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化后被暗恋对象他哥标记了
　　作者：蔷酒
　　文案：
　　李清羽暗恋自己的好朋友程野很多年，一直没有表白。
　　——程野是个alpha，而他是个beta。
　　参加了一场晚宴后，李清羽从beta二次分化成omega，但是他并没有感到开心。
　　——程野尤为讨厌男性omega。
　　——分化当天他和程野的哥哥程未睡了。
　　他打定主意捂好马甲，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没想到——
　　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隔三差五就开始发热，极其渴望别人的碰触。
　　也逐渐变得暴躁敏感脆弱，只有靠近程未的时候这种症状才能缓解一点。
　　终于他忍无可忍。
　　为了缓解症状，两人约定只共享信息素，不牵扯感情。
　　程未：可能需要点肌肤接触。
　　李清羽：那......就牵手试试？
　　程未：需要彼此的信息素。
　　李清羽：那腺体给你闻闻？
　　程未：需要一起睡觉。
　　李清羽：？那只许睡觉，不做别的。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镜片底下闪过狡黠的光芒：好。
　　李清羽从来没想到程野会喜欢自己。
　　程野在门外疯狂敲门表白的时候。
　　隔着一扇门，他被程未困囿于黑暗的墙角。
　　平日斯文不过的人，眼神中泄出浓重的占有欲，对着他的腺体又亲又舔。
　　打开门，程未将腿软的李清羽搂在怀里，宣告主权似的，对程野说，“叫嫂子。”
　　Ps:
　　表面阳光内心敏感自卑受x斯文败类腹黑绿茶攻
　　表面狗血三角恋，其实是个小甜文
　　一个暗恋成真的故事
　　私设如山，可能有些违反传统abo常识，一切为了剧情服务
　　烦死了，一会说像这本漫画，一会儿说像那本漫画，有盘上盘，禁止ky
　　不需要写作指导，弃文不用通知，祝你有个好心情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清羽；程未 ┃ 配角：作者专栏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哥哥弟弟为我修罗场
　　立意：喜欢就去争取，勇敢踏出一步，改变自己


第1章 分化
　　“哟，这不是江大少爷嘛，哪里的风把你吹来了啊。”
　　“这都什么味儿，也不散散，可别把人熏着了。”
　　“江赦！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喊你一声少爷是看得起你，谁不知道你家都要破产了，还搁这儿装什么呢！”
　　“我再不济，也比你的一个beta强，怎么，喷点信息素香水就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你是个什么货色了啊。”
　　“我什么货色？你又什么货色，就凭你这张脸还想爬程总的床？看那边那个帅哥，比你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话音一落，四周好几道视线齐刷刷扫射过来。
　　视线中心，李清羽正低头挑选着与他气质全然不搭的甜点。
　　他生的非常漂亮，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皮肤雪白，吹弹可破的那种白。
　　一双猫眼细致地在餐桌上挑选感兴趣的甜点，瞳孔是仔细看是蓝色的，很明显的混血长相。只是与一般混血儿不同，他的鼻梁不是特别高，是恰到好处的程度。唇色淡淡，使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难以接近。
　　简单通俗的概括起来，大概就是小说里经常出现的美艳的高岭之花的长相。
　　室内暖气充足，他身上只穿着简单的米色风衣加牛仔裤，气质干净冷冽。
　　即便在美人如云的现场，也是极其抢眼的一个。
　　江赦看直了眼，酸溜溜道：“再漂亮又怎样，还不是个beta。”
　　程家作为A市有名的老牌财阀家族，其掌权人程未是一名极优质的单身alpha，不知道令多少豪门趋之若鹜。
　　谁都知道未来程家的夫人只能是个omega，还得是和程未信息素高匹配度的omega。
　　今天是程未的生日，能来现场的都是与程未信息素匹配程度还不错的单身优质omega。
　　说是庆生，但人人心知肚明，这根本就是一场相亲晚宴。
　　“你说程总会喜欢什么样的？”
　　“这我怎么知道，不过他从来没和什么omega传过绯闻，搞不好口味比较独特。兴许喜欢Alpha也不一定。”
　　一个侍者端着托盘走过来，程野挥手叫停从盘子上拿杯果酒，那侍者没怎么端稳，果酒洒在一旁的李清羽身上。
　　程野眉头一拧就要发作，李清羽打圆场道：“没事没事，我擦擦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他给侍者递了个眼色，侍者因为他过分张扬的容貌怔愣了片刻，耳根瞬间滚烫，低下头道了谢后走开。
　　他走到一旁，其他侍者问：“怎么了怎么了，我看你和他说话了。”
　　“别提了，差点没被二少爷责罚。”想到方才和李清羽对视的那一眼，他的脸瞬间红成了猪肝色，“不过二少爷的朋友，真好说话。”
　　他原本以为，那样的长相，得是一个非常孤高清冷的人才对。
　　Alpha们聚在一起谈生意，omega们的话题都围绕程未展开，谁都想多了解程未一点，也多一点机会能拿下程夫人的位置，无可避免的话语间多了些针锋相对。
　　几个人过来和程野碰杯后，有些无所事事。程野听着那些omega们的议论，扭头问李清羽：“你猜我哥会喜欢什么样的？”
　　李清羽摇摇头，他和程未是通过程野的关系认识的，彼此间的关系并不能说的上熟悉。他和程未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提不上了解程未的喜好了。
　　程野看着那一个个搔首弄姿到恨不得孔雀开屏的omega们，发出一声嗤笑：“我看今天受邀来的他一个都看不上。”
　　李清羽眨眨眼，声音与他难以亲近的外表截然不同，显得分外清甜柔软：“可是今天来的很多omega都很好看。”
　　甚至还有现在当红的影视明星，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上去要张签名。
　　程野不置可否：“无论怎样，他都得找个高匹配度的omega结婚。”
　　像他们这种豪门，继承者完成家族任务找一个门当户对高匹配度的omega结婚。
　　而后无论是你喜欢beta还是omega都在外面随便玩，只要不过分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像程未这种家世好优毫无绯闻的天之骄子，简直一票难求。
　　“我哥今天应该挺忙的，看来你得晚点找他了。”
　　李清羽点点头，表示没关系。
　　程野犹疑道：“你真的不需要我和你一块去说吗？”
　　李清羽正珉一口饮料的动作 突然停住，思忖片刻后，他说：“没关系，我自己去说就好了。”
　　程野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哥不答应也没事儿，到时候我帮你想办法。”
　　“行。”被程野搭着的地方好像发着烫，李清羽悄悄侧眼扫了一眼，随后抬头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
　　李清羽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双方各自重组家庭，谁都不想要他，把他丢给了外婆。外婆去世后，他被姨父阿姨收养长大。姨父阿姨一直对他很好。
　　今年寒假在家的时候，无意间听见阿姨在房间里哭诉，才知道华研科技一个月前断了和他们的生意来往，家里的公司已经经历了两波裁员，马上就要倒闭了。表弟现在正在念高三，原本都计划好要送他出国留学，如果公司破产..李清羽不敢想。
　　他能力有限，思来想去也想不到好的办法，只能把这件事情告诉程野，希望能够让自己找程未求求情，找关系虽然可耻，但是有用就行。
　　..即便他心里也一点底都没有。
　　约好时间，恰好碰上了程未的生日。
　　原本分散的人群突然向某处聚拢起来，大厅里的omega开始散发信息素，想要吸引心仪的alpha。大家都是懂规矩的人，信息素释放的恰到好处，并不会让人失控。但是还是有一些极优性的alpha受到影响。
　　他扭头对李清羽说：“你在这里别乱跑，我出去透透气。”
　　人群中心，程未一路推杯换盏，面上挂着从善如流的微笑，不动声色地应付着各怀鬼胎的人们。
　　他今晚穿着高定的西装，领带端正，袖口也系的一丝不苟。
　　他的五官英俊锋利，特别是那双狭长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温柔，不笑的时候极具威慑性。这样出色的相貌，放在哪里都是焦点。
　　一个omega「恰好」在他走过时摔倒，程未余光瞥见了，但是并没有伸手去接。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但是被他很好掩饰住了。在人跌倒后，他扭过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关心询问的模样：“没事吧？”
　　跌倒的omega长得一副小白花的模样，眼眶含泪，让人十分有保护欲，一双眼睛祈求地看着程未，向他伸出手去。
　　程未身侧的助理，及时向前，将人扶起。男人计划落空，极其不爽，伸手拉住程未的衣角，那双柔弱无骨的手碰到了程未的手指：“程总，我——”
　　男人的话还没说话，程未吩咐道：“把这位先生带下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受伤。”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冷酷的话。
　　漂亮的男性omega被助理带走，转身的功夫，程未状似无意地，轻轻抽出手帕，擦了擦方才被人碰到的手指。
　　这一场小小的插曲过后，原本那些蠢蠢欲动的omega们都安分许多。
　　身侧传来一声炸耳的嗤笑：“艹，这老狐狸真会装好人，天天这么演他不累吗。”
　　李清羽往身后看了一眼，身后一个男的穿的像只花孔雀似的，见李清羽看过来，还对他抛了个媚眼。
　　李清羽：..
　　四周都是omega们的议论声：“看到白宁刚刚的样子没，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简直丢死人了！”
　　“等了这么久，一句话都没能和程总说。”
　　“是啊，我这么漂亮的裙子都白穿了！”
　　程野吹风还没回来，李清羽闲的无聊，打算去找小甜点吃。
　　突然，他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
　　他扭头去看，没有发现谁在看他，反而看到了被几个人围在中心的程未。
　　正在和人说话的程未恰好也看了过来，李清羽原本以为就这么过去；
　　毕竟程未太忙了，能看他一眼都算意外。
　　只是没想到，对方不仅看到了他，还盯着看了好几秒。
　　甚至还冲他点了点头。
　　出于礼貌，李清羽也点了点头。
　　甜点摆盘在宴会厅的一个角落，李清羽捡起一块精致的小蛋糕。
　　就在这时，一阵掷地有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男人磁性的声音在他跟前响起：“小羽。”
　　李清羽抬头，头顶的灯光有些过分亮眼，程未英俊的面容却丝毫不显得暗淡。
　　他还以为今天宴会结束之前，都不会有机会和程未说上话。
　　“程未哥哥。”
　　今天的程未戴了金丝边的眼镜，眼睛里的锐意收敛不少，站在李清羽面前时，褪去了方才在商场游走的叱咤风云的大人物的上位感，更像一个温柔可亲的邻家大哥哥。
　　“程野带你来的吗？他人呢？”
　　“他说出去透透气，要我在这里等他。”
　　他的视线落在李清羽的蛋糕上，“好吃吗？”
　　“好吃，很甜。程未哥哥，你要尝一块吗？”
　　程未从来不吃甜食，可是现在，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李清羽手里被吃掉大半块的蛋糕上，又从他的嘴唇上扫过。
　　末了，程未收回视线：“不用了。”
　　“你喜欢的话待会可以打包一些带走。”
　　“谢谢程未哥哥。”
　　原本还担心太久没见面，说话都会难以开口。但是程未似乎天生有种魔力，你只要和他说上几句话，那份疏离感就会淡化许多。
　　要不干脆抓住这个机会说吧。
　　李清羽捏着衣角，紧张到把衣角都捏皱了。
　　程未看着他微微垂着的脑袋，一双形状好看的耳朵尖发着红。
　　他的嗓音低低的，很好听：“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吗？”
　　“我——”话还没出口，李清羽的瞳孔里映出一双骨节分明向他靠近的手。
　　那双手像是不经意地擦过了他的脸颊，最后在他的唇边停下。
　　李清羽怔住了。
　　程未似乎也被自己的动作惊到了，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提醒：“这里，沾上奶油了。”
　　李清羽「哦」了一声，伸手去擦了擦，害怕不干净，又伸出舌头舔了一圈。
　　这样应该没有奶油了吧。
　　镜片下，程未的目光不动声色地闪了闪，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是beta吗？”
　　李清羽：？
　　后知后觉对方是在问自己的第二性别，他点点头：“是beta，我不像哥和程野那么厉害，是这么优秀的alpha。”
　　他的夸赞对程未似乎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程未轻轻咬了咬唇，脸色说不上好看，但是他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身后开始有人喊程未。
　　李清羽知道他忙：“你快去吧程未哥哥。”
　　程未：“你刚刚想说什么？”
　　现在还在宴会中，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还是等晚点再说吧。
　　李清羽笑着祝贺他：“生日快乐程未哥哥。”
　　李清羽的眼睛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是个月牙，弯弯的，让人心情很好。
　　程未的眼底里也沾染了些笑意，他的视线落在李清羽的头发上，微卷的亚麻色头发，暖色的灯光下，显得他的头发分外柔软。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但是又像是在顾虑什么，停在了半空。
　　就在他要收回来的时候，李清羽主动把脑袋凑过来让他摸了一下。
　　青年头发柔软的触感好像还残留在手心。
　　好乖。
　　从前的时候，程未就喜欢这样摸他的脑袋。
　　李清羽冲他摆摆手。
　　程未走两步回过头，目光沉沉，像是欲言又止。
　　好热。
　　刚刚喝下一杯果酒，不知怎的就开始浑身发热。
　　皮肤内好像有细密的蚂蚁在爬，特别是后脖颈那一块，发热发烫还带着痒意。
　　原本只是一点点的痒，到了后面开始有些克制不住。
　　李清羽没忍住，伸手在后脖颈处挠了好几下。
　　他白皙细嫩的皮肤很快就被抓红了一片。
　　恍恍惚惚地，他好像闻到空气中纷杂的气味。
　　味道不重，但是让人不太好受。
　　宴会已经接近尾声，人也已经走的七七八八。
　　刚刚程野给他发消息，让他先去楼上的房间等他。
　　而眼下，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让他只想赶快找地方躲起来。
　　身体越来越烫，烫的他意识逐渐分离，视线模糊起来，连眼前的路都看不清了。
　　他的手指、脚，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开始颤抖。
　　那股从后颈开始的痒意，顺着脊椎逐步向下蔓延，抵达是某个可耻的部位。
　　李清羽慌不择路，推开一间房门躲了起来。
　　房间里没开灯，床帘也是拉着的，一丝光线都没有。
　　他蜷缩在墙角，抱着腿，浑身都在打着颤。
　　房间里中飘着淡淡的alpha信息素的气味，类似于雨后青竹的味道，很好闻。
　　和外面乱七八糟的信息素截然不同。
　　这味道极为温柔，像是月光拂过水面，缓解了些许突然涌现的痒意。
　　可是紧接着，他的身体又无法克制地涌现出想要让人触碰的渴望。
　　哪怕李清羽再傻，哪怕他只是一个beta。
　　他也很清楚，这是二次分化的征兆。
　　并且好死不死的，他发情了。
　　一阵脚步声在门口停下，醉酒的alpha慵懒地扯了扯领带。
　　开门的一霎，铺天盖地的omega信息素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
　　香香甜甜，透着奶油的味道。
　　无人可以抵抗这样强烈的信息素。
　　他被诱导发情了。
　　作者有话说：
　　阅前须知：禁止ky，一会儿说像这个一会儿说像那个，想鉴抄也统一一下口径，有盘上盘，否则就给我闭嘴


第2章 暗恋
　　李清羽从床上醒来，只觉得口渴的厉害。
　　手机的消息一直震动，把他吵醒。
　　【CY：从老家回来没？】
　　【CY：之前不都是在A市过的年，怎么今年突然跑到早川去了？】
　　【CY：你选的课的老师什么毛病？请假都不认】
　　【CY：今天随堂考试，不认请假条，哥我来帮你考的试，怎么样，回来还不好好感谢感谢我。】
　　【CY：下午有你必修的beta生理课，你要回来上吗？】
　　看着程野这一连串的消息轰炸，字字句句都是关心，要是从前李清羽早就乐开了花。
　　可是到了现在，他的心底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拿着手机删了又删，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回复。
　　最后，李清羽发过去一个表情包。
　　【Q：猫猫感谢?jpg】
　　【Q：我下午就回学校上课。】
　　等了两分钟那边没回复，应该是在上课或者打球。
　　放下手机，李清羽去卫生间洗漱。
　　镜子里，睡衣扣子因为睡姿解了两颗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膛。
　　那胸膛上只剩下一点点的痕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想到一个月前，他的身体上，大大小小成点连片的青紫与暧昧的红痕，比他平常用的调色盘还要精彩。
　　任何一个长了眼睛的人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到晚宴上的那场意外，李清羽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洗了把脸，抬头看到镜子里自己憔悴的神色，下眼睑的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
　　不知道怎么了，那次晚宴后，他就开始发热，失眠，整夜整夜睡不着，睡着了也是浅眠，一丁点儿动静就能把他吵醒。
　　从程家逃跑的那天回到家，他脸色差极了，幸亏当时正处于过年前后，姨父阿姨提前回了老家走亲戚。表弟林照正读高三住校，家里只有他一个。
　　他借口对程野说他也和姨父一起回了老家，这才神不知鬼不觉地熬过那几天。
　　因为消失了大半个寒假没见面，程野对他颇有微词，没想到等到开学，李清羽还请了几天假。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李清羽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没事，什么都过去了，只要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下午回到学校，刚好赶上必修的beta生理课。
　　“这节课我们来讲beta的身体构造。”
　　“喲，程野，你一个alpha来蹭我们beta专属课干嘛。啧，小羽毛一回来你就粘着，你这也太粘人了。小羽毛，你也受得了他。”
　　程野一手转着笔，瞪人一眼：“去你的，要你多嘴。”
　　他又把脑袋蹭过去，靠着李清羽，这是他们从前他们之间最寻常不过的动作，但是莫名的，李清羽感觉到一阵难受。是那种被冲撞了的，干扰的不痛快，让他浑身上的都不舒服。
　　他不动声色地避过，程野因为他这个动作，靠了空，但是他没多想，仍旧笑盈盈地对李清羽说：“我这是热爱学习，扩宽知识面，别听他瞎说。”
　　程野听了一会儿课，觉得无聊。
　　他一个alpha完全没必要来上beta课程。
　　只是从前两个人哪怕寒暑假也时常形影不离的，今年李清羽莫名其妙回老家过年，开学还请了几天假，以至于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面。
　　分开这么久，他还怪想李清羽的。
　　程野靠在桌面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瞧。
　　眼下对方正聚精会神记着笔记，连一丝余光都没分给他。
　　程野故意逗他，被李清羽嗔一眼，警告他。
　　不能再逗人，程野觉得无趣，干脆靠在桌面上睡起觉来。
　　滴答滴答。
　　墙壁上挂钟显示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墙上走着的秒钟因为不断打架的眼皮有了重影。
　　隔壁程野已经睡死过去。
　　还有两分钟下课，李清羽却觉得度秒如年。
　　窗外同学嬉闹声阵阵，混杂着讲台上老师讲课的声音以及同学翻课本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嘈杂。
　　除了困意，肌肤之下泛着密密麻麻的痒意，与噪声杂在一起，折磨着李清羽的感官，让他的眉越蹙越深。
　　从前程野就睡在他旁边，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偷看程野，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用手中的笔偷偷的、一笔一划去描摹对方的轮廓。
　　而现在，尴尬的生理不适让他连这个心情都没有了。
　　唇线绷得笔直，目光却因为思想与生理的搏斗而显得愈发沉静，使得他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好了，马上要下课了，下课前，我们来说一件事。前几天我们学校出现了「共生者」。”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真的假的？！”
　　“这么劲爆！”
　　“好像是我们年级的一个omega。”
　　“安静，安静。”老师在讲台上维持着秩序，“我知道「共生者」这个词汇对大家而言很遥远，但是的的确确是存在的。虽然历年来「共生者」数量稀少，但不是不存在。有没有人解释一下「共生者」到底是什么？”
　　徐蔚然抢答道：“我知道！「共生」其实本质上是一种信息素紊乱综合症，「共生者」在某一领域会表现出超脱常人的天赋。
　　但是他们也常年面临着失眠多梦、精神衰弱、暴躁萎靡等某种症状。这种症状要遇到信息素匹配度极高的另一名「共生者」才可以好转。”
　　“没有出现信息素高度匹配的人之前，虽然会被上述某种症状常年困扰，但是对生活不会造成特别大的影响。可是一旦出现高度信息素匹配的人，就会进一步加重「共生」症状。
　　如果两人能够在一起，就可以彻底摆脱其所带来的困扰，并且能够得到更好的精神状态。但是如果长时间分离，双方不仅会加重原本的症状，还有可能会导致睡眠质量严重下降，精神萎靡、敏感脆弱、暴躁易怒等等情况并发。更严重者，很可能会信息素完全紊乱，最终导致信息素暴动。”
　　听到这里，李清羽眼皮一跳。
　　老师补充道：“因为分离而造成的共生并发症，有时会出现类似于结合热的情况。前段时间我们学校出现了「共生者」，但是当时那个学生不知道是共生，以为是fa情，闹出了很多麻烦。现在校内也流传着很多流言，希望大家都可以明智一点，不要给别人带来困扰。”
　　“另外，「共生」并不是完全是种病，共生者往往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所以也算是上帝的恩赐。虽然现在已经是开放社会，已经不是很提倡看信息素匹配度包办婚姻那一套。
　　但是高度契合的信息素依然是择偶双方最好的选择。共生的对象不仅拥有高度匹配的信息素，对彼此而言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他们还有一个叫法，叫做——命中注定的人。希望大家不要戴着有色眼镜，要更好地去对待。”
　　“好了，下课。”
　　下课铃声敲响。
　　李清羽绷紧的神经在一瞬间得到了解救。
　　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命中注定的人」几个字。
　　李清羽喃喃：“命中注定的人吗？”
　　程野在下课铃声中动了动，李清羽快速收拾着书包。
　　徐蔚然从后桌探过身：“程野，你哥那个omega还没找到啊。”
　　程野伸了个懒腰：“没呢，最近家里都在满世界的找人，我哥都一个多月没睡好觉了。”
　　“真是「共生」啊，话说回来，最近怎么那么多共生者啊。求求老天爷，也给我一个共生对象吧，我也想要命中注定的爱情。”
　　程野嫌弃道：“滚滚滚。你连个alpha都不是。”
　　徐蔚然耷拉着一张脸：“beta不配拥有爱情。”
　　程野嗤一声：“爱情？我哥都烦死了，他个性那么龟毛，从没交往过omega，平常讲究到连车里有omega信息素都受不了。现在不仅和omega睡了，对方还很有可能是他的共生者。可想而知他多烦了，听我妈说，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怎么合眼，天天在公司发脾气，偶尔回一趟老宅都没人敢和他说话。”
　　“艹，那个omega也真够狂的，跑人房间埋伏也就算了，还提裤子就跑路。你说他图什么啊？”
　　程野：“谁知道呢。”
　　“稀罕，确实稀罕。就你哥那条件，全A城的omega不是排着队任他挑，这年头，还有这么狂野的omega。你说他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纵啊。你不也说了，你哥从没和omega交往过，所以就想出这招，三十六计，够损的啊。”
　　程野：“要真是欲擒故纵的把戏也就算了，哪有玩这么久的。我妈说我哥那黑眼圈整的和黑白无常似的，「共生」是相互的，那个omega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徐蔚然更好奇了：“听你这意思，那omega真不一般啊，难不成，他就是想白嫖一顿？”
　　程野白他一眼。
　　“对了，程未哥真的一点都没看清那个omega长什么样啊。”
　　听到这里，一直默默收拾东西的李清羽猛地一顿。
　　程野发现李清羽好像收拾好了，看了他一眼。
　　那一瞬，他紧张的呼吸都屏住了。
　　“没，说是房间太暗，什么都没看清。”
　　李清羽终于吐出一口气。
　　“监控呢？监控也没拍到？”
　　“别提了，老宅的保安拿钱不干活，监控停了两个多月了。”
　　..
　　李清羽收拾好了书包，站起身离开。
　　程野：“慢着，走什么，不是说好一起去篮球场？”
　　程野上前去拿他的书包。
　　因为教室里都是beta，身为alpha的程野并没有刻意地遮掩信息素。靠近的时候，alpha的信息素也跟了过来。
　　是西柚的味道。
　　李清羽眼下极其敏感，哪怕是他喜欢的西柚味都让他感觉到排斥。
　　他一把抢过书包，很快地说了一句：“我、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程野想追上去，徐蔚然和顾林一左一右把人拉住：“你可不准跑，待会篮球赛，你走了我们打什么。”
　　“小羽毛这次回来怎么了，看上去整个人都病怏怏的。”
　　“不是请了一个礼拜的病假，人还没好吗？”
　　程野忧心忡忡地看着李清羽离开的背影，眉头紧拧。
　　一下课，李清羽就开始在网上搜索有关「共生」的关联词条。
　　在人数稀少的「共生」贴吧里，他看到这样一个帖子。
　　【「共生」抑制剂，现货，先到先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知名研究所量产，品质有保证！】
　　他按照帖子里留得微信号加人，才发现这个人居然就躺在自己的好友列表里。
　　李清羽看了看那人的名字「薛冬宁」，好像他的确加过这么一个人来着。
　　李清羽试探发了条消息过去。
　　【Q：你好，我想咨询一下「共生抑制剂」】
　　半个小时后。
　　学校围墙。
　　薛冬宁东张西望了一阵，确定没人，才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塞给李清羽，鬼鬼祟祟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黑市弄来的，市面上早就停产了。”
　　李清羽：？？
　　“不是知名研究所量产，品质有保证吗？”
　　薛冬宁摆摆手：“哎呀这不重要，反正吃不死人。”
　　李清羽点点头，又给薛冬宁转了一倍的价钱：“你别告诉别人。”
　　薛冬宁看着转账记录，笑的像朵花似的：“好说，我谁也不告诉。”
　　他撩了撩眼皮，有几分探究：“不过，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李清羽抿着唇，没说话，薛冬宁也不为难他。
　　看着李清羽漂亮的脸，薛冬宁似乎有些纠结，最后还是说：“看在都是同学的份上，我和你说实话吧，这玩意儿没保障，副作用很大。算了，我不卖了。”
　　他说着要夺过李清羽手里的抑制剂，李清羽没给，他紧紧捂着：“没关系，我真的很需要。”
　　薛冬宁看他那副精气都快被吸干的憔悴的样子，叹了口气：“那你悠着点用。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联络。”
　　明明已经入冬，但是四周空气都好像是躁动的。
　　没走几步，李清羽身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身上的发热症状持续不退，将他的皮肤都染成淡淡的粉色。中途好几个人上前来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李清羽快步走回宿舍。
　　现在宿舍一个人都没有，程野徐蔚然他们都去打篮球了。
　　放下书包的一刹那，李清羽像是支撑到了极点，他的双腿瞬间软了下来。
　　那股无法消褪的痒意和持续不退的热度联合在一起席卷着他，他用指甲掐住自己的手心，凹进去一块都成了紫色，这才让自己的意识清明一些。
　　「共生」的并发症的一种就有类似于结合热时的发痒发热症状，缓解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与其信息素匹配度极高的共生者，在对方信息素的帮助下调节自身紊乱的信息素。
　　李清羽大口呼着气，拿起书包里的抑制剂踉跄着进了公共洗手间。
　　薛冬宁给他的是口服剂，小小一只的蓝色液体。这不仅是一只抑制剂，还能减轻「共生」症状。只是因为「共生者」的数量实在太少，无利可图，最后研发团队放弃了这款药物的研究。
　　这东西..要直接喝吗？
　　在过去二十一年里，李清羽都没有接触过抑制剂。因为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beta没有易感期也闻不到信息素。大部分的beta会找个同样是beta的人谈恋爱结婚，去一家一般的公司工作，普普通通地过完这一生。
　　之前上生理课的时候，老师说有些人成年之后还会二次分化，但这种概率比中彩票还要低。
　　而这种概率偏偏就发生在了李清羽身上，更要命的是，分化的当天，他遇到了他的共生对象。
　　原本，李清羽也没想那么多，可是听了今天的课程，再结合程野他们的对话，李清羽再蠢也猜到了。他就是那个程家上上下下都在找的——提裤子跑路——程未的「共生」omega。
　　想到一个月前的意外——
　　当时他实在是太慌乱了，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程未身边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逃！
　　必须马上逃！
　　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突然分化成omega的事实。
　　也接受不了和人睡了。
　　并且那个人，还是程未。
　　仰头喝下抑制剂，明明是甜的，但是他却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将抑制剂的空瓶扔进垃圾桶，李清羽掬水洗了把脸。
　　双手撑在洗手池边缘，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水珠勾勒出他细条流畅的轮廓与精致的五官。
　　冷水也压下了几分皮肤上的热度。
　　李清羽垂下眼睫，水珠顺着长睫低落，看上去像是在哭一样。
　　接受不了自己突然分化只是表层的理由。
　　真正让他无法承认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埋藏了很多很多年的秘密。
　　他原本想要守护一辈子的秘密。
　　他喜欢程野。
　　喜欢了程野很多很多年。
　　程野是个alpha，但是并不喜欢男性omega，不仅不喜欢，还可以说的上是厌恶。李清羽曾经无数次看到过那些追求程野的男性omega被拒绝后伤心欲绝的场景。
　　每次拒绝完别人后，程野都会搂着他的肩膀，充满信赖地说：“幸亏你是个beta。”
　　有的时候李清羽就很庆幸，庆幸自己是个平平无奇的beta，才能留在程野身边。
　　而现在，他分化成了omega，还阴差阳错和程野的哥哥一夜情了。
　　李清羽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共生」又算得了什么。
　　一定不能让程野知道。
　　永远也不能。
　　作者有话说：
　　永远也不能——
　　那是不可能滴——


第3章 蛋糕
　　“这才打了多久，对面那些孙子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们不成呢。”
　　顾林笑说：“下回再约呗。”
　　“机械的那群傻逼，看我下次不干死他们！”
　　李清羽从洗手间回来。
　　徐蔚然看见他，立刻进入调侃模式：“唉，我们这群兄弟哪里比得上媳妇儿，看把程野紧张的，屁颠屁颠跑回来了。小羽毛，你这老公真靠谱。”
　　程野拿抱枕砸了他一下：“胡说八道。”
　　他走近李清羽：“你没事吧，我刚刚看你脸色很不好。”
　　抑制剂起了些作用，类似于结合热的症状消褪不少。
　　程野刚打完篮球回来，信息素没有刻意释放，但是身上的汗液都散发着淡淡的西柚味，又是惹得李清羽一阵排斥。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和程未的信息素高度匹配，再加上两个人是共生者，所以会对除「共生对象」外的其他人的信息素感到排斥和不适。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没事。”
　　想要伸手将人搂住的程野扑了空，眉头拧了拧。
　　程野和李清羽关系很好，他也注意到，自从上次宴会之后，不对劲的不仅是他哥，还有李清羽。他低头看了一眼李清羽泛着粉的皮肤，靠的离他近一点，似乎都能感觉到热度。还有那一圈分明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没有睡好。
　　程野心里浮现了一个古怪的猜想：“你那天真的没有上楼吗？”
　　「共生」的症状导致他异常的敏感，几乎一下就猜到对方想问什么。
　　李清瑀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股烦躁，但他还是忍住了发火的念头，尽可能地控制住脾气：“没有啊，我那天就不太舒服直接回家了。”
　　他垂下眼睑，掩盖住自己的情绪：“再说了，我只是一个beta。”
　　也是，程未的共生对象，无可厚非是一个omega。
　　程野听了，眉眼舒展开：“是不是要比赛了，压力太大。别紧张，凡事还有我给你当后盾呢。”
　　“就是小羽毛，你都是能保送的人，还怕区区一个省级比赛不成。”
　　李清羽说：“这次的比赛关系到全国入选名单，我想在毕业前拿个金奖，这样到时候申请学校的时候方便一点。”
　　他们401是混合宿舍，六张床位住了五个人。程野和顾林都是alpha，徐蔚然和施研平是beta。
　　从前李清羽也是beta。
　　李清羽是美术系，程野生物科技，徐蔚然和顾林是土木工程，还有施研平水利工程。
　　A大虽然是全国的顶级学府，但是艺术系并不突出，当年李清羽之所以填报A大，是因为程野要来，而生物科技正是A大的王牌专业。
　　但是人总会成长，上大学之后，程野开始交女朋友，李清羽也清楚，自己不可能永远待在程野身边。他从前的老师就说他的艺术天赋上A大可惜了，能去专业的学府肯定更好。出于对未来的考虑，李清羽打算大学毕业后再去进修。而全国性的金奖是最好的敲门砖。
　　最近出了通告，之前通过市级评选的学生正在如火如荼地准备省级比赛，李清羽就是其中一员。正是因为如此，他有了因为压力太大而导致失眠生病的正当理由。
　　害怕程野继续追问，也怕他继续靠过来，李清羽皱了皱鼻子，假装嫌弃地说：“刚打完篮球，臭死了。”
　　徐蔚然阴阳怪气道：“听到没有啊程野，你媳妇儿嫌弃你了，还不快去沐浴更衣。”
　　程野嘿嘿笑了两声：“得，那我先去洗个澡，免得熏着我们小羽毛。”
　　洗完澡出来，程野看李清羽正对着空白的纸张发呆，知道他在想事情，也没再过去打扰。
　　宿舍里很安静，就连打游戏的徐蔚然都戴上了耳机。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大家都爬上床睡觉了，只有李清羽的灯还开着。
　　华研科技大厦。
　　全公司上下都鸡飞狗跳、胆战心惊。
　　比起项目，现在公司上上下下都更加关注总裁的情绪。
　　自从上次宴会之后，程未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一个月来的缺觉让他的精神状态时时刻刻都在紧绷之中，行事作风也愈发暴躁。
　　项目经理拿着策划书哭哭唧唧地出来。
　　“卧槽总裁太吓人了，老李都被骂哭了！”
　　“我下午还要去汇报工作，救命啊！”
　　“愿上帝保佑你，阿门。”
　　“呜呜呜，把我们温柔英俊的总裁还给我们！求求那个omega赶快出现吧，我们都加了一个礼拜的班了，再这样下去我快扛不住了啊。”
　　楚邝来的时候，刚好撞见年近四十秃顶项目经理哭哭唧唧地出门。
　　他的话语里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呵呵，你现在装都不装了，发这么大脾气，知不知道外面都怎么说你的？”
　　“这才多久，你别把自己立的人设搞没了。”
　　装修极简的办公室内，办公用具却显得低调奢华。
　　程未靠在真皮转椅上，背对着门口，只侧出一半的肩膀。
　　他的声线极其悦耳，只是透着不可言是的疲倦与喑哑：“谁管他们说什么，不乐意辞职也行。”
　　“你来做什么？ws的收购案谈好了？”
　　楚邝拉了椅子坐下：“徐石岩前天请我吃饭来着，想让我来求求情，说是看在大学同学的份上，希望你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这周五前把方案交给我过目。”
　　楚邝已经习惯了程未这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作为一个公司的掌陀者很让人有安全感，但是作为一个普通的人，显得过于冷酷。可偏偏这人特别会演，温文尔雅的人设播撒的也相当广泛。
　　但和他真正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人就是只满肚子坏水的老狐狸。做事情雷厉风行、手段狠辣、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哪里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惹。生意场如战场，没人能在程未手底下活下来，他亲爹来了都不行。
　　想到徐石岩那时落魄的样子，楚邝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我觉得，倒也不必这么不讲情面，怎么说都是一个班的..”
　　突然，他的话戛然而止。
　　程未转过身，露出一张俊美到极致的脸，金丝框边的眼镜折射着天花板的壁灯灯光，朦胧的光线下，他的五官英俊的不像真人。
　　西装、领带，黑衬衣，加上手上的腕表。
　　无不彰显着他高雅的品味与地位。
　　只是眼下，因为长时间的缺觉，他的下眼睑处一圈青黑，看上去憔悴的要命。
　　楚邝被他这副被吸干精气的样子吓到了：“你多久没合眼了？”
　　“今天凌晨睡了半个小时。”
　　“你这样下去不行。”
　　“那有什么办法？”
　　“必须把人找到。”
　　程未冷笑一声：“他要是想出来早就出来了。”
　　一夜情并不值得程未这样大费周章，直到他的身体开始出现症状。
　　从前他只是间歇性神经衰弱，而最近他的精神衰弱从间歇性变成了持续性。有时还会出现类似于结合热的情况。
　　程未才后知后觉事情的严重性——他遇到了与他信息素高度匹配的共生对象。
　　他一直都知道，他有信息素紊乱的毛病，但是万万没想到，他是潜藏的共生者。
　　楚邝也真是奇了怪了，程未这样的优质alpha，多少人倒贴都倒贴不上，居然还会有这种穿裤子逃跑的omega。原本楚邝还以为这不过是对方欲拒还迎的手段，否则怎么会埋伏在程未的房间，诱导他发情。
　　可是没想到，一个多月过去了，那人还是没出现。
　　“那人到底什么本事？能让你失控？”
　　楚邝是见识过程未的定力的，像他们这些做生意的，接触的人太多了。千方百计给他们塞人的也一抓一大把，绝大部分的alpha在面对易感期omega的时候，都会被强制诱导发情。楚邝就中招过好几次，他把这归结为alpha的天性。
　　直到有一回他看到程未像个没事人一样从满是易感期omega信息素的房间里走出来，那瞬间冲出来的浓烈信息素让他差点控制不住的上头，再加上那一声声刻意引诱的，简直要人小命。
　　但是没想到，程未就这么走出来了！还一脸的淡定。
　　楚邝一度怀疑，眼前的是个假alpha。
　　直到程未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连自己欲望都控制不住的人，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楚邝：艹，有被侮辱到。
　　但傲慢的这么欠揍，一看就是个alpha。
　　的确，程未定力非凡。
　　他父亲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家里对弟弟程野奉行的是快乐教育，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学什么就能学什么。
　　和程野不同，程未从小就被当作家族继承人培养，他奉行的是极其严格的精英教育。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也是其中一门课程。
　　在这个omega之前，他从没有失控过。
　　程未认真地回忆了一下那天的情景，他原本是喝了点酒，可是在后来那不断的激烈碰撞中，把这一切的失控与疯狂归结于酒精就实在太不客观了。
　　舌尖抵住下颚，好像品咂出一丝甜味。
　　奶油的甜味。
　　他的脑海中突然晃过一个身影。
　　清瘦的男孩手里捧着一块吃了大半的蛋糕立在他跟前，因为他的一个动作，而主动伸出脑袋给他触碰。
　　谁会不喜欢那样香甜的味道呢？
　　“蛋糕。”
　　楚邝等了半天，就等出来这么两个字，一脸不可置信：“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吃蛋糕，我看你真是脑子不清醒了。”
　　他摆摆手：“算了算了，给你买。”
　　他打了个电话，吩咐助理去楼底下的甜品店买个蛋糕上来。
　　又扭过头，说：“说回正事，共生是相互的，你不好受，想必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之前市面上出了一款缓解共生初期症状的药，目前只在黑市才能找到，那人能忍到现在，搞不好是用了药。这几天，我会派人盯一下医院和黑市，看看能不能把人找出来。”


第4章 beta
　　程野是第一第二节 的课，一早就去上课了。
　　剩下的人都是第三第四节 课，在闹钟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几人才不情不愿地爬起床。
　　可能是用了药的缘故，李清羽难得睡了五个小时。
　　但是还是不够，再加上缺了快一个多礼拜的觉，反而让他更加疲倦了。
　　他们这栋楼是公共洗手间，陆陆续续有很多人来洗漱，水声哗啦啦个不停。
　　顾林端着脸盆走到李清羽旁边，看见对方愈发明显的黑眼圈：“小羽毛，你是不是又没睡好啊。”
　　他说着踹了隔壁徐蔚然一脚：“你晚上打游戏声音轻点儿，打扰到我们小羽毛休息了。”
　　徐蔚然委屈：“卧槽，关我屁事啊，我睡觉的时候小羽毛灯还没关呢。”
　　李清羽摇摇头：“没事。”
　　他说话焉了吧唧的，眼睛里的红血丝明显不过。
　　徐蔚然把毛巾拧一把水，扔进洗手盆里：“你这也太夸张了，比赛归比赛，还是得好好睡觉，睡得好才有精力画画嘛。”
　　另一名室友施研平也凑过来：“是啊小羽毛，我一小师妹给我带了蜂蜜，你待会去我那拿，喝了对睡眠好。”
　　“我日，什么小师妹！是迎新晚会上那个？假的吧，我不信！”
　　“宿舍长，骗人可不好啊。”
　　这个年纪的男生荷尔蒙旺盛，恋爱是永恒不变的兴奋话题，几人在李清羽旁边就这话题开始打打闹闹。
　　不知道是分化还是共生导致，李清羽虽然精神萎靡，但是感官却比从前敏锐许多。哗啦啦的水声、同学间的打闹声让他格外心烦意乱。面对旁人靠过来的温度，甚至是从他身边经过无意间的摩擦都让他十分敏感。
　　他向旁边缩了缩，克制住心底的躁意。
　　洗漱完毕，端着盆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乱糟糟的地方。
　　他没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高声问了一句：“一大早你们谁吃蛋糕了？怎么一股奶油味，怪香的。”
　　李清羽听到赶忙加快了脚步。
　　他爬上床，拉好床帘，从枕头底下摸出抑制喷雾喷了几下，为了以防万一，又喝了一支抑制剂，防止信息素外泄。
　　做好一切准备，确认一点信息素都闻不到了。
　　李清羽很清楚，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他们这层楼有不少alpha。更别提宿舍内，也有两个alpha，特别是程野还很喜欢和他勾肩搭背。
　　哪怕程野线条再粗，也保不齐哪天就会发现。
　　他攥紧了床单。
　　看来得搬出去了。
　　画室里悄无声响。
　　只偶尔有人走动的声音。
　　李清羽坐在最角落的窗边，平常他画画不喜欢被人打扰，这是他的专属位置。
　　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画着画，没人注意到他。
　　昨天喝下那支抑制剂之后，类似于结合热的症状缓和不少，甚至还睡了五个小时。
　　比起之前整夜整夜的失眠，可以说的上是质的飞跃。
　　至于精神方面的影响，相信只要能捱过这段时间，再捂好自己omega的身份..
　　只要自己能够坚持住，忍耐住，一切都会好起来。
　　什么共生，信息素紊乱，一定都可以解决。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下午老师布置了一个主题，主题很简单，两三个小时就能结束。
　　其余的同学都已经陆陆续续交作品走人，李清羽是最后一个。
　　他是关阳的得意门生。
　　关阳走到他身旁，看向画板，眉骨锁紧，他的目光在画和李清羽之间看了好几遍，好像才确认这的的确确是李清羽画出来的东西。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眉毛全然拧成一处，口吻格外的严肃：“清羽！”
　　李清羽也知道，自己画的非常糟糕。
　　身体的疲倦感和总是耐不住的烦躁感像一条锁链，深深的捆住了他。
　　脑袋昏昏沉沉的，连持续拿着画笔都很困难。
　　关阳的口吻中已经有些怒意：“怎么回事？病了一周回来画都不会画了？你自己看看，你这两天画的什么！难不成你想用这种水平去冲击金奖吗？你这样下去省级比赛都过不去！”
　　关阳的话说的很重，但是李清羽知道他没有坏心，只是纯粹的恨铁不成钢。
　　可是他的精神状态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画画水平，李清羽低着头，道歉：“对不起，关老师。”
　　关阳揉了揉眉心，深呼吸好几口，才平复了心情。
　　他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苦口婆心地对李清羽说：“清羽，你是我最看中的学生，你的水平完全有实力冲金奖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
　　关阳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问：“清羽，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总有一些学生，谈了恋爱，心就平静不下来。
　　李清羽摇头否认。
　　关阳纳了闷了：“既然没失恋，那你最近状态怎么这么差。你的病到底有没有养好！你看看你自己的黑眼圈，都赶上大熊猫了。”
　　“这样下去不行。这样，这两天你不用来了，在寝室好好休息，比赛的事情也先放一边，调整好状态再说。”
　　关阳知道李清羽的睡眠质量一直说不上太好。
　　自从父母离异后，思考和反省成了睡觉时的常态，以至于他的睡眠质量很差，经常性都是浅眠。遇到比赛的时候，哪怕那一个月住在画室，昼夜颠倒着过，白天也会尽量补上休息的时间。从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严重过。
　　关阳叹了口气：“你这个睡眠问题不解决不行，我给你个号码你记一下，这是我高中时的小师妹，叫白樊，现在一附院上班，有需要去找她看看。”
　　李清羽乖乖记下了关阳给的联系方式：“谢谢老师。”
　　李清羽回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只剩顾林一个在看书。
　　顾林见他这么早回来还有点惊讶：“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啊。”
　　要是按照从前，李清羽一旦去画室，不到晚上宿舍门禁时间是不会回来的。
　　李清羽点点头，低头收拾东西，打算趁现在人少，先去浴室洗个澡。
　　他现在身份比较敏感，已经不方便像从前那样敞着门大大咧咧地和大家一块洗了。
　　他在用牛奶味还是香草味的沐浴露之间犹豫了几秒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靠了过来。
　　李清羽一个激灵，下意识摁住了自己先提的位置，往后一看。
　　顾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目光落在李清羽摁住的后脖颈的位置：“我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李清羽蓦然僵住。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着的牛奶沐浴露，若有所思道：“也可能是我闻错了。”
　　李清羽将牛奶味的沐浴露快速塞进洗澡篮里，「恩」了一声。
　　巨大的窘迫感促使他只想赶快逃离这里，出门前，他听见顾林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提了一句：“西边的新浴室改装好了，有隔间。”
　　李清羽闻言，收了收右脚，往左边去了。
　　李清羽洗完澡回来，正在宿舍阳台吹头发的时候。
　　门哐当从外面被踹开，程野和徐蔚然正拿着篮球从外面回来。
　　程野个子高，因为常年运动一身的腱子肉，但是也不会显得过分强壮，脸生的也很帅，已经蝉联了三年的A大校草。
　　他的性格阳光开朗，和谁都能聊得来，虽然有时候脾气有些暴躁，行为处事也大大咧咧，但是并不影响他的人气。他是个优秀的alpha，就已经足够他在omega中的受欢迎程度。
　　室内暖气充足。
　　一进宿舍，程野就脱了外套，狗似的吸了吸鼻子，目光落在顾林身上：“有omega来过了？”
　　顾林合上书，「艹」了一声：“我是那种人吗？”
　　“小羽毛洗澡了。”
　　吹完头发的李清羽刚好从阳台进来。
　　因为刚吹完头发，他的头发显得异常蓬松柔软，额前的刘海分外清爽。他很清瘦，宽大的领口露出漂亮的锁骨，背后的风穿过他的t恤下摆，将t恤微微隆起，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一节细白的腰肢。他逆着光立着，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即便不受信息素的影响，宿舍里的直男们也看傻了眼。
　　“我靠！为什么我觉得这次回来，小羽毛更漂亮了！”
　　“明明都是beta，有的人天生生在罗马，而我却长得像牛马！”
　　“我对我兄弟起了亵渎之心，我有罪！阿门！”
　　程野强行上前，将李清羽挡住，像护食的狼狗似的：“去去去，都别看了别看了。Beta有什么好看的。”
　　李清羽闻言身子几不可闻地颤了一下。
　　他微微垂着眼睑，掩盖住心底的情绪。
　　是啊，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有什么好看的。
　　反正也根本入不了程野的眼。


第5章 不行
　　李清羽有点洁癖，虽然不算严重，但是大家也都尽量尊重他的这个个人习惯。
　　从前在宿舍除了程野之外，几乎没什么人能近李清羽的身。
　　这算是程野的公开特权。
　　程野和李清羽勾肩搭背惯了，习惯性的想靠过去，扯了扯衣服闻见一股汗臭味，所以没有上前。双方保持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距离，他吸了吸鼻子：“用的是我们上次一起买的那个牛奶沐浴露？”
　　李清羽「恩」一声。
　　程野咧了咧唇，觉得这味道好闻的有点上头，比他闻过的所有牛奶味都要香甜，甚至，还想就这样靠过去多闻一闻。
　　“真香，等我用完了手头这瓶也用这个。”
　　男生刚打完篮球，身上的汗味很重，虽然程野没有刻意地释放信息素，但还是通过汗液泄露出了一些。
　　李清羽不自觉拢了拢眉骨。
　　程野以为他还是在嫌弃身上的汗味：“我先去洗个澡，待会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
　　吃饭的地方定在了一个新开业的商场。
　　徐蔚然在app上看到一家火锅店开业大酬宾，学生证六折，于是决定来这里。
　　服务员拿了菜单，顾林递给李清羽，又被程野接过，他拿起笔就开始在菜单上勾勾画画。
　　一边勾一边问：“都吃辣吧。”
　　徐蔚然：“吃。”
　　顾林也点头：“吃。”
　　程野马上选了个变态辣。
　　徐蔚然问：“你怎么不问问你媳妇儿啊。”
　　程野飞速接道：“你懂什么，我们家就是男人当家，小羽毛随我，我吃什么他也吃什么。”
　　徐蔚然「呵呵」两声，又被秀到。
　　顾林提了一句：“小羽毛最近状态不好。”
　　程野一顿，又回头点了个鸳鸯锅，把变态辣换成了微辣。
　　差点忘了，李清羽状态不好的时候肠胃就很脆弱，吃辣很容易闹肚子。
　　火锅上来，又点了几瓶啤酒。
　　徐蔚然拿起手机制止道：“等等等，谁都别动！先让我拍张照片。”
　　顾林催到：“快点，拍好了，忍不住了。”
　　“急什么，火锅又不会跑了。小羽毛，你的手露出来一点。”
　　“程野你露什么，谁稀罕你的大手，要就要小羽毛这中干净漂亮又白的手。”
　　搞了一会儿，徐蔚然终于肯坐下了：“这张好，这张好，我再加了滤镜，简直绝美。看我不馋死他们！”
　　他说着定位发了个朋友圈。
　　顾林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艹」了一声：“小羽毛，这逼拿你的手骗人！”
　　徐蔚然暗骂失策：“忘了屏蔽你们了。”
　　听这口气就不是第一次造假犯案了。
　　顾林拿着手机送到李清羽面前，中间隔了个程野，程野也看见朋友圈的内容了。
　　底下评论。
　　【这是哪个美女的手啊，太好看了叭！蔚哥艳福不浅啊。】
　　【这手我能舔一学期，呲溜呲溜真香——】
　　【怎么不拍拍脸啊，好想看美女！】
　　【蔚哥这是想晒火锅吗？这是想晒对象啊！】
　　评论一条接着一条，徐蔚然得瑟之情溢于言表。
　　他一条条回复。
　　【等你什么时候像哥这么帅了，就能认识这么优秀的对象了。】
　　李清羽：..
　　程野看的直拧眉，凶巴巴地说：“以后不给他拍手了。”
　　徐蔚然：“别啊程野，你这管的也太紧了，小俩口也得给个自由空间啊。”
　　程野笑骂：“去你妈的自由空间！”
　　顾林又刷到一条施研平发的朋友圈，感慨：“这施研平太狗了！叫他出来都不出来，说什么要帮小师妹画草图。”
　　徐蔚然搭腔：“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徐蔚然：“对了，程野，上回迎新晚会上不也有小师妹找你要微信号啊，怎么样了啊。”
　　程野：“还能怎样？不就那样。”
　　“哟哟哟，瞧你得意那样。刚刚还搁这儿宣示主权呢，你这样三番五次的被人勾搭，不怕我们小羽毛伤心啊。”
　　程野看了身侧的李清羽一眼，伸手勾住他的肩膀，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你懂什么，那些人不过是过客，我心里永远只有小羽毛一个。”
　　徐蔚然假装羡艳：“啧啧，你还真是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啊。”
　　李清羽知道程野很受欢迎，他们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
　　那时候两人关系并不亲密，但是李楠`枫清羽也知道，那时候就已经有很多人会在程野的书桌里塞情书。
　　高中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找他，希望他能转交情书。
　　那时候的程野说想要好好学习，所以全部都拒绝掉了。
　　李清羽心里还有些庆幸。
　　可是上大学之后，就没有这样的理由了。
　　从大一入学开始，程野的桃花运就没断过，不论是学长学姐还是学弟学弟都喜欢找他帮忙，他性格又很吃得开，来者不拒，也因此招来了很多人的追求。
　　调侃程野也成了401的家常便饭，明明应该已经麻木了，应该已经习惯了。
　　可是无论听到多少次，李清羽还是忍不住地伤心难过。
　　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和程野根本就不可能，程野讨厌男性omega，也绝对不会喜欢上朋友。
　　之前和程野从小学就认识的朋友向程野告白，程野拉黑删除一条龙，什么余地都不给。
　　但是每次程野说，只有他的时候，他的心里又忍不住地甜蜜，忍不住地希冀。
　　哪怕只是玩笑。
　　但因为是喜欢的人说的，玩笑都会被自己美化加工。
　　显得别具意义。
　　他抿了抿唇，推开程野，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程野原本搂着他的手一空，心里莫名其妙不是滋味。
　　火锅店内的洗手间正在维修中，但是商场每一层都有公共洗手间。经过服务员的引导，李清羽去了外面的洗手间。
　　洗手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转账短信。
　　【尊敬的客户：xxxxxx于9月21日13:29向账户（尾号xxxx）完成转入交易，金额为3000元，余额29001.3。】
　　没过一会儿，又接到一条语音，是阿姨发来的。
　　李清羽点开。
　　——小羽啊，阿姨刚刚给你打了三千块钱，你多出去走走，和同学一起吃点好吃的，把身体照顾好，知道吗？
　　从前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
　　李清羽不自觉攥紧了手机，心里更难受了。
　　商场里灯火辉煌，为了吸引客流量，商场一楼办了个灯光展，为期一周，吸引了很多网红前来打卡。
　　也正是因为如此，商场里纵目望去许许多多俊男美女，有的正拿着摄像机互相给对方拍照。
　　但是一堆外貌优秀的人里，有一个男人肩宽腿长，身高比例直逼超模，五官更是格外出挑，吸引了不少目光。更是因为其气场强大，在他经过的时候，周边人不自觉分开一条路。
　　程未今天是来视察新商场的开业情况的，负责人跟了他们一路，介绍着现在商场的经营情况。程未一直板着张脸，惹得经理说话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现在全公司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程未的共生对象跑了，现在还下落不明。
　　每个潜藏的共生者身体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有的人是睡眠问题，有的人是心理问题，而程未是间歇性神经衰弱。
　　但是从前这种病症并不是特别影响生活，可是自从他遇到了信息素高度匹配的共生者之后。程未的病症越发严重，同时伴有暴躁易怒、睡眠障碍等等问题。
　　在程未手底下做事的人很清楚他的性格，总裁表面上看上去总是和和气气的。
　　但实际上做起事情来又是另外一种风格，但是从前好歹还会给你点好脸色，现在因为共生所产生的负面影响，情绪时时刻刻都处于一点就燃的状态，已经有不少公司高管都被直接骂哭。以至于现在大家更加小心谨慎。
　　已经快下午一点，大家都已经饥肠辘辘，但谁都不敢说话，只能硬着头皮陪程未继续视察。
　　楚邝很会察言观色，一把搂住程未的肩膀：“都快一点了，先吃饭呗。”
　　包括经理在内的一众员工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程未低头看了看腕表，才发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最近感官有点迟钝，以至于他连饥饿都没什么感觉了。从前他的三餐及其规律，最晚一点前一定要把午饭解决。
　　他回头吩咐道：“今天先到这里，都去吃饭吧。”
　　总裁开口，众人如获大赦。
　　楚邝选了家三楼的西餐厅。
　　“也就是陪你我才来吃这玩意儿，否则我早钻到对面吃火锅去了。”
　　程未这人特别讲究，从楚邝认识他开始，就发现这人真的极其龟毛。
　　什么火锅烧烤对程未都可能是天方夜谭。
　　学生时代，流行bking这个词，简直是给程未量身打造的。
　　程未随便点了两样，楚邝惊呆了：“你就吃这么点啊？”
　　程未抿了抿咖啡提神，拿杯子的动作也极其优雅。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装逼两个字。
　　身后有一桌女孩在偷偷拍照。
　　一个容貌姣好的男性omega大着胆子上来要程未的微信号，对方刻意泄露出的水蜜桃信息素却只让程未拧眉。
　　楚邝倒是对这个味道很上头，主动扫了omega的名片：“没事儿，我加你。”
　　那个omega见程未拧眉的时候就知道没戏了，但是他身边的楚邝虽然外表比不上程未，但也是万里挑一的alpha，于是满意地离开了。
　　那名omega走后，程未才开口说话：“你什么时候对男的感兴趣了？”
　　楚邝说：“不好意思，在美丽面前，无论男女，我的性取向是流动的。”
　　他又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生日那天有个男生，长得也好看，穿着白t牛仔裤，特别显眼。可惜那时候的美女太多了，我一下没把握住，事后想起来怪可惜的。”
　　程未的口吻突然沉了下来：“他不行。”
　　楚邝本来也就随口一提，看见程未这样的表现反而来了兴趣：“为什么不行？”
　　“他是个beta。”
　　程未的左手握着水杯，缓缓转动着，镜片的反光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且，他有喜欢的人。”
　　作者有话说：
　　为了上双周榜，所以要压一下字数，日更改成隔日更。上榜后会恢复正常更新，鞠躬-这个故事我写的挺认真的，希望大家喜欢-感谢几位眼熟的老读者，爱死你们了！


第6章 碰面
　　从西餐厅出来的时候，楚邝眼尖：“那不是程野嘛。”
　　程未顺着目光看去，正好看见程野坐在对面火锅店吃火锅，他们选的位置只有一半靠着玻璃窗，程野坐在靠窗的位置，隔壁和对面坐着的人看不见样子。
　　楚邝说：“好久没见这臭小子了，走，去打个招呼。”
　　一般程野在的地方李清羽也会在。
　　程未的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又放松下来。
　　程野没想到有一天能在火锅店碰到他哥：“哥，楚哥，你怎么来这儿了。”
　　楚邝笑盈盈道：新商场开业，陪你哥视察来了呗。
　　徐蔚然震惊：“我靠！这又是你们家的产业。”
　　程未从进店开始，就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
　　李清羽不在。
　　他的目光暗了暗，但还是说：“今天这顿我请了，你们痛快吃。”
　　徐蔚然顾林几个直呼万岁。
　　程未也是A大毕业，是唯一一个所有科目全部优秀的能人。不仅学科成绩卓越，参与的科研项目也屡屡拿奖，还曾带着A大篮球队冲进全国前十。可以说是德智体美全方位发展，迄今为止在A大还有不少他的传奇故事。
　　徐蔚然几个对程未一直怀揣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崇拜心理，一遇到偶像，就想着多说上几句话。
　　徐蔚然：“学长，你们要不要一起坐下来吃点。”
　　程野：“别理他，他龟毛的要命，不吃火锅。”
　　程未笑了笑，温和道：“你们吃。”
　　徐蔚然看见他走，恋恋不舍：“学长，这就走啊。”
　　他嘿嘿笑道：“施研平没来血亏！不过小羽毛怎么上厕所还没回来。”
　　程未微微停住脚步。
　　“说起来，小羽毛今天上了好几趟厕所了吧。”
　　顾林说：“可能是要比赛，压力太大了吧，他最近睡的也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商场的暖气开的太足，洗手间有些热。
　　镜子里，李清羽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泛着粉，他扯了扯领口，衬衫的扣子崩掉一颗，掉在洗手池里。
　　他伸手去拿，扣子先一步被旁边的人捡起。
　　对方是个alpha，看上去有些眼熟。
　　“你是美术系的李清羽吧。”
　　“你好，我是计算机的叶巡，我们之前在新生典礼上见过，你给我发了张传单你还记得吗？”
　　程野是学生会的，新生典礼那天，学生会人手不够，李清羽也去帮了忙，负责发一些传单，但是那天人那么多，他的确什么人都没记住。
　　李清羽的表情有些尴尬，对方却很自然：“没关系学长，你以后记得我就行了。”
　　叶巡将扣子递给李清羽的时候，手指在他手背划过。
　　李清羽心底一颤，皮肤立刻因为这一下的碰触而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他抬头，却没在对方脸上找出任何刻意的破绽。
　　“谢谢。”他低声道谢，转身离开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句。
　　“学长，你是beta吗？”
　　他点头。
　　兀地，李清羽感觉到一阵信息素的压制。
　　眼前是叶巡笑盈盈的模样。
　　他在用信息素试探他。
　　自从分化之后，李清羽信息素紊乱，整个人都处于异常敏感的状态。这段时间来，其实他的心底深处极其渴望着他人的触碰与信息素的抚慰。但是无论是谁的触碰和信息素，哪怕是他暗恋多年的程野，都只会让他感觉到恶心难受。
　　幸亏刚刚为了以防万一，在洗手间里又喝了一支抑制剂，勉强能够撑住。
　　指甲掐进肉里，李清羽脸上扯出一个笑：“怎么了？”
　　他表现的过分镇定，的确不像是一个omega面对alpha时的表现。
　　叶巡的目光在他脸上转过几圈：“没什么，只是有些难以相信，学长这么漂亮的人，居然只是一个beta。”
　　叶巡一走，李清羽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双手搭在洗手池上，才撑住自己不腿软倒下去。
　　他掬了一把水拍了拍脸，迫使自己脸上的热度消褪下去。
　　刚刚被信息素试探过，从脸到脖子根，他现在浑身都发着烫。
　　这样下去不行，得找个理由先回宿舍。
　　李清羽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打算回去和程野他们先说一声再走。
　　没来得及抬头看路，就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
　　眼前的人半天没说话，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李清羽心底无比的烦躁，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回宿舍休息。
　　他耐着性子让对方让开，刚抬起头，看见来人是谁的时候，李清羽猛然怔住。
　　随即整个人都吓傻了。
　　“程、程未、程未哥哥。”
　　他从没有想过会在这个地方遇见程未。
　　程未很高，比李清羽高半个头，目测有189左右，他身上穿着价格不菲的黑色西装，每颗扣子都一丝不苟地扣着，显得整个人都分外严肃且端庄。程未和程野两人长得很像，只是程野要更张扬青涩一些。而程未整个人都显得异常的沉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他长得很帅，五官无可挑剔，稍显凌厉的长相。可能是久居高位的缘故，他不笑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但是一旦笑起来，只会让人觉得温柔亲近。
　　谁都能看出程未脸上的憔悴，而此时此刻，他削薄的嘴唇紧绷成了一条直线，平日里温柔的眼睛里没有笑。
　　李清羽一阵心悸。
　　整个洗手间都充斥着别的alpha遗留下来的信息素，任何alpha都会感到不适。
　　而真正让程未皱眉的是，是李清羽身上沾染了比洗手间内还要多的alpha信息素。
　　除了对方是故意的，他实在找不到第二个理由。
　　看到李清羽低头的模样，程未这才回过神，那一瞬间的火气在对上李清羽那双清润的眼时瞬间熄灭。
　　他只是一个什么都闻不到的beta而已。
　　就算谁在他身上留下了气味，他也一无所知。
　　程未垂着睫，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
　　再抬眼，他原本冷肃的眼底带了点温和的笑意。
　　“小羽，好巧。”
　　是好巧，只是他不想要这样的巧合。
　　程未的眼睛细细打量了李清羽一遍。
　　刚刚洗过脸，水珠沾湿了睫毛，衬得他的睫毛又黑又浓，原本就漂亮的杏眼看过来，是被雨打湿后的漂亮风景。
　　可能是室内空调开的有些高，李清羽裸露在外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色，显得他整个人都异常香甜。正是因为风景太好，所以眼底下的黑青也很分明。
　　程未缓缓开口：“最近休息的不太好？你看上去很累。”
　　完球。李清羽心里「咯噔」一下，程未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说实在的，李清羽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些怕程未。
　　对方不仅是程野的哥哥，而且太优秀了，实打实别人家的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程野，李清羽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这种只存在平面中的人物打交道。
　　李清羽现在极其紧张，生怕自己露出什么马脚，让对方发现自己就是那个提裤子就跑的omega。
　　他强自镇定，干笑了两声：“比赛快到了，有点紧张，所以睡得不太好。不过没什么关系，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程未没说话，只是盯着他，李清羽不知道他有没有接受这个理由。害怕程未继续追问，他主动问道：“程未哥哥，你也来吃饭吗？”
　　“恩，刚刚在西餐厅吃过。”
　　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很快，李清羽没抓住。
　　身体上那股颤抖的欲望越来越强烈，皮肤下又好像有蚂蚁在爬，类似于结合热的症状又起来了。李清羽面不改色地说着谎：“程野他们还在等我，那我先过去了。”
　　“让让，让让。”身后来了个人，粗鲁地推了站在门口的李清羽一把。
　　事发突然，他猝不及防向前倒，正好撞进程未的怀抱。
　　程未一把将人接住，紧紧搂在怀里，一双狭长的眼，扫过镜片，冷冷扫向那人。
　　那人被他的目光震慑到，嚣张的气焰瞬间散了，讪讪地鞠了个躬：“不好意思啊。”
　　随即脚底一抹油跑了。
　　撞进程未怀里的一瞬，李清羽呼吸都要停止了。
　　皮肤之下那股密密麻麻的痒意和颤抖的欲望在程未怀中奇妙的平息了下来，他几近贪婪又小心翼翼地汲取着残留在对方衣服上的信息素。
　　程未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另外一只手自然地扶住了他的腰，肌肤相亲的触感让他的腰都软了一瞬，被摁住的地方触感尤为明显，衣服底下那一块的皮肤都发着无法忽视的滚热的烫。
　　萦绕在鼻尖的信息素犹如一把裹着蜜糖的利刃，刺破他的灵魂，闯进他的禁海，在一瞬之间让他放松了这段时间紧绷着的神经。
　　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舒爽。
　　真想，真想永远靠在这里。
　　原本，那信息素只是微薄的一点，可是渐渐的越来越浓郁，原本温和的信息素也随着攀升的浓度表现出骇人的占有欲。不顾一切地冲击着李清羽的理智，像是什么霸道至极的野兽，想要独占他的身心，同时引诱着李清羽也散发出信息素迎合。
　　理智崩盘的一秒，他清晰地闻到了那一晚雨后青竹的香气。
　　等等..雨后青竹。
　　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劈中，李清羽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赶忙后退一步，与程未拉开距离，将克制不住颤抖的手背在身后，用自己残存的理智，和程未道着歉：“不好意思啊程未哥哥。”
　　仔细听都能听到他尾音里的颤音。
　　可惜程未没注意到，李清羽撞进他怀里的那一刻，他也乱了。
　　就好像船只到了港湾，鸟雀终于归巢。
　　他的身心瞬间被无法比拟的满足感充盈，连带着连日来紧绷着的状态都在一瞬之间松懈下来。不仅如此，他幼稚又充满着嫉妒心的，用自己的信息素将李清羽周身的味道全部覆盖。
　　即便他很清楚这样对一个beta并没有意义。可是确认对方上上下下只剩自己的气味时，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他还来不及再去探究一下这异常的感受，李清羽对着他鞠了个躬说了声「我先回去了」就跑了。
　　程未低头看方才搂住他腰的右手，看了良久，手指一根根并拢。
　　刚才那一瞬，他好像在李清羽身上，闻到了奶油的味道？
　　半晌，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
　　肖想太久。
　　他可能是真的魔怔了。
　　作者有话说：
　　没魔怔，马上就是你的了（狗头?jpg）；
　　感谢启世、白白啊白白和咕叽叽灌溉的营养液！
　　啵唧！


第7章 抓住
　　李清羽逃也似的回到火锅店，因为太过紧张，一坐下来就喝了半瓶水。
　　程野从他手里接过：“别呛到。”
　　徐蔚然调侃：“小羽毛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脸这么红？不会是有什么洗手间艳遇吧。”
　　坐在他身边的程野用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李清羽僵硬了一瞬。
　　而后，他听见程野问：“你刚刚遇到我哥了？”
　　李清羽后知后觉，他身上满是程未的信息素。
　　大概是那时候不小心沾上的吧。
　　可是他并不排斥这股味道，反而觉得安心。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让这股味道留得久一点。
　　李清羽借口说导师给他发消息，得先回学校一趟。
　　程野面上不爽，但是也没多说什么。
　　他从商场出来，准备打车回学校，突然一辆车在他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程未英俊的脸。
　　李清羽不禁想，这也太倒霉了。
　　程未看着他：“回学校吗？”
　　李清羽干笑了两声，想着随便说一个特别远的地点：“我去马家湾。”
　　“好巧，我也是，我送你一程。”
　　李清羽：..谢谢，duck不必。
　　正在李清羽还想找借口的时候，程未的电话响了起来。
　　程未看了看来电人，又看了李清羽一眼。
　　接通。
　　电话里传来楚邝的大嗓门。
　　“查到了！前天有人从黑市买了「共生」抑制剂，好像A大的学生！我已经派人去学校找人了..”
　　前半段程未没有刻意避着人，楚邝嗓门又大，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李清羽耳朵里。
　　听到「共生」「抑制剂」「A大」几个词的时候，他的心一沉，身体猛地僵住。
　　程未瞥了他一眼，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并不愿意他听见这些事情。调低了音量，后面说的什么李清羽听不到了。
　　电话挂断，程未看着站在路边的李清羽。
　　紧张吧啦的李清羽后知后觉，抬起头僵硬着扯出一个笑：“没关系的程未哥哥，你..你快去忙吧，我自己打车就好了。”
　　程未看着他欲言又止，微信上楚邝的信息又开始狂轰乱炸，思量片刻后，程未点点头：“路上小心一点。”
　　程未一走，李清羽抓了一把头发，火急火燎地拦了一辆出租车：“去A大。”
　　同时他飞快地找到薛冬宁的微信号，给对方打微信电话——无人接通。
　　李清羽简直着急上火，他是在一次摄影社团活动里认识的薛冬宁，两人只加了微信，没有留其他的联系方式。
　　薛冬宁、薛冬宁..他是哪个学院的来着？
　　李清羽点开摄影社团的群，薛冬宁果然也在里面。
　　这个社团是当年大一他懵懵懂懂被拉过去加的，因为平时画室比较忙，再加上还要兼职，李清羽一直没什么时间参加活动。大学三年也只去过两次活动，除了和社长瞿闻说过几次话之外，别的人都不熟悉。
　　李清羽咬咬唇，点开了瞿闻的头像，询问他知不知道薛冬宁的联系方式。
　　暂时还没有人回消息，李清羽着急道：“师傅，麻烦你开快点。”
　　平时一个小时的路程，司机师傅用了40分钟就开完了，李清羽道谢下车。
　　瞿闻那边也刚好来了消息，给他发了一串薛冬宁的手机号码。
　　顾不上瞿闻的语音询问，李清羽马上开始拨打电话。
　　电话通了的一秒，薛冬宁散漫的声音响起：“喂。”
　　李清羽刚要开口，就看见薛冬宁被几个人左右簇拥着走出学校。
　　那些人西装革履和电影里的保镖别无二致，一看就是程未找来的人。
　　他下意识地躲了起来。
　　等他回过神来，电话那头已经被挂断了。
　　李清羽立在校门口，看着一骑绝尘的汽车，攥着手机的手指被捏的指节发白。
　　完了。
　　浑浑噩噩回到宿舍，李清羽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要是薛冬宁把他供出来，买药的人是他，那他omega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到时候，不仅程未知道，程野也会知道。
　　知道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令人作呕的男性omega。
　　那时候，程野还会和他继续做朋友吗？
　　还会继续对他这么好吗？
　　肯定不会了。
　　想到这些，李清羽的心就一阵揪着一阵地疼。
　　他死死咬着唇，漂亮的杏眼里氤氲着水汽。
　　有那么一瞬，李清羽甚至想先向程野坦白，可是对不可把握势态的恐惧还是打败了他。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短时间内至少能让自己安全一点。
　　明明应该害怕焦虑地睡不着，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见过程未，并且接触到对方信息素的缘故，李清羽想着想着就这样睡着了。
　　梦里，他一直被什么东西追赶着，他不断地逃、不断地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突然，有一个人背着光立在门口，他求救般向那人跑去。
　　直到跑到跟前，他才发现那人是程野。
　　他紧紧拉着程野的手，却被对方无情甩开。
　　程野的面容是他从未见过的冷酷：“你是个omega。”
　　“还喜欢我。”
　　“你知道的，我最恶心你这种人了。”
　　李清羽为自己辩解：“不、我不是，我不是。”
　　他哭着想要挽留住程野，对方却头也不回地离开。
　　兀地，他又落入一个怀抱。
　　程野又回来了。
　　李清羽高兴的不能自已。
　　他紧紧抓着程野的衣角，求他别走。
　　男人的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一手搂着他的腰。
　　低头，在他耳畔低低地笑：“小羽，你在害怕什么？”
　　听见这个声音，李清羽眼皮猛地一跳。
　　抬头，程未似笑非笑的英俊脸孔撞进眼眶。
　　还来不及把人推开，一阵雨后青竹香味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向他涌来。
　　他瞬间在这股强势的alpha信心素下溃不成军，只能软着腰，眼角含泪，乖乖趴在程未的怀里。
　　他感觉到对方离他很近，热气喷薄在他的耳廓，用一种低哑、炽热、又透着疯狂的性感嗓音一声又一声地喊他：“小羽。”
　　如同禁锢者施下的魔咒，喊出他名字的一刻，他就成了对方的掌中之物，再也逃不掉了。
　　那种感觉太过危险，却又舒服地让人根本不想逃跑。
　　“小羽，小羽。”
　　李清羽猛地惊醒，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也是那么一瞬，他突然奇妙地抓住了在商场洗手间时候转瞬即逝的念头。
　　程未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难道西餐厅的洗手间也故障了吗？
　　揉揉眼，徐蔚然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现在已经九月末，虽然很多人还穿着短袖，但是天气已经转凉，这样趴在桌子上睡觉很容易感冒。
　　徐蔚然看见他的脸红的厉害，以为他可能发烧了，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瞬间的肌肤接触，让李清羽猛地瑟缩了一下。
　　他的皮肤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排斥感再明显不过。
　　徐蔚然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此时此刻的李清羽因为刚刚睡醒，头发有稍许凌乱，眼角和脸蛋和嘴唇都带着红。他原本就生的漂亮，但是那份美貌太冷了一些，总像是长在遥远雪山上的一朵雪莲，冷傲不可攀。可是此时此刻，他像是落入凡尘，带着几分破碎的美丽。
　　朝夕相处三年，照理来说徐蔚然早就对李清羽的美貌免疫了，但此时此刻他仍旧忍不住惊艳了一把。
　　他注意到方才李清羽瑟缩躲避的小动作，笑着打哈哈：“我说小羽毛，你不会是易感期来了吧，否则最近怎么这么不对劲啊。”
　　李清羽现在对任何和omega有关的词汇都异常的敏感，他心虚地别过眼，口中否认道：“你别开玩笑。”
　　徐蔚然：“也是，咱beta哪来的易感期。不给你要真有易感期，全校的男生都得排着队追人。”
　　李清羽抿了抿唇：“有一个人就不会。”
　　徐蔚然没听清：“什么？”
　　李清羽看了看他身后：“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吗？”
　　徐蔚然拿出电脑：“顾林去图书馆了，至于程野——”
　　他回过头「嘿嘿」一笑：“约会去了呗。”
　　“你是不知道，我们刚进学校门，播音系那系花就来截人了。不愧是系花，真是名不虚传，人白腿长，还是个omega，和程野绝配。”
　　听到这里，李清羽心里不禁一阵苦涩。
　　徐蔚然回头看李清羽看上去好像不大高兴，以为他又在为比赛的事情发愁，故意逗他道：“不过要我说还是我们小羽毛好看，区区一个系花算什么，我们小羽毛可是蝉联了三年「校花」的人物哈哈哈。”
　　李清羽：“..别开玩笑了。”
　　当年大一迎新晚会的时候，程野和李清羽一并出现在会场简直惊为天人，一个冷艳逼人，一个阳光帅气，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几乎满足了大部分人的幻想，当时两人都有各自的拥簇者。在论坛投票选校草的时候，双方粉丝团撕的昏天黑地你死我活。可是两个正主丝毫不为所动，天天粘在一起，关系好的形影不离。原本两人的票数还不相上下，不知道是谁在校花楼里贴了李清羽的名字。整个帖子瞬间炸锅，李清羽和程野的颜粉们纷纷达成一致，把人投到了第一。自此，程野失去了一位竞争校草的强劲对手，A大有了历史上第一名beta校花。
　　“人带到了，你自己问还是我问。”
　　皮质上乘的转椅上，程未摊着手掌放在桌面上，长睫微微垂着，看不分明神色。
　　有那么一瞬，楚邝以为对方睡着了，正要开口喊人，椅子轻微动了动。
　　他听见程未有些犹豫的声音。
　　“你说，共生者有没有可能是个beta。”
　　楚邝一脸你是不是有毛病，共生只是套了个好听的名字，说到底是因为信息素紊乱导致的多种病症，需要高匹配度的信息素帮忙调节，一个beta怎么会有信息素。
　　程未一时没吭声，只是嘴唇下压，眉头微微蹙着。
　　两人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楚邝了解他的这个表情。
　　“卧槽不会吧，你喜欢上了一个beta？”
　　程未拧眉，语气有些生硬：“不要乱猜。”
　　楚邝忧心忡忡：“程未，你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老头老太肯定要你和omega结婚的。就算不是你的共生对象，也会是别的omega。”
　　“你别做傻事。”
　　作者有话说：
　　谁说校花得配校草，校花就得配传奇！
　　感谢无殃和江月的营养液！


第8章 补品
　　晚上，程野从外面回来。
　　正在峡谷大战的徐蔚然扭过头，抽空调侃一句：“哟，帅哥回来了啊，二嫂子怎么样啊。”
　　“什么二嫂子，就是一同学，找我有事。”
　　徐蔚然「切」一声，明显不信，注意力转回手机上：“卧槽要死了要死了！”
　　程野一进门就在找李清羽，没找着。
　　顾林指了指拉的严严实实的床帘，压低声音说：“爬上去睡觉了。”
　　“这才七点半，怎么就睡觉了？”
　　“为比赛的事情发愁的呗。”
　　徐蔚然尸体都凉了，放下手机：“话说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小羽毛脸红扑扑的，我还以为他生病了，可是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也没发烧。碰他的时候，反应贼大，你们是没看到那个画面，像易感期似的。”
　　程野拧眉，听上去不大高兴：“胡说八道，beta哪里来的易感期。”
　　他走到李清羽床前，用手掀开严丝合缝的床帘。
　　他个子高，轻轻松松就往里看。
　　李清羽事先知道，背对着身子躺着，程野看了几眼，默默又把床帘合上了。
　　李清羽其实一直没睡着，他只是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面对程野。
　　之前也是这样，每次程野和女生从外面约会回来，他怕自己不能控制住情绪，就埋头做自己的事情。之前还能画画，可是现在根本没心情，只能假装睡觉躲一躲。
　　大概十点多的时候，有人敲了敲401宿舍的房门。
　　刚好顾林出去上厕所，门没关，就那么敞着。
　　瞿闻顺着往里看，声音清晰传进来：“你好，请问李清羽在吗？我找他有点事。”
　　程野看见瞿闻，脸色不大好看：“你来做什么？”
　　李清羽听见有人找自己，下意识紧张起来，很快爬下床，站到了瞿闻面前：“你好。”
　　程野脸都黑了：“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又醒了。”
　　李清羽：“刚醒。”他又看向瞿闻，觉得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没想起这到底是谁，犹疑了一会儿，“..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瞿闻长得很斯文：“你下午发消息问我薛冬..”
　　李清羽赶忙打断：“那个，我们出去说吧。”
　　这个时间点外面走廊没什么人，大部分的学生都去公共洗手间洗漱或者已经窝在床上打游戏了。
　　瞿闻开门见山：“我原本是不该来找你的，但是薛冬宁下午出去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听说下午有人找他，所以我来问问你。”
　　瞿闻实在想不到，薛冬宁会和李清羽有什么联系，听说下午薛冬宁是被几个奇奇怪怪的人带走的，再加上今天李清羽破天荒和他要薛冬宁的联系方式，他就把两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听到对方现在也没有回来，李清羽也有点心慌，但是他又不能告诉瞿闻抑制剂的事情：“对不起，我不清楚。”
　　瞿闻一走，徐蔚然就围过来，挤眉弄眼：“小羽毛，他什么事儿找你啊。”
　　李清羽找了个理由：“他问我一个同学的下落。”
　　程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好看：“什么同学？你们很熟吗？问你做什么？”
　　要是放在从前，李清羽可能要反复去品程野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兴许还能自己小小地磕一把，但是他现在心烦意乱，毫无心情。
　　程野见他不回答，也有些火大，压着声音：“你离他远点儿，他这人没安什么好心。”
　　原本在看书的顾林抬了抬眼皮：“你记得瞿闻是谁不？”
　　李清羽：？
　　徐蔚然笑着说：“小羽毛你是不是傻啊，瞿闻大一的时候不是追过你嘛。”
　　李清羽有些发懵：“啊？什么时候啊。”
　　徐蔚然对着程野挤眉弄眼：“那时候你天天和程野粘在一起，可能没太注意吧。瞿闻还给你买了一个月早餐呢，都被程野霍霍了。”
　　李清羽真的毫无印象。
　　程野突然有些窘迫：“看什么看，那些东西都被我扔了，怎么，你有意见？”
　　李清羽眨眨眼：“没。”
　　程野看他回答的这么乖，又开始嬉皮笑脸：“你有哥一个朋友就得了，还认识别人干什么。”
　　徐蔚然和顾林做出呕吐的表情，纷纷扭过头不想再看。
　　十一点的时候，宿舍已经安静下来，大家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程野突然接了个电话，下楼去了。
　　李清羽窝在被窝里，心里又闷又慌。
　　李清羽并不害怕程未会把人怎么样，毕竟程未是个好人。
　　他给薛冬宁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后面甚至一打就是「正在通话中」，很像是被人拉黑了。
　　微信也迟迟没有回复。
　　这种人被吊在半空中，随时可能会被凌迟的感觉并不好受。
　　终于，他的微信震动了一下，是薛冬宁给他回消息了。
　　消息很简短。
　　【咚咚咚：？】
　　【咚咚咚：我已经回宿舍了。】
　　李清羽紧紧盯着那两条回复，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抖。
　　他想问问怎么样了。
　　又一条消息进来。
　　像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咚咚咚：怕他们发现我和你联系，我先把你手机号拉黑了。】
　　【咚咚咚：放心，做生意那是讲究信誉的，我绝对没把你供出来。】
　　李清羽终于松了一口气。
　　宿舍楼底下。
　　一辆低调的黑色法拉利停在路边，引得不少来往学生侧目。
　　比车更惹人注目的，是立在车旁的男人。
　　程未穿着黑色的西装，上面一丝皱褶也无。
　　窄腰长腿，金丝框眼镜，禁欲系的长相，外貌优秀的无可挑剔。
　　他时不时看两眼手上的腕表，看上去是在等人。
　　好几个跃跃欲试的男性omega想去要个微信号，但是犹豫着没行动。
　　程野从宿舍里走出来，看见门口站着的男人，喊了一声：“哥，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程野真是纳了闷了，大一开学的时候程未都没送他来过学校，怎么这会儿会突然过来。
　　还挑了个这么晚的时间。
　　程未的话丝毫不让人意外：“路过。”
　　程野：我就知道。
　　程野狐疑：“你来就为了看我一眼？”
　　这可一点都不像程未的行事风格，程野和程未虽然是亲生兄弟，但是因为年龄上的差距，两人其实并不亲近。大概最亲密的一次，就是高中的时候，他们一起去参加了一个夏令营。
　　“也不是。”程未指了指后备箱，示意程野把东西拿出来。
　　几分钟后，程野拎着大包小包的包装精美且昂贵的补品，一脸问号。
　　程野：？？
　　程野看了眼上头的包装，什么安神补脑液，助眠乳胶枕头..
　　“你买这些干嘛？”
　　“客户送的。”
　　程野：呵，果然，他能指望他哥做个啥。
　　“这些玩意儿我用不上。”
　　他身强体壮，吃嘛嘛香睡的也好。
　　灵光一现，程野改了口：“也不对，小羽毛最近睡眠不好，可以给他。哥，这些东西我随便处理了啊。”
　　程未勾了勾唇，镜片下飞快闪过什么：“随便你。”
　　快熄灯前，程野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拎了一堆东西。
　　正打算上床的徐蔚然吓了一跳：“我靠，又是哪个爱慕者送的啊。”
　　程野嗤了一声：“屁的爱慕者，我哥拿来的。”
　　一整天不见人影，刚回宿舍不久的施研平也精神了：“你哥？是我们学校的传奇——政法专业的程未学长吗？”
　　程野不置可否。
　　程野吐槽：“你们说我哥是不是找不到共生对象疯了，大半夜跑来学校，还带了这么多补品。他八辈子都没来学校找过我几次，突然关心起我来了，奇奇怪怪。”程野看着那一堆东西，一副完全想不通的样子。
　　施研平探过头看了眼那些补品包装的名称，跟着念道：“睡眠宝、好梦、安神补脑液、茯苓茶、泡脚散..”
　　“程野，你哥给你拿的都是有助于睡眠的东西啊，知道大学生熬夜凶猛，真贴心。”
　　程野撇撇嘴，本能觉得不太对劲：“谁稀罕，我的睡眠好着呢。”
　　徐蔚然忍不住接了一嘴：“确实，呼噜也打的震天响。”
　　“好你个徐蔚然！”
　　徐蔚然求生欲极强：“唉唉唉，小羽毛不是失眠嘛，反正你也不需要，给小羽毛呗。”
　　程野哼哼两句：“还用得着你说，我本来就打算给他的。”
　　程野拎着东西走到李清羽床前敲了敲床杠，看见李清羽探出头，在他的注视中，把东西放到了他的桌面上。
　　得瑟地挑了挑眉：“程哥给你买的，还不快谢恩。”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这些东西原本就不是给弟弟买的？


第9章 生病
　　“找我什么事儿？”薛冬宁挎着个单肩包，吊儿郎当走到围墙边。
　　李清羽已经在这里等他了。
　　薛冬宁掀了掀眼皮：“感谢的话不用多说，请我喝杯奶茶就行。”
　　李清羽答应的爽快：“你要什么口味的？”
　　薛冬宁不假思索：“芝士桃桃，加奶盖。”
　　吃人嘴软，薛冬宁猛一口奶茶，芝士桃桃的甜味在口腔里化开：“想知道什么，问呗。”
　　李清羽问：“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就去盘问了我几句，就放我走了。”
　　“就这样？”
　　“否则你还想怎样？”
　　薛冬宁回答的随意，但是李清羽知道，程未根本不可能那么好糊弄。那是谁，A市高考状元，A大传奇人物程未啊。
　　薛冬宁被他忧心忡忡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行行行，我实话实说。他们问我那玩意儿我买来干什么。”
　　李清羽有些紧张：“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自己用的。”
　　“你自己？”
　　李清羽179，薛冬宁的个子比他还要高一点，目测183左右。他长得很阳光，线条偏刚硬，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用的上抑制剂的omega，而且这还是有特殊作用的抑制剂。
　　薛冬宁被他看的脸红，有些暴躁地挠头：“怎么，不行啊，谁还不是个共生者了。”
　　李清羽想起，之前学校的确有一对共生对象来着，当时还传了好久的流言。
　　说那omega在医务室发?情，还是他共生的alpha给他做了临时标记才压下去的。
　　只是没想到，那个传说中的omega原来就是眼前的薛冬宁。
　　“你的共生对象是？”
　　“对象，什么对象？！艹！你别侮辱我！”薛冬宁一点就炸，而后想到了什么，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李清羽并不是一个爱管人闲事的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八卦心理，得知薛冬宁也是共生者之一，心里反而觉得亲切又有些踏实。
　　再加上薛冬宁这层身份，去黑市购买特殊抑制剂也说得过去，难怪程未没有再追查下去。
　　买完奶茶回学校还有一段路，两人并肩慢慢走着，到一个岔路分开的时候。
　　薛冬宁突然把他喊住：“唉，我看你那共生对象很优质啊，而且你们信息素匹配度那么高，为什么要瞒着。不考虑一下？”
　　李清羽缓缓摇了摇头。
　　薛冬宁：“有喜欢的人了？”
　　李清羽不置可否。
　　薛冬宁嗤一声：“感情这狗东西就是害人。”
　　“不过我提醒你，那玩意儿虽然能缓解一点症状，但是副作用真不小，千万别多用。你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得马上去医院，知不知道。”
　　周六。
　　靠着那天和程未碰面残留下来的信息素，李清羽难得睡了好几天的觉，精神也养足不少。关阳以为他状态慢慢找回来了，十分很欣慰。
　　从画室回来，宿舍里空无一人。
　　徐蔚然从隔壁宿舍回来拿东西，他今晚打算在隔壁通宵了：“小羽毛你回来了啊。”
　　“顾林去实验室了，估计又得两三点才回。施研平说什么陪小师妹泡图书馆熬夜查文献，至于程野，今天是李江江生日，在酒吧开party，估计晚上也不回来了。”
　　李江江，就是那个播音系系花。
　　“你待会要是有什么事，就去隔壁403敲门找我啊。”
　　李清羽点点头。
　　徐蔚然走后，李清羽解开扣子，发现他胸前一片，滚红滚红烫的吓人，而那股灼热，有从心口开始向全身蔓延的迹象。
　　刚刚在画室，他就是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才提前回来的。
　　这段时间李清羽看了很多和「共生」相关的文献。
　　说到底这就是一种先天性的信息素紊乱疾病，所谓的共生不过是信息素紊乱的双方刚好有着高匹配度。就算不是所谓的共生者，高匹配度的情侣组合也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现在也有很多人在结婚或者相亲前会去专业的机构测试信息素匹配度。
　　但是不也有那么多信息素匹配度不高的人结合。谁说非得按照信息素匹配度去决定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晚上九点，这个时间点洗漱的人不是很多。
　　李清羽端着脸盆去洗手间洗漱，刚刚刷完牙，把脸盆接上水的时候。
　　突然感觉隔壁有人靠了过来，一个面熟的alpha身上带着微醺的酒意，正满脸迷醉地在他的脖颈几寸外深深吸了口气，嗓音低哑的厉害：“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好甜啊。”
　　李清羽脸盆都没来得及拿，转身跑回了宿舍。
　　他回到宿舍猛地关上门，后背抵住门板，把一切的噪声隔绝在外，胸腔里里的心脏「砰砰」跳的厉害。
　　没过一会儿有人敲门，是刚刚那个alpha同学的声音，对方好像清醒了过来。
　　“刚刚对不起啊，我可能喝了点酒，脑子不太清醒，脸盆给你放门口了，你待会拿一下。”
　　过了一会儿，等到门口脚步声消失。
　　李清羽强自镇定下来，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打开门，把脸盆拿进来。
　　简单地擦了一把脸，爬上床。
　　方才那种心慌慌的感觉久久无法下去，他的浑身开始颤抖，李清羽不自觉蜷着身体将自己抱紧。
　　最后实在感到害怕，从床底下摸出抑制剂，打开喝下。
　　后半夜的时候，李清羽猛然惊醒。
　　那股被火烧灼的感觉迟迟不下，而且愈演愈烈，烧的他意识昏沉，头也疼的厉害。
　　“程野..”李清羽下意识去喊程野，发觉他的嗓音像是一台破风箱，干枯嘶哑，嗓子里头像是被火烧过，又干又疼。
　　迟迟没有得到回复，李清羽着才迷迷糊糊地想起来，程野去参加李江江的生日宴会了，今晚可能不会回来。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拨打了程野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嘈杂的背景音提醒，程野正在参加一场火热的派对。
　　“喂。”程野的声音传来，他「喂」了好几声，“这里好吵，你等等，我换个安静点儿的地方。”
　　李清羽低低「恩」了一声，手机那端传来一个甜美清丽的女声。
　　“阿野，你去哪儿啊，马上切蛋糕了，还不快过来。”
　　女生说话时尾音微微扬起，很浓重的撒娇的味道。
　　而且，她喊他。
　　阿野。
　　李清羽都很少这样喊过他。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将电话挂断。
　　程野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李清羽没接。
　　【CY：怎么了？怎么突然挂了？】
　　【CY：你回宿舍了吗？】
　　【CY：滴滴滴，回复。】
　　【CY:为什么不接电话？】
　　【CY：快接。】
　　程野就是这样，如果李清羽不给他回消息，他就会一直发一直打，直到你回应他为止。
　　李清羽无可奈何，回了一条。
　　【Q：没事，不小心摁错了，你好好玩。我手机要没电了，不说了。】
　　回完这一条，他心里烦的要命，干脆把手机关机。
　　喜欢了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李清羽一阵心酸，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
　　记得上大学前，他和程野也是一间宿舍，半夜一次他生病，是程野背着他去的医院。
　　而眼下，宿舍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他一个。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难受的感觉愈演愈烈，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薛冬宁提醒过他，有任何的问题，得马上去医院。
　　他强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看到手机上的时间，11:56分。
　　程野这么晚还不回来，很可能今天都不回了。
　　他简单套了个外套，拿上手机钥匙就出了门。
　　二月份的A市虽然已经没有深冬时那样寒冷，但是仍然寒风刺骨。
　　李清羽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刚好有一对情侣从外面打车回来，他坐上车，“师傅，去一附院。”
　　明明体内很干很热，但是他仍旧浑身发冷，李清羽戴上帽子裹紧外套，有些后悔，应该再多穿一点出门。
　　“同学，到了。”迷迷糊糊地，李清羽被司机师傅从混沌中叫醒。
　　医院门口的灯光下，司机师傅看到他嘴唇干燥苍白，脸上又透着异样的红，好心道：“同学，你这是发烧了吧，怎么看上去这么严重，需不需要我帮忙。”
　　李清羽摇摇头：“谢谢您，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晚上急诊的人不是很多，一个护士坐在引导台前。
　　值夜班是相当痛苦的存在，护士头也不抬，机械般地提问：“怎么了？什么症状？”
　　李清羽脑子还有点糊涂，没听清，也就没回应。
　　护士皱眉，抬起头。
　　眼前的男生戴着帽子，但是还是露出一张分外漂亮的脸，杏眼尖下巴，原本应该嫣红水润的嘴唇此时此刻却苍白的厉害，脸上泛着异样的潮红。谁都能看出来他在生病，很有可能是在发烧，但是就是这样看上去，非常惹人怜爱。
　　这也太漂亮了。原本无精打采的护士小姐姐顿时来了精神，顺手撩了撩头发，坐直了身体，关切地又问了一遍：“你好，请问你哪里不舒服？”
　　“头疼胸闷，浑身发烫，嗓子也很难受。”
　　护士拿出一根体温计：“先量个体温吧，可能是发烧了。”
　　李清羽摘下帽子，乖巧地把体温计夹到腋下。
　　露出整张脸的美貌给人的正面冲击更强。
　　护士小姐姐红着脸，充满私心地问了一句：“请问你的第二性别是？”
　　李清羽抿了抿唇，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在医院看病不能隐瞒自己的真实性别：“omega。”
　　听到对方是omega，护士小姐姐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失望，但又觉得正常，李清羽实在太漂亮了。反正她进医院也四五年了，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坐在问诊室里，李清羽感觉自己已经是烤炉上的虾了。
　　哪哪儿都不太清醒。
　　坐在他前面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医生，看上去年纪不大，30不到的样子。可是一举一动都给人专业老练的感觉，板着脸的时候严肃，笑起来和人说话的时候又觉得很平易近人。
　　李清羽瞥了一眼她的名牌——白樊。
　　有些熟悉，但到底是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是最近分化的？”
　　李清羽点点头。
　　听见她这样问，李清羽有些紧张。
　　白樊看出他的情绪，安慰道：“别紧张，你这个年纪二次分化确实太晚了，所以初期有些症状也很正常。”
　　“38.9，烧的很严重，我给你配药，马上打点滴。你就坐在这儿别动。”
　　李清羽已经快烧糊涂了，只能讷讷地跟着点头。
　　眼皮越来越沉，他单手靠在桌子上，艰难地撑着脑袋。
　　门外传来脚步声。
　　“检查完了？最近感觉怎么样？”
　　“还睡不着吗？不对啊，照理来说初期症状应该已经过去了。”
　　“明天来我开点药给你。”
　　“我这儿有个发高烧的病人，就不招待你了。”
　　恍恍惚惚的，李清羽感觉有人在喊自己，他强撑起眼皮，看见白樊站在跟前：“你是A大的学生吧，这么晚你一个人来医院，有没有什么同学或家长可以联系一下。”
　　李清羽摇摇头，他的嗓子干哑的厉害：“不用了，就我。”
　　白樊：“那可不成，你发这么高的烧，身边没个人照顾怎么行。”
　　小护士跑过来：“准备好了，可以过去输液了。”
　　李清羽站起身，因为浑身乏力，还腿软了一瞬。
　　白樊：“现在的年轻人，都烧成这样了还逞强呢。你写个联系方式给我，我来帮你打电话。”
　　她回头一瞬，口吻有些吃惊：“你怎么还没走？”
　　李清羽站起身，恍恍惚惚地，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不过的身影。
　　对方个子很高，没戴眼镜，那双狭长的凤眼显得有些盛气凌人。
　　男人的声音冷冽，看向他的目光却灼灼。
　　他听见对方一字一顿道：“不用找了，我就是他的家属。”
　　作者有话说：
　　我证明！
　　感谢南羽灌溉的营养液！


第10章 输液
　　李清羽坐在输液室里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懵懵懂懂的。
　　“不用等我，把车留下，你先回去。”
　　“通知下去，把明天早上九点的会往后推一个小时。”
　　“待会两点半和瑞士那边的会也推了。”
　　“推不了？推不了就叫楚邝来，就这样，我这边有事，挂了。”
　　没过一会儿，程未推门进来。
　　看见李清羽时，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整个人显得分外和蔼可亲。仿佛方才在外面和秘书打电话时，口吻冷硬霸道的人不是他一样。
　　插完针，护士交代：“大概四十分钟换吊瓶，你们陪同的家属注意一下时间。”
　　「陪同」「家属」几个字眼格外突出，李清羽想解释，却听见程未已经应下：“好。”
　　程未在他身边的椅子坐下，手机一直震动，程未拧着眉回了几条，想必工作很多。
　　李清羽试探着说：“程未哥哥，我——”
　　一个人也没关系的。
　　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被对方突然探过来的手打断。
　　“有没有不舒服？”耳畔传来男人温柔的声音，程未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
　　程未的手指干净、修长，还带着一丝秋天的凉意，触摸到李清羽额头的一瞬，舒服到他的灵魂都在颤抖。
　　是因为他们高度契合的信息素吗？
　　在程未出现的一霎那，李清羽就感觉心底踏实不少，那种因为高烧一直漂浮着的虚无感，突然之间就落了地。
　　出于私心，他其实并不想程未走。
　　不仅不想，在肌肤相处的一霎那。
　　身体里一直被压抑着的渴望像是开了闸，顷刻之间如洪水般倾泻出来。
　　想要..更多的凉意。
　　想要..更多的抚慰。
　　情不自禁地，他口中发出了一声嘤咛。
　　意识到自己刚刚发出了什么样的声音，李清羽眼皮一跳，再睁开眼时，看见程未猛地收回了手。
　　他耳后根都红了，慌忙想要解释：“程未哥哥，我——”
　　他太过窘迫，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从而没有看见，那一瞬之间，程未微妙的表情以及克制不住滚动一下的喉结。
　　“怎么会突然发烧？”
　　李清羽摇摇头：“不知道。”
　　即便他其实很清楚，大概率是共生后遗症，或者是抑制剂的副作用。
　　可是这些理由，决不能让程未知道。
　　他只能含混着过去：“那你呢，怎么这么晚还来医院。”
　　说起这个，程未感觉有些头疼，因为一直没能找到共生者，他身上的并发症越来越多，折磨的他苦不堪言。可是这些，他并不想让李清羽知道。
　　“没什么，一点小问题。”
　　李清羽揪了揪衣角，嘟囔了一声：“小问题啊。”
　　他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是因为那个和你高度匹配的omega吗？”
　　程未蹙着眉，显然有些不高兴：“程野告诉你的？”
　　李清羽没说话。
　　程未神态莫测地看着他。
　　“程野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提到程野，李清羽的目光暗了暗。
　　他咬咬唇：“他今晚有事，宿舍就我一个。”
　　低落的情绪一旦开了口，就怎么也止不住。
　　突然，一只手盖在了他的手背，像是在给他一些安慰。
　　李清羽看了看程未，程未低着头回消息，没有刻意地去看他，只是用温柔的声线说着：“没事，今晚哥在这里陪你。”
　　医院的蓝色板凳保持了正常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输液管内的冰凉液体顺着针孔缓缓进入体内，体表的温度已经肉眼可见地降下去。可是李清羽清晰感知到，他体内的血液因为程未的存在，而一直沸腾不止，连带着皮肤下的痒意，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板凳的设置让他们一般不会接触，但是只要有一方稍稍向一旁倾斜，两人就能碰到一起。
　　想靠近一点，想要程未的接触，想要程未信息素的味道。
　　天知道，原本因为高烧就有些浑浑噩噩的李清羽，用了多大的意志，才能让自己在激烈的渴望中维持着一丝理智——确保自己不会扑过去，放肆大胆地蹭到程未怀里，请求他释放出信息素，给他的精神一点抚慰。
　　脑海中的臆想一旦开了头，就无法轻易停止。
　　李清羽觉得，他真是病入膏肓了。
　　第一瓶点滴快打完的时候，程未出去喊人换药。
　　男人的气息突然消失，瞬间的空虚感让李清羽不自觉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程未有些诧异地回过头，看见他烧的懵懵懂懂的模样，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抚慰：“我马上就回。”
　　李清羽又累又困，听见他的保证呆呆地点了点头：“那你马上就回来。”
　　他这副全心依赖的样子显然取悦了程未，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
　　程未没有说谎，他果然很快就回来了。
　　李清羽已经困的迷糊了，连护士给他换瓶都感觉不到。
　　只是全身心地感受着，程未身上散发出地淡淡的雨后青竹的香气。
　　真好闻。
　　让他想起小时候和外婆在乡下。
　　每次雨后春笋就会发的厉害，他和外婆一起去挖笋，整个竹林都是这样好闻的香气。
　　他的眼皮不停打着架，最后干脆放弃了斗争，彻底合上了。下意识地，李清羽向程未的方向靠了靠。靠住人肩头还不够，还又蹭了好几下，直到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靠着。
　　因为他这个动作，正在应付楚邝短信轰炸的程未手指一顿，他微微侧目，看见一片漆黑的头顶。青年的头发时不时会碰到他的侧脸，很软，也很好闻。
　　程未的左手手指蜷缩了好几下，最后，才下定决心似的，伸手将人揽住，防止李清羽掉下去。因为他这个动作，李清羽舒服地哼哼几句。他下意识地、撒娇一般地蹭了蹭。
　　程未轻轻地笑了。
　　后半夜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对情侣，动静稍微有点大，把李清羽吵醒了。
　　没过一会儿，打吊针的女孩靠在男朋友肩膀睡着了，男生安安静静任她靠着，半天也没换姿势。女孩的脑袋要从他肩头滑下去的时候，男生就用手掌把他的脸轻轻托住，再挪回来。
　　程未注意到他醒了，因为熬夜嗓音略微有些沙哑：“怎么了？靠的不舒服？”
　　说着，程未伸手，托住他的脸，帮他调整姿势，重新靠好。
　　李清羽眨了眨眼，恍然觉得。
　　他们现在的样子，和那对情侣也太像了。
　　作者有话说：“他们现在的样子，和那对情侣也太像了。”
　　以后就是了呗；
　　不做另外通知，这本开始零点日更


第11章 置气
　　【Q：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共生的毛病？】
　　【咚咚咚：这真没得解决，要是有办法我早干了。】
　　【咚咚咚：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和那人接触接触，你舒坦他也舒坦，何必彼此折磨呢。】
　　A大校园里，回宿舍的路上，看到薛冬宁发来的短信，李清羽的眉越蹙越深，难道共生的并发症真的无法解决吗？
　　【Q：那..上次那个抑制剂的副作用是什么？】
　　其实李清羽已经隐隐猜到一点，毕竟他昨天已经体验过信息素紊乱和发烧。庆幸的是，昨晚在医院他的信息素非常稳定，没有像在宿舍的时候一样泄露，否则一定会被程未发现。
　　手机震动一下，薛冬宁很快回了消息。
　　【咚咚咚：会反噬的更厉害。】
　　【Q：？】
　　【咚咚咚：字面意思，你对和对方接触的渴望，信息素的渴求都会变得更厉害。】
　　【Q：..】
　　完蛋。
　　【咚咚咚：所以我一开始就提醒你了，这玩意儿副作用很大，不能多用。】
　　李清羽刚想回复，手机突然被人一把夺走。
　　程野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眼前，对方一把抓着他的手机，质问：“你和谁聊天呢？我喊你你都没听见！”
　　徐蔚然气喘吁吁跟上来：“停停停，先别生气。”
　　李清羽有些状况之外。
　　程野见他一副发懵的样子，心里更是火大：“你去哪儿了？不在宿舍，电话也不接！”
　　他口气很冲，徐蔚然打圆场道：“人找到了就好，你生什么气。不过小羽毛，你一大早去哪儿了，这会儿才出现。”
　　看程野这副又气又急的样子，李清羽还以为程野发现他昨晚不在找了他一宿，他的心里腾出那么一点点雀跃的希冀。可是听到徐蔚然的话他才恍然惊觉，原来程野是早上才发现他不在宿舍，那也就是说，程野昨晚的确是在外面过夜的。
　　心里那点欢喜瞬间落了空，李清羽的情绪也不是很好。
　　程野看他低头不回答，眉骨拢在了一处，他是家里的老幺，从小被人宠着纵着，脾气本来就大。将手机甩回李清羽手里，气冲冲地扭头走了。
　　徐蔚然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是追上去劝说程野，还是留在原地安慰李清羽。
　　就在这时候，一个电话打进来。
　　李清羽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林照。
　　他不假思索地接起：“喂。”
　　挂断电话后，徐蔚然想说什么，李清羽说：“待会我不回宿舍了，我回家一趟。”
　　徐蔚然说：“那我去劝劝程野，你也别生气，他就是担心你。”
　　李清瑀低头看着程野早上六点多给他打的七八个未接电话，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如果他真的担心自己，应该昨晚就发现他不在宿舍了。
　　阿姨姨父都是A市本地人，李清羽十四岁时来的A市，也是那一年转学过来认识的程野。
　　回家路程不算近，要坐两趟公交再转一趟地铁。
　　进门前，李清羽在门口缓了一会儿。
　　他平常和家里联系的不算多，阿姨姨父工作也忙，再加上林照马上就要高考，姨父阿姨更多的心思也都放在林照身上。
　　李清羽没有提前和家里人说要回来，这次之所以突然回家，是因为林照给他打电话，说爸妈吵架了。
　　高三的学生本来情绪方面就比较敏感，李清羽想了想，决定回来看看情况。
　　门从里面打开，阿姨吓了一跳：“小羽，你怎么回来了，都不和阿姨说一声。”
　　阿姨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李清羽的专用拖鞋，边打量他边说：“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怎么又瘦了，人看着也没什么精神。是不是比较压力太大了？阿姨和你说了，无论什么比赛，我们全力以赴就好，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可能长辈就是这样，一看见小辈就叨叨个不停，但是李清羽并不嫌弃这种叨叨，反而非常受用。只有失去过亲人的人才能够深刻体会，能够被人关心，是一件多么窝心的事情。
　　“你说说你，突然回来，家里都没准备好菜。”
　　李清羽说：“不用阿姨，我随便吃一点就行。”
　　“怎么能随便呢。”阿姨一边回他一边在熟悉的门店下单了一份卤牛肉。
　　李清羽挠挠头：“阿姨，你这样我下回都不敢来了。”
　　“这傻孩子，说的什么傻话，姨家不就是你家嘛，哪有不敢回家的道理。你先坐着，林照——林照——你小羽哥哥回来了，快下来。”
　　过了一会儿，楼梯口出现一个人。男生穿着校服，遗传到了姨父和阿姨的优秀基因，个子高腿长，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五官长得也很端正，浑身上下充沛着朝气蓬勃的少年气。
　　看见李清羽，林照露出一个清爽的笑：“哥，你回来了。”
　　兄弟俩刚刚打过招呼，阿姨突然「啊」一声，嘟囔道：“坏了。”
　　赶忙跑去厨房。
　　李清羽跟过去，厨房里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灶台上架着高压锅，阿姨伸手去拿，烫到了一下手。
　　李清羽赶忙把她拉开，熟练的把煤气关了，把差点烧糊的高压锅端到水池。拧开龙头，冷水哗啦啦地浇。
　　阿姨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随即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小羽，还好你在。”
　　林照站在厨房门口，一脸无奈：“妈，都叫你别折腾了。”
　　阿姨忙说：“不折腾不折腾，这不下回就有经验了嘛。”
　　李清羽这才意识到：“阿姨，王妈去哪儿了？”
　　林国强很疼老婆，结婚之后从没让高晓兰干过家务活，家里也请了司机和保姆，而眼下，负责做饭的王妈却不在家。
　　阿姨不自在地撩了撩耳后的头发：“辞职回老家去了。”
　　林照有些抱怨：“那就再招一个呗。哥你不知道，我妈突然发神经一样，说她也可以做饭，都折腾好几天了，一顿好饭都没做出来，最后还是得点外卖。”
　　阿姨瞪林照一眼让他闭嘴，又对李清羽说：“没事儿啊小羽，我就是兴趣来了，想练练手，你不知道我结婚前还会做蛋炒饭呢，这些年都是你姨父给我惯的，搞得我都手生了。练练就好了。”
　　李清羽注意到她被蒸汽烫红的手，赶忙拿了药膏给阿姨上药。
　　阿姨看着他，忍不住地笑：“还是我们家小羽知道疼姨，看看你那饭桶一样的弟弟，真不让人省心。”
　　林照：..
　　李清羽看着她这样，心里很难受。林照不知道，但是他知道。
　　看来家里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不好，竟然连做饭的保姆都辞退了。
　　竟然让这样一个被宠了几十年的「小女生」下厨做饭。
　　李清羽回来，就没有点外卖的道理，早年他跟着外婆的时候就学了一手好厨艺，最后几年外婆重病在床，也是他伺候的人。
　　一桌好菜上桌。
　　门铃响起，李清羽过去开门，是送卤牛肉的外卖小哥。
　　他手上拎着破损的外卖盒子，膝盖处的工装裤都被划破了。
　　看见李清羽，外卖小哥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不好意思啊客人，路上有点滑，摔了一跤，要不我照价赔给你吧。”
　　李清羽接过他手里袋子，里面装牛肉的盒子已经破损，但是看着并没有什么影响，还是可以吃的。
　　他说：“不用了，能吃就行。辛苦了。”
　　听见他这一句，外卖小哥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遇上那种特别难缠的客人，点头哈腰两倍赔偿可能都不能解决问题。
　　没想到眼前这个客人看着挺冷，却这么好说话。
　　外卖员鞠了个躬又道了句歉想走的时候，又被李清羽喊住。
　　他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这事儿没完。
　　李清羽：“麻烦你等我两分钟。”
　　在忐忑的等待里，李清羽拿出了一瓶伤口消毒喷雾，一袋棉球和几个创口贴。
　　“把膝盖上的伤处理一下再走吧。”
　　卤牛肉重新装盘上桌，一桌饭菜色香味俱全。
　　李清羽解了围裙坐下，阿姨已经给他们添好了饭。
　　林照感动的都要流泪了：“哥，你以后多回来吧，这也太香了。”
　　阿姨嗔道：“胡说八道什么，你哥有自己的事儿，哪有空天天给你做保姆。”
　　李清羽笑了笑：“学校食堂伙食不好吗？”
　　林照实话实说：“不好，但是比起我妈的手艺，那肯定还是好的。”
　　林照读的是当地有名的贵族私立学校，每个教室里还配备了微波炉。之前王妈每天都会提前做好便当，让林照带去，中午的时候，林照就用微波炉热一热就吃。现在换了阿姨自己做饭，林照已经吃了一个多礼拜的食堂了。
　　正吃饭的时候，李清羽问：“姨父不回来吗？”
　　阿姨顿了一下：“别管他，爱回不回。”
　　两人明显是吵架了。
　　在李清羽的记忆里，姨父阿姨感情特别好，无论再忙，姨父都要抽空回家吃饭，实在忙的抽不开身或者在外出差的时候，每天饭点都要和阿姨通视频电话。而今天，姨父既没有回家吃饭，也没有视频电话打过来。
　　八成也还是为了公司的事情吧，否则李清羽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这样一对感情甚笃的夫妻吵架。
　　吃完饭，李清羽又去房间和林照聊了几句，问了他一些学习上的事情，又好好给他做了一些心理辅导。让他不要想太多，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他的高考。
　　临走，阿姨送他到车站：“老张最近休假，否则就让他送你了。”
　　李清羽：“没事儿姨，你快回去吧。”
　　二月份的天仍旧黑的很快，气温到了傍晚突然就降了下来。
　　阿姨出门的时候就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这一会儿确实有点冷了。
　　她搓了搓手：“没事儿，我送你上车。”
　　这时候，车来了。
　　李清羽上车前，突然心念一动，迅速回头抱了她一下。
　　阿姨摸摸他的脑袋：“有什么委屈，都和阿姨说，知道了吗？”
　　李清羽突然有些想哭，他用了万分万分的努力，才克制住情绪：“知道了。”
　　坐上公交，风景开始倒退，李清羽坐在靠窗的位置回头，看见阿姨正冲着她摆手。
　　她好像瘦了，薄薄的外套都盖不住她的清瘦。
　　李清羽眼眶微红，心里一阵发疼。
　　晚上回宿舍，程野破天荒的待在宿舍。
　　看见李清羽回来，却也爱理不理。
　　李清羽知道，他在等自己道歉。
　　可是眼下他没有这个心情，去公共洗手间洗漱了一下，李清羽就爬上了床。
　　程野看见李清羽从进门到上床，理都不理他，心里更气了。
　　他又耐着性子等了半天，李清羽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愤愤踹了一脚床柱，牙痒痒：“好，很好，有种一辈子都别和我说话。”
　　李清羽爬上床就戴上了耳塞，把一切噪声隔绝在外。
　　家里现状和阿姨送他时的那个身影，让他心里憋闷的慌。
　　他开始后悔，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就应该厚着脸皮主动和程未说一下。
　　他知道，商人都是逐利的，更何况像程未这种级别的。
　　可是如果开口问过，虽然不一定成功，但是好歹努力过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什么都帮不了。
　　要不..再去找一次程未吗？
　　可是，李清羽又有些害怕。
　　信息素高度匹配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之前看文献查案例的时候没感觉到。
　　但是昨晚亲身体验过才能感觉到，那种完完全全地、想要去触摸对方，依赖对方的感觉太容易让人沉迷了。
　　他不知道程未有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想必是没有他这样强烈的。否则以程未的聪明才智，应该早就感觉到了。
　　果然假药害人。


第12章 受伤
　　接连好几天，程野都没理李清羽。
　　从前，上课都要粘着的两人，突然间就分道扬镳了。
　　弄得一个宿舍的顾林徐蔚然和施研平几个夹在中间好难做人。
　　因为之前两人在学校总形影不离，好的和连体婴似的，这肉眼可见的生疏，甚至上了学校论坛的讨论贴。
　　【#校花校草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好像闹矛盾了#】
　　【LZ：之前校花的课必有校草来蹭，怎么最近都看不见人了。】
　　【我磕的cp永远不倒：嘤嘤嘤，就是就是，昨天的选修课，就校花一个人坐在第一排，好凄惨啊呜呜呜】
　　【路人甲：还能是啥，最近CY和播音系系花走的那么近，你们不知道？】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我知道！上礼拜CY还去参加了LJJ的生日宴！两人好像正在进行中！】
　　【扣糖大师：NO！我不接受，我磕的cp不可能be！】
　　【yy爱YQ：楼上yy个啥呢，CY有承认LJJ是他女朋友吗？一个村花别总想着跨级碰瓷。之前那么人想碰瓷我们CY，你看CY答应嘛！】
　　【我磕的cp一定是真的！确实，这么多年校草承认的官配不只有校花吗哈哈哈，我上次在食堂还听见他们一个宿舍的喊程野叫大哥，喊校花叫嫂子。这私底下肯定在一起了！】
　　【知情人士：楼上真是人如其名的傻逼，我直说了，CY就是和LJJ谈恋爱了，爱信不信。】
　　【yy爱YQ：楼上才放你妈狗屁！还在一起了，咋啦，你是阿杜啊，还钻人车底看见了啊！】
　　【嘿嘿嘿：LJJ你有种造谣，你有种上大号说话！】
　　学校论坛吵得沸反盈天。
　　另一边，主人公之一的李清羽在画室待了一早上，因为长时间盯着画纸，脑袋有点晕。
　　他的眼睛下一圈的淡淡青色一直没消，嘴唇也因为洗冷水澡而有点感冒显得有些苍白。总而言之，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
　　他和关阳报备回宿舍的时候，画室的好几个人回头充满心疼地看了他一眼。
　　李清羽的眼皮跳了跳，最近不论是食堂、画室、教室，甚至是走在路上，总有那么一些同学用这样充满同情又有些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他知道论坛上那个吵得沸沸扬扬的帖子。从前他也水论坛，论坛里有很多他和程野的cp粉，那么粉们总是能从各个角度拍到程野个人，或者他们俩走在一起时好看的照片，李清羽都偷偷保存下来。还有些人会给他们写一些同人文，以及各种扣糖。
　　怀抱着这种羞耻又隐秘的心思，一度，李清羽陷进去完全无法自拔。
　　自从分化成omega之后，别说那不切实际的念头了，能不能和程野继续做好朋友都成了问题，他也再也生不出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了。
　　同样的，李清羽也知道程野在闹什么脾气。
　　从前两人冷战，都是李清羽哄他，程野虽然脾气坏，但是很快就能被李清羽哄好。要是换了别人，是根本没有第二次机会的。
　　所以从前李清羽一直相信，哪怕只是作为朋友，他对程野也是特殊的。
　　照理来说，这次也应该是他哄他。毕竟程野好歹还发现他不在宿舍里，可是莫名的，这次李清羽就是不太愿意主动低头。
　　他安慰自己，这样才是最好的。从前程野就像只大狗狗似的，特别爱往他身上粘。原本李清羽还很苦恼，要用什么样的理由避免肢体上的碰触，现在程野自己主动远离他，反而给他解决了难题。
　　反正最后总会分开，不如这样慢慢的疏远。
　　“中午去哪儿吃？”
　　“串串怎么样，学校后街新开了一家串，味道不错。”
　　“最近店里有活动，那咱们几个刚好点个四人餐。”
　　“施研平呢？”
　　“我就不去了，小师妹约我吃饭嘿嘿。”
　　“瞧他那样，重色轻友。”
　　“到底哪位啊这么不开眼，这么吊我们研平giegie——”
　　“别阴阳怪气的。”
　　“程野，你吃不吃辣锅。”
　　“吃。”
　　“那我先打个电话给店家，让他们先把锅底搞上，待会过去我们直接吃。”
　　李清羽推门进去的时候，宿舍一行人刚好要出门。
　　迎面撞上，一瞬之间的尴尬。
　　徐蔚然有些意外：“小羽毛，今天这么早回来啊。”
　　最近李清羽都闷头待在画室，早出晚归的，中午吃完饭后才回来休息一会儿。所以宿舍几个也没想到，他今天中午会突然回来。原本几人都已经约好一起出去撸串了——
　　施研平没眼力劲道：“刚好小羽毛回来了，可以凑个四人餐，你和他们一块儿去呗。”
　　徐蔚然冲他挤眉弄眼，施研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看了看李清羽又看了看一旁的程野，突然大彻大悟：“那什么..小师妹喊我了，我先走了啊，拜拜。”
　　说罢逃之夭夭。
　　气氛一瞬之间有些尴尬，还是顾林开口说：“一块去吧。”
　　李清羽扫了面无表情的程野一眼：“还是不了，你们去吧，我想睡会儿觉。”
　　程野的脸色瞬间黑的像块炭似的。
　　顾林又劝了劝。
　　程野冷哼道：“人家不乐意还求着干什么。”
　　顾林：..
　　好一手阴阳怪气。
　　气氛更加难堪，还是徐蔚然即时反应，推着人往外走：“快快快，要饿死了，待会饭点人多起来位置都没有。”
　　出门的时候他又扭头对李清羽喊：“小羽毛，你待会要吃什么，给我们发短信，我们给你带回来啊。”
　　徐蔚然：“待会吃完干什么？”
　　程野：“去球场。”
　　“吃完就打球啊。”
　　“免得回来碍某人的眼。”
　　外面走廊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李清羽闷头在床上，心里有点难受。
　　这段时间他和程野冷战，也影响到了他和其他舍友的关系。
　　顾林徐蔚然几个虽然会照顾到他的情绪，但是大部分时间都还是和程野一起。
　　李清羽知道，他和程野的关系从来都不是平等的。
　　从小到大，因为性格的原因，他不是很会和人相处。身边一直以来也只有程野一个朋友，上了大学也是一样。要不是因为程野带着他，他也不会和宿舍里的人相处的这么好。所以当这份关系失去平衡，其中的偏向和差别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李清羽迷迷糊糊睡了一个下午，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因为中午没吃，他有些饥肠辘辘。
　　宿舍里仍旧空无一人，套上外套打算出门找点吃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传来徐蔚然焦急的声音。
　　“程野打球受伤了，现在在一附院！”
　　李清羽赶到医院的时候，程野正躺在医院病床上接受医生的检查。
　　徐蔚然和顾林都在旁边等着。
　　病房里有好几个医生护士，两个年轻的医生时不时低头说几句什么。
　　除了医生偶尔传来的低低的讨论声，病房里很安静。
　　李清羽静默地走进病房，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过了一会儿，医生都走了，临走前说让他叫家长过来。
　　李清羽听得心里「咯噔」一下。
　　这么严重吗？
　　徐蔚然和顾林对视一眼：“那什么小羽毛你先呆楠枫在这里，我们去问问医生具体是什么情况啊。”
　　病房里的人都走空了，就剩下程野和李清羽两人。
　　程野身上还穿着出门时候的白t，只是外面的外套脱了。额前的头发有些潮湿，应该是打球打的出的汗，额头有一小块磕碰，但是没有影响整体的容貌，依然非常英俊。
　　程野故意不看他，脸侧向一边，冷冷道：“不是不理我？还过来干什么？”
　　孩子气的不行。
　　身旁半天没动静，程野心烦气躁地瞥过去一眼，还想说什么重话，没料撞见李清羽泪流满面的脸。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重敲了一下，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只是眉头拧的更深：“你哭什么？”
　　李清羽也不想哭的，可是看到程野这样，还说要叫家长，他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哭。
　　他站在床边，不想被程野看见自己哭，干脆捂着脸。
　　程野都无奈了：“受伤的是我，被你冷落的也是我，你有什么好哭的。”
　　李清羽小声地的啜泣：“对不起。”
　　程野的心瞬间软了，但还是有些别扭，口气也凶巴巴地：“别哭了！”
　　李清羽被他吼得一愣，眼泪倒是没继续流了。只是刚刚哭的太凶，哭嗝有些止不住。
　　他双眼通红，眼尾也是红的，一双猫眼红的像兔子，氤氲着水汽，要落不落。
　　李清羽看着他，又说了句：“对不起。”
　　程野的心微妙地动了动，可是那股子暴躁又紧随着涌上来：“知道了。”
　　李清羽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心翼翼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程野相当烦躁地想：他都这样了，还要他怎么生气。
　　他扭过脸，十分别扭地、重重地哼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没开窍的小朋友是不配有老婆的


第13章 热粥
　　拍片做检查，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轻微性骨折，不需要做手术，只需要打个石膏休息个几天就好了。
　　徐蔚然吐槽：“真是庸医，一上来就要叫家长，吓死人了都。”
　　但是李清羽不放心，非要程野做了个全套的检查，程野拗不过，几乎把所有的体检项目都做了一遍。
　　因为时间有点晚，再加上之前两个年轻医生的误诊，程野今天先留院再观察观察。
　　徐蔚然和顾林因为还有事先回了学校。
　　程未接到消息，也赶到了医院。
　　等他到医院的时候，透过没有关紧的门缝，看见了正有说有笑的两人。
　　李清羽在一旁给他削苹果，程野的腿已经被暂时固定住靠在床头，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等着被李清羽投喂。李清羽看着他，眼底里全是细碎的笑意。
　　两人互动的动作再自然不过。
　　程未看着眼前这一幕，长睫微垂，在眼底余下一片阴影。
　　程野率先看到他：“哥，你来干什么。”
　　程未走进去：“怎么弄的？”
　　程野不以为然：“打球的时候被人推了一下，不小心扭到了。”
　　李清羽现在最怕看见的人就是程未，今天出来的着急，他都没喷抑制喷雾。不比程野的粗线条，程未实在太聪明了，再加上程未对他的影响，他怕自己露马脚。
　　程未一身风尘仆仆，应该是刚刚下班。
　　李清羽没忍住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李清羽站起身：“那个，既然程未哥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不等程野说什么，李清羽逃也似的离开。
　　这个点街上很多店铺都已经关了门，只有身后的医院灯火通明。
　　刚好有人打车来医院，李清羽向出租车走去的时候，突然腹部一痛，针扎一样，也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被人抢了先。
　　“师傅，去成华大道。”
　　车子绝尘而去。
　　李清羽看着出租车离开的背影，肚子更疼了。
　　他微微弯腰捂着肚子。
　　胃部更加剧烈的痉挛起来。
　　疼的李清羽站都站不住。
　　他恍然想起，他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之前他就因为画画老是废寝忘食，三餐也不规律，落下了胃疼的毛病，一旦疼起来就冷汗直冒，让人受不了。
　　从前程野都会一个电话甩过去，抓着他去吃饭。这段时间和人闹矛盾，程野也没约过他吃饭..
　　好疼。
　　李清羽疼的直抽冷气。
　　车来车往，却没有一辆出租车，他强忍着疼，艰难地掏出手机，呼叫网约车，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点附近都没有网约车接单。
　　就在这时候，一道影子笼罩过来，将蹲在地上的他的影子全部罩住。
　　男人清冽磁性的声音传来：“小羽。”
　　没想到程未的车子里常备着胃药，李清羽吃完药，虽然胃部仍旧有灼烧感，但是那阵尖锐的疼痛已经压下去不少，不是那样的难以忍耐了。
　　身体恢复下来，李清羽推开车门想出去。
　　他还记得，程未不喜欢omega，甚至洁癖到车里都不能有omega的味道。
　　虽然自己现在对外的身份还是个beta，但是也要有相当的自觉。
　　注意到他的动作，程未拧了拧眉：“做什么？”
　　李清羽说：“我打了车，自己回学校就行。”
　　怕程未不信，他还把手机订单界面给程未看。
　　手机传来提示音：“您好，车牌号XXXXX的司机取消了订单。”
　　李清羽：..
　　程未的眼角带了点笑意：“这附近不太好打车。”
　　李清羽还想找个理由。
　　程未不容拒绝道：“我送你。”
　　这还是程未第一次用这样冷硬的口吻和他说话，听起来怪不高兴的，李清羽顿时不敢再吭声了了。
　　只能小心翼翼道：“谢谢你，程未哥哥。”
　　程未瞥他一眼，微微压了压唇角：“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李清羽「恩」一声，显然并没有把这句话太放在心上。
　　车内飘散着淡淡的alpha信息素的气味，很浅很淡，但是让人心旷神怡。李清羽只要一嗅到这股味道，身体和紧绷的神经就会不自觉放松下来。
　　李清羽缓缓醒来。
　　睁眼才发现竟然已经到学校了。
　　程未的信息素对他而言太治愈，以至于他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总有人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目光看着自己。
　　而那张脸，很像程野。
　　李清羽回味了一下，又觉得可笑，程野怎么可能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车子停在宿舍楼门前。
　　A大校园里栽了大片大片的香樟树，巨大的树叶的影子盖住了车子，只留一些暖橙色的灯光透过树叶的罅隙，穿透车前的玻璃照射进来。
　　李清羽扭头，看到了同样在他旁边闭目休息的程未。
　　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程未这样的模样。
　　怪新奇的。
　　在李清羽的记忆里，程未永远都是温和又强大的，为他讲解题目时的耐心，处理工作时的雷厉风行。但是他从没有看过程未闭眼休息的模样。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发现你心目中的超级英雄，居然也需要像寻常人一样吃饭睡觉。
　　大概人都有好奇心理。
　　李清羽再凑近一些，瞥见程未眼底那圈淤青，心里顿时愧疚起来。
　　就在这时候，程未突然睁眼，李清羽维持着向他探腰的动作，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就被程未猛地抓住了手腕。
　　没有戴眼镜，他的眼睛狭长锐利，充满着攻击性。
　　那一瞬间，李清羽闻到了，雨后青竹的味道。
　　程未在释放信息素？
　　毫无防备的李清羽差点因为这猛地一下失控，眼眶都不自觉发红，细微地嘤咛了一声。
　　听见他那一声哼，程未方才大梦初醒似的。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松开起钳制住李清羽的手腕，而那瞬间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素，也随之收敛起来。
　　他揉了揉眉心，疲态尽显：“抱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睡过觉，有些失态了。”
　　李清羽向旁缩了缩，强行压住想要迎合的信息素，非常理解地点头。
　　那一瞬间，程未脑海中灵光一闪，扭头去看李清羽。
　　那双狭长的凤眸就这样盯着他。
　　李清羽被看的有些头皮发麻，只想落荒而逃。
　　“你..”程未想说什么，车窗突然被人敲了敲。
　　程未拧眉，非常不爽这时候有人来打扰。
　　但是窗外的人锲而不舍地敲了又敲。
　　王伟旸本来都打算躺被窝了，临时接到老板电话，要他就近买一份小米粥到A大校门口等着。程未做事情向来说一不二，可怜的小王只能苦哈哈地爬起来。
　　这么晚的时间，哪里还有粥店开门。小王骑着共享单车，找了半小时才找到一家马上就打烊的店。
　　怕老板等太久，王伟旸还忍痛打了个车。怀里抱着那份热腾腾的粥的时候，他想：车费和买粥的钱，必须得报销！
　　车窗缓缓落下，王伟旸邀功似的把粥递过去。结果就看到了老板冷的能杀死人的脸，他眨了两下眼睛：卧槽！他怎么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他不过就是个任劳任怨的深夜外卖员啊！
　　他十分识相：“程总，那我先回去了。”
　　说罢逃之夭夭。
　　李清羽也顺着道：“程未哥哥，谢谢你送我回来，我也回去了。”
　　他刚要下车，程未将他喊住，李清羽背后一僵。
　　程未把王伟旸送来的东西给他：“拿着。”
　　程未的车绝尘而去，李清羽怀里揣着那个纸袋子，看着车子走远。
　　他低头，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一份温热的粥。
　　作者有话说：
　　他一直看着你啊


第14章 暗恋
　　虽然骨头没什么大问题，但是程野查出了阑尾炎。
　　现在阑尾手术发达，也不算什么大手术，但是李清羽还是很担心。
　　程野做手术的那天，正好是省级比赛评选，必须选手本人到场，李清羽实在抽不开身。
　　徐蔚然拍着胸脯向他保证，程野就交给他们，让他放心去比赛。
　　省级评选在隔壁市，李清羽连夜买了高铁票回来，到A市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他叫了车，直接去医院。
　　等到一附院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凌晨了。
　　李清羽刚刚在门口遇到护士，问了几句，再加上徐蔚然他们也给自己发了不用操心，一切ok的消息。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他知道程野没事，也知道这个时间点他不应该去打扰刚刚动完手术的病人。
　　可是——
　　他忍不住，他还是得亲自看看，才能放下心。
　　李清羽站在门口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
　　病房里没有开灯，但是床帘没拉，外面的月光照进房间，还有医院走廊里透进来的灯光，并不影响人正常视物。
　　病床上，程野已经睡着了，他脸色如常，甚至还没心没肺地打着呼，李清羽连日来高高吊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一些。
　　微弱的亮光下，他仔仔细细地用视线去描摹程野的轮廓。
　　额头的擦伤已经好了，留下了一点点粉色的印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程野不是疤痕体质，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消。
　　这张脸，李清羽其实早已偷偷看了无数遍。
　　额头、鼻子、眼睛、嘴巴、下巴..即便不用睁眼，他也能在画纸上清楚画出程野的轮廓。
　　这是这些年来，他藏在心底最大的秘密。
　　他发了疯一样地喜欢着他。
　　李清羽谁也没告诉，这次省级比赛他交上去的作品，名字叫做——雏菊。
　　雏菊的花语是：藏在心底深处的暗恋。
　　画纸上，是青春洋溢的少年，足尖轻灵一点，纵身一跃高高跳起投篮的模样。
　　那是他初二的时候，第一次见到程野的场景。
　　那时候的李清羽刚刚从乡下过来，内心充斥着自卑与胆怯。
　　跟着阿姨走进学校的时候，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人。
　　阿姨去上洗手间，让李清羽坐在篮球场边上等他。
　　篮球场周围穿着校服的学生人来人往，他总感觉大家好像在看他。
　　这种对陌生环境的恐惧以及内心的胆怯，让他羞愤难当。
　　只敢杵在板凳上，手指甲抠进肉里，动也不敢动。
　　他很害怕，害怕别人过来和他搭话，害怕有人议论他。
　　他就坐在这里，穿着与众不同的衣服，和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有女生上前来和他搭讪：“你是转校生吗？你在哪个班啊？”
　　在乡下的时候，因为没爹没妈，李清羽总是被欺负。
　　那些人打他骂他，说他是蓝眼睛的妖怪。
　　他没有朋友，最经常的就是和外婆以及家里的老黄牛说话。
　　后来，老黄牛走了。
　　外婆也走了。
　　他就干脆不说话了。
　　突然被人搭讪，李清羽紧张的手都在发抖，他不敢让人看见他的眼睛，嘴巴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直没得到回复，隔壁女生注意到他的反应，拽了拽那人的袖子：“可能有病，别理他。”
　　那两个女生走到操场上，和同学说着什么，好几个人往他这边看。
　　还带着笑。
　　他们在笑他。
　　李清羽羞愧地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突然，有一颗篮球滚落在他脚边。
　　篮球碰了碰他的裤腿。
　　有人冲他喊：“同学，能帮我扔过来吗？”
　　李清羽僵住。
　　半天没反应。
　　“怎么那么小气啊。”
　　一个清朗阳光的男声响起：“你自己怎么不去，懒死你了。”
　　说着，好像有人向他跑来。
　　眼前干燥灼热的地面覆盖上一个人影，李清羽抬头。
　　看向眼前的男生。
　　他背着光立着，身影显得分外高大。
　　微微晃神后，李清羽看清了男生的脸。
　　那人弯腰捡起地上的篮球，抬头时仔细看了他一眼：“你是外国人吗？眼睛真漂亮。”
　　李清羽错愕。
　　那人咧嘴一笑：“嘿外国友人，看我给你表演一个。”
　　说罢，男生足尖轻点，一跃而起，手腕轻轻用力，「哐当」一声，篮球入框。
　　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李清羽看呆了。
　　那人又回过头，掀开衣服擦了擦额头的汗。
　　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自信又张扬，向他伸出手：“你好，我是初二二班程野。”
　　小的时候，李清羽听村里人讲过很多爱情故事。
　　那时候他不懂。
　　后来他逐渐明白，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
　　为喜欢的人付出，也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要讲求理性，那么很多感情就不复存在了。
　　就好像他喜欢程野，他清楚地知道，程野是个直男，永远不会喜欢男性。
　　无论他是alpha，beta还是omega。
　　但他还是这样，始终如一、甘之如饴地喜欢着他。
　　只是暗恋太久，未免也太过苦涩了。
　　李清羽收了思绪，打算离开。
　　突然他的身形晃了一下，呼吸也紧着跟急促起来。
　　刚刚太过着急，一心一意只有程野，导致他忽略了，病房里充斥着一股熟悉的信息素。
　　程野住的是单人间，病房里还摆着一张沙发，可以供陪护人员休息。
　　而一旁的沙发上，坐着程未。
　　程未今天穿了一身烟灰色的西装，眼镜夹在西装前的口袋，正抱着胳膊，闭眼休息。
　　可能是太累了，李清羽进来他也没醒。
　　距离上次和程未见面，已经过去六天，这六天里，李清羽把自己闷在画室里疯狂画画。
　　连日的缺觉浅眠加上今天的奔波，以至于他的精神状态非常脆弱。
　　这下一沾染到程未的信息素就有点走不动路。
　　即便那味道，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
　　那一瞬间，李清羽像是着魔似的，全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腿向程未走去。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站到了程未跟前弯下了腰。
　　而他的手距离程未的脸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只要稍稍往前就能碰到。
　　李清羽如梦惊醒，烫手山芋般地缩回了手。
　　就在这时候，原本闭目休息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说：
　　你们！不准！喜欢！程野！


第15章 完球
　　“小羽。”刚刚睡醒的缘故，程未的嗓音透着沙哑。
　　李清羽彻底凝固了。
　　这世界上还有想要偷摸别人的时候被人抓包更尴尬的事吗？
　　李清羽只能祈求，房间没开灯，程未没注意到自己刚刚的动作。
　　长时间没得到回应。
　　黑暗中，程未轻轻笑了笑：“你刚刚在干嘛？”
　　李清羽彻底蚌埠住。
　　果然，程未看到了。
　　他尴尬到脚趾蜷缩。
　　幸好，程未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走到医院外，程未说送李清羽回去。
　　李清羽前几天才从程野口中得知，程未平常不住程家老宅，他现在住的地方距离他们学校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来回就要两个小时了。
　　上次程未那么晚送他回去，肯定深夜才到家，第二天还要起来上班..
　　李清羽不想麻烦他。
　　拒绝的话还没出口。
　　程未的车已经开到了跟前，英俊逼人的男人不容置喙道：“上车。”
　　李清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又一次稀里糊涂地上了程未的车的。
　　他思索未果，最后将其归咎为，程未气势太盛，在公司是主权者，以至于他也不自觉听了对方的安排。
　　“什么时候回来的？”
　　“买了晚上十点的票坐高铁回来的。”
　　“比赛顺利吗？”
　　“顺利，拿了第一名，已经确定入围了。”
　　“谢谢程未哥哥关心。”
　　听见他喊他程未哥哥，程未的唇角微弯，显然心情不错。
　　李清羽后知后觉，程未怎么会知道他去比赛的事情？
　　还知道他刚刚从隔壁市赶回来。
　　还没等他细想，程未又问：“评选流程是怎样的？”
　　“就..大家提前准备好了作品交给评委，然后在房间里一批一批等结果，最终排名出来才可以走。”
　　程未拧眉：“几点结束的？”
　　“六点。”
　　莫名的，李清羽突然感觉程未好像不大高兴，可是车里很暗，他看不清程未的神色。因为刚刚的尴尬，他现在也不太敢看程未。
　　对于信息素紊乱的患者而言，和自己高度匹配的信息素无疑是最好的抚慰治疗。李清羽坐在程未的车里，车里飘着淡淡的雨后青竹的香气，李清羽感觉很舒服。舒服到，有点不想下车。
　　过了一会儿，黑暗中，他又听见程未开口：“以后再忙也别忘了吃饭。”
　　李清羽以为他是在说上次胃疼的事情，刚想含糊过去，就发现程未没有带他回学校，而是去了附近开着的一家饭店。
　　“程未哥哥。”他是没吃饭，但是没想到程未居然会这样直接把他带来饭店，李清羽刚想说什么。
　　就听见程未扭头对他说：“小羽，我还没吃饭，现在饿了，你陪我吃点再回去好不好？”
　　吃饱喝足。
　　李清羽惬意地伸了个小懒腰。
　　如果他是只小猫，现在已经开始露出小肚皮快乐地打滚了。
　　程未看他这副惬意的样子，眼神里也含了笑：“吃饱了吗？”
　　“饱了。嗝——”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李清羽还打了个饱嗝。
　　他赶忙捂住嘴巴，终于停住。
　　可爱。
　　程未目光动了动，伸出手。
　　李清羽真像只小猫似的，把脑袋凑过去给他摸了摸。
　　手心里传来柔软的发丝触感，和李清羽这个人一样软绵绵的。
　　程未目光深谙。
　　对于自己幼稚的举动，李清羽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声音也软绵绵的：“很好吃，我吃的可饱了。”
　　这家饭店离学校有点距离，大概要半小时才能到。
　　车内放了首英文歌，李清羽不知道名字，但是旋律很好听，也很耳熟。
　　可能是刚刚吃饱喝足的缘故，也可能是比赛告一段落的缘故，也可能是看到程野安然无恙的缘故，亦或是在程未身边的缘故。
　　李清羽的疲惫的身心瞬间松懈下来，他一放松就有了困意。
　　迷迷糊糊地，他突然听到有个声音问他：“你是omega吗？”
　　之前去医院，医生护士都会向他确认。
　　李清羽下意识就「恩」了一声。
　　下一秒，他猛地惊醒。
　　刚刚那个声音——
　　李清羽抬起头，看向一旁的程未，同样的程未也在看着他。
　　他顿时背后冷汗直冒，因为太过紧张以至于手开始控制不住地抖：“程、程未哥哥。我刚刚说梦话了。”
　　程未收敛了平日里温柔地神色，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没戴眼镜的时候，程未的凤眼带着一股能看透一切的锐利。
　　程未从来没用过这样严肃的脸色对过他。
　　他只能苍白地反驳：“程、程未哥哥。我、我不是..”
　　突然，眼前程未的五官突然开始扭曲，旋转，最后成了一个黑洞..
　　李清羽猛地惊醒！
　　车子还在开，路边的霓虹灯飞速倒退。
　　英文歌还在唱，只是换了一首，声音也调低了不少。
　　程未怕打扰到他睡觉。
　　“醒了？”
　　李清羽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有些庆幸是个梦。
　　但是同时，和程未共处一个空间，让他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状态：“程未哥哥，还有多久到啊？”
　　程未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快了。”
　　“我前几天听程野说，生日那天你是有事情想和我说，是吗？”
　　没想到程未突然和他提起这档子事，李清羽捏住衣角。
　　“是、是。”
　　他的心里一时天人交战，要不要就现在问一下程未？
　　可是被拒绝怎么办？
　　还不等他做出决定，程未意有所指地开口道：“林国强是你姨父？”
　　李清羽吃不准他说这话什么意思，点头：“是。”
　　但无论程未是什么意思，既然他这么问了，肯定已经心里有数。
　　或许..或许对方早就知道自己去找他是为了什么。只是不能帮忙而已..
　　也是，商场上的事情，又不是朋友之间简单帮个忙。
　　道理都明白，可是真的得到了结果，李清羽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那天..你有没有上楼？”
　　来不及失落两秒，李清羽的神经立刻又紧绷起来。
　　程未为什么这么问？他是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李清羽回答的很果决。“当时我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了。”
　　“老宅附近没车，你是怎么回去的？”
　　当天去的都是社会名流，都是有私家车接送的，安保严密，外面的车也进不来。
　　李清羽顿时心下一沉。
　　程未果然没有程野那么好糊弄。
　　“就..就..”他就了半天也就不出一个所以然。
　　还是程未帮他接的话：“是谁顺道送的你吗？”
　　李清羽果断点头。
　　程未扭过头来，用最温柔的笑问出最难以招架的话：“那么，是谁送的你呢？”
　　这李清羽怎么回答的出来。
　　他在心里大呼救命！
　　脑海中拼命回忆那天晚宴上的场景：“是个很温柔的男性omega，好像姓江。”
　　程未像是思索的几秒，自言自语道：“那天到场的江姓omega好像只有蜂王药业的江赦。”
　　李清羽：“对！就是他！”
　　李清羽不禁为自己的小脑袋瓜子点赞。
　　“可是，江赦好像八点就走了。”
　　李清羽：..
　　完球。
　　程未和他说话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也就是说他根本不可能坐江赦的车回去。
　　车子刚好停在学校门口，李清羽赶紧解了安全带想要下车：“程未哥哥我到了，今天谢谢你。”
　　可是，他没能跑路成功。
　　身旁，程未一把拉住他的手，用几乎肯定的语气说：“你是omega。”
　　作者有话说：
　　只有聪明人才配有老婆！
　　压字数，下一章隔日更


第16章 摊牌
　　校门外的路灯发着光亮，偶尔有车来往。
　　但整体而言，整条街道都很安静。
　　程未目光肯定锐利，瞳孔深黑，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李清羽。
　　气氛前所未有的焦灼，李清羽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之前看医生，医生说过，因为分化太晚，他的体质特殊，信息素比寻常人淡很多。
　　而此时此刻，他非常非常确定，他没有泄露半点信息素。
　　那么程未怎么会知道？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李清羽第一时间就想否认，可是对上程未那双眼睛好像能洞穿一切的眼睛的时候，他知道，再怎么否认也是徒劳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是白医生说的吗？”
　　上次在医院遇到程未，发现白樊和程未是朋友的时候他就开始担心了。
　　程未摇头否认。
　　之前在医院他的确问过白樊李清羽的情况，对方以不便透露病人隐私为由拒绝了。
　　程未没有必要说谎，李清羽接受了。
　　他有点破罐子破摔。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程未狭长的眸子就这样盯着他，他的瞳孔很黑，像是隐藏了很多情绪。
　　“现在。”
　　四目相对，李清羽眼睫一颤。
　　程未轻轻顿了顿：“原本我也只是怀疑。”
　　“现在确定了。”
　　他不容置喙。
　　“所以，那天的那个omega，也是你。对吧，小羽。”
　　回到宿舍的时候，李清羽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甚至连怎么过了宿管大爷的碎碎念都毫无印象。
　　凌晨两点是大学生夜生活正high的时候，徐蔚然顾林和施研平都在，三人正在如火如荼地讨论着什么。
　　看见李清羽进来，几人先是面露惊讶：“小羽毛？你怎么回来了？”
　　按理来说，美术系的参赛者要明天才统一回学校。
　　李清羽脸色惨白，双目空洞无神，整个人都不对劲极了。
　　徐蔚然想去关心一下他，被顾林扯了扯衣角，顾林做了个口型，徐蔚然会意。
　　几人眼睁睁看着李清羽机械般地短脸盆出门洗漱，回来后爬上床。
　　从头到尾，李清羽一声都没吭。
　　就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
　　等那床帘彻底拉下，底下的几人才感小声讨论。
　　“这是怎么了？”
　　“怎么脸色这么差？好像受了特别大的打击。”
　　“是不是因为程野啊。”
　　“不至于不至于。”
　　“还用猜，肯定和这次比赛有关啊！”
　　大家一寻思，李清羽连夜从隔壁市回来，回来还这副样子。本来以李清羽的水平这种省级比赛就是走个过场。
　　但是前段时间他的状态实在太差，在结合起来——八成是比赛失利了！
　　“我靠，不会吧。”
　　“程野又不在，我们得安慰安慰他啊。”
　　“你怎么说？上去揭人家伤口啊，要我说今天先让他冷静冷静，明天我们再看情况。”
　　“行。”
　　“那我们都安静点，别打扰到他。”
　　李清羽并不知道底下室友们在讨论什么，此时此刻他什么都听不进去，脑海里不住地回想着被程未拆穿时的恐惧。
　　怎么办？程未已经知道他是omega了，还知道了他就是那个提裤子跑路的不负责任的和他信息素高度匹配的王八蛋！
　　他会告诉程野吗？
　　虽然程未答应了他不会说。
　　但是李清羽还是克制不住地害怕，恐慌。
　　是他逃跑在先，没有担当在先，就算程未告诉了程野，自己又能拿程未怎么办呢？
　　想到无法预知的未来，李清羽紧张地浑身都开始控制不住的打抖。
　　他把脖子缩进被子里，却还是如坠冰窟。
　　紧靠着李清羽的床的施研平偷偷在四人小群里。
　　【是施研平不是实验品：你们有没有感觉床在抖？是不是地震了？】
　　【帅气徐哥：震你个头，别打扰我撩妹！】
　　【蘑古力：有没有一种可能——】
　　【蘑古力：是李清羽在哭。】
　　【是施研平不是实验品：..】
　　【帅气徐哥：..】
　　【帅气徐哥：妈的不撩了！明天早起去给小羽毛买早餐！】
　　目送李清羽回学校。
　　程未靠在车旁的树底下，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他平常工作很忙，压力特别大的时候就会抽烟，有时候一天能抽两包。
　　但是他控制力极好，没有烟瘾。
　　也可能是香烟对他而言，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望。
　　这辈子，他唯一失控的一次，是在七年前。
　　那时候上初三的程野带了一个朋友回家。
　　他从房间出来，听见打闹声走出门。
　　突然有个人从身后抱住他：“哼！我抓住了吧！”
　　鲜少与人接触，更别说是被陌生人这样抱住的程未浑身一僵。
　　他扭过头，男生刚好摘下眼罩：“程——y..”野字的发音没出口。
　　男生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
　　他很青涩，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看。
　　程未和程野虽然是兄弟，但是熟悉他们的人很少会说他们相像，因为他们兄弟俩的性格简直南辕北辙。但是不熟悉的人，就会觉得他们的脸很相似。
　　而眼前这个男生，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他们的不同。
　　一定是和程野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如果关系不好，程野也不会带他回家。
　　程未看着他，他也看着程未。
　　程未眼睁睁看着男生白皙的耳朵尖开始变红。
　　真是很害羞的孩子。
　　他刚想说什么，程野的声音传来：“哥，你在家啊。”
　　“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好朋友李清羽。”
　　“清羽，这是我哥，程未。”
　　“程未哥哥好。”李清羽长了一张很漂亮的脸，但是他的声音绵绵的，软软的，像极了什么可爱又容易害羞的小动物。
　　程未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挠了一下。
　　凌晨一点的时候，程未刚开完一个视频会议。
　　他虽然还在上大学，但是已经参与公司的事务管理，再过两年程老爷子就打算从位置上退下来，把公司完全交给他。
　　身为学校的学生会会长，学校方面也有很多事情找他。经常等他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洗漱完毕躺上床，已经是凌晨两三点。
　　他起身打算去洗澡，听见走廊还有动静，是程野的笑声。
　　这么晚了，还在玩吗？
　　程未知道，大学生这种阴间作息其实很正常，但是晚睡终归不是什么好习惯。虽然这层只有他们兄弟俩，以及一个今晚留宿的李清羽，但是保不准会打扰到其他人的休息。
　　就在他开门的时候，一个人刚好撞上来，来人抬头，露出一张漂亮的脸。
　　李清羽左手端着果盘，右手端着牛奶：“程未哥哥，给。”
　　程未怔了一瞬。
　　李清羽咬了咬唇，像是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很真挚地说：“听程野说你可辛苦了，我们刚刚切了个果盘，想来问问你饿不饿。还有这个牛奶，我用微波炉热了一下，睡前喝牛奶有助于睡眠。”
　　许久，程未才找回了他的声音，嗓子显得有些干哑：“谢谢。”
　　李清羽露出一个清亮的笑：“不客气！”
　　长久以来，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程未的牺牲。
　　包括他自己。
　　而那一瞬间，有那么个人闯进来，对他说：“辛苦了。”
　　他的心里蔓延上一股从所未有的感觉。
　　很奇妙。
　　但是一点都不讨厌。
　　程未毕竟比程野大七岁，除了在家也没什么特别的交集。
　　从前对弟弟并不怎么关心的程未，却开始控制不住地注意起他的行踪来。
　　程野平常住校，但是周末的时候都会回家，每个周末程野都会带李清羽回来吃饭。
　　两人一起在客厅打游戏，一起在房间里写作业。
　　上了高中之后，因为学业繁忙，再加上放假时间也变少了。
　　李清羽从原本的一周来一次，变成一个月来一次。
　　他和程野的感情依然很好。
　　程未注意到，和外表不同，李清羽其实很容易害羞。
　　性格有些腼腆，却很讨人喜欢。
　　但是在程野面前，他就完全释放了天性。
　　会打会闹也会笑。
　　莫名的，他开始有些嫉妒起程野来。
　　意识到自己这份莫名的嫉妒心，程未直觉危险。
　　大学毕业程未出国进修，再一次见到李清羽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情。
　　因为爷爷生日，家里要用一个月的时间给他们筹办寿宴。
　　妈妈絮絮叨叨和他说程野马上就要高三的事情，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鬼使神差地，他问：“那个孩子，还和程野一起玩吗？”
　　“你说清羽啊，来啊，估计待会就来了。”
　　“说起这事儿我就好笑，他们俩最近是头悬梁锥刺股地学习，说是要冲A大。你说程野以前多皮的一个人，能被清羽带的这么上进，我可真开心。清羽真是个好孩子，如果是个omega就更好了。”
　　是的。
　　程家上上下下都喜欢李清羽。
　　如果李清羽能分化成omega，想必程家人都很希望他能和程野在一起。
　　程野不像程未，家里对他没有任何要求，除了爱，从未给过他任何的压力。
　　在择偶方面，程野也拥有绝对的主动权。
　　毕竟，家里有一个牺牲全部的长子就够了。
　　和程野的自由教育、快乐教育不同。
　　程未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自由这种东西，长子的身份注定他要承受家族的荣光。所以还没断奶的时候，程未就被送到了程老爷子身边教育。
　　程老爷子非常严格，说话、体态、礼仪、成绩..所有的一切都对他有要求。
　　从小程未就清楚的知道，他是没有选择的。
　　就连择偶权也掌握在家族手里，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程家的长子，以后得和与他信息素高度匹配的omega在一起。
　　无论他们之间是否有感情。
　　但是他并不觉得苦闷委屈，因为每一代程家的长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努力就能得来的东西。
　　你牺牲多少，就会拥有多少。
　　“清羽还没分化吗？”
　　妈妈似乎也有点纳闷：“没有。”
　　不过联想到李清羽小时候吃的苦，倒也不是很难理解。
　　一般第二性别在高中就分化的七七八八，有少数人初中就已经分化，也有一些人因为身体素质的原因要成年之后才能分化。
　　李清羽小的时候和外婆在乡下长大，大约是受了很多苦，人也瘦瘦小小的。还是这几年才补回来。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嘹亮的一声：“妈！我回来了！”
　　程妈妈高兴的上前去迎接他的宝贝儿子。
　　程未的目光掠过两人，落到李清羽身上。
　　后者长高变白不少，身形抽条，脸蛋更加明艳动人，要人看了一眼就很难挪开视线。
　　他正背着双肩书包，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分外乖巧地喊，“阿姨，打扰了。”
　　他看过来，视线相撞，露出一个羞涩，却又显得陌生的微笑，“程未哥哥好。”
　　作者有话说：
　　是他就是他！
　　求留言！


第17章 命运
　　程未也有些懊恼他的决定。
　　在程妈妈在饭桌上提出刚回国，也不必那么赶着接手公司，先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刚好过几天程野和李清羽报了个暑期夏令营，让程未作为家长和他们一起去放松放松。
　　一贯不喜欢惹麻烦的程未在看到李清羽冲他腼腆一笑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夏令营的体验地点定在雨林里，算是生存冒险。大家上缴了手机，戴上一块可以向外界求助的腕表。
　　每个人出发时分到的物资有限，在丛林里的特定地点有补给站，他们要做的，就是在物资耗尽前找到补给站。
　　程野从小就和猴似的，精力充沛，一进雨林就兴奋的不行，横冲直撞在前面开路。程未身高腿长，身体已经是完全成熟度的成年人。李清羽的无论是身高力气还是体能都比从前好上不少，但是和另外两人比还是显得不足。
　　程野兴致盎然地走在前面，李清羽要费很大的劲才能勉强跟上他的步伐。一天下来，李清羽腰酸腿软，一双腿都快走废了，而程野半点事儿都没有，还在旁边嘲笑他小弱鸡。
　　他们一天走下来都没找到补给站，包里的东西也都快霍霍光了。李清羽又渴又累，还被程野一通嘲笑，他抱着腿坐在火堆前，心里郁闷极了。
　　就在这时候，身侧递过来一瓶水。
　　李清羽扭头看去，发现是程未给的。
　　他们的水在傍晚的时候就已经喝完了，程未瓶子里剩下的也不多，也就一两口的样子。
　　李清羽看着水瓶，不禁咽了咽口水，但他还是摇摇头：“我不渴，程未哥哥你喝吧。”
　　程未仍旧把水往他跟前递：“你喝。”
　　李清羽没能抵挡得住水的诱惑，他实在是太渴了。
　　李清羽接过水后，程未就站起身往外走，头顶寥寥星空，四周安静的过分。他突然觉得没劲，又觉得自己实在有点毛病，没事儿来这种地方找罪受。
　　他们的gps出了点问题，方向走偏了，他根据树干和星宿排列的方向，用大脑飞快计算过他们现在的位置，明天至少还得走六个小时才能到补给站。现在他们身上的物资都见底了，特别是水，刚刚给李清羽的那些已经是最后一点了。当务之急，他们必须就地取材找点可以提供能量的东西。
　　晚上的雨林是很危险的，之前领队也提醒过大家不要乱跑，特别是晚上。
　　程未观察过附近的地形和树木，推断出附近应该能找到一些能用得上的东西。
　　打着手电筒走出一段路，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发现是李清羽追了上来。
　　手电筒的光落在李清羽脸上，对方脸颊红扑扑的，还喘着气。
　　程未的口气说不上太好：“做什么？”
　　李清羽把怀里抱着的水壶用双手举着递到他面前，因为跑得急，他说话有点喘：“还、还剩一口，给你喝。”
　　程未看着瓶里剩下的水，李清羽几乎都没怎么动。
　　他的目光闪了闪，口气依旧凉凉的：“不用，你喝。”
　　他以为这样拒绝李清羽就该回去了，可是走出一段路发现他还跟着。
　　程未从来就不喜欢自讨苦吃，这一天的奔波即便是他也有些烦不胜烦。
　　“你跟着我做什么？”
　　李清羽听出他的不耐烦，抱着水壶后退了两步：“程未哥哥，你要去干嘛啊？这么晚了很危险的。”
　　所以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才这样跟上来的吗？
　　程未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程未没回应，李清羽却突然反应过来了：“你是要去找东西是吗？”
　　他跟在后面絮絮叨叨：“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程未又一次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他瘦小的身板：“不是累了吗？”
　　他确实很累来着，雨林里的路不好走，他还走了一天，小腿肚酸的要命，但是程未这样出去也太危险了，他不放心。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程野搭了帐篷后倒头呼呼就睡了，他既不会搭帐篷，自己也有点害怕，还不如这样跟着程未。
　　他红着脸撒谎：“还、还行。”
　　程未没再管他，只是往前走的时候冷不丁来了一句：“跟紧点。”
　　他边说，边放慢了脚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夜晚里的雨林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似乎还有点别的什么声音。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些发生在雨林里的灾难片，李清羽就慌的不行，怀里的水壶被他抱得更紧。
　　他被自己的臆想吓得不轻，忍不住地一遍又一遍喊程未：“程未哥哥，程未哥哥”
　　他几乎是每走两步就喊一句，程未被他喊的烦的不行，而且夜晚这样说话，可能真的会引来什么不必要的东西。
　　程未低声咬了一句：“麻烦。”
　　停下脚步，后面的李清羽没反应过来，一下撞上他的后背。
　　他这一撞吓得不轻，当即又牢牢抓住程未的衣角不肯松手。
　　月光下，李清羽眼尾都红了，他抬头，求救一般：“程未哥哥，我害怕，你能不能牵着我啊。”
　　没有得到回复，李清羽讪讪地缩回手，一时有点不好意思。
　　来的时候明明说好了不拖对方后腿的。
　　他刚缩回手，就被人牵住。
　　和雨林湿热的气温不同，青年的手指干燥温凉，被他牵住的时候，叫人说不出来的安心。
　　“跟紧点。”
　　听不出什么情绪的一句提醒，却让李清羽心花怒放：“恩！”
　　他不禁美滋滋地想，之前从程野口中听了那么多和他哥有关的事情。整个程家人对程未的态度也是那种尊敬而疏离的，连带着李清羽一直以为对方是那种不太好相处的人，搞得他心里一直挺怕他的。
　　没想到，程未这么好相处。
　　程未牵着他在一棵树前停下，李清羽发现这棵树又高又壮，树干胖的和皮球一样。
　　这是什么？
　　程未从包里掏出工具，在树干上钻了个孔，对李清羽伸出手：“水壶给我。”
　　李清羽乖巧地把空水壶给他，他凑到一边看 程未到底在干什么，没过一会儿，从树干里流出源源不断的水。
　　李清羽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
　　程未做事情其实不爱多说什么，头一次他莫名解释了一下：“这叫纺锤树，又名瓶子树，一般树里都能存两吨的水，只要在上面钻个孔就能水就会流出来。”
　　李清羽不禁赞叹，口吻崇拜的不得了：“程未哥哥你好厉害啊！你懂得真多！”
　　程未抬头，对上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像是今天消失在夜空的星子都落在了他的眼底。
　　从小到大，程未虽然样样优秀，但是鲜少得到什么夸赞。爷爷从小用高标准要求他，他做的什么事情都好像理所应当，家里其他人似乎也习惯了他的优秀，鲜少有人会这样夸奖他。
　　对上少年这样坦诚而热烈的崇拜，程未的心，微妙地漏了一拍。
　　加上李清羽包里的空水壶，他们装了两大瓶水，还摘了点可以充饥的水果。
　　只是在摘香蕉的时候，程未从树上跳下来，没想到树底下有个两米深的坑，他直直摔了进去。
　　李清羽瞬间慌了神，他像只小狗似的趴在洞口，焦急地问：“程未哥哥你怎么样了？”
　　程未摔下来的时候扭了腿，疼的他额前直冒冷汗。
　　但是他习惯了忍耐，所以一直抿着唇一声不吭。
　　听见李清羽着急的声音，到了后面甚至那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程未艰难地摸着土壁站起身，用平冷的声线说：“我没事。”
　　他像是被那声音哭烦了：“你别哭。”
　　李清要被他那样轻斥，一下子就闭上了嘴。
　　可是他心焦的厉害，一时止不住眼泪，就死死咬着唇，让自己不哭出声。
　　“怎么办程未哥哥，要不要我拉你上来啊？”
　　程未听了有些好笑，就他那细胳膊细腿的，不被他一起拽进来就不错了。
　　他回答：“不用，你让开一点，我自己爬上去。”
　　李清羽虽然着急，但是不敢不听他的话，而且他莫名觉得，程未说可以的事情就一定可以。
　　他让开两步，没一会儿，程未就从坑里爬了出来。
　　李清羽忙上前，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又焦急忙慌地检查他的身体：“程未哥哥，你哪里受伤没？”
　　程未从没有被人这样关心过，对上对方那双已经哭的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时，他的心跳再一次乱了节奏。
　　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从未在家里人身上感受到的关怀，今天居然在李清羽身上感觉到了。而他的亲弟弟，此时此刻正没心没肺地在营地里呼呼大睡。
　　“没事儿。”他说。
　　可是想站起来时，他不免又被扭伤的腿疼的闷哼一声。
　　李清羽这才注意到他的脚受伤了，掀开裤腿，上面一片淤青，还有一道很长的伤口，不知道是被树枝还是石头，或者什么其他的东西划伤了。
　　李清羽手抖的不行，但还是劝自己冷静，他一边抖着手一边有条不紊地从包里拿出急救包，找到消毒水和绷带，替程未清洗伤口。
　　“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
　　程未本想说没事，但是还是没忍住闷哼一声，没想到是真的疼。
　　包扎完伤口，李清羽收拾完东西，蹲到他跟前。
　　程未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李清羽回头说：“程未哥哥，我背你回去吧。”
　　程未看着他那瘦瘦小小的身体，觉得有些好笑。
　　但是好笑归好笑，他居然真的靠到了李清羽的肩膀上：“背就算了，你扶着我回去吧。”
　　要真让李清羽背他，估计走不了几步，两人还得再摔一跤。
　　就这样，李清羽一手扶着程未，一手拿着手电筒，强撑着酸痛的小腿肚，一路战战兢兢地往营地方向走。
　　程未没有告诉他，他来之前就查过资料，这个夏令营的安全措施非常到位，他们每个人的生命指征都时时刻刻被监测。
　　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最近的救助站也能在十分钟内赶到。所以他明明是可以向救助站发出求救信号的。
　　但是在李清羽提出要背他回去的一刻，他收回了原本想要按下手表的手。
　　程未因为受伤，提前退出了活动。
　　在第六天的时候，程野和李清羽走出了雨林。
　　庆祝的那晚，大家在雨林边上点起了篝火，还请了当地的土著表演节目。
　　氛围空前的欢快。
　　程未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热闹的氛围里，他在到处找李清羽。
　　听见别人说，他和程野往那边走了。
　　程未找过去。
　　彼此夏季满夜星光，像是一把碎钻将夜空点缀。
　　晚风徐徐，带来一股又一股的热意。
　　程未看见，程野和李清羽在一个小小的土坡上，程野背靠着一块石头，像是睡着了。
　　他刚想走过去。
　　就看见李清羽扭头看着程野，那目光是他从未见过的专注与迷恋。
　　李清羽的脸上露出一个纠结又跃跃欲试的表情，片刻后，他微微弯身，飞快地在程野的脸上亲了一下。
　　程未捏紧了拳头。
　　过去的二十几年，程未一直按部就班地学习、上进、竞争、生活。
　　因为足够的努力，因为足够的天赋，因为足够的自律，因为足够的优秀。
　　什么东西对他而言都唾手可得。
　　但他从没有过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直到在那一年，遇到了李清羽。
　　明明是盛夏，雨林的空气潮湿又燥热，周边不知道是什么虫子一直在叫，像是扯着嗓子要把生命耗尽。
　　但是程未就是觉得，好冷。
　　像是在雪地里一样冷。
　　他垂下眼睫，轻轻地笑了。
　　那一次，他知道了。
　　因为时机不对。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他得不到的东西。
　　而且命运对他，从没有公平过。
　　路灯下树影婆娑，春寒料峭，程未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他突然有些想笑，李清羽发烧打完吊针回去那天，他甚至不敢主动发条消息询问。即便他知道，那样一个问题，并不会招惹任何怀疑。
　　但是他一直克制着，不敢给自己任何的借口和理由再去靠近对方的世界。
　　而现在，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摆到了他面前。
　　寂静的街道上，程未突然克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他将烟头掐灭在指尖。
　　人前伪装的那点温柔消失殆尽。
　　他喜欢程野又怎么样。
　　他们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作者有话说：
　　没错！我认证，你们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哥哥要开始绿茶了哈哈哈


第18章 别扭
　　省级比赛的成绩已经公布了出来，李清羽毫无疑问拿到了保送参加全国比赛的名额。
　　A大的艺术系一直不温不火，而今年总共有两名学生晋级，系里乐翻了天，上报到学校。经过一番讨论，学校要把这次全部参赛选手的作品装裱起来，在学校内部的中心展览馆展览。
　　在整个美术系都洋溢着欢快氛围的时候，李清羽战战兢兢地过了几天。
　　这几天里，他胆战如擂鼓，几乎都窝在画室里，不敢接收外界信息。
　　生怕哪天他omega的身份就被曝光了，其实他对是o还是b一直都持着无所谓的态度。真正让他害怕的，是被程野知道他是omega。再怎么愚蠢的人，想必也马上会联想到他就是那天在宴会上的人。
　　到时候，程野会怎么看他呢？
　　想到程野曾经对那些向他告白的男性omega鄙夷又厌恶的眼神，李清羽就受不了。
　　他根本无法忍受程野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还有程未..
　　想到程未——
　　李清羽掏出手机，微信界面是他和程未的聊天对话框。
　　【Q：哥，求你了，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这条消息像是石沉大海，这条消息根本没得到任何回复。
　　一点都不像程未的风格。
　　李清羽完全吃不准程未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程未其实早就不用这个微信号了。
　　毕竟这个账号还是他上高三那年和程未加上的，这么多年过去，对方换个账号好像也说得过去。
　　李清羽曾经想过无数次被人发现的场景以及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可是接连好几天，一切都风平浪静。
　　程未一直没有给他回消息，也没有来找过他。
　　他们之间好像根本就不存在那一次对话。
　　有的时候，李清羽都有些精神恍惚，自我怀疑是不是真的一切还是他做的一个梦。
　　毕竟他做这种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知不觉，到了程野出院那天。
　　徐蔚然一早就提醒李清羽，问他那天是不是要去画室，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的话，就一起去医院接程野。
　　“他上次还问我你最近在干嘛。我听他那意思就是嘴硬，想你多去看看他，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因为害怕程未会告诉程野他是「共生」omega的事情，李清羽这段时间只去过几次医院看程野。
　　想必他心里是有很多抱怨的。
　　“行吧，那我和老师说一下，几点？”
　　施研平和顾林各自都有事，抽不开身。401就徐蔚然和李清羽一起去医院接人。
　　去的路上李清羽又有点后悔，怕到时候程未也会来。
　　走到走廊的时候，李清羽不免踌躇起来：“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徐蔚然：？？
　　“别啊，来都来了，你害羞个什么劲啊。”要不是考虑到李清羽的洁癖问题，徐蔚然都想上手拉人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是干嘛？”
　　程野的身影出现在走廊拐角，脸色肉眼可见的差，周身那股「我很不爽」的煞气都要实体化了，大概率是听到他刚刚说的话了。
　　李清羽很了解他，这种时候，他应该上去哄一下：“程野，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就是这时候，一道清丽的女声在程野背后响起：“程野，还是我扶着你吧。”
　　李清羽这才发现，李江江也在这里。
　　李江江长得漂亮，无论放在哪个学校都是女神级的人物，更别提还是个优秀的omega。当年一入学就引起不少轰动，在李清羽阴差阳错被顶上校花楼前，李江江一骑绝尘，几乎稳坐校花宝座。只可惜半路杀出个李清羽，李江江只能铩羽而归，在播音系当个系花了。
　　Alpha的身体素质一贯都比beta和omega好，程野更是愈合能力惊人。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医生还是让他再观察观察，再过几天来拆石膏。
　　此时此刻，程野拄了根拐杖，单腿立着，但是他长得英俊，一点都不影响他的整体形象。而李江江在他旁边站着，俊男美女，谁见了都要说一声般配。
　　看着眼前这一幕，李清羽的心像是被锐利的针扎了一下。
　　其实应该习惯的。
　　但是又怎么暔渢能习惯的了呢。
　　他小声道：“我扶你吧。”
　　听见李清羽这么说，程野的眉头松了松，但是他又好像没听到似的，掠过了李清羽。
　　最后徐蔚然扶的人。依照习惯和亲密成都，程野当然想让李清羽扶他。可是两天不见，李清羽好像又瘦了，程野看他细胳膊细腿的，怎么能扶得动他，就没让他动手。
　　刚刚李清羽主动说要扶他，程野的气已经消了不少，往外走的时候，他问：“你刚刚说什么？”
　　李清羽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原本以为对方要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再解释一下为什么两天没来医院看他，如果是李清羽住院了，他肯定天天都来医院。
　　看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只有自己一直在纠结这些事情。
　　程野又开始不爽了。
　　回到学校，徐蔚然和李清羽站在宿舍门口，看程野和李江江站在不远处，两人正说着话。
　　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李江江笑的特别甜，好像还给程野递了什么东西。
　　是礼物吧。
　　这个角度，李清羽看不到程野的表情，他心里愈发闷得慌。
　　私心来讲，他并不希望程野收下别人的礼物。
　　没过一会儿，程野拄着拐杖过来了。
　　手里拎着盒金闪闪的玩意儿。
　　徐蔚然嘿嘿嘿地笑：“可以啊程野，住个院还让女神给你送巧克力，我说，这不会是她亲手做的吧。”
　　程野瞥李清羽一眼：“谁像你们似的，来看人都不知道带点礼物吗？”
　　话虽然是对徐蔚然说的，但李清羽知道他其实是在抱怨自己。
　　从前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会给程野送点小礼物。
　　程野也不挑。
　　初中的时候，李清羽给他送的饰品店两块钱的红绳也戴了好几年，直到丢了。
　　宿舍，施研平从外面愁眉苦脸的回来。
　　大家都知道他最近和小师妹打的火热，纷纷问他怎么了。
　　施研平摇头：“本来都说好早上一起去图书馆的，突然就不来了。”
　　他揪着头发，一副懊恼到了极点的样子。
　　徐蔚然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不来了？不来就对了！这事儿我和顾林知道，昨天他和女生出去约会，居然把人家带去水库，还一天转了三个水库！我滴亲娘咧！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嘛！”
　　施研平一脸不解：“是她说听不懂专业课的啊，我就想着直接带她去水库转转，让她实地考察一下。”
　　徐蔚然要被他气死了：“说你是块木头都是夸你！拜托，你们是在约会唉。哪有约会去水库的！你这么下去，这事儿八成得黄。”
　　施研平急了：“那我怎么办啊。”
　　徐蔚然一挑眉：“幸亏——你遇上了我！”
　　程野：“就你？”
　　徐蔚然：“怎么了！就我！”他拍拍施研平的肩膀，“你实在太幸运了，遇到我这么个恋爱达人！”
　　施研平扶了扶眼镜，想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他的衣角，眼神里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蔚哥，请求赐教！”
　　顾林拆台道：“母胎solo还恋爱达人。要学也是和程野学。刚刚人家播音系校花还给程野送了巧克力。”
　　施研平刚回来还不知道巧克力的事情：“野哥，你和李江江成了啊？”
　　程野抬了抬眼皮，中途还很奇怪的看了李清羽一眼：“没，正在接触。”
　　徐蔚然：“看看！看看！就这么自信！不愧是我野哥！接触而已，人家就给送巧克力了！长着我们野哥这样的脸，还怕什么女孩子拿不下。”
　　“不过这不太具有普适性，想要撩妹，还是得听我的！”
　　的确，能长程野那么一张脸，也用不着这么绞尽脑汁了。
　　施研平马上又投到了徐蔚然的阵营当中。
　　一边听徐蔚然说，一边卖力地用笔做着笔记。
　　另一边，原本还听得乐呵的李清羽在听到程野说出那句，「正在接触」的时候，心情顿时沉下去。
　　大家嚷嚷着要程野分巧克力，宿舍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闷起来，李清羽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
　　正在这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李清羽顺势走出宿舍。
　　电话里，传来阿姨熟悉的声音：“小羽，下午有空没？回家吃个饭。”
　　作者有话说：
　　嘿，您猜怎么着，然后接触没了！
　　感谢读者「江月」,灌溉营养液	+1；
　　读者「白白啊白白」,灌溉营养液	+68；
　　读者「我还是改个ID吧」,灌溉营养液	+1


第19章 消息
　　等李清羽回宿舍，话题已经从恋爱转移到待会一起去吃什么上了。
　　说是要给程野接风洗尘，去去晦气。
　　他和程野说的时候，程野显然不大高兴：“你又不和我们一起？”
　　李清羽捏着手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程野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去拉倒。”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李清羽知道，程野这又是闹别扭了。
　　他走到程野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我很快就回来。”
　　程野偷偷用余光瞥他一眼，脾气已经被哄没了一大半：“行吧。”
　　他顿了顿。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回家见见阿姨。”
　　李清羽摇头。
　　程野的腿的确不太方便：“那行，你回家路上小心点，帮我和林照说让他小子努力点。考不上A大，上回说好的游戏机就没了。”
　　还没走出学校，李清羽又接到了林国强的电话，说他在学校门口等着。
　　李清羽有些惊讶。
　　坐上车的时候，许久不见的林国强容光焕发。
　　“小羽，你看姨父这车怎么样？”
　　林国强换了辆新车，刚刚李清羽在校门口的时候，还找了一会儿，直到林国强放下车窗喊他。
　　李清羽不是很懂车，但是也能看出来这车的外型和配置都比林国强原先开的那辆高档上不少。
　　可是..公司不是都快破产了吗？
　　林国强很快解答了他这个疑问，他乐呵呵道：“最近公司又签了笔大订单，小羽，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姨父给你买。”
　　李清羽有些状况之外，但还是礼貌地摇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谢谢姨父。”
　　回到家，阿姨早就在门口等着。
　　室内暖气很足，上次见面时有些憔悴的阿姨也重新换上了旗袍，面色很好，拉着李清羽问他学习和生活方面的事情。
　　很久不见的王妈又重新出现在家里忙碌，她端出一碗汤，招呼道：“小羽你先坐，饭马上就好。”
　　到了饭点，林照从楼上下来，看见一桌子的肘子、松鼠桂鱼、大闸蟹，林照眼睛都亮了。
　　“哥，以后你多回来吧，让我跟着沾沾光呗。”
　　阿姨嗔道：“瞧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好像我虐待你似的。”
　　林照：“你还没虐待我？差点没把厨房炸了。前段日子，不是清汤寡水就是黑暗料理，我还以为家里要破产了呢。”
　　说到破产两个字，除了林照外，饭桌上的几人脸色都有些微妙。
　　阿姨率先打破沉默：“胡说八道什么，嘴里没句好话，菜都堵不上你的嘴。”
　　她给林照夹了两筷子虾，又给李清羽夹了两筷子。
　　“小羽，你也多吃点，瞧你瘦的，在学校是不是根本没好好吃饭啊。”
　　李清羽看着碗里的虾，眼神中有些犹豫，但还是吃了一个。
　　林照抬头：“妈你别乱夹菜了，哥他吃虾过敏的。”
　　阿姨一拍脑袋：“哎呀，瞧我这记性，小羽快吐出来。不能吃就别吃啊，你这孩子！”
　　李清羽说：“没关系的阿姨，吃一个没事。”
　　阿姨连忙把剩下虾给挑出来夹到自己碗里。
　　吃完饭后，李清羽照旧帮林照检查了一下作业。
　　林照问他：“哥，程野哥哥怎么好久没来我们家了？他之前还说送我游戏机的呢。”
　　李清羽的眼神闪了闪，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让他收心：“你程野哥哥说了，高考考上A大才给你买。”
　　林照一脸不可置信：“什么？A大，他这是要我命啊！”
　　林照撇撇嘴，“那游戏机就算了，他怎么没来家里吃饭啊。你们以前关系不是可好了吗？之前你们每个月都要回来吃饭的。”
　　李清羽脑海中又闪过程野那句——正在接触。
　　他的眸光暗了暗：“他忙着谈恋爱呢，哪有时间搭理你。”
　　林照「唉」了一声：“哥，你要是个女的就好了，和程野哥哥肯定很配。”
　　看吧，全天下都知道，程野喜欢女的。
　　时间已经晚上九点。
　　坐公交七拐八绕，回学校也差不多快十一点了。
　　下楼的时候，姨父阿姨正在客厅忙活着什么，李清羽听见他们俩说着话。
　　“要我说，这华研科技的胡经理真够意思，不仅和我们续了合同，还给了我们那么大一笔订单。不过真猜不透那边到底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这也算因祸得福吧。”
　　“我怎么感觉和做梦一样，现在都不太敢相信，老林，你掐掐我。”
　　“唉——你掐你自己做什么。”
　　林国强发出短促一声“啊——”
　　“疼的，现在放心了吧，我哪儿舍得掐你啊。”
　　阿姨低低地笑：“就会油嘴滑舌。”
　　阿姨余光瞥见李清羽：“小羽，下来了啊。”
　　林国强也问：“不在家里住一宿明天再回？”
　　“不用了，学校还有点事情。”
　　他答应了程野要早点回去。
　　他们从来都是让李清羽做主，也不强留：“行。那你等等，我让姨父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了阿姨，公交车也很快，姨父明天一早不是还要出差嘛。”
　　今天饭桌上的时候，林国强接了一个电话，提了一嘴要出差的事情。
　　这边去A大将近两个小时，来来回回都要凌晨了。
　　的确是不太方便。
　　“那行，那你稍微等等，阿姨给你打包两只腊板鸭和一些腊肠你带回学校。还有这个腌辣椒和酒糟鱼，都是王妈这次从乡下带回来的，我记得你最爱吃了。”
　　“这也太多了。”
　　“不多，你们宿舍几个大小伙子，随便分一分就没了。”
　　阿姨把他送到门口，外面风大，她身上只披了一件披风。
　　“阿姨，别送了，没几步路，我马上就到公交车站。”
　　阿姨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塞到李清羽包里，李清羽手上拿了太多东西，还不好推：“给你你就拿着，把这也带上，回去记得吃一颗再睡，知道吗？”
　　氯雷他定，抗过敏的药。
　　“这么晚了别坐公交了，打车回去，回去好好准备接下来的比赛。兼职什么的就别干了，阿姨知道你懂事，但是你也要清楚，现在什么对你是最重要的，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们说，明白吗？”
　　李清羽突然领悟过来，阿姨大概是知道他知道了家里的境况，这次喊他回来也是为了让他安心。
　　他心里分外触动，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会心的笑。
　　临走前，阿姨还嘱咐他：“下个月生日，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李清羽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
　　阿姨失笑：“你这孩子——”
　　九点，公交车站站了不少人，但是大家都在玩手机，有几个女生，偷偷拿手机拍坐在站台前的李清羽。
　　李清羽低头看着手机，手机页面上，是他和程未的聊天界面。
　　他刚刚在客厅里听了七七八八，心里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林国强是开电子加工厂的，这是一个没什么技术含量也很容易被替换的行业。
　　随着新机器的更新换代，林家车间的机器因为功能单一老旧，也逐渐被淘汰。生意越来越凋零就没钱换机器，没钱换机器就没生意，到了后来逐渐进入到了恶性循环。
　　之前林国强为了救公司，偷偷把房子抵押给银行，也正是因为这事儿，两口子才吵得架。
　　任何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这样没有未来的公司，是没有任何合作的价值的。所以华研科技根本没道理突然改变主意，续签合同。
　　理由只可能有一个。
　　李清羽又点进朋友圈，一个小时前，他发现程未用这个账号发了条朋友圈，也就是说，其实他还是在用这个号的。
　　李清羽纠结。
　　要不要发条消息，和程未表达一下感谢？
　　作者有话说：
　　朋友圈都发给你看了，还不赶紧的！
　　老攻下章出场！


第20章 感谢
　　纯黑色的商务车停在路边，这款车还未在国内发售，引起不少懂车的路人驻足。
　　楚邝拉开车门，腔调阴阳怪气：“哎哟，今天什么风把程大总裁吹来了。居然有劳您亲自接驾，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程未抬了抬眼皮：“再不好好说话就滚下去。”
　　楚邝赶忙上车坐好，生怕程未真就这么跑了：“你说说你，就不能对我脾气好点儿？”
　　他掏出手机亮到程未面前：“看到没，A大的高材生，肤白貌美，腿长腰细，最重要的是，信息素是牛奶味的。肯定不比那个小奶油差，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把人约出来？”
　　程未没理他，楚邝继续絮絮叨叨：“这都几世纪了，你怎么还跟个老古董似的。你看你这段时间憔悴的，找个又香又软的omega抚慰一下怎么了。”
　　“我可查了一下的，你这种情况再这样下去太危险了。咱也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兴许找个信息素味道相似匹配度高的也行呢？”
　　程未垂眸看了眼手表，估摸着这个时间点，李清羽应该已经吃完饭要回学校了。
　　傍晚时分他和胡经理一起谈生意，饭局过后胡经理向他汇报了一下和国富的续签情况。他打开手机，将工作号切换到私人微信号，这个微信号里只有几个联系人，但是他一直都舍不得换。
　　这个号加着李清羽，对方偶尔会发几条朋友圈分享生活。
　　傍晚时分，李清羽发了条定位在东方家园的朋友圈，配图是一桌子的饭菜。
　　既然回了林家，八成已经知道是他帮的忙了。而以李清羽的性子，大概率会联系他。
　　为了提醒对方给对方一个恰当的时机，程未也破天荒发了条朋友圈。
　　他瞥了一眼黑着的手机屏幕：“我不需要。”
　　楚邝注意到，从他上车开始，程未就不停地看手机，像是在等谁的消息。
　　程未在等谁的消息？这本来就是一件听上去就很魔幻的事情，向来只有别人等程未的消息，从没有他等别人的道理。
　　“你等什么呢？”
　　就在这时候，程未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对方这样帮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李清羽略微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先发个表情包过去试探。
　　如果不是程未帮忙，是他自作多情了，那他也可以说是手滑发错了。
　　完美！
　　【Q：猫猫鞠躬谢谢?jpg】
　　点击，发送。
　　没想到消息刚刚发出去，那边就显示正在输入中。
　　巧合的像是对方一直守着等他发消息似的。
　　【future：？】
　　【future：谢我做什么？】
　　李清羽还没想好怎么回复。
　　对方突然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慌乱了一瞬，不小心就点到了接通，他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硬着头皮接起了电话：“喂，程未哥哥。”
　　电话那边，大概沉默了两三秒，而这两三秒，也足够让李清羽遐想连篇，他甚至开始怀疑，程未是不是点错了。
　　“恩。”简简单单一个字，通过声带的震动发出来，音调略显沉闷，但是分外磁性。
　　让李清羽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以至于他的耳廓都开始不自觉发着烫。
　　李清羽不得不承认，信息素高度匹配对他而言有着太过强大的吸引力。就算感受不到对方的信息素，单单只是看到程未的时候，他总不自觉想要去亲近他，哪怕只是听到对方的声音，都感觉情绪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抚慰。
　　“那个..那个..”因为过快的心跳，李清羽有些口不择言。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谢我什么？”
　　程未的声音很好听，李清羽的语气也不自觉软下来，他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漫不经心地踢了踢并不存在的石子：“就是家里的事情，谢谢你，程未哥哥。”
　　对方又沉默了几秒，想到对方刚刚发的朋友圈好像是在参加什么饭局，李清羽以为他在忙，小声说道：“你在忙吗？打扰你了——”
　　程未的声音再次响起，甚至还带着点笑：“你要怎么谢我？”
　　李清羽缓慢地眨了眨眼。
　　怎么谢？
　　他的脸颊有些薄红。
　　说来惭愧，他还真没想好要怎么谢。
　　程未这样的人什么都有，他能够送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表达感谢吗？
　　外面风有些大，李清羽吸了吸鼻子。
　　电话里传来程未的询问：“你现在在东方大道？”
　　李清羽诧异，程未怎么知道他在东方大道这里的，他老老实实回复：“我今天回姨父家吃饭，现在在东方家园这里等车。”
　　“行，等我十分钟。”
　　电话挂断，李清羽有些茫然。
　　——等我十分钟。
　　这是什么意思？
　　程未要来接他吗？
　　另一边，中途被赶下车的楚邝对着一骑绝尘的车辆骂骂咧咧。
　　“艹！程未！明天别让我在公司看到你！”
　　他又后知后觉。
　　等等，程未是要去接谁？
　　再再再一次坐在程未的车上，李清羽突然想到程未不喜欢在车里留下omega的味道，之前因为他是个「beta」，而现在omega的身份已经暴露。
　　为了不让对方感到困扰，他连忙从包里取出抑制剂，要对着自己喷了几下。
　　坐在一旁的程未瞥见了：“做什么？”
　　李清羽老老实实地回答：“你不喜欢车里有omega的信息素。”
　　他的声音又乖又软，看向程未的目光也有些怯怯的。
　　看的让人心口都要化开。
　　程未不动声色的撇过眼：“你不需要。”
　　“蛤？”程未目光有些复杂，意有所指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李清羽后知后觉，「共生」的双方需要对方的信息素治疗抚慰，所以程未说他和别人不一样，完全合情合理。
　　“程未哥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侧方有人超车，程未竟然放慢车速让人对方过了，显然心情很好：“在附近谈生意，顺道过来。”
　　车里放着上次好听的英文歌，李清羽靠在座位上，有些困了。
　　只要一到程未身边，他就想睡觉。
　　他努力撑着眼皮，车窗外影影绰绰飞速划过的灯光一下又一下照亮了程未的脸。
　　他的五官优越无可挑剔，只是下眼睑处一圈淡淡的青黑一直没消，让他看上去有几分憔悴。
　　李清羽迷迷糊糊地想：每次他要睡觉，程未还要开车，也太辛苦了。
　　在信息素的作用下，如同久旱逢甘霖。
　　毫无意外，李清羽又睡了一路。
　　等他醒来，刚好到了A大，李清羽道了声谢下车。
　　临走前还给程未塞了盒桂花糕：“这是家里的阿姨自己做的，很香，给你尝尝。”
　　“好。”
　　他走出几步，发现程未没走。
　　车停在路边，程未在看他。
　　李清羽纠结了几秒，又跑回去，趴在窗口上，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我、我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吗？”
　　他的脸蛋有些红扑扑的，看上去几分羞涩，可是目光坦率又直接：“不是你说，要我感谢你的吗？”
　　深秋的季节，微风过境，香樟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树影层层叠叠。
　　路边的灯光垂落，叫人有些看不清程未脸上的表情。
　　太过出色的长相，似乎在这昏暗的光线里失了真。
　　程未看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狡黠笑意。
　　李清羽听见他说。
　　“现在就有。”
　　“现在？”
　　程未点头：“现在陪我在车上休息一会儿吧。”
　　作者有话说：
　　车震哒咩；
　　配合榜单压字数，下一章隔日更！大概率是最后一次隔日更了！捂脸?jpg；
　　特别鸣谢「不能吃多了」破费了啵啵——


第21章 认真
　　李清羽完全可以理解程未提出这样要求的初衷。
　　信息素紊乱带来的并发症，其中一项就是失眠，他原本就是长期失眠症患者，挨一挨勉强能撑住。
　　但是程未不是。
　　从程野那里了解到，程未之前的病症是间歇性神经衰弱，这段时间的各种并发症，加上睡眠不足，想必折磨的他够呛。
　　程未眼周的黑眼圈充分就说明了他极度缺觉的状态。
　　“你真的不需要调整一下吗？”程未问李清羽需不需要调整一下座椅的倾斜角度。
　　程未口中的休息是字面上的意思，他迫切地需要补觉。
　　但是李清羽觉得两人一起睡觉怪怪的，程未只是说让他陪着，也没说要一起睡。
　　“不用。”李清羽打肿脸充胖子，“我不困。”
　　虽然他那副被吸干了精气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程未抿了抿唇，没劝他，调整好了自己车座的角度。
　　封闭的车里，李清羽感觉到空气中那股雨后青竹的香味浓度逐渐升高。
　　程未正在缓慢地释放信息素。
　　李清羽知道这时候他也应该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浓度适当的信息素有利于缓解彼此的症状。但是他分化的晚，也没人教过他要怎样去控制。
　　犹豫间的功夫，程未温声问他：“还不太会控制信息素吗？”
　　李清羽点头。
　　程未抿了抿唇，看上去有些为难的样子：“那么，可能需要点身体接触。”
　　李清羽飞快地眨了眨眼，声音不自觉磕巴起来：“身、身体接触？”
　　程未点头，表情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仿佛只是为了让自己睡个好觉。
　　“像我们这样的人，信息素与肢体接触能够更好帮助对方进入深度睡眠，最大缓解对方的情绪与压力。”
　　李清羽还真不知道，除了信息素之外，原来还需要肢体接触，他之前查文献的时候怎么没看到，难道是什么最新研究吗？
　　程未露出一个苦笑：“实在不愿意也没关系，果然还是让你为难了。”
　　李清羽从没见过这样低姿态的程未，连忙道：“没关系，我不为难的。”
　　程未看着他，像是想从他脸上确认：“真的不为难吗？”
　　“不要口是心非，小羽。”
　　李清羽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我没有口是心非，程未哥哥。”
　　随后，他主动伸出一只干净漂亮的手：“那、那就先牵手试试吧。”
　　其实哪里需要什么肢体接触，只不过是程未随口扯出来的谎话罢了。但是他断定李清羽不会对他的话产生怀疑，他从很早前就发现了，李清羽对他有着天然的信任。
　　而程未要做的，就是不断地得寸进尺，一点一滴入侵他的生活。等到对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就习惯了自己的一切。
　　镜片下，伪装的滴水不漏的男人眼底划过狡黠的暗芒：“好。”
　　手指被对方握住的触感非常..非常让人难以形容。
　　从前他也和程野牵过手，但那只是朋友之间的举动。
　　虽然有时候和程野之间的触碰会让他心跳，但可能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相处模式也是一直如此，所以并没有特别特别的感觉。
　　可是眼下，他牵着的人可是程未啊。
　　传奇般的程未。
　　在他心里，巍峨如高山，又体贴如兄长一般的程未。
　　被对方握住手掌的一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度匹配的信息素。
　　李清羽的心里，竟然腾起一阵隐秘的羞耻感。
　　去掉一切的前缀，最重要的是。
　　此时此刻，和他在这样寂静无人的街道，封闭的车里，交握双手的男人。
　　是他暗恋了多年的好朋友的哥哥。
　　羞耻感填充脑海，理智上他知道，这样做是不应该的。
　　可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舒适，又促使着他灵魂与感官的堕落。
　　叫他一点都不想松开程未的手。
　　甚至，还想从他身上再多汲取一点别的什么抚慰。
　　身侧的男人合着眼，眉心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还有什么苦恼的事情。
　　他的呼吸平缓，应该是因为过度劳累而睡着了。
　　李清羽不想睡的，可是程未的信息素以及被对方握着的触感然他感觉太过舒服。
　　他睁着眼皮撑了一会儿，最好实在撑不住，就这样睡了过去。
　　画室里鸦雀无声。
　　学生们都各自沉浸在创作的世界中。
　　关阳从外面进来，脚步放的很轻，四处转了一圈查看大家的进度和状态。
　　这节课的主题是「梦」。
　　每张不同的画板上的「梦」与众不同，光怪陆离。
　　画的快的同学已经画了一半了。
　　关阳走到最角落的李清羽身后，惊讶的发现他居然已经在收尾润色了。
　　李清羽的「梦」，用了清新的蓝色和青色，再搭上一点黄调，构造了一个充满梦幻，又格外温暖的世界。
　　关阳的脚步立住不动了。
　　没多久的功夫，李清羽大功告成。
　　他看着眼前的画作，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关阳也忍不住鼓起掌，四周的同学听闻扭头来看，距离李清羽最近的同学凑过来，惊叹道：“我靠！这也太牛逼了！”
　　“这是怎么画出来的！”
　　“直接挂出去就可以拍卖的水平。”
　　李清羽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夸的不太好意思。
　　关阳拍拍他的肩膀：“状态很好，继续保持。”
　　关阳鲜少这样直白地夸赞谁，李清羽受宠若惊，也抑制不住的开心：“谢谢老师。”
　　怀抱着这点雀跃的心情，下课后李清羽跟着关阳去了办公室。
　　“之前全国大赛的获奖作品和规则我让小陈整理了出来发到你邮箱了，记得查收。”
　　“你阿姨给我打电话了，最近手头上有什么事情都搁一搁，兼职也别去了，有时间多练练，找找感觉。”
　　“对了，我看你今天精神很放松的样子，发生什么好事了？”
　　“状态好就好，继续保持。”
　　从画室出来，李清羽的脚步无比轻快。
　　关阳说的不错，他今天的状态很好。
　　甚至是，从没有这么好过。
　　而这一切都归结于昨晚和程未在车里一起睡的一个多小时。
　　李清羽从没有睡过那样一个好觉。
　　梦里，他一直被一股好闻的气息包裹着，周身都好像浸润在舒适的温泉水中。
　　直到程未叫醒他，他也根本不想睁眼。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多小时，李清羽却觉得这两个小时的睡眠抵得上他过去一个月。
　　身为一个隐形共生者，他一直被睡眠障碍困扰着。
　　这就是信息素高度匹配的魔力吗？
　　回宿舍的路上，李清羽掏出手机，看着和程未的聊天对话框。
　　最后一条消息是昨晚程未凌晨两点半给他发的。
　　【future：我到了。】
　　【Q：好的——】
　　【Q:小兔子可爱?jpg】
　　他看着这简单几句话，又不自觉想起昨晚分开时，程未给他的提议。
　　“目前还没有可以解除「共生」的有效办法，前段时间你也体验过了，分开的话你和我都不好过。”
　　“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互相帮助。只需要每天见个面，接触一下，缓解信息素紊乱的症状就好。”
　　可即便这样，李清羽还是有很多顾虑。
　　根据文献记载，以及现实生活中的实例来看。
　　共生的双方，因为高度匹配的信息素，很容易产生感情纠葛。
　　即便是倡导婚姻自由的现在，也还是会有很多人以信息素的匹配度来择偶。
　　似乎是看出了李清羽的顾虑，程未抿了抿唇。
　　“这只是一次合作，不会牵扯到任何的个人感情。我也不会强迫你什么。”
　　也对，自己真是想多了，就算信息素匹配度再高又怎样。程未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呢？
　　程未就像是个等待猎物上套的猎人，极富耐心地循循善诱：“我还可以教你如何去控制信息素，这样对你以后的生活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让一个与自己高度匹配的人指导自己，的确是再好不过的主意。
　　李清羽逐渐心动。
　　最后几句，给李清羽打了一针强心剂。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程野。”
　　“你也不用有什么顾虑，主动权一直在你手里。”
　　程未开出的条件的确没有任何可以挑刺的地方，况且李清羽潜意识里觉得，程未不会骗他，更不会害他。
　　手机叮一声有了提醒。
　　一封信邮件发送到您邮箱，请注意查收。
　　李清羽点开，是医院发来的身体检测报告单。
　　在被程未拆穿后，李清羽又去医院找白樊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
　　报告单上，填着各项他看不懂的各类身体指数，白樊在上面做了浅显易懂的标注。
　　总结起来，就是以下几句。
　　【滥用违禁药品导致信息素进一步紊乱，持续性结合热症状明显。长期得不到有效信息素抚慰，以至于神经衰弱易燥易怒失眠多梦等症状明显加剧，需配合药物治疗。违禁药品破坏身体机能平衡，普通药物不起作用，建议在有效信息素帮助下调节。】
　　这个有效信息素，就是和他高匹配度的程未的信息素。
　　除了程野外，李清羽没什么能够倾诉的朋友，他也不可能再告诉谁他分化成omega的事情。
　　思来想去，他尝试着给薛冬宁发了短信。
　　薛冬宁是个火急火燎的性子，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听李清羽说完了现在的情况：“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薛冬宁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古怪：“互帮互助？各取所需？他是这样和你说的？”
　　李清羽「恩」了一声。
　　薛冬宁突然「艹」了一声：“走远点，你属狗的这么烦人！”
　　李清羽：？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其他男人的声音。
　　薛冬宁：“没说你，刚刚有条狗贼烦人，我让他滚开了。”
　　李清羽乖巧地「哦」了一声。
　　薛冬宁听他这么乖，嘟囔了两句：“这人心机也太深了。”
　　李清羽：“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薛冬宁：“哦我的意思是说。冲啊！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英俊多金，还和你信息素高度匹配的优质alpha，这他妈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还不冲他妈的！把他给冲烂了！”
　　李清羽：..
　　倒也不必。
　　李清羽还想说什么，就听见电话那头薛冬宁暴躁的声音：“妈的看什么看！没说你，你要不要脸！”
　　电话「啪」被挂断。
　　李清羽垂下鸦睫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拿着手机，点开和程未的对话框。
　　【Q：猫猫探头?jpg】
　　【Q：程未哥哥，我考虑好了，我觉得可以。】
　　一附院主任办公室。
　　白樊扔下手机，对面前的男人说：“我帮你办成这么大一件事儿，你要怎么感谢我？”
　　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容英俊逼人，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有些模糊的镜片，重新戴上，光滑清晰的镜片显得他的目光更加锋利。他的唇角带着淡淡的又有些漫不经心地笑，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分外运筹帷幄。
　　“你想要什么？”
　　白樊想了想：“先欠着，想到再告诉你。”
　　“行。”
　　犹豫片刻后，白樊又说：“提前说明，作为一个有医德的医生，我本来不该帮着你做这种事的..”
　　程未淡淡打断道：“这是为了我和他好。”
　　白樊点点头：“你们俩本来就有信息素紊乱综合征，能够互相帮助是最好的而解决办法。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提笔飞快地写着什么，突然，猛地一顿，抬起头来，问出了这段时间困扰她很久的问题：“程未，你是认真的吗？”
　　男人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她觉得不用再问了。
　　她从见程未这样认真过。
　　作者有话说：
　　确实，他不会害你，只是想泡你；
　　男人的阴谋诡计罢了，点烟?jpg


第22章 睡觉
　　程未那边还没回复，李清羽深呼吸一口气，将手机收起来。
　　回到宿舍，徐蔚然他们正在分李清羽昨晚带回来的腊肠和板鸭。
　　程野坐在凳子上，抱着胳膊，一脸不爽，看到李清羽回来，他开口质问：“昨晚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明明白天说好了早点回，程野一直等他，连学生会的人找他吃宵夜都没去。可是他一等就是大半宿，李清羽居然凌晨两点多才从外面回来。
　　他想找李清羽说说话，对方却扭头跑到外面洗漱，回来飞快地钻进了被窝。
　　因为怕打扰到室友休息，程野憋了大半宿的气。
　　李清羽知道昨晚程野在等自己，可是他刚从程未那里回来，虽然路上喷了气味阻隔剂，但是保不准程未留下来的味道会散出去。他不敢在程野面前冒这个险。
　　多年相处下来，李清羽对这种情况已经手到擒来，他事先就有准备，从包里掏出一小盒桂花酥，悄咪咪地递给程野。
　　程野一副「你休想收买我」的模样。
　　李清羽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像某种会撒娇的小动物似的。说实话，他的脸实在不太像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但是又偏偏性子挺软，反差巨大。
　　他飞快地埋下脑袋，凑在程野耳边说：“王妈亲手做的，你喜欢的，我只给你一个人。”
　　李清羽的唇色其实比较淡，所以经常看上去非常冷感。
　　但有的时候嘴巴却是嫣红的，比如现在。
　　他吹出来的热气猝不及防喷在程野的耳廓，让他心跳都慢了一拍。
　　他张嘴「啊」着。
　　李清羽有点笨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程野横他一眼，凶巴巴地：“怎么？我一病号你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他们这边的动静被室友瞧见。
　　“我说这空气里怎么一股子恋爱的酸臭味呢。”
　　“就是啊程野，你伤的是腿又不是手，还要我们小羽毛喂啊。”
　　“小羽毛你也真是的，有好东西只给程野留着。”
　　李清羽被他们说的不太好意思，有些慌乱道：“你们要吃吗？”
　　程野用嘴巴从他手上叼过那块桂花糕，泄愤似的重重咬一口，又霸道地抢过那一小盒抱紧自己怀里。
　　幼稚的要命。
　　顾林「艹」了一声；“你这也太小气了。”
　　程野吃的急，有些呛到，一个眼神过去，李清羽这次会意了，赶紧给他拿了水杯。喝一口压下，心口的气也顺了不少。
　　李清羽知道，这算是被哄好了。
　　快到饭点的时候，李清羽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程未发来一个定位。
　　是一个高档住宅区，距离他们学校很近。
　　李清羽一时有些疑惑，为什么要把见面地点约在这里。
　　但是他转念又想，如果两人手牵着手在外面，岂不是更奇怪。
　　这样一想，程未选择的见面地点确实更合适一些。
　　【future：晚上八点见。】
　　李清羽回了个。
　　【Q：好。】
　　他爬下床，开始收拾东西，书包暗格里有常备的抑制剂阻隔贴和阻隔喷雾，但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李清羽还是有点不放心。
　　待会还得再去一趟药店再买点备上。
　　就在他换鞋子的时候，程野敲了几下手机键盘，自然而然和李清羽说：“晚上老张要请吃饭，庆祝我出院，你和我一起去。”
　　李清羽停住动作，一时没回。
　　程野回过头，看见他这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你又要去哪儿？”
　　李清羽说：“晚上画室有课。”
　　从上大学以来，李清羽就开始自己兼职赚生活费了。对此程野非常不满，感觉挤压了他们在一起玩的时间，并提出按兼职的价格付给李清羽，让他别去兼职。
　　李清羽当然不能答应，即便和程野关系再好，他也不能花对方的钱。
　　之前程野因为这件事和他闹了别扭，但是后来也没勉强他。
　　程野啪的放下手机：“昨天回家也就算了，今天也不能陪我吃顿饭吗？”
　　李清羽垂下眼睑，默然。
　　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给程未发条消息，改一下时间。
　　程野看犹豫的样子，不爽道：“算了，我叫别人陪我去好了。”
　　李清羽霎时有些紧张：“你叫谁陪你一起去？”
　　徐蔚然接话道：“还能是谁，李江江呗。”
　　“我说的对吧，程野。”
　　程野没否认。
　　李清羽脸色苍白了几分，他低低地：「哦」了一声。
　　低头离开了。
　　程野瞬间来气，要不是腿还绷着，他一定踢点什么泄泄愤。
　　去程未发来的绿湖高地走路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坐公交更是十五分钟就到。
　　现在时间还早，李清羽打算先去一趟画室，但他不是去兼职的，而是去辞职。
　　这次金奖的确意义非常，他需要花更多的功夫去钻研和提高自己的技术，也确实不太方便再去画室兼职了。
　　辞职的时候，李清羽心里还怪不舍得，这家画室他兼职了两年，老板和员工都对他很好。临走前，老板还给了他一千块钱作为奖金。
　　从画室出来，李清羽没想到会遇到瞿闻。
　　因为长相的原因，总让人有难以亲近的感觉。
　　所以鲜少有人会和他打招呼，他不太会主动和对方开口聊天。
　　前段时间因为薛冬宁的事情，他和瞿闻在微信上聊过几句。
　　上周他们艺术课的时候，瞿闻还帮忙借了场地。
　　“李清羽。”
　　他看到瞿闻手上拿着芝士桃桃的奶茶，也回应了一句：“在等人吗？”
　　瞿闻扶了扶眼镜，没说话。
　　李清羽猜想他是不太想说，也没多问，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走了。
　　也就这一会会儿的功夫。
　　“程野，你看什么呢？”
　　出租车内，程野看向窗外，正好扫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和瞿闻说着话。
　　要不是出租车司机和张栋阻止，他都能把半个身子探出去。
　　张栋好不容易把人扯回来：“你突然发什么疯呢！”
　　程野沉默地坐在原地，抱着胳膊，眼神压抑着不愉的怒火，牙齿都要崩碎了。
　　绿湖高地作为A大附近最贵的别墅群，安保也很森严，非住户都要被拦下登记。
　　李清羽都做好了登记的准备，保安不仅没拦着他登记，还开着小车把他送到了门口。
　　临走前保安热情道：“不客气，程先生事先吩咐过的。”
　　门铃没人回应，李清羽发了一个。
　　【Q：我到了。】
　　对方很快回了消息。
　　【future：我这边还要二十分钟，我把密码发给你，你先进去。】
　　随后是一串电子门锁的密码。
　　程未对他未免也太放心了。
　　李清羽按照上面的数字打开门。
　　虽然放过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这里的贵，但是在走进别墅内部的时候，李清羽还是小小的诧异了一下。
　　程未的风格并不豪华，甚至装修风格还有点性冷淡，色调非黑即白，非常单一。但是从装修到家具，那质感很明显是用钱堆出来的。
　　李清羽放下书包，坐在客厅。
　　他四处环绕一圈，别墅内部新的过分，一点居住过的痕迹都没有，就好像是第一次有人来这里。
　　大约二十分钟后，程未珊珊来迟：“抱歉，路上堵车了。”
　　李清羽摇摇头：“没关系。”
　　程未洗了个手，在沙发上好好坐着的李清羽瞬时有些紧张。
　　高大的男人走过来，李清羽这才发现程未去换了一套家居服。
　　他见惯了程未西装革履的模样，这样闲适懒散的模样倒是很多年没见过了。
　　褪去高不可攀的上位者的气息，简单的棉质家居服与拖鞋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分外生动起来。
　　程未在他身旁坐下，看见李清羽傻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模样，眼底噙了点笑：“盯着我看什么？”
　　盯着人还被抓包，李清羽有些耳热：“就是很久没看过你这样了。”
　　程未意味深长道：“没事儿，以后多的是机会。”
　　两人在沙发上牵住手，只是虚虚地握着，也并没有牵的很紧。
　　程未的手指没有李清羽那样纤细白嫩，甚至于他的指腹还有一层薄茧。但是他的手也长得非常漂亮，指甲修的平整，十指骨节分明，充满了力量。
　　李清羽看着那双手，莫名有些心猿意马。
　　他突然，就是突然希望那双手能够再粗暴一些，把他的手攥的更紧，最好能够十指紧扣，让他没有喘息的机会。
　　意识到自己危险的想法，李清羽慌忙回神。
　　因为太尴尬，所以他刚刚一直在玩手机，程未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书，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谈话。他这会儿才意识到，他和程未这样牵着手干坐在沙发上，比他想的更诡异更尴尬。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程未将视线从书本上收回来：“怎么了？困了？”
　　李清羽尴尬的要命，被程未这样突然提问，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点儿。”
　　程未将膝盖上的书合上放到一边：“困了去楼上睡一会儿。”
　　五分钟后。
　　李清羽和程未手牵着手躺在主卧床上的时候，还有点懵逼。
　　他怎么突然又和程未一起睡觉了？
　　问：和暗恋对象的哥哥躺在一张床上是什么感觉？
　　李清羽：谢邀，没什么感觉，对方是个好人，睡的很爽。
　　墙上的时钟指向十点二十分。
　　事先定好的手机闹钟响起。
　　李清羽却有些不愿意起来。
　　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舒服到他根本不想动。
　　睡梦里，有好闻的香味，有温暖的泉水，还有大熊给他抱。
　　大熊？
　　李清羽试着强行睁开眼皮，恍惚间瞥见棱骨分明的下巴，再向上一点，是一张轮廓分外熟悉的脸。
　　他下意识的喊：“程野。”
　　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僵硬了一瞬。
　　他不知道，将他抱在怀里的男人，垂睫，眼底深谙，像是在酝酿一场风暴。
　　手机闹铃自动关了，没了打扰，李清羽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十一点了。
　　程未身上仍然穿着那套家居服，正在落地窗前处理公务。
　　李清羽还有些困，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恍惚想起他和程未在别墅里碰面。
　　然后莫名其妙地又一起补了个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程未身边最终的结果都是睡着，甚至这次还躺到了一张床上睡着！但是不得不承认，在程未身边睡起来也太舒服了，舒服到他想再躺回去继续睡。
　　程未放下电脑，给他倒了杯热水。
　　李清羽接过，是很合适的温度，他抬起头乐呵呵地笑了笑。
　　等他看了眼手机：“啊啊啊十一点了！”
　　完了，回去程野肯定又要骂他了。
　　他有些埋怨地看向程未：“程未哥哥，你怎么都不叫醒我啊。”
　　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嗓音软的厉害，那张刚刚沾过温水的嘴唇也是嫣红的，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
　　一个长相漂亮的omega，这副样子坐在alpha卧室的大床上，t恤的领口因为睡姿下拉着，露出一大片雪致的锁骨。并且，这个omega身上还裹满了他的味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alpha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应该说他实在是太过不设防了。
　　还是说，太信任自己了。
　　程未压下眼里翻滚的欲望，惊人的意志力压制住了身体的本能。
　　他走到李清羽面前，微微抬手，李清羽以为他又要摸自己的头。
　　虽然不知道程未为什么总喜欢摸他的头，但他还是乖巧地把脑袋凑了过去。
　　可是下一秒，程未的手并没有落在他的头发上。
　　而是轻轻地、之间扫过他的腺体。
　　像是脉搏跳动，又要更剧烈一些。
　　李清羽先是有些茫然，又因为被外人摸住了腺体的位置而脸红了一瞬：“怎、怎么了程未哥哥？”
　　程未颇有些贪恋地收回手指，一脸坦荡：“教你控制信息素。”
　　最后是程未送李清羽回的学校。
　　李清羽刚下车，就看见程野和李江江走来。
　　他下意识躲在车停靠的大树后。
　　幸亏这一块路灯昏暗，树木的枝干也粗，才没被程野发现。
　　程野今天心情本就不爽。
　　和张栋吃个晚饭，还被李江江「偶遇」，又非要跟着自己一起回学校。
　　没想到，在学校门口看见一辆熟悉的车。
　　“哥？”程野拄着拐杖走过来，一旁的李江江总想伸手去扶他，被他避过。
　　李江江看见程未和程野相似的、但是更显成熟的脸，眼睛亮了一瞬。
　　为了给对方一个好印象，她用一个非常标准的站姿立在程未面前，整个人都显得端庄有礼：“您好。”
　　程未探究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扫过。
　　余光又瞥了眼树后。
　　镜片之下，闪过狡黠的暗芒。
　　他温和地笑了笑：“小野，新女友吗？”
　　他刻意强调了这个「新」字，像是在提醒现场的某人，程野交过不止这一个女友。
　　李江江面色尴尬了一瞬，但也很快调整过来，依然笑的甜美无害。
　　程野没想那么多，他也鲜少和他哥顶嘴。
　　“你怎么突然这么晚过来？下次来看你负伤的弟弟能不能早点儿过来。”
　　察觉到树后的人似乎是走了，程未收敛了方才的笑呵呵的模样，也懒得再应付：“时间是不早了，下回早点再来看你。”
　　程野简直一头雾水。
　　作者有话说：
　　弟弟：到头来只是个工具人罢了，呵呵；
　　希望兄弟们点点手指，收藏一下作者专栏吧-哇一下哭出声——


第23章 失控（含入v通知）
　　金奖的入围名单已经下发到各所高校，今年的规则相较往年有了些变化。
　　从前都是统一命题，而这次由院校抽签，抽取主题，有多名参赛者的院校，内部再行抽签决定参赛者的参赛主题。
　　因为这次主题不同，有了各方面意义上的发挥空间，比如，如果院校有多名参赛者，只要内部协商好，就能交换主题。
　　李清羽和陈巍一起去系主任办公室抽签，为了确保公平，其他院里的老师也在。
　　李清羽抽到了「宇宙」，主题听上去大了一些，但是有很多可以创造的空间。
　　而另一边的陈巍则脸色难看，他抽到了「道」。
　　陈巍错愕：“「道」是什么？”
　　就连关阳也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陈巍酸溜溜道：“恭喜你了，运气真好。”
　　李清羽和陈巍平时没什么交集，他能感觉到对方对他的态度不是特别善意。
　　但他还是点点头：“谢谢，是还可以。”
　　陈巍脸色难看一瞬，以为李清羽是在讽刺自己，随之气哄哄地走了。
　　回宿舍的时候，其他人都打篮球去了，宿舍就一个程野。
　　一周过去，他虽然拆了石膏，但是医生嘱咐暂时还是不要做太激烈的活动。
　　察觉到李清羽回来，程野瞥了一眼，但是没多做反应。
　　李清羽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
　　自从上次没答应和他出去吃饭，程野一周来对他都是这样。
　　那天晚上他回宿舍的时候，本来就因为李江江的事情苦闷又伤心。
　　偏偏程野还来质问他，问他和瞿闻干什么去了。
　　李清羽简直莫名其妙。
　　积攒许久的情绪爆发。
　　两人大吵了一架。
　　当时整个401都被吓懵了，程野也就算了，他们还从没有见过李清羽发这么大的脾气。
　　而且还是对着程野。
　　虽然外界都说李清羽看上去很高冷，高冷到难以接近，但是只有和他朝夕相处的人才知道，李清羽其实特别好说话，脾气也很好。
　　401的几个有时候都有点受不了程野的大少爷脾气，但是李清羽可以。
　　不仅可以，还毫无怨言。
　　他们经常开玩笑两人是老夫老妻，其实半点都没说错，只有夫妻之间才能这样纵容其中一方。
　　然后，他们就这样看到李清羽和程野吵架了。
　　401宿舍为此寂静了两天。
　　李清羽收拾书包，因为晚上实在太晚，他们尽量把时间提前。
　　见他又要走，程野啪地把书本盖在桌面上，主动开口说出了他们一周以来冷战的第一句话：“又要去画室。”
　　其实李清羽没想到程野居然能低下头主动和他说话，从前无数次无论对错，都只能是李清羽主动低头去哄他。
　　反正千错万错，程野是半点都不可能有错的。
　　李清羽沉吟了片刻：“对。”
　　程野又说：“施研平谈恋爱了，晚上要请我们吃夜宵，你别忘了。”
　　他说着又拿起书看起来，似乎根本不在意李清羽的回复。
　　李清羽回头看他，说了声：“好。”
　　绿湖高地。
　　程未洗完澡出来，看见李清羽正靠在床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知道具体从哪次开始，两人每天碰面的具体活动成了在一起补觉。
　　反正每次都会在程未身边睡着，而且两人一起睡的效果真的好的不能再好，连带着他画画的时候都灵感迸发。
　　李清羽就默认了这种模式。
　　程未温声询问道：“怎么了？”
　　李清羽比他提前一点洗了个澡，身上穿着专门用来睡觉的t恤。
　　为了方便，李清羽听从程未的建议，带了套睡觉时穿的衣服过来。
　　虽然程未是叫他带睡衣，但他总觉得怪怪的。
　　最后只拿了件睡觉可以穿的t恤过来。
　　李清羽说：“今晚室友要请吃夜宵，我八点就要走。”
　　八点，只有一个小时。
　　程未脸色不愉，但是很快划过去，露出一个贴心理解的笑容：“能和朋友出去玩是好事啊。”
　　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是程未房间的窗帘遮光效果很好。
　　灯关上，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自从和程未约定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
　　每次牵住程未手的时刻，李清羽总有些心猿意马。
　　他的内心深处好像总有一股难以浇灭的躁动，只要一被程未触碰，那股躁动就会密密麻麻地在他的心口爬痒。
　　叫嚣着希望程未能够再粗暴一点，握他的手再用力一点。
　　但是这些难以启齿的念头都被他的理智压了下去。
　　要是让程未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以为他是个变态吧。
　　之前李清羽总是能够很快入睡。
　　而这次，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程未似乎感觉到了：“怎么了？睡不着？”
　　李清羽赶紧收起所有小动作：“我打扰到你了吗？”
　　程未温和道：“没有。”
　　片刻后，他又温声询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看你这几天都不是很开心。”
　　“怎么了？和程野吵架了？和我说说好吗？”
　　程未的声音很好听，像是为了能够更好地和李清羽说话，他撑着一只胳膊，和李清羽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许多。说话的时候，仿佛都能感觉到热气喷在耳廓。
　　他的音质偏低，有股循循善诱的味道。
　　“小羽脾气这么好，他还能和你吵架，如果是我——”
　　他讪笑一声，戛然而止。
　　“程野在家里唯我独尊惯了，家里人也都顺着他。他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希望你能多担待一些。”
　　“小羽，有什么事和我说好吗？要是程野做的不对，我回头帮你教训他。”
　　人总是这样，很多时候是可以自己憋在心里的，但是一旦有人安慰，有人给自己撑腰，心里的委屈就有些克制不住了。
　　黑暗之中看的其实并不真切，但是莫名的，李清羽却好像觉得，程未现在正认真地注视着自己。
　　程未和程野不同，程野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看谁都好像是和善好相处的。
　　程未的眼尾狭长，是典型的有些凌厉的凤眸。
　　但是那样一双眼睛，在和自己对视的时候，他却好像总能瞧见温柔耐心，能够消除他的一切防备。
　　轻而易举就让人信任。
　　倾诉欲在那样温和的目光中涌现，李清羽终于忍不住，将这段时间的事情和程未说了一遍。
　　“我不过就是和瞿闻说了句话，他就对我冷嘲热讽，说瞿闻算什么东西。”
　　“平常他说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牵扯上别人。”
　　“他还叫我删瞿闻好友，别再和人接触了。他总是这么霸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是从前，程野这样的态度，李清羽还可能多想一点。
　　可是那天他刚看见程野和李江江一起回来，程未的那一句「新女友」更是提醒了他。
　　让他收了从前的那些痴心妄念。
　　说着说着，李清羽眼眶发红发酸，心口也很难受。
　　突然，他的手被一只干净温暖又熟悉的手掌握住了。
　　他泪眼朦胧地抬头，黑暗之中，李清羽看不清程未的神色。
　　下一秒，他已经流到脸边的泪水被人用手指轻轻拭去。
　　那只手修长，又带着薄茧，但是动作却十分的轻柔。
　　恍惚间，李清羽竟然有一种自己也被人珍视着的错觉。
　　“别哭了。”他听见男人用蛊惑人心的声音说。
　　“程野不懂事，有时候对朋友的独占欲也很强，让你感觉到困扰了。”
　　“其实有时候看你对他这么好，我的心里还挺羡慕的。”
　　“比起这些，小羽，你一直以来也只有程野一个朋友吧。”
　　“可惜了，你这么好，他还不懂得珍惜你。”
　　“我希望你能够多笑一点，多交点朋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高兴，我就高兴。”
　　明知道对方只是在安慰自己，但是李清羽的脸颊莫名有些发热。
　　他心里不禁想着。
　　啊..程未哥哥也太会安慰人了吧。
　　吃夜宵的地点定在了学校附近的夜市。
　　这条夜市几乎和A大一样历史悠久，五湖四海的美食都有。
　　很久不参与他们聚会的施研平今晚做东，让整个401齐聚一堂。
　　李清羽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李清羽肤白抢眼，他一出现在夜市，就和1800瓦的灯泡似的自动发着光，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徐蔚然向他招手，叫他过来。
　　像是合计好似的，他们四个各占一方位置，除了程野外，其余几个胳膊撑着腿张着，半点空间都不留。而程野旁边还摆了张凳子，摆明了是要把他往那边挤。
　　李清羽刚坐下，就听见隔壁的程野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今天晚上大忙人来不了了呢。”
　　努力创造机会让他们和好的401三人组：..
　　顾林给程野使眼色：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不抬杠的吗？
　　程野扭头，淡定喝水。
　　上次吵架的前因后果401是从头到尾围观的，孰是孰非大家都看的清楚。哪怕他们其实有些偏心程野，但是也不能太颠倒黑白。
　　以顾林为代表，徐蔚然为捧哏，施研平为助攻三人轮番上阵和程野讲道理（洗脑）。
　　最后终于劝人主动低了头。
　　只是大家不知道的是，程野和李清羽吵完之后也挺后悔。毕竟他是第一次看到李清羽和他吵，从前无论他再怎么发脾气，李清羽就算不高兴，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和他对着干。
　　在接下来一个礼拜的冷战中，程野深刻明白：他是真把李清羽惹毛了。
　　在李清羽每天的早出晚归中，他莫名有了危机感，好像再不做点什么，就要被对方甩在身后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
　　他就不能忍受。
　　他们选了串串店，旁边是烧烤摊。
　　照例点了个鸳鸯锅，顾林开了啤酒：“再去隔壁整点烧烤，你们想吃什么？”
　　施研平一脸心痛地捂住了自己的钱包：“我这个月开始要养女朋友，你们悠着点。”
　　徐蔚然白他一眼：“瞧你那样？你这女朋友谁帮你追的。”
　　施研平竖起一个大拇指：“当然是我然哥！”
　　“那不就对了，月老该得有月老钱吧。”
　　施研平：持续性装死?jog；
　　顾林帮其他几人倒了脾气，就剩李清羽杯子还是空的。他在桌底下踹了程野的脚一下，用眼神示意他给李清羽倒一杯。
　　程野睁大了眼睛：我不要。
　　顾林没理他，直接把酒瓶哐当放在他跟前。
　　爱倒不倒。
　　程野心不（也）甘情不（也）愿地给李清倒了杯。
　　对于他突然的示好，李清羽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串串啤酒配烧烤，一群人吃的不亦乐乎，只有施研平计算着桌上的签子数量，心疼的在滴血。
　　夜宵氛围很好，徐蔚然喝的有些醉了，猛地站起大刀阔斧一摆手：“你们想不想知道，施研平是怎么追到的对象的？”
　　人多少都有点八卦心理，说实话，李清羽还挺感兴趣的。
　　他也喝了点酒，脸蛋红扑扑的，撑着手一副认真听故事的模样。
　　只是他还没开口，就「啪」一脑门子磕在了桌面上中止。
　　“醉倒了？”
　　徐蔚然靠在一旁呼呼大睡。
　　顾林和程野聊了点学生会里的事情，又干了几瓶酒。
　　李清羽知道，程野的酒量也说不上很好，刚刚徐蔚然醉的时候，程野就也醉的差不多了。但是他的反应比其他人要慢很多，没有李清羽那样容易上头。可是一旦上头，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李清羽见他已经开始有点云游天外了，劝了劝：“别喝那么多了。”
　　程野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用手指挑了挑他的下巴，像个调戏良家妇男的恶霸似的：“你管我？”
　　被程野手指碰过的地方有些发烫，李清羽有些嘴瓢：“我、我不能管吗？”
　　他嘿嘿笑了两声，顺势靠在李清羽肩头：“能管，当然能。你以后不准生气，多管管我。”
　　徐蔚然半路诈尸，一睁眼就看到程野靠着人：“程野，你也太粘人了，我看啊，我们家小羽毛要是个omega，还不分分钟被你拿下。”
　　两个醉鬼醉醺醺地对线：“去去去，就你话多，什么omega，我们小羽毛是正宗的beta。是吧，小羽毛。”
　　听到这句，李清羽脑子都突然清醒不少。
　　看吧。
　　一个直A，醉了也还是直的。
　　晚上十一点，夜市正热闹。
　　几人吃饱喝醉也要回学校，徐蔚然醉的最离谱，还会发酒疯唱歌跳舞，简直社死现场，施研平和顾林两个人扛着他才勉强把人制服。
　　程野虽然也醉的厉害，但是他酒品相对而言比较好，不会乱动，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人故意耍流氓，只要李清羽扶。
　　离开了人多的夜市，走在回学校的小道上。
　　路上稀稀拉拉几个行人。
　　他们几个一前一后地走着，中途徐蔚然突然发疯跑了，顾林和施研平去追，就只剩程野和李清羽。
　　程野比李清羽高了大半个头，体重也不是李清羽能比的。他几乎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李清羽身上，以至于两人走的特别慢。
　　程野把脑袋靠在李清羽的肩头，分外亲密的姿态。
　　路上有女生拿着手机偷偷拍他们，程野眯了眯眼，凑的更近了。
　　李清羽其实很不舒服。
　　如果是之前，他可能已经忍不住逃跑了。但是这段时间每天都和程未见面，拥抱着对方的信息素睡觉，李清羽的状态十分稳定。也没有那样抗拒别人的触碰，但是程野毕竟是个alpha。多少还是有点不适的。
　　随着走路的动作，程野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到李清羽脖子。
　　兀地，他嗅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但是又让人很不舒服的alpha信息素的气味。
　　这股莫名出现在李清羽身上的味道让他眉心都不自觉皱了起来，虽然脑袋还是浑浑噩噩的，但是alpha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就开始释放信息素。
　　突然之间铺天盖地都是强势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程野的信息素是西柚味的，刺激又强劲，瞬间将李清羽笼罩。
　　片刻间的功夫，他几乎就要跪倒在这密不透风的信息素下。
　　李清羽的皮肤开始变得滚烫，刚刚喝过酒的缘故，他的脖子和脸本来就有些微红，此时此刻，更是红的瑰丽。
　　李清羽觉得呼吸困难，原本就不太受控的信息素，好像也溢出来一丝。
　　他浑身发软，用不上力气，嗓子也像是被什么扼住，发不出声音，身前背后细密密的汗。
　　这感觉他在程未的生日宴上有过一次。
　　完蛋。
　　他要被强制发?情了。
　　作者有话说：
　　众筹给小羽毛买一本《男绿茶鉴别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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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中的万人嫌霍三少死了，再度醒来他发现自己绑定了一个系统，要获得特定人物的好感值才能彻底重生，否则三个月后就得狗带；
　　假万人嫌?真万人迷的霍扬青信手拈来；
　　攻略因为疼爱而对他愈发失望的哥哥+√
　　攻略追求他不成因爱生恨的帅哥小学弟+√
　　攻略总和他拌嘴却看他脸红红的小姐妹+√
　　看着越发暴涨的好感值，霍扬青飘了；
　　某日霍扬青用系统提供的资料从死对头陆决手里抢了桩生意；
　　对方看他的眼神简直要把他吃了；
　　霍扬青得瑟地想：嘿嘿，只要攻略的不是陆决什么都好说；
　　眼见着两边团队起了冲突，前去拉架的霍扬青无意间碰到了陆决的手；
　　熟悉的系统提醒音传来：“滴——宿主，最后一位攻略对象已出现。”
　　“被攻略人：陆决”
　　“和宿主关系：青梅竹马死对头、曾经被宿主抛弃解除婚约的陆氏掌门人”
　　“目前被攻略对象好感度：-60”
　　霍扬青：你还是直接杀了我吧QAQ；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人形舔狗；
　　那霍扬青肯定能排的上号；
　　陆决要吃东市的早餐，他就排队两小时；
　　陆决半夜下班，他就傻乎乎在人公司外站六七个小时；
　　..
　　可是一番凶猛攻势下来，陆决的好感度非但没有增加，还负的越来越离谱眼见着三个月时间就要到了；
　　霍扬青决定放手一搏；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传闻中的阅尽千帆从不回头的霍三少在雨中哭着喊着说喜欢他；
　　然后霍扬青眼睁睁看着陆决的好感度越来越低；
　　-90..-91..-92..-93..-94..-99；
　　在他喊出那句喜欢的时候，直接彪到了-100；
　　他完了！他完了！他彻底完了！
　　绝望之际，原本不动如山的男人突然目光凶狠地吻了上来；
　　把他抱进房里，狠狠疼爱了三天三夜！
　　直到那一刻，霍扬青才明白：
　　狗日的系统！你他妈计数多了个负号！


第24章 错觉
　　“程总今天什么兴致, 居然要请我吃夜宵？”
　　他从上车开始嘴巴就没停：“今晚我可是推了美女的邀约过来的，你得给我补偿到位了，少说也得吃够这个数。”
　　他抬手, 比了五根手指。
　　程未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冷淡道：“坐好。”
　　楚邝一看他这眼神就心里一跳, 赶忙系上安全带。
　　下一秒，车子就狂飙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
　　“我去, 你他妈赛车手呢，这么折腾我。”楚邝扶着树干呕了一会儿，刚刚车开的太快，绕的他现在都没缓过来。
　　程未转了转手腕, 若有所思：“是生疏了一些。”
　　怎么就忘了，那年在德国的时候，这人是学过赛车来着。
　　但是后来回来继承家业, 楚邝也没再见这人开过了。
　　等缓过神，又多了件更让人无语事情。
　　楚邝叉着腰面对着人潮涌动的夜市, 一脸难以置信：“今天是什么愚人节吗？”
　　楚邝脸色一黑：“程未, 你耍我呢！”
　　程未懒得搭理他在那里碎碎念，大步走向烟火气十足的夜市。
　　他身上还穿着价格不菲的西装，右手上的一块腕表都足以把这条街都盘下来。搁下这身行头不提, 他这张脸也显得和这条街格格不入。
　　夜市附近有好几所大学，这个时间点正是学生最爱出没的时节，还有些加班回来吃点东西的社畜。
　　每个摊位都坐了很多人, 忙碌的老板们还在热情地吆喝招揽生意。
　　程未长得太显眼, 没走出几步就被人热情喊住：“唉唉唉帅哥尝尝我们家铁板烧啊, 味道好量大实惠。”
　　程未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对这些并不了解, 听到有人喊他，他还真就走了过去。
　　隔壁在等着打包的女大学生偷偷拿着手机拍照，时不时和旁边的朋友说两句话两人笑的一脸娇羞。
　　这些东西对程未而言都太陌生了，他思忖了一会儿，问：“怎么卖？”
　　老板娘笑呵呵拿了个篮子给他：“想吃什么拿什么，好了告诉我，马上就到你。”
　　楚邝跟着他，看他好像真的在一脸认真的挑东西，脸上的表情活脱脱见了鬼！
　　和程未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生楠`枫活状态不同，楚邝过的相当接地气。
　　虽然绝大部分时间是为了泡妞，但是他早就练就了无缝切换生活状态的本事，这种地方也没少来。
　　但是他真的从没想过，有一天居然还能和程未一起来这种地方。
　　要知道大学的时候，他们整个宿舍求着他来，他都是一脸冷酷地在床上翻着书，极其扫兴地回复：“垃圾食品，浪费时间。”
　　眼见着铁板烧摊子前的人越来越多，程未站在摊前的画风又实在太过诡异，楚邝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要是被人认出来，搞不好明天的头版头条就是。
　　【惊！华研科技总裁惊现身大学城夜市挑选路边摊！】
　　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他把人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我的祖宗，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程未睨他一眼：“吃个东西而已。”
　　楚邝：..
　　“你认真的？”
　　双方对视几秒。
　　程未：“你不吃？”
　　楚邝：“我吃！”
　　来都来了，虽然不知道程未今天为什么画风不对，但不吃白不吃。
　　楚邝正要去挑个位置，发现程未没跟上来。
　　后者低头看了眼手机，看到李清羽发的那条朋友圈，是条九宫格，除了串串啤酒烧烤的桌面，还有周边的小摊贩。
　　程未四处张望一眼。
　　他疑惑：“看什么呢？还吃不吃了。”
　　程未收了手机，突然变卦：“不在这里吃，换一家。”
　　楚邝：？？
　　楚邝今天真实emo了，他不明白程未今天抽的什么风，突然想体验生活的话春熙广场那边就有条小吃街，何必开一个多小时的车跑来大学城这么远的地方。
　　点的烧烤上了，楚邝开了啤酒，顺带帮程未挡了两个女大学生一个男性omega的盛情，自己拿手机把人加上了。
　　“嘿，还别说，你选的这地方真就挺好。”


第一回 能和程未来这种地方已经算是稀罕，还是在青春四射的大学城附近，帅哥美女遍地走又养眼又有桃花撞上门。刚刚还在抱怨程未择远不择近的人瞬间没了任何意见，只觉得程未这选择实在高明。
　　就这等烧烤的功夫，楚邝已经加了七八个omega的微信了，其中还有个男性beta。
　　在楚邝的猎艳范围里，女性omega>女性beta>男性omega>男性beta。
　　可那beta偏偏就长在他审美点上了，所以也破例加了一下。
　　楚邝想帮忙把酒给程未满上，被人伸手挡住杯口，程未浅浅的抬了抬眼皮：“不用。”
　　楚邝：..
　　一顿下来，烤串和啤酒大都进了楚邝的肚子，他留给程未的那一份，还完好无损地摆在人前面，凉了都没动。
　　楚邝不理解了，这人图啥呢：“怎么不吃？”
　　程未轻轻转了转手里的水杯，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到了他手底下居然还显出几分优雅来。
　　“垃圾食品，容易上火。”
　　楚邝：..
　　老bking了。
　　等等！到底谁带他来的！
　　幸亏隔壁桌来了两个漂亮的妹子，楚邝也懒得理这个莫名其妙说十句回一句还特别扫兴的逼王，和妹子聊天去了。
　　其中一个妹子一直往程未的方向看，又是时不时往他身后看一眼。
　　楚邝有点儿奇怪，顺了顺她的视线，发现程未也在看他后面。
　　只是这家伙藏的好，要不是人家女生注意到了，他都没发现。
　　自觉嗅到什么八卦气息的楚邝这下来兴趣了，顺着程未的视线看去，正好看见他上次想介绍给程未的那个长得漂亮的牛奶味omega。
　　楚邝在心里轻轻地「啧」了一声。
　　他刚想调侃，就见一桌年轻的男大学生结了账，正打算走。
　　楚邝定睛一看：“真巧，这不是程野嘛。”
　　他仔细一想，A大就在这附近，那倒也没那么巧了。
　　程野看上去是和同学一块来的，几人分成了前后两拨，其中一个张牙舞爪发着酒疯的男生被两个人架着。程野被另外一名矮他半个头的男生架着，这个角度看不清那个男生的脸。但程野应该是醉了，否则没必要这样被人扶着。
　　一直被程未放在手里把玩的杯子突然「当」一声斜着转了圈立好，他站起身：“吃好没？”
　　这人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楚邝简直莫名其妙。
　　等他结完账，发现程未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楚邝追上去，发觉这不是他们来时候的路。
　　而是回A大的小路。
　　他看了眼距离他们不算远的程野，敢情这是控制欲发作要去管教一下弟弟了。
　　楚邝刚想扯住人苦口婆心地劝：大学生嘛，晚上出来和朋友喝喝酒不是很正常，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天天端着等着去修仙呢。
　　他刚赶上程未的脚步，突然鼻子一皱，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那味道非常浅淡，若有似无的，楚邝也有些不确定：“什么味道？是omega的信息素吗？”
　　可是他再仔细去嗅，又什么都闻不到了。
　　回A大的小路这会儿没什么人，楚邝怎么看就只有程野和扶着他的那个男生。
　　这个男生他想起来了，从初中就一直和程野在一块，好像是个beta。
　　因为上次见面对方还是个小萝卜头，之前在宴会的时候他一时半会儿还没认出来。
　　虽然一直都知道两个人关系很好，但是楚邝怎么看都觉得古怪。
　　从背后看，这两人，贴的也太近了。
　　程野的脑袋几乎都埋到人的脖子里去了。
　　楚邝心里还有些惦记着那股信息素的味道，甜甜的，说不上是什么，又好像是错觉。
　　他想找人确认一下：“程未，你闻到没有？”
　　话都没说完，就看见身旁的人快步向前走去，速度快的他都没反应过来。
　　从被程野有意无意碰到的脖子开始，李清羽的每一个器官都开始颤抖，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星火燎原，一点一点。
　　随着那无法忽视的、灼热的呼吸，在浓烈的信息素的助长下，熊熊燃烧。
　　他的皮肤开始变得滚烫，呼吸越发粗重，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模糊不清。
　　意识和理智不停打着架。
　　随着粗重的呼吸，他的肌肤之下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意，一路痒到尾椎骨，让他整个人都一片酥麻。
　　他实在有些撑不住，撑着一口气带着程野一并靠在路边的一棵树上。
　　李清羽皮肤白的晃眼，而此时此刻，他浑身上下都染着一股非常奇异的粉色，那粉色像是腾腾的蒸汽般，越来越艳丽。那股热气透过皮肤，甚至传导到了程野身上，也让他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
　　察觉到对方现在全身上下都裹满了属于他的信息素，程野没来由得感觉到一阵愉悦。
　　他垂眸，看到李清羽精致小巧又可爱的耳垂，再偏移，是一张微微张着的异常红润的嘴唇。
　　李清羽的唇形非常饱满好看，平日里就是唇色稍稍浅淡了一些，但是眼下，程野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颜色浓烈的唇。
　　他难以克制地动了动喉结，感觉嗓子干哑的厉害。
　　按照常理来说，醉酒后的五感会变得迟钝，可是为什么，李清羽的呼吸，胸膛起伏的弧度，红的厉害的皮肤，以及那看上去分外可口的嘴唇。此时此刻，像是鲜明的特写不断在程野的脑袋里眼睛里放大、再放大。
　　倏然，他好像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味道。
　　若有似无，有点像..奶油蛋糕？
　　程野着魔似的，顺着这股味道，拨撩了一下李清羽后脑勺的碎发，想要去摸一摸他的后颈。
　　还剩0.01厘米的距离，他好像感觉到了那皮肤之下有什么在狂热地跳动。
　　就在他即将摸到的时候，身体下软绵绵的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
　　程野猝不及防间摔坐在地。
　　沉闷一下，让他原本昏昏沉沉醉的厉害的大脑突然清醒了许多。
　　程野抬头看向李清羽，后者紧紧抓着衣领，咬着唇，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是震惊，是惶恐。还有，难以言喻的..羞辱感。
　　程野张了张唇，像是想解释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要怎么解释？解释自己那一瞬间居然鬼迷心窍，对他最好的朋友，一个男性beta起了不该起的反应吗？
　　他低头扫了下身一眼，露出一个活见鬼的表情。
　　下一秒，程野抬手恶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随即连滚带爬地跑了。
　　刚刚程野突然的举动让李清羽怔住，但是他没懵几秒，视线里，好像有谁向他走来。
　　他的眼前有些模糊不清，看不清那人是谁，但是理智清楚。
　　独自在外面临fa情危机的omega是非常危险的，李清羽咬着唇，掐着指甲想让自己冷静一些，清醒一些，尽可能地收敛着信息素。
　　他想逃，想赶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可是双腿太过无力，没能走出一步，他就瘫软在了地面上。
　　原本浅淡的信息素又泄出来一些。
　　察觉到背后人急迫的脚步声，李清羽闭了闭眼。
　　完了。一切都要完了。
　　可是紧接着，一件带着雨后青竹香味的外套盖在了他已经湿透的身上。
　　李清羽蜷缩着不断因为突然进入易感期与惊惧而不停颤抖的身体，在还带着对方体温的外套下，悄然地、缓慢地逐渐平息了下来。
　　恍恍惚惚的，他努力撑着眼睛，可是泪水早就糊住了他的双眼，他什么都看不清。
　　他低低地、颤抖着，用带着哭腔的、无助的声音，试探着喊了一声：“程未哥哥？”
　　一双有力的胳膊连带着外套一起，将他从地面上抱起来。
　　极度的警惕仍旧让他神经紧绷。
　　直到他听到上方传来一声熟悉的：“是我。”
　　脑袋抵在宽阔又温热的胸膛，手指紧紧捏着对方的衣料，他的一颗心倏然落了地。
　　空气中全是浓郁霸道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楚邝顶着十足的压力才走到他们身边，他捂着鼻子：“怎么回事？你们俩兄弟突然发什么疯，轮流在这里放什么信息素，是要人老命吗？”
　　信息素的味道不减反增。
　　楚邝实在顶不住了：“程未，收一收。”
　　程未瞥他一眼，那眼神。
　　楚邝发誓，他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对方拿这样的眼神对自己。
　　他只在程未杀伐商场和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谈判的时候，见过这样的眼神。
　　他猛地一哆嗦。
　　“你去找程野，把他安全送回宿舍，这边我来处理。”
　　楚邝的目光落在被称为抱着的人身上，是刚刚那个beta吧？转眼的功夫，他和程野怎么了？
　　“他人不舒服吗？”
　　程未没回，察觉到楚邝还盯着的视线，极具占有欲地侧了侧身子，将人抱得更紧。
　　一副不让楚邝看的模样。
　　楚邝也没心情在意了，空气里程未的信息素强烈的快要让人窒息，他几乎是跑着离开了这一块地方。
　　甚至没有注意到强烈的alpha信息素下，参杂着的微弱的omega信息素香甜的气味。
　　程未开着车，语音操控手机拨打白樊的电话。
　　他的车速开的很快，路上的霓虹灯光飞快地在他脸上闪过。
　　电话嘟声，他的眉越拧越厉害，几乎完全皱成了一个川字。
　　车内弥漫着omega香甜的信息素。
　　奶油蛋糕味的，味道不算重，但是只要一点点，就会很想让人咬一口。
　　李清羽裹着他的外套，靠在副驾驶座上，若非身上系着安全带他连坐都坐不住，整个人几乎软成一摊泥就那样柔若无骨似的靠着。
　　车内很安静，除了李清羽的呼吸声，几乎听不到其他什么声音。
　　在极度安静又极度紧张的环境下，人的感官总是容易被放大。
　　一个让所有功能都很正常的优质alpha和一个正在易感期的omega共处一室。
　　就算是程未想刻意忽略，但也无法否认身边人的存在感。
　　他的信息素是软的，皮肤是软的，呼吸也是软的。
　　带着低低地喘。
　　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眼尾还带着惹人疼的红晕，就这样可怜巴巴地看着程未。
　　向来镇定非凡的男人，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他的面上依然冷静。
　　可是青筋毕露的双手，以及染上红色的脖子暴露了他此刻的激荡的情绪。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克制住精神与生理上的双重渴望。
　　十秒不到的嘟声在此时此刻都显得格外的漫长。
　　电话接通。
　　“喂？”
　　打通了白樊的电话。
　　“过来一趟。”
　　“啊？？我今天难得休息，你疯了？”
　　程未抿了抿嘴唇，看了眼自己正在开车的手。
　　李清羽不知什么时候伸出手来，缠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他的体温很烫，皮肤上又带着微凉细密的汗。
　　皮肤相触的瞬间，像是能解渴似的，李清羽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一截细弱的脖颈微微向后仰着，那双眼睛像是一汪勾人心弦的池水。
　　就这样看着他。
　　岿然如高山纹丝不动的程未，差点没抓稳方向盘，车子向旁漂移了一瞬。
　　他恶狠狠地「艹」了一声。
　　白樊被他这句难得的脏话吓到了，电话那端的抱怨没了，口吻也正经起来：“你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程未这个人其实很守规矩，也很少麻烦别人，他自己有什么问题哪怕是半夜三更也会跑去医院挂急诊，非常自立更生。这还是第一次给她打电话，要她大半夜过去。
　　程未定了定心神，不再去看李清羽，用尽量沉稳的口气说着：“来绿湖高地。”
　　“我这里有个易感期的omega，越快越好。”
　　匆忙挂了电话，白樊人都傻了。
　　什么？找他就为了这？
　　等等？程未怎么会和omega在一起？还是个易感期的omega？
　　程未之前都住在江北的公寓里，自从和李清羽约定之后，就搬来了距离公司稍微远一些的绿湖高地。
　　白樊这还是刚刚知道他搬了家，程未做事总是无声无息的。
　　白樊在一附院附近租了房，赶过去也就十几分钟。
　　车子开进小区，还没挺稳，就一个急刹。
　　程未的瞳孔罕见的微微睁大，低头，入目是一截雪白纤细的脚腕。
　　李清羽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安全带，脱了鞋袜，整个人都没骨头似的斜靠在一旁，一双眸子要命地勾着。而那只脚，正不安分地踩在了程未的西装裤上。
　　白樊动作娴熟地注射了针剂，床上原本还不太安分的人逐渐安静下来。
　　她脱了手套，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交代道。
　　“不是fa情，因为分化的晚，他的信息素还不是很稳定，突然受到其他alpha的信息素冲击，导致的假性fa情。”
　　“我刚刚给他打了药，应该很快就能苏醒。”
　　程未仍旧忧心忡忡地盯着床上熟睡的人看，眉头紧锁。
　　白樊问：“对了，他是在哪里被谁逼的发?情的？”
　　她那眼神分明是在盘问。
　　总不至于是你这么畜牲吧。
　　程未抿了抿唇，想到今晚见到的，李清羽和程野亲昵的贴在一起的情况，眼神不自觉凛了凛。
　　“祥云路夜市那里。”
　　白樊惊诧：“你竟然会去夜市？”
　　但是她并没有过分抓住这点，十分专业地继续道。
　　“也幸亏他分化的晚，信息素不强，否则在那种地方肯定要惹出大乱子。”
　　一个在夜市上发?情的omega，八成会是第二天的头版头条。
　　两人正在说着什么，床上的李清羽迷迷糊糊的醒来。
　　那股热潮和痒意在冰冷针剂的作用下已经悄然褪去，皮肤的热度还有些没降下来，身体也是绵软无力的，连带着他的大脑也有些昏昏沉沉。
　　他努力撑开眼皮，看见站在一旁正在说话的两人。
　　恍惚间，他听见「特殊、发?情、大乱子」几个词汇。
　　越来越明朗的视线里，程未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
　　李清羽不由得心下一颤。
　　他的嗓子干涩，出声绵软又沙哑：“程未哥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注意到李清羽已经醒了过来，程未原本板着的脸恍然间放松下来。
　　李清羽看着他放松下来的脸色，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安慰，反而心里的恐慌感却越来越强。
　　21岁才分化本来就很奇怪，再加上刚刚那些词汇怎么听都很严重，李清羽的心一瞬间吊了起来。
　　他特别害怕生病，因为生病会麻烦到别人。
　　想到外婆最后的那段时间，他忙前忙后地照顾着。
　　虽然没有怨言，但是因为经历过，所以才知道生病的可怕。
　　他的声音都开始禁不住地抖，手指牢牢抓着床单，余粉未消的指节绷得苍白。
　　半晌，他才吐出几个字：“难道是我..”
　　白樊对上他那双惊惧的眼神，开口安慰：“没什么大碍，你别想太多。”
　　李清羽却不太信，医院里的医生对一些晚期的绝症病人都会这样说。
　　当初那名老医生也这样安慰过他癌症晚期的外婆。
　　他只相信程未。
　　李清羽的目光落在程未身上，像是想从他的口中得到真切的答案。
　　在李清羽的注视中，一旁的程未用他那低沉的的嗓音「恩」了一声。
　　“是有些问题。”
　　一旁的吃瓜群众白樊：？？
　　李清羽心底「咯噔」一下。
　　但他还是努力压下心里的情绪，扯出一个微笑：“没关系程未哥哥，有什么话直说就好，无论什么情况我我都可以接受的。”
　　他说好像很镇定，可是手指直接越发用力，将床单攥的皱皱巴巴的。
　　程未那双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他，李清羽看出他眼底的纠结与挣扎。
　　“因为刚分化你的信息素不是很稳定。”
　　“所以导致了假性发?情。”
　　“虽然不是真正的易感期，但是可能需要..”
　　李清羽：“需要什么？”
　　程未的眉心微微蹙着，像是在认真思考要不要把真实情况说出口。
　　李清羽感觉到了他的为难。
　　他鲜少看到程未会有类似于为难、犹豫这样的情绪。
　　心不免也跟着提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程未终于开口，他的表情仍旧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需要一个临时标记。”
　　李清羽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瞬，他千想万想，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临、临时标记？”
　　程未脸不红心不跳地点了点头。
　　白樊被这人彻底无耻到了。
　　虽然她以前就知道程未这个人骨子里焉坏，但是没能想到他会是这样衣冠禽兽。
　　她看了他一眼，对这种张口就来的谎话很是鄙夷。
　　紧接着，白樊迎上李清羽投来的带着疑问和确认的目光：“白医生，这、这是真的吗？”
　　他需要一个临时标记？
　　白樊收起表情就说：“他说的很对。”
　　好像是怕李清羽不信，白樊还装模作样地补充道：“你分化的晚，体质比较特殊，再加上信息素紊乱综合征。最好是要找人做个临时标记，程未和你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白樊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她刚刚那番解释每个字都对，所以并不算她在撒谎。
　　要怪也只能怪到那个焉坏的男人身上。
　　她顶多算个帮凶。
　　“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对了，你待会加我个微信，名片让程未推给你，还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微信上问我。”
　　白樊一走，房间里只剩下李清羽和程未两人。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李清羽千想万想甚至最差的准备都最好了，万万没想到，是需要程未给他做一个临时标记。
　　冷白的灯光照在李清羽脸上，红晕未退的他显得尤为漂亮。
　　他感觉程未在看他，李清羽捏着已经因为没电而关机手机，假装镇定道：“程未哥哥，麻烦你把白医生的微信推给我一下吧。”
　　程未「恩」了一声，但是并没有行动。
　　李清羽突然感觉到一丝丝尴尬。
　　看着程未的脸，脑子里全是他说的「需要一个临时标记」。
　　李清羽不自觉蜷起了手指。
　　他看上去那样为难，肯定是不愿意的吧。
　　也是，他们之间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亲密的关系。
　　只是因为「共生」而不得不暂时绑在一起。
　　虽然..虽然他们之间曾经负距离过那样一次。
　　但因为当时两人都被冲昏了头脑，所以也没留下什么特别深刻清楚的记忆。
　　都不作数的。
　　即便是温柔如程未，对于这样隐私的事情，恐怕也很困难吧。
　　李清羽小小地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说：“没关系的程未哥哥，如果你为难的话..”
　　程未沉着脸打断他：“我为什么要为难？倒是你，小羽——”
　　他后面两个字音调很重，李清羽眨了眨眼。
　　程未看了他一会儿，目光是看穿一切的沉静，话语间却悄无声息地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我知道你喜欢程野。”
　　像是平地一声响，李清羽的瞳孔猛地剧缩。
　　他..他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多年的秘密，就这样突然被摊开在眼前。
　　李清羽无意识攥紧手，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那一瞬，他整个人都好像被剥光，曝露在强烈的聚光灯下，让他的一切羞耻和龌龊的心思都无所遁形。
　　也让他这么多年来自以为是瞒的很好的暗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笑话。
　　程未看到他突然脆弱的神色，目光闪过一丝挣扎的心疼。
　　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可以，你一定希望能够标记你的那个人，是程野吧。”
　　“可是他讨厌男性omega。”
　　“所以你不愿意被我临时标记，我也明白。”
　　“但是..你不能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程未垂下眼睫，头顶的光线在他的眼圈打下一层阴影。
　　他分外自嘲的笑了笑：“如果你实在不愿意也没关系。”
　　“虽然从小身边的人都说我和程野长得像，但是我知道我们不一样，他和我不同。他走到哪里都讨人喜欢。不像我..”
　　那抹笑简直苦到了极致。
　　李清羽见不得别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更何况，那个人还是程未。
　　那一瞬，被人突然拆穿的窘迫，都被那份慌乱盖过。
　　李清羽赶忙否认：“不、不是的。”
　　程未抬起头，目光像是闪烁了一下，看向他。
　　李清羽深呼吸一口，郑重地解释道：“我不是不愿意，如果你能帮我，那实在太好了。”
　　“我是怕你为难。”
　　先前因为他的自私，让程未夜不能寐吃了那么多苦头。
　　可是程未一点都没和他计较，甚至还帮他隐瞒着程野他的真实身份，还这样一直照顾他。
　　而眼下，还要程未对一个并不喜欢的人做一个临时标记。
　　无论怎么看，都是程未吃亏。
　　程未很轻地笑了一下：“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小羽？”
　　“我是你的「共生者」，理应对你负责。”
　　程未这话说的其实很奇怪，但是李清羽没有细想。
　　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嫌弃程未，他傻乎乎低着头，扒开衣领和碎发，像是献祭一般，把那截白皙细嫩的脖颈呈现到了程未眼前。
　　在程未咬上他的腺体前一秒，他还在想。
　　程未真的是他见过的最温柔最善良也最善解人意的人了。
　　第二天醒来，李清羽只觉得自己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好觉。
　　难得的，他甚至连梦都没做，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他的神经系统被一股强烈霸道的雨后青竹味的信息素占据麻痹。让他连做梦的罅隙都没有，只剩下从未体验过的，身心都放松着的舒爽感。
　　因为开春，宿舍率先停了暖气，李清羽时常是被冻醒的。
　　但是今天的被窝却是暖烘烘的一片，让人根本不想起来。
　　李清羽打了个哈欠，想要换个姿势，他刚转身，又被一只横在他腰际的手拉了回去。
　　迷迷糊糊的，他也顺着这个动作，又往回靠了靠。
　　又过了二十几分钟，赖床也差不多赖够了。
　　李清羽终于在程未怀里醒来，在他睁眼的一秒，程未也恰好睁开了眼睛。
　　后者温柔的笑了笑，清晨男人的声线比以往还要更低一些：“早，小羽。”
　　李清羽整个人都僵住。
　　从脖子开始，一路红到了耳尖，他整个人都被染上了绯红的色泽：“我..我..”
　　我什么？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哪，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嘛？
　　因为假性发qing而让对方帮他做了个临时标记，第二天还在对方怀里醒来。
　　救命！
　　李清羽窘迫地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虽然他和程未已经同床共枕有一段时间，但是从前他们都是非常规规矩矩的睡着，最多也只是牵着手。
　　这还是第一次，他距离程未这样这样近。
　　近到连对方脸上几根睫毛都能数出来。
　　问：在暗恋对象哥哥怀里醒来是一种什么体验？
　　李清羽：谢邀，人已经在社死现场！死亡?jpg；
　　不仅是在程未怀里醒来这件事。
　　之前他们也只是简单的休息两个小时，从没有一起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是头一回，而且前一晚，程未还给了他一个临时标记。
　　想到对方尖齿咬破后颈注入信息素那一瞬间，仿佛身心都被人占据的，一切感官都被人掌控的强烈快感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过分沉迷的感觉让李清羽甚至不敢再去回想。
　　可能是临时标记起了作用，待在程未身边，李清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两人距离的非常非常近。
　　近到李清羽只要轻微抬头，就能蹭到对方的嘴唇。
　　房间里暖气充足，李清羽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了，他身上穿着的是一套陌生但是却很合体的睡衣。
　　和程未身上的款式很像。
　　春季睡衣不料不算厚。
　　透过薄薄的布料，他甚至都能感觉到从对方的身体上传来的体温。
　　人都是趋于温暖的生物。
　　理智上震惊窘迫。
　　感性上，他却一点都不想离开程未的怀抱。
　　因为被对方抱着，让他的周身属于程未的信息素从所未有的丰沛。
　　丰沛到，他的灵魂似乎都在颤抖。
　　要是……程未能再粗暴点就好了。咬的他更用力一点，抱他的动作也更粗暴一点……
　　李清羽单手情难自禁地揪住了他背后的衣料。
　　缓慢释放着信息素的程未，在他不敢抬头的时刻，隐秘地勾了勾唇角。
　　片刻后，李清羽猛地清醒过来。
　　他几近慌忙地坐起身，对自己方才的失态以及脑子里出现的、不合时宜的想法感到有些尴尬。
　　他尽可能控制着情绪，让自己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他红的快要滴血的耳根，已经暴露出他此时此刻的窘迫与害羞。
　　“我..我..哈哈。”他干笑两声，气氛陡然尬住。
　　那两句「哈哈」尬的李清羽自己都头皮发麻，他闭了闭眼。
　　暗骂。
　　自己怎么那么蠢啊。
　　程未不会觉得他其实是个傻子吧。
　　李清羽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艰难困苦地、硬着头皮说：“对不起啊程未哥哥，昨晚，我睡相可能不太好。”
　　程未撑着脑袋，笑眼盈盈地看他：“我觉得挺好的。”
　　李清羽不自觉瞥了身侧的男人一眼，对上程未好整以暇的笑，他脸烧的更厉害了。
　　好像已经临近沸点的开水，腾一下就热了。
　　挺好的？
　　程未什么意思啊？
　　逗他吗？
　　他都这么社死了。
　　要是逗他，那他也太坏了。
　　李清羽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开溜。
　　他身体力行地贯彻着当年程野教给他的，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的理念。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跑，突然被人喊住。
　　“等等。”
　　李清羽逃跑失败，身体一僵。
　　程未跟着他坐起来，因为身高差距，程未坐着也比他高一些。
　　他低下头，下巴正好擦过李清羽的肩膀。
　　垂着眼，神色显得很专注。
　　他靠过来时那一瞬间，李清羽似乎能感觉到他就近在耳边的呼吸。
　　灼热、滚烫，让他恨不得就这样瘫软在他怀里。
　　以至于他的声线都有些克制不住地抖：“怎、怎么了？”
　　程未伸手在他的衣角捻了一下，又迅速分开：“有个线头。”
　　声音仍旧是温柔而平静的，方才那点像是逗他的玩味也消失不见。
　　那一霎之间的暧昧，仿佛只是李清羽在临时标记作用下产生的不合时宜的错觉。
　　作者有话说：
　　小羽毛大概多少有点m吧（bushi；
　　感谢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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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小天使们点点手指收藏一下作者专栏哦——
　　再推一下自己的预收《快点！我赶场！》
　　薛晚迟是穿书局十佳员工，因为局内人手不足，薛晚迟被分配一人饰两角前期，他是亦正亦邪魔道小妖精，是主角黑化路上的指明灯；
　　拐走主角，肆意生杀，引导主角扭曲三观；
　　最后，他因恶贯满盈，死在正道手下；
　　后期，他又成了正气凛然的主角师尊，任务是用无疆大爱感化已经黑化的主角，让他重归正道；
　　不幸的是，第一个马甲下线时，系统出了bug，薛晚迟刚套上正道师尊的皮，就被主角看到；
　　抱着马甲尸体，主角睚眦欲裂：你杀了他！你竟敢杀了他！
　　薛晚迟：哦吼，完球；
　　谁人都知道令人闻风丧胆的徐陵有个不可亵渎的白月光；
　　也正是因为这个白月光，徐陵与他从前的师尊势不两立；
　　只要有师尊的场合，徐陵就会出现，拿刀追着砍；
　　薛晚迟死的那一天，徐陵就已经心如止水；
　　他发誓，一定要抓到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折磨他，侮辱他，让他生不如死！
　　可是..为什么，他会在那伪君子身上看到曾经薛晚迟的影子；
　　眼见着歪到天际的剧情终于走上正轨，只要在悬崖边被徐陵杀死，就能圆满完成任务；
　　薛晚迟：欣慰?jpg；
　　徐陵一袭黑衣猎猎，手中剑器锋芒淬血，向他步步紧逼；
　　薛晚迟面上不显，心里却乐开了花：快！杀了我！我赶下一场！
　　不料，下一秒，他却被满身血腥气的徐陵扣进怀里；
　　对方咬牙切齿地呢喃：“耍我好玩吗？我的好师尊。”


第25章 同居
　　李清羽早上请了假, 中午吃过饭后程未开车送他回学校。
　　车子开到学校门口。
　　临下车的时候，程未突然开口喊住他。
　　“小羽。”
　　李清羽扭头看向程未。
　　此刻的程未没有戴眼镜，他是丹凤眼, 不戴眼镜的时候眼神显得有些凌厉。但是每当李清羽对上他那双眼睛的时候, 只觉得里面的神色认真又温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度匹配的信息素, 他总觉得程未好像有什么魔力似的，只要他出现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他就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他。
　　他看见程未迟疑了一瞬，但还是开口问：“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来绿湖高地和我一起住？”
　　站在宿舍门口。
　　李清羽还忐忑着进去要怎么和程野解释他一夜未归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他不是很清楚, 程野到底有没有发现他是个omega。
　　想起那时候，程野一脸惊恐地看着他，眼神中露出难以掩盖的嫌弃和厌恶。他那颗原本就悬在悬崖边缘岌岌可危的心, 像是被人扎了一下又一下。刺痛到几近麻木。
　　他比谁都清楚，无论什么样的结果他迟早都会面对。
　　在程野面前暴露, 也不过是早和晚的事情罢了。
　　推开门, 没有任何意外之中的质问。
　　宿舍里顾林和徐蔚然正在双排，施研平不在，应该是约会去了。
　　让李清羽意外的是, 程野也不在宿舍。
　　察觉到人进来，顾林抬头扫了他一眼：“回来了？”
　　徐蔚然破口大骂：“艹！这个老阴比居然趴在草丛里阴我！西南方向360，你小心点, 他还有一个队友。”
　　李清羽没打扰他们打游戏, 默默走到自己床位前, 给关机的手机充上电后, 开始收拾下午上课要用的东西。
　　等他收拾的差不多了, 顾林那边终于结束了。
　　徐蔚然：“妈的，又是个鸡屁股！”
　　徐蔚然扭过头：“小羽毛，昨晚你和程野去哪儿了？怎么一宿没回来？”
　　程野也没回来？
　　李清羽还没回答，他又自顾自笑道：“我懂了，你们小两口肯定找酒店彻夜长谈培养感情去了是不是。”
　　顾林拍了下他的脑袋：“还打不打，我马上去图书馆了。”
　　徐蔚然瞬间收心：“打！这次非得吃鸡不可！”
　　李清羽拿起手机，这才发现昨晚十一点后，程野给他打了十六个电话，但是他手机没电了，所以没接到。
　　他点开微信，程野给他发了一句。
　　【CY：对不起。】
　　李清羽有些摸不着头脑：程野为什么要和他说对不起？
　　李清羽垂眸想了想，终`楠``枫`于还是拨通了程野的电话。
　　第一遍嘟声了很久没人接，李清羽耐着性子又打了一次。
　　第二遍大概十几秒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
　　电话那段，传来程野异常沙哑的声音。
　　李清羽忍不住关心道：“你的嗓子怎么了？”
　　电话那段的程野摇摇头，片刻之后他意识到李清羽看不到自己摇头，又说：“没什么。”
　　像是害怕李清羽追问，他又接着问：“你回宿舍没？”
　　“回了。”
　　“回了就好。”
　　短暂的停顿，显得有些尴尬。
　　一向很能聊的程野明显不太对劲。
　　还不等李清羽追问，他就说：“我在实验室，导师叫我了，不说了。”
　　电话被挂断。
　　只剩下一阵忙音。
　　李清羽感觉程野的态度有点奇怪，但是同时，他确认了一件事情。
　　程野并不知道他是个omega。
　　否则以程野的性格，不会和他说对不起，更不会接他的电话，如果接了，一定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愤怒的质问。
　　收起电话，李清羽靠在床梯旁，又回想起程未那时候的提议。
　　其实这不是程未第一次向他提起住在一起，之前他以在学校更方便为由拒绝了。
　　因为第二性别的转换，李清羽这段时间的确在找房子，打算搬出宿舍。但是和程未同居这件事情，他从来都没想过。
　　因为信息素紊乱症他和程未已经绑定的够深了，如果再住在一起的话，他怕会给彼此都带来麻烦。
　　其实他也知道程未这样提议的考量。
　　程未很忙，不像他那样有充裕的时间，他们约定的时间是固定的，而程未忙起来经常脚不着地，可见每天为了赴他的约，会给他的工作带来多大的麻烦。如果能够住在一起，对程未而言无论多晚只要他能回家，两人就能见上面。于李清羽而言，不禁能够避免这样每天进进出出学校，也不用再考虑宿舍门禁背宿管盘问的麻烦。
　　再加上这次夜市上的突发情况，程未想必更放心不下。如果能够住在一起，在对方的帮助下调节和控制信息素，想必一切都会好起来。
　　只是他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和暗恋对象的哥哥同居，怎么看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李清羽咬了咬唇，在手机键盘上敲出。
　　【Q：对不起程未哥哥，我拒绝你的提议。】
　　字已经在对话框里打好，临发出的时候，李清羽却说不出的纠结。
　　那一瞬间他的大脑里似乎想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拧着眉，又一字一字把那行字清空。
　　最后，他发出去一条。
　　【Q：对不起程未哥哥，这个提议还是太唐突了，我需要点时间考虑一下。】
　　一个和上次无二的回答，但其实懂的人都明白，这就是一种拒绝。
　　那一整个白天，李清羽都没等到程未的回复。
　　他的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时不时就要看一眼手机。
　　焦躁像是挠痒痒一样，让他画画的时候都不太安分。
　　终于在傍晚，他接到了程未的消息。
　　【future：嗯。】
　　固定的时间地点，李清羽走到学校较为偏远的后街，看了一眼四下没什么人注意，快速上了一辆低调的商务车。
　　驾驶座上，程未的秘书王伟旸坐姿板正，扫了车内后视镜一眼，悉心提醒道：“李先生，请系好安全带。”
　　李清羽闻言赶忙系好：“谢谢。”
　　大约一周前开始，程未就让王伟旸负责接送他去。
　　李清羽推辞过几次，因为距离很近，走路才20分钟左右。
　　并不用麻烦到别人特意来接。
　　但是无论他坐不坐，王伟旸都打卡完成任务地来。
　　一次两次，李清羽也明白了。
　　他也就默认了坐对方的车。
　　专车比公交或走路更快更方便，十分钟左右就能到达目的地。
　　李清羽去的时候，程未已经等着了。
　　明明还是那张脸，还是那样笑，但他就是觉得，程未的态度似乎比以往更冷淡了些。
　　睡觉的时候，两人的手相互握着，但是李清羽觉得程未躺着的位置似乎也比平常离他远了一点。
　　从头到尾，程未都没有再向他提起同居的事情。
　　莫名的，李清羽的心里闪过一丝怅然。
　　第二天晚上，李清羽收拾了东西，火急火燎赶去后街。
　　就听王伟旸对他说：“李先生，老板要我转告您，他这一周都要去瑞士出差，这几天您都不用去了。”
　　李清羽心底一颤。
　　程未出差去了。
　　这一去就要去七天。
　　甚至还是让别人转告的。
　　除了出差的程未。
　　一连五天，李清羽都没见过程野，他白天在教室与画室里辗转，比赛临近，关阳几乎有时间就抓着他在画室训练。
　　等他回到宿舍经常快要关门，而程野都不在。
　　施研平在门禁时间前约会回来，搓了搓被冷风吹红的脸，那份被爱情滋润过的得意怎么都掩盖不住。他四下看一圈：“唉？程野今晚还住在实验室啊？”
　　徐蔚然：“可不是，听说他们组要赶个大项目，程野是组长，以身作责呗。对了顾林，程野上午在你桌上拿了本书让我和你说一下。”
　　顾林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知道了。
　　徐蔚然撇眼，正巧看见李清羽拿了洗漱用品要走：“小羽毛，你去洗漱啊，带我一起。”
　　施研平也拿了脸盆追上来：“我也去！”
　　去洗漱池的路上，李清羽心不在焉地冒出一个想法。
　　程野是不是在躲他？
　　最近程野回宿舍的时候总是和他错开，三天过去，他只在宿舍楼底下和程野隔了几百米匆匆打了个照面。
　　就好像..程野故意躲着他似的。
　　可是李清羽很肯定，程野大概率并没有发现他omega的身份，那么，他突然这样躲着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临熄灯前，洗漱池还有不少人。
　　徐蔚然人缘好，这层楼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
　　李清羽在他旁边静默刷着牙的时候，有人冲这边喊道：“徐蔚然，你们宿舍上周六是不是去夜市了。”
　　“去了啊，怎么了？”
　　“听说上周六有个omega在夜市发情了，你知不知道啊。”
　　李清羽正准备拧毛巾的手一顿。
　　徐蔚然把嘴里的泡沫吐出来：“卧槽！这么劲爆！”
　　“假的吧。”
　　“真的，有人亲眼看到的，就隔壁体育系的。好像还是段三角恋，后来来了个挺高的男的抱着人走了。”
　　“看清楚谁没有？”
　　“他近视眼没戴眼镜，没看清。”
　　“那你说个jb。”
　　“不过这么刺激的事情，怎么没给我遇到。”
　　“你一个beta能干嘛，在你面前放一个正在易感期的omega你都啥也做不了。”
　　徐蔚然显得有些不服气，但是他没放在心上，挤眉弄眼道：“要我说孤A寡O的，晚上战况肯定很精彩。”
　　李清羽下意识捂住了后颈。
　　那里还印着没完全消褪的牙印。
　　幸亏现在春寒料峭，他穿着高领，只要没人去拉他的领子，就不会有人发现。
　　“想什么呢，满脑子黄色废料。”
　　“切，别说的你没想过似的。”
　　“你室友还在这儿呢。”
　　徐蔚然理所当然道：“我们小羽毛也是成年人了，是吧。”
　　李清羽脸上有点烧，匆忙地应了一句：“我先走了。”
　　端着脸盆先回了宿舍。
　　顾林放下书：“你脸怎么红了？”
　　李清羽：“有吗？”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有点热。”
　　顾林看着他穿的的高领毛衣，接受了这个理由。
　　下一秒，李清羽下半身穿着轻薄的春季睡裤，上半身仍然套着那件高领毛衣，爬上床睡觉。
　　施研平已经换上了短袖，瞥到后问了一句：“小羽毛，你穿这么多睡不热啊？”
　　李清羽说：“不热，我怕冷。”
　　顾林：..
　　李清羽在绘画方面天分很高，普通人可能需要一整天甚至加上通宵才能熬出来的作品，他只需要半天就能完成。
　　完成了关阳布置下去的主题作业，李清羽提前和他报备回宿舍。
　　关阳其实不大高兴，因为全国大赛在即，他更希望李清羽能多在画室待一会儿，但是他也没强制要求，放他走了。顺便和他说了一声，他和陈巍这次的省级参赛作品已经放到学校的中心展馆里展览了。
　　不知道是不是画室里开着空调，李清羽总是感觉有点燥热。
　　这股燥热让他有些坐不住，上次差点在公开场合发情的事情给他留下了阴影，让他根本不敢多待，果断请假回了宿舍。
　　虽然白樊和他说过，因为分化的太晚，再加上信息素紊乱综合征，普通omega可能一两个月就要迎来一次发情期，只要不被其他alpha信息素影响，他可能三个月甚至半年左右才会有一次。信息素也会比其他omega更淡一些，只要按时用阻隔剂或阻隔贴，再加上定期和程未见面接触，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是，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程未了。李清羽自己都能感觉到，他的信息素，似乎有点躁动，躁动的到比以往还不受控。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刚推开宿舍的门，他就听到门内传来熟悉的张扬的声音。
　　“徐蔚然，你看见我卫衣没？就蓝色那件。”
　　程野在实验室的时候不小心被一个学妹用水杯撞了，泼湿了衣服，他这会儿刚好回宿舍换。
　　没听见人回应，程野一回头，发现门口站着的人是李清羽。
　　他的表情微微变了变。
　　只是一瞬之间的细微的变化，就被李清羽清晰又敏锐地捕捉到。
　　李清羽突然停住，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说起来，他们明明在一所学校，甚至还在一间宿舍，不久前也在外面碰过一面。
　　可是莫名的，两人之间突然好像隔了好几年一样。
　　沉默，短暂的沉默。
　　李清羽在等，等程野做出反应。
　　他才能够给予相应的、合时宜的回馈。
　　从前程野闹脾气他是知道理由的，可是这一次，程野的脾气来的有些猝不及防而且静默。
　　静默到，其实李清羽都感觉不到他在闹别扭。
　　只是敏锐地感觉到了对方似乎是在疏远他。
　　一秒、两秒、三秒..程野一直没说话。
　　一点都不像他平日里大大咧咧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风格。
　　李清羽的嘴巴抿的紧紧的，双手不自觉握成拳，藏在袖子里，手指指尖悄悄捏住一点衣料，指节绷得发白。
　　像是给足了自己勇气，他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直视着程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出乎意料的，程野视线躲闪了几下，随即回避了他的视线。
　　李清羽如遭雷击。
　　..为什么，对方连看都不肯看他了？
　　他心里感到一阵委屈。
　　从前程野和他吵和他闹，好歹都是有理由的。
　　可是这一次，一切都很莫名其妙。
　　那时候莫名其妙的鄙夷和落荒而逃，这段时间莫名其妙的疏远，现在莫名其妙的回避视线。
　　他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委屈，唇角下至，眼尾也开始发红。
　　两人相交多年，对彼此的生活习惯和一些表情都很清楚。
　　程野看见他这副样子，眼神动了动，下意识就要上前去，就在李清羽以为他要来哄自己的时候——
　　程野像是想到了什么，及时停住了动作，随后撇过了头。
　　就在这时候刚刚去上洗手间的徐蔚然珊珊来迟：“小羽毛回来了，站在门口干嘛？”
　　李清羽抿着唇，走到自己桌子前，余光不住地瞥向一旁的程野。
　　他没找到蓝色那件卫衣，从柜子里随便找了一件红的套上。
　　他的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
　　这件红色的卫衣还是当初李清羽陪他上街一起去买的。
　　徐蔚然丝毫没注意到宿舍里氛围的不对劲：“小羽毛，待会和我们一块儿去吃米线呗，后街那家阿娟米线，味道贼香。”
　　李清羽刚想说好，就听见程野说：“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徐蔚然「啊」了一声：“刚刚不是都说好了，怎么突然又不去了？”
　　李清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胸口又闷又酸，他深呼吸一口气，才控制住情绪，假装收拾东西：“你们去吧，我回来改个草图，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徐蔚然知道他忙：“行，那下次一起吧。但是你可不准饿肚子啊，要是不去食堂，想吃什么的话发消息给我帮你带。”
　　李清羽点头。
　　程野瞥了一眼正坐在位置上拿着笔低头改草图的李清羽，抿唇，神色分外复杂。
　　他动了动嘴巴，像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在徐蔚然又死缠烂打让他去吃米线的时候，他也没再反悔。
　　走出宿舍。
　　徐蔚然收到顾林的短信，他随口问：“待会吃完饭要不要一起去中心展馆看看。”
　　程野挑眉：“去那儿干嘛？”
　　徐蔚然勾住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啊，小羽毛上次比赛得奖的作品就在那里展出呢。”
　　听到李清羽相关，程野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不去。”
　　之前只要是和李清羽有关的事情，程野比谁都积极。
　　上回的市级比赛，还是程野怂恿的大家去现场给人加油的。
　　徐蔚然终于品出来不对劲：“你又和小羽毛吵架了？”
　　程野给他一个「你是不是有臆想症」的眼神。
　　徐蔚然：“没有，那你这段时间躲他干嘛？”
　　程野怔了怔，反问：“很明显吗？”
　　徐蔚然：“废话！别说我们了，施研平那个恋爱脑二愣子都看出来了！”
　　程野微微一顿。
　　那么..李清羽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想到那时候李清羽看他的眼神，眼底那份怎么也藏不住的委屈，他的心口像是被什么钝器击打过。
　　闷闷的，很难受。
　　徐蔚然：“上次吃夜宵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你自己也说会和小羽毛和好的。这又怎么了？那天晚上你们俩都没回来，发生什么了？”
　　程野拧眉：“那天晚上李清羽也没回来？”
　　徐蔚然：“？”
　　随即「卧槽」一声：“你不知道？！”
　　程野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他有些烦躁，像是只困兽：“我不知道。”
　　那天他落荒而逃，事后想起来不该就那样把李清羽扔下，越想越后悔，给李清羽打了很多电话，但是对方手机关机了，一直没人接。
　　程野以为他是生气了。
　　也对，要是那时候李清羽突然那样丢下他逃跑，他肯定没那么容易原谅他。
　　徐蔚然看他脸色不愉：“怎么了？后悔了？我说人小羽毛脾气多好，你能不能稍微收一下你的大少爷脾气，对人家好点儿。我要是他，早跑了八百回了。”
　　“你和他关系这么好，有什么话说清楚不就好了。都是大男人，非得这么别别扭扭的干嘛。”
　　程野听了这些话，只觉得可笑。
　　有什么话说清楚不就好了？
　　怎么说清楚？
　　说什么？
　　难道要他告诉李清羽，那天晚上，他在他最好的朋友身上，鬼使神差地闻到了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告诉他，他不仅闻到了omega的信息素，还对他最好的朋友有了不该有的反应？
　　回想起那天的场景，程野心情十分复杂。
　　他永远忘不了，那时候窝在李清羽肩头身心沉醉的感觉，沉醉到，他根本不想离开，甚至想，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那一瞬，李清羽的一切都像是有了魔力。
　　额头、眼睛、鼻梁..特别是那张小巧饱满的嫣红的嘴唇，上面的唇珠饱满圆润像是在等待他的采撷。
　　如果那时候，李清羽没有把他推开。
　　或许，他真的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吧。
　　被推开的一瞬，程野撞见李清羽脸上的神色。
　　震惊！讶异！茫然..还有一丝丝的..害怕。
　　也是那一瞬间，程野窥见了自己内心丑恶的、根本不该滋生的欲望。
　　他唾弃鄙夷自己的卑劣无耻，却仍然无法按下身体的反应。
　　于是，他只能选择落荒而逃。
　　他没能从上次的震惊中抽身，所以只能选择逃避。
　　程野闭了闭眼，将眼底的茫然与挣扎盖住。
　　再睁开眼，他想，他应该找个omega谈恋爱了。
　　或许真的如像徐蔚然他们平日调侃的一样。
　　可能是和李清羽粘在一起太久，再加上他的确长得漂亮，以至于他都分不清对方的性别了。
　　程野和徐蔚然走后，宿舍又只剩李清羽一人。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刚刚假装改草图的姿态松懈下来，手里的铅笔滑落在桌面。
　　他在桌面上趴了一会儿，心情非常的躁郁。
　　这股躁郁在他隐约察觉到程野在疏远他之前好像就有迹象了，但他找不到源头。
　　在察觉到程野的刻意为之之后，像是找到了合理发泄的由头，几乎达到了顶峰。
　　李清羽没有别的交际圈，在相当漫长的岁月里，他的身边只有程野一个朋友。
　　他的交际圈单调，娱乐也很单调——只有画画。
　　这也就导致，他没什么别的人或途径去消化内心的情绪。
　　所以眼下缓解心情和压力的唯一办法，就是睡觉。
　　他爬上床，死死抱住被子。
　　身体那股燥热感越来越强烈，明明心烦意乱，可是连日来的压力让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后半夜的时候，李清羽猛然惊醒。
　　那股熟悉的痒意又像蚂蚁似的爬回来了，他的皮肤微微发着烫。
　　一回生、二回熟。
　　李清羽再清楚不过这症状。
　　他摸了摸后颈，那里，程未留下的临时标记已经逐渐消退。
　　连一点牙印的痕迹都摸不到了。
　　莫名的，他的心底又生出那时候的，好似是怅然若失的情绪。
　　那天标记过后，程未因为工作出差去了。
　　因为做了临时标记，那几天李清羽的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甚至，他的精神状态以及睡眠比之前更好了。
　　李清羽看了看手机。
　　现在是凌晨三点零三分。
　　李清羽被这股热潮弄得有些难受，方才的噩梦又让他有些心悸。
　　他的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程未在就好了。
　　虽然之前和程未每天只在一起补两个小时的觉，但是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都习惯了和程未一起入睡了。
　　李清羽抱住自己。
　　突然有些想念程未宽厚、温热又干燥的手掌。
　　那双手掌将他的手包拢的时候，他总会有一种仿佛被人需要被人保护又被人掌控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但他绝不是排斥的。
　　对方说了，要出差一个礼拜。
　　掰了掰手指去数，现在才是第六天。
　　李清羽偶尔也闪过念头。
　　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马上答应一起住的邀请，所以程未生气了。
　　可是他又转念一想。
　　程未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心眼。
　　自己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其实仔细想想，住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
　　他最近看了好几套房子，都不是很满意。
　　学校附近都是老旧小区，他对住的条件没什么硬性要求，但是隔音不能太差。
　　因为平常宅在家里的时候，他要画画，画画的时候四周不能有噪音。
　　可就这一条，就足够过滤附近所有的老旧小区了。
　　新校区都是这几年建成的，电梯高层，环境倒是很好，就是房租高的有点离谱，而且没有一室一厅，最低也是两室一厅的户型整租出去。
　　他刚刚辞掉了画室兼职不久，虽然现在卡里有些积蓄，但是长久下来也负担不了。
　　绿湖高地是独栋的高档别墅，居住环境和隔音不用说，距离学校也近。
　　这段时间他对那里也熟悉了。
　　如果能住在那里，好像也不错。
　　李清羽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程未说要一起住的事情。
　　他点开和程未的聊天界面。
　　聊天记录停留在五天前。
　　是他相当于拒绝程未那条。
　　【Q：对不起程未哥哥，这个提议还是太唐突了，我需要点时间考虑一下。】
　　【future：嗯。】
　　对方隔了很久才回了一个简短的「嗯」字，在李清羽的记忆里，程未很少这样冷淡地回复他。
　　他的心里一阵憋闷。
　　身上的反应也越来越重。
　　额前开始沁出汗珠，连拿手机的手指都开始轻微的颤抖，他咬了咬唇。
　　犹豫着要不要发条消息问问程未什么时候回来。
　　就在他在对话框里打字的时候，正好看见微信顶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程未在瑞士出差，现在那边是晚上九点。
　　这个时间点，他差不多刚刚处理完手边的事务。
　　刚处理完工作就给他发消息？
　　李清羽的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李清羽等了一会儿，没等到。
　　「对方正在输入中..」也停了下来，变回了「future」。
　　李清羽突然有些焦躁。
　　一双眼睛盯着屏幕。
　　就在这时候，一行消息发了过来。
　　【future：睡了？】
　　很简短的一行话。
　　现在是凌晨，李清羽纠结了几秒，纠结要不要马上给程未发消息。
　　他怀疑程未刚刚也看到他的正在输入中了，他甚至怀疑对方这么问，其实是在钓鱼。
　　他其实心里还挺怕程未的，因为和他们这群熬夜的夜猫子不同，程未的生活作息特别规律，而且他做派端正，总给人一种长辈的感觉。
　　李清羽还挺怕他批评自己的。
　　可是他又想，是程未先凌晨给他发的消息啊。
　　那他不回复，是不是显得特别没礼貌。
　　【Q：没呢。】
　　他想了想，又找补了一句。
　　【Q：我刚刚睡醒，不是熬夜。】
　　【Q：猫猫乖巧?jpg】
　　【future：嗯，是不是睡不好？】
　　要说实话吗？
　　李清羽纠结了0.5秒。
　　【Q:猫猫点头?jpg】
　　【future：链接：小王子的睡前童话故事】
　　【future：可以听语音吗？】
　　李清羽：？
　　直到对方发来一段语音，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赶忙伸手在床铺到处摸耳机。
　　好不容易插上耳机，对方已经发来了两段60s的语音。
　　李清羽点开，程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听上去透着疲倦的沙哑，可是又温柔的要命。
　　【future：当我还只有六岁的时候，在一本描写原始森林的名叫《真实的故事》的书中，看到了一副精彩的插画，画的是一条蟒蛇正在吞食一只大野兽。页头上就是那副画的摹本..】
　　李清羽的猫眼微微睁大——
　　程未居然真的在给他讲《小王子》的故事。
　　微信有个好处，只要对方的语音及时，不用人一个一个去点就能一路听下去。
　　程未的声音温雅低沉，讲起睡前故事来居然也没什么违和感。
　　李清羽听得津津有味。
　　在听到狐狸的部分时，他甚至没忍住发消息和程未讨论起了内容。
　　【Q：狐狸为什么要小王子驯养他？】
　　程未垂下眼睫，看着李清羽发来的几个字，眼神微微动了动。
　　【future：它是自愿的，因为只有被驯养，他们之间才能建立联系，这样他们在彼此心里都是独一无二的。】
　　就像你和我一样。
　　李清羽似懂非懂。
　　【Q：可是，最后小王子还是要离开狐狸啊？】
　　屏幕的光折射在程未的眼镜上，他的手指停滞了片刻，而后在电脑键盘上一字一字地敲出。
　　【future：“爱的价值在于它自身，而不在于它的结果。结果可能不幸，可能幸福，但永远不会最不幸和最幸福。在爱的过程中间，才有「最」的体验和想象。”】
　　李清羽喃喃：“爱的价值在于它本身，而不是结果..”
　　刚发出这条消息，程未的房门被人敲响。
　　楚邝进门后大爷一样瘫靠在沙发上：“资料整理发你邮箱了，妈的，这群外国佬真他妈难搞。幸亏你和我一起来了，这个项目要是拿不下，老爷子还不给劈了我。不过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还陪我一块儿来出差？”
　　这次瑞士的项目一直都是楚邝在跟进，程未只需要最后盖个章就行。
　　没想到破天荒的，临出发前他收到通知，说是程未要和他一起来。
　　楚邝其实不太信程未那套，说什么为了公司发展。之前几个亿的订单也没见他这么上心，这人多半是在打什么主意，没好处的事情，他根本不会动。
　　他抬眸，瞥到程未放在茶几上的电脑。原本以为对方也在工作，直到看到微信界面。
　　身子前倾，认真看了一眼，直到电脑被人拿走。
　　楚邝笑道：“你搁这儿灌心灵鸡汤呢，还不求结果，这像是你程未讲出来的话嘛。”
　　别人楚邝不清楚，程未他还能不知道，人前看上去温柔有礼貌，其实就是个笑面虎老狐狸，骨子里焉坏焉坏的。
　　表面清冷禁欲人模狗样，实际上说起骚话来一套一套的。
　　学生时代，他就领略过程未的厉害了。
　　楚邝光看内容了，没看程未在和谁聊天，他早就发现这老狐狸不对劲了：“你到底在干嘛呢？最近总这么神神秘秘的。”
　　程未睨他一眼，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明天要去钓鱼。”
　　楚邝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一茬。
　　这次的合伙人里有个钓鱼佬，他们提前准备了钓具，准备明天边钓鱼边谈生意。
　　程未指腹轻轻擦过还没收起来的钓具：“俗话说得好，放长线钓大鱼。只要有足够的耐心，给鱼一点甜头，在该松手的时候松手，对方就更欲罢不能了。”
　　楚邝听不懂程未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他本能觉得没什么好事，瞧见程未的深沉又老谋深算的视线，莫名让楚邝觉得这人是不是激发了什么抖s的恶趣味属性。
　　背后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他真情实感道：“那被你盯上的那条鱼，也怪倒霉的。”
　　作者有话说：
　　以退为进！放长线钓人同居哈哈哈程哥老心机boy了；
　　“爱的价值在于它自身，而不在于它的结果。结果可能不幸，可能幸福，但永远不会最不幸和最幸福。在爱的过程中间，才有「最」的体验和想象。”出自周国平。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撒谎
　　李清羽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第一次, 他在没有任何信息素的作用下，全然忘记了最近因为程野而产生的苦闷情绪，只听着耳机里程未的声音就进入了睡眠。
　　早上起来的时候, 看见昨晚程未还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鼓励他走出舒适圈, 尝试着多认识一下其他朋友。
　　【程野那个人比较霸道, 无论是对朋友还是别的。你不能总以他为中心，也应该尝试一下拓展交际圈, 认识一下其他朋友。】
　　上次之后，程未很默契再也没有提过他喜欢程野这件事情，只把他们之间的矛盾放在朋友关系上面叙述。
　　李清羽没有向他透露最近心情上的苦闷和程野之间的矛盾，他不知道程未是怎么猜到的。
　　但是不得不提的是。
　　程未说的很对。
　　其实上次他和程野闹矛盾, 和整个宿舍都开始疏远的时候，李清羽就感觉到了。
　　他和程野之间的关系，以及他现在的「朋友圈」, 本质上都是程野带给他的。
　　当他和程野之间出现问题的时候，天平就会自然倾斜, 而他也会成为被孤立的一个。
　　不论是从从前还是现在, 他的身边，只有程野而已。
　　上午是一堂公共讲座，每个系都随机抽学生去听讲。
　　李清羽很不巧的是其中一个。
　　进教室的时候, 在门口碰到了顾林和施研平。
　　两人看见他也很惊喜：“小羽毛，你也来啊。”
　　李清羽点点头。
　　他倏然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头看去, 正和程野打了个照面。
　　顾林说：“我先过去了。”
　　他说罢, 向程野走去。
　　施研平看了他一眼, 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 表情有些尴尬：“我也过去了。”
　　两人走开, 就剩李清羽一个人站在原地。
　　程野回头睨了他一眼。
　　李清羽咬着唇，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随后，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一堂讲座听得人昏昏欲睡。
　　坐在李清羽后边的两个女生一直在压着声音聊天。
　　“唉，上次那事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啊，人家都还不认识我呢。”
　　“不是你说上次他帮了你啊，你找个理由给他送点东西呗，一回生二回熟的，机会不就来了。”
　　女生似乎是在思考：“可是我该送点什么啊，他家那么有钱，什么都不缺，贵的我也送不起..”
　　“谁说非得送贵重的东西啊，送礼最重要的是心意啊。给他织条围巾啊。”
　　“可这都开春了。”
　　“开春怕什么，冬天不还能用嘛！你想呐，你自己亲手做的，还实用，多有意义啊。刚好这几周社团不是要教织围巾吗？你好好学学。”
　　这番对话听得李清羽心念一动。
　　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想着要送程未什么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了。
　　仔细回想，这段时间的相处，程未真的单方面帮了他很多很多。
　　甚至在他生日那天，他匆忙间也什么都没有准备。
　　下课的时候，后面那两个女生已经打算走了。
　　李清羽不知道从哪里鼓起来的勇气，他扭过头，声音瓮瓮：“请问，你们说的那个可以教织围巾的社团，在哪里啊？”
　　从社团出来，李清羽还有些晕乎乎的，自己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了一下那个教织围巾的社团在哪里。就被两人热情地带了过去，一顿忽悠后让他填了入社申请单。
　　微信上又多了几个社团好友。
　　李清羽突然觉得，好像走出封闭的圈子，也不是很坏。
　　有些东西跨出去第一步，别的事情也好像没有那么困难。
　　他捏着手机，怀着雀跃的心情给程未发了条微信。
　　【Q：程未哥哥，我今天主动和同学说话了，还加了好友（￣￣）ノ】
　　【Q：猫猫旋转?jpg】
　　程未似乎是很忙，没有像从前那样马上给他回复消息。
　　李清羽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失落感。
　　快到宿舍的时候，程未终于回了消息。
　　兜里的手机震动一下，李清羽几乎是马上就拿起了手机。
　　【future：做得好。】
　　受到肯定了。
　　那么一刻，李清羽突然想，如果程未在这里，他应该会让对方摸一摸自己的脑袋。
　　他的唇角止不住翘了翘，心念微微一动。
　　他想，他或许可以试着给程未给自己，带来一些更便于彼此的决定。
　　【Q：程未哥哥，你上次的提议，我重新认真地考虑了一下。】
　　搬家的事情被提上了日程。
　　周末的时候，程未约他一起去家具城。
　　程未说想要购置一些家具，让家里看上去更有居住感一些。
　　身为一个租客，李清羽纯粹是来当个陪衬的。
　　从沙发到窗帘，甚至是锅碗瓢盆，程未看过后都要问一下李清羽的意见。
　　李清羽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小羽？小羽？”程未出声喊他。
　　李清羽微微出神的思绪才回拢，他看着程未手里拿着的床单，不禁有些窘迫。
　　程未为什么连这个都要问他的意见啊。
　　导购在一旁热情洋溢地介绍着这款四件套的原料从国外进口，上面的绣花纯手工缝制，质感如何上乘贴肤。
　　程未见李清羽显得有些羞赧又懊恼的神色，走到他跟前，低声道：“累了？”
　　他们逛了大半天，确实有点累了。
　　李清羽很少说什么拒绝的话，摇摇头：“还好。”
　　程未抿了抿唇，打消他顾虑似的，轻声道：“小羽，你知道我平常工作有点忙，在生活方面，特别是挑选东西的时候，有选择恐惧症。”
　　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话，李清羽微微睁大了眼。
　　他很难相信，程未这种须臾间就下决定签下上亿商单项目而人，居然也会有选择恐惧症。
　　程未的表情非常真挚：“所以，你能帮帮我吗？”
　　李清羽瞬间打消疑虑，态度也变得更加积极起来：“好。”
　　程未挑了几个款式的四件套给他选：“喜欢哪个？”
　　他问的喜欢哪个，而不是，你觉得哪个好看？
　　但是现在一心想要帮上程未的李清羽已经浑然不觉，他指了指其中一个款式清新床单说：“这个好看。”
　　程未扭头对导购说：“就要这个。”
　　接下来一路，也是程未问什么，李清羽就说自己喜欢什么。
　　在挑床的时候，导购的眼神在他们之间划过，笑盈盈地对李清羽介绍：“这是我们今年主推的一款软床，材质非常舒适，睡久了也不腰疼。2x2的大小，夫夫俩躺着一点都不会挤。如果您喜欢更大尺寸，我们也可以同款定制。”
　　李清羽后知后觉，导购这是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他霎时之间有些脸红，求救般地看向程未，和清冷的外表不同，他的声音又软又糯：“程未哥哥。”
　　程未看他一眼，不知道是因为导购的话，还是李清羽向他投来的眼神，让他的眼底带了些促狭笑意。
　　他也不解释：“就这个了。”
　　像是想到什么，程未微微停顿了一会儿，补充：“不过尺寸有点太大了，2x2就行，最好再带个床柱。”
　　导购高兴道：“您提供一下地址，到时候我们可以送货上门！”
　　因为是周末，程未虽然没有穿西装，换上了普通的休闲服。但是久居高位，即便穿的随意，依然气势十足。
　　两人从家具城走到配饰店，整体店铺的风格和程未分外不搭。
　　李清羽不禁感到有些新奇。
　　没想到程未也会逛这种地方。
　　店里的装修温馨少女，大多是女生闺蜜或者情侣在逛。
　　程未和李清羽走在店里，显得有些奇怪。
　　有好几个女生看着他们的方向，露出促狭探究的目光，时不时低头私语。
　　李清羽觉得浑身都不太自在，但是他答应了程未来陪他买东西。程未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当然也不好提。
　　程未在一排马克杯前停下，像之前在家具城一样，扭头问李清羽：“哪款好看？”
　　李清羽扫了一眼，发现这一排大都是情侣款。
　　他不明白程未为什么会看情侣款的杯子。
　　但是不得不说，可能是这家配饰店本身就定位高端，里面卖的东西虽然价格斐然，但是设计感都不错。
　　即便是这一排情侣马克杯也设计的非常巧妙，各一半的爱心形状在里面算是俗气了。
　　因为是程未想要，他认真挑了一款他觉得不错的。
　　款式说不上多新颖，但是上面的画让他喜欢。
　　程未没有多挑，李清羽说好，他就直接拿下了。
　　李清羽的目光扫到一旁的钥匙扣。
　　其中有一个他很喜欢，原本想买，但是看了眼价格。
　　一个钥匙扣500。
　　能在外面批发一百个了。
　　他瞬间止住了念头。
　　程未注意到他的停顿：“喜欢？”
　　李清羽摇摇头。
　　程未带他出来买东西，如果自己说喜欢，大概率程未不会那么小气，会替他买下。但是他不想这样麻烦对方。
　　送李清羽回学校，刚下车就撞见了程野。
　　程野气势汹汹地上前：“我去哪儿了？我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
　　这还是这一个礼拜来，程野第一次主动开口和他说话。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发现手机静音了。
　　“抱歉，我没看到。”
　　程野这才发现他身后的程未，诧异道：“你怎么和我哥在一起？”
　　程未有些讥讽地笑了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
　　程野还挺怕程未的，但是刚刚他也是太心急了。
　　昨天接到导师电话火急火燎回实验室，一组人为了出错的实验数据焦头烂额，直到今天早上才回宿舍。
　　结果一回来，就得知李清羽在校外找房子要搬出去的消息。
　　对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可把他急坏了。
　　程野心不在焉地解释：“哥，我没看见你。”
　　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李清羽，等待他的回答。
　　李清羽不太会说谎，程未瞥他一眼，主动解释道：“刚刚路上碰见了，就送小羽一程。”
　　他哥什么时候这么有空了？
　　程野虽然觉得哪儿不对，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
　　不过他也没过分纠结这些，眼下最重要的是李清羽的事情。
　　他不过就是冷落了对方几天，回到宿舍就得到对方在校外找房子要搬走的消息，这教他怎么能冷静下来？
　　他在对方身上嗅到了程未的味道，这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在车里沾上的，但是弄的程野心里分外不爽。
　　他伸手去抓李清羽的手腕：“你和我过来。”
　　程未伸手将人拦住，眼底敛了笑意，口气仍是不疾不徐的，但就是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和你说了多少次，做事情不要这么急躁。”
　　程野没想到程未会管他闲事，一时之间三人就那样你拉着我拉着你僵持在原地。
　　清亮甜美的女声响起：“程野，你站在这儿干嘛呢？”
　　李江江走过来，眼神在三人错杂的手上划过，这才察觉到气氛不对。
　　但是她很会调节气氛，他还记得眼前这个和程野长得七分相似的男人：“您好，您是程野的哥哥吧。”
　　她边说边不动声色的拉了拉程野的手腕。
　　程野原本不愿意松手，但是李清羽的手从他手里滑出去了。
　　惹得他一阵蹙眉。
　　等他回过神，李清羽已经缩在了程未身后，程未横在他们中间，像是一把刀硬生生将他们切割开来。
　　程野心里的不爽又攀上了一个梯度，但是这人是程未，是他哥。
　　他根本不敢放肆。
　　程未看到突然出现的李江江，眼底划过一抹促狭的笑意，他对程野说：“我最近搬到了绿湖高地，你没事儿的时候可以过来。可以带上朋友一起来。”他说着看向李江江。
　　李江江矜持地笑了笑：“我叫李江江。”
　　程未点头，睨了程野一眼：“我弟太不懂事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知道介绍。什么时候有时间，你和程野一起来家里坐坐吧。”
　　宿舍的门猛然被推开。
　　徐蔚然和顾林几个都吓了一跳。
　　看到李清羽和程野两人一前一后从外面进来，他们顿时感觉气氛不对。
　　顾林站起身一本正经道：“我突然想起来，我图书馆借的书要到期了。”
　　徐蔚然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隔壁小胖找我开黑呢。”
　　施研平反应最慢，但是被顾林和徐蔚然瞪了一眼，也默默收拾了东西：“我、我找我对象吃饭去。”
　　三人一走，宿舍就只剩下李清羽和程野两人。
　　李清羽进门就坐到了自己的书桌前，安安静静的，一声也没吭。
　　但是程野就是感觉到，他生气了。
　　他有些莫名其妙：该生气的不是自己吗？为什么李清羽要突然生气？
　　可是在他瞥见李清羽放在桌面上，露出袖子的一截手腕上的红痕时，他的气顿时消了一半。
　　那是他刚才没轻没重捏的。
　　李清羽皮肤白，因为体质原因，受点什么伤也很明显。
　　从前要是他皮肤上留下点什么痕迹，程野都要心疼坏了。
　　但是眼下，只要一想到，这痕迹是他留的。
　　他的心底竟然生出一种诡异的满足感来。
　　程大少爷难得主动开口：“你生什么气？”
　　“我没有。”否认的声音都是闷闷的。
　　程野心里一紧，语气也不自觉温柔一些：“真没有？”
　　书桌前，李清羽暗下攥紧手指。
　　想到方才程野没有否认李江江是他女朋友的事情。
　　他心里的确憋闷的难受。
　　程野默了默，第一次向他这样服软：“刚刚是我不好，是我太心急了，在我哥面前那样对你。”
　　他刚才仔细反思了一下，人都是要面子的，更别说是在外人面前了。
　　他刚刚那样去拽李清羽，任谁都不会高兴的。
　　李清羽显然有些错愕程野居然会这样向他低头。
　　程野看见他那呆呆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他发起脾气来虽然横，但是也很会哄人。
　　尤其会哄李清羽。
　　他在人身前蹲下，矮了李清羽一截。
　　一个相当示弱的姿态。
　　“不气了？”
　　李清羽撇过嘴：“我没生气。”
　　“行，你没生气。”程野说，“那你现在能不能和我解释一下，他们说你要搬走，是怎么回事？”
　　李清羽的眼神飘了飘。
　　“因为快要比赛了，早出晚归打扰到你们休息，晚上回来的晚还总要宿管给我开门。”
　　程野打断：“我不嫌你吵。”
　　李清羽语重心长：“宿舍不是你一个人的，程野，我们要考虑别的室友。”
　　程野听得眉毛越拧越紧：“那我陪你一起出去住。”
　　李清羽阻止道：“你陪我出去干嘛，你最近实验室那么忙，跑进跑出的不嫌麻烦啊。而且我又不是长久搬出去，偶尔还是会回宿舍住的。”
　　“再说了，我不是自己在外面租房，我是和关老师一起。”
　　程野狐疑：“关老师？哪个关老师？你们系那个？他不是有老婆孩子了？”
　　李清羽说：“关老师家离得远，在校外另外租了房子。而且快要比赛了，和老师住在一起也比较方便。”
　　他撒这些谎，心里没什么底，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这套说辞是程未教他的，白天和程未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当着对方的面练习了好几遍。
　　程未是个很好的老师，极富耐心地听他一遍一遍地背。
　　可是练习是一回事，实战又是一回事了。
　　李清羽的这个理由给的很好，关阳有家室，名声也好，带着李清羽还能指导他画画。
　　可是程野心里还是不爽。
　　李清羽和关阳一起住，虽然让人放心，但是也就意味着，他不能随心所欲过来看他。
　　他的口气冷硬下来：“你再考虑考虑，还是我陪你出去住好一点。”
　　李清羽当然不能答应，原本搬出去很大程度也是为了避着程野，藏住自己omega的身份。
　　“可是，我已经和老师说好了。”
　　程野突然就很烦躁，他气汹汹站起身，想踹一脚凳子。
　　可是又想到，他这回不明不白地和冷落李清羽，把人都逼的搬宿舍了，要是再发脾气，指不定还会怎样。
　　程野硬生生把这口气忍了下来，即便脸色臭的不成样了，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那你得多回宿舍，一个礼拜一次..至少也得半个月一次。”
　　他默了默，又谈条件似的补充，二大爷似的。
　　“给你打电话要接，发消息得回，有时间要和我一起吃饭。”
　　“遇到什么事情也要给我打电话。”
　　“笑什么，严肃点，听到没！”
　　应付完了程野。
　　李清羽松了一口气。
　　幸亏程野一个电话被叫回实验室了，如果再多问几句，他那破演技保不成就得露馅了。
　　他的演技一贯说不上好，这辈子伪装的最好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喜欢程野。
　　李清羽低头，马上给程未发短信。
　　【Q:ok.jpg】
　　【Q：圆满完成任务！】
　　这次程未的消息依然是秒回。
　　速度快到，有时候李清羽都感觉他是不是一直守在微信里。
　　【future：他有没有为难你？】
　　虽然提了很多条件，但也不算为难。
　　【Q：没有，不过好险，幸亏导师叫他回实验室了，否则我八成得露馅。】
　　【future：程野不在？】
　　【Q：恩恩，现在宿舍就我一个。】
　　李清羽越想越觉得刚刚真是太惊险了。
　　【Q：程未哥哥你真的好聪明啊。】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程未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李清羽诧异片刻，还是接起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程未带着点笑的声音：“要夸人的话，当着人面夸会更高兴的。”
　　话筒里，程未笑声低低地，像是带了电流，一下子窜进耳朵里。
　　李清羽心尖微微一颤。
　　原本李清羽还有些担心程野要帮他搬家的事情，也算是他运气好。
　　实验室那边忙得不可开交，别说帮他搬家了，程野连回宿舍睡觉的时间都变得很拮据，到后来几天他一直留宿在实验室。
　　李清羽就趁那段时间悄无声息地搬了东西，他小仓鼠搬东西似的一点一点地挪，以至于在宿舍其他人都没怎么注意到的情况下，他就快搬完了。
　　因为后续可能还会回宿舍，所以李清羽也没有把东西全部搬完，留下了必备的生活用品。
　　离开宿舍的那天，徐蔚然几个说要送送他。
　　李清羽以关阳不喜欢吵闹为由拒绝了，反正他也不是不回来了，401的几个也就没说什么。
　　一周后，等程野回到宿舍，才发掘李清羽已经不知不觉搬走了。
　　他分外懊恼，同时又觉得有些奇怪。
　　实验室里的事情明明没有那么忙，但是导师却总是给他没事找事，搞得他在实验室里住了好几天都抽不开身回来帮着李清羽搬东西。
　　李清羽推着行李箱，走到后街远远就看到熟悉的商务车停在了不远处。
　　他推着箱子走过去，车窗缓缓落下，露出男人俊美如俦的脸。
　　他的视线往车内探了探，没看到王伟旸。
　　程未竟然亲自来接他。
　　李清羽有些受宠若惊。
　　等他上了车，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
　　程未开口道：“他请假了。”
　　李清羽点头，原来是因为请假，所以程未才会亲自来的啊。
　　心里那点惊喜突然被小小的失落冲击了一下。
　　但是李清羽并没有多在意。
　　他说：“程未哥哥，你那么忙，以后不用亲自来接我的，我可以自己过去，反正也不远。”
　　程未扫了他一眼，修长的手指握在方向盘：“没关系，你的事情，我永远有空。”
　　很客气的话。
　　但李清羽还是没禁住小小地脸热了一下。
　　绿湖高地和他上次来有了很大的变化。
　　上次李清羽过来的时候，绿湖高地的硬装软装都是冷色调，整栋别墅都没什么人气，显得空荡荡的。
　　而此时此刻，它的空间里多了很多彩色的装饰，窗帘和地毯也被换过，像是在冰冷空旷的雪地里开出了一簇簇花，显得色泽明艳又很有人气。
　　这些色调分明的东西大都是李清羽的喜好，他看东西审美很好，所以即便各种色调拼凑在一起，都不会显得杂乱无章，反而别具风格，让整个别墅都焕然一新。
　　李清羽的房间被安排在了程未的主卧对面。
　　开灯进去，房间整体风格比较温暖，像被重新装修过，之前李清羽挑的很多东西都摆在了这间房里。
　　他微微怔住，不免感叹程未真的是贴心的过分。
　　心里又觉得其实没什么必要，他和程未这段互助关系迟早是要结束的，他这样费心地准备，弄的就好像他要在这里长住似的。
　　收拾完行李箱李清羽才发现，房间里什么都齐全，但是床上却空荡荡的，没有准备被褥。
　　是程未忘了？
　　李清羽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感觉自己也太迟钝了。
　　被子算是私密性的生活用品，程未当然不会给他准备，他应该自己带的。
　　收拾完东西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李清羽换了睡衣去洗漱。
　　他们住在二层，楼上除了程未主卧自带的洗手间外，还有一个客厅公用，李清羽拧了拧门把手没拧开。
　　程未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他穿睡衣的模样，眸光微微动了动。
　　李清羽的睡衣是白色的，上面印着粉粉嫩嫩的小兔子，和他这张明艳十分的脸极富反差。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格和他的长相并不搭，大部分时候他都像个温暖明媚的小太阳，有时候还显得有点呆。
　　就像现在。
　　收拾东西的时候揉了几把头发，原本微卷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在小兔子睡衣的衬托下，显得整个人都可爱到犯规。
　　程未的目光在他露出的削直漂亮的肩胛骨上扫过，李清羽开口喊了一声，才把他的注意力拉扯回来。
　　“程未哥哥。”
　　程未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解释道：“这个洗手间坏了。”
　　李清羽眨眨眼，刚想说那我去下面洗漱吧。
　　就听见程未说：“来我房间洗吧。”
　　李清羽在洗手间洗漱的时候，程未半靠在门口。
　　和以往的正装都不同，程未身上穿着家居服。明明只是很普通的灰白色家居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模特似的。
　　他抱着胳膊斜斜倚在门框，整个人都显得没骨头，神色都是慵懒的。
　　李清羽从没见过这样的程未，让人觉得很新奇。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玩什么攻略人物游戏，一层一层地解锁人物的每一面。
　　水是自动感应的，他将杯子伸过去接水，心里有点奇怪。
　　难道程未要站在这里看着自己洗漱吗？
　　镜子里，程未的目光正盯着他。
　　两人视线无意间在镜内对上，程未说：“我已经通知了人到时候有人会来修，修好之前你就在我房间里洗漱吧，洗漱用品也都放在这儿。”
　　程未的洗手间空间很大，洗手台更是宽的可以放下一堆女性护肤用品。里面浴缸和淋浴都有，淋浴侧边一点，还有个扶手，外面一层塑料膜都没撕，和整个浴室的风格格格不入。看样子，像是新安上去的。
　　洗漱完毕，李清羽听话地把牙刷牙杯洗脸巾都留在了程未这边的洗手间。
　　他刚走出去要回房，才想起自己没带被子的事情。
　　李清羽扯了扯两边的衣角，有些窘迫地问程未有没有多余的被子。
　　程未懒散的目光在他脸上一瞥，狡黠的笑意在眼中一闪而逝。
　　但他偏偏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短促「啊」了一声，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他愧疚道：“抱歉啊小羽，我忘了准备多余的被子了。”
　　他的神色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试探着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只能委屈委屈你和我一起睡了。”
　　李清羽眨眨眼：“一起睡？”
　　他显然没有消化这个消息，虽然之前也不是没有和程未在一起睡过觉，但是那只是短暂的几个小时，而现在，显然他们得睡一宿。
　　李清羽的面颊微红，表情也支支吾吾起来。
　　程未轻轻叹口气：“都是我的疏忽，也是，我们还没到可以一起睡一整宿的地步。”他的表情突然低落下来，喃喃道，“虽然房间空调坏了，也没有多余的被子，很容易感冒。但是没关系，我身体很好，被子你拿去盖就行，不用考虑我，我穿件冬天的衣服也能凑合一晚。”
　　李清羽哪里有抢他被子的意思，他见程未真的要去找冬衣，赶忙把人拉住：“不、不用了。”
　　程未回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在他近乎逼视的目光中，李清羽硬着头皮说：“我们一起睡就好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程未的的眼里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作者有话说：
　　标重点：新安上去的浴室扶手；
　　因为要上夹子攒千字，所以下一章的更新推到17号晚上11点更新——
　　再推一下自己专栏的预收《放开主角受，都冲我来！》希望大家点点收藏，好让我早日开文谢谢！
　　周柏穿进一本万人迷买股文里；
　　成了主角受短命的恶毒继兄；
　　原书里，主角受会被霸道总裁、当红影帝、变态教授、天才音乐家各种虐身虐心强制爱周柏看着角落里瘦巴巴的小可怜；
　　不忍了；
　　于是，他使出浑身解数；
　　当爹当妈拉拔长大了小可怜；
　　撞上剧情勇敢冲在第一线；
　　就在周柏以为自己成功拆了cp打算功成身退的时候——
　　霸道总裁把原本包养主角受的百万支票甩在他的脸上；
　　当红影帝单方面微博和他官宣；
　　变态教授跪在他的脚下请求鞭笞；
　　天才音乐家表示他就是他的缪斯
　　周柏：..
　　就在几个男人为周柏互扯头花（形容词；
　　打得难舍难分的时候；
　　一双手已经悄无声息为他套上锁链；
　　周柏回头撞进小可怜疯狂又炽热的眼睛里；
　　假?小可怜，真?疯批主角受一脸痴迷道：你只能看着我啊，哥哥。
　　阮时潮的世界从来没有爱，上辈子无数男人用爱的名义追求他、禁锢他可是他仍旧不明白爱到底是什么；
　　重生一世，一个男孩走到他跟前；
　　用他从未体验过的温柔方式向他伸出了手；
　　于是，犹如春风过境，细芽破开冻土，阮时潮的心里开了花；
　　从此，阮时潮的内心多了不可启齿的欲念：他疯狂想要得到周柏；
　　他名义上的——哥哥。


第27章 海王
　　直到躺在程未的床上, 李清羽还是有点魔幻现实主义的感觉。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和程未同床共枕了，但之前也就是短暂睡两个小时，而今天甚至以后, 他们要在一起睡一整宿。
　　在此之前, 李清羽从没想过什么样的人能爬上程未的床。
　　程未的洁身自好和清冷禁欲是远近闻名的, 那么多帅哥美女争先恐后上赶着都没能让他多看一眼。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传出程未其实不喜欢omega, 喜欢alpha的传闻。
　　李清羽正发散思维的时候，浴室传来清脆的响声，「砰」一声炸响，像是什么易碎物品被摔碎在地。
　　他赶忙跑去了浴室：“怎么了？”
　　浴室内灯光明亮, 照的人无所遁形。
　　程未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被李清羽的眼睛捕捉到。
　　一旁的地面上，是李清羽四分五裂的陶瓷漱口杯。
　　程未看见他来, 不太好意思道：“对不起啊小羽，我刚刚没戴眼镜, 没怎么注意, 不小心就把它打碎了。”
　　他顿了顿，神情有些小心翼翼，像是楠丨枫在观察李清羽的神色,“我看你很喜欢它的样子，你不会生气吧？”
　　只是一个漱口的杯子而已，虽然也跟了自己很多年。但是李清羽当然不至于生气。
　　只是他的心头恍然间闪过一瞬的疑惑。
　　他记得他把杯子放的挺远的, 怎么还是会被碰到？
　　可能真的只是意外吧。
　　李清羽摇头, 开朗道：“没关系啊, 碎了再买一个就好。”
　　程未垂了垂眼睫, 看上去有些愧疚：“我送你一个吧。”
　　李清羽本来想说不用, 但是看到程未愧疚的神色，话到嘴边就变成了：“那谢谢程未哥哥。”
　　“谢什么。”程未失笑，“明明是我的失误导致了你的损失。”
　　之前的旧床被替换了，虽然李清羽不知道程未为什么要换它，之前那个床明明睡起来也很舒服，而且比现在的还要大一点，他怎么滚都不会掉下去。
　　现在的床是他们上次一起去家具城挑的，就连上面的床单也是。
　　印着清新碎花的四件套，上面有程未的味道。
　　程未的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木香，和他信息素的气味有些为差别，味道更淡更素雅，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天上的明月，山间的雪。
　　而他的信息素虽然大部分时间也是清淡好闻的，但是那次的临时标记让李清羽知道，他的信息素其实非常霸道。
　　霸道到后颈被咬住的一瞬，身体和大脑除了被占有的快感，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新买的床两个成年男人睡稍微显得挤了点，但是睡起来很软很舒服，李清羽尽可能躺在床侧，让他们之间空出距离。
　　浴室的门被关上，房间里开的是暖橘色的壁灯，氛围显得几分暧昧。
　　感觉到床的另一侧塌陷下来，是程未回来了。
　　李清羽揪着被子一角，想着要不要装睡。
　　就感觉到一旁的程未靠近了一些，耳畔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小羽，你这样拽着被子，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故意不给我盖吗？”
　　李清羽猛地睁开眼，「啊」了一声。
　　他可太无辜了。
　　可是往后一看发现他把被子全都卷走了，就给程未留了个角。
　　虽然现在已经二月末，天气不算特别冷，房间里还开着空调，但是不盖被子睡觉还是不太行。
　　四目相对，为了表明自己真的没有斤斤计较，李清羽主动掀开身旁的被子，示意程未躺进来。
　　程未闷笑了一声。
　　觉得嗓子有点痒。
　　李清羽有时候又敏感又迟钝，就像现在，对一个对他心有不轨的alpha做出这样邀请性质的动作，简直可爱到犯规。
　　关灯躺下。
　　黑暗里的感官会比白天更敏锐一些。
　　李清羽的体温偏低，程未的比他高一些，人都是趋热的动物。再加上程未对他而言，就是一个行走的气味吸引机。
　　往常都是程未主动握住他的手。而今天两人这样躺在一张床上，因为床变小了，距离比之前时候还要近一些。
　　但是程未却直接躺着没动静了，他们近的明明好像只要轻微挪半寸就能碰到程未的胳膊，可是程未好像没有要来牵他手的意思。
　　要说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被人牵习惯了，那个给他养成习惯的人就躺在旁边，李清羽莫名有点焦躁。
　　原本只要在对方身边就能秒睡的人，被那股抓心挠肝的感觉弄的毫无睡意。
　　对方迟迟未动。
　　李清羽有些赌气地转过身，背对着程未。
　　身后的人似乎也动了几下。
　　两人躺下已经过去二十分钟，李清羽有些诧异：“程未哥哥，你还没睡吗？”
　　男人的声音有些干哑，但是莫名磁性：“没有。”
　　李清羽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程未的信息素似乎不太稳定。
　　他下意识想回头看看程未怎么了，脖子被一双手抵住：“别回头。”
　　程未的手指抵在他后脑勺下一点，只要再往下半寸，就是腺体的位置。
　　李清羽的脸腾一下就烧了起来。
　　他说话磕磕巴巴地：“程、程未哥哥？”
　　他说：“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抵住他后颈的手指灼热滚烫，程未虽然体温比他高，但是也没有这么高过，这像极了他发热时的反应。
　　程未的嗓子喑哑：“没事儿，我缓缓就好了。”
　　“这怎么缓？”李清羽是经历过的，知道这种感觉如果得不到舒缓会有多难受。
　　这不是结合热，是共生并发症。
　　可是他们现在就在一起，程未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反应。
　　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程未动了动嘴唇，声音显得有些顾虑：“这次分开的时间有点长，我可能..需要点信息素。”
　　信息素？
　　他还以为是什么，原来只不过是需要点信息素而已。
　　刚松一口气，李清羽又觉得有点难办。
　　他的信息素还不太受控，而且味道很淡。
　　像是怕他有压力，程未非常善解人意道：“我知道你还不太会控制信息素。没关系，这都是小问题，我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虽然很难受，但是捱一捱也就过去了。”
　　语气里，他特意加重了那句「虽然很难受」。
　　李清羽满脑子都是程未难受时候的样子。
　　他之前也被并发症折磨过，自然知道那感觉真的很难熬。
　　这次程未出差那么久，两人之间的临时标记也早就消失了。
　　一直以来也都是李清羽在单方面享受着程未信息素的抚慰，而他却到现在都不太会控制信息素。
　　想到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程未可能都是这样捱过来的，李清羽心里就特别堵得慌。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然，我腺体给你闻闻？”
　　邀请一个alpha闻omega的腺体意味着什么。
　　身后，程未的目光暗了暗。
　　身为一个半路分化的omega，李清羽对这些omega的相关知识并不了解。
　　而且他和程未之间已经有过临时标记，所以他也并不觉得闻一下腺体是什么很大不了的事情。
　　程未之前说了，他们之间的这些看似亲密度的举动，本质上都是互助关系，所以并不需要特别的在意。
　　像是拿捏在了李清羽的心理，程未口气酸溜溜的，听上去不大高兴：“你对别人也会这样吗？”
　　李清羽当下反驳：“当然不是，其他人我才不会这样。”
　　李清羽顺着他的提问想了想，别说是让别的人闻他的腺体了，和他这样躺在一张床上都不可能。
　　那种画面让他想想就有点浑身难受。
　　见他回答的这样坚决，程未眼神闪烁了一下，有意逗他：“那为什么我可以？”
　　李清羽停顿了一秒，也没想明白，但是他的口吻坦率又真挚：“不知道，但是因为是程未哥哥，所以可以。”
　　他有时候简直直球的过分，撩人而不自知。
　　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他对自己的信任有些时候到了离谱的程度，程未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是能够接近李清羽，就不算是坏事。
　　李清羽主动拨开脑后的碎发，让自己的后颈完全袒露在程未面前。
　　他心想，什么时候应该去剪个头发了。
　　程未看着对方露出的那一截雪白又纤细的脖颈，细嫩的好像他的手轻轻用点力就能掐断。
　　想到上次，他在这里留下的那一口牙印。
　　不禁又恶趣味地想要再在上面留下点什么。
　　但是现在显然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时机。
　　他目光幽深到可怕，眼底的墨色几乎都要化为实质。
　　程未告诉自己，再耐心一点。
　　猎手再捕捉自己急迫想要的猎物时，耐心都是不可缺少的东西。
　　背对着他的李清羽并不知道程未的心理活动，如果这时候他能回一下头，必然会被身后男人的表情吓到。
　　他一无所知，继续坦率地对他发出邀请：“程未哥哥，你、你闻一闻吧。”
　　原本摁在他后颈的手指向下半寸，堪堪到了腺体的位置。
　　程未温热的指腹在略微凸起的表皮，缓缓摩挲过。
　　原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李清羽，仍旧因为对方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忍不住浑身一颤。
　　他不知道程未为什么要这样抚摸他，明明说好只是闻一下腺体而已。
　　他的身体因为这样温柔又暧昧的抚摸而发软，眼尾也染上一抹绯红，眸中含泪，水汪汪的一双眼，微微扭头向后看，惊心动魄的艳丽。
　　他的嘴唇也跟着轻微颤抖，带着点讨饶的意味：“程未哥哥，好、好了没？”
　　程未呼吸轻微凝滞一瞬，敛起了那点逗弄他的恶趣味。
　　将鼻尖缓缓贴上去，温热的呼吸喷在腺体的位置。
　　李清羽整个人都瘫软的不成样。
　　手指轻轻抓住床单，抓出一片褶皱。
　　像是被程未身上的热度传染，李清羽的皮肤都变得滚烫。
　　他有些崩溃地感受着一波又一波的颤栗。
　　卫生间的门传来响动。
　　程未冲凉回来。
　　被窝掀开，带起一阵风。
　　李清羽整个人都蜷着，像只逃避现实的小鹌鹑。
　　程未看破不说破，心满意足地在他身边躺下。
　　房间再一次陷入寂静，窗帘没怎么拉好，留出一条细细的缝隙，有月光顺着落进来。
　　过了好久，李清羽脸上的热度终于消退下去。
　　事后程未一脸正直的模样，显得自己也太大惊小怪了。
　　不过是闻个腺体而已。
　　身边的人呼吸平缓，很久没有动静，应该已经睡着了。
　　蜷着的姿势不太舒服，李清羽轻手轻脚地把身子扭过来平躺。
　　平躺还不舒服，又侧躺回去。黑暗中，程未的身体突然贴过来，胳膊自然一横，扣住了他的腰，将人搂在怀里。
　　李清羽呼吸一滞。
　　身后贴上来的体温让他的心跳彻底乱了节奏。
　　他慌慌张张地、低声喊：“程、程未哥哥？”
　　可是身后的人毫无反应，近在脑后的呼吸也很平稳。
　　不像是醒了，像是在梦里无意识做出的举动。
　　程未真的是睡着了。
　　李清羽的心却砰砰跳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这时候，放在身侧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李清羽害怕惊醒程未，只能分外小心拿起手机，发现是程野发来的消息。
　　说他刚从实验室回来，才发现李清羽已经搬走了。
　　字里行间有些责怪怎么都不和他提前说一声。
　　房间里静悄悄的，身后拥着他的男人依然一动不动。
　　李清羽看着程野接二连三发过来的消息。
　　【CY：看到正在输入中了，知道你没睡，别装死。】
　　【CY：说话！】
　　李清羽仿佛都能透过屏幕看到程野气呼呼的样子。
　　他开始单手给程野打字回复。
　　【Q：猫猫可怜?jpg】
　　【Q：猫猫鞠躬?jpg】
　　【Q：猫猫比心?jpg】
　　【Q：对不起啦，我知道你忙，老师今天刚好有空，我就直接搬过去了。】
　　这样一句话显然安慰不了程野，李清羽想了想，又最容易的办法哄道。
　　【Q：明天回学校一起吃饭好吗？】
　　微信顶端，显示了一会儿正在输入中。
　　照理来说，应该是很长一段话。
　　但是断断续续的，最后只发来一句。
　　【CY：一顿不够！两顿！】
　　李清羽失笑。
　　【Q：大哥说了算?jpg】
　　【Q：小弟讨好?jpg】
　　哄好了程野，李清羽摁灭手机屏幕。
　　腰上的力道不太对劲。
　　程未不知道什么时候收紧了胳膊，两个人贴的更紧了。
　　李清羽想到什么，脸腾一下又烧起来。
　　一边被哥哥拥在怀里，一边回弟弟消息。
　　他这也太..
　　他想了想，脑海中突然闪过从前听徐蔚然他们聊天时听到的一个词。
　　海王？
　　作者有话说：
　　什么海王，你只是哥哥的小宝贝-感谢在2022-05-14 00:13:21-2022-05-17 22: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意外
　　第二天醒来, 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浴室传来动静。
　　李清羽有点赖床，床单被子柔软贴肤，室内温度适宜, 空气中飘着的气息让他身心都很放松, 平日里的那点懒惰就被无限放大。
　　他像条小青虫一样, 裹着床单在床上七扭八扭。浴室门被打开，李清羽这才睡眼惺忪地爬起身, 睡裤抻上去一截，露出白皙笔直的小腿肚，双腿就这样光溜溜地挂在床上，踩在地面。
　　他的睡衣领口睡开了一颗扣子, 头发也有些乱，头顶还有根呆毛傻乎乎地立着。眼神顺着动静盯着门口，但是显然人还不太清醒。
　　程未看见他这傻乎乎的样子, 唇角带着轻笑。
　　他先是伸手摸了摸李清羽的脑袋，这人睡的迷迷瞪瞪的, 却还会下意识地配合, 让他更好摸他的发顶。
　　乖顺的模样和他过分冷艳不近人情的长相天差地别。
　　程未半蹲下身子，轻车熟路地替他穿上拖鞋：“早上有课？”
　　李清羽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恩，早上有节公共选修, 还要去一趟画室。”
　　男人的手抓住他白皙纤细的脚腕，李清羽猛一哆嗦，这才清醒过来。
　　等他的视线全然清明, 程未已经替他穿好拖鞋站起身：“那快去洗漱吧, 我做了早餐, 去学校前吃一点。”
　　李清羽眨巴了几下眼睛, 直到程未从他面前走开, 他还没反应过来。
　　是刚刚程未蹲下帮他穿拖鞋更让人震惊，还是说程未做了早餐让他吃完再去学校更让人震惊。
　　李清羽走到浴室，才想起昨晚自己的漱口杯碎了。
　　眼前摆着两个马克杯，是上次去逛配饰店的时候，他帮程未挑的情侣款。
　　两个杯子并排放在洗漱台上，里面都插着一根牙刷。
　　而其中一根牙刷，是他的。
　　原本已经走出浴室的程未突然折返回来，对李清羽说：“昨晚杯子摔坏了，用这个没关系吧。”
　　李清羽默了一瞬。
　　程未垂下眼睫，模样有些受伤：“不喜欢吗？我以为你喜欢的，既然这样，我到时候再买一个吧。”
　　“或者你告诉我你那个杯子是在哪儿买的，我再去买个一模一样的。也是，我打碎了你的杯子，家里刚好有多的就拿出来给你用了。都是我不对，是我太想当然了。”
　　李清羽真的受不了他这样的低姿态，一时又歉疚起来。
　　程未只是刚好把家里多了的杯子给他用而已。
　　只不过是用一模一样的漱口杯，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清羽：“我很喜欢，就用这个好了，谢谢程未哥哥。”
　　程未露出一副隐忍的姿态：“小羽，不喜欢可以直说。”
　　他垂下眼睑，神色温柔，“不要因为我而委屈自己。”
　　“没有，我真的喜欢，否则我当时也不会挑这个了。”
　　程未好像是被说服了。
　　这个话题结束，李清羽想到他昨晚的突如其来的并发症，有些不放心地问：“对了程未哥哥，你没事了吧？要不要去找樊医生看看。”
　　程未有些想笑，但还是应了下来。
　　早上是一节公共选修课，原本是放在晚上上的，但是老师临时有事把课程调到了早上。
　　李清羽来的比较早，找了个中后排坐下。
　　他虽然长得漂亮，但是漂亮的太冷，板着脸没表情的时候没什么人敢去和他说话。
　　他从包里掏出笔记本，破天荒的有人向他这边走来，问：“这儿没人吧，我们能坐吗？”
　　李清羽抬头一看，发现是上回讲座遇到，后来拉他进了手工社团的薛芳芳和柳妍妍。
　　李清羽点点头：“没人，你们坐吧。”
　　薛芳芳和柳妍妍对了个眼神，一脸高兴地坐下了。
　　薛芳芳个性开朗，非常热情，一坐下就跟机关枪上膛似的一直哔哔。
　　也不管李清羽到底接不接她的话。
　　柳妍妍偷偷拽了一下她，薛芳芳神经大条：“你拽我干嘛！”
　　她意会到了柳妍妍的脸色，扭头看向李清羽，突然变得不太好意思起来：“哎呀我话太多了，你不会嫌我烦吧。”
　　李清羽客观评价：“还行。”
　　毕竟程野也挺能叭叭的，虽然功力不如薛芳芳，但是遇到这么一个上赶着和他聊天的同学，他并不反感，反而挺乐在其中。
　　公共选修大家都心照不宣，其实就是走个形式，上个寂寞。
　　老师在上面读ppt，同学们在下面各做各的。
　　李清羽表面转着笔看着笔记本，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薛芳芳和柳妍妍以为他在构思，也没再拉着人聊天，反而有模有样的听起课来，生怕打扰到他创作。
　　但是她们安静了，后面还是有人八卦的声音传来。
　　“上礼拜教一楼五楼厕所那事儿你听说没？”
　　“是不是说有个omega发sao让人闻他腺体是不是？好像是隔壁班那个xx。”
　　“我靠，可是他看起来很清高唉，我室友之前还想追他来着。”
　　“听说不是第一次了。”
　　“是啊，之前论坛就有人发过帖子，听说那人有xing瘾，经常在教学楼厕所约/炮。”
　　“这也太大胆了！”
　　李清羽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一些用词把他耳朵尖都听红了。
　　虽然李清羽没有那么的八卦，但是他听到让他比较在意的一句。
　　他不好意思去问后面的男生，偷偷把脸贴在桌面上，放低了声音问身边认识不久的两个女生：“为什么让人闻腺体就是那个什么啊。”
　　薛芳芳用一种「你怎么会问这么弱智的问题」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转念又想到，李清羽是个beta，虽然她也是beta，但是平常没少看两性颜色小说。
　　这么一想，李清羽不知道这些也正常。
　　她秉承着为无知少男科普的精神，认真解释：“拜托，一个omega让人闻他的腺体，这和直接show love 有什么区别？这就是明晃晃的邀请啊！”
　　李清羽惊了！
　　Show..show love..
　　邀请..
　　而这邀请是什么类型的邀请，李清羽再怎么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啊？原来一个omega让人闻腺体还有这层意思吗？
　　他不知道啊。
　　想起昨晚他不仅让程未闻他的腺体，甚至还主动拨开了碎发，露出后颈让程未闻。
　　程未会不会觉得，他是个特别随便的人啊。
　　李清羽越想越郁闷，同时又觉得，程未真的是太正人君子了。要是换成了别人，传出去，可能他也会变成大家口中的发sao吧。
　　他想发条消息去解释，但是又迟迟下不了决心，兴许人家什么都没想，自己主动提起来岂不是很奇怪。
　　李清羽回到回到绿湖高地刚好下午五点。
　　门口玄关摆着好几双擦得蹭亮的皮鞋，都是程未平常穿的，鞋子整整齐齐摆放着，只有其中一双位置有些不同。
　　李清羽强迫症复发一般，把那双鞋和其他鞋子摆正在了一起。
　　他看看时间，现在才下午五点，程未公司事务繁忙，估计要很晚才回来。
　　就算是不加班，加上原本路上就要耗费的时间，再加上堵个车什么的，最晚也要六点半才到家了。
　　李清羽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在别墅里转了一圈，熟悉一下环境。毕竟在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他可能会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之前他来真就像个临时歇脚的家庭旅店，还没好好了解过这里。
　　别墅收拾的井然有序，整体的色调也让人很舒服。他走到流理台附近，冰箱灶台都很干净，一看平常不怎么开火，油烟机上一点油渍都无，崭新的厉害。不过想来也是，程未名下房子那么多，这回也是为了方便才搬过来的。
　　李清羽回到房间，躺在还没铺的床上，给自己点了个外卖，他灵光一闪，又下单了一些蔬菜水果，明天周五，后天周六。没事的时候他可以自己在家开火做饭。他对自己的手艺还算自信，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入得了程未的口。
　　点完外卖，他心里还惦记着被子的事情。宿舍的被子李清羽不打算动，所以他在网上额外下单了一床被子，同城配送，两个小时就能到。
　　店家非常尽职尽责，还他打了电话，说他下单的那款花色已经卖完了，能不能换一床花色。
　　李清羽挑了很久才挑到喜欢的，但是眼下实用要紧，他说他再看看，待会重新下单，店家说好。
　　他进来的时候没有刻意关门，门留出一条缝隙。
　　突然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像是杯子落在地毯上的声音。
　　李清羽匆忙走出去看，正好撞见程未穿着家居服扶靠在走廊，水杯骨碌碌正好滚到李清羽脚边。
　　程未看上去不太对劲，虽然只是背影，但是也能看出几分虚弱。
　　李清羽捡起杯子刚要上前，就听见程未说话声音。
　　程未在打电话？
　　李清羽停住脚步。
　　结束一天的工作，今天又遇到个医闹的人，白樊简直精疲力尽。
　　手机铃声响起，她低头一看是程未的电话。
　　明明半个小时前两人还在微信上聊过，还有什么说的，居然还打电话。
　　想到那家伙的臭脾气，这人在外人眼里看着风光霁月人模狗样，实际上焉坏焉坏，还特别爱斤斤计较，回头不知道怎么阴阳怪气报复她。
　　这个点打给她，应该问的是他昨天做的检查。白樊还是点了接通：“喂，你的体检报告单我拿到了，没什——”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的程未放大了声音：“什么？很严重吗？”
　　白樊：？？
　　程未咬咬唇，口吻有些犹豫：“信息素也不够了吗？那除了增加肢体接触的时间，还有别的办法没有？你知道的——”
　　程未顿了顿，“小羽他答应我同居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如果还要每天睡在一起，我怕他不愿意。昨晚在一起睡的时候，我看的出来，他就已经表现的很为难了。”程未的口吻显得有些低落。
　　这老阴比居然在装可怜！
　　白樊在心里「艹」了一声，她之前是知道程未打算把人拐去同居的事情的。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动作这么快，而且还把人家直接拐上床了！
　　这个老畜牲！
　　白樊静静看他表演。
　　就在这时候，她听见电话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程未颇有些慌乱的：“小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两分紧张三分慌乱五分诧异的语气，被程未狠狠拿捏。白樊觉得，这人要是进娱乐圈，也不至于让现在的观众被流量强j审美。
　　透过电话，白樊都好像看到了一场精彩绝伦的现场表演。
　　李清羽的声音传来：“程未哥哥，你怎么了嘛？”
　　声音听上去怪紧张的。
　　白樊想到李清羽那模样，说实在的，他长得很冷，又美又冷，完全符合小说里形容的冷美人的形象。可是接触过的人才知道，李清羽的性格和他的长相简直天壤之别，他善良单纯好说话，虽然都是好的品质，但是也很容易被人骗。
　　比如程未这样茶香四溢演技通天的狗逼。
　　“没什么。”那看似淡然又显得满腹心事的隐忍口气又来了。
　　白樊：呵呵。
　　奥斯卡不颁给你我第一个不同意！
　　李清羽看了看程未手里的手机：“你是在..和白医生打电话吗？”
　　白樊：这突然起来的危机感。
　　果然..
　　“我可以和白医生说几句吗？”
　　白樊都可以想象到，电话那边程未肯定表现的一副犹疑又为难的模样。
　　但是最终手机还是到了李清羽手里：“喂，白医生您好，我是李清羽。”
　　青年的声线纯净斐然，还透着一股子乖软礼貌。
　　白樊一个老阿姨心都要化了，她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知道该轮到自己表演了。她和程未楚邝三人组大学就开始鬼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至于连这点戏都接不住。
　　“你好。”
　　“白医生，我想请问一下——”李清羽看了程未一眼，悄悄走远了两步，捂住话筒，他自以为这些小动作做的自然无比，却让一旁的程未看的想笑。
　　像是一只把脑袋埋进土里的小兔子。
　　“程未哥哥的身体怎么了？”
　　想到昨晚程未莫名其妙的发热症状，李清羽还挺担心的。
　　白樊已经调整好了情绪，随时入戏。
　　她和平常实习生面前一样，板着张脸，眉心微微蹙着，口气却又有些无奈：“他比你的症状更严重一些，再加上这段时间没有得到足够的信息素抚慰，所以身体是出了点情况。”
　　“严重吗？”
　　白樊想到程未开场那句非常做作的——什么？很严重？
　　狗东西。
　　紧接着，她面不改色，用如出一辙的无奈忧虑的口吻：“是的，很严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听着对方加重一些的呼吸，他仿佛都能感觉到李清羽的紧张。
　　白樊不由升起一阵骗小孩的罪恶感：阿门。
　　“白医生，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
　　他刚刚好像听见程未说什么——增加肢体接触的时间，每天睡在一起。
　　身为多年狐朋狗友，白樊当然会意程未的意图。
　　“因为你体质特殊，信息素本来就很寡淡，再加上现在还不能很好控制信息素，所以在这方面不能很好帮助到他。我这边给出的建议就是延长接触时间。”
　　“延长接触时间？”怎么延长？他们都已经搬到一起了，每天都能见面，这样还不够吗？
　　像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白樊说：“不够，我所说的接触时间不是说你们见面的时间。我知道你们现在已经同居了是吧。”
　　说到同居两个字，莫名的，李清羽耳朵一热。
　　他不自觉扫了一旁的程未一眼，对方穿着家居服，没有穿正装时的威严和气势，可能是因为病症，脸色看上去也有些苍白。但是那双看向他时的眼睛，仍然是温柔的。
　　李清羽莫名面颊一热，不愿意再去接触他的视线，轻轻地「恩」一声。
　　白樊继续说：“同居了那更好，我知道你们白天一个要上班一个要上课，接触的时间其实不算很长。如果晚上能够睡在一起，延长接触时间，不仅仅是对程未，对你自己也会比较好。”
　　挂断电话，李清羽有些怔神，直到程未走到他跟前，他才回神。
　　晚上十一点，程未坐靠在床头，他特意挑了留条的家居服，看上去和医院的病服有些像，很容易让人感觉到虚弱。
　　浴室里传来水声，李清羽在里面洗澡。
　　程未的膝盖上放着一本书，这算是他睡前的一个习惯，但是许久他都没有翻动那书页一页，耳朵在注意着浴室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浴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带出一阵水雾气。
　　李清羽从里面走出来，他穿着一套更为轻薄的睡衣，短袖长裤，裸露在外的皮肤雪白。
　　但是透着一股子被水汽蒸出来的淡淡的粉，让他又冷又艳丽的长相染上含苞欲放的俏丽。
　　他的头发已经吹干，发丝软趴趴的耷拉着，因为刚刚擦过头发，显得有些凌乱。
　　程未的不自觉攥紧了书页，原本平整的页脚都皱起来。
　　在李清羽的视野里，灯光下的程未正在认认真真地看着书，不知道是不是那光线太惨白，显得平日里无懈可击的程未透出一丝易碎的脆弱来。
　　在接完白樊电话后，李清羽就回去把订单退了，出于礼貌他还特意和店家说了一声，他不需要了。
　　李清羽几步走到他跟前，主动开口说：“程未哥哥，今天可以继续收留我一晚吗？”
　　清晨窗外传来清脆的鸟叫声，随着开春，天气越发暖和，天也亮的越来越早。
　　李清羽是在鸟叫声醒来的。
　　他醒来的时候，程未已经不在旁边了。
　　床上好像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雨后青竹的气味，惹得他李清羽无意识地蹭了蹭床单。
　　说起来不知不觉，他和程未已经同居了一周。
　　自从上次他主动睡在主卧之后，程未也没再问，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睡在一起。
　　李清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去洗手间洗漱。
　　洗手台上摆着一对情侣漱口杯，除了上面的图案有点颜色上的差别，款式几乎一模一样。
　　洗漱完下楼，他刚好收到程未的消息。
　　问他有没有起床。
　　李清羽回了一句起了。
　　今天学校没什么课程，画室那边大概下午四点多就能结束。
　　李清羽又给他发了一条。
　　【Q：我今晚会早点回来。】
　　间隔几秒，他就收到了程未的回复。
　　【future：那我今天也会早点回去。】
　　中午在食堂随意解决了一下中饭，下午就埋头去了画室。
　　中途，关阳把他和陈巍叫到办公室通知，今年的全国比赛出了点意外，延期三个月。
　　也就意味着两人有了更充足的准备时间。
　　事后关阳单独把李清羽留下来，问他构思的如何。
　　李清羽如实说，因为主题是宇宙，所以他想画和星宿相关的内容。
　　单纯的叙述听不出什么，最后还是要看画手画出来的成品效果。
　　离开办公室，李清羽惊讶的发现陈巍居然还没走。
　　后者站在门口，不知道听了多久，看见他脸上露出一丝冷意，口气嘲讽：“你可真是关老师的好徒弟，什么事情都只和你说。”
　　李清羽开口想解释关老师没和他说什么，陈巍冷冷扫他一眼就走了，甚至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从关阳办公室出来，李清羽也不想回画室了。
　　说起来搬出去这么几天，除了搬家第二天和程野一起吃了顿饭，他一直都没再回过宿舍。之前还和徐蔚然他们说好，有时间就回宿舍看看的。
　　择日不如撞日，干脆现在回一趟宿舍。
　　刚好李清羽还有些开春的衣服没带走，这回得带上几件，天气转暖，毛茸茸的小兔子睡衣穿着睡觉有点热了。
　　李清羽回宿舍的时候还很奇怪，宿舍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他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半，还没到饭点。
　　今天是周五，程野徐蔚然几个通常也不在周五的时候打球，而且刚刚路过篮球场也没见几人。
　　李清羽正奇怪程野他们去了哪里，走廊里就传来徐蔚然的大嗓门：“不和你说了，晚上回来再约！我得抓紧出去吃饭去！”
　　徐蔚然瞧见宿舍门没关，一进来就看见李清羽站在里面，他又是惊喜又是疑惑：“小羽毛你回来了！”
　　“唉，不对啊，你怎么没和程野他们一起去聚餐？”
　　“聚餐？”李清羽奇怪，“什么聚餐？”
　　徐蔚然说：“程野没和你说吗？今天是张栋生日，顾林几个还有学生会里那些人都去了。程野说了叫了你的啊，你不知道？”
　　李清羽掏出手机，果然看见几个程野的未接电话，还有二十几条的微信轰炸。
　　都是问他怎么不接电话，人去哪儿了的。
　　在画室的时候，为了不让大家分心。关阳硬性规定所有人的手机要不然关机，要不然静音。静音的话就得所有软件都静音，如果在画画的时候，听到有人手机发出来声音，都是要罚款的。
　　出了画室，李清羽忘了把静音调回来了，而他又没有一直看手机的习惯，所以就没看到这些消息。
　　李清羽回忆了一下程野之前的确有和他提过这周要去聚餐的事情来着。
　　因为时间没定，所以当时他也没放在心上，只等对方后续的通知。
　　徐蔚然出声问：“小羽毛，你回来拿衣服啊？”
　　李清羽把春季薄款睡衣塞进袋子里：“对。”
　　“那你快收拾，收拾完我和你一起过去。”
　　就在这时候，程野给他回了条消息，是一个定位。
　　李清羽越看那个定位越眼熟。
　　而后，他的眼皮猛地一跳。
　　【CY：绿湖高地x栋】
　　李清羽顿时慌了神，急忙看向徐蔚然：“他们在哪儿聚会来着？”
　　徐蔚然：“一开始定了在「凯乐」来着，但是那儿好像临时被大人物包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程野就问他哥那儿行不行。等等，我看看程未大哥家的地址啊。”
　　“对了，绿湖高地！”
　　靠。
　　李清羽差点就爆粗口了。
　　他东西也来不及收拾，拉上书包拉链就要走，徐蔚然看他一脸急色随手关上门也跟上去。
　　“东西拿完了？”
　　“完了。”
　　这回是真完了。
　　李清羽简直面如土色，他偷偷给程未发了消息。
　　一分钟..两分钟..程未一直没回消息。
　　李清羽的心越来越沉。
　　程野是临时起意的，但是李清羽不知道为什么程未会答应下来。
　　别墅里都是他留下的东西，程未不怕被人发现吗？
　　如果他们同居的事情被程野知道..
　　李清羽根本不敢想。
　　他认认真真地回忆了一遍有没有什么地方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突然，他的眼皮猛地一跳，随即回忆起——他出门前把程野去年生日送给他的钢笔留在了大厅桌面上忘了拿走。
　　一路轻车熟路走到绿湖高地，徐蔚然还有些奇怪李清羽怎么会认路。
　　而且这里是高档住宅区，保安只是看了他们一眼问都没问就放他们进来了。
　　站在门前，李清羽有些踌躇。
　　他紧紧盯着那扇熟悉的门，就好像门后即将迎来一场对他的审判。
　　程未一直没有给他回消息，不知道是在忙还是在干嘛。
　　因为得不到任何的讯息，再加上家里处处都是破绽。
　　他不禁自虐般地想象被程野发现后的后果。
　　越想越慌越想。
　　他的心里萌生出一股落荒而逃的怯意。
　　徐蔚然看他有些奇怪，伸手去摁了门铃。
　　门从非常暴躁地从里面被人打开，程野黑着脸，正气势汹汹地盯着他。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程未：不喜欢吗？我以为你喜欢的；
　　以后的程未：这样不舒服吗？我以为你舒服的，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宁肯自己忍着也不会让你疼的


第29章 异样
　　程野的脸色臭到了极点, 劈头盖脸地盘问：“你去哪儿了？怎么又不接我电话！”
　　尚未从巨大的恐慌中脱身，李清羽有些状况外，一时之间被他这凶的要命的一句砸的有些晕。
　　徐蔚然上前揽住程野的肩膀, 打圆场道：“小羽毛手机没电了, 刚好回宿舍找你, 被我撞见我就带他过来了。是吧，小羽毛。”
　　他边说边给李清羽递了一个眼神。
　　听到徐蔚然说李清羽主动去宿舍找他, 程野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但他的口气还是凶巴巴的：“你让他自己和我说。”
　　李清羽抬头，恰好看见就站在程野身后不远处的程未。
　　后者脱了西装外套，衣袖整齐地叠起，露出一截坚韧有力的手腕, 手上端着个盘子，好像是什么食材。
　　四目相对。
　　莫名的，李清羽一颗魂游天外的心突然就找到了支柱。
　　他回过神：“对, 我一直待在画室，手机没电了。”
　　他的声音瓮瓮的, 再加上一副被程野吓到的模样, 程野彻底收了火气，但仍旧别扭道：“什么破手机老是没电，你不能换一个吗？你要是不想换我给你买！”
　　说完之后程野其实也有些后悔, 他知道李清羽最不喜欢和他有经济方面的牵扯。可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程未走上前，微微蹙眉呵斥：“大呼小叫地喊什么。”
　　程野还挺怕程未的，瞬时闭了嘴。
　　程未看向李清羽, 原本对程野时严肃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 语气也好上不少：“小羽, 方便的话来厨房帮我搭把手。”
　　李清羽点头：“方便。”
　　程野拧眉, 很是不解, 而且他下意识的不太想让李清羽和别人相处：“哥，你怎么不叫我。”
　　程未睨他一眼：“就你？你会做什么？”
　　程野瞬时噎住，确实，他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宿舍的时候要不每周把衣服屯起来带回家去洗，要不然扔进公共洗衣机或者送去干洗店，有时候李清羽会帮他把衣服一起洗掉。
　　程野潜意识不想让李清羽和他走，就有些不服气：“洗个菜有什么难的。”
　　随即，程未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他，像是能洞穿他内心的想法。
　　程野拧着眉，被程未这样的目光看的不太舒服。
　　倏尔，程未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说辞。
　　他瞥了一旁的李清羽一眼，后者就亦步亦趋跟着他走了。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程野原本缓和下来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凯乐是集吃饭娱乐游戏为一体的休闲会所，今天张栋生日，原本是想在「凯乐」包场庆祝，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幸亏程未的别墅够大，能容纳得下这十几二十个人。
　　因为人多，大家一致通过吃火锅。
　　李清羽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分工好了工作。
　　在经得程未同意下，有的人在装饰别墅，有的人去外面采购食材和饮料，程未似乎并不喜欢别人碰他的料理台，所以洗菜切菜这些工作他就自己包下了。主要是处理一些蔬菜，其余的火锅材料都是买的现成的。剩下一些没分配到任务的就坐在客厅打游戏聊天。
　　张栋叫的人大部分都是学生会和校篮球队的，这些人李清羽都不太熟，这会儿能和程未待在厨房，不免让他松了口气，他是真的一点都应付不来这么多人的场面。
　　厨房是开放式的，但是距离客厅稍微有段距离。
　　那边隐隐传来大家热闹的笑声，虽然今天的寿星是张栋，但是大家聊天聊天就会把话题转移到程野身上。
　　程野太耀眼了，即便没有自己在身边，他依然是全场的焦点。
　　听得李清羽的心里有些落寞。
　　李清羽洗菜，程未切菜。
　　为了以防切菜洗菜的时候弄脏衣服，程未拿了两条格子款式的围裙，一条给李清羽，一条自己穿上。
　　他的袖口叠着，一双纤长又骨节分明的手灵活地给自己系了个结。
　　完后走到李清羽身后，李清羽刚刚套进去，身后还没系。
　　“我帮你。”
　　身后男人突然贴上来的动作让李清羽一颤，他好像得了什么程未过敏症，哪怕对方没有释放信息素，他也会因为一些贴近的动作而感到异常的敏感。
　　明明两人背后隔着距离，他却总感觉程未随时都会贴上来。
　　光是想象就有些亲昵的过分。
　　李清羽想要拒绝，但是迟迟没出口，程未就已经上手帮他系好。
　　他的背脊都跟着僵了僵。
　　李清羽一时有些心猿意马，洗菜洗的心不在焉。
　　程未看见他菜叶没对上水柱，一直对着手冲的模样有些好笑。
　　切菜洗菜的地方本来相隔不远，他凑近一些：“不高兴？”
　　李清羽被人抓包一样「啊」了一声，随后摇摇头。
　　因为心虚，他有些紧张，小心地往后看了一眼，现在大家都在聊天，没人看他们这边。
　　李清羽找了个发呆的理由，压低声音问：“程未哥哥，我的那些东西——”
　　程未已经事先猜到他想问什么，有些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也学着他鬼头鬼脑的样子，压低声音说：“放心，东西都收拾好了。”
　　李清羽想到程未今天早上说过要早点回来，没想到能赶上，而且还在程野他们来之前收拾好了别墅。
　　李清羽投去一个赞叹又感恩的眼神。
　　如果被程野发现，刚刚进门肯定就不是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了。
　　迎接他的肯定是一顿狂风骤雨。
　　就像是从鬼门关里走回来一遭，李清羽劫后余生的表情太过明显。
　　程未觉得有些好笑。
　　他突然将身子俯靠过来，高挺的鼻尖都要碰到李清羽的侧颈，声音就在他耳畔，呼吸温热可闻：“就这么害怕被程野发现？”
　　他的音质低低的，落在耳畔酥酥麻麻，引得人尾椎骨都一阵颤栗。
　　李清羽洗菜的指尖微微颤了颤，从脖子到耳根染上一阵绯红。
　　害怕被程野瞧见什么端倪，他飞快往后看了一眼，没人看他们这边。
　　心惊之余，随即又侧眼，瞧见程未眼底的玩味就知道，程未又在逗他了。
　　一双猫眼带上羞恼与嗔意。
　　他怎么才发现，程未这个人，有时候挺坏的。
　　客厅里人多嘴杂。
　　程野既是学生会会长，也是校篮球队里的一员，去年他还是篮球队队长。
　　但是学生会里的事情就够忙的，他不喜欢空闲时间都用来忙这些，于是就把篮球队的职务辞了，让给了张栋。
　　他人缘一贯很好，很吃得开，和在场的人都能说上话。而和他说话的人也一直都没听过。
　　可是无论多少人和他说话，李清羽不在他身边，他心里总是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焦躁，总觉得浑身都不对劲，简直坐立不安，时不时就想回头看向料理台的方向。
　　在他看到程未站在李清羽身后，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两人腰以上的上半身，他们的身影都叠在了一起，刺眼的人极度不爽。程野有些坐不住了，正要站起身去看看，就被张栋拉住。
　　张栋对程野说：“程野，给你介绍一下，你之前应该见过，高阶物理的叶巡，比我们小一届，前段时间刚进我们校篮球队。”
　　叶巡看着他，客客气气地叫了一声：“程野学长好。”
　　程野在外面这群人面前一直挺能装，特别是在比他年级低这些人面前，往往装的很有学长风范。
　　他收了心思，淡定地点了点头：“我记得上回和机械打比赛的时候，你一个三分球绝杀。”
　　叶巡：“程野学长见笑了，我还要进队伍里多向大家学习切磋。”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程野，我们就在这儿坐着，让你哥忙，会不会不太好啊。”
　　话题突然转到程未身上，其实大家从进门知道程未是程野的哥哥开始就很想说他了，但是碍于程未实在是太传奇，没人开头，就没人敢去议论。
　　直到有人提起这一茬，才陆陆续续传来声音。
　　一个小学妹压抑着激动说：“我本来以为我们会长已经够帅了，没想到他哥长得更帅！你看到他刚刚穿西装的样子没！救命！简直在我xp上踩！”
　　“不知道他有对象没，没的话我想加个微信。”
　　“不过他旁边的是谁啊？两个人看上去关系很好的样子。不会是男朋友吧。”
　　身边的人赶紧捂了她的嘴：“小声点，胡说八道什么，要是被程野听了非得收拾你不可。李清羽你都不知道啊，程野关系最好的朋友。”她压低声音，“是个beta。”
　　小学妹赶忙松了口气：“beta啊，那没事了，我看你紧张的还以为是会长对象呢。我看那个小哥哥长得也好好看啊，你说我要不到会长哥哥的微信，能不能找小哥哥要个微信。”
　　那人都要被这花痴整无语了，每句话都在精准踩雷。
　　“你死了这条心吧，之前学生会里有人想追李清羽，没过几天就被会长踢了。”
　　“啊，你不是说他们只是好朋友吗？”
　　“谁知道，反正他们俩关系可好了。想在这里继续混，你就别去说和李清羽相关的话题。”
　　小学妹点点头，算是记住了。
　　但她还是没忍住又往料理台那边看了一眼，不假思索地感叹：“可是他们背影看上去真的很配唉。”
　　程野拧着眉，继续回头去找李清羽，看见不远处在料理台前两人配合默契有说有笑的模样。
　　程未比李清羽高上半个头，非常融洽的身高差，身上还穿着同款的情侣围裙。
　　他的内心升起一股烦躁和怪异。
　　李清羽什么时候和他哥这么熟了？
　　虽说两人从前也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是也好几年过去了，几年都没怎么见面的人，也能相处的这么有说有笑的吗？
　　在程野的记忆里，李清羽不是这种能和不太熟悉的人有说有笑的性格。
　　而且刚刚程未叫他他就和人走了，怎么想怎么不爽。
　　程野站起身，想要走过去破坏这个显得有着扎眼的画面。
　　他刚走过去，门铃响了。
　　是顾林和施研平几个一起回来了，原本出去三个人，这会儿回来四个。
　　顾林和施研平把一大箱饮料放在地上，气喘吁吁道：“幸亏路上遇到李江江，还帮我们一起拿了点。”
　　李江江也把手里两大塑料袋放在地上：“太客气了。”
　　她看向程未，非常有礼貌：“打扰了。”
　　程未看了看李江江，又扫了一旁的程野一眼，镜片底下折射出狡黠玩味的笑。
　　线上点的菜也很快送来，因为人数众多，分了两个锅。
　　落座的时候，程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大家都知道他一般和李清羽坐在一起，也没人抢。
　　李江江走过来，坐在了程野的左边。
　　程野微微蹙了蹙眉，但是没说什么，他右边的位置还空着，可以给李清羽坐。
　　李清羽洗了手，自然而然地在程野右边的空位坐下。
　　李清羽一边是程野一边是徐蔚然，火锅的水沸腾之前，徐蔚然想去洗手间。
　　他本来问程野，程未之前一直住在江北，程野也是第一次来他哥在绿湖高地的别墅，所以他也不太清楚洗手间的位置。
　　李清羽指了指：“往前左拐第一间。”
　　徐蔚然去上洗手间的功夫，程未端着菜像是刚好走到李清羽那边，就势落坐在了徐蔚然本来的座位上。
　　等徐蔚然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位置被人占了，这人还是程未，他当然不敢有任何意见。非常自主地向旁边挪了个位置，坐到了程未和顾林中间。
　　落座完毕，锅里的水也沸腾起来。
　　随着食材下锅，大家开始调料碗。
　　其中一种辣椒酱是徐蔚然特意发消息让顾林带的，他有点好东西就迫不及待想要分享。
　　徐蔚然挖了一块辣椒酱给顾林，因为没那胆子给程未，就绕过程未挖了一块放到李清羽的调料碗里。
　　“这个辣椒贼带劲，你们都尝尝！”
　　李清羽看着碗里多出来的一大块辣椒酱，动作一顿。
　　徐蔚然还嫌不够刺激，还想再给李清羽加一点，被程未挡住。
　　程未声音平冷：“他不太能吃辣椒。”
　　程未说着，又从旁边拿了个新碗，重新帮李清羽调了一份料碗。
　　徐蔚然和顾林面面相觑，在彼此的眼里看到疑惑。
　　程未怎么会这么了解李清羽的习惯？
　　李清羽也瞬间尴尬住了。
　　徐蔚然开口，试探着问：“可是之前小羽毛和我们都是吃的辣锅啊？”
　　程未面上仍旧一派从容，他状似有些吃惊地扭头，问李清羽：“你什么时候变口味了吗？”
　　李清羽像是瞬间get到了他的意思，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机灵道：“高中的时候是不太能吃辣，现在可以吃一点了，但也不是特别能吃。”
　　听到高中这个关键词，徐蔚然和顾林恍然大悟。
　　他们也都听说过，李清羽和程野两人关系好，初高中的时候经常去程家吃饭。应该是他那时候的饮食习惯。
　　但是这程未记性也真够好了，那么短的时间，又过去那么多年，他居然还能记住弟弟的朋友的口味。
　　“程野，你吃这个酱料吗？程野？”李江江正非常热络地帮人调着料碗，见程野一直往李清羽他们那边看，眼底露出一丝不满。
　　李江江喊了程野好几声，程野才回过神。
　　他刚刚一直被李江江缠着，没有听到李清羽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看到程未帮李清羽调料碗了。
　　他的视线在李清羽和程未身上扫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古怪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程野哼哧哼哧吃火锅，小羽毛和哥哥桌底下抓小手；
　　哈哈哈我是土狗！


第30章 烦躁
　　一顿火锅吃的人身心舒畅, 不知道是谁起哄道：“要是能喝酒就好了！”
　　话说完，大家都看了看程未的脸色，毕竟是在别人哥哥家里, 而且这人还是A大传奇人物, 多少都要顾及一下程未的意思。
　　程未勾了勾唇, 同意了。
　　众人一阵欢呼，都在私底下议论程未看上去高不可攀的, 没想到这么好说话。
　　这群笑着的人里，李清羽也算一个。
　　而且他们俩挨坐着，坐的竟然比距离自己还要近。
　　程野看着他们俩几乎要贴到一起，心里那股古怪的怪异感和焦躁感越演越烈。
　　一直以来, 李清羽的朋友很少，什么事都是以程野为中心。
　　从前只要是有他在的场合，李清羽的眼睛几乎就不会离开自己。
　　而眼下, 就好像李清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和他的亲哥哥关系变得很好一样。好到..有些超出了程野的掌握范围。
　　程野仔细想了想, 除了上次在医院, 他们俩之间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
　　身旁的李江江一直在找话题和他说话，程野应得有些漫不经心。
　　其余人看了，故意打趣他们：“程野, 我们系花就在这儿坐着，你都不知道表现一下啊。”
　　李江江也是学生会的人，在场几乎没人不知道他们俩现在的关系。
　　被人点破, 李江江有些脸红, 嗔他们一眼, 扭头又娇滴滴地对程野说：“你别搭理他们, 他们就是喜欢起哄。”
　　他比李江江高出不少, 哪怕坐着也高出一截。
　　她长得漂亮，脸上化了精致的妆。
　　程野垂眸，从这个角度刚好看见李江江微微低着头的发顶，露出来的一点鼻尖和脸颊，以及纤翘卷长的睫毛。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有些神似李清羽。
　　如果刚刚是李清羽那样对他撒娇的话..
　　他的喉结微微动了动：“没事。”
　　坐在对面的施研平不怎么吭声，但是一直在殷勤地给他女朋友夹菜。
　　女朋友说要吃什么就下什么，恩爱的闪瞎了众人狗眼。
　　李清羽嘟囔了一声：“笋呢？”
　　他刚刚明明下了一把笋，一下子就不见了。
　　听了这话，两边的程野和程未都夹向盘子里最后一根笋。
　　两人对视一眼，莫名鼓上劲似的，谁都不肯松手。
　　程未扶了扶镜框，眼神显得有点冷，他的眼神不容置喙：松开。
　　程野有些奇怪，从前这种小事程未都会让着他。他莫名觉得，程未对他的态度好像突然变得强硬起来。
　　照理来说，程未不愿意让，程野也没必要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和他对着干。可是从李清羽进门开始，他的胸口就憋着一股气，促使他头一回这样去反抗程未，他理所应当道：“我给清羽夹的，谁都不准抢。”
　　李清羽被两人夹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微妙感觉氛围好像不大对。
　　就在这时候，结果出去买酒的男同学回来了，徐蔚然咋咋呼呼：“来来来，男同学一人三瓶加二俩白的，女同学一人一瓶，谁都不准扫兴啊。”
　　其余人哄笑：“卧槽，你他妈是想喝死我啊！还买白的！”
　　徐蔚然这人情绪一上头就有点没大没小，对着程未的方向招呼：“程学长，你不介意我们在你这儿整点白的吧。”
　　程未笑：“随意。”
　　程野也被他们分酒的动静吸引了一会儿视线，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盘子里的竹笋早被人夹走下锅里了。
　　他死死盯着那口锅，等竹笋差不多熟了的时候，回来的徐蔚然瞧见了：“唉，还有根笋，我最爱吃笋了！”
　　他刚要下筷，冷不防感觉侧身一冷，好像有两道阴冷的视线要在他身上戳出一个洞。
　　他扭头对上程未微微翘着唇，却又好像没有表情的脸。
　　程野的情绪就外放的多，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一副你敢夹你就死定了的样子！
　　虽然后者明显更凶恶，但是莫名的，徐蔚然觉得前者的威慑力更大一些。
　　程野就像是只暴躁的小霸王龙，而程未却像只阴冷的毒蛇。
　　徐蔚然讪讪地收回筷子。
　　程野飞快把最后一根笋夹到李清羽的碗里。
　　程野莫名有些得意，挑衅地看了他哥一眼。
　　程未侧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李清羽看着碗里的那根笋，看了看一脸幽怨的徐蔚然，又瞥了身侧淡定抿水的程未的一眼。
　　对方似乎一点想要吃的意思都没有。
　　李清羽反应过来，程未刚刚也不是因为想吃笋，而是想给他留的。
　　他突然有些心热。
　　程野斜过来：“不是想吃？还不吃？”
　　李清羽「噢」了一声，吃的时候还忍不住抬头看了程未两眼。
　　之后一次，李清羽想拿个啤酒，程野和程未同时伸手，程野离得近，先够到了塞给李清羽。程未的手指蜷了蜷，有点要缩回来的意思。
　　徐蔚然见了以为是他也想喝，就势拿了一罐塞在程未的的手里：“学长，我敬你一杯！”
　　徐蔚然的脸红扑扑的，明显已经有点上头了：“你是不知道，知道你是程野他哥的时候我人都傻了，你可太牛了哈哈哈！”
　　顾林瞧他那挫样，偷偷拽了拽，把人拽回座位。
　　在这种人多的环境下，李清羽的洞察力就会变得相当敏感。
　　他意识到程未的小动作，感激他一直在照顾自己。
　　但是又不能让外界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毕竟刚刚从料理台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程野有些关注的视线了。
　　李清羽伸手进兜里，摸出一颗水蜜桃味的糖。
　　捏在手心，悄悄向程未靠近。
　　他们俩原本就相邻坐着，李清羽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没人注意。
　　他像做贼似的，一边注意着桌面上的动向，特别是程野的动向。
　　手悄悄向程未那边靠近。
　　倏然，他的手像是被人抓包似的抓住。
　　程未看过来，用眼神问他：做什么？
　　李清羽勾起一个手指，轻轻在他手掌心打了个转，示意程未把他放开。
　　手指蹭出来麻麻痒痒，程未眸色沉了沉。
　　下一秒，一颗糖塞到程未的手心。
　　这么多人的现场，两人对上眼神，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彼此间的氛围又有种在热闹人群之中偷?情一般的隐秘与禁忌。
　　李清羽长得冷艳，但是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睁的圆圆的，明明很纯，却又像带了钩子似的勾人。
　　程未捏住那颗糖，低头，发现是水蜜桃味的。
　　他忍俊不禁。
　　借着桌面的遮挡，也用小指偷偷在李清羽的手心，小小地搔了一下。
　　李清羽怕痒，软嫩的手心更是敏感。
　　猝不及防被人这样画圈圈似的勾了一下，他的脸瞬间染上绯红。
　　徐蔚然眼尖：“小羽毛你怎么了？”
　　程野也看过来。
　　李清羽尴尬的要命，干巴巴地道：“没、没什么。”
　　他余光偷偷瞥了他身侧的罪魁祸首一眼，有些不明白，程未突然挠他手心干嘛，用眼神无声控诉他的恶劣行径。
　　而后者，手里拿着一听啤酒，一脸正襟危坐，脸上的表情不懂分毫。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程未也跟着看过来。
　　一副，你怎么了的模样。
　　李清羽发现，程未这个人有时候，骨子里还真挺恶劣的。
　　饭后，大家其实都已经醉了个七七八八。
　　还有人嚷嚷着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程未原本今天就回来的早，手里有工作，就独自回房间处理公务去了。
　　留下一群年轻人在客厅疯玩。
　　客厅里虽然大多数人都是beta，但是也有几个alpha，几个alpha喝醉了，信息素控制不住地外泄，味道不算浓烈，对像李江江这样的普通的omega没什么影响。
　　但是可能是分化的晚，而且已经习惯了程未的信息素的缘故，李清羽对这些气味很敏感。在一堆杂乱的信息素里，他感觉不太舒服。
　　但那种不舒服还没到令人反胃或者坐立难安的程度，就好像一缕蜘蛛丝，你知道它就粘在你的后背，但是你的手怎么都够不到，不能把他揭下来。
　　李清羽对这些群体性质的游戏不是很感冒，也是被程野和徐蔚然强行扯着留下来凑数的。幸亏他运气挺好，酒瓶子转了好几轮都没转到他。
　　在外面待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有些心痒难瘙，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在程未紧闭的那扇书房门前，他的心思都不自觉和程未一起飞到了那里。
　　只隔着一扇门，就有他最喜欢的信息素的气味。
　　张栋这个寿星被针对灌了三轮酒，实在有些憋不住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我实在是、实在是喝不下去，我先去、去上个厕所！”
　　他走出几步又扭过身：“唉，厕所在哪儿？”
　　顾林刚好回来：“一楼厕所有人了。”他想到出来时徐蔚然那副上吐下泻的模样，补充，“一时半会儿人估计好不了。”
　　张栋捂着肚子，憋得脸都要扭曲了，还没忍住跺了几下脚：“艹艹艹！我、我都要憋不住了！哪里还有洗手间，我是真不行了！”
　　张栋面如土色，想要要是在生日这天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一个一泻千里，他还不如生日即忌日。
　　他求救般地看向：“这儿哪里还有其他洗手间，楼上是不是有！”
　　程野说：“二楼应该有。”
　　几乎同时，李清羽开口道：“上楼梯，楼梯左拐右手第二间。”
　　张栋听了，哪里想的了那么多，说了句：“谢了。”火急火燎就跑了。
　　而现场其他人，特别是程野明显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程野顾林等人都看向李清羽，一副，你怎么会这么清楚二楼洗手间的位置的表情。
　　对上程野审视的目光，李清羽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就嘴快了。
　　他瞬时有些慌张，惊恐到瞳孔都抖了抖。
　　他知道，他今天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李清羽硬着头皮说：“刚刚一楼有人，我问过程未哥哥后去二楼上了个洗手间。”
　　听上去再合理不过，因为提前去过，所以很清楚洗手间的位置。
　　程野也有些醉了，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盯着李清羽，明显还在怀疑。
　　刚刚徐蔚然问洗手间的时候，李清羽也是马上就说出了一楼洗手间的位置，好像对这里的布局特别熟悉。
　　程野一直盯着人，他怎么没注意到，李清羽是什么时候去了两次洗手间？
　　李清羽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就在这时候，酒瓶转到了李江江跟前，众人一阵嘘声起哄喊程野的名字，这才让他把注意力放回了游戏里。
　　转酒瓶的人挤眉弄眼，四周人一脸看八卦的表情。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李江江抬头看了程野一眼，表情非常羞涩，她咬咬唇，说：“真心话。”
　　“牛逼！”又是一阵起哄，李江江脸红的不成样子，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被起哄起的。
　　那人问：“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在这里！”
　　李江江偷偷瞧着程野，随后点点头。
　　“啊啊啊——”这话一出口，现场哄闹的不成样，把原本都醉倒的人都吵得醒了过来。
　　“我猜那个人不仅在这里，而且他的名字还叫程野是不是！”
　　李江江的耳后根已经红的不成样子了，她见四周人都笑她，带着少女的娇嗔：“你们起什么哄啊，不准起哄！”
　　又是一阵意味深长的“哦——”
　　程野蹙了蹙眉看向一旁毫无动静的李清羽，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起哄，却也没什么别的动作。
　　像是根本不在乎他和李江江的关系。
　　他的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作者有话说：
　　眼神都勾火带电确实挺刺激的嘻嘻感谢在2022-05-14 00:00:00-2022-05-20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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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朋友
　　李清羽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大家起哄的时候, 他心里苦闷埋头喝了不少酒，就在沙发上醉倒过去。
　　头脑酸胀昏沉，李清羽艰难爬起身, 发现客厅里横七竖八倒了好几个人。
　　剩下几个女同学都不见了, 大概率是先回去了。
　　他努力睁着眼睛看手机屏幕, 发现是程未给他打了个电话。
　　程未找自己是有什么事吗？
　　他跌跌撞撞想去二楼找程未，顺便上个厕所。
　　他刚走到楼梯口, 就听到一阵说话的声音。
　　他对这声音很熟悉，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
　　“那间房为什么上了锁？哥，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是程野的声音。
　　程未轻嗤了一声，和以往他在李清羽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不同, 显得特别的锋利刻薄：“我的事情，有什么必要向你汇报吗？”
　　程野无话可说，沉默一瞬后, 他继续说：“我刚刚去你房间里，你浴室下面的储物柜里还放了一套洗漱用品。哥, 你是不是有人了？”
　　程未这个年纪, 就算不结婚也该谈恋爱了，程家也一直在替他物色人选，如果他自己有喜欢的人那当然再好不过。但是程野想不通, 程未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藏起来。
　　其实今天进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鞋柜里摆了一双白色的拖鞋，上面有两个小小的兔子耳朵, 显然这并不是程未的个人风格。程野根本想象不出, 程未穿那种拖鞋的样子。更何况, 尺码也明显对不上。
　　那并不是程未的拖鞋, 而那双拖鞋放置的位置, 又很明显是经常要拿进拿出的，也就意味着，程未家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经常出入。
　　可是那个人是谁？程未又为什么要隐瞒？
　　程野死死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种特别不安宁的感觉，好像程未口中的答案，对他会特别特别的重要。
　　程未抬眼瞥他时，余光扫过了楼梯口的位置，在看到那个藏在黑暗中的人影时，他的唇边划过一丝笑。
　　终于来了。
　　他没有回答程野的问题，话锋一转道：“今天来的那个叫做李江江的姑娘是你的女朋友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回家让爸妈看看。”
　　程野：？？
　　他不知道程未为什么突然提起李江江这茬，明明是他在问程未问题。
　　程野一时没吭声，这个反应落在李清羽的眼里，却成了一种无声的默认。
　　他抓住栏杆的手指不自觉一根一根攥起，他咬着唇，心脏不停抽痛，脸色苍白的有些难看。
　　原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也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全天下只有他这么个患得患失痴心妄想的傻瓜。
　　他向后趔趄一步快要跌下楼，程未赶忙出声：“小羽！”
　　李清羽这才回神紧紧抓住了栏杆才没摔下去。
　　程野听见程未喊出李清羽三个字的时候，心脏一跳，兀地慌张起来。
　　两人走出去，看见李清羽立在黑暔渢暗的楼梯拐角，这一条走廊都没开灯，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可是程野太了解他，几乎了解他所有的肢体动作。
　　他能明显感觉到，李清羽现在浑身上下都传达出，他很不高兴这个讯息。
　　刚刚那些话，他都听到了吗？
　　程野上前几步，有些焦急地拉住他的袖子，被李清羽后退一步扯了出来。
　　意识到对方躲避的动作，程野不满地皱眉，原本想要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分外僵硬，还带着些质问口吻的：“你上来做什么？”
　　李清羽撇过头，不禁恨恨地想：他怎么不能上来？要是他没上来，没有出现在这里，他不就听不到刚刚那些话了吗？
　　李清羽忍住情绪：“你真的和李江江在一起了，是吗？”
　　程野踌躇了片刻，他之前也和别的女生有过暧昧，虽然没有正式确认关系，但是外界都在穿他和谁谁谁谈恋爱了。
　　那时候的李清羽没什么反应，甚至问都不怎么问，可是现在他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他的心里莫名有些欢喜，但是又想下意识去否认内心这种情绪。
　　他想起李江江前几天和他的告白——
　　大约几秒的暂停后，李清羽听见，程野「恩」了一声。
　　李清羽偏过头，不仅是脑袋，眼眶也开始有些发酸。
　　他盯着地面，既茫然又窘迫，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突然后悔，他宁可不去问这个问题，也不想从程野口中得到这样的回答。
　　李清羽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了，他并不想在程野眼皮子底下露出这样难堪的模样。
　　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他面前，将他脚底那些阴影全然盖住。
　　那股熟悉木香迎面扑来，程未像是一道坚实的墙壁，替他挡住了那些让他觉得羞愤的要命的目光。
　　他听见程未低沉的声音响起：“不是要上厕所吗？”
　　他一开口，莫名的，李清羽漂浮的心碎感都有了定点。
　　程未给他找了一个再好不过的理由，李清羽抿着唇，不想让人看见他在这副狼狈的样子，转身闪进旁边的洗手间，门被关上，程野被拦在外面。
　　走廊没有开灯，只有外面清亮的月光落进来，照在兄弟俩身上。
　　程野和程未面对面站着，除去一切外在的客观因素，要是在他们当中放上一面镜子，叫与他们毫不相识的旁人见了，还以为是谁半夜在这儿照镜子。
　　可是这两人之间的气场太过诡异，明明只是简单的对视而立，却莫名呈现出对峙的紧迫感。
　　而这份紧迫感实际上只针对程野而言，他的双手握拳，手臂绷着，青筋若隐若现。他憋着一口气，像是一只亟待长大的野兽，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敌意，盯着眼前的男人。
　　可与他明显的敌意与紧张截然不同，程未的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模样。他表现的太过恣意闲适了。过往的经历早就将他打磨，他身上没有少年期，有的只是他常年高处不胜寒，目空一切又权掌一切的游刃有余。
　　在同龄人面前出类拔萃的程野，到了他面前，也只不过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只会横冲直撞的孩子罢了。
　　程未眼含嘲讽。
　　他终究太年轻，甚至连隐藏自己的心思都不会。
　　他们虽是兄弟，也时常被外人说长得相像，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
　　他们虽然外表有些相似，但性格却天差地别。但凡熟悉他们一些的人，都绝不会将人认错。
　　冷白的月光照拂在程未的瞳孔中，他原本的眸色很深，此刻却折射出一点朦胧的光彩来。程野从来没看懂过他哥，现在就更看不懂了。
　　不过片刻，他就在程未含带着一丝轻蔑的睥睨下溃败。
　　他莫名有些愤慨，就好像什么重要的，近在咫尺的东西被程未一番搅和弄丢了。
　　自从在程未家聚会之后，李清羽和程野又进入到了冷战的状态。
　　只是这一次，是李清羽单方面的冷战。
　　程野给他发了很多消息，甚至还有一次找到了画室。
　　李清羽怕下一次他就要找到关阳家去了，那么他根本不住在关阳家的事情就会露馅。在事情被发现之前，他有必要和程野谈一下了。
　　刚好这几天系里有点事，程未也出差去了，李清羽决定回宿舍住几天。
　　李清羽万万没想到，傍晚回宿舍的时候，程野会不在。他之前已经听徐蔚然说过，程野这几天实验室的项目暂时告一段落，那么他这段时间应该都在宿舍。
　　可是他今天回来的时候，程野却不在。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和往常一样，在做自己的事情。顾林从图书馆回来的稍微晚一点，施研平破天荒的没和女朋友出去约会。
　　徐蔚然最近迷恋上了在学校的校园墙撩妹，他点到空间的时候，空间给他推送了一条：您的好友「QvQ」马上就要生日了，快来为他送上生日祝福吧！
　　徐蔚然放下手机：“小羽毛，你这周六生日是吧。”
　　李清羽没想到，宿舍里第一个提起来他生日的人会是徐蔚然。
　　顾林和施研平听到李清羽要生日了，也都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看过来。
　　徐蔚然最爱凑热闹了，搬了椅子下巴搁在椅背上：“小羽毛，你今年生日打算怎么过啊？”
　　怎么过？李清羽还真没什么想法，以前他生日偶尔会回阿姨家吃一顿中饭，下午回学校和程野在一起过。去年他的生日是他们一个宿舍在一起吃了顿饭。
　　徐蔚然像是想到什么，嘿嘿地笑：“难怪程野最近明明都忙完了，还早出晚归的，八成是给你准备惊喜去了。你们小两口这感情真够好的啊——”
　　李清羽心里怔了怔：程野他在给自己准备惊喜吗？
　　等他回过味来，又觉得自己真的是又犯jian又可怜，他居然还对程野抱有那么一点点的希冀。
　　喜欢一个人太久，如果要一次性全盘推翻，果然还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晚上快熄灯的时候，李清羽已经洗漱完毕爬上床，程野才风风火火从外面回来了。
　　李清羽听见声音，踌躇了一会儿，想着要不要和程野说话。从前他过生日，几乎都是听程野的安排，而眼下他思绪很乱，总是在微末的希冀与挣扎的放弃中反复徘徊。如果程野在这时候又做了什么让他感动的事情，他怕自己又重蹈覆辙。
　　李清羽刚刚掀开帘子一角，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omega的信息素冲进他的鼻腔，差点让他反胃了一下。
　　程野没注意到李清羽回来了，脱了外套挂在栏杆上：“浴室停水没？”
　　施研平：“没呢。”
　　他端起脸盆走过顾林身边的时候，顾林皱了皱鼻子，显然也闻到了他身上那股信息素的味道，不算很重，但是很容易就能被人察觉到。
　　“你去哪儿了？”
　　程野没来得及回，端着脸盆去洗澡了。
　　已经上床的徐蔚然探出个脑袋，看了看顾林：“怎么了？”
　　顾林瞥了李清羽拉着床帘的方向一眼，还是说：“程野身上一股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徐蔚然八卦之火腾腾升起：“有情况啊这是！”
　　虽然beta闻不到信息素，但是多数男生对这种话题都很感兴趣。
　　就连施研平也探出一个脑袋来。
　　顾林回忆了一下：“樱花味的，挺好闻。”
　　他客观评价。
　　李清羽心脏骤然紧缩。
　　徐蔚然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卧槽！我记得论坛里说过，李江江的信息素就是樱花味的，你说他们会不会..嘿嘿嘿..”
　　顾林漫不经心地扫了床帘方向一眼：“你管那么多呢。”
　　程野是洗完澡回来上床的时候，注意到李清羽床梯前摆着的拖鞋时才发现他回宿舍了的。
　　眼下宿舍里静悄悄的，施研平和顾林睡得早，徐蔚然的床头还亮着手机光。程野不确定李清羽睡了没，他的床上挂了床帘。
　　如果不是像徐蔚然那样能亮瞎人狗眼的屏幕亮度，从外面是看不出来他有没有在玩手机的。
　　从夜市回来那天，他就感觉怪怪的。眼下李清羽就睡在自己隔壁，两人甚至头就对着头，他只要轻轻掀开床帘一角就能看到人。
　　他们离得这么近。
　　而且从前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们都离得这么近。
　　甚至从前，他还和李清羽在一张床上挤过。
　　想到这里，程野莫名有些悸动，心跳都好像丧失了规律。
　　他低低地、试探着喊了一声：“李清羽？”
　　对方没有反应。
　　不会是睡着了吧。
　　想到对方可能睡着了，程野收回想要去掀床帘看他一眼的手。
　　他在床上躺下，想到李清羽正和他头对头的睡着，心下突然觉得满足。
　　他没忍住，又掏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
　　迟迟没得到对方回复，程野就这样睡过去。
　　隔着床帘的另一端，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瞬。
　　李清羽侧过脸，看到程野给他发的消息。
　　【CY：回来了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CY：今年生日想怎么过？】
　　李清羽的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他有些庆幸地想：看，他好歹还记得我的生日。
　　可是上次聚会程野亲口承认他和李江江的关系的一幕，以及他带着一身omega信息素回来的事实，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他的身份。
　　并且，从前都是程野为他安排好一切，而这次，对方对来问他。
　　看，他有了喜欢的人，当然放在他身上的心思就少了很多。
　　程野之所以这样，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现在还是名义上的朋友罢了。
　　作者有话说：
　　过完生日送弟弟下线一段时间，让小两口好好培养感情-臭弟弟蹦哒不了多久了嘻嘻嘻-熊猫拱火?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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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礼物
　　周五那天, 程野又问李清羽一次，问他生日想怎么过。
　　李清羽看着他，很想说只想和他一起简简单单吃个饭就好, 不要李江江, 也不要什么别的人。但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程野见他没主意，说：“那我就随便安排了。”
　　生日对李清羽而言和寻常的日子没有任何不同, 甚至于，他还挺讨厌这一天的。
　　李清羽的生日在3月19号，开春的季节。
　　那年他五岁，刚上幼儿园。他早早爬起床自己穿衣洗漱, 还抹了香香的儿童护肤面霜，让自己的脸蛋更香更软。希望爸爸妈妈能够亲他一口，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亲过他了。
　　兴高采烈地换上了妈妈去年给他买的最可爱的小鸭子套, 背上配套的小鸭子书包，李清羽踩着板凳, 照着镜子。先给了自己一个甜甜的微笑, 待会他也要这样对爸爸妈妈笑，让他们更喜欢他一些。
　　去年妈妈说过，今年他生日会和爸爸一起带他去游乐园, 还要去吃好吃的汉堡。
　　李清羽很期待这一天。
　　可是刚等他走出房门，花瓶碎裂的声音在沉闷的空气中炸响。那个在他记忆中相当魁梧亲厚的男人，重重地甩了妈妈一巴掌, 扫过他一眼。
　　妈妈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从桌上抄起镜框砸在男人身上：“李思源！你疯了你, 在你儿子面前和我动手！”
　　嵌着三口之家的镜框被砸的四分五裂, 照片里人幸福的模样破碎扭曲。
　　李思源冷笑一声：“付静, 谁的儿子还不一定呢！谁知道他是你和哪个野男人在外面生的！我真他妈晦气，帮人白养了这么多年儿子！”
　　李清羽很害怕，他害怕的哭出声，眼睛含着泪水，怯怯地喊：“爸爸。”
　　李思源大叫起来：“别叫我爸！你爸还不知道是谁呢！”
　　付静咒骂：“李思源，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自己做的事情还要算到我头上，你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外面养了那么大一个儿子！小羽就是你儿子！你连自己儿子都不认！你这个畜牲！”
　　手机铃声响起，李思源接了个电话，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他的口吻都不自觉温柔：“好的小宝，爸爸下班回去就给我们小宝买蛋糕。”
　　付静听见他的话又变得激动起来，手里捏着酒瓶就要砸过去，被男人一手扼住手腕：“你发什么疯！”
　　随着一声沉重的摔门声，室内恢复一片寂静。
　　付静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可能在低低地啜泣，也可能没有。
　　逆着光，李清羽看不清她的表情。
　　这一年多来，这样的争吵几乎隔三差五就要来上一回。爸爸妈妈第一次动手的时候，他害怕的躲在衣柜里，双手抱头捂着耳朵，两人争吵打架摔东西的声音仍旧传进耳朵里。
　　那时候他还小，不太明白明明温柔恩爱的父母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那时候他还不太能够理解，互相出轨的意思。他只是听说，爸爸和别的女人在外面有了弟弟，妈妈和她的上司有一腿。
　　等回过神来，他抹了脸上的泪，小跑过去，想要安慰安慰妈妈。
　　可是那个女人却一把把他拍开，李清羽踉跄一下，一屁股坐在地面上。
　　他茫然地抬头看着眼前的妈妈，却见温柔的妈妈眼底流露出憎恶又愤恨的眼神，他听见她说：“别叫我妈，以后我不是你妈！找你爸去！”
　　她看着那张和李思源相似的脸，心里的愤恨就止不住地冒。付静拎着包，转身离开了家。
　　那一天的幼儿园，很多小朋友都祝李清羽生日快乐。
　　但是他一点都不快乐。
　　下午放学的时候，别的小朋友都被爸爸妈妈接走了。
　　只有他没有人接。
　　他等啊等，等到了晚上八点多，天都黑了。最后是从乡下赶过来的外婆接走了他。
　　那天晚上天空的星星很少，踩着路灯，他被外婆抱在怀里，似乎不太明白，软乎乎地问：“外婆，爸爸妈妈为什么不来接我？”
　　“他们说了今天要带我去游乐园，还要去吃汉堡的。”
　　外婆抱着他，把他的脑袋轻轻摁在侧颈。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和这么小的孩子解释。
　　过了很久后，他才知道，那一天李思源和付静离婚了。
　　在他生日的那天，他再也没有家了。
　　在一段破碎的婚姻里，孩子的存在无异于累赘。李思源和付静谁也不想要他，他就像颗没人要的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
　　最开始他跟着爸爸去了新家，爸爸让他喊一个女人叫妈妈，他不想喊，那个女人还有个比他小一岁的小孩。爸爸每天回家，一放下公文包就抱着喊他宝。
　　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喊过李清羽。
　　后来一次，他那个所谓的弟弟从楼梯上摔下来，女人对他又打又骂，说是他小小年纪心思歹毒，故意想害死弟弟。
　　女人在爸爸面前闹了一通：“李思源！你不把你这杂种儿子送走！你休想再见我和小宝！”
　　医院惨白的灯光下，他害怕的伸手去抓爸爸的衣服。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最后蹲下身，把他抱起。
　　那一瞬间，他以为爸爸相信了他，他的整个世界又开始冒彩色的泡泡。
　　可是紧接着，他就被送到了妈妈那里。
　　「啪」的一声，是一颗彩色泡泡破碎的声音。
　　付静已经开始和上司同居，那是小她三岁的男人。
　　没住两天，男人就让付静把他这个拖油瓶处理了，否则就和她分手。
　　李清羽毫无意外再一次被送走。
　　那一天，他世界里的彩色泡泡彻底幻灭。
　　他在没有色彩的世界里过了八年，直到十四岁那年，他遇到了程野。
　　程野听说他生日那天，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他责怪他怎么不早点告诉自己，然后突然转身就跑了。
　　等他回来时，宿舍已经熄灯，风尘仆仆的少年是爬围墙回来的。
　　看着少年手里拿着的那块已经被颠的变形的小蛋糕：“什么眼神啊这是，这可是小爷我辛辛苦苦冒着风险爬了两道围墙买回来的，丑是丑了点，但时间太晚没别的了，就剩这个，你快点儿吃。”
　　那是李清羽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
　　手机铃声将他的思绪从回忆里拉出来，李清羽接了个电话，是阿姨打过来的，叫他中午回家吃饭。
　　身侧的程野抬了抬眼皮：“你姨？”
　　李清羽点点头。
　　也不奇怪，每年李清羽生日，阿姨都会打这样一个电话过来让他回家吃饭。有时间的时候他就回去，没时间或者不太想回去的话就一整天都和程野一起过。
　　今天是周六，李清羽有时间可以回去一趟。
　　程野想说什么，这时候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接起：“喂，什么事？”
　　他微微蹙着眉，看了李清羽一眼，似乎不太想让他听到电话内容，别过身走远了接。
　　可李清羽已经看到了，在他调笑音量之前，他就听到了，那甜美清亮的女声。
　　是李江江。
　　他的心里忍不住一阵又一阵的失落。
　　程野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李清羽已经走了。
　　他坐上熟悉的三路公交车，看着外面的风景一路倒退。
　　今天的天气很好，微风和畅，阳光明媚。
　　坐在他后面的是一家三口，孩子戴着可爱的兔兔帽子，年龄看上去不大，也就五六岁的样子。他兴奋地喊：“待会要一起去坐小火车哦——”
　　他声调可爱，惹得车上很多大爷大妈喜欢，一个大妈问他：“崽崽和爸爸妈妈去哪儿玩啊？”
　　小朋友礼貌地答，边说还边手舞足蹈：“今天我生日哦，爸爸妈妈要带我去游乐园坐车车，还要带我去吃小汉堡！”
　　满车都是欢快的声音，李清羽却感到一阵又一阵地发冷。
　　他的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陷进了肉里，都快掐出血了都没注意到。
　　手机突然弹出一个动画，李清羽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手机中病毒了。
　　开场是一个小兔子抱着胡萝卜从屏幕一端跑出来，又摔了一跤，萝卜从怀里滚出来，他爬起又把萝卜捡回来继续跑，如此循环好几次，像是个读秒的进度条。
　　进度条计时31.9秒，一个happy birthday的图样跳出来。
　　李清羽的眼皮跳了跳，以为现在的手机运营商真会搞有的没的。
　　除了程野之外他没什么朋友，每个生日也过的悄无声息。
　　除了一些不知道从哪里盗取他个人信息的店铺，银行卡和手机运营商，几乎没人会给他发生日祝福。
　　直到他收到一条来自程未的消息。
　　【future：临时编程做的，有点粗糙，希望你不要介意。】
　　李清羽心里一跳。
　　这东西..居然是程未发来的吗？
　　程未居然会做这样幼稚的东西。
　　不过程未是怎么知道今天是他生日的？
　　抛去程未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今天是他生日这个疑问，更让李清羽诧异的是，程未前天去了S市出差，听说有个大项目正在和当地政府洽谈，这个项目非常重要，他应该忙得抽不开身才对。居然还会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的心口一胀，平日里除了阿姨和程野，没几个人记得他生日。
　　李清羽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但肯定有点感动。
　　李清羽坐在车上，突然不经意想起一桩记忆久远的事情来。
　　那年他十八岁，马上就要冲刺高考。
　　所有人都沉浸在高考冲刺的紧张氛围中，连程野都忘了他的生日。
　　一中的学习节奏很紧张，下完自习十点，但是很多人卷生卷死，在班上学习到十一点熄灯才肯走。
　　程野的做题速度比他快很多，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坐得住的性格，十点就回了宿舍。李清羽在学习上不是什么天赋型选手，他的成绩纯然是靠努力堆上去的。
　　他在班上待到很晚，负责锁楼的保安来清场才离开。
　　李清羽出门的时候看了挂钟，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田径场的灯光早就熄灭，白天热闹非凡的校园一下子静谧下来。
　　像是被人清空了一下，安静的有些诡异。
　　他穿过满是香樟小道，月光穿过树叶罅隙落在地面。
　　他突然看见距离宿舍楼不远的地方，一个男人靠在一辆车旁。
　　他走近了，有些诧异地喊：“程未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三月已经是开春的时节，但是A市天气诡谲。哪怕白天阳光普照，夜晚的气温也降得很快。
　　李清羽身上穿了针织衫外套，长牛仔裤，帆布鞋，每个部位都遮的严严实实的，这种天气，一不小心就会感冒。
　　李清羽知道，那时候程未已经进公司工作了。
　　那天程未罕见没有穿西装，而是简简单单一件白衬衫，就那样站在树底下，好看的像幅画。
　　有和他同一栋楼出来的女生经过，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程未好几眼。
　　李清羽在他身上感受到一阵寒意，就好像程未在这里站了很久。
　　但是他没有多想。
　　程未说：“我刚下班经过刚好碰到你，你帮我给程野。”
　　李清羽心里有点奇怪，程未的模样可不像是刚刚下班路过的，哪有上班穿的这么随意的。他之前还听程野吐槽过，说程未自打上班后，衣柜都是西装，款式多的可以开西装店了。
　　而且一中没有明令禁止学生用手机。
　　这么晚了，他明明可以给程野打电话。
　　可是就像巧合似的，程未在这个时间点等在了这里，刚好碰见了他。
　　李清羽接过程未递过来的东西，他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所以程未拿了什么他都不会看。只是有点奇怪，对方拿了两个袋子给他。
　　临走前，程未叫住他：“另外一个红色的袋子是给你的。”
　　李清羽诧异：“我也有？”
　　程未点头，平冷地说一句：“好好学习。”
　　说着，他就驾车离开了。
　　暖黄灯光下，李清羽打开那个红色的袋子，发现是一张A大的明信片，还有校长的寄语和亲手签名，日期很新，就在不久前。
　　他知道有些学校会发给新生这种校长寄语，但是他不知道A大有没有。
　　可是这种寄语一般都是七月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才有的。怎么也不应该是三月份的时间吧。
　　明信片背后，是A大的风景照，在风景照左下角，有一行用金色笔水写的很小很小的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高考加油＾_＾
　　十八岁这年生日快过去的时候，他收到了唯一一份礼物。
　　作者有话说：“就好像程未在这里站了很久。”
　　因为他真的爱你很久了；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生日
　　回阿姨家有一段路坑洼不平, 公交车摇摇晃晃。
　　李清羽就是在这样的摇晃中醒来。
　　睁眼的时候，他被窗外的太阳光线刺了一眼。
　　公交车内播报：“下一站东方家园站，下车的旅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马上就要到站了, 李清羽打起精神, 做好下车的准备。
　　阿姨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喂, 小羽，你现在在哪儿？”
　　李清羽以为阿姨是来关心自己的到哪里了, 刚想开口说自己快到了，就听见阿姨焦急道：“小羽，你今天不用过来了，林照他突然在班上晕倒了, 你姨父现在正在赶过去，我也马上就要去医院了。”
　　李清羽默了默，问：“需要我过去吗？”
　　阿姨摇摇头：“不用了, 医院有我和你姨父就够了。你今天和朋友好好出去玩，要是钱不够和阿姨说, 不要客气。”
　　“好的, 我知道，谢谢阿姨。”挂了电话，车子刚好停下。
　　李清羽看了看东方家园熟悉的站牌, 没有在这一站下车，要是阿姨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就不好了。
　　他又坐了两站才下了车，这一站站点比较偏, 人也很少。
　　明明是阳光晴朗的天气, 但是风却凉飕飕的, 李清羽将外套裹了裹。
　　心下有些茫然, 接下来, 他应该去哪儿呢？
　　李清羽最后还是回了学校，周六画室里除了和他一起入选的陈巍，就没有人。
　　陈巍看见他像是看见苍蝇一样，李清羽不是那种自讨没趣的人。但他本来就不太会交际，更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人际关系，和陈巍独处一室，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有些难受。
　　中途程未发了消息过来，问他吃了没有。
　　还拍了一张他午餐的照片，菜色看上去很多，也很精致。
　　看背景就是在饭局上。
　　程未居然在饭局上给自己拍照。
　　想想还怪不可思议的。
　　李清羽还没吃饭，他踌躇了一会儿不知道应该编点什么吃的。
　　程未的视频电话突然打了进来，突兀的手机铃声让他吓了一跳。
　　陈巍恶狠狠地看过来，幸亏铃声没响两秒就被挂断。
　　李清羽惊魂未定，是程未不小心摁错了吗？
　　下一秒，程未的语音电话又打了进来。
　　陈巍终于忍无可忍，摔笔：“画室的规矩你忘了吗？”
　　李清羽没和他犟，拿着手机跑出去，他走到距离画室很远的楼梯口，接通了电话：“喂？”
　　他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以为是程未摁错了。
　　但是没道理摁错两遍，第二遍还等了他挺久的。
　　电话那边传来程未熟悉的声音，他那边有点嘈杂的背景音，但是很快又远了，好像是程未从那个嘈杂的包厢里出来了。
　　“抱歉刚刚想视频，但是场合不太合适。”他为自己刚刚挂视频又打语音电话的行为做着解释。
　　程未问的还是微信上的那个问题：“中午吃了什么？”
　　突然听见他的声音，李清羽的耳廓几乎马上就红了起来，深处那种隐秘的燥热感又一丝一缕地生出来。
　　程未这么纠结他吃什么了做什么？
　　他随口瞎编：“炒面。”
　　电话那边没吭声，李清羽眼皮跳了跳，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生出一个古怪的想法，让他扭头四下看了看。
　　没人。
　　他又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程未还在S市和人洽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A大。
　　李清羽问：“程未哥哥，你突然打电话给我干嘛啊？”
　　程未的口气突然有些怪怪的：“程野可以打给你，我就不能打吗？”
　　李清羽：？？
　　关程野什么事？
　　“也是，要是程野打给你你肯定高兴，我怎么能和他比呢。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肯定最想和他一起过吧。”
　　停停停！李清羽都要被他说懵了。
　　他慌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冷静下来，生怕程未又开始他接不上的话题。
　　静默几秒后，他听见那边的程未说：“有点想你..”
　　李清羽的心跳也随着这句漏了一拍，他后知后觉程未这是在回答他问他有什么事情。
　　也是那么一瞬之间，李清羽突然意识到，他其实也很想程未。
　　无论是心理和生理都有点想，已经习惯了在程未身边睡着，习惯了程未的信息素，甚至习惯了程未偶尔不太好的睡着喜欢抱着东西的习惯。
　　在宿舍的这几天，他睡得很浅，很容易就从梦中惊醒，醒来觉得头晕脑胀，好像根本就没有休息。昨天他实在有点撑不住，回了一趟绿湖高地，幸亏房间里还留存着程未的味道。他躺在那张大床上，眷恋地补了一个觉。
　　但是这些，他当然不会告诉程未。
　　他的呼吸无意识凝滞，像是等待程未继续开口。
　　“..的信息素。”程未慢悠悠地补齐了整句话。
　　李清羽懵了，从热烈的心跳到现在的呆愣无措。
　　他后知后觉。
　　程未又在逗他。
　　生气了，真生气了！
　　哄不好的那种！
　　电话那头的程未仿佛都看到了他哼哼唧唧生气的样子，低低笑了两声：“好了不逗你了，我确实有话和你说。”
　　李清羽气哼哼没两秒，声音清亮：“好吧，你说吧！”
　　“生日快乐。”男人的声线平冷，但是又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带了点让人难以抵抗的磁性。
　　李清羽飞快地说了声「谢谢」，紧接着挂断了电话。
　　他靠在栏杆处，午后的风微凉，穿过婆娑的树影吹拂在他脸上。
　　他捂了捂脸，有点烫。
　　傍晚时分，李清羽收到程野的消息，约他晚上八点在中心广场吃饭。
　　李清羽收到短信的时候马上收拾了东西，从画室回宿舍，他原本以为程野会在宿舍等他，可是他并不在宿舍。
　　倒是徐蔚然和顾林都在，看见李清羽回来，徐蔚然还挺惊讶：“卧槽，小羽毛你怎么在这儿？”
　　他见鬼一样地看向顾林：“那刚刚大毛说的和程野一起逛街的人是谁？”
　　程野在和人一起逛街？
　　徐蔚然接话：“对啊，论坛上说的，说是有人在中心广场那片看到程野在和人逛街买东西，我以为你们俩一块过生日去了呢。”
　　李清羽打开许久没进的学校论坛，果然看到了和程野有关的帖子，现在正被顶到了最上面。
　　【LZ：直播！在中心广场遇到校草和谁在一起逛街！】
　　【吃瓜群众007：插眼，第一次赶上直播！卧槽！真是程野！他旁边的是谁啊！戴这个帽子看不太清。】
　　【我磕的cp永远不倒：切！看个标题就知道，除了我们李大校花还能有谁。】
　　【路人甲：楼上西皮粉是不是磕瞎了，这一看就是个女的吧。】
　　【yy爱YQ：放屁！你有什么证据！】
　　【打脸狂魔：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
　　【呵呵：这是李江江吧，我记得这帽子她前几天戴过】
　　【LZ：最新消息，两人去甜品店了！就是那家很有名的情侣打卡甜品店！】
　　【LZ：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
　　李清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顾林偷偷踹了没眼力劲的徐蔚然一脚，徐蔚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他赶忙补救道：“可能只是偶遇吧。”
　　“再说了他们去甜品店可能是给你订蛋糕呢！”
　　徐蔚然要为自己的机智折服了：“没错就是为了你订蛋糕！”
　　李清羽更膈应了，他只是想和程野两个人简简单单吃个饭。谁都没有，什么都不用做，只有他们两个就行。
　　程野和他约在八点的中心广场，这之前的时间就和李江江在广场逛街，还一起去甜品店订蛋糕。
　　怎么？今晚他就要和李江江手牵着手在他面前恩爱，然后告诉他这个好朋友，他们俩在一起，希望他能在他生日这天得到祝福吗？
　　原本看到程野约他吃饭的消息时，他的心里是高兴的。
　　他和程野已经很久没有单独一起吃过饭了。自从他分化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埋了太多雷，随时随刻摇摇欲坠。无尽的揣测欺骗和争吵冷战，让他实在身心俱疲。他的第二性别不知道能瞒到什么时候，至少在他生日这天，他还是想要再和程野留下点平淡且珍贵的记忆。
　　可是这点念想，都要这样膈应他。
　　晚上七点。
　　李清羽最后还是打车去了中心广场。
　　中心广场作为A市最繁华的标志性景点之一，是很多人闲暇时的选择。周末的广场人流本来就很多，再加上最近好像在搞什么灯光节配合不远处江边的烟火节，人就更多了。
　　广场周边的灯都被重新装饰了一遍。每棵树都被缠上了led灯，一些挂牌和标志性物件也加上了灯光效果。明明已经进入黑夜，但整个中心广场仍旧灯火通明。
　　开春的季节就是奇怪，穿短袖的穿外套的穿什么的人都有。但是无论白天如何阳光普照，夜里的气温总会骤然间降下来。所以大家普遍穿的还是外套。
　　宿舍没留外套，李清羽穿了件长袖就出来了。
　　白T配牛仔裤，简单不过的打扮，但是却格外引人注目。
　　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五官精致，身材颀长，骨骼是少年感的纤瘦却不羸弱。站的也很直，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有气质。
　　放在人群里也是鹤立鸡群的惹眼。
　　可能是有点混血的缘故，李清羽的容貌其实挺凌厉，特别是他不笑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分外淡漠。像朵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
　　他的这份淡漠，不知道击碎了多少想上前搭讪的人的勇气。
　　晚上来中心广场的大都成群结队，身侧人来人往，谈笑风生。李清羽站在人流之中，无数的人打量他，无数的人偷偷压低了声音议论他，无数人与他擦肩而过。
　　但是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身处闹市，却又好像在空旷无人的街道。
　　孤独在他身上具化显形。
　　中心广场上有一口大钟，上面的时间显示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程野还是没有来。
　　他给程野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显示无人接听。
　　李清羽百无聊赖地低头玩着手机，有那么一瞬间，福至心灵地点进学校论坛。
　　早上那个直播贴已经沉下去，但是又一个与程野有关的帖子显示hot。
　　李清羽犹豫了片刻，像是在逃避着什么，最后还是点了进去。
　　【LZ：惊天爆料！有人看到程野送李江江回宿舍，又抱着李江江上了救护车！】
　　【吃瓜群众：我靠，今天晚上叫的那么响的救护车原来是程野叫的啊。】
　　【计院一枝花：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机械扛把子：我也。】
　　【我磕的cp永远不倒：呜呜假的吧，我们校花怎么办。】
　　十点半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电话那头的程野正在跟着医用推车小跑，他的额头全是汗，喘着粗气声音慌慌张张地：“我现在在医院，李江江她需要手术，我这边可能赶不过去了，要不你先”回宿舍等我。
　　程野还想解释更多，李清羽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没事儿你先忙，我在这儿等你。”
　　他主动挂断电话。
　　听见电话盲音的一瞬，程野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想到李清羽居然会挂他的电话。
　　他追着推车的脚步都不禁放缓了，李江江察觉到他没跟上来，一声声喊他：“程野！程野！”
　　原本想要回拨过去的程野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没有拨通，追了上去。
　　李清羽觉得自己好像从没有这么冷静过，冷静地回复，冷静地挂断，冷静地..站在这儿。
　　只是夜里的风好像真的大了些，他浑身发冷，想要把自己裹紧一些，突然想起自己没穿外套。
　　他就那样直直地立在广场中央，随着夜色渐浓，原本川流不息的人流也如潮水般逐渐褪去。
　　短暂的热闹落幕，露出它原本应该有的寂寥模样。
　　他低着头，自虐一般，一遍又一遍看着论坛里大家的议论。
　　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程野和李江江在一起。
　　并且在他生日这晚，无情地抛下了他。
　　江边的烟火节似乎就要开始，大部分人流都汇聚到了那边。
　　广场周边的店铺陆陆续续关了门，从站牌、建筑物到树上的led灯，无数盏灯光落幕。
　　就连头顶的璀璨星子，也一颗一颗暗淡下去。
　　原本人来人往的广场中央，突然只剩下他孤单一人。
　　广场上的时钟还在计数，滴答滴答的声音，时针、指针、秒针都快要汇聚在十二点。
　　江边传来一阵倒数，热热闹闹，莫名有种过年时候的氛围。
　　那热闹很近，又好像很远。
　　李清羽早就被冻的有些麻木，心脏却仍旧泛着疼，他仰头看着黑黢黢的天空，眼眶酸涩，像是随时能落下泪来。
　　冷风吹得他麻木，却也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阿姨对他很好，程野对他也很好，401其他人也对他很好，甚至他的父母，在彻底撕破脸之前，对他也很好。但是当面临选择的时候，他永远都不是会被选择的一个。
　　“十、九、八、七..”
　　震耳欲聋的倒计时中，李清羽突然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他刚想动作，就被一股力道从背后拉住。
　　下一秒，他落入一个怀抱之中，来人的怀抱宽厚温暖，带着他最熟悉的木香。
　　程未一手横抱在他腰侧，一手捂住他的眼睛，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却像是带着惑人的魔力，好听的要命：“别哭。”
　　“生日这天，不要哭。”
　　温热的液体从李清羽的眼眶中流出来，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哭了。
　　这世界上的事情大抵都是这样，自己独自一人的时候，伤心也好，流泪也罢，什么苦涩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反正委屈久了，忍耐久了，好像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可是一旦有个人在你身边，安慰你。
　　满腹的委屈就再也忍不住，瞬间洪水开闸般爆发出来。
　　山崩地裂，李清羽听见自己失声痛哭的声音。
　　程未一直在自己背后，他的内心深处好像笃定对方不会离开似的。
　　他从没有哭得这样放肆。
　　父母没去幼儿园接他时没有，被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时没有。
　　他一直知道自己一无所有，眼泪对不爱你的人而言，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他穿的这样单薄，在寒风中吹了这样久。皮肤都是冰凉一片。
　　程未心里发着酸，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披在李清羽身上。
　　他从背后重新将人圈住，下巴搁置在李清羽的肩膀上。
　　倒计时终止。
　　午夜钟声敲响。
　　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炸响的一刻，他清晰听见程未在他耳畔低声说：“二十一岁生日快乐，小羽。”
　　眼泪掉下来的一刻。
　　李清羽知道。
　　他过去的青春，那段青涩无望的暗恋。
　　如同这场灿烂盛开又湮灭无声的烟花。
　　终于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虽然迟了一些，但是他想，这或许是个没那么坏的生日。
　　另外，程野out！
　　看我接下来不甜死你们！
　　推基友的连载文，她想冲冲榜，希望大家能收藏一下啵啵-很好看的-不骗人！
　　《被偏执反派一见钟情后》by卷尾咩  恋爱游戏的攻略人物是偏执大boss！他来现实找我了！
　　白切黑偏执反派攻vs三观奇奇怪怪但嘴甜小可爱受；
　　苏眠玩了一款被称为超真实的甜蜜恋爱游戏。
　　攻略对象是游戏人物的邻居，刚一见面便超高好感，热情贴心，会亲手为他做甜点，送他精美的饰品，照顾生病的他，还会帮他搞定游戏中欺负他的小炮灰。
　　苏眠很满意，每天在游戏中甜甜蜜蜜，直到他某天随手登上了游戏论坛。
　　玩家1：姐妹们，我和小奶狗一起查案，结果又被甜点师一刀送走了，这是剧情杀吗？能躲过吗？
　　玩家2：受不了，明明知道甜点师在其他线就是那个杀人魔，但死活找不到证据，好不容易拍到一张照片，转头就被勒死了。
　　玩家 3：甜点师怎么攻略啊，每次开档都活不过第二天晚上qwq；
　　苏眠：？
　　他看了看自己亲亲男友的职业，硕大的甜点师上面还带着红色小心心。
　　苏眠：……
　　他冷静了三天，再次登陆游戏后，发现自己的位置从下线时的卧室挪到了某地下室。
　　身形高大的男人半跪在他面前，温柔低喃：亲爱的，你这次怎么离开了这么久？三天不见我好想你。
　　苏眠惊恐：下线后游戏时间不是暂停的吗！
　　后来现实中，家旁边搬来英俊的新住户。
　　邻居提着亲手做的蛋糕敲响他的门，笑容温和：亲爱的，你在吗？


第34章 新开始
　　窗帘拉的严密, 避光性也好，房间内无论气温还是光线都很适宜。
　　李清羽是被手机的提示音震醒的。
　　他的手四处摸了摸，旁边空空荡荡的, 只剩下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雨后青竹的信息素。
　　李清羽猛地睁开眼, 回想起昨晚的一切, 想到自己过了生日都二十一岁的人，还被程未抱在怀里哭哭啼安慰了大半宿的模样。
　　救命！
　　李清羽不堪回首。
　　脸一下胀得通红。
　　身边的位置空落落, 已经完全凉透的温度提醒他程未已经走了很久。
　　他的心里有些庆幸，昨晚那么丢人，要是程未还在，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又有些失落, 那失落像是蜘蛛网，一开始若有似无地缠着心口，直到被完全缠住才惊觉心口沉闷。
　　他一时分不清, 到底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手机还不时发出震动, 李清羽爬起身, 终于在远处的小桌子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他回忆起，昨晚程未帮他擦了眼泪，耐心地哄他, 又告诉他睡觉的时候手机尽量不要放在床头，容易养成不良习惯，影响睡眠。
　　李清羽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他常年来失眠多梦, 睡眠质量堪忧。睡不着的时候就玩手机, 越玩手机就越睡不着, 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程未把他的手机抽走, 关机，放在了别的地方。
　　他的手机设置了自动开机，每天八点就会开机。
　　李清羽拿起手机，班级群里正在催着交作业。
　　名单上赫然有他的名字。
　　班里其他人都挺惊讶的，这还是李清羽第一次拖欠作业，还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几句。
　　可是他这几天实在状态不太好，昨天更是心乱如麻，所以作业就落下了。
　　他算了算，作业不算难，两三个小时就能解决。
　　李清羽回复了一句。
　　【Q：收到。】
　　群里原本正在讨论他怎么没交作业的人突然安静下来，因为李清羽从没有在班级群里说过话，这还是第一次，大家都忘了他也在群里，所以刚刚才敢那样开麦。
　　还有什么比舞到正主面前更尴尬的吗？
　　李清羽没怎么在意群里突然的安静如鸡，他的注意力被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和99+的未读消息吸引了。
　　点开，大部分是程野发的。
　　从凌晨一点、两点、三点、四点..一直发到八点半。
　　也就是半个小时之前。
　　他不用点开就知道大概是哪些内容，不是和他道歉解释，就是问他去哪里，或者质问他怎么还没回宿舍的。
　　还有几条是徐蔚然和顾林发来的。
　　想也知道，应该是程野回宿舍后发现他没回来，电话又因为关机打不通，以为自己生他的气，就让其他舍友给他发消息。
　　程野发起疯来的时候，整个宿舍都得陪着。
　　从前他还为程野这样的「关心」开心过，胡思乱想过。
　　但可能是足够失望了，以至于他看着这些消息，只感觉到了讽刺。
　　大概是因为昨晚被人温柔安抚过、倾诉过，那种纯粹的，经久的刺痛感，在男人的温声细语与强大又包容的信息素的抚慰下，居然消散不少。
　　程未和程未的信息素，是有什么魔力吗？
　　李清羽穿好衣服去洗手间洗漱，一进门就看到镜子上贴了张便利贴。
　　【我让人买了早餐，放在保温箱里，起来记得吃＾_＾】
　　和当年如出一辙的笑脸，李清羽不禁失笑，他实在很难想象，程未是怎样一本正经画上去那样一个表情的，连带着早上那点不好的心情也都开朗起来。
　　所以他以前到底为什么觉得程未高冷难相处的，明明就..挺好玩儿的。
　　虽然有的时候，也挺坏的。
　　李清羽下楼的时候，果然在保温箱里找到了买好的早餐。
　　有皮蛋瘦肉粥，小菜，油条包麻滋粿。
　　李清羽还挺意外，程未怎么知道他爱吃油条包麻滋粿的？
　　这玩意儿是外婆老家特产，自从离开老家，他再也没吃过了。之前在翻美食品鉴的时候，有看到说A市有一对老夫妻在卖这个，但是实在太远了，李清羽一直没机会去尝一尝。
　　他把早餐拿出来，喝完粥时才发现透明的粥碗底下压着一张纸条。
　　他把纸条拿出来看，上面写着：请按照指示寻找你的宝藏＾_＾
　　李清羽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
　　这是什么寻宝游戏吗？程未也太幼稚了吧。
　　难怪人们常说，认识一个人就像是剥洋葱一样，因为每个人的性格都不是一个简单的标签就能概括的，人性是复杂的。认识的越深入，剥开的越深，就会发现越来越多对方不同的一面。
　　很久之前李清羽对程未的了解主要是通过程野的描述，在他眼里，程未是强大又难以亲近的兄长，后来他见到了程未，发现对方其实没有程野描述的那样恐怖，反而，还挺温柔耐心的。但是他们的缘分也就那么浅，李清羽对他的认识也就截止在高中时代。
　　直到现在，他和程未接触的越来越多，几乎天天都要见面，他对程未这个人的认识也逐步加深。
　　从前那个撑着温柔耐心又让人不太敢靠近的「兄长」，变得更加鲜活亲近起来。
　　李清羽不知道这份心态上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又即将给他们之间的情感变化带来什么。
　　他跟着纸条的指示向旁边看，流理台上竟然放着一个碟子——从前这些都会被程未好好的收起来。既然摆在这个位置一定是在指示着什么。
　　他走近一看，发现碟子里放着一个特意煎成箭头形状的鸡蛋，尽管不是很成功，但能看出煎的人很努力的在给它塑形。
　　说实话，在李清羽的眼里，程未一直都是那种自信满满，做什么事情都是胜券在握悠然自得的，他根本没法想象程未当时在这里煎这个不太成功的鸡蛋的样子。
　　程未厨艺不错，但是家里没买塑形器，要徒手煎出一个爱心形的鸡蛋，可想而知的困难。
　　他尝试着脑补了一下程未在对着一个鸡蛋拧紧眉头，手忙脚乱的模样。
　　脑补不完全，但是怪好笑的。
　　李清羽摇了摇头，把那些脑补的乱七八糟的画面赶出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只要想起程未的身影，身体的激素就好像在激增，多巴胺疯狂分泌。
　　李清羽不会玩大型竞技类游戏，类似于现在市面上正火的某某荣耀或者吃鸡。
　　但是他玩过一段时间的解密游戏，对这种程度的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虽然简单，但是设计的确实挺好玩。
　　他继续顺着「箭头」的位置，走到了冰箱附近，冰箱冰上有个精美的铁盒。他小心翼翼把盒子勾下来，废了些力气才把铁盒打开，发现里面藏着的是他很久之前就一直想买的一套绘本。
　　这套绘本早已绝版，市面上根本就没有了，程未是怎么买到的？
　　还有，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想要这套绘本的？
　　他明明从来没有和谁提起过，只是去年在朋友圈动态里提过一嘴——
　　难道是那时候发现的吗？
　　李清羽的朋友圈是仅半年可见，那条动态早就被封存。程未没道理能对这样一件小事记这么久吧。
　　大概率是巧合。
　　李清羽顺着提示，不断捡起那些当作路标的物件，一支画笔或是一盒颜料，都是些小物品，但是每一样都很可爱。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挑选过的，而且每一样都精准地踩在了他的喜好上。
　　一度，让李清羽生出一种错觉，就好像程未比他自己还要了解自己。
　　李清羽顺着那些物品的提示，最后走到程未的书房。
　　等他站到程未的书房门口，已经抱了满满一怀了。
　　虽然在绿湖高地住了这么久，但是他没有进过程未的书房。
　　李清羽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
　　程未既然指示到了这里，应该是让他进的意思吧。
　　李清羽推门，门口似乎装了什么机关。
　　「啪嗒」一声，原本拉着厚厚窗帘，没有一丝亮光的书房突然之间彩灯闪烁。
　　地面墙角书柜，到处都缠着led灯，莹莹点点，像是星星一样闪烁着。
　　壁灯是暖黄色的，与梦幻的星星灯相得益彰，特别童话。
　　地板上显示出一个灯光汇聚成的箭头，流光溢彩。
　　他跟着那个箭头走到书桌前，上面有个纸盒子，写着：
　　“open it”
　　李清羽打开，是一块精致的蛋糕，蛋糕上画了只可爱的小兔子。
　　蛋糕旁边还有一张贺卡。
　　李清羽瞬时打开。
　　是小时候学校商店里热销的打开就有音乐的贺卡，里面传出「happy birthday」的八音盒音色的歌曲。
　　贺卡上的字迹笔走游龙，字体劲瘦有力。
　　简单一行。
　　【二十一岁的你生日快乐，李清羽＾_＾】
　　他听过倒霉的事情梅开二度，但是没想过在令人感动这件事情上也能梅开二度。
　　李清羽瞬间红了眼眶。
　　如果说昨晚吹过的寒风，受过的委屈，因为后来程未的到来消散不少。
　　那么此时此刻，他抱着满满一怀的惊喜，整整21样生日礼物，几乎是把他人生中全部的遗憾都弥补了。
　　李清羽不知道程未是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个，又准备了多久。
　　他做这些可能是因为他的同情，也可能是因为看他难过给予的安慰。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他从未过过的，最好的生日。
　　即便那个为他准备惊喜的人，此刻并不在现场。
　　昨晚和程未从中央广场回来，王伟旸正等在绿湖别墅门口，程未让他先进去。
　　但李清羽还是听见了两人的谈话，程未问王伟旸还有几个小时。
　　他这才知道，这次在S市的项目还未谈拢，程未是中途临时回来的，只能待几个小时就得赶回去。
　　想到这里，李清羽的脑海中不自觉脑补出，程未今天凌晨将他哄睡过去后又爬起来，精心为他布置了这样一个惊喜。
　　想到那样深的夜里，一身疲惫风尘仆仆的程眉眼专注温柔耐心地为他做着这些。他的心口难以抑制地涌上一股暖流，什么东西酸涩软化，强烈又复杂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
　　在程野之外的人与情感中，他一贯有些迟钝，他难以分清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也没有去深究。
　　虽然吃过早餐后已经半饱，但李清羽还是坐在桌前吃了那块迟来的蛋糕。
　　很多人都认为遗憾无法补偿，虽然他的生日已经过去，但是这块香甜可口的蛋糕，像是填补上了他那个再糟糕不过的生日。生活重新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李清羽很想给程未打个电话，他是凌晨三点半的飞机，去天南地北的S市大概要六个小时。现在是上午十点半，程未应该已经落地。
　　他思忖一会儿，虽然猜到对方应该正忙，但内心突然迸发的情绪还是让他有些克制不住地拨通了电话。
　　号码已经拨出去，李清羽瞬时有些紧张，他没有察觉那短暂的几秒里，他的呼吸都是停滞的。
　　直到电话终于拨通，他高亢的语调难掩盖惊喜：“程未哥哥！”
　　电话那端，王伟旸透过透明的玻璃看了会议室里正在与人侃侃而谈的程未一眼。
　　他压低了声音：“李先生，boss正在开会。”
　　不是肖想中的声音，李清羽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失落感。
　　但他还是说：“那麻烦你帮我转告他一声，蛋糕很好吃，我很喜欢，谢谢。”
　　王伟旸说：“你喜欢就好，但是说谢谢就不用了。”
　　李清羽：？
　　王伟旸：“boss可能不喜欢你和他说谢谢。”
　　电话挂断，李清羽没能会意王伟旸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公交车的提示音提醒，学校到了。他跟着人群下车，直接去了画室。
　　补完作业交上去，班长通知要做一个小组作业。
　　他们班总共21个人，五个人一组，分成四组。通知刚刚发下去，大家就三三两两自动成组。有的是关系好的朋友，有的是一个宿舍的。
　　他们系里，只有李清羽是混合宿舍，他唯一交际圈就是以程野为中心展开的，在班上几乎没有朋友。每次到了这种小组作业的时候，他形单影只，显得格外尴尬。
　　陈巍这次不仅入了围，这段时间更是对外透露，他表哥是著名华研科技的总裁助理。但凡学艺术的谁都知道华研科技名下一家叫做「Mysteries」的公司。主做文创产业，待遇是业内最高，A大艺术系出身的那些赫赫有名的校友，不是去圈子里做了明星，就是以能进「mysteries」为荣。
　　有了这样一层关系，班里的人对陈巍的态度比从前更热络一些。
　　刚班长通知下去的时候，就有好几个人主动过去要和陈巍一组。
　　陈巍被众人围聚在中心，看着周围几个人对他溜须拍马，甚至还为了能和他一组相互扯皮的时候，心里优越感阶节上升。
　　在看到一旁形单影只的李清羽时，他心里更是得意：长的好看成绩好又怎样，还不是个没人选的怪胚。
　　李清羽孤零零站在一旁，纤长的睫毛微微垂着，面上表情仍旧很冷，但是稍微了解他一点的人就会知道，他其实有些无措。
　　这时候，同一个宿舍的两个女生走过来，试探着和他打招呼：“李清羽？”
　　李清羽侧目看去，发现是两个俏生生的女孩子，其中一个长得很眼熟。
　　短发女生见他搭理自己，笑呵呵道：“你好，我是王采薇，在画室的时候坐你旁边的。”
　　李清羽点点头，表示有印象。
　　王采薇得到了正面的回应，不由松了口气。要知道她在这位大佬暔渢旁边做了快三年了，两人之间愣是一句话都没交流过。李清羽长得高冷，寡言少语的样子更高冷，导致她们内部都偷偷传他是高冷校花。前段时间她和其他系的朋友一起出去吃饭时，听薛芳芳说起，李清羽加入了他们手工社，每周有两天都和他们一起学织毛衣，性格呆呆的，挺好玩时她还不大相信。
　　直到现在，她第一次鼓足勇气和大佬开口，才发现，他好像..真的没有传说中那么高冷。
　　王采薇说：“我是薛芳芳的朋友。”
　　没想到李清羽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王采薇和她旁边的韩紫嫣同时瞪大了眼。
　　李清羽还是不太习惯被外人这样看着，暴露在陌生人面前的视线总让他有些胆怯。
　　但他还是鼓起勇气道：“我看过你们在一起。”
　　王采薇惊喜极了，开门见山地邀请道：“既然大家都认识，那这次的小组作业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组？”
　　“我们宿舍四个女生，加你一个是五个，刚刚好！”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王采薇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瞪大了眼睛：“大佬！你什么都不会那我们算什么？屑吗？”
　　李清羽显然听不大懂她的网络用词，被人拉着继续忽悠。
　　“这次小组作业没什么难度，对你而言不就是洒洒水的程度。”
　　韩紫嫣也在旁边帮腔：“就是就是。”
　　“只要你来我们的team，哪怕什么都不干！就算只做个漂亮花瓶，也是对我们的恩赐！”
　　李清羽：..
　　对方一连串的螺旋彩虹屁把他拍的晕晕乎乎的。
　　等到他点头，李清羽才后知后觉。
　　女生这种可爱的生物，是不是都有什么叫人心花怒放五迷三道的本领？
　　等到解散，王采薇宿舍的四个女生都过来和他握手打招呼。
　　李清羽往外走出一段路，原本还沉默寡言板着脸的人，突然傻呵呵地笑了。
　　交新朋友的感觉，怪不赖的。
　　也许很久之前他就应该这么去做，应该尝试着走出舒适圈。
　　他后知后觉，这一切的变化似乎都是与程未重逢后发生的。
　　诚如程未所言，他的世界，不应该只有程野。
　　他应该敞开心扉拥有勇气做出改变，去认识更多新的人。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想他了
　　李清羽在校园里走着, 低头看手机。
　　他加入了手工社社团群，群里总共才十几个人，但是特别活跃, 大家动不动就用表情包水群。
　　李清羽觉得那些表情包怪好玩的, 偷偷一个一个添加。
　　不小心他点到一个海豹可爱的表情包发了出去。
　　这还是他除了在接收社团消息发送「收到」以外, 第一次冒泡。
　　群里顿时。
　　【薛芳芳：？？】
　　【高卫东：？？】
　　【柳妍妍：？？】
　　【薛芳芳：我没看错吧？是本人？】
　　【柳妍妍：校花！校花-快来玩啊-.jpg】
　　李清羽被他们逗乐，学着他们平常的样子, 又在里面发了一张。
　　【Q：海豹打滚?jpg】
　　【薛芳芳：啊啊啊我的姨母心都被融化了！】
　　【柳妍妍：我倒了，我起不来了，要校花的盛世美颜照才能起来！】
　　【Q：熊猫沉默?jpg】
　　他们聊的正欢，社长许言说了一句。
　　【许言：六点半老地方集合上第三期针织课程。】
　　【高卫东：收到。】
　　【薛芳芳：ok！】
　　【柳妍妍：熊猫打滚?jpg】
　　【Q：收到。】
　　手工社人微势薄, 在学校一大堆社团里根本说不上话，校方拨的经费轮不到他们，连活动室都是和其他社团借来的。所以他们一周只有两天可以聚在一起活动。
　　教授针织手法的是社团的副社长, 一个白白净净说话温温柔柔的女孩子，手也很巧。
　　无论多乱的毛线团到了她手里一下子就听话了, 她手指翻飞动作干练, 明明是一样的指法，但是到了她手里织出来的样式就是比别人好看精巧。
　　社团里只有李清羽一个学美术的，刚进社团那会儿, 大家都说他肯定心灵手巧。
　　心灵是真的，手巧就算了。
　　李清羽这才发现，真正梗在他面前的可能不是人际交往, 而是针织。
　　今天学的是织帽子, 在他再一次把毛线织出狗啃一般的效果后, 饶是耐心温柔的周梓言都沉默了。
　　她安慰道：“其实也不一定全是你的问题, 其实每种性别都会有一些性别优势, 可能你的优势点不在这里。”
　　李清羽明白她的意思，社团里女生比男生多，除了李清羽这个名义上的「beta」，剩下的男生都是omega。可是外界不知道，但李清羽自己知道，他是个货真价实的omega啊。
　　大家看他拿着毛线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可爱。
　　连带着早期对他高冷校花的印象都被打破了。
　　薛芳芳直接把他的备注从「高冷校花」改成了「手残笨蛋美人」。
　　顺带带着李清羽的新人设去论坛里磕cp。
　　高卫东平日里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是做起手工来倒是手巧的很，李清羽还在和毛线做斗争的时候，高卫东已经织好了一条花色漂亮的小帽子，还自己在上面绣了一朵漂亮的小雏菊。
　　他举着帽子展示：“嘿嘿，漂亮不。等我和我老攻结婚了，就把这帽子给我们孩子戴！”
　　高卫东这人还有点缺心眼，炫耀完余光瞥见李清羽手里那坨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一脸诧异：“李清羽你这是什么？等等，你是搞艺术的，这是个垃圾袋吗！哎呀，这么大一个洞，玩艺术的就是不一样！”
　　他要这是嘲讽也就算了，偏偏高卫东这人真的是憨憨的，一手捏着李清羽那个看不出形态的「艺术品」欣赏的模样非常诧异与真诚。
　　其他人憋笑辛苦。
　　李清羽：..
　　谢邀，人已社死。
　　他自暴自弃地放下手里的「艺术品」，周梓言薛芳芳几个还热心安慰他。他只是刚开始，帽子对新人来说还是太难了。
　　偏偏高卫东那傻大个儿还在补刀：“难什么啊难，不就几梭子的事情。”
　　李清羽：..
　　对着自己织出来那一坨破烂，李清羽陷入深深的忧虑当中。
　　这样得什么时候才能织好一条围巾送给程未啊。
　　之前他还担心三四月份送围巾有点热，看现在这情况，等他织到年底下大雪都不一定能织好。
　　程未这次出差一去就是好几天。
　　在他重回S市后，两人每天都要保持联络。
　　那边的洽谈似乎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程未每天都很忙碌。
　　他回来的不是很晚，而李清羽在画室也待的不是很晚的时候，两人就会打个电话。
　　如果双方有一个忙到很晚，就简单发微信聊几句。
　　这种相处模式，几乎成为了他们的日常习惯。
　　对方每天都会和他报备第二天的行程，李清羽总觉得怪怪的。
　　他和程未之间的关系，好像并没有到这种需要时时刻刻了解对方动向的地步。
　　在李清羽的概念里，报备行程这种行为，这似乎是世界上最亲密无间，恩爱无比的夫妻才会做的事情。
　　李清羽觉得哪里不太对，他给程未提了这件事情。
　　“程未哥哥，我觉得你的行程没必要和我报备。”
　　“我也不是很想看。”
　　正在通话中，程未原本的语调突然就变了，如果李清羽没听错，程未的声音，听上去甚至有些委屈：“小羽。”
　　好像是从生日那天开始，只要程未喊他「小羽」两个字，李清羽就会觉得耳根酥麻发烫，他捏了捏几乎很快染上绯色的耳垂，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呵，也是，你只关心程野，对我的事情又怎么会感兴趣呢？”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语气，李清羽甚至能想象到程未此刻低垂眼睫的模样。
　　李清羽赶忙否认：“我没有这个意思！”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那片刻里，让他连程未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人对未知的、看不见的东西恐惧感和猜测感是最深的，李清羽紧张起来。
　　可能程未没别的什么意思，只是让自己了解一下他的行程，两人更好安排时间联系而已。
　　自己未免太过敏感了，简直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程未平日里那么关心他..
　　他刚要开口道歉，电话那头的程未终于有了动静：“抱歉，刚刚有点事走开了一会儿。”
　　李清羽在心底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难道是因为我亲自给你发让你感觉到负担了吗？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直接给你发，那么以后就让王伟旸发给你好了。”
　　李清羽：？？
　　他直到挂电话很久，也没能完全理解程未的这层逻辑。
　　直到他的手机震动一下，先前加过的王助理真的用微信给他发来一份文档。
　　李清羽眼皮一跳。
　　这也太羞耻了吧啊啊啊！
　　这样弄的全世界都知道，程未每天都要给他报备行程了啊啊啊！
　　手机屏幕透出的亮光，映出李清羽红扑扑的脸颊。
　　他羞耻地把手机甩到一边，用被子蒙住头还顺带打了个滚，滚到床的另一边让自己远离手机，决定坚决不去点开那份文件！
　　两分钟后。
　　李清羽窝在被子里，重新滚回到手机前。
　　试图说服自己。
　　要不就看一眼？毕竟对方发都发了，如果不看的话，是不是特别浪费程未的心意啊。
　　搞不好程未名图特别特别忙，忙到根本没时间和他打电话呢？
　　可是他刚刚才和程未说不用发了，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显得特别打脸啊？
　　李清羽捂住眼睛，五指微微张开露出一条缝。
　　他一个激灵坐起身。
　　看一眼怎么了！发都发了还不让人看了！而且微信又不是扣扣，就算自己看了，对方也不会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接收的！
　　Ok！完美解决！
　　想通这一点，李清羽点开！
　　他看着井井有条又密密麻麻的行程，不禁感慨。
　　大集团的总裁还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这也太忙了。
　　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被严格控制了。
　　李清羽刚要退出微信聊天界面，认真负责的王助理就发来一句。
　　【接收完毕，我这就向boss报告。】
　　李清羽：？？
　　不可能！他做的这样隐秘，绝不可能被对方发现他点开了这份文档！
　　等等，文档！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李清羽又点进去那个链接。
　　没错..链接。
　　他后知后觉，王伟旸发给他的是一份在线文档。
　　文档右上角会显示谁谁谁几个人正在查看，连他的手机无意间点击在哪个框里都能看见。
　　此时此刻的右上角显示着三个人的头像，一个李清羽，一个王助理，还有一个是刚刚进来的程未。
　　李清羽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个空白的地方突然变成了粉色边框，上面显示着【future正在输入】。
　　随即，空白框里显示出一行程未刚刚打出来的字。
　　【没必要报备？】
　　【也不是很想看？】
　　李清羽：..
　　打脸来得如此迅猛又猝不及防。
　　半夜的时候，李清羽突然心悸从睡梦中惊醒。
　　他猛地掀开被子，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觉得身体有点热。
　　掀了被子都没法完全摆脱那股热。
　　李清羽坐起身，打开灯，独自平复着这突然起来的心悸感。
　　可能是因为有过被抛弃的经历，他其实特别害怕孤独，面对空荡荡的别墅，他的心里挺害怕的。
　　因为走了好几天，空气中属于程未的气味也渐渐消散，卧室里还好，家里的其他地方，几乎都已经闻不到程未的气味了。
　　李清羽去洗手池洗了把脸，看着自己的牙杯出神，原本这个位置摆着另外一个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杯子，两个杯子总是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
　　之前有一次，程未还用错了他的杯子，一脸歉疚地和他道歉，说出于公平，也可以让李清羽用他的。对方一番洗脑，李清羽还觉得很有道理。等他看到程未眼底揶揄的笑，才反应过来对方又在一本正经的逗他。
　　简直坏死了！
　　程未出差的时候把漱口杯一起带走了，虽然他不知道程未为什么带走，毕竟出差的酒店里肯定准备了洗漱用品。
　　当时程未给出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用习惯了。
　　李清羽摇摇头，发现脑子里一直在想程未，他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又低头重新冲了把脸。
　　卧室的床头的台灯是暖黄色的，灯光温柔，既不会太亮也不会太暗。
　　程未睡前总是喜欢靠在床头看一会儿书再睡觉，自律的和他们这群睡前玩手机的大学生完全不一样。
　　发觉自己竟然又想到了程未，李清羽猛地甩了甩脑袋，想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赶出去。
　　他突然就不想再睡了，卧室是他和程未相处最多的地方，不想想到男人很难。
　　抬头看了眼时钟，凌晨三点。
　　他干脆跑到阳台上去吹风。
　　三月的夜晚，风依然很凉。
　　天边有几颗星星，稀稀疏疏地挂着，时明时暗。
　　李清羽靠在二楼阳台扶手上，盯着某颗星星看一会儿，它就好像故意似的光芒暗淡下去，像是想把自己藏起来。
　　他找不到可以专注的事情，身体上那股热意又不安分地开始骚动，不重，但是像把烦人的小刷子一样，在他的心口轻轻瘙着。
　　李清羽的思绪又开始飘。
　　程未现在在干什么呢？
　　一定已经睡了吧。
　　他掰掰手指仔细算了算。
　　听说这次的项目很重要，不仅事关华研科技下半年的发展，同时也和东北老区产业振兴相关。
　　可是程未那么厉害，什么项目谈不下来。
　　都去了七天了，怎么还不回来？
　　李清羽眨眨眼，再怎么迟钝，他也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他好像..有点想程未了。
　　想一个人总需要点由头。
　　他拿出手机，用信息素紊乱综合征为关键词在网页上搜索了一下。
　　没搜出什么所以然来。
　　患有这个症状同时又是共生者的人，本来就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百无聊赖，李清羽点进微信，这几乎是他掏出手机时下意识的动作。
　　从前他没什么朋友，程野和他一个宿舍的，总是形影不离，两人很少用微信联系。偶尔有个什么消息，也都是班级群通知。
　　他几乎是很少用到微信的。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要和程未联系，他用微信的频率越来越频繁。
　　频繁到，他刷沙雕段子时使用的app时长都不如微信的十分之一。
　　李清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无意识点开了和程未的聊天页面。
　　微信不像扣扣，看不出来对方有没有在线。
　　但是正常人凌晨三点都应该睡了，更何况是程未这样自律到要命的人。
　　除了加班，李清羽就没见他熬过夜。
　　可是..可是他还是想试试看。
　　可能是夜色深沉，晚风寂寥，就连星星也形单影只。
　　无力感与孤独感像是叠Buff一样，加重了被他藏在心里发酵的某种情绪。
　　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李清羽在聊天框一字一字敲下。
　　【Q：睡了吗？猫猫探头?jpg】
　　他盯着聊天界面看了很久。
　　之前有过好几次，李清羽想给程未发消息的时候，刚在对话框里敲出几个字，程未的昵称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可是这一次，奇迹没有发生。
　　李清羽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恋恋不舍地把那行字删掉。
　　这么晚了，打扰到对方休息就不好了。
　　李清羽切出与程未的聊天界面，看到一个红点，有人发了新的朋友圈。
　　他微信里加的人很少，而且有睡前看一遍朋友圈的习惯，也就是说这条朋友圈是有人在他入睡之后发的。
　　李清羽点进去，发现是薛冬宁发的，就在十分钟前。
　　口吻一如既往的暴躁。
　　【咚咚咚：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底下瞿闻给他点了个赞。
　　还评论了一句。
　　【瞿闻：狗给你舔舔？】
　　【咚咚咚：艹！滚啊你！】
　　李清羽看不太懂这两人古怪的对话，但是他抓到了一个重点。
　　薛冬宁也没睡。
　　李清羽想到刚刚搜索过的话题，决定去问问薛冬宁这个前辈。
　　【Q：在吗？】
　　【Q：猫猫探头?jpg】
　　那边很快回复。
　　【咚咚咚：..】
　　【咚咚咚：禁止卖萌。】
　　【咚咚咚：干嘛？】
　　李清羽瘪瘪嘴，猫猫头多可爱，居然还有人不喜欢猫猫头。
　　【Q：想问你点事儿？】
　　【咚咚咚：说。】
　　【Q：就是突然睡不着，身体发热，又好像没发热，还总是想起一个人，是因为什么？】
　　那边反反复复断断续续地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又突然暂停。
　　李清羽不禁奇怪：这是什么特别难以回答的问题吗？薛冬宁需要措辞这么久。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回了一条。
　　【咚咚咚：是你那个共生者？】
　　李清羽觉得今天的薛冬宁有点奇怪，之前他和薛冬宁聊天，大多都是在讨论共生的事情，他根本不需要用主语，对方就能会意。而现在，薛冬宁还要问他是谁。
　　而且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条不太像薛冬宁的口吻。
　　但是这么晚了，哪怕是在宿舍，薛冬宁也不可能还和谁在一起吧，这少说也得是躺在一张床上了吧。
　　李清羽没有多想，老实回复了一个嗯。
　　那边很快发来一条消息。
　　【咚咚咚：你想他了，我的建议是赶紧给人打个电话。】
　　似乎是为了让自己动机成立，又补了一句。
　　【咚咚咚：可能你需要他的信息素了。】
　　说完这些，对方就没有再回复了。
　　他不知道电话另一头，薛冬宁正被人扣住手腕，夹紧大腿防止他双脚乱蹬。瞿闻单手拿着他的手机啪啪啪回复，薛冬宁一双眼睛恨不得吃了他：“手机还我！”
　　回复完消息，瞿闻低头咬了咬对方的鼻尖，坏坏笑道：“小点声，大涛他们还在睡觉呢。你总不想让大家都看见你这样吧。”
　　李清羽捏着手机，不禁出神。
　　萧瑟的晚风拍在他脸上，他脸颊上的热度却一点儿都没降下去。
　　他低下头，发现手指已经不受控制点进了和程未的聊天对话框里。
　　奇迹一般。
　　【对方正在输入中..】
　　作者有话说：
　　诡计多端的攻有诡计多端的助理师承诡计多端的boss；
　　小羽毛：谢邀，一个都玩不过；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白衬衫
　　有那么一瞬, 李清羽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future:这么晚还不睡？】
　　李清羽拿着手机，突然没来由的紧张，他突然想起之前也有一回, 他睡不着半夜和程未发消息。
　　那时程未也是这么问他, 那会儿李清羽还挺怕他的, 总感觉很像自己躲在被窝里玩手机被姨父阿姨抓包一样。那时候的程未对他，更多的像是一个会苛责会要求他的长辈。
　　而现在, 他却分外期待和「长辈」聊天，如果仍旧把对方放在「长辈」这个位置，似乎说不大通。
　　李清羽没有细究这种心态上发生的细微的变化，想到刚薛冬宁和他说的他可能是缺乏共生对象的信息素了, 于是直球的实话实说。
　　他刚发完，那边就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进来。
　　李清羽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下意识就接起了程未的电话：“喂, 程未哥哥。”
　　李清羽听见，电话那头的程未, 轻轻地笑了一声。
　　程未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 笑起来的音质低沉又透着一股形容不出来的魔力。
　　他的那声低笑像是实质化成了一股细微的电流，顺着手机，钻进他的耳蜗, 拨撩着他每一根脑内神经。酥酥的、麻麻的。
　　夜风里，李清羽有些脸红，乌云蔽月, 暗淡的月光微微照亮了他有些薄红的脸颊。
　　电话那头, 程未说：“我有一个可以缓解的办法, 你要不要试试？”
　　李清羽其实一直都是有点好奇的, 除了临时标记那一次, 程未剩下几次出差的时间里，都是怎么解决信息素匮乏的问题的。
　　“好啊。”
　　程未没有直截了当地告诉对方那个办法是什么，而是说：“你去把卧室的衣柜打开。”
　　李清羽不明就里，但是程未一开口，他的腿就跟着往里走了。
　　李清羽虽然有自己独立的房间，但是因为他和程未最基本的起居是在一块儿的，所以他的衣服也放了一部分在程未的衣柜里。
　　程未的西装在左边挂式橱柜里好好挂着，其余的衣服整整齐齐叠放在右边。
　　程未说：“拿一件我的白衬衫。”
　　李清羽照做。
　　“现在，拿着衣服躺在床上。”
　　“关灯。”
　　“盖被子。”
　　“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一丝不苟全盘照做的李清羽：？
　　程未说：“如果还是睡不着，把衣服抱紧一点，脑袋埋进去。”
　　李清羽终于后知后觉程未的所谓的办法到底是什么，他是要自己抱着他的衣服睡。
　　他当时随手拿了一件程未的衬衫，雪白的衬衫上真的沾染了一些属于alpha好闻的信息素气味，同时还残留着一些程未惯用的香水的味道。
　　淡淡的，混合在一起特别好闻。
　　他的心砰地开始加速。
　　像是要验证他的猜想似的，电话那端的程未继续说：“我在外面出差的时候，也是这样做的。”
　　“抱歉，小羽，未经你的同意就擅自拿走了你的衣服。”
　　“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又担心你觉得我是个变态，让你觉得恶心。”
　　一抹秾丽的绯色从李清羽的脸一路烧到了耳后根，李清羽一时没回答，心底已经开始山呼海啸。
　　啊啊啊这要他怎么回答！抱着自己衣服睡什么的，也太那啥了吧。
　　似乎是因为没有得到他的回复，程未的口吻瞬时低落下来，他自嘲一笑：“果然..还是觉得恶心吧。”
　　李清羽甚至能够想象他此时此刻失落忐忑的模样。
　　他又不自觉地想象，程未出差时，也会这样拿一件他的贴身衣物，在酒店关灯休息的时候，就这样抱着他的衣服入眠。
　　光是想象那个场面，李清羽的心脏已经鼓噪的快要让他听不清电话里程未的说话声了。
　　他明明已经羞得要命，却还是安慰对方道：“没、没什么的。”
　　“真的？你不讨厌吗？”
　　“真的。”李清羽一手抱着程未的衣服，一手捂住自己烫的骇人的脸颊，“我知道这样也是没办法。”
　　因为羞耻感，他的声音瓮瓮，到了后面越来越小。
　　“如果这种方法能够帮得到你的话，我、我不介意的。”
　　艰难说完这段话，他的脸几乎已经成了熟透的虾，那热度一路烧到心脏，恶狠狠地烫了心口一下，随即又将他整个身体都烧灼起来。
　　程未紧绷着的神经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又开始沉默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怀抱着程未衣服的缘故，即便隔着手机，李清羽此时此刻对他的情绪感知也非常敏感：“还有什么问题吗？”
　　程未沉吟片刻后，说：“衣服上的信息素不太够用。”
　　贴身的衣物和床品都是最容易沾染上个人信息素的东西，平日里李清羽睡在程未的卧室。
　　实际上和程未抱着他的衣服睡觉是一样的性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上面残留的信息素会越来越微弱。程未这次离开四天，主卧里属于他的味道都已经淡了很多。只是一件衣服的话，应该更加坚持不了几天。
　　程未工作繁忙，隔三差五就要出差，而且出差的日期有长有短，长的话可能要一个多礼拜才能回来。
　　这次他出去这么几天，那件衣服上的信息素的确应该已经消散了。
　　李清羽是知道并发症有多难受的，况且程未现在已经开始失眠了。
　　他兀地坐起身，心焦道：“那要怎么办啊？”
　　程未：“有个办法，可能能让信息素的效用持久一些。”
　　李清羽：“什么办法啊，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一定帮忙。”
　　不提程未一直以来的照顾，上次姨父公司的事情，生日的事情，无论哪件都足够他报恩几百次了。
　　程未的口吻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你确定，你真的要帮我吗？”
　　李清羽不假思索，就差直接拍胸脯保证了：“确定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程未似乎是很轻地笑了一声。
　　他一本正经：“越贴身的东西信息素越足。”
　　李清羽：“嗯！”无论是从理论还是常识来说的确是这样。
　　程未沉吟一会儿，像是有什么顾虑，但还是说：“所以，你是愿意把xx借给我吗？”
　　听见从程未口中吐出来的两个字，李清羽的脸霎时从煮虾色变成了会冒蒸汽的猪肝色。
　　！！程未是怎么能够那么一本正经的说出那两个字的！！
　　李清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偏偏他刚刚还那么信誓旦旦的答应了！
　　羞耻感让他成了一个小火车，心里一直呜呜呜啊啊啊地叫。
　　要不是程未的口吻太真挚，太正经了，他还以为对方其实是在耍流氓呢！
　　“小羽？小羽？”
　　李清羽一个没注意，哐当撞到了床柱，他爬起身，呆呆地「啊啊」了两声回应。
　　程未又拿出那副语气：“果然..”
　　李清羽真的很受不了他这种语气，无论听了多少次都受不了。他赶忙打断施法：“也不是完全不行。”
　　程未没吭声，安安静静等他继续说。
　　李清羽磕磕巴巴：“不过..不过这确实太私密了，我..需要点时间考虑。”
　　程未本来就没想为难他，纯粹是想逗人玩，也的确被他那委委屈屈的语气逗乐了。
　　他口气如常，实际上扬着的唇角一直没下来过：“行，你慢慢考虑。”
　　他试探着：“那就这样挂了？”
　　今晚他已经试探到了李清羽的底线，不打算再深入下去让对方感觉到不舒服。
　　他原本以为，依照李清羽的脾气肯定马上就挂了电话了。
　　想起之前好几回试探，对方因为羞窘马上挂电话的举动。
　　是个不禁逗的小孩。
　　明明已经尴尬的脚趾扣地，脸也热的不成样子了。要是以前的他，肯定马上就挂了电话。
　　可是莫名的，李清羽心里有些舍不得。
　　他答非所问：“你今晚还睡得着吗？”
　　他这句话问的其实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更莫名其妙的是，程未好像get到了他真正想表达的东西。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盖好的被子，其实刚刚他也只是起来上个洗手间，心血来潮点开两人的对话框，然后刚好看到那行【对方正在输入中..】；
　　程未拾起床头的眼镜，重新带上，又拿起一本书翻起来：“可能还有点事要处理。”
　　李清羽「嗯」了一声，但是没有挂电话。
　　手机里传来程未翻书的声音，对方好像真的在工作。
　　心照不宣的两人谁也没再吭声，谁也没说要挂电话的事情。
　　李清羽重新躺回床上，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程未缓慢地翻动书页的声音。
　　他闭上眼想象着程未工作时的样子，不自觉又把怀里的属于男人的贴身衬衫抱了抱。
　　作者有话说：
　　谁的苦茶子掉了？


第37章 做春梦
　　王伟旸最新发来的表格里, 多了一个坐飞机的行程。
　　时间是晚上六点，从S市到A市。
　　当天和程未聊天的时候，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这件事, 李清羽冥冥中觉得, 程未或许是忘了, 或许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后面这样的想法，这听上去多少有点自以为是。但是莫名的, 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自从程未那天与他坦白，每次出差时都抱着他的衣服睡觉时，李清羽就总是梦到那相似一幕。
　　梦里，灯光昏暗, 只有一束类似于舞台的聚光灯打在床上。而他睡在柔软的床中心，怀里紧紧抱着程未的衬衫。衬衫是男人刚换下来的，上面信息素的味道很浓烈, 还带着淡淡的，属于男人特殊的香味。一种质感冷冽的木香。
　　信息素混杂着木香的香味,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身心沉迷。
　　他禁不住地想再多汲取一些那味道, 于是将脸埋得更深。
　　倏然，灯光闪烁一瞬。原本柔软轻薄的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得温暖厚重, 那股领他身心沉迷的气息更加浓烈，浓烈到空气都烧灼起来，让他浑身滚烫, 意识模糊。
　　等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 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 被程未抱在了怀里。
　　男人的胸膛宽阔、炽热, 胸腔之下, 是蓬勃的心跳。
　　李清羽一时分不清，那心跳到底是程未的，还是自己的。
　　他抬头，对上男人一直看着他的眼睛。
　　那眼神温柔如海，又和煦如风。
　　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在什么时候，看到过这样的眼睛。
　　但是他记不清了。
　　“砰砰砰——”
　　心跳声过分剧烈，李清羽的浑身变得滚烫，与程未肌肤相触的地方，泛着异样的酥麻感。
　　他呆呆看着程未，男人的眼睛深邃又迷人，好像盛着什么魔力，让他禁不住再靠近一些。
　　他像是圣经里的亚当与夏娃，被蛇引/诱，靠近，犯下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禁?忌。
　　男人灼热的呼吸就喷在他的耳际，一双大手悄无声息到他身后，扼住了他的脖颈。
　　在动物世界里，后脖颈是最为脆弱的存在。
　　一旦被人扼住，几乎就没有什么逃生的余地。
　　他脆弱的脖颈被人掌握着，像是他的感官？他的生命、他的一切都被男人操纵着。
　　却让他生不起半点反抗的意识。
　　男人依旧盯着他，目光深谙如苍穹。
　　粗糙又带着一丝温热的手指在他脆弱的后颈处微微扫过。
　　惹得他一阵颤栗。
　　李清羽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感觉底下有些不对劲。
　　最开始的时候，他暗骂自己的龌龊，竟然在程未的卧室里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就是从那天开始，他几乎每天早上都要经历一遭。
　　为此，李清羽还特意去医院挂了个号。
　　年近古稀的老医生给出的解释是——正常生理现象，不过要注意，可能是易感期快到了。
　　易感期的真实概念其实对一个新晋omega而言还是有些遥远，而他连眼下的正常生理反应都无法解决。
　　李清羽不禁苦恼，程未回来了可怎么办才好。
　　要是程未回来，发现了他的情况，他真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李清羽又不禁开始回想，他似乎从没有见过程未有过什么生理反应。唯一一次大概是他分化时的那场意外，可是那时候他迷迷糊糊的，整个人都已经不是自己了，所以对很多细节性的东西都记不清楚了。
　　照理来说，一个功能正常的alpha和与他信息素高度匹配的omega同床共枕，总得有点什么反应吧。
　　难道自己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生出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气闷。
　　得知程未归期将近，李清羽又去了一趟医院，这次坐诊的不是那名老医生，而是白樊。这么尴尬的事情，其实李清羽不是很想找熟人，但是他又怕白樊回头把他来医院的事情告诉程未。
　　只能硬着头皮找人说了情况，并和人约定好。这种尴尬的事情就别说出去了。
　　白樊一脸「你放心我是专业的」表情。
　　白医生问：“程未这次出差很久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程未两个字的时候，李清羽莫名脸上有些烧，他揪着衣角，点了点头。
　　白樊看他那副小媳妇儿的样，特别想逗逗，但是转念又想到要是被程未那老狐狸知道不好收场，毕竟这人的占有欲强的实在离谱。
　　她收敛了心思，飞快做出诊断：“应该是长期的分别让信息素摄入不足，导致的信息素紊乱引起的春梦现象。”
　　李清羽有些局促地抬头。
　　他那点小心思几乎写在了脸上，白樊安慰他：“放心吧，等人回来了应该就好了。”
　　听到白樊这样说，李清羽才松了一口气。
　　李清羽是从早上从学校请了两节课的假才去的医院，他要走的时候刚好中午，白樊几步追上他：“等等，我刚好也下班，和你一起走。”
　　两人坐上电梯，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李清羽其实和白樊不太熟，几次见面都是在医院，不在医院也是有程未在场。
　　而眼下少了程未这么个中间人，李清羽对陌生人的尴尬癌就有点犯了。
　　况且，白樊还见过他上次假性发情的样子。
　　白樊不知道他心里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虽然她觉得这个小朋友怪可爱，很想逗逗人，但是碍于程未，也就没出手。
　　两人一路走到医院外面，白樊说：“我送你？”
　　李清羽忙说：“不用了，我打了车。”
　　白樊看出李清羽有点社恐属性，也没为难他，程未宠着的人，她没必要去为难，反正以后再接触的机会多的很。
　　“行，那你自己小心。老程回来的时候，你让他叫上楚邝，我们一起吃个饭。”
　　李清羽听过楚邝这个名字，程未打电话的时候似乎总提起这个名字。他知道对方是程未的朋友，可是白樊为什么要让他和楚邝几个一起吃饭？自己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不太熟悉的陌生人吧。
　　这些疑惑憋在心里，白樊去停车场取车去了。
　　李清羽在等网约车的时候，看到医院门口有一个卖花的老奶奶。
　　老奶奶虽然穿的有些寒酸，衣服都被洗得发白，但是看上去非常整洁，是个体面的人。
　　摆在她眼前的花，非常新鲜漂亮。
　　明明都是被折枝的东西，可是老奶奶的花看上去就是要比很多卖的更有生机。
　　李清羽蹲下身，认真挑选起来。
　　他不是很懂花，但是在看见向日葵的时候还挺惊讶的。
　　他知道，向日葵是七八月份才开花的，现在应该只是播种的季节。
　　老奶奶看他盯着唯一两朵向日葵瞧，说：“我老伴是农业大学的前教授，整天宅在家没事儿干，天天做什么反季节花朵研究。喏，这就是他的研究成果，前几天神神秘秘说送给我，我要这玩意儿干嘛啊。”老奶奶话听上去嫌弃，可是语气里那抑制不住的炫耀与幸福。
　　李清羽说：“奶奶，那这花能卖给我吗？”
　　他就是觉得这向日葵怪好看的，看着也特别的有朝气，如果程未回家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生机勃勃的向日葵，肯定很开心。
　　奶奶给他包好：“拿去拿去，不要钱。这玩意儿也不值钱。”
　　“啊？”除了阿姨，李清羽还没遇到过这种硬被人送东西的情况。
　　卖花的奶奶笑笑：“我看你刚从医院出来，是来看男朋友的吧。”
　　“这向日葵正好适合送对象，我们老了懒得整那一套，干脆送给你们小年轻好了。”
　　最后李清羽还是给奶奶塞了钱，在网约车来的时候飞快跳上车，这才完成一笔交易。
　　他抱着向日葵坐在车里，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向日葵的花语。
　　看到上面解释，向日葵代表向往光明与爱慕，适合用来送恋人。
　　只是看着恋人两个字，李清羽莫名红了耳根。
　　他揉搓了几下耳朵，又觉得怀里的花也跟着烫手起来。
　　回到家里，李清羽原本想把花放回自己的房间。
　　但是他楼梯走到一半，最后又折回来，还是把向日葵插在了客厅的花瓶里。
　　他四处眺望，想着放在什么位置比较合适。
　　放在展柜上太偏了，茶几上不够精美，窗台边构图不对..
　　家里的各个角落被他试了个遍，最后感觉都不太满意。
　　完美展现什么叫做强迫症犯了。
　　光是摆弄这个花瓶都浪费了他大半天的时间，中途班长问他在哪儿，怎么请了早上两节课的假，下午也没见人回来。李清羽抬头看，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现在去学校上课虽然来得及。但是..他不是很想去。
　　程未晚上就要回来，而家里都还没收拾好。
　　三好学生李同学，第一次给班长回消息扯谎，说他身体不太舒服，今天不去上课了。
　　导员知道他身体不舒服，还特意给他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李清羽紧张的不行，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谎。
　　事后想起来，他的心脏还在不停砰砰跳。
　　天呐，他都做了什么。
　　他居然因为程未要回来，鸽了学校的课程。班长催他去上的是现代美术鉴赏课程，邀请的是最顶尖的老师，李清羽从学画画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他。在得知石强要来他们学校授课的时候，李清羽兴奋地两天都没睡好。而现在，他居然鸽了他最想上的这堂课！
　　李清羽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双手搓着脸。
　　他搓着搓着。
　　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他比期待能够听最喜欢的老师上课，更期待程未回来。
　　“程总，我已经另外安排好了专车，请问您是要回西苑还是..”
　　从S市回A市的航班晚点了三个小时，原本应该11点到的飞机结果到凌晨两点才落地。
　　机场在东郊，程未近日来住的绿湖高地在西郊，从机场开车过去少说也得要两个多小时。如果这个点回去，程未至少得凌晨四点多才到家。公司九点有个重要的董事会，程未不能缺席。
　　而程未在机场半个小时路程的西苑也有一套房子，之前落地太晚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去那里住，所以西苑的房子也一直有人在打理。
　　程未的眉心难掩疲倦，但他仍旧不容置喙道：“回绿湖高地。”
　　王伟旸还想再劝一劝，毕竟时间成本来说实在不划算。这次S市的生意很难谈，程未媒体早出晚归各种疏通关系他是看在眼里的，一天能睡够五个小时都算多的。而眼下，在有最优选择的情况下，他们家老板还是选择回绿湖高地，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王伟旸知道程未的脾气，其他的事情他还能劝一劝。
　　但是一遇到那位和二少关系好的李同学，他们家boss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程未在车上小憩了一会儿，因为长时间睡眠不足，以至于太阳穴有些刺疼。
　　但是他也已经习惯了，那么大一个集团扛在他身上，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在严苛的不能再严苛的教育下，学会了像一个机器人一样运转。
　　但是他终究不是钢铁之躯，在高强度的工作和勾心斗角的人际交往中，依然会感觉到疲倦。疲倦到最后就是一种麻木的状态。
　　程未到家已经是凌晨四点半。
　　他摁了摁太阳穴下车，凌晨四点的小区很安静，几乎连虫鸣都快歇了声。
　　除了几盏孤寂的路灯，四周漆黑一片。
　　程未忍受了很多年这样的孤独，倒也觉得习以为常。
　　输入密码开门，入目竟然不是一片黑暗，玄关处留了一盏明黄色的灯。
　　那盏灯光像是寒夜中的火烛，瞬间驱散他心底的麻木阴霾。
　　他回家要穿的拖鞋已经对着门摆好在玄关，脱了鞋就能穿。而平日里这双拖鞋都被好好地归整在了柜子里，是谁特意拿出来的不言而喻。
　　程未的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非常奇妙的感受。
　　玄关客厅非常整洁，一些物品的摆放都与从前有所不同，像是突然换了风格。家里虽然定时会有家政来打扫，但是显然家政阿姨不会这样去动主人家的东西。
　　客厅处，入目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杯子，旁边还压着一张小纸条：喝一点有助于睡眠哦——
　　程未摸了摸杯壁，早已凉透。他其实不爱喝奶，但是上次李清羽给他倒了一杯，他撒谎，说好喝。
　　想必是上次他提前失眠的事情，李清羽在心里记下了，特意为他准备的。
　　他想到那晚，青年在他怀里哭得伤心。
　　不停自我怀疑与自我贬低。
　　但是程未知道，其实他很温柔，而且对待每一个人都很温柔。虽然在和人相处的时候有些慢热，但是事事都会为别人着想。
　　又因为曾经受过伤，而身边没有什么人去引导，以至于他越来越封闭。而和他熟知的人，又因为习以为常，所以总是忽视他的这份温柔。
　　这个世界上，他最看得清李清羽的闪光点。
　　所以他愿意去回报，因为他喜欢的人很值得。
　　程未独自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突然心血来潮，点开手机监控。这里的别墅群安保虽然严密，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在安装了监控。
　　画面里，是李清羽挽起袖子穿上围裙打扫忙碌的模样，他摆弄一朵向日葵摆弄了很久，像是怎样都不满意..终于到了大概傍晚，他才把这一切整理好，回房间洗了个澡回来。这时候他的身上已经换上了睡衣，房间内光线昏暗，李清羽又去把玄关和房门前的灯打开，又拿出拖鞋在玄关处摆好。
　　做完这一切，李清羽突然在玄关那里坐下，撑着下巴眼巴巴地等着，像是在等他回来。他等了很久，久到程未拖了两个小时的进度条，李清羽还坐在那里。他显然是困了，手撑着的脑袋一点一点，显然瞌睡的不行。
　　时间显示凌晨两点的时候，李清羽终于站起身，双手舒张，伸了个懒腰。他跺了跺脚，似乎是坐的太久腿坐麻了。他又在门口立了一会儿，推开大门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
　　仍旧没有看到等待的人，他耷拉着脑袋有些失落地走回来。随后重新回到客厅，留下一张便利贴压在杯子下面，自己先回房去了。
　　程未的目光看向那朵被李清羽摆弄很久的向日葵，最后还是被他摆在了最显眼的，一进门就能看到的位置。他不知道对方从那里弄来的这种反季节的花，但是向日葵就像它的寓意一样，会让人的心情变得很好。
　　程未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的花语，所以知道向日葵有着爱慕与依恋的寒意，经常被用来送给喜欢的男女朋友。
　　不过想来李清羽时不清楚这些的，否则也不会买这样一束花放在这样显眼的位置。
　　要不是程未了解对方，也有自知之明，或许他真的会误会李清羽这样做的含义。
　　他的手指摩挲过那张画着笑脸和小兔子的便利贴，随手揣进口袋。
　　他不知道李清羽知不知道向日葵到底代表着什么，但是至少这张便利贴，一定是对方亲手写下给自己的。
　　完完全全的，属于他的东西。
　　轻手轻脚地开了门，房间里留了一盏暖黄色的夜灯。
　　程未几乎一眼就捕捉上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李清羽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整个人半蜷缩着，瓷白漂亮的脸蛋也被灯光染成温暖的颜色，纤长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着。看上去有种令人安心的静谧与惊诧的美丽。
　　有人说，这样的睡姿暴露了一个人没有安全感的心理状态。
　　程未凝视着他，不自觉想要去触碰对方的眉眼。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李清羽动了动，手里的手机哐当砸在地面上。程未伸手把手机捡起来，发现李清羽睡前还在打游戏。
　　他大概是技术不佳，上面一连串的败绩。
　　程未还有点疑惑，在他的了解里，李清羽是从来不玩游戏的，怎么最近迷上这个了。
　　不知道是天然的感应还是什么，原本熟睡中的人翻了个身，像是块磁铁似的无意识向他靠近。刚触碰到程未的时候，似乎是被对方一身的寒凉惊到，李清羽的手缩了缩。
　　但是也就那一下，他又环了过来，将程未的一只腿抱住。
　　程未瞬间肢体僵硬，李清羽抱住的位置实在太敏感了，就在他的大腿根附近。
　　虽然他累的够呛，但是看到李清羽的瞬间，他就觉得自己的精神与处于脱离的状态。
　　倦怠，但是精神异常亢奋。
　　在李清羽主动环上他的时候，就更加亢奋了。
　　从前在商场上，程未见过很多装醉的人对他用这样的把戏。他岿然不动，内心沉静如水。
　　李清羽这样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却能轻易勾起被他埋藏到极深的欲念。
　　程未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无时无刻不在面临着挑战，他深呼吸一口气，以惊人的意志轻轻掰开了李清羽的手，转身走进了浴室。
　　第二天李清羽醒来的时候，感觉到空气中浓烈又熟悉的信息素，还有那股冷冽的木香。
　　他的脸颊枕着一处，有些硬邦邦的，但是叫人非常有安全感。
　　他抬头，看见男人棱角分明的下巴，那下巴上还有淡淡的青色的胡茬。
　　李清羽心想，这梦做的真的是越来越细节了。
　　反正是在做梦，李清羽从最开始的惶恐，惊诧逐渐麻木，到现在已经完全躺平。
　　他用脑袋身边的人的脑袋熟稔地在他衣服上蹭了蹭。
　　几乎一夜未睡的程未是被人蹭醒的，他一垂眼，就看到靠在自己怀里的毛茸茸的小脑袋。
　　李清羽昨晚睡前洗过澡，头发上有熟悉的牛奶味护发素的气味，甜而不腻，非常好闻。
　　程未实在累得慌，伸手把在一大早就自己胸前作怪的小脑袋往怀里摁了摁。
　　嗓音透着疲倦与喑哑，却又带着几分纵容的笑意：“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
　　然后他怀里的人突然僵住了。
　　程未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就见上一秒还在他怀里撒娇卖萌的人刷的坐起身，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耳朵根通红。
　　他说话都是结巴的：“程、程未哥哥。”他片刻后才表现出惊喜的模样，“你回来啦。”
　　如果语调不那么僵硬的话，程未真的会感觉他是在高兴。
　　程未觉得，李清羽似乎有点古怪。
　　随即他又眼睁睁看着，李清羽的脸从脖子开始，红的像个柿子，他蹙眉，想伸手看看他是不是病了。
　　李清羽触电般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怀里抱着个抱枕跳下床，背着他，僵硬道：“我、我去洗手间。”
　　随之兔子一样逃之夭夭。
　　程未一脸茫然。
　　洗手间内，李清羽放下那个掩耳盗铃的抱枕，觉得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刚刚在程未的注视里，他居然..起反应了。
　　而且昨晚，他又做了个那样的梦。
　　梦里他像只游船一般在波浪滔天的大海上起起伏伏，程未就像那个掌控他的舵手，他要动往东就往东，要他往西就往西，半点都身不由己。
　　不是说汲取了对方的信息素就没这事儿了吗？
　　李清羽看着自己裤子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就在这时候，门把手啪嗒一声响起。
　　李清羽刚刚认知崩塌太专注，以至于没听到程未在外面喊他的声音。
　　下一秒，门风袭来，李清羽手里还捏着那条湿漉漉的内裤，扭过头去，和推门而入的程未撞个正着。
　　作者有话说：
　　小羽毛：悄悄的，他推门进来了，就好像他悄悄地来；
　　如果可以，我甘愿化成一只鸵鸟；
　　或者穿越回去，替自己穿上苦茶子；
　　羽崽崩溃：苦茶子这茬是过不去了是吧！摔！
　　哈哈哈（发出反派的笑声?jpg；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欺负人
　　提问：被家里人撞见早上梦?遗怎么办？
　　底下都是哈哈哈的。
　　还有些人半真半假的安慰, 说这都是正常现象，大家都是过来人，别想太多。
　　李清羽想要回答的手指缩了缩。
　　谢邀, 已经社死。
　　但是看到这个世界上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被人撞见这么尴尬的事情, 他的心里..半点都没得到安慰啊啊啊！
　　只要一想到那天早上的场景, 程未当时从错愕到玩味的视线，以及男人唇角噙着的那点笑意。
　　李清羽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洗手台上算了。
　　更何况, 程未虽然对他好的像他哥一样，但是他们两个毕竟不是亲兄弟啊啊啊！不仅不是兄弟，而且因为信息素的原因，对方还是他最近的做梦对象。
　　想到他梦里缭绕不散的浸染着暧昧氛围的朦胧雾气, 以及那一阵阵令人沉浮的惊涛骇浪。就好像要把早就被他遗忘的，分化那天发生的记忆重新给他翻出来。
　　因为这样，那种被对方撞见时的感觉就更微妙, 也更尴尬了。
　　是那种一回想起来就会脚趾扣地的地步巴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的地步。
　　坐在李清羽旁边的王采薇看出他在出神，心里惊诧, 李清羽居然也会有画画走神的时候。从前她丝毫不怀疑, 李清羽画画时的专注程度已经到了地震了都不会有什么感觉的境界。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她好像老是看到李清羽走神。
　　王采薇凑过去，用不会打扰别人的声音低声喊：“大佬, 大佬。”
　　李清羽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喊他。
　　他略显呆萌的「啊？」了一声。
　　高岭之花的外表，慢半拍的反应。
　　王采薇都要被他这股反差可爱疯了。
　　“我看你半天没动笔, 是在想什么吗？有什么问题你给我说说, 兴许我能帮上忙。”
　　之前的小组作业李清羽和她们宿舍合作的非常融洽, 和王采薇也维持了良好的友情。
　　他知道对方是真心实意想帮他解决问题, 只是这种事情也太社死了, 对方又是个小姑娘，他肯定不能说。
　　王采薇眼睁睁看着李清羽似乎又陷入到某种回忆当中，耳后根到脸颊都开始泛着粉。她瞬间意识到什么。心里啧了一声，大佬这是..思春了啊。
　　难怪说不出口了，以他们之前相处的了解，李清羽是那种很好说话的人。
　　王采薇非常识趣也没再逼问他。
　　李清羽回神，扭头就看见王采薇一脸「嘻嘻嘻我都懂的表情」，又联想到那时候程未抱着胳膊靠在门口，嘴角噙着玩味的笑。他明明知道自己都快羞愤欲死了，却还是非常恶劣地开口，语气意味深长：“看来，我进来的不是时候。”
　　李清羽咬咬唇，果断在心里给程未打上了一个「坏男人」的标签！
　　李清羽回到宿舍，宿舍里一阵外放的枪声。
　　顾林施研平和徐蔚然三人都坐在床底下，人手一个手机玩游戏。
　　徐蔚然余光瞥见他回来：“我们这把马上就打完了，小羽毛你快上号，待会我们直接四排！”
　　李清羽放下背包，拉开椅子坐下。
　　又忍不住微微晃了晃神。
　　还是徐蔚然又喊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掏出手机。
　　随着一阵掀翻屋顶的咒骂：“卧槽卧槽！狗日的老阴比！”
　　李清羽毫无意外：徐蔚然几个又输了。
　　徐蔚然几个回过头，看到李清羽独自背对着他们坐着，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模样。
　　几天前，已经搬到外面住的李清羽突然回宿舍，说要回来住一段时间。
　　他们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是刚好最近401报了个校内吃鸡比赛，奖金6000。
　　他们宿舍五个人其实就程野玩得比较厉害，其余几个纯粹人菜瘾大。但是在李清羽过完生日第二天，程野就被他导师抓去b市做项目去了，一时半会儿根本回不来。
　　可是奖金池太丰厚，对于每个月给游戏氪氪金，或者买一两双喜欢的球鞋就穷的月底啃馒头的大学生而言，这6000也太诱人了。
　　于是三人一合计，就把李清羽一起拉入伙。李清羽没怎么玩过游戏，特别是这种竞技类的游戏。
　　可是他惯来不太会拒绝别人的请求，再加上宿舍三人轮流上阵给他洗脑。特别是徐蔚然的三寸不烂之舌，根本让人招架不住。为了打消他的疑虑，作为队长的徐蔚然向他信誓旦旦地承诺，距离比赛还有大半个月，这种游戏不是很难，对于大部分男生而言，几乎打几把就能上手，只要剩下这十几天他们齐心协力好好练，结果肯定不会差。要是李清羽实在不会也不要紧，他们可以带着他躺。
　　而这会儿李清羽回宿舍住，还给了他们更多的磨合练习的时间。之前他住在外面，大家还担心怕耽搁他画画的时间，开游戏的时候都没怎么好意思叫他。
　　徐蔚然从背后拍了拍李清羽的肩膀：“小羽毛？怎么了？不高兴啊。”
　　李清羽扭头，扯出一个笑：“没有啊，我们开始吧，我已经登上去了。”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比赛了，几人很快又投入进去。
　　在李清羽回宿舍住的第四天，某人终于坐不住了。
　　王伟旸要进去给他送文件的时候，站在办公室门口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摆上专业的微笑——他怕待会进去被老板挑刺个狗血淋头心里承受不住。
　　幸亏他把文件递上去的时候，程未扫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始挑毛病，惯来放荡不羁的楚副总直接推门而入。风风火火道：“你搞什么呢？静怡的生日都不去，你知不知道她提前发了朋友圈说你会来，结果等了你一晚上你都没出现！你知不知道她多尴尬多丢脸！”
　　程未冷酷地抬了抬眼皮：“静怡是谁？”
　　楚邝:..
　　一副「你认真的吗」的表情。
　　“王山叔叔的女儿，和咱们小时候一个幼儿园的，你都忘了？”楚邝简直恨得牙痒痒，王静怡小时候可是他们的小班花，他可喜欢了，可小姑娘没长眼，天天跟在程未身后跑。舔了这么多年，竟然连名字都被人记住。
　　程未这才想起他前两天好像是收到了一封生日请柬来着，但是关他什么事？
　　李清羽四天没回家了，他因为这个都要烦得要死，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情。
　　楚邝看见他不耐烦的表情，回头和王助理使了眼色，后者巴不得，飞速逃离现场。
　　楚邝上前，一把摁住他正在看的文件：“你搞什么呢？前段时间天天准时下班，一分钟都不肯多待。这几天又天天加班，折磨人呢是吧，你知不知道就这几天的功夫，公司里的员工被你折腾的怨声载道的。程未，认识你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有这间歇性抽风的毛病呢。”
　　程未睨他一眼，眼神相当不屑。
　　楚邝来劲了：“嘿，你这王八蛋！”
　　他瞧见程未时不时瞥一眼手机的小动作，突然来了点感觉，脸上也带了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我说，你前段时间那么准点下班，不会是在家金屋藏娇了吧。这几天这么抽风，难不成是失恋了？”
　　对方突然递来一个冷的能杀死人的眼神。
　　楚邝后知后觉：“我靠！”他不过是随口胡诌，可是瞧程未这反应，难不成还真给他说对了！
　　他一下来了兴致：“谁啊这是？能被你这老狐狸看上。”
　　程未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下午四点，还有一个小时下班。
　　而他中午时分给李清羽发微信，问他吃什么，对方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复。
　　想到这段时间，李清羽给他的回复也都冷冷淡淡的，程未就忍不住心烦气躁。
　　原本因为李清羽居然在他身边起反应的这点兴奋感，也被这些天的分离和冷淡完全冲淡。
　　程未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你说的那个什么静怡，他爸是王山？”
　　虽然不知道程未怎么又提起这茬，但楚邝还是老实回答：“是啊，当时是我们系主任，去年好像升副院长了。”
　　程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站起身，拿起搁置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放在小臂上往外走。
　　被晾在后头的楚邝：“唉你去哪儿！”
　　李清羽在宿舍独自看了会儿别人的吃鸡直播，要说他真的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好学生。
　　虽然是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但是因为答应了室友，所以还是会全力以赴的学习。
　　其实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玩过游戏，初中的时候，程野经常带着他一起玩，只不过那时候玩的都是游戏机。每回他去程家，程野就会拿出全新的卡碟，李清羽刚刚熟悉上个游戏就又要玩新的，而程野在他之前已经玩了很久，和他玩的时候就总嫌他菜。后来程野就不怎么和他一起玩游戏了。
　　徐蔚然几个可能他这么努力，都不好意思打扰，到了饭点主动给他带饭。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徐蔚然几个提着饭回来了。
　　他把饭放在李清羽面前，李清羽问多少钱要给他转账。
　　徐蔚然看见他还在看直播，不太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不用了，我请的。”
　　顾林在旁边起哄：“哟，徐哥好大方啊，什么时候也请我和老研吃一顿啊。”
　　徐蔚然：“滚滚滚，瞎起什么哄，什么时候能吃鸡了再说。”
　　李清羽在旁边还挺尴尬的，不知道要不要给徐蔚然转钱。
　　顾林说：“小羽毛，我们几个开玩笑呢，今天真是徐蔚然请客，我和老研的饭也都是他掏的钱。是吧老研。”
　　说吧给施研平递了个眼色，施研平「啊啊」了两声，才反应过来：“对对对！小羽毛你放心吃吧！我们都有呢！”
　　听见他们这么说，李清羽才敢动筷。
　　李清羽吃饭的时候，突然想到中午程未给他发消息，问他吃了没。当时他正在和大家一起四排，扫了一眼不好切出去，后面死了又忘了。
　　当然，关键是他也不太想回，如果回复的太认真，对方可能又要和他聊起来。
　　可是那事儿真的太尴尬了，连带着这几天和程未的聊天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尴尬和不适。于是他就一直用「嗯」「哦」「哈」这样的拟声词来回答。
　　现在都是吃晚饭的点了，他这么晚还不给程未回复，对方会不会生气了啊。
　　李清羽正纠结的时候。
　　徐蔚然拖了一下凳子，发出「刺啦」的尖锐声响：“唉小羽毛，你知道我们刚刚在外面看到谁了吗？”
　　李清羽回神：“谁啊？”
　　徐蔚然的口气变得有些兴奋：“我们在外面碰见程未大哥了！他还特意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呢！没想到我偶像居然主动和我打招呼，我当时整个人都吓傻了真的！我的天呐！”他拍拍胸脯，一脸迷醉，“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在做梦！”
　　徐蔚然太投入，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李清羽在听到程未两个字时，突然僵住的动作。
　　徐蔚然继续八卦：“你猜他干嘛来的？”
　　李清羽有些心虚，大半张脸都要埋到饭盒里去了：“干嘛来的啊？”
　　总不是来抓他的吧。
　　话说回来，自己的行径，在某种意义上确实能说得上是，不告而别吧。
　　他又想起前因后果来，刚刚那点愧疚顿时烟消云散，愤愤的想：那也是坏男人害的！
　　徐蔚然也没卖关子：“你知道吗？程未大哥居然和王秃头在一块！两人还有说有笑的，对了，他旁边还有个女的，长得贼漂亮，好像是王秃头他闺女。也是咱们学校老师，我之前还上过她公开课，好像叫王静怡还是什么。”
　　李清羽微怔。
　　顾林打断道：“程学长本来就是政法系的，和政法系副院长聊天不是很正常。”
　　徐蔚然扭头冲他嚷嚷：“是！是正常！但是王秃头他女儿也在就不正常了啊！听说王静怡也是个omega，去年还参加了程未大哥的生日宴呢！搞不好就是王秃头想借着自己副院长的由头把自己女儿介绍给他！”
　　能够参加去年程未生日宴的，大部分人不是权贵就是和他匹配度不错的适婚omega。
　　李清羽放下手里还没吃几口的饭菜，突然没了胃口。
　　原本还在和顾林争论的徐蔚然停住：“唉，小羽毛，你这是去哪儿？”
　　李清羽已经走到门口，声音闷闷的：“我去吹吹风。”
　　徐蔚然起身看了他的桌面一眼，碎碎念：“饭都没吃几口，怎么就想去吹风了。”
　　顾林笑骂：“瞧把你心疼的。”
　　说罢他看向门口，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程未和王山从行政楼出来的时候，又被人拉着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
　　王山不停给他旁边的女儿使眼色，拉着程未的手亲热道：“你和静怡是幼儿园同学吧，你们年轻人之间话题比较多，我就不打扰了哈。静怡，送送人家程未。”
　　程未不动声色地王山手里抽回手，面上划过一丝不满，在王山走的时候。他掏出手帕，丝毫看不出任何嫌弃地擦了擦手。
　　王静怡眼里心里都是他，也没怎么注意他这个动作。
　　她正在心里组织着语言，想着怎么才能和程未多说点话。
　　就听见男人冷淡道：“王小姐，我还有事，就不劳你送了。”
　　他话里拒绝的意图太明显，王静怡还想挽留，正对上程未冷酷到极致的眼神。
　　和刚刚在长辈面前完全不一样。
　　王静怡怵了一下，回想起从前她跟在程未屁股后面跑，对方拒绝他的样子。
　　程未见状也知道这还是一个比较识趣的女人，神色稍霁，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
　　随即加快脚步向外走。
　　刚刚出行政楼的时候他就看见了，那个躲在不远处树后，探头探脑偷看他的青年。
　　程未想起李清羽偷偷摸摸的动作，像只做坏事怕被抓的兔子。
　　简直可爱的要命。
　　李清羽躲在树后，看到王山走开，留下程未和那个漂亮知性的omega在一起，莫名的有点烦躁。
　　他趴在树干上，指甲突然有点疼，他回过神，发现树上的树皮都被他不自觉抠下来了一片。
　　李清羽：..我有罪。
　　他正向树木忏悔的时候，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那么一瞬，李清羽不敢回头。
　　直到程未出声喊他，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知道这是避无可避了。
　　李清羽回过身，尴尬地笑了两声，局促的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往哪儿放：“哈哈哈，程未哥哥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尴尬的不能再尴尬地招呼打完，李清羽的人生里又多了一件后悔的事情。
　　救命！他的演技好烂！
　　程未这是在笑吧！他肯定是想笑吧！
　　程未看着他笨拙又劣质的演技，确实很想笑，但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还是李清羽搬回学校后，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
　　除了程未偷偷来学校看他的几次。
　　李清羽还是平日里的打扮，简单的白t加束腿工装裤，宽松的棉质t恤透出青年人的朝气与清瘦，束腿的工装裤则显得他的腿又长又直。他站在树底下，表情有些局促，但是整个人却美好的像幅画。
　　程未很想把这一幕珍藏下来。
　　他收了收心神，又走近几步，李清羽有些尴尬羞赧地后退了半步，这个动作落在程未眼里，让他的神色暗淡了一瞬。
　　他停下脚步，脸上仍旧带着笑：“你来找我吗？”
　　极其敏锐的，李清羽好像察觉到了程未那一瞬间的失落感，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程未错愕了一瞬，唇角勾起一个笑。
　　真要命，眼前这人有时候敏感又别扭，但有时候又直球的猝不及防。
　　真是..叫人欲罢不能。
　　“那换个地方聊聊？”
　　程未在A大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程未来A大的消息就在论坛里疯传了个遍。四周有不少人慕名赶来，偷偷拿着手机拍照。不用想也知道，不出一会儿，不，应该说在程未出现的一刻，论坛里应该都是他的照片了。
　　从前的李清羽心里只有惊羡，可眼下想到这么多人都能看到程未的照片，他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好奇怪。李清羽甩甩脑袋，把这些奇怪的心情甩开。随即绕开人群，跟着程未上了车。
　　要说对李清羽而言，和程未相关最熟悉的地点，一个是卧室，一个就是程未的车里了。
　　车内放了好闻的熏香，是那种很有质感的冷冽的木香。之前李清羽一直以为是程未喷了香水，后来才发现是沾上了车内的熏香导致的。
　　李清羽闻着这味道，神思就有些飘飘忽忽的。
　　之前那些尴尬和紧张感都弥散不少。
　　程未给自己系了安全带，问：“这样来找我，不怕被程野知道吗？”
　　李清羽知道，程未指的是，他很有可能也被偷拍到上传到学校论坛。
　　如果身边有认识的同学逛论坛，或者程野本人也去论坛的话，就一定会发现他们俩见了面。
　　莫名的，李清羽从程未口中听到程野的名字，让他的心情有些微妙的不适。
　　他说：“不怕。”
　　程未也有些意外他的回答，向他投来视线：“为什么？”
　　李清羽搓了搓手指，深吸一口气：“我和他都说清楚了。”
　　李清羽生日第二天，程野就要和他的导师去b市研究项目。这一走长则一年，短则三个月。离开前，程野给李清羽打过电话解释前一晚发生的事情，还说等他回来两个人再谈谈。李清羽全程冷着脸听完，罕见的心里一点触动都没有。可能是在程野的问题上，他已经彻底失望了，甚至连从前那种伤心的委屈的情绪都没有了。
　　那也是李清羽头一次用非常冷静的旁观者视角，重新去审视他与程野之间的这段关系。
　　其实他很清楚，朋友之间虽然有提供情绪价值互相关怀彼此的义务。
　　但是程野并不欠他什么，他的行为标准只是依照普通朋友模式进行的。只是人究竟是感性的动物，在任何事情上，都不能以一个旁观者的情态带着上帝视角去清醒地判断认知。
　　庆幸的是，在吹了大半夜的冷风后，把他的头脑都好像吹清醒了。
　　现在，他终于可以退回到纯粹的朋友这个位置了。
　　人和人的相处总是怀抱私心倾注感情，当那些滤镜全部破碎，还原出彼此最本真的样子。那些曾经卑微的暗恋，也好像和那天的烟花一样，绚烂盛开，又随风彻底消散。
　　李清羽看向程未，才发现对方一直都在注视着他。他莫名觉得此时此刻程未的眼睛特别深，瞳孔漆黑，看上去很平静，却又好像压抑着暗流。他下意识感觉到危险，却又挪不开视线，他认真道：“我想，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喜欢他了。”
　　程未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李清羽莫名有些紧张。
　　半晌，程未笑了。
　　他捂着嘴却还是止不住，突兀的笑声在安静的空气里特别醒目。
　　一只手拍了拍方向盘，脑袋也搁在方向盘上。手臂之下，程未唇角勾着，目光却是从所未有的沉静，那双瞳孔又黑又深，藏在深处的情绪早已翻江倒海。
　　李清羽看他这样的反应，腮帮子鼓起来，气闷道：“有这么好笑吗？”
　　拜托，他很认真的好不好。
　　程未收起表情，将眼底亮到骇人的情绪收敛回去，又恢复到了寻常正经的模样。
　　“没有。”
　　李清羽还是气哼哼的，但是他也不计较。毕竟他自己事后想起来也觉得自己挺傻?逼，喜欢一个直男这么多年，确实挺傻?逼的。
　　突然，李清羽的手指被很小心地勾了一下。
　　那一下像是小猫挠痒似的，搔在了他的心口，让他的心脏毫无预兆地漏了一拍。
　　因为对方没有闪避，试探之后，程未直接将人手指勾住。
　　像哄小孩似的：“回来住吧。”
　　程未看向他的神色很温柔，语气也很认真。
　　鬼使神差的，李清羽说：“没有我你还会睡不着吗？”
　　他后知后觉自己大胆地问了一个蠢问题。
　　但是程未突然又笑了，李清羽第一次看到在没戴眼镜的情况下，程未的丹凤眼笑成这个样子。他微微弯身，音质低沉，带了点蛊惑的酥麻感。
　　“对，没有你我睡不着。”
　　“我这样说的话，你愿意和我重归于好回来住吗？”
　　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一种病症。
　　谁都知道，这句话不应该有什么歧义。
　　但是就是莫名的，好像安静的空气变得有些浓稠。
　　两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有什么东西好像在黑暗中氤氲发酵。
　　程未突然俯下身，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到能瞧见彼此毛孔的程度。
　　有那么一瞬间，李清羽以为程未是想亲自己。
　　可是下一秒，男人灼热的呼吸在他脸颊擦过。
　　程未垂眸绕到一旁，「啪嗒」一声，精准无误地替他扣上了安全带。
　　那一瞬，李清羽的心也像是那声响一样重重坠了地。
　　男人抬起身，有些意义不明地扫了他一眼：“你在紧张什么？”
　　李清羽瞬间红了脸，但他又不想让对方发现，别过脸去，嘴硬道：“才、才没有。”
　　“嗯。没有。”
　　程未用手臂支着脑袋，姿态相当好整以暇。
　　方才那点旖?旎的氛围彻底消散。
　　李清羽不甘示弱地回瞪过来，一双猫眼水汪汪的，半点都不凶，反而看了让人更想欺负了。
　　作者有话说：
　　小羽毛快跑！狗男人的某些恶劣品性已经初现端倪了！另外，战机已经扭转，绿茶攻需要转变策略！planb 开启！
　　！感谢在2022-05-26 00:00:00-2022-05-27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老醋精
　　夜晚灯光弥散, 程未在落地窗前回复邮件。
　　他发现，自从上次把人哄回家后，李清羽就总是抱着个手机打游戏, 而且每打一把一张脸皱皱巴巴, 简直如临大敌, 愁云惨淡。想要被注意的程先生，压着心头的那点不满, 咳嗽了两声。
　　李清羽听见声音看过去，不大好意思地问：“我吵到你了吗？”
　　他戴着耳机，和队友说话也很小声，绝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不开口, 根本不会影响到程未。
　　“没有。”
　　李清羽松了口气，又把注意力又放回到游戏上。程未心里吃味，李清羽可从没用那么专注的眼神看过他。
　　他合上电脑, 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边，见其眉心紧皱, 弯下腰扫一眼失败的游戏界面, 温声询问：“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一下。”
　　他语调温柔可亲，态度循循善诱, 藏在镜片后的眼镜消了锐利，完全可以说的上柔情似水，能够轻易卸下人的防备。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向李清羽靠近, 最后将人的手握在手心。
　　一切都显得这么顺其自然, 水到渠成。
　　“既然你已经不喜欢程野了, 想必这些事情, 以后也不会再告诉他了吧。”
　　“虽然他那个人本来就不是可倾听的类型, 但是少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你心里肯定不好过。如果不介意的话，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
　　“看到你难受，我的心里也特别不好过。”
　　“要是刚好能够帮的上你，我也会很高兴的。”
　　李清羽抬眼看着他，程未的目光专注温和，一副非常合格的倾听者的模样。他身上好像就是有这种魔力，能够轻易获取人的信任。
　　李清羽听他提起程野，感觉哪里怪怪的，总觉得，程未好像是在试探什么，话语里还隐隐有些拉踩对方的意思。
　　但是说这些话的人毕竟是程未，李清羽也没多想。
　　就把比赛的事情一五一十和他说了一遍。
　　他们宿舍除了程野水平都算高，更何况还有施研平和李清羽两个新手，纯粹就是菜的抠脚。本来想找个技术流带带，但是网上的那些以小时计费价格太贵，他们本来就是冲着奖金去的，钱都没到手，当然不可能提前花钱。找其他认识的技术好的，也都报名比赛，人家哪有带竞争对手的道理。
　　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李清羽凭借自己的努力已经从青铜升到了黄金，但是这个比赛去参加比赛显然还是太菜了。虽然最后只要有一个人能吃鸡就行，但是毕竟是团队赛，李清羽并不想拖后腿。
　　程未垂着眼眸，很想安慰他，但是玩这种网络游戏在他的专业范围之外，他也不好发表过多的看法。
　　一旁的李清羽问：“程未哥哥，你会玩游戏吗？”
　　在李清羽的概念里，程未几乎是全能无敌的，目前为止他好像还没看过男人被什么难住，甚至在一些非常冷门的事情上，程未也能得心应手的解决。上次李清羽的电脑死机，也是程未给修的。而且，程未那么热情地说可以帮他。
　　程未的眼皮几不可察地跳了跳。
　　他瞬间捕捉到了程未的微表情，李清羽也就振奋了那么一瞬，霎时又恢复到了焉头巴脑的状态，他喃喃道：“你这么厉害肯定是什么都会吧，不像我菜的不行。但是你那么忙，算了，就当我没提过吧。”
　　程未：..这熟悉的话术。
　　要不是他了解李清羽，换了别人，怎么听都是在给他下套。
　　可程未偏偏很乐意上他的套：“还行。”
　　李清羽猛地抬头，一双猫眼亮晶晶。
　　程未面不改色地扯谎：“不过是大学的时候随便和同学一起组了个队，在学校拿了个奖而已。”
　　他们宿舍当时的确组队参加过比赛，只不过程未没参加。不过在程未的概念里，网络游戏这种东西应该没什么难的，就连楚邝那种学渣都能拿奖，凭什么他不行。
　　李清羽目光更亮，几乎可以说的上是灼热了。
　　看着李清羽递过来的手机，程未战术性停顿几秒：“我用自己的手机。”
　　在正式开始前，他又借口安装下载，然后去洗手间看了一遍新手教程。
　　程未的记忆力很好，看了一遍教程后，自信地勾了勾唇角：就这？
　　等他从洗手间出来，李清羽正襟危坐在床上，眼睛亮晶晶的一瞬不瞬看着他，专注的要命。程未被他的注视满足了。
　　紧接着，程未就在游戏里被教做人了。
　　除了第一把人机局，程未几乎把把落地成盒，还有一回直接跳海里去了。
　　原本期待感满满的李清羽在旁边也有点尴尬，但是他主动找理由说：“程未哥哥，你肯定是太久没玩了吧。玩游戏就是这样的，很长时间不玩就会生疏，这都是很正常的。”
　　程未僵硬了一瞬，顺着李清羽给的台阶下了：“确实。”
　　程未刚刚那副菜的抠脚的模样，比李清羽刚玩游戏时还要菜。李清羽也没拆穿他：“那我先自己练习一下吧。”
　　程未点了点头，「嗯」一声，随即又找了个理由去了洗手间。
　　一进洗手间，程未眉心微蹙，小幅度的干呕了一下。
　　这鬼游戏怎么还玩得人这么头晕？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稍显狼狈的模样，一贯运筹帷幄，觉得什么都很简单的程总再一次陷入了深重的沉默当中。
　　出来的时候，两人谁也没提刚才的事。程未拿着书在旁边翻看，但却相当的心不在焉。
　　大学时，以楚邝为首的同学们私底下叫他bking是有理可依的。他高中就开始学编程和高数，大学学的法学，留学时候学的金融。总之，程未做什么能什么，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得倒他。所以连程未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因为一个小小的游戏在喜欢的人面前翻车。
　　程未悄悄瞥过眼，听李清羽说他练了半个月了还是很菜，难道不是他的问题？
　　余光刚瞥过去，就见李清羽完成一波双杀，成功吃鸡。
　　在那胜利的画面亮起的时候，李清羽笑得合不拢嘴，他扭过头笑眼盈盈想要和程未分享他的喜悦。
　　程未淡定翻了一页书：..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过去27年，在程未的字典里从没有过失败和做不到几个字。
　　可是当他第n次落地成盒之后，男人背靠在办公室宽大的沙发转椅上，陷入到了人生哲学的状态。
　　王伟旸敲门进来：“程总，这是上次瑞典那边送来的项目书，给您过目一下。楚总那边已经看过签字确认了，顺便让我问一下您，明天薄小姐的订婚宴您要不要出席。”
　　盯了半天的手机，程未有些头晕眼花，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接过项目书看了一会儿，给楚邝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一些细节。
　　王伟旸见他没有别的吩咐，打算离开的时候，程未突然出声把人喊住。
　　王伟旸问：“程总，请问还有别的吩咐吗？”
　　程未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过，让王伟旸莫名紧张了一瞬，连带背脊都挺直不少。
　　外人可能不是特别了解他们家boss，但是身为跟了程未五年的直属下属，王伟旸早就摸透了程未这个老阴逼的性格。
　　每次程未用这种眼神看他，八成就是要他去做一些不太可能完成的事情。
　　王伟旸已经开始在心里咒骂无情资本家，脸上依然挂着专业的微笑。
　　程未迟疑片刻后，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语调不疾不徐地问：“会不会打游戏？”
　　专业助理小王不假思索：“会。”
　　“平时都玩什么？”
　　“市面上比较热门的都玩。”
　　程未想了想，吃鸡也是一档大热过的游戏，王伟旸应该也会。
　　在接触到程未意义不明的视线时，小王助理后知后觉——
　　等等，boss是不是在问他打游戏？
　　什么！他那个冷面无趣的上司居然在问他游戏！
　　王伟旸小心观察着程未的神色，后知后觉：对方不会是在给他下套吧？
　　他清楚程未的行事风格，战战兢兢道：“程总，本人工作认真细致，尽职尽责，从不在工作期间玩游戏，最多就是在休息的时候玩一两把！绝对没有三心二意，占用工作时间影响工作效率！”
　　程未看他那副忙着表忠心的模样冷笑一声，手一摊：“拿来？”
　　王伟旸莫名其妙接上了自家上司的脑回路，把自己的手机解锁递了上去。
　　他眼睁睁看着程未点进游戏，王伟旸眼皮一跳，以为程未要查岗，头脑风暴自己到底有没用在工作期间摸过鱼。
　　程未打开他的战绩，在里面看到一些新的勋章：「空投之王」「近战大师」..
　　翻了翻游戏记录玩的是不算太多，段位是不朽星钻。
　　他飞速在心里做出评价：还行。
　　程未睨了一眼把手机还了回去，王伟旸看见他这副老阴比资本家的模样心里不停打鼓。
　　程未的视线实在太有压迫力了，要不是给的实在太多了让人舍不得辞职，王伟旸觉得自己迟早死在这份威压下。
　　最后他败下阵来，张了张口。
　　程未赶在他之前说：“你号不错，借我玩玩。”
　　王伟旸：？
　　之所以借王伟旸的号，是因为他和李清羽是微信好友，他在练习的时候，对方发来了好友组队申请，吓得程未赶紧下线。
　　事后李清羽发微信问起，他只说在忙。
　　从那次后程未学聪明了，知道借王伟旸的号练习。再加上之前用他自己青铜的号疯狂送人头，他严重怀疑是因为对手的段位实在太低。
　　毕竟对强者而言，必须要有与之匹配的对手才能更好地激发相应的实力。
　　可是练习了一早上依然毫无成果，看着又获得一枚「落地成盒」和「人体描边画师」勋章的程未再度陷入深深的沉默当中。
　　早晨的会议上，正在做汇报的财务主管看着程未拧眉思索的模样，吓得有些腿软，他小心翼翼地问：“程总，是哪里不对吗？”
　　程未这才从刚刚的又一次败绩中回神：“没有，很好。就这样吧，散会。”
　　散会的时候，财务主管还是不放心，凑到王伟旸身边问话：“王助理，总裁最近是有什么新想法吗？”
　　王伟旸差点没憋住，他总不能直说，他们的大boss一上午都在公然摸鱼打游戏吧。
　　幸亏跟在程未身边跟的久，王伟旸有着和程未如出一辙的优秀表情管理：“没什么，您不要多想。”
　　到了午休的时间点，程未拨了个电话给外面的王伟旸让人进来一下。
　　已经准备好休息的王助理又在心里咒骂了一下无情的资本家，随即换上专业的笑容推门进去。
　　程未言简意赅的吩咐：“在全公司范围内做个问卷调查，纪录一下个人情况，对公司薪酬等各方面的满意度等。”
　　小王助理尽职尽责地记录老板的要求。
　　程未从椅背上起身，双肘搁在桌面上：“把绝地求生的游戏段位设为必填选项，筛选一下最高段位和积分情况，今天下午下班前交到我办公室。”
　　被占用了午休时间，以为老板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的小王助理：..
　　吩咐完电子问卷的事情，王伟旸心血来潮登了一下自己的吃鸡账号。紧接着，他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嘴角彻底僵住。
　　一连串的败绩，让他的不朽星钻直接掉到了白银。
　　王伟旸：..
　　这得是有多坑爹才能打出来的成绩！
　　离谱！
　　下班之前，把人带到程未办公室。
　　王伟旸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顶头上司，又扫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拘谨的要命的小职员。
　　不禁在心里竖起一个大拇指：诡计多端的资本家，牛。
　　而此时此刻，临下班前突然被王特助抓来的小职员简直慌的要命，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到自己做过什么泄露公司商业机密的大事，居然惊动总裁召见他。
　　我敲！他是不是要失业了啊！
　　他读书读了这么多年，读到研究生才瞎猫碰上死耗子得到了这么好的一份offer！救命啊！有什么错误他一定改！
　　他忐忑的要命，心里想了无数遍总裁会问他什么问题。
　　抬头就看见程未盯着他，简直盯得他头皮发麻，冷汗直冒，腿软的想给人轻轻磕个头。
　　下一秒，他就听见严肃端庄的总裁对他发问道：“听说你是无敌战神？很厉害的那种？”
　　小职员：？？
　　李清羽收到程未发来的组队邀请的时候，李清羽微微怔了一下，之前他拉了程未两把程未都没同意，怎么突然就发来组队邀请了？
　　他看了看时间，虽然快下班了，但是还没到下班时间。
　　李清羽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切换到微信页面发了消息过去。
　　【Q:?】
　　程未的回答非常霸道总裁。
　　【future：上线。】
　　【Q：可是不会打扰到你上班吧。】
　　那边几乎秒回。
　　【future：现在不忙。】
　　李清羽这才切回游戏，点了同意。
　　因为忘了切换模式，两人和路人四排了一把。李清羽原本还担心程未「手生」想带带他，没想到每次出现枪声，程未跑得比猴还快，跑跳躲闪，一气呵成，身轻如燕。在决赛圈的时候，他们队伍只剩下程未一个。对面满编，原本以为死定了，就连其中一个匹配到的路人都觉得没戏直接出去开了下一把。
　　可是，在最后一个毒圈的时候，程未充分展现了一把极限操作，一杀四成功逆风翻盘。见证了奇迹的路人队友在麦克风里把彩虹屁夸上了天，还问他们是不是一块的，能不能加个好友。
　　李清羽也整个目瞪狗呆，反应过来了拍了好一会儿彩虹屁。
　　而程未全程没开麦，深藏功与名。
　　接下来好几把，程未、李清羽和那个最初的路人一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除了一把意外落地成盒外，几乎把把靠着程未秀出天际的操作吃鸡。
　　下线前，3号路人队友还晕乎乎的像做梦似的，和他们约好下次要是能碰见还带他玩，这种跟着大佬躺鸡的感觉真的不要太爽。
　　3号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他们两人。李清羽的声音也透着一股子赢麻了的兴奋，疯狂吹着彩虹屁：“程未哥哥，你好厉害啊！”
　　“我就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你最后一把和人刚枪的样子太帅了！那对面好像还是个主播。”
　　“程未哥哥你连主播都能赢，你真是太太太牛了吧！”
　　“之前他们都说游戏玩的好的男生特别帅！我没怎么感觉到！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你今天真的帅爆了！”
　　李清羽竭尽所能从平时看论坛里学来的话狂吹程未，希望把人哄开心了，以后还带他玩。
　　“对了程未哥哥，你为什么不开麦啊？”
　　原本李清羽以为是因为有其他路人在，所以程未不想开麦，可是人都走了，程未还是一声不吭。
　　小职员看了程未一眼，程未给李清羽回复。
　　【不方便。】
　　李清羽表示理解，虽然程未是老板，但是带头在公司摸鱼影响不好。
　　任务圆满完成，小职员把手机递还给程未。
　　原本以为会得到大佬一句好话，没想到程未冷着一张脸，口吻非常不近人情。
　　“待会让王助理帮你安排一下最近的工作，干好了有额外奖金，从我个人账户出。”
　　“还有，平常在岗位上，少打游戏。”
　　小职员被他肃冷的眼神盯着打了个抖。
　　早已看穿一切的王助理：呵，老醋精。
　　作者有话说：
　　程总终于找到了一生之敌；
　　走完这段游戏剧情就亲亲嘻嘻嘻，亲妈开始迫不及待了；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男朋友
　　401宿舍内, 随着象征胜利的音效声响起，房间里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还是徐蔚然最先拍一下大腿反应过来：“卧槽小羽毛！你刚刚太牛了！你居然又带我们吃鸡了！”
　　徐蔚然兴奋的要命，一胳膊卡住李清羽的脖子想要庆祝, 刚卡上想起李清羽不大喜欢人碰他, 又松开了手。
　　但是他心里太可乐了, 笑的停不下来。
　　顾林和一旁的施研平还一脸余震未消地看着李清羽。
　　李清羽被他们直白的视线看的不大好意思，只好和盘托出说是走近和一个大神在一起排练出来的。
　　正在会议中时, 程未的手机震了一下。
　　【Q：猫猫探头?jpg】
　　【Q：程未哥哥，你有时间吗？我室友说也想和你学一学技术。】
　　【Q：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猫猫怼手指?jpg】
　　程未看见他那些表情包，不自觉露出个微笑。
　　正在上面汇报的财务主管见总裁笑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连带着音量都洪亮了起来。
　　会议结束，程未吩咐王伟旸把人带过来。
　　王伟旸就知道，又要陪人打游戏了。
　　之前老板没对象的时候, 他还担心人不识情趣要孤独终老，没想到一有了心上人, 就变成了个商纣王。幸亏程未还不是个纯粹的恋爱脑, 否则小王助理要考虑考虑集团倒闭后要跳槽去哪里的问题了。
　　李清羽忐忑地等了一会儿，程未没像之前那样秒回，他就忍不住东想西想。
　　自己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之前程未带他一个就算了，现在还要求他带着他舍友们一起玩儿。程未会不会不高兴啊。
　　李清羽刚想着怎么编辑消息，程未那边就回复道。
　　【Q：可以, 不过要待会, 我在开会。】
　　李清羽瞬间有种自己是个苏妲己的感觉, 程未在开会, 他还让人家上线陪打游戏。
　　第一把玩的最菜的施研平先围观, 其余三人和程未组队。三个人等在房间的时候，徐蔚然提前去搜了一下程未的id，他有些怀疑道：“小羽毛这人段位才铂金，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啊。”
　　听到有人质疑程未，李清羽有点儿不高兴了：“当然，程..成不成待会看吧，反正他可厉害了！”
　　徐蔚然「啧啧」两声：“是谁都不可能告诉我们，还这么维护。”
　　李清羽没告诉他们和他组队的是谁，一是不知道程未介不介意，二是宿舍的人和程野关系好，他实在不想被程野知道后，再惹出什么麻烦。
　　过了一会儿，程未上线了，对方发出组队申请，李清羽点击同意。
　　程未一进来，徐蔚然就忍不住开始叭叭：“F，F，你能不能开麦啊F。”
　　李清羽听他这么没大没小的喊，脸一绿。那边悠悠打了字过来。
　　【F：不能。】
　　好吧，看他应该不是特别生气。
　　李清羽选了个海岛地图，准备完毕，直接进入战备状态。
　　开局徐蔚然发挥稳定，送了个人头祭天。
　　他在一旁痛苦哀嚎：“完了完了！没了我你们怎么吃鸡！”
　　顾林：“有你我们才没可能吃鸡谢谢。”
　　徐蔚然提前下线，就把视角切换到了程未的号上。
　　原本还在痛苦哀嚎的人，下一秒，就变成了：“卧槽！他这是怎么跳上去的！”
　　“我靠！他是不是开挂了，这也能打的中？”
　　“这位置太差了，根本干不到房子里的人，1v3这回死定了。”
　　短暂的沉默后，一句「我日」聊表心情。
　　最后一句突出总结：“妈的，这人得是个神仙吧！开挂也不至于这么玩！”
　　决赛圈的时候，还剩下4个人，2v2。
　　缩圈的位置不太有利，程未和李清羽在只有谷堆可以做遮蔽的草地上，而其余两人则在洋房里。
　　李清羽和程未几乎每天白天都要一起练几把，很了解对方的风格。这种时候，程未一般不会怎么管他，他更像一匹孤狼，赢就行了。李清羽蹲在谷堆后面卡了个视角。大半个房区也在毒圈里，双方都屏气凝神，就看最后一个圈能缩到哪儿，这几乎是决胜的关键。
　　在忐忑过后，命运终于还是选择站在了他们这边。
　　这时候的毒毒性很大，一边打急救包也来不及回血。李清羽屏气凝神，时刻紧盯房区位置，生怕自己看漏了。他依照经验判断，对方最有可能从哪个位置突击过来。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就有人从李清羽盯着的侧边窗户跳下，李清羽看准时机瞄准，没想到却被另一人声东击西狙了一枪。
　　幸亏他的是三级头三级甲，那把大狙也没狙到要害。在这时候，一直没开过麦的程未居然开口说话了：“别乱动，我封个烟，你过来，躲我后面。”
　　程未的嗓音透过游戏麦显得更加低沉浑厚，声线却很清冽，听得李清羽耳根一热。
　　一旁的施研平看到他突然发红的耳根，疑惑道：“小羽毛，你耳红什么？”
　　李清羽下意识捂了一下发烫的耳朵，矢口否认：“没、没有啊。”
　　那局比赛到底是怎么赢的，李清羽不记得了。
　　耳畔传来徐蔚然和顾林几个几近叹服的尖叫，他却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程未那句——别乱动，我封个烟，你过来，躲我后面。
　　是他想太多了吗？可是程未那句话，也太撩人了吧。
　　他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
　　几把游戏下来，401宿舍的几人对F大神的技术佩服的那叫一个五体投地，甚至顾林在死后还录了程未视角的视频回去反复观摩学习他到底是怎么操作的。
　　又一把躺鸡，几人待在房间没有退出，徐蔚然顾林和施研平几个轮番吹了他好久的彩虹屁。
　　传说中的F大神自第一局那一句后后一直没开麦，打下「走了」两个字后就下线了。
　　徐蔚然看着今天好看的要命的战绩，截图，然后假装不经意地分享到朋友圈。
　　没过一会儿，就收到了数十个赞。
　　【牛啊牛啊，这战绩太牛逼了。】
　　【徐哥带带我呗。】
　　徐蔚然一条一条回复，嬉皮笑脸，心情好的不得了。
　　他放下手机，扭头问李清羽：“小羽毛，这人到底谁啊，也太牛了啊。我宣布，以后这个F就是我男神！”
　　顾林抬眼：“你男神不是程未学长吗？”
　　徐蔚然：“咋的啦，我还不能有两个男神啊。”
　　不知道为什么，李清羽听他们夸程未心情比他们夸自己的时候还要好，唇角的笑意也一直没下来。
　　“对了，第一把的时候F是不是开口说话了？我怎么听着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啊。”
　　李清羽唇边的笑意一滞。
　　顾林淡淡道：“你听错了吧，我没觉得。”
　　徐蔚然还是觉得他好像在哪儿听过那声音没，转而向施研平求证，其实施研平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儿觉得耳熟。但是他看了顾林一眼，不太确定道：“我、我也没觉得。”
　　徐蔚然「哦」了一句：“那大概是我听错了。”
　　他把头扭向李清羽，“不过小羽毛，都是一个队的，他为什么只和你说话啊，我死的时候他就在我旁边，坑都不坑一声。还对你说什么「别乱动，我封个烟，你过来，躲我后面。」”
　　徐蔚然扭里扭气地模仿，“哎哟好苏哦。”
　　他耍宝那样把其他人都逗乐了。
　　“F哥哥也太苏了吧！他护着你那劲儿我一个男的都要心动了，要是有人打游戏的时候这么对我，我肯定就以身相许了！”
　　李清羽被他调侃的脸颊都开始泛红了。
　　他后知后觉，突然有些狐疑：“等等，有哪里不对劲！”
　　他走到李清羽跟前，像审视犯人似的，围着人绕了一圈，突然翘起兰花指，点了他肩膀一下，“哎呀呀，他不会真是你对象吧，否则哪有人天天闲的没事儿陪你打游戏的啊。”
　　因为比赛将近，李清羽这几天都留宿在宿舍里，尽可能空出时间和室友们一起练习。
　　晚上的时候，他躺在宿舍的床上，打完最后一把游戏下线。大家都已经累的不行。
　　很快，宿舍里就响起了徐蔚然的鼾声。
　　不知道是因为绵延起伏的鼾声，还是刚刚打了游戏神经细胞有点兴奋。李清羽放下手机躺了很久还是有点睡不着觉，他睁开眼，床帘没有完全拉上，露出一条缝隙，有月光从外面泻进来，显得异常温柔。
　　他的耳畔又不自觉响起程未那句低沉的、磁性的，让人耳根都酥麻的话——别乱动，我封个烟，你过来，躲我后面。
　　以及徐蔚然那几句——
　　都是一个队的，他为什么只和你说话啊。
　　他护着你那劲儿我一个男的都要心动了，要是有人打游戏的时候这么对我，我肯定就以身相许了！
　　他不会真是你对象吧，否则哪有人天天闲的没事儿陪你打游戏的啊。
　　他的脑海里莫名跳出来一个念头。
　　要是程未真是他男朋友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李清羽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猛地坐起身拍了拍滚烫的脸颊，和他床靠在一起刚入睡的施研平梦中惊醒：“怎、怎么了？地震了！”
　　李清羽赶忙捂住嘴不敢动作，施研平哼哼唧唧两声又平躺回去秒睡了。
　　黑暗中，除去此起彼伏的鼾声，室内再无其他声音。
　　可是对李清羽而言，他听见一阵比室友们的鼾声还要更加剧烈的声音。
　　那震动从他的心脏开始，透过全身的骨头共振。
　　“砰砰——砰砰——”
　　作者有话说：
　　嘻嘻嘻，宝，那是你心动的声音


第41章 说晚安
　　大三下学期的课程大都已经结课, 李清羽这段时间除了在固定的时间点去画室，就剩下打游戏和织围巾两件事。
　　周三傍晚是手工社的针织课程，李清羽提前一个小时到。他虽然有点手残, 但是胜在勤奋, 除了在社团里练习外, 他还会偷偷在宿舍里把床帘拉上开个小灯继续打，水平不说多高, 但也已经像模像样。这也是他最近没回绿湖高地的原因，他总不能在程未面前织毛衣吧。
　　搬回宿舍前，李清羽特意去医院做了个身体检查。大概是体质原因，他的易感期和别人不太一样, 他可能要半年甚至一年才来一次。而上次那个老医生给他诊断的结果大概率是没有科学检查后的误诊，再加上长时间在程未的帮助下，他已经能够尽量地控制住信息素。在确保了信息素不会泄露以及易感期遥遥无期的前提下, 他才敢去宿舍住几天。
　　人一会儿就陆陆续续地来了，大家伙一一和他打过招呼, 看他那么勤奋也就没再打扰他。
　　副社长还没过来, 大家都见缝插针地偷懒，其余几个社员在旁边聊天。
　　薛芳芳说到华研科技这次不仅又给学校捐了一批新的实验器材，还给学校的舞蹈社和电子竞技社投了经费, 奖励他们上半年代表学校在外面比赛拿了奖。
　　她语气羡慕：“这样的好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轮得到我们头上。”
　　柳妍妍说：“唉，别想了，我们社连一个活动室都没有。简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李清羽现在对所有和程未有关的消息都很敏感, 他没忍住插了一句：“你们说的是华研科技吗？程未哥哥那个公司？”
　　几人齐刷刷转过去看他：“程未哥哥？”
　　薛芳芳恍然大悟：“对哦, 他是程野哥哥, 你和程野的好朋友。你们肯定认识。”
　　她说罢扑哧笑了一声：“不过李清羽, 你喊他哥哥, 这也太小学生了吧。他都没什么意见吗？”
　　柳妍妍白了她一眼：“大惊小怪，人家程学长毕竟比我们大半轮，八成把人当小孩了吧。”
　　李清羽听到那句「八成把人当小孩了吧」，莫名心里有些不爽。不过分仔细想想，他好像从没有听程野喊过程未「哥哥」，都是喊的「哥」。再仔细回想一下从前和程未相处时的细节，对方好像从来没对自己喊哥哥表示出任何不满，还时不时喜欢摸他脑袋..李清羽越想越郁闷，越想越觉得，对方好像真的把他当小孩！
　　莫名的，他生出一点闷气来。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不太希望对方把他当小孩去看。
　　华研科技。
　　王伟旸站在办公室门口，又深呼吸了一口气，尽可能摆出最专业最完美的姿态，去面对他最近又开始暴躁的老板。
　　“程总，这是海盛交上来的季度总结，请您过目。”
　　程未随手翻了几页：“以后这种东西送给楚副总处理。”
　　口吻相当不耐。
　　王伟旸战战兢兢拿回文件，就在他打算走的时候，突然又被人喊住。
　　“等等。”王伟旸的心咯噔一跳，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刚刚进办公室的时候他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程未最近有了新的苦恼，好不容易把人哄回来，没过几天李清羽又借口说最近学校事情比较多，要回宿舍住几天。住几天也就算了，好歹李清羽还和往常一样每天和他发消息打电话，偶尔也会以交换信息素为名，在学校附近碰个面。
　　真正让程未感觉到出问题是在两天前。
　　他敏锐的发觉，李清羽突然开始不叫他哥哥了。
　　和李清羽显得有些冷淡的外表不同，他的声线干净又柔软，说话的时候带点南方水乡独有的绵软，喊哥哥的声音声音特别好听。
　　可是从两天前开始，李清羽对他的称呼从「程未哥哥」变成了「程未哥」。虽然只是短短一个字的差距，却让老谋深算的男人察觉到了危机感。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称呼会从「哥哥」转换成「哥」。”
　　王伟旸在心里简直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简单点，这个「一个人」是李小同学，「另一个人」就是你吧。
　　王伟旸露出一个弧度完美的微笑：“程总，在字面意义上，「哥哥」和「哥」并没有任何区别。”
　　程未身子后仰，靠在了宽阔的椅背上，因为靠着，下巴微微上扬，一个相当鄙夷的姿态。
　　而且想当然的，王伟旸也在自家上司睥睨的眼睛里看到了「果然问你也是白问」的鄙夷。
　　自取其辱了属于是。
　　五点钟，程未一分钟都不耽误拿了下套下班。
　　今天是李清羽参加的吃鸡比赛，比赛结束后，就有人给程未发了消息——李清羽所在的401宿舍拿了三等奖。
　　程未放下手机，长睫垂着，唇角翘着。
　　想着待会见面李清羽肯定会像只小狗似的开心的直摇尾巴，搞不好还会向他求夸夸，他就已经开始期待今天的见面了。
　　刚刚从楚邝办公室回来的王伟旸还想汇报一下工作，又被程未冰冷的眼神打了回去：“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专业的小王助理掂量了一下：“倒也不是。”
　　其实就是一个很小的汇报事项，这算是他从前每天的必须工作，毕竟他老板是个加班机器，所以小王助理一直都把这项汇报放在最后。可是没曾想，这几天他都赶不上趟了。程未最近下班下的比那些摸鱼的咸鱼还准时。
　　程未一侧眉毛微妙地挑了挑：“下班后，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不要打扰我，我要去接人。”
　　那一副，你没约会对象但是我有的表情真是欠揍极了。
　　王伟旸：为了年终奖，我忍！
　　另一边，401宿舍还陷在拿了三等奖的喜悦中，原本三等奖是没有这么多奖励的，好像是这次的主办的电子竞技社团得到了一笔数目不小的经费，所以给第二第三名也追加了金钱奖励。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宿舍拿到了4000块钱的奖金，算起来一人可以分到一千块钱！对他们而言也可以说得上是一笔天降横财了。
　　徐蔚然几个已经在下面计划怎么去花这笔钱了，大家喜不自胜的同时也不忘这次的大功臣，这次的主力就在李清羽，他一个人拿下了十一个人头，杀出一条血路跻身决赛圈。可惜最后还是被人一枪爆头功亏一篑。
　　比赛完的时候，徐蔚然几个一直夸他安慰他：“卧槽你太牛了小羽！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从一个菜鸟蜕变成超级王牌！这天赋放在古代就是根骨卓绝的天才，会一眼被仙尊捡回去的那种！”
　　顾林说：“第一第二都是电子竞技社的，上个月还代表我们学校初赛在高校联盟拿了奖，所以不是你技术不行。”
　　施研平也说：“是啊小羽毛，我们都是一起学的，你看你都能进决赛圈了，我还是落地成盒。”
　　李清羽原本还有点儿郁闷的心，一下子就恢复了生机。
　　当时还有好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来和他打招呼对他说恭喜。
　　李清羽还是头一次在画画之外的地方，被这么多人用这样肯定的目光注视着。
　　比赛完回宿舍，不知道究竟是谁先开始的，提议请神秘的F大神吃顿饭。用徐蔚然的话说，多亏F大神陪练了这么久，才让他们取得了今天的辉煌。
　　室友们一人吹一句耳边风，李清羽就有些坐不住了，最重要的是——
　　他也挺想和程未见面的。
　　李清羽纠结了一会儿，和他们几个拉勾：“行，我去问问。但是提前说好，你们不准告诉程野。”
　　下午六点的时候接到程未的消息，说他已经到了A大侧门口，李清羽猛地站起身。
　　程未怎么来了？
　　他刚刚还陷在给程未发消息说他们拿了第三名，对方只是非常冷淡地回复了一个「嗯」的郁闷情绪里。没想到程未就直接过来了！
　　所以刚刚程未只给他那样的回复，是因为在开车吗？
　　方才那点堆积在胸口的郁闷一下子散开，心脏突然跳的有点快。
　　他原本就打算这样下去，可是刚走到宿舍门口又折回来，低头看看自己今天被人不小心踩了一脚有点脏的鞋面，重新换了鞋子。换完鞋之后突然又觉得衣服好像和这双鞋不太搭，又换了件比较搭的外套。末了，在宿舍的公共更衣镜前转一圈照了照。
　　李清羽鲜少有这么注意形象的时候，徐蔚然在一旁调侃：“哎哟哟，我们小羽毛今天拿了奖春风得意，晚上还要去约会啊。真是爱业双丰收，羡煞旁人啊。”
　　突然被人这样调侃的李清羽磕磕巴巴：“没、没有，什么约会啊，就是去见个朋友，你不要胡说八道。”
　　徐蔚然「啧啧」两声：“是，我胡说八道。那你脸红什么啊！”
　　顾林和施研平也跟着笑，李清羽被他们都逗的有些羞恼，红着脸逃也似的离开了宿舍。
　　傍晚，一辆宾利无声停在了A大一个比较偏僻的侧门街道上。
　　这条街道没什么店铺，所以平常也很少有学生过来。
　　程未靠在宾利车旁，头顶的枫叶似火，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薄款风衣，肩宽腰窄腿长，极度鲜明的颜色衬得他的五官分外优秀。偶尔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回头张望。
　　没过一会儿，侧门探出一个小脑袋，李清羽鬼鬼祟祟趴在门口左右看了一会儿，眼神瞥到站在车前的人，一双猫眼立刻变得亮晶晶的，迈开腿向程未跑去。
　　看人疾跑过来，程未蹙眉同时向他走去，双手摁住来人的肩膀，口吻有些训斥，但是语气依然温柔：“跑什么。”
　　李清羽抬头喘了几口粗气：“没事儿的，这里没车。”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程未的脸色并没有好转，仍旧像个老干部似的交代：“下回过马路不准跑。”
　　李清羽非常乖巧的保证：“知道了！下次一定！”
　　两个人在外面吃了顿饭，程未送他回去的时候，李清羽突然想起来室友们说的事情。
　　“我们这次比赛拿了三等奖！虽然很可惜没有拿到第一，但是第三名一人也可以分到一千块钱奖金！”
　　他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显得特别的高兴。
　　他的情绪外放非常具有感染力，程未看着他也不自觉弯了弯唇角。
　　李清羽一双猫眼瞪的很圆，一瞬不瞬地看着程未，像极了一只求夸奖求摸摸的小猫。
　　好乖。
　　程未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真棒！”
　　李清羽开心地在他掌心蹭了蹭，要是他有尾巴肯定开心地翘起来了。
　　他见程未也很高兴的样子，试探着问：“程未哥，就是这段时间也辛苦你抽时间陪我们练习，室友们说想用这次的奖金请你吃顿饭，表达一下谢意。”
　　他微妙的感觉到刚刚还很开心地程未突然就没那么高兴了，他的声音也不自觉低下来。
　　“没关系，我知道你忙。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去和他们说就好了。”
　　李清羽莫名有些失落，但是也很理解，大概是不想让室友们知道他是谁，否则也不会不开麦。
　　李清羽的感知很准确，他话一出口，程未的情绪的确低下来不少，具体原因是在这段时间令他耿耿于怀的第一句——程未哥。
　　而不是哥哥。
　　程未揣测了很久，仍是他再聪明，也实在想不到李清羽突然转变的原因。
　　他之前怀疑李清羽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又或许是没有了程野这个媒介，对方和自己疏远了。可是看李清羽这样的态度，和从前好像也没什么分别。
　　程未半天没什么反应，李清羽莫名有些紧张。他别过脸，就看见男人一手撑在方向盘上，玩味的看着他。唇角勾着笑，看上去有点儿坏。
　　下一秒，他听见程未说：“你是想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们吗？”
　　李清羽疑惑：“都是你见过的啊，就是徐蔚然顾林和施研平。”
　　程未有些无奈，这个小笨蛋有的时候直球的给人错觉，实际上又一点都不开窍。
　　学校侧门回宿舍楼有条林荫小道，平常走侧门的人就很少，所以这条路除了情侣偶尔来走走很少有人经过。
　　程未开车送李清羽到侧门，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说送他到宿舍楼底下时，李清羽有些受宠若惊。
　　上回程未说换个地方聊，他还以为对方不喜欢被人撞见他们两个走在一起。
　　四月末是近夏时节，这个时节虽然已经有很多人穿上了短袖，但是晚上还是会有些轻微的凉意。
　　李清羽和程未两人并肩走在这条情侣专属的林荫小道上，两人中间空了半只手臂的距离。
　　晚风婆娑，李清羽低头看他和程未交叠在一起的影子，有种莫名的心悸。
　　宿舍楼很快就到了，李清羽突然觉得，这条林荫小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短了。
　　明明之前走的时候，还感觉特别特别长的。
　　程未站在不远处，看着李清羽往宿舍楼走。
　　李清羽几步一回头，看程未一直在那儿站着，即便暮色四合，只有不甚明亮的灯光也把男人的身形与五官勾勒的极其惹眼。周边已经有不少同学注意到了程未，李清羽听见两个原本在等人的漂亮男性omega低声讨论谁去和人要个微信。
　　他听着听着，心情越来越不爽。
　　程未目送李清羽走进宿舍楼，和往常一样，他在树底下再站一会儿才会离开。
　　今天令他意外的是，明明已经进了宿舍楼的李清羽突然又转身跑了回来。
　　他抢在那两个omega之前，径直跑到程未跟前。
　　或许是跑得急了，他的呼吸灼热，带了些微喘，眼尾也染上一丝红晕。
　　他没忍住扭过头，扫了那两个人一眼。
　　那两人嘴巴里说了句什么，大概不是什么好话，就识相地走开了。
　　李清羽莫名有些得意。
　　直到他听到程未带着一声轻笑的「小羽」后，他就得意不起来了。
　　李清羽有些尴尬地扭过头看向程未，对方一副你还有什么事吗的表情看着他。
　　李清羽想了想，笑着说：“我忘了说晚安了！”
　　他飞快地和人说了句「晚安」，又转身哒哒哒跑开了。
　　程未看着他一路小跑回宿舍。
　　脑子里反复回味他笑着说「晚安」的模样。
　　简直甜的要命。
　　甜的程未想吻他。
　　宿舍已经熄灯。
　　但是因为赢了比赛，神经过于兴奋，401点起夜灯，还在围炉夜谈。
　　李清羽躺在床上，双肘撑着玩手机，两只不停晃悠的小腿透露出他此时此刻的好心情。
　　他正在和程未聊天。
　　程未说他已经到家了。
　　程未到家第一件事一般就是洗澡，那边果然没有再回消息。李清羽独自对着聊天框，往上翻了翻他们的聊天内容，大多数都是些没营养的话，但是每一条程未都回复的很认真。
　　他突然莫名生出一个念头，程未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程未对被人也是这样细致耐心的，他陡然间生出一点儿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醋意。
　　正在他想的入神的时候，徐蔚然说：“小羽毛，刚刚隔壁宿舍的大伟说他死了之后录了一个你的视角的视频，到时候他发给我，我发给你留个纪念怎么样。”
　　床帘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李清羽回到：“好啊。”
　　夜晚熄灯后的男生宿舍经常会进行一些相当隐秘且少儿不宜的活动。
　　李清羽下床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见三人都坐在床底下，椅子也搬到一块儿，三个人在密谋什么似的围坐在一起。
　　徐蔚然抬头见他回来，赶忙伸手招呼他也过来看。
　　之前他们宿舍也进行过这种活动，但是从前程野把人护的好，怎么都不肯让他们拉李清羽入伙，也不让李清羽和他们狼狈为奸。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大学生，李清羽大概是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的。
　　青春期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有点好奇，但李清羽没什么途径，还真没相关方面的经验。
　　这会儿程野不在，没人管他。
　　这个年纪的男生看点儿片很正常，不搞点颜色反而不太正常。
　　李清羽耐不住好奇，他视力好，站在距离他们一步开外的位置，探出脑袋去看一眼。
　　就这一眼，他眼睛都直了。
　　看的是晋江锁了不让写的东西……
　　顾林拍了拍徐蔚然，挤眉弄眼：“牛啊，这么好的资源不早点儿拿出来和兄弟分享，来一份？”
　　徐蔚然：“去去去，这可是我的独家珍藏！以后留着给我和我老婆一起看的，要不是今天高兴，否则才不便宜你们！还想要我的资源，做梦吧你！”
　　“你这儿也太抠门了！！xxxxxxxxxxxxxxxxxx！”
　　“滚滚滚，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艹！”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插科打诨，聊到401唯一一个有对象的施研平身上。神神秘秘地问施研平和他那小师妹有过没。没想到看着老实巴交的施研平，在这种问题上一点儿都不老实。
　　一旁的李清羽听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蒸汽火车，心里已经呜呜呜了上百遍了。
　　徐蔚然见他一直不吭声，手里的台灯转过去扫到李清羽脸上，扭头一看吓了一跳：“卧槽小羽毛！你脸怎么这么红！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顾林挡下徐蔚然向他伸过去的手：“没看出来，害羞了呗。”
　　徐蔚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脸震惊道：“我说小羽毛，你不会第一次看片吧！”
　　李清羽僵硬且诚实地点了点头。
　　徐蔚然更来劲了：“这么多年，你不会连手工都没做过吧？不会吧不会吧。”
　　李清羽好歹是个男的，当然自己手工过，但是这种事情他说不出口。
　　徐蔚然见他不吭声，就以为他没有。
　　“接吻呢？接吻也没有过？”
　　李清羽仔细回想了一下程未生日那天的那场意外，他的意识太模糊，记不清楚他们到底接过吻没有。
　　徐蔚然的口吻简直恨铁不成钢：“小羽毛，你也太纯情了！”
　　“你这样太容易被坏人骗了！”
　　“完了，我觉得你下一秒就要被骗了！”
　　“唉，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蔚哥我就破例给你发两部我的独家学习资料，你晚上没事儿的时候多多学习一下。”
　　于是当晚，李清羽成为了宿舍唯一一个得到徐蔚然两部独家学习资料的幸运儿。
　　作者有话说：
　　以后在别的地方还能喊哥哥昂；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试试看
　　综合了大家的口味, 吃饭的时间定在周六，中心广场的一家炒菜馆。
　　徐蔚然顾林施研平几个先到的地方，李清羽和那个传说中的F大神还没过来。
　　徐蔚然一边翻着菜单一边不解：“顾林你说那个F是谁啊, 小羽毛神神秘秘的, 还不让我们告诉程野, 这个程野有什么关系啊？难不成是程野小号？”
　　顾林说：“看你的菜单，乱猜什么, 不马上就要见到人了。”
　　“也是。”他把菜单递给施研平，“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很快，徐蔚然就知道，为什么别告诉程野了。
　　看见来的人是程未, 徐蔚然腿一软，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
　　“程、程未大哥。”
　　程未微微蹙眉。
　　徐蔚然猛地站起，赶紧改口：“程未学长好！”
　　说罢一个九十度鞠躬。
　　周围的人都要被这架势看傻了眼。
　　顾林嫌丢人, 忙扯了一把，把人扯坐下来。
　　徐蔚然怎么能想到, F大神和程未是一个人啊, 他都要精神错乱了好吗？精神错乱到把平时在宿舍想和程未拉近点儿关系的称呼都喊出来了。
　　菜都上桌，大家都开始动筷的时候，徐蔚然还有点精神恍惚, 他这一顿饭几乎都在有意无意盯着对面坐在一起的程未和李清羽瞧。
　　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他的男神程未怎么突然就变成F大神了，程未又怎么会和他们这么一群菜鸡打游戏？还有——
　　这家菜馆有个招牌醉虾, 服务员布菜的时候把虾放在了他们俩前面, 等菜布完, 程未提出换一下菜的位置。
　　随即把那盘招牌大虾推走, 换了一盘娃娃菜粉丝汤。
　　他动作娴熟地先拿过李清羽的碗, 给他舀了小半碗汤。又取了个螃蟹，用工具细致地把蟹肉剔下来，自然而然地放到了李清羽的碗里。
　　徐蔚然尝了一下那虾的味道真不错，就也想犒劳一下这次带他们走向胜利的大功臣。李清羽都端盘子接他的虾了，被程未挡下来：“他虾过敏。”
　　这下餐桌上的几人彻底傻眼！他们和李清羽同宿舍三年都不知道李清羽不能吃虾，程未是怎么知道的？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三就眼睁睁地看着程未忙前忙后的给李清羽剔蟹肉，夹菜盛汤。李清羽原本还不好意思，后面好像也都习惯了。程未从头到尾饭菜没吃多少，显得特别乐在其中。
　　偶尔得到李清羽夹过来的菜，程未笑的像朵花似的。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明明是五个人的饭局，可是他们三个就像三个第三者，显得好多余。
　　徐蔚然真的越看越古怪，悄悄低头和顾林说：“他们怎么看上去和情侣似的。”
　　顾林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夹了一块土豆塞到他碗里：“吃你的菜，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徐蔚然一肚子疑问，但碍于对方是自己的男神，想问不敢问。对面热火朝天，又是扣肉又是蟹肉的，衬托的他好惨，只能闷闷吃下一大口土豆。
　　顾林不搭理他，他就在桌底下摁着手机给程野发消息。
　　【帅气徐哥：你猜我现在在和谁一起吃饭？】
　　【帅气徐哥：啊啊啊你肯定猜不到！】
　　程野在b市跟科研项目，实验室不让带手机，等他回消息肯定要很久之后。
　　可徐蔚然八卦的心情无比迫真。
　　突然，他察觉到一阵强烈的视线，让他不禁打了个寒噤。
　　他猛一抬头，对上程未冰冷又好像看穿一切的视线。
　　对方虽然冲他笑了笑，但是徐蔚然莫名感觉到了其中有点警告的意味。
　　他赶忙收了手机。
　　李清羽中途的时候突然有点不太舒服，起身去了一趟厕所。
　　他一走，对面的程未突然收敛了笑意，面色一沉，放下筷子，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
　　程未笑容优雅，看着他们：“徐蔚然、顾林还有施研平是吧。”
　　像是专业课被教授点到名的几人顿时也跟着放下筷子，不自觉挺直了腰杆。
　　程未的目光沉静，全然没有刚刚李清羽在时那样的温和体贴，口气莫名有些严肃：“刚好我有几句话，想和你们说一下。”
　　李清羽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身形突然晃了一下，随即被人扶住。他几乎不用抬头：“程未哥。”
　　又是这三个字，程未的眉心非常细微的蹙了一下。
　　“我没事。”李清羽低声道，“我出门的时候忘了喷阻隔剂了。”
　　刚刚餐厅里有别的alpha信息素，阻隔剂都是双向阻隔的，但是因为他今天出门的时候忘了喷了，虽然那味道不算重，但是待久了还是让他非常不适。
　　程未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把人半搂半抱塞进了一个隔间：“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李清羽点头，把门拴上。
　　没过一会儿，程未就回来了，他趴在程未胸口摄入了一些他的信息素缓解症状，再喷上阻隔剂后已经感觉好了很多。
　　他还没来得及问程未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来的阻隔剂，就在洗手间门口，看见对方微笑有礼地把东西还给了一个女士。
　　李清羽站在一旁踢了踢脚，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回去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他们徐蔚然几个居然已经走了。
　　李清羽发消息问，顾林说他们刚好有点事，没来得及和他说，就和程未学长说了一下。
　　走出商场的徐蔚然顾林施研平三人，一路上莫名有些沉默。
　　脑海里还在回想程未那时候和他们说的话。
　　——你们和小羽做了三年室友，应该很清楚他的为人。他虽然脾气好，但不是没有脾气，虽然程野是我的亲弟弟，我应该袒护他一些。但是对你们而言，不是沉默的人，就应该被忽视。
　　——他没有程野能说会道，也没有他性格开放。他不擅长这些，但是他一直都很在乎你们每个人的感受。就说这次比赛，他明明一点都不会，却还是愿意加入你们。每天兢兢业业地练习，就是为了能够不给你们拖后腿。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你们比我更清楚。
　　——他只是看上去坚强，也不善于表达，但是其实内心比谁都渴望得到认可。人心都有偏向，我只是希望你们以后在一些问题的处理上，能对他稍稍公平一点。
　　过了好久，徐蔚然出声：“喂，老顾，老研，我们是不是真像程哥说的对小羽毛那么糟糕啊。”
　　一时之间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其实心里都很清楚，比起李清羽，程野的的确确是他们当中最受欢迎也最讨人喜欢的人。他们当初之所以和李清羽在一起玩，也是因为程野。之前两人闹矛盾，虽然他们会说上几句，可是真要做抉择，他们还是会站在程野这边。
　　静默许久，顾林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小羽毛对我们不错，我们不能太偏心。”
　　余下两人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施研平：“其实小羽毛确实很好，这次我们能赢也都是因为他。”
　　“大一那年我生病的时候，也是他请假留下来照顾我的。”
　　徐蔚然：“妈的，提起这事儿我突然想起来，大二我打篮球崴了脚，也是小羽毛天天给我带饭，简直比我妈还勤快。”
　　顾林：“宿舍没人想动的时候，也是他经常自己一个人就把宿舍卫生搞得干干净净。”
　　几人越说越发现，李清羽真的很好。只是他从来不争不抢不表达，在能言善道又特别出风头的程野旁边很容易被人忽视。
　　可是他不是程野的附属品，他也会有自己的情感自己的想法，被人忽视会难过，不被偏向会难过，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会难过。
　　三人之间形成一阵无言的忏悔的氛围时，徐蔚然张嘴就破坏气氛：“不过有件事儿我刚刚就想说了，我怎么觉得程未大哥和小羽毛两个人怪怪的，你们看到他们给对方夹菜的时候，我他妈都惊呆了！”
　　“等等，我看程野给我回消息没。”
　　顾林拍了他一下。
　　“卧槽！你打我干嘛，好痛！”
　　顾林白他一眼：“刚都说什么？转眼就要卖队友？”
　　徐蔚然不明所以：“这是不能说的吗？”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李清羽之前对他们的嘱咐。
　　就在这时候，程野回消息了。
　　【CY：？】
　　【CY：谁？】
　　徐蔚然看了对他怒目而视的顾林和施研平一眼。
　　咬咬牙，编辑消息发过去。
　　【帅气徐哥：嘿嘿，不告诉你。】
　　【CY：..】
　　【CY：无聊。】
　　回完这条，他松一口气。
　　顾林和施研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赞。
　　徐蔚然像是终于找准方向，自我感动道：“为了补偿小羽，我决定把我原本打算留作传家宝的顶级学习资料分享给他！”
　　徐蔚然几个先走，李清羽干脆也不回学校了。今天出了点特殊状况，待在程未身边是最安全的。
　　程未是自己开车来的，李清羽坐上车的时候，感觉到程未在看他。
　　他突然想起上次的乌龙，总感觉程未在找机会笑他，他赶忙扣上了安全带。
　　程未虽然没说，但是露出一个略显遗憾的表情。
　　车子行驶在路面，车内放着低沉舒缓的纯音乐。
　　李清羽从上车开始，就一直捧着手回消息。
　　他一边回一边和程未分享。
　　手工社的社长许言还有几位老成员都是大四的学长，虽然因为毕业季已经很少再出席社团内的活动。
　　但是大家都真心热爱这个规模小的不能再小的社团。所以之前就有人提议，暑假的时候大家一起去旅行一次，就当留下一次美好的回忆。
　　因为这次旅行，大家已经讨论很久要去哪里，他们这次的经费是拉赞助拉来的，经费有限，不能去太远太贵的地方。大家已经讨论了很久，最后决定去隔壁Y市，Y市有好几个景点，最有名的是一座海拔三千米的道教仙山，听说山上有个月老庙，特别灵。社团里的姑娘多，大家都对这个很感兴趣。
　　李清羽和他说起这些的时候，眼里像是有星星，从他欢快憧憬的语气里就能看出，他对这次集体旅行有多期待。
　　这么多年，李清羽身边只有程野一个关系好的，他没有别的朋友，更别说和谁一起去旅行。而现在他尝试着走出舒适圈，去认识更多的人，而在这次改变里他得到了正向的回馈，能够和新朋友一起去旅行，所以更加兴致勃勃。
　　群里，女生们连要带的拍照物品、化妆品，穿什么衣服都讨论好了，还有几个男性omega也加入讨论，还有问能不能带家属的。群内氛围非常欢快。
　　直到副社长转发错了一条消息到群里，虽然她撤回的很快，但是大家还是眼尖的看到了。
　　原本热闹的群里一下子就冷下来。
　　副社长发了好几条道歉。
　　【周梓言：抱歉，我刚刚没注意发错消息了。】
　　【周梓言：好吧，想必大家刚刚也都看到了，因为赞助商那边改变了注意，所以我们的活动大概率要取消了。】
　　沉默好一会儿后，群员们又开始冒泡。
　　【柳妍妍：哈哈哈，没事儿，等下次再去嘛。】
　　【薛芳芳：就是就是，以后机会多的是，就算毕业了，我们也还能一起玩！】
　　..
　　中途有人发了一条说大家自费去就好了，没到一分钟就撤回了。
　　李清羽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参差很大，社团内有几个同学的家境非常不好。
　　所以大家只能尝试着去拉赞助，可是原本谈好的赞助商突然反悔，暑期活动也只能取消。
　　察觉到李清羽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程未问怎么了。
　　李清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完之后察觉到程未有些沉默，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把气氛弄僵。于是话锋一转，对他说：“程未哥，你知道我室友平常是怎么夸你的吗？”
　　听见他很快调节好的清亮的语气，程未的心又酸又软，但他还是很配合：“怎么夸的？”
　　“他们说你又高又帅成绩又好脑子聪明，还会赚钱！”
　　程未挑眉：“还有吗？”
　　李清羽彩虹屁拍的飞起：“当然有！你温柔贴心善良大方性格好，人也好，会做饭会很多种运动，而且好像什么都知道，很多事情我都不用去搜索，问你就好了。你打游戏也很厉害，拿AWM的时候特别帅！”
　　李清羽一直知道程未很好，但是这么一细数起来，程未怎么这么好，哪哪儿都好。
　　他莫名其妙又起了点儿情绪，也想在这么好的程未面前展示一下他的优点。
　　就在这时候，徐蔚然给他突然给他分享了一个云盘链接，底下附带几张表情包和两个字。
　　【徐蔚然：嘻嘻嘻?jpg】
　　【徐蔚然：奸诈笑?jpg】
　　【徐蔚然：不谢。】
　　李清羽想起对方昨天提过的要给自己发比赛录屏，虽然不太理解一个比赛录屏为什么还要奸诈笑。
　　但是他没多想。
　　李清羽抱了点儿期待问：“程未哥，你想看我的比赛视频吗？”
　　李清羽觉得他把这点儿隐秘的小心思藏的很好，殊不知他在旁边的微表情早就被男人收入眼帘。
　　小朋友兴致高昂，程未也很配合，他把车停靠在路边：“好啊。”
　　李清羽点开网盘链接，把手机递给程未。
　　压着唇角的笑，让自己看上去淡定一点，那点儿想炫耀的心思藏得深一点。
　　但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显然还有点业务不大熟练。
　　程未倒是没说什么，心里只觉得他哪哪儿都可爱。
　　可是接下来，程未笑不出来了。
　　随着视频画面的播放，程未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不对劲，还时不时瞥一眼旁边又是得瑟又有点想装的李清羽一眼。
　　他语气古怪：“小羽，你给我看这个？”
　　李清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探过脑袋一扫：“卧槽！”
　　他终于没忍住在程未面前说了脏话。
　　手机屏幕上，两个男人正抱在一起激烈舌吻，水声啧啧，吻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难舍难分，李清羽震惊的从眼角到嘴角都在抽。
　　难怪他刚刚还有点儿奇怪，明明是游戏录屏为什么声音那么小，没有到枪声，反而有点其他窸窸窣窣的声音。
　　刚刚还被李清羽夸赞温柔贴心性格好的程某人，一手支靠在方向盘上，一手拿着手机，唇角挂着玩味到甚至可以说的上恶劣的笑。
　　车内没开灯，手机屏幕的亮光特别醒目，吻的昏天暗地要死要活的两个人已经Undressed。
　　他看着李清羽，一副「我看你想说什么」的架势。
　　随后，纤长灵活的手指一摁，大概是进入正题了，手机里传来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如果说给李清羽两次穿越的机会，他这辈子最想回去的两个时间节点，一个那天他去洗手间换内裤的时候，一个就是他把带了颜色的片子点开递给程未的前一秒。
　　程未看他紧抿着唇，眼眶泛红盯着自己，一双猫眼水汪汪的，看上去特别委屈。他的心瞬间就软了，收起了那点欺负人的心思。
　　将手机屏幕摁灭，还给了李清羽，为了缓解小朋友社死的尴尬，他说：“这很正常，人都会有欲望。”
　　李清羽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但是大概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他问了一个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那你呢？你对我也会有欲望吗？”
　　程未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不禁有些微微怔神。
　　李清羽也傻了。
　　艹！他都在说什么啊啊啊！什么叫做你对我也会有欲望吗？程未不会觉得他其实是个对他有所图谋的变态吧！
　　他定了定神，赶忙找补道：“我是说，程未哥..咳，你也会有欲望吗..”
　　最后几个字声音越来越小，小的几乎都听不到了。
　　不过找补完，他又有点儿纠结，因为他其实还是很想知道程未对于第一个问题的答案的。他们一个omega，一个alpha，还是信息素高度匹配的共生者，两个人还总是手牵手睡在一张床上。
　　不是说alpha其实是一种会被本能支配的动物吗？他看小说的时候，还总看见什么omega信息素泄露，alpha控制不住地把人爆炒到死去活来的情节。或者是两人在交换信息素的时候，水到渠成开始这样那样的。
　　他之前信息素的味道很淡，又不太会控制，可是现在他也已经能够释放信息素去回应程未了。对方还是不动如山的，这多多少少不太正常吧。
　　车内突然安静的有些过分，就连纯音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停了。
　　一时之间，除了偶尔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的车辆，半点儿声音都听不见。
　　李清羽紧张到睫毛都在颤抖的时候，听见一声。
　　“小羽。”
　　他喊他的名字，在这个时间节点，却让李清羽耳根一烫。
　　他不自觉抬头看向程未。
　　程未的瞳色很深，也很专注：“其实我根本不会玩游戏，那是我找人来骗你的。”
　　两相对视间，原本适宜的温度都好像在极速升温。
　　空气莫名变得有些浓稠，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发酵、冒泡。
　　车载空调缓缓吹出的暖气中陡然间滋生出一缕暧昧。
　　李清羽突然感觉嗓子有些发紧：“为什么骗我？”
　　程未：“因为我很在意。”
　　李清羽：“在意什么？”
　　程未轻轻垂了垂眼睫，头顶唯一一盏不算光亮的灯光，在他的长睫下方投射出一圈不浓不重的阴影：“在意你对我的看法。”
　　他轻声道。
　　抬眸，男人的眼神专注的不像话：“我希望我在你眼里，能够是完美的。”
　　李清羽陡然间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是，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所以我现在在向你坦白，在向你认错。为了维持我虚薄的自尊，我骗了你，所以我向你道歉。小李老师，你能原谅我吗？”
　　小、小李老师。
　　李清羽霎时间脸热起来。
　　他总觉得程未态度揶揄，可是偏偏他的话他的眼神又真诚到过分。
　　迎着男人炙热温吞的视线，李清羽只能磕磕巴巴道：“知、知错能改就是好、好学生。”
　　程未像是被他那句好学生逗乐，轻轻地笑了。
　　他笑完，车内又安静下来。
　　路边有车辆经过，此起彼伏的车前灯的灯光如阵阵流星划过，把车内他们的脸照的明明暗暗。
　　李清羽不自觉滑动喉结，感觉车内的温度有些干燥。
　　他好像预感到了危险，却移不开看着程未的目光。
　　从前也不是没有这样和程未这样相处过，可是他从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的感觉。
　　总感觉今天的程未和从前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程未都不一样。
　　他看着自己的视线，说话时的语调，甚至于，他笑起来的弧度，都好像带着把钩子，轻而易举就把李清羽的魂都给勾走了。
　　程未突然说：“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吧，我肯定回答你。”
　　“为什么不喊我哥哥了？”
　　没想到对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短暂的错愕过后，李清羽回过神来。
　　在程未温柔专注，专注到显得有些炙热的目光里，他有些耳热。
　　他低头抠了抠自己的手指，声音瓮瓮：“我不想你把我当小孩。”
　　程未微怔。
　　“他们都说叫哥哥特别幼稚，你会把我当小孩。”
　　像是终于理解了李清羽这句话的意思，程未的瞳孔猛地剧缩一下。
　　李清羽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了答案，有些忐忑程未是不是真觉得他幼稚。
　　他抬起头，没想到程未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两个人之间距离特别近，近到几乎鼻尖抵着鼻尖。
　　李清羽毫无防备撞见程未的眼睛里，他摘了眼镜，凤眸狭长，却一点都不凌厉。
　　在他的眼睛里，李清羽感觉自己软化成了一滩水。
　　这么近的距离，他连程未几根眼睫毛都能看清。
　　他心猿意马地想着，程未的眼睛可真好看，眉毛也长得好，浓密有型，都不用去修饰。
　　因为距离太近，他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而且，那呼吸似乎越来越近了..
　　李清羽不自觉喉头缩紧，喉结滑动，随之紧张地闭上了眼。
　　过了几秒，他听见男人轻笑出声。
　　李清羽睁眼，程未正揶揄地看着他：“你刚刚闭眼做什么？以为我会吻你吗？”
　　故态重萌！程未实在太坏了！
　　李清羽脸都要熟透了，疯狂摇头否认。
　　他才没有那么想！绝对没有！
　　因为刚刚尴尬到脚趾扣地的一系列事情，接下来一路李清羽一声都没吭。
　　怕程未笑话他，他闭着眼睛靠在一边装睡。
　　车子再次停下，已经到家门口了。
　　程未却迟迟没有下车，似乎也没有叫醒李清羽的意思，最后是李清羽自己装不下去睁开眼。
　　他一睁眼，就看见程未靠在方向盘上看他，他的目光一寸一寸把李清羽打量。
　　一本正经，面目改色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你和人接过吻吗？”
　　李清羽下意识摇了摇头。
　　程未问他：“想试试看吗？”
　　李清羽懵了，明明程未说的话发的音他每个字都听得懂，可是组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程未说：“闭上眼睛。”
　　似乎是天生的出于对程未的信任，亦或是服从。
　　李清羽乖顺的闭上了眼。
　　在男人俯身过来的时候，他听见程未用那种带着点引诱意味的语调在他耳畔说：“既然都喊我程未哥了，那我总得教你点儿什么吧。”
　　作者有话说：
　　现在就教接吻了，以后还能教啥？
　　姜还是老的辣嘶哈嘶哈！
　　被锁的烦死了，毛病


第43章 很正常
　　空气中弥散着奶油味的甜香, 勾出丝丝缕缕雨后青竹的香气。
　　李清羽还没在清醒的情况下被人吻过。
　　车内空间狭窄，他感觉程未的上半身靠过来，一手摁住他的脑袋, 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腰。一个完全把他扣在怀里的、充满着掌控欲的姿势。
　　他先是轻轻碰了一下李清羽的唇, 见他没有抵抗或者露出反感的样子, 随即又亲上去。这一下比刚刚那试探一般的轻吻要深入许多，他一下又一下地研磨着他的唇。
　　含住,。
　　像玩什么特别上瘾的游戏似的，又加深了一些。
　　直到把人的嘴唇弄的水光潋滟，翻出艳红的色泽。
　　被亲的狠了，他嘴巴是红的, 鼻子是红的，眼尾也是红的。
　　撩的人心痒痒。
　　程未眸光沉沉。
　　李清羽就像是丢了魂似的，任凭他在自己的唇上。
　　程未被他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 他的嘴唇恋恋不舍地与人分开，离别前刻, 又想要对方挽留似的了一下。
　　程未一手掐着他的下巴, 滑腻腻的手感让他忍不住多摸了两下。
　　手指轻轻擦过被他亲的有些红肿的嘴唇：“呼吸。”
　　接收到指令，李清羽这才中断了憋气的动作。
　　空气猛地灌入他的肺腔，他这才从那种令他头晕目眩心跳快要爆炸的窒息感中活过来。
　　李清羽很想说什么, 但是他发现他突然说不出话了。
　　他只能紧紧抿着嘴唇，怕自己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程未松开放在他腰间的手的一刻，他整个人都像是软了骨头, 一下子就要栽倒, 又被程未眼疾手快地搂了回去。
　　李清羽都不用照镜子, 就知道他现在的脸肯定和熟虾没分别。
　　原本以为程未会笑他, 竟然还会有被亲的浑身软的没力气的人。
　　抬眸, 意外的是，程未的眼底不见揶揄，反而笑的特别的温柔。
　　李清羽突然不太想动了，他就这样有些自暴自弃地把脸埋在了男人的怀里。
　　最后，李清羽是被程未抱下车的。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被人像抱豌豆公主一样地抱回家。
　　而这个让他走不动道的原因，居然只是因为一个吻。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这天发生过的事情，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跌宕起伏的一天。
　　已经是晚上九点，随着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没过一会儿洗手间传来开门的声音。
　　程未出来了。
　　李清羽背对着程未，怀里紧紧抓着辈子，有点儿不想面对现实。
　　程未的声音里带了点儿笑：“好点儿了吗？要不要去洗漱。”
　　李清羽现在压根就不管回头看他，声音瓮瓮：“我今天不想洗漱。”
　　李清羽不知道程未有没有洁癖，但是如果有人从外面吃了饭回来不洗漱就往他床上躺，他肯定不能忍。
　　紧接着他感觉床边凹陷了一块，床上倒映出的影子，男人似乎向他屈身过来。
　　李清羽还以为程未要把他从床上挖出去洗漱，没想到对方只是轻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男人刚洗完澡，身上沐浴露的味道特别好闻，他的手掌带了点儿湿润，轻轻擦过李清羽的额头：“嗯，没发烧。”
　　李清羽又不争气地脸红起来，他怕程未看见他脸红的样子，于是把脸埋在辈子里，埋得更深。
　　最后李清羽还是没忍住洗漱去了，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程未不在房间，他听见男人在走廊打电话的声音。
　　李清羽还没整理出思绪，鹌鹑似的往床上躲。
　　等程未进来的时候，发现人背对着他睡觉时的位置，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如果他没看见，对方的睫毛其实是在打颤的话。
　　程未也不逼他，温水煮青蛙，总得再煮煮不是。
　　他知道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
　　不能把人逼太急了，鱼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
　　程未知道他没睡着，于是走到他床边的位置站了一会儿。
　　末了，他微微垂下身，用手指拨开他额前一缕碎发，声音温柔的要命：“晚安。”
　　「啪」地，房间内的灯灭了。
　　万籁俱静。
　　过了许久，身边传来程未轻缓平稳的呼吸声。
　　黑暗中，李清羽睁开眼睛。
　　明明应该已经睡着的人，却半点睡意也无。
　　他感觉到了程未似乎是在他的床边站了一会儿，他不敢睁眼，只是大概能感觉到对方好像什么都没做，就那样看着他。
　　那声带着蛊惑意味的「晚安」，丝丝入扣般的钻进他的耳蜗，像根小刷子似的，在他耳蜗里的小绒毛轻轻扫了扫。顺着耳道，一路麻痒到了他的心里。
　　一闭上眼，就是今晚那个莫名其妙开始的吻。
　　李清羽懵懵懂懂地想，他应该要个明白的。
　　可是他不敢问。
　　因为他作弊了。
　　他偷偷对程未释放了一点信息素，虽然他现在已经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举动。
　　他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为当时氛围实在太好了。
　　再加上他最近发现，程未这个人其实有点儿天然撩。他又不是菩萨，怎么可能顶得住！
　　李清羽莫名有些失落。
　　却也只能把今晚的变故归结为，他们在一个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不约而同地受到了信息素的蛊惑。
　　想明白这些个中道理，李清羽的心情却半点都没变得轻松。
　　反而越发沉闷起来。
　　他原本一动也不敢动，害怕惊扰到程未。可是想到刚刚那些理由，他又觉得气闷，忿忿地翻了个身。
　　身侧的男人不动如山，李清羽翻来覆去好几次都没睡着。
　　今晚程未好老实，他甚至没来牵他的手！
　　明明之前每一次，他们都是牵着手睡觉的。
　　而且之前有段时间，李清羽的睡相似乎变得不太好，有的时候，甚至还会在程未的怀里醒来。
　　可是现在，没有牵手，没有拥抱。
　　有的只是一个让人心烦意乱的过去式的吻。
　　李清羽失眠了。
　　第二天，李清羽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去上课。
　　关阳看他又变成这副精气被吸干的样子还来关心了几句，下午一点半有一堂讲座，李清羽在食堂吃了饭打算回宿舍午休一会儿。
　　推开宿舍门的时候，宿舍里原本正在做各自事情的三人突然整齐划一地回头看他。
　　那目光，看的李清羽怪慎得慌的。
　　施研平冲他笑，献殷勤般地递了几个油桃给他：“小羽毛回来了啊，我昨天出去买的，特甜你尝尝。”
　　施研平在宿舍惯来以抠闻名，交女朋友后就更抠了，还总从他这里借水卡，李清羽不明所以，受宠若惊：“谢谢。”
　　顾林扔了一本书给他：“我整理好的笔记，你上学期高数不是挂科了吗？应该能用上。”
　　李清羽眨眨眼：“谢谢。”
　　他心有余悸地看向徐蔚然，见徐蔚然手边没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
　　徐蔚然突然走到他跟前，非常郑重地鞠了个躬：“对不起。”
　　李清羽：？？
　　徐蔚然大概也觉得有点儿尴尬，挠了挠头，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就听顾林说：“别理他，说是彩排话剧，到处犯病。”
　　李清羽尴尬地哈哈了两声。
　　徐蔚然见他笑，也跟着笑起来。
　　笑完了，他的表情又变得逐渐猥琐：“小羽毛？昨晚怎么样？”
　　听到他问起昨晚，李清羽心里咯噔一下。
　　他又赶忙否认，不可能会有人知道昨晚的事情！
　　徐蔚然见他的耳根突然就红了，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嘿嘿笑了两声。拍了拍李清羽的肩膀：“昨晚发给你的很极品吧，要不是咱俩关系好，嘿嘿——”
　　他自以为偷偷摸摸地说：“顾林和施研平求了我半天我都没给。”
　　顾林给了他一个白眼。
　　李清羽终于知道他在说什么了，提起这个他就无语住了。
　　要不是徐蔚然给他发了那种东西，被他误会给程未看了，程未还以为他是什么欲求不满的男高中生呢！
　　他睁着眼睛瞪向徐蔚然，殊不知到了徐蔚然眼里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他看李清羽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猫眼瞧着他，他的眸光清润，好像还泛着点儿水光。徐蔚然从这双漂亮到不能再漂亮的眼睛里，瞧出了七分羞涩，三分恼意。
　　徐蔚然一下子就悟了，他猛地拍了拍大腿：“卧槽！你不会连打都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李清羽：？？
　　感觉到李清羽的眼神，徐蔚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他甚至都想象到他纯情无比的室友夜晚一个人闷在被窝里看片的时候，感觉下面快爆炸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去疏解的可怜无助又无辜的样子了。
　　秉着点非常乐于助人的心理，徐蔚然哎呀两声：“要不你下回还是和我们一块吧，都是哥们儿我教你。”
　　李清羽：..
　　徐蔚然以为他不说话其实是在害羞，他都已经看透李清羽了！他们小羽毛也真是的，多大点事儿，老害羞。
　　“小羽毛你不用不是omega，不用那么害羞，我们初高中那会儿，还有兄弟帮忙打的呢。”
　　像是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顾林，来，给老公嘴一个。”
　　顾林嫌弃道：“滚滚滚。”
　　李清羽却陷入困惑思索的沉默中，他问：“兄弟或者朋友之间，这种事情很正常吗？”
　　徐蔚然理所当然道：“对啊，我高中那会儿，一舍友还和人嘴对嘴呢。现在想起来真是太艹了。”
　　所以那时候程未之所以亲他，可能真的是抱着教授引导自己的心态吗？
　　他又想起之前程未把他当小孩的事儿。
　　难道程未真的把他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吗？
　　难不成，他也这样教过程野？
　　作者有话说：
　　难不成，他也这样教过程野？
　　程未：呕；
　　程野：呕


第44章 羞耻感
　　那天晚上, 充满求知欲的小李老师，趁程未还没回家的时候，躲在被窝里偷偷补完了徐蔚然发给他的学习资料。
　　当晚他就做了一个非常旖?旎又走向诡谲的梦。梦里, 坐在宿舍电脑前恶补学习资料的小李老师一个人, 突然变成了两个人。他的好学生程未原本和他并肩坐着, 突然又变成他坐在程未的怀里。两人之间的距离非常近，以屏幕里的学习资料为背景音乐, 空气中弥散着暧?昧的气息。对视的一瞬仿佛天雷勾动地火。
　　对上程未那双熟悉的丹凤眼，李清羽一阵脸红心跳。
　　在感觉到程未逐步向他靠近的时候，近到呼吸都可闻时，李清羽猛地闭上眼。可是下一秒, 男人的呼吸消失不见。
　　原本坐着的李清羽突然站在了一旁，而他的不远处，那两个坐在电脑前的人变成了程未和程野。
　　眼见着两个人越靠越近..
　　李清羽「啊」一声从床上惊醒。
　　他的额头冒了一阵冷汗, 心砰砰砰地跳着。
　　而身边程未躺着的位置已经没有人了，看时钟现在才凌晨五点, 程未却不在房间, 大概率是去书房处理工作去了。
　　李清羽感觉底下不太舒服，意识到什么，他的脸一阵烧红。
　　趁程未还没回来, 李清羽赶忙跑到外面的洗手间去把内裤换了，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他这回不但没有在主卧的洗手间作案, 还一进门就上了锁。
　　程未打完一个电话从书房回来的时候, 发现床上空荡荡的。
　　程未等了一会儿, 还是没等到人回来, 觉得有些奇怪。去李清羽的房间看了一眼, 正见李清羽在原本给他准备的卧室里铺床单。
　　感觉到男人的靠近，李清羽背部僵直。他扯过薄薄的毛毯遮住大半边脸，只露出一双漂亮清澈的猫眼。只是这双坦率的猫眼，此刻躲躲闪闪，就是不太敢看程未。
　　救命！他刚刚做了那样稀奇古怪的梦，这会儿怎么面对正主。
　　程未抱着胳膊，靠在门框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李清羽咽了咽口水，湿润了自己有些干燥的声线，这才说：“程未哥，夏天到了，两个人睡好热啊，这几晚我都睡的不太好。我想以后自己回这个房间睡。可以吗？”
　　程未：？？
　　他不过是出去接了个电话的功夫，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现在的确已经入夏，但是气温不算高，卧室里也有空调，李清羽的理由显然很蹩脚。
　　意识到情况有变，程未即刻直起身，放下胳膊，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走到李清羽床前坐下：“怎么最近突然没睡好？”
　　“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想分开了？”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原因让你不高兴了？”
　　李清羽看见他过来，毛毯又遮了遮，把整张脸都盖住，用物理防御躲避他的魔法攻击。
　　李清羽又露出一双眼睛，声音瓮瓮：“不是的，我没有不高兴。就是我夏天怕热，喜欢自己睡觉。而且我现在会控制信息素了，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随时帮你..也没说非要在一起睡觉。”
　　程未被他彻底噎住——之前他的确是拿李清羽不会控制信息素需要身体接触为理由来着，这段时间在他的调?教下，李清羽学会了，从理论上来说，他们的确不用再每天凑在一起睡觉了。
　　早知道慢点教了。
　　程未异常后悔。
　　原本以为温水煮青蛙煮的差不多了，没想到他一时大意，青蛙就从锅里跳出来了。
　　程未心里越不爽，面上的笑容却越温柔：“没关系，你开心就好，我尊重你的个人习惯。”
　　临走前，他还展示着自己温柔体贴的模样。
　　“晚上要是冷了，就来我房间..毯子什么的，柜子里还有。”
　　李清羽鹌鹑似的点头：“我也有。”
　　冬天的大棉被没有，但是小毛毯他有好几个。
　　程未一脸被噎得慌的表情，但仍旧冲他温和地笑了笑，不死心道：“我房间门没锁，要是..”
　　李清羽再度打断施法：“知道了程未哥。”
　　程未面上笑眼盈盈，背地里牙齿都咯吱作响了：“行，你好好休息。”
　　程未一走，门被带上，李清羽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幸亏毯子遮的严实，否则程未就要看见他耳红脸红脖子红的场面了。
　　啊啊啊简直太丢人了！
　　刚刚程未坐在床边倾身过来向他靠近的时候，李清羽的小弟弟，竟然不争气地抬了头。
　　李清羽爬下床去锁了门，看着正兴致勃勃和他打招呼的小弟，陷入了亘久的沉默中。
　　完了，他不纯洁了，他变色了呜呜呜。
　　老板最近状态不佳。
　　王伟旸很轻易就能判断出程未的情绪，汇报完手头的工作，王伟旸状似不经意提了一句：“程总，您给A大捐的楼和实验器材都已经到位，王山王副院长希望您有时间能过去验收一下成果。”
　　听见A大，程未果然动了动，他像是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什么时候有时间？”
　　王伟旸提早就准备好了：“明天下午和丰瑞的会议延迟到了两天后，您有一个下午的空余时间。”
　　程未：“行，去准备吧。”
　　“李清羽，待会你把这个拿去给关老师。”陈巍走到李清羽跟前，把一叠材料甩给他。
　　去年华研科技给A大捐了栋楼，特意嘱咐其中一层来做画室，之前他们的画室位置很偏，从宿舍楼过去要走半个小时。
　　目前他们上课和平常练习的画室已经搬到了新楼，但是几个老师的办公室还没搬，以至于现在要去找关阳一趟要走四十分钟的路。
　　坐在李清羽旁边的王采薇道：“你自己怎么不去啊，布置的作业这么多，画都画不完。你还让李清羽去，你安得什么心啊。”
　　陈巍靠着他表哥的关系一直在画室被人捧着，这会被王采薇当面呛了丢了面子。他咬牙切齿道：“我和李清羽说话，和你说了吗？而且，这里是参赛的材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东西，让他去跑一趟怎么了。”
　　陈巍手里拿的是要上报给学校的材料，这次全国赛的比赛结果已经出来，李清羽拿了一等奖，而陈巍什么都没捞到。
　　王采薇：“屁咧，李清羽的材料早八百年交了，谁和你一样又菜又慢。”
　　陈巍一下子火了：“你说谁菜呢！”
　　王采薇也是个犯冲的：“怎么说不得啊，谁不知道你就是个陪跑的，得瑟什么啊真是。”
　　陈巍一听她这话就忍不住了，这次比赛他本来就没拿奖，大家对他也都是鼓励安慰的多，第一次有人这样当面奚落他。抬手就想打人，被李清羽一把抓住手腕。
　　李清羽的表情冷冷的，他平常安安静静总在角落做自己的事情，但是终究长了一张冷感十足的脸，陈巍莫名有些发怵。
　　“干、干嘛，松开！拿奖了不起欺负人是吧。”
　　李清羽松了手，这才反应过来和人起冲突了，他真的很不擅长处理这种争端，态度软下来：“给我吧，我去给。”
　　陈巍把材料甩给他，想说什么挑衅的话，又憋住了。
　　陈巍一走，王采薇抱不平道：“你脾气太好了，明明就不是你的事，怎么就不知道拒绝啊。”
　　想起上次她邀请李清羽一起小组作业，李清羽也不会拒绝。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王采薇都想给从前的自己两大逼兜子，她以前到底是怎么觉得李清羽冷硬不好相处的。明明这人又好说话性格又软萌，做事情特别为别人考虑还不太会拒绝人。陈巍和他这么不对付，他都一而再再而三帮人，上回要不是关阳给李清羽站台。按照他这么好说话的性格，陈巍提出和他交换主题的时候，他就真换了。
　　王采薇怜爱的想：这也太让人操心了。
　　临近期末，之前对他们不太上心的老师也开始临时抱佛脚布置起作业来。就说教授油画的张老师就给他们布置了十张自由油画创作，限期一周内完成，都要把学生折腾疯了。
　　王采薇看了看李清羽的画板：“你还剩几张啊。”
　　她知道李清羽还有别的练习要做，关阳会单独给他布置作业。
　　“两张。”
　　王采薇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按照张老师那折腾人的标准，两张就算是李清羽也得要个十几个小时吧。
　　画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大家都在如火如荼赶作业。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是院长和系主任带着人来视察。
　　被打扰到的王采薇凑过来：“妈的大老远就听见铁公鸡拍马屁的声音了，听说今天华研科技的总裁要过来视察新建好的教学楼。你不是和他认识嘛，这事儿你知道不。”
　　李清羽摇头，这事儿程未还真没和他说过。
　　自打他们分房睡后，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他们两的时间毕竟有差，李清羽和程未接触的时间就没那么多了。
　　最重要的是，李清羽还没从那天那个吻以及他梅开二度的小弟弟的事情里缓过神来。
　　虽然事后程未表现如常，谁也没提那天那个吻的事情。但是李清羽不行，他变了，他从白色变成了黄色。虽然之前也有过一段时间做过类似的梦，但是那时候的梦对比起来现在可真保守啊。已经见识过大千世界的李清羽和以前不同了！
　　他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受信息素影响，迄今都没整理好心情去面对程未。
　　没过一会儿，男人的脸出现在门口。系主任正在卖力和人做着介绍：“这是我们的新画室，里面的设备都是最新的，学生们也很努力，你看看。”
　　程未扫了一眼，正好与李清羽的视线对上。
　　后者匆忙移开视线，程未的眼睫几不可闻地颤了颤。
　　程未扭头说：“听说这次有个拿金奖的学生？”
　　系主任一听就来劲了：“对，他就在这间画室，我现在叫他出来一下。”
　　其实这样打扰学生不太好，但是程未头一回没出声。
　　有人喊了李清羽一声，说系主任让他出去。
　　李清羽突然有些紧张，不仅是面对一群校领导紧张，也是面对程未紧张。
　　他最近可是把鸵鸟策略进行到底来着，这么快又要和程未正面对上了。
　　系主任看他的眼神特骄傲：“这就是那个拿金奖的学生。”
　　他给李清羽使了个眼色：“这就是华研科技的程未程总，也是从我们A大毕业的学长，还不快和人打个招呼。”
　　李清羽头一次在这么尴尬的场景下和程未见面，偏偏这人不吭声，一副第一次见他的样子。
　　李清羽硬着头皮喊了声：“程学长好。”
　　他抬头一看，程未笑的贼开心。
　　心脏开始砰砰加速。
　　李清羽又有点要脸红的趋势。
　　幸亏校领导们也没为难他，很快放他进去了。
　　只是刚坐下没多久，外面又传来声音，好像是系主任说去个学生给领导们拍个照。
　　陈巍坐在外面靠窗的位置，本来叫的是他，但是他手里的作业还没赶完，不耐烦地扭头：“李清羽喊你呢。”
　　他语气酸溜溜的，为刚刚系主任只喊了李清羽没喊他。他虽然没拿奖，但好歹进了全国赛不是，可是学校就是这样，只看得见拿了奖的学生。
　　王采薇拉了李清羽一把：“别去。”
　　陈巍说：“我作业还没画完呢，你去一下怎么了。”
　　王采薇：“全班的作业都没做完，又不是你一个，你非逮着李清羽干嘛啊。”
　　陈巍的口气都酸的能下菜了：“他那么牛，这么点儿作业算什么，不就几笔的事儿。”
　　班上的同学各个埋头缩着，没一个人想去接这份苦差事，毕竟手头的作业都赶不完。
　　李清羽说：“算了，我去吧。”
　　他安抚王采薇，“就拍个照，我很快就回来。”
　　李清羽去的时候才知道，其实拍照的其实不止他一个。
　　只是他们系的领导不放心，想找个本系的同学，多拍一点他们系领导老师和程未同框的画面，到时候可以登到网站上。
　　李清羽接收到了任务，从各个角度找镜头，美术和摄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分家，绘画擅长结构的人也很会找镜头。
　　李清羽原本还尽职尽责找各种他们系领导和程未同框的画面，可是拍着拍着，他的镜头里就只剩下了程未一个人。
　　高清的摄像头下，程未穿着笔挺的西装，面上表情随和，时不时跟着身边的人点点头。李清羽一直知道程未长得帅，但是从前没有特别深刻地发现程未长得这么帅。英俊到无可挑剔的五官，身上儒雅随和又不失威严的上位者气质。
　　即便在一群摆弄权术的老油条里也不落下风，以及他身上那股让人无法抗拒的成熟男人的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程未站在一群中老年男人堆里的缘故，帅的鹤立鸡群，特别扎眼。
　　属于一眼看过去就能很快被捕捉，而且移不开目光的类型。
　　李清羽抓着相机的手指都紧了紧。
　　有好几次，当李清羽的镜头在程未脸上聚焦的时候，对方突然冲他看过来。
　　明明隔着镜头，李清羽却觉得他们中间其实什么阻碍都没有，就好像他们的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上。
　　夏季的风温热，李清羽的耳后根也温热。
　　他跟着后退的时候，因为拍程未拍的太专注，没注意到身后的树，冷不丁撞了上去。
　　原本正在和校领导说话的程未注意到他这边，拧了拧眉，几步走过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一把将人扯过，还分外娴熟地去揉了揉李清羽的脑袋。
　　校领导惊呆了。
　　系领导惊呆了。
　　摄像的同学也惊呆了。
　　现场的人都惊呆了！
　　院长走过来：“小程，你和这位同学认识啊。”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李清羽特别不好意思。
　　程未回答：“是，很早之前就认识。”
　　系主任：“不早说啊，原来都是熟人哈哈哈。”
　　他上杆子道：“既然都认识，那要不待会一起去吃个饭吧。”
　　李清羽眼睛都睁大了。
　　吓大的。
　　救命！他这辈子都没和老师领导一起吃过饭。
　　他向程未投去求救的眼神，可是程未视若无睹。
　　得。
　　李清羽捏了捏衣角，特别想找个理由拒绝，但是他好像顺从惯了，没有什么拒绝别人的经验。
　　一时开不了口，就这么稀里糊涂被一群中年老男人带着一起去食堂包厢吃饭。
　　被安排上桌的时候，李清羽紧张的头皮发麻，脚趾扣地。
　　唯一庆幸的是，程未坐在了他边上。他被程未卡在一个角落，右手边的领导离他很远，程未离他很近，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一群人吃饭难免会喝酒，李清羽其实没怎么看过程未在酒桌的样子，也从没见过程未醉酒。
　　桌上的领导每个人都敬了程未一杯，还敬了李清羽一杯，说是英雄出少年，祝贺他这次拿了金奖给学校面上增光。
　　李清羽没喝酒，因为程未给他要了果汁。领导们也不是没眼色的，李清羽就用果汁回敬了。
　　他敬酒坐下的时候，紧张的腿都在抖。
　　就在这时候，他感觉他垂落在身侧的手被小幅度勾了一下。
　　李清羽低头，看见程未的一只手正勾在他的小指。抬头看程未脸上表情丝毫不变，从容自若地和校领导们说着话：“这次东河启动的项目我们也在跟进，项目的创意点确实很出彩。”
　　桌面上热热闹闹，谁都看不出来，桌子底下，让他们倍有门面的好学生，此时此刻正偷偷勾着另一个好学生的手。
　　勾住手指还不满足，程未又用曲起的指节，轻轻在李清羽的手掌心蹭了蹭。
　　好痒。
　　李清羽差点没出声。
　　他抿着唇扭头带着点儿嗔意看过去，程未也恰时扭过头，在谈话的缝隙间冲他眨了眨眼。
　　程未冲他眨眼！
　　救命！这也太犯规了吧。
　　谁能想到，板着脸正经了一天的程未私底下竟然有这么可爱犯规的小动作。
　　李清羽咻一下感觉自己的脸红了，被程未碰着的地方也跟着烧了起来。
　　桌上那么多谈笑风生的领导，而他们却在桌底下勾手。
　　李清羽知道这样不好，想要收回手指。
　　却被程未勾的更紧。
　　像是怕被他跑了似的，原本只是一根手指，后来变成了两根。
　　李清羽原本的紧张因为程未私底下的动作，转变成了隐秘的羞耻。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有一种中学时代背着老师偷偷谈恋爱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突然发现这本的营养液啥的少的离谱，居然比我上一本还惨淡呜呜呜，之前好像没怎么和大家要过这些，这章求一个吧嘤嘤嘤——
　　另外太怕被锁了，所以有敏感词的章节我就尽量不去改了，大家投的地雷和营养液有的时候没勾上，就会延迟在某一章感谢！
　　再友情提醒一下一位叫做「我没有几把我很抱歉」的读者，你的评论好像都被审核删掉了，肯定是因为你这个昵称，笑死我了哈哈哈；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好心动
　　领导们的饭局总是持续的时间很长, 李清羽简直如坐针毡。
　　程未看出他的不自在，提了一句待会还有事，领导们纷纷表示理解, 于是提前结束了这场对李清羽而言究极折磨的饭局。
　　领导们拥着程未往另一边走了, 李清羽自顾自往回走, 他几步一回头，心里有点儿不舍。
　　真算起来, 他都好几天没和程未好好说话了。
　　刚刚被程未松开的手指像是忘记了怎么伸直，就一直这样曲着。
　　李清羽握着那根手指，傻乎乎的笑了笑。
　　现在是晚上七点，天已经黑的差不多, 远处画室仍旧灯火通明。
　　明天就要交稿，看来今天只能熬一下夜了。
　　李清羽准备去画室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意外的人影立在不远处的路灯下。
　　他看到那人是谁, 小跑着上前几步，惊诧：“程未哥？你不是走了吗。”
　　语气里是他自己都发觉到的惊喜。
　　程未说：“是走了, 但是有人一副很想和我说话的样子, 所以我又回来了。”
　　这个「有人」像是被人戳破了心思，耳后根热了热。
　　他想否认，可是突然又不想否认。
　　可是真要他说些什么, 他又说不出口。
　　本来就是学期末，很多学生考完试都直接回家了，这个点的食堂没什么人流, 打烊关门了, 所以这会儿从食堂去画室的路上都没什么人。
　　李清羽和程未站在路灯底下, 不远处有个篮球场, 这会儿还能隐约听见打球的声音传来。
　　程未开口道：“不想去饭局的话可以不去。”
　　李清羽抬头看他。
　　一双眼睛在橙黄色的路灯下又柔又亮。
　　程未放低了声音, 语重心长地问他：“小羽，今天这顿饭你吃的开心吗？”
　　李清羽坦率地摇了摇头。
　　当然不开心，他应付不了这种场合，浑身都不自在。
　　程未目光沉沉地注视着他：“那你得学会拒绝别人，遇到问题你不能总想着妥协退让，委曲求全。从前你身边有程野帮你应付，难道你要在程野身边待一辈子吗？”
　　没想到程未突然会和他说这些，李清羽怔了怔。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一点潜在性的讨好型人格，他做事情总是小心翼翼，害怕被人讨厌，害怕给人惹麻烦。所以陈巍找他麻烦的时候他能忍让就忍让，阿姨给他夹他吃了会过敏的虾时他也不会拒绝。从前都是程野保护他，但是程野不在，一切又慢慢回到了老样子。
　　他还记得初三的时候，程野发现了他这个毛病，让他改他也改不了。程野干脆让他冷着脸别理别人，用程野的话来说——你身边有我就够了。
　　因为他本来就长得冷淡，按照程野说的做后，他高冷的名声很快就传开了。
　　自此也就没什么人和他接触，一般也就不会有什么人会来要求他去做什么。这个办法，确实给他省了很多麻烦。但是同样的，也让他的交际圈越来越狭窄，窄到最后只剩下程野一个人。
　　已经隐藏了很久的性格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被程未点了出来。
　　他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路灯下，程未牵起了他的手。
　　男人的嗓音醇厚，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魔力：“想学会怎么拒绝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吗？”
　　李清羽点头。
　　其实他知道，今天一起吃饭的话不过是系主任随口提出来的，他找个理由拒绝就可以了。无论是有私事，还是说画稿没完成都可以，系主任这人虽然爱拍马屁，但是楠`\`枫不会刻意去刁难手底下的学生。其他校领导就更别提了，他们几乎没什么交集。况且，现场还有程未给他撑腰。可是他就是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他也不是真的完全像别人说的那么好，很多时候他也怕麻烦，也不想做多此一举的事情。但是因为别人开口时没有及时拒绝，事后吃了苦头再后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程未见他点头，肯定的「嗯」了一声。
　　他说：“和我学。”
　　“对不起，我拒绝。”
　　李清羽怔了怔，但是嘴巴还是先一步大脑开口。
　　他愣愣的，和程未学道：“对不起，我拒绝。”
　　今夜月色温柔，与灯光一起，披了他们一身亮光。
　　A大操场这边种了很多柳树，暮春初夏时节，还有淡淡的柳絮在风中漂浮。
　　如飞花散落，轻轻扬扬落在灯光下将他们笼罩。
　　程未鼓励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很好，再来一次。对不起，我拒绝。”
　　可能是说了第一遍，李清羽变得稍微有点儿勇气，连带着声音也大了一些：“对不起，我拒绝。”
　　“再来，声音再大一点。”
　　李清羽睫羽轻轻颤动，他看着程未的眼睛，心里变得更加有了底气。
　　他像是憋着一股劲，连说了三次。
　　“对不起，我拒绝。”
　　“对不起，我拒绝！”
　　“对不起，我拒绝！！”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在空荡的环境下激起了一阵回音。
　　飞絮随着这阵回音洋洋洒洒。
　　其实是个有点中二病的举动。
　　但是喊出来后他的心里特别爽。
　　程未鼓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肯定道：“做的非常好，小羽。”
　　他的声线如一股春风，吹进李清羽耳蜗内的每一根绒毛，让他的心与眼睫一起，轻微颤抖。
　　李清羽仰起头，看向程未。
　　暖黄的路灯下，男人的五官英俊到无可挑剔，暖色调的光线将他白日里的气势与棱角磨去些许。有飞絮落在他的眉毛，像是被雪花浸染一般，显得温柔又深邃。样。
　　李清羽有些失神地凝视着他。
　　那一瞬，他特别心动。
　　程未仍旧牵着他的手：“还要练习吗？”
　　李清羽上瘾一般：“要！”
　　他们俩牵着手往回走着，四周无人，李清羽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拒绝的话。
　　他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匣子，把平日里积攒的压抑感发泄了出去。
　　程未一路牵着他的手，哪怕有人奇怪地看着他们，也一直没松开。
　　穿过这条林荫小道，前面就是画室。
　　程未突然停下脚步，对他说：“除了拒绝以外，你还要学会一件事。”
　　“你要真实学会表达自己的情绪和喜好，不要什么总憋在心里，否则，没人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争取，知道吗？”
　　这个理论对目前的李清羽而言还有点困难，他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程未也不逼他，今晚他已经够乖了。
　　乖的让程未心软。
　　很多东西只能一步一步来。
　　程未说：“晚上要和我一起回家吗？”
　　“期末了，我还有作业没做完呢。”
　　“可以回家做吗？”
　　李清羽活学活用。
　　“对不起，我拒绝。”
　　程未：..
　　他稳了稳心情：“行，那提前说晚安。”
　　李清羽乖巧的歪了歪脑袋，声音特别甜：“晚安。”
　　说完晚安后，李清羽的心情处于一个极度亢奋的状态。
　　他回画室，不到三小时就完成了一张油画。
　　坐在隔壁的王采薇被他的速度惊呆了。
　　画室的同学走了一半，还剩下一半。
　　学期末除了美术系，晚上其他系的教室都是空的。
　　楼上计算机系的老师喊人上去帮忙搬个东西，坐在窗边的陈巍又是被点到的一个。
　　他烦躁地放下画笔：“李清羽喊你呢。”
　　刚画完一幅画的李清羽变了个人似的，因为精神还处于亢奋的状态，非常有底气道：“对不起，我拒绝，要搬你自己去搬。”
　　他说着背起包就走，王采薇在背后拼命给他鼓掌。
　　陈巍在后头忿忿摔了笔。
　　因为时间有点晚，明天还得早起去画室，李清羽今晚就留在了宿舍。
　　回宿舍的时候，其他三位室友都在。
　　顾林和施研平其实已经考完了试，但是他们马上就要大四，顾林打算考研暑假会留校学习，而施研平则想再留几天多陪陪女朋友。
　　徐蔚然还剩两门去年没过的考试要补考，这几天都在疯狂临时抱佛脚。
　　时不时还能听到他类似于狂躁症患者一样的怒吼声。
　　李清羽一进来就被注意到了，顾林说：“心情很好啊。”
　　李清羽眨眨眼：“有吗？这么明显吗？”
　　施研平从手机里抬头搭话：“你都快跳着进来了。”
　　好吧。
　　李清羽小小承认了一下，他的心情的确很好。
　　原本话最多的徐蔚然却一声都没吭，实在是做不出来题目。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多挠了两下头，头皮有点痒，该洗头了。
　　徐蔚然、李清羽和施研平一起去洗漱，徐蔚然打热水洗头，其实这种天气用冷水也无所谓，但是徐蔚然坚持他妈的理论。洗头一定要用热水，否则对头不好。
　　头发已经上了泡沫，徐蔚然继续去旁边热水器插卡放水的时候，突然滴一声响。他卡里没钱了，他对李清羽说：“小羽毛，卡借我一下。”
　　今晚嗨到不行，已经有点走火入魔的李清羽下意识就回了一句：“对不起，我拒绝。”
　　徐蔚然：？？
　　恰好顾林也端着脸盆走进来，徐蔚然顺手拿了他的卡。
　　李清羽事后想起来也怪不好意思的，不过徐蔚然也没放在心上。
　　虽然有那么一丢丢小插曲，但是总体非常顺利。
　　躺上床的时候，李清羽拿着手机给程未发消息，像是炫耀战果似的，和他一一汇报，他今晚拒绝了谁谁谁什么事情，当然，徐蔚然这个就被他自动忽略了。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程未的肯定。
　　【future：做的很好。】
　　李清羽反反复复地看程未夸他的话。
　　不论闭眼睁眼。
　　都是今晚路灯下，漫天飘絮间，程未牵着手凝视着自己的模样。
　　李清羽翻了个身，把手机放在胸口。
　　砰砰砰。
　　他听见了心脏鼓噪，震裂耳膜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可以回家做吗？”
　　“对不起，我拒绝。”
　　给自己挖坑了属于是哈哈哈


第46章 生病了
　　收拾完暑假回家的行李箱, 李清羽临时接到了一个消息。
　　手工社群里通知，说是有新的赞助商愿意赞助他们这次活动，同时学校还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活动室, 下学期就可以作为社团活动基地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群里都乐炸了！
　　李清羽也乐炸了！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 看着满屏刷屏的消息，狂欢过后, 大家已经开始讨论具体要去哪里玩了。
　　【周梓言：这次的赞助商爸爸出手特别大方，我们可以放开手脚去玩！】
　　群里一片欢呼。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建言献策，最后重新敲定了旅游路线。
　　把原本三天两晚的活动，改为了七天六晚。
　　虽然有两天差不多都在路上。
　　程未回家的时候, 李清羽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A大已经彻底放了假，李清羽原本想和顾林一样留校，为下半年考研做准备。
　　学校虽然给了他保研资格, 但是他最想去的是中美。
　　但阿姨和姨父那边坚持要他回家，他一个学期都很少回去, 好不容易放假了, 至少也得先回去住一段时间。
　　程未：“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什么时候走？”
　　李清羽说：“不走了，我刚刚和阿姨打了电话，说晚点儿回去。”
　　他笑呵呵道,“社团有了新的赞助商，我们可以出去旅游了！”
　　程未看他这副兴高采烈的模样，也忍不住勾了勾唇：“恭喜。”
　　李清羽觉得自己都要快乐的飞起来了, 他学着刚刚群里薛芳芳他们的语气：“感谢赞助商爸爸！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 我可太想谢谢他了。”
　　程未的眸色突然变得有些玩味：“你想怎么谢？”
　　李清羽快活道：“怎么谢都行！”
　　程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快活完后, 李清羽突然想到, 白樊说过, 他和程未最好不要分开太久。他想申请留校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这个，就算暑假他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学校，A大距离绿湖高地这么近，他也随时可以和程未见面。
　　这次回家也实在没办法，而现在他突然告诉程未他不回家了，他要和同学一起出去玩。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李清羽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程未跟前，小心翼翼地问：“程未哥，我可以去玩吗？”
　　程未微顿一瞬，似乎不太明白李清羽为什么要这么问他。
　　他旋即微笑起来，摸摸他的脑袋：“可以，玩的开心。”
　　李清羽乐了。
　　他傻乐后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等等，他为什么连出去玩都要和程未说啊。
　　这样就好像是在和丈夫报备自己行程的妻子似的。
　　徐蔚然几个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李清羽要和手工社一起去旅行的事情，甚至于他们连李清羽什么时候加的这个社团都不知道。
　　顾林打算考研，暑假留校，徐蔚然在A市找了份暑期兼职，施研平则是要留校陪女朋友一段时间。几人怀抱着一点想和李清羽修复关系的心思，问他能不能带上亲友，亲友可以自掏腰包。
　　刚好顾林和许言认识，反正是自费，社团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其中几位社员也带上了家属一起。
　　经费充足，大家包了个二十几个人坐的中巴，顾林和徐蔚然以李清羽亲友的名义坐他旁边，施研平因为要陪女朋友所以没过来。
　　这次的旅行为期七天，地点选在距离A市五个小时车程的H市和Y市。H市靠海，Y市有山。按照他们的计划，前四天在H市海边和海中心的岛屿玩，后三天去Y市逛古镇，爬山拜佛。
　　李清羽坐上大巴前，收到了一份王伟旸发给他的旅游攻略，上面非常详细地记录了当地的每一处值得去游玩的景点和特色美食，甚至景点附近每一家店都做了标注，店里的价格和评价一样不落，充分避免他们踩雷的可能。简直事无巨细。
　　李清羽把这份攻略发给负责带队的周梓言时，周梓言人都傻了，最后发来了一连串的谢谢。
　　【周梓言：这可太有用了啊啊啊！】
　　李清羽勾了勾唇，手指点回微信界面，想了想，又给程未发了条消息。
　　【Q：谢谢老板！.jpg】
　　【Q：熊猫鞠躬?jpg】
　　没过一会儿，他收到一条和他出自一套的表情包。
　　【future：熊猫摇头?jpg】
　　【future：不客气。】
　　他想到程未木着一张脸给他发这么可爱的表情包的样子，轻轻笑出声。
　　李清羽从前是在大山里长大的，从来没看过海。
　　波涛汹涌的海浪，天水相连长河落日的场景，让他看直了眼。
　　他手里的相机几乎没停过拍摄。
　　日光从波澜壮阔的海面升起的模样被他定格在相框里，李清羽一张一张翻看相机的相片时，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徐蔚然搭着顾林的肩膀，冲李清羽喊：“小羽毛！来给我们拍一张！”
　　李清羽旋即拿起相机，找了个好的角度，「咔嚓」一声。
　　晚上的时候，沙滩上点起篝火，一堆人围坐在火堆旁唱歌聊天。李清羽负责拍照，中途相机没电了，他回房换了块电池。
　　他换了电池回去的时候，顾林掏出手机站起身：“小羽毛看这里！”
　　原本正在调试相机的李清羽猝不及防抬了头，他穿着白t短裤，白色休闲鞋，特别青春阳光的打扮。柔软的头发被海风轻轻吹拂，火光映亮了他微微有些错愕的脸。
　　顾林看了看手机，满意地勾了勾唇。
　　徐蔚然凑过去看，顾林藏了一下：“这么小气干嘛！我自己也拍！”
　　徐蔚然走到李清羽身边，虚虚地勾了勾他的肩膀，拿起手机自拍。
　　李清羽不是很适应镜头，但是他也没拒绝。
　　他这次出来玩的时候，程未还和他一起做了个小小的攻略。
　　和朋友一起增进感情的办法1：一起拍照。
　　徐蔚然看看手机，不是很满意：“再来一张！”
　　“小羽毛，笑笑啊，你笑起来可好看了！”
　　“真好！再来！”
　　镜头里，李清羽的笑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张扬。
　　其余人也都三三俩俩拍起照，几乎每一个人都和李清羽有了一张合照。
　　晚上的时候，李清羽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他和徐蔚然顾林住了个三人间。
　　其余两人几乎一进门就栽倒在床上，听着室友们的呼吸声。
　　李清羽借着月光爬起身，他拿起相机看了看。
　　前半段几乎都是景物，后半段几乎都是人。
　　他终于明白他觉得哪里空了，从前他拍的东西，总是一些没有灵魂的死物。有了人后，整个画面都鲜活起来。
　　李清羽看着照片里大家的一张张笑脸，还有很多他抓拍到的非常好玩的动作细节。
　　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原来和喜欢的朋友们这样成群结队的出来玩，是这种感觉。
　　可是照片翻到后面，他莫名又觉得哪里有些空。
　　可到底是哪里，他又说不出来。
　　李清羽躺回床上，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明天早上他们还要坐最早的一班游轮上岛，但是他就是睡不着。
　　他突然想起来。
　　啊，今天忘了和程未说晚安了。
　　掏出手机一看，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程未给他发了消息。当时他们正在篝火旁玩来着，自己就忘了回了。
　　李清羽有些懊恼。
　　不过这么晚了，程未应该也睡了吧。
　　最后，他翻了翻相册，这些照片都是群里大家分享出来的。有的是李清羽的独照，有的时和他的合照。他挑挑拣拣了好久，最后找出了一张他觉得最好看的，发给了程未。
　　不知道程未第二天醒来看到自己的照片，会怎么想怎么回呢？
　　海风凉爽，李清羽的心却悸动的和外面此起彼伏的海浪一样厉害。
　　H市的海边之旅圆满结束，大家在海边玩了几天都晒黑了一圈。
　　对比起来，李清羽算是里面黑的最不明显的。
　　王采薇几个女生都羡慕的要命：“你这皮肤也太好了吧。”
　　李清羽呵呵笑了两声：“其实我也晒黑了。”
　　柳妍妍羡慕道：“我要是能像你那么「黑」就好了呜呜呜。”
　　从H市去B市要六个小时。
　　李清羽下车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都使不上什么劲，还有点儿想吐。
　　大家坐了一天的车都累得要命，就想找个地方赶紧歇息下来。
　　李清羽和顾林走在最后面。
　　李清羽干呕了几下，被旁边的顾林注意到：“晕车？”
　　李清羽摇头，他没有晕车的毛病。
　　但是现在又确实很不舒服。
　　顾林皱皱眉：“应该是中暑了，你等着，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药店。”
　　一群人都围在酒店前台的那个号办理入住手续，李清羽独自坐在酒店的沙发上，等顾林买药回来。
　　因为大家都聚在前台，也没人注意到后面少了两个人。
　　李清羽的喉咙一阵一阵干呕，直犯恶心。
　　因为要坐很久的车，他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似的，空荡荡的胃突然开始绞痛。
　　李清羽脸色苍白弓着身，脸埋进膝盖。
　　也说不上多疼，但是就是特别难受。
　　这时候前台起了争执。
　　“我们都订好了，你现在告诉我们没房了”
　　“没房你们为什么不早说！我们这么多人，这都十点多了，你让我们去哪儿找房间？！”
　　前台小姐一直道着歉：“对不起，总公司来了人把房间全包了，我们也实在没办法。没有及时上报系统，是我们的疏忽，我们愿意对您们做出补偿。”
　　“补偿！我们不需要什么补偿！我们现在就需要我们订好的房间休息，明白吗？”
　　无论他们如何据理力争，前台小姐都只是道着歉。
　　“气死了！”高卫东猛地踹了一脚柜台。
　　李清羽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抬起头，听他们争吵的内容，大概是投资这家酒店的总公司突然来人团建，把整个酒店都包下了。他们后台的系统没有及时更新，造成了他们的误订。
　　李清羽强忍着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想要站起身。
　　突然，他听到一句：“李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李清羽扭头看，正好看见王伟旸出现在酒店大厅。而在他身后，站着许多华研科技的人。
　　李清羽几乎一眼就看到程未了，他和几个看上去像是公司董事的中年男人站在一起，正在说着什么话。
　　大概是时机不是很恰当，程未只是冲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跟着几位长辈一起往电梯那边走。
　　虽然只有短暂一眼的对视，但胃部那股灼烧的感觉，却奇迹般地平息了不少。
　　王伟旸又喊了他两声，李清羽回过神：“王助理，你喊我李清羽就，或者小羽毛就可以了，我的朋友们都是这么喊我的。”
　　王伟旸笑了笑，心里想的却是：小羽毛，要是他真喊，某个老男人还不得醋死，他估计也得收拾包袱滚蛋了。
　　他就知道，程未突然说什么要组织一次公司团建没安什么好心。万恶的资本家突然良心发现要把他们从工位上解救出来放松放松，简直不可思议好吗。
　　在看到李清羽的一刻，王伟旸恶狠狠地懂了。
　　听到李清羽说这家酒店的事情，王伟旸更他妈服了他家上司这个老阴比了。
　　系统坏了？误接订单？忘了通知？Exm？他们旗下所有公司系统年年更新，用的一直是最好的系统好吗？从业人员也很专业的好吗？
　　当然这些东西肯定不能告诉李清羽，王伟旸的脸上依然保持着专业的微笑：“您稍等一会儿，我去问问。”
　　和前台争论了半天没得到结果恹恹回来的大家正愁眉苦脸商量着去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多余的酒店。
　　但是大家也都知道没什么可能，现在正是旅游旺季，附近的酒店价格翻了好几倍不说，线上显示的也都是满房状态。
　　刚刚来的路上，那些酒店客栈门口也都摆出了满房的提示，他们还庆幸幸亏提前订了酒店。这下好了。
　　顾林这时候从外面回来，气喘吁吁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给，快喝。”
　　大家这才注意到：“李清羽，你中暑了啊。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啊。”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喝了药好点儿没。”
　　李清羽头一回被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关心，那一瞬，他有一种很小很小时候被七大姑八大姨围在一起支配的恐惧。
　　酒店经理走过来，向他们鞠躬道歉：“抱歉，我们的疏忽给您们带来了不好的体验。包房的客人愿意出让一些空余的房间，如果您还需要的话，可以随我去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大家都露出惊喜的表情。
　　不过到底心里还是有点气，不过酒店经历态度实在太好，不仅免费给他们升级了房间，还送了很多餐券，数量刚好让他们在这儿吃几天。也算是柳暗花明了，意外之喜了。
　　坐了大半天的车，刚刚还在这儿和前台掰扯这么久，大家都已经累到不行了。
　　徐蔚然和顾林、施研平和他女朋友拿到了双人间的房卡，李清羽单独一间，三个房间连在一起。
　　升级完的大床房很舒服，李清羽也没有认床的毛病。
　　可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时不时看看手机，也不知道在等谁的消息。
　　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不久前在大厅看见程未的样子。
　　那几个大概是公司很有辈分的董事，否则程未不可能连招呼都不和他打一个。
　　想到程未那匆匆一眼，他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
　　胃又开始疼了。
　　不是那种传统意义的疼，而是带了点儿空虚的疼痛。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个小时，眼见着都要十二点了。
　　李清羽自暴自弃地坐起身。
　　他想到刚刚无意间听到的王伟旸说程未在1503的事情。
　　要去吗？
　　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爬起身，匆匆忙忙地套上衣服。
　　肯定是因为信息素。
　　对！肯定是因为分开了四天，他没有程未的信息素，所以睡不着了。
　　找到了充足的理由，李清羽走出门。
　　电梯一路上到十五楼。
　　站在1503门前时，他就知道自己退无可退了。
　　深呼吸一口气，摁响门铃。
　　没过一会儿，门啪嗒一声从里面打开。
　　熟悉的男声响起：“小羽？”
　　非常奇妙的，他连日来的踌躇，不安，那时有时无的空虚感都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随即涌来的是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漫长旅途的委屈，中暑时的委屈，胃疼时的委屈。
　　以及..想程未时的委屈。
　　那一瞬间，李清羽突然意识到。
　　见到程未的欣喜，远远盖过了他这一路旅途积攒的所有快乐和收获。
　　他的声音有些埋怨：“你怎么还瞒着我啊。”
　　明明他们昨晚还发了微信，可是程未却一点儿都没向他透露他也要来这里。
　　明明他每天都把自己一天看见了什么，做了什么，以及第二天的安排都告诉他了。
　　程未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要解释什么。
　　可是下一秒，李清羽却突然扑进他怀里，把他抱住了，声音瓮瓮：“哥，我好像生病了。”
　　“有一点点想你。”
　　程未「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笑意：“想我什么？”
　　李清羽心里想的是：什么都想。
　　想程未的脸，程未的手，程未的笑，程未的声音，程未的怀抱，和程未有关的一切。
　　可是说出口的时候又变成了：“就..想你的信息素。”
　　程未抱着他的手，突然就僵了僵。
　　程未一早起来就在打电话，李清羽迷迷糊糊爬起身，伸了个懒腰。
　　懒腰伸完，他还是困的不行，眼睛都没睁开，脑袋上还翘着根呆毛，迷迷瞪瞪的。
　　程未电话打到一半，回头扫到这一幕。
　　被他可爱的要命。
　　几步走过来，温声问：“吵到你了？”
　　李清羽抬了抬头，但是眼睛半睁不睁，整个人看上去特别呆。
　　程未没忍住，飞快地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
　　李清羽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开眼，可是等他睁开眼，程未已经拿着电话走开了。
　　他失神地捂着唇角像是被什么碰过的地方：是他的错觉吗？
　　他又去摸自己的心脏，如果是错觉，他的心跳的这么快干嘛。
　　过了一会儿，程未打完电话回来。
　　“醒了？”
　　李清羽抖傻筛子似的点头。
　　程未摁了摁他脑袋上的呆毛：“今天去哪儿玩？”
　　李清羽歪着脑袋，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会儿：“去爬山！”
　　程未点点头。
　　李清羽抬头问：“你呢？”
　　程未说：“巧了，我们也是！”
　　两人早起坐电梯去楼下吃早餐的时候，电梯在13楼停住。徐蔚然和顾林许言几个从外面走进来，看见李清羽打了个招呼。
　　徐蔚然本来还没太睡醒，看见电梯里的程未，猛地一个机灵，连带着腰板都挺直了：“程未大哥早！”
　　程未也没纠正他，淡淡地点了点头。
　　直到从电梯里出来，徐蔚然才松了口气。
　　他把李清羽抓到一边：“你怎么和程未大哥一起来的啊？你看见他都不紧张的吗？”
　　李清羽乐了，其实以前他也有一丢丢怕程未，但是现在已经毫无感觉，甚至，还特别想赖在程未身边：“程未哥人很好的，有什么紧张的。”
　　徐蔚然想起那天程未和他们谈话时那个严肃的样子，撇撇嘴：“你对很好有什么误解吧，我看他就对你好。”
　　酒店的早餐是自助式的，社团和华研的员工两拨人都在吃早餐，人还挺多。
　　徐蔚然拿着盘子挑挑拣拣，小声对顾林说：“妈的，这酒店伙食也太好了！”
　　顾林嫌弃地看了一眼他夹过来的东西，徐蔚然想到什么，突然动作一顿：“等等，老顾，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早上小羽毛是从楼上下来的吧。他不是住我们隔壁吗？”
　　听了他的话，顾林也有些许的诧异，他扫了李清羽的方向一眼。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和程未站一起去了。
　　徐蔚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程未往李清羽的餐盘里夹东西，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我靠」了一声：“你说他们不会——”
　　顾林慢悠悠地打断他：“你看错了。”
　　徐蔚然：？？
　　“我没有。”
　　顾林拿了个剥皮的鸡蛋塞他嘴里：“你就是看错了。”
　　徐蔚然嚼了几口鸡蛋，拿起一杯豆浆咽下去，追着顾林说：“我肯定没看错。”他拍了拍脑袋，“我早上都敲了小羽毛的门，他再怎么会变魔术也不可能突然跑到电梯里去吧。”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李清羽就是从楼上下来的。
　　顾林瞥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拿起手边的一个烧饼塞进他嘴里：“少管闲事。”
　　他顿了顿，又提醒了一句：“最好也别告诉程野。”
　　徐蔚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拿起烧饼咬了一口：“你当我什么啊，这么点儿小事儿我也告诉程野。”
　　吃早餐的时候，李清羽恋恋不舍地和程未分开，去和徐蔚然顾林他们坐一桌。
　　他们毕竟是跟着彼此的队伍来的，走的太近也很容易引人猜想。
　　手工社里的人好几个都认识程野。
　　吃饭的时候，徐蔚然像个雷达捕捉器似的，死命盯着李清羽看，他想忽视都难。
　　徐蔚然看李清羽停下来，不顾顾林眼神的警告，还是忍不住地问：“小羽毛啊，你早上怎么从楼上下来啊？还和程未大哥一起。”
　　“噗哈哈——”李清羽把刚喝下去的豆浆都呛了出来。
　　一旁的顾林赶忙拿了纸巾给他擦，李清羽擦完和顾林说了声谢。
　　耳根有一点烧，但是还好，不是太烧。
　　幸亏他脑筋转的快，解释说：“我早上摁错了电梯，不小心摁到楼上了，没想到刚好碰到程未哥。”
　　徐蔚然「哦」了一声，脸色莫名有些遗憾，他扒拉了两下碗里的煎蛋，语出惊人道：“我还以为你昨晚和程未大哥一起睡的呢。”
　　「咳咳咳」李清羽又极速咳起来。
　　我靠！猜的也太准了吧！
　　被徐蔚然这么一搅和，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关键是李清羽演技不太好，撒谎的时候还特别容易脸红，他生怕被人看出个好歹。
　　干脆不吃了。
　　他站起身打算先走，一个手里端着热豆浆，正在和旁边人说话的华研科技的员工没注意到突然站起身的李清羽，一杯豆浆直接泼了上去。
　　“啊”一声尖叫，豆浆刚刚出锅，特别的烫。
　　李清羽的皮肤很快就烫红了。
　　坐在他身边的顾林和徐蔚然猛地站起身，没想到一个男人比他更快。
　　程未几乎是马上冲到了李清羽身边，员工看见眉头紧拧的程未，人都要吓傻了。
　　可是程未没时间搭理她，一手攥着李清羽没受伤的手腕，带着人去洗手间，先用冷水冲洗。
　　因为这场突然的变故现场短暂沉默了一瞬。
　　在随着程未和李清羽离开的背影中，大家纷纷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那人是谁啊？和程总认识？”
　　“刚刚那是A大的学生吧。”
　　“程总刚刚看上去好紧张啊我去！我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妈耶，不会是他男朋友吧。”
　　“霸道总裁和他的清纯小男友，不能脑补不能脑补，再脑补我要不行了！我以后还怎么面对程总！”
　　李清羽和程未没注意到，他们牵着手离开现场的背影「咔嚓」一声，被人拍了下来。
　　那人飞快地编辑着消息，八卦道。
　　【滴滴滴，程野程野，你猜我们这次遇到谁了？】
　　【你绝对猜不到！】
　　【是你哥！】
　　【照片】
　　【他们俩看上去好熟啊，李清羽被烫了，你哥特别紧张。】
　　【照片】
　　【我都没反应过来，就速度特别快地冲了过来，拉着人就走了。流口水?jpg】
　　作者有话说：
　　程野悄咪咪探头：
　　试图搞事×
　　发起助攻√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求你了
　　冰凉的水一遍又一遍冲刷过皮肤。
　　凉的李清羽都有些受不了了。
　　可是帮他冲洗的男人神色太严肃太认真, 李清羽都没好意思打断。
　　“程未哥，其实没怎么泼到我，就一点。”
　　程未的表情难看的要命, 眼睛里浮出一点红血丝。
　　他动了动喉结, 声音听上去不太好：“都红了。”
　　李清羽张了张口, 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感觉真的差不多了, 程未这才把他的手从水龙头底下拿了出来。
　　抽过旁边质地柔软的纸巾，一手虚虚扼着李清羽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给他的手臂擦着多余的水。
　　擦到那一块红痕，红痕已经淡下去很多。
　　男人目光沉沉：“疼吗？”
　　李清羽本来想摇头, 可是兀地，他也不知道怀抱着怎样的心思。
　　“一点点疼。”
　　程未的表情果然不好看：“去上个药。”
　　男人霸道地牵着他的手，带他往楼上走, 路上遇到好几个吃完饭出来的员工和程未打过招呼后，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李清羽有些耳热。
　　他好像都能猜到他们会说些什么。
　　可是那一瞬间, 他的心底涌现出一种非常奇怪的, 被程未关心着的满足感。
　　让他明明知道不应该，会造成别人的误会，却也不想让程未放手。
　　“李清羽, 你手怎么样了？”
　　正是盛夏时节，李清羽和大家一样也穿着短袖，露出两只胳膊。
　　其中一只被夸张地上了药打上了绷带, 明明他被烫伤的那一块还没半个指甲盖大, 程未实在太大惊小怪了。
　　李清羽说没事, 可是大家看一副重伤伤员的样子明显不信。
　　徐蔚然几个都争着要帮他背包, 李清羽忙说不用。
　　他们正为谁替李清羽拎包争的个头破血流时, 程未向他们走来，非常自然地走到了李清羽身边接过了他手上的包。
　　刚刚还在争着拎包的众人：..
　　许言和周梓言走过来，看见程未非常客气地叫了声学长。
　　旋即扭头和大家说，他们这次的目的地和华研科技公司是一样的。五十个人以上的大团可以有优惠票，华研科技的人是够的，但是他们不够。双方商量了一下，决定混成一个团买优惠票。换句话说，他们今天的行动路线都很一致。华研那边还请了专业的导游，和一些只有团才能享受到的隐形服务，他们也算是跟着沾沾光了。
　　李清羽闻言抬头看了程未一眼，对方也很默契地看过来。
　　他的心小幅度地动了一下。
　　他怎么觉得，好像是程未故意的啊。
　　不过照顾一下同学校的校友，好像也非常合理。
　　Y市有一座非常有名的仙山，海拔三千多米，山上有个很灵的寺庙。听说诚心叩拜的人都能心想事成。寺庙前有一刻树龄上千年的榕树，枝繁叶茂，树冠很大，而且造型和一般的榕树还不大一样，也算是奇景。
　　山路崎岖陡峭，还特别特别大，出发时还兴致勃勃的众人，还没走到一半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他们这群大学生稍微好点儿，华研科技那群员工各个呼天抢地，后悔刚刚没坐缆车上来。
　　李清羽是在山脚下长大的，从小就会爬山，他爬起山来身轻如燕，还特别有劲。
　　李清羽爬起山就像是干回自己老板行似的，轻快扭过头：“程未哥，累的话包给我吧。”
　　确实已经开始有点喘气的某位老男人看着他那副明艳青春的样子，突然心里有了计较。
　　他面不改色地拒绝：“不用了。”
　　“可是我看你——”
　　“我很好。”程未脸不红气不喘，同时语重心长道，“腰特别好。”
　　李清羽不知道他突然说腰干嘛，但是看程未的确一副不累的样子，他也放下心来，继续往前爬。
　　程未看着李清羽两步做三步的背影，心下不免叹了口气。
　　在他身后艰难爬行的王伟旸突然接到一个来自老板的眼刀，简直欲哭无泪。
　　关小王什么事，小王也不想来爬山啊！
　　终于，等大家陆陆续续爬到山顶寺庙，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一瞬。
　　山顶云层犹如层峦叠嶂，延绵不绝，波澜壮阔。
　　有山风呼啸而过，渺渺雾气被风吹送，他们犹如置身仙境。
　　许多人用手机或相机记录着这一幕的美景，李清羽也不例外。
　　大家断断续续进寺庙叩拜，但是李清羽没有进去。
　　他心存敬畏，但是并不太相信这些。
　　所以就在外面拍些照片。
　　程未倒是陪着公司的几个董事进去，拜完佛后，一群人又跑去榕树底下许愿。
　　榕树上挂着很多红绸带和铃铛，怪漂亮的。
　　李清羽拿着相机疯狂拍照，等他第n次摁下快门时。
　　突然站在人群里的程未回了个头，正和他对上视线。
　　那一瞬，清风拂面，红绸带迎风飘舞，满树的铃铛声清脆作响。
　　一朵不知从哪儿飘来的海棠花，轻轻叩响了他的心扉。
　　李清羽后知后觉，他这大半天拍的都是程未。
　　站着的、坐着的、沉默地、微笑的..
　　几乎每一帧的画面里，都有程未的身影。
　　李清羽拍了拍隐隐发烫的脸。
　　如果不是别人要求，他其实是不会主动去拍人物的。
　　他这是怎么了？
　　爬完山下来，大家都累的像狗似的，叫苦不迭，说明天的行程都不想去了，就想回去睡觉。
　　程未问了李清羽的意思，还以为很期待这次旅行的李清羽不会同意提前结束这段旅程。
　　在得知程未晚上就要回A市，李清羽几乎不假思索道：“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见程未看着他，李清羽眼神闪躲，但是他很快找到了理由：“那个，我们学画画的经常去采风，这种古镇山啊水啊的都大同小异，我都看够啦。”
　　理由很充分，程未像是信了。
　　Y市回A市要八个小时的路程，程未故意没带司机，是自己开的车。
　　李清羽原本坐在副驾驶座，可是后面他困得不行，程未让他去后排躺着。
　　到了休息站的时候，李清羽还睡得迷迷瞪瞪的。
　　程未又是好笑又觉得可爱，自己下车去服务区买了食物和水，带回来半搂着人送到嘴边喂着吃。
　　李清羽实在是困的要命，就这么被他半抱在怀里喂着，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等吃完东西，他又困的直接躺下了。
　　程未看着手里那半个还没吃完的粽子，笑了一声，也跟着咬了一口。
　　蜜枣味的，好甜。
　　导航显示距离A市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透过车内后视镜，程未看见躺在后座的李清羽红润的嘴巴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梦话。
　　他仔细去听，发现对方嘟嘟囔囔的，好像喊了他的名字。
　　程未垂着的眼睫微微颤了颤。
　　紧接着，他又断断续续听到什么。
　　「信息素、好好闻」之类的词汇。
　　程未原本勾着的唇角，又逐步压了回去。
　　天光要亮不亮的时候，程未的手机震了震。
　　他垂眸看了一眼，看见是程野打来的。
　　程未扫了后排还在熟睡中的李清羽一眼，他把车开进服务区靠边停好。
　　下车，接起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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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市。
　　“辛苦了，等这个阶段做完，就可以暂时歇一歇了。”
　　“您也辛苦了。”
　　程野走出实验室，脱下实验室穿着的定制外套，放在一边。
　　人人都说他运气好，才本科就能跟着导师参加这样重要的科研项目。
　　可是科研人真的是铁打的，为了能给配合某个特定条件推出结果，日夜颠倒算是常事。
　　这次的项目是有保密协议的，程野签了协议后几乎就失去了自由。
　　项目的进展缓慢，他们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
　　别说是出去走走，就连碰手机的时间都有限。
　　程野在外面喝口水休息的时候，看见被他搁置了很久的手机有很多条微信消息提示。
　　他第一反应就是李清羽。
　　他这次来B市，李清羽几乎没有主动和他联系过，他百忙之中抽空主动给他发消息，对方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秒回一大串。相反，口吻特别冷淡。
　　冷淡到根本不像是李清羽给他的回复。
　　难道还在因为上次生日的事情生气吗？
　　可是明明自己临走前还找他解释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方不至于记这么久的仇吧。
　　在程野的记忆里，李清羽从没有和他置气超过三天。之前的两次都已经算是意外的意外，他在心里认定。
　　无论发生了什么，李清羽都不会真的生他的气，也不会真的和他疏远。
　　就算对方生气了，他哄一哄也就没事了。
　　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导师那边已经开始催他进去，程野着急点开手机，看到不是李清羽的消息时，他的心重重一沉。
　　随即，他又看清了上面的消息。
　　【周骥：滴滴滴，程野程野，你猜我们这次遇到谁了？】
　　【周骥：你绝对猜不到！】
　　【周骥：是你哥！】
　　【周骥：照片】
　　【周骥：他们俩看上去好熟啊，李清羽被烫了，你哥特别紧张。】
　　【周骥：照片】
　　【周骥：我都没反应过来，就速度特别快地冲了过来，拉着人就走了。流口水?jpg】
　　点开那张程未拉着李清羽往外面走的照片时，程野的瞳孔猛地一缩。
　　实验室内，导师又催了催：“程野，程野人呢！”
　　他深呼一口气，猛地将手机盖在桌面上，稳了稳心情：“来了。”
　　那一天程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脑袋空空好像想了很多，又什么想法都没有。
　　因为心不在焉，算错了好几组数据，被一贯看中他的导师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天的工作结束，程野被导师留下来谈话。
　　谈话后，他才恢复了自由。
　　从实验室出来已经是凌晨四点，程野的心脏却砰砰砰地狂跳着。
　　整整一晚，他的情绪从震惊、疑惑、探究到现在的快要抑制不住的恐慌和愤怒。
　　他想马上就给李清羽打电话，问问他，为什么会和他哥在一起，他们两人的关系又什么时候好到能牵手了！
　　手指在李清羽的号码上来来回回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有敢拨通。
　　这个点李清羽应该已经睡了。
　　就算对方醒着接了他的电话，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们不过是朋友，就算关系再好，也只是朋友。
　　李清羽不是女生，甚至连个omega都不是。
　　他有什么立场，去质问一个朋友的感情生活呢？
　　那一瞬，又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涌现。
　　“谁知道呢？兴许他喜欢的时alpha或者beta也不一定。”
　　程野的睫毛飞快地颤了两下，连带着他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他掏出手机，马上给程未打了个电话。
　　响了几声，接通了。
　　和程未的电话里，程野说：“哥，不论你是喜欢alpha还是beta，我都无所谓。”
　　“只是..谁都可以，李清羽不行。”
　　“哥，从小到大，我没求过你什么事情。”
　　“这次就当我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消失了
　　“这么早打电话给我干嘛？”
　　电话那端, 白樊打着哈欠明显没睡醒。
　　程未：“你上次说他迟迟没有再来易感期，不仅仅是因为体质原因？”
　　白樊：“哦，你说这个啊。”
　　李清羽分化的太晚, 又患有信息素紊乱综合征, 所以易感期比平常的omega更不稳定。一般的omega一个月一次, 再不正常的也是两三个月一次，可李清羽却比这时间更长。
　　通常来说匹配度高达80%以上, 两人的契合度就已经很高，在彼此身边也非常容易被对方的信息素影响。有些omega甚至会直接进入易感期。李清羽与程未两个人几乎朝夕相处，汲取对方的信息素。孤O寡A，非常容易擦枪走火。可是李清羽不是。他每个月都会配合程未的临时标记, 但是他好像从没有主动进入过易感期。
　　——虽然人很难战胜本能，但是意志也能产生很大的影响。
　　——换句话说，他对你没有动心。在一个没有动心的人身边, 才能做到这样的坐怀不乱。
　　程未说：“可是，他表现的很喜欢我的信息素。”
　　白樊耸肩：“那我就不清楚了, 可能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吧。”
　　感觉到对话那端的沉默, 白樊突然有些幸灾乐祸，“我说程未，当时那么信誓旦旦, 原来也有你搞不定的事啊。”
　　男人沉吟片刻：“我想知道，如果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会怎样？”
　　白樊睁大了眼睛：“你疯了？”
　　恨不得把人绑在身边的男人，居然会想要分开一段时间。
　　但是毕竟做了这么多年损友, 她很快会意了程未的意图。
　　她客观分析：“说实话, 就凭你们俩那腻歪劲, 体内的信息素早就稳定的不能再稳定了。分开一两个月大概率没什么影响。”
　　只是, 她犹疑着问：“你确定要这么做？你舍得？”
　　程未回头看了床上的李清羽一眼, 青年正在沉沉睡着，晨曦的初光落在他的脸庞，将他美好的五官勾勒，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能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程未凭的不是一腔热血，也不是足够的运气。
　　他做事情之前一定会做好全面的准备，关键时来个一击致命。
　　看似轻而易举的背后，他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准备。
　　所有人说他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程未也曾这么以为，这世界上的事情于他而言，只有想做和不想做两种。
　　直到他遇上了李清羽。
　　——你先别拒绝，哥。
　　——我和你之间，李清羽会选谁？
　　今天凌晨程野的那一通电话提醒了他，这段时间的快乐都是他偷来的。
　　无论是在学业还是商业，亦或是在其他方面。程未一直都淡定从容，运筹帷幄。唯有在李清羽的问题上，无论他表现的再怎么淡定，终究是没有底气的。在感情面前，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会东想西想，会患得患失。他也会想要确切的安全感。
　　这段时间，他能给感觉到李清羽偶尔展现出的，和从前不太一样的态度。但是这种态度里，有多少是有偏爱的，真心实意的他想要的那种喜欢。饶是再步步为营的男人，也并不确定。
　　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好梦，睡梦中的李清羽嘴巴嘟囔了两声。
　　程未低头，听见他喊：“程未哥。”
　　程未心底一颤，原本沉重的心因为他这一句，放松了一些。
　　他垂着眸，半边的身子浸在黑暗中。
　　他突然获得了一些勇气，想要去孤注一掷。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他不想像个傻瓜一样，等程野回来，又让一切恢复原样。
　　程未的手指虚虚地描摹着李清羽的轮廓，最后在他的睫毛处停下。
　　李清羽的睫毛纤长卷翘，像是一把小刷子，轻轻扫动他的指腹。
　　程未声线平冷，波涛汹涌的眼眸中却异常坚定：“是。”
　　或许阵痛很难忍受，但是长久的痛苦会更加难以忍受。
　　他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既然已经尝到了一点甜头，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退回到黑暗里。
　　“刚好我上次和你说的的非洲那边的项目，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国家正在鼓励有能力的企业走出国门和第三国家发展合作，考虑到公司的长远利益，程未所代表的华研科技接下了政府项目。而在正式动工之前，作为公司负责人，他需要亲自去考察一趟。
　　周期长，地方也很偏远，刚好李清羽放暑假要回家。无论怎么看，这个时机都是最好的。
　　白樊听了只觉得疯狂：“我靠程未你疯了吧，那地儿压根没开化，老白之前去了一次还被抢劫了，差点命都丢了。听说有的国家连基站都没有，你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不会。事先做过调研，政府方面也会安排人手保护我，没什么问题。”
　　知道对方的行事风格，不太会做没把握的事情，白樊稍微收了点心：“那你千万小心点。”
　　程未「嗯」一声：“这段时间麻烦你帮我多关注他一些。”
　　“这么多年朋友了，你和我客气什么。”
　　李清羽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
　　只有熟悉又好闻的雨后青竹的气息提醒他，程未刚刚也在这里。
　　他揪着毛毯闻了闻，发现有程未的味道。
　　他脸红扑扑地想着：难不成程未刚刚坐在了他床边，看着他睡觉的？
　　还是说，程未其实是躺在他房间里和他一起睡的？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李清羽激动地抱着毛毯在床上打了个滚，又极度亢奋地蹬了蹬脚。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他晃晃脑袋。
　　自己是在兴奋个什么劲呢。
　　他爬起身，看见楠丨枫床头有张便利贴。
　　是程未的字迹，那字太好看了。
　　人如其字套用在程未身上半点都不违和。
　　纸条上嘱咐他楼下有订好的外卖，醒来记得吃，到家后记得给他发条消息。
　　李清羽反反复复看那张纸条。
　　唇角扬着下不来，可是又有点气闷。
　　程未这么照顾他，是不是又把他当小孩啊。
　　李清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洗漱完吃了饭。
　　就拖着行李箱回阿姨家。
　　临走前他看了眼绿湖别墅，不知不觉，他在这儿也住了大半个学期。
　　不知道他走之后，程未会不会想他。
　　要不他还是不走了，白樊不是说他们最好不要分开吗？
　　要不找个理由，给阿姨发消息，说他不回去了？
　　李清羽纠结了半天，最后拍拍自己的脸。
　　李清羽，清醒一点啊，你只是暑假回一下家，也就一个月的时间。等放完暑假回来，多的是时间回来。
　　姨父阿姨都催好久了，林照也刚高考结束，他这个做表哥的还没回去关心一下他。
　　想到这些，李清羽这才依依不舍地推着行李回阿姨家去了。
　　到家后，还没来得及进门，李清羽就赶紧掏出手机给程未发消息，说他到了。
　　对方很快回复了一句。
　　【future：嗯，暑期快乐。】
　　李清羽捏着手机，反反复复去看这几个简单的字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越看越开心。
　　于是也给程未回。
　　【Q：你也是！】
　　【Q：熊猫转圈圈?jpg】
　　正式出高考成绩之前，家里大家都显得很紧张。高考当事人林照倒是没心没肺倒头就睡，睡了几天把高中三年缺的觉一口气全补了回来，等恢复到生龙活虎的模样，就开始和关系好的高中同学商量着一起出去毕业旅行的事情了。
　　姨父工作忙，林照和朋友毕业季旅行去了，家里就李清羽陪在阿姨身边。陪着她今天去这座庙里烧香，明天去那里找算命先生算命看成绩。
　　阿姨这个时候特别敏感，半点都经不起风吹草动。他们之前有过把林照送出国留学的想法，可是一个月前发生了件事。他们一个朋友的儿子在国外留学被枪杀了，阿姨吓得魂不附体，和姨父连夜商量后还是决定让林照留在国内读大学。他们就这一个儿子，禁不起任何一点意外。
　　在家的生活非常规律且重复。
　　早上和姨父起床晨跑，傍晚陪阿姨出门遛狗，顺带去一趟超市买点儿东西回来。
　　他在超市看到形状稀奇古怪的土豆小番茄，都会拍一张照片下来，想和程未分享。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对方看到消息，时常也会很快地回复。
　　「好可爱」「好奇怪」。
　　或者问他。
　　“今天中午吃土豆吗？”“想吃小番茄了？”
　　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事情，大概就是你有分享欲的时候有一个可以分享的人人，而和你一起分享的人也给了你很好的回馈。
　　晚上的时候，李清羽反反复复地看他和程未之间的消息。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内容，但是也能让人高兴半天。
　　他抱紧自己的毯子，突然感觉一阵空虚。
　　他想程未了。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林照发挥的不错，虽然没上成A大，但是也是不错的S大。家里人都很开心。
　　阿姨和姨父商量着一家人出去旅行，到处玩一玩，缓解一下前段时间的紧张情绪。
　　原本打算回学校的李清羽又一次被打断了计划。
　　在他们旅行的第二周，李清羽开始感觉事情不对劲起来。
　　程未给他的消息回复的越来越慢，越来越晚，有时候他早上发的消息，对方要到第二天凌晨才回复。原本和他认真交流互动的内容也都变成了「嗯」「啊」这样无意义的字眼。
　　因为在外旅行，没什么时间玩手机。李清羽一开始还没察觉到，等到他察觉到的时候，程未已经两天没回他消息了。
　　他看着两天前程未给他回复的那条。
　　【future：抱歉，最近有点忙，可能没那么多时间回复消息。】
　　“清羽？清羽？愣在那儿干嘛呢这么热，快过来给我和你阿姨拍张照。”姨父喊道。
　　李清羽这才回过神：“好咧！马上就去！”
　　他们这次的家庭游，报的是半个月的旅行团。
　　阿姨给他剥了个橘子，走到他跟前，温温柔柔的问：“小羽，你好像有什么心事？遇到什么事可以和阿姨说一下吗？”
　　李清羽扯出一个笑，下意识否认：“没有，我很开心啊。”
　　阿姨蹙眉：“小羽，你不要和阿姨强颜欢笑，我们是一家人，是血亲，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你不说的话，很多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那一瞬，李清羽突然想起程未对他说过的话。
　　——你要真实学会表达自己的情绪和喜好，不要什么总憋在心里，否则，没人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到程未，又想到他们两天没联系了。
　　他的心口突然变得有些酸涩，他喃喃道：“说出来的话，就能得到回应吗？”
　　阿姨没听清，「啊？」了一声。
　　李清羽突然站起身：“阿姨，我有事，想先回学校，可以吗？”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坚定，阿姨被怔住了。
　　她后知后觉也跟着站起来，点点头：“可以，你去吧。你姨父和你表弟那里我去说。”
　　李清羽飞快地抱了她一下：“谢谢阿姨。”
　　李清羽飞快回酒店收拾了东西，买了最近的一般航班回A市。
　　折腾了快十个小时回到绿湖高地，李清羽也已经有些筋疲力尽。
　　现在是傍晚七点，如果不加班，程未应该已经到家了。
　　李清羽站在门口没有马上进去，而是拿出手机，对着漆黑的手机屏幕，整理了一下形象。
　　Ok，好像还可以！
　　他刚想输密码，门从里面打开。
　　“程——”未哥还没出口。
　　平常负责打扫卫生的王阿姨从里面出来，看见李清羽惊讶了一瞬：“是小李啊，程先生不是说你回家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学校还没开学吧。”
　　李清羽点头：“王阿姨好。”
　　他往人后张望了一下，没看见人。
　　李阿姨拿出垃圾袋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走回来对李清羽说：“你找先生啊，先生不在家？他一周前出差去咯。好像去的地方蛮远的，时间也比较长。嘱咐我多过来照顾一下家里，打扫打扫卫生。”
　　其实李清羽刚刚回来的时候，没在车库看到程未的车的时候就有点猜到程未不在家。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程未之前的确和他说过他要出差一段时间。但是因为程未经常出差，一般两三天就能回来，他也就没放在心上。可是，回来没看到人..
　　“小李，发什么呆咯。还不快进来，哎呀，谁欺负你了啊？眼眶都红了，这么委屈啊。”
　　程未消失了。
　　从前总是给他秒回消息的人，像是人间蒸发似的，突然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也是那一瞬间，李清羽意识到，他和程未之间的牵连是如此的浅薄。
　　除了那一层摇摇欲坠的「共生」关系，他们之间几乎什么都没有。
　　他打开之前王伟旸发给他的在线行程表，一开始非常含糊的更新了一下程未每天做了什么。但是行程也像是有隐瞒似的，不像从前时间地点人物那样具体。到后来，在线行程表也不再更新。
　　问王伟旸，王伟旸说，对方这次的行程有些特殊，那个地方没什么信号。
　　李清羽有些郁闷，什么样的地方能让程未出差这么久，还没信号。
　　他又问，程未有没有和他交代什么。
　　王伟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把真正的情况和他说明。
　　他回答说：“程总说您胃不好，让您按时吃饭，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
　　明明是一句关心的话语，李清羽的心口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尖锐、喜悦、心酸。
　　随即又变得空落落的。
　　就这样，盛夏时节在青年困惑的期盼与迷惘的悸动中悄然过去。
　　新学期又开始了。
　　大四，大部分同学都出去找实习工作了，他们艺术系的反倒出勤率很高。
　　这年头能学点特长上大学的家境都不会差，在这个社会资源极度不平衡的时代，有天赋的人也很难去拼过一个从小就开始烧钱学特长的富家子弟。所以在整个学校都掀起一阵找工作的毕业焦虑时，他们系反而是最淡定的。
　　因为大部分人有家里兜着，对工作不是海投，而是有目的的精挑细选，甚至是挤破脑袋去争取自己真正想要的offer。如果失败了，也还能让家里安排个轻松点的工作。
　　一批老生离开校园，就有一批朝气蓬勃的新生进来。
　　晚上有迎新晚会，王采薇和薛芳芳都问过李清羽要不要一起去，被他拒绝。
　　他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并不想参与这种热闹的活动。
　　大四大家的时间都很自由，留在画室的几个人也大都跑去看迎新晚会了。
　　整间画室就剩下他还有另外一个女生。
　　彼时日光西斜，残阳铺照，落日余晖穿过攀附在墙面和玻璃上的爬山虎，拉着一道长长的影子投射进明亮温暖的画室里。
　　李清羽坐在里面，他身影颀长，长相漂亮的无可挑剔。让任何一人来看，都只会觉得他是聘请来的模特，而不是创造画作的人。
　　他手里拿着笔，却半天没动，眼睛盯着画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李清羽微微垂下眼睫，露出落寞的姿态。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程未了，一周前程未给他打了电话，对方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疲惫。
　　可是李清羽追问了一下情况，那边竟然传来好像爆炸的声音，电话突然被挂断。
　　等他再打电话过去，对方已经不在服务区。
　　王伟旸给他发了消息，说是程未那边现在有点事，叫他不用担心。
　　很快，李清羽就从新闻上得知了程未到底去了哪儿。华研科技加入非洲国家开发计划，总裁亲临考察。
　　李清羽眼皮一跳，没信号，滞后的回复，爆炸声，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难怪程未要瞒着他。
　　怎么可能不担心？
　　知道真相后，李清羽更担心了。虽然他理解程未隐瞒的用途，但是他又很生气，程未连他担心的资格都要剥夺吗？如果程未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李清羽想都不敢想…
　　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他一开始以为是因为太久没见面，信息素又开始紊乱了，可是又与从前信息素紊乱时的感觉不同。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走着，太阳还没完全下山，体育馆的方向已经传来喧闹的声音。
　　李清羽放下画笔，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把那天镜头里看到的，程未的样子画了进去。
　　看着画纸上，跃然纸上的熟悉面孔，李清羽的心也开始酸涩起来。
　　那名女生也停下来，路过李清羽身边时，她没忍住看了一眼，惊叹了一声。
　　她又说：“你画的是程野吧，你们俩关系真好！”
　　李清羽怔了怔，想说不是。
　　可是也没有和别人解释的必要。
　　他想把那幅画收起来的时候，突然，他耳尖一动，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李清羽抬头看去，一道身影逆光立在门口。
　　手里的画笔猝不及防掉落在地，李清羽喃喃：“程..”未哥两个字还没出口。
　　那人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瞬间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是程野。
　　不是程未。
　　李清羽不自觉攥紧了手指，失落感在看见程野的一刻没有消失，反而愈加明显。
　　B市的项目还没结束，程野是临时请了两天假回来的。
　　他一下飞机就跑回了宿舍，听顾林说李清羽应该在画室，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就跑过来了。
　　程野进门时看见了他眼底一瞬间的惊喜的诧异，那颗狂躁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离开这几个月，天天都想李清羽，所以他想当然的觉得，李清羽对他也是一样。
　　没想到程野会突然从B市回来，两人一起去附近熟悉的餐馆吃晚饭。
　　一顿饭下来，程野兴致勃勃地说着B市发生的事情。从前会主动对他嘘寒问暖，带着笑意听他说话的李清羽，头一次只是「恩恩啊啊」的回应，显得意外的沉默。
　　原本沉浸在相逢喜悦中的程野也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两人久别重逢的场景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程野放下筷子，也没什么食欲了。
　　眉头拧着，也开始不说话。
　　从前但凡他露出一点点不高兴的样子，李清羽都会来问他，生怕他不开心。可是眼下，李清羽只是低着脑袋，一口口吃着饭菜，既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说话。
　　两人从外面走回学校的时候，有几个同学看到程野回来，惊喜地和他打招呼：“回来了啊？在b市怎么样？怎么去的这么久啊？”
　　程野笑着回了几句，可是越回他心里就越不得劲。
　　这次回来李清羽对他的态度，还不如这群关系说不上很好的同学热情。
　　一个同学挤眉弄眼的调笑：“你们俩感情真好，一回来就黏在一起。”
　　另外一个同学也笑着打趣：“好什么啊，你看人李清羽都没等你，程野，还不去追。”
　　程野回头，发现李清羽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走前面去了，等都没等他。
　　从前不用他说，李清羽就会很自觉都等在旁边的。
　　“我先走了，下次聊。”程野扭头的时候，原本笑着的脸一下子就冷下来，他小跑几步追上去。
　　从后面拉了李清羽一把，没想到，竟然被对方把手抽回去了。李清羽有些疑惑地回头：“干嘛？”
　　那股烦躁感又上来了，因为李清羽和从前截然不同的反应与表现，程野心口攒着一团火，想发泄又发泄不出来。他这次就只请了两天的假，下回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能和李清羽生气。
　　原本嚣张跋扈的人，硬生生把那口浊气憋了回去。程野皮笑肉不笑：“没什么，你怎么那么快干嘛，都不等等我？和我走一块儿很丢人啊。”
　　要是从前的李清羽，肯定会马上反驳说没有，小心翼翼看他希望他不要误会的眼神也很软。
　　可是眼前的李清羽，只是冷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再也没多余的话和表现，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程野叉着腰，心里狂躁的不得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他恶狠狠地踹了旁边的树一脚。
　　从前总是挨着一起走，甚至勾肩搭背贴着一块走的两人，头一回中间宽的能再牵条狗了。
　　程野讨厌这种距离，会让他觉得李清羽脱离他的掌控，两人离得越来越远。
　　他主动向人那边凑近，伸出手，想和从前一样揽住李清羽的肩膀，李清羽却下意识躲闪开来。
　　程野要去揽人的手一顿。
　　多少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程野从小到大，还没这么频繁被人拒绝过。
　　更别说是一直对他有应必回的李清羽。
　　他应该恼火，但是又莫名觉得有点儿恐慌。
　　各种情绪交杂，让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原因，只能暴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李清羽一路上也没说话，都是他问一句对方答一句，木头似的。
　　快到宿舍楼底下的时候，程野实在忍无可忍，这回没给李清羽任何躲闪的机会，双手扣住了他的肩膀，强迫李清羽抬头看他。
　　“你不会还在为上次生日那事儿和我生气吧？”
　　说起生日，明明应该感觉到失望或者伤心。
　　可是很奇怪，李清羽心里没有任何的情绪。
　　他再面对程野，一点儿都回想不来那股当时心如刀绞的感觉。
　　他就好像是个冷静的旁观者，在脑子里把那段回忆过了一遍。
　　但是和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李清羽回答的很快：“没有。”
　　程野当然不信，他拧着眉，仔仔细细观察李清羽的表情，他和李清羽在一起玩了这么多年。只要他想，他就能辨认出来对方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可是眼下李清羽目光沉静，毫无闪避，口吻淡定的好像在回答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
　　程野不仅没有因为对方否认而心情变好，反而眉头越拧越紧。
　　凭什么！凭什么李清羽能不生气！
　　自己在他生日那天抛下他去陪另外一个女生，他凭什么不生气！
　　程野的心越来越烦躁，越来越烦躁，心脏汹涌跳动，连带着他的呼吸都粗重起来。
　　他肉眼可见的非常不爽。
　　程野忍了忍，又咬牙切齿地问：“那是我不在得时候，有人欺负你了？”
　　李清羽不知道程野干嘛突然这么问：“没有，挺好的。”
　　不仅挺好，他还交了很多朋友，和顾林徐蔚然他们的关系也明显比以前好多了。
　　程野知道，李清羽没说谎。
　　要是真有什么情况，徐蔚然他们肯定会告诉自己。
　　可是他心里的不安还是无法平息，具体来说，他这份不安在两个月前在b市看到李清羽和他哥站在一起的那张照片时就埋下了。
　　程野问：“我不在这段时间，我哥经常找你见面吗？”
　　听到程未，李清羽的心口抽了两下，他垂着眼，神色非常暗淡。
　　但是他今天情绪一直不太高，程野也没看出他那一瞬情绪的变化。
　　李清羽说：“没有，我们很久没见了。”
　　程野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再次确认李清羽说的是真话。
　　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一直吊着的心，才恍然间落了地。
　　但他还是不太放心。
　　“李清羽，听我的，要是我哥来找你，你别理。别离我哥太近，他那个人..”
　　程野的话戛然而止。
　　他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
　　程野很清楚，要是程未真对李清羽有点别的心思，他也没什么立场去阻挠。
　　但是他就是不爽，只要一想起来李清羽可能会和谁有牵扯就不爽的要命！
　　更别提那个人还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哥哥程未。
　　李清羽闻言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他有些置气地反问：“你知道程未哥干什么去了吗？”
　　程野听见他问起程未，肉眼可见的脸又黑了下去。
　　李清羽第一次没控制住，瞪了他一眼。但是他也知道，无论是他的担心还是程野的担心，对现实不会有任何一点儿改变。
　　程未既然不主动告诉他们，也肯定是因为怕他们操心。
　　他又忍了回去。
　　徐蔚然从外面回来看到程野的时候，吓了一跳：“我擦，你怎么回来了！”
　　程野笑：“我怎么不能回来了！”
　　徐蔚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确定是活人：“妈耶，是真的！你们那个项目不是还没结束吗？你怎么回来的？”
　　程野意欲不明地干咳了两声：“请假的呗，后天就得回。”
　　徐蔚然「啊」了一声：“后天就回啊。”
　　他挤眉弄眼嘟嘟囔囔道，“我还以为你回来陪我们小羽毛过七夕节呢。”
　　他放低声音，悄咪咪地说，“我看小羽毛好像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程野的心微妙地动了动：“七夕节？礼物？”
　　他旋即看向李清羽的方向，李清羽闻言也看过来，但是他的神色茫然，显然没听清他们说的什么。
　　徐蔚然赶忙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在李清羽洗漱完毕，转身爬上床的时候。
　　他呵呵笑了两声，出卖队友出卖的非常丝滑，凑在程野耳边偷偷说：“是施研平告诉我！他说小羽毛半夜三更不睡觉，在床上打着灯偷偷织围巾！”
　　程野听了挑了挑眉：“织围巾？”
　　他和李清羽认识这么多年，知道对方在某些方面就是个手残党的，李清羽居然破天荒学会了织围巾？
　　程野问：“他织围巾是要送给谁？”
　　徐蔚然——八卦的制造者兼传播者：“哈哈，还能给谁，肯定是送给你的七夕节礼物呗。”
　　他说着说着，又捂住了嘴。
　　卧槽！他也太大嘴巴了！搞不好李清羽是想给程野一个惊喜，被自己这么说出来，那惊喜不就没了！
　　对于李清羽在七夕节给程野送礼物这事儿，401宿舍没有一个人感到好奇。从他们认识开始，李清羽和程野的关系就可以用好的过分来形容。不论什么节日，两人都会互相送礼物。最早的时候他们几个也还怀疑过两人之间的感情不纯洁。可是在做了几年的室友后，也习惯了这两人之间腻腻歪歪的相处模式。他们俩要是突然不腻歪了，那才叫有问题。
　　李清羽这个人不太擅长自我表达，但是心思细腻。
　　在宿舍偷偷点灯织围巾送给程野，很像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听了徐蔚然的话，程野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的感觉。
　　把这几个小时里烦闷、焦虑、恐慌的感觉一扫而空。
　　剩下的只有满心的悸动与欢喜。
　　他的唇角不自觉勾起。
　　想到李清羽一个手残党为了他去学习针织，为了不让人发现，还偷偷半夜在床上点着灯赶工。
　　程野站在床底下暗自心动。
　　他将想象出的画面回味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没忍住，心里甜滋滋地「艹」了一声。
　　已经爬上床拉起帘子的李清羽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
　　对程野立在他床底下灼灼向上看的目光也一无所觉。
　　他其实知道程野今天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大高兴。
　　可是他的胸口憋闷，像是有股浊气淤积在里面，怎么都找不到方法散出来。
　　就更没什么心情去应付程野，像从前一样把人哄高兴了。
　　从前他喜欢程野，所以为他做什么也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他们只是非常普通的朋友，最多也就是比普通的朋友稍微关系再好上那么一点。
　　他实在没有义务，再牺牲忽视自己的情绪去哄着另一个人。
　　李清羽侧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一只手死死揪着薄薄的毛毯。
　　明明已经被喂养过的胃里，突然又开始有点隐隐作疼。
　　连带着心口的位置也像是被人扯着，一抽一抽的，让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难受，实在太难受了。
　　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难受，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李清羽又翻来覆去了许久，最后实在没忍住，又拿出手机。
　　他突然想到刚刚徐蔚然说的，七夕节马上就要到了的话。
　　他用手机查看了一下日历，发现七夕节就在下周四。
　　他的围巾已经快织好了，只剩下一些收针的工作。
　　肯定能在下周四的时候完工。
　　围巾就放在他的床头，颜色是很沉稳的灰色，也不知道程未会不会喜欢。
　　现在除了每天的祈祷，他好像根本做不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程未能不能收得到，但是李清羽想了想，还是给程未发了条短信。
　　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如果对方能够平平安安在周四之前回来。
　　那么等到七夕节那天，他就可以把围巾送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不是冷暴力！下章会彻底解释清楚情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开窍的小羽毛
　　“先去拍个心电图。”
　　这段时间总是心脏难受, 李清羽决定去医院做个检查，因为之前外婆就是因为长期没有体检所以导致发现癌症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所以姨父和阿姨一直特别重视他们定期体检。
　　李清羽在等结果的时候, 被白樊撞见：“咦？李清羽, 你怎么在这儿？”
　　“外面蚊子多, 你来我办公室等吧。”
　　白樊把人带到办公室安顿好，就去走廊打了个电话。
　　白樊是单人办公室, 干净整洁，插了电动蚊香液，还有股淡淡的熏香。
　　李清羽坐在她办公室沙发等的时候，一个小护士敲门进来, 说是305的患者又开始闹了，需要白樊过去看看。
　　李清羽去走廊帮忙叫人，走到拐角时他无意间听到白樊打电话的声音：“得了吧你, 人家程未手段一套一套的，还用得着你操心？”
　　“是啊, 这回的项目确实有点儿危险, 我也劝他别去来着。但是毕竟是国家的重点项目，你也知道，他那个人又比较负责。”
　　“话说回来, 我真是佩服程未，喜欢人家喜欢了这么多年，也不敢去表白。就敢偷偷和我说让我关照一点儿他的小白月光——”
　　白樊无意间扫到过来找她的李清羽, 话音戛然而止。
　　她匆匆对着电话说了一句：“不说了, 先挂了, 等他回来再聚聚。”
　　白樊放下电话, 笑了笑：“结果出来了？”
　　李清羽摇摇头：“护士说305的病人需要你过去看看。”
　　白樊不知道刚刚的话李清羽听到没, 又听到多少，一直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色。
　　可是李清羽看起来还挺淡定的，大概率是没听到。
　　白樊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被李清羽出声挽留住：“白医生。”
　　原本已经打算去305的白樊被他喊停，医院的灯光惨白，照的李清羽脸更白。
　　其实刚刚那些话，他都听到了，包括那一句程未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白月光的事情。
　　这其实和他没什么关系，他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可是他的心脏突然变得特别难受，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着。
　　他感到胸口一阵滞闷。
　　眼见着白樊要走，李清羽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你刚刚说程未哥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是谁啊？”
　　白樊的视线在他脸上扫过，突然意识到什么，心里笑了一声。
　　但是作为朋友，她知道分寸，除非程未主动开口。否则程未的事她不管，她也管不着，他那人想法很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打算和步调。虽然有些操作看上去弯弯绕绕，匪夷所思，但是程未从来没失手过。
　　来找白樊的小护士看见人走过来时看到了白樊，又喊了她两声，说305那对夫妻闹的厉害，其他病人都在投诉。
　　最后白樊什么也没说，跟着护士匆匆去病房了。
　　医院的人总是步履匆匆，来来往往。
　　远处救护车呼啸而过的声音，撕心裂肺喊医生护士的声音，医用推车车轮滚过的声音，朋友家属等在手术室外啜泣的声音..
　　等等声音纷乱错杂。
　　空气中是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医院白晃晃的灯光照的人眼睛干涩。
　　四周人来人往，脚步匆匆忙忙，但都不自觉扫站在墙角一脸失魂落魄的年轻人一眼。
　　可能是他的脸色太过惨白，还叫人以为他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纷纷投以同情的目光。
　　李清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失魂落魄地在墙角站了很久。
　　直到有个经过好几次的护士看不下去了，主动走过去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李清羽这才回神。
　　他惨白着一张脸，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
　　他头脑空空地去拿了报告。
　　又头脑空空地回到诊疗室。
　　头脑空空的听医生和他说了一堆话。
　　具体说什么李清羽不太记得了，大约是他的心脏很好很健康，身体没什么毛病。
　　李清羽鞠躬说了声谢谢。
　　下午在医院待了几个小时，原本来时闷热躁动的天气说变就变。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外头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李清羽没有打伞，就抱着报告这么走进了雨里。
　　同样在医院门口被雨困住的大爷喊了他好几声，可是李清羽像是听不到似的，失魂落魄地往前走。
　　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李清羽毫无所觉。
　　直到脑袋上方横来一把黑色的大伞，将人完完全全罩在了伞底。
　　隔绝了外面冷冰冰的雨水。
　　李清羽猛地意识到什么，惊喜地抬头，却发现：“王助理，怎么是你啊？”
　　他还以为..
　　王伟旸看见他眼底的失落：“李先生，我送您回学校吧。”
　　李清羽本来想拒绝，可是又想从王伟旸口里打听一些关于程未的消息，最后还是跟着人上了车。
　　上车后，王伟旸给了他一个毛巾。从后视镜里小心观察着，李清羽的头发被雨打湿了些许，湿漉漉的贴在鬓角，他原本就没什么唇色的嘴唇在这样的天色下显得更加苍白。整个人看上去都可怜极了。
　　王伟旸带着点宽慰的口吻和李清羽说：“李先生，程总明天就回来了。”
　　李清羽的瞳孔缩了缩，欣喜一瞬过后又暗淡下来。
　　程未在恢复通讯后第一时间和他打了电话，他们前段时间去考察的几个非洲国家设施落后，没有基站，自然也没有信号，到了稍微有点信号的地方，发出去的消息因为种种原因发送失败，或者延迟到很久很久之后才发送成功。
　　怕李清羽不信，程未还给他截了很多张微信截图，的确如程未所言几乎是满屏的红色叹号。李清羽发的消息他每条都认真回复了，但是因为段落太长好多没发出去，能发出去的都是一些非常简单的，无意义的「嗯」「啊」这样的词汇。所以就有了李清羽之前误会的情况。
　　可是一切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程未能给平安回来。
　　在得知对方一切平安，而且很快就要回来的时候他是高兴的。
　　现在得知程未回来的具体时间，应该更高兴才是。
　　可是，他旋即又想到对方那个喜欢了很多年的白月光..
　　李清羽的手指不自觉攥着裤腿，抓出一片褶皱。
　　他的脸瞥向窗外，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暴雨如注。
　　和他此时的心情一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好难过。
　　他不禁有些怀疑，医生的诊断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真的没问题，他现在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
　　胸口沉闷又窒息，窒息的好像快要死掉了。
　　想到程未，心脏好像更难受了。
　　明天要怎么面对程未呢？
　　车内沉默良久，李清羽开口道：“王助理，送我回学校吧。”
　　程未不在的这段时间，除了程野回来那次，李清羽每天都会回绿湖高地。可是程未真的要回来了，他反而生出点逃避的心理。
　　王助理又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车厢内的氛围很低，但是王助理没多说什么：“好的，我送您回学校。”
　　因为雨太大，王伟旸直接把车开到了宿舍楼底下。
　　他想撑伞送李清羽的时候，李清羽却先一步开了车门，直接跑进了雨里。
　　虽然只有短短几步路，但是因为雨太大，李清羽还是被淋了个半湿。
　　他回到宿舍的时候，徐蔚然看见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卧槽小羽毛！你怎么都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去给你送雨伞啊。”
　　李清羽摇摇头：“没事，没湿多少。”
　　他的确没湿多少，只是脸和头发上湿得有点明显。
　　他随手拿起桌面上的纸巾擦了两把脸，擦着擦着，又想到刚刚的事情。
　　情绪涌上来，心里又难过的要命。
　　他死死咬着唇，苍白的嘴唇都快被咬出血，指甲也不自觉嵌进肉里。
　　还是回来的顾林看到及时出声制止，李清羽才及时停止这种无意识类似于自残的行为。
　　李清羽心情不好，除了施研平，顾林和徐蔚然都注意到了。
　　他早早就爬上床，床帘严严实实地拉着。
　　弄的顾林和徐蔚然想和他说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与他靠在一起的另一张床上，是施研平趴在枕头上失声痛哭的声音。
　　施研平失恋了。
　　为了能在学校多陪女朋友，他放弃了导师介绍的一个去国家单位实习的好机会。
　　而在今天早上的时候，施研平突然收到小师妹分手的短信。
　　他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小师妹一直有个喜欢的青梅竹马，和他在一起纯粹是想气一气对方。
　　施研平的身心遭受了极大的欺骗，一回宿舍哭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李清羽回来那会儿他哭累了睡着了。后来醒了，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开始哭。
　　顾林和徐蔚然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半点都安慰不到他。
　　后来干脆放着他哭，可能哭一哭，心里就好受些了。
　　李清羽听着施研平的哭声，手指攥的发白。
　　他也好难过，难过到有些想哭。
　　李清羽拉过毛毯，把脑袋盖住，不想再去想任何事情。
　　第二天醒来，施研平还没起来，徐蔚然要早起去面试一个实习工作，李清羽照常去画室，所以起的很早。
　　徐蔚然和顾林看到李清羽肿着的眼的时候吓了一跳：“我靠！小羽毛你怎么了！”
　　李清羽闻言对着镜子的方向照了照，镜子里他一双眼睛有些红肿，眼睛下面一圈还有黑眼圈和眼袋，一看就是没睡好。
　　顾林也爬下了床，大四他不打算找工作，他准备考研，所以每天都起的很早去图书馆。
　　这一层的大四学生很多都出去实习了，水房特别空，只有零散几个同学在洗漱。
　　李清羽洗漱完毕端着脸盆先回去，徐蔚然一看见他走，就凑到顾林身边。
　　顾林一副，我就知道你有话想说的表情。
　　徐蔚然低声道：“小羽毛这是怎么了啊？昨天出门的时候还挺高兴，回来的时候就变了个人似的。看上去特别不开心。昨晚施研平哭了大半宿，吵得我没睡着。好不容易停下来，结果没过多久又有哭声了。妈的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其实是小羽毛在哭啊。你说他怎么突然这么伤心，他是不是也失恋了啊。”
　　昨天半夜徐蔚然原本也只是怀疑，施研平那货哭起来要死要活，和杀猪似的。虽然非常扰民，但是看在他失恋的份上，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后半夜突然又响起的哭声，类似于压抑的啜泣，和施研平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徐蔚然当时就想问问是不是李清羽，但是转念又觉得搞不好李清羽是在做梦，这么把人吵醒也不太好，所以他又憋住了。
　　直到今天早上醒来，看到李清羽那肿得兔子一样的眼睛，他就知道，他昨晚没猜错，真是李清羽在哭。
　　徐蔚然百思不得其解，李清羽拿了金奖，差不多是能保研了。他的交际圈和生活圈也单纯，程野回B市跟进项目去了，临走前也没看两人再起什么冲突，还有什么能让李清羽半夜三更哭得那么伤心。
　　除了失恋还能是什么！
　　见顾林没说话，徐蔚然忙不迭道：“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是！你说这事儿程野知不知道，不知道的话要不要让程野去问问？小羽毛这么单纯，我怕他被骗！”
　　顾林敲了他一下：“瞎猜什么，还告诉程野，之前说了什么都忘了。”
　　徐蔚然猛地想起：对！他不能再做叛徒！他要替李清羽守好隐私！
　　要是让程野知道李清羽谈恋爱了，依照程野的性子他们宿舍估计又要开始一段腥风血雨了。而他们几个没及时发现苗头汇报给程野，保不准还得被连坐。
　　想到这些，徐蔚然收起了告诉程野的心思。
　　外面还在下雨。
　　401宿舍内也相当低气压。
　　大家都坐在位置上做着自己的事情，除了施研平时不时长吁短叹的声音，几乎鸦雀无声。
　　好不容易面试完，想要放松一下心情的徐蔚然，一回宿舍就压抑的不行。
　　已经两天了，宿舍里要不安安静静，要不就是施研平的哭声或者是叹气声，以及他发癫一样的碎碎念。
　　他坐在椅子上实在忍无可忍。
　　他先是去摇了摇施研平的肩膀：“别叹气了！不就是个女朋友嘛！没了再找啊！为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这么难过至于吗？值得吗？！还有完没完了！”
　　施研平被他摇的晕头转向，但是还是用那种青春疼痛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爱情的苦，你是不会明白的。而且，你不知道，小阮她..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提起前女友，施研平的情绪又绷不住了，杀猪般的哭声传来。
　　吵得顾林都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要不是今天图书馆闭馆，他真不想待在这儿。
　　见一个劝不成，徐蔚然又去劝第二个。
　　彼时李清羽正靠在椅子上发呆，他的视线相当迟钝，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和程未的聊天记录。
　　程未说他回来了，问李清羽能不能见个面。
　　李清羽知道程未是今天早上下的飞机，王伟旸去接的机，还给李清羽发了张程未完好无损在机场的照片。
　　确认对方真的平安回来，李清羽才松了一口气。
　　他原本也想去接机的，但是被关阳喊去办公室谈话耽误了时间，再加上他现在有点儿鸵鸟心态。
　　看着程未发给他的消息，看一次难过一次。
　　这种难过的感觉，好像是从知道程未有个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开始的。
　　可是他说不上为什么这么难受。
　　上次有这样的感觉，似乎还是那天在中心广场怎么都等不到程野的时候。
　　直到徐蔚然气势汹汹走到跟前，李清羽有些迟钝地抬头。
　　一副怎么了的表情。
　　徐蔚然从他手里夺过手机，放在桌面上。
　　语重心长道：“你这几天都盯着手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有吗？”李清羽还真没发现。
　　徐蔚然肯定道：“有！我说有就有！”
　　李清羽：..好吧。
　　徐蔚然见他神色恹恹，终于忍不住了：“小羽毛，你和我说实话，我绝对不告诉程野。你是不是失恋了？”
　　失恋两个像是一道惊雷劈在了李清羽的心口。
　　徐蔚然继续絮絮叨叨：“你别说没有，你要是没有，怎么会和施研平一个样？你肯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你要是遇到事儿了就开口和我们说。我们都是好朋友，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李清羽摇摇头：“不是的，你误会了，我没有失恋。”
　　他恋爱都没谈过，哪里来的失恋。
　　徐蔚然明显不信，追问：“真的？”
　　李清羽点头。
　　“我都没谈过恋爱，拿什么失恋。”
　　除了他们几个，徐蔚然还真没见他身边有过什么可疑的男性女性，他像是信了，也就没再追问了。
　　徐蔚然平淡走开，李清羽的心里却因为他的那句「失恋」掀起惊天骇浪。
　　失恋？他明明没有失恋。
　　徐蔚然为什么要说他看上去和施研平一个样？
　　晚上睡觉的时候，施研平又开始念起情诗来了。
　　他最近时不时就要念几首悲伤的情诗，或者唱几句失恋的歌词。
　　简直魔音贯耳。
　　虽然他们这一层的同学都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但不是完全没有人在。昨天隔壁宿舍还来敲了门，问他们宿舍是不是杀猪呢，怎么大半夜鬼哭狼嚎的。
　　顾林戴上了耳机，徐蔚然线上打游戏，可是听脚步的时候总被施研平的声音搞麻了。
　　他忍无可忍，又告诉自己，特殊情况他要理解。
　　徐蔚然尽量压着脾气：“亲，你有完没完？”
　　施研平瞥他一眼，叹着气道：“像你们这种单身处男，是不会明白爱情的滋味的。”
　　无辜中枪的其他几人：..
　　不过见有人愿意理他，施研平又开始念念碎：“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吗？”
　　徐蔚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真的会谢。”
　　施研平对他的回答视若无睹，继续道：“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总会忍不住想她，想和她相处时的点滴细节，有的时候一点小事你都能回想个半天。再想想自己当时有没有什么地方没做好，或者做的不够好，会不会让她讨厌。”
　　“就算你再自信，再优秀，在她面前，也会变得敏感又自卑。你会不停地收拾自己，打扮自己，想要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她面前。希望她能一直看着你，希望她能只对你温柔。”
　　“没有任何理由，看见她心情就会变好，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去努力，去尝试，去改变。也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变得激情、勇敢，和她见过面后，情绪一直保持在高昂的状态，做什么都特别有激情。”
　　“一想到她就不自觉唇角上扬，心情变好；一到她面前就会紧张，就会脸红耳热，心跳加速；一和她分开，就会不舍，几步一回头，就想多看她几眼。”
　　“你变得感性多想，但也变得激情向上，更加变得更加体贴，温柔。因为也想把这份喜欢的心情传递给对方。想到她的时候会笑，见到她的时候会笑，就连做梦梦到她也会笑。”
　　“时常因为她的一条消息东想西猜，因为即将要见到她欢呼雀跃。和她说了晚安也睡不着，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她。总是不厌其烦地翻和她的聊天记录或朋友圈。明明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内容，但是还是会百看不厌。”
　　“见不到她的时候担心的要命，想她想到快发疯，多疑敏感，心情沉闷却找不到理由。喝水吃饭工作学习，做什么都好像和她有关。想起她会高兴，又会心痛，心跳的频率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就好像得了什么心脏病一样..”
　　徐蔚然和顾林戴上耳机，加大了音量，白眼翻到天上去。
　　李清羽侧躺在床上，却听得异常认真。
　　一条又一条。
　　全中！
　　他垂下眼，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
　　甚至此时此刻，他还在反反复复地翻看他和程未的聊天记录。
　　“如果你能体会到其中一半的感觉，那么这就是喜欢！如果你全部都有，那么恭喜你！你已经彻底爱上她了！这就是伟大的爱情嗷呜！”
　　手机「啪」地掉在了床上。
　　随着一阵心悸的感觉，李清羽的瞳孔猛地剧缩了一下。
　　那一秒。
　　他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这段时间困扰着他的一切也都找到了再合理不过的答案。
　　他喜欢上了程未。
　　甚至可能比喜欢程野的时候，还要更喜欢。
　　作者有话说：
　　2022-06-05 00:00:00-2022-06-06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灵鹿 36瓶；阿琼 20瓶；是什么绝世大可爱ily 4瓶；55768900、Moty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进击的小羽毛
　　第二天醒来, 李清羽变得更加憔悴了。
　　徐蔚然和顾林，甚至是施研平看见他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小羽毛，你这是做贼去了啊。”
　　李清羽整个人恹恹的, 连应付他们的心思都没有了。
　　天知道, 昨晚他独自经历了怎样的一番天人交战。
　　在想明白自己喜欢上程未后, 他的心情可谓是百转千回。
　　惊讶、喜悦、自责、内疚..
　　最后变成了一点点的甜蜜与苦涩。
　　他曾经以为除了程野，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谁了。
　　可是偏偏这种意外出现了, 而且极其狗血的是，他喜欢上的这个人还是程未。
　　他知道，他应该愧疚，应该自省。
　　这样显得他好像特别那啥, 喜欢了弟弟，又喜欢哥哥。
　　可是更操蛋的是，他没有因为这种听上去应该很煎熬的关系苦恼多久。
　　更让他苦恼的是, 程未那个喜欢了很多年的白月光。
　　一想到那个白月光，李清羽心里又酸又嫉。
　　他怎么都想不到,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入程未的眼, 还能让他眼巴巴喜欢了这么多年。
　　于是那一晚，李清羽就跟个猫头鹰似的。
　　倔强地睁着眼睛，一睁就睁到了大天亮。
　　昨晚群里发了通知, 说是早上班主任要在教室开个会，让在学校的都去一下，没在学校的同学需要提前和班长团支书报备, 说明一下情况。那些签了三方在外面实习的学校都有记录。
　　一大早李清羽就去了教室。
　　李清羽去的特别早, 王采薇和韩紫嫣周雪绮几个人走进来的时候看到他都一副见鬼的表情。
　　王采薇比较直接：“我靠大佬！你这是晚上做贼去了啊！”
　　接连被人怀疑半夜做贼的李清羽：..
　　他们班来了一半的人, 班主任这次来谈的是大四实习的事情。
　　嘴上说的特别好听是为了个人发展, 明里暗里要他们签个三方, 增加一下学校就业率。
　　会开完，又把班长叫走。
　　因为一夜未睡，还是睁着眼一夜未睡，李清羽精神萎靡的不得了，连带着反应都慢许多。
　　会一结束，同学们就作鸟兽散，李清羽还坐在位置上。
　　王采薇身边围了几个同学在说八卦：“就我那男闺蜜，omega，喜欢他那个竹马，整天要死要活的，又不敢去表白。”
　　韩紫嫣有些不太不理解：“男未婚男未嫁的，为什么不敢表白？”
　　王采薇「哦」了一声：“因为他之前和竹马他哥谈过恋爱。”
　　原本打算要走的李清羽突然凝固住了：..
　　王采薇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补了一句：“而且他那个竹马，好像心里还有人！”
　　围观群众的声音逐渐兴奋变态：“白月光加嫂子变老婆，我靠，好狗血啊！”
　　王采薇：“哎呀狗血什么啊狗血，不就是个前男友嘛。还有那什么白月光，要我说啊，心里有人又怎么了，又没在一起，两个都单身，凭啥不能追啊！”
　　“确实。”
　　“是这么个理。”
　　“现在结婚了还能离呢？最新报告S市的离婚率不都和结婚率持平了。”
　　李清羽内心忐忑地离开，穿过长廊，走到室外。
　　夏季的蝉鸣声喧嚣不止，他的心脏和那蝉鸣声一起，鼓噪的厉害。
　　王采薇说的话时不时浮现在他耳边，惹的他心烦意乱。
　　喧闹不止的蝉鸣声让他本就躁郁的内心，更加火上加油。
　　一阵清风拂来，李清羽突然停住脚步。
　　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有些置气地干脆蹲坐在地上。
　　他现在的内心特别迷茫，知道程未有喜欢的人，所以心酸、退却，丧失勇气。
　　可是又这么轻易的因为王采薇的一番话，那点想要退却的心，又开始动摇。
　　李清羽第一次这么有倾诉欲，他的人生好像从没有陷入到这样的窘境当中，他急迫想要找一个人，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点意见。
　　可是他能找谁呢？之前一遇到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程未。可是这种事情，他总不能去问当事人吧。
　　就在这时候，一个女生拿着杯芝士桃桃从他面前走过。
　　等等。
　　李清羽灵光一现。
　　有一个人或许可以给他点意见。
　　怀抱着一点儿忐忑不安又带着点焦躁的希冀的心情，李清羽手指颤着拨通了薛冬宁的电话。
　　电话那边很快就被接通了：“你现在方便吗？”
　　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复后，李清羽红着脸压抑着羞耻感把情况说了一遍。
　　包括他和程野程未的关系，包括他当初隐瞒自己是个omega的理由，包括程未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白月光。
　　他屏住呼吸，忐忑等待着对方的意见。
　　他又不安地想，薛冬宁会不会觉得他特别水性杨花见异思迁。
　　毕竟这段关系描述起来实在有些狗血混乱，要是投稿放到网上，很有可能被骂。
　　没想到，等了一会儿，薛冬宁只是反问他：“你喜欢上你那个「共生对象」了？”
　　不知道为什么，薛冬宁虽然是反问，但是口吻特别的理所当然，好像李清羽喜欢上那个人，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喜欢这个词让李清羽心口一颤。
　　他握着手机的指尖不自觉用了点力，他刚刚叙述的时候，分明用词很克制。
　　出现过表现他情感倾向的词，也只有一个有点感觉。
　　可是薛冬宁一上来就问他，是不是喜欢上了程未。
　　虽然是在陈述事实，但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和自己只是想想的感觉很不一样。
　　李清羽很轻地「嗯」了一声。
　　薛冬宁：“那你还问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
　　李清羽：“可是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他不自觉抓紧了握着手机的手，“还喜欢了很多年。”
　　电话那端，他听见薛冬宁嗤了一声：“李清羽，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共生者」？”
　　李清羽茫然了一瞬，想起他在课堂上听到过的答案。
　　薛冬宁直接回答了：“命中注定的人，你知道什么是命中注定的人吗？就是你们天生一对，跑都跑不掉！”
　　“再说了，他有喜欢的人他亲口告诉你了？你确定他现在还喜欢？还是说他让你死心了？”
　　“结婚多年还能离，你们俩都单身还纠结个屁啊！给爷追！”
　　李清羽再回宿舍的时候，明显脚步都要轻快许多。
　　他的情绪外放的很明显，顾林一眼就看出来了。
　　刚刚和薛冬宁的对话，点醒了李清羽。
　　从白樊的口中得知，程未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白月光，程未没敢表白，他为什么不敢表白？
　　是因为对方不喜欢程未吗？
　　这个答案直接pass。
　　毕竟程未这么优秀体贴的人，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那么久只剩下两个答案。
　　一、程未喜欢过对方，但是现在不喜欢了，可是念着旧情，还是让白樊关照一下。
　　二、对方可能已经结婚了，所以他和程未之间已经完全没了可能。
　　李清羽在椅子上坐下，打开手机，点开和程未的聊天对话框。
　　对话框里是程未昨晚给他发的，说他已经到家了。
　　那时候的李清羽还没整理好心情，也就一直没有回复。
　　他原本心里又闷又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和程未别扭个什么劲。
　　在承认他喜欢程未这个事实之后，他感觉整个世界都豁然开朗了。
　　他都46天零六个小时没见到程未了，简直想得要命。
　　就在他思考着怎么去给程未回复的时候，看到程未的昵称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他莫名紧张起来，甚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他不停猜测。
　　程未会和他说些什么呢？
　　是不是生气他昨晚没给他回复啊。
　　自己要是说太忙了没看到消息，会不会很假？
　　程未这么聪明，说不定一眼就给他拆穿了。
　　断断续续好一会儿，对方的消息都没有发过来。
　　就在这时候，头顶一阵杀猪般的哭声响起，施研平又开始了。
　　徐蔚然从外面走进来：“妈的，走廊都听见声了，大哥这都几天了，你能不能收一收！我真是救了个大命！刚刚宿管阿姨还拦我了，说是有人投诉了，要是你再这样宿管就亲自上门了。”
　　哭喊声戛然而止。
　　徐蔚然走到李清羽面前，笑嘻嘻地问：“你猜我刚刚在楼底下看见谁了？”
　　李清羽的眼睛还盯着手机，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复：“谁啊？”
　　徐蔚然笑的像朵花似的：“程未大哥！哈哈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程野不在，他居然会来！”
　　李清羽睫毛一颤，猛地站起身。
　　徐蔚然一脸羡慕：“这个是他让我给你的，嘿嘿，小羽毛，你和程未大哥关系可真好。”
　　李清羽恍然间意识到，他没去见程未，程未就主动来找他了吗？
　　所以程未刚刚给他发消息，就是为了这个吗？
　　“他现在还在楼底下吗？”
　　“这我没注意唉，可能走了吧。一般不是送了东西就走吗？”
　　李清羽有些着急，赶忙走到阳台窗户那里往下看。
　　他们住在四楼偏边角的位置，但是从阳台窗户可以看到楼底下。
　　李清羽探出脑袋的时候，正好与向上看的程未对上视线。
　　虽然夜色很黑，但是莫名的，李清羽就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
　　他的心，重重地跳了两下。
　　门口的宿舍里，施研平的哭声又开始此起彼伏。
　　徐蔚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喜欢她就去追啊！天天在这里哭有什么用！她回心转意你血赚，她不喜欢你你也不亏！人生这么短，做什么事情就是要勇敢一点！”
　　李清羽突然觉得，全世界都好像在助攻他去试一次。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李清羽赶忙接起电话，果然是程未打来的。
　　他们俩就这样隔空对视着，通过电话听着彼此的呼吸。
　　李清羽从没这么紧张过。
　　程未略显沙哑疲惫的嗓音在听筒里响起：“小羽，抱歉，这段时间有点忙，没怎么顾得上回你消息。你生气了吗？”
　　看吧，程未还是这样，一点儿都没变。什么事情都会先往自己身上揽，明明有非常合理正常的理由，却总是因为顾及他的情绪先一步道歉。
　　李清羽突然有点想哭。
　　程未就像流星一样，带着世界上最璀璨的光芒，无端在他的生命里出现，又突然消失。
　　他以为自己再也遇不到那么好的光景了。
　　可是现在，失而复返的流星又到了他跟前。这一次，为他点亮了整片星空。
　　“没有。”他忍住哭腔，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电话那边，程未明显顿了顿：“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
　　“那就好。”
　　李清羽还想说什么，发现手机没声音了，他以为是程未挂了电话，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机要死不死在关键时刻没电关机了。
　　他向外看去，看见程未转身要走的背影。
　　李清羽瞬时紧张起来，扭头就往宿舍外冲，往楼下跑。
　　李清羽发誓，他上次这么努力还是因为高中班上没人愿意参加运动会，程野不在，他被迫代表班里去跑了100米的时候。
　　那种浑身都在燃烧，心脏紧张到爆炸的冲刺时的感觉。
　　呼吸加速，头脑发热，心脏跳的不像话。
　　李清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了楼下，他气喘吁吁地弓着身，双手扶住腿。
　　好久没这么跑过，喘的不成样。
　　他的目光在门口搜寻了一遍，没有看见程未的身影。
　　眼睫上坠着一滴从额前滴落下来的汗，要落不落。
　　果然..还是太迟了吗？
　　就在他心灰意冷，打算转身离开时，余光却在路旁的一排树底下，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意识到对方还没走，甚至一直在那里等着他。
　　从失落到欢喜，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也是那一霎那间，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是程未已经站在他看不清的黑暗里，等了他很久很久。
　　李清羽小跑着走到程未跟前，程未也正从黑暗中向他走来。
　　李清羽微微喘着气：“程未哥，你在这儿啊。”
　　程未掏出手帕为他擦了额前的汗，声线仍然温柔又干净：“跑那么急干嘛？”
　　李清羽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儿委屈：“怕你走了。”
　　程未替他擦干净了额头的汗，目光很深：“没事儿，我会一直等你的。”
　　有那么一瞬间，李清羽觉得程未这话特别让人有歧义。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有个喜欢了很久的白月光的话，他甚至都要怀疑，程未是不是在向他暗示些什么。
　　李清羽收了收心，暗自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尽量表现的和从前一样。
　　他笑盈盈的，尽可能口吻轻松地问：“你给我带了什么啊？”
　　刚刚跑下来太急，他都没来得及看程未到底给他带了什么。
　　程未的目光变得非常意味深长：“等你待会自己打开看。”
　　“好。”
　　聊完这些，他们之间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李清羽不想让程未那么快走，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后，和对方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即便不说话他也很乐意。
　　他尽可能找着话题：“今天我去医院碰见白医生了，她人特别好，还让我去她办公室里坐。”
　　“嗯。”
　　“我表弟林照考上了S大，家里人都特别高兴。”
　　“嗯。”
　　“暑假的时候我和姨父一家一起去了J省旅游，那里的油菜花特别漂亮，我们还划了船，特别好玩儿。”
　　“嗯。”
　　他扯了一堆有的没的，程未实在忍俊不禁，他故意假装严肃：“小羽，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清羽咬了咬唇，他那么点儿小心思也太容易被戳破了吧。
　　他抬起眼，强忍住心跳加速的感觉，因为有些害羞，咬了咬嘴唇，但最后还是勇敢地直视着程未的眼睛：“我想说，这一个多月来。你想我吗？”
　　话问出来的时间，李清羽已经开始在紧张的脚趾扣地了。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自己这么问，是不是意图太明显了，程未会不会发现什么啊。
　　他还想温水煮青蛙，试探试探的。
　　程未看着他亮晶晶，毫不掩饰地带着希冀得到肯定回答的眼睛。
　　唇角勾起笑，不假思索道：“想。”
　　程未也想他这个认知，让李清羽的大脑炸开一片七彩绚丽的烟花。
　　他低下头，忍了忍，没忍住，傻呵呵地笑出声。
　　他背着双手，一只脚尖点地，在原地打转：“我也想你。”
　　程未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嗯。”
　　像是在攀比什么似的，他又补充道：“特别特别想你，反正一定比你想我想你。”
　　程未彻底被他这股不知道哪里来的攀比劲逗笑：“嗯。”
　　无论什么原因，从结果上来看，他都是一个没怎么给人回消息的人，好像的确没什么立场在这时候和李清羽一较高下。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清羽撅了撅嘴，低头抠了抠手指，状态明显低靡了下去：“下一次，不准再瞒我了。”
　　程未心念一动：“为什么？之前不是觉得，我什么事情都向你汇报不太好吗？”
　　被打脸的李清羽撇过眼，生怕自己狼子之心昭然若揭。
　　他的耳后根有些烧，说话也不自觉结巴起来：“啊..啊..以前是以前。就..就是..”
　　他无意间对上了程未注视着他的眼睛，好像从很久之前开始，男人看着他的视线就一直很认真。认真到，李清羽总是会生出一些不合时宜的错觉。
　　但是他又好像从对方认真的态度里得到了勇气，他扭过头，坦白直率道：“因为我会担心的。”
　　程未的手指触动一下，他克制了一会儿，才没有立刻伸手将人抱住。
　　他之前看过考察路线图，确认每到一个地点能够给李清羽回一次消息。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在不是那么稳定的国家，意外状况总是层出不穷。
　　因为他的疏忽，给对方造成了这样的不安。
　　但是非常卑劣的，他的内心生出一丝隐秘的快感来。
　　李清羽这样坦率地承认，坦率地表达他在担心他。
　　李清羽抬头，特别甜的说：“时间不早了，想和你说晚安。”
　　程未口吻温柔：“晚安。”
　　程未态度太过温柔，李清羽默了默。
　　他突然有点儿得寸进尺，想要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
　　“还想抱一下。”
　　程未也没问他理由，自然而然地和他抱了一下。
　　李清羽也不怕他问，他早就想好了。
　　他和程未之间只要一天需要彼此的信息素，他们就有无数个接触的理由。
　　心满意足地感受到男人温热的体温，顺带埋在对方西装领口，重重吸了一把信息素的李清羽美滋滋地想着。
　　白月光又怎么了，白月光有这么抱过程未这么放肆地闻他的信息素吗？
　　他在程未身边这么久，可从没听过见过那个什么白月光。
　　就算那个人三生有幸被程未喜欢过，但程未现在和他世界第一好！
　　况且，他们才是命中注定的人！
　　作者有话说：
　　你高估狗男人了，他对你压根儿没有底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求学的小羽毛
　　回到宿舍, 李清羽那眉飞色舞的模样根本藏不住。
　　徐蔚然看到了：“小羽毛，什么事儿啊，这么高兴。”
　　李清羽睁着一双猫眼：“有吗？我看上去很高兴吗？”
　　徐蔚然：..
　　顾林：..
　　你说呢。
　　想到刚刚徐蔚然说的那些话, 李清羽突然一个鞠躬：“谢谢你。”
　　徐蔚然一脸懵逼。
　　原本还在床上哭唧唧的施研平也奇怪地探出脑袋, 想看看室友们在底下干什么。
　　为了顾及正在失恋的施研平的情绪, 李清羽眨了眨眼，随后闭上了嘴, 让自己不要看上去太得瑟。
　　他走回桌子前，打开徐蔚然帮忙传递的程未给他的东西。
　　原本还在各忙各的徐蔚然和顾林都没忍住探过脑袋来。
　　李清羽余光注意到了，干脆把袋子拎上床，可把徐蔚然好奇坏了。
　　“小羽毛, 程未大哥给你带的什么啊，给我们看看呗。”
　　正在爬床梯的李清羽口气分外傲娇：“对不起，我拒绝。”
　　被「对不起, 我拒绝」支配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室友们：..
　　为了不让人看见，李清羽把床帘拉的严丝合缝, 而且他还特意检查了挨着施研平那边, 果然看见一双偷窥的眼睛。
　　李清羽瞪了一眼，施研平赶忙放下帘子，又继续回去抽抽噎噎去了。
　　呜呜呜小羽毛学坏了, 有东西都不和他们分享了。
　　四周终于清净了，李清羽这才打开袋子。
　　最表层是一些包装精美的非洲当地的特色饰品，挺漂亮的。
　　他把饰品拿出来。
　　看清底下的东西, 脸瞬间红的像猴子屁股。
　　啊啊啊这什么啊..！
　　只见袋子里躺着一件衬衫, 以及一条黑色的平角内?裤。
　　幸亏他把东西拿上来了, 这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 他要怎么解释！
　　一瞬间的冲击与羞窘过后, 李清羽又忍不住想入非非。
　　程未给他送这么让人误会的东西干嘛。
　　衬衫也就算了，这..内?裤..又算什么嘛！
　　李清羽平常穿的不是这种款式，程未的是。李清羽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好几次不小心撞到程未穿着内裤从浴室里出来的场景。对方身上穿的，就是这种款式的内?裤。
　　所以他很确定，这确实是程未的内?裤。
　　那时候无意间看到就觉得好大，没想到近距离看更大，少说得比他自己穿的大两个号吧啊啊啊！
　　李清羽捂着自己已经烧的不成样子的脸，可耻的想着，难道是自己有了不轨之心，所以把程未想的太龌龊了吗？兴许对方只是觉得他们分开这么久，所以自己迫切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去补充信息素？
　　可是这怎么想，都太诡异了吧啊啊啊！
　　当晚，李清羽就像只土拨鼠一样在心里「啊啊啊」了一宿。
　　他最终还是维持了那么一丢丢的理智和羞耻心，没有去碰袋子里那条对他诱惑极大的内?裤。只是抱着男人穿过的衬衫这么躺了一宿，他可耻的起了点儿反应，顺便做了点手工活。
　　第二天早，前晚做猫头鹰，昨晚做土拨鼠的李清羽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了画室。
　　王采薇也来得早，看见李清羽的瞬间，又「卧槽」了一遍。
　　王采薇颤颤巍巍地关心：“大佬，你要注意身体啊。”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李清羽哪条敏感的神经，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罪大恶极的举动，他可耻的脸红了。
　　大四那少的几乎没有的课程就是摆设，来画室也全凭自觉。
　　时间还早，王采薇在旁边刷论坛，看见最近的热帖嗤笑一声：“看看这个寒碜的校花校草贴，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她充满爱怜地看向李清羽，“最后我们A大的门面，还得要我们大佬来撑！”
　　混熟之后，王采薇特别爱拿他的长相插科打诨，李清羽那时候没觉得有什么。
　　因为小时候有在村里被嫌弃的经历，以至于他对自己的容貌一直都不太自信。对于外界的「客套」也就听听就好，可是大概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他突然有些在意起自己的容貌来。
　　他还记得白樊打那通电话时，提到过程未那个白月光的长相，用那种口吻和语气判断，应该是好看的意思吧。
　　李清羽有些难为情地问：“我真的长的好看吗？”
　　王采薇眼睛一亮，充分肯定：“好看！妈的好看死了！”
　　“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
　　对方的肯定中，李清羽觉得自己有点信心了！
　　李清羽又问：“那你觉得alpha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王采薇简直不假思索：“当然喜欢，我要是alpha，恨不得把你干死！”
　　她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僵硬地眨了眨眼，意图再说点什么补救补救。
　　她疯狂找补：“我的意思是你这么好看，无论什么性别都会喜欢你。”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哈哈哈！”
　　李清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等这一茬过去，她才回过劲来。
　　王采薇：“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来着，alpha？你喜欢上了一个alpha？！”
　　身为学校论坛的版主，同时又是潜藏多年的李清羽x程野的cp粉头。王采薇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挤眉弄眼：“是哪个alpha这么有福气啊？居然能被我们校花喜欢。”
　　虽然日常生活中beta和beta结合的比较多，但也不是没有beta和alpha在一起的例子。
　　据她所知，李清羽身边和他走的比较近的alpha除了程野就是他们宿舍一个叫顾林的。
　　李清羽的脸上流露出暗淡和苦恼：“可是他有喜欢的人了。”
　　王采薇的脑子里像是烟花炸开，兴奋的她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Alpha！有喜欢的人！
　　结合之前程野和李江江的那些八卦绯闻，卧槽！磕到真的了！
　　王采薇按捺下心里的激动，假装淡定地开始套话：“他们确定关系了？”
　　除了程未这次出差，他们几乎每天都要见面，程未回家后不是在工作就是和他一起聊天做事情。至少在他们同居的这段时间里，李清羽很确定：“没有。”
　　王采薇一下子就来劲了！
　　“哎呀！那有啥啊！管他是alpha还是omega，喜欢就去追啊！”
　　她又观察着李清羽的神色，试探道：“你不会是不会追人吧？”
　　她自问自答道，“也对，张了你这么一张脸，还追个屁人啊！被追都烦的不得了了吧。”
　　李清羽真心实意觉得王采薇夸张了：“没有，我没被什么人追过。”
　　王采薇「呵呵」一声。
　　好了好了，知道你在凡尔赛了。
　　王采薇向他打包票道：“你遇上我，算你有福气了！我从小学开始就兼职恋爱顾问，经过我手撮合成的情侣可绕A大两圈！”
　　李清羽之前没追过人，也没谈过恋爱。所有的情感体验都是从程野身上感知到的，而他也知道，他从前和程野的那段关系，只是一段单向的上不了台面的不平等的暗恋。虽然下定了决心想要试试，但是他现在的确没有什么头绪。
　　王采薇这一番自信到了极致的发言，还真打动到了李清羽。
　　见其表情松动，王采薇加大火力，拍拍胸脯保证：“你放心，我嘴特别严！绝对不会说出去！”
　　李清羽睁着一双迷死人的猫眼：“真的吗？”
　　王采薇：“真的！”
　　李清羽点点头，分外真挚道：“那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追人啊？”
　　王采薇瞬间进入恋爱导师的角色，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笔记本开始做记录。
　　“简单介绍一下，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李清羽不假思索：“同居关系。”
　　程野和李清羽一个宿舍，可不就是同居关系吗。
　　王采薇一脸磕到真的了。
　　在对上李清羽疑惑的视线时，王采薇收住表情，咳嗽两声：“你们平常是什么样的相处模式？他照顾你比较多，还是你照顾他比较多？”
　　李清羽：“他照顾我。”
　　他几乎不用怎么思考，好像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程未就在照顾他了。
　　高二暑假夏令营牵他手的程未、在酒会时主动走过来向他打招呼的程未、去医院偶然遇见自称是他家属陪他熬夜打吊针的程未、能看出他没吃东西胃疼给他买热粥的程未、私底下帮他解决姨父公司危机的程未..鼓励他走出舒适圈，认识更多朋友的程未、教导他怎么拒绝别人的程未..
　　只是稍稍回想一下，记忆里程未一直以来对他的关照，就好像开了闸的洪水般涌现出来。
　　李清羽自己也有些讶异，他和程未之间一点一滴的小事，他居然能记得这么清楚。
　　他心里也突然冒出一点困惑和猜疑，程未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他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如果是看在程野的面子上，那么他对徐蔚然顾林他们，又好像非常陌生。
　　王采薇做笔记的手一顿：“这不对啊？一般暗恋的人才付出比较多吧？”
　　李清羽：？
　　王采薇也没纠结：“好，下一个。你说他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白月光，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李清羽摇头。
　　王采薇疑惑，程野和李江江的事不是全校都知道吗？
　　“那她是个omega吗？”
　　这李清羽还真不确定，毕竟他之前还听到过不少，程未可能不喜欢omega喜欢alpha的传言。但是程野又说，程未只会和omega在一起。
　　“应该..是吧。”
　　对方好像也很喜欢自己的信息素来着，之前程未教他怎么控制信息素的时候，都显得尤为激动。虽然程未已经很克制了，但是克制的时候和他平常的模样比较还是不太相同的。李清羽发现，程未情绪稳定的时候喜欢摸他脑袋，情绪起伏的时候，就喜欢用手指摩挲他的脖子，特别是后脖颈腺?体那一块。
　　王采薇的眼神瞬间变得心疼起来，她语重心长：“虽说alpha配omega天经地义，但是没关系，虽然你不是omega，但——”
　　李清羽打断道：“我是啊。”
　　王采薇：？？
　　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他冷静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去年年底我二次分化，而且，我和他还是「共生对象」。”
　　短暂的沉默中，那声熟悉的「卧槽」再度响起！
　　之前是因为程野，所以需要隐瞒自己omega的身份。
　　可是现在不需要了。
　　既然王采薇那么好心地要帮自己追人，李清羽觉得不应该隐瞒她这么重要的一点。
　　这也是他目前能给握在手里的，唯一的筹码。
　　接下来，王采薇又问了一遍他们日常的相处细节，比如和对方的联系多不多，平时是谁比较主动等等问题。
　　一溜烟儿的问题下来，在得知他们已经把牵手、临时标记、接吻的流程都过了一遍。
　　王采薇人都要麻了，一副「你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惊喜」的表情看着李清羽。
　　李清羽被她的目光盯得又是困惑，又有点儿脸红。
　　王采薇呵呵两声：什么追人！这根本就是来秀恩爱的吧！还对方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白月光，那个白月光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王采薇深呼吸一下，平复了一下心情：“你说你们的信息素可以治愈彼此是吧？”
　　李清羽乖巧点头。
　　王采薇：“哎呀妈呀你们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那怕个毛线啊！”
　　听到那句「命中注定的一对」，李清羽忍不住的小小的雀跃了一下。
　　很好，信心up！
　　基础的调研做的差不多了，王采薇也渐入佳境：“想追人的话光说没用，背后偷偷做这些，想东想西的也没用！必须行动起来！要主动出击。主动出击懂吗？”李清羽频频点头，似懂非懂。
　　王采薇说：“在追人的时候，我们的一切行为都要摆在明面上，当然不能太明显啊，要是做的太过，对方容易反感，那就叫死缠烂打了。也不能克制，网络上那么多暗恋啊默默守护的毒鸡汤，听上去怪感人的，但是别学！谁学谁脑残！默默守护最后能得到什么？一张好人卡？好人卡拿来屁用啊！浪费感情又浪费青春！”
　　曾做了多年好人的李清羽：..
　　谢谢，膝盖中了一箭。
　　“总而言之，就是你做的事情一定要让对方知道，否则所谓的付出和牺牲都是无用功！我们可以用策略慢慢地去侵入对方的生活，试探对方的底线，让他从习惯你到喜欢你再到离不开你再到为了你死去活来没有你就不行！懂了吗？”
　　“好了，现在拿出你的手机。”
　　李清羽照做。
　　“找到他的微信，给他发消息。”
　　李清羽顿了顿，随后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而这就几秒间的功夫，王采薇余光瞥见李清羽的手机界面，啧啧两声：“哎哟哟，原来不用找了，都消息置顶了啊。”
　　被人拆穿的李清羽脸微微红了红。
　　王采薇：“你很懂嘛。”
　　李清羽非常诚实：“我昨晚百度了一下，按上面做的。”
　　王采薇直接了当：“给他发个消息，约他吃个饭看个暔渢电影，看看他什么反应！”
　　她仔细分析，“吃饭还可能是朋友之间的活动，但看电影就不是了。孤A寡O的吃完饭后一起去看电影，嘿嘿嘿！”
　　李清羽没懂里面的逻辑，但是他确实很想见程未来着。
　　从前没意识到，在认清自己的心意之后。
　　好像之前一天一次的见面变得怎么都不够起来。
　　他时时刻刻的，迫切的想要见到程未。
　　他还在苦恼怎么编辑消息时，和从前无数次一样，程未的昵称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随即，在王采薇的围观下，对方的消息接踵而至，一条又一条。
　　【future：起床没有？】
　　【future：昨晚忘了和你道歉了，在外面的时候就一直想着见面的时候再和你道句歉。】
　　【future：熊猫鞠躬?jpg】
　　【future：今晚上回来吗？我去接你。】
　　【future：我订了你上次提过的喜欢的那家餐厅，晚上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邀请小李老师一起共进晚餐？】
　　「今晚回来」「我去接你」「你上次提过的喜欢的」「小李老师」..
　　信息量太大，王采薇没忍住「我靠」了一声。
　　她的目光又酸又意味深长：“他连你的喜好都记得这么清楚。”
　　“小李老师？这是你们之间的特殊情趣吗？”
　　最后，她的脑袋微微扬起，45度角仰望天空，一脸被杀单身狗样式做了句战术性总结：“这还用追？这他妈还不原地结婚？！”
　　作者有话说：
　　确实


第52章 被撩的小羽毛
　　最后李清羽没让程未去学校接他, 因为收到程未消息后，他就提前回了绿湖高地。
　　他的大部分的东西都放在他和程未同居的别墅里，包括那些比较好看的衣服。
　　李清羽自己不是很爱折腾, 但是阿姨特别喜欢给他和林照买东西, 特别是衣服裤子鞋子之类的。阿姨的眼光很好, 买的也都是适合李清羽的。暑假的时候阿姨又给他买了好多，都压了箱底还没翻出来穿。
　　李清羽提前回去, 直奔卧室，打开箱子，开始一套一套地试新衣服。
　　为了挑出最好看的，李清羽还破天荒对着镜子咔咔自拍, 原本他打算发给他的恋爱导师，让王采薇给他点意见。
　　可是突然，他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 王采薇传授给他的恋爱宝典里，有这么一条——有时候对喜欢的人耍一点小心机, 更能事半功倍哦——
　　李清羽的小心思开始活跃起来, 他对着镜子一顿狂拍。最后挑出了几张他比较满意的，又用修图软件修了修图，假装不经意地发给了程未。
　　他拿着手机忐忑地等待了几秒钟, 果然，在他数到10的时候，程未有动静了。
　　【future：？】
　　李清羽马上发出已经在对话框里编辑好的内容。
　　【Q：哎呀, 我发错了！】
　　对面秒回。
　　【future：？你想发给谁？】
　　很自然的一句话, 但是莫名的, 李清羽好像都看到了程未微微拧眉的模样。
　　【Q：发给阿姨, 这些都是她暑假给我买的, 我没来得及试穿给她看。】
　　【Q：好看吗？】
　　【Q：猫猫怼手指?jpg】
　　【future：好看。】
　　李清刚想问，那你觉得哪套最好看。
　　程未又发过来一条。
　　【future：你穿什么都好看。】
　　李清羽：？
　　救命！他有被撩到是怎么回事？
　　有白月光的男人也会这么撩人吗？！
　　李清羽稳了稳心神，暗骂自己也太不争气了，就他这段位，还怎么把人拿下啊。
　　【Q：那你觉得哪套最好看啊？】
　　程未惯来对他有问必回，但是这次对方大概是真的很纠结，好一会儿后才发了张照片过来。
　　后面还带了一个显得有点奇怪的偷笑的表情。
　　李清羽的心微妙的动了动，程未是直接选定转发给他的？还是把照片保存到手机后发给他的？但是这种问题，他当然问不出口。只能在心里美滋滋地幻想了一会儿，搞不好程未图方便，直接保存到本地再发给他的！
　　于是，李清羽最后穿上了程未给他发的照片上的衣服。
　　只是他刚换好，再反复去看程未和他的聊天记录，这才发现程未给他发的那张照片，刚好是他p了的两张照片里的其中一张。
　　而且，最尴尬的是，那张照片他的腿有点p歪了！
　　我靠！李清羽终于明白，程未那个阴阳怪气的偷笑的表情到底是什么了！
　　李清羽尴尬的快窒息了！
　　程未不仅发现他p图！
　　还故意调侃他！
　　程未也太坏了！
　　另一边，正在开会的众人看到会议上从来都严肃认真的总裁居然当众玩手机，嘴角边还挂着明显的笑意，不禁全员寒噤。
　　程未翻着李清羽给他发的那几张自拍，每张都有每张的好看，除了有点空间扭曲的两张。
　　呵，李清羽居然还p图了。
　　看来他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他p不p图都好看，本人最好看。
　　香香软软的，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头一次，在开会时的总裁大人心思有点儿飘。
　　他翻来覆去地看那几张照片，全部保存在本地相册。
　　最后选了一张看上去最干净的，他没p的图片，设置为手机壁纸。
　　他像痴汉一样的反反复复从软件退出到桌面，就为了看一眼他的新壁纸。
　　真好看，怎么看怎么喜欢。
　　一旁的王伟旸都快看不过去了，只能小声地提醒：“程总，程总，该您说话了。”
　　程未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挑了挑眉带着点炫耀的口吻：“你也觉得好看？”
　　王伟旸：..
　　毁灭吧，累了。
　　散会的时候，程未问王伟旸：“晚上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小王助理表示非常ok：“餐厅已经确认，场地也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布置完毕。”
　　程未微微点头：“很好，辛苦。”
　　小王助理简直泪流满面，只有在和李清羽相关的事情上，顶头上司才会这样肯定他。
　　看着自家总裁走起路来都透露着春风得意的背影，王伟旸还是在心里感慨一句：毕竟折腾了这么久，还是希望总裁马到成功吧。
　　在程未订好的餐厅吃完饭，刚好是晚上八点半。
　　李清羽到餐厅之前就提前看好了地址，餐厅不远就有个商场。
　　傍晚附近来散步闲逛的人很多，李清羽在餐厅门口驻足了一会儿，假装摸了摸肚子，对程未说：“哎呀吃得好撑呀！”
　　他的目光疯狂暗示，程未看懂了。
　　他轻轻地笑了笑，非常上道：“要不散个步消化一下再回去？”
　　接受邀请的小李老师：“好啊。”
　　两人从餐厅走到广场，在李清羽的刻意引导下，又去了商场里头。
　　程未下班回去了一趟，没穿西装，穿的薄款风衣。
　　八月末的天气有人穿短裤短袖也有人穿长衫衬衣，穿什么的都有，但人来人往，没一个人像程未这么有型。比商场理挂着巨幅海报的当红流量明星还要抢眼。
　　他双手插着兜，跟在李清羽身后，双眼含笑地看着简直把「我有目的」几个大字写在脸上的李清羽，样子显得特别温柔。
　　就因为他这份与平日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模样截然不同的温柔，让身边蠢蠢欲动的某些人动了心思，想要上来搭讪要个号码。程未的目光冷冰冰地扫过去，又把人吓退了。
　　还在忐忑待会怎么找说辞把人骗进去看电影的李清羽发觉程未没跟上来，驻足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
　　结果正好看见好些人偷偷看程未的场景，他顿时有些吃味，走到程未身边，口吻带了些自己都没发现的嗔怪：“程未哥，你怎么走的这么慢啊。”
　　程未要被他嗲死了，他心思活络，耍心眼道：“人好多。”
　　李清羽：？那我们走？
　　这个时间点商场人是很多来着，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们身边的人尤为的多，好几波都上赶着组队碰瓷似的，一直往李清羽或者程未的方向撞。要不是程未不动声色扯着人闪的快，还有些被他暗地里的眼神吓退，他们俩都要被撞出脑震荡来了。
　　李清羽余光瞥见一个小孩小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一位美丽的女士几步追上来，一把抓住了小孩的手，温声细语地呵斥：“跑什么宝贝！人这么多，抓着妈妈的手别跑丢了知道吗？”
　　李清羽心念一动，从中得到了灵感，他试探着伸出手去：“那、那要我牵着你吗？”
　　他假装不在意的模样，眼神往其他方向飘了飘，语气浮夸道：“哎呀，这儿人真的好多啊！要是不牵手的话，待会丢了怎么办！”
　　程未要被他这浮夸的演技笑死了，但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强忍着笑意，配合地伸出手。微微蹙眉苦恼的模样，一本正经：“你说得对。”
　　两手交握的瞬间，四周上赶着碰瓷的人似乎都少了。
　　手指交叠的地方有点儿烫，一路烫到了李清羽的心坎里。
　　很好，合情合理，表现完美，结果nice！
　　李清羽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信心upup！
　　恋爱宝典第二条：尽可能增加身体接触且对方丝毫不反感?
　　“恭喜你恋爱进度已经达到百分之20%！你喜欢的人对你不排斥，再接再励哦——”
　　两人牵着手一路上了五楼，五楼是影城和儿童玩具乐园。
　　李清羽盯着程未疑惑又炙热的视线，硬着头皮上了五楼。
　　他走到影院门口时，假装不经意地说：“听说这几天有好几部好看的电影唉。”
　　程未压着眼底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他的表演。
　　小朋友这么卖力，他当然该配合的时候就要配合一下，他挑了挑眉：“要不进去看看？”
　　李清羽马上：“好啊！”
　　他瞬间反应自己回复的也太快了，于是假装矜持的找补了一句：“会不会耽误你时间啊？”
　　程未说：“你比其他事情重要。”
　　直到立在买票大厅，李清羽的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
　　程未刚刚说什么了来着？
　　——你比其他事情重要。
　　——你比其他事情重要？
　　——你比其他事情重要！
　　挑影片时，李清羽的脸还在烧，他悄咪咪看了看站在身旁的程未一眼。
　　脸红心跳地想着，程未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啊啊！！
　　他打开手机，偷偷做了个记录。
　　和恋爱宝典的内容做了比对。
　　恋爱宝典第九条：和对方一起看一场深刻的电影?
　　“恭喜你恋爱进度已经达到百分之25%！你喜欢的人愿意和你完成独自两人一起的约会，有所突破哦——”
　　八月上映的电影其实没什么口碑特别突出的，比较热门的有两部爱情片一部喜剧片，剩下一部动作片、一部恐怖片、一部纪录片，以及一部七一上映的红色革命大片。
　　根据王采薇的指导，在选电影的时候李清羽也花了点心思。
　　一般正在暧昧期的两个人去电影院都是看爱情片或者轻松的喜剧片，有些图谋不轨的男生会选恐怖片，等着另一方嘤嘤嘤扑进自己怀里。
　　但是王采薇说，这些都太土了，已经过时了。现在的年轻人在谈恋爱的时候，都非常注重对方的内涵，而在挑选一部电影时就很能体现一个人的内在的审美和涵养。
　　所以，最后李清羽选了根正苗红的革命大片。
　　在李清羽确定要看这部片子的时候，程未抬头看了他一眼。
　　察觉到程未目光里的那点有些出乎意外的打量，李清羽觉得自己果然又选对了！
　　他的人设和逼格一下子就起来了！
　　因为已经上映了快两个月，这部革命片的排片已经少的可怜，等他们去前台买票的时候，得知今天的场次已经没了。要看的话得等到明天下午三点。
　　李清羽有点儿失望：“那我们再看看吧。”
　　他重新回去挑选影片时，程未说去上个洗手间，走开了一下。
　　李清羽的不知道的是，程未去洗手间不是为了解手，他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大概十分钟后，程未收到回复，这才洗了个手，走了出去。
　　李清羽对着最近的拍片绞尽脑汁了半天，终于选定了一部片子。询问程未的意见：“程未哥，你觉得这部怎么样？”
　　程未抬头一看，好家伙，做陶瓷的纪录片。
　　他罕见的沉默了片刻。
　　就在这时候，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走过来，好声好气地告诉他们说，刚刚他们想看的那部片子加了场次，十分钟后就有一场，问他们还想不想看了。
　　其实李清羽也不是很想看做陶瓷，忙不迭点头说看。
　　恰好上一秒也想看革命大片的一对情侣听了，也问是什么场次。
　　就这样，四个人一前一后去了5号厅。
　　因为人少，座位其实可以随便坐。
　　李清羽找了视线比较好的第五排中间，那对情侣选了他们前一排。
　　开场的十分钟突然变得特别漫长，李清羽既觉得有点无聊，又有些紧张。
　　从前明明也曾经无数次和程未坐在一起，甚至是躺在一张床上，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可是在开窍之后，他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想自然和程未说点什么，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程未把什么东西往他面前推了推。李清羽一看，发现居然是爆米花。
　　他这才意识到刚刚程未出去了一下是去干什么了，李清羽惊讶：“谢谢程未哥。”
　　他原本怕第一次看电影吃东西会吵到对方，没想到程未会主动给他买。
　　他也太会了吧。
　　等等，难道程未之前也这样给别人买过吗？
　　因为想的太入神，李清羽不小心把心里话直接说出来了。
　　身边的程未轻轻笑了一下，口吻特别认真：“没有。”
　　李清羽还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出声了，一个？
　　「啪嗒」一声，场内的灯关了，巨大的屏幕亮起，光芒照在程未的脸上，把他的五官衬得特别深邃，眼神也异样温柔。
　　程未垂了垂睫，又抬起眼，看着李清羽，眸光显得认真极了：“这是我第一次和人出来看电影。”
　　李清羽难以置信：“第、第一次？”
　　程未点头：“不骗你。”
　　李清羽被他看的有些脸红了，他心里又惊又喜，这居然是程未的第一次啊啊啊！
　　他咳嗽了两声：“那你怎么知道买爆米花的啊？”
　　要是第一次来电影院，应该不知道这些吧。以程未的身份，看上去可一点儿都不像会知道这些的人，这些东西在他眼里应该都算垃圾食品才对。
　　程未回答的很自然：“因为是你第一次约我看电影，所以刚刚在洗手间的时候上网搜索了一下，看电影的时候需要注意点什么。”
　　天呐，他居然还会因为和自己一起看电影，特别去网上搜索注意事项吗？
　　李清羽不争气的脸又红了，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想入非非。
　　但是救命！程未的一举一动也太犯规了！
　　“那网上还说要注意什么吗？”
　　程未一错不错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里有很亮的光芒在闪动：“说说话的时候，要这样认真看着你的眼睛。”
　　很好。
　　他死了。
　　他被程未的眼神撩死了。
　　作者有话说：
　　姜还是老的辣；
　　求个营养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今晚月色真美
　　电影前期铺垫太长, 剧情显得有些乏味。
　　前排的那对情侣从一开始安安分分的状态，逐步黏到了一起。电影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坐在另外一个腿上, 开始旁若无人地打起了啵。
　　那打啵声响啧啧的, 听得坐在他们后排的李清羽面红耳赤。
　　李清羽因为害羞局促地挪开了眼, 结果正好撞见程未看着他的视线。
　　程未：“想要？”
　　李清羽：？
　　紧接着，他听见程未轻笑一声, 随后勾住了他右手的小拇指。李清羽懵逼了一瞬，随后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害羞的，还是被画面上的红色映染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清羽还在看他, 程未面不改色，目光直视着前方大荧幕：“认真看。”
　　李清羽乖乖「嗯」一声，扭过头。
　　到后半场的时候, 剧情进入了高潮，漫天的火光里, 是先辈们奋不顾身向敌人的阵地发起冲锋的场景。
　　集结号一响起, 李清羽全情投入，瞬间红了眼眶。
　　等到他和程未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哭完了两包纸。
　　两个半小时的电影, 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二点，原本热闹的广场，人已经散的七七八八。
　　李清羽一路哭唧唧, 一边哭一边擤鼻涕, 程未就在旁边给他递纸。对方就像泪失禁体质似的, 怎么哭都停不下来, 程未在心里叹气, 幸亏刚刚出来的时候他多买了几包纸。
　　李清羽哭得抽抽噎噎，伤心的像要断气时，程未终于忍不住了，在这么哭下去得把身体哭坏了。
　　他停下脚步，因为两人还勾着手指头，李清羽也被拉停。
　　他疑惑回头，程未松开勾着的手指，双手捧住他的脸，固定住人的脑袋。
　　李清羽微微仰着脸看着男人，似乎不明白程未是在干什么。
　　程未表情严肃认真，用手指替他擦眼泪，声音温柔地哄他：“别哭了好吗？”
　　他惯来听程未的话，程未让他不哭，他就努力地憋。
　　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但是因为哭过头，没忍住，打了个特别响亮的嗝。
　　爆米花味的。
　　刚好对着程未。
　　李清羽觉得自己可以收拾收拾直接找地把自己埋了。
　　啊啊啊救命！为什么他总是在程未面前出糗！
　　李清羽一脸生无可恋，他觉得自己完了。
　　程未都要被他可爱死了，没忍住，就着捧他脸的动作，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
　　李清羽任凭揉圆搓扁，仍旧沉浸在爆米花味的嗝里社死。
　　事后他自我安慰的想，幸亏看电影的时候吃了点爆米花，要是中途什么都没吃，嗝出来韭菜味的——
　　哦，他觉得自己可以跳过土葬，直接火化。
　　因为这次的教训，李清羽偷偷在备忘录里记下。
　　约会前决不能吃韭菜鸡蛋！
　　为了转移一下尴尬，李清羽说：“今天天气真好。”
　　程未非常配合：“是，今晚月色很美。”
　　这句话触动到了李清羽的神经，要知道这几天他不仅虚心向王采薇求教，学习恋爱宝典。同时他还额外补课，上网查补其他教授的帖子，其中一本通用的情话大全，好像就有这么一句。
　　——今晚月色真美。
　　出自夏目漱石的一句情话。
　　「很」和「真」差了一个字，读书比较古板的小李老师不太会变通。
　　他抬头看了眼夜空，心下感叹一句：确实挺漂亮的。
　　因为不是百分百的答案，李清羽有点儿失落：“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程未突然停下脚步，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今晚月色很好，风也温柔。
　　道路两旁的灯光璀璨迷人。
　　四下安安静静，就连藏在草丛里的虫鸣声都突然停止了鼓动，时间好像按下了暂停键。
　　只等待着月光下对视的两人之间发生点什么。
　　程未看着他，喉结克制地上下滑动一下。
　　他摁下心口今晚被李清羽拨撩起来的躁动，声音低沉又缓慢：“说什么？”
　　李清羽挪开视线，支支吾吾道：“说我特别有家国情怀，和那些幼稚的大学生都不太一样之类的。”
　　原本都快要说出点什么的男人被他这么给逗笑了。
　　原来是在推销自己。
　　刚刚那点旖?旎严肃的氛围突然散尽。
　　气氛又变得欢快，程未特别配合：“嗯，你特别有情怀，和那些幼稚的人都不一样。”
　　“你还特别可爱，当然，不是说你幼稚的可爱，是非常真诚的可爱。”
　　“情感充沛有爱心，会照顾流浪的猫猫狗狗，自己省吃俭用也会送他们看病绝育。待人也很真诚，会打抱不平，总为他人着想。”
　　“做事情坚持负责，有耐心。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即便吃了再多的苦也能坚持下来..”
　　李清羽的耳后根因为程未的话越来越烧。
　　他是想推销一下自己来着，可是程未突然这么认真地夸他..
　　夸的他怪不好意思的，不过要不是程未说，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有这么多的优点。
　　李清羽心里甜滋滋的，后知后觉。
　　不对啊，明明是他在撩人，怎么最后又变成程未撩他了？
　　开车回家的时候，李清羽灵光一闪。
　　“程未哥，我可以手机连你的车载蓝牙听歌吗？”
　　程未挑了挑眉，「嗯」了一声。
　　李清羽一边连蓝牙，一边美滋滋地想。
　　这也太轻松了吧。
　　恋爱宝典居然还把这个任务定性为中级任务，这有什么难的。
　　连上蓝牙后，李清羽找了首比较符合程未气质的轻音乐，程未果然说：“很好听。”
　　看吧看吧，他就知道。
　　得到肯定的李清羽又在心里更自己加了一分。
　　信心upupup！
　　恋爱宝典第二十三条：用你的手机连接对方的车载蓝牙?
　　恋爱宝典第二十六条：得到对方的夸奖?
　　一口气完成两个任务，good！
　　程未的车快开进小区时，李清羽突然看到新开了一家奶茶店居然还没打烊。
　　好像是新开业，店门口还要促销活动。
　　因为今天出师大捷，他有些上头，其中一条是：请喜欢的人吃甜甜的东西。
　　想要一鼓作气的李清羽喊了停车，程未将车停靠在路边，扭过头看他。
　　李清羽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猫眼，希冀地看着程未：“程未哥，你想喝奶茶吗？你请我吃饭我请你喝奶茶好不好？”
　　程未反问他：“你想喝？”
　　李清羽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这么晚喝奶茶显然不好，但是今晚程未的心情愉悦，决定放纵小朋友一次。
　　李清羽赶忙追问：“你想喝奶茶什么口味的啊？”
　　程未对这些毫无兴趣，只是不愿扫李清羽的兴致：“和你一样就好。”
　　李清羽欢欢喜喜地下了车跑去买奶茶，随之车上的音乐也戛然而止。
　　程未拉下车窗，外面的冷风灌进来。
　　八月的天气早晚有些凉，程未突然有点想抽烟。
　　他单手撑靠出车窗，看见李清羽站在柜台前，应该是在思考点哪个单。
　　想到在很久很久之前，自己就时常这样看着他。
　　程未早就习惯了在他注意不到的角落凝视，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李清羽在点单完后回头看了他的方向一眼。
　　程未心口一震。
　　明明两人中间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但是李清羽就笃定他在看似的，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程未的心口瞬间变得酸酸软软。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从车内的暗格里掏出一支烟，点燃抽上。
　　在他吞云吐雾的时候，手机震动一下。
　　是楚邝给他发的消息，问他今晚天都影城的事。
　　其实今晚他原本就打算邀请李清羽一起去看场电影。
　　那边的电影院是他们负责文娱市场的子公司底下的产业，最近刚好有部口碑不错的爱情电影上映。他特意提前包了场，让人把要放映的影厅装饰了一遍。
　　可是只要和李清羽相关的事情，就永远都有意外。
　　只是这一次，他就是那个意外。
　　察觉到李清羽想请自己看电影的时候，程未是欣喜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对方挑选电影的口味实在有点剑走偏锋。
　　那部充满着革命热血的片子和他提前布置的会场也很格格不入，在那种场合放革命大片，很不合时宜。
　　程未只能临时取消了这个计划。
　　窗外，店员和李清羽说了什么，对方点了点头后又回过头来看他。
　　怕程未看不见，又冲着他招了招手。
　　程未笑了。
　　他将烟掐灭在指尖，又打开车门散了散味。
　　沉默地注视着青年人站着的方向，等着他向自己走来。
　　李清羽等奶茶的功夫，飞快地在手机键盘上敲字向王采薇汇报今天的战况。
　　他看电影的时候王采薇就一直给他发消息问进度了，碍于程未就坐在旁边他就没怎么回。
　　到了电影后半场的时候，他人都哭傻了，更忘了和王采薇汇报了。
　　没想到，对王采薇也一直没睡，像个敬业蹲点的狗仔，非要问出点进度来。
　　李清羽打字一句，王采薇能秒回三句。
　　意识到对方可怕的打（吃）字（瓜）速度。
　　李清羽走出店门口，干脆和人直接发送语音信息。
　　王采薇：“你说前面有人接吻，那么好的氛围，他就勾了下你的手指？连牵手都不算的那种？”
　　李清羽也很迷惑程未的操作是什么意思。
　　王采薇喃喃自语：“什么年代了还勾手指，好像哄小孩儿啊。”
　　李清羽听见这句想起之前的一些事，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这时候店员喊了他一下，把两杯奶茶递到他手里。
　　李清羽一边拎着奶茶一边往回走，语气苦恼极了：“我也觉得，他是不是真拿我当小孩啊。他要是拿我当小孩，我还怎么追人啊？”
　　王采薇很快也回复了一条语音消息，李清羽点开没声音，音量开到最大，凑到耳边听还是没声音。
　　他有些奇怪，又点开了他刚刚发出去的自己说过的那条语音。
　　而此时此刻，距离李清羽不远的车里，因为蓝牙连接上的车载音响，正在反反复复地播报着他的那一句。
　　“我也觉得，他是不是真拿我当小孩啊。他要是拿我当小孩，我还怎么追人啊？”
　　程未在车里听见，眼眸深深，笑容却越来越大。
　　在李清羽快走近时，他伸手断开了连接。
　　也就是那一瞬，李清羽的手机音量恢复了正常。
　　李清羽吓的赶紧关了声音，刚好走到车门前，他往里看了一眼，车内的程未仿佛一无所觉，恰好向他看来：“买完了？”
　　李清羽的心脏重新放回了胸膛：程未应该没听见吧。
　　他坐上车，解释道：“刚刚店员说有样原材料用完了，所以废了点时间。”
　　程未「嗯」一声。
　　莫名的，李清羽觉得程未周身的气场就变了，就显得特别的开心。
　　虽然程未今天表现的就挺开心的，但是就是他买完奶茶这一下回来，他明显感觉对方更开心了。
　　程未开心，李清羽也开心。
　　虽然到家只有一点点路程，但是他还是重新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点了个啵啵桃桃，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程未喝都没喝，就说：“喜欢。”
　　“你点的我都喜欢。”
　　正在系安全带的李清羽，心跳唰地就加速了。
　　程未，你是什么芳心狙击犯吗？
　　车子缓缓驶到别墅楼底下，李清羽正要解安全带下车时，突然被人拉住。
　　他扭头看向拉住他的男人，用眼神问：“怎么了？”
　　程未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李清羽，有一件事情，我想我需要向你强调一下。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小孩，从来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程未：今晚月色真美；
　　李清羽：？他在说什么？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的笨蛋老婆》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他的小白月光
　　第二天一早, 李清羽又顶着个浓重的黑眼圈来学校的时候。
　　王采薇看见了，又惊又喜，一副撞见八卦兴奋的要命的表情：“我靠昨晚这么激烈啊！我说你后面怎么没给我回消息了, 哎哟哟, 可以啊李清羽嘻嘻嘻。”
　　他现在已经不纯洁了, 居然一下子就懂了王采薇的意思。
　　李清羽恹恹地靠在墙壁上，抬头望天, 有气无力道：“你想多了，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李清羽说的是实话。
　　昨天晚上在车里程未突然拽着他说了那么一番话后，李清羽一开始有点发懵，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一颗心跳得不行。
　　他胡思乱想了大半天，程未突然对他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听到他和王采薇的语音了？
　　可是不对啊, 程未没道理听见。
　　无论他有没有听见，这句话都足够犯规了。
　　可是在那之后两人之间除了一句晚安后, 就没有别的对话了。
　　李清羽却因为程未这一句翻来覆去地想程未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从没有把他当小孩, 那他们上次的那个吻又是因为什么？
　　李清羽百思不得其解，还越想越脸红，越想越禁忌, 禁忌到又做了一次手工活。
　　进入贤者模式后，他思考的大脑也没能停止，就这样又失眠了一宿。
　　没过一会儿, 陈巍来画室了, 因为陈巍的到来, 画室里还骚动了一下。
　　王采薇轻声对李清羽道：“他都好久没来了, 今天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八成没什么好事。等着吧。”
　　果然, 没过一会儿陈巍又被人围在了中间。
　　恭维之声不绝于耳：“太牛了吧，陈巍，你要是进了mysterious可别忘了哥几个啊。”
　　“对啊，苟富贵莫相忘！”
　　陈巍别有用心地瞥了李清羽这边一眼，故意放大了音量：“瞧你们说的，能被华研科技看中是我的运气。不过运气也算是一种实力，总比有些人处心积虑保研去中美又怎样，毕业后还不是失业。这个世界上画家这么多，真靠画画过日子的能有几个活的下来。要我说，还不如早毕业找个好工作比什么都强。”
　　原来陈巍通过他表哥的关系把他弄进了华研科技设计部实习，虽然不是直接进专攻文化产业的mysterious，但是大家有了这份实习经历，再去子公司可谓是顺水推舟了。
　　在这个信息高速爆炸的时代，埋头画画吃饭几乎不太可能，每年饿死的艺术家一批又一批。但是如果能给被mysterious看上，包装一下，就能快速在网络上获得人气，到时候上节目办画展各种活动接到手软。就算不能做专职画家，往其他艺术岗位发展一下也是潜力巨大。真正学了艺术的人，最后仍然是希望毕业能做一份和这个专业相关的工作的。而mysterious目前是国内最好的平台。
　　王采薇在一旁被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激的直冒火气，偏偏被内涵的当事人还一副状况之外的样子。
　　陈巍等了半天，等李清羽脸上出现羞恼的神色，或者直接反诘他。
　　可是都没有，对方只在听到华研科技几个字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陈巍心里半点都没有炫耀的快感！
　　原本那点虽然没被保送，但是进了华研科技的好心情都没了。
　　而其余那些准备看好戏的同学，没看见想要的场面。
　　可是看见陈巍那副青一下白一下的脸色也挺好玩。
　　另一边，李清羽是真没心思关注陈巍那边的状况。
　　要是放在从前，得知某位同学进了世界五百强的大企业实习，他兴许会鼓个掌真心实意地恭喜一下别人，前提是，被恭喜的人也乐意听他恭喜。可陈巍不喜欢他，他没必要上赶着找不痛快。
　　再说了，他现在也不是以前的心态了。他已经黑化了，内里还有点黄。
　　再也没以前那么纯洁了。
　　比起做实习生，他现在更想直接泡人老板。
　　李清羽冥思苦想了一个早上，三小时前眼前摆了张白纸，三小时后眼前依然是一张白纸。
　　最后，他自暴自弃的自己都受不了了，终于没忍住。
　　在中午的时候给白樊打了个电话，他决定去打听打听，程未那个白月光到底是谁。
　　此时此刻，白樊正坐在餐厅里等人。
　　这顿饭是他们大学几个关系好的一早就说好的，等程未从非洲回来就组个局。
　　程未向来准时，他是第二个到的。
　　白樊已经点了几样菜，把菜单递给程未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侍者上了两杯咖啡上来，白樊说：“他们这儿新出的，听说味道不错。”
　　就在程未接过菜单的时候，白樊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人，又扫了程未一眼。程未注意到她的视线，也跟着看了过来。
　　白樊接起电话，故意说：“喂，小羽毛？有什么事吗？”
　　这是她第一次叫李清羽小羽毛，明显是故意激眼前的男人的。
　　程未果不其然看她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电话那端，因为紧张，李清羽都没注意到白樊是怎么喊他的。
　　他支支吾吾了大半天，最后闭了闭眼，一鼓作气道：“那个白医生我想请问一下有关程未哥喜欢了很多年的那个被月光是谁你能告诉我吗？”
　　真一鼓作气，一个停顿都没有。
　　白樊都要被他逗笑了，她故意外放了，音量刚好他们这一桌听见。
　　程未挑了挑眉，看她的神色相当深沉。
　　白樊知道再玩就过火了，她装傻充愣：“白月光？哪有什么白月光？我怎么不知道？”
　　李清羽疑惑：“可是上回在医院，我明明听见你说，程未哥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白月光，还让你关照来着。”
　　在程未冷冰冰的视线里，白樊的压力相当大，她瞎编乱造道：“嗷，那是你误会了，我有一个朋友叫成伟。是他让我关照他的白月光来着。”
　　“成伟？”
　　“对啊，程未成伟，类似的名字不是很多吗？你身边有没有叫这种名的？”
　　李清羽还真想起来一个，和他一个班，还老针对他的那个叫陈巍。
　　李清羽当时还想，这人和程未的名字读音听上去很像，但是人却一点儿都不一样，怪讨厌的。
　　察觉到李清羽的停顿：“是吧是吧，果然有吧。什么成伟张伟的，叫这种名的太多啦。”
　　“可是你之前明明说了什么国家重点项目的。”
　　“哈哈问得好！”
　　在程未已经能杀人的视线里，白樊继续硬着头皮瞎编道：“我那个叫成伟的朋友，也是个企业家，前段时间跑海上钻井去了。”
　　李清羽狐疑：“这样啊，难道真的是我听错误会了？”
　　白樊：“当然啦！”她不怀好意地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你想想，怎么可能是程未啊？程未他就是个装高冷脾气坏的要死从没谈过恋爱的老处男，这么多年都没人要，怎么可能有白月光。”
　　李清羽反驳：“程未哥才不是那样，他人很好的，也很招人喜欢。”
　　但是听到「从没谈过恋爱」「老处男」几个字眼，他的脸还是跟着红了红。
　　他小声反驳的声音太可爱，白樊忍不住逗他：“你替程未说话干嘛，招人喜欢？招谁喜欢？不对，你为什么这么在意程未有没有白月光啊？还特意打电话过来问我！小羽毛，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吧！”
　　像是突然被人戳破了心思，李清羽支支吾吾地说：“那、那个我还有点事，我先挂了。”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
　　白樊已经哈哈哈笑的不成样子了。
　　坐在他对面的程未仍然一脸淡定：“好笑吗？”
　　白樊笑的直拍大腿：“好笑，好笑死了！”
　　“别装了，明明心里都高兴的要死了，还在这里装，在我面前有什么好装的！”
　　正在搅拌咖啡的程未终于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白樊翻了个白眼：“瞧你那装逼的样儿，也就李清羽单纯，被你骗得团团转的。我说他喜欢你喜欢的都这么明显了，你怎么还不上？之前不是爱人家爱的死去活来的，还默默喜欢了这么多年。要不是我，谁信你是这么个大情种啊！”
　　“听楚邝说你昨晚在电影院包了个场？怎么看上去没效果啊。你到底行不行，赶紧的吧！瞧把孩子急得，这么腼腆一人，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我都看不下去了哈哈哈！”
　　楚邝推门进来，刚好听见白樊在笑。
　　一脸迷惑：“你们说什么了，笑的这么开心？”
　　白樊还在咯咯的笑，没人和他解释。
　　程未把菜单递给最后来的楚邝，对白樊说：“你明白那种突然被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喜欢的感觉吗？”
　　“就像是做梦一样的感觉，用你们医学方面的形容大概是肾上腺素飙升一样的感觉。”他往后靠了靠，靠在了椅背上，“我还想再多感受一会儿。”
　　一脸懵逼的楚邝：？？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天书？”
　　白樊：“我不明白，我只觉得你是个变态。”
　　她收了笑，口气变得正经起来：“别怪我没提醒，钓人也不能钓太久，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看看你那傻子弟弟，不就是前车之鉴。”
　　程未抿了一口咖啡，他第一次放了糖，甜的。
　　他抬了抬眼皮：“不用你提醒。”
　　白樊后知后觉：“对哦，后天就是情人节了吧。”
　　情人节这天，总是特别容易发生点儿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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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程未送他花哎
　　得知程未没有什么白月光后, 李清羽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晚上的时候，他躺在被窝里，恶补王采薇给他分享的《三天绿茶速成》、《绿茶进阶语录》。
　　当晚, 又是一夜未眠, 学习了一宿的「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绿茶」。
　　天光将醒的时候, 李清羽经过一宿的绿茶哲学洗礼，感觉自己如同洗经伐髓一般。
　　从内到外, 都变成了绿茶味。
　　他伸了个懒腰，迎着徐徐的晨风，突然感觉自己顿悟了！
　　进化了！
　　他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纯情少男了，他现在是经过绿茶文学洗礼过的——钮祜禄?李清羽。
　　李清羽快速掏出手机试验一下一宿的学习成果。
　　【Q：情人节必看电影！快点进来和你喜欢的人一起享受甜蜜时光吧——】
　　在心里默数三十个数, 随后马上撤回。
　　几秒后，对方果不其然发来了一个。
　　【future：？】
　　李清羽耐心等了一分钟，才给他回。
　　【Q：哎呀, 不小心分享措了。】
　　程未又发来一个？
　　【future：那你想分享给谁？】
　　【Q：猫猫怼手指。】
　　【Q：也没有啦，就是微博抽奖, 抽到了两张电影票, 想找个人一起看电影。】
　　【Q：也不知道问谁。】
　　【Q：不知道程未哥你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和我一起去看一场电影啊？】
　　【Q：哎呀我差点忘了，哥哥那么忙，应该没时间陪我吧——】
　　【Q：也怪我, 真是太不懂事了呢——】
　　【Q：猫猫可怜?jpg】
　　【Q：没时间也没关系啦-我自己也可以看的，虽然到时候大家都有人陪，只有我没有..】
　　华研科技会议室。
　　公司高层正在开会, 会议进入讨论阶段,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程未的眼色。
　　可是一贯的工作狂总裁, 居然有些漫不经心。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看着对面一条又一条发来的「绿茶语录」, 程未忍俊不禁。
　　他非常配合地回复了一条。
　　【future：有空。】
　　收到程未消息的一瞬, 李清羽开心地蹦起来。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他兴奋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又跳下床小马达似的飞快地跺着脚表达内心的喜悦。
　　如果在情人节当天邀请程未，必定有点太司马昭之心了。所以他要在前一天再请程未看一场电影，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对方放下防备。这样等到情人节那天，他要是再邀请程未做点什么看上去就没那么奇怪了。
　　Ohyes！李清羽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个平平无奇的追人小天才！
　　害怕程未反悔，李清羽把他们的聊天界面。
　　截图。
　　发送。
　　【Q：截图了！不能反悔！】
　　李清羽嘿嘿傻笑着。
　　这下程未反悔也来不及了！
　　手机再次震动一下，程未看着那条幼稚又有点小任性的信息。
　　唇角不自觉漾起笑容。
　　坐在他对面的几个副总，一脸惊悚。
　　程未虽然年纪轻轻，大学没毕业就进了公司，但是他从开始就锋芒毕露，做事手腕强硬，杀伐果断。虽然对人总是三分笑，但是那笑怎么看都是让人毛骨悚然的。
　　而现在..
　　他们居然在程未的脸上，看到了宠溺？？
　　救命！
　　这绝对是他们看花眼了！
　　一旁的王助理也是一脸汗颜，心梗地瞥了一下似乎对现场突然出奇静默毫无所觉、一脸淡定、明目张胆地拿起手机回复消息的顶头上司。
　　王伟旸简直不忍直视。
　　开会时间您就不能克制点吗boss。
　　看电影在晚上，下午时间，李清羽和王采薇用微信视频一起商量制定了七夕当天的攻略行动。王采薇还有模有样地给这次的计划，取名为「七夕节特别攻略行动」。
　　身为李清羽追爱第一狗头军师的王采薇女士，友情赞助了两张七夕节限定游乐园情侣套票。
　　“听说那个游乐场特灵，去玩过的人回来都在一起了。”
　　“游乐场有个被施了魔法的摩天轮，在午夜钟声敲响之前坐上它，在摩天轮到达顶端，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刻接吻的情侣，将会得到爱神的祝福。”
　　“到时候你呢就大胆一点，试探一下对方，如果对方没有抗拒，你就用脚一勾把人勾过来。午夜十二点，摩天轮接吻什么的也太浪漫了吧呜呜呜。”
　　“要是不上套，你就干脆一点儿，直接强吻也行！孤男寡男，干柴烈火！不怕他不从！”
　　王采薇已经脑补了十几万字的甜文剧情，一直「啊啊啊」个不停。
　　李清羽听得面红耳赤。
　　临挂断前，王采薇想起李清羽今晚还有一场预热的电影活动。
　　她不怀好意地抛了个眼神：“对了，你们今晚要去看电影是吧。”
　　李清羽乖巧点头。
　　王采薇：“可以啊，看的什么？”
　　李清羽把自己买的灾难片电影名说了一下，王采薇一脸心梗的表情。
　　“宝，你有没有想过，上次行动失败的原因在哪里？”
　　李清羽疑惑。
　　“是题材啊！我后来又去补了不少课，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自古套路得人心！听我的宝，咱不看灾难片，换成爱情电影。”
　　“你想一想，灯光昏暗，到处都是打啵的情侣。你们两个不小心一对视，干柴加上烈火，嘿嘿嘿——”
　　“信我，一定能成！”
　　王采薇一副你不换票我就当场从手机屏幕里爬出来的架势吓到了李清羽，他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换的。
　　这段时间的相处，李清羽已经摸清了王采薇是个什么性格。怕王采薇不信，他还把app上的退票和重新下单的票面信息截图发给了王采薇。
　　煞费苦心的王女士终于感到了满意。
　　虽然还不是七夕节，但是到处已经开始营造出了节日的氛围。商场和街面上张灯结彩，每家店铺都挂着气球和彩灯，导购穿着粉色的衣服在门口揽客各种搞节日促销活动。扎着麻花辫的女孩提着花篮，向过往的情侣兜售玫瑰。
　　傍晚六点半，李清羽在电影院门口等的时候，收到程未的消息，说他已经在路上，今天有点堵车，大概十分钟后能到。
　　李清羽并不担心程未会迟到或是怎样，从很久前开始程未就从没有对他食言过。
　　电影院门口人来人往，临近七夕的时刻，许许多多的情侣已经甜甜蜜蜜地牵着手昭告天下对彼此的占有。
　　程未一贯守时，说十分钟就是十分钟，一分也不多。
　　人流攒动，精心打扮的情侣们脸上带着不同但同样期盼喜悦的神色，或是等待即将到来的心上人，或是牵住身边人的手。
　　这么多盘条靓顺秀色可餐的少男少女里，李清羽一眼就看到了向他快步走来的程未。
　　男人明显珊珊来迟，昂贵的西装外套被随意搭在手肘上，金丝边眼镜配白衬衫，清冷又禁欲。帅气的让人难以挪开眼神。
　　同样的，程未的目光也几乎是一秒就在人群中锁定了他。
　　视线对上，李清羽的心脏难以抑制地飞快跳动了一下。
　　他踮着脚，冲程未的方向挥挥手。
　　远远的，程未似乎是扯了扯嘴角，冲他笑了笑。
　　李清羽的脚步也不自觉向他走去，乌压压的人群里，两人就好像历经磨难披荆斩棘的爱侣，力排万难，逆人而上，毫无迟疑地向着对方的方向靠近。
　　就在他们之间只剩下五米不到的距离时，人群里，四五个男人举着巨大的广告牌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也就是那一会儿的功夫，程未短暂地消失在了李清羽的视线里。
　　等到挡视线的广告牌走远，李清羽发现自己找不到程未了，他着急地踮着脚慌乱地四处张望。
　　没有、还是没有！
　　这边没有，那边也没有！
　　李清羽突然就慌了，人头攒动的人群乌压压的一片，这么多笑脸，这么多好看的人，却没有他在找的那个。
　　九月的风灼热，李清羽脑门都要急出汗来。
　　就在这时，他的t恤下摆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李清羽低头一看，是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卖花的小姑娘。
　　小姑娘把篮子里的一朵玫瑰花递给他，说：“哥哥，这是那个哥哥买了送给你的。”
　　李清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程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正用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温柔目光看着他。
　　程未走近了，手帕轻轻拭过他脑门上急出来的薄汗：“急什么，我一直在看着你啊，不会把你丢了的。”
　　瞬间。
　　李清羽的心里突然难以克制地涌现出一种感觉。
　　显而易见是开玩笑的话。
　　可是在那一瞬间，他居然觉得程未说的是真的。
　　就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时刻，程未曾经无数次这样注视过自己。
　　从没有移开过眼神。
　　李清羽手里捏着那支鲜艳欲滴的玫瑰，耳后根烧起来：“为什么送我花？”
　　还是这么容易让人陷入暧昧的玫瑰。
　　程未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因为好看。”
　　李清羽的眼睛微微张了一下，像是没有理解他在说什么。
　　程未笑着补了一句：“你也好看，它和你很相配。”
　　后知后觉程未话里的意思，虽然不是自己心底最想要的解释，但是他的心脏还是难以克制地开始狂喜。
　　拜托！程未不仅送他花！
　　还夸他好看哎！
　　因为是周五傍晚，商场门口的人实在太多，李清羽被来来往往的人撞得踉踉跄跄。
　　突然，左手被人小心握在掌心，在他晃神的时刻，手指松懈，指缝被人穿过。
　　十指紧扣。
　　李清羽抬头看去，程未面不改色，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正色着复述他上次的托词：“这样牵住，就不会走丢了。”
　　李清羽：心脏狂跳，脸爆红！
　　他觉得都不用等到情人节，他现在就可以阵亡了。
　　两人牵着手走进电影院，在程未的注视下，李清羽走到自助取票机前开始取票。
　　输入验券码，票面信息跳出来，程未看着上面的那部明显一看就是恋爱电影名的《爱情从接吻开始》，轻微地挑了挑眉。
　　李清羽几乎秒懂了他挑眉的含义，他强忍住耳根烧红的羞耻感，一本正经地扯着谎：“那、那什么，中奖的电影可以自己选来着，听朋友们说，这部比那个灾难片好看..”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自己都有点编不下去了。
　　什么啊，他真的太傻了吧。他今天干嘛手贱给程未发灾难片的营销介绍啊！现在换了部这么少女心的电影，程未会怎么想他啊？
　　程未看着他羞耻到要命的模样，唇角噙着笑，伸手拿过吐出来的两张票根：“刚好，我也觉得这部电影会很好看。”
　　听见程未也想看，李清羽瞬间活过来。
　　抬头傻愣愣地看着他，他脸上余粉未消，看上去又呆又可爱，可是那双看着程未的眼睛，又亮晶晶的：“真的吗？”
　　程未忍住后槽牙的痒意，「嗯」了一声。
　　进场前，程未身体力行「看电影的法则」，让李清羽在原地等他。他像那些普通情侣里的男朋友一样，去前台买爆米花和奶茶。
　　李清羽很乖地站在原地等他，站在他们边上的女生听了他们全程的对话。见程未走开，李清羽此时此刻又是一副人畜无害很好说话的模样。悄咪咪挪过来，低声对他说：“你男朋友人不错啊。”
　　李清羽看着站在前台人群里，也能被一眼捕捉到的程未，脸蛋红了红。声音瓮瓮：“他还不是我男朋友呢。”
　　女生给他一个「我懂」的表情：“现在不是，马上就是了呗。”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打啵打啵打啵
　　程未买完东西回来, 拿着拿他一身装束与气质非常不搭的爆米花与奶茶，目光跟了刚刚与李清羽说话的女生几秒，直到看到对方亲昵地挽住另一个男生的手, 神色才松懈下来：“久等了, 进去吧。”
　　他不知道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 李清羽不仅和人搭了话，还加上了微信。
　　李清羽跟在程未身后进场的时候,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他刚刚加上的好友给他发的消息。
　　【宇宙第一美少女：哎呀你未来男友的醋劲好大啊，我就和你说了会儿话，他就一直用那种死亡视线盯我，简直盯得我头皮发麻。】
　　【宇宙第一美少女：要不是看在他是个帅哥的份上！】
　　【宇宙第一美少女：提起我40米的大刀?jpg】
　　察觉到身后李清羽的视线, 程未扭过头，用眼神示意他——怎么了？
　　李清羽赶忙把手机藏起来，尽可能地压着疯狂上翘的嘴角。
　　“啊？我们坐第几排啊？”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七夕节, 整个影厅都被装饰成粉粉嫩嫩的颜色，墙壁四面还挂着很多爱心气球。座位也是两两靠在一起, 中间的扶手被撤了下来, 相当于一个仅供两人一起的小型沙发。
　　电影开场是一段非常俗套的狗血剧情，很多情侣都在低声说着情侣间的悄悄话，到了后半段, 两位主人公情到浓时，开始情不自禁的亲吻起来。像是为了突出电影名，高清镜头尽职尽责地记录着接吻时的场面, 清晰的连两位主角脸上的细纹和容貌都能看到。
　　唇舌相触时的喘息, 啧啧的水声, 甚至还有牙齿磕碰到的声音。
　　尺度之大, 简直让人咋舌。
　　四周的氛围陡然转变, 一开始还有小声的说话声。没过多久，四周的声音逐渐变得奇奇怪怪起来，压抑的呢喃、啧啧的水声。和大荧幕上的画面简直相得益彰。
　　李清羽扭头看了看，发现前后左右全都在接吻。那暧?昧的声响和唇齿交融的啧啧水声实在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
　　李清羽不自觉想到上一次他和程未来看电影，当时也有一对情侣在这样肆无忌惮地接吻，那时候他就闹了个大脸红。可是这会儿更要命了！这会儿几乎除了他们，全部人都在接吻。
　　王采薇几个小时前说过的话，不合时宜地回响在他耳畔。
　　“你想一想，灯光昏暗，到处都是打啵的情侣。你们两个不小心一对视，干柴加上烈火，嘿嘿嘿——”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脸越来越红，呼吸也随着四周的喘息声变得粗重起来。
　　慌慌张张，无意向侧眼瞥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和身边男人的视线对视上。
　　他不知道程未这样看了他多久。
　　影院光线昏暗，只有荧幕上的亮光将他们年轻的面容照亮。
　　程未的眼睛很黑很亮，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李清羽的喉结失去克制地上下滚了滚。
　　下一秒，他看见程未突然探过身体，俊美逼人的脸几乎即刻就到了眼前。
　　两人之前的距离突然被缩短到了前所未有的贴近。
　　那一瞬，他以为程未是要吻自己。
　　李清羽猛地闭上眼。
　　他忐忑地等了好几秒，没等来唇上的触感。
　　感觉自己额前的碎发被人拨了一下，李清羽睁眼，看见对方的唇角似乎掠过一丝笑。
　　程未的身体向后靠了靠，抱着胳膊，揶揄又从容：“刘海有点长了。”
　　李清羽：？？
　　神他妈刘海有点长了，李清羽真实无语。
　　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亏他那时候眼睛都闭上了，嘴巴好像还嘟起来了。
　　救命！好丢脸！
　　李清羽心里对男人的不解风情又气又急，又因为对方这样的态度显得有些失落。
　　只是他还没失落几秒，手掌突然被人牵住。
　　因为怕又是自己自作多情，李清羽先是看了看程未牵着的他的手，随后目光移到男人脸上。
　　程未也在看他。
　　暖色调的画面显得温柔，映得程楠`枫未的神色也很温柔。
　　男人的手掌温热干燥，往上几寸跳动的脉搏的频率似乎都透过交握的掌心传达。
　　砰砰砰——
　　逐步和李清羽的心跳融为了一体。
　　他扭过头去，视线重新落在电影荧幕上。
　　他想。
　　其实不必接吻，这样牵手也不错。
　　和上次一样，直到电影散场，两人的手也一直没分开。
　　虽然没有按照既定剧本接上吻，但是因为程未主动牵手的动作，李清羽心里又开始开心。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李清羽心事重重。
　　他在心底演练。
　　电影已经看完了，他待会要怎么开口，才能特别自然地、好像很不经意地邀请程未在明天七夕节和他一起去游乐场呢？
　　两人站在电影院门口，谁也没开口说话。
　　李清羽既不想松开手，也不想主动和程未说再见。
　　李清羽在心里编排台词时，程未站在他身边，单手拿着手机，像是在处理什么事情，李清羽也没好意思打扰他。
　　突然，李清羽的手机震动一下。
　　他低头一看，是程未给他发了一个链接。
　　【七夕节特别活动！改编自著名艺术大师石开老师的知名画作！话剧《婉玲》诚邀您周六前来人民艺术大剧院观赏！】
　　李清羽的眼睛几乎一下就被抓住了，不论是「七夕节」「石开」还是「《婉玲》」。要知道，石开是李清羽最喜欢的画家，上次他没有能去石开老师的公开课，现在他的艺术作品被人改编成了话剧上演。天呐！
　　李清羽已经兴奋到拿着手机的手都开始抖了！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李清羽扭头看向撤回消息的本人，程未收起手机，面不改色，说出了一句让人极其耳熟的台词：“哎呀，不小心发错了。”
　　李清羽拧起眉，想起那是情人节特别策划，急问道：“那你是要发给谁？”
　　程未要发给谁？
　　他情人节有想要邀约的对象了吗？
　　那个人是谁？
　　程未抿了抿唇，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李清羽紧张又忐忑地看着他，随着时间一秒秒过去，不过两三秒的功夫，他的情绪已经肉眼可见低落起来。
　　程未收了收表情，突然异常郑重地向他发出邀约：“我没有可以邀约的对象，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可以邀请小李老师明天一起和我去看一场话剧呢？”
　　“砰——”
　　李清羽听到烟花在脑海中炸开的声音。
　　等、等等，他没听错吧？
　　程未是在邀请他？
　　程未在邀请他一起去看话剧？
　　还是——在情人节！
　　因为震惊和狂喜，李清羽像是被幸运星砸中，瞳孔微张，嘴也错愕地微微张着，半天没说出来话。
　　这次轮到程未表现出失落，男人微微蹙眉，口吻听上去有些受伤：“不愿意吗？”
　　李清羽赶忙回神，语无伦次：“不不不！我、我、我愿意的！”
　　怕磕巴的程未听不懂，李清羽一边说一边疯狂点头。
　　程未被他可爱死了，伸手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
　　李清羽努努嘴，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笑道：“好痒啊。”
　　电影结束已经晚上十点。
　　情人节当天要去看话剧，可李清羽又不想浪费王采薇给他的游乐场情侣套票。
　　在等程未去停车场开车的时候，李清羽上网搜了一下，发现这个套票包含了任意一个时间段，今天晚上也可以用。
　　程未开车停在他跟前时，李清羽没有马上上车，车窗落下，程未扭头看他。
　　李清羽趴在窗户上，声音软绵绵地撒娇：“程未哥，我朋友送了我两张游乐场票..你明天不上班吧？”
　　程未看着他，心里有些好笑。
　　李清羽欲言又止的意思也太明显了，那双眼睛几乎把“快说现在陪我去！”几个字印在里面了。
　　他挑了挑眉：“不上班，你现在想去吗？”
　　李清羽火速回复：“想！”
　　他马上拉了车门上车，迅速系上安全带，还非常贴心地用手机导航好，把手机放在了车载手机支架上：“走吧！”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像是演练了无数遍。
　　程未忍俊不禁。
　　从商场去游乐场那边的距离不算太远，再加上夜里道路通畅，40分钟左右就到了。
　　李清羽下车时特意看了一眼时间，22:55，在里面随便玩玩，再看会儿夜场表演，在23:45上摩天轮，到顶端的时候刚好24:00。
　　很好，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虽然一切准备就绪，无奈天公不作美。
　　他们到了游乐场门前才知道，上午有机器故障，有个游客上大摆锤的前发现机器松了，幸亏提前发现才没有酿成大祸。
　　也正是因为如此，游乐场今天歇业一天，进行全面的机器检修确保游客的人身安全。
　　这个时间点来的不止他们两人，还有一对看上去像是高中生模样的情侣也吃了闭门羹。
　　女生挽着男朋友的手，抬头看着巨大的摩天轮，撅着嘴不高兴地说：“哎呀太不凑巧了，我还特意计算了一下时间呢。这个点看两个节目再去摩天轮那里，等到12点刚好可以到上面接吻的。听说午夜十二点在摩天轮上面接吻的情侣可以一直在一起唉，哎呀，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啊！你是不是不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啊！”
　　那对青涩的小情侣不由分说地闹起来，被旁人无意揭穿小心思的李清羽听得面红耳赤。
　　他很心虚地瞥了身侧的程未一眼，发现对方也在抬头看那个摩天轮，眼眸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李清羽的视线，程未扭过头来，口吻有些遗憾：“可惜了。”
　　对方似乎没有听见刚刚女生的话，李清羽那颗因为羞耻而作乱的心这才收敛起来。
　　重新开车回去，李清羽依然没有停止头脑风暴。
　　今天电影开场前，他找了个理由，说今晚要回学校住。
　　原本是计划着回去再和王采薇讨论一下情人节当天的具体事宜的。
　　如果在家，可能会有被发现蛛丝马迹的风险。他打算在情人节当天送出去的围巾也还放在宿舍里。
　　所以原定今晚回宿舍住一宿，第二天再和程未见面，给对方一个惊喜。
　　可是临到分别的时候，他又有些反悔了。
　　从前没有察觉到还好，可是当自己意识到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想要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的心情根本无法停止。
　　李清羽几乎是光速在心里做了决定。
　　程未见他一副时不时看导航的模样，说：“困了吗？马上就到学校了。”
　　李清羽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心里腹诽。
　　什么叫做自食恶果咱就说。
　　他的小脑瓜子疯狂运转，灵光一闪！
　　李清羽马上给徐蔚然发了消息，让他打个电话给自己。
　　发完消息，他还偷偷瞥了程未一眼，见对方正在开车，没注意自己这边。
　　那边的徐蔚然刚好洗漱完爬上床，看到消息后，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拨了个电话回去。
　　李清羽马上接起，开始了他二十几年人生里最心惊肉跳精彩纷呈的一段表演。
　　只见他不停点头「嗯嗯嗯」地说着，用极其夸张不自然地口吻佯装惊讶：“什么？宿舍已经关门了？宿管阿姨说晚归的一律给处分？嗯嗯嗯，好的，我知道了。嗯，哦，我明白了。那就先这样吧，好的，拜拜。”
　　程未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心里觉得好笑的要命。
　　虽然长了一张优异的脸，但是也幸亏李清羽没进演艺圈，否则这演技，大概连粉丝都闭眼吹不下去。
　　拨通电话只来得及「喂」一声的徐蔚然，听着那边的李清羽用夸张的语气不断气地说着莫名其妙、他听不懂的话。
　　一脸懵逼的拨通，一脸懵逼的被挂。
　　徐蔚然：？？
　　另一边，李清羽挂了电话，有些忐忑地等待程未能给他什么回馈。
　　如果程未不给的话，他还得硬着头皮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只能说程未不愧是程未，永远都会对他的任何一场表演给予反应。
　　程未侧过眼，配合表演地问了一句：“不回学校了？”
　　李清羽扣着手指，僵硬地点头。
　　程未笑了笑，李清羽看着他，莫名觉得男人的口吻有些戏?谑的暧?昧：“那小李老师能再临幸寒舍一次吗？”
　　李清羽瞬间闹了个大脸红，旋即羞涩地点了点头。
　　在他心里再一次被自己精湛的演技折服！
　　Ohyes!
　　没几分钟就回到绿湖高地，程未去车库停车，李清羽站在门口等他停完车回来再去走一走。
　　站在路边等待的时候，李清羽听见隔壁别墅灌木从里传来熟悉又叫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他一开始听到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动静，还认真地侧耳去听。
　　只听见一阵类似于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男生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老公不要！不要在这里！..”
　　随即有水声响起。
　　程未走过来，看见别墅门口的灯光下，李清羽一张脸红的不像样。
　　关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小羽？”
　　李清羽羞?耻地闭了闭眼。
　　拜托，那么明显的声音程未是没听到吗？
　　明明车库离隔壁更近来着。
　　大概是听见人说话的声音，方才还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被摁了暂停键，激烈碰撞的水声也收敛不少，但是仔细听并没有停止。
　　李清羽像是被什么东西硌到喉咙，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脸越来越红，一双眼睛无辜又无措地看着程未。
　　似乎是没再听见动静，隔壁的声音又开始嚣张起来，唇?齿交?缠的声音清晰传入耳膜。
　　随着一声闷哼，李清羽这才回过神来，伸手去拉程未的手，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们进去吧。”
　　程未像是不明白他突然的举动：“不是说想再散散步再回去吗？”
　　李清羽觉得自己要羞死了！
　　谁知道散步的时候会听到这种动静啊！
　　那两人不尴尬，他都要脚趾扣地马上社死了好吗？
　　李清羽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手足无措脸都快烧麻了。
　　兀地，他的手突然被扯了一下。
　　李清羽抬头，别墅门口的自动感应灯突然熄灭了，只有月光和路旁微弱的灯光照过来。
　　李清羽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程未的眼睛。
　　和李清羽带着明显混血特征的蓝色瞳孔不同，程未是非常标准的东方帅哥长相，瞳色很黑很深。有那么一瞬间，李清羽觉得程未的眼眶里藏着一汪幽深的泉水，他看一眼就会被吸进去。
　　两相对视间，谁都没开口说话。
　　除了不远处偶尔传来的暧?昧响动，时间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空气因为那声音，染上浓稠的暧?昧的色彩。
　　程未注视他良久，突然开口说：“小羽，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吗？”
　　很奇怪，程未这么猝不及防地一句，李清羽却瞬间get到他说的是哪一次。
　　他回忆起来，上次晃晃路灯下，程未教他拒绝的画面。
　　程未的睫毛微微向下压了压，连带那双幽深的瞳孔，一下子望进了李清羽的心里。
　　灼热的视线，几乎将他烫伤：“你不直接说出来，我是不会知道你的想法的。”
　　这句话像是击中了他心里的某一处。
　　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李清羽一把揪住男人的领带。
　　他微微踮着脚，和男人齐平的视线像是给了他勇气，他扬了扬下巴，有些诘问的口气：“上次你，你为什么突然亲我？”
　　程未似乎对这个显得有些冒犯的动作丝毫不在意，只是仍然用那样的目光看他。他说：“因为你一副很想我亲你的样子。”
　　李清羽咬唇：“什么时候？”
　　原本还好脾气的男人目光突然变得更深，他一手摁住李清羽的肩膀，一手桎梏着他的腰，一个掌控欲十足且让人无法挣脱的姿势。
　　程未低下头，额头相贴，彼此间的呼吸都可闻。
　　李清羽的呼吸因为对方的动作，都慢了一拍。
　　他傻愣愣地看着程未向他靠近，低声在他耳畔呢喃：“现在就是。”
　　温热的唇贴上自己的，温柔的碾?磨，舔?舐。
　　陌生的触感让李清羽大脑宕机，失控。
　　他想去看程未的表情，却被男人捂住了眼睛：“别看，专心。”
　　吻了好一会儿，程未终于肯把快窒息的人放开，但他仍旧搂住对方的腰，不让人逃开。
　　程未抵住他的额头，手指反复摩?挲李清羽已经被吻的艳红的嘴唇。
　　带着点蛊?惑地问他：“反感吗？”
　　李清羽下意识摇头。
　　他后知后觉自己都回应了什么，脸又无法克制地烧起来。
　　程未似乎轻笑了一声，又去啄?吻他的唇。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开始，两人很快又吻做一团。
　　大脑里已经被烟花炸了个七零八碎，搅成一片。
　　李清羽迷迷糊糊的想着，刚刚他伸舌头没？
　　完了太紧张了，想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对方也在抬头看那个摩天轮，眼眸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学生（小羽毛）想的是打啵，成年人（程某人）想的是doi【doge】；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我在勾引你！
　　第二天李清羽醒来的时候, 手机被消息轰炸。
　　信息99+。
　　徐蔚然顾林和施研平都给他发过消息，还打过电话。
　　发的最多的是王采薇，光是微信电话就打了六个。
　　他这才想起, 昨晚下车之后, 就忘了给王采薇汇报消息。
　　王采薇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凌晨三点, 说不感动是假的。
　　李清羽翻看了一下大家发的消息，给徐蔚然顾林施研平回复了一条, 大概是时间太早，大家还没起床。
　　几分钟后顾林回复了一条：没事就好。
　　李清羽废了不少时间才把王采薇的消息都看完，她又是打电话又是发消息，看得出来急得不得了。内容大都是在问他进行的怎么样了, 又问他怎么不回消息。
　　李清羽认认真真一条条耐心地看完了消息，正要回复，那边瞬间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王采薇：！！】
　　【王采薇：你终于回复了！】
　　【王采薇：快说快说, 发生什么刺激的事情了！居然这么久才回消息！】
　　看到「刺激」两个字，还未消褪的记忆又开始攻击李清羽。
　　脸颊上飞快染上绯红, 接吻时的触感仿佛还在。
　　他脸红心跳地想, 他要怎么告诉王采薇，昨天他们不但接了吻。
　　还从室外吻到了室内，甚至到最后他还不争气地被人亲晕过去了。
　　虽然之前, 他能隐隐感觉到其实程未这个人骨子里挺强势的，但是被人这样强势的亲晕过去，这也太..太那啥了叭。
　　李清羽思忖了半天, 最后含蓄措辞。
　　【Q：就..接了个吻。】
　　那边罕见地沉默了几秒, 随即一连串消息不要钱似的一直发过来。
　　【王采薇：！！】
　　【王采薇：敲敲敲！这才过去多久, 我都错过了什么！你们都接吻了！！】
　　【王采薇：要是再晚回一点消息, 你们是不是直接完成生命大和谐了！】
　　【王采薇：对不起, 是我打扰了?jpg】
　　完了，他好黄。
　　看到那句「生命大和谐」，他第一反应居然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有点期待。
　　躺在床上花了十分钟才回复完王采薇的消息，李清羽退出时才看到程未五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
　　问他有没有想吃的，他出去买早餐。
　　李清羽心念一动，决定给程未加了一个备注。
　　从「程未哥」到「喜欢的人」到「你」，怎么都不太满意。
　　兀地，灵光一现，他改成了「未来男友」。
　　看着「未来男友」对自己的关心，李清羽简直乐不可支。
　　偷偷摸摸摸下楼，趁程未不在，果断趁机撒丫子跑路。
　　他也不想一大早就和做贼似的，只是这件事情实在丢脸，他一是还没整理好心情怎么面对程未；二是话剧在傍晚开场，他白天要回学校把围巾拿回来，再做一点别的准备。
　　一路上回宿舍，虽然时间很早，但是学校里已经看到很多对牵手行动的情侣。
　　就连学校的一棵树上都被系上了粉色的飘带。
　　青春洋溢的校园，亲昵的情侣，简单的谈话和对视间都好像有粉色的泡泡在飞。
　　李清羽真切感觉到，七夕节是真的来了。
　　回宿舍的时候，平常睡的像狗一样的室友们破天荒都醒了。
　　顾林很早就去了图书馆，毕竟在这种杀狗的节日里，沉湎于学习的单身狗是麻木的。
　　徐蔚然今天一天都打算在宿舍躺尸。
　　用他的话来说，在这种日子里外出一步，都是对单身狗的巨大伤害。
　　正在失恋中的施研平最近像打了鸡血一样，雄心壮志要把人再追回来。
　　李清羽回宿舍的时候，被宿舍黑暗的氛围吓了一跳。
　　徐蔚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大惊小怪。
　　说施研平最近为了追人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前几天还想在宿舍请笔仙，被他和顾林和隔壁宿舍的一起「教育」了一顿才罢休。
　　这几天又开始研究起什么星座来，施研平金牛，小师妹射手。一个火象星座，一个土象星座，配对度只有40——未来渺茫的一对。
　　施研平对这个结果深恶痛绝！
　　李清羽想到什么，偷偷拿手机查了一下自己和程未的星座配对指数。
　　李清羽是三月十九号出生的双鱼座，程未是十一月二十二号的天蝎座。
　　输入【双鱼座和天蝎座的配对指数是多少】
　　只见搜索引擎的首页明晃晃显示着：100%！恭喜你们，双鱼遇上天蝎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这两个星座一柔一刚，一强一弱，相辅相成，天作之合，能够将浪漫发挥到了极致！..
　　看到「命中注定」「天生一对」这样的笃定的字眼，李清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本来就刚被小师妹拒绝七夕这天出来见面的施研平内心抑郁的不得了，这会儿看见就连李清羽都笑他，心里更伤心了。
　　“小羽毛，就连你也笑话我！”他一脑门扎进被子里，又咿呀呜呀叫起来。
　　李清羽想解释。
　　施研平用被子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李清羽：..好吧，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可是他还是很想笑。
　　对不起，我忏悔?jpg；
　　李清羽安慰了施研平几句，坐回自己的书桌前，因为心里太可乐。就想着把这个星座配对和王采薇分享一下。
　　顺手就发给了和他聊天最多的第一位，可是他忘了程未的消息是置顶的。原本发给王采薇的消息，一不小心分享给了程未。
　　等李清羽美滋滋地退出分享界面，就看到手机上方蹦出来的「未来男友」的消息。
　　【未来男友：嗯？你在暗示什么？】
　　李清羽这才发现：我靠！分享错人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程未看到这条消息时挑眉的样子。
　　脸爆红！
　　李清羽：今天也是社死的一天呢?jpg；
　　李清羽正翘着嘴角，脚趾扣地地和「未来男友」「打情骂俏」。
　　突然被施研平幽幽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收起手机，抬头看向施研平。
　　后者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有气无力地说：“程野让你看手机，他给你发了消息。”
　　李清羽这才注意到，左上角显示了好几条消息通知。
　　他点点头：“知道了。”
　　李清羽看到程野给他发的微信消息说他七夕节回不去，等他回来补偿给自己。
　　李清羽看着这条莫名其妙的消息，完全摸不着头脑。
　　从前他对程野心怀不轨时，的确在七夕节以朋友的名义送过程野礼物，但这也只是他的个人行为而已，程野从没有给过他任何的回馈。
　　怎么突然之间来这么一条，就好像，程野打算今年和他一起过七夕节似的。
　　还有，程野说给他打了好多电话，都是通话中，问他怎么回事。
　　李清羽翻了翻手机，并没有程野打来的未接电话。
　　脑子里飞快闪过什么，李清羽抓住了。
　　他翻开黑名单，果然在里面看到了程野的手机号。
　　他绝对没有把程野拉进过黑名单！
　　那么除了自己，谁还拿到过他的手机？
　　一个念头涌上脑海，李清羽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不会吧不会吧。应该不是程未做的吧，他没有这么幼稚吧。
　　刚刚缓过来一些的施研平听见他这欢快的噗嗤一声，又心碎地躺了回去。
　　想当初程野和他闹矛盾时，就干过好几次把他拉进黑名单的事情，逼的李清羽不得不向他低头。
　　李清羽没有把程野拉出来，只是在微信上回复了一条消息。
　　随后就把手机放在一边。
　　他在灯光下反复看自己织的围巾，虽然和那些店里卖的不能比，但是也不能说难看吧。他之前没看过程未戴围巾，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这份礼物。
　　在话剧开场前一小时，李清羽就提前坐了公交去到现场。
　　快到的时候，李清羽突然有些紧张，在一辆车前停下，对着车窗仔细审视一下自己的形象。
　　他反反复复地照了好久，车窗突然放下，露出一张陌生的脸，男生冲着他吹了个口哨：“别照了，够靓仔了。帅哥，有妹子约啊？”
　　照车窗被车里的人当场抓包，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吗？
　　李清羽尬的简直头皮发麻，只能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男生瞬间被他的笑容狙中心脏。
　　等回过神来，李清羽已经因为尴尬光速逃跑了。
　　戏剧院旁是青春活力的商场，一对对情侣手挽着手，卖玫瑰的人随处可见。四处都在放甜甜蜜蜜的情歌，空气都好像在冒粉红泡泡。
　　虽然看这种戏剧很多人都会选择提早到场，但是早一个小时的还是少见。
　　等人的时候，总感觉有一道视线盯着他。
　　虽然他每次出门都会有人看他，这种打量的视线不算稀奇，可是那道视线，实在强烈到让他无法忽视。
　　李清羽没有回看陌生人的习惯，甚至在和不熟悉的人对视的时候，他时常会感到尴尬。他局促地站了好一会儿，对方的视线并没有收敛的意思。李清羽终于忍无可忍，扭过头去。
　　对视上的刹那，他的猫眼因为诧异而睁得圆滚滚的。
　　李清羽眨眨眼，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休闲装，年轻的有些过分的男人，难以置信：“程、程未哥？”
　　今天的程未没穿西装，白色短袖t恤，配一条浅色的牛仔裤，脚上一双黑白配色的帆布鞋。平日里总是显得他沉稳干练的金丝框眼镜也被摘了下来，整个人身上洋溢着与他平日里气质完全不相符合的青春气息。
　　和印象中的程未简直判若两人！
　　看上去简直和周围二十出头的大学生相差无几。
　　真不怪李清羽没认出来！
　　程未摸了摸他的脑袋，轻笑一声：“这就不认识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李清羽瞬间确定，这就是程未没错！
　　他又觉得羞涩，可是又忍不住去看程未青春活力的模样。
　　一双猫眼亮晶晶的，什么情绪都藏不住。
　　程未见他这副好奇又被吸引着的样子实在可爱，牵住了李清羽的手，往剧院里带。
　　强压住自己疯狂上翘的嘴角，让自己显得淡定点。
　　天知道，他好久没这么打扮过，心里其实也很忐忑。
　　下午的时候，在家里和公司青年骨干开视频会议的程未就坐不住了，他吩咐了一声，让王伟旸先主持会议。随即关了这边的设备，开始为今天晚上的约会做准备。
　　可是程未不知道，他关了麦克风，却没有关上摄像头。
　　紧接着，在会议室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传闻中「少年老成」「没有任何青春与乐趣」「老狐狸一样」的程总，像是在玩什么变装游戏似的，从旁边的试衣间里试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出来。摄像头正对着镜子的方向，程未在镜子前疯狂臭美的样子简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楚邝在电脑前已经笑的七荤八素，王伟旸见到这一幕，虽然很想吃瓜，但是秉承着专业性，还是给程未打去了电话提醒。
　　可是一心只想着怎么捣腾自己，把自己打扮的像只花孔雀似的自家boss，显然根本没有注意到桌面上疯狂震动的手机。
　　于是，大半个下午，华研科技分公司的青年干部们，看似是在开会，其实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程未在镜头前换衣服臭美的样子。
　　最后，他们看到程未穿上了一套，和他平日里在公司所表现出的沉稳老练截然相反的衣服。乍一出现在镜头前时，所有人都觉得这只是一个年轻英俊到让人很难移开眼的大学生。
　　也是这时候，程未突然走到桌前看了一下手机。
　　短短几个小时，他的手机像是被消息轰炸过。
　　无数个电话和消息，其中楚邝的微信消息直接99+，一连串哈哈大笑的表情包极其张狂。
　　程未简单过了一眼消息，目光突然如隼一般盯住屏幕，震慑的正在汇报工作的一位青年人突然失声。
　　程未的脸色微妙地变了变，下一秒，众人眼睁睁看着程未的位置变成了黑屏。
　　众人又是忐忑程未会不会对此报复，又觉得这可太他妈新奇的时候。
　　公司的青年干部群里，突然发起一个投票公告。
　　“哪套衣服最好看？”
　　-1；
　　-2；
　　-3；
　　-4；
　　-5；
　　-6；
　　众人：？？
　　楚邝：哈哈哈；
　　已经被自家老板骚到无语的王助理：扣666666。
　　剧院内部有供vip客户休息的贵宾休息室，但大概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来的这么早，负责接待的礼仪小姐微微有些惊讶。
　　李清羽小心地跟在程未身边，低声问他：“程未哥，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他还以为，他来的已经够早了。
　　程未瞥他一眼，李清羽瞬间就懂了。
　　程未在说：你呢？
　　李清羽不说话了。
　　两人对视一眼，对这抹该死的暧昧心照不宣。
　　李清羽的心里甜滋滋的。
　　《婉玲》原作是石开的一幅画，画作描绘了一个穿着旗袍的民国时期的女人。丰富的富有层次的色彩，栩栩如生的背景，再加上人物多愁动人跃然纸上的表情，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和这个女人相关的，一个又一个故事。
　　当红的剧作家李达，从《婉玲》中获得灵感，连夜爬起写了这么一个剧本。在首演的当天，也请来了画作的原作者石开现场观摩。
　　因为程未之前没有告诉他，所以李清羽也没想到能在贵宾室里遇到石开老师。更叫李清羽意外的时候，当他忐忑地做了自我介绍，石开老师居然认得他。还夸赞他年少有为，说他一个月前获得金奖的作品很有造诣。
　　得到偶像肯定的李清羽喜不自胜。
　　甚至在看话剧的时候，他的位置都和石开老师靠在一起。
　　话剧结束后，石开也要离开。李清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偶像，再加上他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想要和石开谈一谈。想到程未之前对他的鼓励。
　　——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
　　李清羽追到外面，主动问石开有没有时间，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他忐忑地等待着，看着石开温和的笑容，对方的表情也给了他正面的回馈。
　　可是下一秒，石开开口拒绝：“我这段时间很忙，下次吧。”
　　看着石开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消失不见的背影，李清羽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他这样追出来，问出口，是因为石开明明表现的很喜欢他。
　　所以，李清羽的心底虽然忐忑，可是大脑却飞快地分析出，石开不太可能会拒绝他的邀请。
　　剧院里人群散去，李清羽感觉自己的左手突然被人牵住，他侧过脸，程未并肩和他站在一起。
　　他听见身边的男人对他说：“这个世界上，有接受也有拒绝，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手背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我们小羽，已经做得很好了。”
　　看着男人的眼睛，李清羽简直心动的要命。
　　感觉自己的耳后根又有烧起来的趋势，赶忙低头。
　　也是那一瞬，李清羽突然间意识到。
　　从很早很早前开始，程未几乎从没有拒绝过他的请求。
　　他正出神的时候，他听见程未说：“我也有件事情，很害怕被人拒绝。”
　　像程未这样的人，也会有害怕被人拒绝的事情吗？
　　李清羽重新抬头看他。
　　旋即，他被对方漆黑的瞳孔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李清羽在他的眼底看见了自己。
　　程未微微向前倾身，说出了一句今天话剧里最经典且让人印象深刻的台词。
　　男人的声音充满磁性与蛊惑：“或许这就一秒，你能喜欢一下我吗？”
　　坐在回去的车上，李清羽偷偷和王采薇汇报情况。
　　【王采薇：？？】
　　【王采薇：不是这他妈不是表白什么是表白？！】
　　李清羽咬唇，显得有些懊恼。
　　【Q：可是那是话剧里的台词啊，他又没有明确告诉我。】
　　李清羽偷偷瞥了身侧正在开车的程未一眼，心里的委屈和打出来的字一样。
　　他发现了，程未总撩他，可是又不明确告诉他。
　　这样的试探是很让人心动没错，但是程未太高深了，李清羽根本猜不到对方到底在想什么。再加上，刚刚才被崇拜的老师拒绝过，李清羽一时心里又充满了不确定性。
　　【Q：你说他不会又在逗我玩吧？】
　　【王采薇：..】
　　【王采薇：请问你的逗你玩是指牵着你的手请你在情人节这天看话剧，还是把你亲的死去活来？】
　　看着对话框里的聊天内容，李清羽默默红了脸。
　　他小声辩护。
　　【Q：也..也没有死去活来。】
　　脑袋很不纯洁地又回想起了昨晚限制级的画面。
　　咳咳..虽然的确挺厉害的。
　　“看什么？”正开车的男人突然扭过头来，对上对方视线的一瞬，李清羽很没用的又红了脸。
　　“没什么。”他声音瓮瓮。
　　察觉到男人又看了自己好几秒，他心跳如擂鼓。李清羽很清楚，那一霎那，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可是最后，程未仍旧什么都没说，扭过了头去。
　　李清羽感到一阵失落。
　　又是这样。
　　昨晚明明是程未主动吻了自己，可是今天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还剩不到半小时就要过十二点，眼见着情人节就要这样过去。
　　可是今天一天，他和程未除了傍晚的时候一起看了场话剧，在江岸边牵手散了步，几乎什么都没发生。
　　那些想象中，计划中的浪漫场景，居然一个都没用上。
　　李清羽懊恼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就在这时候，手机又震动一下。
　　是王采薇发来的消息。
　　【王采薇：宝，别想了。他既然这样试探你，肯定对你也有意思！他不是喜欢欲擒故纵吗？那你就主动出击，一口气把他拿下！】
　　李清羽猛地起身，手指噼里啪啦。
　　【Q：可万一要是我会错意怎么办？】
　　王采薇一个电话打过来，李清羽火速接起。
　　王采薇：“你就这样..信我！一定可以！没有一个男人会去主动吻别人，我用我的名誉权担保，他一定喜欢你！这种事，当断则断！不成功便成仁！”
　　挂断电话后，李清羽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最后，他捏了捏拳头。
　　咬唇下了决定。
　　“都安排好了吗？”
　　程未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漆黑一片的江岸。
　　此时此刻，可怜的小王助理正在江岸边吹着冷风，尽职尽责地安排着一切。耳畔传来情侣的打闹声，今晚吃足了狗粮的王伟旸面无表情地向顶头上司报告：“一切都准备就绪，没有任何问题。”
　　程未刚「嗯」一声，门突然被敲响。
　　“那就这样。”他匆忙挂了电话。
　　说了声：“进。”
　　门外的李清羽敲门进来，程未看清他穿着的时候，拿手机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此时此刻，李清羽正穿着雪白的浴巾，站在门口。浴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系的松松垮垮，勾勒出纤细的腰线，露出一双雪白笔直又修长的大腿。大概是刚刚洗完澡，他的头发还微微潮湿着，脸颊上也带着一股潮红，精致的鼻尖有些被热气蒸腾出的薄汗。
　　一副新鲜出炉，可口的要命的模样。
　　李清羽就这样稍显局促地站在门口，在程未挪不开眼的审视中，露在浴巾外的雪白的皮肤肉眼可见地染上一层粉色。
　　程未的喉结无可克制地滚了又滚，嗓音显得有些沙哑：“有什么事吗？”
　　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李清羽明显业务不熟练，甚至连直视程未的勇气都没有。一双手背在身后，眼神乱瞟：“..那个，你刚刚是在和谁打电话啊？”
　　这种特殊的节日总不能是工作上的事情吧，那么这么晚了，程未又是在和谁打电话呢？
　　就在这时候，手机铃声又响起。
　　程未低头瞥了一眼是楚邝打来的，接起的一霎，余光瞥见李清羽突然变得紧张起来的神色。
　　电话那端声音嘈杂，楚邝张口就喊：“救命！”
　　楚邝觉得自己真倒霉，七夕节当天去酒吧猎艳，没想到遇到个难缠的对象，他一手托住喝的醉醺醺的人，嘴巴像炮弹似的，飞快向外吐字：“还记得我之前想给你介绍得那个牛奶味味的omega吗？就李总儿子，说暗恋你很久了，他现在发酒疯，非要见你！”
　　程未看了门口的李清羽一眼，后者正偷偷竖起耳朵偷听，像是察觉到自己发现了，李清羽尴尬地笑了笑。
　　可爱的要命。
　　虽然没有开免提，但是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很大，李清羽对这个声音有点印象，程未平日里好像经常和这个人通话。他知道，这人叫楚邝，和程未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两人关系一直很好。
　　他隐隐听见，对方说什么「暗恋」「发酒疯」「要见你」。
　　这几个字眼让李清羽心里警铃大作！
　　再结合之前程未可能喜欢alpha的传闻！
　　程未正要转过身去拒绝楚邝的请求，这个动作看在李清羽眼里，却成了对方不想让他听见，且打算要去见楚邝。
　　这样特殊的节日，夜黑风高，孤男寡男——
　　李清羽觉得有什么情绪上头了。
　　等他们都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正在接电话的程未已经被摁倒在了床上，而他手上的手机被甩出去好远，掉在了地面上。
　　楚邝半天没得到回复，「喂喂喂」骂骂咧咧了好久。
　　可是此时此刻，房间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住了，在楚邝骂骂咧咧的声音之外，像是隔绝成了另外一个空间。
　　李清羽穿着若隐若现的浴袍，正压在程未身上。
　　他坐着程未的腰，手抓住了程未的手腕，一个非常居高临下的姿态。
　　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扑倒了程未，李清羽瞳孔微微放大，开始窘迫起来。
　　他甚至不敢去直视被他扑倒擒住手的男人的眼睛。
　　程未强压了压发痒的喉结，声音显得有些低沉：“你这是做什么，小羽？”
　　李清羽深呼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事情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
　　他鼓足勇气去直视程未的眼睛，微微扬着下巴，嘴里放着狠话，可是表情又纯情生涩的要命：“你、看！看不出来吗？我在勾引你！”
　　他松开程未的手腕，一把揪住男人的领口，往面前带了带，装作凶狠道：“不准去见他！也不准、不准接他的电话！反正！我不准你去！”
　　程未心里被他这副奶凶奶凶的样子逗笑，但是面上不显，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为什么不准我去？”
　　“因为——因为——”李清羽突然磕磕巴巴接不上来话，明明刚刚说勾引他说的那么顺口。
　　他闭了闭眼，咬了咬唇，再睁眼时心一横，演练了许久的告白的话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
　　程未突然用两根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巴。
　　“不要说。”程未撩起眼皮的瞬间，李清羽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那次你给白樊打电话的时候，其实我也在。从来没有什么成伟，只有喜欢了一个人很多年的程未。”
　　这就是回应吗？
　　李清羽的呼吸都好像困难起来。
　　原来，程未真的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白月光。
　　原来，这段时间的暧?昧和心动都是自己的错觉。
　　心脏越来越沉重，沉重到几近窒息。
　　李清羽突然觉得自己这副模样特别傻，特别狼狈。
　　他还穿成这副样子，想要来「勾引」对方。
　　也不是没有失恋过，也不是没有被拒绝过。
　　可是心脏，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
　　比那一晚没有等到程野，还要难受。
　　只是这份窒息般的疼痛没有持续两秒，下一秒，李清羽听见程未说：“是我先喜欢的你，应该让我先追你。所以喜欢这种话，不能让你先说。”
　　从天堂到地狱需要多久？
　　那一瞬，再也没有人能比李清羽更了解这段时间的长度。
　　他震惊，程未是在对他说喜欢吗？
　　而且，先喜欢的他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喜欢了很多年的白月光，你想知道他是谁吗？”
　　在听见程未那句喜欢后，李清羽的大脑其实已经一片空白了，他只感觉到自己点了点头。
　　程未捡了手机回到他身边，问他：“你知道我的微信密码吗？”
　　李清羽摇头。
　　下一秒，他眼睁睁看着程未在键盘上输入「962454746498」。
　　李清羽微微迷惑了一瞬，这一串数字的含义。
　　可是当他看到登录进去后，程未名为future的微信上，只有他一个联系人后。
　　像是灵光炸开，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一串数字的含义。
　　「962454746498」用九宫格键盘打出就是「我爱李清羽」。
　　「砰砰砰」他的心口，突然像是涨潮一样，酸胀的不像话。
　　额头被顶住，对视之间，他终于第一次看清，男人藏在瞳孔深处的感情。
　　接吻来的如此顺其自然。
　　李清羽的身体重重落在主卧熟悉的大床上，转瞬之间，攻守之势一转，男人高大的身躯压下。
　　李清羽被亲的双眼迷离，大脑里的空气都像被抽走似的。
　　他被亲的腰软腿软，浑身柔软。
　　像是沉溺在伶仃大海上的旅人，如同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的浮木一般，紧紧攀住了程未的脖子。
　　空气中雨后青竹的清香混合着蛋糕甜美的气息，缠缠绵绵，难舍难分。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随着遥远的中心广场的一声钟声，欢度节日的情侣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漆黑一片的江岸边惊爆一声，渐次燃起字母形状的烟火。
　　“LQY LOVE YOU ALWAYS.”
　　犹如一条浪漫风景线，惹得来往的行人驻足围观。
　　巨大的明亮的烟火，装点了夜色，火光乍现的刹那，透过落地窗，照在他们热恋的脸庞上。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程野的情人节
　　程野很烦躁。
　　他原本打算在七夕节这天请假回A市给李清羽一个惊喜, 可是导师不给批假。其实上周那两天他也没请到假，他是偷偷跑了回的A市，导师知道后勃然大怒。不仅罚了他奖金, 还让他手写了三千字检讨。
　　这回导师早有准备, 早早给他打了预防针。上回是没有惹出什么大麻烦, 又看在程家的面子上，没和程野计较。如果这次再犯, 程野不仅会被踢出实验人员名单，学校那边也会给处分。
　　程野也知道项目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必须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只是想到李清羽还准备了围巾送给他, 程野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给李清羽拨去一个电话。
　　电话又在通话中。
　　程野蹙眉，怎么回事？自从他来B市之后, 李清羽的电话时常打不通，发消息过去对方的态度也很敷衍, 时常说自己在忙。本以为是因为上次生日的事情, 李清羽在和他置气。可是上周回去，又好像不是这样。
　　他怎么都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心下那股烦躁感越来越旺, 不仅仅是因为李清羽不接他电话。而是——而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从昨晚开始，他的右眼眼皮就一直跳，胸口也很沉闷, 好像在预示着什么他根本不愿意看见的画面正在发生。
　　机械的语音再一次提醒对方正在通话中。
　　程野恶狠狠地摔了手机！
　　他很想发火, 可是离开学校, 实验室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他是谁而惯着他。
　　更没有李清羽在身边, 他逐渐学会了收敛脾气。
　　暴躁几秒后, 程野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一眼摔在一旁的手机。
　　又狼狈地把它捡回来，开始给李清羽发微信。
　　发完消息后，他心里总觉得不安心，又给顾林打了电话，对方正在图书馆。
　　他问李清羽在不在宿舍，顾林支支吾吾的，也没说什么。
　　打给徐蔚然，还没响两下就被挂断！
　　想也不用想，对方又在打游戏。
　　程野咬咬牙，又拨通了施研平的电话。
　　响了几声后，终于通了。施研平那如丧考批的声音响起，听得程野直拧眉，对方失恋中，且最近在宿舍要死要活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喂，程野，你、呜..有什么事吗？”
　　程野揉揉眉心，本来昨晚因为莫名的心悸就一宿没睡好，现在太阳穴突突的，不愿意和施研平多掰扯，只说：“李清羽在宿舍吗？在宿舍的话，叫他看一下微信。”
　　好不容易有个人给他打电话，施研平还想多说几句，电话就被挂断。
　　..无情。
　　他不情不愿地爬起身，探出脑袋，幽灵似的：“小羽毛。”
　　“程野让你看手机，他给你发了消息。”
　　【CY：今天我请不到假，不能回去陪你过节了，下次补偿给你。】
　　【羽：好哦?jpg】
　　程野盯了李清羽回复过来的表情包很久，看着那个刺眼的「好哦」。心里一点都没有因为对方的大度而感到轻松，反而那股积攒在心口的烦闷和暴躁感越来越重。
　　他的胸口像是压了一股气，李清羽就好像是那个手握遥控器的人。每一次的「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或是简单的表情包回复，都让那股气越来越重，也越来越狂躁。
　　看着手机屏幕，眉心紧紧拧成川字，程野暴躁地虚空踢了一脚，心里埋怨。
　　李清羽为什么永远这么善解人意？
　　为什么永远都这么没有脾气！
　　有的时候，他宁愿对方脾气差一点，无理取闹一些。
　　如果对方非要自己回去，或许..
　　他死死捏着拳头，突然有种不管不顾想要去找对方的冲动。
　　就在这时候，实验室的师兄喊了他一句，理智瞬间回拢。
　　程野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扫了一眼手机。
　　关机。
　　眼不见心不烦。
　　晚上十点，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程野就迫不及待地狂奔出实验室，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打车去车站接人。
　　虽然早上和李清羽说了他不能回去陪楠`枫他过节，但是程野的心里就像是有个疙瘩，足足折磨了他一整天。
　　傍晚吃饭的时候，隔壁的一个师兄说起，因为他太忙不能请假，女朋友特意买了车票来B市陪他。
　　程野突然得到了灵感，赶忙登上铁路APP。
　　这个账号是李清羽的，里面有他和李清羽两个人的身份信息，之前他们说好去哪儿都是用李清羽的这个账号买的票。程野想也不想地给李清羽下单买了张傍晚七点来B市的车票。
　　下单完成后，他心情激动，就连给李清羽发消息告诉他车票信息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他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好像只要一想到，李清羽会在情人节这天，坐上好几个小时的高铁，从千里之外来见他。他的心脏就克制不住的颤抖。
　　说起来，他也曾和李清羽一起过了数个情人节。
　　或许是从前李清羽总在他身边，就连寒暑假也经常见面，从来没像这一次这样分开过好几个月。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太一样了。
　　但是他还抓不住，那到底是什么。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程野发现发给李清羽的消息仍旧没有回复。
　　是没有收到吗？
　　还是因为其他？
　　难道是因为在忙？
　　可是消息发出去已经四个小时了，怎么可能没看到？
　　还是说，李清羽已经有约了？
　　在情人节有约？
　　想到这个可能，程野几乎瞬间红了眼。
　　他咬咬牙，回拨了微信电话过去，仍然没有接通。
　　他马上又给室友们发了消息。
　　施研平说：“哦我还以为小羽毛傍晚打扮自己干嘛，原来是去见你啊。对啊，他傍晚好像收到消息就出门了。”
　　得知李清羽傍晚就出了门，程野这才稍微放心一些。
　　看吧，他果然还是来见自己了。
　　故意没回消息什么的，是想给自己惊喜吧。
　　程野捏着手机，心里甜滋滋的。
　　等到一天的项目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
　　算算时间，李清羽应该快到站了。
　　程野打了个车火急火燎赶去车站接人，中途给李清羽发消息打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出租车到站，程野赶忙跑下车去到接站口。
　　目光灼灼地盯着一批又一批出来的旅客，生怕错过了李清羽。
　　今天等人的大部分都是异地的情侣，接到了自己的另一半，牵着手姿态亲昵地打车离开。
　　就连人来人往的车站，今天都是一副团聚的温馨甜蜜的氛围。
　　一直等到快凌晨，从出站口出来的旅客越来越稀少。
　　直到很久之后，一个姑娘推着行李从里面出来，看见站在接站口的男友，兴奋地叫了一声，狂奔扑进男友的怀里。
　　那名男生是陪程野站了最久的人，临走前，看了程野一眼：“哥们儿，这都要过十二点了，你对象这是不来了吧。”
　　车站里的人几乎全部走空，巨大的LED屏提醒，从A市来B市的高铁已经结束，下一班要等到早上七点半。
　　四周雪白的灯光从四面八方汇聚，打在程野的身上。
　　头顶的一条led屏幕闪烁着爱心，祝贺来往旅客七夕情人节快乐。
　　鲜红的颜色几乎要刺痛程野的眼睛。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那空无一人的出站口。双手紧攥成拳，手臂因为用力，有青筋鼓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好惹的低气压。
　　英俊的脸带着难以置信又疑惑的惊讶，脸色微微扭曲，牙都快咬碎了。
　　作者有话说：
　　我已经鸽到不配获得你们的营养液了是吗（哭唧唧?jpg；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他想带他回家
　　李清羽做了一个色?气十足的梦。
　　梦里的程未变成了一个因为诅咒而沉睡的王子, 而他则是披荆斩棘去到程未身边的骑士。
　　在他亲吻了程未的一瞬，沉睡中的王子睁开眼。
　　视线对上的一瞬，天雷勾动地火。
　　不纯洁的骑士先生不仅亲了对方, 手还摸到了对方的六块腹肌。
　　手感绝佳, 爱不释手。
　　半梦半醒间, 额头被人亲了一下，一声轻笑传入耳中。李清羽猛地睁开眼, 发现自己正像只鹌鹑一样窝在程未的怀里，而他的左手环着对方的脖子，右手则消失在了程未睡衣之下，右手还一动一动的, 抚摸着男人的腹肌。
　　李清羽后知后觉，梦里那摸腹肌时真实的触感是哪来儿的！
　　窘迫地抬起头，正对上程未似笑非笑的眼睛, 对方挑了一下眉：“好摸吗？”
　　李清羽羞窘地缩了缩脖子，旋即又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 昨晚程未是不是和他表白来着？
　　他们不仅亲了, 还摸了。
　　虽然害羞的要命，害羞到脸都红了，但李清羽试着扬起下巴, 小孔雀似的，努力装作理直气壮：“我男朋友，摸一下怎么了！”
　　程未非常识相的主动撩起衣服, 用嘴咬住, 露出精实的腹肌, 一双凤眼吊着勾引意味十足, 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李清羽：！！
　　犯规！
　　出门前, 程未立在玄关处，西装革履，五官身材堪称完美，就这么立着，一瞬不瞬盯地看着李清羽。
　　李清羽：？
　　程未微微俯下身子，两人的距离缩短到极近，再向前一点鼻尖都要贴近鼻尖。
　　李清羽因为对方突然靠近的动作，脑袋微微后仰了一些。
　　对上对方表情的一瞬，他后知后觉，脸微微红了一瞬，随即非常乖巧地在程未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亲的好响，李清羽的睫毛都羞赧地颤动了一下。
　　程未唇角翘的老高，眼睛都带着笑，他一把被人拽进怀里，低头给了李清羽一个成年人的吻。
　　直把人吻的气喘吁吁，李清羽软趴趴地靠在人怀里，后脖颈敏感的位置被人抚住，脸也被人捧着。嘴唇反复被男人略微带了些薄茧的手指摩挲，李清羽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什么被人捏在掌心的小动物。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青竹的香气，李清羽微微抬头，眼眶都被欺负的湿漉漉的，眼尾处一抹红晕。程未用鼻尖轻轻抵住李清羽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吐出的字眼性?感又带着点引诱的意味：“昨晚的事情认真考虑一下，嗯？”
　　李清羽想起昨晚程未的提议，因为确定被保研，所以这一学年如果李清羽自己不做安排，时间会比较空闲。程未就提议要不要去他公司实习一段时间。
　　他原来还以为程未只是随便提提而已，李清羽歪了歪脑袋，神清特别认真地问：“可是我去的话能做什么啊？”
　　他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人际交往也并不在行。
　　程未：“总裁助理怎么样？”
　　李清羽突然会意过来，好家伙，他们俩才刚在一起，程未就想和他办公室恋情啊。
　　我靠，这也太刺激了吧！
　　李清羽：“那王助理怎么办？”
　　程未见他一副特别认真的模样，焉坏的没告诉他他其实不止一个助理，佯装思索的模样：“辞了，或者让他去打杂也行。”
　　李清羽「啊」一声，随即像是在做什么亏心事似的，放低声音：“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程未被他的反应逗的要命，强忍住笑意：“怎么？不行吗？”
　　“没有，就是觉得和我从前认识的你有那么一丢丢的差距。”
　　他以前还以为程未是那种大公无私的老干部呢。
　　程未：“不喜欢？”
　　李清羽诚实地摇摇头，露出一个笑，特别可爱的说：“喜欢死了！”
　　完了，他对不起小王助理。
　　他黑化学坏了。
　　华研科技。
　　“程未在不在！”楚邝气势冲冲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正在准备报表的王伟旸也被他这一身的戾气吓了一跳。要知道楚副总惯来是公司最好相处的人，平日里都是嬉皮笑脸的，只有被自家boss气急了才会摆出这样的架势。
　　不用猜就知道楚副总大概率又是找顶头上司算账来的，专业的小王助理露出一个熟练（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微笑：“程总刚到公司。”
　　楚邝看了一眼手表骂骂咧咧地向里走：“这他妈都十点了！才刚到！公司倒闭了他人都没来！”
　　程未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就听到楚邝在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门被踹开的一瞬，男人眼皮都没跳，一脸淡定地站在窗台浇花。
　　楚邝看着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双手抱胸靠在墙上阴阳怪气：“哟，兴致真好，还有心思浇花。你知不知道，昨晚你不知道在哪儿快活的时候，你兄弟我——”
　　程未掀了掀眼皮睨他一眼：“你怎么了？”
　　一句话问的楚邝瞬间哽住，想起昨晚的情形他就头皮发麻。他怎么说的出口，他昨晚差点被一个看上去柔若无骨，实际上力大如牛的omega上了？
　　楚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程未放下手里的喷壶打断：“你怎么知道我有个超级可爱的男朋友？”
　　楚邝：？？Exm？？我问你了吗？
　　看着程未那副得瑟到要命的表情，好歹是穿过一条裤子的兄弟，楚邝一脸卧槽的惊悚表情：这个老阴比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回学校和王采薇汇报了一下昨晚的情况，在画室的时候不是他们系的薛芳芳也在。
　　薛芳芳一看见人，立马兴奋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昨晚怎么样了！”
　　一秒被卖的王采薇：她憋了一会儿，真诚的和李清羽道了歉：“对不起，我和你发消息的时候被看到了，然后就……”
　　李清羽没有怪他，他也没有刻意要隐瞒的意思。说起来，送给程未的礼物，薛芳芳也帮了他很多忙。
　　随即，李清羽的恋爱导师又多了一位。
　　听了李清羽对昨晚的描述，两位恋爱导师都突然沉默了下来。
　　李清羽：？
　　佯装淡定，其实心里已经开始疯狂土拨鼠尖叫，磕糖磕的要死的两人：“别管我们，继续。”
　　听到兴奋的地方，两人再也装不下去，脸上带着兴奋到有些变态的红潮：“你是说昨晚他和你表白，说暗恋你很久了？”
　　李清羽乖巧点头。
　　随即，他听了一场真人现场版的「啊啊啊」。
　　薛芳芳快走了几步又重新坐回来：“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自己可以去操场跑二十圈！这都是什么神仙爱情啊啊啊！”
　　王采薇一把拉起李清羽的手，用无比慈爱的目光看着他：“呜呜呜还有呢还有呢？还有别的什么吗？别告诉我你们昨晚就看了个话剧散了个步表了个白，我已经成年了，我22岁，没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像是想到什么，李清羽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王采薇眼睛像尺一样，马上看出了不对劲。眼冒绿光，一脸兴奋，生怕自己错过什么劲爆的细节。催促：“我可是你的恋爱指导啊，谈恋爱我是专业的，没什么事我不能听的。”
　　突然，李清羽重重叹一口气，表情也变得纠结。
　　王采薇：“怎么了怎么了？叹什么气啊？他欺负你了？”
　　李清羽碰了碰自己的嘴巴，本来昨晚亲的太狠但是经过一宿已经消了，今天早上出门前又被程未亲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消肿下去的嘴巴又被亲的有些痛了。
　　李清羽单手撑着下巴，眉毛微微皱着，思索的小表情特别认真：“他昨晚还亲我了。”
　　薛芳芳第一次听到这么劲爆的剧情，简直迫不及待：“然后呢然后呢？”
　　李清羽突然歪了歪脑袋，甜蜜又懊恼：“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亲我，一直亲我，我都要被亲的喘不过来气了。”
　　语气听上去还怪委屈的。
　　“难道大家谈恋爱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吗？他昨晚亲我了，早上起来也亲我，刷完牙也亲我，出门前也要亲。”他怼怼手指，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一眨一眨，模样纯情的要命，声音也越来越小，“虽然我也很喜欢他亲我，但是亲太久了，我都呼吸不过来了，嘴巴也很痛。”
　　沉默，罕见的沉默。
　　很久没得到回复，李清羽抬头，正看见两人都是一脸被哽住的表情。
　　“怎么了？”
　　王采薇：..谢谢，有被狗粮砸到。
　　薛芳芳：这他妈是什么新型的秀恩爱的方法吗！！
　　要不是了解李清羽是认真在懊恼，而不是在炫耀，两人这才忍住没给他一个充满嫉妒的大嘴巴子。
　　大清早被糊了一脸狗粮的两人强忍酸意，微笑：“你们感情真好啊。”
　　没过一会儿，画室进来两个人，两人一坐下就开始聊天。
　　“听说机械的那对分了？”
　　永远冲在磕cp一线的王采薇飞快加入话题：“谁啊？是周子扬那对吗？”
　　隔壁的男生扫了这边一眼，看到李清羽的瞬间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羞涩起来，点头。
　　薛芳芳震惊：“我靠！怎么就分了！”
　　李清羽也有点好奇：“谁啊？”
　　那个男生没忍住搭了话：“就是机械的两个系草，一个alpha，一个beta，两人初高中就是同学，高三毕业就在一块了。在论坛人气也特别高，但是前几天那个alpha被看到和一个omega在一块，昨天两人就分了。”
　　另外一个男生也没忍住搭腔：“所以说之前吹的什么青梅竹马年少暗恋天造地设啥的都不靠谱，一个alpha和beta谈恋爱根本不可能长久。”
　　原本兴致勃勃的薛芳芳突然拉下脸，开始赶客：“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呢。Alpha和beta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真爱懂不懂！”
　　被赶客的两位小学弟委屈巴巴：“学姐，这个画室今年分给我们年级用了。”
　　虽然不是美术系但是依然理直气壮叉着腰的薛芳芳：“大四的还没毕业呢！你们大三的就忍不住想上位了是吧！”
　　赶走了两个男生，薛芳芳又坐回来，见李清羽好像正在神游，以为他是在耿耿于怀刚刚那两人的「alpha和beta和beta根本不能长久」的话。
　　她几番犹豫，也实在不会拐弯抹角，扯了扯李清羽的袖子。
　　原本正在构思新画的李清羽被打断，扭头看她。
　　薛芳芳见他这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目光愈发慈爱了：“宝，别听他们的，alpha和beta也有真爱。所以就算你男朋友是个alpha，你是个beta，我相信以你们的感情..”
　　安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清羽打断：“可是，我是个omega啊？”
　　瞳孔地震。
　　薛芳芳：？？
　　薛芳芳：！！
　　她转向王采薇，对方正用那种一脸了然且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后者耸耸肩：我答应他不说的，没想到他自己这么坦率的承认了。
　　施研平：“咦，小羽毛，你又在收拾东西啊。”
　　李清羽：“对。”
　　回到宿舍，李清羽就开始收拾东西。从前因为程野所以想要隐瞒住自己omega的身份。
　　但是现在他和程未在一起了，公开自己的第二性别是迟早的事情。虽然目前信息素稳定，但是他一个omega，现在还是一个有对象的omega，就非常不合适住在这种混合宿舍了。
　　今天早上和薛芳芳坦白了自己的真实第二性别，这是在王采薇之后的第二次对外人坦白，原本以为会很难开口，但是说出来后，发现也还好。隐瞒了舍友们这么久，搬出去的话，也应该让他们知道真相。
　　这会儿宿舍里只有施研平一个人，李清羽站起身，喊了他一句，想要练练胆：“那个、我有事情..”
　　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徐蔚然风风火火地在拉了凳子坐下，拿起桌上的本子就开始扇风，嘴里骂骂咧咧：“他妈的热死了！今天真倒霉，从教二楼路过的时候被老陈抓住，去体育系做了半个小时的苦力，累死我了！”
　　施研平回头问他：“小羽毛，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听见李清羽有话要说，徐蔚然也跟着扭头看他。
　　刚刚只有施研平一个人还好，突然来了两个室友，还有一个嘴巴快脾气躁的徐蔚然，李清羽刚刚酝酿起的那点勇气突然消失殆尽了。
　　果然，他还没有完全做好摊牌的心理准备。
　　如果告诉了室友们，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程野也会知道。
　　李清羽笑了笑：“那、那个什么..就是有时间我想请大家一起吃顿饭。”
　　徐蔚然一听有饭吃，顿时喜笑颜开：“那感情好啊！什么时候！程野好像下礼拜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个宿舍一起去撸串吧，好久都没一起撸串了！”
　　李清羽正在收拾的时候，接到程未的短信，说他已经到楼底下了。
　　现在的时间是六点半，也就是说程未一下班，甚至一秒都没有加班就得开足马力来学校。
　　想到对方准点下班，开着车就为了来学校接自己，李清羽笑的停不下来。
　　他把几个袋子拎起来，和舍友们说了一声下楼。
　　施研平拍拍徐蔚然的肩膀：“你有没有觉得小羽毛最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总是对着手机笑，好像是谈恋爱了。”
　　神经很粗的徐蔚然：？？
　　“有吗？不会是你追你小师妹追疯了，开始yy到小羽毛头上了吧。”
　　施研平：..
　　李清羽拎着大包小包下楼，一眼就看到了程未的车，他顿时喜笑颜开，冲人跑去，边跑边兴奋地喊：“程未哥！”
　　突然一个急刹车——
　　“顾、顾、顾林，你怎么也在啊？”
　　顾林上下扫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程未，眼神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刚刚看到程未学长，过来打个招呼。你这是要回关老师那儿吗？”
　　因为撒谎，李清羽尴尬地挠了两下头，眼神也有点飘：“啊啊啊——那那个，对，我回关老师那里。”
　　顾林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随后又和程未打了个招呼就上去了。
　　坐上车的时候，程未帮人系上安全带，似笑非笑道：“我这么见不得人啊。”
　　李清羽赶忙否认：“没有啊。”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程未脸上的神色，一时有些分不清对方那时候说的那句话，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或许是看的太久了，程未瞥他一眼：“好看？”
　　李清羽小声地「嗯」了一下，程未又笑了。
　　但是莫名的，李清羽突然觉得，程未其实不太高兴。
　　原本打算回别墅，但是快到家的时候，李清羽临时接到阿姨的电话，说是林照周末回家了，让他也回家吃饭。
　　因为的确很久没有回去过，在外地念书的表弟也就回来两天，李清羽找不到理由拒绝。
　　程未开车把人送到东方家园，李清羽下车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的两步一回头。
　　他原本还想着晚上露一手，和人一起吃顿烛光晚餐的呢。
　　恋爱攻略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想要抓住一个人，就要抓住他的胃。
　　走出好几步，李清羽回头看见程未还站在车旁看着他。
　　他招手，对他做了个口型，让他先回去。
　　听阿姨的意思，他今晚大概率是要留在家里过夜的。
　　走到家门口，林照就已经过来开门：“妈，哥过来了！”
　　林照刚刚军训结束没多久，皮肤被晒得黑不溜秋的都还没恢复过来。从高考中解脱进入了大学生活，他更是活泼地像个猴似的，晚餐结束后，和大家绘声绘色地讲述在学校里遇到的有趣的事。
　　阿姨姨父被他逗的咯咯笑，李清羽也笑，其实有时候他真挺羡慕林照的。
　　性格开朗，又阳光健谈，很惹人喜欢。
　　不像他..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李清羽掏出手机一看。
　　发现是「男朋友」给他发来的消息。
　　点开。
　　就一个爱心的表情包。
　　心灵感应回复他似的。
　　李清羽轻轻微笑起来。
　　他现在也是有人喜欢的人了。
　　原本已经安分下来，坐在他旁边林照突然凑过来，李清羽及时把手机盖住，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看到。林照就大声叫起来：“妈！我哥他谈恋爱了！他刚刚对着手机傻笑，肯定是谈恋爱了！”
　　李清羽急得脸都红了：“你别胡说八道！”
　　阿姨切了份水果：“你别欺负你哥。”
　　林照拿起刚切好的苹果咬了一口：“我胡说八道？那你脸红什么啊。哥，是哪家的小姑娘啊？是个很漂亮的omega吧嘿嘿。”
　　阿姨敲了林照的脑袋一下：“怎么和你哥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她扭过头，看到李清羽脸上还没消的一抹薄红，温柔道：“小羽要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要带回来给阿姨看看哦。”
　　黄金八点档，阿姨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姨父在厨房洗碗。
　　林照和李清羽先上楼，大概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林照敲了李清羽的门，问他有没有垃圾要扔，他现在要去丢垃圾，丢晚了，等阿姨看完电视上来看到了又要骂他。
　　李清羽说没有。
　　没过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林照扔完垃圾回来，正好姨父从书房出来。林照的嗓门特别大：“爸，我刚刚去扔垃圾，看到有个男的站在我们家楼底下，特别眼熟，好像是你之前说过的那谁，就和我们家有生意往来贼牛逼的那个。”
　　姨父一时半会儿也没反应过来：“谁这么大半夜的来找我啊。”
　　林照一想也对，要是这么晚来找他爸谈生意的话，肯定会给他爸打电话，而不是鬼鬼祟祟在人家门口转悠。
　　林照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大学舍友微信催他赶快上线开黑，他也没多想，就回了房间。
　　在房间内，把走廊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的李清羽猛地坐起身。
　　他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到窗口，拉开窗户。
　　他一眼就透过婆娑的树影，看到了正站在他家楼下的程未。
　　原本靠在避光处树干上的男人，像是心灵感应似的抬起了眼，隔着五六楼的距离，四目相对。
　　李清羽的心口，恶狠狠地跳了一下。
　　无法抑制住的心悸感蓬勃而生。
　　夜风拂过，带着点软软的暖意，拂过李清羽的眉眼，吹动窗帘，也吹动沙沙作响的树叶。橙黄色的灯光下，树影婆娑，程未的身影，在光影的罅隙间明灭。
　　几乎是难以克制地，李清羽光着脚就跑下了楼。
　　下楼的时候，正好撞见刚刚追完电视机要回房休息的阿姨。
　　李清羽下楼的时候，看着电梯里不断缩小的数字，却觉得速度还是太慢了。
　　他从未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程未。
　　看到程未站在楼底下的一瞬，他的大脑一瞬间闪过了很多东西。
　　程未在这儿站了多久了？
　　难道傍晚送他过来的时候就一直没走吗？
　　还是说走了又回来了？
　　明明上一秒还在给自己发消息的人，却不告诉自己，他就在楼底下这样等着他。
　　李清羽突然想起程未向他表白时说的话——是他先喜欢的自己。
　　那么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程未就一直这样看着他吗？
　　那时候，程未在想什么呢？
　　更早的从前，程未又在想什么呢？
　　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程野，却还是这样看着自己。
　　还有傍晚时分在学校的时候，对方似笑非笑好像在开玩笑的一句「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啊」又带了几分真心呢？
　　他是这样喜欢着自己，可是在朋友面前，他却连承认自己也喜欢程未的勇气都没有。
　　「叮」一声响起的一刻，李清羽火箭般地冲了出去。
　　幸好，程未还在原地等他。
　　他快走到对方跟前，额前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程未给他拭过，失笑：“跑那么急干嘛，我又不会走。”
　　看着他的眼睛，李清羽突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跳的频率：“你在这儿干嘛啊？来找我睡前散步吗？”
　　程未接茬：“我说是的话，男朋友能赏脸和我一起散个步吗？”
　　李清羽抿着嘴角忍住笑意：“男朋友同意了。”
　　往前走的时候，程未发现李清羽没跟上来，回头，李清羽伸出一只手，又纯情到生涩，又理所应当：“男朋友要牵手。”
　　散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步，已经晚上十一点。
　　李清羽接了个电话，是阿姨打来的，问他去哪儿了，太晚了早点回去休息。
　　两手依依不舍地牵着手，都知道分别的时刻还是要来临。
　　程未佯装委屈：“谈恋爱第二天就不能和男朋友在一起。”
　　李清羽努努嘴，显得特别为难。
　　程未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开玩笑的，快点上去休息吧。人也见过了，手也牵过了，就是——”
　　他看了李清羽的唇一眼，李清羽几乎条件反射般地恶狠狠地懂了。
　　程未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今天不合适。”
　　口吻相当遗憾。
　　李清羽所幸逃过一劫，但是心里也空落落的。
　　好吧，他也很遗憾。
　　大概是热恋中的人，时时刻刻都想要见到对方。
　　李清羽往楼里走的时候，几步一回头。
　　走到电梯门前时，他看到程未就站在朦胧的夜色里，就那么深深地看着他。
　　就好像他这样在自己身后，已经看了他好久。
　　李清羽的心口，突然涌上一股冲动。
　　他想带他回家。
　　「叮」一声，电梯下来了。
　　电梯门打开的一刻，李清羽突然又跑回去。
　　他跑到程未面前，抬着头看他，不知道是跑的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有点红。夜色里，他看着程未的眼睛却亮的惊人。
　　他说：“我们家在顶楼。”
　　程未温柔地笑了笑：“嗯，我知道。”
　　李清羽：“我的房间在最左边那个，位置很好。”
　　这个程未也知道。
　　李清羽的脸变得越来越红，原本顺畅的话，突然也像是磁带卡了壳，变得有些不流利起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非常认真地说：“我的房间有一个漂亮的屋顶，或许，你可以来我们家看星星吗？”
　　作者有话说：
　　李清羽：那王助理怎么办；
　　程未：辞了，或者让他去打杂也行。
　　王助理：热恋中的狗男男我真的会谢！


第60章 我是他男朋友
　　第二天一早, 李清羽几乎是在听到第一声鸟鸣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他起身跳下床，推开窗, 带着点泥土芬芳的清新空气迎面扑来。
　　李清羽向下看去, 程未果然已经来了。
　　就在他开窗的一瞬间, 楼底下的男人也默契地抬头。
　　早晨第一眼就能看到喜欢的人，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事情。
　　【Q：等我一下, 我马上就下楼。】
　　光速洗漱完毕，李清羽咯噔咯噔跑下楼，现在才早上六点，除了张姨早早就过来准备早饭, 家里没人起床。
　　李清羽虽然平日里起的也不算太晚，但是也很少这么早过。看到李清羽，正在准备早饭的张姨有些惊讶：“哎呀清羽, 今天起的这么早啊。”
　　她见李清羽背着书包，“你现在就走啊？吃了早饭再回学校吧。”
　　李清羽欢快地打了声招呼, 眼睛都笑的眯起来：“不了, 谢谢张姨，我男朋友来接了。”
　　张姨还没理解到他这个男朋友的含义，李清羽已经两步并做一步飞快地消失在了家门口。
　　坐上程未的车, 李清羽这回非常自觉地系上了安全带：“走吧。”
　　程未看见小男友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就差他带个麻布袋人自己往里钻了。
　　程未打趣道：“这么早和我跑路没关系吗？”
　　跑路？程未居然用跑路这个词！
　　说得好像他们一大清早就在私奔似的。
　　李清羽微微红了耳朵，说：“我昨晚和阿姨坦白了, 所以我们不算跑路。”
　　昨晚程未说, 来男朋友家里见长辈是需要准备很多东西的。
　　虽然李清羽说没关系, 但是程未在这种事情上特别认真。
　　出于各方面的考量, 最后程未也没能和他上楼去漂亮屋顶看星星。
　　只能作为保留节目, 下次等他准备充分正式来拜访的时候实行。
　　李清羽想到这两天看的《恋爱养护指南》，要想一直保持恋爱开始时的感觉，一方一定要会作一点，适当的小脾气可以促进两人的感情发展。
　　他扬着下巴，小模样气哼哼的：“谁让你不和我上楼的！”
　　程未的手搁在方向盘上，原本要发动的车子也暂时熄火。
　　英俊的男人扭过头，眼神认真地向他解释：“小羽，假如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冒昧的来访或许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我是你男朋友，我希望和你家里人的见面能更正式一点。让他们知道我很在意你，没有把你看轻。我对这段关系很认真，甚至于，不仅仅满足于男朋友的关系。所以我不是故意拒绝你的，你明白吗？”
　　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作」的一句话，居然能让程未解释了这么多。
　　而且——
　　认真解释的程未也太帅了吧！！
　　完球QAQ，他觉得他的《恋爱养护指南》白看了，在程未这么认真的情话面前，他根本作不起来。
　　特别是那句——我不仅仅满足于男朋友的关系。
　　这么直球的表白，饶是李清羽再粗线条也能明白程未的意思。
　　他那点表演欲望一下子熄了火，又变成了老老实实任由揉圆搓扁的乖巧模样。
　　昨晚姨父和林照都在房间，就阿姨在客厅等自己回来。李清羽就把事情都和阿姨说了，包括他其实是个omega的事情，阿姨听了之后也诧异了好久，说了几句苛责他怎么能瞒着家里的话。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关心的意思。
　　“阿姨说等政府部门上班了，就带我去更正第二性别。还说，让我马上从混合宿舍里搬出来。”
　　“那个。”李清羽带了点儿期望地看着程未，“明天我们学校有一场话剧表演，我有个角色。”
　　男人挑眉，显得有些意外：“话剧？”
　　李清羽点头，解释说：“我就是客串一下，没什么戏份，总共就两幕，没多久就排完了。”
　　他当时也是被王采薇临时拉去救场的，戏份真的特别少，总共才两幕，加起来都没有两句台词，所以他也没和人说起过。
　　正在开车的男人表面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实际上早就把小男友的那点小心思看破，他挑了挑眉：“你想我来吗？”
　　他知道程未工作很忙，特别是周一的时候，尤为的忙。
　　只是一场有他表演的话剧而已，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活动。
　　他既不想让程未为难，也不想让程未觉得刚在一起，他就这么粘人又无理取闹。
　　李清羽搓搓手，把头扭到窗外，装作不经意地说：“就..还行吧。”
　　耳后根却早就通红。
　　程未忍住笑意，佯装认真思索的模样：“要是我去的话？要以什么身份去呢？”
　　听到程未可能会去，李清羽马上又把头扭过来，歪了歪脑袋，不假思索：“男朋友？”
　　程未要被他可爱死了，失笑：“既然是男朋友，当然得去了。”
　　这次的话剧是话剧社排的，李清羽没有参加话剧社，之所以会在里面客串演出，纯粹是被话剧社副导演王采薇忽悠来的。
　　话剧社在整个大学社团里并不突出，不仅成员比较稀少，平常来看话剧表演的人也很少。为了扩大社团的知名度，这次的话剧表演同时还采用现场直播的方式。
　　原本担心这次的话剧会和以前一样冷门，没想到当天来了不少人，一百多人的会场居然坐满了。
　　知道李清羽会出演401宿舍除程野外全员到齐，剪纸社也来了几个成员捧场。
　　徐蔚然简直大开眼界：“不是说话剧表演贼冷门啊，今天这么多人啊。”
　　施研平也很惊奇：“是啊，明明去年我和小师妹来看话剧的时候都没几个人来着。”
　　大概是回忆起了往事，施研平又开始抽抽起来。
　　顾林赶忙打断施法：“我们去后台看看小羽毛吧。”
　　看到今天现场来了这么多人，负责的老师和导演都很高兴。
　　导演拉着王采薇的手简直要泪流出声：“幸亏听了你的话，用校花的剧照做宣传。果然，这就是美貌的力量吗呜呜呜。”
　　王采薇被他哭得激起一片鸡皮疙瘩，虽然她也时常惊羡李清羽的美貌：“控制一下，多少有点夸——”
　　「张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王采薇扭头就看到了刚刚被化妆师捣鼓完的李清羽，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不仅仅是王采薇，后台的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每个人眼睛瞬间一亮。霎那间，原本嘈杂忙碌的后台像是被人摁了暂停键。
　　见大家突然都不吭声了，还都盯着他看。李清羽显得有点儿局促：“那、那个，还行吗？”
　　话剧里，李清羽饰演了一个高级餐厅的服务员。他为此难得穿了次正装，白衬衫配西装裤，白衬衫扎进裤子里，显得特别修身，腿笔直修长。刚刚化妆师给他的脸上扑了点粉，本来还想帮他画个妆的，但是化了中途又给擦了。
　　用化妆师的原话来说——干干净净的就已经特别好看了，化了妆反而显得多余。
　　所有人都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李清羽越来越局促。
　　这时候，是刚好来后台的顾林开口打破沉默：“很好看。”
　　其余人这才像是被从流星砸中的昏厥感中惊醒过来，赞叹声起伏不绝。
　　“太好看啦！”
　　“好看死了！”
　　“待会可以和我拍个照不？”
　　“哎呀我现在就想拍，想分享给我的姐妹呜呜呜。”
　　“校花穿西装变校草，依然绝美！”
　　李清羽被大家不遗余力的夸奖说的有点窘迫，走到王采薇身边的时候，王采薇又粗俗又直白：“你这他妈的也太好看了，我要是你男朋友，今晚就让你下不来床。”
　　李清羽：..
　　还没来得及走开的导演：..
　　李清羽：谢谢，duck不必。
　　后台正轮流和李清羽拍照的时候，突然有人说了句：“我靠靠靠！你们知道我刚刚在外面看见谁了吗？程未来了！是程未唉！”
　　“成伟？那个成伟？”
　　“什么成伟啊，是程未！华研科技总裁，我们校友啊！”
　　导演率先震惊：“开玩笑的吧？我们这么个破节目还能把人日理万机的总裁都吸引过来？”
　　等他出去瞄了一眼再回来，整个人都处于呆若木鸡的状态：“王采薇，掐我一下，我是积了八辈子德都用在今晚了吗？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程总看了我们今天的表演心血来潮给我们社团赞助费，从此我们一飞冲天。我也即将在话剧届大放异彩！”
　　王采薇：..
　　非常舍不得告诉他真相，顺带戳破他浮夸的幻想。
　　李清羽听见程未来了，又见周围人一边震惊一边夸程未的模样，心里有点小得瑟。
　　扭头一看，王采薇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王采薇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眼神对他说：可以啊，未来的大哥都搞定了。
　　李清羽成功会意错了她眼神的含义，点了点头：是，我男朋友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陷入美好的遐想。
　　演出五分钟后就要开始，李清羽要等到第二幕才出场。一个演员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吸了吸鼻子，问身边的人：“你刚刚吃奶油蛋糕了？”
　　旁边的人否认道：“没有啊。”
　　那人把视线落在李清羽身上，想再嗅一嗅，又觉得不太礼貌。
　　他低声和身边的好友说：“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校花是个beta吧。”
　　好友点点头。
　　那人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是那气味很快又不见了。
　　他狐疑地看了李清羽一眼：可能是自己闻错了吧。
　　第二幕戏剧开场，李清羽端着盘子上台的时候，底下掀起一阵排山倒海的浪潮，仔细听能听见一片「咿呀哇呜」的声音。
　　“啊啊啊太帅啦我死了！”
　　“啊啊啊校花穿西装太A了吧！救命！今晚来的太值了！”
　　“这哪里是waiter，简直是我的husband！”
　　“妈耶，这真是我印象中的校花吗？这么养眼的脸居然不是主角！！”
　　无数闪光灯咔咔咔响起，李清羽还被晃了一下眼睛，幸亏他接下来没台词了，马上就退了场。
　　李清羽出现的短短几分钟，原本直播间只有251的人气突然飙升到了3000，弹幕也肉眼可见地开始多了起来。
　　下场的时候，负责老师和导演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一个劲夸他刚刚演的特别好。
　　一句台词都没有的李清羽：？
　　接下来轮到他得等到第五幕了，李清羽开始在后台摸鱼，他掏出手机想给程未发消息。
　　像是某种默契，程未的消息先一步发了过来。
　　【男朋友：今晚特别好看。】
　　下一条是一张截图。
　　截图内容是词条搜索#男朋友人气太高了怎么办#
　　李清羽抬头，正和坐在观众席上的某人对上视线。
　　他没忍住，笑了。
　　引用那张截图。
　　【Q：那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程未发来备忘录的截图内容。
　　【男朋友：想把你藏起来，只给我看。】
　　李清羽抬头，发现程未还在看自己。
　　他咬了咬唇，打出一行字。
　　【Q：你好霸道啊。】
　　刚打完，他脑子里莫名浮现出玛丽苏网络剧的女主角对男主娇嗔：“你好霸道啊。”
　　男主明明油腻到不行，还自以为帅到飞起，以一个经典壁咚的姿态，故意对着女主的耳朵喷热气：“爷就这样？不喜欢？”
　　救命！这种不合时宜的联想油的李清羽头皮发麻，他把那一行字一个一个删掉。
　　最后发了一句。
　　【Q：好啊。】
　　突然心跳的特别厉害，连带着脸颊、脖子、耳后根都开始泛红，嗓子眼也有点发干。
　　后脖颈腺体的位置，泛起酥酥麻`楠``枫麻的痒意，若有似无的，让李清羽有点想去挠它。
　　那一瞬间，李清羽感觉程未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变了，明明对方坐在观众席上，他站在大幕的后台，两人之间离了那么远的距离。但是他就是能感觉到，程未用一种非常危险的眼神看着他。
　　只负责点火不负责灭火的小李老师。
　　【Q：马上到我上场了！不聊了！】
　　坐在观众席上的程未，简直被他钓得牙痒痒。
　　王采薇在后台兼职统筹工作，把下一幕的演员都凑到身边。
　　李清羽下一幕也马上就要上场，向这边走来，演员里有两个omega带头窃窃私语：“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甜甜的，有点儿像奶油。”
　　李清羽当时离得远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走到的时候，前面的人比了个手势，那两个演员匆匆上了场。
　　王采薇喊李清羽过去的时候，李清羽实在被后脖颈的位置弄得有点难受，没忍住，伸手挠了挠。挠上去的一瞬间，他感觉身体有点不对劲。
　　王采薇催促道：“到你了。”
　　李清羽赶紧收回手，没能多想，匆忙地上了台。
　　王采薇低头看直播间弹幕，因为李清羽的再次出场，原本已经上涨到5000的人气再度飙升，弹幕刷屏刷的都看不过来了。
　　入目可见的一片「啊啊啊」「我老婆又出来了！」“老婆呼呼老婆呼呼”“就要涩涩，就要涩涩，老婆穿正装的样子太涩涩了”“这是啥？”“卧槽这是什么电影啊？这小哥太帅了吧！”
　　王采薇正打算趁机再推广一下他们社团的知名度，开始编辑弹幕，编辑弹幕的时候，直播处于暂停的状态，只有弹幕还是在疯狂实时更新的。
　　就在她打字的时候，前台突然传来惊叫声，只见弹幕突然刷了一片“！！”
　　“刚刚上去的是谁？”
　　“我靠！谁抱了我老婆！”
　　“我他妈没看错吧，这尼玛是华研科技老总？！”
　　“骗人的吧，我男神会来看这种无聊的破剧？”
　　“没人觉得他翻上去公主抱说「我是谁，我是他男朋友」的时候特别帅嘛！！”
　　王采薇正奇怪弹幕内容时，有人火急火燎跑过来说：“李清羽昏倒了！”
　　捏手机的手抖了抖，王采薇还没来得及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还没来得及自己跑出去看一眼情况。那人深呼吸一口气，又说：“好像是突然进入了易感期，到处都是信息素。不过刚刚他一倒下，就有个人上台把他抱走了，没造成什么大影响。”
　　周围开始纷纷私语：“易感期？他不是个beta吗？”
　　知道李清羽omega身份的王采薇拧着眉，急忙追问：“谁把他抱走了。”
　　“那人说是他男朋友，对了。”像是又回忆起了当时的状况，那人的脸色简直惊掉了下巴，“就是华研科技的程未。”
　　「啪嗒」这次手机没抓住，彻底从王采薇震惊到僵硬的手里掉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不是弟弟，是哥哥。震惊王采薇一万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是因为那个omega吧
　　【LZ：今天的事儿你们都知道没？！震惊我一万年！】
　　【吃瓜一号：？啥事儿是我不知道的？】
　　【郁语：lz说的应该是话剧那事儿吧。】
　　【kira：放个耳朵。】
　　【戈戈：啊啊啊我在现场, 我人整个没掉！】
　　【暴躁少女：妈个鸡，前面是谜语人吗？能不能说话不说一半啊，是嘴没长全？】
　　【我磕的cp是真的：楼上能不能不要这么暴躁, 这么说话好下头。但凡稍微打听一下都知道, 今天学校超话里还有直播录屏。】
　　【夙核炸裂：我靠！上热搜了兄弟们, 快去看！】
　　【今天学习了吗：啊啊啊我也看到了！我敲，我一整个死亡！霸道校草x清冷校花我可以！】
　　【野生：？楼上是不是搞错了, 今天来的是华研科技的总裁，不是现任校草。年纪小的那个还在B市做实验呢。】
　　【烦死朕了了：？？我没看错，华研科技总裁cw?】
　　【开心超人：我靠！是真的！！震惊我户口本一万年！】
　　【崽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的校花x校草cp不可能be！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是弟弟穿上了哥哥的西装, 来现场假冒总裁给老婆捧场？】
　　【白蜻蜓：楼上是疯了吧，这也能编？温柔霸道成熟总裁x清冷小白花不比什么暴躁校草香？】
　　【ny:楼上披皮的cp粉别装了，人家现场都承认是男朋友了。】
　　【知之：“我是谁？我是他男朋友”天呐！没人觉得这句话真的A爆了吗！！虽然一个拟声词都没有, 但是那句「我是谁」后面莫名让人觉得哥哥的语气特别傲娇，awsl！磕死我了！我马上换墙头！】
　　【motyl:弟弟与校花年少相识一直以来出双入对, 包括弟弟在内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最后会在一起, 却不知道哥哥暗中早就窥伺这个「弟媳」已久。于是，在弟弟外出的时间里，哥哥先是蓄意接近然后诱哄拉踩。校花和弟弟打电话, 哥哥在旁边递一杯温热适中的开水，让他润润喉咙，手指故意摩挲过他的喉结, 在对上对方带着嗔意的眼神时, 将人摁倒。电话里, 校花发出轻微地颤音, 被电话旁的弟弟捕捉到。校花被人摁在床上吃了嘴巴啃喉结, 腺?体也被人弄得一塌糊涂，弟弟还一无所知地在电话里侃侃而谈。】
　　【妆山风：我靠！M老师好会写！笔给你！】
　　【photoshy：对了，你们说这事儿弟弟知道吗？】
　　【馋坏了馋坏了：应该知道吧，都上热搜了。】
　　【纪灵荷：热搜位置太靠后了，我朋友也在实验室做项目，虽然和cy不是一个。但是上次联系到她还是一个月前，说实验室特别忙，工作的时候还会收手机。一些特别绝密的项目或者到了重要阶段甚至手机都不让用。cy这次的实验项目好像还挺机密的，估计看不到外面的消息。】
　　在论坛和微博都炸开锅的时候，李清羽躺在医院病床上。空气中有淡淡消毒水的味道，脑袋很重，四肢也很沉，眼睫微颤，眼皮和手指也跟着动了动。
　　床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小羽毛醒了！”
　　李清羽睁开眼就看见顾林徐蔚然和施研平几个整整齐齐围在床边。
　　像极了西游记那张著名表情包。
　　李清羽还有些状况之外，不安感让他下意识想去找程未。
　　顾林隔着被子摁住他想要起身的动作，他说：“程学长去问医生了，待会就过来。”
　　李清羽点点头，特别乖顺地窝在被窝里。
　　空气莫名静默了一会儿，半晌，还是施研平先开的口：“小羽毛，原来你是个omega啊。”
　　“啊..啊..”突然被发问，李清羽这才回想起来晕倒前发生的一切。
　　完球QAQ，他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进入易感期！！
　　见李清羽神色有些尴尬，顾林说：“你当时晕倒，程未学长就把你抱走了，没造成什么影响。”
　　李清羽小声和朋友们解释：“对不起，我本来想这几天就告诉你们的，没想到..”
　　就在这时候阿姨和姨父赶来了医院，程未跟在后面也进了病房，徐蔚然几个打了声招呼就先回去了。
　　离开的时候，徐蔚然回头看了一眼，阿姨正坐在床边查看李清羽的情况，程未站在一旁微微弓着腰，低声说着什么。
　　走出医院这一路，难得谁也没开口说话。
　　走到医院门口的广场上，三人极其默契的停下脚步，集体抬头望天。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阴沉沉的，云层互相裹成厚重的一团挤在天空上。
　　半晌，徐蔚然「艹」了一声：“我他妈居然和一个omega同居了这么久！”
　　这一句话相当是说出每个人的心声了。
　　施研平刚想说什么附和一下，又听见他分外遗憾地继续说：“而我居然没把握住。”
　　顾林：..
　　施研平：..
　　施研平：“你们说程未学长和小羽毛是不是真的啊，他们不会..真的是那种关系吧。”
　　想到礼堂上的那一幕，程未纵身一跃上舞台，一把将倒下的人护在怀里，面对现场阻拦的其他演员。挑眉，锋利又嚣张：“我是谁？我是他男朋友。”
　　顾林苦涩的笑了笑。
　　徐蔚然一副了然的模样：“我就说了吧，这两人一开始就不太对劲。”
　　顾林打了个车，继续往前走，施研平愣了一会儿，显然有被这个消息冲击到。
　　他回过神来追上去：“程野知不知道这事儿啊？我们要不要告诉他啊。”
　　顾林抿着唇没说话。
　　徐蔚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羽毛都说了他自己会告诉他的。”他顿了顿，“而且，要是被程野知道的话..”
　　被程野知道的话会怎样，徐蔚然自己也说不出来。
　　但他就是觉得，要是被程野知道，对方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依照他的脾气，搞不好还会暴走马上就从B市跑回来。
　　顾林说接了一句：“程野后天就回来了，项目也在收尾阶段，估计我们也联系不到他，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施研平虽然很想告诉程野，但他还是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送走了阿姨和姨父，程未又重新回到病房。
　　在床边坐下，拿起一旁放着的水果刀，给李清羽削了个苹果。
　　李清羽察觉到程未心情不好，对方一直没开口说话。其实他大概知道程未心情不好的原因，他咬了口程未给他削好的苹果，尾音扬起来：“好甜啊。”
　　他眼巴巴地看着程未，程未只是「嗯」了一声。
　　李清羽伸出手，偷偷地拽了一下程未的衣角，轻轻地晃了晃：“对不起嘛，我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
　　程未重重呼出一口气，面色重新变得温和起来，把他乱晃的手捏在手里，手指一根一根，特别小心地捏着：“如果今天我不在——”
　　一个在舞台上突然进入易感期的omega，台下还坐着那么多的alpha——他根本不敢想。
　　李清羽眨巴了两下眼睛：“可是你在啊，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一句话，让程未那点积在胸口的五味杂陈的气都消散无踪。
　　他该从很早就知道，李清羽生来就是他的克星。
　　感觉到程未没那么生气了，李清羽转移话题，好奇：“刚刚姨父把你叫到外面和你说什么啊？”
　　像是抓到了反击的机会，程未捏了他脸蛋一把，特别坏的说：“不告诉你。”
　　李清羽哼哼唧唧，嘴硬到：“我到时候问阿姨去！”
　　程未低头，在他耳畔说了什么。
　　李清羽的耳朵肉眼可见地飞快红了起来，他甚至没有扭头去看程未，就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躺尸。
　　——说我对你图谋已久。
　　——说我们命中注定天生一对。
　　——所以小李老师，什么时候和我结婚？
　　“可算结束了！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
　　“好哎！”
　　“瞧把老周高兴的，总算能回去见女朋友了！对了晚上李导请大家吃烧烤，谁都不准溜啊。”
　　“哎程野，你听见没？就你小子让人操心，这回你可不准跑。”
　　程野从箱子里取出自己的手机：“知道了。”
　　拿到手机，开机。
　　99+的消息，但是来自李清羽的只有寥寥三条。
　　最后一条是三天前的，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然后就没有了。
　　他看着这简简单单，三条加起来都没有超过二十字的消息，感觉心脏的某处特别沉闷。
　　余下的99+消息很多是群里艾特他的，他人缘好，杂七杂八加了特别多的群，平常都直接屏蔽。
　　之前也有人艾特他，但是头一回这么多人艾特他。
　　程野随机点进一个群，发现聊天记录有一千多，说话的人也特别多，叽叽喳喳的，你一句我一句，动不动就「啊啊啊」，还有很多omega说一些什么「cp」「结束了」「塌房」这样的字眼，看不懂，也看的程野头疼。
　　他扫到一句。
　　【所以程野和李江江也是真的？】
　　张栋也给他发了很多消息，他这人惯来废话连篇，程野都懒得仔细看，随意翻到最后。
　　【张栋：那事儿你知道没？】
　　又是问他和李江江的事情。
　　他之前的确和李江江试了几天来着，但是后来发现其实不太合适。程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就是对李江江提不上什么兴致。明明对方无论长相身材还是性格都是自己从前喜欢的那一款，可是在李江江跑来B市找他的时候。他只觉得麻烦，为什么当时来找他的，不是另一个人？
　　实验室一群人吃的是B市有名的露天烧烤和串串一体店，老板是李导的朋友，今晚几乎包了场。
　　老板在一旁烤串，红油锅也端上了桌，大家一个个拿了盘子去挑菜，很快就把桌子摆满了。
　　陈科给程野弄了个烤串，程野接过，头也没抬。
　　陈科好奇：“你这一天天的都在干嘛呢？刚结束就拿个手机，也没见你和谁发消息。”
　　有人走过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陈，别妨碍人家搞对象。我记得是播音系的系花吧，特漂亮那个，之前还来实验室送过东西。叫李..李什么来着..”
　　程野接话，口气有些不悦：“不是对象。”
　　陈科：“不是对象还这么上心啊。”
　　程野「嗯」了一声：“是比对象还重要的人。”
　　程野又给李清羽拨去一个电话，这回不是通话中了，但也一直没人接。
　　无论是微信电话还是电话都没人回复。
　　给顾林徐蔚然几个发了消息，都说不清楚。
　　程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项目快收尾的这几天，他的心突然一阵紧缩，右眼眼皮也一直跳。
　　看了实验室配备的医生，也没诊断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让他多注意休息，说他可能是最近精神紧张，思虑过度导致的。
　　一群人在旁边撸着串，这次的项目时间有点长，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这会儿终于圆满完成任务，获得解放，大家话都特别多。
　　“唉干吃串有什么意思，程野，你不喝点酒啊。”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胡说八道什么呢，人程野今晚又不开车。对了程野，你明天几点的车啊？”
　　程野还在打电话，回了一句：“早上七点。”
　　从B市回A市，最早的就是七点的车。
　　陈科：“还说不是对象，够归心似箭的啊。老周都没这么黏他女朋友。”
　　程野皮笑肉不笑，心情却没有因为从项目里解放或者这次的聚餐变得多好。
　　几个小时过去了，李清羽的电话还没有接通。
　　突然——电话通了。
　　程野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随即心脏突然狂跳起来：“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随即挂断。
　　程野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那是李清羽的声音？
　　不可能，李清羽不可能挂他的电话。
　　那那个人是谁？
　　这段时间累积在心里的不安和惶恐感突然又涌现上来，不同于方才接电话时的感觉，眼皮虽然没有跳，但是他的心开始狂跳。
　　关于李清羽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
　　关于刚刚接电话的到底是不是李清羽。
　　如果不是李清羽，那么又能是谁？
　　他总觉得那声带着嘲讽的轻笑很像谁。
　　可是此时此刻，不知道是他的心太乱还是因为别的，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像谁。
　　老板又烤好了一把烧烤端上桌，桌上撸着串唱着歌。
　　好几个喝了点啤酒已经开始上头了。
　　“来来来，腰子来了！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都快补补。”
　　“哈哈哈去去去。”
　　“我刚刚听我女朋友说，咱学校前天出了件大事！说是一个omega在台上表演话剧的时候，突然信息素大爆发——”
　　突然，有人余光一瞥，忙喊出声：“程野，你去哪儿？”
　　男人带上外套，头也没回：“回A市。”
　　“你不是明天的票吗？”
　　“改了。”
　　“他火急火燎跑回去干嘛？”
　　“是因为那个omega吧。”
　　“omega？”
　　“就我刚刚说那个突然进入易感期的，我女朋友说，那人就是美术系那校花，原来和程野一个宿舍，两人关系好像特别好来着。”
　　程野的身影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易感期终于来了，接下来该干点什么呢？嘿嘿嘿-笑容逐渐变态?jppg；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兄弟间的对峙
　　医院。
　　办公室里, 白樊拿到了李清羽身体的最新检测报告，她抬了抬眼镜：“根据各项检测指标显示，这次的的确确是易感期, 而不是假性易感期。由于你之前滥用过共生药物, 已经对身体的激素和信息素都产生了影响, 本来这种情况最好是不能再用药的，但是昨天情况特殊只能先用药物压住。因为注射的是强力药剂对信息素已经产生了干扰, 这次易感期的时间可能后移了几天，但是具体几天我们不能保证。”
　　“总之这几天你都要做好准备，学校那边就别去了，待在家里最安全。”
　　她瞥了站在李清羽身边的程未一眼, 对方明明已经心里乐开了花，还一副假正经的样子，她心里骂了一句：虚伪的老狐狸。
　　但是嘴巴还是特别诚实地满足了老友的私心：“条件允许的话, 这段时间都和你的alpha在一起。现在你也不能再继续使用抑制剂，最好的办法, 就是在你的alpha的帮助下度过。”
　　李清羽闹了个脸红, 他不自觉扫了身边的程未一眼，说出来的话也变得磕磕巴巴：“在A、alpha的帮助下度过？”
　　这个帮助到底是哪个帮助，要是从前的李清羽可能还会追问几句, 可是现在他已经今非昔比了。在长期的春梦以及各类带颜色的教学视频的熏陶下，小李老师已经白里透黄了。他几乎是一下就理解了白樊口中说的「帮助」到底是哪种帮助。而且听白樊这意思，他不仅仅要在程未的「帮助」度过易感期, 这段时间, 他们两还要寸步不离地在一块。
　　白樊继续神助攻：“是的, 高匹配度的信息素和身体上的亲密接触对你们都有好处, 不仅可以轻松愉悦的度过易感期, 同时还能平衡你们体内的激素以及信息素，更能调节你们的心理和精神状态。”
　　李清羽知道，对白樊而言，这一番话可能是她出自专业的解答，但是这样直白的说出口也太那啥了吧..
　　“很为难吗？”白樊抬了抬眼皮，看了李清羽身边的程未一眼，她故意挑衅，“难不成你的alpha不行？”
　　拱火又挑衅的一句话，程未护犊子一样把李清羽半扯进怀里，掀了掀眼皮，凉凉地扫了白樊一眼，开口：“白医生未免操心的太多了。”
　　靠靠靠，这不就变相承认了他们就是那种关系吗？
　　想到程未这样明目张胆地认领白樊口中的「你的alpha」这个身份，李清羽已经羞的想找地缝钻进去了。
　　没想到下一秒临走前，白樊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补了一句：“对了，你们要是没打算要孩子的话尽量就别在生殖器里成结，最好再做一下避?孕措施。”
　　很好，李清羽觉得自己已经熟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的白樊的办公室，李清羽回过神来的时候，偷偷瞥了身侧的程未一眼。对方仍旧那样的英俊，在他还以为程未一如既往的淡定时，目光无意触及到了程未发红的耳尖。
　　啊..李清羽微怔，原来遇到什么事情都面不改色的程未，原来也会害羞脸红吗？
　　他把两人原本就牵着的手抓的更紧一点，因为这个动作，程未还撇过脸来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热，是吧。”
　　视线相触，不知道是不是想到刚刚白樊说的话，程未的耳尖更红了一下，但是他面上依然一派淡定：“嗯。”
　　李清羽突然有点想笑。
　　他突然觉得，一直以来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程未，其实也只是一个喜欢他的普通人。
　　办好手续，当晚李清羽就要出院回去。
　　坐在车上的时候，他终于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在医院呆了两天，因为害怕外界的消息会影响到李清羽，阿姨和程未都没让他碰手机。
　　毫无意外，手机消息99+，许多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同学都在问他发生了什么，他真的是个omega，他是不是真的和程未在一起了云云。还有人问他当天的程未是不是程野假扮的，其实和他在一起的是程野是不是。
　　李清羽看到这么离谱的说法，噗嗤一声笑出声。
　　车内没有放音乐，他这噗嗤一声就显得特别突兀。
　　正在开车的程未瞥了一眼。
　　因为太扯淡了，李清羽忍不住分享：“这些人在想什么啊，还有人问我昨天的你是不是程野假扮的，怀疑和我在一起的人是程野哈哈哈。”
　　李清羽笑的扭成了一团麻花，可是一贯都会配合他的男人第一次毫无反应。李清羽意识到氛围不太对劲，笑声逐渐停下，他看了一旁的程未一眼，对方正凉凉地看着他。
　　那一瞬，他居然在程未眼里读出了幽怨的姿态：“好笑吗？他们都以为你和程野在一起。”
　　原本在这种问题上显得有些迟钝的李清羽，几乎一秒就顿悟了。
　　程未这是..醋了？
　　在吃他和程野的醋？
　　他正襟危坐起来：“他们就是开玩笑。”
　　程未微微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在明明灭灭的路灯灯光下投射出一片浓重的阴影。李清羽突然变得有些紧张，果然，下一秒，程未露出一个苦涩到了极致的表情，目光落回前面放，看上去像是在认真看路，口吻带了些自嘲道：“也对，你们关系那么好。从中学开始就形影不离，你还为了他报了A大。”
　　他咬咬唇，“甚至于你喜欢了他那么多年，大家都这么觉得，也不是没道理。”
　　靠靠靠！李清羽哪里受得了他这副样子，在他还没喜欢上程未之前就受不了，现在在一起了，他就更受不了了。
　　程未感觉自己的衣角被轻轻地扯了扯，他眼底的受伤的阴翳还没收敛，垂眸看到李清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模样特别乖，口吻也特别认真：“可是，我现在喜欢的是你啊。就算现在程野回来，我也只喜欢你。”
　　“怎么证明？”
　　李清羽不假思索，探过身子，在他的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程未看过去，李清羽半垂着脑袋，鼻尖都有点红。像是鼓了鼓勇气，他捏着手，说：“那个..现在在开车，不能太过分，回去再说。”
　　程未猛地刹住车将车子停靠在路边。他的眸光暗了暗，简直爱死了他这副纯情的要命又疯狂打直球的样子。他垂下身子，在他耳畔不依不饶：“你的意思是，回去之后能做点更过分的事情吗？”
　　他们亲过抱过摸过睡过，再过分一点的事情是什么..
　　完了，他真的好不纯洁！
　　李清羽看着他，脸一点一点红起来，紧紧揪着衣服，肉眼可见地紧张。他看着程未的眼睛像是洒了一把星星，瞳孔又黑又亮，显得尤为纯情。但就是顶着这样一双无辜的眼睛，这样一张精致到难以接近的脸，点了点头。
　　重新发动车子，程未扭过头，唇角却怎么也压不住。
　　在手机上回复王采薇的消息，看着对方不歇气发来的一条又一条，让他完全跟不上王采薇打字的速度。他有的时候真的很怀疑，对面给他回消息的真的是人，而不是一个机器人。
　　在别墅门口下车的时候，王采薇嫌李清羽回复消息太慢，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程未去车库停车，李清羽和他说了一声，走到一旁去接王采薇的电话。
　　程未停车回来没看到李清羽，知道他还在附近接电话。
　　走到家门口，正要输入密码开门。
　　突然，门内动了一下，门从里面打开。
　　程野正立在门口，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正一脸冷淡地看着他。
　　没想到程野会突然回来，程未微微拧了拧眉，心里也有些惊讶。
　　程未和程野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太亲密，但是绝大部分情况下，程野还是非常尊敬甚至忌惮这个严肃又有距离感的大哥的。
　　这还是头一回，程野用这样不加掩饰的充满敌意与打量的目光看着他。
　　程未低下头，看见李清羽情人节给他送的那条围巾正被程野捏在手里。
　　他不动声色地抬起头，与程野对上视线。
　　他以长兄的口吻教训着：“进别人的房子拿别人的东西，这就是爸妈教给你的礼貌吗？”
　　可能是骨子里一直以来对程未产生的敬畏感，等程野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条被他从程未卧室翻找出来的围巾，已经被人拿了回去。
　　程未走到衣架旁，重新把围巾挂好。
　　程野后知后觉，追了上去，双手紧握成拳，手臂青筋毕露，咬牙切齿：“哥，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程未仔仔细细重新挂好围巾，不屑地回了一下头：“说什么？”
　　看着那熟悉的，曾经在李清羽手底下看到过的——本以为要送给自己的围巾落在了程未手里。程野双目通红，胸膛剧烈起伏，捏拳的力道让手臂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
　　深呼一口气，他牙都要咬碎了：“这么久没见，哥是不想见到我吗？”
　　他皮笑肉不笑，“我本来是明天回来的，但是临时改了今晚的票。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哥这么晚回来啊。”
　　程未本想说加班，程野像是知道他会说什么，提前道：“我刚刚还给公司和楚邝哥打了电话，他说哥你今天一天都不在公司呢。所以哥到底有什么事情这么忙，居然忙到了现在。”
　　空气像是突然凝固，四周安静到可怕。
　　剑拔弩张的气息应运而生。
　　程野听见了自己沸腾的血液以及疯狂鼓噪，即将破胸而出而压不住的心跳声。
　　他仔仔细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程未，试图从他这个好大哥的脸上，看出任何一丝其他的表情。
　　可是没有。
　　程未隐藏的太好了。
　　愤怒，简直出离的愤怒。
　　程野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在进入别墅的一刻，在程未的卧室里翻到李清羽织的围巾的一刻，在看到浴室里摆放的，在李清羽的朋友圈晒过的一样的马克杯的一刻。他就已经疯了。
　　客厅明亮到几乎失真的白炽灯光照在他们的头顶，地板的线条在他们之间划出两道泾渭分明的线。
　　大概只有几秒。
　　又好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无声对峙之间。
　　程未终于有了动作。
　　一身西装革履气势斐然的男人，抬起矜贵的头颅，没有任何想要做解释的意图。
　　对着这个和自己有七分相似，血脉相连却任何一方面都与自己截然相反天壤之别的弟弟。
　　程未嗤笑一声。
　　作者有话说：
　　嘻嘻嘻，后面更有你的吐血的呢


第63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一触即发的空气间,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程野不耐烦的拧了拧眉，低头看了眼发现是妈妈打来的，还是接起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 眉头已经锁的不成样子, 看向程未的目光也变得复杂。
　　他说：“哥, 爷爷病了，现在人在五院抢救。”
　　程未闻言俩脸色一遍, 神色肉眼可见地动摇起来。
　　五院距离这里开车要一个多小时，抢救的黄金期都过了。
　　事发紧急，两人只得放下眼前的争端，开车去五院看爷爷。
　　临走前, 李清羽还没回来，没和程野撞见，程未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心底有点庆幸的感觉。
　　给李清羽发过消息，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事情。
　　程野看见他单手开车, 给人发消息的样子, 他很想质问一句，问他在给谁发短信。可是话到了嘴边，不知道是出自对程未的敬畏感还是其他, 他最终还是没问出口。他咬咬牙，将脸别向一边。眼不见为净。
　　另一面，李清羽答应王采薇带上男朋友请她吃个饭, 挂断电话后往家里走。
　　走到门口时还有些疑惑, 别墅的大门没有关。
　　就在他想进去的时候, 听见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 他已经听了很多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哥, 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他的脚步瞬间像是被什么钉住，动也不能动。
　　是程野。
　　程野怎么会突然回来？
　　他是知道了一些什么吗？
　　他没有进门，看不到现场的场面以及两人的表情。
　　好像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李清羽心里纠结万分，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他进去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虽然王采薇一再向他强调，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但是真的要面对这个故事里的第三个人的时候，李清羽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做好他想象中的，足够充分的准备，去坦然地告诉程野他其实是个omega，而且还和对方的哥哥走到了一起。
　　该进去吗？该告诉程野吗？
　　告诉程野那是吃早的事情，但是..
　　李清羽攥了个拳。
　　并不是出乎意料的现在。
　　就在他手足无措纠结万分的时候，门内再一次传来了程野的声音。
　　“哥，爷爷病了，现在人在五院抢救。”
　　出门的声音，李清羽几乎是下意识地躲到了灌木丛后面。
　　等两人离开，他收到了来自程未的短信。
　　【男朋友：程野来家里找我，爷爷病了，我现在要去五院。今晚应该不回来，你先睡。】
　　收到消息的一霎那，胸口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愧疚感让心口又甜又酸。
　　李清羽蹲下身，捂住脑袋，路边的灯光显得有些暗淡。
　　手机震动一下，程未收到了回复。
　　他注意到一旁看着窗外的程野，因为这消息提醒的一声动了动，但是对方像是克制住了，没有扭过头。
　　程未唇角上扬，带着点嘲讽。伸手划开屏幕，看到了李清羽给他的回复。
　　【男朋友：我看到了，你们去吧。】
　　方才那点嘲弄的心情突然消失无踪，程未狠狠地盯了这几个字几秒。
　　他突然意识到，原来那个时候李清羽回来了，知道程野来了。
　　所以，他下意识里是躲起来了吗？
　　不论是刚才发生的事，还是爷爷正在抢救的事情，让程未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他捏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要不是穿着长袖衬衫，很快就能看到他因为用力而青筋凸起的手臂。
　　等来到医院。
　　爷爷的手术已经做完，被转到了加护病房。
　　程妈妈坐在病房门前，身上还披着在家里才穿的披风，身影显得单薄又无助。
　　程未和程野一起走过去的时候，程妈妈抬头看到两个儿子，马上将程野拉了过去，梨花带雨地哭诉：「小野，你总算回来了呜呜呜。」”
　　当时出事的时候，家里只有李婉芝，程爷爷以及管家，她简直吓坏了。
　　程未原本和程野几乎同步的脚步突然停下，他扫了眼前感情甚笃的母子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转过向另一边走去，和主治医师攀谈起来。
　　手续进行的非常顺利，六个小时后，程道广就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的一瞬间，就抓住了坐在他身边的程未的手，又四下扫了病床前一眼：“你爸呢？”
　　程未低声道：“他连夜从阿姆斯特丹飞回来，还有一个小时飞机落地。”
　　程道广哼一声，显然非常不满意，他拍了拍程未的手背，语重心长：“我老喽，还得是你啊。”
　　管家送来了熬好的粥，程未接过粥，小心吹凉喂给老人家吃。
　　这期间两兄弟一直陪在床前，程妈妈也陪床了一整夜，因为有点惊讶过度，一个小时前先回去休息了。
　　程未喂完粥，程野在一边给爷爷削苹果。
　　程道广问了几句他在学校和实验室的表现，程野一直在逗他开心，但爷爷表情冷冷淡淡的。程野从小就很怕程道广，在他印象里，爷爷永远都很威严爱挑刺。
　　即便奶奶温柔慈爱，出于对爷爷的恐惧，他也不喜欢回主宅。程野很少见到爷爷笑过，无论是自己拿了马术比赛第一，还是物理竞赛第一，都无法让爷爷笑一笑。
　　他鲜少见到的爷爷笑的几次，一次是大哥拿了高考状元，一次是大哥进了公司。
　　削好苹果，程道广却没有半点要吃的意思。
　　他的性格一贯就很难琢磨，程野哄道：“爷爷，医生说多吃水果对身体有好处。”
　　程道广动了动眼皮，但是没睁眼，也没说话。
　　一旁的程未把程野手里的苹果接过来，放下小盘子里小心地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拿了叉子，喂到程道广的嘴边。
　　程道广这才睁开眼，张开口。
　　一旁的程野突然有些被堵的说不出话。
　　程未在一旁收拾东西。
　　程道广抬了抬眼皮：“还不去公司？”
　　程未说：“今天留下来陪您。”
　　程道广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我一个老头要陪什么，你去上班吧，待会你爸和你奶奶就来了，我这里不需要你。你小心一点，别把公司的事情给我搞砸了我就谢天谢地咯。”
　　程未笑了笑：“是。”
　　“是什么啊是，你要真为老头子我好，就赶紧去找个对象成家立业。家里都催了多少年了，就说这么多的omega少爷小姐，就没一个你看的上的？你说说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连一个喜欢的对象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你真是我们老程家的人？我在你这个年纪，你爸都活蹦乱跳了！”
　　“前段时间老张给我介暔渢绍了他家孙女，很漂亮的omega，工作好学历高，而且你们俩还是在同一所国外的那什么大学毕业的，很有缘分嘛——我这儿有张照片，你看看——”
　　他在枕头下摸了摸，这才发现：“哦，在家里，回去在看。”
　　程未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就听见一旁的程野冷不丁地来了一句：“爷爷，我有喜欢的人了。”
　　程道广看向程野，又看了看程未，一副「瞅瞅你弟」，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程道广：“谁啊？”
　　程野：“我同学。”他看了程未一眼，后者的脸色骤然间沉了下来，黢黑的瞳孔里还带了点威胁的意思。
　　可是程野不为所动，他的心底突然升起一阵报复与掠夺的快意，继续说，“爸妈都认识，您应该也见过的。”
　　和程未不同，程野这个小孙子虽然没有大孙子那么优秀省心，但是程野惯来人缘很好，从幼儿园开始就总带同学回家里玩。那时候程父程母还常住在主宅没有搬走，程道广虽然懒得管这些小事，但也撞见过几回。
　　就在这时候，程家父母和奶奶来了病房，回去休息了一会儿的程妈妈手里拎着保温盒，一进门就听见心疼的小儿子说自己有喜欢的人。
　　她几乎不假思索地问：“是李清羽吗？”
　　程野笑了：“是他。”
　　作者有话说：
　　先别急着打我！还有！（求生欲极强）


第64章 他们是不可能的
　　天气已经有些凉意, 清晨的雾还未完全散去，五院建在相当古老的老城区，街道上隐约传来老式自行车经过时的响铃声。
　　医院外, 程未靠在一旁的树底下, 正一根一根抽着烟。
　　程野走过去：“哥, 很久没看过你抽烟了。”
　　指尖的烟头燃着零星的火光，程未睨了他一眼, 神色冷淡：“刚刚在里面为什么那么做？”
　　程野像是一头初出茅庐的凶兽，面对强大的野兽的威胁毫不退让：“既然你不想结婚，那我做那个孝顺的孙子不行吗？”
　　程未顿了顿：“为什么要说是李清羽？”
　　这个问题显然也问到了程野。
　　无论是程家小少爷的身份，还是优质alpha的身份, 从小到大，程野无论走到哪里都受到了十足的关注与追捧。中学时代，有个漂亮的omega女朋友是他们可以炫耀的资本。无数漂亮优秀的omega对他投怀送抱, 但他都没有对谁动心过。程野并不屑这些，比起女朋友, 他身边有李清羽这么个朋友就够了。
　　上大学后, 好好学习不谈恋爱这个挡箭牌终于失效了。大学时期的男女生也比中学时代的要更加直白奔放一些，从前他以李清羽最好的朋友的身份，替他拦截下了一堆桃花债。可是到了大学, 那些信件和表白眼巴巴的绕过了他，直接送到了李清羽面前，偏偏被告白的人还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 让他生气都生不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赌气还是其他, 大二那年, 程野答应了一个学姐的告白。虽然两人只在一起短暂地谈了三天就分了手, 但这就好像给铜墙铁壁开了个口子, 无数人又开始冲锋陷阵地往他身边涌。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取向，女性omega永远都是他的第一选择。在此之前，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喜欢上一个beta，还是一个男性beta。可是如果这个人是李清羽，一切又好像没什么说不通的。就像他看到李清羽的第一眼，就想哄这个人高兴，想和他做朋友一样。他对李清羽的喜欢，从来都是没有道理的。
　　无数人都说他和李清羽关系好，好到不像只是朋友。这是男生之间时常开的玩笑，他也也顺势揽过李清羽的肩膀，说这是自己媳妇儿。看见李清羽耳垂变成绯红，他没来由的一阵口干舌燥。他在球场上肆意奔跑挥洒汗水，只要扭过头去，李清羽永远都在望着自己，只望着自己。心里的满足感大于一切。
　　只是在这之前，程野从来没想过，他对李清羽这种超乎友情比别人更加亲密的占有欲与满足感，其实是喜欢。
　　从前他还总说李清羽对待感情的时候很迟钝，而这大半年的分别，让程野突然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意。原来真正迟钝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是自己。
　　注意到程野脸上的变化，程未讥讽道：“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吗？”
　　程野迟疑了一瞬。
　　是啊，他是终于认清自己喜欢李清羽。
　　那么，李清羽喜欢他吗？
　　如果是几个月前，他或许还能信心十足的说是。
　　可是这段时间李清羽对他的疏离..
　　再加上，他不久前从程未房间里翻出来的，对方亲手织的那条围巾..
　　程野变得不确定起来。
　　程未将烟掐灭在指间，撩起眼皮，轻嗤道：“上次你不是问我，谁在和我同居吗？”
　　对上程未凌厉视线的一瞬，程野像是被什么剐了一刀，他匆忙移开眼神不敢对视。更加恐惧即将听到的答案，他握着拳，强自镇定地打断：“我去看爷爷了，再见。”
　　程未的余光瞥了不远处若隐若现正在靠近的身影一眼，旋即伸手扯住人不让他走。
　　继续出口挑衅：“这个人就是——”
　　程野猛地回身挥了他一拳。
　　刚从计程车下来，距离两人几步的李清羽看到这一幕，拔腿就冲上来，一把拉过程未护到了自己身后。他冲程野喊：“你在发什么疯！”
　　大概是没想到李清羽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程野怔住，刚对程未挥出的拳头也变得无措起来：“小羽，你怎么在这儿？”
　　他抬头，对上程未带着嘲弄与得逞的目光，突然明白过来程未是故意的。他们两兄弟从小就接受各种体能和武术训练，能在遭受危险时保护自己。程未是程家的继承人，所受到的训练只会比他更严格，以他的身手，程未不可能躲不过去。
　　程野一下乱了心神，想要解释：“小羽你听我——”
　　李清羽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回头去查看程未的情况。
　　“程未哥，你没事儿吧？疼不疼？”
　　他依侬软语的模样，他温柔细致的模样，全是自己熟悉的。
　　但却不是对着自己的。
　　程未捂着嘴角，眉头拧的恰到好处，一副疼痛的模样。看的程野无名火起，明明刚刚他挥拳的时候，察觉到了程未后退的动作。那一拳挥出去的力道并不中——对方连这点都计算好了。
　　可是想到李清羽方才对他展示出的毫不掩饰的敌意与失望，程野突然一个字都不想说。
　　那些想要解释的话全部憋回了胸口。
　　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难受到快要窒息了。
　　李清羽非要拉着人去看看伤口，虽然程未一直说没事，但是李清羽非常坚持。
　　最后两人各退了一步，因为怕在五院被家里人看到担心，所以去了一附院。
　　白樊接到李清羽打来的电话时，听他紧张巴巴的语气，还以为程未受了多重的伤。
　　可是在两人来到办公室，看到程未嘴角的一小块小到不仔细看都看不到的淤青，嘴角都没忍住抽了抽。
　　她摁了一下程未嘴角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伤口，阴阳怪气：“这么大的伤口，再晚来一点儿就要愈合了吧。”
　　李清羽太紧张了，没仔细听出来她在说什么。
　　程未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一只手托着下巴，「疼」地直抽气：“嘶！轻点，疼。”
　　李清羽一听程未喊疼，脸上尽是心疼的神色，急忙弯下腰开始对着人嘘寒问暖：“是不是特别疼啊，吹吹有用吗？还是要别的什么方法？白医生，这个药开点什么药好啊，止疼药可以开吗？”
　　程未对他露出一个苍白又牵强的笑，一副明明我疼的要死但是我还要假装其实没什么事的模样。卖惨道：“虽然程野下手是重了点，但没什么关系的，都是小伤。”
　　白樊被这人的戏精和厚颜无耻的程度震惊了！
　　听着李清羽一遍又一遍问自己能不能开止疼药的时候，白樊终于忍不住了，昧着良心开了张单子。
　　李清羽要去拿药的时候，程未从身后一把将人拉住，白樊竟然从他的口吻里听出了委屈：“你是要去找他吗？”
　　男人垂下眼睫，神色显得分外落寞，“其实也怪我不好，两人没有沟通好让他动了手。”
　　程未顿了顿，“你为了维护我，那样吼他也是第一次吧。程野这个的性格是不太好，但你耐心点和他多解释解释——我知道你们关系很好，你也很在乎他。反正我这里没什么大碍，你想去找他的话我也——”
　　白樊：？？他在说什么狗东西？！
　　但是李清羽显然很吃这一套，他马上折回身，捂住了程未茶言茶语的嘴：“不是的，我不是要去找他。”
　　他求救般地看了白樊一眼，白樊瞬间get到了：“那什么，反正我现在要去药房，我去帮你们拿个药吧。”
　　多余的白医生终究还是扛下了一切。
　　为了应对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来到的易感期，李清羽请了假留在绿湖高地。家里的密码锁被换了新密码。听程未说起，之前的密码应该是他们的妈妈李婉芝告诉程野的。
　　程未请了假在家办公，尽可能地陪着李清羽。
　　但是因为程道广住院，原本的计划被打乱。
　　程未除了在家办公，还要家里医院两头跑。
　　李清羽不是那种不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的人，也非常理解程未的做法。其实在李清羽的认知里，程爷爷从小就对程未非常严格，他还以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类似于那种小说或者电视剧里的无情豪门祖孙关系。可是看程未尽心尽力的态度，又好像不是这样。
　　第二天程未去医院的时候，突然给李清羽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待会王伟旸会去家里拿一份文件。文件在书房的抽屉里，让李清羽找出来拿给他。
　　这还是李清羽第一次进程未的书房，他一直都知道有这个书房存在。但是好像从他搬进来后，程未除了视频会议，就鲜少来书房办公，多数情况下都会在主卧的落地窗前的桌子上工作。那时候李清羽还以为是程未的个人习惯，但现在想想，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程未就是想多陪他一会儿。
　　想到这里，心口有点儿甜。
　　李清羽拉开书桌的抽屉，那份文件就放在最上面，他一下就看到了。
　　就要合上抽屉的时候，突然，李清羽瞥到里面有什么东西非常眼熟。
　　他耐不住好奇心，又把抽屉拉开，发现里面放着一叠信封。背后印着漫画风的风景照和一些卡通可爱小动物，风格非常清新治愈。
　　“好眼熟啊，总觉得在哪儿看过。”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楼下传来摁门铃的声音，他把抽屉重新合上，把文件交给了王伟旸。
　　接下来整整一个下午，李清羽都在反复回想那一叠空白信封的事情。
　　他想着想着，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李清羽做了一个梦，梦里又回到了高中时代。
　　高二那年文理分科，其实李清羽的文科成绩更为优秀一些，但是程野肯定是要念理科的。当时他纠结了很久，如果选择了文科，就意味着不能在和程野一个班级了。甚至很有可能，分班之后两人联系变少，关系也会慢慢淡下来。
　　于是李清羽咬牙选了立刻，他自我安慰，反正他以后是要走艺术生这条路的，文化课成绩重要，但也不是完全决定他命运的选择。在高考这条路上，他会比别人多一条路。
　　分班之后的一段时间，李清羽跟不上理科班的节奏，接连两次月考失利，直接从原本班级第九掉到三十六，成绩一塌糊涂。那时候他的身边除了程野没有其他人，程野这个人性格又大大咧咧的，并没有注意到李清羽的异常。还开玩笑问他是不是最近开小差了，怎么考的这么差。
　　在学生时代，最重要的就是成绩、朋友和家庭。而李清羽在起跑线上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比别人缺失了家庭，而在他做出选择之后，又丢了第二样东西。他不是没有努力，相反，他很努力，可是努力下来的结果，是无休止的退步。他不知道这些应该对谁讲，程野并不是那种可以倾诉这些琐事的对象，他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让身边的人苦恼。
　　久而久之，李清羽又愧疚有压抑，一度有些抑郁症倾向。负面情绪长期困扰着他，即便在程野身边，他也只能获得片刻的喘息。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一听见要考试就害怕，就想吐。
　　直到有一次老师要填问卷调查，他登上许久没有登录的扣扣号。在调好问卷即将下线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好友突然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
　　陌生的好友昵称空白，头像是一朵向日葵。
　　点开资料卡，除了性别男以外什么都没有，和他的昵称一样神秘。
　　李清羽很奇怪，他什么时候加上的这人，他在乡下长大，接触网络的时间比同龄人晚很多。这个扣扣还是初三那年在程野家的时候，程野的哥哥帮他注册的。在李清羽的印象里，他只加了程野和几个初中班上的同学，好友列表里，总共也就八九个人，而那些同学每个人都有备注。
　　可能是不小心加上的吧，现在半晌也很流行扣扣扩列来着。
　　李清羽原本是不想回复这条消息的，可是无意间，扫到对方分享给他的也是一条链接，像是问卷调查。
　　想到可能这个人需要帮助，李清羽好心地回复了一条。
　　【LQY：是要我点进去吗？】
　　【：嗯。】
　　李清羽原本以为是什么问卷调查，仔仔细细地按照上面的要求填了自己的个人信息和地址。
　　那时候他涉世未深，因为很少接触网络，也鲜少知道网络上有很多骗局。事后回想起来，自己当时的举动真的太大胆了，也幸亏对方不是什么别有用心的坏人。
　　过了几天，李清羽都把这件事情忘了。直到一天，有人喊他，说收发室里看到了寄给他的信。
　　那时候所有的信件都会寄到学校里的收发室，但是李清羽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收到信件。他又奇怪又忐忑地跑去了收发室，真的找到了寄给自己的信。
　　信件封面，遒劲有力的字迹端端正正地写着自己的名字，李清羽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自己的名字写的这样好看。他认认真真对了遍信息，害怕只是同名同姓，可是收信人的年级班级都对上了。的确是寄给自己的。
　　李清羽揣着信，突然有些忐忑。
　　这是他人生里收到的第一封信件。
　　放学后，他待在独自一人的教室。
　　落日的余晖透过明净的窗户，落在他的身上。
　　他庄重又缓慢地拆开了那封信，有那么一瞬，他期待着，这是他的爸爸或者妈妈给他寄来的。
　　可是他失望了，这是一封来自陌生人的来信。
　　甚至连落款人的姓名都没有。
　　对方只是在落款处，画了一朵小小的向日葵。
　　寄信的信纸很独特，风格清新治愈，背后画了漫画的小人。
　　信里的笔迹漂亮工整，写满了对他鼓励的话。
　　没过几天，他又收到了第二封同样风格的信件。
　　李清羽这才想起扣扣上的那个陌生好友，他重新登录上去，那个好友的头像一直都是灰色。他发过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在期中考试再度失利的时候，他心里的那根弦已经绷到了极致，他甚至不敢回家告诉阿姨他的成绩。也幸亏在这些事情上，姨父和阿姨都相当尊重他，从来不主动过问他学习上的事情。他们对他是这样信任，可是他却辜负了他们。
　　那一晚，李清羽头一回借口生病，请假在家。深夜的时候，他在被窝里哭过，心里实在难受，突然想到之前那人寄给他的空白信封，说期待他的回信。他披了衣服起床，第一次提笔写了回信。
　　在漫长又孤独压抑的岁月里，李清羽站在绿色的邮箱前，投出了满载他少年烦恼的人生中的第一封信。
　　李清羽再度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醒来的时候手机里收到程未的短信，说是今晚可能要陪床，让他不要等他，如果有任何异样，马上和他联系。
　　李清羽给程未回过消息，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他深呼吸一口气，给阿姨打了个招呼，说想要回家找些东西。
　　打了个车回家，林照给他开的门。看见他回来，林照特别高兴：“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啊？”
　　李清羽应和了几句，问了阿姨他之前读高中时那些东西放在哪儿，听阿姨说她去找，怕李清羽找不到。
　　李清羽原本不信，自己去储物间里找了一会儿，十分钟后，他认命地从储物间里出来，换阿姨进去。
　　阿姨笑的前仰后合：“都告诉你了你找不到，还不信。去客厅坐着，要什么马上给你找到。”
　　李清羽重新回到客厅坐下，发现林照正在翻一本相册。李清羽好奇问了一句：“这是要做什么？”
　　林照说：“哦，这是我这次回来的作业。老师说让我们做一次家庭作业，字面意义上的家庭作业。就是图文并茂地介绍一下家里人。”他翻了翻相册，指着照片对李清羽说，“哥你以前真好看，以前怎么不多拍点儿照片啊？嘿，都是和程野哥一块的，你们感情真好。”
　　李清羽只喜欢给别人拍照，不喜欢被拍，所以大多数照片，都是程野拉着他一块的。李清羽凑过去，看见自己穿着校服和程野站在操场边上的照片。他记得这张照片，这是高一那年参加运动会。
　　因为当时班上女多男少，李清羽只能硬着头皮报了个一百米。他穿着运动服，在操场边上做热身准备。
　　“哎，这后面的是谁啊，和程野哥好像啊。”
　　李清羽这才发现，这张照片后面，居然程未也出了镜。这张照片当时时他们班的宣传委员给他拍的，因为镜头聚焦在他和程野身上，所以后面的人像有点模糊。
　　林照又翻了几张照片：“哥，这是你高中毕业的时候吧，你穿这个衣服真好看。显得特别少年，特别清新，和周围人都不是一个画风的。”他的语气特别得瑟，因为有这样一个外貌出众的哥哥而窃喜。
　　李清羽看了一眼，当时他们班买了全班统一的毕业服，女生jk，男生白衬衫配黑色的裤子，前面打个领带。这张照片好像是他们班班长给他拍的，当时程野被拉走和其他人合照，所以这张是他自己的独照。
　　兀地，李清羽视线顿住。因为在左上角，一个虚焦的画面里，他又一次看到了熟悉的脸孔。
　　李清羽突然福至心灵，从林照手里拿过相册，开始一张一张认认真真地翻起来。
　　紧接着，他在很多张照片里，都看到了程未的身影。
　　他的心里越发确定了一个念头。
　　程未没有骗他。
　　虽然之前程未说过他在很早之前就喜欢自己了，是他先喜欢上的自己。
　　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甚至维度来说，李清羽都想不到任何程未会喜欢自己的理由。
　　他既因为程未的喜欢而庆幸又心动，但是他又时常觉得，那只是当时气氛到了，对方说的，一句虚无缥缈的话。
　　可是实际上，原来真的在很久很久之前，程未就独自在角落一直注视着他，沉默又温柔地守护着他。
　　眼眶发酸之际，阿姨从储物间找到了李清羽要的东西。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尘封已久的箱子，从里面翻找出厚厚一摞信件。
　　都是那个昵称为空白，向日葵头像的不知名网友写给他的。
　　字迹有些熟悉。
　　信件后的绘画风格，也和今天下午在程未抽屉里找到的那一叠如出一辙。
　　李清羽眼睫一颤，猛地抬起眼皮。
　　他拿着信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和他此时此刻振荡的心一起发着抖。
　　坐在沙发上的林照抬头看到李清羽拿着的那张信纸背后的图画，说：“向日葵啊，我没记错的话，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忠诚的爱吧。”
　　阿姨看向他：“你研究这些做什么？”
　　林照抬起手否认：“不是我啊，是我一室友，他们家开花店的，老给我们科普这些。”
　　门铃声突然响起，林照去开门。
　　李清羽坐在客厅，听见林照格外兴奋的声音：“程野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你和我哥关系还那么好，他刚来你就来了。哦，我哥就在里面啊，我还以为是你出什么事了呢，吓我一跳，我哥说待会要去医院来着。”
　　李清羽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一扭头，林照已经屁颠屁颠地把程野放了进来。
　　林照还不知道情况，乐呵呵对李清羽说：“哥，程野哥这么晚来找你哎。”
　　阿姨看着自己家这个傻儿子，开始真实脑壳疼。
　　李清羽的事情他们夫妻俩还没来得及告诉林照，生怕这小子大惊小怪的吓到李清羽。没想到这么快就把麻烦招来了，阿姨扫了两人一眼。
　　非常有眼力劲地喊林照上楼，林照不情不愿：“不是这么早上楼干嘛，程野哥好久没来了。”
　　阿姨暗下拧了自己傻儿子一把：“你掺和什么，没看到你哥和程野有话要说啊。”
　　林照回头一看，发现还真是。之前程野来家里，他哥都可热情了。怎么这人都进门这么久了，一句话都没说。难不成又吵架了？林照非常识相地让出时间和空间，让这两人私底下聊聊。
　　阿姨和林照上了楼，诺大的客厅里只剩下程野和李清羽两人。
　　上回在医院门口因为程未不欢而散，程野原本想着回学校再和李清羽解释，可是没想到宿舍床铺已经全部搬空。问徐蔚然顾林几个李清羽去哪儿了，室友们一改常态，讳莫如深。其实不用想就知道李清羽到底去哪儿了，但是程野打从心底里不愿意去承认，去相信。
　　第二天去画室找人，才得知李清羽请了大半月的假。
　　程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东方家园，没想到李清羽刚好在家。
　　说起来，这还是程野这次回来第一次这样正面面对李清羽。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程野第一次在和李清羽相处的时候，感觉到了尴尬。他讨厌这种让彼此生疏的感觉，这会让他觉得他和李清羽之间有了距离感。
　　程野露出一个笑容，走到李清羽身边，看到他刚翻看过的相册：“在看什么呢？”
　　这本相册程野之前在林家看过，对于李清羽晚上待在林家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并且这时候还在看他们合照的相册的事情，程野感到一阵满意。
　　他在李清羽身边坐下，唇角的弧度忍不住疯狂上扬。
　　拿起相册，随意翻了几张，大都是他和李清羽的合照。
　　从学生时代到大学，他们几乎形影不离。想到之前他听过无数次的，自己是校草，李清羽是校花，校花就该配校草的言论。从前他只觉得八卦又烦人，现在觉得，真他妈的说的对！
　　看到两人无数个同框的画面，简直把般配写在了脸上。
　　对于这个认知，程野心花怒放。
　　他翻着翻着，注意力不自觉放在身旁坐着的李清羽身上。
　　他怎么突然觉得对方身上这么香？
　　香到让他有些把持不住。
　　等程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相册，凑到了李清羽跟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两寸，从前他们关系好，也不是没有这样过。
　　可是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看待对方的角度又不一样了。
　　此时此刻，他清晰地看到李清羽的睫毛好长好翘，眼睛好大好亮，皮肤又白又细腻。
　　嘴巴好看，鼻子也好看，哪哪儿都好看。
　　哪里都是往他心坎上长的。
　　过于亲密的距离，让李清羽感觉到不适。
　　自从接受过程未的信息素后，他就不太能和人靠的这么近了。
　　即便这个人是程野也不行。
　　他想往旁边挪一挪的时候，程野的手突然有意无意地碰了他一下。
　　原本还以为是错觉。
　　可是下一秒，对方又碰了他一下。
　　手指轻轻擦过手背。
　　从前他们牵手拥抱，做了很多好朋友之间做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却因为对方这样一个动作而感到浑身不自在。
　　程野向他更凑近一些，鼻尖几乎要靠到李清羽的耳垂，在他肩膀处低声喃喃：“你身上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好闻。”
　　暧昧的气氛在空气里陡增，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拂在耳畔。
　　李清羽读懂了程野的暗示，他垂下眼睫。
　　要是从前的他，此时一定欣喜若狂到心脏都快要爆炸了吧。
　　心情瞬间有些复杂，但是也没有那么复杂。
　　因为他在意识到自己喜欢上程未的那一刻，在程未给予了他肯定的回应的那一刻。
　　他的心就坚如钢铁了。
　　李清羽猛地抬起眼。
　　他很清楚自己的选择，他这一路走来，只要是自己做的决定，他都没有后悔过。
　　当时为了程野选择了不擅长的文科没后悔，高考志愿填了A大没后悔，那么和程未在一起，他也不会后悔。
　　李清羽往旁边缩了缩脖子，和程野拉开距离。
　　像是被现实泼了一盆冷水，程野因为他这个后退的动作而被响亮的扇了一巴掌，他强忍住心口的嫉妒与怒火，告诉李清羽：“你知道，我哥一定是要和omega结婚的。”
　　他在暗示，李清羽是个beta，他们是不可能的。
　　李清羽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又后退了一步。
　　这一回，他微微皱着眉，把不悦写在了脸上：“抱歉。”
　　这还是对方第一次这样当面拒绝自己，程野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他强忍心口的怒火，明明拳头捏的快要爆炸了，但还是尽量克制住操蛋又狂躁的心情。
　　尽可能温和地问：“待会要去医院吗？”
　　这次李清羽没有拒绝：“好，一起吧。”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小李老师很着急
　　李清羽在医院附近买了个水果篮, 来医院有两个目的，一是探望一下住院的程道广，二是他想见程未一面。
　　在无意间发现信件和照片的事情后, 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见程未。
　　只是去到医院的时候, 程未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临时回了公司一趟。
　　李婉芝看到李清羽和程野一起过来, 脸上简直笑开了花，接下了李清羽送来的水果篮。告诉他们程道广刚刚已经睡下了。
　　来医院想要做的两件事都没做成, 李清羽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就打算离开。
　　李婉芝送他出门：“谢谢你啊小羽，还特意让你跑一趟。”
　　虽然她更希望程野能和一个omega在一起，但是作为一个开明的母亲, 她也能接受程野喜欢beta。而且李清羽也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不仅生的漂亮，性格也好, 一直很乖，和程野的感情也很好。自家这个小霸王龙嚣张惯了, 也只有李清羽能治得了他。
　　李婉芝上下打量着李清羽, 一段时间不见，对方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越看越觉得心里喜欢，简直满意的不得了。
　　她扫了身后的程野一眼, 想要替自家儿子制造时机，表现一下：“你也知道，最近他爷爷病了。我们家程野真是好孩子, 天天来医院看他爷爷。”
　　李清羽闻言, 回了一句：“天天来医院的, 不是程未哥吗？”
　　大概是没想到李清羽会这样反问, 李婉芝怔住, 她尴尬地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小羽好久没来家里了吧，什么时候再和程野一块来家里吃顿饭啊。阿姨最近在学松鼠桂鱼，有时间你来尝尝。也别有时间了，要不然就明天吧，你和程野一块过来。”
　　虽然长了一张非常冷感的脸，但是所有和李清羽接触过的长辈就没有不喜欢他的。李清羽也一直非常尊敬年长者，从不会下他们的面子。但是这是头一次，李清羽突然觉得有点噎得慌。
　　他抬起眼皮，第一次拒绝李婉芝：“抱歉阿姨，我去不了。”
　　转身走出医院大门，程野追了出来，他一把扯住人的袖子，问他：“为什么不去？”
　　李清羽甩开他的手，鼓起勇气，认真和人对视：“程野，我们都不是小孩儿了，我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事情，你别管着我了。”
　　虽然这段时间李清羽的回避和疏离已经充分印证了他的想法，但这还是第一次这样正面的直白地对程野做出回应。
　　程野暴躁地抓了两把头发。
　　他真的不明白，他不过是离开了短短几个月，怎么突然间一切都好像变了！
　　李清羽从前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他说，可是现在对他的态度全是拒绝！
　　程野不依不饶地追上去：“李清羽，你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抓住李清羽的两侧肩膀，一双眼睛因为急躁而布上了红血丝，“是不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哥和你说了什么！我告诉你，他那个人就是图谋不轨，他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他就是个伪君子！你别听他的！你别被他蛊惑了啊！”
　　「啪」非常响亮的一巴掌，甩的程野和李清羽都愣住。
　　程野捂住了被对方打得火辣辣的脸，一脸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李清羽。
　　李清羽也怔住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对程野甩出一巴掌。可是想到他对程未的诋毁，心口的那股气一直压不下去，他先是说了声抱歉，又义愤填膺道：“但是我不准你污蔑他！”
　　说罢，他也不回地跑了。
　　程野被那一巴掌打懵了，他立在原地，显然还没从刚刚的事情里回来神来。
　　这还是李清羽第一次用这样气愤的表情吼他，讽刺的是，都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不可以，怎么可以？
　　李清羽怎么能够因为别人这样对他？！
　　程野像是被那一巴掌甩的失了声，半天都说不出话。等他回过神来，想要追上去的时候，李清羽已经打车走了。
　　他追了几步，可是车子半点没有要停的意思。
　　看着汽车消失的方向，程野脱力般停靠在一棵树旁，想起刚刚的一幕一幕，还有那火辣辣的一巴掌。程野泄愤地踹了树两脚，恶狠狠地「艹」了一声。
　　不远处，李婉芝正看着这一切。
　　四周的景物飞快后退，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脸上明明灭灭。
　　车内司机正调着广播电台，嘈杂的音波起起伏伏。
　　李清羽坐在后排，脸别向窗外，心口有点难受。
　　他突然非常心疼程未，因为有过被父母抛弃的经历，李清羽在家庭氛围亲属关系方面一直比较敏感。其实从前的时候他就能感觉到的，程家爸妈更疼爱程野。他只是一个外人，都能感觉到这样明显的差距，那么作为被差别对待的程未，心里又是什么感受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清楚，因为父母受伤的滋味了。
　　李清羽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心疼。
　　没忍住，眼泪顺着眼眶掉下来。
　　就在这时候，程未给他打来电话，问他怎么不在家。
　　李清羽一边抹眼泪，一边口吻故作轻松地对他说：“我刚刚去了阿姨家，现在已经在回去的路上啦。”
　　他报上了计程车的车牌号和司机的工号，程未又交代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下车前，李清羽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确认了好几遍，确认已经完全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后，这才下车回家。
　　他还没摁完密码，门就从里面打开。
　　还不等程未反应，李清羽就一把将人抱住。
　　晚上忙得焦头烂额的男人心软成一片，他轻笑：“怎么出去一趟，就这么粘人了？”
　　李清羽在他的领口处深呼吸一口，嗅到了熟悉的冷香，觉得心安。又在人胸口蹭了蹭，声音软的不像话：“想你了。”
　　他感觉到程未的身子明显顿了一下，随即，男人又笑起来，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这才分开几个小时。啊..那我完了，看来我找了个相当粘人的小男朋友。”
　　李清羽哼哼唧唧地仰起脑袋：“你不喜欢我粘人吗？”
　　“喜欢。”程未刮了刮他的鼻子，虽然笑着，眼神异常认真，“喜欢的要命。”
　　因为公司的项目出了点问题，需要程未亲自处理。这也就意味着这段时间他不能再去医院陪床，安排了王伟旸时常去医院探望。
　　刚从公司回来，程未还没来得及吃饭。现在已经晚上快十一点，两人点了个外卖。李清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程未后脚进去洗澡。
　　穿着浴袍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李清羽瞥了一眼浴室的方向——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
　　他蹑手蹑脚走到穿衣镜前，对着镜子开始折腾自己的浴袍。他故意把浴袍的领口拉开一点，把绑带系松一些，再把底下扯一扯，一截笔直修长的大腿也跟着露了出来。
　　就在这时候，门铃声响起，是外卖到了。
　　李清羽匆匆忙忙下去拿外卖。
　　程未洗完澡出来，发现李清羽不在卧室，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楼下走。刚好看到李清羽拿外卖回来的模样。
　　青年的浴袍松松垮垮，露出雪白的胸膛和精致漂亮的锁骨，那一双笔直修长的腿随着脚步也跟着若隐若现。
　　程未擦头发的动作一停，目光也跟着暗了暗，他心底非常吃味：“你就是这样拿的外卖？”
　　李清羽把外卖放在桌子上，显然没有意识到状况，非常天真的「啊」了一声：“对啊。”
　　他话音刚落，就被男人推倒在桌面上，等他回过神来，腰被人握住，后脑勺被另一手垫着。
　　他这才发现，程未的眼神不大对劲。
　　大概是男人此刻的眼神侵略性太强，李清羽突有点儿紧张起来，可是程未没有给他继续胡思乱想的机会。
　　铺天盖地的信息素涌来，下一秒李清羽的嘴唇被男人强势又温柔地含住。
　　程未像是逗猎物似的，用舌尖一点一点地挑?逗他的唇珠，舔?弄他的唇缝，进入又飞速撤离，如此反复。直把李清羽搞得眼泪连连。
　　一番深吻过后，李清羽几乎浑身脱力，只能乖乖坐在程未的腿上，脑袋靠在人的胸前小口小口喘着气。
　　程未百无聊赖拿着他的一只手，一根一根玩他的手指。
　　李清羽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抬起头非常认真地看向程未，他说：“程未哥，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程未玩弄他手指的动作倏然停住，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但是抬起头来又恢复如常。
　　“其实今晚我不仅去了阿姨家，还见到了程野，还和他一起去医院看了一下程爷爷。”
　　程未虽然还笑着，但是眼睛却没有笑意。但凡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在伪装的时候才会有的表情：“然后呢？”
　　“我想说的是。是，我从前是喜欢过程野，但是现在我喜欢的人是你。我很确定，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双手缓缓环住程未的脖子。
　　短暂的沉默过后，男人像是被刺激到，一把将人揉入怀里。李清羽像是什么被狩猎的猎物，半点都不挣扎，老老实实任他用力地抱着。
　　他的口气软绵绵的，像是在无理取闹地撒娇：“我的易感期怎么还不来啊。”
　　程未因为他跳脱的思维失笑：“小李老师这么着急啊？”
　　李清羽一脸认真地说：“特急。”
　　第二天，程未因为公司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一早就去了公司。
　　李清羽还在家里睡觉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是李婉芝打来的，说是程道广想见见他。
　　李清羽还以为是程未把他们的事情和家里说过了，他给程未发了消息，但是对方一直没有回复，应该是在开会，不方便看手机。
　　因为怕耽误了时间，给程道广留下不好的印象。李清羽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在小区附近买了点东西，马上打了个车去医院。
　　在医院入门的时候，救护车呼啸开来，李清羽退到一旁给医护人员们让位置。
　　他退到人群里，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身体一抽一抽的从车上被推下来，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男人周身的信息素开始无序扩散，疯狂攻击着路人。围在四周的医护人员赶忙拿着抑制喷雾疯狂在现场喷洒，李清羽被那味道呛得恶心了一下。
　　他靠在墙角，额前冒出冷汗。
　　男人被推进特殊病房，四周人开始议论纷纷：“听说是信息素暴动，现场还有omega被强制发?情了。”
　　“啧啧，幸亏没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四周除了他也有别的omega，他们面色如常地和旁人说着话，看起来没受到什么影响。
　　李清羽深呼吸一口气。方才的感觉已经全部消失了，应该就是那一下被攻击后出现的正常反应。
　　他摇摇头，没怎么放在心上，继续往病房走。
　　让人意外的是，李清羽没有看到程道广。倒是又见到了李婉芝，对方和他说程道广去做检查了。
　　李清羽坐在一旁等待的时候，李婉芝在他旁边坐下。
　　李清羽对李婉芝没有任何恶意，相反，他一直以来都对她很有好感。
　　在他的印象里，女人温柔知性优雅，对程野也很好。
　　在某个时间段，他也曾渴望过，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的一个母亲就好了。
　　沉默间，李婉芝主动开口：“小羽，你觉得程野怎么样？”
　　李清羽如实回答：“挺好的。”
　　“那他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李清羽迟疑了一下：“抱歉阿姨，这个我不太清楚。”
　　李婉芝「啊」了一声，听上去有些遗憾：“你也知道，程野这个人被我们惯坏了，脾气不太好，但是他心地是很善良的。说实话，就他那臭脾气，我还一直担心没人喜欢他呢。”
　　李清羽说：“阿姨，程野在学校很受欢迎的，这个您不用担心。”
　　李婉芝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不过这小子从来不和我们说这些，你也知道，现在的孩子啊思想太独立了，长大了和爸妈就不亲了，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就说喜欢的人这事儿吧，也要瞒着我们。难不成我们做爸妈的还会棒打鸳鸯不成。”
　　李清羽突然感觉哪里不太对。
　　李婉芝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突然一把握住他的手，苦口婆心道：“小羽啊，阿姨打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就特别喜欢你。每回你来玩，阿姨都可开心了。你的脾气好，和我们家程野一点儿都不一样。可是他听你话啊，也就只有你能治得了他。所以啊..阿姨真希望你能和程野在一起。”
　　没想到李婉芝突然会对他说这些话，李清羽瞬间受到了冲击。
　　他诧异地看向李婉芝，听见对方非常「大度」地说：“虽然你叔叔和我，都很希望程野能找个omega，但是我们做父母的还是希望孩子能幸福就好。就算你是个beta也没关系，只要程野开心幸福就好了。”
　　李清羽眨了几下眼睛，终于明白她这段话的意思是什么。他把手从李婉芝的手里抽出来，挺直了脊背，非常庄重地拒绝：“对不起，李阿姨，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李婉芝急忙道：“你难道不喜欢程野吗？”
　　这话像一把刀子，砸进他的胸口。
　　的确，过去七年，他疯狂地喜欢着程野。
　　为了他选择不擅长的理科，为了他放弃梦想的大学。
　　为了能够离他更近一点，努力迎合对方的喜好，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人们常说，回忆青春的时候，你马上回忆起来的，印象最深的人或物，就是曾经对你最重要的东西。
　　在过去的少年时代，李清羽无论怎么回忆，他记忆中最鲜活的人物就是程野。
　　他像风一样蛮不讲理地涌进他的世界，又像太阳一样把他过去灰暗的人生照亮。
　　他过往的一切，都和程野紧密相关。
　　他那样狂热地注视着他，沉默地喜欢着他。
　　原本以为他把这份感情隐藏的很好，可是不论是程未还是李婉芝，都知道他喜欢程野。
　　只有当事人自己不知道。
　　怪讽刺的。
　　突然，他垂下眼睫，轻轻地笑了一下。抬眸，李清羽给自己过往的青春交出一份答案：“喜欢过，但也会不喜欢的。我现在对程野，不是您想要的那种感情。”
　　“为了避免误会，我也不想瞒着您。现在我很喜欢程未哥，所以我不能和程野在一起。”
　　王伟旸接了Boss的任务，多去医院探望老爷子。一大早他刚买了东西前去探望，正好撞见李清羽和程夫人坐在病房门前的椅子上说着什么。
　　在程未手底下磨练出来的敏锐直觉让王伟旸觉得不太妙，赶忙给老板打去电话汇报。手机无人接听，想起今天早上有个机密会议，会议上一律禁止带手机。
　　他又给办公室的其他同事打了电话，说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找程未，等程未出来，马上和他联系。
　　交代完毕，专业素养过人的小王助理放下手里的东西，绕了一圈绕到距离他们坐着的椅子更近的走廊另一端拐角。后背紧紧贴着墙面，伸长了耳朵化身窃听风云。
　　程未开完会出来的时候，在会议室门口等候多久的女助理赶忙拦下他，说是王助理有急事找他。
　　女助理拨通王伟旸的电话，接通后递给程未。听电话的男人眉头皱起，越拧越紧。
　　放下电话，他吩咐：“马上备车去五院。”
　　坐车去五院的路上，司机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好几次程未的表情。他给程未开了很多年的车，但是从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焦躁到慌张的表情。
　　突然，视线在镜子里对上，司机一个哆嗦。
　　程未冷眉催促：“快点。”
　　“好的程总。”司机像是被人抽了一棍，继续加大马力。
　　程未的心很乱，他看着李清羽早上发给他的消息，脑子里冒出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件事是他妈自己的意思，还是说也有爷爷的授意？
　　男人沉默地坐在后排，双手捂住脸，脑袋低着，突然突兀的笑了一声。
　　人人都说他无所不能，可实际上，他也是一个对待感情会患得患失的普通人。
　　他不想承认，这段时间他的确很浮躁。
　　害怕程野的回来会让李清羽动摇。
　　害怕两人单独相处时楠枫会突然旧情复燃。
　　毕竟是七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他承认，有那么一瞬，他真的害怕李清羽会顶不住压力离开他。
　　可是想到这段时间李清羽的态度，昨晚认真看着他的眼睛时的表白，甚至于在他怀里撒娇想要易感期快点来的模样。
　　他的狂躁的心又一点一点地安分下来。
　　风风火火赶到医院的时候，程道广已经做好检查回到了病房。
　　李清羽坐在一旁，正给老人家削苹果，他的刀工很好，皮都没有削断，还非常贴心地把苹果切成了一个个大小相同的小方块。
　　李婉芝站在一边，看见程未过来，表情有些局促。
　　程未扫了她一眼，径直走到床前，问了爷爷几句检查结果。随即不动声色地牵过李清羽的手，把人带到了自己身边。
　　程道广看他这副护犊子的样子，轻嗤了一声，用小叉子叉起一小块苹果，砸吧了两下嘴，夸赞道：“李清羽是吧，苹果削的不错，比我那大孙子削的好。”
　　程未：..
　　李清羽献殷勤道：“您要是喜欢，我以后经常来削。”
　　程道广笑了两声：“那多不好意思啊。”
　　没过一会儿，程道广说要休息，病房里的人纷纷出去。程未牵着李清羽走的时候，程道广开口把程未单独留了下来。
　　房门关上，程未扭过头，程道广正靠在床头，目光如炬，哪里像是想睡觉的模样。
　　祖孙俩心照不宣。
　　程道广：“你和那孩子的事儿我都知道了，哈，你们兄弟俩可真成，喜欢上同一个人。我是真好奇啊，就把这孩子叫过来看看。”
　　程未闻言，攥了攥拳头，突然有些紧张。
　　程道广看着他骤然紧绷的模样，笑了笑：“你妈不懂事儿，我帮你教训她了。既然决定了，就别动摇，好好负起责任来。还记得我从小教你什么吧。”
　　他叉起一小块苹果，慢悠悠道：“做我们这行的，说到底就是会掠夺。人才、资源、市场，你得把这些都抢过来才能在商场上站稳脚跟。事业是这样，感情也不例外。别因为那人是你弟就心慈手软。”
　　意识到爷爷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程未松了一口气。
　　他垂了垂眼睫，掩盖住眼底的几分笑意。
　　他从来不怕谁会反对他们，他妈也好他爸也好甚至是爷爷奶奶都好，没有人能阻止他和李清羽在一起。
　　可是说到底，他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亲人的支持与祝福的。
　　程道广看着他，突然有几分猜想：“我要是不同意你怎样？”
　　程未挽了挽袖口，显得非常淡定从容：“公司现在已经在我名下，您说呢？”
　　程道广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子。”
　　程未从病房里出来的一瞬间，李清羽就迎了上去。
　　程未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又牵住手往外走，显得分外亲昵。
　　一直站在后面的李婉芝见他们要走，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深，跟着追了上去。
　　听见动静的两人闻言停下脚步，扭过头来。
　　李清羽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又看了看程未，知道他们应该有什么话要说。于是主动松开两人牵着的手：“我到前面去等你。”
　　李清羽一走，走廊里就只剩下程未和他妈两人。
　　今天被李清羽拆穿了她偏向程野的心，又被刚好回来听见谈话的公公教训了一顿。
　　此时此刻，她才认清长期以来对优秀到无可挑剔，省心到不用过问的大儿子的苛待和冷落。
　　她并不是一个故意这样做的母亲，只是人心终究是有偏向的。
　　只要有两个孩子，一碗水就很难端平。
　　更何况远疏近亲，程未从小就在爷爷奶奶膝下长大，而程野却是他们夫妻俩一手带大的。
　　在程未的注视下，李婉芝突然有些怯弱起来，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没能说出口。
　　无言的沉默间，程未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他主动上前两步，走到妈妈跟前，微微弯下腰，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妈，我被你送走的一刻，就没想过什么母慈子孝的场面。答应我，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否则的话..欧洲那边有套庄园不错，相信你和爸爸会很喜欢在那边养老的。”
　　作者有话说：
　　ok!下一章还写不到文案就来捶我！
　　我要很多很多的营养液谢谢-得到滋润我才有力气日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对失败者宣告主权
　　实验项目虽然告一段落, 但是还有报告要提交。
　　程野这几天被李清羽的事情弄得烦躁不已，强迫自己沉下心先写报告都做不到。
　　他在电脑桌前坐了大半天，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程野瞥了一眼, 是张栋给他发的消息。
　　【张栋：滴滴滴, 老程，怎么回来了都不说一声, 和兄弟们喝酒去啊。】
　　【CY：没空。】
　　【张栋：项目不都结束了？怎么会没空？对了，我刚刚遇到你那几个室友了，问起你的事儿他们都说不知道，怎么, 你们闹矛盾了？】
　　说起401的事情，程野又是一阵头疼。
　　从B市回来后，他回宿舍质问室友们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李清羽的事情, 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大家不欢而散。弄得程野这几天也都没回宿舍。
　　他按了按太阳穴, 里面一抽一抽地疼。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他不过就是去了趟B市，无论是李清羽还是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CY：在写报告。】
　　【张栋：得了大忙人, 那你先忙，咱们改天约。】
　　其实除了张栋，这几天找程野的人也不少, 他的手机消息一直处于99+的状态, 但是他却半点要回复的心思都没有。
　　他真正想要发消息给自己的那个人, 从前总是对自己嘘寒问暖的人, 这几天却都毫无音讯。
　　程野看着李清羽的头像, 心里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李清羽的时候，他穿的很土坐在操场边，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一看就不是他们学校里的人。当时一起打篮球的男生里，还有人在打量议论他，说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包子。
　　程野不太喜欢他们这套说辞，但也没阻止。直到那颗篮球砸到了少年的脚底下，周边人起哄着要他把球扔过来。
　　一起打篮球的关系都不错，程野其实没必要多管闲事。但是那一瞬间，看到少年人茫然无措的样子，他也不知道怎的就开了口：“你自己怎么不去，懒死你了。”
　　紧接着，他小跑到李清羽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少年人的时候，发现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弯腰捡起地上的篮球，他没忍住又多看了几眼：“你是外国人吗？眼睛真漂亮。”
　　鬼使神差的，程野突然有点儿想在这个陌生的小同学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嘿外国友人，我给你表演一个。”
　　说罢，他纵身一跃，手腕轻轻用力，「哐当一声」，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入框。
　　九月的天气炎热，蝉鸣声聒噪个不停。
　　程野清楚的记得，那天的天很蓝，云淡风轻，只有头顶的风扇呼啦呼啦地吹着，同学们在这持续不断的高温以及微弱的风中昏昏欲睡。
　　大概是上天的安排，午休过后，班主任带了个转校生来班上。正在桌底下偷玩游戏机的程野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正好看见站在讲台，一脸局促做着自我介绍的李清羽。
　　李清羽内向，程野外向。他主动走到李清羽的座位前，做着自我介绍：“你好啊小同学，我叫程野，很高兴认识你。”
　　从学校到家里，他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进入李清羽的生活，也把他带进自己的生活。
　　高一那年，程野分化成了alpha，可是李清羽的分化期却一直没有来。
　　那段时间里，听到身边的人都开始慢慢分化，他转着手里的圆珠笔，撑着脑袋看着坐在前排认真听讲的李清羽的背影。他的心里突然变得有些微妙，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期望着些什么。
　　大概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的，李清羽的分化期来的很晚。直到高三那年他才分化，毫无意外，他是个beta。程野心里也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
　　他是个alpha，李清羽是个beta，他们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曾经的程野也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程野靠在椅子上，单手挡住眼睛。
　　桌面上手机的振动声再度把他吵醒，他拿过手机一看，发现是张栋分享给他的一个学校论坛贴。
　　他刚想点进去看几眼，消息突然被撤回。
　　程野马上给张栋发过去消息。
　　【CY：？你撤回了什么？】
　　张栋奇怪。
　　【张栋：话剧社的直播事故啊，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呢？】
　　想到方才链接显示了一半的标题，程野突然口干舌燥，紧张起来。
　　【CY：什么话剧社直播，我不知道。这和李清羽有什么关系？】
　　这回轮到张栋懵圈了。
　　【张栋：？你不是一回来就去找李清羽了？我以为你知道他是个omega的事儿了呢。】
　　【张栋：你不知道吗？】
　　“我以为你知道他是个omega的事儿了呢”，程野反反复复地看着一句，确认自己没有眼花，没有看错。
　　他不自觉的心跳加速，连带着打字时的手指都在打颤。
　　【CY：发给握，码数发】
　　接连打错了好几个字，程野干脆放弃了打字，直接一条语音发过去。
　　张栋点开，听见程野几近咆哮的声音。
　　“发给我！那个帖子，马上发给我！”
　　忘了调低音量的张栋被吼的一脸懵逼，他不过就是和同学一起吃个瓜一不小心发错了对象，怎么又招惹到程野了。下一秒，张栋老老实实把链接重新又分享了一遍。
　　程野迫不及待点进了那张帖子。
　　他一个一个字，认认真真地看着帖子里的每一个字，连一些无意义的cp粉之间的争吵和废话都没放过。一些和李清羽相关的发言，他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顺着这个帖子，他又找到了一个当天直播的录屏..
　　看着李清羽在舞台上突然进入信息素失控，现场不断发出嘈杂的惊呼声，人群之中，一个影子飞快跳上了舞台。
　　和他长得七分相似的程未，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听到程未的那句「我是谁，我是他男朋友」。
　　程野彻底红了眼眶，手已经颤抖到不成样子。
　　他紧紧攥着手机，竟然就这么把手机屏幕捏碎了。
　　半晌，程野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面上，心乱成麻。
　　他想给李清羽打个电话，可是打过去的话能说些什么呢？
　　其实在今天之前，他们之间的征兆就已经很多。
　　但是程野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退让，发生过的事情也可以当做没发生，就是害怕这一刻真相的到来。
　　他不去质问，不去追究。
　　但还是阻挡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一切。
　　这样板上钉钉的事实就摆在面前，他可怜的像个一厢情愿的小丑。
　　想到李清羽几次三番再明显不过的拒绝，想起他那令自己痛彻心扉的一巴掌。
　　程野死死捏着拳头，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他不去找李清羽了，他已经够犯贱了，他要给自己留最后一丝尊严。
　　绿湖高地。
　　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李清羽就感觉到自己不太对劲。
　　他一开始没怎么放在心上，最近医院因为感冒吊瓶的人很多，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有点被传染到感冒了。
　　从早上回家开始，李清羽就一直窝在房间里睡觉。
　　程未把公司的事情挪到了家里，尽可能的在家办公陪着他。
　　虽然白樊说这次的易感期很有可能会推迟到一周左右，现在才第四天，但是程未不放心。
　　中午是程未把人从床上挖出来抱在腿上吃的饭，下午开完视频会议，已经是晚上八点，外面天都黑了。
　　一般这种情况，李清羽都会下楼做饭。可是今天，底下还是毫无动静。
　　程未走进卧室，发现李清羽还在睡。
　　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算上下午的时间，他几乎睡了快一天了。
　　程未坐在床边，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有点发热，但是还算正常，应该不是发烧。
　　李清羽迷迷糊糊地醒了，他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没醒全的迷瞪劲，软绵绵的：“程未哥，我睡了多久啊。”
　　程未说：“还好，不是很久。”
　　李清羽扭头看到挂钟，吓了一跳：“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他懒洋洋地爬起床，身体有点使不上劲，干脆又靠在了程未的身上。
　　男人刚开过会，身上还穿着西装，有特别好闻的冷香。
　　再仔细嗅一下，还能闻到一点雨后青竹的香气。
　　李清羽像只小狗一样地在程未衣服上嗅着，对那轻微的信息素气味有点上头，越闻越不想离开。
　　对小男友这副黏糊劲，最后还是程未意志力过人：“先吃饭。”
　　李清羽不情不愿地点头。
　　因为时间有点晚，程未简单下厨做了个清汤面。
　　在做饭前，他还拿了体温计给李清羽量了体温。
　　温度正常，没有发烧。
　　吃完晚饭，程未没让李清羽动手洗碗，他把人安顿在沙发上，洗完碗擦干手后过去和人一起看电视。
　　炎热的夏季已经过去，A市昼夜温差大，入夜后气温就降了下来，室内有一点点的冷。
　　程未拿了毛毯将李清羽和自己裹住，两人窝在一起看电视新闻。
　　李清羽脸蛋红扑扑地靠在他的肩头，微卷的头发异常柔软轻轻擦过程未的脖颈。
　　程未一手摁着遥控器，找李清羽感兴趣的台看，一只手一下又一下摸着他柔软的头发，从头顶摸到后脑勺，又一路向下，摸到了李清羽的耳垂。
　　被触碰到耳垂的一瞬间，李清羽的睫毛抖了抖，从程未的角度看过去，像是漂亮极了的蝴蝶颤了颤翅膀。
　　尤似不够，男人修长的手指又顺着脖子绕了半圈，轻轻摩挲着李清羽的侧颈。
　　一抹绯红飞快攀升上李清羽的耳朵和脖子，睫毛颤的更厉害了，但是李清羽轻轻咬着唇。明知道男人有些恶劣的心思，却还是要忍耐的模样。
　　程未的眼底深谙。
　　突然，原本乖顺的青年一把摁住男人四处惹火的手。
　　程未低头，对上李清羽抬起的视线。
　　他漂亮的猫眼里含着求饶般的水光，原本咬着唇的李清羽没忍住，张口发出一声嘤/咛。
　　意识到自己发出了什么样的声音，他的深蓝色的瞳孔因为震惊剧缩了一瞬。
　　他张了张嘴，小小声在程未耳畔道：“程未哥，我觉得好热。”
　　话音刚落，奶油味的信息素，突然爆发出来。
　　A大。
　　刚下计程车，程野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热情冲他招手的张栋。
　　张栋一把搂住程野的肩膀：“嘿你小子，中午不还说没空要写报告啊，怎么这会儿又想着找兄弟我了。”
　　程野斜了他一眼，他总不至于告诉张栋自己在家待着总是会想到糟心事，所以来找朋友换个心情。
　　张栋知道这人的臭脾气，也没和他计较，他回头看了一眼，冲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几个小学妹笑了笑。旋即低声在程野耳边说：“帮兄弟个忙，我答应了这几个学妹待会陪她们去逛学校展览馆。等这事儿完了我再和你一块去喝酒怎么样？”
　　程野刚要皱眉，张栋又说：“还不是你说你没空的，我都约好人了，总不能言而无信吧。放心就一会儿，不会多久的。”
　　反正去哪儿不是去，程野也就没再发表意见。
　　几人一起往学校展览馆方向走，张栋在旁边唧唧歪歪，两个学妹应付几句，视线时不时往一边的程野身上瞟。
　　其中一个学妹胆子比较大，主动开口和程野搭讪：“程野学长，听说你刚从B市回来啊，听说B市前段时间有个大学生运动会，是不是特别热闹啊。”
　　程野瞥了对方一眼，他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要是从前他还会估计着女生的面子应付一下，但是今天实在没有心情。
　　程野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那姑娘心里嘟囔：不是说程野性格开朗好相处，对女生也特别绅士，怎么今天这么冷淡啊。
　　张栋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学妹是看上程野了，虽然他在心里叫苦不迭，又被程野这逼抢了风头。
　　但是他能看出来程野今天心情不太好，这妹子不是往枪口上撞嘛。
　　张栋想要再聊点什么把学妹的注意力再拉回来：“柏琳，你之前说今天想去展览馆看什么来着？”
　　叫做柏琳的学妹说：“哦我好吱吱下学期可能也要参加比赛，老师前几天嘱咐我们可以去学校展览馆看一下这次参赛的学长学姐们的作品。我们这次主要是想看一下李清羽学长的画。”
　　听到李清羽三个字，程野这才正眼看了过来：“你们是美术学院的？”
　　没想到程野会突然和自己搭话，柏琳点点头。
　　她之前就有听说程野和李清羽的关系特别好，说点儿这方面的事情应该错不了。
　　她又围绕着美术相关的话题说了不少话，可是一路上程野都没再怎么搭理她，一时让人摸不清程野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学校的展览馆上学期重新装修过，除了一些比较有纪念意义和价值的东西，其中一部分专门用来展示学生的优秀作品，美术学院有个单独的展览区。
　　因为之前有网红来这里直播过，这里也成了很多学生的打卡圣地。
　　程野他们过去的时候，展览馆的人不算少。自打上次直播事故，论坛和微博又新增了一波李清羽的粉丝，所以美术展览区的人尤为的多。
　　等他们几个好不容易挤到展区的时候，程野抬头就看到了李清羽的作品——就摆在最醒目的位置。
　　程野看到画的一瞬间就呆住了。
　　画纸上，一个身穿校服青春洋溢的少年，足尖轻灵一点，纵身一跃高高跳起投篮的画面。
　　程野不懂画，但也觉得这幅画的细节实在画的太好了。
　　人物的神态以及投篮时动作都鲜活的跃然纸上，甚至于跳投时身体每一处的爆发力和着力点都恰到好处的刻画了出来。
　　隔壁的张栋拍了拍他的胳膊：“老程，这画的是你吧。”
　　旁边的两个学妹讨论：“《雏菊》？这幅画叫雏菊哎，我没记错的话，雏菊的花语是藏在心底深处的暗恋吧。”
　　程野彻底怔住，他的眼眶突然爬上红血丝，扭过头来问身边的柏琳：“你刚刚说什么？”
　　柏琳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但还是磕磕巴巴地回答：“这幅画的画名，是..是藏在心底深处的暗恋。”
　　藏在心底深处的暗恋。
　　程野像是被人重重地当头打了一棒，让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眩晕。
　　他死死盯着眼前李清羽画的这幅画，看着那副画的名称《雏菊》——藏在心底深处的暗恋。
　　他无意识喃喃：“藏在心底深处的暗恋。”
　　那一瞬，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心跳开始疯狂加速。
　　——原来，李清羽喜欢过他。
　　他的心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砰砰砰——”
　　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
　　程野清晰的感知到，他身体里的血液开始倒流，让他的大脑神经处于异常兴奋的状态。
　　只是，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没有持续多久——
　　下一秒，他看到了李清羽拿下金奖的作品。
　　那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漆黑一片的画面里，突然渐变出层层的星云，以及无数孕育着希望和生命的星球。
　　其中一颗启明星，尤为的亮。
　　那副画的名字叫做——「future」。
　　未来。
　　程未的未。
　　周围传来议论声。
　　“这就是他拿金奖的作品吧，我的天呐，画的太好看了吧！”
　　“这幅画叫做future唉，是程未的那个未吗？”
　　“肯定是啊，他们感情那么好。拿喜欢的人的名字作画，这也太浪漫了吧。”
　　心脏像是突然被人刺中，恶狠狠地一刀，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程野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走出的展览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两个小学妹已经走了。
　　就剩下张栋站在原地陪着他，张栋看着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儿，晚上去喝一个？”
　　热闹的小吃街，依旧熙熙攘攘。
　　程野的身边从来不缺人，无论是喜欢他的人还是和他关系不错的朋友。这么多年来，他身边人来人往，但是一直在的只有一个李清羽。
　　只是现在，李清羽也不在了。
　　烈酒浇愁，程未仰头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张栋在旁边想劝点儿什么，但是无从开口。
　　他直觉能让程野突然这样的只有李清羽相关，旋即又想到李清羽和程野他哥在一块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都！
　　这要是换了别的什么事儿他还能安慰上几句，但是在李清羽的问题上，程野从来都是不听劝的。
　　程野喝醉了，张栋扶着他慢慢往前走。
　　他的嘴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张栋凑耳朵过去听，没能听出几个完整的句子。
　　只是断断续续地听见几个字眼「为什么」「我哥」「李清羽」。
　　走在路上的时候，程野猛地用力把人推开，手撑在旁边的一棵树上弯腰吐了起来。
　　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吐完后，程小少爷还泄愤似的在树干上踢了两脚。
　　踢完后，程野又在旁边蹲下，张栋过去扶他。
　　这才发现，程野眼角有点湿润，他一时有些不大确定：“程野，你怎么了？”
　　程野半天没吭声，张栋还以为他迷糊过去了，正要把人扛走。
　　突然衣领被人一把揪住，程野恶狠狠地盯着他，眼眶通红：“你说，他是个omega？”
　　张栋看着他，一时没敢吭声。
　　但是程野又好像不是真的想问他，揪住衣领的力道越来越松，直到完全松开。
　　张栋听见程野呢喃了几遍：“他是个omega，他居然是个omega。”
　　程野突然发疯似的，用拳头砸向树干，脸色痛苦到几近扭曲。
　　“他是个omega。”
　　他一字一顿，执拗地快要癫狂。
　　原本是想喝醉逃避现实忘记痛苦，可是喝醉后，记忆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像潮水般涌来。
　　程野想起一件事。刚转学过来的时候，李清羽又瘦又小，在人群中并不起眼。可是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的身上渐渐开始长肉，人也开始慢慢蜕变。上高中的时候，李清羽不仅身高变得高挑，那张原本被长刘海挡住的脸也如明珠拂去尘土，被人挖掘出来。
　　那时候，程野虽然是名义上的校草，但是他知道，很多人都会偷偷跑到他们班来看李清羽。而那时候，他还能够以学习为重把人糊弄住，再以对方最好的朋友的名义，在李清羽不知道的情况下，帮他处理掉那些纷至沓来的情书。以至于在三年高中时代，李清羽都没有过任何的桃花。同样的，程野也以学习的名义没有去谈恋爱，他对现状是如此的满意。
　　可是和高中不同，上大学之后，他再也没有理由可以阻挡李清羽谈恋爱。而大学里的人也远比中学时代要更加主动。他无端变得焦躁起来。
　　一次，他无意间目睹了一个男性omega和李清羽告白的场面后，他心底的恶意无限扩散。好巧不巧，正好一个男性omega在那时候凑到他面前，程野露出嫌恶的表情，说出了那句：“我他妈这辈子最恶心像你们这样的男o了！”
　　那个omega落荒而逃，李清羽当时是什么表情来着？可能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程野记不清楚了。
　　拳头砸累了，程野又开始用脑袋撞树。
　　他妈的他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蠢货！
　　身为男性omega的李清羽，会怎么看自己呢？
　　他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才胆战心惊地隐瞒着自己的第二性别呢？
　　想到自己对男性omega的厌恶，他心里该有多难受。
　　都怪自己口无遮拦！都怪自己！都是自己的错！
　　是他亲手把人推开的！
　　他为什么就不能早点认识到自己的心意。
　　早点意识到他对李清羽从来就不是出自朋友的关心和占有欲。
　　看到他笑会心跳加速，看到别人对他的喜欢会嫉妒，看到他交了新朋友会吃醋。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他又难以克制地想到李清羽为他画的那副叫做《雏菊》的画。
　　从心脏的位置开始，牵扯着五脏六腑，开始感觉到了鲜明的疼痛。
　　此时此刻，他连呼吸都变得痛苦。
　　为什么他没有早点明白！
　　他早就习惯了打篮球的时候，一回头就看见少年拿着水坐在操场边的板凳上等着自己。
　　早就习惯了进球的时候，少年一脸崇拜目光炙热地看着自己。
　　也早就习惯了和李清羽朝夕相处，是所有人口中，最好的朋友。
　　他也曾经以为，这是男人之间的纯粹友情。
　　程野捂住眼睛，眼泪顺着眼眶不停的流下来。
　　怎么没能早点发现呢？
　　对方看着自己时炙热的眼神。
　　太蠢了，他真的太蠢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愚蠢的人了。
　　张栋被程野突然发疯的行为吓了一跳，以他的体格平日里就不是程野的对手，更被说阻止暴走状态下的程野。
　　他原本都想打110报警了，地上的人突然间没了动静。
　　他蹲下身一看，程野又脑袋一歪，靠在树干上醉过去了。
　　张栋收起手机，搭上手，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人重新扛起来。
　　看着他额头上的淤青，在心里叹一口气：“真是造孽啊。”
　　夜市离学校不算远，他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再走个十分钟就能回去。但是程野这种情况显然不适合回学校，张栋打了个计程车，打算把程野送回家，让他爸妈照顾。
　　程野185的块头，平日里又热爱打篮球，身子骨强壮的不得了。一身的肌肉把扛着他的张栋累的够呛，他刚把人塞进计程车，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
　　原本已经昏睡过去的人，突然睁开眼，还不等张栋反应过来，程野猛地跳车逃跑了。张栋愣了几秒后赶忙追上去，只是他刚刚消耗了太多体力，再加上运动方面他本来也不是程野的对手，一下子就被人甩的没影了。
　　张栋只能无奈地喊：“程野！”
　　晚上十点，学校附近的商店陆陆续续关了门，街面上已经相当空旷。
　　夜晚的风吹在程野的脸上，却吹不息他心底的躁意。
　　他发了疯一样地奔跑在空旷的大马路，连鞋跑掉了一只也毫无所觉。
　　黑夜里，他的眼睛迸射出锃亮的光，浑身肌肉紧绷，因为腿部的爆发力，全身的青筋都肉眼可见地在鼓噪起来。他的双眼被风吹的通红，因为心口急躁的愤怒和渴望而死死地咬住牙根，向着绿湖高地的方向狂奔。
　　凭什么！
　　明明李清羽先喜欢的人是他！
　　明明是自己最先发现了他！
　　明明一直以来是他陪在李清羽身边！
　　凭什么他们还没开始，就要他放弃！
　　去他妈的最后的尊严！
　　他不要了！
　　他什么都不要！
　　他只要李清羽！
　　一定是他那个狡猾的大哥蛊惑了李清羽，他才会短暂地被迷晕了双眼。
　　没错！一定是这样！
　　程野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李清羽一定还是喜欢自己的。
　　只是他被程未骗了，只是他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
　　只要自己去追，只要自己认清心意，李清羽一定会回到他身边！
　　他喜欢了自己这么久，他怎么可能舍得！
　　没错！他还有机会！一切都不算晚！
　　这种假设让他的大脑皮层的细胞都开始变得活跃起来，连带着心跳和呼吸都开始充满期待。
　　他整个人像是燃烧着的火球，在空旷的街道上奋力地奔跑着。
　　奔跑向原本就应该属于他的幸福。
　　别墅里。
　　空气里充满了奶油味信息素香甜的气息，李清羽感觉自己像是病了，手脚发软，浑身发烫。只能像是菟丝花一般，攀附在程未的身上，任由他对自己揉圆搓扁。
　　别墅里的灯全部被关上，四下漆黑一片，人在黑暗之中会心生恐惧，只有唇上的触感是真实的。
　　气氛已经烘托的恰到好处。缠?绵的接吻声中，掌控欲旺盛的男人一边扶着他的腰，一边恶趣味地将人从客厅沙发亲到餐桌，又从餐桌亲到落地窗，从落地窗亲到扶梯..
　　嘴唇已经被蹂?躏的不像话，腰也被掐的软到不能再软。李清羽从恍惚间回神，发现他又被程未带到了玄关。
　　视线相触，像是有火光迸溅。明明知道他现在疯狂渴?求着他的信息素，男人像是刻意挑?逗他似的，一缕又一缕地释放着他的雨后青竹香气的信息素，每次勾?引的李清羽主动上前汲取，却又不肯再多给，把李清羽急得像是小猫挠痒。
　　几次三番，正处于易感期的李清羽再也忍受不住。
　　他一把拽过男人的领带，将程未扯到了他跟前，在男人的耳畔挑衅：“你是不是不行？”
　　他听见男人的低声压抑的低喘，下一秒，李清羽被人推靠在大门上，连带着新一轮的讨吻攻伐开始，男人霸道的信息素铺天盖的涌来。
　　突然，一阵敲门声在后背响起。
　　吓的李清羽往程未的怀里缩了缩。
　　门外的敲门声像密密麻麻的雨点骤降，程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李清羽！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开门！我有事想和你说!”
　　原本意乱情迷的李清羽因为程野的突然出现大脑都清醒了许多，他牢牢抓着程未的胳膊在人怀里躲着。心里盼着程野快点离开。
　　可是门外的人铁了心，一副今天见不到李清羽就绝对不走的姿态。
　　因为无人回应，程野渐渐失去了耐心，原本敲门的动作变成了拍门。
　　他越拍越用力，越拍越暴躁。
　　因为害怕程未阻拦，因为害怕李清羽可能不见他。
　　借着已经上头的酒精，程野开始在门外疯狂表白。
　　“李清羽，我喜欢你！”
　　“你听见没有！我喜欢你！”
　　“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今天我去展览馆，看到你画的那幅画了。”
　　“都怪我太蠢了！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你也喜欢我！”
　　“我也知道你是个omega了，我不是真的讨厌男性omega..对不起，我喜欢你！无论你是alpha、omega还是beta，我都喜欢你！”
　　“我知道你在里面，从前是我蠢，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心意。现在我明白了，我们可以现在开始！”
　　“你出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听到程野这样直白的告白，李清羽愣住了。
　　下一秒，他突然又被男人摁回门上。
　　隔着一扇门，他被程未困囿于黑暗的墙角。
　　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似的。
　　平时斯文不过的人，眼神中泄露处浓重的占有欲。
　　他感觉自己后颈处敏感万分的腺?体被手指摸了一下。
　　像是在报复他刚刚的走神，紧接着，男人低下头，异常犯规且不合时宜地对着他的腺?体又亲又舔。
　　理智告诉他现在情况不对，他应该把人推开，可是私心里，他又不想把人推开。
　　狭小的空间，他曾经暗恋了七年的程野就在外面对他疯狂表白，而此时此刻，他却被对方的哥哥抱着靠在门前，做着这样亲密的事情。
　　羞耻感混合着刺激感，让他的感官更加兴奋。
　　外面的拍门声还没停歇，疯狂的表白声透过大门传来。
　　突然程未的手似乎动了一下，李清羽瞬间意识到他想做什么。
　　只是还没来得及制止，身后的大门被人打开。
　　程未将腿软的李清羽搂在怀里，将他的露在外面的皮肤掩盖的严严实实，半点都不让程野看到。
　　对上门外程野震惊、错愕、又愤怒的脸，程未挑了挑唇，对失败者宣告主权：“叫什么李清羽，叫嫂子。”
　　作者有话说：
　　上一秒，程野：他不去找李清羽了，他已经够犯贱了，他要给自己留最后一丝尊严。
　　下一秒，程野：李清羽，我喜欢你！是我太蠢了，我喜欢你！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做手工活的小羽毛
　　保研名额落实下来的同时, 程未给李清羽安排的实习offer也很快到了他手里。
　　原本还以为程未只是随口说一说，没想到是真的要把他安排到公司工作。
　　当天的offer，当天下午就要去办理了入职手续。
　　李清羽去公司的时候, 身为总裁助理的王伟旸亲自下楼接的人, 这事儿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很快就在公司的匿名群里传开。
　　【匿名A：那人什么来头？是王助理的亲戚吗？居然要他亲自下去接？】
　　【匿名B：啊啊啊那个小哥哥长得超好看啊！】
　　【匿名C：有没有人觉得这个小帅哥长得很眼熟？】
　　【匿名D：前段时间和总裁一起上了次热搜的那个？】
　　【匿名E：什么热搜什么热搜？我们总裁上热搜了我都不知道！还有我没有吃到的瓜！】
　　【匿名F：上次刚在二十几位没几分钟就被公关部撤了。】
　　【匿名A：？？所以那人到底什么来头？】
　　【匿名B：我吃完瓜回来了, 总裁对象。心如死灰?jpg啊！我一下子失去了两份爱情！】
　　【匿名D：等等，可是总裁不是有个共生者吗？这是咋回事儿？】
　　【匿名GGG：这个我知道！我朋友就是A大的, 那天他在现场，他说事故当天LQY的信息素就是奶油味的。】
　　【匿名B：！！这是什么？！命中注定的爱情！呜呜呜，这个世界上帅哥都要配帅哥吗，我更酸了。柠檬?jpg】
　　虽然和程未交往已经有一段时间, 但这还是李清羽第一次来程未的公司，而且还是以一个走后门的实习生身份进来的。
　　王伟旸临时接了个电话去接人，让李清羽在这里等一下他。
　　李清羽站在原地, 四周不少人在打量他，他越发觉得局促。
　　假装若无其事地看了眼四周, 不免感慨不愧是华研科技, 在寸土寸金的A市，这一整栋楼都是华研科技的不说，公司总部的装修完全可以用财大气粗来形容。大理石地面, 璀璨的水晶灯，充满科技感的装修风格以及很多新奇的市面上还没有的高科技便利设计。每一层都有自动化的服务型机器人在四周巡视。
　　小机器人正好经过他身边，察觉到李清羽的视线, 主动停下询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助。
　　李清羽觉得特别稀奇。
　　一群人刚好经过, 其中有个李清羽认识的熟人。
　　陈巍通过他表哥的关系在华研科技的人事部弄了个实习生的岗位, 虽然进的是和本专业无关的部门, 但是好歹也是华研科技的人, 他整天挤破脑袋想要争取毕业后能留在公司。
　　陈巍对着经理点头哈腰，又贴心地帮忙摁电梯，拦电梯，谄媚到了极致：“刘经理您慢走。”
　　部门其他人怪看不上这个实习生这副嘴脸，走关系进来的，进来后一天天除了拍马屁什么活都不干，经理一走也懒得搭理他就散了。陈巍撇撇嘴，心里对这群人也很不屑，等他过了实习期留下来，凭借着他表哥的关系，哼，他和他们这群挫比就不是一条道上的！
　　陈巍一扭头，没想到就看到李清羽站在不远处。方才还和经理点头哈腰，看见李清羽的一瞬瞬间挺直脊背。他走过去阴阳怪气：“哟，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的金奖得主嘛。啧啧，智能机器人都没见过，土不土啊。你是来这儿送外卖还是干嘛？也没见你穿工作服唉。”
　　王伟旸接待完客户过来，刚好听见自己带进来的远方表弟正在阴阳怪气总裁对象。
　　没想到陈巍见到他来了，非但没收敛，反而一副「我有靠山」的模样，得瑟地更起劲了。
　　“我们公司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啧，瞧你穿的这是什么啊？谁放你进来的啊。难不成你也是来实习的？不对啊，我怎么不知道还有新员工要入职啊。”
　　李清羽的offer和手续都是王伟旸亲自办的，陈巍不清楚这事儿，还以为自己抓住了李清羽的痛脚，说的越来越起劲：“哈，你不是来应聘保洁的吧。”
　　王伟旸眼皮狂跳，对这个傻子表弟递去眼神，陈巍还以为他是在给自己撑腰，反而愈发肆无忌惮。他们这边的动静引来了不少公司的同事注意。
　　虽然因为王伟旸在现场，没有人敢直接过来围观，但是不少人在附近偷偷拍照发到公司群里讨论。
　　在王伟旸收到程未的消息，顺带看到公司群组的讨论时，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出声打断：“李先生，程总在办公室等您，请。”
　　陈巍懵了，他连忙拉住王伟旸：“表哥？这是什么意思？他李清羽凭什么啊！”
　　王伟旸现在掐死这个表弟的心思都有了，他一脸恶狠狠地压着声音：“你完了，我也完了，待会回来和你算账！”
　　有同事幸灾乐祸：“哈哈笑死我了，在未来的总裁夫人面前装逼，总裁那么小心眼，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独留陈巍站在原地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一把拉过经过的同事：“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什么未来总裁夫人。”
　　那同事刚好和陈巍一个组，平日勤勤恳恳，但是没什么背景，看他这个中途塞进来什么都不干的关系户不爽很久了。
　　她清了两下喉咙，表情贼幸灾乐祸：“哎呀，你不知道哎。刚刚那个男生就是我们程总的男朋友啊，他们俩还是共生者呢，匹配度特高，估计不久后就要结婚了吧。”
　　犹如一个惊天巨雷轰地砸向头顶，把陈巍彻底砸懵了：“你..你说什么？李清羽..他怎么可能？他不是个beta吗？”
　　女生嫌弃地把袖子从他手里拽回来，嗤之以鼻：“连人家什么性别都不知道，也配说是同学？”
　　临走前，女生还补了一刀：“他刚进门那会儿公司群里就讨论了啊，哎呀，我忘了，你没有加公司群呢。”
　　原本哪怕是实习生也是要进公司的大群的，一般是由本部门的人把人拉进来，只是陈巍进来这几天已经把部门的同事都得罪光了，没一个人带他玩的。连带着他一个公司的群都没有加。
　　陈巍难以置信，他马上掏出手机去看学校论坛，那个直播贴还在上面飘着。陈巍扫了一眼，很快就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震惊和挫败让他有些腿软。
　　因为学校论坛老是讨论李清羽，陈巍干脆就懒得去逛了。他平常逛微博也就扫一眼热搜前六，不会再点进去。在公司实习这段时间天天摸鱼打游戏，再加上以为自己进了华研科技特了不起，也很少和学校的其他同学联系，大家也都知道他的性格，表面上对他客客气气的，私底下拉群也不带他玩。所以这么大的一件事情，陈巍愣是不知道。
　　他从前因为能进华研做个实习生沾沾自喜，出口讽刺李清羽的时候，人家其实早就把公司老板都搞到手了！
　　过去他大放厥词装的逼，现在都变成了一个个巴掌甩回来自己的脸上。
　　自尊心和虚荣心强如陈巍，这回简直丢人丢到外太空去了！
　　被带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程未正在接电话。
　　程未用手指比划了一下，示意他稍微等一会儿，李清羽特乖的站在一边没有吭声。
　　等男人挂断电话，看见李清羽正站在窗户边看花花草草。
　　“喜欢？”
　　李清羽：“这是什么啊，怪好看的。”
　　程未看着他：“鸢尾花。”
　　“真好看。”
　　程未说：“这么喜欢的话可以在花园里栽一片。”
　　李清羽忙不迭摇头：“那还是不要了，我没那个耐心养这些。”
　　程未说：“我种。”
　　对上视线，李清羽倏地领悟到了程未话里的意思。
　　他没忍住，嘴巴的笑都快压不住了：“会不会太快了啊。”
　　程未从背后握住他的腰，热气喷洒在耳际：“会吗？”
　　前几天易感期时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想到男人在床上强势的样子，说他不喜欢其实李清羽拒绝他。李清羽耳根后红了红：“好..好像还好？”
　　程野被他这副小鹌鹑的样子逗笑了。
　　两人在办公室腻歪了一会儿，等李清羽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嘴巴都被人弄红了。
　　看到王伟旸的一瞬，他一副做贼心虚的感觉。
　　他这还没正式开始上班，就已经开始办公室恋情了，太刺激了吧！
　　李清羽前脚走出办公室，后脚王伟旸就听到程未在里面叫他。
　　倒霉催的小王助理整了整领带，深呼吸一口气，一脸悲壮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李清羽暂时被安排在秘书室，他这才知道，除了王伟旸之外，程未还有很多助理，每个人的分工都不同。
　　一个漂亮的秘书小姐姐带着他和秘书室的其他人见了面，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象征性地安排了办公桌，到时候到底在哪儿办公，还不是顶头上司一口说了算。
　　知道是未来「老板娘」，秘书室的人都自告奋勇带他去公司各个部门转一转。
　　一方面是在李清羽面前刷刷脸，一方面是想替老板男朋友面前炫耀炫耀，在一方面是想带薪摸鱼。
　　在同事的引导下李清羽把各个部门都转了一遍，走到人事部的时候，刚好看到陈巍一脸受挫地搬着东西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李清羽的一瞬，原本什么事都喜欢来挑衅一下的陈巍扭过头，免得让对方看见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
　　李清羽问了一句：“他这是怎么了啊？”
　　陈巍刁难李清羽的那个视频早就在公司各个群里传遍了，李秘书眨眨眼：“大概是有什么人事变动吧，比如去后勤部扫个地什么的。”
　　是公司内部的事情，李清羽不好说什么，「哦」了一声。
　　像是邀功似的，李秘书又补了一句：“去了后勤部，大概就出不来咯。”
　　大四要拍毕业照，李清羽那天起了个大早，换上学士服给程未看。
　　早上五点就被吵醒的男人有点起床气，一把把兴奋了好久的小男友拉上床，手脚并用搂在怀里。
　　李清羽的脑袋被迫埋在他的胸口，半天才把脸蛋挣脱出来，瓮声瓮气：“我都呼吸不上来啦。”
　　程未低头亲了人几口，见他还这副生龙活虎的样子：“看来是我昨晚不够努力？”
　　可能是这段时间被程未调戏惯了，李清羽没有从前那样容易脸红，他惹火道：“那你下次可以再努力点？”
　　他话音刚落，对上男人的视线，瞬间就后悔了，想跑，又被人一把拉住脚腕拽了回来。
　　“跑什么？”程未又把人抓回来，抱在怀里，“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李清羽知道程未在这方面挺坏的，也知道=要是真把人惹毛，他今天早上就别想出门了。
　　他小小声声，特别委屈：“疼。”
　　“哪儿疼？”程未一手捏着他的脖子，一手摸着他的肚子。
　　“屁股疼。”
　　程未被他这副喜欢惹火又总爱找借口的样子气的哭笑不得，惩罚似的在对方脸蛋上咬了一口：“小坏蛋。”
　　易感期的时候一直缠着他要，易感期过了又翻脸不认人了。
　　没想到程未居然会咬他，李清羽「啊」一声捂住脸，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过来，眼底盛满了不可置信：“你居然咬我！”
　　程未笑着又把人扯回来，在咬出浅浅牙印的位置舔了几下：“昨晚不还咬了别的地方？嗯？”
　　正式开荤之后，特别是经历了那几天的易感期够。李清羽深刻的意识到，床下的程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是再完美不过的男友，床上的程未则像是摘下了平日温文尔雅面具的凶兽，霸道凶悍掌控他的一切。
　　虽然知道程未在床上和他在床下的样子反差有点大，但是这么面不改色地在doi之外的时间段说出这样的话，他暂时还不太习惯。
　　见李清羽没说话，露出了点儿本性的老流氓咬着他的耳垂：“难道你没爽到？”
　　不得不说，虽然容易害羞，但李清羽还是相当诚实的：“爽、爽到了。”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身下有什么不对劲。
　　他瞳孔缩了一下，吃惊地扭头，看到男人深不见底的瞳色，顿时警铃大作，捂着屁股假装委屈道：“我还疼着呢。”
　　程未无可奈何地亲了他一口：“知道了，还能逼你不成？”
　　听到对方没打算把自己怎么着，李清羽松了一口气，他早上还要去拍毕业照呢，可不能迟到。
　　只是他还没高兴两秒，就听见男人说：“小李老师不介意帮学生做点儿手工活吧？”
　　他抓着李清羽的手，摸向需要做手工的地方。
　　李清羽咽了咽口水。
　　还是忍不住震惊。
　　好粗好大。
　　还邦硬儿。
　　被强迫做了大半个钟头的小李老师手都快磨破皮了，简直欲哭无泪。
　　匆匆忙忙赶到学校，大家已经开始排队了。
　　刚好下一组就轮到他们班。
　　王采薇给他预留了位置，李清羽赶忙跑过去。
　　有惊无险地拍完了毕业照。
　　拍完照后，他看到隔壁系也在拍照的徐蔚然冲他招着手，李清羽走过去，顾林也在。
　　徐蔚然叫上了刚拍完照的施研平，把手机交到同学手里让他帮忙拍照，宿舍里几个人一起合照了一张照片。
　　李清羽被左拥右簇在中间，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的pose。
　　拍完照，李清羽左看看右看看，奇怪：“程野呢？”
　　自从那天过后，那件事谁也没再提起。程野就像是从来都没有从B市回来过，甚至于这次他消失的更加彻底，像是突然人间蒸发。易感期结束后，李清羽给程野发过消息，他看到了几次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是最后仍旧什么消息都没回复。
　　他找过和程野关系比较好的张栋和篮球队的一些人问过，大家都说没有程野的消息。401宿舍的室友们，也表示没有见过程野。
　　李清羽知道程野的自尊心很强，普通人在遇到告白被拒紧接着被亲哥宣告主权这种事都会尴尬到想要逃离星球，更别提程野了。
　　他应该不会想再理自己了吧。
　　李清羽有过失落。
　　但是他很快就调节过来，他很清楚，这份失落是因为失去程野这样一个好朋友而失落。哪怕他现在已经不喜欢程野，但是曾经喜欢过的时光和他曾经照亮过自己人生的印记不会湮灭。无论如何在他的青春里，程野始终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不是恋人，也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他舍不得。
　　如果程野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他，那么他们可以继续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可是一旦这份平衡被打破，而他们之间也不能再回头，那他心里就算再不舍，也不能再去绑着程野。这对程野是不公平的。
　　逐渐的，李清羽也没再去打扰他。
　　他相信程野，他不是一个会钻牛角尖的人，自己可以，那程野也可以很快调节过来。
　　只是没想到，拍毕业照这么重要的日子，也没看见程野。
　　李清羽原本想找化学系的同学问一下，发现在系里和程野关系最好的张栋好像也没来。顾林拦住他：“不用去问了。”
　　李清羽扭过头。
　　他看着其他三个室友的表情，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徐蔚然说：“昨晚上程野回来过。”
　　“他回来的时候没和我们说什么，就是把宿舍里的东西都收拾走了。”
　　“对了，他临走前好像说他要出国留学了。”
　　作者有话说：
　　嗅到没，快完结的气息！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你对象真不错（重写）
　　听到程野要出国留学的消息。
　　李清羽有些怔住。
　　徐蔚然有心提醒：“今天早上十一点的飞机, 要是现在去的话——”
　　失神片刻后，他摇摇头：“算了，来不及的。”
　　而且程野既然没告诉他, 肯定也不希望他去送他。
　　他了解程野, 知道对方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 那天晚上喝醉后跑来找他估计是他这辈子做的最跌份的事情。
　　为了避免尴尬，李清羽没有第一时间和他联系, 也没有打算再提起那件事。
　　既然对方做了这样的选择，他应该尊重才是。
　　李清羽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程未已经在校门口等他。
　　外面刚下过一场大雨，雨后的空气分外清新, 没一会儿就开出太阳来。
　　头顶碧空如洗，秋高气爽。
　　系好安全带，李清羽听见程未说：“我还以为你会送他。”
　　李清羽轻轻摇了摇头：“不重要了。”
　　一路上, 虽然程未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可能是大概是易感期后两人之间的羁绊更深, 李清羽对程未的情绪感知特别敏感。
　　他心念一动：“要是我去送他你会吃醋吗？”
　　男人大方承认：“如果我说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不可能的。”
　　程未清楚，李清羽小心又珍重地对待着身边每一个人。更别说是陪了他这么多年的程野，就算没有爱情, 也是朋友。如果李清羽真的去机场送行，他理智上也是接受的。
　　但是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会嫉妒的男人, 感性上他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庆幸的是, 李清羽没有让他失望。
　　他问：“难过吗？”
　　李清羽摇头。
　　他也说不上现在心里是怎样的感觉, 比起难过, 心底更多的释然吧。
　　他和程未走到了一起, 程野也要去追求新的人生。
　　有人说过，所谓的成长就是不断地接受离别的过程。
　　李清羽从很早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最开始是他的父亲、母亲，然后是外婆..现在是程野。
　　他正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手被人牵住。
　　李清羽扭头，对上程未的脸，他的眼神像是看穿了他此刻的情绪：“没关系，往后余生我都会陪着你的。”
　　听到程野要离开的消息时，明明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可是听见程未这样郑重其事地对他承诺，李清羽突然有点想哭。
　　他歪了歪脑袋：“那你和我拉勾。”
　　程未伸出手，平生第一次做这样幼稚的举动。
　　小指拉完勾，李清羽还郑重其事地和他用大拇指盖了个章。
　　做完这件事，李清羽笑的特开心。
　　他不笑的时候有些难以接近，可是笑起来的时候月牙弯弯，特别有感染力。
　　程未也忍不住笑开。
　　车子还在平稳地开着。
　　李清羽特别认真地说：“我们已经拉勾了，我以后也会对你好的。”
　　这一段路没什么人，程未清晰地听见身边的李清羽说：“程未，谢谢你喜欢我。”
　　“也非常感谢你一直等我。”
　　这还是李清羽这样郑重其事地喊他的名字，不是程未哥哥，也不是程未哥。
　　而是程未。
　　前方刚好有个120秒的红灯，程未刹住车。
　　扭头看李清羽认真的模样，突然很想吻他。
　　他牵过李清羽的手，吻了吻他的手背：“荣幸之至。”
　　回家。
　　关门。
　　门关上的一刻两人就迫不及待地吻在了一起，四周窗帘密闭，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浸润在缠/绵的空气里。
　　甜腻的气味混合着雨后青竹的香气，解了几分腻味，带着甘甜的清香。
　　原本被挂在架子上的围巾被征用，绑在了它不该绑的位置。
　　事后，李清羽气喘吁吁靠在男人的胸膛，眼角湿润，腰又酸又软。
　　因为当时织围巾的时候用了很软的上乘毛线，手腕上没有勒出红痕。只是胸口那里还残留着一些微妙的触感。
　　之前他都没想到，围巾还能这么用。
　　男人额头的碎发被汗水浸透了，这会儿眼底含笑看着他，看上去特别的性感。
　　完了，李清羽觉得他可能有点儿上火。
　　程未将人搂住，在他的肩膀咬了一口：“这么精神？”
　　把柄在人手里，李清羽小声求饶，软声软气地对着男人撒娇：“真不行了，放过我吧。”
　　他在男人眼皮上亲了亲：“晚上再玩好吗？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程未这才把人放过，笑的有点儿坏：“你说的。”
　　李清羽：..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QAQ；
　　下午的时候程未接到消息，程道广要出院了。
　　程未亲自去医院接的人，李清羽原本也想去的，只是身体有点儿吃不消，于是被勒令在家躺着养一养。
　　程未开车去接人的时候，魏雪玲左看看右看看，见程未时一个人来的，有些遗憾：“大宝，你对象没来啊？”
　　程未「嗯」了一句：“他身体不太舒服。”
　　魏雪玲一下子紧张起来：“不舒服？哪儿不舒服啊？”
　　程道广也跟着批评他：“既然不舒服你还来这儿干嘛？还不回家陪着人！”
　　程未有点儿无语：“你喊我来的。”
　　程道广咳嗽一声：“我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听我话啊，还记不记得我以前怎么教你的。我们在外面苦点累点没关系，但一切都是老婆最大。”他邀功似的冲魏雪玲笑了笑。
　　程未：..
　　已经看腻了这老两口秀恩爱，程未面无表情：“上车吧。”
　　程道广看到四周的路，又开始嚷嚷：“唉唉唉你这是带我们去哪儿？”
　　程未瞥了后视镜一眼，不知道这老头又想做什么：“回老宅。”
　　程道广一下子耍起脾气来：“不去不去！这么早回去干嘛！你爸你妈也不住家里，程野也走了。就我们老俩口去那儿有什么意思！”
　　“那个小omega在你家里吧，别想骗我，你刚来的时候我就闻到你身上有别的信息素的气味。刚好你奶奶想见见未来的孙媳妇儿，带我们去你那儿。”
　　程未冷酷无情：“不带。”
　　程道广气的够呛：“好你小子，现在不听话了是吧。”
　　程未口气淡淡：“怕您吓到他。”
　　程道广：..
　　这还没过门就这么护犊子了。
　　李清羽远远就看见程未的车开进来了，虽然被人折腾的够呛，但是分开一会儿他就开始想程未了。
　　程未在输密码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他下意识身手把扑过来的人接进怀里。
　　李清羽声音脆亮：“你回来了！”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眨了眨眼，就看见被程未挡在身后的老两口。
　　程道广板着脸，看上去有点儿严肃。
　　魏雪玲笑呵呵的看着他们，看他们感情这么好开心的不得了，她主动开口打招呼：“你好啊，你就是李清羽吧。我是程未的奶奶，你要是不介意也喊我奶奶就行。”
　　因为在家，李清羽穿的很随意。他上半身穿着程未的衬衫，宽大的衬衫明显不合身，大到遮到了屁股，下半身穿了一条贴身的运动短裤，露出一双又白又直的腿。
　　而这双腿上，还零零星星能见一些不可说的吻痕。
　　刚刚太兴奋，李清羽直接扑到程未怀里，双腿盘着男人的腰，两只手勾着人的脖子。
　　被长辈撞见这种场景，简直社死。
　　李清羽这会儿只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他尴尬地冲老两口笑了笑：“程爷爷程奶奶好。”
　　老两口坐在客厅，李清羽打过招呼后噔噔噔跑回房间换衣服，正换着的时候，程未进来了。
　　他看到李清羽一身雪白的皮肉，上面布满了自己的杰作，喉结微妙的动了动。
　　李清羽找了长袖长裤套上，发现脖子那里也有吻痕。
　　想找点什么挡住，正好看见落在床角的那条充满罪恶的围巾。
　　回忆起什么，他的脸红了红。
　　最好找了个创口贴勉强贴住，撅着嘴不大高兴地对程未说：“爷爷奶奶要来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啊，害得我在他们面前那样丢脸。”
　　程未把他撅起来的嘴巴捏成鸭嘴状，嘴唇的触感特别柔软，没忍住，低头亲了一口。
　　李清羽猛地捂住嘴，非常心虚地看了他们身后没关好的门一眼：“他们还在呢！”
　　程未口气闲适懒散：“他们在客厅，不会上来的。”
　　李清羽跑到门口看了一下，见楼梯那边没有动静，确认程未说的是真的。
　　于是上一秒还警惕的要命不让亲的某人，主动跑回程未跟前，踮起脚在人嘴角亲了好几下。
　　一本正经：“好了，现在亲够了，今天不准亲了。”
　　程未简直要被他可爱死了。
　　晚餐要吃饺子，家里没有面粉和馅料，程未买和李清羽一起去超市买包饺子要用到的食材。
　　超市距离别墅不远，开车五分钟就到。
　　两人推着车逛超市，直奔食品区，程未伸手拿起一袋面粉的时候。
　　李清羽问：“程爷爷和程奶奶吃番薯粉吗？”
　　程未挑眉。
　　李清羽说：“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吃芋饺。”
　　程未拿了一袋面粉，又拿了一袋番薯粉，李清羽制止：“这会不会太多了啊。”
　　程未说：“不多。”他摸了摸李清羽的脑袋，“让他们自己挑，他们要是不喜欢。下次你做给我吃。”
　　芋饺爱好者李清羽特高兴：“好！”
　　买了番薯粉又买了点芋头，下午的芋头都是被人挑拣过的，李清羽只能手上套个塑料袋，在一堆芋头里挑好的。
　　去猪肉摊上挑了块新鲜的肉，麻烦工作人员绞好装袋。
　　既然都来了超市一趟，他们又顺便买了点家里快用完的生活用品。李清羽每个牌子的价格以及毫升数量都认真对比过，心算过性价比才会把东西放进购物车里。他挑东西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珠子因为心算骨碌碌地转着，看上去特别认真。
　　身后的人半天没动静，李清羽扭头发现程未正靠在购物车上看着自己。
　　“怎么了？”
　　程未直起身子：“如果我爷爷在这里，你猜他会说什么？”
　　李清羽：？
　　程未俯下身，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道：“真贤惠，真该快点儿娶回家。”
　　李清羽的耳后根又烧起来。
　　回到家，李清羽问程爷爷想吃什么皮的饺子。
　　程未接了一句：“你问他没用，他做不了主，你得问我奶奶。”
　　程道广恶狠狠地瞪了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大孙子一眼，魏雪玲走过去看他们买了什么，夸赞道：“我们清羽这么厉害啊，还会做芋饺，你教教我好不好？”
　　程奶奶跟着李清羽去厨房，客厅就剩下程道广和程未两人。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动静，程道广使了个眼色：你对象真不错。
　　程未挑眉：彼此彼此。
　　作者有话说：
　　被基友轮番批评了，所以重写了一遍


第69章 完结章
　　和好面后, 大家一起在包了顿饺子，程爷爷本来还想端一端，被魏雪玲剜了一眼, 马上屁颠屁颠开始动手。
　　包饺子的时候, 魏雪玲一直夸李清羽能干, 说的李清羽特别不好意思。
　　因为芋头是程未洗的剥的，面是魏雪玲和的, 他就是在旁边打了个下手。
　　吃完饭后，程未收了碗筷去洗碗，李清羽也想去帮忙，被魏雪玲叫住。
　　要独自面对两个老人家, 李清羽向他投去求救的眼神，程未的手沾了点油，于是俯身用脸蛋蹭了蹭人的脑袋, 安抚道：“没事的，去吧。”
　　李清羽乖乖点了点头。
　　他有些局促地在客厅坐下, 程道广猝不及防来了一句：“你们还没完全标记吧？”
　　李清羽茫然地「啊」了两声。
　　魏雪玲轻轻拍了程道广一下：“有你这么和孩子说话的吗？”
　　她扭过头来,“清羽，你别在意啊。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比较关心小辈的终生大事嘛。”
　　虽然不大好意思, 但李清羽还是很理解的点点头。
　　魏雪玲整理了一下措辞：“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大四是吧，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李清羽还是第一次被家长这样的关心，之前阿姨和姨父对他一直都很放心, 又怕给他压力, 所以鲜少过问这些事情。
　　他头一次有了网民们常说的被家长盘问是什么感觉了, 大概是因为头一次, 他没有觉得像网上说的那样不耐烦, 反而认认真真地回答。
　　听到他说已经确定被保研，魏雪玲用非常惊喜的眼神看着他：“我们清羽好厉害啊！”
　　李清羽心口一软，被那句「我们清羽」打动。
　　程道广在旁边冷哼：“厉害什么厉害，等他读研出来，我们程未都多少岁了！”
　　程道广单刀直入：“所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结..结婚？”李清羽错愕。
　　程道广看他这样的反应，露出不悦的神清：“你没打算和我们程未结婚？”
　　程未洗完碗出来，一边擦手一边往客厅走，擦完手，他把李清羽往后面一揽，后背贴在沙发靠背上，肩膀被摁住。
　　程未的手指轻轻擦过他的脸颊，亲昵的姿态毕露无疑。
　　他撩了撩眼皮，淡淡道：“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
　　看他这副护短的样子。
　　程道广重重哼了一声。
　　晚上的时候，程未开门从外面进来，李清羽马上从床上跳起来：“爷爷奶奶睡了吗？”
　　“躺下了。”
　　两人坐在床上，大眼瞪着小眼。
　　原本还以为今晚能有特殊活动，没想到程道广非要闹着在这儿住，有长辈在，有些事儿就不好展开了。
　　李清羽抓着程未的袖子，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特别小声地说：“我刚刚出去的时候其实听见爷爷奶奶在说话。”
　　程未一只手揽着他的腰，一只手玩着他的头发：“说什么了？”
　　说起这话，李清羽还有点儿脸红。
　　他也不是故意偷听的，就是下楼拿东西的时候上来，就在拐角听见两位老人在说话。
　　程爷爷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完了完了，这还没结婚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等结婚了还得了！”
　　“而且你看那小孩，长得那么嫩又那么水灵年纪还小！这现在的大学生不比以前，心思太多了！你孙子要是不争点气把人绑住，到时候人跑了都没地儿说理去！”
　　“要我说这小子从小到大是不让我操心，没想到在婚姻大事上栽了跟头！他怎么就不能学学我和他爸！我们可是法定结婚年龄一到就去领证了！”
　　魏雪玲实在听不下去：“得了你，人家是共生者，要你操心个什么劲。”
　　程道广恍然大悟：“哦对哦，那没事了。”
　　李清羽学着程道广的样子把那些话复述了一遍，他的表情特别灵活生动，还手舞足蹈的。
　　模仿完靠在程未的肩头。
　　其实他少说了程爷爷最后一句话。
　　“共生者也不影响领证和完全标记啊！”
　　领证，完全标记。
　　李清羽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词。
　　充满未知，却又让人心动。
　　第二天一早，程未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没摸到李清羽，猛地睁开眼。
　　穿着拖鞋下楼，发现桌上已经摆上了早餐，老年人睡的少，程道广和魏雪玲都已经坐在餐桌上开始吃早餐了。
　　李清羽从厨房出来，看见程未：“程未哥，吃饭啦。”
　　程未没有马上坐下，而是跟着走进厨房：“起这么早做什么？”
　　李清羽神神秘秘地扭头看了一眼餐桌的方向，低声道：“我想在你家人面前表现一下。”
　　程未心念一动，笑的有点坏：“表现？为什么想表现。”
　　李清羽现在已经不上他的套了，一副我就不说的小表情。
　　程未在他脸上咬了一口：“你只要在我面前好好表现就行了。”
　　大概是他黄了，李清羽马上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场地不可描述的姿势。
　　他有罪，他忏悔QAQ；
　　程道广看了自己大孙子一眼，对其没有第一时间和家长说话凑到对象身边的行为表示不齿。
　　他幸灾乐祸地看着程未肉眼可见的黑眼圈：“昨晚没睡好？”
　　说起这事儿程未就有点来气，他呵呵冷笑两声。
　　要不是昨晚程道广非要住在这儿，他也不至于又过上了做手工的生活，还是连哄带骗讨来的福利。
　　因为不知道爷爷奶奶的口味，李清羽做了中式和西式两种早餐。程未拿起一旁的刀叉，慢条斯理道：“吃完送你们回去。”
　　程道广又哼哼两句，但没拒绝。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们家这大孙子一大早在这儿闹脾气，其实就是欲?求不满。
　　十月的天气在A市是个巨大转折，十月一过，进入十一月，气温就开始飞速下降。再加上这几年全球的天气都有些异常，极端天气频发，A市周边的几个城市在十一月的时候就开始下起雪来。
　　阿姨给李清羽打过电话，说过两天是姨父的生日，让他和程未回家吃顿饭。
　　李清羽把这件事转告给程未的时候，男人当时只是「嗯」了一声，听上去非常的稀松平常。
　　可是紧接着事情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家里开始频繁出现包装精致的礼盒。李清羽一开始没放在心，上以程未的身份地位，想必给他送东西的人不会少。
　　虽然从前他好像没看到过程未收过谁的东西。可是礼盒的数量每天都在增加，李清羽终于忍不住好奇心。
　　问又上门来送礼盒的王伟旸里面是什么，王伟旸说：“程总说是送长辈的。”
　　李清羽「哦」了一声，程爷爷刚出院没多久，估计是其他人通过程未送给程爷爷的。
　　除了每天都要上门送东西的王伟旸，各大专卖店的服务人员也开始隔三差五就上门送衣服。口径非常一致：“这是程总昨天/今天在我们那儿订的。”
　　有些是程未买给自己的，有些是程未给李清羽买的。
　　李清羽看着堆在衣柜里五花八门的衣服，再度陷入沉思。
　　他发誓，他过去二十二年买的衣服都没有程未这几天买的多。
　　要不是家里衣帽间很多，衣服都要放不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清羽的错觉，虽然之前他觉得程未已经够帅了，但是最近男人格外注重打扮。每天早上起来，李清羽给他系领带的时候，男人都要问一遍好不好看。
　　怪臭美的，但李清羽喜欢。
　　确实帅！帅的他小脸通黄。
　　天气预报圣诞节前后可能会下雪，李清羽在日历上圈出12月25日。
　　这是他们自情人节之后要一起过的第一个节日，一定要重视起来。他用笔记本手写了一个圣诞节的约会计划，完成之后，拍了个照给王采薇参谋。
　　他正和王采薇聊天的时候，笔记本就放在一旁。脖子突然被人带了一下，原本坐在沙发上的李清羽往后一靠，靠进了程未的怀里，刚从程家老宅回来的男人嗓音有些沙哑，亲昵地用脸颊蹭了蹭小男友：“干嘛呢？”
　　李清羽：“等你回家啊。”
　　程未显然被他取悦，亲了亲他的嘴角。
　　脱出男人的怀抱，李清羽眼疾手快把一旁的笔记本合上，生怕自己的计划被泄露。他还打算给程未一个惊喜呢！
　　程未眯了眯眼，但是没多问。
　　换了套衣服出门，到阿姨家门口的时候，看着程未从后备箱把之前在家里看过的大包小包拎下来，李清羽人都傻了。
　　从走道到上电梯，他盯着程未都没挪眼，特别是程未今天还穿着一件特别帅的西装。仔细观察，头发也被打理过。
　　李清羽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非常陌生而且耸人听闻的猜想：“程未哥，你是在紧张吗？”
　　因为要见家长，所以精心准备了这么多的礼物，所以买了这么多衣服挑出最修身最好看的一件穿上，甚至还郑重其事地打理了头发好能以最好的面貌去见对方的亲人。
　　电梯里，男人扫他一眼，十分淡定：“还好。”
　　下一秒，李清羽眼睁睁地看着程未同手同脚地出了电梯。
　　李清羽：..
　　程未送的东西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毫无意外地把林家人吓了一跳，原本华研科技的总裁变成自己侄女婿就够让人心惊胆战了。
　　林国强简直受宠若惊：“程总，你这也太客气了！”
　　阿姨震惊到无以复加，看了李清羽好几眼，都有点儿不太敢收这些东西：“这也太厚重了吧。”
　　程未温和谦逊地笑了笑：“您们是小羽的亲人，这些都是应该的。而且这些东西的价值，和小羽没办法衡量。还有，您们叫我程未就可以了，叫程总太生分。”
　　可以说是明目张胆地秀恩爱和套近乎了，姨父阿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开：“快快快！快进来坐！”
　　在客厅坐下，林国强冲着楼梯口大喊一声：“林照！你在楼上干嘛呢！还不快下来！你哥回来了！”
　　过了许久，林照才拖拖拉拉从楼上下来。他先是和李清羽打了招呼，在看到程未的时候，明显表情不是特别好，还阴阳怪气了一句：“哥，程野哥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啊。”
　　林照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程野出国的事情，他之前和程野的关系不错，现在自然看程未不顺眼。
　　程未心里和明镜似的，他也不生气，俨然一副邻家好哥哥的姿态：“你就是林照吧，小羽总和我说起你。”
　　林照哼了一声，阿姨在背后偷偷拧了他一把，林照这才老实不少，心不甘情不愿地和程未打了个招呼。
　　李清羽去厨房端切好的果盘的时候，林照跑过去，给他吹耳边风：“哥，你既然是个omega为什么不和程野哥在一起啊。而且我看他们两兄弟长得好像啊，你是不是——”
　　李清羽打断他的话：“林照！”
　　李清羽从小就喊他「照照」「小照」，对待他时也永远都是温柔有耐心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连名带姓一脸严肃地叫自己。
　　林照怔住。
　　李清羽叹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和他说：“程野是程野，程未是程未，就像我和你，我们都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我分得清他们谁时谁，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去喜欢另外一个人。我是真的喜欢程未哥才和他在一起的，你明白吗？而且你今天对他很不礼貌，这让我很不高兴。”
　　虽然心里有些为程野鸣不平，但是李清羽才是他哥，没有李清羽也没有程野。林照瞬间焉了下去：“对不起哥，我知道错了。”
　　“知道就好。”
　　这时候，正和程未在客厅说话的林国强喊林照过去。
　　李清羽回到客厅的时候，程未正和林照说这话，对方这会儿倒是老实了。李清羽看了一会儿，见他没再出什么幺蛾子这才放了点心。
　　晚饭过后，李清羽和程未也要回去了。
　　程未突然开口道：“阿姨，那东西我真的可以带走吗？”
　　阿姨爽快道：“当然可以，我现在去给你拿。”
　　林照自告奋勇：“妈！我去给程未大哥拿吧！”
　　这前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让李清羽简直大跌眼镜，他不知道程未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他那个刁钻的表弟搞定的。
　　察觉到李清羽的视线，程未轻轻挑了挑眉。
　　李清羽在他脸上看出了得意的神色。
　　没过一会儿，林照手里提着个袋子跑下来，李清羽没看到是什么就被程未拿了过去。
　　临别前，阿姨把李清羽拉到一旁说了点儿话。
　　“原本我还担心你是年纪太小，被他骗了。而且你们身份那么悬殊，他那个家世不是我们高攀的上的。只是今天见到人之后，我放心很多了。”
　　“刚刚在客厅的时候你知道我们都聊了点什么吗？”
　　李清羽摇头，那会儿担心张姨一个人忙不过来，他去厨房帮张姨打下手了，再加上姨父特别爱吃他做的几道特色菜，他就一直在厨房待着。
　　“我问他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李清羽心里咯噔一下，程未不会实话实说了吧。
　　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他们是在一夜情之后又阴差阳错因为信息素合作从牵手到睡到同一张床上产生了感情..
　　这剧情真的又狗血又听上去不太正经。
　　李清羽在心里默默双手合十，祈祷程未不要说实话。
　　阿姨笑了笑，说：“他说是他先追的你，也是他喜欢的你。”
　　李清羽微怔。
　　阿姨拍了拍他：“你这孩子，一直都有这么优秀的追求对象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之前你姨父公司的事儿，也是程总帮忙解决的吧。那会儿你们还没在一块，咱家就欠了人家这么大一个人情。”
　　说到这里，阿姨又开始阴谋论：“不会是他借此强迫的你吧。”
　　李清羽：..
　　阿姨阴谋论完又自顾自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啊还和他说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情，他听得可认真了。阿姨是过来人，见了不少人了，像他这么耐心的还是头一个。他不仅认真听，还主动问我你。现在很多年轻人啊，都不太愿意去听这些。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你，真的喜欢你的人是不会去强迫你做事情的。”
　　阿姨拉着他的手，眼眶有些湿润：“小羽啊，阿姨知道你这孩子从小受了很多委屈。都怪我那个姐姐姐夫..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了。能看到你有个好归宿，我就放心了。”
　　回去的路上。
　　李清羽收到了林照的微信。
　　【林照：滴滴滴，哥，你什么时候再带程未大哥来我们家？】
　　【Q：？】
　　【Q：你上一秒还不是这种态度啊。】
　　林照自动忽略了李清羽下一句话。
　　【林照：程未大哥真的太牛了！他不仅会编程，帮我解决了技术性难题，还送了我一个最新款的游戏机！！一万二啊哥！！】
　　【林照：而且程未哥居然还会开赛车！赛车唉哥！超帅的好嘛！以前我想学我爸妈非不让！】
　　【林照：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结婚的时候我能收多少钱啊？】
　　李清羽：..
　　好家伙，还是金钱的力量太香了。
　　对于这个见钱眼开的弟弟，李清羽冷酷无情地回复。
　　【Q：没钱，你还得随份子钱。】
　　【林照：！！】
　　【林照：哥我发现程未大哥真的太好了！你的选择实在英明神武！】
　　【林照：程野和他一比简直太凑合了！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大拇指点赞?jpg】
　　接下来一连串的彩虹屁看的李清羽发笑。
　　程未听见他的笑声看过来一眼。
　　李清羽对他说：“林照在和我夸你呢，说是又高又帅还会编程。”
　　李清羽问：“你大学不是学法的吗？”
　　程未「嗯」了一声：“大学学的法，留学的时候学的金融管理。编程是顺手学的。”
　　顺手学的。
　　李清羽沉默了。
　　如果换了别人，他会合理怀疑别人是在凡尔赛。
　　程未就不一样了，程未一直都很优秀，你明天告诉他神州99他参与了研发李清羽都不会很惊讶。
　　只不过有一点李清羽还是挺惊讶的：“程未哥，你会开赛车吗？”
　　程未挑眉，又「嗯」了一声。
　　大概男人骨子里都爱车，特别是赛车这种充满刺激和挑战性的运动。
　　李清羽瞬间变得兴奋起来。
　　程未看见他那双变得和小狗一样亮晶晶的眼睛，有些失笑：“想要的话，下回带你去体验一把。”
　　李清羽疯狂点头。
　　下一秒，程未又用那种若有所思的态度，冷不丁补了一句：“刚好结束后，我们还能在车里做点别的运动。”
　　李清羽：..
　　救命！程未为什么无时无刻都在开车！
　　想起之前无意刷到的B乎帖：27还没开过荤的男人开荤会怎样？
　　答：是O的话坐地能吸土，是A的话人形打桩机。而且一般这种没开过荤的开荤后花样很多，看题主的第二性别是个omega，愿主保佑你的菊花。阿门！
　　李清羽现在很想回去给这个答主点个赞。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李清羽又收到了阿姨给他发的消息。
　　点开，是一条又一条的语音。
　　他趁着程未去停车的时候，率先进门点开语音凑到耳朵边听。
　　“刚刚我们拆了小程带过来的东西，真的太贵重了。但是你姨父特高兴，那副马老师的字画已经被裱起来了，还有那副玉制的象棋你姨父想买很久了，可我一直没让他买！今天真把他高兴坏了！”
　　“还有啊，除了一些衣服包包和美容养颜的补品，小程还给我准备了刺绣，和墨宝，都是我平常用得着的。小羽啊，阿姨和你姨父都不傻，这明显是下了功夫准备的。小羽，把你交给他，我们都很放心。”
　　听完这段语音，李清羽静默了很久。
　　不要阿姨挑明他也明白过来了，程未事先就对他们家里人做了调查，所以才能投其所好买了这些东西。虽然一般很多人上门的时候都会准备，但是很少有人准备到这个份上。
　　想到男人这段时间的反常，以及他做出来的种种表现。
　　他一点儿都不怀疑，程未是真的喜欢他。
　　恰好程未这时候回来，他只是看了李清羽一眼，就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太对劲。
　　他走上前来问他：“怎么了？”
　　李清羽摇摇头，他看了程未从林家拎回来的袋子一眼：“这是什么啊？”
　　程未神神秘秘：“亲一个再告诉你。”
　　又是这样。
　　李清羽发现从前他对程未是真的了解不太够，明明对方有时候狡猾地像只老狐狸。
　　可是看了很多绿茶指南的小李老师已经今非昔比了。
　　他作势要上前去亲男人，却在差一点点就要亲到的时候，飞快地从人手里抢走了那个袋子。
　　程未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但是纵容着没有阻止，等袋子被李清羽抢走，他适当地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
　　李清羽有些洋洋得意，下一秒，看到袋子里装的是什么的时候，他有些迷惑：“相册？拿这个干嘛？”
　　程未拉着人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把李清羽抱在腿上，一页一页翻开相册。
　　李清羽这才发现，这是阿姨另外整理出来的，独属于李清羽一个人的相册。
　　六岁之前的照片只有一张和被阿姨抱着在产房门口合拍的，剩下的六岁之前的照片都在妈妈手里，所以这本相册并没有收录。但是六岁之后的照片，几乎都在这里了。
　　程未一张一张指给他看：“这是你七岁的时候爬树，因为爬不上去就一直哭。”
　　年代久远，这段记忆李清羽其实已经记不起来了。
　　但是看着照片里小孩哭的皱成一团的样子，他刚想说：好丑啊。
　　就听见程未笑着说：“好可爱。”
　　李清羽：..
　　“这是你八岁的时候参加班上的剪纸活动，拿了小红花。剪纸很漂亮。”
　　“这是你十岁暑假，第一次来A市在汉堡店吃汉堡的时候拍的。这个时候也很可爱。”
　　“..”
　　听着另一个人讲述自己模糊不清的过去的感觉非常奇妙，李清羽的心口在男人温柔陈述的口吻种变得酸酸软软。
　　“这是你十三岁的时候，参加校级运动会的1000米，快到终点的时候摔了一跤，被人拍了下来。皱眉的样子好可爱。”
　　“这是你初三毕业那年，被人用蛋糕糊了脸，可爱。”
　　“这是你初三毕业的暑假回乡下，被马蜂蛰了脸，脸都肿起来了。也超可爱。”
　　“这是你..”
　　李清羽：..
　　别说了，剩下的都是往事不堪回首了。
　　小李老师掩面扶额，不想再听自己的黑历史。
　　但是程未一副热情高涨，津津有味又一本正经夸他可爱的模样又让人不忍心打断。
　　把每张照片都回顾了一遍，最后相册停留在他高中毕业的那张。
　　他听见程未缓慢又温柔地说：“这是你高三毕业那年的毕业典礼，你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讲话。当时我也在。”
　　李清羽眼睫轻颤，看向程未。
　　“我知道。”
　　虽然知道的时间晚了很多很多很多，他知道高中运动会的时候，程未来过。
　　校园祭的时候程未来过，他去参加美术比赛的时候程未出席过..他高中毕业的典礼上，程未也没有缺席。
　　在他人生很多的重要阶段里，他以为他孤身一人，可是实际上，有一个人默默地参与了他的青春很久。
　　他其实是个很害怕改变现状的人。
　　因为有过家庭创伤，李清羽一直很害怕组建家庭。
　　人都是会变的，未来永远充斥着未知性和不确定性。
　　但如果这个人是程未的话，他想要试试看。
　　眼见着煽情的氛围达到，家长也已经见过。
　　程未原本打算顺势拿出戒指求婚。
　　可是突然，他的嘴唇被人吻住。
　　程未看着李清羽睫毛颤动地不像话，脸都已经红透了。
　　明明声音都在发着颤，却格外执着且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听见他说：“程未先生，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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