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的小野猫太撩人[ABO]   作者:谢今朝   文案:   校霸谢故平生最讨厌的人就是自己同桌凡渡!!! 没有之一!!!   他前一天晚上还在和自己的网恋男朋友U238吐槽,“我同桌是个狗东西。”   第二天,手机软件告诉他,“您与您的热聊好友U238距离十公分!”   谢故拿着手机,浑身僵硬地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凡渡。   他向凡渡靠近了一点,手机又播报,“您与您的热聊好友U238距离三公分!”   谢故:“!!!” 男朋友近在我眼前!!! 奈何却是狗东西!!!   几天后,谢故把凡渡壁咚在卫生间里,目光灼灼,“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凡渡提着裤子无可奈何地看着他,“表白就表白,但你能让我先把屎拉完么?”   十年后: 谢故把凡渡培育的韭菜给包饺子吃了。   凡渡面无表情地给自己学生发邮件,“你们师母把教学道具给吃了,今天停课。”   又过了几天,凡渡面无表情地对领导说:“我要退休。”   领导非常惊讶,“你才三十岁!”   凡渡推了推眼镜,“我培育十年的韭菜被我老婆给吃了,他说……很难吃。”   日天日地小腰精校霸受VS怼天怼地冷酷学霸攻,AO款,兽型出没。 第1章 给我抱足五分钟!   八月中旬,盛夏的燥热还远远没有褪去。   教学楼里面,凡渡单肩背着书包,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他爸的助理正在跟那位中年就秃头了的班主任交待着,好像他不是来上学,而是太子爷出宫下江南,逼逼叨叨得让他十分烦躁。   他摸了摸自己的兜,从烟盒里面拿出了一根烟,趁着那边的两位没注意,自己溜了出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这是一个墙角,大概是没有监控摄像头的缘故,不少和凡渡有着共同认识的少年们聚在这里分赃,一盒烟被瓜分了干干净净。   凡渡不想和人撞见,穿过了长长的楼道来到了尽头的卫生间,关上了隔间的小门,拿出了打火机点烟。   一根烟刚刚燃烧到了一半,不等烟灰掉落,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突然一声巨响,一个人横着飞了进来,后背撞上了隔间的门板,“咣当”一声,直接将凡渡手里的烟灰给震掉了。   一人站在门口,还保持着踹人的动作,穿着七中的校服,长得人高马大,一身虬结的肌肉,脚上穿着一双钉鞋可以看出是个体育生。   透过门缝,凡渡看见了这个体育生后颈上佩带了一个钢制护颈,这是一个已经分化了的ALPHA。   凡渡摸了摸自己后颈上的钢制护颈,没有说话。   摔在地面上的是一个身材瘦弱的男生,唯唯诺诺,趴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体育生蹲下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哥几个在抽烟,是你举报给了主任吧?”   柔弱男生恐惧到了极点,话都说不利索,“不……不是。”   体育生牵起了一边嘴角,“还不说实话?”   柔弱男生的嘴唇上下哆嗦着,“不,不是我……”   体育生狠狠一脚踹在了柔弱男生的心口,将他给踹飞出去。柔弱男生后脑撞在了厕所里的小便池上,趴在地上剧烈干呕着。   凡渡皱了皱眉,正打算推门出去的时候,这时候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砰的一声巨响,震掉了一层厚厚的墙灰。   一个人走了进来,他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蓝白的校服敞着怀穿着,贴着头皮剃地只剩下了一层青茬,眼皮下坠着,嘴里叼着一根残烟。   凡渡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出人意料,这个人长相非常好看。   不是传统审美中的那种浓眉大眼的周正,这人五官深刻带着一股邪性,鼻梁高挺,眼尾仿佛墨笔将尽时候氤氲开的一笔,缀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嘴里咬着烟,看着颇有几分桀骜不驯的样子。   柔弱男生说不出话来,“谢……谢……”   凡渡怀疑他想说谢谢光临,他都想接一句欢迎下次惠顾。   结果这谓老哥凶残异常,突然一巴掌扇上去了,将体育生的脑袋给按在了门板上,咚的一声巨响。   体育生梗着脖子,因为头发被薅在手里,脖子上横七竖八地浮起了青筋,从嗓子深处发出了气音,“谢哥……谢哥,别……”   大佬给了那柔弱男生一个眼神,“还不快滚?”   柔弱男生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   大佬似乎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突然薅着体育生的头发就往门板上撞,上面积年累月的陈年旧灰都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这时候卫生间外嚎起了一嗓子,“谢故!你干什么呢!”   凡渡心想,原来他叫谢故。   体育生从谢故手底下挣扎着跑出去,涕泗横流,“主任!主任救我!”   一中年发福的秃头男人手拿教鞭闯入了卫生间,手指着谢故,“谢故!在学校里你还敢明目张胆地打人?!”   谢故弹了弹身上的灰,压根没把主任给放在眼里。   体育生控诉着,“主任,谢故他……他抢钱!”   谢故咬死了牙关,额角蹦出了一条青筋,飞出了一个狠厉的眼神,“你胡说一个试试!”   体育生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又扒着主任哭起来,“主任你给做个主!”   主任血压都跟着高起来,“谢故!”   他抓着谢故的衣领就要把他带走,凡渡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告知实情,这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主任的眼神一下子就飞向了厕所隔间,“谁?出来!”   凡渡举起双手,从厕所隔间里走出来。   主任气的都笑了,“好啊,还藏着一个,一起走!”   凡渡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这么和一群球球蛋蛋被一起打包到了教务室。   “放着好好的学不上课不听,跑这儿打架?”主任拍着桌子,唾沫星子飞溅,“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是不是!”   教务处里的人拖长了声音,“是——”   “中学生行为守则懂不懂?会不会背?!”   “不会——”   主任的血压更高了,他指着在场所有的人,“我这次非得让你们长一长记性,所有人,本着团结友爱的原则,给我拥抱,抱足五分钟,我现在计时!” 第2章 五分钟的拥抱   凡渡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这他妈什么鬼?!   教务室里的其他人也都被雷到了,迟迟不愿意动手,主任拍着桌子怒骂,“谁不抱,直接校级处分,全校通报批评!”   同学们非常自觉,就跟airpods一样自动配对,环视整个教务室,就剩下了凡渡和谢故。   凡渡将谢故上下打量一通,不是O,抱一下也无所谓,他极其不情愿地磨蹭过来,张开怀抱,“抱一个。”   谢故撇他一眼,就差将“滚”字,写在脑门上了。   他不情愿, 凡渡更不情愿,刚想撂挑子走人,主任的声音就响起来,“你们敢不抱!快点——!”   凡渡无可奈何,一把将谢故拉进自己怀抱里,肢体刚刚接触上了一瞬,凡渡明显感觉到谢故狠狠哆嗦了一下。   怕抱?   凡渡还算绅士,只是虚虚环抱着他的腰,没真挨上,心神有点走岔了,嘀咕了一句,“还挺细。”   谢故贴近了凡渡的耳朵,喷出了一口温热的气儿,声音还带着一点戏谑,“细么?”   凡渡的耳朵一下子就酥麻了,嗡鸣声一片,瞳孔猛地一缩,逼出一线危险的光来。   谢故的手沿着凡渡的后背渐渐下移,“这么严肃做什么,给爷笑一个……”   凡渡狠狠捏了他的屁股一把,“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主任这时候喊道,“还有四分钟!”   谢故脸上的玩味更加明显,凡渡忽然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两个人现在是面对面拥抱的姿势,谢故的鼻尖沿着凡渡的脖颈慢慢游弋下滑,呼吸喷在了裸露在外的细嫩皮肤上,引起极细微的战栗。   凡渡猛地一个哆嗦,刚要把他给推开。   这时候主任忽然喊了一句,“我看谁敢撒手!”   凡渡狠狠咬了一下舌尖,迫不得已又抱住了谢故。   主任看着秒表计时,“还有三分钟!”   凡渡狠狠警告着谢故,“你他妈要是敢——”   谢故看了他一眼,牵起了一边嘴角,露出了一个讥笑,“不知道你信息素什么味。”   他忽然一口咬住了凡渡的脖颈。   操!   这一口直接见血了,凡渡差点没喊出来。   但这不算完,随着鲜血流出,浓郁的ALPHA的信息素迅速攻占了人的鼻腔,就如同扫荡战场一样,将所有的气味都给压下去了。   谢故闻到了浓重、桀骜的烟草味道。   这味道就仿佛一直无形的手,掐住了人的脖子,让人无法呼吸,这是来自基因上的压制。   这一瞬间,时间被拉地仿佛极其漫长,看不到尽头一样。   谢故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竟然是一个ALPHA——   极具破坏性的ALPHA信息素冲闯进了他的鼻腔,迅速渗透了血管壁,融入了血液循环。   身体就仿佛发生了一场不亚于切尔诺贝利的核爆,刺激性直冲天灵盖,叫人眼角膜鼓胀,眼前陡然一黑。   谢故的腿脚痉挛了一下,他竟然承受不了这样的信息素。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身体里最隐秘的角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凡渡坏笑了一声,伸手揉捏了一下谢故的屁股,充满恶意地调戏了一句,“这就受不了了?嗯?”   谢故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死死咬着牙关。   两人就如同互搏的野兽一样凶狠瞪视着对方。   空气之中火花四溅,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主任掐着秒表,“好了,五分钟到了!”   如蒙大赦一般,谢故忙退开了好几步,远离了凡渡身边。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腿脚酸软,热汗侵透了他的后心。   谢故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好,没流鼻血。   凡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戏谑着,“别啊,继续啊,这就不行了?撩完就跑,腿给你打折。”   谢故半点都不怵,对着他呲牙一笑,“别急,我们来日方长。” 第3章 同桌你好   凡渡狠狠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脖颈,朝着谢故斜飞一记眼刀,心说这他妈是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吧!   他转身就走,回去找了他爸的助理和新班主任。   熟料走廊里就剩下了凡渡和新班主任两个人。   他爸的助理已经告辞了,临走前想要和太子爷再交代一声,然而却没看见太子爷本人。   太子爷已经用实际行动说明了“无事退朝”。   新班主任姓“文”,然而本人和这个文邹邹的姓氏沾不上半点关系,刚四十的年纪就已经秃出来了一片蔚蓝的地中海,凡渡在心里给这个班主任的名号打了个折扣,叫“老秃”。   老秃领着凡渡去教材室里拿新教材,很多书本凡渡自己已经买了,他翻了翻,拣出来几本练习册。   老秃一身的肉在盛夏里蒸腾出一身的肥油,他扇了扇风,问道:“怎么不都一起拿了?回去不预习预习?”   凡渡话并不多,“预习完了。”   “我刚刚跟你爸的……秘书聊了聊,你是不是转过很多次学?”老秃问他,“学业上都跟得上吧?”   凡渡屈尊降贵地点了个头,“嗯。”   他爸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画的云最出名,全国各地追着云彩跑,连带着凡渡也跟着一起颠沛流离,就没有完完整整地在一个学校待过一学期。   老秃大概是没有应付过这么冷淡的学生,只以为是新学生遇到了班主任会害羞,十分热情地揽过了凡渡的肩膀,“你的入学考试成绩我看了,非常的优秀,尤其是英语,我看都可以考托福雅思了!你这成绩,够得上尖子班,但你为什么想来我们班?”   凡渡不着痕迹地和这位班主任拉开了距离,让他的手落了个空,“没什么,喜欢。”   入学考试的时候,凡渡直接问监考老师,全校最差的班是哪个班。   监考老师告诉他是十八班。   凡渡选班级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垫底的十八班。   滔滔不绝了好久,老秃才说出来了重点,“……咱们班比尖子班可能就要差上一点了。”   所谓的“差上一点”实在是老秃谦虚了。   凡渡背着自己的包跟着老秃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里面跟打仗似的嚷嚷着,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老秃刚一开门,一个灰尘横飞的扫把就朝着他的面门砸过来了。   老秃显然是见惯了这样的阵仗,修炼出了敏捷的身手,隔空那么一抓,就将扫把给握在了手里。   班级里还是闹哄哄的如同个大型养鸡场,都没有人施舍给老秃一个目光。   凡渡跟着老秃走进了班级,脖颈上的伤口微微刺痛着,一股淡淡烟草味的信息素随之在班级里蔓延开来。   原本还闹哄哄的教室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都投到了凡渡的身上。   凡渡两手插兜,下巴微微抬着,睥睨凡尘一样站在了教室前面。   有人在底下嘀咕了一句,“卧槽,好A的信息素。”   有小O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妈妈我要给他生二胎。”   “好帅啊。”   乍一看凡渡的外表,是很惊艳的。非常规整的美人脸,飞扬的长眉,还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配合上又酷又拽爱答不理的表情,直接给他预定了一个校草席位。   又有人眼尖地发现,“他脖颈上有牙印!”   “卧槽?名草有主?”   “谁啊谁啊,谁能搞定这么攻的绝世名A?”   感觉到投射来的目光,凡渡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想到咬人的那个狗东西,他牵起了一边嘴角,露出了个冷笑。   这微小的一个表情让班级里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老秃拍了拍手,却没能让班级里安静下来,他只得提高了嗓门,仿佛号丧一样,“来,凡渡,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比起老秃,大家更给帅哥面子,也不说话了,安静下来等着听帅哥说话。   凡渡撩起眼皮,“凡渡。”   除了这又酷又拽的两个字就没有别的话了,他直接走到了班级里的一个空位上坐下。   他的脸带着江南人士的特征,非常的白,白瓷打造似的没有一点瑕疵,这也显得他的眉目格外浓墨重彩,一双长眉飞入云鬓,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格外不近人情。   这个时候凡渡前桌转了过来,有些战战兢兢地说,“你这里是……谢老大的位置。”   凡渡皱了皱眉,谢谁?   这个时候就听见后门传来了一声,“报告!”   门口站着的这位老兄鼻根坚挺,五官十分得桀骜不驯,眼尾仿佛墨笔将尽时候氤氲开的一笔,眼尾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   他走到了凡渡身边,重重地将书包砸在了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凡渡和谢故对上了视线,视线就如同激光一样来回交锋,还真是狭路相逢!   “正好正好!”老秃站在讲台上,指着他们两个,“你们俩当同桌吧!” 第4章 鸡飞狗跳的开始   谢故和凡渡就这么对视着,如同两只炸毛的斗鸡,支楞着浑身上下的羽毛,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报告!”谢故直接就冲着老秃喊,公开抵制,“老师我认为这非常不科学!”   “不科学?”老秃半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留给他,想都不想就一口就否决了,“人家一科成绩就顶的上你全科,你还不乐意?想换座位可以,什么时候你语文给我考个及格,你就是想上讲台上坐着都没关系!”   凡渡也出声了,“老师,我认为两个男孩子同桌非常不利于学习!”   对上凡渡,老秃就变得慈祥和善,“哎呀,你这就是谦虚了,老师非常相信你的定力,你们学霸不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学进去,在你的渲染下,谢故的成绩一定会突飞猛进!”   突飞猛进不知道,但一定是猪突狗进,鸡飞狗跳。   凡渡不愿意,想要搬着桌子去教室角落里坐,桌子刚刚抬起一个角,就被谢故一巴掌给按住了。   他看一眼凡渡,带着调笑,“就这么怕我啊?”   这一个“怕”字,算是把凡渡的脾气给点燃了。   “是你自己找死。”凡渡还就这么坐下来了,“轮回路上别赖别人。”   顿了顿,他神色倨傲的笑了,“对不起,忘了傻/逼不参与轮回。”   谢故脾气登时就炸了,刚想要扑上去,老秃的粉笔头就飞来了,“谢故!你干什么呢!拿着你的书,滚去门口站着听!”   凡渡彬彬有礼地做了个手势,“您请。”   谢故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怒反笑,“你真是好样的。”   你可真是新时代的好工兵,专找别人的雷区趟!   凡渡轻蔑一笑,他眼里除了爱因斯坦,剩下谁都是傻/逼,只有大傻/逼和小傻/逼的区别,他抽出一张纸巾将自己的桌子擦干净,再也不将自己的眼神分给谢故半点。   他根本就没有把谢故放在眼里。 第一节 早课结束,凡渡从书包里拿出了一盒牛奶,刚刚插上吸管,还不等喝一口,从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牛奶盒狠狠一捏——   白花花的牛奶全喷出来,淋了凡渡一脸。   凡渡脸上滴答着牛奶,凉凉地看向谢故:“……”   谢故笑了,“好喝么?”   凡渡抓起牛奶喝,对准了谢故狠狠一捏——   谢故纵然是身手矫健,但也未能幸免,满头满脸甚至于校服上都是牛奶。   谢故:“……”   他们互相拎住了对方的校服领口,狠狠一扯,两个少年的胸膛不可避免地碰撞在一起,彼此就如同两只炸毛的斗鸡一样互相瞪视着。   就在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声音,“谢故!凡渡!干什么呢!”   老秃手拿教鞭冲上来,“你俩干什么?”   “没什么……”谢故抽出一张纸巾,刮大白一样在凡渡脸上狠狠摩擦了一下,“凡渡同学有点生活不能自理,喝个牛奶都喝到脸上,本着相亲相爱的原则,我在给他擦牛奶。”   老秃的目光又看向了凡渡。   凡渡的脸皮都要被他给擦掉了,他慈祥地笑笑,伸手摸向了谢故的脑袋,趁机狠狠拽下几根头发,“谢故同学也真是的,想喝牛奶不早说,你看看,这头上校服上都是,快让我给你好好擦擦。”   他们两个同时转头看向了老秃,脸上刻着大写的“相亲相爱一家人”。   老秃有点讷讷的,“行……行吧。”   他背着手,转身要走。   两个刚刚还在相亲相爱的少年下一秒就分开,气氛也变得剑拔弩张。   老秃走出两步之后猛地一回头,目光如炬地看向他们两个,“你们……”   凡渡和谢故又重新抱在一起,一个给对方擦头发一个给对方擦脸蛋,连目光都是含情脉脉,谢故亲切地叫,“渡渡啊……”   凡渡也微笑着,“故故啊……”   老秃反倒是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一节课而已你们的关系就这样好?”   谢故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是您感化了我们!”   凡渡也附和着,“没错!都是您!老师你讲的太好了,让我们的耳目都得到了升华。”   这次换成老秃目瞪口呆了,“可我上节课讲的是……”   “……祭十二郎文啊。” 第5章 同桌,好吃么?   谢故都不知道祭十二郎文是什么东西,中国文学史上他就认识个李白杜甫,还是因为流行音乐的带动。   他这边刚在思忖着到底该怎么说,凡渡那边就开口了,“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汝其知也邪,我觉得这句话可以引申为三种含义,就如同茴香豆有五种写法,也恰如曾国藩对韩愈的评价,‘无所不可,后人则不必效之。’,这放在校园生活中,正是映射了眼下的不正风气,余秋雨先生也曾批判……”   好家伙,一口气祸祸了从古至今中国文学史的半壁江山。   明明是中国话,可谢故愣是没听懂到底在说个什么,就看着凡渡的嘴一张一合,而老秃脸上的得意欣赏之情也越来越明显。   凡渡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踹一脚谢故,“谢故同学,你觉得呢?”   “啊……”谢故就只会阿巴阿巴,“说的对!”   老秃简直是恨铁不成钢,看一眼谢故,“你多跟你同桌学学!”   谢故都纳闷了,学什么?学满嘴跑火车么?   “是。”谢故点头,“这一点我真比不上他。”   老秃满意地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免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英明决定,“让你们两个同桌真是对了!”   凡渡和谢故互看一眼,眼里都是满满的厌弃,同时将脑袋扭过去,几乎是异口同声,“哼——!”   他们两个双双将并在一起的课桌给拉开,中间一道界限分明的楚河汉界,谢故强调着,“这半边是我的,你敢伸过来一根手指你试试。”   “这话该是我对你说。”凡渡双手环抱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哦对,忘了,你们学渣一般都不坐着听课,都是站在门口听。”   他的神色里都是倨傲,“可能你坐下听课的时候老师都得纳闷半天,怎么课堂上还来了一头猪。”   谢故怒不可遏,“你——!”   “相亲相爱啊。”凡渡对着他笑了,“嗯?谢故同学?”   操,谢故都他娘的好久没体会过被人挑衅的滋味了。   他还没混账到教室里动手,恰好上课铃声响起来,算是救了凡渡一条狗命。   谢故趴下睡觉之前,扭头顺嘴来了一句,“英语课叫我起床。”   他本意是对原本坐在他旁边的陈旭阳说的,却忘了现在是凡渡坐在了他身边。   凡渡没来得及戴上耳机,听见这么一句,“你确定?”   谢故却已经睡着了。   下节课上课的时候,同学还没来得及收回看向转学生的视线,英语老师Mrs.李已经抱着教案走进教室了。   凡渡看了一眼谢故,忽然牵起了一边嘴角,心说这是你让我叫你起床的。   他起身来到了谢故身边,伸手摸上了谢故后背,手指慢慢游弋着向上滑去,最终停留在了他的后颈上,在腺体的部位极其暧昧地揉捏了一下。   要说耍流氓有教科书,摸腺体这个动作一定能独占一整张封面。   凡渡低下身来,凑在谢故的耳边,微微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宝贝儿,起床了。”   班级里围观的同学都目瞪口呆。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   有心思活的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新同学脖颈上的牙印,看向谢故的目光陡然就变了。   我他妈是吃了个什么大瓜!   校霸不愧是校霸,下手太他妈快了!   谢故的眉毛挣动了一下,紧接着他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这时候他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不悦地扇过去一巴掌。   凡渡却眼疾手快地捉住了他的手,“宝贝,看清楚了再打。”   谢故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清楚了自己面前的是凡渡,一时之间以为他是失心疯了,他妈的叫谁宝贝儿呢?   “谢故!”李老师一拍讲桌,“你想要睡到什么时候去!知不知道上课了!”   台上老师讲的风生水起,台下就是众生百态。   陈旭阳隔捅了凡渡两下,凡渡没有搭理,他就一直捅。   终于把凡渡给惹毛了,摘下了耳机,打量了他一眼。   陈旭阳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同学你好我叫陈旭阳,是咱们班体委。”   他屈尊降贵地点了个头,“哦”。   陈旭阳脸上明显是吃瓜的表情,他的眼神在谢故凡渡之间来回地看,语气暧昧,“你和谢哥……”   凡渡没有说话,只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来。   他心里想的是,狗东西。   陈旭阳低下头,在书桌里打开手机,飞快地在班群里发了一条消息,“稳了稳了,这对CP我磕了。”   班级里看着每个人都认真听讲,实际上手却放在书桌里在手机上飞快打字。   “呜呜呜呜我还想追新同学呢!这可是绝世名A!”   “AA是不会幸福的!”   “我去,谢哥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我感觉这里面有故事!”   “要我说啊,谢哥要是分化了,绝对是最A的攻!”   “我已经准备好追谢哥了!”   “我永远是谢哥后援会会长!”   “今日份儿盖楼:我谢哥什么时候分化。”   一连串的消息窜了过去,有人匿名弱弱地问了一句,“你们就一定确定谢哥会分化成A?”   “操,邪教!叉出去!”   “我谢哥就是绝世名A!”   “A中之A,王中之王不解释!”   当话题聊到二胎什么时候生的时候,有人匿名来了一句,“我去老秃办公室里看到过,新同学的第二物种是狼。而谢哥……是狞猫吧。”   他发出了灵魂拷问,“物种不同,怎么恋爱?”   ……   一片诡异的寂静里,群中鸟兽群散。   新同学和谢哥一定是纯洁的!   就算他们喊宝贝!那也一定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剩下的两堂课谢故一直都迷迷糊糊的,一直到中午下课铃声响起来,他才精神起来,活脱脱的上课一条虫下课一条龙。   陈旭阳招呼着,“谢哥!去食堂么?”   谢故摆摆手,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奶油面包,“我对付一口就好,你自己吃吧。”   陈旭阳又想去找凡渡,但凡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掉了。   谢故戴上了耳机打开了游戏,一边timi一边咬了一口面包。   还不等咀嚼两下,舌苔上就仿佛是爆炸一样窜起了一股子辛辣的芥末味,那股味道就仿佛是窜天猴一样直冲鼻腔,谢故的眼泪花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好好的奶油面包内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换成了满满一管儿的芥末。   谢故他鼻涕眼泪齐流,泪眼模糊地看到凡渡桌上放了一瓶矿泉水,想都没想就拧开灌下去一大口。   下一秒,酸甜苦辣咸五味一体,让他的胃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翻江倒海。   谢故直接就吐了。   凡渡手里端着一桶泡面施施然地落座,用叉子搅动着面汤,慢火熬炖的香气飘过了楚河汉界,直往谢故鼻孔里钻。   “好吃么?”凡渡脸上带着得逞的微笑,“嗯?同桌?” 第6章 好汉饶命&小猪佩奇   凡渡早在招惹谢故的时候就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   他性格孤僻不合群,天生就不会好好跟人打交道,融不进圈子,自然被排斥,从前转学的时候总有三三两两的闲话跟着他,他以为只要自己不搭理就好了,总会招致变本加厉的嘲笑与欺负。   他与人交往的经验不怎么丰富,打群架的经验倒是能写出一篇优秀的简历来。   五点钟放学,晚自习到八点,听见放学铃声,凡渡血管里那点躁动因子都兴奋起来了,心中还在猜测谢故会用什么方式来下战书。   熟料,睡了一天的谢故,听见铃声之后爬起来,用书包装走了两本书,而后就推门走了。   理都没理凡渡。   倒是奇怪了。   凡渡皱了皱眉,看向了陈旭阳,问他,“晚自习不是必须上么?”   “必须啊。”陈旭阳头也不抬地抄作业,“不过谢哥从来不上。”   凡渡若有所思,难道是晚自习之后再战?   趁着讲台上没老师,他从书桌里掏出了一盒草莓夹心饼干,刚拿起一块要送进嘴里,紧接着手都顿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夹心饼干给掰开,闻了闻中间草莓夹心的味道确定不是芥末,才放心地吃掉,而后拿起了下一块儿。   但他万万没想到,问题出在了下一块儿上。   爆辣的辣椒酱就如同一吨TNT,直接让他原地升天了,凡渡的脸肉眼可见地红起来,眼泪不要命一样涌出来。   他把夹心饼干的包装袋翻过来,只见里面用圆珠笔写着,“好吃么?同桌?”后面还跟着一个贱兮兮的笑脸。   凡渡本来习惯早自习吃早饭的,但是自从有了谢故,他的早饭时间硬生生往前挪了半个小时。   书桌书包里干净的,连蟑螂来了都得留下点吃的可怜可怜他,不肯给谢故半点作案的机会。   上午最后一节课又是老秃的语文课,讲的还是祭十二郎文,已经讲了两天了还没讲完。   凡渡有点撑不住了,半闭着眼,昏昏欲睡。   咚的一声,他的脑袋砸在了桌面上,彻底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过久,听见了中午吃饭的铃声,凡渡爬起来,将桌面上的书整理了一下,前去小卖部买泡面。   不知道为什么,一路走过去,总有人看他,对他的脸指指点点。   凡渡的眉头皱起来。   他走进小卖部,随便拿了一桶,前去结账。   老板看着他几次有话想说,“同学……”   凡渡顺手又拿了一根棒棒糖,“这个加上。”   扫码结账之后,凡渡将棒棒糖叼在嘴里,听见背后的老板嘀咕着,“现在的小年轻之间的流行还真奇怪……”   凡渡愣了愣,他从兜里拿出手机,对准了自己的脸勉强当镜子用,这一看不要紧,他手中的泡面当啷落地。   他的左脸上赫然贴着一张小猪佩奇的纹身贴。   凡渡想起来了,他睡着的时候,为了避免和坐在他左面的谢故头碰头,是右脸贴着桌子睡觉的。   没想到正好给了谢故作案的机会。   行,谢故你牛逼!   凡渡去厕所里试着用清水洗,用刷子刷,小猪佩奇纹丝不动,连根猪尾巴都没有被洗掉。   万般无奈之下,他从兜里掏出口罩给戴上了。   回到教室里,谢故坐在位子上欣赏着他的大作,笑嘻嘻的,“怎么样?同桌,我觉得这个纹身特别配你的气质。”   凡渡眼角眉梢都透着冷,“我谢你八辈祖宗。”   谢故刚刚从桌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去吃饭,睡了一上午,头发都被他睡乱了,连猫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毛茸茸的立在脑袋上,时不时弹动一下。   凡渡本来还一肚子火,恨不得跟人干架,但视线落在了谢故的猫耳上,久久没有移开。   要说耍流氓教科书里,摸腺体排行第一,盯着人的兽耳看绝对排行第二。   谢故不知道凡渡怎么盯着自己看那么久,他一摸自己的脑袋顶上,“操”了一声,下一秒,猫耳就不见了。   凡渡将自己的目光给移开,不知道怎么还有点小遗憾。   下午最后一堂就是英语课,正是人的意志力最薄弱的时间,但是没人敢真睡,因为李老师惹不起。   李老师一把将教案摔在了讲台上,居高临下地扫视一圈儿,而后拔高了嗓门,“谢故!你睡什么睡!”   谢故睡的迷迷糊糊的,下一秒凡渡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背上将他给拍醒了。   这一巴掌的功力,堪比小说中的降龙十八掌,谢故都他娘的觉得自己肋骨要咔嚓断了,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叫你呢。”凡渡提醒他,“同桌。”   “操。”谢故瞪他一眼,“谢谢你了,同桌。”   李老师的粉笔头砸过来了,“谢故你给我出去面壁站着听!”   谢故还没有不服管教到连老师的话都不听,乖乖去门口面壁,有上体育课的班级成群结队地从走廊里走过,谢故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的后背,如芒在背一样。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铃声响起来,谢故拿起书包撒丫子就跑,好像每天都日理万机一样。   匆匆忙忙地掏出手机看一眼,发现是三哥的微信,“小心,高大成那帮孙子在堵你。”   “为什么?”谢故都纳闷,“就因为他喜欢的小O给我送情书?他丫能不能有点心胸!”   “速战速决。”三哥发来了语音,“快点,今天有大活儿。”   谢故刚刚从栅栏上翻过去,一落地,就看到了高大成那孙子的脸。   他带了五六个人,呈包围圈围拢过来。   谢故将手里的书包扔在地上,挽起袖子,“来来来,解决问题,速战速决。”   高大成本来就是为了找茬,他还不等走上前,顿了顿,眯起眼睛看向了谢故的背后,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故都懵了,不打架怎么还笑上了?   下一秒钟,高大成拿出手机咔嚓一声,对准了谢故的脸和后背各拍了一张。   “不打了。”高大成笑得肩膀乱颤,他拍了拍谢故,“哥哥饶过你了。”   “我用得着你饶?”谢故都纳闷了,但是还不等说什么,就看见高大成一挥手,五六个人一起走了。   谢故踹一脚小石子,心说真是毛病。   他匆匆赶去了三哥的工作室。   三哥接了个满背,打算分一周纹完,将画底图的工作交给了谢故,让他去设计。   谢故猫在工作室里画了一晚上,才画了一半,刚伸了一个懒腰,就看见了陈旭阳的消息。   陈旭阳:“谢哥,看学校贴吧。”   谢故本人就是贴吧钉子户,时不时就得上个热帖精品,他只以为,又是哪个年少无知的小O,将他的帅照上传了上去,点开贴吧只见置顶的一条就是他。   两张图,一张拍的是他的脸,一张拍的是他的后背。   后背上贴着一张醒目的纸条,写着,“好汉饶命!”   “我证明!今天目睹到谢哥罚站,背后就贴着好汉饶命。”   “别说了,你们谢哥贴着好汉饶命,来找我们老大打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能笑一个晚上!”   “乖乖,谢哥这是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谢哥!别怂!”   “上啊!谢哥!”   谢故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今天下午英语课上,凡渡拍他后背的那一巴掌。   凡渡,你真是好样的! 第7章 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凡渡回到家,掏出钥匙开门,门内一片漆黑,显然他爸凡海还没有回来。   放下书包,凡渡去厨房打开冰箱,冷藏室果不其然都被各种各样的酒给填满,没有半点可以吃的东西。   凡渡早有预料,他沉默地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一桶刚买的泡面,烧水的功夫,他打开了手机里的一款交友软件。   他用这款软件已经有好几年了,之所以不删,是因为有一个从小聊到大的网友,不过这几天凡渡搬家加上转学没有上线。   U235:【卧槽,我跟你说,我遇到了个傻/逼同桌。】   U235:【我好久没有被这么挑衅过了。】   U235:【我他丫的要气炸了!】   凡渡看着消息,笑了一声,心说怎么那么巧。   U238:【巧了。我的新同桌也是个傻/逼。】   U235:【你又转学了?这次能待多久?】   凡渡咽下了嘴里的泡面,回复他。   U238:【不知道,大概就这个学期结束。】   U235:【你要是转我们学校就好了,我罩着你。】   凡渡这几天来头一次笑了。   U235是他十几年来的第一个朋友,虽然从未见面过,然而却深知彼此的所有少年心事,甚至连他们的网名都仿佛是天作之合,在化学上,U235与U238是一对难舍难分的同位素。   但是凡渡一直没说,因为U235是个学渣,他肯定不知道同位素是什么。   凡渡想了想,发过去了一张图片。   U238:【[图片]猜猜这是什么动物,猜对了就当我男朋友。】   U235:【哈士奇。】   U238:【[图片]恭喜你答对了!】   U235:【……】   凡渡打下这个字的时候甚至于有点紧张,他知道自己突然这么说有点冒昧,但不知道是不是被谢故那个傻/逼刺激到了,他迫切以至于恳切地想要抓住点什么。   U238:【当我男朋友……好不好?】   与此同时,工作室里的谢故喷出一口水,“卧槽。”   三哥抬起头,“怎么了?”   “没事儿。”谢故赶紧将画册上的水给擦干净,“就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网友,卧槽,他刚刚让我当他男朋友!”   三哥咂摸了一下,“挺好的,知根知底,你们聊了有七八年了吧。”   谢故的心脏怦怦跳动着,“但这也太……”   他胡乱找理由,“我连分化都没分化,找男朋友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三哥不以为意,“你反正也不好好学习,早恋一下能怎么了?”   谢故看向了手机屏幕上U238的头像,他甚至于连他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但是却知道他的所有小秘密,知道他喜欢辣喜欢酸,抓娃娃特别厉害,还会泰拳,最关键的是貌似还是个学霸。   “操……”谢故情不自禁地脸红了,呼吸急促,“我他妈的竟然有点想答应他。”   他甚至于还有点走神,他娘的,同样是学霸,怎么凡渡就和U238差了这么多。   “网恋么。”三哥非常有经验,“虞老师和我就是在聊天室里认识的,当时他约我给他做个花臂,网上就聊地特别欢,现实里一见面,更来电。”   正说着话,工作室的门帘被人撩起来,虞尧走进来手里拎着打包的小馄饨,“说什么呢?”   “说咱俩。”三哥一看见他就非常狗腿地凑上去,“看我们虞老师,人美心善。”   三哥想要索吻,被虞尧一巴掌给推开,将小馄饨放在了谢故面前,“小谢,小馄饨。”   “谢谢虞老师。”谢故道了声谢,在他开始吃小馄饨之前,他给U238发去了消息。   U235:【也不是……不可以。】 第8章 老子裤子呢!   U235:【也不是……不可以。】   凡渡盯着屏幕上的这几个字,紧张到手心出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脸庞情不自禁地热起来。   答应了……   表白成功后的下一步该做什么?   U235:【[图片]看我刚刚画的纹身底图。】   U238:【我上次发给你的浮世绘选图你看了?】   U235:【就是以那个为灵感,这个图是我接的第一个满背,可惜不是我纹。】   U238:【为什么不纹?】   U235:【怕毁皮,我技术还不到家。】   U238:【有机会给我纹,不怕毁。】   U235:【那我给你纹死亡黑皮。】   U238:【操,这人间还有没有一点爱。】   这个表白好像没有多大影响,他们之前是怎么聊天,现在还是怎么聊天。   U238:【就不能给我一点恋爱的感觉?】   U235:【那晚安啦,男朋友。】   凡渡盯着屏幕上“男朋友”这仨字盯了半天,猛地站起来,噔噔噔地跑去厨房,拉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罐冰啤酒,灌进喉咙,喝了大半罐,他才冷静下来。   不就是一声男朋友么,看你没出息的样子。   凡渡一贯冷静自持,几乎是将“高冷”两个字刻进了骨子里,鲜少有这样冲动的时候,那点年少的肆意与张扬,只能在与U235聊天的字里行间,窥探一二。   他甚至于开始期待,与U235见面的样子了。   少年的心事就如同无人问津的杂草一样在胸腔里蓬勃生长,让凡渡躁动的几乎睡不着觉,他爬起来,借着窗外的月色,写下了今生的第一封情书。   写完最后一个句号,他又楞住了,“我这是怎么了?”   他将手里的情书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一边嘲笑着自己的幼稚,一边又不忍将这封倾注了自己情思的大作给撕掉,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摆在桌上也不太好,将情书丢到了床底下。   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心脏还在怦怦跳动着,“也许有朝一日能亲手交给他呢。”   头一次表白成功,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导致凡渡第二天险些迟到,刚到教室门口,就与跑来的谢故撞到了一起去。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连吐出来的话都是一样,“操!”   凡渡对上他没有什么好气,“贼眉鼠眼的白皮耗子。”   谢故更是翻了个白眼,“五脊六兽的白狐狸脸。”   他们彼此都将头扭到了一边去,两看生厌地来了一声,“哼——!”   老秃抱着教材走过来,看他们两个门神一样堵在教室门口,“上课了,你俩站在这干什么?”   凡渡和谢故立马分开,一个走后门,一个走前门,明明是同桌,却兵分两路,连路线都不肯撞上,生怕挨着对方一丁点。 第一节 语文课,底下基本上都是东倒西歪,唯有凡渡,坐的腰杆笔直,倒不是他认真听讲,就算是睡他也是腰杆笔直地睡。   老秃站在讲台上放眼望去,在一片倒下的麦苗里,一眼就选中了凡渡,“来,你站起来领大家朗读一遍第一段。”   凡渡都不需要看书,“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他不是在领读,而是在背书,语速飞快,班里的同学看书都还来不及,更遑论跟读,老秃都目瞪口呆,他今天刚刚开讲阿房宫赋,还没要求全文背诵,凡渡竟然张口就来。   他一枝独秀地将全文都给背诵了一遍,甚至还觉得有点不够,将文下的重点字词也给圈了一遍,这才停嘴,“读完了。”   谢故偷偷摸摸在他的凳子上放了一个水气球,与陈旭阳对视一眼,彼此都偷偷地笑。   老秃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摆摆手,“啊,好的,坐下吧。”   凡渡看都没看一屁股坐下,水气球直接被压爆,恰巧校服裤子又是吸水的面料,这下子连内裤都直接湿透了。   凡渡:“……”   谢故给他鼓了鼓掌,“同桌,背的真好。”   凡渡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你他妈——”   谢故半点都不怕他,还在得意洋洋地笑,就差在脸上写着,“你快打我啊!”   凡渡转了转手中的钢笔,拧开了后盖,装作无意一样对准了谢故的脸狠狠一呲,墨水喷射而出,“呀!真不好意思!”   谢故:“……”   凡渡看着他脸上的墨水印子,心想着谁怕谁。   谢故咬牙切齿,“操!”   下课铃声一响起来,他们两个就跟兔子一样窜出去,直奔卫生间。   好在凡渡今天刚刚发下两套校服,湿了一条裤子,还有另一条换,他将新裤子挂在了门板上,刚脱下湿裤子挂上去,还不等伸手,这时候就看两条裤子,嗖的一下,被人给拽走了。   就剩下一条内裤的凡渡,“……”   卫生间里响起了他忍无可忍的怒吼声,“谢故——!” 第9章 学霸慌张   陈旭阳还有点忐忑,“谢哥,这样不好吧。”   “给他点教训。”谢故脸上还带着洗不掉的墨水印子,“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上课铃声响起来,凡渡还没有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谢故哼笑了一声,吹响了胜利的口哨,将手里的校服裤子抛给了陈旭阳,“下课的时候给他送过去。”   陈旭阳头皮发麻,不想掺和进他们两个之间,“又是我啊!”   “老子没分化!”谢故还有点遗憾,“怎么进ALPHA的卫生间?”   要不然他肯定进去参观参观凡渡不穿裤子的模样。   李老师带着教案走到讲台上,环顾了一圈教室,视线落在了空位上,“哎?那个转学生呢?”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迟钝的人才发现凡渡不见了,而知道怎么回事儿的又不敢说,“……”   李老师点名了谢故,“你同桌呢?”   “报告,不知道!”谢故计划得逞,此时此刻正得意着,“可能是拉肚子。”   “来个ALPHA去卫生间看看!”李老师吩咐着,“别真出点什么事儿。”   谢故坐下之后,又改注意了对陈旭阳说,“算了,你去卫生间把裤子给他吧,老子饶了他。”   陈旭阳将凡渡的裤子塞进了自己的校服里,捂着肚子站起来,“老师我也拉肚子,我去看看!”   说着他就一溜烟小跑着走了。   不到两分钟,陈旭阳就小跑着回来了,脸上带着不可思议,急急忙忙地跟谢故小声说话,“他不在卫生间了!”   谢故:“!!!”   那人穿着内裤去哪了?   凡渡此时此刻正在校服室。   他下半身围着一件长袖校服,上半身穿着白色短袖校服,管理校服的老师正在给他按着尺寸找校服,“我记得你今天刚刚领过校服啊,怎么还来领?”   “您记错了。”凡渡面无表情,“我没领过。”   老师纳闷着,“不可能啊,你这张脸我看着可面熟。”   凡渡:“我大众脸。”   老师找出一条裤子,又看向他的下半身,“你怎么光着腿就来了?”   凡渡撒谎,“刚上完游泳课。”   他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心里恨恨地磨牙,将谢故这样那样地折磨了一遍,满清十大酷强行轮番招呼,要不是他身上还套着一件长袖校服,就真得穿着内裤在学校里招摇了!   “那你在我这里换上吧。”老师伸手给他指了指更衣室,“有帘子,自己拉上。”   凡渡谢过了老师,走进更衣室,给两条光了半个小时的腿套上裤子。   随后,他就杀气腾腾地杀向了教室。   刚走到教室门口,他的脚步就顿住了,教室外面站了一拍,谢故是那个为首的,都在对着墙面壁。   看着谢故面壁,凡渡死道友不死贫道地哼笑一声,进门喊了一声,“报告!”   三分钟后,他就被李老师因为作业不写,给丢出来了。   昨晚表白太激动,忘了还有作业这码事儿。   谢故偷偷看一眼凡渡的下半身,见他穿着裤子,遗憾地撇撇嘴,扭过头对着墙面发呆。   陈旭阳把自己的卷子递过去一点,“谢哥,抄一抄?”   谢故看都懒得看,“不抄。”   凡渡从兜里拿出了卷子,掏出笔写了两下,而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谢故身上,谢故就像个大马猴一样,面壁都不肯老老实实面壁,一会儿挠挠屁股,一会儿摆弄两下头发。   他朝自己的刘海吹了一口气,发丝撩起来,又落下去,就是这么一瞬,让凡渡隔着好几米都清楚地看到他被刘海盖住的额角上有一道伤疤。   上面还有针脚的痕迹。   凡渡的心不轻不重地咯噔了一声。   按理说别人身上有没有疤都没碍着他什么事儿,谁小时候还没摔过两跤,讲究点的去医院缝缝针,不讲究的,就这么放任也能长好。   凡渡冷不丁想起来,U235说过,他的额头上有一道疤,是被他爸用花瓶砸出来的。   U235与谢故……   凡渡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第10章 校霸被摸   谢故注意到了有人看他,一回头,却没想到是凡渡。   他立刻恶狠狠地瞪回去,“操,看什么看!”   凡渡立刻就失去了对他的兴趣,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中的卷子上。   操,要是U235是谢故,他现在立刻就去跳海。   学霸不愧是学霸,凡渡十分钟就写完了卷子,进去了。   陈旭阳踮起脚从小窗里看着教室,“卧槽,李姐拿他的卷儿给全班讲题,太几把牛了吧,全对啊!”   “全不全对也跟你没关系。”谢故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卷子,“你快点写,我还等着抄呢。”   陈旭阳给他出主意,“谢哥你要不跟你同桌好好搞搞关系吧,这样咱考试还能有个依靠。”   “屁的关系。”谢故就差指着天发誓了,“老子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旭阳还想要说话,“可是……”   谢故不耐烦地打断他,“别可是,快点写。”   陈旭阳撇撇嘴,“你每次都抄我的,老师训你连带着我也要一起挨骂,我才不借给你抄。”   谢故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威胁他,“我告诉你,你爸爸可在我手里!小心我灭口!”   陈旭阳:“……”   就一张英语卷子,磨磨唧唧一节课都没写出来,李老师出门一看,险些被这些小兔崽子们气死。   李老师攥着教鞭指着他们这一排球球蛋蛋,“这么简单的卷都写不出来,你们留着脑子是干什么用的!”   谢故看着自己脚尖,小声嘀咕“……当然是干饭用的。”   李老师:“……”   当她耳聋么?   “你拿着你的卷子去找你同桌!”李老师给他下命令了,“让你同桌给你批,再签上他的名,没有签名下节课你不用来上了!”   谢故楞住了,“找……找谁?”   “你同桌!”李老师提高了嗓门,“凡渡!人家十分钟写完全对,你扣扣嗖嗖半个多小时写不出来一道题!好好向人家学习!”   谢故:“……”   天要亡我。   被训了十分钟,一直到下节课上课铃声响起来,他们才被放回了教室。   谢故坐下来,偷偷看向凡渡,只见他做完的英语卷就放在桌面上,标准答案正在向他招手。   他还没等看清楚,下一秒钟,凡渡就把卷子给收起来了。   谢故哼了一声,“我稀得看么!”   凡渡也哼了一声,“那你别看。”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不屑地哼一声,而后双双将头扭到了一边去。   “操。”谢故有些心烦,李姐让他写完卷子找凡渡批,还不如直接送他上断头台。   他谢故,就是从楼上跳下去,也不会向凡渡低头!   他蔫头耷脑地趴在桌上,看着一点精神都没有,两只猫耳也冒出来了,软塌塌地趴在脑袋上。   凡渡的视线又被两只猫耳给吸引走了。   他看着谢故的毛色,情不自禁地走神,耳尖儿上带着两撮黑毛,这品种……狞猫吧。   他把自己写完的英语卷子放到了桌面上。   谢故凶巴巴地看他一眼,“干什么?”   “李老师不是说让你写完给我批么?”凡渡用同情智障的眼神将他看着,“凭你的智商,太阳下山了你也做不完,我也不愿意浪费我的时间,你快点抄,自己批,我签个名,咱们两个就都算完成任务了。”   “操!”谢故才不愿意向他低头,“你有什么条件就直说!”   凡渡笑了笑,“耳朵。”   谢故,“嗯?”   凡渡指了指他的猫耳,“给我捏一捏。”   讲台上的生物老师正在激情讲解,“alpha的发情标志有三种,第一信息素增浓,第二喜欢肢体接触比如揉捏伴侣的兽耳,第三……”   谢故:“……” 第11章 学霸无情   妈妈!有ALPHA在耍流氓!   谢故脸上可耻地红起来,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兽耳很敏感?”   “知道。”凡渡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求求我,我就轻点捏。”   谢故:“……”   妈妈,他好想打人哦。   凡渡拎着那张英语卷子,就像是拿着鱼钩的渔夫,“你抄不抄?不抄拉倒,你自己想办法和李老师解释解释……”   英语卷子就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标准答案热情地向他挥手,谢故死死咬着牙关,额角青筋都绷出来了,“操!”   他一把将卷子夺过来,“说好了!就捏一下!”   凡渡笑了,“行,一下。”   谢故稍微放下点心来,下一秒就听见凡渡开口,“一下十分钟。”   谢故:“……”   狗东西。   “操操操!”谢故暴躁地想要吃人,“你知不知道这样算性骚扰啊!”   凡渡看他一眼,“你分化了么?”   谢故:“……”   “没分化就构不成性骚扰。”凡渡哼笑了一声,“你上过保育班么?”   他好笑地看着谢故,“这明明是父爱如山。”   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谢故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复下自己的狂躁。   他往桌子上一趴,把脸埋进了胳膊,闷闷的声音传来,“要捏就快点。”   凡渡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就上手,还不等摸上去,就看一对猫耳在极其细微地颤抖着,看上去楚楚可怜。   这让凡渡情不自禁地放轻了力度,手指轻轻触碰上毛茸茸的猫耳。   谢故的脸已经红到能滴血的程度了,卧槽,生平头一次被人摸兽耳,那个人竟然还是凡渡!   猫耳上遍布毛细血管与神经末梢,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感觉到,更别说凡渡在用手揉捏。   手指的温度传导到猫耳上,不轻不重地揉捏带来酥麻的快感,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顺着尾椎一路窜上了大脑,谢故要不是死死咬着嘴唇,此时此刻都叫出声来了。   混蛋!   凡渡惊讶于谢故猫耳的手感,细小的绒毛摩擦着他的指腹,柔软至极,随意捏弄,被欺负到了极致,就瑟瑟发抖,太适合被玩弄了。   谢故粗喘着气,脸颊一片潮红,连尾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钻出了裤腰。   “可……”谢故用一双湿润的眼睛看着凡渡,呵出滚烫的热气,“可以了吧……”   凡渡轻轻一笑,下一秒钟握住了他的尾巴狠狠一拽,“可以。”   谢故捂着屁股就窜起来,“啊——!”   全班的目光都看过来了,生物老师用教鞭指着他,“谢故!你干什么呢!”   “不是……”谢故企图解释,指着凡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他他……”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生物老师怒道,“耳朵尾巴都出来了!你把学校当成自己家么!”   谢故简直是百口莫辩,“不是……明明是……”   生物老师打量着他俩,“人家凡渡好好的,你看人家干什么?”   罪魁祸首凡渡好整以暇的地看着他,校服拉链拉到了最顶上,连头发丝都没有乱一根,反而是谢故,头发也乱了,脸也红了,耳朵尾巴也全冒出来了,像极了片子里发情的小O。   操,谢故恶狠狠地瞪着他,搜肠刮肚地想出来一个词儿,衣冠禽兽。   谢故去卫生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桌面上多了好几张卷子,翻看了一下发现竟然都是今天的作业卷,他愣了半分钟,警惕地看向凡渡,“干什么?良心发现?”   凡渡笑了笑,嘴唇一动,吐出来俩字,“嫖资。”   谢故:“……”   妈的!   下午第一节 课是体育课,要学游泳。   更衣室有限,BETA,ALPHA还有未分化的学生都在一个更衣室里。   谢故刚刚将衣服脱下来,这时候就听见有人在喊他,“谢哥!帮我占个柜子!”   谢故看了看四周,都没有空的柜子,于是走去找柜子。   他再回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基本上都空了,他向自己的更衣柜看去,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凝滞住,变得青一阵,红一阵。   他的衣服和泳裤全部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性感招摇的比基尼。   谢故:“……”   “凡渡——!”谢故脖子上浮起青筋,扯着嗓子怒吼着,“你他娘的拔屌无情——!” 第12章 校霸走光   体育老师拿着花名册在点名,“谢故——!”   游泳馆内无人应答。   体育老师皱起眉头,又喊了一声,“谢故——!”   队伍里的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谢故哪去了。   “不来就算旷课了。”体育老师也没什么好气,刚要在花名册上记上一笔,这时候就听见有人在喊,“等等等等——!”   谢故跑地上气不接下气,“来了来了……”   同学们集体盯着他的裤裆,几秒钟后,爆发出了震天响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体育老师指着他的下半身,脸都红了,“你穿的是什么东西!”   比基尼的胸衣他没好意思穿,穿了比基尼的丁字内裤,还他娘的是系带的,兜裆的布料就那么一丁点,动作大一点都得走光。   谢故恶狠狠地盯着队伍里的凡渡,表面上强装镇定,“那什么……这个舒服。”   体育老师都纳闷了,“舒服在哪里?”   “自由。”谢故腆着一张脸,什么都敢说,“空气一样的享受,轻薄无感。”   体育老师:“……”   凡渡都开始佩服他了,在队伍里暗暗给谢故竖起一个大拇指,你真牛!   谢故看着他,恨不得杀了他,用手在自己的脖颈上比划了一下。   你给老子洗干净等着!   “算了算了。”体育老师一个头两个大,疲惫地叹了一口气,“你进队伍站着吧。”   体育老师先带着他们热身,热身之后将他们带进了浅水区,要求他们在一节课内学会浮潜。   “操……”谢故站在泳池边不敢下水,腿肚子都有点发软,“我不会游泳啊。”   体育老师都不耐烦了,“谢故你能不能快点下去。”   “我是猫啊!”谢故都要炸毛了,“老师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实际情况!”   体育老师指着浅水区劈波斩浪的班长,“人家是鸡,都游地比你好!”   谢故:“……”   体育老师倒数了,“我给你三个数,三,二,一——!”   谢故心想着豁出去了,他闭上眼睛,捏住鼻子,纵身向泳池里一跳!   恰巧在这个时候凡渡刚刚绕场游完一圈,游到了泳池边,他瞳孔在这一瞬放大,眼见谢故从天而降,直接扑在他身上,将他压到了泳池底部。   谢故是个不会游泳的,一沉底就开始慌张,两手胡乱挥舞,凡渡挨了他好几拳,烦不胜烦,攥着他的丁字内裤,将人从水里拉起来。   泳池一点都不深,也就到人的胸口,谢故刚刚站起来,下一秒钟,丁字内裤的系带就松开了。   谢故愣愣地看着凡渡手里的丁字内裤,又看了看自己一丝不挂的下半身,“……”   凡渡和他对视着,也解释不了这神奇的一幕,“……”   三分钟后,谢故在泳池里劈波斩浪,狂追不舍,“凡渡!你给老子站住——!”   凡渡拼了命地向前游,然而怎么都甩不掉身后的谢故,回过头怒吼着,“你他娘不是猫么!你不是不会游泳么!”   谢故眼睛都红了,“老子杀了你——!”   ……   陈旭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又看向体育老师,“那个,老师……还需要我教谢故游泳么……”   体育老师捂住脸,疲惫不堪地叹了一口气,“算了,给他期末成绩记满分。” 第13章 学霸情书   凡渡疲惫不堪地打开家门,将自己摔在了沙发上,谁能想到他今天被不会游泳的谢故追杀,在泳池里游了一百多圈。   他疲惫至极地叹了一口气,打开手机,点来聊天对话框。   U238:【男朋友,你在么?】   U235:【操,男朋友,我今天被人耍流氓了!】   凡渡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坐起来,卧槽!   U235:【我被人摸耳朵了!】   U238:【哪个狗东西!】   U235:【还被他给看光了!】   U238:【老子杀了他——!】   U235:【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U238:【必须报复回去!】   U235:【我想想有什么办法……】   凡渡拿出了解数学附加题的态度,钻研起了“满清十大酷刑”,要不是时代不允许,他都能去应聘一下刑部尚书。   他和U235嘀嘀咕咕了一晚上,满肚子坏水,非得要好好整治一下,那位“耍流氓的狗东西”。   满脑子酷刑的他甚至于还有点走神,U235被人揉捏了兽耳,还这么容易被人欺负……大概是一位清纯可爱型的小omega吧。   这么一想,少男心又有点乱跳。   隔着网络,不免有点鞭长莫及,凡渡心想着,倘若U235就在自己身边,那会是怎么样的情景?   要是同桌就更好了。   一想到同桌这俩字,就不免想到了谢故,一想到他那张脸,凡渡心里的那点尖酸刻薄就全冒出来了,可就算他挑剔至极,也没法说谢故这张脸有什么缺点,只能用一句“小白脸”一言以蔽之。   在以前的学校,不是没有傻/逼和他明争暗斗,但却从没有人能让凡少爷大晚上还得想一想。   凡渡自己思索了一下原因,暂且将之归根于谢故是傻/逼中的傻/逼,所以格外让人记忆深刻。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又忍不住回忆起泳池那一幕,谢故的丁字内裤掉下来的时候,他匆匆一瞥,别的什么印象没有,光记得挺白的。   少年时候的爱与恨存在着分明界限,彼此水火不容,凡渡有多喜欢U235,就有多讨厌谢故,这两个极端占据了他窄小的心脏,几乎容纳不下其他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凡少爷多少有那么一点缺心眼。   高温天气还没有褪去,凡渡就跟有病一样穿着长袖校服上学,袖口上还沾了几根猫毛,原因无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被几只流浪猫给堵住,凡渡买早饭的时候顺便买了几根肠喂猫。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吸猫体制,走到哪,猫就跟到哪。   凡渡坐在位子上慢吞吞地嚼面包,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来,谢故才拖沓着步子走进教室。   最大的那只猫来了。   谢故一进教室就紧盯着凡渡。   凡渡不懂他这目光是什么意思,愣了愣,朝他递出了手里啃了一半的面包。   谢故不屑至极地将头扭开,咣当一声将书包砸在了椅子上,趴下就睡觉,自打凡渡扒下了他的内裤,他们之间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早自习一片混乱,抄作业的抄作业,吃早饭的吃早饭,凡渡带着耳机听听力,却被人拍了拍肩膀,一抬头,看见是个小O。   来的是班长,指了指门口,告诉他,“文老师找你。”   凡渡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老秃姓文,他摘下耳机走到办公室去。   老秃找他来也没有什么事儿,“下周升旗仪式,轮到咱们班,我想了一下,国旗下讲话就让你来吧,分享一下学习经验,你回去准备一下。”   凡渡点点头,“嗯”了一声。   “还有……”老秃让他不忙着走,“学校生活还能适应么?”   凡渡仔细想了想,如果非要形容一下这几天,那只能用“生龙活虎”这几个词,学习上一点都不难,还有谢故这个傻/逼在调剂他的课余生活。   老秃问这么一句,就是为了他与谢故之间的矛盾,实在当不了同桌那就不当,谁想凡渡上下嘴皮一碰,说出来的却是,“能适应。”   老秃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啊……那就好。”   凡渡从办公室走回去,刚落座,视线就落在了桌上的一封折成心形的信上。   他看了看吵闹的班级,环顾一圈,视线又落了回来,有一点始料未及。   情书?! 第14章 学霸尴尬   谢故看似睡觉,实际上偷偷睁着一只眼,观察着凡渡的一举一动。   他心中有个小人在呐喊着,快拆啊!快拆啊!   凡渡拿起那封信,三两下就撕碎了,而后将碎片往垃圾桶里一扔。   谢故:“……”   操,无情!   凡渡抽了一张纸将自己的桌面擦了擦,看了看班里,视线在每个小O身上都扫了一圈,实在是想不到,这封情书会是谁放的。   他确定自己与任何omgega都没有交集。   除了U235。   凡渡在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谢故要急眼了。   卧槽,不收情书是吧,老子还有下一招!   刚下课的时候,凡渡书桌里的手机就叮咚一声,他打开看了一眼,发现是好友申请,“软软”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凡渡的眉头皱了皱,想也不想就点了拒绝。   刚拒绝完,“软软”的好友申请又来了,备注信息写着,“同班同学,加一下,每个同学我都加了,少了你太尴尬。”   都这么说了,凡渡也不好再拒绝,点了通过,备注都不备注就将人丢进了角落里吃灰。   老秃走进教室上课,凡渡聚精会神地听,时不时做一下笔记。   而用小号加上好友的谢故,却在趁机翻看凡渡的空间,可是翻了一圈之后他发现,凡渡的日常生活实在是乏善可陈,除了几张风景照,就再也找不到其他东西了。   好无聊哦。   谢故本来还想趁机找找有没有凡渡的自拍照片,或者什么小视频。   谁承想就这个。   他刚百无聊赖地趴下,这时候就见老秃指着凡渡那一排,“这一排,从头到尾,给我讲一讲昨天作业的古文翻译。”   谢故瞄一眼凡渡的卷子,一片空白,他没有写。   谢故坏笑了一声,心说这就不要怨我了。   他嗖的一声给凡渡发去了一个链接,打字,“我昨天翻译过的,你先看看。”   凡渡感觉到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一眼,发现是那个“软软”给自己发了消息,显示的是一个图片链接,还打字说,“我昨天翻译的,你先看看。”   他前面的六个人都已经因为翻译不出来挂在那儿了,马上就要轮到他。   凡渡看一眼老秃,确定他没发现自己在玩手机,借着书本的掩护迅速点了一下链接。   熟料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图片链接,下一秒他的手机就被安装了流氓软件,而后一声响亮的呻吟声从他的手机里传出去了,“啊……嗯……雅蔑蝶……”   凡渡:“……”   全班听见了这异响声都安静下来了。   讲台上的老秃也呆楞住,只听呻吟声还在继续,“嗯……啊……”   凡渡的脸迅速涨红,手忙脚乱想要关掉声音,却发现这个流氓软件怎么都卸载不掉。   操!   老秃已经循声走过来了,“凡渡?”   凡渡放弃了什么似的,站起来,“对不起,老师,是我的手机。”   “你在干什么?”老秃皱起眉,说实话他有点尴尬,毕竟从教几十年都没遇到过有学生上课看片。   “日文听力资料。”凡渡面不改色,“我在查一个古文的意思,发现源头是日本古文,于是就在搜索引擎上搜索,下载了一篇听力资料,想要现场学习一下,增进我对古文的理解。”   老秃有点没想到,“啊这……”   “日文古语就是这样的发音。”凡渡睁着眼说瞎话,“可能有点误会,对不起老师,下次我戴耳机听。”   他的态度实在是太坦荡荡了,老秃本来不信,都有点相信了,“那没什么……下次课后查,不要在课堂上查。”   凡渡非常乖巧,“好的老师。”   这次轮到谢故目瞪口呆了。   卧槽,这样都行?!   凡渡坐下之后,果断将“软软”删除好友,手机关机,羞耻至极的呻吟声总算是消失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脚丫子去想也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他憋出个危险至极的笑容看向了谢故,“软软,你网名挺骚啊。”   谢故用书本挡着脸,眼神乱转,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凡渡指了指他,“行,谢故,你牛逼。”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李老师讲课非常的独树一帜,不喜欢站讲台,喜欢满地溜达。   七厘米的高跟鞋哒哒哒地敲击着地面听着就很让人清醒,谢故一般也不在李姐的课上睡觉,原因没有别的,就因为李姐和教务主任是夫妻,她解决不了的学生都会交给自己的丈夫。   教务主任又是宠妻狂魔,哪肯让这帮小兔崽子欺负了自己老婆,动辄就是五千字的检查,写一个错字就翻倍。   但要让谢故认真听讲,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儿,上课没到十分钟,他已经换了四五个姿势了,将班里的人头挨个数了一遍,点评了一下每个人的后脑勺和发型,实在是熬不下去了。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谢故从自己的书桌里掏出了一本教材。   明面上是教材,实际上里面都被挖空了刚刚好好能放下一本巴掌大的漫画书。   谢故将教材竖起来,挡住了自己的脸,准备偷偷摸摸干点坏事,结果一打开,他傻眼了,自己的海贼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十八禁成人漫画。   高清无码未删减,赤裸裸的交缠肉体,就仿佛是一场大爆炸一样刺激着他的眼球,“卧槽……”   下一秒钟,高跟鞋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李老师弯下腰,慈祥地笑着,“谢故,看什么呢?”   谢故惊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李老师自己动手,将他手里的“教材”抽出来,从里面抖落出一本漫画书,露骨至极的封面上画着深深的乳沟和浑圆的大腿,这里面讲的是什么已经昭然若揭。   李老师:“……”   “谢故!”李老师发飙了,“你在我的课堂上看这种东西!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么好色!”   谢故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子,竟然敢和她对视,“人不好色好什么?”   他还怪有理由的,“How are you 么?” 第15章 校霸牛逼   谢故喜提检讨五千字,周一升旗仪式给全校朗读。   他两腿发软的从教务处里走出来,耳朵里还回荡着教务主任的怒吼声,嗡嗡地震得他脑仁疼。   陈旭阳凑上来,“谢哥,你也太牛逼了吧。上课呢,你敢看那种东西。”   谢故看着他,“我说漫画书不是我的,你信么?”   陈旭阳笑了,撞了撞他的肩膀,给他一个“我都懂”的眼神,“哎呀跟我就不要藏着掖着了,你还有没有,分我一本看看呗。”   谢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才不与他同流合污,丢给他一句“滚”,没什么好气的往教室杀去。   他非要教训教训凡渡不可!   他风风火火地闯入教室,却发现凡渡的位子上是空的,气势汹汹的大喊一声,“凡渡呢——!”   有好心人指了指门外,“卫生间。”   谢故又杀向了卫生间。   陈旭阳差点就追不上他,“谢哥!谢哥冷静!那是alpha的卫生间,你进不去!”   谢故来到了alpha的卫生间门口,气沉丹田地大喊一声,“里面的人都给老子把裤子提上!老子要进去捉人了!”   卫生间里尿尿的人:“……”   谢故给了他们三秒钟,“三,二,一——!”   倒数结束,谢故一脚就将门给踹开,冲入了卫生间。   三分钟后,他就被闻讯而来的教务主任给抓住,拎出了卫生间,原本的五千字检讨,又上升到了一万字。   谢故:“……”   宝宝好他娘的委屈。   学校贴吧里都要乐疯了。   一楼:【卧槽你们看没看到,今天谢哥冲进alpha的卫生间了。】   二楼:【卧槽!谢哥好猛!】   三楼:【据说卫生间里的alpha都吓傻了。】   四楼:【我在卫生间里,我尿到鞋上了,请谢哥站出来负责一下。】   五楼:【要这样的话,我就要去闯一闯omega的卫生间了,一万字检讨而已,不亏。】   六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能笑上一年!】   七楼:【卫生间里的omega都听清楚!老子要进去抓未来的媳妇了!】   ……   谢故脸色铁青地将手机放下,怒气冲冲地瞪着身边的凡渡,“你他娘的不在厕所里!”   凡渡身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味,他刚刚是去教师厕所抽烟去了,他哼笑了一声,“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勇敢啊。”   谢故都要气疯了,“你——!”   凡渡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调笑着,“怎么样?alpha的是不是很大?”   “对啊。”谢故故意气他,“比你的大多了!就你这个大小,哪个omega嫁给你都一辈子不会性福!”   这种程度的言语攻击,根本就不能让凡渡生气,他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笑看着谢故,“你还是好好想一想,你那一万字检讨怎么写吧。”   一万字的检讨,已经破掉了七中历史上的最高记录。   就算是一个字不落地读,都起码得二十分钟呢,那还是在你口条够好的前提下。   谢故对着草稿纸憋了一天,就写了两行字。   第一行,“我错了。”   第二行,“检讨人:谢故。”   他实在是没有什么文采,八百字的作文都费劲,遑论一万字的检讨。   但是检讨也是有时限的,下周一升旗仪式上要当着全校的面朗读。   谢故如丧考妣地趴在桌子上,一对猫耳又冒出来了,软塌塌地耷拉在脑袋上。   凡渡看他一眼,吐出几个字,“十分钟。”   谢故已经没有力气和他争斗了,“你说什么?”   “捏十分钟耳朵。”凡渡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帮你写一千字的检讨。”   谢故猛地退后,捂住自己的猫耳,“我谢故!就算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答应这么丧权辱国的条约!”   “哦,行。”凡渡无所谓,他耸了耸肩膀,笑了一下,“别求我。”   三分钟后,谢故哒哒哒就像是小太监一样给他捶腿,主动将自己的猫耳送到他的手下,“你看这样摸得舒服么?”   凡渡一只手拿笔写检讨,另一只手揉捏着谢故的猫耳,“嗯,还行。”   “爸爸,咱讲讲价。”谢故腆着脸,“写一千字摸半小时,这有点太多了,咱能不能……”   凡渡好笑地看他一眼,“我刚刚说什么了?”   谢故歪了歪脑袋,卖萌装傻。   “我说——”凡渡哼笑了一声,“别求我。”   谢故丧着脸,“一万字检讨,我得让你摸五个小时!你想把我摸秃啊!”   “想讲价也行。”凡渡凑近了他的耳朵,“放学,卫生间,变成兽形让我摸。”   谢故:“!!!”   丧权辱国!毫无人性!   “操!”谢故才不答应,“你想都不要想!”   “那你看看你这五小时要怎么付给我。”凡渡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不接受分期。”   谢故:“……”   凡渡又在天平上加上了一道砝码,“迟一天,就多加两小时。”   谢故:“……”   傍晚,教师卫生间里。   凡渡忍不住敲了敲厕所个间的门,“你好没好啊?”   吱呀一声,隔间的门被打开,一只穿着内裤的狞猫瞪着一双幽幽的绿眼睛,面色不善地看着凡渡。   凡渡看着它,忍不住扑哧一乐,“你怎么不脱内裤?”   “操!”狞猫忍不住开口了,“你还想摸老子的蛋!”   凡渡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皮毛水光溜滑,泛着一层油润的光泽,手感确实是一级的棒。   狞猫冷着一张脸,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摸自己的脑袋。   凡渡朝他伸出手,“爪子。”   狞猫呲牙尖叫,“你过分了!”   凡渡又说了一遍,“爪子。”   狞猫都要气成球儿了,不情不愿地将自己的爪子放在了他的掌心。   凡渡揉捏了一会儿猫爪上的肉球,又开口命令,“躺下,肚皮露出来。”   狞猫:“……”   它嗷呜一声叫出来,不怎么有威慑力地咆哮着,“凡渡——!”   凡渡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还是你希望我摸一摸你的蛋?” 第16章 谁怕谁!   丧权辱国!丧权辱国啊!   狞猫麻木地躺在地上露出肚皮,任由凡渡上上下下地撸毛。   他全身上下都脏了。   他已经是一只脏猫了。   凡渡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狞猫的喉咙深处可耻地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舒服地眯起眼睛。   下一秒,它就炸毛了,呸!自己怎么能觉得很舒服!   可是下一秒,它又仿佛融化了一样,舒服地摊开了四肢,喉咙呼噜呼噜地响着,可是就是很舒服啊……   摸了半小时,凡渡过瘾了,拍了拍狞猫的肚皮,“行了,放过你了。”   刚刚还在呼噜呼噜的狞猫跳起来呲牙威胁着,“敢告诉别人老子就杀了你!”   “告诉别人什么?”凡渡好笑地看着它,“告诉别人你掉毛秃顶么?”   他甩了甩手上的猫毛,起身走了。   狞猫气地跳脚,“老子才不掉毛秃顶!这叫年少荒芜!”   虽然失身了,但是凡渡还是很义气,在周一升旗仪式的时候,将一万字的检讨交给他了。   谢故捏了捏草稿纸的厚度,差不多是一万字,放心地揣进兜里,准备着升旗仪式结束后朗读一下。   陈旭阳很为他捏了一把汗,“谢哥,一万字检讨呢,你写完了?”   "放心。"谢故胸有成竹,“没问题。”   “卧槽。”陈旭阳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被文曲星附体了?一万字,让我抄我都不乐意。”   谢故忍不住跟他炫耀,“凡渡给我写的。”   “卧槽!”陈旭阳冷不丁被塞了一口瓜,“他怎么帮你写检讨!”   他补充上重点,“还是一万字!”   谢故略去丧权辱国的那段不提,趾高气昂的,“当然是因为良心不安!听了老子的名头,害怕了呗!”   陈旭阳一个字都不信,“啧啧啧……”   谢故瞪着他,“你那是什么眼神?”   他一肚子的坏水,撞了撞陈旭阳的肩膀,“你等着看吧,一会儿他演讲的时候,有好戏看。”   凡渡演讲的东西不多,老秃想让他讲一讲学习经验,他自动将题目改成了我为什么如此优秀。   想要给一群凡人讲清楚,为什么他这么优秀,可真难啊。   凡渡站在了队伍最前面,连演讲稿都不拿,三千字的内容已经印在他的脑子里了。   升旗仪式上,只听主持人介绍着,“下面有请,高二十八班,凡渡同学,为大家做国旗下演讲。”   在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里,凡渡登上了主席台,他环视着台下的全校同学,刚一开口,“我演讲的题目是……”   下一秒钟,就听见广播喇叭里传来了一声,“嗯……啊……”   淫/靡色情,下流放荡的歌声从广播里传出来,“引诱谁去大胆摘下禁果,甜美滋味闭眼偷咬一口……”   “触及到了最深处的果核,身体开始颤抖……”   “舌尖已濡湿双腿的内侧,神经末梢拉起警报响彻……”   “自内而外逐渐变得火热,现在无须再遵守规则……”   凡渡:“……”   全校同学都爆炸了,疯狂鼓掌欢呼,“牛逼——!”   校长都要气炸了,一张脸铁青着,“谁把歌儿给换了!到底是谁!”   谢故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旭阳没想到,“谢哥……你干的?”   谢故哼笑了一声,紧盯着抬上的凡渡,满眼得意,“让你摸老子!”   陈旭阳:“……”   好像听到了一点不得了的东西。   凡渡就这么站在主席台上,用脚丫子想想,都知道这是谁干的。   相隔几十米,在茫茫一千多个人当中,凡渡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谢故。   谢故和他隔空对视着,举起手,朝他竖起了中指。   凡渡几乎咬碎了一口的牙,冲他笑了一下。   谢故,有你的。   广播的音乐慌忙切断,躁动的学生也都被老师训斥过,让他们都安静下来,好好参加升旗仪式。   不过有威风堂堂在前,凡渡国旗下演讲了什么,已经没有学生去听了。   再提起凡渡,都是“那个顶着威风堂堂站在主席台上的alpha”!   除了牛逼,无话可说!   升旗仪式最后的惯例流程都是留给念检讨的同学,念检讨的同学也没有很多,大部分时候都被谢故一个人包揽。   所以当他上台的时候,底下的学生们已经见惯不惯,甚至还有一种“怎么又是他”的无聊感。   谢故以前的检讨书都非常的没有水平,除了车轱辘一样念叨,“我错了。”“我非常的错。”“我非常非常的错。”之外,就没有什么新鲜的台词儿了,能让人听的昏昏欲睡,根本听不出其中有任何检讨的意思。   谢故走上台的时候,底下还有稀稀拉拉的掌声,都是喜欢他的小O们。   谢故对着台下点头致意,就好像是明星出街一样。   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凑近了麦克风,从兜里摸出了凡渡给他写的一万字检讨书。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二十八班的谢故。”谢故照着稿子念下去,“在上周五,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在课堂上看了十八禁小漫画,但是我不认为我的行为有什么错误,性是人生当中非常重要的一环,性羞耻更是禁锢人们思想的封建糟粕,只有正确地认识性,看待性,才能拥有健康完全的人格,所以……”   谢故念着念着,就觉得不对劲了,“我在此真诚地向校长提议,建设一个性开放,性包容的校园……”   台下的学生们同时爆发出笑声,没想到谢故竟然敢当着全校老师和校长的面提议这个。   有人吹着口哨,高呼,“谢哥牛逼——!”   “哈哈哈哈哈哈!谢哥加油——!”   “谢哥你是太牛逼了啊——!”   谢故的脸彻底黑了,紧紧攥住手中的检讨书,手背上绷出一道一道的青筋。   他抬起头,在一千多人当中,准确无误地发现了人群中的凡渡,恶狠狠地瞪视着他。   凡渡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还带着微笑。   谁怕谁! 第17章 住同一间宿舍   升旗仪式结束,老秃嗑了半瓶的降压药,啪啪的用教鞭敲着讲台,“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他吼的脸红脖子粗,“如果我有罪,请让教育局来开除我!而不是让你们两个小畜生来惩罚我!”   凡渡和谢故,一个看天,一个看地,脸上都没有什么检讨的意思,“……”   一堂语文课,老秃吼了半堂课,嗓子都要喊劈了,没想到自己的教师生涯就要这么败坏在两个小畜生的手中。   凡渡瞪着谢故,“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谢故也瞪着他,“做狗这方面还是得向你学习。”   他们互看一眼,刀锋相向的心绪铿锵一声,撞回了各自的胸口,一同将脑袋扭开,两看生厌,重重地来了一声,“哼!”   这样下去实在是不行,老秃使出了终极绝招,在讲台上大喝着,“让你们家长来学校一趟!”   本以为叫家长了,两个小混蛋就会有所收敛,谁承想,老秃下午的时候竟然在保安室收到了两份礼物。   这两份礼物,一份姓“凡”,一份姓“谢”,出自谁手就不必多说。   凡先生送了一副画,顺便附上了拍卖单,价值几十万的大作,让整个保安室都跟着熠熠生辉。   谢先生也不遑多让,送了一份珠宝,终身免费养护,光是看一眼牌子就足够让老秃高血压的。   双方家长,用同样的方式告诉了老秃,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皇上今儿个龙体抱恙,太子执政,各位大臣将就着过吧。   老秃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将两份礼物打包送回原主,就算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收这样的东西。   他捧着一颗快要操碎的心,拿起手机对着通讯录找了半天,找到了凡渡登记在册的家长电话,准备先跟凡先生聊一聊。   谁承想接电话的还是助理,“老师啊,你好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儿么?是这样的,现在有一点忙,不太方便说话,要是凡少爷要是生病了就送医院,要是打架了就处分,要是出人命了我们这边全额赔偿,太让老师费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老秃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呢,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都不知道,原来养孩子还能设置自动回复,生病了,请按1,打架了,请按2,出人命了,请按3。   不过凡少爷的过往战绩也可见一斑。   老秃叹了不知道多少次气,又拿起电话准备给谢故的家长打电话。   五分钟的忙音过去了,对方愣是没有接。   也不知道在日理万机些什么东西,连孩子的事儿都没有空过问上一嘴。   老秃戴上老花镜,拿出入学时候登记的家长信息,一行一行费劲巴拉地找,总算是在字里行间窥见了两个家庭的一点全貌。   凡渡的那一栏写着,“单亲”。   谢故的那一栏写着,“再婚”。   两个孩子各有各的调皮捣蛋,却也各有各的不幸。   老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背着手走到了班级门口,干起了所有班主任都会干的事儿,站在后门门口偷窥。   没了老师看管的班级彻底放羊了,班长吼了好几嗓子都无济于事,气得小班长鸡冠子都露出来了,班里的热热闹闹,唯独与最后一排无缘。   凡渡手里转着一根水笔,时不时在卷子上写几笔,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读的也不知道是哪门子圣贤书,他偶尔托腮看一眼窗外梧桐树,眼里都是不属于这个年纪得淡漠。   而他身旁得谢故更是睡地昏天地暗,口水都流到桌面上,简直就是没心没肺的典型。   老秃刚想要推门进去,手已经握在了门把手上。   下一秒,谢故肩膀上的校服滑落下去,凡渡看过来一眼,用两根指头,像是极度嫌弃地捏起校服,给他搭上去了。   老秃顿住了。   两个少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水火不容。   各有各的不幸,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们才是最懂彼此伤痛的同类呢?   本想着将两个鸡飞狗跳的小畜生给分开,但看到了这样的此情此景,老秃又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高温的八月总算是过去了,凡渡看一眼桌子上的小台历,周一就九月一号了,算正式开学。   学校就喜欢玩这一手,压榨暑假时间,提前两星期将学生弄到学校,美其名曰补课自习,实际上是抓紧一切世间将新教材讲完,好赶在高二下学期之前就进入到高考总复习当中去。   凡渡对这样赶鸭子上架的学习方式没有什么想法,甚至还有点游刃有余。   对他这种天才型选手而言,凡人的考试,不过是简简单单。   班长站上讲台喊了一嗓子,“统计尺寸了!谁军训服装的大小有变化,现在报给我!不说话的,就按照上学期的尺寸来了!”   凡渡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他的眉头皱起来,“军训?”   谢故从桌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看他一眼,嘲笑土狗没见识,“怎么,没军训过?”   凡渡当然军训过,但那是在高一入学的时候,“我上的不是高二么?”   “我们学校的规矩。”谢故不怀好意的笑了,“高一高二都得军训。”   凡渡:“……”   刚刚还想夸一句,学校在抓紧一切时间上课学习,结果就要军训了?   谢故想起了什么,挑衅地看向了凡渡,“忘了告诉你,军训期间,所有人都要住宿舍。”   凡渡看他憋了一肚子的坏水,半点不怵,“我奉陪到底。”   谢故笑了,“这是你说的。”   凡渡心想着,谢故还能有什么花招,大不了就是打一架,他学了好几年的泰拳,不怕打不赢他。   他正在走神着,老秃就走进教室了,手里拿着军训的通知单,“这个都拿回去让家长签字,还有啊,你们宿舍分配,采取的都是自愿模式,你们要是没有什么特殊要求,我就按照上学期的来了。”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下一秒钟,谢故就举起手来,“老师——!”   他脸上洋溢着坏笑,“我申请和凡渡住同一间宿舍!”   凡渡:“!!!” 第18章 “患难与共”   老秃今天刚为这两个小畜生操碎了心,他们两个还上赶着了!   “为什么?”老秃看向了他们两个,“谢故你没分化,你应该去住无性别宿舍。”   谢故还挺有理由,“老师,凡渡同学的易感期快要到了,与alpha共处,容易产生摩擦,更不可能安排他去和omega同住,我这样的无性别选手,正适合和他一起住。”   他就差把“相亲相爱”写到脸上了,“凡渡同学在学习上极大地帮助了我,我也愿意在生活上帮助他,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停停停。”老秃一个头两个大,“你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看向了凡渡,“凡渡,你的易感期真的到了?”   凡渡凉凉地看着谢故,“……”   我是到……还是不到呢?   谢故在他大腿上狠狠一拧,小声着,“说啊……”   凡渡痛的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点头,“嗯!”   “那好吧。”老秃也觉得这样挺合理的,“我向学生宿舍申请,给你们两个安排一个双人宿舍。”   操……   还二人世界啊。   谢故诡计得逞,呲牙笑出来了,他钩住了凡渡的脖子,看上去还挺哥俩好,“怎么样?高兴么?同桌?”   凡渡将他的胳膊给掀下去,“别碰我。”   “碰一下怎么了!”不让他干什么他就非得干什么,谢故还非要勾着他脖子,“咱们两个就同吃同住了!你还嫌弃我?”   凡渡被他烦地没有办法,甚至于觉得自己的易感期都提前了大半年,“你能离我远一点么?”   “别跑。”谢故就像个小流氓,在他胸口狠狠一拧,“洗干净了床上等哥哥。”   下一秒钟,凡渡的巴掌就落在了他的屁股上,“你他娘的在拧哪里?”   谢故捂住自己的屁股跳起来,“你他娘的在打哪里?”   他们互相瞪视着,刀锋相向的心绪碰撞在一起,发出了铿锵的一声,而后撞入了胸膛,让他们两个异口同声地喊出来,“等住宿的时候再好好收拾你!”   七中的军训不含半点水分,不像有的学校,名为军训,实际上就是一群体育老师教学生们做操。   七中特意从军队拉来了正规军人,来给一帮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兔崽子们好好上一课。   全国的军训服大概都有同一个通病,号码尺寸都是按照巨人国来订制的,凡渡领到自己的军训服试穿了一下,双手要不好好提着裤腰,裤子就会响应地球引力直接从胯上掉下去。   他将裤腰带勒到了最紧,将军训外套穿上,果不其然,至少比他本人大上了三个号。   穿惯了私人定制的凡少爷真想将这军训服摔在地上踩两脚。   当他穿着军训服来到学校之后就发现,不止他一个人不合身。   全班分成了两个极端,发育过头的alpha们得夹着腿走路,生怕动作大一点,裤裆裂开,而身材瘦弱的omega们,裤管都空荡荡的,走路一直往军训服里灌风,看上去像一群马上就要被放飞了的风筝。   凡渡的视线落在了谢故身上,出人意料的是,穿上了军训服的谢故,竟然还有几分小白杨一样的挺拔青葱。   他有点纳闷,“你的衣服怎么合身?”   “高一的。”谢故当然不肯让自己穿不合身的衣服出丑,“我自己动手改了。”   凡渡有点没想到,谢故看着不着调的样子竟然还有DIY这个本事。   一群少男少女们就这样来到了操场上,早已等候在此的教官一个个不苟言笑,黝黑的脸庞绷到极致,看上去严肃又威严。   一下子就把他们的笑声给震下去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吴,海城陆军兵团刺刀连连长。”他们的教官是个高大威猛的alpha,光是往那一站就足以感受到那股气势,英俊的面庞线条分明,刀劈斧砍一般,“在未来的二十一天里,将会担任你们十八班的教官。”   少男少女们还存有拉拢的心,嬉皮笑脸地向他问好,“教官好……”   “教官真帅。”   “教官信息素是什么味儿?”   “教官能加个微信么?”   吴教官扫了一眼这群歪瓜裂枣一样的球球蛋蛋,胸腔里猛地爆出一声大喝,"安静——!"   这一声真如猛虎咆哮,一下子就将所有的嬉笑声都给镇住。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不敢说话了。   “有问题,要喊报告。”吴教官继续往下说,“和我相处只有一条准则,我说什么,你们做什么,除此之外,不要做多余的事儿!”   “下面开始第一项训练。”吴教官指着身后的操场,“全体都有!跑步准备!二十圈!”   整个十八班都吓软了。   他们互相看着,没有一个肯动腿跑的。   看看别的班现在在干什么?有的教官害怕学生中暑,将他们领到了树荫下,有的教官,正在给学生们唱军歌,有的教官已经和学生们打成一片了。   他们的教官倒好,上来就是二十圈。   别说二十圈了,就是十圈都要命啊。   学生们都有点小心机,你只有一个人,我们有一群,我们就是不跑,你能拿我们怎么样呢?   你不过是个教官罢了。   吴教官早就料到了,他黝黑的脸庞上甚至于露出一点笑,“不跑就在太阳下站着,今天的午饭谁也别想吃!”   队伍里突然传出一声,“报告!”   吴教官的眼神扫过去,“出列——!”   谢故一马当先地站出来,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   吴教官拧着眉,“你有什么问题?”   谢故就是为民请命来了,他大着嗓门,“报告教官!二十圈太多了!我们班有很多omega,他们很柔弱,跑不下来二十圈!”   他这句话一出口,队里就都笑了,虽然学生们都这么想,但还真没有人敢这么说。   吴教官轻轻地笑了,“好样的。”   下一秒钟他的声音就严厉起来,“你!跑四十圈!全班就不用跑!”   这时候队伍里又响起一声,“报告!”   吴教官喝道:“出列!”   凡渡站出来,身形笔挺像一棵松,他也大着嗓门,“我认为谢故同学没有说错!”   谢故的表情像是吃了狗屎,卧槽,凡渡说人话了?   他竟然帮着自己说话?!   吴教官笑了,“好。”   他指着凡渡和谢故,“你们两个一起!四十圈!”   谢故:“……”   凡渡:“……” 第19章 谢故亲他了   牺牲两个人,幸福全班人。   操,谢故松了松自己的领口,心想着不就是四十圈么!   为了全班的omega,他跑了!   谢故还挑衅地瞪了一眼凡渡,你敢跑么?   凡渡回瞪着他,跑就跑!   他们两个你撞一下我,我撞一下你,就这么撞来撞去地来到了跑道上。   吴教官拿出秒表给他们计时,“预备——!”   “跑——!”   谢故一马当先地冲在了前面,就如同尥蹶子的驴一样,他绝对不能比凡渡跑得慢!   凡渡紧跟在他身后,彼此相差也就几厘米的距离,谢故还想比他跑得快?   没门!   他们就这么你追我赶,一路风驰电掣,拿出了运动会破纪录的架势去跑步。   他们都忘了,自己跑的不是八百米,也不是一千米,而是整整四十圈,一万六千米。   跑到第五圈,谢故的速度就明显慢下来了,额头上渗出大滴大滴的汗水,双腿也开始沉重起来。   凡渡在这个时候反超了他,一跃跑到了他的前面。   “操!”谢故狠狠骂了一声,又提起了速度冲上去,超越了凡渡。   凡渡又开始冲刺超越了谢故。   谢故又超越了凡渡。   凡渡又超越了谢故。   ……   就这么一直冲刺到了第十圈,谢故和凡渡累的像驴一样,呼哧呼哧地粗喘着气,肩并着肩一起向前跑,气氛诡异地和谐。   十八班的全体同学们:“……”   就从没有看到过学霸和校霸这么和谐的时候。   到了第二十圈,谢故的小腿肚子已经开始抽筋了,每迈出去一步,都沉重无比,汗水汇聚成流,顺着脖颈流进衣领,后心全是湿的,军训服已经被汗水洇出了一片地图。   他的肺部就仿佛是有铁丝网在勒着,疼痛不堪,喉咙深处泛起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呼……呼……”   凡渡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贯冷白的脸庞,变得通红滚烫,睫毛上挂着大滴大滴的热汗,一不小心就流淌到眼睛里去,刺痛无比,可却实在是抬不起手去擦。   都这样了,谢故还在叫嚣,“你……有本事……超了我啊……”   凡渡哼笑了一声,说话也粗喘着,“你不如……省着……力气……跑步……”   谢故牙尖嘴利,“你……不行了……就直说……”   凡渡嘲讽着他,“我看……是你……要不行了……”   吴教官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小兔崽子竟然毅力这么强,他本以为十几圈的时候他俩就会倒下,或者是向他求情不跑。   没想到都二十圈了还在坚持。   已经到了午饭点了,全校学生都解散去食堂吃饭了。   偌大的操场上就生下了凡渡和谢故。   “操……”谢故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他实在是没有力气,速度慢的比走步还不如,他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疯狂粗喘着,“呼……呼……呼……”   浑身都汗如雨下,汗水滴落在滚烫的塑胶地面,一瞬间就被蒸发,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原本跑在他前面的凡渡竟然折返回来。   谢故抬头看着他,“操……想看……老子……笑话……”   凡渡脸颊通红,汗水顺着脖颈流淌下来,将锁骨染上一层湿漉漉的光泽,他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只是朝谢故伸出了一只手,   谢故看了看那只手,又看了看凡渡。   他们两个四目相对。   凡渡刚要把手收回去,“不乐意……就算了……”   下一秒钟,谢故的手就握住了他的手。   两个少年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掌心都是湿漉漉的汗,却没有一个人嫌弃。   他们两个手握着手,肩并着肩,一起向前跑步。   吴教官背着手站在他们身后,一项不苟言笑的他,嘴角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弯了一起来。   最后的一百米,简直就是精神上的折磨,谢故的大脑已经完完全全地放空了,眼里就只盯着重点线,耳畔响起自己粗重沙哑的呼吸声,双腿早已经失去知觉。   凡渡全身上下的感官都失去了知觉,神经元全部跑到了与谢故相握的左手上,最细微的触觉都能让他的神经狠狠地激灵一下。   他甚至于有点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向谢故伸出手了呢?   越过终点的一瞬,谢故失去了支撑,重重栽倒在了操场上,激起了一片尘土。   谢故倒下去,却没有松开他们紧握的手,凡渡也被带着倒下去,重重地压在了谢故的胸膛上。   谢故呻吟一声,“卧槽!”   凡渡的胸腔也震得生疼,“操……”   谢故都抬不起手去推他,“你……起来……”   凡渡没有力气站起来,“起……不来……”   他们两个就这么一上一下地倒在操场上,胸膛剧烈喘息着,甚至于能感受到彼此震颤着的心跳声。   “操……”谢故仰头看着刺目的阳光,忽然有点想笑,他的人生还没有过这么疯狂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傻笑传染,谢故一笑起来,凡渡也跟着有点想笑,一贯冷冽的脸上,都忍不住出现了笑意。   凡渡的脸庞逆着阳光,因此看起来格外深邃,少年人的轮廓清晰明朗,唇边还带着笑,就仿佛是青草上刚刚滑落的露珠一样。   阳光打在了油亮的梧桐树叶上,在两个少年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谢故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道,“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凡渡呆愣了一瞬。   谢故也察觉到此时此刻的气氛有点尴尬,他不怎么高明地找补了一句,“当然了,没老子好看。”   “操。”凡渡从他身上爬起来,“就知道你没什么好话。”   谢故朝他伸出手,“拉我一把啊。”   凡渡才不理他,“滚!”   谢故在地上扑腾着,在那撒娇,“同桌!”   “同桌桌!”   “世界上最好的同桌!”   凡渡迫不得已走回来,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你可真烦人。”   谢故顺势将胳膊搭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走走走,吃饭去。”   凡渡将他的胳膊掀下去,“你别碰我!”   谢故又放上去,“都是一起跑过步的人了!”   凡渡烦不胜烦,“谢故你怎么这么烦人!”   “这就叫烦人了?”谢故突然踮起脚尖,重重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还有更烦人的!”   柔嫩的唇瓣触碰上脸颊,发出啵唧的声音,凡渡的瞳孔在这一瞬间放大,整个人都傻掉了。   谢故还不觉得这有什么,用手在给自己扇风,“哎……这天气,真热……”   凡渡落后了两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他呆愣愣的,冷白的面皮就仿佛是发起了一场高烧,红的能滴出血来,大脑还没有消化掉这个事实。   谢故亲他了! 第20章 间接接吻   他们已经去晚了,食堂的饭都被一扫而空,连免费的绿豆汤都已经空空如也。   凡渡有点不知所措,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胃部,刚刚剧烈运动过,此时此刻饥饿感正在啃噬着他的胃。   但是已经没有东西吃了,他转身往食堂外面走。   “哎!”谢故叫住他,“等等!”   凡渡回头看着他,谢故三步两步就冲上来,勾住了他的脖颈,“走走走,带你吃东西去。”   凡渡上学这么多天就知道食堂有热乎饭菜,看向了谢故,“上哪吃?”   谢故神秘兮兮地一笑,“你跟我来。”   谢故带着他来到了宿舍楼后面没有监控的角落,墙壁边儿上被人磊了几块儿砖头,专供人爬墙用。   谢故看他一眼,“翻墙会吧。”   凡渡笑了一声,三两步冲上去,都没有踩砖头,脚尖在墙壁上轻轻一点,就身轻如燕地翻了上去,蹲在墙头上看着底下的谢故,“这有什么不会的?”   “操。”谢故骂了一声,不耐烦地从冲他挥挥手,“边儿上去,老子给你表演一个高级的。”   凡渡往边儿上挪了挪,想看看谢故选手要给我们带来什么高级表演。   下一秒钟,就看着谢故冲向了墙边的梧桐树,脚踩着树干反身一跃,军训服撩起来露出一小截细腰,伸手勾住了枝杈狠狠一荡,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墙头上。   凡渡看的有点目瞪口呆,真不愧是狞猫。   谢故得意洋洋,“怎么样?”   凡渡才不夸他呢,“凑合吧。”   下一秒钟就听见有保安吹哨,“是谁!谁又翻墙!”   “走走走!”谢故拽着凡渡就从墙头上跳下去。   校外是一片鱼龙混杂,错综复杂的小巷,因为位于学校的后面,所以被学生们称之为“后街”,这里有不少营生,客流量全部来自附近大大小小的学校,有职高有普高,因此就算是中午,也能看到一两个穿着校服的身影。   谢故带着凡渡钻入了一条小巷,沿着走了无数次的路线来到了一家小饭馆,撩开门帘就喊,“姨!给我来一斤酸菜饺子!”   他看一眼凡渡,“你吃什么?”   凡渡的视线落在了墙壁上油腻腻的菜单上,这家饭店就只有饺子,韭菜鸡蛋,酸菜猪肉,芹菜牛肉,虾仁三鲜。   他斟酌了片刻,“给我来十个芹菜牛肉的吧。”   “没有十个。”谢故不知道用什么表情看着他,“只有一斤两斤。”   凡渡都震惊了,“一斤水饺?吃得完么?”   “你就点几个,谁稀得给你煮!”谢故一屁股坐下来,“你一个大男人,吃不了一斤?”   凡渡以前都在南方上学,从没有见识过东北论斤吃饭的架势,一时之间还有点无法接受。   谢故冲着厨房喊,“姨!两斤水饺!一斤酸菜的,一斤芹菜牛肉的!”   厨房里传来了回应声,“好!”   凡渡也坐下来,“吃不了怎么办?”   “你肯定能吃完。”谢故拿起了桌上的大蒜开始拨,“这家饺子特别好吃。”   凡渡不太相信,他吃饺子一般都是速冻水饺,味道也就那样,没什么出彩的。   谢故将一把大蒜塞给他,“吃点。”   凡渡差点把塞进他手里的大蒜给扔了,“我从不吃蒜!”   “你看看你。”谢故都不想说他什么了,“吃饭吃的磨磨唧唧,还不吃蒜,你还是男人么?”   凡渡皱起眉,“我怎么就不是男人了?”   “看你那小白脸的样子。”谢故拿起一头蒜就咔嚓咬了一口,“吃肉不吃蒜,味道少一半!”   凡渡厌恶地向后退,“你别对着我说话。”   这时候一个矮胖的厨娘将两盘饺子端上来,“饺子来了!”   谢故掰开筷子丢给凡渡,扬了扬下巴,“尝尝。”   凡渡夹起一个吹凉了,才送进口中,还不是一口吃,而是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半。   刚一咬开,浓郁鲜香的肉汁就喷涌而出,牛肉的香气冲锋列阵一样冲入口腔,紧随其后的是芹菜的特有清香,竟然出人意料地好吃。   谢故早就料到他该是这样的表情,“我都说了好吃,二姨包的水饺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水饺。”   二姨用围裙擦了擦手,笑起来,“同学,你第一次来这吃吧,这附近学校的学生都喜欢来我这吃水饺!”   凡渡点点头,难得夸了一句,“好吃。”   二姨走回了厨房,喊着,“小谢!拿两瓶饮料,算姨的!”   “哎!”谢故跳起来,走向冰柜,回头问凡渡,“你喝什么?”   凡渡皱了皱眉,“不好吧……”   谢故用牙齿咬开一瓶汽水,呸的一声将瓶盖吐进垃圾桶,“这有什么不好的?”   凡渡对他说,“汽水钱算我头上。”   谢故翻了个白眼,“你怎么磨磨唧唧的呢。”   他拿了两瓶汽水回来,咣当一声放在了桌子上,坐下来一口蒜一口饺子,“真是服了你了。”   谢故往嘴里赛了一口饺子,冲凡渡扬了扬下巴,“你哪儿人啊?”   这种“你家哪里的”“你以前在哪上学”的问题应该是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问的。   这都已经迟到了两周了!   “不知道。”凡渡的筷子戳着圆滚滚的饺子,“算不上哪儿的人。”   “行。”谢故也很豪爽,“以后就算是海城的人了!”   他一拍凡渡肩膀,“我罩着你!”   “嘿哟。”凡渡克制不住自己的尖酸刻薄,“就你!我还是跳楼去吧!”   谢故哼笑一声,“我跟你讲,就你这德行,得让人收拾个百八十回的。”   凡渡没说话,放在以往,确实是这样,基本上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他最牛逼的战绩是以一敌十,有段时间,书包里天天背着铁质指虎。   “也就我了。”谢故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能捏着鼻子容忍你。”   凡渡不予置评,将一盘饺子都吃光了,从兜里摸出了烟盒,拿出一根点燃了叼在嘴上。   谢故看了眼馋,“还有么?”   凡渡看一眼烟盒,“没了。”   他站起身,“我再去买……”   “哪那么麻烦。”谢故直接将他给拽住,两指夹住了他嘴里的香烟,夺下来送进了自己的嘴里狠狠一吸。   凡渡眼睁睁地看着沾染着自己唾液的烟蒂被谢故的粉嫩唇瓣含了进去。   他呆愣在了当场。 第21章 校霸尴尬   凡渡的脑子都傻掉了,他指着谢故嘴上的烟,“那是我抽过的。”   “我知道啊。”谢故眨着眼看他,“怎么了?”   凡渡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谢故亲他之后,现在他们又抽了同一根烟。   这不就等于间接接吻么!   谢故抽了两口,又夹着烟还给他,“呐。”   凡渡愣了愣,犹豫了一瞬,才凑上去,将沾染着谢故唾液的烟蒂给咬住。   辛辣浓烈的烟草味中,夹杂着一丝丝清新的海盐味,凡渡的心神一时走岔,有点不着边际地想,“原来他地信息素是海盐味的。”   “咱们两个都是A!”谢故还没分化却默认自己一定是绝世名A,“不就抽一根烟么,这有什么?”   凡渡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没好意思说。   就算是两个A,那也是有可能的啊!   “走了走了。”谢故招呼着他,“下午还要上课呢!”   凡渡楞住了,“还上课?”   “当然了,上午军训,下午上课,晚上还有晚自习。”谢故笑他的无知,“你以为七中的军训很好糊弄么?”   凡渡掏出手机往收银台走,“我去结账。”   谢故将他给拽走,“我都结过了!”   他们两个又翻墙进了学校,踩着下午上课的铃声走进教室,猫着腰,悄无声息地坐在了座位上。   陈旭阳凑过来,“哎,谢哥,活着呢么?”   “活着。”谢故装起大尾巴狼了,“不就四十圈么?我是谁啊!”   陈旭阳从书桌里掏出了一个面包,“我给你留的,饿不饿?”   谢故摆了摆手,“吃过了。”   陈旭阳又看向了凡渡,“你同桌……”   谢故替他回答了,“我俩一起吃的。”   陈旭阳:“!!!”   卧槽,学霸和校霸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讲台上,李姐在激情四射,“Read the passage amd answer the questions……”   凡渡就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说的什么一个字都没听懂,英文字母排队列阵,踩着他的脑仁乌洋乌洋地冲了过去。   他在纠结,谢故帮他结了饭钱,自己是不是应该还回去呢?   是加微信?还是直接从钱包里找钱拍在他桌子上?   好像现在现金基本上都不用了。   可是加微信又好尴尬啊……   凡渡在以往的学校都呆不长久,再加上自己狗屁不通的臭脾气,朋友没积累下来一个,敌人倒是有一大堆。   和别人一起吃饭,还被结账的事儿,从没有发生在他的头上。   导致凡少爷有点无所适从。   他偷偷看向了谢故,想看看能不能趁此机会加一个微信,却不想谢故上课就困,趴在桌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凡渡就只能继续忐忑,等着下课他睡醒。   他从未觉得英语课是如此漫长,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能排列出来的单词也就一本英文词典的厚度,但是这群高中生们就仿佛是没长脑子一样,连记都记不住。   凡渡坐在一群凡人当中,有那么一点格格不入的疲惫。   “脑子里是水么?”他手上转着一只水笔,看着黑板上李姐写下的词组,“这个上周就讲过了。”   下课铃声响起来,结束了这场老师与学生的相互折磨,凡渡立刻掏出手机,满眼期待地看向了谢故,熟料谢故就仿佛是火箭发射一样嗖的一声窜出去,“尿尿了!尿尿了!”   凡渡:“……”   谢故不知道是不是前列腺不行,凡渡等了快十分钟,他老人家才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二话不说就趴下,继续会他的周公去了。   凡渡的那句,“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吧。”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憋了回去。   最后一节课上完,下课铃声响起来,凡渡这一个下午都没听进去课,脑子就装着一件事儿,和谢故加微信。   他再一次将手机掏出来,满眼期待地看向了谢故,熟料这一次谢故不尿尿了,跳起来就冲向了食堂,嘴里大喊着,“干饭了!干饭了!”   凡渡:“……”   好浪费他感情。   他都好奇谢故来学校干什么,每天除了睡觉尿尿就是干饭,何必多交这么一份儿学费呢?   加微信就仿佛成了什么不完成就不行的任务,凡渡站起来,也走向了食堂,一路上都在琢磨着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加上谢故的微信。   谢故打好了饭坐下来,埋头就吃,陈旭阳坐在他的对面,捅了捅他,“谢哥,你今天怎么来食堂吃饭了?”   “我跟三哥说了,军训这几天不去工作室。”谢故趁机夹走了陈旭阳碗里的红烧肉,“住宿舍,老秃那边请假太麻烦了。”   陈旭阳点点头,刚低下头想吃饭,却发现碗里的红烧肉少了一大半,“卧槽!你也太狗了吧!”   “老子是猫。”谢故洋洋得意,还冲他“喵”了一声。   陈旭阳闷闷不乐,但又打不过谢故,只能忍气吞声,他刚吃两口,余光瞥见了什么,用筷子敲了敲谢故的脑袋,“哎哎哎!你看!那不是凡渡么!”   谢故扭头看过去,凡渡手里端着一碗面,站在人流当中,也不知道干什么,就像个柱子一样杵在那,目光四处搜寻着,仿佛是在找人。   陈旭阳来精神了,“你说他在干什么呢?这会儿不少人都吃完饭了,空位那么多,他怎么不坐下吃饭?”   谢故皱了皱眉有点不太确定,“他……好像是在找我?”   陈旭阳纳闷了,“什么叫好像?”   他更觉得离奇,“不是,你们两个不是水火不容么?他找你干什么?”   谢故说了一句,“等一下,我看看。”   他站起身,朝凡渡的方向喊了一声,又招了招手,“哎!这儿呢!”   凡渡一眼就看见他,就仿佛是找到了什么目标一样,端着面碗就走过来了。   陈旭阳的嘴巴张的能塞下一整颗鸡蛋。   谢故也搞不明白凡渡找自己干什么,只见他端着面碗走到了自己身边,红唇欲张,似乎是有话要说,他手里的面碗满当当的,滚烫的面汤好像要泼到他身上。   谢故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是抽风了,还是怎么了,他向凡渡的面碗凑过去,喝了一口面汤。   凡渡:“……”   谢故:“……”   陈旭阳:“……” 第22章 校霸牛逼   被两双眼睛盯着看,谢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   凡渡端着面碗,坐在了他的身边,什么都没说,挑起一筷子面就送入口中。   谢故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陈旭阳给自己发来的消息。   陈旭阳:“卧槽!!!!我以为学霸会把面碗扣在你脑袋上!”   谢故:“我他娘的也没想到啊!”   陈旭阳:“学霸竟然吃了你碰过的面!”   谢故:“老子碰过怎么了?很脏么?”   陈旭阳:“谢哥你能不能有点生理常识,你保育班没上过么!这要是一A一O,你们二胎都要生出来了!”   谢故楞住了。   他的脑子里走马灯一样浮起了这一天,他亲了凡渡的脸,和凡渡分了同一根烟,甚至于刚刚还喝了凡渡的面汤!   卧槽,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牛逼!   他也琢磨不明白,凡渡怎么对他的容忍度这么高,明明今天以前他们还鸡飞狗跳,水火不容,实在是想不明白,他的大脑简单粗暴地将这一切的理由都归根于——   谢故:“老子还没分化呢!就算是分化那也一定是绝世名A!我们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   谢故:“别说是喝他一口面汤!老子就算是冲上去舌吻他!那也是纯洁的!”   陈旭阳:“……谢哥牛逼。”   这一顿饭就在沉默中吃完了,陈旭阳时不时抬头打量着对面的凡渡与谢故,想一想刚开学的时候凡渡脖颈上的牙印,英语课凡渡叫谢故起床时候揉捏腺体的小动作和那一声“宝贝”,还有今天中午谢故的那一句,“我们两个一起吃了。”   陈旭阳的柯南之魂,在熊熊燃烧着,真相就只有一个!   他开了匿名小号,在学校贴吧里发帖#震惊!学霸与校霸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他拿起手机,咔嚓一声,偷拍了凡渡和谢故坐在一起吃饭的照片上传了上去。   一楼:【卧槽卧槽!原来不止我一个!】   二楼:【我早就说了!学霸要是和校霸没有关系,我倒立吃面条!】   三楼:【我作证!今天我中午值日,看见校霸和学霸一起翻墙进来了!熟门熟路,看样子不是第一次翻了!】   四楼:【可是谢哥还没有分化啊。】   五楼:【有一种爱情就叫做,不论你分化成什么我都爱你。】   六楼:【楼上能不能正常一点,学霸的物种是狼,谢哥是狞猫,物种不同,怎么恋爱?法律上生物上都不允许啊!】   七楼:【这一定是纯洁的友情!】   八楼:【加一!物种不同怎么恋爱!】   ……   谢故一边吃饭,一边纳闷,他和凡渡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儿呢?   他甚至于都有点记不起来,一开始自己为什么和凡渡针锋相对了。   那点龃龉,在今天操场上的共进退面前,顿时就不值得一提了。   年少的情感本就说不清楚。   谢故心里装不下什么事儿,他没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正常,只一门心思地心想着,有这么一个学霸同桌也挺好,作业可以照着抄,考试也有人罩着,搞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动筷子从自己盘里夹了一块儿鸡肉给凡渡,“呐,吃这个。”   陈旭阳看他们这缠缠绵绵,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样子,一时之间觉得自己有点多余,端着盘子尿遁了,“我着急上厕所,你们慢慢吃!”   凡渡抬起眼看了看谢故,看他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到嘴边的一句,“你筷子上都沾了口水”硬生生地憋回去了。   他强忍着嫌弃,夹起了那块鸡肉,送到嘴边狠狠一咬——   独属于姜的辛辣气息立刻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凡渡:“……”   他就知道谢故没憋什么好屁。   凡渡的脸一下子冷起来了,本还想着和平共处,现在看看都是多余!   人类怎么能和猪和平共处呢!   谢故还半点不知道自己夹给他一块儿姜,洋洋得意着,“好吃吧!我特意留下来给你吃的!”   凡渡:“……”   听听,果然是故意的。   “呵。”凡渡冷冷一笑,“你是看我智商太高,非得来传染你的智障病毒给我么?”   谢故:“……”   他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两个少年互瞪一眼,同时扭头来了一声一式两份的,“哼!”   他们两个收拾了餐盘,一拍两散,凡渡深深为自己浪费了一个下午纠结“加不加谢故微信”而后悔。   他竟然在谢故这个智障身上浪费了自己宝贵的一个下午!   晚上还有晚自习,谢故从前都不上晚自习的,冷不丁来了,让老师还有点不适应。   物理老师是个老头,姓宋,都喊他宋大爷,他拿着保温杯在讲台上坐下来,和谢故商量着,“谢故啊,晚自习了,咱能不睡觉么?”   “好。”谢故答应了,晚自习确实有点睡不着。   他东看看,西瞧瞧,周围的人全在埋头写作业,没有一个能和他同流合污的。   谢故只能低头看向了自己的作业卷子。   可惜,卷子认识他,他不认识卷子。   他将手里的笔一转,扭头看向了凡渡,“同桌啊……”   凡渡看都不看他,将一个纸牌放在了他们的楚河汉界上,上面是新鲜出炉的笔迹,“不和傻/逼说话”。   谢故:“……”   谢故有点无聊了,没人和他玩儿,连凡渡都不搭理他,这个晚自习有什么意思。   凡渡正在写作业,本以为放了个纸牌之后谢故就会安静下来不打扰他,谁承想还没到十分钟。   一张纸条就越过了楚河汉界,放到了他的桌面上。   纸条上是谢故狗爬一样的字迹,“同桌~作业好难哦~”   那两条可耻的波浪线浪荡就仿佛是塞纳河的春水。   凡渡选择了忽视。   没到两分钟,又一张纸条递过来了,“你帮我写,好不好嘛~”   凡渡权当自己眼瞎。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第三张纸条又递过来了,“想不想激情撸猫啊~”   下一秒钟,谢故就没骨头一样趴在他肩膀上,朝他的耳廓呵出了一口热气,“晚上,我变成猫,不穿内裤让你摸啊……”   凡渡:“……” 第23章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操!   都忘了他们晚上要住在一个宿舍!   凡渡彻底不淡定了,手里笔咔嚓一声就被他的手劲儿给捏断了。   谢故看着他的耳廓红成了一片,心里还洋洋得意,看来老子的诱惑力还挺大。   他继续使足了劲儿勾引,“爪爪,肚皮,尾巴……都随便摸哦……”   凡渡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狞猫翻转肚皮躺在他面前的模样了,从耳廓一直红到了脸庞,冷白的面皮此时此刻红的能滴出血来。   他咣当一声就站起来了。   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连宋大爷都看过来,“凡渡?”   凡渡深呼吸着,可怎么也平复不下去内心的那股躁动,就仿佛是易感期提前来临了一样。   他拿起了卷子走上了讲台,“老师,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还是离谢故远点吧。   宋大爷戴上了老花镜,拿起卷子一看,“You have been asked to write an entry for an encyclopedia……”   宋大爷:“……”   他抬头看向了凡渡,“同学,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凡渡没想到自己竟然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自己闹了个大红脸,拿着卷子走回了座位上,没想到自己智商二百的大脑也有出错的一天。   都赖谢故!   谢故翘着二郎腿洋洋得意着,“嘻嘻——!”   凡渡压低了嗓子呵斥,“你能不能老实一点!”   谢故一脸无辜,他摊了摊手,“我做了什么无理取闹的事儿了么?”   他歪着脑袋卖萌,软软地“喵”了一声,“猫猫还能有什么坏心眼么?”   凡渡:“……”   操!   他彻底服气了,要是不答应给谢故写作业,自己这一晚上都别想安生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朝谢故伸出手,“卷子给我吧。”   谢故诡计得逞,嘻嘻一笑,咣当一声将自己的书包挂在他的手上了。   凡渡看了看手里的书包,又看了看谢故,“你给我书包干什么?”   谢故眨巴着眼睛,“书包里的,都是作业。”   凡渡:“……”   苍天啊!大地啊!自己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啊!这辈子要当谢故的同桌!   如果我有罪请让学校开除我!而不是让谢故在我身旁折磨我!   谢故得了便宜还卖乖,“同桌你真好!我最爱你了!啵啵啵!”   凡渡一边掐着自己的人中,一边给谢故写作业,差点被他给原地送走!   谢故将自己这一周的作业都给交出去,左看看右看看,没什么事儿干,于是开始在书上画小人,将语文课本上的李白杜甫辛弃疾都给折磨了一遍。   画着画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凡渡。   凡渡被迫帮谢故写一周的作业,眼角眉梢都挂着冷意,就差在脸上写上“吃人,勿扰”,窗外是燃烧着的城市夜色,纷杂璀璨的光就这么落在了他冷白的脸上,全被一双翡翠色的眼眸收进去,让人情不自禁地响起来萤火虫纷飞的星河夏夜。   月黑见渔灯, 孤光一点萤。   谢故手中的画笔一下子就走岔了,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本上画出了一幅凡渡的侧影小像。   谢故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大作,心中冷不丁产生疑问,操,老子画他干什么?   下课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学生们纷纷站起来,从谢故身旁经过去上厕所。   谢故眼疾手快地拿起书本,将自己的大作给遮住,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不就是画了画他么?怎么搞的好像被捉奸在床了一样?   谢故也想不明白自己这一晚上怎么就这么失常,八十都不到的智商明显有一点不够用,他费劲巴拉,冥思苦想之下,将这一切的原因都归根于——   小模样还挺好看。   谢故撑着脸看着凡渡的侧颜,在他乏善可陈的十八年岁月里,确实是找不出一个人比凡渡还要好看得了。   当然,除了他自己以外。   凡渡暴躁至极地帮谢故写作业,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猛地一转头,对上了谢故的目光。   他心想着,“操,你还好意思看老子。小心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但是出口的却是,“你还有什么作业要写?”   谢故想通了,既然是美人,那就应该明目张胆地看,所以他撑着脸,笑嘻嘻地看着凡渡,“没有呀。”   没有作业要写,为什么还要看老子?   凡渡的眉头皱在一起,在眉心形成一道“川”字,“你……”   他话还不等说出来,下一秒钟,谢故的手就抚摸上了他的眉心,“你不要总皱着眉呀。”   凡渡愣在了当场。   谢故伸手将他的眉心给抚平,由于平日里皱眉太多次,已经在眉心留下了印记,他嘀咕着,“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愁?”   凡渡忍不住怼他,“毕竟不是谁都像你这么没心没肺。”   “我没心没肺是优点!”谢故还挺得意,“不是有一句诗么,少年不知愁滋味……”   凡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都不想说他没文化了,“你知道下一句是什么么?”   他虽是这么问了,却也没告诉谢故,这首丑奴儿是辛弃疾在被弹劾去职,年若体衰,国事日非之后写出来的,下一句是,“而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他出自本能地希望,眼前的少年,这辈子都不会有说出,“却道天凉好个秋”的时候。   就这么一直“少年不识愁滋味”下去吧。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人不可能不成长,也不可能一直没心没肺下去。   有的时候只需要短短一瞬,男孩就一下子变成了男人。   晚自习终于结束了,凡渡也总算是写完了谢故的作业,活动了一下僵硬至极的脖颈,将卷子练习册统统都丢给他,“好了。”   谢故特别狗腿地给他捏肩膀,“辛苦我同桌了!”   凡渡已经疲惫到不想说话了,摆了摆手,“回去睡觉。”   他们两个一起走到了宿舍区,宿舍楼分为omega,alpha,beta还有无性别四栋楼,其中无性别的人数最少,因为到了高中还不分化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有的时候住宿生都凑不齐一间四人间,就将他们打包到beta的住宿楼去。   谢故手里捏着他们的住宿条,看了一眼,“我们在……”   他睁大了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alpha的宿舍楼……”   凡渡是alpha,谢故是无性别,老秃心想着与其让他们两个去住鬼屋一样的无性别宿舍楼,还不如去alpha的宿舍楼里,起码人多一点还能放心。   谢故心里还有点不着调地想,要是老子以后分化成了omega,还可以牛逼哄哄地吹嘘,老子可是住过alpha宿舍楼的男人!   他们刚一走进宿舍楼就听见宿舍大妈在喊,“今天宿舍区停水!每间宿舍限额,要洗澡的就挤一挤!别洗到一半没水了!”   凡渡和谢故面面相觑着。   这么快就要坦诚相见了么! 第24章 皂滑弄人   凡渡第一个犹豫了,作为一个从未去过北方澡堂的南方孩子,他本能地排斥男人赤裸的身体,他硬着头皮,“我不洗澡了。”   谢故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今天跑了四十圈没出汗么?”   凡渡:“……”   谢故已经开始嫌弃他了,“你不洗澡就别说是我同桌,我嫌脏。”   凡渡看着他皱着眉头,“我不和别人一起洗澡。”   “这有什么啊!”谢故想不明白了,作为一个东北人,他都是抱着澡盆子直接冲进男浴池的,“你有的我都有!我有的你也都有!一起洗能怎么了!”   凡渡皱着眉,“咱们两个熟到那份儿上了么?”   谢故还挺有理由,“洗完了不就熟了么!”   要问在东北交到朋友的最快三种方式。   一,坐在一起吃一顿烧烤,二,一起打扑克,三,在同一个池子里泡澡!   谢故还准备了搓澡巾,“我还能帮你搓背!”   凡渡愣了一下,“为什么要搓背?”   谢故没想到他连搓背都不知道,“你身上那么多灰,当然要好好搓搓!”   凡渡看着他有点欲言又止,“你不是天天洗澡么?”   谢故:“……”   凡渡皱着眉,“天天洗澡哪来的灰?”   他们一个南方人,一个北方人,彼此都无法理解对方的洗澡文化。   谢故推着他上楼,“总之你搓过一次就知道了!”   就没有人不爱搓澡!   他们的宿舍在最顶楼,双人间,有阳台有独立卫浴,上床下桌,有暖气有空调。   谢故一进门就将书包扔在了离空调最近的那张床上,“这张床归老子了!”   凡渡也不跟他争抢,将自己的东西放在了另外一张床上。   他知道谢故不拘小节,不然也不会亲他,和他分一支烟,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不见外。   凡渡刚刚放好自己的东西,掏出手机,想要加一下他的微信,没想到一转头,就看见谢故在脱衣服,短袖校服已经被撩起来,露出了少年人线条流畅的腹肌,甚至于视线向上还能看见他尚未硬朗起来的胸。   凡渡:“……”   谢故脱到一半,视线落在了凡渡手中的手机上,也楞住了,“……”   下一秒钟,他就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衣服扯下来,脸红脖子粗地怒吼着,“卧槽!凡渡你不讲武德!你偷拍老子换衣服!”   “我没偷拍!”凡渡跟他对吼着,“谁想要看你那二两肌肉!”   比起被偷拍,谢故更在乎被人说没有肌肉,他绷起自己小臂上的肌肉,非要让凡渡好好看看,“卧槽!你长没长眼睛啊!这不是肌肉是什么?”   凡渡不屑至极地哼笑一声,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谢故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屑,当即脾气就上来了,扑过去,开始掀凡渡的校服,非要看看他的肌肉,“我就不信你有!”   凡渡差点没跟他打起来,左躲右躲,还是躲不过谢故,校服被撩起来,露出了线条流畅的人鱼线,泰拳不是白打的,牛奶也不是白喝的,腹部肌肉就仿佛是包裹绸缎的钢铁一样,看着叫人口水直流。   谢故眼睛都要看直了,咕嘟咕嘟地冒着酸意,“切,也不是很明显嘛。”   凡渡凉凉地看着他,“那你别摸。”   谢故就仿佛是摸着电门了一样猛地收回手,“你以为我稀得摸啊!”   凡渡把自己的校服扯下来,再不露半点春光,“小色狼。”   一提起色,谢故就想起自己的海贼王被凡渡换成了十八禁漫画,他哼了一声,“哪比得上你。”   说完他就扭着屁股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凡渡紧盯着他晃动的屁股,挺翘圆润,心神一时之间有点走岔,他想着,“你还真不知道我有多好色。”   谢故将自己脱的就只剩下个裤衩,光着两条长腿在宿舍里晃来晃去,抱着个盆儿要去洗澡,站在床下喊凡渡,“喂!你快点!今天没水!得咱们两个一起洗!”   凡渡就头疼这件事儿呢,从小到大他还没和别人一起洗过澡,见不惯别的男生赤裸的身体,更不愿意让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别人眼前。   谢故才不知道他这点小纠结,抱着盆儿先走向了卫生间,“我先去洗了哦,你快点,到时候没水了可别赖我!”   凡渡紧盯着他的背影,一直到卫生间的门被关上,里面响起了哗啦哗啦的水声,热气腾腾的水雾在磨砂的玻璃门上凝结成无数水珠。   真的……要一起洗么?   凡渡硬着头皮从床上爬下去,脱掉了校服丢进了阳台上的洗衣机,端着盆儿,就仿佛是面壁一样站在了卫生间的门口。   还没走进去,他就已经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   凡渡深呼吸了几口,都没能将涌上脸庞的热意给压下去,他甚至于都不敢用正眼看,只用余光看着磨砂玻璃门上那影影绰绰的影子,脑子里情不自禁地出现了在泳池匆匆一瞥过的景象。   他有点不着调的走神,一会儿得好好看看谢故下面,是不是真的那么白。   卫生间里的谢故已经开始哼歌了,抓着肥皂在给自己身上搓泡沫,“谁是我的新郎,谁是我的新娘,哎哎哎!别再让我东张西望,别再让我天天猜想,谁是我的新郎,我是你的新郎,谁是我的新娘,我是你的新娘,哎哎哎,你快快来到我的身旁——!”   不知道每个喜欢浴室唱歌的人都有误以为自己是当代猫王的错觉,谢故唱到深情处,抓着肥皂凑到嘴边当麦克风,连脸上的表情都很到位,狰狞里透着温柔,温柔里又像是想要吃小孩儿,调门一再走高,嗓子都差点喊劈了,“你快快来到我的身旁——!”   这时候就听见咔嚓一声轻响,卫生间的门被人推开,玻璃门咣当一声撞在了谢故身上,地面太过湿滑,他直接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而他手里的那块儿肥皂,好巧不巧地滑到了进门的凡渡脚下。   谢故:“……”   这就有点皂滑弄人了。 第25章 搓澡   凡渡的一双腿就在眼前,肌肉矫健透着一种力量的美感,修长而笔直,脚趾头圆润白皙,仿佛是和田玉雕刻出来的一样。   谢故遭遇了这辈子前所未有的难题。   这肥皂,捡还是不捡。   撅着腚在一个alpha面前捡肥皂,那不就等于上赶着找操么?   凡渡不知道谢故的脑子里此时此刻正因为一块儿肥皂而天人交战着,他光看见谢故撅着腚趴在地面上,表情凝重,也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他微微皱起眉,“你没事儿吧?”   谢故的脸已经湿红一片,大有野火燎原的架势,他匆匆忙忙站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咳嗽两声,“咳咳……还……还行。”   凡渡头一次跟人洗澡也有点不自在,眼神也不知道该落在哪里,他转过身,将自己的盆放在了架子上,一回头,看见了地上的肥皂,提醒谢故,“你肥皂掉了。”   谢故:“……”   就你有嘴!   我当然知道!   你非得让我尴尬尴尬是么!   凡渡看谢故一直站着没动,还有点奇怪,“你不捡起来么?”   操!谢故的脸已经烧起来了,他将眼睛一闭,牙齿一咬,心说老子豁出去了!   不就是一块儿肥皂么!   他夹着腿,扭着腚,就仿佛是刚割完痔疮一样,小碎步走过去,一寸一寸地蹲下去,飞快地伸手一捞,将地上的肥皂给抓起来。   熟料肥皂沾上了水,太过湿滑,一个不小心就从他的手里给窜出去了。   好巧不巧,又落在了凡渡的脚边。   谢故:“……”   人的生命为什么如此疲惫!   热水时不时飞溅到他的身上,可是谢故已经感觉不到了,因为他全身上下都在发烫发烧,他感觉自己就仿佛是架在火上的热水壶,已经烧开了冒着蒸汽。   再一再二还要再三么!   凡渡看了看自己脚下的肥皂,又抬头看了看谢故,“?”   他弯下腰将肥皂捡起来递给了谢故,“你老年帕金森?”   谢故的脸已经红到能滴血,耳朵里都在冒蒸汽,他攥着那块肥皂脚趾都尴尬地拧在一起,“谢谢。”   凡渡到有点意外,自己说他帕金森,他竟然没生气,还说谢谢,他也回了一句,“不客气。”   卫生间里的空间不是很大,挤下两个少年实在是有点勉强,他们都尽可能给彼此留出空间可是时不时就要磕碰一下,全身上下的神经元都蹿到了被碰到的地方,一丁点细枝末节的触碰都能带来啊山呼海啸一样的效果。   凡渡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洗澡,加上面皮也薄。就仿佛是面壁一样站在淋浴喷头下,而谢故刚刚经历过捡肥皂的尴尬事件,就算他长了一千张嘴此时此刻也都闭上了,他们就仿佛是在玩木头人一样,比赛谁更安静,浴室里只能够听到淋浴喷头哗啦啦的声响。   气氛尴尬到几乎诡异。   实在是太尴尬的,谢故咳嗽了一声,主动破冰,“那个……”   凡渡也觉得太尴尬了,这样下去不行,他抬头看向了谢故,想知道他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谢故拿起了搓澡巾,看向了他,“你……”   “……搓澡么?”   凡渡:“……”   他踉跄着退后了两步,“不……不用这么麻烦吧……”   谢故一把将他给拽回来,“这还麻烦?你是没见过泡澡,汗蒸,搓澡,奶浴,盐浴,拔罐,按摩,修脚,采耳一条龙!”   凡渡:“……”   他对东北的洗澡文化一无所知!   谢故套上了搓澡巾,直接就招呼上,嘴里还振振有词,“男人必须一起搓过澡!才能算真朋友!”   粗糙的搓澡巾在凡渡的脊背上狠狠摩擦,皮肤登时就被搓红了,火辣辣的痛楚直接就让他叫出来了,“卧槽——!”   这样青涩的喊声,让谢故一下子就兴奋起来,那种感觉就仿佛是搓澡师傅遇上了十年没洗澡的南方人,恨不得将自己的毕生功力都给使出来,他还要欲盖弥彰地来一句,“我下手很轻了!”   前十分钟的画风是:   “嗯……啊……”   “轻一点……”   “不行了……”   “受不了了……”   后十分钟的画风是:   “使点劲!”   “你吃没吃饭!使劲儿!”   “你猛一点!”   “上啊!”   谢故上上下下地将凡渡搓了一个遍,额头上都出汗了,看着被自己搓红的皮肤和白条条光溜溜的凡渡,他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自豪感,在他的后背上猛地一拍,“老子够猛吧!”   凡渡头一次体会到搓澡的快乐,四肢就仿佛是插上了翅膀,都要飘起来了,那种舒爽真的是语言无法形容的,一开始他还觉得疼,后来就恨不得谢故多用点力气。   但他也没想到天天洗澡的自己竟然会有那么多灰泥。   他发现自己这么多年的澡竟然都白洗了!   谢故摘下了搓澡巾递给他,“你下面自己搓。”   凡渡看了看搓澡巾,又看了看谢故,眼神里写满了震惊,竟然要用搓澡巾搓下面!   谢故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你想让我给你搓下面?!”   凡渡的脸登时就红起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不是,我没有……”   谢故又套上了搓澡巾,“算了算了,好人做到底……”   凡渡疯狂后退,“我没有……”   谢故的手已经伸向了他的下半身,“好了你不要乱动!”   他们两个一个向后躲,一个向前进,两个人就仿佛是在跳冰上华尔兹一样,可是卫生间里就这么屁大点地方,凡渡很快就被逼到了卫生间的角落里,他紧紧夹住自己的双腿,仿佛是即将被暴徒强/暴的贞洁烈女,脸红的仿佛能够滴血,“你不要……”   然而就在磕磕碰碰的摩擦间,他的下半身可耻地硬了,硬/挺挺地翘起来。   谢故搓澡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   凡渡羞愤欲死地闭上了眼,活像是个被登徒子冒犯了的黄花大闺女,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故看着他,有一点没想到,口舌也磕绊起来,“我……”   “……技术这么好啊?” 第26章 撸猫么同桌?   凡渡单方面切断了与谢故交流的一切通道,用最快的速度洗完了澡,钻出去了,甚至于连身上的水珠都来不及擦。   谢故看着他逃窜的身影,脸上也有点不自然,但他毕竟是待惯了澡堂子的东北人,什么没见过啊,别说搓硬了就是搓澡的时候憋不住放屁都有啊。   “真是的……”他继续洗自己的,拿着搓澡巾在自己身上搓来搓去,"老子给你服务了那么半天,也不说声谢谢。"   他继续开始唱歌,洗刷刷洗刷刷的,拿着洗发露倒在头发上揉搓出泡沫,刚想要冲水的时候,结果沐浴喷头的水流断了。   谢故:“!!!”   他拧了好几次,可就是没有水,“卧槽,不会吧!”   他满头泡沫地冲出去,想找凡渡求助,“同桌!同桌!大事不好了!”   凡渡还没有消化掉当着谢故的面硬起来这件事,穿着睡衣,正坐在书桌前面面壁思过,听见了谢故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过去,却见谢故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头上满是泡沫,一脸惊慌,“没水了!”   凡渡的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落在哪里,脸上更红了,抄起桌上的练习册就挡住了谢故的下半身,脸红脖子粗地怒吼着,“大傻子!不知道围个浴巾么!”   谢故也跟着他对吼起来,“都一起洗过澡了,哪里没看过!”   凡渡气了个够呛,没想到谢故竟然不讲究成这样,“你有没有点廉耻心!”   谢故更纳闷了,“你刚刚对着我硬了跟我讲廉耻心?”   凡渡:“……”   他彻底不说话了,爬上了梯子,翻身上床,侧身躺着一动不动对着墙面壁去了。   谢故还没忘掉他冲出来找凡渡是干什么,“同桌!同桌!同桌!”   凡渡根本就不搭理他。   “好同桌!”谢故踩在梯子上伸手去摇晃他,“你帮我去打点热水回来呗!”   凡渡背对着他,冷冷丢出来一句,“不去。”   谢故还抓着他的把柄呢,大言不惭地威胁他,“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搓澡搓硬了的事儿广播给全校同学!”   凡渡一下子就从床上翻身坐起来了,红着脸吼着谢故,“你怎么这么烦!”   谢故嘿嘿笑着,撅起嘴给他啵啵啵,“同桌你最好了!”   凡渡都被折腾地没有脾气了,踩着梯子从床上下来,拿起一个塑料盆就去给他打热水去了。   谢故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椅子上,继续揉搓着自己的满头泡沫,他看着桌上凡渡刚刚拿来挡住他下半身的练习册,牛皮纸的封面已经湿掉了,完美无瑕地将他的J/J轮廓印在了封面上。   谢故嘿嘿坏笑着,拿起了马克笔,将整个轮廓给描了一遍,旁边欠儿欠儿地写上一句,“谢某到此一游!”   做完了坏事儿的他兔子一样地窜进了卫生间里。   凡渡端着一盆热水回来,为了免得被谢故麻烦第二回 ,他特别调好了水温,不给这个祖宗挑毛病的机会,他一脚踹开了卫生间大门,“热水来了!”   谢故抛给他一个媚眼,“谢谢同桌!”   凡渡沉重无比地叹息一口气,他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刚刚坐下,视线就落在了那本练习册上,和上面的大J/J,看了个对眼。   旁边还有谢故狗爬一样的字迹,“谢某到此一游。”   生怕他不知道作案的人是谁。   凡渡的火气噌的一下就窜起来了,他怒气冲冲地奔向了卫生间,如同霸王龙一样咆哮着,“谢故——!”   熟料谢故早有所预料,提前把卫生间的门给锁上了。   他躲在卫生间里哈哈大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暴怒的凡渡狠狠踹一脚卫生间的大门,胸膛剧烈起伏着,脸红脖子粗地怒吼着,“你有种就别出来——!”   他被谢故气到要脑溢血了,脑袋阵阵发晕,眼前一片黑斑点点,差一点就离开这个美丽的人世间。   他坐在了书桌前,与画了J/J的练习册对视着,表情上写满了凝重。   这个英语练习册明天要交作业的!   狗贼谢故!   凡渡提笔在他的J/J上画了个大叉,好像想拿把剪刀直接将他咔嚓了事。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卫生间,心想着你有本事就一直躲着!   凡渡摸了摸兜里的烟盒,想要抽烟消消气。   可他又怕谢故趁自己抽烟的时候偷偷开门出来,思来想去,怎么也不能放过这个狗贼,他翻箱倒柜从自己的书包里找出了一盒图钉,全洒在了卫生间的门口。   他甚至还计算好了落脚点,将卫生间门口一平方米的区域全部画成了雷区,处处都是暗器,一个不小心就要中招,被扎成个大号刺猬。   凡渡重重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拍了拍手,拿起烟盒上阳台抽烟去了。   少年的胸腔里装着一腔浅薄至极的愁苦,凡渡手指夹着烟,这位好学生中的标杆在思考着明天该如何逃掉交作业,到底是谎称自己拉肚子没写,还是说自己的练习册被狗啃了?   凡渡突然想到了什么,脑袋上的灯泡叮的一声响,他掐灭了烟头来到了书桌前,伸出右手,下一秒右手变成了狼爪,锋锐的爪尖闪烁着寒光。   他将练习册的封面挠了个稀巴烂。   他甚至还有理有据地想,“明天就说是我家猫挠的。”   这时候熄灯的铃声响起来,凡渡看一眼卫生间的方向,谢故还躲在里面不出来,他心想着有本事做坏事,没胆子出来认,谢怂怂!   他可不跟着一起耗,爬上床睡觉去了。   在他躺下之后,卫生间的门咔嚓一声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悄无声息地伸出来一只猫爪。   狞猫探头探脑地朝外面看了一眼,夜视能力无敌的眼睛随意一扫,就看到了地面上的图钉。   它的嘴角轻轻一呵。   呵,人类。   就看着它迈着轻巧无比的猫步,轻轻松松地绕开了所有图钉,来到了凡渡的床下,向上面纵身一跳。   凡渡的肺都要被压出来了,“咳咳咳——!”   下一秒钟,柔软的舌头就舔上来了,狞猫钻进了他的被窝,用脑袋蹭着他的锁骨,声音里带着一点娇气,“……同桌,撸猫么?” 第27章 吸猫   凡渡挣扎着坐起来,伸手按开了旁边的小夜灯,柔和的灯光亮起来,让狞猫的琥珀色瞳孔不太适应地收缩了一下。   凡渡差点被它压出内伤来,捂着脸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满是无奈地看向他,“谢故,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没有啊。”狞猫顺势躺下,将肚皮翻转过来,歪着脑袋看他,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今天不是说好了,你帮我写作业,我让你撸么。”   凡渡看着它,脑袋里忽然非常应景地蹦出来一句话,地下吸猫场所,屡禁不止,昏暗的灯光下姿势妖娆,一看就是那种给钱就能乱摸的那种猫!   狞猫妖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大长腿,尾巴风骚地弹动了两下,“来呀~~~”   凡渡:“……”   怎么感觉马上就要有扫黄打非的警察冲进来呢?   他的脑海里甚至都出现了广告词,软猫国际休闲会所,玫瑰之约,异国风情,深闺寂寞熟猫,田园学生猫,狂野小豹猫,清纯布偶猫,任君挑选,包您满意二十四小时上门,踩奶大/保/健,一流服务叫声包甜。   狞猫还在对他抛媚眼,用粘腻甜美的嗓子,“喵~~~”   凡渡觉得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了,他死死咬着自己的牙关,“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狞猫的尾巴勾缠上了他的手腕,媚眼如丝,“哥哥来呀~~~”   凡渡一把将它抱住,下一秒钟就将脸埋在了它的肚皮上,狠狠一吸!   吸一口忘记人世沧桑,吸两口人生的痛苦淡化成烟,吸三口快活如神仙!   “轻点!”狞猫不断用爪子去推他,“你能不能轻点!”   凡渡rua着它的肚皮,断然否决,“不能。”   狞猫刚刚洗过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还夹杂着淡淡的海盐味,柔软的皮毛蓬松润滑,小肚肚Q弹Q弹,简直就是猫中极品!   凡渡彻彻底底地放纵了自己,理智已经不知道飞到哪个犄角旮旯,用自己的脸疯狂摩擦着狞猫的小肚皮,心神都跟着荡漾,宛若被塞纳河的春水拍打。   太好吸!   狞猫厌恶地扭过头去,尖叫着,“啊——!你口水弄到我毛上了!”   它用爪子去推凡渡的脸,“就算是吸猫也讲点武德好不好!”   凡渡陶醉地将自己的鼻子埋在它的皮毛里,深深呼吸着,打算用金钱来诱惑它,“给你买小鱼干。”   狞猫咂摸了两下嘴,有点得寸进尺了,“还要猫罐头。”   凡渡一口答应,“好。”   狞猫又想了想,“我还想吃冻干。”   “嗯。”   “还有猫条!”   “好。”   “还有还有,山羊奶布丁!那个补钙!”   “可以。”   “猫草也要!我最近有点胖得吃素!”   “行。”   ……   一口气将半个宠物用品店都给掏空了,狞猫心满意足了起来,甚至于还有点良心不安,它轻轻用爪子挠了两下凡渡,让他让开一点,“来来来,我让你舒服舒服。”   凡渡满眼期待地看向它,想要学习一下先进的玩法,他也一直觉得在吸猫这件事儿上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狞猫从他的手里逃脱出来,如同一个骄矜的贵妇一样坐着,指挥他,“躺下。”   凡渡愣了一下,吸猫为什么还要躺下?   狞猫催促着他,“快点,躺下!”   凡渡只好躺了下来。   狞猫有点跃跃欲试的,尾巴在身后摇来晃去,它抬起一只爪子又道,“睡衣撩上去。”   凡渡:“???”   他看着狞猫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心里也不是很有底,“……玩儿这么大么?”   “快点!”狞猫催促着他,“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我还能强/奸了你么?”   凡渡:“……”   这可说不准啊。   他动手撩起了自己的睡衣,露出了初有成效的胸肌来,已经能明显看出肌肉的轮廓了。   狞猫先是眼馋地打量了两下凡渡的胸肌,而后才慢吞吞地伸出爪子踩了上去,柔软的肉球按在了胸肌上,甚至于还带着回弹,颤悠了两下。   “别叫的太大声。”狞猫还煞有介事地叮嘱他,“影响不好。”   下一秒钟就看着狞猫跟个按摩师傅一样开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踩奶。   凡渡:“……”   狞猫的两只前爪一左一右有节奏地对凡渡的胸肌按来按去,自己甚至还配上了音乐,“谁是我的新郎,谁是我的新娘,哎哎哎!别再让我东张西望,别再让我天天猜想,谁是我的新郎,我是你的新郎,谁是我的新娘,我是你的新娘,哎哎哎,你快快来到我的身旁——!”   凡渡被它突然嚎丧一样的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有点欲言又止,“我觉得你还是闭嘴比较好。”   “操!”狞猫不乐意了,“老子当代猫王!”   “是是是。”凡渡敷衍着笑了几声,“你确实是猫王。”   “切。”狞猫不屑地哼了一声,在他的胸上重重一拍,“好了,大哥,看眼手牌!”   凡渡:“……”   竟然熟练至此!   都发展出业务来了!   狞猫甩了甩尾巴就跳下了床,两分钟后,谢故穿着睡衣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了。   凡渡叫住他,“等等。”   谢故抬头看向他,带着一点警惕,“怎么了?服务不满意啊?我告诉你就这个水平了!不满意也不能退款的!”   凡渡亮出了自己微信二维码,“加个微信。”   “哦。”谢故拿出自己的手机扫了一下,看一眼凡渡的微信名,还挺文艺,“人间渡口”。   终于加上了微信,凡渡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能够安心睡觉了。   谢故踩着梯子爬上床,没想这么早睡觉,他们猫科的夜生活都是很丰富的。   他正想着临幸一下哪个小片片,这时候手机上面突然蹦出来了一条消息提醒。   他点进去,却发现是“人间渡口”向您转账52.0元。   谢故:“!!!”   他手一滑,手机咣当一声就砸在了他的鼻梁上,痛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这他娘的算什么?   嫖资?! 第28章 刺激   谢故抄起自己的抱枕就隔空砸过去,怒吼着,“老子才不是那种给钱就能乱摸的猫!”   吼完,他重重地躺下,翻身背对着凡渡,连背影都是气鼓鼓的。   凡渡都被抱枕砸懵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你不是吗?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凡渡看了看手机,点开了谢故的微信头像盯了好长时间,校霸就是有个性,微信头像是一只粉嫩粉嫩的猫爪,凡渡越看越觉得这猫爪似曾相识,思索了好一阵,反应过来这是谢故自己的爪子。   微信名也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乱七八糟,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故”字。   但是所在地却填了一个,“阿拉伯联合酋长国阿布扎比”。   一边想走可爱软萌风一边又在非主流,也不知道谢故的脑子里都装着什么,怪不得脑仁还没有颗核桃大。   点开他的朋友圈,里面半壁江山都是各种各样的纹身图,不是青龙白虎这样的烂大街款,偏浮世绘的风格,还掺杂了一点当下流行的ins风,看上去精致又潮流,凡渡甚至于想象出这样的纹身出现在人身上,大概会很惊艳吧。   他盯着朋友圈有点走神,心想着U235也会纹身。   该不会……   这念头一冒出来,他就一阵恶寒,U235要是谢故,他现在就去跳楼。   手机叮咚一声弹出来了消息提醒,还是特别关心。   凡渡点开看,发现是U235。   U235:【睡了么?男朋友?】   U238:【没睡,怎么了?】   U235:【我有个重大发现。】   U238:【什么?】   屏幕寂静了好久都没有弹出来消息提醒,凡渡纳闷到底是什么重大发现。   U235:【我发现我同桌人不错。】   “同桌”“人不错”,这几个词就仿佛是引线一样滋滋冒火,让凡渡一下子就警惕起来了。   情敌?   U238:【你之前不是说你同桌是傻/逼么?】   U235:【之前确实很傻/逼,但是最近看着还蛮顺眼的。】   凡渡的心里冒起了酸意,就仿佛是被摇晃了的汽水瓶,透过阳光能够看到咕噜咕噜向上窜的气泡。   U238:【你同桌帅么?】   U235:【嗯……挺帅的。】   更完蛋了。   凡渡的心田里烧起了一场名为“嫉妒”的燎原野火,没想到自己的男朋友竟然被不知名的野狗给勾走了。   U238:【你不许看他。】   U235:【你……嫉妒了?】   凡渡看着"嫉妒"这个词儿,一时之间好像突然不是中国人了,竟然有点不认识,他心想着,我嫉妒么?   他咬牙切齿着,一点也不!   U235:【他……】   U235:【……没你帅。】   U235:【我男朋友最帅了!】   凡渡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来了,就跟扫把一样来回扫着床铺,他被手机屏幕照亮的嘴角微微弯起,心想着这还差不多。   U235:【不过他也挺过分的,撸我的时候可使劲……】   凡渡的脑子一下子就炸了,猛地坐起来,大骂了一声,“操!”   下一秒钟谢故的声音就骂起来,“大晚上的你有病啊!”   凡渡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劈里啪啦地打字。   U238:【他撸你了?!】   U238:【他碰你哪里了?】   U238:【他凭什么撸你啊!】   谢故皱眉看着手机屏幕,没想到U238竟然这么大的反应,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就跟那些总喜欢用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试探男朋友的小O一样。   他拿对方的暴跳如雷当甜蜜,更想火上浇油了。   U235:【你不乐意呀?】   U238:【你说呢?】   U235:【也没摸哪里……就是耳朵啊,尾巴啊,肚皮啊。】   U238:【……】   谢故正等着U238的回话,这时候就听见背后咚的一声响,一扭头凡渡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下床了,闷着头一声不吭地要出门。   谢故目瞪口呆,“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   凡渡恨不得去找U235的同桌决斗,朝谢故吼一嗓子,“你管不着!”   这可能是犬科的通病,就喜欢划地盘。   你他娘的在我的地盘撒了尿,老子咬死你!   虽说他揣着决斗的心,奈何宿舍被锁了大门,他在大门口徘徊了好一阵,甚至于还想尝试着溜门撬锁。   手机在叮咚叮咚地响着,全是U235的消息。   U235:【哎呀!我胡说的!】   U235:【他没摸我!】   U235:【我是谁啊!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   U235:【好了好了,男朋友不要生气了!】   凡渡盯着屏幕好一会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着煞气特别重,就仿佛是少年犯预备役一样。   U235:【好了男朋友不说了,我得去找人,啵啵啵晚安!】   好一会儿之后,凡渡才动了动手指,敲击屏幕。   U238:【晚安,男朋友。】   同时他心里纳闷着,找人?找什么人?   下一秒钟就远远听见了塑料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凡渡还不等看过去,肩膀上忽然一沉,紧接着一股暖意将他团团包裹住。   谢故给他披上了外套,眉头紧皱在一起,“你想把自己给冻死?”   现在才九月份,算不上冷,但是半大小子睡凉炕,凡渡就只穿着背心短裤,在透风的走廊里站着,确实是有一点冷。   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他的胸腔里来回充荡着,他一边意识到自己刚刚冲冠一怒为红颜有多傻/逼,一边又被谢故的小举动给温暖到,他生平头一次被披上了外套。   凡渡有点纳闷地心想,我这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么?   谢故才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伸手去拉着他,“走了,回去睡觉!我告诉你,就算是狂犬病,你也给我憋着!”   凡渡的手被他给握住,掌心相触,都是温暖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猫爪格外柔软的缘故,谢故的手握起来仿佛没有骨头一样,特别地好牵。   他像是一只被人从失物招领处带走的大傻狗。   来到宿舍门口,宿舍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给吹上了,谢故一摸自己的兜,也跟着傻眼了,“操……”   他看向凡渡,“你……带钥匙了么?”   凡渡连衣服都不记得穿,更不可能带钥匙,“……”   他们面面相觑着,没想到这个夜晚竟然这么刺激。 第29章 红绿灯内裤   “怎么办……”谢故愣愣地看着凡渡,脑子里充斥着#青少年无家可归##失足儿童流落街头##震惊!十几岁的孩子竟然……#。   凡渡看他这个傻样,深深地叹息一口,谢故要放到野外去,肯定活不到两天,他转身牵着谢故下楼。   找宿管拿钥匙不就好了么。   他们来到了宿管房间门口,还不等敲门就看见门上贴着纸条,“孩子们,宿舍二楼有同学阑尾炎,阿姨送他去医院,今晚不在。”   阿姨不在。   凡渡和谢故互相看着,“……”   天要亡我。   “这怎么办?”谢故傻眼了,难不成一晚上就在宿舍走廊里流浪么?   此情此景,凡渡也说不出什么,智商二百的大脑转的再快都没有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谢故苦着脸,“我不想当流浪猫啊。”   凡渡看不得他可怜兮兮的样儿,“有我在,不会让你当流浪猫的。”   “我……”谢故的脑袋都已经窜台窜到新闻频道去了,“明天不会报道出来,七中校园发现男尸两具吧?”   凡渡就他娘的无语,“你能不说的跟咱们两个殉情了一样么。”   他牵着谢故,“走,去天台。”   这次轮到谢故喘不过气来了,瞪大了双眼,“我干了什么,你就要拉着我跳楼?”   他的脚顿时就跟生根了一样,“我不去!你放开我——!”   凡渡都想把谢故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屎,“宿舍天台上被人放了一张跳高垫子能躺一躺。”   谢故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凡渡牵着他往前走,“抽烟的时候看到的。”   按照他以往上学的经验,宿舍楼的天台是抽烟的好去处,不会轻易被拉帮结派的人堵到,而且宿舍都有逃生通道,就算被堵到了也方便逃跑。   所以他刚刚来七中人生地不熟的几天里,午休时候都会躲到宿舍天台上抽烟。   第一天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那张跳高垫子,偶尔还会躺在上面睡一觉。   也不知道是以前哪个学长造福了他们这帮学弟学妹。   他们一路来到了顶楼天台,视野一下子就开阔起来,头顶上是璀璨的漫天星河,登高望远,能够看到燃烧起来的城市灯火,风有一点大,吹乱了少年额前的发丝,背心贴着脊背,隐隐露出蝴蝶骨的痕迹,一双眼眸倒映着夜色,那一点少年气被够了的卓然而不沾烟火。   谢故看着凡渡的侧颜有一点呆,愣愣地喊了一声,“凡渡……”   凡渡转过头来看他,“嗯?”   面部轮廓看不清晰,反而更加地朦胧美,一双翡翠色的双眸将他的容颜一下子点亮,产生了一种近乎惊艳的效果,让人响起了夏夜里飞舞的流萤,情不自禁地想要抓住。   谢故是学美术的,天性就是追逐人间至美,他有点看呆了,“你是……”   “……是人么?”   他有一句话憋在喉咙口,你好像是天上仙。   凡渡无语地看着他,“……”   他把谢故的手给甩开了,“我真是多余关心你。”   凡渡走到了跳高垫子面前,跳上去,躺下来,将外套搭放在身上当被子。   谢故也躺在了上面,学着他,将外套当成了被子。   凡渡刚刚闭上眼没有多久,就听见一声,“同桌……”   凡渡当自己没听见,转了个身,背对着谢故。   声音又响起来,“同桌……”   背后伸来了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拉扯着他的背心,“同桌……”   凡渡越是不理,那只手就越使劲儿,以至于背心都变形了,死死勒着脖颈。   凡渡差点就上不来气,他猛地坐起来,狠狠拍了谢故屁股一巴掌,“你他娘的要勒死我啊!”   谢故的小半张脸都埋在衣服里,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看上去可怜兮兮,“……我冷。”   凡渡深深地吸进去一口气,又沉重地叹出来。   一会儿后,他开始动手脱背心,脱短裤。   谢故看呆了,他抱着衣服蹭蹭后退,背靠着墙壁,甚至于都有一点语无伦次,“卧槽!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正经猫!你别过来啊……”   凡渡身上就剩下了一条内裤,他无语地看着谢故,“……变成兽形,身上有毛,就不怕冷了。”   谢故:“……哦。”   好尴尬啊。   凡渡闭上了眼睛,紧接着他的身体就开始变化,灰色的长毛覆盖了全身,纤长的手指变得粗硬,甚至于弹出了利爪,肌肉隆起,又紧紧收缩。   短短几秒钟后,凡渡就消失了,原地出现了一头毛发银灰的苍狼,一双翡翠色的眼眸幽幽地亮在夜色中。   谢故头一次看到凡渡的兽形,有点目瞪口呆,“你……”   但他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大跌眼镜。   “……是狗啊。”   苍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苍狼沉重地叹息了一口气,已经不屑于去解释什么了, 反正以谢故的智商也理解不了。   它爬上了跳高垫子,蜷缩着趴下来,将脑袋搭放在了两只爪子上。   谢故也脱掉了衣服,两秒钟后,一只狞猫轻巧无比地跳上了垫子。   它用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四处寻看了一下,视线落在了苍狼一起一伏的脊背上。   它试探着用爪子搭上去。   紧接着它赶紧抬起头看一眼苍狼。   苍狼还闭着眼,没什么反应。   这一下狞猫就大胆起来了,大摇大摆地爬了上去,团起四肢趴在上面,将鼻尖埋进了苍狼柔软的毛发中。   下一秒钟,苍狼就翻了个身。   狞猫一下子就掉了下去,四肢胡乱扑腾着,怎么也翻不过来身,“你怎么这么讨厌!在你身上趴一下就不行了?小气!”   说着说着狞猫还有点委屈,“我是沙漠动物……天生就怕冷……”   苍狼用爪子拨弄了一下它,将狞猫拨弄到自己的怀里,让他拱在自己柔软的肚皮里,然后将毛茸茸的尾巴被子一样覆盖了上来,低沉的嗓音响起来,“这样行了吧?”   狞猫舒舒服服地躺下,嗓子呼噜了两声,“……这还差不多。”   躯体硕大的苍狼怀里趴着一只小小狞猫,躯体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但它们都穿着内裤,一条红,一条绿,就仿佛是红绿灯一样交替闪烁在夜里。 第30章 校霸早上竟然在做这样的事儿   谢故一夜好眠,但睡着睡着自己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猫变成了人,他睁开眼,嘴唇差点撞上了苍狼的鼻子,他暗道一声好险,下一秒钟就感觉到了一个硬/挺滚烫的东西在抵着自己的小腹。   谢故:“……”   他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低音炮一样的嗓音在他耳边炸响,苍狼不耐烦地睁开眼,“别他娘的乱动!”   它看着光裸着身体的谢故,“……”   谢故也面面相觑地看着他,“……”   顶着他小腹的东西更加硬/挺地翘起来,浅浅插/弄了一下。   下一秒钟,谢故就把自己的衣服劈头盖脸地砸在了苍狼的身上,脸红脖子粗地大吼着,“卧槽,凡渡你他娘的无耻!”   “你大早上的想什么呢!”   “人/兽?!”   “老子杀了你——!”   刚刚早上七点钟,学生从宿舍里走出来,相约结伴去吃早饭。   这时候就听见了呼咚的响声,他们回过头看去,就见一头穿着红色内裤的苍狼撒开爪子在宿舍走廊里横冲直撞地狂奔,而它身后谢故全身光裸就穿着一条绿色裤衩在这狂追不舍,面容扭曲地大吼着,“你给老子站住——!”   学生们:“……”   他们默默且不约而同地拿起了手机对准他们的背影,开始录小视频。   学校贴吧一下子就炸开了。   #震惊!校霸早上竟然在做这样的事情!#   一楼:“卧槽!校霸的裤衩竟然是绿色的!”   二楼:“校霸在追什么?哈士奇么?”   三楼:“他们的裤衩还真是相映成趣。”   四楼:“我是知情人士!让我来说!校霸和学霸是一个宿舍的!”   五楼:“长见识了,一大早上就这么激烈,身体真好。”   六楼:“给裤衩差评!影响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欣赏校霸的身材!”   宿管阿姨的办公室里。   谢故和凡渡,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个穿着绿裤衩,一个穿着红裤衩,彼此之间隔着一条分明的楚河汉界,低着头听宿管阿姨训斥。   宿管阿姨血压都高了,“看没看宿舍规定!禁止变换兽形!一大早上就闹得整个宿舍鸡飞狗跳,你们要干什么!”   谢故和凡渡同时抬起头,互相指着,异口同声,“都是他——!”   宿管阿姨一拍桌子,“到底是谁!”   他们又是异口同声,“是他——!”   宿管阿姨深深地叹息一口气,扶着额头,“你们两个每人五千字检讨,下周升旗仪式当着全校同学朗读。”   谢故好他娘的委屈,“不是,我是无辜的……”   宿管阿姨才懒得听他花言巧语,“再多话就一万字!”   宿管阿姨走后,谢故愤愤不平,狠狠瞪一眼凡渡,“都他娘的怨你!”   凡渡心说哪个少年早起不晨勃,这他娘的说名老子肾好。   谢故还在哀嚎着,“五千字!我要死了——!”   凡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算是有一点良心,“我……我帮你写……”   谢故看向他的眼睛噌的一下亮起来,“同桌你真好!”   凡渡把话给说完整,“……写个一百字开头。”   谢故:“……”   他伸出爪子在凡渡的手背上重重一挠,而后扭头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哼——!”头也不回地走了。   凡渡“嘶”了一声,一看自己手背,三道通红的抓痕,他眉头紧皱,登录了学校贴吧,在今天的热帖#震惊!校霸早上竟然在做这样的事儿!#后面跟帖留言。   九百九十八楼:“说了多少遍了!苍狼不掉毛!不掉毛!狞猫掉的毛才多呢!它还秃顶!”   上午军训,十八班的全体学生们都没有忘记昨天学霸和校霸两个人的四十圈。   吴教官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这些吃软怕硬的兔崽子们一下子就老实起来,乖乖巧巧,生怕再被教官蹂躏。   上午学习站军姿,别的教官都知道这是一群学生,只要站直了就算合格。   吴教官不。   他拿了一沓A4纸,让每个人小腿并拢夹紧A4纸,只要有一个人的纸掉地,就加训。   这帮从没吃过苦头的小兔崽子们敢怒不敢言,一个个在大太阳下汗流浃背的,一个个小脸晒得红扑扑的。   班长的第二物种是鸡,早八百万年前就是两条腿站着,比谁都笔直,雄赳赳,气昂昂,嗓子还有点痒,似乎是想要打鸣。   吴教官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了他身边的谢故,“……”   只能用流体来形容。   他踹出一脚,“你是猫么!弓着背像什么样子!”   谢故屁股挨踹,哎哟一声,还有点委屈,“我……就是猫啊……”   他这一乱动,小腿间的A4纸就落地了。   吴教官吹响了口哨,“加训半小时!”   所有人都看向了谢故,“……”   刚刚就是因为他加训了半小时!他又来!   凡渡忍不了了,大声喊起来,“报告!”   吴教官的眼神看过去,“出列!”   凡渡站出来,“我申请单独训练谢故!”   谢故,“……”   非要我满眼失望地看着你么?   吴教官看两个小孩非常有意思,哼笑了一声,“行。”   他指着谢故,看向了凡渡,“他归你训练了,中午吃饭前,教会他军姿和正步走。”   谢故和凡渡面面相觑,“……”   吴教官吹哨,带着剩下的人去树荫下站着了,而他们两个单独出列,站在炎炎烈日下。   谢故被晒得满身是汗,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看着凡渡了,“……你知道么?猫讨厌狗都是有原因的。”   凡渡冷冷一哼,“你还有脸说。”   让一只猫老老实实站着实在是太难了,这就好比你要让水立在桌面上。   凡渡于是先教谢故正步走,他自己示范了一遍,扭头看向了谢故,“正步走你总会了吧?”   谢故哼笑了一声,不肯让凡渡小看了自己,他啪的一声踢出腿,而后弓着背小心翼翼地把脚放在了地面上,而后又啪的一声踢出腿,再小心翼翼地将脚放在地面上。   凡渡就一直看他猫着腰走路,简直纳闷了,“……你插秧呢?” 第31章 昨晚你们住在一起吧   凡渡和谢故互相折磨了两个小时,他也没能教会谢故站军姿和正步走。   凡渡深深地叹息了一口,“……就这样吧,我累了。”   谢故也已经筋疲力尽,“……我也累了。”   满操场的学生都走光了,就剩下了他们两个和吴教官。   凡渡和谢故一起抬头看向了吴教官,眼眸都水汪汪的像撒了一把星辰大海,写满了可怜想吃饭。   吴教官就看着两个半大小子对自己卖萌,“……”   “算了。”吴教官疲惫无比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吃饭去吧。”   说完,他一个人转身,朝着小卖部的方向走去。   谢故抢先一步叫住他,“哎教官——!”   吴教官扭过头看着他。   谢故给他指,“食堂在这边。”   吴教官当然知道食堂在哪里,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热饭了,“我去买面包吃。”   谢故背着手,脚尖在地面上画了一圈,看着他眨眨眼,“……教官,饺子吃么?”   吴教官被他们两个一起带到了宿舍楼后,仰头看着面前的那堵墙,“……”   谢故抢先一步窜上了墙头,回头看着他,“教官,会爬墙么?”   吴教官看他一眼,嘴角微微一勾,紧接着他三两步就冲上来,脚尖在墙面上轻轻一点,都不需要用手就爬上去,整个人身轻如燕。   吴教官哂笑着,“这有什么不会的?”   谢故看着吴教官,从他的眼角眉梢依稀看见了一段同样肆意的青春年少,他吹一声口哨,“好身手。”   “不许吹口哨。”吴教官的脸一下子就冷下来,“没规矩。”   谢故:“……”   墙都爬了你跟我说这个。   谢故和凡渡带着吴教官来到了二姨饺子馆,进们就喊,“二姨,我们又来了!”   他们三个人占了一整张桌子,谢故给自己和凡渡点了饺子,又看向吴教官,“教官,你吃什么?”   吴教官自己去点单,“麻烦您了,两斤酸菜饺子。”   他顿了顿,问二姨,“请问有勺子么?”   二姨愣了一下,指了指消毒柜,“里面有。”   谢故笑着,“教官,吃饺子用什么勺子啊,那多不方便……”   他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   吴教官坐下来,将自己手上的皮质手套摘下来,他的两只手都缺失了拇指和食指,双手十指只剩下了六根手指头。   吴教官早已不在意这样的目光了,轻轻一笑,“吓到了吧。”   凡渡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教官,你的手……”   吴教官用自己残缺的手指拿起勺子,“那四根手指头,丢在了地震救灾中。”   谢故瞳孔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半晌后,他低下头,认错一样,“……对不起,教官,我好好学军姿走正步。”   吃饺子的时候安安静静没有人说话,吴教官风卷残云一样吃完了二斤饺子,连同两个小兔崽子的账一起结了。   二姨说什么都要免单,“人民子弟兵!吃我一顿饺子那是我光荣!不要钱!”   吴教官笑了笑,“我们部队规定,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他扫码付账,走回来却看凡渡和谢故两个人低头静坐,都沉默着,“怎么了?”   凡渡将谢故的脑袋按下去,给吴教官打包票,“教官你放心,他我负责了。”   吴教官哂笑了一声,“最后军训成果展示的时候,你能让他别在队伍里太显眼就好。”   他对谢故也不抱什么大期望。   猫猫还能有什么远大理想么?   下午上课不训练,谢故玩儿了一会手机,扭头想看看凡渡在干什么,结果就看见凡渡在笔记本上一笔一划,认真无比地画火柴人。   谢故总算是抓到他不认真听讲的时候了,凑过去,朝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同桌,溜号啊。”   凡渡看他一眼,将自己的大作展示出来,这个火柴人有名有姓,身上挂着一个“谢故”的牌子。   他再仔细一看,发现这哪里是简单的火柴人,整个就是一本九阴真经,详细无比地将走正步给拆解开来,分成了一招一式,由火柴人具体演示着动作,示范着如何走正步。   谢故:“……”   他多多少少有点不能理解学霸了。   “三天。”凡渡给他定下了日期,“必须给我学会。”   谢故抱着脑袋嚎啕了一声,“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三天速成’这种骗傻子的鬼话啊!政治课上老师不都讲了么,一切从实际出发,要实事求是!你非要为难我这只可爱的小猫猫么!”   政治课就是他的睡觉课,半年了都不知道政治老师长什么样,这会儿倒是记起来自己有政治老师了。   凡渡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都写满了,“没的商量”。   他将“凡渡版九阴真经”拍在了谢故胸前,“朗读并熟背。”   谢故趴在桌子上哀嚎了一声,天要亡我。   下一节课是英语了,李姐怒气冲冲,踩着恨天高站上了讲台,将一本练习册摔在了桌面上,一嗓子怒吼着,“凡渡!”   她指着那破破烂烂的练习册,“你给我交上来一本擦腚纸干什么?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   凡渡觉得自己要解释一下,“……老师,我家猫挠的。”   李姐的眉头皱在一起,“你家还养猫?”   凡渡撒谎都不带眨眼的,“是,猫,可大一只,还掉毛,都秃顶了。”   他身旁某位“秃顶”选手凉凉地看着他,“……”   猫讨厌狗都是有原因的。   李姐不太相信他的话,“作业怎么能让猫给挠了?”   凡渡表面上笑了一下,暗地里狠狠一踩谢故的脚丫,“对啊,你说这只猫怎么就非得挠我的作业呢?”   谢故表情都痛的扭曲了,“……”   他给李姐出示了一下自己手背上的抓痕,“老师你看,我也被猫挠了。我家猫跟我关系不好,一天到晚总打架。”   “算了。”李姐放过他了,“把你的练习册包上封皮!我不要每天都看见这本擦腚纸!”   凡渡从善如流,“好的。”   他这边刚刚坐下来,陈旭阳反应过来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谢故,“咱们军训都住宿舍,谁也没有回家啊?”   他有点欲言又止,“谢哥……我没记错的话,昨晚是你跟凡渡住在一间寝室吧?”   谢故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32章 他啵啵我!   谢故一巴掌拍在陈旭阳的脑袋上,“就你有嘴!给你颁发一个诺贝尔观察奖吧!”   陈旭阳莫名其妙挨了打,好他娘的委屈,“谢哥,你……”   谢故拿起了凡渡手绘的九阴真经,装模作样地学习起来,打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陈旭阳:“……”   他从没有见过一只猫这么狗。   为了能让谢故学会走正步,凡渡特意从扫操场的大扫把上折下来一根竹条,只要他稍有站歪,就一竹条抽过去,别说,这竹条用起来相当顺手,啪的一声就是一条红印。   谢故都被抽出心理阴影了,只要凡渡稍稍一抬手指,他就下意识地绷紧全身肌肉。   人类早期驯化猫猫行动成果斐然。   就这么磨了一周,谢故总算能走直线了,而不是走他独特的“谢氏猫步”。   吴教官看到这么大的进步,挺高兴的,再看这一帮小兔崽子,训练了一周都挺累,难得休息了一下带着他们唱军歌。   军中绿花,团结就是力量,我是一个兵,吴教官都会唱,且有一把好嗓子,嘹亮又豪迈。   谢故带头给他鼓掌,啪啪啪的,手掌都要拍麻了。   吴教官点名了谢故,“你来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吧。”   十八班一起叫好,将谢故推搡了上去,“快表演一个!”“谢哥不能输!”"谢哥上啊!"   谢故挠了挠自己的头,也不知道表演什么,他思忖片刻,盘腿坐在了地面上,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炭条,就地画了起来。   所有人的脑袋都围过来,想看看他画了什么。   谢故咧嘴嘿嘿一笑,“我给你们表演一个求雨八卦。”   所有人:“……”   说来也是奇了,当谢故最后一笔完成,这时候就听见晴天一声霹雳,雷声大作,震耳欲聋。   不多时,大雨就哗啦啦地落下来了。   在雨中站军姿的所有人都瞪着谢故,“……”   非要我满眼失望地看着你么?   这要放在古代起码是国师啊!   谢故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拉了拉身边凡渡的手,笑嘻嘻地和他说小话,“我是不是特牛逼?”   凡渡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和他拉开了距离,“……”   妈妈说了,不能和傻子玩。   这场暴雨并非是突如其来,当天晚上天气预报台就预报了将有连续一周的暴雨黄色预警。   军训被迫提前结束。   这群快晒成黑炭无时无刻不祈祷军训结束的少男少女们就这样被关进了教学楼,没有大课间,没有体育课,昏天黑地地学习。   他们顿时又怀念起教官的好了。   几个omega凑在一起嘤嘤着商量给吴教官写信,谢故凑过去听了一耳朵,想跟他们讲一讲吴教官的手指,让他们对吴教官的崇拜更上一层楼,刚想要开口,就被凡渡给拉回来了。   谢故不解地看着他,“干什么?”   凡渡冷哼一声,“别像大脑先天性残疾一样,脑容量还不到半两。”   谢故不服,“我怎么就残疾了,我给吴教官宣传宣传,让他多两个粉丝……”   “军人不需要粉丝。”凡渡看着他,“军人需要尊敬。”   谢故抿紧了嘴唇。   凡渡哂笑一声,“拿别人的伤疤去营销造势,你还真是营销鬼才。”   谢故不再说话了。   他一上午都蔫蔫地趴在桌子上。   他睡地有点朦胧,有点不知天地的意思,额前发丝凌乱,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带着沉重的鼻音,嗓子也火烧火燎地干痛着。   中午吃饭了他都没能爬起来,浑浑噩噩地趴在桌子上,他经常一睡一上午,同学们都习惯了,甚至于连陈旭阳都以为他只是简单地睡觉,没有叫他。   空荡荡的教室就剩下了他一个人,少年形单影只,看背影,一双蝴蝶骨突兀至极,像只没有人要的流浪猫。   谢故迷迷糊糊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高热,只感觉自己要死了。   忽然有一只冰冷的手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凡渡皱着眉摸了摸谢故的额头,喊他一声,“谢故?”   谢故一动不动。   凡渡使了点力气推他,“谢故!”   谢故勉勉强强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没了平日里的吵闹,嗓子沙哑地喊了一声,“同桌……”   凡渡在他身边蹲下来了,“上来。”   谢故迷糊着,“干嘛呀?”   “你发烧了。”凡渡向他露出了自己的后背,“上来,我带你去校医室。”   谢故将自己的两条胳膊搭放在了凡渡的脖颈两侧,两条腿夹着他的腰,凡渡一使劲就将他给背起来了,两只手拖着他挺翘圆润的屁股。   走出门的时候,他懵了,“校医室在哪……”   光有这个心,却不知道地方。   校医室不在高二楼,在高三楼,因为高三很多学生学习压力大,容易低血糖晕倒。   正在下暴雨,高二楼与高三楼之间相隔几十米。   凡渡来到大门口,将谢故先放下来,脱掉自己身上的长袖校服给他套上。   他一米八六的个子,谢故只有一米七八,校服大了一号,正好将他团团裹住。   随后凡渡背起谢故就冲进了暴雨之中,两条腿疯跑着,溅起无数水花。   跑到校医室,凡渡前胸都被雨水给打湿了,白色校服隐隐透着肉色,他粗喘着气,“医生,我同桌发烧了。”   校医指着病床,“将他放上去,哎哟,这么大的雨还跑过来,你快擦擦吧。”   “我不着急。”凡渡随意用自己的校服擦一把脸,“您先看看他。”   谢故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军训淋了雨受寒发烧,校医给他量了量体温,开了退烧药。   校医去吃饭了,校医室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少年。   谢故低沉地呼吸着,将眼睛朦朦胧胧睁开一条缝,凡渡就坐在他身边,身上穿一件湿透了的短袖校服,两条胳膊裸露出来,皮肤上左一道,右一道都是疤痕。   谢故早在给他搓澡的时候就发现了,凡渡身上很多伤,按理说小孩子磕磕碰碰长大,身上多少都会有几道伤疤,但是凡渡“受伤”的频率貌似太大了点。   他就这么一直盯着凡渡,凡渡注意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撅起嘴唇,默念着背单词,“Born, born……”   谢故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攥紧了被子,有点呼吸不过来了,大脑也一阵眩晕,凡渡他……   竟然撅起嘴啵啵自己! 第33章 分化(一)   有校医的请假条,谢故堂而皇之地旷课了一下午。   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凡渡也陪着自己。   他小半张脸都缩在被子里,鼻尖闻着被子上消毒水的气息,一双琥珀色的瞳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凡渡,“……”   凡渡已经背完了单词开始背《项脊轩志》,这不是高考必背篇目,但是凡渡非常喜欢文中的一句话,“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亲手所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他的长篇大论从“项脊轩,旧南阁子也。”开始,嘴里嗡嗡个不停,同时他也注意到了谢故的目光,皱着眉看过去,谢故就仿佛是惊弓之鸟,猛地将自己的视线移开,转而盯着旁边柜子上的花瓶。   窗外暴雨瓢泼,雨水打在了窗户上,凝聚成道道水流,将光线都折射地凄迷冷淡,谢故本来就白,又发着高烧,一张羊脂玉似的脸儿浸润着胭脂,鼻尖儿上还挂着玉泪一样的汗珠。   凡渡不知道怎么就把,最后一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亲手所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给念出来了。   他听见自己的嗓音冷不丁响起在室内,反而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他心脏砰砰撞击着胸骨,心想着自己怎么了?   谢故好奇地看着他,“你在念什么?”   凡渡心想着干嘛自己吓自己,谢故这样的脑残选手,连高考必背篇目都不会,遑论这种课外拓展。   但他紧接着就想,这情话说得也太不吉利了,吾妻死之年……听着好像要生离死别。   他张嘴就是骗傻子,“念咒语,念完了你就秃顶了。”   谢故:“……”   干嘛非要跟猫猫的脑袋过不去。   他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声抗议,“……我不秃顶。”   凡渡哼笑了一声,“掉毛怪。”   谢故凶回去,“你才掉毛!”   “你掉毛!”   “你掉毛!”   ……   他们两个就仿佛是大班的幼崽一样相互攻击,用彼此地爪爪不停挠空气,激烈地战斗在一起。   谢故要被气死了,眼眶红着,“我都发烧了……你还欺负我。”   在逗狗这件事儿上,谢故有着无穷精力,他勾了勾手指,“快给爷说句好听的。”   凡渡翻了个白眼,心想着,“说个锤子。”   下一秒他开口就是正宗伦敦腔,“If equa; affection cannot be, let the more loving one be me.(若深情不能对等,愿爱的更多的人是我)”   他甚至连这句话的出处都说出来了,“W.H Auden, The More Loving One.”   学渣谢故满头问号,“???”   他皱了皱眉,“你不会在趁机骂我吧!”   凡渡冷笑了一声,“骂你还需要趁机么?”   谢故:“……”   好气哦。   等等!谢故就算是学渣中的粉末性渣渣也知道“Love”的意思,他呛得咳嗽了两声,猛地翻身坐起来,“咳咳……你刚刚是不是说了love?”   凡渡嘴角不屑地弯起来,“你发烧脑子不行,耳朵还聋了?”   耳朵很“行”的谢故:“……”   他又躺回去了,还是这样怼天怼地的凡渡更正常。   谢故甚至于自己都想,凡渡要是对他说“love”,他现在就去跳楼。   这么躺着实在是太无聊了,谢故左看看右看看,视线落在了凡渡身上,突然问,“你身上怎么那么多疤?”   凡渡冷冷地瞥他一眼,心想着谢故这根棒槌大概一辈子都学不会什么叫“委婉”。   他本想冷冷反击一句,“你管得着么?”   但是一想,这样似乎是太冰冷了,对待病号,不好。   他面无表情地道,“摔的。”   谢故就看着他敷衍至极的表演,“……”   他猛地翻身,背对着凡渡,小屁股一翘,“哼!不说拉倒!”   他们两个的关系就仿佛是热恋中的男女,上一秒如胶似漆,下一秒冷战分手,但与热恋不同,他们的周期以小时计算,平均一天能变脸七八次。   他们两个的少年脾气各有不同,谢故随时随地都跟窜天猴一样能发射升天,凡渡冷若冰霜宛若茅厕里硬邦邦的臭石头。   碰撞在一起,别的没有,矛盾倒是一大堆。   凡渡盯着谢故的背影,不知道怎么就动容了,嘴唇哆嗦了一下,吐出来俩字,“我爸……”   谢故耳朵动了动,转过身来看他,可凡渡却又不说了。   他的心扉是两扇巨大的石门,非人力能移动,就算是用尽全身力气,也仅仅能透出来两个字而已。   谢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动了动嘴唇,“我爸……”   这两声“我爸”就跟难产一样,还没等吐出来,就被两个少年给咽回去了。   他们互相看一眼,懂得都懂了。   快放学的时候校医回来了,给谢故量了量体温,确定他退烧了,就让他们两个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给了凡渡一袋板蓝根,让他回去泡水喝。   谢故看着那袋板蓝根才想起来,今天凡渡冒雨背着他过来。   他跟上凡渡,想要说一声,“谢谢”。   凡渡今天对谢故说了“我爸”这两个字,他自认为这是自己的怯弱,是因为自己还没有修炼到足够强大,竟然企图向别人来诉说委屈,平复自己的伤疤。   他觉得自己丢人了。   所以越发不想看见谢故,放学铃声刚一响起来,他就脚不沾地地走了。   谢故背着包匆匆跟上,穿过了几条小巷,却在一条人来人往的街口,弄丢了凡渡。   他茫然地站在红绿灯下,眼神四处寻找,却瞥见了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瘦削的少年。   少年穿着一件兜帽衫,不打伞,在人来人往的街口显得那么突兀,他张开嘴,就仿佛是阴森毒蛇一样冲谢故一笑。   谢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转身拔腿就跑。   红绿灯一下子变成红灯,可那个少年却强行穿越马路,紧追不舍,汽车的鸣笛声响成了一片。   谢故的心脏都要飞出去了,胸腔粗喘着气,只想着逃跑。   他跑到了后街,一头扎进错综复杂的小巷里。   他躲在一堵墙后面,旁边是一条狭窄的小巷,黑咕隆咚的,只有一盏半亮不亮的废旧灯泡,散发着不怎么明亮的光线,照射着一地垃圾废纸,空气里漂浮着垃圾腐烂的难闻味道。   隐约听见了几声,“跑哪儿了?”   “这边!”   “追!”   谢故的心脏咚咚跳着,他希望自己不要被发现,但就在这个时候,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甜美的信息素。   他的身体里突然爆发了一股高热,就仿佛惊涛骇浪一样将他兜头卷了进去,谢故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从自己身上闻到了一股……omega的信息素。   震惊!两个高中生竟然在教室里做这样的事儿!   宝贝们看到朝朝了没!   这是朝朝第三次写上架感言啦。   来到书耽半年了,也收获了很多宝贝的喜欢,朝朝真的是太感动了!抱住你们挨个啵啵一口!   今天第三本书要上架啦,或走或留,朝朝永远在这里。   朝朝想写一点少年气的青春,充满着笑料与感动,看着心爱少年的背影,一起向前奔跑。   之后只会更加沙雕搞笑!   答应你们的人/兽也不会忘记!   2021让我们一起继续走下去吧!   拜托大家一件事情,尽量不要养肥,因为上架之后的推荐看追读和均订,数据不理想就没有推荐位,可能养着养着,朝朝就没有了。   给宝贝们的一封保证书:   1.保证日更三千字。   2.保证不断更。   3.保证开最野的车。   4.保证永远爱宝贝们啵啵啵。   保证人:谢今朝(按爪) 第34章 分化(二)   omega的甜美信息素迅速扩散在了空气当中,谢故无法抑制住体内的这场高热,已经被折磨到腿脚发软。   巷子口很快就出现了七八个人,为首的那一个身高体壮,没穿校服,脖子上挂着项链,手上还带着指虎。   谢故撇过去一眼,认出为首的人是高天远。   而一开始追着他的禾盛没有出现。   下一秒钟谢故就被三四个小弟给按在了地上,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起来。   “谢故你也有今天啊。”高天远冷笑着看他,紧接着一拳头砸在了谢故脸上,“总算等到你分化的时候,没想到还是个omega.”   谢故被砸的脑袋一偏,他吐出一口血来,目光凶狠,“去你妈的omega,老子是你爸爸!”   高天远狰狞笑了,“谢故,你是不是就光长了一张嘴?只会说?”   谢故看着他,呸了一声,“比不上你,七八个人还打不过我一个,高天远,你惭不惭愧?”   高天远又是一拳头砸下去,“你继续说啊!特么有本事你继续说啊!”   凡渡就在这个时候拎着板砖走进了小巷子,里面起七八个人就没有一个抬起头看他,可能是没有想到谢故竟然也会有外援。   他在二姨饺子馆吃饺子,冷不丁闻到了一股甜腻的信息素,散发着浓郁的海盐味,就仿佛是海水涨潮了一样。   他一开始不以为意继续吃自己的饺子,吃着吃着,他顿住了。   谢故的信息素就是海盐味。   凡渡看准目标,助跑几步,然后起跳,从上往下猛地一掼板砖就这么粉碎在了高天远的脑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高天远踉跄了一下,脑袋还是蒙的,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摸到了一片湿润,“操!”   他目光凶狠地看过来,“特么谁!哪一个王八蛋!”   “叫爷爷。”凡渡双手抄兜,就在那站着,他抬了抬下巴,“孙贼。”   高天远毕竟多多少少算半个老大,不是一块板砖能够轻易放倒的,但是他走路已经开始飘了,看清楚来人只有一个,还白白净净的,他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他冲自己的小弟们歪了歪下巴,“上啊!愣什么呢!”   凡渡一脚踹上一个人的肚子,紧接着就是一拳挥出,砸在了另外一个人的鼻梁上,鼻血都飞出来了。   有人提着棍子冲上来,凡渡用肩膀迎上去,抵住这一棍子,同时一拳打出,直击这人下颌,不过其他混混可不给他机会了,七八个人一拥而上。凡渡凭着狠劲儿放倒两个,身上也挨了不少棍子,他像是不怕疼似的,见人就揍,活脱脱一条疯狗。   “操!”有人啐了口血,他牙被凡渡一拳头给砸掉了,恼羞成怒,“不见棺材不掉泪!”   “唉!”另有人喊他,“别太过。”他们只是来教训人,不打算闹出什么大事儿,不然担责任的还是他们这些,顶上的老大毫毛都掉不了一根儿。   “特么的……”那人恨恨咬牙,从兜里掏出把折叠刀来,“老子就特么看不上你们这些软蛋怂包!”   有风扑来,凡渡侧身一避,穿着的短袖被划出个大口子,他脸色一变,这些人有刀。   拿着刀的是个疤脸,估摸着也是挺狠一人,凡渡背上有几棍子是栽在他手里,能打会打的,往往都是被器重的。   凡渡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阴森森地笑了下。   疤脸冲了上来,凡渡一棍子敲上他手腕,将刀给打飞,紧接着两手抓住他肩膀,膝盖向上狠狠一顶,反手就是一耳光抽他耳廓。   三招就把人给放倒,凡渡退后两步,看着疤脸捂着肚子跪在地上,他弯腰想捡棍子直接把人给敲晕,后腰忽然剧痛!   凡渡反手摸了摸,摸到一片热乎乎湿漉漉,刀子就插在他身上,血缓缓渗出,渗透衣服,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   那一刀可能是专门捅上了什么痛觉神经,凡渡觉着自己流血流地后腰那一片都是凉的,偏偏痛感一点没少,蹭蹭窜上头皮,磨刀子似的磨着他的神智。   谢故一声大吼,突然暴起,高天远背后被袭,他身子朝前面扑了一下,紧接着转过身就是狠狠一拳。   谢故矮身躲过这一拳,冲过去抱住了他的腰,将他给扑倒在地。   骑在他的腰上,谢故一拳接着一拳,又凶又狠,拳拳带风,“特么打啊!你打啊!”   每一拳都砸在高天远的脸上,拳拳到肉,骨骼与肌肉的碰撞声令人牙酸。   他的情况很糟糕,校服被人给扯开了,拉链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浑身上下不是泥巴就是脏水,颧骨眼角都是发紫的淤青,嘴角还带着血,整个人狼狈不堪。   凡渡皱起眉头,“谢故!”   他看出谢故的不对劲儿了。   可是在这么打下去高天远就要没命了。   他不得不把谢故给架起来,“行了谢故!行了!”   就算被人给架起来了,谢故还充满了战斗的冲动,对着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高天远踹出一脚,“卧槽你妈!”   他这么乱扑腾着,让凡渡有点招架不住,“别操了!”   高天远趁机带着小弟逃走了。   谢故立刻去查看凡渡腰后的刀伤。   刀子插地不深,但割裂了肌肉纤维,浓重信息素混在血腥味里冲入鼻腔,谢故突然感到了体内一阵火热。   后颈的腺体开始刺痛,谢故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悄然发生着什么变化,他捂着脖子痛苦地蹲下身去。   凡渡自己这个受了刀伤的人都没有倒下,谢故竟然先倒下了,他以为谢故有什么内伤,凑上去,双手都不知道该碰哪里,“谢故?”   谢故仿佛求救一样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凡渡的手腕,手背上绷出了青筋,他的手心滚烫滚烫明显超出了正常温度。   凡渡抓住了谢故的手,将他给笼罩在了自己怀中,突然他鼻尖捕捉到了一丝丝甜腻的味道。   那种味道从生理上吸引着他,拥有致命的诱惑力。   凡渡不由得抓紧了谢故的手。   他的嘴莫名其妙地发干,此时此刻他的大脑已经被那股甜腻的香味给控制住了,滋生出了想要把谢故揉进自己怀里的疯狂想法。   “谢故……”凡渡的呼吸也跟着粗重起来,声音沙哑地像是用砂纸打磨过一样,一股淡淡的海盐味儿弥漫在鼻尖,他控住不住自己的力道,在谢故的手背上按出了五个指印。   谢故难受地呻/吟了一声。   这一生呻/吟就仿佛是点燃了炸药的引线,凡渡的理智一下子炸开了,他掐住了谢故的脖子,将他狠狠推在了墙上,紧接着就吻了上去。   吻地毫无章法可言,完全凭本能而动,凡渡疯狂地索取着,手钻进了谢故的衣服里,沿着脊背一路向上。   谢故只感觉到有一股温暖而强大的气息包裹住了自己,就仿佛天降甘霖,缓解了体内的焦灼,他急促喘息着,鼻尖萦绕着烟草的香气。   凡渡的手已经摸向了谢故的后颈,那小小的腺体被手指揉搓地通红,皮肤摩擦产生了极高的热度,一片混乱中,谢故的神智挣脱出了一线,他狠狠地一推,“滚!”   凡渡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了脚跟,他看着依靠在墙角里衣衫不整的谢故,就仿佛被人打了一棍子,也跟着懵了。   谢故粗喘着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儿的,眼角一片通红,仿佛被人蹂/躏了一样。   凡渡颤抖着出声,“谢……”   谢故厉声道,“滚!”   “你现在需要我!”凡渡单膝下跪,伸手摸向了他滚烫的后颈,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在打颤,“你……你在分化!”   谢故不敢相信,“分……分化?”   空气中的甜腻香气越来越重,热度也越来越高,凡渡咽下了口中的唾液,用尽全身力气克制住自己的本能冲动,他颤抖着说,“你在……变成一个omega……”   谢故陡然瞪大了眼睛,“我……”   空气中的甜香实在是太重了,已经有不少人在小巷口探头探脑,凡渡不愿意让人发现这样的谢故,他解下来自己的钢制护颈,哆嗦着手给谢故戴上了。   护颈不同于其他东西,是用于保护腺体防止信息素泄露的,凡渡看着戴上了护颈的谢故,更加口干舌燥了,就仿佛戴上了他的护颈,谢故就是他的人了。   谢故浑身发着高热,腺体内的蛋白在迅速分解变质源源不断的生成omega信息素,而这时候的身体还没有熟悉omega信息素,会把它当成是抗原,从而引发类似于高烧的过敏症状。   凡渡一年前也经历过这样的事,那时候是暑假,他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烧了三天无人问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分化了,只以为是一场感冒。   他想把谢故给背起来,然而一动作后腰上的刀伤就牵扯着疼。没有办法,他只能掺着谢故走。   艰难地走到马路边,凡渡要打车,谢故却不让,“不去医院……”   凡渡心说这怎么可以不去医院,“不行……”   谢故抓紧了他的衣衫,整个人都挂在了凡渡身上,“不去……”   于是凡渡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家。 第35章 临时标记   凡渡一手扶着谢故,一手在兜里摸钥匙,费力巴拉地将门打开,扶着他进去。   走进卧室,谢故就如同一滩软泥一样倒在了凡渡的床上,浑身上下都被汗水给浸透了。   但他紧接着就感觉到了不对。   凡渡的床上充斥着他的信息素,烟草的气息浓烈至极,就如同桀骜不驯的野马一样,顺着鼻腔奔驰到了血液当中,让谢故的呼吸情不自禁地急促起来,高热更加地汹涌澎湃。   凡渡坐到了床边,伸手摸了摸谢故汗湿了的脸,依然能从他身上闻到甜腻的香气,此时此刻的谢故就像一块儿可口味美的点心。   谢故头昏脑涨地躺在单人床上,此时此刻他的脑袋里都是浆糊,连人都有些认不清楚。   凡渡突然毫无预兆地弯下腰,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把嘴唇贴到了他的额头上。   谢故愣住了。   这不同于在黑暗巷子里那个出于生理原因的吻。   凡渡小心翼翼地退开,他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我试一试你温度。”   谢故动了动嘴唇,却没能说出什么来。   他头一次照顾别人,不怎么熟练,也不知道能干点什么,但却察觉到一点隐秘而不足为外人道的快乐来,巴不得谢故在床上躺一辈子。   谢故浑身滚烫,他难耐不安地在床上翻了翻身,想不清楚凡渡的吻。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凡渡嘴唇的触感还残留在上面,轻柔至极,就像一片羽毛一样轻轻擦过。   谢故的心也被羽毛搔动地发痒。   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忽然有人从背后扶住他,嘴角被轻轻碰了以下,谢故一睁眼,看见了凡渡。   凡渡搂着他,小心翼翼地将一颗药送到了他的嘴边。   两个人此时此刻挨地太近了,凡渡视线轻轻落下,视线定格在了谢故的嘴唇上,嫣红的两瓣,看着比花儿还娇嫩。   屋子里没有开灯,家具都模糊地只剩下了轮廓,谢故抬头看着凡渡,他就像是一张浓墨重彩的画儿一样,眉目深刻,带着滚烫的温度烙印在了心上。   谢故忽然没来由地心口一悸。   凡渡哄着说,“吃药,吃了药就不难受了。”   谢故茫然地张开嘴,任由凡渡把药送进嘴里,苦涩的味道在迟钝的味蕾上蔓延开来。   凡渡眼馋地看着谢故伸出了一点小猫似的舌尖,手心里紧张地出了汗,两个人挨地如此之近,叫他手足无措。   他拿起了床头的水杯,“喝……喝水……”   此时此刻的谢故乖顺地很,让干什么干什么,凡渡把杯子送到了他嘴边,谢故低下头含了一口水,然而不等咽下去,他的视线就落在了凡渡的嘴唇上。   他猛地回忆起小巷子里的热吻,突然呛了个惊天动地。   凡渡被他吓了一跳,只以为是自己喂水的姿势不对了,连忙把谢故给扶起来,拍着他的后背,“没事儿吧?”   “你……”谢故脸上发着高烧,他心里头郁结得很,不知道能有什么理由来解释这个吻。   “你……”凡渡看着谢故的脸,不知道他对自己分化成为一个omega是如何作想。   谢故不想凡渡在床边这么看着自己,推了他一把,凡渡却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凡渡的掌心滚烫滚烫,谢故愣了一下,紧接着把自己的手往回抽。   可凡渡却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攥地紧紧的,谢故抽了两下都没能抽回来。   体温就仿佛能传染一样,谢故的手被捂地滚烫,昏黄的月光从窗子里投入,难以言喻的暧昧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面发酵升温。   谢故感觉自己好想要窒息了一样,氧气变得无比稀缺,他像缺氧的鱼一样大张着嘴,一张脸通红通红仿佛是要烧起来。   他内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一个声音在大声地叫嚣着,占有我吧!   谢故的嘴唇动了动,“……凡……凡渡……”   卧室内omega的信息素实在是太过浓郁了,甜腻地让人透不过气,凡渡抵御不了这样的信息素,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克制力去抵抗生理上的本能。   谢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好难受……”   凡渡看着他回忆起了生理课上老师讲过的内容,艰难地吞咽了一口,说话都开始磕磕绊绊,“你……可能……假性发情……”   谢故没听懂,“什么?”   "假性……发情。"凡渡又磕磕绊绊地重复了一遍,说起“发情”两个字声音小的如同蚊子嗡嗡,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   谢故的短暂人生里从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都呆楞住了,“怎……怎么办……”   生理课他都是睡过去的,因此根本不知道有什么解决办法,本来就贫瘠的知识此时此刻就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凡渡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怕溺死在那片琥珀色的海洋中,“得……得有……alpha……暂时标……标记你……”   一听见“标记”就傻了的谢故:“……”   他内心里升起了一股茫然的恐惧,关于“性”关于“本能”,他向后缩了缩,躲到了墙角,也不会说话了,“非……非得标……标记么?”   凡渡把生理课上老师讲述的内容转述给他,“omega假性发情是由于体内蛋白质的转型,必须在alpha信息素的催化之下才能加快转型的过程,信息素实际上就是一种催化酶,可以催化……”   谢故简直一个头两个大,都什么时候了还讲原理,“停停停……”   他看了看凡渡,又看了看自己。   正好是一个alpha一个omega。   孤A寡O,共处一室。   谢故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标……标记……很痛么?”   学术派的凡渡也不知道,“老师……没讲……痛不痛。”   谢故傻眼了,“老师没讲你就不知道?你不是学霸么?就不能拓展学习一下么?”   凡渡脸上有点红,说话磕绊着,“我……不……看片儿……”   谢故放弃什么闭了闭眼,深深叹息一口气。   凡渡挠了挠头,把书桌上的电脑拿过来,跟谢故一起挤在了床上。   谢故被迫往旁边挪了挪,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你拿电脑干什么?”   凡渡搜索打开了P站,打算向万能的P站,学习一下先进理念,“看片儿,学习一下。”   谢故:“……”   P站都是全英文,谢故看都看不懂,这年头要是没有点文化,看片儿都看不了。   凡渡阅读起来却无障碍,他用英文输入关键词,“标记”。   几百个视频跳出来了。   凡渡看向了谢故,“你喜欢什么样的?”   谢故结巴着,“怎么……还有很多么?”   凡渡给他让了让位置,让他看向屏幕,关于标记简直是花样百出,各种各样的姿势,视频封面上的小O透着露骨风情,还有千奇百怪的道具,光是看一眼就叫人脸红。   谢故看一眼就赶紧移开目光,“就……最……不痛的吧。”   凡渡又输入了关键词,“无痛”。   这么一检索,就剩下了十几个视频。   凡渡随便打开了一个。   视频刚一播放,就从电脑里传出了一声粘腻色情的呻吟声。   发情了的小o,柔弱无骨,放荡下流地勾引着他的alpha。   谢故的一张脸腾的一下就红起来,偷偷看一眼凡渡什么反应,却见凡渡一本正经,好像看的不是什么黄/片儿而是讲国际大事儿的新闻联播。   谢故:“……”   学霸就是学霸。   三十分钟的视频结束,凡渡将重点总结了一下,一是温柔,动作不能太大,二是下嘴要轻,咬太重了的话,谢故可能要去再打一针狂犬疫苗,三是要爱/抚,让谢故放松心神,不要紧绷着肌肉。   总结完毕,凡渡将电脑一扣,扭头看向了谢故。   谢故就仿佛是被野兽盯着,他恐惧地向后缩了缩,“……”   凡渡第一次标记别人,实在是没什么经验,只能硬着头皮上,他牵起嘴角勉强对谢故笑笑,“放心,我尽量轻一点。”   他脸上鲜少出现笑容,笑起来十分不自然,就像是僵尸一样僵硬,看在谢故眼里,就仿佛是要吃人。   谢故又惊恐地向后缩一缩:“……”   猫猫有点想回家。   凡渡面皮很薄,怕自己标记不好让谢故笑话,“那什么……”   谢故将心一横,眼睛一闭,仿佛要慷慨就义了一样,“……算了,你来吧。”   凡渡来到他的背后,视线落在他纤长的后颈上,原本还不明显的腺体此时此刻充盈着腺液,泛着一点淡淡的嫩红,皮肤在细细的颤抖着。   他张开了嘴,将唇舌覆盖了上去。   谢故的瞳孔在这一瞬放大,嗓音颤抖着,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啊……”   凡渡没有立刻咬开腺体,而是像刚刚从片里看到的那样,用舌尖轻轻舔舐着,慢条斯理,仿佛猛兽即将开餐。   甜美的信息素不断从腺体中涌现出来,时时刻刻都在勾引着他的灵魂。   他一口咬了上去。   牙尖刺破了血肉,烟草味的alpha信息素迅速融入了腺液,随着血液循环遍了全身。   谢故痛的浑身一个激灵,皮肉被咬开的时候痛,alpha信息素冲入血液的时候,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刺痛,就仿佛是干裂的土地,迎来了一场血雨腥风。   他眼眶都红了,颤抖着哭道,“你……”   “……你他娘的……什么破技术。” 第36章 我觉得……屎挺好吃的。   被嫌弃技术不好的凡渡,“……”   哪个男人会承认自己技术不好呢?凡渡矢口否认,“刚刚片儿上就是这么标记的。”   谢故痛地哭到打嗝,呜呜地抹眼泪,“操他娘的,疼死老子了……”   凡渡看到他哭简直有点手足无措,“我……”   他又一口咬上了谢故的腺体,从齿缝里溢出声音,“……我重新标记,刚刚不算。”   就这么“不算”了七八回,谢故的腺体已经被咬地不能看了。   谢故头一次做omega,别的体验没有,痛倒是十级的痛。   随着alpha信息素流遍了全身,那股子高热也渐渐褪去,谢故本能地从生理上感觉到了舒适和依赖,时光一下子向前推进了几十万年,就仿佛是回到了自己的山洞里,他相信自己强大的伴侣会保护他,他们会生下基因强大的后代。   他软绵绵地靠在了凡渡身上,闭上眼,慢慢平复着体内的余韵。   凡渡侧着头,像狗一样嗅闻着谢故身上的味道,从标记完成的时候开始,谢故的信息素当中就出现了一股浓烈的烟草味。   海盐与烟草交融的味道非常奇妙,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黄昏时候的海洋,残存的日光透过云层照射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一片荡漾着的黄昏海。   偶然经过的旅人,嘴里叼着一根残烟,就静静的与这个傍晚对视无言。   凡渡从心理上感觉到了满足,他将自己的鼻尖埋进了谢故的颈窝,亲昵地蹭了蹭,就仿佛已经将谢故据为己有了一样。   但是作为伴侣的责任还远远没有结束,凡渡与谢故依偎了一会儿,就站起身,“我去买点东西。”   谢故吓了一跳,“买……”   “……买套啊?”   凡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谢故结结巴巴着,向后缩了缩,脸上泛起了可耻的红,“……不好吧。”   “买抑制贴和信息素消除喷雾还有护颈。”凡渡无语地看着他,“你想满身我的味道去上学么?”   谢故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脸红到能滴血,低下头来,干巴巴的,“……哦。”   凡渡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走出门去便利店买东西。   抑制贴和信息素消除喷雾,都是非常常见的日用品,普通便利店就有售卖,有的时候alpha伴侣也会帮着买这些小东西。   凡渡走进便利店,从货架上拿起了抑制贴看了看,他从没买过这些东西,不知道好与坏。   刚巧有一个omega经过他的身边,他连忙叫住,“那个,麻烦问下一……”   omega转过头来看着他,“嗯?”   凡渡的脸有点红,“我……想问问,抑制贴哪个牌子的比较好。”   omega看他的年纪不大,理解地笑了起来,指了指货架上的一款,“那个,贴上去很舒服,也很透气。”   凡渡从货架上拿下来一个放进购物筐,“谢谢。”   omega问他,“刚刚分化吧?是不是还发情了?”   凡渡点点头,“嗯。”   omega指点他,“那你还得给他买干净内裤。”   凡渡有点傻眼,“为……为什么?”   omega笑着回答他,“因为发情的omega生殖腔会分泌大量体液。”   这也就意味着……后/穴会流水。   凡渡的脸肉眼可见地红起来,就仿佛是烧红了的水壶一样,几乎能喷出蒸汽来了。   他尴尬至极地咳嗽一声,“谢……谢谢。”   omega摆摆手,走了。   凡渡磨蹭到了内裤货架面前,十几款内裤,有alpha的也有omega的,甚至还分了男款和女款。   他一样一样地看过去,发现有专门针对发情期omega的内裤,缝制了吸收垫,可以将分泌出来的体液都给吸收掉。   凡渡飞快地拿起一条扔进了购物筐。   他看都不敢看。   他尴尬至极地走去结账,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要给谢故买内裤这种私人物品。   店员抬头看向他,“您……”   凡渡的脸噌的一下红了,赶忙解释,“我给我同学买的。”   店员微笑了一下,“我只想问问您要购物袋么?”   凡渡意识到自己实在是有点草木皆兵了,他挠了挠裤缝,尴尬地点点头,“要一个。”   临走前,他看见特价货架上摆放着电解质水,他想了想,发情期的omega生殖腔会分泌大量体液,那一定很缺水。   于是他拎了一瓶三升的电解质水走了。   走在回家路上,凡渡心里都情不自禁地为自己啧啧着,再也找不到比他还要靠谱细心的伴侣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就顿住了,等等,自己什么时候成为了谢故的伴侣?   他可是有男朋友的!   他绝对不能背叛U235!   但他又一边想着,自己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不仅亲了谢故,还标记了他,这是不是有点……渣?   小小年纪,却在思索着这样高深莫测的海王问题。   凡渡觉得自己的人生可真是太疲惫了。   回到家里,被暂时标记了的谢故已经恢复了一点精神,在玩凡渡的电脑,看他回来之后,有点幽怨,“你电脑上一个游戏一个视频都没有,你用电脑干什么?”   “学习。”凡渡理所应当地说,“看网课。”   理解不了学霸的谢故,“……”   凡渡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在了床上,“呐。”   谢故翻看他买了什么,结果拿出了一包内裤,封面上还写着,“发情期omega必备”,“……”   他的脸噌的一下红起来,朝凡渡怒吼着,“你买内裤干什么!”   凡渡将那个omega的话转述给他,“发情期的omega生殖腔会分泌大量体液,你没感觉到自己的内裤湿了么?给你换啊。”   谢故:“……”   刚刚那一场高热让他全身上下都被汗给湿透了,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发现自己内裤湿了。   从凡渡口中听到“生殖腔”这个词儿,谢故才彻底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一个omega了,刚刚的分化之中,他的生殖腔已经开始迅速发育,在为怀孕生子做准备了。   凡渡打开了自己的衣柜拿出来一套干净衣服递给他,“洗个澡换上吧。”   谢故有点不太敢接,被凡渡标记了不说,现在还要穿他的衣服,这不就等于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了么!   他可是有男朋友的!   他不能背叛U238!   谢故犹豫着,“我……”   凡渡嘲讽着看他,“你还嫌弃我的衣服?我都没嫌弃你穿完掉毛。”   谢故怒了,“都说八百次了!老子不掉毛!”   “确实。”凡渡怼人的功力是十足十的,“本来脑容量就不够,再掉毛那还怎么活?隔着头皮就能猜到你的大脑皮层一定是光滑如镜。”   谢故:“……”   他直接扑了上去,“老子跟你拼了——!”   凡渡被他按在了床上,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你非得搞得像你要强/奸我么?”   他用眼神暗示着看了看他们两个,“一A,一O。”   顿了顿,他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上了细节,“还是发情的O。”   他就差用眼神在谢故脑门上刻上“廉耻”俩字了。   谢故被他说的脸庞滚烫,像是要烧起来一样,“你……我……”   凡渡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衬衫,被谢故扯得露出了一小片胸口,他故意笑笑,“我脱给你看看啊。”   说着,他作势就要把身上的衬衫给脱下来,领口已经率先扯开,露出了一小片凹陷精致的锁骨。   谢故一蹦三尺高,就仿佛是摸着电门了一样,嗷嗷叫着跑了,“我我我……我洗澡了!”   凡渡在他背后轻轻一笑,心说就这点胆子,还跟我玩儿?   他起身开窗,给家里通通风,不然信息素的味道实在是太浓了。   熟料他刚刚把窗户推开一条缝,邻居大哥就拉开窗户吼上了,“操!有没有武德!谁家开着窗做/爱!那味儿全他娘的飘过来了!”   凡渡又默不作声地把窗户关上了,“……”   “做/爱”这个词儿,就仿佛是一道闪电一样将他从里到外给劈了个透。   他后心都在出汗,心想着,“和谢故……做/爱?”   这个词的火力实在是太足了,直接就将凡渡扫射的混身都是弹孔,一枪毙掉了他脑海里的青春期启蒙手册。   手册上说,“远离不正当关系,珍爱生命。”   “我就是吃屎——!”凡渡坚定无比地想着,“从楼上跳下去——!”   “我也不可能和谢故在一起的!”   这个时候浴室的大门打开了,浑身湿漉漉的谢故,穿着凡渡的体恤衫走出来。   水蒸气将他的皮肤染上了一层淡粉色,碎发就粘在额头上,还在往下滴答着水珠,体恤衫大了一号,刚刚盖住了屁股,隐隐都能看见大腿根的光景,不穿鞋,脚腕细瘦,脚趾玉雕一样的圆润。   更不要说,他浑身上下的信息素洗都洗不掉,反而更加有一种水洗过后的清新,就仿佛是海浪浪潮一样拍打在人的身上。   凡渡直接就看傻了,愣在了当场。   谢故非常不满意凡渡的眼神,“你看什么呢?”   凡渡口舌磕拌着,甚至于连大脑都有点神志不清,“我觉得……屎可能挺好吃的。”   谢故:“……” 第37章 这大概就是犬科的天性吧。   谢故自己还有理有据地想着,“这大概就是犬科的天性吧……”   他用认真的目光看着凡渡,“平时……也给自己加餐么?”   凡渡傻了一瞬,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蹦到加不加餐上了,他看谢故的目光很认真,自己也很认真地回答,“嗯,我……吃夜宵。”   谢故若有所思地点头,哦,吃屎都得晚上吃。   谢故又看向了凡渡,“那你……吃得饱么?不麻烦么?”   “这有什么?”凡渡回答他,“我自己会啊。”   凡渡心想着这怎么还关心起我会不会下厨了?   谢故倒吸了一口凉气,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凡渡,还他娘的自产自销!   谢故有点傻眼了,“直……直接吃啊?”   “不啊。”凡渡也觉得很奇怪,“会加工一下。”   谢故已经从受不了了,他完全想象不到,凡渡一个人拉完了,再捞出来,再加工加工吃进肚子里的景象。   怎么加工?用锅么?   凡渡已经往厨房去了,“你要是饿了,我就给做……”   “停——!”谢故连忙叫停,“我不饿——!”   凡渡撸起袖子,“真的没关系,我给你做——!”   “别——!”谢故都想给他跪下了,“我真的不饿!”   可是下一秒中,他的肚子就应景地叫起来,“咕——!”   凡渡看了看他的肚子,又看了看他,“……”   谢故的脸已经被羞红了,他暗骂了一声自己的肚子可真是不争气,可是想一想凡渡平时都用锅在煮什么,他就一丁点的食欲都没有了!   谢故义正言辞地撒谎,“幻听。”   凡渡已经不知道用什么眼神看着他了,“我……不下毒。”   这话说起来太没有说服力了,凡渡顿了顿又补充上,“起码今天不下。”   他已经打开冰箱了,问谢故,“吃米饭还是吃面条?”   谢故一脸菜色地心想,屎味儿的米饭和屎味儿的面条有什么区别么?   谢故久久不说话,凡渡就自作主张了,“吃蛋炒饭吧。”   谢故盯着他的背影,心说你他娘的竟然还要浪费一个蛋!   凡渡经常自己做饭,一般都是用蛋炒饭来打发自己,因而手法非常娴熟,但是考虑到谢故是个刚刚分化的omega,可能缺点什么,他拿鸡蛋的时候多给他加了一个。   谢故围观了一场蛋炒饭的直播,心里竟然有一种天要亡我,亡国灭族的凄凉感。   小猫咪的生命里一定要有这种不可承受之重么?   凡渡嘴里叼着烟,将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放在了谢故面前,“呐,吃吧。”   谢故看了看蛋炒饭,又看了看他,满脸的苦瓜色,“我……”   他都想跪在地上求凡渡了,艰难至极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一定要吃么?”   “吃!”凡渡恶狠狠的盯着他,“你敢剩下一粒米你试试!”   谢故颤抖着手拿起了勺子,抖得宛若老年帕金森一样,“我……”   他颤颤巍巍地舀起一勺蛋炒饭,捏着鼻子送入嘴里。   凡渡诧异得很,“你怎么表现得像是在吃屎?”   谢故看着他,“……”   不是么!!!   “咽下去!”凡渡火了,“老子做饭有这么难吃么!”   谢故连咀嚼都不咀嚼一下,将嘴里的炒饭直接生吞了下去。   凡渡看着他,“来点评价。”   谢故:“……”   让人吃屎还要让人评价!   就这么虐猫么!!!   “就……”谢故我怎么知道该怎么评价,像是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了,“挺……绝……”   凡渡抽了一口烟,哼笑了一声,心说这还差不多,他扬了扬下巴,“那你都吃了,别剩下。”   谢故:“……”   何必呢!自己这是何必呢!!!   谢故抱着饭碗,用上坟一样的表情一勺一勺吃着蛋炒饭,“……”   凡渡就纳闷了,“不是说挺绝的么?你这是什么表情?”   谢故闭了闭眼,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我……”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非常勉强地对凡渡笑了一下,阴气森森,宛若无常鬼在世。   凡渡:“……”   “算了,你自己吃吧。”凡渡背过身去抽烟了,看谢故吃饭能被活活气死,怪不得骂小孩不吃饭都说吃猫食吃猫食!   猫吃饭就是气人!   谢故见凡渡背对自己,赶紧把吃进去的蛋炒饭全吐出来,“呕——!”   谁知道下一秒钟凡渡就转过身,“你要是不爱吃我给你下面……”   凡渡和谢故隔着一碗呕吐物,面面相觑着,“……”   他们直接动起手来了,凡渡恨不得将谢故脑袋按在桌面上,“老子做饭就这么难吃么!当我愿意给你做么!你这个小王八蛋能不能珍惜一下别人的劳动成果!我跟你说这碗蛋炒饭加了俩鸡蛋呢!”   谢故伸出爪子就挠他,“卧槽!老子来你家,你就给老子吃这个!老子跟你拼了!凡渡你都对不起那两个蛋!”   他们两个打架简直是天雷勾地火,一路火花带闪电,但是打着打着,谢故就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自己的股间流出来了。   他瞬间就夹紧了屁股,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钟,凡渡的巴掌就落在了他的屁股上,“我看你欠抽!”   “卧槽!”谢故的股间又涌出了热流,一下子就跳起来了,“你他娘的揍哪儿呢!”   凡渡也意识到,抽一个omega的屁股有点太流氓了,他看着谢故夹/紧/双/腿的模样,这一瞬他什么都懂了,“……”   凡渡的口舌磕绊起来,“又……流了啊?”   “卧槽!”谢故简直想打爆他的狗头,满脸羞红,“你他娘的怎么能说出来!”   “没事。”凡渡安慰他,“给你买的内裤就是发情期专用的,维E细腻面层,柔滑呵护少O肌肤,0.06cm,透气会呼吸,魔力快细收,潮涌也不慌,元气桃桃味,少O感爆棚。”   学霸不愧是学霸,连omega发情期专用内裤的广告词都能过目不忘。   谢故已经尴尬到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   谢故风萧萧兮易水寒地冲进了卧室,一头扎进了被子里面,装死不说话了,“……”   半晌后,卧室内想起了凡渡的脚步声,谢故抬起头看一眼,“干嘛,看我笑话?”   凡渡将一杯热乎乎的红糖水放在了床头柜上,“给你泡点红糖水。”   他轻手轻脚地要把门给关上,谢故紧急叫停,“等等!”   他才意识到自己占了凡渡的床,“那什么……咱俩今晚挤一挤?”   “一A一O,一起睡叫什么话。”凡渡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去睡沙发,你睡你的。”   谢故有点鸠占鹊巢的羞愧感,“要不我去沙发……”   “你睡床吧。”凡渡非常有绅士风度,“作为一个A,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谢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已经成为了少数群体的一员,他要是现在怀个孕,走在大街上人人都得避让他三尺。   这种感觉不是非常的妙,加上他本身就是一个强势的人,这就仿佛是身怀绝世武功的大侠,突然发现他的对手都不愿意跟他打了,甚至连理由都荒诞不经,因为会你这种武功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死一个没一个,所以我们都让着你。   还没开始打呢,对手就先认输了,这让谢故非常地不情愿。   这份退让容忍里,难免夹杂着一点鄙视的意思。   说好的ABO性别平等呢?   谢故在床上烙饼了半天,而后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无法相信血肉之下,正有一个生育器官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迅速发育。   他盯着天花板骂了一声,“操!”   他将自己埋在了凡渡的枕头上,片刻之后,他发现这枕头,这被子,简直就像是炸弹一样,充斥着凡渡身上浓浓的信息素味,那股子烟草香,就仿佛是一场燎原野火一样烧在你的血管里。   谢故脖颈后刚刚被标记过的腺体,也跟着火烧火燎起来。   一瞬间,谢故就感觉到自己的下半身更加汹涌澎湃了。   “卧槽……”谢故都震惊了,“我……这么骚么?”   他既不肯承认是凡渡的信息素让自己变成这样,也不肯承认自己就是骚。   他用牙齿咬着被角,苦苦忍耐着。   当天晚上,凡渡就被一声声的猫叫给吵醒了,他满头雾水,心想着自己家哪来的猫呢,在干什么?叫春么?   下一秒钟,他就想起来了,自己家里可不知有一只大猫么!   他赶紧掀开了毯子,来到了卧室,先礼貌性地敲敲门,“谢故?”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凡渡瞬间就慌神了,一脚将门踹开,就见卧室的阳台上聚集了十几只野猫,一双双眼睛幽幽地亮在黑暗里,“……”   床上空无一人,被子是掀开的。   “卧槽……”凡渡傻眼了,“谢故?谢故——!”   这个时候从床底下传来了微弱的猫叫声,“喵……”   凡渡爬下来,看向床底,就见狞猫瑟瑟发抖地躲在床下。   “你……”凡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躲床底下干什么?”   狞猫又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喵……”   凡渡板起脸来了,“说人话。”   狞猫哭唧唧地开口,“害怕……”   凡渡将它从床底下抱出来,不断用手抚摸着皮毛来安慰,“好了好了,门窗都关着呢,外面的野猫进不来。”   狞猫看向他,“我能……”   “……跟你睡么。” 第38章 你……真没毛啊?   凡渡有点傻眼了,“你……跟我?”   狞猫歪了歪脑袋,“不行么?”   作为猫奴的凡渡根本就受不了这样的歪头杀,最后一丝血条都空了,他勉强点了个头,“这是你说的。”   凡渡躺在了床上,狞猫就窝在他的颈窝边,一身皮毛蹭着他的脸家,软绒绒的,散发着一股海盐的淡淡馨香。   凡渡硬邦邦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说这他娘不是柳下惠是什么呢?   但他学霸的脑子紧跟着就想起来,柳下惠,春秋时期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   自己除了坐怀不乱,还有什么能比得上他老人家呢?   他先将自己狠狠唾弃了一遍,而后又将自己这一颗蹦跶的少男心给压抑下去,最后心如止水地看着天花板,继续失眠,“……”   而他旁边的狞猫都已经开始打小呼噜了。   凡渡狠狠一戳狞猫鼻头,“没心肝的小王八蛋。”   狞猫伸了个懒腰,爪爪踩在了他的脸蛋上,翻了个身继续自己睡自己的,睡姿四仰八叉的,露蛋了都不知道。   凡渡好奇地看了看狞猫腿间的俩蛋。   他下一秒钟就笑出声来了。   俩秃毛蛋。   怪不得不让别人说他秃呢,原来掉毛都掉在这种地方。   凡渡翻身起来,拿着手机,对着狞猫的双腿中间咔嚓一拍。   他自己都寻思呢,自己是真缺德啊。   缺德归缺德,该拍还是得拍。   凡渡心满意足地收起了手机,心想着自己下半年的笑话找到了,就指着这个活呢。   他在心里大笑了三声,顺手扯起了被角给狞猫盖上它那俩秃毛蛋,可千万别冻着。   从此谢故在他微信里的备注就变成了“小秃毛蛋。”   第二天早上,凡渡按照自己的生物钟早早起床,听了听英文版的国际新闻,又进厨房做了早饭。   看昨天晚上谢故吃蛋炒饭那费劲的样子,他这次做了两碗清汤面。   将两碗面端上了桌,凡渡才走进卫生间洗漱,熟料一开门,就跟墙上挂着的内裤看对眼了,“……”   谢故的裤衩跟他本人一样花里胡哨的,这位少爷洗完了都不知道拧干净水,一晚上过去了还是湿的。   凡渡有点变态地捏起谢故的内裤看了看,脑海里瞬间出现了内裤沾满体液裹在谢故屁股上的样子。   凡渡的脸一寸一寸地红起来,大有一种山河遍地血的趋势。   操啊!   这时候谢故从卧室里打着哈欠走出来了,“尿尿了尿尿了……”   凡渡手里拿着内裤简直是手足无措,脑子也不知道抽什么疯了,他把谢故的内裤揣自己校服兜里了。   而走进卫生间上厕所的谢故,全然忘记了自己昨晚洗了内裤晾在了卫生间,他甚至都注意不到卫生间里还有凡渡这么大一个活物,当着凡渡的面儿表演掏鸟放水。   凡渡被迫观看了全程,“……”   他有一个惊奇的发现,“你……真的没毛啊……”   谢故被背后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都尿到了自己脚上,“卧槽!”   他的脸庞涨红起来,“凡渡你他娘的无耻——!”   凡渡被谢故连打带踹地赶出了卫生间。   凡渡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掏出手机,又看了看昨晚自己拍的秃毛蛋。   下一秒钟,他放肆至极的笑声响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故叼着牙刷就从卫生间里杀出来了,“狗贼凡渡——!前来受死——!”   他们两个在两室一厅里充分展现了游击战的精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遵循合理选择作战地点、快速部署兵力、合理分配兵力、合理选择作战时机、战斗结束迅速撤退。   “操……”谢故毕竟是刚刚分化过的omega,已经气喘吁吁了,“老子累了。”   凡渡也扶着墙,摇头道,“老子也累了。”   “存档。”谢故指着凡渡狠狠威胁,“等着老子下一次再收拾你!”   “行行行,存档。”凡渡模仿着电子音,“哔——!您的打架记录已经更新到最新时段。”   “吃饭。”谢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饿了,他刚把视线投向了餐桌,就看到两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面条哎,还行。”   他稀里糊噜地吃了半碗,紧接着面有菜色地抬头,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这……是你做的?”   “怎么了?”凡渡坐在他对面吃面,“老子做的怎么就不行了?”   谢故扶着桌子狠狠干呕了一下,“呕——!”   “卧槽!”凡渡吓得把手里的筷子都给摔了,“你……怀了?”   谢故的反应比他还大,“卧槽!真的假的?”   他们两个的视线一起落在了谢故的小腹上,“……”   凡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比昨天的大……”   “不会吧!”谢故已经完全吓傻了,他是真的没有一点生理常识,“真的……怀了……”   他心惊胆战地看向了凡渡,“你的种?”   “卧槽!”凡渡直接就蹦起来了,“老子没碰你啊!”   “卧槽!”谢故也蹦起来了,“可我就跟你待在一起了!”   “不……”凡渡的脑子终于回过神来了,他按着额头,大脑内一片乱码,“我没标记你……”   “你标记了!”谢故扯着嗓子跟他吼,脸红脖子粗的,生怕凡渡不认账,“就是你标记的——!”   “我说的是彻底标记!”凡渡也跟着他对吼,“需要插进你生殖腔的那种!”   谢故彻底没声了,“……”   半晌后,一片血红蔓延上了他的脖颈,隐隐有烧起来的趋势,人都懵了,“插……插哪儿?”   凡渡松口气一样,给他科普,“生殖腔。”   谢故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又看了看凡渡,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那儿……怎么插进去?”   凡渡彻底没话了,“……”   他有点难以启齿,“还得我现场给你表演一下?”   谢故就像是受惊的仓鼠一样瞪起眼珠,抿起嘴唇,鼓起俩腮帮子,“……”   “吃饭。”凡渡一屁股坐下来,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竟然也被谢故带的那么没脑子。   谢故有毒,浑身上下都是智障病毒,整个一个行走的烈性传染源。   “都忘了。”凡渡自己感慨着,“咱俩物种都不一样,还怀孕,怎么不上天呢。”   他自己在这盖棺定论着,“要真怀了,我还上什么学,去申请一个医学奇迹去啊,全天下的alpha都要崇拜死老子了。”   谢故整个人从听到“生殖腔”“插进去”之后就不好了。   以他贫乏的生理知识根本想象不到这该是什么场景。   他一个人闷闷地吃完了一整碗面,都来不及回味是不是屎味的了。   凡渡就仿佛是一颗炸弹,用粗暴至极的方式,给他完成了青春期生理课的普及,完成了从小到大所有生物老师都没有完成的伟业。   谢故都他娘傻了。   凡渡悲伤了书包,看一眼谢故,“走了,上学。”   他紧接着就皱起眉,“你怎么不贴抑制贴?戴护颈?”   谢故也是刚刚才开始当omega,完全没有经验,“要……干什么?”   凡渡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他把昨天买回来的抑制贴找出来,撕下了一张hello kitty的,“过来。”   谢故默默地走到他面前。   凡渡简直是要操碎了心,“脖子转一下,腺体露出来。”   谢故扭转了一下自己的脖颈。   凡渡也是第一次给别人贴抑制贴,他对准了腺体,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   下一秒钟,他就将一个吻落在了谢故的腺体上。   “卧槽。”谢故惊呆了,“你干什么?”   “我得纪念一下。”凡渡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竟然完成了标记你这项人类不可能完成的壮举,登顶珠穆朗玛峰都得插个红旗呢。”   谢故的大脑都被那个亲吻个占据了,一时之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你这是……夸我?”   “我送你个电子秤吧。”凡渡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看看自己的脑仁有没有两克重。”   谢故这次听出来是骂他了,追杀着凡渡就冲出去,“狗贼凡渡——!”   他们俩一汽跑到了学校门口,冲着站在门口的教导主任点了个头,“老师好——!”   教导主任还不等赞扬一下团结友爱,下一秒钟,谢故就追着凡渡跑出去,“你给老子站住——!”   教导主任感觉刚出口的“团结友爱”这四个大字被风刮回来,啪唧一声,糊在了他的脸上,“……”   到了班级门口,他俩才是算是停下来。   “存档。”这次是凡渡求着他存档了,“不打了,太累了。”   谢故一整衣领,高贵冷艳地看他一眼,“哼!”   他走进了教室,默不作声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将校服衣领全都拉起来,遮挡住了脖颈上的护颈。   凡渡也没有多嘴,谢故分化成了一个omega的事情,他从来都不去宣扬别人的伤口。   因为他知道那有多疼。   早自习还没有开始,班级里乱糟糟的,有抄作业的也有问题的,班长这个小公鸡,拿着练习册期期艾艾地找到了凡渡,“大仙儿,你能教我一道物理题么?”   凡渡心情还算好,屈尊降贵地点了个头,伸手进兜里摸笔,他兜里一般都有很多支笔。   没成想,随着他掏兜的这个动作,一条被他遗忘了的内裤,掉在了地上。   看着内裤的班长,“……”   完全忘掉自己兜里有内裤的凡渡:“……” 第39章 祝您用餐愉快!!!   好巧不巧的是,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谢故,在这个时候起身,要去上厕所。   他的视线在宛若石化的两人中间转了转,而后看向了地面上的内裤,“……”   “这……”一瞬间,谢故几乎有点不敢认,“好像是……”   “上你的厕所去!”凡渡一把将他给推走,“别尿裤子了!”   “不不不……”谢故的视线还是紧盯着那条内裤,“这是……”   凡渡暴躁地推搡着他,“快点去尿!”   “操/你大爷的凡渡!”谢故认出来那条内裤了,他脸红脖子粗地大吼着,“你他娘的偷老子的内裤!!!”   这句话一喊出来,全班上下都安静了,无数道目光投射过来,就仿佛是探照灯一样。   凡渡彻底无奈了,谢故这根棒槌。   小公鸡班长夹在他们两个中间,觉得自己十分的多余,“那什么……我先走了。”   他两条腿倒腾地飞快,将自己伪装成了一只无辜的走地鸡,从两只哺乳类食肉动物之间逃跑了。   谢故指着地面上的内裤,非要一个解释,“说!你偷老子内裤干什么!”   凡渡的声音如同蚊子嗡嗡,“我拿错了……”   这一句“拿错了”可谓信息量巨大。   班里所有人都了解到了,昨晚……校霸和学霸竟然在一起!!!   卧槽!   这是什么大瓜!   谢故扯着嗓子,一张脸都红透了,“你把一条内裤揣进兜里……你你你……你无耻!!!”   凡渡心说要不是早上你突然闯进来尿尿,老子能把你的内裤揣进兜里么!   他就看着谢故的嘴巴一张一合,心里都要炸了。   可能是谢故传染他的智障病毒已经流窜到了他的大脑里,将他先天的智慧全部给腐蚀掉了,下一秒钟,凡渡将谢故狠狠一推,将他顶在了墙上,而后用唇舌堵住了他叭叭的嘴。   班里的所有同学倒吸了一口凉气,静止了三秒钟后他们纷纷拿出了手机,咔嚓拍照。   谢故的大脑整个都麻痹掉了,完全傻了,感觉到口腔里闯入了什么软软的东西,紧接着alpha的信息素铺天盖地的将他给笼罩住了。   他本能地感觉到了舒服与愉悦。   凡渡从谢故的口腔里退出去,扭头扫视了一眼全班,所有同学都仿佛是被液氮扫射了一遍被冻地冰冰凉心飞扬。   凡渡伸手抹掉了谢故嘴角的一点口水,淡淡开口,“聒噪。”   谢故就仿佛是流体一样贴着墙壁软下去了,“……”   他被凡渡亲到腿软。   这个时候教导主任闯了进来,手指着他们两个,“你们两个!干什么呢!不上早自习在这闹猫呢!”   凡渡心神还有功夫走岔,心想着,确实是闹猫。   凡渡和谢故都不说话,教导主任看向了全班,“他们两个干什么?”   同学们拉长了嗓音,“亲亲——!”   饶是教导主任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在班级里明目张胆就亲上的,“……”   “跟我走!”教导主任一个头两个大,扯着嗓子,“滚到我办公室来!”   教导主任啪啪地拍着桌子,“你们小小年纪,就明目张胆地干这事儿?”   他吼道,“无组织无纪律!”   凡渡心想着,亲吻怎么还能扯上无组织无纪律呢?   他开口给教导主任保证,“下次保证有组织有纪律地亲。”   教导主任,“……”   与此同时,学校贴吧里都炸开了!   一楼:“卧槽卧槽!太劲爆了!”   二楼:“我早就说了,校霸和学霸绝对有一腿!”   三楼:“明目张胆地早恋,还被教导主任给抓走了!”   四楼:“让我们祭奠一下这即将逝去的爱情!”   五楼:“我是走进嗑学栏目组记者,下面让我们跟随本栏目记者走进真相!走进嗑学!”   六楼:“等等等等,走进嗑学也没你们这样的啊。”   七楼:“就是,物种不一样怎么谈恋爱?”   八楼:“说不定只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九楼:“你家兄弟情抱着亲啊?”   十楼:“等等,我觉得这件事很诡异,学霸突然就亲上去,好像是信息素上头了一样。”   十一楼:“见鬼吧,校霸根本就不是O,怎么可能让学霸上头?”   十二楼:“再说了就算是信息素上头了,那也只限于标记过对方的情侣之中。”   十三楼:“作为生物课代表给在座的各位科普一下,信息素上头在生物学上被称作是1v1信息素绑定,指的是初次标记过情侣们,在闻到伴侣的信息素时会不受控制地做出一些亲昵举动,包括但不限于亲吻拥抱甚至是交配。”   十四楼:“……我觉得你们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十五楼:“卧槽,我凌乱了,我到底该接受校霸是个O还他娘的被标记了,还是应该接受校霸和学霸跨物种恋爱了?”   十六楼:“别说三观了,世界观都跟着碎一地了……”   ……   教导主任都差点气吐血了,看着他们两个,“说说吧,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早恋?”   凡渡一本正经地看着教导主任,用新闻联播一样地语气,“校规第一卷 第五十八条,中学生要严于律己,遵守公德,同物种AO之间禁止产生不正当关系,共同维护学校良好纪律。”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谢故,“我们物种不同,我是苍狼,他是狞猫。要说关系,也只能算同是哺乳纲食肉目。”   教导主任也不相信不同物种也能产生感情,他纳闷地看着他们两个,“那你们……干什么亲上了?”   凡渡此时此刻的表情就仿佛是要英勇就义了一样,他指着谢故,“他犯了羊癫疯。”   被扣上了一口大锅的谢故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猫猫就这么好欺负么?   他气到浑身哆嗦,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句,“凡渡你他娘的……”   凡渡示意教导主任,“主任看见了么?又开始抽风了!”   教导主任看了看凡渡,又看了看谢故,“……”   他们两个就这么气势汹汹地被抓进了教导处,又有惊无险地走了出来。   刚走出教导处,谢故就朝凡渡扑上去了,“你他娘的说老子羊癫疯!”   凡渡退后了几步,靠在了墙壁上,“难道你想写检查?”   “那你就说老子羊癫疯啊!”谢故都他娘的要疯了,“老子就不要面子啊!”   他脸上泛起了羞红,“再说了……是你……”   他始终都无法开口说出“亲”这个字。   “你要是觉得被占了便宜……”凡渡闭上了眼睛,指了指自己嘴唇,“我不反抗,让你亲回来。”   谢故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看着凡渡近在咫尺的嘴唇,有那么一瞬他真的想要亲上去,“……”   “操!”谢故下一秒就遏制住了自己的想法,狠狠松开了他的衣领,“凡渡你他娘的无耻!”   他怒气冲冲地走回教室了。   凡渡落在了后面,他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思索着,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就无缘无故地亲上去了?   但是别说,谢故还真的挺好亲的。   等等等……不管怎么说,亲一个omega都是不对的行为,这属于耍流氓。   那自己……负责一下?   下一秒钟,凡渡就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巴掌,他怎么能背叛U235呢!   U235是他至高无上的神明!   而谢故就是个为非作歹的小王八蛋!   怎么可能相提并论!   何况U235——   不秃!   凡渡和谢故这对昨晚刚刚标记过,睡过一张床,甚至还一起吃早饭,连抑制贴都是手把手贴上的好兄弟,展开了旷世卓绝的冷战。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凡渡去厕所拉屎的时候,突然发现隔间里的厕纸没有了,“……”   他冷静了三秒钟,敲了敲隔壁隔间的门,“有人么?”   没有人回应。   凡渡继续沉默下去,“……”   百般不情愿的,凡渡从兜里摸出了手机,给谢故发微信,“我被困在厕所里,没有厕纸,能不能江湖救急一下,之后我们再战。”   他连恳求都没有什么恳求的意味。   凡渡也不抱什么期望,这个时候谢故巴不得落井下石呢,他默默等候着,看看有没有别人走进厕所。   熟料,手机震颤了一下, 谢故发来了消息,“哪个隔间?”   凡渡心头一喜,连忙回复,“最里面那个。”   谢故回复他,“等着。”   看到这样的消息,凡渡深深地后悔着,为什么要和谢故冷战呢?这明明是一只可爱的小猫猫!   猫猫还能有什么坏心眼么!   几分钟后,卫生间里响起了脚步声,谢故敲了敲最里面隔间的门,“凡渡?”   凡渡感激地将手从门板下面伸出去,都要哭了,“恩人。”   谢故将一张厕纸,放在了他的手掌里,退后了两步,朝着厕所隔间深深鞠躬,气沉丹田,大吼一声,“祝您用餐愉快——!”   外面小便池上厕所的全体学生都楞住了,“……”   用……餐?   凡渡看着手里薄薄的一张厕纸,“……”   他怒不可遏地大吼着,“谢故!你给老子等着——!”   就算是再怒不可遏,他也只有这一张厕纸。   只能静观其便,愿闻其翔。 第40章 遛……狼?   但是谢故忘了,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他完全忘记了,他现在已经是个omega,上厕所的话,必须要去omega的卫生间。   可是他一旦去了omega的卫生间,那他分化成omega的这件事就暴露了!   全校都要知道了!   谢故没心没肺,没有早点想到这一点,上午的时候喝了一大杯的可乐,还喝了一大杯的奶茶,结果中午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他好想上厕所。   谢故夹着腿憋了将近半个小时,实在是有点憋不住了,他用手指捅了捅凡渡,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同桌……”   被他演了一把的凡渡压根就不搭理他,自己做自己的题,对他的请求充耳未闻。   谢故将脑袋搁在了他的桌面上,哭哭地求他,“好同桌……我错了……理理我吧……”   为了卖萌,他连猫耳都变出来了,软塌塌地耷拉在脑袋上,眨巴着眼睛看向凡渡。   凡渡最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明明是个小王八蛋,却偏偏要当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王八蛋。   凡渡没什么好气地看他一眼,“干什么?”   谢故有点难以启齿,“我想上厕所……”   凡渡纳闷了,“上厕所你去啊……”   话还没说完,他就想起来,谢故已经分化成一个omega了。   谢故已经要憋不住了,眼眶通红地看着他,“同桌……”   凡渡叹了口气,站起身,“跟我来。”   他带着谢故来到了教师卫生间,这个时候老师都在午休,卫生间里都是空的。   凡渡将他送到了omega教师卫生间的门口,“好了,进去吧。”   谢故还是不放心,“同桌,你帮我好好盯着门口,别让别人进来。”   “好好好。”凡渡答应了,“尿你的!”   谢故这才走进了卫生间里,片刻后响起了哗啦水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档次的肾,尿了快两分钟了都没停。   凡渡被迫站在门口听了个全程,犬科敏锐至极的鼻腔甚至捕捉到了飘散在空气中信息素的味道,海盐之中夹杂着浓郁烟草香。   他心里咕哝了一声,就仿佛是标记了地盘一样心满意足。   卫生间门口,尿尿的时候,天时地利哪一样都不占,他却觉得好像已经和谢故私定终生了一样。   真是搞不懂犬科的脑回路。   可能天性使然,喜欢吃屎就算了,偏偏还喜欢撒尿来标记领地。   怪不得和卫生间那么投缘。   反正从此,领谢故上厕所,就成了凡渡的一项日常任务。   正因为依赖着凡渡给他看门,所以谢故安分守己了将近三天的时间。   猫猫前所未有的乖巧!   快夸奖猫猫!   他为了表现自己,甚至还主动帮凡渡写完了他们大闹宿舍被罚的五千字检讨。   凡渡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你不会是在检讨上下毒手吧?”   “不会!”谢故对自己的大作胸有成竹,他一拳头锤上了凡渡胸膛,“你等着出名吧!”   升旗仪式这一天,红旗招展,彩旗飘飘,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校长刚刚讲完话,庆祝了一下建校七十周年,而后将整个讲台都留给了两位检讨选手。   谢故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还给凡渡传授经验,“不要慌,挺胸抬头一点。”   凡渡冷笑一声,“我可谢谢你了。”   他们两个一起站在了全校师生面前。   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过后,谢故点头致意,“谢谢,谢谢大家的掌声,作为一名检讨人我感到了非常的荣幸。站在这个舞台上,心情十分的紧张,十分的激动。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站在这个舞台上,但这一次我有了新的搭档。”   说着,他捅了一下凡渡,让他开口。   凡渡看着手里的检讨,磕磕绊绊着,“我……是高二十八班的凡渡,是……谢故同学的新搭档。”   他纳闷了,什么叫搭档?   谢故继续开口,“在上个礼拜,我们一起合伙,干了一件非常错误的事儿。”   他又捅了一下凡渡。   凡渡继续看着手里的检讨往下念,“什么错误要合伙呢?”   谢故就跟发表了获奖感言一样,“我们一起在宿舍裸奔。”   凡渡感觉到不对劲了,但是往下念,“为什么在宿舍裸奔呢?”   谢故摇头晃脑的,“本来是想要去五环的,但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   下一秒钟,他扯着嗓子唱起来了,“啊啊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   台下的全校学生们同时爆发出了笑声,前仰后合的。   台底下的老秃和教导主任站在一起,看见这一幕,他们同时倒抽了一口气,“呃——!”   然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交叠着倒在了一起。   校长都傻眼了,“快快快!救护车——!”   学生们的笑声还在继续,校长一个头两个大,“让台上那两人别讲了——!”   台下一片混乱,凡渡趁机看一眼这个检讨的题目,差点被气晕过去——《猫猫的style》   谢故说给他写检讨,结果写了一出相声!   以一己之力,气晕两个老师,让全校都跟着混乱的罪魁祸首,腆着脸看向凡渡,甚至还洋洋得意,“我写的好吧?”   凡渡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好啊,太好了。”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眼都是鬼扯!   猫猫是坏心眼成的精!   谢故本来还自鸣得意,凭自己的文化水平竟然还能写一出相声出来,让凡渡都跟着出名了。   可他没想到,凡渡对此的反应是,直接消失。   第二天,他根本就没出现在教室里,连学都不上了。   谢故彻底慌了,就仿佛是被主人赶出家门的宠物猫,面对着流浪生活根本就无所适从。   偏偏他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了凡渡。   猫猫好无辜。   不得不自己偷偷摸摸去教师卫生间上厕所的谢故,在尿尿的时候听到了门外的走动声,差点就尿到了自己的鞋上。   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   谢故破天荒地来到了老师办公室里,敲了敲门。   刚刚从医院出院的老秃看到他都害怕,胆战心惊的,“……谢故,你来干什么?”   取我狗命么?   “那个……”谢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非常地自然,只不过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同桌罢了,“老师……凡渡今天为什么没来啊?”   他合理擦测了一下,“生病了?”   老秃摇头,“不是。”   谢故吃了一惊,“被绑架了?”   老秃继续摇头,“不是。”   谢故倒抽了一口凉气,“死……死了?!”   这就仿佛是一个晴天霹雳!   谢故低着头,好像要哭了,“……埋哪了?”   老秃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个……”   "好像有点快……"谢故自己反应过来,“死在哪家医院?我去看看,毕竟同学一场……”   老秃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着他,非常委婉地提醒他,“……今天月圆。”   谢故被这么一提醒,总算是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凡渡是狼,月圆的时候是变不成人的。   他自己吓自己,差点没把自己折腾出心脏病来,“……谢谢老师。”   谢故揣着一颗怦怦跳动的心回到了班级里,他先是拿出手机给三哥发短信,告诉他自己今天不去工作室。   三哥问他:“你干什么去?”   谢故打字回复,“去看看我家狗。”   三哥回复他,“那你记得买点磨牙棒,狗都爱吃那玩意。”   谢故受到了提点,一放学,他就钻入了宠物店,将一排的货架都给扫荡了。   然后他提着大包小裹,来到了凡渡他家,按响了门铃。   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苍狼听到了门铃声,竖起耳朵,动了动,但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上门的朋友,他本能地以为,是推销员。   所以它又趴下去了。   谢故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凡渡来开门,暴躁地踹了一脚大门,喊道,“是我——!”   这次苍狼听清楚了,它都有点目瞪口呆的,谢故?!   它从沙发上跳下去,用爪子打开了大门,不可思议地看着门外的谢故,“你为了上个厕所……都追到我家了么?”   好心来看望他的谢故:“……”   他有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在你眼里……我就是马桶成精么?”   苍狼退后了几步,让他走进来,“那你来是……”   谢故把自己买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当然是关心你啊!看看我都给你买了什么好吃的!”   苍狼凑过去看了一眼,脸差点绿了。   磨牙棒,狗饼干,狗冻干,磨牙鳕鱼皮,狗罐头……   苍狼险些被气个半死,谢故这小王八蛋连狼和狗都分不清楚么!   它将脑袋一扭,“我才不吃这些!”   “啊?”谢故皱着眉,“你怎么还挑食呢!”   “这不是挑不挑食!”苍狼都有一口咬死他的心了,“老子从来不吃狗零食!”   “操,你真麻烦。”谢故叹了口气,“好在我还有二手准备,过来,咱们穿上衣服出去吃。”   苍狼皱了皱眉,衣服?   只见谢故从购物袋里掏出了一个背心式的遛狗绳,甚至于还别出心裁地贴着一行字,“摸我请问我爸。”   苍狼的表情在这一瞬变得精彩纷呈,“谢故……”   “……你要遛我?” 第41章 我吃天,你吃……屎   当苍狼套上了那个遛狗背心,被谢故牵在手里出门的时候,他只感觉自己脑门上刻着四个大字儿,“丧权辱国”。   “乖。”谢故伸手摸了摸苍狼的脑袋,“不要闹,跟紧我,到外面去也不要随便叫,随便撒尿。”   苍狼凉凉地看着他,“谢故,你想死么?”   谢故踹他一脚,“闭嘴,好好当你的狗狗。”   苍狼差点就暴起,将他压在身下一口咬死了。   奈何社会铁律,兽形不允许出现在公共场合,但凡发现伤人,一律击毙处理。   它要是想出去吃这顿晚饭,就必须老老实实地当狗。   丧权辱国啊,真是丧权辱国。   就为了一口吃的,竟然要忍下奇耻大辱!   谢故一只手牵着它,一只手看手机,“吃点什么呢?要不还是去学校后街,吃二姨水饺吧。”   苍狼无语地看着他,一时之间觉得牙花子有点疼,“你还想牵着我去学校遛一圈?”   “多光荣啊。”谢故呲牙乐了,“学霸被我牵在手里。”   “操。”苍狼扭头就走,“老子不吃这顿饭了!”   “好了好了!”谢故连忙将它给拉住,“不逗你了!我们去找个宠物餐厅一起吃一顿!”   苍狼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最好别给我闹什么幺蛾子。”   谢故夸下海口保证,“放心,肯定不会把你抵押在餐厅刷盘子的。”   谢故牵着一头威风凛凛的大狗,啊不……狼犬,走在大街上,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目光。   等公交的时候,有人走上来了,“那个……”   谢故抬头一看,是两个小姐姐。   小姐姐看上去非常想摸摸苍狼的脑袋,但却有点不敢,“这是警犬吧。”   被误认为警犬的苍狼,“……”   警犬你妹。   谢故憋着笑,“对,警犬。”   小姐姐有点犹豫,“那……能摸摸么?”   谢故煞有介事的,“不行,摸了算你袭警。”   小姐姐又眼尖地看到了背心上的那行字:“摸我请问我爸。”   警犬哪有这么不庄重,小姐姐笑了,问谢故,“这是你儿子?”   谢故差点就笑出声来了,他憋着笑点点头,“没错,我儿子。”   肺要气炸了的苍狼,“……”   谢故摸了摸苍狼的脑袋,“来,儿子,给表演一下,叫两声!”   苍狼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你想死么?”   “快啊!”谢故催促着他,“叫两声!”   苍狼将后牙咬地咯吱作响,憋着一肚子火,好象个随时都要喷发的火山一样。   它丧权辱国地开口,“汪汪!”   小姐姐兴奋地喊,“你儿子真聪明!”   这一声声的“儿子”,就仿佛是利箭一样将苍狼的心脏给刺了个千疮百孔,汩汩流血。   小姐姐走后,谢故终于放肆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慈祥至极地摸了摸苍狼的脑袋,“快快快!喊一声爸爸来听听!”   一声咆哮压抑在苍狼的喉咙深处,他已经将利齿呲出来了,一时之间野性在他的血管里沸腾着,磨牙吮血想要吃一两个小孩过过瘾。   小王八蛋!   谢故也知道自己有点过火了,他弯下腰,凑近了苍狼支楞起来的耳朵,将嘴唇贴上去,小声地喊了一声,“哥哥。”   嘴唇贴上皮毛的柔软触觉让苍狼的耳朵猛地弹动了一下,一时之间都有点不敢相信。   它刚想要出口问问,你他娘的刚刚喊了什么,然而马上就意识到这是公共场合,他不能开口。   胸膛里沸腾着的心绪就出口化作了几声咆哮,“汪汪汪,汪汪汪!”   谢故狡黠一笑,非得把苍狼给憋个够呛,“喵~~~”   苍狼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五内俱伤。   它都要憋吐血了。   这年头,宠物餐厅已经火遍了大江南北,别说带着狗,你就算带着鸡,带着猪,都能大大方方地走进餐厅里吃饭。   谢故随便找了一家,看到大众点评上说,这家餐厅推出宠物亲子餐,他非得占凡渡这个便宜不可,于是拍板就这一家了。   走进餐厅里,服务生推来了宠物座椅,微笑着看着苍狼,“狗狗只要爬上去,就可以和主人一起吃饭了哦。”   苍狼凉凉地看着他,“……”   它又不是个傻子。   苍狼沉重地叹息了一声,跳上了宠物座椅,和谢故面对面坐着。   服务员给谢故拿来了菜单,“先生,您看看您想吃什么。”   苍狼心说我的呢?   它非常不满意地冲服务员叫了两声,“汪汪!”   服务员看着它,试图理解,“……”   “没什么。”谢故摆摆手,示意服务员去忙,“它在夸你好看。”   苍狼面无表情地盯着谢故,“……”   非要我满眼失望地看着你么?   谢故翻到了宠物亲子菜单,“你有什么不吃的么?”   苍狼不吃的可多了去了,不吃葱,不吃姜,不吃带皮的肉,不吃碎骨头的肉,不吃带皮的蔬菜,不吃植物的叶子……   但是信息量太过于巨大,它不知道怎么用“汪”这个字,给谢故表达出来。   “算了,我吃什么你吃什么吧。”谢故随便点了点肉菜,看一眼苍狼,“这些菜可以么?”   这家餐厅起菜名都非常的有意思,什么“肯特海滩”“不相称的婚姻”“深渊”“月夜”,好象压根就不想让客人知道这菜到底是什么做的一样,菜名都是经过摩斯电码反复加密过的。   苍狼根本就没听懂,这些菜的原材料是什么。   它心想着,谢故要是敢让老子吃白菜,老子咬死他。   服务员将点好的菜给端上来,盘子碗碟,都设计地非常贴心,适合狗狗的嘴巴,只要一低头就能吃到东西。   牛排,生骨肉,还有牛髓,炒肝。   苍狼总算是满意了。   谢故将一道菜推到了它的面前,热情介绍着,“这道菜的名字叫天使,需要两个人一起吃,我就勉强吃‘天’,那你就吃……”   苍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谢故看着它,坏笑着,将那个字说出来,“屎……”   下一秒钟,苍狼就扑上去,将餐桌上的碗碟全给打翻了,它非要咬死这个小王八蛋!   餐厅里的服务员冲过来,好不容易才将一人一狼给分开了,“先生,怎么回事……”   “没什么。”谢故摆了摆手,“今年没有打狂犬疫苗。”   苍狼看着他,呲出自己的犬牙,“……”   谢故就是喜欢逗狗,这可能就是猫咪的天性,他也承认是自己的错,“打坏的碗碟我照单赔偿。”   他们到底是没能在这高级餐厅里享受一把烛光晚餐。   谢故牵着苍狼去夜市吃小吃去了。   他自己手里拿着一杯奶茶,一根烤鱿鱼,一碗烤冷面,左右手,甚至连一张嘴都没有闲着。   苍狼被他牵在手里,连毛都捞不到吃,“……”   谢故看着它,“想吃啊?”   苍狼幽绿的眼睛亮在黑夜里,那是被饿出来的颜色。   谢故把手里的烤鱿鱼凑到了它的嘴边,“呐,咬一口,就一小口哦。”   苍狼看了看不断滴答着地沟油,且已经被咬了一大口,沾着某人口水的烤鱿鱼,“……”   谢故非常地热情,非得让他尝一口,“吃一口啊!可好吃了!”   烤鱿鱼的那点油,全蹭到了苍狼的毛发上了,让它厌恶至极地向后退去。   可是下一秒钟,谢故被身后的人推了一个跟头,手里的烤鱿鱼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苍狼想都不想地就冲出去,一声咆哮冲出了喉咙,“嗷——!”   它一爪子将那个人踩在了脚底下,利齿离他的喉咙就只有几厘米,用一双兽眸瞪视着那个人,喉咙深处,发出了呜噜的威胁声。   谢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牵引绳,“回来!”   黑暗深处走出来了几个人,为首的高天远双手插兜走出来,“谢故,好久不见啊。”   谢故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我跟你没话说。”   他牵着苍狼,“走了,回家。”   苍狼狠狠瞪视着高天远,他忘不掉这张脸,当初就是他将分化的谢故堵在了小巷里。   高天远伸手想要抓住谢故的胳膊,“别急着走啊。”   苍狼直接就扑上去,一口咬上了他的手,立刻就见血了,在犬科强大的咬合力之下,甚至都能听见令人牙酸的骨碎声响。   高天远忙抽回手,“操!”   苍狼死不松口,用一双幽绿的兽眸瞪视着他,呈一个保护姿态,将谢故守在身后,不退半步。   谢故瞪大了眼睛,差点就出口了,“凡……”   他猛地一咬舌尖,将还没出口的话又给吞回去,要是被别人知道,凡渡在公共场合变成兽形,还伤了人,是可以就地击毙的!   高天远一脚就踹过去,“死狗!松口啊!”   苍狼躲开了这一脚,又直接咬中了他的脚腕,将他整个人拽倒在地,疯狂甩头,利齿深入血肉,直接就在他的小腿上撕出数道血口。   “操!”高天远痛骂了一声,指着苍狼,吩咐自己的小弟,“打死这条狗!”   “跑……”谢故脸都要吓白了,他拽着牵引绳,“跑啊——!”   然而苍狼已经被激出了血性,它不死不休地瞪视着来者不善的小混混,一声咆哮冲出了喉咙,那是一声标准的狼嚎,“嗷呜——!”   “操……”高天远傻眼了,“这是狼!”   下一秒钟就听见警车声响起来,一个听起来病弱无力的声音响起来,“是狗是狼还看不出来么?”   谢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胸膛剧烈起伏,“禾盛……你报警了……”   警察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对讲机里传来了人声,“东大街发现兽形伤人!”   “快快快!枪支准备!”   “快疏散人群!”   “就地击毙!”   “凡渡……”谢故已经被吓到毫无血色了,腿都开始软了,“跑……”   他冲上去将牵引绳一把咬断,在苍狼的身上狠狠一抽,剧烈喘息着,“快跑——!”   苍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群小混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进退。   “跑啊!”谢故撕心裂肺地喊起来,“你想死么——!”   苍狼这才撒开了四爪,在夜市里横冲直撞地跑了出去,片刻之间,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警察冲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怎么回事!”   谢故瘫坐在地上,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开始疯狂后悔,今天带着凡渡一起出来吃饭。   谢故被带往了警察局,但是他咬死了不松口,声称那只不过是他养的一只狼犬,因为高天远对他动手动脚,所以才会咬人。   监控证明了,确实是高天远先动手。   偏偏警察又找不到苍狼。   谢故是刚刚分化的omega,被询问的时间只有四个小时,四个小时一到,他就必须被释放。   谢故走出警察局的时候,与坐在长椅上的禾盛面对面了。   禾盛看着他微微笑着,“我不喜欢你养狗。”   谢故生硬地将目光给转开,走开了。   他几乎是连跑带喘地来到了凡渡家门口,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应声。   凡渡没有回来。   谢故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凡渡还能去哪呢!整个海城就这么大!已经被警察搜过了一遍!   他胆战心惊地将自己蜷缩在凡渡家门口的地毯上,心中无数次设想着,要是凡渡出了点事可怎么办。   他颤抖着手,将手机掏出来,给U238发消息,“男朋友,我好象做错了一件事儿……”   出人意料的是,一向秒回的U238,竟然没有回复他。   谢故愣愣地看着手机,本能地意识到了什么,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下来。 第42章 他才不要和凡渡分开!   谢故蜷缩在凡渡家门口的地毯上,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他是被什么东西给舔醒的,“……”   谢故睁开眼睛,就看见苍狼端坐在地上看着他,他身上还沾着露水与草叶,胸膛起起伏伏,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长途奔袭。   谢故一下子就扑上去,抱着苍狼的脖颈哭嚎着,“你怎么才回来啊——!”   苍狼爱怜地舔了舔他的脸颊,将眼泪都给舔掉,“我没事儿。”   “我要吓死!”谢故止不住自己的哭声,“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我真的没事。”苍狼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想要去开门,“别哭……”   谢故盯着他的一瘸一拐的脚掌,“你的脚怎么了?”   苍狼缩了缩自己的脚掌,“没什么。”   它用掌纹打开了门,“进来。”   一进家门,谢故就将苍狼给扑到了,骑在它的腰上,去查看它的脚掌。   四只前掌已经被磨烂了,血肉模糊,沾着草叶与泥土,散发着一股腐烂的臭味。   谢故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你怎么弄的?”   “跑太多了。”苍狼不太乐意这个姿势,让一个omega骑在它腰上实在是太怪异了,“你能……先下来么?”   谢故又一嗓子哭号出来,“啊——!”   “别号了!”苍狼简直是无可奈何,“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能哭!”   谢故扑上去,死死搂抱住苍狼的脖颈,将自己的眼泪全蹭到了它的皮毛上,“都怪我……”   苍狼有点受不了了,谢故在它两腿间扑腾着蹭来蹭去,要给它蹭出火来了!   “你能……”苍狼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多少像一个omega点么?”   它表明了他们身份的不同,“我可是一个alpha。”   谢故才不管什么alpha还是omega的,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把他和凡渡分开!   他一边哭,一边给苍狼的爪子清理伤口,包上纱布,然后就抱着它一一直不松手。   他们一起躺在了床上,肉贴着肉,没有半点空隙,苍狼一身的鼻涕眼泪,将脑袋搭放在了一边,强忍着自己这一身脏兮兮,“……”   谢故就死死抱着他不撒手,一边打哭嗝,一边闭上了眼。   半分钟不到就睡死过去,开始打呼噜了。   苍狼深深地叹息一口,舔干净他脸上的泪痕。   他们相拥着睡过去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被谢故搂抱在怀的苍狼骨骼逐渐发生变化,利爪回缩,犬牙变小,只不过是几分钟就变回了人形。   清澈的阳光照在了他赤裸的腰臀上,他动了动,紧接着翻了一个身,将大腿搭在了谢故的腰上。   谢故是被压醒的,腰上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挣扎着翻了个身,下一秒钟,什么东西就硬/挺着戳中了他的小腹。   谢故愣愣地近在咫尺,浑身赤裸的凡渡,“……”   下一秒钟,他就飞出一脚将凡渡整个踹到了地板上,“我/操/你大爷的凡渡!”   凡渡是摔醒的,谢故的那一脚力道太足,他感觉自己腰椎好像已经骨折了,“……”   “卧槽!”他一下子就从地板上跳起来,“谢故你怎么回事——!”   谢故抓起床上的被子就砸在他身上,脸红脖子粗地吼道,“你他娘的裸奔啊——!”   月圆之夜已经过去了,凡渡自然而然地从狼变成了人,身上当然是一丝不挂,他以前从没有在这个时候和别人同床共枕过,自然也不会注意到什么问题,“……”   他将谢故扔过来的被子披在身上,“我……穿件衣服。”   谢故又拿起来枕头砸在他身上,“你他娘的裹下面!谁让你披着了!”   凡渡又手忙脚乱地用被子裹住了下半身,他做贼一样从柜子里拿出了几件衣服,而后就窜入了卫生间里。   谢故这才刚刚平复下自己的情绪,一大早上就和凡渡的那啥看了个正着,对他这个刚刚分化的omega来说,可真是太刺激了。   他又想起来了,凡渡的脚掌上都有伤,他冲到卫生间的门口咣咣砸门,“别站着撸!坐马桶上撸!”   卫生间里换衣服的凡渡,“……”   他一嗓子吼出来,“被你吓软了!撸什么撸!”   他自己都要被谢故给气死了,到底有没有一点作为omega的自觉,跟一个alpha张口开口就是撸!   愁死他算了。   凡渡穿上衣服走出来,饶是被谢故气了个够呛,还记得给他做早饭,“吃什么?”   谢故还记得凡渡用锅加工屎,实在是有点吃不下去,“算……算了……”   凡渡不理他,自己走进厨房,咣咣一通,用包着纱布的手掌端出来一锅面条,“滚过来吃饭!”   谢故看着他手掌上的纱布,顿时就不说话了,“……”   凡渡将筷子拍在了桌面上,“还得我请你么!”   凡渡手掌上的伤,归根到底都是因为他,谢故做不出来浪费别人好意的事儿,乖乖坐下来吃屎。   他们吃完了,凡渡将餐桌收拾干净,拿着一盒烟坐下来,一边抽一边看着谢故,“过来,坐下。”   谢故本能地意识到没什么好事儿,他有点心惊胆战的,“干……干什么?”   “我昨晚咬的那个畜生是谁?”凡渡看他一眼,“报警的那个人又跟你什么关系?”   谢故的心脏咯噔了一声,他就知道。   他用手掌摩挲着裤缝,还在这嘴硬,“……跟你没关系。”   “谢故。”凡渡全名全姓地叫他,“老子咬他,是因为他要对你动手,而那个小白脸报警,明摆着也是在针对你,这么大的恶意你要让我装着看不见?”   “本来……”谢故抿紧了嘴唇,“也跟你没关系……”   他磕磕绊绊地跟凡渡道歉,“我错了,我昨天不该带你出去吃饭,如果我不带你出去吃饭,就不会……”   凡渡拿起打火机,又点燃了一根烟,扫他一眼,冷冷打断,“老子让你道歉了么?”   谢故看着他,一时语塞,“我……”   “老子乐意被你套上牵引绳牵出去遛,你就是骑着我,老子也没一个不字。”凡渡翡翠色的眼眸里,酝酿着惊涛骇浪,“归根到底,是老子乐意,你听懂了么?”   凡渡非常认真地看着他,“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   他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你是第二个。”   谢故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对不起……”   凡渡啧了一声,叹口气,站起身,“算了,当我白说了……”   谢故强忍住自己的哽咽,交代出来,“你咬的那个人,叫高天远……报警的,叫禾盛……”   凡渡又坐下来,听他说完。   谢故第一句话就叫凡渡心惊肉跳,“其实……都是我欠他的。”   “我,高天远,禾盛,从小到大都在一起,死党。”   “高天远最早分化,分化成了一个alpha。但是他成绩不行,没有考到我和禾盛在的那个中学。高天远交代我,必须要好好保护好禾盛,因为禾盛是我们当中身体最弱的那个人,经常生病。”   “我和禾盛不在一个班,他比我聪明考到了尖子班。一开始,我们还经常一起吃饭,一起打球,但是后来他要忙学习,尖子班的任务实在是太重了,我们的时间凑不到一起去。偶尔见面的时候,我问他好不好,他都说好。我实在是太没心没肺了,也学不会从别人的表情里读取信息,他说好,我就认为是好。”   “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因为自己体弱多病又聪明绝顶被整个班级排挤,你懂那是什么滋味么?明明整个班级都在喧嚣,偏偏你这个角落孤寂冰冷,上体育课的时候没有人跟你组队,打饭的时候总是会被插队,甚至于课代表都不会去收你的作业。从第一排往后传卷子,别人都有,到你手里就是碎纸。”   凡渡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吐出两个字,“我懂。”   他的整个学生时代,都在格格不入着。   就仿佛是一块被丢进茅坑里的臭石头,不想同流合污,可人群又不肯放任你自己一个人干净。   流言蜚语,明枪暗箭,凡渡都见识过,经历过。   以至于在他刚开始和谢故对峙的时候,他还纳闷,这个学校的校霸竟然就这么点手段,简直是太小儿科了。   凡渡没有被欺凌给打倒,他将一切的苦难都当成了自己的磨刀石,凡是打不死他的,都会令他更加强大。   谢故看着他,抿紧了嘴唇,“禾盛……选择了忍耐。但是没有想到,欺凌越来越过分,因为他常常蝉联了全校第一,取得了保送重点高中的名额,那个一直屈居第二名的学生内心的嫉妒终于爆发了。”   谢故颤抖着,“中考完,他考地不理想,将怨气都发泄到了禾盛身上,认为是他抢了自己重点高中地名额……找了一群alpha把禾盛堵在了小巷里……本来想教训他,可偏偏就是巧了……禾盛在那个时候分化成了omega……”   凡渡也呆楞住了,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走向。   一群年轻气盛不懂得克制的alpha,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柔柔弱弱的omega.   用脚丫子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故痛苦至极地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去回忆,“我当时在网吧打游戏,迟了好久才看手机,禾盛给我打了三十八个电话,可我都没有接到。”   “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谢故已经承受不住地哭出声来,“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早点发现就好了……”   凡渡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抱,紧紧抱着他,“谢故,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施暴者的错。”   “根本就找不到那个标记禾盛的alpha是谁……那些小混混根本就找不到,一个alpha可以标记无数的omega,可一个omega只有唯一的一个alpha……”谢故哭嚎着,“如果我早点到……如果我早点到就好了……”   “高天远一直都喜欢禾盛,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都要疯了……”   “我没有保护住自己的好兄弟,又伤害了另一个好兄弟……”   凡渡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用拇指抹掉了谢故脸上的泪痕,让他看着自己,“谢故,你好好看着我,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的,错不在你,他们两个不能将这一切的错都按在你身上。”   “可……”谢故的眼睫毛上挂着大滴大滴的眼泪,“那又去怪谁呢?”   凡渡开口就道,“那些施暴者,那些欺凌禾盛的人,那些将禾盛堵在小巷里的alpha……”   谢故苦笑了一声,“上哪去找他们呢?”   当施暴者是一个群体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已经隐形。   个人一旦成为群体的一员,他所作所为就不会再承担责任,这时每个人都会暴露出自己不受到约束的一面,群体追求和相信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真相和理性,而是盲从,残忍,偏执,和狂热,只知道简单而极端的感情。   专横和偏执,是一切类型的群体的共性。   凡渡说不出话来了。   “还是恨我吧。”谢故低着头苦笑,“起码我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凡渡的声带都在颤抖,“所以……他们不管怎么对你,你都忍下来?”   凡渡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他们是暴力的受害者,现在一扭头又变成了新的施暴者。”   明明自己经历过同样的痛苦,却选择了把这份痛苦加诸于到他人的身上。   凡渡有点不敢置信,他深深地喘息了一口气,“如果你分化的时候我没有赶到,他们……”   谢故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他也不敢去想那会是什么后果。 第43章 震惊!校霸竟然是omega!   饶是凡渡智商二百的大脑也想象不到这件事究竟该怎么解决。   伤害已经造成了。   禾盛如果不想在发情期被折磨死,就必须洗掉标记,而洗掉标记就代表着,他这辈子都无法再被第二个alpha标记。   高天远一直都喜欢禾盛,可却永远标记不了他。   禾盛发情期的时候只能依靠冷冰冰的抑制剂。   这种伤害是一辈子的。   可是谢故呢?他做错了什么?纵然是因为不够细心没能及时发现问题。   可他也一辈子都在被良心折磨着。   凡渡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看向谢故,“以后我也不上晚自习了,我跟你一起上下学。”   谢故大吃一惊,“不……不用了吧……”   “用!”凡渡恨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必须用!”   他用手指戳着谢故的胸口,“你已经是一个omega了,麻烦你有一点作为omega的自觉,你以后的每年都会经历发情期,如果你手边没有抑制剂,那么你的味道会引来方圆十里的alpha,如果这个时候高天远他们找到了你,你觉得自己会是什么后果?”   凡渡冷笑着看他,“你觉得你自己会没有禾盛惨么?”   谢故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你愁死我算了。”凡渡的心肝都在跟着痛,他又开始抽烟。   谢故怕他的肺千疮百孔,从他手里抢走了烟盒,“别抽了。”   凡渡好笑的看着他,“就只有我未来老婆能管着我,谢故,你要当我老婆么?”   “美得你!”谢故直接就将烟盒砸在他脸上了,“我告诉你,就算是吃屎!老子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凡渡心想着,这誓言我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他脑子乱糟糟的,暴躁地站起身,“操,老子去写几套题冷静冷静。”   谢故紧跟在他屁股后头,“我也……”   凡渡看着他,都有点不敢置信,“你也写几套题?”   “我监督你写几套题。”谢故实际上是在担心凡渡的手,表皮都被磨烂了,一定很疼,“我……观摩一下学霸是怎么学习的。”   凡渡纳闷了,“平时在学校里,你没看见?”   只顾着睡觉和凡渡斗智斗勇的谢故,“……”   他跑前跑后,用自己买来的狗零食,给凡渡造了一个衣食无忧的小窝出来,凡渡将那些狗零食,选择性忽略不看,但是坐下来写字的时候总觉得少点什么,写完了三张卷子,他才反应过来,少了砚台和墨。   谢故这个模样活脱脱一个秉笔太监。   难得一个周末,谢故就这么赖在凡渡家里了,他给凡渡的电脑下载了网游,自己戴着凡渡八千多的耳机打游戏,还时不时嫌弃一下凡渡的笔记本太卡,不如游戏本好用。   凡渡实在是受不了了,拿手机登录了京东。   下午的时候,门被人敲响,凡渡吩咐谢故,“过去开门。”   “操!”谢故的游戏刚刚打到关键时候,“凭什么是老子!”   “给你买的东西!”凡渡踹他一脚,“滚过去开门!”   谢故摘下耳机,嘟囔着走到门口去开门,从快递员的手里签收了快递,还挺沉,他走回卧室,问,“你给老子买什么了?”   凡渡含笑地看着他,“自己拆。”   谢故三两下就将外包装给挠破了,看着里面印着广告的包装盒,他嘴都合不拢了,“卧槽……”   这是ROG超神X!价格七万的游戏本!   谢故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凡渡,“你给老子……买电脑?为什么……”   凡渡啧了一声,“不是你说,我的笔记本不好用么?”   “操……”谢故震惊了,“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那你正好说到我心里去了。”凡渡笑了笑,转过身继续做题了,“自己玩吧。”   “卧槽!”谢故跳起来,抱着凡渡猛亲,啵啵啵的声音不停,“老子爱你——!”   “操……”凡渡被亲地满脸都是口水,“谢故你是一个omega,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谢故抱着超神X已经感动到说不出来话了,“你让老子嫁给你都行!”   凡渡哼笑了一声,“彩礼钱就要七万的电脑,那你挺便宜的。”   他紧接着就道,“老子如果真要娶一个人,那一定是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明媒正娶,两情相悦,天长地久,一生一世,共白头。”   “操……”谢故震惊了,他没想到凡渡竟然这么认真,他都有点想象不到凡渡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模样。   凡渡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个脑瓜嘣,“好了,玩你的电脑去。”   谢故打开了超神,下载了网游登陆账号,每厮杀一局都要语音嗷嗷一句,“老子用的是超神X!”   然后他就引来了众怒,被当成靶子一样殴打来殴打去,死一次又一次,就仿佛是来体验复活来了。   可他还是乐此不疲。   当然,谢故也隐隐有点担心,“这会不会太贵了?”   凡渡好笑地看着他,“你知道什么叫知识就是金钱么?”   谢故还真不知道。   “我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在拿奖学金,到手的第一笔是班主任奖励的五百元,中考的时候我考了全省第一,学校给的奖金是十万块,高一的时候不巧又拿了个奥赛国奖,物理国奖。”凡渡用手撑着腮帮子,就喜欢看着凡人一脸茫然的样子,“算出来我拿了多少钱奖学金了么?”   “卧槽……”谢故感觉这就仿佛是从天上往下掉钱,“老子是不是错过了一个亿啊?”   凡渡都不想打击他,“你有那读书的脑子么?”   “我在工作室打下手,一个月才拿一千五的工资。”谢故顿时就不平衡起来了,“卧槽,你是个牲口!”   但他紧接着又觉得凡渡值得。   在学校的时候,只要谢故看一眼凡渡,他都在做卷子,作业什么的他都是选择性的做,更多的时候都是自己给自己找题,自己在给自己拔高难度。   就像现在,他两只手掌都被磨掉皮了,还在拿笔写卷子。   谢故自问,做不到凡渡这样努力。   他忍不住和凡渡聊天起来,“哎。你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凡渡摇了摇头,“成习惯了。”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童年,将漫长的时间提炼了一下,“我……最开始是想要向我爸证明自己,但是两三年之后我发现,无论我做了什么,取得了什么远超同龄人的成就,他都不会看我一眼。”   凡渡苦笑了一声,“你想象不到,我为了博取他的注意力都做过什么傻事儿。”   谢故屏住了呼吸,他一下子就联想到自己生病发烧的那个暴雨天里,凡渡没有朝他说出口的话。   凡渡将自己的衣袖给撸起来,露出了胳膊上的斑斑伤痕,“看到了么?我自己弄的。”   谢故吓了一跳,“你傻了么!”   “我三岁的时候偶然一次割伤了手指,我跑到他面前哭诉,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就是这一眼,让我误以为,只要我受伤了,就能让他关注到我,所以我就开始各种各样的受伤。”凡渡说起了自己的童年,竟然还是笑着的,“小孩子的大脑都比较简单,我也不能例外,他不看我的时候,我就以为是自己伤的不够重。”   谢故吓傻了,“卧槽……那你……”   “我最严重的一次,是从三楼跳下去,把自己给摔地肋骨骨折,股骨骨折。”凡渡用手撑着腮帮子看着谢故,如果不是已经和谢故交心,他绝对不会说这些,“但是他一次都没有去医院看我。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了,他不爱我。”   “为什么……”谢故想不明白了,高天远禾盛恨他,是因为他有错,可凡渡一个小孩,根本就什么错都没有,却招致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么大的恨意。   “不知道。”凡渡的表情很漠然,“我已经放弃去寻找答案了。”   “人们终其一生,都在不断治愈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口。”凡渡微微一笑,“只能自己学会跟自己和解。”   “我……”谢故冲上来,将他给抱在怀里,他的声音就如同鼓槌一样敲打着凡渡的耳膜,“还有我。”   他简直恨不得把心掏给凡渡,“还有我爱你。”   凡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咳咳咳……”   “操!”他狠狠推了一把谢故,“你他娘的表白么!”   “我就是……”谢故语文水平不够,词不达意的,“我就是想说……还有我……你懂我什么意思么?”   凡渡叹息一声,“懂了。”   他把谢故给拥抱住,“谢谢你。”   反正谢故就这么打着“给凡渡童年关怀”的旗子,在凡渡家里度过了一整个周末,顺便让凡渡帮他把周末作业给写了。   周一的时候,他们两个一起去学校,但不知道为什么,学生们一直都在看着他们两个,窃窃私语着。   “卧槽……”谢故皱起眉头,“老子已经帅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么?”   凡渡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着他,“你的脸皮已经厚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走进教室,刚刚坐下来,整个班级都安静下来了,“……”   这个气氛简直就是诡异,凡渡也皱起眉,本能地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   陈旭阳哆嗦着转头过来看着谢故,“谢哥……你是……omega?”   "卧槽……"谢故都愣住了,“你怎么……”   他连忙改口,“操,老子才不是omega!”   陈旭阳拿出手机,点开贴吧,让他看学校贴吧里的热帖,“谢哥……你是omega这件事,已经全校皆知了……”   谢故还不等看上一眼,手机就被凡渡给抢走了,他一目十行地将整个帖子浏览完,脸都青了。   帖子题目就是——#震惊!校霸竟然是omega!#   下面出示了多张照片,有拍谢故走出教师omega厕所的,也有拍他偶然间露出护颈的,更有拍他去教务处给自己改档案性别的。   全部都发生在,凡渡请假的那一天,一个跟拍者,悄无声息地跟在了谢故背后,将他所有的破绽都记录下来。   知道谢故是omega的,就只有高天远他们还有凡渡。   凡渡脸上露出了瘆人的冷笑,“高天远……好样的……” 第44章 我亲都亲过了!   “操……”谢故自己看完了帖子,感觉脸都在痛,他小心翼翼地伪装着,他娘的,还不到一周就被捅得全校皆知。   他本来想发火的,但是看一眼凡渡的脸色,他憋住了。   凡渡看着就像个预备役少年犯一样,眼神都瘆人。   “算了。”谢故犹有余力地安慰他,拍拍他肩膀,“这样老子就能大摇大摆地去omega卫生间了,不用你再接送我去尿尿。”   凡渡把他的手给拂下去,“别碰我。”   "哎我去,你毛病又犯了是不是!"谢故还非得碰他,“别说碰!老子亲都亲过了!”   一字不落全听到了的陈旭阳,“……”   “那什么……”陈旭阳感觉到尴尬,“你们……关系挺好啊?”   谢故这张嘴就是没把门的,“那当然,摸了,亲了,还睡……”   他还不等说完就被凡渡给捂住嘴了,“唔唔……”   陈旭阳感觉自己此时此刻比电灯泡还要亮,尴尬地笑了笑,“呵呵呵……”   “你想多了。”凡渡用笃定无比的眼神看着陈旭阳,“就是同桌而已。”   谢故不乐意了,他都被凡渡给标记了,凡渡竟然就把他当成同桌?   他深吸一口气,还要开口,下一秒钟就被凡渡踩中了脚丫子,出口的话语全变成了惨叫,“卧槽——!”   凡渡惦记着谢故的名声,他一个omega要是和自己一个alpha扯上关系,流言蜚语能把他整个活埋了。他笑了笑,“物种都不一样,还能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句话,让谢故的心凉了半截儿。   他只能尴尬地笑笑,顺着凡渡的话往下说,“对……物种都不一样……”   同时他也苦笑,自己想要从凡渡嘴里听到个什么结果呢?   难不成,还能说爱么?   怕陈旭阳不相信他们的纯洁,谢故还多嘴加上了一句,“老子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犬科!你又不是不知道!”   “最讨厌犬科”……   这一句话, 也让凡渡的心跟着凉了半截儿。   狗狗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们两个明明一起共度了周末,甚至还在一张床上睡觉,然而现在,他们连看都不敢看对方一眼。   饶是谢故的神经比水缸还要粗,他也感觉到了,凡渡在躲避着自己。   这种状态还从未出现在他们之间,两个少年从来都是说干就干,说动手就动手。   别的不说,谢故感觉到了胃疼。   凡渡想的就比较简单了,谢故不喜欢犬科,自己何必上赶着去讨人厌呢。再说了一A一O,本来就应该保持距离,虽说,他们因为物种不同,不可能发展出恋爱关系,所以老秃也没有将他们两个给分开,但是作为一个绅士风度的A,他应该主动和谢故保持着正常交往的距离。   谢故这颗心根本就装不下什么事儿,因为凡渡不怎么搭理他了,他简直是五内俱伤,自己哼哼唧唧的跑到心理咨询室,找老师解答自己的青春伤痛去了。   “老师。”谢故一本正经着,“如果原来跟你很亲密的朋友,突然开始跟你保持距离了,这是为什么?”   心理老师看着他,“你们产生矛盾了么?”   “没有啊!”谢故猛地一拍自己大腿,“他刚刚给我买了个电脑!我把他当爹一样对待,别说矛盾了,就是狠话都没说过啊!”   心理老师思忖了片刻,“你的朋友是A还是O还是B?”   “A。”谢故一本正经,“猛A。”   “啊,是这样的,A与O之间本来就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   “屁!”谢故不干了,“之前都跟我睡一张床的,也没见他保持什么距离啊!”   心理老师合理分析着,“之前你们非常亲密,可能是因为你的朋友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兄弟,但是突然间又不亲密了,可能是因为角色发生了转换。”   谢故倒吸了一口凉气,“老师……我有点听不懂了……”   心理老师微微笑着,“这样的情况多发于青春期的AO之间,虽说学校不提倡早恋,但是我的观点是,只要正确引导,正确对待,还是可以……”   谢故没有想到,“老师……你刚刚说的是……早恋?”   他的声音都走调变形了,瞳孔放大,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凡渡他……要跟我早恋!!!”   心理老师安抚着他,“还没有发展到早恋这一步,很可能只是爱情的萌芽,你的朋友因为自己对兄弟产生了感情,所以不知所措,只能采取保持距离的方法……”   心理老师说了什么,谢故一概都听不见了,他只听到了,凡渡对他产生了爱情的萌芽。   太刺激了,卧槽……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心理咨询室走出来的,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了班级里,浑身僵硬地坐下来。   凡渡看他怪模怪样的,皱起眉,“你干什么了?”   谢故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爱情就是囚牢,自己只是出去一小会儿,凡渡就开始盘问他了!   “没……没什么……”谢故低着头不敢看他,“尿……尿尿……”   凡渡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而后从兜里摸出了手机,开始搜索,“尿频尿急尿不尽怎么办。”   中午吃过饭回来后,谢故就看见自己桌面上放了一盒前列康,“……”   “凡渡。”谢故拿起那盒前列康,看向他,“我觉得,需要一个解释。”   凡渡煞有介事地看着他,“前列腺是一个柔软富有弹性的腺体,布满了毛细血管和神经,男性尿到和射精管一前一后从腺底穿过。所以前列腺控制人的排尿和排精,维持正常性功能和生育功能,帮助你完成排尿和射精的动作,同时也是雄性激素的转化器,把睾酮转化为生理活性的二氢睾酮,维持全身组织器官的正常生理功能。健康的前列腺里丰富的毛细血管和神经结节……”   谢故被一大堆的专有名字给践踏了大脑,已经开始晕了。   凡渡果然是喜欢上他了!   都开始关注他的前列腺健康了!   凡渡将自己的“前列腺健康讲座”给总结了一下,“总之,你必须好好保护自己的前列腺,这不仅仅关系到你现在,更关系到你未来的性生活。”   谢故口舌磕绊着,“为……为什么还关系到性生活。”   凡渡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因为前列腺高潮。”   谢故从没有听到过“前列腺高潮”,但是他知道什么是“高潮”!   凡渡继续给他科普,“前列腺高潮比射精的快感还要强烈上百倍,你会呼吸加快,身体肌肉不由自主地收缩,抽搐,同时你也会喷出大量体液,整个过程要持续几分钟甚至几十分钟。科学报告中描述着,‘亢奋使人心灵苏醒,那种开心快活有点像乘坐云霄飞车向下冲时候地感觉,奔流全身’‘我所有的器官都在向上飞升,大腿变得不知满足’‘和前列腺高潮相比,丁丁的快感并不算什么’。”   凡渡又煞有介事地补充上重点,“哦对了,如果你想要拥有更好的性体验,最好从现在开始锻炼你的盆底肌。”   谢故已经完完全全地懵掉了,“……”   他的脸庞涨红起来,甚至于连脖子锁骨都是通红一片的,脑瓜子嗡嗡的。   凡渡……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对一个O,进行“前列腺健康与性生活和谐”的主题报告演讲。   这不是……耍流氓么?   “我……”谢故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他的生理常识基本上都是凡渡给他普及的,用的还是这种大屠杀的方式。   凡渡什么话都不说了,将前列康往他面前推了推。   谢故僵硬地坐下来,心想着,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么?   现在还在上学的凡渡就已经为以后的结婚生子做准备了。   还让他从现在开始锻炼盆底肌。   为了什么!他和自己的性福啊!   谢故瑟瑟发抖着,他已经感受到了学霸的恐怖,卧槽,果然是个牲口!   下午又有一节游泳课。   谢故已经是omega了,必须去omega的更衣室,现在就算是凡渡想偷他的泳裤都偷不到了。   他挤在一群omega中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为了提防凡渡这个牲口,他特意把自己的三角泳裤换成了半身泳裤,将自己的下半身遮挡地严严实实,不给敌人一丝可乘之机。   谢故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下半身挡住了,上半身呢?   体育老师拿着花名册点名,“谢故!谢故呢!”   队伍里没有人回应,“……”   体育老师都服气了,“怎么总是他,再不来,算旷课了!”   这时候传来了声音,“我来了!我来了!老师我来了!”   队伍里所有的人都循声看了过去,气氛诡异至极地静止了三秒钟,而后他们一起爆发出了冲天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体育老师脸都青了,“谢故!你穿的是什么东西!”   谢故下半身穿着半身泳裤,上半身穿着一条……粉色蕾丝胸罩。 第45章 那是猫猫的待遇!   “我……喜欢这样穿。”谢故结结巴巴地解释,“时……时尚……”   体育老师痛苦地扶额,“算了,你进队伍吧,不要再闹什么幺蛾子了。”   谢故走进了队伍里,在一群omega女生中间,他的胸罩最粉嫩,“……”   陈旭阳都不敢去看他,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好兄弟已经是omega了,他咳嗽两声,“谢哥……你……挺骚啊。”   谢故目不斜视,“都说了,这叫时尚。”   体育老师宣布这节课的内容,“学会换气,学会蛙泳的正确姿势,自由组队练习,下节课就要考核打分了!”   他拍了拍手,“好了。解散了,你们自由组合下水去练吧。”   为了避免凡渡开口说他们两个一组,谢故抢先抓住了陈旭阳的手,“咱们两个一组。”   “不是吧……”陈旭阳脸色垮了,“谢哥你非得折磨我啊?”   “你是体育委员!”谢故煞有介事,“有义务帮助同学在体育上取得更大的进步!”   陈旭阳才不干呢,“咱们两个一A一O。不合适!”   他和凡渡才更不合适呢!谢故已经拽着陈旭阳要下水了,“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咱俩就是绝配!”   下水的谢故偷偷朝岸上看了一眼,凡渡不主动去找别人组队,就那么站着,仿佛全世界都不要他了一样。   有那么一瞬,谢故心软了,还是自己去找他组队吧。   但是他还不等过去,就看着体育老师将一个没人组队的omega送到了凡渡面前,要求他们两个一起组队。   凡渡朝谢故和陈旭阳这边看了一眼,点头同意了老师的提议,带着那个omega下水了。   谢故就这么静止在了原地,“……”   他的胸腔就仿佛是被摇晃过了的汽水瓶,咕嘟咕嘟地冒着碳酸气泡。   操!狗贼凡渡!   多少拒绝一下啊!   不是说喜欢老子么!   陈旭阳都纳闷地看着他,“谢哥,你到底学不学游泳了?”   “学!”谢故咬牙切齿的,“老子好好学!”   陈旭阳看着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都有点胆寒,“……”   谢故虽说是之前在泳池里夺命追杀过凡渡,但那是怒气上头的结果,他本质还是个旱鸭子,不怎么会游泳。   他一边和陈旭阳学习换气,一边偷偷观察着凡渡和那个omega.   "哎。"谢故捅了捅陈旭阳,“那个omega是谁啊?”   "卧槽。"陈旭阳没想到,“谢哥你不是吧,都高二了,人名还没记住啊?”   “忘了。”谢故皱了皱眉,“我对他没有什么印象。”   “他叫云坊。”陈旭阳告诉他,“挺普通的,第二物种是中华田园犬。”   “操……”谢故傻眼了,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犬科啊……”   和凡渡不存在生殖隔离!   完蛋了!   谢故这下心慌慌了,他压根就没有好好学游泳,一直在偷偷看凡渡教云坊游泳,看着凡渡用手抱着云坊的腰,让他能够浮在水面上,还跟他说了几句什么,让云坊的脸上浮起了羞红。   谢故都他娘的要炸了!   他猛地一扭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陈旭阳,“阳阳啊……”   陈旭阳吓得一个激灵,“卧槽,谢哥你要干什么?年轻人,讲点武德好不好?”   谢故非常暧昧地凑上去,伸手划过了陈旭阳的胸肌,“我看看你肌肉练得怎么样。”   陈旭阳感觉一股恶寒从自己的尾椎窜到了天灵盖,“……”   谢故将自己半拉身子都贴在了陈旭阳的身上,就差抱在一起亲了,而后扭头去看凡渡是个什么反应。   熟料凡渡压根就没有看过来,和云坊有说有笑的,嘴角的温柔笑意是那么的刺眼,谢故感觉出到自己的眼球都被灼烧痛了。   操!   凡渡看着云坊手腕上的腕表,都已经用旧了,皮革起了毛边,“游泳的时候也不摘掉么?”   云坊用手遮挡住自己的腕表,尴尬笑笑,“不……不用了……不是什么好表……”   凡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讲,同学一场。”   云坊惊讶了一瞬,但他紧接着就低下头,“没……没有……”   “有不会的的题也可以来问我。”凡渡的语气很温柔,“如果找不到人组队,也可以来找我。”   云坊已经要哭出来了,声音里带着哽咽,“谢……谢谢……”   凡渡伸手按了按他的额头,“没什么。”   这一幕落在了谢故眼里,恰好是,凡渡温柔至极地摸了摸云坊的脑袋,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要烧起来了。   教游泳就算了,还摸摸头!   那不是只有猫猫才能享受的待遇么!   陈旭阳已经彻底放弃教会谢故游泳了,不专心就罢了,还总想着调戏他,他爬上岸,“谢哥,我去上厕所,你要喝水么?”   谢故压根就不去看他,也没听到他说了什么,“随便。”   陈旭阳憋得慌,忙不迭地要走,“那我去尿尿了。你自己一个人别去深水区,就你那半斤八两,别把自己给淹死了,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奶茶……”   谢故耳朵就听到了“深水区”这个词儿,脑袋顶上的灯泡一下子就亮起来,叮的一声。   狗贼凡渡,不是不看我么,不是教别人游泳么,不是和别人有说有笑么!   有你后悔的!   他一个人越过了所有人,用自己半斤八两的游泳技术,狗刨着,游到了深水区。   “休息一会吧。”凡渡和云坊说着,“你游泳挺好的。”   云坊磕绊着,“谢……谢谢……”   凡渡踩着梯子上岸去,一边喝水一边扫视了一眼整个泳池,去找谢故在哪。   熟料看了一圈,根本就没找到谢故。   他的眉头紧皱起来了。   这个时候陈旭阳恰好拿着奶茶走回来,“谢哥,谢哥!你人呢?”   凡渡一把抓住了他,声音很冷,“谢故呢?”   “不知道啊?”陈旭阳也纳闷呢,“我就去上个厕所,一回来,他人不见了,上厕所了吧。”   “操……”凡渡一把将水瓶丢在了地面上,动身前往厕所去找人,他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去了。   路过深水区的时候,他扫视了一眼,隐隐约约地看到池底有个人影,“……”   “谢故!”凡渡彻底慌了,“谢故——!”   他纵身跃入了深水区,池底果然是谢故这个小王八蛋,眼睛紧闭着,口鼻都已经不冒泡了,宛若死尸一样泡在这一池池水里。   凡渡伸手抓住了他的胸罩,直接将他提上了岸。   胸罩瞬间勒紧,差点没把谢故给勒死过去,“……”   凡渡误以为谢故溺水,掐着他的下巴,就吻上去,嘴对嘴地给他渡气。   刚刚被勒地那一下,让谢故喘不上来气,口鼻之中的水还没有排出去,直接呛进了气管里,让他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全他妈咳嗽进凡渡的嘴里了,“……”   “操……”谢故捂着胸膛喘息着,“老子没淹死,也得被你勒死……”   这下凡渡明白过来,什么溺水,都他娘的是谢故这个王八蛋装的孙子,他怒从胆边生,一脚又把谢故给踹进水里了,“那你他娘的淹死去吧!”   他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他真是多余担心谢故!   谢故在水里扑腾了好久,才自己爬上岸,“卧槽……”   凡渡看都不看又一脚给他踹下去,“滚!”   谢故只要爬上来,凡渡就把他给踹下去,这么动作持续了十几次。   然后谢故就这么神奇地学会了游泳换气。   陈旭阳都看傻眼了,“卧槽……我教了半节课,啥也不会,被人踹几脚反倒是突飞猛进。”   他自己都总结出来了,“谢哥你就是缺少爱的毒打!”   谢故好不容易才从泳池里爬上来,张牙舞爪地冲向了凡渡,“你大爷的!你不怕我就这么淹死啊!”   "淹不死。"凡渡神色很淡,“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谢故听着感觉不象是好话,“啊?”   凡渡哼了一声,不看他了,“老子还在你身边,就说死不死的,你在侮辱谁呢?”   谢故有点傻,这听起来很有男友力,有一点难言的暧昧,让他的少男心不可自制地跳跃起来。   “我会游泳了。”谢故缠着他,“你不夸我么?”   “哦。”凡渡没什么表情地敷衍着,“猫猫真棒,猫猫都会游泳了。”   谢故自己花样百出地闹了一节课,就想要夺得凡渡的注意力,跟凡渡保持距离这个想法已经被他抛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他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穿上可笑的胸罩,“其实也不是很会,下节课咱们两个组队吧,你再多教教我,我觉得在你的调教下,我说不定能成为下一代菲尔普斯。”   “你跟陈旭阳组队去。”没想到凡渡竟然拒绝他了,“我要教云坊。”   眼神逐渐暗淡下来的谢故,“……”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是被人插了一刀,鲜血淋漓的。   “狗……”谢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来的,声音都在颤抖,“比猫猫要好么?”   凡渡看他一眼,点点头,“嗯。” 第46章 猫猫可好摸了!   谢故彻底慌了。   他没想到,物种成了横亘在他和凡渡之间的鸿沟。   “猫猫也可以很狗!”谢故三两步就追上了凡渡,甚至还学起了狗叫,“汪汪汪!”   凡渡有点纳闷地看着谢故,之前保持距离的是他,现在贴上来的也是他,“你……”   他皱起眉头,“是在撒娇么?”   “猫猫真的可以狗。”谢故将自己的猫耳竖起来,送到了凡渡手底下,语气甚至是张皇的,生怕自己被抛弃,“猫猫可好摸了……”   凡渡摸了两下他的猫耳,犹豫着开口,“谢故……”   “……你取悦我的方式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谢故都这样了,凡渡也不好拒绝他,“那下次游泳课,你也来吧。”   谢故愣了一下,什么叫“也”?   凡渡看着他,“我教你们两个人游泳。”   谢故彻彻底底失望了,自己都这样了,还不能独占凡渡么?   凡渡不是喜欢他么?   就这样喜欢?   等等,谢故冷不丁想起了一个严峻的问题,狼……好象不是一夫一妻制。   领头狼王足足有……一群的老婆!   谢故一下子警惕起来了!   凡渡他要建一个后宫!   呸!渣男!   谢故一直心不在焉的,就这么郁郁寡欢,直到晚自习快放学的时候。   这个时候开完会的陈旭阳回来了站在讲台上,“那个,大家停一下笔,有重要事情要宣布。”   能让体育委员宣布的重要事情无非就是运动会了。   陈旭阳脸上喜气洋洋的,“这次运动会赶上了咱们七十周年校庆,所以要大办特办,咱们的两所友校也要来一起参加运动会。”   卧槽!   班级里一下子就响起了议论声,三所学校一起开运动会,这前所未有啊!   “操……”谢故低骂了一声,“完犊子。”   凡渡看着他,“怎么了?”   谢故伸出三根手指头,“两所友校,八中和十六中,高天远是八中的,禾盛是十六中的。”   谢故的表情有点难看,“他们……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没关系。”凡渡不在乎,“你想报什么项目就报什么项目。”   “不是……我是怕万一……”谢故有点胃痛,“万一闹大了……”   凡渡将自己的手掌落在了他的后脑上,“有我,闹不大。”   以前运动会都是谢故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可以撒欢玩儿,但是现在他有点蔫,“我不想参加了,我请病假行不行。”   “你想躲着?”凡渡看着他,“躲一辈子?”   谢故苦着脸,“那还能怎么办啊?”   凡渡向来勇猛,“要我,我就主动解决掉这件事儿。”   “还能怎么解决啊……”谢故都要愁死了,“上上次连累你挨刀,上次连累你跑烂了四只爪子,这次还怎么办?”   谢故都要愧疚死了,他看着凡渡,一副要哭的模样,“老子不想让你有半点闪失。”   凡渡伸手揉了揉谢故的后脑,声音非常温柔,“我帮你解决。”   陈旭阳已经开始下发报名表了,“你们看看自己要报名什么项目,先是校内预赛,而后三校联赛。有奖品还有奖金,体育生积极一点,如果取得了前三名是可以选送到市体育队的。”   谢故拿了报名表,看着上面一个个项目发呆。   他已经是个omega了,必须参加omega的运动会项目。   他还无性别的时候,都是和一群alpha竞争。   现在突然降级到,和一群omega竞争,他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这就好比满级选手降临新手村。   他把报名表一揉,打算扔掉。   凡渡看着他,“谢故,你看不起omega么?”   谢故骂了一声,“操,老子就是omega,老子自己看不起自己啊?”   凡渡没有说话,就这么用平静的眼神看着他,答案全在他翡翠色的双眸里。   谢故渐渐没声了,“……”   “我就是……接受不了……”谢故趴在桌子上嘟囔,“怎么就……分化成omega了……谁都说我可以分化成alpha,结果一转头……老天跟我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老子他娘的竟然要给alpha生孩子……”   "好吧,我承认我这个人就是大男子主义……"谢故暴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确实是……看不起omega……”   凡渡将他手里的报名表给抽出来,一点点展平,用手抚摸过上面的褶皱,“谢故,有一句话,人是不可能感同身受,除非他经历过同样的苦难。可现实却往往是相反的,有着同样痛苦的omega反而更加喜欢批判折磨和自己一样的omega。很多时候人们要求的平权,都是在为自己这个群体争取特权。你不能一边嚷嚷着性别平等,一边又看不起自己所在的群体。一边享受着社会给少数群体的优待,一边又叫嚣这是一种性别歧视。”   凡渡用深深地眼神看着他,“这叫表里不一。”   “我……”谢故的脸庞涨红了,“……我错了。”   “嗯,知错就改。”凡渡奖励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很多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凡渡拿起笔看他,“报什么项目?”   谢故还不等开口,陈旭阳就找来了,“谢哥!江湖救急!”   陈旭阳双手合十求他,“不用想都知道,omega一定没有跑五千米的,但是每个班必须上报一个,求你!你报名一下好不好?让我能够交差。”   谢故倒是没有什么,但是凡渡看陈旭阳的眼神,仿佛是要杀人。   陈旭阳:“……”   “算……算了……”感觉自己脖子很凉的陈旭阳打算走了,“交不了差就交不了差……”   “我报。”谢故自己把报名表给抢下来了,“不就是五千米么?”   “卧槽!”陈旭阳差点给他跪下来磕头,“恩人啊!”   谢故还不等签上自己的名字,报名表就被凡渡给拿走了,"你不能报。"   “卧槽!”谢故不乐意了,“凭什么啊?你刚刚给老子讲了一大顿平权,现在你倒是歧视上了,凡渡,做狗不能这么双标。”   凡渡用平静的眼神看着他,“你刚刚分化,不适合剧烈运动。”   “这有什么!”谢故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你把我踹进泳池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刚分化?”   “那是我在旁边看着你根本就出不了问题。”凡渡有点铁面无情的,“你跑五千米的时候我……”   谢故皱起眉,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你什么?”   他立刻伸手去抢凡渡的报名表,想看看他都报了什么项目。   凡渡却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的报名表给拿走了。   “卧槽!”谢故骂了一声,“凡渡你报了什么非得瞒着我?”   凡渡不打算让他知道,“反正我报的都是alpha的项目,你一个omega都参加不了。”   谢故的驴脾气上来了,“那我就非得报五千米不可了!”   他直接看向了陈旭阳,“给我报名!”   凡渡打断了,“不许报!”   谢故:“报名!”   凡渡:“不许报!”   夹在中间,无可奈何的陈旭阳,“……”   谢故火了,“凡渡,你他娘的算什么?你跟老子什么关系?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凡渡被这一句话堵得没声儿了。   他冷冷的扭过头,将谢故的报名表丢给了他,不说话了。   谢故本能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在人情世故上的笨拙又一时之间占据了上风,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他甚至还感觉到了委屈,“操……”   他给自己报了一个五千米,又报了一个AO四百米接力,还有狞猫最擅长的跳高。   报完名了,就放学了。   谢故收拾着书包,要去工作室帮忙,他刚站起来,凡渡也跟着站起来了,履行自己的承诺,接送谢故上下学。   谢故看他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一句“我错了”,就仿佛是鱼骨一样卡在了他的喉咙深处。   他们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谁也不说话。   谢故走到了工作室的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凡渡,凡渡站在离他十米远的路灯下抽烟,和他对上了目光,抬起手冲他摆了摆。   然后就转身走了。   凡渡没有回家,而是走进了一家黑网吧,空气中蔓延着烟味和汗味,网瘾少年们戴着耳机,满眼血丝地盯着电脑屏幕,时不时爆一句粗口。   凡渡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坐在电脑前的高天远,走上去将他的耳机给摘掉了。   高天远一把摔了鼠标,“操!他娘的谁啊!”   然后他就看见了自己身后,凡渡冷气森森的脸。   高天远皱起眉,非常警惕,“你干什么?”   他还记得,就是这小子给了自己一板砖,然后带走了谢故。   “找你解决问题。”凡渡从容地看着他,“你和谢故的矛盾,以后算在我头上。”   “解决……”高天远都笑了,“你想怎么解决?你知道谢故欠我什么么?”   说到这里,高天远眼眶都红了,说起话来咬牙切齿,“老子最爱的人,老子没法标记,发情期的时候就只能看着他一个人苦熬,你懂那是什么滋味么?”   高天远胸腔剧烈起伏着,眼球上遍布血丝,“抑制剂一直打下去,会产生抗药性,也就是说,总有一天,他会对抑制剂免疫,那个时候发情期就只能自己苦苦熬过去,老子就只能站在一旁干看着……”   他一嗓子吼出来,天花板都在跟着震颤,“你告诉我,怎么解决——!”   “拿命还。”凡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三校联赛,我报名了斗兽,老子要是赢了你,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谢故面前,你要是赢了我,A国进口的S型抑制剂,三万八一针,号称无副作用,无抗药性,禾盛活到什么时候,我供到什么时候。”   “操……”高天远也没有想到,“你说真的?”   凡渡给他看了自己的报名表,“真的。”   “好。”高天远一口答应,“说定了。”   他们两个alpha碰了碰拳,就算是定下来了。   当天晚上,谢故在工作室里画图,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陈旭阳:“谢哥……我觉得我得跟你说一声。”   陈旭阳:“大仙儿他……报名了斗兽。”   谢故看着“斗兽”三个字,一口血卡在了胸口,脑袋阵阵发晕。   “斗兽”,顾名思义,就是双方变成兽形,在固定场地内,进行打斗,社会进化到现在,依旧没能进化掉人类血管里的野性与血腥,但是规范却已经非常完善,连奥运会都有了斗兽这一项目。   高中运动会的斗兽不像野生斗兽那么血腥,更像是摔跤一样,猛兽们不允许使用爪子与利齿,只能利用自己的猎杀技巧,将对手摔出场地。   谢故的心脏狠狠跳起来,他一下子就懂了,凡渡为什么要报名斗兽,又为什么说他来解决。   他要趁着三校联赛的机会和高天远拼命。   可……高天远的兽型是美洲狮,重量可达两百公斤。   凡渡是狼,充其量就六十公斤。   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他去送死么! 第47章 要不然我嫁给你吧!   谢故飞快打字,告诉陈旭阳:“把他的报名表给藏起来,不要上报。”   陈旭阳:“……晚了……系统已经录入了……”   谢故暴躁地将自己的手机给摔了,“操——!”   三哥抬起头看他,“怎么了?气成这样?”   谢故胸口郁结了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他霸王龙一样焦躁至极地走来走去,而后抓起了自己外套,“三哥,我出去一趟。”   三哥以为他要去干架,从货架上抽出一根钢管,“呐,带上。”   谢故看了看钢管,又看了看三哥,心说不愧是妻管严的alpha,随时随地都能抽出武器,让老婆揍自己。   他颠了颠钢管的重量,非常顺手,打算继承这一份精神,“好,我走了!”   进屋的虞老师看着拎着钢管走出去的谢故,“……钢管有点眼熟。”   三哥笑了笑,“你的那根。”   虞老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抽烟了?”   三哥已经将老婆的武器转赠给了谢故,所以有恃无恐,还腆着脸笑,“就一根。”   虞老师一把就将三哥按在了桌面上,“我说什么了?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谢故这个时候又风风火火地冲回来了,“三哥,我……”   他目睹着大型家暴现场,又默默将手里的钢管递还给了虞老师,“虞老师,给你。”   虞老师点点头,鼻梁上的镜片折射着一点瘆人的光芒,“谢谢。”   然后他就一钢管抽上了三哥的屁股,“过来,跪下!”   谢故马不停蹄地跑了,将三哥的哀嚎声都丢在了脑后。   他一路来到了凡渡家门口,咣咣敲门,“凡渡!给老子开门!”   凡渡刚刚把门打开一条缝,谢故就一把将门推开,而后一拳砸上了他的鼻梁,“你他娘的疯了!”   凡渡躲都没有躲,脸被打的偏过去,鼻梁上的眼镜也被谢故给打掉了,“……”   他捡起了地上的眼镜重新戴上,镜片遮挡不住那一双翡翠色的眼眸翻涌着惊涛骇浪,“我怎么了?”   "你……"谢故气急,“你报什么斗兽啊!你是狼!一群居动物,打群架的主儿,你单挑那些猛兽?”   凡渡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你知道狼是世界上分布最广的食肉动物么?不管是严寒的北极圈,还是高温湿热的森林,狼的足迹遍布整个世界,进化历史可以追溯到八百万年前,捕食者的基因已经刻画在骨子里,在严酷的自然淘汰下,被打磨成了真正的杀手。”   没文化的谢故:“……”   “那也不行!”谢故张牙舞爪的,“高天远是美洲狮,两百公斤的体重,都能把你给压死!”   凡渡推了推眼镜,根本就不在乎,“哦?我还不知道斗兽比的是体重,那我上场前多吃点。”   “操!”谢故暴躁极了,“你别扯开话题!”   他一头撞在了凡渡的胸膛上,将脸埋在他的领口,“我……”   “……不能没有你。”   “嗯。”凡渡伸手按上了他的后脑,“保证赢。”   谢故心说你怎么四五六不通呢,“不是赢不赢的事儿!”   “谢故。”凡渡认真非常地看着他,“你就是我战无不胜的理由。”   谢故的心脏狠狠一跳,紧跟着眼眶就红了,他狠狠一擦,“操……”   “没什么可担心的。”凡渡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一定会赢。”   “要不……”谢故将眼睛一闭,牙一咬,“要不老子嫁给你吧。”   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害怕的凡渡,“……”   “真的!”谢故非常认真地看着他,“我做饭不是很好吃,也不是很会收拾家,虽然脾气暴躁,愿意动手打人……”   凡渡退后了两步,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你这是知道了自己嫁不出去,所以来祸害我了么?”   谢故咬了咬嘴唇,“那不是……实在是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么。”   凡渡拒绝他了,“我有男朋友了。”   谢故的表情宛若被雷劈了,“什么……”   他第一个就想到了云坊!   教游泳都教出感情来了么!   “真的。”凡渡表情非常认真,“不骗你。”   “我……”谢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胸口就好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喘不上来气,钝钝地疼痛着,断裂的骨茬扎入了肺叶,让他呼吸一下都是疼痛至极。   眼泪差点就掉下来,谢故吸了吸鼻子,将自己翻涌的心绪都给掩藏住,语气很淡,甚至有点轻描淡写的,“哦,不就是男朋友么,我也有。”   凡渡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谢故上学不是睡觉就是尿尿,他真看不出有什么发展男朋友的空间。   谢故勉强笑了笑,“他挺帅的。”   凡渡的胸腔里不知怎么就烧起了一场名为“嫉妒”的野火,愈演愈烈,竟然有了燎原的趋势。   他几乎将一口牙都咬碎了,“比我还帅?”   谢故也不知道U238长什么模样,但应该是很帅很帅。   他点点头,“对,比你还要帅。”   凡渡勉强笑了一下,“那挺好的。”   他紧接着就提议了,“什么时候咱们把自己的男朋友都带出来见一面。”   他好看看狗男人长什么模样!   “好啊。”谢故也勉强笑着,“约个时间,一起见一见,吃顿饭。”   凡渡想了想,“运动会结束以后吧,正好是十一国庆,咱们可以一起出去玩。”   “嗯,好。”谢故答应了,“等我回头告诉我男朋友一声。”   谢故知道了凡渡有男朋友,就再也不方便留宿了,他要告辞,“那什么……我走了……”   凡渡起身去送他,“我送送你。”   他这一送,就是十万八千里,直接把谢故送到了工作室门口。   “哎……”谢故有点不好意思了,“你这样,你男朋友要吃醋了。”   “没什么。”凡渡心想着,我不告诉U235不就好了么。   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渣。   他一下子就联想到网络上的段子。   给alpha的六个建议:   一,找一个能让你笑的Omega。   二,找一个有稳定工作的omega.   三,找个喜欢做家务的omega.   四,找个诚实的Omega。   五,找个浪漫的Omega。   六,不要让他们五个人见面。   凡渡没有想到自己年纪轻轻,竟然就有了海王的潜质。   谢故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一副有话想说的模样。   凡渡胆战心惊地退后一步,因为谢故满脸写着,“我生是哥哥的鱼,死是哥哥的罐头,就算是成为了一条臭鱼,我也要腥了哥哥的一锅好汤。”   “晚安。”凡渡马不停蹄地走了,“早点睡。”   谢故这条鱼偏偏还不自觉地喊了一声,“哥哥晚安。”   凡渡就仿佛是被火烧了屁股,窜天猴一样原地发射走了。   其实谢故想的很简单,当不成情侣,那就当兄弟吧!   他的这声哥哥,可是梁山好汉的“哥哥”!   情比金坚!   三校联赛还有两周的时间,三所学校需要在这两周时间里完成各个项目的校内赛,选出优胜者,送去联赛参比。   下午的大课间取消了,连带着两节自习课,都是在进行比赛。   凡渡报名了一个AO四百米接力,还有一个斗兽。   这俩项目,全部都是为了谢故报的。   接力跑安排在了周五下午,但是斗兽却是大乱斗,采取1V1淘汰制,每天都要进行数场比拼,甚至于连/战好几场。   这帮血气方刚的alpha把斗兽当成了自己的秀场,专门向omega展示自己的一身肌肉,与骁勇的捕猎技巧,连猫狗都敢报名参加。   凡渡去参加第一场斗兽的时候,谢故屁颠屁颠地跟去了。   凡渡皱了皱眉,“你跟来干什么?”   “我……”谢故心说我当然是担心你,但是鉴于凡渡有云坊这个男朋友,他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我去看看别的alpha,作为一个o怎么能放弃这种欣赏美色的机会呢?”   凡渡默默地看着他,心想,你这小王八蛋这么色,你男朋友知道么?   比赛选手前去更衣室换衣服,谢故在体育馆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刚坐下来,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云坊,一双眼睛紧盯着更衣室的方向。   谢故挪过去坐在他身边,给他递过去一瓶水,“你也来看凡渡?”   云坊拘谨地点点头,“嗯。”   他有点不敢去看谢故,“你……你也是?”   谢故不想承认,“害,谁看他啊,就他那二两肌肉,有什么看头。”   这句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云坊被冲击地有点头晕,“校霸……你看过大仙儿的肌肉?”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谢故赶紧闭上嘴巴,“……”   他干巴巴地解释着,“就……就一次……我俩不是一起住宿过么,换衣服的时候,偶然看了一眼……”   其实浑身上下早就看光了!   谢故看着云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态,甚至有点耀武扬威的。   你就算是他男朋友又怎么了?   还不是没有我了解他!   云坊眼神闪烁着,还想说点什么,这个时候裁判吹哨,双方上场。   一只斑斓猛虎,跳上了场地,装模作样地咆哮了一声,将天花板上的灰尘全给震下来了。   而对面的苍狼则不紧不慢,甚至于都有点懒散。   云坊看着凡渡的兽形,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帅……”   作为猫科,谢故欣赏不来他们犬科,在云坊这只中华田园犬的眼里,大概哈士奇都算帅的吧。   裁判又吹响了哨声,比赛正式开始。   “哎呀妈呀。”猛虎开口了,“你就这小体格子?”   场下所有观众:“……”   好么,还是一只东北虎。   苍狼轻轻地笑了一声,下一秒钟,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扑了上去,咬住了猛虎的后颈,利用前冲惯性,直接将它掼倒在地,而后一脚踩在脚下,闪烁着寒光的利齿离猛虎的咽喉只有区区几寸。   裁判吹哨,比赛结束。   “卧槽……”谢故傻眼了,作为食肉动物,他太知道这一套动作有多秀了,“牛逼……”   云坊的眼里也闪烁着光,就仿佛是看着自己的偶像,“哇……”   苍狼连/战三场,除却第一场的东北虎还有点威胁,剩下的都是菜鸡。   它轻松拿下了首杀,跳下场地,准备去更衣室里换衣服。   云坊和谢故同时起身,想去看看他。   他们互相看着,“……”   谢故主动开口,“你去吧。”   云坊摇着头,“不不不,你去吧。”   “你去。”   “不,你去。”   “你去。”   “不,你去。”   ……   他们两个一直在谦让着,争了十分钟都没争出来到底谁去。   凡渡都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来了,看着他们两个,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谢故和云坊同时给他递出了矿泉水,几乎是异口同声,“给!”   被夹在中间的凡渡,“……”   他学霸的脑子蓦然懂了。   这是一道送命题。 第48章 男朋友!我们面基吧!   凡渡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我……不渴。”   谢故和云坊略有遗憾地收回了手。   凡渡想要尿遁了,“我……上个厕所……”   他一边走向厕所,一边回头看,那俩人还跟在他屁股后头。   凡渡仰望着天花板,深深叹息一口气,对自己有点佩服。   这才几天,鱼塘里就有两条鱼了?   他一头扎进了alpha的卫生间,留两个omega在外面独自美丽去吧。   谢故欲言又止地看向云坊,“凡渡他……对你很好吧?”   想一想凡渡都能说出,“老子如果真要娶一个人,那一定是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明媒正娶,两情相悦,天长地久,一生一世,共白头。”   对男朋友一定是好到了极致。   谢故冷不丁又有一点酸,比对他……还要好。   云坊矜持地点点头,“嗯。”   顿了顿,他又补充上一句话,“他是对我最好的人。”   谢故点点头,心里更酸了,操……以后凡渡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们两个站在卫生间外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凡渡躲在卫生间里面,愁苦满面地抽烟,“……”   他抽了快半盒烟,才整了整衣领走出去。   谢故也没想到他能尿这么久,走出来的时候还一身呛人的烟味,信息素浓郁到不行。   持久,信息素还这么强大。   谢故拍了拍云坊的肩膀,非常感慨,“你以后一定很性福。”   不知状况的云坊,“???”   放学铃声响起来了,谢故收拾好了书包,看了凡渡一眼,凡渡也已经收拾好书包了。   “要不……”谢故往云坊的方向看了一眼,“别送我了,你多陪陪……”   “废话那么多。”凡渡推了他一把,“走。”   谢故只能把没说完的话,咽进肚子里。   他心中的小人在疯狂朝云坊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占用你男朋友半个小时。   云坊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多了一个学霸男朋友。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算数学,他有点笨,学习不是很好,数学对他来说是最吃力的一科。   他算了一会儿也没算出什么来,默默看一眼左右,从自己的书桌里抽出了一本高考习题全解,打开来,在扉页上写着,“送给最敬爱的凡——”   最后一个“渡”字还不等写出来,他的书桌被人重重一撞,笔尖剐蹭着书页,留下了一道横亘整个扉页的墨迹,“……”   云坊一下子就顿住了,撞了书桌的Omega看他一眼,“哦,撞你了啊。对……”   他还不等道歉,就被同伴给拉走了,“你跟他道什么歉,一只土狗。”   云坊的眼眶蓦然就红了,他吸了吸鼻子,将高考习题全解给收起来,扉页已经脏了,不能再送给凡渡了。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儿,他甚至自己都认为土狗就是土狗,虽然被叫做中华田园犬,但是改变不了自己土里土气的事实。   只是偶尔土狗也会羡慕一下,像凡渡谢故那样,恣意放纵的少年。   自打谢故知道了云坊是凡渡的男朋友,他就主动给他们两个,创造二人世界的机会。   比如食堂排队的时候,谢故本来站在凡渡前面,但是他一旦在人群里看到了云坊,就会主动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他。   云坊推拖着不要,“不不不……我自己去排队……”   “千万不要跟我客气。”谢故一本正经,“咱们两个什么关系啊,咱们是……”   他用自己智商负二百的大脑,总结了一下,凡渡是他爸爸,那云坊大概是他妈妈。   谢故将“母慈子孝”贯彻到底,“今天你非站在这里不可了!”   云坊无语地看着谢故自己走去了队尾重新排队。   他看了看身后的凡渡,“大仙儿……校霸一向如此么?”   凡渡也不知道谢故今天抽的是哪门子风,叹了口气,“间歇性的。”   打完饭了,凡渡自然而然地坐在了谢故身边,刚要吃饭,谢故就端着饭碗站起来走了,“这不合适这不合适……”   凡渡也端起饭碗,又坐在了谢故身边,熟料谢故又站起来,“不行这样不行……”   无语至极的凡渡,“……”   他娘的,吃个饭而已,都他娘的跟打游击一样!   谢故不无感慨着,自己真是为这一对操碎了心!   他也不免佩服自己,真他娘的是一个好助攻!   自习课的时候,谢故暗戳戳地捅了捅凡渡,“同桌……”   凡渡抬起头看他一眼,“干什么?”   谢故正在想,要是凡渡和云坊真的在一起,结婚生子了,那最大的功臣一定是自己。   他已经串台到二胎都生出来了,腆着一张脸看着凡渡,想要邀功,“二胎……能用我的名字来起名么?”   二胎……凡渡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目光里满是错愕,谢故都想跟自己生二胎了!!!   “你……”凡渡震惊地看着他,“这么想要二胎?”   “嗯。”谢故心想着孩子当然是多一点热闹,虽说这样自己逢年过节也要给很多红包,“我喜欢孩子。”   他撞了撞凡渡肩膀,自作聪明地加上了一句,“尤其是你的。”   凡渡的表情宛若晴天霹雳一般。   他是万万没想到啊,谢故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竟然还喜欢他!   渣男!   “你……”凡渡声带颤抖着,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了,“男朋友没意见么?”   “为什么要有意见?”谢故也纳闷,自己在成全凡渡这一对,U238一定会夸自己助人为乐的!   凡渡无语望天,没想到整个世界竟然这么疯狂。   爱一个还不够,要同时爱两个!   他紧接着又想到谢故给云坊让座,让云坊插队,顿时感觉到不对劲了。   说不定……同时爱着三个……   这个时候云坊拿着练习册走过来了,有点不太好意思,“大仙儿……我有题……”   谢故朝云坊挤眉弄眼的,“就光问题啊?”   云坊一头雾水跟不上节奏,“不……不然呢?”   “他会的可多了,不止是题。”谢故暗示他,“你想想,自己还有什么要做的?”   云坊更懵逼了,“我……我一会还想去打杯水喝……”   “哎哟,我去打。”谢故直接就站起身,将云坊按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千叮咛万嘱咐,“你们好好讲题,一定要好,好,讲。”   连水都不让云防自己打了,还要自己好好给他讲题,凡渡心里咯噔了一声,谢故果然是喜欢云坊。   他算是真正见识到海王是什么样的了。   那真是掌管七大洋啊!   AO统统都不放过!   云坊至今还摸不到头脑,结结巴巴的,“大……大仙……校霸要给我……投毒么……”   凡渡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反正是有点酸,随口来一句,“他爱你都来不及。”   有点傻眼的云坊,“……”   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一只小土狗竟然同时收割了,校霸和学霸的爱!   《九十九次追妻:校霸学霸爱上我!》   凡渡看了看题,给云坊演算了一遍,讲清楚步骤,“懂了么?”   云坊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听懂,但是他不敢再问第二次了,怕浪费了凡渡的时间,结结巴巴着,“懂……懂了……”   他有点犹豫地从自己校服兜里掏出来一瓶云南白药,“大……大仙儿……你参加那么多场斗兽,一定……有淤青……这个好用……送……送给你……”   打水归来的谢故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老父亲的心非常欣慰,已经开始送定情信物了!不错!非常好!保持住这个态势!   云坊不敢再多做打扰了,兔子一样溜走了,“谢谢……大仙儿……你好好学习……”   “水杯。”谢故叫住他了,他把自己对凡渡的关心都分一半给云坊,温柔笑着,“水温正好,多喝一点,补充水分。”   云坊都不敢抬头看他,“谢谢……”   凡渡默默看了全程,“……”   渣男果然都是该死的温柔。   谢故把凡渡的水杯放在他桌面上,“你的。”   凡渡喝了一口,差点没被烫死,一嗓子喊出来,“我的怎么就是热水!”   “多喝热水。”谢故简直是煞费苦心,“男人不能喝太凉,杀精。”   凡渡叹为观止啊,他算是学习到先进技术了。   原来渣男的温柔都是点对点1V1,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量身定制的!   他在心里默默地为谢故的男朋友点了一根蜡。   爱了个什么东西!   谢故看向凡渡,“哎,别忘了,咱俩还要带着男朋友一起去玩儿呢!”   “嗯。”凡渡没有忘,“去玩什么?”   他紧接着就担忧地看向谢故,“你不会对我男朋友产生什么想法吧?”   “什么想法?”谢故纳闷了,自己对云坊能有什么想法,“我肯定伺候好他!放心吧!”   操……凡渡更加不放心了,万一谢故看上了U235,那可怎么办?   “咱们去海边吧。”谢故提议着,“赶赶海,钓钓鱼,吃吃农家饭。”   凡渡同意了,“行。”   回家之后,他就拿出手机,呼叫U235,“男朋友,快出来,有大事儿!”   U235秒回:“巧了,男朋友,我也有大事儿要告诉你!”   顿了顿,他们两个几乎是同时发出消息:   “我们面基吧!” 第49章 学霸清仓大甩卖!!!   U235:“男朋友,我有个朋友想要见见你。”   U238:“巧了,我也有个朋友想见见你。”   U235:“十一国庆,咱们四个人出去玩吧!”   U238:“好啊。”   U235:“男朋友……忘了问,你现在在哪个城市?”   U238:“海城。”   U235:“卧槽!我就是海城人!”   U238:“……卧槽。”   U235:“感情咱们两个都在一个城市了!”   U238:“我也没想到啊。”   U235:“那说什么都得见一面。”   U238:“嗯,我也想见你。”   U235:“那说好了,十月一号,海城火车站,咱们四个一起去玩。”   U238:“好,说定了。”   凡渡看着手机屏幕,一时间对U235生出了无限遐想,恨不得时间立刻飞到十月一号,“我要是认不出来你怎么办?”   手机另一头的谢故无比自信,“放心,老子天下第一帅!”   这熟悉无比的厚脸皮,让凡渡呛了一下,卧槽,怎么那么像谢故这个傻/逼。   但他也对自己的颜值无比自信,打字道:“你肯定没有我帅。”   手机另一头的谢故也呛了一下,卧槽,这令人熟悉的语气,怎么那么像凡渡这个傻/逼。   他们两个几乎是同时打字,“你太像我同桌了。”   但他们紧接着又笑了,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纷纷打字,“要真是他,老子去跳楼/吃屎。”   整整两周的校内赛,凡渡少说也跟二十多个兽形为大型食肉动物的alpha干了一架,他作为狼体量太小了,根本就不具有力量上的优势,但是他却把捕猎技巧发挥到了极致,全靠技术得分。   谢故追着看了两周比赛,心中得出了一个结论。   怪不得都用“狼狈为奸”骂人呢。   狼就是阴险。   咬到四肢,得一分,咬到脊柱得两分,咬到咽喉得五分,直接结束比赛。   凡渡每一场,场场都是以咽喉杀结束,只要对手露出了一丝破绽,就只有等死的份儿。血雨腥风搅动不了他翡翠眸中的神色,只有在下场的时候,朝观众席撇去一眼,才会荡漾起一点温柔笑意。   谢故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身边的云坊,真搞不准,凡渡在对着谁笑。   谢故作为跳高校记录的保持者,直接被保送到了三校联赛。   而AO四百米接力跑,在谢故和凡渡两大杀神的全力以赴下,十八班直接脱颖而出。   五千米跑因为报的人太少了,全部都留到了三校联赛的那一天比。   万众瞩目之下,三校联赛终于拉开了帷幕。   因为三所学校班级实在是太多了,报班级名前面还得加上校名,校领导一合计,干脆就直接让每个班级起队伍名,不要重复,这样就能区分出来了。   但是校领导万万没想到,这他娘的是个馊主意。   检阅的时候画风是这样的——   台上主持人磕磕绊绊着,“下面向我们走来的是……发际线和我作队……”   “迎面气宇轩昂的是……你是闰土我是猹队……”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精神小伙成双队……”   “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是……素质教育漏网之鱼队……”   “让我们鼓掌欢迎……干就完了奥里给队……”   有的班级太过分了,主持人实在是看不懂了,读都读不会了,精神已经提前崩溃了,撕心裂肺的,“这是什么队?能不能写中文!一给我力giaogiao队,我告你们虐待主持人,人类语言交流这部分你是从垃圾袋上学的么……”   主持人已经完全被这群无法无天的小兔崽子们给气疯癫,开始在台上激情骂人,广播站实在是受不了,给他消音,整个开幕式就听见,“哔——哔哔哔——哔哔——”   好家伙,二战电报都能打出来了。   七中校长完全没想到,他摸了摸学校名字的牌匾,一时之间感慨万千,“我草率了,难得过七十岁生日……是他们对不起你……”   七中的广大学子就是用这样的方式给母校庆祝生日的!   七中校长差点吊死在学校门口,他抱着其他两所学校的校长哭诉,“如果我有罪,请让教育局开除我,而不是让我来当这个学校的校长,让一群无法无天的小兔崽子来折磨我……”   其他两个校长非常理解他,“校庆呢,喊打喊杀的多不好,晚点死也没有什么的。来来来拍张照,说不定就是,下一次再见就是葬礼了……”   谢故和凡渡站在班级队伍的最前面,手里拉着“一给我力giaogiao队”的巨大横幅。   台上的主持人还在激情输出,“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刺激……这么大么?”谢故目瞪口呆地看向凡渡,“卧槽,我起的名字好牛逼啊。”   凡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当初起队伍名字的时候,每个人都投稿了,然后全班唱票,谢故的“一给我力giaogiao”在一群“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草儿为什么这样绿”“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中一枝独秀,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结果让主持人疯了。   凡渡无语望天,心想着我为什么要答应他一起举横幅来丢脸呢?   疯掉的主持人被人给架了下去,七中校长根本就不想上去演讲丢人,开幕仪式不得不简化,草草走了个流程。   红旗招展,彩旗飘飘,火红的氢气球带着写有“庆祝我校七十周年校庆”“第七十届校运会顺利开幕”的条幅在空中飘来飘去,连背景歌都变成了热火朝天的运动员进行曲。   阳光晒着塑胶跑道,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气味,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青春,肌肉与汗水。   学生们一个个都仿佛是放羊了一样,女生明目张胆地画上了浓妆,男生也开始娇柔做作地给自己抹发胶发蜡,急于展示自己身体肌肉的运动员们换上了短袖短裤,一双双矫健笔直的腿,在omega面前晃来晃去。   谢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凡渡身上,他倒是没有格格不入地穿校服,白衬衫牛仔裤,衣服下摆都得塞进裤腰里,耳朵里塞着耳机,戴着眼镜坐在观众席上做听力题,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   谢故看着就来气,大好的青春,你用来做听力!   他一把叫住了云坊,指着凡渡,“你去把他耳机给摘了。”   云坊吓了一跳,“摘……摘什么?”   "耳机。"谢故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多管管他。”   “我……”云坊纳了闷了,话都不会说了,“管……管他?”   “当然了!”谢故推了他一把,“快去快去,让我都跟着着急呢!”   云坊被推搡着,磨磨蹭蹭地来到了凡渡面前,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是真没有这个胆子去摘凡渡的耳机。   云坊自己猜测了一下,校霸大概是和学霸吵架了,所以才这么别扭,非得让他来摘耳机,其实是校霸自己想要耳机用!   谢故一脸欣慰地看着云坊和凡渡交谈了一会儿,伸手摘掉了他的耳机。   “上啊!”谢故在心里为他们摇旗呐喊着,“带着他去压操场!去小树林!”   熟料下一秒钟,云坊就拿着耳机走过来了,将耳机交给了谢故,“校霸,给。”   “给……”谢故傻眼了,“给我干什么?”   他顿时觉得这耳机烫手,“你……你跟他说什么?”   “我说……”云坊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想用耳机,大仙儿就给我了。”   “我不用!”谢故简直想把他脑子里的水都给倒掉,这么好的机会你给浪费了,“你你你……”   云坊缩着脖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谢故无可奈何地站起身,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云坊,“看好了,我给你现场教学!”   然后云坊就看着谢故大步流星地朝着凡渡走过去了,“……”   教学?教什么?   谢故在心里叹息着,自己为凡渡这一对可真是操碎了心,奶妈做到他这个份儿上,已经没谁了!   凡渡的笔记本上落下了一片阴影,他的笔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谢故,“干什么?”   "天气这么好。"谢故笑出了一口白牙,“我们去逛一逛吧。”   他扭过头,疯狂用眼神暗示着云坊,看到了没,应该这样!   凡渡低头思索了三秒钟,将笔记本合上了,“好,走吧。”   “哎?”谢故傻眼了,“走什么?”   凡渡将自己的书本放进书包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皱起眉毛,“不是你要去逛的么?”   “你跟我逛什么!”谢故心说这都什么事儿,“你跟……”   凡渡没什么耐心了,声音低沉下来,“逛不逛?”   谢故秒怂,“逛……”   三校联会,又是七十周年校庆,前所未有的热闹,各个社团都在趁机招新,每个班级也都开始摆摊卖零食,卖水果,卖自制小吃,还有各种各样的手工艺品,更有甚者还有人在摆摊卖同桌。   谢故就看着凡渡停在了卖同桌的摊位前,一本正经地看着广告词,“……”   “你要……”谢故有点害怕了,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干什么?”   凡渡认认真真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砸手里了。”   不知道这是夸奖还是损他的谢故,“……”   “你还想卖我!”谢故简直想要打爆他的狗头,“狗贼凡渡!”   凡渡哼笑了一声,“抽/奖白送都没人要你。”   谢故一下子就抿起嘴,猫猫哭哭,猫猫委屈。   逛了一圈,买了一堆零食和奶茶,将谢故的怀里都给填满了,凡渡才领着他溜溜达达地回到班级。   谢故的脾气还没有消下去,气鼓鼓的,就算是糖衣炮弹,也不能腐蚀掉他坚毅的革命精神!   凡渡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从自己的笔记本上撕下了几张纸,又递给他一支笔,“写吧。”   谢故啊了一声,“写什么?”   凡渡指了指空空如也的桌面,“你就写,跳楼大甩卖,学霸同桌清仓价,十分钟五块钱,高考题库随便抽题,一对一名师指导,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谢故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那还得加上一句话。”   凡渡看着他,“什么?”   谢故嗫嚅着,“加上一句……学霸清仓甩卖,但是老板娘不卖!” 第50章 猫猫还挺甜   广告词打出去,更多的都是看热闹的,嬉笑着看了看广告词,还给凡渡拍了个照,但过了一会儿, 还真有人抱着作业题走上来了。   谢故叹为观止,在运动会的时候还做作业,这都是什么样的革命精神。   凡渡坐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一支笔,将整个演算过程都给写下来了,还耐心地问对方,能听懂么?   那是一个omega已经头晕了,以前只能在贴吧里瞻仰一下学霸,没想到还能近距离接触。   他羞涩地点点头,“能。”   “嗯好。”凡渡曲起一根手指敲了敲桌子,“付钱。”   他招呼着谢故,“把你的付款码露出来给他扫一下。”   “啊?”谢故有点傻眼,“我的?”   凡渡催促他,"快点。"   谢故只能打开自己的付款码,让对方扫码付款,叮的一声,入账五元。   问题的Omega走了之后,扭头就在学校贴吧里开了一个帖子#震惊!学霸为了钱竟然在做这样的事儿!#   一楼:“呜呜呜呜呜!姐妹们快冲!入股不亏!学霸真的是太温柔了!”   二楼:“卧槽摆摊卖自己!”   三楼:“啊啊啊啊啊!我也想听学霸讲题!”   四楼:“卧槽!我这就去!”   五楼:“我也去!”   六楼:“可恶!为什么我没有带作业!”   七楼:“啊啊啊啊啊!我可以!我太可以了!”   八楼:“你们不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么?”   九楼:“你们花钱,学霸用自己的专长提供服务……”   十楼:“这不是花魁是什么呢?”   十一楼:“这不是花魁是什么呢?”   十二楼:“这不是花魁是什么呢?”   ……   一百零八楼:“原来这就是嫖的感觉,懂了。”   一百零九楼:“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爷我来了!”   一百一十楼:“我问问学霸能不能加钱唱一首十八摸!”   一时间,凡渡这个摊位面前排起了长龙,目测至少有几十个人,而且清一色全部都是Omega。   凡渡非常耐心地讲题,就没有题是他不会的,讲完一个人就敲敲桌子,让谢故出示付款码。   谢故也觉得这气氛有点诡异,凡渡提供服务,自己收钱。   自己不就是青楼老鸨么!   讲完了十几个人,凡渡顺手拿起旁边谢故喝过的奶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不光喝,他还评价,“挺甜。”   谢故的一张脸可耻地红起来,“……”   卧槽,这就是渣男么?   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还对他进行无差别攻击。   这时候一个Omega走上前,直接将一百元拍在了桌面上,笑嘻嘻地看着凡渡,“我不问题,我就想听学霸唱歌。”   凡渡指了指广告词上的"老板娘不卖",态度风轻云淡的,“那你得问老板娘行不行。”   Omega直接就看向了谢故,“老板娘,可以么?”   “卧槽!”谢故差点就跳起来了,“问……问我?”   他一想到凡渡要给别的Omega唱歌,就别扭起来了,“不……不行……”   凡渡抱歉的看向那个Omega将一百元推给他,“老板娘不同意,抱歉。”   左一声老板娘,右一声老板娘,谢故真的有点招架不住了,卧槽卧槽!!!   这一个上午,凡渡少说也给百十个人讲完了题,一个人五块钱,全在谢故那里。   “好了。”凡渡给最后一个人讲完了题,伸了伸懒腰,看向了谢故,“消气了么?”   谢故这才恍然大悟地看向他,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你……你在哄我?”   凡渡好笑地看着他,“不然呢?”   谢故的一张脸涨红起来,“你……你……”   太会了,你们渣男实在是太会了。   “吃饭去了。”凡渡站起身,按了按他的脑袋,“走了。”   谢故心说我不能跟你一起吃饭,我才不要中你的糖衣炮弹,他扭头去喊云坊,“云云,过来!吃饭了!”   一贯都找不到人吃饭的云坊,听到自己被喊的时候,都有点傻眼,“……叫……叫我?”   “没错。”谢故揽着他的肩膀,“走走走,一起吃饭。”   云坊这只小土狗就这么被谢故给拉走了,“……”   谢故坐在了桌子一边,让凡渡和云坊坐在另一边,他还挤眉弄眼地笑笑,“真般配。”   默默对视一眼的云坊和凡渡,“……”   他们同时得出一个结论。   谢故有病。   谢故红娘上身,自己吃都不行,还得指挥,“云云你别光自己吃,你给他夹菜啊。”   凡渡受不了地看他一眼,“谢故,你脑子不好么?”   谢故嚷嚷着,“这不是应该的么!”   他一边给自己的面碗倒辣椒油,一边给云坊传授经验,“不光夹菜,还得喂到嘴里,最好还……”   话音未落,辣椒油壶的盖子,咣当一声掉了,半瓶的辣椒油都倒进了他的面碗里,“……”   凡渡哼笑了一声,“报应。”   但是他动手拿起了谢故红彤彤的面碗,和自己的餐盘交换了一下,“吃这个吧。”   “卧槽……”搞不清楚情况的谢故,“怎么就……”   他让云坊给凡渡夹菜,这怎么就变成了凡渡跟自己互换午饭了呢?   凡渡面不改色地在辣椒油里捞面吃,嘴唇被染成鲜红色,泛着一点润泽的光。   谢故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凡渡皱着眉看他一眼,“吃你的。”   谢故嫌弃地看着面前餐盘,“都是你口水……”   凡渡冷笑着,“你的面碗里都是你的智障病毒,我嫌弃什么了么?”   看着他们之间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云坊默默咬着筷子,“……”   他好象悟出了点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云坊几乎用光速将自己的饭一扫而空,端着盘子尿遁了,“我我我……去上厕所……”   谢故恨铁不成钢地在桌子底下踹一脚凡渡,“你就一辈子没老婆吧!”   凡渡不慌不忙地看着他,“不是还有你么?”   不可置信的谢故,“!!!”   凡渡低低地笑了一声,“之前口口声声说要嫁给我,都忘了么?嗯?小王八蛋?”   “我……”谢故语塞,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耳朵眼里都能冒出蒸汽来。   他端起餐盘迅速尿遁,“我也尿尿去了!”   凡渡含着笑意看着他逃窜的背影,而后眼神下垂,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的胃部。   谢故躲在卫生间里,往脸上泼了好多凉水,才冷静下来,“……”   卧槽,渣男的火力太强了。   这个时候他背后响起了声音,“谢故。”   谢故一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就变了,他僵硬至极地转过身去,从牙缝里露出字句,“禾盛……”   禾盛微笑着站在他背后,“你下午要参加五千米吧。”   谢故皱起眉,“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禾盛轻轻笑了,“我也参加。”   “咱们之间的恩怨做个了断吧。”禾盛走上前,将手掌搭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如果五千米,你赢了我,我就不再追究,如果我赢了你,那么……”   谢故感觉自己被一条毒蛇缠绕上了,一股恶寒从肝脏上升至全身,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好。”   禾盛还有点意外,“都不听听,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谢故抿起嘴唇看着他,“是我欠你的。”   “如果我赢了你……”禾盛朝他的耳垂吐出一口冷气,“你就要把腺体挖掉,尝一尝我的痛苦。”   谢故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一个Omega一旦失去了腺体,就意味着他这一辈子都无法被人标记,不能分泌信息素,生殖腔也就会萎缩,再也不可能生儿育女,甚至于连寿命都要比正常人短二分之一。   谢故对给别人生儿育女没有想法,也不想活成个王八,他甚至觉得,仅仅只是挖掉腺体而已,禾盛没有要他的命,这算轻的了。   “好。”谢故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我答应你。”   禾盛微微笑起来,像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下一秒钟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向了谢故的膝窝。   谢故猝不及防,单膝跪倒在地,下一秒钟禾盛的脚就踩在了他的左脚脚腕上。   禾盛脚上穿着钉鞋,寸许长的钉子直接刺入了血肉,深入到关节之中。   谢故嘶嚎了一声,“啊——!”   “忘了说——”禾盛此时此刻还是笑着的,“我身体不好,你多多让着我一点。”   谢故额头上挂满了冷汗,都是疼出来了,胸膛剧烈起伏,“可以……了么?”   禾盛轻轻一笑,将钉鞋从谢故的脚腕上移开,转身走掉了,卫生间的地面上赫然是几个血脚印。   谢故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地上站起来,左脚脚腕剧痛着不住颤抖,钉子扎出来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他躲在卫生间里草草处理好了伤口,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教学楼来到观众席。   陈旭阳一眼就看到他一瘸一拐的腿脚,皱起眉,“谢哥,你腿怎么了?”   “下楼梯不小心。”谢故在他的搀扶下坐下来,“摔了一下,不要紧。”   “下午还有五千米呢。”陈旭阳担心他,“能行么?不然别跑了,换个人上。”   “没事儿。”谢故说什么都要上,“我能跑,我是谁啊。”   他四处去找凡渡的身影,“凡渡呢?”   “检录去了。”陈旭阳告诉他,“斗兽是下午的重头戏,你没看观众席上空了一半么,都去看斗兽去了。”   “卧槽!”谢故吓了一跳,他都忘了下午还有斗兽,今天中午凡渡吃了满满一碗辣椒油面条,他的胃……   “不行不行……”谢故单脚跳着冲出去,“我要去看看……”   “你看不了!”陈旭阳把他给拉回来,“马上你也要五千米检录了!”   谢故摆摆手冲出去了,“找人替我检录,跑地时候我肯定回来!”   斗兽比赛在体育馆举行,此时此刻已经是人山人海,谢故拨开人流冲到了最前面,紧盯着台上的两头野兽。   不是凡渡和高天远。   他草草看完了两场,心脏焦灼到不行,掌心里全是冷汗,全都是因为不放心凡渡。   这个时候广播里传来了通知,“请高一男子组Omega五千米跑运动员上场。”   高一跑完了就是高二组,恰巧也在这个时候,一头美洲狮与一头苍狼同时跳上了擂台。   “凡渡……”谢故大声呼喊着,“凡渡!”   苍狼朝观众席看去一眼,示意谢故快离场,去参加五千米比赛。   “别硬撑!”谢故被匆匆赶来的陈旭阳拉走,还不忘回头朝苍狼喊话,“该认输就认输!不能伤着自己!”   苍狼笑了笑,冲他摆了摆口型。   纵使相隔了几十米,谢故也准确无误地看清它在说什么,甚至于凡渡的声音就回响在他的耳畔。   “你是我战无不胜的理由。” 第51章 奔向你,我都是用跑的。   裁判吹哨,比赛正式开始!   美洲狮与苍狼都没有着急进攻,而是在擂台上游走着,观察着对方。   美洲狮嗤笑了一声,“你就这体格?”   它无比自信,“你赢不了我的。高一的时候我就是斗兽比赛的冠军,我的手下败将被市体育队招揽去,我不去是因为要照顾禾盛。”   美洲狮向他展示着自己健硕的肌肉,线条就仿佛是雕刻出来的一样,“你只不过是一头狼而已。”   苍狼不紧不慢地和美洲狮周旋着,一双翡翠色的眸子紧盯着它的咽喉,“不试试怎么知道?”   美洲狮已经感觉自己胜券在握了,他再一次和苍狼确定,“三万八一针的抑制剂,你确定会供禾盛一辈子。”   苍狼也跟它确定赌约,“不再找谢故任何麻烦。”   美洲狮都有点纳闷,“你跟谢故什么关系?他值得你这样么?”   苍狼的态度很冷,“跟你无关。”   美洲狮弹出了闪烁寒光的利爪,刨了刨地面,“你也算有种,我会手下留情的。”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苍狼轻轻一笑,“狼,心眼都脏。”   下一秒钟,美洲狮咆哮着冲了上去,两百公斤的体重,让整个擂台都在跟着颤抖,“吼——!”   苍狼体重只有六十公斤,不占有力量上的优势,但是却胜在了速度和敏捷上,它将美洲狮的这一击闪躲了过去,回身就给了美洲狮一爪。   击中四肢,得一分!   然而美洲狮也不是吃素的,他虽然体重庞大,但是力量却是十足十的,它硬生生调转了自己的方向,一掌拍向了苍狼的腰部。   铜头铁骨豆/腐腰。   狼的腰从来都是弱点。   苍狼也深知这一点,凭美洲狮的力量,只要被它击中一下,自己都要爬不起来。   所以苍狼没有选择正面迎击,只能不断躲避,靠着速度与美洲狮周旋着。   这是狼的策略。   但是观众们不喜欢。   人们看斗兽多半是因为喜欢肌肉碰撞时候的力量美感,喜欢咆哮声中的野性呼唤,喜欢正面冲撞的血性,让人恍惚之间好像回到了野外,无时无刻不在面临着生死考验,一想到那种紧张刺激,就足够让人血脉贲张。   观众席上一片喝倒彩的,“操!怂死了!”   “上啊!等什么呢!”   “是不是男人了!”   “怂包!软蛋!”   “能不能行了!”   “是男人就上啊!”   美洲狮哼笑了一声,看一眼群情激愤的观众席,又看了看面前的苍狼,“心态够好,没骂成这样都波澜不惊的。”   苍狼不可能将所有的攻击都给闪躲过去,它的头部,肩膀都已经中招,如果不是不允许使用利爪牙齿伤害对手,此时此刻它的皮肉就已经被美洲狮给撕开了。   苍狼没什么表情,甚至于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学霸的心态一向都好。”   “这样有意思么?”美洲狮继续和它在擂台上周旋转圈,“时不时给我一爪子?你的爪子都不够给我挠痒痒的。”   苍狼没有说话,一双翡翠色的双眸幽幽亮着。   美洲狮继续激将,“你是想要拖延时间,把我的体力消耗干净么?别想了,狮群可以追逐角马长达一小时以上,耐力是我们的专长。”   苍狼哼笑了一声,“捕猎的都是母狮子,和你一只公狮子有什么关系?”   反驳不了的美洲狮:“……”   “再给你们学渣普及一下。”苍狼不紧不慢的,“狼可以在雪原上追逐猎物长达一个月的时间,论耐心,论计谋,论坚韧,没有任何生物能够比得上狼。”   苍狼轻轻一笑,没见过这么自不量力的,“就你还想搞我心态?”   美洲狮知道苍狼想要靠技术得分,因而也不再贸然靠近它,不给它任何得逞的机会。   美洲狮不上前,不代表着苍狼就没有办法了。   始终蛰伏的苍狼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利爪,主动扑向了美洲狮的咽喉,美洲狮眼眸一亮,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就在它蓄满力量朝苍狼的头部发出一击的时候,苍狼竟然收住自己前冲的趋势,利用了美洲狮挥出的爪子当起跳板,就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高度节节攀升,空中一个转体,落在了美洲狮的脊背上,扑向了它的后颈。   美洲狮心中顿时升起了恐慌,知道苍狼的目标是它的后颈,心态一下子就崩了,甚至于犯了一个在野外可能致命的错误。   它竟然就地一滚,想要以此摆脱苍狼的利齿。   然而没想到,它所有的动作,都在苍狼的计算之内,每一步在按照它的目的去走。   当美洲狮将自己的肚皮翻转过来的时候,苍狼终于露出了自己捕食者的天性,张开了闪烁寒光的利齿,扑向了美洲狮的咽喉。   裁判大吃一惊,赶忙吹哨,“停!这个选手!停下!”   甚至于那一刻,美洲狮也以为自己要完蛋了,死神的镰刀朝它重重挥下。   苍狼剃刀一样的牙齿划过它咽喉上的皮毛,而后就松开了。   “我赢了。”苍狼将美洲狮踩在脚下,与它对视着,“别忘了你的承诺。”   美洲狮黯然地移开了目光,不愿意相信自己真的输掉了比赛,“……”   在裁判宣布苍狼赢了以后,它就跳下了擂台,来到了更衣室。   片刻之后,凡渡就走出来,但还没等走上两步,他就跪在地上吐了。   呕吐物从鼻腔和喉咙里同时喷出来,黄水混着胆汁,肠胃绞痛着,嘴里泛滥着浓重的苦涩与血腥。   凡渡吐得头晕眼花,视网膜鼓胀着,眼前一片眩晕,心脏砰砰跳动着,浑身血液都冲上了天灵盖。   他很早就感觉到胃部不舒服,美洲狮击中了他的头部,那一下简直就是天旋地转,没吐在擂台上,算他能忍。   “大仙儿……”等候在观众席的云坊冲上来将他扶起来,“没事儿吧……”   凡渡艰难地摆摆手,不想说话。   说实话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在痛,被美洲狮击中的肩膀已经完全抬不起来了,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大片的淤青。   凡渡轻轻吐出一口气,拖着脚步,走出体育馆,前往操场,想看看谢故比赛的怎么样了。   高二组的Omega就仿佛是一群鸭子一样挤在赛道上,没有一个人是主动上来跑的,全部都是赶鸭子上架。   谢故与禾盛,一个站在最里道,一个站在最外道。   裁判举起了发令枪,“预备——!”   砰的一声枪响,“跑——!”   鸭子们集体冲了出去,场面一度闹哄哄的。   谢故一跑起来,跑道外的看客们就看出了问题,他一瘸一拐的,左脚根本就无法施力。   “操……”陈旭阳飞奔出去,冲谢故喊着,“谢哥!别跑了!下来!”   谢故冲他摆摆手,让他不要去管。   第一圈就已经拉开了档次,第一梯队都是平时还锻炼的Omega,第二梯队都是跑都不跑的Omega。   谢故和禾盛跟在了第一梯队的末尾。   谢故的脚腕剧痛着,随着每一次落地,脚腕关节都要尖叫着发出抗议声,尚未痊愈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又一次流血,在跑道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   他抬头看了看自己面前,和前面的禾盛还有大概五米的距离。   谢故听着自己胸腔里传来粗重的喘息声,秋老虎一样的太阳照射在头顶,汗水顺着前额流淌下来,不断刺激着眼球,又酸又痛。   随着速度提升,左脚脚腕的抗议声越来越大,神经撕扯着传来剧痛,谢故感觉自己的左脚就仿佛是拖累着他的木头,必须时时刻刻拖着这条腿在跑步。   与此同时,他和前面的禾盛距离越来越远了。   赛程已经进入到了后半段,如果他再跟不上,随着体力流失,那他真的就……   无力回天。   “操……”谢故咬紧了牙关,再度提升速度,熟料左脚落地的时候一个不慎,重重地崴了一下,让他扑通一声摔倒在了跑道上。   “谢哥!”陈旭阳都要着急死了,“别跑了!下来啊!”   不断有人趁机超越了他,谢故重重地砸了一下地面,用手撑着跑道站起来,再度摇摇晃晃地向前冲去。   他和禾盛之间差了半圈的距离。   追不上了。   谢故的心脏已经凉了半截,他甚至于在想,还给禾盛一个腺体也没有什么,本来就是自己欠他的。   他的脚步也随着这样的想法越来越慢。   这个时候终点处传来了一声大吼,“谢故!”   谢故的瞳孔一瞬间放大,他听到了自己心跳的澎湃声,就如同海浪一样拍打着胸腔。   凡渡就站在终点处,手中举着一块象征着获胜的奖牌,在太阳之下熠熠生辉。   凡渡死死盯着跑道上的谢故,高举着手中奖牌,他要让他的少年看到——   他,战无不胜。   谢故的爆发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他的躯体不知道从何处注入了巨大磅礴的力量,让他一瞬间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前冲出去。   一个,两个,三个……   谢故拖着自己受伤的左脚,超越了禾盛,一跃进入了前三。   他还在继续加速,像是要平地起飞一样,将自己的力气全部耗费在了跑道之上。   最后一圈的时候,谢故跑在了最前面,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第一。   凡渡早有所料地站在终点线上,阳光之下笑容灿烂,他朝着自己的冠军张开怀抱。   谢故撞上了终点线,乳燕投林一样扑进了他的怀抱里。   “凡渡……”谢故粗重的喘息声响在他的耳畔,是动人至极的少年音,“奔向你……我从来都是用跑的……” 第52章 拿出你对屎的态度来对我!   谢故的胸膛尚还起伏不定,目光闪闪,这一瞬他身上蓬勃着少年气,看一眼就让人想起草长莺飞这个词。   凡渡伸手抹掉他额角的汗水,“嗯。真棒。”   谢故得意洋洋着,“老子牛逼——!”   他刚想往前走一步,左脚就剧痛起来,“嘶——!”   凡渡顺势蹲在了他的面前,露出整个后背,“上来。”   “操操操……”陈旭阳不合时宜地冲上来了,“谢哥!你腿没事儿吧?要不要我背……”   看到此情此景,陈旭阳感觉到自己在发光了,结结巴巴着,“算……算了……”   这个时候追着凡渡的云坊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大仙儿……你……肩膀没……”   陈旭阳尴尬至极的目光登时转向了他,“老子还非得背一个Omega不可了!”   不知情况的云坊呆呆地看着他,“???”   陈旭阳一把就把他给抱起来抗在了肩膀上,气吞山河地迈开步子,“走!”   谢故和凡渡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陈旭阳是哈士奇。”谢故拍了拍凡渡,“多少理解一下。”   他怕凡渡去把陈旭阳给杀了。   卧槽,陈旭阳胆子也是够大的,竟然敢碰凡渡的男朋友!   凡渡没说什么,只是觉得哈士奇和小土狗挺配的。   狼和狞猫也挺配的。   谢故头一次被凡渡背着,简直得意到不行了,把他当成马骑,“快快快,驾——!”   凡渡给他的小屁股来了一巴掌,“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谢故吃准了凡渡不敢对他怎么样,一双眼睛溜圆,“我怎么了?猫猫还能有什么坏心眼么?”   凡渡哼笑了一声,背着他慢慢地走,同时问他,“腿怎么回事。”   谢故搂着他的脖子装死,打算跳过这个问题。   熟料凡渡在五千米跑的选手离看到禾盛就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问谢故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   “和禾盛赌了什么?”凡渡自己顺着线索往下捋,“你赢了的话,大概率就是既往不咎,他赢得了的话……”   凡渡的声音一瞬间就冷下来了,“……是要你挖掉腺体吧。”   谢故情不自禁地脱口,“卧槽……”   他没想到凡渡竟然猜地这么准,“你还是人么……”   “别转移话题。”凡渡又给了他的屁股一巴掌,心头含火,非得教训一下这个小王八蛋,“你怎么想的,你脑子里都是屎么?你知道Omega没有腺体是多么惨的一件事儿么?没有alpha能标记你,发情期你就只能依靠抑制剂,抑制剂都没有用了你就只能自己苦苦熬着,甚至于连寿命都……”   “可……”谢故抿起嘴唇,“禾盛就在经历这一切啊。”   凡渡也说不出话来了。   半晌后他才说,“那你挖掉腺体能帮助他解决问题么?”   谢故闷不吭声。   “本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你们可以一起面对问题。”凡渡据理分析着,“但你们却完全敌对了起来,谢故,当他们不选择解决问题,而是把痛苦加诸于你的身上时,你的同情就半点都不值得。”   谢故的心口难受到爆炸,他已经说不清自己对禾盛高天远是什么感情了,以前是愧疚,现在是同情,“你就非得……在这个时候教训我么……”   “当然了,我这个人一项讲道理。”凡渡扭头看了他一眼,“放学套他们麻袋么?带我一个。”   哑口无言的谢故:“……”   他觉得匪夷所思,“你不是讲道理么!”   “跟你有关的事儿我从来都不讲道理。”凡渡继续看着眼前的路,“因为我会无条件地偏向你,永远地站在你这一边。”   谢故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狙杀了,他脸色涨红着趴在凡渡后背上,“操……”   凡渡背着谢故去医疗站,因为害怕运动员晕倒,操场上专门设立了一个医疗站。   “哟。”校医纳闷地看着他们,“怎么还背上了?”   凡渡解释一句,“脚腕受伤了。”   校医说,“那扶着也行啊。”   凡渡说的话总是能让人浮想联翩,“他疼一点我都受不了。”   就因为这一句话,谢故不得不接受全医疗站的注目礼,“……”   让他找个地缝钻进去吧。   处理好了伤口,打上了固定绷带,谢故说什么都不让凡渡背着了,“……我自己走。”   他们走回到班级里,就看云坊红着眼眶在哭,而陈旭阳手足无措地在哄。   “卧槽……”谢故傻眼了,“陈旭阳你干什么了?”   小公鸡班长面无表情地播报,“也没干什么,就是背着人家跟野狗一样满操场遛了五圈。”   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凡渡和谢故,“……”   “错了错了……”陈旭阳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哄,“我真的错了,我给你道歉!汪汪汪!”   云坊哭的更大声了,“汪汪汪,汪汪……”   陈旭阳也在叫,“汪汪汪!汪汪!”   他们就这么汪汪来,汪汪去,全程语音加密,搞得在场的人一头雾水。   谢故捅了捅凡渡,“你听懂了么?”   凡渡不得不重申一遍,“我是狼,听不懂狗叫。”   谢故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哎,如果是我哭了,你要怎么哄啊?”   凡渡看他一眼,“哄什么?直接揍,哭一声揍一下。”   谢故心有余悸地捂住了自己的屁股,但是他不甘心,非得知道答案,“哄一下能怎样!”   “哦。”凡渡推了推脸上的眼镜,下一秒钟,他仰起头,张嘴就是一声狼嚎,“嗷呜——!”   这一声狼嚎气息悠长,发自肺腑,直冲云霄。   什么都听不懂的谢故,“……”   “行了么?”凡渡看向他,“能哄好了么?”   “敷衍。”谢故哼了一声,“就不能拿出你对屎的态度,来对我么!”   无话可说的凡渡:“……”   他戳着谢故的胸膛,一字一句地告诉他,“别用吃屎来侮辱犬科。”   而后凡渡坐下来继续做题,戴上了耳机,两耳不闻窗外事,再也不搭理谢故了。   但没人看见的时候,他的嘴角微微弯起了一点。   谢故这样的猫科不会知道,这样悠长的狼嚎,只献祭给满月和……那个如同满月一样的人。   还没做上几道题,就听陈旭阳这个傻。逼在对着云坊喊,“老子真的错了!老子请你吃屎还不行么!”   谢故拔掉了凡渡的耳机,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吃屎……对犬科来说是侮辱么?”   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凡渡,“……”   他从谢故手里抽回了耳机,找补着,“至少狼不吃。”   谢故狠狠骂了他一声,“狗东西。”   下一秒钟云坊的哭声就响起来,同样地骂了陈旭阳,“狗东西……”   凡渡的心脏扑哧中了一箭,他看了一眼陈旭阳,心想着老子都和哈士奇相提并论了么?   云坊骂陈旭阳狗东西没问题,但是谢故骂自己狗东西是不是就有点……   凡渡心神一时走岔,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卷子签名处写了谢故的名字,“……”   凡渡暴躁地将卷子一揉,朝谢故伸手,“你的卷子给我。”   “???”谢故满脸问号,“凡渡,你是不是疯了,运动会老子带什么卷子?”   凡渡闭了闭眼,全忘掉了,“操……”   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心竟然被谢故搅和地这么乱,智商都不在线了。   谢故捅了捅凡渡,“哎,放学我们吃火锅去呗。”   他看向了云坊,“云云也一起去吧。”   谢故都想好了,他们三个人一起出去吃,然后谢故自己找机会尿遁,留他们两个一起共度春宵。   熟料,陈旭阳一听见火锅就抬起头,“火锅?!”   连小公鸡班长也举起手,“我也要吃!”   打着一肚子算盘的谢故,“……”   最后的结局是五个人一起吃火锅。   凡渡坐在中间,左边是谢故,右边是云坊,他自己无语望天,开始深深反省,小小年纪就开始左拥右抱了么!   五个人,吃火锅都喜欢来一碗主食,班长面前放着一碗小米,谢故面前是一碗猫粮,陈旭阳和云坊面前是一碗狗粮。   就凡渡一个正常人,放着一碗白米饭,“……”   他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陈旭阳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哎我发现了,咱们这一桌都是明天要跑接力比赛的人!”   凡渡冷冷开口,“谢故不是人,把他踢出去。”   “卧槽!”谢故火了,“老子怎么就不是人!”   陈旭阳也想起来谢故腿上有伤,“对,谢哥不能跑了,算了。”   “老子能跑!”谢故不干了,“老子五千米第一名!”   凡渡从火锅里夹起了毛肚放到他盘子里,“说不能就不能。”   “跑!”谢故扯着脖子,“猫猫就要跑!”   “不行。”凡渡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不同意。”   “跑嘛……”谢故扯着他的袖子撒娇,“猫猫想要上场!猫猫不想坐在观众席上看着你们跑……”   班长,云坊,陈旭阳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谢故向凡渡撒娇,“……”   这还是……校霸么?   谢故赌气,“你要猫猫做什么才能答应让猫猫去跑接力?”   凡渡看他一眼,“真想跑?”   谢故疯狂点头,“嗯嗯!”   凡渡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肉,“期中考试数学考个及格回来。”   “卧槽……”陈旭阳傻眼了,“大仙儿,你干脆直接杀了谢哥吧。”   谢故皱起眉,“你在针对猫猫。”   “呸!”谢故狠狠骂了一声,“狼心狗肺!”   凡渡看着他纠正,“这叫狼子野心。”   让全校倒数第一的谢故数学及格,不得不说,这个想法……挺有挑战的。   “算了算了……”陈旭阳打圆场,“谢哥不跑就不跑吧,反正你的腿这样,就算上场了,我们也不一定能拿到第一。”   “能。”凡渡非常笃定,“能拿到第一。”   陈旭阳叹息一下,“大仙儿你不要给谢哥压力,他的腿都那样了……”   “他就算坐轮椅上场也能第一。”凡渡非常自信地看着他,“有我。”   凡渡勾起唇角笑了笑,“不就是冠军么,又不是天上的月亮,有什么难的。”   他心里还藏着半句话没说出来。   就算真想要天上的月亮,也不是没有办法。   凡渡漫无边际地心想着,大不了老子研究航天器去。 第53章 猫猫都是直接亲的!   吃完火锅,班长家住的太远了,自己先打车走了,谢故一直暗戳戳地想要给凡渡云坊创造二人世界的机会。   谢故把云坊推到了凡渡面前,“云云,让凡渡送你回家。”   凡渡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故,“你……确定?”   “不不不……”云坊才不敢呢,躲着后退,“我住在西城区……太远了……”   陈旭阳一拍大腿,“我就是西城区的,我送你!”   目送走了他们,谢故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凡渡。   凡渡纳闷地皱起眉头,“看我干什么?”   谢故又瞪他一眼,“没见过自己给自己染绿头发的!”   听到这句话,凡渡终于反应过来了,为什么这几天谢故总是怪怪的,为什么总把云坊送到他跟前来。   他皱起眉头,“你以为……云坊和我是一对?”   谢故反倒是惊讶了,“不是么?”   凡渡都想撬开他的天灵盖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屎,他差点被谢故这个小王八蛋气吐血,“是个屁!”   谢故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教他游泳都不教我游泳,你给他讲题,都不给我讲题,你给他……”   “停停停……”凡渡赶忙叫停,他从谢故的话里话外闻到了一股浓浓醋味,“是不是我和别人多说一句,你就给我安排上姻缘了?你比月老都牛逼啊!”   "可你……"谢故目光颤抖着看向他,“你说自己有男朋友。”   凡渡深深叹息一口,“不是云坊。”   这一下子,胸膛里沸反盈天的嫉妒顿时失去了目标,谢故有点茫然无措起来了。   是谁……才能配得上凡渡。   “操……”谢故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声,“什么妖艳贱/货狐狸精!”   “我教云坊游泳,是因为没有人和他组队,我给他讲题,是因为班里很多人都欺负他。”凡渡将这一切都给解释明白,“这下你能懂了么?”   谢故十足十是个睁眼瞎,“欺负……谁啊?”   凡渡跟他说不明白,“以后大概就没有了。”   “卧槽……”谢故撸起自己的袖子,“老子还没称霸呢,哪来的小丑在这蹦跶!”   “收收你的火气。”凡渡在他的额头上按了一下,“你不能一直帮云坊出头,你总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也总有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你一离开,那些欺负就会变本加厉。”   谢故傻眼了,“那怎么办啊?”   “能帮就帮,带着他一起玩。”凡渡教给他,“然后帮助他自己成长起来,成为一条会咬人的狗。”   谢故吞吞吐吐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凡渡看他一眼,“也就你没心没肺啥都不知道。”   谢故腆着脸给自己贴金,“我这叫……大智若愚。”   凡渡深深叹息一口气,“别糟蹋大智若愚这个词儿。”   谢故:“请问你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秋高,我被你气爽了。”   凡渡看他一眼,“如果不能对你说脏话,那我无话可说。”   谢故:“……”   操!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给了凡渡一张嘴!   “哎。”生气归生气,谢故碰了碰他的肩膀,“别忘了,十月一号,带你男朋友出来给我看看。”   他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妖艳贱/货。   “嗯好。”凡渡看向他,“我也要看你的男朋友。”   他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狗男人。   谢故非得故意气一气凡渡,得意洋洋的,“我男朋友可帅了!”   “哦。”凡渡不怎么走心地想着,揍成猪头看谁能帅的起来。   谢故没想到他竟然不生气,又挺起了胸膛,“他……他可有钱了!”   “哦。”凡渡已经开始盘算了,那得跟他玩玩麻将,两千块起跳,看他的身家能玩几局。   谢故纳闷了,都这样了凡渡竟然还不生气,他要成佛么!   谢故出了绝招,“他是个超级大学霸!”   "操!"凡渡恶狠狠地骂出来了,终于忍受不了了,“让他带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不管哪一科题目随便挑!谁输了谁退出高考!”   但他紧接着就纳闷了,“你男朋友那么好,怎么就看上你了?”   无言以对的谢故,“……”   他不干了,捅了捅凡渡,“说说你的男朋友呗,什么样啊?”   “很好。”凡渡言简意赅,“非常好。”   谢故心中更加嫉妒了,就如同野火在烧一样,“操……”   他挺起胸膛,故意道,“长得……不好看吧?”   凡渡看他一眼,“比你好看。”   First blood!   谢故酸里酸气的,“那学习一定不好。”   凡渡幽幽的,“比你好。”   Double kill!   谢故要跳脚了,“那性格一定不好!”   凡渡哼了一声,“比你强多了。”   Triple kill!   谢故咬牙切齿,“说不定是个海王养了一池塘的鱼!”   凡渡不紧不慢,“就喜欢我一个。”   Quadra kill!   谢故受不了了,“那他……他……只跟你是玩玩根本就没动真感情!”   凡渡非常肯定,“我们八年感情。”   Penta kill!   谢故凑齐了一个五杀,捂住了胸口,踉跄了几步,差点就吐血了。   操!凭什么啊!凭什么凡渡有男朋友!   等等……谢故紧接着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要渣了U238么?   他瞬间陷入了两难境地,U238和凡渡,他只能选择一个。   操……为什么凡渡不早点出现。   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不不不……不能这么想,U238是发妻,所谓糟糠妻不可欺,是凡渡这种青楼小姐不能比的!   可是男人的天性就是采花问柳啊!   谢故都要哭了,天啊,U238和凡渡到底该怎么选择啊,为什么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凡渡把他送到了工作室门口,“到了,进去吧。”   谢故愁云满面地走进去,反倒是把三哥吓了一跳,“卧槽,吃火锅怎么吃成这个德行?”   “我在思考一个哲学命题。”谢故躺在了沙发上,用毛毯把自己给遮盖住,“不要打扰我。”   “我在考虑招一个纹身师,我有点忙不过来。”三哥跟他说话,“你还有半年就高三了,不能耽误你。”   三哥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忐忑,害怕谢故的小暴脾气,熟料谢故自己都理不清楚呢,没空在乎外敌,声音闷闷的,“你招吧。”   三哥纳闷小孩今天怎么那么好说话,“好,这可是你说的。你到时候别跟我闹。”   谢故思考了一晚上,U238和凡渡究竟该选谁,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沙发上睡过去了,早上还是被电话给吵醒的。   “谢哥!”陈旭阳的大嗓门响起来,“今天接力跑,你来不来啊!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跑了!”   “卧槽!”谢故一跃而起,“来来来!”   陈旭阳还不等说完话,就听电话里响起了凡渡的声音,“你别催他。”   “好好好,不催!”陈旭阳受不了了,“他是你祖宗么?”   凡渡对此反应淡淡,“我去厕所催催云坊。”   陈旭阳不干了,“你别催他!”   听到了什么不得了东西的谢故,“……”   他叼着面包片,飞奔到了学校,左脚脚腕经过了一个晚上还有点痛,但是不影响他贴地飞行!   谢故穿越了人流来到了观众席上,还不等说话,凡渡的声音就响起来,“谢故,你衣衫不整给谁看呢?”   “操!”谢故赶紧扒拉两下自己的衣服,“太着急了……”   接力跑的十个人总算是集齐了,陈旭阳开始部署工作了,“班长冲刺快第一棒,我第二棒,第三棒是……”   他最后点了点谢故和凡渡,“谢哥倒数第二棒,大仙儿最后一棒全力以赴。”   谢故对自己自信心满满,“没问题。”   十八班对自己简直是信心满满,第一棒班长是走地鸡成精,两条腿倒腾地比谁都快,冲刺根本没人比得上他,还有谢故,凡渡这两个能跑四十圈的牲口,绝对稳了!   但没想到今天迎接他们的是滑铁卢。   一共九条赛道,九个班级。   第一棒的选手实力都非常强劲,有猎豹,有鸵鸟,跟他们一比,走地鸡根本就不够看。   第一圈跑完,十八班落在了倒数第二,班长已经跑地上气不接下气了。   陈旭阳努力挣回了一点优势,但仅仅前进了两名,倒数第四。   下一棒云坊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大型比赛,心理素质不行,腿肚子直接就软了,成了倒数第一。   他几乎是哭着跑完全程的,将接力棒交给下一个alpha后,趴在陈旭阳肩膀上嗷嗷大哭,两条狗互相安慰。   很快就进行到了第八圈,十八班倒数第一,差了第一名半圈,谢故紧盯着接力棒,做好了转身就跑的准备。   手刚一接触到接力棒,谢故甩开膀子,拔腿就跑,但是手指还没有来得及抓牢接力棒,接力棒直接就被他给甩飞出去了。   觉得完蛋了的十八班全体,“……”   他们甚至都不给谢故加油了,已经没有赢的可能了。   谢故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滑铁卢,赛道上他还从未这么丢脸过,心态差点就崩溃了,他捡回了接力棒,红着眼眶往前冲刺,风呼呼地刮在他脸上,让眼球刺痛酸涩,马上就要哭出来。   他勉强将名次冲到了第五名,将接力棒交给了凡渡。   凡渡拿着的手摸上了他的脑袋,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安慰他,“别哭了,我心疼。”   谢故流着泪抬起头看他,凡渡对他笑了笑,下一秒钟,就转身冲刺出去。   那一瞬凡渡身上真的有光,飞奔的背影牢牢刻在了谢故的脑海里,以至于多年以后,他想到跑道,都会想起少年不顾一切前冲的背影。   太他娘的帅了。   场上的呼喊声加油声已经沸腾到了顶点,所有人都在为最后一棒撕心裂肺地呼喊着。   第四名,第三名,第二名……   凡渡的速度节节升高,几乎快出了残影,最终领先第二名半个身位,冲过了终点线。   “操!”谢故飞奔着冲上去。   凡渡几乎要脱力了,喉咙深处翻涌着血腥味,这辈子还从没有跑这么快过,真是拿命去跑了。谢故冲过来抱着他的时候,他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妈的……”谢故满脸是泪地捧住他的脸,直接就吻上去了。   凡渡的眼镜一瞬间放大,“……”   冲过来的陈旭阳,云坊,班长,“……”   谢故亲完了也感觉自己太冲动了,他有点尴尬地碰了碰一动不动的凡渡,“你想什么呢?”   “光跑第一就亲一下这太简单了……”凡渡大脑已经当机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再给我来三十套高考题!” 第54章 你们学霸做题都这么骚么   凡渡为爱永争第一,十八班炸了,学校贴吧也跟着炸了。   #正道的光!这就是爱!#   一楼:“看到了么!看到了么大家!有比赛选手不好好跑步,在那撩Omega!”   二楼:“这是什么比赛风气!裁判呢!”   三楼:“没眼看了没眼看了!天啊,我们都在好好比赛,学霸在干什么!在撩自己的媳妇儿!”   四楼:“我离得近!我有话要说!学霸拿到接力棒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用拿接力棒的手摸了摸校霸的脑袋,手法非常娴熟,一看就是惯犯!”   五楼:“操,爱你是我本能的第一反应。”   六楼:“我是走进嗑学本台记者,让我们走进嗑学走进真相!”   七楼:“妈妈呀,给我一个这样的男朋友吧!”   八楼:“[图片]看看我拍到了什么!校霸在学霸跑过重点线的时候直接冲上去舌吻啊!”   九楼:“卧槽!刺激!图收了,我要做屏保!”   十楼:“今日份盖楼:学霸和校霸的二胎生了么?”   十一楼:“对不起,我就是要破坏气氛,校霸是狞猫,学霸是狼,物种不一样,怎么谈恋爱!”   十二楼:“来人啊,叉出去!”   十三楼:“叉出去!”   十四楼:“叉出去!”   ……   谢故缩在观众席上,依靠着凡渡肩膀,偷偷摸摸地看学校贴吧。   他悄咪/咪看一眼凡渡,见凡渡在认认真真写题没在看他。   谢故嘴角弯起来,紧接着就点开了那个说“物种不同,不能恋爱”的人私信,开始疯狂输出。   “都什么年代了,还说物种不同不能恋爱。”   “大清亡了你还没死,你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么?”   “再说了我看学霸和校霸挺般配的。”   “那叫什么,童男童女!”   “不是,金童玉女!”   “真爱不在乎性别和物种!”   “同物种的爱只是为了繁殖!”   ……   一开始那个人还在跟他对呛,但是很快就被谢故喷的渣都不剩下。   谢故翘着尾巴得意洋洋,一扭头,却见凡渡不知道看了他几分钟了,“……”   他慌忙收起手机,“我……”   谢故磕磕绊绊地解释,“游戏……队友打的太菜了,我在骂他。”   凡渡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看他一眼,“什么游戏?”   谢故撒谎都不带打哏的,“吃鸡。”   凡渡又问他,“骂的过么?”   谢故点点头,“骂的过。”   “嗯。”凡渡就扭过头继续做自己的题,只是空闲的时候,拿起手机回复一下学校贴吧。   四百九十六楼:“我也觉得校霸和学霸很般配。”   他顺便逛了一圈“双霸CP贴”,日常打卡,然后向广大网友们收割了一波cp图,心满意足地下线做题了。   谢故看着他做题,想起来那个“期中考试数学及格”的要求,貌似靠他自己,好象办不到。   “同桌……”谢故趴在了他的桌子上,占据着整个桌面,风骚地撅着屁股,眨巴着眼睛看他,“教教我呗?”   凡渡看了看他翘起的屁股,又看了看他,一时之间也拿捏不准了,“要我教你……什么?”   谢故风情万种地笑着,手指滑过了他的胸膛,甚至还有往衣服里伸的趋势,“还能教什么……”   凡渡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光天化日的……不好吧?”   谢故也觉得,让那么多人看着自己学习好像不太好,“要不……去教室里?教室里没有人。”   凡渡光是想一想教室这个地方,喉咙就一下子锁紧了,连声音都沙哑下来,“你喜欢……教室里教?”   “嗯。”谢故点点头,“走,去教室里。”   凡渡就这么被他拉扯走了,都没注意到谢故手里还拿了一本数学教材全解。   一进教室,谢故就把窗帘给拉上了,确定不会有人看到他在学习。   教室里的光线一下子就昏暗下去,氛围感就上来了,凡渡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默默动手解开了自己衬衫扣子。   谢故转过身的时候,凡渡刚好解开最后一颗纽扣,大半的胸膛腹肌都敞露出来,叫他目瞪口呆,“你……脱衣服干什么?”   “不……”凡渡也有点傻眼,“不脱么……”   谢故将自己手里的数学教材全解放在了桌面上,看着他欲言又止,“你们学霸做起题来……都这么骚么?”   凡渡看着那本数学教材全解,一下子就无言以对,“……”   “脱得越多……”凡渡尴尬至极地解释着,“……做起题来就越顺。”   谢故宛若学习到了什么先进理念,他猛地一拍大腿,“我就说我在学习上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他当即就开始脱衣服了,将自己脱地只剩下了一条裤衩,浑身赤条条的,“我这下稳了,及格肯定没有问题!”   凡渡看着面前少年人瘦削笔挺的骨架,一瞬间感觉到有点热血上头,赶忙仰起了脑袋,“……”   谢故就穿着一条三角内裤,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上问他,“哎,你看看,我该从哪里学起呢?数学我基本上没听过,但是一加一等于二我还是会的。”   凡渡的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好,最后落在了谢故身上唯一的布料——那条裤衩上。   这条裤衩还非常贴心地裁剪出一个洞,供人将尾巴穿过来。   但是这个时候谢故没有尾巴,那个洞,就只能露出他的股沟。   凡渡盯着他的股沟盯了半分钟,根本就没有听见谢故在说什么。   谢故在叭叭完自己有多么无可救药之后,满怀希望地看着凡渡,希望他神医圣手,起死回生,“你看……我还有救么?”   “没救了。”凡渡想都不想就直接道,“埋了吧。”   浪费了好一通感情的谢故,“……”   自己为什么要找凡渡来自取其辱呢?   他抱着数学教材全解要走,“操,真他娘的浪费感情,老子不找你教了,老子去找别人……”   凡渡一听见他说去找别人,下意识地去拉他,“哎……”   这个时候就听见班级外面响起了领导说话的声音,七中校长热情洋溢地介绍着,“我们学校的校风非常好,就比如说十八班,有一个转学来的学霸,小孩子非常地努力,每天都非常刻苦……”   班级门被推开,凡渡的呼吸一下子就屏住了,猛地一拉谢故,想让他跟自己赶快跑。   可是谢故的反应慢了半拍,上半身被拉走了,脚还黏在地面上,这么猛地一拉,他直接就扑倒在了凡渡身上。   七中校长领着校领导们走进来,“这就是我们学霸的位置,看看桌面上这么多书,还有……”   下一秒钟,他扭头看过来,就见谢故赤裸着身体,浑身上下就剩一条裤衩,趴在凡渡身上,而凡渡更是衣衫不整,敞露了大半个胸膛,班级地面上更是一塌糊涂,衣服甩得遍地都是,“……”   其他学校的校领导咳嗽一声,扭过头去,“贵校校风……挺好。”   七中校长脸面全被丢光了,脸红脖子粗,怒喝一声,“你们干什么呢!”   谢故结巴着,“校长……我说我们在学习……你信么?”   他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数学教材全解,挡住了自己的脸,“特别……认真的那种……”   所有校领导们:“……”   下午的比赛,谢故和凡渡全都看不成了,他们站在校长室里,趴在墙上写检讨,“……”   “过分!”七中校长差点就被这两个小兔崽子原地送走了,“你们太过分了!小小年纪不成体统!”   谢故将这段话写进了检查里,“你们太过分了,小小年纪不成体统……”   七中校长拍着桌子,“叛逆和疯狂的青春当然可以,但是几年的放纵,换来的可能是一生的悲哀!”   谢故继续写,“叛逆和疯狂的青春当然可以,但是几年的放纵,换来的可能是一生的悲哀……”   七中校长继续怒吼,“在学习的时候你们选择恋爱,在最能吃苦的时候你们选择放纵……”   谢故全都写下来,“在学习的时候你们选择恋爱,在最能吃苦的时候你们选择放纵……”   七中校长对两个小兔崽子,进行了长达三个小时,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马克思主义政治思想教育,时间快到运动会闭幕式了,他要去演讲,这才偃旗息鼓地冲他们两个伸出手,“检查写完了么,给我看看。”   凡渡和谢故双双把检查交给他。   校长先看的是凡渡的,因为字迹就很赏心悦目,是人类能看懂的字迹,他一目十行地扫完,挺满意的,“不错,你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小小年纪,知错就改,是好事。鉴于你是初犯,就写写检查,下不为例!”   他接下来去看谢故的,狗爬一样的字迹,根本就看不懂写的是什么乱七八糟,勉勉强强地辨认着中国字,还没看上两行,校长的血压一下子就高了,将检查摔在了谢故脸上,脸红脖子粗地怒吼着,“我让你写检查, 我让你听写了么——!” 第55章 你想……和谁一起用这个?   谢故荣获了两万字的检讨,字数直接翻了一倍。   七中校长也没有很为难他,“这样吧,咱们用期中考试成绩来说话,你要是进步了五十名,这个检讨可以不写,要是没进步五十名,你这个检讨就作为元旦晚会保留节目。”   谢故结巴着,“节……节目……”   七中校长背着手看他,“上次升旗仪式上的相声,不是写的很好么?”   谢故无语望天,“……”   这个校长怎么还记仇呢!   这一下谢故肩膀上的担子就更重了,要是不想在全校师生面前丢人,他就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校长走后,谢故哀嚎着,“天要亡我啊——!”   凡渡看他一眼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虽然我没有在你们学校参加过大型考试,但是做过了三年来的期中考试卷,期中考试的难度并不大,只要是个身体健全的正常人,有脑子,基本上都能及格。”   谢故凉凉地看着他,“你要是想挤兑猫猫,你就直说。”   凡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总而言之,我只是告诉你,想要进步五十名实际上很简单,七中高二年级一共一千两百人,你是全校倒数第一,你有一千一百九十八名的进步空间。”   谢故奇怪了,“为什么不是一千九十九名的进步空间?”   凡渡哼笑了一声看着他,“因为第一名是我。”   无语至极的谢故,“……”   “走吧。”凡渡双手插兜,“去看闭幕式。”   “万一呢……”谢故闷闷不乐地跟在他身后,“万一我考的比你好呢?”   凡渡看他一眼,“那我退学。”   谢故满脸问号,“???”   他心想着玩儿这么大,“为什么啊!”   “连你都考不过,我学习还有什么意义呢?”凡渡看着他,“当然了,凡人都有痴人说梦的时候,我理解。”   谢故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偏偏拿他没有办法,因为他确确实实考不过凡渡,就算是给他爱因斯坦的大脑,他也只会阿巴阿巴。   “我……”气急败坏的谢故想出了绝招,“我跟你男朋友告状去!”   “随便。”凡渡甚至还觉得好笑,“你觉得凭你能搅和我们八年的感情么?”   谢故扯着嗓子喊,“我要告诉你男朋友!你亲我!还亲了好几下!”   他眼角眉梢都是得意洋洋,“怎么样?怕没怕?”   凡渡根本就神色不变,“哦。”   他紧接着就道,“那我也得跟你男朋友说一说,你是我标记的,而且还送上门来让我亲。”   无言以对甚至已经开始害怕的谢故,“……”   “错了。”谢故秒怂,“爸爸!我错了!”   “乖一点。”凡渡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懂了么?”   “猫猫是这个世界上最乖巧的生物。”谢故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半张脸都埋在了校服衣领里,“喵~~~”   凡渡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转身,谢故还没有收住自己的脚步,直接就撞在了他的胸膛,这时候就听见头顶传来了声音,“那是我的初吻。”   谢故的瞳孔猛然间就放大了,一时之间都有点不敢相信,“……”   一股没来由的窃喜在他的心田间蔓延开来,原来是自己拿走了凡渡的初吻。   但是表面上他却装大尾巴狼,扯着嗓子,想要把自己从错误里给摘出去,“那是你主动的!不怪猫猫!”   “嗯。”凡渡的声音振颤着他的耳膜,听上去那么低沉动人,“我主动的。”   谢故的脸更红了,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心里想的是,初吻都是我的了,那一血是不是也是我的?   但是他紧接着就清醒过来,他们两个有夫之夫在干什么呢?   偷情?!   出轨?!   狼狈为奸?!   谢故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渣男的潜质,左拥右抱就算了,竟然还见一个爱一个。   “天啊……”谢故已经混乱了,“我怎么这么……”   凡渡看过来,“你怎么了?”   “我……”谢故哭丧着脸,“我感觉自己好渣。”   “哦。”凡渡面无表情着,他心想着,“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他紧接着也来了一句,“我也挺渣。”   谢故一下子警惕起来,凡渡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勾引他,要他抛弃自己的男朋友,和他在一起么!   “我……”谢故自叹不如,“我没你渣。”   “不。”凡渡看着他,“你比我渣。”   “不不不,你比我渣。”   “不!你渣!”   “你渣。”   “你渣。”   ……   他们两个一路吵吵闹闹地来到了闭幕式现场,校长已经致辞完毕,下面是颁奖仪式,主持人宣布各队伍的最终得分,比赛排名。   又到了主持人的死亡时刻,但是经历了两天的尥蹶子撒欢的运动会,他已经沉淀下来了,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   已经可以面不改色,毫无停顿地将各战队的名字给念出来了。   主持人看着自己的台词,“下面宣布,总积分第一名的队伍是——一给我力giaogiao队,积分666.66分。”   “卧槽!”陈旭阳恨不得说给全世界听,“我们班!一给我力giaogiao是我们班!”   他推搡着谢故,“谢哥去领奖,去去去。”   “哎?”谢故奇怪,“怎么是我?”   “名字是你起的。”凡渡冷冷插嘴,“我们都不想丢这个人。”   无语至极的谢故,“……”   非要猫猫满眼失望地看着你们么?   本校赛场,本校第一,也算是没有给母校丢人,没辜负了母校七十周年校庆。   谢故戴着奖牌,捧着奖杯,一照完了相,就从领奖台上飞奔下来,扑向了自己的班级,“第一!我们是第一!”   陈旭阳刚想冲上去拥抱他,紧接着就顿住,想起什么来了,“哦对了,你不让别人抱你。”   然而下一秒钟,谢故就扑向了凡渡怀里,“猫猫厉不厉害!”   满眼失望的陈旭阳,“……”   云坊在这个时候走上前,张开了自己的怀抱,看向陈旭阳,想要安慰他。   陈旭阳一把拥抱住他,委屈地吸吸鼻子,“还是我们小土狗好,不像猫猫,负心!”   整个十八班都跟着沸腾起来了,因为取得了第一名而高兴雀跃,闭幕式刚刚结束,队伍还不等解散,这个时候就听见有声音在说,“学习这么差的垫底班级,体育再不好一点,那真是毫无亮点了,不就是一个第一么,致于这么得瑟么?”   谢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冲上去拎起那个人的衣领,“你说什么?”   那个外校的alpha毫无畏惧,“说你们学习差!怎么了说错了么!垫底班级还敢这么得瑟!”   谢故举起拳头了,“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alpha叫嚣着,“差生还不让人说么!你能考的上大学么!”   谢故挥起拳头直冲他鼻梁去,还不等揍上去,就被凡渡从身后拉住了拳头,“这么冲动干什么?”   凡渡将谢故拉到了自己身后,看着那个alpha,“敢比么?”   alpha皱起眉,“比什么?”   “不是说我们全员差生么。”凡渡面无表情,“比学习,敢不敢比?”   alpha哼笑出来了,“这有什么不敢比的?”   “好。”凡渡点点头,“国庆过后的期中考试还是三校联考,我让你一科,比最后总成绩,总排名,你输了就在贴吧里发道歉贴,我输了直接退学。”   alpha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没有立刻答应,“你……”   凡渡轻蔑地看着他笑了,“怎么了?不敢么?要不要我让你两科?”   “操!”alpha被激怒了,“这有什么不敢的!比就比!”   但他也怂,“真让一科?”   “让。”凡渡说到做到,“语数外物化生,你随便挑。”   alpha挑了个分数最多的,“数学。”   “好。”凡渡点头了,“言出必行。”   alpha看着他,“你叫什么?到时候输了别赖帐!”   凡渡轻轻一笑,“第七中学高二十八班,凡渡。”   整个十八班围观了全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以前他们也因为是差生班挨骂,但也没有办法,谁让他们就是学习不好呢,没法反驳什么。   “操……”陈旭阳狠狠一捏拳头,朝着空气一通猛砸,“太他妈扬眉吐气了!”   “哎你……”谢故皱着眉看向凡渡,“你万一要是输了,你真退学啊?”   “没有万一。”凡渡轻轻一笑,态度嚣张至极,“我生来就是第一。”   “你让他一科呢!”谢故着急了,“一百五十分!高考一分都能差好几千人!一百五十分能差多少人!”   “哟。”凡渡调笑地看着他,“我们猫猫竟然知道卷面是一百五十分,不容易。”   “操……”谢故骂他,“老子又不是傻子。”   闭幕仪式搞完了,学生也都散了,放学的放学,回家的回家,凡渡叫住了谢故,“明天去玩,咱们买点吃的?”   “行。”谢故点头了,“去逛超市吧。”   他们两个就一起来到了大型超市,直接杀向了零食区。   谢故去拿自己最爱吃的小饼干,奈何在货架最上面,他踮起脚都够不到,“……”   他背后伸过来一只手,将小饼干拿下来放在了他的头顶上,凡渡嘲笑他一声,“小矮子。”   “猫猫不矮!”谢故都想扑上去挠他了,“猫猫一米七八!”   凡渡上上下下打量他,“也就一米吧。”   谢故张大了嘴冲他嗷呜了一声,“有没有害怕!”   “啊。”凡渡毫无表情地敷衍着,“我简直怕怕死了。”   “猫猫要让你后悔!”谢故转身扫荡了一排的薯片,“猫猫要把自己吃成一头小猪!你明天就只能带着一头小猪去玩!”   “吃吧。”凡渡还是面无表情,“自己付钱。”   他还加上了一句,“反正也不是我家的猪。”   气鼓鼓的谢故,鼓起俩腮帮子瞪着他,“……”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说了一句,“总共消费三百九十六元,满四百可以获赠情侣款渔夫帽,请问需不需要凑单呢?”   凡渡在看手机,随手从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拿了一盒“口香糖”,丢过去凑单,“加上这个。”   谢故的目光落在了凡渡手里那盒印着超薄无感的安全套上,脸庞登时就红起来,“……”   凡渡……要和谁一起用?   ” 第56章 面基了   情侣渔夫帽上印着卡通图案,一只是猫一只是狗,还带俩耳朵,凡渡自然而然地把那只猫的,扣在了谢故脑袋上。   “哎!”谢故被挡住眼睛看不到路了,“我不要戴这么丑的帽子!”   凡渡嘲笑他,“你长成这样戴什么都丑。”   谢故被气地跳脚,“老子天下第一帅!”   他紧接着就嘟起嘴,“老子要那只狗的。”   “哦。”凡渡把狗帽子递给他,“别挣扎了,你戴什么都丑。”   “老子就喜欢狗!”谢故怒了,“汪汪汪!”   他戴着狗帽子看着凡渡,有一句话藏在心里没说。   这样他也有狗耳朵了,是不是和凡渡……算同类了呢?   卖完了零食,凡渡把谢故送到了工作室门口,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好了,滚进去吧。”   “哎……”谢故扯了扯他的衣服,“你男朋友真的比我好么?”   凡渡奇怪地看着他,“问这个干什么?”   “我……”谢故逞强,“我问问还不行啊……”   他嘟起嘴巴,最终还是说了实话,“就是想到你要和一个我不认识的Omega共度余生,有点难受。”   凡渡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凑近他的耳朵,“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   谢故的鼻头一酸,皱巴巴地攥紧他的衣角,“你也是我一辈子的朋友……”   凡渡将他的头发都给揉乱了,冲着工作室门口扬了扬下巴,“好了,进去吧。”   谢故有点恋恋不舍地松开他的衣角,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工作室。   “哟。”倚在工作室门口看完整个告别仪式的三哥开口了,“你今天拿的是什么小媳妇的人设?”   “屁!”谢故脱口就说反驳,“这叫兄弟情深!”   “我看见那小子多少次了。”三哥又探头看了看凡渡的背影,“天天送你来,风雨无阻的,都赶上我接送虞老师了。”   “是啊。”谢故骄傲地扬起下巴,“怎么了,嫉妒我们年少轻狂么?老男人?”   “我嫉妒你一个小兔崽子干什么?”三哥被气笑了,“我和虞老师扯证了,你有证么?”   被绝杀了的谢故,“……”   就算他和凡渡真的跨物种在一起,法律上也不会承认他们的关系。   “过来。”三哥冲他招了招手,“给你介绍一下,咱们工作室的新纹身师,小周,周琦。”   沙发上一个画图的青年站起身,腼腆地冲谢故笑了笑,“你好。”   谢故和他握了握手,“周哥。”   三哥给周琦介绍,揉了揉谢故的脑袋,挺得意的,“这是我徒弟,谢故。”   “好好相处就行了,这小子还在上学,没出师,平时来了客人还是你和我招待。但是端茶送水的活可以找他。”三哥拍了拍手,“好了,小周可以下班了。”   谢故和周琦说了再见,自己找了个角落,看似是在画图,实际上偷偷看手机,在给U238发消息。   U235:“男朋友,明天早点起,别忘了。”   U238:“忘不了。”   U235:“哎,我突然有点紧张。”   U238:“紧张什么?”   U235:“不知道,你说咱们聊了这么久都没有见面,突然要面基了,就是很紧张。”   U238:“你是我喜欢的样子。”   U235:“操……你骚话好多。”   谢故看着屏幕嘀咕着,“太他娘的像凡渡了,骚话一套一套的。”   U235:“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不喜欢我的样子怎么办?”   U238:“不存在万一。”   U235:“你这么肯定?”   U238:“你非要我当面亲你才能确定么?”   谢故的耳朵一下子就红起来,“操……”   U235:“我觉得你能和我朋友聊到一起去,都骚。”   U238:“我觉得你也能和我朋友聊到一起去。”   U235:“为什么?”   U238:“因为傻。”   U235:“……”   U235:“你在做什么?”   U238:“做便当。”   U235:“做便当干什么?”   U238:“投喂我的小朋友。”   “啊啊啊啊啊——!”谢故仰天怒号着,“为什么上天要将我放在这样的两难境地啊!这个我喜欢,那一个我还喜欢!”   三哥的目光投射过来,“小小年纪就开始渣了么?”   谢故委屈着,“我也不想啊!谁让我身边优秀的alpha这么多!”   三哥往自己脸上贴金,“对没错,就是我。”   “屁。”谢故朝他略略略吐舌头,“老男人。”   这个时候虞老师撩起门帘走进来了,“说谁呢?谁又惹到我们小谢了?”   “哎……”三哥摸着自己满是胡茬的脸,顾影自怜着,“人老珠黄啦,青春不再啦,没有人疼啦……”   虞老师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这是没吃药么?”   “虞老师。”谢故看向他,“这里有一个失足学生需要您的教导。”   虞老师是班主任,非常关心学生心理健康的那种,闻言,他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看向谢故,“怎么了?在哪棵歪脖树上失足了?”   “我同时爱上了两个人。”谢故苦着脸,“你说我该怎么办?”   虞老师笑了笑,“就这?没关系,男人都这样,你三哥也是,同时爱着波多野结衣和我。”   “咳咳。”三哥咳嗽了一声强调,“你是大老婆,波多野结衣是小老婆。”   “不是那个!”谢故叫嚷着,“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他觉得天要亡我,“明天他们两个人就要见面了!你说我怎么办啊!”   虞老师问,“都单身?”   “不。一个是我同桌,有男朋友,一个是我网恋的男朋友。”谢故哭哭,“我知道我同桌有男朋友,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地喜欢他,但是我不能对不起我网恋的男朋友,八年感情呢!”   三哥啧啧着,“啧啧啧,小小年纪就左拥右抱。”   虞老师踹了他一脚,而后认真思考了片刻,“你们明天要出去玩对吧?我建议你呢,先好好观察观察他们,你可以记录一下自己的眼神,看看到底是看你同桌多一点,还是看你男朋友多一点,这种透露着喜欢的小动作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心。”   “好。”谢故点点头,“那我看一看。”   “也别太放在心上。”虞老师摸了摸他的头,“年少时的喜欢更多时候掺杂着一种个人崇拜,你以为自己遇到了神明,但只不过是因为你经历地太少了。”   “对对对。”三哥插话着,“要像我这样历经千帆,最终停留在了你虞老师这条鱼的身边。”   “滚犊子。”虞老师凶他,“我不稀得说你那些前男友,你还上赶着了?”   谢故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狗帽子,趴在桌子上,心想着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执着呢?   明明可以和凡渡当一辈子的朋友……   ……何必非得做那几个月的情侣呢?   这个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谢故看一眼竟然是凡渡的消息。   人间渡口:“转告你男朋友,明天老子让他十道题!”   这人怎么还记着这件事儿!   谢故这个学渣简直是无语至极,“……”   人间渡口:“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老子背了,让他别怂!”   “操……”谢故骂了一声,“学霸都这样么?”   但他紧接着就理解了,要是凡渡的男朋友也是校霸的话,那他明天就得背着板砖去。   干他娘的!老子让你先跑三十九米,别怂!   他们约在了早上八点,火车站见面。   谢故早上六点钟就爬起来,顺便把U238给轰炸起来了,“男朋友!穿的帅一点!”   U238:“好的,保证帅裂苍穹。”   U238:“你穿什么随意吧。”   U235:“哎?为什么?不用我给你撑场子么?”   U238:“你就是穿东北大花袄,也比我朋友要帅。”   U238:“他秃。”   “卧槽……”谢故没想到,“年少荒芜啊。”   但他紧接着就酸里酸气起来,凡渡这么喜欢秃的,为什么就不喜欢自己啊?   谢故拉开裤腰,瞅了瞅自己年少荒芜的蛋,“老子也秃啊。”   猫猫委屈。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虽然U238没要求他穿的帅一点,但是为了搭配他帅裂苍穹的男朋友,谢故特意给自己搞得非常时髦,平时不戴的耳坠都戴上了,是一个悬挂着的小黄铜铃铛,走起路来摇晃着会发出非常轻脆的响声。   “真心机。”谢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摇了摇头,“啧啧啧……”   他坐上公交车前往火车站了,路上的时候给U238发消息,“男朋友,你今天穿了什么衣服?”   U238:“白衬衫,牛仔裤。”   U235:“这就是你说的帅裂苍穹?”   U238:"老子这张脸,就是披麻袋也照样帅裂苍穹。"   U235:“我也穿了白衬衫。”   U238:“挺好,情侣装。”   U235:“你别迟到!”   U238:“在路上了。”   公交车到站了,谢故心情大好,蹦蹦跳跳地跑进了火车站,然后他在火车站的大门口,看见了穿着白衬衫的……凡渡。 第57章 老子去找凡渡表白。   谢故有点傻眼了,他走上前,磕磕绊绊着,“你也……穿白衬衫啊?”   凡渡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怎么,白衬衫你家专利啊?”   “不是……”谢故的脸红了,“咱俩都白衬衫……会不会被误认为情侣啊……”   凡渡非常平静地看着他,“你在侮辱我的智商么?我看起来像是会找傻子当男朋友的人么?”   被怼到体无完肤,无言以对的谢故,“……”   “操……”谢故暴躁了,“今天黄历说了不适合揍小孩,你走运了逃过一劫!”   凡渡哼笑了一声,“你现在看起来像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美国经济。”   没有文化啥都听不懂的谢故,“???”   “什么意思?”谢故懵圈了,“你这是骂我还是夸我呢?”   凡渡嘲笑着他,“你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暴露自己日渐灌水的大脑么?”   “操……”谢故自己上网百度,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美国经济到底怎么了,结果就看到了——滞涨(智障)。   “妈的!”谢故咬牙切齿地扑上去,“狗贼凡渡!”   凡渡一只手按在他脑门上,阻止谢故靠近自己,“你男朋友呢?怎么还不来?”   “我看看。”谢故被转移了注意力,看向了自己手机,顺便吩咐凡渡,“你也催催你男朋友。”   U235:“男朋友,你到没到?”   U238:“我到了。”   U235:“我没看见你啊?”   U238:“白衬衫,牛仔裤,帅裂苍穹的那个。”   谢故抬头看了一圈,也没看到有哪个人穿着白衬衫牛仔裤,还他娘的帅裂苍穹。   凡渡这个傻/逼倒是白衬衫牛仔裤,可惜一点都不帅,反而很狗。   U238:“你人呢?我也没看见你啊。”   U235:“我也白衬衫,跟你情侣衫,不说帅裂苍穹吧,起码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   凡渡拿着手机看了一圈,也没找到U235,他看了看谢故,虽然也穿着白衬衫,但他娘的根本就没到人群中一眼就发现的地步。   U235&U238同时怒吼着:“你人呢!!!”   凡渡和谢故面对面站着,等了二十分钟,火车都要开了,还没见到自己的“男朋友”。   恰好应景了一句古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可能不来了。”谢故放弃了什么,“算了。”   凡渡也把手机收起来了,“我男朋友可能也不来了。”   他们面面相觑,四目相对。   这就意味着……整个国庆假期……   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检票了。”谢故听到了检票广播,转身拉着他往前走,其实凡渡男朋友放了他鸽子,他竟然还有点窃喜,“走走走。”   和U238的帐之后再算。   还是先和凡渡度假比较重要。   他还自己教育自己,理由相当充分,男色当前,作为一个贵妇O要懂得享受。   整个海城是一个半岛,他们要坐火车出市区,前往半岛的尖尖,那里有全国最美的港口。   火车是环岛专列,是最慢的那种绿皮火车,非常有情调,随时随地从车窗看出去,都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着。   谢故和凡渡面对面坐着,本来买好的四人卡座,现在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他们面沉似水地抱着手机,齐刷刷地谴责自己的男朋友。   U238:“你怎么回事!放我鸽子!”   U235:“你才是!放我鸽子!”   U238:“老子去了!到火车站了!你人呢!”   U235:“老子也早就到了!等了你二十分钟!”   U238:“不想来早说!”   U235:“明明是你不想来!”   U238:“骗子!”   U235:“骗子!”   谢故和凡渡一起把手机摔了,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啊——!”   紧接着他们就面面相觑,脑海里同时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谢故:“操,凡渡要是U238,老子去吃屎!”   凡渡:“操,谢故要是U235,老子去跳楼!”   绿皮火车咣当咣当,少年心事也随着微风飞扬,阳光照射在彼此的身上,带来一抹明亮的光彩。   “哎……”谢故碰了碰凡渡胳膊,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你是不是没有男朋友,瞎编了一个来骗我啊?”   凡渡不得不强调,“我真的有。”   他顿了顿才道,“他有点害羞,可能是还没准备好见你。”   “操……”谢故趴在了桌子上,“老子又不吃人。”   凡渡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份便当递给他,“呐,吃了吧,便宜你了。”   谢故看着那份便当,圣女果被人摆成了一颗颗小爱心的形状,翠绿的生菜衬托着肥嫩的黑椒牛柳,还有三文鱼芝士三明治,连小叉子都是小天使,这份便当是给谁的,已经不言而喻。   “操……”谢故傻眼了,一边冒幸福的泡泡,一边心想着,“凡渡他果然是喜欢我。都给我做/爱心便当了!”   黑椒牛柳,三文鱼芝士三明治,都是猫猫最喜欢吃的!   谢故按耐住自己心中的雀跃,佯装嫌弃地打开便当盒,“哟,拿我当垃圾桶啊?”   “对啊。”凡渡心想着不就是垃圾桶么,我男朋友不来了,可不就扔给你么。   谢故嗔怪地看他一眼,“还跟我装。”   凡渡纳闷了,“我装什么了?”   “操……”谢故插起一块牛柳塞进自己嘴里,“老子就不拆穿你了,免得你没面子。”   “哦。”凡渡都已经麻木了,“我还得谢谢你。”   谢故扫荡了整个便当,小肚子都撑起来了,他靠在车窗上打嗝,“你说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好。”   在都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还互相喜欢彼此。   渣男配渣男。   天啊……简直绝配!   凡渡有点听不懂了,谢故到底酝酿着什么妖魔鬼怪的东西,“为什么不好?”   “就……”谢故的声音很小,嘟囔着,“不太道德。”   “哦。”凡渡心说两个人一起旅游就不道德了么,“道德了谁找你啊?”   谢故的脸一下子就被他给说红了,“……也是。”   原来凡渡这么喜欢刺激。   果然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古人诚不欺我也。   凡渡瞅着谢故,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上去格外傻气,总在咧着嘴傻笑,也不知道是意淫谁呢。   “哎。”凡渡伸手敲了敲桌子,“你耳朵上戴什么耳坠啊?”   “啊?”谢故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小铃铛,娇柔做作地冲凡渡眨眨眼,“不好看么?”   凡渡差点没被他恶心死,“看着更像智障了。”   “操……”谢故的脸一下子冷下来,“狗东西就是狗东西,一辈子都改不了吃屎!”   他伸手要摘掉自己的小铃铛,却被凡渡给阻止了,“算了,带着吧。”   “怎么了?”谢故高傲地扬起下巴,“终于肯承认好看了?”   “不是。”凡渡用手撑着腮帮子,双眸含笑地看向他,“走丢了方便找你。”   “操……”谢故骂了一声,“老子怎么可能走丢!”   “那谁知道呢。”凡渡淡淡的笑着,“谁知道你能蠢出什么新花样来?”   被绝杀了的谢故,“……”   谢故趴在桌子上扭过头,狠狠哼了一声,“猫猫最讨厌犬科了!”   凡渡看着他嘀咕了一声,“猫猫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动物。”   熟料谢故偏偏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一句话,瞪着凡渡,“你刚刚说什么了?”   “念咒语。”凡渡喝一口水敷衍他,“念能让猫猫秃顶的咒语。”   无语至极的谢故,“……”   猫讨厌狗都是有原因的!   凡渡靠在了座椅上,看一眼窗外的美景,其实他都设计好了,和U235一起坐着绿皮火车慢悠悠地前往终点,再吃一吃他的爱心便当,谁能想到最后都便宜了谢故这个小王八蛋呢。   谢故自己趴在桌子上生闷气,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不对了,看向凡渡,“你今天……不做题了?”   “学霸也需要休息的。”凡渡理所应当地看向他,“谁规定学霸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又没有人给我发工资。”   谢故感觉受到了侮辱,偏偏要扯着脖子,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就是三百六十五天无休地奔赴在校霸伟业上!”   “哦。”凡渡敷衍着他,“猫猫好牛逼哦,猫猫今天称霸了学校厕所了么?”   “你在看不起我的事业!”谢故怒了,“校霸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知道。”凡渡哼笑了一声,看向了窗外的海,“如果比的是可爱,那你已经可以称霸全球了。”   谢故震惊于自己竟然能从凡渡嘴里听到人话,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卧槽……你刚刚是……夸我了么?”   凡渡看他一眼,“如果傻可以参评诺贝尔,那你可以创造史无前例的连任。”   感受到凡渡正常画风的谢故,“……”   他摆弄了一下手机,看了眼朋友圈,发现同班同学都在秀自己的国庆假期,他心念一动,偷拍一张凡渡的照片。   迅速编辑了朋友圈文案,并屏蔽了凡渡。   【点赞超过三十个,老子就去找凡渡表白[爱心][爱心][爱心]】   然后他自己偷偷给自己点了一个赞,嘻嘻。 第58章 猫猫的嘴巴好寂寞哦!   谢故时不时就要点开自己的微信看一眼有没有点赞。   半个小时过去了,微信宛若是死了一样,毫无动静。   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给他点赞!!!   除了他自己!!!   唯一一个孤零零的赞是出自他的手中!!!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评论了。   陈旭阳:“喝酒了吧?但凡吃一粒花生米都不会醉成这样。”   班长:“目测十年病史起步。”   云坊:“醒酒汤的做法有很多,不同的醒酒汤做法也会略有不同。例如橄榄酸梅汤,主要原料就是橄榄和酸梅。把60克的橄榄和10克的酸梅稍微捣烂,然后加入3碗清水,然后煎成一碗水,最后去渣加入适量白糖就可以饮用醒酒了。”   谢故被气了个七窍生烟,自己动手把那条朋友圈给删除了。   操!就没有人看好猫猫的这段感情么!   谢故抬头看向了凡渡,就见他的好同桌,戴着耳机,一本正经地看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   谢故脸上出现了坏笑,他凑过去,“同桌桌……看什么呢?”   凡渡连头都不抬,“小哥哥。”   谢故:“!!!”   卧槽!!!   凡渡不看网课看小哥哥!!!   这是什么绝代妖姬勾走了我们学霸!!!   谢故一副“我懂”的表情,伸出脚,在桌子之下撩起了凡渡的裤脚,“帅么?”   凡渡还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帅。”   谢故趴在了桌子上,翘起屁股,双手撑着脸颊又问,“腿长么?”   凡渡点点头,“长。”   谢故坏笑着,一把将他的耳机扯下来,塞进了自己耳朵里,“我要听听是什么美人……”   耳机里传来了铿锵有力的歌声,“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谢故的嘴里能塞下十个鸡蛋,“……”   他有点结巴了,“现在的片儿……都这么注重思想教育了么?”   凡渡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他调转了手机屏幕展示给谢故,“……我在看国庆阅兵。”   不知如何是好的谢故,“……”   他为了缓解尴尬,直接就挤到了凡渡身边,“操,我也看。”   凡渡看他一眼,“你这种看‘片儿’选手,看得下去么?”   “唯一能白嫖上交给国家的小哥哥的机会。”谢故还挺有理由,“我要好好把握住!”   凡渡看了他一眼,将耳机分给了他一个,他看着阅兵仪式,心神还有点走岔……   ……要不我报名参军吧。   谢故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主动地给自己进行爱国思想教育,在火车上陪着凡渡一起看完了整个阅兵仪式。   下车的时候,凡渡看他一眼,“怎么了?”   谢故站不起来了,脚丫子已经麻了,“被……帅到腿软。”   凡渡沉重地叹息了一口气,将他搀扶起来,又开始想……全国前十的大学,有军校么?高考要多少分儿?   出了火车站,他们率先前往了位于海边的民宿,将行李都放下来。   本以为自己的“男朋友”会来,订了两间大床房。   “哎。”谢故叫住他,“咱们两个睡一间吧,把另一间退了,省点钱。”   凡渡看他一眼,“我是A你是O。”   谢故仰起头,“那怎么了?没一起睡过是怎么的,瞧你那一脸贞洁的模样,搞得好像老子能强/奸你一样。”   “随便。”凡渡不发表意见,“你觉得没问题就行。”   他看着谢故,“到时候别后悔,叫老子负责。”   谢故鼓起腮帮子,瞪着他,“……”   凡渡将两个人的身份证递过去,告诉前台,“麻烦,另一间大床房退了,我们两个开一间。”   前台熟练地操纵系统,“好的。”   登记好了信息之后,前台看了看两个人,将房卡交给了凡渡,“请您收好。”   谢故眼睁睁地看着这张房卡越过了自己,送到了凡渡面前,“明明是我离前台更近……”   凡渡摸了摸他的头,“小朋友不能保管房卡。”   谢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摸摸头还是因为那声苏到人骨子里的“小朋友”。   他们两个刷开了房间,看一眼设施,都很齐全,地面也很干净,空气中一股淡淡的玫瑰味。   就是很尴尬的是——床上用干玫瑰花摆出了一个心形。   谢故声音哽了一下,“……情侣房啊。”   凡渡看他一眼,“我不是很想让你来占我的这个便宜。”   “操!”谢故一把将自己的背包扔在了床上,“老子都看不上你!”   他心中的小人疯狂地咣咣咣磕头,看得上看得上太看得上了!老天爷请原谅猫猫的无心之过!   “哦。”凡渡面无表情着,“最好是这样。”   他将干玫瑰花都给收集起来,刚要扔垃圾桶,就对上了谢故灼灼的目光,“……”   “留着……”谢故一肚子的理由,“可以泡脚啊,扔了多可惜。”   “行吧。”凡渡到底是没有将玫瑰花瓣扔掉,找了一个塑料袋给装起来。   谢故偷偷拿了几片花瓣,收集起来放在了自己背包的最底层。   以此来纪念自己和凡渡睡了情侣房!   谢故在这冒粉红泡泡,一脸傻笑,凡渡将窗户打开通风了之后回头看他一眼,将围巾给他裹上去,把整张脸都给包住了。   “操!”谢故猛地把围巾给扯下来,“你要闷死老子!”   凡渡看着他笑,“一脸傻样。”   “猫猫不傻!”谢故直接就朝他杀过去,“狗贼凡渡!你给老子站住!”   凡渡笑起来,欢快地跑在了前面,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冲出了民宿,来到了广阔的沙滩之上。   谢故从背后一把跳上了凡渡的后背,抓着他的衣领,死死勒着修长脖颈,“服不服!”   凡渡就这么仰头看着他,忽然笑了,翡翠色的双眸里闪烁着光芒,“谢故,你知道这个姿势意味着什么么?”   谢故愣了一下,“什么?”   凡渡哼笑着,“你如果是我男朋友,此时此刻我就要亲上去了。”   谢故的整个耳廓都跟着红起来,低骂了一声,“操……”   他扭过头自己一个人小声嘀咕着,“老子……也没说不能亲啊……”   他说什么,凡渡没听见,也也没有嫌弃他沉,就这么背着他往前走,在沙滩上留下了长长的一串脚印。   正值退潮,大片的沙滩都裸露出来,上面只有薄薄一层的海水,如同镜子一样倒映着天上的大朵大朵的流云,海天一色,整个世界宛若颠倒了一样。   “你知道么?”凡渡抬起头看向了天边的云朵,额前发丝被海风撩动,“我爸这辈子就只画云,他因为画云,连我都不理不睬,所以小时候我特别讨厌看云。”   “有一次我看着他画画,画板上云朵厚重,大团大团地簇拥在一起,我当时无心地说了一句,‘这些云好像是一只羊啊。’”凡渡继续回忆着往事,“我没想到我爸在听见这句话之后竟然崩溃到大哭。”   谢故的心脏被猛然刺中,“你……”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他这么哭过,我以为他没有属于人类的感情……”凡渡吸了吸鼻子,“从此他再也不让我进入他的画室了。”   谢故嘴唇一动,“你妈妈……”   “我不知道。”凡渡摇了摇头,“我从没有见过她。”   顿了顿,他补充道,“也可能是另一个爸爸。”   他们走到了海浪拍打的地方,谢故从凡渡的后背上跳下来,蹲在地上,用手指在松软的沙子上写“渡&故”。   凡渡好笑地看着他,“你写这个干什么?”   谢故心说老子没画心形将这两个字圈起来是为了照顾你的面子。   他嘴硬道:“留个纪念。”   他刚写完,海浪就拍打过来将一切的字迹都给抹杀掉了,谢故像是在跟大海赌气,被抹杀了一次,他就再写一次,就这么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凭一己之力在与整个大海为敌,就仿佛是个孤勇的骑士,瘦马残剑地捍卫自己单薄无力的爱情。   “凭什么……”谢故的眼眶红了,“怎么就写不上去……”   他用手背狠狠一擦自己的眼眶,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海水都觉得不可能,还硬往上写。   凡渡把他给牵起来,“走。”   谢故有点没反应过来,“干什么?”   “捡贝壳。”凡渡头也不回,“用贝壳把名字摆出来。”   谢故的嘴角弯起来,往前窜了两步紧跟上凡渡,“我死了以后要把骨灰洒进大海里。”   凡渡看他一眼,“这是死了都要浪么?”   谢故哼了一声,“才不是!”   他心中默默地想着,哪怕贝壳都被海水腐蚀殆尽,那么还有我的灵魂,一遍一遍地朝大海诉说着——我爱你。   他们捡了一个下午的贝壳,又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在沙滩上摆出“渡&故”,太阳刚刚好落在了海平线上,散射的阳光裹挟着橘红色的流云,照亮了一整片的黄昏海。   凡渡看着谢故的双眸,竟然一时分不清,究竟是海与这双眼眸,哪个更加水光潋滟。   谢故的双眸里藏着一片黄昏海。   晚饭他们去海边的渔家饭馆,尝了尝海味,谢故作为一只猫,竟然不喜欢吃鱼,挑剔来挑剔去,放到野外一定是最先饿死的那种猫!   回到民宿房间里,凡渡先去洗澡,这样浴室的温度能够高一点。   谢故摊在床上,嗷嗷叫着,“猫猫的嘴巴好寂寞啊——!”   浴室里传来了凡渡的声音,“我包里有口香糖,你自己翻。”   谢故跳起来,将凡渡的背包拿起来,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啪唧一声,一盒花里胡哨的安全套掉在了他面前。   谢故和面前这盒安全套上“超薄无感”四个字,面面相觑着,“……” 第59章 来吧少年!!!   谢故的脸腾的一下烧起来,红的能够滴血,“……”   凡渡怎么把安全套都给带出来了!   浴室里响起了凡渡的声音,“找到口香糖了么?”   谢故哪还敢继续翻啊,万一再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可怎么办?   “我……”谢故结结巴巴着,“我……又不觉得寂寞了……”   他赶紧将床上的零零碎碎收起来,刚想要把那盒安全套扔进背包里,但是手却停滞住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把那盒安全套藏在了枕头下面。   谢故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疯狂用手在自己脸边扇风降温,他他他他要喷发了!   天啊……不会是真要和凡渡发生一点什么吧……   但是谢故紧接着就捏起拳头给自己加油鼓劲,天时地利人和!谢故!你可以的!   这时候浴室门咔嚓一声被人给打开,凡渡穿着睡袍走出来,敞露了一小片胸口,发丝还在滴答着水珠。   他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紧接着就看谢故满脸通红地看着自己,“……”   凡渡喝水的动作迟疑了片刻,“你怎么了?”   “就……”谢故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觉得你挺帅的。”   一听这话,凡渡直接将自己的衣领遮地严严实实的,不露半点春光,“你让我感觉到有点危险了。”   谢故眨巴着眼睛,“猫猫还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面无表情的凡渡,“……”   猫猫太有了。   谢故不敢和他对视了,抱起睡袍就钻入了浴室,“我我我……洗澡了!”   凡渡本能地察觉到没有什么好事儿,他先将整个房间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锐利物品,确保谢故无法在半夜将他给暗杀掉。   可他唯独没有检查枕头下面。   凡渡躺在了床上,顺手从包里拿出了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用眼睛扫着数学选择题,在心中默算,算一道,看一眼答案,十分钟过去了,正确率百分之百。   这时候就听见浴室的门咔嚓一声,凡渡翻页的手顿了一下。   谢故简直是风情万种,扭地如同一条蛇,好好的睡袍他当成了裙子穿,上半身全是赤裸的,露出充满少年感的肌肉,“同桌呀——”   凡渡目不斜视,只是算题的速度慢了下来。   谢故光着脚踩在了地板上,脚踝脚趾都是嫩粉色的,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去,“同桌桌——”   凡渡计算出了答案,翻看了一眼答案。   谢故这个时候已经跨坐在了他身上了,“哥哥呀——”   凡渡盯着答案,好么,连错三道,“……”   他宛若被侮辱了一样,羞愤至极地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给合上了,看向谢故,“你要干什么?”   谢故趴在他胸口上,歪了歪脑袋,“人家寂寞嘛……”   凡渡深深叹息了一口气,拿起了手机,“那来吧。”   谢故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凡渡竟然反抗都不反抗直接就范了,“来……来什么?”   “timi。”凡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们网瘾少年说的寂寞不就是要找人timi么?”   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还无法反驳的谢故,“……”   凡渡把他的睡袍给扯上去,遮盖住胸口,“好好穿,骚给谁看呢?”   谢故本来就存着勾引凡渡的心,但是不知道怎么的,面对着凡渡他竟然有一种面对教导主任的感觉。   而且教导主任还开口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鸡。   前所未闻,前所未闻啊!!!   刚打开吃鸡,谢故就发现了问题。   先不说学霸手机里竟然有吃鸡这个游戏,就看学霸的段位——坚韧铂金!!!   谢故自己兢兢业业,每天都奋斗在落地成盒的第一线,新赛季刚刚进行到一半,也就铂金段位而已!   学霸不都是每天学习么?哪来的时间打游戏?   谢故看着凡渡熟练地操作手机,“你……怎么也玩吃鸡?”   凡渡看他一眼,“之前运动会的时候你不就打这个游戏么?你不是骂队友菜么?”   谢故觉得难以相信,“所以……你就下载了吃鸡?”   他说不出话来了,“可你也没找我打啊?”   凡渡看着他,“因为我也没听见你继续骂过队友菜。”   谢故的脸红起来了,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凡渡就下载了游戏,甚至还打到了铂金段位。   如果自己不发现,他就这么一直默默玩下去,但如果自己需要,他就会主动站出来。   天啊……   凡渡怎么可以这么好……   “我们……”谢故加了凡渡的游戏好友,像双排来着,但是双排的暗示意味太明显,就仿佛是两个人约会一样,他就改成了三排,随机组队。   让我们看看是哪个幸运的小朋友能够吃到这碗喷香的狗粮。   组队的第三个队友进来了,谢故扫一眼她的ID,读出来,“朝朝……”   谢故扭开了目光,无视掉就好了。   游戏开始,三个人上了飞机,这个时候手机传来了朝朝的声音,“是小哥哥么?我们跳哪里呀?”   谢故非常无情地道,“是小哥哥,你随便跳哪里都行,别跟着我们。”   朝朝:“……你会后悔你说这句话的。”   谢故定点了P城,给凡渡发送了跳伞邀请,“跟着我。”   凡渡就仿佛是一个游戏菜鸟,什么都不说,就跟着谢故。   谢故点击了跳伞从P城上空跳了下去,而他们的队友也紧跟着跳下去了。   “就跟着你们。”朝朝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要耍什么花样!”   P城简直是人满为患,一落地刚捡了一把手枪就要开始跟别人钢枪。   谢故的耳机里充斥着朝朝的叫声,“啊啊啊啊啊有人打我啊!”   “天啊!哪来的人啊!”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打不死啊!”   “呜呜呜呜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谢故简直要暴躁死了,拿着枪就冲上去,“你是菜逼本菜么?”   “掩体也不会找。”   “毒圈来了也不知道跑。”   “我看见你倒了!别嗷嗷嗷地叫了!”   "人家把把mvp,你把把mmp."   “吃鸡吃鸡就知道吃鸡。”   毒圈缩小了,不得不跑毒,可是只找到了一辆车,还是双人座位。   谢故愣了愣,“算了,你们两个……”   这时候就看凡渡终于拿起枪,突突突突突地击中了朝朝,收割了本局第一个人头。   【人间渡口使用SCAR-L杀死了朝朝】   死不瞑目的朝朝,“……”   谢故也傻眼了,“你……杀她干什么?”   凡渡嘴唇一动,吐出来三个字,“太亮了。”   朝朝愤怒下线,痛骂着,“狗男男!!!”   这一把轻松吃鸡,谢故点开了下一把匹配,没想到又匹配到了朝朝,“……”   这一次都不用凡渡动手,跳伞一落地,谢故就拿枪把朝朝给打死了。   死不瞑目的朝朝,“……我就……这么碍眼么?”   谢故面无表情,“你已经死了,说什么说?请好好当个尸体。”   一共玩了五把,匹配了朝朝五次,她也被杀了五次。   “算了。”谢故都有点不忍心了,“咱们玩儿王者吧。”   他看向了凡渡,“你有王者么?”   凡渡低头切换软件,“有。”   他们两个双双登录了王者,然后加了好友,点击匹配。   “卧槽……”谢故看着队友界面上“朝朝”两个字,傻眼了,“怎么还是这个丧门星。”   朝朝,“……谢谢,我听见了。”   凡渡玩的是瑶妹,谢故玩的是李白,瑶妹全程飘在了李白头顶上,只给他一个人辅助加持。   谢故万万没想到,这个朝朝,吃鸡菜也就罢了,他娘的王者也菜到抠脚!   一个人怎么可以做到毫无优点!!!   谢故对着朝朝激情输出,“兄弟,不清兵线你哪来的钱逛街?”   “清兵啊大哥!不是让你在这阅兵啊!”   “看到那个野怪了么,你可以拜他为师了。”   “看见对面MVP了么,你简直就是他再生父母啊!”   “家都快没了,你还在野区,你在给人家采灵芝么?”   “我求求你了!你去转发两条锦鲤保佑自己少死两次好不好!!!”   当朝朝再一次送了人头,凡渡开麦了,冷冷警告着,“你,不许出转生石。”   朝朝哭哭,“为……为什么……”   凡渡:“我怕他嗓子累哑了。”   朝朝:“QAQ”   她怒吼着,“狗男男!!!”   没有了队友的拖累,加上凡渡的辅助,谢故大杀四方,冲锋陷阵,甚至于敢和对面的坦克对着刚。   其他队友受不了了,“怎么就辅助李白一个人!”   凡渡非常淡定,“我就喜欢为虎作伥。”   谢故非常满意地点头,“没错!老子就是大老虎!嗷呜!”   凡渡看他一眼,笑了,“嗯,百受之王。”   谢故根本就没听出任何不对来,还美不滋溜地承认,“对对对!说的就是老子!”   在辅助明目张胆的偏爱之下,谢故顺利拿到了本场mvp,就是没有一个人给他点赞。   “操……”谢故把手机扔到了一边,“不玩了。”   凡渡去关灯,“那睡觉吧。”   一想到黑暗之中,床上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谢故一瞬间还有点不好意思,他捅了捅凡渡,“哎,你喜欢什么姿势啊?”   凡渡没听懂,"什么什么姿势?"   “就……”谢故意有所指,“和猫猫有关的……”   撸猫?凡渡想了想,“喜欢正面能看见脸的。”   谢故嘀咕了一声,“……还挺传统。”   关灯之后,他们两个人躺下来,身上盖着同一床被子,谢故的脸庞热热的,偷偷伸手去摸枕头下面的安全套,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还有点期待。   他的小动作终于被凡渡发现了,他睁开眼,在黑暗中注视着谢故,“拿出来。”   谢故吓了一跳,“什么?”   凡渡心说你不就是想要暗杀我么,枕头下面是凶器吧,我才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他的声音很冷,“枕头下面的东西,拿出来。”   谢故结结巴巴着,“枕头下面……没有东西啊。”   凡渡也不跟他废话,直接自己动手,“谢故,我看你是胆子……”   他伸手一掏,从枕头下面掏出了一盒安全套来,傻眼了,“……肥了。”   谢故心说一不做二不休,他直接将自己的睡袍扯来了,露出大半的肩膀,“来吧——!” 第60章 对你……我是真的没有底线   谢故伸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而后朝凡渡抛了一个媚眼,一双眼里满含春水。   凡渡不甘示弱,掐着自己的腰扭了一个wave,跪在床上扭头看他,堪称是风情万种。   无言无语无可救药的谢故,“……”   我对你发骚,不是为了让你跟我打擂台……   “操!”谢故怒了,“非得老子直接一点么!”   凡渡更怒了,“你他娘的带安全套干什么!”   谢故简直是不可置信,“是我的么!是我的么!是我的么!”   凡渡看着他怒吼着,“不是你的还能是我的么!!!”   谢故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想到凡渡就这么把锅扣在了自己身上,“就是你的啊!”   “谢故!”凡渡瞪着眼睛看他,怒吼着,“我要好好审视一下咱们两个的关系了!老子把你当兄弟,你他娘的揣着一颗强/奸我的心!!!”   谢故要气疯了,“明明是你——!!!”   他们两个互相瞪着,视线就如同激光一样滋滋冒火,甚至还能从他们背后看到熊熊燃烧的烈焰,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操……”凡渡翻身下床了,他不能和谢故共处。   谢故就看着他,把脱掉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甚至连围脖都戴了两条,“……”   凡渡恶狠狠地指着他,“你睡床,别来践踏老子的地板,听见没有!”   谢故还不等说什么就看凡渡在地板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无语至极的谢故,“……”   猫猫上哪说理去。   “哼!”谢故也翻了个身背对着凡渡,“老子就算是死!也不可能看上你——!”   他都要被凡渡给气哭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委屈至极地吸了吸鼻子,猫猫委屈。   凡渡转过身来了,“等等……”   谢故大吼着,“就算你要道歉我也不可能原谅你——!”   “道个屁歉道歉。”凡渡凶巴巴的,“老子要被子!分我一半!”   谢故三两下就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个春卷,恶狠狠的,“滚——!”   凡渡指着他,“好样的谢故!”   他扯着脖子喊,“这是你逼我的!你不要后悔!”   “哼!”谢故根本连看都不看他,“后悔个屁丫子!老子的字典里就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凡渡愣了一下,“你那字典……盗版的呀?”   无语至极的谢故,“……”   他重新说这句话,“老子这辈子都不会写后悔两个字!”   凡渡歪着脑袋看他,“从小就开始脑瘫了啊?”   被双杀了的谢故,“……”   “老子……”谢故酝酿了好几下,可是情绪已经垮掉了,那口气堵在了嗓子眼里上不来,“老子……”   “操……”凡渡动手开始脱衣服了,“这是你逼我的……”   “卧槽卧槽……”谢故裹着被子疯狂后退,背靠着墙壁,“你干什么?别过来!老子可是良家少O!黄花闺O!”   凡渡将自己整个脱光了,内裤都不剩下,一身赤裸的肌肉,他笑了一下,“这不是你喜欢的么?”   谢故被他说的脸红了,“我……虽然确实……但是……你这方式方法多少有点不对……”   他将眼睛闭上,满脸羞怯,“算了,你要是真想的话,那我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过去了三分钟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过去了十分钟,室内响起了呼噜声……   谢故将眼睛睁开来,就看见地板上睡着一条毛茸茸的苍狼,肚子一起一伏,已经睡着了,“……”   狗东西就是狗东西。   狗改不了吃屎!!!   谢故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乍一看凡渡,第一感觉都是高冷禁欲,但是整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完美避开了这四个字,自带一股犬科的天然“狗”气,明明玩的是渣男的操作,偏偏用的是一颗直男的心。   再加上一张怼人不饶命的嘴和满是憨憨傻气的沙雕大脑。   天啊……一个人类怎么可以这么复杂?   谢故倒在了枕头上,将被子蒙在了脑袋上,自己究竟是看上了凡渡点什么呢?   犬科好,犬科妙,泰迪日天日地日空气,哈士奇又疯又傻多洋气,青春献给小奶狗,温柔献给小狼狗,陪一个男孩长大,不如养一条土狗看家,一顿三根大骨头,还能帮你钓老头!   谢故越想越押韵,甚至还自带BGM,就差跳起来蹦迪了。   他就这么动感十足地睡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智商七十的大脑从来都没这么运转过超载过度,竟然一夜无梦,甚至都忘记了这个屋子除了他还有第二只活物。   早晨被尿憋醒的谢故跳起来就冲向了厕所,一脚踩上了趴在地板上的苍狼,自己将自己绊了个大马趴。   惊醒的苍狼就感觉一口血涌上了自己喉咙,“……”   “操……”谢故摔倒脑袋了,趴在地上揉着自己脑门,“什么东西……”   苍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腰部以下,“你不择手段到……要用这样的卑鄙方式将我的下半生跟你捆绑起来么?”   谢故没有听懂,“啊?”   "把我弄残疾了……"苍狼吸了吸鼻子,超级委屈,“就可以随时随地强/奸了是么?”   谢故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看着他了,“……”   “老子——”谢故指天指地发誓道,“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苍狼张嘴就来,“十万。”   谢故满头问号,“啊???”   苍狼往地上一倒,舌头耷拉出来了,好像一具死尸,“不然我就不起来!”   “操……”谢故想都没想到,“你竟然还碰瓷!!!”   苍狼开始呻吟了,“哎呀……我的腰间盘……我的尾巴骨……我的……”   “停停停!”谢故赶忙叫停,心里开始害怕了,“这……这么严重?!”   苍狼微微一笑,“都不疼。”   谢故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消失了,“……”   他要抓狂了,“都这个时候了,还非得……用排除法么?”   “我讹上你了。”苍狼看着他,“你看着办吧,到底是拿钱,还是……”   谢故看着他,“老子嫁给你。”   话语卡在了喉咙间的苍狼:“……”   刚刚还指天指地的说不可能跟我在一起,你的骨气呢?   谢故就给他两个解决方法,伸出了两根手指,“一,老子嫁给你,二,你现在麻溜从地上起来。”   “操……”苍狼没想到,它扭扭屁股从地上起来了,“不好玩,不玩了。”   “操……”谢故刚想冲上去踹它一脚,一股尿意就涌上来,他急忙奔向了厕所,“等老子尿完!”   谢故放完水出来之后,屋子里已经看不到苍狼影子,凡渡穿着衣服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手里翻看着一本练习册。   谢故眼尖地认出来那是他包里的练习册,脸一下子就红起来,冲上去将练习册夺下来,“你拿我练习册干什么!”   “看看你有多无可救药。”凡渡随便打开了练习册的一页,上面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小人,各式各样的武器枪支,几乎将题干都给遮盖住了,“就这样的练习册,你带出来干什么?”   谢故本来是想着让凡渡给他讲一讲,毕竟国庆之后就是期中考试,他还和校长约定了要前进五十名。   但是嘛,作为学生,都懂的,从学校拿回家的书本都是怎么拿回去怎么拿回来,谢故根本就没有想打开这本练习册。   “我……”谢故给自己找理由,“书包太空了,所以就……”   凡渡哼笑了一声,“我是真没见过谁出来旅游还要给自己负重加练的。”   他将练习册放在了桌子上,“一会儿吃了早饭,我教你。”   谢故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谢主隆恩给他一顿早饭吃,还是谢主隆恩肯教他数学题。   早饭是麦当劳的汉堡,谢故将里面的酸黄瓜都给挑出来,在垃圾桶和凡渡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塞给了凡渡,非要用酸黄瓜这种世界上最难吃的食物,恶心恶心他。   凡渡面色如常地吃下去,“谢故,你以为你不吃的全世界都不吃么?猫猫的心眼就这么小么?”   谢故不服,“酸黄瓜是全世界的公敌!”   他紧接着就发现自己喝的是热牛奶,而凡渡喝的是冰美式,他开始生气了,“你怎么这个样子!”   凡渡看着他,“我怎么了?”   “凭什么给你自己买咖啡!”谢故气到跳脚,“给我买牛奶?谁都知道咖啡比牛奶贵两块钱!!!”   凡渡差点被他给噎死,“两块钱你都在乎?”   谢故简直是捶胸顿足,“是我猫猫不配么!一杯咖啡猫猫都高攀不起了么!!!”   凡渡受不了他这么闹人,拿起手机要再给他点一杯,“好好好,是我的错,这就给你点一杯……”   “不。”熟料,谢故傲娇地一扭头,“猫猫从不喝咖啡。”   无语至极的凡渡,“……”   他觉得自己牙疼,“那你……闹这么大一通,是干什么?”   谢故眨巴了两下眼睛,双手撑着脸颊,笑了,“猫猫就喜欢看你纵容我的样子。”   凡渡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那你未免有点小瞧我了。”   谢故歪了歪脑袋看着他,“什么?”   凡渡认真地看着他,“谢故,不用一次次试了,对你……我真的没有底线。” 第61章 你的易感期好像来了   谢故心脏砰砰跳起来,都有点不会说话了,“这……是什么意思?”   凡渡看着他,“意思是,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真的生气。”   谢故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衣角,有点不敢相信,“真……真的?”   凡渡双眸含笑地看着他,“嗯。”   下一秒钟,谢故就冲上去,重重地亲吻上了他的嘴唇,狠狠吮吸着。   凡渡的瞳孔一瞬间就放大了。   谢故亲够了,自己摸了摸嘴巴,笑嘻嘻的,“你说好了不生气的。”   凡渡扬起手掌就要抽他,谢故闭上眼睛,双手抱住了脑袋下意识地一躲。   他这下意识的反应刺痛了凡渡的眼睛,他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深深吐出一口气,“就这么……害怕我打你?”   谢故嘴唇动了动,“……没。”   凡渡的眉头皱起来,“以前有很多人打你?”   谢故不吭声了。   挨打时下意识保护好自己,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反应。   他还自己逞强,“奔赴在校霸伟业上,未免要挨一点打。”   “我告诉你我小时候的事儿了。”凡渡偏偏h就想要刨根问底,“你也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儿。”   他顿了顿,将一件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说出口,“你为什么害怕别人抱你?”   “啊?”谢故愣了愣,下意识反驳,“没有啊,你不是抱我很多次了么?”   “教导处咱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被要求拥抱五分钟,我刚碰到你,你就在颤抖。”凡渡看着他,“而之后的拥抱很多都是猝不及防,拥抱的时候你简直就是一块儿木头。”   谢故小声反驳着,“我不是还主动抱你了么……”   “除了我,你还抱过其他人么?”凡渡非要知道个答案,“陈旭阳都说了,你从来都不许别人抱你。”   谢故没话说了,“我……”   “为什么?”凡渡握住了他的手,“是不是和你父母有关?”   “我……”谢故嘴唇颤抖了两下,“我小时候……”   光是回忆就几乎要用尽了他全身上下的力气,谢故吸了吸鼻子,“你抱着我,我告诉你。”   凡渡张开怀抱让谢故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双臂紧紧收拢,抱着他。   “我妈吧……大户人家小姐,偏偏看上了我爸,可我爸……”谢故咬紧了牙关,“根本就是个畜生。”   “结婚五年,我妈被他活生生地逼疯了,真的是被逼疯了,每天制定了一个严格的时间表,包括什么时候给我喂奶,什么时候哄我睡觉……哪怕迟到了一秒钟。都会招来一顿毒打。”   “就这么严苛的高压之下,我妈精神越来越不好了,甚至恍惚到连我都认不出来了。然后我爸那个畜生就以重大精神疾病为由,和我妈离婚了,娶了小三,生了儿子。”   “我妈为了嫁给他,已经跟家里断绝了关系,被赶出家门以后,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在什么地方流浪,有没有饭吃。期间我们又搬了家,我再也找不到我妈了。”   “但是两年后,我五岁的时候,她神奇地出现在了我家花园里,她变成了兽形,是一只狸花猫,患上了严重的猫藓,毛发都已经掉光了,瘦骨嶙峋,伤痕累累,伤口都在流脓发臭。”   谢故哽咽出声了,“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她,那就是我妈。”   “她就是想看看我而已,但是家里的下人不允许一只这么脏臭的流浪猫靠近我,疯狂地想要赶走她。撕扯得动作太大了,她以为这些人要伤害我,用牙齿和利爪保护在我面前,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我,抓伤了好几个人。”   凡渡已经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社会铁律,兽形……不允许伤人……”   谢故已经泣不成声了,“她被击杀了……”   “我这辈子都忘不掉,中了好几颗子弹的狸花猫,挣扎着爬到了我怀里,奋力地拥抱住我,就算是死,也要保护我……”   “那是我这辈子得到的……最后一个来自母亲的拥抱。”   凡渡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从未拥有过来自母亲的拥抱,而谢故虽然有,但却……不如没有。   与此同时他想起了另一件事,谢故带着兽形的他上街吃饭,遇到了高天远他们,在知道禾盛报警的时候,谢故会不会想到自己的母亲?   童年的噩梦再一次在眼前上演……   “我爸他……家暴,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继母不像我妈,只能依靠着他,每当我爸打人的时候,就抱着她的儿子回娘家,家里就只剩下我和我爸……”   “我是在一次离家出走的途中,遇到了三哥和虞老师,被收留了,后来三哥还收我为徒,教我纹身。”谢故满脸泪痕,他还想要解释,“我……没有卖惨,我现在也挺好的,真的……我已经不在乎过去的事儿……”   凡渡用唇舌堵住了他的嘴。   这次轮到谢故瞳孔睁大了。   “你就非得……”凡渡抱怨着他,“让我心疼到这个地步么?”   谢故解释着,“我没有……”   凡渡按了按他的后脑,让他的脑袋搭在自己的颈窝上,整个人就仿佛是一堵能够遮风避雨的墙,将谢故牢牢抱住住,他贴上了谢故的耳朵,用低沉的嗓音震荡着他的耳膜,“我要亲手……把你对拥抱的恐惧……给一点一点地消除掉……”   “你要……”谢故的耳朵敏感地红起来,话都不会说了,“干什么……”   凡渡低语着,“我要你……能坦荡无比的……拥抱整个世界。”   “我的少年只需要永远向前……追逐他的从来都只有风和阳光,不会有……半点阴影。”   谢故心脏最柔软的那点地方被凡渡的一句话给掐地又酸又苦,他强压了许多年的委屈在这一瞬爆发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你干嘛……”   他用手背狠狠擦着自己眼眶,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丢脸过,校霸一项是以酷炫著称,却没想到屡次在凡渡这里马失前蹄,“干嘛非得让我哭啊……猫猫哭多了掉毛知不知道……”   “以后再也不让猫猫哭了。”凡渡嗓音低沉,带一点烟嗓的沙哑,“再哭……我给你把眼泪舔干净。”   谢故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哭过,直接把自己哭脱水了,嘤嘤嘤地躺在床上哭鼻子,凡渡一只手拿着冰敷袋给他敷眼睛,一只手拿着杯子给他喂电解质水。   “别哭了。”凡渡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再哭水就不够喝,我只能从水龙头里给你接水喝。”   “都是你作的孽……”谢故不断地掉眼泪,“你要负责到底……”   凡渡好他娘的无语,“你搞得好像我把你强/奸了一样……”   谢故看向他,“怎么我还阻止你了么?老子在你面前就他娘的一马平川,可你他娘的偏偏放马南山。”   “卧槽……”说完他自己都震惊了,“老子竟然一口气用了两个成语!!!”   凡渡深深地叹息一口气,将他给压回了枕头上,“你老老实实躺着吧。”   谢故躺在床上,紧接着动了动鼻子,嗅了嗅空气,“哎?你是不是抽太多烟了?怎么烟味有点大呢?”   凡渡心说谢故都哭出幻觉来了,“我光忙活你了,哪来的时间抽烟?”   谢故安静了一会儿,又闻到烟味了,“不对,这肯定是有人抽烟,这么大的味道。”   凡渡将手里的东西给放下来,前去开窗,“那我去开窗通风。”   谢故赶忙阻止,“算了算了,肯定是旁边屋子的人抽烟,开窗的话烟味全飘过来了。”   凡渡这个时候也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有一点发烧。   好在他准备了常用药,拿出医药包,自己吞了一颗感冒药,咳嗽了两声,“你别靠近我了,我可能有点感猫了。”   “啊?”谢故从床上下来,给他让位置,“那你赶紧躺着吧。”   凡渡躺在了床上,谢故给他盖好被子,伸手摸了摸额头,“卧槽,你怎么这么烫?”   “我……”凡渡其实感觉不到自己有多烫,“我挺热的,不像感冒那样发冷。”   “操……”谢故傻眼了,“你这是烧坏了吧?”   他想找手机拨120,“不行不行,这得去医院……”   “算了,太麻烦,我都吃药了。”凡渡闭上眼了,“我睡一会儿。”   十多分钟以后,凡渡睡着了,但是呼吸却不是绵长,而是急促带着喘息。   谢故实在是不放心他,小心翼翼地躺在他身边,八爪鱼一样将他紧紧搂抱住,确保凡渡不会翻身掀被子。   但是凡渡越来越不对劲了,皮肤被烧地通红,甚至于额头上渗出大滴大滴的汗水,将额前的发丝都给沾湿了。   与此同时,他身上爆发出大量的信息素,烟味就仿佛是海浪一样兜头打来。   谢故终于意识到凡渡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根本就不是感冒发烧……   他小心翼翼地叫醒了凡渡,看着他烧红了的一双眼睛,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你……”   “你的易感期好像来了……” 第62章 想生几个孩子,你自己定   omega会有一年一次的发情期,而alpha则会一年多次易感期。   易感期的alpha会暴躁易怒,分泌大量的信息素,体温升高,口干舌燥,会本能地受到omega信息素的引诱,几乎是行走的荷尔蒙,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操……”凡渡伸出一只手按了按自己额头,深深叹息了一口气,“我忘了……”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就要下床,“我去再开一间房隔离。”   谢故紧跟着他,“哎……你……”   “你别跟着我……”凡渡疲惫至极地摆了摆手,“我现在自制力真的不行……你别来考验我……”   谢故不放心他,“去医院吧……”   “易感期而已,又不是第一次。”凡渡将床头柜上谢故没喝完的矿泉水给灌下去,想要平复掉自己的燥热,但是紧接着他就发现,这简直是再糟糕不过的主意了。   水是谢故喝过的,沾染着他的唾液,唾液里含有少量的信息素,对易感期的凡渡而言,简直就是炸弹一样。   更不要说,谢故是他标记过的人。   “操……”凡渡痛苦至极地弯下了身体,甚至于被这点omega信息素冲击地头晕眼花,理智在与自己的生物本能剧烈拉扯着,“我……”   谢故被吓傻了,赶紧上去扶起他,“你没事儿吧!”   凡渡猛地将他给甩开,低吼一声,“别碰我!!!”   谢故愣在了原地。   “我……”凡渡的表情已经扭曲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与自己的本能对抗着,血管中奔腾着狂暴的因子,逼迫着他将谢故按在自己身下,一遍又一遍地操/弄。   谢故从没有经历过易感期,不知道那有多痛苦,就只能看着这一切,什么都做不了。   好一会儿,凡渡才勉强将这股冲动给压下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去开房。”   做民宿的什么风浪都见过,自然知道旅客突发易感期应该怎么处理,甚至都有专门的隔离房间,门都是用铁链封住的。   凡渡把自己给关进去,大门还不等关上,就对上了谢故的眼神,他看上去好象要急哭了,眼窝里揉了一圈胭脂红,水光潋滟的眼睛,一下子就把凡渡给看硬了。   他受不了了,“别……这么看着我……”   谢故恨不得将自己和凡渡一起关住,“我……我陪着你吧……”   凡渡叹息了一口气,深深注视着他,“谢故……你究竟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谢故也没经历过易感期,能知道什么,他傻傻地问,“……意味什么?”   “一个A一个O,易感期的时候关在一起……”凡渡看着他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想生几个孩子?你自己定。”   谢故的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脸色涨红着,“生……生孩子……”   “你以为alpha的易感期是什么?”凡渡哼笑了一声,"发情期的omega会分泌大量体液,甚至于生殖腔都会自动调整温度,适合受精卵着床,一切都为了怀孕。易感期的alpha精/子成活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质量会远高于平时,而且可以不间断地勃/起射精,你知道片里都是怎么玩儿的么?一个alpha可以搞十几个omega……"   “卧槽……”谢故简直是目瞪口呆,“这……这么骚……”   “你如果踏进这个门,易感期初期我还会保留一点理智,尽可能地不碰你,但随着易感期的高潮来临,我会本能地被你的信息素吸引,更不要说你已经被我标记,我的身体自动将你认定为伴侣,我会对你着迷不已,会把你按在身下一遍一遍地操,就算是你哭着求我,也不会停下来。”凡渡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个小傻子,“易感期长达三到四天,这短时间里,我不需要饮水进食,一天二十四小时,你觉得够我干你几次?”   谢故完全呆住了,“我……”   “滚。”凡渡恶狠狠的,就要关门,“有多远滚多远。”   隔离间的大门就这么在谢故的眼前被砰的一声关上,紧接着门内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那是凡渡在自己上铁链锁门。   民宿老板娘看着谢故,以过来人的额口吻,“哎呀,这么担心你男人啊,结了婚就好了,到时候你们两个都能请假,用不了两天就能怀上……”   谢故被他说的耳红面赤,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他……不是我男人……”   “哎哟,我见得多了去了。”民宿老板娘打趣他一声,“好多小情侣来我这里开房度假的。”   谢故的脸已经能红到滴血了,“……”   民宿老板娘看向他,“初次标记了吧?”   谢故顶着一张大红脸,艰难地点点头,“……嗯。”   “那你男人可能要难受了。”民宿老板娘摇了摇头,“他的身体已经认识了你的信息素,将你认成了伴侣,但是却得不到你信息素的安慰……”   谢故眼睛睁大了,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那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民宿老板娘笑了,“熬呗,初次标记都是在新婚之夜,那是要给老婆的礼遇……”   谢故的脑袋已经晕了,脚仿佛踩在棉花上,凡渡给未来的老婆的礼遇,却给了他。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绿茶婊,在凡渡面前搔首弄姿地撩来撩去,反复在危险地带横跳,还一点都不知道危险。   天啊,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呢……   谢故顶着一张大红脸,就和所有的绿茶一样,心中不自觉地在与凡渡的男朋友攀比着。   我就不信赶不走你这个妖艳贱/货。   他无师自通地开启了“宠溺”模式。   谢故先是上网百度了一下,易感期的alpha都需要什么,知乎微博上的答案出奇的一致——需要Omega。   这说了等于白说一样,谢故心说我当然知道他需要Omega,我就是Omega,但是我空有这个心,他却没有这个意啊!   谢故又上网百度,如何才能强上了你的alpha。   没想到这样的傻/逼问题还真有人回答,有人放了一段视频,谢故一点开就看着赤裸的两人在床上驰骋,重点部位糊了好几层马赛克。甚至还留了微信号,和一句“易感期alpha与老婆激战三天三夜,高清无码未删减,懂的人来。”   谢故还以为是什么正经回答,差点被气死。   他自作主张,信马由缰地想了想,大概……易感期和感冒发烧都差不多吧,需要充足的营养。   于是他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吃的喝的,将隔离间门口那一亩三分地全都给占满了。   谢故紧接着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只要再插上三柱香,此情此景……怎么像是他在给凡渡上坟呢?   他赶紧再把这些摆出来的吃食收进购物袋里,“……”   谢故蹲在门口给凡渡发消息,“我给你买了吃的,补充一下营养,你开一下门。”   这条消息就仿佛是石沉大海,一点回复都没有。   谢故气鼓鼓的,狗贼凡渡,连我都不搭理了。   他一屁股在门口坐下来,“哼,老子还不走了!”   谢故伸手拆了一包瓜子,嘎吱嘎吱地磕起来,一个人顶的上十个人的聒噪,“瓜子饮料矿泉水——香烟啤酒方便面——!”   瓜子嗑完了,又拿起了泡面,“有人模仿我的脸,还有人模仿我的面,模仿再像也不是统一老坛酸菜牛肉面,四川陈年老坛酸菜,九九八十一天,腌制而成,这酸爽简直不敢相信。”   泡面吃完了还有羊肉串,“羊肉串——新疆的羊肉串——!”   羊肉串吃完了还有溜溜梅,“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没事就吃溜溜梅!”   不止有吃的还有喝的,“我要O泡,我要O泡,喝O泡果奶把清凉抱抱,喝O泡果奶把好喝抱抱,我要O泡,我要O泡,给我O泡给我O泡,O泡果奶OOO!”   门外谢故在吃吃喝喝,门内凡渡已经咬牙切齿。   他看一眼手机屏幕上谢故发来的消息,买的这些吃的是为了给他补充营养,但是谢故好象压根就不知道营养这两个字怎么写,瓜子泡面溜溜梅果奶……哪一个营养?   而且全他娘的进了他这个小王八蛋的肚子里!   谢故摸了摸肚子,“嗝儿~~~”   凡渡快要气死了,小王八蛋连打嗝都这么气人。   “我不走了。”谢故倚靠在门板上就仿佛是依靠着凡渡的肩膀,“我陪着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凡渡能不能听到,也不知道隔离间里的凡渡是什么情况,他还挺有理由地想着,易感期的alpha需要信息素的安慰,那他就坐在门口,是不是自己的信息素多多少少能从门缝里飘进去一点呢?   谢故一开始还玩一玩手机,夜深了,他也就没精神了,找老板娘要了一条毛毯就这么靠着门板睡着了。   房门咔嚓一声,被人打开,熟睡的谢故顿时失去了门板的依靠,倒在了一个人的小腿上。   谢故被惊醒了,他看向凡渡,吸了吸鼻子还有点委屈,仿佛是一只被抛弃了的流浪猫,生怕自己被凡渡厌恶,“小猫咪也不知道自己掉毛,它只是想蹭蹭你。”   “谢故……”凡渡的声音已经哑下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的信息素很讨厌……”   谢故抽了抽鼻子,头一次从凡渡嘴里听到了“讨厌”,心脏刺痛着,“我……”   凡渡弯下腰将他抱起来,鼻尖埋在他后颈腺体上,狠狠嗅闻着,紧接着一口咬了上去,“你让我……硬了足足18次……” 第63章 安慰我只有一种方法   谢故的整张脸都红起来,结结巴巴地不会说话了,“什……什么……”   凡渡咬牙切齿着,“你……简直要恨死我了……”   谢故好他娘的委屈,“猫猫没做错什么……”   “是我的错……”凡渡埋首在他的后颈上,用舌尖舔舐着腺体上的伤口,“是我……”   对猫猫动心了。   “老板娘说,你需要Omega的信息素……”谢故吸了吸鼻子,“我的不要钱,你随便吸,大口吸……”   后颈传来了凡渡的低笑声,“这么大方?”   “嗯。”谢故点点头,“只要你能舒服一点。”   “谢故……”凡渡的低沉嗓音响在他的耳边,“你知不知道我的下半身硬到爆炸……”   谢故浑身上下的汗毛都树立起来了,脸庞仿佛烧起来了一样,“我……”   “能安慰到我的就只有一种方法……”凡渡的声音仿佛是魔鬼的引诱,他恶劣至极地挺了挺腰,“就是你……脱光了,让我随便操……”   谢故喉咙发紧,完完全全说不出话来,凡渡的下半身就顶着他的屁股,给他带来了十足的压迫感,“……”   他浑身上下都恐惧地发抖,呼吸也失去了节奏变得颤抖急促,猫耳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来,在瑟瑟发抖着。   “没有这个胆子。”凡渡低笑了一声,一口咬上了猫耳,在上面留下一个带血的牙印,“就离我远点。”   他将谢故推了出去,而后狠狠关上了房门。   谢故转过身愣愣地看着隔离间的大门,猫耳上被咬出来的伤口还在刺痛不已,时不时弹动两下。   不知道是不是谢故信息素的推波助澜,凡渡一直到国庆假期最后一天,才从易感期的状态里脱离出来。   知道的是易感期,不知道的以为他去吸毒了,两个眼眶都凹陷下去,脸色苍白,无精打采,长期没有饮水进食,嘴唇都已经干裂出一道道口子。   他什么都没说,先点了外卖想要填饱肚子,但是一不小心点的太多了,被外卖平台认为刷单,将他的账号给封了,“……”   他朝谢故伸出手,“你手机给我”   谢故把手机给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又看屏幕上凡渡点了五碗老母鸡汤,这一瞬,他的心情有点难以言喻。   “你……”谢故看着他,想要问个明白,“……究竟撸了多少次?”   凡渡被呛了一下,咬了咬嘴唇看向他,“你……问什么?”   谢故大大咧咧着,“当然是问你闻着老子的信息素撸了多少次,你也说了alpha在易感期可以不间断地勃/起射精,你关在里面六天,一天二十四小时,那么一共是……”   说到这里他卡住了,演算了好久才算出来,“124个小时。”   凡渡真他妈的无语,“一共六天,一天二十四小时,加起来是144个小时!!!”   他伸手戳着谢故的脑门,“我求你了,平时多转发两条锦鲤中一张彩票这样你好有钱去看看脑子!!!”   谢故抿紧了嘴唇,眨巴了两下眼睛,还非得刨根问底了,“所以……”   “……你到底撸了多少次?”   凡渡放弃用人类的语言和他交流了,也不点外卖了,扭头就走。   谢故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别走啊!说一说!你还没告诉我呢!到底撸……”   凡渡走到了一家位于海边的高级西餐厅,谢故就这么一路跟来,如同鸭子一样聒噪,“小猫咪就是好奇,猫猫还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门口的服务生看向了他们,“先生,两个人么?”   “一个人。”凡渡面无表情道,“后面那个不是人,爱吃霸王餐,还会逃单,不要放他进去。”   无言以对的谢故,“……”   凡渡一个人吃高级西餐也就罢了,偏偏他还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更可气的是这家西餐厅的窗户擦的一点灰尘都没有落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展示着食物有多诱人多好吃。   谢故趴在窗户上,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凡渡一口一口地吃千层面,时不时擦一下流出来的口水,“……”   凡渡吃也就罢了,偏偏吃的还非常优雅从容,一口面要拒绝七七四十九下,这他娘的不是吃饭!是他娘的炼丹!!!   窗外的谢故要被馋哭了,偏偏他还真就吃不起。   凡渡饱餐了一顿,付款走出餐厅,来到了蹲在墙根下的谢故面前,高大的影子投射在他身上,“知道错了么?”   谢故还在嘴硬,“猫猫没有……”   下一秒钟他的视线就落在了凡渡手中的蛋糕打包盒上。   他立刻从善如流地认错,“猫猫错了,猫猫非常地错,非常非常的错,非常非常非常地错……”   这德性和他升旗仪式念检讨的时候如出一辙,凡渡打断他,又问,“错在哪了?”   “猫猫……”谢故看着打包盒流口水,“不应该低估你的性能力。”   说着他给凡渡比起了一个大拇指,“你一直都很强大。”   凡渡都要没脾气了,“……”   一直到他们退房,坐上火车,火车进站,凡渡也没有把打包的蛋糕给谢故吃。   “猫猫……”谢故根本就没有觉得自己错在哪里,笑声嘟囔着,“只不过是一心向学罢了……”   “你老人家的一心向学就是打听一个alpha能硬多久?”凡渡都被气笑了,“请问你上的是高清无码未删减的学校么?”   谢故已经要被小蛋糕馋哭了,“猫猫想要吃蛋糕……”   他曲起两指扑通一声就给凡渡跪下来了,“猫猫给您磕头了!”   说着嘴里就开始配音,“扑通扑通扑通!哎呀磕了三个!额头都要出血了!”   凡渡看他一眼,“喊一声爸爸就给你吃。”   谢故毫无自尊张嘴就喊,“爸爸。”   凡渡笑了,“大点声。”   谢故吸了吸鼻子,气沉丹田,大喊一声,“爸爸——!”   正巧公交车来了,凡渡要上车回家了,他把蛋糕打包盒交给他,“呐,给你吧。”   谢故谢天谢地地接过来,打开一看——空的。   凡渡哈哈大笑着,跳上了公交车,谢故还不等冲上去,公交车就关门了,一脚油门开出去。   谢故气急败坏地大吼着,“狗贼凡渡!!!”   他掏出手机气愤大骂,“老子要跟你断绝关系!!!!”   人间渡口:“哟,我的好大儿出息了,都敢断绝父子关系了。”   小秃毛蛋:“……”   小秃毛蛋:“凡渡我劝你明天最好逃学!!!不然七中就要出新闻,某学子脸朝地跳楼身亡!!!”   人间渡口:“我录音了。”   小秃毛蛋,“???”   人间渡口,“你的那声爸爸我录音了,需要我放在广播里给广大七中学子听一听么?”   小秃毛蛋:“爸爸,我错了。”   小秃毛蛋:“爸爸在上!儿子给您磕头了!砰砰砰!”   人间渡口,“乖一点,懂了么?”   小秃毛蛋:“明天你将看到这个世界上最乖巧的猫猫。”   坐在公交车上的凡渡看着微信界面笑出声来了,他动了动手指,在“小秃毛蛋”前面又加了个形容词。   乖巧的小秃毛蛋。   国庆结束之后就是期中考试,没有给广大学子留下半口喘息的机会,如果还有一颗作为学生的良心,那么这个假期多半是不会太放肆地玩乐,起码也得把作业给写完了。   谢故整个国庆七天,明面上在为凡渡提心吊胆,实际上是打游戏打到不可自拔,作业是什么,他压根就不知道。   早晨突如其来了一场大雨,来到学校的时候,谢故听着周围同学都在议论纷纷,讨论着作业大题,凑在一起对答案,他有那么一丝丝的慌张。   正巧在这个时候凡渡走进教室里了。   谢故捅了捅他,“哎哎哎,作业给我抄一抄。”   凡渡将自己的书包放下来,“你抄不完的。”   谢故瞪起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医生能因为这个病人救不活了就不抢救么!战士能因为明知道是死就不冲上前线么!老师能因为这个孩子无可救药就不教他了么!你能因为我抄不完作业就不借给我么!!!”   凡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就是你求我的态度?”   谢故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爸爸,好爸爸,借给我吧!!!”   凡渡哼笑了一声,紧接着扭过头去,“我没写。”   无语至极的谢故,“……”   合着他那几声爸爸都白叫了!   谢故出离愤怒,“终究是我高攀不起你了!!!”   “我易感期,怎么写作业?”凡渡好笑地看着他,“你也不动动脑子。”   顿了顿他嘲讽地笑了,“对不起,是我侮辱你了,你根本就没有脑子。”   距离八点钟语文考试开始,还有半个小时,这个时候班里的其他同学都在奋笔疾书或者抱书苦读,恨不得书本都塞进自己脑袋里。   而谢故,从容不迫,无比自信,以睥睨凡尘的态度,俯瞰着脚下芸芸众生。   凡渡看着他,“看着你考试,我想起了一部电影。”   “卧槽!”谢故惊呆了,“老子都这么高大上了么!”   他迫不及待地问,“什么电影什么电影?”   凡渡嘴唇一动,吐出来俩字,“赌神。” 第64章 标记失效了。   期中考试分考场,按照上一年的期末考试来排,虽然凡渡没有参加过期末考试,但是在老秃的据理力争之下,给他安排到了一考场去。   而谢故,最后一个考场。   最后一个考场就是十八班,谢故还是最后一名,这也就意味着他根本就不用挪窝。   在其他同学起身纷纷前往考场的时候,谢故看着凡渡唱起来,“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凡渡摸了摸他的脑袋,慈爱异常,“乖,叫爸。”   谢故直接扑向他,“老子不把你打成脑残,你休想跑——!”   凡渡转身就跑,谢故穷追不舍。   凡渡一头钻进了一考场,站在门口,“傻/逼请止步。”   谢故冷不丁撞上了他的胸膛,“卧槽……”   “爸爸要去考试了。”凡渡目光含笑地看着他,“就送到这儿吧。”   一考场里已经有人探头探脑了,这里面都是学霸,谢故轻易不在学霸面前造次,他恶狠狠地指着凡渡,“你给老子等着。”   他转身,臆想着自己走路带风,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回到了十八班。   十八班已经坐满了人,都是要考试的,但是气氛完全不同于一考场,闹哄哄地如同菜市场一样。   谢故已经完全习惯这样的氛围,他刚要坐下,就看着班级的一扇窗户打开了。   他看一眼窗外,阴风怒号,瓢泼大雨。   云坊坐在窗边,半边肩膀都会窗外吹进来的大雨给淋湿了,但是他一动都不敢动,也没有勇气去把窗户关上。   他麻木地捏着手里的高分作文,一遍一遍地默背,来麻痹自己的心神。   窗户呼的一声就被人给关上了。   云坊抬起头,对上了谢故的目光。   谢故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好背你的。”   他走回了自己的位子上,还不等坐下来,就看见窗户又被人给打开了。   谢故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大步流星地冲上去,把窗户关上,直接上锁。   “操……”后座响起了声音,“我呼吸道不舒服,必须呼吸新鲜空气。”   谢故看着那个Omega,“都病成这样了,还考什么试,去太平间躺着多舒服。”   Omega不满地叫嚷,“这就是个小土狗!”   “云坊。”谢故喊着云坊,“扇他。”   云坊狠狠颤抖一下,“……啊?”   “上去扇他。”谢故看着他,“一巴掌不够扇两巴掌,扇到你出气为止。”   云坊胆怯了,“我……我不生气……”   “我说……”谢故不容他拒绝,“扇——!”   Omega站起来,“我看你敢——!”   谢故笑了,“都是最后一考场的人,有什么敢不敢?”   他又看向云坊,“直接扇,算我的。”   云坊眼眶都憋红了,小小的身体就仿佛是火山一样在闷烧着难言的情绪,既想将自己遭受的一切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却也害怕着不可确定的未知。   会不会被变本加厉地欺负?下一次没有谢故帮忙怎么办?   “打,不怕。”谢故贴在他耳边,“你难道想被欺负一辈子么?”   云坊咬紧了牙关,一巴掌就扇上去,轻脆地一声。   这一巴掌,让他多年压抑的委屈一股脑都冒出来,压在他身上的大山仿佛已经烟消云散。   云坊明明是打人的那个却委屈地哭出来,“啊——!”   Omega本来有恃无恐,小土狗不敢反抗不敢打人,脸上挨了这一巴掌,他都有点懵,气急败坏,“你——!”   谢故咚的一声踹倒了桌子,哼笑一声,“有屁憋着。”   恰逢监考老师抱着卷子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谢故!你又欺负同学!”   谢故不卑不亢,“我只欺负该欺负的。”   “你你你……”监考老师气到话都说不出来,“上考场还要逞威风,我看你下半辈子蹲在牢里就好了!”   Omega瞪他一眼,"有能耐你多考两分啊?倒数第一。"   “操……”谢故这个暴脾气,他撸起袖子就要干架,“我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谢故!”监考老师把卷子摔在了讲台上,“你给我拿着卷子滚出去写!!!”   谢故看云坊一眼,嘱咐他,“他如果再欺负你,直接动手。打不过找我。”   云坊点点头,“……嗯。”   考试铃声响起来了,谢故走上讲台拿了语文卷子就走出考场。   他将卷子放在了走廊窗台上,语文的一百五十分,他基本都靠作文,瞎几把写几首诗歌,能得个二三十分的同情分。   每次考试之后,老秃都会让他朗读自己的作为给全班同学听,以此作为反面教材。   看一眼作文题目——致最伟大的人。   巧了,谢故心说这还不好写么,最伟大的人,那一定是……凡渡啊!   谢故简直是笔走龙蛇,思如泉涌,越写越投入,乐的合不拢嘴。   一想到要当着全面同学的面朗读这篇作文,谢故就觉得痛快!   狗贼凡渡,等着受死吧!   语文考试两个小时,刚刚过去一个小时,谢故就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劲,他好热啊。   为了透气,他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冷风吹在他脸上,但热度就是退不下去。   不仅热,还有点腿软,小腹更是酸痛。   “操……”谢故皱起眉头按着自己小腹,“他娘的要拉肚子……”   他完全忘掉了,他自己体内还有一个器官正在发育。   alpha的信息素有效期为两周到三周,具体时长视信息素的强弱确定,距离凡渡标记他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   信息素失效了,他的身体在发出渴求的信号。   写到最后,谢故站都站不起来,趴在了窗台上,眸中水光潋滟,嘴唇微张,急促地喘息着,“操……”   考试铃声一响起来,云坊就从班级里窜出来,“谢哥……”   他瞪大了眼睛,“谢哥,你怎么了?”   “不知道……”谢故口干舌燥着,“有点……难受。”   云坊立刻就说,“我带你去校医室吧!”   “算了……”谢故摆摆手,“考完再说,我先去一下厕所,你帮我交个卷。”   他走进厕所,拧开冷水洗了洗脸,脸上的热度才算是褪去一点。   上午还有数学考试,监考数学的老师倒没有再让他出去站着考,谢故趴在桌子上把考试全给睡过去了。   他正迷迷糊糊着,鼻腔忽然敏锐地捕捉到了烟草味,就仿佛是沙漠里濒死的旅人找到了绿洲,身体下意识地靠了过去,用力磨蹭着。   下一秒钟凡渡的声音就响起来,“这就是你的战术么?蹭我一身毛,让我无颜见人?”   谢故猛地惊醒,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做了这么丢人的举动,看着凡渡说不出话来,“……”   “吃饭。”凡渡转身走了,半晌后,看谢故没跟上来,又加上一句,“非得我请你么?”   他的眉梢吊着,满脸写着"爱答不理",几乎将冷酷贯彻到底,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讨人厌。   可谢故现在看着他,竟然觉得这样的凡渡好他娘的迷人啊。   “操……”谢故狠狠唾弃自己,“怎么考两场试就走火入魔了呢?”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向食堂,谢故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凡渡,盯着他的背影咽口水,竟然对一个人类产生了类似食欲的冲动。   凡渡恰好在这一瞬转过身来,“你吃什么……”   谢故狠狠吞咽了一下口水。   凡渡的眉头皱起来,“你盯着我干什么?”   谢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来不及吞咽下去的口水就这么流淌到下巴上,“我……”   凡渡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退后了两步,“小脑偏瘫?”   他皱着眉毛,“谢故,你碰瓷我都碰瓷地这么不遗余力了么?”   谢故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他总不能说老子就是看你看到流口水吧!!!   "操……"谢故用肩膀把他给撞开,尴尬死了,“别挡着老子干饭。”   他买了一碗肥肠面,刚端着面坐下来,凡渡就端着餐盘坐在他身边,而后将他碗里所有的肥肠给挑走了。   谢故简直是目瞪口呆,朝他怒吼,“总共就没几块肥肠,你怎么还给我清场了!!!”   凡渡把自己盘子里的烩脑花夹给他,“你不能吃肥肠,大脑和肥肠太像了,我怕你把里面装的东西也给弄混了。快多吃点脑花补补你萎缩的小脑。”   谢故简直是咬牙切齿,“我谢谢你了。”   “没什么。”凡渡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毕竟父爱如山。”   谢故差点就原地升天。   但他就算是气到爆炸也没有离开凡渡周身半尺,就仿佛是个小贼一样忍辱负重地偷闻他身上的信息素。   “操……”谢故越闻腿越软,他觉得有点难以相信,甚至还有一股热流涌向了小腹,“闻一闻信息素孩子就能自己飞出来么?”   走出食堂的时候,凡渡递给他一罐可乐,“呐。”   “操……”谢故狠狠盯着他,“你他娘的别说这也是父爱!”   “不是。”凡渡把冰凉的可乐贴在他脸上,“可乐杀精,可以去一去你满脸的淫荡模样。”   谢故无语了片刻,紧接着就疯狂摇晃着可乐,拧开了充满气体的瓶罐,对准了凡渡狠狠一喷,“咱俩合葬吧——!”   下午的时候,学霸和校霸满身都一身可乐味儿的走进考场。   考最后一科化学的时候,谢故感觉自己要不行了,他就仿佛是一块儿焦渴干裂的土地,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让他奔向凡渡,连血管里流淌着的因子都在诉说着缠绵。   谢故实在是坚持不住,提前交卷,去医院了。   考试结束以后,考生回到自己的班级,凡渡没有在座位上看到谢故,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   凡渡问和谢故在一个考场的云坊,“谢故人呢?”   云坊结结巴巴着,“谢哥从上午就开始不舒服,考化学的时候他提前交卷了,应该是……去医院吧。”   凡渡看一眼窗外的瓢泼大雨,实在是不能放心,临时请假,沿着去医院的方向找去。   他着急,骑了一辆共享单车,雨点子兜头就朝着他脸上砸来,雨衣也没有什么大用,头脸很快就淋湿了。   捏车把的手指已经冻僵,完全麻木。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刺痛着。   骑到路口,自行车道被机动车占了,十字路口被车流堵地水泄不通,凡渡不得不将自行车推上了人行道,这个时候就听见路人的言语,“怎么不看着点呢?多大的男孩啊。”   “穿着校服,上高中吧。”   “哎哟,真可怜,你看看撞得……”   凡渡感觉到了一股凉意窜上了自己的后脑,声音也跟着走调了,“什么男孩?”   路人看他一眼,“有个高中生过马路,大雨天车没注意到,直接撞上去了。”   凡渡的耳膜轰鸣一片,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世界在这一瞬天旋地转起来。 第65章 孩子,生下来。   凡渡一把将共享单车给丢到路边,拨开了人流,大步朝着事故现场走去。   他的心脏已经冰冷到了极致,也痛苦到了极致,就仿佛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生生将他的心脏给撕裂开来。   他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儿,“我得看他最后一面。”   交警正在指挥交通,一眼就看到了失常的凡渡,“哎!同学你不能过来!不能过来!”   凡渡充耳未闻,机械性地往前走,双眼爆红,死死咬住了自己下嘴唇,无比悔恨,为什么自己就这么蠢,为什么中午地时候没看出来谢故不舒服,为什么不请假陪着他一起去医院……   交警拦着他不让他上前,凡渡差点与交警动起手来,冲突的时候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聪聪啊……妈的聪聪……”   凡渡愣了好久大脑才反应过来,被撞了的不是谢故。   他用力捏了捏拳头,指尖才回过血来,浑身上下都已经被这场雨给冻透了。   他心头泛起了一阵大灾过后的窃喜,几乎要落下来眼泪,太好了,不是谢故……   交警看他脸色实在是不好,关心着,“同学,你没事儿吧?”   “我……”凡渡一开口就是沙哑至极的嗓音,就仿佛是玻璃划着砂纸,“……没事。”   “谢故车祸”这一击重拳差点就把他的胸腔给砸烂了,哪怕过去了快十分钟,他也没能缓过气来。   僵直的身体总算是放松了一点,凡渡退后了半步,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出口,“我……没事。”   他再也不耽搁任何时间,扶起了共享单车,陆地巡航舰一样地冲向了医院。   医院妇产科的医生办公室里,谢故满脸通红地看向医生,有点不太会说话,“医生……我……怎么了?”   医生带着口罩,声音有点闷,再一次给他强调,“你患上的是信息素依赖症,常见于初次标记后的Omega。”   “我……”谢故都不会说话了,“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简而言之,就是因为你的alpha和你的信息素契合率太高了,双方都是那个独一无二。”医生看着他,“初次标记过后,你的身体已经认准了他的信息素,之后也只能接受他的信息素,因为他的信息素太过于强大了,所以你无时无刻不在渴求着,一旦你体内的alpha信息素低于正常水平,就会引起假性发情。”   谢故傻眼了,甚至有一点天旋地转,“发……发情?!”   他要懵了,原来自己高热脸红又腿软,是因为他在发情,在勾引凡渡!!!   谢故求救一样看向了医生,“就……没有什么治疗方法么?”   医生推了推眼镜,“有,你可以购买信息素仿生针剂,取代alpha信息素,来安抚你的身体。”   谢故有点难以启齿,“贵……贵么?”   医生告诉他,“一针的价格大概在八百到一千左右,鉴于你的alpha的信息素独特性,市面上有的针剂,可能无法适用于你,需要采集你的alpha的信息素,前去实验室定制针剂,这样的一针的价格大概会在两千元左右。”   谢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他娘不是抢钱么!   “这个病太稀少了。”医生看着他,“很少见双方的信息素都这么独特。”   谢故不懂了,“烟味……不是烂大街了么?”   “那得看是什么烟。”医生笑了笑,“黄鹤楼红塔山却实实烂大街了。”   “我的信息素就是海盐味的啊。”谢故不能理解,“怎么海盐味也很独特么?”   医生又笑了,“那你得看是哪片海,黄海东海就没有那么独特,比较烂大街。”   谢故被震惊了,“海的味道还不一样?”   医生一本正经,“当然存在区别,这与海水盐度,藻类生长状况以及生物多样性都有关,有鲸鱼的海洋和有咸鱼的海洋肯定是不一样的。”   他推给了谢故一张测试单,“你可以去测一测。”   谢故确确实实是没有料到,晕头转向地前去缴费测试,从指间采血,放到仪器里,半个小时后才能查验结果。   他就一个人等候在了急诊的走廊长椅上。   凡渡风风火火闯进医院,几乎是将整个医院都给找遍了,满身是水地看了看头顶“妇产科”三个大字,又看了看走廊长椅上独自等待的谢故。   这一瞬他的心情无法言语,艰难走上前,吸了吸鼻子,问谢故,“谁的?”   “啊?”谢故愣愣地看着找来的凡渡,没想到能在医院里看见他,这一瞬他还有点委屈,“当然是你的。”   凡渡差点就背过气去,“我……不可能啊……”   “就是你的!”谢故心说不是你我能得这个病么,“你得负责!”   “我……”凡渡一张脸都涨红了,他心说自己跟谢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关系啊。   “好。”他蹲在了谢故面前,牵起了他的手,“我负责。”   他深深地注视着谢故,“生下来,我养。”   “啊?”谢故反倒是被他给问懵了,“生……什么?”   “没关系。”凡渡伸手摸上了他的小腹,表情只能用忍辱负重来形容,“我给他当爸……不是,干爹。”   谢故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了,一巴掌将凡渡的手给打开,怒吼着,“卧槽!凡渡你脑子里都装着屎么!”   凡渡还有点懵,“你来妇产科……”   “老子是……”谢故刚要说出口就顿住了,“信息素依赖症”这个词,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谢故脸上满是难堪,操……老子能说老子对你的信息素上瘾了么……   “就……”谢故睁着眼说瞎话,“一点常见疾病,不是什么大问题。”   凡渡盯着“妇产科”这几个字,心想着有什么常见疾病要来妇产科,非得要刨根问底了,“到底是什么病?”   谢故被逼到了极致脸红脖子粗地吼出来,“我不孕不育行了吧!”   凡渡被这吼声震慑住了,更被这内容给吓到了,“真……真不孕不育?”   “对!”谢故不耐烦了,“老子没人养老送终!!!”   他大步流星地就要走,还没等走出两步,就被凡渡给拉住了。   “我……”凡渡的脸上带着一抹红,说话结巴,“我给你……养老送终。”   谢故终于好好看着他了,只见凡渡身上湿哒哒地往下滴水,一看就是淋雨跑过来的。   他再也没有火气了,嘟囔了一声傻子,从兜里抽出纸巾递给他,“擦擦。”   凡渡一把将他给抱住,“操……老子魂儿都要被你给吓没了……”   “卧槽你一身的水!”谢故叫嚷着,“你他妈……”   但是他紧接着就闭嘴了,因为他感受到了凡渡身上的体温,“卧槽……你他妈怎么这么烫……”   凡渡像个火炉一样呼呼地冒热气,谢故伸手试了试他的体温,又是一声“卧槽”。   “挂个水。”谢故推着他向门诊走,“你这必须找医生看看……”   “不去。”凡渡赖在他身上撒娇,“我怕打针。”   “你怕个屁丫子你怕!”谢故就没有半点作为Omega的温柔,“针头能有多粗!就蚊子叮一下那么痛!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我就是怕。”凡渡还非常理直气壮,“怎么,不许么?”   “操……”谢故骂了一声,“那你想怎么办?”   凡渡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回家吃点药睡一觉。”   这个时候护士走出来喊,“谢故!谢故!”   “哎!在这呢!”谢故上前去拿检查结果,同时回头戳了戳凡渡胸口,“那你等一会儿,老子带你回家。”   凡渡歪了歪脑袋看他,“谁的家?”   谢故踹他一脚,“老子的!”   信息素检查结果被密封起来了,谢故在拆开之前问了一下凡渡,“你猜,老子的信息素来源于哪一片海。”   凡渡想都不想,“阿拉斯加海湾。”   谢故拆开检查单一看,发现上面给出的结果果然是“阿拉斯加海湾”,他“卧槽”了一声猛地抬头看向凡渡,“你怎么知道!!!”   凡渡笑了笑,“因为有冰雪与针叶的味道。”   谢故撞了撞他的肩膀,“哎,你的烟味是什么牌子的,黄鹤楼还是红塔山?”   “Nemesis.涅墨西斯,希腊神话中的复仇女神。”凡渡双手插兜地看着他,“起源于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黑手党酷爱的雪茄牌子,在暴雨天,他们会西装革履地叼着雪茄冲入仇人家门,实施复仇。”   “卧槽……”谢故震惊了,“这么牛逼……”   凡渡给他详细描述着,“烟草之中夹含着红酒与迷迭香的气息,沐浴着地中海的阳光……”   “卧槽……”谢故震惊了,“你他妈是虚假广告吧,我怎么感觉实物与广告严重不符,不能说一点不像,至少是毫不相关。”   凡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懂了自己刚刚的行为叫做什么。   对牛弹琴。   从医院走出来,谢故穿着小黄鸭雨衣,看一眼凡渡,“真不去吊水?”   “不去。”凡渡赖上他了,“你说好了带我回家。”   “好,回回回。”谢故挠了挠头,总觉得带一个alpha回家怪怪的,“操……走吧。”   雨实在是太大了,他们选择了打车,谢故一个人住,屋子很小也就一室一厅,一个月租金八百块钱,不算水电。   “进来吧。”谢故拿钥匙开了门,“别嫌……”   凡渡环视一圈,“你住的是猪窝么?”   “操!”谢故暴躁了,“你要不然滚蛋吧!”   凡渡抢先一步走进去,还挺有理由,“来都来了。”   “你躺着去吧。”谢故走向了厨房,“我做饭。”   “哦。”凡渡站在他背后盯着他,一动不动。   “卧槽!”谢故开冰箱拿个鸡蛋转身差点撞上他,“你干什么啊!”   凡渡笑笑,“想记住你现在贤妻良母的样子。”   顿了顿他道,“在野外野生动物有什么异常行为,科学家都是要观察记录下来的。”   “操……”谢故开始驱逐他,“滚蛋滚蛋!”   谢故也不会做什么好菜,端上来两碗泡面,给凡渡的加了两个鸡蛋,就算是照顾病号了,“滚过来吃饭!”   凡渡也不挑剔吃什么,刚坐下来还不等吃一口,谢故就捂着肚子奔向了厕所,“操……老子要拉屎……”   “拉屎”这两个字完全无法影响凡渡的食欲,他照常吃自己的,刚嗦了一口泡面,这个时候就听见厕所里传来了响亮的一声,“奥里给!!!”   凡渡猛地呛住了,嘴里的泡面全喷出来,“咳咳咳……”   三分钟后,谢故通体舒畅地走出来,就看凡渡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拉屎……”凡渡简直是无法理解,“还要自己给自己喊奥里给?”   “操……”谢故狠狠瞪他一眼,“你连老子拉屎都要观察么?”   凡渡说不出话来了,吃完了泡面,刚过了十分钟他也感觉到自己肚子不舒服,“我……我也要去厕所……”   他坐在马桶上,刚要拿厕纸擦屁股的时候,头顶的灯,忽然灭掉了,“……”   厕所外传来了谢故不怀好意的笑声,“忘了告诉你,我家厕所灯,是声控的。”   凡渡静默了两秒钟后,他学不来谢故喊奥里给,作为一个矜持的学霸,他不得不边拉屎边给自己热烈鼓掌。 第66章 做一点……每个O都要做的事儿。   凡渡走出厕所的时候,看见谢故手里拿着手机,“……”   谢故冲他呲牙笑笑,“我录音了。”   怕挨打,谢故赶紧把手机藏在了身后,“你手里都有我叫爸爸的录音,我也得有你的把柄,这很公平!”   凡渡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所以……你录我拉屎?”   他皱起眉,“你不恶心么?”   “反正……”谢故就是想要气他,“我不删,打死我都不删。”   “随便你吧。”凡渡哼笑了一声,“你就拿着这个录音出去找人听,告诉他们这是学霸拉屎,估计都没有人信。”   他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将用过了的碗筷给刷干净,谢故哎哟了一声,“你刷什么碗,你去躺着呀,留着我来。”   凡渡甩了他一脸水,好笑地看着他,“规矩。做饭的人不刷碗。”   谢故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水珠,“谁家的规矩?”   凡渡笑了,“我家的。”   谢故的脸被这一句“我家的”给撩红了,给人一种已经和凡渡成家了的错觉,这给了他尚未成熟的身心一场迷幻的梦。   和凡渡……成家……   凡渡被谢故推进了卧室里,还不等躺下就看见他的书桌上站着一排火影忍者的手办,他多嘴了一句,“我男朋友也喜欢火影忍者。”   盘旋在谢故脑内的梦一下子就被敲醒了。   “啊……”谢故愣愣的,心中涌出了十足的失落,“哦……”   凡渡拿起手机给手办拍了几张照片,“我拍一下,以后给他买几个。”   “不行!”谢故不干了,小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不许拍!”   “拍几张而已……”凡渡理解不了了,“又不是管你要。”   “不行就是不行!”谢故护着自己的手办,胡乱找理由,“这都是……老婆!哪有拍别人老婆的!”   凡渡理解不了他拿手办当老婆的心,但还是顺从着他,“好,不拍了。”   他吃了药躺在了谢故的单人床上,一时之间还有点无聊,但是期中考试也没有作业,练习册他也没有拿,他只能看一看教材书。   “我去扔个垃圾。”谢故收拾了垃圾要下楼,“等我给你买桃罐头吃。”   “哦。”凡渡应了一声,继续看教材书。   他一边看书一边计算着谢故下楼的时间,半个小时后,他还没有回来,凡渡皱起眉头,掀开被子下楼去找。   他最终是在垃圾堆的旁边找到了谢故,穿着小黄鸭雨衣蹲在地上,脑袋上竖着两只猫耳,也不知道是干什么。   凡渡撑着伞走上前,踹了他屁股一脚,“你在这捡屎吃呢?”   “嘘——!”谢故没搭理他,“有猫叫。”   凡渡仔细一听,确确实实有细微的猫叫声,需要极强的耳力才能听到。   谢故脑袋上的猫耳转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朝着垃圾箱奔去,“在垃圾箱里!”   他也不觉得脏,就这么伸手掏垃圾,最终从垃圾箱里掏出来一只瘦弱不堪,混身湿漉漉脏兮兮的奶猫。   “操……”谢故都震惊了,“谁这么丧良心。”   凡渡给他和猫打伞,“带回去吧,要是扔着不管,一夜都活不了。”   谢故解开了雨衣,将奶猫捂在了自己的肚皮上,“走走走快一点,我觉这小玩意要不行了。”   他们两个以投胎的速度冲上楼,用毛巾将小奶猫包起来,摩擦着皮毛,让它暖和过来,好半晌,小奶猫才发出了细弱的猫叫,“喵……”   凡渡站起身,“你抱着它,我去买奶瓶和奶粉。”   “哎我去吧。”谢故皱起眉,“你还发烧呢。”   “没什么。”凡渡不怎么在意,“这都是当爸爸的应该做的。”   “操……”谢故低骂了一声,“老子他娘的不是妈妈。”   他扭过头亲了亲小奶猫叫了一声,“崽崽。”   大约半个小时后,凡渡就带着奶粉奶瓶回来了,按照着说明书兑好了奶粉,递给了谢故,“喂吧。”   谢故拿着奶瓶怼到奶猫的嘴边,却发现奶猫根本就不张嘴,“操……你这小东西什么意思啊?”   “可能……”凡渡有点难以启齿,“你需要换个方式。”   谢故愣了一下,“什么方式?”   凡渡坏笑着,“你把奶涂到乳/头上看看它吃不吃。”   “卧槽——!”谢故真想把奶瓶扔到他脸上,“凡渡你他娘的真脏!!!”   凡渡就是逗一逗他,刚想说要不然我来喂,这个时候就看谢故把上衣脱了,“……”   “操……”谢故恶狠狠地瞪着他,脸上带着一点羞红,“你给老子转过去!”   凡渡的一张脸肉眼可见地红起来了,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喉咙瞬间焦渴了。   他只能靠一些细微的声音去猜测谢故此时此刻在做什么。   谢故倒吸了一口气,这大概是被奶猫咬到了。   他卧槽了一声,应该是咬出血了。   凡渡脑内想象着那个画面,一张脸都要红透了,“……”   谢故红着脸将衣服穿好,气急败坏地冲奶猫吼道,“老子再也不喂你了!”   吃饱了的奶猫闭上了眼睛,舒舒服服地躺在他的怀抱里。   凡渡转过身看到奶猫这样惬意,一时之间竟然生出了一点嫉妒之心。   “操……”谢故揉了揉自己的胸,“他娘的真疼啊……”   凡渡犹豫着靠过来,“那什么……我给你……揉揉?”   “滚啊!”谢故一脚就踹过去,“你他娘的登堂入室了!”   “卧槽……”谢故紧接着就震惊了,“老子又用了一个成语!!!”   紧接着就看奶猫靠在他的怀里,无意识地渗出两只爪子,在那踩奶。   “卧槽……”谢故都震惊了,“这么小就在耍流氓么?”   凡渡咳嗽了两声,提醒他,“你也踩过我。”   谢故瞬间就反驳不出来了,脸都要红透了,“……”   “操……”谢故转身走了,“睡觉!”   凡渡紧跟着他,“我睡哪?”   谢故刚想说你他娘的睡地板去,紧接着就想起来凡渡还在发烧,“……”   “故故……”凡渡将自己的脑袋搭放在他的肩膀上,“我难受……”   谢故的心脏因为这一声“故故”而猛烈跳动了起来,他结巴着,“那……我搂着你?”   凡渡双眸含笑地看着他,“心软了?”   “操……”谢故骂了一声,“趁你半夜没有防备,老子再一脚把你踹到地上去!”   凡渡伸手将他搂抱住,奶里奶气地撒娇,“要故故……抱抱才行。”   谢故的脸彻底红透了。   操……   凡渣男怎么这么会撩。   “抱……”谢故招架不住了,他吐出一口气看着凡渡,“谁让母爱如水呢?”   中午凡渡刚刚当了人家爸爸,现在谢故就当了他妈妈。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而后事情就发展到,他们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一只小奶猫。   谢故非常不满意,“为什么猫也在。”   凡渡伸手拍了拍小奶猫,“因为半夜还要喂一次奶。”   他看向谢故,非常体贴,“放心,不用你喂,这次我来喂。”   谢故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他心说这样老子怎么勾引你,老子已经饥渴难耐了!!!   谢故故意撩了撩自己的头发,露出后颈上的腺体,“你看看我。”   凡渡随意地扫了他一眼,而后躺下来,将床头灯关掉,“看完了,睡觉吧。”   毫无吸引力的谢故,“……”   “不嘛不嘛……”谢故开始撒娇了,“我不要睡觉……”   床头灯啪的一声被打开,凡渡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想干一点……”谢故眨了眨眼睛,“成年人的事儿。”   凡渡叹了口气,“好吧。”   十分钟后,谢故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笔,凡渡站在一边,手里拿着教科书,给他念题,“人体血管中药物浓度c=f(t),随着时间t的变化……”   谢故简直要抓狂了,“这就是你口中成年人的事儿!!!”   凡渡推了推眼镜看着他,“成年人应该做的第一件大事儿就是高考,这是在对你的人生负责。”   谢故把手中的笔给摔了,“我说的才不是高考!!!”   凡渡放下了手里的教科书,“那你要干什么?”   “我要……”谢故的目光在他的脖颈以下,腰以上来回逡巡着,“做一点每个Omega都要做的事儿。”   凡渡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买了那个!”   “卧槽!”谢故被吓到了,“你……买了?”   凡渡还有点害羞,“买奶粉的时候对面就是便利店,我进去逛了逛,本来没想这么快给你用,既然你都说出来了,那就用吧,你躺着。”   谢故立刻窜上床了,他用被子将自己的整张脸都给蒙住,心说自己马上就不是一个纯洁的Omega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奶猫,心里还有点愧对,念叨着,“不好意思,妈妈要和爸爸做一点羞羞的事儿,你好好睡觉就好了,乖,不要醒。”   凡渡拿着一盒东西走进来,“好了,你转个身趴着。”   “卧槽……”谢故震惊了,“一上来就要这个姿势么?”   凡渡宛若一个老司机,“这个姿势方便。”   谢故的脸都要被他给说红了,他跪在了床上,撅起了屁股,“行吧,你来吧。”   凡渡有点不能理解了,“你……撅屁股干什么?”   谢故看着他,“不……不用撅屁股么?”   凡渡举起了手中的盒子,多少有点不能理解了,“给腺体……敷面膜,为什么要撅屁股呢?”   盯着面膜盒子说不出来话的谢故:“……”   他有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你说的……每一个Omega都会做的事儿……就是敷面膜?”   凡渡从盒子里拿出一张面膜,撕掉外包装,啪的一声贴在了谢故的后颈上,“不然呢?腺体这种地方不需要好好保养么?万一要是有了褶皱有了死皮,你男朋友要多嫌弃你。”   谢故彻底无语了。 第67章 哥哥的腿不是腿~   谢故再也不想着勾引凡渡这件事儿了,人是不可能勾引得了一头猪的。   在凡渡面前他彻底抛弃掉了偶像包袱,睡地四仰八叉,口水都流出来了。   被闹钟吵醒的时候他还有点迷蒙,擦了擦口水关掉闹钟,起来一看自己身边,竟然是空的,凡渡不见了,奶猫也不见了。   谢故踩着拖鞋走出卧室,就看见凡渡系着围裙在厨房做早饭,奶猫围着他的脚边,喵喵的叫。   阳光恰好从窗户里打进来,这样的一幕罕有的温馨美好。   谢故拿起桌上的一颗煮鸡蛋,咬了一口,内心就这样被治愈了。   能让学霸洗手做羹汤的人,有几个,有几个!!!   “哎……”谢故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感慨着,还有一点害羞,“哎哟,怎么就那么红颜祸水呢?”   凡渡恰好转过身来,“什么水?”   谢故下意识地就唱起来了,甚至还来了个wave,“哥哥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   被骚了一脸的凡渡,“……”   他有一点不可置信,“一大早上……就这么骚?”   谢故还很有理由,“小O不骚猛A不爱。”   凡渡宛若接受了再教育,愣愣地转过身将早饭端上桌,“吃……吃饭吧。”   谢故坐下来吃饭,奶猫顺着他的裤管爬上了他的腿,冲他喵喵地叫。   “哟,想吃啊。”谢故把手里的煮鸡蛋凑过去,“呐,咬一口把。”   “哎。”凡渡打断他,“它太小了,不能吃。”   谢故点了点小奶猫的鼻头,“听见了么,你爸不让。”   在称呼上占足了便宜,谢故窃笑着,伸手去拿餐桌上的小咸菜吃。   凡渡啪的一声打掉了他的手,“不许动。”   谢故捂着手哀嚎着,“为什么啊!”   凡渡好笑地看着他,“你老公不让。”   谢故简直是叹为观止,现在入戏都这么快了么!!!   他被这一声“老公”给说红了脸,嘀咕着,“小气鬼,不让就不让,哼。”   不过是捡了一只猫,他们两个已经自动升为了“孩他爸”“孩他妈”。   窗外还在下暴雨,乌云密布一眼都望不到头,出门的时候谢故拿起了自己的小黄鸭雨衣,却看雨衣背后被人用荧光笔写了几个大字,“来往车辆请注意避让这个小朋友。”   谢故看着“小朋友”三个字,脸红地嘀咕了一声,“谁是小朋友。”   他不会知道,自己无形之中让凡渡经受了一次马路惊魂。   而这样的担惊受怕,凡渡不会让它再发生第二次。   出门的时候凡渡看向了小奶猫,“猫仔怎么办?”   谢故将奶猫抱起来,“送到工作室吧。”   奶猫早上刚刚被凡渡喂过一次,满嘴奶味,哼唧着往谢故怀里钻,十分依恋他身上的味道。   谢故作为猫科都嫌弃它,“它真丑。”   凡渡毫不留情地指认,“随你。”   他把手伸向了奶猫,“我抱吧。”   熟料奶猫根本就不认他这个犬科,爪子勾着谢故的衣服嘤嘤嘤地叫,衣食父母这个词,凡渡大概只占了衣食。   谢故颇为得意,哄着小奶猫,“看来更喜欢妈妈。”   凡渡给了奶猫一个脑瓜崩,还没有下杀手的理由就只有一个,“看在你妈的份儿上。”   他们两个先去了工作室,将奶猫放下来,拜托给了三哥,而后双双来到学校,踩着铃声踏入班级。   一个上午结束掉英语与生物,期中考试就结束了。   谢故已经预料到自己的考试会是什么结果,语文数学化学物理因为假性发情,都没有好好考,化学物理更是一个字都没有动,进步五十名就仿佛是天方夜谭一样。   他心如死水,拿出一沓A4纸,开始准备元旦晚会的保留节目。   三校联考受到了各方重视,老师们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仅仅只花了两天就把卷子批完,又花了半天,登记了成绩。   成绩单一下来,老秃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入了班级,脸上仿佛是过年了一片喜色,“同学们!好消息!”   发成绩对于任何一个学生都算不上是好消息,班里哀嚎声一片,被雷劈了一样东倒西歪,个个都糊地宛若焦炭。   “第一!史无前例的第一!!!”老秃简直要手舞足蹈,“你们知道是谁么?”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投向了凡渡。   下一秒钟整个十八班都爆发出了欢呼声!!!   “道歉!!!”   “发帖道歉!!!”   “让那个孙子道歉!!!”   老秃都有点搞不明白状况,为什么一人升天,整个班级开始鸡犬不宁。   十八班俨然是一片疯狂沸腾的海洋,甚至还有人不顾老秃就站在讲台上,当场就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学校贴吧,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那个孙子是如何挑衅了学霸,学霸又是如何在谦让了一科不考的情况下,拿到了第一名的成绩。   但是紧接着,问题就来了。   “老师……”同学们胆战心惊地看向了老秃,“是……联考第一名,还是学校第一名。”   刚刚只听见了个第一名,就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已经赢了。   老秃笑了,“当然是……”   “联考第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干他娘的!!!”   “扬眉吐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太爽了太爽了!!!”   已经开始群魔乱舞的同学们根本就淡定不下来,甚至杀到了那个孙子的学校贴吧,耀武扬威指名道姓地炫耀了一通。   谢故看向了凡渡,“你……就不去贴吧说两句?”   凡渡根本就不在乎这点小事儿,“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那么咄咄逼人呢。”   谢古一瞬间对凡渡肃然起敬,看到没,看到没,这就是学霸,这就是人类之光!!!   熟料凡渡微微一笑,“我已经把成绩条拍过去,并给他们的校长信箱写了一封信讲述了事情的始末,欢迎贵校再次挑战,我随时恭候。”   谢故无语至极的看着他,“……”   说好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呢!   凡渡你这是在人家祖坟上蹦迪啊!!!   老秃不得不开始组织课堂纪律,“好了好了,都收一收,我们要讲一下卷子了。”   同学们目光炯炯地看向了老秃,“老师,能让学霸念一下作文么?”   “这个啊,完全可以有。”老秃展开了凡渡的答题卡,“满分五十分的作文,凡渡得了四十八分,下面让他来给我们念一念高分作文,大家学习一下。”   凡渡走上讲台,拿着他的答题卡,清了清嗓子,“题目——致最伟大的人。”   “亲情是朱自清文中父亲的背影,亲情是孟郊慈母手中的阵线,亲情是王唯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叹,亲情是苏轼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美好祝愿。”   “在我心中最伟大的人是——我的同桌。”   班级里立刻响起了起哄声,纷纷向谢故看去,发出了哎哟的喊声。   谢故非常淡定地颔首致意,没什么没什么,他只不过是一个伟大的同桌罢了,正所谓每一个成功的学霸背后总有一个小O。   凡渡接着往下念,“父爱是火,在冰天雪地里给予我们温暖,父爱是树,用身躯为我们遮风挡雨,父爱如山,有着伟岸一样的臂膀,可年少轻狂时,总是读不懂父爱……”   听到这里,谢故已经满头问号,“???”   “我的同桌总说,我就如同他的父亲一样,我想这样沉重的爱,这辈子就只能有一次……”   班级里响起了哄堂大笑,一个个拍着桌子笑到停不下来。   谢故已经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着凡渡,大胆狗贼!!!   “史记有云,民与民同心,则家安之,君与民同心,则国兴之,王勃从生活中感悟出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苏东坡也曾言道,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八百字的作文,凡渡引经据典地讲述了,他对同桌的父爱如山,以及这浓浓父爱中感悟出的深刻道理。   谢故已经要把自己的一口白牙咬碎了。   在凡渡走下讲台的时候,他也举起手,“老师,我也想读作文!”   “啊,行。”老秃看向了全班同学,“大家要向凡渡同学学习,谢故同学的作文大家就引以为戒吧。”   谢故站在了讲台上,咳嗽了两声,“诗歌题目——致最伟大的人。”   “我的同桌他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人。”   “人还没有老,头先秃了。”   “他的头发——”   “在衣服上。”   “在地上。”   “在打开的作业本上。”   “就是不在自己的头上。”   “他就仿佛是一颗蒲公英。”   “风一吹——”   “就成了一个秃瓢。”   “他非常神奇,也非常伟大。”   “一泡尿从南憋到北。”   “从此这个世界上就有了南水北调。”   “一个屁从新疆憋到北京。”   “从此这个世界上就有了西气东输。”   “他在路上边走路边拉稀。”   “从此这个世界上就有了稀稠(丝绸)之路。”   “啊!他真的是太伟大了啊!” 第68章 我最喜欢猫猫了。   因为彼此的作文,凡渡和谢故展开了旷世卓绝的冷战。   谁都不搭理谁。   凡渡手里拿着笔,认认真真地听老师讲题讲卷子,谢故手里也拿着笔,认认真真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老秃在讲台上激情大喊着,“借问酒家何处有,下一句不是3.14159!你们这群小兔崽子非得气……”   他话音未落,这个时候就看头顶的吊灯剧烈摇晃了起来,连带着天花板上的墙灰都掉下来,“……”   同学们也傻眼了,“地震……?”   “不要慌。”老秃非常淡定,“大震跑不了,小震不用跑,来,让我们看下一道题。”   凡渡坏笑着看一眼睡觉的谢故,凑近他耳边大喊了一声,“地震了——!!!”   “卧槽卧槽!!!”谢故一下子就惊醒了。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之下……他翻窗跳了下去。   没想到的凡渡,“……”   “咱这是……”目睹了这一切的老秃欲言又止,“……二楼吧。”   凡渡无奈的深深叹息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了。   老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干什么去?”   凡渡回复了两个字,“收尸。”   救护车开进了校园里,记者面对着镜头,给广大观众介绍着,“今日上午十点五十分,本市发生了一场三点五级地震,在我身后的呢,就是本场地震中唯一一个受害者,来,让他给我们打个招呼。”   谢故躺在担架上,怒吼着,“狗贼凡渡!我不会放不过你——!!!”   记者尴尬地笑笑,转头面对着镜头,“额……这位受害者情绪有点激动,他在表达着自己对于同学的热爱之心,让我们衷心祝愿他……”   说话之间,担架卡在了救护车敞开的大门门口,几个小护士满头大汗,实在是抬不动这个担架。   “操……”谢故从担架上下来了,单腿蹦跳着,将担架抬上了救护车,“连这个都需要我自己自助么?”   救护车大门一关,将本场地震中唯一一个受害者给拉走了。   凡渡对着扬长而去的救护车,咔嚓拍了一张照。   学校贴吧都要笑吐了。   #震惊!校霸竟然成为了地震当中唯一一个受害者!#   一楼:“说实话我都没感觉到今天地震。”   二楼:“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笑裂了,校霸为什么要跳楼啊。”   三楼:“看采访了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哪里是采访,明明是校霸和学霸的爱恨情仇啊!”   四楼:“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校霸和学霸的作文,他们连作文都写得是彼此,这就是海枯石烂感天动地的爱情么!”   五楼:“用救护车的尾气给你比个心。”   六楼:“把你送进wifi顺畅无阻的医院就是我对你最深沉的爱意。”   七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可能就是学霸的策略,让校霸腿瘸了这样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   谢故小腿骨裂,住院了两天,第三天他就顽强地单腿蹦到了学校,“狗贼凡渡!出来受死——!!!”   他一进班级没想到班级内竟然是空的,“卧槽……”   他拉住了过往的一个学生,“哎,这个班人呢?”   “今天注射疫苗。不上课。”同学看着他,“人都在体育馆,等着排队注射疫苗呢。”   “卧槽……”谢故差点就忘了,今年的疫苗还没有注射。   他又单腿蹦跳着来到了体育馆,看到了自己班的同学正在排队领取疫苗。   陈旭阳首先看见他了,“谢哥!这儿!”   谢故蹦跳着来到他身后,“注射疫苗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叫我!!!”   “寻思着你住院,可以直接在医院注射。”陈旭阳看了看他的左腿,“没事儿吧?”   谢故满腔豪言壮志,“放心,一点都不耽误我揍凡渡!”   他满场寻找着,“凡渡人呢?”   陈旭阳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额……”   “狗贼凡渡!”谢故直接扯着嗓子喊出来,“给老子滚出来——!!!”   这个时候就听见注射区的屏风后头发出了一声哀嚎,“嗷——!!!”   紧接着苍狼一头撞了出来,四爪刨地,撞倒了七八个同学,飞快地奔逃着,而他身后紧跟着手拿注射器的医生,“把这个同学拦下来!!!”   “这真的是注射疫苗么?”谢故叹为观止,“确定不是第二次世界大战?”   紧接着他就想起来了,在医院的时候,凡渡就说过,他怕打针。   ……但是没想到怕成这个德性。   谢故紧跟着苍狼的踪迹追上去,最终是在学校的树上发现了苍狼,“……”   苍狼一脸委屈巴巴地掉眼泪,四只爪子牢牢抱住了树干,“呜……呜呜呜……”   树下的医生们急成了一团,“同学!下来啊!”   苍狼把头一扭,“我不——!”   “不打疫苗是不行的啊!”   “就不——!”   谢故走上前问医生,“他打的是……什么疫苗?”   “狂犬疫苗啊。”医生给他看手中的疫苗,“犬科每年都要打的。更何况它是狼,携带狂犬病毒的概率比宠物狗要大多了!”   “我……”谢故撸起袖子,“试试能不能把他给哄下来。”   他一瘸一拐地来到了树下,“凡渡!”   苍狼满脸是泪地看他一眼,“哼!”   “下来吧。”谢故张开了怀抱,“我接着你。”   “不去。”苍狼哭着抱住树干,“我不打针。”   “我陪着你好不好。”谢故拿出了哄小朋友的耐心,“打疫苗的时候我抱着你,捂住你的眼睛。”   “我不……”苍狼把脑袋一扭,“我和你有仇。”   “操……”谢故怒了,“你大爷的凡渡,给脸不要脸,你他娘的就在上面呆一辈子吧!”   说完他扭头就走了。   走出几米之后一回头,就看见苍狼抽抽嗒嗒地跟在他屁股后头,“……”   “你说好了……”苍狼还在哭,哭到打嗝,“抱着……我……我打。”   “好好好。”谢故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不就打个疫苗么?看你这点出息。”   体育馆里所有同学就看着,夺命而逃的苍狼被谢故一瘸一拐地抱着回来了,“……”   谢故将苍狼按在了注射台上,看向了医生,“好了,可以了。”   医生先拿消毒棉擦拭了一下皮肤,还不等碰上,这个时候就听见苍狼一嗓子嚎啕出来,“嗷呜——!”   “闭嘴!”谢故烦了,“没打呢!”   医生撕掉了疫苗外包装,刚对准屁股,苍狼又是一声,“嗷呜——!”   谢故受不了了,“没打呢!叫什么叫!闭嘴!”   苍狼哭着鼻子看向他,“你的爱我高攀不起了么?”   谢故不得不温柔下来,“啊……不哭不哭!小乖乖,打完疫苗咱们喝neinei。”   这个时候医生眼疾手快地一针扎上了苍狼的屁股,苍狼就宛如窜天猴一样,“嗷呜——!”   医生拔出了针头,“好了好了。”   苍狼的眼泪已经要流成河了,“呜呜呜呜……”   “没出息的劲。”谢故嫌弃死他了,“你就不是个男人!”   苍狼哭着反驳他,“我就不信你不怕打针!!!”   谢故高傲地扬起下巴,“老子就是不怕。”   十分钟后,就听见注射区的屏风后头响起了凄厉的一声哀嚎,“喵呜——!”   紧接着一只狞猫横冲直闯出来,四爪刨地,撞翻了七八个学生,满脸是泪,夺命而逃。   刚想参观一下校霸是怎么打疫苗的凡渡,“……”   医生们已经有了充足的经验,不会允许任何一只动物跑出体育馆,狞猫就这么被人拎着后颈皮,提回来了,“……”   “你们不是人!”狞猫哭着道,“猫猫有什么好欺负的呢!!!”   凡渡犹豫着走上前来,“那个……我……”   狞猫满眼希望地看向他,“你要抱着猫猫打针么?”   凡渡掏出手机,对准了他,“……我拍个小视频。”   狞猫伸出了自己的利爪与牙齿,破口大骂道,“狗贼凡渡!你不是人——!!!”   狞猫的攻击力实在是太大了,最后不得不套上了伊丽莎白圈和铁链。   狞猫好他妈委屈,“猫猫怎么了?猫猫犯天条了么?”   医生完全无视掉了猫猫的哭声,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地给它打完了疫苗。   狞猫迅速窜去了更衣室,片刻之后谢故就杀了回来,“狗贼凡渡!!!”   熟料凡渡已经不在体育馆了。   谢故一瘸一拐地杀向了教室,老秃正在组织打完疫苗的同学自习,看见他了,赶紧招呼着,“谢故,回来了?来来来,这里有一套卷子正好适合你。”   拿了卷子,谢故回到座位上,却没有看见凡渡。   他问陈旭阳,“凡渡呢?”   “拍照去了。”陈旭阳告诉他,“每次考试以后不都有光荣榜么?大仙儿联考第一,又拿了单科状元,照片当然要挂在光荣榜上了。”   “哦。”谢故恨得咬牙,心说老子再也不要搭理凡渡了。   半个小时后,凡渡回来,就看见了一只气鼓鼓冷冰冰的猫猫。   凡渡多看了他两眼。   谢故直接拿书本把自己给挡起来,“哼!”   放学铃声响起来以后,谢故第一个冲出去,等都不等凡渡。   他真的生气了!!!   经过学校大堂的时候,谢故停下来看一眼光荣榜,光荣榜上不止有照片,还有这些学霸的人生格言,以供凡人们参考学习。   谢故一眼就看到了最顶上的凡渡,他双眸含笑,手指指着下面。   谢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照片下面赫然就是凡渡的人生格言——   “我最喜欢猫猫了。”   光荣榜第一,最无上的荣耀,凡渡却要这光芒也有他的一份儿。   谢故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脸上透红,心脏一下子就开花了,他看了看周围的匆匆而过的学生,怀揣着不为人知的窃喜。拿出手机想要拍照,这个时候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提醒。   谢故点开来,发现是凡渡的消息。   人间渡口:“有一天小熊在玩气球,一边喊一边追,球球你别走!球你别走!你听见了么!球你别走!”   人间渡口:“求你别走,好不好?” 第69章 我们儿子都有了!   谢故一回头,就看见了凡渡站在自己身后。   “操……”谢故狠狠一擦自己眼眶,嘴上恶声恶气的,“别以为这样老子就会原谅你!!!”   “那我还有话要说。”凡渡走上来,“m和n打了一架,你猜最后是谁道歉的?”   谢故看着他,“是谁?”   “当然是m啦。”凡渡凑近了他的耳朵,“因为I'm sorry。”   谢故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小声嘀咕着,“老子……老子还没有原谅你呢……”   “东欧剧变,苏联瓦解。”凡渡看着他,“世界冷战都结束了,你还不跟我和好么?”   “别以为说几句好话就能哄好我。”谢故嘟囔着,“老子才不是那么随便的猫。”   “周五的时候秋游。”凡渡看着他,“你想吃什么?”   谢故愣住了,“秋游?”   “你走了之后,班长从办公室打探出来的消息。”凡渡双眸含笑地看着他,“说是去海边。”   “那我要……”谢故斗着胆子提要求,“吃你亲手做的便当。”   凡渡答应了,“嗯,好。”   谢故伸出三根手指,“我要吃三盒!”   凡渡不可思议看着他,“你是猪么?”   谢故才不管那么多,“就要吃三盒!!!”   “十六中八中和咱们一起秋游。”凡渡看着他,“到时候别离开我视线。”   谢故在听见“十六中八中”的时候,心脏狠狠咯噔了一声。   禾盛是十六中的,高天远是八中的。   运动会之后确实是再没有遇到禾盛和高天原了,安静了这么长时间,谢故甚至都有一点不适应。   “应该……”谢故揣测着,“没事儿吧。”   凡渡又强调了一遍,“别离开我视线。”   谢故“哦”了一声。   凡渡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走了,送你去工作室。”   “我走不动了!”谢故故意叫嚷着,“我的腿好痛啊!”   他嘴角噙着一丝坏笑,就想要看看凡渡是个什么反应。   凡渡的眼神扫了扫他打石膏的左腿,一声不吭地在他面前蹲下来,“上来吧。”   “卧槽……”谢故反倒是吓了一跳,“这他娘的也是父爱?”   凡渡看他一眼,“这叫自作自受。”   谢故趴在他的后背上,突然想起了一个事儿,“哎,咱们给猫仔起一个名字吧。”   凡渡应了一声,“嗯,跟你姓。”   谢故想了想,“那叫它谢小凡吧。”   他生怕凡渡不同意,“我不管,猫仔算咱们两个一起捡回来的,所以养猫也必须有你的一份。”   凡渡竟然没有生气,“嗯,我把它当成儿子养。”   谢故特别小声,“也是我儿子。”   凡渡把他送到了工作室里,三哥虞老师都不在,只有那个周琦,谢故给凡渡介绍了一下,两个人凑在一起逗了会儿谢小凡。   凡渡刚一走,周琦就好奇地问,“那是你男朋友么?”   谢故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张口就来,“是。”   “挺帅的。”周琦回味了一下,“看着像是一个学霸。”   谢故引以为豪,“他就是学霸,考了联考第一呢。”   他摇晃着尾巴,洋洋得意,“他光荣榜上的人生格言写的是‘我最喜欢猫猫了’。”   他自己当自己的月老红娘,“我们两个——天生一对。”   周琦说了一声般配,转而拿起了桌面上谢故绘制的手稿,视线落在纸面上的时候重重一抖,片刻后,他又不动声色地放了下来。   谢故自鸣得意了好一会儿,但是紧接着他的内心就被愧疚感给吞噬了,自己现在这样……是不是太对不起U238了呢?   虞老师告诉他,可以通过一些小细节来确定自己的心意。   谢故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确定自己喜欢凡渡了。   凡渡这么好,完全没有理由不让人喜欢。   但是……凡渡有男朋友了……   谢故脑袋顶上的耳朵,立起来又耷拉下去,完美展示着他内心轨迹。   他拿出手机,点开了聊天软件,吸了吸鼻子,自己告诉自己,“我既然有了喜欢的人,就不能耽误U238.”   “做O。要敢作敢当!”   U235:“那个……你在么?”   U238:“在。”   U235:“我们分手吧。”   与此同时,手机屏幕那头的凡渡一下子就跳起来了,一不小心撞到了自己的脑袋。   U238:“???”   U238:“为什么?”   U238:“怎么那么突然?”   U238:“你国庆骗了我,这件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U235:“对不起,我喜欢上了别人……”   U235:“我们连儿子都有了。”   凡渡看着手机屏幕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儿子都有了……   他用颤抖的手敲击手机。   U238:“都有……儿子了?”   U235:“对不起,是我的错,但我也不想继续欺骗你耽误你了。”   U238:“没关系,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U238:“有一件事,我也瞒了你很久。”   U238:“我有……真心喜欢的人了。”   谢故看到最后一句,心头大石终于落下来,看来不是他一个人在这段网恋之中出轨。   U235:“希望你们可以终成眷属!”   U235:“答应我一定要幸福!”   U238:“那我们……”   U235:“我们还是继续当朋友吧。”   U238:“好,我也觉得当朋友更适合我们。”   谢故猛地松了一口气,他顺手将撕扯自己裤腿的谢小凡捞上来,亲昵地吻了吻它脑袋顶上的毛,“妈妈要去追爸爸了。”   “等你爸爸分手了,妈妈就冲!”谢故怀揣着无比的自信,“上哪去找我这么天生丽质,冰雪聪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Omega啊!”   第二天早上,谢故看到了幽魂一样的凡渡,“……”   谢故看着他两个熊猫一样的黑眼圈,“你这是……怎么了?”   凡渡一把将他捞到怀里,把脑袋埋在了他的颈窝,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失恋了。”   “真的!”谢故简直是狂喜,“太他妈好……”   在凡渡逐渐冰冷的注释下,谢故不得不改口,“太他妈糟糕了。”   他拍着凡渡后背,“我就说嘛,哪个Omega眼神这么糟糕看上你了。”   凡渡还没有从失恋的阴影当中走出来,“我就这么不好么?”   “emmmmmm……”谢故心想着,不能把你说的太好,不然对比起来老子就太糟糕了,“你虽然长得不咋地,学习也还凑合,性格没什么优点……”   凡渡幽幽地看着他,“你说的是我么?”   谢故语塞了一瞬,给他顺了顺毛,“你那狗屁不通的脾气,也就你身边的人能受得了,寻常哪个Omega能忍受得了你呢?”   凡渡看着他,“你能忍受么?”   谢故简直是当仁不让,“我当然能——”   但是谎话说起来就是烫嘴,谢故结巴着,“只是偶尔……能忍受……那么一下下。”   “短时间内我不会再谈恋爱了。”凡渡坐下来之后翻开了自己的作业本,“吃够了爱情的苦头,我要专心学习。”   “不行啊!”谢故吓傻了,“大哥你不能这样!!!”   凡渡看向他,“怎么,你有意见?”   “我——”谢故心说你拒绝恋爱那我还有机会么,“你这么好,长得又帅,学习还好,体育更棒,性格简直就是居家暖男,万千少O的梦中情A。”   前一秒还把人家说的啥也不是,后一秒就开始了闭眼吹模式。   “只有自己跟自己过的太久了的人才会渴望爱情,也才有资格获得爱情。”谢故拍了拍凡渡的肩膀,“少年,大好的青春怎么能用来学习呢?”   凡渡看着他,“那干什么?”   谢故就差自荐枕席了,“谈恋爱啊!”   他脑袋上猫耳都冒出来了,耷拉着,趴在了凡渡的书桌上,眼巴巴地看着他,“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谈恋爱吧!”   凡渡都纳闷了,“你……就这么希望我谈恋爱?”   谢故疯狂点头,“嗯嗯嗯!!!”   凡渡看着他,谨小慎微地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其实……我有一个喜欢的人,藏在心里很久了。”   谢故脑袋上的耳朵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凡渡喜欢了一个人,喜欢了很久了,怎么都分手了,还是轮不到猫猫。   “猫猫……”谢故吸了吸鼻子,好他娘的委屈,“要坚强,猫猫不能被打倒。”   “我从未想到过我会这么喜欢他。”凡渡双眸含笑地看着谢故,一只手托着腮,神态自然放松,“他的出现出人意料,不走寻常路地打破了我的常规生活,给我的阴郁添上了一抹明亮的色彩。他让我想握着一支画笔,去描绘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明天。”   谢故有点结巴,都傻眼了,“你喜欢的……是美术生啊?”   说情话说到一半被卡死的凡渡:“……”   “对。”凡渡受不了谢故这个脑子了,他娘的里面装着的都是屎吧!!!   他再也不搭理他,扭过头自己做自己的作业了。   呵呵,说情话?谢故他娘的不配!!!   谢故更加惆怅了。   他娘的,七中美术生一百多个呢!!!   凡渡到底喜欢哪一个!!! 第70章 猫猫是我的,谁也不许看。   周五秋游,可以随便穿衣服,只要不太放肆,老师一般就不会去管。女孩子和精致的小O们都画上了妆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谢故一大早上就起来了,将自己所有的衣服都给搬出来,扔到了床上,一件一件地放在身上比划,“操,这件怎么显得老子这么黑啊。”   “不行不行,这件显得我太胖了。”   “这件穿上去太没有档次了!”   “一点也不大气!”   “这件简直是娘炮!”   ……   在用自己苛刻至极的审美,和不到二两重的大脑合力之下,他上半身穿着一件嫩粉色的卫衣,下半身玩裤子失踪,只穿了一条藏在卫衣下的短裤,完美地露出自己两条笔直的双腿。   谢故指着镜子里的自己,嘴里啧啧有声,“太他娘的妖艳贱/货了!”   然后他给自己头发抹上了二两发油,就这么去上学了。   一出门,他有点后悔,海城十一月的温度也就七八度,再加上妖风一吹,他两条光裸着的长腿,被吹的瑟瑟发抖。   “小问题。”谢故强忍着,“不要慌——!”   他就这么一路迈着内八字小碎步,小跑着赶到学校了。   学校操场上,学生们正在以班级为单位,等候大巴车。   谢故这两条腿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让他更加得意。   要是凡渡看见了,还不得被他迷死!!!   凡渡已经到了操场上,正站在最后一排背单词。   谢故悄咪/咪地走到他面前,而后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咳咳……”   凡渡从单词本里抬起头,皱着眉将他上下打量一通,“谢故,你有病么?”   谢故愣了,“???”   凡渡直接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系在了谢故腰上,将他两条腿的风光全给挡住了。   “卧槽!”谢故不干了,“你干什么!”   凡渡皱着眉,冷冷的,“丑死了。”   谢故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刚刚一路走来多少猛A对着他的腿吹口哨,怎么到凡渡这里就是丑死了?   谢故满腔怒火,“你他娘的就没有审美!!!”   他简直要气死了,感情自己早起忙活了那么长时间都是对牛弹琴!!!   上了车,两个人坐在一起,谢故故意扭头看着窗外不搭理他。   凡渡打开了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了便当盒递给他,“你要的便当。”   谢故冷笑着,“老子不吃了!”   他伸手要解腰间的衣服,“你的衣服老子也不要!!!”   凡渡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衣服不能解。”   谢故跟他嚷起来了,“凭什么!!!”   “我的。”凡渡贴着他的耳侧,嗓音低沉,“别人不许看……”   谢故一下子就熄火了,“你……”   凡渡伸手给他整理两下衣服,挡住两条光滑洁白的大腿,“看一眼都不行。”   “操……”谢故彻底没话说了,凡渡一句话就让他小脾气消失了。   他伸出手,“便当。”   凡渡“啊”了一声。   谢故直接从他手里抢下来了便当盒,“老子要属于老子的便当!”   他看一眼便当盒的表面,竟然还贴着卡通贴纸,上面写着“谢猫猫专属便当”。   谢故哼了一声,“幼稚。”   但是他的猫耳悄无声息地冒出来,欢快的弹动着,将他的内心展露无遗。   凡渡看一眼他的猫耳,嘴角微微弯起来,没有说话。   他们秋游的地方是海边的广场,有很多游乐设施,也可以去爬山看海,海鸥就在头顶盘旋,呼吸一口就是充满潮气的大海味道。   又不是第一次秋游,老秃也懒得看管这帮孩子,宣读了一下注意事项,一下车就让他们自由解散。   班长,陈旭阳,云坊,谢故,凡渡,自然而然地组成了一个小队。   陈旭阳率先提议着,“我们去鬼屋吧!”   谢故立刻响应,“好好好!”   他们两个相互看一眼,都挤眉弄眼的,因为这里的鬼屋一次只能进去两个人,想一想孤A寡O的,一起待在那么惊险刺激的地方,就算是没有感情也能培养出感情。   陈旭阳率先拉走了云坊,“我和云云一组!”   谢故也紧接着拉走了凡渡,“我和凡渡一组!”   班长看了看陈旭阳他们,又看了看谢故他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   他退后了一步,给两对情侣留出来空间,“鬼屋太吓人了,我就不去了,给你们看包吧。”   陈旭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懂事!”   谢故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靠谱!”   班长冲着他们两个阴森森地笑了,“呵呵呵呵……”   五分钟后,班长左手一杯谢故买的奶茶,右手一杯陈旭阳买的奶茶,守着四个背包,坐在鬼屋外面吹风。   其他四个人都在鬼屋门口排队。   云坊有点紧张,特别小声道,“怎么办……我有点害怕。”   陈旭阳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放心!有我在!”   凡渡欲言又止地看向谢故,想问一问他是不是害怕。   谢故就仿佛人猿泰山一样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放心!老子不带害怕的!但凡叫一声你就是我爸爸!”   凡渡的那句“不怕有我”就这么堵在了喉咙口,“……”   排队轮到了他们,陈旭阳和云坊先进去了。   五分钟后,就看见陈旭阳嗷嗷大哭着跑出来,“啊啊啊啊啊啊——!”   云坊不知所措地跟在后面,“……”   谢故冲陈旭阳竖起了中指,“怂逼。”   轮到他们两个了。   凡渡看了看谢故,再一次确定,“你……”   谢故昂首挺胸地走进去,“跟老子冲!”   五分钟后,等候在出口的班长三人,就看见谢故满脸兴奋,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前面,而凡渡一脸菜色,无语至极地走在后面。   班长有点欲言又止,“大仙儿这是……被鬼吓到了?”   凡渡深深叹息了一口气,指着谢故,“你问他。”   谢故愣了一下,“我怎么了?我全程都表现的非常英勇啊!”   凡渡简直要无语了,“是啊,他拉着鬼,挨个跟人家握手,搞得好像是领导下乡学习一样。走到出口的时候,鬼都是九十度鞠躬欢送他的,甚至还大喊着‘永远不要再来!’”   所有人都无语地看着谢故,“……”   谢故不怕鬼,不怕高,来玩游乐设施简直是白费。   过山车上,人人都在尖叫,就他拿着手机在拍凡渡的表情包,“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张表情好丑哦!!!”   气到不想说话的凡渡,“……”   一下过山车,云坊就不行了,扶着垃圾桶干呕着,“呕——!”   陈旭阳心疼的拍着他后背,“没事儿吧?喝点水?”   凡渡看了看这边正常的温馨画风,又扭过头去看谢故。   谢故正翻看着自己刚刚拍摄下来的表情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凡渡无语望天,开始深深地反省着,真的是因为自己技术不好,所以追不到谢故么?   老天爷是给谢故穿了个反桃花三级甲吧,无视所有物理攻击化学伤害,就他娘的连情话都听不懂!!!   他们五个人一直玩儿到了午饭时间。   谢故向来都是走在了干饭的最前列,特别积极道:“吃饭吧!”   云坊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野餐布,“我这有野餐布。”   班长指着旁边一块儿草坪,“去那坐着吃吧。”   谢故刚刚坐下,想要炫耀一下凡渡给自己做的便当,这个时候肚子忽然咕噜起来,“哎等等,不行,我得去一趟卫生间。”   凡渡也跟着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啊?”谢故纳闷地看着他,“你跟着我干什么?捡屎吃啊?”   凡渡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你麻溜滚吧。”   他的关心都是多余的!   谢故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卫生间里,刚上完厕所出来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紧接着他耳边响起了声音,“谢故,好久不见。”   一股冷意就如同毒蛇一样窜上了他的后脑,谢故倒退了一步,冷冷的看着眼前人,“禾盛……”   禾盛微微笑着,“我想和你聊一聊,有空么?”   谢故去厕所已经十五分钟了都没有回来,凡渡的眉头已经深深皱起来了,他站起身,“我去找找他。”   他来到厕所,把隔间挨个敲了一遍,可都没有找到谢故。   凡渡拦住了过路清洁工,“劳驾,问一下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粉色卫衣的少年,一米七八左右。”   清洁工指了指一条小路,“他跟着一个男孩往那边走了。”   凡渡的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男孩?什么男孩。   他心中隐隐升起了不详的预感,脚步加快冲向了小路。   小路通向海边悬崖上的一个观景台,因为台阶太多,鲜少有人上来,凡渡几乎是用跑的,粗喘着气登上了观景台。   他看见了站在栏杆边缘处的两个人影,一个人背对着他,而另一个穿粉色卫衣的就是谢故。   凡渡还不等走上前,这时候就看那个人伸手狠狠一推,直接将谢故推下了悬崖观景台。   这一瞬间,热血全部涌上了大脑,凡渡风一样冲过去,目眦欲裂地大吼着,“谢故——!” 第71章 我这辈子都属于你。   凡渡想都没想,伸手按着栏杆,直接翻了下去。   他与谢故一前一后地坠入海水之中。   凡渡呛咳了两下,紧接着就游向谢故坠海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钻下去,将谢故从海里捞上来。   他破水而出,粗喘着气,两手死死掐着谢故肋下,摇晃着他,“谢故!谢故——!”   谢故入水的姿势不太对,大概是拍到脑袋了,根本就没有反应。   凡渡拖着他,脚下不停踩水,看了看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没有能上岸的地方。   他又抬起头,悬崖距离他们一百多米高,这样的高度,就算是喊破嗓子,也没有人能听到。   更何况悬崖上的观景台,本就是人迹罕至。   凡渡狠狠骂了一声,“操……”   他托着昏迷的谢故游到了悬崖边,在石壁上有一个凸起,刚刚好好能供一人坐着。   凡渡将谢故从冰冷的海水里托举出来,将他放在了那个凸起上。   片刻后,谢故也幽幽醒转过来,他的大脑一片眩晕,肺腑之中翻涌着一股呕吐的欲望。   “谢故……”凡渡紧紧抓着他的手,急促喘息着,“你看看我……”   谢故眼前是一片迷蒙的白雾,勉勉强强才辨认出凡渡的脸,他动了动嘴唇,“凡渡……”   凡渡吞咽了一下口水,粗喘着气告诉他,“别昏过去,听我说……”   谢故勉强点点头,奈何脑袋实在是太晕了。   “距离咱们结束秋游集合,还有四个小时,也许陈旭阳他们会提前来找咱们,最多最多就是四个小时。”凡渡满脸是水地看着他,“咱们只要挺过这四个小时就好了。”   谢故点点头,“好。”   已经是深秋了,海水温度冰冷刺骨,凡渡整个人泡在海水当中,没一会儿,嘴唇就开始发抖。   谢故皱着眉,挪蹭了一下自己的屁股,想让出一点地方让他也上来,“你也……”   “没事。”凡渡强忍着,“你不用管我。”   谢故的眼泪夺眶而出,将这一切的原因都归咎到了自己身上,“凡渡……你跳下来干什么?”   “别哭……”凡渡伸手抹掉了他的眼泪,温柔地笑起来,“宝贝别哭。”   谢故强忍着自己的眼泪,也知道哭解决不了问题,他红着眼眶看着凡渡,“你说咱们两个这样算不算生死相许。”   凡渡用温柔至极的口吻,“You jump,I jump.”   谢故吸了吸鼻子,“这句话有点耳熟,好像是电影……”   “被誉为最伟大的爱情电影《泰坦尼克号》里最经典的台词,可能也就你不知道了。”凡渡笑了笑,“你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什么么?”   谢故看着他,“什么?”   凡渡用坚定无比的语气告诉他,“生死相随。”   谢故愣愣地看着凡渡翡翠色的双眸,里面浸润着海水波光,显得那么粼粼壮阔,几乎让他溺毙在其中了。   “泰坦尼克号是悲剧。”凡渡握着他的手,无比坚定道,“但我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发生在我们身上。”   “还剩下三小时五十六分四十秒。”凡渡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潜水表,他微笑着看向谢故,“谢小朋友,想在这剩下的三小时五十六分四十秒里,听我给你讲一个狼和小猫的故事么?”   他们两个明明像落汤鸡一样狼狈,太阳四散的霞光照射在他们脸上,连笑容里都带着光芒。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一点一点沉浸下去,笼罩世界的光芒最终收归于海平线,继而完全消失。   黑暗之中,是海浪拍打着悬崖的涛涛浪声,谢故只能看到凡渡脸上的一点反光,看不清他的表情,更看不清他青紫的嘴唇。   凡渡的声音响在黑暗与波涛之中,“小猫对狼说,你不能太喜欢我,因为咱们两个物种不一样,是生不出来宝宝的……”   冰冷的海水逐渐带走了他的体温,最后一点划水的力气也消耗殆尽,凡渡的声音一点一点微弱下去,“物种不同……是不可以谈恋爱的……”   “但是狼说……我就是喜欢……你啊……”   四野归于寂静。   谢故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凡渡的声音了,他哭着四处摸索,“凡渡……凡渡……”   他的手指触碰上了凡渡冰冷滑腻的面孔,死死抱着凡渡的脑袋,“求求你……醒过来……凡渡……别睡过去……”   凡渡毫无反应,狼与小猫的故事戛然而止。   “凡渡……”谢故哭到撕心裂肺,“凡渡——!”   他撕扯着喉咙朝着茫茫大海吼道,“救命啊——!”   “谁来救救他啊——!”   “求求了!救救他吧——!”   谢故喊到自己的嗓子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可他还是扯着嘶哑带血的声带继续,“求求了……来人救救他吧……”   回答他的就只有永远不会停止的海浪声。   谢故紧紧了凡渡的脑袋,心中是绵延不绝的死灰与绝望,低鸣的哭泣声,渐渐也被海浪覆盖下去了。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黑暗中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看见了!看见了!”   “两个孩子都在!”   “快快快!拉上去!”   “搭一把手!快点!”   “救护车呢!医生护士呢!这俩孩子不行了!”   ……   谢故朦胧之间感觉到自己被罩上了氧气面罩,他扭头看向了自己身边,同样被罩上氧气面罩的凡渡,伸出颤抖的手,死死攥着他的手腕。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要和凡渡……分开。   死都不要。   谢故再次醒过来,看见的就是医院的天花板了。   他大脑当机了一瞬间,紧接着就掀开被子坐起来,扯着嗓子大喊着,甚至还挣扎着想要下床,“凡渡!凡渡!凡渡——!”   旁边的隔离帘子被掀起来,凡渡捧着个保温杯正在喝热水,“叫爸爸干什么?一大早上就想要尽孝么?”   “卧槽……”谢故看见他又差点哭出来,“卧槽你他娘的没死……”   “是啊。”凡渡无语地看着他,“我没死就这么让你失望么?”   “操操操……”谢故狠狠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眼眶,“我他娘的以为你完了。”   “只是失温而已。”凡渡就看不得他没有知识的模样,“人体体温在33度到30度时候算重度失温,这个时候人的意识会变得模糊,对冷的感觉变得迟钝,丧失活动能力和语言能力,而只有在体温低于30度的时候,人体才会濒于死亡,这个过程需要三到四个小时……”   “停停停!”谢故赶忙叫停,“我不想听你讲你是怎么死的!”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凡渡,吸了吸鼻子,“我……”   凡渡放下了手中的保温杯,笑着对他张开了怀抱,“来。”   谢故就如同如燕投林一样扑了过去。   他将脑袋埋在了凡渡胸口,听着有力的跳动声,感受着怀抱里的温暖,才算是真真正正放下心来了。   推门进来的护士恰好就看见了这样一幕,“哟,关系这么好啊。”   护士都笑着,“把你们两个推进手术室的时候,那个手啊,怎么分都分不开,真得拿电锯锯才能掰开。”   谢故好生尴尬,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被护士给点破了,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护士只是来给他们量一量体温,确定身体已经回暖。   护士们笑着退出去,“好了,没什么大问题,住两天就能出去了。”   病房里空下来,凡渡终于有机会问谢故问题了,“是谁把你推下去的?”   谢故有点支支吾吾的,“是……我自己摔……”   凡渡被气笑了,“谢故,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当我眼瞎么?”   不用谢故说,他自己都能猜到,虽然只看了一个背影,但身高摆在那里,“是禾盛。”   谢故不说话了。   “报警。”凡渡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必须报警。”   谢故还在犹豫,“可……”   凡渡摇晃着他的肩膀,想让他清醒一点,“禾盛他想要的是你的命!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赶到怎么办?你游泳就是个半吊子,泡在冰冷的海水里,不用多久你就会被冻死。”   但是凡渡紧接着叹了口气,皱着眉思索,“但是不知道有没有证据,禾盛之所以选择在观景台上推你下去,应该是吃准了没有监控,没有人看到,所以才会这么明目张胆,游乐场里倒是有监控,但只能拍到你们两个一同离去,这算不上是直接证据……”   这个时候谢故举起了自己的手,“有证据。”   谢故深呼吸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我被推下去的时候,用这只手,狠狠抓伤了他的手背。”   凡渡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如果比对一下指甲缝里残存的DNA,就能够指认!”   他说行动就行动,“走,去报警。”   他们用医院护士站的电话报警了,警察来的很快,在病房里给两个人做好了笔录。   谢故忐忑不安,“警察叔叔,如果禾盛真的被抓的话,会被判刑么?”   警察看着他,“这属于蓄意谋杀,情节较轻的话,会被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谢故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警察一走,他就失去主心骨一样跌倒在了凡渡怀里,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下来,悔恨就仿佛是一群小虫不断啃噬着他的内心,“那是我兄弟……我把我兄弟送进监狱里……”   “谢故……”凡渡捧着他的脸,逼迫着他看向自己,“谢故,你好好看着我……”   “凡渡……”谢故哭着抱住他,“我就剩下你了……”   “我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谢故,我不会辜负你。”凡渡一字一句地说给他听,“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你的。” 第72章 他要以身相许了!   警察前脚刚走,就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闯进病房里来了。   高天远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谢故面前,几乎是声泪俱下,“谢故,我求求你……是我推你下去的……都是我……和禾盛没有关系。”   他跪在地上给谢故磕头,嗷嗷大哭道,“是我啊——!”   谢故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看了看高天远,又看向凡渡,“……”   “这就是你的喜欢么?”凡渡冷冷地看向高天远,“因为喜欢,所以为虎作伥?”   “操啊——!”高天远趴在地上嚎啕着,拳头用力砸着地面,指骨一片於红,“老子不能没有禾盛啊!!!”   “已经报警了。”凡渡面无表情地告诉他,“警察也已经采集证据,做完了笔录。”   高天远人都傻了,“谢故……你怎么……这么狠……”   他就如同狂怒的野兽一瞬间爆发,冲上来,“谢故——!”   凡渡一把挡在了谢故身前,拎着高天远的衣领和他对峙,“你想干什么?”   “禾盛是你兄弟啊!”高天远愤怒至极地咆哮着,“你忘了你对不起他么!!!”   凡渡直接在他脸上来了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到现在你们还有脸说兄弟这两个字。”他哼笑了一声,“因为不占有道理上的优势,又开始道德绑架了么?小丑就是这样跳梁的?”   高天远被他骂到说不出来话,“关……关你什么事儿?”   “我早就说过了。”凡渡甩了甩自己的拳头,将谢故挡在了自己身后,“他是我的人,你说关不关我的事儿?”   高天远还想要说话,凡渡毫不留情道,“滚。”   “没有哪一个兄弟会想要对方的命。”凡渡冷冷的看着他,“你们不配。”   高天远就这么被凡渡从病房里扔出去了。   高天远走后不久,学校领导就来了,对他们两个少年进行了思想上的批评教育,怎么能够脱离队伍,单独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呢。   老秃已经被吓病了,就住在这家医院,凡渡和谢故又赶去给老秃道歉。   关于落水的真正原因,他们谁都没有告诉。   老秃打着点滴,用尽了吐沫将他们两个骂了足足两个小时,上不来气了,就吸两口氧气然后接着骂。   谢故和凡渡一个给他捶腿,一个给他递水,跑前跑后就如同小太监一样,谢故简直体贴入微,“老师,骂过瘾了么?不过瘾再来俩小时。刚刚那句‘无组织无纪律’显得没有什么力度,您可以骂的更狠一点,加上‘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这个名词,增强句子的复杂程度……”   老秃险些被气到中风,“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我滚!”   谢故和凡渡又这么灰溜溜地被赶出来了。   凡渡看他一眼,“多嘴。”   谢故没有什么反省的意思,还在嘴硬,“我这是体贴!”   他们两个回到自己的病房,双人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此时此刻,心中的话,可以好好说出来了。   谢故拉扯住凡渡的衣角,脸上带着一点羞红,有点不太好意思,“那什么……你救了我,按照我们校霸的规矩,我……”   凡渡看着谢故头顶的发旋,心中有一瞬间的眩晕,心说要来了要来了,谢故他要表白要以身相许了!!!   怎么办,好激动,心脏一直在跳……   我该说点什么,我要怎么回答?   我现在脸上的表情是不是有点太淡定了,我应该抱着他,不对我应该亲他……   凡渡紧张至极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看着谢故的脸,脸庞滚烫,“我……”   “我带你……”谢故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两张宣传单,“我带你去割包/皮吧,路过男科的时候看一眼,这三天有特价活动,买一送一,割一根送一根,咱们两个一起去刚刚好……”   凡渡有一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什么?”   谢故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割包/皮啊!你不会连包/皮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包/皮太长会影响泌尿系统和性功能,而且包/皮容易滋生细菌,为了对你未来的伴侣负责,你应该……”   凡渡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我,不,需,要,割,包,皮。”   “买一送一呢!”谢故看着他大叫,“这么大的优惠力度!就跟白送的一样!”   凡渡真想打开谢故的榆木脑袋看看里面都是什么,“我救了你,你不说以身相许就罢了,你他娘的报答我的方式就是带我割包/皮!!!”   “割包/皮有什么不好的么?”谢故更纳闷了,“这难道不是在为了你的未来着想么?”   凡渡气到大脑一阵一阵眩晕,不得不用手扶着墙壁,“……”   而就在这个时候,谢故刷的一下将他的病号服裤子给脱下来,蹲下来盯着他的下半身仔细看,非常认真的提出建议,“我觉得你需要割。”   凡渡的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几乎是七窍生烟,化身霸王龙一样怒吼着,“谢故——!”   他伸手要去捉谢故,却忘记将自己的病号服裤子提上去,刚走一步就被绊倒在地,啪唧一声脸朝下摔在了地面上。   恰逢这个时候病房门被人推来,老秃扶着自己的输液杆走进来,“我觉得我还要对你们两个说一说……”   话还不等出口,就看见了趴在地上光着屁股的凡渡。   老秃被惊呆了,瞳孔颤抖着,“这……”   这一瞬凡渡几乎生出了想死的心来,光着屁股趴在地上,脸已经红到能够滴血了,“……”   谢故偏偏在一旁插嘴道,“老师,你快教育教育他,告诉他男人割包/皮的必要性!”   凡渡最终还是和谢故一起被打包送往了男科。   凡渡全程的脸都是铁青铁青的,整张脸黑的如同包公一样,方圆十米以内几乎能飘起雪花。   谢故代替他和医生说明情况。   医生:“有过性生活么?”   谢故摇头,“我没有,他不知道。”   医生:“尿频尿急么?”   谢故:“我不,但是他尿不尽。”   医生:“会阴会瘙痒难耐么?”   谢故看一眼凡渡,“我没有,他会。”   医生:“那……”   谢故抢着说,“医生,别问了,想割,特别特别想割,不割都浑身难受的那种。”   医生犹豫着看向他们二人,推过去两张术前通知单,“那看看这个,自己做一下准备,交过钱之后,明天上午九点可以安排手术。”   一走出医生办公室,凡渡就把谢故按在墙上了,低头逼看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我尿急尿频尿不尽?”   谢故吞吞吐吐着,不太敢直视他,“额……”   凡渡又上前一步,“我会阴瘙痒难耐?”   谢故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凡渡将嘴唇凑近了他的耳朵,低哑的声音震响着他的耳膜,“我没有过性生活。”   “从来都没有。”   谢故的脸一寸一寸红起来,紧张至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通知你。”凡渡笑了一下,“你有必要知道一下。”   谢故盯着面前凡渡的喉结,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从凡渡身上看出了性感这个词。   汗水流淌过胸肌,沿着腹股沟下滑,下半身什么遮挡都没有,身体起起伏伏……   谢故闭上眼,连呼吸都变得滚烫起来了,“……”   凡渡从他手里拿走了术前通知单看一眼,读出上面的要求,“停止口服药物,维生素以及营养品,二十四小时内不允许喝酒,清洗外阴以及包/皮腔,剔除……”   他的脸红起来,忽然读不下去了。   偏偏谢故在此时此刻追问着,“剔除什么?”   “剔除……”凡渡磕绊着,“阴/毛……”   谢故和凡渡互相盯着他们的下半身,“……”   谢故也不会说话了,“全……全剃么?”   凡渡的脸已经红透了,“不……不知道。”   谢故结结巴巴着,“问……问一下……”   他们两个又顶着一张大红脸,走过去找护士问清楚。   得到的答案是只需要剔除手术部分的毛发。   “我的毛……”谢故忽然有点依依不舍,“跟了我十八年了,我下不去手。”   凡渡就如同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睁着一双圆眼,有点无措地看着他,手脚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我……我帮你剃啊……”   谢故也愣住了,“不……不好吧……”   凡渡尴尬的舌头都捋不直,“我……帮你,比你自己剃地干净……”   谢故红着脸看向他,有点说不出话来,“……”   他点点头,“那……我也帮你……”   夜晚,卫生间里,两个光着膀子的少年,手里各拿着一把剃须刀,面如死水地盯着彼此。   谢故第一次操作,有点不太熟练,“怎……怎么弄?”   凡渡也觉得站姿实在是太不方便了,两个人根本就无法同时剃毛,“要不……换个姿势?”   谢故愣了一瞬间,“换……什么姿势?”   凡渡用手示意了一下,“你头朝下,躺在我身上,屁股对着我,这样我正好能够……”   谢故的脸一瞬间就红透了,“上……上来就69啊……” 第73章 掉马(一)   最后他们还是放弃了69这个姿势,实在是太羞耻了做不来。   凡渡先把谢故剃干净了,动作干脆利落就如同剃猪毛一样。   在谢故的强烈要求之下,剃毛的时候,凡渡全程闭着眼睛。   这简直就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生理上你明明确确的知道,你最喜欢的人正在看着你的下/体,甚至还用手扶着,但是你偏偏不能硬。   而心理上,你最喜欢的人手中拿着一把寒光熠熠的刀片,正对着你的下半身。   凡渡不知道有没有文学大师可以形容一下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太他妈复杂了。   “好了!”谢故终于完活了,“你看一眼吧!”   凡渡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你他妈不会给我全剃了吧?”   谢故摇摇头,“全剃怎么能显示出我的水平呢?我可是要做纹身师的男人!”   凡渡也顾不上礼义廉耻,就这么大张着腿,低头看向了自己的下半身,视线正好和一张熟悉无比的猪脸对上了,“……”   下一秒钟,他就如同猛虎一样暴起,拔腿狂追谢故,“谢故——!他妈的我让你给我剃毛!谁他妈的让你给我剃小猪佩奇!!!”   谢故撒丫子就跑,甚至还在放肆地大笑着,“小猪佩奇多配你啊——!”   他们一阵风一样冲向了走廊,医院的病人纷纷侧目,就看两个光着腚的追风少年一前一后在走廊里狂奔,把医院每一个科室都给跑遍了,甚至都冲进了妇产科。   所有病人纷纷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对着两个屁股咔嚓一声:“……”   听到动静的老秃,走出病房门一看,“……”   他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捂住自己的胸口,“我……觉得我的执教生涯可以到此为止了。”   两个小兔崽子最终被闻讯而来的护士长给捉住,被罚站在走廊里,为了礼义廉耻没让他们光着腚,好歹给了衣服。   凡渡愤恨地瞪着谢故,视线就如同激光一样,几乎能在他身上刻字了。   “我……”谢故还丝毫没觉得自己做错了,“我觉得我手艺不错。”   “谢故。”凡渡狠狠指着他,“这辈子老子都跟你没完。”   谢故看着天花板,吹起了不关己事的口哨声。   第二天,凡渡就这么带着小猪佩奇,一起躺在了手术台上,“……”   医生护士看一眼笑一声,整个手术室内扑哧扑哧的,就仿佛放屁一样,此起彼伏。   凡渡咬牙切齿,又在心里给谢故狠狠记上了一笔。   割包/皮非常快,打麻药,用环切器切掉多余包/皮,然后缝合,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凡渡和谢故扶着墙,从两间相邻的手术室里走出来,互相看了一眼,“……”   谢故夹着自己的腿,“我……有点痛……”   凡渡强忍着,“我……还行……”   谢故伸手扶着他的肩膀,“不行不行,你扶我一把,我有点迈不开腿……”   凡渡扶着他上楼,谢故趴在他耳边说话,“我手术完的时候,医生非得给我看看割下来的包/皮是什么样子的,卧槽真他妈……难以形容,据说非洲还有习俗,割下来的包/皮,要被吃掉,这太他娘的……”   凡渡无语地看向他,“有没有什么买一送一,割嘴皮的活动?”   谢故愣了一下,“啊?”   凡渡指着他的嘴,“把你的嘴给缝上!”   “操……”谢故不乐意了,“想听老子说话的人多了去了,就你还不知道珍惜。”   凡渡忽然碰了碰他的肩膀,“哎,你生日什么时候?”   谢故看向他,“要给我过?你怎么不再晚一点问呢?那样你就得再等一年。”   “操。”凡渡骂了一声,“别废话,什么时候,阳历的阴历的都要。”   “元旦。”谢故笑了笑,“我生的特别是时候。”   凡渡倒吸了一口气,“跟我……前男友是一天。”   谢故登时就不乐意了,“操,我生日/你提什么你前男友,老子就是元旦生的,这个世界上元旦就出生了老子一个人!元旦这一天要是有名有姓那就是——谢故!!!”   他伸腿踹了凡渡一脚,动作太大,拉扯到了自己伤处,又捂着裤裆夹起腿来了,“卧槽……”   “我不是这意思……”凡渡想要解释一下,“我就是感慨一下,没有故意提前男友。”   谢故又吃醋了,“你还提!!!”   “我不说了。”凡渡不提了,“元旦我留出来,陪你过生日。”   “三天。”谢故得寸进尺,“元旦三天假,都得是我的。”   凡渡也就在谢故身上有花不完的耐心了,“好。”   做完包/皮手术实在是没有什么活动的余地,他们两个老老实实地躺在病床上,抱着手机。   谢故时不时就要哼哼两声,“同桌,我好痛。”   凡渡应了一声,“憋着。”   三分钟后,谢故又说,“同桌,我好痛。”   这已经数不清是多少声了,凡渡放下手机无奈地看着他,“我做什么你能不痛?给你口么?”   下一秒钟,谢故就捂着裤裆滚在床上了,“卧槽!”   凡渡惊呆了,“你他妈还是声控的啊!”   他皱起眉,“到底是哪个字让你这样……口?”   谢故又是“卧槽”一声,“别说……”   “哎为什么啊?”凡渡纳闷了,“口这个字怎么就……”   谢故一连“卧槽”了好几声,痛苦至极地喊出来,“因为他娘的我硬了!!!”   凡渡彻底没声音了。   刚刚割完包/皮就勃/起,那个滋味懂的人都懂,谢故已经痛到眼泪都出来了,“卧槽卧槽……”   凡渡完全忘了上前去安慰他,沉浸在,谢故因为自己只说了一个口字就勃/起的震惊中。   他脸上出现了可耻的羞红,耳朵仿佛能滴出血来,“……”   谢故是不是……喜欢自己。   这个想法一蹦出来就将他智商二百的大脑炸成了渣渣,整个人就仿佛是窜天猴一样能够发射升空了。   凡渡偷偷看一眼痛到满床打滚的谢故,竟然觉得此时此刻他痛苦流泪的样子楚楚动人。   这一刻,他的心脏在以无比坚定的语气告诉他自己。   我喜欢他。   哪怕在刚见面的时候他咬了我一口,给我的饼干馅儿换成了辣椒酱,在我的脸上贴小猪佩奇,在我升旗演讲的时候放威风堂堂,害得我军训跑了四十圈,让我当着校长的面写检讨……甚至于不久前,脱下了我的裤子害得我出丑,拉着我一起去割包/皮……   但是我就是喜欢他。   我的血液奔腾着喜欢他的因子,我的肋骨镌刻下了他的名字,我的心脏长出了蓬勃爱意。   凡渡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谢故打滚儿的这会功夫里脑部出来这么多东西,工程之浩瀚不亚于当年秦始皇修建万里长城。   “哎。”凡渡忽然叫了一声谢故,“我带你去见个朋友好不好?”   谢故满脸泪花地看他一眼,“什么?”   “我就只有两个朋友。”凡渡有点紧张的看着他,“我想带你去见见另一个。”   “我……”谢故震惊了一下,“为什么?”   “我想……”凡渡语塞了一瞬,他想当着U235的面,给他介绍,这是自己喜欢的人。   他找到那个携手一生的伴侣了。   “其实……”谢故说话也有点吞吐,“我也有个朋友想要你见一见。”   紧接着他们两个就警觉起来,脱口而出,“不会是你前男友吧!!!”   下一秒钟,他们又异口同声,“不是——!”   谢故撒谎了有点心虚,“就……玩儿挺好的。”   凡渡的心也虚,“那我们明天……一起约个地方见面?”   他们几乎是同时拿出手机,“我问问他!”   U235&U238:你明天有时间么!   U235:“我想带我喜欢的人给你见一见。”   U238:“好巧,我也想带我喜欢的人见见你。”   U235:“你能来么?”   U238:“好啊。”   U235:“七中门口的咖啡店知道么”   U238:“没去过,一会儿我问问我对象吧。”   U235:“哟,表白了么,就叫上对象了。”   U238:“他就是老子的O。”   凡渡抬起头,看向谢故,“哎,咱学校门口有个咖啡店?”   谢故愣了一下,“有啊。”   凡渡看着他,“我朋友说约在那见面。”   谢故一下子就笑起来,“这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U238:“那就咖啡店吧。”   U235:“说好了。”   U238:“别爽约。”   U235:“你大爷才是,别他娘的又放老子鸽子!再放鸽子就绝交!”   学校给他们两个批了一周假期,住院了四天还剩下两天,第二天谢故和凡渡办理了出院,先分开,各自回家换了套衣服。   送谢故上楼的时候,凡渡递给他一盒东西,“这个拿着。”   谢故看一眼,差点就脱手了,脸都红透了,“操/你大爷的凡渡!你给老子安全套干什么!”   凡渡跟他对吼着,“把你受伤的小弟弟套上,防水!好他娘的洗澡!!!”   谢故宛若接受了再教育,呆呆的“哦”了一声。   “上去吧。”凡渡把安全套给他塞进包里,“俩小时后我来你家楼下等你。”   “哎等等……”谢故忽然拉住他,“你给老子买的安全套是不是大号……我怕我戴不上……”   “就你?”凡渡哼笑了一声,扫了一眼他的下半身,“还大号?”   谢故脸红脖子粗,“你什么意思!”   凡渡嘲讽着他,“你不配。”   谢故冲上去就要追杀他,但因为实在是有伤在身,心有余而力不足,夹着腿捂着裆,狠狠警告凡渡,“你等老子好了的!!!”   两个小时后,他们在楼下回合,一起前往了咖啡店。   路上遇到了花店,谢故还给凡渡的“朋友”买了一束太阳花。   “你知道送这个是什么意思么?”凡渡无语地看着他,“傻/逼。”   谢故傻呆呆的,“什么意思?”   凡渡动了动嘴唇,吐出来俩字,“找日。”   “操……”谢故登时就想把太阳花扔了,“妈的老子不知道……”   “算了买都买了。”凡渡拎着他的卫衣帽子,拽着他向前走,“快点走,小短腿,磨磨蹭蹭。”   他们两个来到了七中门口的咖啡店,整个咖啡店就他们一桌客人,坐在最外面找了一个显眼的位置。   他们两个纷纷掏手机给U235和U238发去了消息。   然后对着这个天,对着这个地,对着一束灿烂的太阳花,足足等了两个小时。   北风那个吹,谢故和凡渡面面相觑着,“……” 第74章 掉马(二)   凡渡有点不知所措,“可能有点问题……”   谢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问问他。”   U235:“你人呢!!!”   U238:“你才是!!!人呢!!!”   U235:“你是不是想要吵架?”   U238:“你以为老子就这么好欺负?”   U235:“我告诉你,再一再而不再三!就没有人能在老子这里再三过!”   U238:“这句话还给你!!!”   U235:“不守信用!”   U238:“你他妈蚂蚁花呗信用度为零吧!!!”   U235:“老子他娘的要跟你绝交!”   U238:“绝交就绝交!!!”   U235:“再见!!!”   U238:“拜拜了您!!!”   谢故和凡渡几乎是泄愤一样将自己的手机摔在了桌子上,几乎是异口同声,“操他娘的!”   但是紧接着他们又温柔小声起来,“那个……不是对你……”   凡渡看向了谢故,尽量放缓了自己的声线,“想要喝奶茶么?”   谢故看一眼桌子上的菜单,“给我来个芋泥波波奶茶吧。”   他一说芋泥啵啵,凡渡就想到了网络上的梗,不要芋泥,不要奶茶,要啵啵。   这种事情不能想,一想就有点野火燎原的趋势,你就会像福尔摩斯一样,拿着显微镜去找对方喜欢你的蛛丝马迹。   凡渡拼命让自己淡定下来,不行,要稳重,不能吓跑了谢故。   他端着两杯奶茶回来了,特别告诉谢故,“你这杯是双倍啵啵。”   谢故这脑子根本就听不懂内涵丰富的暗喻,拿起来就喝,砸吧砸吧嘴,“有点没味啊。”   凡渡就看着自己的满腔心意被谢故吹瓶一样干掉了,被丘比特射中的心脏,一下子石化裂开了,“操。”   谢故看向他,“哎,对了,你生日什么时候?”   “不知道。”凡渡真不知道,“身份证上的都是胡诌的,我爸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出生的。”   谢故抱住他的肩膀晃了晃,不想让氛围那么伤感,“那老子宣布,今天就是你生日了。”   凡渡被他逗笑了,“操/你大爷,看看今天什么日子。”   谢故掏出手机看一眼,也傻了,“操,重阳节啊。”   凡渡指着他,“这要是换一个人,这时候早被我扔出十米外了。”   “我不管!”谢故撒泼耍赖,“今天就是你生日了!老子就要在今天送你生日礼物!!!”   “行行行。”凡渡纵容着他,“以后重阳节,老子就找你过生日。”   谢故牵着他的手,“走,跟我回家。”   两个大男孩走在街上手牵手,有点不太好意思,但是谢故就是要牵,还大摇大摆地走在了凡渡前面。   没走上两步,凡渡就笑了,“操……”   他指了指谢故牵着自己的手,“像遛狗。”   谢故笑起来,得意洋洋的,“来叫两声。”   凡渡特别配合,“汪汪汪!”   谢故带着他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地板上散落着他出门前丢的到处都是的衣服,他也不管,踩着衣服就走进去,来到客厅,从天花板上拉下来一个梯子,“走,上来。”   上去之后,是一个不大的阁楼,非常低矮,凡渡看了看周围,全部都是画框,谢故将这里布置成了一个小画室。   谢故坐在了画板后,指了指天窗下面的一个皮质沙发,“坐上去,给你画画。”   凡渡笑了,“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对啊。”谢故嗯了一声,“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感动,谢老板独家私人定制,全球独一无二,别的小朋友都没有哦。”   凡渡双手抄兜看着他,“那我能提要求么?”   谢故点点头,“可以啊。”   凡渡低笑了一声,下一秒钟,他解开了自己领口的扣子。   扣子一颗颗扭开,露出线条流畅的腹肌,衬衫落地的时候发出了轻响声,皮带落地的声音则是沉重的,到最后,凡渡彻彻底底一丝不挂地站在谢故面前。   “这样的要求……”凡渡眼底带着调戏的笑意,声音低沉震耳,“可以么?”   谢故这双眼睛已经完全不知道该看向哪里了,喉咙一瞬间焦渴无比,都发不出声音,“我……”   凡渡在皮质沙发上坐下来,肌肉饱满,极具雕塑感,搭配上皮革这么富有侵略性的材质,这一瞬间,他身上的王者之气,无所掩藏,简直是A爆了。   谢故感觉自己的眼球就仿佛是被强/奸了一样。   “画。”凡渡提醒他,“观察地仔细点。”   谢故完全傻掉了,天窗上漏下了一束光芒正好照在了凡渡的躯体上,就仿佛是圣光一样,凡渡微微上扬的下巴牵扯出及其优美且具有力量的颈部线条,全身上下,哪怕脚趾都在发光。   他愣愣地在画纸上留下一笔色彩。   画室里安静到可怕,凡渡也不出声催促,全程保持着一个姿势,静静地看着绘画创作的谢故。   谢故也全情投入到了绘画当中,他想要把凡渡身上的美,那种独一无二的气质,留在画纸上。   就听到两声交错的呼吸,渐渐调整了频率,到最后一起共鸣,融汇成一道呼吸。   一直到深夜里,天窗里露出繁星,谢故才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画笔,“操……”   凡渡也不穿衣服,就这么走过来站在他背后,“我看看……”   他的身体紧挨着谢故,谢故都能感觉到皮肉上的温度,就仿佛是暖炉一样,带着一股好闻的男子馨香,淡淡的烟草味突破了护颈的舒服泄露出来,挑逗着人控制欲望的神经。   这个时候凡渡忽然说,“错了。”   谢故思绪正沉浸在气味里,愣了一下,“啊?”   凡渡指着画纸上,不可描述的一处,“这里错了,你观察地不够仔细。”   谢故看着他手指的地方,脸渐渐涨红了,就仿佛是被登徒子调戏了的黄花大闺女,“……”   凡渡指着他自己的下/体。   下一秒钟,凡渡靠近了他的耳朵,轻轻朝耳廓呵出了一口酥热的气,“我明明……对着你硬了……”   谢故整个身体都酥麻了,一下子就从画椅上摔下去,耳膜嗡嗡震响着,“……”   凡渡就仿佛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将画板上的画纸卷起来收走了, 而后一件一件捡起地板上的衣服穿好。   “我走了。”凡渡穿好衣服后,看向了谢故,“礼物我很喜欢。”   谢故还没有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他,“啊……”   凡渡笑了笑,从阁楼下去了。   谢故几乎是手忙脚乱的爬到楼梯口,看着凡渡消失的背影,鼻尖拼命捕捉着空气中残存的烟草气息,甚至于当真从烟草的辛辣中嗅到了红酒的芬芳。   他简直对这股味道上瘾了。   “操……”谢故将自己蜷缩在阁楼角落里,还平复不掉体内翻滚的欲望,“老子怎么那么喜欢你……”   他的手机被自己遗忘在了地板上,屏幕突然亮起来,弹出一条消息:“软件将自动更新,新增加地图功能,快来看看和喜欢的那个他距离多远吧!”   而走在回家路上的凡渡也收到了同样的更新提醒,他随便看一眼,就右滑删掉了。   周一两个人上学的时候,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整个十八班就仿佛是看什么星外来物一样围在他们的座位旁。   陈旭阳首当其冲,“谢哥,大仙儿!你们两个跳海是要殉情么!”   谢故将他给赶走,整个人都炸毛了,“说什么呢!”   陈旭阳点点头,“我也觉得不能是殉情,你们两个物种都不一样。”   谢故更炸毛了,都呲出虎牙,“物种不一样怎么了!!!”   “好好好……”陈旭阳不敢说也不敢问了,“那你们……身体好了么?”   “我很好。”谢故一下子会想起昨天看到的凡渡身体,脸又开始红,替凡渡回答了,“他也很好。”   性功能很正常。   人群散去之后,凡渡照常拿出习题本,复习自己的。   而谢故,总是若有若无地盯着他看。   凡渡看着书,突然提醒他一声,“半个小时了。”   谢故愣了一下,“半小时什么?”   凡渡摘下耳机看他一眼,“你盯着我看了半小时了。”   谢故的耳朵一下子就红透了,他面子挂不住了,“怎么!看着你还要收费啊!!!”   “不收费。”凡渡神色如常,“但你看着我,我做不了题。”   谢故的猫耳一下子就敏感地竖起来了,“!!!”   凡渡说,自己看着他,他就做不了题!!!   他喜欢猫猫!!!   他爱猫猫爱到不能自拔!!!   这辈子非猫猫不可了!!!   谢故的无骨属性一下子就开启了,将自己的脑袋搭放在了凡渡的肩膀上,拼命磨蹭着,喉咙里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凡渡皱了皱眉,“谢故,你在干什么?”   谢故也愣了一下,赶紧起身,“我……”   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猫猫发烧了……”   这个时候,凡渡的耳机里忽然传来了电子声,“您距离您的热聊好友U235十公分。”   凡渡的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无法呼吸,“!!!”   下一秒钟,谢故就软绵绵地靠过来,“你摸摸猫猫嘛……”   耳机里又传来了声音,“您距离您的热聊好友U235零公分。”   凡渡的视线一下子就落在了谢故身上,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颤抖着声音发出疑问,“U235?”   谢故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网名……” 第75章 掉马(三)   凡渡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了,这一瞬间,他感觉上天在嘲笑他,愚弄他。   他竟然还在谢故和U235之间徘徊犹豫了那么久!!!   他还因为出轨了而对U235感觉抱歉!!!   他们国庆一起出去玩!!!   甚至昨天还想要一起见面!!!   他和谢故在网上谈恋爱了!!!   然后又分手了!!!   天啊!!!他都干了什么啊!!!   谢故的反射弧跑完了全程,终于反应过来事情的真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声音也是颤抖的,“U238?”   谢故太激动了,甚至于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掉下去了,他腿软到站不起来,一直一直看着凡渡,“……”   凡渡还保留着一丝理智,把他伸手拉起来。   “卧槽……”谢故回不过神来,胸膛剧烈起伏着,“卧槽卧槽卧槽……”   他和凡渡对视一眼,而后同时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翻看着自己以前都和对方说了什么。   整个过程总结下来,就只有两个字——“傻/逼”。   自己以前究竟说了多少傻/逼的话啊啊啊啊啊啊啊——!   凡渡转学过来以前的事情暂且不提,像什么“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奥特曼”这样的蠢话也可以忽略。   谁还没有个青春年少的时候。   谢故看着屏幕上那句,“你要是我同桌就好了。”有点喘不过气来。   U238真的是他同桌。   但是紧接着他的下一句就是,“我同桌是个傻/逼。”   他甚至还说:“要是U238是凡渡,我立刻就去跳楼。”   谢故咣咣咣地用自己脑门撞着桌面,几乎想要把自己撞死,天老爷啊啊啊啊啊啊啊——!   凡渡对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着,“和我……分手?”   谢故面对着靠近的凡渡,疯狂后退,瑟瑟发抖,“不……不敢……”   凡渡脸上都是狰狞的笑意,“和我……绝交?”   谢故想跳楼的心都有了,看一眼天花板,简直是欲哭无泪。   凡渡也无法压抑住自己此时此刻的翻涌情绪,手机里从小聊到大的好朋友,兼前任男朋友,他娘的竟然是谢故!!!   而且前一天他们还绝交了!!!   甚至绝交了以后他们还去小阁楼做了点羞羞的事情,画了一张全/裸的画!!!   凡渡自己都叹为观止,卧槽,太他娘的牛逼了呀!!!   谢故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凡渡的神色,伸出两根手指,揪了揪他校服上的毛毛。   “别碰我。”凡渡啪嗒一声把他的手给打掉了,“咱们两个绝交了。”   谢故的心中一下子警铃大作,“!!!”   凡渡强压着自己的情绪,表面上装得不动如山,实际上根本就没看清楚自己做的是什么题,拿笔的手都在颤抖,“……”   他想象不出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谢故。   老天爷给他出了一道没有答案永远也解不开的命题。   谢故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凡渡竟然回给他“绝交”两个字。   他直接把手里的书扔到凡渡脸上,怒吼着,“绝交就绝交!!!”   正是早自习,全班都安安静静的,这一嗓子,让他得到了全班的注目礼。   谢故眼眶里含着眼泪,就仿佛是受了什么从未有过的委屈,眼眶通红一片,小鼻子一抽一抽。   路过班级门口的主任一声大吼,“谢故!你吼什么吼!不想上早自习就给我出来站着!!!”   谢故一声不吭站起来,看都不看凡渡就走出班级,狠狠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眶,抽噎了两声。   凡渡愣愣地看着他消失在班级门口。   “操他妈的……”谢故一出门就一脚踢在了墙上,脸上都是眼泪,“狗东西……”   他把自己的脾气都宣泄在了墙壁上,一脚接着一脚,“绝交就绝交,谁怕谁!”   他扯着嗓子对着走廊里大喊了一声,“狗东西!!!”   刚走不远的主任又折返回来,怒目而视,“你吼什么?吼谁呢!”   谢故一脸委屈地掉眼泪,反倒是让主任愣着了,“我……我就说了一句,你就哭啊。”   主任怕了他了,“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谢故根本就不理他,自己哭自己的,用额头抵着墙壁,仿佛一朵阴郁下雨的蘑菇,他愤愤不平地小声骂道,“绝交就绝交……”   他站了一节早自习,上课铃声响起来了也不回到班级里去,就这么对着墙自闭。   好一会儿后,他身边多了个人。   谢故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看一眼,没想到是凡渡。   凡渡手里拿着一本书,歪着脑袋看向他。   谢故恶狠狠的,“你出来干什么!”   凡渡告诉他,“罚站。”   谢故反倒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凡渡竟然也有被罚站的时候。   凡渡向他的方向挪了挪,伸手去牵谢故的手指,“我……”   谢故啪嗒一声把他的手给打掉了,“滚——!”   他们两个人肩并肩站在走廊里,中间隔着一条分明的楚河汉界。   谢故红着眼眶,恶狠狠地瞪着他,“我们绝交了!!!”   凡渡的喉头堵着,说不出话来,他为了谢故刻意出来罚站,但是谢故似乎不想原谅他。   谢故将自己的情绪都给发泄出来,低吼道:“我们没有关系了——!”   凡渡眼中出现了受伤的神色。   他们彼此都冷了下来。   谢故彻底不搭理凡渡了,不再粘着他,也不拉着他说话,甚至于吃饭,都抛弃了凡渡,和陈旭阳他们一起吃。   凡渡独自一人端着餐盘站在人来人往的食堂里,仿佛一只被抛弃了的流浪狗。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犯下了多么大的一个错误。   下午上体育课,体育老师要求AO分成两组,让A去追O,必须追到了才行。   这样的方式,让一群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都躁动起来,嘻嘻笑笑的,A们也都摩拳擦掌。   谢故看一眼队伍里的凡渡,冷哼一声,直接去找陈旭阳,要求和他一组。   陈旭阳直接把他给拒绝了,“卧槽卧槽,谢哥,这个时候了,你别坏我姻缘。”   谢故愣了愣,顺着陈旭阳的目光,看到了队伍里的云坊。   “哦。”谢故不打扰他了,他转身要去找其他的A。   还不等走开,一只手就把他给拉住了。   凡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和我一组。”   “你别碰我!”谢故小脾气又上来,想要把他给甩开,“班里那么多A,我凭什么跟你一组。”   凡渡手劲非常大,死死钳制住他的手腕不放,又重复了一遍,“跟我一组。”   “操!”谢故脾气上头,张嘴就咬上了他的手腕。   凡渡绷紧了自己小臂的肌肉,依旧是不松手,他能感觉到牙齿刺破了血肉,鲜血涌出,痛觉神经在敏锐的叫嚣着,但是他就是一句话,“和我一组。”   谢故气到胸膛剧烈起伏,“你他娘的有病!!!”   凡渡手腕上赫然是一个带血的牙印,他目光很深地看向谢故,“生气你就继续咬,和我一组。”   “好好好!”谢故服了他了,“和你一组!你满意了吧!!!”   O站在A的前面,彼此相隔十米距离,B留着下一组跑,体育老师站在一边,做了手势,“预备——!”   “跑——!”   O们嬉笑着冲出去,彼此都没有把这次跑步当成训练,甚至还压着速度,想让身后的A更快一点抓到他们。   O跑出去十几米了,体育老师又做手势,“预备——!”   “跑——!”   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A们就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他们这不是在跑步,是在捉未来的媳妇儿!!!   陈旭阳急冲了几步,一把抓住了跑在最后的云坊,将人给抱起来,兴奋大喊,“抓住了!”   其他的A也陆续捉到了和自己一组的O,脸上都带着羞红,不敢去看彼此的眼睛。   渐渐所有人都被捉到,操场上已经没有人在跑步,除了——   谢故和凡渡……   谢故就如同尥蹶子的驴一样嗷嗷前冲,目的就是不让凡渡捉到自己,凡渡紧跟在他身后,与他只差几米的距离。   两个人就如同生产队的驴一样,一圈接着一圈,身后扬起跑道上的烟尘,两条腿几乎快出了残影。   体育老师都叹为观止,忘记吹哨了,“……”   谢故脸都被憋红了,还在一个劲往前冲,心中死咬着一个目标,绝对不能让凡渡捉到自己!!!   凡渡的脸也跑红了,胸膛剧烈起伏着,心中就只有一个目标,一定要捉到谢故!!!   最终,谢故落脚点没有找稳,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一瞬间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上。   凡渡一把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翻转过来,身体撞在了自己的胸膛上,牢牢抱住。   凡渡粗喘着气,看着谢故双眼,额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地掉落在他的脸庞和锁骨上,“还跑么?”   谢故也楞住了,有那么一瞬他几乎忘掉了呼吸,完全沉浸在凡渡那双翡翠色的眼眸里,“……”   凡渡看着他低吼,胸腔震动着,仿佛猛兽咆哮一样,“还跑不跑了!”   谢故下意识地回答,“不跑了……”   他将自己的脸庞贴在了凡渡起伏的胸膛上,听着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仿佛找到了自己一生所归之处,默默想着——   这辈子都不跑了。 第76章 你能先让我拉个屎么   谢故感觉自己他妈的就跟中邪了一样。   他心中就只想着一件事情——跟凡渡表白。   哪怕被老师发现写检查也好,哪怕被同学嘲笑也好,反正他是铁了心的要表白。   这个想法太过于尖锐了,甚至要刺破他心脏上薄薄一层的血皮,就仿佛是破土而出的笋尖,短短一瞬就能长成。   甚至于在他眼中凡渡都带着圣光,闪闪发亮的那种。   “哎。”谢故叼着棒棒糖没骨头一样趴在他肩膀上,“你在写什么?”   凡渡没搭理他,继续拿草稿纸写自己的。   “问你呢。”谢故非得烦他,“写什么呢?”   凡渡不想搭理,回给他一句,“情书。”   “情书”两个字就仿佛是重磅炸弹一样,一下子就把谢故给炸傻了。   操,凡渡再给别人写情书!!!   谢故的火气登时就上来了,“你他娘的……”   凡渡放下了手里的钢笔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你能不能自己玩一会。”   “老子凭什么自己玩儿啊!”谢故大声嚷嚷着,“老子跟你多少年感情你算过么!!!”   凡渡搞不懂他怎么驴脾气又开始了,深深叹一口气,开始写自己的演讲草稿,“……”   谢故在他耳边喋喋不休,“那时候几岁?十岁吧!!!老子十岁的时候就跟你在网上聊天了!!!你他娘的还跟老子表白!!!”   凡渡看着他,“我知道那是你的话,我打死也不表白。”   谢故瞪着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凡渡这是什么意思?   不认账了?!!   谢故咣当一声站起来,怒吼着,“你他娘的翻脸不认人!!!”   凡渡也瞪着他,“是你跟老子提了分手!!!”   他们两个的前尘旧事,就是一片雷区,轻易碰不得,否则就要炸翻天了。   谢故指着他,“好,凡渡,你他娘的有种。”   凡渡不想跟他吵架,昨天跑了那么多圈,才好不容易哄好,他低头看向了手中的草稿,“你别无理取闹。”   谢故咣当一脚就将桌子给踹翻了,“老子就是无理取闹!!!”   这时候正是中午午休,班里没有多少人,剩下的几个同学看着他们这个一触即发的角落,都不敢出声。   凡渡伸手把桌子给扶起来,“谢故,你过分了!”   谢故吼的声音比他还要大,“到底是谁过分!!!”   两个人彼此瞪着,胸膛剧烈起伏,安静片刻之后,凡渡率先低头,“我错了。”   谢故反倒是愣住了。   “我错了。”凡渡看向他,“我给你说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生气。”   谢故的嘴唇动了动,“我……”   “别生气。”凡渡拉着他的手,带着一点讨好的意思,“好不好?”   谢故咣当一声坐下来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发的那一通火都没什么意思,没有意义,只是因为凡渡说了"情书"这两个字,他连写了什么都没看到,就开始胡乱发脾气。   还得凡渡来哄他。   一次两次可以,长久以后呢?   凡渡还有哄他的耐心么?   “我……”谢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吐出一口气,“对不起,错的是我,我不该发脾气。”   凡渡把自己写的草稿给他看,“演讲搞。”   他眼睛里含着一点笑意,“不是情书。”   谢故脸上更加窘迫了,“……”   “我就是脾气太冲,我……”谢故干巴巴地想要解释清楚,“我平时也挺温柔,就是……”   说到"温柔"两个字儿时,凡渡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这让谢故更加尴尬,“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挺温柔……”   他说不下去了,这说的自己都不信。   “我不温柔。”谢故感觉到了沮丧,“我爱打架,学习不好,脾气暴躁,直来直去……”   每说出一个词,他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自己太糟糕了,根本就没有一个Omega的样子,不够贤良淑德,也不能相夫教子。   根本配不上凡渡这么好的人。   谢故憋到眼眶通红,伸出手背狠狠一擦,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差劲,“操……”   为什么老天爷不早点告诉他,生命当中会出现一个凡渡,那他就算是拼上命,也要跑到和他同样的高度,腰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欣赏他所看到的风景。   “哎……”凡渡碰了碰谢故的肩膀,“你……”   谢故猛地一缩,将校服拉链拉到了最顶上,将半张脸都藏起来,“别碰我……”   “我想说……”凡渡的眼中含着笑意,“虽然你不温柔,爱打架,学习不好,脾气暴躁,直来直去,但是……”   “我喜欢。”   谢故的瞳孔在这一瞬间放大了,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住,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猫猫特别好。”凡渡用温柔至极的目光注视着他,“我觉得能够遇到猫猫,花光了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   谢故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被他给说哭了,“你干嘛……”   “我们在网上聊了八年,彼此陪伴了八年,在最孤独的时候照亮了彼此的人生,甚至于上天还把你送到了我面前,让我们从网络中走向了现实。”凡渡握住了他的手,用最坚定的语气,“这样的概率小到百分之0.000000001.却被我们遇到了。你知道我多少次在黑夜里想象U235的模样么?我想象着他是什么样的人,想象着他笑起来有多好看……”   谢故抽噎着吸了吸鼻子,“那你看到我,失望么?”   凡渡笑起来,“我你比我想象的要完美许多。”   谢故流着泪看向他,“我能……抱抱你么?”   凡渡笑着朝他张开了怀抱。   谢故扑上去,力气太大了,差点就把凡渡撂倒了,他用手指解开了凡渡脖颈上的护颈,露出后颈上的腺体,而后狠狠咬了上去。   凡渡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谢故在他后颈的腺体上留下了一个带血的牙印,红酒气息的烟草味道,冲锋列阵一样顺着鲜血涌出,他擦了擦自己嘴角,对着凡渡笑了一下,“留个记号。”   凡渡看着他,“O标记不了A。”   “我知道。”谢故当然知道这个,“我就是留个记号,就像你们犬科总喜欢划地盘撒尿一样,我就是……”   他顿了顿,说不下去了,“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自己体会吧。”   凡渡摸了摸自己后颈腺体上的伤口,低笑了两声,他忽然俯身压向了谢故,两手扶着桌面,谢故的腰被迫弯下去,柔韧到难以想象。   他能闻到他身上那股侵略性极强的信息素,带着动人的体温,看着突然靠近的凡渡有点结巴,“干……干什么……”   凡渡挑起了他的下巴,调戏着看向他,“你知道,什么人能咬我的腺体么?”   谢故瞬间就怂了,结结巴巴着,“什……什么人?”   凡渡靠近了他的耳朵,用低沉的嗓音敲打着他的耳膜,“我夫人。”   谢故的一整张脸都红透了,“……”   “而且,在我眼里,咬腺体就只有一个意思。”凡渡的手沿着他的腰线缓缓上摸,手法及其暧昧,“你知道是什么么?”   谢故连呼吸都不敢去呼吸了,浑身肌肉都紧张起来,全身上下的神经元都跑到了被凡渡触碰的腰侧,敏感至极,“什……什么意思……”   凡渡轻轻一笑。   “求操。”   谢故浑身一软,直接顺着桌子滑到地面上去了,就如同烂泥一样瘫在地面上,连大脑都是眩晕的,“……”   凡渡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模样,笑了。   就这么两下子,还想和他比划比划。   猫猫还真是自不量力的典范。   凡渡伸出手,把谢故拖拽到了椅子上,让他老实坐好,也知道经历这么一遭,谢故能老实好久,他也有功夫继续写自己的演讲稿了。   谢故坐在椅子上,连眼神都是涣散的,胸口脖颈耳后的皮肤都是通红通红,敏感到连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叫他一惊一乍。   他偷偷用眼神看向了凡渡的后颈。   因为有伤口,凡渡没有戴护颈,腺体上的牙印就这么大剌剌的敞在空气里。   那是老子咬的!!!   看见没,猫猫咬的牙印!!!   猫猫牛逼大发了!!!   这个男人是猫猫的了!!!   谢故的血管里充斥着兴奋,就仿佛是生吞了一吨的兴奋剂,让他躁动的都有点停不下来。   表白表白表白表白表白表白……   表白这个词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了,让他跃跃欲试,就仿佛是即将升空的火箭一样。   下课的时候凡渡忽然站起身来走出班级。   谢故也赶紧站起身来走出班级。   他都不看凡渡去哪,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跟着凡渡走进了alpha的卫生间里,在凡渡走进厕所隔间的一瞬间,伸手拦住要关上的门,也跟着钻进去。   凡渡看到他都楞住了,“你跟进来干什么?”   一不做二不休,谢故咣当一声将他推到了墙面上,壁咚他,“我喜欢你。”   “做我男朋友吧。”   凡渡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谢故的心一下子提起来,生怕凡渡不喜欢自己,皱了皱眉,“你……不说点什么?”   凡渡的双手提着裤子,裤腰带已经解开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谢故,“表白就表白,但你能先让我拉个屎么?” 第77章 表白   谢故背对着凡渡站在厕所隔间里,脸上都是通红一片。   如果知乎上有问题#表白之后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谢故的回答一定是,“我站在厕所隔间里,参观了我男朋友拉屎的全过程。”   谢故甚至有点不走调地想着,“原来学霸拉屎也是臭的。”   马桶抽水的声音响起来,谢故猛地转过身想要说话,凡渡还没有把裤子提上,脸红脖子粗对着他怒吼,“转过去!!!”   谢故这个表白不仅不合时宜,还有点横冲直撞,把男朋友都给得罪完了。   凡渡终于把裤子穿上了,脸上一片通红都是被气的,“走吧。”   谢故却又不动弹了。   凡渡皱起眉看向他,“你又怎么了?”   谢故闭上眼有点不太好意思,“这是alpha的卫生间,我要是出去了,所有人都知道我一个Omega闯了alpha的卫生间。”   哦,原来猫猫还知道丢人。   凡渡深深叹息一口气,简直对谢故无语了。   他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校服,罩在了谢故脑袋上,就仿佛是盖头一样,手牵着他,“好了,跟我走。”   谢故脑袋顶上罩着校服,什么都看不见,就只能跟着凡渡,让凡渡领着他。   但是走着走着,谢故就发现不对了,这根本不是回班级的路,他们上了好多台阶,还听到了打开铁门的声音,甚至还有风吹在他脸上。   下一秒钟,他脑袋顶上的校服被取下来。   入眼赫然是傍晚燃烧着的云霞,与环绕钟楼的群群飞鸟。   天台上,凡渡身上就穿着一件黑色体恤衫,下半身是校服裤子,他从兜里摸出烟盒,叼了一根在自己嘴上,用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燃烧的烟头成为了傍晚时分唯一的光亮,有点灼目。   “重新说。”凡渡两指夹着烟,傍晚的风从背后吹来,勾勒出他精瘦有力的腰肢,翡翠色的眼眸如同玉石一样亮着。   谢故呆愣了一瞬,“说什么?”   “表白。”凡渡抽了一口烟,“厕所里的不算,重新表白。”   想一想厕所里的表白,凡渡就感觉到了羞辱,他真不知道谢故是用哪一个身体部位想出来的主意,偏偏挑选了他拉屎的时候表白。   别人的表白都是糖果味,玫瑰味。   他的表白他娘的是屎味的。   “我说……”谢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向他,“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让你当我的男朋友,未来成为我的老公,我……”   谢故的脸红起来,有点结巴,“我还想给你生孩子。”   他伸手攥住了凡渡的衣角,不太敢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好……好不好……”   凡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不是没有想象过他和谢故的表白,但他以为主动的那一方会是自己,可谢故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真正到了紧要关头,他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沉默的有点久了,谢故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去了。   “我知道……”他慌忙急乱地想要解释什么,“咱们两个物种不同,生物学上,我不能给你生孩子,法律上也不承认跨物种的伴侣关系,道德上更认为跨物种恋爱就是有病,但是我……”   他都要急哭了,“但是我就是喜欢你……”   谢故低下头发出哽咽的哭声,死死攥着凡渡的衣角不愿意松开,“凡渡,我喜欢你……”   他哭的实在是有点太过于投入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傍晚的风没有吹向自己了,温暖的感觉把他团团笼罩住。   凡渡把他紧紧搂抱住。   “谢故,我也喜欢你。”   这一瞬间,谢故这个学渣几乎是秒懂什么叫做“死灰复燃”,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重新充盈着血液,重新开始鼓动。   “不需要世界颠倒……”凡渡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你的倒影就刻在我骨骼上。”   “如果全世界都说跨物种是错的……”   “那我便为你一个人跨马携枪,走过荆棘之途,与全世界宣战。”   谢故感动到无以复加,但是却悄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下半身,尽可能让下半身远离凡渡。   凡渡发现了他的小动作,皱着眉看向他,“你干什么?”   “就……”谢故一脸便秘的痛苦模样,“疼……硬了……”   谢故这个学渣,还没有摆脱世俗的欲望,与神圣高洁的学霸是不一样的。   学霸当着男朋友拉屎都是面不改色。   凡渡深深叹息一口气,蹲下身去,“裤子脱了我看看。”   谢故更加难堪了,“不……不用了吧……”   凡渡看着他,“那你有清洁伤口么?缝合钉掉了几个?尿尿之后有擦干净么?”   谢故的脸更红了,“我们……在学校里讨论这个不太好吧……”   凡渡无语地看着他,“究竟是谁提出来要去割包/皮的?”   “我……”谢故哭唧唧的,“我后悔了还不行么?”   “也没什么后悔的。”凡渡笑了笑,“我觉得挺好。”   谢故啊了一声,“好……好在哪?”   凡渡贴近他耳朵,臭不要脸地来了一句,“提高性生活的快感。”   卧槽卧槽!!!   谢故的脸登时就红透了,这果然是成了男朋友了,就开始宇宙无敌不要脸了!!!   “走走走,去卫生间。”凡渡拽着他,“我看看你伤口愈合的怎么样,有没有发炎。”   “我觉得咱们两个的关系多多少少有点快了。”谢故的表情是麻木的,“我不是这样随便的人。”   凡渡看他一眼,“再多说一句就揍你了。”   谢故的话一套一套,“果然是得到了就不珍惜,爱会消失的对么?”   包/皮手术之后确实给了一张术后注意事项,凡渡一个字一个字看完了,但是估计谢故这样的学渣看上两行就犯困。   这几天,凡渡非常注意自己下半身的清洁,尽量减少勃/起,就算是早晨躁动,他也深呼吸平静下去。   但是把谢故拽进Omega卫生间的时候,他又有点躁动了。   别说,是很疼。   下半身在痛,凡渡也没有什么好表情,催促着谢故,“快点脱。”   “卧槽卧槽!”谢故都震惊了,“大哥,刚刚表白完就这态度?咱俩上床你是不是也得跟被屁嘣着了一样,恨不得秒射啊?”   “那也得上了才知道秒不秒射!”凡渡下半身硬/挺着,是真的痛,“你快点!”   谢故震惊于他的不要脸,也震惊于自己竟然堂而皇之地就把“上床”这两个字给说出来了。   妈的,果然是恋爱了,脸皮都自己进化了。   谢故脱下裤子以后,凡渡检查了一下,还行虽然有点红肿但是没发炎。   谢故受不了这样的尴尬,别说是他男朋友就算是医生护士看着他的下半身那也受不了,“我给你拿个显微镜吧怎么样!你脸都要贴上了!”   凡渡抬起头看了看他,“现在你都害羞,那以后我给你口呢?”   谢故感觉自己要原地蒸发了。   天啊天啊天啊!!!   凡渡在说什么啊啊啊啊啊!   “没什么大不了的。”凡渡对着小谢故吹了一声口哨,“初次见面,以后还会常见。”   他起身去洗手,谢故一个人在隔间里慌忙将裤子给穿上,脸皮都红透了。   “哎。”走出卫生间的时候,谢故叫住了他,“你是不是老早……”   凡渡看着他,“什么?”   谢故有点说不出口,脸上带着一点羞红,“就是老早就有这么多流氓想法,黄里黄气的。”   凡渡坦然的笑出来,“是啊。”   “我/操/你大爷!!!”谢故猛地跳起来打他的脑袋,“你无耻!!!”   凡渡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是正经人,“我早就说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好色。”   谢故简直是怒气冲冲,瞪他一眼,“什么时候有的?”   “我想想……”凡渡抬起头思考着,“大概是住寝室的时候,你在我面前脱衣服的时候吧,我那时候就在想,你是Omega该是什么样的。”   “卧槽——!”谢故简直要惊掉了下巴,“你太他妈——”   “那你呢?”凡渡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小色狼,我易感期的时候专门围着我转,生怕我不操/你是吧?”   谢故被人踩住了痛脚,说不出话来,“我……”   “谁也别说谁。”凡渡又捏了捏他的后颈,“到时候床上见。”   谢故傻眼了,“卧槽,刚表白就上床啊……”   “我的意思是……”凡渡不得不给他解释一下,“按照你的心情你的节奏来,你什么时候想要我这个人了,咱们再那个什么,在此之前,我不碰你,完全尊重你的意愿。”   谢故深深呼出一口气来,他就说嘛,凡渡不可能这么渣男。   “不过我没说不接吻。”凡渡的嘴角勾起来,“男朋友,来接个吻。”   “卧槽卧槽……”谢故又紧张起来了,“我他妈不会接吻。”   凡渡在吻上去之前告诉他,“不会接吻就拿舌头写魑魅魍魉。”   被吻住的谢故,“……”   他拿笔都不一定能写出魑魅魍魉来。   伤害性不高,但是侮辱性极强!!! 第78章 我给你生孩子……   他们两个溜进班级的时候,正是放学,他们完美的错过了下午最后一堂课,和最后两节自习。   谢故不敢和班里同学有眼神交流,生怕被看出来自己嘴唇肿了。   狗贼凡渡,还他娘的用牙咬,花样真多。   “放学了。”凡渡看向他,“你走不走。”   谢故愣了一下才开始收拾书包,“我当然走。”   在校园里的时候他们两个还是正常的肩并肩,但是一走出学校,手就拉在一起了。   “卧槽,真太爽了。”谢故感慨着,“有男朋友真是太爽了。”   凡渡看他一眼,提醒着,“你男朋友还没有让你爽呢。”   “不是……”谢故的脸又红起来了,“你能不能不一开口就是开车啊!!!”   “好,不说了。”凡渡笑了两声,没继续说话,但是却捏了捏谢故的手掌。   谢故也捏了捏他的手掌。   “去工作室接谢小凡吧。”谢故想起来了,“都在工作室里放了快两周了。”   凡渡看向他,“你没接回家?”   谢故是真的忘了,“忘了。”   他们两个一路小跑到工作室里,一撩开帘子就看见了三哥抱着猫,一脸愁苦。   谢小凡胸前都是黄水,正不断呕吐着。   “卧槽!”谢故吓了一跳,“这怎么了!”   三哥正头疼呢,“谁知道呢!昨天不吃东西,今天就开始吐,你要是再晚点,我就送宠物医院去了!”   “我送我送。”谢故对不住三哥,赶紧把猫抱起来,“我这就去宠物医院看看什么病。”   他没头没脑地冲出去,被凡渡给叫住,“骑共享单车吧,最近的宠物医院要两公里。”   “对对对。”谢故一乱起来就没脑子。   凡渡扫码了一辆双人的共享单车,坐在前面,“上后头。”   谢故抱着猫坐在了后面,凡渡坐在前面挡住了吹来的风,那种感觉非常可靠安全,给人注入了一针定心剂,就仿佛是天塌下来都不会有事儿。   谢故有点走神,心想着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安全感吧。   和凡渡在一起,就算是送谢小凡去宠物医院看病,都仿佛是去郊游一样。   谢故偷偷伸手搂抱住了凡渡的腰,感受着肌肉变化,将脸贴在他后背上,用鼻尖捕捉着凡渡身上丝丝缕缕的烟草气味。   两公里的路实在是太短了,他都没过瘾就到地方了。   “操……”谢故不太乐意,不想从自行车上跳下来,“这就到了?”   凡渡看他一眼,“你以为多远?”   宠物医院马上要下班了,凡渡先去给谢小凡挂急诊号,谢故抱着猫去找医生检查。   凡渡还不等交钱,这时候就听见谢故慌慌张张地大喊着,“凡渡!凡渡——!”   凡渡都来不及想,钱包手机落在前台,风一样冲过去。   急诊室里,谢故不知所措地看向他,指着就诊台上,急到说不出话来。   凡渡向就诊台上看去,根本就没有猫,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孩儿,光着屁股,身上都是呕吐物,气息奄奄地趴在就诊台上。   医生推了推眼镜看向他们两个,“这根本不是猫,是还不会控制变身的小孩儿!”   谢小凡不是猫是个小男孩。   这是谢故和凡渡始料未及的。   凡渡向护士借了棉花酒精,先把谢小凡身上的呕吐物清理干净,然后脱下身上的外套裹着他,和谢故一起带着他去医院就诊。   “卧槽……”谢故还没有回过神来,“老子捡着了一个小孩,把他当猫养了半个月……”   “没事。”凡渡握住他的手,“先去医院看病,然后去派出所看看谁家丢了孩子。”   他们一起看向怀中的谢小凡,软绵绵的一团,趴在凡渡的胸膛上,还流着小鼻涕。   谢故拉扯着凡渡的衣服小声道,“他好可爱……”   凡渡点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他们两个都不出声了。   到医院挂号检查,谢小凡是毛球症加上急性肠胃炎,又因为初次变身,有点发烧。   谢故和凡渡在医院里陪了一晚上,等着谢小凡挂水。   凡渡推了推趴在床边的谢故,“你上床去,抱着谢小凡一起睡会。”   谢故强撑着,“没事,我不困。”   “上去躺着。”凡渡摸了摸他耳朵,“你这样我心疼。”   谢故看向他,“那你呢?”   凡渡笑了笑,“爸爸总得有爸爸的样子。”   “操,我就不是爸爸了?”谢故骂了一声,“老子也是爸爸!”   谢故是被凡渡抱上病床的,拉上了被子盖着他和谢小凡,可能是Omega天生就有这样的技能,谢故几乎是一瞬间就掌握了拍孩子的技巧,抱着谢小凡,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没一会儿他就搂着谢小凡睡着了。   坐在病房沙发上的凡渡就看着病床上两张熟睡的面孔,那一瞬间,他的心中生出了无穷的保护欲,alpha刻在骨子里的基因在汹涌澎湃,让他想要用自己的臂膀给这一大一小撑出一片天地来。   他有点走神地想着,如果谢小凡没有人认领,那自己就领养他。   但是下一秒现实就告诉他不可能,他还没有高考,还没有经济独立,一边上学一边打工一边抚养谢小凡是不可能的,就算能做到,也一定会压缩谢小凡的童年生活质量。   凡渡他才刚刚十八岁,骨骼身体刚刚步入成年人的行列,但是心智与社会地位却远远没有成熟。   但他无比渴望着长大。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了,他肩膀上还担负着与谢故的未来。   凡渡看着谢故熟睡的面庞,偷偷拿出手机咔嚓照了一张,然后新建了一个名为“宝贝”的相册,将照片放进去。   从此,他找到了自己出发的理由。   第二天谢故和凡渡都请假了,带着退烧了的谢小凡去派出所报案,按理说小孩在满周岁的时候就会控制变身,但是谢小凡骨龄四岁,却不会说话不会变身,甚至于都不知道他用猫的身体流浪了多久。   老警察让他们做了笔录,说会派人去看一看谢小凡当初被发现的垃圾桶,并DNA寻人,看看网络上有谁丢了孩子。   在此之前,谢小凡只能放在他们这里。   谢故和凡渡相互看了看,他们都要上学,无法一直照顾谢小凡。   只能又去麻烦三哥。   “哟,孩子。”三哥捏了捏谢小凡的小手,笑嘻嘻地看向虞老师,“你看你看,小孩。”   虞老师推了推眼镜,对小孩并不感兴趣,“哦。”   三哥从谢故怀里抱走了谢小凡,喜欢的不得了,“我抱抱,让我抱抱。”   谢故看向他提起一口气,“那个……三哥……”   凡渡本来站在谢故身后,可这时候虞老师却喊他,“叫凡渡是吧,这边坐吧。”   凡渡就老老实实坐在了沙发上。   “见过你不少次。”虞老师笑了笑,非常儒雅,“和小谢在一起了吧?”   凡渡有点拘谨地点点头,“嗯。”   “以后可以常来工作室。”虞老师给他倒了一杯水,“听小谢说你是学霸。”   外人面前,凡渡比较谦虚,“还行。”   “你和小谢是认真的么?”虞老师看向他,“你们两个物种不一样,法律上不承认你们的伴侣关系,如果你标记了小谢又抛弃他,你知道这样的Omega是什么下场吧?”   “我……”凡渡的呼吸一瞬间锁紧,“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他,我……”   虞老师笑了笑,“也不必跟我说,我只是多嘴问一句罢了,喝水。”   凡渡只能低头喝水。   这个时候三哥抱着谢小凡走过来,“老虞!!!我们收养这个小孩吧!!!”   虞老师看向他,“你想好了?”   “反正咱们两个没有孩子。”三哥简直是着魔了,“你看这小孩多好看!”   三哥被虞老师拉出工作室去说话了,谢小凡又回到了他们两个的怀抱里。   谢故抱着谢小凡,揉捏着他的小手,表情有点不太高兴,“我觉得我给三哥虞老师添麻烦了。”   但他下一秒钟就抱紧了谢小凡,“但我真舍不得送他去福利院,你说他都不会说话,肯定被那些小孩欺负。”   凡渡捏了捏谢故的手掌,“你喜欢,咱们两个就收养他。”   谢故靠在他肩膀上没有说话,他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三哥不收养谢小凡,他们就只能把谢小凡送去福利院。   但是男朋友说这样的话还是会让人感觉到安慰。   殊不知凡渡是真的在盘算这件事情,法定收养人的年龄要求是二十二岁,他们还有四年,这四年里可以先雇一个保姆照顾谢小凡,等到他大学毕业有了自己收入的时候就可以完全收养谢小凡了。   明明刚刚表白不到一天,他却已经在认真盘算着以后。   正想着,三哥和虞老师撩起门帘走进来了。   三哥大刀金马地坐下来,将谢小凡抱在自己怀里,向谢故和凡渡宣布,“我们决定收养他了。”   “真的!”谢故惊喜地叫起来,“我能天天都看见他了!”   “嗯。”虞老师也坐下来,“算是缘分吧。”   三哥笑着摸了摸虞老师的肚子,“反正老虞也生不出孩子,这样正好。”   谢故简直是太开心了这样不用和谢小凡分开了,他紧接着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三哥,“那个……能不给他改名么?我还是习惯叫他谢小凡。”   “行。”三哥点点头,“反正也是你们两个捡回来的,跟你们两个也有缘分。以后我和老虞忙起来的时候也得你们两个照顾。”   谢故终于是卸下了心头大石,长长松了一口气。   要想真的收养谢小凡,还有很多手续要办,三哥和虞老师忙着找关系托人去了,谢小凡又落到了谢故和凡渡身上。   谢故用两根布带子把谢小凡绑在了自己身前,“这样行吧?”   凡渡帮他调整了一下布带,“我抱着吧,这样你也不累。”   “那不行。”谢故才不让呢,“我就要这样。我看大街上那些有孩子的Omega都是这样的。”   凡渡哦了一声,没有跟他抢谢小凡,谢小凡也不哭不闹,就睁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看着他们两个,嘴里含着自己的手指。   谢故就这样带着谢小凡和凡渡一起上街遛弯。   经过一家小饰品店铺的时候,他挺下来,“等等。”   凡渡看着他走进去,在一片花花绿绿的皮筋里挑了一个黑色带猫头的,拿到柜台上结账。   一走出店铺,谢故就把小皮筋给凡渡套上手腕了,“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吧?”   凡渡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小皮筋,点点头,“我知道。”   谢故眯着眼点点头表示非常满意。   下一秒钟就听见凡渡在说,“我看过报道,欧美国家的精神病医生都喜欢给患者套上一个皮筋,让他们发病的时候弹自己一下,这样能够控制住病情。”   彻底无言以对的谢故,“……” 第79章 小男朋友好流氓哦   谢故不得不指着凡渡手腕上的小皮筋给他强调,“这是男朋友的标志!!!才不是什么精神病患者戴的!!!”   凡渡倒是不知道一根小小的皮筋能有这么大学问,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哦?”   “Omega都要给男朋友戴上一个,证明是有主的!”谢故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脑子开窍一点。”   “哦。”凡渡这下听懂了,他看了看手腕上猫猫头的小皮筋,“那我以后用这只手的时候小心一点。”   谢故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凡渡紧接着笑起来,“用这只手撸更有感觉。”   “卧槽卧槽!”谢故赶紧堵住了谢小凡的耳朵,脸红脖子粗地朝凡渡吼道,“你他娘的当着孩子说什么呢!!!”   “说实话。”凡渡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以后我就用这只手撸,戴着你的小皮筋。”   谢故简直是要被气死了,“我他妈……”   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怕谢小凡听见,“我给你买小皮筋不是让你撸/管的!!!”   “我知道。”凡渡笑了笑,“但你不允许我开发一下它的其他用途么?”   “不允许!!!”谢故都要怒了,“你给我把你脑子里的脏东西都给清除掉!!!”   “哦。”凡渡双手抄兜有点遗憾,“那可能就只剩下智商了。”   谢故彻底无语了,他说不过凡渡,更不想当着谢小凡的面儿家暴凡渡,不然给孩子带来不好的影响怎么办!!!   “我们走。”谢故抱着谢小凡就走,“不理这个臭哥哥。”   他们一大一小在前面走,凡渡就抄着兜在后面跟着,自始至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谢故走着走着猛的一回头,看见凡渡手里拿着一个猫猫头的棉花糖,也不知道举了多久。   “你叫我一声啊!”谢故冲着他喊,“你买棉花糖了你不喊我!”   “反正也是给你买的。”凡渡笑了笑,把棉花糖递给他,“你一回头就有的吃。”   谢故撕下一小块棉花糖喂给谢小凡,嘟囔着,“你就是想看我多久回头。”   “嗯。”凡渡笑起来,“我想看猫猫什么时候才会理我。”   “我告诉你,你再臭不要脸,就不是几分钟不搭理的事儿了。”谢故威胁他,“猫猫会不理你,不看你,不回复你消息,情节严重了,猫猫还回去找别的alpha,你怕不怕!”   “怕啊。”凡渡还是笑着的,“特别怕。”   谢故嘟囔着,“这还差不多。”   然后他举着棉花糖让谢小凡舔着吃,另一只手牵住了凡渡的手。   三哥和虞老师晚上才回来,谢故和凡渡把谢小凡送回去,两个人手牵手来到了谢故家楼下。   谢故不是很想跟凡渡分开,但是吧,刚谈恋爱就共处一室实在是有点臭不要脸,他非常犹豫着,“那个……要不你今晚……”   凡渡看着他,“今晚跟你睡一起可以么?”   “卧槽。”谢故叫了一声,“你怎么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凡渡歪了歪脑袋看着他,“这不是你要问我的么?”   “我没……”谢故张口就想要否定,但是脸已经红起来了,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被凡渡看破了心中所想,“操……”   凡渡笑了笑,直接把他抱起来,走上楼了。   刚打开门,甚至门都来不及关上,两个人就撕扯着衣服倒在了地板上,搂抱在一起一通乱啃,嘴角嘴唇上都是湿粘的口水,唇齿分开的时候拉出来长长的丝来。   凡渡狠狠在谢故的后颈腺体上咬了一口,粗喘着气,平复着自己的躁动。   谢故也粗喘着气看他,下半身硬/挺着,特别痛,有那么一瞬,他几乎想要松口,告诉凡渡我们做吧。   但他终究是没说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反正就是担心。   Omega的最终标记一般都是在结婚初夜,让自己爱恋已久的alpha在自己体内成结,让彼此的信息素完完全全的融合在一起,从此不分你我。   可是他们不一样,他们物种不同,法律上不会承认他们的伴侣关系。   病危了,他们不能给彼此签通知书,死亡了,不能继承遗产。   就连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将恋情公布都做不到。   一个Omega一辈子只有一个alpha。   可一个alpha却可以标记不止一个Omega。   没有法律层面的保护,Omega在alpha面前,终究是处于弱势地位。   遑论他们跨物种恋爱,根本连保障都没有。   凡渡深呼吸了两口,把谢故从地板上拉起来。   “卧槽,你刚刚劲儿太大了。”谢故揉了揉自己的腰,“我他妈腰要被你干折了。”   凡渡笑了笑,“那也得干了才知道。”   谢故踹他一脚,“操……”   凡渡伸手摸了摸自己锁骨上的牙印,“洗个澡吧。”   “你洗吧。”谢故不想动,亲热过后人就容易慵懒,他想躺着,“衣服穿我的。”   “我的意思是……”凡渡笑看着他,“一起洗。”   谢故简直像是被踩着尾巴了,“他妈的凡渡你不要脸!!!”   “不洗就不洗。”凡渡遗憾的耸耸肩,自己前去洗澡。   谢故摸了摸自己的脸,滚烫滚烫,和凡渡比一比不要脸,终究是自己输了。   夜晚的时候他们躺在一张床上,谢故被凡渡哄骗的,变出了猫尾,尾巴根儿被揉捏产生强烈的酥麻快感,让他浑身上下都跟着软了,一双眼水光潋滟的,眼尾通红,发出了叫春的声音,“喵……”   更他妈让人无语的是,凡渡搞完了他,还能做起来写高考题。   “变态。”谢故尾巴,耳朵全露在外面,身上的皮肤都是泛着红,两眼放空地看向天花板,“太他娘的变态了。”   谈恋爱了还真就不一样了。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谢故发现自己的目光几乎要黏在凡渡身上了,写作业的时候看,上课回答问题了也要看,就连凡渡打盹的时候也看个没完。   关键是看的时候,他心里产生了强烈的满足感,想要向全世界宣布这个人是我的,有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这个闪闪发光的人,是老子的男朋友。   多牛逼。   凡渡从讲台上写完题下来,顺手揉了一下谢故的脑袋,小声道,“别看了。”   “嗯?”谢故从桌上爬起来看他,“为什么?”   凡渡笑了笑,“老秃已经看你十几次了,估计都傻眼了,为什么你突然在他课上不睡觉了,你没看他这节课特别有激情么?应该是认为自己终于用爱感化你了。”   谢故小声嘀咕着,“有了男朋友谁还想要睡觉。”   凡渡指着教科书,“那你能不能为了男朋友看看书?期末考试语文好歹考个五十分。”   谢故一听见读书就头痛,趴在桌子上,“猫猫不是读书的料。”   “谢故。”凡渡非常认真地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上大学?”   谢故扭过头看着他忽然不说话了。   “咱俩不说考一个学校吧,一个城市。”凡渡吞咽了一下口水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合不合适,“一个城市可不可以?我以前想要去首都,上最好的大学,或者去国外留学,但是现在有了你,我打算换一个目标,海城吧,海城大学怎么样?我考海城大学,对门就是一个三本理科学院,咱们两个一起留在海城,一起照顾谢小凡。”   谢故忽然觉得自己的嗓子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来,“我……”   他不想让凡渡为了自己改变目标,因为他知道凡渡究竟有多优秀,别说国内的顶尖大学,就是国外的顶尖大学他都可以轻轻松松考上。   这样的一个学霸,却肯为了他留在海城。   谢故没感觉到开心,他感觉到的是沉重与负担。   “一起去首都吧。”谢故搓了搓自己的脸坐起来深呼吸一口气,“国外我真的是太勉强了,首都的三本学校我应该能试一试。”   凡渡点点头,“好,那就首都。”   谢故破天荒的一整节课都没睡觉,捧着教科书,看着老师在讲台上走来走去,讲了什么他真的听不懂,他从上高中就没有好好学习过,落下那么多基础知识,直接跳入总复习,对他来说太勉强了。   他只能保证自己不睡觉。   就算大脑下意识犯困,眼皮子打架,他也努力睁着眼,不睡觉。   他真的真的不想让凡渡失望。   说好了一起去首都,一起去奔赴更好的未来。   谢故坚持了整整一天,放学的时候整个脑袋头晕目眩,特别涨,感觉什么都听了,但是什么都听不懂。   在意识到自己差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他真的特别特别沮丧,他为什么浪费了高一高二的时间。   猫猫太差劲了。   根本配不上凡渡这么好的男朋友。   他们两个一起肩并肩走出教学楼,凡渡满怀希望地看向他,“怎么样?”   谢故勉强至极地笑笑,“还……还行。”   凡渡捏了捏他的手掌,“不怕,我们一起加油。”   谢故只能干笑了两声。   他心情不是怎么愉悦,甚至于落后了两步,盯着凡渡的背影,有那么一瞬他觉着这个背影自己这辈子都追不上了。   刚走出校园的时候,他视线捕捉到一个阴影,一个小混混飞速朝他扔过来一个东西。   谢故还不等反应过来,凡渡就挡在了他身前,将那东西拦下来了。   “操……”谢故吓出了一身白毛汗,“什么东西?”   凡渡看着落地的礼盒,“是个礼盒。”   “礼盒?”谢故纳闷了,看了看跑走的小混混,又看了看这个礼盒,心中预感非常不好。   凡渡将他挡在身后,自己拆开了礼盒的外包装,下一秒钟,他的呼吸就屏住了。   礼盒里装着一只被虐杀了的狸花猫,撕裂开的皮毛上沾染着凝固血液,骨骼呈现出不正常的断裂。   “别看。”凡渡立刻回过身抱住了谢故,想要捂住他的眼睛。   但是紧接着他就发现谢故有点不正常,他的眼神都是涣散的,一直盯着狸花猫看,脸色煞白煞白,甚至于躯体都僵直住在不断痉挛。   “谢故!”凡渡摇晃了两下他的肩膀,大喊他的名字,“谢故!”   谢故就仿佛是梦魇了,根本就听不到,还在盯着死猫,嘴唇抖动着,“妈……妈妈……”   凡渡的瞳孔猛然放大,想起来了。   谢故的妈妈就是一只狸花猫!!! 第80章 我想标记你,可以么?   正是放学的时候,越来越多的同学从校园里走出来,看到了门口这一幕。   凡渡不愿意让那么多人窥探到谢故的伤口,脱下校服罩着他,将他背起来,顺便拿走了装着死猫的礼盒。   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他把谢故带回了自己家。   凡渡把谢故放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解开他领口的扣子,保持呼吸畅通,不断按摩他的胸口,让他回血。   几乎是过了一个小时,谢故的眼神才聚拢起来,眼泪流淌出来,哭着向他伸出手,“凡渡……”   “在呢。”凡渡抱住他,“凡哥在呢。”   谢故趴在他的怀抱里,掉眼泪,“我想起我妈了……”   凡渡拍打着他的后背,不断安慰,“不怕,有凡哥呢。”   “我妈就是那样的花色,一模一样的皮毛……”谢故感觉自己心脏痛到炸裂,有那么一瞬几乎回到了自己童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面前,“凡渡……我好痛……”   “亲亲宝贝……”凡渡在他脸上亲了亲,“不痛了,有凡哥。”   凡渡死死搂抱着谢故,有那么一瞬真的想穿越到谢故的童年,将当时还小的谢故好好保护起来。   母亲真的是谢故心里碰都不能碰的伤痛,却被人用这么残忍的方式给血淋淋地挖出来。   他哭了几乎一个晚上,我们的校霸还从没有这么脆弱过。   凡渡就像是哄小孩一样抱着他安慰了一个晚上。   一直到谢故睡着,凡渡才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然后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去处理那个礼盒。   他戴上了一双白手套,将礼盒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用网上学来的方法提取了指纹并保存下来,留着日后报案的时候作为证据。   那只被虐杀了的猫,他给埋了,但是礼盒保存下来,放在了谢故不会找到看到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凡渡悄无声息地翻到了床上,将谢故搂抱在怀里,轻轻亲吻着他的侧脸。   礼盒是谁送的他心里有数,今天正好是禾盛开庭的日子。   谢故估计也知道,但是他没说,凡渡也不会主动去提。   高天远和禾盛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着他的底线,凡渡必须做点什么了。   他的底线就是谢故,谢故就是他的底线。   他们两个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在对方家里过夜了,反正凡渡在衣柜里找到了谢故上次留下来的内裤和卫衣,早晨直接丢给他,让他换上。   谢故两个眼睛有点肿,他还记得自己昨天丢脸了,换裤子的时候来了一句,“我昨天……特丢脸吧?”   凡渡没听他在说什么,光盯着他只穿着内裤的屁股看了,“就是傻/逼。”   谢故都愣住了,“啊???”   凡渡这时候才抬起头,“你说什么?”   "凡渡你是不是欠操!!!"谢故跳起来打他的脑袋,“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跟老子说什么!!!”   “有本事你就操。”凡渡哼笑了一声,“我又没说不让你操。”   谢故惊呆了,“卧槽!!!”   这一句话简直在谢故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那程度不亚于第三次世界大战开始了。   “真的?”上学的路上他又确定了一遍,“你愿意让我操?”   “你看路。”凡渡服了他了,“别看我了。”   “不是,你再说一遍。”谢故扯着他的袖口,“你再对我说一遍……”   凡渡不得不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凡渡,愿意让我的小男朋友谢故操,这样可以了么?”   “卧槽……”谢故捂住了自己心脏,“太他娘的爽了。”   凡渡都无语了,“这还没操呢。”   谢故那种激动的心情他理解不了,“不不不,在我心里,我已经操过你了。”   他多多少少有点好奇,“哎,你为什么会愿意啊,一般都是alpha上Omega,很少有Omega上alpha的。现在网络上不是还有论调么,Omega上alpha是违背生物本能,是不道德的。”   “首先,我这个人不大男子主义,其次,你是大老爷们,我也是大老爷们,只是第二性别不一样,我有的零部件,你也不缺,除了比我小点。”凡渡叹了口气看向他,“主要是上我吧,不会……”   不会后面的话他没说清楚,但是谢故自己就能想到。   不会标记。   如果是凡渡来操他的话,天雷勾地火的,加上生物本能作祟,很难保证不最终标记。   要知道最终标记是终身的,只有挖掉腺体才能洗去。   谢故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看向他,“你就……这么怕……标记我?”   “说实话,我很想很想标记你,但是……”凡渡用很深地眼神看向他,叹息一口后说出实话,“我怕在我标记你以后,我出什么意外。”   这个社会不是没有丧偶的Omega,永远失去了自己的伴侣,那种感觉就仿佛是将自己的灵魂撕扯开来,发情期的时候连抑制剂都安抚不了,心理上生理上都受着双重打击与折磨。   很多丧偶的Omega都是自杀身亡的。   谢故看着凡渡说不出话来了。   “走吧。”凡渡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先上学,这个以后再说。”   上学的路上,谢故心里一直翻涌着情绪,他没想到凡渡对自己的喜欢竟然这么深,甚至于愿意放下alpha固有的尊严,让他上位。   那自己……又为凡渡做了什么呢?   他真的有点难受。   那点难受来源于他心中的深深自卑。   他不能阻止凡渡向前跑,可自己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   只能永远看着凡渡的背影。   “哎。”凡渡忽然叫了他一声。   已经在课堂上了,谢故愣神了好长时间,突然被喊,差点就跳起来,“嗯?”   “下午我要演讲。”凡渡看向他,“你听见我说话了么?”   “演讲?”谢故确实想起来下午有高一同学的成人礼,全校都要参加,“你讲什么?”   “没什么。”凡渡只是告诉他一声,“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讲话,给高一学弟学妹鼓励和肯定。”   “哦。”谢故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竟然不开心。   他和凡渡之间的距离无形当中又被拉大了。   “给我拍照。”凡渡的目的是这个,“让你看看你的男朋友有多帅。”   “穿什么?”谢故看向他身上的校服,“校服?”   “西装西裤。”凡渡打开书包让他看书包里的衣服,“早就准备好了。”   谢故心里一下子升起期待了,那点不开心的东西瞬间一扫而空,全部都被美色所占据了。   “能不能……”他伸手攥住了凡渡袖口,“上台之前先跟我去天台……”   凡渡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看四下没人注意,将谢故的手揣进自己兜里,“小色狼。”   下午演讲之前,凡渡换上了西装西裤,跟谢故偷偷溜去了天台。   天台的门刚刚关上,谢故就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咬住凡渡的嘴就啃,猴急猴急。   凡渡低笑了一声,用手里的领带,将谢故的双眼给蒙上了,紧接着俯身,深吻下去,彼此交换着唇舌唾液。   “卧槽卧槽……”谢故太有感觉了,凡渡穿西装简直要帅死他,手顺着凡渡的裤腰摸进去,“太他娘的操了……”   凡渡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别……”   谢故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捏了捏,下一秒钟凡渡在他耳边道,“下面撑起来,全校就都看到了。”   谢故差点就忘了凡渡还要当着全校的面演讲!!!   凡渡看着谢故蒙着领带的脸,也有点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咬着他的嘴唇深深叹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的。”   谢故凑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不行,已经硬了。”   谢故现在就是小瞎子,伸手在他身上乱摸,“衬衫没皱吧,别人看不出咱们俩干了什么吧?”   “皱了。”凡渡告诉他,“你口水都蹭我身上了。”   谢故立刻就像被踩了尾巴,猫耳biu的一声弹出来,软软的绒毛弹动了两下。   “猫猫……”谢故背着手在身后不肯承认,“才没有……”   凡渡把他拖拽到自己怀里,用牙齿轻轻咬着他的猫耳,“你简直恨死我了……”   把领带从谢故脸上解下来之后已经拧巴的像咸菜干一样了。   谢故笨手笨脚地想要给凡渡系领带,但是他连红领巾都不会系,更不要说领带了。   凡渡看他笨笨的模样,低笑了一声,自己系好了。   谢故有点窘迫,“下一次……下一次我就会了……”   “好……”凡渡在他脸上亲了亲,“下一次让你给我系。”   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两个从天台下来,溜进会场,谢故找到自己的位子,凡渡到后台等候上场演讲。   差不多五六分钟后,凡渡走上了演讲台,脸不红气不喘,气宇轩昂,甚至于周身都在闪闪发光,透着一股“老子就是最美的烟火”的出众感。   完全看不出刚刚还在和小男朋友在天台上厮混。   谢故不仅拍照,他还录音,凡渡全程脱稿,甚至于中英文一齐飙,那种无可比拟的自信,几乎灼目。   谢故一边疯狂想要让人知道这么优秀的人是自己的男朋友,一边阴暗面作祟,让他时时刻刻意识到自己与凡渡的差距。   十五分钟的演讲控制的刚刚好,凡渡站在演讲台上收获了全场热烈的掌声,甚至还有高一的学弟学妹跑上去给他送花。   谢故手里也拿着一支折纸的玫瑰,想要冲上去,送给凡渡。   但是这个时候一道人影,从他身边挤了过去,他就看着一个女生抢在他之前跑上了演讲台,将手里的一大捧鲜花塞给了凡渡,然后踮起脚尖,亲吻了他的面颊。   谢故看了看手里简陋的折纸玫瑰,脚步硬生生停住了。 第81章 猫猫的世界只有你   凡渡被亲的时候自己都楞住了,没想到这学妹竟然这么虎。   “学长。”学妹眼神带光地看向他,“我特别喜欢你。”   凡渡保持着绅士的笑,“谢谢,我有男朋友了。”   然后他没有管台上怎么样,直接走下台,因为刚刚他匆匆一扫,没有在台下看见谢故。   他意识到谢故可能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他来到会场里,十八班的位置,直接问陈旭阳,“谢故呢?”   “不知道啊?”陈旭阳光顾着和云坊腻歪了,四处看了一眼,“刚刚还在的。”   凡渡只能匆匆去找。   他是在天台上找到谢故的,一只狞猫,非常沧桑的坐在天台边缘上吹风,地上都是脱下来的衣服还有一条裤衩子。   凡渡只能将他衣服先给捡起来抱在手里,走上前,“干嘛呢?”   狞猫不搭理他,依旧沧桑的吹风。   “说话。”凡渡伸手捏住它的下巴,“你……”   狞猫一转过头来,凡渡才看到,它脸上的两道泪痕。   “哭什么啊?”凡渡立刻就心疼了,“别哭啊。”   狞猫不说话,就用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看着他,吧嗒吧嗒掉眼泪。   “我没想到。”凡渡先自己检讨自己,“真的,太突然了,不然我肯定把她给推开,我为你守身如玉,你相信我。”   狞猫突然一言不发地从天台上跳下去了。   “卧槽!”凡渡趴在栏杆上向下看,“谢故!!!这是三楼啊!!!”   狞猫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姿势非常漂亮,连声音都没有,它仰起头看了看趴在栏杆上的凡渡,掉头就跑。   “操操操……”凡渡骂了一声,抱着衣服赶紧下楼。   可是已经晚了,狞猫跑的影子都不见了。   谢故不想让你找到的时候,他有一百八十种方法。   猫都这样,天性如此。   凡渡旷课从学校里跑出去,一直到找到了深夜,抱着谢故的衣服和一束捧花走在大街上,就他娘的跟个傻/逼一样。   他看一眼手里的捧花,操了一声,终于意识到谢故为什么要跑,赶紧给扔掉。   他来到谢故楼下的长椅上坐着了。   手里有一盒烟,刚买的,足够抽到天亮,就是身上只穿着西装,在十一月末的寒冬里稍稍有点冷。   凡渡深深叹息了一口气,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先抽了一口。然后他看到对面有一个小卖部,又进去买了一瓶二锅头。   他几乎没碰过酒,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但是此情此景吧,他特别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可怜男人,不喝两口说不过去。   凡渡就这么坐在长椅上,一口烟一口酒,就等着谢故那个孙子回来。   一开始他咬牙切齿地想着,一旦让他抓住这个小王八蛋,不打一顿肯定说不过去。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想法就渐渐变成了,算了,不打也是可以的。   后来又变成,打猫猫都是不对的,猫猫怎么能够打呢?应该抱着猫猫一顿猛亲。   “操……”凡渡朝自己掌心里哈了一口气,搓了搓冻僵了的双手,叹息一声,“快他妈回来吧。”   烟都抽完,手机冻没电的时候,凡渡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朵折纸玫瑰,这是他在会场垃圾桶里捡到的,一看就知道是谢故的手笔。   他一点一点把玫瑰拆开了。   拆开的折纸上谢故用笨拙的字迹写着一句话,“因为有你,这个世界还不算太黑暗。”   “操……”凡渡的手都在颤抖,他吸了吸自己的鼻子,摸了摸湿润的眼角,“妈的……”   这时候一只狞猫悄无声息地从灌木里走出来,嘴里叼着什么东西,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亮在黑暗里。   它来到凡渡面前,把嘴里的东西放在地面上。   那是一只已经死亡了的蝴蝶,但是翅膀还残存着瑰丽的色彩。   狞猫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道,“猫猫没有捧花……猫猫找遍了全城都找不到活的蝴蝶。”   凡渡流着泪看他,颤抖着声音,“为什么……要找蝴蝶?”   狞猫走上前,用自己的脑袋磨蹭他的裤腿,“因为猫猫想给你带来……一整个春天。”   猫猫的爱很简单。   它会把自己每一次狩猎到的猎物带回家。   一只甲壳虫,几根鸟的羽毛,一根树枝……   猫猫的世界很小很小。   小到只能装得下一个你。   “谢故……”凡渡哽咽着将狞猫抱在怀里,“别走……你别丢下我……”   狞猫把脑袋缩在凡渡怀里,拼命呼吸他身上的味道,“猫猫不够好,但是猫猫会拼命追上你……你等一等猫猫,至少回头看看我……”   两个少年都在小心翼翼地靠近对方,在彼此身上寻找唯一的光源。   这个世界太黑暗了。   就让我们彼此照亮吧。   凡渡和谢故都情绪太激动了,书包全落在学校,没有一个人带钥匙,凡渡不得不带着狞猫去二十四小时的肯德基里坐着,自己喝咖啡,给狞猫倒了一碟子热牛奶。   “谢故,咱们俩说明白点吧。”凡渡想抽烟,但是已经没有烟了,“我对你的喜欢程度你根本想象不到,所以下一次咱们能不能不搞这么大阵仗,你生气了可以对我发火,打我骂我,但是别消失,起码让我看到你。”   凡渡手都在颤抖,勉强说出话来,“我吧,从小就在揣摩我爸的心思,他只会冷着脸对我,然后从我面前消失掉,十天半个月不回来,我特别……特别特别受不了我在乎的人突然消失。”   狞猫抱歉的舔了舔他的手心,“对不起,猫猫错了。”   凡渡捏了捏它的后颈皮,“我的手是什么味道的?”   狞猫吐了吐舌头,“咸的,一股烟味。”   “我害怕。”狞猫蜷缩在凡渡腿上,成一个球,喉咙哽咽着,“我真的特别害怕,我怕我追不上你。我怕以后,你和朋友聊天,我傻站在一边什么都听不懂,我怕别人质疑你,你说你一个学霸,怎么就找了一个学渣。”   “谢故,你不需要怕。”凡渡握着它的爪子,“我拉着你呢。”   狞猫摇了摇头,“总有一天你会拉不动我的。”   “那你试试。”凡渡笃定地看向他,“你就试一试看我能不能一直拉着你,人就这一辈子,你总得有点胆子,难道就因为害怕,你就不喜欢我了么?”   “猫猫喜欢你。”狞猫都要哭了,“猫猫好喜欢你,看到别人碰你一下都要吃醋难受。”   凡渡在它柔软的耳朵上亲了亲,“我也喜欢你。”   他们彼此静默了片刻,狞猫忽然开口了,“男朋友,你辅导我学习吧。”   凡渡眼睛里带着笑,“好。”   他们两个赶着保安开校门的时候钻进学校,这时候整个教学楼跟鬼屋一样,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两个找到自己的书包,迅速钻进卫生间换衣服,在水龙头底下洗漱,草草抹一把脸。   谢故脸上带着水珠潮气,坐下来,书桌上摆着一本高一的教科书,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气沉丹田大吼一声,“来吧——!”   凡渡笑起来,“你这样我感觉这书上的字儿能跳起来杀了你。”   “你他娘的别笑!”谢故窘迫到不行,“我一个学渣,坐下学习已经很不容易了!!!”   “行。”凡渡勉强把笑给憋住,开始给谢故上课,“从高一第一课开始。”   教室陆陆续续来人,早自习开始,谢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认真的时候。   他不笨,但是也不是特别聪明,就一般水平吧,脑子基本上都用来打游戏,背起定理的时候磕磕绊绊,甚至于初中的基础知识都不够牢固。   凡渡非常有耐心,谢故一遍不会就教两遍,两遍不会就教三遍。   但最后失去耐心的是谢故。   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么憋屈,把书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摔了,大吼着,“我不学了!!!”   然后他特别丧气地趴在桌子上,不想见人,也不想搭理人。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废物。   凡渡看到他这样,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安慰他,只是把地上的书本都给捡起来,然后对周围的同学说了一声抱歉。   他知道自己的小男朋友没有耐心,能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就不容易了。   以前的人生,他没有参与,所以无权过问,但是以后的人生,就有他的一份。   谢故想学,他随时都在这里。   就是不想学了也没关系,那他就留在海城,上一个普通的大学,找一个普通的工作。   只要和谢故在一起都没有关系。   谢故是真的崩溃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差劲。   小时候不少老师都说他聪明可就是不学。   他那时候甚至还有点引以为傲,你看,我其实很聪明,我只是不学而已,等我学起来的时候,分分钟就超越你们了。   但是他不是天才。   天资聪颖如凡渡,也在挑灯夜读,每天保持着成百上千道练习题。   茫茫学海,他谢故,连个渣滓都算不上,他凭什么去瞧不起那些努力奋斗的人。   陈旭阳看过来一眼,有点小心翼翼的,“大仙儿,谢哥怎么了?”   凡渡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儿。   陈旭阳又提醒他们,“那个……咱们上午间操以及后面两节课要进行消防逃生演练,你俩昨天不在,告诉你们一声。”   凡渡点点头示意知道。   谢故特别消极,在桌子上趴了两节课,就仿佛是死过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凡渡偶尔看他几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练习题。   大课间前,老秃走进教室打算组织纪律,“好了,一会儿消防铃声想起来的时候都往外跑!留神脚下!别一个个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模样!跑快点,三分钟不跑出去你就被火烧死了!”   他几乎是刚说完,火警铃声就响起来,老秃大喊一声,“跑——!”   全班同学就仿佛是丧尸出笼一样疯狂涌了出去。   除了凡渡和谢故。   谢故还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凡渡也不动,做着自己的练习题就仿佛没听到火警铃声一样。   铃声实在是太刺耳了,不要命了一样,谢故也不能装着无动于衷了,他抬起头,吸了吸鼻子,看向凡渡,“你怎么不自己跑?”   凡渡趁着教室无人,亲吻上了谢故的嘴唇,低哑着声音笑了笑,“当然是……给你殉情。” 第82章 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儿……亲了……   消防逃生演练,主任是会清楼的。   谢故和凡渡都是被主任从教学楼里拎出去的。   “火灾铃声听没听见!!!”主任吼的简直是撕心裂肺,“着火了着火了着火了!!!你们两个能不能有点正常人类的反应!!!”   主任才不管他们小年轻殉葬那一套,统统教育批评,还把凡渡和谢故拎上了主席台,让他们站在全校师生面前。   主任给全校师生介绍着,“在我们面前的,是两具尸体,已经烧死了,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发生火灾的时候一定要……”   谢故和凡渡肩并肩站在主席台上,脸上都憋着笑,背后的手,却偷偷拉在一起。   主任先简单做了一下总结,点名批评了几个跑的太慢的班级,然后又让请来的消防员官兵给全体学生做了消防知识的普及。   下演讲台的时候,消防队长看了看谢故和凡渡,招招手,“来,你俩来给大家做一个示范。”   谢故和凡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消防队长带着他们两个来到全校师生面前,“下面,让我们做一个示范。”   他指着谢故,“躺到地上。”   谢故都是蒙的,根本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听从命令躺倒了地上的海绵垫子上。   消防队长单膝跪在他面前,“好!现在发现一个窒息的被困者!下面我们采取心肺复苏和人工呼……”   凡渡忽然出口,“等等!”   全校师生都看过来,连消防队长都看向他,“怎么了?”   “让我来。”凡渡对着消防队长笑了一下,“我系统地学过急救,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消防队长让开了位置,“行,让你来。”   谢故睁开一只眼睛,小声问他,“你他娘的什么时候会急救的?”   凡渡从牙缝里发出声音告诉他,“前一秒钟。”   谢故瞪着他,“你敢让老子在全校面前出丑你就等着吧!”   凡渡也瞪着他,“那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给你做人工呼吸?”   好在消防队长没有让凡渡上来就示范,而是一个口令一个操作,“首先,进行三十次胸外按压!”   凡渡就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谢故胸上,光明正大地摸他。   谢故都震惊了,“卧槽,凡渡你多多少少有点不要脸了!”   “心肺复苏呢!”凡渡不怀好意地笑看着他,“好好当你的尸体。”   “操他娘的,老子还没死!”   “闭嘴!”   消防队长看向凡渡,“按压三十次!”   凡渡也不知道用多大力气,两手交叠放在谢故双乳中间,猛地一按。   谢故被按地噗的一声弹起来,“操他妈的……”   凡渡举起手,“不好意思,力气有点大……”   “操……”谢故躺在地上几乎是奄奄一息,“你怎么不杀了老子呢?”   消防队长皱着眉看向凡渡,“同学,你会不会心肺复苏?”   “相比于心肺复苏……”凡渡微笑着,“我可能更擅长人工呼吸。”   他还补充了一句,“特别擅长的那种。”   躺在海绵垫子上的谢故简直是头晕目眩。   凡渡一个人类,怎么可以做到这么不要脸……   这脸皮……   去竞选一个诺贝尔臭不要脸奖吧!!!   消防队长果然开始说,“下面我们示范一下如何正确的人工呼吸。”   凡渡对着谢故乐个不停。   这么多人在场,谢故不好意思直接骂人,用口型告诉他,“臭,不,要,脸。”   凡渡也用口型告诉他,“不,要,脸,要,媳,妇。”   消防队长开口了,“首先,判断患者能否自主呼吸!”   凡渡伸出两根手指头放在谢故口鼻处,“报告!没有自主呼吸!”   消防队长又开口,“那么采取口对口呼吸或者口对鼻呼吸!”   凡渡又笑了,“报告!我选口对口呼吸!”   躺在海绵垫子上的谢故已经紧张到碰一下都能跳起来,卧槽卧槽,这可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儿!!!   消防队长钢铁直男,丝毫看不出猫腻来,继续指示,“一手放在患者前额,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患者鼻孔,另一手抬起下巴,让头尽量向后仰,保持气道开放状态!”   凡渡用手捏住了谢故鼻子,然后抬起他的下巴。   谢故这下子不能用鼻子呼吸了,就拿眼睛瞪他。   凡渡都要笑出声来了,“报告!患者死不瞑目!”   全校师生都憋不住了,开始大笑起来。   被这么多人笑,谢故脸上已经烧起来了,用口型骂他,“你,大,爷,的。”   “不许笑!”主任开始组织纪律了,“都严肃!好好学习人工呼吸!”   消防队长咳嗽两声继续道,“深吸一口气,张开口封闭患者的嘴周围,向患者口内连续吹气两次!吹气时间味一到一点五秒钟!吹气量一千毫升左右!”   凡渡一本正经地看向谢故,“我要人工呼吸了。”   谢故一脚就踹向他的下半身,却被凡渡飞快地躲过去。   “看来没死透。”凡渡笑了两声,“还有点抢救价值。”   说完,他就俯身下来,用嘴包裹住了谢故的嘴唇。   整个学校都沸腾了,学霸和校霸激情接吻!!!世纪名场面!!!这时候都顾不上主任老师在场,有手机的都拿出来拍照了,整个现场闪光灯咔咔咔,就仿佛是女明星出街一样。   凡渡刚一凑上来,谢故就感觉到了嘴里伸过来一个软软的东西。   那是凡渡的舌头。   谢故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他就知道凡渡没憋好屁!!!   柔软湿滑的舌头起开了他的唇缝,滑入了口腔之中,舌尖扫过了口腔之中的每一个角落,吞咽不下去的唾液顺着口角流下来。凡渡抬起身的时候,他们嘴唇之间还牵连着一道晶亮的丝,他痞里痞气地笑起来。   谢故紧紧闭上眼睛,他已经没有脸见人了,“……”   被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舌吻了……   操啊……   消防队长继续讲解着,“成人吹气频率为十二次每分钟,儿童为十五次每分钟,每次坚持一到两秒钟,让气体完全排出后,再重新吹气。”   谢故还不等喘两口气,凡渡又吻上来。   一分钟十二次,他娘的谢故都数不清凡渡吻了多少次,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了,自己坐起来大喊着,“我活过来了!我活了!!!”   凡渡蹲在地上已经笑到不行了。   谢故胸膛剧烈起伏着,无语至极地瞪着他,这要不是自己男朋友,早就上手揍了!   至于后面消防队长又说了什么,主任说了什么,谢故都不知道了。   他光盯着凡渡的嘴唇看。   男朋友的嘴唇形状非常性感,还有翘起来的唇珠,不笑的时候都给人一种含笑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亲了太多次,凡渡时不时就要伸手摸摸自己嘴唇,然后嘴角弯起一点。   谢故就瞪着他,心想你个臭不要脸的。   他挪动到凡渡身边,伸出手把男朋友的手攥在自己掌心里。   凡渡看了他一眼,谢故故意不搭理他。   “生气了?”凡渡低下头,凑在他耳边,“凡哥哄哄你,不要气了好不好?”   谢故抬脚就踹他,“你丫的……”   凡渡飞快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又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挤在人群中,这样的小动作太让人羞涩了,谢故神经过敏,就生怕有人看到刚刚凡渡的动作。   这样别人就知道他们两个谈恋爱了!!!   对于公开,谢故还没有做好准备,他不像凡渡,在乎的东西那么少,他……   他不想被人指着鼻子说变态。   整场消防演练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离午休吃饭就剩下了二十分钟,全校学生就地解散,可以提前吃饭。   大部分的人流都涌向了食堂,凡渡将胳膊搭放在谢故肩膀上,就这么半搂半抱地带着他去食堂吃饭,一边用手机刷学校贴吧。   “贴吧都炸了。”凡渡笑了笑,“全是咱们两个亲亲的照片。”   “操……”谢故想起这个就脸红,“操/你大爷的凡渡……”   凡渡继续低头看手机,顺便保存图片,“要操/我大爷你得赶紧着,不然氧气管都要拔了。”   “卧槽。”谢故惊到了,“你还真有大爷?”   “骗你的。”凡渡又笑了,“我家没有亲戚,老早就断绝往来了。”   谢故看着他,特别想知道一个问题,“哎,在你以前那些学校里,你有没有跟人谈过恋爱?”   “没有。”凡渡回答的特别果断,“初恋就是你。”   “卧槽……”谢故又惊到了,“你这都不给我吃醋的空间。”   “我脑袋上有雷达。”凡渡一本正经地看向他,“你一想要吃醋的时候就嘀嘀嘀报警,所以我清楚明白着呢。”   “我也没有谈过恋爱。”谢故攥紧了凡渡的手,“你也是我初恋。”   凡渡提醒他,“其实咱们两个应该不算初恋,咱俩还网恋过一段。”   “卧槽那段能不能不提啊!”谢故叫起来,“你就非得让我尴尬么!”   “好好好。”凡渡牢牢攥紧了他的手指,“咱们两个都是彼此的初恋。”   去食堂的路太窄了,人又有点多,他们两个不得不挤在一起,凡渡伸手护着谢故,怕别人不小心撞到他。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喊起了一嗓子,紧接着大把大把的传单就如同天女散花一样落下来,“谢故害死了他妈!!!”   谢故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没来得及反应,“卧槽……”   下一秒钟,凡渡就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窜出去了。   根本就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在拥挤的人流里稳准狠的抓住那个撒传单的学生,紧接着一拳就下去了,直接见血。   人群一下子爆发出尖叫声。 第83章 谢故……你从来都不是我的麻烦   七中一直都学风优良,没有人敢明面上动手。   谢故虽然顶着校霸的名号,那也只是在学校外面打架很凶,从来都没在学校里跟谁有过冲突。   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谢故都有点挤不进去,憋着一口气,硬生生将人群撕开一个口子,就看到凡渡将一个人骑在身下,一拳一拳地砸着他的额骨和鼻梁,地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凡渡!”谢故一眼就看出倒在地上的这人是高三混子,他冲上前去,勒住凡渡的两条胳膊,从后将他给抱起来,“好了凡渡!别打了!”   事情还没完,高三混子捂着自己的眼眶,鼻血横流地看向他们,怒道:“给老子打——!”   他的狐朋狗友全部都冲上来了,甚至都早有准备,拳头上带着寒光熠熠的指虎。   谢故就听见凡渡低骂了一声,紧接着就挣脱了他,“操……”   下一秒钟校服被扔到了他脸上,谢故什么都看不到了。   等到他手忙脚乱把校服从自己脸上扯下来的时候,地上已经倒了两个倒霉蛋,凡渡校服里面是一件嘻哈风的短袖在朝一个混子的太阳穴抡拳头,裸露的手臂上全都是伤疤,有那么一瞬他身上温文尔雅的气质全部都被撕破,几乎可以说是凶悍。   谢故刚想要冲上去,就被人拉了一把,下一秒钟,陈旭阳带着几个alpha加入了战场,“操/你大爷的!怎么着,欺负我们班没人么!!!”   场面更加混乱了,谢故站在外围,胸膛剧烈起伏着,手里还抱着凡渡的一件校服。   老师们已经闻讯而来了,然而根本无法分开这群斗殴的学生,在这其中凡渡打的是最狠的一个,衣角翻飞,偶尔露出一截腰来,翡翠色的眼眸几乎都被血腥掩盖,那股凶杀的野兽本能在他的血管里沸腾着。   最后还是学校保安赶过来,将这一群气血翻涌的大小伙子分开,高三的站在一边,高二的站在另一边,互相对峙着。   “操……”为首的高三学生狠狠在校服上擦了擦自己的鼻血,瞪着凡渡,“狗娘养的,从你/妈/逼里出来挤着大脑了吧……”   这句话一出口,谢故就觉得完蛋。   他说了最不应该说的一句话,“狗/娘/养的。”   凡渡是个没有妈妈的人。   果然他话还没有完全出口,凡渡就已经冲上去,先是一肘击中了他脊椎,迫使他弯腰,然后膝盖狠狠撞上了胃部,双手抱着他的脑袋,提膝又是几下猛击。   谢故冲上去从背后抱住他,“凡渡——!”   刚刚群殴,他们还有理可讲,可现在老师保安都在,凡渡再打人就没道理了!!!   谢故脖颈上青筋都露出来了好不容易才让凡渡松手,那个为首的人已经无意识地瘫倒在地面上了。   凡渡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球上布满了爆红的血丝,死死咬着自己牙关,“……”   “好了好了……”谢故赶紧将他抱在自己怀里,拼命安抚着,“好了没事儿了……”   凡渡指关节上都是被打破了的伤口,他颤抖着抬起伤痕累累的右手按在了谢故的后脑勺上。   打架斗殴的人,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教导主任拎走了。   教务处都有点站不下这么多人,高三和高二之间泾渭分明,教导主任一个头两个大,拍着桌子怒视这一帮小兔崽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桌子上还放着几张宣传单,就像是那种街头小报一样,把谢故如何害死他妈的这件事讲的绘声绘色。   凡渡站在高二队伍的最前面,脸上是无所谓的表情,有两个高三学生都被他揍进医院,救护车开进学校拉走的。   高三学生一口咬定,“他们先动手的!”   教导主任怒喝着,“你们也不是无辜的!装什么呢!”   凡渡这个时候开口了,“处分,我可以背,但是发传单的也得处分。”   主任愁的抽烟,“人家都被你打进医院了。”   凡渡发表完了自己的意见,就又不说话了,他就这个意思,背处分就背处分,他无所谓,但是发传单的,在背后出谋划策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谢故。”主任又看向了谢故,“你怎么说?”   谢故当然站在凡渡这一边,“我觉得凡渡同学没有做错什么,不应该被学校处分。”   主任猛地一拍桌子,“他还没有做错什么?他都把人打进医院了!!!”   “这是见义勇为啊!”谢故睁着眼说瞎话,“老师,你没看见我被那些高三学生污蔑诽谤成什么样子么?他们在拿我的伤口,我的童年创伤,来取笑侮辱我!你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心灵创伤么!!!”   “好了好了……”主任一听见他说话就头痛,“你别说了……”   “我……”谢故瞪起眼珠子,“我要起诉!告他们污蔑诽谤!!!”   主任把他给吼回去,“起什么诉起诉!!!”   谢故可以说是最委屈最无辜的那个人了,全程他都没有参与打架,有人证在,但是打架斗殴却是因他而起。   谢故如果真的起诉的话,后果难料。   毕竟是这群高三混子,先编排小报,在学校里发传单的。   “都给我写检查。”主任险些被气出高血压来,扶着自己的额头,“为首的,两万字检查,剩下的参与者一万字,周一的时候给我交上来。”   谢故指着自己,“老师,我还要写检查啊?”   “你不用!”主任吼着他,“你少给我添点乱!”   学生们就这么被放走的,有伤的都去医务室,没伤的就回教室,但是谢故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解决,除了应付老师,还要应付家长。   被凡渡打进医院那两个高三学生的家长肯定会找到学校要一个说法。   “哎……”谢故忽然觉得对不起凡渡,“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凡渡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不叫麻烦。”   “不是……”谢故此时此刻心情也好不起来,“和我在一起,你就没摊上什么好事儿。”   “那得要多好的事儿才能叫好事儿?”凡渡看他一眼,“怎么你是锦鲤么?”   “操……”谢故又开始讨厌自己了,“我心烦……”   凡渡看着他,“把高天远约出来吧。”   “啊?”谢故愣了一下没跟上他的思维,“干什么?”   “把他约出来。”凡渡认真的看着他,“解决这件事情,打架也好,出气也好,反正就是把事情解决掉。”   “别了吧。”谢故看着他忽然有点害怕,“你想怎么解决,他就是在拿我出气!”   “那就告诉他,不行!”凡渡执拗地厉害,“他还是不是男人?拿一个Omega出气?把禾盛送进监狱这主意是我出的,让他来找我!!!”   谢故和凡渡就这么互相看着,谁也不想要让步。   谢故想要平息事端,反正高天远也没有做特别过分的事儿,但是凡渡想要彻底解决,不想让谢故的伤口被一次次提起来。   “咱能再说么?”谢故求他了,伸手去拉凡渡的手指,“我先给你上药……”   凡渡没说什么,把受伤了的手递给他。   他们之间隐藏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这就是分歧。   谈恋爱总有分歧的时候,只是有的时候大,有的时候小。   凡渡和谢故用沉默避开了一次吵架,但是没有彻底解决掉问题。   下午课间,凡渡趁着谢故上厕所的时候,偷偷解锁了他的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了高天远的电话号码,存进了自己手机里。   他给高天远发去一条消息,“我,凡渡,约个地方见面,谈一谈。”   大概是半个小时以后,他收到了高天远的回信,“晚上八点,遇色酒吧,A702.”   凡渡扫一眼记住了内容,然后就将短信给删掉了。   学霸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   在谢故回来以后,他甚至编了个理由告诉谢故,“今晚八点我有一个线上网课要听,可能接不到你电话。”   “哦。”谢故没什么心眼,一下子就信了,“那我不打扰你,学习重要。”   凡渡点点头摸了摸他的脑袋,翡翠色的眼眸里暗藏着一片翻涌着的海。   晚上八点,凡渡准时出现在遇色酒吧,推开了A702的房间门。   高天远还有几个小弟坐在卡座上,俨然是一个鸿门宴的阵势,看见凡渡先笑了,“就你一个?”   凡渡双手抄兜站着,“就我一个。”   高天远手里拎着一瓶啤酒,喝了两口,“谢故他没胆子来?”   “是我报警的,是我把禾盛弄进监狱的。”凡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切都是我,谢故根本就没插手。”   一听见“禾盛”这两个字,高天远的眼眶就红起来,死死咬着自己牙关,“你说什么?”   "我说——"凡渡根本就不怕他,“是我……”   话还不等说完,高天远就拎着酒瓶冲上来,一下子就把凡渡掼在墙壁上,拎着他的领口,“你他娘的有种!!!”   凡渡死死钳制着高天远的手腕,不相上下地和他较劲,“要打架我奉陪。”   他们两个互相瞪着,之间就仿佛是绷着一根紧张至极的弦,轻轻一碰就要断掉,彼此背后都燃烧着熊熊烈焰,气势轰然。   高天远在凡渡手下输过一次,知道凡渡手黑能打,而且谢故不在这,他更能玩阴的。   “换个方式解决吧。”高天远把他给松开了,“你坐。”   凡渡用长腿勾过来一个凳子坐下,还有一只手揣在兜里没拿出来,里面握着一团鱼线。   这种鱼线非常结实,专门用来海钓,钓深海鱼,只要勒住你脖子,再一使劲,能把脊骨都给勒断。   把人弄死了以后,鱼线一烧就没了,不会留下证据。   而且鱼线不是凡渡自己去渔具店买的,而是在渔具店遇上一个小孩给自己老爸买鱼线,在监控死角花了五块钱,从小孩手里要了一段。   凡渡把所有的可能都设想到了,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他甚至愿意为了谢故杀人。   所以高天远没有选择跟他打架是正确的。   一个小弟叫来了服务生,跟他说了几句话,片刻之后服务生端着三瓶二锅头进来了。   凡渡看了看二锅头,没想到酒吧里竟然也有这么接地气的酒。   高天远大刀金马地坐在卡座上,脚蹬着桌子,“三瓶酒,一瓶是五十二度的二锅头,剩下两瓶灌的都是九十六度的生命之水,你自己挑一瓶,我也挑一瓶,喝完了,这事儿就算是平了。”   酒量不好的人,别说一瓶二锅头,就是啤酒都上头啊。   凡渡在此之前没怎么碰过酒。   更何况还有九十六度的生命之水。   九十六度,和工业酒精没什么差别,直接喝是能死人的。   凡渡眼神幽幽地盯着面前的三瓶二锅头没有说话。   高天远嘴角弯起来了,挑衅着他,“怎么……不敢么?”   这个时候凡渡的手机响起来,他低头看一眼屏幕,来电显示是谢故。   他拇指一滑,挂断了电话,微微一笑看向高天远,“来就来。” 第84章 宝宝……抱……   谢故看着自己被挂断的电话,眉头深深皱起来。   猫猫的本能让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了。   “操……”谢故开始穿衣服了,心脏特别慌,又给凡渡打了个电话,“你大爷的……接电话啊……”   还是没有人接。   “操!”谢故猛地把自己手机摔了。   正在画画的三哥看了过来,“小谢,怎么了?”   “我心慌。”谢故捂着自己胸口,粗喘着气,“我找不到凡渡了。”   凡渡就算是上网课,但是也能接电话吧?他怎么觉得上网课是个理由借口呢?   “别急。”三哥掏出手机,“我帮你问问。”   三哥叼着烟打了两三个电话,眉头渐渐也皱起来了,“你说什么?!”   “遇色酒吧。”三哥也开始穿衣服了,神色匆忙,“A702,凡渡那小子约了高天远。”   谢故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什么——?!”   “别愣神了,快走吧。”三哥急急忙忙拽着他出门,“遇色酒吧的酒保告诉我,他们拿进去了两瓶九十六度的生命之水,这是让谁喝呢!!!”   谢故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冰冷一片,凡渡瞒着自己找高天远这件事暂且不提,先想想那两瓶九十六度的生命之水!!!   无论是高天远喝,还是凡渡喝,那都是要出人命的啊!!!   赶去酒吧的路上,谢故疯狂地给凡渡打电话,几乎是狂轰滥炸,他捏着脖颈上的十字架,不住向上天乞讨,还没喝还没喝还没喝……   不料,途中,电话滴的一声接通了。   “卧槽……”谢故都吓到了,他对着电话怒吼着,“凡渡!别喝!!!”   “你……”凡渡的嗓子是沙哑的,呼吸之间有点急促,“……知道了?”   “你还想瞒着我么!!!”谢故表情狰狞至极,“我告诉你,凡渡你要是喝了,咱们两个就……”   “喝了。”   谢故彻底傻了,他的耳膜嗡嗡震响着,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三哥从旁边扶了一把,好险没让谢故跌倒在地上,“好了好了,酒吧到了,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吧。”   谢故两次都差点被酒吧里的桌椅绊倒,手脚都不知道怎么用了,跌跌撞撞地来到包间门口,颤抖着手,推开房门。   包间里是空的。   桌上还摆着三瓶酒,一瓶已经空了,一瓶喝了一半,还有一瓶是满的。   凡渡真的喝了……   九十六度生命之水……   这他妈和喝炸药有什么区别!!!   谢故已经懵了,大脑一片空白,高天远怎么样他不关心,他就想知道凡渡呢?   他又转过身想要去医院急诊找,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凡渡收拢手臂将他抱住,埋首在他脖颈旁,喊了一声,酒气弥漫,“宝宝……”   “卧槽……”谢故赶紧伸手搂抱住他,“凡渡你大爷……你……”   谢故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此时此刻他太他娘的想哭了,“我/操/你大爷……”   下一秒钟他就开始关心凡渡身体,他能闻得到凡渡嘴里浓重的酒精味,都要急哭了,“喝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喝了什么?”   凡渡脸上都是醉红,意识已经不清楚了,只知道对着他傻笑,“宝宝……抱……”   “别他娘的抱了!!!”谢故都要急死了,“你告诉我你喝了什么!!!”   这个时候打完电话的三哥过来了,“他……喝的应该是二锅头。”   三哥看着他们两个,“刚从医院来的消息,高天远被送去洗胃了,桌上那半瓶,应该是高天远喝的,凡渡喝的是一瓶五十二度的二锅头。”   谢故终于放心下来,心脏咚的一声砸回了胸腔,他甚至于觉得自己有点脚软,“卧槽……”   凡渡又从背后黏上来,抱着他,磨蹭着喊,“宝宝……”   当时的情况是,凡渡和高天远各自选了一瓶,拿在手里,高天远很不幸,选到了生命之水,喝到一半就受不了了,趴在地上呕吐,凡渡胃里火烧火燎却一直强撑着将一整瓶二锅头喝完,然后拿起一个空酒瓶杂碎在他脑袋上,告诉他事情到此为止。   撑了不到五秒钟,凡渡就冲去厕所呕吐了。   二锅头不太适合他这样没喝过酒的新手。   谢故搂着凡渡在一片狼藉的包厢里先坐下来,让酒保送了醒酒汤过来。   “难不难受?”谢故都要心疼死了,“想不想吐?”   喝醉了的凡渡完全看不出平日里高智商的模样就是个傻子,只会呵呵傻笑着赖在他身上,“宝宝……”   “别宝宝了……”谢故眼眶都红了,“我他娘的想揍死你……”   凡渡拉起他的拳头打在自己脸上,还是傻笑着,“宝宝打……别生气……”   “妈的……”谢故简直要哭了,狠狠骂了一声,扯着他的衣领就吻上去。   门口抽烟的三哥咳嗽一声,背过身去,“……”   他好不容易才给凡渡喂了半杯醒酒汤,然后半搂半抱的,想带着他回家,“三哥,我俩先回去了。”   “能行么?”三哥看着他,“要不然送工作室睡一晚上得了,工作室近一点。”   “算了。”谢故将凡渡搂抱的更紧,“我觉得他不太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喝醉。我们打个车回去。”   “行。”三哥帮着他一起扶着凡渡,“我送送你们。”   三哥一直帮忙将凡渡抬上楼,别说,alpha和Omega的力量对比就是很悬殊,谢故拖着凡渡就仿佛是拖着麻袋,三哥一只手就能把他拎起来。   关门前,谢故谢他,“谢了三哥。”   “没事儿。”三哥摆摆手下楼,“有事儿打我电话。”   关上门,谢故进屋看着躺在床上凡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小男朋友醉酒了,这个时候作为男朋友的自己应该做什么呢?   他先去煮了碗泡面,然后又下楼买了醒酒药,回来拍了拍凡渡的脸,“哎,起来吃两颗醒酒药。”   凡渡没戴眼镜,一双翡翠色的双眸显得有点水光潋滟,那么委屈,“宝宝……抱……”   “抱你妈啊。”谢故暴躁了,“吃药,吃药懂不懂?”   “抱!”凡渡开始闹人了,床上疯狂打滚,“要宝宝抱!!!”   “你他妈……”谢故简直是无语,“你喝醉是什么德行我总算见着了,以后你想喝酒都没门。”   他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跨上床,钻入凡渡怀里,“抱吧抱吧,抱到天荒地老吧!”   凡渡用手脚将他牢牢锁住,又甜蜜蜜地喊了一声,“宝宝……”   “宝你妈个头。”谢故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特别复杂,从未有过的复杂,复杂到他想要揍凡渡一顿。   明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揍凡渡。   不家暴是不行的。   凡渡就粘着他,一身热汗也粘着,翻个身也要粘着,总之就要在一起。   谢故都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深更半夜突然惊醒,猛地坐起来一摸自己身边,空的!!!   谢故登时就清醒了,匆匆走出卧室,嘴里骂骂咧咧,“我/操/你大爷的凡渡,你……”   接下来看到的场景让他简直是毕生难忘。   苍狼身上挂着树叶枯枝,粗喘着气看向他,脚爪下踩着两只已经断气了的鸽子。   “卧槽!”谢故一下子就叫出来,“你上哪偷的鸽子!!!”   苍狼用鼻尖将鸽子拱向他,爬下来吐着舌头,带着几分讨好,脸上都是憨傻的笑容。   “你一身的土。”谢故都服气了,“我还得给你洗澡。”   “鸽子。”苍狼又给他强调了一遍,“炖了。”   “来路不明的鸽子怎么炖!!!”谢故冲他怒吼着,“再说了为什么要炖鸽子!!!”   “鸽子下奶。”苍狼看着他的胸,摇摇头,“你得补补。”   他醉酒的大脑已经没有智商可言,一切都是本能作祟,野兽的基因告诉他,一个可靠强大的伴侣,必须时时刻刻都喂饱自己的O,因此凡渡便出门捕猎,也不知道是从哪偷来的鸽子,可怜兮兮地被扭断了脖颈。   “行吧。”谢故无话可说了,“你最牛逼。”   他连拖带抱地将苍狼弄到了卫生间里,打开喷头给它洗澡。   “老子上辈子欠你的。”谢故一边洗一边骂,“老子上辈子一定是在你家门口吊死的!!!”   苍狼不喜欢皮毛进水,开始抖毛。   “凡渡!!!”谢故又声嘶力竭地吼起来,“你有完没完了!!!”   清洗干净背部,谢故又让它躺下,“肚皮露出来。”   苍狼非常听话地躺下来,露出肚皮。   谢故挤了一点浴液,给他清洗肚皮,这个时候就感觉有东西在戳着他的手腕。   他皱起眉,“你尾巴收一收。”   还在继续戳。   “妈的!”谢故一巴掌就扇过去,“让你收一收了!”   熟料,苍狼竟然发出了缠绵暧昧的呼噜声,“呜……”   谢故吃了一惊,低头一看,脸完全涨红起来,那根本不是什么尾巴。   “洗干净。”苍狼用翡翠色的眼眸看向他,发出命令,“那里也要洗干净。” 第85章 我喝醉了之后跟你……   这一段,谢故真想掐掉,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事后,苍狼黏在他身上,用舌头舔吻着他的腺体,就仿佛是发/情了一样,“宝宝,宝宝,宝宝……”   谢故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感觉自己的手黏黏糊糊,洗不干净,“……”   但是苍狼非常喜欢,口水弄了他一身,把他当成玩物一样舔舐着,仿佛谢故成了它最喜欢的玩具。   谢故有点麻木也有点走神,他想的是……有点太大了……   要真的那个……   恐怕很勉强。   凡渡是人的时候也很大,但是变成狼以后不知道吃了化肥,视觉上看着……尤其的大。   就这么想了好一会儿,谢故才反应过来自己想的是什么,他脑子竟然在想着人/兽。   妈的,好脏。   苍狼把自己疯狗的劲儿都给疯完了,老实下来,贴着谢故趴着睡着了。   谢故就抱着它,时不时用手摸摸它。   挺岁月静好的。   要是他们都七老八十了,苍狼从年轻力壮变成一条秃毛掉牙的狼,他们还是这样抱在一起,互相理一理毛。   感觉这一辈子都很美好。   谢故就这么岁月静好地睡着了,早上醒过来摸了摸自己身边,又是空的。   他一激灵坐起来,风风火火的冲出卧室,就看见凡渡赤裸着上半身围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做早饭。   “醒了?”凡渡看他一眼,“来吃饭。”   谢故观察着他,应该是醒酒了,他哼哼了两声,准备开始算账了。   “我昨天……”凡渡记不清楚昨天了,“好像有点……”   “别有点。”谢故双手环抱胸前,“需要我给你回忆一下么?”   他指着自己,“昨天你哭着跪下来喊我爸爸,非得给我压岁钱让我收着,满大街那么多人看着,我实在是没办法,我就收了,然后你大喊着‘谢谢爸爸,给爸爸拜早年了!’”   “滚你的。”凡渡骂他,“老子兜里就没有现金。”   谢故谎言被拆穿了也不窘迫,“反正就那样。”   “我到底干什么了?”凡渡回忆不起来,“我今天早上看客厅里还有两只死鸽子,叫我给扔了,你为什么买死鸽子?买也得买拔毛的啊。”   “扔了啊?”谢故比量了一下自己的胸,“不留给我下奶了啊?”   凡渡愣了一下,“啊?”   谢故笑了两声不打算告诉他了,以凡渡的脸皮,估计能害羞到下半年去。   “还有一件事儿……”凡渡皱起眉头,有点难以启齿,“我发现……”   谢故拿起桌上的面包咬了一口,示意他说。   “咱们两个做了么?”凡渡看着他,直接问出来,“我喝醉之后和你做了?”   谢故差点被自己嗓子眼里的面包呛死,“咳咳咳……”   “我是不是动作特别粗暴伤着你了?”凡渡担心地走上来,“你早上睡觉我没好意思看,你现在脱了让我看看……”   “没……”谢故赶紧把他给推开,“没做。”   “真的?”凡渡不相信,“那我早上为什么没有晨勃?这明显是……”   “咳咳……”谢故咳嗽两声,不太想回忆昨晚,“我……用手……帮了帮你……”   凡渡是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用手”这一段,表情一时之间看上去非常遗憾。   “别说了。”谢故也不想提起,“吃饭,吃完了上学。”   “真的只是用手?”凡渡不愿意相信,“我没碰你?”   “没。”谢故嘴里塞满了食物,他艰难咀嚼着,“你很有革命精神。”   “哦。”凡渡就是点点头,但看上去有点失落。   “不是……”谢故窥探着他的脸色,“你好像很失望啊,凡渡同学。”   “我也很失望啊谢故同学。”凡渡喝了一口牛奶抬起头看向他,“我都喝醉了,随便你摆弄了,你就是用手帮了帮我。”   “卧槽!”谢故终于惊觉了,“卧槽卧槽!!!”   他昨晚明明可以和凡渡做全套的!!!   他可以在上面!!!他其实可以把凡渡按在身底下上他的!!!   “操他娘的……”谢故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后悔都来不及,“妈的……”   “没有机会了谢故同学。”凡渡笑了笑,“你就后悔吧。”   “别……别别别……”谢故扯着他袖子,“要不然今晚再喝一点?今晚不行,周末吧,周末我陪你来两瓶。”   凡渡不搭理他了,自己吃自己的早饭,留谢故一个人后悔不迭。   他们上学路上,谢故一直琢磨着,什么时候再把凡渡给灌醉了,实在不行就打晕,总而言之,要上!!!   他们刚一走进班级,老秃就来了。   老秃看了看他们,点了凡渡,“凡渡跟我来。”   谢故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去,却被老秃给拦住,“谢故你来什么?”   凡渡捏了捏他的手掌,“没事儿,应该是家长来了。”   “我们也可以叫家长,我……”谢故话说到一半卡住了,他还真没有家长可以叫。   顿了顿,他凑近凡渡的耳朵,“不行就给三哥打电话,让三哥来。”   凡渡嗯了一声,“我知道。”   凡渡这一走就是将近两个小时,谢故连听课都没有心思,看窗外的时候,偶然间看到学校大门口停了一辆保时捷。   然后从上面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男人经过教学楼的时候抬起头,透过墨镜缝隙看过来一眼,翡翠色的双眸泛着一层冷光。   谢故赶紧把头缩回去。   他心脏怦怦跳动着,有强烈的预感,这个男人和凡渡脱不了干系。   又过了半个小时,凡渡终于回来了。   谢故就像是没了妈妈的小鸭子,看见他就扑上去,“怎么样?没事儿吧?”   “没事儿。”凡渡摸了摸他的头顶,“就是说我打伤了他们儿子,要求赔钱。”   谢故啊了一声,“多少钱?我帮你……”   “不用。”凡渡都没在意,“我爸派助理解决了,只是赔钱而已,以前又不是没赔过,他们应该很庆幸了。”   谢故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他有点没想到,凡渡都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凡渡爸爸只是派助理来解决。   那两个进医院的混蛋玩意都有父母来学校闹。   为什么我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却没有父母出面。   谢故看着他有点欲言又止,“你爸……”   “画家,专门画云的画家,全国各地都在跑。”凡渡告诉他,“画一幅画几百万上下的那种,每天不是画画就是应酬,我已经差不多两个月没见过他了。倒是助理看我可怜给我送过几次菜,不过他的助理天天换,我都不认识。”   谢故了解了,“哦。”   紧接着他又看向凡渡,“那你能……”   凡渡看着他,“我能在这待到高考,就算是不能,我也会想方设法待到高考。”   “操。”谢故笑起来了,他想问什么,凡渡都知道。   “我以前四海漂泊,无依无靠。”凡渡摸了摸他的脑袋,“但现在我有了归途。”   早自习,凡渡看自己的高考题,给谢故找了几个巩固基础的教学视频,让他先看,一会有不会的告诉他,他再详细讲解。   谢故看视频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条,硫酸铜遇到氨水的模样,像极了爱情。   然后就是老师做实验,视频上给出了一条化学方程式——CuSO? + 2NH?·H?O=Cu(OH)? + (NH4)?SO?   “爱情”这两个字,就让谢故特别躁动,他也想给凡渡带来一场浪漫。   但是玫瑰花巧克力都太俗气了。   就这个吧。   给学霸做一场实验,告诉他硫酸铜都能与氨水产生沉淀,你和我的爱情也是这样,你我碰撞在一起,就会有爱情的沉淀。   谢故拿了个笔记本,将实验步骤都给记下来,又把视频看了好几遍,向实验老师学手法。   这可能是他学习最认真的一次了。   他甚至还跑去求了化学老师,拿到了实验室的钥匙。   化学老师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怎么,谢故你终于要炸学校了么?”   谢故一本正经,“这明明是浪子回头。”   放学的时候,凡渡在门口等着他,谢故特别得瑟地走到他面前,扬了扬自己手里的钥匙,“走,跟我去个好地方。”   凡渡心领神会,转身跟着他走。   实验室在实验楼,这地方人迹罕至,除了来上课的学生,平常根本就不会有人经过。   因为太安静了,学霸的脑子有点想岔了,刚走进实验室,就把谢故推到墙上深吻,甚至还动手撩开了他的校服。   “卧槽卧槽……”谢故连忙把他推开,“学校里呢,注意点影响。”   凡渡有点好笑地看着他,“这不是你邀请我来的么?”   “我邀请你来不是干这个的!”谢故指着他,“睁大眼睛给老子看好了,给你玩个技术活。”   凡渡就看着谢故打开了实验药品的柜子,拿出了硫酸铜和氨水。   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了,“硫酸铜溶液中加入浓氨水,首先析出浅蓝色的碱式硫酸铜沉淀,氨水过量时此沉淀溶解,同时形成四氨合铜络离子。铜氨络合物较稳定,不与稀碱液作用。而且可以利用它在乙醇溶液中溶解度很小的特点来获得硫酸四氨合铜的晶体。”   “停停停!”谢故赶紧叫停,他已经听不懂了,“你闭嘴,看我的。”   凡渡只能闭嘴,“哦。”   谢故用吸管吸取了蓝颜色的硫酸铜,滴入了氨水当中,不一会儿就有暗沉絮状的沉淀物产生。   谢故吸了一口气,看着凡渡想要把那一句“爱情的沉淀”说出来。   凡渡定定地看着他,开口道:“打开瓶塞倒放在桌上试剂瓶标签应朝上对着手心,把试剂瓶口紧挨在另一手所持的略倾斜的试管口,让药品缓缓地注入试管内,注意防止残留在瓶口的药液流下来腐蚀标签。向烧杯内倾入液体时,应用玻璃棒引流,以防液体溅出,倾倒完液体后,试剂瓶立即盖好原瓶塞。使用滴管取液体时,用手指捏紧橡胶胶头,赶出滴管中的空气,再将滴管伸入试剂瓶中。”   顿了顿他加上了一句,“你操作一点都不规范,这样是要被扣分的。”   谢故无语至极地看着他,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一颗浪漫的心石化掉碎裂成两半的声音,“……” 第86章 生孩子这个事情…我做好准备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谢故一直都不搭理凡渡,自己和自己生闷气。   凡渡他是猪吧!!!   他懂不懂什么叫浪漫!!!   凡渡小跑两步追上他,还纳闷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了?”   谢故看到他就生气,他花了那么久学这个实验,结果呢!!!   “我错了。”凡渡认错态度非常诚恳,“凡哥错了。”   谢故指着他都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去买自行车吧。”凡渡主动提起来,“以后骑车带你上下学。”   谢故忽然又心情好了。   “真的?”他凑在凡渡面前,“你真的要买自行车?”   “嗯。”凡渡点点头,笑看着他,“看你喜欢坐在我身后。”   谢故确实很喜欢坐在凡渡身后,但是这个小细节被凡渡发现了并且说出来,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感觉特别开心,特别特别开心,超级无敌宇宙霹雳开心。   “走走走。”谢故立刻拉着凡渡去买自行车,“现在就去。”   商业街就有自行车的店铺,不过很多都是卖山地车,像捷安特,闪电这样的大牌店铺。   但是山地车没有后座。   “自己装一个吧。”凡渡看向谢故,“先买一辆山地车,有减震,骑起来很稳。”   谢故只要自行车,能坐在凡渡身后就可以,“行。”   凡渡就按照他们两个的审美,买了一辆涂装炫彩,据说还是夜光的山地车。   “不是……”谢故多少有点搞不懂了,“为什么要这个颜色?”   凡渡推着车看他,“你喜欢粉色,我喜欢黄色,这辆车是粉黄色,不代表是咱们两个的么?”   “可是……”谢故非常想说丑,但是又说不出口。   我喜欢粉色,你喜欢黄色,就买一辆粉黄色的车,这他妈是什么直男逻辑。   “去买个后座。”凡渡推着车向前走,“小短腿跟上来。”   谢故走在他身边,偷偷伸腿,和凡渡比了比,好像自己真的没有凡渡腿长。   身高也差了八厘米。   有点气哦。   但是很快他发现,凡渡带他去的店铺不对。   “这是婴幼儿店铺!!!”谢故扯着凡渡袖子,“你脑子抽风了???”   凡渡笑了笑,“就是要婴幼儿店铺。”   他将山地车停在外面,走进去,直接问店员,“有宝宝椅么?”   谢故站在他身边,脸都要红透了。   操他娘的……   宝宝椅……   “要大号的。”凡渡笑着看了一眼谢故,“宽敞一点,舒服一点。”   店员好奇地看向他,“先生,您的宝宝多大?会走路么?”   凡渡一直看着谢故,唇边带着笑意,“三岁吧,会走路,还会叫爸爸。”   谢故抬脚直接踹了他屁股一脚。   妈的。   老虎不发威,把猫猫当成hello kitty.   在谢故想要杀人的目光下,凡渡从婴幼儿用品店里,买了一个大号宝宝椅,还是奶里奶气的粉色。   “我会杀了你。”谢故瞪着他,“猫猫迟早要杀了你。”   “杀吧。”凡渡无所畏惧,“你床上杀了我吧。”   他们一起回到了谢故家楼下,回来的时候路过了五金店,凡渡进去借了一套工具,然后就在楼下对着粉黄色的山地车敲敲打打,反正是一通操作,把宝宝椅给安装在后座上了。   “来吧,谢宝宝。”凡渡嘴里咬着一根螺丝笑看着谢故,“上来试试。”   “别他妈这么叫我。”谢故怒了,“他娘的听起来跟蟹黄堡一样!”   “蟹黄堡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汉堡。”凡渡学起了海绵宝宝的声音,“而谢宝宝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   大号的宝宝椅也没有说很大,毕竟这个玩意真不是为了成年人设计的。   但是谢故屁股也不大,所以坐上去刚刚好。   下面有很厚实的软垫,非常舒服。   凡渡跨上了山地车,都不需要调矮车座,长腿一伸就能碰到地面,他按了按车铃,看向背后坐在宝宝椅上的谢故,“亲爱的,去兜风么?”   谢故搂抱着他的腰,顺便将手揣进他外套兜里,“亲爱的,我想去跨海大桥。”   “那亲爱的,你指个路。”凡渡腿一蹬地,山地车就向前走,他踩上脚蹬,就骑起来,“你老公不太熟悉这一片。”   "你好歹来海城来了三个月了!"谢故在寒风里对着他吼,“你去过什么地方?”   “学校,我家,你家,工作室,还有秋游的游乐场。”凡渡真不是一个喜欢出去逛的人,“跨海大桥在什么地方?”   “游乐场旁边。”谢故告诉他,“看来我们约会有很多地方需要打卡。”   “好啊。”凡渡吹了一声口哨,“你要是每周都能通过我的小测验,周末就带你约会。”   “操啊……”谢故骂了一声,“还有小测验。”   “首都啊!”凡渡忽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我们的目标是首都——!”   谢故也跟着大喊,“我们要去首都——!”   他们这两嗓子,惊飞了树上的麻雀,扑棱棱地飞向天空。   谢故胸膛里酣畅淋漓,感觉喊完了这一嗓子遍体通透,将脑袋贴着凡渡后背,伸手抓了抓他的腰。   我们要去首都。   我们有未来。   我们要奔向美好的明天。   傍晚时分的跨海大桥非常美,整个桥身以灵动的丝绸为灵感设计,呈现出S型的弧度,每一根钢筋上都挂满了霓虹灯,亮起来就仿佛是满天繁星。   而这个时候太阳刚刚落下海绵,留有一片暗红色的余晖,海天交接的地方波光粼粼,倒映着漫天云霞。   凡渡在跨海大桥上停下来,和谢故一起静静欣赏这一场日落。   日落每天都有,但是和心上人一起看,每天的日落都不一样。   凡渡回过头,轻轻吻了吻谢故的嘴唇。   忽然,他感觉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了自己鼻尖上,凡渡抬起头,只见暗蓝色的天幕飘洒着无数白色的小雪粒。   这一瞬间,凡渡感觉到了惊喜,“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是和谢故在一起看到的。   这种想法充盈着他的内心,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满足。   他开始期待明年的第一场雪,后年的第一场雪,甚至于五十年后的第一场雪。   “太好了。”谢故握紧了凡渡的手感慨着,“男朋友,我能有你真的是太好了。”   凡渡吻上他的额头,“我爱你。”   谢故就直接吻上了他的嘴唇,“我爱你。”   因为下雪了,在谢故的提议之下他们去工作室吃火锅,虞老师三哥包括周琦都在,还有一个谢小凡。   谢小凡还是不会说话,就静静地看着所有人,虞老师在喂给他果泥吃。   “哎我说,就这小东西,一天,吃两袋果泥。”三哥捧着碗在喂虞老师,“你知道老虞买什么果泥么,进口的,我都纳闷,怎么国产的果泥配不上中华田园猫么?”   “什么中华田园猫。”虞老师瞪他一眼,“我们是纯种布偶!!!”   凡渡和谢故憋着笑,没跟虞老师抬杠,倒是周琦在说,“也没有眼睛这么小的布偶啊。”   “眼睛小怎么了!”虞老师不乐意,“我们内双!国际名模都是内双!”   说来也奇怪,一开始不愿意养谢小凡的是虞老师,后来抱着不撒手的也是虞老师。   谢故捅了捅凡渡,“我以后可能就像虞老师。”   凡渡给他涮了一片羊肉,看向他,“嗯?”   “一开始吧,我也觉得生孩子特别烦人,要大肚子,要怀胎十月……”谢故凑在他耳边,特别小声地道,“但是现在,一想到跟你生……我就特别开心。”   谢故的声音就仿佛是小猫爪一样在挠凡渡的心,“凡渡,我想给你生孩子。”   凡渡愣了好几秒钟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三哥尖叫起来,“哎哎哎!小凡!你怎么流鼻血了!”   凡渡赶紧扯了两张餐巾纸堵住自己的鼻子,脖颈耳朵开始可耻地涨红着。   谢故一说“生孩子”,他脑子里上演了起码八百部十八禁黄色小片片。   大肚。   产乳。   后入。   ……   一直到送谢故回家,骑自行车来到楼下,凡渡都没有缓过来。   谢故看着他有点不舍得,“我上去了。”   凡渡低头看着车铃铛,“嗯。”   “我要走了!”谢故提醒他,“你要一晚上都看不到猫猫了!”   凡渡还是低着头,“嗯。”   谢故干脆把话挑明了,“离别亲亲呢!”   凡渡这才恍然大悟地抬起头,在谢故嘴唇上亲了亲,“晚安宝贝。”   谢故皱着眉看向他,“你想什么呢?怎么心不在焉的?”   “我觉得……”凡渡有点不太敢把自己想得说出口,“生孩子这个事情……”   “……不是不可以考虑。”   “卧槽。”谢故都被吓到了,“你想了一晚上这个?”   “嗯。”凡渡羞耻地点点头,凑到他耳边告诉他,“都硬了。”   谢故让他这么一说,也联想到不可描述的十八禁画面,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我觉得……”   “生孩子这个事情,我做好准备了……”   谢故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凡渡,“你……做好准备了么?” 第87章 标记我好不好?   谢故和凡渡都脸红着,谁也不敢看谁。   一个A一个O,竟然堂而皇之地讨论生孩子这件事。   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他们两个物种都不一样,孩子是真的生不出来。   但是可以做别的呀!!!   “要不然……”谢故小心翼翼地看向凡渡,“……今晚?”   凡渡倒抽了一口凉气,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别……”他差点就抽过去,“你别挑战我……”   谢故也觉得今晚太仓促了,“那……以后再说吧。”   凡渡吐出一口气点点头,“以后再说……”   谢故有点不太好意思看着凡渡,现在这样特别尴尬,“那……我上去了……”   “你别忘了写作业。”凡渡看向他,指了指他的书包,“你要写的我都给你贴上纸条了。”   “好的男朋友。”谢故乖巧点头,他基础太差了,跟不上老师留的作业,凡渡就自己给他留作业。   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半。   普通学生都是在一百天的时候开始冲刺。   谢故不行,他浪费的时间太多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就必须拿出别人奋战高考的努力来。   他们要去首都。   要和男朋友一起奔向美好未来。   冬天的第一场雪,下的挺大的,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地面上厚厚一层雪,天地间都是白色的。   谢故在听到电话铃声后,几乎是小跑着下楼,拎着书包,咚的一声撞上了凡渡的胸膛,“早上好!男朋友!”   “你力气再大一点吧。”凡渡手里举着两杯豆浆,“都撒了你就开心了。”   谢故没心没肺地笑,从他手里接过豆浆和包子。   今天雪太大了,自行车不能骑,凡渡走路过来接谢故的。   “我的宝宝椅呢?”谢故问他,“不能被雪淋湿了!”   “你的宝宝椅被我拆下来放在家里了。”凡渡回头看着他,“你男朋友淋湿了你管不管?”   谢故赶紧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为什么不打伞?”凡渡非常纳闷,“街上没有一个人打伞,让我都不好意思拿伞出来。”   “这是在东北啊。”谢故也纳闷地看着他,“东北人从来都不下雪打伞。”   凡渡看到街边有人在雪地里洗衣服,他都震惊了,“卧槽,下雪还洗衣服?”   “那是在洗貂。”谢故给他科普,“就是下雪天才洗。”   下雪天,主任终于不抓迟到了,学校大门口挂着喇叭,在喊,“雪天路滑,小心脚下!”   谢故告诉凡渡,“今天应该不跑操。”   凡渡已经要冻僵了,“今天就是跑操,我也不去。”   “我告诉你不跑操的意思是……”谢故无语地看着他,“间操/我们可以打雪仗。”   凡渡还从没有打过雪仗,“???”   他用自己学霸的思维理解了一下打雪仗,路过学校小卖部的时候看到有那种捏雪球的玩具,他买了一个。   他甚至还挺期待的,应该挺好玩的。   下雪天,体育课都停上了,学生自由活动,操场上的雪就跟停车位一样是需要去抢的,最爽的就是在一大片洁白无暇的雪地上踩脚印。   文科楼和理科楼的活动大相径庭。   在文科楼楼下雪地上,学生用脚印踩出来几个方方正正的大字,“全世界的无产者联合起来!”   在理科楼楼下雪地上,学生用脚印踩出来一组电路图。   讲台上老秃正在激情四射,这时候就听见楼下雪地上大喊了一声,“谁他娘的把老子电阻器给擦了——!”   整个班级都憋不出,轰然大笑起来。   一场雪而已,却足以让学生们都躁动起来。   上完两节课,全校广播通知,间操停上,学生自由活动。   陈旭阳和谢故一下子就达成共识,拉着班长云坊还有凡渡就冲出去了。   谢故伸出手里的卡片,“我有医保卡!”   陈旭阳也伸出手里的卡片,“我也带医保卡了!”   班长和云坊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铁锹,然后他们一起看向了凡渡。   凡渡从自己背后掏出来一个小小的夹雪球玩具,“……”   他简直纳闷了,“打雪仗……为什么需要医保卡和铁锹?”   从南方来的他,对北方的打雪仗一无所知。   南方人打雪仗:哇,雪,好好玩呀!   北方人打雪仗:给爷死!!!   凡渡在被埋进雪堆里之前,一直天真的以为,打雪仗就是丢雪球而已,他甚至还买了夹雪球的玩具。   但是真打起来了……他发现自己简直大错特错。   凡渡被埋进雪堆里,谢故拿着铁锹不断向他身上铲雪,还在给他科普,“我们东北的打雪仗,包含了柔道,散打,自由搏击,心理战,犯罪心理学,基础国防教育学,方言司机,辩论知识,暗杀,侦察能力,反侦察能力以及极佳的长跑和短距离爆发,必要的时候还得学会装死和认怂。”   他握着铁锹,非常满意地看着被埋在雪堆里的凡渡,指着他,和陈旭阳他们哈哈大笑着,“南方人真好玩!”   凡渡无语至极地看着他们,“……”   上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凡渡手里正举着一个比他脑袋还要大的雪球追着谢故满操场跑,“你给老子站住——!”   陈旭阳拉着云坊在一边,拿着凡渡那个可笑的夹雪球玩具,“来来来,我给你夹一个雪球。”   有些情侣,是注定不能和平共处的。   打雪仗的时候,人都跑疯了,上课一进教室,一个个都脱掉了外套,头顶蒸腾着热汗,暖气上晾着一拍手套,空气弥漫着一股雪融化以后的泥浆味。   谢故被凡渡按在身下,往后颈衣服里灌了好多雪,现在都还打颤,没抖干净的雪融化成水,顺着他后背往下淌。   “操……”谢故恶狠狠地指着凡渡,“下节课再战,老子一定打死你。”   凡渡也掌握了东北打雪仗的精髓,“来就来,谁怕谁。”   南方情侣打雪仗,那是情趣。   北方情侣打雪仗,那是奔着分手去的。   一场雪,让整个学校的学生狂欢了两天,一直到太阳出来,气温上升,雪都融化掉,那股子躁动才平静下来。   走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谢故忽然拉住了凡渡,“等等!你看!”   凡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在路边的一个角落里,有两个肩并肩的小雪人,不知道是谁堆的,因为一直在阴暗处,所以坚持了这么久都没有融化。   “你过来。”谢故冲凡渡勾了勾手指。   谢故伸出手,几秒钟内,他的手指变形收缩,长出毛发,变成了一只猫爪。   他在小雪人的肚皮上按下了一个猫猫的脚印。   凡渡也将自己的手变成狼爪,在另一个小雪人的肚皮上按下狼的脚印。   一个脚印大,一个脚印小。   甚至于这两个肩并肩的小雪人都成为了他们两个。   “走吧。”谢故这才心满意足扯着凡渡走了。   凡渡有事没事就会去看看这两个雪人,一天,两天,三天……一周。   两个小雪人坚持了足足十五天才融化掉。   甚至于当凡渡看到雪人融化后剩下的一滩水,他心中是有点痛的。   没了。   爪爪印没有了。   那种感觉从未有过,凡渡的十八年人生里,从未因为没有拥有过什么,觉得可惜。   但是这两个爪爪印,让他知道“错过”这个词的含义。   这个冬天错过了,就只能等下一个冬天。   这个念头导致他有点犯病,午休的时候直接把谢故推上天台了。   谢故本来想回班级看书的,却冷不丁被凡渡推上了天台,“干什么?”   凡渡解下来自己脖颈上的护颈,指着自己的腺体要求谢故,“标记我。”   谢故感觉到了为难,“凡渡,我不可能标记你……我是Omega,你是alpha……”   “标记我。”凡渡才不管那么多,拉着谢故的手,让他去摸自己的腺体,“现在。”   谢故吞咽了一口口水,皱起眉头,“我真的做不到……”   “做不到标记我,就咬个牙印。”凡渡低吼出声,“牙印淡了就重新咬一个,反正你在我身边一天,我脖颈上都必须有一个牙印!!!”   “凡哥……”谢故伸手拥抱住他,“凡哥……我爱你……”   “我也爱你。”凡渡吸了吸鼻子,“咬吧。”   谢故踮起脚尖,看着凡渡后颈的腺体,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张开嘴,将牙齿放在腺体上。   然后狠狠咬下去。   他明显感觉到凡渡的身体颤抖了一瞬。   最脆弱的腺体被咬住,谁都会害怕。   谢故回想起自己被凡渡标记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害怕,但是标记完成过后,他对凡渡产生了从未有过的依赖感,光是看见凡渡他就感觉到安全。   那是Omega与生俱来的本能。   谢故不知道alpha会不会有。   咬完了这个牙印他们拥抱了好长时间,谢故缩在凡渡怀里,闭了闭眼,忽然道,“凡渡……元旦……我们……”   他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的话说出来,“元旦的时候……你给我开荤吧……”   凡渡愣了一下,低头看向他,“想好了?”   “嗯。”谢故点点头,“想好了。”   熟料凡渡竟然没有一口答应,而是看着他,“元旦前我给你出一百道题,综合科目,你及格了,我再给你开荤。”   没想到连上床都要考核的谢故,“……”   狗男人。 第88章 这才是男朋友VIP待遇   谢故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学习还是不该学习。   学习了吧,元旦考试及格了,就能和男朋友做羞羞的事儿。   但那样好像他上赶着求操。   但是不学习,不及格,想一想元旦三天假,和男朋友什么都不做,又有点可惜。   猫猫简直要矛盾死了。   这么矛盾了两三天后,谢故发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凡渡弄了个小台历放在他桌子上,元旦那三天都画上了圈儿,时时刻刻提醒他,浪费了多少时间。   谢故简直佩服死凡渡了,为了让猫猫学习,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操……”谢故做题的时候心里怎么那么别扭,简直是咬牙切齿,“狗贼凡渡……”   多做一道题,你就离挨操近一点哦,亲亲!   亲亲多多努力哦!   想开荤么?学习吧亲!   想和男朋友滚床单么!把这道题做了吧亲!   谢故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空余时间都拿来学习做题了,不玩手机不看电视不打游戏,一心只读圣贤书。   没到两三天,他就有点得意,向凡渡摇尾巴,“你看猫猫多厉害!”   熟料凡渡捧着保温杯,带一点笑意看着他摇头,“你还差得远。”   凡渡拿起笔,让谢故看着,“来,男朋友告诉你什么叫做学习。”   他按下了计时器,给自己定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整整一个小时,凡渡就仿佛是入定了一样,眼中只有练习题,手里的笔就没有停下过,甚至于找资料都是一只手翻书,一只手写题,双卡双待。   他的时间是用秒来计算的,每一分钟都被分割开来,大脑首先告诉他的就是如何最高效地完成眼前的任务,会自动将大任务分割成为小任务,再被安排到细节。   下课铃声响起来,凡渡置若罔闻,就好像此时此刻地震了火灾了,他都不会动一下。   一直到计时器响起来,凡渡才抬起手轻轻按下按钮。   他给谢故展示自己的练习册,“英语选择题,一共七百三十道,不到五秒钟一道题。”   然后他把答案交给了谢故,“你给我批。”   见证了全程的谢故几乎是抖着手从他手里拿过红笔和答案。   七百三十道英语选择题,不到五秒钟一道,这究竟是怎样的大脑和怎样的定力……   凡渡也不是不累,他闭上眼休息了十分钟,然后看向谢故,“错了几道?”   谢故颤抖着伸手比了个五,他内心完完全全是震撼的。   他想了想自己一小时能做几道英语题,也就是十五个选择题,三篇阅读,加上一个完形填空,跟凡渡比起来连渣渣都算不上。   而且他写题的时候还毛病一堆,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凡渡捏捏肩膀,还得捶捶腿。   这就是差距。   他和凡渡的差距明明白白地摆在他眼前。   不是说你挑灯夜读多少天就能追上的,早在谢故只知道玩儿的小时候,凡渡就已经在这么拼命了。   谢故接受的知识,都是凡渡一对一精准教学的,几乎是掰开了揉碎了给他讲清楚。   凡渡接受的就是普通义务教育,没有老师给你一对一。   谢故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让他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这种打击太直观太强烈了。   他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我不配当凡渡的男朋友。”   这个念头太让他难受了,而且挥之不去。   谢故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无法自拔,以至于大脑都有点短路。   这个时候陈旭阳忽然捅了捅他,“谢哥,你高二语文书给我看一眼,我没带。”   谢故下意识地从书桌里掏出书递给他。   然而不到三分钟,陈旭阳就满脸通红地把语文书还给他了,“算……算了,我找别人借。”   谢故纳闷了两分钟,然后他打开了自己语文书一看,脸登时就红起来了,“……”   每一页的页脚,他都写上了凡渡的名字。   不止是语文书,数学书英语书物理书化学书,总之老师在上面讲课,他就在下面写凡渡的名字。   操啊……   陈旭阳看见了……   是时候灭口了……   谢故有点无法消化这个事实,他还没有准备好,把自己和凡渡的关系公布给朋友。   虽然他知道陈旭阳不会乱说,但就是……   总而言之他现在非常乱。   这个时候他手机响起来,谢故看一眼,是陈旭阳的消息。   陈旭阳:“谢哥……你和大仙儿……”   谢故:“在一起了。”   陈旭阳:“牛逼。”   谢故:“……”   陈旭阳:“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哎我操,我就是想说……你俩……挺好的。”   陈旭阳:“放心我不乱说。”   陈旭阳:“我有数。”   谢故:“谢谢。”   陈旭阳:“我也不瞒着你,我和云坊也……在一起了。”   谢故看着屏幕卧槽了一声,他迅速看向陈旭阳和云坊,陈旭阳也在看着他和凡渡。   他们都笑了一下,至于为什么笑,彼此心知肚明。   陈旭阳:“加油!”   谢故:“加油!”   陈旭阳:“要不要给班长送个孤寡横幅。”   谢故:“过年的时候安排吧。”   陈旭阳:“班长真惨。”   谢故:“班长真惨。”   谢故笑了两声,看向凡渡,“你知道陈旭阳和云坊在一起了么?”   凡渡看他一眼,“你不知道?”   “卧槽!”谢故震惊了,“你知道?!”   “很明显啊。”凡渡纳闷他竟然看不出来,“非常明显。”   谢故有一种他们两个也被发现了的感觉,“卧槽,那我们是不是也……”   “咱们俩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有人想到咱们在谈恋爱。”凡渡摸了摸他的脑袋,“放心。”   谢故有点失落地“哦”了一声。   也对,他们两个跨物种,不像陈旭阳和云坊都是犬科,能领证能结婚。   就是当着人群亲吻,估计也会被认为是行为艺术。   谢故忽然又迷茫了,他们……真的有未来么?   两个少年……能和全世界对抗么?   “谢故。”凡渡忽然非常认真地叫他,“你看着我。”   谢故有点想哭,但还是看向凡渡,“你说。”   “我想说的是……”凡渡伸手牢牢攥住他的手,“你只需要往前走,每天一小步,哪怕是一厘米,只要你往前走。”   他看着谢故的双眼,“我和光,都在前面等你。”   谢故的心脏又在一瞬间充盈起来,他发现真的很神奇,只要凡渡的一句话,他就有了和全世界对抗的勇气。   就像凡渡说的,“如果全世界都说跨物种是错的……那我便为你一个人跨马携枪,走过荆棘之途,与全世界宣战。”   “操,男朋友,都是因为你。”谢故又拿起笔继续写题,“老子他妈的奔你而来。”   凡渡笑了笑,让他去看自己手腕上的潜水表,看着秒针一圈圈转动,“看到了么,转了86400圈后,就是明天了。”   班里其他同学都在自习,没有人看他们这个小角落,凡渡飞快地在谢故嘴唇上亲了一口,“咱们两个奔着明天去,奔着光去。”   谢故终于感受到学习带给他的压力了。   他经常盯着面前的题,对自己说,看见了么,做完了这道题,你就向着你和男朋友的明天近了一步。   就这么自我催眠自我暗示。   每一次看着凡渡给他批作业,谢故都提心吊胆,虽然凡渡从来都不会因为学习批评他,但是谢故自己害怕。   他害怕自己太糟糕,让凡渡认为他已经无药可救了。   他害怕自己跑得太慢跟不上凡渡的脚步。   他害怕凡渡丢下自己。   他害怕凡渡身边有了别人的身影。   ……   总而言之,害怕成了他肩膀上的一副重担。   “十道题。”凡渡推了推脸上的眼镜看向他,“你自己先看看,不会的问我。”   谢故点点头从他手里拿过练习册,“哦好。”   他看着练习册上一道一道的红叉,心理忽然好他妈难受,这已经是基础中的基础了,就是这么一道一道红叉在明晃晃地嘲讽着他与凡渡的差距。   “操……”眼泪就这么掉在练习册上,将印刷字给模糊掉,谢故赶紧抹了抹自己眼眶,“妈的……”   可真的好他妈难受,他已经努力了。   为什么就是追不上。   “谢故?”凡渡皱着眉看向他,在喊他的名字,“谢故?”   谢故背过身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我没事儿,我就是眼睛疼。”   凡渡伸手拉着他,“你转过来让我看看。”   “我不……”谢故扭着身子和他较劲,“你别碰我……”   凡渡一个alpha的力气比他大多了,真动手,谢故还真反抗不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张脸上挂着泪痕,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就这么狼狈不堪地看着凡渡。   凡渡刚想要把他抱在怀里安慰,这个时候忽然有同学拿着练习题走过来,“大仙儿……能教我一道题么……”   谢故赶紧自己擦干净眼泪,不想让外人看见自己流眼泪,“我没事。”   凡渡看他两眼,在纸上写了几道步骤,将同学给打发走,然后捉住了谢故的手,“宝宝……”   此时此刻,说再多的话,都显得有点无力,凡渡直接动手把谢故抱在了自己大腿上,两条胳膊圈着他,桌面上放着刚刚批改过后的练习题。   谢故吓了一跳,这还是班级里呢,“你干什么?”   凡渡面不改色,“教你题。”   谢故有些难以启齿,“刚刚别人问你题,你不是这样教的。”   “刚刚那是普通待遇。”凡渡低笑了一声,“你这是男朋友一对一钻石VIP待遇。” 第89章 谢故,标记我……   谢故几乎是昏天黑地,废寝忘食的补习。   中午吃饭都不去食堂了,都是凡渡给他打回来,在教室里边看书边吃。   他光吃米饭不吃菜,凡渡还得拿着筷子喂他,这个时候给谢故下毒他估计都不知道能全吃进肚子里。   凡渡看出自己的小男朋友在努力,到底为什么努力他也知道,不光光是为了元旦开荤。   小男朋友在尽自己所能。   这样凡渡就很满意了。   他们两个现在处于半同居的状态,凡渡偶尔会去谢故家里过夜,给谢故补习落下的知识,顺便给他炖点补身体的夜宵。   “卧槽卧槽……”谢故从书本里抬起头,“我闻到香味了。”   “鱼汤。”凡渡手里端着一个砂锅,“你小心烫。”   谢故迫不及待舀起一勺送进嘴里,然后再被烫的吐舌头,“卧槽好烫,不是好鲜。”   “不知道什么鱼。”凡渡坐在床边,“但是我拎着鱼一路走过来,背后跟着至少三只流浪猫。”   谢故吹了吹鱼汤看他一眼,“你怎么不喂猫?”   凡渡笑着掐了掐他的脸蛋,“这不是回来喂你了么?”   “哎,男朋友。”谢故看了看自己书桌上乱七八糟的练习册,又看了看床上两个人乱扔的衣服,“你干脆搬我这里算了。”   “想过。”凡渡找了个一个放松的姿势靠在墙壁上看着他,“但是我担心我爸突然回家。”   “你可以说你去朋友家了。”谢故给他出主意,“所以不在家。”   “嗯……”凡渡想了想,“你不了解我爸这个人,他吧……”   凡渡深深叹了一口气,“总之他找你的时候你必须在,他不找你的时候你可以消失。如果他回来没有看到你,那么他真的就再也不会回来找你。”   “卧槽。”谢故都震惊了,“我怎么有点没听懂?你是他儿子,又不是他小三。”   凡渡笑了两声,“你就当我是个小三吧。”   “抱抱我男朋友。”谢故赶紧冲上来抱住他,“呜呜呜,小可怜……”   “你他妈找揍呢?”凡渡看向他,“敢说我可怜?”   “这是谁家的流浪狗。”谢故欠欠儿地笑,“来跟谢哥回家吧,别的没有,屎管够。”   凡渡猛地一翻身就把谢故压在自己身下,牢牢按住他的双手,“小王八蛋说什么呢?”   谢故笑着抬起身亲了亲他的嘴唇,“小王八蛋说爱你。”   凡渡也亲了亲他,“我也爱你。”   “好了好了学习了!”闹了这么一通,谢故又充满活力地跳起来,坐在了书桌前,“距离元旦一月一号还有两周时间,谢小故要加油哦!”   凡渡看着谢故伏案学习的背影双眸含笑,偷偷拿起手机咔嚓照了一张,然后存入了名为"宝贝"相册里。   他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腔,从未这么清晰地感受过“活着”这两个字的含义。   太他妈美好了。   和小男朋友一起奔向美好的未来。   一起手拉手活着。   这两周的时间,谢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一睁眼就是学习,连他妈闭上眼脑子里回想着的都是定理。   要不是有凡渡看着,他可能连吃饭都忘了。   但是很爽,非常爽,那种朝着一个目标全力以赴的感觉爽到想要上天!!!   你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丝力气都被压榨干净,你在用尽全力奔向你的目标,你在冲刺,在奔跑。   我要上天了。   当元旦放假的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谢故都他妈想哭,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可能高考都没有现在激动。   “放假了放假了放假了……”谢故抱着凡渡激动个不停,“他妈的放假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凡渡抱了抱他,“别哭好么,这明明是很美好的事儿。”   谢故都没意识到自己哭了,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眶,“卧槽……”   “卷子给你出好了。”凡渡牵着他的手,“回家还是去酒店?”   “卧槽!”谢故震惊了一下,“开房啊?”   “第一次。”凡渡回头看着他,“我觉得得让你日后想起来很美好。”   “那……”谢故顿了顿,“去酒店吧。”   “啊不!”他赶紧又否认了,“回家回家!”   “好。”凡渡又问他,“你家我家?”   “我家。”谢故无比肯定,“这三天老子哪也不去,你也哪都不去!”   凡渡笑了两声,“好。”   他们骑着自行车路过了一家药房,凡渡停车下来。   “买什么?”谢故跟着他走进去,就看着凡渡从货架上拿下来安全套和润滑油,“卧槽,你买润滑油干什么?”   顿了顿,他有点难以启齿,“我……水挺多的,不需要润滑油。”   凡渡看了他一眼,“是我用。”   谢故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凡渡已经结账了,拎着黑色塑料袋带着他走出来。   “卧槽卧槽!!!”谢故眼睛都瞪圆了,“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   凡渡点点头,“嗯。”   “卧槽!”谢故又他妈想哭了,“你真的让我操?”   "看你能不能及格。"凡渡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要是八十分以上,还允许你玩点花样。”   “妈的。”谢故又哭出来了,跑上前拥抱住凡渡,“我好爱你。”   凡渡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脑门,“我也爱你。”   他们两个几乎是以屁股着火的速度赶回家了。   谢故坐在书桌前,把自己的笔袋拿出来,“我准备好了。”   凡渡将卷子交给他,“做吧,仔细审题。”   谢故几乎是一秒钟就投入进去,调整成为了做题状态。   凡渡就站在他身后,掐着表计时,顺便监考。   谢故脑子里什么都不去想了,什么套套,润滑油的,都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他脑子里就只装着题和解题步骤。   但他的心脏是雀跃难耐的,咚咚咚地跳动着。   两小时,只要坚持过这两小时就有热乎乎的男朋友抱。   就可以占有你的男朋友。   作为一个Omega占有一个alpha。   这两个小时太漫长了,但短的又仿佛是只有一瞬。   谢故在听到凡渡说“到点了”的时候放下了手中的笔,有一种收剑入鞘的感觉。   他从未这么自信过。   他把卷子交给了凡渡简直是迫不及待了,“快点批快点批……”   凡渡笑着看他一眼,“这么着急?”   谢故卧槽了一声,“你别浪费时间行不行?”   凡渡从兜里摸出眼镜戴上,“我看看……”   谢故紧盯着男朋友的完美侧颜,都要流口水了,“一会儿……那啥的时候你能不能什么都不穿,就只戴着眼睛?”   凡渡透过眼镜看他一眼,“……”   “特别性感。”谢故求求他,“你这样我能立刻高潮。”   “别了吧。”凡渡笑起来,“你秒射了,我的体验感就不好了。”   “戴眼镜戴眼镜……”谢故磨蹭着他,“猫猫求求你了……”   凡渡非常铁面无情,“看你分数。”   等凡渡批题的这几分钟,简直是谢故人生里最煎熬的时刻,百抓挠心,焦躁的让他想要出去跑两圈冷静冷静。   能不能操到男朋友就看这一下了!   谢故!你不可以输!   谢故甚至在想,就算不及格也没关系,那老子就脱光了勾引他,反正今天是必须操一个!!!   凡渡批完了所有题,透过眼镜看他一眼,“紧张么?”   “卧槽……”谢故都要被他吓尿了,“你别这样折磨我了!”   凡渡又低笑了一声,推了推眼镜,在卷面上写了个61,“好险,差一点。”   看到这个分数,谢故浑身上下一下子就软了,长舒一口气,瘫倒在地面上,“卧槽卧槽……”   凡渡踹了他两下,“你不会是软了吧?”   “没有!!!”谢故又一下子跳起来,将凡渡按倒在了床上,上嘴就啃,“妈的……”   谢故简直是太激动了,都不知道怎么按捺自己的心情,光是碰到凡渡的皮肤,就足够叫他兴奋的了。   肌肉紧张,颤抖,汗水流淌过脖颈和胸膛。   包括凡渡粗喘的时候发出的性感哼声。   妈的妈的妈的……   谢故把凡渡按在自己身下的时候,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情——   老子一辈子都爱他,用我全部的生命。   凡渡在谢故的嘴唇上舔吻了一下,用挚爱的眼神看着他,嗓音沙哑着,“谢故……标记我…… ”   ——————————————————三千六百只河蟹路过————————————————   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手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谢故死死搂抱着凡渡不松手,非得皮肉相贴,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凡渡刚动了一下,谢故就警觉地抬起头,“不舒服?”   “不是……”凡渡吞咽了一下口水,“我想……”   谢故瞪起眼睛,“弄进去了?”   “不是……”凡渡叹了口气,“你带套了,弄不进去。”   谢故太紧张他了,“那你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也不是很疼……”凡渡别打断了好几次才把话说出来,“我想喝水。”   谢故立刻跳下床,“我去给你拿。”   凡渡叹了口气,拿了点纸巾蹭了蹭床单。   上面的痕迹不是他的是谢故的,他也有点没想到,谢故竟然这么流地汹涌。   半晌过后,谢故有点抱歉的走回来,“那个……家里没热水了。”   凡渡就是口渴,“冷水也行。”   谢故心疼他,“要不我嘴对嘴喂你?这样是热的。”   凡渡叹了一口气,“冷的就行,你正常一点,你表现得好像我病危了。”   “我就是……”谢故的耳朵尖红起来,脚趾扣着地面,“太喜欢你了。”   凡渡喝了几口水,才有力气跟他说话,“我也喜欢你。”   谢故放好了水杯,又扑进他怀里抱着,“我超级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还要喜欢你。”   “宝宝。”凡渡摸了摸他的脑袋,打算和他商量一件事儿,“在你的设想里,我什么时候可以最终标记你?”   谢故愣了一下,“什么?”   凡渡看着他,“最终标记,让你和我的信息素完全融合到一起去,此生不离。”   谢故的脸涨红起来,“我……没考虑过……”   “那你考虑一下。”凡渡躺在床上搂抱着他,“我说这话不是逼你,在这之前我在下面都可以,我就是想得到一个答案,我也会没有安全感,我也会患得患失,我需要时时刻刻知道,你是我的。”   “高考后吧。”谢故吞咽了一下口水看向他,给出了最终承诺,“高考后好不好?” 第90章 不要等高考了,现在就……   元旦三天假,作业什么的谢故已经不管了,他一直拉着凡渡厮混,几乎是昏天黑地。   太兴奋了,又是头一次。   谢故甚至感觉自己带着凡渡去割包/皮这个举动做的太正确了。   确实更爽。   谢故也有点臭不要脸,在他们不做的时候他拉着想要睡觉的凡渡,非得问他,“爽么?男朋友?”   凡渡只想要睡觉,胡乱地点头,“爽。”   “不真诚啊男朋友。”谢故啧了一声,“来来来,我让你再体会一下。”   谢故有点自以为是地膨胀起来,看来网上看片没白看,还是有点东西的。   他甚至还把凡渡憋着不喊,咬着床单的画面照下来,存入自己私密相册里。   这个时候的男朋友怎么看都很性感。   但是元旦假期的最后一晚上,谢故发现不对了。   厕所垃圾桶里出现了带血的卫生纸。   谢故形容不了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他忽然觉得前两天的自己像一个傻瓜,第一次开车行驶,证刚拿到手,技术能有多好?   凡渡叫两声,说不定都是痛的,脖颈上的青筋说不定都是憋的。   alpha生理上就不支持这个功能。   他翻来覆去一遍一遍,把凡渡折腾地都出俩黑眼圈了。   可是凡渡却照顾着他的面子,根本不说自己很痛,都没表现出来。   其实从细节能看出来,凡渡这几天玩手机都是趴着,吃饭坐下的时候都很慢很小心,但是谢故精虫上脑,全他妈忽略了。   谢故又他妈的想哭了,将厕所的垃圾收拾好,洗干净手转身扑入了凡渡的怀抱,“你都不告诉我!”   凡渡好奇地看他一眼,“告诉你什么?”   “告诉……”谢故的眼泪流出来了,“告诉我你其实很难受,在下面很不舒服,很痛……”   凡渡包容地笑了笑,玩了玩他脑袋上的头发,“其实还行,没有说不舒服。”   谢故还在哭,“但是也不爽。”   “谢故。”凡渡让他看着自己,“很爽,我一想到我被你占有了,我就很爽,这个爽不一定非得是生理层面的。”   谢故哭的更厉害了,“为什么你到现在都包容我。”   凡渡亲吻了他一下,“因为你是我男朋友呀。”   谢故抬起头亲吻凡渡的嘴唇,几乎想要把心脏掏给他,“凡渡,我爱你一辈子。真的,我要是负心,天打雷劈!”   凡渡摸了摸他的脑袋,“行了,别哭。”   谢故的生日是一月一日,但是他们两个实在是没有脑子想这件事,推迟到了一月三日。   谢故看着面前已经放了三天的蛋糕,有点不太想吃,“我能不吃么?”   “不吃就不吃。”凡渡拿起手机,“我再给你订一个。”   谢故拦住他了,“不不不,我不想吃蛋糕。”   凡渡拿起蜡烛,“插个蜡烛吧,十九根,庆祝你十九岁。”   谢故点点头,“好。”   凡渡给他插上了十九根蜡烛,又拿着打火机一一点燃,“好了,许愿,然后吹蜡烛。”   屋子里都是黑的,只有蛋糕上的蜡烛在火光飘摇,光芒映照在凡渡的侧脸上显得那么温暖。   谢故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心愿说给上天听——   我要凡渡一辈子平安喜乐,健康无忧。   等等,再来一个愿望。   我和凡渡要一辈子在一起。   等等等等,再来一个。   最好再生一个孩子。   要是最后一条太勉强了,我就换一换……   谢故许愿许了能有十分钟,凡渡都站的有点腰疼,伸出一只手撑着桌面,“你好了没?”   谢故这才睁开眼睛,“好了好了。”   然后他一口气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因为凡渡身体不允许再厮混下去了,最后一天假期,他们开始学习。   凡渡揉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我攒了好几天的网课没看。”   谢故知道他看网课需要电脑,“我陪你回家拿电脑吧。”   凡渡也不想和他分开,“好。”   他们两个就穿好衣服,一起肩并肩走在大街上。   元旦,大街上气氛特别好,到处都张灯结彩的,就算是深夜,也有小情侣手拉着手逛街。   谢故也在和凡渡手牵手,甚至还特别幼稚地摇来摇去。   他们路过了一家男士内衣店,谢故忽然提议,“我们去买内裤吧。”   “啊?”凡渡愣了一下,有点没跟上他的思维,“为什么要去买内裤?你内裤不够了么?”   “不不不……”谢故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梗,“你要是穿着老子买的内裤,这样分手的时候,老子就会大喊,‘有本事你把内裤脱了!你脱了老子就分手!’。”   凡渡低笑了两声,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们会分手?”   “保险啊。”谢故撅着嘴,“你不许我给我们的爱情上一道锁么?”   凡渡笑着点点头,“好,去买内裤。”   普通的内裤还不可以,谢故要那种能穿一辈子,就算磨出包浆,也能当传家宝的钢铁内裤。   凡渡跟着他一家一家的逛都有点无语,“要不然你给我买个贞操裤吧。”   “卧槽……”谢故猛的一回头看着他,“你竟然说出来?”   凡渡在自己跨上比量了一下,“买个钢铁的带锁,前面有小皮套,你给我戴上,钥匙你自己保管着……”   谢故已经停不下脑内的想象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八百迈的车已经喷着尾气跑过去了,“卧槽卧槽……”   凡渡看他的模样就笑得停不下来。   “你别笑了。”谢故捂着自己的心脏,“老子真他妈的动心了。”   “那你就买。”凡渡无所谓,“你买了我就穿。”   “操。”谢故踢了一脚路边的积雪,“算了,我怕我把钥匙丢了。”   凡渡已经憋不住笑了,“哦。”   “真的,我这么粗心大意的,要是把钥匙弄丢了……”谢故都不敢去想哪个后果,“咱们两个面对面看到地老天荒么?”   “其实吧……”凡渡没忍住告诉他,“不用下面……也有很多玩法。”   谢故睁大了眼睛又是,“卧槽”了一声。   “再说吧。”凡渡忽然又不提了,“看你什么时候能考八十分。”   “不不不……”谢故拽着他还想要听更多,“你告诉猫猫!你告诉猫猫嘛!”   凡渡趴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谢故的脸肉眼可见地涨红起来,“天啊……”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着凡渡,“你好脏啊……”   “对啊,被你碰了。”凡渡应承着,“已经不干净了。”   谢故赶紧改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凡渡好笑的看着他,“我说过我很色的。”   “哦。”谢故又长见识了。   他的小男朋友很色的。   谢故竟然因为这么一句话诡异地兴奋起来了,下半身隐隐有翘起来的趋势。   果然是开过荤的人了!   不一样了!   谢故为了遮掩脸上的羞红,直接拽着凡渡走入了一家内衣店,随便拿了两条内裤,“结账。”   凡渡在他耳边低笑了两声,“你确定?”   谢故再仔细一看自己手中,好么,拿的是两条女式蕾丝内裤。   凡渡粘腻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来,“老公,你好骚哦。”   谢故已经无地自容了,“……”   他赶紧把手里的蕾丝内裤放回去,想要拿两条正常的男士内裤,结果凡渡却换了一条,“你给我拿的太小了。”   谢故的脸红到能滴出血来,目光一直打量着凡渡的下半身,“……”   买完内裤,回家的路上又经过了水果摊,谢故拿起一串凡渡最喜欢吃的香蕉看向他,“吃么?”   “你说的是哪个?”凡渡的眼里带着点不正经的笑意,“你的‘香蕉’我吃。”   “操……”谢故没想到大街上他就敢说这话,“你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凡渡又拿起了一盒谢故喜欢吃的新鲜草莓,“再拿一盒草莓吧。”   老板说可以尝尝,凡渡就捏了一颗喂进谢故嘴里,“甜么?不甜就买回家做冰糖草莓。”   “酸。”谢故皱了皱眉,下一秒钟扯着凡渡的领口吻上去,“你自己尝尝。”   凡渡在他的嘴唇上舔了舔,一语双关道,“我觉得挺甜的。”   买完了水果,谢故一直感觉水果店的老板在看着他们两个,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影感。   凡渡捏了捏他的手指,“别怕。”   只不过是一对小情侣亲了个嘴。   这很正常。   谢故吐了一口气,“我不是……”   他想说我不怕,但是又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不出口,可就是……   那种抓不住凡渡的感觉又来了,就如同梦魇一样不放过他,以至于让谢故太过慌张,在凡渡刚刚用钥匙打开家门的时候,他就推着凡渡倒在了沙发上,急头白脸地啃噬着他的嘴唇,草莓从塑料袋里滚落出来,洒了一地。   谢故迫切地想要做一点什么,去证明凡渡是他的。   “好了好了……”凡渡拍打着他的后背,挣扎着想要起来,“我先……”   谢故用更大的力气把他摔在了沙发上,态度极其强硬,“不许去!!!”   他伸手脱掉了自己的上衣,耳朵尾巴全都冒出来了,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后悔了,别等高考了,你现在就标记我吧。”   凡渡呛咳了两声,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什么?”   谢故将他压在身体之下,舔舐着他的嘴唇,“你现在就标记我。”   凡渡没有动作,谢故就更加着急,害怕自己的身体对凡渡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开始动手撕扯他身上的衣服,将扣子都给崩掉了。   而大门就在这个时候咔嚓一声被人打开。   皮鞋敲打着地面的声音响起来,紧接着一道森严而不容反抗的声音响起来,“凡渡。”   凡渡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屏住了,他抓住了谢故不让他继续动作,不可置信地看着大门口,嘴唇哆嗦了一下,“爸……” 第91章 爸……   谢故的脑子在听见那一声“爸”的时候嗡的一声响起来。   他感觉自己就仿佛是石头之下隐藏着的驱虫,在这一瞬间,大石掀开,他裸露的躯体暴露在了天光之下,被无数双眼睛看着。   凡渡匆匆站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盖在谢故身上,瞳孔颤抖着看向门口,都有点不会说话了,“爸……你怎么回来了……”   凡海一副西装革履的打扮,手里拿着一件羊毛大衣,目光从谢故的猫耳和豹纹的尾巴上扫过,还没有说话,上来就给了凡渡一个耳光,惊天动地的一声响。   手劲实在是太大了,凡渡一下子就被扇倒在地,身体翻滚着摔在了茶几上,将玻璃砸碎,而后又滚落到地面,“……”   谢故睁大了眼睛扑上去,想要把他给扶起来。   “你先走。”凡渡挣扎着爬起来,捂住了自己肿胀的脸,勉强喘息了两口气,擦掉了嘴角的鲜血,“先走,别管我。”   谢故不想走,他不知道自己走后凡渡要经受什么,“凡渡……”   “先走。”凡渡拉扯着他,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走——!”   谢故还抓着他的手腕,不想要离开,几乎是张皇恐惧的,“凡渡……凡渡……”   凡渡一把将他推到了大门外,连同衣服一起甩出去,大吼一声,“滚——!”   谢故眼睁睁看着大门在自己面前摔上。   砰的一声响,让他的心都碎了。   凡渡背靠着大门,粗喘着气,闭了闭眼睛,将谢故赶出去的时候,他的心也几乎碎掉。   凡海走到沙发上坐下来,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捡起地上的一颗草莓看了看,“那小孩是什么物种?”   凡渡知道骗不过他,实话实说,“狞猫。”   凡海翡翠色的眸中翻涌着不知是什么情绪,盯着手里的那颗鲜红色的草莓没有说话,“……”   “我喜欢他,我爱他……”凡渡此时此刻心底升起了巨大的报复快感,他看着凡海,破裂的嘴角笑起来,“你儿子已经被他给上了……这辈子非他不可……”   凡海一把将手里的草莓给捏碎了,汁水四溅,手背上绷出了道道青筋。   他大步流星地走上来,将凡渡狠狠掼在了门板上,一向拿着画笔的手,狠狠钳制着自己儿子的下巴,逼迫着他看向自己,“你知不知道跨物种没有好下场。”   “谁说的。”凡渡挑衅地看向他,看向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翡翠色双眸,几乎是用吼的,“这话他妈的谁说的——!”   凡海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全世界都这么说……”   凡渡几乎是扯着脖子嘶吼着,刚刚步入丛林的小兽对着猛虎呲出了爪牙,“那我就为他与全世界为敌!!!”   凡海就仿佛是被枪击了一样,松开了凡渡的下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凡渡全身绷紧的肌肉放松了一瞬,他靠在门板上,深深吐息一口,“我就是喜欢上他了……不是他……就是不行……”   黑暗中响起了咔哒一声,紧接着火光亮起,凡海点燃了一根香烟,把烟盒递给了凡渡。   凡渡看了看烟盒,又看了看凡海,此时此刻眼眸中有一些不解,“……”   “别装。”凡海的一双翡翠色眼眸亮在黑夜里,就仿佛捕食的猛兽,“我知道你抽烟。”   凡渡颤抖着手,抽出一根香烟,紧接着又是咔哒一声,凡海给他点燃了。   父子两个相对无言,默默抽烟。   沉默片刻后,凡海吐出了一口浓白的烟,忽然对他道,“刚刚那一巴掌,不是因为你们跨物种相爱。”   凡渡抽烟的动作顿了一下,紧接着他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凡海,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凡海看向窗外的无尽夜色深深叹息了一口气,继续抽自己的烟。   一根香烟抽完了以后,他踩灭了烟蒂,推门走了,只留下了一句,“新年快乐,儿子。”   凡渡背靠着门板滑落到地板上,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太他娘的想哭了,眼泪就那么汹涌澎湃地流出来,顺着肿胀的脸颊流淌到下巴上,再滴落到地板上。   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一句“新年快乐”了。   谢故一路擦着眼泪回家,他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转身回去找凡渡,跟他一起面对。   但是他害怕自己把事情变得更糟糕。   他害怕凡渡为了自己顶撞父亲,受到伤害。   他甚至于……都不敢在此时此刻给凡渡打一个电话。   谢故将自己蜷缩在画画的小阁楼里,无声的哽咽着,面前就放着一个手机。   他在等凡渡给他打电话。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等到浑浑噩噩,几乎要睡过去,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来,谢故一个激灵,连忙爬起来接通了电话,“喂,凡渡……”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他很久没有听见的声音,“谁是凡渡?”   谢故傻眼了,是他爸……   谢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的酒,此时此刻说话都有点大舌头,“我听你小妈说……你元旦三天都没有回家……你想干什么?”   “老东西。”谢故狠狠骂道,“别他妈小妈小妈的,我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妈,他妈的是被你害死的!!!”   “混账东西!”谢生狠狠骂道,“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你天天跟老子翻旧账,你他妈是老子射出来的!!!敢用这么样的语气跟老子说话!!!”   “你也配我好好说话?”谢故都被气笑了,“谢生,你他妈喝假酒了吧?”   他们父子两个从多少年前就是这样骂来骂去的阵仗,谢故已经做好了和他打下去的准备,熟料谢生竟然一反常态没有骂他,而是下达命令,“明天必须回家。”   谢故恶狠狠的,“我他妈明天上学!!!”   谢生用更大的嗓门吼着他,“你他妈上学跟不上学有什么区别!!!”   谢故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告诉你,老东西,我,要,去,上,学。”   “我他妈也告诉你,不上了!”谢生怒吼着,“老子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滚你妈的!”谢故骂道,“当初丢着我不管,现在来给我当老子!!!我告诉你没这个机会!!!”   “明天安排你去相亲!”谢生大着嗓门,“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老子知道你分化成了Omega!!!派出所都找到我头上了!!!”   谢故有一瞬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他妈说什么?相亲?!”   “对。”谢生告诉他,“你他妈走了狗屎运,老子给你安排姻缘,你……”   “谢生!!!”谢故爆发出自己有史以来最大的嗓门,“你他妈卖儿子!!!”   不等谢生说出口,谢故就恶狠狠地告诉他,“我告诉你,他妈的不可能,老子不听你的安排,早八百年前你就放任老子不管,现在还想用我来给你的生意保驾护护航,没门!!!”   他几乎是连珠炮弹一样,“我告诉你,我有男朋友,没错,就是一开始你听到的凡渡,他妈的又高又帅,器大活好,我已经被他给睡了,翻来覆去地睡!!!你和那个相亲的狗东西都给老子滚蛋!!!”   谢故一把挂断了电话,手狠狠扬起来,想要将手机给摔了,却在一瞬间停住。   还没等到凡渡的电话呢。   谢故闭了闭眼,胸膛剧烈起伏着,差点就被谢生气晕过去,“……”   他筋疲力尽地倒在了阁楼上,手里紧紧攥着电话。   然而过去了一夜,都没有等到电话铃声第二次响起来。   谢故捏着手机几乎是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天刚刚亮起来的时候,才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然而下一秒钟,电话铃声就响起来。   谢故猛地惊醒,爬起来接通电话,“喂……凡渡……”   电话里响起了凡渡的声音,“是我。”   谢故好他妈想哭,“你没事儿吧……”   “没事。”凡渡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我在你家楼下。”   谢故连外套都不穿就冲下了楼。   凡渡双手抄兜站在路灯下,围着围脖,遮挡住了大半的脸,让脸颊看起来没有那么肿胀可怕。   谢故在靠近他几米的时候挺下来,不敢上前,生怕从凡渡口中听到分手。   他不敢过去,凡渡也不上来,他们就这么隔着空气对望着,气氛可怕到诡异。   谢故感觉自己就像是侩子手刀下的亡命人,结束生命的一刀终究会到来,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就显得格外提心吊胆。   凡渡吸了吸鼻子,用颤抖的嗓音,“宝宝……”   谢故在听到这一声“宝宝”的时候彻底受不了了,乳燕投林一样扑上去,紧紧搂抱住凡渡开始嚎啕,“啊——!”   凡渡死死搂着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不跟你分开,我不跟你分开……”   谢故也哭着道,“我们不分开!我们死都不分开!”   年轻人经常把死亡挂在嘴边,好似非这个词,不可标榜自己感天动地的决心。   终究是,涉世未深。 第92章 你给我纹身吧   他们两个哭够了,就神色如常地去上学,殊不知背着书包的青葱外表之下,是山一样的压力。   凡渡还稍微好一点,比较镇定,但谢故心烦意乱,根本就看不下去书,但是不看书就不行,不看书他就跟不上凡渡的脚步,他和凡渡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他就要与凡渡分开……   期末考试即将到来,班级内就仿佛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这样的氛围之下,谁都很难有一个好心情。   没熬上一周,谢故就提前崩溃了。   他趴在书桌上嚎啕大哭,“我不想考试了……”   不想考试,不想学习,几乎所有的学生脑海里都会出现这样的想法,只是程度深浅不同,有的人简单想想,把这当成是一种放松,有的人根深蒂固,觉得自己天生不是那块料。   谢故处在这两者中间,摇摆不定,搞不清楚自己位置的人,根本就无从出发。   凡渡罕见地没有安慰他,而是静静地看着他哭,一直到谢故哭累了,没有声响了。   他才从书桌里拿出了厚厚的一本校规甩在了他的书桌上。   凡渡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想犯哪一条?我陪你。”   谢故看着他,一时之间有点搞不清楚,这到底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   他试探着说,“我想……逃学……”   凡渡立刻穿上衣服拎着他站起来,“好。走。”   他们两个书包都没有拿,顺着围墙翻出去了。   从学校那个憋屈的环境里出来,谢故感觉到自己好受一点了,凡渡紧接着就问他,“还想要做什么?”   谢故一时之间还有一点迷茫,“我……”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和凡渡还没有一场正式的约会。   谢故牵起了凡渡的手,“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凡渡看着他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笑意,“好。”   谢故几乎是挖空了心思,绞尽脑汁地去想,怎么安排这一场约会,才能让凡渡高兴。   凡渡不喜欢热闹,喜欢安静,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喜欢辛辣的食物,喜欢酸……   思来想去之后,他看向凡渡,“我们去爬山吧。”   大冬天爬山,纯粹是脑子有病,但是凡渡却点点头,“好。”   谢故就兴致勃勃地拉着凡渡去爬海城的最高峰,莲花山。   海城是个海滨丘陵城市,小山包到处都是,正儿八经的山却没有几座,莲花山连同周围的绿地一起被圈成公园,免费对人们开放,只是冬季鲜少有人爬山。   谢故就牵着凡渡一路爬到了山顶最高峰,站在瞭望塔上,去遥望整座大海。   爬了一个小时的山,谢故的呼吸也有一点喘,他看着凡渡指着自己脚下,“你知道我们现在海拔多少米么?”   凡渡从未来过这里,自然是摇了摇头。   “259.6米。”谢故笑起来,青葱的笑容飞扬在海风里,足够被封印在记忆里一辈子,“谐音,爱我久留。”   谢故看着凡渡,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一样的话,“你要一辈子都爱我。”   凡渡点点头看向他,承诺道:“我一辈子都爱你。”   凡渡这样说了,已经承诺了,可谢故还是不满足。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缺少了什么,让他这么不安。   谢故缩在凡渡的怀里,对他哽咽,“凡渡……我不想去首都了……”   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这一次凡渡没有再顺从他的意思了,而是深深地看着他,“谢故,你是认真的么?”   谢故对上了他的双眸,也无法说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想法。   想要飞,却飞不起来。   想要追逐凡渡的背影,却追不上。   他只能低下头,再一次回避了这个问题,“再……再说吧……”   这一个问题,让两个人都没有了站在山顶吹冷风看海的心情,他们顺着小路又下山了。   下山的途中,经过了一座小桥,谢故从这里走过无数次,知道走过这座桥要九步。   谢故拉着凡渡,一起向前迈出一步,“一步相识。”   “两步相知。”   “三步相惜。”   “四步相恋。”   “五步相爱。”   “六步相随。”   “七步相守。”   “八步不离不弃。”   “九步……共白头。”   谢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在拼命寻找自己与凡渡相爱的痕迹,哪怕只是走过一座小桥,他也能许下共白头的心愿。   下山的途中他们经过了一片小小的花圃,谢故买了一个据说可以活一百年的仙人球,告诉凡渡,“只要这个仙人球活着,我们的爱情就一直活着。”   凡渡收下了仙人球。亲了亲谢故的嘴唇,却在亲完之后叹了口气。   他知道谢故究竟有多缺少安全感,他也在尽自己所能地给予他安全感,但事实是,谢故更加害怕失去他,对他们的未来更加恐慌。   他甚至于……都不想向未来迈步了。   就像所有的猫一样,面对恐惧的时候,他们只会把自己缩成一团,颤抖着鼻子,这是猫咪的天性。   凡渡忽然提起来,“谢故,你给我纹身吧。”   谢故愣了一下,“啊?”   凡渡非常认真地看向他,“你给我纹身,纹什么都可以,然后在我的腺体上留下你的名字。”   谢故的瞳孔放大了,“可……”   “我不会和你分开。”凡渡看着他的双眼,“就算真的有一天分开,我带着属于你的纹身,我也不可能和任何人在一起。这样我就完完全全属于你,从血肉到灵魂,都是你一个人的。”   谢故哆嗦着嘴唇,“可我从未给任何人纹过……”   “那更好了。”凡渡牵起了他的手,“你人生当中的第一个纹身是给我的。这在你的生命里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在我的生命里也是不可磨灭的印记。”   谢故吐出一口气,颤抖着眼神看向他,“你……真的想好了?”   "嗯。"凡渡点点头,“你给我纹身。”   谢故踮起脚尖抱了抱他,“好。”   他们一起手拉手前往工作室。   三哥一听见谢故要给凡渡纹身,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纹身?现在?”   凡渡点点头,“嗯。”   “他还没有出师。”三哥想劝劝凡渡,“还从没有独立完成过纹身作品,很有可能毁皮。”   “没关系。”凡渡根本就不在乎,“毁了就毁了,只要是他纹的。”   三哥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之间停留了片刻,感慨着,“我当初也给虞老师纹了一个,但其实就那样,并没有说特别特殊……”   “我想要让他纹。”凡渡还是很坚持,“非他不可。”   三哥沉重地叹息一口,伸出手,“花样呢?设计好了么?”   凡渡和谢故互看了一眼,他们根本就没来得及想。   “好么。”三哥看懂了,“你们就是脑袋一热!”   “不是。”凡渡矢口否认,“没有。”   “搞不懂你们小年轻。”三哥摆了摆手不想管了,“没有花样就自己画去,画完了给我看,告诉我在哪纹,我教你细节。”   谢故立刻就去拿纸笔,凡渡非常认真地给三哥鞠躬,“谢谢三哥。”   三哥叹了一口气,“别谢我了,看在你俩都是谢小凡的哥哥份儿上。”   谢故给凡渡设计了一个满背,他在看到凡渡赤裸的肩背后,就有了这样的冲动,因为凡渡的肌肉的纹理与走向,都极具艺术的美感。   层叠翻滚的浪花之中,巨大的鲸鱼沉入海底,海面之上是血肉,海面之下是枯骨,在胸椎与脊椎的交界处,是一轮弯月,月亮融化而成的水珠沿着脊椎一直延伸,坠入鲸鱼的眼眸之中。   连三哥看着这手稿都说了一声,“卧槽。”   太耗费心血了,仔细去看,那些翻涌的浪花不是浪花,而是由一句句梵文组成,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海,而是一片渡海。   谢故眼里带着熬红了的血丝,告诉他们,“这个作品的名字就叫——渡。”   三哥把工作室关门了三天,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   谢故几乎是不分昼夜,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纹身上,凡渡也非常配合他,除了必要的吃饭上厕所,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从割线到最后的上色,全部都是谢故一个人独立完成。   当谢故手里握着纹身机,一笔一笔在凡渡后颈的腺体上纹出一个“故”字的时候。   他忽然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在这一瞬,凡渡真正地属于了他。   要知道只有最顶尖的纹身师才能在自己的作品上留名字。   《渡》成为了谢故生命里的一笔绝唱。   后颈上的皮肤还泛着红,凡渡忍了三天的刺痛,神经触觉都麻木了,他伸手要摸一摸纹身,却被谢故一巴掌将手给拍开。   谢故说,“别摸,会感染。”   凡渡把他拉进了自己怀里抱着,情乱神迷地喊着,“宝宝。”   谢故被吻住,口舌被勾缠走,又是攻城夺地一样,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我爱你。”在接吻的间隙,凡渡将谢故的手压在了自己的心口上,“我一辈子都爱你。”   谢故被亲出了泪水来,眼角通红,他凶狠瞪视着凡渡,“你要是敢对不起我,就去死吧。”   凡渡又低头吻住了他,“那我就去死。”   吻着吻着,战场移到了床上,凡渡将谢故压在自己的身底下,两手按在了头顶,手腕肌肤与床单摩擦,通红一片。   火红的云霞从窗子里飞入,天边是一片燃烧的海,霞光映衬在谢故的身体上,腰臀间是一道起伏的弧线。   凡渡的目光分外幽深,如同深海一样,谢故从中看出了情欲的意味,心里慌乱如草,却又逃脱不掉。   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扒掉了,谢故的皮肤很白,是那种不见天日的白法,此时此刻上面挥毫泼洒了大片的红霞,像是玫瑰花瓣儿一样颤巍巍的。   凡渡低下头亲吻谢故的额头,毛茸茸的短发擦着他的鼻尖儿,唇舌一路向下,擒住那颤抖的舌尖儿。   谢故的鼻腔里发出了哼声,像是小猫的叫声。   凡渡的手按在那光滑紧实的肌肉上,迷恋似的摩挲着。又摸上了谢故的腿,白花花细条条,像玫瑰倾长的枝叶一样。   谢故的眼窝滚烫滚烫,说不清楚的滋味续在眼皮之下,勾出来酸楚又兴奋的泪珠来。   凡渡用唇舌一点一点地将泪珠给舔掉。   谢故攀着凡渡的肩膀,一声声叫着,“凡渡,凡渡……”   凡渡想听他的声音,又忍不住将口舌给堵住。   他趴在谢故的耳边,用气声说道,“宝宝,我一辈子都爱你。”   一辈子究竟有多远?   谢故忽然被这一句话给扯住了心神,他漫无目的地想着,少年时期的青涩爱情当真可以保鲜一辈子吗?   谢故的心忽然就冷了下去,凡渡的一辈子,该是光风霁月的,他那么聪明,会考上最好的大学,甚至国内都留不住他,得到国外去深造。   可自己呢?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仿佛一条看不见的细丝被越拉越长,越拉越长,直至绷断。   这不是双方的过错,而是因为他们之间本就存在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第93章 我们不是一路人   谢故开始有点自暴自弃了,当他意识到自己与凡渡之间的差距是不可弥补的时候,他干脆放弃了努力。   没有用了,我就是一个烂人。   他用这样的想法将自己麻痹起来。   他甚至还有点天真的想,我自己还有一点存款,到时候凡渡考到了首都,我就在他学校对面开一个纹身工作室,赚大学生的钱,我不需要上大学,反而可以自己当老板。   每个少年成长的时候都要意识到自己的无用。   曾经的天真与理想,就这么被自己踩在脚下,将做过的试卷都给撕碎,埋头痛哭一场,第二天醒过来以后,再浑浑噩噩地继续学习,奔向一条,所有人都在走的老路。   有的人在路上听到了鸡汤,深以为然,满血复活重新出发。   而有的人,从此就一蹶不振,任由生活捶打。   人们一般将这个过程称之为——青春期的阵痛。   凡渡看着这样的谢故,心中的失望,越来越大,甚至于……有点绝望。   他不知道要怎么继续拉着谢故向前跑,谢故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双腿了,这么拖下去,要么一个人筋疲力尽,要么一个人血肉模糊。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尝试感情,第一次恋爱。   这样的情况让他们无所适从。   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争吵爆发在期末考试之后。   凡渡看到谢故空白的试卷,终于怒不可遏,将他推到了墙上,把手里的试卷狠狠摔在了他的脸上,“谢故——!”   他恨不得一巴掌打醒他。   谢故用一双漠然的眼睛看着他,心竟然想着——终于来了。   凡渡红着眼眶,几乎是脸红脖子粗地怒吼着,“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争气一点!!!”   “我跟不上。”谢故很有自己的理由,“我就是跟不上,我学习不好。”   “学习不好可以学,学不会有我教!”凡渡歇斯底里着,“只是学习而已,又不是要了你的命!!!”   在凡渡顺风顺水的人生当中,根本就不存在“学不会”三个字。   他只相信“不想学”。   “我就是学不会,你教了我也听不懂!”谢故也脸红脖子粗地跟他吵架,“我就是笨怎么了?我不是学习那块料,为什么非要逼着我学!!!”   凡渡怒吼着,“我们说好了一起去首都!!!”   “那我在你大学门口开个纹身店怎么了?”谢故红着眼眶看向他,“你嫌弃我丢人了是么!你是高材生,而我只是一个没文化的纹身师!!!”   凡渡觉得自己的爱意简直是被侮辱了,不敢相信谢故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拔高了声音,“谢故——!!!”   谢故也扯着嗓子跟他吼,“凡渡——!!!”   凡渡心都要碎了,“谢故,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们有未来。”   “凡渡,咱们两个不一样。”谢故也感觉到了绝望,“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   “你什么意思?”凡渡忽然警觉起来,瞪着眼睛看向他,“你他妈什么意思?”   谢故也感觉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我……”   凡渡浑身颤抖地看向他,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你从来都不跟别人介绍我,有路人问起我是谁,你都说同学……”   谢故疲惫地闭上眼,“咱们两个物种不一样,说出去不光彩……”   “我不光彩!”凡渡忽然爆发了,“我让你丢人了!真是对不起了呢!”   “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谢故也爆发了,“我说的是事实!你认清楚事实好不好!!!”   凡渡指着他都要说不出话来了,“跟我表白的是你,现在让我认清事实的也是你……”   谢故简直是太累了,深深叹息了一口气,“对不起……我错了……”   凡渡再也不想看见他了,直接摔门走了,大门呼咚一声在谢故面前关上了。   谢故筋疲力尽地滑落在地面上,将脸埋在手臂里,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哀嚎声。   在他要成为一块冰雕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来了,谢故疲惫地接听,“喂?”   电话里传来了谢生的声音,“是我。”   “我不想跟你吵架。”谢故都没力气说话了,“滚。”   “我带着你弟弟来了,在你们学校门口。”谢生说,“他想要看哥哥。”   谢故就是再混蛋也不会把自己的脾气发泄在一个小孩身上,他这个时候忽然也有点渴望亲情的温暖了,“那我去见见他。”   他收拾好自己,前去学校门口。   学校已经放寒假了这个时候没有人,谢故老远就看到了家里的车,就是司机他不认识了。   谢故拉开车门坐上去,“好了见一面就……”   熟料车里根本就没有他那个便宜弟弟,是空的。   谢故刚刚意识到不对,这个时候车门就被锁上了。   “干什么!”谢故一下子警觉起来,怒吼着,“你们要干什么!”   司机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开车,按下了按钮,让隔断升起来,把谢故完完全全困在了后车厢内。   “卧槽……”谢故开始疯狂拉扯车门,“放我下去——!”   他开始在后车箱里拳打脚踢,疯狂撒泼,“谢生!你个王八蛋——!”   然而一点用都没有。   汽车开往的地方谢故根本就不认识,最终停下来后,谢故看着面前建筑上的招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精神病矫正预防中心。   谢生……竟然把他送到这里来……   “王八蛋!狗东西!”谢故被两个彪形大汉从车里拖拽出来,一路上他都在挣扎,“老子不会放过你——!”   他被强行按在了束缚椅上,手脚都被捆绑住,甚至于嘴都被勒住,防止咬舌自尽。   谢生在这个时候终于出现了,他瞪着谢故,手里摔出了大把大把的照片,“谢故!你过分了——!”   谢故看着地面上散落的照片,瞳孔不住颤抖着,每一张都拍摄的是凡渡和他,有牵手,有亲吻,甚至于还有他们躲在家里爱/抚。   “跨物种?”谢生都气笑了,“你不是有病是什么?”   谢故的眼角滑下了眼泪,他没想到自己与凡渡的感情竟然就这样被人直白地指出来。   跨物种就是有病。   跨物种就是该死。   谢生因为谢故的这点破事愁的头发都掉了一大把,咨询了好多“专家”的意见,认为这种情况是可以通过外界来矫正的。   只要矫正过来,谢故就能作为一个Omega老老实实去给他联姻。   就算被上过了也没有关系,标记可以清洗掉。   谢生甚至于都没有去想,如果真的这样,谢故的下半辈子就要与痛苦相伴了。   谢故看着靠近的医生护士疯狂摇头,眼泪不断滑落出来,口齿不清地求饶,“别……别过来……求求你……求求你了……”   这个所谓的精神病矫正中心根本就不是正规机构,他们的矫正手段也无非就是电击加催吐。   他们一遍一遍地给谢故播放凡渡的照片,逼迫他吃下催吐的药片,然后又使用电击的手段,粗暴至极地想要消灭掉他大脑中的“异样”感情。   医护人员告诉他,只要他重复一遍“我不喜欢凡渡,跨物种是有罪的。”就能减少一次电击。   可谢故每一次都哭着说,“我喜欢他。”   就只能继续接受无休止的电击与催吐。   电击的额度一次一次被调大,到最后谢故已经被电到大小便失禁,意识模糊不清,可他还是用自己的口齿发出不清楚的声音,“我喜欢他……”   好像松口了,就放弃了什么一样。   他在孤勇地捍卫自己年少的爱情,就仿佛是守护着一朵玫瑰的丑陋巨龙,即使躯体伤痕累累,也不愿松开自己的爪子。   医护人员都是拿了钱了,必须要矫正掉谢故的想法,到最后他们想出了非常变态的一招。   催情。   给谢故灌下了超剂量的催/情/药,然后把他一个人丢进了冷冰冰的监护室里,广播里循环播放,“我不喜欢凡渡,跨物种是有罪的。”   只要他开口重复一遍,就可以被注射抑制剂。   医护人员想象的很美好,那么大剂量的催/情/药,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头大象也能放到,在他们的预估下,谢故挺不到两小时就得松口求饶。   然而两小时过去了,监护室内根本就没有传来声音。   谢故仿佛是死了一样。   一直到第三天,医护人员终于是放不下心了,担心谢故真的死在监护室里,打开了监护室的大门。   他们都镇惊住了。   地面上乱七八糟都是血痕,谢故手脚都被束缚住,满身伤痕地瘫倒在地面上,裸露的皮肤上全部都是自己抓出来的伤口,嘴里戴着口枷防止咬舌自尽,但是舌头上却满是伤口,额头也血流如注。   可见他根本经受不住折磨,多少次尝试着结束生命。   宁愿死,他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爱情。   其实……哪怕只是说一句谎话……也可以啊……   医护人员只能把情况如实告诉了谢生,这个病,好像真的矫正不过来。   谢生不愿意让人一辈子都戳脊梁骨,平时和生意伙伴谈起话来,别人说自己的儿子找了个多么有钱的对象,而他只能说自己的儿子跨物种恋爱了。   在他的意识里,一切不为繁衍的恋爱,都叫变态。   好像他不到二两重的面子,比自己亲儿子的命都重要。   “谢故。”谢生不得不自己面对谢故,他搬了个椅子和恢复意识的谢故好好面谈,“爸爸好好跟你说说。”   谢生是暴发户出身,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土,没有风度。   他经常听那些洗脑讲座,因此说起话来也都跟放屁一样一套一套。   谢生掏心窝子跟他说大实话,都是自己半辈子总结出来的道理,“我觉得在人生中,爱情这个东西,是最不能够放在第一位的。你们还小,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这时候的爱情那都是扯淡,只顾着快乐去的,你们什么都没有,所以才觉得爱情至高无上。”   “趁着年轻,人应该去追逐一下权利和财富,有了权利,就有大把的人追捧你,你想办什么都能够找人办到。有了钱,你就可以潇洒自在,这世间就没有什么能够禁锢住你的。”   谢故不看他,也不说话。   “你心里应该有数。”谢生直接给了一记猛药,“你和凡渡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他从随身皮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到了桌面上,“这个,是你们班主任给我的,你看过吗?是凡渡的获奖履历,他前不久参加了一个国家级的竞赛,拿到了特等奖,全国就只有三个人获奖,含金量相当之高。”   提起凡渡,谢故终于有兴趣了,看着面前的获奖履历,一个个奖项看过去,最次最次的还是省级二等奖。   这些奖项堆叠在一起,塑造了一个金晃晃的凡渡。   谢生将后背靠在了椅背上,两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你们马上就高三了,面临着高考,单看凡渡的成绩,全国的好大学随便挑。而且有一件事你知道吗?”   谢故抬起眼看着谢生。   谢生露出了一个可惜的笑容,“全球排名前三十的大学有三所给他发了面试邀请,他可以不需要参加高考,面试进入大学学习,但是凡渡却都给拒绝了。”   谢故的瞳孔猛地一哆嗦。   谢生摊开手,“谢故,你从小就聪明,你拎得清,你告诉我,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我说的这些话你可能不爱听,当然了,现在的你们年少轻狂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但是仔细想想,如若你们真的就这么走下去了,凡渡放弃了飞黄腾达的人生,选择和你在一起,你觉得多长时间之后,他会后悔?十年?还是二十年?他和自己身边的海归朋友高谈阔论,而你呢?连英语你都听不懂,那个时候你怎么想,他怎么想?”   谢故说不出来。   谢生戳中他的死穴,他最不敢想的,就是和凡渡的以后。   他没有前途伟大的未来,可是凡渡有。   谢生又给他举例了,“好,就算凡渡为了你,放弃了好大学,放弃了好工作,放弃了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泯然众人,那你们就这么当一对普普通通的小夫妻,可是孩子啊,你们跨物种,法律上没有保障,在生活的柴米油盐琢磨下,你拿什么保证,凡渡不会嫌弃你,会一直爱你?病危了你签不了字,去世了你继承不了遗产,甚至都没有孩子给你们养老!”   谢生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们啊,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第94章 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自从期末考试后吵架,凡渡连着一周都没有联系谢故,自己闷在家里生气。   但是时间长了,他又受不了,太想念谢故了。   他也进行了自我反省,当时的情绪太过于激动,说了不该说的话。   谢故生气也是应该的,可是……   ……也不至于一周都不联系自己吧。   起码哄哄啊。   凡渡焦躁地在家里走来走去,犹豫了好半天,才终于拿起电话给谢故打过去。   但他没想到的是,没有打通。   不止是这个电话,接下来的十几个电话都没有打通。   凡渡终于开始有一点慌乱了。   他自以为是的冷战,在谢故可能出事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谢故家,然而敲门了一个小时,都没有人开门。   凡渡又赶去了工作室,抓住了三哥和虞老师一问,才知道谢故已经消失一周了。   他彻底慌了。   凡渡赶去派出所报案,民警踹开了家门检查一通,发现谢故是自己走的,手机钥匙包括身份证都带走了。   民警得知了他们吵架之后谢故才消失的,就劝说凡渡再等一等,等谢故气消了就自己回来了。   可是凡渡越来越不安。   一开始他也有点生气,心想着谢故至于么,就是一次吵架,哪对情侣不吵架啊。   他自己闷闷不乐了三天,又开始难受了。   他给谢故发道歉短信,几百字几百字地发,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检讨自己的错误,保证再也不逼迫他学习,可以不去首都,他可以陪着谢故留在海城,谢故想要纹身可以,他们就一起开一家情侣纹身店。   凡渡发来的短信,谢故都一字不落地看完了。   他蜷缩在病床上,没想到谢生这个老畜牲说的话都成真的了。   凡渡要为了他,放弃自己的远大前程。   谢故发现自己居然不敢去赌,多久以后凡渡会后悔自己这个时候的决定,一年?两年?三年?   当激情褪去后,凡渡发现自己年轻的时候有机会伸手碰一碰天。   他会不会埋怨,将他拖拽到泥塘里的自己呢?   凡渡,我可以一辈子爱你,但我不能耽误你的一辈子。   谢故疲惫不堪地将凡渡发来的短信都给删掉,将脑袋埋在自己的膝盖里,心想着,终究是自己……配不上。   凡渡一直等到了假期快要结束,都没有等到谢故回来。   他感觉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块望夫石。   快回来呀……   别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我错了,老公知道错了……   不不不,你才是老公……   凡渡甚至都无心学习,窝在工作室里,和谢小凡玩拍手游戏,“你会说话的时候,是不是谢哥哥就回来了?”   谢小凡眨巴着眼睛看他,歪了歪自己的脑袋。   “算了。”凡渡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就是个小哑巴。”   凡渡以为只要开学了就能见到谢故,谢故就算是再生气,总不能不回来上学。   但是他没想到,噩耗总比好消息要先来到。   他回到自己家的时候,打开门,忽然看见了满客厅的行李,以及坐在沙发上的凡海。   这个架势,凡渡非常熟悉,因为他们搬过太多次的家了。   凡海抽着烟告诉他,“收拾一下。”   “为什么要收拾?”凡渡忽然开始慌张了,“才在这里住了几天?”   凡海面无表情地告诉他,“这里的云我画腻了,换个地方。”   “每一次都是你说走就走!”凡渡忽然红着眼眶爆发了,“你问过我的感受么!!!”   凡海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从小到大……”凡渡几乎要哽咽了,“从没有在一个地方待过半年,我从没有朋友,也不敢有朋友……”   凡渡脸红脖子粗地朝他怒吼,“你只在乎你的画!从来都不在乎我!因为是我害死我妈的!你在恨我!!!”   凡海站起来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凡渡踉跄着倒退了两步,用倔强的眼神看着凡海,“这一次,我不走,要走你走。”   “随便你。”凡海看着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翡翠色双眸,音色很冷,“反正你已经成年了,我只答应养活你到成年,现在我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   凡渡流着眼泪哽咽,几乎是苦笑着,“我对你来说是累赘……对吧?”   亲情他早就不奢望了,现在爱情也要保不住了。   老天爷就是这么对他的。   凡海推着自己的行李箱,在茶几上留下了一张机票,“你的。”   他出门的一瞬间,突然回过头来看着他,“你说错了一件事,你害死的是你另一个爸爸。”   凡渡的瞳孔猛然放大,就仿佛被击中了一样,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凡海的眼眶也红了,苦笑着看向自己的儿子,“十九年前,我他妈竟然在给杀死我爱人的凶手喂奶……”   “爸爸……”凡渡嘴唇嗫嚅了一下,“爸爸……”   凡海扭头走了,地上只留下了一个烟头。   凡渡一把冲向了凡海一直锁着的卧室,这一次门是打开的。   他胸膛剧烈起伏地看向床头,墙壁上有一张画没有拿走,画着的是一片云,凡海这辈子最擅长的云。   凡渡愣愣地看着那片云,越看越像一只羊,他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自始至终,凡海都没有反对过他们跨物种的恋爱,没有对他们的感情说过一句否定。   他还记得,自己五岁的时候闯入凡海的画室,奶声奶气地指着画板对他说,“爸爸,你画的好像一只羊啊……”   当时的凡海哭到泣不成声。   凡渡捂住了自己的嘴,瞳孔放大,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了,“……”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就是……跨物种恋爱的结晶。   超越了法律,超越了道德,甚至于超越了生物常理……   一个……最为特殊的存在。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凡渡差点没听见,他的大脑已经木了。   他不知道是谁找自己,在看见来电显示谢故的时候他竟然愣了好几秒钟。   “谢故……谢故……”凡渡急促喘息着,接通电话,他现在只能抓住这一点东西了,“你在哪……”   谢故的声音很平静,“我在我家楼下。”   凡渡立刻起身冲出去,“我现在去找你!”   谢故“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凡渡用自己人生中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看见谢故身影的时候他简直想大喊一声,但是越靠近谢故,他越觉得不对劲,谢故的眼神……太冷了。   凡渡在距离他两三米的地方停下来喊了一声,“谢故?”   “你来了。”谢故表情看上去有点漠然,嘴里叼着一根烟,“对不起没告诉你,寒假我去旅游了。”   “没关系。”凡渡只要见到他就好了,“真的没关系……”   谢故吐出了一口烟,“然后我顺便想了想我们的关系……”   凡渡的耳朵轰隆一声巨响。   谢故抿起嘴角看着他,“凡渡,我们分手吧。”   凡渡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不想去首都。”谢故耸了耸肩膀,无所谓道,“我也不想被逼着学习,我就是一个烂人,一个混混,实在是对社会做不了什么贡献。”   “不去首都就不去首都。”凡渡简直要慌张到了极点,“不想学习就不想学习,这都没有关系!”   谢故叹了口气,“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是……”   凡渡已经要哭出声来了,“谢故……我们不分手……”   “咱们两个物种不一样。”谢故冷漠地看着他,“是有罪的,变态的,一时玩玩还可以,想要长久?算了吧。”   “才不是!!!”凡渡脸红脖子粗地怒吼着,“跨物种不是变态,我就是……”   谢故打断他,“就像你喜欢香蕉,我喜欢草莓一样,物种不一样是不能在一起的,你看到这个世界上有草莓蕉的存在么?”   凡渡愣愣地看着他,感觉喉咙好像吞下了一把刀子。   呆了好半晌,凡渡空茫了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个苦笑,“你开玩笑的对不对?”   谢故扭开头不去看他,一声不吭。   凡渡可怜巴巴地去够他的手,像一只被人抛弃了的流浪犬,“你不要我了?”   谢故甩开了他的手。   凡渡心里已经恐慌到了极点,他一个劲儿地认错,“对不起,我当初不该吼你,对不起……”   谢故红着眼眶说,“是我对不起你。”   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颤抖,用最平静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小事,“凡渡,我们分手吧。”   霎时间,凡渡感觉自己就仿佛被掏空了所有的血肉,只剩下了一具形销骨立的骨架,血淋淋地立在那里。   谢故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上楼,凡渡想要拉他都拉不住。   谢故烦不胜烦地将他的手打开,“你能不能别纠缠我了!!!”   凡渡脸上眼泪纵横,他弯下膝盖,直接给谢故跪下来了,“我给你下跪了,求求你了……谢故……不要分手……”   谢故没想到凡渡竟然朝着他下跪。   凡渡多么骄傲的一个人。   那是他闪着光的少年。   此时此刻在朝着他下跪。   谢故,你还是人么?你把人逼到什么份儿上了?   谢故,你他妈配么!!!   “爱跪就他妈跪。”谢故扭头上楼了,他狠狠一擦自己眼眶,“老子他妈的没逼你。”   直到将自己关进家门,谢故终于坚持不住,跪在地面上发出了近似于野兽哀嚎的哭叫声,“啊——!!!” 第95章 两个少年   谢故以为凭自己对凡渡的了解,跪一个晚上也就差不多了。   凡渡自尊那么强,根本受不了别人围观,单元门进进出出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那都是割在他身上的刀子。   凡渡跪了三天。   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期间下了一夜的大雪,他就跪在雪地里,宛若雕塑一样。   谢故的眼泪已经要流干了,也跟着不吃不喝熬了三天。   他以为自己扛得住那些折磨,见到凡渡之前他甚至于还想要坚持这段感情,但是没想到,他在见到凡渡第一眼的时候下意识觉得恶心想要呕吐。   精神病矫正研究所的医生护士用最直接的方式血淋淋地挖出了他的心脏,然后直接用烙铁按在了撕裂开来的血肉上,强行给他止血。   谢故不想要玷污他最爱的少年。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继续走下去了。   谢故发起了高烧,但是他还守在窗户边,病到迷迷糊糊,看见雪地里的凡渡摇晃着站起来,孤身一个人踉跄着走了。   他终究是没能等到谢故的回心转意。   谢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甚至于脸上露出了微笑。   走吧,去追着光,去奔向美好的未来吧。   谢故昏过去之前看向了自己的手机,凡渡最后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不再见了。”   不再见了,我最爱的少年。   凡渡最终拿着那张机票,坐上了飞机,而他的身边就是凡海。   凡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报纸,并没有对自己儿子的傻/逼行为做出什么评价。   “爸……”凡渡两眼无神地看向窗外,干裂的嘴唇忽然一动,“你失去他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凡海看了他一眼,“当时你在我怀里哭,我想掐死你,然后跳海去陪他。”   凡渡苦笑着咧开嘴,“那你为什么不掐死我,非得让我来这世上受罪?”   “你太像他了。”凡海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自己儿子的脸,几乎是和他记忆里的那张脸一模一样,十九年来,他就对着这么一张脸,日夜思念,“终究是下不去手,对不起,一时失手,让你失望了。”   “我那个爸爸……他……”凡渡咳嗽了两声,受寒了的肺部好像一个破旧风箱,发出嘶哑的声音,“很帅吧……毕竟我这么帅……”   凡海依旧看着自己的报纸,“比你帅。”   “很聪明吧……”   “比你聪明。”   “很温柔吧……”   “比你温柔。”   “爸……”凡渡的眼眶里流下了眼泪,用颤抖的嗓子,“你后悔么……”   凡海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他反问,“你后悔么?”   “我不后悔……”凡渡全身上下都在颤抖,已经哭到不能自已,“但是我好痛……”   “我也不后悔。”凡海轻轻将报纸翻了一页,“我只能告诉你,剧痛终有一日会变成钝痛,如果你还没有麻木,等你强大到无所畏惧的时候就回去找他。”   他看向了凡渡,“送你去瑞士留学吧。”   凡渡吸了吸通红的鼻子,“为什么一定是瑞士?”   “因为我和你爸爸在那里相识相爱。”凡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想故地重游了。”   凡海通过自己的关系网,迅速给自己和儿子办理好了签证,和转学手续。   选专业的时候,凡渡几乎没有犹豫就选了农学。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想着,“不是说草莓和香蕉不能在一起么?那我就培育出草莓蕉给你看看,给全世界看看!”   他身无长物,出国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除了一盆仙人球。   只因为那个少年说过,只要这个仙人球活着,他们的爱情就一直活着。   草莓蕉不是说培育就培育的,全球那么多科学家,然而创造一个新物种却需要一个顶尖团队花费几十年的时间。   凡渡几乎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学习和研究当中。   只有在给仙人球浇水的时候,才有空想一想他的少年。   凡人……终究是渡不了这个人间。   而留在了海城的谢故人生似乎没有如他所说烂到哪里去。   他先是在谢生提起联姻相亲的时候,冲到家里把一切能砸的都砸了,站在大门口泼了汽油,点着打火机威胁。宣布从此断绝父子关系。   他回到了学校里,偶尔看着自己身边的空桌子,依稀感觉凡渡还在自己身边。   谢故忽然开始发奋学习了,有那样一个闪亮的少年来点燃他的人生,他不能就这样颓废下去。   每天骑着粉黄色的自行车第一个冲到学校,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八点,不挪窝地学习,几乎要化身为海绵,吸取他能吸取的一切知识。   高二下学期就这么拼过去,步入高三的第一次模考,谢故考了五百分,可以上一个二本了。   但是还不够,他要去首都,去到凡渡身边,要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面前。   哪怕……那个时候凡渡身边可能已经有了新的身影。   但还是想要……见一见。   殊不知,凡渡连高考都没有参加,去首都只是谢故自己的想当然罢了。   不会有人一直等你。   有的人走了……就是走了。   高考前一共八次模拟考试,谢故几乎将自己全部的能量都爆发出来了,一次比一次高,到了第七次,他已经可以说是学霸了。   从全校倒数第一,进入全校前十。   黑马逆袭的神话。   谢故满心期待地等待着高考的最终降临,只要通过了高考,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凡渡,可以大声告诉他,我现在配和你站在一起了。   熟料意外终究比人想象的要突然。   高考前一周,谢故正在突击,没想到自己竟然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你认识周三和虞尧么?是他们的家属么?”   谢故反应了好久才想起来,周三是三哥的名字,因为太难听了所以三哥不允许任何人喊,虞尧是虞老师的名字,因为一直喊虞老师都有些记不起来了。   谢故本能地意识到没有什么好事,几乎是提心吊胆,“请问……怎么了?”   “病人发生了车祸!病危通知书没有人签啊!你们来个人行不行!”   谢故的大脑轰隆一声炸了。   三哥和虞老师也是跨物种相爱,早就与家里断绝关系了,想要联系都联系不上。   最亲近的就是谢故了。   谢故在医院里跑前跑后,忙着缴费,忙着和医生沟通方案,几乎要跑成罗圈腿了,只有在深夜里,他坐在医院长廊里,有点漫无目的地想,跨物种是不是真的有罪,为什么老天不肯给我们一个好的结局。   三哥比虞老师的情况要严重,因为车祸发生的时候他挡在了虞老师的面前。   谢故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的三哥和虞老师,麻木地吃着一份冷掉的蛋炒饭,在这个时候接到了老秃的电话,老老秃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谢故……高考……你不参加了?”   “老师……”谢故头一次觉得老秃的声音这么亲切,他居然流下了眼泪,“我……”   “不参加了……”   谢小凡需要人带,三哥和虞老师随时都可能发生情况,这样的高压之下,他根本……无暇参加高考。   六月初,为期三天的高考结束了,所有的高三学子都在狂欢,谢故一个人抱着谢小凡,蜷缩在医院的长廊里。   这一刻他拼命地质问命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妈的就是我啊!!!   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剥夺啊!!!   为什么要让我来承担这一切啊!!!   他才刚刚年满二十岁……而已……   对于兽人漫长的生命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开头罢了。   可命运只让他尝到了一丁点的甜头,就……把他的糖给没收了。   最先走的是虞老师,作为一个Omega,他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一个医学奇迹了。   护士发现他没有呼吸的时候,他的脑袋朝着三哥的病床转了转,可能是想要在死前……最后看他一眼。   谢故没有火化掉虞老师的尸体,他当了一辈子的老师,生前经常说自己死后要捐献遗体,哪怕死也要发光发热。   但是把虞老师的一绺头发保存下来了。   时间进入到七月份,三哥终于睁眼了,谢故正好在他身边探视,三哥用尽了自己的力气,抓着谢故的手,告诉他,“救……救虞老师……”   谢故差点没哭出来,不敢告诉他,虞老师已经走了。   “工作室卖了……”三哥最后交代着,“钱先救虞老师……剩下的给你……”   工作室是三哥和虞老师的心血,谢故没有敢碰,这一个月借的都是高利贷,还都不知道上哪去还。   谢故含泪答应他,“好。”   三哥最后有点为难的看着他,“虞老师喜欢……谢小凡……别送他……去福利院……”   “不送。”谢故的眼泪终究是掉下来了,“我养活他,我给他当爸。”   三哥再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用尽了自己最后一点力气,闭上了眼睛。   虞老师走后的十五天,他亲自来,把三哥也带走了。   谢故也给三哥签署了捐献遗体的协议,留下了一绺头发,和虞老师的头发放在了一起,保存在了锦盒里。   至此,谢故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长辈宠爱他了。   男孩在这一瞬长成了男人。   工作室最终卖掉了,买下它的是一对老夫妻,想要把工作室变成水果摊。   谢故和周琦一起最后收拾着工作室里的东西,周琦忽然找出了一张画稿,“你看……”   谢故看过去一眼,愣住了,竟然是当初他给凡渡设计的纹身初稿。   周琦看向他,“怎么处理?”   谢故扭转开了目光,“你随便吧。”   周琦看一眼画稿,终究是没有扔掉。   在医院欠下的高利贷,谢故就算咬牙拼命挣钱,也还不上,对方就提出要谢小凡,甚至还上门围堵。   谢故不得不带着谢小凡东躲西藏,连个固定住的地方都没有。   他白天偷偷摸摸出去兼职工作,晚上回来,哄着谢小凡,自己教他简单的算术和写字,在狭窄封闭的室内,企图给他一个最好的童年。   有的时候累到极致,谢故也想过,要不然……算了吧……   把谢小凡给他们……   反正也是捡来的……   又是一个冬天,谢故抱着谢小凡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被高利贷的人群殴过的身体,尖锐地疼痛着,他静静注视着他的睡颜,大脑里天人交战着,究竟是把谢小凡交出去……还是不交……   就在他绝望到了极点的时候,谢小凡忽然滚入了他的怀抱,抱着他的手腕,叫了一声,“爸爸……”   谢故一下子就呆楞住了,“小凡……你喊什么?你会说话了?”   谢小凡陷入睡梦里,又喊了一声,“爸爸……”   那一瞬,谢故生出了咬牙坚持下去的想法,就冲着谢小凡的名字……也要抚养他长大。   凡渡终于混成了别人口中最年轻的副教授的时候,他培育出来了草莓蕉。   香蕉的黄色外皮,内里却是草莓的粉色果肉。   他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反正就是……想给一个人看看。   香蕉和草莓都有未来。   我们呢?   他拿了两根,去给凡海尝了尝,他爸还在继续画云,只是不对外出售了。   凡海透过眼镜看他一眼,“终于想毒死我了?”   凡渡深知自己的毒舌是遗传谁的了,他叹了口气,“我就是给你看看。”   “哦。”凡海看了一眼,“看过了,拿走吧。”   “爸。”凡渡看着他,“跟我回国么?”   凡海擦了擦眼镜看向他,“什么地方?”   凡渡直言不讳道,“海城。”   凡海哦了一声,“伤心之地啊。”   “爸……”凡渡他妈的要无语了,“你是想让我拔你氧气管么?”   “回去吧。”凡海摆了摆手,“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人生,你已经不需要我管着了。”   凡渡又叹了一口气,“说的好像你管过我一样。”   “心领神会吧。”凡海继续看自己的报纸,“你该感谢我没掐死你。”   凡渡临走前,最后看着自己的父亲,“我带着他回来看你。”   凡海冲他摆了摆手,没说什么,示意他快滚。   凡渡带着自己的研究成果,飞回了国内,那么多实验室对他发出了邀请函,他独独空降到了海城。   海城的小破研究所没好意思联系他,却没想到大神自己送上门来了,一时之间简直是受宠若惊。   凡渡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薪资无所谓,我就一个要求,全力配合我,争取一年之内实现草莓蕉的量产。”   一个全新农作物的诞生,这背后藏着巨大的利润空间。   凡渡没想着藏着掖着,他要全天下都看见,都能吃到草莓蕉。   就这么全身心投入地忙活了一年多,冬天就来了。   凡渡坐着车,疲惫地靠在座椅上,心里想着又他妈开狗屁会议。   汽车匆匆经过一对父子,已经十四岁的谢小凡看着水果店里包装精美的草莓蕉,抬头看向了谢故,“爸,这个是什么?”   谢故还真他妈不认识,看向了水果店老板,“老板,这个是什么?”   老板笑着说,“草莓蕉啊,新东西!可好吃了!”   谢故愣了一下,以他匮乏的知识,没想到草莓和香蕉都能跨物种结合。   他问谢小凡,“你想吃么?”   谢小凡摇摇头,“不想。”   谢故笑了一下,抬起头对老板说,“来一个吧。”   他付了钱,把草莓蕉的外皮扒开,没想到里面真的是草莓果肉,他卧槽了一声,“这到底是草莓强/奸了香蕉,还是香蕉出轨了草莓?”   但他紧接着意识到这样的话不能对小孩说,赶紧告诉谢小凡,“你不许学。”   谢小凡看着他“哦”了一声。   谢故把草莓蕉递给他,“吃吧。”   谢小凡已经长到了谢故的胸口,早就不习惯被这样投喂了,“你自己吃。”   “切。”谢故自己咬了一口,“我告诉你可好……”   “吃”字还不等说出来,谢故就被酸到睁不开眼镜,“卧槽好他妈酸。”   水果店老板笑起来,“这得等到放软了吃!可甜了!”   “操……”谢故没想到,他嘀咕了一句,“香蕉谁吃软的……”   谢小凡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爸……”   “我错了!”谢故立刻检讨自己的错误,没管住嘴在小孩面前搞黄,“我真的错了……”   谢小凡试探地看向他,提起一件自己说了很久的事情,“爸,过了今年元旦你就三十了,你什么时候……再给我找个爸?”   谢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与此同时会场里的凡渡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脸上出现了落寞的表情,眉头深深皱在一起,“真的……找不到么?”   电话里连声说着抱歉,凡渡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却无法在海城……找到一个谢故。   他知道谢故考过年级前十。   知道原来的工作室卖掉了。   知道三哥和虞老师去世了。   知道谢故没有参加高考。   也知道谢故搬家了。   可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谢故和谢小凡,仿佛在这个人世间蒸发了。 第96章 重逢   东北的冬天不仅齁冷,还干。蒙蒙白雪乱飞在满城霓彩华灯里,红灯犹如长龙蔓延至尽头,透过朦胧的车窗打眼一看,浓墨重彩得令人心动,然而再仔细一看,眼皮子底下就光剩下马路牙子上没化干净的残雪,车轱辘压着的那点儿黑泥。   临近年关,路上车水马龙好似被大雪冻住了似的,半小时也不挪个坑,堵得让人恨不得扛着车跑。   车厢里开着空调十分温暖,响着民谣,不知道这民谣歌手是不是还唱摇滚,撕心裂肺的吵得让人都听不见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宋狄关掉音乐,单手扶着方向盘,看了眼面前要排到天际的车屁股,有点不耐烦地道:“堵在路上了,估计还得半小时。”   电话那头不敢不满只是催促,宋狄是凡渡的研究生兼任助理,这一天嘴就没闲着光顾着应付各路来客,此时已是口干舌燥,再不愿多费口舌,说了声知道就挂断电话。   他回过头,有些讨好地笑着,“老大,堵车了。”   车后座上的凡渡并未应声,只递过来个保温杯,还给拧开了盖,怪贴心的。   握着水杯的那只手,指甲修地极短,骨节分明,每一寸线条都写满了力量感。   宋狄连声道谢,仰头就喝,刚一入口就吐出来,“呸!这啥玩意儿?!”   回答的声音淡淡,“莲子心茶。”   苦意从舌根阵阵上涌,牵连着脸上每一条褶皱,宋狄干呕了好几下,只觉舌头已不是自己的了。他皱着眉,“这也忒苦,喝这玩意干什么?自虐吗?”   “降压去脂,清心除热。”凡渡拿过保温杯,自个喝了口,朝宋狄敬了下,“好东西。”   宋狄笑容里都带着苦意,“您还是自己消受吧。”   凡渡又喝了几口,方才收好杯子,内搭藕白素文禅衣,外头压着件驼色羊绒大衣,墨镜挡住了大半边脸,却压不住上挑眉峰,脑后扎着个小揪,五光十色的灯光沿着鼻梁一线切割开来,仿佛老旧胶卷相片里的摩登男模,倜傥风流里缓缓沁出点古典文青范。   宋狄两指夹着一张名片递到了后座,“你不是说想洗纹身吗?给你联系了一家,可以说是最好的纹身工作室了,排队都排到了明年,托人找了关系,给你加了个塞。”   凡渡接过名片看了一眼,白纸黑字,仅仅印了“人间渡”三个字,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信息了。   他突然说,“送我过去吧。”   “什么?”宋狄拔高了嗓门,情绪激动差点一脚油门怼上前面的车屁股,“你不去开会了?”   “听一群老菜帮子扯皮没有什么意思。”凡渡抬起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后颈,捏了捏僵硬的肌肉,墨镜从高鼻梁上滑下来了些许,缝隙中露出了迫人的目光,“你替我吧。”   “又是我。”宋狄都无奈了,但也认命,打了一下方向盘,技术高超地从路边的小路钻进去了,“行吧,谁让你是老大。”   凡渡合上了眼,眼皮下有很重的一道痕迹。   宋狄不敢打扰他,调小了音乐声,专心致志地开自己的车。   不知道过了多久,凡渡听见了一声,“到了。”他睁开了眼,刚刚那短短一会儿功夫不够他小憩的,此时此刻脸上满是遮挡不住的疲惫。   他拿起了自己的保温杯,开门下车,对着驾驶室里说,“走吧,不用来接我。”   宋狄按了一声喇叭,“行吧,晚上给你打电话汇报。”   凡渡看了看面前这家纹身工作室,简单至极的门脸,也没有什么装饰,仅仅用铁艺做了个招牌,写着花体的“人间渡”三个字。   明显是一副“爱来不来”的营业态度。   凡渡走进去,前台小妹在嗑瓜子追剧,看见有人来了,头都没有抬一下,“今天预约满了,不接客。”   凡渡从兜里掏出了那张名片递过去,“我是来走后门的。”   小妹看了一眼那名片,又看了看凡渡的脸,对着后面喊了一嗓子,“老板,有人来走后门了!”   接着小妹把名片收了,递过去了一盘瓜子儿,指了指旁边的破旧沙发,“等着吧,老板还没干完活儿。”   凡渡没拿瓜子儿,在小沙发上坐下来了,这沙发实在是太小,有些屈就他的长腿。   他闭起眼开始睡觉,昨天熬夜看论文,实在是太费精神了。   这家纹身店的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海盐味道,非常令人放松。   凡渡没有完全放任自己的精神沉浸下去,还留了三分给外界,他听见了前台小妹欢天喜地下班的声音,还有帘子后面传来了结账的提示音。   他睁开眼,看见一个彪形大汉裸露着一条糊着保鲜膜的花臂,呲牙咧嘴地走了。   工作室和前台用一道帘子分隔开了,此时此刻一个围着围裙、带着口罩的青年正站在帘子前,隔空注视着凡渡。   这人贴着头皮剃地只剩下了青茬,眉眼深刻,围裙底下是纯黑色的短袖体恤,沉默地颇有几分杀手的感觉,眼神带刀。   这大概就是小妹口中的“老板”。   凡渡站起来了,“你好,我想洗个纹身。”   老板奇怪的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几乎久到空气凝滞,而后匆匆点了个头,撩起帘子就走进了工作室。   凡渡跟着走进去,看见里面摆着大大小小的机器,墙壁上是各种纹身花样和图案,乱糟糟的却自成秩序。   老板指了指一个凳子,示意凡渡坐下来,“脱。”   凡渡把外套脱掉搭在了椅背上,解开了禅衣的扣子,露出了肌肉匀亭的脊背,这个过程可以说是赏心悦目的。   “老板”的态度非常古怪,不置一词,他的眼神就仿佛激光似的,钉在了凡渡的后背,好像要把皮肉都给烧穿。   凡渡解开了钢制护颈,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他笑了一声,“后背上的不用管,洗掉腺体上的。”   现在不少小年轻都为乐标榜爱情在自己后颈的腺体上纹一些稀奇八怪的图案,众所周知,腺体可以说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在这地方纹身就好比在你的命根子上动刀一样,拿命当赌注。   凡渡的腺体上纹了一个“故”字。   老板看着这个纹身久久都没有说话,时间仿佛凝固了似的。   凡渡察觉到了不对劲,扭过头去看,“嗯?”   老板戴着手套摸上了这一小块肌肤,手指仿佛黏在了皮肤上,不断逡巡,口罩后面发出了声音,“为什么要洗掉?”   “新人成故人。”凡渡此时此刻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他低垂着眼睛,笑了一下,“没必要留着了。”   他回到海城三年了,几乎找遍了整座城市,都无法找到谢故。   他彻彻底底弄丢了自己的少年。   凡渡差不多已经放弃希望了,甚至有路人看到过,一个年轻人抱着小孩在港口投海自尽了。   也算是……新人成故人吧……   老板忽然问他,“前男友?”   凡渡被问得愣了一下,心说你怎么知道是前男友而不是前女友?   下一秒钟,他忽然反应过来了,一把攥住了老板的手,身体的反应比大脑快多了,一下子就把他脸上的口罩给摘了。   凡渡的瞳孔猛然放大,不住颤抖,“谢……”   风在这一瞬停下来了。   一行眼泪从谢故脸上流了下来,他紧接着就擦去,沉默地别过脸去。   凡渡感觉视野有些模糊,好像是起了一场大雾。   他的大脑在疯狂提示着他要说点什么,然而此时此刻,一切的言语都显得那么空白,心口烧起了一场浓烈的大火,烧干了所有的氧气,让他几乎呼吸不得。   谢故先开的口,“回来了?”   凡渡“嗯”了一声。   之后,两个人就相对无言。   谢故什么都没有说,在凡渡的肩膀上按了一下,“坐。”   凡渡的心跳还没有平复下来,被这么轻轻一按,又有走高的趋势。   他像个木偶似的,听一令行一事,说坐下就坐下了。   谢故戴上了手套,拿起了洗纹身的机器。   凡渡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等等!”   谢故撩起眼皮看着他,他是单眼皮,平时看人就有不爱搭理的感觉,此时更是显得有些凉薄。   凡渡后悔了,“不洗了。”   他想要站起来穿衣服,然而却被谢故一巴掌给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谢故说,“晚了。”   “进了我的门,没那么容易走。”谢故冷冷地说,“再说了新人成故人,也没必要留着。”   “不是……”凡渡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他反手握住了谢故的手腕,欺身上去,然而对着谢故的脸,他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来。   他们之间隔阂着的是阔别已久的十年。   钢制护颈被摘掉了,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信息素的味道,那是谢故闻过无数次,曾经为之上瘾的味道。   烟草味,尼古丁中泛着淡淡的红酒香,他还记得凡渡曾经跟他说过,这是一种意大利黑手党专属的香烟,那些西装暴徒在雨夜杀人后的夜晚,会点上一根寥解血腥。   凡渡被谢故的目光钉死在了原地,一股极其细微的疼痛撕裂了神经,将他的大脑捣碎成浆,他死死咬着牙关,脸色却是渐渐白了下去。   谢故看着他,勉强笑了一下,“洗掉吧,别留着了。”   凡渡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个什么心情,他呆愣愣地张口,“……好。” 第97章 他的少年回来了   谢故像是随口聊天,“刚回国吗?”   凡渡说,“没,回来有两三年了。”   然后两个人就无话可说了。   两个人就仿佛大号的蜗牛,分别伸出了试探的触角,却谁都不肯先开口问一句近况。   你现在在做什么?   有男朋友了吗?   谢小凡还好吗?   你曾经想起过我吗?   曾经的十年成为了掩盖创口的伤疤,谁也不肯掀起上面那薄薄一层的血皮,仿佛一旦掀开,那就会是血流如注,无法痊愈的重伤。   凡渡摸了摸兜里的烟盒,问,“能抽烟吗?”   “抽吧。”谢故带着口罩,声音有一些闷,“洗纹身可能有一些疼。”   凡渡问了一句,“比当初纹身的时候还疼吗?”   这个“故”字,是当初谢故亲手纹的,他怎么可能忘记,这是他做过的第一个纹身。   最稚嫩,最炽热,最浓烈的,他都给了凡渡。   现在他要亲手把它给洗掉了。   机器启动的时候,激光打入皮肤带来灼烧的痛感,凡渡的心底狠狠瑟缩了一下,就仿佛一块血肉被活生生地掏了出去。   时间就仿佛是牵丝的蚕线,被拉地极长,细丝牵连,在空气之中颤颤巍巍,仿佛行将绷断,却又带着黏性,将两个久别重逢的故人牵连在了一起。   凡渡无数次在心中默念,时间慢一点,慢一点,可是终究是痴心妄想。   谢故在他的后颈上贴上了纱布,嘱咐着,“不要沾水,如果红肿了抹一点罗红霉素,可能会起水泡,不要挑破,等自然消去就好……”   凡渡拿出了手机,“要不加个微信吧,你说的这么多,我脑子记不住。”   谢故脸上的表情怔愣了一瞬。   在凡渡出国之前,他就将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方式给删了个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与牵扯。   凡渡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又改了口,“不方便就算了,你重新说一遍,我录音。”   谢故又重新说了一遍注意事项。   凡渡在前台扫码结了账,看了一眼收款人的微信号,名称是人间渡工作室,并不是谢故的私人微信。   谢故将他送到了门口,“如果想纹身可以来找我,给你打折。”   门口停着一辆大G,是等着来接他的。   谢故看了一眼大G,又看了看凡渡,笑了,“过得不错啊。”   凡渡也笑了笑,冲着他摆了摆手,“再见。”   谢故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凡渡刚一上车,驾驶位子上的宋狄就开口问了,“不是吧老大,什么情况,不是说不用接你了么?怎么还突然给我发微信,还要求开大G?这他妈算得上是最高规格接待了吧!”   凡渡坐在副驾驶上没有说话,他一直盯看着门口,但谢故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   他从烟盒里摸出了一根烟,点燃,用嘴唇含住,用力地吸了一大口,半根烟都被抽掉了。   他的手在哆嗦着,心脏上就仿佛被人捅了一刀,血里呼啦地破开了一个合拢不上的大洞。   一连抽掉了半盒烟,他才将将平复下的翻涌的情绪。   宋狄看他这样子都惊了,“操,那该不会是你杀父仇人吧?”   “闭嘴。”凡渡靠在了椅背上,眉间皱起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开你的车。”   宋狄知情知趣地闭上了八卦的嘴,专心致志地将注意力投到了拥堵的车流上。   将凡渡送到了公寓楼下,宋狄犹豫了好久才问了一句,“明天要不要给你请假?”   凡渡就算是高烧四十度都能边吊针边工作,他怎么会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谢故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做?   他关上了车门,“明天八点来接我。”   宋狄比了个OK的手势,开车走了,   凡渡上楼开门回家。   桌面上还散乱着没有完成的论文初稿,凡渡手里拿着笔盯着论文看了好半天,就是下不了笔。   他暴躁地挠了挠头,转身冲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不怕死一样,还泡了一杯冰咖啡。   他重新坐回到了桌子前,将论文翻来覆去地看,却什么都看不进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颓废地依靠在了椅背上。   一闭眼,耳边回荡着的就是谢故店里面的轻音乐,鼻尖似乎还能嗅闻到那股海盐的气息。   小店装修的很有风格,后现代之工业风,不像是一些不正规的纹身店那样乱糟糟。   谢故似乎长高了一点,但还是那么瘦,比少年时候还要营养不良,手看着很修长,骨节突出,指甲修剪地干干净净,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纹身。   气质也跟着沉淀了下来,没有年少时的那种轻狂嚣张,但发型却还是和以前一样都是狗啃一派的。   凡渡当年恨透了谢故,恨他玩弄了自己的感情,恨他竟然那么轻易地放手。他走的决然而壮烈,不给自己留一丝退路,但在异国他乡,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曾一个人闷在被子里哭泣,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再坚持一下再抗争一下呢?   仇恨与思念此消彼长,都是春风吹又生的野草,一茬一茬割也割不完。   他放不下谢故,但说不清是因为恨地放不下,还是爱地放不下。   已经是晚上了,不会有人来店里,谢故却磨磨蹭蹭地不肯关门,不知道是在等谁再一次光顾。   一直到谢小凡打电话来催了,他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准备关门回家了。   从小巷子里推出来一辆电动车,摁了两次开锁都没有成功,电动车是二手翻新的,之前还车祸摔过一次,很会给人脸色看,能不能启动都得看它老人家心情。   要是往常,谢故还会有耐心和它耗着,可是今日他看着这糟心扒拉的破电动车,心里忽然无端生出了一股怒火来。   他狠狠踹了这电动车一脚,电动车咚的一声倒下去,响起了尖锐的报警声。   谢故的心里忽然茫然下去,“我在干什么?”   被踹了一脚的电动车学乖了,成功开锁,谢故戴上了粉红色的头盔,化身小旋风挤入了城市的车水马龙之中。   他们早就已经搬家了,为了谢小斜上初中,谢故咬牙狠心,掏空积蓄买了一户四十平米的学区房,在水泥胚里住了一年,连装修都是后来有钱了才装的。   谢故开门回家,门口扔着一个书包,书包拉链都没有拉上,露出里面五颜六色的练习册。   谢小凡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拿着一盒冰淇凌,电视里头不知道是哪个明星在唱歌,看的他眼神都直了。   “谢小凡!”谢故一看就皱眉,“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是不是!”   谢小凡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小哑巴了,青春期给了他膨胀的自信心,敢和衣食父母对着干了,他嚷嚷着,“你也不看看几点了,家里没水没粮,就剩下冰淇凌了!”   谢故自知理亏,嘴上却还是强硬,“下不为例!”   谢小凡美滋滋地往嘴里送了一大勺冰淇凌,好像个战斗胜利了的公鸡。   谢故走进厨房做饭,狭小的厨房里容不下第二个人,转个身都费劲,他神思麻木地洗菜切菜,菜都炒好了,可就是没听到电饭锅的动静,打开一看,里面米是米水是水,他忘记摁开关了。   没有办法,谢故下了一把挂面,端上桌的时候菜都凉地差不多了。   谢小凡饿地饥肠辘辘,夹起一筷子菜就塞进嘴里,紧接着他就呸的一声吐出来,“爸,你怎么放那么多盐?”   谢故尝了尝,也被咸地皱眉,他将另外一盘菜推给了谢小凡,“你吃这个。”   谢小斜尝了一口就放下筷子,“你这个你压根就没放盐。”   谢故短促地愣了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谢小凡窥探着他脸上的表情,“爸,你想什么呢?是不是纹身店出事儿了?”   “我……”谢故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低头吃了一筷子盐放多了的菜,咸涩的味道在味蕾上蔓延开来,“我遇到了一个人。”   谢小凡问,“谁啊?”   谢故静默了一会儿才说,“凡渡。”   “凡渡……”谢小凡皱起眉,隐隐约约还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凡渡走的时候他才只有四岁而已,也不是很能记得清,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也知道自己是被谢故和一个叫凡渡的人捡回来的。   这么说来,凡渡他……   “你不用关心了。”谢故开口打断了他的神思,催促他吃饭,“吃你的饭,然后赶紧去做作业,不然不许看电视,你要是期末考试没考第一,看我揍不揍你!”   谢小凡本能地不喜欢听他唠叨,在那里磨蹭时间,叽叽咕咕地说起了自己学校发生的事情,但说了什么谢故都没有去听,他慢吞吞地洗盘子,不小心失手打碎了一个,收拾碎片的时候手指被割伤了一道口子,连忙将伤口放在嘴里吮吸。   他就仿佛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缓缓躬下腰身,五脏六腑如同被捣烂了一样剧烈痛楚着,额头上浮起一层细密的冷汗,叫他牙齿打颤。   凡渡……回来了。   他的少年……回来了。 第98章 谢故……你卖身?   凡渡站在讲台上,留给学生们最后拍照的时间,宋狄在帮他应付问题的学生,趁着这会功夫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陈旭阳:“你说你找到谢哥了?”   陈旭阳:“他在哪里?”   陈旭阳:“干什么呢?”   陈旭阳:“卧槽大仙儿你回话啊!!!”   ……   凡渡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的手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陈旭阳是他刚回到海城就联系上的,因为他想要找到谢故,但是陈旭阳却也和谢故断了联系。   凡渡动了动手指,发过去一个坐标,回复到,“这里,他开了一家纹身工作室。”   陈旭阳:“卧槽卧槽!!!”   陈旭阳:“我和云坊现在就去!!!”   陈旭阳:“等等,他愿意见到我们么?”   陈旭阳:“大仙,你看到他的时候还好么?”   ……   凡渡的手机都要被陈旭阳给炸了,停顿片刻后,他回复,“看着还行。”   没缺胳膊少腿,脸色有点苍白但看着不像重病,没有骨瘦如柴,说明吃饭还行……   已经比他想象中要好太多了。   最起码是活着的。   他还没有永远失去他的少年。   老天终究是留给他了一线希望。   凡渡现在不敢去想,谢故消失的那几年里发生了什么,甚至于都不敢去想谢故这个名字。   他将谢故连同着那些回忆,一起封存在了心底最深处,成了一块碰都碰不得的地方。   手机又震动了一声,陈旭阳发来了消息,“对了大仙儿……今年的同学聚会,你来么?”   凡渡看着手机消息久久没有回话。   他回到海城三年,高中的同学每年都会聚会一次,陈旭阳每次都会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但是没有了谢故,高中的同学又有什么意义了呢?   凡渡从没有去过一次。   但是今年……   凡渡只能潦草地回复陈旭阳一句,“再说吧。”   他拿起了自己的东西,对着宋狄招了招手,“我先走了。”   宋狄连连点头,“好的,老大,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凡渡已经向门口走了,“一点私事。”   这所谓的私事,是每一个社畜的梦魇——相亲。   凡渡执教的学院院长,非得给他介绍一个Omega,据说有十四篇SCI,甚至还有国家奖,是个不可多得的研究人才。   凡渡多次表示了自己不愿意相亲,但奈何盛情难却。   他只能私下请这个Omega吃一顿晚饭,当面把话说清楚。   高知的Omega需要慎重对待,院长早就告诉他,这个Omega喜欢小动物,尤其是猫,凡渡就邀请他,一起去猫咖里喝一杯。   Omega叫白若,笑起来温婉又知性,整个人没有任何棱角,温温柔柔,但说话办事却又很有分寸和风度,让人如沐春风。   凡渡等到了他下课,然后一起开车前往猫咖。   而与此同时的马路上——   谢故骑着自己的小电驴,一边娴熟无比地在车流之中穿梭,一边打电话,“不是吧,大哥!还要我去客串啊!你们猫咖就这么缺猫么!”   电话里响起乔奇的大嗓门,“那不是没有你这么名贵的猫么!今天有贵客,我少充门面的猫!”   谢故简直是烦不胜烦,“都说了老子不卖身!”   乔奇的嗓门比他还要大,“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捞出来了的?”   “行行行!”谢故受不了了,“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乔奇简直是千恩万谢,“太好了,你就是我救命恩人!”   谢故挂断了电话,颇有一点愤愤不平,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要卖身。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老子可不是那么随便的猫!”   小电驴突突突地来到了猫咖门口,谢故锁了车就推门进去,乔奇迎了上来,往他手里塞了个嫩粉色猫铃铛蝴蝶结,将他推到了更衣室里,“快快快!”   “卧槽!”谢故看一眼手中的猫铃铛蝴蝶结,“这么恶趣味!”   “现在流行这样!”乔奇给他解释,“女仆风嘛。”   谢故差点就把猫铃铛摔在他的脸上,“老子是男的!”   他意识到了点不对,赶紧改口,“啊不,公的!”   “求求!”乔奇又开始求他,“谢哥!看在往日我对你还不错的份儿上!”   “算了。”谢故深深叹息了一口气,开始脱衣服了,“就这一次。”   几分钟后,一只狞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出来,脖子上戴着一个嫩粉色的猫铃铛蝴蝶结。   猫咖里还有很多只其他品种的猫,但是没有一只猫像狞猫这样充满了王霸之气,它看向其他猫的眼神都是轻蔑的。   它熟门熟路地跳上了猫爬架,找了个最显眼的位置趴下,一身水光溜滑的皮毛在灯光下闪着光泽,彰显着它与其他猫的不同。   其他的宠物猫也轻易不到它面前去,都绕开它走。   这时候猫咖的门被推开,两位容貌出众的客人走进来,甚至于还在说话,“我听说你很喜欢猫,所以……”   狞猫随便抬起头看过去一眼,却猛地顿住了。   凡渡对普通的猫没有什么兴趣,奈何自己却是吸猫体质,他刚一进门,就有七八只宠物猫磨蹭着他的裤脚。   看的狞猫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了。   那是猫猫的人!!!   它从猫爬架上一跃而下,张牙舞爪地将那些谄媚至极的宠物猫全部赶走,然而还不等他得意洋洋片刻,一双手就将它给抱起来,下一秒钟温柔的声音响起来,“哎呀,好凶哦。”   多多少少有点慌张的狞猫,“……”   白若摸着狞猫的脑袋,轻柔地揉了揉它的猫耳,扭头对凡渡笑了一下,“这只猫真好看。”   凡渡的眼神钉死在了白若怀里的狞猫上,眼神就如同X光线一样穿透了皮肉乃至骨头,只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是啊。”   狞猫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心脏怦怦狂跳,只希望凡渡认不出来它。   同时难以言喻的疼痛袭击了它的小小心脏,凡渡和一个omega一起来到猫咖到底是干什么的,都不需要去想,这股剧痛让它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着甚至于都有冲动,把抱着它这个Omega的脸都给划花。   奈何……它什么都做不了。   就像当初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凡渡越走越远。   最终了无音讯。   猫咖里那么多只猫,白若偏偏选了狞猫,抱着它坐下来,笑着对凡渡说,“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小动物,家里养了十三只流浪猫都是捡回来的。”   “嗯。”凡渡随口道,“你很有爱心。”   白若又看向了怀中的狞猫,亲昵地蹭了蹭它的脸颊,“我没想到能在猫咖里看见狞猫。”   凡渡唇边浮起了嘲讽的笑容,死死盯着狞猫琥珀色的双眸,“我也没想到。”   谢故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认识。   更何况是他的兽型。   凡渡的心中悲哀至极,看着狞猫的身影苦笑,已经到了……要卖身的地步了么?   “喝点什么?”凡渡看向了白若,“我帮你点单。”   “冰美式就好。”白若笑了一下,“谢谢。”   凡渡站起身去前台点单,片刻后,他端着一杯咖啡,和一个碟子回来,全放在了白若的面前。   白若看了一眼碟子里的东西,“这是……”   “三文鱼鱼腩配草莓泥。”凡渡看向了狞猫,“给猫吃的。”   狞猫的脑袋几乎是低到了尘埃里,它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凡渡依然记得他最喜欢吃的东西。   白若抚摸着狞猫的皮毛,将三文鱼推到它面前,“猫猫尝尝看。”   狞猫只能顶着两个人的目光,尴尬至极地吃自己的东西,“……”   期间白若和凡渡交谈,说的全部都是学术上的事情,夹杂着大量的专有名词,涉及到国外论文的地方,全程英文交流,纯正的口语,流利的表达,这一切,都让狞猫感觉到无地自容。   它十年前就只能看着凡渡的背影。   现在更是望尘莫及。   狞猫吃完了三文鱼和草莓泥,扭头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白若,样貌出众,性格温柔,对小动物有无穷的爱心,学历也高地吓人……和凡渡真的是绝配。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狞猫小小的心脏就被酸涩给填满了。   它忽然受不了继续待在他们面前。   狞猫头也不回,从白若的膝盖上向下一跳,只想要逃离掉。   “猫猫……”白若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去抱它,“等一下别走……”   狞猫回头就是一爪子。   这一爪子划破了皮肉一下子就见血了,白若吓了一跳,“啊!”   凡渡一把攥住了白若的手,“我看看。”   狞猫看着他们攥在一起的手,眼眶酸涩到想要落泪,“……”   白若并没有怪罪狞猫,“没关系,是我……”   白若说了什么,凡渡都没有去听,他的视线一直跟随着狞猫,直到它消失,“……”   一直到晚上猫咖关门,谢故都躲在更衣室里不出来,一个人默默抽烟。   乔奇几次来敲门,想问问他怎么回事,谢故都没有搭理。   手机震动,是乔奇发来的微信:“谢哥!怎么回事!怎么还把客人给抓伤了?”   乔奇:“谢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乔奇:“你理理我啊!”   乔奇:“客人走了,没有说赔偿,没事儿!”   ……   乔奇:“我晚上还有事,你出来的时候帮我关门,钥匙你知道在哪里,你想待到什么时候就待到什么时候吧。”   谢故将自己手中最后一根烟给掐灭,沉默无言地按灭了手机,准备起身出去了。   他按照乔奇说的将猫咖的大门关上,推着自己的电动车刚转身要走,就在路边看到了一辆眼熟的大G。   车窗降下来了,露出了凡渡的半张脸,他握着方向盘,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香烟,翡翠色的双眸一直看着他,都不知道看了多久,“我送你。”   谢故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我……不……不用。”   “上车。”凡渡把车门打开了,已不容拒绝的口吻,“我送你。”   “我骑电动车来的。”谢故推拒了,“真的不用送……”   凡渡直接下车,将他的那辆电动车拎起来放入了后备箱里,“上车。”   谢故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被逼无奈地坐在了副驾驶上。   凡渡看一眼谢故,简直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了,他想问你就缺钱缺到这种地步么?为什么要在猫咖里卖身?有多少人摸过你?你有没有想过我?   但是他说出来的只是,“地址。”   谢故扯了扯围巾遮盖住自己半张脸,小声说出了一个小区的名字。   凡渡在车载导航输入了小区名字,下意识地将这个地址设置成为——“家”。   车开起来了,他们两个全程沉默无言。   车厢里的气氛几乎是死寂一片。   谢故多少次抬起眼看向凡渡想要说几句什么,可最终都没有开口。   他想问今天那个Omega和你什么关系。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有没有找男朋友。   十年之中,你有没有想到我,哪怕一次。   你……   谢故痛苦地闭上眼,最终选择了什么都不说,看向了车窗外的灯火夜色。   他们阔别已久的十年,就仿佛是吃人不见骨头的妖魔,画着粉面的红妆,可却是一副皑皑白骨的身躯。   除非黄土白骨,便没有真正安息的时候。   车辆最终停在了小区门口,这场相互折磨终于也走到了尽头,谢故解开了安全带,说了一声谢谢,刚打开车门要下车,他的手就被抓住了。   凡渡的翡翠色双眸亮在黑夜里,几乎是灼人的目光看向他,胸膛剧烈起伏,“谢故……”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这周五高中同学聚会,我去……你去么?” 第99章 我不是一个人   谢故没有想到自己还会从凡渡的口中听到“高中同学聚会”这个词儿。   自打他当初拒绝了老秃之后,他就没有在学校里出现过了。   高中的那些同学,也都没有联系。   甚至于之后为了躲避高利贷带着谢小凡到处辗转,换了多个手机号,把陈旭阳云坊他们的联系方式都给弄丢了。   他彻彻底底地与自己的青春,决裂开来。   高中……都已经是太遥远的回忆了。   “我……”谢故一时之间难以抉择,喉结艰难地上下吞咽了一下,“不知道……”   这一声不知道让凡渡的心脏重重沉入谷底,他又拿出了手机,“能……加个微信么?”   这个要求不过分,毕竟被送回家了,这是一个人情。   谢故拿出手机,扫了凡渡的二维码,看到熟悉的昵称“人间渡口”,他眼前忽然起了一场大雾,什么都看不清了。   凡渡也颤抖着看向手机屏幕,拇指轻轻抚摸过,那个熟悉的“故”字。   就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可十年流光,却已让一些东西天翻地覆了。   “我……我走了。”谢故艰难地说出话来,“谢谢你……”   凡渡也跟着他下车,下意识地追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谢故却警惕地转过身来看着他,“有……还有什么事儿么?”   “周五……同学聚会……”凡渡还不肯死心,“我去,陈旭阳云坊班长他们也会去……”   他看向了谢故,嘴唇颤抖着,“我们……”   他好想说……我们重新开始吧。   这一次,我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你,来爱你。   我的羽翼已经丰满了。   我不惧怕任何人。   “我考虑一下。”谢故垂下了眼睛,“我现在……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   凡渡的心脏重重咯噔了一声,力度太大了,甚至于他的胸腔都开始阵痛。   谢故有……男朋友了?   谢故匆匆忙忙上楼,甚至于开门的时候手都在颤抖,满脑子想的全是凡渡凡渡凡渡……   上一次匆匆一瞥,如今近距离再看,他和十年前确实不一样了。   那点卓然昂扬的少年气已经沉淀下来,变成了男人的风度与内涵,面部的骨骼肌肉都没有发生什么太大变化,然而却让人明确感受到,这已经是一个男人,而非男孩。   他比以前还要迷人性感。   他逼迫着自己不要去想,凡渡不是你能够肖想的,谢故你根本配不上他,他如今身边也没有你的位置……   谢故就这么面如死灰的开门,却没想到对上了一脸严肃的谢小凡。   谢小凡就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根棒球棍,一副审问的态度。   “干什么?”谢故皱起眉,“大晚上的,你给我三堂会审?”   谢小凡拎起棒球棍指着他,“说,今晚谁送你回来的。”   “没有谁。”谢故面不改色地撒谎,“我自己骑小电驴回来的。”   “我都看到了!”谢小凡扯着嗓子,“你是被人开车送回来的!还他妈是好车!大G!!!”   “客人。”瞒不过去了,谢故就只能闪烁其词,“我今天去猫咖替班,被客人送回来了。”   没想到谢小凡一下子就火了,“你去猫咖遇到的能有什么好人!!!那看中的都是你的身体!!!谢故!!!你卖身!!!”   “你闪开。”谢故将他一把推开,自己换自己的衣服,“小小年纪脑子里都想着什么?”   “我不同意!!!”谢小凡还在对着他吼,“猫咖以后你不许去了!!!”   “那是你乔叔叔的店。”谢故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你忘了当初乔叔叔怎么帮我们的了?”   “那你也不能卖身!!!”谢小凡眼眶都红了,几乎是咬牙切齿,“要是被知道了你是一只卖身的猫,还有哪个正经男人能要你,你什么时候能给我领回来一个好大爸……”   谢故忍无可忍,狠狠在他屁股上抽了一巴掌,“小兔崽子!”   他今天太累了,只想要睡觉,“好大爸的事情再说,你先把你作业给我写完了,多少次告诉你,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写作业……”   谢小凡却对着他撒娇,“爸,你陪我一起写作业吧,你陪陪我这个小可怜吧……”   “好好好……”谢故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我陪你写……”   他只能来到了谢小凡的房间,躺在了他的单人床上,边看手机边陪谢小凡写作业。   他一直盯着和凡渡的聊天界面,然而凡渡一直都没有给他发来消息,无论他看了多少次,都没有消息提醒。   谢小凡叭叭着自己的事情,“老师说我最近学习很用功,但是数学不太好,成绩有一点下滑,期末家长会,可能要跟你谈一谈……”   可他发现谢故根本就没有在听,皱起眉来,“爸,你看什么呢?有什么东西比你亲爱的儿子还要重要?”   谢故放下了手机,揉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周五……有个同学聚会……”   谢小凡的眼睛噌的一下亮起来,“高中同学?”   谢故不怎么情愿的“嗯”了一声。   要是普通的同学聚会,不至于谢故这么左右为难,聪明如谢小凡本能地意识到这里面有故事。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谢故,“上次说的那个……凡渡……会去吧?”   谢故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聪明到这种程度,刚给了一点信息,自己就把故事脉络给推出来了。   他只能再次不怎么情愿地“嗯”了一声。   “爸。”谢小凡这下彻底不想写作业了,他转过来看着谢故,“你和那个凡渡……到底有什么故事?让你这么不愿意见到他?”   谢故刚想要说一句,“没什么,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听的。”   然而下一秒钟,谢小凡自己就推理出来了,“你们在一起过。”   谢故看着他,彻底说不出来话了,“……”   谢小凡甚至有一点洋洋得意,“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捡到了我,所以我就叫谢小凡,甚至于这么多年你都没有给我改名,是因为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放下过他。”   “你说错了。”谢故凉凉地看着他,“我已经放下了,不给你改名是因为你收养手续上就叫谢小凡,太麻烦了所以不想改。”   谢小凡坚信自己的推理才是正确的,谢故说的只不过是借口,但是他没有揭穿谢故,而是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整件事。   说实话,他已经不记得凡渡了。   凡渡出国的时候他才四岁而已,连话都不会说。   虽然他叫谢小凡,但是他对名字里的“凡”字,可谓是没有一丁点的感情。   他只知道自己姓谢。   他和谢故被迫东躲西藏的时候,姓凡的在哪里?   他和谢故饿的吃不上饭的时候,姓凡的在哪里?   他和谢故一起相依为命的时候,姓凡的又在哪里?   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明明是一个渣男,只是突然回来,就搅乱了谢故的心。   他有什么资格,得到谢故?   他有什么资格,当自己的好大爸?   谢小凡自己生了好大一通火,刚想要对谢故说,“周五的同学聚会不要去了。”   可几乎是同一秒钟,谢故就从床上弹起来,宣布道,“我要去周五的同学聚会。”   突然没有了声音的谢小凡,“……”   他的脾气一下子爆发了,几乎是尖锐地喊道,“不行!!!”   “有你说话的份儿么?”谢故看他一眼,冷冷的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周五你随便吃一口吧,晚上我不在。”   “不行不行不行……”谢小凡绝对不允许谢故踏入火坑,“我不会做饭,你让我一个人在家吃什么!”   谢故铁了心要去,“我给你钱,你自己订外卖。”   “外卖都不健康!”谢小凡叫嚷着,“你舍得让你的大宝贝吃地沟油么!”   谢故无可奈何地看着他,“那我做好了给你放在冰箱里,你自己热一热。”   “那也不行!”谢小凡有一百个理由,“我……不会热菜。”   “谢小凡。”谢故终于意识到了点什么,直视着谢小凡,脸上没有了表情,“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委屈巴巴的谢小凡,“……”   他只是害怕谢故受委屈。   “爸……”谢小凡扯着他的衣角,就像小时候那样,“咱们……就找一个普通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好么?”   谢故疲惫至极地闭了闭眼,没有回答他。   “那是……海归的人才……跟咱们都不是一个阶级……”谢小凡的心几乎是慌张的,“那心眼多的就跟筛子一样,再说了,你们能说到一起去么?”   谢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不否认谢小凡说的是事实。   十年前横亘在他和凡渡之间的鸿沟,到现在依旧存在。   那非人力所能跨越。   “我就是去……见见老朋友。”谢故摸了摸谢小凡的脑袋,“有几个当年的好朋友,这么多年不见,我也很想念。”   谢小凡要他保证,“你保证不和那个凡渡纠缠在一起。”   谢故不得不举起手来发誓,“我保证。” 第100章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谢故买的房子和工作室都在西城区,而同学聚会的地方却在东城区,他们的高中七中附近。   他为了不让自己太狼狈,放弃了小电驴,奢侈地打车了一把,下车付钱的时候几乎要和司机师傅吵起来,“不到三十公里的路,竟然要一百多?!”   司机师傅跟他嚷嚷着,“我这可都是打表了的!”   谢故无可奈何,只能忍痛付钱,想一想自己回去又是一百多,就感觉到肉痛。   他走进了酒店大堂,一楼拉着横幅,欢迎18届十八班学子重聚一堂,甚至还有两排喜庆好看的花篮,也不知道是谁弄的。   谢故看一眼自己,几百块钱的寒酸西服,加上淘宝买来的皮鞋,一点都看不出功成名就,反倒像个保险销售。   他就这么咬牙,硬着头皮走进了聚会的包厢里。   从高中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有的人事业有成,有的人子女双全,有的人从麻秆变成了富态的胖子,有的人褪去了青春期的肥胖,变得光鲜可人。   谢故置身其中,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竟然一个人都认不出来了。   但是世态磨练出来的油滑让他和每一个人都打了招呼,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都能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吉祥话,仿佛他是鹦鹉成精,来这提前给大家拜早年。   当场面话都说尽了,他就成了一个哑巴,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喝水,“……”   他的视线一直看向了门口,等待着那个身影的到来。   谢故甚至想拿出手机给凡渡发一条消息催一催,我来了,你呢?   忽然他的肩膀被人狠狠一拍,下一秒钟一个大嗓门响起来,“谢哥!”   谢故抬起头,就看见一对男男情侣肩并肩站着,两个人都有点面熟,可变化实在是有点太大,让他一时之间都想不出名字,“……”   陈旭阳又是一拍他的肩膀,“谢哥你不行啊!连我都忘了!”   谢故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们,“陈旭阳……”他又看向旁边的Omega,“云坊……”   十年过去了,陈旭阳和云坊早早领证结婚,甚至于孩子都怀上了。   谢故看着云坊鼓起的小腹甚至于说不出来话。   如果他和凡渡不是跨物种,是不是到如今,孩子也有了?   陈旭阳太久没有见到谢故了,如果不是凡渡转学过来,那么他和谢故的关系是最铁的,可奈何高考之后就失去了他的消息,如今再见,简直喜不自胜,有说不完的话。   谢故光是应付他一个人就够头痛了。   他们三个人坐在角落里,就仿佛是三只小仓鼠,嘀嘀咕咕着,陈旭阳还时不时给云坊喂一点水果,顺便问谢故吃不吃,“谢哥,吃葡萄么?对皮肤好。”   云坊笑着告诉谢故,“他就这样,天天让我吃葡萄,说这样孩子的眼睛能大一点,还让我吃荔枝,说这样孩子的皮肤能好一点,这都是什么谬论,可奈何他信。”   当年胆小自卑的云坊也变了模样,时光赋予了他温柔与母性,时不时摸一下自己鼓起的小腹,连笑容里都带着满足,可见这么多年来,过的有多幸福。   谢故看着他们,不知道有多羡慕。   片刻后,他们这个角落又迎来了一个Omega,挺着肚子,看样子月份比云坊还要大。   陈旭阳一下子就叫出来,“班长!”   当年的小公鸡班长也成婚了,肚子里揣着的是第二个蛋,他先是和陈旭阳云坊拥抱了一下,而后用震惊地眼神看向了谢故,“这是……谢哥么?”   谢故点点头,“是我。”   班长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当年高考你……算了,不提了,大家太久没听到你的消息了,真的是好想你。”   陈旭阳也趁机说了一嘴,“谢哥,你现在干什么呢?”   谢故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们的问题,这个时候余光就瞥见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让喝水的他差点就呛死,“咳咳咳……”   凡渡一身妥帖的西装,搭配了一条海蓝色的领带,披着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他站在门口先是找了一下谢故的身影,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朝着这里走来了。   他的到来,让在场的人都小小沸腾了一下。   这才是颜值的天花板!   这才是真正的高富帅!   谢故看着走进的凡渡,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生怕惊扰到了什么,别人都在惊叹着凡渡的气度,讨论着他这一身行头的价钱,而他脑海里想着的则是——他冷不冷。   但下一秒钟他就苦笑了一声,凡渡一定是开车来的,车上都有空调,怎么可能冷。   “有点堵车。”凡渡笑了笑,“来晚了。”   陈旭阳先是热情地和他拥抱了一下,“大仙儿!好久不见!”   班长也拥抱上来,“快让我沾沾仙气,保佑肚子里的孩子智商高一点。”   云坊一听,也要拥抱,“那我也要……”   凡渡苦笑着被他们左拥右抱着,而后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唯一还坐着的谢故。   谢故瞬间尴尬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拥抱一下凡渡。   但他肚子里实在是没有一个需要提高智商的孩子……   “那什么……”谢故忽然有了一种落荒而逃的想法,他拿起了自己的外套,“我还有事,我就先……”   凡渡就这么看着他,直言不讳道,“就这么不想看见我么?”   谢故不想让两个人太尴尬,硬着头皮解释,“不是,是我真的有事儿……”   陈旭阳班长他们看着这对昔日的情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故和凡渡就这么沉默无言地看了许久,还是谢故先受不了了,“我去抽一根烟。”   他推开了所有人,就仿佛是逃跑一样。   凡渡紧跟着就追上去,“我也去抽一根烟。”   凡渡追着谢故走了出去,但是酒店周围的小巷子太多,凡渡找了好几圈,才在一个台阶上看见了坐着抽烟的谢故。   他走了过去,“让一让。”   谢故看了他一眼,给他挪出来了个位置。   凡渡坐下之后又得寸进尺,“烟也给我一根吧。”   谢故从兜里摸出了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他。   凡渡接烟的时候,两个人的手指擦了一下,谢故的手猛地一个哆嗦,紧接着就收了回去。   凡渡将烟叼在了嘴里,凑到了谢故嘴边,“借个火。”   谢故从兜里取出打火机,一只手挡着风,另一只手帮他点烟。   台阶面积并不大,两个人坐在一起难免挨着,凡渡看似无意地伸了伸腿,两个人的大腿摩擦了一下。   谢故全身上下的神经细胞都移动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一时之间肌肉僵硬住,汗毛倒竖,愣是没敢动。   凡渡忽然问,“为什么来参加同学会?”   谢故没有说话。   凡渡紧接着来了一记重锤,“在班里你好像没有朋友吧。”   谢故的瞳孔紧跟着哆嗦了一下。   他的手指用力攥紧了烟头,脸上的肌肉僵硬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谢故轻轻吐出一口气,“你好像也没有。”   凡渡笑了笑,“我不是为了旁人来的。”   一瞬间谢故的呼吸都被掐紧了。   “我真的很恨你。”凡渡将视线从谢故的身上移开,看向了黑沉的夜色,“但是出国以后,就又开始想念,每逢佳节,我想到的没有别人。”   谢故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我……”   “年少时候的喜欢总是浓烈了些,我不知道克制,你的迁就我也不懂。”凡渡继续说,“想来那个时候的你也是辛苦的。”   谢故终于吐出了一口气,“没有。”   凡渡自嘲地笑了笑,“我可能没有学会怎么给自己留余地,总是剑走偏锋,伤人伤己。这些话你听一听就罢了。”   短短的一根烟已经抽到了尽头,凡渡将烟头掐灭,他站了起来,“不管怎么说都已经是过去十年的事儿了,再放不下就没有意思了。”   他对着谢故笑了笑,“祝你和你男朋友百年好合。”   谢故脸上出现了震惊的神色,“我……”   凡渡笑容里泛出了苦意,“婚礼的时候也邀请我一下吧,我去给你们送一份礼。”   谢故想要打断他,“不是……”   “放心。我已经彻彻底底放下了,我没有破坏你们感情的意思……”   “等等……”   凡渡心里都在滴血,脸上却是笑着的,“真心地祝福你们。”   谢故终于说出来了,“我没有男朋友。”   凡渡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谢故像是在急于表达什么,口齿一时有些结巴,“我……我没……没谈恋爱,这么多年一直都没……”   凡渡只感觉升上天空的心脏咚的一声砸回了胸腔,带起了巨大的回音让他脑子嗡嗡作响,一时之间思绪翻涌。   凡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谢故按在了墙壁上狂吻。   两个人的唇舌交缠在一起,勾起了濡湿的水声,情绪癫狂到了极致,心底的疤痕被剖析开来,一腔情谊奔涌不息。   谢故的眼眶中漫上了温热的湿意,口鼻里发出了呜呜的声响,但他没有放开凡渡,两只手攀上了他的臂膀,两个人的身躯紧贴着,肌肤升温滚烫,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来。   “宝宝,宝宝……”凡渡情迷意乱地喊着,“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已经足够强大了,这一次没有人可以阻拦我们,不会再有遗憾……” 第101章 登堂入室   迟迟没有听到谢故的回答,凡渡心头的血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谢故被他圈在怀里,两个人额头相贴,可视线却没有接触,仔细看去,他的脊骨在细细地发抖。   谢故眼眶通红,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凡渡不舍得逼迫他,拍着他的背,“没关系……慢慢来,慢慢来……”   谢故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手背上绷出了青筋,像是极其不舍,却又舍不得碰他一根手指。   谢故猛地喘息了一下,“凡渡……”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仿佛挖空了他全部的心血。   凡渡此时此刻什么都顾不得,知道谢故没有男朋友的时候他的理智就已经被烧光了,“我追你,宝宝,这一次还是由我来追你……”   谢故嘴唇颤抖着,“对……对不起……”   凡渡不愿意听他再说下去,“没有对不起,宝宝,我们之间没有对不起……”   谢故松开了攥着他衣角的那只手,“对不起,我不配。”   凡渡的心底轰隆一声被砸出了个血窟窿。   谢故将视线从凡渡的脸上移开,“你还是找一个适合你的人吧。”   说完,他就推开了凡渡转身走进了夜色里。   凡渡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跟着冷了下来,他高大的身躯缓缓蹲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情绪上太过激荡的缘故,身体也跟着一阵阵地刺痛,胃部冰冷痉挛,后心一阵一阵地冒冷汗。   他手撑着墙壁干呕了一阵,然而今天一天他什么都没有吃,光顾着喝酒了,没有东西可以吐,那股不上不下的感觉憋闷在心里,叫他更加难受。   此时此刻心头还回荡着谢故的那句“我不配”,简直就是给将死之人注入了一针毒药,简直就是催命一样。   凡渡疼地头晕眼花,站都站不起来,正哆嗦着手想要打电话给自己叫一个120的时候,忽然臂膀被人一下子撑起来。   谢故替他挡住了巷子口呼啸的寒风,皱着眉头,“你怎么了?”   声音稍微有一些生硬,像是盘问又像是紧张,凡渡没有想到他会去而复返,一时之间就像是考了零分但是突然被奖励了糖果的孩子,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茫然,都忘了疼。   谢故的眼神从他汗湿的额头上扫过,又看他痛苦地弯着腰,心中大概就有了个数,“胃疼?”   凡渡还想要给自己树立完美无缺的人设,嘴硬着,“没有……”   谢故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巷子口走,“打车,去医院。”   凡渡将自己的体重都压在了他身上,抱着他不撒手,“我不,我不去医院……宝宝我不去医院……”   这一声声的“宝宝”实在是太叫人怀念了。   谢故差点没承受住敌人的凶猛攻击,心脏中箭,跪在地上。   他好不容易将凡渡拖到了他的车边,无可奈何地看向他,“那我……送你回家?”   “家里都是空的。”凡渡闭上了眼,“你送回去就是送我去死。”   谢故皱起眉,没想到凡渡竟然活的这么孤寡,生活水平低到让他都看不下去。   “那……”他试探着看向凡渡,“回我家?”   有那么一瞬,他几乎看到了凡渡身后有尾巴在疯狂摇晃。   谢故在心中暗骂了一声,狗东西。   谢故将他赶到了另一边,“去,坐那边。”   凡渡坐在了副驾驶上,他心里竟然还有点美滋滋的,心说这胃疼平时只觉得麻烦,现在却觉得麻烦得真好!   他看着谢故熟练地倒车,“没想到你竟然会开车。”   谢故随口答了一句,“会开,但是没票。”   凡渡,“……”   他默默地把安全带给系上了。   凡渡的车上有车载导航,谢故刚一碰导航,就跳出来一条地址,竟然是他住的小区,凡渡给的备注是——家。   这叫他的心脏狠狠一跳。   也不免……多想了一些不该肖想的。   凡渡被胃痛折磨地奄奄一息,却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去瞟开车的谢故,要不是怕干扰到这位无证驾驶的司机开车,此时此刻他已经上手了。   车开到了楼底下,谢故半楼半包地将凡渡弄上了楼,开门的时候有些结结巴巴地解释,“那什么,我家不大……可能还有点乱,你别……”   钥匙开门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刚打开一条门缝,门内就传来了欢天喜地的声音,“爸,你回来了——!”   凡渡正好和长大了的谢小凡看了个对眼,彼此都两厢沉默着,“……”   “什么人!!!”谢小凡几乎是尖锐地吼起来,“卖身还不够!!!你都往家里带男人了!!!”   “别吵!”谢故几乎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给谢小凡介绍了一下,“这是……凡渡。”   光是“凡”这个字,就足够叫谢小凡原地爆炸的。   “你答应我什么了!!!”谢小凡脸红脖子粗地朝谢故怒吼着,“爸!!!”   凡渡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谢故,以不可思议的眼神,“他叫你……爸?”   谢故简直是左支右绌,按下葫芦浮起瓢,头疼的要命,“这个以后给你解释……先进门……”   “滚!”谢小凡勇猛的冲在了棒打鸳鸯的最前线,“给我滚——!”   凡渡刚把鞋脱掉,谢小凡就将他的两只鞋都给扔出去了,“滚——!”   谢故终于怒不可遏,“谢小凡——!”   “你骗我!!!”谢小凡宛若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眼眶都被憋红了,连爸都不叫了,“谢故!你是一个大骗子!!!”   他风一样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而后把房门狠狠一摔,惊天动地的一声响。   谢故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凡渡有点尴尬,“要不……我还是走吧。”   “来都来了。”谢故扶着他进门,“你先躺下,我去给你烧点热水。”   凡渡没好意思进卧室这么私人的地方,自己在沙发上找了个角落躺下来,与此同时开始观察整个房子的装修和结构。   没有什么装饰,也不讲究什么风格,整体的氛围就是——能住就行。   凡渡看了一眼脚下,连地板都没有铺,至今还是水泥地面。   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谢故非常缺钱。   要不然也不至于去猫咖卖身。   谢故烧好了热水,倒了一杯给他,还有点尴尬,“那个……谢小凡可能太久没见到你所以有点陌生……”   凡渡非常包容地笑了一下,“我理解。”   他提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我记得,我还给他喂过奶……”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大,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拉近与谢小凡的关系,熟料谢小凡对此的反应是在卧室内狠狠一踹房门。   凡渡不得不闭上了嘴。   “谢小凡!”谢故怒吼着,“门踹坏了你赔么!!!”   “别骂他。”凡渡开口替谢小凡说话,顺便和谢故拉近关系,“今年……应该十四岁了吧?上初中了么?成绩怎么样?”   “上了。”谢故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成绩还行,天天夸口要考年级第一,就是没实现过。”   凡渡主动提出来,“要不要我给他辅导一下?”   谢故看着他没有说话。   凡渡当年什么成绩,大家都有目共睹,而且他可是海归的副教授,金光闪闪的学历。   能给谢小凡辅导当然好了。   可就是……   如果真要辅导,地点一定是家里,这也就意味着……   凡渡要登堂入室了!!!   “再说吧。”谢故只能语焉不详,他拉开了电视柜,拿出小药箱,“你今天吃了什么?我给你找一点肠胃药。”   “没吃。”凡渡只是盯着他看,“光喝酒了。”   谢故觉得不可思议,“没吃?!”   “上午的时候研究生出了问题,我去处理了,下午的时候又有两场酒局,刚喝完就去同学聚会了。”凡渡将自己的一天陈述给他听,甚至还有点想要求表扬,“太急着见你了。”   熟料在谢故耳中,重点不是“太急着见你”,而是……   谢故终于发怒了,将手里的药箱狠狠一摔,“凡渡!!!你酒后驾驶!!!”   此时此刻,连谢故发怒,在凡渡眼中都成为了一种享受,他甚至还美滋滋地腆着脸,“是啊。”   谢故差点被他原地气晕过去。   他压着自己的脾气,耐着性子给凡渡找药,“家里的药都是给谢小凡准备的,可能没有成人药,我也不知道你吃了有没有用……”   “有用。”凡渡伸手覆盖上了他的手背,“光是看着你,我就不觉得疼了。”   谢故的心脏都要被撕裂了。   他的心一边高兴的几乎要飘上天去,因为哪怕十年过去凡渡都还在等他,可另一边又仿佛沉在地狱,时时刻刻都责问着他自己,配不配和凡渡站在一起。   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那一边占了上风,矛盾实在是太过激烈,导致他心脏尖锐地疼痛起来。   凡渡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瞬间就心疼起来,再也不肯逼迫他,“没事儿……宝宝……别逼自己,我一直都等你,我是你的。”   谢故扒拉了两片药塞进他手里,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吃了。”   谢小凡的儿童肠胃药,对成人显然是没有那么好的效果,凡渡的肺腑还是冷冰冰地绞痛着,可他忍着不说,现在别说痛了,谢故就是插他一刀,他都乐意。   谢故给他拿了一条毛毯盖着,之后就没有说话了,走进了小厨房,开始捣鼓剩饭。   烧开了的沸水里下入冷米饭,小火熬开了,滴两滴香油,撒一把小虾米。   半小时后,他端着一碗热粥走出来,放在了凡渡面前,“喝了。”   凡渡一言不发默默喝粥,十年前,谢故还只是一个泡面选手,现在都会熬粥了。   可见时间真的能够让一个人改头换面。   一碗热粥吃进肚子,凡渡终于舒服了一点,他靠在了沙发上,看着近在咫尺的谢故,感觉这一切都好像是梦,“宝宝……”   谢故看着他重重地叹息了一口气,有点不太好意思开口,“今天太晚了,要不然……”   “……你在我家睡吧。”   凡渡猛地睁大了眼睛,没想到惊喜竟然来的这么突然! 第102章 离家出走   谢故刚说了一句,“在我家睡”,凡渡就已经自动脑补成“同床共枕”。   他愣愣地看着谢故,一时之间都有点喘息不过来,“真……真的么?”   “我睡沙发。”谢故深吸一口气,不给他遐想的空间,“卧室让给你,我睡的是客卧,有点小,可能……”   “不不不……”凡渡一听见谢故要睡沙发根本就不干,“你别睡沙发,咱们……”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谢故在用眼神警告他,那种带着寒意与警惕的眼神,凡渡太熟悉了。   那是他多少次,午夜惊醒后,梦魇之中的眼神。   “凡渡。”谢故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可以继续当同学,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继续当朋友,但是……”   他重重地叹息了一口气,“我们不适合当情侣。”   凡渡默不作声地看向他,几乎是犀利地提出来,“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不给谢小凡找一个爸爸?”   这次换成谢故说不出话来了。   他避开了凡渡的目光,语焉不详道,“没遇到合适的。”   凡渡刚想要开口嘲讽他一句,“十年了你都没遇到合适的,你不就是在等我么!”   但是下一秒钟,他就想起来他们是为什么分手的。   是因为他逼迫的太过了。   他没有给谢故一个充分的成长空间,没有多等他一会儿。   这一次好不容易才抓住他,再也不能……弄丢了。   “对不起。”凡渡深深叹息一口气,“以后我会注意分寸。”   谢故点点头,也不再说话了。   一个房子内,住着三个人,这一晚上全部都失眠了。   凡渡躺在谢故的床上,就如同躺在棺材里,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被褥上全部都是谢故的信息素,那股从阿拉斯加海湾飘来的淡淡味道,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将他包裹住。   那是他十年以来,日思夜想的味道。   他觉得自己就连闻一闻都是亵渎。   他竟然都不去想一想,谢故有多久没有洗过被子,才留下了这么浓烈的信息素的味道。   而沙发上的谢故,则满脑子装着凡渡,一边心想着凡渡攥着白若双手的模样,心如刀割,一边又想着去他妈的,老子就是喜欢他,这辈子非他不可,哪怕是当小三,也要跟他在一起。   而将自己锁在卧室里的谢小凡想的就更简单了,他躺在床上磨牙切齿,想着如何把这个登堂入室的狗男人给赶出去。   三个人,三个屋子,三种不同的想法。   也可以说是别开生面的三足鼎立吧。   凡渡一夜都没能睡着,早上五点半爬起来,他自问自己还没有刑满释放,所以主动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减刑。   他走入了小厨房,嫌弃这地方连转身都费劲,却又捏着鼻子,忍受着邻居家飘来的油烟味,给剩下没起床的一大一小做早饭。   凡教授也不会什么高深难度的早饭,煎鸡蛋,三明治,加上一杯热牛奶,非常简单,却也足够饱腹。   他几乎是吃了同样的早饭吃了十年。   就像他爱了一个人爱了十年一样。   在清晨才刚刚闭眼休息片刻的谢故,六点钟闹钟响起的时候,睁开眼了,眼皮下面严重的一圈青黑,他坐起身,揉了揉自己额头,想要给谢小凡做早饭,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价值。   凡渡围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餐桌上摆着三人份的早饭,正满脸期待地看向谢故,脸颊上刻着大写的“求表扬”。   “你……”谢故没想到他竟然起的这么早,也十年如一日的不会说话,“怎么国外的鸡叫的比国内的早么?”   “我去的是瑞士。”凡渡叹了一口气告诉他,“小半年的时间都是极夜,人都是在黑暗里度过的。”   谢故还真不知道凡渡去了哪个国家,哪怕他说出来,他这个地理知识匮乏从未出国的人,也对瑞士没有什么概念,“……哦。”   他坐在了餐桌前,想看看我们的海归教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瑞士风味,却没想到竟然就是面包片夹火腿肠,唯一一点绿色就是不怎么新鲜的白菜叶。   “没有生菜。”凡渡解释了一句,“就只能用白菜了。”   谢故碍于他的面子,没有说什么,甚至还咬了一口,夸一句,“好吃。”   这一瞬间,凡教授身后的尾巴又要摇上天了。   他们还没说上几句话呢,这个时候谢小凡就打开门走出来,一脸阴沉沉的怒气,来棒打鸳鸯了,“你们两个给我分开!”   “小凡……”谢故有点无奈地看向他,“这是……”   他想要给谢小凡介绍一下凡渡,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呼,谢小凡管他叫爸爸,那管凡渡应该叫什么呢?   前爸爸?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叫叔叔。”凡渡主动开口给他解围,“小凡,我是凡叔叔。”   “我管你是谁!”谢小凡竖起了自己浑身的刺,“从我家里滚出去!”   在他眼里,凡渡就是行走的渣男本渣,出现在他们家,就是为了勾搭谢故,再把谢故骗得团团转然后丢掉。   谢故凡渡分手的时候,他才四岁,没有什么话语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十四岁了!!!   他要保护谢故!!!   “谢小凡,我给你脸了。”谢故不耐烦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耐心讲道理的家长,“人家好心好意给你做饭,你就是这么一个态度!!!”   “我不吃!!!”谢小凡都要哭了,“你也不许吃!!!”   他不想看见谢故和凡渡亲亲我我,也不想看见凡渡占据了他的位置,他和谢故相依为命的时候,姓凡的影子都没看见!!!   “谢小凡。”谢故终于动怒了,“你是不是非要我动手!”   谢小凡仰起脸,不怕死地叫嚣着,“有本事你就打我!我说错了什么么!你就是忘不掉他!十年过去你还在等他,谢故你是不是贱啊!!!”   当初哑巴的孩童终究是长大了,他把谢故一切的辛酸痛苦都看在眼里,奈何却不知道……谢故与凡渡之间隐藏着的究竟是一段怎样的深情。   谢故这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他脸上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大脑完完全全一片空白。   谢小凡的那声“你是不是贱”的质问,在他耳边久久回荡不休,甚至还有余音绕梁的趋势。   是啊,他怎么就这么贱。   从前谢故打人就不手软,现在手劲更大,这惊天动地的一巴掌直接就把谢小凡给扇倒在地上。   谢小凡都懵了,捂着自己肿胀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向谢故,嘴唇哆嗦着,“爸……你打我……”   他根本就消化不掉这个事实,“你因为一个抛弃你的男人……打了我这个跟你相依为命十年的儿子……”   谢故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对谢小凡动手了,还是因为凡渡,这一瞬他只觉得头晕目眩,“我……”   凡渡一把上前扶住他,“谢故!”   谢小凡爆发出了尖锐的哭叫声,他指着凡渡,“你滚!你没资格出现在我们家里!你也没资格碰我爸!你给我滚!”   谢故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凡渡推开,“你先走吧。”   凡渡瞳孔颤抖着,愣愣地看着他,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谢故……”   “没事儿……”谢故简直是焦头烂额,“你先走,我能处理……”   “谢故……”凡渡就这么一声声地叫着,“谢故——!”   谢故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凡渡从家里给推出去。   大门一关,他额头上的冷汗就流下来了,他额头抵着冰冷的门板,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爸……”谢小凡哭着站在他身后,“我和那个狗男人,你选谁?”   “谢小凡……”谢故简直是筋疲力尽,“这不是一个选择题。”   然而谢故没有正面回答的态度,却刺痛了谢小凡,他蓦然就懂了。   谢故的选择是凡渡。   哪怕他曾经受到了那么大的伤害。   他的选择还是凡渡。   那是他永远的唯一必选项。   谢小凡如遭重击,踉跄着退后了两步,“爸……”   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后可能没机会再喊这一声爸了。   他喊了十年的爸爸……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狗男人……不要他了。   谢故和谢小凡都沉默下去了,凡渡做好的早饭他们谁也没有吃,一个在卧室,一个在客厅,就这么冷战着。   谢小凡满脸是泪地写下了一封给爸爸的信,用自己肚子里不多的墨水,描绘了一下自己有多么爱爸爸,但是世界这么大,他要去闯一闯,就不继续耽误爸爸了。   他轻轻放下了笔,推开门缝,最后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谢故,而后闭上眼,几秒钟后,他的身体在不断缩小,毛孔里长出了厚密的毛发。   短短几分钟,原地就剩下了一只三黄猫。   就是一张脸非常有特色,眼睛上面有两道墨黑的痕迹,看上去非常像一个“囧”字。   三黄猫背上了自己装满了猫粮猫罐头的小背包,一跃就跳上了窗台,随后就从三楼跳了下去。   离家出走了!!!   而回到公寓的凡渡一直都放心不下谢故,捧着手机辗转反侧,连饭都没有心思去吃。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他才终于鼓起勇气,给谢故发去了一条消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消息刚刚发送到,谢故就秒回。   然而内容却叫凡渡大吃一惊,穿上衣服匆匆忙忙出门。   谢故:“谢小凡离家出走了!!!” 第103章 你是我的稀世珍宝   凡渡和谢故在派出所碰头,谢故已经向民警说明了情况,并出示了谢小凡留在家里的绝笔信和地上的衣服。   “我儿子……”谢故急到想哭,“我一手养大的儿子离家出走了!”   民警非常理解他,“还不到八个小时,说不定孩子只是一时兴起,过一会儿就回家吃晚饭了,你不要着急……”   谢故能不急么,他脸红脖子粗地吼着,“那是我儿子!我儿子!!!”   凡渡将他给揽住了,“好了,冷静一点,就算着急也没有用,先看看小区附近的监控。”   谢故一头扎在了凡渡的怀抱里,嗷的一嗓子喊出来,“他要是遇到一点事情怎么办啊!!!”   这么多年以来,谢小凡就是谢故的精神支柱,要是没有谢小凡,谢故早不知道要跳海多少次,说不定这时候都要投胎了。   他几乎是将谢小凡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条命啊。   凡渡的表现就非常冷静,显示出了一个知识分子的素养,“它变成猫跳楼逃跑的?它兽型是什么样子?什么花色?家里都少了什么东西?它有没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朋友?”   谢故急急忙忙地比划,“三黄猫,脸上两道黑眉毛,看着像一道‘囧’字,家里少了点猫粮和猫罐头……他有什么朋友……”   后面一个问题他都回答不上来了。   谢小凡有事没事就喜欢和他叭叭学校里的事情,但是谢故一般都没认真去听,总是敷衍他。   这个时候轮到他后悔了。   凡渡叹了一口气,又问谢故,“有他们班主任的电话么?打电话问一问。”   谢故大梦初醒,赶紧联系班主任,得知了几个谢小凡的好朋友,又拿到了联系方式,一家一家的问,谢小凡有没有去他们家。   然而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的。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甚至于天空飘起了大雪,对于离家出走的小猫咪而言,简直是雪上加霜。   “他会不会冷的失去知觉?”谢故简直是提心吊胆,“他会不会冻死?这么晚了他还吃不上饭……又冷又饿,可怎么办?”   凡渡搂着他,感觉此时此刻自己搂着的是一块寒冰,他要是不拦着,谢故可能要一头磕死在墙上了。   “我带你去找一找。”凡渡半楼半抱地拖着他,“他平常喜欢去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又让谢故傻眼了,他平时只顾着赚钱,真没有留意过,谢小凡都喜欢去哪里。   他没想到自己对谢小凡忽视到了这个地步。   怪不得谢小凡要离家出走。   他是一个失败至极的父亲。   坐上副驾驶的时候,谢故还在拼命责怪自己,“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的嘴唇苍白至极,没有一丁点血色,偏偏两颊通红,看着极其不正常。   凡渡关心他,“你是不是病了?”   “这个时候了我哪有时间生病啊!”谢故简直是心急如焚,“你快开车!去找谢小凡!!!”   凡渡皱了皱眉,将空调温度调高了,却不敢让风口正对着他,怕他受风。   谢故没穿一件外套就跑出来报警,身上的军大衣都是民警同志友情赞助,不被冻病了就出鬼了。   哪怕凡渡热到冒汗,他都没有把军大衣脱下来,甚至还动手拢了拢。   然而此时此刻,找谢小凡成为了当务之急,把病情都给压下去了。   他就这么带着一身伤寒感冒,久久没有发作。   凡渡开车带着谢故找了学校周围一圈,初中生可能聚集的地方,并问了问小吃街的老板们,有没有看见这样一只猫。   答案都是否定的。   而与此同时,民警那边传来消息,小区附近的监控都没有发现谢小凡的身影。   谢小凡和谢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父子情深,就像谢故早年多次坚持不住想把它交给高利贷,谢小凡也为和谢故的矛盾多次想要离家出走。   这几年谢故掉进钱眼里出不来,对青春期的小男孩又过于忽视,他自己的青春期都是得过且过,没有个正常少年的样子,更遑论让他关注谢小凡的青春期了。   所以谢小凡对家门口的监控位置了如指掌。   他不想让自己的爸爸找到自己,他要带着那几罐猫罐头流浪天涯。   每一个离家出走的少年,都心怀天下。   只不过是短短几个小时,谢故嘴角就起了好几个燎泡,面容更是憔悴至极。   凡渡正打电话托人找市局的刑侦,看看能不能出动警力,找到离家出走的谢小凡。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市局的刑侦队伍都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歹徒,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离家出走的少年就轻易出动呢?   他们一时之间,似乎真的是陷入了绝望。   但这个时候,民警又接到了路人电话,在后巷的一片垃圾区,看到过这样的三黄猫。   谢故捧着电话就像是抓着自己的命根子,“是不是有两道粗眉毛!看着像个囧字!”   民警一时之间不敢确定,“路人也没看清楚,就是一只三黄猫。”   这也算是一点希望吧。   凡渡立刻开车前往那片垃圾区,可早已是猫去人空,光剩下一片垃圾了。   谢故踉跄了两步,差点就跌倒了。   凡渡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又给他套上了一层,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忽然在寒冬腊月里开始脱衣服。   谢故都吓傻了,“你……”   凡渡把自己的衣服都递给他,“帮我拿着。”   他就这么赤裸裸地站在谢故面前,肌肉充斥着成年男性的魅力,背后是一片堪称震撼的纹身大作,他闭上眼,犬牙迅速生长,毛孔长出了厚厚的毛发,骨骼发生变形移位,几分钟后,原地就剩下了一只苍狼。   它远比十年前更加健硕,肌肉里压缩着巨大的力量,狼毛就如同一根根钢针一样,一双翡翠色的双眸如同鬼火一样亮在黑夜里。   谢故看着面前这头野兽,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苍狼抬头嗅闻了一下空气,辨析着空气当中的气味,“谢小凡来过这里。”   它纵身一跃,跑向了小巷深处,“你回车上,我去找他。”   谢故不想回到车上,抱着衣服小跑了两步,然而他根本就追不上苍狼的速度。   他愣愣地看着苍狼消失的背影,一时之间想起了从前。   他牵着苍狼出去遛,结果遇到了高天远,苍狼咬伤了高天远,结果禾盛报警,导致警察赶来想要击毙苍狼。   那是谢故为数不多的青春期惊魂。   苍狼就这么一路嗅闻着空气中的气味来到了一条黑暗小巷,它敏锐地竖起耳朵,听到了小巷深处的声音,“哎,你看这猫,真搞笑。”   “哈哈哈哈哈哈!快,向它扔个炮仗!”   “着了着了!哎你看这猫炸毛了!”   “多扔几个小炮仗,看看它什么反应。”   苍狼喉咙深处压抑着咆哮声,迈着步子走上前,犬牙呲出了嘴唇,一脸凶煞的模样。   几个十几岁的少年正在对着一个废弃油桶踢来踢去,向里面扔小鞭炮,发出了刺耳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苍狼咆哮一声冲上前去,将领头的少年猛地扑倒,犬牙呲互地瞪视着他。   少不经事的小屁孩们全部都傻眼了,“卧槽!狼!这是狼!!!”   为首的少年更是吓尿了,面无血色,“……”   苍狼对着他吐出一个字,“滚——!”   他们屁滚尿流地逃跑了。   苍狼伸出爪子按住了翻滚的油桶,冷冷道,“出来吧。”   一只背着小背包的三黄猫哭的稀里哗啦,颤颤巍巍地从油桶里走出来。   谢小凡终究是没有胆子离家太远,就在西城区的城中村里瞎晃,下雪了实在是太冷了,它就钻入了一个废弃油桶,想要过夜,顺便吃一口猫罐头。   但它没想到,几个少年发现了它,把它当成了流浪猫,朝它扔小鞭炮。   想跑又跑不掉,可求饶又太丢人,它就只能蜷缩在油桶里被踢来踢去。   到了这个时候它才发现,流浪猫不是那么好当的。   三黄猫哭哭啼啼地坐在苍狼面前,脸上的囧字看上去更加凄凉搞笑,苍狼只是扫了扫它确定没有受伤,就一口叼住了它的后颈皮,在夜色里奔跑起来。   守候在车边的谢故终于看到了归来的身影,激动地迎上去,“凡渡!谢小凡!”   苍狼一口松开了嘴里的三黄猫,三黄猫就地翻滚了两圈,停在了谢故脚边。   “儿子!”谢故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着,“你想急死爸爸么!!!”   苍狼自己跳上车,变回了凡渡再穿上衣服,开车送一大一小回家。   谢故死死抱着谢小凡不撒手,鼻涕眼泪全部蹭在了猫毛上,而三黄猫竟然罕见地没有嫌弃,因为它自知理亏。   开门之后,三黄猫感受到谢故身上那股不正常的高热,刚开口喊了一声,“爸……”   下一秒钟,谢故就向前倒了下去。   凡渡伸出手一把将他接住了。   他用了极大的力气,将昏迷了的谢故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假装这是一个阔别已久的拥抱。   三黄猫就是不喜欢看到他们亲密接触,刚想要张牙舞爪地来一句,“你们给我分开。”   紧接着,它就被凡渡狠狠一瞪,“闭嘴。”   三黄猫迫于凡渡身上的气势,委屈巴巴地闭嘴,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嘴里的狗男人,小心翼翼地亲吻了自己爸爸的额头。   就仿佛是对待着什么稀世珍宝。 第104章 信息素失控   凡渡抱着谢故,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了卧室床上,又盖上了被子。   他刚想要转身烧点热水,就看见谢小凡变回了人形,浑身赤裸只穿一条裤衩子,站在门口当柱子。   凡渡当惯了老师,一句“不成体统”已经到嘴边了,又被他活生生咽下去。   他心中默默想着,这不是你的学生,这是你的祖宗。   “我爸有我照顾。”谢小凡挺着自己瘦削的胸膛,像个小大人了,“今晚谢谢你,但你可以走了。”   “谢小凡。”凡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几句道理想跟他讲一讲。   熟料,谢小凡却抢先开口,“我知道在我小时候你给我喂过奶,连我的名字都是因为你,但是那个时候我太小了,没有自主选择的能力,如果我早知道你会抛弃我爸,你喂的奶我肯定一口都不喝。”   凡渡深呼吸了一下, 还想要说话, 谢小凡又把他给打断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肯定是想说当年不是故意抛弃我爸的,你们渣男都是这个样子,说一套做一套,也就我爸这个老实人会相信你。我已经看透了你的花招,以后请离我爸远一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他就是一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猫崽,却对一头成年狼王,亮出了自己稚嫩的爪牙。   “哦。”凡渡非常的不以为然,他转身去给谢故烧水,“那你快点对我不客气吧。”   谢小凡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敌人竟然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狗男人!!!”谢小凡拎出了自己的棒球棍,“你别以为我在说笑话!!!”   凡渡端着热水,握住棒球棍,轻轻一扭,就叫谢小凡脱手了。   他随手丢掉了棒球棍,嘲讽起了谢小凡,“我可真是太害怕了。”   谢小凡宛若被羞辱了一样,气到浑身发抖,“……”   凡渡趁着谢故昏迷,光明真大地占便宜,摸手摸脸,甚至于还大胆地亲了亲,完全不知道“分寸”为何物。   凡教授已经彻底抛弃“礼义廉耻”四个字了。   从前的小流氓已经成长为了彻头彻尾的老流氓。   “好样的。”谢小凡发现自己不仅赶不走敌人,敌人甚至还当着自己的面对自己的爸爸动手动脚,“我要让你后悔!!!”   “继续离家出走么?”凡渡的翡翠眸终于看向了他,“然后继续气病你爸?”   精通心理学的凡教授,精准打击到了谢小凡心里的那点愧疚,然后把这种情绪无限放大。   凡渡冲着他的卧室扬了扬下巴,还没开始给人家当爸爸,就已经有了家长的样子,“做你的周末作业去。”   谢小凡没想到自己在接连遭受家庭变故以后,还要被作业这个小妖精折磨,他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等我写完了作业,就赶他走!!!”   少年起义的路上,要先爬过作业这座大山,实在是旅途艰辛,非意志不坚定。   镇压了暴动的谢小凡,凡渡理所应当地霸占了谢故,甚至还脱掉了外套躺在了他的身边,与他十指相扣,回味起了从前的日子。   叫他魂牵梦萦了十年的人,此时此刻就躺在他身边。   光是这么想一想,就叫他的心肝承受不住。   他像八爪鱼一样将谢故死死抱住,甚至还自己给自己找理由,我这是怕他冷。   没有一点逾矩。   这只不过是朋友对朋友的正常关心。   他偷偷占有着自己的少年,从他身上偷到一点温暖,来抚慰自己冰冷无味的十年。   凡渡紧张的神经终于在此时此刻完全放松下来,鼻尖萦绕着谢故的信息素,就仿佛是流浪已久的旅人回到了故乡,就在他意识朦胧,马上要进入梦乡的时候,耳边突然炸响了一声,“狗男人!狗男人!花心的狗男人!”   凡渡是被活生生吓醒的,瞪着眼睛,竖起了浑身汗毛,看着床头拿着大喇叭的谢小凡,“……”   谢小凡气壮山河地吼道,“狗男人!花心的狗男人!快来看快来瞧!”   “谢小凡。”凡渡深深谈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看向他,“谁告诉你……当初提分手的是我?”   “啊?”谢小凡多多少少有点没想到,“什么?”   “是你爸提的分手。”凡渡看着他,“你不知道么?”   谢小凡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当初分手的内幕,此时此刻完全傻眼了,“……”   凡渡揉了揉自己眉心,现在的他彻底失去困意了,全是被谢小凡吵得。   他根本就没有预料到,十年前哑巴的小奶猫,如今竟然长成了这么聒噪的样子。   早知道当初就劝谢故扔掉好了。   他挽起了自己的袖子,走入了谢小凡的卧室,把谢故的责任抗在了自己肩膀上,“你作业呢?做完了么?拿来给我检查一下。”   谢小凡倒抽了一口凉气,差点想掉头逃跑,他没想到敌人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不仅把他爸化为了禁区,还对他进行了狂轰滥炸,“……”   就算谢小凡不给,凡渡也能自己翻出来,他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了眼镜,开始认真批改起了谢小凡的周末作业。   看着作业本上一道一道的红叉,谢小凡羞愤欲死,几乎想从地缝里钻进去。   初中生的作业对凡渡而言一点门槛都没有,他甚至还在老师出的英语试卷里挑出了几个语法错误,他透过眼镜看一眼谢小凡,眉头深深地皱在一起,“你真的是猫么?”   谢小凡不想让他小看,“老子当然是!”   凡渡将他的作业放在桌面上,冷冷嘲讽道:“猪会做的都比你多。”   谢小凡的心脏扑哧中了一箭,几乎吐血。   凡渡看着他,一时之间又想起了当初教谢故学习的光景,最终还是不忍过于苛责,手里拿着试卷,招呼一声,“过来,我给你讲。”   谢故醒过来,摇晃着来到房门口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谢小凡眼角眉梢都是不待见,手里却老老实实记笔记,凡渡翘着二郎腿,教科书都不看,随口给他讲知识点,谢小凡跟不上了还要嚷嚷,“你这是给人讲题么!你能不能慢一点!”   凡渡就要嘲讽他,“小儿麻痹症的患者都比你记得快。”   针锋相对,水火不容,却也诡异地和谐。   谢故看着戴着眼镜的凡渡,看着下垂摇晃的眼镜链,几乎要被凡渡给帅跪了。   他从小就喜欢凡渡戴眼镜的模样,没想到气质沉淀以后,戴着眼镜的凡渡更加性感迷人,周身充斥着学术的严谨风度,但却透着一股“我是老流氓”的不正经。   凡渡最先看到了门口的谢故,他眉头皱起来,一下子站起身,“你醒了?”   “不用管我。”谢故不想打扰他们,“继续。”   他腿脚还是软的,刚走一步就踉跄了,还不等碰到地面,他就被凡渡给抱起来了。   凡渡直接公主抱,连让他走路都不舍得,又给他放在了床上,在他手心里塞了一杯温度正好的热水,还有两粒退烧药。   “我……”谢故多少年都没被这么精心对待过了,他忽然有点眼眶发红。   凡渡看着他还有话想要说,但不等说出口,隔壁的谢小凡就作妖了,“那个谁!我有题不会了!!!”   凡渡简直是咬牙切齿,连个正经称呼都没有,竟然叫他“那个谁”!!!   谢故却推着他,“你先去给谢小凡讲题,不用管我。”   这一瞬,凡渡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熊孩子,几乎是磨牙吮血地走入隔壁卧室,非得把谢小凡胖揍一顿,才能出气。   谢小凡甚至于得意洋洋的看着他,你不是想要和我爸亲热么,有我在,那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说吧。”凡渡坐下来开始和他讲条件,“想要什么?球鞋?手表?明星签名?”   谢小凡对球鞋有一点动心,但是为了他爸,他绝对不会向资产阶级妥协,“我要你离开我爸。”   凡渡也用非常坚决地态度告诉他,“做梦。”   他们一大一小互相瞪着,就如同斗鸡一样,飞出满地鸡零狗碎的鸡毛来。   下一秒钟隔壁卧室就响起谢故的一声,“谢小凡你好好听讲!!!”   谢小凡只能委屈巴巴地喊一声,“哎!”   这次轮到凡渡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了。   谢小凡狠狠骂了一声,“狗男人。”   凡渡看着他也冷哼一声,“小猫崽子。”   他们互相不待见,却碍于谢故的面子不得不共处一室,彼此的耐心都要消耗殆尽,压抑着满肚子的火气。   凡渡没想到,人类的智商竟然真的没有下限,实在是教不下去,“同样的语法我给你讲了三遍,这已经是第四遍了!!!”   谢小凡更是不待见他,“我求着你给我讲了么!有本事你就滚!!!”   凡渡暴躁至极,却不能对着一个小孩发脾气,刚想要喝一口水,润一润嗓子,却不小心失手将玻璃杯掉在了地面上,玻璃杯瞬间粉身碎骨。   而他俯下身去捡拾玻璃碎片的时候,手指不小心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恰巧在这个时候,谢故推开了房门,“我给你们切了水果……”   浓烈的信息素顺着血液流淌而出,冲锋列阵一样闯入了人的鼻腔。   谢故就仿佛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手中的水果都失手打翻,蜷缩着跪在了地面上,粗重的喘息起来。   早在十年前,他就被医院诊断出信息素依赖症。   他对凡渡的信息素上了瘾。   这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索求,在渴望,希望一次次升起,又一次次破灭,就仿佛是落入了网中的昆虫,只能挣扎到筋疲力尽,而后死亡。   当时隔多年,他再一次闻到这熟悉的信息素的时候……身体又被勾起了无限欲望。   凡渡完全不知道谢故发生了什么,刚想要把他扶起来,“谢故……”   谢故大吼一声,“别碰我!!!”   凡渡愣在了当场。   “你走吧。”谢故根本就无力站起来,他用尽全力在抵抗着自己的欲望自己的本能,“你……快点走……”   凡渡根本就不放心他,“谢故……你……怎么了?”   谢故此时此刻只会说一句话,汗水顺着额头流淌下来,“走……”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凡渡赶出了家门,大门关上的一瞬,他全身都瘫软下来,顺着门板滑到了地面上,“……”   他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被凡渡标记的时候。   青涩,懵懂,带着几分探索。   后颈一次又一次被咬开,鲜血流淌。   烟草香气与淡淡的海盐味最终融合。   谢故几乎是情乱意迷地呼唤着,“凡渡……”   而隔着一道门板,并没有离去的凡渡,听到了这声呼唤,他轻轻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门板上,假装自己在抚摸着谢故的脸颊。 第105章 凡渡来了   凡渡只不过是被玻璃碎片割破了手指,流了几滴血罢了,几滴血能有多少信息素?   但是谢故却受不了了,他的身体就仿佛是干裂的土地,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雨露的滋润,他的后颈腺体在尖锐的刺痛着,想要被牙齿彻底贯穿,被注入熟悉而强大的信息素。   他的身体就如同烂泥一样根本就站不起来,更遑论自救,他只能用尽全力呼唤着,“小凡……小凡……”   谢小凡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有点慌神,他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试图把谢故搀扶起来,“爸……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爸……”   谢故动了动嘴唇,声音非常小,“抑制剂……”   谢小凡愣了一下,凑近他的嘴唇,“什么?”   “抑制剂……”   谢小凡费力地辨识着谢故嘴里的字句,片刻之后他终于听懂了,赶紧站起来从电视柜的下面抽屉里拿出了一针抑制剂。   谢故咬紧牙关,接过抑制剂,毫不犹豫地将抑制剂扎入了自己的脖颈。   随着药水的注入,他的脸上渐渐有了点血色,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点,“再拿。”   “不行啊!”谢小凡要跟他急眼了,“爸!这已经是最大剂量了!”   “再拿……”谢故浑身都是汗水,他用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眸看向了谢小凡,“听话……”   谢小凡根本不敢,哭着摇头,“爸……真的不行了……不可以……”   谢故闭了闭眼,只能自己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前去电视柜的抽屉里取抑制剂。   谢小凡扑上来,和他争抢着抑制剂,“爸!!!不可以了!!!不行!!!”   谢故还陷在发情的状态之中,根本就没有力气,但毕竟是一个成年人,一时之间和谢小凡僵持了下来,谁也挣脱不了谁,却也谁都不能让对方服软。   谢小凡已经是初中生了,上过保育班,也上过生理健康课,看到谢故此时此刻的模样,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要对凡渡低头,“爸……我求你了……要不然让那个狗男人回来……让他暂时标记你……”   谢故在听到“让凡渡回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呆愣了一下,而就是这么短短几秒钟,给了谢小凡夺走他手中抑制剂的机会。   “爸……”谢小凡满脸是泪地看着他,“你才三十岁,你就已经注射最大剂量的抑制剂了……迟早有一天……抑制剂对你会彻底失效……”   谢故当然知道这一点,对于曾经被注射过大量催/情/药的他来说,每年的发情期都是一场煎熬。   他的生理功能已经被彻底破坏殆尽,发情期比常人来的更加汹涌澎湃,情潮几乎冲击掉了他所有的理智,那个时候的他,只知道交配这一件事情。   然而十年来,他根本就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关系。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固守着什么,但就是……排斥。   他宁愿自己被情潮折磨到奄奄一息,宁愿注射大量的抑制剂,宁愿撕心裂肺地大吼……   抑制剂的药量一年比一年大,甚至于到现在的国家规定的最大药量,然而纵使是这样,仍然是不行。   在发情期最煎熬的时候,谢故曾一口气给自己注射了五支抑制剂,甚至被当场送入了医院急救。   谢小凡已经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对凡渡的敌意比不过对自己爸爸的深爱,“爸……我现在去找那个狗男人……”   “别……”谢故下意识地叫住他,“别去……”   他根本不知道,凡渡回来了,自己会做什么。   他的理智就在崩塌的一线间。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对凡渡的汹涌爱意。   如果他回来了……   暂时标记了自己……   谢故光是想一想就受不了。   那他可能真的会放下自己的所有廉耻,不要脸的勾引凡渡,就仿佛是发情的母狗一样求他上了自己。   谢故不想要这样。   他不愿意让凡渡看到这么难堪的自己。   就这么保持住,在彼此心里最好的模样吧。   “别去……”谢故又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在说服谢小凡,还是说服他自己。   谢小凡只能不去,但他也不允许谢故继续糟蹋自己的身体,“那爸……我们去医院……你不允许再注射抑制剂了……”   “不去……”谢故闭了闭眼,感觉到疲惫至极,此时此刻的他哪里都不想去,“我睡一觉……”   “爸……”谢小凡不放心他,他没有分化,却能闻到谢故身上的信息素,可见这个时候谢故的信息素有多浓烈,“你……”   “我没事……”谢故拖着自己的身体去卧室,“又不是第一次了……”   又不是第一次被迫发情。   谢故已经能够应对这种情况,只要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他躺在床上,拼命逼迫自己入睡,不要去想凡渡,不要去想那些过去的事情……   然而他做不到。   凡渡就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谢故再一次把手机拿起来,点开了微信,视线停留在凡渡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上。   人间渡口:“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为你开机。”   谢故看着凌晨两点的时间,忽然有了试一试的冲动。   但是他紧接着就否定了自己,苦笑了一声,都三十的人了,怎么还像一个小孩子。   谢故熬过了一夜,发情的症状终于在抑制剂的作用下消退下去,他起来给谢小凡糊弄了一顿早饭,就匆匆赶去工作室。   然而他今天脑子不知道是怎么了,开始抽风,竟然不走老路,走了市中心的商业街。   他看着路边的一家家奢侈品品牌,忽然有了进去逛一逛的冲动。   谢故想起了凡渡脸上戴着的眼镜,总垂着一条眼镜链,让他看上去知性又斯文,掩盖着流氓的内心。   他想给凡渡买一条眼镜链。   私人的原因是因为凡渡每一次用眼镜的时候都会看到这条眼镜链,就会想起他。   而表面上的原因则是……凡渡帮忙找到了谢小凡,谢故需要感谢他一下。   怀揣着这样的理由,谢故走进了一家,他从来都不会走进的奢侈品店铺。   柜姐都是人精,一看他的打扮就知道他的祖宗八代,对谢故没什么热情,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   谢故看着柜台上面,展览出来的眼镜下面垂着一条条闪烁着珠宝光泽的眼镜链,每一条他都很心动,觉得和凡渡很搭配,可偏偏没有价钱标签,让他不知道自己买不买的起。   谢故让柜姐拿出来了几条眼镜链比对了一下, 最后指着一条海蓝宝18K金的眼镜链,“麻烦问一下,这一条……多少钱?”   柜姐扫了一眼,“十万八。”   谢故的膝盖差点软了。   他斟酌着用词,看向了柜姐,“那……有没有稍微便宜一点的?”   柜姐磨着自己的指甲,“看你想要什么价位的吧,但是我们店里没有便宜货。”   这态度让谢故不舒服,他皱了皱眉,“那……一万块的有么?”   “一万?”柜姐宛若受了什么奇耻大辱,“就有一万块就敢来到我们店?”   谢故终于按耐不住了,“你的态度能好一点么?”   柜姐直接出言讽刺,“你还想要我什么态度?”   谢故受不了了,他沉重地叹息一口气,不是第一次被人歧视穷,但是这样直白的嫌弃,却深深刺痛着他。   他刚想要告辞,这个时候就听柜姐喊起来了,“等等!”   谢故回头看着她,“我不买还不行了么?”   “丢东西了。”柜姐指着柜台上的一条眼镜链,“这上面的宝石没有了。”   谢故觉得这简直是匪夷所思,“我根本就没有碰!”   他当然是什么都没有碰,这只不过是柜姐杀穷的手段罢了。   谢故气到浑身发抖,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什么都没有碰过!”   柜姐看着他,“我要报警了!你不可以走!”   她基本上是胸有成竹,一般的人听到报警,基本上就怂了,就如同软柿子一样随便让人拿捏,会选择拿钱私了,来息事宁人。   这就是所谓的杀穷。   “你报警吧。”谢故就这么看着她,根本就不怕,“我没碰过就是没碰过。”   柜姐将店门一关,拿起手机就报警,这一套已经相当熟练,不到十分钟警察就来了,一a一o。   柜姐说明了情况,又看向了谢故,指着他,“他要我把眼镜链拿出来,结果在那之后,宝石就不见了。”   警察看向了谢故,将他上上下下一打量,“先生,我们需要对你进行搜身。”   “可以。”谢故无所畏惧,清者自清,他指着那个柜姐,“但证明我的清白之后,必须让她给我道歉。”   那个omega的警察就上前来,对谢故上上下下进行了搜身,而后摇了摇头,“没有宝石。”   柜姐笑了一声,“不脱光了怎么知道藏在哪里?”   谢故瞬间就怒了,“你——!”   Alpha的警察走上来,询问,“店里的监控呢?”   柜姐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坏了。”   什么时候坏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坏,谢故刚想要和她争辩,两个警察就无可奈何地看向他,“抱歉了先生,我们只能对您进行进一步的搜身检查。”   “对不起,我拒绝。”谢故不肯让别人冒犯了自己,“这是每一个公民的权利。”   两个警察相视一眼而后又看向他,“那对不起了先生,我们只能以非法盗窃罪将你逮捕。”   “我根本就没有碰过!”谢故简直冤屈,“你们沆瀣一气!!!”   Omega的警察看向他,“先生,请你脱掉你的衣服。”   谢故几乎是脸色阴沉地看向他们,“……”   他被omega的警察带到了一个单人更衣间里,在监视之下,脱掉了自己的上衣裤子。   可是omega的警察看向了他的下半身,“内裤也要脱掉。”   赤裸着的谢故终于忍无可忍,“你们过分了!!!”   omega警察看向他,“先生,请执行要求。”   谢故咬牙切齿,一把将自己的内裤拽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店内忽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来,“发生什么了?”   谢故的瞳孔在这一瞬放大了!   凡渡!!! 第106章 共处一室   谢故几乎是一瞬间就生出了想要逃跑的念头,不可以!不可以让凡渡发现这样的自己!!!   他慌手慌脚地将衣服穿上,然而只来得及穿上一条裤子,就听见更衣间外传来了声音,“里面是谁?”   眼看着门把手被人扭动,谢故都要被急哭了,发出了一声,“别!!!”   门外安静了一瞬间,紧接着就响起了凡渡的声音,“谢故?”   谢故闭上了眼睛,差点就哭出来,太丢脸了。   他穿上了衣服,低着脑袋和omega的警察走出去,刚一出门就感受到了凡渡如有实质的目光,“……”   谢故深深低着头,不敢和凡渡对视,只能……盯着他脚上价值不菲的手工皮鞋。   “谢故。”凡渡看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发生了什么?”   不等谢故回答,那个柜姐就抢先回答道,“凡先生不好意思,我们正在处理一件偷盗案件,抱歉给您带来了不好的印象,但我们会尽快……”   凡渡的眉头皱起来了,一字一句都仿佛是叩问着谢故的心门,“……偷盗?”   谢故深深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没想到自己这么丢脸的一幕被凡渡看到了,“……”   凡渡看向了两个警察,“什么结果?”   omega的警察看向了自己的同事,“脱光之后检查……也没有发现宝石。”   两个警察本来就是走个过场,威胁着谢故掏钱息事宁人,顺便赚一点外快,没想到还会有人来搅局。   凡渡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危险了,“……脱光?”   omega的警察语塞了一瞬,“我们只不过是按照……”   “我国的法律没有一条规定了,在没有定罪之前,允许警察对嫌疑人进行贴身搜查,更不要说脱光了衣服。”凡渡咄咄逼人地看着他们,几乎是咬牙切齿,“简而言之,你们这是渎职。”   “不不不。我们只不过……”alpha的警察有一瞬的慌张了,他看向了柜姐,“是她报警,而后要求脱光了衣服进行搜身。”   柜姐更加慌张了,“我只不过是想知道宝石是不是在他身上!”   凡渡都被气笑了,他轻轻一拢身上的西装,将店内一个清洁打扫的牌子挂了出去,而后将店门一锁。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所有人,“谁都别想走。”   柜姐和两个警察,终于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开始慌张了。   凡渡顺手抄起了一个装饰性的金属雕塑,来到了柜台前,看了一眼柜姐,“我想要一条眼镜链。”   柜姐连忙上前,“好的好的,我这就……”   然而话音未落,凡渡就抄起了手中的金属雕塑,将柜台上面的玻璃砸了个粉碎,他从破碎的玻璃之中捡起了一条镶嵌着珠宝的眼镜链,看向了柜姐,宛若威胁地笑了一下,“不用,我自己来。”   柜姐就只能看着这一切,根本就不敢上前去阻止。   对待凡渡的态度和对待谢故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凡渡又砸碎了一个柜台从里面挑拣出一条手链,挑剔至极地看了一眼,而后随手扔掉,“这一条我不喜欢。”   柜姐几乎是扑上去,好不容易才接住这条手链。   凡渡慢悠悠地逛着店铺,手里抄着那个金属装饰品,几乎是随意的砸碎柜台,将里面的饰品都给扔出去,柜姐几乎是手忙脚乱地跟在后面接。   人们总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将柜姐折磨到身心俱疲,凡渡这才停手,踩着满地狼藉来到了谢故面前,牵起了他的手,“跟我走。”   谢故今天本来以为自己注定要被欺负,只能吞下这份屈辱无能为力,却没想到凡渡竟然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帮他出气。   他看着面前的凡渡,就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神明,瞳孔都要被灼伤了,整个人愣愣的。   他就这么被凡渡牵着走了。   凡渡带他来到了车上,俯身给他系上了安全带,又格外细心地整理了 一下他凌乱的领口,拇指摩擦过他的脸颊,“……”   谢故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他受不了凡渡的靠近,今天早上他发情的症状才好不容易退去。   “别怕我。”凡渡几乎是恳求他,“好不好?”   谢故看着他说不出话来,牙齿都在哆嗦,“凡渡……”   凡渡发动了汽车,同时问他,“为什么要去那家店?”   谢故抿紧了自己的嘴唇,不打算告诉他真实原因。   凡渡却自己向下猜测着,“那家店的东西都属于奢侈品,按照你的性格, 应该不是给自己买的,所以多半是给别人的礼物。”   “而你看的又是眼镜链,你身边的朋友几乎没有一个是戴眼镜,或者是用眼镜链的。”凡渡翡翠色的眼眸看向他,脸上露出了笑容,“所以……你是在给我买礼物。”   谢故感觉自己从头到尾都被凡渡给看透了,他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是凡渡却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宝宝……”凡渡喊着他,几乎是情乱意迷,“我太开心了……我太开心了……”   谢故听着这一声声的宝宝,有那么一瞬他几乎要招架不住了,“……”   “我……”谢故局促不安地揉搓着自己的双手,“只是想……感谢一下你……”   “你帮忙找到了谢小凡,所以我……”   谢故深深吐出了一口气,”但是我没想到那家店竟然是这样的……”   “宝宝……”凡渡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了谢故的颈窝上,轻轻磨蹭着他的脸颊,“我不要这样的感谢……”   “那……”谢故有点胆怯地看向他,不是特别敢和他直视,“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不等凡渡开口,他紧接着就说,“我……钱不是特别多,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三万,剩下的我要留着给谢小凡上学,他上高中还需要学费……”   这一句话就让凡渡的眼神凉了下来,他抬起头,用几乎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谢故,“谢故……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   谢故住口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凡渡解开了安全带,将他团团拥抱住,感受着久违的怀抱,几乎是要落下眼泪,“给我做一顿饭吧。”   谢故被他抱在怀中,几乎是一动都不敢动,听他说话的时候还有一点眩晕,不敢确定,“……啊?”   凡渡闭上眼,享受着此时此刻的拥抱,“给我做一顿晚饭。”   顿了顿他补充上了条件,“去我那里。”   谢故一瞬间就成为了一个结巴,“去……去你那里?”   “嗯。”凡渡松开他,和他对视着,“就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他甚至还威胁了谢故,“否则就别来感谢我,别让我对你起什么不好的心思,别给我遐想的空间。”   谢故的一张脸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没想到凡渡竟然提出来一a一o独处,“我……”   “算了。”凡渡看他迟迟不答应,也跟着心灰意冷了下来,“太难为你的话就算了。”   他又系上了安全带,将手放在了方向盘上,正打算开车的时候,谢故忽然伸手覆盖上了他的手背,“好。”   凡渡一瞬间转头,“真的么?”   谢故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僵硬地点点头,“嗯。”   凡渡帮他太多了,帮他找到了离家出走的谢小凡,今天又帮他解围,一顿晚饭,这根本就不过分,甚至于,谢故都觉得自己在占便宜。   谢故想了想今天自己的安排,“我……要先去工作室……六点钟的时候我去买菜,然后我去你家……”   凡渡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他,“六点钟我去接你。”   谢故结巴了一下,“这……不好吧……”   凡渡却认为无所谓,“跟你分开一秒钟,我都受不了。”   情话信手拈来,谢故又被他撩到脸红,“……”   他只能点点头,“好……那我们一起去买菜。”   凡渡终于下心满意足了,开车送谢故前往工作室,看着他走入,然后在就打电话给宋狄,“今晚的会议全部给我取消,推迟到以后。”   说完他根本就不听宋狄的抗议声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在追谢故这件大事的面前,他就是一个霸道的独裁者。   谢故今天一天都在走神,差点把一个大哥要纹的青龙给纹成白虎,没客人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墙上的钟表,等着六点钟的到来。   秒针刚刚转到六点,谢故就迫不及待地冲出去,将工作室的大门一锁,刚一转身——就被拥抱住了。   凡渡笑看着他,甚至于手里还拿着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献宝一样,“来暖暖手。”   谢故又被这一个烤红薯勾起了从前的回忆,十年前和凡渡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喜欢把烤红薯当成暖手宝。   他们两个一起上车,坐在副驾驶上,谢故用勺子挖烤红薯吃,吃了好几口了,耳畔响起了凡渡的声音,“我也想吃。”   男人成熟而低沉的嗓音,与少年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了,更加的……撩动心弦。   谢故看着手中的烤红薯有点不太好意思,“……”   这已经是他吃过的,勺子上沾满了他的口水。   “我……”谢故有点为难,“要不然路边停一下,我再给你买一个……”   “我不。”凡渡非常傲娇,“我就要吃你手里的那个。”   谢故的脸庞红到能够滴血,他颤抖着手,挖起一勺烤红薯,送到了凡渡嘴边,看着凡渡的唇舌将红薯叼走,最后他伸出舌尖还轻轻舔了一下勺子。   谢故的脸一下子熟透了。   从前他们接吻的时候……结束的时候凡渡就喜欢轻轻……舔一下他的舌头。 第107章 谢故,我爱你   谢故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热起来了,“……”   他默不作声的将车窗打开,让萧瑟的北风吹在自己通红滚烫的脸庞上,以此想要冷静下来。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他拼命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十年前的事情,就让过去的都过去,可是面对着凡渡,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凡渡的一个眼神,一次呼吸,甚至于一点细微的小动作,都让他恍惚之间觉得他们之间还什么都没有变,他们依稀还是十年前的青葱少年。   好在凡渡在用了这么一点小手段之后,就老实下来,没有做什么或者对他做什么,老老实实地开车,双眼目视前方。   可谢故却控制不住不看他。   他就仿佛是一个小贼,偷偷摸摸地珍藏着和凡渡在一起的时间,将那点为数不多的朦胧爱意都给藏起来,留着自己独处的时候回味。   凡渡开车来到了海城最大的室内菜市场,带着谢故下车。   谢故心里想着菜单,“炒个西红柿鸡蛋?做一个酸辣汤,你喜欢酸也喜欢辣,再做一个口水鸡,一道凉拌黄瓜……”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一抬头,看见凡渡双眸含笑地看着他,“你……看着我干什么?”   凡渡的目光非常柔和,“你还记着我爱吃的菜。”   谢故语塞了一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我……”   凡渡朝他伸出手,“手给我。”   谢故脸颊通红地将自己的手交给他。   凡渡和他十指相扣,死死不松,手掌心的温度传递到彼此的皮肤上,带来极其细微的触感,显得那么的动人。   谢故简直是太怀念了,太怀念这种十指相扣的感觉了,眼眶都要红了。   凡渡牵着他经过一个个菜摊,和菜摊老板交谈着,付钱买菜。   谢故赶紧掏出手机,“我来付钱。”   菜摊老板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笑着问,“小夫妻还抢着买单,刚结婚吧?”   谢故刚要回答这是一个误会,结果就听见凡渡说,“是,刚结婚。”   一句话,就让谢故出了一身的热汗。   和凡渡……结婚……   这是他这辈子的梦寐以求。   然而却实现无望。   凡渡一只手牵着他,另一只手拎着买来的菜,就这么逛遍了一整个菜市场,最后来到了水果摊。   凡渡看向了谢故,随意道,“买一点水果吧。”   谢故已经没有脑子了,从凡渡说他们已经结婚开始,结结巴巴着,“好……”   他看向了水果摊,刚想问凡渡吃点什么,结果就看着凡渡拿起了草莓蕉,“这个,给我拿一箱。”   谢故有点瞠目结舌,“这……太贵了吧?”   凡渡微微一笑,“没有关系。”   他摩挲了一下谢故的手背,轻轻问他,“你吃过这种水果么?”   谢故点点头,“吃过,味道……还行。”   凡渡又是轻轻一笑,“我研究培育出来的。”   谢故瞬间就呆愣住了。   草莓……和香蕉……   谢故……和凡渡……   草莓和香蕉都可以生出来草莓蕉。   那他们……   谢故有那么一瞬无法呼吸了,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了一起,让他如同吞下了酸涩的果实。   “十年。”凡渡用一双翡翠色的眼眸看着他,轻声道,“我只做了这么一件事。”   培育草莓蕉,并推广到全国。   凡渡只觉得十年就这么一晃而过了,“就是为了……让你吃到。”   十年艰辛,在他嘴里就仿佛是轻描淡写一样,这一根草莓蕉,凝结了凡渡三千多日日夜夜的心血,才让两个物种,跨越了种族结合在了一起,就是为了证明……   跨物种不是原罪。   我们……在一起吧。   谢故眼前起了一场看不清楚的大雾,声音都哽咽住了,“凡渡……”   凡渡没有逼迫他,而是轻轻将他拥抱入怀,“宝宝,没有关系……我等你。”   我等你有勇气跨过那道鸿沟。   我等你有勇气去面对社会的世俗。   我等你……来到我身边。   他们买了整整一箱的草莓蕉,而后回到了车上,一起开车前往凡渡租住的公寓。   在车上,谢故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可是眼眶还是红的。   凡渡一个人住,却租了三室一厅的房子,对一个人来说未免太过空旷了,也没有猫狗来给他调剂生活。   何曾想过,在凡渡初到海城的时候,也曾幻想过,与谢故久别重逢,一起有一个共同的家。   谢故走进家门的时候,就感觉迎面扑来了一种孤冷萧瑟的感觉。   凡渡将手里的蔬菜水果放进了半开放的厨房,转身告诉谢故,“我先去洗澡,这些菜你看着做,就咱们两个人吃。”   谢故第一次使用凡渡家的厨房,拘谨地点点头。   他先是研究了一下厨房的器具,一水的全新未拆封,凡渡根本就没有使用过他的厨房,走进厨房也只不过是为了烧点热水。   谢故看到这些,心头忽然起了点火气,凡渡就是这么糊弄自己的生活,糊弄自己的胃,怪不得那一天会胃痛成那样。   原本的酸辣菜色,谢故都不打算做了,翻箱倒柜地找到了一点小米,又找到了一口全新的砂锅,架在了炉灶上,开着小火熬粥。   然后他开始洗菜,准备做两道清淡爽口的小菜,凉拌一个黄瓜,清蒸一条黑鱼,再蒸一道蛋羹,浇上肉末。   正当他拿着菜刀切蓑衣黄瓜的时候,鼻腔忽然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烟草味的信息素。   烟草不再浓烈呛人,反而带着一股水洗过后的清新,不像是冲锋列阵的野马一样难以驯服,此时此刻难得地乖顺下来。   谢故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刚一扭头,就看到了洗完澡的凡渡。   他浑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却也刚刚遮住臀部,两条矫健的大腿,笔直修长,肌肉宛若瘦削的烈马。   上半身的肌肉轮廓更加清晰,一对胸肌比十年间更加健硕,腹部更是肌肉分明,水珠顺着人鱼线缓缓下滑,最终消失在了被遮掩住的小腹。   凡渡就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瓶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矿泉水,瓶身上凝结着水珠,顺着瓶身滴落到地板上。   谢故的喉结也跟着上下滑动了一下。   凡渡拧开了瓶盖,仰起头大口喝水,喉结耸动,简直性感的要命。   一瞬间,谢故又回到了十年前,看着球场上的凡渡大汗淋漓,拧开了一瓶饱含气泡的汽水,仰头大口喝水。   他简直是口干舌燥。   凡渡看他一眼,忽然笑起来,将手里的矿泉水递到了他面前,“渴么?”   谢故又是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渴。   凡渡就仿佛是专门勾引他来了,又问了一声,“想喝么?”   这听在谢故的耳朵里,就仿佛是恶魔的低语声,在不断引诱着你堕落至地狱。   谢故面对着逼近了的凡渡,根本就不知道往哪里躲,只能被他高大的身躯逼到了厨房角落。   凡渡恶劣至极,将矿泉水的瓶口压在了他的嘴唇上,逼迫着他,“张嘴。”   矿泉水瓶口还沾染着他的唾液,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谢故能够闻到那股烟草味的信息素,他后颈的腺体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甚至于下半身都跟着有了反应。   凡渡看了一眼他的下半身,更加恶劣地往前顶了顶,朝他通红的耳廓吹了一口气,“谢故……你不是对我没有反应。”   谢故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简直羞愤欲死,“……”   让他钻入地缝里吧。   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   “张开嘴。”凡渡非得玩弄他的嘴唇,用手中的矿泉水瓶口,将他的嘴唇挤压到变色变形,“我喂你。”   谢故死死闭着自己的眼睛,抵死不从。   凡渡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他仰头喝了一大口的水,而后重重的用自己的唇舌堵住了谢故的嘴唇。   谢故在感受到自己嘴唇上贴来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后,一双眼睛猛地睁开,“!!!”   凡渡将他牢牢地按在自己身下,一双大手就仿佛是铁钳一样,舌尖一遍一遍描摹着他的唇瓣,就仿佛是在乞求谢故张开唇齿。   谢故的意志也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只不过是两三分钟后,面对凡渡的攻势,他就溃不成军,羞红着脸,张开了自己的嘴唇。   凡渡的舌头长驱直入,将这一口水渡给他,然而这还远远不够,他就仿佛是发了疯一样,索求着谢故,想要将缺失的十年都给讨要回来。   而面对久违了的凡渡,谢故自己根本就没有抵抗,亲到最后他甚至有将自己的胳膊搭放在了凡渡的后颈上,手指一遍一遍揉捏着他的腺体,想要在上面找到自己曾经的标记。   十年之前,他将凡渡按在身下,咬开了他的后颈,留下了属于自己的标记。   他一个omega,却占有了一个alpha。   “谢故……谢故……”凡渡简直是情乱意迷,疯狂叫喊着他的名字,双手在他身上不停揉搓,四处点火,“我爱你……我爱你……”   谢故几乎要缴械投降了,他眼中已经是水光潋滟,含着春情,气息也已经紊乱,每一次呼吸都粗重无比,“凡渡……”   凡渡抱着他,跌跌撞撞地想要往沙发上去,去卧室都来不及了,他刚刚把谢故压在身下,撕扯着他身上的衣服,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凡渡置之不理,谢故却把他给推开,“等等……我接个电话……”   凡渡就仿佛是一只被抛弃了的大狗狗,一遍一遍地喊,“宝宝……宝宝……”   谢故咬牙把他给推开,从餐桌上拿起了电话接通,刚听了两句,他的脸色就全变了,“你说什么?!”   “谢小凡在和别人打架的时候……分化了!!!” 第108章 我是来给我儿子撑腰的   凡渡和谢故一听见谢小凡出事了,再也没有了旖旎温存的心思,饭也不做了,匆匆忙忙穿上衣服就赶往了医院。   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有民警在处理这件事情,看到他们两个,先问,“谁是谢小凡的家长?”   谢故和凡渡几乎是同时举手,异口同声道:“我是!!!”   民警就默认他们是一对,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放学以后,有路人发现,你们的孩子在和自己同学校的七八个小孩打架,正打的难舍难分的时候,忽然爆发了大量信息素,吸引到了周围的路人,报警送到医院来了。”   “谢小凡呢?”谢故简直是心急如焚,“我们孩子有没有事情?”   民警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受了一点皮外伤。”   谢故风风火火地冲入了病房里,就看八人间的一张床上,谢小凡蔫头搭脑地坐着,脖颈上已经戴上了抑制信息素的护颈,正伸出一条胳膊让护士给他处理伤口。   谢故大喊了一声,“谢小凡!!!”   谢小凡抬起头,看见了谢故的身影,简直是要委屈死了,“爸!!!”   他张开怀抱拥抱谢故,结果脑袋刚放在谢故的肩膀上,就看到了门口的凡渡,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这个狗男人怎么也来了!!!”   凡渡冲他微微一笑,走过来,将手臂搭放在了谢故的另一边肩膀上,无声无息地向他宣示着主权。   谢小凡已经分化了,他并不是beta,这个时候他敏锐地从谢故的身上闻到了一股陌生的……烟草味信息素。   谢小凡瞬间就跟窜天猴一样爆炸了,怒吼着,“你们背着我做了什么!!!”   谢故轻轻给了他一巴掌,“先说你干了什么!”   “你们背着我开房了!!!”谢小凡已经脸红脖子粗,双目爆红地怒吼着,张牙舞爪地朝凡渡扑过去,“狗男人!!!我跟你拼了!!!”   他拿自己的头,拼命去撞凡渡,非得让他拿命来。   凡渡用手抵着谢小凡的额头,就仿佛是在斗牛一样,无可奈何地看向谢故,“他……一直这样么?”   谢故也有点尴尬,不是因为谢小凡撞凡渡,而是因为被谢小凡撞破了自己和凡渡的那点事儿,“也……不是一直犯病。”   凡渡沉默了两分钟,忽然开始自责自己这么多年没有陪伴在谢故身边,“你……这么多年辛苦了。”   “别说这件事了。”谢故猛地一拍自己大腿,“谢小凡,你快点交代!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要交代也不能在这里交代。”凡渡扫视了一圈这个八人病房,七个患者连带着家属,全都在看着他们,支棱着自己的耳朵,想要打听一点新鲜事。   凡渡颇有风度的一笑,“开个私人病房,怎么能委屈了孩子?”   谢小凡都傻眼了,忘记了继续和凡渡拼命,“私人……病房?”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一点皮外伤,竟然就可以享受私人病房,私人护理的待遇,换到了私人病房,不仅耳朵清净了,连护士都格外温柔。   谢小凡躺在加宽加厚的病床上,看着室内温馨的装修,嘴都合不拢,“卧槽……比我家都好……”   凡渡手里拿着一杯咖啡,慢条斯理地喝一口,“小兔崽子,老实了?”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谢小凡还是坚持着自己的立场,“你这个狗男人!!!”   “小凡!”谢故着急上火地不行,“你赶紧交代你都做了什么!”   谢小凡看着谢故好他妈委屈,“你先跟我说,你跟狗男人做了什么。”   谢故脸上红了一瞬,说话也有点结巴,“我和他……什么都没做……”   “我不信!!!”谢小凡怒吼着,“你们身上那么浓的信息素当我闻不出来么!!!我现在也是一个alpha了!!!”   谢故只能用理由来搪塞他,“大人的事情你给我少管,你快点说你都做什么了!”   凡渡在旁边不紧不慢的来了一句,“先看看孩子有没有受欺负。我看他身上的伤,不少都是被揍出来的。”   谢故赶紧看向谢小凡,“有谁欺负你了么?”   “有!!!”谢小凡简直委屈到不行,“他们说我是流浪儿!!!没妈没爸!!!”   “你怎么没有!!!”谢故都跟着生气,“我就是你爸!!!”   谢小凡眼眶都红了,气到嘴唇都在哆嗦,“他们在学校喊我外号,天天说我没爸没妈,今天还当面对我说,你养父靠……靠……”   那话太难听了,他实在是说不出来,只能气到小脸通红。   “说什么?”谢故皱起眉,“说我什么?”   谢小凡的声音如同蚊子嗡嗡,“说你……靠卖屁股养我……”   这话一出口,谢故闭上眼深深叹息了一口气。   “爸……”眼泪就在谢小凡的眼眶里打转,他简直要委屈死了,“他们说你的纹身工作室之所以有人去……是因为你卖色……说你笑一笑都是骚气……”   “我说我爸才不是这样的人……我说我爸赚的都是正经钱……”谢小凡伸出手背狠狠一擦自己眼眶,哭到哽咽,“因为实在是气不过,就动手了……”   他哭着给谢故道歉,“对不起……爸……给你添麻烦了……”   谢故将他抱在怀里,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什么对不起我的,爸爸爱你。”   谢小凡缩在谢故怀中哭到嚎啕,死死搂抱着谢故,将自己的鼻涕眼泪全蹭到了谢故身上。   然而他还不等哭上两声,就被凡渡拎着衣领给揪起来,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着,“你已经是一个alpha了,有一点作为alpha的自觉!”   谢小凡瞪着两个肿泡眼睛,像一条金鱼那样气鼓鼓地看着他,“我抱我爸!!!关你什么事儿!!!”   “你爸是一个omega。”凡渡理所当然地看着他,“而你——已经是一个alpha了。”   谢小凡凶狠地瞪着他,“就你可以抱我爸!我就……”   凡渡张口把他给打断,“没错,就我可以抱。”   谢小凡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杀气,恨不得一口将这个狗男人给咬死,“……”   而作为被两个alpha争抢的对象,谢故脸上带着羞红重重的地咳嗽了一声,“咳咳……”   他两头安慰着,“那个……凡渡把小凡放开吧。”   凡渡一口答应,“好的。”   说完他就松手了。   谢小凡刚要扑上去和狗男人决一死战,这个时候就听谢故说话,“小凡……不许和你凡叔叔动粗。”   谢小凡只能被迫忍耐下这份屈辱,但是他对着凡渡竖起了中指,不怕死地叫嚣着,“你等着!咱们两个没完!!!”   “我等着。”凡渡也无所畏惧地看着他,“我真是怕死你了呢。”   这一句话又挑衅地谢小凡要扑上来,谢故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   凡渡和谢小凡,两个人同时转过身去,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异口同声来了一句,“哼——!”   谢故看着他们两个一大一小的alpha,有一句幼稚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他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责怪谁,凡渡三十岁的年纪竟然吃一个十四岁小孩的醋,更不要说这个小孩他以前给喂过奶,而谢小凡一个上初中的毛孩子,竟然想要和一个具有社会地位的成年人用打架这种暴力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沉重地叹息了一口气,“哎……”   他感觉自己要操的心,还多着呢。   谢小凡毕竟是第一次分化,十四岁这个年龄稍微有一点早了,谢故关心地看向了谢小凡,“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身体上,心理上,都……还好么?”   谢小凡也说不出自己哪里不舒服,脸有点红,“那个……”   他有点难以启齿,“心里头特别难受,堵得慌,身体也很热,就感觉血液在燃烧……”   谢故一听这种症状,就觉得是绝症,简直是如临大敌,“这怎么办?”   他看向了在场的唯一一个alpha,“那个……凡渡,你看……”   凡渡推了推自己脸上的眼镜,面无表情道,“自己撸一发就好了。”   谢故说不出话了,“……”   谢小凡的脸颊一瞬间就红了,缩在被子里怒吼着,“狗男人!!!你无耻!!!”   凡渡随意地看他一眼,“这是经验之谈。”   谢小凡刚想要和他吵架,这时候就听见病房外面响起来,“谁把我儿子打成这样的!!!那个小畜生呢!那就是个小畜生,你们还给他安排这么高级的病房,给我儿子安排八人间!!!”   护士只能抱歉的告诉他,“那个……这位家属,这里是私人病房区,不允许大声吵闹……而且……这是人家自费的。”   凡渡和谢故同时站起来走出病房,谢小凡也从病床上跳下来要去凑热闹。   就看见病房外一个穿红戴绿的中年omega搀扶着自己脑袋上缠绷带的儿子,脸红脖子粗地跟护士吵架。   护士无可奈何,“那个……家属来了,你们自己聊吧。”   omega刚要开口,这个时候就听见凡渡低沉的嗓音,“小凡,上去揍人,不要客气。”   凡渡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留一口气就可以,医药费我出,私人病房,私人护理。”   他看着那个中年omega笑出来,“我不是来跟你讲道理的,我是来给我儿子撑腰的。” 第109章 同床共枕   谢小凡就站在凡渡身后,没想到凡渡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没有责备他……没有压着他的脑袋让他道歉……更没有选择息事宁人……   而是让他狠狠反击回去,揍到对方服气!!!   他甚至都没有去和凡渡嚷嚷,“我不是你的儿子!”   谢小凡摩拳擦掌,嘴边也浮起了一丝冷笑,“孙贼,可算是落在爷爷手里了!”   话音刚落,他就风一样地冲上去,一拳打在了那个骂他的初中生脸上。   中年的omega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简直都要气晕了,尖利的嗓音响起来,一边护着自己的儿子一边指着凡渡和谢故,未免有点左支右绌,“你们……你们!!!”   凡渡轻轻一笑,丢过去一张卡,“留给你儿子治病,但今天我儿子必须出气。”   打人的谢小凡简直是兴奋极了,这种有人撑腰的感觉爽到爆了!!!   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刚刚分化过后,他的信息素还不够稳定,随着他的一拳一拳,自己的手指也磨破擦伤,可他都无暇顾及。   淡淡的烟草味顺着血液流淌而出,飘到了当场所有人的鼻腔里。   谢故几乎是震惊的,从谢小凡身上闻到这丝信息素的时候,他的嘴唇都在颤抖,“是……是烟草味……”   凡渡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牵起了谢故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是烟草味……”谢故简直是要哭了,“是烟草味……”   捡到谢小凡的时候他就只是一只连变形都不会的奶猫,被人一口一口喂大。   却没想到,十年过去,竟然已经分化成为了一个alpha。   凡渡轻轻吻了一下谢故的额头,低声告诉他,“他是我们的儿子。”   中年omega阻止不了谢小凡,又保护不了自己儿子,已经被气晕过去了,谢小凡也没有恃强凌弱,出够了气,就停手了,松开了那孙子,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呸!让你招惹你爷爷!”   他连跑带跳的回到了谢故和凡渡的身边,喊了谢故一声,“爸!”   紧接着他又看向了凡渡,没有刚才那么不待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尴尬。   他不知道该叫凡渡什么,叫爸有点说不出口,叫叔叔吧……人家刚刚又给你撑腰了,出钱出力,情分太深了。   “喂。”谢小凡干脆喊喂,“是你让我揍的,到时候你别反悔。”   凡渡看向他,“出气了么?”   谢小凡美滋滋地点点头,简直是扬眉吐气,“爽——!”   “那张卡给他们了。”凡渡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二十万买我儿子高兴,值得。”   谢小凡刚想要把他的手给拍掉,再讽刺一句,“我才不是你儿子。”   结果他就听见了二十万,“……”   “卧槽……”谢小凡都吓傻了,“给他们二十万……”   “好了,一会儿律师就来处理了,剩下的事情你们都不需要管了。”凡渡放下了自己的手机,想带着一大一小回家。   谢小凡拦在他身前,说话都结巴了,“不是不是!!!凭什么给他们二十万!!!”   他指着自己,“我让他打回来!我不要多的!你给我十万就好了!!!”   凡渡无可奈何的看着他,“小凡,你……”   “卧槽……”谢小凡他娘的简直是追悔莫及,“早知道那孙贼那么贵!我多打几拳好了!!!”   谢故也觉得有点头痛,二十万实在是太多了,这个人情,他还不起,“凡渡……你再考虑一下,二十万真的太多了……我没有这么多钱还你。”   凡渡看着这掉进钱眼里的一大一小,都有点说不出话。   他深深叹息了一口气,将两个人一起拦住,“那就回家陪我吃饭,我用二十万,买你们陪我吃顿晚饭。”   谢小凡和谢故互相看一眼,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都说不出话来,凡渡就当他们默认了,“走,回家。”   回公寓之前,他们先去测了测谢小凡的信息素,想看看是什么类型的烟草味。   拆开检测结果的时候,谢故手都在颤抖,几乎要拿不住这张纸。   “爸……”谢小凡都有点无语,“我反正也不是你亲生的,你害怕什么?”   “我……”谢故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总之就是……很期待。   最后还是凡渡拿走了检测结果,告诉谢故,“dejavu,十九世纪初,俄国贵族跨国了白令海峡,来到了那片冰雪封冻的大陆,手指中必须夹着的雪茄,可以翻译为——”   凡渡直视着谢故琥珀色的双眸,深呼吸一口气,用最温柔的语气告诉他,“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谢故的瞳孔一瞬间放大,胸腔里的心脏重重的撞击了一下肋骨。   他的心脏被击中了。   凡渡微笑了一下告诉他,“是一种……可以闻到阿拉斯加海湾气味的……烟草。”   谢故深深闭上眼睛,这一瞬……他相信世界上有神明。   谢小凡的信息素包含了海盐和烟草两种味道。   他是……上天送给他和凡渡的孩子。   在他们跨物种相爱以后……今生注定无法走入婚姻的殿堂,无法拥有爱情的结晶后。   上天安排了谢小凡……与他们在十年前的雨夜里相遇。   命运,早在那个时候就交织在了一起。   谢小凡一脸懵逼,看了看谢故又看了看凡渡,不知道他们两个人都怎么了,“……”   他自己看一眼检测报告,结果纯英文他自己根本就看不懂,“这什么东西啊?”   谢故将谢小凡紧紧拥抱住,声音几乎哽咽,“爸爸爱你。”   凡渡则从背后紧紧搂抱住了谢故,默不作声。   谢小凡搞不明白这个拥抱是怎么来的,但是在这一瞬……他竟然感受到了一丝……家的温暖。   那是……令他魂牵梦萦的感觉。   凡渡将这一大一小都打包带回了公寓,谢小凡第一次踏入“狗男人”的地盘,闻到空气中飘散着的浓烈烟草味,本能的从生理上感觉到了不适。   alpha都有强烈的领地意识,凡渡容忍着谢小凡这个刚刚分化的alpha进入自己的家门,而谢小凡也在容忍着凡渡这个狗男人,都要炸毛了。   谢故挽起袖子走入厨房,“我……做饭……”   凡渡和谢小凡坐在沙发上互相看一眼,彼此同时扭头,异口同声地来了一句,“哼!!!”   “做作业。”凡渡双手环抱胸前,翘着二郎腿,身上散发着成熟男人的优雅与从容,他居高临下地看向了谢小凡,“把你的作业拿出来。”   谢小凡直接冲他吼,“别对我指手画脚的!!!”   此时此刻他对凡渡的心情简直是太复杂了,一边讨厌着他,一边欠着他人情,里里外外找不出一条合适相处的道路,简直难为死青春期的少年了。   “好。”凡渡双手环保胸前,微微一笑,丝毫都没有觉得冒犯。   然而下一秒他就冲着厨房喊,“谢小凡不写作业!!!”   “卧槽卧槽!!!”谢小凡直接跳起来捂住了凡渡的嘴,脸红脖子粗的,“你乱喊什么呢!!!”   谢故拿着汤勺从厨房里冲出来,“谢小凡,我借你两个胆子!一小时之内必须把作业给我写完!!!”   谢小凡看着凡渡的目光几乎能凝聚出杀气来,“……”   凡渡优雅一笑,“看我做什么?我又没有作业。”   谢小凡只能咬牙切齿地把自己的作业拿出来,还得对凡渡大吼一声,“别看我作业!!!”   凡渡只冷哼了一声用以嘲笑,而后拿出了笔记本电脑,戴上眼镜看起了自己的论文。   谢小凡趴在茶几上,几乎是抓耳挠腮,面前的数学作业对他而言就仿佛是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山一样。   这个时候他头顶上响起来,“这道题你看了十五分钟了。”   谢小凡的脸噌的一下红起来,扭头冲着凡渡怒吼着,“都说了!别看我作业!!!”   凡渡透过眼镜看着他,摆事实讲道理,“你爸让你一小时做完作业,你刚刚浪费了十五分钟,加上跟我吼的时间,你只剩下了四十分钟不到,你确定……自己做的完?”   谢小凡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窘迫,脸颊通红通红的,“……”   过了好半晌,他拿着作业磨蹭到凡渡身边,还没有什么好脾气,“教我这道题。”   凡渡看他一眼,“这就是你求我的态度?”   谢小凡差点被他给气死,几乎想将作业摔在这个狗男人的脸上,但终究是忍耐下来。   他低着头,喊了一声,“……叔叔。”   凡渡这才满意了,放下了自己的工作,开始辅导初中生的数学。   谢故做完了饭,一大一小也刚好写完了作业,洗干净手,就坐在了餐桌前。   三个人,围着四菜一汤,竟然飘散出一股家的味道。   谢小凡拼命往自己嘴里扒饭,可吃着吃着却眼眶红了,这么多年,谢故一直都拖拉着没有成家,让他根本就不知道根源问题何在。   现在他知道了。   凡渡和谢故也双双沉默着,这样的一顿饭,对他们而言……太难得了。   直至吃完了,凡渡才终于开口说了一句,“今晚……别走了。”   谢小凡和谢故瞬间停下了手里的筷子看向他,“……”   “睡在我家吧。”凡渡看向他们两个,“有儿童房,也有客房,地方足够大,这么晚了……”   谢故好不容易才将嘴里的饭菜给咽下去,刚想要说话,凡渡就抢先开口,“明天早上我送你们两个去工作室和学校,开车快一点……”   他的手指磨蹭过谢故眼下的一圈青黑,“……早上多睡一会儿。”   谢小凡看着他爸的黑眼圈,终究是没说出反对的话来,“……”   晚上洗完澡后,凡渡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又骚包地喷上一点荷尔蒙的香水,确认自己完美无缺之后,抱着枕头匆匆赶往了客卧,刚想要敲门,一道影子就从他身边窜了过去。   谢小凡抱着自己的枕头,抢先一步窜上谢故的床,大喊着,“我要和我爸一起睡!!!”   凡渡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有儿童房。”   谢小凡得意洋洋着,“我不,我就要和我爸一起睡。”   坐在床上的谢故看了看抱着枕头的谢小凡,又看了看抱着枕头的凡渡,“……”   他学渣的的脑袋蓦然间懂了。   这是一道送命题。 第110章 狗男人就是花招多!   谢小凡和凡渡争执地不相上下,谢小凡就差在脸上刻着,“我才不会让你得逞!”   他抱着谢故的胳膊几乎是得意洋洋的看着凡渡,那小模样,简直能气死人。   凡渡简直是咬牙切齿,打算用男人的方式跟他来讲道理,将谢小凡从房间里拽出来,“来来来,我们两个聊一聊。”   谢小凡直接将他给甩开,“有什么话当面说!”   他看了一眼谢故,故意说给凡渡听,“我才没有什么事要背着我爸!瞒着我爸!”   凡渡看他一眼,“好,当面说。”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今晚你自己睡,一双限量版球鞋。”   谢小凡才不会被糖衣炮弹所打倒,“我不。”   凡渡伸出了两根手指,“两双球鞋,加上球星签名。”   “我不!”   凡渡伸出了三根手指,“三双球鞋,加上球星签名,还有十万奖学金。”   “我不!”   ……   房间里的谢故,最终是忍无可忍,将他们一大一小都给赶出去,脸红脖子粗地怒吼着,“都给我回到自己房间睡觉去!!!”   被赶出房门的谢小凡和凡渡抱着自己的枕头互相看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埋怨起了对方,“都怨你!!!”   他们同时扭头,重重的哼了一声,可是又不敢惹谢故生气,不得不自己抱着枕头前往自己的房间。   熄灯之后的深夜,黑灯瞎火,凡渡又抱着枕头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谢故房间门口,准备偷偷溜进去。   他刚刚摸上门把手,却不想碰到了另一个人的手背,“……”   下一秒钟,手电筒的灯光亮起来,谢小凡高举着手电就如同捉奸一样看着他,“你想要干什么!!!”   凡渡这才看清楚房门口的情形,谢小凡将枕头被子都拖来了放在了谢故房间门口,他自己就如同一条看门狗一样,牢牢守护着谢故。   “你总得讲点道理。”凡渡忍耐着自己的火气,“这样吧,你早恋的时候,我替你向你爸求情。”   “谁要早恋!!!”谢小凡朝他怒吼着,“狗男人!!!你对我爸的心思不纯洁!!!”   “对啊。”凡渡还理所应当的承认了,“三十岁的男人,哪里还纯洁?”   谢小凡都要气死了,“你给我滚!!!”   凡渡瞪着他,却也真的拿谢小凡没有办法,恨不得将这个小兔崽子从自己家里丢出去,可终究是无可奈何,只能抱着枕头气鼓鼓地回到主卧。   谢小凡一直看着他走远,这才心满意足地躺下,准备睡觉,然而他还没等睡着,这时候就听见客房的门……打开了。   谢故抱着枕头偷偷摸摸地走出来,还不等迈步,就听见下面传来了不可思议的一声,“……爸。”   谢故的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住了,“……”   谢小凡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故,“你要……去哪?”   谢故真没想到谢小凡竟然会守在他的房间门口,他登时有了一种被捉奸的感觉,语塞了一瞬,“我……去上厕所……”   谢小凡看向了他手中的枕头,“……抱着枕头去?”   谢故一下子就把手里的枕头藏在了背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小凡蓦然间就怒了,“爸!!!你要去找狗男人!!!”   他感觉自己被欺骗了,“你们背着我勾搭在一起了!!!”   “哪里是勾搭。”谢故害了一声,“别说的这么难听。”   谢小凡眼睛都要被气红了,“你们……你们……”   “不去就不去嘛……”谢故不想惹自己儿子生气,讪讪地退回到房间里,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真是的……”   被迫分居的谢故和凡渡,他们两个躺在床上,想的竟然是同一个问题。   当初为什么要从垃圾堆里把谢小凡捡回来?   早上起来,谢小凡谁都没有给好脸色,早餐桌上,凡渡和谢故对视一眼,同时去拿桌子上的面包,他们的手指碰触到了一起,瞬间就产生了缠绵的化学反应。   下一秒钟就听谢小凡大吼着,“给我分开!!!”   谢故和凡渡只能分开了彼此的手指,“……”   谢小凡瞪着眼珠,像铜铃一样看着他们两个,鼻子重重的地喷出气来。   那模样……大概只有斗牛能够形容一二。   凡渡和谢故这对苦命鸳鸯只能隔着餐桌端着饭碗遥遥相望。   吃过了早饭,凡渡开车送他们两个去工作室和学校,谢故的工作室距离更近,他下车的时候担心地回头看着一大一小,“你们……别打起来。”   谢小凡和凡渡对视一眼,彼此都不敢保证,不会诉诸武力。   谢故当自己白说,关上了车门。   车厢内非常寂静,只能听到两道呼吸的声音。   谢小凡忍耐着这种尴尬的氛围,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学校门口,他赶紧开车门下车。   但是不凑巧,迎面就撞上了同学。   “谢小凡,这么好的车……”同学都傻眼了,“你爸傍大款了么?”   “胡说!”谢小凡脸红脖子粗,“你爸才傍大款呢!”   他语塞了一瞬,故意埋汰凡渡,扬起了自己的下巴,“这是我家佣人。”   没想到同学一下子就笑了,“别扯了,谁不知道你当初连学费都交不起,还哪来的佣人。”   谢小凡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尴尬了好一会儿,闷着头往前面走,“……”   同学的嘲讽声却没有停止,“哪来那么大的脸,撒泡尿照照自己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小凡眼眶都要憋红了,却也无法反驳,他只想快点走,快点进学校,刚到校门口他的肩膀忽然被一只大手给按住了。   谢小凡愣了一下抬起头,竟然是凡渡。   这个时候,他更显的窘迫,一想到刚刚那些话都被这个狗男人听去,他恨不得自己钻进地缝里,色厉内荏地来了一句,“你别碰我!!!”   熟料,凡渡竟然在他面前单膝下跪,用修长的手指,把他散开的鞋带给系上了,“少爷,今天早上我建议你,不要穿这么普通的衣服,可你却坚持要穿。”   凡渡轻轻看一眼傻眼了的同学,微微一笑,“以前让您走路上下学是我的不对,以后都开车送你。”   他从兜里掏出了手绢,轻轻擦掉了谢小凡鞋面上的尘土,“傍晚我来接少爷你,绝对不能让少爷受委屈。”   谢小凡几乎是目瞪口呆,嘴巴大张着几乎能塞下一整颗鸡蛋,一副没见识的傻样。   凡渡抬起两指将他的下巴给合上,又对着他微微一笑,而后走了。   谢小凡一直看着大G消失,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   同学简直都傻了,“谢小凡……你家……这么有钱?”   谢小凡也楞楞地,“我……也是才知道。”   凡渡刚刚……竟然帮他解围?   天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谢小凡直到上课的时候都没有缓过来,拿着手机偷偷给谢故发短信,“爸……”   谢故:“谢小凡我告诉你,你屁股保不住了!上课时候都敢玩手机!!!”   谢小凡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继续打字,“爸……我发现一件事……”   “狗男人……好像没有那么狗。”   谢故:“……”   今天一整天,谢小凡都有一点精神恍惚,他接受不了和凡渡和平共处这件事,但是却欠着人家好大一个人情。   放学打扫值日的时候,谢小凡拿着扫把走向了请扫区,却没想到教学楼外的这个墙角聚集了一帮富二代少年,正蹲在这抽烟。   谢小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进退,刚想要转身走掉,就被叫住了,“喂!”   谢小凡回头瞪着他们,“我才不叫喂!”   富二代少年们,笑嘻嘻地将谢小凡给拦住了,将一根香烟塞到了他的手里,怂恿着,“谢哥,来一根。”   谢小凡看着那根香烟,刚想要说一声拒绝,可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谢哥”。   还从未有人这么称呼过他。   长期以来贴在他身上的标签都只有贫穷与自卑,第一次被人喊“哥”这种称呼,一下子就将他那颗蜷缩的小小的心脏给撑爆了。   他这么一会儿愣神的功夫,富二代们已经把香烟塞到他手上了。   学校就只有这么一丁点大,谢小凡将那个混球打进医院的事情已经被传的风风火火,再加上早上送他来学校的又是豪车,这一下什么流言蜚语都出来了。   牛鬼蛇神自然而然也随之来了。   谢小凡还保持着那么一点理智,挣扎着从富二代的手中脱逃出去,“我……我还得值日……”   富二代们直接就把他手里的扫把给扔了,“这种小活需要自己来干么?”   谢小凡就看着他们喊来一个瘦瘦小小的beta,将扫把丢给他,让他去打扫干净。   beta唯唯诺诺,根本连个不字都不敢说,只不过看着谢小凡的眼神里带着一点尖锐,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心脏。   谢小凡好想告诉他,这不是我,这根本不是我,可是……他就是说不出来。   他既不想做回从前的那个自卑低微的自己,也不想和这群富二代为伍,面对这样的两难绝境……   谢小凡转身就跑。   他背着书包一口气跑到了学校旁边的小巷子里,胸膛上下起伏,剧烈喘息着,“……”   就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手中竟然还拿着那根被点燃的香烟。   谢小凡静静凝视着香烟,忽然产生了几分好奇,谢故也抽烟,在他愁苦的时候就会一个人站在窗口抽五块钱一包的劣质香烟。   某种程度上,烟……宣布着一个男孩是否能成为男人。   谢小凡鬼使神差地凑上去咬住了烟蒂,深深吸了一口。   烟草的味道冲锋陷阵一样顺着咽喉杀进了肺叶,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排斥这种味道。   他甚至感觉到了一股理所应当,他想着,本来自己的信息素就是烟草味,所以抽烟也没什么。   就在他抽第二口的时候,他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森严的声音,“谢小凡。”   凡渡就站在他身后,翡翠色的眼眸牢牢盯着少年的背影,一字一句地命令道,“转过来。”   谢小凡狠狠哆嗦了一下,此时此刻的心脏慌张到了极点,冷汗狂出——   凡渡最后命令他,“谢小凡,转过来。”   谢小凡深深闭上了眼睛,肌肉僵硬的转身过去,嘴唇上叼着的香烟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他低着脑袋,不敢去看凡渡。   凡渡伸出脚狠狠踩灭了地上的烟头,手工皮质的蒙克鞋,泛着一层珠光质感的冷光。   谢小凡尚未长成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此时此刻,他对凡渡……竟然产生了一丝恐惧。 第111章 破镜重圆(一)   谢小凡有点破罐子破摔了,他梗着脖子看向凡渡,心里装着是怯弱,表面上却凶的要命,“怎么了?你有意见?”   凡渡冷冷的看着他,“你在做什么?”   谢小凡有点痞里痞气地笑了一下,“抽烟啊,怎么……看不出来么?”   凡渡看了一眼地上的烟头,又看了看他,翡翠色的眼眸里都是凉薄的神色,一时之间他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谢小凡色厉内荏着,“你要是敢告诉我爸,我就……”   “是么。”凡渡看着他轻轻一笑,“就这点胆子,还敢学抽烟?”   谢小凡的面容一下子都绷紧了,凡渡的话稳准狠地戳中了他的内心,就像每一个走在成长路上的少年一样,他们一边想着离经叛道,一边又害怕被大人知道,就算是离经叛道也只不过是一种带有炫耀性质的标榜罢了。   凡渡看着谢小凡,想起了自己的当年,他也是在初中的时候开始抽烟,当时的他身上背着书包,手里却拎着半块板砖,小巷子里都是高年级的混子,空气中漂浮着腐臭和血腥的味道。   在每一个学校他都格格不入,从年少开始就是一个大写的刺头。   将混子的老大打趴下之后,少年凡渡从他手里捡起了半包烟,用打火机点燃了抽了一口,让自己沸腾的血液慢慢安抚下来。   后来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学会了用尼古丁来压制自己的情绪。   谢小凡就这么瞪着凡渡,因为他既不能拿凡渡怎么样,又担心他给谢故告状,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眼睛狠狠瞪着他,摆出一副我不好惹的假象。   凡渡看着他,“烟是哪来的?”   谢小凡梗着脖子,“朋友给的!”   他说这些的时候甚至都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熟料,凡渡并没有跟他苦口婆心地去讲抽烟有害健康,也没有危言耸听地拿告状吓唬他,他只是转身就走,然后丢下一句,“跟上。”   谢小凡怯怯地跟在他身后,心脏里装着如同天大的烦恼,心想着老天爷怎么派来了凡渡这么个狗男人来折磨他呢?   谢小凡背着书包,刚想要爬上副驾驶,就被凡渡瞪了一眼,“后面去。”   谢小凡也瞪着他,“怎么了!你这副驾驶镶金?!”   凡渡神色淡淡,“这里你爸才能坐。”   无语至极的谢小凡,“……”   但他还是不敢跟自己老爸争宠,谢小凡老老实实来到了汽车后座,将自己的书包丢在上面,再坐上去,宛若一副大爷的样子。   凡渡一脚油门下去,晃的他直接就从后座上滚下来。   谢小凡磕到了脑袋,“卧槽!”   “你故意的!”谢小凡爬起来瞪着凡渡,“狗男人,你——!”   凡渡根本就不屑于和他打嘴仗,开自己的车,完全将他无视掉。   车开了半个小时,谢小凡才意识到了不对,他拍打着车窗,“等等!狗男人!你要把我带到哪去!这根本不是回家的路!!!”   他的喊声,凡渡置若罔闻,依旧向前开。   十分钟后,车终于停下来了,谢小凡看着面前的高端大气的建筑,从内心深处发出了一声,“卧槽!”   凡渡点燃了一根香烟,踹了他一脚,“进去。”   谢小凡根本不敢踏足这样的高端会所,内心惴惴不安,“卧槽,狗男人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   凡渡淡淡扫他一眼,“就你?”   谢小凡把自己的嘴巴闭上了。   他就仿佛是一个跟屁虫,老老实实跟在凡渡身后,不敢看也不敢摸,更不敢乱说话,看着侍者一路引领,对凡渡毕恭毕敬,将他们引到了酒吧之中。   凡渡坐在了吧台前,冲另一个空位点了点下巴,“过来。”   谢小凡费劲吧啦,爬了快十分钟才爬上了高脚凳,两条腿晃荡在半空中,始终触碰不到地面,他再看凡渡,长腿交叠,姿态放松,手里摇晃着一杯香槟,看他的眼神里似乎是带着嘲讽。   谢小凡一下子就怒了,但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始终不敢放肆。   凡渡对着酒保打了个响指,又指了指谢小凡,说了一句西班牙语,“petit enfant。(小屁孩)”   酒保理解地点点头,推给了谢小凡一杯酸橙莫吉托。   谢小凡还从未来到过这样的地方,对酒保点点头,说了一声谢谢,活像是个矜持的大姑娘,他两只手拿着酒杯,扭头看向了凡渡,“这是什么?”   “酒。”凡渡带着一点调笑看他,“不是想学坏么?”   他凑近了谢小凡,声线低沉,显得格外沙哑性感,“怎么了?不敢了么?”   “谁说我不敢!”谢小凡一下子就怒了,他仰头将一杯莫吉托全给干掉了,酒精流淌入喉咙,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一下子逗笑了酒吧里的其他客人。   听见了笑声,谢小凡更加臊得慌,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奈何高端会所,连地面都完美无瑕,别说缝,就是脏东西都没有一点。   凡渡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香烟盒,抽出一支,点燃了递给谢小凡,“来一根。”   谢小凡已经是满脸通红,胸膛上下起伏着,说不出此时此刻是个什么心情,“……”   “Marlboro。”凡渡看着他,嘴角微微弯起,“比你朋友给你的劣质烟要好多了。”   谢小凡颤抖着手接过,刚抽了一口,凡渡就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一口一百。”   吓得谢小凡手一哆嗦,直接把烟弄掉了,“……”   凡渡摇晃着手里的香槟,好笑的看着他,“你刚刚喝掉了两万块。现在一口一百的烟倒是不敢抽了。”   “两……两万?”谢小凡都有点不敢置信,声音都在颤抖,“我……”   凡渡用一双翡翠色的眼眸看着他,嘴角微微笑着,“谢小凡,学坏可以,但得看是怎么个坏法,如果只是抽烟喝酒烫头奇装异服……你觉得这到底是小丑还是学坏?”   谢小凡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忽然有点如鲠在喉,说不出来话了。   凡渡又看着他,“十块钱一包的烟,和一根都要上千的烟,终究是……有区别的。你觉得你那些‘朋友’能给你带来什么呢?”   谢小凡只能看着他,根本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凡渡的语气几乎是温柔的,就仿佛是在商量一样,“你是愿意抽一辈子的十块钱劣质烟,还是愿意用自己的少年拼搏一把,换取日后别人为你点烟?”   谢小凡把脑袋低下去,再也不敢看凡渡了。   凡渡没有带他立刻就走,优雅从容地消磨了一晚上的时光,顺便让谢小凡在酒吧吧台上把作业给写了。   被迫写作业的谢小凡,“……”   九点多的时候,酒吧正开始热闹起来,凡渡带着谢小凡退场了,上车的时候还告诉他,“别告诉你爸我带你喝酒了。”   谢小凡看着他,“我答应你,但是你也不许告诉我爸,我抽烟了!”   凡渡哦了一声,却没有答应他,“看我心情吧。”   谢小凡简直要被气死了,“卧槽,你——!”   凡渡笑了一声,开车将他送到了小区。   凡渡锁了车,一路跟着谢小凡上楼,开门的时候谢故满脸都写着担心,一看见谢小凡就把他抱在怀里,“谢小凡大晚上的你不回家你要造反啊?!”   后知后觉的,他才看到了谢小凡背后的凡渡,“……”   凡渡咳嗽了两声,“我给他辅导了一会儿作业。”   谢故看一眼谢小凡,“真的?”   谢小凡眼神游弋了一会儿,不太情愿的,“真……的。”   谢故反而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谢谢你……”   凡渡的眼神瞬间就变得贪婪起来,得寸进尺地看着他,“就……口头谢啊?”   谢故的一张脸腾的一下红起来,“我……”   “说笑的。”凡渡非常知道分寸的适可而止,他绅士地笑了一下,“那我走了,晚安。”   谢故看着他,眼神里都藏着没有说尽的话语。   他转身下楼,刚走到车边的时候,手机微信响起了提示音,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陈旭阳发来的消息。   陈旭阳:“大仙儿!!!重大消息!!!”   人间渡口:“什么?”   陈旭阳:“我刚刚听说的,今年七中八十周年校庆,元旦的时候开放学校邀请校友回学校参加元旦晚会!!!”   凡渡在看到“七中”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他的心脏也不可自抑地加速跳动,血液野马一样奔腾驰骋。   七中……代表着一段树叶闪动,少年奔跑……却永远也回不去的青春年少。   谢故刚刚关上门,一转身还没走到客厅的时候,就听见家门被咣咣咣地大力敲响。   他一边喊着来了来了,一边踩着拖鞋前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一条缝,就伸进来一只手,将他拉了出去,紧接着牢牢束缚住,下一秒钟,柔软的嘴唇就覆盖上来了。   凡渡气息急促,眸光闪动,几乎是迫切地向他索取着,“宝宝……”   谢故猝不及防被稳住,只来得及从凡渡嘴里尝到了一点酒精味,“你……喝酒了?”   凡渡与他额头相抵,“元旦的时候,七中八十年校庆……邀请广大校友……”   他太害怕被谢故拒绝了,都不敢说出来,呼吸急促,“我们……我们……”   “我们一起回去吧……”   谢故没想到凡渡去而复返只是为了这么一件事,他都有点愣住了。   凡渡说出来之后就闭上眼睛了,甚至还把耳朵给捂住了,不敢听谢故的回答,“别……别太快告诉我……”   然而他没想到,谢故将自己的嘴唇覆盖在了他的眉心,轻轻亲吻了一下。   “好。”   凡渡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看着谢故,“……”   “就当是……”谢故的脸还有点红,他笑了一下,“我的晚安吧。” 第112章 破镜重圆(二)   目送着凡渡离去,谢故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靠在门板上,自己偷偷回味了片刻,闭上眼深深叹息了一口,“……”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十年前的元旦,却发现自己……除了做/爱根本就回忆不起什么。   凡渡被他压在身下时候的忍耐表情,粗喘的声音,上下滚动的喉结,高高扬起的脖颈,滚落下来的汗珠……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那么着迷。   谢故睁开眼的时候才恍然想起来……   都已经……十年了。   他回到了卧室里赶紧看了一眼日历,离元旦只剩下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却叫他觉得,比一辈子都要难熬。   谢小凡有把柄落在了凡渡手上,时时刻刻都担心凡渡将自己抽烟的事情告诉谢故,因而开始装乖,卖着力气将家里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地面擦的水淋淋的,他扭头就向谢故邀功,以此来自己日后被发现时候的罪孽,“爸!”   熟料谢故刚一出卧室,踩上湿滑的水泥地面,直接就摔了一个大跟头。   谢小凡一下子就将抹布藏到了自己身后,再也不敢告诉他自己收拾家了。   谢故此时此刻脑海里全部都是元旦元旦元旦……甚至都忘记自己还有个儿子,倒水的时候都在傻笑。   谢小凡啃着苹果, 看着他,“爸……你高兴什么呢?”   谢故赶紧抬头,“啊?”   他慌忙掩饰,“没有什么……”   他再一低头,杯子里的水都已经溢出来了,“……”   谢小凡本能地感觉这里面有事,可是……既不敢问,又不能说,只能干巴巴地吃自己的苹果。   他扭头一想,觉出来了不对,这凡渡哪里是个狗男人,明明是个妖精!!!   将他爸弄得心神不宁,还让他有苦不能说,大的小的全让他一个人给搞定了。   下一步……   谢小凡倒吸了一口冷气,嘴里的苹果都掉下来了,“……”   “爸……”谢小凡颤抖着看向谢故,“你会要二胎么?”   “嗯?”谢故都有点没听懂,“什么二胎不二胎?”   “非得要二胎的话,女孩儿吧。”谢小凡几乎是含着眼泪,“我喜欢妹妹。”   谢故都听愣了,“……”   他这几天一直看着手机,只要凡渡发来消息,谢故都像过年一样开心,他几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已经慢慢被凡渡攻占了。   元旦这一天,凡渡开车来接谢故,一起前往七中,看见阔别已久的高中校门,两个人对视一眼,眸中话语万千。   “十……十年了……”谢故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是有点想哭。   凡渡看着他,“人的一生没有几个十年。”   谢故下意识地想要说对不起,结果凡渡却牵住了他的手,“宝宝,还好我没有弄丢你。”   他们就这么一起手牵手走进了昔日学校的大门。   梧桐树或许比十年前更加高大,操场上班级里的学生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是老秃头顶的头发依旧是没能长出来,从前的地中海,现在已经变成了光头。   走到教师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谢故忽然胆怯了,他不敢看见老秃,不敢从他口里听到自己高三的时候有多优秀,也不想听到……自己放弃了高考又是多么可惜。   他不想让凡渡知道这一切。   谢故怯怯地松开了凡渡的手,“我就……不进去了吧。”   凡渡看着他,没有说话。   谢故勉强笑了一下,给自己找理由,“都十年了,我还没有什么出息,不好意思看老师,更何况当年我光调皮捣蛋了,老秃肯定不记得我了。”   凡渡没有逼迫他什么,只是告诉他,“那你等我一会儿。”   他一个人走进了教师办公室,戴着老花镜的老秃还没有忘掉凡渡,感慨着他终于成才,没想到自己只教了他一年,还能回来看望自己。   他们闲聊了几句,老秃忽然说起一句,“你还……记得谢故么,你走了之后,对他打击特别大,高三那一年,他成绩突飞猛进,从全校倒数,变成了全校前十,让所有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   老秃戴上了眼镜,从办公桌抽屉里找出了一份发黄了成绩单,“我至今都保留着他的成绩单,觉得这是我执教生涯的一种见证。”   凡渡接过那张成绩单,手几乎都是颤抖的。   成绩单的末尾,还有一个表格,统计学生最心仪的大学。   谢故无一例外,填的都是首都。   曾有那么一刻……他拼命追赶着前面的背影,想要……   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   凡渡早就从陈旭阳的口中知道了,高三的时候谢故是多么多么努力,成绩又是多么让人惊叹,如果他没有自己放弃高考,那么等待他的将是一个光明的未来。   可是……   终究是天不遂人愿。   老秃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凡渡,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又拉开了一个抽屉,“我还有一个东西想给你看……”   他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了一个u盘,插上了电脑,花了好长时间才在u盘里找到了一个名为“永不消失的十八班”的文档。   而后他点开了文档里的一个视频。   老秃给凡渡解释了一句,“那年高三的时候,学校举办了一个活动,叫高台挑战,每个人都可以站在高台上,向全校师生喊出心中的话。”   他看着凡渡,“谢故……也上去了。”   凡渡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恰逢在这个时候,视频里出现了一个清俊的少年身影,凡渡猛的凑近了电脑,瞳孔放大,一时之间脸呼吸都屏住了。   那是十年前的谢故。   身穿蓝白色的校服,头发长长了,有一点遮盖住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之下仿佛什么陈年蜜酿,闪烁着熠熠光泽。   少年谢故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瘦削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梧桐树斑驳的树影照射在他脸上,肌肉都在颤抖着。   下一秒钟,他的身体里爆发了巨大的吼声,眼泪也在这一瞬间滑落下来,几乎是哭着吼道,“凡渡!!!”   “我爱你!!!”   “一辈子!!!”   视频戛然而止。   凡渡颤抖着手,摸着鼠标,又点击了重播,自己的眼泪什么时候掉下来,他都毫无察觉。   老秃沉默着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   “老师……谢谢。”凡渡有点哽咽,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说出话来,“对不起,这个视频,我能带走么?”   “可以。”老秃有点欲言又止,“说实话,谁也没想到他会喊出这句话来,整个学校的师生都非常惊讶,因为你已经转走了,而且……”   老秃看着凡渡,“你们两个物种不同,所以当时……流言蜚语非常多。”   他叹息了一口气,“当时是高三,学生压力本来就很大,那段时间,他是……肉眼可见的瘦,我一个老师都看着心疼。”   凡渡闭了闭眼睛,差点要站不稳了,要不是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桌子,可能就要摔倒了。   他的心更疼。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什么用了。”老秃连忙摆摆手,“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儿了,谢故喜欢你,你就当成是青春的一点记忆,不必……”   “我也喜欢他。”凡渡打断了老秃,“不,我爱他。”   老秃有点没想到,“你们……”   凡渡笑了一下,“早恋。”   凡渡要还是高中那会儿,老秃指定就收拾他了,可现在凡渡都已经是三十岁的男人,而且也是教书育人的老师,老秃除了愣神,实在是做不出什么了。   凡渡退开两步,深深地给老秃鞠了一躬,而后转身离开了教师办公室。   他在教学楼里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谢故,谢故一个人站在十八班门口,偷偷地向里面张望着。   凡渡从背后靠近他,忽然出声,“看什么呢?”   谢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要躲开,却被凡渡紧紧搂住了腰肢,压在了墙上,“告诉我,看什么呢?是不是偷看小帅哥?”   谢故一张脸都要红透了,这里可是人来人往的走廊,“你……别……”   凡渡刚刚听到了十年前的谢故说爱,此时此刻情难自已,将火热的呼吸喷吐在他的脖颈上,“谢故,十年前……你是不是就这样偷看过我……”   “没……”谢故才不肯承认,“我才没有……”   “我发现了好几次。”凡渡低笑了一声,“你个小流氓。”   谢故大惊,“你不是做题呢么!!!”   凡渡的喉咙深处响起了愉悦的笑音,“你是不是……有点低估我?”   谢故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时候中午吃饭的铃声响起来了,班级里的同学一窝蜂地涌出了教室,十八班一下子就空了。   凡渡拽着谢故,带他走入班级,“来,给你看个东西。”   他们来到了班级角落最后一排,那两张并在一起的桌子,凡渡握住了谢故的手,让他去摸桌板下面,“摸到了么?”   谢故感觉到光滑的桌板下面有划痕,“什么……”   片刻后,他的手指忽然蜷缩起来,因为他摸出来了,那几道刻痕组成的字是——谢故,我一辈子都爱你。   光阴在此时此刻回溯,巨大的洪流将两个人一起卷入,凡渡贴着他的耳朵,用已经成熟了的声线,诉说着年少时候的爱意,“谢故……”   “我一辈子都爱你……” 第113章 破镜重圆(三)   谢故在听到凡渡说爱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将他给推开。   他们彼此看着,胸膛都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可却……谁都说不出话来。   恰逢这个时候有吃完午饭的同学,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里,目光在他们两个陌生人身上流连着。   凡渡和谢故不好继续打扰,默默地从昔日的教室里走出来了。   他们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学校天台上。   十年前,他们……表白的地方。   谢故走到了栏杆前,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烟盒,叼了一根在嘴上,可打火机却无论如何都打不着火,让他着急气愤地几乎想要把打火机给摔了。   这个时候从旁边默默伸出一只手,将他嘴上的烟给点燃了。   谢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扭过头去,静默地抽烟。   故地重游的感觉并非那么美妙,他们曾经有多相爱,现在就有多痛苦。   凡渡远眺着围绕着钟楼飞翔的鸽子,假装的若无其事说起了十年前的事情,“我记得……还没表白的时候,你就在我腺体上来了一口。”   冷不丁被提起做过的傻事,谢故呛咳了好几下,他背对着凡渡继续抽烟,可脸却可耻地红起来,“……”   凡渡也回想起了当年自己做过的傻事,“我记得,冬天下完雪,有人堆了两个小雪人,咱们两个在小雪人上一人按了一个爪印,我每天路过的时候都会看看那两个小雪人,觉得那就是我们,我还记得,两个小雪人坚持了十五天的时间,才消失掉。我当时心里非常难受,觉得这就好像是我们的未来,非要你……标记我。”   谢故忍不住告诉他,“omega是标记不了alpha的。”   “你标记了。”凡渡看着他,他上前了一步,高大的身体投下阴影将谢故给笼罩住,“可你没有对我负责。”   谢故看着他瞳孔颤抖,有些说不出话来,“……”   凡渡轻轻一笑,“我也算是个科研工作者吧,能听到不同领域的一些先进研究,最近医学上发表了一篇非常震惊的论文,指出其实alpha也是可以被标记的,这种标记形成于情感上和生理上,他们会牢牢记住给予自己第一次欢愉的那个人,易感期的时候,身体会产生一种巨大的空虚感,就算是做/爱也无法满足,所以就导致很多alpha滥交。”   谢故的手指狠狠颤抖了一下,被燃烧殆尽的烟头烫了一下。   作为omega的他,每年都会有发情期,而作为alpha的凡渡,每年也会有易感期。   可是易感期的alpha,并没有抑制剂……可以使用。   医学上根本就没有研究出来针对alpha的抑制剂。   那也就是说,这十年来,凡渡每到易感期,都是……   凡渡看着谢故几乎要红了眼眶,“我是干净的。”   他恨不得现在就给谢故证明,牙关紧咬,浑身都在颤抖着,“十年来,我都是干净的……”   “凡渡……”谢故哽咽了一下,“别……别说了好不好……”   他已经想不清楚,当年跟凡渡分手是对是错了,他以为凡渡会有更好的生活,可实际上呢?   十年来,他给自己编织了一个虚假的美梦,在梦中,凡渡就如同正常人一样完成学业,娶妻生子,走上了一条人人羡慕的康庄大道。   可现在,梦全部都破灭了。   “我们物种不同。”谢故原本的想法已经站不住脚了,他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我们……”   可他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闭上眼深深叹息了一口气,“哎……”   曾经的他是没有能力跨过那道横亘在自己和凡渡之间的鸿沟。   现在的他,却是……没有了那种不顾一切的激情和冲动,不敢去跨越那道鸿沟。   “好。”凡渡退让了,“我不逼你,给你时间好好想想。”   他甚至都有点无所谓,开始赖皮赖脸,“反正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一个了,你要是同意和我在一起,那我就能有一个家,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只能孤独终老。”   谢故都有点服气,“凡渡,你不能这么道德绑架吧?”   “就绑架你。”凡渡扬起了下巴,甚至还有一点孩子气,“我不管。”   谢故差点都气笑了。   可他终究是对凡渡说不出什么狠话。   亏欠他最多的……是自己。   到了傍晚的时候,各届校友陆续回校,凡渡和谢故肩并肩走在校园里,看到了许多熟悉但却叫不出名字的面孔。   凡渡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告诉谢故,“陈旭阳班长他们都来了。”   谢故沉默了一会儿,“嗯。”   凡渡看着他,终究是没有问出来,你消失的那几年到底去干什么了,还带着谢小凡这个孩子。   云坊和班长的肚子比上一次见更大了,两个Omega孕夫能聊的无非就是孩子和奶粉,陈旭阳和凡渡两个alpha坐在一起,谢故夹在中间,和哪一边……都聊不到一起去。   大家都非常有眼色,没逼问他。   就是有点尴尬。   谢故自己都有点忍受不了了,站起来,“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一点事儿……”   他刚站起来,手腕就被凡渡给拉住了,死死握着不松。   凡渡几乎是祈求地看着他,“就一晚。”   “你答应我,今天要跟我说晚安。”凡渡看着他,“谢故……”   谢故叹息一口气,只能重新坐下来。   陈旭阳向左看了看,又向右看了看,同时给了班长和云坊一个眼色。   他们两个几乎秒懂,同时捧着肚子大叫起来,“不行!我肚子痛!我要生了!!!”   陈旭阳立刻带着他们两个消失,“我送他们去医院!你们不着急!慢慢聊!”   他特别强调,“一定要好!好!聊!”   他们三个人几乎是风风火火的消失掉,都无法想象两个孕夫揣着球竟然也能跑那么快,他们一走掉,整个一排座位,就剩下了谢故和凡渡两个人。   他们面面相觑着,“……”   谢故皱起眉,“我记得……云坊和班长好像才……不到六个月。”   凡渡也磕绊了一下,“早……早产吧?”   难言的沉默弥漫着,正尴尬的时候,会场里响起了掌声,八十周年校庆暨元旦晚会开始了。   谢故假装把自己的注意力投射到了舞台上,其实在偷偷看凡渡。   凡渡也假装自己在偷偷看表演,实际上,屁股在一寸一寸的挪向谢故。   他挪一厘米,谢故就往旁边挪一厘米。   直到,谢故要被挤掉地的时候,才终于出声,“你……别挤我。”   凡渡一下子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嗖的一下坐回了原位,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谢故也咳嗽了两声,脸颊上蔓延起了可耻地羞红。   这种感觉有点像第一次谈恋爱一样。   可两个人明明都三十了。   反正谁的心思都不在表演上,谢故正琢磨着要不要趁上厕所的时候偷偷溜掉,这个时候,整个会场忽然响电路的兹拉声,紧接着全场黑暗下来,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表演都停下来。   “停电?”谢故看不到凡渡了,跟个瞎子一样伸手摸索着,“凡渡?凡渡?”   整个会场正迷茫着,人群之中也响起了喧哗和喊声。   这个时候,就听见黑暗里,响起了男人低沉的歌唱声,一字一句都仿佛是从肺腑里生挖出来,血淋淋的。   原本无序混乱的会场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上天啊,难道你看不出我很爱他。”   “怎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你要拆散他们啊,上天啊——”   “你千万不要偷偷告诉他,在无数夜深人静的夜晚。”   “有个人在想他。”   黑暗里,全校师生以及历届校友,都能听到歌声,但是他们不知道到底是谁唱的,但是听声音可以知道是一个成熟男人。   是谁在校庆的时候与自己年少时候的爱人重逢,借着黑暗的机会,向他诉说着,自己的爱而不得。   会场里忽然亮起了一点萤火一样的灯光,有人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上的手电筒,就仿佛是荧光棒一样亮着。   渐渐的,这一点萤火扩散出去,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光海,闪烁着光芒的浪潮在起伏涌动,拍打着故人的心扉。   “以后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他。”   “我不在他身边你不能欺负他,别再让人走近他心最后却又离开他。”   “因为我不愿再看他流泪啦。”   ……   “凡渡……”谢故已经哽咽出声了,可是他看不见凡渡此时此刻的模样,是否也跟他一样泪流满面,他们又是否隔着黑暗两两相望。   下一秒钟,他的耳边响起了阵阵的海浪声,谢故的瞳孔下意识放大,凡渡低沉性感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曾去过阿拉斯加湾,我留不住阿拉斯加湾的气味,但我把海浪声录下来了。”   “谢故,你送我的小皮筋我留着,那盆象征爱情不死的仙人球我一直都有好好养着,甚至连草莓蕉我都培育出来了,我向你走了九十九步了……”凡渡已经哭到哽咽,“你就向我走一步好不好?”   会场的灯光在这个时候又骤然亮起来,谢故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强光之下,冲上去,强吻住了凡渡的唇。   亲得凶狠,牙尖厮磨着软肉,啃出一道一道细小的伤口,鲜血一下子渗了出来,却又被舌尖温柔地卷走,谢故就仿佛一头饿极了的狼,想要将凡渡嚼碎了吞咽下肚。   舌尖顶开了牙关,探进口腔,勾缠着唇舌,吮吸着唇瓣,两个人的呼吸都发着烫打着颤,却谁也不愿意松开彼此。   周围的人群都发出了惊叹声。   唇舌分开,谢故气喘吁吁地看着凡渡,眼角带着湿淋淋的红。   两个人连晚会都不看了,直接走出校园打车回家,一开家门,两个人就紧紧拥抱在了一块儿,跌跌撞撞地走向卧室,衣服裤子一路脱,一路丢,赤条条地倒在了床上。   凡渡将谢故的两只手压在了枕头上,粗喘着气看他。   谢故抬起了下巴,脖颈凹出了性感的弧度,喉结凸出,上面闪烁着水淋淋的光泽,还有一个通红的牙印。   他想要去亲凡渡的唇,却被凡渡给躲了开。   “喜欢我吗?”凡渡逼迫着问他,“喜不喜欢我?”   谢故发出了难耐的哼声,却又有些羞于启齿,“喜……喜欢……”   这些还远远不够,凡渡继续逼迫,“从多久之前开始喜欢?”   谢故的声音卡住,“从……”   凡渡却不达目的不罢休,更加凶狠,“说,从多久之前开始喜欢?”   “从……十年前……你从小巷子里把我救出去……”谢故终于说出了真心话,他朝凡渡伸出了手,眼尾泛红,“抱……抱我……” 第114章 最终标记   凡渡伸手将谢故抱在了怀里,低头将他的唇舌封住,舌头搅动起了濡湿的水声。   不知道是谁的嘴唇被咬破,荡漾出淡淡的血腥味,唇瓣厮磨地发烫,却依旧嵌在一起。   谢故丧失了所有的理智,眼前一片斑斓,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那年夏天闪烁着阳光的梧桐树叶,看到了海面上粼粼波光,自己就仿佛是滔滔大海上的一只小船,被风浪送上了巅峰又下坠到低谷。   凡渡如同攻城掠地一样侵吞,嘴唇没有半点放开,掌心卡着谢故的喉咙,舌尖挑逗勾缠。   松开时,谢故拼命喘息着,吐出一点湿润嫣红的舌尖来,眼尾是缱眷的醉意,鬓角被汗水浸透了,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也蒙上了一层细细的汗珠,泛着薄润的水光。   凡渡手撑在枕头上,汗水顺着下巴淌下,滴在了谢故的胸口。   谢故伸手解开了他脖颈上的钢制护颈,一时之间浓郁的烟草味信息素霸占了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   他像是要标记下自己的气味一样舔舐着凡渡后颈皮肤,舌尖在腺体那一小块皮肤上不断逡巡,忽然他狠狠咬了上去。   就仿佛一头看见了肉星的饿狼,谢故咬住了就不松口了。   只有从他这个角度才能看到,凡渡的后颈腺体上有一个小小的“故”字。   那是十年前谢故纹上去的,他这辈子做的第一个刺青。   谢故舍不得咬的太狠,安慰似的用舌尖描摹着那小小的“故”字。   当时凡渡找他洗纹身的时候,他到底是没舍得将自己做的第一个纹身给洗去,激光都没有开,就贴上了纱布,然后告诉凡渡纹身已经洗掉。   后颈这位置,一般都戴着护颈,凡渡他也看不到,谢故私心想要把这个“故”字在他身上留一辈子。   “宝宝,宝宝……”凡渡情迷意乱地喊他,捉住了谢故的手,压在了枕头上,十指相扣,“我们要好一辈子……”   ————————————三百零六只河蟹爬过——————————   黑沉的夜褪去,天光浮起了一片鱼肚白。   淡淡的晨光从窗帘缝隙里渗透进一线,照射在了凌乱的床榻之上。   两具身躯紧贴着,手臂缠绕着胳膊,胸膛贴着胸膛,是一种极其紧密的姿势。   凡渡将谢故搂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鼻尖萦绕着谢故身上独有的那种男子体香,怀里暖融融的,被子仅仅盖住了下半身,露出了结实的腰腹,和性感的人鱼线。   谢故枕着他的胳膊,也在熟睡,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满是斑驳的红印,都是凡渡昨晚上一个一个亲出来的,被子在腰上搭了个角,大腿敞露着,连着圆润的臀线。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着,可始终没有人接,屏幕就又灭掉了。   谢故听见了响动,眉毛皱了皱,紧接着挣动了一下,睫毛颤抖着睁开了眼珠。   他先看见了凡渡解释的胸膛,上面还留着两道抓痕。   谢故看着这抓痕,想起了昨晚的荒唐事,脸上一下子就红起来,想整个钻进地缝里去。   嘴唇上刺痛着,他伸手摸了摸,不出意外地红肿了,嘴角还被啃破了皮,火辣辣地痛着。   谢故正想着翻身下床去,然而勒着他的胳膊却猛地收紧,凡渡在他背后开口,“怎么醒这么早?”   刚刚睡醒,嗓音还带着一点粘连的沙哑,却也性感地要命。   谢故就又钻进了被窝里,和凡渡面对面看着,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凡渡又闭上了眼睛,“再睡会儿。”   谢故看着他忽然笑了一声,他凑上去吻了吻凡渡的鼻尖。   实在是不愿意起床,想要永远都这么暧昧地黏腻下去,热乎乎的躯体搂在一起,皮贴着皮,肉贴着肉,信息素水乳/交融到一起去,空气中浮动着烟草与淡淡的海盐味,仿佛毒/品一样让人上瘾。   凡渡的手揉捏上了谢故的后腰,帮他纾解着事后的那股酸楚,怪贴心的,但也怪羞人的。   谢故想起了一件更要紧的事儿,“你……没带套。”   凡渡看着他,“我没病。”   “不……”谢故脸上烧起了红红一片,话都说不出口,“我怕……”   凡渡将他搂抱地更紧,“宝宝,我是要娶你的。”   谢故不敢去看凡渡的脸了,越看心里的鼓敲得越响,有些心猿意马。   两个人捂在一起,额头上出了汗,可谁都不愿意分开。   这么躺了一上午,谢故的肚子先叫了,床板嘎吱了一声,凡渡坐起身,“你躺着,我去煮粥。”   谢故看着凡渡光裸的背影,心里荡漾起了一层细腻的情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不仅仅是甜,还有勾魂儿的痒。   他想将凡渡时时刻刻都装在视线里,跟着就下了楼,坐在了饭厅里看着厨房里的凡渡忙活。   凡渡回头看他一眼,开始赶人,“得瑟什么呢?穿件衣服。”   谢故眼神黏在他身上,“要穿你的。”   凡渡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点,“衣柜里头,你自己拿。”   谢故去挑了一间衬衫穿上,却故意不穿裤子,衬衫下摆将将遮盖住腿根,露出了紧实有力的两条长腿。   他像是展览似的,故意在凡渡面前溜达了两圈儿,拿着杯子挤在他身边煮咖啡。   凡渡被他勾得心里痒痒,鼻子要喷血,伸手用力在弹翘的臀尖上捏了一把,“怎么着,学骚了?”   谢故从脖颈上解下了领带,挂在了凡渡的脖子上,紧接着用力一勾,迫使他低下头来,两个人缠缠绵绵地交换了一个吻。   砂锅里的米粥还在沸腾,飘出了诱人的米香,凡渡带着吃人的目光看着谢故,粗喘着气问他,“你的发情期是什么时候?”   谢故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再不是他勾引人的时候了,“我……”   凡渡伸手摸向了他的后颈,在腺体那一小块皮肤上恶劣地揉捏,“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挨过去的?”   谢故的声音小的如同蚊子嗡嗡,“打……打抑制剂。”   凡渡征求着他的同意,带着点央求的意思,“这一次不打了好不好?”   谢故的眼神躲闪了两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宝宝……”凡渡的手沿着谢故的胸膛往下滑,停留在了小腹上。   谢故的小腹一下子就绷紧了,他吸了吸气,“你别……”   凡渡将他搂抱在怀里,“这一次不打抑制剂了。”   他嗅了嗅谢故的后颈,“我怎么觉得你信息素变浓了呢?”   众所周知,信息素变浓是发情期即将到来的一个征兆。   谢故吞咽了一下自己的口水,有些惴惴不安。   凡渡比他还要上心,开车去药店买回来了一盒测试计,从谢故的手指头上采了血,小心翼翼地滴在试纸上。   凡渡将说明书从头看到了尾,抬起头看着谢故,“试纸显示颜色是淡红,还有两天你的发情期就要到了。”   谢故此时此刻尴尬地无以复加,看着凡渡手中的试纸好像是自己没洗的内裤一样,他干巴巴地说,“哦。”   凡渡脸上却露出了喜悦的微笑,“我现在就请假。”   他拨打了内线电话给宋狄,“我现在要开始休发情期的假,学校的事务往后推,今晚的饭局也帮我推掉。”   谢故在旁边劝了一句,“不用这么着急……”   凡渡却已经干净利索地给自己单方面放了假,他拿起了椅背上的外套看着谢故,“走,我们现在去超市。”   发情期一般是三天,必须要准备好充足的食物和水。   谢故以往的发情期都是一针搞定,还从来都没有这么大张旗鼓过。   他看着前面推车采购的凡渡,心说他就差把发情期这仨字儿写脸上了,拿瓶可乐都得问问导购员发情期的Omega能不能喝这个。   开车回家,谢故先是打电话交代了谢小凡家里面的钱放在哪里,让他这几天定外卖吃,关于自己为什么不回去,交代地语焉不详。   还是谢小凡自己翻了日历,知道了,“爸,你发情期要来了吧。”   谢故的脸腾地一下就红起来了,骂道,“就你长了嘴!”   挂断了电话,谢故扭过头去看凡渡,凡渡充分发挥这雄性原始的筑巢本能,正在塞满冰箱,地上散乱着他从床上扯下来的床单枕套,都是要换掉的。   谢故刚帮他收拾了一把,就被凡渡给赶走了,“去去,不要动,你床上躺着。”   晚上,正在洗澡的凡渡忽然嗅闻到了一股浓郁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他光着腚就从浴室里面跑出来,大喊着,“我来了——”   厨房里的谢故惊恐地看着他,手里面拿着一把菜刀,另一只手的手指被割破了,正在滴血。   他看着一丝不挂的凡渡,“你……”   凡渡:“……”   与此同时,点了炸鸡外卖和冰可乐,在家里大吃大喝的谢小凡后知后觉的停顿住了,以前他爸都是一针搞定,怎么这次的发情期……要消失这么久?   谢小凡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到大事不妙,拿起手机疯狂给谢故打电话,可是已经打不通了!!!   “天啊……”谢小凡瘫倒在地上,冷汗狂出,“这得给我搞多少个弟弟妹妹……” 第115章 那啥期,都懂的   源自生理的勾引是如此的强烈直白,信息素直接作用在了神经末梢,带来了滔天一般的巨大刺激。   凡渡伸手摇晃了一下正在熟睡的谢故,“宝宝……”   谢故砸吧了两下嘴,没有醒。   凡渡深呼吸了几下,先去检查了一下冰箱里的食物,拿出来几份易吸收的速食丢进微波炉里加热,又烧了一壶热水放凉,保证食水充足。   作为一个第一次经历伴侣发情期的alpha,凡渡已经在网络上自学过了有关发情期的课程,但是车到山前,他却有点心慌。   他将课程学习里的重点拿出来重新温习了一下,确定每一个知识点都背熟了,才深呼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卧室。   凡渡温柔地喊着谢故,“宝宝,起床吃饭了。”   谢故此时此刻的姿势有些不对,他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脑袋埋进了膝盖,裸露出来的皮肤微微发红。   凡渡呼吸着空气中甜美的信息素,努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他又拍了拍谢故的后背,“宝宝,你需要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谢故难受地呢喃了一句。   凡渡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伸出手直接将谢故抱在了怀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现在的谢故出奇地软。   谢故剧烈喘息着,“走开……”   他好像在经历一场高热,鼻尖上冒出了细小的汗珠,裸露在外的皮肤微微发红,呼吸也是滚烫滚烫的。   凡渡却不放手,“你得吃点东西。”   他半搂半抱地将谢故放在了餐桌边的椅子上,从微波炉里拿出了速食,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喂他。   “走开……”谢故蜷缩在椅子上,抗拒着凡渡的喂食,“走开……”   凡渡用着哄诱的口吻,“再吃一点点好不好?”   谢故用尽全身力气,去抓凡渡的手腕,然而此时此刻他全身上下都绵软无力,根本没能在凡渡身上留下个指印。   “凡……凡渡……”   凡渡此时此刻也是心急火燎,他强迫着谢故又吃了几口东西,嘴对嘴喂给他了一杯水,将人扛回了卧室,扔在了床上。   谢故的五官都仿佛融化了一般,此时此刻他看不见也听不见,仅仅是依靠着本能去寻找这那股强大、令人安心的存在。   他用尽最大的努力去抓住凡渡的手腕,眼眶通红,水淋淋的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凡……凡渡……抱……抱我……”   凡渡的理智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三千六百只河蟹路过————————————————   头一波发情热持续了足足一个上午,凡渡浑身大汗淋漓,就仿佛是从水里面捞出来了一样。   他走到厨房里咕嘟咕嘟地喝下去两大杯水,然后拿着一杯水上楼。   谢故背对着他躺在床上,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满是红印,肌肉绷紧,背后的一双蝴蝶骨尤其好看。   凡渡拍了拍被子,“宝宝,来喝一口水。”   谢故抬起上半身,控诉地看向他,“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姿势!”   “网课。”凡渡将水喂给他,“我还充了会员。”   谢故瞪大了眼睛,“什么网课这么不正经?”   凡渡说,“日语版的。”   他们先是争分夺秒地抱在一起睡了一会儿补充体力,等到下午的时候谢故身上的信息素又开始泛滥,凡渡不得不又开始新一轮的耕耘。   等到发清热平复下去,谢故心满意足地睡着的时候,凡渡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   他头晕眼花地走进厨房里找吃的,心想得亏自己多年来一直坚持锻炼,不然体力上就输给了谢故。   单论体力,很少有alpha能够满足谢故。   三天的发情期终于结束。   谢故在凡渡的怀里醒过来,准确地说应该是半趴在他的胸膛上,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一线,被窝里挤着两个人的身躯,暖融融的。   他轻轻挣动了一下,下半身有点疼,大腿根部大概是磨破皮了。   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太过亲密,可是能给人带来无限的满足感,谢故享受着这样的一个早晨。   他偷偷掀开被子,想看看自己的腿根,可是还没等动作的时候,凡渡就已经睁开了眼。   他有些尴尬地钻回了被窝,掩饰着咳嗽了一声。   凡渡掀开了被子,“我看看。”   “别!”谢故死死抓着被子不放,红着脸,扭捏了起来,“别看……”   凡渡却很强硬地掀开了被子,“我看一眼。”   谢故赶紧并拢了自己的双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凡渡扒着他的腿根,眉头拧在了一起。   谢故羞愤地想要钻进地缝里去。   凡渡轻轻碰触了一下伤口,问他,“疼不疼?”   谢故摇了摇头,“不疼。”   凡渡怎么可能信他的鬼话,翻身下床去找药膏,谢故躺在被窝里看着他光/裸的背影,心中骚动着难耐的痒。   凡渡踩着拖鞋走回来,“过来,帮你上药。”   谢故只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手,“我自己来。”   凡渡在和他抢夺着被子,“你又看不到。”   谢故不敌,被子被凡渡给抽走,他像是暴露在天光之下的蛆虫,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想要将自己给遮掩起来。   “羞什么?”凡渡在指尖上抹上药膏,“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   就算是老夫老妻,谢故也放不开,他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脸上如同火烧一般。   上完了药,谢故依旧觉得不自在,缩在被窝里像一个大号的春卷。   凡渡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条新内裤穿上,又低下头去翻找衬衫。   谢故从被窝里钻出来,看着他扣扣子的双手,“你要去学校吗?”   他脸上是依依不舍的神色,凡渡看了心软,走过来,在他的唇上吧唧亲了一口。   凡渡说,“上午有一节课,中午回来。”   谢故抬起身,被子滑落,胸口还留有斑驳的吻痕,他抬起头,想要亲凡渡的耳朵。   那么炽热的眼神,谁能无动于衷呢?   凡渡叹了口气,走过来伸手将他从被窝里抱起来,启开了他的唇舌,深深吻着,真想翘班不干,将他扑倒在床上。   淅沥沥的口水声中,谢故小声问着,“我能不能……跟你去学校?”   “就你现在这幅样子?”凡渡上上下下将他扫视了一遍,“跟我去学校发春?”   “不是……”谢故羞愤地耳朵都红了,“我……”   凡渡看着他,“还是不放心我?”   “没有!”谢故有些气了,他只是想和凡渡待在一起。   谢故低下头,在床尾去找昨天不知道丢在哪里的内裤,“不去就不去。”   凡渡看着他凹下去的腰臀曲线,床尾散乱着的皮带,西裤,眼睛一瞬间热了起来,揪住了谢故的后颈,他们像两头发情的野兽一样啃咬着对方,好像要生吞进血肉一样。   谢故还没有穿衣服,他是羞赧的,“内……内裤……”   “不要穿了好不好?”凡渡哄诱着他,“不穿就带你去学校。”   谢故的脸上又烧了起来,想去,但又羞愤,如同被逗弄了的贵妇一样,揣着自己的矜持,眼神却先风骚起来了。   谢故知道凡渡的坏心眼,难耐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你别欺负我……”   凡渡看着他,“去不去?”   谢故抬起头飞去了一眼,不像是嗔怪,倒像是撒娇,然后他缓缓伸出手,拽住了凡渡的衣领,像小孩子讨要糖果那样摇晃着,“你不要欺负我了好不好?”   凡渡真真是有一副冷硬的心肠,根本不搭他的腔。   谢故坐在床上,掀开了被子,臀腿勾勒出椭圆的弧线,“你别这样……”   凡渡却只给了他两条路,“你自己选,是跟我去学校,还是在家里。”   谢故有一种要了命的感觉,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唾沫,低下了头,极其小声,如同蚊子嗡嗡,“去学校。”   凡渡朝他张开了怀抱,“过来。”   谢故扑了过去,如同乳燕投林,紧紧搂住了凡渡。   凡渡抱着他,从衣柜里挑出了一条柔软的运动裤,递给他,“穿这件吧。”   谢故的脸上红了一瞬,“这会不会太……”   凡渡问他,“难道穿西裤磨着就舒服了?”   谢故只能红着脸把裤子穿上,有裤子总比光着要好。   但是不穿内裤感觉还是怪怪的,就好像光着身子在大街上裸/奔。   凡渡问他,“穿我的衬衫还是穿你自己的衣服?”   谢故要求,“你的。”   凡渡从衣柜里找出了自己的衬衫,在他的身上比量了一下,“你该长点肉了。”   谢故穿上了衬衫,系扣子的时候,看了看衬衫的下摆,还好能遮住腿根。   经过书桌的时候,凡渡又说,“带本书去课堂上看。”   “好好学。”凡渡贴着他的耳根说着,带着一点儿笑音,“晚上回来了奖励你。”   谢故被哄好了,眉梢眼尾都是腼腆的笑意。   走进课堂里的时候,谢故感觉到了很多人的目光,或是好奇或是探究,他低着头想要飞快地溜到最后一排,还没走上两步,就被凡渡给拉住,按在了第一排正对着讲台的位置。   谢故都不敢抬起头去看他,脸已经提前烧起来了,“……”   凡渡双眸含笑的看着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对着全班学生咳嗽了两声,扭头就开始在黑板上板书上课。   谢故都要被凡渡身上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迷死了,花痴到流口水,这个时候他被旁边的同学碰了碰。   “哎,同学……”这是个beta,“你看着好面生啊。”   “啊……”谢故慌忙给自己找借口,“我……插班生,第一天来上课。”   “大学……还有插班生?”beta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而且……你刚刚和凡教授一起进来的……”   “我……”谢故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实在说不出口,这是我老公。他压低了声音,“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亲戚。”   beta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和凡教授是什么关系?”   谢故冲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语气无比肯定,“他是我儿子。”   无话可说的beta,"……"   讲台上一字不落,听完全程的凡渡硬生生按断了一根粉笔,额角的青筋都跳起来了,“……”   有些人就是欠操。 第116章 你们师母把教学道具吃了   凡渡闭上眼,深呼吸了两口气,内心里告诫自己,先上完课,回家了就可以随便收拾这个小兔崽子。   那个beta深深看了谢故一眼,“同学……敢说自己是凡教授的爸爸,你期末等着挂科吧。”   谢故才无所谓呢,反正自己也不是凡渡的学生,他只不过是来欣赏自己老公美色的。   他光明正大地坐在第一排犯花痴,撑着自己的腮帮子盯着凡渡看,挽起来的衬衫袖口,摇晃的眼镜链,甚至于转身时候隐约勾勒出来的背部肌肉线条,都太迷人了太性感了。   一下子就让人联想到凡渡床上。   心神一下子就荡漾起来了。   beta看了他一眼就懂了,不记笔记,还没有专业书,光盯着教授看,这一定是被教授美色吸引来的外专业学生。   他好心提醒谢故,“同学,别想了,有师母了。”   “啊?”谢故都愣了,自己不是刚和凡渡在一起了,怎么他的学生都知道了?   beta掏出手机,点开邮箱,给谢故看邮件,“三天前老师发来的邮件,因师母发情期,顺延三天课程,节假日补。”   “卧槽!!!”谢故看的脸都红了,他赶紧回头看一眼整个教室,少说也有三百多号学生,全部都收到了邮件……   天啊……他还怎么做人啊……   这时候讲台上的凡渡忽然咳嗽了两声,而后盯着谢故,“这位同学,上课请不要喧哗。”   谢故没想到自己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凡渡点名了,都想钻入地缝里,赶紧站起来道歉,“对……对不起……”   “没关系。”凡渡微微一笑,“就是比较容易影响教授心情。”   但他也没让谢故坐下,“顺便回答一下纳米材料在土壤与植物保护中是如何应用的。”   “啊?”谢故都傻眼了,他连什么问题都没听懂。   凡渡就是在记仇!!!   因为刚刚他说自己是他爸爸!!!   小心眼的狗男人!!!   “我……”谢故怎么可能知道答案,“觉得……应该能让……苹果更好吃……”   他还不等说完,整个教室都响起了笑声。   谢故慌忙改口,“要么就是让白菜更大!”   “让香蕉更黄!”   “让……”   凡渡用拳头抵住了自己的嘴唇,笑着咳嗽了两声,“咳咳……”   学生们都憋着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的课堂经常混入外专业的Omega,就是为了偷看凡教授上课。   凡渡点名,从来都不看花名册,都是随手点,偶尔会误点到外专业的学生。   所以经常闹出笑话来。   但是学生们们不会想到,这一次,是凡教授故意的。   “纳米材料的应用有,植物种子的处理,植物土壤肥料,以及叶面肥。”凡渡摆摆手让谢故坐下,“好好听课。”   谢故满脸通红地坐下来,狠狠地瞪了凡渡一眼。   可是在课堂上当助教负责播放PPT的宋狄看出问题来了,凡渡对学生从来都是神色严肃,可从没有笑过!!!   他再仔细一看谢故……虽说看不出来实际年龄,但看气质就感觉他经历了很多,不像是……单纯的大学生。   他一下子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瞬间悟懂了什么,“……”   一节大课一百二十分钟,中间休息的二十分钟里,凡渡把教师座椅上的凳垫解下来,递给了谢故。   谢故看着这个凳垫一下子就脸红了,而且做贼心虚,左右看了看周围的学生,再小声对凡渡说,“不……不好吧……”   凡渡歪了歪脑袋,“有什么不好的?”   “万一有学生说你差别对待投诉你……”谢故担心起来了,“你赶紧拿回去。”   凡渡都被他逗笑了,“你觉得现在看着我们的人还少么?”   谢故往旁边扫一眼,至少十几双眼睛都刷的扭过去,“……”   谢故只能红着脸,飞快拿走了凳垫,垫在了自己屁股底下。   凡渡又从讲台上把自己的保温杯拧开递给他。   谢故都受不了了,“你干什么?”   凡渡看他一眼,“非要我嘴对嘴喂你?”   “卧槽!”谢故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要脸。   凡渡笑了一下,“我真干的出来。”   “我怕了你了!”谢故飞快拿走了保温杯,咬牙切齿着,“合着就我一个人担心你的名声!!!”   “你不是我亲戚么?”凡渡好笑地看着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谢故心虚的要命,自己捧着保温杯小口喝水,眼神根本就不敢看他,“……”   都是自己做的孽。   二十分钟的休息过后,凡渡站在了讲台上继续讲课,偶尔说到口干的时候,拿起保温杯喝一口润润喉咙。   谢故的脸已经红到不能看了,那是他喝过的……   下课的时候,凡渡惯例留了十分钟给学生们解答问题,不巧点起来了一个外专业的同学,张嘴就问问,“请问教授喜欢什么类型?”   整个教室都响起了叫好声,学生们鼓掌起哄,非要凡渡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类型?”凡渡笑看着谢故,“嗯……我想想。”   在起哄声里,谢故深深地低下头,几乎要承受不住凡渡的目光,“……”   让猫猫羞死算了。   凡渡回忆了一下昨晚,“骚一点的吧。”   学生们的起哄声更大了!!!   谢故闭上了眼睛,用额头咣咣咣地撞击桌面,“……”   一头撞死算了。   “好了,不说了。”凡渡摆了摆手,“说太多,师母就不高兴了。”   他笑了笑,“他有点难哄。”   凡渡难得说起自己的私事,更是头一次在学生面前提起师母,广大学生一直都好奇,不苟颜色,甚至衬衫扣子都要扣到最顶上一颗的凡教授,到底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   群聊更是在这一天爆炸,关于师母的讨论数不胜数。   而唯一知道答案的宋狄更是憋得辛苦,有八卦说不出。   而师母本尊一直到开车回家的路上,都没有从羞愤欲死的状态中走出来,趴在后车座上装死。   “真的这么害羞么?”凡渡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他,“我也没说很过分的话啊。”   “你说了。”谢故将脑袋埋在胳膊里,“你老流氓,你臭不要脸。”   凡渡轻笑了一声,“我也没说我不流氓啊。”   “猫猫不想要搭理你了。”谢故还在装死,“猫猫再也不跟你去学校了。”   凡渡吹了一声俏皮的口哨,甚至还在车里放起了披头士的音乐,   一直到车停下来,谢故才抬起头,向车窗外看了一眼,还奇怪,“这怎么是我家小区?”   凡渡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你都已经……三天半没看到谢小凡了,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你儿子么?”   谢故眨巴了两下眼睛,一时之间没有说话,说实话,他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他们两个一起走上楼,谢故开门的时候心脏忐忑至极,不知道该怎么跟谢小凡解释,从此你就多了个爸爸这件事。   他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而后,推开了门。   门后就是谢小凡一张铁青至极的脸,手里拎着棒球棍看着他们这对狗男男。   “小凡……”谢故心里咯噔了一声,“那个……”   “知道回来了?”谢小凡看着他,哼笑了一声,“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了?”   “爸爸错了。”谢故立刻就道歉,“但是吧,发情期也不是我能说了算,这个……人有三急,所以理解一下……”   谢小凡冷哼了一声,暂且放过了谢故,虽然不是自己亲爸,但是胜似亲爸,他将目光投向了门外的凡渡,和他对峙起来。   凡渡伸出手揽住了谢故的肩膀,另一只手抄着兜,姿态非常从容,嘴角微微笑着,那架势明摆着在说,“木已成舟,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谢小凡怒吼了一声,“你别想听见我喊你爸爸!!!”   他刚想要转身走掉,就被凡渡给拉住了,还不等吼出来,就看着凡渡在自己嘴边做了一个抽烟的动作。   谢小凡差点就忘掉了,自己还有把柄落在了狗男人手上!!!   他的小脸登时就气白了。   “走吧。”凡渡看向他们两个一大一小,“去我那,过两天来给你们搬家。”   “这也……”谢故有点目瞪口呆,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凡渡从身后搂住他,亲呢地蹭了蹭他的脸颊,“不得对我负责么?”   “可……”谢故看向了谢小凡,就怕他不同意。   凡渡扬了扬下巴,对谢小凡道,“收拾一下你的书包和必需品,给你十分钟。”   “我……”谢小凡差点被他给气死,几乎是咬牙切齿,“狗男人,你等着……”   十分钟后,他背着自己的书包老老实实站在门口,大概唯有四个字能够形容一二——忍辱负重。   他总算是体会了,历史书上的勾践尝胆是什么意思。   乔迁之喜加上破镜重圆,双喜临门,今天晚上怎么也得吃一顿好的,凡渡洗澡出来就看桌上一盘盘的饺子,他顺手夹了一个塞进嘴里,“韭菜味道不错,挺好吃……”   “是啊。”谢故也很高兴,“就你阳台上种的那些!”   啪嗒两声,凡渡手里的筷子掉落在桌上,他看着谢故,声音都是颤抖着的,“阳台上的……韭菜?”   谢故不知道他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是啊。”   凡渡风一样的冲向了阳台,就看培植盆里的韭菜全被割了,真是一根都没给他剩下,“……”   谢故看他这样,心知自己做错了事情,但嘴上却逞强,“不就一点韭菜么!!!也不怎么好吃!!!”   凡渡捂住了自己的胸膛,听见心脏噗嗤一声,中了一箭。   他培育了十年的韭菜……   被自己的老婆说——不!好!吃!   十分钟后,凡渡面无表情地给自己的所有学生发邮件,“你们师母把教学道具给吃了,明天的课取消。” 第117章 我要退休   写完了发给学生的邮件,凡渡又开始给自己的领导写信。   “感谢领导的栽培与信任,但是我觉得我的科研生涯可以到此为止了,请领导准许我的退休事宜,退休之后我依旧会将自己的热情奉献给我最热爱的事业……”   第二天凡渡就被叫到领导办公室了。   领导已经被气到说不出话来了,指着电脑上他的邮件,“这是什么东西?”   凡渡面无表情道:“我给您的最后一封信。”   领导差点就化身霸王龙,吐火把凡渡给烧了,“凡教授,你才三十岁!!!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想要退休???”   凡渡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昨天发生了一场非常严重的事故。”   领导害怕了,将他上上下下一打量,说话声音都在颤抖,“您……发生了车祸……撞到脑子……产生了什么不可磨灭的损伤?”   “不。”凡渡依旧是面无表情,“我的脑子很好,还能正常运转个八十年。”   领导都纳闷了,“那发生了什么非常严重的事故?”   他自己猜测了一下,“是不是学生的问题?”   “不是。”   “同行老师的问题?”   “不是。”   “您培育的农产品出问题了?”   “也不是。”   领导把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想到了,包括冰岛地震,印尼台风,太平洋海啸,富士山喷发……等等,等等不可抗力的元素。   最后领导说的嘴巴都干了,坐下来喝茶,看向了凡渡,“凡教授,您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故。”   凡渡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饭盒,饭盒里装着已经冷掉了的饺子,他已经无法说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我培育十年的韭菜被我爱人吃掉了,他说……很难吃。”   他把饭盒朝领导推了推,甚至都有点委屈,“你说,真这么难吃么?”   领导简直用尽了自己浑身解数课,将这一饭盒的韭菜饺子夸的天上有地上无,重点描述了一下韭菜是多么的芬芳,多么的唇齿留香。   凡渡终于重拾了一点信心,他看向了吃饺子的领导,询问他,“你也觉得这些韭菜可以用来做草坪绿化吧?”   领导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了,“草坪……绿化……”   凡渡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这是我目前的研究方向,想要培育出来适用于城市草坪绿化的韭菜,耐践踏,耐旱,耐高温严寒……”   领导简直是匪夷所思地看着没吃完的饺子,“那……说它难吃……有什么关系呢?”   凡渡眨了眨眼看向他,“您的重点搞错了吧,重点不在于难吃而是在于……我爱人。”   谢故绝对不知道,自己对凡渡的事业产生了多么大的毁灭性打击。   他蹲在阳台上,手里拿着喷壶对割完了的韭菜喷水,祈求拯救它们一下,嘴里还嘀咕着,“不就韭菜么,真是小气,大不了我去菜市场给你买十斤!”   他自己寻思了一下,为什么凡渡会反应这么大,“韭菜……韭菜……”   片刻之后,谢故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自己大腿,“他娘的韭菜壮阳啊!!!”   他几乎是秒懂,看着一阳台的培养盆,“凡渡种了一阳台的韭菜是为了壮阳!!!”   但是他紧接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回忆了一下他们床上都做了什么,“也没说……不猛啊?时间也很长,也够硬,干嘛还……”   难道在他们上床之前,凡渡偷偷吃了自己种的韭菜?   他好像没那个时间……   谢故思来想去,再看这一阳台的韭菜茬,觉得凡渡大概是为了十几年之后,有备无患吧。   中午的时候,凡渡回家了,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韭菜味,“……”   他走进厨房,谢故正在炒菜,回头看他一眼,“回来了?”   凡渡还不等说话,就看见了饭桌上绿油油的一片。   “韭菜炒鸡蛋,韭菜炒蒜苔,韭菜炒韭菜,韭菜盒子,韭菜蛋花汤……”谢故给他挨个介绍了一遍,又指了指自己的锅,“别急,我在给你炒韭菜腰子。”   凡渡的眉头深深皱起来,韭菜和腰子,他听在耳朵里怎么感觉内涵那么深呢,“谢故……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误解?”谢故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裤裆上,沉默一会儿,开口说道,“我觉得我对它认识足够深刻了……”   “那为什么……”凡渡也有点欲言又止,“非得跟韭菜过不去呢?”   “我这不是赔偿你么!”谢故手里举着锅铲,嗓门大的生怕邻居不知道,“我从菜市场买了十斤呢!”   凡渡叹息着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倒也不必……”   “总之……”谢故心说你想找茬那不可能,“你得给我吃了。”   凡渡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谢故……你给我炒韭菜腰子的模样,可真……”   谢故洋洋得意地竖起自己耳朵,等着他夸自己贤惠能干,是个温柔顾家,贤妻良母的omega。   凡渡用翡翠色的眼眸看着他,嘴唇一动,轻轻吐出来那个字,“……骚。”   满脸纳闷的谢故,“???”   他还不等开口说什么,就被凡渡拿走了手里的锅铲,关掉了炉灶,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走到主卧,将他给摔在柔软大床上。   谢故甚至还回弹了几下,被蹂躏了三天的老腰开始抗议,“你发什么疯……”   凡渡当着他的面把自己的衬衫给脱掉了,身上的肌肉紧绷,线条流畅,就如同一匹瘦削的野马,他将谢故压在了自己身下,一口咬上了他的喉结,“我让你知道知道……你老公到底需不需要吃韭菜腰子……”   谢故挣扎了两下竟然没挣扎开,领口倒是被扯开了,露出形状完美的锁骨,“你别……”   凡渡气息急促地看着他,一双翡翠眸里闪烁着丛林血性,犬齿迅速生长刺出了嘴唇,脑袋上出现了一双狼耳,而身后更是甩着一条狼尾。   他伸出舌尖舔吻上谢故的耳垂,用低哑性感的声音,敲打着他的耳膜,“谢故……你想不想试试……”   “……人/兽?”   ——————————————————————————三千六百只河蟹路过————————————————————————————————   房间内充斥着情事过后的暧昧气息,凌乱至极的柔软大床上,沾染着斑驳液体,一只毛色油亮的狞猫可怜兮兮地颤抖着鼻子,在它背后是一只体格健壮的苍狼,正伸出舌头将猫猫脑袋舔舐地湿漉漉的。   “禽兽……”狞猫几乎是咬牙切齿,“你他妈禽兽……”   苍狼动了动耳朵,而后臭不要脸地凑到狞猫耳朵边,“表扬我,我爱听。”   狞猫软软地给它一爪子,“我才没有表扬你!!!”   苍狼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了狞猫身上,舒服至极地闭上眼睛,午后的阳光照射在它的皮毛上,暖洋洋的。   “起来!”狞猫拼命挣扎着,“你给我起来!!!”   “不要。”苍狼才不要起来,甚至还伸出两只爪子搭在了狞猫身上,“就要这样趴着。”   狞猫怒骂着,“狗东西!!!”   苍狼直接伸出舌头舔上了猫猫的脸,差点都把它舔了一个跟头,“聒噪。”   它们就这么一起趴着度过了一个暖融融的冬日午后,直到狞猫伸出爪子将苍狼给推开,“小凡要回家了,你放开我。”   苍狼应了一声,但是没动,“哦。”   狞猫都要着急了,“你想要被看到么!!!”   “看到就看到……”苍狼闭上了眼睛,“他又不是没接受过性教育。”   “卧槽!!!”狞猫都傻眼了,“凡渡你不要脸!!!”   狞猫又上爪子又上牙齿,总算是从苍狼爪子底下挣扎出来,几乎是逃窜地奔向了浴室。   等谢故洗完澡出来之后,凡渡已经把床单更换了,下半身只围着一条浴巾,正戴着眼镜看平板。   谢故差点被他戴着眼镜的模样帅到,心脏痒痒的,甚至还跃跃欲试,再大战个几回合。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敲门的声音,“爸!我回来了!!!”   谢故不无遗憾地走去开门,“……”   凡渡看着他消失的背影,一把将脸上的眼镜给摘了,没色/诱成功,“……”   晚上的饭菜就是中午的韭菜宴,谢小凡看到这样的饭都傻眼了,捧着饭碗不知道该如何下口,他的视线在凡渡和谢故之间来回移动,片刻之后,他忽然懂了!!!   谢小凡登时就吃不下去这顿饭,抱着自己的饭碗去茶几了。   谢故和凡渡对视一眼,都保持着沉默。   谢小凡还是接受不了自己有两个爸爸这件事,吃完了饭就回房间学习了,凡渡刷完了碗,来到客厅里,看到谢小凡刚刚吃饭看的舞台综艺还在播放,刚想要找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这个时候,舞台上的c位明星,忽然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后摆高高撩起,露出了一截腰肢,和一小片后背纹身。   凡渡的视线瞬间锁定了那一小片后背纹身。   电视中,因为这么一个动作,舞台下面的粉丝已经要尖叫疯了。   可凡渡却感觉到有一股火在自己的胸膛里熊熊燃烧,几乎要让他的血管爆炸了,太阳穴突突跳动着,额头上死死绷着青筋。   层叠翻滚的浪花之中,巨大的鲸鱼沉入海底,海面之上是血肉,海面之下是枯骨,在胸椎与脊椎的交界处,是一轮弯月,月亮融化而成的水珠沿着脊椎一直延伸,坠入鲸鱼的眼眸之中。   凡渡眸色暗沉地摸了摸自己的脊背。   在那之上,有一片和那个明星一模一样的纹身。 第118章 爸!!!   凡渡没有第一时间发火,更没有冲到谢故面前去质问他,你不是说这个纹身只给我么,你为什么还给别人纹身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逼迫自己用理智来思考这件事,而不是情感。   毕竟都已经十年过去了,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先是不动声色地将整个舞台表演看完了,从粉丝的呐喊声中知道了那个站在舞台c位的明星叫做齐羽飞,甚至当摄像镜头扫到全场观众席的时候,亮着一大片,“羽”字的灯牌。   凡渡活了三十年从来都没有关注过娱乐圈,他手机里甚至都没有娱乐八卦的软件,为了调查了解这件事,他像一个傻子一样在知乎上提问,怎么追星,怎么能知道娱乐圈八卦。   他被一帮小姑娘追着嘲笑,然后根据他们所说的下载了微博,看明星直播的app,看明星行程的爱豆,看资源的网盘……   他的手机内存都差点被填满了。   凡渡先是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了解了一下这些软件到底该怎么用,然后他在搜索栏里输入了齐羽飞的名字。   跳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凡渡又看了半个小时,多是一些花边新闻,今天和这个暧昧,明天和那个牵手,后天又宣布自己单身……   混乱而毫无头绪。   他只能加上关键词#齐羽飞 纹身#   这一次跳出来的东西少了一点,更多都是追星女孩们分享出来的图片。   没有完整的后背纹身,但是相机却抓拍到他舞台上撩起衣服后摆,或者穿宽松领口的衣服时候,露出来的一点脊背,还有拍杂志时候,赤裸上半身侧对着镜头,露出来的一点纹身。   追星女孩们凭借着自己显微镜一样的眼睛,已经认出来,齐羽飞背后纹的是一条鲸鱼。   她们还非常欢快地补充上细节,齐羽飞平常就喜欢戴和鲸鱼有关的饰品,项链耳钉之类,微博主页背景就是一片海,曾经发过鲸鱼跃出水面的视频……   凡渡也不是个瞎子,他对自己后背的纹身太了解太熟悉了,那是整整跟了他十年的东西,是一段岁月的见证。   齐羽飞后背的纹身跟他后背上的一模一样。   但是凡渡没有立刻就下定义,他先是了解了一下齐羽飞这个人,二十六岁,十八岁的时候出道,唱跳全能,在一个男团里当队长,人气很高,但是黑粉也不少,因为他被狗仔拍到了很多次抽烟喝酒烫头这样的负面镜头,个性独特乖张……   凡教授拿出了自己做学问做科研时候的精神,几乎落笔就能写出一片关于齐羽飞日常活动观察报告,刊登在全球最顶尖的科研杂志上。   凡渡摘下眼镜,看着电脑文档里自己总结出来的三万字小论文,对齐羽飞这个人算是初步了解了。   可他的纹身是怎么来的……除了齐羽飞自己,没有人知道。   他没有在任何场合提起过。   凡渡深深叹息了一口气,他实在是不想让这件事成为横亘在自己和谢故之间的巨大疙瘩。   他选择了直接问。   凡渡走到书房里,谢故正在画纹身手稿,看他来了,喝了一口水,“怎么了?”   凡渡开门见山,“你知道齐羽飞这个人么?”   谢故手里的玻璃杯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碎片飞溅。   凡渡懂了,看样子是知道的。   谢故一下子就站起来,踩在了玻璃碎片上都不知道,瞳孔猛然放大,“你……你都知道什么?”   “谢故……”凡渡哽咽了一下,“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谢故感觉自己几乎是石化了一样,胸膛剧烈起伏,嘴唇颤抖,“我……”   他最终说出来的是,“没……没有……”   “谢故……”凡渡还耐心劝他,想让他放下顾虑,“我们是伴侣,一辈子的那种,你有什么都可以对我说,即使你给他纹身也没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   “没……”谢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声音来的,嗓子就仿佛是被砂纸磨过一样,“没有……难处……”   凡渡用沉默至极的眼神看着他。   那一瞬谢故的心脏都是冷的,他痛苦地要站不住了。   凡渡忽然转身就走。   谢故闭上了眼睛,身躯彻底崩塌溃散,重重的栽倒在了椅子上,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被玻璃扎破的脚底有多么疼痛。   他靠在椅背上,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肌肉痛苦地颤抖着,身体里就仿佛有一座憋闷的火山,迟迟无法喷发。   他太害怕了。   他和凡渡之间本来就存在着鸿沟,整整十年都无法跨越,纵然是已经成人长大,可……   就算是过去了十年,他还是怕自己德不配位。   怕自己不配站在凡渡身边。   怕别人的指指点点。   怕难听的声音。   元旦晚会的黑暗里,凡渡哭着求他,“谢故,你可不可以勇敢一点。”   他可以勇敢一点,但……却也拿不出更多的勇气了。   谢故哭着哭着,感觉到脚底传来了异样,他睁开眼睛,却发现凡渡正蹲在地上握着他的脚腕,手里拿着一根镊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伤口里的玻璃渣。   谢故看到他脚边药箱的时候愣住了,凡渡刚刚转身走掉……是为了拿药箱。   凡渡沉默着给谢故上药,绑上绷带,又起身去拿了扫把,将玻璃碎片扫干净,还用吸尘器吸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看向了谢故,眼泪从他的翡翠眸里流淌出来,这一刻他无比委屈,“谢故……就算我彻底标记了你,你还是在害怕……失去我……”   他用手背狠狠擦着自己的眼眶,这一刻他感觉到全世界都不属于他,几乎是号啕大哭,“我到底该怎么做……我还要怎么做……你怎么才能完全相信我……你怎么才能知道我不会离你而去……”   “凡渡……”谢故把他拥抱入怀,此时此刻只会拼命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凡渡趴在他的怀抱里嗷嗷大哭,就仿佛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谢故给别人纹身,他不伤心,他伤心的是……谢故对说出这件事情有顾虑,而顾虑的原因竟然是……害怕。   谢故的眼眶也红了,而他此时此刻,除了说对不起……也不会别的了。   谢小凡从这一晚上开始,就感觉到了两个大人的不对劲。   他们还是会坐在一起吃早饭,但是拿面包的时候,手指碰到一起,就会很快分开,彼此之间的话也少了,尤其是狗男人,没有天天粘着他爸了。   按理说,他该很满意,但是谢小凡看到这一切的时候眉头却深深皱在一起。   比起他们两个恩恩爱爱,他更讨厌现在这样。   好像……两个爸爸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可他问起发生什么的时候,他们两个谁都不说,他对谢故说不出什么,但是色厉内荏地警告了一下凡渡,“我告诉你,狗男人,不许欺负我爸!!!”   凡渡看他一眼,反应非常冷淡,“哦。”   谢小凡只能也沉默下来,照常上自己的学,也不对两个大人那么敞开心扉了。   他其实也有点烦恼想要说的。   放学路上,谢小凡又被拦住了,还是那群富二代。   富二代们看着他笑,“小少爷,怎么一个人上下学了?”   谢小凡的眉头皱起来,自打凡渡带他见识过那么多之后,他就不想和这群什么也不是的富二代为伍了,“关你们什么事?”   富二代们笑嘻嘻地伸手去摸他的脸蛋,谢小凡劈手就是一个耳光,“滚!!!”   为首的富二代都被打懵了,捂住了自己的脸,不可置信,“你打我?你敢打我?”   “呸!”谢小凡唾弃了一口,“打的就是你这个狗东西!”   他背着书包继续往前走,富二代们面面相觑一眼,“卧槽!”   谢小凡还不等走出几步,就被人从后头抓住了头发,疼的他大喊了一声,“操——!”   随后他就被拖入了小巷里。   他被逼入了小巷深处,一边后退,一边看着围上来的人,前面站着一帮跟班,后面是狰狞笑着的富二代们,“你不是挺能耐的么?”   为首的那个人扇了扇谢小凡的脸,“来啊,有本事你现在打我一拳。”   谢小凡直接一拳打上了他的眼窝,怒道,“你以为我不敢么!!!”   “操!”那个人踉跄了一下,下一秒钟就拎起谢小凡的衣领就揍上来,“不给你点颜色尝尝,还真把自己当大爷啊!”   等在校门口的凡渡不知道第几次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他已经等了谢小凡快半小时了。   实在是等不了了,他动身走入了学校,直接去谢小凡的班级找人。   结果也没有人,班级都走空了。   凡渡的眉头深深皱起来,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心跳加快,脚步匆匆,动身去找附近的小巷子,终于听到了一点打斗声,甚至还夹杂着谢小凡的骂声,“给老子滚!!!”   凡渡一把就将身上碍事的西服脱掉,跑入了小巷,看到谢小凡把一个人在和八九个人缠斗着,而他身后的一个小混混,已经掏出了手里的弹簧刀。   凡渡瞳孔瞬间放大,怒吼着冲上去,“谢小凡!!!”   谢小凡扭过头看到闪烁寒光的弹簧刀刃的时候呼吸都屏住了,下一秒钟,他就被抱起来拥入了怀抱。   刀刃扎入血肉的时候,是有声音的。   谢小凡闻到空气中那股血腥气的时候,都傻了,他红着眼框,抱紧了凡渡,崩溃大喊,“爸!!!” 第119章 你为什么……滥用抑制剂?   谢故接到谢小凡电话的时候都要疯了,他握紧了电话,先安慰谢小凡,“你先别哭,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谢小凡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我和……我和……”   他“和”了半天,才哽咽着小声道,“我和……爸……在医院……”   谢故的脑子有点短路,再加上谢小凡平时都是“狗男人”“狗男人”的叫,他一时半会还真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爸”是谁。   他甚至都纳闷,“我没去医院啊。”   谢小凡哭着给他解释了一句,“是……姓凡的……那个爸爸……”   谢故光是听到“凡”这个字眼,血压就已经飙升到一百八了,都无暇去想,谢小凡什么时候和凡渡这么亲密都开始叫爸了。   他打了个车,几乎要把司机师傅给催死了,踩着超速的极限,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医院,在医院走廊里看到了哭到六神无主的谢小凡。   谢故拉着他,胸膛剧烈起伏,都已经想到了最坏结果,嘴唇毫无血色,颤抖着声音,“你……你爸呢?”   谢小凡抹着眼泪,指着一个方向,“在……在……”   谢故抬头看去,不巧,正好看见医生护士,推着一个蒙着白布的病人跑过去,“……”   他的世界在这一瞬天旋地转,根本就站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死……死了……”   他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都有点不敢相信,“我……我来晚了……”   泪意疯狂涌上来,可谢故就是哭不出,他扯着嗓子哀嚎了一声,“啊——!凡渡——!”   下一秒钟,他前面就响起一声,“我在。”   谢故瞬间抬起头,眼角的泪花还没来得及落下,就看着凡渡上半身包裹着纱布,披着外套歪着脑袋看着他,“你喊什么?”   谢故自己都吓傻了,甚至于脸上都没有血色,颤抖着嘴唇,“起……起死回生了……”   凡渡觉得这一切简直是荒谬,他指着自己,“你以为……我死了?”   他看向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谢小凡,“你怎么跟你爸说的?”   谢小凡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进展到了这一步,“我……我什么也没说啊?”   他不用说什么,光是一通哭,就足够让谢故心慌的了。   “卧槽……”谢故终于知道自己犯了多么蠢的一个错误,“卧槽……”   凡渡都无语了,“这回你可以站起来了吧。”   谢故却皱起眉,“不……不行……腿软……”   还是谢小凡把他给搀起来的,谢故上上下下把凡渡摸了一遍,确定他除了后背一道八厘米的小伤口,没有其他外伤的时候长长松了一口气,“呼……”   紧接着他就变了脸色看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怒道:“谢小凡!!!”   谢小凡最害怕他发火,赶紧缩到了凡渡背后,抱着他的大腿,“爸!!!”   凡渡被这一声“爸”叫的心里舒服,拍了拍谢故的肩膀,“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了也不怪他……”   他又推了谢小凡一把,“跟你爸说你错了。”   谢小凡从令如流,“我错了。”   凡渡又看向了谢故,“你看,他都知道错了……”   凡渡就这么两边和稀泥,将一大一小都给安抚下来。   谢小凡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晚饭饭桌上,他几乎是眉飞色舞地给谢故讲述了一下,在凡渡赶到之前,自己是如何将那一群富二代和小混混揍的跟孙子一样,直到……凡渡重重的地咳嗽了一声。   谢小凡受到了提点,又眉飞色舞地给谢故讲述了一下,凡渡是如何神兵天降,赤手空拳将一群富二代和小混混都给收拾了。   他满脸饭粒,眼神却在闪光,“真的,爸,你都不知道,我凡爸打架的时候有多帅,太他妈男人了……”   谢故低头吃了一口饭,咳了两声,脸有点红,“我知道。”   谢小凡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谢故的耳朵尖红起来,他看向了凡渡笑了一下,“我当年……分化的时候,被一群混混给堵在小巷里,就是他把我救出去的。”   谢小凡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哇哦——!”   凡渡非常低调,“好汉不提当年勇。”   谢小凡激动坏了,“然后呢然后呢?他标记你了么?”   谢故红着脸点点头,“嗯……”   这简直就是青春校园偶像剧,谢小凡他妈的羡慕坏了,但他紧接着就有了疑问,“那你之后为什么跟他分手?”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饭桌上的气氛就冷下来。   谢小凡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把嘴闭上了,只一个劲吃饭,不再开口,“……”   吃完了饭,凡渡就去阳台上抽烟了。   谢故拿着抹布擦了擦桌子,寻思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走向了阳台。   他犹豫着喊了一声,“凡渡……”   凡渡叼着烟转过头来看他。   “对不起。”谢故低着头,“当年跟你分手……特别对不起……”   “谢故……”凡渡的声线颤抖了一下,“我不是很想听见你说对不起。”   谢故愣了一下。   “你没什么错。”凡渡又抽了一口烟,“你没对不起我。”   谢故还想要说什么,“但是我……”   “你真的没错,我也没错,我们的爱情更没有错。”凡渡直视着他的双眼,“错的是世俗,是这个世界的俗人太多。”   谢故的呼吸停滞了一下。   “所以你不需要一直否定自己。”凡渡告诉他,“你已经尽你所能了。”   谢故深深吐息出来,浑身都在颤抖,“我不够勇敢,也不够坚定,要是我当年更……”   “宝宝……”凡渡走上来,将他拥抱住,轻轻在额头上一吻,“我希望我是你面对世界的勇气。”   谢故的眼眶里滚动着眼泪,他抬起头,深深地吻住凡渡的嘴唇,“我爱你。”   他浑身颤抖着看向了凡渡,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说出话来,“那个纹身……不是我……”   他努力了好久,都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喉咙口就仿佛是鱼刺卡住一样,难以言说,痛苦到全身肌肉都在颤抖。   凡渡赶紧抱住他,“好了好了,交代成这样就好了。”   谢故闭上了眼,流着泪,“我没对不起你。”   凡渡相信谢故,既然谢故有苦难言,那他愿意等到他彻底对自己敞开心扉。   他永远都是谢故强大可靠的后盾。   他们相拥了一会儿,谢故才稳定下来自己的情绪,擦掉了眼泪,“我去看一眼谢小凡的作业。”   凡渡亲了亲他,“我去,你去休息。”   凡渡给谢故拿了一条毛毯,又准备好了茶水,而后敲开了谢小凡的房门。   谢小凡正竖起耳朵听着门外两个大人的动静,他生怕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导致了一场家庭战争,他才刚刚接受了自己拥有两个爸爸这件事。   凡渡看着他的作业一片空白,皱起眉头,“谢小凡,你……”   “爸……”谢小凡有点怯生生地看着他,“我说错话了,你别对我谢爸生气。”   凡渡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没生气。”   “我谢爸……”谢小凡吸了吸鼻子,眼眶都要憋红了,“真的特别不容易……”   凡渡看着他,“你们……之前过的很辛苦么?”   谢小凡刚想要开口,就想到了什么,到嘴边的话就变了,“啊……也不是特别辛苦……就是我谢爸一个人照顾我,有点分身乏术……”   凡渡觉得他有什么话没说,皱起眉头,“你……”   “你以后对我谢爸好一点就好。”谢小凡又笑嘻嘻地凑上来,“你还有我这么乖的儿子,生活幸福美满,那叫什么……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   凡渡直接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小小年纪,油嘴滑舌。”   他紧接着就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你爸之前的发情期都是怎么度过的?”   谢小凡的心脏重重的咯噔了一声,额角差点就流下来冷汗,没想到凡渡竟然提起来这个,“那个……”   他害怕凡渡因此就不要他们父子,赶紧澄清,“我爸才没有乱搞关系!他……”   凡渡打断他,“我知道他没有乱搞关系,我是担心……”   凡渡的眉头深深皱起来,“他发情的时候,会抑制不住地肌肉抽搐,这明显是不正常,他是不是……”   他深呼吸了一下,才把那些话说出来,“……药物滥用?”   这一下谢小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替谢故遮掩了。   凡渡一看谢小凡的表情就什么都懂了,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他辅导完了谢小凡的作业,悄无声息地来到阳光房,却看谢故不知道什么时候蜷缩在躺椅上睡着了,耳朵上戴着耳机,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播放着什么。   凡渡走过去,将他的耳机给摘掉,忽然好奇,他在听什么音乐,将耳机戴在了自己耳朵上。   听了片刻之后,他忽然了愣住了。   耳机里的音色,他再熟悉不过,赫然十年前尚还青涩的自己,正在用广播腔,一本正经地念道,“作为新时代的高中生,我们要秉持着……”   这竟然是十年前,自己的全校演讲。   凡渡拿起了谢故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瞳孔颤抖着。   播放软件显示……这一段音频的播放次数是——999+。   不知十年里多少个日夜,谢故都是这样……听着自己从前的演讲入睡。 第120章 分手真相(一)   凡渡将谢故给抱起来,轻手轻脚地放在了主卧的大床上,盖上被子,而后他爬上床将他抱在怀里,就如同一条巨龙一样守护着自己的无价之宝。   他将鼻尖抵在谢故的后颈腺体上,轻轻嗅闻着腺体散发出来的信息素,最终标记以后,他们两个人的信息素已经完全都融合到了一起去,水乳/交融着,原本浓烈的烟草香透着一股水洗之后的清新。   “宝宝……”凡渡轻声呢喃着,“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谢故在睡梦里轻轻呢喃了一声,就仿佛是答应了一样。   谢故还不知道自己耳机里的秘密被发现了,只觉得这一夜的梦乡格外的香甜,他梦到了自己和凡渡的学生时代,坐着那辆粉黄色的山地车,一起在冬日的早晨奔向学校。   他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看向了身边,被子已经被掀起来,但摸着还有余温,凡渡显然是刚刚起来没有多久。   谢故穿着睡衣,踩着拖鞋,来到了阳台上,之后他惊喜至极地发现,天地间一片雪白的颜色,竟然下起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这个时候,他忽然听见了自行车的车铃声。   “谢故!”   谢故抬头从阳台上看下去,发现凡渡正推着一辆粉黄色的自行车,站在楼下抬头看他。   谢故的眼镜在这一瞬睁大,他惊喜地喊出来,“啊——!”   他风风火火地冲下楼,几乎是炮弹一样撞进了凡渡的怀里,“我们的自行车!!!”   他喜欢至极地伸手去摸后座上的宝宝椅,手指都是颤抖着的,“连宝宝椅都在……”   他几乎要哭出来了,“十年了……”   凡渡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谢宝宝,好久不见。”   凡渡先让他上楼换了一身保暖的衣服,而后他们一前一后地坐在了自行车上,凡渡身高腿长,那架势完全不输给青葱年少的时候,他捏了捏车铃,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走咯!”   谢故坐在宝宝椅上,两只手伸入了凡渡的衣服,牢牢搂住了他有力的腰肢,甚至还伸手摸了摸暖烘烘的腹肌,将脸颊贴在了凡渡的后背上。   十年的岁月,并没有改变什么。   凡渡骑着自行车将谢故送到了工作室的门口,看着他给工作室开门。   谢故看着他长腿支地,十年前,骑着粉黄色的自行车没有什么,那叫个性,但是现在,三十岁的男人却骑着粉黄色,这么骚气的颜色……   谢故有点担心,“你就这么骑着去上课?”   “嗯呢。”凡渡笑了笑,“节能减排,给绿化做一点贡献。”   谢故吸了吸鼻子,“学生会不会说你一个教授太不稳重了?”   “这有什么?”凡渡根本就不在意,“怎么老师就不能骑着自行车上下班了?”   他在谢故嘴唇上偷了一个吻,“下了班我再来接你。”   一大早上,谢故的心脏就被幸福给填充满了,工作的时候甚至都在欢快地哼歌。   前台小妹看着他就觉得闹心,“老板啊,你还高兴呢?你没看见咱们对门开了一个纹身工作室么!!!这明摆着是和咱们来抢生意了!!!”   “什么纹身工作室?”谢故还真没注意到,“在哪呢?”   前台小妹给他指着马路对面,“就咱们对门!!!你说这缺德不缺德啊!!!”   谢故走出了门口,想要看个清楚,对面的老板正好站在门口和什么人聊天,他们隔着一条马路,看对眼了。   谢故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还是个老熟人,周琦看见了谢故,立刻向他招手,片刻之后就走过来,“谢故!”   谢故转身就走。   周琦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别着急走啊!”   “我和你没话说。”谢故将他的手给拂掉了,“别来碰我。”   “挺多年没见了。”周琦不在意地冲他笑笑,“你还是原来那个脾气。”   谢故沉默不语着。   “我真没想到,对门这个工作室竟然是你的。”周琦从兜里摸出来了烟盒,递给他一支,“抽烟么?”   “我也没想到……”谢故接过了他手中的香烟,在修长的手指间转了转,“你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而后他猛地将香烟摔在了地上,一脚踩了上去,用脚尖用力地碾碎。   周琦看了看地面上的烟头,又看了看他,笑容有一点点的僵硬,“……”   谢故转身就将大门给关上了,“不送。”   前台小妹看了这么一场大戏,瑟瑟发抖,看着冷若冰霜的谢故,小声问了一句,“老板……那是……”   谢故冷冷来了一声,“那是一个傻/逼。”   他将人家示好的香烟给摔了,还甩给人家脸色,当时确实是很爽,但是马上……   他就体会到为什么周琦不生气了。   整整一天过去,他的工作室没有来一个客人。   前台小妹无聊到数鸭子,谢故盯着门口看了一天,没有一个人走进来,哪怕是咨询一下纹身相关的事情。   而对面,反倒是热闹非凡,又是放鞭炮,又是摆鲜花,甚至还有帅哥在门口热舞。   凡渡傍晚骑着自行车来接谢故的时候,注意到了他的脸色不好,问了一句,“怎么了?”   谢故遮掩了过去,“没什么。”   凡渡向马路对面看了一眼,发现那里开了一家新店,店名花里胡哨的英文字母,一时之间还真看不出是什么买卖。   他给谢故围上围巾,顺便问了一嘴,“对面开了家什么店?”   谢故想也不想就道,“炸鸡店。”   凡渡看着他还想要再说点什么,谢故张嘴就来,“用的全都是地沟油,和长十个翅膀的鸡,店里窜来窜去都是老鼠,后厨墙上爬满了蟑螂……”   凡渡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一句,“我们去吃炸鸡吧。”就这么卡在了自己的喉咙深处。   他瞬间失去了对那家店的探索欲望,拉着谢故的手,“走,先回家,然后开车去接小凡。”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先自行车再换车这么折腾一趟,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老男人的爱情。   而与此同时,正收拾着书包准备去学校门口等自己爸爸的谢小凡,被老师给叫住了,“谢小凡,来接待室一下。”   “啊?”谢小凡愣了一下,“老师……”   老师也不知掉该怎么说,“那个……你母亲……”   谢小凡还是有点太过于天真了,他只简单的以为是凡渡和谢故来接他了,还专门给老师纠正了一下,“老师,你说错了,不是我母亲,是我的两个爸爸。”   直到他推开了接待室的大门,看到了一个衣饰简单,甚至于有点灰扑扑的一对中年妇女的时候,他才彻底傻眼了,“……”   中年妇女一下子就扑上来,抱住他就嚎啕大哭起来,“小凡!是小凡么!!!我是你妈妈!!!”   “你别……”谢小凡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甚至于都是惶恐的,“我……”   他根本就处理不了这样的事情,转身扭头就跑。   而校门口迟迟等不到谢小凡的谢故和凡渡,终于等不了了,他们相视了一眼,和门卫说清楚了情况,一起走进了学校。   刚走进教学楼的走廊,他们就撞上了谢小凡。   谢小凡一下子扑入了谢故的怀抱,大喊了一声,”爸!救我!”   而他身后,那对中年妇女也追了上来,大喊着,“小凡!!!”   中年妇女和凡渡谢故面面相觑着,“你们是……”   凡渡和谢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相互看了一眼,又看向了谢小凡。   “你才不是我妈!!!”谢小凡死死抓着谢故和凡渡的手,对中年妇女红着眼框哭着道,“我有我的两个爸爸!!!”   老师迟迟赶来,现场已经失控了,愤怒的谢故已经和对方动起手来,凡渡夹在中间,一边拉着谢故,一边护着谢小凡,简直是有点左支右绌,而中年妇女的战斗力更不是盖的,牙齿指甲都用上了,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报警!”中年妇女愤怒地叫嚣着,“我要报警!!!”   “小凡是我儿子!!!”谢故更是脸红脖子粗,“他是我儿子!!!”   直到警察赶来的时候,众人才终于被分开,凡渡牢牢地将谢故和谢小凡护在自己身后,不容许被欺负一分一毫。   警察局的办公室里,警察询问着三个成年人的身份。   “谢故,男,三十岁,第二物种为狞猫。”警察又看向了凡渡的身份证,“凡渡,男,三十岁,第二物种为苍狼。”   警察抬起头看向了那个中年妇女,“阮红玉,女,三十五岁,第二物种为中华田园猫。”   “警察同志啊。”阮红玉指着自己,“我是谢小凡的亲生母亲啊!!!那孩子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那是我的骨!!!我的血!!!”   “谢小凡是我儿子!!!”谢故差点又和她动起手来,“那是我辛辛苦苦养了十年的儿子!!!”   在这些人里,凡渡是最有理智的那一个,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看向了警察,“谢小凡是十年前,我们在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当时的他还是兽型,一只不大的小奶猫,不会说话,不会变身,一开始当流浪猫养,还是后来知道他是一个小孩儿,因为一直找不到他的亲生父母,所以被我们收养了。”   “我就是他的亲生母亲!!!”阮红玉都要疯了,“我在这里呢!你们收养什么!!!”   “你不是!!!”谢小凡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我有我的两个爸爸!!!你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   “两个……爸爸?”阮红玉愣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向了谢故和凡渡,秒懂了什么,咣当一声站起来,指着他们对警察大吼道,“警察同志!!!这两个人不道德!!!他们有病!!!应该被关到精神病院去!!!他们跨物种……”   这时候就听椅子翻倒的声音,谢故忽然浑身抽搐倒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头颅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   他仿佛是陷入了什么无法破除的心境障碍,除了尖叫根本就不会其他,像婴儿一样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妄图这样来保护自己。   殊不知……“精神病院”“跨物种恋爱”“不道德”“有病”这样的词在他少年的时候被一群医生重复了无数次,伴随着的是电击,催情,成为了他后十年的……无法言说的梦魇。   凡渡一把就冲上去,将谢故给抱起来,掐着他的人中大喊着,目眦欲裂,“谢故!!!” 第121章 分手真相(二)   审问根本就进行不下去了,凡渡脚步匆匆,抱着谢故就从警察局里出来,直奔医院大楼。   谢小凡紧赶慢赶,死死抓着他谢爸的手,就是不松,眼眶都要憋红了。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外科医生检查了谢故的大脑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损伤,这种情况下,他们给出凡渡建议,“还是……去精神科看一看吧。”   凡渡真没有料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要陪谢故去看精神科。   等候在诊疗室外的长廊上,凡渡看向了谢小凡,“你爸之前也这么发过病么?”   谢小凡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我……”   凡渡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他补充上一句,“如果你把我当爸的话。”   “就我爸吧……他对一些词汇特别敏感……”谢小凡不敢直视凡渡的双眼,“就比如‘跨物种恋爱’‘不道德’‘有病’‘分手’……电视里不是喜欢演一些禁断恋么,偶尔有跨物种的情侣,我爸看见了就会浑身僵硬,呼吸急促,整个人一动不动,严重点就会开始抽搐呕吐。”   凡渡抿紧了自己的嘴唇,从谢小凡的只言片语中,大概推测出点什么来了。   他总觉得十年前,谢故突然和自己分手,有一点怪。   这点疑虑一直存在他的心中,发酵了整整十年,直到今日……   医生给谢故注射了一针安定,让他暂且在病房里安顿下来,凡渡握着谢故的手,看着他沉睡的面容,说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滋味。   如果当年,谢故是被迫和自己分手。   十年前,他梦想着考到北京,梦想着重新和自己在一起。   但是……   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一切都随之梦碎。   十年来,他承受着诸多压力,独自一个人抚养谢小凡长大……   如果自己没有回来,如果自己没有和他重逢,如果……   凡渡攥紧了谢故的手,就仿佛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紧紧蜷缩着自己的是身体,肺腑之内产生了一股无法言语的疼痛。   谢故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静悄悄的,没看到凡渡的身影,应该是出去和医生谈话了。   昨晚谢小凡也非要守在谢故身边,趴在病床上写作业,一边写一边哭,写着写着就趴着睡着了。   谢故叹息了一声,摸了摸谢小凡的脑袋,想要把他的作业给收拾起来,偶然间看到了谢小凡翻开的单词书,视线恰巧落在了某一个单词上面——   agony.   在英语里的意思是……极致的痛苦。   可偏偏在中文里的发音是——ai guo ni(爱过你)。   谢故的呼吸猛地停滞了一下。   而后他手指颤抖着,将这本单词书轻轻合上,假装无事发生。   谢小凡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身体弹动了一下,而后他看见谢故睁开了眼睛,瞳孔猛然放大,“爸……”   “你醒了?”谢小凡挣扎着站起来,搓了搓自己的眼睛都有点不敢相信,“你没什么不舒服吧?”   谢故刚想要开口说话,这个时候,谢小凡猛地冲出病房,“你等着!我去喊我凡爸!!!”   谢故还没出口的话,又落回了肚子里。   只不过是三两分钟,就听见门外的走廊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病房门呼咚一声就被人给推开了,凡渡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喘息着,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谢故。   谢故对他微微笑了一下,“我没事……”   凡渡大步流星地走上来,一把将他抱在了自己的怀中,直到此时此刻他还在急促喘息。   “那什么……”谢小凡难得有眼色,“……我先出去了……”   “谢故……”凡渡感觉自己发出声音都好艰难,“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当年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我……”谢故没想到他忽然提起这件事来,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瞳孔颤抖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那时候……太小……”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血液检测上显示,你的信息素受体细胞含量远低于常人?只有滥用抑制剂的人才会受体细胞大量缺失……”凡渡手里攥着一份体检报告,眼眶都是红的,几乎是目眦欲裂地看着谢故,“这家医院最早能找到关于你的体检报告是十年前,那时候你的尿检血检里硝酸酯含量明显超标……”   凡渡声音颤抖着,“硝酸酯……其中的一种用途就是用来合成催情剂……”   谢故完全没有想到十年前的事情竟然真的被凡渡发现了一点真相,他有点不敢置信,只能楞楞地看着凡渡的眼睛,“我……”   “是你爸……”但是凡渡何其聪明的一个人,几乎是一点就通,他颤抖着吐出一口气,“是你爸爸……”   谢故的眼角流下了一行眼泪,他的眼前已经模糊不清了,“对不起,对不起凡渡……”   他趴在了凡渡的怀里,几乎是号啕大哭,“啊啊啊啊啊——!”   十年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委屈,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为什么自己是那个被上天辜负了的人。   上天给了他糟糕的家庭,热烈却短暂的少年爱情,无法追逐的未来,以及沉重的负担……   他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想,只要自己默默忍受,就终有一天会麻木下来,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可熟料,人不管多大,都会在看到家人的人一瞬,感觉到那点无法言语的委屈。   凡渡已经……是他的家人了。   “谢故……”凡渡哽咽了一瞬,听着谢故的哭声,他的心脏都皱缩到一起去,“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我们分开。”   他眼眶里滚动着眼泪,亲吻了一下谢故的额头,“除非死亡将至,我将用一生拥抱你与爱情。”   坐在病房外走廊里的谢小凡,正在拿着单词书背单词,一个一个地读,忽然,他看到了一个陌生而不熟悉的词语——nudge。   这个时候,病房门被打开,凡渡走出来了。   谢小凡自然而然地看向他,把自己的单词书递过去,“爸,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凡渡看了一眼就笑了,直接给他念了一句话,“he watched the orange sun dropping low, nudging the horizon.(他看着桔红色的落日亲吻了地平线。)”   “可以理解为短暂地触碰,温柔地抚摸,鼓励某人做出一个决定,还可以用来形容……”说到这里,凡渡就笑了一下,“青春年少的时候,爱恋着的学生情侣们,偷偷地碰触一下自己爱人的手背,又缩回来,羞红了脸的模样。”   凡渡对着谢小凡为笑了一下,“就如同……我和你爸。”   谢小凡的瞳孔在这一瞬睁大了,他好似从时间的缝隙里嗅闻到了十年前那个夏天的炙热且清新的风。   他仿佛看见了,两个背影清瘦的少年,同桌学习,却时不时碰一碰彼此的手背衣角,再偷偷抿起嘴角微笑的模样。   哪怕十年流光飞散,他们也没有……因为世俗的眼光,消散在人海中。   ……   谢故住院养病,手头一切的事情都暂时放下了。   凡渡一日三餐给他送饭,顺便着照顾谢小凡,还要回学校上课,忙活着研究所的研究工作,一个人实在是分身乏术,免不了有点疏漏。   谢故偶然间和乔齐聊天,从他的嘴里得知了,一场关于纹身的国际赛事,即将在邻省举办。   乔齐:“谢哥,这可是天赐良机,你不是说周琦那个狗东西在你工作室门口开连锁店了么,那你就去国际比赛上拿个金奖回来,咱们把奖杯亮堂堂地摆在工作室里,还怕没有客人???”   谢故一想……也对。   他瞒着凡渡偷偷报名,甚至还熬夜赶在报名截止之前,提交了自己的纹身设计线稿,完成了初赛。   凡渡知道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谢故甚至连自己的包袱都收拾,准备出院,独自一个人去参加比赛。   凡渡甚至都有一点咬牙切齿,“谢故……”   “我……”谢故抿紧了自己的嘴唇,一脸无辜的表情,“这是我的事业,你不能阻止我的事业。”   “我没想阻止你的事业,但是……”凡渡说不出自己哪里不舒服,但是谢故瞒着他这件事本身就有点不正常……   “我很快就回来。”谢故怕他生气,主动亲了亲他的嘴唇,“你好好待在家里,等我拿到冠军的时候,你得请我好好吃一顿。”   凡渡皱了皱眉,还想要说什么,但是谢故却已经挥了挥手,跑出了病房,“我要赶火车了!!!等我回来!!!”   参加纹身比赛,都要自己准备模特,谢故带的模特就是自己的前台小妹,体态纤弱的omega,答应她赢得了比赛奖金全部都是她的。   前台小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赛,到了比赛现场,看着各式各样的模特,千奇百怪的纹身师简直是大开眼界,“哇塞,老板,我发现你好像是这里面最帅的。”   谢故将自己的口罩给拉上去,“别多嘴。”   他这一次准备的纹身线稿,以圣经里上帝创世的七天七夜为灵感,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中间穿插着根根分明的肋骨,就仿佛是一只只狰狞的鬼手。   他这一次作品名字叫做《凡间》。   神总是俯瞰深渊,误以为这就是凡间,却忘记创造一个天堂。   通过初选的纹身师都会有一个展位,展览自己的过往作品,纹身是相互之间也能有一个了解,大赛还没有开始,媒体们带着镜头到处采访。   前台小妹忽然看见一个展位,摄影师和记者扎堆,拉着谢故就冲过去,“老板!走走走!去看看!!!”   他们挤入了人群,面前是一副巨大的海报,上面印刷着齐羽飞的侧颜,他撩起来衬衫下摆,露出了后背一小片的精美纹身,而他的海报旁边,就是一副被保存在相框里面的手稿,脆黄的纸张证明着,这幅手稿至少有超过十年的历史。   层叠翻滚的浪花之中,巨大的鲸鱼沉入海底,海面之上是血肉,海面之下是枯骨,在胸椎与脊椎的交界处,是一轮弯月,月亮融化而成的水珠沿着脊椎一直延伸,坠入鲸鱼的眼眸之中。   “哇……”前台小妹一下子就被震撼住了,但她紧接着就认出,媒体镜头前,正在接受采访的人是个熟面孔,“老板,那不是咱们对门的那家……”   谢故的脊背狠狠一抖。   只有他紧紧捏着的拳头上崩起的道道青筋,可以窥见些许,当年的真相。 第122章 大结局(一 )   谢故刚想要转身就走,这个时候,周琦在人群中发现了他,忽然冲他招了招手,“谢故!”   媒体镜头一下子就调转过去,开始拍摄他,“请问,这是周老师的朋友么?想必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纹身师吧,能给我们介绍一下您的主要作品么?”   “没有什么作品。”谢故勉强对着镜头笑了笑,“你们去采访别人吧。”   在镜头面前,周琦热情洋溢地揽住了谢故的脖颈,“没想到你也来参加比赛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谢故直接把他的胳膊给掀下去,“别他妈碰我……”   周琦脸色变了变,对媒体解释了一句,“我们私底下关系很好,他可能在镜头面前有点放不开…… ”   他还不等说完,谢故就打断他,“谁他妈跟你关系好?”   谢故紧盯着他的眼睛,“你不可能拿到第一的。”   周琦笑了笑,“你以为你能?”   谢故胸腔剧烈起伏着,后心全是冷汗,“你根本就是一个……”   周琦笑得更开心了,“谢故,你想要说什么?”   他凑近了谢故的耳朵,低下声音,“你想要我把一切都曝光给媒体么?说你是一个剽窃者?谢故,你先想一想齐羽飞粉丝的态度……”   周琦看着他,根本就有恃无恐,“会活活撕了你吧?”   在这一瞬,怒火几乎将谢故的理智都给烧干了,他根本就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内心中疯狂呐喊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过了好久好久,他才感觉到有人在摇晃着自己,前台小妹都要急哭了,“老板!老板!”   “我们……”谢故死死咬着牙关,艰难之际地从牙齿缝隙里吐出字来,“走……”   与此同时的海城。   谢小凡已经是忍无可忍,他的那个亲生母亲阮红玉几次三番来到学校门口找他,一看见他就仿佛是蛆虫一样围绕上来,拉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声称自己是他的亲生母亲,非得要他跟自己回家。   同学已经把他当成了笑话,谢小凡根本就找不到办法甩掉阮红玉。   可是……他又不敢告诉凡渡。   如果是谢故的话,谢小凡可以毫无保留的倾诉,但是凡渡……因为他身上那种为人学者的气质,就让人始终感觉到隔了一层,不敢轻易在他面前放肆,不像在谢故面前,可以随意撒娇。   谢小凡心中还存着一种心思,他不想让自己的凡爸看扁自己,同为alpha,他们应该一起保护谢故,保护这个家。   他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烦恼吞进了肚子里,甚至于表面上装得不动如山,让凡渡都察觉不出什么差错来。   谢故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他们两个父子,实在是……有一丝丝的尴尬,除了必须说的几句话,吃了么,睡了么,喝了么……也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可以聊了。   这几天凡渡实验室的工作进入了尾声阶段,正忙着加班,实在是分身乏术,抽不出时间来接谢小凡。   谢小凡主动请缨,自己一个人上下学,并保证了一定会小心。   这也就给了阮红玉可乘之机。   放学路上,阮红玉又一次拉扯住了谢小凡,“小凡……小凡……你看看妈妈……妈妈没有坏心眼,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你不是我妈!!!”谢小凡实在是烦不胜烦,“你现在想起我这个儿子了,当初把我丢了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那是妈妈迫不得己!!!”阮红玉哭着道,“妈妈实在是养活不了你……”   “养活不了我……为什么……”谢小凡都被气红了眼,“那为什么要生了我?哪怕你把我送人……我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恨你……你把我丢在了垃圾堆里……你都不想想……那时候的我怎么能够活命……”   “妈妈错了……”阮红玉扑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妈妈给你下跪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求你了小凡!”   大街上还人来人往着,阮红玉竟然当街给他下跪,谢小凡一下子就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来来往往的同学甚至都对他指指点点,脸上都是嗤笑的表情。   谢小凡的脸蹭一下红起来,有点恼羞成怒,“你给我起来!!!”   阮红玉还跪在地上,哭着抹眼泪,“你答应和妈妈回家,不然妈妈就不起来!!!”   谢小凡简直是要被气死了,“你……”   他想要转身就走,“你爱跪就跪!”   可是阮红玉却向前一扑抱住了他的大腿,“小凡!!!你看看妈妈!!!求你了!!!跟妈妈回家吧!!!”   谢小凡不吃硬的,这种软刀子对他来说……是最致命的。   他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了,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浑身都在颤抖着,“好,我跟你回家,你可以起来了么?”   阮红玉简直是大喜过望,“太好了,太好了儿子,你愿意跟妈妈回家了……”   她死死攥着谢小凡的手,生怕他跑了,一路带着他回到了自己城中村的群租房里。   谢小凡想的则是,我先跟她回去,找机会跟她将这一切都说明白,我有我自己的两个爸爸,不会认她的。   他自认为自己的解决方法很完美,但涉世未深的他不会知道,有一些事情,本就是说不清楚的。   城中村的群租房,环境非常差,男女不分,彼此之间只有简单的纸板隔开,连基本的隐私都无法保障。   阮红玉邀请谢小凡跟她一起进去,让他坐在床上,谢小凡看床铺油腻腻的,上面厚厚一层不明的污垢,实在是坐不下去。   “没什么事儿,我们就站着说吧。”谢小凡装出了一副大人的模样,“阮女士,我要跟你说清楚,我是不会……”   “我给你烧点水。”阮红玉去摸开水壶,“喝口水再说,妈妈也没什么能招待你的……”   “我有我两个爸爸。”谢小凡看着滋滋冒气的烧水壶开口,“我很爱他们。”   “他们都是神经病!!!”阮红玉尖锐至极的声音响起来,“那都是社会的异类!!!跨物种恋爱是不道德,是下流的!!!”   “不是!!!”谢小凡脸红脖子粗地跟她吼起来,“不许你这么说我两个爸爸!!!”   “小凡……”阮红玉用一种劝人迷途知返的语气,“你现在还小,你只是被他们两个蛊惑了,你要过正常人的日子,你不能学两个变态……”   谢小凡根本就听不下去,“我爸才不是变态!!!”   “妈妈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你,不是为了让你和变态搞在一起……”阮红玉哭着对他道,“小凡,你跟妈妈一起回乡下,你还有两个beta哥哥,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你就不会有这样变态不道德的想法……”   谢小凡一把将她给推倒,嘶吼着,“我爸他们才不变态!!!”   阮红玉也愤怒地尖叫,“小凡!!!”   谢小凡背上了自己的书包,转身就走,再也不想要理会她,然而他实在是低估了一个女人的愤怒,阮红玉疯狂至极地扑上来,用自己的指甲去抓谢小凡的脖颈。   “疯女人!!!”谢小凡又将她一把推开,捂住了自己脖颈上的伤口,愤怒至极地吼道,“滚开!!!别碰我!!!”   阮红玉被推倒在地上,群租宿舍里的打工女人们都嗤笑着看着她,发出了尖锐的声音,“这妈当的,也是够活该的。”   “哎哟,前天还吹牛自己儿子多好多好,我看她这是给别人家白送了一个儿子么。”   “都不认她!”   “哈哈哈哈哈哈!可怜见哟!”   “怀胎十月,白忙活一场!”   “早知道还不如不生!”   穷人最怕的就是来自穷人的嘲讽,尖利刺耳的声音,往往会刺破心中的最后一点尊严。   阮红玉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几乎是歇斯底里地看着谢小凡的背影,心中的最在意的地方被这群打工女人给说中了。   她给别人白送了一个儿子。   还不如不生。   “你他妈当初忘了从哪个肚子里爬出来了!!!”阮红玉爬起来,抓住正在沸腾的烧水壶,狠狠丢向了谢小凡,“小畜生你他妈去死吧!!!”   谢小凡看着迎面泼来的沸水,瞳孔一瞬间就放大了,呼吸也在这一瞬屏住,他实在是太低估人与人之间的恶意了,甚至于都没有防备自己的背后。   他觉得自己完了。   一百度沸腾的热水泼在身上脸上会怎么样,谢小凡不知道。   大概……会死人的吧。   然而就在他绝望置顶的时候,耳边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声大吼,“小凡!!!”   下一秒钟,谢小凡就被拉扯进入一个高大宽广的怀抱里。   那一壶沸水半点都没有泼到他的身上。   谢小凡眼球颤抖着,愣愣地抬起头看向了突然闯入的凡渡,声音沙哑,“爸……”   凡渡死死搂抱住谢小凡,被烫伤了的后背和右手火烧火燎,痛到了极致,他颤抖着吐息了一声,低头嘱咐谢小凡,“别告诉……你爸。”   此时此刻邻省:   比赛现场的谢故几次三番都打不通凡渡的电话,眉头始终皱着。   比赛赛制是二十四小时,所有的纹身师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自己的作品,接受评委的最终考核。   一般的纹身师都会选择相对面积较小的纹身,偏向于精巧。   可谢故设计遍布整个腰部和背部。   二十四小时内,他休息的时间其实很短。   最后一次休息,还是打不通凡渡的手机,谢故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叹了口气,将手机关机丢在了一边。   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创作之中。   这一创作,就是整整一夜。   谢故熬红了一双眼睛,完成纹身的时候,甚至于手都在颤抖,天堂之中,天使的羽毛分毫必现,甚至精细到了毫米,而地狱之中一双双鬼手挣扎着向上,就像是一片片叶子,组成了一棵参天的世界之树,却自始至终,都摸不到天堂的边缘,一花一叶都精细无比,但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恢宏大气,震撼人心之美。   天堂之上,是圣歌,是欢声,是荣耀。   天堂之下,才是血淋淋的……凡间。   当评委来到谢故面前的时候,全部都呆楞住了,几乎都不敢呼吸。   外国评委颤抖着声音问谢故,这个作品叫什么名字。   谢故用英文回答他们,“The world of the mortals.(凡间)”   守候在两侧的媒体闻风出动,几乎将谢故捧为了掌上明珠,他成为冠军那是当之无愧,几乎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他。   谢故满怀期待地站在了颁奖讲台,心脏怦怦跳动着,手里捧着沉甸甸的奖杯,激动到无法言语,正想要说点什么。   突然,台下的一名媒体记者冲了上去,随后而来的,是刺目的闪光灯和不绝于耳的咔咔声。   “谢先生,听说你曾因为剽窃了他人作品,被揭发之后恼羞成怒,伤人入狱了三年,请问是真的么?”   谢故的眼睛陡然睁大,胸口剧烈起伏,如同溺毙一样喘不上气来,“什么?” 第123章 大结局(二)   警察最终将阮红玉带走拘留,医院里,谢小凡正陪伴着凡渡,医生护士站在凡渡的背后,想要处理他背后的烫伤。   当最后一件衬衫被解开,脱下来,凡渡后背的纹身一览无余,谢小凡看着他背后的纹身,瞳孔在这一瞬放大了,“爸……”   他感觉到了不可置信,“你……为什么也有这个纹身?”   凡渡皱了皱眉,好像发现了什么重点,“也?”   他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这很可能就是谢故为什么消失三年的原因,他站起来抓住了谢小凡,“关于纹身,你都知道什么?”   谢小凡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瞳孔颤抖着,“我……”   下一秒钟,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来,谢小凡慌手慌脚地接听电话,“喂?乔叔?”   电话里传来了乔奇的声音,“小凡!!!你爸爸晕倒了!!!被送去医院了!!!”   谢小凡的世界在这一瞬天旋地转起来,他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手机也从手里掉落下来。   一只大手捡起了地上的手机,凡渡已经放弃处理自己后背上的烫伤,他用另一只手把谢小凡从地板上拎起来,动作利索地穿上衣服,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喂,你好,我叫凡渡,是谢故的伴侣,也是谢小凡的爸爸,请问谢故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奇愣了一下,“你是……凡渡?”   “是的。”凡渡非常冷静自持,“是我。”   “你为什么……”电话另一头的乔奇已经气红了眼,“为什么不早几年出现!!!”   凡渡的心脏重重停滞了一下,他感觉到了不妙。   自己的预感似乎……要成真了。   乔奇加了凡渡的微信,发给了他一个直播链接,凡渡坐在了前往邻省的火车上,点开了直播。   镜头非常摇晃,最后对准了领奖台上的谢故,正当他准备说获奖感言的时候,一个记者突然冲上了领奖台,抛出了犀利的问题,“谢先生,听说你曾因为剽窃了他人作品,被揭发之后恼羞成怒,伤人入狱了三年,请问是真的么?”   谢故的眼睛陡然睁大,胸口剧烈起伏,如同溺毙一样喘不上气来,“什么?”   此问一出,现场就变得非常混乱,记者媒体疯了一样地涌上前去,而谢故根本就回答不了他们问题,只会后退,冷汗一层一层地覆盖了自己的额头,最后直挺挺地晕倒过去。   看完全程,凡渡的眉头都紧紧皱在一起。   “剽窃他人作品”“伤人入狱”“三年”……   这些字眼深深刺痛着他的眼球。   他从未想象过,他的谢故,他的少年,会与这些词挂钩在一起。   谢小凡急于去否定,他不想让凡渡对谢故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他不希望自己的两个爸爸产生龃龉,口舌都要打结在一起了,“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爸……你听我解释……”   凡渡抬起头,深深的看向谢小凡,他翡翠色的眼眸被血丝覆盖住,他深深呼吸一口气,“他……入狱的三年里……怎么照顾你?”   “是……”谢小凡吸了吸鼻子,差点哭出声来,“是乔叔……爸把那个周琦给打了,被警察抓走,还没有进监狱的时候,他们一起被关在看守所,最后审判下来,爸被判服刑入狱,三年里一直都是乔叔在照顾我。”   凡渡将吸进去的那口气又深深吐出来,一把将谢小凡拉入了自己的怀抱里,有那么一瞬间,他喉中的哽咽几乎要压不住,说话声音都在颤抖着,“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们……受苦了……”   “爸……”谢小凡的眼泪在这一瞬间夺眶而出,他死死抱着凡渡的胳膊,“我爸真的没有抄袭别人的作品,他真没有剽窃,他不是报道里的那样!!!”   “我知道。”凡渡的大手落在了谢小凡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我一直都知道。”   “是……是那个畜生……”谢小凡说这些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当初工作室解散的时候,他拿走了爸的手稿……扭头就说是自己的原创,结果被那个明星看中……支付了高价买下来……摇身一变,成为了他的成名作……”   谢小凡泪目地看向凡渡,“爸……那是谢爸给你纹的对不对?”   凡渡没有立刻说话,他的脑海中闪现出十年前,自己拉着谢故说要纹身的时候。   那一瞬间,谢故的眼神在颤抖着。   他渴望却也害怕。   人生当中的第一幅纹身。   是给自己的爱人。   但是纹身这种东西,有着不一样的意义,每一个纹情侣纹身的人都信誓旦旦,但是有哪一对最终坚持到了白头?   谢故希望在凡渡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却也害怕……他们消散在人海里。   凡渡眼眸中是复杂的神色,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手指挪移到后颈腺体上,反复摩梭着那一个小小的故字。   辗转海外的这些年里,他多少次抚摸过自己后颈上的纹身,思念着自己的少年。   那是他午夜梦回后,无法触碰的痛。   可他没想到,这个纹身终究是葬送了谢故,让他的少年……经历了噩梦一样的一切。   在他……不在的时候。   凡渡带着谢小凡连夜下了火车,赶往医院,推开了病房的房门,终于在病床上看见了昏迷不醒的谢故。   谢小凡一下子就要扑上去,却被凡渡给拎住了后颈,直接赶出去了,“……”   凡渡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脑袋埋首在谢故的颈窝,压抑许久的哭声此时此刻才终于爆发出来,他从肺腑里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哀嚎,“啊啊啊啊啊——!”   谢故还陷入在昏迷当中,一夜连续不停的创作本就是高压,再加上媒体的言语刺激,直接就让他崩溃掉了。   凡人的躯体,又能承受多少……苦痛呢?   他的意识陷在深海当中,却感觉到有热泪坠落在了自己的脖颈上,温温热热的感觉,让他眼皮颤动了两下。   凡渡并没有哭很久,作为一个大人,他必须要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照顾好谢小凡和谢故,并处理掉眼前的残局。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还不等抹掉泪痕,这个时候病房门被认咣咣咣地敲响,谢小凡焦急的声音传出来,“爸!爸!不好了!不好了!!!”   凡渡皱着眉给他打开门,谢小凡扑进来手里举着手机,是微博热搜界面。   只见实时上升的一条#齐羽飞 纹身#   阅读量在短短几分钟内达到了千万人次,词条后面跟着一个刺目的“爆”字。   凡渡不了解微博热搜,谢小凡急着给他解释,“是……是那个周琦!!!他发表了微博长文,声称自己是齐羽飞纹身的设计师兼创作者,说爸在这次比赛上剽窃了他的创意,并把爸当年殴打他,入狱三年的事情给爆出来了!!!”   齐羽飞的粉丝群体数量太过庞大,他本人的微博粉丝更是超过了三千万,是炙手可热的顶流。   粉丝们都对他后背的纹身无比好奇,但是怎么深挖都挖不出什么小道八卦。   现在不仅连纹身师是谁,甚至连纹身手稿都被曝光出来,还伴随着一段这么劲爆的消息!!!   粉丝们再也坐不住了,拿着键盘纷纷出击。   “滚啊!!!抄袭狗!!!”   “现在什么人渣败类都可以给别人纹身了么?还有脸参加这么高等级的国际纹身赛事,这他妈是给祖国丢脸来了吧!!!”   “我羽的纹身那么好看!!!你他妈有脸剽窃???”   “这是在欺负我羽没人撑腰了么!!!不怕!!!妈妈保护你!!!”   “恶心,下贱,不要脸!!!”   ……   凡渡看着一条条尖锐刺耳的评论,甚至还有极端的粉丝将谢故的生平都给挖出来,牵连着一起挖到了凡渡,连他教学任职的学校都扒出来了。   手机微信一直震动,是朋友是同事,还有领导在询问发生了什么。   凡渡回复了几条重要的,因为领导告诉他,学校收到了大量的投诉信,投诉他败坏师德,跨物种恋爱。   他终于懂了,为什么谢故一直都隐忍着不说。   因为人言可畏,人心可畏。   谢小凡在这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他看向了凡渡,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希望爸爸可以像天神一样,解决所有问题,声音都在颤抖,“爸……”   “嗯。”凡渡只是简简单单,“嗯”了一声。   但是谢小凡却从着简简单单的一声“嗯”里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可靠与心安。   凡渡摸了摸病床上谢故的脸,伸手擦去他额头上的冷汗,仿佛是感受到了网络上的巨大风波,谢故的眼皮一直在乱颤,陷入了梦魇中一样,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他的嘴唇就仿佛是干枯褪色的玫瑰,轻轻一碰就会破碎一样,毫无血色可言。   凡渡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他,“别怕,我在。”   我……回来了。   似乎是有所感觉,谢故的眼睛微微挣开了一条缝,就仿佛是求救一样喊道,“凡渡……”   “……救我。” 第124章 大结局(三)   这一夜有一个好消息,谢故醒了。   可紧接着就有一个坏消息,粉丝人肉到了医院的地址,护士好几次都在走廊里看到了探头探脑的粉丝。   凡渡不得不带着谢故转院,来到了更加私密,安保效果更好的私人医院。   “我……”谢故还带着一点局促不安,就仿佛是一个犯了错,无所适从的小孩子,“对不起,我给你添了麻烦……”   “谢故……”凡渡握紧了他的手,“你非要……一次一次诛我的心么?”   谢故更加愧疚,“我……”   “我爱你。”凡渡泪目了,“我爱你谢故,这不叫麻烦,你为什么总是……在道歉呢?”   “对……”谢故下意识地又想要道歉,刚出口就顿住了,一时之间更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了,只能安静下去,“……”   生活中总是在道歉的那一个人大概是……从未被老天怜惜过吧。   他们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道歉,一次又一次地狼狈不堪的挣扎,再一次又一次被嘲讽讥笑。   反反复复,陷入无尽的循环当中。   最终……再也不敢迈出向前的那一步。   “我来晚了么?”凡渡哭着看向了谢故,“我现在把你放入锦绣堆里,还来得及么?”   “凡渡……”谢故愣了一下,“我没有吃很多苦,我没……”   他笑了一下,伸手摸上了凡渡的脸,“……老天把你还给我了。”   他就仿佛是找到了一生当中魂牵梦萦之地,依靠在了凡渡的肩膀上,满足至极地闭上眼睛,“我已经……很感谢上苍了。”   凡渡动情地吻上了谢故的嘴唇,吸/吮着柔软着唇瓣,用舌尖起开了唇齿,深深探入……   还不等更进一步呢,病房里的另外一个活物,谢小凡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儿去,不敢去看两个大人,“那什么……我要不然还是出去吧……”   谢小凡简直尴尬到脚趾能够抠出一座魔仙堡来,“我……我现在就走……”   谢小凡走了,谢故终于流露出了一点不安,抓着凡渡的衣襟,“怎么办?”   他尚且不知网络上的风波,更不知道粉丝群体的发酵,他只是针对着媒体的恶意,“我……我大概知道背后是谁捣鬼,是周琦,你还知道他么?他……”   “我都知道了。”凡渡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掌,“谢故,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谢故语塞了一瞬,“那你……”   他向被窝里缩了缩,看上去有点紧张害怕,“知道了……我入狱三年……”   “宝宝……”凡渡深深呼吸了一下,与他十指相扣,“你我之间没有隐瞒。”   “那我们现在……”谢故吞咽了一下自己的口水,“怎么办?”   凡渡阴森至极地笑了一下,“我要让周琦……把曾经属于你的,全部都还给你。”   “血债血偿。”   凡渡全权负责处理此次事件,周琦之所以这么明目张胆,正是因为他不知道凡渡已经回国,并和谢故重归于好。   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破镜重圆呢?   有的人走了……就是走了。   凡渡首先找到了医院的皮肤科,做了一个证明,他后背上的纹身存在时间至少超过十年,皮肤表层的纹身墨水已经随着新陈代谢消退了不少,而齐羽飞背后的纹身的时间则没有这么长,二者之间的差异不说巨大,但是非常明显,业界人士一眼就能辨识出来。   更何况……凡渡的后颈腺体上,还有谢故当时纹下的签名,那一个小小的“故”字。   证明了这个纹身,是谢故的原创。   他又走访了十年前的校园,找到了老秃和很多当时十八班的同学,证明十年前,凡渡和谢故就相认相识。   凡渡也保留着当初谢故送给他的礼物,那幅小阁楼里的裸体画,手腕上的小皮筋,养了十年的仙人球,甚至于捡来的谢小凡,这些都证实着他们之间的感情。   证据陆陆续续都被他翻找出来,几年前谢故入狱的真相背后,是一份无法忘却的深情。   当谢故偶然间在电视上看到齐羽飞背后纹身的时候……那时候的他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给此生唯一一个爱人设计的纹身竟然出现在第二个人的背后。   也许灵感创意存在巧合,但是没有一个巧合能够连细节都一模一样。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当初……被他丢弃的手稿。   当初尚还年轻的谢故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直接就找上了周琦,愤怒地与他对峙,却没想到,周琦根本就不承认,甚至还反过来说他剽窃抄袭。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都不可控了,两个人大打出手,谢故直接将一个花瓶砸碎在了他的脑袋上,把周琦打进了医院里。   随后他面临的就是起诉和判决入狱。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凡渡刚刚回到海城的时候根本就无法找到谢故和谢小凡。   谢故从所有人的视野里……消失了。   凡渡戴上了眼镜,联系好了律师,来到公证处将网络上的攻击言论一一做了公证,并向法院提起了诉讼。所有不分青红皂白,辱骂滥骂的极端粉丝,没有一个能逃脱的了法网恢恢,都将收到法院的传票。   而关于谢故与周琦之间的案子,凡渡则联系了国外的专业律师团队,将所有的证据都收集起来,用法律的手段老讨还所有的罪债。   谢故坐在电脑前,整理清楚所有的证据,激动到手指颤抖,终于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之身。   他在齐羽飞的粉丝超话里,发表了一篇博文。   【@齐羽飞:#纹身事件#的真相。】   我是谢故,深陷“纹身事件”漩涡中心的那个人。   同时也是这个纹身的最初原创者,兼纹身师。   在十年前,我与我现在的伴侣相识相爱,为了见证我们的爱情,我设计了我人生当中的第一个纹身,并纹在了他的后背上,在他后颈腺体,人体上最脆弱的地方,留下了我自己的签名。   这是每一个纹身师最无上的荣耀。   但因为一点波折,我们消散在了人海里,我的伴侣出国留学,而我留在了海城。   我当初和周琦工作于同一家工作室里,因为老板去世,工作室不得不解散。   在整理遗物的时候,周琦拿到了我的手稿,而我因为分手,并没有选择保留手稿。   但我没有想到,周琦竟然会拿着我的手稿,宣称这是自己的原创,并纹在了他人身上。   在这件事上,我与齐羽飞先生,都是受害者。   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这个纹身的名字,叫做“渡”,所有的灵感都来源于我的伴侣,我的爱人,我的一生所归。   他是我的原创。   所有证据都已经提交给法院,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长文下面,附上了图片,凡渡背后纹身的全照,以及后颈腺体上的特写,还有与齐羽飞纹身的区别,都被标红注明。   另有关于两个人感情的证物与证词。   凡渡走访了许多人,将他们的录像都整理剪辑成了一段三分钟的视频,所有人的口风都非常一致,当初的他们感情很好,形影不离。   这篇长文一出,微博热搜直接就炸了。   纷纷出警的粉丝们已经茫然无措,没想到自己冤枉了真正的好人,铁板钉钉的事情竟然还会有波折反转。   他们感觉到了愚弄。   反而更加愤怒。   【我的天啊,这还是周琦他还是人吗?这他妈是恶魔吧!】   【啊啊啊啊啊啊我他妈要疯了!周琦你个魔鬼,我拿刀跟你拼了!】   【真他妈丧尽天良,周琦下地狱去吧!】   【好在苦难都已经过去,剩下来的就只有光明和未来。】   【支持维权,公迟但到!用法律的手段保护好自己!】   【呜呜呜!我们齐羽飞宝贝又做错了什么呢?】   【支持原创!支持原创!支持原创!】   【啊啊啊啊啊啊我们宝贝受苦了!!!】   ……   凡渡转发了谢故的微博,并评论道:【云与海,爱与你[爱心][爱心][爱心]】   他的微博被自己的学生看到,学生们中间有齐羽飞的粉丝,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今天热搜的主角,竟然是自己的老师和师母!!!   【啊啊啊啊啊!天啊我本来在流眼泪的,但是现在我又捧着手机啊啊啊啊啊尖叫!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谢谢这份狗粮我干了,大家随意!】   【甜甜,有被谢到。】   【呜呜呜呜呜今天又是咬被角的一天,天啊。】   【等等,这他妈是跨物种恋爱吧?】   【跨物种怎么了!这是真爱!!!】   【呸!下贱,不要脸!!!】   【楼上没带脑子就滚回你妈肚子里重生!】   ……   谢故重重地跌倒在了座椅里,满身是汗的看着电脑屏幕,瞳孔剧烈颤抖着,此时此刻的心情难以言喻。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平反的这一天。   他满脸是泪的看向凡渡,“我们……我们的关系彻底公开了……我们跨物种相爱……全世界都知道了……”   凡渡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将他抱在怀里,“宝宝,我十年前就说了……”   “如果这个世界说跨物种是错误的,那我要孤枪瘦马地走过荆棘之途,与全世界宣战,亲手给你……戴上沉重的王冠。”   “你就是我唯一且无上的……王。” 第125章 终章   周琦所做的一切都暴露在天光之下,他靠着谢故的原创设计,在纹身圈站稳了脚跟,广收徒弟,光是拜在他门下就要交至少十万块钱,而这些年来,光是记名徒弟就不少于几十个。   在谢故站出来之后,他的多名徒弟也纷纷站出来发表长文,表示周琦并没有真才实干,多次剽窃自己徒弟的创意,说是自己的原创设计,徒弟们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看着他自己赚的盆满钵满。   三月初三这一天,法院终于宣判一审开庭。   凡渡陪同着谢故前往法院听证审判,坐在原告席上,谢故远远看着周琦,周琦变得皮包骨头,毫无半点精神气,再也看不出原来光鲜亮丽的样子。   种下的恶果,终于偿还到了自己身上,恶人终有恶报。   忽然,现场响起了一片喧哗声,在记者媒体的咔咔拍照声里,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走进来了。   他来到了谢故凡渡面前,摘下了自己脸上的墨镜,出人意料地是,他竟然是齐羽飞。   齐羽飞看着谢故,笑了一下,“初次见面。”   谢故愣了愣,“你好……”   “我把我后背的纹身给洗掉了。”齐羽飞看着他,“我的母亲非常喜欢鲸鱼,我看到你的那个纹身手稿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那条鲸鱼,我觉得非常震撼。”   “我能请你……再给我设计一个纹身么?”   “好的。”谢故终于笑起来了,“我答应你,齐先生。”   法官宣判的时候,空气在这一瞬都安静下来,只等那一锤定音。   “……判处被告人五年有期徒刑,赔偿原告人谢故三百万元精神损失/医疗费/健康费。”   就如同天光撕破乌云,这一瞬,笼罩在谢故头上近十年的阴霾终于散掉了。   至此,他的人生终于得到了救赎。   谢故落着泪,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呼……”   凡渡用手指摩挲了一下他被眼泪沾湿了的脸蛋,问他,“想什么呢?”   “我在想……”谢故依偎在他怀里,表情是幸福至极的笑,“今天三月初三,应该吃春饼。”   “好。”凡渡挽住了他的手,“回家做。”   他们走出法院就要上车的时候,被人给叫住了,转过身,没想到是齐羽飞。   他戴着墨镜,身后一群保镖正在拦着媒体记者,那样子纷纷扰扰,看着就热闹。   “送你们一张专辑。”齐羽飞送给他们一张唱片,“祝福你们。”   谢故接过了唱片道谢,“谢谢。”   “别忘了我们合作的事情。”齐羽飞指着他,“谢老板,你还要给我设计纹身呢。”   “好的。”谢故笑起来,“我等你登门。”   谢故和凡渡一起转身上车,开车到了楼底下,还不等上去,凡渡的动作就顿住了。   “怎么了?”谢故愣了一下,看向他,又看了看楼下,正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一双翡翠色的眼眸,手里扶着一个行李箱。   “我……”凡渡的嘴唇动了动,吐出来一个字,“爸……”   始料未及的谢故,“……”   凡海忽然上门,让凡渡和谢故都没有想到。   “爸……”凡渡赶紧下车去,走到了凡海面前,“你回国了?”   “回来了。”凡海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着,“看你死没死。”   他一如既往的不说好话,凡渡差不多习惯了,他给谢故介绍了一下,“这个……我爸……”   谢故简直是胆战心惊,他还记着十年前自己和凡渡被凡海捉奸,“那个……叔叔好……”   “还叔叔么?”凡海看着他,“喊爸。”   谢故脸上一红,有点怯生生的,不太好意思改口,“那个……爸……”   他们三个人一起上楼,电梯里沉默一片,“……”   进门的时候,凡海问了一句,“晚上吃什么?”   凡渡告诉他,“春饼。”   凡海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哦,好多年没吃了。”   谢故不敢打扰他们父子二人,自己主动去厨房做饭,凡渡手里拎着那张唱片,实在是无事可做,找出了留声机,将唱片放上去。   歌声流淌了出来。   “如果世间万物能跨越能相爱。”   “也能成全云与海。”   “忘了离岸多远多危险。”   “都看不见。”   “如果海角天涯不分开不难挨。”   “眼泪终会厮守。”   “别忘了……它们的爱而不得。”   ……   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凡海,脊柱狠狠一抖,他忽然抬起头来,瞳孔颤抖着,看向了凡渡,“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凡渡看了一眼专辑的封面,“叫……云与海。”   凡海的喉结狠狠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有那么一瞬他的嗓子发不出声音来,说出来的话都是沙哑的,“我是不是没告诉你……”   “你另一个爸爸……”   “叫纪云。”   凡渡彻底呆楞住了。   这个时候,家里大门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谢小凡就如同一个炮弹一样闯进来,大喊着,“爸爸们!我回来了!!!”   他风一样的闯入客厅,刚想要往凡渡身上扑,结果就看到了沙发上的凡海,傻眼了,“你……谁啊?”   凡海看了看谢小凡,又看了看凡渡,更傻眼了,“……”   “爸!!!”谢小凡炸毛了,跳着脚蹦到厨房里,“爸爸爸爸爸爸!!!”   凡海看向了凡渡,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多大了?”   凡渡告诉他,“十四,过了生日十五。”   “十四……你今年三十……”凡海自己算了一下,这一瞬他连表情都绷不住了,“十六就有了……”   “不是……”凡渡觉得自己好像需要解释一下,“那个爸……”   凡海两眼望着天花板,表情都是木讷空白的,“我二十才有了你……”   “老子竟然输给你了……”   谢小凡蹦到了厨房里,拽了拽谢故的衣角,“爸,客厅里那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额……”谢故吞咽了一下自己的口水,“那是……”   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就算是……你爷爷吧……”   “啊?”谢小凡也傻眼了,“我什么时候蹦出来一个爷爷?”   谢故转过身做饭没继续搭理他,但他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嘴角勾起了笑意,有上有下,有老有少,至此,一个家终于完满了。   一顿饭吃的还算是开心,凡海面对着谢小凡终于收起了自己的毒舌,耐着心问他些许问题,关于学习,关于朋友,关于恼人的青春期。   谢小凡对自己这个爷爷感觉到陌生,但因为他帅且有钱,也愿意跟他一起玩。   谢故和凡渡两个人站在洗碗槽前,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的,没完没了。   谢小凡看他们一眼,跟凡海吐槽,“爷爷,我就受不了他们这个样子,都多大的岁数了,搞得自己还像是小孩一样。”   凡海喝着咖啡,嘴角是微微的笑,“也许……这世上的爱而不得,终会用另一种方式来补偿给你。”   “爷爷……”谢小凡歪了歪脑袋,“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凡海看向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作业,“快点做,我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哺乳类。”   马路对面,周琦的纹身工作室关门了,谢故的工作室生意也就好起来,齐羽飞登门拜访之后,生意更上一层楼,他几乎都要忙不过来了。   在他和凡渡一起度过的第二个春天里,谢故给一对非常特殊的情侣做了一个纹身。   这一对情侣西装革履,气度非凡,就仿佛是政客一样,有着犀利敏锐的眼神,他们要求谢故在他们的无名指上,相互纹一个虎头戒指,和一个豹头戒指。   无名指,一辈子的约定。   谢故看着他们,有点不太确定,“你们……”   这对情侣笑了一下,十指相扣,“我们是伴侣。”   “跨物种的。”   临走的时候,他们告诉了谢故,“或许,今天会听到一点不一样的好消息。”   谢故这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就在他正分心的时候,忽然刷出来头条新闻。   #震惊!民法典通过跨物种婚姻法!#   谢故的瞳孔在这一瞬间放大,他连呼吸都停止了。   心脏剧烈跳动到,几乎要原地去世,谢故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抛弃掉了一切,扭头就朝着凡渡的研究所跑去。   一路上他几乎是边跑边哭,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还不等跑上几公里,他就和凡渡在半途撞上了。   他们彼此看着,眼神颤抖,胸膛剧烈起伏,激动到失去言语,根本就说不出来话。   “我们……”凡渡颤抖着手,从自己脖颈的项链上取下了两枚戒指,“结婚……”   “结婚……”谢故也不会说话了,“戒指……戒指赶紧戴上……”   他们站在了明媚的春风里,颤抖着手,给彼此戴上了结婚戒指,甚至于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凡渡闭上了眼睛,捉住了谢故的手,死死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直到此时此刻……   他终于感觉到了命运的馈赠与厚爱。   市中心的广告大屏幕上此时此刻正在投递着最新消息,新闻联播主持人正一脸严肃地播报,“下面播报最新消息,刚刚通过的民法典,将跨物种婚姻法收入法条……”   人群在这一瞬响起了巨大的欢呼声,所有人都在庆贺叫好!!!   一片欢呼的海洋里,谢故哭着吻上了他的嘴唇,“我爱你。”   凡渡抱住了他的腰肢,回吻着他,“我也爱你。”   至此终年,冷冬散尽,他们的人生里,只有数不尽的……春三月。 第126章 番外一   一开始发现不对劲的是凡渡。   自从结婚领证了之后,谢故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但是他就是不长肉,吃多少都还是那个体重,甚至还往下掉。   凡渡偶尔出差,每晚一定要打视频看着谢故站在体重秤上,别说掉一斤就是掉0.1斤都不行,以此来监督他吃饭睡觉。   十月份的时候凡教授要出一趟差,为期一个月,临走之前将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都给交代尽了,要求谢小凡和谢故爷俩,必须二十四小时保持手机畅通,每天早晚一个视频电话,不能仗着他不在家就随便吃垃圾食品,更不许熬夜玩手机……   总之啰里啰唆了一大堆。   谢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勉强敷衍着点点头,和谢小凡相视一眼,心里都憋着坏水。   等你走了,我俩就炸鸡汉堡螺蛳粉,你管得着么!   凡渡前脚刚把门关上,谢故和谢小凡就哦耶了一声,凑在一起拿手机点外卖,“我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熟料,已经来到机场的凡渡忽然杀了个回马枪,正好和上门的外卖小哥撞在一起了……   外卖小哥手里拎着螺蛳粉和炸鸡,正拿着外卖单子看门牌号,见到了凡渡,凑上来,“先生你好,我问一下,三单元207在哪里?”   凡渡听到了自己家的门牌号又看见了外卖小哥手里的垃圾食品,脸一下子就黑了。   屋内的谢故和谢小凡听到了敲门声,嗖的一下从沙发上起飞蹦跶着来到了门口开门,“辛苦了,外卖送……”   熟料门外竟然是面无表情的凡渡,一双翡翠色的双眸正冷冷的看着他们爷俩。   始料不及的谢故和谢小凡,“……”   凡教授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谢故和谢小凡一大一小谁也没放过,统统都被罚抄家规三百遍,三日内通过视频通话的方式检查,不允许代写代抄。   飞机落地,刚到宾馆里,凡渡就给谢故打去了视频电话,将家里的大小琐事都过问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然后就监督谢故去体重打卡。   谢故撅着嘴,不太乐意,“哎呀,我就那个体重,再说了瘦点好看,你非得……”   他边说边站在了体重秤上,这一次的体重出人意料,他竟然胖了一斤。   “卧槽!”谢故自己都惊呆了,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我他妈还长胖了!”   紧接着下一秒他就美滋滋的给凡渡臭显摆,“你看你看,我就说了,我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就瞎操心……”   凡渡当时还没怎么在意,和谢故又扯皮了好几句,一直聊到了深夜,才挂断电话。   但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谢故的体重呈现匀速缓慢增长,一个月的时间里长胖了三点二斤。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事件!!!   凡渡都不敢相信,自己兢兢业业了好几年,在厨艺上花尽了心思,都没能让谢故胖起来。   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什么了?   凡渡眉头紧皱着看着视频里的谢故,“你是不是拉着谢小凡一起偷吃垃圾食品?”   “天地良心!!!”谢故就差指天指地发誓了,“我可真没有!!!”   凡渡紧紧皱着眉头,要知道体重突然增长突然下降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很可能是什么重大疾病的前兆。   这一晚上,凡教授都没能睡着觉,心慌失眠,第二天一大早就匆匆结束了工作,买最早一班飞机,不远万里赶回了家。   谢故这时候还在睡梦中呢。   凡渡气喘吁吁,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推开了卧室的房门,一直悬空的心脏,在看到谢故睡颜的那一刻,才最终落地。   “宝宝……”凡渡走上前,用手捧着谢故的脸蛋,与他额头相抵,“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儿……”   这个时候刚刚六点半,上高中的谢小凡从房间里走出来,伸了一个懒腰,刚打了个哈欠,随后他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他本应该在万里之外的凡爸,竟然出现在了厨房里,正围着围裙做早饭。   谢小凡都吓呆了,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不是自己眼花,他呆愣愣的,“我……可能还没有睡醒……”   他转身就要推门回去多睡一会儿,却被凡渡给叫住了,“小凡。”   “爸……”听到这声音,谢小凡终于意识到,他凡爸是真的回来了,“你怎么回来了……”   “你谢爸最近……”凡渡的眉头紧皱着,“是不是有什么异常?”   “异常?”谢小凡纳闷了,“能吃能睡,有什么异常?”   “就比如……”凡渡把自己的担心都说出来,“脱发,失眠,多梦,呕血,便秘……”   “停停停……”谢小凡让他赶紧打住,“凡爸……你是一点都不盼着我谢爸好啊……”   “他长胖了。”凡渡眉头深深皱着,“整整三斤。”   “不是……”谢小凡都目瞪口呆了,“爸……你就因为我爸长胖了三斤,你就千里迢迢飞回来……”   谢小凡都要被他吓死了,“卧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谢爸癌症了……”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他们一大一小都沉默下来了……   “卧槽卧槽……”谢小凡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该不会真……”   凡渡的手也哆嗦起来了,他深呼吸了一下,勉强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好像……甲状腺癌会导致水肿,体重会增长……”   厨房里一下子就寂静了,鸦雀无声。   凡渡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冷下来了,大脑晕眩着,几乎要让他站不住,手撑了桌子一把,才勉强站稳,“把你爸……叫起来……咱们……去医院……”   “我……”谢小凡慌张的转身跑向卧室,“我这就去喊他……”   谢故本来睡的好好的,却硬生生被人拖起来穿上衣服,以至于出门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没有清醒过来。   上了车,冷风一吹,他一个激灵,睁开眼,看着车窗外的景色都傻眼了,“卧槽?”   他看向了车内的凡渡和谢小凡,又是一声,“卧槽?”   他既不明白,本该出差的凡渡怎么回来了,也不明白本该上学的谢小凡为什么在车里,“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呢?”   谢小凡一脸沉重,就仿佛是谢故已经出殡了,“爸,不怕。”   “啊?”谢故都没听懂,“我为什么要怕?”   谢小凡已经慌张到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捡上课时候,老师说过的话,“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听到一个“死”字,驾驶位上的凡渡把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低吼了一声,“谢小凡!”   谢小凡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他一想到谢故可能真的是癌症,会死掉,整个情绪都绷不住了,眼泪一下子就流淌出来,“我……”   “我/操/你大爷凡渡!”谢故看到谢小凡流眼泪一下子就炸了,“你他妈吼谁呢!你吼我儿子!!!”   “爸……”谢小凡扑到了谢故怀里,抱着他嗷嗷大哭,“我不能没有你!!!”   “儿子,你放心,就算是离婚了,爸也不能不要你。”谢故搂着谢小凡安慰,瞪了凡渡一眼,“让狗男人一个人过去吧!!!”   本就因为谢故癌症,血压高的凡教授,现在又被“离婚”俩字,砸的胸口一痛,差点吐血。   男人的生命里就一定要有这样的不可承受之重么?   车停稳之后,谢故看着车窗外“中心人民医院”几个大字,都傻眼了,“哎?带我来医院干什么?”   “检查。”凡渡给他拉开车门,“你很久没有体检了。”   “我健康着呢!”谢故不情愿,他害怕抽血,一想到针头脸色都变了,“我不去!”   谢小凡也在后面推着他,“爸,你说什么都要检查一下,听话,快点……”   平常体检检查不出早期癌症,凡渡给谢故预约的都是专门的检查,什么CT,B超,X光统统都做了一遍,甚至还检查了乳腺,做了涂片。   多少次从妇产科的门口走过,都没有进去过。   也就无数次,与真相擦肩而过。   足足折腾了一整天,谢故都被折腾摆布地没有脾气了,“好了吧,祖宗们啊,饶了我吧……”   凡渡手里拿着检查结果,都有点不敢相信,眉头紧皱着,“真……真没有异常?”   医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目前结果显示,谢先生身体一切正常,未发现初期肿瘤。”   凡渡就算是不愿意相信,检查结果都摆在这里。   谢故身体没有问题。   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凡渡只能暂且放下心来,开车带着谢故和谢小凡回家。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故更加的能吃能睡,体重就仿佛是乌龟爬一样,缓慢增长,谢故每次上称都担心地皱眉,害怕自己身材走样,每晚拉着凡渡一起去跑步健身。   可体重还在增长。   直到……   凡渡撕下了一页日历,紧皱着眉头,看着日历上的红圈,又看了看,沙发上抱着冰淇凌狂吃的谢故。   他走过去,严肃至极地问谢故,“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谢故都被他这正经地样子吓到了,“什……什么日子……”   他赶紧打开备忘录看一眼,不是凡渡和谢小凡的生日,更不是结婚纪念日,那还有什么重要的日子?   凡渡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今天是你的发/情期。”   谢故放松下来了,“害,发/情期呀……”   但是下一秒钟,他就更紧张了,“卧槽……”   按理说发/情期,他应该会体温升高,分泌物增多,小腹酸胀,一脸春/情,除了粘着凡渡之外什么都不想干。   可是现在,谢故看了看自己,完完全全没有发/情期的征兆。   谢故和凡渡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后他们的目光双双落在了谢故已经圆润起来的小腹上,“……” 第127章 番外二   “卧槽……”谢故都傻眼了,以至于说话都在哆嗦,“不……不会吧……”   凡渡深呼吸了一下,用手扶住了额头,闭上眼回忆,“三个月前你的发情期……第十三次和第二十次,射进去的时候没戴套……”   “可……”谢故瞳孔放大还是不愿意相信,“你和我,根本就……”   苍狼和狞猫,跨物种,根本不可能生育。   凡渡的嘴角紧紧抿起来,久久都没有说话。   因为他自己就是跨物种的结晶。   一个医学奇迹。   他不知道奇迹会不会降临第二次。   谢故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这一刻,他的心情难以言喻,他从未想到过自己的身体竟然可以孕育生命,也无法想象,此时此刻在他的生殖腔孕育着他与凡渡爱的结晶。   这种生命降临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宏大了,眼泪从谢故的眼眶中流淌出来,这一刻他发自内心地感谢上苍,几乎是哽咽着,“太好了……太好了……”   谢故躺在沙发上,紧紧蜷缩起自己的身体,两只手环抱着自己的小腹,呈现出一个保护的姿态,满脸幸福地呢喃着,“宝宝……”   他的脸上都是泪痕,“爸爸谢谢你……”   相比于谢故,凡渡的心情更加复杂,他捡起了一条毛毯给谢故盖上,而后用手机APP叫了外卖小哥,送来一盒检查试纸,并预约了市中心医院的妇产科最权威的教授医师。   做完这一切后,他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谢故抱着自己小腹的模样。   他右手手指摩挲了一下,此时此刻,他需要烟草来压制自己的情绪。   但是他不能抽烟。   谢故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凡渡情绪的不对,从沙发上抬起身,愣愣地看向凡渡,“你……你不高兴?”   凡渡不想让他扫兴,“我高兴。”   他闭上眼睛,抿紧了自己的嘴唇,“但是我更害怕。”   “害怕?”谢故不理解,他惶恐地睁大了眼睛,“你……害怕什么?”   凡渡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眶都是红的,说话声音也在颤抖,“谢故……我另一个爸爸……是难产死的……”   凡渡已经害怕到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颤抖,他不想要去回忆,但是他必须告诉谢故,“我在他肚子里的时候,医生就要求他停止妊娠,因为我太大了,超出他生殖腔能承受的范围,但是他坚持要生。生产的时候,生殖腔破裂开来……他……死于大出血……”   凡渡喉头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眼球上遍布血丝,看着谢故的双眼,“谢故……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好不好?”   这句话就仿佛是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就把谢故给劈傻了,让他从幸福的天堂坠落在冰冷的地狱之中,“什么?”   谢故不可置信地看向凡渡,“你刚刚……说什么?”   凡渡上前几步,蹲在他面前,握紧了他的手腕,“我说……咱们不生了……不要这个孩子……把他流掉……”   谢故一下子就爆发出尖锐的喊声,“凡渡!!!”   他把沙发上能砸的东西都砸向了凡渡,几乎是拿出了和他拼命的态度,“你他妈跟我说这个!!!你他妈让我把孩子流掉!!!”   凡渡沉默不言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打,烟灰缸砸在额角上都没有躲开,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谢故发够了脾气,就仿佛是一只炸毛的狮子,捂住自己的小腹,虎视眈眈地瞪着凡渡,与他对峙,“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   凡渡的喉头哽咽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恰巧在这个时候,门铃响起来,他前去开门,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盒试纸。   他勉强笑了一下,“先……检查一下吧……也可能不是……怀孕……”   谢故深呼吸了几下,勉强定住自己的心神,从他手里拿走了试纸,前去卫生间。   等待结果出现的时候,是最煎熬的。   凡渡无数次向上天祈祷,千万不要是怀孕。   他宁愿没有这个孩子,也无法接受失去谢故。   谢故抱着自己的膝盖,紧紧盯着茶几上的试纸,眼睛都不眨一下,眼球上遍布红血丝。   煎熬的等待下,一道杠出现了……   十几秒钟后,另一道杠也出现了……   谢故一下子就哭出声了。   凡渡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暴躁地用拳头砸碎了茶几玻璃,胸膛剧烈起伏,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   “我不管……”谢故抱着自己的小腹,蜷缩着身体哭号,“我要生……我就要生……”   “谢故,谢故……”凡渡拉着他的双手,还企图和他讲道理,“你看看我我,算我求你了好么。你想一想,我的兽型比你大那么多,这个孩子的体积会有多大,你自己知道,你的生殖腔根本就承受不了……”   凡渡流着眼泪,几乎是哽咽着,“你一定要我……重复我爸的悲剧么?”   可是谢故根本就不愿意放弃,他太想要一个和凡渡的孩子了,他不知道自己能给凡渡带来什么,和他有一个孩子,是他从十几岁少年时候就有的梦想。   上天听到了他的夙愿,给了他一个孩子。   可是……凡渡却让他放弃这个孩子。   “我不……”谢故哭着摇头,固执到了极点,“我不!!!”   “我们有谢小凡,我们已经有孩子了。”凡渡还在劝说他,“我们真的不需要生孩子……”   凡渡作为一个alpha根本就不懂,当omega得知自己的生殖腔里正在孕育一个生命的时候,那是一种什么感受。   “生命”这两个字,本就意义无穷。   太沉重,也太……丰盈宏大了。   谢故和凡渡展开了一场旷世卓绝的冷战,前所未有。   谢故拒绝凡渡碰他,不和凡渡说话,也拒绝听到关于一切和“孩子”有关的话题,连工作室都关门不去,每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有吃饭喝水的时候才会出来。   而凡渡也没有这么轻易妥协。   他尽自己一切的可能,问遍了所有的妇产科名医,甚至戴着眼镜,跨专业跨领域,研究起“跨物种”生殖的有关课题。   说来也是可笑。   他堂堂农科院教授,可以让草莓和香蕉跨物种一起生出草莓蕉。   却……要放弃自己跨物种的孩子。   偶尔也会有时候,凡渡躺在阳台上的躺椅上,看着头顶的星空,心想着,会不会,在科学无法企及的地方,存在着一个奇迹之地。   那里以人类现有的知识无法解释,充满了玄之又玄的东西,但总能让一切问题都化险为夷。   但他无法肯定,这样的奇迹会降临在自己和谢故身上。   他爸凡海,追了一辈子的云,画了一辈子的云。   而他……如果失去了谢故,又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怀念他,去将他刻在自己的脑海中,永远都不忘记呢?   家里的气氛罕有地沉重下来了。   谢小凡放学回家,关上家门,看着冷清寂寞的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已经高二了,十八岁,成人了,和当年的谢故凡渡初识的时候一样大。   谢故和凡渡没告诉他,他们为什么冷战,但是谢小凡又不是傻子,家里出现了那么多和婴儿有关的物品胎教磁带,婴儿食谱,婴儿衣服,凡渡的书房里一沓一沓都是和跨物种繁殖有关的论文,这些一切都在表明……   这个家里会出现第四个人。   可是谢小凡不知道,为什么谢故和凡渡要冷战,关系会僵硬到这种程度。   他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谢故和凡渡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子,他以为这个家会更幸福。   怀孕的谢故会挺着肚子让他去猜是弟弟还是妹妹,凡渡会抱着他们,永远为他们遮风挡雨。   而他,也会为这个小孩付出自己的所有,尽自己全部力量,去当好一个兄长。   虽然偶尔,也会很酸,会远远地羡慕这个小孩,是谢故和凡渡的亲生孩子。   谢小凡的心中,自始至终,都有一块不可碰触的痛苦。   他是被捡来的。   这让他心中长达十几年的自卑始终无法根除,无论谢故和凡渡有多么爱他,有多么将他视如己出。   可终归是……视如己出,而不是亲生。   就算理智在告诉你,凡渡和谢故仍然会一样爱你,给你的爱只会多,不会少,但……情感总有崩塌的时候。   你总会觉得自己是那个多余的。   这种怀疑,就仿佛阴魂一样紧跟着你,尤其是……在谢故和凡渡的隐瞒面前。   终于按捺不住的谢小凡,走到了阳台,看着凡渡抽烟的背影,喊了一声,“爸……”   凡渡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是……弟弟还是妹妹啊?”谢小凡故作坚强地笑着,“你们是不是怕我不高兴啊?没有,我特别高兴,真的……”   凡渡喉头哽咽了一下,“小凡……”   “我……”谢小凡说着说着,还是绷不住了,他看向了凡渡,“爸……能给我一根烟么……”   凡渡摸出烟盒递给他,给他点燃了一根香烟。   父子俩,默默站在阳台上抽烟,谢小凡自己偷偷比量了一下,现在的他,只和凡渡差了一点点的身高,他已经比谢故要高不少了。   “这个孩子的事情,我还没有考虑好,所以没告诉你。”凡渡吐出了一口烟,深深的叹息一口气,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压力太大了,“爸爸们对你的爱不会变。”   谢小凡没有说话,凡渡越这么说,他越怀疑这句话的真假。   他沉默着抽了一口烟,结果被呛到,咳嗽的眼泪直流。   凡渡看了他一眼,把他手的烟头给掐灭了,摸了摸他的脑袋,“行了,屁大点的孩子,抽什么烟,去陪陪你谢爸吧。”   谢小凡哦了一声,“爸,你好好睡觉,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他从阳台走了,但却没有去陪谢故,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十分钟后,一只三黄猫从窗户上跳跃入了黑暗,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第128章 番外三   三黄猫漫无目的地流荡在这个城市的黑夜里。   它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就是……不想再在那个家里待着了。   三黄猫穿越过了吵闹喧嚣的小吃街,来到了海边的民房区,窜上了房顶,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一个老旧的天台上,从这里,可以看到漫天的星火,以及远处海边矗立的白色灯塔。   它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尾巴圈起,就这么在海浪声和海鸥的鸣叫声种,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它忽然被人粗暴地挠了一爪子,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来,“喂,滚开!”   三黄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自己面前,站着一只黑猫,正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   黑猫从头到脚都是黑色,没有一根杂毛,油亮的皮毛在夜色之中闪着润泽的光芒,一双翡翠色的双眸,幽幽地亮在黑暗中,就仿佛是两盏鬼火一样,充斥着一股高冷的霸气。   三黄猫都看愣了,一双粗眉毛吊在眼睛上,“囧”字更明显了。   黑猫的尾巴不耐烦地甩来甩去,皱着眉,又道,“滚开!”   三黄猫动作慢了一点,黑猫直接就一爪子挠上它的鼻头,一下子就见血了。   三黄猫捂住自己的鼻子,痛到流泪,从垫子上滚下来,“喵!!!”   黑猫把它赶跑,跳跃上了三黄猫刚刚蜷缩的垫子,趴下来,闭上眼,恶声恶气的,“滚开,再在这里待着,就不是一爪子的事儿了。”   “你!”三黄猫简直是怒不可遏,“混蛋!!!”   黑猫睁开眼看着他,周身的气势一下子就逼过来,“嗯?”   三黄猫一直都是乖乖猫,从没有逞凶斗恶过,几乎是秒怂。   “不就是个垫子么……”三黄猫吸了吸鼻子,好他妈委屈,“抠门!!!”   黑猫不耐烦地看着它,“滚不滚?”   “你等着!!!”三黄猫叫嚣着,“下次老子打死你!!!”   黑猫忽然就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窜过来,浑身肌肉爆发出了令人惊讶的速度,三黄猫根本就始料未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黑猫按在了脚底下,柔软的肚皮敞露给了敌人,所有的弱点都暴露出来。   “呵。”黑猫轻蔑至极地看着他,“弱鸡。”   “喵!!!”三黄猫开始拼命挣扎,可无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开黑猫的爪子。   挣扎之中,它从黑猫身上剐蹭下来一缕毛发,黑猫刚刚松开爪子,他就嗖的一下逃跑,从天台上跳跃下来。   匆匆跑入了小巷中,三黄猫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警惕地看向四周,几乎是风声鹤唳。   确认没有任何危险之后,它低头看向了自己的爪子缝里的毛发。   它凑上去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柏木的清香。   “牛逼什么呀……”三黄猫嘀嘀咕咕的,“信息素娘里娘气……”   它傲娇地哼了一声,甩着尾巴,迈着猫步,小跑着回家去了。   三黄猫从窗户跳入了家中,刚刚变回人,衣服都不等穿上,冷不丁听到卧室外,传来了东西砸碎的爆裂声,“凡渡!!!”   谢小凡皱起眉头,他趴在了门上,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谢故吼着,“我告诉你!!!你休想骗我去医院!!!”   凡渡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来,“你需要去做产检!!!”   “我自己去!!!我不需要你陪着!!!”   “我是你丈夫!!!你要是有个万一你让我怎么办???”   “谁知道你是不是和医生串通好,骗我流产,我告诉你这个孩子我生定了!!!”   ……   能砸的东西几乎都砸了,外面劈里啪啦的,谢小凡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家,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一直到一切都平息下来,谢小凡才走出去,凡渡一脸疲惫地坐在沙发上,而地面上都是碎片。   凡渡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看向了谢小凡,抬手让他站住,“等等,别过来,我把地面收拾一下。”   谢小凡拿起了扫把,动手开始扫地面上的碎片,静默了几分钟后,他忽然问,“爸……那个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们不想要他……”   “是你谢爸……”凡渡深呼吸了一下,眉心都是愁出来的皱纹,“我查了那么多资料,世界上就没有一例安全生产的跨物种结合的孩子,他的生殖腔根本不可能承受……”   “可他不愿意放弃这个孩子。”凡渡也没有办法了,他深深叹息着,“他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不愿意放弃……”   谢小凡无法理解了,“为……为什么?”   这一瞬,他怀疑起了谢故对自己的爱,谢故为什么对这个孩子这么执着……   他是不是……嫌弃自己是捡来的……所以才会想要生一个和自己有血缘的孩子。   可是另一方面,理智却告诉他,当年那么苦,那么难,谢故都没有把他丢掉,谢故是打心眼里爱他……   “我不知道。”凡渡也遇到了自己的知识盲区,“可能……这就是omega吧.”   “别想了。”凡渡伸出大手揉了揉谢小凡的脑袋,“去睡觉吧,明天上学别迟到。”   谢小凡抱了抱凡渡,“爸,你注意身体。”   “嗯。”凡渡抿紧了嘴唇,“乖。”   凡渡收拾干净了客厅,走到了阳台上,摸出烟盒点燃了一根叼在嘴上,一边抽烟,一边给……凡海打去了一个电话。   跨洋的电话接通时间有点久,随着滴滴声,烟灰也越积越长。   嘟的一声,电话接通,烟灰也掉下来一截儿。   “爸……”凡渡的嗓子沙哑着,“我……”   凡海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说起话来还是夹枪带棒,“怎么了?这副样子?肾虚了?”   凡渡闭上眼睛,一口气说出来,“谢故怀孕了。”   电话两头都沉默下来了。   “他……一定要生这个孩子……”面对着自己的父亲,凡渡终于可以诉说心中的恐慌与害怕,声音几乎是哽咽着,“我……我真的好怕……”   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爸……你能告诉我……当年你是怎么做的么人……”   寂静片刻后,凡海的叹息声响起来,“我就知道。”   “他想生,我不想让他生。”凡海回忆着几十年前,那些已经泛黄了的旧事,“我们两个开始吵架,砸东西,冷战,一直持续到你四个月的时候。”   “这个时候已经显怀了,而且出现了妊娠反应,他开始呕吐,开始腹痛,但他强忍着不告诉我,生怕我逼他流产,每天吐了吃,吃了吐,生怕你缺少营养发育不足……”   “到你六个月的时候我已经认命了,他的肚子大到可怕,既然他要生,我就陪着他去医院,找行业顶尖的大夫,想把风险降到最低最低,给我做到父子平安。”   “七个月的时候,羊水破了,送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意识了,却还是抓着我的手腕,对着我喊,‘孩子……’,他宁愿自己死掉,也要把你生出来。”   “最后的结果是……生殖腔破裂,大出血,我有了一个孩子,却永远失去了爱人。”   凡海重重叹息了一声,“你不要低估……omega对于生命的执著,他们对爱,对生命的理解要比alpha更深刻。生命面前,价值都是虚无的东西,你不能像衡量金钱一样去衡量一个生命。”   “但我真的害怕失去他……”凡渡发出了低鸣一样的啜泣声,“我不能没有他……”   失去了谢故,他的生命也就凋零了,没有价值了。   凡海没有了纪云,用一生去追云,画云,甚至于将仇恨蔓延到了尚还年幼的他身上。   从前,凡渡记恨着凡海,无法理解他,现在……他终于懂了。   那是爱情与亲情之间无解的矛盾。   倘若谢故留给他一个孩子,就撒手人寰,那他……也无法深爱这个孩子。   虽然理智告诉他,孩子是最无辜的,但……   “你爸生你的时候,是几十年前,现在医疗条件好起来了,情况更好更明朗。”凡海难得安慰了他一下,“你的希望更大,儿子,你会比我更幸福。”   凡渡哽咽了一瞬,“爸……”   “上天给了你们一个奇迹,你们就应该抓住这个奇迹。”   挂断了电话之后,凡渡在阳台上站了好久,抽光了整整一包的烟,他又等到身上的烟味全部都散干净了,才悄悄走入了客卧。   谢故这几天已经不跟他一起睡了,自己一个人睡在客卧,推开客卧的门,走进去能看到到处都是婴儿用品,小衣服小鞋子育儿书籍……   谢故闭着眼躺在床上,两只手抱着自己的小腹,呈现出一个保护的姿态,耳朵上戴着耳机,睡着之前正在听胎教磁带。   凡渡轻轻坐在了床边,摘掉了谢故的耳机,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庞,只不过是几天的工夫,谢故刚刚圆润起来的小脸就已经瘦削下去了,他用绝食抗议,但又怕孩子没有营养,每次出来吃东西都是大晚上偷偷摸摸,能吃好就怪了。   “谢故……”凡渡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谢故的额头,眼含热泪,“我爱你一辈子……” 第129章 番外四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脸上,谢故眼皮动了动,刚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感觉到背后的拥抱。   他一扭头,就看见凡渡躺在自己背后,正搂抱着他,熟睡着。   谢故看清楚凡渡眼皮下的青黑一片,瞬间就……心疼了。   他轻轻转了个身,与凡渡面对面着,伸手抚摸上了他脸上粗糙的胡茬。   在谢故的印象之中,凡渡还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因为为人师表的缘故,他向来都是衣冠整洁,面不留须。   “凡渡……”谢故的眼眶续起了眼泪,几乎是哽咽着,“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他爱凡渡胜过爱世上的一切,可……   他放弃不掉腹中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当你感受到一个小生命正与你血脉相连,正通过你汲取一切可能的营养,在缓慢长大。   这个时候……你想给他带来一整个世界……   谢故含泪亲吻了凡渡的嘴唇,两只手抱着自己已经圆润起来的小腹,静静地倚靠在他的怀抱里。   凡渡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他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而谢故就蜷缩在他的怀抱里,哪也没去。   凡渡睁眼的时候捕捉到了谢故闪烁的目光,他们面面相觑,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安宁平静的时候了。   他们同时张开嘴,都有话想说,“我……”   谢故谦让了一下,“你先说。”   凡渡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他,“这个孩子……我们生下来吧。”   谢故的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他没想到凡渡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这句话,“你……”   “我很害怕……”凡渡就仿佛是一只受伤的流浪大狗一样蜷缩在谢故的怀中,只有这样感受着谢故的存在,才能叫他安心,“谢故,我仍然害怕失去你……我没法想象失去你以后我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我可能会按时上班,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照顾好两个小孩,但……我从这一切里找不到意义的存在……”   “对不起……”谢故的眼泪流淌出来了,“凡渡,对不起……”   “你没有错。”凡渡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谢故,这个孩子也没有错,天堂与深渊总是并存的,你若想伸手碰到天堂,就必须承受坠入深远的苦痛……也但我相信,这个孩子是上天派来的天使……”   凡渡低下头颅,亲吻了一下谢故的小腹,用几乎是虔诚的态度,去顶礼膜拜,“孩子……爸爸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   凡渡下定了决心,想要让父子平安。   他带着谢故去做产检的时候,手都在颤抖,但是却强撑着,不让谢故看出任何端倪。   行业最顶尖的妇产科医师,都汇聚在了一起,想要见证一个跨物种的奇迹。   谢故被推进去做检查,凡渡独自一人,坐在检查室外的长廊上,焦躁不安地搓着双手。   忽然,他面前停下了一个人,紧接着一瓶水递过来了。   凡渡抬起头,见是个戴着口罩的实习医生,拥有一双独特的翠蓝色眼眸,白大褂上有铭牌,上面写着“江寄南”三个字。   “你们很勇敢。”江寄南的声音非常温柔儒雅,“上天会保佑你们。”   凡渡矜持地点了个头,“谢谢。”   “现在怀孕才十二周,进行的只是初步产检,量体重血压,B超,计算胎儿大小,检查生殖腔大小……”江寄南顺势在凡渡的身边坐下,“跨物种繁殖的第一道障碍是基因,很可能生出畸形儿或者带有先天性综合征,第二道障碍是对受孕者的,你的伴侣会很辛苦。”   “我知道。”凡渡点点头,“我会照顾好他。”   江寄南把自己的手机亮出来,“可以加我微信,如果照顾他的时候,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也可以帮你问导师。”   凡渡拿出手机加了他的微信,“谢谢。”   微信通过以后,江寄南给他转过去很多孕期科普与知识,一双翠蓝色的眼眸里含着笑意,“如果算起来,你应该是我学长。”   凡渡的眉头皱起来,“嗯?”   江寄南把脸上的口罩拉下来,笑了笑,对凡渡说了几个字,“最后一排,桌子底下。”   凡渡的眼眸在这一瞬睁大了,万万没有想到,曾经他与谢故同桌时在桌子下刻的秘密,竟然被后来人发现了。   “老秃也是我们的班主任。”江寄南又把口罩戴上了,“我……曾经也想在桌子下面刻字,却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   江寄南用肩膀撞了撞凡渡,“学长你够帅的,你们一起从青葱年少,走到了现在。”   凡渡低头笑了笑,“可能是……上天垂怜吧。”   他们两个A坐在一起只聊了一会儿,谢故就被护士从检查室里推出来了。   凡渡瞬间就站起来,走上前,“怎么样?有不舒服么?”   谢故摇摇头,他看凡渡这么紧张,都笑了,“你别紧张好吧。”   凡渡都想替他生孩子了,“我……”   老教授摘下眼镜,直接看着凡渡和谢故,“目前来说,情况还比较乐观,胎儿大小不算很大,再加上孕夫生殖腔弹性较大,所以安全生产的可能性很大。”   听到这样的话,凡渡闭上眼睛,差点就跪下来,“太好了……太好了……”   “但是还要注意饮食,不要过分补充营养,但也不能营养不良。”老教授又叮嘱了几句,“每两周就要回来做一次检查……”   凡渡几乎是拿出了听国际研究发布会的态度在听老教授讲注意事项,老教授年纪大了有点上不来气,每次大喘气都能叫他心惊胆战。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成为一个父亲的时候,就变得这么胆小。   走出医院的时候,凡渡踉跄了一下,差点归在地面上,还是谢故手疾眼快扶了他一把,才没摔倒。   谢故笑话他,“看看你的胆子。”   “我……”凡渡嘴唇哆嗦着,让谢故摸他汗湿的额头,“宝宝,我真的好害怕……”   谢故踮起脚尖,亲吻了一下凡渡的额头,“我爱你。”   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凡渡几乎是把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了谢故身上,完全按照国际健康标准,制定时间表,甚至连喝水几百毫升都要用量杯量好,温度适宜。   谢小凡不免有点……受到了冷落。   他知道自己应该开心,因为这个家里会有一个新成员,可……   他实际上他并没有在谢故凡渡面前表现的那么开心。   这种心理失衡,让他……越来越难受,一边因为自己对那个未出生的婴儿产生的师出无名的嫉妒,另一边……则是对自己的深深唾弃。   “爸……”谢小凡来到了凡渡身后,叫了他一声。   凡渡正在给谢故榨果汁,闻言抬起头看向他,“怎么了?”   “那个……”谢小凡鼻梁上贴着创可贴,遮盖着那一道被黑猫挠出来的伤疤,他起了自己的嘴唇,“有个冬令营……我想去……”   他说这话带着一点胆怯,因为他的成绩没有好到能够免试参加冬令营的程度,需要……交一笔费用才能旁听。   他想以此来逃离这个家片刻。   “好。”凡渡点点头,他摘下眼镜在自己的衬衫上擦了擦,又重新戴上,“我给你转账,三万够么?”   谢小凡点点头,凡渡从来都没有在钱上卡过他,他手里甚至可以说是小有积蓄,球鞋手表牌子随便挑,随便买。   “什么时候去?”凡渡从厨房里走出来,来到客厅,坐下来详细询问,“去哪里?几天?需要我做什么?”   “去首都……”谢小凡不敢直视凡渡的双眼,“大概一个月吧,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好好照顾我爸……”   “去的时候我送你。”凡渡伸手按了按他的脑袋,“回来的时候我接你。”   凡渡站起身,要去给谢故继续榨果汁,谢小凡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喊道,“爸……”   “你会……”谢小凡嘴唇哆嗦着,“会继续爱我么?”   他的眼眶里续起了眼泪,马上就要掉出来了,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   青春期不可名状的悲意就这样漫上心头,他的短短的十八年,可以用顺遂安康来形容,这样的悲意来的毫无理由,甚至有点矫情,可……   他终究还只是一个少年。   “谢小凡。”凡渡蹲下了身体,用仰视地角度看着他,“你告诉爸爸,你爱爸爸们么?”   “嗯……”谢小凡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哽咽着几乎不会说话,“爱……”   “你有多爱爸爸们,爸爸们就有多爱你。”凡渡温柔地笑起来,“这种爱,无法用时间长短来限定,你用‘继续’这个词,是不恰当的,如果非要赋予一个词汇,我觉得应该是‘永远’。”   “爸……”谢小凡哭着哽咽,“我忽然不想长大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了,往前跨一步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但是向后,却总有怀抱可依。   他有点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个未出世的婴儿产生嫉恨,不是因为她夺走了谢故和凡渡的注意力,而是因为她可以贪婪地享受十几年父亲们毫无保留的溺爱。   谁都想永远做个孩子。   凡渡将谢小凡拥抱在怀里,亲吻他的额头,“你的世界会更加宏大宽广,可能当你走出半生,偶然回头的时候,会发现,连我们都变得渺小……”   “孩子……”凡渡看着他微微笑起来,“我认识你爸爸的时候,不过和你一样大。”   谢小凡看着凡渡翡翠色的瞳孔,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希冀,“那你们……”   凡渡笑了一下,“爸爸们只能告诉你,勇气是你手中无上的利刃,就算是孤枪瘦马,也敢与全世界宣战。” 第130章 番外五   凡渡安慰好了谢小凡,并跟他约好,明天早上八点送他去高铁站,和冬令营的学生老师集合。   随后,他就拿着果汁,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一直听墙角的谢故一脸急迫地抓着他,“小凡怎么了?是不是哭了?他是不是觉得爸爸们不爱他!”   “你……”凡渡被他摇晃的都要站不稳了,“你给我稳当点,你是一个孕夫!!!”   “你说啊!!!”谢故都要急死了,“不行,我去跟他说!爸爸最爱他!!!永远都爱他!!!”   “好了好了……”凡渡把他拽回来,“小凡睡觉了……”   谢故五个月的肚子已经显怀了,虽然没有特别明显,但是已经圆润起来了。他挺着个肚子就要去给谢小凡阐述一篇,“爸爸有多么爱你”的即兴演讲,还没等开一个头,就被凡渡给拽回来,按在了床上。   “果汁喝了。”凡渡给他下命令,“然后关灯睡觉。”   谢故还是不放心谢小凡,“不行,我真得去……”   他一句话不等说完,就见凡渡仰头喝了一口甜蜜的果汁,而后吻上了他的叭叭的嘴,将所有声音都给堵死了。   被迫吞咽了一口果汁的谢故,还想继续开口,下一秒钟,一条柔软至极的舌头就伸进来了。   这下次,他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还反抗么?”凡渡目光灼灼地看向他,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果汁,痞里痞气地笑了一下,“嗯?”   谢故吞咽了一下口水,舌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我……”   “不乖的话,就继续亲。”凡渡低笑了一声,“亲到你老实为止。”   谢故乖乖缩回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我……我睡了……”   凡渡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乖,晚安。”   他刚要走出去,谢故就拉住了他的手腕,“今晚……”   凡渡回头看着他,谢故春卷一样裹着被子,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陪我一起睡吧。”   自打产检过后,凡渡就害怕自己夜晚不小心磕碰到谢故的肚子,所以这些日子都是一个人睡客卧。   可谢故早就习惯了每日从凡渡的怀中醒过来,冷不丁分开……还真有点不适应。   “就一晚。”谢故可怜巴巴地求他,“求你了……”   凡渡扶住自己的额头,叹了一口气,笑了,“谢故,你别这样说话……”   “你会让我误以为……你在求欢……”   谢故眨巴着眼睛,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几秒钟后,他小声嗡嗡着,“我也没说……”   “……不可以啊。”   凡渡和谢故面面相觑着,有那么一瞬,他们真的都心动了。   凡渡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抿紧了自己的嘴唇,“五十八天二十三小时十四分钟……”   谢故愣了一下,“什么?”   “五十八天二十三小时十四分钟,哦不,现在是十五分钟,”凡渡严谨至极地看向他,“没有做了。”   谢故被他一句话弄到耳根通红,“那……”   他们互相看着,又沉默下来了,“……”   不是不想,是不敢。   凡渡还算是意志坚定,他摇摇头叹息一口气,“算了。”   可谢故却夹紧了自己的双腿,“老公……我……我不行……”   凡渡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下半身,“……”   做男人真的好难哦……   (省略三百六十二个字……)   把谢故伺候舒服了之后,凡渡独自一个人钻进了卫生间,还不到十分钟,谢故就在外面喊,“老公……”   凡渡无语了片刻,低头看了看自己尚未解决的下半身,“……”   他只能再把拉链拉上走出去,“怎么了?”   谢故倒在床上,几乎是泪眼汪汪,但确实羞于启齿,“我……”   凡渡看着他两手都捂着自己的胸,顿时就明白过来了,他将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一双修长的手,“过来,靠在我身上。”   谢故吸了吸鼻子,靠过去,凡渡用两只手包裹着他的胸,轻轻按摩着,“这样有好一点么?”   “嗯……”谢故点点头,末了,他蚊子一样嗡嗡着,“我……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变成一个怪物……”   凡渡的眉头皱起来,“为什么这么说?”   谢故闭上眼睛,都不敢去看此时此刻的自己,“我的肚子在一点点大起来,我的胸在发育,甚至于我的身材都开始走样,就仿佛是一个畸形的怪物一样……”   “宝宝……”凡渡亲吻上了他的额头,用最温柔的声音,“你永远都不是怪物,你依然很帅气。”   “可……”谢故的眼泪都要流淌出来了,“你……你都不碰我……你刚刚就是用手……”   凡渡低哑地笑了一声,凑上去,“那你要不要摸一摸……我现在有多硬?”   他抚摸上了谢故凸起来的肚子,忽然道,“这个孩子……叫凡小故吧。”   谢故将手背覆盖在了凡渡的手上,在赋予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名字的一瞬间,他无比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你好啊……凡小故。”   第二天一早上,谢故和凡渡一起去送谢小凡到高铁站。   “哎呀,我都多大了!”谢小凡还不好意思了,“谢爸你就呆在家里就好了!你跟着来干什么!”   “我送你啊,我来干什么!”谢故不想让谢小凡感觉自己不爱他,忽视了他,“我就是怀孕,我又不是绝症,怎么我还哪儿都不能去了么?”   “你都怀孕了,你乱走什么!”谢小凡跟着一起操心,“你让我那还没出生的弟弟妹妹怎么想!这要是磕磕碰碰 了,可怎么办!”   “好了好了……”开车的凡渡一个头两个大,“都消停一点……”   路上堵车,到高铁站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发车的时间了,谢小凡从车上跳下去,拥抱了一下凡渡和谢故,就拖着行李箱急匆匆地跑了,边跑边冲着凡渡和谢故招手,“爸!走了!!!记得想我!!!”   冬令营的老师正在点名,一个一个的数,“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哎?怎么少了两个?”   “这儿!”谢小凡急匆匆地跑过来,“老师!我到了!”   “谢小凡……”老师推了推眼镜,看向了花名册,“还少了一个……”   谢小凡刚刚踏入高铁的车门,这个时候一个戴着棒球帽的黑衣少年背着包,从他身边冷漠地挤了过去。   空气中暗暗飘过了一缕柏木的香气。   谢小凡的瞳孔一下子就瞪大了,可刚要抬头去找,那个黑衣少年却不知道坐在了车厢的哪里。   “好了,人齐了。”老师推了谢小凡一把,“你快去你的座位上坐着。”   高铁行驶起来,一切景物都幻化成了车窗上的调色,谢小凡戴上了耳机,屏蔽了外界的杂音,刚坐下没多长时间,谢故的视频电话就打来了。   “上车了么?”谢故和凡渡还在回家的路上,“高铁开没开?我给你行李箱里塞了毯子,要是温度太低,你就盖着……”   “好了爸……”谢小凡感觉到了一点难堪,“我都十八了……”   谢故跟他瞪起了眼珠子,“十八了怎么了?你就是八十八,只要我活着你就还是我儿子!”   视频里传来了凡渡的声音,“你别把他的手机电量都消耗光了,儿子已经长大了,你现在该操心的是你自己。”   “好了爸。”谢小凡笑了一下,“我真没事,你放心,等我到了地方再给你们打电话。”   坐了三个小时的高铁,总算到达了首都。   这一群少男少女们就如同撒了欢的鸭子一样从车站里冲出去了,“耶——!!!”   老师跟在他们屁股后头,“今天下午有开营仪式,是要考试的,你们可都别玩野了……”   谢小凡揣着兜慢慢悠悠地走在最后面,看着首都的风物,看着晴朗的长天,心情豁然开朗了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海城,见识到这么广阔的天地。   殊不知……他的爸爸们,在年少时,也曾向往过首都的天空。   或许,有些东西真的会……代代传承……   谢小凡被同学们拽去一起在首都学府里游玩,又在附近的小吃街吃小吃,这么开心了半天,到了开营仪式的时候,他们都傻眼了……   开营仪式上,领导只是简单的讲了讲欢迎词,随后就是一场考试。   谢小凡难得抓耳挠腮,实在是不会做了,他暗戳戳地捅了捅身边的人,“哎,同学……最后一道题答案是什么?”   坐在他身边的黑衣少年,冷漠地扫过来一眼,翡翠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   “求求了。”谢小凡双手合十,“救孩子一命吧。”   黑衣少年的视线在他鼻梁上的创可贴停留了片刻,而后张开了薄唇,吐出来一个字,“0.”   谢小凡赶紧把答案写上。   接下来的俩小时里,他们这个角落里悄悄话不停,“同学,倒数第二道,答案是什么?”   “同学,倒数第三道答案是什么?”   “求求了,请你吃好吃的。”   “看看孩子吧,你别不理我……”   ……   走出考场的时候,谢小凡长长地吐出来一口气,刚想要回头找一找那个黑衣少年,请他吃饭,结果一回头,人没了……   谢小凡眉头一皱,只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一直到傍晚出成绩的时候……   他的同学疯狂摇晃着他,“小凡小凡!!!卧槽!!!你牛逼大发了!!!”   “咋了啊?”谢小凡还是一头雾水,他踮起脚尖,想去看自己的分数,从最后一行看起,“我怎么找不到我了呢……”   “你他妈第一!!!”同学瞪着眼睛,“你和学神并列第一!!!冬令营一共一千二百的人,只有你们两个人满分!!!”   “卧槽……”谢小凡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站不稳,说话的声音都在最颤抖,“学神……是谁?”   同学没想到他竟然连学神是谁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柏若寒,看,就那个戴着耳机穿黑衣服的。”   谢小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黑衣少年,一双翡翠色的双眸正望向他,无声地和他对视。   几秒钟后,柏若寒嘴角微微勾起,似有若无地笑了一声,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卧槽……”同学更惊讶了,“学神……刚刚是不是对你笑了?”   谢小凡现在觉得这个世界简直是太离谱了,“他……很少笑么?”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么?”同学恨不得敲醒他,“就没听说过学神对谁笑过!!!”   谢小凡瞪大了眼睛,也有点始料未及,“卧槽,那他对我笑,是因为我很牛逼咯!”   下一秒钟,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谢小凡背后响起,淡淡的柏木香气,将他团团包裹住,“是因为你……傻。” 第131章 番外六   听到这个声音,谢小凡登时就不敢动了。   寂静了几秒钟后,那股柏木的香气又消失了,谢小凡浑身僵直地转过身去,已经找不到柏若寒了。   他看向了身边的同学,每一个人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卧槽……”同学都傻眼了,“学神……主动跟你说话……”   谢小凡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啊……”   他没什么智商的大脑已经cpu短路,根本就无法处理这件事。   冷若冰霜的学神柏若寒,给他抄答案,对他笑,还主动跟他说话……   卧槽……   谢小凡皱着眉看向了同学,“柏若寒他是……一个o么?”   同学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话可千万别让学神听见!”   “他可是a中之a……”   完犊子,谢小凡更想不明白了,不是o……   蓦然间,他的脑子里闪过了灵光一线,他一把抓住了同学的手,瞪大了眼睛,“柏若寒的兽型是不是一只黑猫?”   “是啊。”同学点点头,“柏神就是黑猫。”   谢小凡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没想到苦苦寻觅的仇人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他摸了摸自己鼻梁上的创可贴,非要报这一爪之仇!!!   小猫咪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挠小猫咪!!!   就算你给小猫咪抄答案,让小猫咪考了第一,那也不行!!!   这一晚上,谢小凡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报了这一爪之仇。   “要不套麻袋吧。”谢小凡一边喃喃着,一边走回宿舍,拿出门卡刷开了门禁,“趁他不注意,从背后……”   下一秒钟,他背后响起了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你要套谁麻袋?”   谢小凡就仿佛是被屁嘣着了,一蹦三尺高,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卧槽!!!”   柏若寒就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抄兜,翡翠色的双眸正看着他。   “你他妈……”谢小凡差点就压抑不住自己的火气,“走路没声,你想吓死谁!!!”   柏若寒讽刺地看着他,“作为一只猫,你走路这么大声,你不觉得你有点什么问题么?”   谢小凡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反驳他,“……”   柏若寒说完了这一句话,就不搭理他了,用房卡刷开了宿舍门禁,推门就走进去。   “卧槽……”谢小凡更加傻眼了,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房卡, 再看了看头顶的宿舍号,确定是这一间没有错。   他妈的……难道这一整个冬令营,他要和柏若寒一个宿舍?   谢小凡推着自己的行李箱,小心翼翼地往宿舍里走了一步,下一秒钟,柏若寒的声音就在上铺响起来,”早上六点以前,晚上十点以后,不允许发出一点声音,超过三十分贝就揍你。”   谢小凡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他妈……”   柏若寒冷冷地看过来一眼,“嗯?”   谢小凡怂的一批,瞬间就没声儿了。   他呼咚一声将自己的行李放在床上,以此表示对柏若寒的反抗,嘀咕了一声,“有病。”   谢小凡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就躺在床上,一直拿笔记本打游戏,不知不觉就入迷了,时间早就过了十点,忽然间,手机铃声冷不丁响起来了,谢小凡刷的一下抬起脑袋,紧张兮兮地看向了上铺。   柏若寒没有任何动静,好像是睡着了。   谢小凡呼出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偷偷摸摸的,“喂?”   “儿子。”电话那一头的谢故都纳闷了,“你这么小声做什么?你做贼心虚么?”   “我……”谢故稳准狠地说中了谢小凡的心事,他差点就蹦起来,“我哪有!!!”   “到宿舍了么?”谢故也就是日常询问,“我看天气预报了,首都这几天降温,明天你多穿一点,还有啊,别穿你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爸爸给你拿了几件纯棉的,还有还有,每天晚上都要洗澡……”   谢故啰哩啰嗦了一大堆,谢小凡真是挂也不是听也不是,终于,谢故的手机被凡渡给强制拿走,“好了,到你睡觉的时间了。”   “小凡。”凡渡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来,“没事儿吧?”   谢小凡心想,除了上铺住了个傻/逼,一切都好,“没事儿。”   “嗯,好好学好好玩。”凡渡嗯了一声,“晚安。”   谢小凡也嗯了一声,“晚安,爸。”   电话刚刚挂断,下一秒钟,一道身影就从上铺翻下来了,谢小凡吓了一跳,就见柏若寒一拳对着自己挥过来——   这一拳带着拳风,呼咚一声砸在他耳边的墙壁上。   “我之前说什么了?”柏若寒看着他的眼睛,“嗯?”   “我……”谢小凡这时候的大脑一片空白,“我……”   柏若寒不屑至极地看了他一眼,又翻上了床,丢下两个字,“爸宝。”   谢小凡愣了两秒钟,才回过神来,朝着上铺怒吼,“老子他妈的不是爸宝!!!”   “爸宝”这个词稳准狠地戳中了谢小凡心中最敏感的地方,以至于让他都有点心神不定,夜里翻来覆去地想,老子真的是爸宝么?   好像……   他是有那么一点不够独立。   每一只雏鹰第一次展翅翱翔之前,总会在悬崖边彷徨而不敢前。   没人知道,雏鹰心中到底是多么挣扎。   第二天,老师带着他们参观游学,谢小凡因为怀揣着心事,一晚上没睡着,戴着耳机就仿佛是孤魂野鬼一样跟着大部队在走,可当他一抬头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前面的人都不见了,就剩下他一个人,不知道走入了哪条小巷。   谢小凡一下子就慌神了,想要打电话求助,可一看手机,竟然没电了。   “卧槽……”冷汗瞬间就湿透了他的后心,谢小凡有点傻眼,“怎么办……”   他粗喘着气,看向没有人烟的小巷,试探着,向前走了走。   这一片都是待拆的城中村,路上被违章建筑给堵满了,小巷就如同蛛网一样四通八达,谢小凡越转越晕,走了几个小时了,他还没有走出去。   他彻底放弃了希望,一屁股坐在了脏兮兮的水泥地上。   “操……”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妈的……”   坐了片刻后,小巷里忽然响起了脚步声,谢小凡以为是来人了,满是希冀的抬起头,却没想到是几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小混混。   他们不怀好意地看着谢小凡,嘴里叼着牙签,“小弟弟,是不是迷路了?”   “你们……”谢小凡吞咽了一下口水,“别过来……”   他倒退了几步,后背撞上了墙壁,扭头一看,竟然是一条死路。   小混混围拢过来,“别害怕,哥哥们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向你借点钱……”   话音刚落,小巷口就传来了垃圾桶被人踹倒的声音。   小混混们转过头去,只见柏若寒双手抄兜站在小巷口,一双翡翠色的眼眸冷冷的看着在场的几个小混混,冷若冰霜地吐出来几个字,“滚。”   “嘿呦。”小混混们笑起来了,今天算是开眼了,“还挺不客气。”   他们朝柏若寒走过去,“你多管什么闲事……”   话音未落,柏若寒动若闪电地挥起一拳,稳准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谢小凡的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   太他妈帅了。   “操……”为首的小混混倒退了几步,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一挥手,“妈的,给老子上!”   谢小凡把手里的书包一甩,也加入了战局,“老虎不发威,你当我hello kitty啊!”   柏若寒一看就是打架老手,混出来的,他先是一肘放倒了一个,紧接着顺势回身一踢,转往阴狠的地方打,动作之间,衣角翻飞,露出一小截腹肌来。   谢小凡就弱了,虽然凡渡教过他拳击,可第一次实战,还有点发挥不当,出了右拳就忘了左拳,挨了不少打。   谢小凡正对着一个小混混乱挥喵喵拳,还不等打出什么实际伤害,就被柏若寒拎着衣领拽到了身后,“滚一边儿去。”   下一秒钟,他就伸出胳膊挡住了打来的棍棒,替谢小凡挡下了伤害,反手就是一耳光抽上了小混混的耳廓,将他打倒在地。   谢小凡都看傻眼了,“卧槽……”   战局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平息了,柏若寒甩了甩自己的手,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黑色外套,披在了肩膀上,看了谢小凡一眼,冷冷道,“跟上。”   谢小凡抱着自己的书包,赶紧跟上他。   柏若寒好像自带雷达,刚刚怎么都走不出去的城中村,在他的带领下,就这么七拐八拐,就走出去了。   谢小凡看到人来人往大马路的时候都是震惊的,“卧槽……”   他始终不愿意承认,猫与猫之间是存在差距的。   柏若寒站在垃圾桶的旁边,点燃了一根香烟,在垃圾桶上点了点烟灰,翡翠色的双眸闪过一丝嘲讽,“蠢死算了。”   气成了个球儿的谢小凡,“……”   柏若寒一边抽烟一边给老师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找到了谢小凡,一会儿就带他回宿舍。   谢小凡看着他拿电话的手在打斗中受了伤,赶紧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创可贴,“我这有创可贴……”   他拿着创可贴看向柏若寒,“你……”   柏若寒和他对视了片刻,换了一只手拿电话,将受伤的右手交给他。   谢小凡小心翼翼地用创可贴,将他受伤的手指缠绕起来。   柏若寒打完了电话,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缠绕着一个猫猫头的粉色创可贴,“……”   他抿紧了自己的嘴角没说什么,将右手揣进了兜里,伸手拦下了路边的出租车,“跟上。”   谢小凡屁颠屁颠地跟着坐上去。   两个人并排坐在出租车后座,柏若寒本来在闭目养神,但是身边的谢小凡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一直在动来动去。   柏若寒不耐烦地睁开眼,只见……谢小凡正笨拙的用自己的左手给自己的右手无名指缠绕粉色猫猫头的创可贴……   柏若寒的嘴角瞬间就抿紧了,扭过头看向了路边的风景,白瓷一样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   他动了动揣在兜里的右手,缠绕着创可贴的无名指,细密诡异地痒起来了。 第132章 番外七   谢故有一个难言之隐,一直都没有告诉凡渡……   怀孕的男性omega根据体质的不同,会在孕期的中后段,胸/部开始发育,为产后哺乳做准备。   谢故面对着这样陌生的自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用束胸死死勒住了自己的胸/部,平时连走路都是含胸驼背,宛若是青春期刚开始发育的少女一样。   然而这样终究是不行,血液不流通,刚刚开始发育的胸/部更加胀痛难耐,每天晚上睡前解掉束胸的那一刻,是他全身最舒爽也最痛苦的时候,舒爽是因为终于能喘息过来了,痛苦则是因为胸/部宛若有成千上百根细毛针在扎着,简直难以忍受。   第二天再将束胸给穿上,就仿佛是将成千上百根钢针压入了血肉,就仿佛是再上刑一样……   就这么周而复始,日复一日。   因为谢故怀孕的缘故,凡渡研究所的工作暂时搁置,向学校申请了线上教学,每日在家备课教学,顺便照顾谢故。   两个人分居两间屋子,暂时……他还真不知道每天谢故都要这么活生生地折磨自己一通。   凡渡正对着电脑给研究生改论文,戴着眼镜,余光偶然间一扫,房间门口经过一道影子。   “谢故。”他忽然出声,“等一下。”   谢故只是出来喝一口水,听见了凡渡的喊声,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他心虚的厉害,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怎……怎么了?”   “你……”凡渡推了推自己脸上的眼镜,将他从头到脚细细一打量,目光停留在他扁平的胸/部上,“你的胸是不是开始发育了?”   谢故的瞳孔在这一瞬间放大了,他没想到自己已经将束胸勒到了最紧,却还是被凡渡看出来了端倪,“……”   “没……”他口舌都开始磕绊了,“没吧……”   谢故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退后了两步,“我……我可能是属于不发育的那一伙……”   凡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眉头微微蹙起,忽然他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站起来,“我看看……”   谢故转身就要逃跑,这要是被凡渡看见了,岂不是就暴露了自己束胸?   熟料他大着肚子,还没跑上几步,就被凡渡握住了手腕拉回来,推到在了沙发上,下一秒钟他的家居服下摆就被撩到了胸口,皮肤突然暴露在了空气之中,产生极其细微的战栗。   凡渡看着谢故胸口白色的束胸带,眼神深邃到可怕,“……”   谢故的呼吸带一点哆嗦,他企图解释清楚,“我……没……你听我说……”   凡渡抿紧了自己的嘴角,松开了谢故站起身,摘下了脸上的眼镜,用衣角擦了擦,再重新戴上,“谢故,我需要一个理由。”   “太丑了……”谢故低着头,声音小的仿佛是蚊子嗡嗡,这个时候他甚至都不敢啊抬头去看凡渡的眼睛,“我……我怕你……看了不喜欢……”   “谢故……”凡渡深深叹息出一口气,他的心情简直太难以言喻了,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你这是在气我。”   “我没有!”谢故猛地将自己的脑袋抬起来,“我不是气你,我……”   “你在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擅自揣测我的想法。”凡渡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甚至可以说的上是锐利,“甚至还隐瞒了我这么久,如果我不发现,你打算就这样隐瞒到你生产么?”   面对着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质问,谢故忽然说不出话来了,瞳孔颤抖着,“我……”   “我错了……”他底下脑袋,就仿佛是受到训斥的猫猫,每一根毛发都透着蔫头耷脑,“错了嘛……”   凡渡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他,“过来,束胸脱了给我看看。”   卧室的门关上了,可谢故迟迟都没有动作,凡渡看着他微微蹙眉,刚要问怎么了,就看谢故的脸红到能滴出血来,特别小声地请求着,“能……能把窗帘也拉上么……”   青天白日的,有点不好意思……   凡渡走过去将窗帘给拉上,屋内的光线一下子就暗下来,谢故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几口气,而后开始缓缓解开了家居服的扣字,首先露出来的就是突兀的肚子,腹肌已经荡然无存,肚皮被撑开,就仿佛是一层薄薄的血皮,遍布青色的血管。   束胸解下来,谢故感觉到了凡渡的视线,心底蔓延上了从未有过的羞耻,以至于肌肉都在哆嗦着。   他闭着眼,感觉到凡渡的靠近,肌肉更加紧张,甚至于到了惶恐的地步,面前掀起了一道凉风,凡渡抬起手来了——   下一秒钟,那只手落在了他堵塞胀痛,皮肤呈现出暗红色的胸上。   凡渡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表情可以说是相当不开心了,“谢故,你就这样折磨你自己?”   面对着凡渡,谢故还真就说不出一个字来。   沉默了好久好久,谢故偷偷抬起头看一眼凡渡凝重的表情,竟然揣测不出他的心意,,“你……在想什么?”   凡渡的眼睫扑闪了两下,眉间笼罩着一层阴云,他上前了两步,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谢故的颈窝,声音沉闷,“谢故……我在自责……”   谢故一听到“自责”两个字,都有点手忙脚乱了,“你自责什么啊?你……你是不是哭了?没事儿,宝贝,我没事儿……”   “我不知道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凡渡的喉咙哽咽了一下,“谢故,我想帮你承担妊娠的痛苦,可是我做不到……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没用……”   “好啦……”谢故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罕有地展现出了一个omega的温柔,“你不可以说自己没用……”   他们已经不是年少,此时此刻的相拥,更有一种相濡以沫的感觉。   谢故忽然察觉到了点什么,他伸出手摸了摸凡渡的脸颊,又贴上他的脖颈试了试温度,“凡渡……你是不是有点发烧?”   凡渡眉头尚还紧紧皱着没有说话,只是吞咽了一下口水,润了润干枯的喉咙,“我并不难受……”   谢故慌里慌张地要去拿体温计,“你别动,我去找体温计……”   他捧着肚子,匆匆前去客厅,在电视柜下面的小药箱里翻找着,可怎么都找不到体温计,眉头逐渐皱起来,“哎?怎么会?我明明就放在这里……”   在客厅里翻找了一圈儿,好不容易在一个不起眼的抽屉里找到了电子体温计,谢故刚把体温计握在掌心里,这个时候,卧室里忽然爆发了浪潮一样的alpha信息素,就仿佛是海啸一样铺天盖地而来。   谢故的瞳孔在这一瞬放大,手中的体温计咣当一声掉落在地面上了。   凡渡的易感期到了!!!   谢故什么都顾不得,扑向了卧室,然而凡渡却抢先一步将卧室门给锁住了。   “凡渡!凡渡!!!”谢故握住门把手,用力摇晃了几下,“你给我打开!!!”   卧室内一点声音都没有,凡渡尚且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操……”谢故他妈的要急疯了,可别小看一个孕夫的脾气,他在家里看了一圈,挑了一把铁质的椅子,试了试还算是趁手,刚刚举过头顶,就要向卧室门砸去——   咔哒一声,卧室门打开了。   凡渡气喘吁吁地倚靠在门框上,戴着一个止咬器,抬起眼时,眼球上蔓延着红血丝,他看着谢故手里的铁椅子,都有点说不出话来,“谢故……你不会家暴我吧……”   谢故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门打开了,惊讶之余,缓缓将手里的铁椅子放下来,“你没事儿吧……”   凡渡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谢故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看着手指上的血迹,“这怎么回事儿?”   只是一道小伤口,戴止咬器的时候太匆忙,被上面的钉子剐蹭到了,凡渡缩了缩自己的手指,“没事儿,刚刚不小心的。”   谢故的视线落在了他脸上的止咬器,想不起来自己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个玩意,“你……什么时候买的?”   “知道你怀孕的时候。”凡渡现在每说一句话,都能感受到自己体内信息素的翻涌,他妈的现在要不是戴着止咬器,他能给谢故的腺体咬开花。   谢故现在怀孕,不能做/爱来安抚易感期他,所以凡渡提前准备好了止咬器,防止自己在易感期的时候神志不清,伤害到谢故。   他是这么想的,却……不耽误猫猫有坏心眼。   晚上的时候,当凡渡感觉到体内翻涌的信息素总算是平定一点,他打算看一点论文,来醒醒神,这个时候书房的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率先伸进来的是一条细条条且修长的腿。   凡渡拿论文的手,静止在半空中,“……”   谢故浑身上下就只穿了一件衬衫,隐隐约约还透着肉色,他不怀好意地走上前来,往书桌上一坐,手里勾着一条领带,“嘿嘿……”   凡渡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下去,从他打开的双腿间扫过,又看向了他的脸,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一点不妙,“你要干什么?”   谢故将领带栓上了他的脖颈,使劲儿一勒,逼迫着凡渡靠近自己,“大狗狗……”   “我当然是来……”   “……色/诱你啊。”   (省略一千五百三十六个字……渣浪看) 第133章 番外八   凡渡现在一边给本科生上课,一边还要指导着研究生的试验和论文,再加上正是毕业季的时候,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人用,却也没有因此疏忽了谢故一星半点。   谢小凡去冬令营了,家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谢故养胎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可去,闲的无聊,私信了凡渡的助手宋狄,要来了凡渡上网课的链接,给自己偷偷注册了一个账号每天混在一群大学生当中,听自己老公讲课。   上课的时候,凡渡坐在书房,谢故坐在卧室床上,手边是老公前不久刚熬出来的甜水,面前放着平板,时不时喝一口,再听耳机里,凡渡讲课的性感声线。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叮嘱着尚未出生的凡小故,“好好听你爸爸讲课,知道么?”   这也算是胎教的一种了吧。   凡渡偶尔需要给研究生们上晚课,经常一口气上到晚上九十点钟,自从怀孕以后,谢故的生物钟就越来越倦怠了,都是打着瞌睡听他上课,脑袋就仿佛是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最后实在是熬不住,平板从手里掉下去,整个人栽倒在床上睡过去了,甚至还猖狂地打起了小呼噜。   正在上网课的所有学生都停顿了一下,因为他们所有人的音频里,都听到了……那小呼噜声。   他们的眼睛不约而同,纷纷看向了……视频镜头里的凡渡。   凡渡正拿着保温杯想要喝水,在听到那熟悉的小呼噜声的时候,喝水的动作静止凝固在了半空中……   过了十几秒钟,他才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喝了一口热水润嗓子。   宋狄的声音响起在公共音频里,“那个……教授……”   凡渡就假装自己根本就没有听到这呼噜声,神情坦然自若,点开了研究生们发给他的论文,“好,下面我们开始点评论文……”   所有的学生们都仿佛是被雷劈了一样,没想到教授竟然放纵到了这种程度!   有人课堂上睡觉都不管么!   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凡渡放在桌子下的手,正在给谢小凡发微信,“给你爸盖条毛毯……”   发到一半他方才想起来,儿子并不在身边,去冬令营了。   网络课堂里的学生们正一个个哆嗦的如同小鸡崽子一样,因为他们早已经领教过凡教授的毒舌,字字句句都不带一个脏字,然而却能怼的你怀疑人生,恨不得当面自裁谢罪,不该用自己啥玩意也不是的学术水平,来脏了教授的眼睛。   更何况这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点评,那更是当众处决。   就在众人胆战心惊的时候,这时候就见他们向来不假辞色的凡教授忽然摘掉了耳机站起身来,丢下一句,“等我三分钟。”随后就消失在了画面之中。   就在这三分钟内,聊天室已经刷起来了。   “卧槽卧槽,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谁见过凡教授骂人之前还要中场休息的么?”   “不是我说,敢在凡教授的课堂上睡觉……真是勇士。”   “谁认识那个睡觉打呼噜的老兄,赶紧让他关麦吧,这要是被抓到,铁定重修。”   “凡教授去干什么?三分钟?”   “上个厕所三分钟不够吧?”   唯一一个知道实情的宋狄实在是忍不住了,“以凡教授肾的档次,确实不止三分钟。”   “秒懂……”   “我忽然恨起了自己秒懂的能力。”   “哦天啊……这就是老男人的魅力么?”   “啊啊啊啊啊老天鹅!我要尖叫了!”   凡渡推开了卧室的大门,就看见谢故抱着平板倒在床上昏睡,被子被他踹到了地面上,睡衣掀到了肚皮上,大半的腰都暴露在空气当中。   他扶着额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将谢故身上的睡衣给整理好,点开平板的屏幕一看,果然显示的是自己的网络课堂,他还不等关麦,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大喊了一声,“我爱凡教授!!!”   谢故就仿佛是自带安保系统一样,这一句话让他噌的一下睁开了眼睛,怒不可遏地反击,“爱你妈个蛋——!那是我老公——!”   随后,他就对上了凡渡难以言喻的双眼,“……”   凡渡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眼神来看着他,为了避免这个大傻子再犯什么无可挽回的错误,直接动手将平板关机了。   醒过神来的谢故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紧紧地抿住了嘴唇,“……”   凡渡也不知道在此时此刻说点什么才恰当,他把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给谢故盖好,“我……我回去上课了……”   他走了以后,谢故几乎是天旋地转地倒在了床铺上,一张脸后知后觉地红起来了。   凡渡再一次在视频镜头前坐下,扫一眼聊天室已经要炸掉了,这帮平日里怕他怕地厉害的研究生们,此时此刻正嗷嗷叫着。   “是师母——!”   “啊啊啊啊啊啊!”   “妈妈呀,我明明是在好好学习,为什么要塞我一口狗粮?”   “呜呜呜呜呜我的眼泪为什么从嘴巴里流出来?”   ……   凡渡咳嗽了两声,“咳咳……”   聊天室瞬间归于寂静……   “继续上课。”凡渡稳如泰山,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微微泛红的耳廓却暴露了他此时此刻的内心。   直到夜里十点结束网络课程之后,凡渡来到了卧室里,却看谢故并没有睡着,挺着肚子仰躺在床上,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为什么还没有睡?”凡渡坐在了床边,伸手摸上了他的脸颊,“难受么?”   谢故将目光投向了他,沉默好久之后,才问出来,“……是不是有很多学生喜欢你?”   凡渡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谢故竟然是因为那一句“我爱凡教授”吃醋到现在。   他唇角轻轻一勾,反问他,“你觉得呢?”   谢故又沉默了好几分钟,忽然背过身去,扯着被子盖在身上,“我要睡觉了。”   凡渡的喉咙深处响起了愉悦的笑音,没想到谢故年纪都这么大了,竟然还跟小孩子一样。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回答,然而让谢故走了心。   周末的时候,凡渡带着谢故去医院孕检,顺便去超市采买,开车回家的时候路过了一家婴儿服装用品店,谢故忽然来了兴趣,并打发凡渡去对面的甜品店给自己买刚烤好的牛角包。   牛角包还需要十分钟才能出炉,凡渡就站在了街道边点燃了一根香烟,城市车水马龙的映照下,他的侧脸轮廓显得格外刚毅,偏生今天穿着的西装革履,就仿佛是摩登男模一样,被天边燃烧的晚霞镌刻下身影。   几个小女生站在不远处看了他好一会儿,叽叽喳喳着,最终长的最好看的一位女生被推出来,踉踉跄跄地走向他,“那个……能给个微信么?”   女生腼腆一笑,脸上尚还带着羞红,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想起自己流云而去的年少青春。   凡渡单手插兜,叼着烟,勾起唇角轻轻一笑,抬起另一只手指向马路对面,“看见风吹来的方向了么?”   女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什么?”   恰逢谢故挺着肚子从服装店里走出来,凡渡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几乎荡漾出来,“那是我老公。”   几个小女生们不战而败。   谢故早在服装店里就看到了,几个小女生围着凡渡要微信,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早出来。   先是学生,现在又是街上的女生。   谢故心里的醋可真是越吃越多。   坐上了回家的车,凡渡一边开车一边随口告诉他,“明天我们学院老师升职,我需要去一趟,可能会喝一点酒,但九点之前一定回家。”   “嗯。”谢故根本就没听,依靠着后座正劈里啪啦地打字,跟班长和云坊这两个O,抱怨着今天的事情。   班长来了一句,“狗男人就是这样,别管了,出来嗨。等你生了孩子,想出来都不行了。”   谢故凝视着班长发来的酒吧地址,心中的醋意彻底翻了,心说你不是挺招人的么?   他毫不犹豫地给班长发去了一句,“好。”   第二天前去庆祝同事老师升职的凡渡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地点竟然选在了一家蹦迪酒吧里。   他一进门,就被闹哄哄的音乐震得眉头一皱,而年轻同事撞了撞他的肩膀,一副非常懂他的表情,“凡老师,很少来吧?”   “嗯。”凡渡嗯了一声,却不能扫兴,“不常来。”   坐在了卡座里,服务生走过来问点什么,凡渡选了一杯低度数的,却被几个年轻老师起哄着,换成了深水炸弹,“别怕,凡老师,今晚肯定把你好好的送回去!”   凡渡从来不在学校里聊私生活,所以年轻老师们不知道他家里有孕夫需要照顾,难得把他请来,说什么都要尽兴。   凡渡被按着喝了两杯,他从年少的时候酒量就不行,只两杯就让他酒意上头,却还惦记着谢故,掏出手机,问他在干什么,想告诉他自己今晚可能要喝多。   谢故回复他:“在上胎教课。”   凡渡稍稍安心了一点,这个时候就听见乐队的键盘手抄起了麦克风,欢呼一声,“让我听见你们的尖叫声——!”   在众多声带撕裂的刺耳尖叫声中,凡渡忽然听见了非常熟悉的一嗓子???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了舞台的方向,只见灯光乱闪,群魔乱舞之中,谢故挺着个肚子,正混在其中蹦迪蹦地陶醉而又快乐……   凡渡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低头看一眼手机屏幕上,谢故刚刚恢复的消息——   “在上胎教课。”   完全懵逼了的凡渡:“???” 第134章 番外九   班长和云坊此时此刻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在酒吧里找了一圈,汇合在了舞台前的人群里,粗喘着气,异口同声地问对方,“找到谢故了么?”   他们俩现在就是后悔,十分的后悔。   本想着和谢故一起来酒吧放松一下,他一个孕夫喝不了酒,却能喝喝橙汁,一起愉快地畅聊一下生产和养孩子,熟料——   他娘的,谢故进了酒吧大门就如同尥蹶子的野驴一样,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   他还是一个即将生产的孕夫!!!   酒吧里这么多人,万一磕了碰了可怎么办!   “我就不该跟他说那句话!”班长现在是一万个后悔,几乎是捶胸顿足,“这下怎么办……”   云坊就要掏出手机,“我现在就给凡渡打电话……”   他还不等把手机拿出来就被班长给按住了,“别……你听谢故昨天说的,再看他今天的表现,他们两个一定是吵架了,所以谢故才故意来酒吧发泄,万一凡他俩碰上,那肯定是火上浇油!”   云坊皱着眉,“那怎么办?”   班长深深叹了一口气,“再仔细找一圈。”   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往蹦迪的舞台上看去一眼,毕竟他们根本就不相信,一个即将生产的孕夫能大着肚子蹦迪。   而舞台之下的卡座里,凡渡静止了好久好久,就仿佛是凝固了一样。   他甚至怀疑自己刚刚喝的是不是假酒,不然为什么这个时候他怎么觉得那么上头……   他感觉到仿佛有一簇小火苗燃烧在自己心头,而随着舞台上谢故蹦迪蹦地越来越欢乐,这簇小火苗迎风暴涨,燃烧的可谓是越来越旺——   他的手死死捏着手机,几乎要把钢化膜都给捏出裂纹,谢故这个小畜生竟然敢瞒着他来酒吧蹦迪——?   活腻了吧!   年轻老师不知道凡渡为什么一直看着舞台的方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奈何根本就不认识谢故,只看到一个个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觉得自己瞬间懂了什么。   其中一个深谙此道的老师拿起一杯酒和凡渡碰了碰,露出一个我们都懂的笑容来,“凡老师也喜欢这样的?”   凡渡的眼神一直都盯着妖魔鬼怪里混着的谢故,沉默了好半晌,才勉强牵起嘴角,露出一个近乎于吃人的狰狞笑容,“是啊……”   年轻老师互相看了一眼,忽然也觉得理解,凡渡三十几岁,正是男人最有魅力和影响力的时候,难免喜欢年轻貌美而又大胆张扬的。   不知道是谁坏笑着提了一句,“既然这样……那我们可以提前开启午夜场了吧……”   这些年轻老师本来想等着凡渡走了以后,才玩大的,没想到凡渡竟然也好这口。   立刻就有人使了几个眼色,几个正“独自”喝酒,长相漂亮,事业嗅觉灵敏的男孩女孩,立刻端着酒杯坐过来了,笑问,“几位帅哥第一次来喝酒?”   为首的那个女孩一眼就看出凡渡在这群人中积威甚重,仗着貌美身材好,大着胆子要往他怀里坐。   然而还不等挨上,凡渡就深深皱起眉头,将两条长腿交叠着放在一起,用动作拒绝这个女孩坐在他身上,“我不喜欢。”   身旁那个说开启午夜场的年轻老师尴尬一笑,连忙招呼,“那……还有男孩,快……”   “免了。”凡渡直接出声打断,他抬起右手端起酒杯,无名指上的铂金戒圈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光泽,声音低沉似乎是透着一丝不悦,“已有家室。”   卡座里的气氛忽然陷入了凝滞,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都不知道该在此时此刻说点什么。   凡渡拿起了桌子上度数最高的苏格兰威士忌,倒满了一整杯,仰起脖颈,几乎是一口气连干了整整三杯。   随后他就站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外套,“今晚的所有消费算在我头上,先走一步。”   随后他大步流星走向了舞台的方向。   此时此刻舞台上跟随着音乐蹦迪的谢故丝毫没有发觉到危险的靠近,只觉得酣畅淋漓,除了挺起来的肚子耽误他发挥,其他一切都好。   班长说的真对——   去他妈的狗男人!   可他即将生产的肚子衣服根本就遮不住,渐渐的,舞台上也有人发现这里有一个孕夫,除了目瞪口呆之余,他们只能远离他,万一真的发生什么肢体碰撞就不好了。   自己发现了还不够,还会提醒一下跟来的同伴,就这么扩散开来,几乎舞台上所有人都在关注着挺着肚子的谢故。   半晌过后,乐队也发现不对劲了,都停止了演奏。   音乐声停下来以后,陶醉蹦迪的谢故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睁开眼一看,周围的人竟然离自己至少都有一米远!   “啊?”谢故有点傻眼,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不蹦了?燥起来啊各位!”   “那个……”他身边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兄弟……你来蹦迪……你老公知道?”   “他算什么!”谢故抱着自己的肚子瞪眼,“我凭什么要告诉他!”   那人有点目瞪口呆,想要再劝劝,“那……起码是你孩子的爸爸……”   谢故摸了摸自己的鼓起来的肚子,煞有介事道,“今晚,我这个孩子没有爸!”   音乐声已经停下来了,舞台上的对话清清楚楚地送入了凡渡的耳朵。   谢故的声音甚至于都带着回响……没有爸……没有爸……没有爸……   凡渡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有那么一瞬近乎于咬牙切齿——   谢故,你真是好样的。   人群中又有人忍不住出声了,“怀着孕来蹦迪,对……孩子不好。”   “我家的胎教文化就这样。”谢故拍了两下自己的肚子,“我这不是蹦迪,我这是胎教,让孩子接受现代意识形态与流行音乐的熏陶。”   听到这一切的凡渡怒到了极致,反而是笑出来了。   真是好一个现代意识形态与流行音乐的熏陶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此时此刻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硬核的孕夫……   这个时候谢故听到自己背后又有人说话,“你现在脑子是清醒的么?”   谢故肯定道,“我特别清醒。”   “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么?”   “我当然记得!”   “后悔么?”   “呵——!”谢故的脸上浮起了一个怎么可能的笑容,每一个字都说的斩钉截铁,“绝!对!不!可!能!”   他抱着自己的肚子转过身来,“不过兄弟,你声音有点像我老公……”   随后他就对上了独属于凡渡的翡翠色双眸。   笑容瞬间就僵硬在脸上的谢故,“……”   刚刚的对话此时此刻正波涛汹涌地回响在他的大脑当中,就仿佛是黄河之水天上来,洗涤冲刷着他的脑仁。   “你现在脑子是清醒的么?”   “我特别清醒。”   “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么?”   “我当然记得!”   “后悔么?”   “绝对不可能!”   ……   外人面前,凡渡的情绪向来都是收敛的,他只看着表情石化裂开的谢故轻轻一笑,“现在,清醒了么?嗯?”   谢故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血压已经到顶了,然而心脏却沉入了深渊,他扶着自己的额头,已经语无伦次了,“我……我可能有点失忆……”   人群中已经有人看出端倪来了,问谢故,“这是你孩子的爸爸吧。”   谢故正口舌打结不知道该怎么承认,这个时候就听见凡渡的清冷声音传来,“不是,今晚他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爸爸。”   谢故一下子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瞬间觉得自己完蛋了。   完了完了……   凡渡连这一句都听到了……   老天鹅!杀了他吧!   有人看不明白了,“啊?他到底是不是你老公啊?你看到他怎么那么紧张?”   谢故结结巴巴解释着着,“那什么……前夫……”   凡渡听见这一句,眼中深邃翻涌,嘴角一勾,哼出一声冷淡至极的笑来,“呵。”   谢故的膝盖瞬间软了,几乎想要给他跪下,大喊一声爸爸我错了!   凡渡忽然转身就走,谢故根本就不敢耽搁,赶紧抱着肚子跟上。   一路上他都企图去拉凡渡的手,然而凡渡根本就不给他机会,碰都不让他碰一下。   “错了错了……”谢故都他妈要着急死了,小跑着跟在他后面解释,“我错了……”   走出酒吧街的时候,凡渡忽然转身,谢故一个没有防备,眼看就要撞在了他的身上,然而肚子却首先被一双大手给护住,缓冲掉大半的撞击力。   “谢故。”凡渡低着头,深深盯着谢故的双眼,此时此刻他根本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来,“你为什么去酒吧?”   “我……”谢故犹豫了一瞬,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凡渡实情。   然而求生欲占了上风,他老老实实地坦白,“我……我不喜欢看到你那么受欢迎……”   说出这一切,就仿佛是说出什么耻辱一样,谢故几乎要掉出眼泪来,“我……我不喜欢看到年轻小女生围着你……我也不喜欢你被学生表白,我更不喜欢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我怕……我怕将来的某一天,你被人撬走了,可我却留不住你……”   听到这一切的凡渡深深叹息了一口气,他抚摸上了谢故的耳廓,声音温柔了下来,“那你为什么蹦迪?”   谢故不能说是自己真的想蹦,结巴着随便找了一个理由,“额……据说蹦一蹦能顺产……”   凡渡的胸腔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音,下一秒钟他凑近了谢故的耳畔,声音喑哑而带着几分磁性,“我告诉你怎么能顺产……”   “……翘高一点。” 第135章 番外十   柏若寒救了自己,谢小凡也就对他放下了仇恨,甚至于还主动示好。   回到宿舍,谢小凡翻出了谢故给他塞的零食,踩着下铺的床垫,看向上铺,“学神~~~”   正在看书的柏若寒冷冷地看他一眼。   谢小凡冲他晃了晃手里的薯片,“吃零食么?”   柏若寒冷冷的扭过头继续看自己的书,“不吃。”   谢小凡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好吧。”   几分钟后,他又回来了,“学神~~~”   柏若寒放下了手里的书,闭了闭眼,超级暴躁,“又干什么。”   谢小凡晃了晃手里的果冻,“吃果冻么?”   “不吃。”   “学神~~~吃巧克力么?”   “不吃。”   “学神~~~”   “滚!”   ……   谢小凡成功把柏若寒给惹急了,受到了训斥的猫猫嗖的一声就缩回了下铺。   “不吃就不吃嘛。”谢小凡好委屈,“凶什么凶……”   刚安静不到十秒钟,柏若寒就听见下铺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吃薯片声音,就仿佛宿舍里有一只大号仓鼠。   彻底无语了的柏若寒,“……”   他从上铺翻下来,拿着书,准备出去自习。   走出去没几步,一回头,没想到谢小凡竟然跟着他,怀里还抱着薯片,“学神学神,你要去哪?”   “别跟着我。”柏若寒非常不耐烦,神色冰冷,“滚!”   “我……”   “滚。”   “不是……”   “滚。”   “我想说……”   “滚!”   ……   柏若寒一边向前走,一边扭头驱赶着谢小凡,“你烦不烦啊!我都让你滚了!”   话音刚落,他的脑袋就呼咚一声撞上了紧闭的宿舍大门,登时就头晕眼花,“……”   几分钟后,谢小凡手里拿着冰袋给柏若寒冰敷额头,“那个学神,我就是想告诉你,老师在群里发消息了,今天宿舍门门禁坏了,正门不开,只有小门开。”   柏若寒额头上肿了个大包,一张脸已经是铁青的,心里憋闷着一座喷发不出来的火山,此时此刻心口堵的说不出话来,“……”   “学神~~~”谢小凡又靠过来了,“你学习怎么那么厉害啊~~~”   柏若寒忍耐着自己的脾气,“天生的。”   “我爸也特别聪明。”谢小凡想起了凡渡,他吸了吸鼻子,“我爸是农科院教授呢。但我另外一个爸就不行,学习特别差……”   柏若寒实在是不想听他再说自己的两个爸爸怎么怎么了,“你……就这么爸宝么?”   “我才不爸宝!”谢小凡一下子就急眼了,“你就没有爸爸么!”   柏若寒听到这句话,他的脸一下子就冷下来了。   他将谢小凡狠狠一推,“滚开!”   随后他就孤身一人走出寝室了。   谢小凡被推倒在床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寝室,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柏若寒要是真的没有爸爸……   那他天天听着自己和爸爸们打电话一定……特别难受吧……   “爸……”谢小凡爬起来哭唧唧的给凡渡打电话,“我好像做错事儿了。”   “怎么了?”凡渡正在开车,“发生什么了?”   “我……”谢小凡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我一个朋友,他……”   他忽然停顿住了,情商智商都不怎么高的脑袋,忽然意识到……如果换作他自己的话,可能并不愿意让更多人都知道自己的伤口。   就比如他自己,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实际上是捡来的。   “没什么了。”谢小凡吸了吸鼻子,准备挂断电话,“爸,没事儿了。”   “怎么吞吞吐吐的?”凡渡皱起眉头,“自己能解决么?”   “能。”谢小凡深呼吸了一下,准备自己解决这件事,“你好好照顾我爸。”   “嗯。”凡渡嗯了一声,“有问题随时打我电话。”   谢小凡挂断电话以后,思索了几秒钟,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他忽然猛的一拍自己大腿,按照现在的时间,凡渡一定跟谢故在一起,可这一次谢故并没有把电话抢过来,跟自己说话!   谢故他……   与此同时的车上——   凡渡挂断电话以后,看了一眼汽车后座裹着毛毯的谢故,“好受一点了么?能坚持住么?”   “我没事儿……”谢故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冷汗,他深深喘息了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刚刚……是小凡的电话吧?他怎么了?”   “没说。”凡渡也不知道谢小凡究竟是遇上了什么,“或许是有了自己的心事。”   “我……”谢故挣扎着要去拿自己的手机,“我打电话给他问问……”   “别动了。”凡渡驾驶着汽车几乎是一路踩着超速的线,内心里已经焦急如焚,“你现在这样给他打电话,他更要担心了。”   谢故痛到呻吟了一声,瘫倒在了后座上,浑身肌肉绷紧,汗水湿透了衣衫,“凡渡……要我真的有什么问题……孩子……”   “不可能。”凡渡果断的拒绝他,“我会让医生全力以赴保你。”   “凡渡……”谢故眼中含着泪水,“快六个月了……这个孩子能活……她是一个奇迹……”   “谢故,我再告诉你一次,我的选择是保你。”凡渡咬紧了自己的牙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心狠,“你永远都是我的唯一必选项。”   汽车停在了医院门口,凡渡抱着谢故就冲入了妇产科的走廊,早就等候在此的江寄南带着护士和手术床迎上来,“把人放在手术床上,平躺,不要压迫呼吸……”   “谢故……”凡渡紧紧握住了谢故的手,逼迫他看向自己,“你看着我,坚持下来,你就当心疼心疼我,没了你我根本就活不了……”   谢故已经被戴上了吸氧面罩了,他泪眼婆娑地看着凡渡,呼吸之间,都会给吸氧面罩蒙上一层雾气,“凡渡……我爱你……”   “宝宝……”凡渡已经哭出声来了,“答应我好不好,答应我……坚持住……”   “会没事儿的。”江寄南拉着凡渡的肩膀,想要将他带离,“相信我们,一定会没有事儿的。”   手术床被推走,凡渡看着躺在手术床上的谢故,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吼出来,“谢故——!!!”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这么被撕裂成了两半,筋连着筋,血连着血,随着的谢故远去,这一种联系被不断拉长,行将就危,被拉到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膜,马上就要崩断。   手术室的大门轰地一声合上,红色的手术灯亮起来,宣告着手术的进行。   凡渡身形不稳脚下一个踉跄,他的世界里从此就只剩下的那盏红灯。   “比我们预期早产了四周。”江寄南搀扶了他一把,“兽人孕期普遍六到八个月,鉴于你们的第二物种,这个孩子的孕期我们估算在七个月。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好了,而且六个月的胎儿体积较小,分娩时候对孕夫压力更小……”   凡渡的脸色和嘴唇都是苍白无力的,两只手紧张地绞紧在一起,血液都不流通,冰凉冰凉。   他已经失去一次谢故了,万幸命运让他们重逢。   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凡渡闭着眼,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祈祷上苍。   手术室的大门忽然打开,护士急匆匆地走出来,“谢故家属!谢故家属!”   凡渡听到这样焦急的喊声,心脏在这一瞬坠入了深渊,他的瞳孔猛的睁大,没想到命运还真就给他这样一击。   他几乎是行尸走肉一样来到护士面前,嘴唇哆嗦着,话都不会说了,“我爱人……”   护士神色匆匆,两只手上都沾着血,气喘吁吁,“生殖腔破裂,大出血,病危通知书签一下……”   听到“生殖腔破裂”这个词儿的时候,凡渡的大脑轰然一声,几乎是晕眩。   几十年前同样的噩梦再度重演……   “我和他血型一样……”凡渡几笔潦草的签完字,撸起自己的袖子,展示给护士看,“抽我的血……把我的给他……”   江寄南走过来,想要把他拉走,“学长,你的血不能用,献血有一定的流程……”   “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凡渡几乎要给他们跪下来了,眼里含着眼泪,几乎是撕心裂肺,“抽我的,我的能用!!!”   在造化弄人的命运面前,他除了等待以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么一点了。   手术室外的挣扎与吼声,穿透了手术门,进入了谢故的耳朵里。   他的意识已经不清醒,全身血液都冰冷下来,粗重的呼吸,让氧气罩蒙上了一层白雾,“凡渡……”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喃喃着,“凡渡……”   “坚持住……”医生护士都在给他打气,“挺住,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谢故咬紧了自己的牙关,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他的脖颈向后仰起上面牵连出一道一道青筋,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呐喊道,“凡渡——!”   手术室外的凡渡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声呼喊,他扑向了手术室,“谢故——!”   下一秒钟,婴儿嘹亮的哭啼声响起来了,清晰无比地穿透了他的耳膜,“哇——!” 第136章 番外十一   谢故的脸庞都是汗水,发丝凌乱,在听到那一声哭啼时,他长长的喘出一口气,露出了一个笑容,与此同时血液更加汹涌地从产床上流淌出来。   他再也没有了任何牵挂,意识就这么沉入了深海之中。   凡小故,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手术室外,凡渡看到护士抱着襁褓走出来的时候,几乎是哽咽的,“我说了我要保大人……我要保大人……为什么你们要给我送一个孩子……”   他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吼道,“为什么要送给我——!”   护士和江寄南此时此刻都是沉默的,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去回答他。   凡渡摘掉了脸上的眼镜,用胳膊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可是眼泪越来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净,“啊——!”   为什么命运要这么玩弄他,为什么给了他一个孩子,却让他的爱人生死未卜!   难道新生的代价就一定是……死亡么?   护士抱着襁褓,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凡先生……你……抱抱她吧……”   凡渡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向护士手中的襁褓,那是一只浑身湿漉漉,毛发棕黑带有斑点的狼崽,尚未睁开一双眼睛,却无意识地发出哼唧的小声音。   “是……”护士告诉他,“是个女孩。”   凡渡颤抖着手,从护士手中接过了襁褓,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流淌下来,滴落在了狼崽的鼻尖上。   小鼻子敏锐地动了动,紧接着就打了个喷嚏。   凡小故初来这个世界,闻到的第一个味道就是……父亲咸涩的眼泪。   “凡小故……”凡渡忽然懂了多年以前,他的父亲凡海的心情。   十几年前,凡海曾对十八岁的他说过,“我十八年前,竟然在给杀死我爱人的凶手喂奶……”   凡渡那时候尚未体会到这句话背后是如海一般的痛苦,而现在的他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凡小故。   “爸爸……”凡渡看着凡小故哽咽着,“不想失去……你另一个爸爸……”   凡小故此时此刻还什么都听不懂,她软软的伸出爪子,搭上了凡渡的胸膛,和跳动的心脏,就只隔着一层血肉。   她张了张嘴,就仿佛是打嗝一样,发出了个,“叭”字。   只是这一声,就叫凡渡愣住了。   他恍惚间在这一瞬,就看到了凡小故的一生,三四岁的时候,穿着粉嫩的小裙子牵着他的手,奶里奶气地喊爸爸,十三四岁豆蔻年华,从学校放学,飞奔入他的怀抱,兴高采烈地叫一声,“爸”,甚至于长大成人,终要离家,拖着行李箱潇洒无比地冲他招手,说一声,“爸,再见。”   凡渡忽然好想好想……给她带来一整个世界。   “凡小故……”凡渡哽咽着低头,将额头贴上了狼崽的额头,“爸爸爱你……”   与此同时的首都,谢小凡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拨打凡渡和谢故的手机,都显示无人接听。   他彻彻底底地慌张了,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心脏完全坠入谷底。   谢故他……   “爸……”谢小凡的眼眶里续起了眼泪,几乎是嚎啕,“爸——!”   他根本就接受不了谢故出事!   谢小凡强忍着自己的慌张,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一边用手机查最近的飞机票,准备现在就飞到海城。   冬令营去他妈的,他就不该来参加这个冬令营,他更不应该有离开家的想法!   一切一切,都在“失去”这两个字面前破坏殆尽。   少年的时候,总觉得失去太遥远了。   总以为自己会在过完路遥马亡的一生后,才会面临着离别。   却不知,路遥是虚妄,马亡才是真相。   谢小凡推着行李箱匆匆出门,猛的撞上了一人胸膛。   柏若寒皱着眉看他,“去哪?”   “回家!”谢小凡把他扒拉到一边儿去,“你别挡着我!”   他急匆匆要走,却猛的被柏若寒抓住了手腕,“你就这样去?”   谢小凡愣了愣,柏若寒指着他,“外面零下十三度,你穿一件薄外套?这个时间,咱们宿舍的位置位于城郊,根本就不可能有计程车。今晚天气预报有雪,飞机大概率停航……”   谢小凡被他说的一愣一愣,这些都是他没考虑到的。   柏若寒看着他叹出一口气,进屋拿了手机,又给谢小凡找出一件外套披上,带着他一起往外面走,“跟上。”   谢小凡都有点傻眼,“你……干嘛啊?”   柏若寒一边在手机上叫滴滴,一边查看高铁票,“跟你一起回海城。”   滴滴快车来了,柏若寒直接把谢小凡塞上了后座,跟着他一起钻进去,“就你这个慌张样子,能不能安全到海城都不一定。”   谢小凡今晚受了太多太多的冲击,已经完全缓不过来了,瞳孔剧烈颤抖着,看着柏若寒翡翠色的双眸,说不出话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从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只能在凡渡身上感受到的成熟。   让他感觉到了……安全与依靠。   到达高铁站,柏若寒拿走了两人的身份证去自助买票机买票,将一切都打理好,拎着一袋零食回到了谢小凡的身边,把零食放入他的怀里,“吃点。”   谢小凡不是特别好意思。自己也是一个a,却被像o一样照顾着,“谢……谢谢……”   柏若寒在他身边坐下来,向后靠着椅背,闭上双眼养神。   谢小凡拿了一根吸吸果冻,在那里吮吸,时不时偷看他一眼,几次想要张口,都没成功,“……”   柏若寒就算是闭着眼睛,也感受到了他的眼神,“说。”   “对不起……”谢小凡是来道歉的,“我今天……说错话了……”   “我……”谢小凡叼着果冻,抽抽嗒嗒地哭出来,“我爸怀孕了……他和我凡爸是跨物种结合,危险性特别高……今天他们一直不接我电话,我担心我爸出事……”   谢小凡彻底不管不顾自己的形象了,一边抹眼泪一边哭,“我参加冬令营,是因为我嫉妒那个没出生的小孩,我不想在家里呆下去,我想让他们多注意一点我……但我现在后悔了……我不该离开家的……”   柏若寒默默看了谢小凡一会儿,沉重地叹出一口气,将他……拉入了自己的怀抱。   他抚摸着谢小凡的脑袋就仿佛是抚摸着自己的猫,“如果能好受一点,就哭吧。”   “我在这。”   谢小凡扒住他的衣领,两只手搂抱着柏若寒的脖颈,将自己的那点鼻涕眼泪全部都抹在了他的衣服上,“啊——!”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谢小凡哽咽地打着哭嗝,缩在柏若寒的怀抱里,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他特别小声地告诉柏若寒,“其实……他们不是我亲生父亲……”   “我是被捡来的……”   “但是我好爱好爱他们……”   “我没法想象……失去我爸是什么样子……”   柏若寒翡翠色的眼眸里终于不是冷意,从未有过地温柔下来,他抿起了嘴角,抚摸着谢小凡的脑袋。   他清冷的声音在谢小凡的头上响起来,“我没有父母。”   谢小凡的瞳孔颤抖了一下。   “我在福利院长大的。”柏若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还从没有跟别人说起过这些,“那里有几十个孩子,都是流浪儿,或是被父母抛弃。”   “福利院,靠那些走出福利院,已经长大的孩子资助,只能维持最简单的三餐。”   “我小时候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生日这一天,院长会给你一块巧克力。”   “其实那根本就不是我的生日,只不过是我来到福利院的日子。”   “偶尔也会有夫妻来到福利院,想要收养小孩,但是……被挑走的永远都是最乖巧最好看的孩子。”   “我是黑猫,不吉利,我总是扒着栅栏,看着那些小孩被带离福利院坐上汽车……”   “谢小凡……”柏若寒用自己翡翠色的瞳孔直视着他,“你很幸运,你真的很幸运,你有一对爱你的父亲,没有……”   没有来到福利院。   没有像苹果一样被挑来挑去。   没有一次次希望燃起,又一次次破灭。   “柏若寒……”谢小凡瞳孔颤抖着,看着柏若寒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   柏若寒苦笑了一声,“你真的……太让人嫉妒了……”   一只平平无奇的三黄猫,脸上还是丑兮兮的囧字,根本就看不出乖巧好看。   却有这世上最好的父亲。   “黑猫是这个世界上最帅气的猫!”谢小凡抱住了柏若寒,拼命安慰他,“你根本就没有不吉利!我把我所有的福气和运气都分给你,我……”   “我喜欢你。”谢小凡哽咽着看向他,“就算是全世界都不喜欢你,还有我喜欢你。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有一只叫谢小凡的猫,永远都喜欢你。”   柏若寒的瞳孔在这一瞬放大,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胸腔里放才那……怦然一动。 第137章 番外十二   两个少年坐上驶往海城的高铁时,已经接近凌晨五点。   靛青色的天边是一片绛紫色的云霞,温柔烂漫的光线,越过了铁兽一样的万千山川,就如同金箭一样撒向了广袤大地。   柏若寒看着车窗外的朝霞,偷偷扭过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谢小凡。   谢小凡闭着眼,眼角还挂着泪痕,就算在睡梦中还时不时抽一抽鼻子。   柏若寒抿紧了自己的嘴角,偷偷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了谢小凡的右手,两根被创可贴占据了位置的无名指,轻轻碰触,无数细微的触觉,从指尖顺着血脉蔓延到了心脏。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甚至让柏若寒都有点不知所措。   他以自己尚未丰满的学识来形容自己年少荒芜的人生,大概唯有一句诗词——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与此同时,医院里的凡渡,正抱着凡小故,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给她喂奶,座椅上散乱着奶粉,尿不湿等婴儿用品,都是刚刚从便利店里买回来的。   凡小故从刚出生就显现出自己事儿逼的本性,张大了嘴,发出奶气的哭嚎,这嗓门听起来一个顶俩,大有绕梁三日的架势。   凡渡已经招数使尽,拍也拍了哄也哄了,智商超群的凡教授,竟然搞不定小小一个狼崽。   他已经是筋疲力竭,手术室里的谢故尚且生死未卜,这还有一个凡小故在这不要命的哭嚎。   “爸爸求你了……”凡渡的嗓子都沙哑下去了,“别哭了……”   他的人生从未有过如此不堪重负的时候,之所以还没有倒下,只因他肩膀上担着两个词——   一个是“丈夫”,一个是“父亲”。   就在他焦头烂额,几近绝望的时候,显示着“手术中”的红灯熄灭掉了,手术室的大门终于被打开,谢故戴着氧气面罩,毫无意识地躺在手术床上被推出来。   “谢故……”凡渡抱着凡小故几步冲上去,几乎是迫切地喊道,“谢故!”   “家属让一下。”护士给手术床清理出来一条道路,“现在孕夫还没有意识,需要被送入监护室,进一步观察。”   凡渡就抱着凡小故追在手术床后跑,中途还差点被台阶绊了个踉跄,“谢故!”   监护室的大门在他面前关上,凡渡差点就一头撞上去,他瞳孔放大颤抖,隔着一层玻璃看着监护室里谢故,几乎是望眼欲穿。   会诊结束后,江寄南来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口,摘下了脸上的口罩啊,看着凡渡叹出一口气来,“学长……”   “你说。”凡渡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沫,润了润自己干枯的喉咙,“我能撑得住。”   “情况不是很乐观。”江寄南抱歉的看着他,“我们在尽一切努力,但这个时候,孕夫的意志是最关键的。”   “他坚持的住。”凡渡笑了一下,“他不敢死……他知道……他要是死了我就……”   可笑着笑着他就流泪了,眼球遍布红血丝,“我就,我就……”   他能怎么做呢?   不过是像他的父亲一样,用一生去怀念一个人,而后……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江寄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叹出一口气。   凡渡抱着凡小故枯坐在长椅上,已经忘记了时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爸——!”   凡渡抬起头看过去,只见谢小凡在走廊里横冲直撞地跑着,上气不接下气,“我谢爸呢——!”   他就如同炮弹一样撞过来,却在即将撞上凡渡怀中那个襁褓的时候,及时刹车。   他看着襁褓之中的狼崽,瞳孔睁大,声音都在颤抖,“这是……”   “凡小故。”凡渡告诉他,“你妹妹。”   面对这么一个妹妹,谢小凡几乎是手足无措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她……”   谢小凡都有点始料未及,“……她好丑。”   这段鸡飞狗跳,大打出手的兄妹关系,在这时候就埋下了死结……   “我爸……”谢小凡扭头寻找着什么,死死拽着凡渡的袖口,“我谢爸人呢?他没事儿吧?”   “他……”凡渡的喉结艰难滚动了一下,看向了重症监护室里面,“……”   谢小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毫无意识的谢故。   “没事儿。”凡渡勉强笑了一下,不想吓到儿子,“你爸爸他……没事儿……”   谢小凡又不是个瞎子,重症监护室那么大的几个字儿他看到了,都进到重症监护室了,这还叫没事儿?   但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哭,更没有哀嚎,他从凡渡怀抱里接走了凡小故,拍着凡渡的肩膀,“没事儿了爸,妹妹交给我,你休息一会儿。”   熬到了这个时候,凡渡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他不是铁打的,凡人的血肉之躯,究竟能承受怎么样的苦痛呢?   他在监护室门口的长椅上坐下来了,“我歇一会儿,你……先帮我照顾一下凡小故……”   谢小凡几乎是一瞬间意识到“长大”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是当你意识到顶天立地的父亲也不过是个凡人的时候,他也有哀愁也有苦痛,也有解决不了的难题迈不过去的坎儿。   你就会有一种……再也不要当“孩子”的冲动了。   凡渡靠在长椅上没几分钟,他的身躯忽然瘫倒下来,重重的地摔在了地面上。   谢小凡瞪大了眼睛,大喊一声,“爸——!”   他抱着凡小故,几乎是手足无措,刚想要喊人过来帮忙,从旁边就伸过来一双手。   柏若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将凡渡从地面上扶到了长椅上,让他平躺下来,先是检查了呼吸,又检查了心跳,确认无碍之后,告诉赶过来的医生护士,“呼吸心跳都没有问题,可能是低血压或者低血糖。”   医生护士就在长椅上给昏迷的凡渡扎上了营养液,柏若寒又找来了毛毯给他盖上,拿了枕头垫着他的脑袋。   谢小凡抱着凡小故看着他做着这一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   “别担心。”柏若寒看了他一眼,“你爸没事儿。”   谢小凡愣愣的,“谢……谢谢……”   柏若寒抿紧了自己的嘴角没说什么,走上来摸摸他的头,“陪着你父亲和妹妹吧。”   他双手抄兜,转身要走,谢小凡扭过身看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你要去哪?”   “我有地方去。”柏若寒没有转身过来看他,背对着他招了招手,“有事儿打我电话。”   谢小凡看着他消失在医院走廊,心里忽然好不是滋味。   刚刚柏若寒说的是……有地方去。   而不是……有家可回。   谢小凡的思绪还不等翻涌片刻,他怀中的凡小故就张开嘴发出了哭嚎的声音,“哇——!”   第一次当哥哥的他,简直是手忙脚乱,“别哭呀!你哭什么!”   凡小故与谢小凡可能是八字不合,天生命里犯冲,谢小凡给她喂奶她不喝,摸摸她的额头反而哭的更大声,搞得第一次当“顶梁柱”的谢小凡简直是手足无措。   他爸爸到底给他生了个什么克星……   谢小凡一边抱着凡小故拍打着她的脊背,一边盯着凡渡的点滴,还得时时刻刻留意着重症监护室里谢故的情况,简直是分身乏术,磕磕绊绊地走在“长大”这条路上。   与此同时,孤冷的黑夜里,柏若寒并没有离去,他戴着兜帽,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手中夹着一根香烟,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的手机,等待着那个随时都有可能打来的电话。   芸芸众生,哪一个不是奔波在这红尘万里之中呢?   昏迷了几个小时后,凡渡的眼皮动了动,他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扶着自己的额头,艰难坐起来,“我……”   “爸……”谢小凡赶紧凑上来,伸出一只手扶着他,“没事儿吧?感觉还好么?”   “没事儿……”凡渡看一眼自己手背上的针头,自己拔掉了,“你爸他……”   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谢故,想知道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我爸还没醒。”谢小凡把医生的话转述给他,“医生说……情况有所好转,只要熬过了这两天,就好了。”   “嗯。”凡渡又看向了凡小故,“你妹妹……”   凡小故蜷缩在谢小凡的怀抱中,没心没肺地打了个奶嗝,吧唧着嘴巴,睡地正香。   谢小凡把凡小故交到了凡渡的怀抱中,走出医院,想要到马路对面的沙县小吃买点早饭。   他叼着一个包子匆匆跑回医院的时候,经过了医院门口的长椅,只见地面上残留着一地烟灰,尚且还带着余温,被冬日的寒风一吹,就轻轻散去。   谢小凡愣了愣,瞳孔放大,抬起头向医院外面的十字路口望去,恍惚间好像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混入了人流。   这一刻,他的心脏砰砰跳动起来,那是什么感觉,他不敢对外人言说,让他几乎是如鲠在喉。   他迈开腿飞奔到了长椅不远处的垃圾桶,灭烟处横七竖八地挤着十几个烟头,每一个上面都带有深深的齿痕,同为猫科的他,再了解不过,这是一只……猫的齿痕。 第138章 番外十三   柏若寒……他在医院外面等了一夜……   为什么……   谢小凡的大脑根本就无法处理这样的事情,此时此刻他只有两种感觉。   一是隐秘的欣喜,带着令人心脏勃发的爱意。   二是切肤的心疼,柏若寒在寒冬里枯坐了一夜,抽了……那么多烟……   他拎着沙县小吃走回医院长廊的时候,尚还是心神不宁,几次停下来,想要跟柏若寒说点什么,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就这么魂不附体地走到凡渡面前,咣当一声坐在了他的身边。   凡渡看出了他的不对劲,眉头皱起来,“小凡,怎么了?”   “没……”谢小凡下意识地否定,“没怎么……”   他摩挲了两下自己的手指,犹豫着,不是特别好意思地问出来,“爸……我想问问你……你当初为什么喜欢我谢爸啊?”   凡渡抬头望了望天花板,怀中拍打着凡小故,思绪飘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段梧桐树叶闪烁,书本尚未泛黄的青春年少。   他的唇角浮起了一丝笑意,谢故年少时候的青葱面孔就浮现在自己眼前,“我也说不清楚,但……我心动的那一刻,是我们军训时候,被罚跑四十圈,筋疲力尽,汗水淋漓时,他恶作剧地垫起脚尖,亲吻我的脸颊。”   凡渡低头笑了一下,“我那时候好怕,怕他察觉到我心脏的跳速。”   谢小凡又犹豫着问,“那……心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凡渡伸手贴上了他的胸腔,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他的心口,“你的心脏会告诉你。”   谢小凡的瞳孔在这一瞬间放大了。   自己……对柏若寒心动了……   一个A对另一个A……心动了……   这一瞬间,谢小凡感觉到了无法解释的荒谬,超越了生物本能,超越了伦理道德……   A对A……真的会产生爱情么?   他们会……有未来么?   凡渡看着谢小凡茫然无措的表情,眉头皱起来了,“小凡……”   他想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可……这么直接问出来又实在是尴尬。   父子俩都沉默下来了,“……”   “是……”凡渡斟酌着自己的措辞,“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谢小凡也结结巴巴着,“男……男的……”   凡渡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看向自己的儿子,“第二物种……是……是什么……”   凡渡深呼吸了一下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跨物种我绝对不反对,只要是哺乳类,就算是鲸鱼,我也不会……”   “是……”谢小凡也吞咽了一下口水,“是黑猫……”   凡渡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猫啊……”   谢小凡低着头沉默,再也不敢多说了……   确实是没跨物种……   但是同性别……   凡渡要是知道了,得……打死他吧……   “不耽误学习……”凡渡放心了,“爸爸们不反对,年少的感情本来就很美好,这会成为你一生中永远闪光的记忆……”   “那个爸……”谢小凡借口尿遁了,“我……我去上个厕所……”   他匆匆忙忙从凡渡身边跑走了,躲到了厕所隔间里面,用紧张汗湿的手指,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给……柏若寒拨去了电话。   等待的时间里,谢小凡闭上眼深呼吸着,心脏跳速快到了一个极限,前所未有的慌张——   滴的一声,电话里传来的柏若寒清冷的声音,“发生什么了?”   “没……”谢小凡口舌磕绊着,“没什么……”   听到没事儿,电话那头的柏若寒放心下来了,“那你为什么……”   “我……”谢小凡脸红到能滴出血来,他吸了吸自己的鼻子,“我想跟你说话……”   “柏若寒……”谢小凡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你在医院外面等了一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柏若寒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竟然被谢小凡发现了,脑容量几乎为零的三黄猫竟然也有这么聪明的时候,面对这样的诘问,他根本就无法回答,回答,因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我……”   两个少年隔着一个电话,双双沉默下来。   牵连着他们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少年情愫。   谢小凡的手指头紧张至极地扣着自己的裤缝,紧张到汗都出来了,他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带着一点迫切,“我……我……”   “我之前说喜欢你……不是假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谢小凡整个人就仿佛是胆小至极的兔子,刷的一下就把电话挂断,然后把柏若寒的联系方式拖进了黑名单,他靠在厕所隔间的门门板上,疯狂喘息,冷汗狂出,差一点就瘫倒在地。   他对柏若寒……说了喜欢……   他说出口了……   “卧槽……”这句话一说出口,谢小凡就开始疯狂后悔,悔意就如同一群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卧槽……”   “我他妈说了什么……”他懊悔至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不说喜欢,他们还可能成为朋友。   说不定柏若寒根本就对他没有意思。   一切都只是他自己单方面的妄想。   谢小凡……你都干了什么……   谢小凡简直想穿越回去,把刚刚的自己给杀掉,太他妈没脑子了啊啊啊啊啊!!!   他此时此刻的脑袋里充满了绝望,要被……柏若寒讨厌了……   他就仿佛是一朵阴郁的蘑菇一样,从厕所踉踉跄跄地走回去,然而长椅上却没有凡渡的身影。   谢小凡的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关于谢故所有不好的念头都涌上来,“爸……爸……”   他一把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嘴唇哆嗦,“我爸呢……我爸呢……”   护士只是路过,突然被他抓住,都愣住了,“同学?你爸爸是谁?”   谢小凡吞咽了一下口水,转过身就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手术室的门口,却也没有看到凡渡。   这一瞬间,他的心脏彻底跌入谷底了。   谢故……是不是没了……   撕心裂肺的疼痛还不等蔓延上心脏的时候,他恍惚间又听到了身边有人在讨论,“啧啧啧,抱着小孩跳楼,造孽啊……”   谢小凡膝盖一软呼咚一声跪在了地面上,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停止住了……   凡渡被刺激到……抱着凡小故跳楼了……   他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没有亲人了……   “爸……”谢小凡嘴唇剧烈哆嗦起来,两行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他瘦削的身躯里蓦然爆发出了一声大吼,“爸——!!!”   下一秒钟,他的背后就响起一声,“哎。”   谢小凡愣了足足有几分钟,他的大脑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凡渡抱着凡小故走到他面前,皱着眉,看着跪在地上的谢小凡,“儿子……这也不是过年,再说了,就算是跪……你也对着我跪啊……”   “爸……”谢小凡看见了凡渡和凡小故,眼泪都还没收回去呢,愣愣地叫了一声,“你……”   凡渡多多少少有点不能理解他了,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你怎么表现的好像我死了?”   “没有没有……”谢小凡赶紧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站起来,尴尬地笑了笑,“那什么……我为过年要红包……提前演练一下……”   凡渡的眉头还是皱着的,“啊……那你多多少少有点隆重,你这是……想要多少钱的红包?”   谢小凡尴尬地笑了两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解释什么了。   太尴尬了……   下一秒钟,他就想起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凡渡,抓着他的袖口,“我谢爸呢?他人呢?他是不是情况不好?”   “他情况很好。”凡渡告诉他,“医生刚刚来检查, 说他生命体征都很稳定,已经被转到普通病房了。”   谢小凡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全身肌肉都放松下来了,“呼——!”   他拖拽着凡渡,急匆匆地要走,“快快快,我要看看我爸!”   风风火火地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谢故吊着药水,闭着双眼仰躺在病床上,呼吸机已经被撤掉了,他就仿佛是熟睡过去一样。   凡渡抱着凡小故来到自己爱人的身边,俯下身,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他凑近了谢故的耳朵,用自己低沉的声音来诉说爱意,“谢故,我爱你。”   谢小凡看着自己的父亲们,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仿佛是……忽然获得了向前走的勇气。   凡渡和谢故跨越物种,敢于和全世界宣战,甚至于无惧时间,无惧流言,十几年如一日,坚定而不移的相爱着。   那他有什么理由……不走下去……   只是喜欢而已……   有什么错?   凡渡把凡小故轻轻放在了谢故身边,凡小故刚刚吃饱,正餍足地睡觉,不知是不是闻到了父亲的味道,她竟然向谢故的方向挪了挪,张了张嘴,又发出了轻轻一声,“叭……”   随着这一声奶嗝,谢故的眼皮剧烈颤抖了一下。 第139章 番外十四   谢小凡和凡渡一起轮班,看守照顾着谢故,凡小故就放在病房里的儿童床上,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没心没肺的典型。   只不过是短短几天时间,谢小凡就感觉到了自己发生了好大变化。   他没有从前那么咋咋唬唬,那么急躁了。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变化,发生的悄然无息,可确确实实发生了。   谢小凡给凡小故拍奶嗝的时候,偷偷看一眼坐在沙发上,闭目浅眠的凡渡,看着他眼下的一圈青黑,心中那种想要长大的念头,就如同一颗种子一样破土而出,几乎将他小小的心脏都给顶到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血皮。   他太渴望像凡渡一样顶天立地了。   下午的阳光正好,气温有所回升,窗外树枝上的喜鹊在叽叽喳喳地梳理着彼此的羽毛。   凡渡只闭目了短短半小时就睁开眼睛了,他首先将目光看向了谢故,一切如旧,并没有什么变化。   谢小凡趴在婴儿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拿着奶瓶,凡渡不言不语地走过去把奶瓶拿走,将一个薄毯盖在了儿子的身上。   凡渡看着熟睡过去的谢小凡,嘴角抿起了一丝笑意,伸手摸了摸他脑袋顶上的一层软毛,这个时候,他背后响起了一声虚弱的呢喃,“凡渡……”   凡渡的瞳孔在这一瞬间放大,他猛地转过身去,谢故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正看向他,手指艰难地伸过来,“凡……”   “谢故……”凡渡扑上去,握紧了他的手,激动到泪水都要涌出来,“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我在……”   “凡小故……”谢故的声音带着一点力不从心,他扭转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迫切地想要看一看自己的孩子,“给我看看……”   凡渡将凡小故从婴儿床里抱出来,轻轻放在了谢故的身边,“谢故,我们有女儿了。”   “啊……”谢故的看着狼崽的脸,眉头都皱起来了,“怎么这么丑……”   “不丑。”凡渡看着他,“我们这是黑里俏。”   “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谢故都要被丑哭了,“还是女孩子……长大了怎么办啊……”   凡渡沉默了几分钟,发现自己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要不然……整容?”   凡小故丝毫不知,自己的两个爸爸已经为她操碎了心。   “凡小故……”谢故亲吻了一下凡小故柔软的毛发,眼角闪烁着一点泪光,“欢迎来到这个世界……爸爸爱你……”   凡小故似乎是感受到了爸爸的爱意,她咂巴了两下嘴,眼皮颤抖了两下,湿漉漉地睁开来,一双泛着翠意的琥珀色双眸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   狼崽的脸上出现了大大的笑意,又奶里奶气地喊了一声,“叭!”   带着棕色斑点的苍黑色毛发,泛着翠意的琥珀色双眸,无一不在说明,她是一个跨物种的奇迹。   谢故看着凡小故脸上可爱的笑容,就仿佛是看到了天使降临人间,那一刻,他的心脏迸发出了无穷的爱意。   谢故住院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脸上才修养出了血色,被批准出院。   今年过年较晚,走出医院,看着张灯结彩的街道,一股浓重的年味扑面而来。   谢故一张脸藏在厚厚的围脖里,呼出了一口白色的雾气,伸手接了一片小雪花,“下雪了……”   凡渡的怀里抱着凡小故,已经满月了的凡小故尚且还不会变身,却有如牛一样的旺盛精力,人生第一次看到雪花,从襁褓里挣脱出来,用小鼻子去嗅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叭……”   “爸……”谢小凡无时无刻不在嫌弃妹妹,“她真的不是傻子么?一个月了都不会说话,就叭来叭去……”   凡小故就仿佛能听懂她哥的嘲讽,毫不客气地张开了嘴,发出了尖锐的哭嚎声,“哇——!”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凡渡拍打着凡小故的脊背,俨然是一个女儿奴,“哥哥才是傻子……”   不假辞色的凡教授在女儿面前完全就是另一个人,几乎是毫无底线地溺爱,要星星不给月亮,就算真要月亮,也能改行研究航天器去给女儿摘下来。   “我不傻!”谢小凡虚张声势地吵闹起来,“我冬令营的入营考试可是满分,一千两百人就我和……”   说到这里,他忽然沉默下来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来自柏若寒的消息了。   在他那天慌里慌张地拉黑了柏若寒之后,他又偷偷把柏若寒从黑名单放出来,可……柏若寒没有给他发来任何消息,也没有打来一个电话。   他说了半截话,就不往下说了,谢故好奇地追问,“和谁啊?”   “啊……”谢小凡停顿了几秒钟,遮掩过去,“没谁,我忘了,这都一个多月了……”   他低下头,不想让凡渡和谢故察觉到什么,然而自己右手手指,却紧张地绞在一起。   无名指上的一张猫猫头创可贴,边缘都泛黄了起毛边儿了,还没有摘掉。   “回家吧。”凡渡伸出一条胳膊,揽着他们,“回去过年。”   一到新年,各种app都开展各种扫福领红包的活动,瓜分几十亿,瓜分几百亿,回头也可以吹嘘一下自己是参与过几百亿大项目的人了。   谢故这个抠门精,沉迷这样的扫福活动。   凡渡正站在椅子上贴春联,一边用手抚平,春联上的褶皱,一边问身后的谢故,“快,看一眼,歪没歪……”   背后的谢故没有回答,反而传来了手机拍照的咔嚓声。   “好了……”凡渡的脸上出现了受不了的笑容,没想到自己就贴个春联,谢故都要给自己拍照,“别拍我了,你快看一眼春联贴的正不正……”   背后的谢故又是许久都没有回答。   感觉到势头有点不对的凡教授猛地一回头,只见谢故正拿着手机对准了春联,在那扫福,根本就没有拍他……   无话可说的凡渡,“……”   他啪唧一声将春联贴上,拎着椅子,怒气冲冲地回家了。   大门咚地一声关上,与此同时,谢故惊喜的声音传来,“是个敬业福!!!”   他一抬头,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关在门外了,“……”   狗男人!!!   与此同时,谢小凡正趴在自己的床上,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与柏若寒的短信聊天框,可……他们之间从没有发过一次消息。   他们连微信都没有。   手机号都是在回海城的高铁上才加的。   谢小凡心里简直是百抓挠心,要不然……给柏若寒发一句过年好?   只是一句过年好而已,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他将手指移动到了手机键盘上,哆嗦着敲下了过年好几个字,还没点击发送就赶紧删除掉。   不行……万一柏若寒问自己,为什么把他拉黑怎么办?   万一他问起,那句喜欢是什么意思怎么办?   万一他觉得自己是个变态怎么办?   谢小凡哀嚎了一声抱着被子倒在了床上,他十八岁的人生里,还从未有过如此纠结的时候。   这样高悬空中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谢小凡正看着天花板出神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显示有短信进来。   又是垃圾短信……谢小凡挠了挠自己的头忽然觉得好烦躁,他看都不看刚要删除,下一秒钟他就顿住了……   柏若寒:“过年好,看烟花么?”   卧槽卧槽……谢小凡的瞳孔在这一瞬间放大了,他捂着自己的嘴差点尖叫出来。   他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哆嗦,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又一条短信进来了。   柏若寒:“看窗外。”   谢小凡愣了三秒钟,扭头看向了窗户,一颗光球升入了夜空,砰地一声炸开,万千朵烟花点燃了整片夜色,组成了一颗硕大的心形。   谢小凡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烟花的影子,几乎都看呆了,连呼吸都停止住,“……”   下一秒钟,他光着脚就从床上跳下去,连拖鞋都不穿,就扑向了大门,大喊了一声,“我出去一趟!”   沙发上的谢故只看见一道身影一闪而过,他跟着喊了一声,“穿外套!!!”   他低下头,手里拿着认字的图画书,教凡小故,“来,跟爸爸念,福fu……”说着他就拿起手机,对准了福字咔嚓一扫。   凡小故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爸爸,小小的脑袋里根本就想不通,他这是在干什么又在教自己什么,“……”   谢小凡狂奔到楼下,胸膛剧烈起伏着,楼下只剩下了留有余温的烟花残骸,根本就没有人影。   柏若寒走了……   谢小凡在寒风里站了一个多小时,才感受到了刺骨的冷意,此时此刻的感觉是那么的……难以言喻。   在这个阖家欢乐的日子里,柏若寒……又是跟谁一起过年呢?   谢小凡几乎是失魂落魄地走回家,凡渡正好把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他招呼着,“小凡,过来吃年夜饭了。”   年夜饭前发压岁钱,凡渡早就准备好了给孩子的红包,先把最大的一个递给了谢小凡,“祝小凡,平安顺遂,前程远大。”   又将另一个递给了凡小故,“祝小故,健康如意,无忧无虑。”   谢故坐的板板正正,一脸期待地看向了自己老公,疯狂眨眼示意。   凡渡低笑了一声,从兜里又摸出了一个红包,目测至少有十厘米的厚度,“给,你最喜欢的。”   谢故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今晚,他才是那个最大的赢家,他简直是迫不及待,当场就把红包拆了。   然后他……拆出了八百八十八张福字。   凡渡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去扫吧。”   无话可说的谢故,“……”   小心眼的狗男人!!! 第140章 番外十五   谢小凡太想知道除夕那夜,窗外的心形烟花到底是不是柏若寒放的了,如果是,那他到底是放给谁看的?如果是放给自己看的,那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谢小凡在床上滚来滚去,辗转反侧,心脏就仿佛是放在火上煎烤一样,猫猫的人生里还从没有这么煎熬的时候。   他看向了手机上的短信界面,心中蹦出了一个想法,要不然……给柏若寒发一条短信问一问?   可怎么开口呢?   谢小凡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从床上跳起来,坐在了书桌前打开电脑,开始百度,如何跟心仪的alpha聊天。   #怎么与alpha聊天,这几个步骤看完不后悔!#   #与alpha聊天的几个小妙招,看完你就知道了!#   “如何跟喜欢的alpha聊天,这些技巧你一定要掌握!#   ……   谢小凡的一双细眉紧蹙在一起,一条一条浏览,这个时候他背后响起了开门的声音,谢故忽然走进来,“小凡……”   谢小凡猛地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合上,心脏砰砰砰地狂跳,“……”   他扭过头,僵硬至极地看向谢故,说话都在结巴,“爸……爸……你……有事儿么?”   谢故就是从少年时候走过来的,此情此景,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合时宜,尴尬起来,“啊……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来叫你吃水果……”   他连连摆手,打了个哈哈,“没事儿,爸理解,你看你的……”   谢小凡愣了三秒钟,才听懂谢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的耳根脖颈红成了一片,又羞又恼,“不是,爸,你听我……”   “爸知道。”谢故觉得自己就是最开明的家长,他甚至在这一瞬感觉到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了,“那什么……注意次数就好……别伤身体……”   他又把门关上了,留着谢小凡一个人在卧室里。   谢故脚步轻快地来到厨房,碰了碰正在切水果的凡渡,冲他眨眨眼,“儿子长大了。”   凡渡不知道谢故又是哪来这么一出,皱了皱眉,停下手中的动作,“你说什么?”   “啧。”谢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回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哎,一眨眼,真快啊……”   说也不说清楚,凡渡都不懂他哪来这么多感慨,他咔嚓一声,把苹果切成了两半,忽然提起了另一件事,“小凡可能有……喜欢的人了。”   这一句话就仿佛是晴天霹雳,直接就把谢故给劈傻了,眼珠子瞪着,“什么!”   他追问着凡渡,“你怎么知道?他喜欢谁?男的女的?物种是什么?多大?同班同学么?”   凡渡也不知道那么清楚,“不知道,小凡就跟我说是男的,黑猫。”   “哦。”谢故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是猫就好。”   “不是。”凡渡都被他气笑了,“咱俩这情况,你还担心他跨物种啊?”   “我就……”谢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他和凡渡是跨物种,但是真心不希望谢小凡也走上跨物种这条路。   亲身走在这条路上才知道,太难了,真的是太难了。   他们两个父亲就是早恋的典范,自然也不做那个打鸳鸯的棒槌,可谁也没有想到,物种确实是没跨,但是架不住性别……相同啊。   谢小凡这边,在网上百度了一个多小时,看了成千上百的经验贴公众号,总算是落笔写出来一篇几乎是完美无缺的恋爱新手小作文,他心脏砰砰跳动着,咻的一声就给柏若寒发过去了。   他就仿佛是等待自己的高考成绩一样等待着柏若寒的回音,脑袋上的猫耳紧张地瑟缩在一起。   可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柏若寒都没有回复消息。   谢小凡脑袋上的猫耳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   他额头抵着抱枕,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感觉刚刚的自己真他妈是蠢到家了,正要动手把自己的小作文给删除的时候,手机忽然进来了新短信。   柏若寒:“对不起,刚刚在打工,没看到。”   谢小凡脑袋上的猫耳又咻的一下支楞起来了!   他急迫地打字,“寒假打工么?在哪里?我能……去么?”   柏若寒:“跨海大桥旁边的小广场,烧烤摊上找我。”   谢小凡嗖的一下就从床上跳下来,三两下穿好了衣服,而后风风火火地冲出家门,给两个爸爸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   厨房里的谢故和凡渡相视一眼,表情几乎是如出一辙,“我就说吧!”   “赌一百块钱。”谢故跟凡渡打赌,“今晚肯定不回来。”   “别赌钱了。”凡渡笑了一声,凑近了他的耳朵,“干脆……玩儿大一点儿。”   他沙哑着嗓子对谢故说了几句什么,这时候就看谢故从耳根红到了脖颈,已经羞耻到说不出话来了,连脚趾都痉挛着蜷缩在一起,“……”   凡渡看他这诱人的模样,心脏的某个地方在骚动着,手也不老实地钻入衬衫,沿着腰线缓缓上移——   这个时候家门呼咚一声就被打开,谢小凡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从餐桌上拿走了自己的自行车钥匙,丢下一句,“我今晚不回来了!”又消失在了门外。   凡渡抿紧了自己的嘴唇,忽然说不出话来,“……”   谢故心里偷着乐,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哎哎,给钱,别赖帐!”   谢小凡在大冬天骑着自行车狂飙在马路上,两条腿恨不得倒腾成风火轮,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奔赴”竟然是这样一个富有情感的词汇。   跨海大桥旁边的小广场来玩儿的基本都是小情侣或者是年轻的家长,偶尔也会有小商小贩在摆摊做生意,卖一卖泡泡枪或者荧光棒。   谢小凡将自行车随便一停,来到广场上四处张望,想要找烧烤摊,可转了一圈儿都没看见。   他拿出手机,刚想问问柏若寒到底在哪,就听见背后有人打响指,“傻子,这儿呢。”   谢小凡猛地一转头,就看不远处便利店后面背风的地方支着一个烤炉,一个铁板,还有一个奶茶桶,柏若寒戴着口罩帽子手套,全副武装地站在那里,这要是眼神不好,都看不见他。   “不是……”谢小凡好纳闷啊,“你摆摊摆这里?这里谁能看见?”   “不是我的摊儿。”柏若寒把口罩扯下来,露出一张帅脸,“我在便利店打工,老板让我帮忙看一会儿。”   “哦……”谢小凡挠了挠自己的裤缝,“那你会烧烤么?万一来人了怎怎么办?”   柏若寒拿出了两条鱿鱼扔到了炉子上,“说我不会烤?”   谢小凡就看着他熟练地操作翻面儿,刷酱撒料,只是片刻功夫,两条烤鱿鱼就递到他面前了。   柏若寒拿着两条鱿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要是不相信,我还能给你做奶茶和铁板鸭肠。”   谢小凡接过了烤鱿鱼,逼不得已地点点头,“我信,我信……”   他拿出手机,想找二维码,“那个……烤鱿鱼多少钱?”   柏若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扑哧地笑出声了。   “你还真是傻。”柏若寒用一双翡翠色的眼眸看着他,“我在强买强卖,你都看不出来么?”   “啊?”谢小凡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反应都有点跟不上来,“我……”   “俗称‘杀熟’。”柏若寒又把口罩戴上了,“懂了么?我在利用咱们两个的关系,如果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我可能还会给你推销这个,推销那个,你难不成都问也不问的买下来么?”   “这……”谢小凡都没有考虑过这些,“买下来也没关系啊……”   “谢小凡。”柏若寒身体前倾,翡翠色的双眸紧盯着他的眼睛,眼神看上去是那么的吸人魂魄,他淡色的嘴唇离谢小凡的嘴唇不过是一线的距离,“我是渣男。”   谢小凡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瞳孔瑟缩着,“我……”   “傻白甜离我远一点。”柏若寒嘴角勾起一点,看着像是一个坏笑,“哥哥是吃人的。”   谢小凡艰难至极地吞咽了一下唾液,踉跄着退后一步,手里还拿着两条烤鱿鱼,“我……”   正好这个时候,烧烤摊的老板回来,柏若寒就也不搭理谢小凡了,将身上的围裙一脱,转身回到便利店里继续打工了。   他站在收银台后,一直都有点走神,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差不多十一点了,那个傻白甜的蠢猫应该已经到家睡下了。   柏若寒深深吐出一口气,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样说,是不是能让小屁孩死心。   十二点,便利店关门,柏若寒将东西都收拾好,把大门一关,刚转过身,就踢到了一个活物。   谢小凡将自己蜷缩成一个球儿,蹲在便利店门口,不知道蹲了多久。   柏若寒都他妈震惊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谢小凡脚都蹲到没有知觉,抬起头看向他,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我……我跟我爸说今晚不回去……我没地方去……”   他伸手拽住了柏若寒的裤脚,“哥哥……我心甘情愿让你骗……好不好?” 第141章 番外十六   柏若寒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把谢小凡带回家。   但是不带回来又能怎么办!   一只蠢兮兮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的傻猫,深更半夜一个人能安全到家么?   柏若寒骑着谢小凡的自行车,几乎是心情沉闷地行驶在马路上,路灯将他们两个人的身影都拉地老长。   谢小凡是侧着身,像电视剧里女主那样坐在自行车后座,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抽了,觉得这样坐很浪漫,现在他十分地后悔,这样抱不到柏若寒的腰。   柏若寒不知道是第几次提起来,“我送你回家吧。”   谢小凡登时就不干了,“你不是渣男么!你应该骗身骗心把我睡的不要不要的,送我回家干什么!”   那句“把我睡的不要不要”让柏若寒一下子就呛住,剧烈咳嗽起来,“咳咳……”   谢小凡伸出一只手,牢牢攥着他的袖子,美滋滋的,“其实你不是渣男对不对?”   “渣男”柏若寒不吭声了。   谢小凡看他迟迟不说话,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大着胆子搂住了他的腰,“其实我不傻,我知道你在骗我。”   柏若寒把他的手给拂开,“别搂着我。”   “碰一下不行啊!”谢小凡不痛快地嚷嚷着,“第一次有人骑车载我,就不许我体验一下搂着腰的滋味么!”   柏若寒就当自己耳聋,什么都听不到,可下一秒钟,自行车的轮子经过了一道柏油裂缝,剧烈颠簸了一下,柏若寒下意识地抓住了谢小凡的手,让他搂着自己的腰。   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谢小凡得意洋洋,就仿佛是胜利的将军,“这可不是我主动的!”   柏若寒真的是没招了,重重地叹息一声。   柏若寒租住的民房就是谢小凡上次误入的天台那户,位于海边的拆迁区,住户基本上都搬走了,租住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外来打工人员,每天起早贪黑,见一面都难,更别提什么邻里关系。   家门口不出意外,又被丢满了垃圾,柏若寒收拾了一下,刚想回头劝谢小凡这个少爷回家住,就见谢小凡跟在他屁股后头,默不作声地收拾垃圾。   柏若寒就看他蹲在地上,用一双白净的手在那捡鱼刺,忽然就不忍心,“谢小凡,你别动。”   谢小凡听到他说话,抬起头看向他笑了笑,“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柏若寒没吭声,因为他看起来就是。   谢小凡站起身,环视了一圈这个老旧渔村,甚是怀念地呼吸了一口腥咸的海风,“还是这个味儿。”   他看向了柏若寒,给他解释,“我五岁的时候在这里住过,那时候我爸欠着高利贷,带着我东躲西藏,我们就住在这里,白天不敢出门,只能晚上偷偷溜出去,我爸干活,我给他跑腿。”   “我从小学到初中,都是班里最不起眼的那一个,老师不喜欢我,因为我书本费班费总是拖到最后才交,同学不喜欢我,因为我永远都不懂他们之间流行什么。”谢小凡看着柏若寒的双眼,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是那样的深,“我十四岁以后,生活才好起来,我有了两个爸爸,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柏若寒看着谢小凡,想起第一次见到谢小凡的时候,一只丑兮兮的三黄猫突然出现在自己家天台,还大摇大摆地占据了他的垫子。   当时还是黑猫的他,远远地从三黄猫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温暖且温柔,是他永远都不曾拥有过的——家的味道。   它狭小的心脏不知怎么就泵出了一股嫉妒,让他毫不客气的将三黄猫从自己的领地里驱逐走,甚至还在它粉嫩的小鼻头上挠了一爪子。   他当时只以为三黄毛是那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屁孩,胆子还没指甲盖儿大,就在这学别人离家出走。   柏若寒和谢小凡互相沉默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柏若寒推开了家门,对谢小凡说了一句,“进来吧。”   小院地方不大,但是却有一个园子,大冬天还长着绿苗苗,看着颇有点欣欣向荣的意思。   谢小凡一眼就认出来,“哎!你怎么种小麦啊?”   现在的小学生小麦和草都认不出来,柏若寒颇有点意外地看向他,“你认识?”   谢小凡此时此刻很得意,“我凡爸是农科院教授哎!”   柏若寒听了之后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哦”了一声。   谢小凡就仿佛是一只赶不走的小狗,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屁股后头,“哎,你种小麦干什么?一般人冬天种菜不都种葱种白菜么?而且你种这么一点都不够吃的……”   柏若寒深深呼吸一口气,猛地转过身来,“再啰嗦你就出去。”   谢小凡的鼻尖撞上了他的下巴,哎哟了一声,抿紧自己的嘴巴不说话了。   “厕所在外面,淋浴间在厕所旁边,没有牙刷,我的也不借给你。”柏若寒面无表情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就仿佛打发一只小猫小狗,“自己找地方随便睡一晚上,明天就走。”   他说完就拿着毛巾牙刷去洗漱了。   冬天的水很刺骨,洗一个脸都能把手指冻到没有知觉,柏若寒带着一身冰冷的潮气走入屋内,刚一开灯,就看自己的床上鼓着一个大包,还在那瑟瑟发抖。   柏若寒的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你躺我床上干什么?”   谢小凡牙齿都在打颤,屋内实在是太冷了,他哆哆嗦嗦着,“你……你让我随便躺……”   柏若寒的随便是让他去睡沙发,他重重地将自己的牙杯放在桌面上,走上前去,刷的一下就把被子掀开了,“别睡我的床!”   谢小凡冻的大叫一声,脚丫子一下子就缩上去,细瘦伶仃的脚踝露在外面,踝骨上肉眼可见地纹着一颗小爱心。   见柏若寒的视线落在自己脚踝上,谢小凡有点得意地给他展示,“怎么样?好看吧?”   他的眼角眉梢都是炫耀,“我谢爸是纹身师,我跟他学的,十二岁的时候自己给自己纹的。”   柏若寒才不关心他什么时候纹的,啪的一声把被子摔回了床上,准备自己去睡沙发。   谢小凡不肯放过他,追着他跑过来,“哎,你要是喜欢我也给你纹一个!我谢爸就给我凡爸纹了一个,特好看,哎……”   柏若寒拿了一条毛毯盖在身上,往沙发上一躺,彻底将谢小凡的声音屏蔽掉,打算睡觉。   谢小凡对着他叭叭个没完,柏若寒就闭着眼装没听到,十几分钟后,谢小凡就消停下来,脚步声果然往卧室去了,片刻后又响起了悉悉索索上床的声音。   柏若寒彻底安心了,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然而几分钟后,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跳上了他的身体,强行塞入了他与沙发的缝隙之间,耳朵就蹭着他的下巴,时不时还弹动几下。   柏若寒猛地翻身坐起来,看着那只三黄猫大吼着,“谢小凡!”   “冷……”三黄猫委屈叽叽地看着他,“我和我爸以前就这样睡,这样暖和……”   三黄猫没几斤重,只是毛厚显得虚胖,柏若寒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它的脊背上摸了两把,心神一时走岔,心想着还真挺暖和。   三黄猫也自知自己这点优点,更加用力地塞入这个小缝隙,紧紧贴着柏若寒的胸口和小腹,“放心,有我给你暖着,肯定冻不着。”   柏若寒罕有地没有继续说话,就仿佛是默许了这个毛团子的存在,甚至还把毛毯往上拉了拉,给猫猫盖着一点。   三黄猫没心没肺,搁哪都能睡,一点都不怕自己被拆成零部件卖掉,不多时小呼噜就起来了,听的人牙根痒痒。   柏若寒盯着三黄猫毛茸茸的脸,心里真的是想不明白,这么丑这么蠢的一只猫,自己那天到底是为什么心动。   他低头看向了三黄猫搭在自己胸膛上的爪子,粘着一张泛黄且起毛边的猫猫头创可贴。   这一刻,他的心脏又泛起了诡秘而细微的痒来了。   “儿子没回家哎。”谢故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向钟表了,“十二点了。”   凡渡躺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拍着凡小故,“他说了今天不回来。”   “可是……”谢故就是担心啊,“他第一次夜不归宿啊!”   “男孩子总要长大。”凡渡的视线还是落在书上,“再说了,他自己知道分寸。”   “万一发生什么呢?万一把他人家小O标记了呢!万一他带着一个孩子回来呢!”谢故的脑袋已经串台到晚八点肥皂剧了,“他才十八岁还没过生日!!!”   凡渡看着自己的书沉默下来,“……”   见凡渡迟迟不说话,谢故皱着眉凑过去一看,好么,凡渡手里的书都是倒着的……   谢故这颗心就算是放不下了,“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问一问……”   他还不等站起来,就被凡渡拽住了手腕拖回来按在了床上,“我知道一个方法能让你放心……”   谢故看着凡渡近在咫尺的脸,心脏怦怦跳动起来,额头微微出汗,“什……什么方法……”   凡渡低笑一声,用唇舌堵住了他的嘴,“别想着儿子了,多想一想我……” 第142章 番外十七   柏若寒依稀听见了闹钟响起来,眉头皱了皱,伸手去摸自己裤兜里的手机,可手机没摸到……细条条的腿到是摸到了……   这下子困意全部都被惊飞了,柏若寒猛地睁开眼,就看谢小凡已经变回了人,全身光裸着躺在他的身上,睡的口水直流……   柏若寒就仿佛是受到了侮辱的黄花大闺女,发出了怒不可遏地吼声,“谢小凡!”   谢小凡早晨都是在谢故地吼声里起床,只当是他爸来了,扭扭屁股翻了个身,“爸……再睡会儿……”   是猫的时候还尚且可以共枕,是人且是个零部件儿啥都不缺的A,就多多少少有一点怪异了……   柏若寒额角绷着青筋,俨然就在火山爆发的边缘,“谢,小,凡……”   他想把谢小凡从自己身上从扯下来丢到墙角里胖揍一顿,可抬起手了,却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末了,他那只骨节分明,手背绷着青筋的手,重重地落在了谢小凡的屁股上,甚至抬起的时候都带着回弹,清清脆脆的一声啪!   谢小凡这下子彻底清醒了,捂住自己火辣辣的屁股跳起来质问,“你打我干什么!”   柏若寒不跟傻子说话,扯起毯子挡住他下半身,穿着拖鞋去洗漱了。   谢小凡这辈子除了小时侯被谢故拍了几次屁股,还真就没人动过他的屁股,因而皮肉都娇气地不得了,再加上柏若寒的手劲没收着,他痛到眼泪花都出来,扭着腰,想看看到底红成什么模样。   “什么人啊。”谢小凡痛骂着,“对猫猫都舍得下手!”   他回到卧室穿上自己的衣服,布料摩擦着屁股简直是让人如坐针毡,走两步都不行。   小院大门传来了响动,谢小凡探出头一看,都没注意到柏若寒出门一趟。   他坐在沙发上,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心说柏若寒要是不伺候好我,这事儿就没完!   柏若寒买来了小笼包和豆浆,坐下来就吃,看都没看谢小凡一眼。   被无视了!   谢小凡忽然感觉到了沮丧,那种失落感由内而外,他已经拼了命的去讨好,去用自己的小脑袋磨蹭柏若寒的掌心,可柏若寒就仿佛是那些路过的男男女女一样,没有一个人停留下来,把他这只流浪猫抱回家。   柏若寒剩下了一人份儿的早饭没吃,就出去打工了,大门也没锁,反正家里也没有什么值得偷的东西,任由谢小凡留在这里。   谢小凡一个人百无聊赖,跑去小院子里摆弄柏若寒的麦苗,忽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咔嚓一拍,咻的一声发给了凡渡,语音道,“爸,你帮我看看这个……”   几分钟后,凡渡的语音发过来,语气几乎是森严质问的,“小凡,你在哪?”   谢小凡一下子就心虚起来,语焉不详,“我……我在朋友家,看他种了什么东西,我不认识……”   “谢小凡,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凡渡又发来了语音,然而内容却叫谢小凡的脑袋几乎是天旋地转,“三个月前,研究所丢失了一批跨物种杂交抗菌的麦种样本,你和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小凡看着面前绿油油的小麦苗,冷汗缓缓地从自己后心渗透出来,心脏坠入了十八层地狱之中。   柏若寒……从哪里弄到了这些小麦种子?   凡渡没有跟他细说什么,只是第一次给他下了命令,让他立刻回家。   谢小凡的脑子无法处理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吞咽口水,可饶是这样,他的喉咙还是感觉到了干渴。   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保护柏若寒。   哪怕柏若寒真的是个小偷是个贼是别有用心的卧底,他也要保护柏若寒。   年幼无知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顶尖技术的背后实际上是政治是经济是大国之争,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远非他一个正在读书的能想象到的。   打开家门的时候,谢小凡腿肚子都在颤抖,他根本就不知道面对凡渡的时候该怎么说。   走进家,凡渡果不其然坐在沙发上等着他,面前放着一杯茶,已经没有热气,显然是等候已久。   谢小凡几乎是胆战心惊地喊了一声,“爸……”   “坐下。”凡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于谢小凡都猜不透他现在怎么想的。   他只能听话地坐下,可屁股却只占着沙发一丁点,都不敢坐实。   “交代吧。”凡渡一双翡翠色的眼眸看向他,如同鹰隼一样锐利,“麦苗在哪拍的?”   “同……同学家……”谢小凡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结结巴巴,“爸,你看错了不是麦苗,我那同学说了,种的是猫草……”   凡渡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蓦然笑了一下,“谢小凡,你觉得你能骗过谁?自己?还是我?”   谢小凡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是你男朋友吧。”凡渡已经猜到了,“那个冬令营和你一起考了第一的那位。”   谢小凡感觉自己在凡渡面前就如同被扒干净了内裤,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我……”   “不是……”就算到了这时候,谢小凡都企图隐瞒,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说话都困难,“我没有什么男朋友,不是他……”   凡渡蓦然爆发出了野兽咆哮一样的吼声,“谢小凡——!“   谢小凡吓得狠狠一个哆嗦,泪水都流淌出来,却还是固执着,“不……不是他……”   凡渡深深叹息一口气,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小凡,如实告诉我,我还可能帮你们一把,不然,审问你的就不是我了。”   谢小凡面临着两难的选择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人生还从没有如此惶恐过,“我……”   “叫柏若寒是么?”凡渡直视着他的眼睛,“一个……alpha。”   轰的一声,就如同迎面砸来了一柄巨锤,谢小凡一下子就懵掉了,感觉脑仁在嗡嗡嗡地震动着,“……”   凡渡他……什么都知道了……   “爸……”谢小凡的眼泪扑朔扑朔地掉下来,抓着凡渡的手摇晃,几乎是祈求着凡渡,“别抓他好不好……”   “我好好学习,我听你们的话,我……”谢小凡忽然发现他说不出更多来了,这些他本应该做的,现在竟然成了他和凡渡讲的条件。   他拼了命想要维护自己单薄无力的爱情,却发现自己终究是螳臂当车。   “爸……”谢小凡只能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凡渡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身上,希望他能救自己于水火,“求你了……”   凡渡看了他一会儿,蓦然松了手,叹息一口气,招呼着谢小凡来书房,“你过来自己看吧。”   谢小凡不知道凡渡要给他看什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凡渡的书桌上摆放着电脑,电脑上正在播放着监控画面。   画面不知道拍的是哪里的港口角落,集装箱紧挨着,一个剃光头的男人背对着监控器蹲在那抽烟,不知道是在等谁。   凡渡拖拽了进度条,快进了半个小时,他松开鼠标的下一秒钟,一只翡翠色眼眸的黑猫无声无息地跳跃入镜头,嘴里叼着什么飞快在光头男人面前一放,交谈几句,又飞速窜入了夜色。   “谢小凡。”凡渡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你现在还坚信,他是好人么?”   谢小凡的眼神定格在监控画面上,那只黑猫的身影,那双翡翠色的双眸,他不可能认错。   可他不敢相信,这是二话不说陪他从首都来到海城的柏若寒。   不敢相信这是在医院外面等候他一夜的柏若寒。   不敢相信这是除夕夜给他放烟花的柏若寒。   更不敢相信……这是一次次纵容他的柏若寒。   凡渡没有说话,收拾了几份资料,转身匆匆出门了。   谢小凡独自一人站在书房当中,脑袋里回响着柏若寒的那句,“我是渣男。”   他年少的爱情,只冒了一个小小的嫩芽,就遭受了灭顶的风雪。   听完了全程的谢故抱着凡小故出现在了书房门口,他抿紧了自己的嘴角,什么都没说,轻轻的将谢小凡揽入自己的怀抱,“没事儿儿子,想哭就哭……但别恨你凡爸,他是为了你好……”   “爸……”谢小凡的眼泪汹涌到根本就止不住,“是我害了他……”   如果不是他多此一举将麦苗拍给了凡渡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   “谢小凡,我觉得爱情面前,你最不能丢的就是善恶观,有一些事是有底线的。”谢故看着他,“你可以傻,但你不能蠢。”   谢小凡只啜泣着,却再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了。   他知道谢故说的是对的。   他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哭到筋疲力尽,再也流不出眼泪,夕阳的光线从我是窗户投入,将墙壁染上一片温柔暮色,天光都忍不住来怜悯这个少年。   谢小凡抬起手,看着无名指上的泛黄起毛边儿,甚至可以说脏兮兮的猫猫头创可贴,他一狠心,将创可贴撕掉,丢入了垃圾桶中。 第143章 番外十八   谢小凡彻底将自己麻痹起来了,麦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也不过问,凡渡也并没有告诉他,他每天就是学习读书,太累了就去球场打打球。   他答应了凡渡好好学习,乖乖做个好儿子。   他整个寒假都在用工,让同学把冬令营的课程材料都拍给他,有不会的就去请教凡渡。   上学前一天,他拿出了入营考试的那张卷子,深呼吸了一下,自己作答。   一道一道批改,他手都在颤抖,看着卷子上的红叉,眼泪几乎要忍不住。   原来靠他自己……根本就拿不到满分。   三黄猫不漂亮,也不聪明,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甚至丑兮兮的流浪猫。   它瑟缩在墙角的纸壳箱里,看着人来人往的男男女女,祈求着路过一个人看到它,它要的不多,只要一个容身的角落,它吃的也不多,保证很乖……   谁来把它……抱走啊。   开学之后,学校贴吧震惊地讨论着一件事儿,学神柏若寒的位置是空的。   各种各样的猜测都出来了,流言自然而然也就传播开来。   “听说是被抓起来了。”   “卧槽,牛逼啊。”   “我表哥看的真真的,警察上门带走的。”   “啊?这他妈写小说呢吧!”   ……   周围的学生热烈讨论着,声音越来越大,吃饭的谢小凡忽然把餐盘一摔,拿着东西走人了。   “卧槽……”学生都震惊了,“他娘的有病吧?”   谢小凡揣着手,走到了学校光荣墙,第一名属于柏若寒的位置已经空下来了,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撤走了。   柏若寒……真的被抓起来了。   放学之后,谢小凡没有立刻回家,他背着书包走入了渔村,按照记忆里的道路来到柏若寒租住的民房门口,大门上锁了,他只能透过门缝偷偷往里面看。   小院内确确实实没有人烟,园圃里的麦苗也被铲走。   谢小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抱着期待偷偷过来,他叹息了一口气,刚要转身回家,忽然看到巷口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谢小凡的瞳孔猛地放大,拔腿就追,而那个身影也在这一瞬向前狂奔——   谢小凡分不清东西南北,小时侯就走丢过,只不过拐了几个弯就找不到人了,他自己瞎几把乱走了十几分钟,更晕头转向。   “操……”谢小凡没想到都这样了还能迷路,“他妈的……”   天色已经暗淡下来,黑漆漆的小巷里不知道藏着什么妖魔鬼怪,诡异地寂静着,不知名的昆虫凄凉的叫着,更加令人惶恐不安。   谢小凡试探着超前走了两步,又害怕地退缩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颗小石子打在了他的面前。   谢小凡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差点就炸毛,然而下一秒钟另一颗小石子打过来,就落在他面前几米远的地方。   谢小凡忽然意识到,这是有人在给他指路。   “柏若寒……”谢小凡的眼眶里蔓上眼泪,几乎是哽咽,“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小巷子里没有任何回答,连猫叫都没有一声。   半晌后,才有一颗小石子弹出来。   谢小凡放心了一点,往前走了一步,又问,“麦种不是你偷的是不是?你只不过是被牵连?”   小石子沉默了好久,才弹出来。   谢小凡又往前走了一步,追问着,“你现在安全么?有地方住,有东西吃么?”   小石子不耐烦了,打了两颗出来,催促着他往前走。   谢小凡还想问什么,这一回小石子直接就砸在他身上,意思是你不走,老子就不伺候了。   谢小凡拿他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小石子往前走。   渔村也没有多大,小巷也没有很深,从狭窄的缝隙中挤出来,看到广阔无垠的大海时,有一种心旷神怡,豁然开朗的感觉。   谢小凡下意识的转身,“柏——”   身后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人影,回答他的只有阵阵海风。   谢小凡几乎是失魂落魄地走回家,晚间新闻正在播报,“警方近日抓捕非法走私团伙近四十余人,仍有数人在逃,请市民检查好门窗——”   谢小凡来到凡渡身后,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爸……”   凡渡转过头看着他,“怎么了?”   “麦种……”谢小凡红着眼看向他,“是怎么回事?和柏若寒没有关系对不对?”   凡渡的表情消失了,“我没法告诉你细节,儿子,牵扯的东西太多了。”   “但是偷麦种的肯定不是柏若寒。”谢小凡吸了吸自己的鼻子,说出自己的猜测,“他或许只是参与了其中一个小环节,又碰巧接触到了麦种,出于某种原因他将麦种留下来一部分,种在了自己的小园子里。”   凡渡看着他的眼神很深,“儿子,你还是不愿意相信他是一个坏人。”   “我……”谢小凡咬了咬自己的牙关,“他对我很好……”   “有的时候好不好不是判断一个人善恶的标准。”凡渡和他对视着,“儿子,你无法否认的是,柏若寒这个人并不是简单的学生,他的社会背景非常复杂,接触的人也都鱼龙混杂。”   “可他是学神,是第一!”谢小凡想要争辩什么,“他……”   “那只能说明他很聪明。”凡渡摘下了自己的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重新戴上,“而我很遗憾他的聪明没有用在正确的地方。”   谢小凡瞬间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说不出更多来了。   凡渡只告诉了他这个,“警方暂时没能抓到他。”   谢小凡在听到凡渡说柏若寒没有被抓到时,心里竟然还有一丝庆幸。   他从此养成了听晚间新闻的习惯,凡渡看新闻,他就在一旁做作业,顺便竖起耳朵听一听最新消息。   只要没有被抓住就好。   时间推进到九月份,梧桐树在刺目的阳光下闪烁着斑斑点点的光泽,有海风的照拂,海城还不算酷暑难耐,谢小凡十八岁的生日要到了。   这一天早上,他照常收拾好了书包,逗了逗尚且不会变身的凡小故,看向了喂凡小故吃饭的谢故,“爸,今晚我不回来了。同学约我一起出去玩。”   “啊,好。”谢故应了,“过生日,好好玩。”   顿了顿,他转身去拿了一个小小的礼盒过来,递给了谢小凡,“给,爸爸们送你的生日礼物。”   这个“们”字,就代表着是凡渡和谢故一起挑选的,谢小凡看了一眼正在喝咖啡的凡渡,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爸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这礼盒也就一个巴掌大,方方正正,谢小凡自己猜测了一下,大概里面是一条奢侈品手链或者是一张银行卡。   “谢谢爸爸。”谢小凡随手装在了兜里,背上包出门,“我上学去了。”   他一出门,自行车骑走了随手扔在了路边,打车来到了汽车站,买了一张不记名的车票,坐上去戴着耳机靠在窗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一个月前,他给柏若寒发去了一条短信:   谢小凡:“能陪我……过十八岁生日么?”   在两天前,他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没有任何寒暄,只有一张照片,照的是一家烧烤店的牌匾,叫强子烧烤。   同名的烧烤店实在是太多了,谢小凡上网查了好久,比对着照片中的细节,最终锁定了这家烧烤店位于邻省的一个破旧小县城。   小县城靠着给来往火车提供食宿维持经济来源,来来往往最多的就是天南海北的司机。   忍受了一路颠簸,差点没吐死的谢小凡,捏着那张打印好的照片,怀揣着莫名的勇气,终于找到了那家——强子烧烤。   谢小凡问老板认不认识柏若寒,忙碌的老板摆摆手,让他去别的地方找人。   谢小凡就点了几十块钱的烧烤一直坐到了天黑,冷硬下去的烤物让人没有半点吃下去的欲望,天黑了,老板收摊回家,要赶他走,谢小凡硬给对方塞了二百块钱,说自己等人,很重要的人。   老板拿了钱,也就随他去,自己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   谢小凡坐在冷板凳上,看着来来往往的男女,依稀间想起了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   这段回忆已经很少出现在他脑海中,几乎要被遗忘掉——   尚还是猫仔,变身都不会的它,颤颤巍巍行走在雨夜里,一身皮毛被雨水打湿,冰冷刺骨,蜷缩在脏污的角落里,就算喉咙都叫哑也不曾有一个人驻足在它面前。   那时候尚还年幼的它是多么希望有一双手可以将它抱走……   天边轰隆一声雷响,一场大雨不期落下,一开始还是雨丝,后来发展到豆大的雨点,一颗颗砸的人皮肉发出闷响。   谢小凡狼狈不堪地坐在屋檐下,大半的身体都被雨水打湿,眼睫不断滴水,看着漆黑雨幕,那种饥一顿饱一顿的流浪阴影几乎是一瞬间就漫上了他的后脑——   天边又是一声巨雷,谢小凡的身体猛地一缩,   凄厉的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夜色,一道高挑的身影向他走近,谢小凡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抖掉睫毛上的雨水才看清,那确确实实是柏若寒。   “谢小凡……”柏若寒站在暴雨之中,用一双翡翠色的眼眸看着他,“你傻到不懂得躲雨么?”   “我怕……”谢小凡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平生第一次离家出走,就靠着一张照片来到这么偏远的县城,几乎是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气,“我怕我走了你找不到我……”   他朝柏若寒伸出手,就仿佛是一只流浪的猫仔,几乎是祈求着,“求你了,把我抱走……好不好?” 第144章 番外十九   雨下的实在是太大了,黑夜张开了血盆大口吞噬了所有的声音,积水被雨点砸地阵阵涟漪,在诡异的霓虹灯照射下,让人忍不住联想到血光。   谢小凡浑身湿漉漉的,刘海都被打湿紧贴着额头,显得身形那么瘦削羸弱,他手里抓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正是那张“强子烧烤”的照片,他冻地发抖,嘴唇都在哆嗦,“这个是你发给我的对么?你想要我来,我来了。”   柏若寒也没有打伞,一身衣物都被雨水淋湿,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地看着谢小凡。   从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这只三黄猫傻,却没想到竟然傻到这种程度。   他动手把谢小凡从凳子上扯起来,一句话不说,大步往前走。   领口被人拖拽着,谢小凡感觉呼吸不过来,踉跄着被迫走了两步,紧紧抓着柏若寒的手,“若寒……若寒……”   他被勒地受不了,小猫一样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哥……”   柏若寒怒气冲冲地脚步停止住,猛地转身过来,谢小凡还未来得及刹车直接撞上了他的胸膛。   独属于柏若寒的那股柏木香气,在暴雨之中被洗地更加清新,带有着一股动人的体温冲入了人的鼻腔。   谢小凡实在是太眷恋这股气味了,将脑袋埋在了柏若寒的胸口,手指攥紧了他身上的体恤衫,疯狂呼吸了两口。   两个少年静静相拥在暴雨之中,就如同两只落魄却相依为命的流浪猫,耳畔震荡着暴雨的嘶吼声。   以至于……那个吻落下来的时候,谢小凡差点没有感觉到。   柔软带着一点微冷的唇瓣,轻轻落在了眉心,只是轻轻一碰,随机又离开。   只是这样的轻轻一个吻,谢小凡却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自己的额头涌向了全身,血脉里狂奔着名为“爱”的因子,让他体会到了春草萌生的感觉。   他抓紧了柏若寒的胳膊,“你……”   柏若寒翡翠色的眼眸亮在黑夜里,不肯去看谢小凡的眼睛,扭转过头,看向深夜的一角,还是那么冷情冷意,“只有这一晚,明天我就送你走。”   只有这一晚就满足,谢小凡抱着他的胳膊,脸上的笑意太大了,嘴角要咧到耳根子,看着不像三黄猫,像只加菲猫。   但这笑意刚维持了不到十分钟,就有点挂不住了。   柏若寒把他带到了一家汽车旅馆,说旅馆都抬举这破地方了,门口霓虹灯缠绕的恶俗招牌上明晃晃的,“十元一个钟”,门把手上都是油腻的污渍,走进来再看前台,压根就没有前台,房间钥匙都扔在一个塑料筐里,同样是油腻腻脏兮兮,不知道被多少个人摸过,空气中漂浮着泡面啤酒味儿还混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臭味。   老板娘看着八点档电视剧在那嗑瓜子儿,看都不看一眼,“几个钟?”   谢小凡头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像个被拽入青楼的黄花大闺女,他死死搂着柏若寒的胳膊,结结巴巴地问他,“几个钟……是什么意思?”   老板娘扫过来一眼,眉眼之间风韵犹存,看清楚谢小凡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把手里的瓜子啪的一声摔在了纸盒里,“都来这儿了,还当好学生呢?”   谢小凡脸上臊得慌,他往柏若寒身后躲了躲,小声嘀咕着,“我……我不是好学生。”   “再要一间房。”柏若寒看他一眼,叹了一口气,“要干净的。”   谢小凡总觉得他口中的“干净”另有深意,却不敢问出口。   小县城本就是穷山恶水,更不要说今日还暴雨瓢泼,谢小凡千里寻夫的胆子已经没有了,攥着柏若寒的衣角,显得有点可怜巴巴,“咱俩睡一起不行么?”   柏若寒抿紧了嘴角,望着他一双似有水光的眼睛,一时半会竟然没有说话。   偏生这只小野猫还上赶着了,一双手往他腰上摸,把他当成父亲那样撒娇,摇来晃去,一点都不安生,“求你了……”   听听,还上赶着求呢。   柏若寒思量了好久之后,终于是妥协了,扭头看向了老板娘,“再拿一床被子。”   “没有。”老板娘不乐意做这生意,本来能多赚一间房钱,现在还得搭上一床被子,“要抱就上楼脱了衣服肉贴着肉抱,那时候喊哥哥还是喊爸爸,多带劲,别在这站着耽误我生意。”   柏若寒抿紧了自己的嘴角,忽然觉得带谢小凡回来是错误的,这些话说出来都是在玷污谢小凡,他拉了谢小凡一把,带着他上楼,走到拐角的时候,察觉到谢小凡浑身肌肉在发抖。   柏若寒皱了皱眉,凑上去,“怎么了?”   谢小凡尚且没有回过神来,白瓷似的脸上是一抹羞红,从小到大片儿都没看过的学生崽,听到了挑战感官的话,正被脑中想象到的画面冲击着,“刚刚她……她说……咱俩……”   他嘴唇哆嗦着,说出来的话也基本上都是气声儿,柏若寒听不清楚,将耳朵凑近,“你说什么?”   谢小凡说不出那话,“脱衣服……肉贴肉……”   露骨色情的两个词儿,从谢小凡纯情的嘴里蹦出来,不知怎么的,让百炼成钢的柏若寒竟然也红了脸,“……”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柏若寒张开了手臂,将谢小凡困在了楼梯角落,高挑的身影落在他身上,一点点逼近,“那你怕么?”   谢小凡哆嗦地越来越厉害了,泪水从他无措的眼中滑落出来,他不知道解下来要发生什么,也不敢想柏若寒要对他做什么。   他孤身一人千里迢迢而来,一点防备都没有,只有一腔单薄无力的孤勇,甚至都没有和同学约定一下,三天不回就打电话给谢故凡渡。   他这只养在温室里的猫仔,面对着柏若寒这只爪牙尖利的野猫,终究是……怕了。   “我是渣男。”柏若寒居高临下看着谢小凡一双琥珀色的眼眸,轻轻揩去他眼角的泪痕,把曾经说过的话,如今在说在这个濡湿的雨夜,“哥哥吃人的。”   谢小凡一双瞳孔睁大颤抖,一双眼里写满了茫然无措。   柏若寒向谢小凡的背后伸出手,按住了门把手,咔嚓一声打开了屋门,推了谢小凡一把紧接着就走进去。   旅馆房间狭小无比,不足五平方米的地方,挤着一个简易的洗手间和一张发了霉的床。   柏若寒走进屋,率先脱掉了身上的湿衣服,光裸的上半身肌肉恰到好处,脊骨微微突出,显出少年人的清瘦,他扭过头来,谢小凡正看着他,傻站在门口。   柏若寒像个操心的主人,命令这只傻猫,“把衣服脱了,上床钻被子里。”   谢小凡冰冷迟钝的手指,好久好久才抓住了自己的衣摆,柏若寒这冰冷的样子,让他莫名感觉委屈。   他怎么不问问自己是怎么找来的?   怎么不问问自己走了多远的路?   怎么不问问一个人来到底害不害怕?   怎么不问问……是不是举报人是他?害他东躲西藏的……是他?   见谢小凡迟迟都不肯动作,柏若寒皱了皱眉,怕傻猫冻病了,走上来攥住他的衣服就脱,上衣裤子都脱掉,剩下一条内裤留在身上然后把人往被窝里一塞。   谢小凡缩在被窝里,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烟酒的气味混合着霉味窜入鼻腔,他在这些难闻的气味里寻找着独属于自己的柏木香。   柏若寒洗了一条热毛巾出来,来到床边,就仿佛是流水线的工人对待鸡鸭鱼肉,毫无感情地将谢小凡拖拽出来,一顿猛擦,从头到脚擦干净,再重新塞回了被子里。   被这样的主人收养,除了一日三餐有保障,剩下的日子就是自己追着自己的尾巴玩儿,甭想他会爱/抚你一下。   谢小凡被擦地炸毛了,“你轻点不行啊?我可是你……”   可是后面那句话没等说出来就夭折在舌尖上,他还真可是不出来。   柏若寒不搭理他,把小房间简单打扫了一下,容易被踢到摔碎啤酒瓶都放到了角落里,烟灰缸里的烟头也都处理掉,做了能有半个小时,实在是没事儿可做了,墙上的钟表也在提醒他,这要是按钟点算,他这“前戏”可未免太长了。   他在窗边一个人站着,不知道是欣赏哪门子夜色,想抽烟,可想起屋里并非自己一个活物,他的领地里睡着另一只猫,张牙舞爪地侵占了地盘不说,还抢走了他的床榻。   柏若寒一直等到背后响起了小呼噜,才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看着谢小凡没心没肺的睡颜,不似变成猫时那样丑不忍睹,白瓷似的皮肤透着水润的红,天生的杏眼,眼尾上挑,眼睫很长,像鸦羽似的一排。   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剐蹭了一下谢小凡的唇珠,也不知道亲起来是个什么味儿。   他轻轻躺在了谢小凡的身后,将他环抱在自己怀中,防止蠢猫半夜翻身掉下去,脑容量还没有核桃大,谁知道每天都能蠢出什么新花样来。   刚闭眼没有几分钟,隔壁的房间忽然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女人亢奋软腻的叫声透过薄薄的墙壁钻入耳朵,惊醒了屋内的两个人。   柏若寒住在这这么久没少听这样的动静,但搂着谢小凡,这就有点尴尬了,他浑身肌肉僵硬着,正想挪动一下自己的下半身,这时候就听怀中的谢小凡童言无忌地来了句,“柏若寒,你好硬哦……”   柏若寒牙关紧咬,和谢小凡同床共枕的尴尬和旖旎在这一瞬爆发,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圣人,却也做不来亵渎的事儿。   他一把掀开被子下床,捡起一条裤子穿上,慌乱之中缺没有看仔细,捡起了谢小凡的裤子。   兜里有什么东西硌着他的大腿,柏若寒皱着眉摸出来,竟然是个礼盒,打开一看,更不得了,他妈的里面装着一盒安全套!   柏若寒都不知道用什么眼神看着谢小凡,声音瞬间就哑下来,“谢小凡……你带着安全套来……干什么……” 第145章 番外二十   谢小凡看着礼盒中的安全套,大脑一片空白,脑仁震荡着嗡嗡作响,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那对不靠谱的父亲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竟然是一盒安全套!   再仔细看一眼,头更天旋地转了。   还他妈凸点超薄薄荷味。   这俩爹玩儿的也太大了吧!!!   与此同时的家里,谢故和凡渡依靠在一起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植物生长的纪录片,本来是安逸美好的内容,却看的两个人愁眉不展,一言不发。   沉默了好久,谢故率先开口,嗓音有那么一点颤抖,“你说都这个时候了……小凡看到咱们给他的礼物了么?”   凡渡沉默了一会儿,“……看到了吧。”   谢故觉得事情似乎有一点不妙,僵硬着扭转脖子看着他,“那他……为什么不打个电话问问我们呢?”   这样的话题实在是太尴尬了,凡渡脸上难得出现了可耻的羞红,拳头抵住嘴唇咳嗽,“咳咳……可能正在忙……”   “正在忙”这句话的涵义可实在是太深邃太奥妙了。   谢故抬起头看一眼墙上的钟表,十二点,用自己过来人的经验来看,这确实是忙碌的时候。   他低下头,用手撑着脸颊,碎碎念起来,“要我说,不该给他送凸点的,第一次就用凸点的,小O看见了好说他不正经,爱情得被搅和黄了。”   凡渡不同意了,“可你上次叫的好大声。”   “要我说不该选薄荷味。”他这个爹也开始碎碎念了,“满架子那么多草莓味香蕉味,你偏偏拿薄荷味,能不能硬起来都是回事儿。”   谢故猛地一拍他的大腿,恨他不懂,“万一口呢?薄荷味最好吃啊!”   两个老父亲各执一词,拿着自己不同的经验在这互杠,操心操到北太平洋去了。   “哎你说……”谢故又有点担心,“咱就买了一盒,一盒也就十个……够用么?”   凡渡看他一眼,觉得他这点担心好多余,“你儿子看上去体力没有那么好。”   “那会不会买小了套不上去?”谢故这点担心还没完了,“他自己会弄么?”   凡渡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不是手写了一份连图带画的说明书塞进去了么?”   父爱可真是如山一样伟大,又如水一样细腻,谢故靠在了凡渡肩膀上,长长叹息出一口气,“哎,儿子长大了。”   凡渡才不陪着他在这感慨时光流逝,他可还正当壮年呢,他将手里的书本一合,转身向卧室走去。   谢故瞬间失去了依靠,摔在了沙发垫子上,爬起来看向他,“你干什么去?”   凡渡打定了主意,头也不回,“今晚凡小故必须自己睡。”   凡小故快满一岁了,却天天挤在两个父亲中间,享受着两个美男的左拥右抱,乐不思蜀。   凡渡多此尝试着将她从主卧里赶走,却每每都遭受到了魔音穿耳的攻击,尤其是当你看到小狼崽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这个心啊就是硬不下来。   但今晚不一样,大的那个已经离巢飞走有人陪着共度春宵,小的这个他只要解决掉,就又可以恢复到夫夫二人共度的夜晚了。   这样的事情不止发生一次,谢故见怪不怪,刚扭过头想看看电视上的纪录片讲了什么,这个时候卧室里传来了凡渡的喊声,“谢故!谢故!”   谢故吓了一跳,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风风火火地冲入了主卧,“怎么了?”   他和凡渡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惊讶,视线落在大床上小小的鼓包,都静止住了。   一个有着一头细软棕发,眉眼精致的小女孩正撅着屁股睡在大床中央,没心没肺,口水直流。   “变……变身了……”谢故有点呆愣,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凡小故变身了……"   凡渡快他一步走到床边,几乎是颤抖着手,将熟睡的凡小故抱起来仔细端详,确确实实不是狼崽,而是一个人类小孩。   “才多大?”谢故都他妈傻眼了,“不到一岁就变身了?”   他自己是三岁从猫仔变成小孩,算是赶了个末班车,真没想到凡渡的天才基因这样强大,就算有他的基因在拖后腿,凡小故竟然不到一岁就能控制变身。   “没有发热温度正常,呼吸正常,心跳跳速正常。”凡渡将凡小故检查了一通,确认无误,“一次完美的变身。”   本身就是一个奇迹的凡小故在今晚还带给了他们更大的惊喜,她一双翠意的琥珀色眼眸悠悠睁开,看向了自己的两个父亲,忽然笑出来,奶里奶气地喊,“爸爸~~~”   凡渡和谢故都呆楞住了……   “她刚刚……”谢故不敢相信,生怕自己只是幻听,“是不是喊……爸爸?”   凡渡听清楚了那声爸爸,然而却在纠结,“她……在喊谁?”   他们两个父亲互看一眼,此时此刻突然就不是多年爱侣,十几年的感情烟消云散,看着对方只觉得是墙上一抹乌黑的蚊子血,而面前怀抱里的才是心口的那颗朱砂痣。   凡小故忽然一声的爸爸打破了他们原本的计划,完完全全忘掉了要给自己十八岁的儿子打去一个电话,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他经验之谈,第一次要克制住不然伤肾。   谢小凡缩在被子里,浑身上下就一条内裤,两条腿绞紧了被子,看着那盒凸点超薄薄荷味安全套,在心里感谢了谢故和凡渡一百零八次。   可真是我的好爸爸啊。   柏若寒看见安全套盒子的缝隙里似乎是塞了什么,他皱着眉,抽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张连图带画的手绘说明书,详细讲解了安全套的使用方法,绘制地分毫毕现,一看就是高手之作。   甚至在说明书的最后一行,还有亲切的一句鼓励,“儿子!加油!!!”   柏若寒忽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被那句充满激情与爱的“加油”呛到了嗓子,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咳咳……”   这盒充满了浓浓爱意的“安全套”,真让他扔也不是,留着也不是。   静默了几秒钟后,柏若寒把安全套塞入了被窝,按在了谢小凡的胸口上,“给你。”   谢小凡此时此刻根本就不想碰这个烫手的山芋,他从被窝里坐起来,一身细白的皮肉拨茧一样露出来,说话都在结巴,“你你你……给我干什么!”   柏若寒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什么脾气,更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让你感受一下父爱如山。”   “父爱如山”这几个字,就如同迎面一棒槌,直接就把谢小凡给敲懵了……   他看着柏若寒瞳孔颤抖,响起了方才楼下老板娘的那句,“脱了衣服搂在一起肉贴肉,叫哥哥叫爸爸多带劲……”   他青涩且尚未长成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你……你要玩这么大么……”   谢小凡挠了挠自己的脸,都是A,还差不多大,喊爸爸实在是说不出口,再说了如果被谢故和凡渡听见,恐怕柏若寒就再也没有上门的机会。   思忖片刻后,他用自己最粘腻风骚的声音,喊了一声,“爸爸~~~”   此话一出口,谢小凡立刻就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这么骚,网上的话还真是说对了,一个A骚起来就没有O什么事儿了。   柏若寒被他给喊愣了。   室内寂静着,连隔壁的小情侣都不再耕耘,搂抱着睡下了。   空虚的夜不做点什么说点什么实在是过不去,谢小凡一颗心被那盒来自老爹代表着父爱的安全套撩拨的痒痒的,长大成人的第一晚,他想搞点刺激的。   室内两道呼吸交错响着,又渐渐共频到一起去,同样的心跳,同样的缠绵目光。   谢小凡蹭过去一点,就坐在床沿上,抬起腿用自己的脚趾去摩擦柏若寒的腰线,沿着人鱼线缓缓下移,却被柏若寒一把给握住了脚腕。   他的手如同铁钳一样有力,紧紧桎梏住作乱的脚丫,叫他动都不能动。   谢小凡感受到了脚腕皮肉的压迫疼痛,从没有吃过苦头的小猫又开始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轻一点,好痛的!”   柏若寒没有松开他的脚腕,而是顺势将他的一条腿折在了胸口,身体前倾着压下来,一双翡翠色的眼眸就仿佛是在燃烧一样,“谢小凡……”   谢小凡的柔韧性还从没有经受过这么大的考验,觉得自己大腿内侧的韧带仿佛要撕裂了一样,一边吃痛一边后悔,为什么当初凡渡跟他说报名一个男子芭蕾舞蹈班的时候没有去呢?   脏旧的小旅馆,发霉的墙壁,潮湿的床铺,甚至窗外都是连绵的暴雨与漆黑的夜。   柏若寒颤抖着吐出一口气,偏偏他的少年在这个时候不远万里奔赴到他面前,带着一腔孤勇,傻里傻气的给人生灰暗的他送出一朵娇艳玫瑰。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谢小凡隐隐约约知道,心中说不清楚是紧张还是害怕,一头细软的头发散开在床垫上,眼尾通红,颤抖着看向柏若寒,“哥……”   一朵烟花炸在了他的神经末梢上,柏若寒低下头颅,深深吻住了谢小凡的嘴唇,吸/吮着饱满的唇珠,舌尖一遍遍舔舐着唇缝,而后长驱直入—— 第146章 番外二十一   意识半梦半醒之间,谢小凡感觉到有人将他翻了个身,正拿毛巾细细擦拭着他身上的汗水,滚烫的皮肤骤然暴露在空气之中,细细地战栗着。   谢小凡的嗓子粘腻地微哑,意识就如同漂浮在大海之上的小船,起起伏伏,“别……”   柏若寒赤裸着上半身,一身肌肉恰到好处,介于男人与少年之间,手里拿着热毛巾,脚边是一盆热水,看着谢小凡一身细白的皮肉,眼眸深处骤然回显出几小时前,他浑身汗水淋漓挂在自己身上,瘫软着哀叫的模样。   “小凡……”柏若寒用毛巾擦去了谢小凡额头上的汗水,“你在发烧。”   深秋时节,在暴雨之中淋了一夜,不发烧就出鬼了,谢小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脸蛋上烧着高热,长长的眼睫沾着一点泪水,泛着湿漉漉的光芒,看上去楚楚可怜又无辜。   他用手指缠住了柏若寒的手腕,像是撒娇,又像是哀求,“亲亲我嘛……亲亲我就不难受了……”   柏若寒轻轻叹息出一口气,俯下身去,将他轻轻吻住,牙齿轻轻咬着小小的唇珠,再吸/吮进嘴里。   谢小凡笨拙的像一只小猫,却竭力汲取着独属于柏若寒的气息,用自己唇齿去讨好他,却总是磕磕绊绊。   吻到一半的时候,柏若寒忽然放开了他,紧盯着谢小凡琥珀色的双眼,“天一亮我就送你走。”   谢小凡的瞳孔一瞬间就放大了,室内的旖旎气氛还未消散,柏若寒竟然想着送他走!   “我不!”谢小凡还未能享受片刻恋爱的感觉,就感受到了愤怒,“我不走!”   柏若寒的嘴角轻轻一扯,像是嘲讽一样,“不回家了?不上学了?不要你两个爸爸了?”   谢小凡就仿佛是被念了定身咒一样,静止住了。   室内响起了咔哒一声,柏若寒点燃了一根烟,在床沿上坐下来,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香烟,目光平静到几乎没有感情,“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上床么?我/操/你了,你可以走了。”   眼泪就在眼眶中滚动着,谢小凡就仿佛是受到了屈辱一样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柏若寒……”   柏若寒扫了一眼垃圾桶里用过的套,足足有七八个,他轻轻一哂,“还是说你骚到不满足?”   “不是……”谢小凡的眼泪滚落下来了,心脏皱缩在一起,难以言喻的委屈漫上心头,“我不是……”   “不满足就继续做。”柏若寒此时此刻表现地真就是一个渣男,“有人白白送上门来给我操,我乐意的很。”   说着他掐灭了烟头,抓住了谢小凡的手腕,要再一次将他压在身底下,粗暴的凑上去亲吻他,谢小凡瞳孔放大,内心的惊惧在这一瞬间升到了顶峰,他扑腾着手脚开始剧烈挣扎,慌乱之间,抓住了床头柜上的酒瓶,在柏若寒的额头上狠狠一砸——   谢小凡胸膛起伏不定地看着手里碎成半截的啤酒瓶,瞳孔害怕到颤抖,将身体蜷缩在床头,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刺目的鲜血缓缓顺着眉骨流淌下来,柏若寒似乎感觉不到痛,面不改色,胸膛起伏,气息不稳地看着谢小凡,他笑起来带一点懒散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痞气,“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谢小凡已经哭红了眼,他缩在床头发着抖,“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柏若寒擦了擦流淌到下颌的鲜血,背过身去抽烟,再也不看他了。   室内就这么一直沉默着,直到天光大亮,一直如同雕塑一样静坐的柏若寒弹了弹自己身上的烟灰,捡起地上凌乱的衣物丢到谢小凡的身上,言简意赅地下令,“穿上。”   谢小凡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吸着鼻子哽咽,没想到在柏若寒的心里,自己不远千里前来,就是为了求操,他一个A,下贱到了这种地步。   他一言不发地穿好了衣服,经过了一夜,卫衣还是泛着潮气,黏在身上不怎么舒服,更何况他此时此刻还有点低烧,下床的时候大脑晕眩了一下,腿脚一软——   柏若寒瞳孔一缩,立刻伸手去扶他,然而谢小凡却一巴掌拍掉了他伸过来的手,语气厌恶,“别碰我。”   柏若寒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谢小凡沉默着拿起了自己的背包,拉开拉链,里面还放这一块打包好的小小蛋糕,本来是想要和柏若寒一起庆祝生日的,却没想到,昨晚根本就没有剂会把蛋糕拿出来。   看着这块蛋糕,他又感觉到了无法言说的委屈,当着柏若寒的面儿,将那块儿蛋糕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下楼,经过前台的时候,老板娘还在嗑瓜子儿,看一眼墙上的钟表,对他们大声嚷嚷着,“算六个钟,给六十!”   谢小凡掏了一张一百甩过去,这小破旅馆,他是一分钟都不想待着,将卫衣帽子一戴,推开旅馆大门就走。   他尚且还牙根痒痒,自己千里迢迢来掏钱找人睡自己,真他妈是病出想法来了!   走出几步后,他察觉到背后还有人跟着,转过身去,却没想到柏若寒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背后。   “滚!”谢小凡恶声恶气的,“咱俩没关系了!”   柏若寒一双翡翠色的眼眸看着他,抿紧了自己的唇角,“送你到车站。”   谢小凡死死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恨不得砸在他脸上,这他妈是几个意思!   愤恨与委屈在他的肺腑里绞着血肉,那种滋味几乎让人能呕出血来。   这时候刚刚清晨,小县城的早餐店只有伶仃几个出摊,谢小凡从昨晚就开始滴水未进,他扭过了目光,不再去看柏若寒,准备去吃一碗小面垫垫肚子。   然而他还不等在面摊上坐下,就被柏若寒捉住了手腕,“去车上吃。”   “你别管我!”谢小凡奋力挣扎着,然而无论如何都拧不动柏若寒的铁钳一样的手,“你他妈算什么!”   柏若寒几乎是生生将他给拖拽起来,拉着向汽车站的方向走,“汽车站有吃的,你上车去吃。”   谢小凡挣扎不开,气血一股脑涌上了头,张嘴就咬上了柏若寒的手腕,一口利齿毫不客气,登时就尝到了血腥味。   这点疼痛让柏若寒眉头都没皱一下,单只手拖着谢小凡,就仿佛是拖着一个挂件儿一样向前走,然而走出十几米远的时候他停下来了,后脑的神经在这一瞬绷紧,寂静冷清的空气中似乎蔓延着不同寻常的杀机。   他的瞳孔紧缩了一下,猫科动物的本能在这一瞬彰显到了极致。   空气中漂浮着油饼豆浆的香气,让人饥饿的肠胃响起辘辘的声音,然而却让人的神经紧张到了极致,谢小凡也在这一瞬间停顿下来,不再挣扎,艰难至极地吞咽了一口唾液。   “谢小凡……”直至此时此刻,柏若寒的声音都还是冷静自持的,“一会儿我说跑,你就拼尽全力地跑,跟紧我……”   几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的混混,从小巷之中走了出来,手中拎着钢管和砍刀。   柏若寒的视线与为首的人交汇,声音颤抖了几分,带着谢小凡退后几步,下一秒钟他猛地大喊,“跑——!”   他拉着谢小凡蓦然转身,而身后的混混们也拔腿追了上来!   风声从耳边飞驰而过,这一瞬谢小凡的心底划过了无数疑问,然而电光火石之间,他又仿佛是抓住了什么关键——   身后砍刀凌空劈下,柏若寒瞳孔猛地一缩,将谢小凡狠狠一推,空手拧住了背后混混的手腕,紧接着一脚当胸踹上了他的胸膛。   这一脚的力道极大,混混喷出一口血,摔在了两个同伴的身上,然而更多的人围拢上来,为首的人大喊一声,“别放他走!”   柏若寒在谢小凡的后背上猛推一把,大喝,“快跑——!”   谢小凡被推地踉跄几步,一回首,就见一把砍刀擦着柏若寒的耳朵划去,离颈动脉不过是惊险的几厘米,看的他瞳孔猛地放大,“柏若寒——!”   柏若寒单打独斗实在是难以招架这么多人,脖颈上扯出了青筋,怒吼着,“跑呀——!”   谢小凡从没见到过这样的场面已经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心脏怦怦跳动,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不过是柏若寒的累赘。   谢小凡扭头就向巷口奔去,与此同时掏出手机,想要拨打报警电话,“等我——!”   然而他还不等跑出小巷,另一伙人出现在了巷子口,为首的是个叼着牙签儿身材格外高大健壮的疤脸,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手机,狰狞笑着,“小弟弟,想要打给谁?”   谢小凡瞳孔颤抖着,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伙人,腿软着踉跄后退,然而这时候听见身后传来扑通的沉闷声响,柏若寒胸前赫然是一道看砍出来的血口,他满手是血地捂着自己的伤口,呼吸剧烈起伏着倒在地上。   谢小凡看见了鲜血,脑袋嗡的一声,扑上去抱住了柏若寒的头颅,“柏若寒!”   疤脸冷笑一声看着他们两个,转身吩咐着手下,“都带走——!” 第147章 番外二十二   谢小凡浑身上下的东西都被人给摸走了,手腕被弹性极大的牛筋绳给捆住,丢入了废弃的出租屋角落里。   出租屋内烟雾缭绕,呛人的劣质烟味与泡面味混合着,令人作呕,小小几十平米的空间内,挤了不下十几个人,或是站着或是坐着。   谢小凡大气都不敢喘,蜷缩着手脚,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惊惧地看着屋内的混混,艰难地吞咽口水,缓解焦渴的喉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好像害了柏若寒。   不多时,鞋跟敲打地面的声音响起来,屋内的小混混纷纷让路,一个戴着墨镜,三十岁出头的西装男人走过来,蹲在了谢小凡的面前。   他摘掉了墨镜,露出一双毒蛇一样的眼睛,对着谢小凡笑了一下,扭头问身边的人,“这就是凡教授的儿子?”   突然听到爸爸的名字,谢小凡的心脏重重的咯噔一声,然而却不敢说什么。   男人捏住了谢小凡的下巴,将他端详了片刻,忽然皱眉,“长的和凡渡不像啊。”   谢小凡紧紧盯着男人的后颈,原本腺体的部位有一道放射性的伤疤,皮肤褶皱凹凸,就仿佛是经历了什么灾难。   谢小凡忽然有点喘息不过来了,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下来,他曾经翻看过谢故书架上有关疤痕遮盖的纹身专业书籍,在上面有详细的介绍,这样的伤疤形成的原因是——标记清洗。   面前的这个阴毒的男人是一个omega!   男人用几乎是怜悯的眼神看着谢小凡,拍了拍他的脸蛋,“要怨就怨你的爸爸们吧。”   他站起身,肩膀上披着的西装划过锋利的弧度,干脆利落地下命令,“给凡渡打电话,今晚八点,带着真麦种和两百万来换他儿子。”   谢小凡的心脏砰砰跳动着,无法猜测出这个西装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怎么得知自己与凡渡的关系。   然而听上去,他似乎是与自己的两个爸爸相识。   不多时,那个疤脸也从房间里走出来,一双手上沾满了黑色猫毛与鲜血,对着西装男人耳语了几句,谢小凡依稀听见了“黑猫”“假麦种”“藏匿”“叛徒”几个词。   西装男人听了以后,回头撇了谢小凡一眼,冷笑了一下,吩咐着,“把这对痴情鸳鸯关在一起吧。”   立刻就有小混混走上前,将谢小凡从地上拖起来,拎到了另一间水泥房间,丢进去,将房门一锁。   谢小凡在地上滚了两圈,还不等坐起来,就看到了角落里几乎是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黑猫。   “柏若寒……”谢小凡都他妈吓傻了,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被束缚住的双手捧起黑猫软绵绵的头颅,“柏若寒,你醒醒……”   黑猫翡翠色的双眸微微睁开一条缝,意识模糊不清地看着面前的谢小凡,“小凡……”   “柏若寒……”谢小凡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也终于意识到那张突然发到他手机上的照片,不过是这个团伙将他引来的诱饵,既可以绑架他威胁凡渡,又可以将柏若寒给引出来,简直是一石二鸟。   而他就这么蠢兮兮地入套了!   黑猫伸出舌头舔干净他脸上的泪水,用温柔至极的语气,“别哭……我心疼……”   谢小凡已经无法说出什么来了,强忍着眼泪,撕下了自己的衣摆,捂住黑猫身上的创口,压迫止血。   从黑猫的口中,谢小凡断断续续知道了事情的一点微末真相,也知道了自己的这次离家出走,有多么重大的后果。   “你看到的那个人叫禾盛,曾因为杀人未遂坐过牢,本人非常聪明且狡猾,在牢狱里,他结识了海城最大的走私头子,并在出狱以后,跟他一起将走私做大。”   “无论你想要什么,哪怕是海关禁止出境表上的东西,他们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替你运出去,在几个月前,有人牵桥搭线,想要海城农科院里最新的研究成果,一批跨物种抗菌的麦种。”   “想要得到麦种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所有的研究成员都签署了保密协议,甚至在研究完成之前,不允许出境,离开海城都需要向上级层层报备。且研究所守密不透风,守备森严,唯一的漏洞就在于直径不到五厘米的通风口。”   黑猫看向了谢小凡的眼睛,“刚刚好可以容纳下一只猫崽通过。”   谢小凡的心脏重重一跳,他的视线落在了黑猫身上,“你……”   “不是我。”黑猫接着往下说,“但却是福利院的孩子。”   柏若寒发现了不对劲,尾随着跟上去,没想到猫崽从研究所里偷出来的竟然是研究所的最新成果。   他万万没有想到,被罪犯选中的竟然是这么小的孩子。   麦种从小孩手里几经转手,被走私团伙的下线暂时存放了起来,又被鬼影一样的黑猫也就是柏若寒给狸猫换太子了。   真麦种他随手洒在了院子里喂鸟,却不想有一些迸溅到了苗圃里,更没想到这些麦种基因强大到深冬腊月都能发芽。   这才有了谢小凡发现麦苗,拍照给凡渡引来的一系列事情。   与此同时,麦种的真假被发现了,层层调查下来,嫌疑终于被锁定在柏若寒的身上。   警方与走私团伙的双重压力之下,柏若寒不得不离开海城暂避风头。   谢小凡犯罪竟然离自己如此之近,就这么真切地发生在柏若寒的身上,他吸了吸鼻子,看向怀中的黑猫,“你……为什么不向警察寻求帮助?”   黑猫苦笑了一下,“谢小凡……我是小混混。你看到的只是学校里的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打架斗殴,无恶不作。”   谢小凡不敢相信,“可你……学习那么好,根本就不应该……”   黑猫翡翠色的眼眸里的寒光如有实质,连声音都变得清冷下来,“谢小凡,你知道什么是‘豢养’么?给你吃,给你喝,甚至连同福利院里的弟弟妹妹都照拂到……但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养猪是为了吃掉,养鸭是为了取绒,他们养着我是为了……更高端的犯罪。”   谢小凡浑身肌肉猛地一紧,背后感觉到了飕飕的凉意,就仿佛是被阴影中的庞然大物死死盯着,“什……什么?”   “尖端人才作起恶来……”黑猫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冷冷的笑,“不是更可怕么?”   谢小凡完完全全镇住了,几乎不敢往下去想……这个念头光是冒出来就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如果社会上真的有人,在资助那些贫苦无助的小孩,将他们培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再利用他们的感激,践踏着律法与道德——   黑猫冷冷的告诉他,“你知道如果你的父亲带着麦种来了会是什么后果么?”   “他这辈子的名誉都将毁于一旦,他将不再是授人知识温文儒雅的教授,等待他的将是冰冷的手铐。”   这时候呼咚一声,屋门被人踹开,在几个小混混的陪伴下,禾盛走了进来,他对着两人微微一笑,拿出了手机,“你爸爸要求跟你通话。”   谢小凡红着眼眶看向了手机屏幕,呼吸在这一瞬急促起来,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让自己的喉咙发出声音,声音就仿佛是被人夺走了一样。   手机里传来了凡渡的声音,“小凡。”   眼泪就随着这么一声“小凡”滑落下来,谢小凡哽咽着叫道,“爸……”   禾盛低笑了一声,凑近了手机,“听到了么?我没把你儿子怎么样,我记着你的‘人情’呢。”   “禾盛。”凡渡的声音极其平静,给人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感觉,“麦种我给你,两百万我也已经准备好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别动我儿子。”   禾盛的喉咙深处响起了科科的笑声,让人一瞬间联想到毒蛇吐信的声音,压抑在血管之中那种报复的快感,席卷了全身,让他几乎表情扭曲,“凡渡……你和谢故又想到过这一天么?”   他连声音都几乎尖锐地走调,“你们的心肝就在我手里,我可以割他的肉,放他的血,嚼碎他的骨头……”   凡渡几乎是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那我们之间的交易就取消了。”   “禾盛。”凡渡的声音带着一点谈判桌上的游刃有余,“你想必不知道,他并不是我和谢故的亲生儿子。”   这一句话就仿佛是一颗子弹一样砰的一声击中了谢小凡的心脏,血肉炸开的剧痛,几乎让神经都撕裂开。   凡渡的声音没有停下来,“而不巧在八个月以前,我们刚刚有了一个亲生女儿,你想看看她可爱的照片么?”   谢小凡脸上表情茫然而空白,轻轻地喊了一声,“爸……” 第148章 番外二十三   禾盛竟然一时之间被凡渡堵到哑口无言,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凡渡说的那么一回事,刚要再说点什么,凡渡就已经把电话切断了。   而在电话挂断的另一瞬间,凡渡的身形剧烈摇晃了一下,撑住桌子的手背绷出一道道青筋,小臂肌肉绷紧如钢铁一样,连牙关都死死咬住——   他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短短一通电话的几十秒钟里,自己后心的衬衫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   谢故踩着拖鞋从书房门口经过,往里面看了一眼,留意到凡渡的脸色不对,“哎?你脸怎么这么白?”   “没事儿……”凡渡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然而却放松不了大脑紧绷的神经,“可能是有点累。”   谢故啊了一声,走进来,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色,“我给你泡点红糖水?还是煮点粥?”   “都不用。”凡渡的胃绞紧在一起,泛着一片冷意,根本就没有吃喝的胃口,“我……没事。”   “泡点小故的奶粉给你喝吧。”谢故开始自作主张的拿主意,“那东西有营养,而且她一个小屁孩根本就喝不完……”   他一边罗嗦着一边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凡渡给叫住了,“谢故……”   谢故转过身来看着他,“怎么了?”   凡渡一双翡翠色的眸子凝视了自己的爱人许久,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来,以至于他两腮的肌肉都在颤抖着。   “好啦。”谢故忽然笑了,他走上来搂住凡渡的脖颈亲了亲,“又撒娇了是不是?”   凡渡回吻了他几下,伸手拿走了椅背上的外套,从肺腑之中叹出一口气,“我去接小凡回家。”   “刚刚的电话是他给你打的?”谢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跑哪玩去了?”   凡渡穿衣服的手停顿了一下,仅仅只一秒钟,他就照常穿自己的外套,“他……和同学去邻省旅游去了,那边下大雨,冲垮了桥,火车停运回不来,让我开车去接他。”   “跑那么远?”谢故瞪大了眼睛,心一下子就跳起来,也要去穿衣服,“我跟你一起去,下大雨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开车。”   凡渡扶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推入了卧室,“你在家看着凡小故就好,她晚上三顿奶,咱俩都走了,谁给她泡?”   三言两语将谢故留在了家里,大门刚一关上,凡渡的眼镜片上就折射出一层冷冷的蓝光,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就变得锋锐如刀。   凡渡不愧于自己的智商,就算是对谢故撒谎都滴水不漏,今日的邻省确实暴雨,也确实桥梁坍塌火车停运,哪怕谢故后知后觉地去查,都不会查到任何异常。   他沉默的将车开出了车库,这个时候夜色初上,苍穹尽头燃烧着几乎落寞苍凉的暮色,他缓缓挤入了城市车流,霓虹灯的光亮划过他俊美坚硬的面庞,表情几乎是冷毅,而后经过某个路口的时候他方向盘一打,驶向了……研究所的方向。   在凡渡的那一个电话之后,谢小凡和柏若寒的处境就处于了一个尴尬的地步。   禾盛不再露面,只有那个疤脸带着几个小混混看守着他们,甚至还给他们丢来了几瓶矿泉水。   谢小凡笨手笨脚的拧开了矿泉水,在嘴里含热了,在嘴对嘴喂给了黑猫。   疤脸抽着烟看了他们一会儿,忽然问,“你真不是凡渡和谢故亲生的?”   谢小凡眉眼低垂着,不清不楚地“嗯”了一声。   “痴情倒是挺像他的。”疤脸仰起头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凡渡当初为了谢故……啧,也挺爷们的。”   谢小凡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这个疤脸言语之间,似是与他的两个爸爸是旧识,“你……”   疤脸就是曾经的高天远,如今不过是禾盛手下的打手,他的痴情不逊于凡渡,然而却终究是错付了,禾盛靠自己的头脑混的风生水起,而他空有一身蛮力,已经追……都追不上了。   “你爸要是乖乖把麦种和钱交出来。”高天远两腿分开坐在沙发上,手肘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姿态放松地看着水泥地上的两个少年,“我就放你们走。”   谢小凡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他低着头,看着怀中的黑猫,眼泪啪嗒一声掉下来,他又默默抬手擦掉。   高天远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年,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他甚至还把谢小凡手腕上的牛筋绳给解开了,以免手腕淤血出现什么不可逆转的神经性问题,又丢给他们几件保暖的衣物。   谢小凡将黑猫抱在自己怀里,用衣服遮盖住它,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失血过多的身体,独自一人与孤苦的黑夜对抗着。   轰隆一声雷响,阴云之中压抑许久的暴雨终究是落下来了。   谢小凡不敢就这么睡过去,他还没有神经大条到这个地步,在犯罪分子的贼窝里还能呼呼大睡。   被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水泥房间里,他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甚至于连身体代谢都随之减慢,胃部一片冰冷,都感觉不到饥饿。   所有的水都喝完了,空瓶子散乱在地面上,谢小凡仅仅是喝了几口润润嗓子,剩下的都喂给了黑猫,然而这也无法阻挡黑猫陷入昏迷之中。   他抱着黑猫蜷缩在水泥地上,尽力缩紧了身体,还是无法阻挡体温的流逝,牙齿不住打颤着,暴雨的潮气从地面蔓延到他的全身。   呼咚一声,大门又被人踹开,谢小凡肌肉猛的一缩,然而却没有立刻抬起头来。   高天远皱着眉头走进来,指示着两个小混混,“把他拖起来。”   谢小凡意识朦胧间,被人拽着手腕拖起来,怀中的黑猫滚落到了地上,他的眼睛在这一瞬睁大了,“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   高天远嘴上的烟头亮在黑夜里,那么的灼目,他看着谢小凡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你爸来了。”   混混们不说废话,拖着他要走,谢小凡拼命挣扎着,“别碰我!我不走!”   高天远的眉头皱起来,能活命的时候,这小孩怎么还不走了,他最烦磨叽,“快点,拖走!”   谢小凡不能就这么走,他不能抛下柏若寒一个人,他根本就不知道柏若寒落在这些人手里是什么结局,“我的猫要带走……”   高天远的眉头皱着,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而一旁的小混混听了之后,暗戳戳地提醒他,“那个……盛哥他说……”   “说个屁!”高天远忽然粗暴地打断了小弟地言语,当胸一脚踹上去,“老子他妈的还用得着你提醒?”   小弟平白挨了一脚,这屋里再没有人敢出声了。   “操……”高天远死死咬着嘴里的烟头,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的齿痕,显得暴躁又焦虑,“他妈的……”   “滚滚滚!”高天远又一挥手,让小弟把地上的黑猫给抱起来,“都他妈一起给老子滚!”   谢小凡看着小混混抱着黑猫,怯怯地伸手,“我……我自己抱……”   外面是瓢泼大雨,偶有凄厉异色的闪电划过苍穹之际,谢小凡被两个混混挟持着,冰冷锋锐的匕首就抵着他的脖子,几乎是瑟瑟发抖如同落汤鸡一样站在雨幕之中,眼睫不断滴答着雨水。   不远处,凡渡手撑着黑伞,另一只手提着一只银色手提箱,身穿驼色风衣的高大身影与这凌乱的雨幕夜色几乎是格格不入。   他翡翠色的眼眸轻轻扫了谢小凡一眼,确认他安全无误之后,略微点了个头。   高天远走上前几步,“东西带来了么?”   凡渡从容不迫地打开了手中的手提箱,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着麦种,和一沓手稿笔记,“麦种,研究日志,以及实验记录还有我自己的手书笔记都在这里,比你们要求的要多得多。”   高天远看不懂他们这些高智商的人研究的玩意,他示意两个小混混上前去拿走手提箱,身后的汽车里有专业的人员,看过了研究日志,又仔细检查了麦种之后对着高天远点点头。   凡渡凝视着高天远这张脸,只依稀看着有点面熟,几乎已经想不起他从前的模样,风霜刀剑足以让一个人的气质与容貌改头换面,相逢相见不相识。   高天远倒是盯着凡渡将他从头到脚看了许久,这一瞬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被九十六度生命之水灼烧过,至今都还有着胃溃疡的胃部,隐隐想起了曾经的疼痛。   他们年少时都曾为自己的爱情拼过命,可……结局却是如此的大相径庭。   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他们该撤了,身边的小弟迟疑着提醒着高天远,“远哥……”   高天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禾盛的命令是拿走麦种,并留下凡渡的命,但……   他迟疑着向自己的后腰伸出手去,衣服遮盖下,隐隐显现出枪支的轮廓……   然而就在他抽出枪支的电光火石之间,谢小凡怀中的黑猫猛然睁开了翡翠色双眼,嘶嚎着扑上了他的脸,火光闪现,枪声砰地响彻黑夜—— 第149章 番外二十四   凡渡几乎是旋风一样冲过来,一把将谢小凡拉入自己的怀抱,死死搂住他的后脑,完全没有了方才的从容不迫,尚且陷在惊魂之中,连声音都是颤抖着,“不怕了……爸爸来了……”   脚步声,摩擦声,吼声接连响在四周,几十道身影从灌木丛中窜出去,“不许动!警察!”   谢小凡声音哽咽了一瞬,差点就因为凡渡这个怀抱哭出声来,然而他想起了黑猫,在凡渡的怀抱里转了个身。   他看到柏若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了人形就站在自己身后,他浑身赤裸着的,正用一种怔忪的眼神看着他,带着一点空白,也有几分涣散。   瓢泼的暴雨不断冲刷着他的躯体,然而却无论如何都冲刷不掉小腹血洞汩汩流出的鲜血。   柏若寒苍白的嘴唇颤抖了两下,“谢……小凡……”   他的身体猛然向前栽倒,谢小凡的瞳孔猛然睁大,扑上去接过他,跪在了泥洼里,“柏若寒!!!”   柏若寒的灵魂就仿佛是坠入了深海之中,就如同浮游生物一样漫无目的的漂浮在冰冷黑暗的海底。   不知是不是人之将死的缘故,他回想起了自己这灰暗短暂的一生看到过最为绚丽的色彩,那是太阳初升之际,泛蓝暗紫的苍穹尽头,万千金箭越过山头,普照在这烟火人间。   独独有一缕光,如同蝉翼轻纱一样落在了谢小凡的脸上,给他细白的皮肤蒙上了一层淡淡珠光。   他忘不掉那刻的心动,一颗种子顶破了土壤,汲取着一切生命力拼命生长,几乎要将他的心脏给撑爆了。   有一个少年曾对他说,“这世上永远有一只叫谢小凡的猫喜欢你。”   我不能死……   我还有一只猫……   他叫……谢小凡。   病房内安静的几乎诡异,连路过的护士医生都尽可能脚步放轻,不去打扰这间病房。   凡渡和谢故几乎是对峙一样分别坐在病床的两边,而中间是他们哭累了趴在病床上的儿子,和他们冷若冰霜,下手贼狠的……未来儿媳妇。   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谢故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我觉得……”   凡渡率先出口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同意。”   “我……”   “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   “我想说……”   “别说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   “你他妈……”   “骂我也没用。”   多此被打断,谢故受不了地跳起来,将护士记录体征的笔记本砸在了凡渡身上,瞪着眼珠,压抑了一晚上的脾气终于爆发了,“老子他妈的是要跟你算账!你他妈能耐了!儿子被绑架了,你他妈背着我去和绑匪面谈,你他妈干脆跟我离婚算了!!!”   凡教授老老实实地挨了打,难得没有说话,低着头陷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谢故掐着腰,就如同霸王龙一样在病房里走来走去,“你们一个个好大的本事,一个自己撒谎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找小男朋友,一个自己撒谎暴雨天开车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和绑匪面谈,他妈的把我当成什么?你们眼里还有我么!但凡有一个出了事儿,你要我怎么办!!!”   他几乎是拿出了泼妇骂街的气势,甚至还翻旧账,将凡渡这几年来做过了大大小小的过分事儿都给数落了一遍,“还有你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   凡教授听了一会儿,推了推眼镜就一些小事发表了一下自己的不同见解,“我不认为我一夜十三次是什么过分的事情,首先我正当壮年,且生殖能力强悍,其次你低估了自己对我吸引力……”   谢故被打断了台词,没想到凡渡竟然如此臭不要脸,在房间里还有两个孩子的情况下,把自己种马这件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耳根硬生生被他给说红了……   他到嘴边的话又滚回去了。   凡渡盯着谢小凡的背影看了片刻后,眉头紧皱着,眼里也闪过了一丝忧虑,“谢故……”   “你说我们教他勇敢……是不是教错了?”   谢故也难得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他们两个用勇气战胜了世界,跨越了鸿沟相守在一起,自然以为勇气便是无上的利刃,可以披襟斩棘,乘风破浪。   可……似乎并不是这样。   光有勇气……就可以学会成长么?   “两个A……”凡渡翡翠色的眼眸低垂着,“多难啊……”   谢故也沉重地叹息了一口气,将手搭放在了凡渡的肩膀上拍了拍。   凡渡摘掉眼镜搓了搓脸,疲惫地叹息一口气,“我有点后悔了……”   谢故看向他,“后悔什么?”   凡渡闭上眼,眼皮颤抖了片刻之后才道,“我当初应该去学法……去推动跨物种以及同性婚姻法成立落实。”   谢故听了以后扑哧一声笑出来,刚刚凡渡那些“不同意”不过都是别别扭扭的嘴硬心软。   凡渡看着谢小凡的背影深深叹息着,“我还能记得……你把他从垃圾堆里抱出来的模样,就小小的一只,尾巴尖细的好像一碰就断……”   他发出了所有的父母都会有的疑虑,甚至开始质疑起了自己,“你说……我们是不是把他保护地太好了?”   谢故也没能说出话来,他对谢小凡几乎倾注了所有的爱,其中一半的原因是他自己的童年以及少年未曾拥有过这种爱,他在用这样的方式变相地弥补着自己多年以来被亏欠的来自家庭的温暖。   这几日医院的门槛几乎要被踏破了,警察,记者,甚至于学校……多方人马都在关注着小小一间病房。   谢小凡已经被拉着不知道做了第多少次笔录,连手机都被技侦拿走,恢复数据,几天下来,他已经是心力憔悴,市局的警察走后,他瘫在椅子上虚脱了一样长出一口气,“啊……”   谢故用床头柜上的杂志打他,“知足吧你,你凡爸都已经三天没回家,说不好你只能去看守所里看他了。”   “啊?”谢小凡没想到自己闯了个弥天大祸,“可……”   这就是家长的管教孩子的惯用手段,就如同小时侯“狼外婆”的故事一样,谢故心里暗自一笑,正想要把后果说的更严重一点,比如你凡爸在牢里连饭都吃不上,一日三餐都是馊的,失去了他咱家以后的生活水平就要直线下降,你自己做好辍学打工的准备吧……   然而他的长篇大论还不等起了个头,凡渡就拎着果篮出现在了病房门口,面容确实透着疲惫,还有点胡子拉碴,“说我什么?”   谢小凡看见了他就如同乳燕投林一样扑过去,“爸!”   凡渡被他狠狠一撞,踉跄了两下才停住,谢小凡扑来的时候不太注意姿势,直接给了他一胳膊肘,导致他某个器官正在隐隐作痛,“……”   他嘶了一口气,将谢小凡这只八爪鱼从自己身上撕下去,“我要是七老八十了,能被你直接一头撞死。”   “你……没事儿吧?”谢小凡胆怯地像一只刚破壳地小鸡仔,抓住了凡渡的手腕将袖子撸上去,仔细检查有没有刑讯逼供的痕迹,不等凡渡说什么就自己率先开口,“没事儿,我已经十八岁了,我成人了,不需要你们养着,如果咱家的钱不够了,我就去辍学打工,我一定……”   凡渡越听越离谱,这都哪儿跟哪,他给了谢小凡一个脑瓜嘣,“没事儿少看点傻瓜公众号。”   他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坐下,两条长腿伸出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几日来,他面对着上层领导的问询检察机关的审问以及警方的各种回应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谢故走上来,轻轻按揉着他的太阳穴,帮他舒缓着神经,“怎么样?”   凡渡笑了笑,凝视着谢故的眼眸,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害怕么?”   谢故的嘴角轻轻一勾,甚至于有点懒散着,猫科动物的慵懒从骨子里透出去,“我怕什么?”   他俯下了身体,凑近了凡渡的面庞,离他锋锐的唇线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你知道我能为了你有多疯,所以你根本就不敢没有把握的放肆。”   谢故才没有像谢小凡那样慌里慌张地担心,只因为十几年的相爱,让他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概念,他们两个水乳/交融,无可分割,他不是信任凡渡可以用爪牙摆平一切,而是信任凡渡这头猛兽永远都会安全归巢。   凡渡嘴角扯出了一个笑,似乎是满意谢故这个回答,他稍稍抬起头,就着这个姿势亲吻了一下谢故的嘴唇,“今年结婚纪念日想出国旅游是不行了,老公亲自下厨给你做烛光晚餐好不好?”   谢小凡看着凡渡与谢故在这亲密无间,心中透着一股淡淡的酸,偷偷一瞥病床上尚且没有意识的柏若寒,盼着他快一点醒过来。   这个时候病房门被守候在医院的便衣敲响了,“打扰一下,那个……警局的电话。”   便衣看向了他们,“嫌犯高天远提出了……要见凡教授和谢先生一面,只有再见过你们二位之后,他才会交代。” 第150章 番外二十五   凡渡和谢故走后,病房内便空下来,安静地都能听到点滴掉落的声音,晚风带一点微凉的潮气吹入室内,医院花园里的桂花开了,能闻到四丝丝缕缕香甜的气味。   谢小凡攥着柏若寒骨节分明,皮肤苍白的手,静默地凝视着他面容,柏若寒的骨相生的略显单薄,让人联想到出鞘的寒刀,天生就不是唇红齿白的面相,第一眼看去难免觉得冷漠不好惹。   可现在安静睡着,却显得那么乖巧,纤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猫科动物的那点懒意展露无遗,这都睡了好几天了还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谢小凡甚至侧着脑袋,趴在他胸膛上听了听心音,听到心脏还在跳动,暂且安心了少许。   他盯着柏若寒苍白脆弱的嘴唇,越看越想起了那一晚,柏若寒第一次将他吻住的感觉,嘴唇相触的那一刹那,他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涌动,急切,躁动,甚至于有一点惶恐的不安,然而灵魂深处却仿佛是被打上了烙印,从此他就被人占有标记。   谢小凡手指紧张地蜷缩在一起,先是竖起耳朵,听了听病房外的动静,而后缓缓地凑上前去,想要轻轻碰一碰柏若寒的嘴唇,重温一下那个吻。   走廊外忽然响起了护士的脚步声,还有推动药车的轮子声,谢小凡的动作硬生生卡住,几乎是紧张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病房门开了一条缝,一线灯光漏了出去,脚步声和轮子声走近了又变得很远,并未推开病房走进来。   谢小凡浑身蓦然松懈,就仿佛是个正在行窃的小贼,他飞快在柏若寒的唇瓣上啄了一口,蜻蜓点水一样一触即离——   突然,他的手腕被人给抓住了。   柏若寒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一双翡翠色的双眸,正悄无声息地看着谢小凡,甚至瞳孔深处还有点微妙的笑意,“捉住你了……”   谢小凡的一双耳朵就仿佛是被火烧了一样,毛细血管的血液温度上升了好几倍,此时此刻既有被捉到的尴尬,也有终于醒过来松了一口气的欢喜,叫他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小心翼翼,像对待一块什么稀世珍宝,甚至于说话都是结巴着,“醒……醒了?”   柏若寒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谢小凡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这话都是多余,赶紧伸手按呼叫铃。   医生护士冲进病房,七手八脚地检查柏若寒的情况,谢小凡揉搓着自己的手指站在最外围,心脏七上八下的跳动着。   这几天来,他一直和凡渡谢故保持着同样的默契,那就是——   对柏若寒的事情闭口不谈。   谢故和凡渡没有因为他千里迢迢去找柏若寒而训斥他,也没有将他锁在家里,勒令哪里都不许去。   却也没有主动和他说起柏若寒,甚至都不问一问他柏若寒是个什么人,这几天你们发生了什么。   谢小凡自己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说不清楚,也没有……主动跟他们交代。   现在柏若寒醒了,这个问题无法回避了。   医生叮嘱了几句,和护士又离开了病房,谢小凡看着柏若寒,忽然不敢上前去。   还是柏若寒先喊了一声,“小凡。”   谢小凡感觉这一声“小凡”差不多就是死刑犯枪决前的点名,浑身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他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儿,差点就哭出声来,颤抖着嗓音,“柏……柏若寒……”   柏若寒感受着小腹创口传来了阵阵疼痛,太阳穴都跟随着这股疼劲一下一下跳动,他尽可能放缓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一点,“过来……”   谢小凡挪到了病出病床边,看着柏若寒的脸,吸了吸鼻子。   柏若寒翡翠色的眼眸就仿佛是浸了水一样,带着一种超脱了的感觉,声音很轻地响在病房里,“你知道……中枪的时候,我在想什么么?”   谢小凡声音颤抖着,“想……想什么……”   柏若寒闭了闭眼,似是在回忆那么暴雨瓢泼的夜晚,几秒钟后,又睁开来带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看向谢小凡,“我在想……这样也好,和岳父的关系不会那么糟……”   与此同时,分局:   凡渡和谢故并排坐在审讯室里,桌子上放着两杯水,可是他们谁也没动,墙上的指针滴滴答答转动着,将本就紧张的气氛推上了顶峰,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胶着的液态,积压着人的胸口。   走廊外响起了几道脚步声,随后咔嚓一声,门被推开,高天远在两个警察的挟持之下走入了审讯室,被按在了那张审问椅子上,手铐一左一右地将他固定住。   谢故的视线落在高天远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上,就仿佛是被烫着了一样,蓦然一抖。   他几乎已经认不出来高天远了,气质和容貌都改变了太多,就仿佛是风沙斑驳之后的石头,眼角眉梢都刻满了沧桑的痕迹。   一时之间,童年相互追逐的孩童,都成了轻轻一碰就会溃散的云烟。   高天远也在看着谢故,他的视线就仿佛是刮骨的刀刃一样,从谢故的眉眼鼻梁乃至下颚一一扫过去,恨不得从皮肉里挖出来什么一样,看了足足有十分钟,他用粗粝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对审讯室里的警察说,“给我根烟。”   他的声音又叫谢故狠狠一颤,在他遥远的记忆里,高天远曾经的声音非常好听,给人一种如有实质的性感,可现在却如同被砂纸磨过一样,变得粗糙沙哑。   年轻的警察想要训斥他,却被年长的阻止住,示意着给他一根烟。   凡渡从自己兜里掏出了烟盒,“我这里有。”   他把烟盒和打火机丢给了高天远,高天远拿起来看了一眼,又凑近鼻尖贪婪似的一闻,嘴角一哂,“好烟啊。”   “谢故。”高天远点燃了烟叼在嘴上,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瞳孔之中似乎是羡慕又仿佛是憎恶,“你他妈人生怎么就这么顺呢?”   谢故一时之间没说话,当年一起肩并肩上学的兄弟,一个在逃,一个戴着手铐坐在他面前,与他们相比的话,自己的人生也许真的算是顺遂了。   高天远长长吐出一口烟,低着头,似是有点不甘的滋味,“高中毕业我就没上了,混一天是一天,顺便等禾盛出狱,他出狱那天我高高兴兴地把自己捯饬干净,还他妈买了蛋糕和花儿,守在看守所门口……”   “我等了一早上,大门终于打开,他背着一个包走出来,看都没看我一眼,就上了我身后的一辆车。”高天远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苦笑,“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滋味么?”   谢故的目光越来越沉,高天远和禾盛也算是年少慕艾,可结果却……   高天远轻飘飘的一挥手,连语气是故作轻松的苦涩,“他把我当垃圾一样甩了。”   “我也想忘掉他,那一次老子他妈的差点醉死街头了,我抱着电线杆子咣咣撞,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甩了,他妈的整整十年啊,老子十二岁第一次亲他嘴,就跟全身过电了一样,十七八岁,他给我一个眼神,老子下半身都硬到爆炸,他娘的……”   高天远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却挡不住眼泪流下来,吸气的时候都是哽咽的声音,“他妈的……”   谢故忽然如同溺水一样呼吸不过来了,他向凡渡看去了一眼,凡渡轮廓俊朗的脸庞,被头顶的白炽灯惨白的光线勾勒出紧绷的线条,眼神被眼镜的反光遮挡着,让人看不出他此时此刻在想着什么。   同样的十年,同样的少年情深,却是不一样的……物是人非。   高天远猛烈咳嗽了几声,气管呛进了烟雾,猛地收缩,声线都在颤抖着,“再见他……是在看守所里,我因为故意伤人进去的,那时候我对人生已经不期待什么了,就这么腐烂下去挺好的……可一天,禾盛他却西装革履地出现在我面前,问我想不想跟着他一起做事。”   “我看着他,操蛋地发现,老子他娘的还是喜欢他,光是看着他的脸就他妈心脏乱跳……”   谢故的睫毛狠狠一颤,“所以你……”   高天远听到他的声音咧开嘴,露出一个森然却也可悲的笑容来,“我能怎么办……”   一股难以言喻却浓烈到了极致的悲怆从他的胸腔喷涌出来,高天远情绪激动,脖颈上扯出了一道道青筋,将手腕上的镣铐挣地哗啦哗啦直响,几乎是嘶吼着,“我能怎么办!老子他妈的就是喜欢一个人——!!!”   警察想要上前来将他给按住,现场刚要混乱起来,这个时候凡渡紧盯着高天远说了一句话,“为虎作伥。”   高天远瞬间就静止住了,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你说什么?”   凡渡就仿佛是在给学生讲课一样,声调不急不徐,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慢条斯理,“相传虎啮人死,死者不敢他适,辄隶事虎。名为伥鬼。老虎求的是饱腹,伥鬼求的是虚无缥缈里一丝解脱的可能,你只不过是在用你的喜欢来掩盖你懦弱无能的本质。你毫无本事却自以为是,狂妄自大又实在是毫无优点,不得不扯着感情的大旗做一块肮脏的遮羞布,嗷嗷叫的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高天远瞪大了眼睛,奋力挣扎了一下,“你说什么?!我对禾盛是……”   凡渡的眼神如有实质就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入骨髓,“高天远,过去了十几年,你还这么幼稚。”   高天远就仿佛是被砸懵了一样,连表情都空白了一瞬,瞳仁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走了。”凡渡拉着谢故起身,“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们一起走出了警察局,凡渡站在大门口咔嚓一声点燃了一根烟,秋风穿越过闪烁灯光的车水马龙,呼啸着卷走了乳白色的烟雾,却也缱绻缠绵地卷上了他们十指相扣的手。   谢故长叹一口气,从夜色里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凡渡,“我觉得自己……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长大。”   凡渡的嘴角出现了一点多情的笑意,他忽然牵起了谢故的手,在他的无名指指根上轻轻一吻,数不清的细痒爱意顺着神经末梢蔓延至脑髓,“那之后我们就……一起慢慢老去。” 第151章 番外二十六   刚刚醒过来的柏若寒精神状态非常差,仅仅是睁眼了片刻就昏睡过去了,等到他再睁眼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的上午了。   难得有秋高气爽的天气,隐隐能听到婉转的鸟鸣声,阳光透过窗帘在病床上留下一道光条,亮的柏若寒闭了闭眼,不得不用手挡住光线。   同时他的瞳孔又忍不住去追逐光线,哪怕被刺伤都没有关系,因为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明媚的阳光。   这个时候病房门被推开,来的人让柏若寒下意识地瞳孔一缩,看清楚来人的时候感觉到非常意外。   凡渡一手拎着一个保温桶,另一只手抱着一束花,上半身套着一件圆领卫衣,下半身穿一条休闲裤,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这么穿没有遮盖住他健硕挺拔的身形,反而少了几分教授的老练沉稳,多了几分校园的青春气。   凡渡的目光在气血不足,脸色苍白的柏若寒,和老当益壮插几根鸡毛就能去动物园当花孔雀的自己身上转了转,两相比较之下,他在心里哼了一声,心说自己这儿子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天天在家里看俩美男爸爸,都没能熏陶出什么高端的审美来。   柏若寒对凡渡的印象,还停留在雨夜撑黑伞,活像个黑社会头子的时候,乍一看他这么“青春靓丽”几乎有返老还童之象,嘴巴微微张着,好半晌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凡渡也没想好要跟自己未来儿媳妇说点什么,先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鲜花一朵朵插好,骨头汤也盛出来放那凉着,他在病房内看一圈,想找找还有点什么可做——   他伸手把绑在病床下面柏若寒的尿袋给解下来,要去卫生间倒了。   柏若寒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尿袋上,瞳孔骤然放大,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肉眼可见地红起来,舌头在嘴里都打了成千上百个结,脚趾都尴尬地蜷缩在一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叔……您……不凡教授……”   凡渡手里捏着尿袋,看他一眼,“你光着腚我都看过了,现在害羞了?”   这一句话说的柏若寒几乎要昏死过去,都忘了雨夜里他中弹后浑身赤裸着,被谢小凡和凡渡看了个一干二净。   谢故生产的时候,凡渡这么伺候过,现在给未来儿媳妇更换尿袋也是得心应手,从洗手间里洗干净手走出来,看着病床上满脸通红的柏若寒轻嗤了一声,“小崽子。”   柏若寒满脸羞红地吐出来一口气,忽然意识到自己未来岳父是个人物,第一面一句话不说先把你尿袋给换了,不动声色又体贴入微地给你来了个下马威。   他不知道的是,凡渡可是经历过光屁股医院遛鸟裸奔,纹着小猪佩奇割包/皮甚至于拉屎的时候表白的男人,给儿媳妇换个尿袋,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随手小事儿。   “叔叔。”柏若寒艰难地吞咽下口水,将自己脸上的高热都给强压下去,用一种郑重乃至刻意的表情看着他,表现着自己学神且乖巧的一面,“第一次和您正式见面,我叫柏若寒,我欠您一个道歉,因为我让小凡涉险,更让您担心……”   熟料凡渡根本就没有耐心听下去,端着那碗骨头汤,喝茶一样吹了吹热气,灌下去一口,从牙缝里滋出来一声,“啧。”   柏若寒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他生平还真没有什么见岳父的经验,既不怎么看电视剧,也不怎么上网,只以为凡渡这样的为人师表的教授老师,会喜欢乖巧听话一点的学生。   熟料,他不怎么“乖巧”的一面,都差不多被抖地底掉。   人生撕裂的他,还没有学会该怎么在未来岳父面前灵活自如地转变画风,更不用说这岳父还他妈是个虎逼,根本就不按着套路出牌。   凡渡喝着慰问病号的骨头汤,谢故在家熬的时候他就站在一边指手画脚说没油没盐喝不出什么滋味来,现在倒好一个人喝了能有小半桶。   柏若寒看着他这模样,实在是不像来“慰问”自己的,再加上谢小凡没有露面,一时之间,他心中起了无数个狗血虐恋的离奇剧情,甚至幻想着谢小凡此时此刻就在家里如同琼瑶剧一样哭喊着,“你是风儿我是沙——!”   他表现出了自己小混混的一面,沉下了脸色看着凡渡的脸,用一种通知他的语气,“我不会离开谢小凡的,我爱他。”   这一个爱字,如同点金石一样,总算是让凡渡动弹一下了,他放下了手里的碗,翡翠色的眼眸直视柏若寒,“你爱他什么?”   凡渡像是不相信有人爱他的便宜儿子,掰着指头告诉柏若寒,“他懒且馋,一天五顿正餐还得十顿加餐,在家吃完了饭从来都不刷碗,自己的内裤袜子都是随便丢进洗衣机里一搅和……”   在凡渡这个父亲的口中,谢小凡就仿佛没有半点好处,未来就是当一只能吃能睡的米虫一直到死。   熟料柏若寒听了之后连眉头都没有眨,翡翠色的眼眸凝视着凡渡,反问他,“凡教授,那您又爱您的爱人什么呢?”   这倒是把凡渡给问住了。   年少时候的谢故除了咋咋呼呼爱炸毛的脾气,和一个顶俩的胃口,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可圈可点之处。   凡渡和柏若寒凝视了一会儿,露出了轻轻一个笑。   “挑拣好坏的不叫爱情,那叫买菜。”柏若寒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有直视凡渡的勇气,他习惯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从小到大的经历也教会了他察言观色,却是头一次横冲直撞起来,“如果您非要一个答案的话,我只能说,‘因为那个人是谢小凡’。”   “他不是您又懒又馋的儿子,也不是校园里表面上乖却不好好读书的学生崽,那样的人太多了,一抓一大把,但是‘谢小凡’这三个字个更加生动更加立体。”柏若寒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喉结在微微颤抖着,“是哪怕刻在戒指上都历久弥新,甚至于闪烁着光芒的三个字。”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吐出了一块隐藏已久的真心,看着凡渡的眼角微微发红,“我就在他一个人身上看到过光……”   那是黎明破晓时分,苍穹尽头晨曦裹挟着万千金箭普照而来,烙印在人瞳孔深处的光,象征着……长夜散尽,凛冬将退。   从那只傻猫千里迢迢赶来的时候……柏若寒生平第一次拥抱到了光。   凡渡的表情凝固了半晌,像是找不出词儿来形容这赤诚真心,病房里跟着寂静下来,柏若寒难得剖心,说完了心脏怦怦跳着,尚还没有平复呼吸。   “噗。”   凡渡忽然咧开嘴扑哧一笑。   他把柏若寒给笑愣了,紧接着柏若寒眉头皱起来,“您……不信?”   凡渡饶有兴趣地摸了摸自己棱角分明的下巴,感觉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我得把你这话告诉他另一个爸爸,让他后悔当年怎么就给自己的儿子起了‘谢小凡’这么普通的名字。”   “这要是刻在圈儿上在无名指上戴一辈子,多多少少有点掉价了。”   柏若寒听到他这话,提起来的心脏猛地坠落回了胸腔,连说话都有点喘,“啊……挺……挺好听的。”   凡渡这会才想起来自己是干嘛的,倒一碗骨头汤递给了柏若寒,“喝汤喝汤,我告诉你,这是他另一个爸爸大清早爬起来熬的,因为这一保温桶的骨头汤,我少抱了他两小时十八分钟三十七秒,按照“春宵千金”来算,可谓是价值连城,别愣着,快喝干净了……”   柏若寒莫名其妙被塞了一碗骨头汤,还被逼着低下头来尝一口,唇边沾了一圈白沫子,却也没有从这一碗无油无盐的骨头汤里喝出来价值连城的味儿。   反倒是有一股……令人魂牵梦萦的家的味道。   凡渡盯着他喝完了一碗骨头汤,偷偷给谢小凡发短信,“都喝完了,可以了吧。”   他刚刚想要伸手去摸烟盒,这个时候谢小凡的短信就弹出来,“爸,你不许当着他的面儿抽烟!”   这儿媳妇还挺娇贵,凡渡眉头皱了一下,心说小兔崽子,你爸都不管着我抽烟,你倒是管上了!   他摸烟盒的手指顿住,转而给谢小凡发去不耐烦的一句,“知道了!”   将手机塞回了裤兜里,凡渡拍了拍身上的褶皱站起来,“行了,没我的事儿了,我走了。”   他回头看向了柏若寒,“剩下的就是你要和警察交代的了。”   柏若寒的眉头深深皱起来,似乎也在思量着自己的未来,然而下一秒钟,凡渡温暖的大手就落在了他的脑袋上,不怎么温柔地揉搓了一下,“既然醒过来了,你就不再是任何人手中犯罪的刀刃,阴沟里的罪恶终将被绳之以法,少年的肩膀本就应该承担着草长莺飞,如果未曾享受过美好幸福的童年,那么从今天起请好好的长大。”   凡渡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随手折了一朵花瓶里的蓝紫色鸢尾插在了柏若寒病号服的口袋里,“Iris tectorum Maxim,法国的国花,曾在梵高与莫奈等著名画家的画纸上留下瑰丽的倩影,传说为上帝赠送给人世间的礼物——”   “而它的花语是……光明与自由。”   “算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物。” 第152章 番外二十七   根据柏若寒的口述与指认,警方敏锐的意识到这背后是一个大案,他们迅速检查了福利院的资金流动,果然发现了许多笔说不清楚的莫名资助,顺着这个线索向源头追溯,竟然是一张若蛛网一样,不知盘根多久的犯罪网络。   光是想一想就叫人心惊,全国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福利院,又不知道有多少个如同柏若寒一样的孩子,被一双双鬼影重重却看不见的手摆布着,一步步攀上社会的顶峰,却也一步步滑落深不见底的深渊。   柏若寒出院这一天,恰巧是情人节。   柏若寒有点拘谨地坐在车上,两只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手指蜷缩,抿紧了自己的嘴唇不说话, 他身边谢小凡一个顶两个的聒噪,没什么规矩地将他的脑袋枕着柏若寒的大腿,柏若寒几次动手去推都没推动。   谢小凡撒娇地看着他,“咱俩晚上通宵打游戏好不好?我教你打CS啊,放心,我带着你,我带妹技术可好了,咱俩……”   柏若寒的表情稍稍凝滞了一下,片刻后,他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带妹?”   谢小凡瞬间就把自己叭叭的嘴闭上了,“……”   柏若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堪称冷艳的笑来,“咱们换一个‘通宵’方式吧。”   这一句话让前座的凡渡和谢故顿时老脸一红,感受到为人父母的尴尬了,他们相互看一眼,都从自己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问,他们儿子……到底是上还是下呢?   而且这刚出院的儿媳妇未免太生猛了点……还气血两虚呢就“通宵”。   谢小凡都楞住了,嘴巴一张一合,可就是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着,“你……你……想怎么通宵?”   前座的谢故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打了一行字,眼角眉梢都是得意,“我就说今晚该吃韭菜饺子!”   凡渡光是看到“韭菜”这两个字就感觉自己地太阳穴突突跳动着,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谢故自己美不滋溜地琢磨着菜谱,今晚怎么也得有盘韭菜炒腰子!   柏若寒俯下身来,紧盯着谢小凡的脸,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几乎一张嘴就接吻,连彼此的呼吸都纠缠到一起去,谢小凡看着柏若寒瞳孔中的自己几乎失神,这一瞬他的大脑血气上涌,升起了巨大的期待——   柏若寒的嘴唇轻轻动了,一字一句地告诉他,“通,宵,写,作,业。”   前座竖起耳朵的谢故和凡渡同时呛咳了起来,“咳咳咳……”   无话可说了的谢小凡,“……”   柏若寒无愧于他学神的称号,说写作业真就是写作业,一到家就把谢小凡押在了书桌前,让他把卷子都找出来,当着自己的面儿一道一道写。   要谢小凡这个学渣当着柏若寒这个学神的面儿写题,这感觉就仿佛是凌迟一样,鼻涕眼泪都要出来了。   曾经比谢小凡更渣的谢故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书房,将手里的两盘韭菜饺子端上桌,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阿弥陀佛地念了一声,“好在我当初不用这样。”   凡渡正在给坐在儿童座椅上的凡小故喂水果泥,闻言看了一眼谢故,“你是很遗憾当年我没有‘亲手’辅导你写作业么?”   谢故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打了个寒战,此时此刻的他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借口溜走,“我去给他们切个果盘!”   与此同时,谢小凡和柏若寒正在如同决斗一样互相瞪着。   柏若寒紧咬着牙关几乎是颤抖着,“我再说一遍,奇变偶不便,符号看象限!”   谢小凡手里的笔指着他刚刚画过的图,“可我的画的图没有错!”   柏若寒按住自己青筋蹦跳的额角,快要压抑不住怒火,“你标的点坐标都错了!画出来的图能是对的么!”   谢小凡还不服气,“我画给你看!!!”   柏若寒深呼吸了几口气,倒要看看他还能画出什么花来,只见谢小凡手中的红笔一一连接那些坐标,笔尖圆润地划过弧度,在纸上留下红色的笔迹——   柏若寒的瞳孔忽然放大了……   连接好的坐标图上赫然是一颗红色的爱心,再仔细看去,甚至连那些标点的名字都暗藏玄机,bai ruo han……刚刚好组成了柏若寒的名字。   谢小凡笑嘻嘻的,“我画错了么?嗯?”   柏若寒瞳孔颤抖着,一时之间没能说出话来,“你……”   谢小凡凑上来,鼻尖贴着柏若寒的鼻尖,小猫似的轻轻磨蹭着,偏偏嘴唇迟疑着不肯送上来,然而呼吸之间却流淌着爱意与亲昵,他就仿佛是念诵着什么让人上瘾的魔咒一样,“柏若寒……”   就在他们即将亲吻上去的那刻,房门被不合时宜地推开,谢故端着果盘闯进来,“来吃水果……”   静止了一秒钟后,他又把门关上退出去,“我知道你们饱了……”   饭桌上,凡渡偷尝了俩韭菜饺子,眉头皱着问身后的谢故,“哎,这韭菜哪来的?我觉得怎么味儿有点不对呢?”   谢故手里端着那盘送不出去的果盘,脸上还带着一点尴尬的红,匆匆走入厨房,“你学生前几天来送的礼,你们农学院的学生也送不出什么就是试验田里的蔬菜瓜果……”   “他们种的有我种的好?咱家阳台上那么多韭菜你不割,你以为是养兰花呢?”凡渡没想到自己种的韭菜竟然被比下去了,他追上谢故就要问个清楚,“你说话啊!到底是我的韭菜香还是他们的韭菜香!凭什么不吃我的韭菜……”   被打扰了好事儿的谢小凡和柏若寒互相看着,脸上的羞红都还没有褪去。   谢小凡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有点牙疼,卧槽了一声,“我迟早得被我爸吓软……”   柏若寒闻言轻笑了一声,问他,“真软了么?”   谢小凡眼角眉梢都是流氓意,贱兮兮地凑上来,“那你摸摸,看软没软……”   他是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之前没追到人家的时候,装的软萌软萌,瑟瑟发抖一小可怜,自打从凡渡嘴里知道了柏若寒爱自己爱到无法自拔天崩地裂飞沙走石的时候,就忍不住开始得瑟了,时时刻刻都以调戏柏若寒为乐趣,再在柏若寒火起的时候全身而退。   柏若寒被撩拨的几乎是咬牙切齿,“你信不信……”   谢小凡挑起了眉眼看他,就仿佛是一只得意洋洋的猫,“信什么?”   他半点都不怕,“有本事你就把我就地正法!最好把我睡的不要不要……唔……”   柏若寒用唇舌将他的嘴给堵住了,剩下的话语都化作了模糊的破碎呻吟,被压抑在了喉舌之间。   而另一边,谢故已经被凡渡给按在了书房座椅上,双手都被束缚住按在头顶,凡渡表情凶狠就仿佛是恶狼盯着到嘴边的肥肉一样看着谢故,然而眼神之中却带着几丝玩味,“快,说,谁种的韭菜最好吃!”   谢故将脑袋扭到一边去,他闭上眼睛宁死不从,“我就不说!”   凡渡已经将手放在了他的两肋上,再一次逼问,“说不说!”   谢故还是梗着脖子,“不说!”   凡渡太知道他身上的弱点了,修长的手指挠上了他腰侧的两块软肉,语气就仿佛是小孩儿吵架一样幼稚,“就算是你哭着求我!我都不会停下来的!”   谢故腰侧是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碰一下都不行,被凡渡按在身下挠痒痒,他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剧烈挣扎,笑地都要断气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别碰我!臭流氓你!”   他挣扎的动作太大了,一不小心将书桌的一格打开的抽屉给蹬掉了,里面的文件信纸连带着洒了满地。   两个人的动作一停,谢故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尚且还喘息不定,“这就是你欺负我的后果。”   凡渡嘴角微微一哂,将他给放开,转身弯下腰去捡地上的文件纸张,修长的指尖刚刚碰到一张奖状,还不等捡起来,就被另一只手给捡走了。   谢故两手拿着那张奖状,就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哎?这什么奖啊?你现在得奖不都是那种裱起来的特别隆重正式的么?怎么还会有这么简单的奖状?”   凡渡的眼眸暗了一下,他就仿佛是想要遮掩什么,伸手去夺,“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快给我……”   谢故眼疾手快地躲过去了,非要自己看看清楚,“这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得了奖还不让我知道,我倒要看看……”   他的视线刚刚落在这张奖状上扫了一行字,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住了,笑意逐渐收敛,直至消失。   “海城大学悲剧诗大赛,特等奖:匿名”   他的视线落在了诗歌的名字,那几个字几乎要将他的瞳孔给烫伤了。   “《何谢故人心》” 第153章 番外二十八   谢故手中捏着这张奖状,就仿佛是握着正在燃烧着的炭火,皮肉都要被灼伤到血肉模糊,咬着自己的下唇,眼神颤抖着,看着凡渡不知道该说什么。   凡渡下意识地回避了他的目光,张了张嘴唇,刚想要说点什么,嗓子却不知道怎么沙哑下去,这个时候客厅里响起了凡小故的哭声,他连忙遮掩着走出去,“我去看一眼小故……”   他的脚步略显匆忙,谢故的目光一直追着他,消失在书房门口,最终落在了手中的奖状上。   抬起指尖,轻轻抚摸过“何谢故人心”中“谢故”两个字。   凡小故闹人很有一套,许是从婴儿时期开始,视线之中就没有离开过人,所以压根就接受不了独处,谢故深知这样下去不行,要给她培养独立自主的能力,就算凡小故哭的再凶也不去抱她,然而凡渡却受不了。久而久之,凡小故就知道了该闹谁。   凡渡刚刚走入客厅就看见凡小故坐在婴儿椅上,一双棕绿色斑的眼睛梨花带雨,嫩嘟嘟的小脸挂着两行眼泪,朝他伸出了小手,“爸爸……抱……”   凡渡一只手就把她从婴儿椅上抱起来,皱着眉凝视了婴儿椅片刻,心说过两个月就得换个大一号的,凡小故长的实在是太快,就仿佛是吹气儿了一样,一天一个样。   光有凡渡一个人抱,凡小故还不满意,一双眼睛四处张望着,“谢……谢……”   凡渡轻轻拍了他一下,“别喊你爸大名。”   凡小故压根就不怕他,被拍地呵呵傻笑,声儿更大了,“谢……谢故!”   她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就是不喊谢故“爸爸”,从来都是连名带姓,越跟她纠正,喊得就越大声。   她这几声“谢故”越来越大声,总算是把书房里的谢故给惊动了,走出来,先看一眼凡渡,再看她怀中的凡小故,眉头轻轻拧着,“怎么又抱上了?”   凡渡没吭声,先去瞧谢故的脸色,仔细看都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小声维护着凡小故,“小故还小……”   难得这一次,谢故没跟他呛起来算是默认了“小故还小”这句早就听腻了的说辞,别过脸去,“我去叫小凡他们来吃饭……”   两个人默契的谁也没提起书房里那回事。   今天是情人节,早在饭桌上的时候两个少年的心性就藏不住了。   草草吃完了一碗饭,就将碗筷一撂,谢小凡抓起椅背上的外套,递给了柏若寒一个眼神,大喊一声,“爸!我们走了!”   柏若寒刚刚放下碗筷,有点说不出口,“那个……叔叔……”   “走吧。”谢故朝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好好玩。”   “嘻嘻……”出门前,谢小凡扒着柏若寒的肩膀朝着凡渡和谢故招了招手,飞去一个飞吻,“爸!情人节快乐——!”   少了两个人,屋内一下子就清静下来,谢故站在厨房里收拾碗筷,凡渡照顾着凡小故吃饭,两个人双双沉默着,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那个……”洗碗的谢故忽然停了下来,今天是情人节,这么僵硬着实在是不好看,“我们……出去走走?”   “好。”凡渡嗯了一声,声音也有点迟疑,“去……哪?”   “去……”谢故抬起头来,不知道他肯不肯,“去七中……行么?”   他最后一句行么说的小心翼翼,就仿佛自己是什么罪无可恕的罪人一样。   那一张奖状就仿佛是他们彼此分裂十年的罪证一样,而当初主动提出分手的他,至今都觉得自己尚未被宽宥原谅。   哪怕他们已经步入婚姻多年。   而凡渡也同样因为一张奖状而紧张着,他在担心,哪怕他和谢故哪怕已经拥有了孩子,可自己……仍然未能治愈他经年的创口。   “走一走吧。”凡渡主动抱着凡小故起身,将谢故的手握在掌心里,“就当是散步了。”   “啊……好。”谢故愣了一下才点点头。   凡小故有自己的婴儿推车,可这次出门,两个人谁也没提起来推着他,凡渡单只手抱着凡小故,另一只手牵着谢故,慢慢向前走着,背影被路灯的灯光拉的老长,仿佛就这样担起了自己余下的一生一样。   两个人手牵手来到了七中门口,正是寒假的时候,学校的大门紧闭着,只有行道树下,静谧的昏黄光线。   “小故……”凡渡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凡小故细软的头发,指着七中大门口的校名给她看,“爸爸们当初的学校。”   凡小故现在还不能理解“学校”具体是什么,只眨巴着眼睛,疑惑不解的看着凡渡。   其实凡渡也并不在乎凡小故懂不懂,他牵着谢故来到了学校东侧的围墙,他先撑着围墙跳上了墙头,再从谢故手里接过了凡小故,片刻后,谢故也紧跟着翻了上来。   蹲在墙头上的两个男人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疯狂,他们相视一眼,忽然笑了,凡渡调侃着谢故,“身手不减当年啊。”   谢故吹一声俏皮的口哨,“你也不差啊。”   就在这个时候,手电筒的光芒忽然扫射过来,保安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来,“谁?谁在那里?”   凡渡和谢故互相对了一个眼神,抱着凡小故纷纷从墙头上跳下来,矮着身子溜走。   几分钟后,围墙外面响起来清脆的少年嗓音,谢小凡看着两米高的墙头跃跃欲试,给了身后的柏若寒一个眼神,“你能行么?”   柏若寒就仿佛是看着智障一样看着他,多多少少有点不能理解了,“你说带我来‘好地方’……就是带我来学校翻墙?”   “你不懂。”谢小凡哎哟了一声,“快点的,跟上!”   他助跑了几步,用脚一蹬,两手一撑,率先翻上了墙头,伸手要拉下面的柏若寒,却被柏若寒白了一眼,下一秒钟就看他直接原地起跳都不需要助跑,脚尖蹬着墙面,轻轻松松翻上墙头。   手电筒的灯光又扫过来了,保安的声音里带上了恼怒,“他妈的!又是谁!”   “走走走!”谢小凡一看不好,推着柏若寒,让他赶紧跟着自己走,“跳跳跳!”   刚走进教学楼里,谢小凡忽然夹着自己的双腿,扯住了柏若寒的衣服,“不行!我想尿尿!”   柏若寒带着一点无奈看着他,晚饭前辅导他写作业的时候,谢小凡又是可乐又是果汁,还闹着自己,一口一口亲自喂,现在后知后觉地反上劲儿了。   熟料,他俩前脚刚刚走进卫生间里,后脚走廊上就响起了两串脚步声,低沉的成熟男人嗓音响起来,“是这个卫生间吧?”   谢小凡和柏若寒都没有料到,大晚上的学校里竟然还会有人,他们瞳孔双双放大,谢小凡差点喊出来的前夕,被柏若寒捂住了嘴,拖入了最里面的隔间里。   狭小逼仄的隔间里,两个少年面对面站着,空气在这一瞬安静极了,几乎能听到彼此跳动的心脏声。   隔间外,凡渡抱着凡小故率先走进来,想起曾经谢故在这里对自己表白,就忍不住笑声,“小故,你谢爸就是在这里对我表白的。”   听到了凡渡的声音,厕所隔间里的谢小凡和柏若寒都他妈震惊住了,根本就想不到两个父亲不在家里好好呆着,带着一岁半的凡小故大晚上的翻墙进学校?   比起柏若寒,谢小凡更他妈震惊,差点就推门走出去了,却被柏若寒死死勒住了手腕,捂住了口鼻,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   谢小凡瞳孔放大颤抖着,他就说嘛!为什么凡渡谢故就是不告诉当年他们表白的细节,原来他妈的竟然是厕所里表白的!   隔间外的凡渡把这个当成值得回味一生的趣事讲给怀中的凡小故听,“你谢爸当时看都不看,直接推门进来,专门挑我拉屎的时候表白……”   谢故也没想到凡渡竟然带他“故地重游”,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你讲这个给小故听干什么?”   凡渡低笑了一声,“你怕什么?反正她也听不懂。”   厕所隔间里的谢小凡和柏若寒双双沉默着,“……”   可是他们能听懂啊……   凡渡和谢故因这一件事争论不休,半晌过后,走廊里传来了他们渐行渐远的声音,直到脚步声完完全全消失,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才终于打开,谢小凡和柏若寒扑倒出来,都是一个大喘气,“呼——!”   他们刚刚差点就憋死在隔间里面!   “操啊……”谢小凡到现在瞳孔都还是震惊着,“我谢爸是太猛了啊……”   柏若寒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听到这样一场辛密,脸有点不自在的红起来,“你爸……”   他还没等说出什么,就跟着咳嗽起来,“咳咳……”   走在走廊上,早已经远去的谢故忽然竖起了自己的耳朵,“哎?我怎么好像听见了小凡的声音?”   凡渡牵着他的手,嗤出了一声笑来,“怎么可能,他现在肯定不知道在哪小柏一起疯呢。”   他们围绕着整个学校,几乎走过了青春中的所有片场,将每一个细节都指出来给他们唯一的观众,自己的小女儿看。   而凡小故纵然是不懂,却感知得到两个父亲的那种默默而含蓄的情绪,睁着一双眼,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缩在凡渡的怀抱中扮演她的观众角色。   就仿佛是见证了一段,闪着光的青春年少。   你是年少的欢喜,喜欢的少年是你。   凡渡悄悄地贴近了谢故的耳朵,嗓音充满了低沉的质感,略含笑意,诉说着来自漫长时光的爱意。   “谢故。”   “我喜欢你。” 第154章 番外二十九   凡小故一冲进家们就将身上的书包给甩到了沙发上,跳着脚就如同一阵风一样闯进了卫生间,大喊着,“尿尿!尿尿!”   卫生间里的谢小凡因大门突然打开,大吃一惊,差点尿到了自己脚上,冲着凡小故大喊着,“你他妈不知道敲门么!你十五岁了!”   凡小故视他若无物,嘴上非常不屑,“且,我掏出来比你大!”   凡小故不愧是跨物种的结晶,她的出生就证明了她是一个奇迹,一岁的时候变身,十岁的时候分化成了alpha,十五岁就已经发育的差不多,身材矫健,英姿飒爽,走到哪,身后都是一群迷妹。   “爸!”谢小凡恍若受到了什么侮辱一样,“你看小故!”   客厅里正在和柏若寒下围棋的凡渡抬起头看了一眼,推了推脸上的眼镜,“你大也没什么用,让一让小故!”   只不过是一抬头的功夫,对面的柏若寒就迅速抓住了他的死穴,将一枚黑子放在了棋盘上,语气淡淡,“爸,你输了。”   再一低头看着棋盘上已成定局的凡渡,“……”   谢小凡嘿嘿一笑,趴在了柏若寒的肩膀上,搂抱住了他的脖颈,冲着凡渡得意万分,“怎么样,我老公厉害吧?”   被自己的女婿连杀三盘,凡渡的面子终究是挂不住了,沉默了几分钟后,他推了推脸上的眼镜,看着柏若寒,“这个月有一个A国出差的任务,我觉得就交给你吧,时间差不多半年……”   瞬间没话说了的柏若寒和谢小凡,“……”   柏若寒从升入大学开始,就是凡渡一手带着,研究生的时候就已经出入研究所,参与重大项目。   凡渡这一招可谓是真正的杀招。   “不要啊!”谢小凡最先受不了,一想到要跟柏若寒分开那么久就开始哭号,“爸!你还是我爸么!”   柏若寒沉默了两秒钟后,优雅而不失礼貌的拿起了围棋棋盘上的一枚黑子,瞬间改口,“爸,我觉得我刚刚这枚棋下错了。”   凡渡双手环抱胸前,嘴角擎着一丝胜券在握的笑容,心说你们还跟我斗。   “爸!”凡小故尿完了跑出来,飞奔到凡渡身后,抱着他的脖颈,啵唧一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有没有想我!”   “凡小故!”谢小凡受不了了,高声叫着,“你腻歪不腻歪啊!”   “怎么了?”凡小故就喜欢跟他对着干,搂抱着凡渡的脖颈,亲亲密密的样子,“你和寒哥天天在我眼前秀恩爱,还不许我跟我爸恩爱?”   “好了。”凡渡早已经习惯了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一如既往的从中间调稀泥,“小凡你忘了你小时侯么?那个时候不也是这样么?还有小故,尊重一点你哥哥……”   谢小凡和凡小故互相瞪着,谁也不服谁,还要再开口吵架,这个时候谢故从厨房里走出来,大喊着,“饭好了!”   柏若寒和凡渡同时窜出去,逃离他俩的雷区,异口同声道,“我来端菜!”   饭桌前,谢小凡和凡小故仍然不消停,就仿佛是两个幼儿园的小孩一样斗嘴吵架,你来我往争斗不休。   凡渡和柏若寒都已经见惯不惯,默默吃自己的饭,时不时再给自己闺女/老公,夹一点菜,让他们斗嘴之余也别忘了吃饭。   “够了!”作为一家之主的谢故终于受不了了,猛地一拍桌子,“都给我闭嘴!消停吃饭!”   凡小故和谢小凡再次狠狠瞪视一眼,相互扭头,来了重重一声,“哼——!”   今儿个是七夕节又赶上了周末,柏若寒和谢小凡回家吃一顿饭,还有自己的浪漫节目,互相看一眼,同时放下了碗筷,“爸,我们俩先……”   凡小故的嘴比他们抢先一步,大声喊道,“爸!他们俩要去开房!还是海景房,看烟花唔——!”   谢小凡将她的嘴给死死捂住,脸上升腾起一片绯红,怒骂道,“就你有嘴!”   凡小故都十五岁了,他和柏若寒也已经结婚七八年了,但这样的事情终究是不好在饭桌上说出来。   饭桌底下,凡小故偷偷向柏若寒勾了勾手指,出示了自己的手机付款码,几秒钟后,柏若寒拿出手机给她转账了一千。   “我说笑的。”收到了钱,凡小故立刻就变脸了,笑嘻嘻地对谢故和凡渡说,“我哥老早就说了今天加班,寒哥今天也需要去研究所盯着项目。”   凡渡和谢故手里拿着筷子,正互相给对方夹菜,筷子停滞在半空中,正沉默着看着他们几个,“……”   “那个爸……”谢小凡拉了柏若寒一把,和他一起站起来,“那我俩先去忙了。”   “啊。”还是凡渡先反应过来,“好。”   谢故匆匆站起来,“我给你们打包一点宵夜。”   “不用了爸……”谢小凡刚想说不用,但终究是没阻止的了谢故,被塞了一塑料袋。   今儿是七夕的好日子,凡小故也揣着自己的小心思,吃光了最后一点饭,将碗筷一撩拎上书包就准备跑,“爸!我去图书馆自习!”   “你——”凡渡刚想要叫住她,凡小故就如同一阵风一样刮走了,大门砰的一声被甩上。   “爸。”临出门前,谢小凡对着他们眨了眨眼睛,充满了暗示意味,“七夕节快乐!”   谢故和凡渡相互看一眼,将桌上剩下的饭菜都给打扫了,肩并肩站在洗碗槽前,谢故洗干净一个就递给他,凡渡就用手里的干毛巾将碗碟擦干净,放在架子上。   这样默契的习惯从他们结婚以来就保持下来了。   洗碗的功夫,谢故顺便抬头想了想,问身旁的凡渡,“这是咱俩一起过第几个七夕来着?”   凡渡一边擦干净手中的碗盘,告诉他,“第十八个。”   “真快啊。”谢故不无感慨道,“小故都十五岁了。”   “嗯。”凡渡将手中最后一个盘子放在了架子上,扭过头,盯着谢故看了好一会儿,“我觉得你没怎么变。”   谢故因为他这句话笑起来,“你怎么每年都是这一句话?”   凡渡对着他轻轻一笑,“大抵是因为你的青葱年少镌刻在我心底里了。”   他们就着这个姿势,轻轻吻了一下,一如他们平日里,早晨临出门前的亲吻,抑或是回家之后的亲吻,透着一股,相濡以沫多年的平淡与烟火。   “咱们也去开海景房看烟花吧?”凡渡鼻腔上扬着嗯了一声,带着一点微末的笑意,“好不好?”   谢故揉捏着凡渡的手指,低着头没有立刻吭声,说实话,过了太多个七夕节,形式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深爱的那个人在你身边。   凡渡知道他已经过了喜欢看热闹的年纪,又轻轻笑了,亲吻了两下他的耳骨,“那老公自己给你放烟花看。”   他拉扯着谢故来到了阳台上,扯下了阳台上罩着什么东西的防水布,下面是一架天文望远镜。   “嗯?”谢故认出来这个东西了,伸手摸了摸,“这不是小凡小时侯你给他买的天文望远镜么?这么多年了还没扔?”   凡渡笑了笑,“我从库房里搬出来,改装了一下。”   他示意谢故低下头来,看着天文望远镜的镜头,“来,你好好看着。”   凡渡总能给他捣鼓一点新鲜玩意,谢故挑了挑眉,低头看向了天文望远镜的镜头,入目之间繁星璀璨,   月球的环形山肉眼可见,另一半则深深隐没在宇宙的黑暗中,而在更加深远的太空深处,行星被行星带环绕着,闪烁着淡淡一层银光,这大概就是时间赋予宇宙的最古老最本真的模样。   凡渡从后面半抱着他,轻轻耳语着,“看着。”   话音刚落,他就按下了天文望远镜上一个改装过后的开关。   霎时间,只见无数光点出现在了眼前,就仿佛是银河爆炸了一样,数不清的繁星形成了浩瀚的降水,从天际倾泻下来,聚拢而又分散,柔美而璀璨的光芒几乎涵盖了宇宙之中所有的艺术。   凡渡在这个时候搂抱住了谢故,喉咙深处发出低沉而充满质感颗粒的吟唱声,将这一幕变得如同胶片电影中的画面一样。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当你老了,头发花白,睡意沉沉。   “And nodding by the fire,take down this book,。”倦坐在炉边,取下这本书来,   “And slowly read,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慢慢读着,追梦当年的眼神   “Your eyes had once,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你那柔美的神采与深幽的晕影。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多少人爱过你昙花一现的身影,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真情,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惟独一人曾爱你那朝圣者的心,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在炉罩边低眉弯腰,   “Murmur,a little sadly,how Love fled 。”忧戚沉思,喃喃而语,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爱情是怎样逝去,又怎样步上群山,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怎样在繁星之间藏住了脸。   “谢故。”凡渡闭上眼睛,无比庆幸着自己拥有这样完满灿烂的一生,“当日光燃尽,宇宙静沉,你是摧残之中……燃烧不尽的凡间烟火。”   “始终有少年的你……照亮我的前途。” 后记   又写完一本书啦,这是朝朝第三次写完结感言,感谢大家四个月以来的一路支持!   学霸这本书,我其实就是想讲一个关于青春,关于遗憾,关于爱而不得却最终圆满的故事。   朝朝尝试着让自己落笔的时候都谨记着“青春”这个主题,无论是两个主角,凡渡与谢故,还是谢小凡与柏若寒,留在书中的,永远都是他们青葱年少的模样。   恰好在年少的时候遇到了这样一个少年,从此余生,都被惊艳。   写这本书的一个半月里,我一直在单曲循环两首歌,一首是《阿拉斯加海湾》一首就是《云与海》。   如果万物能够跨域,能够相爱,那么会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文中的“跨物种相爱”代表着那些小众,不被接受,边缘化的群体。   如果你是其中之一的话,请勇敢坚定地做自己吧!   他人的评价,家庭的阻挠,甚至于自己的不坚定,都有可能是障碍,是跨不过去的困难。   但是请你相信,自己绝对不是异类。   拥抱你们。   最后的最后,朝朝在这向大家说一声抱歉,写这本书虽说比上一本病危感觉到了一点进步,但还是有好多遗憾,文笔还不够成熟,剧情设置上也有很多突兀的地方,感情铺垫也过于撕裂,非常抱歉没有呈现给大家一本完美的小说。   谢今朝在这里给大家鞠躬啦!感谢各位看客的包涵!   山水有相逢,让我们下一本继续相见!!!   顺便说一句,新书《江医生的小奶狗太甜了》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