完澡才算消下去一些，打开卫生间门走出去，看到陆鸥洵坐在桌前的身影，还是没忍住，默默瞪过去一眼。 　　陆鸥洵转过头，眼看着孟燃板着脸走回自己的床位下，多少有点意识到，孟燃应该是在生他的气。 　　晚上吃夜宵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怎么就惹到他了？ 　　因为顾岑？ 　　陆鸥洵忽然想到。 　　可仔细想想，他和顾岑既没吵架也没有当面有什么冲突，相互看不上也都是背着孟燃私下里的。 　　难道是顾岑和孟燃说了什么？ 　　见孟燃一声不吭爬床，陆鸥洵想了想，退出游戏，点开微信。 　　陆鸥洵：“怎么了？不高兴了？” 　　手机提示音响起。 　　孟燃爬上床，见屏幕上跳出绿色的对话框，起先还以为是顾岑，连忙拿起手机，发现是陆鸥洵，他默默沉了口气。 　　他躺下，打字：没。 　　删除，重打：“有一点。” 　　陆鸥洵：【？】； 　　陆鸥洵：“因为什么？” 　　孟燃看着白框里的两个「？」，又默默在心底沉了口气。 　　他想他和陆鸥洵计较什么，都知道陆鸥洵直男，也都清楚他不是故意的了。 　　想了想，孟燃决定小小的提示陆鸥洵一下。 　　孟燃：“今天晚上的夜宵我本来打算和学长单独吃的。” 　　孟燃：“下午在南区超市旁边的咖啡店也是。” 　　床铺下，陆鸥洵看着孟燃回复的话，内容上没什么问题，就是莫名让他不爽。 　　非常不爽。 　　他回复：“哦。” 　　床铺上，孟燃看着这句「哦」，默默深呼吸，才忍住了没有开口骂一句狗直男。 　　哦哦哦，哦哦哦，除了哦，你不会别的了吗？ 　　孟燃：“所以下次你如果看到我和学长在一起。” 　　孟燃：“懂了吧？” 　　别过来，别靠近，就让他们单独待着。 　　陆鸥洵：【？】； 　　孟燃：“……” 　　孟燃：“没懂？” 　　陆鸥洵：“你和他单独一起，是要谋划什么？” 　　孟燃：“……” 　　孟燃：“不谋划什么。” 　　陆鸥洵：“那单独在一起干嘛？” 　　孟燃：“……” 　　陆鸥洵：“你都不单独和我在一起。” 　　孟燃：“……” 　　孟燃默默拉上被子遮住脸。 　　直男！这么难沟通的吗？ 　　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要怎么提醒？ 　　要么直接告诉你我们在约会、约会？！ 　　孟燃倍感心累。 　　算了，不说了。 　　孟燃：“我睡了。” 　　陆鸥洵：“睡吧。” 　　没有多问。 　　实则也很郁闷。 　　自从孟燃见了这个顾岑，顾岑就好像空气一样，在孟燃身边无处不在。 　　这两人关系有这么好吗？相处的时候还要单独一起？ 　　陆鸥洵郁闷：他现在在孟燃这里都没有这个待遇。 　　次日，陆鸥洵虽然没课，但也没有陪孟燃去上课，而是换了身球服，去篮球场找陈寻打球。 　　打得那叫一个全情投入、用力十足，不但篮筐后的挡板被球砸得哐当直响，一起打球的陈寻也跟被遛的狗似的，累得差点趴下。 　　陈寻怕自己命没了，也看出陆鸥洵约莫是在拿打球发泄情绪，赶紧叫停。 　　陈寻累得往地上一坐，胳膊撑着身体后仰，边喘气边道：“干嘛呢？有事？心里不爽？” 　　陆鸥洵站在旁边拍着球，远远投了一个三分，跑过去捡球，又拍着球跑回来：“不爽。” 　　陈寻：“怎么了？什么事啊？” 　　陆鸥洵没吭声，继续投三分。 　　陈寻见他不说，「嗨」一声，站起来：“算了，我舍命陪君子。” 　　陆鸥洵却抱着球站在原地看着某个方向，没有动。 　　陈寻：“看毛呢？”顺着他的目光眺望，没看出头绪。 　　陆鸥洵看到了孟燃和顾岑。 　　离得远，远远看到他们并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 　　没有旁人，只有他们。 　　陆鸥洵把球往地上随手一灌，人往反方向走：“不打了。” 　　后来下午去图书馆，经过孟燃常去的那间自习教室的门口的时候，陆鸥洵下意识往里面扫了一眼，又看到了孟燃，以及坐在孟燃身边的顾岑。 　　陆鸥洵表情不善地收回目光，走了过去。 　　晚上他也没去清吧，留在礼堂彩排。 　　其实他的彩排已经很熟练了，台词也背得滚瓜烂熟，其他主持不彩排，也没他什么事。 　　但他也没走，就坐下台下刷手机，偶尔有女生过来跟他攀谈要微信，都被他神色浅淡地礼貌拒绝了。 　　他知道自己很无聊，在打发时间。 　　也知道自己如果真想打发时间，一个电话、微信，多的是人陪，是事儿做。 　　他纯粹是在等，想看看孟燃多久会联系他。 　　一天了，都没有。 　　陆鸥洵边打游戏边想：得亏这学长是男的不是女的，这要是女生，某人还真是见色忘友。 　　转念想：那又如何？男生就能撂开他了？男女都不行！ 　　陆鸥洵打游戏按屏幕的手都变重了。 　　另一边，没有陆鸥洵的「干扰」，孟燃和顾岑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天：两人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自习，晚饭后，顾岑再送他去兼职。 　　他和顾岑分享了这两年里一些有趣的事，顾岑也跟他分享了国外念书时的有趣见闻。 　　两人聊得开心，相处也很愉快。 　　兼职结束后，两人再一起走回学校。 　　巷子又静又深，弦月高挂头顶，路灯昏暗。 　　从前走着觉得十分孤单的路，今天走起来都觉得这巷子其实很短。 　　两人肩并肩，手臂与手臂挨得很近，聊完一个话题，双方都没有再开口，巷子里骤然变得很静，跳动的心也仿佛离得很近。 　　悄然间，顾岑垂落在身侧的手轻轻地牵住了孟…… 　　“孟燃。” 　　孟燃一怔，十分迅速地从顾岑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背到身后。 　　顾岑：“……” 　　抬眼看去，迎面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陆鸥洵。 　　顾岑：“……” 　　孟燃：“……” 　　陆鸥洵憋了一整天，终于憋不住了，掐着孟燃下班的点赶过来，来的路上就料到顾岑会在，果然在。 　　陆鸥洵就当没看到他，径直走向孟燃，伸手接过孟燃肩膀上的背包，“走吧。” 　　孟燃有片刻的无措：“哦。” 　　瞥向陆鸥洵的目光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慌张，是怕被人看见他和顾岑牵手的担忧。 　　而这些慌张和担忧，陆鸥洵没留神，旁边的顾岑察觉到了。 　　顾岑不动声色地看了孟燃一眼，而孟燃不久前十分火速的抽回手的动作，也令顾岑觉得有点不能理解。 　　这是怕被人看到？ 　　还是怕被不知道他性向的发小发现？ 　　顾岑若有所思。 　　再一看，陆鸥洵甚至连包都帮孟燃背，顾岑突然对这个陆鸥洵也有点怀疑。 　　直男帮女生背包他能理解，帮同性、发小、朋友？ 　　三人就这样一起走回学校，到门口，顾岑和孟燃道别，往另一个方向走，孟燃和陆鸥洵一起往寝室走。 　　孟燃因为不知道陆鸥洵刚刚有没有看到顾岑和他牵手，试探地问：“刚刚你遇到我和顾岑的时候，看到什么了吗？” 　　陆鸥洵转头，面带疑惑：“嗯？” 　　原来没看到，孟燃松了口气。 　　陆鸥洵也开口，幽幽道：“我今天自觉吧，一天都没出现，让你们单独相处。” 　　话是这么说的，语气相当不爽。 　　孟燃笑：“我还要谢谢你？” 　　陆鸥洵不爽顾岑归不爽顾岑，看到孟燃，尤其看到孟燃笑，他一下又舒坦了。 　　“走，回去吃夜宵。” 　　陆鸥洵大大咧咧地揽住孟燃的肩膀。 　　次日，孟燃已经把差点牵手这事给忘了，一起吃午饭的时候，顾岑提了一嘴：“我昨天晚上原本是想牵你的手的。” 　　孟燃愣了愣，见顾岑直接提及，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他嗯了声，低头继续吃饭。 　　顾岑看着他：“孟燃，你是打算一直瞒着你发小？” 　　孟燃一顿，抬起目光。 　　顾岑说得直接：“等以后我们在一起了，你也打算当他的面继续回避吗？” 　　继续抽回本来都要牵住的手？ 　　孟燃这才意识到昨晚他从他手里抽回手的举动，让顾岑不高兴了。 　　顾岑接着道：“但我记得你舍友，钱瑞他们，还有你清吧的同事，他们都是知道我跟你的。” 　　“你也没有瞒着他们。” 　　“你这位发小，陆鸥洵，我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不想被他看见。” 　　孟燃咬了咬筷子，不知该怎么回答。 　　顾岑倒没有催孟燃，反而语气温和道：“没事，你慢慢想，想好了跟我说说，我也能帮你一起分析分析。” 　　结果慢慢想到了下午，到晚上兼职，到回寝室，孟燃也没有答复顾岑。 　　晚上在寝室，看到在和坨坨他们吃鸡的陆鸥洵，孟燃也在心底问自己，为什么在陆鸥洵面前回避，为什么瞒着陆鸥洵？ 　　起初是因为什么？ 　　后来是因为现在？ 　　现在又是因为什么？ 　　孟燃心底没有准确答案。 　　他只知道最早的时候，十几岁那会儿，他喜欢陆鸥洵，他怕陆鸥洵知道了之后会连朋友都不跟他做，也害怕身边异样的目光，因此不敢让大家知道，尤其是陆鸥洵。 　　后来上了大学，他决定远离陆鸥洵了，自然就觉得陆鸥洵知不知道都一样。 　　现在，他和陆鸥洵还是朋友，身边人也都清楚他的性向，除了陆鸥洵。 　　可让他亲口告诉陆鸥洵他是gay、他喜欢男人，他…… 　　他做不到。 　　他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可他心底很清楚，他就是做不到。 　　次日，见到顾岑，孟燃老老实实道：“我暂时还是不想陆鸥洵知道我的事。” 　　“以后的话……” 　　顾岑看着他，冷静地打断他：“因为你以前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 　　还是日更到完结，有事请假的哈 第17章 孟燃：“那就不要在一起。” 　　孟燃曾想过有一天被人发现他喜欢陆鸥洵的场景。 　　那应该是他还喜欢陆鸥洵的时候。 　　可能是他流露太多，被有心人发现、或被身边人察觉；又或者是他某天悄悄看陆鸥洵的目光太过专注。 　　绝对不是现在，从顾岑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 　　孟燃也很佩服自己。 　　顾岑都发现了，都说出来了，这一刻，他冷静到反应欠奉就算了，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他和顾岑走到头了。 　　孟燃什么都没说，什么表情都没有，就这么冷静淡定地回视顾岑。 　　此时他们正在校外南门的一家咖啡店里坐着。 　　顾岑点了杯冰美式，一口都没喝，孟燃点的杯馥芮白，刚抿了一小口，咖啡表面的拉花尚在。 　　两人间的气氛就像撞上了冰山一角似的，温度骤然下降。 　　孟燃默默想，不知道顾岑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岑却为孟燃的没有否认而觉得有些受伤。 　　这些都只是他胡思乱想之际的猜测，说出口之前，他是希望孟燃能立刻否认的。 　　说出口的现在，连顾岑自己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最终是孟燃先开的口：“我现在不喜欢他，也不会喜欢他。” 　　顾岑多少松了口气。 　　但想到陆鸥洵…… 　　顾岑：“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索性告诉他你的事。” 　　孟燃坚持：“我现在暂时不想说。” 　　顾岑：“那以后呢？” 　　顾岑问得直接：“等我们以后在一起了，在他面前，我跟你也要装作只是普通朋友？” 　　这个问题没有问住孟燃。 　　他回道：“如果真的在一起了，感情也很好，我们是我们，他是他，当然不用刻意回避。” 　　顾岑追问：“现在呢？” 　　孟燃沉默了。 　　顾岑从这份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他不能理解：“现在和以后有什么不同？” 　　孟燃分了些神，没太听清顾岑说什么。 　　他想：现在就告诉陆鸥洵他是gay吗？ 　　顾岑忽然道：“如果我说我们在一起的前提是，你要告诉他。” 　　孟燃愣了愣，抬眸。 　　不是惊讶顾岑让他去做的事，而是惊讶顾岑会这么说。 　　顾岑神色坚定：“我希望你现在就能告诉他。” 　　也说出了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我还希望你以后尽量不要和他见面相处。” 　　孟燃面露错愕，缓缓道：“学长，我和他没什么，他只是我朋友。” 　　顾岑以从未有过的严肃，一瞬不瞬地看进孟燃眼底：“但你喜欢过他。” 　　孟燃逐渐反应过来：“你不相信我吗？” 　　顾岑反问：“如果我身边有一个关系要好的朋友，是我以前喜欢过的前男友，你也可以吗？” 　　孟燃眨眨眼，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顾岑面露不悦：“你觉得可以，是因为我身边没有这样的人，这个假设不成立，而你身边有。” 　　孟燃再次强调：“他和我一直都只是朋友，而且他是直……” 　　顾岑第二次打断他：“孟燃，你如果想和我在一起，只有这一个选择。” 　　顾岑语气坚定，表情和语气一样坚定：“告诉他，并且远离他。” 　　“我和他之间，你只能选一个。” 　　孟燃：“……” 　　—— 　　和顾岑在咖啡店不欢而散之后，孟燃独自在咖啡店坐了会儿，喝掉了咖啡。 　　比起顾岑让他做的选择，孟燃更意外顾岑的态度。 　　印象里，学长从未跟他说过重话，今天是第一次。 　　孟燃回想不久前，一面觉得这样的顾岑十分陌生，一面又想，认识一年不到、出国两年，他真的了解顾岑吗？ 　　告诉陆鸥洵他是gay？ 　　可以啊，一句话的事，去说好了。 　　然后呢？ 　　然后他就可以和让他做选择的顾岑在一起了？ 　　不是的。 　　重点根本不是陆鸥洵，是他和顾岑，是他们两个。 　　孟燃现在不想一个人待着，想找了人聊一聊。 　　手机里翻了翻，最终选了林一年。 　　林一年是他在A大的友人，也就是男朋友是直男的那个。 　　前段时间林一年声称自己弯了的时候，也经常来他们学校找他排解分析，现在他有需要了，自然也反过来找林一年。 　　林一年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球场打球，孟燃说有事想找他聊聊，林一年在电话那头爽朗道：“行啊，我过去还是你过来？” 　　孟燃：“我过来吧。” 　　林一年：“那你来我们学校北门食堂这边，我在这儿的球场。” 　　孟燃去了隔壁A大，林一年一身球服、汗涔涔地现身，手里拿了两支刚买的冷饮。 　　林一年走进食堂，把其中一支递给孟燃，在头顶有吊扇的餐桌边坐下，边拆冷饮的包装纸，边偏头在球服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大咧问：“有事？” 　　孟燃坐他对面，咬着冷饮：“和你说件事，帮我分析分析。” 　　林一年一口咬掉雪糕的三分之一：“行啊，说吧。” 　　孟燃：“我有一个朋友……” 　　林一年：“叫孟燃？” 　　孟燃无语，作势要起身：“我要不还是走吧。” 　　林一年笑：“好好好，你有个朋友，我听着，你接着说。” 　　孟燃：“我有个朋友，就叫他A吧。” 　　林一年点头：“嗯。” 　　孟燃：“A以前喜欢B，但B是直男，也不知道A是gay，就和B一直都只是朋友关系，现在A有个发展对象C，C知道A喜欢过B之后，一定要A告诉B他是gay的事，并且要A以后都尽量不和B往来，而且提出只有做到这两件事，才能和B在一起。” 　　林一年不愧是A大高材生，口头听一遍题干就听明白了，且非常迅速果断地来了句：“你这要件不足啊。A是不是做了什么，要么B和A的关系已经好到让C眼红了？C这么想把B从A身边「铲除」掉呢？” 　　孟燃想了想：“B搅合了几次AC的约会？无意中的那种。” 　　林一年立马道：“看来AB关系很好啊。” 　　林一年：“这不简单吗，C醋了呗，而且C觉得B有威胁。” 　　孟燃：“B是直男。” 　　林一年笑：“直男怎么了？我和边樾以前不都铁直。”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孟燃就很无语：他大学努力了整整三年还是条狗，直男之间已经开始内部消化了。 　　不能提，提多了都是泪。 　　林一年开始抓重点：“所以你跟我聊ABC，是想聊什么。A不知道该怎么办？” 　　孟燃想了想，问：“你觉得A该怎么办？” 　　林一年哼笑，一脸半点没被难到的轻松：“看A喜不喜欢C，有多喜欢C呗。” 　　“喜欢C，特别喜欢的那种，B就是浮云，AC之间什么不好商量？” 　　“要是没那么喜欢，或者根本不喜欢……” 　　孟燃不久后回了学校，去了图书馆。 　　他没看书，满脑子都是林一年的那句「看A喜不喜欢C」。 　　他喜欢顾岑吗？ 　　孟燃回忆起两年前。 　　那时候他对顾岑是有过心动的，他们之间碰出过许多次火花，有过无数次暧昧温情的时刻。 　　后来顾岑拿到了交换生名额要出国的时候，他也因此难过了有段时间。 　　后来呢？ 　　孟燃想，自己真的是个果断又现实的人—— 　　顾岑出国了，他就没和顾岑怎么联系了，更没想过远距离维持感情、等顾岑回来。 　　所以后来顾岑回来，他们再见，两人之间又能有多深的感情？ 　　说到底，不过是他们之间曾有过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重逢后，顾岑表现得又很直白大胆，他自己也想给两人一次机会罢了。 　　感情深吗？ 　　根本没有。 　　喜欢顾岑吗？ 　　这么短的时间，当然也没有。 　　那顾岑对他呢？ 　　答案不言而喻。 　　彻底想明白后，孟燃靠着椅背，默默地沉了口气。 　　于是都不用等到第二天，晚上，孟燃请了个假，没去兼职。 　　还是校外那家咖啡店，还是他们白天坐过的位置，孟燃甚至还是点了一杯冰美式、一杯馥芮白，两人面对面坐着…… 　　不久后，顾岑神色沉闷地推开了咖啡店的门。 　　他走了没多久，外面开始下雨。 　　孟燃撑着下巴，出神地看着落地玻璃外—— 　　就在刚刚，他和顾岑抛开所有，专注讨论了下两人之间到底有没有感情。 　　答案不言自明：没有。 　　他们之间，只有两年多前的暧昧在记忆中留下的残温，以及两个都想脱单的人在对的时间相遇的机缘。 　　顾岑也承认，他回国前刚和决定留在国外的前男友分手，正是空窗期，又是毕业之际，重逢曾经暧昧过的学弟，下意识就想追追看，和感情无关。 　　顾岑认为这没有任何问题，“感情可以培养，不是吗？” 　　又说：“我打听过，你这几年虽然没谈，但也陆续追过好几个男生。” 　　“既然我们合适，你想脱单，我也想，为什么不试着在一起看看？” 　　孟燃：“前提是满足你给我提的那个二选一的选择？” 　　顾岑点头，孟燃拒绝了他：“如果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什么都好商量，既然我们谁都不喜欢谁，我不认为我要满足你的要求。” 　　顾岑：“不是要求，是在一起的前提。” 　　孟燃：“那就不要在一起。” 　　孟燃又想起顾岑走前对他说的几句话。 　　他说：“孟燃，你比我想的还要冷情。” 　　“两年前我出国，你不但没挽留过一句，也几乎不和我联系。” 　　孟燃回他：“你说的那个出国，是一边跟我暧昧，一边一声不吭地申请交换的出国？” 　　顾岑的表情差点挂不住，为孟燃没有给他留情的这句回敬。 　　于是两人到此为止。 　　回忆戛然落幕，孟燃看着窗外，默默地叹了口气。 　　行吧，又吹了一个。 　　不愧是他。 　　正要起身离开咖啡店、冒雨回去，一只手在他眼前利落地打了两声响指。 　　“发什么呆？” 　　孟燃回神抬眼，赫然看到拿着把滴水的雨伞站在面前的陆鸥洵。 　　孟燃一顿，意外遇见他。 　　陆鸥洵拿起他挂在椅背上的背包：“要不是刚好遇见我，你今天就得做落汤鸡了。” 　　纳闷：“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大晚上喝什么咖啡。” 　　完全没留神桌上是两个杯子。 　　陆鸥洵：“走吧。” 　　孟燃愣愣的：“哦。” 　　推门走出咖啡店，陆鸥洵撑起伞，伞面斜向孟燃那侧，两人一起走进雨中。 　　走着走着，并肩的陆鸥洵约莫是觉得伞小遮不住人，抬手搂住了孟燃的肩膀，雨伞同时向他那儿倾斜。 　　孟燃扭头抬眼，就看到陆鸥洵外侧的肩膀超过了雨伞边沿。 　　他把伞往陆鸥洵那边推了推，“都淋到了。” 　　陆鸥洵把伞挪了回来：“没事儿。” 　　孟燃再把伞推过去，问：“你怎么刚好在附近。” 　　陆鸥洵又把伞挪回来，笑了笑：“没「刚好」，我看下雨，就去清吧接你下班，阿覃说你今天请假了，我折回来，刚好看到你在咖啡店里面。” 　　扭头：“今天怎么没去兼职？” 　　孟燃继续推伞：“有点事。” 　　陆鸥洵没多问，这次也没把伞挪过来，而是又离孟燃近了些，几乎是把人搂在自己身前的姿势，撑着伞一起往前走。 　　换平时，孟燃会觉得太近了，不好，但今天，他的注意力没在两人的距离上，而是回头看了眼陆鸥洵，默默在心底想： 　　他是gay的事，要告诉陆鸥洵吗？ 　　陆鸥洵见孟燃回头看他，「嗯？」一声，以为他要说什么，等着。 　　孟燃摇摇头，回过脸，陆鸥洵也没在意，只是很自然的拿搂肩的手，揉了揉孟燃的后脑。 第18章 “你把衣服穿起来！” 　　到寝室楼的时候，收起伞，孟燃看到陆鸥洵一侧的肩膀全湿了。 　　陆鸥洵毫不在意，站在楼前往雨里甩了把雨伞，和孟燃一起上楼。 　　当晚躺在床上，孟燃习惯性的默默复盘，觉得如果顾岑没有提要求、没有让他必须二选一，现在两个人搞不好已经在一起了。 　　他跟着想，他不跟陆鸥洵说自己是gay有错吗？他喜欢过陆鸥洵，如今还跟陆鸥洵做着朋友，有问题吗？ 　　想来想去，没有。 　　又想，顾岑其实说的没错，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他也不介意在互有好感的情况下先和顾岑在一起，再随着相处慢慢培养感情。 　　他介意的是顾岑借此向他提要求。 　　就像林一年说的，相互喜欢、有感情，什么都好商量。 　　哪怕现在他们感情不深，只是在一起了，顾岑提一句他介意陆鸥洵，孟燃都会想办法主动远离陆鸥洵。 　　但让他二选一，还把这作为在一起的前提，这跟逼他没什么区别。 　　孟燃不喜欢做事被人逼着。 　　算了。 　　孟燃翻了个身。 　　进而想，他是gay的事，要告诉陆鸥洵吗？ 　　改天吧，改天找个机会。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后面几天，孟燃该干嘛干嘛，和之前没什么不同，无非是身边少了顾岑。 　　阿覃和孟燃玩笑：“学长这几天不过来点杯「甚为想念」喝喝？” 　　没人提顾岑还好，阿覃这么一提，孟燃趴在吧台边，以探讨的语气道：“才两年，人的变化有这么大吗？我以前都不知道他能这么肉麻。” 　　阿覃和Kevin默默对视一眼，同时从这番话里察觉出了不对——这可不是聊发展对象的口吻啊。 　　这妥妥就是在聊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人。 　　阿覃没吭声，Kevin有所猜测，小心翼翼道：“你们……吹了？” 　　孟燃拿着抹布擦吧台，一脸自然：“是啊。” 　　阿覃瞪眼，Kevin倒抽气：“什么时候的事？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 　　孟燃：“就这几天吹的。” 　　Kevin：“因为什么？他又要出国？” 　　孟燃含糊道：“不合适。” 　　阿覃擦着玻璃杯摇了摇头，Kevin惋惜不已，嘀咕：“怎么就不合适了。” 　　孟燃笑笑：“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啊。” 　　Kevin大手一挥：“算了算了，天底下臭男人那么多，还怕找不到吗。不合适咱就换！” 　　说着就要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给孟燃当场物色新人。 　　孟燃赶忙道：“别！别！我清净两天！” 　　Kevin收起手机：“行吧。” 　　阿覃一个平时从不说什么的人，这时候忽然感慨了句：“所以这世上这么多感情，有时候反而是友情更坚固牢靠。” 　　孟燃和Kevin深以为然。 　　与此同时，陆鸥洵这几天也身心顺畅——没有顾岑、没有顾岑。 　　再和陈寻打球，陆鸥洵已经心情好得愿意主动让几个球了。 　　陈寻问他心情哪儿那么好，说出来一起分享分享，陆鸥洵就说了：“最近有个讨人嫌的家伙没露面。” 　　陈寻：？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这日，深哥在金夜好梦的群里通知大家，说要招的小时工招到了，是个超级大帅哥，叫阿飞，让孟燃到时候带带他，教他上个手。 　　Kevin好奇，群里@深哥，问这个阿飞有多帅，再帅能比他们孟燃帅？ 　　深哥非常肯定的发来了一条语音：“到时候见了你们就知道了。” 　　当晚七点半到金夜好梦，吧里三人都在翘首以盼，想看看这位阿飞能有多帅。 　　结果等啊等，没等到陌生面孔，等来了陆鸥洵。 　　陆鸥洵站在吧台边，让阿覃拿一件他们穿的靛蓝色牛仔围裙给他，三人：？ 　　阿覃：“你要那个干吗？” 　　陆鸥洵：“上班不是要穿的吗？” 　　三人反应过来，惊了。 　　Kevin：“你一个充卡充五千的大款，过来打一个小时几十块的零工？” 　　陆鸥洵义正言辞：“体验生活。” 　　三人：“……” 　　阿覃想了想：“不对啊，深哥不是说他招的人叫阿飞的吗？” 　　陆鸥洵指了指自己：“我。” 　　解释飞飞是他的寝室爱称，还是孟燃亲口取的。 　　说完冲孟燃飞了一个wink。 　　孟燃：“……” 　　三人：行吧。 　　于是这上岗第一天，同做服务员的孟燃领着陆鸥洵熟悉吧里的事务：酒水、零食、果盘分别有什么，怎么给不会点单的客人推荐，怎么下单，吧里不同名称的酒水对应的酒精浓度是多少，以及零零散散需要他做的事情。 　　陆鸥洵上手很快，第一天就开始帮着招待客人、点酒水下单。 　　而他本就长得帅，拿着点单器高高地往客人的桌边一站，边点单边转头认真的看一眼客人，很多女生都默默大呼受不了。 　　当晚的酒水零食点得那叫个多。 　　孟燃去后厨的时候，Kevin悄悄问他：“你这发小怎么过来打工了？” 　　孟燃摇头，他不知道。 　　Kevin：“他都没提前跟你说？” 　　孟燃端起果碟：“他要是跟我说了，我一定劝他别来。” 　　好不容易不那么忙了，Kevin撩起布帘走出去，看到陆鸥洵和孟燃一起，正跟某桌的常客女生聊天。 　　Kevin走到正在调酒水的阿覃身旁，诶一声，示意不远处，低声道：“你说孟燃这发小又不缺钱，过来打工干嘛？” 　　阿覃抬起眼皮扫了眼，随口道：“闲得呗，可能是在我们这儿待多了，看孟燃整天忙里忙外，忽然心血来潮吧。” 　　Kevin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有句话想在心底没跟阿覃说：这个陆鸥洵，虽说是直男，会不会其实根本没那么直啊？ 　　十点半，店里客人最多的时候过去了，差不多也到了孟燃和陆鸥洵下班的时间。 　　两人一起从后门把几个装着垃圾的黑色大塑料袋，拿到巷子斜对面的垃圾桶丢掉。 　　丢完后，他们差不多就可以下班了。 　　陆鸥洵今天第一天感同身受孟燃的工作，说实话，不难，却很忙碌，几个小时几乎停不下来。 　　陆鸥洵朋友多，身边做兼职的朋友也不少，他一直有件事不能理解，便在一起走回清吧的时候问了孟燃： 　　“做服务员的收入不高，当初怎么找了这份工作？” 　　孟燃回头：“不高？” 　　他笑了笑：“深哥给你的小时工资不高，给我的可不少。” 　　陆鸥洵：“怎么说？” 　　孟燃边走边道：“这家店差不多是我盘活的。” 　　那时候金夜好梦做夜场，营业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凌晨三点半，一直没什么客人。 　　老板深哥快撑不下去了，在门口竖了快牌子，写：高价招人，盘活此店。 　　孟燃去了，去了不到一个月，凭着帅脸和高超的聊天技术招揽了不少回头客，还真把店给盘活了。 　　孟燃没瞒着：“深哥分给我店里每月利润的百分之二十。” 　　陆鸥洵惊讶：“你原来是合伙人。” 　　孟燃笑笑：“差不多。” 　　两人解下围裙，一起下班。 　　回学校的路上，孟燃边走边问陆鸥洵：“你怎么会过来兼职？” 　　陆鸥洵大大咧咧：“说了，体验生活。” 　　又道：“我在店里坐着喝酒刷手机也是等你，不如做点事。” 　　刚好说到孟燃一直好奇的地方：“你搬回这边校区之后，来我们清吧还挺频繁的，你都不用去图书馆看书或者做其他事吗？” 　　陆鸥洵笑：“我能有什么事？” 　　玩笑的语气：“不好好看着你，你回头又要不理我了。” 　　孟燃不承认：“没有。” 　　陆鸥洵：“有。” 　　孟燃：“没有。” 　　陆鸥洵：“有。” 　　…… 　　说说笑笑，开开心心。 　　到寝室，坨坨和吨吨都没回来，陆鸥洵拿了毛巾先去洗澡。 　　孟燃坐在桌边刷手机，刷得投入，耳边除了楼道里男生之间打闹说话的动静，就是隔着门板的浴室里传出的水声。 　　在他没留神的时候，水声停了，跟着是打开门的动静。 　　孟燃捧着手机起身，眼睛盯着屏幕，人已经转向了卫生间的方向，随口道：“洗完了？”刚好他要上厕所。 　　抬眼，入目一片白花花，什么都没穿的陆鸥洵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晾着鸟儿的站在卫生间门口。 　　！！ 　　孟燃赶忙扭头转身，一副非礼勿视的受惊的样子。 　　陆鸥洵好笑：“诶诶，又不是没见过。”大惊小怪什么？ 　　孟燃背对着他，脸都要红了，“你把衣服穿起来！” 　　好歹套条内裤吧！ 　　陆鸥洵却还微分着腿的叉腰站在原地，边舒了口气边道：“等会儿，我凉快一下。” 　　孟燃的脸真的红了——刚刚太突然了，他一抬眼什么都看到了，陆鸥洵肤色又白，身上也白，于是中间某处地方就显得格外的明显，被他一眼盯到。 　　关键是看得一清二楚就算了，那尺寸，好像比他高中时候见过的还要大一点。 　　孟燃：“……” 　　Stop！停止联想！ 　　陆鸥洵却觉得孟燃的反应太有趣了。 　　怎么都过了这么些年了，还跟高中一样不好意思看他的衤果体？脸皮还这么薄？ 　　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 　　陆鸥洵一时起了逗弄的坏心，边走回自己铺位下边道：“好了，穿好了。” 　　孟燃信了，不疑有他，转头，结果一抬眼又是白花花加重点部位。 　　！！ 　　“陆鸥洵！” 　　陆鸥洵走向背对他的孟燃，嘴里玩笑道：“脸皮这么薄，说明看得不够多。” 　　绕到孟燃面前，才发现孟燃不但面红耳赤，还闭上了眼睛，闭得格外用力的那种。 　　陆鸥洵觉得这反应太可爱了，伸手摸了摸孟燃的脸，又牵起孟燃的一只手往自己身上送：“来，摸摸看，哥身材还是挺好的。” 　　被孟燃烫山芋似的抽回手，同时睁开眼睛，顶着滚烫的一张脸，怒瞪陆鸥洵：“穿！衣！服！” 第19章 “你们要没回来，还能更激烈。” 　　坨坨和吨吨回来的时候，陆鸥洵正踩在床梯上哄背对他躺在床上的孟燃： 　　“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我跟你开玩笑的，以后不这么逗你了。” 　　“孟燃？” 　　“孟孟？燃燃？” 　　“知，知知？” 　　吨吨打床下走过，喊陆鸥洵：“飞啊，你这是干什么坏事得罪我们知了？” 　　坨坨拉开椅子坐下：“一个人吃夜宵了？” 　　吨吨：“那是不能忍。” 　　两人起哄不怕事儿大—— 　　吨吨：“知，甭理他。” 　　坨坨：“让他继续哄你。” 　　吨吨：“就是！” 　　被陆鸥洵一句「夜宵不想吃了」成功堵上了嘴。 　　孟燃面朝墙躺着，本来挺不高兴的，听到坨坨那句「让他继续哄你」，心里呸了一声，想：他不高兴是因为想让陆鸥洵哄他吗？根本不是好吗！ 　　陆鸥洵刚刚就不该那样故意逗他！ 　　是，陆鸥洵是什么都不知道，可他们以前高中、同寝住一起的时候，发生同样的事，他就提醒过陆鸥洵，说不要这样，陆鸥洵不明真相，只当他脸皮薄，也答应了以后不会这么故意逗他，结果现在呢？刚刚呢？ 　　孟燃生气了，一时都不知道是在气陆鸥洵说到做不到，还是气陆鸥洵那样故意逗他，或者两样都有。 　　气就算了，心里也明白陆鸥洵一个直男，这么开玩笑并没有恶意，他这个样子，反而显得是他开不起玩笑、小肚鸡肠。 　　孟燃：哼，我就小肚鸡肠！ 　　身后，陆鸥洵还在哄他，很快床身摇了下，陆鸥洵来到了他床上。 　　孟燃没转头看，继续不理，最多喝了句：“下去！” 　　头顶上方落下片阴影——陆鸥洵跪坐在他身旁，两臂撑在他脸侧，带着哄人的调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知知，别生气了。” 　　距离之近，孟燃只觉得自己周身全被陆鸥洵的气息包围住。 　　抬眼，陆鸥洵的面孔也近在咫尺。 　　孟燃怔了下，本能道：“你从我床上下去。” 　　陆鸥洵耍赖：“你不生气了我就下去。” 　　孟燃板着脸，心道谁跟你谈条件？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跟人谈条…… 　　陆鸥洵忽然压下身，整个人抱在了孟燃身上，头挨着孟燃的肩膀，故作耍宝的样子：“燃燃，知知，别生我气了。” 　　孟燃：“……” 　　孟燃挣了下：“你放开。” 　　陆鸥洵借着姿势的优势半抱半压，是哄、是耍宝，也是在赖皮，嘴里还拖腔带调地喊着：“知知。” 　　孟燃：“……” 　　孟燃挣不开，不得不撑起身体、抬起头，“快起来！” 　　陆鸥洵：“宝宝。” 　　“呃……”孟燃：“你压到我了。” 　　身上的重量立刻轻了许多，但某人根本没放开，继续着：“心肝儿！” 　　孟燃：“……” 　　刚被封印上嘴的坨坨在下面吹了声口哨，吨吨也跟着连吹了好几声。 　　孟燃只得拍了下身上的陆鸥洵：“行了行了。” 　　陆鸥洵抬起头：“原谅我了？” 　　孟燃：“你再不起来床都要塌了！” 　　坨坨：“嚯！” 　　吨吨：“你们够激烈啊。” 　　孟燃：“……” 　　陆鸥洵从孟燃身上起来，非常直男式的怼了下面那两个直男：“你们要没回来，还能更激烈。” 　　坨坨开始鼓掌，吨吨比出一个大拇指，大声道：“不愧是我们飞！牛逼！” 　　孟燃：“……” 　　孟燃也不知是刚刚挣的，还是被子里捂到的关系，脸都红了。 　　陆鸥洵跪撑在他身边，抬眼看到，笑了笑，伸手在孟燃脸颊轻捏了一把，被孟燃一声不吭地瞪了回来：干嘛！ 　　陆鸥洵觉得孟燃生气瞪眼的样子怪可爱的。 　　他又笑了笑，这才顺着床梯从孟燃床上退了下来。 　　留下孟燃独自脸红地坐在床上：什么呀！ 　　害得夜里熄灯睡下了，孟燃怎么都睡不着，想起高中的时候。 　　那会儿他和陆鸥洵一个寝室，陆鸥洵大咧惯了，日常喜欢洗完澡之后套条宽大的裤子，光着膀子在宿舍。 　　陆鸥洵那时的身材就很好，属于典型的宽肩窄腰，可能是日常打篮球、运动多的关系，背肌厚实、胸口鼓囊囊的结实。 　　他这么赤着上身在寝室里走来走去，孟燃怀揣着暗恋的心思，自然是不看白不看。 　　看多了，有段时间经常梦到陆鸥洵，梦遗的次数也很频繁。 　　有次他早上起早，悄悄在卫生间洗内裤，陆鸥洵忽然进来，看到他在做什么，露出了然的笑意，害他闹了个大红脸。 　　后来有天上课路上，陆鸥洵搭他的肩，低声好奇、又带着点揶揄的意味问他：“你晚上梦到谁了，这么精彩？” 　　他的脸瞬间涨红。 　　孟燃突然回想到这段，除了无语只剩无语：回忆这些干嘛？！ 　　脑子里却跟着联想到他过去梦遗时，做的那一个个翻云覆雨的「美梦」。 　　美梦的主角：他和陆鸥洵。 　　孟燃：“……” 　　停停停！ 　　后面几天，孟燃的生活又恢复成了陆鸥洵陪他上课，陆鸥洵跟他一起吃饭，陆鸥洵陪他图书馆自习，如今又多了一样：陆鸥洵晚上一起跟他去清吧兼职。 　　约莫是陆鸥洵在金夜好梦兼职的消息在学校里被人传开了，最近这几天清吧尚未开门营业，门口就已经排起了队伍，且几乎都是年轻女生。 　　惊得阿覃和Kevin直呼牛逼。 　　也让孟燃醒了醒脑子：直男陆鸥洵很受女生喜欢，或许陆鸥洵未来的女朋友、老婆，就在这些女生中。 　　不过孟燃对陆鸥洵原本也没报过哪怕一丁点不切实际的期待。 　　他一直知道，他和陆鸥洵永远只能做朋友。 　　他的心态也很寻常。 　　所以看到这么多冲着陆鸥洵慕名而来的女生，孟燃也能跟阿覃他们一样，和陆鸥洵玩笑：“牛逼！” 　　陆鸥洵作势要拿抹布甩他，孟燃笑着躲开，吧台后的阿覃跟陆鸥洵闲聊道：“那你现在竟然还能单身？不该早脱单了？” 　　来排队的就有这么多，平常学校里主动追的得有多少。 　　陆鸥洵边忙着手里的活儿边回道：“还真没人追我。” 　　Kevin插嘴道：“你们这就不懂了，男神男神，追起来多难啊，小女生怕失败，不得掂量掂量。但要是能花点小钱，就让男神点单的时候站在旁边聊两句笑一笑，这买卖划算啊。” 　　陆鸥洵听了也没生气，反而爽朗道：“原来我成了新招牌。” 　　孟燃：“新招牌加油，回头我跟深哥说下，让他给你加工资。” 　　陆鸥洵擦着桌子：“谢谢孟老板。” 　　当晚清吧开门，生意果然火爆。 　　而孟燃知道女生们都是冲着陆鸥洵来的，就多让陆鸥洵在外面帮客人点单，自己只负责送送果盘、递递酒水。 　　陆鸥洵也不愧是个性格爽朗外向的男神，招待客人点单的时候周到又能聊得来，孟燃阿覃他们几次看过去，陆鸥洵都应付得游刃有余。 　　Kevin出来送果盘的时候也看到了。 　　他眼珠子一转，悄悄拉孟燃到吧台角落，低声道：“你这发小可以啊。” 　　孟燃往陆鸥洵那边看过去：“是啊。” 　　Kevin突然来了句：“没有直掰弯的希望？” 　　孟燃吓了一跳，扭头睁大眼睛看Kevin：别胡说。 　　Kevin笑，笑成了狐狸眼：“我就这么一说。” 　　孟燃低声：“别开这种玩笑。” 　　Kevin：“他跟你关系这么好，只做朋友，不觉得可惜吗？” 　　孟燃说出了他那句经典名言：“弯掰直男，天打雷劈！” 　　Kevin：“我只知道有资源放着不用特别可惜。” 　　孟燃：“尊重一下直男吧。” 　　Kevin哼：“那是他没体验过弯的乐趣，万一呢。” 　　孟燃摇摇头，表示话题到此为止。 　　Kevin：“放心，我也就这么跟你一说，没让你真的掰他。” 　　当晚金夜好梦营业到很晚，都过了12点了，店里还都是客人，还是阿覃那儿酒水几乎用光了，没什么能拿来招待了，客人才陆续离开。 　　阿覃、Kevin和孟燃已经好久没招待过这么多客人了，一个晚上忙到累死。 　　三人在吧台旁坐的坐、趴的趴，最后反而是晚上最忙的陆鸥洵在把椅子搬到桌上，拿拖把拖地，又收拾了垃圾，把几个垃圾袋拿到外面垃圾桶丢掉。 　　而这些平时都是孟燃的活儿，如今多了陆鸥洵，也该是两人一起的工作。 　　孟燃站起来，打算去搭把手，被扔完垃圾回来的陆鸥洵摁回去：“歇着吧，我来。” 　　Kevin有气无力地举手，举的是他那只晚上切水果切到麻的右手：“飞哥，要不帮我把后厨也一起收拾了？” 　　阿覃：“还有我。” 　　孟燃站起来：“我来吧。” 　　又被陆鸥洵摁了回去？ 　　孟燃扭头看他：“你一个人能行？” 　　陆鸥洵笑笑，笑得一脸爽朗：“我什么时候不行过？” 　　于是孟燃就这么坐着，眼看着陆鸥洵收拾完外面进吧台，又撩开帘子进了后厨。 　　后来Kevin和阿覃也去帮忙了，没真的让陆鸥洵一个人收拾。 　　孟燃坐在外面吧台，缓缓趴下去，默默想：陆鸥洵很靠谱，一直都很靠谱。 　　陆鸥洵待他也好，一直都非常好。 　　不知道以后谁会成为陆太太，真让人羡慕。 第20章 希望再有一个家 　　当晚他们回寝室已经很晚了，寝室熄了灯，坨坨坐在床上打游戏，吨吨已经睡下了。 　　陆鸥洵老习惯，洗完澡光着膀子放松，这次没逗孟燃，就站在铺位下的桌边刷手机。 　　寝室没开大灯，两盏台灯亮着，孟燃一回头，就看到灯光下陆鸥洵那特写似的腹肌，他默默收回目光。 　　孟燃还记得一件事：他要和陆鸥洵说明他的性向。 　　这几天要么忘了，要么没找到机会，他得尽快了，别拖着拖着又不说了。 　　这日，孟燃正在图书馆看书，忽然收到林一年的消息：“你的朋友A和他的发展对象C如何了？” 　　孟燃：“掰了。” 　　林一年：“B呢？” 　　孟燃：【为友谊干杯.jpg】； 　　林一年：【大拇指.jpg】； 　　孟燃：“你找我干嘛？” 　　林一年：“今天刚好空，请你吃顿饭，谢谢你之前帮我做情感分析，助我脱单。” 　　孟燃：“好说。” 　　林一年：“在骨汤店吃还是哪儿？” 　　孟燃：“你来我们学校吧，我今天想吃食堂。” 　　林一年：“没问题。” 　　陆鸥洵今天不在，孟燃刚好独自赴约。 　　他快到食堂的时候，正看到林一年松垮垮地插兜站在食堂门口，因为太帅、帅到扎眼，食堂附近进进出出的女生全在扭头看他。 　　孟燃迎过去：“大帅哥，快进去吧，别站在这里招惹无辜路人了。” 　　林一年转身，顺势抬手搭住孟燃的肩膀，一起往食堂里走：“别冤枉我，什么招惹，没有的事，我现在可是有家有口的人。” 　　孟燃：“你家那口今天不在？” 　　林一年：“出差了。” 　　孟燃玩笑了句：“被边樾知道你过来找我吃饭，他不会灭我的口吧？” 　　林一年笑：“灭就灭了，我又不在乎。” 　　孟燃：“……” 　　—— 　　陆鸥洵和几个朋友到食堂的时候，一眼看到了人群中被人搭着肩膀排队买饭的孟燃。 　　陆鸥洵看过去，不认识孟燃身边长得又高又帅的男生，纳闷这又是谁？ 　　不是才走了一个顾岑的吗？ 　　陆鸥洵眼皮快跳了几下。 　　他原本要过去，想起孟燃之前曾为顾岑跟他闹过不愉快，脚步一顿，最终没过去，跟着身边几人去了另一边的麻辣烫摊位，始终留了些余光在孟燃那边。 　　找位子坐下，两方坐得也不算远。 　　陆鸥洵看到孟燃对面的男生挑了碗里的菜夹给孟燃。 　　陆鸥洵当即蹙眉：他谁啊？ 　　坐陆鸥洵对面的女生见陆鸥洵似乎在看什么，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跟着看过去，但食堂人实在太多了，没发现他在看谁，只确定他在看什么。 　　女生纳闷地喊他：“学长？” 　　陆鸥洵收回目光，眼一抬，坐他对面的女生容貌昳丽、气质大方，是大二人文系的一位学妹，也是这次大四毕业晚会的主持之一，两人这次活动刚认识。 　　学妹闪着亮晶晶的眸子问他在看什么，陆鸥洵随口道：“没什么。” 　　说着余光一瞥，又穿过人群看向了孟燃那边。 　　两人说什么呢那么认真？ 　　陆鸥洵就差当着学妹的面，把脖子往孟燃那儿拉长了。 　　—— 　　林一年把盘子里不爱吃的蔬菜挑给孟燃，边挑边关心起ABC。 　　林一年：“看来AC感情不深啊，这么快就掰了。” 　　孟燃默默抬眼，觉得林一年就差指着他的鼻子喊A了。 　　“是啊，”孟燃跟着道：“毫无感情可言。” 　　“没事，A这不还有B么。” 　　林一年大咧咧道：“友情长存，天长地久。” 　　孟燃幽怨地撩了撩眼皮，林一年明明知道他的目标是早日脱单，还说这种什么友情长存的风凉话。 　　就是故意逗他呢。 　　孟燃无语地瞪过去一眼。 　　林一年就开始笑，边吃边笑，笑而不语。 　　孟燃被他笑毛了，问：“你干嘛？” 　　林一年边吃边道：“B是A的初恋？一个学校的？” 　　孟燃：“……” 　　孟燃不甘示弱，索性道：“是啊，A还姓孟。” 　　林一年一脸好奇：“B谁啊？我见过吗？” 　　孟燃没好气道：“没有。” 　　林一年笑：“不带生气的啊，这可是你自己跟我说ABC，你自己暴露的。” 　　孟燃眼露嫌弃：行了行了，吃你的吧。 　　两人边吃边聊了些别的。 　　说着说着，话题来到林一年和林一年的男朋友边樾身上——两个直男兼发小，有弯同当，谈起了恋爱。 　　孟燃感慨：“你们两个，我真的不服不行。” 　　林一年笑，爽朗道：“要谈当然要跟自己最喜欢的谈。” 　　孟燃叹：“那是你们，别人不一定有你们这个命。” 　　林一年「啧」了声，如今既弯又非单身，终于有立场劝孟燃了：“我早想说你了，脱单、恋爱应该是个状态，不应该是追求的目的或者结果吧？” 　　孟燃从上大学开始，为脱单努力了近三年，林一年作为朋友，目睹了起码也有小两年，一直不是很赞成孟燃这种为了脱单特别努力地扩大社交、认识朋友、交际约会的做法。 　　很刻意。 　　林一年的感情不算波折，对感情的看法也很率真，他觉得只有遇上喜欢的人、真的能和那个人在一起，才该考虑脱单这种事，而不是为了脱单去如何。 　　“不能顺其自然吗？” 　　反正两人关系好，林一年有什么说什么，没和孟燃兜圈子。 　　孟燃也没和林一年打哈哈，对脱单、感情，他有自己的理解：“有些事，努力努力，也没错吧？” 　　饭毕，孟燃和林一年走在学校林荫道上。 　　既然林一年劝他了，孟燃便也跟林一年聊起自己为什么这么努力的脱单：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家的。” 　　林一年一顿，完全没想到孟燃会是这种情况，刚听到，眼底就流露歉意。 　　孟燃耸肩，神态轻松：“没什么的。” 　　接着道：“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也很快各自重组了家庭，分别有了另外的孩子。” 　　于是对孟燃的父母来说，孟燃就成了多余的那个。 　　孟燃：“我小时候是跟着奶奶和外婆长大的。” 　　奶奶和外婆就是他的爸爸妈妈，给了他最初的爱与关心，教导他养育他，没有令他长歪，也没有让他在成长过程中缺失一点爱。 　　反而以女性的温柔细致、祖辈的包容心胸给足了他安全感，让他从小就相信家的温暖和力量。 　　孟燃：“我奶奶和外婆分别在我初中高中的时候去世了。” 　　孟燃：“她们去世之后，我就特别希望再有一个家。” 　　而孟燃天生是gay，他的新家，只能是他与另一个男性。 　　孟燃：“我很早就想过，大四毕业之后，如果不考研，我就要工作了，那时候的生活肯定没现在自由、时间多、交际广，所以我就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大四毕业之前脱单。” 　　孟燃非常清醒：“我也想遇到喜欢的合适的男生，顺其自然谈恋爱在一起，但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四年？”或者更久？ 　　孟燃：“我也想过爱情、感情到底是什么，婚姻、家庭又怎么经营，前后两者怎么融合，又冲不冲突。” 　　他通通思考过。 　　孟燃：“现在至少在我的观念里，找一个合适的有感觉的同性一起，慢慢相处慢慢培养感情，是完全没问题的。” 　　孟燃：“不是一定要非常非常有感觉，或者一见钟情、轰轰烈烈什么的。” 　　孟燃：“因为我最终要的是一个家。” 　　家的话，还是需要努力经营的，这么一来，找一个合适的人共同努力，自然比找一个特别有感觉、特别喜欢的，要容易、现实。 　　林一年听完，这才了解孟燃一直以来努力脱单的真正想法。 　　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叹。 　　林一年最终没说什么，只搭了孟燃的肩膀，以肯定和支持的态度道：“好，我知道了。” 　　跟着道：“放心，以后有合适的男生一定介绍给你。” 　　又鼓励道：“掰了一个C算什么，英文字母都有26个。” 　　孟燃哭笑不得，什么26个，他巴不得一个就成。 　　林一年：“实在不行，咱不是还有B吗。” 　　孟燃差点呛一口。 　　B？ 　　陆鸥洵？ 　　孟燃讪讪：“他就算了吧。” 　　陆鸥洵怎么可能。 　　林一年走后，孟燃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忽然很想外婆和奶奶，又跟着想到陆鸥洵。 　　初中，奶奶去世的时候，因为丧事，他请了几天假没去学校。 　　当时全班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请假，同学朋友都只以为他病了，只有陆鸥洵知道具体原因。 　　因为奶奶生前是他们当地非常有名的妇科医生，陆鸥洵的妈妈找奶奶治过病，和奶奶有些私交、关系不错，丧事的时候，陆家也来人了。 　　孟燃记得那几天他特别难过，可家里每个人都很忙碌，根本没人顾得上他，他就自己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 　　陆鸥洵来了，站在门口轻轻敲门，没人开，他自己推门进来。 　　屋子里拉着窗帘，黑漆漆的，也没有开灯，孟燃一个人趴在临窗的书桌边。 　　陆鸥洵走过去，原本是按照他妈妈和老师的吩咐，给孟燃带今天上课的课堂笔记的。 　　但他走近了，什么都没说，只在孟燃肩头按了按，然后道：“我陪陪你吧。” 　　后面那几天，陆鸥洵每天放学都过来，也不做什么，就陪着。 　　孟燃终于在火化后、家里空荡荡的时候，嚎啕大哭了出来。 　　家里没人宽慰孟燃，是陆鸥洵抱住了他。 　　再后来高中，外婆去世办丧事，陆鸥洵更是请假全程陪着他。 　　孟燃哭着说他以后没有家的时候，也是陆鸥洵抱着他，说不会的，你还有我。 　　时隔多年，孟燃陡然忆起这些，因为想奶奶和外婆，眼眶禁不住酸涩。 　　又想，其实抛开他曾经对陆鸥洵的不可言说的感情，陆鸥洵对他，真的是非常重要的朋友。 　　这样好的朋友，却因为他当年的私心，因为他过分现实，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感情不会有结果，也不想亲眼目睹陆鸥洵恋爱结婚，被自己置之不理的弄丢了三年。 　　真是何其自私啊。 　　孟燃吸吸鼻子：摆正心态，早点告诉陆鸥洵他是gay吧。 　　以前年纪小，处理得不太好，如今都二十出头了，也该成熟些了。 　　说不定陆鸥洵知道他是gay之后，主动保持距离，他后面就能火速顺利脱单了。 　　等回头陆鸥洵也恋爱了，他们还能各自带着伴侣坐下来一起吃饭，多好。 第21章 我是gay 　　另一边，还在食堂的陆鸥洵没什么心思。 　　孟燃和那个男生一起走后，他就也想走了，碍于身边人都是一起来的，不好说走就走，这才没动。 　　后来吃完，七八个人又坐在一起聊了会儿天，提及陆鸥洵最近有在校外一家清吧兼职，众人不免聊了起来，有人问陆鸥洵怎么会想到去酒吧打工。 　　陆鸥洵简单道：“陪朋友。” 　　有人便提议改天一起去清吧坐坐。 　　“好啊。”众人附和。 　　其中有人道：“晓雪到时候一起啊。” 　　晓雪就是坐在陆鸥洵对面的学妹。 　　她甜甜地笑了笑，悄悄看了陆鸥洵一眼，应道：“好。” 　　陆鸥洵却在看时间，想孟燃，想今天坐孟燃对面吃饭的长得格外帅的男生。 　　吃完了他们不会还要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吧？ 　　陆鸥洵光想想就有点坐不住：那可不是顾岑。 　　那颜值，得是一百个顾岑！ 　　陆鸥洵终于和一起吃饭的众人打了声招呼，起身准备要走。 　　众人便也跟着站了起来，准备一起走。 　　走出食堂的时候，陆鸥洵心不在焉，没留神一直走在他身旁的晓雪。 　　晓雪却一直在悄悄看他，找机会低声道：“学长，下午你有课吗？” 　　陆鸥洵听到，转头看了她一眼，是陈述，也是在拒绝：“我下午陪朋友自习。” 　　晓雪试探道：“女朋友？” 　　陆鸥洵：“男朋友。” 　　晓雪自动听成了男性朋友，哦了声，缓缓而语气的矜持地说道：“那我能跟着一起吗？” 　　陆鸥洵：“不合适。” 　　晓雪一愣，没反应过来这个「不合适」是什么不合适，毕竟如果是拒绝人，一般都是说不方便，这不合适…… 　　？ 　　晓雪茫然：“哪里不合适？” 　　陆鸥洵再次想起今天和孟燃一起吃饭的那个顶级颜值的大帅哥。 　　他暗暗紧了紧后槽牙，像是在回复晓雪，也像是自我确认。 　　他说：“我和我朋友之间，容不下第三个人。” 　　晓雪：“……” 　　—— 　　陆鸥洵在自习教室找到孟燃的时候松了口气。 　　还好，他一个人。 　　陆鸥洵走过去。 　　孟燃感觉身边有人坐下，转头看到陆鸥洵，说意外也不算意外。 　　陆鸥洵今天带了包，包里摸出本书，翻了几页，却看得不甚走心。 　　室内安静，身旁人专心，陆鸥洵从书里抽出张没用的空白稿纸，拿笔唰唰写了一行字，递给孟燃。 　　【中午吃饭的时候看到你了。】 　　孟燃抬眼看到，拿笔在这行字下打了一个问号。 　　—— 　　所以？ 　　陆鸥洵：“和你一起吃饭的是？” 　　孟燃：“哦，林一年，我朋友。” 　　陆鸥洵：“你们专业的？” 　　孟燃：“对面的。” 　　对面A大的？ 　　陆鸥洵记得之前那个周临枫也是对面A大的。 　　陆鸥洵聊到这里也不好再追着问什么了，纸夹回书里继续看书。 　　却在之后拿水瓶帮自己和孟燃去水房打水的时候，路过卫生间，走进去照了照镜子。 　　要知道陆鸥洵从小帅到大，对自己的颜值虽然远谈不上重视，至少还是自信的。 　　但今天中午见到的那个林一年，帅得着实扎眼，气质也好，陆鸥洵见过后，不知道为什么，总难以忽视对方的颜值，还有种危机感，危机得他自己都十分莫名其妙——有什么问题吗？明明没有，又好像有。 　　？？ 　　陆鸥洵边照镜子边纳闷，还下意识拿自己跟那个林一年做了对比。 　　正照着，刚好遇到进卫生间上厕所的一个熟人。 　　熟人见陆鸥洵手里拎着俩水瓶，既不上厕所也不洗手，就站这儿照镜子，揶揄道：“行了，陆哥，够帅了，别照了。” 　　陆鸥洵表情讪讪。 　　打完水回教室，刚坐下，见孟燃捧着手机和人发消息，陆鸥洵禁不住就想：对面不会是林一年吧？ 　　过了几天，因为没再在孟燃身边见过林一年，陆鸥洵心底那隐隐的危机感消失，差不多快把这人给忘了。 　　并不知道，林一年已经开始给孟燃介绍男生了，还一次就是好几个做备选，颜值也都不错，且都是A大的学生，gay。 　　林一年：“挑挑看，看喜欢哪个。” 　　孟燃都惊了，还挑挑看？ 　　孟燃：“你哪儿找来的？这么多，不会都是你朋友吧？” 　　孟燃：“你不是说你朋友里，只有我是gay的吗？” 　　林一年：“你是在质疑我的交友能力？” 　　孟燃：“边樾知道你现在认识这么多gay吗？” 　　林一年：【捂嘴.jpg】； 　　林一年：【嘘.jpg】； 　　林一年：“我这是为了谁？” 　　孟燃：“我。” 　　孟燃：【感激不尽.jpg】； 　　孟燃：【磕头谢恩.jpg】； 　　林一年：“这几个人的微信名片都发你了，你自己看着加吧。” 　　孟燃：“等等等！” 　　林一年：【？】； 　　孟燃：“都是1吗？” 　　林一年：“什么意思？” 　　孟燃：“我0啊。” 　　找朋友总不能撞号吧？ 　　那多尴尬。 　　林一年：“这样，你加他们的时候备注下你是0，同是0的姐妹应该就不会通过你了。” 　　孟燃：“姐妹你说得好有道理。” 　　孟燃：“谢谢姐妹。” 　　林一年：“……” 　　这么一来，孟燃觉得自己又活了——既想清了要告诉陆鸥洵自己是gay，以更成熟的心态面对；又被介绍了几个发展对象，看照片还都长得不错。 　　孟燃把照片和微信名片对了下，从第一个加起，打算一个一个来。 　　很幸运，第一个就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嗨。】 　　【我知道你，你是对面B大的是吧？】 　　【林一年学长和我提过你。】 　　孟燃：“你好。” 　　孟燃：【害羞.jpg】； 　　孟燃：“我叫孟燃。” 　　【我叫何沐。】 　　何沐：【握手.jpg】； 　　于是孟燃和何沐开始了见面前的闲聊，有空就聊会儿，有时候是孟燃主动发消息过去，有时候是何沐发消息过来。 　　Kevin见孟燃上班的时候偶尔捧着手机，似乎在和谁发消息，了然地悄悄问：“新的？” 　　孟燃默认了。 　　Kevin笑：“这就对了么，走一个顾岑，再来一个续上，这就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Kevin好奇：“这次也是你们学校的？” 　　孟燃：“对面的。” 　　Kevin点点头，冲他伸出大拇指。 　　同在一起上班的陆鸥洵看见了，纳闷地冲两人扫了眼：？怎么了？ 　　“两份三拼。”陆鸥洵隔着吧台对Kevin道，继续去忙了。 　　Kevin撩帘子回后厨前，冲孟燃眼神示意了下陆鸥洵那边，意思很明显：还瞒着？天天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瞒多久？不如早点坦白。 　　孟燃点点头，他是准备要说的。 　　这不是最近开始和何沐聊天，一时又耽误了么。 　　孟燃打算这周就说，最晚不超过周末晚上。 　　可没等孟燃主动告之，当周的周五下午，陆鸥洵陪陈寻去后街的旧书市场买二手书，意外遇见了林一年。 　　准确来说，是陆鸥洵看见了林一年，和另一个长相出挑的男生在一起，勾肩搭背，说说笑笑。 　　陈寻进旧书店里找书，陆鸥洵站在书店门口，不远不近地冲林一年那边看了眼。 　　林一年不认识陆鸥洵，和边樾肩并肩一起走过旧书店门口。 　　刚走过去，边樾牵住林一年的手，轻轻拉了一把，把人带到自己怀里，偏头在林一年脸上亲了一口。 　　陆鸥洵：？？ 　　Gay？ 　　陆鸥洵愣住了。 　　他还看着林一年他们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连陈寻在店里喊他一起找书都没听见，直到陈寻走出来，见他扭头盯着某个方向，抬手在他眼前打了两声响指：“嘿，回魂儿了。” 　　陆鸥洵这才收回目光。 　　陈寻：“看什么呢？” 　　陆鸥洵敛起神，没说什么。 　　当晚去清吧兼职，看到孟燃，陆鸥洵默默想，那个林一年是gay，孟燃知道吗？ 　　其实gay不gay的，陆鸥洵以前从来没在意过。 　　性向么，不是女人，就是男人，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但落到孟燃认识的人身上，尤其是那个长得格外出挑的林一年，陆鸥洵莫名就很在意。 　　于是当天下班，一起回寝室的路上，聊着天的时候，陆鸥洵一副随口提及的样子，道：“对了，我今天下午在后街，看见你那个朋友，林一年了。” 　　“哦。”孟燃没多当回事。 　　陆鸥洵跟着道：“我看到他跟他男朋友在一起。” 　　“呃……”孟燃一下挺直了后背。 　　陆鸥洵边走边扭头看了眼孟燃，语气寻常：“原来他是gay啊？” 　　孟燃顿了半秒：“啊。” 　　陆鸥洵笑笑：“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孟燃回过点神，知道这会儿是时候可以告诉陆鸥洵了。 　　他点头道：“我知道，他男朋友也是他们学校的，叫边樾。” 　　换陆鸥洵「哦」了一声，然后两个人一起沉默了。 　　陆鸥洵在想，孟燃知道林一年是gay，奇了怪了，自己到底在在意什么？ 　　孟燃在想，说吧，现在就说吧，刚好是个机会。 　　陆鸥洵和孟燃同时开口：“我……” 　　“你……” 　　陆鸥洵：“你先说吧。” 　　孟燃止步，面对向陆鸥洵：“我想跟你说件事，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嗯？心理准备？ 　　陆鸥洵跟着止步，面向孟燃。 　　却听得孟燃一字一句地清晰道：“其实不止林一年是gay。” 　　孟燃笔直地看进了陆鸥洵眼底，鼓起勇气道：“我也是。” 第22章 陆鸥洵：无法接受。 　　陆鸥洵：“……” 　　最开始，陆鸥洵的脑子有片刻的空白：什么什么？什么也是？ 　　Gay？孟燃也是gay？ 　　跟着，陆鸥洵的脑子就有些转不过来了。 　　他认识孟燃太多年了，小学起就在一个学校一个班，做了那么多年朋友。 　　高中的时候关系又格外的好，怎么能想到有一天从孟燃嘴里听到一句「我也是」，是gay？ 　　Gay？ 　　Gay！？ 　　陆鸥洵再聪明、智商情商再高，在初听到的这一刻怎么都反应不过来，就这么愕然地站在原地默默回视孟燃，全凭本能的来了点求生欲极强的反应： 　　“哦，哦。” 　　干笑：“我以为你要跟我说什么呢。” 　　“这没什么吧？”陆鸥洵反问。 　　“gay么，正常啊，满大街不都是。” 　　孟燃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你能接受就行。” 　　陆鸥洵定在原地，目光追着孟燃的背影，表情间带着反应不过来的怔然，赶紧回神，抬步跟上。 　　他扭头看孟燃，确定孟燃是在陈述事实，而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什么时候的事？”陆鸥洵听到自己的声音。 　　不是他整理好心情后理智地问出来的，更像是全凭潜意识。 　　孟燃想了想：“小学的时候就有点苗头，那时候不懂，真的确认是在初中。” 　　陆鸥洵又默了半秒，继续消化，聊天倒是一直没断，没叫沉默让孟燃尴尬：“以前都没听你说过。” 　　孟燃耸肩：“小时候哪儿敢说啊。” 　　陆鸥洵：“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孟燃这次没说实话：“之前你在书南路，我们平时都遇不到，我也不能突然打个电话给你，跟你说我是gay吧？” 　　也是。 　　陆鸥洵面上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淡定地就接受了孟燃是gay的这个事实，实则心底全是呐喊： 　　Gay？ 　　Gay！？Gay！？ 　　陆鸥洵：等会儿！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陆鸥洵还当真摸手机出来，看了看日历时间。 　　不是。 　　陆鸥洵：！！ 　　孟燃则是一副「好了，终于告诉他了」的一脸轻松。 　　原来真的说出来，比自己以为的还要简单容易。 　　回寝室，孟燃该干嘛干嘛。 　　陆鸥洵看起来也一样，甚至还在坨坨的邀请下玩了几局吃鸡，下楼拿了送过来的外卖，和大家有说有笑地坐在一起吃夜宵。 　　只是等到寝室熄灯，所有人都躺下了，陆鸥洵于寂静中独自躺在床上，彻底不淡定了—— 　　等等！ 　　林一年是有男朋友的，孟燃是gay，难道孟燃也有？ 　　再等等！ 　　既然是gay，那他们分开的那三年不到的时间，孟燃身边岂不是存在比跟他关系更好、更亲密的男生？ 　　周临枫？ 　　唐柠？ 　　顾岑？ 　　他们不会也都是gay，都不止是普通朋友吧？ 　　尤其是那个顾岑！？ 　　陆鸥洵不想还好，一想到整个人都要裂了。 　　跟着开始不可抑止地回忆周临枫和孟燃、唐柠和孟燃、顾岑和孟燃。 　　想到一点心就跟着石化一点，想到两点心就跟着石化两点，越想越多，越想越多，多到最后，整个心差点梗住。 　　陆鸥洵这时候也没去深究自己为什么要心梗、为什么会心梗，反正就是梗。 　　梗到后来大半个晚上都没睡着，觉得闷，光着膀子下床，走去阳台透气。 　　而这气透得半点用都没有，陆鸥洵还是觉得闷，恨不得趴在栏杆上冲外面的夜色大喊一声「啊」。 　　次日，陆鸥洵眼下带着一夜没睡的青灰。 　　坨坨看看他：“嚯，你这是半夜做贼去了？” 　　孟燃跟着看过来。 　　陆鸥洵：“打游戏。” 　　没人怀疑，陆鸥洵自己也表现得一脸寻常。 　　只是在孟燃堂而皇之地站在桌边脱睡衣换衣服的时候，见坨坨、吨吨都在，两人凑在一起研究游戏，陆鸥洵蹙了下眉，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孟燃身旁，凭借自己高大的身材，挡住了别人可能会看向孟燃的目光。 　　孟燃衣服换到一半：？ 　　陆鸥洵默默转身，避嫌似的，背对了过去。 　　孟燃：？？ 　　孟燃换好衣服，拍拍陆鸥洵的肩，压低声音，问：“你干嘛？” 　　陆鸥洵先问了句：“换好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才转回身，皱了下眉，看着孟燃，也低声道：“你自己都不注意的吗？” 　　孟燃：？ 　　注意什么？ 　　两人一起离开寝室，孟燃问陆鸥洵：“你刚刚让我注意什么？” 　　陆鸥洵反问：“换衣服不需要注意吗？怎么不进浴室换。” 　　？？ 　　孟燃终于懂了，然后就无语了，低声：“大哥，我是gay的前提是，我也是个男的。” 　　有男人换衣服还需要回避同性，怕让人看到的吗？ 　　陆鸥洵继续反问：“不用吗？” 　　孟燃：“不用！” 　　陆鸥洵：“但你还是注意点。” 　　孟燃：“……” 　　孟燃无语地看了看陆鸥洵，没憋住：“你这什么封建糟泊的思想？” 　　陆鸥洵非常认真地想了想，肯定道：“别人换，你也别看。” 　　孟燃：？？ 　　孟燃怼道：“你还在寝室不穿衣服呢。” 　　陆鸥洵正色道：“以前是我不知道，以后不会了。” 　　孟燃：“……” 　　孟燃心道都是直男，知道他是gay的时候，怎么坨坨和吨吨都挺正常的，就陆鸥洵这样？ 　　孟燃只能在吃早饭的时候低声和陆鸥洵解释，他只是gay，不是住到男寝的女生，没什么可回避的。 　　除了不会喜欢上女性，他其他方面和他们直男没什么不同。 　　陆鸥洵面露严肃，像是在认真消化这些话。 　　过了会儿，他道：“所以你在寝室看到我的腹肌和裸体的时候，除了觉得我身材好，没有其他任何感觉？” 　　孟燃差点噗一口把喝进嘴里的豆浆都喷出来。 　　陆鸥洵看他这差点呛一口的反应，心底了然了：有其他感觉。 　　然后低沉了一整夜的心情莫名飞扬了起来。 　　只是很快又被他接下去的话题给压回了冷静状态—— 　　“那你谈了吗？” 　　孟燃抬眼：“啊？” 　　陆鸥洵：“男朋友。” 　　孟燃垂眼继续吃早饭：“没有。” 　　陆鸥洵：“以前有谈过吗？” 　　孟燃摇了摇头。 　　陆鸥洵心底的石头一下落地。 　　而陆鸥洵今天的问题格外多—— 　　“所以你之前和顾岑单独一起，其实是在约会？” 　　“唐柠呢？” 　　“周临枫？” 　　一一得到答案后，陆鸥洵还在继续：“周临枫之前还有谁？” 　　轮到孟燃问他：“你在帮中情局调查档案？” 　　陆鸥洵顿了顿：“我就是好奇。” 　　孟燃满足了陆鸥洵的好奇心：“嗯，还有一些，一部分是我追的，一部分是追我的，不过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成。” 　　简称《孟燃情路失败史》。 　　陆鸥洵听完没说什么，沉默吃饭，过了会儿，他抬手攥拳锤了几下胸口——闷。 　　孟燃：？ 　　陆鸥洵：“噎住了。” 　　孟燃已经吃完了，捧着手机在等陆鸥洵。 　　陆鸥洵见他暔渢一大早就在微信上跟人聊天，敏锐地问：“这个难道也是？” 　　孟燃耸肩，一派自然：“是啊。” 　　又道：“不努力的话，怎么脱单。” 　　陆鸥洵又开始锤心口。 　　早上有课，陆鸥洵去上课了。 　　全程没听，思绪乱飞，一直在想孟燃是gay这件事，想得理智而不失感情。 　　理智上：孟燃是gay，那是他自己的事。正如陆鸥洵之前说的，gay么，满大街不都是。 　　尊重，祝福。 　　感情上：就是说这世界上会存在一个比他跟孟燃关系更好、更亲密、亲密到无间、彼此拥有的男人。 　　陆鸥洵：拿刀来！ 　　根本无法接受！ 　　其实陆鸥洵一直知道自己对孟燃有一点类似于独占欲的排他的心理。 　　高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他希望孟燃这么多朋友里，自己和孟燃最要好。 　　如果有谁的关系和孟燃过于亲密，他就会不高兴。 　　陆鸥洵察觉到自己对孟燃有这种类似占有欲的念头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奇怪，反正觉得正常。 　　要知道亲朋好友间还分亲疏远近，朋友么，既然是最要好的朋友，心理层面当然有排他的想法。 　　可如今孟燃是gay，这意味着无论如何，这世界上都会有个男人比他和孟燃关系更好、更亲密。 　　陆鸥洵光想想都觉得心里不痛快。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一方面，正确的表达自己、和孟燃继续做最好的朋友是另一方面。 　　陆鸥洵想，他要尊重孟燃，尊重孟燃的选择，理解、祝福。 　　于是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陆鸥洵主动和孟燃聊起了何沐：“刚接触？” 　　孟燃一手手机，一手筷子：“还没见过，暂时还在聊天阶段。” 　　陆鸥洵类比了下直男追女生，接着问：“你主动他主动？” 　　孟燃：“一半一半吧。” 　　饭都顾不上吃，又捧着手机在微信上和何沐聊上了。 　　陆鸥洵原本还想接着了解，莫名又开始不高兴，不吭声了。 　　孟燃忽然眼底一亮，放下筷子，捧着手机敲屏幕。 　　陆鸥洵看过去，问：“怎么了？” 　　孟燃敲着屏幕，头都不抬：“他要请我喝奶茶。” 　　陆鸥洵心底警铃大作：“他要跟你约见面？” 　　孟燃摇头，依旧没抬头，边按着屏幕边道：“他说点外卖，问我喜欢喝什么。” 　　想了想，终于抬头，征询地语气问陆鸥洵：“还没见过，现在就喝他请的奶茶，会不会不太好？” 　　“要不我说我不喜欢喝奶茶？” 　　“这样拒绝会不会也不太好？” 　　陆鸥洵这次彻底不吭声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V啦—— 第23章 入V 　　他连早饭都吃不下了, 筷子往碗上一搁，沉默不语，人往椅背重重一靠。 　　孟燃捧手机之余抬眸看了他一眼, 陆鸥洵突然起身。 　　孟燃没在意，知道陆鸥洵又去买吃的了, 继续捧着手机和何沐聊天。 　　没多久, 陆鸥洵回来了，没坐下, 站在孟燃身旁, 把一杯戳了吸管的奶茶摆到桌上。 　　孟燃：？ 　　孟燃看了看奶茶，抬头看陆鸥洵：“给我的？” 　　陆鸥洵眼神示意奶茶：不是要喝的吗？ 　　“走吧。”陆鸥洵道。 　　孟燃收起手机，拿了奶茶起身, 才发现桌对面的早饭只吃了一小半。 　　他跟着陆鸥洵往外走，问：“怎么只吃了这么点？” 　　陆鸥洵：“饱了。” 　　没胃口。 　　一点胃口都没有。 　　走出食堂，见孟燃喝着奶茶, 没再捧手机，陆鸥洵转头往孟燃脸上看了好几眼，闷声问：“你没让他请你喝奶茶？” 　　孟燃喝着陆鸥洵买的奶茶，腮帮子鼓起来, 像只小仓鼠：“没。” 　　“为什么？” 　　陆鸥洵又瞥了孟燃一眼, 追问。 　　孟燃手里捧着奶茶, 嘴里嚼着珍珠：“太麻烦了, 没必要。” 　　举了举手里的奶茶，“我这不是有得喝吗。” 　　陆鸥洵心底总算痛快了一些。 　　之后这一整天, 陆鸥洵都和孟燃在一起, 亲眼目睹了不同时刻, 孟燃捧着手机和何沐聊天的画面： 　　课间时间, 孟燃捧着手机，脸上神色自然，偶尔流露思考，像是在想怎么回复何沐； 　　去图书馆的路上，孟燃捧着手机，低头专心，上楼梯的时候，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上，幸好及时刹住； 　　自习教室自习，孟燃会把手机摆在书边，看会儿书，再看看手机，一心二用； 　　晚饭后去清吧兼职的路上，明明手机没响，孟燃还是会把手机拿出来扫一眼，看看何沐有没有给他发消息； 　　晚上清吧兼职，忙碌之余，孟燃会从围裙前的口袋里摸出手机，有时候看一眼就把手机塞回去。 　　有时候则捧着手机背对人打字，打完字手机塞回去，过一会儿再拿出来； 　　连晚上回寝室吃夜宵了，都要捧着手机。 　　而孟燃捧手机的时候，神情总是相似的：很专心，会思考，偶尔犹豫，间或流露笑意。 　　陆鸥洵每每看到，都要默默深呼吸，才能忍住想要暴走的冲动。 　　这个时候还要不停用理智劝自己：孟燃这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他是gay，和他在一起的当然只能是男生。尊重、支持、祝福。 　　尊重、支持、祝福。 　　结果吃鸡的时候，陆鸥洵压着大狙，连爆五人的脑袋，连自己这队一个逼逼赖赖一直在念叨陆鸥洵的队友都没放过。 　　坨坨捧着手机大喊：“飞哥！那是自己人！” 　　陆鸥洵绷着脸沉默不语，把另一个狂骂他的队友也给狙了。 　　坨坨：“……” 　　打完这局，陆鸥洵把手机往桌上一丢，干巴巴地说了句「不打了」，拿了衣服进卫生间，留下坨坨和吨吨面面相觑。 　　吨吨眼神示意：他咋了？ 　　坨坨：不知道啊。 　　吨吨嘀咕：“看起来心情不爽，谁得罪他了？” 　　坨坨也纳闷：“不知道啊。” 　　两人扭头看孟燃，想问问孟燃知不知道，却见孟燃捧着手机专心致志的样子。 　　坨坨：得嘞。 　　吨吨也了然：这是有新发展对象了。 　　两人都知道他们知知在脱单上有多努力，都没有打扰。 　　孟燃那边则在和何沐聊自己打工的清吧。 　　聊到清吧，何沐说他最近有个哥们儿要过20岁生日，正愁不知道哪里包个场子玩儿，问孟燃他们清吧能不能包场，大概要多少钱。 　　孟燃：“包场不便宜，如果你们想来，我到了那天可以给你们留位子，到时候就按照正常酒水、吃食的费用结算。” 　　何沐：“还可以这样啊，那太好了，我明天问问我朋友。” 　　孟燃：“嗯嗯。” 　　何沐发过来一个两只小动物相互亲吻的表情包。 　　孟燃看见笑了笑。 　　陆鸥洵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他边走出来边看着孟燃脸上的笑，原本洗个澡气消了点，现在情绪又飙升到了高处。 　　但陆鸥洵没给任何人甩脸，也没有说什么流露什么，走回床下，脱鞋攀床梯，径直爬上了床。 　　坨坨和吨吨原本还想问他怎么了，见他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就爬床，也没好多问什么。 　　孟燃是洗完澡出来，被吨吨提醒，才察觉陆鸥洵今天有点反常的。 　　寝室大灯未熄，坨坨去洗澡，陆鸥洵躺在床上一声不吭，吨吨凑近，抬手掩唇地低声道：“好像心情不好。”说着指了指陆鸥洵床上。 　　孟燃想了想，没想到今天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陆鸥洵，能因为什么事心情不好，也知道陆鸥洵性格好，是个鲜少有情绪起伏的人，便爬床梯，去陆鸥洵那边，想看看他怎么了。 　　爬上去，见陆鸥洵没睡，躺在上面刷手机，孟燃问：“心情不好？” 　　陆鸥洵从手机上抬起目光，表情绷着，确实是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 　　孟燃：“怎么了？” 　　陆鸥洵看着孟燃。 　　后者刚洗过澡，穿着宽松的居家服，湿漉漉的发尾往下滴着水，脸颊红扑扑的，身上带着好闻的沐浴露的香气。 　　陆鸥洵只是看着这样的孟燃，闻着孟燃身上的香味，心底的不爽立刻便烟消云散。 　　他摇头：“没什么。” 　　又扫了孟燃滴水的头发一眼，说：“下去吹头发吧。” 　　孟燃往上爬了一格，一屁股在吨吨那边的床尾坐下，和陆鸥洵之间只隔了一个二十厘米高的床栏。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孟燃关切地问。 　　陆鸥洵脸上的神情恢复，不再绷着脸：“没什么。” 　　孟燃看着他：？ 　　陆鸥洵：“真没什么。” 　　孟燃这才下去了。 　　孟燃一下去，陆鸥洵便坐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孟燃拿吹风机吹头发。 　　陆鸥洵的眼神一瞬不瞬，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知道这么看着，他心情能好一些。 　　又突然想起以前高中，那时候一起住校同寝，他有时候心血来潮，会帮孟燃吹头发。 　　孟燃的头发又细又软，刚洗完头，头皮也是凉的。 　　手指插入，暖风一吹，陆鸥洵只觉得自己的指尖被孟燃细软的发丝抚触着，像羽毛轻拂似的，格外舒服。 　　换平时，想到这儿，陆鸥洵可能就直接下床，从孟燃手里接过吹风机，帮他吹头发了。 　　可此刻的陆鸥洵突然想到，孟燃身边以后会出现一个身份是男朋友的男人，那个男人才是应该帮孟燃吹头发的。 　　陆鸥洵眼前甚至有了画面：孟燃坐着，发丝滴水，颈间潮红，男人站在孟燃身后，一手吹风机，一手插入孟燃发间…… 　　陆鸥洵笔直地躺倒了回去。 　　气！死！他！了！ 　　躺下去的第二秒，陆鸥洵一下翻身起来爬下床。 　　他来到孟燃身后，从孟燃手里接过吹风机，就这么站着，给孟燃吹头发。 　　孟燃纳闷地扭头看了他一眼，陆鸥洵平静而强势道：“别动。” 　　暖风吹着发丝，拂过发丝间陆鸥洵张开五指的手。 　　风把头发吹干，也慢慢吹平了陆鸥洵心底的情绪。 　　吹完，头发干了，陆鸥洵也彻底不气了。 　　只有孟燃莫名其妙，抬手挠了挠头发，嘀咕：“我自己能吹。” 　　陆鸥洵把吹风机从插座上拔出来，长线绕起，道：“高中的时候不也是这么吹的吗。” 　　孟燃：「哦」。 　　没说什么，从陆鸥洵手里接过吹风机，放进抽屉里。 　　当晚熄灯，床位斜对的两人各怀心思。 　　孟燃在想：陆鸥洵帮他吹头发，真的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高中的时候，最开始，陆鸥洵只是心血来潮地帮他吹了次头发。 　　他却奢望第二次、第三次、更多次，于是颇有心机地故意不把头发吹干，还留着发尾往下滴水，陆鸥洵看到了，就帮他吹头发，吹多了，好似养成习惯一样，开始经常帮他吹。 　　孟燃想到这儿就不继续往下想了，更没有去回忆陆鸥洵的指腹触碰他头皮时的感觉和当年的心境。 　　孟燃不是个会回头的人。 　　即便他最近总想起以前。 　　陆鸥洵：尊重、支持、祝福。 　　他都这样了，都快不是和孟燃最亲近的那个男人了，以后以好朋友的身份帮自己的好朋友吹个头发没什么的吧？ 　　于是次日晚，孟燃洗完澡出来，刚从抽屉里拿起吹风机，陆鸥洵站到了他身后，试图从他手里接过吹风机，孟燃没松手。 　　孟燃：？ 　　陆鸥洵：？ 　　孟燃扭头：“你干嘛？” 　　陆鸥洵垂眸：“帮你吹头发。” 　　孟燃：“不用。” 　　陆鸥洵：“……” 　　面上不显，心底的小人直跳脚：不用？不用？！不用？？ 　　他作为「孟燃最好的朋友」，都给未来的「孟燃的男朋友」让步了，吹个头发也不让他吹？ 　　陆鸥洵没松手，用了些力，硬是从孟燃手里把吹风机「抢」了过来。 　　孟燃：“……” 　　落在旁边的坨坨和吨吨眼里，两人只有一个共同的想法： 　　他们飞哥这样，难得不像个直男，还挺基的。 　　—— 　　陆鸥洵不认为gay有什么，也不认为孟燃gay了有什么，他只是还在适应，也觉得自己迟早能摆平心态，接受孟燃谈男朋友，继续做孟燃身边最好的男性朋友。 　　时间问题。 　　所以再看到孟燃捧着手机不放，或者孟燃再提及何沐的时候，陆鸥洵心底不爽归不爽，还是尽量去接受这一切。 　　大不了就是心理不平衡了，通过吹头发等亲密互动找补么。 　　所以近来，陆鸥洵主动的勾肩搭背格外多。 　　孟燃都纳闷了，他都跟陆鸥洵坦白了，怎么陆鸥洵非但没保持距离，还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把疑惑和林一年分享了下，林一年在微信上回复他：“你坦白了，他马上跟你保持距离，理论上你能接受，但心理上肯定会不舒服。” 　　孟燃：“你的意思是，他怕我难过，特意不保持距离？” 　　林一年：“有可能。” 　　孟燃：原来如此。 　　林一年：“你这位B朋友还不错啊。” 　　孟燃想起陆鸥洵最近总帮他吹头发，原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林一年：“改天介绍我认识认识。” 　　孟燃：“可以啊。” 　　林一年：“跟何沐聊得怎么样？” 　　孟燃：“还可以。” 　　林一年：“见过了吗？” 　　孟燃：“快了。” 　　是快了，因为何沐的一个好哥们儿的生日聚餐，就订在他们清吧。 　　到了这天，孟燃提前帮何沐留好空位，又在门口提前挂上了今日不营业的牌子。 　　看到牌子，准备门口排队进去坐坐的一些客人就自觉走了，剩下几个女生还在，她们今天相约着过来，是特意为陆鸥洵来的，见孟燃挂上今日不营业的牌子。 　　但店里又亮着灯，桌椅也都放下了，几个女生便知道不是真的不营业，叫住孟燃，想要进去。 　　陆鸥洵原本没在意那几个女生，阿覃冲外面挑了挑下巴，说：“估计冲你来的，一直在看你。” 　　陆鸥洵这才出去了，换孟燃进来。 　　孟燃回来后，往门口的陆鸥洵和几个女生那里看了眼，Kevin靠着吧台揶揄他：“聊了这么久，今天晚上就能见到了？” 　　这说的当然不是陆鸥洵，是何沐。 　　孟燃转回头，“嗯”了声，看看时间，何沐他们应该快来了。 　　阿覃没见过何沐的照片，问：“帅吗？” 　　Kevin见过，当即道：“还不错。” 　　阿覃示意了下外面：“跟我们阿飞比呢？” 　　Kevin摇头：“那没法儿比。” 　　几个女生走了，陆鸥洵进来。 　　见女生们走的时候都带着笑，Kevin又揶揄起陆鸥洵，说：“你也太招女生喜欢了吧？” 　　陆鸥洵没应这话，只解释自己怎么让那几个女生走的：“跟她们说下次来，酒水打半折。” 　　Kevin：“嚯。” 　　阿覃：“算你账上？” 　　陆鸥洵笑：“算孟老板账上。” 　　说着把靛蓝色围裙解下，放到吧台上。 　　孟燃：？ 　　陆鸥洵：“有点事，今天请个假。” 　　孟燃点点头。 　　Kevin又揶揄：“跟女生约会？” 　　这次陆鸥洵应了：“没有的事。” 　　说完便走了。 　　陆鸥洵走了没多久，清吧来了一群人，男女生都有。 　　孟燃认出打头的就是照片上的何沐，迎过去：“何沐？” 　　—— 　　陆鸥洵知道何沐今天要来，特意走的。 　　他怕自己到时候看到何沐和孟燃的相处，自己心里又会平衡不住，索性眼不见为净，也刚好把相处的机会留给两人。 　　陆鸥洵去找陈寻。 　　陈寻在校外租了套房，专门用来熬夜肝游戏各种happy的。 　　陆鸥洵找过去，陈寻在，陈寻的另一个女生朋友也在。 　　陆鸥洵和女生也认识，相互都是熟人，不客套。 　　陆鸥洵到的时候，陈寻在外面客厅的书桌上打游戏，女生友人躺在沙发上刷手机吃零食。 　　陈寻邀陆鸥洵打游戏，陆鸥洵没兴致。 　　女生友人把零食递给陆鸥洵，陆鸥洵摆摆手，不吃。 　　陈寻边打游戏边道：“那你来干嘛的？” 　　陆鸥洵：“坐会儿。” 　　陈寻百忙之中从电脑屏幕上拔出目光扫了陆鸥洵一眼，直觉十分敏锐，问：“你是不是心情又不爽啊？” 　　陆鸥洵在茶几旁的单人沙发坐下，摸出手机，没应。 　　女生友人挑头，问陈寻：“他怎么又不爽了？” 　　陈寻：“谁知道啊，一搬回这边校区就不正常。” 　　女生友人随口道：“因为女生？” 　　陈寻：“搞不懂。” 　　陆鸥洵靠着沙发刷手机，眼皮都没抬：“打你们的游戏，吃你们的零食。” 　　陈寻就继续肝游戏了，女生友人继续刷手机吃零食。 　　大家各忙各的，互不相干。 　　只是没一会儿，女生友人就捧着手机发出了咯咯咯的傻笑。 　　陈寻嘀咕：“嗑cp嗑傻了。” 　　女生友人：“你懂个屁。” 　　陈寻怼：“你cp是假的。” 　　女生友人：“你cp才是假的！” 　　陈寻：“我可没嗑cp。” 　　顿了顿，嘀咕：“谁让咱陆哥至今单身呢。” 　　又想起什么，忙对女生友人道：“诶，我可不是说陆哥那什么啊，陆哥才不那什么呢，他铁直！” 　　女生友人笑：“这是你说的啊，我可没说。” 　　陈寻嘀咕：“还不是你个腐女天天瞎看东西，影响了我！” 　　女生友人一惊一乍：“我嗑cp还能影响你呀？” 　　陈寻：“闭嘴！” 　　陆鸥洵这时候抬起目光，看看桌边的陈寻，跟着转向女生友人，因为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面露不解。 　　女生友人把手机屏幕转向陆鸥洵，给他科普：“这是我本命1号，这是我本命2号，他们两个在一起，就叫cp。我喜欢他们两个在一起，就叫嗑cp。” 　　陆鸥洵一看，屏幕上赫然是两个男的，姿势相向、面对面，相互歪着头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吻上。 　　陆鸥洵：“……” 　　陆鸥洵默默怔住了，不是为自己看到的画面，而是通过画面联想到了孟燃。 　　孟燃是gay，喜欢的是同性、男人，有一天孟燃恋爱了，也会像他看到的这张图一样，和另一个男人拥抱、接吻。 　　不，不止拥抱、接吻，还有其他亲密的举止，比如抚摸，比如做…… 　　陆鸥洵定住了。 　　他脑海里开始有那些画面，画面中有孟燃，还有另一个男性躯体、没有面孔的身影。 　　陆鸥洵不知道这道身影未来具体会是谁，但就目前，就他所知道的来看，这个男人很可能是何沐，今天就要和孟燃见面的何沐。 　　陆鸥洵：！！ 　　陆鸥洵豁然站了起来。 　　女生友人：？ 　　陆鸥洵绷着脸，抬步往玄关。 　　女生友人：“陆鸥洵，你去哪儿？” 　　陈寻闻声扭头，惊讶：“这就走啦？” 　　陆鸥洵却又去而折返，走了回来，闷着气一屁股坐回沙发。 　　尊重、支持、祝福。 　　尊重！支持！祝福！ 　　女生友人：？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气成这样？ 　　陈寻：得，又不爽了。 　　陆鸥洵起身，走向陈寻，陈寻扭着脖子看他。 　　陆鸥洵站在电脑旁冷着脸：“我玩会儿。” 　　不在游戏里崩几个人，他怕他会忍不住冲回清吧把那什么何沐崩了。 　　陆鸥洵玩儿了整整两个多小时，全情投入、心无旁骛，最后是被丢在键盘旁的手机打断的。 　　阿覃发来消息：【哭笑不得.jpg】； 　　阿覃：“你在哪儿？” 　　阿覃：“这世界上真是没有比面基的当天亲眼目睹发展对象被人当场求爱更尴尬的事了。” 　　阿覃：“我都要替孟燃哇一声哭出来了。” 　　陆鸥洵拿着手机看完，摘下耳麦起身就往外走。 　　陈寻站在桌边喊：“这局还没结束呢！” 　　陆鸥洵风一样，早就跑没影了。 　　陈寻赶紧坐回电脑前接着打，边打边气到跺脚：打一半跑了可还行！？ 　　女生友人纳闷道：“陈寻，陆鸥洵是不是谈恋爱了？” 　　陈寻面冲电脑，气愤道：“整天混男人堆里！他谈个屁！” 　　女生友人淡定道：“往好了想，万一真的是男生呢。” 　　陈寻怼道：“你还不如说他在追我！” 　　女生友人翻着眼睛干呕了一口：yue—— 　　—— 　　金夜好梦。 　　孟燃快麻了—— 　　何沐带了他过生日的朋友过来，朋友又带了一群朋友，吧里十分热闹。 　　孟燃起先没觉出任何不对，只是在Kevin的提醒下，忽然发现来的人里、包括何沐的那位寿星公朋友，很多都是gay。 　　孟燃觉得正常：大家都混圈，gay的朋友圈自然不少都是gay。 　　直到有人把没开封的生日蛋糕拿给孟燃，让他帮忙拆了盒子，等会儿端出来，又悄悄塞给孟燃一只男款戒指，请他把戒指洗干净塞蛋糕里，就塞黄樱桃下面的奶油里，等会儿他们好把有戒指的蛋糕分给某位特定人士。 　　孟燃惊讶，这是要求爱啊，欣然同意。 　　结果蛋糕端上去，大家一起唱完生日快乐歌，孟燃站在角落，眼看着塞了戒指的那块蛋糕被寿星公分到了何沐手里。 　　孟燃：？？ 　　等何沐几口吃到戒指，吧里所有人一起边鼓掌边围着何沐和寿星公男生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孟燃：事后何沐单独面对孟燃，一直不停地道歉，反复表示自己不知道会有这样的插曲发生。 　　孟燃干笑：“戒指挺好看的。” 　　那只戒指，已经戴到了何沐中指上。 　　何沐解释：“伊玉是我很好的朋友，这么多人在，都是他的朋友，我怕他下不来台丢面子，才临时同意的，回去我就会和他说清楚。” 　　孟燃摇摇头，表示没什么，有气无力地吐了口气，最终笑道：“祝福你们。” 　　一群人走了，孟燃坐回吧台，示意阿覃：“帮我来杯六度积雪。” 　　阿覃边在吧台后忙着手里的活儿边道：“度数太高了吧？我给你拿杯果汁吧，你喝了先消消气。” 　　孟燃：“算了，不用调了，你直接把酒给我。” 　　阿覃当然没拿，和Kevin一起劝他想开点，孟燃受了刺激似的，趴在吧台边差点嚎出来。 　　三年！整整三年！他都那么努力的在脱单了！为什么幸福的永远都是别人没有他？！ 　　—— 　　陆鸥洵赶回吧里的时候，清吧门口挂着今日不营业的牌子，吧里一大半的椅子都被反扣在桌上，地也拖过了，孟燃独自趴在吧台一角。 　　陆鸥洵走过去，站到孟燃身旁，孟燃没反应，还趴着。 　　约莫是不想理他、只想一个人待着，孟燃很快扭头，后脑勺对着陆鸥洵。 　　陆鸥洵看向吧台里，眼神询问阿覃，孟燃有没有借酒消愁，阿覃摇了摇头，无声地动了动嘴唇：把他早点带回去吧。 　　阿覃撩帘子进了后厨，外面只剩他们。 　　厅里静悄悄的，吧台顶上亮着射灯，灯光将孟燃的沉默和脸上的不愉照得一览无余。 　　陆鸥洵站在他脑后凑近他，哄他：“我们回去吧。” 　　孟燃起先没理，过了会儿，闷声道：“我不想动。” 　　陆鸥洵：“我背你。” 　　孟燃：“你背不动。” 　　陆鸥洵：“背得动，忘了吗，高三的时候我还背过你。” 　　孟燃没忘，记得，那次是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他因为紧张、心态不好，考崩了、考得很差，情绪低落，陆鸥洵把他从教室背回寝室楼。 　　但现在已经不是高三了，也没有什么是他不能面对的了。 　　孟燃没要陆鸥洵背他，直起身，神情如常道：“走吧。” 　　走在回学校的那条寂静的巷子里，陆鸥洵的胳膊搭住孟燃的后背：“这个不行，还有那个。一个何沐不行，还有其他很多选择。” 　　孟燃目视前方，语气略显低沉：“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男人很多。” 　　陆鸥洵扭头看他：“知道还这么消极？” 　　能不消极吗？ 　　孟燃解释：“在我这儿，何沐不是第一个，也不是第十个。” 　　说着竖起三根手指。 　　陆鸥洵挑眉：“第三十个？” 　　孟燃：“三年，我努力了三年。” 　　陆鸥洵的表情当即就有些不对了。 　　他掩饰得尚可，不动声色：“我都不知道，你跟我说说看，我帮你分析分析。” 　　孟燃转头瞥了陆鸥洵一眼，是个「你一个直男怎么分析」的眼神。 　　但孟燃还是说了，因为他现在心梗，需要有人在身边听他的倾诉。 　　孟燃：“你也知道的，我外婆奶奶都不在了，我一直很想再有个家。” 　　孟燃：“这三年我追过别人，也被人追过，但是一个都没成。” 　　孟燃：“原因很多，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 　　孟燃：“像你知道的周临枫，人品不行、还抠；唐柠，他喜欢你这样的，不喜欢我；顾岑，他不喜欢我跟你一起，向我提了要求，被我拒绝了。然后就是今天的何沐。” 　　孟燃说的时候语气里有些沮丧，陆鸥洵都听出来了，可陆鸥洵没办法告诉孟燃，当他知道这三年一个没成的时候，他心底隐隐是有些高兴的。 　　他也知道不该这样，但那些都是他潜意识的反应，他控制不住。 　　理智又同时在线，告诉他这时候要安慰孟燃，支持他鼓励他。 　　陆鸥洵有种本能和理智在相互撕扯的分裂感。 　　他就在这种分裂感中，听到孟燃说：“我看我还是消停一段时间吧。” 　　陆鸥洵紧了紧搂住孟燃的手：“也好，整理下心情。” 　　孟燃顶了下肩，挑开陆鸥洵搂着自己的手，说：“刚好也快期末了，下学期就大四了。” 　　陆鸥洵收回手，「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像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他道：“孟燃，我想问你件事。” 　　孟燃：“嗯？” 　　陆鸥洵：“你和男生亲过吗？” 　　孟燃：“……” 　　陆鸥洵一个问题成功点燃了孟燃刚收拾好的心情。 　　孟燃炸毛道：“我都失败三年了，我跟谁亲？” 　　他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陆鸥洵心底松了口气，活跃气氛的调笑道：“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我初吻也还……” 　　孟燃打断他：“谁要知道你这个啊！” 　　一脸想打人的恼怒。 　　陆鸥洵笑，小跑起来：“我这不是让你心理平衡下吗？” 　　孟燃追：“这能让我平衡什么？” 　　夜里，躺在床上，陆鸥洵也想明白了：对孟燃，他就是私心很重的。 　　他面上可以装装样子，内心里并不乐意身为gay的孟燃和同性亲近。 　　这些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问题。 　　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孟燃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所以就趁着孟燃消停下来的这段时间，好好和孟燃相处亲近，以宜疏不宜堵的方式好好满足下自己的私心，等过了暑假、下半年，随孟燃去吧。 　　于是从次日开始，陆鸥洵继续陪上课、陪自习、一起吃饭、一起兼职。 　　孟燃决心暂时消停会儿，心理层面的负担放下了，生活变得简单又充实，整日和陆鸥洵一起进进出出，渐渐的，他和陆鸥洵逐渐变得像高中时那样亲近： 　　陆鸥洵不带包、书都放他包里，包又都是陆鸥洵在背； 　　吃饭的时候，两人点不同的菜，一起吃，饭卡也不分彼此，一起刷； 　　不止陆鸥洵陪孟燃上课，陆鸥洵死皮赖脸地拉他，孟燃也会陪着去上计算机系的课； 　　喝同一杯饮料、同一杯奶茶…… 　　这日，孟燃一早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陆鸥洵侧躺在他身旁，胳膊撑着脸，等了有一会儿的样子。 　　孟燃：？ 　　孟燃启唇，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惺忪，问他：“你躺我床上干嘛？” 　　陆鸥洵大大咧咧的把胳膊搭到孟燃腰上，一脸理所当然：“等你啊。” 　　从这天开始，只要陆鸥洵醒得更早，孟燃每天睁开眼睛，都会看到躺在他身边的陆鸥洵。 　　不仅如此，陆鸥洵还会抬手搭肩、搭背，甚至搂腰。 　　孟燃没多想，也因为高中时两人就是这么亲密的，只当是他们处多了又熟了，自然而然就沿着过去的轨迹重新亲近了。 　　何况一般主动的都是陆鸥洵，陆鸥洵又是直男，孟燃只当这些都是他直男式的相处。 　　只有一次，孟燃觉得陆鸥洵的举动非常不合适。 　　那次是他们在食堂遇到陈寻，陆鸥洵坐着，陈寻站着，两人说了会儿话。 　　孟燃吃完饭，把自己的餐盘放回回收处后，回来取陆鸥洵的，被陆鸥洵拉住手，轻轻一带，坐到了陆鸥洵腿上。 　　孟燃：“……” 　　陈寻：？？ 　　那一次，孟燃事后非常认真地和陆鸥洵说了，觉得他的举动无论在人前还是人后，都格外不合适，建议他以后不要再这样，同时提醒：“你最好还是要记得我是个gay。” 　　陆鸥洵接受了建议，并表示以后不会再犯，但孟燃最后一句话他不赞同：“gay怎么了？” 　　陆鸥洵：“你是gay我就要跟你保持距离，那还怎么做朋友。” 　　在清吧兼职的时候，Kevin也看出两人比从前亲近。 　　Kevin抱着某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悄悄问孟燃：“诶，在掰了？” 　　孟燃：“没有。” 　　Kevin：“看起来你们挺「好」的呀。” 　　“好”字意味深长。 　　孟燃让Kevin不要想太多。 　　Kevin笑：“咱飞哥多正啊，你都不觉得浪费吗？” 　　孟燃坚定道：“他只会是我的朋友。” 　　时间一晃，期末过去，来到暑假。 　　孟燃往年会回老家住半个月，今年也是如此。 　　不同的是，往年他都找理由拒绝陆鸥洵，今年则和陆鸥洵一起回去，坐的是陆鸥洵家里派来的车，司机帮忙搬运行李。 　　孟燃和司机打招呼：“陈叔。” 　　陈叔惊喜道：“小燃也在啊！” 　　又说：“你叔叔阿姨每年都要念叨你，问你怎么不跟鸥洵一起回来。” 　　孟燃：“往年会留下来打工。” 　　陈叔感慨：“也不用那么辛苦。” 　　车子载着两人从学校离开，高速开了三个多小时回到S市，先送孟燃回家。 　　到了孟燃家楼下，陆鸥洵下车，帮忙把后备箱的行李箱拿出来，在车旁和孟燃告别：“我晚上过来。” 　　孟燃以为他过来玩儿，点点头。 　　陆鸥洵抬手搂住孟燃的肩膀，偏头凑近，作势要来个分别吻，还说「亲一个」，被孟燃无语地躲开、拍掉手，“别闹。” 　　陆鸥洵上车，又说了一遍：“我晚上过来。” 　　孟燃站在车外冲他摆摆手：“知道了。” 　　孟燃推着行李箱坐电梯上楼，拿钥匙打开门，宽敞的毫无烟火气的三室两厅尽收眼底。 　　孟燃道了句：“我回来啦。” 　　就像他小时候，外婆奶奶还在的时候一样。 　　晚上，陆鸥洵过来，孟燃已经把蒙了层灰的室内都打扫干净了。 　　长久没人住，地方又大，就算是打开了电视机、音量稍微调得高了些，屋子里也照样显得很空。 　　陆鸥洵一来，多了个人，有了聊天说话的声音，就好多了。 　　而陆鸥洵从前常来，什么都熟，就跟这是自己家一样。 　　他甚至在孟燃这儿洗了个澡，洗完内裤都没穿，套了条自己过来时穿的宽松的大短裤，人往孟燃卧室的床上大咧一躺。 　　陆鸥洵躺下的时候，孟燃眉心跳了下，有种不妙的预感，脱口而出：“你不会晚上要睡这儿吧？” 　　陆鸥洵敞腿躺着，头枕着套了麻将凉席枕巾的枕头：“是啊。” 　　问：“不行吗？” 　　“我以前不是经常住这儿的吗？” 　　又说：“我都跟我爸妈说了，我晚上住这儿。” 　　孟燃便没说什么，去隔壁房间，重新铺了一床被褥、凉席。 　　快铺好的时候，陆鸥洵来到卧室门口，人往门边一靠，面露不悦：“你要跟我分床睡？” 　　孟燃抬眸瞄了他一眼，神情写着：不然呢？ 　　陆鸥洵幽幽道：“可我们以前都是一起睡的。” 　　孟燃：“……” 　　孟燃记得，孟燃没忘。 　　更记得自己那时候怀揣着暗恋的私心，最初带陆鸥洵来家里住的时候，甚至为家里有三个卧室、三张床而苦恼过，巴不得和陆鸥洵挤一张，后来陆鸥洵没什么波折的真跟他睡一张床了，他还为此暗暗松了一大口气。如今…… 　　孟燃找理由：“我现在习惯一个人睡。” 　　陆鸥洵抬手撑着门框，一语道破：“你还不如说因为你是gay。” 　　孟燃立马道：“是啊，我是gay，你不要跟我睡一张床。” 　　陆鸥洵一脸「谁理你」的表情走进卧室，几步来到孟燃面前，伸手作势要拉，孟燃防备着：“别！” 　　刚一个「别」字脱口，陆鸥洵径直弯腰，把孟燃往肩上一顶一扛，扛麻袋一样，把人扛着带出房间，回到原本的卧室。 　　孟燃完全没料到这一招：“放我下来！” 　　陆鸥洵放了，把他扔在原卧室的床上，知道孟燃要跑，人堵在门口，还把房门给关上了，同时义正言辞地问：“你也不是今年刚gay的，怎么以前能睡一起，现在不行？又开始跟我生分了？” 　　孟燃这才无话可说。 　　行吧，睡一张就睡一张，反正他现在对陆鸥洵心如止水得跟直男没什么差别。 　　并不知道，躺在他身边的陆鸥洵，如今满脑子心眼儿，天天在想怎么在这「最后的时光」，离孟燃近一些，再近一些。 　　时刻在一起、日日陪伴，如今在陆鸥洵这儿都是特别寻常、理所当然的事。 　　陆鸥洵真正想要的近，是亲近的近，能满足他隐晦私心的近。 　　比如搂肩、搭背，拉手、抱腰这种。 　　如今放假回来了，睡一起自然也要安排上。 　　夜里，大灯熄了，一片静谧，只有空调呼呼地吹着凉风。 　　陆鸥洵借着空调的灯光扭头看去，孟燃睡在他身边，一米八大床的另一侧，离得不远，但也不算很近。 　　陆鸥洵翻了个身，冲着孟燃那边侧躺，才觉得近了一点。 　　哪知道他一动，孟燃也动了，也翻身侧躺，却是背对着朝向他。 　　陆鸥洵起先有些不悦，不想孟燃背对他睡，很快意识到背对也有背对的好处：孟燃看不见他，不知道他还睁着眼睛，正在看他，能看到他翻身过去后衣摆下露出的一些暗影，也能看到他身上随呼吸的起伏。 　　没多久，那起伏的节奏变得规律而缓慢，陆鸥洵便知道孟燃睡着了。 　　他轻轻地小心地挪凑过去，来到那睡着的人身后，一条胳膊缓缓地从后面钻到了孟燃颈下，一条胳膊慢慢地搭到孟燃腰际，两人后背前胸相靠的默默贴上。 　　就像恶龙终于得偿所愿地盘在了它的金子上，随着亲密的相贴和后拥，陆鸥洵的心底得到了莫大的抚慰。 　　这样才对么—— 　　陆鸥洵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第24章 身体不是挺诚实的么 　　孟燃这晚原本睡得挺好的, 半夜开始觉得特别热，热就算了，还梦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缠着身体, 裹得他身上格外难受。 　　他又挣又踢，噩梦才消失了, 翻个身, 睁开眼，见自己在陆鸥洵怀里, 叹了口气：怎么梦到陆鸥洵了？好久没梦到他了。 　　今天这梦倒挺正常的, 他在梦里也挺老实的，只是和陆鸥洵抱着睡。 　　不像以前，不是他对陆鸥洵上下其手, 就是两人覆雨翻云。 　　孟燃重新闭上眼睛，心想他现在对陆鸥洵果然够心如止水。 　　次日，陆鸥洵先醒的。 　　醒来的时候发现孟燃八爪鱼一样抱着他, 腿还夹在他腿上。 　　陆鸥洵觉得格外好笑，心想孟燃昨晚拒绝跟他睡一起又怎么样，身体不是挺诚实的么。 　　陆鸥洵抬手捏了捏怀里人的脸。 　　清晨的曦光从窗帘缝隙里透入，陆鸥洵躺在枕头上静静地看孟燃, 看见孟燃睡得很沉, 呼吸清浅, 肤色白嫩, 头发经过一晚鸟窝一样顶在脑袋上，睡相一般, 但睡着的模样格外乖巧。 　　陆鸥洵看着笑了笑, 伸手刮了刮孟燃的鼻子, 又抬手抚了抚孟燃的脸, 这才把抱着自己的胳膊轻轻拿开，坐起身，先起床去准备早饭了。 　　孟燃醒来后，揉着眼睛走出去，站在厨房门口，就看见陆鸥洵光着膀子、晾着八块腹肌地站在料理台前弄早饭。 　　孟燃迷迷糊糊：“怎么醒这么早。” 　　陆鸥洵边忙着手里的活儿边扭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寻常道：“怕你饿着肚子跑出去。” 　　孟燃打了个哈欠，抬手伸了个懒腰，终于醒了。 　　陆鸥洵的眼睛扫过他衣摆下露出的肤色白皙的小肚子，问：“早上准备去哪儿？” 　　孟燃脸上的睡意消散，人彻底醒了。 　　“去看奶奶和外婆。” 　　陆鸥洵「嗯」了一声，端着煎好的鸡蛋从厨房走出来，“先吃早饭。” 　　孟燃吸吸鼻子：“你做了什么？好香。” 　　陆鸥洵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搂了孟燃的腰一把，搂完便松开：“鸡蛋、面包。” 　　孟燃随口道：“真贤惠。” 　　陆鸥洵觉得这词用得不对，但还是撩起眼皮笑看孟燃一眼，道：“那你可得都吃完。” 　　孟燃：“没问题。” 　　面对面地坐下吃早饭，孟燃吃得专心，陆鸥洵一心二用，顺便拿手机发消息给陈叔，让他现在就把车开过来，他们等会儿要用。 　　陈叔：“今天是要去哪儿吗？我开车带你们去吧。” 　　陆鸥洵：“不用，你把车留给我就行。” 　　陈叔：“好。” 　　陆鸥洵：“顺便帮我带身衣服过来。” 　　陈叔：“好。” 　　饭毕，陆鸥洵收拾桌子，孟燃回房间换衣服。 　　陆鸥洵洗完碗，人站在餐厅桌边抽纸巾擦手的时候，一抬眼，目光穿过没合上的卧室房门，看到了背对他站在衣柜旁换衣服的孟燃。 　　陆鸥洵的视线下意识的落在孟燃光裸的脊背上，他自己都没察觉地盯着多看了几眼，直到孟燃套上衣服，衣料隔绝了视线。 　　陆鸥洵收回目光，吊了吊唇角: 　　孟燃的肤色白，身上尤其白，和他自己浑身都结实硬邦的身材不同，孟燃身形纤细，还软，尤其是腰…… 　　孟燃从房间走出来，出声打断陆鸥洵的思绪：“我好了。” 　　陆鸥洵：“走吧。” 　　孟燃一顿，看看他，眨眼：“你不换衣服？” 　　陆鸥洵：“昨天来的时候忘记带了，陈叔应该已经到了，我让他帮我带了，走吧。” 　　下楼，陈叔果然已经在了。 　　陈叔把装了衣服的纸袋拎给陆鸥洵，走前叮嘱：“你妈让你晚上带小燃回家吃饭。” 　　陆鸥洵「嗯」了声，接过袋子。 　　陈叔冲跟他打招呼的孟燃点点头，转身走了。 　　陆鸥洵拉开车门，纸袋往座椅上一放，随手从纸袋里摸了件衣服就往身上套。 　　孟燃了解陆鸥洵，也习惯陆鸥洵在日常生活里的随意，站在一边等。 　　结果陆鸥洵套完T恤，又开始低头解阔腿大裤衩腰上的系绳，解的时候还扭头冲孟燃解释了句：“里面没穿。” 　　孟燃：“……” 　　孟燃赶紧转身：“别耍流浪，车里换！” 　　陆鸥洵就在他身后笑：“谁耍流氓了，当然进车里换。” 　　然后便传来车门打开的动静，没一会儿，又传来陆鸥洵的声音：“好了。” 　　孟燃之前被陆鸥洵骗过，此刻有些不信，问他：“真换好了？” 　　陆鸥洵笑：“你自己转过来看不就知道了。” 　　孟燃怕他再框自己，谨慎道：“我不。” 　　肩膀被按住，力气轻轻一带，扭转了过去，面前站着换好衣服的陆鸥洵：“现在信了吧？” 　　孟燃：“哦。” 　　陆鸥洵笑着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小坏蛋。” 　　孟燃拍开他的手，瞪眼：他才不是小坏蛋。不穿衣服还骗人的坏家伙才是。 　　驱车去墓园的路上，陆鸥洵边开车边问：“要不要香烛店买点东西再去？” 　　孟燃坐在副驾：“不用啦，我一直空手去的，奶奶外婆不会怪我的。” 　　陆鸥洵转头看了孟燃一眼，知道孟燃一直很爱他奶奶和外婆，此刻去墓园不知他是什么心情，便伸手过去，抚了孟燃的后脑一把，以做安抚。 　　孟燃神色如常：“你好好开车。” 　　陆鸥洵收回手：“放心，我车技还行。” 　　顿了顿，淡定解释：“我说的车技是真车的车技，不是那种车。” 　　孟燃：“……” 　　孟燃看向陆鸥洵：？ 　　这是开了个玩笑、说了个笑话？ 　　陆鸥洵也看向孟燃，带着笑。 　　孟燃：“不好笑。” 　　陆鸥洵：“不好笑吗？” 　　孟燃终于被逗笑，也知道陆鸥洵怕他因为要去看奶奶和外婆而难过，故意这么说调节气氛的。 　　孟燃边笑边道：“行了，开你的车吧。” 　　到了墓园，孟燃先去看了外婆——奶奶和外婆的墓地不在一个地方，但离得也不远。从家开过去，因为外婆的墓地更近一些，孟燃一般都是先去看外婆。 　　外婆是在孟燃高中时去世的，墓地的石碑更新一些，石碑上的照片也还是孟燃记忆中的样子。 　　孟燃到了之后便蹲下来拿纸巾擦石碑，边擦边道：“外婆，我来看你了。” 　　陆鸥洵跟着蹲下，帮忙一起擦，也喊道：“外婆，我是陆鸥洵。” 　　跟着便道：“孟燃可坏了，大学三年都不理我。” 　　孟燃：“……” 　　孟燃扭头瞪陆鸥洵：告什么状？还行不行了？不行你起开。 　　陆鸥洵才不起，就当没看到孟燃的警告，继续边擦石碑边告状：“我给他发消息，他要么不回我，要么过几个小时才回。” 　　孟燃：“……” 　　陆鸥洵：“他是gay的事，他前几天才告诉我。” 　　孟燃：“……” 　　陆鸥洵：“他还背着我和其他男生约会。” 　　孟燃：“……” 　　孟燃无语地看过去：“你要不还是走吧，我单独和外婆待一会儿。” 　　陆鸥洵笑：“想得美，敢做不敢当？” 　　孟燃作势要抬手打，陆鸥洵佯装躲开，喊：“外婆外婆，你看到了，他还要打我。” 　　孟燃哭笑不得。 　　就这么笑闹着擦完了墓碑，孟燃蹲下，看着墓碑上外婆的照片，心底默默地倾诉着想要和外婆说的话，陆鸥洵单手插兜地站在一旁。 　　过了会儿，孟燃站起来，陆鸥洵问他：“这就聊完了？” 　　又语带不满道：“只在心里讲，都不说出来，怕我听到？我是外人吗？” 　　孟燃：“……” 　　孟燃怼他：“你废话不要这么多，没讲完，我就是腿麻了。” 　　说着剁了剁脚。 　　陆鸥洵：“那你说出来，我一起听听。” 　　孟燃重新蹲下：“就不让你听。” 　　陆鸥洵幽幽问：“为什么？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孟燃：“隐私。” 　　陆鸥洵：“你和外婆聊隐私干嘛？” 　　孟燃：“我乐意。” 　　陆鸥洵：“外婆你看到了，他现在说话都怼我，一点也没有高中的时候乖。” 　　孟燃继续怼：“你也不乖，你高中的时候没这么多废话，也不会跟外婆告我的状。” 　　墓碑上外婆的照片和蔼而慈祥，静静地看着他们。 　　等到了奶奶那儿，陆鸥洵依样画瓢，继续跟奶奶告状。 　　孟燃毛了：“你把嘴闭上，安静会儿！” 　　陆鸥洵继续：“他背着我跟人约会就算了，他还一个没成。” 　　孟燃：“……” 　　陆鸥洵：“奶奶，你在有灵，保佑他后面一直不成。” 　　孟燃：“？？” 　　孟燃赶紧扭头看墓碑：“奶奶你别听他的！” 　　陆鸥洵：“奶奶当然会听，奶奶也很疼我的。” 　　“是吧奶奶？！” 　　从墓地离开，孟燃和陆鸥洵互怼打闹—— 　　孟燃：“下次再也不带你来了。” 　　陆鸥洵：“我认识地方，我能自己来。” 　　又道：“回头奶奶外婆给我托梦了，我还能梦里告状。” 　　孟燃：“……” 　　孟燃：“她们托梦给你干嘛？” 　　陆鸥洵：“当然是关心你。” 　　孟燃：“关心我当然是直接给我本人托梦。” 　　陆鸥洵「嗤」了声：“你都忙着天天跟男生约会了。” 　　孟燃：“……” 　　怎么回事，怎么嗅到点酸味。 　　错觉，一定是错觉。 　　诶！陆鸥洵今天的废话怎么这么多！ 　　等回程，路上，孟燃才渐渐回过点味儿：陆鸥洵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他一直是知道的，怎么可能陪他看奶奶外婆就忘记这些？ 　　陆鸥洵是故意的。 　　是怕他来看奶奶外婆会伤心难过，才故意说那些调节气氛的吗？ 　　孟燃扭头看陆鸥洵。 　　陆鸥洵开着车，感觉到身旁的注视，转过头和孟燃对了一眼。 　　“怎么了？”他此刻又不是在墓园时那样跟人告状瞎怼的样子了。 　　孟燃便知道，陆鸥洵刚刚确实是故意的。 　　谢谢。孟燃在心底默默道。 　　“没什么。” 　　孟燃随口道：“看你长得帅。” 　　陆鸥洵轻笑，自信饱满：“当然。” 　　孟燃怼他：“你脸皮可真不薄啊。” 　　陆鸥洵：“这和脸皮有什么关系？这叫事实。” 　　孟燃笑，笑得十分轻松，看向陆鸥洵的目光也不带任何内情与隐藏，是这么多年里，少有的正大光明。 　　孟燃心底挺高兴的——现在，他和陆鸥洵，终于做回了真正的朋友。 　　真好。 第25章 和孟燃额头相抵 　　下午, 陆鸥洵带孟燃回家。 　　陆鸥洵家里条件格外好，住的是独栋别墅，有司机有保姆, 甚至还有个小型球场。 　　下午他们到家的时候，陆鸥洵的父母都不在, 陆鸥洵要打球, 孟燃不打，保姆就在球场边给孟燃支了一把大遮阳伞, 还摆了躺椅和茶几, 茶几上满是水果零食饮料。 　　孟燃躺着享受了把，远远看着陆鸥洵光着膀子留着汗的在篮筐下投球，再次真情实意地羡慕起陆鸥洵未来的老婆。 　　不过想想陆鸥洵这条件, 未来女朋友老婆的条件估计也不会差，大概率会是门当户对的女生，人家本来条件就好, 孟燃又觉得是自己格局小了。 　　恰好陆家用了近二十年的保姆过来，给孟燃和陆鸥洵送果汁。 　　保姆阿姨就像陆鸥洵的另一位妈妈，十分关心陆鸥洵的情况，也知道孟燃和陆鸥洵从小要好, 不免向孟燃打听起陆鸥洵在学校的情况。 　　比如“小洵在学校有没有谈女朋友？”,“学校伙食好吗？”,“四人寝室住得习不习惯。” 　　孟燃一一作答, 回复到陆鸥洵有没有女朋友，孟燃索性直接扬声：“诶, 陆鸥洵, 你在学校谈了吗？” 　　保姆悄悄问的, 哪儿想到孟燃会这么直接的问陆鸥洵本人, 差点抬手去捂孟燃的嘴。 　　陆鸥洵拍着球转过身：“谈什么？” 　　保姆哭笑不得。 　　孟燃：“女朋友。” 　　陆鸥洵扬声：“你还不如问我会不会弹棉花。” 　　孟燃冲保姆耸肩：“那应该就是没谈。” 　　保姆笑问：“那小燃你谈了吗？” 　　孟燃坦诚道：“我一直脱单失败。” 　　保姆叹了口气：“要是谈了多好啊，年轻孩子，就该享受享受爱情的滋润。” 　　孟燃深以为然，很认可这话。 　　于是等陆鸥洵打完球进室内，孟燃和他分享了保姆阿姨的这句「年轻人就应该享受爱情的滋润」。 　　陆鸥洵身上流着汗，汗水顺着肌肉纹路缓缓流下，带着他运动过后散发出的荷尔蒙。 　　他手抵着楼梯扶手，人懒懒一靠，神色松散，哪壶不开提哪壶地来了句：“我不像有些人，背着我偷偷约会。” 　　孟燃：“……” 　　孟燃无语，跟着他上楼梯，嘀咕：“能不提这个了吗？” 　　那一段还过不去了怎么的？ 　　陆鸥洵走在前面，仰头喝可乐：“不能。” 　　孟燃突然好奇，是真的好奇：“这三年都没有女生能入你的眼吗？” 　　陆鸥洵的语气酸了起来：“我不像你，左一个，右一个，再三年。” 　　孟燃：“……” 　　孟燃诚恳道：“可以不揭我伤疤吗？” 　　陆鸥洵跟着问：“可以不在我面前提什么女生吗？” 　　孟燃：“可以。” 　　陆鸥洵：“我也可以。” 　　成交。 　　回房间，陆鸥洵进浴室洗澡去了，孟燃在外面，闲着也是闲着，随便在卧室转了转。 　　这是个套间，客厅餐厅书房卫生间一应俱全，甚至有个开放式的西餐小厨房。 　　陆鸥洵的卧室很空，书房里倒是摆满了东西，有书有模型，有他过去拿的奖，还有很多从小到大的照片。 　　孟燃站在照片墙前抬着脖子默默地看着，看到很多陆鸥洵小时候的照片，有他自己的，也有和家人亲戚朋友的合照，甚至有孟燃的。 　　孟燃看到他们小学时的合照，是毕业的时候，和老师校长一起拍的，他站着，陆鸥洵搭着他的肩膀，笑得格外爽朗。 　　到了初中时候，有他们一起的合照，还有孟燃单独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孟燃的侧脸，正埋头写作业，一看就是偷拍的。 　　等上了高中，有好几张他的照片，全是独照。 　　孟燃以前来陆家的时候其实就看过这些照片，当时还怕照片会暴露自己对陆鸥洵的喜欢，后来发现这些照片里的自己都没有异样的流露才总算放心了。 　　如今再看这些照片，孟燃又有了别样的心境： 　　他们还真是从小好到大啊，陆鸥洵都能把他的照片挂在家里，可见他们从前的关系有多好。就这样，大学还「断联」了整三年，确实是他不会处理两人的关系，也太过于现实自私了。 　　孟燃看着照片墙，默默地沉了口气。 　　身后倏地有人靠近，带着水汽和熟悉的气息。 　　接着，一条线条流畅的胳膊穿过孟燃耳畔，撑在照片墙旁——陆鸥洵洗完澡，就这么来到他身后。 　　见孟燃在看照片，陆鸥洵就着这姿势，偏头看身前的孟燃：“我们很久没有新照片了。” 　　说话间，气息和呼吸全撒在孟燃耳畔。 　　孟燃：“……” 　　孟燃不得不提醒他：“你这什么姿势。”远一点。 　　说着就要侧过身。 　　结果陆鸥洵在他转身的时候往前逼近了半步，手还撑在墙上，直接把孟燃困在了臂弯和身体之间。 　　孟燃：？ 　　陆鸥洵没穿衣服，光裸着上身，只腰间系了条大毛巾。 　　刚洗过澡，水汽犹在，沐浴露香味间尽是外溢的荷尔蒙。 　　他还扬了些眉峰，眼含深意地用他那漆黑的瞳孔，将身前人默默地看着。 　　孟燃：“……” 　　陆鸥洵：“嗯？” 　　孟燃咽了咽喉咙，问：“你一定要这个姿势说话？” 　　陆鸥洵轻笑，笑得有些坏：“这个姿势怎么了？” 　　跟着就道：“这个姿势我挺喜欢的。” 　　孟燃正色道：“我不喜欢。” 　　陆鸥洵又笑了笑，笑得还是坏，但好歹距离稍微远了些，也放下了胳膊，没再禁锢着孟燃，嘴里却道：“你现在不经逗了，不像以前。” 　　孟燃听到了，回道：“以前我就经逗了？” 　　陆鸥洵拿肩上的毛巾擦着头发，人已经走出了书房，闻声回头道：“以前逗你你不会生气，还会脸红。” 　　孟燃：“……” 　　外面烈日高照，室内空调的冷气打得很足。 　　之后陆鸥洵和孟燃没再出门，甚至没出房间，就在陆鸥洵卧室搭模型玩儿。 　　搭着搭着，孟燃往桌边一趴。 　　陆鸥洵挪过去，在孟燃发顶揉了一把，凑近低声问：“困了？” 　　孟燃闭着眼睛：“嗯，有点儿。” 　　陆鸥洵：“去我房间睡吧。” 　　孟燃：“没事，我趴会儿就好。” 　　陆鸥洵的语气极其耐心，像是在哄着：“趴着难受，或者你躺沙发上。” 　　他们身后就是沙发，两人都坐在地毯上，模型就摆在茶几上。 　　孟燃很困的样子，眼睛都没睁开，声音也低了下去：“不用了。” 　　陆鸥洵搂住他的肩：“来，躺我腿上。” 　　孟燃便被带着躺了下去，头枕着陆鸥洵的腿，陆鸥洵怕这躺姿不舒服，还伸手拿了靠枕，垫在孟燃的脖子下面。 　　就这样，孟燃小憩，陆鸥洵继续搭模型。 　　时不时的，陆鸥洵会低头看孟燃一眼，或者掌心按到孟燃的胳膊上，确认他不会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鸥洵慢慢就觉得手里的模型没意思了。 　　他放下零件，背靠沙发，低头看腿上睡得安静的人，看着看着，他低头，和孟燃额头相抵。 　　而这不是陆鸥洵第一次这样，之前高中的时候，同寝住宿，有一次孟燃午睡，寝室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他看着孟燃安静的睡颜，莫名心生欢喜，心底还有难以抑制的其他情绪，便情不自禁地拿额头贴住了孟燃的额头。 　　那时候，他把这当做占有欲的一种表达，不觉得他一个男生这样亲近同性好友有什么问题。 　　此刻，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陆鸥洵甚至想，他只是情不自禁，对孟燃并没有其他欲望，等以后孟燃谈男朋友，那位男朋友可不止额头贴额头这么简单。 　　都是贴额头，他提前贴一下怎么了？ 　　以后孟燃整个人都是那位未来男友的。 　　而陆鸥洵不这么开解自己还好，一想到孟燃以后会属于那位未来男友，陆鸥洵酸得当场直翻白眼。 　　于是再看孟燃，他就想贴一下哪儿够？ 　　陆鸥洵又在孟燃额头上连贴了好几下。 　　还把孟燃轻轻地抱了起来，抱在臂弯里，默默地近距离地看着，心中腹诽： 　　他最好的朋友，他这么珍视，以后要是那个王八蛋对孟燃不好，他就打断那王八蛋的狗腿。 　　陆鸥洵甚至思维发散地想： 　　不行，等暑假过了到大四，他一定要帮孟燃好好把把关，可不是随便什么王八蛋都能和孟燃谈朋友的。 　　至少家里条件要好吧？ 　　总不能约会了还让孟燃买单。 　　至少本人身高要过一米八五吧？ 　　总不能比孟燃矮。 　　颜值得过得去吧？ 　　成绩不能太烂吧？ 　　学校不能比他们学校差吧？ 　　性格得好吧？ 　　以后得能赚钱吧？ 　　家里房子买了吗？ 　　多少钱的代步车？ 　　一个月能给孟燃多少零花钱？ 　　陆鸥洵越想越气：那个王八蛋！ 　　气得陆鸥洵又在孟燃额头上贴了一下，重重的一下。 　　晚上，陆爸爸和陆妈妈都回来了，四人一起吃饭。 　　陆妈妈很喜欢孟燃，不仅因为孟燃的奶奶以前治好过她的妇科病，也因为她从小就是看着孟燃长大的。 　　陆爸爸也喜欢孟燃，一部分原因和陆妈妈差不多，另一部分是因为孟燃的父母都在体制内，父亲的官职更是不低，母亲的工作还和陆家的生意有些关联。 　　夫妻二人在饭桌上一直很关心孟燃，也奇怪他怎么之前几年都不过来玩儿了，还问过陆鸥洵，以为他们关系不像小时候那么好了。 　　听孟燃解释是寒暑假留在学校兼职打工，陆妈妈心疼得不行，陆爸爸则道：“你爸妈也不是没给你生活费，不够了你也能问小洵拿，干嘛那么辛苦。” 　　“这样吧，以后我每学期给小洵多打点生活费，你们一起用。” 　　一顿饭驱寒温暖，孟燃跟亲生的一样。 　　陆鸥洵没半点不高兴，反而默默在心底多加了一个条件： 　　那个王八蛋的爸妈也必须跟他爸妈一样喜欢孟燃。 　　必须！！ 第26章 陆鸥洵:“你要补偿我。” 　　饭毕, 陆爸爸陆妈妈有事，两人又出门了。 　　陆鸥洵开了客厅那面尺寸比成人身高都长的电视机，带着孟燃坐在沙发上打手柄游戏。 　　两人边玩儿边怼, 看起来比高中时还要要好。 　　十一点，孟燃注意到时间, 赶忙从沙发前的地毯上起身,“都这么晚了？” 　　孟燃放下游戏手柄，对陆鸥洵道：“我回去了。” 　　陆鸥洵看看时间：“才十一点。” 　　又说：“我爸妈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都说不定, 他们也不会管我们玩儿到几点、几点睡觉的。” 　　孟燃解释：“是我不喜欢熬夜。” 　　说着就要往外走，“我走了。” 　　被坐在沙发上的陆鸥洵一把拉住胳膊。 　　陆鸥洵也扔下手柄，没管电视上还没暂停的游戏, 起身，拉着孟燃手腕的手没松，劝道：“都这么晚了, 直接住这儿吧。” 　　孟燃回头：“离得不远，我还是回去了。” 　　低头，提醒，“手。” 　　陆鸥洵松开手, 几步来到孟燃面前, 继续劝：“别回去了, 又不是没房间。” 　　孟燃继续往门口走：“我从你家回我家, 走路也就一刻钟。” 　　陆鸥洵：“一刻钟也是时间，上楼就几步。” 　　孟燃：“而且我还没带换洗的衣服。” 　　陆鸥洵：“穿我的, 也有新的。” 　　孟燃还是不住：“我真回去了。” 　　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陆鸥洵索性道：“那你等我会儿。” 　　说着转身, 顺着旋转楼梯往楼上跑。 　　再下来的时候, 手里提着一个背包。 　　孟燃：？ 　　陆鸥洵一步跃下楼梯：“走吧。” 　　孟燃反应过来, 惊讶：“你今晚还睡我那儿？” 　　陆鸥洵语气爽朗：“不行吗？” 　　说着伸手搂住孟燃的肩膀：“高三开始，连着三个暑假没理我，这个暑假我要全补回来。” 　　孟燃：“……” 　　行吧。 　　于是当晚，两人继续在孟燃家睡同一张床，陆鸥洵也依旧在孟燃睡着后，悄无声息又理所当然的，把人搂进自己怀里。 　　次日，吃早饭的时候，孟燃问陆鸥洵今天有什么安排，陆鸥洵说他等会儿回趟家，家里车库取辆车，强调：“两个轮子的车。” 　　孟燃没多想：“自行车？” 　　陆鸥洵：“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等两人回了陆家，来到陆家地下车库的角落，孟燃顺着陆鸥洵的视线，赫然看到一辆罩了车罩的摩托。 　　陆鸥洵将车罩掀开，露出摩托车漆黑的车身，孟燃惊讶：“你买摩托了？” 　　陆鸥洵把车罩丢开，人蹲到车身前看着，“早买了。” 　　孟燃：“大一的时候？” 　　陆鸥洵：“高三毕业。” 　　孟燃更惊讶了，这么早。 　　陆鸥洵扭头，语带嗔怪：“不知道了吧？” 　　轻哼：“让你不理我。” 　　摩托是陆鸥洵的，平时停在车库没人碰，陈叔会负责定期保养维护，以确保拿到手就能开。 　　陆鸥洵这个暑假回来前，陈叔甚至连油都提前几天替陆鸥洵加满了。 　　因此陆鸥洵不但一拿到车就能开，连车屁股后面摆的两个头盔都没有半丝灰。 　　陆鸥洵把其中一个头盔递给孟燃，说：“带你出去兜兜风。” 　　孟燃接过头盔：“现在吗？” 　　又道：“路上能开？” 　　不禁摩？ 　　陆鸥洵戴好头盔、跨坐上车：“放心，能开。” 　　示意孟燃上车。 　　孟燃来到车后，长腿一伸，跨到了车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坐摩托，心底觉得挺新奇的，坐姿也跟坐自行车后座没什么区别。 　　哪知道陆鸥洵轰了下油门，扭头对他道：“抱我。” 　　声音闷在头盔里，孟燃没怎么听清：“啊？” 　　陆鸥洵重复了一遍：“抱住我。” 　　孟燃这次听清了，解释：“我坐得住。” 　　陆鸥洵没争辩，抬手将头盔上的护目镜落下，回过头、目视前方，油门拉起，非常快速地将车开出了车库。 　　孟燃没准备，起步的时候差点从车后滚下去，赶紧拉住身前人的衣服，老实地抱住了陆鸥洵的腰。 　　头盔下，陆鸥洵露出一个「就知道会这样」的了然的笑。 　　很快，两人出了小区，来到马路。 　　路上人不少，机动车道上也满是汽车，摩托的速度并不太能拉得上去。 　　但开摩托、坐摩托和开汽车、坐汽车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没有顶棚，没有车门车窗，人身完全暴露在外，可以完全体感到气流的情况下，车速上到四五十，感官感受到的速度已经不低了。 　　孟燃觉得有趣，是坐汽车全然没有的经历和感受。 　　等摩托上到高架，码数拉上去，又是另一番速度和激情的感受。 　　陆鸥洵就这样带着孟燃在路上飙了近一个小时，最后停在了离家几十公里外的郊区湖边。 　　车停下，摘掉头盔，孟燃新奇又惊喜地感慨：“好爽啊。” 　　陆鸥洵扭头笑道：“本来三年前就能体会到的爽，硬是被你拖到了三年后。” 　　行了，又提这个。 　　孟燃拿手怼了陆鸥洵的后背一下。 　　陆鸥洵直着背扭头，笑：“还不准我说？” 　　孟燃嗔怪：“知道啦，知道啦，对不起，我的错，行了吧？” 　　陆鸥洵好笑：“这道歉道得怎么一点诚意都没有？” 　　孟燃心道谁跟你道歉了，扯开话题，问：“这是哪儿啊？” 　　陆鸥洵：“云山湖。” 　　孟燃心想有点耳熟。 　　陆鸥洵把头盔挂在车龙头上，慢慢把车往前开，边开边道：“高三毕业的暑假就想带你来玩儿的。” 　　孟燃坐在车后，怀里抱着头盔，望着湖上的粼粼水纹、开阔的视野，感受着风里自由自在的气息，心旷神怡。 　　中午，两人在山里吃的农家乐，吃完还一起爬了会儿山，又在半山腰就着眼前的自然风景，坐在山腰的茶馆里里喝了会儿茶。 　　下午，陆鸥洵开车带孟燃驱车去几十公里外的另一个地方，吃某家非常有名的土灶面。 　　吃完面，两人又在附近空旷的高架上开车兜风，往家赶的路上，顺便去了某知名夜市吃夜宵。 　　吃夜宵的时候，陆鸥洵那黑底蓝漆的大摩托就停在一旁，夜市霓虹一照，在夜里显得格外的漂亮霸道，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围观。 　　有人知道这车是陆鸥洵的，还跟陆鸥洵攀谈，问这车买了多少钱。 　　陆鸥洵说三十万，那人看着摩托啧啧直叹，还拿手机出来拍照，感慨道：“肯定不止三十万。” 　　那人走后，孟燃边吃烤串边问陆鸥洵，车子到底多少钱。 　　陆鸥洵语气随意：“再加个零。” 　　孟燃差点噎住，赶紧抬手拍胸。 　　陆鸥洵见状，忙把手边的饮料递给他，伸手拍孟燃的背，给他顺气，好笑道：“需要这么惊讶？” 　　孟燃喝饮料，把堵在嗓子眼儿的那口烧烤咽下去，反问：“你知道三百万什么概念吗？” 　　陆鸥洵明知故问：“什么概念？” 　　孟燃正色：“普通小区一套房的概念。” 　　陆鸥洵笑，也问：“那你知道对我爸妈来说，我考上B大什么概念吗？” 　　什么概念？ 　　陆鸥洵：“祖上积了大德烧高香的概念。” 　　一高兴一激动，奖励儿子三百万的摩托又算什么。 　　陆鸥洵说到这儿，人往白色塑料椅的靠背里一倚，目光带笑地隔桌望着孟燃，说：“当年要不是因为你，我最后也不会考得那么好。” 　　孟燃跟着想起整个高中，他跟陆鸥洵一对一，帮陆鸥洵提成绩和分数的曾经。 　　而那些曾经里，溢满了孟燃悄悄的独自的暗恋，与隐晦的默默的注视与陪伴。 　　孟燃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起那些暗恋、注视、陪伴了，被陆鸥洵随口几句话，轻而易举地便叫他想起了当年。 　　孟燃垂眸，喝了口饮料，默默想：那些当年，真的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都已经三年过去了。 　　陆鸥洵突然来了句：“还是三年前的你对我更好。” 　　“呃……”孟燃抬头：啊？ 　　陆鸥洵的胳膊撑着腿，背躬着，拿起烤串边吃边道：“帮我弄错题集，总结做错的思路和知识点，帮我找相似的题型举一反三，监督我、督促我、鼓励我。” 　　陆鸥洵的语气不紧不慢：“那时候对我有多好，高三暑假拒绝见我、打电话不接的时候就有多无情。” 　　陆鸥洵「啧」了声，是真的不解，抬眼看孟燃：“你那时候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不理我？” 　　“觉得B大没A大好，没考上心仪的学校，心情不好？”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陆鸥洵：“总不能是我高考超常发挥，考了和你一样的分数，还报了和你一样的大学，你不高兴吧？” 　　孟燃无语：“你考得好，我当时很高兴的好吧？” 　　陆鸥洵也无语：“高兴你还不理我？” 　　孟燃装傻：“我有不理你吗？没有吧？” 　　陆鸥洵撩了撩眼皮，露出一副「装，你就接着装」的了然表情。 　　陆鸥洵：“是，你没有。其实是我不理你。” 　　孟燃「哎呀」一声，试图糊弄过去：“谁年纪小的时候还没把朋友友情搞楠枫砸过啊。” 　　言下之意：行了，可以了，不聊这个了，到此为止。 　　陆鸥洵偏不，还道：“你要补偿我。” 　　孟燃大方问：“怎么补偿？” 　　陆鸥洵在夜市的霓虹与人间烟火里格外郑重地说道：“拿你今年的暑假补。” 　　抬起手，竖起一根食指，一：“和我一起吃。” 　　竖起中指，二：“和我一起睡。” 　　三：“我去哪儿你去哪儿。”天天相伴，形影不离。 　　孟燃：“……” 　　陆鸥洵直视他：“做不到？” 　　又问：“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你不该尽可能的弥补你最好的朋友？” 　　孟燃跟着问：“最好的朋友需要做到这种程度？” 　　陆鸥洵面露奇怪：“我们高中三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以前做得到，现在做不到？” 　　孟燃还没开口，陆鸥洵重新往椅背一靠，幽幽看着他，嘴上没门儿的来了句：“你个负心汉，你果然不爱我了。” 　　孟燃：“……” 　　端着盘子过来送菜的烧烤店小哥：“……” 　　作者有话说： 　　小哥：有瓜！ 第27章 陆鸥洵：“你亲我一下。” 　　小哥一脸「此处有瓜」的震惊, 没收得住好奇的表情和看过来的眼神，愣是和孟燃对了一眼。 　　孟燃：“……” 　　小哥赶紧放下盘子走了。 　　小哥一走，孟燃反应过来, 桌下冲陆鸥洵踢了一脚，瞪眼无语：“瞎说什么！” 　　陆鸥洵反问：“我说的不是事实？” 　　孟燃继续瞪眼：“谁爱你了？！” 　　陆鸥洵不紧不慢：“你啊。” 　　大言不惭：“你不爱我, 当年跟我那么要好干嘛。” 　　叹气：“此情可待成追忆啊——” 　　孟燃：“……” 　　知道陆鸥洵这是嘴上没门儿瞎扯的, 孟燃只得道：“正常点，别张口闭口爱不爱的。” 　　陆鸥洵等待的神色：“怎么说？补偿吗？” 　　孟燃：“补补补！” 　　陆鸥洵终于笑了, 坐起身, 桌上拿起饮料，举起来，示意孟燃：“说好了啊。” 　　孟燃拿饮料跟他碰了碰。 　　结果陆鸥洵刚喝了口饮料放下, 就冲孟燃挑挑下巴，提要求：“别离我那么远。” 　　孟燃：？ 　　面对面坐有问题？ 　　陆鸥洵的表情：有啊。某人刚不还承诺要补偿的么。 　　孟燃：行。 　　孟燃起身，架起屁股下面的塑料椅, 挪到陆鸥洵身旁。 　　这样行了吧？ 　　陆鸥洵又示意盘子里串在签子上的烤肉：“帮我弄下来。” 　　孟燃拿起一根签子，筷子夹住，肉从签子上扯下来。 　　本来要把肉递到陆鸥洵面前的碗里，想想某人现在正作着要补偿, 索性把筷子直接递到了陆鸥洵嘴边：“吃吧。” 　　陆鸥洵一口吃下, 十分满意的表情。 　　“来。”孟燃跟着抽纸巾, 手再次来到陆鸥洵嘴边, 要帮他擦嘴。 　　陆鸥洵乐得如此，从善如流地把脸凑了过来, 让孟燃给他擦了。 　　孟燃边擦边磨牙道：“等着, 我等会儿把你抬回家, 供起来。” 　　陆鸥洵便笑, 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 　　落在刚刚那位送餐小哥的眼里简直没法看：刚不还说不爱了吗？这又爱了？ 　　害得陆鸥洵结账的时候，小哥还在拿余光偷偷瞄他，被陆鸥洵捕捉到目光，笑着玩笑道：“我男朋友帅吧？” 　　孟燃在不远处听到，警告地喊他：“陆鸥洵！” 　　小哥：“……” 　　陆鸥洵结账出来，迎上孟燃板着的臭脸，问他：“你刚刚在店里胡说什么。” 　　陆鸥洵跨上车，笑道：“别这么凶，我现在可是被补偿方。” 　　孟燃拿起后座的头盔，怼他：“管不住嘴是吧？” 　　陆鸥洵手里也拿着头盔，戴上前迎着晚风昂首甩了甩头，夜色的霓虹下露出他线条绝佳的下颌，神态恣意，眸色带光，“是啊，你来管好了。” 　　孟燃默默看着，服气于某人张扬外溢而不自知的帅气，最终没说什么，抬腿跨上了车。 　　陆鸥洵把住车，戴上头盔，扭头：“抱紧，可别让我摔了。” 　　“呃……”孟燃的双臂穿过身前人的腰侧，默默抱紧。 　　当晚孟燃不肯去陆鸥洵家住，两人继续住在孟燃家。 　　陆鸥洵作为被补偿方，大爷似的，一进门就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往沙发里一靠，要孟燃给他倒水递水果拿零食。 　　孟燃没二话，一一照做，还亲手把葡萄塞进陆鸥洵嘴里，问他：“满意吗？少爷？” 　　陆鸥洵不愧是真少爷，回了他三个字：“没剥皮。” 　　孟燃：“……” 　　孟燃才不给他剥皮，爱吃不吃，陆鸥洵倒也没在这种小细节上多纠缠，反而自顾给葡萄剥皮，喂进孟燃嘴里，边喂边叹息道：“谁叫我爱你呢。” 　　又道：“只要你在我身边，坐着不动都是补偿。” 　　孟燃：“……” 　　孟燃无语扭头，默默对视，陆鸥洵挑眉，回了个张扬的神色。 　　孟燃吃掉嘴里的葡萄，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问陆鸥洵：“补偿归补偿，你现在一定要张口闭口爱不爱的？” 　　陆鸥洵笑：“这么严肃干什么？以前这种话也不是没说过。” 　　孟燃再度提醒：“我，gay。” 　　陆鸥洵：“朋友之间就没有爱了？” 　　孟燃不准备就这个话题和陆鸥洵争辩，行行行，他爱说就说吧。 　　孟燃回了个「你自便」的表情。 　　陆鸥洵缓缓凑近，探究的神色：“不会我现在跟你说爱，你心里对我……” 　　孟燃拿起手边的抱枕一把怼在陆鸥洵脸上：“你今晚的屁话要不要这么多！” 　　“这就是你补偿的态度？” 　　陆鸥洵拿开抱枕，伸手到孟燃腰间挠他的痒痒肉，孟燃躲，继续拿抱枕当武器，两人在沙发上笑闹逗乐。 　　夜里，躺到床上，陆鸥洵没等孟燃睡着，直接在孟燃刚躺下的时候便凑了贴过去，长手长脚地往孟燃身上一搭。 　　孟燃平躺，像被锁住一样。 　　他扭头问：“这也是补偿？” 　　陆鸥洵闭上眼睛：“当然。” 　　解释：“要把这几年分隔两个校区的距离补回来。” 　　孟燃没说什么，转回头，也闭上了眼睛。 　　陆鸥洵等了会儿，没等到怀里人挣扎反抗，睁开眼睛，还奇怪：“你竟然同意？” 　　孟燃闭着眼睛，回他：“嗯，同意。” 　　在他眼里，陆鸥洵的这些找补的做法，就跟小孩子憋了几年没吃糖一样。 　　既然目的纯粹，也不是别有用心，两人又确实是关系很要好的朋友，睡一起翘个腿搭个胳膊而已，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孟燃心态稳得很。 　　陆鸥洵此时看着孟燃的表情却带着些别样的专注。 　　在此时的他眼里，孟燃平静的睡颜很漂亮，睫毛纤长，蝶翅似的，在眼睑下拓出淡淡的暗影；鼻尖挺翘，唇珠饱满，台灯光线的映照下，面孔跟镀了层柔光一样，身上还有好闻的沐浴露的香味。 　　陆鸥洵没意识到自己正看得专注，他只是在心底由衷的觉得孟燃长得太好看了，完全是掐在他审美点上的好看。 　　这么好看的孟燃，这么香喷喷的怀中人，陆鸥洵根本不想撒手。 　　既然孟燃让他抱，那他就抱着。 　　抱他一整个暑假！ 　　然而刚熄灯，孟燃便翻身侧躺，推他的胳膊：“热！” 　　又拍他的腿：“重！” 　　陆鸥洵放下腿，改搭腰，孟燃又拿开他的胳膊：“痒。” 　　陆鸥洵收回搭腰的手臂，换另一条胳膊穿过孟燃颈下，孟燃抬起脖子，把他的胳膊拿走：“垫着难受。” 　　陆鸥洵：“……” 　　祖宗，你还是睡吧。 　　等你睡着了再抱。 　　次日，孟燃醒来，人是在陆鸥洵怀里的。 　　他没多惊讶，猜到昨晚自己睡着后，陆鸥洵应该还是抱他了。 　　说什么补偿？ 　　孟燃心底有些好笑，觉得陆鸥洵这举动跟小孩子一样。 　　他抬手捏了捏陆鸥洵的鼻尖：都这么大的人了。 　　陆鸥洵慢慢转醒，睁开眼睛，见孟燃的脑袋垫在他肩上，还是昨晚抱着睡的姿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翻身，脸埋进了孟燃脸侧，是个非常亲昵的举止，跟只大狗一样。 　　孟燃拍了拍他的脑袋：“行了。” 　　陆鸥洵声音低哑：“再眯会儿。” 　　说着把胳膊搭到孟燃腰上，腿也抬起来，往孟燃腿上一架。 　　孟燃：“你要压死我？” 　　陆鸥洵温热的呼吸和吐字的气息全喷洒在孟燃脸侧：“我要补三年份的量。” 　　行了行了，知道了。 　　孟燃：“你让我起来，我去做早饭。” 　　陆鸥洵臂弯一收，把孟燃搂紧在身下：“谁要你做早饭了，我要你肉偿。待着，别动，我抱会儿。” 　　孟燃哭笑不得。 　　等起床，孟燃站在台盆前刷牙，陆鸥洵来到他身后，胳膊往台盆边一撑，下巴抵到孟燃肩上，没睡醒一样，继续闭着眼睛。 　　孟燃拧开龙头，手上沾水，往肩头的陆鸥洵脸上弹水，帮他清醒：“醒吧。” 　　陆鸥洵非但没醒，还把身体的重量往孟燃身上倾去，重得跟泰山压顶一样。 　　孟燃再度哭笑不得。 　　等两人坐到餐桌边吃饭，孟燃随意的语气对陆鸥洵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黏人精？” 　　陆鸥洵正往面包片上抹草莓酱，抹完递给孟燃：“那当然是因为你三年没理我，对我这三年的变化不了解。” 　　孟燃接过面包，见陆鸥洵又提这茬，赶紧投降：“我的错。” 　　陆鸥洵满意地点头，嘴里却说：“今天准备怎么补偿？” 　　孟燃吃着面包，想了想：“我做午饭给你的吃？你想吃什么？” 　　陆鸥洵十分捧场道：“什么都行，只要是你做的。” 　　孟燃提议：“那等会儿一起去菜场逛逛？” 　　陆鸥洵点头：“好啊。” 　　…… 　　于是就这样，孟燃和陆鸥洵一起待了整个暑假。 　　陆鸥洵打着「要补偿」的名头，时时刻刻都和孟燃黏在一起：白天一起玩儿，晚上一起睡。 　　再正大光明的勾肩搭背、搂搂抱抱，两人间数不清的亲密举止。 　　一转眼，七月过去了。 　　再一转眼，来到八月底。 　　8月25，26……眼看着开学在即，陆鸥洵从和孟燃的亲密日常中醒过神，终于想起，再过几天，回到学校，他就要对孟燃放手，目送孟燃追求他自己的幸福去了。 　　而回首这整个暑假，天天和孟燃一起，夜夜和孟燃睡一张床，陆鸥洵自觉够本儿，觉得哪怕后面真的来个「孟燃男友」，他心态应该也能稳了。 　　但想来想去，陆鸥洵觉得自己这儿还缺一样，最后一样—— 　　8月28，回学校的前一天。 　　两人晚上正坐孟燃家的沙发上看电视，陆鸥洵分了神，电视一点都看不进去了，频频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孟燃。 　　孟燃：？ 　　孟燃转头看陆鸥洵，奇怪：“怎么了？” 　　陆鸥洵侧身朝向孟燃，明显有话要说，孟燃：嗯？ 　　陆鸥洵注视着孟燃：“我说了，你不许动手打我。” 　　孟燃跟着便道：“你犯刑法还是民法了？” 　　陆鸥洵依旧注视着孟燃，一瞬不瞬，鼓起勇气：“你亲我一下。” 　　孟燃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陆鸥洵：“你亲我一下。” 　　孟燃：？？ 　　陆鸥洵的逻辑很简单：这一整个暑假，他已经够本儿了，等回了学校，大四开始。 　　无论他乐不乐意，心态上到底能不能接受，他也是要目送孟燃去追求幸福的。 　　但孟燃的初吻在他心底确确实实是个过不去的坎儿，他理智上也知道自己在意这个是有大病，但情感上，就是希望孟燃的初吻是他的。 　　而他一个直男，又不可能真的和孟燃接吻，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让孟燃亲他一下，以了却自己心底偏执的夙愿。 　　就亲一下。他心想。 　　孟燃却面露不敢相信，当场炸了毛：“陆鸥洵，你有毛病？！” 　　说着还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怒瞪。 　　陆鸥洵故作淡定：“不行吗？” 　　解释：“朋友间的kiss，就像国外的贴面礼一样。” 　　孟燃一脸坚定：“当然不行！” 　　也道：“什么朋友间的kiss、贴面礼？今天愚人节吗？你驴我？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 　　是这段时间关系好到某人飘了？ 　　这种要求都敢提？ 　　陆鸥洵料到不会轻易成功，索性退了一步：“你不亲我也行，我来亲。” 　　说着起身。 　　孟燃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伸手指他：“别动！” 　　陆鸥洵站着，暂时没动。 　　孟燃面露困惑：“你干嘛？你脑抽了？” 　　陆鸥洵想了想，思考出一个可行的说法：“明天就回学校了，暑假补偿期还有几个小时就结束了，我这不是想给补偿期收个尾么。” 　　孟燃第N次提醒，这次是声厉辞严的提醒：“我！gay！” 　　平时勾肩搭背就当朋友间的寻常互动了，亲吻算什么朋友间的日常？ 　　哪有这种日常？ 　　陆鸥洵却道：“我知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亲一下。” 　　孟燃无语：“你不能回了学校找个女朋友，让你女朋友亲你吗？我亲你算怎么回事？” 　　陆鸥洵原地给了定义：“友情的kiss。” 　　说着抬步就要上前，又被孟燃喝住：“别过来！” 　　孟燃双臂举起，胸前比了个×，再次拒绝。 　　陆鸥洵：“就一口。” 　　孟燃：“半口都不行。” 　　陆鸥洵：“我亲你。” 　　“滚蛋！” 　　孟燃说着走出沙发，绕到沙发背面。 　　陆鸥洵跟着出来，孟燃又绕到餐厅餐桌旁。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走、你进我退地在家里兜圈子。 　　孟燃边兜边无语：“你诡不诡异？哪儿来的这种念头。” 　　陆鸥洵还不放弃：“就给补偿期收个尾。” 　　孟燃：“谁让你这么收尾的？” 　　陆鸥洵：“有问题？” 　　孟燃：“你觉得没问题？” 　　又在家里兜了几圈，陆鸥洵停下：“行，不亲了。” 　　孟燃不信，觉得有诈，示意陆鸥洵身后的大门，意思是他现在就可以走了。 　　陆鸥洵重新在沙发上坐下：“真不亲了。” 　　孟燃还是怀疑：“你不给你的补偿期收尾了？” 　　陆鸥洵往沙发靠背一靠，大大咧咧：“不用收，今晚零点一到，补偿期自动作废。” 　　扭头看看孟燃，拍拍身边的空位：“行了，过来吧。” 　　又说：“我一个直男，又不是变态，亲不到你还能总惦记你吗？” 　　孟燃这才信了。 　　还是防着，别突然凑过来，真亲一口。 　　好在陆鸥洵说到做到，没有趁他不备来个突袭。 　　孟燃想想也是，陆鸥洵一个直男，哪儿会惦记着亲他。 　　估计刚刚就是心血来潮。 　　不过不会夜里趁他睡着了偷亲吧？ 　　孟燃心底悄悄想。 　　很快被他自己否定：陆鸥洵是直的，都说不亲了，晚上还偷亲干嘛？有这个必要？ 　　有必要—— 　　夜里，寂静中感觉到孟燃的呼吸变均匀了，陆鸥洵悄悄拿胳膊撑起身，缓缓凑近，面孔来在孟燃面前。 　　怕孟燃没真的睡着，又或者睡眠正浅，凑近后，陆鸥洵特意多等了会儿。 　　等了足足有一刻钟，孟燃继续沉睡着、一动不动，陆鸥洵这才抬起手，手背缓缓靠近，贴上了孟燃的嘴唇，一触即分。 　　重新躺下，陆鸥洵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做贼偷吻的关系，心口莫名开始快跳。 　　他抬手捂住被孟燃的嘴唇亲过的手背，扭头看身旁，默默想：好了，亲也亲了，心态稳了。 　　明天回校，可以放心大胆地目送孟燃去追求他自己的幸福了。 　　陆鸥洵闭上了眼睛。 　　0点，没睡着。 　　0点30，没睡着。 　　1点，还没睡着。 　　睁开眼，侧躺，陆鸥洵把手臂搭到了孟燃腰上，无不气恼的想：狗屁放心大胆！ 　　他要把关！ 　　亲自把关！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下—— 　　下本开《弯在了死对头身上》，可以提前收藏一波—— 　　文案如下： 　　我弯了，弯在了曾经的死对头身上； 　　Why？ 　　因为那狗东西长得帅，身材好，专业能力公认的强，还TM长了张破嘴，说什么都让人觉得是在讲情话； 　　每次他跟我说话，知道的这是我以前的死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我男朋友啊！好烦！想让他闭嘴。 　　但他说得确实很好听； 　　我也确实听得很动心； 　　算了，弯吧，就当为那张破嘴买单了 第28章 陆鸥洵觉得自己有病。 　　次日回校, 没要陈叔送，陆鸥洵自己开的车，孟燃坐副驾。 　　闲来无事, 两人间或聊聊天，孟燃捧着手机在手里, 时不时刷刷手机。 　　余光见孟燃刷手机刷了有段时间, 陆鸥洵突然问：“有合适的对象在发展了？” 　　孟燃：？？ 　　孟燃被问得莫名其妙，扭头回陆鸥洵：“我一整个暑假, 近两个月都和你在一起。” 　　言下之意, 哪儿来的发展对象？ 　　陆鸥洵语气寻常，边开车边玩笑道：“微信里没存备胎？” 　　“呃……”孟燃恳切道：“我是个正直的人。” 　　正直的人哪儿来的备胎？ 　　陆鸥洵好奇：“那你过去那三年，发展对象都是怎么来的？” 　　孟燃边刷手机边道：“有些是朋友介绍的, 有些是来吧里玩儿的时候认识的。” 　　又道：“gay之间有磁场，有时候看一眼就知道相互是同类，知道是同类的话, 有时候遇到了、看对了眼，也会留个联系方式。” 　　陆鸥洵点头：原来如此。 　　他跟着道：“那你从上个何沐开始，空窗期窗了也有一个暑假了。” 　　孟燃语气随意：“差不多吧。” 　　陆鸥洵：“后面就大四了，新学期在这方面有什么想法？” 　　？ 　　想法？ 　　孟燃觉得很奇怪, 陆鸥洵从刚刚开始就跟他聊这个话题, 怎么听起来好像比他本人还关心他有没有发展对象似的？ 　　孟燃想都没想, 答道：“能有什么想法, 走一步看一步吧。” 　　陆鸥洵跟着道：“没想法，那对发展对象总有点要求吧？” 　　？ 　　要求？ 　　陆鸥洵：“比如身高、学历、样貌之类的。” 　　这些啊—— 　　孟燃重新低头刷手机：“我一般不看重这些。” 　　陆鸥洵：“那你看中什么？感觉？” 　　孟燃：“人品, 看能不能处得来。” 　　想了想：“一开始最好能来电。” 　　陆鸥洵：“这些标准太模糊了。” 　　嗯？ 　　模糊？ 　　陆鸥洵目视前方, 边开车边道：“可以具像一点。” 　　“比如身高要超过你, 学历不能比你差, 年龄可以在哪个区间范围内。” 　　“如果是学生，绩点不能低于多少，学的专业未来好不好就业。” 　　“如果是社会人士，工作怎么样，一个月赚多少钱。” 　　给孟燃听愣了。 　　孟燃重新抬头：“我从来没有这些要求的。” 　　嘀咕：“我没要求都没找到，有你这些要求，不是更找不到。” 　　陆鸥洵耐心的语气：“总要好好把关的。” 　　？ 　　孟燃觉得更奇怪了。 　　他们一整个暑假都没聊过这些，怎么回学校的路上突然开始跟他聊这个了？ 　　孟燃：“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陆鸥洵：“我们是朋友，有合适的发展对象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参谋参谋。” 　　孟燃：“……” 　　倒也不必。 　　孟燃原本也没把陆鸥洵的这番话当回事，只当陆鸥洵随口一说，他随耳一听。 　　回校，一切依旧，没什么变化，有变化的不过是他们从大三生变成了大四生，学校里挂起彩带和迎新横幅，欢迎刚入校的大一新生。 　　于是开学头两天，因为迎新、大一生入校报道，学校里格外热闹。 　　坨坨和吨吨被班委抓去迎新冲壮丁，每天回寝室聊得最多的，就是系里哪个专业的女生最好看。 　　孟燃没去帮着迎新，返校的第一晚就回金夜好梦上班了。 　　陆鸥洵也忙着系里的迎新和琐事，两人白天碰不到，晚上回寝才能遇见。 　　开学第二周，校园里到处是绿色军训服的身影。 　　第三周，孟燃受一位已经毕业的学姐的委托，帮忙关照今年刚入校的还在军训的弟弟。 　　弟弟名叫席霆，长得高瘦、白帅，十分奶狗，和孟燃一个专业。 　　孟燃主动加了席霆的微信，让席霆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他，席霆回复他：“我请学长吃顿饭吧？” 　　孟燃：“我叫孟燃，你可以叫我名字。” 　　席霆：“我请孟燃哥吃饭？” 　　孟燃：“我请你吧。” 　　席霆：【转圈圈.jpg】； 　　于是到了九月底，20天军训结束的时候，坨坨和吨吨都知道孟燃身边多了个叫席霆的奶狗弟弟，只有陆鸥洵因为忙着系里的工作，暂时还不知道。 　　等陆鸥洵知道，已经是国庆节，计算机系终于不忙的时候，他抽出身，晚上回金夜好梦上班。 　　刚一进吧，就见孟燃站在一个高高瘦瘦、面孔年轻的男孩儿身边，跟男孩儿说话。 　　陆鸥洵脑子里的雷达立刻嘀嘀嘀的报警，第一反应：这男孩儿是孟燃的新发展对象。 　　陆鸥洵一时出神地看着孟燃那边，被Kevin提醒：“看什么呢？” 　　见他是在看孟燃和席霆，Kevin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陆鸥洵当即转身，问Kevin：“新对象？” 　　Kevin惊讶：“你知道孟燃那个啊？” 　　陆鸥洵点头。 　　Kevin：“你怎么知道的？自己看出来的？” 　　陆鸥洵：“孟燃自己跟我说的。” 　　Kevin松了口气：“他之前还让我们跟你保密来着，原来已经跟你坦白了。” 　　陆鸥洵示意孟燃那边，继续问：“那是谁？” 　　Kevin：“哦，他叫席霆，孟燃他们专业的大一学弟，刚认识。” 　　说着换上八卦的语气：“巧了，刚好也是gay。” 　　眨眨眼：“年下倒也不错。” 　　陆鸥洵再次望过去，默默换上审视的眼神，把席霆从头发丝打量到了脚底板。 　　换过去、上学期，陆鸥洵好奇席霆是谁，直接就过去了。 　　如今知道那可能是孟燃的新发展对象，便忍住了，没过去，转身去干自己的活儿。 　　等孟燃回到吧台，陆鸥洵也没多问。 　　还是晚上回寝室之后，坨坨揶揄地提了句奶狗学弟，孟燃道：“别乱说，席霆有男友。” 　　陆鸥洵狠狠松了口气。 　　这之后，足足半个月，陆鸥洵成了惊弓之鸟—— 　　他在孟燃身边，只要孟燃身上有个风吹草动、或者被他知道孟燃身边出现了某个他从未见过的男生，他都要觉得孟燃是不是有了新发展对象。 　　每每这个时候，他嘴里不说什么、面上没有表露，心口都是提着的，紧紧提着的那种。 　　后来直接发展成见到孟燃跟男生说话或一起，他就会想那个男生是不是gay，是不是喜欢孟燃，会不会成为孟燃的发展对象。 　　陆鸥洵觉得自己有病。 　　这日，陆鸥洵去陈寻那儿，只有他们，陆鸥洵坐沙发，陈寻坐桌边打游戏。 　　陈寻打得专注，陆鸥洵默默出神。 　　陈寻一扭头，就见陆鸥洵一脸白木的干坐着。 　　？ 　　陈寻问：“怎么了？” 　　陆鸥洵回神，没说什么。 　　过了会儿，陆鸥洵问：“你有特别特别要好的朋友吗？男生。” 　　陈寻打着游戏，眼睛盯死在屏幕上：“有啊，怎么了？” 　　陆鸥洵想了想，打了个比方：“如果平时都是你们一起打游戏，有一天你发现他跟别人打游戏，配合度什么的都比你们一起的时候高……” 　　陆鸥洵没说完，陈寻直接道：“老子打断他的狗腿！让他爬墙跟别人！” 　　陆鸥洵：是吧？果然关系如果的好的话，男生对男生就是有占有欲的。 　　那他如今依旧不高兴孟燃处新的发展对象…… 　　这也是正常心态？ 　　陆鸥洵蹙眉，隐约觉得不对。 　　又想：或许他只是因为担心孟燃找的发展对象条件不好？ 　　陆鸥洵：也许人是他介绍的，或者条件比较好、知根知底，他就能放心了？ 　　陆鸥洵这么一想，还真在自己朋友圈里翻了翻，看有没有合适孟燃、条件又好的gay朋友。 　　另一边，林一年又给孟燃介绍了一个适合发展的对象。 　　对方是林一年以前的学长，毕业有两年了，如今在某知名大厂上班，年薪40万+，叫陶毅文。 　　林一年给孟燃推陶毅文的微信名片的时候，就大概描述了下陶毅文的性格，说陶毅文这人是个技术宅，比较慢热。 　　孟燃加了陶毅文的微信，从「你好」开始，聊了三句，对面干巴巴地跟着他的话回了个「是的」，孟燃也觉得有些难聊。 　　于是当晚回寝室，坨坨吨吨还没回来，孟燃捧着手机绞尽脑汁，便征询地问陆鸥洵，这种慢热型的该怎么聊，陆鸥洵脑子里的雷达立马又开始嘀嘀嘀报警。 　　他没给孟燃半点建议，反而问道：“谁给你介绍的？” 　　孟燃捧着手机：“哦，林一年。” 　　陆鸥洵：“他多大？” 　　孟燃：“比我高两届，大三岁。” 　　陆鸥洵：“我们学校的？” 　　孟燃：“隔壁A大的。” 　　陆鸥洵：“比你高？” 　　孟燃：“是吧，好像有一米八五。” 　　陆鸥洵：“已经工作了？年薪多少？” 　　孟燃抬起脑袋，无语：“你查户口？” 　　陆鸥洵心底紧着一口气，面上一派自然：“哦，我、我帮你把把关。” 　　孟燃索性自己全招了：“年纪比我大、比我高，A大的、名校，工作在大厂，年薪超过40万，家境尚可、普通中产，学校旁边有套价值几百万的房，一辆30万的代步车。” 　　“爱好是拆组电子器械，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爱好，唯一的缺点是性格有点慢热。” 　　孟燃一口气说完，回视陆鸥洵，眼神询问：可以了？ 　　陆鸥洵顿了顿，缓缓来了句：“长相也要过关。” 　　孟燃就知道：“放心，人家没毕业的时候是校草。” 　　陆鸥洵：“……” 　　孟燃看着他：“把过关了？放心了？” 　　陆鸥洵点点头：“嗯，那就好。” 　　心底：气死！心梗！ 　　于是大四开始的一个半月后，陆鸥洵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反思： 　　上学期，知道周临枫、唐柠、顾岑、何沐的存在他不高兴，就当他还没完全接受孟燃的性向，不能忍受这世上有男人会比他和孟燃更亲近好了。 　　过了一个暑假，这学期，为什么还会不高兴？ 　　不高兴，就当关心孟燃、替孟燃把关，担心找的发展对象条件不好。 　　可现在条件不错，挑不出毛病，他还不高兴？ 　　所以到底怎样，他才会满意？ 　　作者有话说： 　　快发现自己的真心啦—— 第29章 满脑子都是孟燃 　　孟燃坐在自习教室, 一手捧着手机，一手抵额，绞尽脑汁。 　　这两天, 他和陶毅文都有在微信上联系。 　　陶毅文这人，他是真慢热啊。 　　基本上无论两人聊什么, 都是陶毅文顺着他的话回复, 从来没有主动开启过什么话题。 　　孟燃没办法，只能主动找话题, 把能找的话题找了个遍, 还是只能聊一小会儿。 　　聊天记录上，陶毅文那边发来的内容一行话就能结束，简洁得不能再简洁。 　　孟燃可算是亲身体会了什么叫慢热。 　　刚刚, 他给陶毅文发消息，问他吃了没有。 　　陶毅文回复他吃了，然后就没了。 　　过了会儿,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过于简洁，陶毅文又发消息过来，说他中午吃的面，手擀面, 排骨手擀面。 　　孟燃捧着手机, 盯着聊天记录最后的「排骨手擀面」五个字, 要多哭笑不得就有多哭笑不得。 　　大哥, 你说你吃了手擀面，哪怕说句好不好吃也成啊。 　　你这让我怎么聊？ 　　孟燃叹了口气, 发过去：“好吃吗？” 　　陶毅文：“还可以。” 　　没了。 　　孟燃：“……” 　　孟燃努力聊天：“是你们现在公司的伙食好, 还是以前学校的伙食好啊？” 　　陶毅文：“都差不多。” 　　又没了。 　　孟燃：“……” 　　孟燃：“原来你喜欢吃面。” 　　陶毅文：“还好。” 　　孟燃：大哥, 你别总还好、差不多啊, 你也问问我啊。 　　我不是你的发展对象吗？你对我都不好奇的吗？ 　　孟燃沉了口气，无语地趴到了桌上。 　　没一会儿，陆鸥洵来了，带了零食饮料。 　　孟燃从袋子里挑了瓶快乐肥宅水，想给自己灌点快乐——和那大哥聊天，也未免太闷了吧。 　　一旁，陆鸥洵冲孟燃连看了好几眼。 　　孟燃喝了口可乐，感觉到陆鸥洵的目光，转过头，眼神示意：怎么了？ 　　陆鸥洵摇摇头，收回目光看书。 　　却又在孟燃捧起手机的时候转头看过来，眼神幽深，带着思考。 　　后来晚上一起吃饭、吃完一起去今夜好梦兼职，孟燃没提他和陶毅文聊得如何，陆鸥洵也没有问。 　　孟燃没在意这些细节，只注意到陆鸥洵这两天的话格外少。 　　“怎么了？”孟燃在清吧上班的时候关心地问。 　　“是有什么事吗？” 　　“还是心情不好？” 　　陆鸥洵笑笑：“没有。” 　　孟燃困惑。 　　但既然陆鸥洵不愿意多提，孟燃也没有多问。 　　他想陆鸥洵性格外向，真有什么事，等他愿意说的时候，他肯定会和自己说。 　　到时候再帮陆鸥洵分析分析好了。 　　哪里知道，陆鸥洵这几天沉默的时候，几乎都在天人交战。 　　他问自己，在孟燃身上，到底怎样才会满意。 　　答案没细究出来，又觉得不该对朋友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 　　他决定离孟燃稍微远些，给孟燃该有的尊重和自由度。 　　可又忍不住，还是会在自习时间去图书馆找孟燃，和孟燃一起吃饭，和孟燃一起兼职。 　　而和孟燃一起的时候，他尽量不去想孟燃和最近的发展对象如何了，可怎么都忍不住，时常满脑子都是。 　　最后弄得自己心烦意乱，做什么都沉不下心。 　　陆鸥洵觉得自己要疯了。 　　这日，他下了决心，决定这几天都尽量不见孟燃，清吧的兼职也暂时不做了，晚上也晚点回寝室。 　　他去找陈寻，找系里关系好的男生，打球、打游戏，消耗精力，什么都不去想。 　　另一边，孟燃和陶毅文见了一面。 　　起先是没想这么快见面的，毕竟两人聊天都磕磕绊绊。 　　是陶毅文在学校旁边的房子坏了个小家电，租户让陶毅文这个房东过来看看，陶毅文刚好来学校这边，便发消息给孟燃，说见一面，顺便带个公司的Q版玩偶给孟燃。 　　孟燃收到消息的时候是下午，刚趴在自习教室的桌上睡了一觉，睡得满脸油光，脸上都压出了印子。 　　他拿着手机，看到陶毅文的消息：“我在你学校南门。” 　　赶忙起身往外冲，冲进厕所，拧开水洗了把脸，再赶紧冲回教室，收拾了书包往学校南门跑，同时给陶毅文发消息： 　　【我才看到。】 　　【你到了吗？】 　　【我马上过来。】 　　【你等我下。】 　　急急忙忙跑到南门，距离陶毅文发消息过来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孟燃看看手机，看看南门附近，没瞧见人，失落地心想陶毅文不会已经走了吧？ 　　一转身，看见南门旁的一棵玉兰树下，有一道长身鹤立的身影：那人穿着白衬衫、黑色休闲裤，样貌出众，眉目英俊，也正往他这边看过来。 　　约莫是意识到孟燃就是他正在等的人，男人冲孟燃清浅地笑了笑，还晃了晃手里的Q版玩偶。 　　孟燃走过去：“你好，我是孟燃。” 　　陶毅文冲孟燃点点头：“我是陶毅文。” 　　孟燃有些歉意：“不好意思，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在午睡，刚刚才看到。” 　　陶毅文不介意的神色：“没关系，我也才刚到。” 　　说着把Q版玩偶递给孟燃：“给你找了个没那么丑的。” 　　孟燃接过：“不是挺可爱的吗。” 　　陶毅文没说什么，看着孟燃笑了笑。 　　笑得浅淡，却眼含温柔，本身又帅，玉兰树下一站，简直就成了南门一道风景线。 　　孟燃看得心口一跳，感慨不愧是A大以前的校草，长相也太优秀了，一点不比林一年差。 　　陶毅文后来没有久留，又和孟燃聊了几句，便打车离开回公司了。 　　孟燃对这第一次见面的印象非常好，心情愉悦得禁不住神采飞扬。 　　回自习教室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笑的。 　　他想陶毅文见面时给人的感觉比微信消息上给人的感觉好多了。 　　比起发消息尬聊，不如找机会多见面。 　　因此之后再和陶毅文聊天，孟燃就想着玉兰树下他们见面时陶毅文的样子，聊得再尬再没话可说，也努力制造话题。 　　而他们白天一个要上班一个要自习，聊天多是晚上。 　　晚上，在寝室，见孟燃总捧着手机，坨坨和吨吨不免问及这位新发展对象： 　　“诶，帅吗？” 　　“聊得怎么样啊？” 　　“他那公司不好进啊，他才进公司就能有40万年薪吗？” 　　孟燃捧着手机站在桌边，正和坨坨吨吨聊着，陆鸥洵推门进来了。 　　陆鸥洵进来的时候，孟燃往门口扫了眼，继续说着，陆鸥洵便听到孟燃说了句：“他好像大三在那边实习的时候就被公司定下了。” 　　吨吨：“哇！” 　　坨坨：“学霸？” 　　陆鸥洵走回自己桌边，拿了瓶水，拧开瓶盖，边喝边随口问了句：“在聊谁？” 　　吨吨和坨坨习惯性的沉默了下，想起陆鸥洵已经知道孟燃性向的事，才放心大胆地说了：“知的新对象。” 　　陆鸥洵：“……” 　　陆鸥洵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任何表露，喝完水便在衣柜里拿了衣服，进卫生间洗澡。 　　洗澡的时候，不知是他多心还是什么，隔着门板和水声，隐约还能听见外面孟燃和坨坨他们的说话声，语气轻快，听起来格外愉悦，似乎心情很好。 　　这么满意新发展对象吗？ 　　已经见过了吗？ 　　陆鸥洵只觉得心口堵得慌，情绪一下上来，气得他抬腿就在淋浴间门板上嘭地踹了一脚。 　　这一脚动静不小，外面的孟燃他们全听到了。 　　三人也没在意，只当是陆鸥洵在里面洗澡的时候碰倒了什么东西。 　　吨吨还在好奇地问：“这么厉害啊？” 　　孟燃：“嗯，我听我朋友说的，说他是他们那一届的优秀毕业生。” 　　坨坨：“牛批！” 　　孟燃低头，继续在微信上和陶毅文聊天。 　　陆鸥洵洗完澡出来，带着一身水汽，面上不显，心底清楚这两天的篮球和游戏都白打了。 　　他还是像之前那样在意，甚至有种克制之后的反弹，像是比之前还要在意。 　　他从卫生间出来，沉默地拿毛巾擦了擦头发，便问孟燃：“你们见过了？” 　　孟燃反应过来这说的是陶毅文，「啊」了一声，应道：“是啊。” 　　陆鸥洵的语气有点深：“他约你见面的？” 　　孟燃随口道：“他刚好有事来学校附近，就顺便过来，跟我见了一面。” 　　陆鸥洵扭着头看孟燃那边，余光一扫，看到孟燃桌上摆着的Q版玩偶，不用问，就知道那是陶毅文给的。 　　陆鸥洵顿时觉得那Q版玩偶格外碍眼。 　　偏偏他还不好多说什么。 　　于是陆鸥洵抿着唇一字不吭地爬了床，躺到床上，跟生闷气似的，心底各种不痛快。 　　他拿起手机，准备玩儿把吃鸡撒撒火，顺便分散分散注意力。 　　床下，孟燃「咦」了一声，见陶毅文竟然给他打了语音电话，边接通边走去了阳台：“喂。” 　　刚一个「喂」，床上的陆鸥洵就跟诈尸一样噌地坐起了身。 　　见孟燃没在寝室里，而是走去了阳台打电话，还把阳台门给合上了，陆鸥洵扔下手机几步就爬下了床，动静之大，床都摇了两下，吨吨和坨坨纷纷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干嘛。 　　就见陆鸥洵下床后也推门去了阳台，出去后，跟着把阳台房门给合上了。 　　吨吨和坨坨他们谁都没有多想，该干嘛干嘛。 　　外面，孟燃刚笑着和电话那头的陶毅文聊了一句，就看到了突然现身阳台的陆鸥洵。 　　孟燃：？ 　　见陆鸥洵没有表示，孟燃转身，边聊着电话边离开，留下陆鸥洵独自在阳台。 　　陆鸥洵：“……” 　　他很多余吗？ 　　陆鸥洵瞬间又被气到了，火气噌地冲上天灵盖。 　　他就这么多余？！ 　　陆鸥洵差点跳脚。 　　次日，孟燃起床，陆鸥洵起床，孟燃进卫生间洗漱，陆鸥洵跟着洗漱、站在一旁的台盆边，孟燃换好衣服、收拾好包准备出门，陆鸥洵跟上。 　　孟燃扭头：？ 　　陆鸥洵：“我今天空。” 　　孟燃：“哦。” 　　孟燃没多留神陆鸥洵，陆鸥洵却半步不离地跟着，眼睛还一瞬不瞬地落在孟燃身上。 　　尤其是孟燃把手机端起来的时候，陆鸥洵那眼神跟鹰眼似的，牢牢地盯着。 　　孟燃：？ 　　陆鸥洵敛起眼神，不动声色：“在和那个谁聊天？” 　　孟燃：“坨，让我中午给他带份午饭。” 　　陆鸥洵提起的一颗心放下了。 　　但后面一整天，他的一颗心都是提起来的，不但被提得高高的，还跟进了搅拌机一样，搅得他五脏俱焚—— 　　孟燃图书馆自习，大部分时间看书，偶尔把手机捧起来，只要捧起来，就是在和陶毅文发消息。 　　陶毅文很偶尔的给孟燃发了条语音，孟燃点开的时候陆鸥洵在旁边，刚好被他听到了，内容没什么特别的，语气也很普通，收到语音的孟燃却很高兴的样子，还连着听了两遍。 　　陆鸥洵没忍住，跟孟燃聊起陶毅文，暗示两人一个已经工作一个还在学校，是不是没什么共同话题。 　　孟燃兴奋道：“就冲他那张脸，他尽管没话题，我可以自己冲。” 　　陆鸥洵：“……” 　　陆鸥洵：“你……很满意他？” 　　孟燃想了想：“谈不上满意吧，第一次见面的感觉挺好的，关键他长得是真帅。” 　　陆鸥洵一口气默默提起，心底气道：他也帅！ 　　陆鸥洵：“你们……又在约见面？” 　　孟燃笑着道：“我挺想跟他见见的，再找机会吧。” 　　陆鸥洵一口气提不上来，想掐自己的人中。 　　尤其他能感觉到，孟燃对陶毅文是满意的，孟燃想推进两人的关系。 　　陆鸥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心梗，甚至有些心急。 　　他不知道自己具体心急什么，只明白自己如今非常矛盾： 　　他想离孟燃远些，又想跟着孟燃。 　　他明白和发展对象相处是孟燃自己的事，又格外想知道两人的进度如何了。 　　他清楚自己的心态很不对劲，却又无法克制管控。 　　他知道孟燃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也该去追求幸福，可他又想孟燃最好别有什么该死的发展对象，甚至别谈恋爱。 　　陆鸥洵心底搅着一捆炮仗，他快炸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孟燃。 　　全是孟燃。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就知道真心啦 第30章 他真的，喜欢孟燃。 　　下午六点, 正值下班时间，咖啡店里人不少。 　　孟燃端着杯咖啡坐在靠落地窗的位置，扭头, 邻街就是一栋高耸入云的高大建筑。 　　他在等陶毅文，两人约好了一起在附近吃顿饭。 　　约好的时间是五点四十, 孟燃提前来了。 　　到了之后, 他收到陶毅文的消息，说部门临时开个会, 要晚大概20分钟。 　　陶毅文：“不好意思, 你要等我一会儿。” 　　孟燃人已经坐在了咖啡店：“没关系，刚好我也要晚一会儿到。” 　　六点一刻，孟燃正等得百无赖聊, 咖啡店的门被推开，一道身影疾步向他这边走来。 　　孟燃通过身边镜子一样的落地窗看到了那道身影，赶忙转头。 　　陶毅文走得有些急, 胸口微喘：“不好意思。” 　　孟燃起身，笑道：“我也刚到。” 　　陶毅文没坐下，抬手看了看时间：“走吧，去吃饭。” 　　孟燃被陶毅文带去了附近某商务楼里的一家高档中餐厅。 　　临窗而坐, 可以俯瞰天幕下的都市夜景与霓虹。 　　孟燃第一次来, 坐下后便好奇地看着窗外。 　　服务员过来, 把菜单递给了陶毅文, 陶毅文翻开菜单，安静地看着, 偶然抬眼, 看向了桌对面—— 　　孟燃今天穿了身淡绿色的薄款马甲毛衣, 眉眼英气精致, 肤色白皙，在餐厅颇有氛围感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俊气漂亮。 　　“喜欢吃什么？” 　　陶毅文把菜单递了过去。 　　孟燃回过头，接过菜单，“我都可以。” 　　一双眸子湖水似的，格外澈亮。 　　陶毅文眼底带笑地看着孟燃：“那就随便点吧。” 　　孟燃点点头，低头看起菜单。 　　服务员这时候送来柠檬水，陶毅文没要服务员倒水，自己接过水壶，替孟燃把杯子满上，又把杯子递到孟燃手边，很是贴心。 　　孟燃刚好注意到这个细节，看看杯子，又下意识抬眼看了看陶毅文，默默笑了笑，陶毅文也回以浅笑。 　　吃饭的时候，两人聊得随意。 　　孟燃原本还担心陶毅文的话会不会像在微信上时那么少，后来发现自己多虑了。 　　面对面，陶毅文跟他还是有话聊的，也没有总让他绞尽脑汁的找话题。 　　后来很自然地聊到大四毕业，陶毅文：“有什么打算？准备考研吗？” 　　孟燃边吃边道：“我成绩还不错，如果要上研究生的话，可以直接保研。” 　　陶毅文：“准备上吗？” 　　孟燃：“还在想。” 　　又道：“我之前一直有在学校后街的清吧兼职，这两年也攒了点钱。” 　　“我想自己开家店，刚好清吧老板也想再开一家，我们到时候可能会合伙。” 　　孟燃：“要是像现在这样的话，学业和清吧都能兼顾上，要是到时候清吧特别忙，我怕上研究生会顾不上学业。” 　　陶毅文给了自己的一点建议：“如果不是特别想留在学校，兴趣不楠枫在学术上，或者没那么想刷文凭，研究生不上也没什么。” 　　孟燃突然思维跳跃地想起坨坨他们说陶毅文公司很难进。 　　孟燃好奇道：“听说你们公司很难进，真的吗？” 　　陶毅文：“这两年校招少了，社招和内推很多。” 　　孟燃点点头。 　　陶毅文眼里含笑：“怎么，想进我们公司？” 　　直接便道：“我可以给你内推。” 　　孟燃摇头：“我的目标是不上班。” 　　陶毅文垂了目光夹菜，再抬起，他道：“我的收入的话，养两个人也没问题。” 　　孟燃吓了一跳，呛了一口，赶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陶毅文便笑：“我也没说什么，看把你吓得。” 　　孟燃不知是呛的还是因为陶毅文的话，耳朵都红了。 　　当晚回寝室，孟燃有些飘飘然：陶毅文给人的感觉和印象也太好了吧。 　　是他们性格比较搭的关系吗，才吃了一顿饭而已，就有种两人有戏的预感了。 　　好久没跟人有这么好的感觉了！ 　　孟燃想想就要笑。 　　坨坨打着游戏问：“都12点多了，飞怎么还没回来。” 　　吨吨：“你没看手机啊，他群里说了，晚上不回来。” 　　孟燃回神：“不回来？” 　　坨坨：“他干嘛不回来？网吧包夜打游戏。” 　　吨吨：“那是你！人家一个大帅哥，就不兴是和妹子约会、在外留宿啊。” 　　孟燃听到了，没多想，只道：“他还真不是这种人。” 　　坨坨怼吨吨：“听到了吧？听到了吧？人发小都说了，不是这种人。” 　　所以陆鸥洵此刻在哪儿？ 　　在陈寻校外租的房子那儿。 　　躺了陈寻的床，横着躺，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陈寻洗完澡，光着膀子，肩膀上搭了条毛巾，趿着人字拖来到床边，毛巾一抽，往陆鸥洵身上一甩，纳闷：“干嘛呢？挺什么尸？” 　　陆鸥洵没理陈寻拿毛巾抽他，继续躺着，继续闭着眼睛，语气平淡，平淡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严肃：“想事，你让我一个人待着。” 　　陈寻：“想妹子？” 　　陆鸥洵：“滚。” 　　陈寻滚去外面接着打游戏了，留下陆鸥洵在卧室。 　　没多久，陆鸥洵从卧室出来，人来到陈寻的电脑旁，拖了把椅子，径直往陈寻身旁一坐，抬手搭到陈寻屁股下那把椅子的扶手上，一个用力，把陈寻转冲向了自己：“问你点事。” 　　陈寻原本还不耐烦，屁股扭冲着陆鸥洵，脸还对着电脑屏幕：“等会儿再说，等我打完这局。” 　　陆鸥洵一个一指禅，直接摁在电脑主机的开机键上，电脑黑屏。 　　陈寻：“……” 　　陈寻摘掉耳麦，“你干嘛？” 　　这才发现陆鸥洵严肃得就跟高考只考了鸭蛋一样。 　　陆鸥洵身体前倾，胳膊肘搭在大腿上，表情严肃的沉默了会儿，然后道：“假设我有个朋友……” 　　陈寻心想牛逼啊，别人跟人聊自己的事，说的都是「我有个朋友」，陆鸥洵装都不带装的，上来就是「假设我有个朋友」。 　　还「假设」？ 　　你怎么不直接说这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呢？ 　　陈寻应声：“啊，你有个朋友，你朋友怎么了？” 　　陆鸥洵：“他有个朋友，男生。” 　　陈寻：“啊。” 　　陆鸥洵：“是个gay。” 　　陈寻理了理：陆鸥洵有个朋友是gay。 　　陈寻：“然后呢。” 　　陆鸥洵：“他这个gay朋友一直想脱单，就会认识其他男生，和其他男生聊微信、见面、约会。” 　　陆鸥洵：“我朋友一开始觉得他这个gay朋友这样挺正常的。” 　　陈寻想了想，点头：“是啊，是挺正常的。”gay么，不这样还能怎样？ 　　陆鸥洵：“但我朋友现在不想他这个gay朋友跟其他男生聊微信、见面。” 　　陆鸥洵说得平静，也有些艰难：“他……他会不高兴，很不高兴。” 　　陈寻一愣。 　　陆鸥洵：“而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朋友。” 　　陈寻：“等会儿，你是说，你这个朋友，满脑子都是他的gay朋友？” 　　陆鸥洵：“嗯。” 　　陈寻心底卧槽了，脱口而出：“陆鸥洵，你直的呀！” 　　陆鸥洵和陈寻默默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陆鸥洵垂下头，深深地沉了口气，再抬起，他语气艰难，眼神却很坚定：“我好像……喜欢他。” 　　陈寻瞪眼，大声：“谁？！你那个gay朋友？” 　　“哪个朋友？你哪个朋友？” 　　“我怎么不知道你身边还有gay朋友？” 　　陆鸥洵：“是我发小。” 　　“呃……”脑海中出现一张精致英气的面孔，陈寻默默倒抽气。 　　“陆鸥洵，你疯了？” 　　陆鸥洵闭上眼睛。 　　想想，他再想想。 　　会不会是他想错了？ 　　耳边来了句陈寻的呢喃：“你一直没有女朋友的原因，原来是因为你是个深柜？” 　　陆鸥洵睁开了眼睛，无语地看向陈寻。 　　陈寻被盯着，默默往后缩，边缩边抬手，胳膊在胸前抱起，一脸「你别」的表情。 　　“呃……”陆鸥洵大无语：“我又不是变态，我看得上你？” 　　陈寻：“万一呢。” 　　说着放下手，连裆都给护住了。 　　陆鸥洵：“……” 　　陆鸥洵躺回卧室，目光没有焦距地盯着天花板，没一会儿，他把手机举起来，脑子里很乱： 　　孟燃今晚兼职了？ 　　已经回寝室了吧？ 　　他睡了？ 　　还是在和陶毅文聊天？ 　　他们到哪一步了？ 　　他对孟燃，原来是喜欢？ 　　真的是喜欢？ 　　可他是直的呀，他不是gay啊。 　　他怎么会对孟燃有远超朋友的情谊？ 　　所以他喜欢缠着孟燃，搂搂抱抱、搂腰坐腿，全是因为他喜欢孟燃？ 　　陆鸥洵脑子里乱七八糟。 　　他不确定，还没有百分百确定。 　　他想他不能再想了，想没有用。 　　他得见孟燃，看到孟燃，他才能确定。 　　于是次日一早，陆鸥洵回了寝室。 　　推开门，寝室里静悄悄的，窗帘拉着，暗沉一片。 　　陆鸥洵以为大家都没醒，动作放得很轻。 　　关上寝室门，转身，才发现卫生间门是合上的，里面隐约传来水声。 　　陆鸥洵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推门进去，和站在洗手台前刷牙的孟燃对上。 　　孟燃没想到陆鸥洵一大早回来了，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惊讶扭头，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陆鸥洵只觉得脑海里「轰——」一声。 　　直面孟燃，看着孟燃的脸，瞬间，他心底一片澄澈—— 　　喜欢。 　　他真的，喜欢孟燃。 　　不是朋友对朋友的那种喜欢。 　　是远超友情的喜欢。 　　是爱意。 第31章 “孟燃，我喜欢你。” 　　因为看到孟燃的瞬间, 陆鸥洵心口便是一片滚烫。 　　这种感觉陆鸥洵从未在其他人身上体会过。 　　而这种熨贴他心口的滚烫，令陆鸥洵一看到孟燃便心口怦怦直跳。 　　陆鸥洵便在这样非同寻常的心境下，默默地注视着孟燃, 感受到心口的快跳，消化着陡然间明了的心意。 　　孟燃奇怪陆鸥洵怎么笔直地看着他, 对着镜子把嘴漱干净, 再次扭过头，疑惑地回视：“怎么了？” 　　陆鸥洵眼神闪烁, 几乎无法和孟燃对视, 飞快地说了句「没什么」，耳朵也跟着红了。 　　他怕露怯，赶紧从卫生间退了出去, 合上门，心口跳得更快了。 　　陆鸥洵从来没这样过，自己都觉得自己陌生。 　　扭头转身, 才注意到吨吨醒了，就站在自己身后，狠狠被吓了一跳。 　　吨吨：？ 　　吨吨没醒透，打了个哈欠, 模糊道：“你回来了, 昨天去哪儿了啊。” 　　陆鸥洵平复心跳, 敛起被吓一跳的神色, 随便找了个借口：“网吧包夜。” 　　吨吨：“哦。” 　　突然好奇：“你耳朵怎么红了？被蚊子咬了？” 　　陆鸥洵：“没什么。” 　　赶紧从吨吨身旁走过。 　　没多久，坨坨也醒了, 窗帘拉开, 寝室里大家各忙各的。 　　陆鸥洵没事做, 干坐在桌前, 偶尔挑头看一眼斜对面的孟燃，看得悄悄，眼神闪烁，就跟做贼似的。 　　寝室里谁也没注意到陆鸥洵的反常。 　　孟燃甚至还和陶毅文护发了早安的消息，开开心心。 　　大家一起动身去食堂吃早饭，路上，陆鸥洵故意落后了几步，目光一直在孟燃身上，悄悄的。 　　到食堂，面对面坐下，陆鸥洵的目光又不敢直视地落在孟燃脸上，始终垂着眸，偶尔抬起，又飞快地错开，就好像孟燃的脸会烫到他的眼睛一样。 　　太明显了，被孟燃察觉到了。 　　孟燃奇怪：“怎么了？” 　　陆鸥洵故作平静：“没什么。” 　　去图书馆自习，并排坐下，陆鸥洵刚看了一会儿书，默默转头，静静地看着孟燃，眼神跟钉死在身旁人的脸上似的，一动不动。 　　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醒神，慌忙收回目光看向书，耳朵又红了。 　　又一次这般后，孟燃察觉到，扭头：？ 　　陆鸥洵转头回视，眼神飞快错开，表示没什么。 　　孟燃看到陆鸥洵的耳朵，低声：“你耳朵怎么了？” 　　陆鸥洵装模作样地扯了扯衣服领口，胡诌道：“热的。” 　　？ 　　热吗？今天天气还好吧？ 　　都已经11月了。 　　第不知道多少次偷看孟燃后，陆鸥洵再次悄悄注视上。 　　原本无比熟悉的面孔，如今落在他眼中，额头、鼻尖、唇峰，随着眼神的一一描摹，仿佛落在了陆鸥洵心口，有点烫，也有点痒。 　　陆鸥洵禁不住想：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再次错开目光，二十多岁的人，跟情窦初开的少年似的，表情里除了一派纯真，还有可以窥见的紧张。 　　陆鸥洵今天是真的老实，老实到中午吃饭都没敢伸筷子动孟燃盘子里的菜。 　　孟燃也没动陆鸥洵的菜，边吃边解释：“我现在好歹有了个明确的发展对象，这样挺不好的，还是各吃各的吧。” 　　陆鸥洵压根没留神孟燃说什么，这一整天就跟被罩在玻璃里一样，耳膜上嗡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 　　只看到孟燃的嘴开开合合，内容一概不清楚，就注意到唇粉粉的，不薄也不厚，唇珠玉似的温润，如果含进嘴里…… 　　陆鸥洵垂落目光，默默红了脸。 　　孟燃：“你脸怎么红了？” 　　陆鸥洵抬手摸了下脸，摸到一片滚烫。 　　他随口道：“哦，热的。” 　　孟燃：？ 　　热吗？ 　　没有吧？ 　　下午，陆鸥洵找到在自习教室敲代码的陈寻，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捂住头。 　　陈寻：？ 　　陈寻反应过来，推开电脑，面孔凑近，一脸八卦，低声：“怎么样怎么样？跟你发小表白了？” 　　陆鸥洵无语抬头。 　　陈寻一脸吃瓜的兴奋：“还没呢？” 　　问：“那你找我干嘛？” 　　陆鸥洵绷着脸，缓缓道：“我好像比自己以为的还喜欢他。” 　　陈寻激动，压着声音：“那等什么！？表白啊！” 　　陆鸥洵继续捧着脑袋。 　　过了会儿，他抬眼：“我说不出口。” 　　陈寻：？ 　　陆鸥洵想到孟燃，耳朵再再再次红了。 　　陈寻震惊：“你TM也有害羞的时候？” 　　陆鸥洵抬眼：“我凭什么不能害羞？” 　　陈寻一脸兴致盎然道：“因为你害羞，慢几步，你发小就要跟其他男人跑了啊。” 　　陆鸥洵：“……” 　　陆鸥洵二话没说，起身走了。 　　回到孟燃身边，又成了不开口的棒槌。 　　「棒槌」默默注视孟燃，偶尔会看到孟燃捧着手机，似乎是在和陶毅文发消息。 　　「棒槌」几次想开口，莫名又成了哑巴。 　　没多久，又在陈寻面前一屁股坐下。 　　陈寻：？ 　　陈寻：“你跟他说了吗？” 　　陆鸥洵深呼吸：“没。” 　　陈寻脱口而出：“你不行啊！” 　　陆鸥洵捧头埋着脸。 　　陈寻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哦！我知道了！你怕你表白了被拒绝。” 　　陆鸥洵：“……” 　　陈寻想了想，摸下巴：“也是哦，你发小是gay，他要喜欢你，早喜欢你了，你现在表白没用啊，怎么都会被拒绝，到时候说不定连朋友都没得做。” 　　陆鸥洵这下活了，想撕陈寻的嘴：“会说话吗？” 　　陈寻摆事实讲道理：“我会啊，你想听好听的话，我可以说给你听，但有用吗？” 　　出主意道：“要不你索性追他得了，他要拒绝你，不理你，你就死缠烂打呗。” 　　陆鸥洵没觉得这是个多好的主意，冷静了会儿，又起身走了。 　　陈寻：“喂！我是厕纸吗？你需要就拿来用，不需要就走人？！” 　　但陆鸥洵这次回去，没找到孟燃。 　　给孟燃发消息，没回复，打电话，孟燃接了。 　　陆鸥洵问他：“在哪儿？” 　　孟燃：“我在北门等公交。” 　　陆鸥洵警惕起来，问：“要出去？找陶毅文？” 　　孟燃语气轻快：“是啊，我约他见一面，刚好晚上一起吃个饭。” 　　陆鸥洵立马道：“你晚上不兼职了？” 　　孟燃：“我请假了。” 　　跟着道：“我等车了，挂了啊。” 　　陆鸥洵想都没想，抬步朝北门走去，快走了几步，小跑起来，跑着跑着，他像是急了，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出去。 　　风从耳边刮过，陆鸥洵心里特别后悔。 　　他就该在明确自己心意的情况下，第一时间跟孟燃告白，再跟孟燃说，不要去见什么陶毅文了。 　　想到孟燃现在对陶毅文似乎挺满意的，还主动张罗着见面、推进两人的关系，陆鸥洵心底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发现早表白，别说陶毅文，都不会有何沐、顾岑那些人什么事！ 　　气死！被他自己气死！ 　　—— 　　公交有些难等，孟燃边和陶毅文发消息聊天，边看着公交等会儿过来的方向。 　　陶毅文：“今天不用兼职？” 　　孟燃：“请假了。” 　　陶毅文：“总听你说请假，请多了会不会不好？” 　　孟燃：“还好啦，清吧的老板跟我关系挺好的，也知道我大四了，这学期不会天天去。” 　　陶毅文：“好奇你们清吧是什么样的。” 　　孟燃：“等等啊，我挑几张照片给你看看。” 　　孟燃退出微信，相册里翻照片。 　　正翻着，胳膊忽然被人拉住。 　　孟燃疑惑地抬眼转头，惊讶地发现拉住自己的是陆鸥洵，大口大口喘着气的陆鸥洵。 　　孟燃：？ 　　陆鸥洵一手拉住他，弯腰，另一手撑在大腿上，用力地喘着气，显然是跑狠了。 　　孟燃眨眨眼，不明白陆鸥洵跑什么，暂时放下手机，把手里的一瓶水递了过去。 　　陆鸥洵摇头，没接，直起身，继续匀着气。 　　孟燃直觉陆鸥洵有话对自己说，问：“怎么了？” 　　陆鸥洵还在喘气，边喘边道：“我，我，我有话，跟你说，你先别走。” 　　孟燃递出水：“先喝点水吧。” 　　陆鸥洵这次接了，手松开孟燃，拧开瓶盖，仰头喝水。 　　恰好孟燃等的那辆公交缓缓驶来。 　　孟燃冲公交看了一眼，希望陆鸥洵快点说，说完听完，他还能赶上去坐公交。 　　陆鸥洵也注意到公交。 　　他根本不想孟燃上车，因此喝完水，拧上瓶盖便道：“别去见陶毅文了。” 　　孟燃：“啊？” 　　不解：“为什么？” 　　是有什么事吗？ 　　陆鸥洵和孟燃面对面站在公交站台上，四周人来人往，有人等车，有人上车、下车。 　　陆鸥洵一瞬不瞬地看着孟燃，眸光专注，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他说：“我不希望你去见他，我不想你跟他在一起。” 　　公交到站，车门打开。 　　孟燃又往车上扫了眼，不解陆鸥洵对他说的话。 　　就听到陆鸥洵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传入耳中，平静而正色。 　　“孟燃，我喜欢你。” 　　“不是朋友对朋友的那种喜欢。” 　　“是你能想到的那种喜欢。” 　　“如果一定要和谁在一起，那个人可以不是别人，是我吗？” 　　陆鸥洵一口气说完，整张脸都红了。 　　这是他第一次表白。 第32章 “你在拒绝我。” 　　11月的天, 晚上天黑得早，刚六点，夜色便悄然降临。 　　路灯昏暗, 站台上也亮着光，陆鸥洵的面孔与神色在这一刻一览无余, 脸上的正色与紧张也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孟燃却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 　　什么什么？ 　　陆鸥洵跟他说什么？ 　　喜欢？ 　　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跟他在一起？ 　　孟燃面露愕然。 　　旁边的公交车唰一声合上后门，缓缓起步, 换回了孟燃的神思。 　　他扭头又看了眼公交, 无济于事，只能眼看着公交离开。 　　陆鸥洵告白后，见孟燃如此, 十分紧张孟燃的反应。 　　孟燃却在这时伸手招了辆学校附近的黑车，拉开车门。 　　陆鸥洵不敢相信自己都表白了，孟燃还是要走, 他上前一步：“孟燃！” 　　孟燃看了他一眼，飞快道：“我和陶毅文约好了，要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坐上了黑车后排。 　　车子起步, 后视镜里, 是陆鸥洵孤身站在站台上的遥望的身影。 　　等车子开远了, 后视镜里没了陆鸥洵的身影, 孟燃才真正回神。 　　因为不敢相信, 怕这是个梦, 抬手用力地掐了自己手背一把。 　　嘶！疼！ 　　不是梦, 是真的。 　　孟燃满心愕然：陆鸥洵喜欢他！喜欢他？？ 　　—— 　　餐厅环境浪漫温馨、座无虚席, 服务员拿着点单器站在桌旁，陶毅文正在点单，孟燃隔桌而坐，默默出神。 　　点完单，服务员走了，孟燃还在出神。 　　陶毅文难得见到这样的孟燃，没有出声唤醒他。 　　过了会儿，见孟燃依旧一动不动，这才出声道：“怎么了？” 　　孟燃陡然回神，面露木然，下意识端起手边的水杯，喝的时候才发现水早就喝完了，手里是个空杯子。 　　陶毅文笑了笑，觉得这样的孟燃挺有趣的。 　　他拿起杯子，替孟燃把水斟上，语气温和地问：“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哦。” 　　孟燃抬手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没吭声。 　　陶毅文倒好水，水壶重新放到一边，见孟燃面露尴尬，猜测他出来前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好心道：“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可以跟我说说看，我帮你分析分析。” 　　孟燃这才抬眼看向陶毅文。 　　跟他说？ 　　孟燃第一反应：不合适。 　　又不是别的事，是陆鸥洵跟他表白。 　　接着想，可陶毅文不是别人，是他的发展对象。 　　他难道要一边和发展对象吃饭，一边独自消化陆鸥洵的表白吗？ 　　这成什么了？ 　　于是孟燃沉默了会儿，还是跟陶毅文道：“我刚刚出来之前……” 　　陶毅文见孟燃犹豫，似乎在斟酌字句，没有催促，默默地等着。 　　孟燃：“我有个朋友……关系很要好的朋友……” 　　孟燃：“他跟我……” 　　孟燃：“表白了。” 　　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孟燃有些难以开口。 　　陶毅文意外，竟然是表白。 　　不过看看孟燃的脸，又没那么意外了。 　　陶毅文想了想，看着孟燃：“很为难？” 　　倒也不是为难。 　　孟燃：“我很……意外。” 　　是的，意外。 　　陶毅文以为孟燃的朋友也是gay，笑着宽慰道：“如果你是我朋友，我可能也会跟你表白。” 　　不是的。 　　孟燃解释：“他是直的。” 　　直的？ 　　陶毅文惊讶，很快敛起表情，继续宽慰：“这说明你很有魅力。” 　　孟燃：“我跟他小学就认识，做了很多年的朋友。” 　　陶毅文点点头：“所以你很意外。” 　　顿了顿，问：“很难相信？还是在想该怎么不伤感情地拒绝他。” 　　孟燃顿了下，如实道：“我脑子里现在一片空白。” 　　陶毅文笑笑：“那就先吃饭吧。” 　　刚好服务员送菜过来。 　　陶毅文温和道：“先填饱肚子，吃完了再想。” 　　结果快吃完的时候，陶毅文从他们正在聊的话题陡然跳了回来，问孟燃：“跟你告白的朋友，你喜欢他吗？” 　　孟燃吓了一跳，赶忙摆摆手。 　　他现在怎么可能还喜欢陆鸥洵。 　　但凡喜欢，哪怕丁点，他今天都不可能坐在这里。 　　陶毅文：“那就好。” 　　松了口气的样子：“不瞒你，听你说你朋友跟你告白，我刚刚吃饭的时候还紧张了一下。” 　　孟燃眨眨眼，紧张什么？ 　　陶毅文：“怕今天吃完这顿，回去之后，你就要拒绝我。” 　　孟燃赶忙表态：“不会的。” 　　陶毅文便笑了笑。 　　孟燃看着陶毅文，心下当即做好了决定： 　　陆鸥洵虽然跟他表白了，但那又如何？ 　　他这边有陶毅文，也和陶毅文相处得不错，就算现在他和陶毅文还没有真的确定关系，他也不可能因为一个表白，就和陶毅文断掉。 　　饭毕，陶毅文开车送孟燃回学校。 　　因为学校门口禁停，又有抓拍的摄像头，孟燃就让陶毅文停在离学校门口最近的公交站台处。 　　哪知道车子拐了个弯，缓缓驶向站台，坐在副驾的孟燃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台上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看到那道身影，孟燃有点不敢相信：陆鸥洵这是碰巧在门口等车？还是刚刚表白后，压根没走？ 　　车在站台边停下，孟燃推门，一下车，便和陆鸥洵对上。 　　陆鸥洵看着他，神色在夜幕的昏暗中明灭不清，孟燃收回目光转身扭头，冲车内的陶毅文道别。 　　车子开走，刚好从陆鸥洵身旁开过，陆鸥洵的目光追随而去，沉默地往车上看着，表情欠奉。 　　等车走了，孟燃也走到了陆鸥洵面前。 　　他问：“你一直没走吗？” 　　陆鸥洵看向孟燃，眸光深邃。 　　“走吧。”陆鸥洵什么都没说。 　　可两人走回去的这一段路，相互之间，从来没这么安静过。 　　孟燃不知道陆鸥洵在想什么，他自己脑子里特别乱。 　　并肩走了会儿，孟燃缓缓开口，声音在这条回寝室的安静的路上格外清晰。 　　“我和陶毅文聊得挺好的。” 　　“嗯。”陆鸥洵依旧什么都没说。 　　孟燃扭头看陆鸥洵，没犹豫，径直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鸥洵的声音有点沉：“嗯，明白。” 　　顿了顿，“你在拒绝我。” 　　孟燃心想陆鸥洵既然明白了，那他也不用表态了。 　　又走了会儿，孟燃：“你怎么会……” 　　「喜欢我」这三个字孟燃说不出口。 　　孟燃轻声问：“真的吗？什么时候？” 　　陆鸥洵的声音沉，语调犯干：“不知道。” 　　孟燃：“你……不是直的吗？” 　　陆鸥洵这次的语气非常肯定：“我不是gay，我只是刚好喜欢你。” 　　孟燃转头看陆鸥洵，心底轻轻一叹： 　　从前他喜欢陆鸥洵的时候，暗藏心意，从不敢表露，更不敢奢想陆鸥洵会喜欢他。 　　大学三年，他也从未有过不该有的幻想。 　　如今陆鸥洵跟他告白，说喜欢他，他以为自己怎么样也该有点情绪上的波动，毕竟这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人，结果什么都没有。 　　孟燃心想：他真的有够现实，也真的无情。 　　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拒绝了陆鸥洵。 　　又想：不拒绝还能怎样？他总不能约着陶毅文再吊着陆鸥洵，一脚踏两船吧？ 　　陆鸥洵忽然道：“你不喜欢我哪里？” 　　孟燃：啊？ 　　陆鸥洵止步，面向孟燃，跟着道：“你和那个人在一起了？” 　　孟燃跟着止步，回视陆鸥洵。 　　陆鸥洵神色幽深：“没有，是吗？” 　　“既然他没有，我也没有，都没有，为什么不能公平竞争？” 　　顿了顿，“不公平竞争也可以。” 　　孟燃错愕：什么竞争？ 　　陆鸥洵跟着道：“我喜欢你，也是我第一次喜欢谁，不是你拒绝我我就会放弃的。” 　　孟燃：“……” 　　陆鸥洵又道：“你拒绝我，无非是因为他先我后，你又不会一次约两个。但既然你们没在一起，我就还有机会。” 　　孟燃：？？ 　　陆鸥洵说完便继续往前走，孟燃原地顿了两秒，赶忙追上：“陆鸥洵，你没听明白吗？我已经拒绝你了。” 　　陆鸥洵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冷静理智：“我知道。” 　　孟燃：“我拒绝你你还坚持，你这叫死缠烂打。” 　　陆鸥洵：“是锲而不舍。” 　　孟燃：“我现在不喜欢你！” 　　陆鸥洵：“总有个从不喜欢到喜欢的过程。” 　　又道：“你和陶毅文接触没多久，也不见得多喜欢他。” 　　孟燃快跳脚了：“你一定要这样？” 　　陆鸥洵头也不回：“你可以一直拒绝我，没关系，我都接受。” 　　“但你要我马上就放弃，抱歉，我做不到。” 　　“你也知道的，我不是这种说放弃就放弃的人。” 　　孟燃：“……” 　　当晚，躺到床上，孟燃收到陶毅文的微信。 　　陶毅文：“和你朋友怎么样了？” 　　陶毅文：“送你回去的时候，站台上的那个男生就是他吧？” 　　孟燃：“嗯，是他。” 　　翻了个身，不知道该怎么和陶毅文说。 　　孟燃：“我拒绝他了，但他说他不会放弃。” 　　陶毅文：“ok。” 　　孟燃：？ok什么？ 　　次日，孟燃明白陶毅文ok什么了—— 　　他刚醒，他床下的书桌上便摆好了陆鸥洵特意早起去食堂买回来的早饭。 　　跟着，他们寝室的门被人敲开，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外送员递进来一个纸袋，纸袋里装着早饭。 　　是陶毅文点的。 　　孟燃：“……” 　　作者有话说： 　　陶毅文：ok，那就竞争上岗。 第33章 “我会等的。” 　　孟燃脑子里一阵头脑风暴—— 　　首先, 他不可能两份早饭都吃，别的不谈，胃容量都不允许； 　　其次, 就陆鸥洵和陶毅文的目的来说，二选一, 他肯定选陶毅文。 　　但他能想象得出来但凡他碰了陶毅文给买的早饭, 陆鸥洵跟着会有什么反应： 　　必然是打开早饭，送到他嘴边, 问他：“真的不吃吗？”“吃吧, 特意给你买的。”“好香，吃吧。” 　　鉴于陆鸥洵了解他，买的早饭肯定都是他喜欢吃的。 　　又鉴于孟燃不想吃着陶毅文的早饭, 再对着陆鸥洵给买的早饭流口水。 　　以及，更不想把一顿早饭搞得这么麻烦。 　　综上，孟燃当即决定今天不吃早饭。 　　他把早饭留在桌上, 让坨坨和吨吨随便挑，别浪费，争取都吃完。 　　说完便拎包出门闪人，下楼速度之快, 跟跑没什么区别。 　　陆鸥洵跟在他身后：“去食堂买点吧。” 　　孟燃：“不吃。” 　　陆鸥洵觑着他的脸色：“不高兴了？” 　　孟燃：“是。” 　　陆鸥洵想到孟燃桌上摆的两份早饭, 解释：“我不知道他也会送, 我没想在你面前跟他较劲。” 　　孟燃不说话, 径直下楼。 　　陆鸥洵喊他：“知？知知？” 　　孟燃不理，走出寝室楼, 背着包大跨步往前走。 　　走了一段, 他突然对跟在身边的陆鸥洵道：“别跟着我。” 　　陆鸥洵快走几步, 转身来到孟燃面前, 倒退着走：“好，我不跟着你了，你别生气了，行吗？” 　　孟燃没看他，板着脸，从陆鸥洵身旁走过，陆鸥洵果然没再跟着，停在原地，默默目送他。 　　孟燃没去食堂，索性不吃了，直接去了自习教室。 　　坐下后，他便摸出手机，稍作斟酌，发给陶毅文。 　　孟燃：“早饭收到了，谢谢你，但是我没吃。” 　　陶毅文很快回复：“怎么了？不合口味？” 　　孟燃：“不是，是因为你送了，我朋友也送了。” 　　陶毅文：“看来还是他比较了解你的口味。” 　　孟燃：“我都没吃，怕浪费，分给舍友了。” 　　陶毅文：“让你为难了吗？” 　　孟燃：“下次别送了，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 　　孟燃：“我会和我朋友说清楚的。” 　　陶毅文：“好。” 　　孟燃放下手机，想想今早，心里多少是有点毛的。 　　他一点也不喜欢二选一，更不喜欢陶毅文和陆鸥洵之间的所谓的「竞争」。 　　或许别人会享受同一时间被两个人喜欢追求，但孟燃不，他觉得麻烦，特别麻烦。 　　所以他一定会再跟陆鸥洵讲明白说清楚。 　　如有必要，他会向陆鸥洵更清晰的表态自己想要和陶毅文继续发展的立场。 　　孟燃很清楚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做什么。 　　于是中午，孟燃主动约陆鸥洵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怕给陆鸥洵留下任何不必要的幻想，孟燃始终闷头吃饭，闲话极少。 　　陆鸥洵几次看向孟燃，试图找话聊，都因为孟燃的沉默而咽下话头。 　　而就像孟燃了解陆鸥洵一样，陆鸥洵也了解孟燃。 　　见孟燃如此，陆鸥洵自己便猜到了：“是想再跟我表态吗？” 　　孟燃垂眼吃饭：“现在不聊，等会儿找个咖啡店坐下说。” 　　陆鸥洵拿筷子挑着碗里的米，顿时胃口全无。 　　吃完，往校外走，去北门那家咖啡店的路上，陆鸥洵转头看看孟燃，问他：“和那个陶毅文，相处得就那么好吗？” 　　孟燃回视陆鸥洵，想了想，点头：“他给我的印象挺好的。” 　　陆鸥洵默默沉了口悠长的气息。 　　路两旁的行道树因为降温，逐渐落叶秃杆，陆鸥洵一时惆怅，觉得自己跟这些树一样，此刻十分地秃头。 　　他向来知道孟燃是个想怎么做就会去怎么做的人，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孟燃的「毅然决然」也会用在自己身上。 　　他大概能想到孟燃等会儿会跟他说什么，也隐约能料到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陆鸥洵心底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有些难受。 　　连带着希望脚下的路长一些，不要那么快走到咖啡店。 　　但陆鸥洵本身又不是个伸头等一刀的性格，他都知道孟燃会跟他如何表态了，咖啡店，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去。 　　更不想坐下后，让自己的心面对孟燃话语里的凌迟。 　　要知道他喜欢孟燃，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他甚至没尝到一丁点喜欢的甜头，真的做不到心平气和地面对等会儿的一切。 　　索性止步，站在路边，对孟燃道：“就在这里说吧。” 　　孟燃跟着止步，看向陆鸥洵：“外面冷。” 　　今天天气不好，没有太阳，浓云遮顶，还阴风阵阵。 　　按照孟燃的设想，就算表态，也该是在有暖气的室内。 　　毕竟他等会儿要说的话，对陆鸥洵来说，实在算不上多暖心，既然如此，不如手边捧杯热饮。 　　陆鸥洵摇头：“在哪儿都一样，说吧。” 　　暖气、热饮，想必也暖不了他等会儿的心，又何必多此一举。 　　孟燃垂眸想了想，面露坚定，抬眼：“陆鸥洵，就当是你看在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帮我一次，行吗？” 　　“让我跟陶毅文试试。” 　　陆鸥洵心底钝痛，面上不显：“你就这么喜欢他？” 　　孟燃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静静地和陆鸥洵对视。 　　他的瞳色有些偏浅，却在这坚定的目光下，显得尤为深邃。 　　陆鸥洵便立刻懂了。 　　孟燃，他是真的想跟陶毅文试试。 　　在他那迫切的想要脱单的追求幸福的路上，陶毅文已经成为了他的选择。 　　无论如何，孟燃都会选陶毅文。 　　未必是有多喜欢陶毅文，又或者陶毅文真的有多好，而是孟燃在遵从他自己的内心和选择。 　　这样一来，其他人的喜欢、追求，哪怕是陆鸥洵这个最好的朋友的，都会成为他追寻幸福路上的阻碍。 　　孟燃清晰的表态，就是想清除这些阻碍。 　　陆鸥洵看懂了、明白了，因此格外受伤：原来现在，对孟燃来说，他这个最好的朋友，乃至他的喜欢、爱慕、告白、坚持，都是阻碍，都是多余，是孟燃根本不想要的吗？ 　　陆鸥洵的眼底染上受伤的困窘：“是我让你为难了。” 　　不是在疑问，是肯定。 　　陆鸥洵默默深呼吸：“我知道了。” 　　平日里要多恣意张扬，此刻就有多窘迫艰难。 　　说话全靠强撑。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当陆鸥洵这么说的时候，神色又转变为坚定和从容。 　　算是不想露怯，更不想孟燃为难。 　　孟燃没在这个时候说「谢谢你喜欢我」这种没用的废话。 　　他点点头，轻声道：“谢谢。” 　　陆鸥洵的神色也变得很轻，看着孟燃：“我会等的。” 　　跟着道：“孟燃，我真的喜欢你。” 　　—— 　　陆鸥洵在球场投球。 　　天不好，球场周围不少积了水的小水塘。 　　没什么人，只有他。 　　陆鸥洵站在白线后，一个球一个球地往篮筐里投，却失了平日的水平，没了准头，十个里七八个都投不进。 　　他还在投球，一个接着一个。 　　远远看，论谁看，都觉得就是个男生在打球。 　　只有陆鸥洵自己知道他有多难受。 　　阴天冷风一吹，眼尾都红了。 　　—— 　　自习教室，孟燃胳膊下压着书，低着头，什么都没看，微微出神。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不是陆鸥洵拒绝他，而是自己向陆鸥洵表态。 　　陆鸥洵应该很难过吧？ 　　但孟燃并不后悔。 　　他总是往前看。 　　只有往前看，他才能收获自己的幸福。 　　孟燃收回神思，继续看书。 　　看了没多久，身边坐下一道身影。 　　孟燃下意识转头，惊讶地发现那竟是陆鸥洵。 　　陆鸥洵一脸没事人的样子，坐下后见孟燃看他，还冲孟燃扬了扬眉峰。 　　孟燃心想怎么回事，他这就好了？ 　　他们在北门分开的时候，陆鸥洵的身影看起来不是还挺萧瑟的吗？ 　　陆鸥洵明显看出孟燃心中所想，手机摸出来，低头按了会儿，屏幕举到孟燃眼前。 　　孟燃就看到屏幕上写着：“失恋归失恋，又不是朋友没得做了。” 　　孟燃一愣。 　　这是心大还是什么？ 　　心态这么稳的吗？ 　　陆鸥洵又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 　　【以为表态了我就会走人？】 　　孟燃摇头，他当然没这么想。 　　陆鸥洵又打字： 　　【做不成恋人，好歹还是朋友。】 　　【不是竞争者，至少还是娘家人。】 　　孟燃：“……” 　　娘、娘家人？ 　　陆鸥洵一副娘家人嫌弃脸的在手机上打字留言： 　　【你那发展对象还行不行了？都不知道你早饭喜欢吃什么的吗？】 　　孟燃：“……” 第34章 男孩子在外面记得要注意安全。 　　陆鸥洵想明白了：感情里总有个先来后到, 他就是比陶毅文晚了一步，孟燃不选他实在再正常不过。 　　陆鸥洵也想通了：孟燃不选他，他就要「离开」吗？当然不行。他要摆正心态, 继续和孟燃做朋友。 　　他会等，等孟燃和陶毅文分开。 　　几个月、半年、一年、两年…… 　　他迟早能等到。 　　只要孟燃分了空窗了, 他见缝插针, 立马就上。 　　只要他还是孟燃最好的朋友，他就能占据近水楼台的有利位置。 　　这么一想, 陆鸥洵便宽心了： 　　等！那就等！ 　　另一边, 陶毅文当晚来了趟学校。 　　听说被孟燃再次拒绝后，陆鸥洵心态奇佳地自觉恢复到好朋友的位置，陶毅文听得发笑。 　　他对孟燃道：“你朋友心态倒是挺好的。” 　　孟燃无奈地叹了口气, 问陶毅文：“你不介意吗？” 　　陶毅文笑笑：“没关系，只要他不是打着朋友的幌子在追求你就行。” 　　孟燃肯定道：“不会的，他不是这种人, 不会这么做的。” 　　当是时，两人正在图书馆外的路边长椅上坐着。 　　图书馆灯火通明，还有路灯，灯光映照下, 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的面孔—— 　　孟燃没想到陶毅文晚上会过来, 聊完刚刚聊的那些, 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孟燃面含羞意, 多少有些不自然——他能感觉到陶毅文对自己有意思，早上的那份早饭, 也带着明显的追求的意思。 　　陶毅文一时也无话。 　　两人相互默了默, 陶毅文主动道：“周末要不要一起吃饭。” 　　孟燃：“好啊。” 　　陶毅文扭头看孟燃：“去我家？我在公司旁边租的房子。” 　　孟燃：“方便吗？” 　　陶毅文笑：“方便, 当然方便。” 　　孟燃想了想：“那我们到时候自己做东西吃吗？” 　　陶毅文：“不想煮的话, 可以叫外卖。” 　　又说：“我虽然不太会煮东西，简单一点的饭菜做得还可以。” 　　孟燃：“那我们自己做吧。” 　　陶毅文：“好，你想吃什么，公寓旁边有菜市场，到时候我去买。” 　　孟燃提议：“一起去逛逛吧，行吗？” 　　陶毅文笑：“当然行了，求之不得。” 　　孟燃当晚回寝室，有种心里的担子终于落下的轻松感： 　　和陆鸥洵说明白了。 　　和陶毅文的进展也还不错。 　　毕业脱单的目标终于能实现了。 　　结果陆鸥洵当晚没回来。 　　寝室都要熄灯了，陆鸥洵还是没有回来。 　　吨吨：“又去网吧包夜了？” 　　坨坨问孟燃：“他晚上没跟你一起？” 　　孟燃摇头。 　　吨吨跟着对孟燃道：“你发个消息问问，别是出什么事了。” 　　孟燃觉得不会有事。 　　但白天他刚跟陆鸥洵表态过，也怕陆鸥洵后来只是强装镇定暔渢，这会儿别是在哪里发泄情绪，便拿手机给陆鸥洵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便通了，孟燃：“在哪儿？很晚了。” 　　陆鸥洵语气寻常：“哦，我有点事，今晚住陈寻这儿。” 　　孟燃：“你没事吗？” 　　陆鸥洵反问：“能有什么事？” 　　那就好。 　　孟燃放心了。 　　并不知道，陆鸥洵此刻正在陈寻那台为了打游戏而特意组装的高配电脑前坐着。 　　陈寻撑着桌子站在一旁，眼看着陆鸥洵在浏览器的搜索栏里打下一行字： 　　【怎么和gay谈恋爱。】 　　陈寻：靠！本直男瞎了。 　　陆鸥洵对着搜索结果看得全神贯注。 　　陈寻拿手指按了按眼珠子，走去一旁，沙发上坐下。 　　他对陆鸥洵道：“你表白了又没追到，你搜这个干吗？” 　　陆鸥洵反问了句：“你知道怎么和男生谈恋爱？” 　　陈寻：“老子拿刀宰了那男的！” 　　那不就是了。 　　直男，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怎么和同性谈恋爱。 　　陈寻既然不知道，陆鸥洵自认同为直男，自然也不知道。 　　不知道，当然要参考点经验。 　　陈寻纳闷：“你不都表白失败了吗？你还参考个什么劲儿？” 　　陆鸥洵镇定道：“有备无患。” 　　哪天需要，立马就能用上了。 　　陈寻伸出大拇指：牛批。 　　陈寻：“那你这岂不是根本没放弃。” 　　陆鸥洵轻嗤：“我放弃？” 　　哼道：“等你喜欢男人了，我都不可能放弃。” 　　陈寻：“……” 　　你才弯的！ 　　陈寻懒得计较：“你说你又不能挖墙脚，那你得等到猴年马月？” 　　陆鸥洵头都不回，语气坚定：“十年二十年，总能等到。” 　　陈寻再次伸出大拇指：牛批啊，这觉悟。 　　手痒了，特别想打游戏，嚷嚷：“你什么时候用完电脑啊？” 　　陆鸥洵已经在卖书的网站上搜索《恋爱宝典》了。 　　“马上。” 　　—— 　　周末，孟燃起了个大早，悄悄下床，悄悄进卫生间洗漱。 　　正刷牙，陆鸥洵推门进来了。 　　陆鸥洵去里面的厕所隔间放水，边放水边问：“起这么早，今天有约会？” 　　孟燃刷着牙：“嗯。” 　　陆鸥洵出来，站在一旁洗手，抬头，镜子里看着孟燃，语气随意：“准备去哪儿？逛街？” 　　孟燃没瞒着，也没什么可瞒的，含糊道：“他家。” 　　陆鸥洵手下一顿，扭头：“会不会太快了？” 　　孟燃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只是去他家一起煮饭吃饭。” 　　陆鸥洵：“哦。” 　　顿了顿，幽幽叮嘱：“男孩子在外面记得要注意安全。” 　　孟燃漱口，吐掉水：“放心吧大哥，保证全须全尾的回来。” 　　孟燃走了，陆鸥洵躺在床上，彻底没了睡意。 　　他倒没多想孟燃去陶毅文家里，两人会不会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反而想：一起煮吃的？孟燃他知道，手艺还可以，陶毅文也会做饭？ 　　跟着想：他自己其实不太会做饭，最多能弄顿简单的早饭。 　　以后如果和孟燃在一起了，总不好总让孟燃做吧？ 　　陆鸥洵举起手机开始刷菜谱。 　　—— 　　陶毅文现在租的房子在他公司附近，是套loft公寓。 　　公寓简单整洁，和陶毅文本人一样，给人的印象感觉十分舒适。 　　孟燃进门后，陶毅文从他手里接过菜，又在玄关的鞋柜前蹲下，给孟燃找拖鞋。 　　拖鞋是双用过的，陶毅文这边明显时常有其他人来。 　　陶毅文解释：“我有两个要好的同事偶尔会过来玩儿，我爸妈也会过来。” 　　孟燃换上拖鞋，顺着这话，随口问：“你家是这里的吗？” 　　陶毅文拎上菜进厨房：“不是，是邻市的，离得不远，高铁一个小时就到了。” 　　孟燃走进，边四处打量屋内的陈设边道：“离得好近，那你爸妈应该经常来看你吧？” 　　因为他之前就知道陶毅文的父母早早给儿子在学校旁边买了房，那边的房子可不便宜。 　　能这样付出，可见陶毅文和父母的关系十分亲密。 　　陶毅文回道：“差不多两周一次。” 　　又说：“他们都退休了，有时候闲得慌，会过来帮我打扫下卫生。” 　　孟燃点点头，觉得陶毅文父母挺好的。 　　他走向厨房，准备帮忙弄菜，陶毅文忽然扭头，看着孟燃道：“我大学的时候就跟我爸妈出柜了。” 　　孟燃一顿。 　　陶毅文笑笑：“所以不用担心父母那方面，他们都是支持的。” 　　孟燃心口一跳，意识到陶毅文这是在承诺以后，太突然了，他不免有些害臊，一时也不知道什么反应合适，便「嗯」了一声。 　　陶毅文便又笑道：“你去坐吧，我自己洗菜就行。” 　　孟燃：“一起吧。” 　　陶毅文已经在择菜洗菜了，闻言道：“那你去拿杯子倒点水喝。杯子在那边柜子里。” 　　同一时间，陆鸥洵在陈寻那儿。 　　精准点，是在陈寻租的房子的厨房。 　　厨房点了火，火上架了锅，锅里热了油，油里丢了葱姜蒜，还有一条清理干净的鲤鱼，油锅边噼里啪啦，到处溅着油星子。 　　一米开外，陆鸥洵身前系着围裙，手里一手铲子一手手机，手机app上是做糖醋鲤鱼的菜谱。 　　陈寻站在一旁，急了：“大哥！你倒是做啊！” 　　陆鸥洵一字一句地念出菜谱上配图下的文字：“把鱼煎至微黄。” 　　抬眼，看看锅里，“还没黄呢。” 　　陈寻：“……” 　　我的锅要黄了！ 　　—— 　　孟燃在陶毅文家度过了愉快的一天：一起买菜、煮饭，一起吃饭，吃完一起洗碗，下午聊天、看电影，晚上又一起出去吃了好吃的。 　　走回寝室，孟燃回想着今天一天，心底轻叹：啊-完美的一天。开心。 　　推开寝室门，却见坨坨和吨吨纷纷一脸生无可恋的扭头看他。 　　？ 　　怎么了？ 　　再一看，两人围坐在寝室的折叠方桌前，桌上摆了装在乐扣盒里的黑糊糊的几道菜。 　　？ 　　孟燃：“你们在吃什么？” 　　坨坨：“砒霜。” 　　吨吨：“耗子药。” 　　坨坨：“十全大损丹。” 　　吨吨：“含笑半步颠。” 　　孟燃：“……” 　　坐在床上的陆鸥洵：“也没那么差吧？” 　　坨坨抬头：“你自己下来吃吃看！” 　　孟燃凑近，这才发现盒子里都是鱼。 　　这鱼到底怎么做的？ 　　怎么黑乎乎的？ 　　孟燃抬首看陆鸥洵：“你做的？是不是酱油放多了？” 　　陆鸥洵不紧不慢道：“人生第一次正式下厨，尝尝看。” 　　孟燃：谢邀。 　　“不了，我晚上吃得挺饱的。” 　　坨坨夹了一筷子碳一样黑的鱼肉，叹气：“飞哥，上帝这是给你关上了多少道窗户，你才能做出这种水平的菜？” 　　吨吨：“我们还好，毕竟只是舍友、朋友，你以后的女朋友可就……” 　　陆鸥洵淡定地纠正：“是男朋友。” 　　吨吨改口：“哦，男朋友。你以后的男朋友可就……” 　　等等！ 　　吨吨扭头抬眼，炸了：“男朋友！？” 第35章 我脱单了。 　　陆鸥洵前一晚在寝室公开出柜, 次日早，孟燃走了，便告诉吨吨和坨坨, 他喜欢的就是孟燃。 　　坨坨：…… 　　吨吨：啥！？ 　　两人齐齐震惊。 　　陆鸥洵岔开腿、面朝椅背、反坐在椅子上，嘴里叼了根棒棒糖, 说：“我也跟他表白了, 他也知道。” 　　“不过他现在有正在接触的男生，就拒绝我了。” 　　吨吨：等等等。 　　这什么发展？！ 　　吨吨面露愕然：“那你们还能在寝室心平气和啊？” 　　坨坨：就是啊！ 　　陆鸥洵咬着棒棒糖：“那不然？知道他晚上是和男生约会才这么晚回来, 我气得去扯他头花？骂他负心汉？趴在桌子上哭？” 　　坨坨、吨吨：倒也不用这样。 　　坨坨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的？你和知, 你们不是好朋友的吗？” 　　陆鸥洵：“是啊，所以我表白失败，自动退回好朋友的位置了。” 　　坨坨、吨吨：牛批啊, 这心态。 　　陆鸥洵说了这么久，终于说到了他出柜的重点：“现在你们都知道了，想拜托你们件事。” 　　什么？ 　　陆鸥洵：“哪天知和他现在这个发展对象掰了, 希望你们能在他面前强烈安利我。” 　　这…… 　　坨坨和吨吨默默对视。 　　陆鸥洵：“包你们一个月午饭，再送你们一套最近新出来的游戏皮肤。” 　　坨坨立马道：“成交！” 　　吨吨：“我不要最近的，我要下个月的圣诞特辑的皮肤。” 　　陆鸥洵：“没问题。” 　　吨吨抬手指陆鸥洵：“安利是吧？” 　　说着垂了垂心口：“包我身上！” 　　陆鸥洵的舌头在嘴巴里顶了一圈，含笑地眯了眯眼：孟燃尽管去和那什么陶毅文约会, 他这边心态崩了算他输。 　　眨眼, 11月过去, 迎来12月。 　　陶毅文最近常加班, 挺忙的。 　　孟燃这边则敲定了毕业论文的方向，又要准备期末考试, 金夜好梦都去得少了。 　　孟燃最近倒是常和金夜好梦的老板深哥联系。 　　因为他们很早就计划在校外的老街合伙再开间酒吧, 深哥近来想到点好点子就发消息给孟燃, 孟燃也会和深哥讨论他想到的一些想法。 　　这日, 陶毅文来孟燃学校这边，两人一起在校外吃火锅。 　　正边吃边聊，陶毅文道：“对了，我爸妈下周过来。” 　　孟燃以为陶毅文就是顺便告诉他一声，点了点头。 　　陶毅文缓缓道：“我上次和我爸妈打电话的时候，跟他们提到你了。” 　　孟燃一顿，完全没想到。 　　陶毅文笑笑：“他们也挺意外的。” 　　孟燃吃掉嘴里含着的蔬菜，下意识问：“意外什么？” 　　陶毅文：“意外我身边有人。” 　　解释：“因为我大学的时候，包括跟他们出柜的那会儿，一直到认识你之前，身边都没人。” 　　“他们倒是时不时关心一下，问我有没有谈，我一直说没有。” 　　孟燃垂眸，听陶毅文这么说，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孟燃：“然后呢？” 　　陶毅文：“我爸妈这次知道你，可能是好奇吧，也是关心我，挺想见你的。” 　　柔声：“方便吗？下周跟我爸妈一起吃个饭。” 　　孟燃有点意外。 　　到现在为止，他和陶毅文还没有正式确立男男朋友的关系，虽然相处得一直挺好的，他也能感觉到陶毅文喜欢他，自己对陶毅文的好感也不少，但见父母…… 　　孟燃犹豫道：“可我们……” 　　陶毅文领悟了孟燃的犹豫，面带羞赧的垂了下眸，又很快抬眼，道：“怪我，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了。” 　　顿了顿，鼓起勇气，语气坚定道：“孟燃，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试？” 　　孟燃咬着筷子，全然没料到这顿火锅会有这么一段，是害羞，也有点意外，眸光小鹿一样闪了闪。 　　陶毅文便笑了：“要吗？我们试试。” 　　又说：“我挺喜欢你的，我保证，今后会对你好的。” 　　火锅的热气氤氲，陶毅文的眸光真诚。 　　孟燃找不到一点拒绝的理由，便当场点头道：“好呀。” 　　两人对视着笑了。 　　饭毕，陶毅文送孟燃回寝室。 　　路上，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肩并肩走着，手都没有牵。 　　陶毅文倒是好几次悄悄把手移去了孟燃那儿，最终都没有牵住。 　　走到寝室楼楼下，要走了，陶毅文才抬手抚了下孟燃的发顶：“上去吧，今天挺冷的。” 　　孟燃的下巴缩在围巾里，眸光亮亮的：“嗯，那你也早点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 　　两人对视，像是还有什么未尽之言，都没有动，又像是都在等。 　　过了会儿，两人同时笑出来，都为自己和对方的生涩而觉得好笑。 　　最终是陶毅文上前，隔着冬日有些厚重的棉服拥抱了孟燃，又在孟燃耳边柔声道：“晚安，小朋友。” 　　孟燃也回抱陶毅文：“我才不是小朋友。” 　　楼上，陆鸥洵站在阳台，刚好把这拥抱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他一口嚼碎嘴里的棒棒糖，眼露不善，神色倒是十分淡定。 　　他想：早晚。 　　抱一下而已，就当被狗咬了，孟燃早晚会回到他身边，迟早还是他的。 　　和陶毅文道别，孟燃上楼，脚步轻快，心情愉悦。 　　脱单，大学四年的目标，他今天终于达成啦！ 　　太开心啦！ 　　一回寝室，见大家都在，他就表示要请所有人吃夜宵。 　　坨坨打着游戏，头都没回，说：“请夜宵，这不是咱们飞哥的专属技能吗。” 　　孟燃：“今天我请。” 　　吨吨：“理由？” 　　孟燃：“因为今天我脱单了。” 　　寝室里瞬间一片寂静。 　　孟燃：？ 　　吨吨这才道：“哦哦，好事儿啊。” 　　余光瞥陆鸥洵。 　　坨坨回过头：“谁啊？叫什么？我们认识吗？” 　　余光瞥陆鸥洵。 　　陆鸥洵一脸淡定，像是早料到了。 　　孟燃没多说：“就是最近在约会的那个。” 　　陆鸥洵这时候开口：“不用你请，还是我来吧。” 　　咬着棒棒糖道：“我们两个谁跟谁，我请不就等于你请吗。” 　　又说：“脱单了，好事儿啊，这样吧，今晚吃烤肉，不限量，随便点。” 　　次日，陆鸥洵嘴角长了个泡，在陈寻那儿拿着冰袋面无表情地捂嘴，差点没给陈寻笑死。 　　“哈哈哈，让你强撑，翻车了吧？！” 　　“装屁的大度，你嘴角的火泡就已经暴露你心里气得有多跳脚了。” 　　陆鸥洵面无表情地翻眼睛。 　　陈寻凑过来：“诶，采访一下，知道喜欢的人脱单了，那一刻你到底什么感觉？”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问：“想宰人吗？” 　　陆鸥洵：“滚蛋！” 　　一周后，周末早上，孟燃再次早起。 　　坨坨和吨吨睡得雷打不动，陆鸥洵醒了，从床上探出脑袋，看着床下正在衣柜前挑衣服的孟燃，无语地问：“你谈个恋爱一定要这么一大早谈吗？” 　　“不能十点起？” 　　孟燃怕吵醒坨坨他们，轻声道：“今天有事。” 　　陆鸥洵下意识问：“什么事？” 　　什么事需要起这么早？ 　　陆鸥洵吐槽：“见他父母吗？” 　　孟燃扭头看了陆鸥洵一眼，陆鸥洵心底咯噔一跳，不会吧？真是见父母？ 　　陆鸥洵彻底醒了，消化了会儿，跟着问：“你们在一起才多久？”有一周吗？ 　　“这就要见父母？” 　　顿了顿，反应过来，如果孟燃是陪陶毅文见父母的话，那岂不是说陶毅文早就跟家里出柜了？ 　　这是不是也太快了？ 　　直接就见父母了？ 　　陆鸥洵顿时一脑门儿官司。 　　他有自己的私心，也有理智上的合理理由，劝孟燃：“太快了，你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家对你到底什么态度。” 　　孟燃反而没多想：“那就当是陪朋友和朋友的父母好了。” 　　陆鸥洵蹙眉：“这不一样。孟燃？” 　　孟燃并不听陆鸥洵的。 　　陆鸥洵只能在孟燃出门时对他道：“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孟燃回以一个「能有什么事」的表情，出门了。 　　陆鸥洵还是不放心，衣服都没披一件，站在阳台上，目送楼下孟燃的背影。 　　孟燃走到北校门，陶毅文的车已经在等了。 　　孟燃拉开副驾的车门，笑道：“你好早啊。” 　　陶毅文把一个纸袋递过去：“吃早饭吧。” 　　孟燃看进纸袋里，问：“你吃了吗？” 　　陶毅文发动车子，笑道：“没吃，等你路上喂我。” 　　陶毅文父母坐早上最早一班的高铁过来，八点半就到。 　　孟燃和陶毅文驱车过去，赶在八点半之前抵达，出站口等着。 　　八点半到，出站口现出人流，陶毅文和孟燃一起张望。 　　没一会儿，陶毅文抬手，冲着一个方向招手：“爸，妈。” 　　孟燃跟着看过去，看到一对头发斑白的老夫妻——孟燃早听陶毅文跟他说过，说他父母是老来得子，四十岁才生的孩子。 　　孟燃打起精神，跟着陶毅文一起迎上去。 　　陶父陶母先看到了陶毅文，笑着迎向儿子，等看到陶毅文身边的孟燃，两人的表情都有片刻的停顿。 　　但也很快恢复，主动和孟燃打招呼道：“你好。是小孟吧？毅文在电话里跟我们提过你。” 　　孟燃打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 　　这第一次见面，气氛尚可。 　　陶毅文接过陶父陶母带的小行李箱：“爸妈，走吧，车在地库。” 　　孟燃原本想帮陶母拎包，被陶母避开了。 　　看着紧随陶毅文的陶父陶母，孟燃心底忽然有种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的错觉： 　　他总觉得，陶毅文爸妈看到他的时候，其实是不高兴的。 　　孟燃摇摇头，跟上，心里劝自己不要多想。 　　作者有话说： 　　是的，又要掰了（笑哭）； 　　给燃燃呼噜呼噜毛 第36章 想拜托你，和毅文分开 　　到地库、车旁, 陶毅文先帮忙开了后排和副驾的车门，再去把小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就这么点时间，陶父径直上了副驾。 　　孟燃见陶父坐副驾, 愣了下，没好多说什么, 老老实实去坐后排, 倒是陶母向放完行李箱的陶毅文和孟燃解释了句：“老头子坐习惯了，就让他坐前面吧。” 　　陶毅文和孟燃对视了一眼。 　　孟燃没在意这种细节, 陶毅文抬手, 在孟燃后背轻搭了一下，以作安抚。 　　“上车吧。” 　　上车，车里短暂的静了片刻, 孟燃看看前排的陶父，又看了眼身边的陶母，陶母也在看孟燃。 　　过了会儿, 陶母打破沉默，问起孟燃哪里工作。 　　陶毅文率先道：“妈，小燃还在上学。” 　　孟燃：“我今年大四，快毕业了。” 　　陶母：“哦。” 　　陶父一声不吭。 　　陶母接着问：“家里做什么的？” 　　孟燃不太喜欢回答这个问题, 含糊道：“我爸妈都是体制内的。” 　　陶母略有惊讶：“啊。” 　　顿了顿,“那他们, 都支持你？” 　　孟燃听懂了, 这是问他父母知不知道他是gay、支不支持。 　　孟燃如实道：“我跟他们提过，他们都随便我。” 　　都不怎么管他了, 性向这种私事, 自然随便他。 　　陶母点点头：“那你爸妈的观念还挺开放的。” 　　陶毅文接话道：“你们也很开放啊。” 　　陶母「啊」了声, 陶父继续没有做声。 　　跟着, 陶母问起陶毅文最近工作忙不忙、有没有好好吃饭，冬天的衣服有没有从柜子里拿出来。 　　孟燃坐在一旁，听陶母和陶毅文聊日常，插不上嘴，突然感觉到前排有目光，眼一抬，发现是陶父通过车内后视镜，正在打量自己。 　　孟燃看过去，陶父又很快收回目光。 　　孟燃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回到陶毅文的公寓，陶父陶母就像回了自己家一样，门口的柜子里翻出拖鞋换上，边进门边唠叨：“又有两天没拖地了吧？” 　　“最近煮饭了吗？” 　　一个进厨房，一个开始收拾外面客厅。 　　孟燃有点尴尬，因为他发现他平时过来时穿的拖鞋其实是陶父的，老夫妻俩来了儿子这边如回自己家，一下让他显得像个外人。 　　陶毅文及时发现了孟燃的尴尬，赶忙蹲在鞋柜前给孟燃拿鞋，又安抚孟燃：“别介意，他们操心操惯了。” 　　孟燃摇摇头，表示无妨。 　　就是进去后觉得自己整个人有点无处安放—— 　　长辈都在忙着没坐下，他不好自己一个人坐。 　　而陶父陶母一个进厨房一个上楼，他又不知道该帮谁去搭把手。 　　连陶毅文都吃惊他父母不管孟燃、径直忙碌的做法，忙进厨房，低声提醒：“妈，小燃还在外面呢，别忙了，没什么好忙的，等会儿忙吧。” 　　又上楼去叫陶父。 　　楼下一时只剩下陶母和孟燃，陶母招呼孟燃：“坐吧。” 　　孟燃：“哦，好。” 　　沙发上坐下。 　　陶母悄悄观察孟燃，见孟燃抬眼，陶母又跟着收回目光，转身进厨房，说去洗水果。 　　孟燃都要尴尬死了，心想第一次见父母都是这样的吗？ 　　真的好尴尬。 　　幸而中午吃饭的时候，陶母陶父都还算热情，会聊天问他的情况，甚至会给他夹菜。 　　孟燃心里多少松了口气，还怕陶毅文的父母会不喜欢自己。 　　饭毕，陶父陶母上楼，陶毅文向孟燃解释，说他父母年纪都大了，今天早起坐车过来，需要睡个午觉补补眠。 　　孟燃点头，表示自己完全能理解。 　　“毅文！” 　　陶母的声音从楼梯传来。 　　陶毅文便对孟燃道：“可能没找到空调遥控器，我上去看看。” 　　孟燃：“哦，好。” 　　并不知道，陶母其实是有话悄悄问儿子，特意避开了孟燃。 　　她的原话：“你们住一起了吗？” 　　陶毅文惊讶他妈会有这么一问，愣了下，摇头：“当然没有，小燃还在上学，他住学校寝室。” 　　陶母明显松了口气，犹豫了下，跟着问：“那你们……睡一起了吗？” 　　陶毅文：“妈！” 　　陶父：“你妈就问你有没有，你回有或者没有就行了。” 　　陶毅文皱眉：“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回答道：“没有。” 　　陶父和陶母齐齐默了，没别的问题了。 　　陶毅文：“爸妈，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不是所有gay的私生活都很乱的，你们也知道小燃还是学生。” 　　又道：“这种问题你们问我就算了，别去问小燃。” 　　陶父陶母午睡，陶毅文就和孟燃在楼下轻声聊天说笑，还一起下了会儿棋、打发时间。 　　期间孟燃收到陆鸥洵的消息：“顺利吗？” 　　孟燃：“嗯。” 　　陆鸥洵便没再多问。 　　下午，一直到三点，陶父陶母才下楼。 　　不知是不是睡了一觉精神头充足的关系，两人对孟燃的态度热切多了。 　　陶父甚至主动和孟燃加了微信，问起孟燃哪个学校、学的什么专业，甚至具体到了哪边的寝室楼。 　　晚上，四人又一起在外面吃了顿晚饭。 　　把孟燃送回学校的路上，陶毅文感慨：“感觉好像我在见你爸妈一样，我比你都紧张。” 　　孟燃回想了下白天：“你爸妈挺好的。” 　　勤快、朴质，包容儿子是gay、有伴侣，对人也还算热情。 　　陶毅文转头对孟燃笑道：“我也觉得他们挺喜欢你的。” 　　分析道：“我爸一个老古板，手机很少用，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主动加谁的微信。” 　　孟燃也有些高兴，心想原来是这样。 　　没告诉陶毅文，他其实觉得叔叔阿姨不怎么喜欢他，表现出来的热情和接纳，给他的感觉，很有种为了儿子不得不为之的妥协。 　　或许是他太敏感了吧。 　　孟燃想。 　　回寝室，坨坨和吨吨不在，陆鸥洵坐在桌前，对着电脑在敲代码。 　　见他回来，陆鸥洵转头看看他，问：“真的顺利？” 　　孟燃：“是啊。” 　　陆鸥洵继续敲代码：“那就好。”没再多问。 　　次日，孟燃忙完学校里的事，打车去了陶毅文那儿，又和陶毅文父母一起吃了顿晚饭。 　　陶毅文送孟燃回学校的路上，告诉孟燃：“他们明早就走。” 　　孟燃惊讶：“这么快？我以为他们会多住几天。” 　　陶毅文：“他们平时过来，一般留个一两天也就走了，反正离得不远，坐车过来也方便。” 　　孟燃想了想：“早说啊，你早点告诉我，我晚上也能买点东西，让他们明天带回去。” 　　陶毅文笑着伸手揉了揉孟燃的脑袋：“不用这么贴心，他们就是随便过来看看我，不用买东西让他们带回去。” 　　孟燃解释：“好歹是第一次见。” 　　陶毅文笑看孟燃，玩笑道：“想表现，以后还有机会。” 　　孟燃嗔怪：“我才没呢。” 　　陶毅文这个时候特别想亲孟燃，忍住了，毕竟在开车。 　　等车停在了学校附近，陶毅文原本计划亲一亲孟燃，结果刚解开安全带，副驾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陆鸥洵站在车旁，躬着肩、低头，视线探进来，看看孟燃，又冲陶毅文扬了下眉峰，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嘿，哥们儿。” 　　陶毅文：“……” 　　孟燃向陶毅文介绍道：“我朋友。” 　　陆鸥洵伸手进来，越过孟燃，朝向陶毅文，自我介绍道：“陆鸥洵。” 　　陶毅文和陆鸥洵握了下：“你好。” 　　陆鸥洵收回手，手搭在门框边，问他们：“刚回来？” 　　孟燃解开了安全带：“是啊。” 　　陆鸥洵看看孟燃：“回寝室？一起吧。” 　　孟燃预备下车：“好啊。” 　　转身扭头，冲陶毅文挥挥手：“拜拜，路上小心。” 　　陆鸥洵只得放弃亲吻的计划，也跟着挥挥手：“拜。” 　　晚上，孟燃捧着手机和陶毅文聊天。 　　陶毅文：“你朋友今天出现的不是时候。” 　　陶毅文：“那会儿我本来想亲你来着。” 　　孟燃嘴巴都咧开了，给陶毅文发了一个小动物亲亲的表情包。 　　陶毅文提前预约道：“下次见面，让我亲一下，好吗？” 　　孟燃明知故问：“亲哪儿？” 　　陶毅文：“你想哪儿？” 　　孟燃嘴巴又咧开了，调情什么的，谈恋爱的感觉果然很棒。 　　寝室另一角，陆鸥洵撩着眼皮看孟燃，眼神都快把孟燃身上的毛衣烧个洞了。 　　吨吨发现了，默默叹息地摇了摇头，给陆鸥洵发消息：“哥们儿，心里苦吧？苦你就多吃点棒棒糖。” 　　次日，孟燃正常时间醒来，拿手机看时间的时候，还想着陶毅文爸妈应该已经坐早上的动车走了，却突然发现陶父给自己发了微信： 　　【小燃你好，冒昧打扰。】 　　【我们夫妻此刻正在贵校，可否出来一见？】 　　【还请务必不要告诉毅文。】 　　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 　　孟燃尚未散去的睡意瞬间烟消。 　　他一下坐起来，反复看那几条消息，确认就是陶父发的，字句他也没有看错。 　　什么意思？ 　　孟燃掀开被子下床。 　　陆鸥洵醒得早，人已经坐在桌前敲代码了。 　　见孟燃一脸严肃的下床奔向卫生间，陆鸥洵扭头看了一眼，面露不解。 　　出什么事了？ 　　孟燃很快洗漱，衣柜里拿衣服套上。 　　陆鸥洵扭头看他，人往椅背一靠：“怎么了？” 　　孟燃：“没什么。” 　　陆鸥洵还看着他，孟燃穿好衣服换上鞋，外套拎上、拿上手机，转身就走。 　　陆鸥洵注意到他没有拿日常会带的背包，一下猜到孟燃应该是去见谁。 　　谁？ 　　陶毅文？ 　　见陶毅文哪会是这种表情？ 　　陆鸥洵想想不对，电脑合上，跟着起身。 　　—— 　　孟燃走得急，是因为他从陶父发给他的微信里，看出了一点端倪。 　　不是说早上走的吗？又来找他做什么？竟然还是背着陶毅文的。 　　叔叔阿姨真的支持唯一的儿子是gay吗？ 　　孟燃的直觉不太妙。 　　不，是很不妙。 　　知道陶父陶母就在附近，孟燃把见面的地点约在了食堂，想着这大清早，夫妻俩特意过来，未必吃过饭，有什么想说的，好歹可以边吃早饭边说。 　　到了食堂，陶父陶母已经在了，正面对面地坐在餐桌边。 　　孟燃迎上去：“叔叔阿姨。” 　　陶父陶母见了他，一个表情激动，一个没有表情。 　　孟燃：“怎么了？” 　　陶母眼含热泪，欲言又止，陶父严肃地沉默着，眉心微蹙。 　　孟燃惊讶地看着陶母：“阿姨，你怎么哭了？” 　　说着就要摸口袋拿纸巾。 　　被陶母一把抓住胳膊，边哭边道：“小燃，算阿姨求你了，你和毅文分开好吗？” 　　“我们老两口四十多岁才有了这唯一的儿子。” 　　“我们真的没办法接受他是同性恋。” 　　“我们真的没办法啊！” 　　孟燃定在原地，如遭雷劈。 　　陶父这时候伸手拉回陶母的胳膊，让陶母趴到桌上，自己站起来，面对孟燃，叹息道：“其实是我们骗了毅文。” 　　“我们都是不接受的，但毅文坚持，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假装接受。” 　　又说：“这么多年，我们见毅文身边没有人，多少是抱着点侥幸心理的。” 　　“觉得他会不会其实不是那个，是不是到了年纪，年纪大点了，就愿意接受结婚生子。” 　　“所以上次毅文打电话回家，说谈了朋友，我们是非常不能接受的。” 　　“这次过来，明里是看看毅文，其实是想见见你。” 　　陶父说着，叹了口气，倒也客气：“算是不情之请吧，想拜托你，和毅文分开，可以吗？” 　　孟燃满目愕然，面对眼前，惊讶地后退了半步。 　　陶父见他如此，又道：“或者，你可以跟我们提条件？” 　　自己都不太确定的口吻，却坚持说了下去，“给你钱的话，你会同意吗？” 　　“我们手里还有点养老的钱，多的未必能有。” 　　“几十万还是可以的。” 　　孟燃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都反应不过来，只本能地回应道：“我不要你们的钱。” 　　陶母脱口而出：“那你能答应吗？” 　　孟燃脸上的愕然不减，又缓缓后退了小半步。 　　陶母突然站起来，扑向孟燃，抓着孟燃的胳膊，面露狰狞：“是你勾引我儿子吗？毅文从小那么听话，大学到毕业都没有谈过，为什么会和你？” 　　声音大到几乎半个食堂都能听见，引得食堂里为数不多的人纷纷侧目。 　　孟燃扶住陶母，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陶母又开始哭：“你离开毅文吧，好不好？你没了毅文，你还可以再跟其他人谈朋友，我们没了毅文，真的是要我们的命啊。” 　　说着屈膝，身形往下，就要跪在孟燃面前。 　　孟燃连忙去拉：“阿姨！” 　　陶父这时候开始手抖，捂着心口扶住餐桌，一只手伸进口袋，似乎是在找什么，一张脸刷白。 　　孟燃这时候顾不上陶父，想把陶母拉起来，却拉不动，他急得不行，眼看着陶母膝盖触地，他跟着就要跪下，被身后伸出来的手握住肩膀扶起来，跟着架住陶母的胳膊，把人一把拉了起来。 　　孟燃茫然扭头，看见了陆鸥洵。 　　陆鸥洵绷着脸，从他手里接过陶母，扶去餐桌边坐下，跟着看向陶父，飞快地问：“你在找什么？药吗？” 　　孟燃这才注意到陶父惨白的一张脸、一直在抖的手，以及张着嘴、呼吸困难的胸口。 　　孟燃赶紧过去，陆鸥洵已经帮陶父把口袋里的速效救心丸摸了出来，倒出十几粒丁点大的黑色药丸，送进陶父嘴里。 　　陆鸥洵冷静道：“深呼吸。” 　　同时道：“孟燃，打120。再给陶毅文打电话。” 　　陶母又扑过来：“吃药就好了，吃药就没事了！不能打！” 　　陆鸥洵把陶父扶坐下去，没理陶母，孟燃也没理陶母，摸手机打电话。 　　陶母试图来抢手机，边抢还边道：“你答应！答应离开毅文！才可以打电话！” 　　俨然有些魔怔了。 　　孟燃依旧没理，走去一旁打120。 　　陆鸥洵拦住陶母：“你冷静一点！” 　　后来120来了，很快就把陶父拉走了，陶母不肯上120，是被陆鸥洵硬推上车的。 　　孟燃也上了车，走前被陆鸥洵捧住脸，正色叮嘱：“别担心，不会有事。” 　　又道：“给陶毅文打电话，告诉他在哪家医院。” 　　“学校这边我去打个招呼，马上过来。” 　　孟燃点头，陆鸥洵在他后颈重重地捏了一下，让孟燃知道他不是一个人，身后有人支持。 　　120走了，食堂周围围聚的学生还没散，不少人举着手机。 　　陆鸥洵示意他们：“别拍了，散了，没什么事。” 　　120到医院后，担架车把陶父拉进急诊抢救室，陶母随行，孟燃去挂号缴费。 　　没一会儿，陶毅文来了，脸上满是焦急和错愕，和孟燃聊不了两句，被医生喊「陶康江家属」，喊进了急救室。 　　留下孟燃劫后余生似的，缓缓在急救室外面的座椅坐下，手脚都是凉的。 　　过了会儿，他感觉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扭头，才发现是陆鸥洵。 　　陆鸥洵蹙着眉头看他：“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难受？” 　　孟燃摇头，指指急救室大门，表示自己无妨。 　　陆鸥洵坐在孟燃身旁，一手握住孟燃的手，一手搂住孟燃的肩膀，抚着：“好了好了，没事了，都没事了，有我在。” 　　孟燃高高吊起的一口气还没松开，人还恍惚着，急救室的门打开，陶毅文快步走了出来，关心则乱，质问孟燃： 　　“我爸妈不是已经走了吗？他们怎么会在你那儿？” 　　说着，嗓门都高了：“你知道吗，我爸心脏不好！” 　　孟燃面露茫然和受伤，眼神闪动，陆鸥洵起身，伸手把陶毅文推远了几步，警告地低声道：“你先搞清楚！是你父母瞒着你去找孟燃的！和孟燃没有关系！” 　　又道：“是你父母情绪激动，心脏病发，孟燃打的120！” 　　陶毅文一头热血缓缓冷下。 　　“抱歉。”他木着脸沉下半口气，后退，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 　　孟燃扭头看陶毅文，这个时候很想出声安抚几句，张口欲言，却又怎么都开不了口。 　　很快，陶毅文又进了急救室。 　　这一早当真是兵荒马乱，幸而陶父最终无碍，安然被推进病房。 　　期间孟燃和陆鸥洵都没有走，帮忙搭了手，陆鸥洵认识这边医院的主任，还请主任过来帮忙看了看，确认没事，主任走了，陆鸥洵继续陪着孟燃。 　　一直到中午，吃饭了，一行人才都冷静下来。 　　陶毅文来找孟燃道歉，说刚刚不该吼他，是他太着急了，孟燃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结果陶母又和陶毅文在病房外吵了起来。 　　陶母有些歇斯底里：“你爸都这样了？你也不愿意分手？你就这么自私吗？！” 　　孟燃收回看向母子俩人的目光，从病房外的座椅上起身。 　　陆鸥洵跟着起身：“走了吗？” 　　孟燃有气无力：“嗯，走吧。” 　　坐电梯下楼，走出去，冬日暖阳一晒，孟燃眯了眯眼，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身边的陆鸥洵：“我没错，是吗？” 　　陆鸥洵按了按他的肩膀，肯定道：“你没错。” 　　孟燃垂着眼睛看地上，低声道：“可我觉得，好像是我错了。” 　　陆鸥洵深呼吸，沉了口气，面对面地抱住了孟燃：“你没错，真的。” 　　孟燃把头抵在陆鸥洵肩上，过了会儿，他双肩轻颤，终于把这一早上的委屈，通过眼泪，发泄了出来。 　　如果他是对的，为什么他和陶毅文之间，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他不配吗？ 　　他只是想有个男朋友而已。 　　作者有话说： 　　抱抱我们知 第37章 分手。【作话附带一些说明】 　　在陆鸥洵的陪同下, 孟燃回寝室便爬床躺下了。 　　坨坨和吨吨都不在，陆鸥洵替孟燃拉上了窗帘。 　　寝室里寂静无声，陆鸥洵坐在孟燃床下, 手机静音，给坨坨和吨吨分别发消息, 问他们事情处理得如何了——120来的时候, 食堂围了不少人，举着手机拍摄的也有不少。陆鸥洵当时留下, 就是在处理学校这边的遗留问题。 　　坨坨：“和辅导员这边打过招呼了。” 　　吨吨：“校论坛的贴子删得差不多了。” 　　坨坨：“知怎么样了？” 　　陆鸥洵：“回寝室了。” 　　吨吨：“需要我们回来吗？” 　　陆鸥洵：“不用, 让他一个人躺躺。” 　　床上的孟燃确实也睡不着，就闭着眼睛放空大脑。 　　下午，他收到陶毅文的消息, 上来又是先道歉，接着问他在不在学校，想见见他。 　　孟燃回复他：“你先照顾叔叔阿姨吧。” 　　陶毅文：“对不起。” 　　孟燃看到这三个字就默默沉了口气, 放下手机，闭上眼睛。 　　再睁开，孟燃：“你一个人可以吗？要我帮忙吗？” 　　陶毅文：“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吧。” 　　陶毅文：“我问医院这边订了车, 下午把我爸转回家里的医院。” 　　陶毅文：“我也先回趟家。” 　　孟燃：“好。” 　　陶毅文那边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对方正在输入」。 　　孟燃猜到陶毅文会跟自己说什么, 无非是料到陶父陶母找来学校跟自己说了什么, 想替父母跟自己道歉。 　　孟燃：“不用说了, 你先照顾家里吧。” 　　陶毅文：“我回来再见你。” 　　孟燃：“好。” 　　放下手机，孟燃很想睡一觉。 　　他想睡一觉就好了, 至少醒来的时候, 人不会像现在这么累。 　　陆鸥洵这时候爬上床, 摸了摸他的脸和额头, 问他：“有胃口吗？没胃口我等会儿给你去买点粥。” 　　孟燃其实没胃口，一点胃口都没有。 　　但他心里特别难受，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便点了点头。 　　陆鸥洵走了，寝室就剩下孟燃。 　　孟燃缩进被子里，被子盖住脸，哽咽了一声，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大哭了出来。 　　寝室门留了条缝隙，陆鸥洵站在门口。 　　他听到孟燃的哭声，心梗得难受，气恼得一拳砸在墙上。 　　好在哭是个发泄情绪的好途径。 　　哭过后，孟燃反而精神了。 　　陆鸥洵买粥回来，他也坐起来喝了点儿，睡不着，躺着无聊，他索性打开视频APP，挑了部电影看。 　　陆鸥洵在下面问他怎么样，是问他人怎么样，孟燃回：“不太好看。” 　　“呃……”陆鸥洵：“我不是问电影，我是问你。” 　　孟燃裹在被子里，吸吸鼻子：“还好，死不了。” 　　陆鸥洵站在他床边：“想喝酒吗？” 　　孟燃咦了一声，翻过身朝外，看向陆鸥洵：“有酒？” 　　陆鸥洵：“有，我让坨他们回来的时候从超市带。” 　　孟燃：“啤的吗？” 　　陆鸥洵：“只有啤的，其他酒就算了。” 　　孟燃：“哦，好。” 　　不久后，坨坨和吨吨回来了，一人扛了一箱。 　　孟燃坐床上，其他三人坐下面，也不用杯子，一人一瓶开干。 　　坨坨干完嚷嚷道：“男人都TM王八蛋！” 　　吨吨：“爹妈也都不是好鸟儿！” 　　孟燃仰头喝酒。 　　陆鸥洵坐在下面看着床上的孟燃，也是一口接着一口。 　　谁都没多提白天的事，三人陪着孟燃就是一通喝，几瓶快速灌下去，四人脸上通红。 　　喝太快了，孟燃觉得头晕，躺下去。 　　看着纯白的屋顶，孟燃苦笑了下。 　　他知道，他和陶毅文完了。 　　他的恋爱，算初恋吧？谈了都没超过十天，就要结束了。 　　什么狗屁脱单？ 　　他还不如回金夜好梦上班、自习教室看书。 　　孟燃觉得这场恋爱一切都好，陶毅文也好，可今天，他真的太受伤了。 　　大学四年，他失败过无数次，这是唯一一次，让他开始怀疑自己，觉得是不是他太坚持了。 　　如果他没那么坚持，如果不是他那么迫切地想要脱单，是不是今天就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坚持了四年的目标，他还要继续坚持吗？ 　　孟燃自嘲地笑了：怎么，没男人你会死吗？不脱单你会死吗？ 　　孟燃怕了。 　　当脑海里出现今天白天陶父陶母的那一番表态后，他真的怕了。 　　算了，孟燃想，真的算了。 　　孟燃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突然很想奶奶和外婆。 　　想奶奶外婆如果在就好了，她们在，可以抱抱他，告诉他，不是他的错，告诉他，这一切都没有关系。 　　睡意朦胧中，孟燃感觉到有人从身后抱住了自己。 　　他转过头，想看看是谁，是梦吗？ 　　耳边传来陆鸥洵的声音，低沉的，哄着他的，说：“嘘，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又说：“没关系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没有错，错不在你。” 　　孟燃觉得温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之后几天，孟燃正常生活，该干嘛干嘛，甚至回金夜好梦上了两天班，又约深哥在校外老街里逛了逛，看有没有合适的门面可以租。 　　孟燃依旧能收到陶毅文的消息。 　　只要陶毅文给他发，他就会回。 　　从陶毅文那里他知道陶父还在医院，情况已经稳定了，医生建议他们可以出院回家疗养，被陶父陶母拒绝，依旧留在医院。 　　孟燃安慰：“他们可能还不放心吧。” 　　陶毅文：“不是的，我知道，他们是住院住给我看的。” 　　老夫妻俩是在用实际行动逼迫儿子。 　　孟燃没说什么。 　　这日，孟燃正坐在校内路边的石椅上边晒太阳边看书，身旁一屁股坐下道身影，是有段时间没见的林一年。 　　林一年上来就揉了揉孟燃的脑袋，神色关切道：“我都听说了。” 　　孟燃合上书：“他说的吗？”陶毅文。 　　林一年：“让你受委屈了。” 　　孟燃叹息：“朋友，你关心晚了，这已经是好几天之前的事了。” 　　林一年也叹：“跟边樾出了趟差，刚回来。” 　　孟燃：“你是来安慰我的？” 　　林一年：“我是来帮你的。怎么样，要拒绝陶毅文吗？如果你不方便开口，我来跟他说。” 　　孟燃：“理论上，没分手，他现在还是我男朋友。” 　　林一年：“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不方便开口。” 　　孟燃摇摇头：“谢了，我自己来吧。” 　　林一年搭住孟燃的肩，遥望眼前：“你看，阳光、草木、建筑、人文风景，跟这些一比，失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孟燃耸肩顶开他的胳膊：“少来了，要是你跟边樾分手。” 　　林一年笑，自信而风发：“上一秒分手，下一秒我还是林一年，真分了，只有他哭的份，我还是我。” 　　孟燃受到感染，多少有被安慰到。 　　陶毅文是在一周后从老家回来的，回来当天便打电话给孟燃，说去学校见他。 　　孟燃对陶家人来学校找自己，已经有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他拒绝了陶毅文在学校见面的提议，把见面地点定在陶毅文公司附近的那家咖啡店。 　　孟燃到的时候，陶毅文已经在了。 　　孟燃解开围巾走过去，陶毅文转头看见他，就跟惊弓之鸟似的，连忙起身。 　　孟燃走近，冲他笑笑，陶毅文也回了一个笑，只是笑得很干，眼中也有疲惫。 　　孟燃甚至发现陶毅文瘦了，瘦了很多，脸颊都微凹了进去。 　　孟燃便没有忍心一上来就说分手。 　　陶毅文一时也没有开口，两人相顾无言，短短时日，像是生疏了许多。 　　最终还是孟燃打破的沉默，问：“叔叔阿姨还好吗？” 　　陶毅文点了点头：“我爸已经出院了。” 　　孟燃：“那就好。” 　　沉默。 　　孟燃：“今天见面……” 　　陶毅文：“我今天见你……” 　　异口同声。 　　孟燃：“你先说吧。” 　　陶毅文十指交叠，垂眸默了默，抬眼：“小燃，我爸妈找你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孟燃摇摇头：“不怪你。” 　　笑笑：“我知道，你大学就出柜了，你一直以为他们支持你的，是他们骗了你。” 　　陶毅文沉默着，像是在酝酿，孟燃便等着。 　　陶毅文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开口：“回去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 　　“我也想过要不要请求你原谅我，再等等我，给我次机会。” 　　“但我也知道我已经没有立场了。” 　　“我爸妈一直在逼我，让我在你跟他们之间，做一个选择。” 　　孟燃料到了。 　　他不用陶毅文为难，也不需要陶毅文为难，率先道：“你好好照顾他们吧。” 　　陶毅文忙道：“我不是选了他们放弃你。” 　　孟燃点头：“我知道，你只是没办法不管他们，他们是你父母、是你最亲的亲人。我都理解的。” 　　笑笑：“原本我今天来，也是要跟你分手的。” 　　陶毅文面露受伤，孟燃冷静道：“因为在我的观念里，两个人在一起，是要开心幸福的。” 　　“如果我跟你在一起，谁也不会开心幸福，那这条路，我是没办法坚持走下去的。” 　　看向旁边，沉了口气，鼓起勇气重新看向陶毅文，笑笑：“所以想清楚自己的答案之后，我其实就明白，我没自己以为的那么喜欢你。” 　　“如果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只要有一点希望，我都不可能想要轻易放弃。” 　　“所以既然没那么喜欢，我又坚持不下去，只能很抱歉地跟你提分手了。” 　　陶毅文听得眼眶红了，说：“可我是喜欢你的，小燃。” 　　孟燃轻声道：“对不起呀。” 　　另一边，同一时间，陆鸥洵在陈寻那儿撑着胳膊单手举哑铃，举得那叫一个兴致高涨、孔武有力。 　　？ 　　陈寻：“你干嘛？今天又不上火了？” 　　陆鸥洵没回他。 　　过了会儿，陆鸥洵换了只手举哑铃，边举边在唇边勾出一抹自信，嘀咕道：“可算排到我了。” 　　陈寻打着游戏：“排到你什么？三食堂那家烤猪蹄？” 　　陆鸥洵：排到他跟孟燃发展感情。 　　作者有话说： 　　陆鸥洵：前面的让一让！ 　　给大家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写和陶恋爱再分手： 　　一开始是没想写的，原计划是想写陶和攻竞争battle，期间孟燃发现自己对攻重新有了好感，进而拒绝陶，和陶分开； 　　改大纲实属无奈； 　　因为这篇文七月一号的时候被人举报了，说这篇文的受一边和发展对象暧昧，一边享受和攻一起的暧昧，一脚踏两船，有违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要求网站锁我全文； 　　目前晋江这边还没有处理，我也暂时没有去问编辑处理结果； 　　所以到32章的时候，33章，我就没写陶和攻battle，直接写受拒绝了攻，受和陶谈； 　　我自认没写任何有违价值观的剧情，被这样举报，心里多少是有顾虑的，也很无奈怕大家看文看一半文没了，所以这几天一直有在加更； 　　最后只能说，受与陶恋爱再分开这段剧情，写也可以这么写，但确实非我本意、实属无奈； 　　恳请大家见谅； 　　好在这段剧情过去，后面就是攻受的甜蜜互动了 第38章 喜欢你这件事，目前是没有改变的。 　　孟燃离开咖啡店, 看着外面灿阳高照，心情不免是低落的。 　　他走去路边打车，暗暗给自己鼓劲：没事的, 没事的，分手失恋而已, 世上常有么。 　　林一年不都说了吗, 前一秒分手，后一秒还是自己, 哭的永远都是对方。 　　对, 他还是他，没什么可难过的。 　　可等上车、回了学校，自习教室坐下, 孟燃又有种无力感。 　　他暂时看不下去书，就胳膊垫着书、趴在桌上。 　　陆鸥洵来的时候，孟燃正趴着, 指尖转着笔。 　　见陆鸥洵来了，孟燃也没抬起头，继续转笔，直到陆鸥洵把一大袋零食摆到孟燃面前。 　　孟燃直起身, 袋子里翻了翻, 全是他爱吃的。 　　陆鸥洵冲他看一眼, 示意他随便吃：没什么心情是零食吃不好的, 如果不好，那就继续再吃。 　　孟燃觉得有道理, 挑了包薯片出来吃, 边吃边看书。 　　吃完薯片又吃饼干、辣条、旺仔牛奶。 　　甜甜的旺仔牛奶喝下去, 心情果然转晴许多。 　　想了想, 孟燃决定晚上去今夜好梦兼职——闲着容易乱想，不让自己闲着，不就没工夫心情低落了吗。 　　他在今夜好梦的群里发消息，说他晚上过去。 　　Kevin：“也好，过来喝点酒，消消愁。” 　　孟燃：“喝什么酒？我过去上班。” 　　阿覃：【？】； 　　Kevin：【？】； 　　Kevin：“上什么班？你不是刚失恋吗？” 　　孟燃：“你怎么知道？” 　　陆鸥洵：“我说的。” 　　孟燃：【侧目吃瓜.jpg】； 　　Kevin：“行啊，上班就上班，那就来吧。” 　　Kevin：“刚好下班了可以一起搓一顿。” 　　Kevin：“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孟燃放下手机，扭头瞪身边：大嘴巴！他失恋的事他都没朋友圈广而告之，有些人的嘴巴还真是快。 　　陆鸥洵摸了摸鼻子，给孟燃拿了包薯片。 　　孟燃看在薯片的份上，没和陆鸥洵计较。 　　晚上，去了金夜好梦，阿覃和Kevin一见他就开始拍巴掌打气。 　　阿覃：“没事，失恋而已，等会儿给你调杯好酒。喝完就是全新的自己。” 　　Kevin：“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么。” 　　说着都拿余光瞥陆鸥洵。 　　孟燃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掀板子进吧台，拿围裙出来系上：“谢了，晚上吃什么？” 　　Kevin：“火锅或者串串呗。” 　　但当晚孟燃的活儿几乎都被陆鸥洵默不作声地接过去了，孟燃除了把后厨的果盘递出来，几乎没做什么，趴在吧台看阿覃调酒，间或打打摆子。 　　闲得冒泡的时候，Kevin得空出来，问阿覃要了两杯低度数的酒，和孟燃碰了碰杯，边喝边道：“诶，第一次失恋，什么感觉。” 　　孟燃抿了口酒：“你想我什么感觉？要死不活的感觉？” 　　Kevin：“这不至于吧？” 　　孟燃点头：“是不至于。” 　　想了想，形容道：“就是有点失落吧。” 　　Kevin：“可惜吗？” 　　孟燃又想了想：“有点。” 　　毕竟陶毅文在他看来真的挺好的。 　　“不过算了。” 　　孟燃想得还算开：“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他，分开就分开吧。” 　　Kevin：“对嘛，人要往前看。” 　　孟燃认可这话，他自己一向也是这么做的。 　　Kevin话锋一转，同时挑了挑下巴，示意厅里正忙碌的陆鸥洵：“看看你发小，不就是个挺不错的新选择吗。” 　　“又高又帅又有钱，性格又好。” 　　“关键人家还喜欢你，为了你都直变弯了。” 　　等会儿！ 　　孟燃愕然：“你怎么知道？” 　　知道陆鸥洵喜欢他？ 　　Kevin眨眨眼：“大家都知道啊。”示意阿覃那边。 　　孟燃：“陆鸥洵说的？” 　　Kevin：“是啊。” 　　孟燃抬手扶额：“……” 　　他强调：“刚分手，我现在不考虑那么多。” 　　Kevin笑：“没让你现在就新旧交替，只是告诉你失恋了别难过，你身边还是有不错的选择的。” 　　孟燃手撑着脸，闭上眼睛，叹息：“我看我还是一个人待着吧。” 　　什么脱单恋爱，都是玄学。 　　清吧当晚客人多，一直营业到一点。 　　结束关门后，大家一起去附近吃火锅。 　　火锅店里人不少，Kevin又向来会玩儿、能说会道，阿覃也能接话，陆鸥洵性格爽朗，有他们在，一顿饭吃得格外热闹，尽兴又高兴。 　　快结束的时候，阿覃突然举起倒满的杯子：“爱情就TM王八蛋！” 　　Kevin跟着举杯：“王八蛋！” 　　孟燃：“王八蛋！” 　　陆鸥洵没跟着喊，举起杯子和他们碰了碰。 　　从火锅店出来，孟燃脚步有些虚浮，心情却是好的。 　　他想：说得对！爱情是王八蛋！男人是王八蛋！通通都是王八蛋！ 　　他不要脱单了！ 　　搞事业搞钱它不香吗？！ 　　他和Kevin阿覃凑在一起，三人勾肩搭背。 　　Kevin醉醺醺道：“你有！咱飞哥！不怕！” 　　阿覃：“对！飞哥！陆鸥洵。” 　　孟燃：“我不要！” 　　Kevin：“你要！” 　　孟燃：“不要！” 　　陆鸥洵好笑地把孟燃扶过来，在巷子口和阿覃他们道别分开。 　　陆鸥洵也没问孟燃能不能走，径自弯腰蹲下，把孟燃背到背上。 　　孟燃趴在陆鸥洵肩后，还算老实。 　　陆鸥洵背着他往前走。 　　走了会儿，孟燃含糊着低声道：“陆鸥洵，我不要脱单了。” 　　陆鸥洵目光清明，神色如常：“不行，好不容易排到我了，你要给我机会。” 　　孟燃呼吸平稳，闭着眼睛，趴在陆鸥洵背上睡着了。 　　之后，孟燃过了十分忙碌的一周： 　　联系导师聊论文，写论文提纲和开题报告，修稿；和深哥继续看新酒吧的选址，晚上兼职；准备期末考试。 　　这些日常和从前没什么不同，连泡在图书馆，都还是陆鸥洵坐在一旁。 　　新的一周，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孟燃也是这么认为的。 　　结果早上刚挤好牙膏准备刷牙，从厕所隔间放水出来的陆鸥洵站到一旁，镜子里看着他，不紧不慢道：“问你个问题。” 　　孟燃抬眼：“啊。” 　　怎么了？ 　　陆鸥洵：“一周了，失恋期结束了吗？” 　　孟燃：？？ 　　什么失恋期？ 　　陆鸥洵：“状态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孟燃拿水缸，凑到龙头下接水，一脸莫名，镜子里回视陆鸥洵：“我本来就挺好的呀。” 　　陆鸥洵点点头：“那就好。” 　　跟着道：“怕你忘了，提醒你件事。” 　　孟燃喝水入嘴：“嗯？” 　　陆鸥洵这次扭头，看着孟燃，沉稳道：“我已经表过白了。” 　　孟燃：…… 　　陆鸥洵：“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我是排在陶毅文后面的，现在陶毅文成前任了，无论理论还是实践，下一个发展对象，都应该是我了。” 　　孟燃：“……” 　　默默吐掉嘴里的水，孟燃牙都不刷了，跟着扭头回视陆鸥洵。 　　陆鸥洵挑挑眉峰，一脸「难道不是」的表情。 　　同时道：“忘了？” 　　没忘。 　　孟燃：“可我现在想单身了。” 　　陆鸥洵不意外：“因为男人和爱情都是王八蛋？” 　　淡定宽慰：“放心，谁都可能是，我一定不是。” 　　孟燃：“我现在不想考虑……” 　　陆鸥洵打断他：“不想考虑恋爱？没关系，你尽管不考虑，只要名单上那个人是我，没有其他人突然空降、插我队就行。” 　　又道：“我就是怕你忘了，提醒你一下，避免有人插队。” 　　说完走出卫生间。 　　孟燃：“……” 　　这特么又是梦吗？ 　　一直到吃完早饭，孟燃才想起：等等！陆鸥洵在他这儿不是已经自称娘家人，退回好朋友的位置了吗？ 　　现在又说排到他是什么鬼？ 　　孟燃发消息给陆鸥洵，陆鸥洵回他：“那是我之前为了成全你的权宜之计。” 　　孟燃：“……” 　　陆鸥洵：“喜欢你这件事，目前是没有改变的。” 　　陆鸥洵：“如果有改变，那只能是更加喜欢你。” 　　孟燃没眼看手机。 　　别发了，快别发了。 　　陆鸥洵：“怕你也忘了，再说一遍。” 　　陆鸥洵发来几秒的语音。 　　孟燃以为是什么，点开，手机举起、附耳一听—— 　　陆鸥洵语气低沉而认真，声音从手机听筒传入耳膜，就像趴在耳边倾诉一般： 　　“我喜欢你。” 　　孟燃跟手里捧了个烫手山芋一样，手机都拿不稳了，赶紧丢到桌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听了什么不该听的，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手机屏幕这时候又亮了，孟燃把手机重新拿起来。 　　陆鸥洵：“鉴于目前已经排到我了，是我的主场，再提醒你一下。” 　　陆鸥洵：“以后我会天天表几次白。” 　　陆鸥洵：“以此表达我的心意，顺便补前段时间落下的。” 　　陆鸥洵：“我喜欢你。” 　　陆鸥洵：“不是朋友对朋友的那种喜欢。” 　　陆鸥洵：“是想和你睡一起的那种喜欢。” 　　陆鸥洵：“是想抱你亲你、把你娶回家的那种喜欢。” 　　“呃……”孟燃捧着手机，面红耳赤。 　　作者有话说： 　　好了好了，后面全是我们飞哥的主场！ 第39章 别紧张，我没想做什么 　　好不容易脸上的潮色退去了, 陆鸥洵又来了。 　　来的时候特别淡定，眼神都没抬一个，自顾拉椅子坐下。 　　孟燃听到动静, 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陆鸥洵, 赶忙收回目光, 握着笔假装看书。 　　看了会儿，旁边什么动静都没有, 孟燃心生疑窦, 余光瞥向一旁。 　　什么都看不见，又依旧毫无动静，孟燃实在疑惑, 缓缓扭头。 　　就见陆鸥洵胳膊下垫着本书，看得那叫一个认真专注。 　　感觉到孟燃的目光，他从书里抬起视线, 和孟燃平静地对了一眼，就好像他来之前根本没给孟燃发那些露骨的表白似的。 　　孟燃：“……” 　　孟燃收回目光，他觉得自己太难了。 　　有些人放着胆子乱他心曲，搅乱别人了, 自己倒是挺淡定的。 　　这让他怎么看书？ 　　孟燃又埋头埋了会儿, 陆鸥洵还是毫无动静。 　　他缓缓坐直, 人往后靠, 转头。 　　陆鸥洵及时抬头，看了眼他, 语调平静：“怎么了？” 　　孟燃：“……” 　　没什么没什么, 孟燃老老实实坐回去看书。 　　陆鸥洵见孟燃有点呲毛、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默默吊了吊唇角。 　　11点多, 两人合上书，预备去吃饭。 　　孟燃正要收拾包，陆鸥洵过来，接过他的包，要帮他收拾。 　　不用。 　　孟燃按住包。 　　“我来吧。” 　　陆鸥洵并肩站在一旁，往包里塞书的动作做得格外顺手，好像理所当然就该他来做似的。 　　孟燃看看他，陆鸥洵转头和孟燃对了一眼，背包拉链拉上，拎包跨上肩，“走吧。” 　　到食堂，打好饭坐下，孟燃庆幸陆鸥洵至少当面还知道收敛，好歹能让他好好吃个饭，桌下，陆鸥洵的脚「不小心」碰到了他。 　　孟燃没在意，接着吃，桌对面，陆鸥洵空着的手撑着下巴，边吃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孟燃。 　　孟燃抬眼：？ 　　陆鸥洵笑了笑，道：“真是秀色可餐啊——” 　　孟燃起先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差点被一口菜噎住。 　　他赶忙端起汤喝了一口，再抬眼，默默瞪了过去。 　　陆鸥洵又笑了笑，接着开口道：“我就喜欢你这样。” 　　孟燃怕他又要说什么露骨的，当面用嘴说的那种，赶忙道：“你闭嘴！吃饭！” 　　陆鸥洵但笑不语，笑得有些些坏。 　　吃完的时候，他再次开口：“记得别让人插我的队。” 　　说完端起自己的盘子，又接过孟燃的盘子，起身拿去回收处。 　　孟燃默默看着陆鸥洵的身影，总有种某人等这天等好久的直觉。 　　孟燃：还让人插队？ 　　他都想下半辈子做和尚了。 　　然而红尘世界不给孟燃这个机会—— 　　当晚回寝室，原本还好好的，大家各做各的事，时不时聊天说说话，陆鸥洵突然就把上衣脱了，脱得特别干净，亮出腹肌的那种。 　　孟燃从卫生间出来，刚好看到，赶忙错开眼神，眼观鼻鼻观心地从旁边走了过去，心想：他不冷吗？ 　　陆鸥洵大大方方地光着膀子，人站着、背向桌，手往旁边的扶梯横杠上一搭，见孟燃有意回避，转头冲吨吨扬了扬眉，又往坨坨那儿扫了眼。 　　两个「辅助」：收到！ 　　吨吨突然故作惊叹：“哇塞！飞哥你这身材太好了吧！” 　　坨坨：“那是！” 　　吨吨来到孟燃身旁，勾着孟燃的脖子一个转身冲向陆鸥洵：“知啊，你看！这胳膊，这胸，这腹肌，这人鱼线！漂不漂亮？” 　　坨坨：“漂亮！” 　　孟燃：“……” 　　孟燃怀疑自己在听相声，这两人干嘛呢？还捧起哏来了？ 　　眼前却是陆鸥洵那紧实结实、腹肌块垒分明的完美身材。 　　孟燃：“……” 　　吨吨继续勾着孟燃的脖子看陆鸥洵：“啊——这身材，gay圈天菜啊简直。” 　　坨坨：“对对，天菜！” 　　吨吨：“我一个直男我都要心动了。” 　　坨坨：“没错，心动！” 　　吨吨扭头看孟燃：“要不索性我们内部消化了吧？” 　　坨坨：“内部消化！” 　　吨吨：“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坨坨：“对对，不流外人田。” 　　孟燃受不了了，他先扭头怼了捧着手机边打游戏边做复读机的坨坨：“你把嘴闭上。” 　　跟着扭回头看吨吨：“你干嘛？” 　　吨吨装傻：“啊？我没干嘛啊。我这不是怕你失恋了心情不好，特意拿我们飞哥的好身材给你捋捋心情吗。” 　　孟燃：“你也把嘴闭上。” 　　说着顶肩，挑开吨吨勾自己脖子的肩膀。 　　吨吨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孟燃最后看向陆鸥洵。 　　陆鸥洵什么都没说，就那么手搭横杠地站着，裸着身材，好整以暇地回视。 　　孟燃不看他身上、只跟他对视，陆鸥洵便也看着孟燃的眼睛回视，眸中敛笑。 　　孟燃的眼神：你故意的！？ 　　陆鸥洵笑：是啊？不然呢？ 　　孟燃：你到底要干嘛？ 　　陆鸥洵：你说呢？ 　　孟燃收回目光转身，心里再不承认，面上也暗自闹了个脸红。 　　很快手机响了，收到陆鸥洵发来的消息。 　　【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孟燃觉得热。 　　大冬天的，真热。 　　次日早，孟燃正刷牙，陆鸥洵在厕所隔间放完水，晾着八块腹肌地走了出来。 　　孟燃：好在陆鸥洵没表示也没说什么，站在一旁的台盆前，兀自挤牙膏、拧龙头倒水。 　　孟燃刷好牙，弯腰低头，草草掬水洗了把脸，毛巾擦干就要出去，手刚搭上门把手，眼看着开了条门缝，脸侧突然横穿过一条紧实结实的胳膊，门轻轻「咚」一声，又给合上了。 　　孟燃一个激灵转身，因为身前人的靠近，往后一退，背抵上了门板。 　　“陆鸥洵！” 　　坨坨吨吨他们还没醒，孟燃低声警告。 　　陆鸥洵却是一脸好整以暇，唇边带笑：“别紧张，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想把今天份的要说的话当面跟你说完。” 　　说着，陆鸥洵的面孔缓缓靠近，嘴唇来到孟燃耳边，气息悠长而深沉地低语，咬字格外清晰，因为刚刷好牙，口气带着薄荷味的微凉，触在孟燃耳边：“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40章 跟我回家。 　　这一刻, 孟燃是想「逃」的。 　　他从前也不是没被人热切地追求过，可根本没人像陆鸥洵这样，以好朋友的身份近在身边, 正大刚明地做着露骨的事，大大方方地表达着浓烈的爱意。 　　孟燃受不了, 特别受不了。 　　靠得也太近了, 对gay来说，是很危险的距离。 　　孟燃抬手抵上陆鸥洵胸口, 羞赧道：“你要说就说, 别离这么近。” 　　陆鸥洵直起身，略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但人没有让开。 　　他的目光就这么笔直的近距离的落在孟燃脸上, 无比的专注，近乎深情。 　　孟燃被烫了眼神，错开目光。 　　缓了缓, 他低声问：“你是怎么确定的？” 　　这个问题他一直没问过。 　　之前因为和陶毅文一起，光顾着拒绝陆鸥洵了，根本没想起来问。 　　如今想起来，又觉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陆鸥洵以前可是直男, 铁直铁直的直男。 　　直变弯, 又不是掰钢筋铁管, 哪儿那么容易？ 　　或许陆鸥洵只是领悟错了他自己的真心也说不定？ 　　陆鸥洵看着孟燃：“一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 　　陆鸥洵：“今年暑假之前，你跟我坦白你喜欢男生的时候, 知道顾岑他们都不止是你身边的普通朋友, 我都快气疯了。” 　　孟燃错愕抬眼。 　　陆鸥洵：“当时只以为是我不喜欢你身边有人比我跟你的关系更亲近, 所以暑假的时候, 我天天跟你待在一起，有点补偿自己的心理，也是在调整心态。” 　　陆鸥洵：“当时觉得只要我跟你还是好朋友，还是很亲近，你跟谁谈我都能祝福你。” 　　陆鸥洵：“后来过了暑假，你认识了陶毅文、跟陶毅文接触，我还是气得不行。” 　　陆鸥洵：“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止是心态问题。” 　　孟燃听着，心底的触动涟漪似的一圈圈划开。 　　暑假之前？原来这么早的吗？ 　　回过神，见陆鸥洵深深地凝视自己，忙错开目光。 　　陆鸥洵这时候又道：“孟燃，你不要回避我。” 　　“不要因为我们是朋友，就对我的表白置之不理。” 　　“请你像当初对待陶毅文那样，也认真地面对我、回应我，好吗？” 　　孟燃面红耳赤，根本不敢直视这样直白表露的陆鸥洵。 　　陆鸥洵：“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孟燃瞥眼看着一旁，低声嘀咕：“你先让我出去吧。” 　　孟燃出去后，脑子里特别乱。 　　因为陆鸥洵不是别人，是他曾经喜欢了好几年的「初恋」。 　　就算现在已经不喜欢了、没有感觉了，孟燃也记得那些年里，他对陆鸥洵有过的心悸心动、仰慕窥视。 　　陆鸥洵怎么就也喜欢他了？ 　　看上他什么？ 　　喜欢他什么？ 　　孟燃想不通。 　　而这个时候，孟燃突然发现，他身边的人竟然全在跟他安利推荐陆鸥洵—— 　　先是Kevin。 　　当然，Kevin一直觉得陆鸥洵这个gay圈天菜不掰白不掰，老早就跟孟燃安利过。 　　接着是坨坨和吨吨。 　　这两人打着安慰失恋的幌子，有的没的的，这几天一直在孟燃面前夸陆鸥洵。 　　什么陆鸥洵长得帅、身材好、有钱，两人是朋友，近水楼台，索性在一起算了。 　　吨吨：“而且陆鸥洵也喜欢你嘛。” 　　孟燃惊讶：“你怎么也知道？” 　　坨坨：“飞哥自己跟我们说的呀。” 　　吨吨：“是啊，就你谈朋友那会儿，他不是说他喜欢的是男生，在我们面前直接出柜了吗？第二天你不在，他就跟我们说了，说他喜欢的其实就是你。” 　　孟燃：“……” 　　坨坨：“所以啊，索性你直接和飞哥在一起得了。” 　　吨吨：“就是嘛，喜欢你，还知根知底，多好的选择啊。” 　　孟燃：“……” 　　再然后又是Kevin，以及阿覃。 　　两人：“陆鸥洵不错啊，而且他喜欢你，你们又相互了解，各方面条件还都不错，不比外面找的、你不认识的那些强多了吗。” 　　“与其认识外面那些，不了解又要慢慢接触，还不如直接和陆鸥洵在一起。” 　　孟燃：“……” 　　身边其他校内友人就按下不提了。 　　甚至！甚至还有林一年！ 　　而林一年不是坨坨吨吨、Kevin他们，他是知道孟燃老底的。 　　林一年：“我正要跟你说，现在和上一个分了，不是刚好可以和陆鸥洵一起吗？” 　　“反正他喜欢你，你以前也喜欢他。” 　　慢着！ 　　孟燃：“你怎么也知道他喜欢我？” 　　林一年：“他自己说的啊。” 　　孟燃：“你认识他，见过？” 　　林一年：“见过啊，当然见过，他前段时间还请我跟边樾吃过好几顿饭。” 　　“人挺不错的，性格挺好的，挺能聊得来的。” 　　孟燃：“……” 　　林一年一脸八卦：“诶，现在这不就刚好遂了你的愿么。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 　　孟燃纠正：“是以前。”以前喜欢。 　　林一年笑：“少来，当我不知道？和其他人的时候，有点好感的、合眼缘可以试试的，说追也就追了，怎么到了你这个暗恋过的初恋这儿，就开始强调是以前喜欢了？” 　　林一年：“以前喜欢，那也是心动过的。” 　　这种心动不比什么合眼缘有好感强多了？ 　　既然和别人都能在一起慢慢培养感情，现在轮到陆鸥洵就不行？ 　　林一年斩钉截铁：“那你还犹豫什么？上啊！” 　　孟燃：“……” 　　后来孟燃才知道，就他和陶毅文接触相处恋爱的短短时间里，有人表面退回朋友的位置，暗地里把他身边的关系网全认识了个遍，关系还都通好了，就等他和陶毅文分手，用上这些关系，让全世界帮着安利推荐自己。 　　孟燃：“……” 　　服气。 　　陆鸥洵则一点儿没瞒着，孟燃知道就知道了，他照样混迹在孟燃身边，正大光明地表露爱意。 　　孟燃让他收敛点，期末，大四，忙着呢。 　　陆鸥洵就笑：“没办法，谁让以前我们关系就好。” 　　一起吃饭、自习、陪伴全是日常。 　　“还只是这样，你得又继续拿我当朋友了。” 　　孟燃叹：“没有朋友一天说十遍我喜欢你。” 　　陆鸥洵凝视孟燃：“那你喜欢听我这么对你说吗？” 　　孟燃不吭声，不被套话。 　　陆鸥洵直白道：“我挺喜欢的，要不是怕你听腻了，我可以一天说三百遍。” 　　拔高声音：“我喜欢你。” 　　降低音调：“我喜欢你。” 　　换各种音色：“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孟燃：“……” 　　面红耳赤。 　　孟燃的期末就这样在时不时的脸红和陆鸥洵的大胆表露中过去了。 　　一眨眼，寒假来临。 　　往年孟燃都是不回去的，会订张机票、提前订好酒店或民宿，往南飞，独自度个假。 　　今年，陆鸥洵邀孟燃一起回家。 　　孟燃原本已经拒绝了，他今年还是想南飞，地方都看好了，就差订机票和民宿了。 　　但陆鸥洵说孟燃如果不跟他回家，他就也订张机票，孟燃飞哪儿他飞哪儿。 　　孟燃：“别闹，你还得跟你爸妈、家里的亲戚一起过年。” 　　陆鸥洵：“你跟我一起回去。” 　　以什么身份？ 　　又不是血缘亲人。 　　孟燃：“我只是朋友。” 　　陆鸥洵强调：“是好朋友。” 　　顿了顿，“而且我在追你。” 　　孟燃还要拒绝，陆鸥洵来了句：“你不跟我走，只能我跟你走了，到时候我爸妈打电话问起来，我就说我喜欢你，在追你。” 　　孟燃：“……” 　　孟燃：“陆鸥洵！”疯了吗？ 　　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可以轻易和家里出柜的吗？ 　　陶毅文的事还不够作为警醒？ 　　陆鸥洵：“你跟我回家，我就不说。” 　　“呃……”孟燃不跟他谈条件，反正是陆鸥洵自己的事。 　　“那你就说吧。” 　　陆鸥洵哄他：“燃燃！知！好孟孟。” 　　最后是实在拗不过陆鸥洵，外加陆鸥洵的爸妈又分别打电话过来邀请，孟燃才同意了。 　　到了返程那天，照例是司机陈叔过来接。 　　陈叔到之前，孟燃就怕陆鸥洵到时候在车里再说点什么露骨的，被陈叔听到，提前提醒陆鸥洵，让他到时候收敛些，别动不动又是一句「我喜欢你」。 　　陆鸥洵：“放心，我说我的，陈叔听不到。” 　　孟燃：？ 　　等陈叔到了，他们上车，孟燃才知道陆鸥洵为什么这么确定： 　　陈叔开了辆商务车过来，前排和后座之间有挡板。 　　孟燃：“……” 　　富人的生活果然不是普通小老百姓可以想象的。 　　孟燃在宽敞的真皮座椅里坐下，低声问陆鸥洵：“这车是陈叔自己开来的，还是你让他开的？” 　　陆鸥洵：“当然是我。放心，这板子很隔音，我在后面求婚，他在前面都听不到。” 　　孟燃：“……” 　　好在回去的一路上，陆鸥洵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任何反常举动。 　　两人拿手机搜了部电影，投屏到车里的屏幕上观看。 　　看了会儿，陆鸥洵扭头看了身边的孟燃一眼，闭上了眼睛。 　　孟燃转头看看他：“困了？” 　　陆鸥洵「嗯」了声，道：“先眯会儿，充充电，等会儿回去还要跟你斗智斗勇。” 　　？ 　　什么斗智斗勇？ 　　孟燃纳闷陆鸥洵的话。 　　陆鸥洵：“你肯定要住回去。” 　　孟燃：这不废话么，他回去，不回去住还能住哪儿？ 　　陆鸥洵：“住我家。” 　　孟燃：“不用了。” 　　陆鸥洵：“我房间。” 　　孟燃：“……” 　　孟燃扭头，回给陆鸥洵一个「你想得真美」的表情。 　　陆鸥洵明明闭着眼睛没看见，却像是知道孟燃听完后会给他什么反馈一样，抿唇笑了笑：“所以要休息会儿，等回去了和你斗智斗勇。” 　　孟燃：“我不住你家。” 　　陆鸥洵继续闭着眼睛：“夏天就算了，打扫打扫、铺张席子就能睡，冬天还得回去晒被子。” 　　现在回去，到家都下午了，太阳都落山了，没晒过太阳的被子怎么睡人？ 　　陆鸥洵语气幽幽：“就别回去了，家里什么都有。” 　　孟燃没做声，心想当然要回去。 　　却再一次低估了有钱人的生活——陈叔直接把车开回了陆鸥洵家，从负一层直接进到室内的那种。 　　孟燃一下车，看见的就是陆鸥洵家负一层的客厅。 　　没等他反应，陈叔已经把后备箱的行李箱拿给了保姆阿姨，保姆阿姨直接推着进了电梯。 　　孟燃：“……” 　　再一转头，陆鸥洵的妈妈迎了过来：“儿子啊，小燃。” 　　陆鸥洵上来就道：“妈，孟燃还想回家住来着。” 　　陆妈妈立马对着孟燃嗔怪道：“这孩子，回去干嘛？家里又不是没地方住。” 　　孟燃喊了声阿姨，只得道：“我怕打扰你们。” 　　陆妈妈一手揽他们一个，把他们带着往里面走：“不打扰，有什么打扰的，家里冷情，多个人还热闹点。” 　　孟燃隔着陆妈妈眺望陆鸥洵，默默瞪了瞪：这原来就是你的斗智斗勇？ 　　陆鸥洵回以眼神：目的达到就行。 　　孟燃心知保姆阿姨这时候会把他的行李箱推到哪里，留了个心眼儿，对陆妈妈道：“那我住客房吧。” 　　陆鸥洵不等陆妈妈开口，跟着便道：“我们家没有客房。” 　　孟燃瞪眼：陆鸥洵！ 　　陆鸥洵回瞪：你敢住客房试试。 　　孟燃：就住！ 　　陆鸥洵：想都不要想！ 　　陆妈妈没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暗潮，稍微斟酌了下：按照她对儿子的了解，陆鸥洵肯定是要和孟燃住一间的。 　　但孟燃又提出住客房，她作为女主人，怎样也该满足，但是吧—— 　　陆妈妈边走边转向孟燃：“客房有是有的，但你们回来前，鸥洵说你们住一间，我就没让阿姨去收拾客房。” 　　陆妈妈温婉道：“这样吧，小燃你今晚就先和鸥洵住他房间，他房间大，床也大，睡两个人足够的。” 　　“等明天，我让阿姨把房间收拾出来，你再挪去客房，可以吗？” 　　——但是吧，儿子毕竟是亲的。 　　儿子想跟好朋友睡一个房间，当妈的自然要优先满足。 　　孟燃到这时还能说什么？当然只能同意。 　　陆鸥洵便悄悄笑了，笑成了一只大尾巴狼，孟燃再瞪他，他还是笑。 　　晚上，吃完晚饭回了房间，陆鸥洵当着孟燃的面开始脱衣服—— 　　先是内搭的坎肩毛衣，接着是里面的衬衫。 　　衬衫先解袖口，右手、左手，接着微抬下巴，解领口第一颗。 　　边解边目露深意地好整以暇地看着孟燃。 　　孟燃：“……” 　　不怪他多想，真的。 　　陆鸥洵那样子，就跟今晚要把他吃干抹净一样。 第41章 帮我。 　　孟燃错开些目光, 正色道：“你要脱就好好脱。” 　　陆鸥洵笑了：“我哪儿没好好脱了。” 　　说着，衬衫纽扣全解，前襟敞开, 露出里面紧实精干的好身材。 　　孟燃的眼神自觉往旁边飞。 　　陆鸥洵叉腰看孟燃：“真不看？” 　　废话。 　　陆鸥洵：“又回避我？” 　　孟燃看着旁边：“我没有。” 　　陆鸥洵：“还是怕看了会有反应？” 　　孟燃：“……” 　　孟燃拿起沙发上一个靠垫丢过去：“陆、鸥、洵！” 　　陆鸥洵忍俊不禁，转身进浴室, 洗澡去了。 　　孟燃在外面做好了准备和心理建设, 预备等会儿见到一个刚出浴的、只腰间系了大毛巾的裸男，结果陆鸥洵出来的时候穿戴整齐, 居家服严丝合缝, 完全出乎孟燃的预料。 　　见孟燃露出意外的神色，陆鸥洵边拿肩上的毛巾擦头发边解释道：“我又不是变态。” 　　孟燃心说你也知道自己有些操作很骚吗？ 　　才九点，孟燃提议：“打游戏吗？” 　　陆鸥洵：“你去洗吧, 不打，今天困了。” 　　孟燃嘀咕：“你不是在车上补过觉了吗？” 　　陆鸥洵：“补什么觉？没睡着。一直在想你到了家会找什么借口回去，哪儿有闲心补觉。” 　　孟燃去洗澡了。 　　洗完出来, 也肩上搭了条毛巾擦头发。 　　陆鸥洵拿着电吹风走过来，把孟燃摁到沙发上坐下，拿着吹风机帮孟燃吹头发。 　　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地穿过细软的发丝，呜呜呜的吹风声中, 孟燃发间洗发水的香味缓缓飘散开。 　　陆鸥洵吹得认真, 开口道：“以前我就喜欢和你住一起。” 　　嗯？ 　　吹风机声响在耳畔头顶, 孟燃没怎么听清。 　　陆鸥洵：“因为住一起, 就会用一样的沐浴露、洗发水。” 　　陆鸥洵关掉了吹风机。 　　孟燃听到了这句。 　　陆鸥洵的胳膊撑在沙发靠背上，弯腰, 可以闻到孟燃发丝间的香味。 　　陆鸥洵伸手, 指尖抓了抓孟燃的头发：“特别喜欢你身上有和我身上一样的味道。” 　　孟燃没回头, 所以陆鸥洵不知道他听到这儿的时候, 眼神一直在闪烁，手也暗自捏了起来—— 　　当年他喜欢陆鸥洵的时候，也喜欢每次放假回家的时候和陆鸥洵住一起。 　　喜欢和陆鸥洵用一样的沐浴露、洗发水，喜欢两人身上有一样的味道。 　　都说风水轮流、处境交换，原来心境和喜好也能贯通相似的吗？ 　　孟燃默默垂了目光。 　　到床上，两人各躺一边，隔着点距离，侧身、面对面。 　　陆鸥洵困了，眼睛眯了起来，就这么看着孟燃，眼神不知是不是因为困顿的关系，有些迷离。 　　孟燃还不困，神色清明，默默地回视陆鸥洵。 　　“在想什么？”陆鸥洵的声音染上了困意，闭了闭眼睛。 　　孟燃没应，看着他。 　　过了会儿，陆鸥洵就睡着了。 　　孟燃看着他的睡颜，在这寂静的夜里，陆鸥洵身旁，突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陆鸥洵，喜欢他？ 　　夜里，陆鸥洵醒来，见孟燃背对着躺在大床的另一边，轻轻地挪过去，将一条胳膊穿过孟燃颈下，一条胳膊搭到孟燃身上，从身后拥住了孟燃。 　　顿了顿，又嫌两人隔着各自身上的被子、不够亲近，索性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钻进了孟燃的被子里。 　　再借着未醒的睡意，下意识在孟燃脑后亲了一口。 　　真乖。 　　次日早，孟燃在陆鸥洵怀里醒来。 　　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是抱着陆鸥洵的，陆鸥洵也抱着他。 　　他一时没动，抬眼看陆鸥洵，刚好陆鸥洵醒了，睁开眼睛看了看他。 　　陆鸥洵像是一点不意外他在他怀里似的，淡定地重新闭上了眼睛，还紧了紧搂住孟燃的胳膊。 　　孟燃不得不开口：“陆鸥洵。” 　　陆鸥洵：“嗯。” 　　孟燃：“你不觉得这样不太好吗？” 　　陆鸥洵笑了，声音带着刚醒的哑，低音炮似的：“有什么不好的？挺好的。” 　　孟燃放开陆鸥洵，收回自己的胳膊：“有朋友之间是这么睡的吗？” 　　陆鸥洵搂了搂孟燃的肩，睁开眼睛回视：“什么朋友？我喜欢你，谁要和你做朋友。” 　　孟燃：“……” 　　_； 　　陆家的春节是热闹的，除夕未到，亲友的小孩便会天天往家里窜。 　　陆鸥洵从前是孩子王，如今也是「带头大哥」，家里来孩子了，无论是小孩子还是大孩子，都是陆鸥洵带着玩儿。 　　今年孟燃在，孟燃便一起跟着玩儿。 　　而孟燃长得英气漂亮，亲和力好，年纪小些的孩子都喜欢他，无论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大家都喊他孟燃哥。 　　“孟燃哥，你和鸥洵哥一起上学吗？” 　　“孟燃哥，我想吃那个。” 　　“孟燃哥，你打游戏吗？” 　　…… 　　陆鸥洵每每都会说：“别哥啊哥的喊，你们孟燃哥是我的，陪你们玩儿那是顺便。” 　　有一次陆鸥洵上高中的表弟过来，大孩子和小孩子玩儿不到一起，就跟孟燃下围棋。 　　两人面对面坐着，围棋摆在一张矮凳上，相互都切入认真思考模式。 　　陆鸥洵坐在一旁，看认真下棋的孟燃，看他静默的侧颜、思考的神态，直接看入了神。 　　孟燃一扭头，发现陆鸥洵在看他。 　　他冲陆鸥洵看去，眼神询问：看什么？ 　　陆鸥洵勾了勾唇角：看你好看。 　　除夕夜，陆父的两个兄弟家、陆母的娘家人全来了。 　　坐了整整三大桌，格外热闹。 　　孟燃起先随陆鸥洵做主桌吃饭，吃着吃着，小辈全去玩儿了，孟燃和陆鸥洵也下了桌，客厅开了投屏打游戏。 　　孟燃打了两局，把手柄递给陆鸥洵的堂妹，陆鸥洵见孟燃不打了，也把手柄递了出去，两人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看别人打，间或和身边的一群小孩儿聊聊天、嗑嗑瓜子、喝喝雪碧。 　　期间孟燃扭头看了眼厅里，觉得陆鸥洵家里过年可真热闹。 　　突然思绪一跳，想：所以陆鸥洵轻易不能出柜。这一大家子人呢，思想恐怕比较传统。 　　陆鸥洵见他看四周，又见他面露思考，像是一下猜中了心中所想，缓缓凑近，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道：“放心吧，我会找个有把握的时机和家里说的。” 　　孟燃与他对视：可以不说。 　　陆鸥洵就笑了，笑完往孟燃那儿又凑近了一些，缓缓道：“我们都现实点，我已经这样了。” 　　孟燃看看陆鸥洵，心想陆鸥洵直了那么多年，知道弯是什么概念吗？ 　　弯，可不止是喜欢男人这么简单。 　　孟燃收回目光，没和陆鸥洵在这个时候争辩这些话题。 　　后来院子里放烟花，小辈们全一股脑儿地跑出去了。 　　陆鸥洵握住孟燃的手，把孟燃拉了起来，正要往外走，孟燃在喧闹中、在无人注意的时候，默默把手抽了回来，陆鸥洵回头，又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紧紧握着，带着他走出去，还扬声道：“给我几支烟花。” 　　孟燃被紧紧抓着手，心口都提了起来，等发现根本没人在意他们手牵手的时候，一颗心才缓缓落定。 　　陆鸥洵这时候燃了支手持式的烟花高高举着，「嘭嘭嘭」，一朵一朵烟花在空中炸开，如绚烂的星光，照亮孟燃的面孔。 　　孟燃抬首看着，转头，烟火的亮光同样照亮了陆鸥洵的脸。 　　而这张脸一点也不普通：眉目英俊、鼻梁立体、下颌深邃。 　　孟燃的目光被吸引，多看了几眼，有种焰火再美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陆鸥洵回过头来，眼含笑意的与孟燃对视。 　　突然有人喊：“孟燃哥，玩儿这个！这个好玩儿！” 　　孟燃回神，加入了他们，玩儿起那些巴掌大的点个火十几秒就结束的小烟花，烟火的亮光把昏暗的院子照得澈亮。 　　后来陆鸥洵给大家点了最大的那只烟花，焰火窜上天嘭嘭嘭的炸开漂亮的绚烂的星火，院子里的众人齐齐昂首。 　　陆鸥洵也抬首，悄悄牵了孟燃的手。 　　孟燃要挣开，被陆鸥洵紧紧握着。 　　陆鸥洵还凑到孟燃耳边道：“这时候许个新年愿望，不知道明年会不会实现。” 　　问孟燃：“你有新年愿望吗？” 　　孟燃抬首看天：“万事顺利吧。” 　　陆鸥洵笑了笑：“那我就许，我会心想事成吧。” 　　说着扭头看孟燃，孟燃便知道这个心想事成的「事」，到底是什么事了。 　　孟燃悄悄红了耳朵，庆幸此刻是夜里，焰火的火光在天上，没人发现他的羞赧。 　　陆鸥洵这时候凑过来，低声道：“你是脸皮太薄了，还是真的在害羞？” 　　“呃……”孟燃替自己挽尊：“是你牵我手牵得太紧了。” 　　陆鸥洵轻笑，重新昂首看天：“原来怪我。” 　　一朵焰火在天空炸开，星星点点的亮光映照着陆鸥洵脸上的灿笑。 　　大年初一，陆家来人，玩儿。 　　大年初二，陆家来人，继续玩儿。 　　初三，陆鸥洵的堂兄陆止过来了。 　　陆鸥洵揶揄：“哟，稀客。” 　　陆止嫌弃脸：“少来。” 　　陆止今年二十五，大学毕业就在陆家的公司上班，今年混到某家分公司的经理。 　　陆止过来的时候穿的西装打的领带，一进门就把领带扯得乱七八糟。 　　陆鸥洵继续揶揄：“总经理怎么没个总经理的样子。” 　　陆止抬手指他：“你特么再放屁，信不信我抽你？” 　　目光一转，才看到了孟燃。 　　孟燃以前见过陆止，见陆止看向自己，点点头，客气地喊道：“陆止哥。” 　　陆止也想起了他：“孟燃啊，好久没见了。” 　　陆鸥洵的胳膊搭上陆止的肩膀，哥俩好的姿态：“过年的时候去哪儿了？怎么今天才来。” 　　陆止：“别提了，晦气死了。” 　　原来陆止大学时谈了个女朋友，家里人看不上这位女朋友，陆止算是为了女友，妥协进了家里的公司。 　　本想自己妥协、收敛一些，家里能退一步，同意他跟女友，结果今年他升经理了，家里觉得能拿得住他了，便开始公然发对他和女友。 　　陆止一气之下，今年过年就没回来。 　　陆止扯领带松纽扣，气道：“过完年我他妈就辞职，爱谁谁，老子不伺候了！” 　　后来别墅负层餐厅摆了桌菜，陆止喝酒，陆鸥洵还有陆家另两个已经成年的兄弟作陪，孟燃不喝酒、默默蹭饭。 　　陆止和陆鸥洵他们碰杯，边喝边倒了一箩筐的苦水，包括不限于他这几年是怎么为家里卖命的；女友是怎么等他的；自己这些年忙着事业、家里管控着他的经济、他到现在都没给女朋友送枚钻戒，等等。 　　陆止：“老子他妈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苦水倒完，陆止好心奉劝道：“你们可别步我后尘，现在该他妈省的地方就省省，别大手大脚，攒点身家，手里有点钱，回头万一和家里撕破脸了，还能有点心气儿撂挑子走人。” 　　孟燃听完就忍不住扫了陆鸥洵一眼。 　　陆止跟着点名陆鸥洵：“尤其是你！” 　　陆鸥洵冲孟燃看了眼，笑问：“我怎么了？” 　　陆止眯了眯眼：“我老有种预感，你以后绝对是要么不吭声，要么就能来一票大的，把全家的鱼塘都炸翻的那种。” 　　孟燃默默吃菜。 　　陆止突然又点名孟燃：“你可盯着点他。” 　　孟燃面上点头，心里想：盯不了，某人已经是炸弹预备役了。 　　陆止后来是横着出陆家大门的——醉得一塌糊涂。 　　陆鸥洵也喝了不少。 　　他洗完澡，光着膀子、什么都没盖的躺在床上，身上泛着醉酒后的红。 　　孟燃躺到一旁，问他：“难受吗？” 　　陆鸥洵闭着眼睛，侧躺着，面冲孟燃：“还好，没醉。” 　　孟燃：“今天喝得有点多。” 　　陆鸥洵：“嗯。” 　　静了片刻。 　　孟燃：“陆止哥过年之后真的要辞职吗？” 　　陆鸥洵还闭着眼睛：“嗯，十有八九。” 　　孟燃：“陆止哥的女朋友你见过吗？” 　　陆鸥洵：“他藏着呢，防心重。” 　　孟燃：“那陆止哥离开家里，手里有钱吗？” 　　陆鸥洵闭着眼睛笑了：“放心吧，他翅膀硬得很。” 　　孟燃想了想，劝道：“你爸妈都挺好的，你可别和家里闹翻。” 　　陆鸥洵睁开了眼睛。 　　他今晚喝得多，眼尾都喝红了，眸光带润，水光潋滟的，深深地将人看着，眸子多情似的。 　　他看着孟燃，看了有一会儿，才缓缓道：“是因为我家里吗？所以你有顾虑？” 　　孟燃回视他，没出声。 　　陆鸥洵接着道：“和别人，你觉得合适，未必有那么喜欢，都会主动追追看。” 　　“在我这儿，你好像总是在回避。” 　　陆鸥洵：“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你不喜欢？还是碍于以前`楠枫的朋友关系？” 　　陆鸥洵：“或者因为我家里？” 　　孟燃静静地看着陆鸥洵。 　　陆鸥洵躺在枕头上，往孟燃那儿挪近了一些，是呼吸可以挨着的距离。 　　陆鸥洵想近距离看看孟燃，看孟燃到底是怎么想的。 　　孟燃缓缓启唇道：“陆鸥洵，你知道gay到底是什么样的吗？” 　　陆鸥洵：“什么样？” 　　孟燃：“不是只有喜欢的。” 　　“gay和直男其实是一样的。” 　　只是性向的偏好截然不同而已。 　　“其他很多方面都一样。” 　　孟燃：“会悄悄打量同性，看长得好看的同性，对同性感兴趣，甚至意淫、YY，看同性的片子。” 　　孟燃终于坦露了一些心底的想法，陆鸥洵忍不住又往孟燃那儿靠近了些。 　　陆鸥洵：“GV吗？我之前下了看过。” 　　孟燃：“看得进去吗？” 　　陆鸥洵摇了摇头：“不行。” 　　他只看了一点就受不了了。 　　孟燃不意外：“那你就没有弯啊。” 　　陆鸥洵懂了：“你觉得我没弯，就不是真的喜欢你。” 　　换孟燃摇头：“是喜欢，不代表弯了。” 　　跟着劝道：“陆鸥洵，我是gay，我的另一半，一定也是。” 　　gay对gay的喜欢里，一定是包含情欲的。 　　陆鸥洵又近了些：“你觉得我对你没有这些？” 　　孟燃继续劝：“陆鸥洵，你不是，也没有弯，就不要来趟这些浑水了。好好做你的直男。” 　　陆鸥洵伸手，握住了孟燃的手，带向自己这边。 　　“你要不要摸摸看。” 　　意识到陆鸥洵要把他的手带向哪里，孟燃惊讶的同时就要抽回手。 　　被陆鸥洵紧紧地握住，往下带。 　　倏的，孟燃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 　　陆鸥洵按着孟燃的手，眯了眯眼，呼吸变沉：“我只是看不了那些片子，不代表我对你没有想法。” 　　孟燃睁大着眼睛，胳膊用力，想要抽回手，却怎么也抽不回来，陆鸥洵的力气太大了。 　　而掌心下某个起来的物件的存在感尤为强烈。 　　孟燃：“你！” 　　陆鸥洵呼吸深沉，声音发哑：“帮我。” 　　吐纳的气息烫在孟燃脸上。 　　孟燃挣扎：“不要。” 　　陆鸥洵又近了，几乎贴着他，手下开始动作，孟燃面红耳赤，低声警告：“陆鸥洵！” 　　陆鸥洵空着的另一条手臂穿过孟燃的颈下，把孟燃按到了自己怀里，脸颊相靠，呼吸吐纳在孟燃耳畔。 　　孟燃觉得羞耻，从来没想过他会帮陆鸥洵做这种事，更没想过陆鸥洵对他…… 　　是喝多的关系吗？ 　　还是真的对他…… 　　“陆鸥洵，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陆鸥洵喘息着，嘴唇和呼吸一起烫着孟燃的耳朵：“我是看不了那种东西，但只要稍微想想你，我就会石更。” 　　手下的动作不停，陆鸥洵轻喘：“孟燃，我喜欢你，是要得到你的那种喜欢。” 　　“难道你觉得，我对你的喜欢，只是看看你陪陪你就够了吗？” 　　“帮我，孟燃，帮我。” 第42章 除非陆鸥洵特别特别喜欢他 　　…… 　　一切结束, 房间里传开淡淡的腥味。 　　孟燃面红耳赤，放在下面的那只手都僵了。 　　陆鸥洵还抱着他，逐渐平复的呼吸继续烫着耳畔。 　　意识到自己和陆鸥洵做了什么, 别说推开陆鸥洵起来去洗手，孟燃连动都没脸动。 　　是陆鸥洵抱着他, 借着结束后的余韵, 用脸颊轻蹭着他的脸，一直覆着他手背、紧握着他手的那只手也松开。 　　但陆鸥洵结束后一点也不老实, 竟然又带着他的手钻进衣服里, 触碰那些灼手的黏腻，把那些沾上手指，再在陆鸥洵身上缓缓涂开。 　　孟燃：“……” 　　孟燃真是要疯了。 　　“你做什么？” 　　陆鸥洵的脸蹭着他：“你看, 这些都是因为你。” 　　孟燃：“……” 　　孟燃试图抽回手：“你别！” 　　陆鸥洵在自己腹部一把按住那只手：“现在信了？知道我是真的弯了？” 　　孟燃：知道了知道了，放开！ 　　陆鸥洵的呼吸忽然又粗重了起来，脸蹭着孟燃。 　　不够, 还不够。 　　他抬起头，看着孟燃，眼底染着渴求，问：“我可以亲你吗？” 　　孟燃急了：“你把手松开！” 　　陆鸥洵松了, 刚松, 孟燃便要起身下床, 被陆鸥洵从身后一把抱住, 抱回床上、重新躺下。 　　陆鸥洵的胸口贴着孟燃的后背，手往下, 有些惊讶, 又在情理中。 　　“你看, 你也有反应了。” 　　孟燃真是要疯了。 　　他是gay, 这么搞，他当然会起反应！ 　　他又不是柳下惠！ 　　“陆鸥洵，你放开。” 　　陆鸥洵的呼吸变缓变深，声音暗哑：“我帮你。” 　　不…… 　　房间中的腥味加重，孟燃枕在枕头上、背对陆鸥洵，呼吸急促、意识浅薄，有种死过一次的感觉。 　　陆鸥洵亲吻孟燃的耳后。 　　他不愿放过这个机会，也不会放过：“你对我也有欲望，对吗？” 　　“为什么不敢承认？” 　　孟燃有气无力，心里骂道：陆鸥洵你这个疯子！ 　　陆鸥洵的手臂圈着孟燃一把手就能握住的腰，手指在衣服下摆下的白皙顺滑的肌理上轻轻摩挲。 　　“不要回避我。” 　　陆鸥洵收紧胳膊，再次将孟燃搂紧：“别人可以试试，为什么我不行？” 　　“我这么喜欢你，又熟悉你。” 　　“孟燃……” 　　孟燃想起身，可一点力气都没有，话都说不出来，索性不动不说了，闭上了眼睛。 　　过了会儿，陆鸥洵放开他起身，下床离开。 　　很快回来，带了热毛巾，帮孟燃清理身上。 　　孟燃翻身，平躺下，洋娃娃一样任由陆鸥洵摆弄。 　　结束后，孟燃睁开眼睛，陆鸥洵也回到床上，挨在孟燃身边。 　　陆鸥洵还没有放弃，亲了亲孟燃的额头，继续问：“为什么我就不行？” 　　孟燃低声：“我没有说你不行。” 　　陆鸥洵眼底一下燃起希翼：“那我可以？” 　　孟燃静静地回视陆鸥洵，缓缓低声道：“你喜欢我什么？” 　　陆鸥洵想都没想：“全部。” 　　孟燃又看了陆鸥洵片刻，虚弱道：“我可以现在不答复你，再等等吗？” 　　陆鸥洵低头，和孟燃额头抵额头：“可以，什么时候？” 　　孟燃：“可能要久一点。” 　　陆鸥洵：“没关系，我可以等。” 　　孟燃闭了闭眼睛：“以后别这样了。” 　　陆鸥洵：“你不喜欢？” 　　孟燃默了默，解释：“人这么世俗，容易在欲望里分不清真心。” 　　陆鸥洵：“好，我知道了。” 　　孟燃：“我要睡了。” 　　陆鸥洵：“睡吧。” 　　结果次日，孟燃是被身上的一点小动作弄醒的——陆鸥洵抱着他，抵着他，动作很轻地蹭着。 　　孟燃：“……” 　　孟燃一下醒了，转身：“你干嘛？” 　　陆鸥洵亲了亲孟燃的耳朵：“体谅我一下，大清早，我忍不住。” 　　都是男生，孟燃没那么残忍，不会叫陆鸥洵憋回去，但他也不打算帮忙抚慰。 　　孟燃的声音很冷静：“你可以去卫生间。” 　　陆鸥洵又亲了亲孟燃的耳后，起身。 　　孟燃自己一个人安静地躺了会儿。 　　不知多久，陆鸥洵洗了个澡，腰间系着大毛巾出来了。 　　他躺回孟燃身边：“你说你要再等等，我突然想到，在我这里，你是有什么没想清白的吗？” 　　孟燃回头，看了看陆鸥洵，坦白道：“不用想也知道，你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帅、高、优秀、家境好，他们还无比熟识。 　　但在孟燃这儿，陆鸥洵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孟燃之前没想明白，也没有想到这里，这两天他算是想清楚了。 　　对别人，有好感、来电，就可以试试、在一起，试得好皆大欢喜，试得不好就分手，没什么大不了。 　　可陆鸥洵不是别人。 　　陆鸥洵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他曾经喜欢过很多年、求而不得的那个人。 　　他们没办法只是试试。 　　他们必须是确切的关系：要么就只是普通朋友；要么在一起，心意相通、彼此相爱。 　　所以他和陆鸥洵在一起，需要同时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陆鸥洵喜欢他，有多喜欢？ 　　第二个条件，他有没有重新爱上陆鸥洵？ 　　而对孟燃来说，他有过多年的暗恋经历，外加性格如此，是不会轻易重新喜欢上陆鸥洵的。 　　除非…… 　　除非陆鸥洵特别特别喜欢他，他也感受到了。 　　除非让他看到那百分百的确定。 　　只有同时满足这些，他才敢回头。 　　否则，他根本不敢重新喜欢上陆鸥洵。 　　因为他胆子太小了，他根本不敢赌，更无法承受失败。 　　孟燃深深地回视陆鸥洵，他想，他是从来不回头的，现在要回头，要去重新喜欢陆鸥洵，内心里，他是有恐惧感的。 　　对这些，陆鸥洵是不会明白的。 　　毕竟当年暗藏心意默默喜欢的那个人，是他，不是陆鸥洵。 　　要去重拾当年的心意吗？ 　　这可是在搭上自己去赌啊。 　　可如果不赌，哪里有那个当年想都不敢想的未来？ 　　孟燃抬手，抚上面前人的脸：“陆鸥洵，向我证明吧，证明你有多喜欢我。” 第43章 证明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变得强大 　　寒假结束, 孟燃和陆鸥洵一起回了学校。 　　已经是大四下，这学期暂不归校的学生很多，坨坨和吨吨就包括在内：吨吨在校外找了份实习的工作, 坨坨被家里安排进了老家的一家公司，正式开始上班。 　　两人和孟燃、陆鸥洵打视频电话, 均是一副踏进社会、展望未来的期待脸, 还揶揄留在寝室的两人，说到时候孤男寡男的, 感情可别培养得比窜火箭都快。 　　孟燃无语：“管好你们自己吧。” 　　陆鸥洵笑：“放心, 保证不辱使命。” 　　坨坨和吨吨隔着网络起哄。 　　孟燃默默看向陆鸥洵—— 　　自从那天早上，他让陆鸥洵证明有多喜欢他后，陆鸥洵就跟接了五年规划的任务一样, 正色起来，不再「轻浮」，也不再围着他天天说喜欢。 　　孟燃有种他们的关系退回了友人状态的感觉, 搞不清陆鸥洵到底在想什么。 　　更让他惊讶的是，陆鸥洵原本是打算保研的，回校后，他回系里拒掉了保研的offer, 预备和脱离陆家的陆止一起创业。 　　因此刚回学校, 陆鸥洵便忙得不见人影。 　　孟燃自己也要和深哥一起弄新酒吧的事, 顾不上陆鸥洵那边, 一样天天早起晚归。 　　一眨眼，半个月就过去了。 　　孟燃忙碌之余突然想起他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见过陆鸥洵, 也不知道陆鸥洵在忙什么, 纳闷陆鸥洵就是这么证明自己的？ 　　这日, 孟燃在学校, 陆鸥洵也难得没有一大早走人。 　　两人一起吃午饭。 　　陆鸥洵问起新酒吧弄得怎么样了。 　　孟燃边吃边道：“店已经盘过来了，最近在装修。” 　　陆鸥洵问：“有哪里搞不定吗？” 　　孟燃：“都还好啊。”没什么搞不定的。 　　真有搞不定的地方可以找深哥。 　　陆鸥洵抬眼：“钱够吗？” 　　孟燃：“够啊，前期我和深哥各出30万，这么多钱，肯定是够的。” 　　陆鸥洵没说什么，外套的内衬口袋里摸出钱夹，钱夹里抽出了一张卡，摆到孟燃面前。 　　孟燃赶忙道：“我真够！” 　　陆鸥洵没和孟燃争辩，淡定地道了句：“钱在哪里，爱在哪里。” 　　“拿着吧。” 　　“我手里的钱最近基本丢给陆止了，剩下这些我自己也用不上，你看着办，如果需要就用，密码是你生日。” 　　孟燃看看陆鸥洵，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陆鸥洵一夜之间成熟的感觉。 　　是因为他最近创业，也开始和陆止一样穿西装、打领带了吗？ 　　还是因为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含情，眉目却格外稳重的关系？ 　　孟燃问及陆止：“陆止哥最近怎么样了？” 　　陆鸥洵：“哪方面？” 　　孟燃奇怪：哪方面？ 　　陆鸥洵解释：“如果是生活之外的方面，工作之类，那他真是挺拼的，如果是他自己的私生活……” 　　陆鸥洵抬了抬眼：“他最近准备领证了。” 　　孟燃惊喜：“真的啊。” 　　陆鸥洵吊起唇角：“我怎么觉得你听说他结婚，比他本人还要高兴。” 　　孟燃当然高兴：“好事啊。” 　　又说：“我没有陆止哥的联系方式，到时候你见了他，帮我恭喜他和嫂子。” 　　陆鸥洵摸出手机，给孟燃发了两张名片：“你自己和他们说吧。” 　　孟燃边拿起手机边问：“那他们到时候准备办喜酒吗？” 　　陆鸥洵：“暂时不办，领证那天让他请吃饭，到时候我带你过去。” 　　孟燃开心道：“好呀。” 　　陆鸥洵这时候又看了看孟燃，似乎有话。 　　孟燃：？ 　　陆鸥洵不紧不慢道：“我怕你忘了，再和你说下。” 　　“现在是我的主场和机会，就算有人追你，你也得像当初拒绝我那样拒绝那个人。” 　　突然说回他们自己身上，孟燃顿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哦」了一声。 　　陆鸥洵接着道：“毕竟现在我还在努力证明我自己。”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孟燃拿筷子戳了戳米饭，嘀咕道：“平时都不在学校。” 　　他怎么没看出来陆鸥洵在证明自己？ 　　陆鸥洵冷静道：“下下策是围着你转，天天说我爱你，缠到你点头为止。” 　　“我不喜欢下下策，我喜欢上上策。” 　　？ 　　什么上上策。 　　陆鸥洵却没多言。 　　他吃完，看看时间，先一步走了。 　　孟燃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身影，莫名看出点迅速成熟、承担责任的迫切感，那平直的宽肩都仿佛有了承担重任的力量。 　　孟燃这一刻多少体会出了陆鸥洵的做法——小孩子恋爱才只顾吃吃喝喝约会，成年人，证明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变得强大。 　　孟燃心中无不触动。 　　陆止和女友领证是在二月底，因为被陆鸥洵催着请他和孟燃吃饭，陆止领完证那天，索性带着老婆来学校找孟燃。 　　先随孟燃参观了才装修好一半的酒吧，晚上陆鸥洵回来，陆止在校外请了顿麻辣烫。 　　孟燃第一次知道有谁庆祝领证是吃麻辣烫的，顿时哭笑不得。 　　陆止的老婆乔芫解释，说陆止的钱全砸新公司了，现在手里没钱，晚上能吃麻辣烫就不错了，他们中午直接在民政局门口的包子店吃的包子。 　　说这些的时候，乔芫笑嘻嘻的，脸上尽是明媚，陆止的目光就黏在乔芫脸上，撕都撕不下来的那种。 　　孟燃看着，心生羡慕。 　　收回目光，突然发现陆鸥洵在看自己。 　　孟燃冲陆鸥洵回视过去，陆鸥洵桌下的腿轻轻碰了碰他，像在安抚，又像在说：不用羡慕，我们迟早也会像他们那样。 　　会吗？ 　　孟燃默默出了会儿神。 　　三月，天气逐渐暖和起来的时候，孟燃天天往新店跑。 　　9号那日，他在店里监工，有送同城快递的快递员过来，拿给他一捧花。 　　花是黄色玫瑰，孟燃知道，黄玫瑰据说是唯一没有浪漫寓意的玫瑰，适合送给朋友，是一种乐观的表达。 　　孟燃抱着玫瑰给陆鸥洵发消息：“怎么送我黄玫瑰？” 　　陆鸥洵：“你要是现在就点头答应我，红玫瑰立刻就会在路上。” 　　孟燃：“还是省省钱吧。” 　　陆鸥洵：“生日快乐。” 　　孟燃：“谢谢。” 　　陆鸥洵：“晚上一起吃饭。” 　　孟燃：“吃什么？” 　　陆鸥洵：“听你的，省钱，麻辣烫吧。” 　　孟燃捧着手机低声轻笑。 　　到了晚上，两人没去吃麻辣烫，而是去了金夜好梦。 　　一进门，Kevin惊讶：“哟，孟总！哟，陆总也来了？” 　　孟燃在吧台边坐下，好笑，他算哪门子总，Kevin这嘴，越来越会损了。 　　扭头看身旁，陆鸥洵脱了西服摆在腿上，贴合身形的衬衫裹着他精干的身材，肩膀宽阔，胸口下格外有料，衣服将气质衬出几分禁欲感，头发也打理过，当真有几分「总」的味道。 　　孟燃这么细细一看，从陆鸥洵身上品出点成熟男人的味道，和从前上学时截然不同，还挺…… 　　还挺别有一番风味的。 　　陆鸥洵袖口卷起，骨节分明的手握了杯子举到唇边。 　　感觉到孟燃的视线，他转过目光，“嗯？”一声回视。 　　孟燃好奇道：“你们公司的小姑娘受得了你这样吗？” 　　陆鸥洵收回目光，喝了口杯子里的酒：“小瞧她们了。” 　　“何止受得了，还经常给我穿搭建议。” 　　孟燃：？ 　　不对吧？ 　　陆鸥洵放下杯子，再次看向孟燃：“因为全公司都知道一个老板已婚，一个老板是gay，还是心有所属的那种。” 　　孟燃：“……” 　　阿覃凑过来：“你们还没在一起呢？” 　　孟燃看看阿覃，没吭声。 　　陆鸥洵：“快了。” 　　孟燃：“……” 　　阿覃笑：“「快了」是还有几天？” 　　陆鸥洵：“「快了」的意思是，我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你就随便听听，别再问了。” 　　阿覃「靠」了声：“这么社会呢。” 　　晚上，等阿覃Kevin下班，四人夜宵撸串。 　　“生日快乐！” 　　0点前，大家帮孟燃粗糙地过了个生日，孟燃挺高兴的。 　　就是有些「前同事」多喝了几杯吧，又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 　　Kevin对陆鸥洵道：“飞哥！你发小有那么难追吗？没有吧！以前可都是他追别人！你还行不行了？” 　　阿覃：“你是不是不够强势啊？” 　　Kevin：“强吻啊，禁爱啊，电视剧不都这么演吗。” 　　孟燃：“……” 　　凌晨过后回寝室，陆鸥洵约摸是醉了，拉着孟燃坐在他腿上，额头贴着孟燃的脸颊，轻轻地蹭着。 　　“好久没抱你了。”胡说。 　　孟燃：“你哪天晚回来的时候，洗好澡不是爬的我的床。” 　　嘀咕着抱怨：“床就那么大，都要被你挤死了。” 　　陆鸥洵轻笑：“我就挤挤你，又没做别的。” 　　孟燃推他的脑袋：“好了，别蹭了，痒。” 　　陆鸥洵的胳膊环着孟燃的腰，闭上眼睛，声音低沉：“再抱会儿，累。” 　　累？ 　　孟燃：“公司最近很忙吗？” 　　陆鸥洵：“嗯。” 　　孟燃：“难吗？” 　　陆鸥洵：“工作上有点阻碍是正常的。” 　　陆鸥洵的脸贴到孟燃脖子上：“你好香。” 　　孟燃拍了陆鸥洵一下，哪里香了？明明都是撸串和啤酒的味道。 　　陆鸥洵又嗅了嗅：“真的好香。” 　　夜里，孟燃和陆鸥洵又睡的同一张床，挤在一起。 　　现在的关系吗？ 　　当然还是朋友，准确点，朋友之上。 　　孟燃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反而挺自在轻松，又挺有安全感的——不是恋人，不用担心失去，友达之上，足够亲密。 　　就是吧…… 　　黑暗中，孟燃出声，幽幽道：“陆鸥洵，你那儿又搁到我了。” 　　陆鸥洵叹了口气：“我管不住它，你见谅吧。” 　　孟燃：“不去卫生间吗？” 　　陆鸥洵：“随它吧。” 　　孟燃：“你不会睡不着吗？” 　　陆鸥洵：“硬习惯了，现在这样照样能睡。” 　　孟燃：“哦。” 　　过了会儿。 　　陆鸥洵：“你不是也石更了吗？” 　　孟燃：“闭嘴，睡觉。” 第44章 一年后。 　　林一年：“所以你们现在……” 　　四月, 新酒吧装修得差不多了。 　　孟燃最近在弄软装，打算其中一面墙镶点蓝绿不一的毛玻璃，另一面墙挂些照片。 　　林一年难得有空, 来店里见孟燃，两人隔桌而坐, 喝喝饮料, 顺便聊聊天。 　　聊到孟燃和陆鸥洵之间，林一年觉得挺有意思的。 　　这算什么？算…… 　　林一年想了想, 找了个尽可能贴切的形容：“算隔着层窗户纸做朋友？” 　　孟燃：这什么形容？ 　　孟燃想了想：“算、是吧？” 　　林一年喝了口饮料, 直言：“朋友变恋人，不用那么复杂吧？” 　　孟燃：“复杂吗？” 　　林一年不兜圈子：“你啊，就是胆子太小、太谨慎了。” 　　“管他呢, 喜欢就上，明天的结局又阻止不了今天的快乐。” 　　孟燃：“所以我不是你啊。” 　　林一年点点头，随意道：“你们自己高兴就成。” 　　孟燃又和林一年聊起以后的打算：“你现在就在边樾公司上班？以后都打算在他公司吗？” 　　林一年大大咧咧道：“临时的。” 　　孟燃奇怪：没计划吗？ 　　林一年无所谓的笑笑：“我又不喜欢开公司, 上学也上够了，再说吧，就先走一步看一步。” 　　孟燃看着林一年，打心底觉得羡慕。 　　他要有林一年一半的洒脱就好了。 　　四月底, 孟燃的酒吧开业了。 　　酒吧门外摆了一长排稻穗和花篮, 有深哥的朋友送的, 有孟燃这边的朋友送的。 　　其中陆鸥洵一口气送了六个。 　　开业第一晚, 满座是客、生意红火，连Kevin和阿覃都来了。 　　熟人都聚在吧台, 聊天喝酒。 　　Kevin扭头, 左右看看, 问孟燃：“飞哥怎么还没到？” 　　孟燃替客人送了一盘果碟, 走回来道：“他公司有事，要晚一会儿。” 　　看看时间，“这个点路上估计也堵。” 　　阿覃满含兴味地看看孟燃，揶揄：“快毕业了，和上学的时候就是不一样啊。” 　　Kevin看看孟燃：“还真是。” 　　阿覃对孟燃道：“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第一天来吧里的样子，多青涩。” 　　孟燃笑：“现在不青涩了？现在什么样？” 　　Kevin：“成熟了呗。” 　　确实——孟燃今天穿了休闲款的衬衫，裤子是黑色的，脚下一双对勾logo的板鞋，发型也换了。 　　从前他到哪儿都喜欢背着背包，学生气重，今日不但装扮上成熟了不少，气质上给人的感觉也稳重了许多，不再是孩子，而是个大人了。 　　孟燃见Kevin他们都说他成熟了，笑道：“都是被装修磋磨的，老了。” 　　Kevin就不爱听「老」这个字，嗔怪道：“你老什么，我才是老。” 　　“老不是正常吗？”一道熟悉的嗓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众人扭头，看到了姗姗来迟的陆鸥洵——西装、领带、皮鞋，单手插兜，气势凌人。 　　大家都说孟燃成熟了，陆鸥洵才是真的变了，如今人前一站，谁会觉得他刚大四，都以为他是个精英。 　　Kevin起哄：“迟到了迟到了，罚酒！” 　　阿覃：“这是哪儿来的大老板啊。” 　　陆鸥洵走在孟燃身旁，看看孟燃，回复阿覃他们：“有点事，晚了会儿。” 　　Kevin把酒递过去：“能理解能理解，喝吧。” 　　陆鸥洵没废话，仰头把酒喝了。 　　孟燃在一旁看着，能看到射灯灯光下，陆鸥洵的睫毛在眼睑处拓下的淡淡阴翳，鼻梁挺直，脖颈缓缓拉长，喉结凸出、显露几分性感。 　　腕口处的西服袖下露着一小截白色的衬衫袖子，袖扣低调而有质感。 　　孟燃说不上具体的感觉，就觉得这样的陆鸥洵挺吸引人、也挺有魅力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陆鸥洵喝完酒，放下酒杯，扭头看了看孟燃：“嗯？” 　　孟燃：没什么。 　　问：“这么快就来了？我以为你还要有一会儿。” 　　陆鸥洵：“翘班了，事情丢给陆止了。” 　　孟燃笑：“那陆止哥岂不是又要晚回去了。” 　　陆鸥洵哼了声：“我管他呢，到时候挨嫂子念叨的又不是我。” 　　从第三人的角度看去，孟燃和陆鸥洵挨得很近，说话的姿势也很亲密。 　　Kevin冲阿覃往两人那儿挑了挑眉头，阿覃扭头看去，领悟了Kevin的意思——这么亲近，迟早的事。 　　Kevin和阿覃低声道：“赌不赌。” 　　阿覃：“赌什么？” 　　Kevin：“就赌吧里一个月的垃圾呗。” 　　阿覃：“成。” 　　Kevin：“我估计一年之内。” 　　一年之内，孟燃会和陆鸥洵在一起。 　　阿覃保守些：“两年。” 　　Kevin：“这差得太多了吧？你也太保守了。” 　　阿覃低声：“保守的是我吗？” 　　明明是孟燃。 　　Kevin赶忙改口：“那我就赌一年半。” 　　成交。 　　生活的轮盘旋转着，五月过去，六月，大四毕业。 　　坨坨、吨吨和孟燃、陆鸥洵在寝室里合拍了最后一张照片，各奔东西。 　　孟燃没找工作，专心酒吧的生意。 　　因为酒吧暔渢就在学校旁边，孟燃在学校旁的小区租了套两室，陆鸥洵一起住。 　　起先他们还各住各的卧室，没一周，两人混到了一间。 　　用陆鸥洵的话：我又不对你做什么。 　　也就是搂着睡、抱着睡，有反应的时候拿手帮帮忙。 　　陆鸥洵说得「有理有据」：“大家都是朋友，这点小忙不能不帮吧？” 　　孟燃：“……” 　　我信了你的小忙？！ 　　一年后—— 　　某楼盘的售楼接待处，落地窗透亮、大厅宽敞。 　　孟燃靠窗而坐，闲着无聊，默默将目光转向窗外——阳光灿烂，售楼处大厅外喷泉的水流在光线的照耀下折射着透亮的光点。 　　孟燃看着那些光点，百无聊赖地想：不是吧？陆鸥洵今天不会又要晚一个小时吧？ 　　一杯水递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喝水。” 　　孟燃回过头，就看到了穿着售楼处统一制服的林一年。 　　——林一年大学毕业后进了某地产公司做管培生。 　　原本只是轮岗到售楼处，却因为房子卖得实在太好，直接换岗，成了销售。 　　这不，今天接待的就是孟燃。 　　孟燃这一年酒吧生意不错，早早回本，攒了些身家，知道林一年这边的房子不错，便打算过来看看、买套房，彻底在这个曾经上了四年学的城市定居下来。 　　他原本约好了陆鸥洵一起看房，结果他到了，半个小时了，样板间都看完了，陆鸥洵还是没到。 　　林一年：“不着急。或者你打个电话催催他。” 　　孟燃：“懒得打。” 　　林一年笑：“也是，现在毕竟是陆总了。” 　　孟燃露出点嫌弃，是熟人之间才敢有的任性。 　　——陆鸥洵这一年创业成功、生意做得不错，但随之而来的还`楠枫有更为频繁的出差。 　　最长的一次，二十天没有回来，用孟燃的话：“我其实是独居吧？” 　　最近这几天，陆鸥洵在跟一个重要项目，孟燃知道陆鸥洵忙，索性电话不打、微信不发，让他专心忙去。 　　孟燃低头又看了看时间：算了，不等了，直接买了。 　　林一年不会框他，房子不错就是不错，他信林一年。 　　林一年起身，要去给孟燃拿购房合同，问：“真不再等等了？” 　　孟燃：“不等了，反正也是我给我自己买。” 　　刚说完，售楼处的大门被穿着制服的保安拉开，一个身形挺阔、模样英俊、气质非凡的男人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引得前台和大厅处坐着的女士纷纷抬头侧目。 　　不是陆鸥洵又能是谁？ 　　林一年也看过去，对孟燃笑道：“行了，不用等了，来了，我去拿合同。陆鸥洵扫视大厅，看到了林一年，林一年指指窗边，陆鸥洵点了点头。 　　走近，陆鸥洵不坐别的地方，专门挨着孟燃坐下：“我来晚了。” 　　边坐下边把西服纽扣解开。 　　孟燃扭头看看他，板着脸：“你没晚，是我早了。” 　　陆鸥洵笑，低声在孟燃耳边道：“我给你买房，别生气。” 　　孟燃看过去：“谁要你买了？我自己又不是没钱。” 　　陆鸥洵跟着开始解释自己今天为什么会晚：“上次带你吃饭，你见过的那位陈总，今早跟我说合同条款有点问题，我带人去他公司对条款了。” 　　孟燃：“都弄完了？” 　　陆鸥洵：“没，我把小赵他们留那儿，自己先过来了。” 　　孟燃忙道：“那怎么行？” 　　陆鸥洵轻笑：“有什么行不行的，老婆买房，我还不得赶紧过来。” 　　孟燃瞪眼：谁是你老婆！？ 　　——一个月前，陆鸥洵带孟燃和关系好的生意伙伴一起吃饭，席间有位老板带了老婆。 　　因为夫妻二人年龄差得大，实在不像伴侣关系，孟燃私下里便悄悄问陆鸥洵，陆鸥洵说：“那是X总的老婆。” 　　孟燃：“哦。” 　　陆鸥洵看着孟燃：“他们也以为你是我老婆。” 　　自那之后，陆鸥洵也不知是不是在逗人，时不时就会喊孟燃一声老婆。 　　现在又说什么给老婆买房…… 　　孟燃低声，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道：“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陆鸥洵轻笑：“不厚哪儿来的老婆？” 　　示意不远处的林一年，“你要不去问问边樾，他脸皮厚不厚。” 　　孟燃抬手，在陆鸥洵胸前轻推了一把：“行了，我说你，你还有脸说别人。” 　　陆鸥洵被推得假意晃了晃，一直笑看孟燃，还抬手握了下孟燃的手，握得紧，孟燃起先都没抽出来。 　　抽出来了，孟燃又默默瞪了陆鸥洵一眼。 　　陆鸥洵又离近了些，附耳问：“晚上吃什么？还是直接回家？” 　　孟燃：“回去吧，阿姨中午做饭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早上的更新推迟到下午 第45章 触电 　　房子最终买了, 买的楼盘这边最大的户型。 　　陆鸥洵掏钱，写孟燃一个人的名字。 　　林一年拿来pos机帮陆鸥洵刷卡的时候，孟燃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陆鸥洵完全蜕掉了学生时期的稚嫩, 穿衬衫西服不再违和，而是完全的衣服衬人、人衬衣服。 　　他这会儿脱掉了西服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 衬衫格外的熨贴, 尤其是可以显露点肌肉感的肩胛的部位。 　　衬衫的袖口随意地卷上去几道，露出线条漂亮而不失男性力量感的小臂。 　　钱夹里摸卡出来的动作漫不经心而随意, 是成功男性才能有的淡定和从容。 　　孟燃看得出神。 　　直到pos机开始吐纸, 帮忙刷卡的林一年抬眼看到他，纳闷他盯着陆鸥洵在看什么。 　　孟燃回神。 　　他问林一年：“这样就好了吗？” 　　林一年边把pos机吐出来的消费单，和购房合同一起放进收纳袋, 一边道：“好了。剩下的税单到时候报好了，我发同城快递给你寄回去。” 　　林一年看了眼陆鸥洵，冲孟燃眨眨眼：现在也是有房一族啦。 　　孟燃却没留神林一年, 反而拿余光在看旁边陆鸥洵收卡的动作。 　　林一年问了句：“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我请。” 　　孟燃才回神，摇头道：“不了，家里有饭，我们回家吃了。” 　　车上, 陆鸥洵开车, 孟燃坐副驾。 　　一时无声, 孟燃又开始拿余光悄悄瞥陆鸥洵。 　　他注意到陆鸥洵把袖口放下了, 垂落的领带一端塞进了衬衫纽扣之间的缝隙里。 　　“嗯？”察觉到孟燃在发呆，陆鸥洵扭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 　　没。 　　孟燃回神, 收回目光。 　　回到家, 小时工阿姨已经走了, 家里窗明几净, 饭桌上摆着三菜一汤。 　　孟燃去卫生间洗手，洗完手出来，看见陆鸥洵拿了碗筷，正站在桌边盛饭—— 　　他的袖口又重新卷了上去，领带索性扯了、不知道丢去了哪里。 　　衬衫最上面的两粒纽扣解开，领口松垮，可以看见里面平直的锁骨。 　　站姿也随意，往碗里盛饭的动作带着些漫不经心，却又认真，盛好饭，会拿饭勺在碗口轻轻压一下。 　　“站那儿干嘛？不过来？” 　　陆鸥洵抬眸扫了眼。 　　“哦。” 　　孟燃赶忙回神。 　　吃完饭，孟燃坐在沙发上刷手机，陆鸥洵边打电话边把吃好的碗筷在水龙头下过一遍水，摆进洗碗机。 　　孟燃扭头，便看到陆鸥洵的背影——肩膀宽平、腰部劲瘦，随动作的起伏可以预见衣料下紧实的背肌。 　　明明是平时都能见到的场景、再寻常不过的日常，可不知为什么，孟燃最近总会一声不吭地盯着看。 　　见鬼了？ 　　孟燃收回目光，默默问自己。 　　陆鸥洵这时候挂了电话，拉上洗碗机的柜门，设置好洗碗程序，走到沙发旁。 　　他就站在孟燃身后，胳膊敞开，沙发靠背上不紧不慢地一撑，压低身形，对孟燃道：“有点事，还得回公司一趟。” 　　孟燃抬头，看头顶：“哦，那我晚上自己去吧里。” 　　陆鸥洵伸手在孟燃头上抚了下：“别太晚。” 　　又说：“我要是结束早就过去接你。” 　　说完低头，拿额头在孟燃额头上贴着顶了顶，“走了。” 　　拿上挂在门口的外套，玄关换鞋，推门走人。 　　大门合上，孟燃收回自己不久前看向玄关的目光。 　　他纳闷地问自己：到底在看什么？ 　　晚上去吧里，吧里一切如常，客人多、小鹿他们忙得脚不占地，孟燃坐吧台角落，默默出神。 　　他在想陆鸥洵怎么晚上又去公司了。 　　陈总那边的合同还没对完，还有问题吗？ 　　这么想着，孟燃摸出手机看了眼。 　　已经九点了。 　　他又想：陆鸥洵结束了吗？ 　　孟燃没有在工作的时间联系陆鸥洵的习惯，因此没有发微信给陆鸥洵。 　　他就这么拿着手机，反复看了几次时间。 　　直到小鹿一手一个托盘，两个托盘上又架了一个托盘地站到他身后，喊他老板，示意他来帮忙。 　　孟燃收起手机起身，把最上面的托盘接过去，帮忙招待客人去了。 　　再坐下，终于没那么忙了，小鹿喘了口气，人往旁边一靠，叹道：“忙死我了。” 　　又道：“刚刚那么忙，老板你竟然能坐在这里发呆。” 　　发呆？他刚刚在发呆？ 　　孟燃一愣。 　　小鹿全然没在意这个话题，冲孟燃挑了挑下巴，示意厅里靠照片墙的某桌。 　　孟燃看过去，坐了四个女生。 　　小鹿抬手掩唇，低声：“都是冲着飞哥来的。这两天基本天天来，来一回问一回飞哥。” 　　孟燃看向小鹿：“你没说他那什么？” 　　——开张这一年多里，陆鸥洵因为经常来店里，客人里盯上他的不少。 　　陆鸥洵每次都自觉用「有喜欢的人，是男生」回绝，尤其是对学生样貌的年轻女孩儿。 　　小鹿笑道：“我说了啊，我怎么没说，人家不信啊，就是拜倒在咱飞哥的西装裤下，还想再亲眼见见，我有什么办法呢。” 　　孟燃不禁往几个女孩儿所在的照片墙上看去。 　　他突然想，他是不是应该把上面陆鸥洵的照片撤下了，省得某人连照片都能招蜂引蝶？ 　　还是应该贴几张他和陆鸥洵的合照，比较亲密的那种，以此证明某人确确实实喜欢男生？ 　　孟燃下意识又摸出了手机看时间。 　　九点半了，陆鸥洵那儿结束了吗？ 　　陆鸥洵是十一点多到的，当时吧里客人不少，孟燃正陪某桌三缺一的客人打纸麻将。 　　陆鸥洵一到，就站在孟燃身后替孟燃抽了张牌出掉，成功点了对家的胡。 　　孟燃无语扭头，陆鸥洵的手按到孟燃肩上，笑道：“我今天人品这么差的吗？” 　　胡牌的人道：“不差不差，挺好的。” 　　换平时，孟燃得损陆鸥洵一句，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当陆鸥洵的手搭到他肩上、带了些重量的时候，孟燃的注意力莫名都转移到了陆鸥洵的那只手上——宽大，轻轻一搭，掌心就好像能覆住他一侧的整个肩膀；隔着薄薄的衣料，掌心的温度传送到肩上。 　　孟燃侧头盯着那手看了眼，又抬眸看了看陆鸥洵。 　　陆鸥洵和他对视了眼，以为孟燃要说什么，就着搭肩的姿势低下头来，很轻地“嗯？”了声。 　　而「嗯」的这声听在孟燃耳里，低沉而缓，像砂纸一般，轻轻地磨在耳畔，带着莫名的痒。 　　孟燃觉得奇怪，又看了陆鸥洵一眼，陆鸥洵被他这几眼看得也觉得奇怪，好笑地问：“到底在看什么？我不就让你输了把牌吗。” 　　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孟燃突然很想拿手指掏耳朵。 　　干嘛这么说话？ 　　陆鸥洵不解：？ 　　到底怎么了？ 　　孟燃只得转移话题道：“你那儿都弄好了？” 　　说着离开客人那桌。 　　陆鸥洵：“没有，下班了，明天接着弄。” 　　小鹿给陆鸥洵递了杯水，陆鸥洵接过，仰头喝完。 　　孟燃看着，默默地看着，目光还往那滚动的喉结上扫了眼。 　　陆鸥洵喝完水放下杯子，孟燃错开目光。 　　“走吧。” 　　陆鸥洵牵上孟燃的手，同时招呼小鹿，说他们先走了，让他到时候关店门。 　　小鹿冲他们招招手：“飞哥拜拜，老板拜拜。” 　　孟燃这时候却往两人牵住的手扫了眼。 　　好奇怪，是因为陆鸥洵刚从外面进来？他能感觉到陆鸥洵的手有些凉，掌心与他相扣，指腹搭在他手背上。 　　是因为两人的手有温差的关系？ 　　为什么陆鸥洵握住他的时候，他有种触电的感觉？掌心也酥酥麻麻的，顺着胳膊窜上心口？ 第46章 喜欢 　　对这些, 孟燃心底有种预感，但他还不太确定。 　　两人走出清吧，陆鸥洵的胳膊轻轻一带, 松开孟燃的手，改成了搂腰。 　　掌心贴到孟燃腰侧的时候, 孟燃暗暗一个激灵。 　　陆鸥洵没发现, 边搂着孟燃的腰往前走，边和孟燃聊起今天工作上有趣的事。 　　孟燃扭头抬眼看看陆鸥洵, 注意力全在两人触碰的肢体和他自己的感受上, 莫名有些心不在焉。 　　回家，陆鸥洵先去浴室洗澡。 　　孟燃兀自出了会儿神，抬步进卧室, 路过外面卫生间的时候，孟燃脚步一顿，转身, 默默朝向卫生间——卫生间的门没合上，留了条缝，掩着，陆鸥洵正在里面。 　　鬼使神差的, 孟燃抬手, 轻轻碰了下没有合上的门, 卫生间的门露出了一条细窄的缝隙。 　　孟燃抬眼看去, 看到了已经脱掉衣服的陆鸥洵。 　　其实对陆鸥洵的身体，孟燃如今再熟悉不过——两人虽没越界, 一年多时间, 亲密早已远胜过普通朋友。 　　即便如此, 如今隔门看着, 孟燃还是有种窥探感—— 　　他看到陆鸥洵那完美的裸露的身材，看到陆鸥洵走进了淋浴间，看到淋浴间玻璃后升腾起的热气，以及水流自上而下地从陆鸥洵肩头滑落…… 　　孟燃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他慌忙收回目光，将卫生间门轻轻带上，转身。 　　陆鸥洵洗完澡出来，照例往孟燃身边挨，想要「蹭」点亲昵。 　　毕竟这一年多来一直如此，他坚信只要自己够不要脸，孟燃就算一辈子不答应他，他也照样能跟孟燃腻歪。 　　无非是孟燃一开始拒绝，渐渐动摇，最后半推半就。 　　流程都烂熟于心，陆鸥洵估计今天也是如此。 　　结果他刚挨过去，孟燃便红了脸。 　　陆鸥洵抬起光裸的胳膊搂住孟燃，凑过去，捏了捏孟燃的脸，好笑地问：“今天怎么了？” 　　孟燃红着脸，转眸瞄了他一眼。 　　陆鸥洵便笑，在孟燃耳边哈气，声音低沉：“看来今天没有拒绝这一步了。” 　　说着，亲上孟燃的耳朵，把人压倒在床上，和过去一年里的每一次一样，大狗似的，亲吻拱舔孟燃的下巴和脖子，渐渐撩火。 　　而今天果然和平时很不一样—— 　　孟燃既没推他，也没在他耳边嗔怪地说些拒绝的似是而非的话，反而被亲得格外动情，还攀住了陆鸥洵的肩膀。 　　陆鸥洵吻到孟燃耳畔，牙尖轻轻咬了咬，问：“今天怎么了？有需求？” 　　回复陆鸥洵的，是孟燃的轻喘。 　　…… 　　次日早，陆鸥洵早起，简单弄了些早饭，吃完准备去上班。 　　他以为孟燃还在睡，一抬眼，看到孟燃站在卧室的门框后悄悄往客厅看。 　　陆鸥洵吃着早饭，好笑：“醒了？干嘛呢？” 　　孟燃缩了回去。 　　—— 　　售楼大厅一如既往的宽敞整洁，玻璃窗外，喷泉被阳光照着，水流折射出剔透的光线。 　　今天来售楼处的购房者不多，大厅里十分空旷。 　　孟燃端着林一年半个小时前给他泡的咖啡，坐在窗边默默出神。 　　他在想陆鸥洵。 　　想这一年里，很多和陆鸥洵有关的事—— 　　刚毕业的时候，他租了房子，陆鸥洵死乞白赖，一定要和他住一起，哪怕他公司距离学校这边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开始他不同意，租两室纯粹是为了宽敞，想多个房间做书房，最后却也点头答应了陆鸥洵，让陆鸥洵搬了进来。 　　住进来后，陆鸥洵那叫个脸皮比城墙厚，自己卧室不睡，天天往他房间跑，美其名曰在寝室睡一张床睡习惯了，一个人睡不着。 　　再后来，陆鸥洵总在床上想办法和他亲昵。 　　到今天，两人除了没真的做过、没嘴对嘴的接过吻，其他亲密行为该有的都有了。 　　孟燃心底清楚走到如今这步，有陆鸥洵的主动和死不要脸，也是他自己接受默认的结果。 　　但孟燃之前从未细想过为什么他能接受默认，反正随着时间推移，走到如今就走到如今了。 　　孟燃又突然想起去年过年，他被妈妈叫回家，没住陆鸥洵家。 　　除夕夜的时候，陆鸥洵突然来到小区楼下，打电话给他，让他到阳台往下看，接着在绿化带旁的空旷处，边通着电话，边燃了一把手持式的烟花。 　　孟燃记得清楚，那天他站在阳台，眼前是楼下烟花的炫彩，耳边是陆鸥洵带笑的声音，对他说：“知知，新年快乐！” 　　孟燃又想起，今年春天，陆鸥洵他们公司团建，去了南方一座岛屿，陆鸥洵也带他一起去了。 　　他们手牵手，在拍上沙滩的海浪里赤着脚到处跑。 　　那天天空和海水都是蓝的，他和陆鸥洵跑得格外开心，一直在笑。 　　还有不久前，他陪陆鸥洵出去应酬，陆鸥洵喝得有点多。 　　从酒店出来，陆鸥洵搭着他的肩，一直凑在他耳边喊老婆，说：“有什么了不起的，谁还没老婆了。” 　　又露着醉态地问他：“老婆，你爱不爱我？” 　　孟燃当时回他：“你敢吐我身上试试。” 　　陆鸥洵拿脸颊蹭他的肩：“老婆，亲亲。” 　　还有…… 　　“唉，兄弟，你干嘛呢？” 　　林一年的声音突然传来：“你是觉得我们售楼大厅少个雕塑，特意来做雕塑的？”动都不带动一下？ 　　孟燃回神，面露茫然。 　　林一年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下，好笑地抬手，在孟燃眼前打响指：“嘿嘿，回魂了，想什么呢？” 　　孟燃垂了眸子，过了会儿，他抬眼低声道：“我在想陆鸥洵。” 　　林一年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喝了口，闻言惊讶：“啊？” 　　纳闷：“想他干嘛？你们不是天天见吗？” 　　“我……” 　　孟燃犹豫了片刻，咬咬牙，终于还是道：“我最近有点反常。” 　　林一年特押韵的对了句：“因为你家老攻给你买房？” 　　孟燃：“……” 　　林一年皮了下，终于正色道：“嗯，想陆鸥洵，然后呢。” 　　孟燃：“我……” 　　林一年看着他，耐心地等了等。 　　孟燃：“我……” 　　林一年坐起身。 　　孟燃：“我……” 　　林一年好奇：“到底是什么话，让你这么难以启齿？” 　　语气随意，话锋一转，“你不会是想说你现在终于开始喜欢陆鸥洵吧？” 　　孟燃：“……” 　　孟燃看着林一年，林一年回视。 　　过了会儿，林一年「靠」了声，笑道：“真是啊？！” 　　孟燃想了想，缓缓点头。 　　林一年笑道：“好事啊。半年前我问你，你还说你没心动。” 　　顿了顿，“你这什么表情？”怎么跟憋屁似的？ 　　孟燃解释：“我就是……刚想明白。”有点突然。 　　“我还在消化。” 　　林一年直爽道：“这需要消化什么？好事儿啊。” 　　看看时间，“赶紧的，给陆鸥洵发个消息告诉他，你们还来得及一起吃个午饭，庆祝下两情相悦。” 第47章 发挥超常，他想不心动都难 　　孟燃在自助餐厅等来了陆鸥洵等一行人。 　　都是陆鸥洵公司的同事, 陆止也在。 　　众人说笑着走近，陆鸥洵在一行人中十分扎眼，孟燃默默地看着。 　　“孟燃。” 　　来的同事都认识他, 也都知道他和陆鸥洵的关系非同一般，默认他和陆鸥洵是一对。 　　众人七七八八地坐下, 陆止坐孟燃对面, 孟燃身边的位置自动被空出来，陆鸥洵缓缓坐下。 　　“今天怎么想到找我吃饭了？” 　　陆鸥洵边坐下边扭头看孟燃。 　　孟燃没说他原本只是找陆鸥洵一个人吃饭, 没想这么多人。 　　也是他自己怂了, 电话打到一半，说大家一起，陆鸥洵这才把陆止他们都带上了。 　　人一多, 吃饭就很热闹。 　　孟燃坐在其间，和身边人聊天搭话，又默默分出点注意力在陆鸥洵身上。 　　陆鸥洵正在和陆止聊一个项目, 语速不快也不慢，语气十分坚定。 　　孟燃拿余光默默看着，觉得陆鸥洵近来又成熟了不少。 　　他承认，他被这样的陆鸥洵吸引着, 就像十几岁时, 情窦初开的时候, 他喜欢青春洋溢、穿白T、在篮球场挥汗如雨的陆鸥洵。 　　不同的年龄被不同的美好吸引, 孟燃一直知道自己是个现实的人，才知道自己「现实」到了这种地步。 　　“孟燃。” 　　有同事喊他。 　　孟燃回神, 这才看向同事。 　　陆鸥洵这个时候边和陆止聊着工作, 边给孟燃夹了几筷子菜, 都是孟燃喜欢吃的。 　　孟燃默默转头, 注意到陆鸥洵做这些的时候极其自然和理所当然，像是把习惯嵌在了日常中，时刻都在关照他。 　　孟燃心口轻轻一跳。 　　等不再和陆止聊工作，陆鸥洵便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孟燃这里，问孟燃今天中午怎么有空，又问他吃完了午饭要不要去公司坐会儿。 　　孟燃一般不太去陆鸥洵那儿，除非工作不忙的时候。 　　他问：“今天不忙？” 　　陆鸥洵低声笑道：“你去了，再忙都不忙了。” 　　跟着哄道：“厂商送了台咖啡机，在我办公室，我给你泡咖啡喝。” 　　孟燃看看陆鸥洵，陆鸥洵的肩膀顶了顶他，“去么。” 　　“哦。” 　　孟燃答得平静，心口小鹿乱撞。 　　等到了陆鸥洵办公室，陆鸥洵摆弄咖啡机，给孟燃泡咖啡喝。 　　孟燃端着咖啡杯，坐在陆鸥洵办公桌后的办公椅里，抬起杯身，默默抿了一口。 　　陆鸥洵抬着一条腿坐在办公桌上，看他：“怎么样？” 　　孟燃「嗯」了声，点点头。 　　陆鸥洵倾身靠近，手往孟燃身后的座椅靠背上一搭，带着探究的表情，审视地近距离地看着孟燃，含笑道：“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今天心不在焉的。” 　　孟燃把咖啡放回桌上，顾左右言他：“我还是喜欢咖啡里放点奶。” 　　陆鸥洵没理孟燃的话，默默拿目光盯着，孟燃抬起眼，和他对视。 　　陆鸥洵搭在腿上的手抬起，握住孟燃的手，轻轻捏着，“怎么了？有心事？” 　　孟燃故作淡定：“没有啊。” 　　陆鸥洵探究道：“还是中午没吃饱？” 　　孟燃靠着椅背：“吃饱了。” 　　陆鸥洵靠得近，声音放得低，带着几分狎昵的意味：“现在有心事也不告诉我了？” 　　孟燃跟着放低声音：“哪有。” 　　陆鸥洵捏着孟燃的手，哄道：“下午别走了，晚上下班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孟燃的语气里带着嗔怪：“我是饭桶么，天天带我吃吃吃。” 　　陆鸥洵轻笑，望着孟燃的眼神带着撩拨的钩子：“什么饭桶，养老婆不就这么养的么。” 　　孟燃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晕，被情话迷晕的那种。 　　他得承认，这么久以来，陆鸥洵在他的主场上发挥超常，他想不心动都难。 　　换平时，孟燃得抬手把陆鸥洵从自己面前推开，让他正常点，注意这是公司，小心影响不好。 　　但此刻，被陆鸥洵的情话熏染着，孟燃没推开陆鸥洵，也没中止这段对话。 　　反而凑近到陆鸥洵肩头，像只乖顺的猫咪那样，拿脸颊蹭了蹭陆鸥洵的脖子。 　　陆鸥洵立马伸手按住他的后脑，语气低沉道：“宝宝，这就是你在招我了。” 　　孟燃在他颈间边蹭边道：“谁是你宝宝。” 　　“你啊。” 　　陆鸥洵偏头，在孟燃发间亲了一口。 　　孟燃心口酥软，一下感觉到自己对陆鸥洵的心意是那么的清晰明确。 第48章 充斥爱意 　　而当一切都明确的时候, 再看陆鸥洵，恍然之余，孟燃开始觉得哪儿哪儿都格外顺眼—— 　　陆鸥洵上班。 　　孟燃：果然工作中的男人最帅了。 　　陆鸥洵盯着电脑处理文件, 一时专注，离电脑过近。 　　孟燃：认真的样子真迷人。 　　陆鸥洵大跨步往外走。 　　孟燃：腿好长, 身材真好。 　　陆鸥洵单手插兜, 神情不悦地站在窗前和人打电话，语气不好, 说话也不太客气。 　　孟燃：他好苏。 　　…… 　　孟燃默默看着, 眼里心里全是陆鸥洵。 　　他重新找回了当年喜欢陆鸥洵的感觉：胸腔充斥爱意，被欢喜、甜蜜等情绪围拢。 　　孟燃的心口轻快跳动，手不自觉地捏起, 随着对陆鸥洵的注视，呼吸也有些发紧。 　　这些感觉实在太熟悉了。 　　是喜欢一个人时才会有的紧张，是心有所属时才会有的悸动。 　　孟燃佯装刷手机打发时间, 实则什么都看不进去，只想看陆鸥洵。 　　等陆鸥洵得空了坐过来，挨着他，孟燃心口又轻轻提了起来。 　　陆鸥洵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孟燃眼底有小鹿在跳：“啊？都可以啊。” 　　陆鸥洵见他不对：“怎么了？” 　　孟燃借口：“哦, 空、空调太冷了。” 　　陆鸥洵立马起身, 走到门口的空调面板处, 把温度调高。 　　坐回来, 陆鸥洵挨着沙发靠垫，支了个二郎腿, 道：“晚上跑远点, 青香湖吧, 吃完了还能带你湖边散散心。” 　　孟燃：“可以呀。” 　　陆鸥洵挑挑眉, 觉得有点奇怪：“之前说带你去那儿吃饭，你不都说太远了，赶不回来，晚上要去吧里的么。” 　　啊？ 　　孟燃这才从对陆鸥洵的注视中回过神，哦。 　　“吧里有小鹿他们啊。” 　　陆鸥洵看了看孟燃，笑：“今天怎么了，怎么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看着孟燃的脸，挨近一些，低声：“「大姨夫」来了？” 　　“呃……”孟燃：“胡说什么！” 　　你才来大姨夫。 　　陆鸥洵起身：“那说定了，晚上去青香湖。” 　　恰好这时有人敲门，陆鸥洵：“进。” 　　门被推开，一个模样清秀俊俏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件，“陆总。” 　　孟燃下意识看过去，年轻男人也看了过来，很快便收回目光，继续看向陆鸥洵，“企划我做好了，陆总你看看。” 　　陆鸥洵便和年轻的男同事站在桌边聊工作。 　　孟燃往常都是不关注也不去听的，今天却往那年轻的男同事身上多看了几眼。 　　眼生，中午也没跟着陆止他们一起过来吃饭。 　　新同事吗？还是实习生？ 　　孟燃禁不住又往那男同事脸上多瞥了几眼，不为别的，就为陆鸥洵倚着桌沿在看企划的时候，男同事抬起目光，冲陆鸥洵脸上看了好几眼。 　　此情此景，还真像高中时候有女生害羞地来问陆鸥洵题目。 　　孟燃：“……” 　　这熟悉的场景和经历也能跟着回归，不愧是陆鸥洵啊。 　　“咳！” 　　孟燃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吓了年轻男同事一跳，也让陆鸥洵转头看过来，“嗓子怎么了？刚刚冻到了？” 　　孟燃没看过去，眼观鼻鼻观心地继续清了清嗓子，语含正色道：“没什么。” 　　陆鸥洵太了解孟燃了，就像孟燃了解陆鸥洵、也了解陆鸥洵了解自己一样。 　　见孟燃如此，陆鸥洵快速把那企划翻到最后，递回给年轻男同事：“拿给你们经理吧，有什么欠缺的，他会告诉你的。” 　　男同事接过企划，眼底不禁黯淡，转身走了。 　　男同事前脚刚走，陆鸥洵立刻坐回孟燃身边，关切道：“是不是病了？” 　　说着抬手探了探孟燃的额头。 　　孟燃没理这茬，问：“刚刚那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陆鸥洵：“以前B大认识的学长的弟弟，托过来实习的。” 　　孟燃：“哦。” 　　干巴巴道：“长得还挺好看的。” 　　陆鸥洵便笑了。 　　孟燃：“笑什么？” 　　陆鸥洵当然要笑：“你平时都不照镜子的吗？” 　　“论长得好看，当然是你最好看。” 　　又说：“我天天对着你这张脸，看多了，现在看谁都觉得普通。” 　　孟燃的心立刻跟被蜜裹住似的，甜得不行。 　　甜的嘴角都没克制住的吊了起来。 　　陆鸥洵见他笑，自己跟着笑，手臂抬起，搂住孟燃的肩，眼睛盯着孟燃，说：“你今天确实不对劲。” 　　孟燃：“干嘛？” 　　陆鸥洵：“以前我要是这么说，你得骂我，你今天听我说，竟然笑了。” 　　孟燃瞥瞥他，尽量不笑，又控不住。 　　陆鸥洵知道他要憋回去，凑近，故意道：“再笑一个我看看。” 　　孟燃抬胳膊，拿肘推他。 　　陆鸥洵索性抬手，捏着孟燃的下巴，凑近到孟燃脸颊重重地亲了一口。 　　孟燃：“你干嘛！” 　　心跳到飞起，甜蜜到流油。 　　下午，怕去青香湖的路上堵车，陆鸥洵特意提前一个小时下班。 　　正牵着孟燃的手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刚巧碰到从另一间办公室出来的陆止，陆止身边跟着那个过来实习的年轻男生。 　　两方遇到，陆止和陆鸥洵面对面聊了几句公务。 　　期间年轻男生站在陆止身边，孟燃一直被陆鸥洵牵着手。 　　察觉到男生在看自己，孟燃冲男生看过去，刚好看到男生正盯着两人牵着的手。 　　收回目光，见孟燃正看自己，男生有点尴尬地笑了下，孟燃不以为意。 　　——从小到大，喜欢陆鸥洵的人太多了，女生也好，男生也罢，孟燃要真的对他们各个都吃飞醋，自己还不得变成醋缸。 　　不过现在和之前毕竟还是不同的…… 　　去坐电梯，孟燃幽幽道：“刚刚那个男生好像喜欢你。” 　　陆鸥洵转头看孟燃，一时没反应过来：男生？ 　　刚刚不是只有陆止吗？ 　　孟燃提醒：“实习那个。” 　　哦。 　　陆鸥洵才想起来。 　　陆鸥洵轻拉了下与孟燃牵住的胳膊，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搂住，凑近到耳畔：“吃醋了？” 　　孟燃撇嘴。 　　陆鸥洵哼笑，再次凑近附耳，不紧不慢道：“放心，我连人带心都是你的。” 　　孟燃心口咚咚咚就是一阵快跳，又像整个人掉进了蜜里。 　　这可是他从前从未有过的经历，着实喜欢，又令他心生欢喜。 　　于是上车，孟燃故意不系安全带。 　　陆鸥洵看看他，倾身靠近，伸手去够安全带。 　　一下靠近，孟燃屏住呼吸，心口又是一阵快跳。 　　陆鸥洵拉开距离，卡扣扣上，抬眼看孟燃，若有所思：“你以前可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孟燃撇嘴道：“不是说身心都是我的吗，系个安全带还要这么多话？” 　　陆鸥洵从善如流：“好，不多话。” 　　发动车子，单手把方向盘，陆鸥洵的右手习惯性的往副驾摸寻过去，抓住孟燃的手，分开手指，十指相扣。 　　等到吃饭，却不太安生，因为陆鸥洵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基本就没停过。 　　孟燃知道他忙，自己吃自己的，刚好顺便有机会边吃边「赏析」下陆总的风采。 　　而陆鸥洵自己没工夫吃饭，关照孟燃的本能嵌进了骨子里：一手拿手机附耳，一手拿筷子给孟燃夹菜。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今天，孟燃也「关照」起了陆鸥洵——他吃了会儿，便坐到陆鸥洵身旁，拿筷子夹菜，递到陆鸥洵嘴边。 　　陆鸥洵有点意外地挑了下眉，张嘴吃了，菜量将将好，没有太少不够塞牙缝，也不太多，不会让他发出咀嚼声，令电话那头的人听到。 　　等陆鸥洵吃完，孟燃再递上新的一筷子。 　　陆鸥洵边打电话边吃了会儿，孟燃再递上一筷子的时候，陆鸥洵冲他看过去，眼神示意：你自己吃。 　　孟燃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吃饱了。 　　陆鸥洵：再吃点儿。 　　孟燃摇头。 　　挂了电话，陆鸥洵一把握住孟燃拿筷子的手，嘴凑过去，把菜一口含住，笑看孟燃。 　　孟燃有点不好意思：“笑什么？” 　　陆鸥洵故作思考的神态，问：“你刚刚这叫什么？” 　　孟燃：“叫投喂。” 　　陆鸥洵含笑：“难道不叫「嫁鸡喂鸡、嫁狗喂狗」？” 　　孟燃差点笑喷：“你这什么形容。” 　　陆鸥洵一直抓着孟燃的手没有松开，这时候又低头，在孟燃手背上亲了一口，亲完道：“老婆真好。” 　　孟燃面上嗔怪，同时挣开被陆鸥洵握的手，带着点羞色地嘀咕：“谁是你老婆。” 　　心口怦怦直跳。 第49章 “我喜欢你。” 　　饭毕, 陆鸥洵牵着孟燃的手在湖边散步。 　　隔岸霓虹，湖上游船，清风送往, 抛去忧虑烦恼、什么都不想地走走路消消食，当真惬意。 　　陆鸥洵十分随意地和孟燃聊起过段时间想休息一周, 两人一起找个旅游城市待几天。 　　又聊起新买的那套房子, 问孟燃有没有什么规划。 　　孟燃故意奇道：“你不会还要跟我住一起吧？” 　　陆鸥洵好笑，伸胳膊, 勾住孟燃的脖子, 把人拉到身前：“好啊，我付完了房款，就没我什么事了, 可以一脚踢掉了是吗？” 　　孟燃笑道：“不能踢，你车还没给我买呢。” 　　陆鸥洵大声道：“你个负心汉，还要我给你买车？！” 　　见附近有人转头看他们, 孟燃赶忙道：“你声音小点！” 　　陆鸥洵故作生气的样子，凶狠地在孟燃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跟着松开了胳膊。 　　孟燃顺势往陆鸥洵脸上看去，能看到路灯和霓虹下，陆鸥洵脸上的笑意, 以及他眼里的光。 　　伴随着脸颊上被亲吻时留下的余温, 孟燃心口快跳地想：陆鸥洵真的, 好喜欢他啊。 　　这些喜欢陆鸥洵从来没有隐藏过, 总是在他的行动里、言语里、目光中。 　　那么的明确，又那么的清晰。 　　孟燃感到自己的心口因此变得很重, 是那种被填满的重。 　　陆鸥洵这时候扭头看过来, 见孟燃在看他, 便重新牵住孟燃的手握住, 继续散步。 　　当晚回家，洗漱完一起躺在床上，孟燃侧身面朝陆鸥洵，忽然道：“陆鸥洵。” 　　陆鸥洵平躺着，有些困，已经闭上了眼睛，闻声“嗯？”了下。 　　孟燃语气低缓地轻声道：“你喜欢我什么？” 　　陆鸥洵睁开眼，转头看了看孟燃，怎么问这个？ 　　见孟燃一直看着自己，陆鸥洵跟着翻身侧躺，也面向孟燃。 　　先玩笑了句：“我今天做错什么了？都让你问我这个了。” 　　孟燃一瞬不瞬地看着陆鸥洵：“问你呢。” 　　陆鸥洵闭上眼睛，思考了一阵，再睁开，他那被台灯映照得玻璃一样剔透的眸子，倒映着孟燃的面孔。 　　“没有细想过，就是突然有一天，我看着你的时候，觉得你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和以前我们做朋友的时候也不一样。” 　　孟燃：“胡说。” 　　“明明是那时候我跟那个谁谈的时候，你喜欢我的。” 　　孟燃甚至记得时间：“大四。” 　　再早一点，大三暑假。 　　陆鸥洵笑了，纠正道：“那明明是我明确自己心意的时间。” 　　孟燃：？ 　　陆鸥洵：“你和那个谁谈的时候，我喝醋喝到飞起。怎么可能是因为你和其他人在一起，我才喜欢你。” 　　“当然是因为，我早就喜欢你了，只是那时候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作为「喜欢上」的那个人，陆鸥洵很早就想过，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孟燃的。 　　大三暑假，大三下他搬来孟燃他们寝室的时候，还是更早？ 　　陆鸥洵回想过许多次、无数次，也给过自己很多答案，最近，他开始觉得，他应该是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孟燃了。 　　孟燃听完，觉得不敢相信：“高中？！” 　　陆鸥洵抿唇轻笑了下：“别这么惊讶，早恋而已，我又不是变态。” 　　孟燃却道：“怎么可能？” 　　陆鸥洵反问：“怎么不可能？” 　　“我高中的时候是不是跟你关系最好，走得最近？” 　　“我是不是天天和你在一起？” 　　“住一个寝室，吃饭一起，去哪儿都一起？” 　　“是不是连你背个包，我都要接过来？” 　　陆鸥洵跟着反问：“如果不是喜欢你，干嘛这么亲近？” 　　“我朋友那么多，怎么会只跟你形影不离？” 　　孟燃反驳：“关系好走得近，不代表就是喜欢啊。” 　　陆鸥洵不否认：“确实。” 　　“但你那会儿和不少女生关系好、走得近，我就已经开始吃醋了。” 　　孟燃：？ 　　陆鸥洵笑笑：“你不知道而已。” 　　“我那时候都要气死了，巴不得把你拴裤腰带上，走哪儿都带着，只让你对我一个人笑。” 　　说着抬手，捏了捏孟燃的下巴，“你说这是不是喜欢？” 　　孟燃吃惊地回视陆鸥洵。 　　陆鸥洵却像跟孟燃随便聊了个话题一样，聊完就结束。 　　是真的困了，翻身伸手摸到灯控，熄了灯，转回身，手臂往孟燃腰上一搭，道了句「睡吧」，便自顾睡了过去。 　　留下孟燃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回味陆鸥洵的话。 　　高中？ 　　陆鸥洵高中就喜欢他了？ 　　原来在他暗恋陆鸥洵的那些日子里，陆鸥洵也喜欢他的吗！？ 　　孟燃睁大了眼睛，心口比过去任何一次跳得都要快速迅猛。 　　次日，吃早饭的时候，见孟燃总看自己，陆鸥洵奇怪道：“怎么了？” 　　孟燃看着陆鸥洵。 　　陆鸥洵：“想说什么？” 　　孟燃沉下气，欲要张口，嘴张了一半，想要说的话头在喉咙眼囫囵了一个来回，又自顾咽了下去。 　　孟燃：“……” 　　孟燃摇摇头。 　　陆鸥洵穿戴好，玄关换鞋，准备去上班了，孟燃也穿戴整齐地从卧室出来，道：“一起吧。” 　　陆鸥洵觉得挺新奇的，要知道除非他邀请，孟燃之前就没主动往他公司跑过。 　　陆鸥洵点点头：“行啊。” 　　还玩笑：“不会是为了省掉分别吻才要去的吧。” 　　孟燃换鞋：“别老不正经。” 　　陆鸥洵偏头，在孟燃脸上亲了一口。 　　上车，陆鸥洵开车，刚启程，孟燃几次转头看向主驾。 　　陆鸥洵从早上开始就觉得孟燃有话和自己说，此刻察觉到孟燃总看自己，这种感觉更加清晰。 　　他扭头看了孟燃一眼，问：“到底想说什么？” 　　玩笑道：“不会是把卡刷爆了吧？” 　　孟燃无语：“我什么时候刷过你的卡。” 　　换陆鸥洵无语：“你还好意思说，给你卡你都不用，专伤我的心。” 　　又道：“我开公司为了什么为了谁？难道是为了钱？” 　　他又不缺钱。 　　陆鸥洵：“当然是为了你。” 　　结果某些人自己有钱，就不用他的。 　　陆鸥洵嘴贫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懂点事。” 　　孟燃被逗笑：“你等着，回头就刷爆你的卡。” 　　陆鸥洵立马道：“诶！你说的！说到就要做到啊。” 　　孟燃：“行了，开你的车吧。” 　　孟燃打算和陆鸥洵告白。 　　他原本没想这么快的，觉得可以稍微等两天，等他自己消化得差不多了，心情平复下来，可以比较理智的看待两人感情的时候，再找个机会和陆鸥洵说。 　　可昨晚陆鸥洵说自己可能是高中时候就喜欢他了，孟燃就不想等了。 　　结果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建设没做好的关系，孟燃几次想开口，几次都没成功。 　　孟燃：真废！ 　　一转眼，两人就到了陆鸥洵公司。 　　这一大早的，陆止见了随陆鸥洵一起来公司的孟燃，揶揄：“哟，夫唱夫随啊。” 　　孟燃瞥瞥陆止，陆鸥洵怼陆止道：“别自己吃不到葡萄就酸别人的葡萄，改天我给嫂子打电话，让嫂子也过来探探你的班。” 　　陆止：“别！我喜欢自由。” 　　陆鸥洵带着孟燃进自己办公室：“知道了，这六个字我晚点帮你转达给嫂子。” 　　陆止：“诶！陆鸥洵你这个人是不是玩不起！” 　　听到的同事全在笑。 　　孟燃看看楠枫陆鸥洵：中午，要不然中午吃饭的时候说？ 　　结果等到了中午，陆鸥洵开会去了，午饭是边开会边吃的。 　　孟燃：没事，下午，还有下午茶时间。 　　然而当天没有下午茶，陆鸥洵带着人去甲方公司谈合同去了。 　　孟燃叹息地往沙发里一靠：唉。 　　他发消息给林一年：“空？” 　　林一年：“空。” 　　林一年：“怎么了？” 　　孟燃：“你当年是怎么和边樾表白的？” 　　林一年：“床上吧好像？不记得了。” 　　孟燃：“……” 　　竟毫无参考的意义。 　　林一年：“怎么了？” 　　林一年发来几秒语音：“不会吧，你不会还没跟你家陆总说，说你喜欢他吧？” 　　孟燃：“啧，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一年：“啧，你到底行不行了？” 　　林一年：“你告白完，你们就是两情相悦，可以正儿八经谈恋爱了。” 　　林一年：“谈恋爱啊！” 　　林一年：“哪儿用像现在？朋友不是朋友，暧昧又不像暧昧。” 　　孟燃：“我知道，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一年：“这有什么难的，张口就说呗。” 　　林一年：“你随意一点，别把这当成是特别需要仪式感的一件事。” 　　林一年：“就跟你逛超市买东西一样，想要什么拿什么。” 　　林一年：“你想说什么，就随口说出来。” 　　孟燃：随口吗？ 　　晚上，陆鸥洵下班晚了一会儿，孟燃等他。 　　两人离开公司的时候都没有吃饭，坐电梯下楼的时候，陆鸥洵带孟燃去楼下便利店买了点面包牛奶，打算让孟燃先吃点垫垫。 　　买完，从便利店出来，陆鸥洵拧开一瓶水，孟燃：“陆鸥洵。” 　　嗯？ 　　陆鸥洵喝着水，转头看向孟燃。 　　孟燃默默深呼吸，鼓起勇气，正色道：“我喜欢你。” 　　陆鸥洵一顿，噗一口全喷了出来。 第50章 预感到等会儿会发生什么 　　差点没把他给呛死。 　　陆鸥洵：孟燃说什么？ 　　刚刚说什么！？ 　　陆鸥洵一手提袋子, 一手握瓶身，就这么扭头斜视地看着孟燃。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大脑甚至是一片空白, 不能明白孟燃对他说了什么。 　　孟燃则眨眨眼，也懵了：需要这么惊讶？ 　　他没说什么吧？ 　　“你你你……” 　　陆鸥洵都结巴了,“你, 你再说一遍。” 　　孟燃：再说一万遍也是—— 　　“我说我喜欢你。” 　　陆鸥洵：！！ 　　陆鸥洵定定地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孟燃。 　　孟燃抬手在他眼前挥了下,“喂。” 　　陆鸥洵的大脑：他说的喜欢, 难道是朋友对朋友的喜欢？不是他理解的那种？ 　　还是他今天做错什么了吗？ 　　或者孟燃做错什么了？ 　　陆鸥洵大脑宕机：他在跟我开玩笑？ 　　孟燃又抬手在陆鸥洵眼前挥了挥：“我说我喜欢你，我在跟你告白，你怎么这个反应。” 　　陆鸥洵这才回神, 张口之际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赶忙道：“是我理解的那种？” 　　孟燃：“你理解的哪种？” 　　陆鸥洵：“是我对你的那种？” 　　孟燃：“是啊。” 　　怎么回事？怎么像在鸡同鸭讲？ 　　陆鸥洵：！！ 　　孟燃喜欢他！ 　　孟燃终于喜欢他了！ 　　陆鸥洵可算反应过来了，他激动得抬手就握住了孟燃的肩膀, 眼睛瞪得老大，表情也十分夸张：“真的！？” 　　手里瓶子里的水都被抖了出来。 　　孟燃下意识低头看去，提醒道：“水！” 　　陆鸥洵弯腰把水摆到了地上，直起身后继续握着孟燃的肩膀,“你说的是真的吗？！” 　　眼睛依旧睁得老大, 目露希翼。 　　孟燃：“是啊。” 　　需要这么惊讶？ 　　陆鸥洵脸上的神色当即由不敢相信转变为欣喜。 　　“真的啊！” 　　跟着松开孟燃, 像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样, 原地转了两圈，来回踱步了几下, 傻憨一般, 挠着脑袋。 　　重新站回孟燃面前, 陆鸥洵再次握住孟燃的肩膀：“真的啊！” 　　孟燃哭笑不得：“假的。” 　　怎么他随随便便地说了, 陆鸥洵的反应这么不随便呢？ 　　下一秒，陆鸥洵屈膝，一把将孟燃竖着抱了起来。 　　孟燃：！！ 　　陆鸥洵高举孟燃，太好了！ 　　原地转了两圈，太好了！ 　　太好了！太好了！ 　　孟燃居高临下：“陆鸥洵！” 　　陆鸥洵抱着孟燃，昂首看他：“太好了！” 　　从便利店里出来的人都在看他们，被两个抱在一起的大男人逗笑。 　　孟燃拍陆鸥洵的肩：“快放我下来！” 　　陆鸥洵将孟燃放下，买的东西都顾不上，直接丢在脚边。 　　他一把捧住孟燃的脸，先是满含欣喜和雀跃地盯了两秒，接着跟啄木鸟似的，对着孟燃的额头、脸颊、鼻尖、下巴就是一通亲。 　　孟燃笑得不行：“行了行了，好了！” 　　陆鸥洵亲完一轮觉得不够，又照着孟燃的嘴唇啵啵啵地连亲了好几下。 　　这一次，孟燃脸红了。 　　要知道他和陆鸥洵这么久以来，亲密归亲密，啃脖子归啃脖子，接吻是从来没有过的。 　　如今陆鸥洵亲他，都是两人的初吻。 　　孟燃：“好了。” 　　陆鸥洵还觉得不够，一把搂住孟燃。 　　夜幕与都市霓虹，好似都成了两人周身的点缀。 　　陆鸥洵：他等这句喜欢，真的等了好久。 　　回家的路上，陆鸥洵开车，明明手已经和孟燃紧握了，还是会频频扭头看副驾。 　　孟燃提醒他：“你好好开车。” 　　陆鸥洵就跟看不够似的，依旧频繁地转过头来看孟燃。 　　到家，不等孟燃换鞋，陆鸥洵一把抱住他提起，将他送上了玄关斗柜。 　　“怎么发现的？” 　　陆鸥洵看着孟燃，表情和眼底带着深刻的爱恋。 　　孟燃的心一下就软了，手臂搭着陆鸥洵的肩膀，静静回视。 　　他道：“这又不是数学题。” 　　哪里有什么因为、所以。 　　喜欢就喜欢了。 　　陆鸥洵紧抱着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真的吗？” 　　他们面孔相对，气息相触。 　　孟燃小声道：“真的。” 　　说完，孟燃察觉到触在脸上的呼吸有些微的烫，他自己的呼吸也随之发紧。 　　而搂着他的坚实有力的臂膀也在逐渐收起。 　　“孟燃……” 　　陆鸥洵的嗓音低哑。 　　下一秒，陆鸥洵偏头吻了上来。 　　孟燃有所准备，并不意外，在陆鸥洵吻上的瞬间便闭上了眼睛。 　　这一吻缠绵悠长，亲了好久，久到孟燃都已经快忘记时间了。 　　等陆鸥洵离开他的时候，两人都在重重地喘息，格外情动。 　　陆鸥洵甚至捧着孟燃的脸，边喘息边气息深长地说道：“我要是现在就想要你，你会拒绝我吗？” 　　孟燃勉勉强强还有些残存的理智，喘着气道：“家里没那个。” 　　陆鸥洵迷恋地吻着孟燃的额头、太阳穴、脸颊，“那就不戴。” 　　孟燃：“少来。” 　　陆鸥洵给坐在斗柜上的孟燃调整了坐姿，让他近乎严丝合缝地贴着自己，胸口对胸口的紧紧抱住。 　　像潮水澎湃而来、又静静退去，两人相互拥着，彼此慰藉，一起平静下来。 　　好一会儿，陆鸥洵抱着孟燃道：“孟燃，我好喜欢你啊。” 　　又道：“我等你说喜欢我等了好久。” 　　孟燃低声呢喃：“嗯，我知道。” 　　又抱了会儿，陆鸥洵：“我们不做朋友了，好吗，我们做恋人。” 　　孟燃的脸颊轻轻的在陆鸥洵肩上蹭了蹭：“好啊。” 　　陆鸥洵更用力地抱住孟燃。 　　晚上，躺到床上，孟燃和陆鸥洵面对面，轻轻地接吻。 　　他们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让亲吻沾染上情欲的色彩，仅仅只是亲吻，只是通过亲吻来更深刻的表达、确认彼此的感情。 　　亲得累了，孟燃将额头抵在陆鸥洵肩窝。 　　陆鸥洵则一直握着孟燃的一只手，掌心都汗涔涔了，还握着。 　　室内因两人亲吻时体温的升高而变得有些燥热。 　　台灯的灯光仿佛也成了气氛的烘托，光圈羽毛似的轻浮在两人的脸颊轮廓上，令人的面孔看起来更加柔和。 　　陆鸥洵吻了吻孟燃的发顶，低声道：“那句话，我还想再听一遍。” 　　什么？ 　　孟燃反应过来，笑了笑，继续用额头抵着陆鸥洵的肩窝，缓缓道：“我喜欢你，陆鸥洵。” 　　“不是朋友对朋友的喜欢。” 　　“是你对我的那种喜欢。” 　　—— 　　“行，就这样。” 　　公司，陆鸥洵把方案往桌上一丢，还算满意的样子，两手插兜、大跨步地离开了会议室。 　　几个同事—— 　　“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 　　“看起来心情很好啊。” 　　“我记得快生的那不是陆止总的老婆么。” 　　“跟生孩子有什么关系？估计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心情很好吧。” 　　陆鸥洵确实心情大好，下午还请了全公司的下午茶。 　　陆止揶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老婆生了。” 　　陆鸥洵：“等侄子生了，我给他包个大红封！” 　　陆止气道：“乌鸦嘴！别瞎说！女儿，是女儿！” 　　陆鸥洵人逢喜事精神爽，明明最近正是项目紧要关头，难得今天一个人都没骂。 　　下午茶后，他坐在办公桌后给孟燃发消息：“老婆，老婆。” 　　孟燃：【？】； 　　陆鸥洵：“你在干嘛？” 　　孟燃：“吧里盘货。” 　　孟燃：“怎么了？” 　　陆鸥洵：【老婆亲亲=3=】； 　　清吧，孟燃蹲在后面仓库地上，捧着手机抿着笑。 　　孟燃：【亲吻.jpg】； 　　陆鸥洵：“今晚要加班，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孟燃：“好呀。” 　　结果到了晚上，清吧刚开业，陆鸥洵便来了。 　　孟燃正一个人坐在吧台叠纸巾，看到陆鸥洵进来，惊讶道：“这么早？” 　　陆鸥洵：“把事情丢给他们了。” 　　孟燃：“陆止哥吗？” 　　陆鸥洵在孟燃旁边坐下：“他也回家陪嫂子了。” 　　小鹿经过：“不是吧，真是资本家剥削劳动人民剩余价值啊？” 　　陆鸥洵和孟燃一起叠了几张纸，不叠了，起身：“说得没错，资本家老板要下班了。” 　　说着牵起孟燃的手。 　　小鹿叹息摇头，忙去了。 　　陆鸥洵牵着孟燃的手走人。 　　刚走出去，陆鸥洵就捧着孟燃的脸，在他唇上连啄了三口。 　　孟燃：！ 　　注意点场合！ 　　陆鸥洵迫不及待地拉着孟燃的手往车里走。 　　上了车，陆鸥洵倾身就要吻孟燃，孟燃边后仰着躲开、边被逗得直笑：“好了好了，回家再亲。” 　　陆鸥洵二话没有，立马发动车子。 　　一到家，陆鸥洵猴儿急一样，抱着孟燃就是一通亲。 　　还边亲边挪，带着人往里走，走到沙发旁，搂着孟燃往长沙发里一倒，亲到昏天黑地。 　　没办法，两人太熟了。 　　情侣间正常表达爱意的方式在他们之间就跟做普通朋友一样，唯有亲吻这个从前没有的举动，才像能证明两人间的感情。 　　而陆鸥洵不但亲起来没完没了，不知道哪里学的，花招尽出。 　　孟燃每每都被逗笑，笑得不行，陆鸥洵便照着孟燃的下巴啃一口，啃出两道清晰的牙印。 　　孟燃：“咬我干嘛。” 　　陆鸥洵：“让你笑。” 　　孟燃：“你别乱亲啊。” 　　陆鸥洵：“我只是亲，都没脱你衣服。” 　　孟燃：“少来。” 　　—— 　　孟燃说少来，其实有点撒娇的意味在里面，陆鸥洵听得出来。 　　他也喜欢孟燃撒娇，因为孟燃轻易不撒娇，能对他撒娇，便是爱的一种证明。 　　这日，陆鸥洵拉着孟燃去逛超市。 　　孟燃原本真以为陆鸥洵有什么日常用品需要买，进超市的时候还想了下家里有什么缺的，顺便一起买回去。 　　结果一进超市，陆鸥洵便拉着他直奔计生用品货架。 　　孟燃：“……” 　　周围人来人往全是人，孟燃从未买过这种东西，何况是站在货架前挑选。 　　他有些不好意思，手拽了拽陆欧洵的衣摆，催着陆鸥洵赶紧拿，拿好了就去结账。 　　陆鸥洵却慢吞吞地拿了两盒，正面看看，反面看看，默默站在货架前比照了起来。 　　“呃……”孟燃拽他的衣角：“走了走了。” 　　陆鸥洵认真道：“我看看。” 　　还问孟燃：“你喜欢哪种。” 　　“呃……”孟燃脸都要红了，说：“不都一样吗？” 　　陆鸥洵道：“当然不一样。” 　　“这个一盒十二个，56。” 　　“这个一盒只有六个，109。” 　　孟燃秉承贵的一定不会太差的原则，想也不想，道：“拿109的。” 　　赶紧的！ 　　陆鸥洵又看了看，把56那盒的放了回去，又拿了好几盒109的。 　　孟燃惊了：“你拿那么多干嘛？” 　　陆鸥洵：“一盒只有六个，不够。” 　　“呃……”等出了超市，孟燃满脑子都是陆鸥洵那句「不够」「不够」…… 　　不够吗？ 　　一盒六个，你拿了二十盒，货架都被你清空了，还不够吗？ 　　回家，洗澡，孟燃开始心猿意马。 　　今晚要用吗？ 　　二十盒，一盒六个，能用好久的吧？ 　　洗完进房间，眼一抬，就见陆鸥洵已经拆了一盒的其中一袋，正拿在手里研究。 　　孟燃：“……” 　　陆鸥洵解释：“没用过，我看看有没有正反。” 　　孟燃：“……” 　　孟燃也没用过，走过去，旁边坐下，看着陆鸥洵手里，问：“有正反吗？” 　　陆鸥洵：“有的。” 　　示意手里的套，“它是卷起来，到时候戴在头子上，往上捋就行了。” 　　“呃……”孟燃想想也挺搞笑的。 　　两个处男，没用过，第一袋不是拿来用的，是拿来研究的。 　　“好了好了，别研究了。” 　　陆鸥洵放下手里的东西，一下从床边弹起身，“好，我去洗了。” 　　孟燃看看床头柜上拆包的套，预感到等会儿会发生什么，耳朵都红了。 　　等陆鸥洵出来，孟燃已经躺到了床上。 　　见陆鸥洵进来，孟燃眼底的神色跳了跳，其中有期待，也有些不好意思。 　　陆鸥洵了然，床头柜上拿了东西，膝盖压上床，脱掉鞋，缓缓往孟燃那儿挪去。 　　手臂撑在孟燃耳边，陆鸥洵低头亲了亲孟燃的鼻尖，黑眸锁着身下人，低声道：“那我用了？” 　　孟燃：“嗯。” 　　…… 　　“陆鸥洵，不要了。” 　　陆鸥洵在拆第二个。 　　…… 　　次日早上，孟燃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回应身边人的抚慰与温言软语，而是对着陆鸥洵翻了一个老大的白眼。 　　又不是十几岁那会儿，有些人昨晚不用这么血气方刚吧！？ 　　就这样，120个能用几天，啊？能用几天？ 　　“我错了，我错了，老婆，我错了，第一次，没忍住。” 　　陆鸥洵各种赔礼道歉。 　　孟燃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床。 　　他的屁股！他的腰！ 　　嗷呜！ 　　滚蛋！ 　　作者有话说： 　　这章被锁过，所以亲吻部分我割掉了； 　　完结还有一章 第51章 end 　　陆鸥洵上班, 对着电脑看文档，看着看着，想到孟燃, 傻笑了起来。 　　到茶水间泡咖啡，想到孟燃, 乐了。 　　开会的时候, 一不留心分了个神，想到孟燃, 又乐了。 　　陆止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陆鸥洵兀自在那儿莫名其妙地笑了, 等身边没同事了，私下里，陆止问陆鸥洵：“你到底在笑什么？说出来, 我们一起笑笑。要是好笑，我再打个电话给你嫂子，一起听了笑笑。” 　　陆鸥洵瞄陆止一眼, 没搭理这话。 　　想起别的什么，他挨近陆止，道：“你和嫂子恋爱的时候……” 　　咳咳，陆鸥洵问得随意又不动声色,“都做些什么？” 　　陆止：恋爱, 做什么？ 　　陆止想都没想：“聊天、约会、看电影、煲电话粥呗。” 　　瞥瞥陆鸥洵：“你干嘛？” 　　忽然手指陆鸥洵：“你小子, 不会是要背着孟燃出去鬼混吧？” 　　“呃……”陆鸥洵无语：“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陆止：“还真不是。” 　　那不就好了。 　　陆止：“你在我心里, 还不如这种人。” 　　陆鸥洵：…… 　　陆止：“你看你，磨着泡着人家孟燃, 把人好好一个gay都给耽误了。” 　　陆鸥洵拿起桌上的有些重量的私章就要往陆止身上丢。 　　陆止一下躲开：“你看你看, 被我说中了吧？” 　　说中个鬼！ 　　陆鸥洵：“孟燃现在是我的！” 　　陆止拿手掸了掸肩膀, 不信,“你追到了吗，就说是你的。” 　　陆鸥洵哼了声，一脸嚣张：“追到了！已经在一起了！” 　　水乳都交融过了！ 　　—— 　　孟燃近日来服了。 　　陆鸥洵真是个妥妥的「大直男」。 　　现在这个「直」，倒不是说性向，而是属性—— 　　自打在一起，陆鸥洵一天要给他打三百个电话：早上一百个，下午一百个，晚上一百个。 　　一天订三捧花让人送过来，无论孟燃在哪里：早上一捧，下午一捧，晚上一捧。 　　更不提天天一个小礼物，让他收到手软。 　　起先孟燃收到这些的时候，在吧里，小鹿他们还以为最近有人在追他们老板。 　　细问过后知道是陆鸥洵送的，小鹿他们又特别不能理解：啧，都老夫老夫了，还搞这些啊？肉麻就算了，还浪费钱。 　　孟燃纠正他们：“这叫浪漫。” 　　小鹿：是是是，你是老板，东西也都是送你的，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要是在林一年面前，林一年：“哟哟哟。” 　　哟完了举起手机对着孟燃手里的花一通拍，扭头就给边樾发语音：“我的呢？只有我没有？” 　　在Kevin面前，Kevin震惊地瞪大眼睛：“你们在一起了！？” 　　说着摸出手机，点开日历。 　　“哪天哪天，快，告诉我，具体是哪天？！” 　　算出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是在他和阿覃打赌开始的一年半内，Kevin激动的举起双手：“我赢了！我赢了！” 　　…… 　　孟燃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得承认，他还是挺喜欢陆鸥洵这些直白露骨的「套路」的。 　　因为这让他有种自己被陆鸥洵深刻地喜欢、惦记和重视的感觉。 　　孟燃喜欢这些感觉。 　　他也不觉得一天三捧的鲜花浪费，毕竟这是陆鸥洵的心意，而他在收到花的时候，也见证了花束最鲜艳鲜活美丽的时刻。 　　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正经恋爱的感觉真的太好了：他的心意是明确的，他和陆鸥洵的关系更是明确的。 　　他们还相互拥有了彼此。 　　于是即便约会于他们两个彼此熟悉的人来说，是再没有新鲜感的事情，如今在一起，手牵手逛街的感觉和从前也是有微妙的不同的。 　　尤其刚开始的两天，走着走着，陆鸥洵就会莫名其妙同手同脚。 　　孟燃：？ 　　陆鸥洵解释：“我这是高兴。”对高兴。 　　不是吃错药了。 　　孟燃笑得不行。 　　而恋爱中的孟燃，与平时也是不太一样的。 　　他有点点黏陆鸥洵——虽然他自己并不承认。 　　比如逛街的时候，比起牵手，他更喜欢挽着陆鸥洵的胳膊挨近。 　　比如一起吃饭，他喜欢和陆鸥洵并排坐，而不是面对面。 　　他还会主动喂陆鸥洵吃东西，因为他希望陆鸥洵也能反过来喂他。 　　比如陆鸥洵晚上如果加班，到十点了，还不来吧里接他，他会主动打电话过去。 　　比如他会在陆鸥洵不忙的时候主动去公司，一起吃饭，或者办公室坐坐。 　　再在吧里遇到有男生问他要号码，孟燃会笑笑，摇摇头：“不了，我有男朋友。” 　　至于某项双人运动…… 　　孟燃：“一天最多两个，一周最多五天。” 　　陆鸥洵：“不能每天？” 　　孟燃：“不能，我会坏的。” 　　陆鸥洵咬咬牙：“好！”听老婆的。 　　然而实际情况—— 　　一个又一个次日早，孟燃：“陆鸥洵！” 　　陆鸥洵：“老婆老婆，我错了，我错了。” 　　“不是故意的，没忍住。” 　　“老婆！！你听我给你解释！！” 　　…… 　　生活一日又一日，像在重复一个个昨天，没什么特别，却又日日欢喜。 　　孟燃某天坐在吧里叠纸巾的时候想到从前，突然意识到，现在这个时候，竟然是他最幸福的时刻——什么都有，平凡喜乐，一切蒸蒸日上。 　　清吧的门被人推开，陌生面孔的快递员小哥捧着一束花。 　　孟燃从吧台边的高脚椅上起身，迎过去，脸上带着笑。 　　这日，陆鸥洵正和孟燃在餐厅吃饭，吃到一半，陆鸥洵放下筷子，问孟燃要他的手。 　　？ 　　孟燃顺手将拿筷子的右手伸过去：“怎么了？” 　　陆鸥洵：“左手。” 　　孟燃换左手，掌心朝上，以为陆鸥洵要给他什么。 　　陆鸥洵接过他的手，将他的手翻了过去，掌心向下，手背向上。 　　然后，陆鸥洵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戴上了孟燃左手的中指，孟燃惊讶。 　　孟燃：“你买戒指了？” 　　戒指一下戴好，孟燃收回手，看到那是个铂金款的素圈。 　　陆鸥洵笑道：“今天无意中看到陆止的戒指，就想起来给你买个。” 　　孟燃下意识看向陆鸥洵的左手，空的，奇怪道：“你没有吗？” 　　陆鸥洵摇头。 　　孟燃：“哪有人买戒指只买一个的？” 　　不都是一对吗。 　　陆鸥洵解释：“你的我挑了一下午，想自己的戒指能是你用心挑的，所以只买了一个。” 　　孟燃想了想：“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陆鸥洵：“我喜欢你选的你买的，什么样我都喜欢。” 　　孟燃想到什么，问：“真的什么样的都喜欢？” 　　陆鸥洵点头：“当然。” 　　当晚回家，孟燃从柜子里拿出一枚玉质的戒指。 　　他本来还担心会小，幸好戒指的内圈大，戴上陆鸥洵的中指意外得非常合适。 　　孟燃边给陆鸥洵戴上边道：“是外婆留给我的。” 　　抬眼看看陆鸥洵，“我以前就打算给我未来男朋友的。” 　　戒指戴好，陆鸥洵抬起来看了看，“很好看。” 　　伸手拥住孟燃，紧紧抱在怀里，“有了戒指就是有了信物，有信物在，就是有了承诺。” 　　亲了亲孟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孟燃闭了闭眼，他现在真的觉得好幸福啊。 　　他的男朋友，是他喜欢、也喜欢他的人。 　　他的男朋友，是他年少时便喜欢过的意（大）中（直）人（男）。 　　END； 　　作者有话说： 　　这本缺陷挺明显的，感谢能支持到最后一章的读者； 　　会吸取经验、改正不足，下本再接再厉； 　　下本开隔壁《弯在了死对头身上》，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下，25号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