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离开后总裁后悔了   作者:自闭症儿童   简介:   【没心没肺的霸道渣攻x落魄少爷温柔哑巴受】   司锦寒觉得这辈子最丢脸的就是家里给他找了个哑巴媳妇,偏偏小哑巴还不知他的厌恶,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他却狠着劲的欺负“你觉得我会娶你?我身边站着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你这样的一个哑巴!”   小哑巴很傻,可是记性很好,他说的每句话小哑巴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渐渐变得暗淡,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人让他渐渐看不透,那双只追逐着他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在了别人身上。   他嫉妒的快疯了,狞笑道,“这么喜欢他啊?那等你满身污秽的时候,他还会要你吗?”   小哑巴被他扔到了那地狱一样的地方,小哑巴失望至极的望着他,唇瓣轻启,许久不曾开口过的声音沙哑颤抖,“锦寒啊,下辈子,我不会再爱你了……”   这是他这辈子唯一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他后悔了,可去找人的时候,整个会所火光冲天。   他的小哑巴走的无影无踪,一捧灰都没留给他。   “当年你车祸的时候命在旦夕,小哑巴为了你,身上的血差点被抽干,又割了一颗肾,这么久以来,他都是吊着一口气活到现在,如今,也算解脱了。”   “他从来不是你的累赘,他是老爷子留给你续命的药……”   ——   【结局HE】   【前期虐受,后期虐攻,虐攻不含糊】   【追妻火葬场,小哑巴受。】 第1章 冲喜的童养媳   夜色已深,淅淅沥沥的小雨砸在地上,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   时南被关在门外,早就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一双手冻得发红,他抬手想敲门求里面的人放他进去,可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敲了又有什么用,锦寒不会理他的。   正这么想着,突然那紧闭的红木门被从里面推开,那个高大俊美的男人冷眼站在门口,沉声道:“时南,我最后问一次,到底是不是你在外面到处说我放荡滥情,男女通吃,回家对你这个未婚妻刻薄冷淡的?”   虽然是疑问句,可他的语气却带着看透一切的意味。   时南淋得全身都湿透了,冷的几乎要站不住,可还是坚定的摇摇头。   司锦寒冷笑一声,声音都变得有几分可怖:“还敢撒谎!这个传言里唯一的受害人的形象就是你!如果不是老爷子突然叫我回去,我都不知道我的风评都变成这样了!是不是只要给我司家抹黑你就痛快了?”   “在我面前当哑巴,出去之后你他妈倒是挺会鬼扯的!”   传言不假,有迹可查,可是这个圈子里又有几个是干净的?谁也不会把私底下的事搬到明面上来说,可他司锦寒的事却因为时南,成了上流圈子里人人茶余饭后的消遣,以前的那点破事全都抖落出去了!   司家家风一向严谨,老爷子气的拿着戒尺把他打的皮开肉绽!   时南抿着唇,一双眼眸此刻变得湿漉漉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既然不承认,那就在这里站一晚上吧,反正外面雨下的这么大,估计明天一早起来,也只能看见你尸体横在院子里了。”   司锦寒说罢就要关门,余光撇了一眼仍站在雨中不肯说实话的时南,心中一阵烦躁。   老爷子封建迷信,在他还小的时候就给他算了一卦,那算卦的老不死满嘴跑火车,说什么他以后命中有一劫,要找个跟他八字合的人冲喜才能化解,这给老爷子吓坏了,竟然给他找来了个哑巴当童养媳,当那傻兮兮的小时南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真是掐死那江湖骗子的心都有了!   时家虽然也曾经在易城占有一席之地,可是早些年一场危机之后时家彻底破产了,时家夫妇在家里自杀,只留下了年纪尚小,目睹父母死相被活生生吓坏了的时南。   司家名门世家,背景庞大,司家说是站在易城顶端都不为过,只手遮天,他是司家少爷,可以后却得娶一个死了爹娘的哑巴,因为这个他明里暗里受了多少嘲笑!偏偏这个小哑巴还什么都不知道,从小时候开始就整天黏在他身后,美滋滋的在本子上写要给他当媳妇之类的话,烦透了!   门在时南的面前“砰”的一声关上,时南看了看,有些失落的低下头,转身坐在门外的台阶上。   雨势越下越大,闪电划破长空,伴随着滚滚雷声。   司锦寒站在屋中,透着窗子冷眼看坐在外面的时南冷的发抖的背影。   管家有些于心不忍,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大少爷,雨势这么大,人会被淋出事的,时小少爷身子骨不好,传言的事已经够让老爷子生气的了,如果再闹出事了,老爷子……”   后面的话他没说,可是司锦寒明白。   再出事,老爷子不会轻饶了他。   老爷子很怕他把时南欺负跑了,不断告诉他好好对时南,把人哄着来,时南人傻,随手扔个廉价的小礼物都能乐呵好几天,可他就是不想让时南心里舒坦。   他一开始无动于衷,但看后来时南隐隐有在雨中睡着的架势,他只好愤愤的咬着牙,起身一把推开门。   时南听见动静转过头,有些迷茫的看着一脸煞气的司锦寒。   司锦寒走上前,一把拽起时南的手臂,怒声道:“你给我滚进来!” 第2章 你不配   时南踉踉跄跄的被拉进屋,司锦寒拉着他,也不管时南能不能跟得上他的脚步,连拖带拽的把人带进楼上的浴室,温热的水从莲蓬头里喷出来,时南被淋了一身。   司锦寒冷眼看着狼狈的时南,语气都变得有些阴森,“时南,你以为你看着我被老爷子收拾你就解气了?我受苦,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再有下一次你私底下给我使绊子,我绝对让你冻死在外面!”   时南瑟缩在地上,水流从头顶往下淌,他连呼吸都做不到,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挣扎着起身,伸手狠狠推开了身前施虐的司锦寒。   这变故来的太快,司锦寒都没能反应过来,竟然被时南推得踉跄,连忙扶住身后的墙壁稳住身子,手里的花洒不知不觉的脱手,“咚”一声甩在时南的额头上,时南疼的缩在地上抱着脑袋呜咽出声,磕的脑袋都晕乎乎的。   明明不是他……   他什么也没说过。   “你敢对我动手?!”   司锦寒彻底被惹怒了!   时南身上的白色衬衫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可以看见衬衫下身体的曲线,刚刚淋过雨,皮肤透着病态的白皙,他疼的把自己缩成一团,抱着头倒在地上,司锦寒那一嗓子把他吓得发抖,眼角泛红,恐惧与委屈将内心填满。   这是时南第一次敢忤逆自己,司锦寒上前一把拎起时南后颈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拽起来按在墙上,恶狠狠的说道:“不满?呵,我告诉你时南,不管怎么样你都的给我受着!”   “你以为我真的会如老爷子所愿的娶你吗?你出去散播那样的谣言我就得迫于压力断了外面的花花草草,迫于外力,只能对你好?我告诉你,不可能!”   “站在我司锦寒身边的人不可能是个哑巴!更不可能是个傻兮兮的哑巴!”   “昨天我带回来的人你看见了,知道那是谁吗?那是程家的小少爷,名门子弟,还是大明星,时南,你给我好好看看,有资格站在我司锦寒身边的最起码是个正常人!”   压在时南后脑勺的那只手很用力,压的很疼,时南抿着唇,不想让自己哭出声,可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流。   好疼,头好疼,心也好疼……   司锦寒看见时南这一脸难过伤心的样子,本以为自己会觉得心里出了口恶气,可结果反而心情比更加烦躁,语气也越发不好:“你不是想陪在我身边吗?那就尽你改尽的义务吧!”   说着,手伸向了时南的衬衫,猛的一拽,胸前的扣子尽数蹦飞。   司锦寒如今的样子太过可怕,身上的气势阴森恐怖,时南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身形之下,就像是被猛兽锁定的猎物一般,只能等待着痛苦的降临。   时南很害怕,嘴里发出破碎的音节,发狠的挣扎,可除了刚刚出其不意的那一下,他的动作落在司锦寒的眼里就如小孩子过家家。   司锦寒俯下身,附在他的耳旁,“躲什么呢?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把我传的那么饥渴,那今天就正好拿你开荤吧!” 第3章 程轩   一夜温情过后。   “如果你不是个哑巴,说不定我会对你心软……”   时南临晕过去前,模模糊糊只记得这句话。   他是被冻醒的,睁眼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感受到身下刺骨的冰冷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浴室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司锦寒早就离开了。   他有些吃力的爬起来走出浴室,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已经快要破晓。   司锦寒躺在床上早已睡着,时南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小心的趴在他的身旁,清澈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他,那眼神似乎想将眼前这个人的模样仔仔细细的记下来,刻在心里,永远也不要忘。   他伸手想触碰司锦寒的脸庞,可司锦寒说话的话却在他的耳旁回响。   【站在我司锦寒身边的人不可能是个哑巴!】   【有资格站在我身边的,最起码是个正常人!】   他眸光微暗,有些失落的收回了手。   他心里想,如果他不是个哑巴,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司锦寒起来的时候时南还没醒。   时南趴在床上,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狰狞的青紫痕迹和透着血丝的牙印,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显然睡得很不安稳。   时南看上去狼狈不堪,若是不知道肯定还以为是被打了一顿。   司锦寒本还有些愧疚,可穿衣服时因为动作却牵扯到了背后那被戒尺打出来的道道伤痕而疼的抽气时,心里仅存的那点愧疚也没了。   “自找的,再有下一次,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司锦寒冷冷的看了时南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径自转身离开了卧室。   时南起床的时候听到楼下有些许动静,他穿戴整齐下楼,却在客厅里看到了昨天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青年打扮的精致漂亮,就连穿着都是那样的华丽夺目,小巧的脸上五官很是标志,眉眼中带着高傲,可在司锦寒的身旁却又不失乖顺。   程轩在时南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他自然也看到了时南,本能的敌意浮上脑海,他率先装傻的开口道:“这是寒哥的朋友吗?”   这是谁他当然知道,他就是故意问的,不仅仅是他知道,整个易城的人都知道,司锦寒身旁的这位未婚妻,是个死了爹妈的哑巴,还是个不太聪明的傻子。   他知道,司锦寒以跟时南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为耻!   司锦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神落在时南身上,语气很自然的说道:“这是佣人。”   一个不会说话的佣人。   程轩嘲弄的笑了两声,刻意的仰起头,对上时南的目光,可时南却并没有看他,只是怔怔的望着司锦寒,似乎被那一句话震的回不过来神。   司锦寒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冷声道:“出去吧,过会再回来。”   时南站在楼梯那里,程轩见缝插针的说道:“寒哥,你的佣人,似乎有些不听话呢。”   “是啊,欠管教。”司锦寒附和的说道。   他撇了时南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转头与程轩说话:“小轩,你的演唱会什么时候开?”   程轩俏皮的对司锦寒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的说道:“寒哥怎么连这个都忘了,这个月的月底呀,人家可是把前排座位都给你留出来了,一定要去哦!”   司锦寒轻笑着回答:“好。”   时南抿了抿唇,一丝苦涩在心里蔓延开来。   人家是大明星,可以开演唱会唱歌,可他却是一个哑巴,连最基本说话都做不到……   默默的走下楼梯,如他们所愿的不去打扰,离开了客厅。   那是锦寒所看中的未来另一半,司家未来的另一个主人。   是啊,自己一个哑巴,怎么能去奢望那么好的人来喜欢自己呢?   时南走后,司锦寒招招手,叫来一边的管家。   “叫人在后面跟着他。” 第4章 奇怪的小孩   时南在别墅外漫无目的的走着,满脑子都是刚刚程轩和司锦寒那嘲讽不屑的眼神,以及那些刻意说给他听的谈话。   眼眶热热的,强忍着把泪意憋回去。   他也不想当个哑巴的……   走着走着,他停下脚步,望着周围陌生的街道,不信心里想,他这是在哪?   司锦寒不允许他跑出去丢人现眼,他也几乎没出过什么门,一时心烦,自己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来了。   他余光看到草坪那里有一个小身影一拱一拱的,他不禁好奇,朝着那边凑过去,走进了才看清全貌。   一个约摸着五六岁的男孩正蹲在地上,拿着一个勺子在那里挖土,可能是土太硬了,几次都没挖动,把自己摔了好几个屁股蹲儿。   时南看了一眼周围,并没发现什么大人,于是便凑上去,拿出口袋里的小本子在上面写字,【你爸爸妈妈呢?】   时南也不知道八九岁的孩子能不能看懂这些字。   那孩子长得粉妆玉琢,很是可爱,只是小脸冷冰冰的,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男孩看了一眼时南本子上的字,用勺子在土上写字回应,【死了。】   时南一愣,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   【那你身边没有大人陪着你吗?】   孩子这么小,总不可能把人独自扔在这里吧?   那孩子在地上划了几笔,【他把我赶出家门了。】   时南看着地上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心里有些感慨。   真巧,他也被赶出家门了……   男孩又在地上写字,【大哥哥为什不说话?你是哑巴吗?】   话说的很直接,也让人很难过,时南抿了抿唇,有些艰难的点点头。   【别难过,我也是哑巴。】   风轻云淡的几个字,仿佛他对事并不在意。   时南愣住了,那个男孩又转头蹲在地上挖土。   时南知道这种情况他应该把人送去警察局的,可是他不识路,也不知道怎么送男孩去警察局,只好在男孩的家长没找来之前在这里看着他,以免被坏人盯上。   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被赶出来,这个男孩跟他不一样,他是没人要的,这个男孩,应该只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你挖土做什么?】   小勺子在地上唰唰写了几个字,不得不说,这个年纪会写这么多字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可是时南在看到那几个字之后只觉得脊骨阵阵发寒。   【我在给我自己挖坟墓,这旁边有樱花树,我想以后长眠在这里。】   时南不明白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会有这样的想法,正想再问,突然一道声音将两个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小白,你在这做什么?!”   一道稍有些清冷的男人声音在不远处传来,一个看上去三十左右的男人往这边走开,男人身上一身居家服,显然刚从家里跑出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男孩又在地上写了几个字。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跟叫狗一样。】   时南,“……”   奇怪的小孩。   秦远跑到小白身边,伸手就要将孩子拽起来,可余光却看到了一旁土上一行又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时,眼中划过明显的诧异。   小白竟然愿意跟别人交流?   小白伸手抓住一旁时南的袖子,一副不想跟秦远走的模样,面对舅舅的怒意,他表现得无所畏惧,显然这种情况已经是常事。   “你为什么又把家教气跑了?”秦远耐着性子哄问道。   小白比划着手语,【她女儿生了孩子,她说着急回家带孙子。】   秦远脸上的笑容已经可以说是非常的勉强,几乎就要挂不住了。   “逃课的事无所谓,但是你这说谎话的水平有待提升,我无法想象一个大学刚毕业的人是怎么着急抱孙子的。” 第5章 人跟丢了   已经将近下午,程轩拉着司锦寒往厨房走,想展现出自己贤惠的一面,可司锦寒却有一些心不在焉,程轩还在那里卖弄着自己的手艺,笑呵呵的说着:“寒哥,我做蛋糕可好吃了,我哥都夸我,你一会一定要好好尝尝。”   司锦寒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眼睛却一会看看窗外的院子,一会看看手里的手机。   已经快下午了,那小兔崽子怎么还没回来?跟着时南的人干嘛去了?这么久了一个电话都没打给他汇报。   难不成跟丢了?   想到这个他心里咯噔一下,正好这时候程轩的蛋糕烤好了。   程轩邀功似的捧到他面前:“尝尝。”   司锦寒兴致缺缺的拿了一块,放进嘴里之后又甜又腻的香气在嘴里蔓延开,他还得违心的夸赞道:“真不错。”   程轩心细,看出了司锦寒的不对劲,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眼底划过一丝寒意:“寒哥好像有心事呢,是在担心刚刚出门的那个佣人吗?”   司锦寒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这正好落进程轩眼里。   他果然猜对了。   司锦寒被程轩的那一番话弄得回过神。   担心时南?他为什么要去担心一个哑巴?丢了就丢了,他巴不得那家伙离他远远的,再也看不见才好!   一想到这里,他放下心里那莫名其妙的担忧,伸手环住程轩的肩膀,笑到:“我担心一个佣人做什么?我心恨不得全放在你身上,哪里有空匀给别人。”   话音落下,程轩的脸上挂上一抹绯红,顺势靠在司锦寒怀里,轻声说道:“寒哥,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还留那种人在你身边,他逢人就开始胡编乱造吐苦水,说你的种种不好,给司家抹黑,他八岁就被接来司家,养了十几年,倒是养了条白眼狼出来。”   这番话倒是说进了司锦寒的心坎里,一想起这个他就气的不行,可转念一想,问道:“外面传的那么厉害?连你这鲜少与我们这些人联系的都知道我这些传闻?”   程轩眼中的心虚一闪而过,随后又故作坦然的说道:“我确实不怎么跟那些贵公子联系,可是我这个圈子里难免会接触到这个层面的人,传的厉害,想不知道都难。”   句句都出自他精心策划,到底传闻如何,他比谁都清楚。   往往传闻里得利的就是最容易被怀疑的,看时南下楼时那苍白的脸色,显然没落得什么好下场,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得意。   司锦寒眸子微眯,问道:“那你信吗?”   程轩自然找好听的说:“我才不信,光看都知道你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司锦寒虽然搂着程轩,可眼中并没有多少暖意。   程家在易城也算是名门,程轩有背景,有样貌,程轩识大体,知进退,他看中的也不过是这一点,他与程轩,才算是合适。   老爷子说的什么娶时南他就当做笑话听听算了,老爷子实在不同意,那他就把时南带在身边,至于名分,时南想都别想,他不会让自己真的娶个哑巴,彻底沦为笑话。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司锦寒才让人送程轩离开,两人的事都心照不宣,程家一心想要攀上他这颗大树,他如今也只差老爷子的一个点头,只要不是时南,对他而言,娶谁都一样。   程轩走了之后司锦寒才拿出电话打给白日里派去跟着时南的人。   一天没回家,时南估计是被带着去别的地方玩了吧。   电话接通后,司锦寒不等对方开口就立马说道:“把时南带回来吧。”   对方听了这话之后迟钝了两三秒,随后疑惑的嗯了一声:“时小少爷没回去吗?”   司锦寒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把人跟丢了?”   对面的声音也有些发抖,“出门的时候时小少爷在附近转,我……我尿急,回来之后一看,人不见了,我找了好几圈也没有,我以为人已经回……”   司锦寒恨不得把对方掐死,语气里都仿佛夹杂着冰碴。   “最近我的操心事已经够多的了,时南如果真的丢了,我肯定免不了老爷子的一顿责罚,到时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   家里的司锦寒急得暴跳如雷,外面的时南陪着小白玩了一天,心情愉悦之后他整个人都是笑眯眯的。   说是玩,其实也不过是他陪在那个孩子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写字沟通,俩人的相处十分安静。   天刚黑下来小白就睡了,时南退出卧室,一转头就看见在客厅不知道站了多久秦远。   秦远看着他,说道:“我有件事想求你。” 第6章 如果我不是哑巴,你会娶我吗   时南听完秦远的请求之后连忙摆手拒绝,【可我什么都不会,没办法给小白当家教。】   用锦寒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傻哑巴,他这种人教孩子不是把孩子教废了吗?   “你不用急着拒绝,你应该可以发现小白跟正常孩子有些不一样,行为跟心里都有些不同,我请过医生,医生说他缺乏与外界沟通,可小白很排斥外人,就连我这个舅舅也跟他没什么共同点,这孩子喜欢你,所以我才想让你陪着他。”   “不用教他什么东西,陪陪他就行,有时间过来就可以,就算我求你,你也是后天才失声的,如果经常敞开心扉跟人交流,说不定哪天就变好了呢?”   秦远尽量把话说道时南心坎里,想让时南留下来。   他姐姐一家都因为交通事故丧生,当时只留下不到三岁的小白,这是他最后的亲人,他总不能让孩子一直保持那样的状态下去。   时南听到最后的时候心里有些动摇,司锦寒说过的话也浮上他的脑海。   如果他不是个哑巴,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如果嗓子好了,锦寒是不是就不会讨厌他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司家的未来少夫人吧?你的事我也有些听闻,你的经历跟小白很像,都是曾经能开口说话,后来因为某些刺激才不再开口,说不定互相激励,真的能起到作用呢。”   秦远继续引诱着。   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住在这附近的几家他也有些耳闻,看时南的样貌,以及举止,他也不难猜到时南的身份。   时家的事易城的人都知道,时南父母在家里自杀,吊死在客厅里,时南小时候聪明伶俐,可目睹父母的死相之后就一夜之间变了个人,吓坏了,也吓傻了,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想起最近司家的那些事,他上下打量了时南一眼,最终落在时南那双清澈的眼眸上。   他还是无法想象时南与外界口中的是一样的人……   句句说道时南的痛点,时南点头应下了,比划着,【秦先生,我会再过来的。】   秦远满意的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小家教。”   时南离开的时候秦远把联系方式和地址都写了张纸条给他,他收好放进口袋里,出了秦远家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迷路了,找不到家了。   一眼望去,突然看到院外站着个人,仔细看了看,竟然发现是白日里的程轩,只是程轩此刻的脸上早就没了白日里的刻意讨好装出来的乖巧,眼中的怨毒恨不得化作实质刺像时南。   “我们谈谈吧。”   时南总觉得这个人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程轩看着他脸上那懵懂单纯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还真是对我放心,这夜黑风高的,就不怕我杀了你,给自己省去威胁吗?”   时南眉头微微皱起。   眼前的程轩,与白日里判若两人……   “别害怕,只要我没被逼到绝境,就不会对你下杀手。”   程轩眸子微微眯起,阴森森的说道,“最近传言的事应该对你影响不小,但这只是个见面礼,如果你不主动离开,说不定我会把你逼到自杀。”   时南一下子愣住了,匆忙从口袋里拿出本子写字,手都在发抖,【是你做的!】   程轩供认不讳,“是我,这只是个开胃菜而已,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止我往上爬,如果这个阻力我无法清除,我只能选择更极端的方式!”   【你就不怕我告诉锦寒吗?】   程轩看了一眼那一行字,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怎么告诉他?你以为他会信吗?别不自量力了,我这是在帮你。”   “以前我特别羡慕你,想着你一个没了权势的哑巴竟然能成为司家的童养媳,可是最近几年,我看透了,我现在一点都不羡慕你,只觉得你可怜,你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可是司家却迟迟不办婚礼,冲喜的童养媳不用冲喜,你自己都不觉得奇怪吗?”   程轩的那双眼睛在月色下泛着诡异的光芒,语气阴森,“司锦寒是司家独子,就这么一根苗,老爷子得好好护着,什么八字合的童养媳,以我来看,不过是一个好听点的替死鬼,你估计只是一个活体承载器官的工具,一个……等死的容器……”   秦远坐在电脑前,院子里的监视器将院外的两人照在其中,所有的谈话一字不差的落在他的耳中。   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薄唇勾起一抹笑。   “一场大戏,真有意思……”   你帮了我一次,那我也帮你一把。   ——   已经夜里十点,时南推开了司家别墅的门。   “时南!”   司锦寒已经打算亲自出门去找,却见时南回来打开了门,低着头,表情暗淡,他嘴里忍不住训斥道:“大晚上不回家,让我可哪找你,你是不是又欠收拾了?!”   时南听见他的声音,缓缓抬起头,司锦寒本还怒冲冲的,本想再说几句训斥,可在看到时南那满脸泪痕的时候,他没在说出口,语气里夹杂了一些不耐烦:“你还委屈上了,怎么最近总这么爱哭?”   抬手将时南眼角的泪水擦去,俯身拉住时南的手要将时南带去楼上,可是在他去拉时南的那一刻,时南把手背到了身后。   司锦寒的手落了空,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你别得寸进尺,你还想怎么样?”   时南将手中的本子递给司锦寒,上面写着一行字。   【如果我不是哑巴,锦寒会娶我吗?】   看到这行字,司锦寒沉默了。   他别过头,不顾时南意愿的拉起时南的手。   “少拿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来烦我。” 第7章 乖乖听话,我会对你好   司家已经带时南检查过很多次,时南这辈子都不可能说话的,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司锦寒被他闹得烦了,冷声道:“你就算不是个哑巴我也不会娶你,我不会跟一个在外面逢人就讲我坏话的人在一起,看了都恶心!”   时南的眼睛红红的,怔怔的看着突然对他恶语相向的司锦寒,心口处撕裂似的疼。   他低头写字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如果说坏话的人不是我呢?】   司锦寒看见这句话都快被气笑了:“不是你是谁?难道你要说是程轩吗?”   这件事里唯一得利最大的就是时南!   时南抿了抿唇,在本子上艰难的写了四个字,【真的是他。】   司锦寒怒极反笑:“小哑巴,我突然发现你一点也不傻,你还会倒打一耙呢,多聪明啊!真是好手段。”   司锦寒话里的冷嘲热讽让时南心里很是难受。   如程轩说的那样,锦寒根本不会信他。   【那你和程……】   司锦寒没有让他写完便将他的本子和笔扔在地上。   “别让我在这里跟你讨论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已经很晚了,我没有耐心再去应付你。”   他强行的拉着时南往楼上卧室走,他把时南按进被子里,关灯之后屋里安静的只能听见时南已经尽量压的很低的啜泣声。   时南想问的是,如果锦寒和程轩结婚了,他会被怎么办?被扔掉吗?   用来冲喜的童养媳,却突然不需要冲喜,那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回想起程轩的话,时南只觉得的头皮发麻。   “只要你听话一点,我会对你好的。”   司锦寒说完之后本以为时南会有所回应,可时南始终靠缩在被子里,背对着自己。   见到时南这幅样子,司锦寒也没有在多说。   越来越不乖了……   翌日的时候,程轩又来了,时南见了之后很识趣的要离开,可司锦寒去拉住了他:“在院子里吧,别走太远。”   经历过昨天的事,他也不放心再让时南往外跑了。   时南很顺从的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外面的院子已经布置好了,司锦寒要开一场私人派对,来的都是这个上流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为的就是今天跟程轩手挽手出现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恩爱有佳的模样,打破那层谣言,并且顺着这个机会将消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把事情闹大,让他默许司锦寒跟程轩两个人的事。   如果司爷爷真的默许了锦寒跟程轩的事,锦寒也就能逃离那个束缚了他十几年未来要娶一个哑巴的噩梦了吧?锦寒一定很开心吧……   想到这里,时南就觉得痛苦在血脉里疯长,如同荆棘一样将他环绕的喘不过来气。   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各个穿着不凡,气质出众,时南只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很是压抑,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才好,可一转头却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秦远?   秦远也正好看到了他,秦远正在跟一个看上去约摸着四五十岁的男人说话,他笑了笑与那人终止谈话,转身朝着时南走来,热络的朝着时南招招手,“小南,早啊。” 第8章 点醒   聚会如期举行,预期效果与司锦寒所料不差,他很满意,见客人都招待的差不多,司锦寒也松了口气,与几个平日里交好的朋友来到天台透透气。   程轩在院子里招待客人,那热络劲,不知道的必然要以为他才是这里的另一个主人,司锦寒对这乐见其成。   苏杰朝下边看了一眼,随后缩回身子,转头对司锦寒说道:“你这真是打算正面跟老爷子对上啊?”   这架势,只要是不瞎都能看出来,司锦寒这是铁了心不娶那个小哑巴啊!   司锦寒笑了笑,举起手里还剩下的半杯酒,漫不经心的说道:“司家儿女就我一个,老爷子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把我打死。”   这次的事情有些把他逼急了,否则他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急着甩开时南。   只要时南乖巧一些,他可以对时南好一些,可是他容不了时南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歪心思!   苏杰凑过来,有些担忧的说道:“寒哥,就算你真的跨过老爷子那道坎,让程轩进门了,那时南呢?把他赶出司家吗?”   一想到这,苏杰对时南燃起一些怜悯。   树倒猢狲散,时家废了之后那些所谓的亲戚离时家远远的,时南无父无母,离了司家就真的成了孤身一人了。   司锦寒眸光微变,可语气依旧冷硬:“他做事之前就应该想好后果,我不会容忍他了,他的下场由老爷子决定吧。”   苏杰忍不住继续劝道:“寒哥,你说你图程轩什么?程家虽然算是有头有脸,可程轩就一个私生子,他能给你带来的利息少之又少,而且程家那母夜叉那么厉害,程轩跟他那个小三妈都能硬挤进程家,这人手腕绝对不简单,真要是进了门,你这不是给自己找烦心事呢吗?”   别说司锦寒对程轩动了什么真心,都是万花丛中过的主,打死他也不信。   苏杰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说着,“时南虽然脑子笨,是个哑巴,可是他心眼不坏啊,我觉得这次事有蹊跷,还不如再好好细查查,别冤枉了……”   话音未落,突然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传过来。   “我说怎么半天没看见司总人呢,原来在这啊。”   秦远朝着这边有来,那张脸上永远挂着淡淡的笑,可是眼神中却少有笑意。   司锦寒跟秦远没有私交,基本上就是生意上的往来,秦远这人有几分手腕,跟他们这些阔少也不同,他白手起家,无利不起早,从不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这些太子爷身上。   秦远自顾自的坐在他们旁边,无比自然的接过他们的话茬:“我也觉得最近那些围绕着司总的传言未免太胡编乱造了,光听着都觉得假的离谱。”   司锦寒没说话,倒是一旁的苏杰自来熟的说道:“是啊!这背后这人的人心太坏了!”   秦远点点头:“是啊,我这几年为了谈生意,大大小小的宴会酒局基本天天参加,经常见到司总,却不见司总身旁带着那位未婚妻,我这心里就想着,一个落魄的失声少爷,又鲜少出门认识别人,那是怎么跟那些二世祖结交唠家常的呢……”   轻飘飘的一番话让司锦寒一下子站起来,如醍醐灌顶一般,同时,也让到了天台听见这番话的程轩,变得面色苍白…… 第9章 心慌   秦远脸上笑容不变,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慢条斯理的将口袋里的手机取出来,不急不缓的说道:“前些日子时南在我家附近,有个什么人在跟时南说话,天色太黑,监控拍不清人脸,但是我看那人身影眼熟,如果是司总,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秦远低头找出监控的回放,递到司锦寒面前,手机上的屏幕显示的是那晚时南站在他家门口的画面,司锦寒盯着屏幕,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握紧。   时南对面站着一个人,茂密的树荫将那人的脸遮挡,衣服模糊不清,可那身影却该死的熟悉。   声音从屏幕里传出来。   【我……】   画面内容还没播放完,突然“哗啦”一声响,手机被打翻在地上,屏幕碎成了雪花状,果盘里的果汁跟水果一股脑的洒在手机上,手机坏的不能再坏。   本来严肃的气氛被这一下尽数打破。   程轩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连忙低头捡起那个沾着黏腻果汁的手机,一脸歉意的对秦远说道:“实在抱歉,我本来想给你们送些水果上来的,一不小心没拿稳。”   “秦先生,我配一部新的给你吧。”   程轩脸上的表情是那么无辜。   秦远就那样的看着他,嘴角挂着一丝嘲弄的笑,这表情让程轩心底毛毛的。   他知道秦远已经知道真相,只要秦远一句话,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一想到这里,他伸出去的手都在不自觉发抖。   秦远看到程轩将那还滴着果汁的手机送过来的时候,他带着些嫌弃的躲开了,抽过一张纸巾将手指擦干净,说道:“不必了,这手机不过是个备用机,用很久了,早就已经打算换了。”   果盘打碎的地方正是他这里,他的裤脚难免受牵连,本就有洁癖的他此刻更是难以忍受。   目的已经达到,他也不屑再与这些公子哥多说什么,起身有些无奈的说道:“看来得回去换身衣服了,我先失陪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司锦寒探究的盯着他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如秦远所愿的,这件事,已经在司锦寒的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司锦寒看着程轩手里那部已经坏掉的手机,不自觉的伸出手,想将手机拿过来,可程轩却先他一步,将手机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还一脸可惜的说道:“唉,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说完,装作有些难受似的扶住额头。   他知道司锦寒会起疑心,会想要将那部手机修好,可是如今东西在垃圾桶里,司锦寒的骄傲不会容许他俯身从垃圾桶里取出那部脏兮兮的手机!   司锦寒伸出去的手僵住了,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看见程轩有些不好看的脸色,只好问道:“怎么了?”   程轩顺势坐到他的身旁,柔声道:“有点头晕,估计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低血糖犯了。”   “寒哥,我昨天在录音棚待到很晚,我在录新歌,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司锦寒点点头,没有拒绝。   程轩微微一笑。   苏杰在一旁看着家人浓情蜜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嘴巴张了张,可到底没说出心中那煞风景的话。   本来就快要知道真相了,结果被程轩这么一打岔锦寒也不深究了,唉。   怎么办,越看越讨厌这个装腔作势的家伙了! 第10章 丑小鸭   客人走的差不多了,一直被关在楼上卧室里的时南才被放出来,与佣人一起收拾他们玩乐过后的残局。   锦寒一直觉得他拿不出手,所以这种场合他是不许出面的,他只能趴在楼上的阳台往下看,看到锦寒挽着程轩,与那些人打着招呼,接受那些或祝福或恭维的话语,可他却只能在远处眼巴巴的看着。   一想到这里,眼眶就忍不住有些发酸。   胡乱的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利落的取下长条宫廷桌上的桌布,收起桌上的酒杯,院子里的佣人三三两两的偷着懒,只有他在干活,管家也懒得管,对这些视而不见。   在他心里,时南的存在已经不重要了,曾经对时南是未来司家夫人这一层身份还会有所顾及,可如今,显然这个位置是要换人了。   一个年龄约摸着有四十多岁的阿姨凑上来,跟时南一起忙活,嘴上说着:“小南啊,你快歇歇吧,你好歹也是半个主子,这群下人的活给我们干就行了!”   刘姨是在厨房做事的,慈眉善目,很和蔼的一个人,在这里也只有刘姨会跟他说说话。   刘姨早些年前有一个儿子,生出来也是个哑巴,那个年代这种孩子留不得,在旁人眼里就是个不详的预兆,那孩子六七岁的时候被婆家人用枕头活活捂死了,刘姨一直心中有愧,看到时南,就好像看到了自己那夭折的孩子。   一旁的管家不知何时走到身后,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难道看不出来马上就要换人了吗?他现在,只能是个佣人。”   刘姨不服气,想要反驳,可身旁的时南拉了她一把,摇摇头。   管家如果想要把刘姨赶走,仅需要一句话就够了。   刘姨叹了口气,只好忍气吞声的不说话了,管家觉得没趣,也就扭头走了。   时南抱着桌布准备拿去洗,身后一道略有些冰冷的声音叫住了他。   “你那天晚上很晚才回来,是去干嘛了?”   司锦寒站在他身后,锐利的眸子盯着不远处身形看上去有些瘦弱的时南,语气与刚刚在人前完全不同。   那部手机被扔进垃圾桶,果汁黏腻的挂在上面,纸屑与烟灰粘在那里,光看了都觉得恶心,他是不可能为了秦远的一句话就把那垃圾拎出来送去修的。   时南转过身,怀里还抱着已经脏了的桌布,刚刚收拾场地弄得身上也沾上了些许污渍,小小的人儿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与刚刚程轩那光鲜亮丽天差地别。   如果非要比喻,程轩就好比是童话里的小王子,而时南却是遭人嫌弃的丑小鸭。   时南想要比划什么,可是怀里抱着桌布伸不出手,想要放下,却又怕弄脏地毯,这幅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司锦寒有些不耐烦,挥挥手,冷声道:“我晚上再问你,你自己去办你自己的事吧。”   说完之后他正要上楼,门外的管家匆匆走进来,焦急的说道:“大少爷,老爷让您与时小少爷现在回老宅一趟,老宅的管家与司机已经在门外了。”   司锦寒嗤笑一声:“来的倒是挺快。” 第11章 祖父司晟   车中的气氛异常的低沉,时南坐在司锦寒身旁,侧头看着窗外的快速变换的风景。   司锦寒虽然有与老爷子对上的架势,可终究还是不敢闹得太过,出门的时候司锦寒特意让时南换上了一身体面的衣服。   时南在看风景,而司锦寒却在看时南。   一身卡其色西装衬得人干净利落,颜色又不会太过老成,剪裁得体的款式更能展现出人的身段,时南虽然瘦,可却不显羸弱。   他靠在车窗处,阳光映在他的脸上,白皙的皮肤染上了一层绯色,甚是好看,墨色稍长的头发让人看上去更添几分乖巧,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揉一把,小巧脸庞略显稚嫩,明明这么一副单纯无辜的模样,却偏偏生了一副多情漂亮的桃花眼,眼角下泪痣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每一个无意间的眼神都透露着引诱的味道。   时南长得很好看,他什么都不用做,光是坐在那里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只是平日里那对他过于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忽视了这份美。   他不禁去想,如果时南不是哑巴,光凭着这样的一张脸,在外面也能混的风生水起,追捧者无数。   一想到这,他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时南。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他竟然看一个哑巴看呆了!   这身衣服还是哪个小情人送给他的,只是码数买小了不是一星半点,他觉得麻烦也没让人去换,拿回家之后就扔给了时南,如果不是他,时南还能人模狗样的出门?   时南听见他的冷哼,疑惑的转过头,他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得锦寒生气,可这种时候他还是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好。   老宅坐落在郊区,几乎占据了半个山头,下了车之后时南正要与司锦寒一同进去,可老宅的管家却拦住了他。   安管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时小少爷,老爷要单独见大少爷,我带你去附近转转吧。”   老宅的管家很年轻,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虽然是下人,可是一身气质却不亚于那些世家的公子,这便是大家族与那些小门小户的不同之处。   安家世世代代都辅佐于司家家主左右,这种世代家仆,也只有大家族能养得起。   司锦寒下了车之后径直随着迎来的佣人往院子里走,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时南抿了抿唇,只好对着安管家点点头。   安管家笑了笑,带着时南朝着后山走去。   司锦寒进了客厅之后能感受到明显的压迫感,主位上的老者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上的玉扳指,即便知道他进来也不曾抬头。   司锦寒站在下方离老者约三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低下头,恭敬的叫道:“祖父。”   两个体型高大的保镖站在他身旁,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   司晟笑了一声,慢悠悠的看向他,那张布满风霜的眸子里酝酿的东西让人揣测不透,他不怒自威。   浑厚的嗓音在着偌大的客厅中响起,带着回响。   “还知道叫我一声祖父,锦寒,我还以为你已经狂的,忘了这个家里究竟是谁在掌权了。” 第12章 我这是在为你铺路   顿时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司锦寒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牙关轻咬,低着头,没有说话。   老爷子的声音里含着怒意,久居高位让他的喜怒不形于色,可是这一刻却在无法控制,所有的怒意与暴戾尽数表现在脸上。   “你今天做的这些事,是在给谁难堪?给时南?不,你是在给整个司家难堪!你在给我难堪!当年司家放出去的话被你这个司家的人给打脸了!”   手旁的茶碗中还盛着滚烫的茶水,老爷子想都没想,直接甩手朝着司锦寒的脑袋上扔过去,碎裂的瓷片割破了皮肤,殷红的血从额角流下,滚烫的茶水让那一块皮肤通红。   司锦寒抿着唇,忍下着痛,一声不吭。   老爷子喜爱他不假,可动手的时候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慈爱的老者,相比起后背的皮开肉绽,这次还算是轻的。   司家的家法从来都是不掺杂任何温柔的。   老爷子捋顺了堵在心口的怒声,再次睁眼时,眼神已经恢复清明:“你这是要坐实了外面那些传闻,把我司家的家风败坏到底,将不忠不义这个词表现的淋漓尽致!”   司锦寒成年后他父亲就被老爷子彻底收回了所有权利,尽数交给司锦寒,司家庞大,旁支的那些孩子他根本没放在眼里,他曾经最满意的就是司锦寒,这个孩子有血性,冷静到近乎冷血,他以为司锦寒能跟他一样,可近几年,他已经隐隐失望。   司锦寒不动声色的抹了一把额头的伤口,看到手心沾着的血,他脸色不变的收回了手,坚定道:“我不会娶时南,时家已经倒了,他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相比之下,程家才是有利的那一方,外面的传闻我会处理,不会给司家难堪。”   确实,无论司家如何,那些人也只敢在背后偷偷嚼舌根,面上只字不提,生怕传到司锦寒耳朵里。   他依旧如老爷子曾经希望的那样,利益永远放在第一位。   老爷子不屑的笑了:“呵,程家?时南没有意义,那程家一个私生子就有意义了?你如今的想法我可以不追究,但如果你口中的意义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那我奉劝你早些打住!”   此话一出,司锦寒顿时一愣,抬起头,有些震惊的看着老爷子,那话让他不得不去细想,再去追问,可不等开口,老爷子便挥了挥手:“来都来了,带着时南在这里住两晚吧,这么久不见,我也有些想那孩子了。”   无论气势再怎么足,也终究年纪大了,已经有些乏了。   他靠在椅子上,幽幽说道,“锦寒,有些事,我阻止不了你,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对时南好一些,别把人弄丢了。”   说着,他眸子微眯,另有深意的说道:“我这是在为你铺路。”   司锦寒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依旧低头应道:“明白。”   老爷子嗯了一声:“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把我司家的颜面至之于不顾的,我不会放过他,锦寒,把人找出来,这件事,我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第13章 满意吗?拜你所赐!   后山上养了不少小动物,一窝一窝的在草坪上乱窜。   时南怀里抱着一只吃的胖乎乎的黑白花兔子,耐心的给兔子顺毛,脚边还有不少小兔子蹲在那里吃草。   安洛站在身旁,低头看着这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人,莫名开口道:“时少爷,你恨大少爷吗?”   话一出口,在那里抚弄兔子的时南诧异的抬起头,随后摇摇头。   不恨。   时家倒了,他没了父母,时家欠下的债他这辈子都还不清,是司家出面救下他,众人嫌弃的时候,是司爷爷给了他一个家,将他养大,这份恩情,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对他们生恨,即便锦寒对他并不算好。   安洛没说话,他一个管家,突然问出这种话本就是越界。   时南的眸子清澈如泉水,不含一点杂质,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安洛收回了盯着时南的视线,微微一笑,说道:“大少爷身边有你,是他的福气。”   时南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安洛话不多,只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眼神复杂难懂,其中划过一丝怜悯……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安洛知道这是老爷子跟司锦寒已经谈完了,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时南放下兔子,跟在他身后。   司锦寒去楼上处理伤口,下来的时候就看到时南坐在老爷子身旁,老爷子跟时南说着话,时南写在纸上回应,说说笑笑,完全没有刚刚与他谈话时的压抑。   老爷子很喜欢时南,在司锦寒眼里,时南比他这个亲孙子更受宠。   “小南,你告诉爷爷,锦寒最近有没有欺负你?只要你说了,爷爷就给你出气!”   一听这话,司锦寒心里一紧,连忙看向时南,眼神中带着警告。   时南并没有转过头,更没看到他不善的眼神,只是摇摇头,在本子上写下字,【锦寒对我很好。】   老爷子笑了笑,没有戳破时南的话。   将近傍晚,吃过晚饭之后老爷子就睡了,时南在浴室洗澡,司锦寒坐在外面看着电脑里助理发来的那些邮件,他一个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老爷子白天说的话。   虽然没有明说,可是隐晦的在告诉他,无论最后娶谁,都必须要对时南好。   他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对一个时南那么执着,明明就是一个哑巴而已,有他没他,应该都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安排的这间卧室是时南小时候居住的卧室,八岁被接过来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整体的装潢都是暖色系,房间里还摆放着不少玩偶,看起来幼稚的不行。   正出神的想着,浴室的门打开了,时南已经洗漱完出来了,司锦寒收回了打量卧室的视线,低头看着手下的电脑,可时南却走过来坐在他身旁,眼睛看着他额角的那块包扎的地方出神,伸手虚摸一下,不敢真的触碰到,眼神中满满的担忧。   【锦寒……】   口型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司锦寒转头对上他的视线,冷笑一声:“满意吗?拜你所赐!” 第14章 咱们俩新账旧账一起算   时南的手顿了顿,随后缓缓放下了,写字问道,【还疼吗?】   司锦寒并没有低头去看时南手上的文字,而是自顾自的问道:“你与秦远认识?”   他想了一天,越想越不是滋味,秦远为什么会帮时南说话?时南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秦远家附近?   时南如实回答,【见过一次面。】   司锦寒皱了皱眉头。   难道秦远是想借着时南攀上司家?看着也不像,就那个常年板着假笑脸的老算盘,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意巴结他。   他正想接着问那天时南在秦远家附近碰到了谁,突然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上面的名字显示程轩,看到这通电话,时南只觉得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司锦寒没有任何犹豫的接通电话,丝毫没有背着时南的意思,开门见山的问道:“怎么了?”   另一头能听到小声啜泣的声音,程轩哭诉道:“寒哥,我好难受……”   司锦寒不冷不热的哦了一声,问道:“身体不舒服?你没去医院吗?”   程轩哭的可怜:“我在家走不了,我好晕,身上好疼,我过敏了,家里没人管我……”   司锦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二话不说起身,道:“我接你去医院,在家等我。”   程轩弱弱的嗯了一声,随后挂断电话。   他擦了擦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抬头望着面前的镜子,此刻映在上面的自己脸上满是红色的疹子,头发凌乱,眼角带泪,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他放下手机,坐在地上等着人来。   他阴森一笑,“时南,你也配跟我斗?”   ——   司锦寒利落的穿好衣服,起身就要离开,时南望着他的背影,眼眶发酸。   司锦寒想起什么,回头说道:“如果老爷子问起来,你就说公司里有急事,我要去处理,如果你敢多嘴一个字,咱们俩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时南身上穿着浴袍,有些无助的坐在那里,眼角微微发红,满脸都写着不舍,可最终还是抿了抿唇,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可怜又乖巧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被舍弃的小狗,让人心生不舍,司锦寒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可最终还是转身离开,用力带上了门,发出“砰”的一声响。   宽敞的卧室只剩下自己,如小时候那样,孤独冷清,时南失落的叹了口气,一个人缩在儿时的床上,眼神看向一旁的床头柜。   床头柜的侧面被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边缘很浅,参差不齐,那是他儿时用指甲划下来的,日复一日,终于留下了字的痕迹。   【锦寒,家人。】   指尖轻触,刺痛感从指尖蔓延向心脏。   心好痛……   他是不是生病了?不然怎么一看到锦寒,他的心脏就会那么痛……   ——   秦远漫不经心的坐在客厅里,冷眼看着小白午觉睡好了之后就开始屋里一趟屋外一趟的走,平日里呆在卧室里一步都不愿意动的小不点现在背着小手,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第15章 拔了他的舌头   “找什么呢?什么丢了?”秦远慢悠悠开口,心里已经隐隐猜到。   小白哒哒哒的跑过来,板着一张脸比划着,【大哥哥丢了,那么大的一个大哥哥丢了。】   秦远纠正道:“他与舅舅是平辈,你应该叫他叔叔。”   小白摇摇头,小脸上写些冷酷两个字,抗拒的比划着,【他那么年轻,应该叫哥哥!】   秦远:“……”   这小崽子拐着弯的骂他老?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吓唬小白道:“没有谁会陪在谁身边一辈子的,他不来很正常啊,说不定以后都不会来了。”   本来以为能看到小白哭丧着一张脸的模样,可显然他低估了自己这个人小鬼大的侄子。   【他可以陪在我身边一辈子,我娶大哥哥做老婆,大哥哥就能陪我一辈子!】   小白比划完,秦远喝进嘴里的咖啡一口全喷了出去,小白有些嫌弃躲了躲,一脸认真的盯着他看。   秦远抽过纸巾擦着嘴,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有些尴尬。   “你懂的倒是多,你这长得跟豆芽菜似的还娶老婆呢,你俩差了那么多岁,等你到法定年龄,人家早就陪别人一辈子去了。”   小白丝毫不气馁,理直气壮的比划着,【舅舅到了年龄,那舅舅娶大哥哥呀,这样大哥哥就不会陪别人了,到时候也能陪我一辈子!】   一比划完小白屁股上就挨了秦远一鞋底子,秦远不耐烦的指了指楼梯:“滚楼上去!”   小白揉了揉屁股,依旧一脸高冷,哼了一声往楼梯那里走。   秦远笑骂着:“这熊孩子。”   话虽然这么说着,可是脑海里却真的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他与时南在一起之后的样子。   时南那么温柔,也未尝不是一个好人选……   想到这里,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   ——   程轩只是普通的过敏,到了医院之后开点药,打了一针之后就没什么事了,司锦寒在病房里陪着他,问道:“怎么突然过敏了?这么不小心。”   程轩低头看着手背上扎着的针,说道:“我对芒果过敏,白天饿了,时南帮我拿了一块蛋糕,我忘记告诉他了,结果吃完了才品出来不对劲,告诉他的时候已经晚了。”   “本来当时没反应,下午回家才身体才开始不舒服的。”   “寒哥,你别怪时南,是我一开始没告诉他,这不怪他。”   司锦寒点点头:“我知道。”   如果是这样,确实不怪时南。   程轩看见司锦寒脸上那云淡风轻的表情,一时语塞,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不过说说而已,司锦寒竟然真的不打算收拾时南?   话已经说出去,总不能打自己的脸,他只好继续说道:“寒哥,司爷爷怎么说的?他同意我们的事了吗?”   司锦寒听见后缄默不语。   同意了吗?老爷子的心思他不能乱猜。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这个先不急,目前还是先找到是谁在外面抹黑司家名声重要,老爷子眼里容不得沙子,不杀鸡儆猴,怕是还得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话音落下,程轩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司锦寒并未注意到他的变化,仍在自顾自的说着。   “等找到了……”司锦寒眸子微眯,眼神骤然变得狠厉,声音都如同夹杂着冰碴的刀子刮在程轩的脸上。   “我一定拔了他的舌头剁碎喂狗!” 第16章 眉眼像极了时南   司锦寒从不把自己这样的一面暴露在人前,他在世人眼中始终是那个宅心仁厚,温文尔雅的司家大少爷,可真面目却与表现出来的相差十万八千里远。   程轩都不禁瑟缩一下,眼神变得闪躲,脊骨阵阵发寒。   如果司锦寒真的查出来是他做的,恐怕司锦寒不会对他手软……   他勉强一笑,说道:“寒……寒哥,何必对时南这么残忍呢?他好歹也跟你一起长大,差不多教训教训就得了,虽然话是他传出去的,但是……”   话音未落就被司锦寒打断。   “不是他,秦远那天说的有道理,估计是有小人面上得罪不起,就背后搞这套不咬人却恶心人的下作事。”   程轩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不是知道司锦寒还没查到他的那些小动作,他真要以为司锦寒在他面前指着他鼻子骂。   继续这个话题下去他迟早要路出马脚,只好换一个,程轩道:“过些日子我的演唱会就要开始了,也不知道脸上这些疹子能不能下去。”   他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司锦寒:“我是不是变丑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司锦寒扯出一抹笑,坐在病床上,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安慰道:“怎么会嫌弃,不过就是几颗疹子,一点都不丑。”   他打量着面前程轩的那张脸,虽说长得不错,五官也算得上精致,可是一想起白日坐在他身旁的时南,这张脸始终差了一截。   程轩见司锦寒盯着他的这张脸发呆,自以为是自己的样貌出众,把人迷住了,毕竟他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无权无势,却能让司锦寒选择了他,甚至跟他对外高调公布关系,不惜跟司家老爷子对上,必然是看中了自己这张出众的脸。   在网上他的粉丝可不少,整日盛世美颜,美貌与才华并肩的夸着,他并不认为自己长得比那些演戏的差多少,一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他并不知道的是,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间像极了时南……   ——   时南在卧室里一个人睡到天亮,醒的时候迷迷糊糊摸了一下身旁,早就冰凉。   到底一夜没回来……   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餐桌那里已经摆好了早餐,老年人起得早,正好时南也没有赖床的习惯,老爷子抬头看了一眼时南,见时南孤身一人下来,明知故问道:“锦寒呢?”   宅邸里处处都有人看守,监控前二十四小时不断人,那小子几分几秒离开的这里,去见了谁,他都知道,他就是想看看时南如何回答。   时南听见老爷子问话,默默低下了头,有些不安的拿出本子写了几个字,【公司有急事,他去处理了。】   老爷子意有所指的说道:“什么急事突然大半夜出去?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安分的,如果有情况,你可千万要跟爷爷说,爷爷给你做主。”   司锦寒教的“真好”,竟然逼着时南撒谎了!   以时南那小脑袋瓜,打死他也不信这是时南自己打心眼里想跟他说的。   时南抿了抿唇,放在本子上的手微微颤抖,硬逼着自己写下了几个字,【锦寒对我很好,爷爷,吃饭吧。】 第17章 我想娶你   司锦寒大清早半梦半醒,病房里的陪护床实在让人睡着不舒服,他硬是熬到凌晨才睡着,没几个小时就被催命似的电话铃吵醒,本来还迷迷糊糊的,看到来电显示之后他立马精神了。   接通之后,那边立马传来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你给老子滚回来!”   当着他的眼皮子底下就开始忤逆他的话,他还没死呢这小子就已经打算要翻天了?!   司锦寒不耐的皱起眉头。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事情败露了,他也没打算现在编个谎话糊弄过去,老爷子是糊弄不过去的,不等他说话,那边立马挂断了电话,通话时间还不到十秒,足以看出老爷子有多生气。   他烦躁的揉了两把头发,看了一眼还在病床上睡着的程轩,也没心思跟他打招呼了,拿过一旁的外套,阴着一张脸下楼启车。   很好时南,已经开始跟他玩里一套外一套这把戏了,他今天不把那小兔崽子收拾服了他就不姓司!   时南不知怎么着,从早餐过后就有些心神不宁,右眼皮一个劲的跳。   听到楼下传来车子的声音,连忙跑到窗边往下看,这一眼正好与一脸阴沉的司锦寒对上,那双森冷的眸子看的他不寒而栗,司锦寒动了动唇,虽然话没出声,可是时南看懂了他的话。   【你死定了。】   不等时南细想,司锦寒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随着安洛一同离开了。   司锦寒没上楼,时南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时南拿过来一看,是秦远发给他的消息。   【你今天会来嘛?】   【每天都来好不好,陪我呆一会就行。】   【我有点想你。】   时南看着这一条条发过来的消息,明明字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却让他有些看不懂。   这是秦远会发给他的嘛?   不等他细想,又一条消息发过来。   【我是白萧。】   白萧……   小白?   小白一直很讨厌这个狗一样的小名,奈何秦远总用这个叫他,欺负他不会说话。   时南想了想,回复道,【我最近有点私事,可能今天没办法过去。】   发过去之后,对方许久没有回应。   小白皱起眉头看手机屏幕,失落两个字都快要挂在脸上了。   秦远新换的手机被他捧在手里,秦远悠哉的看着小白,说道:“我只借你发五句话,已经四句了,还差一句就要还给我了,如果想再用就张口叫我一声舅舅,我就再借给你,还让你发视频通话。”   小白本来不是哑巴,而且还很聪明,自打目睹父母死相之后就不再开口,与时南的情况一样,声带没有坏,只要他们想,不仅可以发出声音,还可以完整的说话。   小白脸上的神色很纠结,他不是再纠结要不要开口说话,他是在纠结最后一句应该发什么才能扭转乾坤。   小手在屏幕上戳了几下,发过去之后面不改色的把手机扔给了秦远,然后拍拍屁股从地毯上起身。   秦远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一声:“还挺有骨气。”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亮着,还停留在聊天记录页面,只是看清最后一句发的内容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是秦远,我想娶你。】   秦远:“……”   他手忙脚乱的按撤回,可眼一花,却按成了删除。   秦远:“……” 第18章 你只是一个外人,没人会偏向你   时南本来还看着那句话有些懵,结果看到后来秦远匆忙发来的一大串解释,忍不住轻笑。   小孩子真可爱。   正想着,突然卧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司锦寒一脸煞气的站在门口,看时南的眼神可怖至极。   他脱去了外套,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衬衫的后背已经渗出了血,足以想像受了多重的伤,就连脸上也挂了彩,看上去狼狈不已。   那眼神盯得时南心里发慌,脑海里闪过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跑!   不等他起身,司锦寒长腿一迈就到了他面前,甩手一耳光抽在了时南脸上,“啪”的一声脆响,时南被一巴掌打的整个人都甩出去,脑袋磕在了一旁的床头上,额角破了个口子,鲜血顺着那里往下淌,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大脑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眼睛都花了一瞬间,时南被这一耳光彻底打蒙了。   司锦寒看着时南那副惨样,冷笑一声,伸手掐住时南的脖子,将人硬生生从地上拽起来,抵在墙壁上,看着时南痛苦的模样,他残忍的笑了:“告了秘,看着我被老爷子叫回来一顿打,你在房间里笑的挺开心啊?”   “你是不是以为这是在老宅,有老爷子护着你,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你能在老宅躲一辈子吗?你迟早得跟我回去!这一巴掌只是个利息,本金我还没开始跟你算!”   “时南,你一个没了爹妈的哑巴,怎么有胆子明目张胆的跟我作对?你在我身边,我想弄死你有的是办法!随随便便一个借口说你病死了,老爷子就算查出来了真相也无可奈何,我是他亲人,你只是一个外人!他永远不会偏向你!”   说的人不以为意,只想着怎么痛快怎么来,可这些话对于听的人来说,无异于拿着刀子在身上凌迟,割他的心。   一字一句似刀刃,把时南伤的体无完肤,无论是被打的耳光还是额角的伤口,都没有心脏处的疼让人更难以接受。   他没有家,父母在他的眼前上吊自杀,他在司家是一个外人,爷爷的爱永远不会独属于他……   眼泪混着额角的血滚落下来,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司锦寒,嘴唇动了动。   【不是我……】   司锦寒不会去费心思读他的唇语,时南一个哑巴,不能出声辩解,这在他的心里,与默认无异。   脖颈上的那只手掐的异常用力,在时南几乎要窒息的时候,司锦寒松开了,时南的身体无力的滑落下来,眼泪溢满眼眶。   司锦寒俯视着狼狈的他,冷声道:“明天就回去,今天晚饭你不许下楼,不准给人看见你现在这幅样子,你但凡背后再搞小动作,回去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你!”   时南最近频繁的不听话已经让他心烦意乱。   他没有管时南额角的伤口,冷冷的扫了一眼就离开了卧室。   时南窝在房间的角落里,拿着一旁的纸巾随意的擦拭脸庞上的血,眼神空洞的看着某一处。   他有点,想家了…… 第19章 拉不下脸道歉   时南除了早上那一顿以外再没吃过任何东西,在卧室里从早待到晚。   额头的伤口擦拭到不流血就算是处理完了,可脸颊的红肿与脖颈上的淤青却无法遮掩,打眼一看就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   直到傍晚司锦寒才进了卧室,他甩给时南一个冰袋,说道:“用这个敷着吧,省的明天装的一副可怜样又去给老爷子看,我又免不了一顿责罚。”   一时气急了,他也忘了收劲,全力的一耳光打过去,当时忘了去看,如今进屋看见时南的那张脸才反应过来自己打的有多狠。   说不定都耳膜穿孔了……   薄唇动了动,他别过头,冷声道:“明天自己去医院看看吧。”   时南从小就娇气,不像他,他皮糙肉厚,老爷子也没照死里打,而且都是在背上,也就是看着严重一些的皮外伤而已。   时南点点头,看见脸色依旧不好的司锦寒,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走过去,可是这次他不敢靠的太近,在安全距离停住脚步,在本子上写几个字,递给司锦寒。   【还疼吗?】   司锦寒这次没有不耐烦,伸手接过来,看着上面几个漂亮的字体,一种愧疚的感觉在心里缓缓升起。   被打成那样,还不忘关心他……   他拉不下脸,只好硬邦邦的说道:“少猫哭耗子假慈悲,管好你自己得了。”   其实白天想了一天,他也想明白了,时南哪里有那个胆子跟老爷子打小报告,如果真的想,那他昨天走的时候时南就会拿这个威胁他,或者他前脚一走,后脚就去找老爷子,哪里会让他都睡一宿觉了,第二天早上才接到电话。   老爷子就算是老了心里也明白着呢,保不准是一早上起来就发现猫腻了。   被气糊涂了一时忘了思考,把气撒在时南身上,这会冷静下来他也抹不开脸道歉。   时南站在一边,看着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默默地拿回了自己的小本子,不再写字烦去烦司锦寒。   冰袋敷在那红肿的脸上,顿时好受许多。   他坐在床边,乖巧温顺的模样让人有几分心疼,对白日里受的委屈只字不提,司锦寒不想再看他那惨兮兮的模样,伸手关了灯,时南也没有怨言的随之躺下。   时南小心翼翼的靠近他,见他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才仗着胆子趴在他身边,闻到司锦寒身上那淡淡的烟草味,不安的内心渐渐平缓下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司锦寒听见身旁传来平缓的呼吸声,侧头看了一眼。   倒是没心没肺,一点也不记仇,小哑巴就是好哄。   他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天老爷子与他谈话的内容,心中也不禁有些疑惑。   既然是童养媳,那为什么已经到了年龄,老爷子却一点也不急着催他们结婚呢?   正想着,余光不经意撇到了一旁床头柜侧面稚嫩的字。   【锦寒,家人。】   看这痕迹,应该刻上去很多年了。   心底酸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苏杰那天说的话不错,他的世界里有很多人,他所见到的世面是一般人都无法比拟的,可时南的世界里,却只有他,只有司家…… 第20章 小哑巴开口了   时南趴在他的手臂上,温热柔软透过睡衣传递到司锦寒的皮肤上。   身旁的人睡得似乎有些不安稳,在那里小声的嘤咛着。   时南只有简单的发音,可完整的话却说不出来,司锦寒侧头看过去,只见时南眉头紧锁,像是陷入某种梦魇。   他想要把时南的眉头抚平,可手还不等碰到,身旁的人突然小声开口,声音沙哑,发音不清,却可以听懂他说的是什么。   那像樱花似的唇瓣,第一次说出了句子。   “锦寒,不是我……相信我……”   声音带着含糊不清的沙哑,显得有几分可爱,几分可怜。   司锦寒的手僵在半空,不可置信的看着身旁的时南,整颗心脏都在剧烈的颤抖。   时南……时南开口了!   因为兴奋,本来还有些困顿的大脑立马清醒,他连忙起身,伸手打开一旁的台灯,不管不顾的拉起时南,把人晃醒。   “你给我睁眼睛!你起来!”   司锦寒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兴奋为的是什么,脸上的笑容无法压制,时南睡得正熟,有些不情愿的睁开眼,不明所以得看着突然把他叫醒的司锦寒,满眼都写着困惑。   司锦寒捧着他的脸,急迫的说道:“叫我的名字!叫我的名字!”   时南怔怔的看着突然发疯的他,想要配合,可是张开嘴,无论如何努力,嘴里也只能发出“啊,呀”之类的单音节。   司锦寒不满于此,手劲开始没轻没重,掐的时南脸颊通红,声音都不自觉的拔高:“不是这个!”   呼吸变得急促,眼睛都赤红一片,心中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之他无法冷静下来。   如果时南能开口……时南能……   他逼着时南说话,他像个精神病似的折腾了半宿,可再没有听见那张嘴里叫出他的名字……   天色破晓,司锦寒放弃了,本来激动的心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恹恹的坐回床上,侧头看着一旁的时南,半晌,他闭上了眼睛,冷声道:“当我犯病,睡吧。”   他在期待什么?时南是个哑巴,这毋庸置疑,八岁来了司家,司家花了几年的功夫都没能让时南开口,岂是他用几个小时逼迫就能让人说话的?   估计时南早就已经忘记话该怎么说了,他就是个小哑巴。   那或许只是幻听吧,或许,只是幻听……   司锦寒躺下之后将被子拉过眼睛,转过身背对着时南,这态度与刚刚叫醒时南时候的他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时南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失落,他抿了抿唇,又重新躺回了被子里。   【锦寒……】   【锦寒……】   他一遍一遍的练习,努力想要说出话,可无论如何都只能是嘴唇动一动,即便发音,发出来的也不是“锦寒”这两个字的音。   急得眼泪都顺着眼角流下,可依旧无济于事,他依旧说不了话。   说话啊!说话啊!   时南,你怎么这么笨啊!最基本的说话你都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喜欢锦寒啊!   你这样的哑巴怎么会有人喜欢啊!   他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继续不死心的试图发音。   身旁的司锦寒已睡去,可时南却彻夜未眠…… 第21章 心力衰竭   司锦寒醒了之后拿来一件高领的体恤衫扔给时南,以免他脖子上被自己掐过的青紫痕迹被老爷子看出来。   时南早早就醒了,坐在床上发呆,司锦寒看着时南的脸,发现时南的面色有些憔悴,眼眶下乌青一片,但是原本红肿的脸颊已经消肿了,如今看不出半点痕迹,显然昨天的冰袋起了很大的作用。   “收拾收拾下楼吧,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该回家了。”   司锦寒没心思去询问时南怎么了,仿佛昨天那情绪起伏那么大的人不是自己,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   时南点点头,拿过衣服穿在身上。   走的时候老爷子告诉时南,如果有麻烦随时可以告诉他,时南艰难的点点头,司锦寒站在他身后,那锐利的目光让他如芒刺背。   车开到半路司锦寒就放时南下车了。   “前面就是医院,自己去检查一下。”   如果真的被自己打坏了,后期他免不了麻烦。   时南点点头,乖顺的下了车。   司锦寒看着时南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司总,走吗?”   司锦寒许久没有回应,直到那个有些削瘦的身影走进医院的门,他才开口:“回公司吧。”   ——   时南挂了号,本来只是去耳鼻喉科,可是医生跟他说了好多,他楼上楼下跑的检查好多样,手里的钱花的七七八八,最后拿着单子走进了心内科的诊室。   医生看上去很年轻,不到三十的样子,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时南递给他的单子,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出口的时候婉言打趣想要让气氛轻松一些:“呦,你这幸亏检查的早,还不算严重,有治愈的可能。”   一说这话,时南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他看着医生,期待着下文。   医生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问道:“你的家属呢?没跟你来嘛?”   时南摇摇头。   邱枫何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漂亮的青年,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蛋,却可惜是个哑巴,这种情况下应该有家属陪同才对,可是在他看到时南额角上结痂的伤口,顿时了然了。   原来在家里受欺负啊。   他不在卖关子,直接说道:“初期心力衰竭,好好配合治疗,有治愈的可能,一定要按时吃药,听医嘱,后续治疗就不成问题。”   时南松了口气,一听这话,以为是什么不太严重的病,可医生后面的话却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如果不好好配合的话,后期发展成晚期就麻烦了,到时候就不是花钱就能治好的了,情况好能活五年到十年左右,不好的话,那可能一年都不到,不是吓唬你,一定要好好听医嘱,这样得有治愈的可能。”   邱枫何看了时南一眼,随后收回视线,不禁为时南感到悲伤。   年纪轻轻怎么会得这种病。   他给时南开完药,不忘嘱咐道:“吃一段时间就来复查,一定得来。”   时南看着那一串的药名,连忙点点头。   他很惜命的。   邱枫何跟他说注意事项,时南拿着笔,记在小本子上,那模样不亚于上学时候抄重点。   诊室敞着门,程轩在病房里呆的闷了,本想下楼透透气,哪曾想恰巧碰到这一幕。   他抬头看了一眼牌子。   心内科。   嘴角不自觉的勾出一模冷笑。   “呀呀呀,活不长了呢。” 第22章 我们平等,我们无罪   时南心神不宁的出了诊室的门,去药房拿药,一进医院就花钱如流水,口袋里的钱付了药钱之后就剩的不太多了,想着下次还得来医院,他也不敢花钱打车,只好拎着一大袋子药往家走。   他拿着手机上网查心力衰竭,看到那一大长串的介绍之后,他只觉得浑身哪哪都疼,大夏天的吓得他硬生生出了一后背冷汗,回想起医生说的话,那可真是说的太委婉了。   心慌意乱的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匆匆往家走。   他怎么可能会死,初期心衰而已,他得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陪在锦寒身边!   好好吃药!配合治疗!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他在心里一遍一遍给自己洗脑,让自己打起精神。   到家之后打开那些药盒子,一样一样的往嘴里塞,吃完之后才觉得安心一些。   后续要吃药,要手术,要好多钱……   坐在床上愣神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过来看了一眼,是秦远发过来的消息。   【你今天会来嘛?】   很显然是小白发过来的。   时南回想起秦远说的话。   平时没有什么人愿意搭理自己,如果他经常跟小白在一起,两个人恢复开口说话的可能性会很大,到时候他就不会再是一个哑巴!   而且……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他很希望自己的思绪可以从这个病上剥离出去。   【我现在就过去。】   时南回复完之后就将药盒子放在床头的柜子里,收拾一下之后就出了门。   小白在家里,捧着手机,看着那几个字,冷冰冰的小脸表情不变,只是脸颊红扑扑的。   秦远这次不敢放任这混小子自己捧着手机,坐在一旁紧盯着,生怕再发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才见过几次面就突然说那种轻浮的话,他会被时南讨厌的。   小白得到回复之后就高高兴兴的把手机还给秦远,蹦蹦跶跶的回了自己的卧室,准备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分享给时南看。   两家挨得不远,时南对路已经熟了,十来分钟就到了,小白光着脚丫子抢在秦远之前开门,拉着时南的手往自己房间拖。   他将一个断了耳朵的熊递给时南,比划着询问道,【可爱吗?这是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   泰迪熊圆滚滚的很漂亮,美中不足的就是没了一只耳朵,时南放眼望去,乱七八糟的玩具堆了一地,每一个都缺了一个零件,一个两个或许是不小心,可全部都是坏的就有些让人不得不多想。   【为什么你的玩具都是残缺的?】   小白缩到时南怀里,把玩具熊紧紧搂住,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可是伸手表达的意思却完全不应该是这个年龄该有的。   小白伸手比划着,【因为这样,他们就都跟我一样了。】   他们是同类,他们都残缺不全,不再分贵贱。   时南觉得有一些心酸。   小白面上一副对自己不能说话的事完全不在乎,可是背地里却并不好受。   时南想到自己要表达的话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而言会有些晦涩难懂,索性拿过口袋里的本子在上面写下一行字。   【完整也好,残缺也好,我们平等,我们无罪。】 第23章 秦远:他不帮你,我帮   小白看着本子上的字,眼神有些黯然,他扔掉了手中坏掉的小熊,整个人缩在时南怀里。   秦远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的交流,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小白智商很高,远远超过同龄人,学习之类的他从来都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小白的性格,小白不愿意与他交流,他也没办法让孩子做出改变,照以前的情况下去,小白长大之后绝对会有很强的攻击性和报复社会的心理,而时南恰巧与小白相反,就像是两个极端,如果时南在小白身边,把这孩子改正过来不是难事。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起那天小白让他娶时南的事,耳尖“唰”的一下红起来,幸亏有头发挡着,时南才没看出他的不自然。   小白伸手比划着,【大哥哥今天陪我睡好不好?我舅舅一会要去出差,好几天才能回来,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秦远:“……”   贴心的好侄子,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要出差,这小子为了骗时南留下,要把他这个舅舅赶出家门?   “你别任性。”秦远警告的看着小白,小白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看他,满脸不服气。   时南在一旁,时不时走神,秦远自然看出来了,问道:“有心事?”   时南回过神,想要比划什么,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   秦远看得出来他脸色的憔悴,精神状态与上一次见面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想了想,自打上次司锦寒跟程轩开完派对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两人整天打情骂俏,时南只能在一旁孤零零的看着,一个正牌未婚妻被那样的货色打压着,心里肯定不舒服。   他有些想不通,程轩那样的人竟然能把司锦寒迷的晕头转向,舍弃时南不要,反而为了程轩什么都做得出来,图什么?   时南不主动说,他自然也不好再继续死皮赖脸追问,到时候只会适得其反。   秦远柔声道:“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随时可以告诉我,你一个人憋着难受,告诉我,起码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再不济也能逗你开心。”   小白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很好,已经开始上道了。   听见这话,时南缓缓抬起头,心中的那层犹豫最终被自己的不安冲淡了,他拿过本子,在上面写下字。   【远哥,心力衰竭可以活多久?可以彻底治好吗?你懂的那么多,会知道的吧?】   时南满眼希望的看着秦远,可在看到秦远眼神中的凝重之后,整颗心都跟浸泡在冷水里一样。   秦远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时南,问道:“你生病了?”   时南连忙撒谎的摇头。   情绪写在脸上,一眼就看出来了时南在撒谎,秦远神色复杂的看着时南,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在他记忆里,他小的时候见过身边一个亲戚,查出这种病之后不到一年就撒手人寰了,他不知道时南检查出来是早还是晚。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说道:“挺严重的,你不要隐瞒,你要尽早告诉司锦寒,如果他不帮你……”   “你就来找我,我会帮你。”   想了想,他最终还是把这句有些越界的话说出了口。 第24章 晦气的东西   时南心事重重的回到家,正好碰到了早早下班回来了的司锦寒,他回想起秦远的话,连忙上前,想要告诉司锦寒自己的检查结果,可还不等走过去,只见司锦寒脸色阴沉,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话:“真晦气。”   时南的脚步顿住,再难往前一步。   一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猫,在屋子里四处乱窜,难受的呜咽着,拒绝任何人靠近,嘴里不断的往出吐血,地板与墙壁上都是它的血。   几个佣人急得团团,却不敢上前,生怕被抓伤。   刘姨站出来解释道:“这是程少爷的猫,白天有事他把猫放在这,这猫到了下午就不知怎么着开始发疯,想带它去宠物医院,可是……抓不住……”   司锦寒看着那些血迹,只觉得隐隐作呕,语气也越发不好:“谁的猫又能如何?要死也让程轩带回去再死,死在这里,是想给人犯霉运?光看着都心烦。”   他想都想的别过视线,冷着脸往楼上走:“给程轩打电话,让他把这东西带走,死了也埋回他家里。”   想起白天查到的事,他脸色越发阴沉。   时南止住了脚步,本来坚定的心也在这一刻变得犹豫。   他如果说出来,是不是也像那只猫一样的晦气?   那只猫痛苦的呜咽着,浑身都疼的发抖,奄奄一息的样子甚是可怜,时南情不自禁的走过去,刘姨连忙道:“小南快离它远点!这猫疯了!”   说的时候已经晚了,时南的手已经落在了猫咪的头上,刘姨本以为这只猫会抓时南,可结果却并非她所想,小猫温顺的蹭了蹭时南的手心,眼神溃散,它已经没力气再挣扎了,趴在地上,不过几分钟就断了气。   时南挪开了手,看见手心里沾着的血不禁出神。   最后……他是不是也会像这只猫一样?被锦寒说是晦气,被人扔去时家?   门外传来脚步声,以及管家殷勤的招呼声。   “程少爷,这怎么亲自过来了啊!您提前说一声,肯定派司机去接你!”   刘姨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呵,见风使舵的老匹夫!   程轩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也懒得去跟一个下人搞好关系,理都没理就进了屋。   他看了一眼那死了的猫,眼中只有嫌弃厌恶,不含半点不舍,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看着手心中的血失魂落魄的时南,不由冷笑一声。   呵,不枉他把自己养了几年的猫都喂药杀了。   司锦寒语气那么不好的叫他来,估计是因为这猫死在这里惹他生气了吧?反正又没对司锦寒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只要掉几滴眼泪,装装委屈就什么事都过去了。   这么想着,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上了楼,推开书房的门时,他脸上挂着笑容,笑嘻嘻:“寒……”   哥字不等出口,铺天盖地的照片与文件甩在他脸上。   司锦寒夹杂怒意的声音像是一把把刀子扎在程轩身上,那阴鸷狠厉的眼神看的他腿肚子发软。   “程轩,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花花肠子敢套到司家头上来?!” 第25章 真相   程轩被骂的一懵,可在低头看见散落一地的文件与照片的时候,他瞬间面色变得苍白。   他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他低估了司锦寒的能力,那些文件一条条写的全是曾经他打好招呼的跟他走得近的几个小少爷的口供,一传十,十传百,他以为无迹可查,可没想到司锦寒竟然有能耐追查到源头!   司锦寒看他的眼神阴寒的可怕,司锦寒沉声道:“玩的一手栽赃陷害,演的像真的一样,你不该把这样的念头打到司家头上,这只会让你摔得更惨。”   程轩跪在地上手足无措的看着一张张的报告,心慌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仅仅是一些口供而已,并没有那日秦远手机的那段监控录像,看来司锦寒是真的没有放下身段去垃圾桶里捡。   不过是几条口供而已,他还有机会翻身,如果那录像被放出来,他恐怕真的就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他连滚带爬到司锦寒脚边,哭的好生可怜,伸手抓着司锦寒的裤腿,哭嚎道:“寒哥,对不起!我求你别生气,我……我只是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我没想过后果会对你这么严重,寒哥,对不起……”   “我不服气,凭什么一个哑巴也配站在你身边,说什么门当户对,名门正娶,可我却只能用见不得光的身份跟你在一起,时家早就倒了,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只是一个哑巴而已,我不服气,我真的不服气,凭什么啊!”   曾经时家盛极一时,与司家几乎比肩,可倒下了就是倒下了,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什么也没剩下,凭什么时南还能高他一头!   司锦寒看他的眼神只剩下厌恶,一想起程轩在自己身旁那些煽风点火的话,现在只觉得恶心的想吐,他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开程轩,这一脚直接踢到了程轩的心窝子,一脚将程轩踹到角落,程轩疼的面色苍白,连起身都吃力。   司锦寒鄙夷的看着他,对他的这些话嗤之以鼻:“娶妻娶贤,而不是你这样为了私欲可以什么都不顾的人,时家倒了不假,可我司家从来就不打算用婚姻来换取什么,你的身份没比他高到哪里去,不过是比他多了一张鬼话连篇的嘴而已,我现在看了你都嫌恶心,滚吧!”   如果不是理智尚存,他绝对会把程轩在这里打到残废!   程轩忍住腹部的疼,连忙爬起身,匆匆上前一把拦住司锦寒,鱼死网破,他也顾不得什么了,急声道:“寒哥,我爱你!我比时南爱你!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如果司锦寒真的放弃了他,等待他的就是从天堂跌落到地狱,司锦寒不会把他当人对待!他的下场只有生不如死!   司锦寒不想理会他,绕开他就要离开。   程轩站在他身后,眼神怨毒的盯着他的背影,沉声道:“如果赶走了我,寒哥是再另选一个世家公子,还是如司爷爷所愿的去娶一个哑巴呢?前者就坐实了流言,可后者……你真的甘心吗?”   一番话落下,成功让司锦寒停住了脚步。   司锦寒缓缓转身,眼神森冷:“你威胁我?”   程轩微微一笑,示弱道:“不敢,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悔改的机会。”   司锦寒是唯一能让他往上爬的机会,这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彻底在程家站稳脚跟,让所有人都不敢再指着他鼻子说私生子,让那个老不死的高看他一眼,让他名正言顺的分到程家家产的机会! 第26章 突如其来的温柔   管家盛情的让程轩留下来吃晚饭,程轩看都没看他一眼,他从书房离开的时候面色苍白,一手捂着心口,拎着那只死猫匆匆往外走,管家在那嘘寒问暖,他一概不理。   程轩站在外面,仰头看向楼上一个窗子处映出来的人影,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笑。   无论如何,都得是我赢!   楼下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找不到一点痕迹。   晚餐准备好的时候,司锦寒破天荒的叫来时南与他坐在一起吃饭,时南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无论如何都感觉拘束。   除了在老宅迫不得已的装装样子,时南从来没跟司锦寒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过,永远都是拿着小盘子蹲在角落里。   司锦寒今天格外的有耐心,拿着筷子给时南夹菜:“尝尝,刘姨做的辣炒牛肉,还挺好吃的。”   一桌子好多道辣菜,时南也忘了什么医嘱,司锦寒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脸上写满了满足。   司锦寒看着那张小脸,心情复杂不已。   时南就像是一个孩子,开心还是难过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什么都藏不住,他不过是夹了几筷子菜就把人高兴成这样,这小哑巴真的很好哄。   “过几天是你父母的祭日,我陪你一起去墓地吧。”   时南捏着筷子的手突然僵在半空,他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司锦寒,眼角不自觉的微微泛红。   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锦寒说什么?陪他去墓地?   他从小到大,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往墓地跑,锦寒今年不仅记得他父母的祭日,还要陪他一起去。   情绪起伏太大,心脏隐隐有些不适,可他根本平复不下这种心情,感动到想哭,又开心到想笑,脸上的表情一会哭一会笑,那傻乎乎的样子让人心疼。   时南吃不下去了,他放下筷子擦眼泪,失态的动作并没有让司锦寒感到厌恶,司锦寒多多少少能理解时南的心情。   父母死在同一天,自此在世上孤立无援,这样的心情难受也是应该的。   “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可以告诉我,我都答应你。”   司锦寒今天似乎对时南格外宽容。   时南擦干净眼泪,左思右想,到底还是没敢把生病的事告诉司锦寒,他在本子上写字道,【我想出去工作。】   他靠自己也可以赚到钱,到时候也一样可以治病,偷偷的把病治好,就不怕锦寒嫌弃他晦气了。   他想好好陪在锦寒身边,白头偕老,直到彼此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司锦寒看着这上面的字,他犹豫了。   时南出去能做什么呢?   时南脑子笨吗?也不算笨,只能说是太单纯,这样出去肯定被骗,而且光凭哑巴这一点,也无法胜任一些像样的职位,只能在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   时南没出过什么门,这么多年,时南甚至没有进过校园,就连上学这样的任务都是由家教老师来完成的,时南就像是一只一直以来都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从未接触过外面的一切。   老爷子估计是怕时南受欺负,所以才不让人离开司家的。   他要是放时南出去工作,被老爷子知道了,非得扒他一层皮不可。   而且老爷子曾经隐晦的告诉过他,别让时南太过自由…… 第27章 带有目地   时南望着他,眼神里满是渴望,司锦寒左思右想,他起身上楼,不一会拿了一张卡下来,递给时南:“别乱跑,到时候被人看见说不定还得造谣说我欺负你,养不起你,密码是我生日,花没了再来找我要就行。”   如今这么一细想,他好像从来没给过时南零花钱,主要是给时南也没地方用,时南出不去,在这有吃有喝,拿着钱能做什么?   时南拿着那张卡如烫手山芋,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不会要,可是目前情况不一样,他只能收下。   司锦寒见时南脸上的表情,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曾经从来没去细想,如今仔细琢磨起来,时南就像是被拔了翅膀关在笼子里的鸟,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两人吃着饭,可却心思各异。   司锦寒在走神,满脑子都是刚刚在书房的谈话。   程轩说的是事实,如果真的把程轩推出去,那无异于他自打嘴巴,前些日子高调公布,一回头就发现小情人在背后给自己捅刀子,说出去只会惹人笑话。   照目前的情况,他只能非程轩不可,本可以不追究,偷偷压下去就行,可老爷子追的紧,要他必须给一个交代,把程轩推出去这档子事肯定压不住,可如果把时南推出去……   老爷子那么疼时南,顶多就是生生气,教训两句就得了,而且,也能为他以后结婚做准备,到时候完全可以借着这次事情不受任何非议的甩开时南,一石二鸟。   对时南好一些,也让他到时候去老爷子面前“承认”能心甘情愿一点。   时南哪里知道司锦寒的心思,他满心都沉侵在锦寒对他不再冷淡的喜悦里,根本不知道即将面对的事情。   管家皱着一张老脸,在一边已经看傻了,完全摸不透这是闹的哪一样。   难不成这哑巴有得宠的可能?   晚饭还不等结束,司锦寒接了个电话就要出门,临走时还不忘嘱咐时南道:“朋友找我,今天我会回来晚一些。别等我,早点睡觉吧。”   时南乖巧的点点头,笑眼弯弯的看着他,漂亮的眸子里似有星河流转,甚是好看,司锦寒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司锦寒一走时南的脸色就跨下来了,连忙放下筷子上楼,从放在柜子的药盒里拿出来药片塞进嘴里,连仰头喝了几大口水才放下心。   没事的,不就是吃了几口不该吃的菜嘛,不要多想,别自己吓自己呀!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张银行卡,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了笑。   他可以好好吃药动手术了,他又可以好好陪在锦寒身旁了……   ——   司锦寒下车的时候以为自己跟着导航走错地儿了,俊气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茶楼?大半夜约人出来来茶楼?而且这地儿好像还是上了岁数爱听曲的老头老太太来的地方。   他半信半疑的按照包厢号走进去,结果就看到了悠哉悠哉的泡茶的邱枫何。   邱枫何看到他之后热情的招呼他:“来,这边坐,咱们今天不喝酒,不泡妞,好好来一场养生局!”   司锦寒:“……我看你这学医把脑子都学傻了。” 第28章 旁人的生死与他何干   邱枫何始终笑眯眯的,对这话一点都不生气,一向爱闹腾的苏杰此时脸拉的跟驴似的,“不乐意”这三个字都快要化作实质写脑门上了。   苏杰尝了一口面前放着的清炒小菜,顿时皱起眉头,“邱哥,你这八百年不出来一回,一出来就让我俩跟你吃素,这也太憋屈测!”   他想抱大美人!喝洋酒!   司锦寒倒是一脸淡定的坐下,象征性的吃了几口。   他们三个难得聚齐,约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了。   邱枫何啧了一声,看苏杰的眼神充满了嫌弃:“吃素还不好?总比弄得肥头大耳一身病强吧?”   这话一出,苏杰老实了,不抱怨什么了。   跟别人出来就是花天酒地,跟邱枫何出来就是听他嘴里叨叨医院里的那些事,每次听完他都唏嘘不已,能板着自己过半个月安分养生的日子。   邱枫何给司锦寒倒茶,嘴里开始说着医院的事:“今天诊室来了个心衰患者,心衰啊!你知道那孩子多大吗?二十出头啊!二十出头得心衰,这太罕见了!要是不好好治疗,估计也就两年的时间。”   想起白天里的事,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那孩子长得特好看!那张脸蛋跟电视上的那些大明星比起来,一点都不逊色!只可惜要英年早逝了,唉……”   苏杰脑袋里只听到,二十出头,特好看,不亚于明星这几个词,顿时眼珠子亮了:“邱哥!有联系方式吗?给我介绍介绍呗?说不定我能帮忙呢!”   邱枫何白了他一眼,嘴里笑骂道:“你是一点心都没长,我是医生,又不是拉皮条的,一句重点没听见去,净听些没用的。”   想了想,又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是真能帮帮他也好,但估计人家也不带乐意的。”   司锦寒轻笑一声:“你倒是挺有同情心的,有病去治不就得了。”   邱枫何白了身旁的这位没体会过人间疾苦的大少爷一眼:“说的倒轻松,花钱治病这种事对你们来说可能九牛一毛,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就是晴空霹雳,那孩子穿的挺干净,但是看不出衣服是什么牌子,举止有礼貌,我估计就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而且过得还不怎么样,看病都是一个人来的,他一来我就看见他身上有伤,是被打出来的。”   “倒也算不上同情心,毕竟生死离别都看惯了,就是觉着这孩子,好像有点熟悉……”   苏杰打断邱枫何接下来的回忆,笑声道:“你说他长得好看,估计是像哪个大明星吧,毕竟现在这人的审美不就是跟套个模子似的嘛,撞见眼熟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   他这么一打岔,邱枫何也断了思绪,本来就是随口一提,也没打算去深挖什么,毕竟只是医患关系,司锦寒更是对这事更是漠不关心,在他眼里,旁人的生死与他无关。   说说笑笑,很快这事就被几人忘到脑后。   已是夜里,时南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觉得呼吸困难,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他有一种正被人按在水里的错觉,挣脱不了,濒临死亡的恐惧让他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猛的睁开眼睛坐起身,急促的坐在床上呼吸,坐了好久那可怖的感觉缓缓褪下,他才渐渐冷静下来。   那一刻,他以为他要死了…… 第29章 病发   这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时南害怕了,那种濒死的感受让他不敢再闭眼,生怕再也睁不开。   他突然想起医生对他说的话,他不禁有些怀疑,他真的有机会治好吗?   突然喉咙里一阵不适,他坐在床上猛烈的咳嗽着,只觉得喉头一股腥甜气弥漫,他有预感知道那是什么,赶紧伸手捂住嘴,可已经来不及了,一滴滴的血已经落在了床单上……   殷红的血像梅花一样绽开。   指尖控制不住的发抖,他慌乱的下床找药,卧室的门也在此时被推开,司锦寒打开了主灯,入眼的就是凌乱的大床,那几滴血在床单上异常显眼。   邱枫何今天抽风似的把他们叫出去,这还不到后半夜又把人往回撵,说什么早睡早起身体好,本来今天累了一天,他想回家早点睡,可看到床上的血,顿时没了躺下去的心思。   他有洁癖,受不了半点不干净。   司锦寒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时南见了,也顾不得什么找药,连忙起身去换床上的床单被褥,身体的不适被自己强忍着压下去,司锦寒看到脏了的东西被拿下去,脸色这才缓和下去一些。   司锦寒伸手扯了扯领带,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去洗澡,我洗完之后床必须整理好。”说完便走进了浴室。   时南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手上的动作也赶紧加快,楼上楼下的跑,拿来新的换上。   司锦寒洗到一半,突然缓过神。   床上为什么会有血?   心下一紧,他当即就要冲出浴室去问时南为什么床上会有血,可到了门口,手刚搭上门把,顿了顿,他又放下了手。   血不是每个人都会有吗?不就是流了几滴,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说不定是做家务的时候手不小心弄破了,又或许是昨天他把时南的脑袋磕到床角的伤又裂开了,毕竟昨天怕老爷子看出端倪,连最基本的上药都没有。   想到自己这疑神疑鬼的模样,司锦寒嗤笑一声。   没事担心时南做什么?一个好好的大活人,还能突然死了不成?   他洗完澡出来,时南也正好换好,时南松了一口气,俯下身去柜子里拿药,不等碰到柜门,腰上突然环上来一双手,将他从床边拽回床上。   司锦寒不容抗拒的将时南压在身下,俯下身在时南耳旁轻蹭。   “你最近有什么想做的,尽管跟我说,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都能答应。”   毕竟过些日子还有些事要让时南去办,总不能欺负狠了,目前只能哄着来。   他像是恩赐一样俯下身去吻时南的唇,可时南却侧头躲过了,而且双手还在无意识的推着司锦寒的胸膛。   要去吃药……不吃,会死的……   落空的动作让司锦寒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自己这带着讨好的动作却被时南拒绝,这无异于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个耳光,面子被摔在地上,怒意一波高过一波,以至于他根本没看见时南额头上的一层薄汗和苍白的脸色。   他本就不是个温柔的人,掩盖之下的暴戾再也藏不住,伸手狠狠掐住了时南的脸颊,指尖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他妈在跟我烦什么拧?!” 第30章 小哑巴在远离他   “我都已经这么讨好你了,你还想怎么样?欲擒故纵也得有个度,时南,你别真把我惹毛了,到时候老子让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暴怒之下的司锦寒阴冷可怕,那狠厉的眼神看的时南动都不敢动,怔怔的躺在他身下。   “我现在愿意宠着你,你最好顺着我来,别给脸不要脸!”   司锦寒松开了手,阴着一张脸从时南身上起来,坐在床边,时南有些艰难的爬起身,想摸过床头柜上的本子写字,跟司锦寒道歉,可司锦寒冷冷看了一眼,平静的说道:“别以为写两个字我就不生气了,怎么才能哄好我,你自己很清楚。”   声音冷淡到听不出喜怒。   时南抿抿唇,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放弃了挣扎,主动跨坐在司锦寒的腿上,缓缓伸出手,探索向司锦寒的腰带……   ——   折腾到深夜才消停,时南早就动都动不了,趴在床上就沉沉睡去。   司锦寒靠在床上,指尖夹着烟,淡淡的烟雾在身边环绕。   他眼前还在一遍一遍的闪过时南一开始那抗拒的眼神和动作,刺的他心里难受。   耳旁突然听到细微的动静,他侧头看去,时南趴在枕头上小声啜泣,像是受了委屈,哭的好生可怜。   司锦寒凑过去看,时南并没有睁开眼睛,依旧是在熟睡,睡梦中都在哭泣,那软乎乎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司锦寒轻笑一声,将手中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按灭,自言自语的说道:“你倒是委屈上了,哭两声就有理了?我还没说你最近越来越叛逆了呢……”   他也不知道他这大半夜还坐在这不睡觉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那天跟幻听一样的,听小哑巴再叫他一声“锦寒”吗?   他坐在这回想时南最近的种种不对劲,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慌,潜意识里在告诉他,小哑巴在渐渐远离他。   为什么?小哑巴不是爱他爱的死去活来,任他怎么欺负也不记仇,不生气的吗?怎么会远离他呢?一定是他最近烦心事多了,所以开始疑神疑鬼的了。   小哑巴那么好哄,如果真的把人惹生气了,随手从柜子里扔出来一件破烂东西给他,小哑巴都能高兴的不行,上次那件他懒得退的西装扔给小哑巴,小哑巴开心了差不多半个月,把他伺候的无微不至,没事就在一边傻笑,那破衣服被小哑巴当成珍宝似的小心放在柜子里保存着,不是重要场合都舍不得穿,虽然,对于小哑巴而言,也并不能出席多重要的场合,顶多就是家里来客人,或者去见老爷子。   看,就这么好哄的小哑巴,他怎么会弄丢呢?应该是甩都甩不掉才对!   想通了,他躺回被子里,伸手擦去时南眼角的泪水,自言自语道:“算了,看在你傻了吧唧,又是个哑巴,不能独自生活的份上,我就勉强发发善心,等以后我就算结婚了,也把你养在身边,不让你自己出去饿死。”   “所以,我既然已经接受了你,如果你要是敢动了离开的念想……”   “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最后这句,也不知是在恐吓时南,还是在让自己安心…… 第31章 阴谋将至   时南醒来的时候司锦寒已经在穿衣服了,司锦寒感受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时南从被窝里爬起来。   头发乱蓬蓬的,白皙的小脸上带着刚睡醒时的绯红,睡眼惺忪,整个人都懵懵懂懂的,看上去有几分可爱。   司锦寒回头看到的正好是这幅光景,心头不自觉的软了些,破天荒的解释道:“我一会要出门,一个远房叔叔出了车祸,挺严重的,听那边人说好像快不行了,我得去走个过场。”   一想到这里,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说道:“我一点都不喜欢去医院,那地方一进去就让人浑身不舒服,本来跟旁支没什么太多联系,但总不能显得太没人情味。”   见时南在后边静静听着,他也话多起来。   “不怕你笑话,我跟老爷子有点像,多多少少沾点迷信,不愿意往将死之人或者得了绝症的人身边去,总觉得去了,未来就得有点不顺心,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觉得晦气。”   医院他去都不想去,上次去陪程轩还是实在没办法,那破床睡得他肩膀疼脖子疼的。   时南爬到床边,拿过小本子在上面写字,【那如果是你身边的人遭遇不幸了呢?你会愿意靠近吗?】   司锦寒看着上面的字,想都不想的说道:“没事儿别问这么不吉利的话,老爷子身体好着呢,长命百岁不成问题,我爸我妈年年体检,也健康的很。”   时南微微低下头,没再自讨没趣的接着写什么。   司爷爷,叔叔婶婶,司锦寒唯独没有提他半个字,想来也是了,毕竟在锦寒眼里,他应该与楼下的管家,做饭的阿姨是一回事,有没有都没关系,毕竟曾经也说过,如果他再不听话就会杀了他的这种话,他的死活锦寒根本不会在意,如果被锦寒知道他得了那样的病,估计会直接嫌弃的把他扔出这里,让他去墓地等死吧。   别告诉锦寒了,自己偷偷治好吧……   司锦寒整理好衣衫,临走时拍了拍时南的脑袋,说道:“明天就是你父母的祭日,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墓地这种地方他一样不喜欢,只有每年的祭祖会去一次,陪着时南,这倒是他人生第一次。   时南抬起头望着他,眼眶一热,紧忙拿手胡乱的擦了擦眼睛,心底的酸涩已经忍受不住。   锦寒竟然还记得他父母的祭日……   只能说是小哑巴太天真了,司锦寒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记得这种与他无关的事,无非是为了哄时南开心几天,特意去让助理去查的而已。   司锦寒叹了口气,说道:“别哭了,我要出门了,等晚上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   他好像记着时南爱吃蛋糕来着,以前他过生日,旁人给他买蛋糕,他不爱吃那种甜腻的东西,随手扔给下人,一向不怎么爱吃饭的时南,那次竟然吃了不小的一块,今天拿这个哄时南,这小哑巴肯定开心的找不着北了,到时候明天的要求一提,时南肯定会同意的吧…… 第32章 廉价又好哄的小哑巴   司锦寒前脚一走,时南后脚就穿衣服奔着医院去。   他虽然没出过司家几次,可是记性还不错,跟着导航来过一次之后就能再找过来。   邱枫何再看到他的时候有些意外,毕竟俩人不久前才见过面,这么快就来复查,真积极,是个愿意配合治疗的好患者。   时南这次不同于第一次那几乎天都要塌下来的表情。   邱枫何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时南坐在他对面,在本子上写字,【昨天夜里喘不过气,还咳了血,我会死掉吗?】   邱枫何看到这么直接的问题,有些犹豫,时南这样的情况算是有些严重,可他也不能那么直接说,如果时南身旁有家属,他会直白一些,可时南孤身一人,他怕自己说些不好听的,时南就直接放弃治疗了。   他委婉的回答:“万事都要往好的方面想,医学在进步,你的病只要积极配合治疗,会没事的。”   【那有没有什么特别好用的药?贵一些也没关系。】   他想快点把病治好。   邱枫何眉头微微上挑,看到时南这么问,他心里也忍不住高兴,有一些特效药,效果特别好,但也不是一般家庭用得起的,他报了药名,说道:“这种药一瓶就要好几万,还吃不了多长时间,而且一旦吃上就不能停,如果停了还不如不吃,因为会有依赖性,突然停药的话你的身体反而会变得更糟糕,直到你的身体适合做手术,才能停药,你先好好想一下,是不是确定要吃这种药。”   时南一听到价钱,顿时有些犹豫了,手心里的卡跟烫手的山芋一样。   他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钱,但是曾经听程轩跟他显摆,说锦寒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送他价值几千万的别墅豪车,那他的这张卡里……就算没有那么多,应该也可以维持他治完病吧?   他咬咬牙,点点头,【要吃。】   邱枫何也露出了笑容:“好好配合治疗,会治好的。”   现在病情还不算晚,只要舍得花钱治疗,什么事都不会有。   时南刷了司锦寒给他的卡,拿着那药回家,一路上他都在想,是不是不久的将来他的身体就还能回到曾经那样,不会再受这病痛的折磨,能跟锦寒两个人一直在一起,直到慢慢变老……   药很贵,但是卡里有很多钱,他忍痛买了好多瓶,回来之后他找到了一个装维生素的瓶子,将里面所剩无几的药片倒出来放在小盒子里,转手将买来的药全部倒进那个大大的维生素瓶子里,看着药罐里满满的药,他几乎能想象到不久之后自己痊愈的样子。   下午的时候,司锦寒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两块小蛋糕。   蛋糕是司锦寒回家时开车路过一块有些偏僻地方,看到有人在摆摊,正好有买小蛋糕,他这才想起来要给时南买蛋糕,下车买了两块,才花了他不到二十块钱。   不出他所料,时南看见那蛋糕开心坏了,尽管隔着透明的盒子可以看见里面的做工粗糙,蛋糕胚干巴巴,所用的奶油也不知道是什么廉价的奶油,闻到的味道也不如商店里的蛋糕那般诱人,可时南依旧很高兴。   因为这是锦寒买给他的…… 第33章 会爱时南一辈子   时南不敢动手打开,他望着司锦寒,那眼神明显是在询问是不是给自己的。   司锦寒轻笑一声,点了点头:“买给你的。”   时南开心的笑眼弯弯,有些想吃,又有些不舍的,每一次司锦寒买给他的东西他都会小心翼翼的保存好,如视珍宝,这次也一样。   他明显能感受到锦寒这两天开始对他好了,眼神也不如以往看他那样的厌恶,而且这两天也没有看到程轩登门,他不禁猜测,是不是锦寒已经开始有点接受他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兴奋的晕乎乎的,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捧到司锦寒面前,让锦寒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   司锦寒见小哑巴那开心到不知所措的模样,不禁有些想笑,笑自己不过是花了这么一点钱就能买来这小哑巴的欢心。   时南切了一大半给司锦寒,司锦寒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出现了几分不自然:“你吃吧,我不吃。”   买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可是递给自己的时候,他还是有几分嫌弃的。   时南并未发现他的不对劲,时南自己拿着叉子吃,甜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整个人都跟着心情愉悦起来。   他很喜欢吃甜食,只要有甜的东西,他就会觉得很开心。   他记着自己小时候还在时家的时候,每一次难过的时候管家爷爷都会拿着糖果给他,他从那时候就认为,只要有甜味,生活就不苦了。   司锦寒摸了摸时南的头,说道:“只要你乖乖的,我会一直像这样对你好。”   时南望着他,司锦寒的眼神看的他心跳加速,整个人都像是被泡在蜜罐里一样。   时南羞怯的低下头,满心甜蜜。   ——   一大早时南与司锦寒就到了墓园,两人将手中的鲜花放在两座墓碑前。   司锦寒望着两座矮矮的坟墓,表情变得严肃。   “伯父伯母,这是我第一次来看你们,但不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着南南来看你们。”   “你们走后,南南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以后的余生,也由我来照顾,我会对时南好,会照顾他,爱他,给他所有呵护,成为一个合格的伴侣。”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震的时南回不过来神,时南望着他,嘴巴动了动,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本以为锦寒陪他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没想到还说了这么多的话,这些话,是他不曾听过的,也不敢去奢望的。   司锦寒余光扫了时南一眼,时南那感动的模样似乎都快要哭出来了。   想到一会要提的事,他又加了一把火。   “我愿意用我所拥有的一切起誓,如果我辜负时南半点,就罚我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话音落下,一双手已经紧紧环绕在司锦寒的腰上,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从背后传来。   时南紧紧搂着他的腰,泣不成声。   司锦寒转过身,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时南,伸手将人拥进怀里,在时南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勾出一抹凉薄的笑。   誓言这种东西,有嘴就能说,说的再重又怎么样?两个死人,能奈他何?   因果轮回这四个字,是他这辈子听过最搞笑的词。 第34章 你去替程轩承认吧   司锦寒耐着性子在墓园里陪了时南许久。   时南也有好多话想对父母说,可是他张不了口,他只能把自己的话写成一封信烧给他们,也不知道写的这封信能不能送到远在天上的他们手里。   有些变天了,看来是又要下雨了,空气变得闷闷的,阵阵冷风刮起,在这墓园里多少有些渗人,司锦寒忍不住催促道:“南南,快下雨了,别淋的感冒了,过几天我再陪你过来,今天先回家吧。”   时南点点头,起身后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那两座墓碑一眼,转身要跟着司锦寒离开。   时南转身这一刻,周围立刻狂风大作,大风刮得时南踉跄两下,迈向司锦寒的步伐越发困难。   他回头望了两座墓碑一眼,总觉得一种莫名的悲伤在胸膛里炸开,一种奇怪的想法涌上脑海。   这风,像是父母在拉着他,阻止他靠近锦寒一样……   他露出一个安慰似的微笑。   爸,妈,锦寒他说了他很爱我,你们不要再为我担心了。   时南这一辈子最清醒的时光只存在八岁之前,八岁之后父母双亡,好东西还没来得及教给他就撒手人寰,他懵懵懂懂的活到现在。   就像一只心甘情愿扑火的飞蛾,只看到了那短暂的温暖,却看不到温暖背后,那能够将他杀死的烈焰……   司锦寒回头一看,见时南没有跟上来,有些不满,大声道:“怎么这么慢?”   时南挣脱了那股怪风,奔向司锦寒,司锦寒见他跟上来,也转头继续向前走。   两人上了车,司锦寒问道:“你在信上写了什么?”   昨天他看到时南在餐桌那里写信,脸上还挂着傻兮兮的笑,他当时没在意,如今却有点好奇了。   时南微微一笑,想要在本子上把信的内容写下来,可司锦寒却又突然话锋一转,道:“南南,我想让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时南写字问道。   司锦寒别过了头去看窗外,刻意的逃避时南的眼神。   “我想让你去老爷子面前,承认谣言这件事是你做的。”   话音落下,时南怔住了,满眼都写着不可置信,他快速的在本子上写字,想要说明真相,可身旁的司锦寒却开口道:“我知道是程轩做的,我已经查清楚了。”   “但如今在外人眼里,我跟他的关系不是普通朋友,如果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我会很难堪……而且,老爷子也不会轻饶了他,可如果是你去承认就不一样了,老爷子那么疼你,顶多也就是训训你就没事了。”   “南南,就当做是帮我,你忘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我会爱你,会陪伴你,你只要帮了我这个忙,我押着程轩来给你道谢,我以后都会对你好,每天都给你带小蛋糕。”   “南南,这对你而言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可如果放在程轩的身上,损失远高于你,甚至无法用几句话来说完。”   话音落下,他本以为小哑巴会答应,可隔了半晌也没反应。   他好奇的转过头,却看到了时南已经泪流满面的模样,眼中写满了对他的失望…… 第35章 他撒了谎,他依旧孤独,依旧没人爱   司锦寒伸手拂去时南脸颊上的泪水,语气尽量柔和的说道:“你难道不想跟我好好的吗?只要这次你帮了我,以后我就会宠着你,顺着你,难道这几天你过得不开心吗?”   时南不自觉的往后挪了一些,躲开了抚在脸颊上的手,眼神中带上了些许抗拒。   仅仅这么一个动作让司锦寒的手瞬间僵在那里,所有的怒火瞬间被点燃,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下去。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他正要厉声威胁,只见时南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我会去。】   这三个字让司锦寒的火气降了下去,可是心中的烦躁依旧没有得到半分缓解,他看着时南脸上从悲伤到淡漠的表情,心底莫名的有些发慌。   慌什么呢?这小哑巴不是答应了吗?因为自己说了几句好话就什么都答应了,真是便宜的小哑巴。   他强迫自己安下心,连家都没有回,从墓园出来之后直奔老宅。   时南坐他身旁,脸上的表情平静的不像话。   他的眼泪已经流净了,心底再大的悲伤也好,他哭不出来了。   没有什么是比心爱的人明明知道他是无辜的,却还要他去顶替那些莫名的罪名,更让人委屈绝望的了吧?   爷爷或许不会打他,可是会失去对他的信任,会对他失望啊……   这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愿意对他好了……   ——爸爸,妈妈,我在司家过得很好哦,你们不要为了我担心。   ——爷爷很疼我,锦寒很爱我,他还给我买了小蛋糕,我觉得他们是除了你们之外最爱我的人了。   ——锦寒最近对我特别好,我觉得他已经有一点喜欢我了,其实不用麻烦他做这么多的,只要他能正眼看看我,我都会很开心了!   ——我以前觉得你们不在我身边,我很孤独,可现在我不会那么想了,因为有锦寒陪着我了,所以你们在那边也要开开心心的呀!   时南闭上了眼睛,心脏疼的像有人拿刀子凌迟。   那封信上写的是假的,他对爸爸妈妈撒谎了。   他依旧很孤独,锦寒依旧不爱他……   车子停在山脚下,司锦寒下车带着时南往上走,期间不忘威胁:“南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很清楚,别再惹我生气,否则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时南没吭声,低着头跟他往上面走,到了大门外,门卫拦住了他们,安洛适时的站在他们面前,表情一如既往。   “大少爷,时少爷。”   司锦寒询问似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门卫,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老爷子让我给个交代,人我带来了,还要如何?”   安洛的脸上没有任何诧异的表情,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时南,转头对司锦寒说道:“老爷有令,人带来就好,大少爷您回去吧。”   司锦寒知道自己多说没用,将手里拿着的厚厚的文件袋递给安洛:“证据放在这里了。”   他早有准备,所有的一切在查到的当天他就与那些人串好口供,做了假的证据。   司锦寒东西交给安洛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连回头看时南一眼都没有。   时南全程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安洛带着时南往院子里走,再次问道“你恨大少爷吗?”   时南一如上次的摇摇头。   他恨得了谁呢?只能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在司锦寒把他的真心扔到地上,踩的粉碎之后,自己还要忍痛捡起来,拼凑好继续捧到司锦寒面前容他糟践……   他控制不了自己去爱一个人。   他现在只希望,司锦寒能有一天把那颗心踩成齑粉,让他再也复不了原…… 第36章 你把程轩供出去了吗   “你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吗?”   书房中的气氛异常压抑,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浑浊的眸子此刻无比锐利,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朝着时南袭来。   时南不躲不闪,站在老爷子面前,眸光暗淡,捏着的本子的空白段落上写着四个字,【是我做的。】   老爷子盯着时南,沉声道:“我可能会把你赶出司家。”   他本以为能在时南的脸上看到害怕的情绪,可显然让他失望了。   手中的文件漏洞百出,所有的一切他在一开始就已经查的清清楚楚,可没想到司锦寒竟然跟他来了这么一招。   “扣扣扣。”   沉重的木门被敲响。   老爷子看了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袋,说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保镖揪着程轩的头发把人扯进来,程轩只觉得头皮都快要被拽掉了,他四肢被捆,只有一张嘴能动。   “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真的不是我,是时南!是时南啊!”   程轩声嘶力竭的吼着,那人不为所动,将程轩拖至书房一角,将程轩以跪下的姿势按在时南不远处,看上去就像是他在给时南下跪一样。   老爷子冷声道:“既然说是时南,那你来给我说说,一个哑巴是怎么把这事传出去的?只要合理,我就放了你。”   程轩被吓得瑟瑟发抖,他何曾见识过这样的场面,曾经在那个圈子里也就是耍耍心机而已,而这一次,他觉得自己仿佛在被人用眼神刮骨剃肉,这份恐惧远大于屈辱。   他快速的把早就已经对好的口供说出来。   “是时南偷偷拿钱去贿赂那些风月场所里那些陪酒的,让他们传到那些公子哥的耳朵里的!司爷爷,真的跟我没关系啊!你可以去查,我说的句句属实啊!”   这一切都是司锦寒安排好的,一环套一环,就算老爷子去查,得到的也是如此,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在他们做手脚之间,老爷子已经把来龙去脉查的清清楚楚。   老爷子看向时南,开口道:“你认吗?”   时南点点头,认下了。   他不认又能怎么样呢?在司锦寒的眼里,他只要没死,就不算有事。   老爷子苦笑一声,挥了挥手:“爷爷疼你,爷爷舍不得对你动手,罢了罢了,我管不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回去吧。”   时南想在本子上写些什么,可安洛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笑眯眯的上前,说道:“时少爷,我安排司机送您回家。”   时南容不得拒绝,连推带拽的被弄出了书房,他前脚一走,后脚就听到了程轩的惨叫声。   时南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他会出事吗?】   安洛看了一眼,轻笑一声:“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上车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雨,雨势很大,与上次他被赶出来的那一天的雨势很像。   司锦寒在客厅里等着时南回来,看到一身寒气的时南进屋,开口第一句就是:“你把程轩供出去了吗?”   没问时南发生了什么,开口第一句就是程轩。   时南突然有些想笑,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一抹弧度。   他摇了摇头。   他是个哑巴,他半个字也说不出…… 第37章 对你好,都不如对一条狗好   还不等司锦寒松口气,一旁的电话突然催命似的响起来,他看到上面的备注,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他看了一眼时南,伸手接通了电话,刚接通对方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寒哥,救我……”   程轩的声音气若游丝,仿佛随时就要断气一样,司锦寒顿时绷不住脸上的淡定,大声道:“怎么回事?!”   程轩的电话似乎落到了另一个人手里,那男人声音悲痛,带着丝丝哽咽:“司总,老爷子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时南去了不一会儿老爷子就派人来抓程轩,本来串好的口供无论程轩怎么说老爷子都不信,他被打的奄奄一息,现在,已经被扔在老宅外,等着救护车过来了……”   程轩躺在地上,浑身像是被卡车碾压过一样的痛,他能清晰感受到身上哪里的骨头断了,雨水落在脸上,冷的刺骨。   一双眸子怨毒的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疼痛让他脸上的表情狰狞,在这雨夜中显得异常可怖。   时南,我今天受过的苦,我要你百倍偿还!   他伸手夺过助理手中的手机,担忧似的说道:“寒哥,我可能快死了,司爷爷看上去好生气,他会不会对你出手?你求求时南,让他去司爷爷面前承认吧,我是死是活没关系,这本就是我的错,可是我不想让你也出事,寒哥……”   语气柔弱无力,听上去就让人心疼。   恶事做绝,好话说尽,所有的后果却要由时南来承担。   手中的电话挂断,前几日里温柔的爱人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司锦寒面色铁青,眼神阴鸷的盯着身前的时南。   时南连忙拿出口袋里的本子想在在上面写字解释清楚,可是还不等笔尖落下,“啪”的一声,司锦寒的手掌拍到了时南的手腕上,时南手中的东西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滚落在地上。   司锦寒的怒吼声震耳欲聋,“好本事啊时南!面上答应,背地里却来这一套,让我们猝不及防,我他妈真是小瞧了你!对我们心存怨恨,就来这一招?你都不觉得恶心吗?!”   时南害怕的身子发抖,望着盛怒之下的司锦寒,却一个字也解释不出来,他恨极了自己是个哑巴。   他伸手想要比划出真相,可手腕被司锦寒一把抓住,那骇人的力道似乎要把他的手腕捏碎才甘心。   时南疼的脸色发白,眼角不受控制的溢出泪珠,害怕的情绪遍布全身,心脏都被这太大的情绪起伏牵扯出一阵一阵的疼,呼吸都有些吃力。   司锦寒看时南痛苦的脸色,残忍的笑了:“既然不想答应为什么一开始不说?为的就是借助老爷子的手来收拾我们?你除了躲在老爷子背后你还会什么!”   “我给你卡随便你花,回来特意给你买蛋糕,陪你去给你那死了的爹妈上坟,结果你是怎么对我的?!时南,你长心了吗?我对你好,都不如去对一条狗好!”   一句比一句难听,时南的脸色也越发苍白,司锦寒已经没有任何顾忌,看见时南痛苦,他就觉得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一个哑巴而已,他有的是办法让他难受! 第38章 最后一个家也没有了   一字一句落在时南耳里都像是刀子一样,把他伤的体无完肤,疼的他浑身发颤。   手腕像是快要被硬生生折断,时南忍不住去挣扎,伸手推了司锦寒一把,这一下彻底把司锦寒惹毛了,司锦寒怒声道:“你给我滚出去!”   说着,不容抗拒的抓着时南的手腕往外带,时南根本挣脱不了,外面雨势惊人,刚刚打开门就迎面而来阴冷的雨气。   司锦寒松开了时南的手腕,丝毫不给时南反应的机会,狠狠一脚踹在了时南的腰上,当即把人踹出了门。   司锦寒冷冷的望着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时南,无视时南那泛红的眼角与苍白的脸色,冷声道,“这里是我家,不是你家,你没有在我的地盘撒野的资格!”   “我不要你了,司家不要你了!你给我离开!我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   愤怒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时南怔怔的望着他。   锦寒……不要他了……   司锦寒在他的面前将房门关上,“砰”的一声,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时南全身都被淋透,冷的刺骨,他不顾一切的爬起来,疯狂的拍打着那扇紧闭的门,眼泪顺着眼角流,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受控制,嘶哑的呜咽声从他的嘴里发出来:“呜呜……呜……”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他把这里当成第二个家,当成最后的家,他不知道他被司锦寒抛弃之后他还剩什么,还有什么值得让他继续活着!   司锦寒冷眼看着被拍的作响的门,转头对管家说道:“把他给我扔出去!”   管家乐意之至,连忙点头。   时南听见开门的声音,喜出望外的抬起头,以为是司锦寒原谅他了,可抬头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张干巴巴泛着阴毒的老脸,那张脸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渗人。   管家一笑,一把抓住时南的胳膊,将人粗暴的往外拖,干枯的像树藤一样的老手使着暗劲,疼的让人忍不住哀嚎。   时南意识到管家要把他拖去哪里之后开始拼命似的挣扎。   他不能离开,他不能真的被扔出去,他不能……再失去一个家……   他一口咬住管家的虎口,管家痛呼一声,扬手就是一耳光,“啪”的甩在时南脸上,时南被这一耳光打的脑袋发晕,眼前阵阵发黑,嘴里一股腥甜气味弥漫,一侧的牙齿都松动了,破裂的嘴角流出的血迹被雨水冲散。   他再也无力反抗,像条死狗一样被拖出院子,扔在院子外。   管家得意一笑,在他面前锁上了院门。   “你啊,等死吧!”   那小人得志的模样显得那张脸更加渗人。   他平生最喜欢看的,就是这些本应该高高在上的人物跌落泥潭,摔的血肉模糊的模样了……   时南躺在地上,任由迎面而来的雨水砸在身上,眼神空洞的望着上方,雨水滴到眼睛也不躲,仿佛失了魂。   一样的天气,一样的结果,他上一次也是在这样的日子里被锦寒扔出来的。   他讨厌下雨天。 第39章 时南的死相   管家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看了一眼在客厅里疯狂发泄的司锦寒,他一声也不敢吭。   客厅里但凡能被挪动的东西都被砸了个稀巴烂,就连角落里的实木柜子都被司锦寒硬生生踹碎,胸膛剧烈起伏,他喘着粗气,垂在一侧的手上扎着刚刚打翻鱼缸而迸溅的玻璃渣子,血滴落到地上,丝丝痛楚让他恢复了些理智。   盛怒之下的男人无疑是可怕的,无人敢拦。   管家到底还是怕出事,如果时南死在外边,老爷子舍不得拿司锦寒发火,到时候只会撒到他这个管家头上,责怪他为什么没起到提醒司锦寒的作用。   他仗着胆子上前,说道:“大少爷,雨这么大,会出事的……”   相似的话语他在前些日子也说过……   司锦寒已经冷静了一些,他冷冷看着外面,嘲弄一笑:“出什么事?他多聪明啊,还知道背后捅刀子呢,躲雨这种事他自然也知道。”   上次也还知道去屋檐下躲雨呢。   时南如今处处忤逆他,不知道何时长了一身反骨,如果不拧过来,怕是下次要反了天了不成!   管家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见时南依旧倒在地上,说道:“可时小少爷,这次没……”   司锦寒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人死了我有办法跟老爷子交代,不会牵扯到你头上,你如今的任务,就是别来我面前烦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夜已深,司锦寒一个人躺在卧室里,想要睡去,可一闭眼睛,脑海里全是时南那绝望悲伤的眼神。   他逼着自己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去想,整个人放空,这才终于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时南死在了门外,雨水把他周围的血迹无限扩大,就像是躺在血海里一样,死不瞑目,眼里是白日里那对他那失望透顶的眼神。   他看到时南张口,说话的声音与那日夜里他听到的一样。   时南跟他说:“锦寒,我不爱你了……”   他瞬间惊醒,猛的从床上坐起:“时南!”   他习惯性的的伸手摸向身旁的位置,冰冷一片,宽敞的大床大到摸不着边,曾经两人在这张床上相拥取暖,可如今只剩下他一个。   刚刚梦里时南的死相还在眼前挥之不去,司锦寒烦躁的敲了敲脑袋,回过来神,他起身下床,拉开了窗帘,看向院门处。   虽然看不太清晰,但是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地上,靠着铁门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司锦寒的指尖动了动,最终还是重新拉上了窗帘,强迫自己不再去看。   雨天还坐在那里,是想要故意装可怜吗?   他想让自己转移注意力,拿过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   他不顾时间的拨通了程轩的电话,那边没一会就接了,程轩的声音还带着初醒时的虚弱:“寒哥……”   司锦寒没工夫去关心他的痛痒,他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把你到了老宅之后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有半个字的假话,我让你这辈子都躺在医院里!” 第40章 小哑巴离开了   时南在门外坐了一夜,眼睛一直望着里面那扇紧闭的房门,这样的动作维持了好几个小时,他像座雕塑一样,除了呼吸,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还活着,周围的空气冷的像是结了冰碴,这场雨像是刻意针对他一样,整整下了一夜。   他在等,等锦寒和上一次一样,为他开门,怒气冲冲的拉他进屋里,怕他死在外面,可这次没有,锦寒真的不管他的死活了。   锦寒,真的不要他了……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比死还痛苦,他宁可程轩所受的那些罪落在他的头上,也不想再被自己视为家人的人抛弃。   心脏一抽一抽的难受,呼吸都带着丝丝痛楚。   他弯下腰,伸手捂住嘴巴,喉咙的不适让他忍不住咳嗽,“咳咳。”   温热落在手心,殷红的血透过指缝渗出来。   他好像快死了……   今天只有早上吃了药而已,医生说,如果不能保证长期吃的话,那一开始就不要碰,如今药断了,他还能活多久呢?能陪锦寒到白头吗?   他苦笑一声。   锦寒已经不稀罕他是不是能陪他到白头了……   ——   程轩自然不会说实话,依旧是那套说辞,三分真七分假,倒也圆了个谎,说的滴水不漏,司锦寒也信以为真。   “寒哥,这种人不能留在身边,迟早会成大的隐患,他根本不爱你,如果他真的爱你,这么点小事他怎么会不为你着想?不想为你承担?”   “寒哥,你这无异于养了头狼崽子在身边,他根本就不爱……”   话音未落,司锦寒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他爱不爱我,用不着你来评定!”   “这次的事因你而起,你少拿出被害者的姿态来推卸责任,老爷子瞒没瞒过去,是我跟时南的事,轮不到你来多嘴!至于你出去诋毁司家这件事,即便是老爷子不出手,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他还没到两句话就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地步,这次的导火索是什么他从始至终都没忘!   他挂断了电话。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大亮,平安的过了一夜,老爷子没有给他打电话,平静的像是老爷子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按照以往,程轩受完了罪,下一个立马就会轮到他,可这次,是不管了,还是,懒得去管了……   外面的雨停了,已经过了一夜,该给的惩罚也够了,该让人回来了。   他来不及换睡袍就下了楼,匆匆往外走,可到了门口他愣住了。   时南,不见了……   明明昨夜还坐在这里一夜,他不过是打了个电话的功夫时南就不见了。   他匆忙跑回卧室里拿手机定位时南手机的位置,结果却发现在客厅,他以为时南回来了,又跑下楼,却只看到那个摔碎了屏幕手机孤零零的掉在角落里,周围却不见时南的踪影。   时南不见了,时南失踪了。   这一刻,司锦寒的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人硬生生挖走了一块,这种感觉很陌生……   他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应该如他所愿了啊,那个小哑巴终于离开他了,他不用在因为那个哑巴在易城丢脸了,他应该开心啊,他不应该难过的。   可为什么,他就是笑不起来…… 第41章 如果他死了   时家曾经的别墅坐落在郊外,这里偏僻寂静,当初时家无力还债,房子被拍卖出去,可却无人敢要,只因为这个宅子里,吊死了时家的夫妻二人……   后来以极低的价格出售出去,但没过多久就被接手的人再次转手,几经转卖,最终荒废下来,整个易城都有关于时家这个宅子的传闻,众人说,这里闹鬼。   时南不禁轻笑一声。   他倒是希望真的闹鬼,起码,还能再看他们一眼……   院子里杂草丛生,曾经华丽的三层楼的别墅如今看上去破破烂烂,没了人气之后这里尽显荒凉。   时南推开院子的大门,破旧的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穿过院子,走到门口,一低头就看到门锁被外力撬开,他拉开那扇门,走进屋里,屋里空荡荡的,曾经记忆中的家具摆件早已不见。   他轻车熟路的上楼,走进父母的卧房,也不管那张床干净与否,趴在上面,想像小时候那样寻求庇护,可已无人在身旁。   他总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了,如果他死了,能跟父母死在一处,也是好的……   ——   整整两天就这么过去了。   司锦寒心神不宁的坐在书房里,整整两天都没去公司,周朴把公司的工作发给他,可眼前的文件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胸腔里像是憋了一股无名火,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像是在隐忍什么。   突然,脑海里的一根弦再也绷不住,他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抓过面前的笔记电脑狠狠地甩出去砸在墙上,“砰”的一声,电脑不堪重负的摔成了两半,屏幕彻底黑了下去。   “真他妈是越来越能耐了!连说一两句都说不得,闹脾气就离家出走!真他妈把自己当成祖宗了不成?!”   本来就是时南有错在先,时南有什么理由不来跟他低头道歉,而是转头就跑?   腮帮子动了动,他恶声恶气的说道:“等着吧!老子找到了你!非得收拾到你听话服软!”   说完,像是不解恨似的,狠狠在桌子上敲了一拳,顿时关节通红一片。   手边的手机一下午没响一声,显然是他派出去的人没有查到时南消息。   那小哑巴能去哪?活了二十多年,时南去过的地方屈指可数,跟本没有哪里会收留他,就那么稀里糊涂的出去,这么久没回来,难不成……被人贩子拐走了?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咯噔一下。   越想越有可能,就那傻了吧唧的样子,像个出生待宰的羔羊一样,说不定就被哪个不长眼的盯上了!   正打算出门跟人一起寻找,突然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那不是他的电话,而是时南的。   他心中一喜,连忙将手机从抽屉里取出来,屏幕亮着光,依稀能从那破碎的雪花纹中辨出两个字,秦远。   一看到这个名字,司锦寒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   又他妈是秦远!   他讨厌时南除了他以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时南的世界里本应该只有他一个! 第42章 秦远,司锦寒的不安   司锦寒本来想把电话直接挂断,但是本性又让他忍不住按下接通。   他想把这龟孙子骂一顿再拉黑,然后再给时南换一张电话卡,让这龟孙子找不到时南!   刚按下接通另一头就传来秦远那温润的声音,这声音听在司锦寒耳朵里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秦远的声音里隐隐透露出担忧:“小南,抱歉这么唐突的给你打电话,只是给你发了微信你没回,我有点担心你,你去医……”   话音未落就被司锦寒打断:“我的人,用不着秦总担心。”   小南?这称呼可真够让人火大的!   秦远听见这个声音,不禁皱起眉头,反应了一会才想起这人是谁:“司锦寒?”   “是。”   秦远能听出司锦寒此刻的不快,他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别误会,我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关心一下而已,时南生病了,很严重的病,你知道吗?”   司锦寒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忍不住冷嘲热讽:“呵,秦总这半夜三更给一个哑巴打电话装关心,你是不是睡觉睡糊涂了?时南怎么样用不着你来担心,我们同吃同睡,他生没生病我最清楚,不劳烦秦总来担心。”   秦远听见这话都快要气笑了,听司锦寒这话说的,显然是还不知道时南的事,想来也是了,整日陪着程轩,哪里有多余的心思放在未婚妻身上?   他一个外人,仅仅迎面一看都能发现时南脸色不对劲,而司锦寒口中的“同吃同住”,却丝毫未察觉,又或许懒得去察觉。   他还想再说什么,可司锦寒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按了挂断,随后扬手将手中的手机甩出去,狠狠砸在了墙上,本来就“身负重伤”的手机,此刻终于退休了。   司锦寒气的额角青筋直跳,下颚紧绷,怒骂道:“妈的,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惹人厌?”   看似这场争吵像是他赢了,其实他输得一败涂地,所谓的风度荡然无存,在秦远面前的口不择言不过是像野兽一样想要宣示主权,以此来掩盖心底的心慌。   听见秦远那一声冷哼他潜意识里告诉他不敢在听秦远接下来的话,生怕秦远那张嘴里再蹦出来什么事关时南的话,他怕他会忍不住失控。   长叹一口气,心底的烦躁不但没散,反而越演越盛。   他有点后悔了,他应该看看那龟孙子给时南发了什么之后再把手机摔碎的。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司锦寒皱起眉头,骂骂咧咧道:“这他妈还有完没完?!”   他大步走向那部已经碎掉的手机,一脚朝着屏幕踩下去,顿时碎两节,可那催命似的铃声依旧没断,他一模兜里,原来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气糊涂了。   他拿出来一看,顿时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是他派去查时南下落的人来的电话。   他按下接通,不等他张口,对面的人立马焦急的说道:“司总,查到时先生的下落了。”   “他在哪?”司锦寒问道。   “在易城郊区的荒废别墅里。” 第43章 时南背叛?   时南直到傍晚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这里没有时钟,他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自己不吃不喝的昏睡了两天。   身上阵阵发冷,脑袋昏昏沉沉的,他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来取暖,可无济于事,整个人像是掉进冰窖里一样,但呼出的气却滚烫的吓人。   发烧了吗?   别墅里异常空旷安静,以至于有一点动静都能听的清清楚楚,他听见楼下有细细碎碎的声响,于是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往楼下走。   他心里隐隐夹杂着期待。   难道真的是爸爸妈妈?   一想到这里,他丝毫不感觉到害怕,反而加快了脚步。   声音越发清晰,时南最终在一楼的厨房外停下脚步。   厨房里落了厚厚一层的灰尘,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他,在厨房里东翻西找。   男人身上衣着光鲜亮丽,与这脏乱的厨房格格不入。   男人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一双狭长的瑞凤眼钉在时南身上,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好啊,时家大少爷。”   男人的皮肤带着病态的白皙,五官虽端正,可却带着阴柔之相,尤其是那双眼睛,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给人一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紧紧缠住一样……   风亦肖朝着时南走去,时南从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起就浑身充满了戒备,这种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看到那人朝着他走来,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风亦肖轻笑一声,说道:“躲我做什么?如果我真的想对你下手,光凭你在楼上昏睡的这两天时间,我做什么都够了。”   他望着这荒废下来的宅子,有些感慨的说道:“这世道变得可真快,时家好歹也是几百年的世家,这不过才十几年就成了这样,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见得啊。”   “夫妻俩惨死,曾经被称为小神童的时家少爷现在变成了哑巴,成了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真是可怜啊。”   他一步一步朝着时南逼近,时南提防的看着他,明显能感受到这个人是带着敌意的。   他想也不想的拔腿就跑,可本就发着烧,两天没有下床,脚下虚软,不过两步就被追上。   风亦肖一把抓住时南的肩膀,一下将人甩了回来,把时南抵在墙壁上,用双臂撑在时南两侧,将人圈在自己怀里,让时南挣脱不得。   他俯下身,直视着时南,两人凑的极近,时南能清晰的感受到风亦肖呼出的热气。   “呵。”   风亦肖轻笑一声,那双眸子微微眯起,伸手抬起时南的下颚,低声道:“大少爷,你觉得他们是爱你,还是在害你?”   彻底折断鸟儿的双翼,将人圈在自己的领地,无法飞翔,如果是时家的大少爷,必然会发现这一点,可如今的时南,还有能力意识到这些吗?   时南的脑袋晕乎乎的,他只能看到风亦肖的嘴巴一张一合,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下颚被掐的生疼。   时南呜咽的挣扎着,可这点力气根本微不足道,风亦肖突然伸手将时南整个人禁锢在怀里,力气大的惊人。   “我现在特别想看到你清醒的变回时家大少爷的那一天,看到自己被仇人笼罩在羽翼下,你的反应,一定会特别有趣……”   他俯下身,张口咬住时南的颈侧的皮肤,尖锐的虎牙顿时在那一块皮肤上留下痕迹,时南痛呼出声,挣扎着躲开。   好疼……   风亦肖将手中的注射剂扎在时南的脖颈上,液体缓缓推入,时南在他怀里挣扎渐弱,最终失去意识。   ——   “这是什么地方?荒的跟个鬼屋似的。”   司锦寒下车的时候看见眼前这宅子只觉得背后直冒凉风,破旧的让人止步。   “怎么查到的?”司锦寒问道。   周朴跟在他身后,回答道:“司总,是风先生给的线索。”   风亦肖。   这个名字让司锦寒皱起眉头,眼底的厌恶一闪而逝。   他冷声问道,“他想要什么?”   周朴摇摇头:“没说,让人传来消息之后就没再说话了。”   司锦寒没有再多问,他抬脚大步走进这栋宅子。   已经是夜晚,月色透过窗子照进这漆黑的房子里更添了几分阴森,院子里的路灯锈迹斑斑,早就坏了,屋子里的吊灯也早已断电。   “时南!”   司锦寒大声喊着时南的名字,可回应他的只有空旷的回音。   司锦寒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在这迷宫一样的房子里一间一间的找,嘴里说道:“怎么跑来这么远的鬼地方?这地方大的跟我家老宅都差不多了。”   他对一旁的周朴说道:“把这一片买下来,附近建游乐场,这宅子改成鬼屋,效益应该会不错。”   这里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市区太远,有些不方便。   周朴不可否置的点点头,可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忧的说道:“听说这里闹鬼,怕到时候……”   话音未落就被司锦寒笑着打断:“闹鬼?你还真信这些东西,到时候也算是个噱头,开工之前再找找人,什么脏东西都魂飞魄散了。”   他向来是个说干就干的人,不等周朴再劝,当即摆摆手,示意周朴闭嘴,说道:“好了,这件事回去再说,眼下先找时南。”   他不敢想象时南就是在这里待上两天的,这种环境下,人怎么受得了?   周朴闭上了嘴,看着这宅子若有所思。   对于司锦寒来说,游乐场就是个临时的念头而已,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这规模可不像是一般的小富商能盖的起来的,在易城有能力有这种宅子的就那么几家,这里又荒废下来,难不成是以前的大户人家?以前的……   还不等他捋清楚,突然前方传来司锦寒惊恐的声音。   “时南!”   周朴连忙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司锦寒落下一大截了,紧忙追过去,担忧道:“司总!”   屋子里混乱一片,时南躺在床上衣襟半敞,已经不省人事,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绯红,身体滚烫。   司锦寒拍了拍时南的脸,怒声道:“你给我起来!”   作为一个成年人,看到这片乱象他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来担忧的心此刻全部被愤怒所取代。   一双眸子气的通红,手都在发抖。   他不能忍受时南背叛了自己,他甚至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光是看到时南脖颈上的吻痕他都气的想杀人,想把那个染指自己所有物的家伙碎尸万段!   谁?是谁?!   风亦肖吗?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也敢对他的人有不该有的念头?真以为谁能护得住他?!   时南脖颈上的吻痕像是赤裸裸的挑衅一样,是风亦肖赢过他的勋章。   手不自觉的放在了时南的脖颈上,手背上青筋暴起,渐渐收力。   他想掐死这个抛弃他的叛徒!   周朴看到这一幕连忙扑上来,拉开了已经失去理智的司锦寒,大声道:“司总,人发烧了,再这样在这耽搁下去会出事的!”   一句话彻底让司锦寒回神,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匆匆收回了手,望着躺在那张脏兮兮床上的时南,咬咬牙:“回去老子再跟你算账!”   说完,也不管什么洁癖了,直接一把将浑身衣服被雨水浸泡过又沾了满身灰尘的时南抱起来,匆匆下楼,人抱在怀里,这才感受到体温的不对劲。   周朴在司锦寒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下一路飙车去医院,含泪跟自己的驾驶证说再见。   这一来一回,折腾了不少时间,药水挂上已经后半夜了,值班护士看着手里的温度计,皱着眉说道:“人都烧到四十多度了,再不来医院人就烧傻了,家属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啊?”   今天的护士竟然是个男护士,倒是有些让人意外,看上去挺年轻的,刚出校园的样子。   周朴被这一番话吓得心惊肉跳,知道这家伙没看出面前的人是谁,生怕司锦寒在医院里发作那狗都得嫌弃的脾气,紧忙笑呵呵的迎上去,把人往外推,对护士说道:“不好意思啊,都是大男人,不会照顾人很正常,这应该没什么事了,如果有需要再叫你,你去休息吧啊。”   那小护士看上去好像刚来不久,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一把推开周朴,看着时南那张精致又虚弱的小脸不禁同情心泛滥起来,男孩子火气冲,直接怒斥道:“大男人也不能这样啊,知道的是不会照顾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虐待呢,光看着面色我都能看出来病人好几天没吃饭了!”   说完,他戒备的看着面前这俩人,说道:“你们该不会是什么传销组织的吧?不服从就虐待?”   越说他越觉得像。   面前这俩人,帅确实帅,只可惜一个拉拉个大驴脸,脸色臭的跟锅底似的,好像谁欠他百八十万一样,另一个皮笑肉不笑,嘴角都快咧抽筋了,一副狗腿子样。   只可惜他涉世未深,所有的情绪都挂在脸上,光是一眼就能看出人在想什么,周朴脸上的笑容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这小崽子是真没被揍过啊…… 第44章 像病入膏肓   周朴一把抓住那小护士的手腕把人往外带,冷声道:“你给我出来!”   病房外吵吵闹闹,病房里却恢复安静。   司锦寒出奇的没生气,他坐在病床边,看着时南憔悴的脸色,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刚刚那个护士倒是提醒了他。   时南好久没吃过饭了。   出来之后身无分文,一个人跑去那荒废了不知多少年鬼楼似的别墅里。   司锦寒握住时南的手,感受到体温渐渐恢复正常,冷笑一声:“一个人敢往外跑,如果不是我来得早,你就是死在那里都没人知道!”   他坐在这边,一眼就能看到时南脖颈上的吻痕,仿佛时时刻刻提醒着之前风亦肖跟时南发生过什么,碍眼的让他恨不得把那一块皮肤搓红,掩盖那一块痕迹。   他们到底,有没有……   这个问题几乎快把他逼疯,他忍无可忍的站起身,望着不省人事的时南,他沉下一口气,缓缓伸手抚上时南的衣襟……   周朴打发完那个啰啰嗦嗦的小护士之后回来正要进去,结果就透过玻璃窗看到了里面的画面。   他停住了脚步,已经放在门把上的手又松开了。   时南的药水还没有挂完,烧也没完全退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做什么,他是没资格去插手司锦寒的事的。   他站在门外守着,以防有人过来看到这一幕。   他有时候想不通,既然不爱,为什么不让时南离开?老爷子的那一句话司锦寒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   司锦寒是司家独子,就是把时南真扔了又如何?老爷子还能打死这唯一的香火不成?   可如果爱,那又为什么又要让自己爱的人过得生不如死呢?   时南究竟有多罪无可恕,要以这样的方式去赎罪?   天色破晓,那个闹闹吵吵的护士再次被叫到病房,原因很简单,针掉了。   时南中途醒了,一时意识昏昏沉沉,根本不知道身上的人是谁,这里又是在哪,周朴听到时南的惊叫声连忙进来,结果看到的就是时南手背上的输液针硬生生被拽出去,殷红的血顺着手背流的可哪都是,而司锦寒阴沉着脸坐在一旁。   那个护士黑着一张脸进来,给时南按住伤口,有了周朴的警告,他不敢再乱说话。   司锦寒在病房里抽着烟,护士看他那吞云吐雾的样子,忍不住嘴巴动了动,本想说不要抽烟,可是看着司锦寒那要杀人的眼神,默默地咽回去。   时南初醒时那抗拒惊恐的眼神一遍遍在司锦寒脑海里回放,就好像时南不认识他了一样,这个想法一产生,他的心脏就跟针扎似的疼。   他起身出去,想要透透气,周朴紧忙跟在身后。   护士看见这两瘟神走了,赶紧俯下身对时南说道:“你需要法律援助吗?”   时南:“……”   护士又说道:“人间正道是沧桑,万恶的资本家迟早会受到制裁的!”   一番话说的义愤填膺,可是在听到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之后又低下了脑袋,灰溜溜的跑出了病房。   司锦寒一身寒气的坐在时南身旁,沉声道:“你跟风亦肖都做什么了?”   风亦肖这个名字时南听在耳里一点印象也没有,他不认识这个人。   司锦寒的脸色很可怕,时南伸手想要比划,可司锦寒又烦心的摆摆手。   “算了,问你一个哑巴,什么也问不出来,我不想看你比划。”   反正他最担忧的事他自己已经检查过了,并没发生什么,只是时南脖颈上的吻痕让他忍不住去在意,心里像是有个疙瘩,怎么也解不开。   真想把风亦肖那张狗嘴撕碎……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出家门半步!”   只要时南不出去,就不会再碰到那些对时南心怀不轨的家伙,无论是秦远还是风亦肖!   该死的,他就不该让时南最近频繁的出门!   越想越焦躁。   时南坐在床上,低头看着床单上自己刚刚落下的几滴血迹,静静地听着司锦寒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他是个哑巴,他什么也说不了。   他在司爷爷面前全盘认下,是程轩自己被发现,嫁祸到他身上,可他辩解不了,因为他是个哑巴。   锦寒让他滚,说司家不是他的家,他如锦寒所愿的走了,回了自己的家,可锦寒为什么还是在生气?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   曾经他会写在纸上,争取给锦寒看,让锦寒信任他,可他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哑巴的“话”没有人会想听,他只要偷偷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好了。   司锦寒自己说着,也渐渐觉得没劲。   时南的手语他看不懂,看不看也没意义,写在本子上他嫌磨蹭,还要等着看。   司锦寒自顾自的起身,说道,“反正来医院了,一会去看看心理医生,尽量把嗓子看好吧,一天天自言自语,我也觉得没意思。”   “身上没外伤,烧也退下来了,看完心理医生就出院吧,我今天还有事,没工夫在这陪你,回去之后你就给我安安分分待在屋子里,哪里也不许去。”   今天是程轩演唱会开始的日子,总得去走个过场,虽然他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司锦寒话音刚落,周朴就推开病房门走进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从酒店打包回来的早餐。   时南两天滴水未进,突然开始进食,吃饭也要有讲究,周朴根本不指望司锦寒能有这心思,正打算找找特意给时南买的粥和一些点心的时候,司锦寒已经伸手将那个拿过去。   修长的手指掀开外卖盒子,顺手拿过一旁的小勺,无比自然的舀起一勺粥递到时南嘴边,说道:“吃饱饱的,多长点肉,别被人看见了以为我司家养不起一个你。”   周朴站在一旁看着,只觉得眼前这一幕不真实到有些玄幻。   他是不是站走廊里睡着了?做梦呢?   司家大少爷司锦寒会亲手伺候人?我滴个乖乖,该不会昨天进鬼楼里被附体了吧?   果不其然,不一会周朴就接受了这是事实,因为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司锦寒根本不会照顾人。   一勺接一勺,时南都快被喂得呛出来了,勺子尖直接怼到嗓子眼,心情好了就吹一吹粥,觉得麻烦就一勺子塞进去,凉一口热一口,吃的都不如不吃。   “唔……”   勺子尖再次怼到嗓子眼,时南几乎要吐出来,连忙捂住嘴,眼角都微微泛红。   司锦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角动了动,捏着勺子的指关节在泛白。   他知道自己这次欺负的有些狠了,难得他想要温柔一会,结果却连这点小事都没做好,时南非但没感恩戴德,那模样就跟上刑似的。   自尊心严重受挫。   他把粥递给周朴,一脸责怪的说道:“你这在哪个地摊买的东西?怎么这么难吃?都把人吃恶心了!”   周朴:“……”   就你经常吃的那家啊!人家五星级大酒店,怎么可能吃恶心啊!   他尴尬的嘿嘿一笑,顺着台阶下:“是我买的东西不好,可能换厨师了,一会再换一家试试。”   只要不是你喂,谁家东西都不会恶心!   周朴心里直骂娘,脸上还得笑嘻嘻的,侧头一看,时南脸白的跟纸似的,都不如之前了。   司锦寒拉起时南的手,说道:“走吧,早饭也吃过了,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时南被司锦寒从病床上拽起来,脚下虚浮踉跄,被拽出了病房。   时间已经不早了,医院的走廊里喷液渐渐多起来,时南看到几个约摸着二十左右的女孩在那里激动的说着话。   “完全冷静不下来!程轩的演唱会今天就要开始了!”   “我都没有抢到票,好难过啊……”   “我抢到了!花了大价钱,还是前排!”   “那到时候你一定要录视频给我们看轩宝宝!”   “没问题,想想都好激动,人美歌甜,世上怎么有这么完美的人啊~”   时南默默的别过头。   演唱会啊……   会有好多人去吧?   有点羡慕呢。   ——   医生询问问题的时候司锦寒就在一边看着,眼神一直在时南身上,就没离开过。   人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昨天他把手掌放在时南腰上,一量吓了一跳,时南的腰如今就跟他的手掌横过来差不多宽。   他虽然比时南高出许多,但时南也在男性平均身高里,骨架虽小,但是也不羸弱,以前是劲瘦,可如今却是消瘦。   昨晚他把时南抱在怀里一点都不费劲,像玩似的,时南如今面色苍白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病入膏肓的人一样……   正想着,那边的问题已经结束了。   心理医生放下笔,转头对司锦寒说道,“司先生,时先生的状况与上次来没什么变化,我的建议还是跟以前一样,给时先生足够的关怀,彻底感受到家的存在,这样才能让小时候的阴影淡化,这样才有再次开口的可能。”   司锦寒一听这话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太理解。   家的存在?这不是早就有了吗?时南从八岁就在他身边,吃穿用度一样不少,吃饱穿暖,都这样了还说什么感受到家的存在?   他严重怀疑这个心理医生的专业水平。   点点头敷衍的应下了:“好,我知道了。”   司锦寒带着时南办完出院下楼之后,司锦寒对周朴说道:“一会送时南回去的时候,你告诉管家一声,让他多照顾照顾时南。”   只要好好照顾时南,时南就能开口说话了对吧?   周朴不知道司锦寒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能应声道,“是。” 第45章 我的东西你什么也抢不走   司锦寒没回家,在半路就下车了,时南被周朴送到门口。   时南下车进了屋子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楼上拿之前吃过的药吃下两粒。   应该不会有事吧?刚刚两天而已,这么短的时间,趁着药没发现,自己赶紧补上,肯定不会发现自己断过两天的。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怕不稳妥,想着一会再去问问那天的医生,他记着上次在医院自己临走的时候两个人加了联系方式的。   那天被推出去的时候手机落在屋子里了,他想到这里,正想要下楼去找,结果刚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管家,把时南吓了一跳。   管家递过来一个盒子,说道:“这是少爷给你准备的电话。”   时南接过这个崭新的盒子,很显然这不是自己原来的那个,比划着问道,【我本来的电话呢?】   “坏了。”   管家冷冷的扔下两个字就转身离开了。   时南失落的捧着新盒子回到卧室,将盒子打开之后,他愣住了。   一部厚重的黑色镶着金边的老式按键机躺在里面,这玩意现在绝对是古董一样的存在。   他将这个巴掌大的玩意拿起来,放在手里摆弄,不知道碰到了哪里,上方的手电筒“唰”的一下亮起了白光,大灯泡子直晃眼睛,手机也响起了吵到耳朵疼的开机铃声。   “都说冰糖葫芦儿酸,酸里面还裹着甜~”   时南:“……”   左翻右翻,找到了电话本,电话声音清脆嘹亮,“贴心”的给他报名字。   “司锦寒。”   手指往下一翻。   “110。”   时南:“……”   电话本里空荡荡的,只有这两个号。   手机的功能少的可怜,能打电话,能发短信,还有一个算是最高端的功能,可以玩一会贪吃蛇。   时南把这玩意放在兜里,沉甸甸的像是揣了块砖头一样。   时南低头看了一眼明显从口袋里凸显出的砖头,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他原来的手机到底是坏到了什么程度?   ——   风亦肖悠哉悠哉的靠在老板椅上,随手从一旁抽过纸巾擦拭嘴角的血迹,脸上破了相,眼眶淤青。   面上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模样,可眼底那滔天的恨意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办公室里狼藉一片,可视的摆件全部化为碎片,办公桌都被掀翻在地,司锦寒一手拎着瓷器的碎片,指骨关节处血肉模糊,那双因为愤怒而变得猩红的眸子此刻阴鸷可怖,如果不是理智尚存,他恐怕会忍不住下手杀了风亦肖。   相比起风亦肖的狼狈,他仅仅只是手上破了口子,衣服多了些许褶皱而已。   风亦肖冷嘲出声:“呵,司锦寒,这一大清早就这么大火气,该不会昨晚你的“小情人”没伺候好你吧?”   他特意加重“小情人”这三个字,果然,司锦寒周身的戾气以肉眼可见的加重。   脸上笑容更甚,他继续激怒道:“也难怪,毕竟那天他可累的不轻,弄在里面之后竟然还发了烧,哪还有力气伺候你?”   “哥,嫂子的技术,不错……”   话音未落,司锦寒已经猛的扑了过来,手上的瓷器碎片直接朝着风亦肖的脖子上的大动脉扎过去。   “我他妈杀了你!”   司锦寒被刺激的理智全无。   他现在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把这个碰过时南的畜生杀了!   风亦肖整个人摔在地上,手疾眼快的握住了那碎片,手掌瞬间被割破,鲜血直流。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笑道:“生什么气呢?是我口误了,不应该叫他嫂子,毕竟马上就要换人了,他现在应该只能算得上你身边的一个陪睡的。”   “反正这种小玩意对你而言多的是,于你而言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既然玩够了不如送我吧,我挺喜……额!”   话没说完,司锦寒已经狠狠一拳砸到了他的脸上,一侧的牙齿都松动了,顿时口腔里血腥味弥漫。   司锦寒的声音都带着杀人的寒意:“别再对我的人起不该有的念头!就算我不要了,也轮不到你来接手!”   “当初司家容忍你这种污点活着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别想着来激怒我,更别想从我这里抢走什么!”   司锦寒拳头握得“咯咯”直响。   这番话结束之后,风亦肖脸上的淡定再也维持不住。   司锦寒看到他这副模样,更是句句往他心窝子上扎。   “那个“养子”被带回家之后,你的生活不好过吧?也难怪,本来就是应该被当做垃圾一样扔进医院垃圾桶的弃婴,就算活下来了也是遭人嫌弃,你说对吧?我是应该叫你弟弟,还是表弟呢?”   “你母亲呢?找到了吗?估计又跟哪个有钱的男人在外面逍遥快活吧?如果不是你当初命大没打掉,司家也不会有你这种污点,活下来了又怎么样?以后的日子依旧不会让你好过!”   “寄人篱下的滋味如何?那个“养子”才是你养父真正流落在外面的孩子,就算那女人再不愿意,也阻挡不了他会继承风家一切的事实,到最后你依旧一无所有,你的存在就是原罪,你什么也夺不走!”   司锦寒望着这张跟自己有五六分相像的脸,眼中没有半点暖意。   豪门里,最不缺的就是私生子,结果只是能用钱打发走和不能用钱打发走的区别而已,而风亦肖,显然是后者。   小三带着儿子打上门,老爷子想用钱打发走,可又不想让司家的血脉受苦,又不能辱了司家的家风,直接决定把风亦肖送去旁支一个不能生养的家庭里,让那家人对外宣扬这是一直寄养在国外养病的儿子刚接回来,威逼利诱之下那家人只好妥协,这种事情人谁心里都会不舒服,那家夫妻自然也一样。   妻子不能生养,丈夫也是个不收心的主,外面有了孩子,以领养的名义带回家,风亦肖如今步步都是如履薄冰,对司家的怨恨也越发强烈。   司锦寒厉声道:“我的东西你一样也夺不走,司家永远都会是我的,时南也一样,他对我死心塌地,脖子上一个狗啃的牙印说明不了什么,他永远不会做出背叛我的事!”   这话他有足够的底气,时南爱他爱到骨子里,无论他怎么欺负,只要招招手,人依旧会回到他身边,时南永远不会离开他,他会永远陪着他!   风亦肖的面目已经有些狰狞,他嘲弄的看着司锦寒:“但愿你这么一直有底气,把你的金丝雀关的好好的,千万别让他再长出翅膀飞出来看到外面的世界,否则等他有一天,看透了所有,恢复了他原本属于时家少爷的骄傲,他绝对不会还留在你身边!”   这一番话彻底激怒了司锦寒,狠狠一拳再次朝着风亦肖砸下去,怒声道:“你给我闭嘴!”   敢质疑时南对他的感情?不知死活!   优雅的贵公子此刻像是一个亡命的暴徒,一拳又一拳狠狠砸在风亦肖的身上,一双眼睛通红的如同恶鬼。   时南不会离开他!永远不会!   司锦寒恢复神智的时候,风亦肖已经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了,意识全无。   司锦寒出来的时候不忘给救护车打电话,毕竟如果人真的被自己打死了,老爷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得不说,刚刚风亦肖的话点醒了他,时南如今对他死心塌地一大部分都是因为这十几年里,时南的身边只有他,世界里也只有他。   如果将时南放飞出去呢?那时南的世界里就会总有更多的色彩,同时也会离他越来越远。   他越发觉得自己不让时南再出门的决定是对的,只是风亦肖那段轻浮的话仍然在他心头盘旋,久久不散。   时南的身上,有那个人的痕迹……   ——   时南在本子上勾勾画画,一串又一串的电话号码,怎么写也不对。   医生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来着?都怪他太笨了,当时竟然没记住。   现在这部手机,连上网查一下都不行,他始终放心不下,还是一会还是再去医院查一下吧,他还有锦寒给他的卡。   正写着,突然卧室的门被推开,管家站在门口,对时南说道:“少爷让你去送一样东西。”   时南疑惑的皱起眉头,比划着问道,【送什么?】   管家拎起一个袋子,透明的袋子里装着一个玻璃杯子,里面是黄色的果汁。   “这是少爷亲手为程先生准备的饮品,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了,今天是程先生的演唱会,是休息时候要喝的,少爷让你送过去。”   特意为程轩准备的……   这几个字让时南心里酸涩不已,他抿了抿唇,看着那被果汁,只觉得比划手语都开始变得艰难。   【我不知道在哪里开演唱会,我……】   还没比划完就被管家打断。   “司机会载你去的,你只需要把果汁送到程先生手中就可以了。”   这是司锦寒的要求,时南没办法拒绝,只好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接过那个袋子的时候,骨头好像都变得僵硬了。   锦寒亲自准备的啊……   十几年来,锦寒好像从来没亲手的给过他准备过这样的东西呢 第46章 他的“话”没人听见   一路上,时南都在低头看着手中里微凉的果汁。   这个颜色,是芒果的果汁吗?锦寒亲手榨的?   他都没看见锦寒下过厨房,没想到竟然也会亲自做这种事啊……   路程不算太远,不一会就到了地方,时南下车之后望着眼前的会场,还没有进去就已经能感受到里面人声鼎沸。   门外有工作人员,看到他过来立马迎上来,说道:“是时先生吧?这边请。”   时南摆摆手,将手中的果汁递给面前的工作人员,拿出本子写字道,【我只是送东西,请你把这个交给程轩吧。】   工作人员淡淡地看了一眼,随后移走目光,像是没看到一样,不容拒绝的拉着时南的手腕往里走,一边说道:“一首歌马上就要结束了,程老师会下来换衣服,我带你去后台。”   进入到会场之后,里面的欢呼声震耳欲聋,显然是一首歌到了末尾,时南被半拖半拽的拉进了后台。   在他到了更衣室之后,那个带他过来的工作人员匆匆离开了,就连附近本来有几个忙着的人,见到他过来,也都走了,偌大的更衣室此时只剩他自己。   时南有些拘束,手中的果汁如同烫手山芋,他提前在本子上写好字,【这是锦寒特意为你榨的果汁。】   想着一会连着这个本子和果汁一起交给程轩。   刚刚写完,更衣室外面就传来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更衣室的门被推开了,衣着光鲜亮丽的程轩走进来,好几个助理瞻前顾后的跟着,程轩无疑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程轩一看到时南就露出了亲切笑容,大声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我的粉丝吗?这里可是工作后台,外人不能随意进入哦。”   生疏的模样仿佛两人不曾认识。   程轩眼底闪过算计的光芒,大步朝着时南走过去。   时南诧异程轩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他没去细想,伸手将手中的果汁递给程轩,连带着那张纸条。   程轩刚碰到纸条就一把攥住,将其揉碎在手心里,脸上的笑容更甚,眼底的阴毒已经要盖不住。   “真是麻烦你了,还特意带果汁给我喝,但是我一会还要上台,现在要赶紧补妆换衣服,等我喝完之后,可以请你出去吗?”   每一句话程轩的声音都很响亮,确保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说着,程轩已经打开了盖子,绕是时南再笨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去抢那瓶果汁,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玻璃杯不大,程轩仰头一饮而尽。   “哗啦”一声响,程轩手中的玻璃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程轩也痛苦的弯下腰,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   “好疼!啊!”   声音不再如一开始的动听,此时的程轩声音嘶哑,破碎的音节在他嘴里发出来,直到最后,再也发不出来声音,而他的脸上,也爬上了疹子。   身后一直无动于衷的助理们此时蜂拥而至,七嘴八舌的大声道:“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这家伙给程老师下毒了?”   “程老师对芒果过敏啊!那果汁的颜色是芒果果汁吧?这事不是粉丝都知道的吗?”   “天啊,嗓子不能发声了,毒哑了,完了出事了!”   “快去叫救护车!”   “这家伙怎么这么恶毒啊?偷溜进后台给程老师下毒!”   这一切的变故太快,时南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保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后台,将他团团围住,一句又一句的逼问着。   “你下毒了?”   “你不怕遭天谴吗!”   “肯定是你下的毒!”   “怎么不说话?默认了是吗?!”   耳边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飞,时南一个劲的摇头否认,嘴巴一遍一遍的无声解释着,【不是我,不是我……】   他是个哑巴,他说不了话,但这不能成为无端定罪的理由!   时南不想认命,他从口袋里掏出本子,他将事实写在本子上,递给他们,可一个保安看都没看,一把抢了过去,粗暴的将真相撕扯成了碎片,甩手一扬,满天的纸片“哗啦”的掉在时南的身上。   “写笔录就滚去公安局写吧!”   时南怔怔的看着他们,面前那一张张的脸扭曲成了恶鬼的模样,如今仿佛置身地狱之中。   他的嘴巴动了动,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   真相只能用嘴巴说出来吗?还是只能是正常人才配说出来?   原来哑巴在这些人眼里,是不会被平等对待的……   一道低沉的男人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顿时整个混乱的更衣室随着这人的一句话安定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   脚步声缓缓逼近,挡在时南面前的人自觉的让出来一条路,迎接那人的到来。   台上许久没有上人,观众已经不满,司锦寒也在纳闷,来后台一看,就看到了这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模样。   司锦寒此时的出现如同天神一样,时南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求助。   一旁的保安不想错过这个能跟司锦寒搭话的机会,当即指着时南,添油加醋的大声道,“司总,这个人闯入后台,给程老师下毒,欲谋杀,现在程老师人已经说不了话了!”   程轩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脸上都是红疹子,还在不断的往外咳血。   司锦寒看向时南,眸光骤然森冷,时南眼中那原本燃起的希望的光,已经渐渐散去,只剩下一片黯淡。   他撑起最后一丝希望,伸手比划着,【是管家说那是你……】   还未比划完,司锦寒扬手甩了他一耳光,“啪”的一声,顿时时南被打的侧过了头,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脸上火辣辣的疼,可是脸上再疼,也不抵心里的疼。   他认命的放下了手。   徒劳而已,明知道锦寒看不懂手语,他解释与不解释一样,没差。   已经认定了他,无论他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他拧不过任何人。   这一个耳光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趴在地上装病的程轩。   此时的司锦寒太过可怕,这是他未曾见过的。   时南微微垂着头,目光落在地上,微长的头发挡住了眸子,看不清他眸中神色。   司锦寒一把抓住时南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拎起来,低声道:“你这是在挑衅我吗?”   声音让人背后阵阵发寒。   时南被迫仰起头望着他,那双眸子里始终空洞洞的,眼神复杂到让人看不懂。   挑衅?他怎么有胆子去挑衅呢?此刻的司锦寒就是在这里把他活活掐死都不奇怪,对上这样的人,他怎么敢挑衅呢?   他已经不想去解释了,他的“话”,没有人会听见。   时南此刻淡漠的表情彻底激怒了司锦寒,到底是尚存一丝理智,他知道这里人多眼杂,不是他发脾气的地方,他拖着时南往外带,时南被迫跟在他身后,像条狗一样被拖出更衣室。   程轩望着时南的背影,眸子微微眯起,病殃殃的模样消失的一干二净,嘴角上扬,勾出一丝得意的笑。   以他的手腕,活活逼死一个小哑巴,不会是什么难事……   程轩的人气很高,这次的事故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更衣室里也特意放了摄像头,司锦寒前脚一走,后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就被发到了网上,标题更是引人注目。   【程轩惨遭黑粉下毒!司锦寒为程轩冲冠一怒,两人恋情曝光!】   视频里时南递给程轩果汁的画面清晰可见,最后司锦寒甩手一耳光打出来的响声,光是听着就知道用了多大的手劲。   微博底下一片骂声。   【总裁大人打的好!把这坏透的家伙活活打死!】   【我的天哪,太可怕了,轩宝宝太可怜了!】   【专挑人家过敏的东西送,这也太坏了!】   【歌手最重要的就是嗓子,这是要断送了程轩的前程啊!】   【报警吧,直接枪毙最好!】   【有没有大神把这家伙人肉出来?我们组团上!】   当然也有几个疑惑的声音,但是都被这些疯狂的评论压在了底下。   【黑粉跑进更衣室?保安之前干嘛去了?出事之后才进来?】   【我觉得有蹊跷,为什么那些助理之前不动手啊?正常人看到房间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不都应该先害怕吗?】   【一看颜色就知道是芒果汁吧?程轩这还喝?】   【什么叫恋情曝光啊?司锦寒不是有婚约吗?当年闹得沸沸扬扬,是个富家少爷来着。】   【只代表个人观点,不代表正确观点,我觉得这个黑粉长得不像是会害人的样子,会不会是背后有主谋啊?你们看3分多钟那里,他不想让程轩喝。】   各项数据还在以极快的速度疯涨,这段录像在各大平台疯狂流传着。   时南被司锦寒粗暴的摔在车里,他挣扎着要起身,司锦寒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欺身而上,一把压住时南的胸口,把人狠狠按在座椅上,时南的背后不知压到了什么地方,隔得脊骨生疼。   时南脸色隐隐发白,胸口的位置针扎似的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窒息感如潮水一样逼来。   司锦寒阴森森的说道:“时南,既然有胆子屡次忤逆我的,那就得有勇气来承担后果!” 第47章 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时南挣扎着让司锦寒放手,可他的那点力气司锦寒根本不放在眼里,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哪里有能耐斗的过他。   程轩是伤是死,他并没有多在乎,看到程轩在那里咳血,他内心毫无波澜。   他的愤怒并非是因为程轩受伤,而是时南!   内心的不安在越演越烈,特别是早上风亦肖的那一番话,时南如今的所有动作在他看来,都像是迫切的想要挣脱笼子的示威!   司锦寒并未发现时南脸色的不对劲,愤怒与不安已经将他的理智蚕食殆尽。   他一手撕扯着时南的衣服,一边怒声道:“时南,到现在为止我不止一次向你低头,你别给我恃宠而骄!”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不过是让你帮我一件事,去老爷子面前撒个谎而已,事情败露之后,我说了你两句,你就离家出走,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我放下身段去找你,把你接回来,结果你做了什么?你去报复程轩?你是在做给程轩看还是做给我看?!你这是在对我发泄你的不满吗!”   “我的话你如今是不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了?越来越不乖了!还是说你对我已经腻了?打算去找新欢了?找谁?是风亦肖那个登不得台面,遭人嫌弃的私生子,还是秦远那个白手起家,没有任何背景的地摊贩子?”   越说他越气,下手也逐渐没了轻重,时南痛苦的呜咽着,伸手去推,可一双手却被司锦寒一把扣住,按在上方,时南此时就像是粘板上待宰的鱼。   时南望着身上的人,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这张看了十几年的脸,也渐渐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不对吗?锦寒就是这样想的吗?   一丝不挂的躺在后车座上,车子行驶的地方也并非什么犄角旮旯,外面车流涌动,人来人往,随时都可能有人看见,他一丝不挂,狼狈不堪,可司锦寒依旧衣冠楚楚,仅仅是拉开了拉链。   他像毫无羞耻心的畜生一样被司锦寒按在这里,肆意羞辱,司锦寒从来不会关心他心中怎么想,又或者说,懒得去关心……   身体冷,心更冷。   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发狠似的一脚踹向身上作恶的人,司锦寒一时不备中了招,肋骨被踢得生疼,就连脸色都变了。   时南匆忙捡起一旁已经不能避体的衣服,还不等穿上,司锦寒已经扑到面前,又是一耳光甩过来,这一耳光他几乎用了全力,时南被这一下掀翻在地上,这一下时南被打的发蒙,半天回不过神,脑袋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剧烈的疼痛让他伸手捂住耳朵,无助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疼……   胸腔里气血翻涌,时南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伸手去捂住嘴巴已来不及,血已经顺着指缝滴到车里,弄脏了地毯。   身下铺着的洁白的地毯用的是上等的皮毛,滴上了血甚是刺眼。   司锦寒眸子微眯,凝视着时南,面色阴沉,额角青筋直跳。   他这幅模样甚是骇人,时南心尖直颤,顾不得自己的疼,连忙用手里衬衫去擦拭地毯上的血,可血迹越擦越脏,根本擦不掉,时南急得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司锦寒俯下身,一手朝着时南抓去,时南吓得面色惨白,连忙往后退,惊恐的尖叫:“啊!!”   声音里满是恐惧,眸中是来不及遮掩的害怕,几乎浑身都充斥着对司锦寒的抗拒。   后车厢就这么大,他能躲到哪里?背后已经抵到了车门,时南认命闭上了眼睛,伸手护住脑袋,已经准备好了迎接司锦寒的怒火。   赤裸的身体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仿佛身处阿鼻地狱,身旁是吃人的恶鬼。   司锦寒的手在时南不远处停下,时南的惊叫声以及这害怕的模样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他薄唇微动,复杂的望着躲着他的时南,眼中有愤怒,有不忍,还有一丝悲伤……   这么怕他?如果他真的想对时南下死手,以时南如今这瘦弱的身体,他几拳之内,能把人活活打死!   他只是想给时南这段时间的叛逆来一些教训而已,让他好好长长记性,他如今似乎做到了,时南一看见他抬手都害怕的发抖,但他为什么,好像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时南缓缓挪开了挡在眼前的手,怔怔的望着司锦寒,而司锦寒,也正在望着他。   “砰”的一拳,司锦寒狠狠砸在了一旁的座椅上。   衬衫袖口的扣子已经解开,袖口上挽,露出紧实充满力量的肌肉,可怖的青筋狰狞凸起附在手臂上,蕴含的了力量足以想像,蓬勃的胸肌隔着衬衫也能看到明显的起伏,这样的司锦寒,无疑是恐怖的。   时南如今对他只剩下本能的惧怕,他毫不怀疑司锦寒会在此处生生弄死他。   大脑里只剩下一个字:跑!   他当即披上衬衫,伸手就去开车门,车子在公路上高速行驶,周围车流快速流动,刚刚打开车门,冷风就争先恐后的往里面灌,这样的速度摔下去,时南不死也残。   司锦寒看到这一幕,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脏疯狂剧烈的颤抖,头皮发麻,大脑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种全世界都即将从他的人中剥离的恐惧感充斥到他全身。   时南没有任何犹豫,打开车门的那一刹那就已经俯身朝着外面去,司锦寒没有任何一刻要比此时的反应还迅速,这一刻在他的眼里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他飞速抓住时南的头发,将人硬生生扯回来,扔到身后,随后反手关上车门,怒气冲冲的瞪着前方的司机,怒声道:“为什么上车的时候不锁门?!”   司机也面如菜色,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我、我……”   看到司锦寒发怒的样子,他什么都忘了,他更没想到这两个人会闹到要跳车,时南会有赴死的勇气。   司锦寒恶狠狠的盯着时南,刚刚那一幕如噩梦一样在眼前盘旋,吓的他浑身冰凉,跟冰块一样,他冷声道:“你想去哪?去死吗?”   时南从未见过这样的司锦寒,他再次去拉车门,可这一次司机已经落了锁,任他如何努力也纹丝不动,时南已经绝望。   司锦寒不给他机会,大手一捞就将人带回来,死死的按在自己身下,俯身森冷的在时南耳旁说道:“想死,我成全你!”   “撕拉”一声,时南刚披在身上的衬衫彻底被撕碎,如同破布一样扔在脚下。   司锦寒的动作没有半分温柔,明明是最亲密的事,如今却仿佛一场酷刑,时南哭喊着,挣扎着,可一切都无济于事。   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捣碎,身后的司锦寒像是疯了一样不知疲倦,一次比一次凶狠,双眸赤红。   “你永远别想离开我!”   时南清晰的感受着那撕心裂肺的疼,心脏像是裂了一道口子,无数的刀刃插在中间,连呼吸都在疼,从一开始的难以接受几乎崩溃,到后来的麻木认命。   泪水溢出眼眶,嘴巴无声的呢喃着。   【我不敢再爱你了,锦寒,别再讨厌我了……】   到家时,时南已经趴在车厢的地上一动不动,司锦寒神清气爽,丝毫看不出刚刚都做了什么,而时南一身狼狈,所有的衣服都成了无法避体的碎片。   司锦寒用手边的外套裹住时南的身体,将人抱下车,时南的两条修长白皙的腿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几道视线好奇的视线看过来。   时南腿上青紫痕迹斑驳,刚刚做了什么显而易见。   那些目光有鄙夷,有嘲讽,有怜悯,司锦寒的动作像是在把人示众游街,时南不敢去面对,只能闭上眼睛,强迫着自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走着走着,司锦寒停了下来,“哐当”一声响,像是门被踹开的声音,随后铺天盖地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阴冷的感觉让人甚是不舒服,门刚打开就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冷的让人发抖。   时南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凭着从房间外面透过来光勉强能够视物,这里堆放着杂乱的杂物与坏掉的家具,这是一楼楼梯下的一间储物室,许久无人清理,这里荒废的让人早就忘了这华丽的别墅里,还有这么一个格格不入的房间。   司锦寒的声音低沉缓慢:“犯了错就要被罚,时南,这是我对你的惩罚,从今天起,楼上的主卧不再是你休息的房间,你以后住在这里,别想出来半步,等什么时候程轩出院痊愈了,你什么时候才有资格出来看看外面。”   一番话,无疑把时南从天堂拉到地狱,这里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人能生活的房间,司锦寒成功的在时南的脸上看到了恐惧。   时南胆小,怕黑,这里只要关上了门就密不透光。   司锦寒如此想着,不顾时南的挣扎,直接把人从怀里放下,一把将时南推进去,冷声道:“你看看这一次,是秦远会帮你,还是风亦肖会来救你。”   司锦寒退出房间,伸手关门。   门缓缓在时南的面前关起来,光随着那扇门缓缓缩小,这间屋子仅有的光亮马上就要消失殆尽,无尽的黑暗就在身后,身后像是有数不清的怪物,正在张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等待着光消失的那一刻,将这个送进来的猎物吞噬殆尽。   时南哭喊着朝着司锦寒跑去,可那扇门却“砰”的一声,当着时南的面彻底关上,挡住了时南所有的光…… 第48章 锦寒放过我   司锦寒将钥匙递给一旁的管家,无视刚刚关上的门发出的“砰砰”砸门的声响,以及时南那绝望哭喊。   司锦寒冷声道:“不用给他东西吃,也不需要给他水喝,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把门打开,人如果跑了,我唯你是问!”   他不会关时南太久,只是吓唬吓唬而已,几天不吃不喝,不会出什么事。   他必须给时南一些惩罚,时南最近三番五次的忤逆,像极了即将长出羽翼,迫不及待要离他而去的飞鸟。   他不会再让时南看到外面的世界!   时南怕黑,在这种环境下足以让人崩溃,等到时南彻底感受到孤立无援,只能依靠他的时候,就是他把人从这里放出来的时候……   扔下这么一句话,司锦寒便转身离开了。   管家看着手中泛着寒光的钥匙,嘴角勾起一抹笑。   等到程轩出院的时候才把时南放出来,那如果程轩一直不出院呢?时南岂不是要被关到死……   如今司家未来的局势很简单,司锦寒是唯一继承人,司家另一个主人本应是时南,可是如今看来,这个位子,马上就要换主了,程轩才应该是他不留余力也要巴结的人!   这样的好消息,他自然得第一个让未来的夫人知道……   空荡荡的客厅中再无一人,只剩下那一下又一下的砸门声,从一开始的惊恐慌张,到后来的无力。   时南跪在门口,剧烈的情绪起伏已经让他的心脏承受不住,他意识模糊的倒在地上,身上仅披着的一件外套不足以御寒。   他面色发白,机械式的敲着那扇门,瞳孔已经无法聚焦,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放……”   “几……寒……”   “锦……寒……放我……”   “放……过我……”   一个一个音节的往出蹦,咬字含糊不清,唯有时南自己能懂,可仅仅这样也已经是他拼尽全力才能说出的几个字。   时南认命的放下了手,闭上眼睛依靠在门口,尽量让身上的衣服将自己包裹起来,把自己缩成一团。   好冷啊……   ——   那段视频快速传播着,下面的评论也越来越难听,纷纷是诅咒时南去死的话语,时南的身份也曝光出来,时家大少爷,司锦寒的正牌未婚妻,可这样依旧没有堵住那几个毫无下限的脑残粉的嘴。   【幸亏司总喜欢的是轩轩,碰上这么个疯子,后半辈子都得倒霉。】   【轩轩跟司总绝配!】   【这一耳光看得我真心解气。】   【我爸爸跟司总生意上有些往来,基本上面圈子的人都知道,司锦寒已经有跟程轩结婚的打算了。】   【绝美爱情!】   【时南快滚吧!放过我们轩宝宝跟总裁大人吧!一个人随着死了的爹妈一起去吧!】   一条条毁三观的恶毒评论看的让人瞠目结舌,苏杰一早上刚醒,心情大好,左手搂着美人,右手扒拉着手机,看到微博推送顺手点进去,没想到却看到了好兄弟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大众眼前。   这一条条评论气的他手都发抖,直接一把给手机甩出去,怒骂道:“妈的!一群脑子有泡的傻x!”   身旁漂亮的青年看了一眼,轻笑着,伸手给他顺气,笑道:“一早上生什么气啊。”   苏杰问道:“你站哪边?”   青年眨眨眼睛,听见这话几乎笑出声:“这话问的,当然是站“恶毒黑粉”那边了。”   “怎么说?”   青年摆弄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挖墙脚的人,狗屁的绝美爱情,就是臭不要脸的表子勾搭上有家室的高富帅,正室登门反被小表子摆了一道的戏码,长脑袋的都能看出来谁对谁错,就这种东西,别说毒哑,就是把那张嘴给扯烂了我都会在一旁叫好!”   苏杰一听这话,心口的气顿时消了一大半,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那块料,当即坐床上就跟身旁的青年左一句右一句的把程轩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骂一遍。   又开了个小号,上微博上一顿喷,手快的都快出残影了!   骂的心里这叫一个解气,他看了看时间,匆忙爬起来把衣服捡起来往身上套。   “不行,我得去看看!”   司锦寒最近的情绪极其不对劲,他本来就不喜欢小时南,要是因为这事再欺负时南怎么办?时南都够可怜的了!   青年笑道:“担心什么啊?这么拙劣的演技,谁也不会信吧?”   苏杰的手一顿,随后又默默的系着扣子,说道:“确实,如果单单只有这件事可能无法叫人信服,但如果这只是个导火索,其实是想用这件事牵扯出别的积压在心底的情绪,那这事儿是真是假就已经不重要了。”   更何况,时南是个无法辩解的哑巴,无论什么事扣在他头上,他都只有默认的份……   时南被关在密不透风的储物室里已经两天两夜了,他连头都不敢抬。   他很怕黑,他至今都记着,父母死去的时候是晚上,他半夜下楼,想要拿杯水喝,可打开楼下客厅的灯,入眼的便是父母的尸体挂在客厅中的画面,那惨死的模样他至今都记忆犹新,自那以后,他害怕夜晚,每当天黑,他就会想起父母的死相,怕自己一睁眼,又回到那噩梦一样的一晚……   他几乎要被逼到崩溃了,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司锦寒要怎样才能放过他,相信他。   心脏处的痛苦一天比一天更胜,他尝到了邱枫何口中所说的药物反噬的滋味,如今的每一天都要比曾经痛苦的多的多。   时南苦笑一声。   到底还是没能撑过去,本以为一两天不吃是没关系的……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吃到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从这里活着出去。   那两天他滴水未进,后来在医院里输液打营养针,在医院里的小半碗粥是他这些天吃过的唯一食物,如今又饿又冷,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扣扣。”突然时南依靠着的门发出了声响,时南被吓了一激灵,正想后退,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南别怕,是我,我是刘姨啊。”   时南本来还惊恐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轻轻敲了两下门板,当做回应。   刘姨站在门外,听见时南的回应不禁松了一口气,她担忧的说道:“你是不是都饿坏了?那老死头子一直看着,刘姨都没法靠近,幸亏他今天有事回老家了,要不我还逮不着机会过来呢。”   她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小饼干,从门下面的缝隙里塞进去,门口的缝隙很小,放不进去饭菜,就连几块薄薄的饼干都被压的碎成了渣子。   “刘姨没有钥匙,没法开门,我这有几块饼干你先将就将就,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你送点吃的进去,小南啊,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你写在纸上递给我,我看看能不能给你送进去,门下这缝虽然小,但也能放进东西去。”   刘姨的声音里满是关心,时南看着门下被塞进来的饼干,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他捂住嘴巴,将哽咽声尽数压抑在喉咙里。   除了司爷爷,刘姨是待他最好的人了,把他当做家人一样。   刘姨没有听到时南的回应,心里越发担忧起来,呼唤道:“小南?小南?”   时南连忙回过神,擦干了泪水,跪在地上伸手摸索着,他摸到了一块布一样的东西,一把扯过来,伸手沾了一些自己刚刚咳出来的血,在布上面写字。   刘姨看到门缝下探出来一块白色桌布,连忙伸手拽出来,可看到上面用血写出来的字之后,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她趴在门口一个劲的问:“小南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你跟刘姨说,刘姨给你想想法子,你……”   话音未落,耳旁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连忙站起身,将桌布团起来抱在怀里,擦干泪痕,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她帮时南的事不能被别人知道,大少爷本来就对时南心中有怨,若是被人看到了,那些人多嘴多舌,她跟时南谁也好不了。   【主卧,柜子,维生素。】   这是时南写给她的,这个时间司锦寒还在书房里,她连忙偷偷摸摸的上楼,一阵风似的钻进主卧里,打开床头柜翻找。   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摆放在角落里,瓶子上印着三个字“维生素”下面印着果味,可奇怪的是里面却没有半点水果的甜味,反而都是药物的苦涩味,药片也都是白色的。   刘姨不知道时南这种时候要这没什么用处的维生素片做什么,但还是放在怀里往外走,刚打开卧室的门就跟正要进来的司锦寒装了个正着。   刘姨顿时脸就白了,她条件反射似的将药瓶放在身后,脸色僵硬的笑着说道:“我……我进来打扫一下卫生,时南不在,我就想着他的工作我来接替。”   那心虚的眼神和慌张的神色,根本骗不过任何人……   司锦寒眸子微眯,眸中闪过一丝探究。   刘姨低着头,就连额头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第49章 时南被网暴   司锦寒的声音不急不缓,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人的心弦上:“刘姨,乱动东西是要被辞退的,我只问一遍,你真的是进来打扫的?”   一眼扫过去,屋子里没有任何的清扫工具,刘姨手里就这么一个发黑泛黄,完全不属于这里的一个桌布。   刘姨只觉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可一想到楼下正在受苦的时南,不由想起了自己死去的那个孩子,生前受欺负时是不是也像此刻的时南一样无助?   她鼓起勇气,一脸坚决的说道:“真的只是来打扫的。”   司锦寒冷笑一声,伸手夺过刘姨手里的维生素瓶子,刘姨顿时面色惨白一片,哑口无言。   司锦寒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里的维生素瓶子,说道,“明明是我给你们发工资,可你却好像把时南当主子,是觉得每个月工资太多了,还是干的不舒坦,想回家了?”   维生素的药片是这个样子的吗?他平时不吃,也没太注意。   “时南让你拿的?”司锦寒问道。   虽然只是问句,可是司锦寒心中已有答案。   他偏不给。   他将瓶子攥手心里,冷声道:“明天不用来了,回老家去吧,一会我给你结工资,下午就走吧。”   他最厌烦的就是这些吃里扒外的人!   他冷哼一声,转身朝着书房走去,头都没回一下,身后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响,似是重物砸在地上。   司锦寒顿住脚步,回头看去,只见刘姨跪在地上,泪眼婆娑。   年过五十的妇人跪在他面前,这滋味并不让人舒坦,司锦寒皱起眉头,已经隐隐有些不悦,冷嘲道:“怎么着?是想求我别赶你走?我说出去的话从来不会收回来。”   他从来不亏待跟着他的任何人,这里的工资绝对是在易城别的地方拿不到的,刘姨会不舍很正常,可这不在他的怜悯范围之内。   “咚”的一声,刘姨重重的在地上朝着司锦寒磕头,脑袋砸到瓷砖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响。   刘姨的声音里带着哽咽道:“大少爷,我有错,被赶走也是活该,我不是胡搅蛮缠的老太太,只是我走之前……我想为时少爷求求情,求您……放过他……”   她老太太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丈夫早在儿子死的那一年他们就离婚了,她现在手里的存款维持后半辈子的生活绰绰有余,她在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不想让那孩子像自己的儿子一样,最后死在绝望里。   “那药……确实是时少爷让我拿的,他生病了,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了,可是什么样的事非得闹到出人命不可呢?不都说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吗?时少爷他是真心喜欢您的,这世道能全心全意爱自己的人可能这辈子都碰不到一个,时少爷如果死了,您这……”   话音未落,司锦寒已经怒声制止道:“闭嘴吧!”   这老太太烦得很!什么时南死了?!时南年纪轻轻的死个屁!   刘姨将怀里脏兮兮的桌布拿出来,铺在地上,几个用血写出来的字赤裸裸的摆放在司锦寒眼前,血迹已经干涸,那颤抖的一笔一划仿佛能想象到时南写字时颤颤巍巍的模样,仿若已经时日不多一样……   “这是时少爷给我的,他只想要一些药而已,大少爷,放过时少爷吧,他已经够可怜了……”   刘姨跪在地上没有动,司锦寒盯着那几个字没有说话,眼底情绪翻涌。   吃药?生病了?生的什么病?什么病需要吃维生素?   时南应该是那两天淋了雨,感冒了,所以要吃药吧?他知道时南有一个小习惯,时南不喜欢吃成板的药,一但碰上这种就会一粒一粒按出来放进漂亮的小瓶子里,维生素瓶子里,装的应该是感冒药吧?   不知为何,放在手心里的瓶子有些烫手。   地上的几个字让他心里一阵阵不舒服,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像是害怕,又像是不安。   时南身上穿的是他的外套,没有笔本,写字只能用这种方式,血……是咬破了指尖,一个字一个字写上的吧?   他心里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时南毕竟是个小哑巴,不会说话,刘姨这种上了年纪的很容易对时南同情心泛滥,小哑巴表达不清,所以刘姨就以为人生了什么重病,不就是饿几顿吗?后期补回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人哪里有那么容易死?   他一脚踢开眼前让他心中不适的桌布,把药瓶揣进怀里,烦躁地说道:“老宅那边缺一个打理花园的,你调去那边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往书房走去。   那小哑巴最喜欢的就是刘姨了,他要是真把人赶走了,后期又得跟他烦拧,他没功夫总去调理时南!   刘姨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大少爷,原谅她了?   司锦寒拿着药瓶回书房,拧开盖子之后拿着一颗药片放在手心里。   小小的白色药片,一股苦涩的药味。   这药片……   不等细想,突然书房的门外传来一阵焦急的敲门声,那催命似的节奏让人心都跟着烦起来,司锦寒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一把将药片扔进瓶子里,从椅子上起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他今天非得把门外这个家伙扔出去不可!   他猛的拽开门,门外的人还在敲,一下没收住,险些一拳抡到司锦寒脸上,司锦寒侧身躲过去,看到门外的人时愣了一下:“苏杰?”   苏杰一副被狗撵了的样子,火急火燎的,看见他直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时南呢?”   司锦寒一时语塞。   怎么今天全是问时南的?   他随口编了个谎:“他出门去玩了,没在家。”   一听这话苏杰直接炸了庙了,嗓门直接高了好几个调:“什么?!他出去了!身边跟没跟保镖啊?去哪了?快点把人叫回来吧!”   娱乐圈里那些事他可是听说过不少,说不定哪个旮旯胡同里就有脑残粉等着时南出门呢!时南的祖宗十八代都快被那群人扒出来了。   司锦寒受不了苏杰今天这一惊一乍的样子,直接问道:“叫他回来做什么?你今天怎么了?他又不是几岁的小孩,能有什么事?你这话说的我还以为时南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被人悬赏通缉了。”   他没办法对苏杰开口说时南在楼下储物室呢。   苏杰一看见他这漫不经心的语气,急得脑瓜顶都要冒火了:“寒哥,你不上网啊!网上都把时南骂成什么样了?时南现在在外面露个脸都是危险,你还让他出门?这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吗?”   越说越着急,当即拿出手机,自言自语的嘀咕道:“不行,我得让人找找,赶紧把人带回来,出事了就晚了。”   司锦寒伸手制止住苏杰的动作,“到底怎么了?你把话讲清楚点。”   苏杰哎呀一声,扒拉出微博热搜榜第一递给司锦寒,说道:“这不都是那个什么狗屁的轩宝宝给闹得,也没有法律程序,就一段录像,那群粉丝就跟要吃了时南似的,一看见这些评论我就火大。”   他在那里插着个腰,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转头一想,又问道:“你家老爷子没找你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应该早就被叫去老宅谈话了啊!”   司老爷子把时南当成眼珠子似的看护着,比司锦寒这个亲孙子还亲,这事儿谁不知道啊,小时候司锦寒一旦犯浑绝对一顿皮鞭炒肉跑不了,小时南在一边看着司锦寒受刑,心疼的直掉眼泪。   司锦寒是真混蛋,把时南从小时候欺负到大。   司锦寒没工夫理他,眼前的一行一行字看的他面色铁青,捏着手里的手机都在发抖,手背上青筋暴起,恨不得把手中这东西捏碎。   一条比一条恶毒,如果不是有这么一块屏幕挡着,他真想一人给一拳!   他不关注网上这些事,当然也不知道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更没想到程轩会把这段视频发出去,他当着苏杰的面一个电话给程轩打过去,电话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通,可接通之后却是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司总。”   司锦寒愣了一会才想起这人是谁,这是程轩身边的助理,他当即问道:“程轩人呢?”   “程轩他现在说不出话,那天送到医院之后检查出有破坏声带的药物存在,治疗及时没有太大后遗症,但是医生也说得养好长时间,人现在还在医院里,所以我替他接通电话,我在他身边呢。”   医院的高级病房里,程轩刚刚关掉跟粉丝的直播,躺在病床上悠哉的吃着水果,脸上的疹子早就掉了,那精神焕发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应该在病房里呆着的样子。   医院的高级病房不输酒店,再加上助理瞻前顾后的伺候着,住个院跟度假一样。   司锦寒没兴趣听他说程轩现在情况如何,他只想知道那段录像是怎么回事,他怒声道:“网上的那段录像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让他在医院里呆一辈子!” 第50章 司锦寒,你会后悔吗?   程轩的指尖还在夹着葡萄,听着这话,神色顿了顿,侧头看了一眼助理,助理立马领会。   “司总,这事儿我们也不想啊,程轩也不想惹事,实在是那天演唱会没办法,那么多人在底下坐着,好几万张票买出去,不给个说法这事儿也过不去啊,这才把那段录像发出去了,我们也是受害者啊!”   “您要是实在介意,我……我们这就发文澄清,说您跟程轩只是朋友,这件事儿跟时南没关系,就当……”   话音未落,司锦寒已经气愤的挂断了电话。   妈的,以退为进!这事儿根本没办法解释,只会越抹越黑!   无论时南怎么样也都应该是他们私底下解决,而不是把时南这么推出去!   他现在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他从来没想过这些事会发生在时南的身上!   程轩看到助理挂断电话,漫不经心的问道:“完事儿了?”   助理点点头,将手机放下,说道:“司总好像很生气。”   程轩听见这话,嗤笑一声,扔掉手中的葡萄皮,阴森森的说道:“他生气?我还生气呢!本来说好了让时南去顶罪,为什么不提前打点好老爷子那边?害得我被打的半死不活!时南皮都没破一下就离开了,这口气我不可能就这么忍下去!”   本来还苦于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时南出来,没想到司锦寒身边的那个老头子主动凑上来说帮忙,也多亏了那老东西自己才能得以报仇。   他这次也损失惨重,为了让之前在司锦寒面前做出来的芒果过敏的事在这次起效果,他又不得已让人榨芒果汁,自己过敏的样子就那样暴露在那段录像里。   一想到刚刚在直播间里那几个出现的恶意评论攻击他过敏之后模样吓人的低素质的家伙,他就气的不行,恨不得一连把那几个也送到微博热搜,一起被网暴!   “程哥,司锦寒那么生气,我们要不还是把事情压一压吧,把他得罪的太狠了,到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   助理有些担忧,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在易城,没人敢跟司锦寒正面对上,真把人惹毛了,别说程轩的事业如何,就是程家都得被牵连。   程轩转过头,视线落在助理那张脸上,眼底的阴毒一闪而过:“我们可没闹,我一直都很努力的把事情“压”下去,刚刚直播的时候,我可是一直告诉他们,不要“计较”呢,至于他们听没听进去,可就与我们无关了。”   他现在可是被“毒哑”的“哑巴”,直播的时候可怜兮兮的模样,可是又激起了那群人的火气呢……   借刀杀人这种事情,他百试不厌。   ——   “砰”的一声,结实的实木办公桌都被司锦寒一拳砸出来一个坑,关节通红一片,血顺着指尖往下流。   那阴鸷的眼神仿若要杀人一样。   苏杰站在不远处,看见这一幕之后不禁后悔自己来这一趟干嘛,他丝毫不怀疑司锦寒一会儿会为了发泄,直接拉着自己“切磋”一下,然后自己被打的送到抢救室。   他真同情时南那十几年竟然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开口安慰道:“别……别太生气,眼下还是先把这事热度压下去。”   司锦寒吐出一口浊气,眼神渐渐清明:“我这就安排人去做。”   苏杰见司锦寒满面愁容的模样,回想起刚刚对程轩的态度,当即试探着问道:“寒哥,你是不是对小时南……心动了?”   刚刚那着急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对仇人。   这话一出,司锦寒当即炸毛了,皱起眉头,不悦的说道:“心动?我会对一个哑巴心动?呵,别开玩笑了,他的颜面关系到我司家,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才不会多看他一眼,更别提帮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时南越来越不听话,他记着程轩上一阵子有一次因为芒果过敏住院,这也是因为时南,估计时南是因为这个尝到了甜头,才再次对程轩下手。   越想越烦躁。   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叼在嘴里,试图缓解心中的烦躁。   一听见司锦寒的话,苏杰有些许失落,毕竟在他眼里,时南比那个阴阳怪气的程轩要好得多。   他提议道:“寒哥,你既然这么讨厌他,不如让他离开吧,给他安排住处到国外去,时南找都找不回来,后半辈子绝对离你远远的,绝对烦不到你。”   这个决定可能对时南来说很残忍,可又何尝不是最好的结果呢?司锦寒不会爱时南,时南继续留恋也只有痛苦。   他有些看不懂司锦寒,哑巴不是罪,司锦寒为什么要总是莫名欺负时南,时南犯了什么错要被那么折磨。   他记着小时候不止一次看见过司锦寒让时南罚站,站在炎炎烈日下,小脸晒得通红,中暑晕倒才罢休。   他很久没有看到过时南了,上一次看见时南还是小时候,他记着那一次是司锦寒把人扒光,把不会游泳的时南扔进泳池里,看着时南在水里扑腾。   他那次是偷偷翻墙过来找司锦寒玩,误闯到那个房间里,也是那一次开始,他心里对司锦寒开始有些害怕,他看到时南瘦小的身体上满是青紫痕迹,在水里一个劲的哭喊,司锦寒在上面无动于衷,最后时南快要奄奄一息,司锦寒才跳下水把时南抱起来。   那时候司锦寒看到了躲在门外偷看的他,司锦寒看到他时的眼神他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疯狂的敌意,是偏执的占有欲,是兽王的领土被他人觊觎所激发的怒意……   年幼的他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眼神,他落荒而逃,而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时南……   又或者说,司锦寒不想把时南给任何人看。   他的话说完,司锦寒半晌没有回应,司锦寒垂头看着那染着他血的桌子,幽幽说道:“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用再操心了,他的去留,由我决定。”   苏杰的唇动了动,没再说话。   他本就是想要试探一下司锦寒对时南态度如何,可如今的回答,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问道:“你家老爷子怎么样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打算插手吗?”   司锦寒摇摇头,回答道:“不知道,估计他,已经懒得管我们这些小辈的事了。”   苏杰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司锦寒按灭了烟蒂,狭长的眸子撇了一眼苏杰,锐利的眼神让苏杰脊骨一寒。   “小杰,我跟时南的事,我不希望从任何人的口中听到所谓的建议,他的一切,由我来决定。”   司锦寒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可苏杰的心却随着这短短的一句话沉下去,无尽的后怕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吃力。   司锦寒的语气,仿佛时南已经完完全全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他和司锦寒虽然是发小,可至今为止,他都是敬着司锦寒的,这个圈子里,没有什么所谓真正的友谊,即便有,也早就被一次又一次的利益往来所淡化,字斟句酌,一旦一个疏忽,都有可能被司家活生生碾死……   司锦寒站起身,眼中的敌意已经消失不见,他微微一笑,对苏杰说道:“你先回家吧,我让司机送你。”   苏杰有些僵硬的点点头,复杂的看了司锦寒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有一天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司家大少爷,会不会为如今所做的一切而感到后悔……   司锦寒目送苏杰离开,直到苏杰的车已经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也没回过神,脑海里都是苏杰那句把时南送去国外,让时南找都找不回来的话,一想起这个,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收回了视线,转身来到一楼的储物室门口,站在门外,他犹豫了一会,开口道:“时南,如果你知道自己错了,就敲两下门当做回应,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忤逆我,我就放你出来。”   他站在门外等了许久,门内没有半点回应。   他皱起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大声道:“执迷不悟受苦的只会是你!”   他像个傻子似的站在这自言自语,时南不给他半点回应,司锦寒脸色已经有些不太好看,声音里都带着怒意道:“你听没听到我说的话?!听到了就敲一下门!”   过了好久,依旧没有回应,司锦寒彻底生气了。   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饿了这么久竟然还有力气跟他犯倔?!   他想也不想,抬脚狠狠地踹向那扇门,“砰”的一声巨响,本就不算结实的木门被他一脚踹的裂了缝子。   若是以往,时南早就害怕的呜咽出声,可这次却没有半点回应,就好像,时南已经不在这间屋子里一样……   司锦寒心下一慌,又是一脚踹过去,木门不堪重负被他踹开了,屋内的一切暴露在他眼前,有了外面的光投进去,漆黑的仓库里也勉强可以视物。   时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苍白无血色,手中还捏着半块小饼干。   时南身上披着他那日扔给他的外套,外套的前襟上染上了好多血。   时南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毫无声息,仿若死去…… 第51章 你还想让我把你送回去吗?!   踹开门之后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潮湿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窄小的空间让人无比压抑。   司锦寒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时南一把揽在怀里,紧张的伸手拍着时南的脸,声音都不自觉的发抖:“时南!你给我睁眼睛!少在这装的半死不活的!”   怀中的人浑身冰冷,任他拍打都没有回应,如果不是看到时南那微弱起伏的胸膛,他甚至无法确定怀中的人是否还活着。   目光所及皆是时南身体上狼狈的青紫痕迹,他这才回想起那日自己都做了什么,相比起吻痕,更多的是被自己硬生生掐出来的痕迹。   时南气若游丝,司锦寒匆忙抱着人离开储物室,他把时南放在主卧的床上,也不管时南身上还沾着储物室地面上的灰会不会弄脏床单,直接把人塞进被窝里,随后火急火燎的拨通邱枫何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司锦寒就立马开口道:“邱哥,你来一趟我这吧,我这里有人晕倒了。”   邱枫何听见司锦寒这焦急的声音,连忙问道:“知道什么原因晕倒的吗?方便的话带人来一趟医院吧。”   他一会有一台手术,实在走不开。   司锦寒回头看了一眼时南,斟酌着说道:“不方便带人出去,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晕倒,可能……可能是感冒吧……”   时南目前这样,无论去哪里肯定都有人盯着。   那天淋了雨,上几天还发烧来着,突然晕倒肯定跟感冒脱不了干系吧?司锦寒这么猜测着。   邱枫何一听司锦寒这么说,不禁有些头大,只好说道:“我目前走不开,我让我这里其他的人替我过去吧。”   邱枫何开口,司锦寒也信得住,当即答应了,挂断电话之后依旧心神不宁。   他找出时南的睡衣,亲自上床伺候时南,给时南换衣服,他把时南抱在怀里,只觉得这个重量有些不可思议,时南的体重应该都快要接近两位数了吧?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给时南换衣服,动作都掺杂着小心翼翼,生怕再把怀里的人弄伤了。   这次算是他冲动了,本来人就这么瘦了,哪能不给饭吃,以后得好好喂着,把人养胖点。   脱下来的外套上沾了许多血,司锦寒握住时南的手检查,十根手指修长白皙,好看如葱白,愣是看不出半点伤口。   那这血是从哪来的呢?司锦寒皱起眉头,一时想不通。   时南的身体在被子里捂了半天也没有回温,始终都冰凉,司锦寒捂着时南的手干着急,最后直接掀开被子躺上去,把时南整个人都抱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时南取暖。   虽然是训斥的语气,可其中却夹杂了些许无奈。   “娇气包,犯了错不让说不让罚,一天天像个瓷娃娃似的,真是拿你没辙。”   ——   周朴开车着往别墅这边驶来,坐在副驾驶上的青年从医院出来就拉着一张脸,“不开心”这三个字都快挂脸上了。   青年那张脸无比熟悉,显然是那天时南深夜进医院的值班护士。   白星本来干劲满满,可是看到了周朴那张脸之后,整个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   本来还兴高采烈的想邱前辈的朋友会是谁,可是一看到这张熟悉的呲着大牙的笑脸,他的内心开始拒绝这个差事。   “大哥……你老实说,你们是不是混h道的?”   他已经脑补出了大佬虐叛徒把人搞的濒死,想让自己把人救活,然后接着审问的血腥的画面。   周朴无比憨厚的一笑:“瞎说什么呢,我们可是正规企业。”   白星:“……”   可去你妈的吧。   到了地方之后白星硬着头皮往里走,拎着一个大大的医药箱,已经能幻想到那满是血腥味的地下室了。   周朴走在他前面,在一间卧室前停住脚步,敲响门,道:“司总,人过来了。”   司锦寒睁开眼睛,有些不舍的松开了搂着时南的手,确定时南的衣服穿的好好的,才开口道:“进来吧。”   周朴推门而入,白星跟在后面,低着头装鹌鹑,向恶势力低头,司锦寒看见这张熟悉的脸,不禁皱起眉头,显然没想到邱枫何口中的人会是上次那个,竟然只是一个护士。   不悦归不悦,现在时南还没睁眼,他终归不能发作。   白星走到床前,仔细打量时南,开口问道:“是怎么晕倒的?能问一下晕倒之前他都做了什么吗?”   上一次时南来到医院的时候是淋过雨之后直接就被送去了,身上衣服都带着被雨淋过后的腥味,脸上也不太干净,看不清楚容貌,如今打理干净,本来的样貌露出来,忍不住让人看直了眼。   黑色的碎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浓密狭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泪痕,在眼帘下映出一小圈阴影,眼尾下的一颗泪痣给整张脸平添了几分妖冶,五官精致的似童话书里走出来的落魄贵族小王子,病态却又美艳。   正神游,突然只觉得脖颈一凉,危险的信号在他脑海中响起,他猛的转过头,司锦寒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眼神不悦,语气沉沉道:“原来西医也会“望闻问切”啊。”   白星看时南的眼神,让他感到不喜。   白星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再把视线放在时南脸上,解释道:“都会一些。”   司锦寒冷哼一声,回答了之前白星问的话:“自从那天从医院出来之后,两天没吃饭。”   白星从医药箱里拿出药瓶,面上一片冷静的说道:“打一针营养针吧,可能那时候还有些感冒,具体的还是建议去医院做一下全面检查。”   他又问道:“患者有厌食症吗?”   司锦寒摇摇头:“没有。”   白星点点头,淡定的给时南扎针,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已经开始了嘀嘀咕咕。   他娘的!这是纯纯变态!竟然又双叒不给饭吃!啥人经得起这么嚯嚯啊?!   这老色批绝对是觊觎这青年的美色,结果青年不从,所以这老色批就各种强取豪夺!威逼利诱!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他想报警救人脱离苦海,奈何恶势力太过强大,呜呜,他想带小美人远离这个变态身边!   司锦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白星硬着头皮扎完针,总觉得这次出来像是受刑一样艰难。   他收起医药箱,说道:“既然病人没有什么病史,如果打完针还没醒,就去医院检查一下,毕竟这里仪器不全。”   司锦寒嗯了一声,白星拎起医药箱就想跑,司锦寒一句话叫住了他:“站住!”   司锦寒将从刘姨哪里拿来的维生素药瓶递给白星,说道:“帮我验一下这个药的成分,我想知道这是什么药。”   白星接过那药瓶,放在手里打量着,在医院里呆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得出这不是维生素,他打开药瓶,取出来几粒之后还给司锦寒,说道:“这个点医院下班了,估计得过些时间能出结果。”   司锦寒嗯了一声,随后转身走向时南,坐在床边,白星见没自己什么事了,紧忙捏着药片,逃命似的跑了,周朴跟在后面一同离开卧室。   司锦寒看着时南的小脸,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离自己而去……   他翻身上床,将时南搂进怀里,继续用身体给时南取暖,时南的体温也渐渐恢复正常,将近傍晚,司锦寒才感觉到怀里的人有动静,他睁开眼睛,一旁的药水已经快要挂完。   时南望着天花板,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他还在储物室里吗?还是……已经死了?   正想着,突然耳旁响起熟悉的声音。   “怎么样了?身体还有哪不舒服?”   司锦寒下床,给时南把手背上的针拔掉,又伸手摸了摸时南的额头,确定没什么异常的地方,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松懈下来。   醒了就好。   时南按住手背,缓缓从床上坐起身,刚刚醒来,大脑还有些晕眩,他低着头,没有回应司锦寒的话。   司锦寒早就习惯了这样只有他一个人说话的生活,只要时南醒了他就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也潜意识里认为时南没事了。   他坐在时南身旁,伸手挑起时南的下巴,逼迫时南看着自己,问道:“这次的事情,你知道错了吗?”   语气里带着天生的高高在上,如此带着轻蔑的动作他不以为意。   指尖突然一轻,时南抗拒的躲开了他。   司锦寒一愣,时南的拒绝让他心中不舒服,隐隐有一种刺痛的感觉。   时南沉默的低着头。   他错了吗?或许他错了,他错在不应该随意相信人,不应该被所有人耍的团团转,不应该在最绝望的时候还试图与从来听不见他“话”的锦寒解释。   司锦寒收回了手,眸子微眯,放下的手捏成了拳头,语气也带上了不满:“你还来脾气了,我都已经把你带出来了,你还要怎么样?程轩至今还在医院里躺着,本来应该是他在那里待一天,你就在储物室里待一天,你是还想再让我把你送回去吗?!” 第52章 去给程轩道歉   司锦寒本就脾气不好,此时更是越说越气,他越发觉得时南不乖,需要好好收拾一顿才行。   他怒声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样子?上次试探出程轩芒果过敏之后开始起了坏心思是不是?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坏了?给程轩送芒果汁下哑药,是想让他也变成跟你一样的哑巴对吧?!”   “时南,你别想借着生病就把这件事糊弄过去!既然现在醒了,那现在就给我下床,跟我去医院,给程轩下跪道歉!”   这最后一句话完全是他气昏了头,口不择言,随口说的一句话,他现在只想措措时南的锐气,让人变回曾经那乖巧的样子。   一番话落下,卧室里陷入诡异的安静,时南抬起了头,怔怔的望着他,似乎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那眼神太过复杂,司锦寒看不懂,只觉得心里难受。   他迫切的想要打破僵局,将一切的主动权再次握回手里,他想也不想的伸手去拽时南的胳膊,时南的身上软绵绵的,早就没有半点力气,司锦寒一把将时南从床上拽下来,不容拒绝的说道:“走吧!这就去医院!去给程轩道歉!”   握住时南手腕的手带着怪力,捏的时南生疼,那股劲像是要生生把时南的骨头捏断,时南疼的直抽气,相比起手腕的疼,更疼的是心,他拼了命的忍住酸涩的眼眶,不让眼泪出来,可呼吸还是乱了节奏,他做着无所谓的挣扎,想让自己挣脱束缚。   司锦寒感受到他的拒绝,咬咬牙,最终还是送开了手。   时南一得到自由,立马退后数步,缩到角落里,戒备的看着司锦寒。   这眼神深深刺痛了司锦寒的心,司锦寒的呼吸越发沉重,他不想去更深的体会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朝着时南走去,步步逼近,沉声道:“不想去?没关系,你跟我认错服软也是一样的,你跟我认错,好好道歉,保证以后乖乖听话,我就不让你去。”   时南的身体颤抖着,避无可避的与司锦寒面对面的站在一起。   司锦寒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便签页面,递给时南,说道:“好好写,只要我开心了,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以后好好对你。”   时南抿着唇,颤颤巍巍的接过手机,他如今握住那薄薄的手机都觉得像是拎了个转头一样吃力,手指早就没了力气。   好好对他?怎么好好对他呢?   时南想到这里,苦涩的一笑。   他只是不能开口说话而已,他并不是一个没长心,不知冷暖的死人,他也会难过,也会心痛,他也有委屈,他也会有情绪,他仅仅是不能用言语表达而已,可锦寒却从来不愿意用另一种方式去“听”。   他受够了这些没有止境的冤枉,他在锦寒的面前永远做不到辩解,所谓的好好对他,无非是继续让他像条狗一样,继续去承受司锦寒那阴晴不定的情绪,去接受那注定得不到回应的感情。   他累了……   时南迟迟没有动作,司锦寒等的已经不耐烦,正要发作时,时南的手指动了,在屏幕上敲下短短几个字后便递给了司锦寒,司锦寒满心得意,以为是对不起之类的话,可接过看清屏幕上的一行字之后,他只觉得浑身发凉。   【我们解除婚约吧。】   解除婚约……   短短四个字却让的司锦寒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做生意时赔了几个亿都没有这一刻的冲击来的猛烈。   想过无数次这四个字,可是没有一次是想过这是时南提出来的。   像是有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心脏,疼的他呼吸都吃力,手机上屏幕的光这一刻是这么刺眼,晃得他眼睛发酸,恨不得把这碍眼的东西生生捏碎。   他努力想要维持自己的淡定,他尽量稳住微微发抖的身体,目光直视时南,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看着时南的目光有多恐怖,那种要将人吞吃入腹的眼神看的时南心惊胆寒。   司锦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不对劲,可还是不自觉的夹杂了些急迫:“南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别为了一时生气就口不择言,到时候后悔的只会是你!”   “你刚才你说的是气话,我都知道,你怎么可能会想跟我解除婚约呢?你根本离不开我,你也不会舍得离开我,乖,说你说错话了,我就当刚才的字没看见,我原谅你。”   司锦寒轻声引诱着,可垂在身侧捏起的拳头已经咯咯作响。   时南没有动,对司锦寒口中的台阶视若无睹,时南抿抿唇,鼓起勇气,忽视司锦寒那可怖的气势,抬腿便从司锦寒面前走开,朝着卧室的门口走去,头也不回。   他在储物室里呆了两天,也想了两天,他已经决定了。   迟早都是要离开的,即便不是现在,在不久的以后,锦寒和程轩结婚了,他依旧是要被赶走的,他没办法陪着锦寒白头到老了……   长痛不如短痛,早晚都要离别。   不等时南摸到门把手,突然,腰上一紧,那骇人的力道仿佛要把时南整个人都镶进身体里,勒的时南肋骨生疼,时南惊呼一声,背后贴上了滚烫的胸膛。   司锦寒微微俯身,附在时南耳畔道:“小哑巴,你给我差不多得了,离家出走的把戏你还真是百试不厌!”   动作暧昧,可那语气却透露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其中的的怒意不言而喻。   “唔……”时南吃痛的皱起眉头,挣扎着要离开这个怀抱。   他的挣扎对司锦寒而言不痛不痒,一手环住时南的腰,另一只手将门落了锁,随后将时南狠狠按在门板上,将时南困于自己的身体与门板之间,动弹不得。   他肆意的将手探入时南的衣襟,手心中的皮肤温热柔软,他把时南整个人都笼罩在身下,较大的体型差激起了司锦寒骨子里的施虐欲,手中纤细的腰肢还在不知死活的扭动着,像是濒死的猎物最后的挣扎,可这挣扎,给这场游戏增添了无尽的乐趣。   时南呜咽出声,想按住那只正在做乱的手。   这样压的他动弹不得的姿势只能让时南感到害怕。   司锦寒看见时南的表情,似乎某种报复心理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继续用言语刺激着时南:“呵,解除婚约?你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在我心里,这层婚约从来就不存在,没有见证人,也没有父母之约,这不过是老爷子随口一句玩笑话,也只有你放在心上当成了真事!”   “我从来就没想过娶你!更没想把你当做家人!你充其量不过是个玩物而已,不需要你主动提解除婚约想离开之类的话,等我玩够了,自然会让你滚!”   “没人会爱一个哑巴,更不会有人把一个哑巴放在心上!你时南,配不上我司锦寒!”   每一个字都狠狠地钉在时南的心上,那颗心明明已经千疮百孔,可依旧会疼,疼的血肉模糊,五脏六腑都被牵扯,时南多想弯下腰缓解这撕心裂肺的痛苦,可他就像是被按在粘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动弹不得。   强忍着的泪水终于从眼眶里溢出来。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他自作多情啊。   这段曾让他魂牵梦萦的婚约,从始至终都不曾存在过,他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家”,也没有“小未婚夫”,从父母死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孤身一人了……   没人会爱哑巴,他配不上锦寒。   他对小白说谎了,他们并不平等,他们低人一等。   果然嘛,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哑巴,怎么能当什么家教呢?秦先生真是太信任他了……   他死死咬住嘴唇,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任泪水爬满脸庞,司锦寒像是在跟他较劲一样,开始没轻没重,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让时南向他屈服!   他完全忘记了时南大病初愈,忘记了时南蹲在雨幕中绝望的模样,忘记了时南在漆黑的宅子里瑟瑟发抖的模样,忘记了时南趴在储物室地上那奄奄一息的模样,脑海里只剩下本能的索取,征服!   他只觉得时南变了,明明以前小哑巴那么好哄,无论把人欺负的多狠,他只要说一句软话,时南立马就会摇着尾巴跑回他身边,单纯到整颗心里只有他,只能依附在他身旁,从来不会生出远离他的念头!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人不一样了!   他乖巧的小哑巴去哪里了?!   时南痛苦的闷哼,唇瓣死咬,宁可口腔里已经血腥味弥漫也不吭一声,疼的额头渗出冷汗,身体发抖。   这场酷刑不知坚持了多久才终于结束,时南只模糊的记得锦寒像是在抱一只玩具一样,轻轻松松将他束缚在怀抱里,直到最后,时南彻底不堪重负的晕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眼前光线昏暗,隐隐约约觉得身体有些颠簸。   时南眨了眨眼睛,大脑反应了一会才爬起来,迷茫的望着景色飞快变化的窗子,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车上。   身旁传来司锦寒阴冷的声音:“醒了?醒了就好好想想,一会儿该以什么样的姿态给程轩道歉吧。” 第53章 不能说,那就磕头道歉吧!   时南缓缓转过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司锦寒,嘴唇动了动,想表达什么,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眼眸微阖。   他有好多话想解释给锦寒听,可是他知道,锦寒不会在他身上浪费半点时间,在司锦寒心中笃定的东西,他无论再怎么挣扎,都是无用功……   他什么都没做错,他不要道歉。   他伸手去开车门,可这次司机已经长了记性,早早的落了锁,时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车子朝着医院快速行驶。   司锦寒在一旁坐着,并未阻拦时南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偏要好好压压时南的锐气!时南就算不肯,他也要按着时南去给程轩道歉!   一个小哑巴而已,由不得他拒绝!   他早已换上了整洁干净的衣衫,反观时南,出来时太过匆忙,随意捡起扔在地上的睡衣套在时南身上,这件睡衣揉搓起皱,胸前的扣子也被崩飞了几颗,大片的胸膛裸露着,硬生生掐出来的青紫的痕迹夹杂着见血的咬痕布在上面,引人遐想。   开车门无果,时南又奔着车窗使劲,司锦寒见时南要砸车窗,才终于伸出了手,一把将时南扣到怀里,怒斥道:“别闹了!再作,我就把你扒光了扔街上去!”   一句话落下,司锦寒能明显的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僵硬了,体温都骤然下降许多,身体害怕到发抖。   时南紧抿着唇,一双眸子里写满了不安。   他不再挣扎,甚至是一动不敢动,整个人都对司锦寒处于戒备状态。   司锦寒满意了,他看到时南大敞四开的前襟,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伸手将自己胸口的胸针摘下来,将时南的前襟合上,可小小的胸针能起的作用微乎其微,仅仅能遮住一小块而已。   时南身上都是他留下来的痕迹,是他们好过之后的证明,他心里满意归满意,可是不想让别人看见。   还不等再去想能把时南衣襟合上的办法,车子已经停下。   “司总,医院到了。”   车子在医院门前停下,司锦寒嗯了一声,不容拒绝的拉着时南下了车。   一下车能明显感受到温差的变化,冷风一个劲的往时南宽松的睡衣里钻,时南冻得面色发白。   刚刚不以为意,可一站在地上,某处撕裂的疼是那么明显。   司锦寒在前面走了几步,迟迟没有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时南还在原地站着。   司锦寒冷嘲道:“傻站着干嘛呢?难不成还要我抱你过去?”   他转头朝着时南走去,伸手去拉时南的胳膊,时南没有躲,而是配合的伸出了手,抓住了司锦寒的手。   司锦寒有些诧异,没想到时南会这么主动,可还不等他高兴,时南伸出指尖,低头在他的掌心里写字。   脸上的诧异一点点被怒意所取代,他阴鸷的盯着时南,半天没说话,时南已经写完字,垂着头,等着司锦寒回应。   【道完歉,我就可以离开了吗?】   昏迷前的话他一直记在心里,每每想起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时南微低着头。   司锦寒诡异一笑,缓缓开口道:“好啊。”   时南抬起头,望着司锦寒,司锦寒也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意味不明,明明是在笑,却透着森森寒意。   时南不等细想眼神是何意,司锦寒已经抓着他往医院里拖,脚步快到需要时南小跑才能跟上去,某处随着步伐越发疼痛,时南的额头上布上一层薄汗。   程轩在病房里开着直播,跟粉丝们互动。   他刻意把声音压低,让声音听上去沙哑,脸上做出虚弱的模样,对着屏幕强颜欢笑的“安慰”着:“你们不要担心我哦,医生说再过些日子就可以出院了,嗓子也会慢慢恢复的,到时候我们会再见面的。”   直播间的人气很高,弹幕疯狂的一条一条闪过。   【永远等着你!】   【呜呜呜……轩轩好温柔啊。】   【轩轩要好好保护嗓子,轩粉们等你回来!】   程轩一天天看着,心里止不住冷笑。   呵,傻子就是好骗。   他继续说道:“关于时先生导致我住院这件事……嗯,我希望宝贝们不要再继续放在心上了。”   他眼神闪躲,苦涩一笑,这一笑里,像是包含了千言万语:“或许他也不是故意的,可能……可能他也不知道我对芒果过敏吧,那种药……或许是别人放的也不一定,宝贝们不要继续放在心上了。”   “不怪时先生,只怪我那天太粗心大意了,我不应该接别人给的东西的……”   一番话不经意的又勾起了粉丝的怒意。   【是不是时南逼迫你,逼着你这么说的啊?】   【我觉得也是,他们那种豪门,欺负人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人在做天在看,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千万别让我逮到,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程轩看见这些弹幕,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他太享受这种自己引导所有,把所有人当做傻子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了。   正想着,突然病房的门“砰”的一声被踹开,程轩吓了一个激灵,还以为是有粉丝闯进来了,抬头一看,看到了黑着一张脸进来的司锦寒,以及身后面色苍白的时南。   司锦寒一把将时南推到病床前,冷声道:“不是要道歉吗?拿出诚意来!”   程轩不动声色的将正在直播的手机悄悄偏过来一些,刚好可以照到时南,却又不会太过明显。   程轩故作一脸惊讶的说道:“这……这是怎么了?寒哥,你怎么……”   司锦寒冷眼看着时南,说道:“不能让你白受委屈,犯了错就得接受后果。”   时南站在程轩面前,程轩眼中的得意并没有逃过时南的眼睛。   时南紧咬牙关,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指甲已经深陷肉里。   程轩依旧在那里说着风凉话:“寒哥,我没关系的,我再过差不多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别让时先生为难了,毕竟,时先生……好像并不想给我道歉……”   一番话,再次挑起司锦寒的火气,他冲着时南大声道:“不是说了要道歉吗?!那就拿出诚意来!我不是让你上来当木头的!”   时南微微低下头,微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神色,只能看到流畅的下颚线紧绷。   他嘴唇紧抿,莫大的屈辱笼罩在头上。   他在程轩得意的目光中,缓缓弯下腰,朝着程轩深深鞠躬。   时南维持着这个姿势,削瘦的身影微微发抖,透露着无助。   系住衣襟的胸针随着这个动作掉在地上,大片的衣襟敞开,胸膛暴露在直播镜头前,可怖青紫渗着血痕,仅一眼就知道被虐待过,身上的睡衣褶皱凌乱,更显萧瑟。   【这是被司锦寒打过吗?真是好样的!】   【司总真帅!这才是真男人!】   【我觉得时南有些可怜……】   弹幕一条接一条的往上涌,可此时病房里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时南的身上,无人知晓那巴掌大的手机真在把时南仅剩的尊严放在地上践踏,将最卑微的姿态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司锦寒眸子微眯,抬脚踹向时南的膝盖窝,这一脚踹的时南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程轩的方向跪下。   司锦寒冷声道,“既然是道歉,光站着怎么算有诚意?”   时南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可膝盖那碎裂一样的疼让他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针扎似的痛苦。   动作看上去有些许笨拙,他身体摇摇晃晃的想站起来,可刚刚撑起了一些,肩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手,那只手带着怪力,狠狠一压,再次把时南按到地上。   “对不起这三个字既然没办法说出口,那就用磕头的方式,来表达出来吧!”   司锦寒一手按着时南的肩膀,一手按住时南的脑袋,时南在他的手中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任他操控。   时南放弃了那无所谓的挣扎,他盯着地面,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眼神空洞绝望。   “咚”的一声,司锦寒按着时南的脑袋狠狠磕到了那冰冷坚硬的白色瓷砖地上。   这一声闷响,沉重的敲击在所有人心里,时南仅剩的尊严,也同样应声而碎……   【哈哈,磕的好!】   【活该,善恶终有报!】   【司总对轩轩绝对是真爱!】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司锦寒跟时南才是一对吧?按着自己的未婚伴侣,给一个小三磕头,这种恕我理解不来。】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眼见不一定为实,我建议司法机关介入,查清真相,还所有人清白!】   【楼上是瞎子吗?录像都放出来了,还还什么清白啊?】   司锦寒会按着时南给自己磕头,这是程轩都始料未及的,但却是他想看到的。   程轩微微一笑。   一个口不能言的哑巴,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司锦寒一时情急忘记收劲,这一声过于响,也彻底把他即将崩坏的理智拉了回来。   他送开了按着时南的手,试探的叫了一声:“南南?”   时南依旧维持着跪下磕头的姿势没变,亦没有回应。   司锦寒伸手想将人抱起来,可手刚刚触及时南,时南的身体突然朝着一旁歪了过去,双眸失去焦距,额头的创口不停的流血,雪白的瓷砖上如同绽放开一朵朵梅花,时南磕下头的地方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玻璃碎块,原本透明的碎片,此刻被鲜血染出了形状…… 第54章 锦寒!时南就是那个心衰患者!   “时南!”   地上的血是那么刺眼,司锦寒的声音隐隐有些发抖,他焦急的抱起时南,伸手拍打时南的脸颊,声音嘶哑:“你少装死!你给我清醒点!”   “你不许睡着!你看着我!看着我!!”   “医生!医生!”   周朴一直在门外守着,仅仅一会儿的功夫,任谁也没想到会闹到这种地步,病房里乱成一团。   走廊里响起焦急的脚步声,司锦寒抱着时南跑出病房,口中一遍遍的喊着时南的名字,用威胁来掩盖住心底那几乎将他压垮的恐慌。   “时南,你敢睡!我就把你父母的骨灰挖出来扔海里!”   “你他妈给我撑住!我知道你是装的!好好的大活人哪里有那么脆弱!”   “你要是死了,老子连棺材都不给你买!直接把你扔大马路上!”   “你他妈睁眼睛!不许睡!不许睡!”   杂乱声渐渐远离,程轩也渐渐拉回了神,脸上不自觉的勾起了笑容,脸上的表情都因为这笑容变得狰狞,让人看了不自觉的后脊发寒。   ——   司锦寒怔怔的看着时南被推进抢救室,他像个雕塑一样站在门口,只觉得这一刻,他与周围的一切都划分开了,整个世界里好像只有躺在手术室里命悬一线的时南,以及在外面,充当了刽子手的自己……   那是脑袋啊,受一点伤都有可能一命呜呼的地方啊……   明明无论身处何时,都能保持冷静的自己,为什么一碰上时南说要离开的时候,就会被情绪吞噬理智,变成只知道给予时南痛苦的疯子……   周朴去处理完手续之后,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无论何时都腰板挺得笔直的男人此刻蹲在抢救室的角落里,所有天之骄子的傲气在此刻尽数崩塌,像极了犯了错误之后努力逃避的孩子。   商业大鳄,易城最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商界的领军人物,顶级世家的唯一继承人,所有的光环在此刻消失的一干二净,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一个犯了错之后会无措,会恐慌的普通人……   周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彼此相伴长大,明明是一段佳话,可硬生生被被司锦寒的骄傲扭曲成了彼此都痛苦煎熬的荆棘之路。   司锦寒用硬装出来的滥情,放荡,冷血,去掩盖一个身为司家大少爷不敢面对的事实,他早在小时候就爱上了时南,爱上了一个无法言语的小哑巴……   抢救室的灯直到凌晨才熄灭,医生推着病床走出来,司锦寒的两条腿都蹲麻了,他踉踉跄跄的走到病床前,低头看着时南苍白的小脸,不自觉的伸手想摸摸,可又在几厘米之外停下,不敢伸手触碰。   “病人轻微脑震荡,创口的位置缝了三针,等麻药劲过了人就醒了,伤口不要碰水,要记得换药。”   医生说着,可司锦寒现在站在里一团乱,努力想记下来,可听进去一个字忘一个字,还是身旁的周朴与医生说的话。   时南被推到了普通病房,司锦寒就一直坐在病床边盯着时南,半点不敢分神,病房的门被推开,司锦寒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是周朴。   周朴看了一眼时南,说道:“等时先生醒了,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司锦寒嗯了一声之后没再说话,他握住时南的手,努力想给时南把手捂热,奈何自己的手也冷的跟冰块一样。   周朴说完之后并没有走,依旧站在那里,病房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司锦寒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层安静,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他语气很轻,不知是问周朴,还是在问自己:“我错了吗?”   周朴低下头,沉声道:“司总,我觉得,程轩的事有蹊跷,把人毒哑这种药,可不是谁都能拿得到的,更何况是谁也不认识的时先生呢?”   “开演唱会的地方也比较偏僻,时先生一个路痴,出个门都可能找不回家,一个人跑去那么远的地方,未免有些不太实际了。”   “工作人员随随便便把人往后台领,这种行为也多多少少带点不对劲,那段监控录像,太多地方反常,时先生,也有可能是无辜的……”   这话说的太委婉了,就差直言说是程轩自导自演了。   这些事他本来应该永远憋在心里,可是他实在憋不住了,他怕这么下去,时南会活生生被司锦寒弄死……   这一次没事,那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每次都能有死里逃生的运气吗?   “司总,上一次心理医生说,时先生需要被人关爱,他需要的,或许只是你的关爱。”   可你从始至终带给他的,都只有伤害……   “司总,您实在厌倦时先生的话,不如,让人离开吧。”   司锦寒薄唇微抿,最后这一句听在耳中只觉得刺耳。   程轩的事有蹊跷,这件事他从始至终都知道,可是他不想去细想,他只想借着这一次事情,来发泄之前堆积在心里的怒火,所以去放任事情发展,理所应当的来伤害时南……   他伸手抚上时南的脸庞,轻声道:“我跟他道歉,好好对他,就当弥补这次的事了。”   “他是个哑巴,他离不开我的,他只能依附我活着,只能,依附我!”   司锦寒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看时南的眼神有多偏执。   周朴嘴唇动了动,可最终还是一个字没说,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但愿,这次真的能好好对时南吧……   ——   时南清晨醒了之后就被司锦寒带出了医院,路上异常安静,时南靠在座椅上,额头缠着一圈绷带,白色的绷带衬得那张本就憔悴的脸更加虚弱。   司锦寒开着车,为了照顾到时南的伤,尽量让车行驶平稳一些。   时南坐在副驾驶,一直在看着车窗,没有对昨天的埋怨,也没有对他的怨恨,神色淡淡的,仿佛昨天的事他并不放在心上一样。   司锦寒受不了这样的安静,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甩给时南,一边说道:“程轩的事,你是不是被冤枉的?我允许你打字解释。”   他记着他带时南离开的时候,时南好像想要比划什么来着,可是被他一巴掌抽的没了下文。   他等着时南的回应,可是等了半天时南也没有动静,他侧头看了一眼,手机依旧扔在时南的手上,时南看都没看一眼,依旧在望着窗外。   时南这淡漠的模样司锦寒有些受不了,但想起昨晚跟周朴说的话,他还是耐住了性子,给时南台阶下:“是不是现在头还有些疼?回去再跟我说也行。”   这点事儿而已,就算时南不说,他也能查出来。   正这么想着,只见时南缓缓拿起手机,在屏幕上打下几个字。   【是我做的。】   短短四个字让司锦寒的心沉到谷底,他沉声道:“别开玩笑,我在认真的问你!”   【和你所想的一样。】   时南的态度让司锦寒无法接受,压着的火气再也控制不住,他怒声道:“时南,你别给脸不要脸!”   时南抿抿唇,继续扭头看向窗外。   真相还重要吗?他就算说了又能怎么样呢?锦寒会信吗?他已经不想对任何事去做多余的解释了。   该受得委屈,他一样也没落下。   他在锦寒眼里已经坏的彻底,这么一件事而已,继续把他当成坏人也无所谓了。   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多一项罪名,少一项罪名,都一样。   到家之后,时南整理自己的东西,他的东西少的可怜,仅仅只有两件洗的发白的衣服。   他把衣服放在一旁的袋子里,随后去卧室的床头柜里找那瓶药,可一打开柜子他就愣住了,柜子里面的东西摆放全变了,而那瓶药也消失不见。   时南急得冷汗都下来了。   去哪了?难道是在刘姨那里吗?   “你在找什么?”   司锦寒不知何时站在卧室门口,冷冷开口。   他视线落到时南身旁那个纸袋上,看到里面的衣服,他瞬间什么都明白了,眼神晦暗不明,眼底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风暴。   他举起手,将手中的药瓶扬起来,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透明的维生素瓶子被司锦寒捏在手里,时南一惊,紧忙起身要去拿,可司锦寒却当着他的面,将药瓶的盖子拧松,扬手一扔,将药瓶狠狠地扔出窗外!   药瓶准确的落在了院子的池塘里,落进水里的瞬间,盖子与瓶身分离,药片尽数飘了出来,散落在池塘底……   “我偏偏不给你!”   司锦寒恶狠狠的瞪向时南,气的口不择言的嘶声力竭道:“不是要离开司家吗?那你现在就给我滚!滚了就别再回来!”   “你以为我司锦寒非你不可?我告诉你!如果不是老爷子让我必须留住你,我早就把你扔出去了!”   时南一次又一次的要离开,已经彻底惹怒他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声下气的挽留一个人。   他在时南错愕的眼神中,伸手拉住时南的胳膊,将人往外面拖,他一把将时南推出门外,怒声道:“滚吧!滚了就别回来!”   时南站在门外,司锦寒当着他的面合上了大门,“砰”的一声,足以昭示出他的怒火。   时南愣了一会,转身往门外走去,他在小池塘处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沉入水底的药片,不禁苦涩一笑。   锦寒一点活路也不给他留啊……   ——   司锦寒站在楼上,紧紧的盯着时南的背影,他心里一直期盼时南能再转身回头,回来求他,跟他说不走了,可时南就那样,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院子,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随着时南的远离,他的那颗心也渐渐沉下去。   他此时的心情难以用语言来形容,这一刻他清清楚楚的认知到,小哑巴正在逐渐脱离他的掌控。   他尚且还有些理智,知道应该让周朴派人跟着时南,别让人跑丢了。   他拿出手机,不等他给周朴打电话,周朴已经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让司锦寒不寒而栗,莫大的恐慌笼罩在心头。   【司总,成分检查结果出来了,那药片是一种治疗心力衰竭的特效药。】   心机衰竭……   邱枫何的那张脸在脑海里一遍一遍闪过。   ——今天诊室来了个心衰患者。   ——你知道那孩子多大吗?二十出头啊!   ——也就两年时间,真可怜……   ——那孩子过得不好,身上还有伤……   日渐消瘦,咳血,两年时间……   不!不会的!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可能会得那种病!时南那么年轻!一定是报告弄错了!   他要把时南抓回来,好好问个清楚!   他跌跌撞撞的跑下楼,口袋里的手机却在此刻再次响起,司锦寒已经通体冰凉,他颤颤巍巍的掏出电话,屏幕上“邱枫何”这三个大字像是最后的判决书一样。   他麻木的按下接通,不等他说话,另一边已经焦急的开口道:“锦寒,最近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南,是不是小时候你家老爷子给你定下来的童养媳!”   司锦寒的声音都在发抖,他咬咬牙,回道:“是。”   邱枫何大声道:“他就是我上一次跟你们说的,得心力衰竭的患者!”   “咚”的一声,手机从司锦寒的手中脱落,顺着楼梯滚下去。   司锦寒只觉得头晕目眩,两条腿都在打哆嗦。   电话的声音依旧在响。   “锦寒?”   “锦寒!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司锦寒颓废的跌坐在楼梯上,心底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第55章 秦远:洗好身体之后叫我一声   时南灰溜溜的从银行出来,手中还捏着司锦寒给的那张银行卡。   银行卡冻结了,他一分也取不出来,更别提再买新的药了。   扭头看了一眼医院的方向,失落的低下头,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思考着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还有去治疗的必要吗?他总觉得病好像已经治不好了,他剩余的时间应该不多了吧?   或许是想的太过认真,他并未发现周围的人看他的目光越发怪异,以及那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   他正走着,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那是时南!”   这一嗓子,引得路人频频看向这边,时南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也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了好几个女人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一个个看他的眼神凶神恶煞,那模样生生像是时南刨了他们家祖坟,一个个恨不得把时南生吞活剥了的模样。   时南的手机早就被司锦寒弄坏了,这段时间网上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一个物体飞速朝着时南扔过来,时南匆忙后退,那东西落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时南定睛看去,冰激凌被那女人摔成了一坨。   “阴险恶毒的小人!你这样的人就不该有好下场!”   “真丢人啊!当着好几万人的直播间,被司锦寒压着下跪,你活该啊!”   “呸!下跪怎么够!害了程轩,我必须要他付出代价!”   那边的人越聚越多,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时南在那些人口中完全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无数的东西朝着时南扔过来,传单,饮料瓶,甚至还有伤人的重物,时南躲闪不及,也躲闪不开,周围被那些人围得水泄不通,咒骂声铺天盖地的涌向时南。   时南被那么多人围在中间,本来干净的衣服此刻沾满了污渍,刚刚不知什么东西砸在头上,缝合的伤口裂开,血再次涌了出来,渗透了绷带。   那些人不罢休,有了同伴的相助,甚至大着胆子对时南动手,丝毫不畏惧,甚至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伸张正义的神。   那些人有男有女,有一大半都是来看热闹的。   “打的好!再踹他两脚!”   “司锦寒跟程轩才是真爱,甜甜的恋爱!”   “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赶紧退出吧!”   时南脑袋昏沉沉的,心脏针扎似的疼,他甚至眼睛花到到看不清那些人的脸,眼前的一切都在他面前扭曲,那一张张脸扭曲成了恶鬼的模样。   无数的手机怼着时南拍,甚至有人开起了直播。   “吐血了,吐血了!不会死人吧?”   “我可没碰啊,到时候了别怪在我身上!”   “我就是扔了个保温杯砸头上了,当时可没吐血,血是现在吐的,跟我没关系啊!”   眼看时南身上伤势越来越重,一些人开始不敢再动手,互相推卸责任。   突然一道夹杂着愤怒的男人声音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这一嗓子在这嘈杂的人群里显得尤为突出。   秦远拨开人群,大步朝着时南走过来,一向风轻云淡的男人此刻脸上的表情阴沉的骇人。   来人气度不凡,身上的穿着和开的车都价值不菲,仅一眼就知道这人不好惹,任谁也不敢再继续放肆。   秦远俯下身,将时南抱起来,看到时南身上的伤,他怒意更甚,可尚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是在外面,不能发飙,可他依旧气的手都在发抖。   警车的声音适时的响起,顿时好多做贼心虚的人想跑,可已经来不及,好几个保镖站在人群外,将这里围住,几个带头闹事的也早已被秦远盯上。   时南缓缓放下抱住脑袋的手,眼前的视线渐渐清晰,他被人抱起,他可以看到那个人刀削般的下颚。   逆着光,他眯着眼睛努力看清那个人的脸庞,心中带着某种微妙的期待,一个名字缓缓浮现在心底,可在彻底看清之后,那份期待又在心底消散……   不是锦寒。   原来是秦先生啊……   秦远抱着时南往人群外走,他把时南抱进车里,对司机说道:“回家。”   “好的,秦总。”   时南有些拘束,他的衣服很脏,唯恐把秦远的车也弄脏。   秦远开口道:“我很担心你。”   秦远看着时南,那双眸子里似有异样的情愫流转。   两人挨得很近,车中安静,气氛有些不对劲,可时南此刻脑袋昏沉沉的,也不并未感受到这氛围。   秦远身上还沾着些许时南身上的污渍,一向爱干净的他出奇的没有露出不适的表情。   他看得出时南的拘束,他朝着时南伸出手,时南见到那朝着他面门而来的手掌,条件反射似的闭上眼睛,以为与司锦寒一样,又是耳光,害怕到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可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那只大手带着温暖的温度,轻轻按着他的头,让他靠在椅背上,秦远的声音已经恢复如常,温柔的像是一阵清风,拂过人的心头,秦远开口道:“这样靠着可能会舒服点。”   时南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伸手比划着,【谢谢你。】   秦远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些许心疼:“朋友之间还用说什么谢谢,举手之劳而已。”   网上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他看见视频里时南被司锦寒扇耳光,看见时南满身伤被司锦寒按着向程轩下跪,看见时南额头流血,昏迷不醒,那些青红不分的人对时南恶语相向,隔着屏幕都能够感受到时南的绝望无助,一桩桩一件件,看的他心都在发颤,恨不得给司锦寒两拳!   事情的背后还有人在推动,热度一次又一次的攀升,连压都压不下去,这次当街闹事,有人在录像,不出意外肯定还会把事情闹出新高度。   他有心帮时南,可是自那一天之后时南的手机就再也打不通,发出的消息也如石沉大海。   他人生中第一次这么厌恶一个人,他不明白时南究竟哪里惹得司锦寒厌恶,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那件事绝对不可能是时南做的,估计又是程轩那人在自导自演!   到了秦远家之后,秦远先给时南处理额头上崩开的伤口,手法很轻,时南甚至没感觉到太多的痛苦,随后秦远给时南找出来一套自己的衣服,说道:“先去洗洗澡吧,洗完之后穿我的将就一下,我一会让人去给你买一身合适的衣服。”   时南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脏的不成样子,头发上也刮了不少东西,秦远看了看,有些不放心的说道:“洗好身体之后叫我一声,我给你洗头,不然伤口弄上水就麻烦了。”   时南有些不好意思,秦远能带他回来他已经感激不尽了,自己如今什么样子他虽然看不到,但是心里也有谱,估计跟垃圾箱里出来的流浪汉差不多,毕竟身上被砸到太多东西,头发上肯定也没比衣服好到哪里去,这他怎么好意思麻烦秦远?   正要摆手拒绝,秦远却语气有些难过的说道:“你要是拒绝的话,我会很伤心的,朋友之间,依靠彼此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还是说……小南没把我当朋友?”   秦远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失落,像是被时南伤到了的模样。   时南被说的一惊,连忙摆摆手,要比划什么,可是秦远已经把他推进浴室:“既然把我当朋友,那一会就敲敲门叫我,我来给你洗头。”   不给时南拒绝的机会,秦远已经关上了浴室的门。   听见浴室响起“哗啦啦”的水声,秦远松了一口气,也去隔壁房间的浴室去洗澡,把那身脏了的衣服直接扔掉,换了一身干净的浴袍。   刚洗完澡出来,放在客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备注,是小白幼儿园的老师打开的,一看见这个电话他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是小白那家伙又闯祸了。   他按下了接通,“喂,老师好。”   电话里响起了女人的声音,很客气的说道:“您好您好,是白萧的舅舅吗?是这样的,白萧在学校里跟小朋友起了争执,打架了,对方小朋友被打的鼻青脸肿,您看您能现在过来处理一下吗?”   一听到这种话,秦远皱起眉头,问道:“原因呢?谁先动的手?”   小白那孩子虽然性格奇怪一点,可是从来不是个主动挑事的孩子,这不是小白第一次动手打架。   “是这样的,我听周围的小朋友说,好像是因为最近网上的一些事情,白萧跟那个孩子意见不和,吵起来了,俩人才动的手,是对方先动的手,可是白萧也把人打得不轻……”   秦远听见这话都快笑了。   吵起来了?小白一个小哑巴,跟人吵起来了?明显就是他家小白被欺负了!这事儿他根本懒得去,说道:“我在忙,放学司机会去接孩子,医药费的话跟司机说就好,会把钱打过去。”   说完之后,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看了一眼浴室的门,磨砂玻璃能看到里面雾气腾腾,看不清人影。   时南已经进去半天了,还没有叫他,一想到时南身上还带着伤,他不禁担心起来,想着是不是人晕倒在里面了。   他连忙朝着浴室走去,敲门道:“小南?小南,需要我帮忙吗?”   里面没有回应,正担心,浴室的门突然从里面推开了。   时南站在门口,仰头看着他,刚刚洗过澡,原本白皙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红,看上去甚是可口,一双眼睛明亮清澈,眸中倒映着秦远的影子,樱花一样的唇瓣微张,像极了无声的邀请……   美人在前,秦远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喉结下意识的滚动。   时南的衣领很大,露出了半个肩膀,下身的裤子也极其不合身,葱白似的手指捏紧了裤腰,似乎一松手就会掉下去。   时南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望着秦远,那眼神很显然是在问他怎么办。   原来是衣服太大了啊…… 第56章 南南,我知道错了   一双腿修长笔直,白皙纤细,在宽松的短裤下是那么晃眼,尤其是那漂亮骨感的脚踝,让人想用手量一量,能不能仅用一只手握住……   秦远有些不敢看了,手中握着盛了冰块的水杯就没放下过。   今天怎么越喝越渴了?   裤子对时南来说实在太大了,就算扎上腰带也不合适,他左翻右找终于找到了一条好久之前的短裤,裤腰那里有抽绳,调节之后时南才能穿。   明明是最简单的打扮,可是穿在时南身上,却总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秦远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里暗道,想什么呢!   时南坐在沙发上擦着湿哒哒的头发,他的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屏幕里显示的页面是微博……   时南看见那一条条恶意的评论和自己那些最不愿意面对的回忆。   刚刚在街上的也毫无意外的被发了出去,没过多大一会就已经再次有了很高的热度。   下面的评论也戾气十足。   【我也在场,真解气!】   【妈的,害老娘的闺蜜被警察带走了,不就是扔了个保温杯吗?至于那么矫情吗?】   【心机狗去死吧!】   偶尔有几个不同的声音,但是也都被那些恶意的评论压在了底下。   【有些无语,犯了错用得着你们伸张正义啊?枪毙还是蹲监狱都应该是警察处理吧?】   【对程轩无感,本来只是路人,看了这群脑残粉丝,我只想路转黑。】   【时南本人都还没说什么吧?光凭着一段糊的像马赛克一样的视频就在这指指点点?非要等闹出人命了,你们来一句逝者安息,才甘心?】   那几段视频时南看了一遍又一遍,看着视频里受辱的自己。   视频里的声音外放着,一句一句,就连秦远都气的手发抖。   ——“你不怕遭天谴吗!”   ——“怎么不说话?默认了是吗?!”   ——“既然是道歉,光站着怎么算有诚意?”   ——“对不起这三个字既然没办法说出口,那就用磕头的方式,来表达出来吧!”   ——“打的好!再踹他两脚!”   秦远再也忍不住了,他站起身,一把将时南面前的电脑夺过来,退出微博,安慰道:“别看了,一群青红不分的家伙而已,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哄道:“小南,真相是什么样的?你可以告诉我吗?”   秦远的眼神真挚温柔,那里面盛着的事是对他满满的担忧。   秦远久居高位,他身上同样有着那些独属于上位者的矜贵,他与司锦寒不同的地方就是,秦远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随和温柔,时南在秦远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压迫感。   时南看了秦远许久都没有动作,两人这样对望许久,秦远脸上始终没有任何的不耐烦的意思。   他坐在时南身旁,说道:“没关系,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想说的事,是我太唐突了,即便是你做的又如何呢?你不是会主动伤害人的人,我相信肯定事出有因。”   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时南到底是不信任他……   时南低下头,手指指向秦远手中的笔记本电脑,秦远愣了一下,将电脑递给时南。   时南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字,平淡的叙述着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秦远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眉头深深皱起,眼神中浮现出怒意,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时南在下面敲下一行字,【没关系,我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随他们骂去吧。】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哑巴,放不放在心上又能如何呢?真相就算说出去了又有谁会信呢?说给愿意听的人听一听就得了,他已经不指望着能有人知道真相了。   反正他又活不了多久,骂也骂不了多长时间,死人又不知道活人的事。   他朝着秦远安慰似的一笑,可是这笑容苦涩的还不如不笑……   秦远的嘴唇动了动,欲说出口的话埋在了心里,他换了个话题,问道:“司锦寒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出来?”   司锦寒怎么会放时南一个人跑去市中心那种地方?难道他不知道时南现在在网上是什么样的吗?   【以后也都不会在一起了,我已经离开司家了。】   这话吓了秦远一跳,他猛的从电脑上移开视线,定格在时南脸上:“离开司家?什么意思?他把你赶出来了?”   【不全是,是我自己要离开的。】   虽然锦寒也并不想让他留在那里。   秦远有些震惊,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司锦寒把时南赶出来,是对时南最好的结果,留在那种人渣身边,时南迟早会逼到崩溃的。   时南接着在电脑上打字,【很谢谢你呀,愿意在这种时候还带我回家,我一会出去找找工作,就不在这里叨扰了。】   也不知道临死前能不能赚够买墓地的钱,他想埋在父母身边……   秦远侧头看着身旁的时南,他能感受到时南的变化,这种变化并非是外表上的,而是内心的,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时南如今的眼睛,灰蒙蒙的,看不到一点活人的生气……   秦远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让时南离开,时南一走,今天的一切就会再次上演。   秦远笑着说道:“找工作?你现在就有一份工作摆在面前啊,小家教。”   “请假这么多天没来,小白可想你了。”   反正那孩子幼儿园也不愿意去,干脆请几个月假,让他陪在时南身边,也能让时南心情放开一些。   “我这里房子大,那么多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你住着还能有点人气,小白出去玩了,一会就回来了,他疯玩了好几天,估计以前你教他的那点东西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还请时老师好好辅导小白。”   秦远这么一说话,时南的注意力从刚刚的话题上转移开,他比划着问道,【小白没有去幼儿园吗?】   秦远违心的点点头:“没去,那孩子你知道的,性格有些奇怪,跟别的小朋友相处不来。”   智商超群的小白小朋友,在自己舅舅的口中,毫无疑问的成了一个大文盲……   时南有些愧疚的低下头。   都怪自己,答应了秦远的事竟然没有做到……   突然,时南的肚子不适时的叫起来,时南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秦远脸上笑容依旧,正好这时候院子里传来车子的声音,屋里的门也在这时候被推开。   小白推门进来,小小的包子脸拉的老长,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秦远回头看向他,小白吓的一哆嗦,立马立正站好。   平时气人归气人,他心底始终对这个舅舅是有些敬畏的,毕竟闯了祸,免不了一顿揍。   可这次的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秦远非凡没收拾他,反而脸上露出了笑:“这是上哪玩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这一天天的,净知道玩,幼儿园也不去上,还要麻烦时老师教你费心费神。”   小白被说的一头雾水,可是在扭头看见时南坐在秦远身旁的时候,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本来还撅着嘴一下收回去了,眼睛亮晶晶的,这变脸速度跟翻书似的。   司机在后面拿着小书包紧忙跟上来:“小少爷啊,你这书……”   “砰!”小白小手一推,直接把门一关,司机被关在门外。   司机:“……”   小白“噔噔噔”的跑过来,跳上沙发钻进时南怀里,紧紧搂着时南的脖子,那小模样生怕时南跑了。   秦远一笑,心想着在幼儿园打架的事儿等一会儿再跟这小子算。   他站起身,说道:“我去准备晚饭吧,正好让你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时南一听,紧忙要跟上去帮忙,可小白紧紧抱着他,让他连起身都做不到,秦远说道:“我自己去就好,你在这里陪陪小白吧。”   他看了一眼把脸埋在时南怀里的小团子,意味深长的说道:“他可是很想你呢……”   上些日子小白新得了一只白色小兔玩偶,那是小白唯一一个特别喜爱,却又没有将其破坏的玩偶。   小白兔绒毛上,全是这小子的泪痕……   与这边的其乐融融不同。   司锦寒颓废的坐在房间里,面前正播放着时南被程轩那群所谓的“粉丝”疯狂攻击的视频,视频里的时南满眼无助,被那群人压的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护着脑袋,任他们欺负……   各种污言秽语如同海水一样朝着时南涌去,光是隔着屏幕他都能感受到生气,可想而知亲身经历的时南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段视频司锦寒逼着自己看下去,从一开始的暴怒,到后来的无力接受。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他与那群暴民没有任何区别,给予时南的也只有痛苦。   皮肤都是病态的苍白,身体消瘦成了那样,明明处处都透露着时南生病的信息,为什么自己硬是没有发现呢?   他闭上猩红的双眼,满脑子都是时南早上离开时那无助的背影。   他把时南救命的药,当着时南的面扔进了池塘里……   他手边的桌子上放了许多小小的药盒,全是时南那日买的治疗心力衰竭的特效药,这些全是他去买回来的。   司锦寒的声音都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南南,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乖乖回家吧,寒哥……带你去治病……” 第57章 你那叫变态   周朴敲敲门,走进房间。   他看着坐在地上,像是丢了魂似的司锦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后悔了吗?还来得及吗?   “司总,已经派人去找了,但是短时间内可能找不到,毕竟堵在那里的人太多了,视频拍的也模糊不清,周围车辆流动又多。”   司锦寒缓缓睁开眼,他合上了那部一直折磨着自己的电脑,伸手捏了捏眉心,无力的说道:“找,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我都支付的起,给我尽快找到时南。”   “他身上什么也没带,没有钱,没有手机,没有证件,他走不出易城,他说不定现在正缩在哪个角落里。”   一想到这里,他就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时南受伤了吧?他得尽快找到人,把人送医院去才行。   傻了吧唧的小哑巴,没事跟他犯什么拧?乖乖他身边多好……   生了病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为什么要自己去偷偷检查,买药,唯恐被他发现?   一段记忆猛地涌上脑海。   ——那如果是你身边的人遭遇不幸呢?你会愿意靠近吗?   这是时南问过他的,可他是怎么回答的呢?他阴着一张脸,说了身边的所有人,唯独没有提时南半个字……   他苦笑一声。   原来早在那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生病了啊……   周朴不知道司锦寒在想什么,他站在不远处,提醒道:“司总,我们把关于程先生的事调查清楚,在平台上解释出来,那些人的戾气也会消失一大半,这样时少爷就算独自在外面也不会受到伤害了,或许借着这一波热度,时先生会再次引起注意,说不定到时候可能会被路人发现,放到网上去。”   时南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追踪定位的东西,举目无亲,又身无分文,就算不离开易城又如何,易城那么大,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找到,这行为与大海捞针无异。   周朴是有私心的,他不想再看眼睁睁着无辜的时南再被程轩那杂碎冤枉!   他又加了一把火,说道:“司总,这次的事情背后有人推波助澜,不止是程轩那边,还有……风亦肖!”   事情这么难压下去,无非是有人不断的煽风点火!   这个名字让司锦寒眸光微动,他抬起头,眼神有些挣扎,可最后,他摇摇头:“别什么事都在那上面解决,热度很快就会过去,大不了再搞出点别的动静把事压下去,时南的事……就这样吧。”   如果真相真的与时南无关,那到时候被抨击的就会变成自己,不止是他的名誉受损,整个司家,整个集团,都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有损害。   他会对小哑巴好,不会再凶小哑巴,他会给小哑巴治病,什么都依着小哑巴,这对小哑巴而言就足够了,洗不洗白又有什么关系呢?时南只会待在他身边,网上的事情他又看不到,而且自己会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风波只是暂时的。   司锦寒的回答是周朴万万没想到的,周朴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多说什么。   时南的清白,尊严,对于司锦寒来说都毫不重要,对与司锦寒来说,时南只要活着就足够了……   司锦寒从地上撑起身子,坐到椅子上,问道:“上次看的那个地方,建设的怎么样了?”   周朴回过神,回答道:“已经设计好了,正在动工,过几个月差不多就可以完工了。”   司锦寒嗯了一声:“等南南回来了,本还想带他去那里散散心的,既然游乐场暂时去不了,那就拿别的取乐子吧……”   说到最后,他眸子微眯,眼底的狠厉一闪而过,他看向周朴,道:“把程轩看紧了,等南南回来,我还得拿他“逗”时南开心呢。”   这个“逗”字咬的极重,周朴不禁后背发寒,不敢多想,紧忙点点头:“明白。”   他退出了的房间,整个屋子里再次只剩下司锦寒一个人。   司锦寒看了眼前的那些药瓶许久,突然神经质似的抬起手,狠狠一耳光抽在了自己脸上。   如果你早些发现不对劲,也不至于走到这种地步!   南南,寒哥知道错了,早些回家吧,寒哥不会再赶你走了……   ——   秦远的手艺很好,晚饭四菜一汤,小白在一旁极其热情地给时南夹菜,生怕时南吃不饱。   秦远的每道菜都考虑到了时南的身体情况,他盛了一碗排骨汤递到时南面前:“我炖汤最好喝了,尝尝。”   时南看着眼前碗里堆的像个小山似的饭菜,眼眶不禁发热。   这世上愿意对他好的人没几个……   他强忍着,把眼泪憋回去,低头吃饭,可两道视线一直看着他,时南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果然看到秦远和小白在看自己。   时南以为自己的吃相太过难看,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伸手比划着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四五天没吃什么东西了。】   秦远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他想开口问为什么,可转念一想又闭上了嘴。   时南在司锦寒那里,好几天没吃饭是因为谁,不言而喻。   或许不问,才是对时南最好的尊重。   他捏紧了手中的筷子,心中的想法也越发坚定。   不能让时南再回到司锦寒身边!就算不能藏一辈子,起码,几个月也是可以的,以那种滥情的人,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把时南忘到脑后,另寻新欢,到时候时南也不用再受司锦寒的迫害!   晚饭过后,小白想拉着时南一起睡,但在秦远那威胁的眼神下,小白只好失落的低下头,灰溜溜的回了自己房间。   秦远把自己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给时南住,他摸了摸时南额头上的绷带,说道:“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吧,家教老师的体检可是很严格的。”   他其实是想看看时南额头上的伤,还有心力衰竭,他想为时南治病,可是以时南这个不想要麻烦任何人的性子,他要是开口直说,必然会被拒绝。   时南天真的点点头答应了,傻兮兮的以为秦远要带他例行检查,毕竟家教老师要检查有没有传染病之类的,他只有心力衰竭而已,不会传染给小白的。   秦远见他这傻乎乎的样子,不禁想笑出声。   时南比他矮一些,两人凑的又近,时南跟他说话要微微仰头,这个角度看过去很是可爱,乖巧柔软的模样让人想摸摸,秦远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抬手在时南的头发上揉了揉。   掌心酥酥麻麻的,这种感觉从手心传递到心里。   秦远道:“早些睡吧,我就在隔壁,晚上有事的话,可以叫我。”   时南没感觉出不对劲,他笑着点点头,秦远在他的面前,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关上门后秦远并没有离开,他站在门外,看着紧闭上的门,眼神复杂。   他抬起刚刚摸过时南头发的那只手,指尖轻捻,像是在回味刚刚的触感。   他面上虽然不显分毫,可是被头发遮住的耳尖,已经红得快要滴血……   他心慌意乱的收回视线,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出脑海,大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刚响那边就接通了。   “秦总。”   秦远嗯了一声:“想办法让人混进司家,我要拿到房子里所有的监控内容。”   “对了……”   秦远看向房间里的那堵墙,眼神似乎在透过墙壁,看着房间里面的人。   “司锦寒身边有一个管家,帮我好好调查一下……”   秦远挂断电话之后,突然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步伐急促,可是走了半天也没走出多远,底盘有多低可想而知。   秦远推开房门,与抱着兔子玩偶正要往时南房间走去的小白撞了个正着。   小白身上穿着睡衣,左手夹着枕头,右手夹着兔子玩偶,丝毫没有被抓包之后的不安,他仰头无畏的看向秦远,如果如果他能说话,他一定会理直气壮的告诉秦远,他要陪时南一起睡。   秦远依靠着门框,抬眼皮打量了一遍小白,嘲弄道:“你知道半夜偷偷溜进别人房间要跟别人一起睡的叫什么吗?”   小白没有动作,依旧那样看着他。   秦远悠悠吐出三个字:“叫变态。”   小白:“……”   小白才不理他,自己一个小孩子什么变态不变态的,他就是要跟时南一起睡!   刚走两步,突然后衣领被秦远一把揪起来,拎到房间里。   “硬气起来了啊?你在幼儿园打架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呢!”   秦远盯着小白,道:“白天在幼儿园为什么打架?”   犯了错的孩子还是会害怕大人的,就算人小鬼大的小白也不例外。   他低着头,伸手比划着:“因为那个小朋友说时南哥哥是破坏别人幸福的大坏蛋,我写纸条给他理论,结果他动手,我就把他打了。”   一边比划着,一边把怀里的兔子玩偶搂紧。   秦远无奈的叹了口气,并没有怪罪小白。   他说道:“你做的没有错。”   小白一听,眼睛亮晶晶的仰头望着秦远。   秦远打开了房间的门:“但打人终归还是不对的,所以为了罚你,就让你自己回房间里睡去吧,不许过来打扰时南。”   小白:“……”   他完全有理由怀疑舅舅突然问白天的事,就是为了这么一句话。 第58章 把秦远给我盯紧了!   秦远通常起得很早,以前都是起来给一会儿要去幼儿园的小白做早餐,他不习惯自己家里一堆陌生人围着转,所以没请什么保姆,只有每天都会来打扫的钟点工。   他今天照常起床之后,下楼的时候听到厨房有动静,这一看,厨房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正围着料理台转。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沾床上就不愿意起来的小白竟然也在。   时南比划着问小白,【你每天都起这么早吗?】   小白一副乖宝宝的模样,【是的,每天我都会六点起床,陪着舅舅做早餐。】   秦远:“……”   你小子是在梦里陪我做早餐吗?   小白踩在小板凳上,有些吃力的洗着蔬菜和水果,为了表现自己的小白,就算不会洗也要硬着头皮装出习以为常的样子。   小脸一板,像极了在解一道很难的数学题。   秦远见状,只好自己过去,把小白从凳子上抱下来,嫌弃的说道:“你都快把西红柿洗碎了。”   小白对舅舅的打脸很是不满,哼了一声,跑去时南身边,围着时南身前身后转。   厨房里热热闹闹的,一顿早餐做的轻松愉快,时南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样的时光,好像只有在小时候父母还在世的时候才有过……   早饭过后,几个人穿着整齐的前往医院,时南看见街上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心中有些发慌,昨天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回放。   他不怕挨打,他怕因为自己的原因,把秦远也拖下水。   秦远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时南不自然的表情,心中立马会意,他说道:“我们去我朋友的私人医院,那边每天接诊的人都有固定数量,还需要提前预约,这个时间段,那里没有人。”   听到这里,时南才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司锦寒坐在车里,前面开车的周朴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时南的身影,心神不宁的朝着车窗外看,试图能在这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看到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哑巴。   两天没回家了……   回想起那次在家看到床单上的血,时南被关在储藏室时,衣襟上的血,那都是时南生病的信号,他这两天已经问过邱枫何,邱枫何告诉他时南这种情况已经很糟糕了,病情恶化的太快了。   他怕再找不到小哑巴,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周朴汇报道:“司总,别墅的监控已经找人过去维修了,目前都已经恢复正常。”   司锦寒对这事兴致缺缺,应付的嗯了一声之后恢复了沉默。   周朴能明显感受到司锦寒情绪的不对劲,自从时南不见之后,司锦寒就像丢了魂似的,整天心不在焉。   司锦寒突然开口问道:“周朴,如果是你要离家出走,身无分文,举目无亲,你会去哪里呢?”   他实在走投无路了,天晓得他已经投出去多少人找时南,如果时南真的在大街上游荡,早就把人找到了,可现在却如同凭空消失了一样。   周朴想了想,回答道:“去朋友家吧。”   司锦寒苦笑一声:“呵,朋友?他被关在司家十几年,哪里有什么朋……”   “友”字还没未说出口,司锦寒的话音戛然而止,一个名字猛的越上司锦寒的脑海。   秦远!   一辆白色轿车与他们的车子擦身而过,周朴侧眸看了一眼,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那是,时南!   周朴的嘴唇动了动,他悄悄看了一眼身后的司锦寒,却发现司锦寒此刻正在走神,没有注意到刚刚的那辆车。   周朴闭上了嘴,没有将自己刚刚看到的说出口。   如果时南能就这样自由,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他说与不说已经不重要了,司锦寒脑海里已经有了寻找的方向。   “派人把秦远盯紧了!我要秦远的全部行程!”   司锦寒厉声道。   周朴咬咬牙,硬着头皮应下:“是。”   ——   医院里时南检查了好多项目,秦远陪在身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秦远看了一眼号码,随后对身旁的小白说道:“在这里等着大哥哥,舅舅接个电话,一会儿来找你。”   小白乖巧的点点头,秦远起身来到楼梯口,接通了电话。   秦远开口道:“弄到手了?”   “是的,原本这段监控视频已经被那边删掉了,但是并没彻底删干净,后期技术人员又找回来了,我已经剪辑好发给您了。”   “司家的那个管家已经调查清楚,没有任何背景,膝下有一个进过监狱,被人在里面打傻了的儿子,目前被关在老家,有专人看管,上几天跑出来了,虐杀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尸体被发现了,事情在当地轰动不小,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可是那孩子的家人要这疯子偿命,那个管家最近都不在司家,回老家为的就是处理这件事。”   “这老头嘴太严了,敲不开,他也不差钱,有些难办。”   那老头子在老家那边也有点实力,毕竟那地方穷,这老头在司家这几年油水没少捞。   目前只差那个老头那里实质性的证据了   秦远站在窗台前,俯视着楼下三三两两的行人。   他声音轻缓,却带着寒意:“既然用钱解决不了,那就用别的。”   “精神病杀人不一定不犯法,只要弄点手段,把那疯子的病例改一改,让那户人家咬定是清醒时犯罪,就总有办法让他付出代价,十几岁的孩子被恶意虐杀……”   “判个死刑,应该不难吧?”   有钱又如何呢?也要看有没有地方敢让那老头送……   挂断电话之后,他打开了助理发给他的视频,经过处理之后的视频很清晰,能清楚地看到厨房里,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将切碎的芒果和一包不知是什么的灰色粉末一股脑的扔进榨汁机里,打成汁后倒进透明的杯子里,打包好之后拎出厨房。   画面一转,又是另一个视角,虽然看不到全部,但是可以看到刚刚的人站在卧室门外,将果汁递给时南,说话声清晰可辨。   ——“少爷让你去送一样东西。”   ——“这是少爷特意为程先生准备的饮品,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了,今天是程先生的演唱会,是休息时候要喝的,少爷让你送过去。”   ——“司机会载你去的,你只需要把果汁送到程先生手中就可以了。”   视频一直到管家把时南送上那辆车才结束。   事情的一切已经再清晰不过。   秦远勾唇一笑,打开了微博,用小号编辑了一段文字之后,将这段视频发了出去,随后便关上了手机,转头离开了安全通道。   时南已经检查好了,秦远进了诊室之后,时南就被医生请出了诊室,只留下秦远一个人。   秦远看到医生凝重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怎么了?很严重吗?”   医生点点头:“病人营养不良,而且还患有心衰,按照您跟我说的时候是初期,这才一个月不到,竟然恶化到这种地步,简直不可思议,即便是生活习惯还是饮食方面没有按照医嘱来进行,这种恶化速度也未免太快了。”   “秦先生,我个人猜测一下,我觉得时先生目前的情况,不排除是某种药物诱发病情加重,例如药剂之类的,只是时先生自己没发觉。”   这话只差直言告诉秦远,有人在害时南。   秦远担忧的皱起眉头。   医生道:“目前,药物治疗能起到的作用已经不大了,只能维持现状而已,我建议的治疗方向是心脏移植,可是心脏不好找,就算找到了能够匹配的,以时先生目前的身体状况,也根本承担不起移植之后所带来的一切反应。”   “目前,还是先给时先生补补身体,他的身体情况好起来,才能着手下一步移植方面的事。”   医生说着时南如今的一切注意事项,秦远一句也不敢落下,认真的听着。   出来的时候,秦远精神有些恍惚,时南在一旁,比划着问,【怎么了吗?医生说了什么吗?】   秦远缓缓回过神,强撑着让自己打起精神,微微一笑,对时南道:“医生说你营养不良,以后要好好吃饭,听到了吗?”   时南认真的点点头,那乖巧的模样让人心疼。   他没来过几次医院,对这方面的事情也不太清楚,可是小白不一样,他知道肯定有很严重的事情,否则医生不会把他和大哥哥赶出来。   回去的路上秦远下车买菜,把时南和小白留在车上。   小白仰头看着身旁的时南,伸出小手把自己身上的小外套脱下来盖在时南身上。   伸手在时南的身上比划。   病痛病痛飞走吧~   ——   风亦肖看着眼前播放了一遍又一遍的视频。   那是所有人把时南围在中间训斥,司锦寒当众给了时南一耳光的视频。   视频里时南眼神中的绝望无助,就连他看了都忍不住心生不忍。   他手中摆弄着空了的注射器,这一支显然是那天在时家老宅里他推进时南身体里的那一支。   他盯着视频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良久,嗤笑一声:“我仅仅是起个辅助的作用而已,司锦寒,你才是把他逼到崩溃的元凶。”   “你说得对,作为低贱卑微的私生子,我什么都做不到,更夺不走他。”   “但是死亡可以……” 第59章 无论是什么样的愿望,你都能答应吗?   既然压不下来,那就把事情闹到新的高度。   回到家之后秦远扎着围裙进了厨房,时南陪着小白在儿童房里玩,丝毫不知“时南”这两个字再次登上热搜。   那段视频在网上的转发量惊人,下面的评论也让程轩陷入到水深火热里。   【我擦,顿时觉得好恐怖。】   【这老头分明是在撒谎啊!我怎么觉得这件事背后是程轩在指使?】   【楼上自信点,把觉得去掉。】   【你们没看见一个博主发的文章吗?原本程轩那边发出来的监控视频疑点重重,全部都被指出来了,下面还有不少懂心理学的人在分析呢。】   【好愧疚,我为我之前伤害时南的评论道歉,真的很抱歉。】   几乎是同步,被管家儿子杀害孩子的父母也在微博发声,将一切公之于众,下面评论一样精彩。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判刑吧!】   【这事我知道,是我老家那头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好好的一条生命就这样凋零了。】   【我用我老板十年光棍,换他因果报应!】   【楼上的,你被解雇了!】   程轩还在跟粉丝直播互动,他脸上特意画上了病态的妆,一副虚弱的模样跟他们报平安,他微微一笑,说道:“目前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到时候我们就又能再见面了。”   “不用担心我的,嗓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再唱歌给你们听,偷偷告诉你们,我有一首新歌目前正在作曲中。”   “啊?那天直播的事啊?我没想到司先生会突然进来,不小心碰到了直播架,手机歪了一点,我当时注意力没在手机上,没想到摄像头会歪到那个角度,希望手里有这段录像的不要再传播哦。”   “时先生受伤晕倒我也很愧疚,我没想到地上会有玻璃渣子。”   “管家?什么管家?”   程轩脸上的笑容已经快要绷不住。   他看到直播间的弹幕一条条增加,可却没有一条是他想看到的内容,那一行又一行的字刁钻犀利,抛出的全部都是关于这次事件的疑点,本来被安排好在直播间带节奏的人全部被那些带着刁钻问题的弹幕压了下去,想假装忽视都难。   程轩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   这群缠人的家伙!   【你能对微博上xx博主指出的视频能做出回应吗?】   【你的助理都是吃干饭的吗?为什么在看到人进入后台当时没反应,你出事之后才开始鬼哭狼嚎?能解释吗?】   【彻底粉转黑了,别在这假惺惺的了,每次直播都叭叭的提时南,不就是想再利用我们攻击时南吗?恶心透了!】   【装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小三怎么可能不认识正室,估计看见时南都恨得牙根痒痒吧!】   程轩的眉头缓缓皱起,有些不明白怎么风向突然变了,但还是故作淡定的说道:“别恶意带节奏,请拿出证据再来说。”   说是这么说,可他手心里都在冒冷汗。   怎么回事?难不成那哑巴还真能“说”出真相不成?一个哑巴而已,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啊!   他正急着,突然手机来了电话,他只好强颜欢笑说两句漂亮话之后匆匆下播,看到身旁的电话,上面的备注“经纪人”三个大字让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颤颤巍巍的按下接通:“喂,涛哥。”   刚开口,对面就劈头盖面的吼过来:“你他妈怎么回事!不是说这次事情绝对天衣无缝的吗?怎么会有证据爆出来?!”   程轩懵了,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证……证据?”   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他匆忙打开微博,看见那一条条视频和醒目的标题,顿时脑袋里“嗡”的一声,剧烈的冲击让他眼前发晕。   “程轩,我告诉你,这次的屁股你他妈自己擦!擦不干净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你的那点破事还都在我手里攥着,老子饭碗没了,你也别想好过!到时候你攀附权贵交际花的名……”   话音未落,程轩已经挂断了电话,狠狠把手机往地下一甩!   心脏剧烈颤抖着,莫大的恐慌笼罩在他头上。   妈的!死秃驴,要不是你太废物,我他妈也不至于亲自出去出卖色相!   他烦躁的揉了两把头发,一想到经纪人手里的那些照片和录像,他就气的不行。   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他猛地伸出手,神经质似的捡起摔在地上的手机,翻着那热搜榜,嘴角渐渐勾出一抹笑。   糟老头,你不是想巴结我吗?本少爷给你这个机会!   咱们俩死两个是死,死一个也是死,不如……你就把我的分一起替了吧!   ——   秦远做好饭之后端上餐桌,叫时南和小白过来吃饭,不得不说,秦远几乎是所有菜系都擅长,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都勾的人食欲大动。   秦远对面坐着的是一大一小的两个小哑巴,虽然能说话的只有他一个,对面两人只能比划手语,可他依旧乐此不疲,一个劲的给时南夹菜,嘴里说着:“多吃点,我觉得这个牛腩今天炖的很不错。”   昨天吃饭的时候他特意观察了一下,对时南的口味也估摸着有些了解。   时南笑着比划手语,【谢谢。】   小白在一旁也想要捞一份功,【这个菜,是我帮忙摘西红柿哦!】   全程自己动手的秦远:“……”   你小子怎么不说是你从小养大的牛呢?   别墅后面有很大一片院子,秦远不喜欢花那些东西,也不想建一堆乱七八糟的,索性种菜,但自己也没闲心仔细弄,基本都是钟点工阿姨帮忙照顾的。   一顿饭热热闹闹,时南很喜欢这种氛围,在这里虽然生活的时间不长,可是他觉得自己已经适应,可以说是很享受,与秦远和小白在一起感觉很轻松,没有任何的压力。   小白小孩子吃的少,玩心大,吃了几口就下桌了,顿时桌上只剩下时南和秦远。   秦远见小孩子走了,也拿过自己的手机,将微博界面打开,把自己弄到手的监控录像那一条找出来后递给时南,他说道:“目前只差老管家那边的口供了,我已经让人去拜托他老人作证了,相信不久就会真相大白了。”   时南低头看着那一条条与曾经他看到的截然不同的评论,顿时眼眶一热,他抬头感激的望着秦远,想哭又怕丢人,想比划什么又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把自己如今的心情传达给秦远。   小哑巴眼泪欲掉不掉的,憋的眼角,鼻头,耳尖都泛起了微微的红,柔软可爱,这副模样让人恨不得揽进怀里好好疼爱。   秦远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轻笑一声道:“举手之劳而已,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如果你想报答我的话……“   秦远话音一顿,一副深思苦想的模样,说道:“我得好好想想,我想要什么样的报答呢……”   时南突然放下筷子,将自己口袋里的本子拿出来,在本子上“唰唰”的写了几个字,撕下来递给秦远,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一副不安的模样。   秦远忍不住有些想笑,他一本正经的拿过时南递给自己的纸条。   纸条巴掌大,周围画着潦草的几朵鲜花小草,像极了小学的儿童手抄报,中间“一个愿望券”几个大字特意加粗了一下,显得隆重。   时南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他身无分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报答秦远,才想了个这么个法子。   他看到秦远的嘴角微微抽搐,明显是憋笑的模样,顿时脸上“唰”的一下爆红,当即体会到自己刚刚的这个行为简直二到不行,伸手就想把纸条上抢回来,可秦远哪会给他这个机会,抬手把纸条放进胸口的口袋里。   时南没多想,伸手就朝着秦远的口袋抓过去。   手掌按到了宽厚的胸肌,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完全可以感受到手下胸肌的触感,顿时滚烫的温度顺着掌心传递过来,时南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耳朵红的快要滴血,立马触电似的要把手收回来,可秦远却已经先一步按住了他的那只手,让时南动弹不得,只能把手按在他的身上。   时南刚刚就从自己的座位上离开了,秦远本就比他高许多,两人贴的很近,如今秦远的这个动作,像极了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   秦远目光灼灼的盯着时南,眸中情愫翻涌。   离得近了,近距离观察他才彻底看清时南究竟有多好看,时南呼出的热气扑撒在他脸上,这温度让他浑身发烫,鼻尖能闻到时南身上幽幽的体香,他忍不住吞咽口水,喉结随着这个动作而上下滚动。   时南狭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像小刷子一样,轻轻的划过他心底。   时南嘴巴动了动,用一只手比划道,【你笑我。】   秦远的表情认真的望着他:“是啊,我笑你单纯的可爱。”   他的声音变得暗哑低沉,那眼神看的时南有些发抖。   “小南,什么样的愿望,你都可以答应吗……” 第60章 司锦寒找上门   “小南,和我试试吧,虽然我没什么经验,但是我这个人,学什么东西都会很快。”   秦远握着时南的手腕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心里也有些紧张,他看着时南,怕被拒绝,可话已经说出口,他又不想放弃。   “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这只是我的请求,和那个“一个愿望券”没关系,可能这个话题对你来说太突然,但却是我思考了好久的。”   是他太着急了,眼下这个节骨眼明显不是提这种话题的时候,明知道会被拒绝,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如果不说出来,有些对不起好不容易营造出的这个氛围。   时南的嘴巴动了动,手想要抬起来比划什么,秦远有些不敢去看,匆匆按下时南抬起的那只手,干笑两声,说道:“你不用急着回答我,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们依旧可以是朋友。”   他尽量露出一个安慰似的笑容。   把小兔子逼急了,可是会跑没影的……   他话音落下,时南眼眸微动,但依旧没有点头。   时南不知道自己如今还能否有能力,有胆量再去喜欢一个人,光是司锦寒一个,就已经要了他半条命……   “叮咚”   门铃突然响起,秦远拉着时南坐下,说道:“你乖乖吃饭,我去看看。”   秦远看看了一眼腕表,还不是钟点工来打扫的时间,那门外……   他并没有直接开门,他看了一眼猫眼。   门外的男人身材高大健硕,剪裁得体的西装衬的他沉稳内敛,容貌俊朗不凡,可从面部肌肉上能看出他此刻牙关紧咬,薄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似乎在隐忍什么极端的情绪,像极了一头伺机待动的狮子,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司锦寒身后跟了不少人,各个威猛高大,来意再明显不过。   抢人!   秦远连忙回到餐厅,拉着时南起身,说道:“南南,你先躲起来,一会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秦远的语速很快,焦急的拉着时南起身。   他将时南藏好之后,报了警才下楼,门铃声自那一声之后就没再响过,秦远以为人走了,可透过猫眼,却看到那群人依旧站在那里,未曾动过,他看到司锦寒抬起了手,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砸!”   秦远在那群人动手之前开了门,他站在司锦寒面前,脸上就算装的一派淡然也掩盖不住眉眼间的厌恶。   他这一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别人总劝他房子里不能就自己住,总得有个保镖门卫之类的,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防司锦寒这种暴徒!   他语气嘲弄道:“司总这登门拜访的方式倒是与众不同,是本性如此,还是从小熏陶就是这般?”   司锦寒冷冷的盯着他,连在生意场上的场面话都懒得多说,他毫不客气的回击:“彼此彼此,在秦先生贸然带走我爱人的情况下,我觉得我此举完全合情合理,秦先生莫不是就喜欢……有夫之夫?”   秦远双手环胸的靠门站着,胸前的手缓缓攥成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可面上依旧风轻云淡,故作苦恼的挠挠头:“司总这话说的我有些不明白,程轩先生吗?我可是没见过啊。”   话音落下,司锦寒的脸色变得更加可怕,他森然的盯着秦远,不再绕弯子,怒声道:“少废话,把时南还我!”   秦远也收起了虚伪的笑脸,他直视着司锦寒,冷声道:“还你?他是你的附属品吗?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有享有人身自由的权利,你没资格决定他的一切!”   这番话彻底惹怒了司锦寒。   时南在他身旁长大,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点点长大的!衣食住行全部都是他司锦寒的!凭什么他没有资格决定时南的一切!   他招招手,一声令下:“给我搜!”   “是!”一声声高昂雄厚的声音从身后那群人的嘴里发出来,一个个壮汉直接闯进了这栋宅子,实木地板上出现一个又一个杂乱的脚印。   秦远咬咬牙,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那群人踏进他的房子。   他一个人不可能打得过那一个个高大的跟熊一样的人,只能期盼着警局能早些派人来。   他转头怒视着司锦寒:“你别太不把法律当回事了!”   司锦寒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勾出一个嘲弄的弧度:“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还没杀人放火,你就应该偷笑了。”   没有人能夺了他的东西还能安然无事!   他盯着秦远的眼神森然诡异:“秦总,感谢您对我家时南的照顾,我一定会送秦总一份“大礼”作为回报,秦总可得好好接住。”   区区一个秦远,他想要碾死一个这样的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让人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报复!   他司锦寒的东西,容不得任何人觊觎!   秦远咬咬牙,突然楼上一阵嘈杂,他紧忙转身上楼,跑到儿童房。   儿童房门口全是杂乱的脚印,显然那些人已经来过这里了,小白站在房间角落里,手里握着一把不知从何处弄来的一把半长不短的刀,戒备的盯着门口,一双眼睛通红,不知是生气还是害怕。   “小白!”   到底是还小的孩子,一看到舅舅,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扔掉了手里的刀,呜咽着跑向秦远,趴在秦远怀里哽咽。   秦远把人抱在怀里,能感受小白小小的身子在发抖,显然是害怕极了。   “小白不哭,舅舅在,舅舅不会让你出事的。”   秦远拍着小白的后背,轻声哄着。   这是他姐姐留下来的最后的东西,也是他最后的家人……   楼梯间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小白听见后害怕的紧紧抓住秦远的衣服。   司锦寒已经上了楼,他淡漠的看了一眼被秦远抱在怀里的孩子,随后收回视线,看向自己带来的那群保镖:“人找到了吗?”   “司总,只剩下最后一个房间没搜了。”   那群人站在一间未打开的卧室门前,秦远看见那房间,顿时心跳都漏了一拍。   那是,他将时南藏起来的房间!   司锦寒轻笑一声:“剩下这一间,我亲自来。”   他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吱呀”一声响,随后沉重且有节奏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响起。   “南南,你在这里吗?”   声音低缓,明明是疑问句,可却没有任何疑问的意思,像极了野兽在逗弄已经落入视线的猎物。   时南缩在衣柜里,吓得浑身发抖,他捂紧自己的嘴巴,惊恐的摇着头。   他不在,不在……   身体冷的冰块一样,就连捂着嘴巴的手都僵硬了。   脚步声若即若离,似乎就在衣柜前,又似乎远在门口处,司锦寒的脚步声似乎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尖上,牵动着他的每一次呼吸。   这种感觉几乎要把时南逼到崩溃,像极了跪在行刑台上的犯人,永远不知道刽子手何时会落下刀。   他尽量缩在角落,用那些衣服遮住自己的身体,长长的风衣垂下来也只能遮住他身体的一半而已。   司锦寒站在衣柜门外,手搭上了衣柜的拉门,“唰”的一声,门迅速的被他拉开,顿时所有的光线投入到衣柜里。   这一切变故来的太快,时南几乎要惊叫出声,他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入眼的视线可以看到司锦寒就站在他面前的一双腿,他颤颤巍巍的仰起头,那张在他心底勾勒过千万遍的脸就那样与他近在咫尺。   司锦寒的视线平行在眼前,并未往下看,语气中带着些疑惑的说道:“不在这里啊……”   说着,他关上了门,衣柜又重新回到黑暗,时南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脏也缓缓落下。   “吱呀”一声响,似乎门外的人走了,紧接着,那些杂乱的脚步声也纷纷远离。   时南在衣柜里等了许久,确定外面没有任何声响后,他缓缓推开了一条缝,透过缝隙去看,眼前的房间里空旷无人,他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推开了衣柜的门,从衣柜里爬出来,可还不等从地上站起身,一双黑色的皮鞋却那样突兀的闯进了视线。   时南的动作顿时僵住,他面如菜色的缓缓仰头,刚刚的那张脸再次出现在眼前。   司锦寒蹲下身,微凉的指尖捏住时南的下巴,他笑眼弯弯,可眸底却不含半分笑意:“小傻子,你还是一样的好骗。”   温热的眼泪滴落到司锦寒的手上,时南怔怔的看着眼前眼底蕴含着怒意的司锦寒,连忙要逃走,可刚有动作就被司锦寒按住。   司锦寒一手扣住时南的腰,将他整个人翻过来,压在身下。   时南惊恐的挣扎着要离开,司锦寒仅仅用一只手就按住了他,伸手撕扯着时南身上秦远给买的衣服。   “宝贝儿,我以为你在哪个桥洞子底下受苦受难,这几天我担心的茶不思饭不想,投了多少人力物力去找你,结果没想到你在这里被那人模狗样的家伙好吃好喝的养着啊,真是让人寒心啊!”   他嫉妒的红了眼。   在楼下他看到了那餐桌上的三双碗筷,那摆放的像极了一家三口温馨吃饭的样子!似乎他才是局外人!   时南的气色比在他身边的时候好看了许多,秦远怎能把时南养的比他养的还要好!时南身上这身干净昂贵的衣服,让时南像极了娇贵的小少爷,而曾经时南在他身旁时,全部都是不合身,洗到发白的廉价衣服……   这个认知让他气的发狂。   他也可以把时南养的很好!养的比秦远还要好!   他握住时南的腿,俯下身,语气几近痴狂的说道:“宝贝,我们一会大点声好不好?让门外那个地摊贩子好好听听,我们有多恩爱!”   时南推着逼近的滚烫胸膛,焦急的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挣扎不开,剧痛已经袭来。   门微微敞着一条缝,若是细看可以看到屋子中正在做什么,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外面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保镖们低下头,默契的不去看。   秦远被他们围在中间,躲都躲不开,他面色淡然的低下头,可额角跳动的青筋与捏到泛白的指尖足以让人知道,他的内心并不如表现出的那样淡定…… 第61章 程轩的报应   司锦寒整理好衣衫,为时南穿上他让人买来的衣服,不容拒绝的抱起时南,说道:“出来这么长时间,你也该玩够了,我们回家了。”   时南抗拒的推着他,司锦寒将他的挣扎视为无物,抱着他往门外走。   在走到秦远身边时,他停下脚步,侧头对秦远道:“秦先生,不属于你的东西,最好不要惦记。”   秦远缓缓抬起头,迎上司锦寒那得意的目光,沉声道:“司总不如看看,小南他想跟你走吗。”   仅仅一句话,将司锦寒脸上的笑意彻底击垮。   司锦寒面若寒霜的瞪着他,怀里的人的挣扎就像刀子一样在割他的心。   不能继续再这样耽搁下去,他还得带时南回去吃药,看医生,现在不是跟秦远在这里呈口舌之快的时候。   嘴巴再厉害又能如何,很快,他就永远都不用看见这张嘴了……   他冷哼一身,抱着时南往楼梯口走去。   秦远怀里的小白看见时南即将离开,开始不安的剧烈挣扎。   秦远伸手按住小白,不让这小家伙从自己怀里挣出去。   司锦寒这种畜生,保不准会连孩子都不放过。   小白绝望的看着时南越离越远,嘴巴里不断的发出破碎的哭喊,一句响亮清晰的话语突然从他的嘴里发出来:“大哥哥!不要走!”   孩童的哭喊声更让人心疼,这一声让秦远整个人僵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怀里哭成了泪人的小白。   小白他……开口说话了?   楼梯上的司锦寒同样止住了脚步。   来之前早就已经查清楚了一切,否则也不会带着人闯进来。   秦远父母在他儿时就相继去世,秦远是被姐姐一手带大的,后来姐姐和姐夫出车祸去世,只留下了一个孩子,据说那个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测出智商惊人,孩童时期就有十几岁的思维能力,后来父母死后他成了哑巴,被秦远养在身边至今。   同样是哑巴,却能开口说话……   那时南……   他垂眸看去,却发现时南挣扎着在他怀里抬起身子,看向楼上的那两个人。   司锦寒心里不是滋味,训斥道:“看什么?!喜欢孩子的话,我明天给你领回来一窝让你养!”   小孩这种玩意多的是,全国福利院那么多,他领养个最漂亮最聪明的,给时南当孩子养!省的时南惦记别人家的崽子!   他加快了脚步,下楼之后将时南塞进车里,牢牢的按在怀里,对司机说道:“去医院!”   司机应了一声,启动车子。   时南看见离原本的地方越来越远,在司锦寒的怀里也越发不安分,他伸手去拉车门,却被司锦寒一把按住,怒声道:“我带你去医院看病!你在跟我犯什么拧?!我已经知道你生病了!不就是心力衰竭吗,凭我司锦寒的实力财力,能让你痊愈的!”   时南摇头,满脸都写着拒绝。   治不治病,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他也不想治疗,在司锦寒身边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反正最后无论如何他都会变成孤身一个人,还不如早些死了,与父母团聚。   司锦寒看见时南拒绝治疗的模样,心中更加难受,他按着时南的脑袋,逼着时南看向自己,咬牙切齿道:“不想去?是不想去,还是不想跟我去!早上秦远带你去医院的时候你他妈喜笑颜开的,跟我去就好像奔赴刑场一样,我他妈能在医院杀了你啊?”   司锦寒眸中戾气尽显,这凶巴巴的模样像要吃人似的,时南本来就害怕他,这么一副表情时南更害怕了,他不再挣扎,怔怔的看着司锦寒。   司锦寒在那双黑黝黝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时南这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青面獠牙的恶鬼,司锦寒回过神,他尽量稳下情绪,不让自己的凶相吓到时南,时南目前的情绪经不起太大的起伏。   小哑巴还生着病,不能欺负。   反正人已经在他车上了,不管小哑巴愿不愿意,都必须跟着他去医院!   车子停在医院楼下,司锦寒拉着时南往楼上走,一路上时南闷闷不乐,司锦寒的心情也异常沉重,他拉着时南的手不自觉的攥紧。   这次来医院,司锦寒出奇的没有露出任何不耐或者厌烦的表情,他只觉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攥着,像是在等待一张不知结果如何的审判书一样,莫名的恐惧在心中炸裂开。   时南在里面检查,司锦寒就在外面等着,忙活了一上午,终于在邱枫何的诊室里坐下了。   邱枫何拿着手中的单子比划着讲给司锦寒听,司锦寒对这方面不懂,但是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时南心不在焉的坐在一旁,邱枫何没有任何委婉的直言,与之前那个医院的医生说的一样,时南听了之后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似乎全然不在乎。   邱枫何摸着下巴,一脸疑惑的说道:“这也太快了,完全不符合常理,就算是药物停滞也不至于到达这种地步,难不成时南体质特殊,药物停滞之后带来的副作用远比一般人要大?”   司锦寒满脑子都是时南可能活不过一年这句话,他一把抓住邱枫何,说道:“不是说心脏移植就能治好吗?邱哥,你多帮我留意一下,我这边也会派出人去找,总能找到的!”   只有这样时南才能活下去!   邱枫何叹了口气,心中对时南多了几分怜悯,他说道:“心脏移植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你同意,也要问问时南答不答应。”   司锦寒的那些传闻他心知肚明,所有人都知道司锦寒是怎么对时南的,虽然他未曾亲眼见过,可是听苏杰抱怨过不少。   如果司锦寒真的把时南放在心上,时南也不会自己一个人来看病,也不会窘迫的药都买不起,也不会被网暴的体无完肤。   他的想法或许有些残忍,可他还是觉得,时南离开司锦寒才算是解脱……   邱枫何的视线落在时南的身上,时南看着他,眼中早已没了初见时的光彩,他缓缓摇头,突然一只手按住时南的脑袋,阻止他摇头,司锦寒嘶声力竭道:“他必须答应!”   他不让时南死,时南就不能死!   邱枫何叹了口气,他没法再多说什么:“那也要看时南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手术,心脏移植不是小手术,他营养不良,体质太弱,以这种状况,根本下不来手术台,就算下来了,也承受不住移植后带来的一切反应,依旧会死,死的还会更痛苦。”   “锦寒,以你的能力,心源很好找,毕竟这世上把钱视的比命贵的人太多了,可是一切的前提都得是,时南的身体能够承受住这场手术。”   离开医院的时候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天色灰沉沉的,司锦寒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时南身上,拉着时南回到车里。   司锦寒将时南抱在怀里,感受着怀里那纤细的腰身,似乎摸上去浑身上下都不到二两肉。   营养不良……   他司锦寒身边的人竟然会营养不良……   这四个字在脑海里不断盘旋,过往的一幕幕全部涌上脑海,他这才突然意识到,时南似乎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饿肚子已经是常态……   他趴在时南的肩膀上,将怀里的人紧紧抱在怀里,与时南耳鬓厮磨,嗅着时南身上淡淡的体香,心中的不安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下去。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对面的声音客气温和:“大少爷。”   司锦寒嗯了一声:“安洛,从老宅调一个靠谱的管家和营养师过来。”   “明白。”   司锦寒挂断了电话。   家里很多东西他都不放在心上,他也正值壮年,不需要像老爷子那样养尊处优,家里的佣人都是随意找来的,未曾严格调查过,却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漏子。   “南南,那个管家送进监狱了,我让他们父子俩把牢底坐穿,我不会让你白受冤枉的。”   司锦寒哄着时南说道,怀里的时南依旧不为所动,似乎对他说的话并不感兴趣。   司锦寒在时南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继续说道:“还不满意吗?是因为程轩吗?程轩如今与我算是绑在一起,他的颜面关乎到我,目前没办法让他受到太多目光,南南,我虽然没办法把他送到监狱,但也仅限于目前让他在人前,有颜面的活着而已。”   没有人能在耍了他司锦寒之后,还能好好的全身而退……   时南还不明白这话是何意,可到家后,他一切都明白了。   别墅的地下室里围了一个简单的擂台,刚刚在别墅里出现的壮汉保镖们尽数出现在擂台之中,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像鸡崽子一样的程轩……   程轩满脸是血,一条胳膊以诡异的弧度扭曲着,那个万众瞩目的巨星,此刻像极了丧家之犬,衣不蔽体的被人拎起来,狠狠地砸在地上,一口血从程轩的嘴里喷出来,溅在了擂台上……   程轩砸在地上之后挣扎的往擂台边缘爬,可那缓慢的动作像极了断了腿的蟑螂,可笑又可怜。   恶有恶报,咎由自取。   司锦寒看着这一幕,眼中没有半分怜悯…… 第62章 把卧室改成衣帽间给时南装衣服!   “寒……寒哥,我,我……”   程轩被人踩在脚下,忍着浑身的剧痛,嘶声力竭的呼救着,他望着坐在不远处的司锦寒,整颗心脏都在剧烈的颤抖。   到底是他太过自信,以为只要司锦寒对外公布了他的存在就会对他有顾及,不会太过追究,是他低估了司锦寒的手腕和冷血的程度!   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哪些骨头断了,他毫不怀疑,这些人,可能会把自己活活打死……   他想说更多博同情的话,可踩着他的那人已经狠狠一脚踢向了他的肚子,顿时程轩惨叫一声,被踹飞出去,撞到擂台边缘才停下,趴在地上吐血不止。   那些人还想上前,司锦寒已经摆手示意他们停下,司锦寒从椅子上起身,缓缓走向擂台,里面的人立马打开门。   司锦寒走到程轩面前,轻蔑的用脚尖挑起他的脸,语气里似乎有些埋怨:“怎么能往脸上打呢?”   程轩一看到司锦寒进来,也顾不得什么疼,他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他语气里夹杂着哭腔的说道:“寒哥,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都是那个老不死的!都是他算计我的!我在微博上说的句句属实啊!而且……而且那个管家也说了,他全都认了!是他做的!他对我有恨所以才……”   司锦寒冷哼一声,厌恶的收回了脚:“程轩,你觉得你如今的话,我会信?那老头子就是墙头草,你那几个钱根本堵不严,我有的是办法把他那张嘴撬开!”   “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杂碎,真以为带着你见了几次世面我就拿你没辙?以后别说你那个万众瞩目的舞台,估计就连程家,都不会有你的一席之地,你啊,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吧。”   程轩脸上讨好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不等他继续说什么,司锦寒已经起身往外走,他拼了命的往前爬,可司锦寒却连一片衣角都没留给他。   程轩怔怔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隐隐松了一口气。   如果自己这样被放了也算是好的,起码捡回一条命,他总有机会东山再起……   正想着,司锦寒的一番话让他的想法戛然而止。   “别留下太多的人为痕迹,放两条狗进去,等吃饱了把人扔山里,给程家捎个信,至于程家找还是不找,那就与我们无关了。”   司锦寒冷声说道,话音落下不一会便听到门口有杂乱的脚步声,猎犬兴奋的叫声让程轩不寒而栗。   司锦寒转过头,薄情一笑:“处理干净点,别给我惹麻烦。”   “明白。”   司锦寒心满意足的回到座位,牵起时南的手,轻声道:“宝贝消气了吗?乖,以后让你心烦的人,不会再出现了。”   司锦寒掌心中的那只手冷的和冰块一样,怎么也捂不热,司锦寒诧异的看向时南,却发现时南低着头,面上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地下室,那些人的邪笑声及程轩的惨叫声绕耳不绝,身旁的司锦寒也变得那么陌生可怕,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曾经所见到的截然不同,又或许,这才是司锦寒最真实的一面……   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他甚至不知道别墅的后院有暗门,通往的是这样的人间炼狱……   司锦寒伸手将时南整个人捞起来抱在怀里,低声问道:“南南,你在害怕吗?”   怀里的人身体微微发抖,情绪显然易见。   他抱起时南往外走,声音隐隐带着逼迫:“乖,只要你乖乖的呆在我身边,你就永远都不会来到这里第二次……”   他是带着目的来的,而如今,目的达到了……   他们从地下室出来时,时南见到了那几条被牵着的大型犬,一个个威猛健硕,那与他以往见过的普通犬种,完全不同……   司锦寒像是没事人一样,抱着时南回到屋子里,把时南放到地上时,时南的腿都是软的,时南跌跌撞撞的跑去洗手间,趴在马桶边一个劲的吐,恨不得把自己吃的东西全部吐出去。   司锦寒在一旁轻抚着他的背,说道:“营养师已经过来了,正在准备晚饭,吃过饭之后就好好吃药。”   时南摇摇头。   他现在只觉得恶心,什么也不想吃……   司锦寒刻意去忽视他的动作。   不管时南想不想吃,都必须得吃!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时南的身体养回来,手术的前提是时南的身体承受住手术时所带来的一切,他不敢拿时南去赌。   新来的管家看上去很靠谱,与原来的半吊子天差地别,看上去五十出头的年纪,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严肃可靠的感觉,司锦寒对此很满意。   “明天把主卧旁的客房改成衣帽间,给时南购置些衣物,你看着选,档次越高越好,要把那个房间填满。”   他司锦寒的东西,绝对要比秦远那种人的好!   管家点头应下,自我介绍道:“大少爷,我姓王,在老宅工作有三十多年了,经验丰富,宅子的琐事,我会打理的很好。”   三十多年,在司家辅佐到老,是个可信的人。   司锦寒嗯了一声:“新来的营养师不需要过多考虑我的口味,他只需要考虑好时南就好。”   时南如今吃的东西不能与曾经同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本来这病对食物就很挑剔,不能再出岔子。   管家说道:“大少爷尽可放心,营养师也是经过严格筛选的,对这方面有经验,只是不知道时少爷的喜好和口味,怕时少爷会不习惯。”   司锦寒一愣。   这话倒是提醒了他。   时南喜欢吃什么来着?他只知道时南喜欢吃蛋糕,别的他一无所知,毕竟他与时南很少同桌,同桌也不曾仔细注意过时南。   一时语塞,他板着脸对管家说道:“这种事情让他自己去观察。”   小哑巴应该不挑食,毕竟曾经吃的是佣人的饭菜,什么菜都有。   管家被说的哑口无言。   营养师将几道菜品端上桌,细心的为司锦寒介绍着,想要努力表现出自己的专业,司锦寒看着桌上的菜品,很是满意。   时南现在楼梯上,从上面俯视着下方的餐厅,看着桌上的菜,毫无胃口,甚至有些想吐。   司锦寒察觉到身后的视线,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时南的目光。   乍看上去,时南好像又恢复了曾经的模样,怯懦的站在楼梯上看着他,身上的华服全被他扔掉,换上了之前在家里的破旧衣服,脸上的血色因为刚刚那一吐而又变得煞白,眼神黯淡无光,时南就那样看着他,眼睛里空洞洞的,似乎少了什么……   司锦寒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怎么又变成这样了呢?之前在秦远那里不是还光彩照人的吗,为什么回了他身边,又变成了那死气沉沉的模样呢?   对了,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肯定是衣服的原因!都怪时南现在身上穿着这破布,等明天,明天该买的东西就全都买齐了,他也可以把时南养的好好的!   他一定可以把秦远那龟孙子比下去!   他朝着时南招招手:“过来,吃饭了。”   时南点点头,下楼之后习惯性的往佣人的专用餐具柜走去,想要拿在那里面自己的餐具,等着一会出锅的佣人饭菜。   司锦寒看到时南走动的方向,连忙过去抓住时南的胳膊,急声道:“你去哪?”   时南低头看了一眼握住自己胳膊的手,疑惑的指了指不远处的小餐具柜。   不是让他吃饭吗?   司锦寒顺着时南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嘴唇动了动,犹豫着要说什么,可最后一个字也没说。   时南以前的用餐地点,就是随便蹲在外面的角落里,碗里捧着那些佣人们挑剩下的饭菜,他一直都对此心知肚明,可是从没有去管过,如果他能早些发现,时南是不是也不至于落到营养不良的地步?   他拉着时南往餐厅的餐桌走,说道:“以后,我们一起吃饭。”   他不容拒绝的把时南按在餐椅上,将一碗米饭放在时南面前,说道:“吃饭,多吃一点。”   面前的桌上摆放了好几道佳肴,色香味俱全,好多珍贵的食材是时南好久之前才见过的,都已经记不得名字了。   营养师知道自己要讨好的人是谁,连忙殷勤的给时南盛汤,介绍着:“时少爷,这是用人参松茸炖的鸡汤,味道鲜美又不腻口,补血补气,您尝尝合不合适。”   又指着桌上的菜:“这鱼是刚才运过来的,绝对新鲜,还有这道,这是用进口的……”   营养师的嘴说个不停,时南听的云里雾里,他只知道这些食材珍贵,但是他闻着面前的菜,只觉得胃里犯恶心。   或许是他命贱,吃不得这些贵的东西。   他一口一口吃着,可满满的一碗饭他只吃下去一半就吃不下了,他刚把筷子放在桌上发出一声微弱的响声,司锦寒立马抬起头看向时南,眉头微皱,像极了训斥小孩子的家长,严厉的说道:“不许剩饭!” 第63章 不想吃药,也不想治疗   时南抿抿唇,看司锦寒的眼神委屈巴巴,可司锦寒却一点不领情,时南只好低下头继续吃饭,司锦寒一个劲的给时南夹菜。   本来就那么瘦了,怎么还能挑食不吃东西?这些可都是补身体的!   时南突然吃东西太多胃里也会不适应,时南皱着眉将碗里越来越多的饭菜吃干净,司锦寒心满意足的摸摸他的脸颊,像哄孩子一样称赞:“真乖。”   他看着司锦寒起身上楼,不一会又下来,右手掌心里攥着两片白色的药片,左手拿着一个很小的药瓶,这药瓶不陌生,正是时南曾经吃过的特效药。   时南看见这药心里很抗拒,当司锦寒将药片和水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第一次抵触的手都不想伸。   “把药吃了就上楼睡觉吧。”   司锦寒摊开手心,将药片递到时南面前,等了许久,时南都没有伸手去接。   时南别过头,不想吃药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不知道司锦寒这次又抱着怎样的目的对他好,但这必然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一切就又会恢复到从前,司锦寒还是那个司锦寒,他也依旧是那个上不得台面,处处不如人的哑巴。   停药之后反噬的滋味他体会过了,不想再受那样的罪了。   他将口袋里的本子拿出来,写字道,【不想吃药。】   司锦寒好脾气的拉过椅子坐在他面前,耐心的问道:“为什么不想?是在记恨我?”   那药时南很早之前就在吃了,他记着他给了时南一张卡,他后来心血来潮查了一下消费明细,卡里仅仅只有一笔支出,那是时南去医院买药时候花出去的,距离那时候到现在,时南应该不止一次因为自己断过药。   后来……他当着时南的面把药扔掉,那时候的时南,一定是难过的吧……   【不想吃药,也不想治疗。】   一行字就那样写在本子上,时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叙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就那样看着眼前的司锦寒,平静的表达自己心中所想。   司锦寒仅仅看了一眼就立马移开了视线,当做没看见,可心底那阵阵刺痛却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   递到时南面前的手依旧没动,他说道:“乖,别说气话。”   “程轩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被扔到林子里了,程家收到消息找到之后,连医院都没有送人去,直接将程轩和他母亲扔出程家,将俩人赶出易城,程家已经对外宣称程轩在外地为拍摄MV时被黑熊攻击,身受重伤,无法再回乐坛。”   程家不敢得罪他,程家主就算心中不服也不敢说一个字,程家夫人对此甚是满意,甚至对他心怀感激。   程轩跟他母亲就像是一个毒瘤攀在程家上,好好的一家三口,硬生生被搅和的不伦不类,五人住在同一屋檐下,惹人笑话。   程轩倒了,剩下那么一个女人再厉害也翻不出浪花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算是帮了程家。   “我不会娶程轩,以后你也再也看不到他,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以前的那些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好好吃药,好好治疗。”   时南握着笔杆的手不自觉的捏紧,指尖微微泛白,想写什么字,可最终还是一字未落。   这个程轩没了,还会有下一个“程轩”出现,无论最后如何,陪伴司锦寒一生的人都不会是一个哑巴。   傻了十几年,如今,也算是全认清了吧……   司锦寒见时南仍然不愿意吃药,再次放低身段的问道:“你想怎么样?还有什么要求?我尽量满足。”   面上所有的淡定全是装的,内心究竟如何只有司锦寒自己知道,他这辈子没对谁这么有耐心过,若是以前,时南不吃药他会直接往时南嘴里塞,他有的是办法让时南把这药吃进去,他完全是压着一股火,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额角的青筋砰砰直跳。   时南在本子上落下几个字,彻底让司锦寒的伪装龟裂开来。   【我想回家。】   司锦寒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手握成了拳头,“砰”的一声砸在一旁的餐桌上,他大声道:“家?!你他妈还想去哪个家?这里你生活了十几年,这不是你的家,那还哪里是你家?难道秦远那里是你的家?!”   秦远这个名字就像是魔咒一样束缚在司锦寒心头,他恨不得把这个突然挤进他和时南之间的人活生生撕碎!   如果不是秦远,他的小哑巴还会和从前一样对他唯命是从,如果不是秦远,他也会早些找到时南,带时南去治病!   如果没有秦远……   眉眼间戾气横生,司锦寒猛地伸出手捏住时南的肩膀,沉声道:“很快,你就再也看不见秦远了,明天我们再去地下室看一场戏如何?”   地下室这三个字让时南一僵,心中隐隐感知到司锦寒要做什么,他慌张的抓住司锦寒的手,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口。   相比之前那平静的仿佛对待陌生人一样的表情,司锦寒还是更满意时南如今的惊恐。   他阴森一笑:“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最近都没看见刘姨吗?你想不想知道她去哪了?”   时南的脸色更加苍白,司锦寒冷笑一声:“没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背叛我之后还能安然无恙,时南,因为她想帮你,所以,她也一样因为你出事了,等到明天,秦远也一样。”   “你不是要回家吗?我放你走,我允许你回,你想去哪都可以,我有足够的自信找到你,无论你到了谁那里,我不仅让他变成下一个秦远,还会把那个你住过的屋子,夷为平地。”   最后几个字咬的极重,时南的心都颤了颤,他后知后觉的松开了握着司锦寒的手,低头想在本子上继续写字,司锦寒看见他的动作,脸色一沉,命令道:“吃药!不吃的话,我会没耐心去看你写了什么。”   明明曾经偷偷买药,还问了邱枫何那么多关于病情的事,曾经是那么想活下去,为什么突然就放弃了所有的求生欲?司锦寒想不明白。   以时南目前的情况,好声好气的哄着人接受治疗明显不大可能,威逼利诱才是最管用的。   果然,时南放下了手中的本子,伸手拿过司锦寒手中的药片,司锦寒满意的笑了笑,伸手拿过水杯递给时南,喂时南喝水。   司锦寒见药片入口,脸上的戾气也渐渐消散,甚至挂上了笑意,与刚刚判若两人,他柔声道:“苦不苦?多喝几口水顺顺,厨房刚做的小蛋糕已经好了,我给你拿过来。”   说完,他转身去厨房取蛋糕。   新来的营养师深得他心,什么都会做,年轻时候还是很厉害的甜品师,有他在,时南应该会很容易哄。   时南将水杯放在一旁的餐桌上,伸手抹去嘴角的水珠,眼神复杂的看着司锦寒的背影。   为什么要带他回来?为什么要带他治病?明明他死在外面才是最合锦寒心意的,他记着锦寒说过的每一句话,他是一个外人,这里是司家,不是他的家。   也说过如果不是因为爷爷的命令,早就弄死自己之类的话,难道是爷爷知道自己生病了,所以才让锦寒一定要带着自己治病吗?   想不通,也不知道。   司锦寒将蛋糕取回来的时候,看到时南在写字。   时南微微低着头,头发柔软的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揉一把,伏案写字的模样认真乖巧,像极了认真学习的三好学生。   司锦寒没有上前打破这一刻的安宁,他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忍不住去想,如果时南可以步入校园,那该是什么样的?   他所读的学校是私立学校,里面的学生都是家境优渥的富家少爷,小姐,性格恶劣,但也分三六九等,他上学的时候也算是小霸王,身边一堆狗腿子跟着,没人敢惹,但时南如果跟他在一个学校,肯定会是被那群家伙欺负的小可怜。   如果他们曾经读同一所学校,他肯定会罩着时南,每天让时南等自己放学,让时南跟在自己身后,两个人穿着同样的制服,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起上学放学……   光这么想着司锦寒就有些心神荡漾,一种忍不住想给时南弄一套和自己一样的衣服的想法越发强烈,领着时南回他读高中的校园里漫步,带时南一起感受一下他曾经的生活。   他记着小时候每次自己回家抱怨那些在学校里乏味无趣的校园生活时,时南都会特别认真的在一旁听,像是在听故事一样,眼神里全是向往。   说办就办,他当即给周朴发了消息,让他安排好,打算过两天给时南一个惊喜。   正想着,时南已经写完了字,放下手中的笔,司锦寒也收起了手机,端着蛋糕走过来,将蛋糕放在时南面前的桌上,说道:“尝尝手艺如何。”   这个可比他上次在路边摊随便买的精美多了。   时南没去看,他将手中的本子递给司锦寒看,司锦寒接过来,上面写了很多字,司锦寒一行一行看着,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   他一把将本子扔了出去,怒声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你是不是今天非要惹我生气!” 第64章 我不会放过秦远   司锦寒的勃然大怒让时南吓了一跳,司锦寒怒冲冲的看着时南,灭顶的愤怒之后是悲哀的无力。   时南写了很多,但内容很简单,无疑就是时南怀疑他如今对他好是有目的的,与当初陪着时南去祭拜父母时是一样的,让他直言,自己会尽量去做,剩余的就是为秦远解释,求他放过刘姨,放过秦远。   时南的这些字,毫无疑问地将他曾经的丑恶尽数扒出来,让他如今的温柔看上去虚伪无比。   他尽量平复下自己汹涌的情绪,可无论如何语气里都透露着一股狠厉:“南南,你猜猜我为什么要对秦远下手?那是因为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他觊觎了他不该觊觎的人!你如今这么求我放过他,只会适得其反!”   他越说越觉得胸膛里的那股火越燃越烈,秦远就像是赤裸裸的向他挑衅一样,用他在意的东西来对他来耀武扬威,炫耀他仅仅几天就可以让时南对他产生依赖,这一切都让司锦寒生气到了极点,却还不得不逼着自己保持理智。   从来没人敢对他司锦寒的东西下手,更没有人敢这样挑衅他!   眼底的怒火越烧越烈,他下颚的肌肉紧绷,薄唇紧抿,腮帮子鼓动着,牙根咬的咯咯作响,高大健硕的身躯微微发抖,全身都在发出危险的信号。   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挪开视线,转身朝着大门处走去,沉声道:“我这就去把秦远拖回来!”   他迫不及待的想再次用暴力血腥来恐吓时南,让时南再也不敢动其他心思,也将那个不知死活挤进他和时南中间的人,彻底撕碎!   身后传来焦急的脚步声,时南赶在司锦寒踏出门口的那一刻前抱住司锦寒的腰,声音哭的嘶哑,含糊不清的字音出口:“别……”   他死死的抱着司锦寒,想要阻止司锦寒继续前进,可能让司锦寒仅用一只胳膊就拖起来的他,又怎么可能拦得住司锦寒。   司锦寒扯开环绕着自己的手臂,继续向前,脸色阴沉骇人。   时南顾不得自己心里的恐惧,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秦远因为自己受牵连!   他不管不顾的加快脚步,绕到司锦寒身前,一把抱住司锦寒,整个人都埋在司锦寒怀里,他的哭声颤抖沙哑,他抬手在司锦寒的后背用指尖勾画。   【别去,求你。】   司锦寒顿住了脚步,胸口的衣襟潮湿温热,那是时南的眼泪。   他垂眸看去,时南赤脚站在冰凉的地上,拖鞋掉在了身后不远处。   他叹了口气,俯身握住时南的腰,往上一提,直接将人抱在怀里,他抱着时南往楼上走。   时南乖乖的不动,见方向是朝着楼上的卧室,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来锦寒已经放弃朝秦远下手了。   司锦寒将他放在卧室的床上,用被子将他盖住,伸手拂去他眼角的泪水,说道:“我可以不动他,但前提是你不许再见他,不允许跟他有任何联系。”   时南的病情经不起几次三番的刺激,他也不想再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僵持下去,区区秦远而已,他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时南知道这已经是司锦寒的极限,他点点头,对司锦寒展颜一笑。   司锦寒握着时南的手,感受通过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那颗连续几天都提心吊胆的心脏,终于在此刻得到安抚。   有时南在,他才能感受到这个房子里还有一些人气。   他说道:“我要你乖乖配合治疗,检查,吃药,手术,我不想再在你身上看到半点想要放弃治疗的念头,如果你骗我,我会很生气,我这个人最记仇,今天的事不会轻易过去,只要你不听话,我一定会拿秦远开刀,一定!”   时南垂眸,顺从的点点头。   现在于他而言,对于治疗,已经没有多大的执念,治得好,治不好,他已经不关心了,如今也不过是麻木的活着而已。   反正最后的结局,无非是一个人孤独的活着,又或者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司锦寒关了灯,爬上床之后将时南抱在怀里,伸手钻进时南的衣襟里开始不安分,时南抗拒的伸手推衣服里的那只手。   司锦寒已经变了动静,声音暗哑低沉:“别乱动,我只是摸摸就睡觉了,你再不听话,我就不顾你愿不愿意了。”   说着,他威胁似的凑近时南,时南感受到后腰碰到什么,顿时脸上的表情僵硬住,动作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身后靠着的胸膛滚烫,司锦寒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烫人的温度,时南清晰的知道这是什么,不动声色的拉过被子蒙住脑袋,假装熟睡,把自己整个人藏在被窝里。   时南这装傻充愣的模样着实可爱,可司锦寒却根本笑不出来。   明明时南就在身旁,他却不能再碰,这滋味太难受了。   白天的时候时南已经到极限,再来的话时南肯定受不住。   骨子里的占有欲在作祟,某种不安几乎要瓦解他的理智,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与时南相连,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时南心中还有自己。   他伸手将时南抱进怀里,那力道恨不得把时南镶进血肉里。   “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月色,也遮住了那漫天的火光,以及人群嘈杂的声响。   华丽的宅子烧的只剩下框架,后院的小菜园里黑烟弥漫,小白曾照顾过的花果尽数变成了黑炭。   秦远抱着小白站在火场外的安全区域,眸中倒影出那燃烧着的熊熊烈火。   小白缩在秦远的怀里,手里紧紧的捏着自己拼了命带出来的白色毛绒兔子玩偶,眼泪夺眶而出。   秦远站在那里,夜风吹过,他的衣摆在风中飘动,高大的身躯周围萦绕着孤寂和萧瑟。   “小白,我们或许得搬家了。”   这场火是谁放的不言而喻,明天等待他的或许不止有这么一场火,他的公司也会受到前所未有的灾难,在易城,他没有招架司锦寒的能力。   与其被动等待死亡,不如带着一切离开,卷土重来。   小白的声音沙哑:“舅舅,救救大哥哥吧。”   秦远眸光坚定,他伸手抚摸着小白的头顶,沉声道:“小白相信舅舅,不久的将来,我会带着大哥哥,和我们团聚……”   ——   周朴按照司锦寒的要求带来两套款式相同的衣服,是两套白色休闲装。   周朴买的时候还在纳闷,今天不是要去以前那个私立学校参加校庆吗?好歹捐了那么多钱,怎么能穿的跟个路人似的?可是等司锦寒换完衣服之后,他就完全打消了“路人”这个观念。   司锦寒即便不是身出豪门,就光凭着那张脸都能混的风生水起,举手投足间皆是矜贵,就算褪去了那正式的西装,身上的气度也不减半分。   身材比例极佳,宽肩窄腰,一双腿修长笔直,经常健身让他的身材肌肉分明,配上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更显高大有力。   他脱下睡衣,将袋子里的白色休闲装穿在身上,司锦寒对着全身镜看了看,本平平无奇的休闲装,穿在他身上也别有魅力,干净透亮的颜色将他衬得年轻了几分。   周朴在身后看着,不禁咂舌。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面兽心?呸,不对,是公子无双!   “司总,秦远已经将易城的房产全部交由朋友处理转售,已退出公司董事会,并将手中股权转让,目前已经乘坐飞机离开易城,目标是青城,还需要继续跟吗?”   秦远从昨晚房子烧毁之后就开始着手一切离开易城的事,本来已经算好接下来如何对付秦远,没想到秦远速度太快,天亮就已经做足了准备,快到他们的计划来不及实行。   也算是秦远识时务,如果秦远稍微慢一点,公司绝对烂在手里,最后以宣告破产结束。   司锦寒对这个结果有些诧异,他嗤笑一声:“原来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走了啊,还以为他能有多大的劲头来跟我斗呢。”   对于这个结果他有些不满意,毕竟烧一个房子才能让秦远损失多少钱?根本不痛不痒,他想让秦远最后一无所有,奈何人跑的太快,他目前还没把手伸向青城,也算秦远命大。   周朴说道:“程轩被程家送出国了,但是一分钱也没给,人在国外医院里住着,靠着自己手里的那点钱续命,他母亲抛弃他了,在国外又傍了个大款,现在程轩全靠着以前的助理伺候着,网上也在盯着,目前没闹出什么动静。”   司锦寒点点头,周朴还要再说什么,司锦寒已经摆摆手示意他闭嘴。   脚步声在更衣室门外响起,时南身上穿着与司锦寒同款的白色休闲服站在门口,或许是身上穿着新衣服,时南有些拘束,毕竟这布料摸着太过高档,与他那些破布一样的衣服不同,光看就知道不便宜,时南生怕自己弄脏了它。   明明是同一款衣服,却穿出了不同的味道。   司锦寒走过去,无比自然的拉过时南的手往外走:“走吧,今天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周朴跟在后面,能看到司锦寒外套的口袋鼓鼓的,那里面装的是时南一会要吃的药。   看见这一幕,周朴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么看上去,也挺般配的…… 第65章 校庆突发事故   下车的时候时南看见眼前的学校,不禁有些发蒙,转头看向身旁的司锦寒,只见司锦寒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带着他大步向前走。   阔气的学府大门处站着好几个大腹便便的领导,一个个脸上都堆满了笑,一个个喜笑颜开的迎上来,围在司锦寒身旁嘘寒问暖,司锦寒迎刃有余的回应着那些恭维的话。   “哎呀,真是感谢司总这次对我校的捐助,难怪都说司总宅心仁厚,果不其然啊!”   司锦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哪里,刘校董客气了,这里是我的母校,我也想对教育事业尽一份心。”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围着司锦寒往里面走。   “司总,校庆演出还得再等一会,我们先四处转转吧。”   司锦寒嗯了一声,点头应下。   时南和周朴被那群人挤到最外面,时南听到这些话心里也猜出了个大概,一旁的周朴详细的为时南解释道:“司总在这里小初高连读,直到大学才离开这里,司总的学业路程一大半都是在这,接手司家之后每年都会捐款,主要是为了维护世家形象和自己的口碑,每年校庆都会邀请司总,可这次是司总第一次出席。”   按理来说,大学的时候老爷子本意是送司锦寒出国,可司锦寒不愿意,死活留在易城,说什么离家太远,他想大学的时候就开始试着学习管理公司,不想去国外分公司,说的好听,其实为了什么周朴心知肚明,无非是因为想把时南也打包带出国的时候被老爷子阻止了,老爷子不允许时南离开司家,这司锦寒才死活不出国。   烫熟的鸭子,只有嘴硬。   一般的学校都不及此处豪华,这里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校园建设几乎都是做到了极致,毕竟在这里就读的都非富即贵。   时南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完全把前面的一行人忘了,跟在周朴身边,周朴往哪走他往哪走,眼睛一直留恋在周围。   他从没来过校园,对这一切都感到陌生又新奇,这里的一切都与曾经的家教老师教过他的不同。   司锦寒在前面走了半天,也不见身后的人跟上,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了时南站在杏树下呆呆的样子。   这个季节杏树开满了白色的杏花,微风吹过,花瓣随风飘落,挂在时南的头发上,小哑巴抬起手,一片白色花瓣正巧落在时南的掌心里。   夕阳的余晖洒在时南的身上,为时南镀上了一层金光,黑软的头发在这一刻被映成了栗色,显得皮肤更加白皙,精致的五官配上那懵懂的表情,像极了落入凡间不谙世事的天使。   “时少爷,这个季节杏树上是不会结果的。”周朴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他说这是杏树,结果时南真的好奇的过来看有没有结杏子。   时南比划着问道,【那什么时候会结果?】   周朴不等回答,一道沉稳的声音已经传来,替他解释道:“还要过好几个月,而且通常这种随意载种的树就算结果也不会好吃,只能起到观赏作用而已。”   司锦寒走到时南身旁,为他拂去头顶的花瓣,笑道:“我记着家里的冰箱里还有不少水果,都快放烂了你都不吃,出来盼着树上长果子,嗯?”   司锦寒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倒出两粒药,说道:“把药吃了,一会带你去看好玩的。”   周朴将一直拎着的保温杯递过来,时南乖巧的拿过司锦寒手中的药,仰头将药吃下,司锦寒接过周朴手中的杯子,递给时南。   一旁的几人看着不远处的时南,眼神怪异。   司锦寒的小情人?这确实不奇怪,毕竟这个圈子里能有几个守身如玉的?更何况是司锦寒这样的大人物,但司家最注重家风,司锦寒就这样把人带到公共场合未免有些太大胆了。   时南深居简出,他们不认识也不奇怪,一个个上了年纪的,也不会刻意的上网看微博上的那些事。   几个人心照不宣,笑呵呵的迎着司锦寒往大礼堂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司总,这边请。”   司锦寒点点头,示意时南和周朴跟上。   正好这时下课铃声响起,好多学生从一旁的教学楼出来,将时南和司锦寒一行人冲散,周朴始终陪在时南身旁,说道:“应该都是往礼堂那边去的,我们朝着那边走就行。”   时南点点头,两个人随着学生前进的方向走去,等他们到了礼堂的时候,人已经落座的差不多了,已经有主持人在台上讲话,刚刚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也站在台上。   “我们去前排。”   时南抗拒的摇摇头,拉住了周朴的手,周朴止住脚步,询问道:“怎么了?”   【我们可以,坐在后面吗?】   周朴看得懂手语,他缄默片刻,问道:“是害怕吗?”   他们往前排走,确实会引起不少的注意。   【我不想给锦寒丢脸。】   时南低下头,不敢去看周朴的眼神。   锦寒带他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很少有这种场合,即便有,也是爷爷强迫的,锦寒永远都是嫌弃的离他远远的……   他是个哑巴,只会让锦寒没面子的哑巴……   周朴的嘴唇动了动,说道:“那我们,坐在后面吧。”   他也不敢随意揣测司锦寒的心思,毕竟那人太过阴晴不定,两人还穿着同款衣服,坐在一起的话,有心人肯定会发现。   时南点点头,两人坐在后面,却不知,司锦寒身旁有一个空着的位子,一直在等人来……   他似乎感觉到什么,转头朝着后方看去,尽管隔着那么多排座位,在灯光昏暗的观众席,他依旧一眼锁定了时南的位置,他的视线,与时南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司锦寒盯着时南,薄唇紧抿,放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头。   为什么不过来?这么讨厌他吗?   他今天就是为了这个,才让周朴买来这幼稚的衣服,来这无聊的校庆。   突然身旁一道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司总在等人吗?”   司锦寒收回了视线,故作无事的说道:“没有。”   灯光暗下来,台上的舞台灯越发明亮,节目一个又一个的开始,可司锦寒全程心思都没放在节目上,直到最后一个压轴舞台剧的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主持人上台,报名道:“今天最后的压轴舞台剧《被冤枉的天使》。”   刹那间,后面的大屏幕上闪烁起来,一张又一张程轩的海报疯狂闪过,最后定格在程轩坐在医院的床上的一张直播间截图。   司锦寒脸上的表情骤然僵硬,周围窃窃私语。   “彩排的时候有这个节目吗?最后一个不是古典舞吗?”   “怎么回事?这演的什么玩意?”   “我也不知道啊,她们班说要弄一个惊喜,谁知道演员私底下偷偷改了。”   “我擦,我记着这个班全是程轩的脑残粉!”   “他们班的班干部一大部分都是程轩粉丝后援会里的骨干,早就在私底下的讨论组里说这几天会搞动静,为他们家哥哥洗刷冤屈。”   舞台上几个穿着与程轩表演当天的同款衣服的演员上台,声情款款的高声道:“您是落去凡间的天使,你的歌声给予我希望,你受奸人嫉妒,夺爱被害……”   校领导已经吓得一头冷汗,匆忙让身旁的学生去关了大屏幕。   身旁司锦寒悠悠开口道:“这么多年不见,原来贵校的教育风格已经改了这么多啊,真是赶潮流。”   负责人赶紧让人把那几个学生轰下去,亲自上台管理秩序,让之前上台表演过节目的一组再上来演一组新的。   尽管这样已经也有些人炸开了锅,有几个失去理智的指着司锦寒大声道:“你不是喜欢程轩吗?不是跟他携手一生吗?!怎么能再这样关头不管他!”   “什么拍摄受伤,他不会出事的!一定是你们这些坏人害他的!”   本来仅仅一次出席私人派对而已,私底下已经被传出了各种各样的版本。   校长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司锦寒一句话让那个不知死活的顿时噤了声。   司锦寒淡淡的看向他,问道:“你成年了吗?知道谣言诽谤是要付一定法律责任的吗?没成年也没关系,监护人也一样可以为你的口无遮拦负责任。”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瞬间气焰全消,拖拉着脑袋一个字不敢吭,司锦寒朝着时南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的座位已经空了。   时南走了。   他没心思再在这一塌糊涂的校庆上呆下去了,他站起身,对身旁的领导人低声道:“贵校的节目,真是精彩。”   那人一脸紧张的站起身:“司总……”   话来不及说出口,司锦寒已经大步离开了礼堂。   时南蹲在校门口的杏树下用指尖在青石板上画着圈圈,眸光黯淡。   真相原来并不能代表什么,他们心中笃定的事情,就算拿出再多的证据,也无法改变他“坏人”的形象……   “时南!”   一声呼唤将时南拉回了神,时南抬起头,看到司锦寒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司锦寒看了一眼时南周围,没有见到周朴的影子。   “周朴干去哪了?打电话不接,我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你人了。”   时南身上没有电话,全靠着周朴带人,这还是周朴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失职。 第66章 你亲手杀了老爷子!   司锦寒正想着,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是周朴的电话,他接通之后不等开口,周朴率先说道:“大少爷,我在学校外面,您早些出来吧,老宅那边出事了。”   司锦寒心下一沉:“什么事?”   周朴道:“老爷子重病了!”   ——   医院的走廊里气氛沉重,病房外诸多保镖把守,司锦寒匆匆朝着监护室跑去,时南跟在后面,却被突然出现的安洛拦住。   “时先生,医院的流程有些复杂,不是患者家属的话需要签一份保证书才能进入。”   安洛将纸笔递给时南,时南心急的只担心老爷子,纸上的字他看都没看,签完名字就推开了病房门。   多年未曾见到的司父司母都在场,老爷子带着氧气罩,身旁满是仪器,仪器“滴答滴答”的声音让人心中很是不舒服,似乎老爷子目前,唯有靠着这些仪器才能吊着最后一口气。   司锦寒被爷爷一手养大,这一幕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上几日还明明中气十足的老人,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老了似乎十岁不止。   一旁金发碧眼的外国医生推了推眼镜,用别扭的中文说道:“司先生,请您不要担心,司老先生的病情虽然这次来势汹汹,但是目前已经控制住了,以后多多注意身体,遵照医嘱,病情大概率就不会复发。”   司锦寒的声音已经变了调:“他……他得了什么病?”   老爷子最注重的应该就是自己那条命才对,否则也不会安排那么多的保镖,他记着老爷子每隔几个月都会体检一次,怎么会突然没有预兆的重病?   “老年病,病有很多,已经很多年了,根据这次发病来看,完全是司老先生没有按时吃药所导致。”医生解释道。   司锦寒的嘴唇动了动,还不等话说出口,突然被进来的安洛打断。   “老爷已经病了有将近十年,查出来之后就再也没去医院体检过,也没有吃过药。”   安洛的声音太过平静,似乎这是本该发生的事一样,司锦寒彻底绷不住了,怒声道:“那你在做什么?!你身为管家,其中首要的不就是照顾好自己的雇主吗?!”   十年没体检没吃药,老爷子这是在做什么!   安洛对他的怒意不以为意,说道:“不,大少爷此言差矣,司家世仆的第一条规矩就是,永远遵循司家家主的命令。”   他将手中的股权转让书举起来,说道:“老爷的遗产已分配完毕,手中目前所持有司氏的31%的股份,其中20%无偿转赠给时南先生,其余的将由长孙司锦寒所有。”   “名下房产尽数无偿赠送给时南先生,并分配十亿元资金,转让书签字即生效。”   他所拿起来的转让书,正是时南刚刚看都没看的“保证书”!   时南愣住了,最为诧异的莫过于司锦寒。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安洛手中厚厚的一沓纸,怎么也没想到老爷子会对时南宠爱到这种地步,老爷子此举竟然无人拦着?!   他想过司家可能会被风亦肖叼走一块,可没想到到头来叼走的不是风亦肖,而是时南!   那些钱和房产他不感兴趣,可是那么多的股份怎么能随便转让?!   他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有,老爷子活的好好的,你就已经开始擅自分配遗产了?!”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父母,大声道:“爸,妈,你们说句话啊!”   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司父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南南,老爷子,有话想跟你说……”   时南缓缓回过神,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老人,顿时眼眶酸涩。   这些钱他不想要,他不想要什么所谓的遗产,他只想让老爷子活着。   老爷子看着他,那双锐利的眸子此刻浑浊无光,他的声音虚弱无力:“南南,到……爷爷身边来……”   时南只觉得脚步此刻有千斤重,每迈开一步都那么艰难。   他焦急的比划着,【南南不要钱,南南要爷爷活着。】   【爷爷说想看我和锦寒结婚,您不能不守承诺。】   老爷子笑了笑,看他的眼神很是复杂,似是悲伤,又似是愧疚。   “南南,爷爷看不到你们结婚了,爷爷活不到那时候了。”   “爷爷死的早,爷爷该死,爷爷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些东西,未来有太多变数,你和锦寒,我也不知能走到哪一步,但无论何时,司家都是你的家。”   “即便最后你没能和锦寒在一起,爷爷也希望你能拿着这些钱,让自己的下半生,不愁吃喝。”   时南已经泣不成声,他趴在病床边捂着耳朵,不想听这些遗言一样的话。   司锦寒受不了,大声道:“爷爷,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你会好好活着,我们也会好好在一起!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我肯定天天犯浑,天天欺负他!”   司老爷子故作中气十足的一瞪:“你敢,你要是敢欺负他,我就是爬也爬回来削你一顿!”   他抬抬手,说道:“安洛,让人进来吧。”   安洛点点头:“是。”   安洛转身打开门,门外的保镖涌进来,司锦寒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怒声道:“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几个壮汉已经扑到他面前,一个个小山似的体格他招架不了,对了几招之后他被按倒外地,动弹不得,司锦寒彻底生气了,怒声道:“你们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   他看到几个人朝着时南走过去,顿时剧烈的挣扎起来,嘶吼道:“你们他妈做什么!你们抓他做什么!给我放手!一会等我起来,把你们全他妈宰了!”   司锦寒此刻赤红着眼,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看到那些人架着时南,逼着时南伸手去摘老爷子脸上的氧气罩!   时南痛苦的往后缩,可那些人一个顶他两个宽,时南根本挣脱不了。   时南呜咽出声,撕咬着束缚他的胳膊,可那些人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   司锦寒此刻眼里只剩下时南逼近氧气罩的那只手。   他悲痛的嘶吼:“时南!时南你给我住手!”   “你给我看清楚他是谁!你看清他是谁!他是疼你老爷子!”   “你他妈敢动!时南!你他妈敢动!”   司锦寒一声比一声骇人。   时南的内心几乎崩溃,这于他而言与上刑无异于,他们逼着他杀人,他们逼着他杀了对自己最好的人!   老爷子的脸上带着笑,那是解脱的笑。   老爷子的声音在司锦寒那一声声凄厉的嘶吼下有些听不真切,时南只能看到他的嘴巴在一张一合。   “南南,这是我欠你的,杀了我,让我赎罪。”   “爷爷对你心中有愧,爷爷该死,这十几年的时光都是我偷来的,我这老不死的,早就该下地狱了。”   “杀了我,让你心中对司家的恨少一些。”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一切的真相,到那时,我不奢望你能原谅司家,只希望,你能想起今天做的一切,消散心中的一些怨……”   他从十几年前,就在等着这一天,等着时南亲手杀死他的这一天,等着解脱的这一天,等着……不再愧疚的这一天……   他只有这一条命了,还给你们了……   “嘀——”   心电图刺耳的长鸣让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司锦寒怔怔的看着那已经成了一条线的心跳。   他心脏都在发抖,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朝着那个金发碧眼的医生大声道:“还愣着做什么!抢救啊!抢救啊!”   医生无动于衷:“这是司老先生自己的选择。”   司家资金雄厚,老爷子如果想活,靠钱续命也能至少再活十五年,可奈何,人想死。   时南手中握着亲手从司老爷子脸上扯下来的氧气罩,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他亲手……杀了人……   那些束缚着司锦寒和时南的人尽数松开了手,司锦寒一得到自由立马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向病床前。   老爷子彻底没了呼吸,瞳孔失去焦距,脸上没有半分痛苦,只有解脱。   第一次体验生离死别,这让他第一次知道生命的脆弱,也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无力……   他颤颤巍巍的俯下身,伸手捏住时南的下颚,颤声道:“你……你为什么,杀了他?”   剧烈的冲击已经让他忘了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他眼睛里只看到是时南的手,摘下了老爷子维持生命的东西!是时南杀了老爷子!   时南痛苦的摇头。   老爷子的死相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的记忆也随之涌上脑海,父母的死相,老爷子的死相,所有疼爱他的人正在一个一个的离去,一个一个的……   司锦寒已接近崩溃,他死死按住时南的肩膀,嘶哑道:“你为什么杀了他!你说啊!!”   司父司母再也看不下去,他们上山拉开司锦寒,司母将时南护在怀里,大声道:“锦寒你冷静一些,这是老爷子自己的选择,不是时南的错!”   司父大声道:“时南也很痛苦!你给我清醒一些!”   司锦寒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一把推开了拦着他的司父,怒声道:“你凭什么管我?!你到底是谁的父亲,是我的还是风亦肖的!你一天都没管过我,凭什么这时候拦着我!你没资格管我!”   安洛已经看不下去这场混乱的闹剧了,他上前一步,说道:“时先生,你不必再回如今的住处,从今日起,您的生活起居,皆在老宅。” 第67章 你不准离开我!   这一句话彻底将司锦寒的理智击垮,他怒声道:“你给我闭嘴!时南怎么样是我来决定!用不着你来多嘴!狗屁的世仆,你给我滚!我司家不需要你!没有哪一个世仆会眼睁睁的看着主人去死而无动于衷,甚至还成为帮凶的!”   刚刚的一切都是安洛着手做的,老爷子的死,安洛难逃其咎!   安洛对他的话不为所动,面上一派淡然,说道:“很抱歉,虽然大少爷您如今是家主,可上一任家主曾下过死命令,若大少爷四十岁以后要求我退出司家,我绝无怨言,可现在不行,就是你赶我,我也不会走。”   这样一派乱象着实有失大家风范,司母再也看不下去,上前狠狠甩了司锦寒一耳光,“啪”的一声响,司母神色威严道:“你闹够了没?还嫌不够丢人吗?”   这一耳光打的司锦寒愣了半天,他抚上自己的脸颊,过了半晌才说话,声音里不知不觉的掺杂了委屈:“妈,已经这样了,你要我怎么保持冷静……”   那是他的亲爷爷,另一个,是他的小哑巴……   一向端庄优雅的女人此刻满面愁容,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在此刻就连管教自己的孩子都是底气不足的。   她转头对安洛道:“安管家,南南不需要你带走,继续留在锦寒身边即可。”   她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安洛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此刻表情狰狞,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司锦寒,说道:“夫人请三思,距离那时候说下的时间可差不多了,不能出半点差错。”   什么时间?   时南好奇的看着护着自己的司母,司母在接触到时南眼神的那一刻,心虚的别过头。   司母的声线有些发颤:“我知道,锦寒会有分寸。”   见此,安洛也不再劝阻,他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病房,在与时南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他压低声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时少爷,下一次见面,可能你给我的答案,会有所不同……”   时南转头看向他,安洛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随即离开了病房。   “老爷子的丧礼我们会处理,锦寒,我最后再说一遍,不许欺负南南,如果你做不到,我会把他带在我们身边。”   司母的声音变得严厉。   司锦寒现在显然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他怒声道:“凭什么?!你们凭什么一个个都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他是我的!这是你们亲口说的,从时南八岁来到司家的那一刻,你们就告诉我,时南是我的!”   司父一时不备,司锦寒直接挣脱他的束缚,将时南从母亲身后拽过来,一把搂在怀里,他的手紧紧搂着时南,力道大的像是在报复,时南被勒的面色发白,他皱起眉头,却不敢挣扎。   锦寒恨他是应该的……   他亲手,杀了司爷爷……   司锦寒此刻像是愤怒到失去理智的野兽。   “你们既然当初选择了不管我,那现在也别来管我!”   司父愧疚的低下头,司母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哑声道:“锦寒……”   风亦肖仅比司锦寒小了三岁,风亦肖母子找上门的时候,司母被气到扔下司锦寒独自回了娘家,司父被老爷子拿走了所有权利,自那时起开始颓废度日,夜夜带着不同的女人回家,年幼的司锦寒就站在楼梯上看着那荒唐的一幕。   自那时候起他就主动离开了家,去老宅与爷爷同吃同住,从那时候起,他就恨极了那个乌烟瘴气的家……   司锦寒拉着时南跑出病房,司母连忙去追,刚迈开步子,司父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婉婉,别去了,锦寒他会有分寸的。”   刚刚触及那块皮肤,司母立马厌恶的甩开了他的手。   “别叫我的名字,恶心。”   司父嘴唇动了动,最终低下头……   ——   时南跌跌撞撞的被司锦寒拽出医院,周朴一直在楼下等着,他离得老远就看到司锦寒面色阴沉的骇人,眼睛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浑身都萦绕着阴鸷可怖的气场。   司锦寒大步走着,时南需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手被司锦寒攥的泛红。   看见司锦寒面色这般,周朴疑惑的皱起眉头。   他记得电话里说老爷子虽然重病,但是在可以治好的范围之内,只要后续好好疗养不会出问题,司锦寒怎么突然这样了?   来不及他去问,司锦寒已经自己拉开了车门,一把将时南推进了车里,动作粗暴到与从家出发时天差地别。   时南的脑袋狠狠磕到了车窗,顿时一阵剧痛袭来,身旁的座位一沉,司锦寒已经进了车里,他一把抓住时南后脑勺的头发,将时南拽了过来,逼着时南抬头看着自己,声音嘶哑的吼着:“你他妈别想着我会放过你!会让你好过!你害死了他!你杀了他!时南,你他妈就是个白眼狼!”   胸腔里的愤怒和悲痛无处发泄,刚刚的那一幕如同噩梦一般在脑海里盘旋不止。   时南仰头看着他,豆大的泪水从眼眶里往外溢。   头皮被拉扯的疼痛不已,可他并不想反抗挣扎,如今痛苦对他来说是解脱,他甚至希望司锦寒可以狠狠打他一顿,报复他为什么拔掉氧气罩,用身体上的痛苦来缓解心里的煎熬。   白眼狼,他就是个白眼狼,他害死了本还可以长命百岁的司爷爷。   老爷子的死相和父母的死相重叠在一起的,在他脑海里不断盘旋,强烈的愧疚感几乎将他逼疯。   父母为什么会死?是不是也是被他害死的?天煞孤星这个词说的是不是就像他这种人?   司锦寒看见时南的眼泪后触电般的松开手。   司锦寒痛苦的低下头,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手,突然,身旁的位置“咚”的一声响。   他转头看去,只见时南跪在他的脚下,在狭小的车厢里对他磕头。   时南隐忍压抑的哭泣声环绕在他耳旁。   【对不起……】   【对不起……】   时南一遍又一遍的无声呢喃着,他朝着司锦寒的方向磕头,泪水濡湿身下的雪白地毯。   他害死了锦寒最重要的亲人,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补偿……   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他的脸庞,时南缓缓抬起头,仰视着司锦寒。   指尖拂去时南眼角的泪水,司锦寒苦笑一声:“你为什么要哭呢……”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是别人,他绝对让那个人死无全尸,可是他能把时南怎么办呢?   他捏住时南的下颚,俯下身,张口咬上时南的唇瓣。   血腥味弥漫在两个人唇齿之间,带着血丝的银丝顺着嘴角流下,时南不躲,垂在身侧的手捏紧,硬生生忍下这痛,一声不吭。   明明是传达爱意的动作,如今却变成了惩罚。   司锦寒松开了口,离开了那两片被自己咬的渗血的唇瓣。   伸手将时南从地上捞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他紧紧抱着时南,如同溺水的人抱住了浮木。   “你不能死,你不能离开我,我要你活着……要你活着……”   “你如果敢离开我,我就……我就……”   他能把时南怎么样呢……   司锦寒痛苦的低下头,趴在时南的颈窝,宽厚的肩膀不断的颤抖,泪水打湿了时南胸前的衣衫。   司锦寒突然肩上一暖。   时南伸手环住了他,轻轻拍着司锦寒的背脊,轻柔平缓的节奏很容易抚平人心。   【锦寒对不起……】   时南一遍又一遍的无声重复着……   车中的氛围太过压抑,周朴隐约猜测到一二。   车子在院子里停下时,昨日新来的营养师第一个冲出去,昨天她菜做的好,司锦寒给了她小费,她今天又迫不及待的想要邀功讨赏,脸上挂上了谄媚的笑,张口就想要报今日晚餐菜单,司锦寒看都没看她一眼,将她视作无物,下车后抱着时南往楼上走。   司锦寒拿出口袋里的药瓶扔到时南面前,沉声道:“吃药。”   时南抗拒的摇摇头,他拿过本子写字,【别让我治病了,我想去下面给爷爷道……】   字还没写完,司锦寒已经一把抓过时南手里的本子,当着时南的面将一页扯下来,撕成了碎片。   纸屑纷纷扬扬的撒在时南的身旁,司锦寒看时南的眼神阴鸷可怕。   “去下面的方法有很多,我给你另一种死法。”   时南来不及细想,司锦寒已经一把将他推倒。   司锦寒欺身而上,他压在时南身上,一口咬上时南的肩膀,尖锐的虎牙刺破皮肤,尝到了血的味道。   时南痛的声音发颤,突然下身一凉,下一秒被滚烫抵住,时南直接痛呼出声,他本能的去挣扎,抬脚落在司锦寒腰间。   司锦寒坐起身,抓住时南送到自己腰上的脚,一口咬在了时南的脚踝上,留下一圈渗血的牙印。   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去报复了,他想让时南疼,让时南也感受到他的痛苦,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   他松开口,殷红的血色顺着自己的留下的痕迹蜿蜒而下,在那光洁白皙的画布上留下旖旎绮丽的画作,凄惨的美感引人施虐欲沸腾。   时南疼的腿在发颤,控制不住的呜咽出声,眼角被泪水侵染的泛红,梨花带雨的模样却再无法让人怜惜,让人只想让那泪水流的更加汹涌。   似在风中荡漾,蚀骨的怒意吞噬人的理智,只知朝着最脆弱的神秘地域不断的发起攻击,疾风穿过幽窄的峡谷,引起一阵躁动,耳旁啼哭不止,鲜血与伤口成了这场争执的唯一战利品,数个回合,疾风忽勇,风停,天降白露,滋润了幽深的峡谷,白露混合着丝丝血色涌向峡谷边缘,随风而出……   司锦寒喘着粗气,眸光幽深的看向身下失神颤抖的人儿:“不是说想寻死吗?才这点,怎么够?” 第68章 你的小哑巴,活不了多久了   “把饭吃了。”   司锦寒手中的端着托盘,将里面的菜一样一样摆在床尾的小桌上。   时南裹着毯子窝在沙发上,沙发上一片狼藉,几处绒布上都湿哒哒的,地上还扔着皮质玩具和一团黑白相间的碎布。   时南麻木的看着眼前的小桌,脑袋昏沉沉的,他拉过身上的毯子,盖住脑袋,看都不看一眼那些色泽诱人的饭菜。   司锦寒踢开地上的东西,几个小玩意从那团布里滚出来,“骨碌碌”的滚到房间角落。   司锦寒坐在时南身旁,自顾自的摸过桌上的烟咬在嘴边,说道:“在生气晚餐没有小蛋糕吗?如果因为这个,那恐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你都要天天生气了,以后再也不会让厨房给你做蛋糕了。”   他不要再惯着时南了。   一句话说完好久身旁的人都没有反应,司锦寒伸手拉开时南头上的毯子,对上了那双哭肿的眸子,刚刚哭过,眼眸此刻看上去比以往还要清澈,眼尾红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小鹿,满脸泪痕,唇齿轻抿,这幅样子好生可怜。   司锦寒的声音暗哑低沉:“还疼吗?”   时南的唇瓣动了动,没有回答,伸手去抢司锦寒手里的毯子,想再把脑袋盖上,可司锦寒就像是诚心跟他较劲似的,就是不给他。   司锦寒吐出一口烟雾,尽数喷洒在时南脸上,他眸光深沉:“疼也受着吧,早就和你想试试了,还有好多东西在路上,很快就到了,我们一样一样试。”   话音落下,明显能感受到时南脸色一白,就连身体都微微僵硬。   “本来的打算等你身体好了之后我们再玩,后来我一想,完全没这个必要。”   他伸手捏住时南的下颚,指尖微微用力,沉声道:“我为什么要让自己忍着难受,而去处处体谅你这个杀人犯呢?”   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时南的身体迟早会养回来,下面的人已经跟他承诺,不出半年,一定能找到可以和时南完美配型的心脏,时南会活着。   他想让时南痛苦,他不会原谅时南!   微凉的泪滴落在指尖,司锦寒回过神,看见了时南愧疚的望着自己落泪的模样,被蹂躏过后艳红的唇瓣轻启:   【对不起……】   这一次,司锦寒看懂了时南的口型,司锦寒怅然的送开了手,他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将桌上的筷子朝着时南推过去。   “快点吃饭,你不吃,我就嚼碎了喂你!”   他烦躁的抽着烟,矛盾如同一根根藤蔓环绕着他的心脏,勒的他喘不过来气。   他恨时南,恨时南拔了老爷子的氧气罩,恨时南杀了老爷子,可他又清晰的知道是老爷子亲自下的令,要时南这样做。   他疯狂的想要报复时南,却又怕时南死掉,怕时南痛苦。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没办法逼着自己认清老爷子要时南杀死他的事实,没办法认清自己的亲人以“自杀”的方式离去。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手遮天,司家费劲千辛万苦的爬到最高处,无数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地位,老爷子为什么要以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侧头看向低声啜泣着的时南,薄唇轻启道:“很想让我嚼碎了喂你吗?”   时南翻了个身,将脸埋在里面的椅背里,用后背对着司锦寒,尽管一个字没说,可是这个动作已经把他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他不吃。   时南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可裸露在外的肩膀却忍不住的随着哭泣的频率颤抖。   “那好,我喂你。”   时南的肩膀突然被按住,整个人被翻过来,来不及挣扎,唇瓣已经被司锦寒吻住,一口带着薄荷烟味的药膳粥已经被推入口中,司锦寒迅速起身,伸手死死捂住时南的口鼻,逼着时南把这一口粥咽下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时南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时南被呛得面色泛红,连忙推开捂着自己的手,趴在沙发边狼狈的咳嗽。   “咳咳!咳……”   司锦寒伸手拿过粥,说道:“还要我喂吗?我倒是挺喜欢这样的。”   时南再也忍不住,将自己缩成一团,低头哭泣。   他恨自己是个哑巴,连悲痛到极致都无法表达,只能用无能的哭泣来发泄情绪。   他不想吃饭,也不想治疗,他不知道自己还活着是为了什么?他这样的害人精,扫把星,明明早早的死了才是最好的下场。   他不想活着……可锦寒偏要他活着……   他曾经最想活着的时候锦寒恨不得他死在外面,如今他想死了,可锦寒又要他活着……   时南的哭声让司锦寒缠绕在心脏的藤蔓在不断收紧,司锦寒咬了咬牙,他舀起一口粥塞进嘴里,伸手按住时南的脑袋,再次将口中的粥渡给时南。   “没关系,我一口一口喂你。”   他看不得时南这一心求死的样子。   司锦寒再次去拿那碗粥,可这次却被时南伸手接了过去。   时南拿着碗,抽抽搭搭的吃着,一边吃,一边委屈巴巴的抹眼泪。   司锦寒心里松了口气。   他将手中燃尽的烟蒂在烟灰缸里按灭,说道:“老爷子明天下葬,明天我要出席丧礼。”   时南放下碗筷,当即要从沙发上下去找笔纸,司锦寒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他:“用这个。”   时南在上面打字道,【我也想去。】   司锦寒拒绝了:“司家本家和旁支都会来人,不止是易城有头有脸的人会来,还有很多,你不能去。”   【我站的远远的,不会让人认出来我,不会给司家丢脸的。】   时南焦急的打字。   他想见见爷爷最后一面……   司锦寒咬咬牙,沉声道:“你觉得爷爷会想见到你这个刽子手吗?!”   一句话彻底让时南安静下来,时南低下头,泪水落在屏幕上。   时南屏幕擦干净,还给了司锦寒,转头安静的继续喝粥。   刚刚放下的电话再次响了,是司母打来的电话,司锦寒当着时南的面接通,沟通明天丧礼的事。   时南吃过饭之后主动服药,司锦寒对乖巧的他很是满意,上床之后让时南枕着他的手臂,将时南牢牢的楼在他怀里,安然睡去……   深夜,睡得迷迷糊糊的男人含糊不清的呓语道:“南南,我不会让你也死的……”   怀里的人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异常清明,显然一直未眠……   ——   丧礼举行的很隆重,司锦寒望着那个小小的盒子,怎么也想象不到那样一个会拿着茶碗砸他,拿戒尺抽他的小老头,怎么就能放进这么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呢?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偶尔严厉偶尔慈祥的长辈就那样被放进地底下,冰冷的墓碑前放满了白色的雏菊花。   一向不信鬼神的他,此刻看着那个小小的墓碑,似乎看到了老爷子站在那里,洒脱的笑着跟他们挥手告别……   今日的他远比昨天要冷静得多,无论如何,他只能接受老爷子已经去世的这个事实。   “老爷子为什么选择这样离开?”司锦寒转头看向身旁的安洛。   安洛始终直视着那幅遗像,听见司锦寒跟他说话才回过神。   “因为这样的死亡对于他来说才算是有意义。”安洛回答道。   司锦寒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他皱起眉头,沉声道:“什么意思?”   安洛看向他,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大少爷不要为老爷子的离去感到太过伤心,说实话,老爷子从十几年前开始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这对他而言是解脱,希望大少爷也能看透这一点。”   司锦寒不悦的看着他。   这算是什么回答?   安洛将近离开时,送给他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大少爷,近期的出行,请您务必多加当心……”   丧礼已经结束,参加的人也三三两两的离去,司锦寒在参加丧礼的人中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风亦肖。   风亦肖眸光微动,看向司锦寒,皮笑肉不笑的打着招呼道:“表哥好啊。”   司锦寒冷着一张脸看着他,随即无比厌恶的挪开了视线,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眼睛。   风亦肖知道司锦寒不会在人前对他发作,便凑上来,故意刺激道:“表哥最近还真是诸事繁多,今天是老爷子的丧礼,待过几日,说不准又要为你那个得了心衰的哑巴情人举行丧礼,真是……双喜临门。”   “砰”的一拳,直接将风亦肖打翻在地,司锦寒双眸赤红的看着他,沉声道:“正好宾客还没走,我这就让人给表少爷订一个火葬场头炉。”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周围的人,司锦寒一点也不在乎,抬手就要再打,周朴赶紧上来拦着,低声提醒道:“司总,还有人在看着。”   风亦肖没想到司锦寒会这么不顾形象,他嘲弄一笑,抬手将嘴角的血擦去,直视着司锦寒,一向玩世不恭的男人此刻眼神认真的说道:“我没跟你开玩笑,你的小情人,活不了多久了。”   “我看你这张嘴是不想要了。”   司锦寒恨不得把眼前这个碍眼的家伙撕了!   突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司锦寒只得忍下怒火拿出电话看了一眼,是别墅的电话打来的。   他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按下接通之后王管家焦急的声音立马传来:“大少爷!时少爷不见了!” 第69章 锦寒,心脏已经找到了   司锦寒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下午从墓园出来后就开始找,夜色已深,依旧没有找到。   时南又不见了,时南又从他身边逃走了!   这一次他会去哪里?他又能去哪里?!   司锦寒快被这焦急的感觉逼疯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心中也越发担忧。   那胆小鬼怕黑,这么晚不回家,说不定蹲在哪个角落里哭呢。   突然,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昨日时南带着泪痕的脸庞在眼前一闪而过。   他咬咬牙。   那傻子!   他把车开回墓园,大晚上的墓地里阴森瘆人。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他会医院墓园的来回跑,曾经他最厌恶的两个地方,如今成了他不得不来的地方。   “时南!”   无人回应,司锦寒下车之后往老爷子的墓前跑去,墓碑前堆了很多名贵精美的花束,唯独有一束与那些花截然相反。   一张报纸里卷着许多路边采来的野花,一朵朵小小的,品种不同的野花,有的已经差不多只剩下花枝,有的含苞待放,显然送花的人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找到这么一大捧花,看上去有些可怜。   这束花是谁送的不言而喻。   从家里走来墓园要好几个小时,估计时南也才刚到这里没多大一会,一个路痴能找到这里,也真是不容易。   环视一圈,周围没有人,司锦寒站在墓碑一侧,目光朝着前方看去,心中似乎有某种指引,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乌漆嘛黑的林子里,定睛看去,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蹲在那里。   司锦寒绷着一张脸往那里走去,月色下这些树影如同一个个手舞足蹈的恶鬼,看上去有些渗人,时南小时候的阴影在心头挥之不去,一向怕这些东西,大晚上往坟地跑,蹲树林子里哭,也算是头一回。   “呜呜呜……呃……呜……”   凑的近了能听到小哑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瘦弱的身子缩成一团,哭的身子发颤,身上还穿着单薄的居家服,脚上也是在家里时候的拖鞋,显然是趁着佣人不在的时候偷偷跑出来的,连鞋子都来不及换,脚背上许多细小的伤,估计是去采那些寒酸的野花时候留下的伤口。   时南视线一直看着那座墓碑,哭的眼角通红,他记着锦寒说过的话,他是个刽子手,爷爷不会想见他,可是他真的好想来送送司爷爷啊,他不敢上前,他怕司爷爷会不高兴,送完花之后逃似的跑来外面,蹲在这里看着那座墓碑……   看得太过专注,连司锦寒站在他面前都没发现,直到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视线被挡住,他才缓缓抬起头,迎上了那张面若寒霜的脸庞,司锦寒眸光复杂的看着他。   “真能走,床上怎么没看见你这么多力气?三四个小时的路程,你倒是厉害。”   还能采到那么多破花,他在易城长大都没看见过那么多那么丑的花,时南一个足不出户的哑巴,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翻到的。   司锦寒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时南身上,当即便伸手去拉时南,冷声道:“回家!”   时南摇头抗拒的挣脱了他的手,拿过一旁的小树枝在地上写出几个字,【锦寒,我来的时候墓园已经没有人了,我没有给司家丢人。】   “废话,谁大半夜来坟地?看坟吗!”   人早就散了,也只有时南听见他昨天讲电话,今天偷偷逮着机会也不管黑天白天就往这里跑。   时南被他凶的一愣,随机抽抽搭搭的擦干脸上的眼泪,写字道,【我不想回家,我想在这里陪陪爷爷,我不上前,就在这里。】   他抬头祈求的望着司锦寒,司锦寒嘴唇动了动,过了半晌才说道:“不用在这里,我带你过去。”   他俯身搀扶起坐在地上的时南往墓碑前走,时南抗拒的站在那里不敢动,司锦寒知道他心里在担心什么,心口不由泛起阵阵酸涩。   “走吧,到跟前去看看他,他生前最疼的就是你了,说不定……看不到你,他会走的不安心……”   时南诧异的看着他,司锦寒被看的别过头,躲避时南的视线,他不由分的拉着时南往墓园走,到了墓碑前才停下脚步。   时南松开了被他握着的手,伸手轻触墓碑,石头冰冷坚硬,早就感受不到半点温度。   这一刻,时南终于绷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司锦寒静静的坐在他身旁,看着地上那一束全是野花的花束,泪水不知不觉的划过脸庞。   丑死了……   不远处两道视线落在这里,深夜中,司锦寒并未察觉。   安洛淡淡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开口道:“二少爷倒是有心了。”   唯有无人时,安洛才会这么叫。   风亦肖轻笑一声:“别叫什么二少爷了,我不姓司,我对司家只有恨,唯独对老爷子不恨,如果没有老爷子,我可能早就被那女人扔到哪个垃圾桶里了。”   白天人太多,哭声太虚伪,真正的送别还是要安安静静的最合适。   “倒是安管家,大半夜的来墓园,倒是挺重情义,我以为你们这一行也就是拿钱办事,雇主死了就换下一个,没想到也会来深夜为前任雇主送行啊。”   什么世仆,不过就是开出的价格是别人无论如何都拿不到的高级佣人,代价就是世代为奴,好处则是整个家族都会受到照料。   忠心?或许有吧,谁知道呢。   安洛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的目光不是落在墓碑上,而是落在墓碑前的时南身上。   “二少爷这话说的倒是让我心生愧疚了,我来当然不是为了前任雇主,压榨加班的事我可不会做,我只是可怜那个孩子而已。”   风亦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落在了身上披着司锦寒外套的时南身上,幽幽开口道:“是啊,小可怜,如果未来有一天他发现,他的父母是因为如今他为之痛苦的老爷子而死,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还会是现在这悲痛万分的模样吗?想起在病房里做的一切,会不会只觉得解恨?   安洛收回了视线,转头往墓园外走去,他的声音平静轻缓,被夜风吹的有些听不真切。   “但愿……他能活到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司锦寒陪着时南在这里坐了一夜,到凌晨的时候时南突然发烧晕倒,司锦寒这才抱着人离开墓园。   邱枫何困得迷迷糊糊的被司锦寒叫来,他手中拿着温度计,看了一眼,道:“这都快四十度了,他本身体质就不好,以后让他少吹风吧。”   司锦寒在一边握着时南的手,光是手心的温度都是滚烫的。   邱枫何拿着药瓶挂在床头,一边和司锦寒说话:“其实今天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的,但是总觉得今天说有些不合适,也就没告诉你,这正巧我都过来了,就跟你说了吧。”   “可以跟时南配型的心脏已经找到了。”   这么一句话让心不在焉的司锦寒回了神,眸中带上了点点亮光,他生怕自己幻听了,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问:“找……找到了?”   邱枫何点点头:“是,找到了,但不是在国内,是国外的一个人主动提供的,他有要求,可以接受心脏移植,但是要等半年才可以。”   司锦寒激动的站起身,幅度大的连身后的椅子都被他的动作带翻了,他连扶都来不及扶,连忙问道:“为什么要等半年?我们可以加钱,要多少都行,手术尽……”   邱枫何摇摇头,打断了司锦寒的话:“说过了,那边不答应,说什么还有心愿没完成,给他半年时间,锦寒,这种事你急不得,时南目前的情况虽然不好,但也算不得危险,半年的时间好好疗养对他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一段时间你给他好好养养身子,等养好了,那边也就正好能对接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司锦寒还是激动的不行,恨不得半年的时间一眨眼就到。   他颤声问道:“等……等心脏移植之后,时南是不是就彻底好了?会不会……”   邱枫何摇摇头:“不会,对方各项指标都很吻合,你不用再担心了,时南康复如今看来也仅仅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不得不说,时南的运气真好,司锦寒着手找心脏没多久就有人愿意主动上门。   国外那边是有安洛派人在处理,各项检查都进行的很顺利。   司锦寒咧嘴笑了,笑的眼泪都下来了,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傻,司锦寒俯下身捧住时南的脸,神经质似的说着:“南南你听到了吗?心脏找到了,老天爷还是对你不错的,你马上就能好起来了,马上就能……好起来了……”   说到最后,司锦寒已经泣不成声。   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时南的脸上。   老爷子的死给他太多冲击,这是他第一次正面认识到生命的脆弱,他自己皮糙肉厚,虽然是稀有的熊猫血,可二十几年来从来没生过什么病,最严重的也就是感冒发烧,这是他第一次面对生离死别。   他最怕的就是,他再有一个亲人,变成小小的盒子永远埋在地下,他身边的人已经不多了…… 第70章 你活着才是最好的惩罚   司锦寒因为邱枫何带来的好消息日日喜不自胜,他将这件事告诉了时南,可是时南脸上的表情淡淡,似乎对这并不关心,提不起一点兴趣……   司锦寒最近发现时南有一个习惯,喜欢坐在顶楼的阁楼里,透过天窗看天空,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可是最近阴雨天连连,连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阴雨天还要连续差不多一周,想看蓝天,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看。”   司锦寒坐在时南身旁,将营养师炖的汤放在小桌上。   他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天窗,窗子不大,能看到的地方着实有限,每天就看着这么一块画一样大小的阴雨天,也不知道哪里好看。   时南最近吃东西不用他发愁,他将汤端上来,时南自己就知道主动起来拿过来喝。   营养师最近做的东西越来越难吃,他都怀疑不放调料,无论什么东西都一股药味,要不就清水味,但是不得不说都很营养,可这营养他是吃不下,他吃的东西已经和时南分开了。   那药味浓重的汤时南一口一口喝着,眉头都不皱一下,像是尝不出味道一样。   司锦寒光看着都替时南恶心,这东西是他端上来的,没入口就已经闻到味了,光是这他都受不了。   司锦寒看着时南,哄孩子似的说着:“别剩下,喝完我给你糖吃,两块大白兔奶糖。”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蓝白相间包装的糖果放到时南面前。   时南将喝光的汤碗放下,拿过司锦寒递过来的糖拆开包装放进嘴里,整个过程都没有什么表情,麻木的像是机械。   司锦寒伸手抱住时南,让时南依靠在自己身上,伸手探进时南的衣襟里,捏了捏时南的腰,说道:“摸着不硌手了,总算是养回来一点了。”   时南的气色远比之前要好上很多,身上也不再是曾经那些洗得发白的衣裳,新的衣帽间里堆满了时南的新衣服,司锦寒现在每天的乐趣就是在里面挑衣服给时南搭配,这让他有一种养孩子一样的感觉,看见自己把时南打扮像是贵气的小王子,他心里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时南不再是曾经的丑小鸭,可是如今的小王子,看上去好像并不开心……   司锦寒看着时南粉嫩的唇瓣,忍不住低头在时南唇边轻吻。   “南南,你都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好看。”   时南将口袋里的本子拿出来,在上面写字道,【我想看看秦远和小白。】   司锦寒看了一眼,回答道:“他们已经不在易城了,搬家了,不知道去了哪。”   这个回答让时南眸光微垂,他顿了顿,再次提笔写字道,【司爷爷给我的钱,我不要。】   身后的司锦寒幽幽开口道:“是啊,那些钱你用不上,毕竟死人,是用冥币的。”   话音落下,司锦寒明显能感受到怀里的人身子微僵,司锦寒低头看着时南,轻声开口:“南南,最近房间里老是丢东西,佣人告诉我浴室的刀片用的太快了,几天就会空,我不记得最近我有用过,那些刀片去了哪里,南南你能告诉我吗?嗯?”   司锦寒伸手捏住时南的右手手腕,手上微微用力,能很明显的听到时南吃痛的闷哼声。   司锦寒一把掀开时南的衣袖,一排排深浅不一的刀痕密密麻麻的布在手臂上,几个较深的痕迹在手臂上勾勒成了三个字:扫把星。   那是一次次自杀未遂的痕迹,司锦寒故作温和的眼神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每一次都没死成,为什么呢?是找不到动脉,还是心里有牵挂?”   “想用死亡来逃避吗?你别想一死了之!痛苦的活着才是对他最好的道歉!”   “那些钱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给你!你不配拿到他的遗产!”   他那么努力的想让时南活下去,可为什么时南自己要放弃!   如果不是佣人告诉他这件事,怕是他一直不会发现,每次来阁楼,一呆就是一天,不是为了看天空,是为了躲着他来这里用刀片一点一点的伤害自己!   时南抗拒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司锦寒力气大得惊人,几道新的伤口已经在这力气下崩裂开,血再次顺着伤口滴下来。   司锦寒恶声恶气的威胁道:“你给我活下去,你敢再动这种念头,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你父母的骨灰挖出来扬了!我说到做到!”   时南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他,司锦寒按着时南的背将时南压在身下,俯身在时南耳旁沉声道:“不信你大可试试,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从现在开始,我去哪你就去哪,一天二十四小时呆在我身边,敢离开我视线半步,我饶不了你!”   他不应该放时南最近这么清闲,他应该让时南时时刻刻“忙”起来,省的脑袋里总想一些有的没的!   他解下领口的领带,蒙住时南的眼睛,就着这个姿势,缓缓沉下身。   痛楚一瞬间占据了时南的神经,时南忍不住叫出声,牙关都在发颤。   遮住了视觉,触觉就变得更加明显,时南颤抖的伸手朝着脑后的扣子摸索过去,刚刚触及,突然一只手抓过来,将他的手按在他的脑袋上。   “最近到了不少好东西,我怕吓到你,都没敢给你看,这回把你带在身边,我们有的是时间,一样一样来!”   ——   司锦寒抱着时南在浴缸里,低头给时南清理,时南红着眼眶推他,手脚并用,打的倒是不疼,司锦寒完全把这当成情趣,只是这溅起的水往他脸上扬就有些不舒服了。   一巴掌抽在时南屁股上,“啪”的一声,司锦寒虎着一张脸吓唬着:“还闹?!正好浴缸里还没来过呢。”   清理不出来会出问题的,偏偏这小崽子就是不老实。   时南被打的疼了,眸光向下一喵,顿时身子一僵,不敢再动。   浴室里雾气腾腾,时南的小脸被熏得白里透红,那两片唇瓣也红润许多,眼眸里雾气氤氲,看司锦寒的眼神单纯无辜,奈何天生多情漂亮的桃花眼却又带着勾人的意味,眼角下的那颗泪痣也平添了几分诱惑。   司锦寒越看火越大,手底下的摸着的触感也不再是以前的只见骨头不见肉,如今光洁白皙,柔软细腻。   他手开始不安分,嘴上叨叨着:“这可不怪我,你这一哭谁能忍住?想要就告诉我,何必费心思的勾引我?”   时南见势不好,抬腿就要跑,刚搭到浴缸边就又被拽了回去……   胡闹一下午,出来的时候浴室的地上全是水,司锦寒把时南抱出来放在床上,给时南盖上被子,坐在一旁看着时南沉睡的模样,心中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可是一想起白日里时南笔下写出的“秦远”二字,他眉头又不自觉的皱起。   又是秦远,他人生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就算秦远滚到青城也让他心烦的不行。   他掀起时南的衣袖,看见上面综合交错的伤痕,还有那一笔一划用刀子割出来的“扫把星”三个字,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小非主流子……”   什么狗屁抑郁症,邱枫何那家伙就是爱吓唬人,还自杀呢,就时南连杀个鱼都不敢的,哪里有自杀的胆子。   他只要把时南的注意力从这上面移开就好了,让时南时时刻刻,只能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   给时南包扎好伤口之后司锦寒下了楼,走到厨房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生面孔。   一个看模样像是三十多岁男人站在厨房里机械似的剁着排骨。   一旁的王管家紧忙上前解释道:“少爷,这是安管家送来的,叫高驱,据说是个很出色的护工,做事心很细。”   司锦寒不解的看着他:“护工?要护工做什么?”   王管家摇摇头:“不知道,但安管家说,总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司锦寒不知道安洛又在抽什么风,送来他就用着,他懒得往回赶。   司锦寒坐在客厅里,熟练的从口袋里掏烟盒,结果一模,里面没有烟,只有时南的药。   他放下了手,问身旁的王管家:“时南最近吃的东西也太难吃了,那哪是人吃的?药味也太浓了。”   王管家有些为难:“确实不好吃,可是作用是好的啊,您看,这饮食刚改半个月,时少爷的身体明显有变化啊。”   一说到这,司锦寒沉默了。   确实,他摸得出来。   他也问过邱枫何,邱枫何说这么吃没坏处。   司锦寒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算了,以后时南跟我一起去公司,时南的三餐派人送过去吧,以后,我在哪,时南就在哪。”   一想到今天下午他特意在时南面前显摆的“宝贝”他就忍不住心猿意马,开始期待起时南之后都留在他身边的日子。   司锦寒扔下这么一句话就上楼了,留下了一头雾水的王管家站在原地发蒙。   大少爷愿意带时南出门了?   厨房里那个叫高驱的男人盯着这一幕,眼睛微眯,怨毒的盯着那个往楼上走的身影…… 第71章 司锦寒的温柔   时南抬头看着眼前建筑高耸入云的大厦,一时间有些怯懦。   司锦寒从车上下来,身穿高级定制西装,手中拎着一个精致的密码箱,显然一副商业精英的模样,手中拎的说不准是什么机密文件,可只有时南才知道那个箱子里是什么。   司锦寒看见站在门边的时南,笑了笑,主动拉住时南的手,道:“怎么不进去?特意在等我?”   时南看见那箱子只觉得头皮发麻,总觉得此行不善,他颤抖着手指了指那个那个箱子,明显询问的意思。   司锦寒大大方方的回答道:“一会有一场会要开,我推不了,等开完会我就不忙了,等我闲下来就陪你玩,省的你无聊。”   本来今天也想在家陪时南,奈何公司的事压了太多,周朴天天公司和别墅来回跑,天天拉着个大驴脸,看的他心烦。   司锦寒拉着时南往里走,一声声整齐的“司总好”在耳旁响起,好几道视线钉在时南身上,看的时南不敢抬头。   司锦寒向来工作和私生活分得开,从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带人来公司里,有人好奇,可也不敢多嘴去问。   时南不习惯这么多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挣扎着想把手抽出来,奈何司锦寒越抓越紧,就是不放。   司锦寒拉着他进了专属电梯,电梯一层一层的往上升,电梯内只有时南和司锦寒两个人,时南才终于抬起头,转头看向身旁的司锦寒。   今天这一趟,勾起了他以前的记忆,他记着他小时候放了学经常背着小书包偷偷跑去爸爸公司,来去自如。   那时候的他与现在天差地别,穿衣服从来没有重样的,无论去哪里都是有专属司机,从来不需要自己认路,谁见了他都会叫一声“时小少爷”。   那时候的他不过才几岁而已,对什么都好奇,又什么都学得快,最擅长的就是钢琴,经常在爸爸带他出席大场合时去大显身手,迎上那些上流社会的目光,他也只会扬起头颅,露出自信的笑容,天生自带光环,他每一天都是腰杆挺得笔直,骄傲的如同一只小孔雀。   那时候的他有无尽的底气,因为时家是在易城仅次于司家的存在,永远有人给他无条件的撑腰。   那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会开始畏惧注视的目光,甚至在别人的注视下抬不起头的呢?   如果父母还在,时家没有倒台,他如今……是不是会与锦寒一样呢?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顶楼,电梯门缓缓打开,司锦寒带着他往办公室走,问道:“看我看的那么入神,想什么呢?”   时南收回了视线,摇摇头。   办公室的门推开,里面的摆设一览无遗,整体都是沉重的暗色系,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坐落在那里,站在那里可以将整个易城尽收眼底,似乎可以把易城,踩在脚下……   司锦寒将箱子放在休息室,拉着时南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他给时南找出来一部平板电脑,司锦寒说道:“你在这里乖乖等我,我要去开会,那群老头子比较难应付,可能会久一点,你别乱跑。”   时南点点头,司锦寒对他这态度甚是满意,俯身亲了亲时南的眼角,这才起身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锁住办公室的门。   时南听到“咔哒”一声落锁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那锁上的门。   他走出休息室,来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坐在地上,看着那些突然变得渺小的建筑,只觉得无比陌生。   一切都与记忆中不同,十几年过去了,易城早就已经改头换面,时家的陨落没有几年就被淡忘,那么多世家重新排位,自然也有顶上时家曾经位置的世家。   时南失落的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心血来潮的下载回自己的微信,登录上账号,虽然通讯录里没几个人,可他依旧想看一看。   刚登上账号,提示音突然响个不停,有人给他发了好多消息,全部都是未读的。   是秦远。   时南点进去,从上往下看,好多都是很久之前发的,那是他的手机丢了之后。   他一条一条的看着,翻到最下面的时候,他的手僵了一下。   【南南,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看到我发的消息,可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声,当你看到的时候,我已经不在易城了,我和小白已经去了其他的城市,我们未来有一天,还会再见面的对吧?】   这条是半个月前的,看日期,正好是他被司锦寒抓回来的那一天。   下面秦远发给他的无非是一些日常的分享,明明知道他不会回应,可依旧发给他。   最让时南在乎的是最下面的几条消息。   【小心司家,司家对你很不对劲。】   【南南,一个姓林的人自称是当年时家的管家,他生了重病,可能没多少时间了,他说他有很多事情想告诉你,是关于当年你父母自杀的事。】   姓林……   这个姓氏让时南心脏一颤,尘封的记忆中那张脸庞渐渐清晰起来。   林叔叔……   他颤抖着手给秦远发消息,可那边一直没有回复。   时南很心急,这个平板电脑他只能用一会,马上就要还给锦寒了,而且锦寒也不会让他联系秦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秦远回复了,【那个人在青城的一个小镇里,是主动找上我的,他不给我联系方式,我只知道他住在哪里,一言半句说不清,他要当面见你。】   【他告诉你小心司家,当年时家的事,司家脱不了干系。】   一张照片发过来,时南点开放大看,照片中的男人看上去很是憔悴,满头白发,远没有当初在时家时的姿态,十几年的时间竟让人成了这样,未免有些太快了。   照片里的男人坐着轮椅,浑浊的眸子慈爱的看着镜头,仿佛在透过镜头看他一样,一切似乎都如当年一般,时南的眼眶不自觉的发热。   秦远的消息再次发过来,【小南,我想办法带你过来,随时保持联系。】   时南擦了擦眼泪,把自己的苦衷告诉秦远,【我没有手机,也拿不到证件办卡。】   那边停顿了一下,发过来一条消息,【虽然有些不太现实,但还是请你去看看,当初司锦寒办派对,我在别墅天台扔垃圾桶里一部手机,手机防水,如果佣人没扔,应该还能用。】   一句话再次给了时南希望。   别墅的佣人都很懒,很多家务都是他在做,天台也是他的清扫范围之内,自那之后他没有去过天台,那些佣人肯定也不会去那种经常被人忽视的地方。   时南正要再发什么,突然身后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时南立马退出软件,将软件卸载,动作一气呵成。   身后的门锁打开了,司锦寒推门进来,脸色很不好看。   他看到时南坐在地上,走过去伸手将时南从地上抱起来,抱着时南往休息室走,训斥道:“怎么能坐地上?等晚上又冰的肚子疼了。”   时南不敢动,他趴在司锦寒怀里,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抗拒,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不知道是刚刚秦远的一番话还是旁的。   司锦寒将时南放在大床上,一想起刚刚开会的内容,顿时脸色一沉,说道:“最近X城那边的分公司出了点事,我去看看,你陪着我一起去。”   时南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司锦寒伸手将地上带来的箱子打开,里面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躺在里面,甚至还有一套半透明质感的黑色露背睡衣,虽说是睡衣,但却是紧身的,那下摆仅仅到屁股。   时南看到这些东西只觉得腿都在打颤,他伸手就想把那箱子盖上,可司锦寒却伸手按着,不让分毫。   司锦寒拨开他的手,说道:“一会儿只要你乖乖听话,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轻声哄骗着,眼神幽深的似有一团火在烧。   时南嘴唇动了动,松开了按着箱子的手。   他只想早些回家,去捡秦远扔在天台的手机……   司锦寒看到他不再反抗,忍不住勾唇一笑,将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   整个办公室里的摆设全都乱成一团,司锦寒将瘫软在办公桌上的时南抱起来放到休息室的床上让人休息,他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往外走,脸上挂着餍足的笑,整个人都精神焕发,那精气神压都压不住。   他第一次体会到这些玩意的乐趣,一想起时南带着哭腔的喘息,泛红的脸庞,和那雾气氤氲带着哀求的眼神,他就忍不住又热血沸腾。   脚尖踢到了挪到地上的小鱼缸,司锦寒俯身将鱼缸放回一旁黏腻的小桌上,突然办公室的门“咚咚咚”的被敲响。   “司总,午饭送过来了。”   司锦寒连忙走出休息室,将掉在办公桌下的小玩意踢到桌子下面,将落地窗上按出来的掌印擦掉,这才说道:“进来吧。”   转头一看,棕红色的实木门上还有些许痕迹未来得及清理,想去擦净已经来不及,门已经缓缓打开,那个新来的名叫高驱的男人已经打开了门。 第72章 让时南再回到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生活   几个保温盒放在办公桌上,面前的男人说道:“司总,这是您与时先生的午饭。”   司锦寒看了一眼,点点头:“嗯,知道了。”   话音落下,高驱依旧没动,司锦寒抬头看着他,问道:“有事?”   高驱唇瓣动了动,有些犹豫不决的模样,最后点点头,道:“请问……秦远是时先生的朋友吗?”   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司锦寒眉头皱起:“什么意思?你从哪知道这个人的?”   秦远,秦远,又他妈是秦远!一个地摊贩子哪那么出名?!真想让人把秦远青城新搞起来的公司铲平!   本来一天的好心情因为这个名字全散了。   高驱一副说错话了的样子,眼神闪躲着要离开:“没……没,好奇问问,饭送来了就没我什么事了,我先走了……”   “你站住!”司锦寒大声道。   一嗓子把高驱镇住了,司锦寒看了一眼对面的休息室,确定时南没醒,他过去把休息室的门关上,这才转过头继续与高驱说话:“回答完我的问题再走。”   他眉头皱起,审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高驱看上去三十出头,面容看上去很是憨厚,从面相上看不像是个坏人,身板微微佝偻着,左手似乎有一些残疾,手指的摆放弧度有些不正常。   高驱低着头,让人看不真切他此刻的神情,仅仅能从语气中感受到他的胆怯。   他声音发颤,肩膀微微发抖“我……我昨天早上打扫阁楼,捡到一本……一本,日记,里面都是时先生写给秦远的,我……我……”   司锦寒眸子微眯,沉声道:“日记在哪?”   高驱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拿出来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本子递给司锦寒。   “我是护工,最擅长的就是照顾病人,能看出时先生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像是想家似的,秦远……是时先生的家人吗?”   司锦寒翻看着手中的本子,越看脸色越难看。   【虽然被司锦寒带回来了,但我还是不会忘记你的,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在一起的。】   【我被关在这里,每一天都在想你,我讨厌司锦寒,讨厌司家,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才是最开心的,那才算是家。】   诸如这样的话写了好多页,司锦寒气的手都在发抖,牙根咬的咯咯作响。   高驱低声道:“时先生问我,能不能帮他离开,他、他……”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司锦寒狠狠一拳锤到身后的墙上,指关节处的泛红渗血。   司锦寒赤红着一双眼,手中的本子被他捏到变形。   他以为自己对时南足够好就可以改变一切,他以为把时南带回来就可以让一切都回到曾经那样,可是这本日记却把一切拉回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不得不面对,小哑巴的心已经不在他这里的现实……   他拼命让自己忽视时南的不对劲,老爷子的死让他悲痛万分,可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再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时南的举动,而时南却……   本子上的字一笔一划都像是刀子在割他的心……   身后的高驱似乎被吓到了,司锦寒缓缓收回了手,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高驱,沉声道:“他还告诉你什么了?说!”   高驱结结巴巴的说道:“时先生说……只要帮他离开,他什么都愿意给我,只要让他见到秦远……”   “他倒是信任你。”司锦寒道。   “可能……可能是因为只有我去阁楼打扫卫生吧……”   司锦寒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将他刺激的神志不清,他伸手捏了捏眉心,让自己保持冷静。   “你好好盯着时南,一举一动都要告诉我。”   高驱连连点头,司锦寒烦躁的挥挥手,让高驱离开了办公室。   高驱退出办公室,他佝偻的身子缓缓挺直,肩膀依旧在颤抖,他缓缓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不是害怕,而是难以压抑的兴奋……   一双阴狠锐利的眸子看向眼前的门,嘴角勾出一抹笑,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皮肤的褶皱极其不自然,显得这张本憨厚朴实的脸庞变得诡异阴森。   司锦寒坐在办公桌前,胸腔里的愤怒积压的让他喘不过来气,他看着眼前桌上的文件和摆件,一种想要将所有东西全部砸在地上发泄的心理几乎要压制不住,可却又忍不住去想,这里的隔音不好,砸东西必然会吵醒时南。   他痛苦的趴在桌子上,手攥成拳头,指尖渗到肉里,用那微不足道的疼痛唤醒自己的理智。   别生气,不能生气,这种情况不是早就在你的预料之中吗?为什么要生气?!   时南心里肯定还是有自己的位置的,十几年的感情怎么可能比不过那短短的几天,小哑巴不过是第一次感受到那样的好意所以念念不忘罢了,自己大不了再对小哑巴好一些,总能把那龟孙子比下去!   即便这样想他也依旧觉得难以控制,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休息室里的时南叫起来,把日记摔在时南脸上,让时南解释。   他这么想着,缓缓站起身,不等他走到休息室门口,休息室的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咔哒”一声,时南穿着他的衬衫站在门口,睡眼惺忪的看着他。   时南头发凌乱柔软,眼神懵懂迷茫,刚睡醒的小脸带着微红,或许是有些起床气,能从脸上看出些许委屈来。   他的衬衫时南穿着很大,衣摆盖到大腿根,看着时南被自己的衣服包裹着,一种时南独属于他的感觉不由浮上他的心底。   时南是被司锦寒锤在墙上的那一拳吵醒的,他看着司锦寒脸上阴森的表情,很是不解。   司锦寒看到仰着头看他时南,不自觉的将那本日记藏在身后。   他突然没了质问时南的勇气,他怕听到与自己期待完全不同的答案。   算了,既然明知道时南心中最重要的还是自己,那问不问又能如何呢?   时南揉着眼睛,朝着他走,突然脚下一软,步子不稳的扑到了司锦寒怀里,司锦寒紧忙扶住他,到嘴边质问的话全变了味。   “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时南点点头,司锦寒扶着他来到办公桌这,将保温盒一样一样打开,几份是他的,几份是时南的。   时南看着自己面前几样菜和汤,抿了抿唇,有些难以下口。   司锦寒不动声色的将日记本收进抽屉里,对时南说道:“不许剩饭,全部吃完。”   光是在这他都闻到那一股药味,时南硬着头皮拿起筷子去夹菜,鼓足勇气将那一口东西塞进嘴里,顿时又苦又腥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味道冲的直击味蕾,根本咽不下去,恶心的时南阵阵干呕。   时南忍不住放下筷子,捂着嘴往洗手间去,趴在马桶边吐,司锦寒紧忙跟上来,看到时南因为那么一口菜连早上吃的都吐出去之后顿时一阵不安。   药膳他也吃过,可跟时南吃的东西完全不是一个味,说白了,他吃的药膳依旧是以客人的口味为主,时南这完全就是吃药的同时顾得上管饱就行,顿顿都是受罪。   时南要养身体,尽管看着时南难受他心疼,可依旧不敢让时南断药,眼下是关键时候,在等几个月就可以心脏移植了,他不想在这时候出岔子。   司锦寒像哄孩子似的哄:“南南乖,把饭全吃了,一会寒哥给你买小蛋糕,给你大白兔,吃完甜的就不难受了啊。”   时南听见这话有些恍惚。   曾何几时,当初在时家时,管家叔叔也是这样哄他的……   时南扶着墙站起身,漱过口后又回到办公桌前,硬着头皮吃下那些令人作呕的东西,拼命忍着那恶心感一口一口往下咽。   周朴敲敲门,拎着司锦寒让他去买的蛋糕和奶糖进来,司锦寒在时南吃完最后一口之后紧忙递上来温水,在一边一副夸张的样子夸着:“南南真厉害,这么苦的东西都能吃光,是我我都吃不下,南南真了不起!”   他丝毫未察觉他说着话的时候模样有多傻,哄孩子的话说的有多假。   司锦寒一点也不觉得有周朴在身旁会觉得尴尬,他无比自然的给时南喂水之后拿过小蛋糕和奶糖,一样一样拆开摆在时南面前,周到的像是早已习惯,谁又能把如今这个处处贴心的人,和之前在医院里连喂一碗粥都笨手笨脚的男人联想在一起。   司锦寒的改变,周朴全看在眼里,都说失去才能成长,看来这话一点也不假……   时南用蛋糕压着口中的苦涩,司锦寒笑呵呵的看着他吃,突然意识到时南下身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他又立马阴着一张脸,转头看向傻站在一旁笑的一脸慈爱的周朴。   周朴脸上傻乎乎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司锦寒站起身拎着他的衣领往出走,沉声道:“你给我出来。”   周朴站在门外,司锦寒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说道:“明天的行程,时南也陪着我一起去。”   周朴一愣:“时……时先生?这一去估计得小半个月,时先生他……”   司锦寒摆摆手,阻止了周朴接下来的话。   “我让他陪着他就陪着,哪那么多话。”   他要让时南再回到那个世界里只有他司锦寒一个人的生活! 第73章 你再敢喜欢他,我饶不了你!   司锦寒在外面掐了烟才进屋,桌子上的小蛋糕已经吃光,时南正出神的看着窗外,就连他进来都没有发现。   “全吃完了?真乖。”   司锦寒把时南抱起来,自己坐在时南刚刚坐的椅子上,让时南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搂着时南的腰,一手放在时南的腿上。   司锦寒耐着性子的说道:“x城那边你还没去过吧,听说那边有一个传的很神的山,据说情侣去那里爬山,有可能会碰到山上寺庙里的和尚,对方如果送你东西,就说明能看到两个人的缘分,听说被送到东西的最后都结婚了,我们也去那里看看吧。”   这还是他第一次带时南出远门,心里有些激动。   本来这种东西他嗤之以鼻的,无非就是弄个噱头为了吸引游客罢了,但是这次他愿意上这个当。   时南靠在他怀里没有回应,司锦寒诧异的低头看去,却看到时南困得在他怀里直点头的样子,显然他刚才说的话时南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司锦寒摸摸时南的脑袋:“累坏了吧?吃完了就再回去睡一会吧,今天在公司别回去了,明天让王管家给我们收拾行李送过来就行,我们直接在这出发。”   一句话让时南清醒了一半,他连忙从司锦寒怀里起身,摇摇头拒绝了这事。   司锦寒轻笑一声:“非得回家啊?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一句话让时南身子一震,别过头不再去看司锦寒。   司锦寒似乎心情格外好,没有再继续追问,说道:“你自己去休息室待一会吧,等我忙完了就带你回家。”   时南嗯了一声,点点头后从他身上下来。   司锦寒看着时南的背影,脸上浅浅的笑容渐渐暗淡下来,眸光都变得阴鸷,垂在身侧的拳头不自觉的捏紧。   他对时南已经这么好了,如果时南再敢喜欢那个地摊贩子,他绝对饶不了时南……   ——   时南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他的父母。   十几年了,他从来没有梦到过父母活着时的样子,唯有父母的死相像是噩梦一样将他缠绕。   华丽的宅子里,数个佣人在修剪草坪,身上穿着英伦风的衬衫和短裤的小少爷坐在花庭里看着满页全是英文的书籍,精致的小脸在阳光下红扑扑的,像极了壁画中走出来的小王子。   身着燕尾服的林管家站在小少爷的身后,严肃的说道:“少爷,一会您的钢琴老师会过来,您不能再贪玩了。”   小时南不情愿的放下手中的书籍,慵懒的靠在一旁的扶手上:“林叔叔,我没有贪玩,老师教给我的东西我全都会了。”   时南站在不远处望着这无比熟悉的一幕,心口有一种酸涩的感觉。   这是……还未落魄的时家……   汽车行驶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安静,小时南抬头朝着大门看去,一辆银色汽车停在别墅外,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那人的看上去不算年轻,眉眼间与司锦寒有几分相像,这是年轻时的司爷爷,身旁还跟着约摸着十几岁的安洛。   林管家脸色骤然变了,对小时南道:“少爷,在这别动,等我一下。”   说完,大步匆匆来到门口。   林管家面色不善的站在门口:“司先生,我家老爷今日不见客,还是请回吧。”   司晟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不见客?是不见客,还是不见司家?我这可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的,就这么把我们拒之门外可有些不好看,林管家,别让我下不来台啊。”   话虽这么说,可是语气中的微逼之意再明显不过。   时南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眼前的司爷爷有些陌生。   数辆车停在那辆银色车之后,大有硬闯的架势,林管家咬咬牙,正犹豫间,口袋里的对讲机响了。   “管家,放人进来吧。”   时南听得出,这是父亲的声音,这声音中夹杂了太多的无奈。   “……是。”   时南看着司爷爷带着安洛走进时家,时南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走进时家的书房,在关门那一刹,他看到了满面愁容的父母……   时南想进入到那间屋子里,可手却变得透明,无论如何也握不住那门把手,他只能站在门外。   书房的隔音很好,可即便这样他依旧听到了父母勃然大怒的嘶吼声,以及砸东西时的凌乱声,书房里乱作一团,那扇紧闭的门突然打开了,司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转头看着书房,意味不明的说道:“我会再过来的,相信那时候时先生会同意我的提议。”   时父大声嘶吼道:“滚!!”   司晟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安洛怔怔看着那扇敞开的门,眼神似乎有些惊愕。   司晟发现安洛没跟上,转头看了一眼,冷声道:“安洛。”   安洛立马回神,低声道:“老爷抱歉。”   安洛连忙跟上去,跟在司晟身后,安洛问道:“他们会答应吗?”   司晟冷哼一声:“不答应也得答应!”   时南看了看,没有跟着司晟,而是走进书房。   他看到父亲瘫坐在椅子上,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母亲依靠在窗边,柔美的脸庞上挂着泪珠。   母亲带着哭腔哑声道:“我们走吧,我们带着南南走,我们什么也不要,我们……”   父亲摇摇头,疲惫的说道:“雅雅,带着南南走,可能是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什么来不及了?   时南焦急的上前,想要问清楚,可突然腰上一沉,梦境突然中断,他被迫拉回现实。   时南缓缓睁开眼,眼前的房间完全变了,这不是公司的休息室,这是别墅的主卧。   窗帘没有拉,月色透过窗子照进来,已是夜晚。   时南转头看了一眼,司锦寒从身后紧紧抱住他,眼眸紧闭,呼吸平稳,显然是睡着的模样。   刚刚的梦境给时南的冲击太大,他觉得那不是梦,而是曾经在时家真实上演的一幕。   司爷爷为什么会去时家?为什么母亲要带着他走?又是什么来不及了?   他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一切都和父母的死脱不了关系,秦远白日里发给他的消息在他脑海里不断盘旋,似乎一团环绕了十几年的迷雾即将散开,只要见到林管家,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   他轻轻的挪开腰上的手,动作小心翼翼,唯恐吵醒司锦寒。   他不敢穿鞋发出声响,一步一步的后退,确定司锦寒没有睁开眼睛,才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退出卧室。   殊不知,那扇门刚刚关上,“睡梦”中的司锦寒便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清亮锐利,显然一直未睡……   时南焦急的来到天台,果然看到了那个摆放在角落的桌子和沙发,上面还有蛋糕,酒杯,蛋糕都已经腐坏了,自打那次之后就没有收拾过,最近雨天连连,可那一把巨大的遮阳伞将下面的东西很好的保存下来。   时南紧忙来到沙发处,果然看到了那个垃圾桶,里面扔着各种垃圾,时南忍住恶心,在里面翻找,手下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他将那东西拽出来,一个比巴掌大一些的黑色手机落在他的掌心里。   手机屏幕已经摔花了,屏幕黏腻,还能闻到一股已经酸了的果汁味,时南管不了那么多,正好看到桌上有一瓶还未开封的矿泉水,当即倒出来一点擦拭屏幕,将那恶心的果汁擦干净。   时南心神不宁的按下开机键,心中不断的祈祷着,手中的手机突然“嗡”的一下,黑色的屏幕出现了亮光,开机页面停顿了一会便进入到桌面系统。   时南心下大喜,恨不得立马联系秦远,可来不及细看,突然天台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南紧忙将手机藏到身后,警惕的看着那道门。   一束亮光从对方的手电筒照射出来,也让时南看清来了来人的脸。   王管家往这边走着,看见那一桌狼藉,似乎有些苦恼:“真是我的疏忽,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来过天台。”   他悠悠转过头,似乎才发现沙发边的时南,王管家有些诧异的问道:“时先生这么晚还没睡?”   时南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微笑着比划着,【白天睡多了,晚上有些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王管家点点头,抬头看着天空:“这时候的空气可不好,天上没星星,估计明天又是阴雨天,可不是个好天气。”   时南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自然,怕自己露出破绽,连忙比划道,【有点冷,我先回去睡觉了。】   王管家脸上的表情依旧,朝他摆摆手:“那祝时先生好梦,明天能和少爷度过愉快的路程。”   时南点点头,紧忙捂着口袋离开了天台。   时南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确定万无一失才回到卧室,他轻轻推开门,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没有一点变化,时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手机放在自己的枕头下,重新躺回床上,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深夜里,身旁的男人缓缓起身,伸手将时南枕下的手机抽出来…… 第74章 真相!十几年的活体器官库   车里的气氛很不对劲,从早上开始司锦寒就一言不发,冷着一张脸,时南不知道又哪里惹到他了,只好乖乖坐在司锦寒身旁,扭头看着车窗外。   外面的景色是时南未曾见过的,时南看的出神,突然身旁的人冷哼一声。   时南扭头看向司锦寒,可司锦寒又别过脸躲开他的视线。   前面的周朴偷偷瞄了一眼后面,一头雾水。   昨天不还挺甜蜜的嘛?今天这是闹哪样?   “分公司的事处理完就去山上找和尚,没拿到送的东西,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司锦寒的语气阴沉沉的,昨天明明是玩笑一样的话,今天却格外的较真起来。   时南昨天困得迷迷糊糊,没听清什么和尚的事,正想写字询问,可司锦寒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大声道:“看见你就心烦!你给我上后面那辆车坐着去!”   周朴紧忙停下车,后面跟着的车辆也随之停下,时南抿抿唇,只好打开车门下了车,可司锦寒一看到时南打开车门顿时心中又是一阵烦躁。   他扭头看见时南真的往后面那辆车走,甚至都不回头看他一眼的时候,心中更气。   让走就走,竟然都不求他一下!   妈的,果然心里没他了!   “司……司总?”   周朴颤颤巍巍的示意,询问还走不走。   今天早上看见这大爷,他打挺老远就闻着火药味了,司锦寒那脸臭的像谁欠他百八十万似的。   “走,不用管他。”司锦寒哼了一声,伸手将领口的扣子解开,烦躁的把领带扯松。   周朴在前面开车着,觉得车里这气氛稍微有点火就得着,只好试探着问道:“司总,您跟时先生……吵架了?”   一说这个司锦寒就气。   吵架?他们俩吵的起来吗?   他降下车窗,眼神愤恨的盯着外面,沉声道:“他特么心里还在惦记着秦远!”   “昨天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本来打算回家了,结果看见他在休息室睡觉,我就没舍得叫他,好奇想看看监控,想知道白天我走的时候他在休息室干嘛,这一看,呵,真他妈能气死我。”   “他拿到能联系外界工具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秦远!”   昨天看到日记的时候他还在想,反正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暂时的惦记他可以不计较,可昨天算是彻底把他做的那些心理安慰全给推翻了。   他一夜没睡,一直在想这段时间他做的一切,越想越难过,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为时南做的这么多,简直像个大傻子。   他把时南养得好不好,为时南做了什么,时南现在对这些已经一点都不在乎了,他特么一心全扑那地摊贩子身上了!   既然这样,那他还像条狗似的讨好时南有什么用呢?不如和以前一样,怎么痛快怎么来!   周朴坐在前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他回过神,专心开车,一旁的车行道一辆白色轿车突然停在马路中间,一辆运载货物的卡车为了躲前面的那辆车猛打方向盘,竟然直接撞破护栏!倒在路中央!   “不好!”   周朴连忙要躲过去,前方的卡车的车厢中却突然窜出几根细长的钢管,钢管飞出的速度很快,直奔着他们的车来,“哗啦”一声,车窗应声而碎,周朴反应迅速的蹲下身子,不忘大喊:“司总快蹲下!”   已经来不及,走神中的司锦寒根本没有发现突生的变故,“噗嗤”一声,他缓缓低下头,一根细长的钢管,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殷红的血迸溅而出……   ——   医院抢救室门口脚步声嘈杂,时南站在门外,眼睁睁的看着那扇门缓缓关上,刚刚发生的一切至今让他不敢回想。   大脑一片空白,每过一分一秒的等待都让他越发不安,可他什么也做不到,他只能在心底不断的祈祷锦寒能平安无事。   锦寒,锦寒……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时南以为会是司家来人,可没想到站在他身后的却是五六个生面孔,而为首的人是近日刚见过几次的人:高驱。   突然,紧闭的抢救室的门被从里面打开,时南焦急的看过去,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往出走,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时南正要上前,一旁的高驱大声道:“我是!”   时南的脚步顿住,嘴唇动了动,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医生往高驱那里走,将手中的单子递给高驱,说道:“病人是稀有的熊猫血,我们医院血库里没有,已经去别的医院尽量调取,但血型太过稀有,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病人一侧肾脏严重破裂,需要摘除,如果没有疑问,请签一下字。”   高驱没有动,而是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时南,眸光犀利阴狠,他悠悠开口道:“熊猫血我们有,而且,肾脏直接移植新的。”   医生一愣:“移植?可是目前仍需摘除,移植配对需要时间去找肾源,而且……”   高驱摆摆手,身后的人立马朝着时南扑过去,不容拒绝的压着时南往手术室推。   时南挣扎着躲闪那些人,不解的看向不远处的高驱,而高驱那双眸子也正紧紧的盯着他,时南看到那张嘴里一字一顿的吐出一句话。   “不需要花费时间找肾源,司少爷身体里所需要的一切,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找好了……”   时南只觉得大脑里的一跟弦,“啪”的一声断了……   一切的迷雾在此刻尽数散开,真相血淋淋的呈现在眼前。   十几年前……   一只铁钳一样的大手按住了时南的肩膀,时南放弃了挣扎,面色灰白的看着不远处狞笑着的高驱。   那张脸在此刻是那么陌生,可是那双眸子时南至死也不会忘!   眼前这个人不是什么护工高驱,而是……程轩!   耳旁的一切纷扰都变得那么微弱,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时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任由那些人拎进手术室,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被按在手术台上。   四肢被束缚住,他被捆在手术台上,他侧过头看向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躺在另一张手术台上昏迷不醒的司锦寒……   心中所有的怒火在此刻都化作了无能的悲伤。   他可以为锦寒捐出所有,可为什么,一切的真相却是那样……   耳旁那些人的声音不止。   “结果出来了,这边的捐献者也是RH阴性血没错。”   RH阴性血……   小时候司家总带自己去医院,可每一次都不是带他去看他的失声的问题,而是让他在一间诊室又一间的诊室游走,在一个机械又一个机械下流转,他以为这是司家对他的关照,他可笑的感激涕零着,可如今想来,他与躺在流水线上待检查是否合格的商品没有任何区别。   他至今都记着,司爷爷对他笑着,摸着他的头告诉他,南南是B型血啊……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冲喜的童养媳,他只是一个活体器官库……   他深深的看着司锦寒,恨不得把那张脸永远记下来,刻在心底。   泪水一滴一滴的溢出眼眶。   他时南,像条狗一样被司家栓了十几年……   尖锐的针头扎进他的血管,血液被抽离出他的身体。   时南的意识已经恍惚,身体冰冷麻木,就连望着司锦寒的目光都已经失去焦距,大脑甚至都失去了思考,耳旁的声音忽远忽近。   “已经800cc了!不能再继续了,会出事的!”   高驱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手术室里。   “出事就出事,有司家担着你怕什么?司少爷的命和他的命谁的贵,你心里没数吗?”   “……”   “准备取肾脏,麻醉师!”   “要什么麻醉师!哪里有时间等麻药生效?!不需要麻醉,直接取!”   “可是……”   “没有可是!经不起等!”   尖锐的手术刀穿透身体,时南的意识在此刻清醒,那撕心裂肺的疼让他不得不去挣扎。   “快!按住他!”   无数双大手按住时南,时南被牢牢的压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子破开自己的身体,感受内脏被剥离……   他甚至说不出一句疼,一声声破碎的嘶吼像是濒死的小兽最后的哀鸣。   程轩笑出声,报复的快感让他忍不住身体颤栗,他看着时南疼的身体发抖,连一句完整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受的所有委屈在这一刻受到了最大的安慰。   真是可笑,看看那模样,像极了他当初亲手喂药杀死的猫儿。   瞧瞧那绝望空洞的眼神,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他开心了。   可怜的小哑巴,受了委屈发不出声解释,就连到了这样的时候连一句“疼”都说不出口。   他抬手按了按耳后那稍稍起翘的人皮面具,对着自己带来的人说道:“好了,既然该拿的都拿完了,那就别打扰医生做手术了,反正没什么大事,就别占着医院的病房了,把人抬出来扔医院后院去。”   “是。”   那些人把时南从病房上粗暴的拖下来,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再次渗出了血。   时南刚刚躺过的那张手术台像是杀人现场一样狼藉不堪。   头顶的头发被人一把抓住,硬生生的扯着时南的头皮把人往医院外拖,拉着头皮的疼远远不及身上被硬生生切割出来的伤口。   时南像被丢弃的工具一样被扔在废弃的车辆后面,那些人对他不管不顾的离开,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时南仅凭着最后的力气颤抖着掏出一直藏在外套里的手机,指尖失去了一切力气,他哆嗦着解锁,试了好几次终于进入到了桌面页面。   大脑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一个号码,似乎所有意识里只剩下这个,他逼着自己自己清醒着按下拨通。   “嘟嘟嘟……”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与阎王赛跑,缝合的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身体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死亡正朝着他步步紧逼。   对方终于接通,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南南。”   时南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声音微不可闻的吐出一句话。   “秦先生……救救我……” 第75章 抵命的替死鬼   司锦寒住院的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人来探望,司家拍来过很多人,可一直在身旁照料的只有程轩。   司锦寒昏迷了好久才悠悠转醒,他望着天花板,连续好几天一言不发。   程轩拎着午餐上来,看到司锦寒这丢了魂似的样子,说道:“大少爷,吃点东西吧。”   司锦寒看了门口一眼,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人,眼神难掩失落。   许久未曾说话,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怎么又是你?”   程轩笑着坐在椅子上,将午餐放在床头柜上,说道:“我是安管家精心挑选的护工,为的就是在主子们受伤需要照顾的时候提供最好的服务。”   “他倒是未卜先知……”   司锦寒嘲讽着开口。   他住院多少天了?三天?五天?   “时南呢?他在哪?”司锦寒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程轩的手微微一顿,低下头掩盖自己的异样:“时少爷啊,好像受到了惊吓,应该在家吧,这几天我一直在医院,没回去过。”   司锦寒叹了口气,有些艰难的抬起手:“把电话给我,我要给王管家打电话。”   他住院这么多天,那么多人来看他,认识的,不认识的,那么多的人里,唯独没有没有时南。   他都住院了,这么严重都不来看他一眼,小哑巴就这么狠心吗?   程轩有些勉强的一笑:“少爷,你的手机好像掉在路上了,我在这这么长时间一直没看到,您不用太担心时少爷,我会跟那边联络的。”   司锦寒皱起眉头,越发不耐烦。   他的手机掉了,他给时南的手机定位只能在他自己的手机上才能看见。   “去找。”   司锦寒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他想知道时南在哪里,在做什么,他住院这段时间最想看到的只有时南一个,而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程轩的嘴唇动了动,目露凶光的盯着司锦寒看。   找?找什么?找手机还是找时南?   呵,恐怕一样也找不回来,时南倒是命大,他本打算让时南在医院后院里自生自灭,再伪造出时南自杀的证据,毕竟该收买的人早就已经收买过了,这家医院是司家的,司家也已经打点好这里的人,不准透露出治疗过程,更不能说是从谁身上取的东西,他稍稍狐假虎威一下,这里的人立马就全听他的了。   晚上打算去给时南收尸,可一看,人竟然不见了,说不定是撑着那么一口气逃走了,反正被抽了那么多的血,活下去的可能性渺茫,他也懒得去再追。   他现在只安心的等着,易城新闻报道哪里多了一具无名男尸待认领的消息了……   正美滋滋的想着,突然病床上的司锦寒再次睁开眼,侧眸看向他:“我的伤势很重吗?”   程轩被这一眼看的一激灵,心中担忧被看出端倪,连忙再次低下头:“不……不重……”   话一说出口程轩就后悔了,那么大的缝合伤口在那里摆着,他说不重未免太虚伪了,果然,司锦寒皱起了眉头,疑惑的说道:“我亲眼看着钢管穿进身体,不重?”   如果他没记错,那里是……   程轩连忙解释:“我怕少爷担心,所以才说的不重,钢管伤到了肾脏,但是已经修复好了,医生说您养伤半个月就差不多能出院了。”   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发颤,这慌乱解释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怪异,司锦寒没多想,只觉得面前的人生性胆小,   司锦寒懒得继续跟他费口舌,直奔主题道:“想办法联系时南,让他过来见我。”   程轩放在腿上的手捏成了拳头,牙根紧咬。   司锦寒没有听到回复,不满的转头看向他。   程轩缓缓抬起头,露出一抹笑:“明白。”   ——   一周的时间,秦远已经不知道签下多少次病危通知书。   昨晚医院已经最后一次下了通知,如果人再不醒,恐怕就要陷入脑死亡了。   秦远坐在病床边,看着时南毫无血色的脸,他的心情异常沉重,他至今不敢回想他将时南接回来看到的那一幕,时南浑身都是血,如同垃圾一样被扔在满是杂物的后院。   他赶到的时候时南就连呼吸都没有了,如果不是凭着那微弱的脉搏,他恐怕都要以为时南已经去世了,连带时南回青城的时间都没给他,他只能在易城的医院做完抢救之后安排转院。   坐着轮椅的老人即使行动不便也依旧坚持要照顾时南。   “林叔,医院说,时南失血过多,还没了个肾……”   秦远说这话的时候声线不自觉的发颤。   他通过定位,是在易城的私人医院找到的时南,失血过多,又没了个肾,这种情况或许会发生在黑市,又或许是在某个穷凶恶极的地区,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在医院……   上一次见面还好好的人,这一次一见面,几乎要天人两隔……   林管家给时南按摩着小腿,听闻这话,手微微一顿,抬头看着坐在一旁的年轻人,良久,长叹一声,低下头。   林管家开口道:“秦先生是在易城土生土长的吗?秦这个姓氏……恕我无礼,老头子我在易城的时候,没听过关于秦姓的事。”   秦远看着林管家,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不愧是大管家,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言行举止,依旧透露着大家族的风雅。   他回答道:“没听过不奇怪,我不是易城人,我是后来才去易城发展的。”   时家的事他不是很清楚,他在易城的时候时家已经倒台很多年了,落魄的世家很少有人提起,他也不曾注意,直到认识时南,他才有兴趣去打听关于时家的事。   林管家笑了笑,这笑声里似乎有说不尽的悲凉:“难怪你会对我家少爷这幅样子感到奇怪,若是土生土长的易城人见了,怕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诧异。”   “什么意思?”秦远皱起眉头,不解的看着林管家。   林管家脸上的表情不变,说道:“我家少爷和司家有婚约,这件事人人皆知,若是两家联姻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可婚约却是在时家一无所有之后定下的,司家最重利,怎么可能会娶一个男人进门,冲喜的童养媳这句话也有些无法堵住众人之口,当然有好奇的人去深挖。”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眸子盯着眼前的秦远,苍老的唇里幽幽说道:“可挖出来的消息,却不是冲喜的童养媳,而是抵命的替死鬼……”   秦远愣在那里,被这句话震慑的半晌回不了神。   “大家族里最是迷信,司家自然也认识这种了不得的人,司锦寒出生那年就被那位看出来成年后有一场劫难,命在旦夕,需得一人方可保司家大少爷平安,那神算子说了个生辰八字,司家就开始寻着这个,在易城医院的档案库里翻了个底朝天,最后,落在了我家少爷的头上。”   “老爷和夫人什么也不知道,从少爷出生后差不多一年,司家就主动对时家抛出橄榄枝,两家来往甚多,司家多次对时家慷慨相助,又多次为学校捐款,让全体学生全面体检,为的就是拿到我家少爷的体检报告。”   “检查结果就是,我家少爷与司锦寒的各项情况,全部匹配。”   时家倒台之后,司家火速订婚,外面那群八卦的人立马查到了真相,一时间流言四起,压都压不住,司家怕时南听到那些风言风语,变相软禁时南,唯恐时南知道真相之后逃走。   这个话题让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林管家提起这个话题,一瞬间像是老了许多。   他费尽心思想要知道时南的状况,可司家保护的太过严密,后来通过网上的报道才看到时南的近况,他以为时南会被司家仔细的养着,可结果并没有,那时候的时南,形如枯槁,面无血色……   如果不是最后查到时南和秦远交好,恐怕他还是无法联系上人。   林管家收回了手,无力的坐在轮椅上:“这事只在上流圈子传开了,可碍于司家的面,谁也不敢太放肆,司家有意压着,我家少爷又销声匿迹了一样,慢慢的,也就被人淡忘了。”   “这一次,应该是为司锦寒挡了这一难吧,以后少爷对司家来说,也就用处不大了,我这护主不力的没用老头子,也该用时间不多的后半辈子好好赎罪了,总之,这一次多谢秦先生了。”   失血过多……   司家就算把他家少爷的血抽干都不会觉得愧疚!   秦远微微低下头,半长的头发遮住了被怒火染的赤红的眸子。   司锦寒这种人,真的与畜生无异!   病房里陷入一片安静,无人注意到躺在病床上的人,睫毛微动……   夜晚将至,秦远已经回家,只有林管家一人守在病房里。   睡得迷迷糊糊,他隐隐听到些许声响,睁开眼竟看到了那卧床许久的人此刻正坐在病床上,静静地望着窗外!   时南正好此时也缓缓转过头,迎上了林管家的目光。   那双眸子平静如死海,再无一点光亮。   时南举起了准备好的纸张,上面写着一行字,【林叔叔,和我说说我父母的事吧。】 第76章 别轻易放弃生命   林管家微微低下头,如鲠在喉。   时南没有催促,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病床上。   时南缓缓抬手抚摸着自己缝合起来的伤口,疼痛已不如当初那样明显,但总有一种内里空荡荡的感觉……   严重的贫血让他现在就连坐着都感到吃力,眼前阵阵发黑,大脑恍惚。   林管家将枕头拿起来,让时南靠在身后,时南的不适这才缓解下来一些。   林管家低着头,沉声道:“当初司家将目的坦言之后,老爷和夫人当时就和司家翻了脸,司家哄着说什么年轻还能再要,只要将你送给他们,司家愿意答应时家开出的任何要求,老爷和夫人不愿意,执意要保住你,油盐不进才彻底惹怒了司晟。”   “当初时家被司老爷子处处针对,内部也出了问题,赔的分毫不剩,还背负了一堆债务,老爷和夫人被限制出行,司晟也开始威逼利诱,甚至有强行带你走的架势,老爷和夫人知道他们没办法再护着你了,担心最后成为你的负担,只好上吊自杀,想以此吓唬住司晟,也想让外面流言四起,可到底还是低估了司家的手段,外面的传言不是时家夫妇被司家逼死,而是,畏债自杀。”   “临死前,他们把家中所有值钱的首饰和古董尽数交给我,想让我拿这些东西换了钱,带着你逃出易城,我……”   话说到这里,林管家有些哽咽,他不敢抬头去看时南的表情,他低着头说道:“我的家人被司家控制住,司家给了我一笔钱,逼着我离开,那天夜里,我本应该将熟睡中的你带走,一起来青城,可结果……我连时家的大门都没能踏进……”   愧疚的种子在他心底埋下,生根发芽,生长出藤蔓将他牢牢束缚,每一夜他都能梦到老爷和夫人质问他为什么要抛弃时南一个人逃走。   年过半百的老人此刻泣不成声,他吃力的从轮椅上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少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时家!是我背信弃义!因为我才让你煎熬受苦十几年,让你被司家祸害至此,我对不起时家,对不起老爷夫人!对不起你!”   时南被送来易城时脸色苍白无血色,听秦远说,医院里幸亏有和时南匹配的血型,时南才勉强保住一命,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会伴随时南一生,心力衰竭也会因此受到更多的影响,时南的后半生都要活在病痛里。   时南是时家独子,众人追捧的天之骄子,却落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如果老爷和夫人还活着,时南绝不会是现在这样,如果他当初能带着时南离开……   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林管家抬头看了一眼,见时南挪开了被子,一只脚已经落在地上,伸手过来扶他,可还不等碰到他,时南就一头栽了过来,直接摔在了地上,半晌都爬不起来。   林管家伸手去扶时南,可他一个下半身和残疾差不了多少的废人,怎么可能扶得起来时南。   曾经光彩照人的两个人此刻狼狈不堪,时南苦涩一笑。   时南扶着一旁的病床撑起了身子,吃力的将林管家从地上扶起来。   心中早就已经猜到,林管家说的和他所想的没差太多,他早就已经恢复意识,只是身体不受控制的陷入沉睡,直到今天傍晚才可以活动。   时南拉过一旁的纸,写字道,【不怪你,是我太傻了。】   司家的能耐他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制服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管家太容易了。   如果他当年能看透司家的计划,如果能看透……   呵,看透又能如何呢,一个八岁的孩子,一个浪花都翻不出来……   林管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少爷,我手中还剩下几百万,尽数还给你,我老头子虽然时间不多,但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伺候你到我生命最后那一天。”   时南摇摇头。   他要不要钱还有什么用呢?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   想法戛然而止,他不解的看向林管家,【什么叫时间不多了?】   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林管家苦涩一笑:“我啊……我得了肺癌,已经是晚期了,我一开始没打算治,本想着早点死了也早点跟老爷夫人赔罪,可现在,我有点后悔了……”   “如果我治疗了,也能多伺候少爷几年,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有些来不及了。”   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掩盖住内心的沉重。   年轻时出车祸折了腿,晚年被病痛折磨着去世,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上天对他……见死不救的惩罚……   他没有什么家人,他就是被钱迷了眼,之前那样说,也只是想在这个晚辈面前还能有那么一点尊严……   他和司晟一样,都该死。   林管家别过脸,操控着轮椅往病房外去,哽咽着说:“我去告诉秦先生一声,免得他再担心了。”   他滑动着轮椅往外去,盛着电梯,吃力的上了天台。   他仰头望着天上最亮的那两颗星星,泪水布满了脸庞。   “老爷,夫人,我找到少爷了……”   时南坐在病床上,眸光复杂的看着刚刚林管家停留的地方。   他记着父亲和他说,林管家是孤儿来着……   ——   司锦寒在医院里养的不耐烦,他觉得自己现在完全可以站起来离开病房,可是这里的医生却一个个告诉他还需要再继续静养。   什么破医生,垃圾医院,偏偏这还是司家自己家的,真该扒了重建!   程轩低头削苹果,那泛着寒光的刀刃映出他那双阴沉沉的眸子。   司锦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时南人呢?”   程轩道:“那天之后心理阴影太大,去找心理医生做心理疏导了,目前还在医院里,没办法过来。”   司锦寒不耐烦道:“怎么就没办法过来?好手好脚的,大不了你们把人抬过来,找个心理医师让他在这里疏导!”   他多久没见过时南了?一周?半个月?记不清了,他只知道他现在发了疯似的想见到时南,看看人胖没胖瘦没瘦,他第一次和时南分开这么长时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程轩的手微顿,心里想着应付司锦寒的谎话:“带过来的话不仅会影响时先生的治疗,也会影响少爷您的恢复。”   司锦寒听见这话也依旧觉得心里放不下,他说道:“那你给我拍个视频,让我看看他也行。”   程轩应付似的说道:“不知道医院让不让拍视频,我过几天去看看。”   程轩这含糊的态度弄得司锦寒越发不耐烦,偏偏赶人赶不走,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粘在病房里,他真希望换个护工。   安洛这是从哪里找来的“极品”给他了?   司锦寒放弃了,只好说道:“那我的手机找到没?”   程轩道:“暂时还没有,还在派人去找。”   还他妈找个屁!这都几天了?还没找到估计都被车碾碎了!   司锦寒心里压着一股气,期盼着自己能出院的日子,期盼着能见到时南。   也不知道自己没看着,时南会不会忘记吃药……   ——   时南出院这天的天气很差,天上还下着小雨。   秦远来医院给时南处理出院手续,时南目前的情况住院也无济于事,只能一点点养,自打那一天之后头晕乏力已经是常事,秦远扶着时南往医院外走。   时南的面色苍白如纸,给人一种弱不经风的感觉。   秦远看在眼里,默默低下了头。   “南南,那天在电话里,我听到你说话的声音了,你要不要试着看能不能再发出声音?”   秦远最近提过很多次这句话,因为自打小白那一次开口之后,往后的日子里都可以说出完整的句子,但是那小子不喜开口,也只有最近听说时南来了青城才跟他说几句话。   他询问过相关的医生,对方给出的答案是这类患者潜意识有一道坎,使他们不愿意发声,唯有面临特殊情况打破这层顾虑,往后的日子里都可以开口说话。   时南的嘴唇动了动,随后摇摇头。   他尝试过,不行,依旧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破碎音节。   再者……他也没什么想说的……   秦远扶着时南上了车,时南比划着,【谢谢你。】   秦远深深的看着时南,试图从时南的脸上看出来什么。   当初情绪全都挂在脸上的人,如今让他有些琢磨不清,时南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开心,亦看不出难过,似乎对所有的事都不感兴趣,那双原本清澈见底的眸子,此刻如同幽深的湖水,将所有的情绪都掩盖在那漆黑的湖面之下。   “别跟我说谢谢了,我们是朋友,这种小事理所应当。”   秦远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还会回易城吗?”   时南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犹豫的摇摇头。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去那个地方……   再也不想见到司家的人,亦如司锦寒……   秦远松了一口气。   他真怕时南撞死在南墙都不知道死心。   他一边为时南系安全带,一边说道:“伯父伯母的事情,我听林叔叔说了,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我不太会安慰人。”   “我觉得,既然伯父伯母拼了命也想要你活下去,那你无论如何,也都不应该轻易放弃生命才对。”   安全带系好,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时南。   情绪掩盖的再好又如何,最擅长观察人心的,莫过于商人…… 第77章 锦寒,你是为了这个才去关心时南生死的吗?   林管家的宅子在青城的一个小镇里,二层小洋楼足够宽敞,林管家早就为时南收拾出来房间,小白在院子门口东看看西望望,就盼着人能早些来。   林管家这辈子无儿无女,对小孩子格外喜欢,他看着小白,明知故问道:“在等什么啊?”   小白本能的想要比划手语,可转念一想,林管家肯定看不懂,只好张口道:“大哥哥。”   回答很简练,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声音清脆好听,明明这么小的孩子,声音里却透着一股老成的感觉,脸庞虽然稚嫩,那双眸子里却带着些许寒意。   三岁看到老,小白长大后的样子不难猜测,林管家深深的看了两眼,随后收回了视线,看向门外:“秦先生已经去接了,一会就回来了。”   小镇距离市区比较远,一来一回也比较花费时间。   小白趴在门口等着,等了许久终于看见那辆熟悉的车辆。   秦远扶着时南下车,小白连忙跑出院子帮忙,他抬头看时南惨白的脸色,手悄悄握成了拳头,犹豫了好久才鼓足勇气问:“大哥哥还会回去吗?”   这是时南第二次听到小白如此清晰的说话,时南笑了笑,摇摇头。   他再也不要去那个地方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小白的嘴角微微上扬,压都压不住。   林管家笑呵呵的看着他们,手一挥,说道:“别在外面站着了,保姆已经做好饭了,进屋吧。”   他们对时南的身体情况只字不提,可餐桌上却摆了好多道补血的菜,林管家脸上始终带笑,内心十几年的不安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平静。   午饭过后时南坐在阳台的秋千上发呆,小白趴在时南怀里,一晃一晃的早已睡着,秦远在他们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推着秋千。   阳光正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窗外的景色远不是城市能够比拟的,没有那些高耸压抑的建筑,也没有那些乌烟瘴气,一眼望去能看到路边一排排枝丫嫩绿的柳树和那些简朴温馨的瓦房,悠闲惬意。   “这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啊。”   秦远由衷的感叹着。   他在青城长大,但是自打父母死后,房子就被一些蛮不讲理的亲戚占去了,他和姐姐也开始四处漂泊,这是他长大后第一次回来。   时南比划着手语问他,【秦先生,你在这边在做什么工作呢?】   秦远走到时南面前的白色椅子前坐下,笑着道:“突然对我的工作感兴趣了啊,我依旧是以前的金融行业,这次打算再进军影视方面,目前准备的差不多了,相信再过些日子就能步入正轨了。”   秦远将自己未来的方向讲的头头是道,虽然放弃了曾经努力了那么久的事业,可是有能力的人在哪里都不会被埋没,以前的人脉依旧在,不少人愿意跟他走,东山再起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秦远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带着自信的笑,眸光熠熠,不到三十的年纪白手起家到如今这个地步,他有足够骄傲的资本。   时南尽管听不懂可依旧忍不住被这样的秦远吸引,愿意仔细聆听。   每个人都对自己的未来有规划,可唯独他没有,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甚至见到外面世界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秦远道:“以后不要叫我秦先生了,太生分了,我比你大几岁,你叫我远哥吧。”   时南比划着问道,【那远哥,你觉得我能适合什么样的工作呢?】   秦远愣了一下,他看向时南,时南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眼神专注的望着他。   时南没有任何多余的打扮,身上穿着朴素的居家服,单单坐在那里都让人移不开眼,时南长得很好看,稍加打扮必然更让人惊艳。   那双漂亮多情的桃花眼专注看一个人的时候似眸中含情,让人忍不住心悸。   明明单纯的像不谙世事,可是那漂亮的眉眼和眼角下那颗妖冶的泪痣却永远都带着蛊惑。   勾人而不自知。   他初次见到时南时第一反应就是惊艳,他在这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久,什么咖位的明星都见过,可是没有几个能让他这样惊艳。   秦远脱口而出:“南南长得这么好看,如果当明星的话肯定会比别人更容易出头吧。”   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连忙闭上了嘴。   世家心中忌讳的就是娱乐圈,认为那种地方就是不光彩的大染缸,是卖笑卖唱的戏子,自己这么说,说不定会被讨厌。   他看向时南,却发现时南脸上笑容不变,眼中没有任何厌恶。   秦远松了一口气,笑了笑说道:“我开玩笑的,你目前还是先静养,不要去考虑那些事情。”   时南现在的身体哪里经得起折腾,光是走路都会头晕,医生那时候都说,能捡回一条命都算阎王爷开恩了。   时南比划着,【我想找一份工作,足以养活自己的工作,我觉得你的提议就不错啊,我可以好好去学习。】   做什么都好,他不想再和以前一样成为只能依附着别人活着的菟丝花……   时南的表情很认真,眼神中隐隐带着向往,秦远的嘴唇动了动,将到嘴边那些劝阻的话咽了回去。   这样也是好的,起码有了目标,有了向往,有活下去的目的,不会像以前一样对生死毫不在乎。   他爽朗一笑,说道:“那好啊,很期待我的工作室正式成立之后,能第一个签下时大明星。”   “到时候还请你多多努力,让我们共赢。”   时南笑了,眉眼弯弯,眼眸中似有情愫流转,鲜活明媚的模样让秦远心中一软。   “要多多练习发音说话,小白这么笨都可以重新开口,你也一定可以的,小白不喜欢待在我身边,正好让他陪着你,让他陪你多练习,等南南能说话之后,一定会在星途上大放光彩。”   秦远哄着时南,看到时南渐渐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模样,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甜甜的,涩涩的……   他看人的眼光从来不会出错,他有预感,如果时南真的想要走上这一条路,未来一定不容小觑。   而且……能把小白扔在这,这样他也有借口经常往这里跑。   秦远将自己带过来的东西拿出来,把一部新的手机递给时南,说道:“之前用来联系我的就交给我处理掉吧,毕竟扔了那么长时间,就算能用也是勉强,这个你拿着,里面的电话卡我已经办好了,电话我都存好了。”   袋子里还有不少补气补血的东西,秦远颇有耐心的一样一样教着他怎么用,最后还威胁似的说道:“要每天都吃,小白替我监督,他每天都会向我汇报的。”   秦远拎来的补品价值不菲,时南有些不好意思接受,他正犹豫时,秦远已经不容拒绝的全部塞进了他的怀里,笑道:“不要拒绝我,被喜欢的人拒绝的话,我会很难受的。”   “我在追求你,我想对你好,想让你开心,所以,我送给你礼物,这是理所应当的。”   “送出去的礼物被退回来了是不礼貌的,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那就改天请我吃饭吧。”   秦远笑盈盈的,那笑容像极了得逞的狐狸……   ——   司锦寒住院的日子里医院看似风平浪静,私底下其实已经炸开了锅,八卦的人拉了个小讨论组。   【我的个妈呀,当时我在手术室里,全程目睹!】   【有钱真是豪横,也幸亏那人命大。】   【要不是最后从别的医院调到了血,那男孩根本没法活着下手术台!】   【我一直觉得医院挺神圣的,就那一天,我当时觉得像是在黑市屠宰场,我都不想干了。】   【我觉得肯定跟那男孩有仇,最后把人拖出去的时候血拖了一地,保洁阿姨收拾的时候心脏病都快吓犯了。】   【我觉得那男孩肯定死了,就算最后调到血了也抽出去那么多,肯定司家把尸体处理了。】   【别再往里面拉人了,一会把领导惊动了谁都别想干了!】   同行之间难免认识,白星把聊天截图往桌子上一拍,义愤填膺的对邱枫何说道:“邱哥,你看看,这还有王法吗?!”   邱枫何看着白星那铁青的跟锅底似的脸色,还以为这崽子又和苏杰吵架了,结果拿过来看了之后,立马变了脸色。   “这事还有谁知道?”邱枫何沉声问道。   白星翘着二郎腿,闷闷的说道:“各大医院私底下都炸开锅了,基本上都知道,但毕竟是司家的事,又没有视频,谁也不敢往外乱吆喝,也就私底下扯扯闲话。”   司家,一提到这个姓氏他就想到那个在医院病房里黑着一张脸的司锦寒,那个传言中的男孩,估计就是那天他见到的那个。   长得那么好看,怎么最后就被那个畜生祸害了?   邱枫何咬咬牙,正打算给司锦寒打电话时,突然十几年前的那个传言涌上脑海。   司家的童养媳……   他手指微僵,最终还是放下了握着的手机。   他严肃的说道:“告诉他们别瞎传,到时候因为一句玩笑话进了法院,可就惹了大祸了。”   把白星送出了诊室,邱枫何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锦寒,你难道是只为的这个,才去关心时南生死的吗? 第78章 南南配不上你,妈给你重新找门亲事   一大束玫瑰被砸在地上,花瓣被踩得稀巴烂。   “砰”的一拳,司锦寒狠狠砸到了程轩脸上,直接把人掀翻在地,程轩趴在地上,一侧的牙齿都松动了,眼眶青紫。   一滴滴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不等程轩缓过来,衣领被司锦寒一把揪住,把他生生从地上拎起来。   司锦寒额角的青筋都突突直跳,目眦欲裂的瞪着他:“我他妈再问你一遍,时南,在哪?!”   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出院了,像个傻子似的捧着花来高驱所说的精神疗养院找时南,可楼上楼下的找了好几遍,去导诊台问,整个医院里根本就没有接收时南这号人!   这个狗屁护工一直都他妈在骗他!   家里他也打过电话,可得到的消息却是时南一直没有回去!同样是这个高驱在两面撒谎,瞒下了时南不见的事实!   程轩嘴角渗血,他勉强保持着清醒,回答道:“我……我怕少爷急着找人,就没敢……没敢告诉你……”   “我已经……让人去找了,有消息会在第一时间汇报的……”   司锦寒双目赤红,暴怒的样子狰狞可怖:“我要是找不到时南,绝对活活打死你!”   他住院了差不多将近一个月,时南就这样消失了!   又离家出走了!   时南的离开在他眼里无异于背叛,这让他怒火中烧。   时南跟在他后面,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车出事故,他在医院里生死未卜,时南竟然就这样趁着他生死不明的时候,一走了之!   亏他像个傻子似的去挑花,想要送给那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司锦寒胸腔里憋着一股火,他恨不得现在就站在时南面前质问时南为什么要走,他对他不好吗?   他甩手把程轩扔了出去,他已经放弃了让这废物去给他找人,他转头大步往疗养院外走,坐在车里之后不解气似的狠狠锤了两拳方向盘,昔日里的冷静在此刻尽数瓦解。   拿过一旁的电话,拨通了周朴的号码,那边接通之后,他劈头盖脸的说道:“给我派人在青城盯住了秦远!他名下的房产给我一个一个的查!时南跑了,给我想办法立马把人逮回来!”   周朴听见这话一愣:“时南跑了?”   司锦寒阴森森的说道:“是,跑了,从我住院之后一次都没去看过我!今天出院我才知道人跑了,估计在我入院当天他就出了易城!”   周朴疑惑的皱起眉头。   不应该啊,当时司锦寒出事的时候时南担心成了那样,步步紧跟到了抢救室门口,害怕的手都在抖,那模样绝不是作假,怎么会跑呢?   当时公司有事,他只能先回公司,之后发生的事都是安洛派去的护工在处理,他也不太清楚。   疑惑只能藏在心底,毕竟时南如今不见了是事实,他答应道:“这就派人去找,司总别担心,时先生走不远的。”   司锦寒烦躁的揉了揉眉心:“但愿吧。”   他心烦意乱的挂断了电话,刚刚的剧烈动作让他的刀口隐隐作痛,面色隐隐发白,他紧咬牙关忍下痛楚,开车回了家。   王管家已经得到了时南不见了的消息,看到司锦寒回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不安的。   司锦寒进了屋之后大步朝着主卧走去,王管家跟在身后,道:“这段时间高驱说时先生在疗养院,每天的午饭也照样送,没人起疑心,没想法会出这档子事啊。”   “您住院之后所有的事都是高驱一手操办,告诉我们不许去打扰您休息,这段时间没法跟少爷您联系,实在……唉,是我的失职,我……”   王管家叹口气,无奈的低下了头,司锦寒头也没回,冷声道:“不怪你,把高驱给我赶出去,我以后不想再看见他!”   他将卧室里一直放着的药箱取下来,打开盖子之后看到里面一瓶一瓶的特效药整齐排放着,一个也没少,时南走的时候一瓶药也没带走。   毫无疑问,时南的药又断了。   司锦寒气的胸膛都在剧烈起伏,那塑料的盖子在他手中不堪重负的发出“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裂痕。   司锦寒咬牙切齿的问道:“他回来过没有?”   王管家愧疚的低着头:“你们一起出去过后,时少爷就一趟也没回来。”   司锦寒甩手将盖子扔出去,“砰”的一声砸在窗子上。   他怒声道:“现在就给我把高驱扔出去!”   如果不是因为高驱,他也不会连时南不见都不知道!更不会让时南断这么久的药!   王管家有些为难:“安洛管家说过,高驱是他严格筛选出来的,不能解雇,高驱对照顾病人方面了解很深,说是半个医生都不为过,留着总有些用处。”   他心里恨高驱恨得要死,因为那家伙让自己也得受牵连!但是因为安洛大管家的话,自己还不得不为那家伙说好话。   “少爷,身边有个这样的人照顾着也不是坏事,而且,不久之后,时少爷还要做手术,各方面总得更加用心……”   司锦寒恨的牙痒痒,可王管家的话也确实在理,在过几个月时南就可以心脏移植了,安洛虽然脑袋有毛病,可是挑的人不会差。   司锦寒冷声道:“以后让他离我远点,再敢擅自做主,谁也保不住他!”   王管家心下松了一口气,连忙再三保证之后退出卧室。   ——   老式小区的居民楼破旧不堪,楼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   一个人影扶着墙,踉踉跄跄的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爬。   血一滴一滴的顺着鼻子往下流,程轩捂着鼻子,吃力的爬到最顶楼,敲响了那紧闭的防盗门,门缓缓打开,里面的男人一看到程轩这个样子,连忙扶人进来,嘘寒问暖:“怎么弄成这样了?快坐下,我给你……”   话音未落,程轩厌恶的一把推开胳膊上搀扶的手。   他坐在椅子上,抓住耳后起翘的脸皮边缘,缓缓将那张脸皮撕下来,面具后的那张脸上疤痕纵横,五官也与曾经有了些许变化。   他当年被扔到林子里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人样,程家胆小怕事把他扔出国,他花尽了手里的钱才勉强保住一条命,恢复到曾经那样已经不可能,修复过的脸经不起半点磕碰,司锦寒那一拳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我鼻梁骨好像断了,你给我看看。”程轩命令道。   助理立马拿过医药箱,给他仔细检查。   “高驱处理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不会让人发现的,我已经把一切后路都给你准备好了。”   程轩满意地笑了,他伸手拍了拍蹲在地上的男人的脸颊,像是看狗一样的看着他。   “不错,等我报完了仇,咱们俩就躲去国外,我跟你好好过日子。”   助理听见这话,就连眼底都在闪烁着点点星光,满是向往。   程轩嘲弄一笑。   跟你啊,想得美,等利用完了,老子就该把你踹了……   ——   司锦寒找人的动静太大,才一下午的时间就闹得沸沸扬扬,有不少人暗戳戳的打听找的是什么人,想要帮忙找找,好卖司家一个人情。   “司总,秦远在青城的房产都已经想办法派人进去查过了,都空着呢,没人住,秦远目前住的地方也查了,没有第二个人的生活迹象。”   司锦寒皱起眉头,心下越发烦躁。   没跟秦远一起?难道自己跑的?一个哑巴自己能去哪?   这个结果司锦寒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我知道了,接着找。”   司锦寒挂断电话,书房的门被敲响。   “进来。”   王管家推开门,说道:“夫人来了。”   司锦寒一愣,不等回应,司母已经到了书房门外:“锦寒。”   司锦寒别过头,半晌,说道:“我在,进来吧。”   他私心里不想见父母中的任何一方,他心中对这些所谓的亲人已经没有什么感情。   司母走到司锦寒面前,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几日不见,她看上去憔悴了许多,眼中带着血丝,她坐下后问道:“锦寒,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已经恢复好了,不用担心。”   司锦寒的回答显得两人有些生疏。   司母抿了抿唇,低下头,从包里拿出来一个信封放在书桌上,说道:“打开看看。”   司锦寒看着桌上的东西,眸子探究似的微眯。   信封比巴掌大一些,很重,他伸手拿过来,一摞厚厚的照片就那样落在他手里。   照片上是一个又一个精心打扮后的姑娘,珠光宝气,风格各异。   都是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司锦寒一张一张看着,不解的抬起头,问道:“这是什么?”   司母抬手轻抚眼角,哑着嗓子道:“你不是……一直觉得南南拿不出手吗,我们不会逼你娶不喜欢的人,这些都是世家的姑娘,我和你爸觉得这些还不错,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长相,品德,学历,都很出众。”   她故作轻松的一笑:“咱们家一说想给你找门亲事,那么多的小姑娘就主动说想认识你,不愧是我儿子,就是优……”   话音未落已经被司锦寒打断,司锦寒将手中的照片扔在桌上,从椅子上站起身,沉声道:“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79章 为什么等我喜欢他的时候才要我放人走?   司母无视司锦寒情绪的激动,微微一笑,道:“你也不小了,都奔三了,不能一直忙事业,也差不多该找个姑娘结婚了。”   “之前不是还找过程家的那孩子吗,分了就分了吧,妈这回看的都比程家好,总不能真找个那堆卖笑卖唱的结婚,你好好选选,不行我就再找找,总能……”   司锦寒打断她的话,焦急地说道:“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你们说让我和时南在一起?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要对外怎么交代?你们要时南怎么办?!”   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与时南解除婚约的场面,可没想到真的到了这一刻竟然是如此的平静,却也让他如此的不能接受。   他闹得要上房揭瓦都咬死不同意的事,如今却主动提起。   司母的嘴唇动了动,她轻声道:“婚约这事儿外界没多少关注的,况且时家倒了,他们也能理解,不会有人嚼舌根,你不用担心,至于时南,老爷子给他留了不少东西,他未来怎么说也是不愁吃喝,你就别……”   “不行!”司母没说话,司锦寒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打断了。   他别过头看向别的地方,逃避似的回答:“结婚的事以后再说,我不着急,我现在只想找到时南,赶紧把人接回来。”   他一刻找不到时南心里都没法平静下来,最近这几天总觉得心里闷闷的,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只知道他现在迫切的想见时南。   傻哑巴,为什么要成天跟他对着干?好好留在他身边不好吗?他已经改变了这么多,为什么小哑巴就像是变心了似的,他真该早些听老爷子说的话,别让时南人太过自由。   他如今甚至强行逼着自己忘了小哑巴拔掉老爷子氧气罩的那一幕,老爷子的命横在他们中间,他努力的跨过这道坎,接受时南,可偏偏时南不领情!难道老爷子的死,他就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越想越气,屋子里的所有摆件在此刻都那么碍眼,可偏偏司母在一旁,他只能压抑着自己凶残的本性。   司母的眼眶一直都是泛红的,带着些许哭过后的鼻音。   “别找了,不一定找得到了,锦寒,时南他不欠司家,他想走就放他走吧……”   她现在每天内心都在煎熬,脑海里都是时南乖巧天真的模样,每想起一遍,那强烈的愧疚感都几乎将她压垮。   司锦寒是司家的独苗,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老爷子给的那些补偿,对于活人来说有用,可对于……唉,老爷子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一样狠……   一句话挑起了司锦寒的怒火,他怒声道:“他怎么不欠司家?他欠司家的抚养之恩!他欠老爷子的一条命!他欠下的这些,一辈子都不够还!”   “为什么突然说要放他走?为什么的要等我彻底对他上心了你们才说要放他走!为什么等我想要跟他好好在一起一辈子了,你们才说要放他走!说要让我娶别人,不让我找他,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   “既然瞧不起他为什么还要和时家订婚约?为什么要领他回家?为什么在我讨厌他的时候不赶他走?为什么要在我喜欢上他的时候才说什么解除婚约?我偏不答应!我不可能让他走!无论他在哪,我都会把人抓回来!”   司母愣住了,她怔怔的看着司锦寒,半晌回不过来神。   锦寒……喜欢上南南了?   “我不结婚了,孩子大不了领养,我不会让我的婚姻也变得不幸。”   司锦寒冷冷的扔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书房,独留下司母一人呆坐在那里,手中握着那些冰冷的照片。   她苦笑一声。   不幸的婚姻啊……   ——   包厢里烟雾缭绕,桌子上的酒东倒西歪,司锦寒冷着一张脸靠在沙发上,眼神像刀子似的扫向身旁的煲电话粥的苏杰,偏偏那神经大条的根本没察觉。   “哎呀,宝贝儿你别闹,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宵禁啊?”   “别锁门啊,我不想睡沙发了,我错了我错了,肯定十点之前到家好不好?”   “哎呀,肯定不喝酒,肯定不喝酒,邱哥也在这呢,我肯定不乱来。”   “嘘,你小点声骂,锦寒在我身边坐着呢,别让他听见了。”   邱枫何眼神复杂的看着坐在那打个电话一脸春心荡漾,身子都快拧成麻花的苏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身边俩冤种,一个老婆跑了,一个正在热恋期,这氛围怎么也融不到一起去。   白星那义愤填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回荡在异常安静的包厢里甚是明显。   “我告诉你苏杰!你千万别跟司锦寒学坏了!你要是像他那德行,老子天天给你挂房梁上揍!”   司锦寒:“……”   他咬咬牙,抬手猛灌一口酒,随后转头看向别处。   他真后悔把苏杰叫出来。   苏杰好久才恋恋不舍的挂断电话,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爸来的电话。”   司锦寒扫了他一眼,幽幽开口道:“……我看是你祖宗给你打的电话。”   苏杰知道瞒不住,不以为意一笑:“别的地方便宜我都占了,这吃点亏让让他不算什么。”   他看着司锦寒的眼神有些许闪躲。   就没有白星吃不到的瓜,司锦寒入院那天发生了什么他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一方面暗暗感叹当年易城的留言不假,一方面又替时南感到绝望。   司老爷子这盘棋下了十几年啊……   桌上的酒基本上都是司锦寒喝的,邱枫何忍不住劝阻道:“锦寒,你刚动完大手术,别喝太多酒。”   司锦寒喝下最后一口酒后放下酒杯,没再倒,他说道:“不是什么大手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苦笑一声:“时南跑了,我现在像个笑话似的可哪找人,那些人说不定背后怎么嚼舌根,说我司家连一个哑巴都看不住。”   他几乎是所有心思都扑在时南身上了,他想不明白,明明曾经他给个笑脸,赏一块小蛋糕就可以开心好几天的人,怎么突然就无论他付出什么都视若无睹?   时南变心了?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告诉自己不可能,小哑巴或许只是莫名其妙生气了,跟他闹一闹小脾气而已,没关系,找回来之后他继续哄着,他什么也不计较了,只要时南回来就行。   邱枫何和苏杰的视线不经意间相触,眼中的情绪不言而喻。   邱枫何忍不住将心底的话说出口:“锦寒,你确定时南是跑了,而不是……”死了?   后面这邱枫何没有说出口。   事关司家,他不敢太仔细打听,聊天截图也对那天的事说的模棱两可,时南最后怎么样他们无从得知。   司锦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跑了。”   邱枫何换了一个方式问:“你那天出车祸之后伤势如何?动了什么手术?”   司锦寒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含糊的回答道:“小手术,早就已经痊愈了。”   见司锦寒明显不想对这个话题多说,邱枫何也只好不再提。   苏杰没想那么多,天真的以为真的是时南跑了。   他说道:“寒哥,这人还能跑多远不成?易城找不到那就扩大范围。”   他摸摸下巴,翘着二郎腿,一副不着调的样子,说道:“我听说齐家回青城了,闹得腥风血雨的,出手就是狠角色,两边通吃,搞得那边各个心生不满,却还不得不配合。”   “看着是愣头青,也有点手腕……”   司锦寒最近对青城这个城市格外敏感,他扭头看了一眼苏杰,后知后觉的问道:“齐家?”   好像有些耳熟……   苏杰挠挠头,轻声一笑:“带“家”字好像有点不合适,齐家早死没了,全家就剩一个了,那时候齐家明里暗里被仇家追杀,还来易城让他家那孩子住在你们家一段时间避难呢。”   这么一说司锦寒也想起来了,他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嗯了一声:“有印象,原来还活着啊,也真是不容易。”   苏杰嘿嘿一笑,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这回那小子算是报仇雪恨了,当初仇家被他抄底全送监狱去了,就留那么一个养子在外边,还被他天天压身下往死折腾,晏家本来在那边就不清白,这下被他全收了带回青城。”   话说到这,他突然来了精神,兴冲冲的对司锦寒说道:“寒哥,这种人打听事最快了,不如让他帮帮忙?”   司锦寒没说话,若有所思的低头看着手里的酒杯。   几人散场之后,司锦寒看着周朴发到他手机上的号码,犹豫着按下了拨通。   夜色中,齐肖霖摸过床头的电话,按下接通的同时立刻伸手捂住了身下晏清鸣的嘴。   “喂?”   “我是司锦寒。”   齐肖霖勾唇一笑:“我一直在等你电话。”   他这个人从来就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他看着身下美人泛红的眼角,一边怡然自得与司锦寒说话,一边得寸进尺。   “这事包在我身上,三天之内,必然把人交到司总手上。”   司锦寒听得出那边喘息的不对劲,身为成年人,那边在做什么一听便知,他不想给人扫兴,说道:“那就劳烦了。”   电话挂断之后,齐肖霖松开了捂着晏清鸣的手。   抬手抹去晏清鸣眼角的泪珠,说道:“胆不小啊,跟我用暗劲呢?”   晏清鸣厌恶的甩开他的手,对他的话不予理睬。   他俯身与人耳鬓厮磨,半哄半威胁的说道:“我叫了你好几年的鸣哥,现在你叫我一声好听的,我就饶了你,怎么样?嗯?”   身下的人唇瓣轻启,冷冷吐出一个字。   “滚。”   一个字彻底惹毛了齐肖霖,本就对这方面就自行探索的人此刻更是横冲直撞,直接让晏清鸣白了脸。   将近凌晨才结束,晏清鸣已经意识恍惚,身子不自觉的微微发颤。   “你为什么就不知道跟我服个软呢……”   夜色中,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的话语说出,半晌也得不到回应…… 第80章 找到时南   这两天的时间司锦寒几乎是度日如年。   车窗外的街道都是冷清的,路上行人三三两两,街上的店铺也早早关了门。   万家灯火通明,周围的商铺玻璃上贴满了中秋团圆的字样。   明天就是中秋,阖家团圆的日子,司锦寒逃避似的在公司待到了半夜才出来,结果还是避免不了看到这些,心口泛起一股酸涩,不禁幻想着如果时南在身旁该是如何。   往年的中秋和新年他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或许是因为时南在身旁的缘故,怎么过都无所谓,可时南今年不在,他这心里就空落落的。   他越发盼望着能再早些找到时南……   回了家,家中也冷冷清清,佣人们都回家过节了,偌大的房子里就他一个。   司锦寒叹了口气。   回不回来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睡在公司。   叫人出来喝酒都叫不出来,这个时间都在家里过节。   “你会在哪呢……”   “估计也跟我一样,孤零零的躲在哪里吧……”   他自己开了瓶酒,一个人喝酒都是没意思的,满脑子都是时南曾经的一举一动。   这几天他经常在想,时南身上带没带钱,他是在住宾馆还是在睡桥洞,有没有被黑心的人贩子拐,会不会再遇到危险。   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司锦寒看了一眼来电的号码,立马迫不及待的按下了接通,不等那边开口就已经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齐肖霖嗯了一声,说道:“找到了,人在青城,我已经派人过去接了,明天就能给你送过去。”   “青城”这两个字让司锦寒的身体微僵,大脑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断了……   司锦寒愣了一会,突然神经质似的笑出声:“呵,青城……”   他猛的抬起手,将面前的杯子狠狠扔出去,一下子砸在了摆在柜子上的古董花瓶上,两个东西应声而碎,碎片迸溅的满地都是。   他克制着濒临瓦解的理智,阴森森的说道:“不必麻烦送过来了,我亲自过去,接他回家!”   ——   中秋节这天秦远也来了,几日不见,小白在这里养的精神抖擞,一向不爱说话的小白竟然会天天晚上给时南讲故事,还诡计多端的装作太困了,赖在时南床上装睡。   林管家很用心的在照顾时南,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总算是让时南的身体好起来一些,但依旧严重贫血,目前只是不用再搀扶着走路了。   “小白,你别天天赖在大哥哥那里,你这样会影响他休息的。”   秦远拉着小白,一脸严肃的说着。   小白不以为意的一仰头,满脸的不服气。   舅舅就是嫉妒他,他能陪大哥哥睡,舅舅不可以。   秦远看见他这不听劝的样子,只好苦口婆心地说道:“你这两天有没有发现大哥哥会失眠,或者其他的症状?”   小白想了想,终于开了金口:“偶尔会头晕站不住,身体冰凉,好几次我半夜上厕所,看到大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坐在阳台那里看着外面。”   是他吵醒大哥哥的吗?他好像睡觉的时候没什么坏习惯。   秦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楼下传来林管家的笑声。   “还是少爷做的月饼漂亮,我老头子老喽,做东西也忘东忘西的。”   秦远和小白朝着楼下看去,能看到餐厅的桌上摆了许多做月饼的材料,秦远不会做月饼,也看不出这都有什么,一时觉得新奇,一旁的小白倒是眼冒星光的看着桌上的糯米团。   林管家一抬头就看见了他们两个,佯装生气道:“不动手的一会可不能上桌吃饭。”   秦远听见这威胁孩子一样的话忍不住笑了,倒是一旁的小白“噔噔噔”的赶紧下楼,往时南那里跑,拿着自己的小手戳了戳糯米团。   时南比着手语,【要一起做吗?我教你。】   小白连忙点点头,跃跃欲试的挽起了袖子,一旁的秦远也跟在后面学,像模像样的和时南一起做传统的月饼,小白在那里拿着糯米团包豆沙。   秦远看见那脸老长的四不像,问道:“你做这是什么?”   小白颇为骄傲的回答道:“兔子。”   说着,他捏了捏两个长长的耳朵。   秦远:“……我还以为是驴呢。”   小白小脸一红,恼羞成怒的抓起熟糯米粉往那边扬,秦远紧忙躲在时南身后,时南的围裙沾到后一下子就白了,小白愣住了,一下子呆在那里。   完蛋了,闯祸了!   时南轻笑一声,指尖沾着桌上的红色果酱,俯下身,轻触小白的脸蛋,在上面画了个大花猫。   秦远看见自家侄子的囧样,毫不客气的笑出声:“南南,你应该用碳素笔画,这样这小兔崽子就洗不掉了!”   小白偷偷朝着他吐舌头做鬼脸,随后又委屈巴巴的扑进时南怀里,悄**的将脸上的果酱蹭在时南的围裙上。   林管家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厨房里热闹一片,这么一副温馨的景象,尽数落在了司锦寒的眼里……   低调的黑色大众停在别墅外,司锦寒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捏着望远镜的指尖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时南的笑容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放。   上一次时南对他笑是什么时候?他都已经记不清了。   和他在一起就那么痛苦?是不是他司锦寒如今在时南的眼里就处处不如秦远?!   他挖空心思去讨好时南,可却依旧换不来时南曾经那样对他的爱。   他形只影单的在家里喝着酒,心里对小哑巴担心的不行,连夜赶来,看到的却是时南和别人笑嘻嘻做月饼的一幕!   时南给他做过月饼吗?似乎做过,但他没吃,他对这些东西一向不感兴趣,他随手将时南做好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司总,那些人,怎么处理?”   司锦寒放下望远镜,冷声道:“不用伤人,我要让他们,好好活着。”   最后四个字司锦寒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该让他们好好过一个中秋佳节。”   他诡异一笑,伸手推开了车门,当他站在大门外的时候,眼神中的阴鸷几乎化为实质,语气都带着冰碴。   “把门给我拆了。”   月饼已经做好,正要放进烤箱,小白捏的兔子糯米糍也放在了一旁,一脸得意的想让时南品尝。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突然不合时宜的声音闯进了屋里。   “哐!哐!”   几个人脸上的笑容一僵,扭头朝着传来声音的门外看去,这一眼让几个人顿时变了脸色。   那漂亮的白钢大门被踹的变了形,门外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人正气势汹汹的拆卸着大门,而被那些人簇拥在中间的人正神情冰冷的看向这里,似乎透过窗子,与时南对视。   时南脸上的笑容缓缓落下,他抿抿唇,抬脚便朝外面走去,秦远手疾眼快的一把按住他,沉声道:“别出去,你先从后门走。”   这样的场面太过熟悉,秦远拉着时南就想去后门,时南挣脱开的他的手,比划道,【你先带着小白和林叔出去。】   他不能再拖累他们,司锦寒是为了找他。   小白说道:“后面也出不去,全被人堵住了。”   甚至周围的街道都没有人。   小白委屈的红了眼眶,愤恨的看着门外的那些人。   又是他们,大哥哥又要食言了……   又不能一直陪着他了……   “哐当”一声,大门被拆卸下来,司锦寒已经推开了房门。   他阴冷的扫了秦远一眼,随后将视线定格在了时南的脸上。   时南静静的看着他,眼神中的情绪不是害怕,他似乎早就已经放弃了挣扎或求饶。   司锦寒轻笑一声,一帮人紧随在他身后,本来宽敞的客厅在此刻变得狭窄起来。   他迈开步子,缓缓走向时南,看着桌上的月饼,伸手捏起来一个,开口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五仁,豆沙,做的还怪多的。”   他幽幽看向时南:“那带我的份了吗?嗯?”   他松开手,手中的月饼掉到了地上,顿时摔得变了形。   他一步一步走向时南,眼神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暴戾,语气阴森诡异:“该不会没带我的吧,想来也是了,就连看着我受伤住院都能狠心离开的婊子,过中秋节怎么可能会记着我呢?”   “我他妈在家一个人喝着闷酒,不顾颜面的派人大肆找你,让那么多人看我笑话,笑我连一个哑巴都看不住,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可你呢?你他妈在这跟你的奸夫好吃好喝,在这悠闲过节,时南,你长心了吗?你对司家有一点感激之情吗?养条狗都知道对我感恩戴德,可你呢?你他妈连条狗都不如!”   他抬手就要抓过时南,一旁的秦远狠狠一拳砸向他,这一下子秦远用尽了全力,砸到了他的脸上,司锦寒一时不备,整个人都被打倒在地。   半边脸火辣辣的疼,连带着眼眶都疼。   秦远冷声道:“司锦寒,你差不多得了,小南从来就不欠你!你们司家对他做的恶心事还少吗?!” 第81章 说你是司家养的一条狗   司锦寒被这一拳打的晃了晃神,舌头在口腔内顶了顶那痛到发麻的位置,隐隐尝到了血腥味,顿时眼神变得阴鸷。   “你找死!”   这么多年来,除了老爷子没人敢对他动手!   司锦寒回过神后立马从地上起身,一拳冲向秦远面门,力道猛劲,能听到拳风,秦远也是练家子,连忙闪身躲过。   林管家将年幼的小白拽到身后,无措的看着打起来的两个人。   司锦寒力道太猛,他将秦远逼到了角落,时南几次上去拉架都被司锦寒一把甩出去老远。   在时南面前被打,丢了脸,又眼睁睁的看着时南处处拥护着眼前这个男人,司锦寒已经被气得彻底失去了理智,怒声道:“你他妈今天别想活着走出这!”   他伸手扯过身后的的椅子,朝着秦远砸过去,秦远退无可退,只能认命的抬手护住脑袋。   “咔嚓”一声响,木质的餐椅砸的断了腿,可是秦远却没感受到疼。   一只手搂着他,最大程度的将他抱在怀里。   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时南那虚弱的脸庞。   时南看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可是明显看的出瞳孔已经扩散,眸光黯淡。   秦远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可嘴唇似有千斤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南……”   话音刚落,殷红的血顺着时南的额角流下来,时南的身体惯性前倾,扑倒在秦远怀里。   “走……”   微弱含糊的声音听上去气若游丝。   “时南!”秦远的紧张的扶起怀里的时南,捧着时南的脸庞,那张本就因为贫血而苍白的脸色,此刻染上了那刺眼的红,看上去异常刺眼。   时南眸子半眯,已无焦距,此刻的他已经神志不清。   “我带你去医院!”   秦远扶着时南就要往出走,可一只大手抓过来,一把拎住时南的后衣领,将人硬生生从秦远的怀里扯过来,像是拎着宠物一样将人拎在怀里。   秦远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时南的身上,未曾发现司锦寒抬起一脚,狠狠踹上了他的肚子。   秦远被这一脚踹出了好远,五脏六腑震碎了似的疼,疼的他面色发白,喉头一股血腥气弥漫。   司锦寒耀武扬威似的拎着时南,嗤笑一声,对着秦远说道:“真是看不出来,秦总相貌堂堂,竟然专门喜欢挑有夫之夫下手,还是说,秦总就喜欢这种调调?”   他轻蔑的送开了手,时南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如同一团破布,顺势跌倒在地上,即便神志不清,眼睛也依旧看着秦远的方向。   好疼,浑身都好疼,从里到外的疼,身体疼,心也疼……   司锦寒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从口袋里抽出丝巾,擦拭着刚刚碰到过时南的手指,嘲弄的说道:“哪知道秦总有这样的爱好,竟然专门捡我司锦寒都快玩烂的货色当宝贝,跟过我的男男女女那么多,明天我让人列个名单给秦总送过去,你挨个去献殷勤,何必在一个傻子一样的哑巴身上下苦功夫?”   他抬脚踢了踢时南,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至于这个……等我玩腻了,亲自把人扒光了给秦总送床上去,这种下贱的婊子,除了下面那块地,也没什么可以让我留恋的,无非就是个漂亮点的玩具罢了,送人最合适不过。”   一句比一句恶毒,司锦寒迫不及待的想用这些话给自己洗脑,让他在心里认为时南不重要,只要把时南贬低的够低贱,就可以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让他不用去承认时南对他的爱嗤之以鼻这件事。   “等秦总玩够了,是把人卖去当MB,还是送人,都与我无关,本来他于我而言就是个累赘,玩够了就甩开,最合适不过了,如果不是迫于老爷子的压力,我才不会让他留在司家那么久,为了慰藉老爷子在天之灵,迫不得已对他和颜悦色几天,没想到竟然开始蹬鼻子上脸。”   他嘲讽的笑了两声,俯下身拍了拍时南的脸颊,力道大的全屋的人都能听到那清脆的巴掌声。   “起来啊小鸭子,不是跟谁都行吗,别装的要死不活的了,等陪完我,就能去陪你的下一个干爹了。”   他报复似的用着暗劲,狞笑着掐着时南的脸颊:“呵,你该不会真以为会有人喜欢你这样什么也不会的哑巴吧?无非就是你生了一副好皮相,想活下去就得好好用下面那张嘴讨好人,这一辈子都得在别人身下流转!”   “你不是什么落魄少爷,你只是一个要依附别人才能活着的妓!”   时南怔怔的看着他,明明那张脸是那么熟悉,可是他还是觉得眼前的人如此陌生,像是换了芯子。   泪水划过眼眶,与脸颊的血液混在一起。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假的,他从来就没有被锦寒爱过,他只是一个玩具,一个玩腻了,随手可以扔的玩具……   他生命里仅有的几天温暖,竟然是托那个逼死他全家的刽子手的福……   他恨不得自己此刻连听觉也一起消失,或者当初随着父母一起离开。   他不想听到这些话,也不想……再见到司锦寒……   原本疼到颤抖的心脏,在此刻像是麻木的失去了所有知觉,他的眼里只有司锦寒那一张一合的嘴,以及那群保镖低低的嘲笑。   时南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就连哭泣都是无声的,但却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全世界都顷刻崩塌的绝望,以及,望着司锦寒时的失望……   那眼神像刀子一样,直直扎进司锦寒的心里,在伤口里不停翻搅,将血淋淋的肉挖出去,整颗心脏都变得空荡荡的,似乎将已经在他心底生根的东西,彻底挖出来,与他剥离开来。   这种疼,痛彻心扉,莫大的恐慌在心头,可是灭顶的愤怒已经让他不想去分辨这不安来源于何处。   司锦寒逃避似的躲开了时南的眼睛,抓着时南就要往出拖,可后方突然一个托盘朝着他的脑袋扔过来,司锦寒不费力的躲开,缓缓转身,眼神不善的盯着那个对他动手的老者。   林管家气的身子发抖,就连声音都在颤抖,他怒声嘶吼道:“你这司家的畜生!你不配骂我们家的少爷!”   他不敢想象这十几年里时南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从那个天子骄子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凭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以心安理得的受着他家少爷的恩惠,口中还能说出这么多的污言秽语!   司锦寒怒了,他看着那坐着轮椅的林管家,阴森森的笑了:“你是秦远给他找的下人吗?一个哑巴,一个瘸子,刚刚好。”   “就凭你这老弱病残的废物身子,也敢学着别人对我出手,就你这样的,我能一拳送你归西!”   说着,他已经大步朝着林管家走去。   裤脚突然多了一丝微不足道的阻力,他低头看去,一只手正紧紧的抓着他,可那只手已经没有多大的力,他迈开腿就能把人甩开。   时南拼尽全力伸手拉住他,可他此刻就连手都捏不紧,谈何拦住司锦寒。   他哀求的仰视着他,期盼着司锦寒还能有一丝的良知。   司锦寒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头看向他,恶劣一笑:“想救那个老不死的?”   时南艰难的点点头。   司锦寒眸子微眯,眸中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   “正好,欺负老人传出去也不好看,我就卖了你这么个面子,不对他动手。”   不等时南松口气,司锦寒幽幽开口道:“可他骂了我,我忍不下这口气,不如你就替他还了吧。”   “他对你一口一个少爷,你在他眼里就那么贵重啊?我对他不打不骂,只要你照我说的做,我就立马带人离开。”   时南望着他,司锦寒用脚尖点了点脚下的地面。   “你用你脸上的血,在这里写“我是司家养的一条狗”然后,再对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放过这里的所有人,如何?时少爷?”   最后三个字,充满了轻蔑。   一番话落下,屋子里安静了好几秒,就连墙上时钟指针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林管家率先回过神,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他暴怒的吼着:“少爷!别求他!我老头子本来就活不了几天了,我死有余辜!咱们不跪司家的阴毒小人!”   “司锦寒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我家少爷舍命救你,为了你丢了半……”   话音未落,一个保镖飞速冲过来,狠狠一脚踹翻了轮椅,将林管家踹到了地上,顿时林管家痛苦的哀嚎出声。   司锦寒轻笑一声:“够有志气,我这个人不喜欢逼迫人,你跪不跪都无所谓,既然你不跪,那就只能用传统的方法来解决,骂了人,就该挨打!”   他话音落下,身后那人还要再次抬脚,时南顾不得脑袋的昏沉,抓着司锦寒的腿,勉强跪在地上,刚要磕头,却被司锦寒制止。   “别着急啊。”   司锦寒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对准了时南那张虚弱的脸庞,笑着说道:“我要把这一刻记录下来,拿回去,日夜欣赏。” 第82章 迟早会被他逼死!   时南无力的依靠在椅背上,车外的景色在飞快变化,他想要努力看清,可无论如何只能是一片模糊,眼前的似乎有一团朦胧的雾笼罩着。   他想着,估计是被司锦寒的那一下打坏了吧。   额头的伤口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脑袋的昏沉让他对一切的感知都不那么明显。   到底还是没能逃出去……   他闭上眼睛,想逃避如今的一切,可身旁的人却丝毫不给他这个机会,司锦寒粗暴的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颚,将手中的手机递到时南的面前,将那一段视频送到时南的眼前。   “看看啊,你朝我下跪的时候,那老东西哭的可伤心了。”   视频里,时南颤抖的沾着自己的血,在地上写下那一行字,就连跪下的姿势都那么勉强,撑着身体的两条胳膊都在发抖。   那个老东西不停的骂他,他听的心烦,让人堵住了那老头的嘴,当着那老头的面,让时南跪在自己脚下。   司锦寒看着视频里林管家满脸的泪水,忍不住轻嘲出声。   “真是主仆情深,他刚伺候你几天啊,还是说,你跟他也有一腿?”   时南对他的嘲讽置之不理,麻木的看着那视频,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他,看不清……   视频里司锦寒的声音不断的在车厢里回荡。   “这就算磕完了?跪的姿势不虔诚,磕的也不用力,这是在糊弄我?”   “不行,重新来一遍。”   “再磕!”   视频里,时南一遍又一遍的跪在司锦寒脚下,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磕头的动作,卑微的连条狗都不如。   “真可惜,你是个哑巴,不然我一定让你一边磕头,一边喊这句话。”   时南闭上眼睛,不想去看,也不想再听见。   司锦寒猛的按住他的脑袋,声音骤然变得狠厉:“你他妈给我睁眼睛看看!好好看看你这幅贱样!”   “我是怎么掏心窝子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时南,你就活该这辈子没人对你好,你他妈就应该猪狗不如的活着!”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中秋,阖家团圆的日子,你杀了我的家人!让老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喝闷酒,可你呢?你在跟别人笑嘻嘻的做月饼,准备团圆饭!我……我真他妈杀了你的心都有了!”   司锦寒说的咬牙切齿,按着时南的手都在发抖。   “你不配被善待!”   时南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一句又一句话像耳光一样。   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他一句话都说不了,司锦寒就这样给他定下罪。   他一肚子委屈只能诉说给自己听。   他父母被老爷子活生生逼死,他却一无所知的觉得那个杀人犯是待他最好的人。   他以为会是自己家人的人,只是把他当做一个玩具。   他抽出那么多的血,挖出了一颗肾去救司锦寒,最后像垃圾一样被扔在医院后院的事只能永远烂在肚子里。   司锦寒不会关心他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会和秦远在一起,司锦寒只会看见他离开,和秦远在一起,至于“为什么”这三个字,从来就不在司锦寒的考虑范围之内……   从小到大,那么多的委屈,司锦寒从来不会耐下心来“听”一句……   司锦寒从来就没把他当人看,他在他眼里只配像宠物一样的活着,没有尊严,没有人权,他只能如他所愿的去做每一件事,发不出声音,不需要解释。   他从来就不欠司家,他为什么要低人一等的活着?!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抬手将按着自己脑袋的司锦寒推开,抢过司锦寒手中的手机,一把扔出车窗外,眼睁睁的看着那部手机在扔出去的瞬间被摔得四分五裂,车子在不断的前行,而那部手机被远远的扔在了马路上,任来回来往的车辆将它碾的粉碎。   时南突如其来的反抗让司锦寒没有防备,一时的愣神之后,是铺天盖地的怒意。   他不可置信的瞪着时南,咬牙切齿道:“你敢对我动手?!”   他怒极反笑:“扔了又能怎么样?手机自动备份,那视频我手里现在有几十几百个!我天天在你面前放!”   “不满意我把你逮回来,没让你继续跟你那个奸夫甜蜜?就你这样的,估计秦远也就是看上你那张脸了,你前脚一走,他后脚再叫来几个小鸭子陪他!等你眼巴巴的再奔着他去了,他睡几觉玩够了就把你踹开了!”   “你他妈不是喜欢他吗?等我玩够了就轮到他了,你不用急,就你这样的玩意,用不了多久我就把你踹给秦远了!”   司锦寒暴怒着用这些杀人不见血的话去攻击时南,时南的身子都在发抖,他紧咬牙关,愤怒又失望的情绪溢满了眼眶。   他执着了十几年的感情,在此刻看来,从头到尾,彻彻底底,就是一场笑话!   他转身推车门,可车早就落了锁,他看见敞开的车窗,毫不犹豫的就想从这里跳出去,永远的逃离身后这个人!   司锦寒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时南的衣摆,将时南一把拽回来,时南的动作彻底惹怒了司锦寒,他甩手一耳光抽在时南的脸上,怒声道:“跟我在一起就那么难受吗?!时时刻刻都让你想着如何离开我吗?!”   “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为了你都牺牲了什么?我母亲拿着那么多的世家小姐的照片来找我,想让我结婚,我为了你,我把这事拒绝了,我真心实意的想跟你好好生活,不想再跟你犯拧,我甚至已经去让人着手领养孩子的事!我他妈为了你,颜面,血脉我全都不要了!”   “我那么卖力的给你找心脏,为了等你手术的那一天,早就已经约好了顶尖的医疗团队,甚至手术后的一切我都已经为你想好了,可你呢?!时南,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别想着往后的日子我会再喜欢你!我司锦寒从来不吃别人剩下的东西!你不配让我喜欢!”   他恶声恶气的说着,低头一看,时南双眸紧闭,早就被他一巴掌抽晕了过去……   ——   时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时南觉得房间里的布局有些陌生,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月色朦胧,他的眼前像是有一团无色的雾笼罩,除非凑的很近,否则根本看不清。   眼睛真的被打坏了啊……   时南心里忍不住苦笑,他扶着昏沉沉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打开了灯,房间里一览无遗,这是顶楼的一间客房,屋子的摆设简单,他掀开被子下了床,余光一扫,他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一个无线摄像头毫无遮掩的摆放在床头柜上,正对着的,是他刚刚躺过的那张大床。   他抬头一看,顿时浑身冰冷,头皮都在发麻。   他的目光与屋子墙角处的监控对上,他转头一看,浴室,卫生间,都有监控,他毫不怀疑监控后面正有人盯着自己如今的一举一动!   他爬下床,匆忙来到卧室的窗前,可映入他眼帘的却是那如同监狱一样的防护栏。   时南唇瓣微颤,莫大的恐慌笼罩在心头,他匆匆往外跑去,目光触及墙壁上一些曾经没见过的东西,顿住了脚步。   巴掌大小的东西,似乎是照片,他有些看不清,只好凑上前去,那样的字眼就这么赤裸裸的闯进他的视线。   照片里,血淋淋的几个字【我是司家养的一条狗】就那么写在地上,他卑微下跪的模样从视频里剪出来,做成了照片贴在墙上。   他下跪的各种角度的截图照片,估摸着贴了六七张,时南彻底崩溃了,他将墙上这些照片尽数扯下来,撕成了碎片扔在地上。   卧室的门没锁,他大步跑出卧室,楼梯间有微弱的光,他看不清台阶,只能摸索着扶手,颤颤巍巍的往楼下走。   他绝对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否则他迟早会被司锦寒活活逼死!   心惊胆战的来到了一楼,迈下最后一个台阶,空间豁然开朗,可侧头一看,他顿时面色变得苍白。   客厅里亮着暖色的光,房梁上高挂着两个东西,摇摇晃晃,像极了……当年上吊自杀的父母!   “啊啊啊!”   时南惊恐的尖叫出声,顿时被拉入那恐怖的回忆之中。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场景,眼前模糊不清,似乎出现了幻觉,他仿佛看到父母死不瞑目的模样,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巨大的情绪起伏让他的心脏都在剧烈颤抖,呼吸急促吃力,手脚冰凉,濒死的窒息感像一根藤蔓将他紧紧环绕。   “噔噔噔”焦急下楼的声音传入耳中,司锦寒一直在楼上看监控,听见声音之后匆匆下楼,看到的就是时南面色惨白,眼神惊恐,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渗透,整个人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一样坐在地上。   整个房子都安装了监控,所以他看到那房梁上挂着的东西也没有多大的意外,他看着坐在地上的时南,一眼便看穿了他的企图,半夜三更不睡觉来一楼大厅,除了想要逃跑以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这一切变得合理。   他用脚尖踢了踢时南,冷嘲道:“不就是两个窗帘,至于这样吗?故意做给我看?” 第83章 绝望,只想离开你   高驱从佣人房里出来,踩着梯子将挂在房梁上的窗帘取下来,一脸歉意的说道:“窗帘被佣人泼上了果汁,烘干机坏了,外面又在下雨,我担心明天挂不上就放在客厅里了,没想到会吓到时少爷,真是对不起。”   司锦寒慵懒的靠在楼梯边,慢悠悠的说道:“这不怪你,是他事太多,大半夜不睡觉,他活该。”   程轩微低着头,勾唇一笑,说道:“时少爷原来胆子这么小啊,我听说心理原因失声,受到巨大刺激的话会恢复声音的可能性很大呢。”   他将手中的窗帘抱紧。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把窗帘放在那里,让时南想起时家父母上吊自杀,他本来以为时南心脏有问题,再加上这么一吓,会死也说不定,他都做好了被司锦寒责骂一顿赶出去的准备了,没想到他毫发无损。   “呦,听你这么一说,还得感谢你呢,这哑巴要是真能说话了,床上肯定比现在更有意思,多吓吓说不准真能开口说话。”   司锦寒淡然的抽着烟,嘴里说着恶毒的话,余光不时瞄着瘫坐在地上的时南。   时南坐在地上,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听着他们两个一言一语的把自己贬低的体无完肤。   司锦寒伸手推他,揶揄的说着:“还不快点鞠躬谢谢他,人家可是想办法想让你开口说话呢。”   指尖触碰到的身体毫无温度,时南对他的动作没有反应,司锦寒不满意的眯了眯眼睛,正打算把时南拎起来,突然时南朝他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司锦寒吃痛,想都没想就一脚踹出去,直接把时南踹出好远,时南趴在地上挣扎半天也爬不起来,那双眼睛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他,眼神复杂难懂。   “草!你他妈胆挺肥啊!”   司锦寒的手腕在流血,时南下口的位置让他心惊,再偏一些,时南就能咬到他的动脉,虽然就那么一口是不可能咬破动脉的,可他依旧无法冷静下来。   他迎上了时南盯着他的那双眼睛,里面的情绪让他浑身僵硬了一刹。   他看见时南唇瓣轻启,吃力的吐出两个无声的字。   【畜生……】   这是司锦寒第一次读懂他的唇语,大脑死机一样的迟钝了十几秒,随之而来的是极端的愤怒!   “老子看你是皮痒了!本来想放你一天的,没想到你这么不知死活!”   司锦寒的面色阴沉骇人,他大步走向时南,一把掐住时南的腰,将人拎起来扛在肩上,时南虚弱的根本做不到反抗,刚刚那种濒死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司锦寒扛着他,大步往顶楼的房间走去,时南被他甩到床上。   房间里有一个新放置的柜子,司锦寒大步朝着那里走去,时南眸子微眯,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   他看见司锦寒拉开了柜门,顿时琳琅满目的玩具陈列在柜子里,有些东西模样夸张,时南甚至无法想象那是用来作什么的。   他眼睁睁的看着司锦寒拿了几个,狞笑着朝他走来,时南的牙关都在发颤,一股寒气贯彻全身,他惊恐的摇头,抬腿就想跑,刚有动作,身后的人一把按住他,将他牢牢的压在地上。   “你这种货色,我光看一眼都觉得倒胃口,用这些东西来耍你最合适不过。”   “看见这房间里的摄像头了吗?你的每时每刻都在被记录着,今天做这些东西太着急,明天我让人在墙壁这里给你弄一个钢化玻璃,里面专门摆放你这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供你自己日夜欣赏这下贱的模样,如何?”   “光六七张怎么够,我争取让你的每张不重样,把这面墙,贴满!”   时南的唇瓣颤抖着,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他挣扎着要逃离,可身下一凉,他的裤子被褪到了一旁,腰被一把按住,冰冷的剧痛让他痛苦的呜咽出声。   赤裸裸的羞辱,可他却连反抗都做不到,那些伤人的污言秽语一句一句往他耳朵里钻。   丝丝血液顺着那玩具蜿蜒而下,时南感受到的只有痛苦,他牙关紧咬,拼命忍着自己的哭声和吃痛的声音。   司锦寒不满足于此,他想看到时南的回应,什么样的回应都好,他伸手把时南翻过来,让时南躺在地上。   “干嘛躲着,好好抬头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原本的天花板如今被一个硕大的镜子所取代,发生的一切正在镜子里同步重演,自己的狼狈一览无遗。   时南突然有些庆幸,庆幸他视力出问题,让他看不清一切,就连近在咫尺的司锦寒都变得模糊。   这是现实吗?是梦吧?他如今是不是还在父母的怀里睡着呢?如果是梦的话就让他快快醒来吧,他受够了……   司锦寒抬头看了一眼,却看到时南的眼睛空洞的看着上方的镜子,眼中没有半分情绪,唇齿微张,无意识的发出那些声音,顺从乖巧。   这无疑是他最想看到的,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并不觉得心里痛快,反而像是一股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酸涩中夹杂着微痛。   时南像是被抽去了魂魄的木偶,任他摆弄。   司锦寒手上突然用力,时南痛苦的哼了一声,眉头皱起,眸子微眯,疼的肩膀发抖。   司锦寒见他终于有了其他的反应,满意地笑了:“是不是对你来说,不是真的就没意思,还是说,这几个对你而言太过中规中矩?”   “你放心,我们一样一样来,一柜子的东西,等全部用完,我就把你扔给秦远,只是估计那时候,你下面那块地都不能用了。”   时南闭上眼睛,试图将自己将如今身处的一切都屏蔽掉。   一定只是场噩梦,醒过来就一切都结束了……   司锦寒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某处,丝毫未注意到时南的衣襟下摆微微上卷,腰腹露出来一条与他相同的疤痕……   ——   时南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他仍然躺在地上,可司锦寒已经不见踪影,那些东西散落在他腿边。   稍稍一动都是撕心裂肺的疼,时南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不经意的抬头,看到了一旁墙上那扑了一整面墙的钢化玻璃。   昨天那些被他撕碎的照片又重新贴在里面,甚至又填了许多新的,那些是昨天的……   照片里司锦寒唯有一只手出镜,而他衣不蔽体,发丝凌乱,某处还……   时南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他伸手用尽全力去捶打那扇玻璃,“哐哐”声震耳欲聋,可那玻璃纹丝不动,他踉跄着起身,去找能打开这玻璃的暗门,可摸索半天也没找到。   他慌得心都在颤,四下环顾,目光落到了床头柜的杯子上,他想都没想的拿过那杯子,甩手就想砸向那钢化玻璃。   紧闭的房门猛的被打开,一只大手在那杯子砸到钢化玻璃前稳稳接住,司锦寒愤怒的声音震耳欲聋。   “你傻吗?!这东西砸不坏钢化玻璃,只能把你自己扎的一身伤!”   他气的胸膛都在剧烈起伏,如果晚来一步,说不定这些玻璃渣子会溅到哪里!   话音落下,一个无线摄像头朝着他砸过来,司锦寒早有防备,侧身躲了过去,他转头怒瞪着朝他扔东西的时南,同样,时南也在生气的看着他。   司锦寒冷声道:“把你手里的台灯放下,否则我就把你的这些照片贴到楼下客厅去!”   时南牙关紧咬,到底是放下了台灯。   他微微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在发抖,心中的绝望几乎将他压垮,他拼了命忍着酸涩的眼眶,不让泪水落下。   这种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还是每天都要上演?要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面墙里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日渐增加?留下记录以后呢?是留着羞辱他还是让分享出去?   他从来就不知道世上竟然还有那种东西,原来传达爱意的事也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曾经的满腔爱意在此刻他甚至感受不到还有半点的存在,他现在只祈祷能快些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不把他当人看的男人……   司锦寒将托盘里的食物放在一边,捡起地上已经摔坏的摄像头:“对这些照片这么生气?生气到敢跟我动手?”   他抬头看向时南,沉声道:“你怎么敢?如果我真的打你,一拳就能要了你的半条命!”   看到时南对他的反抗,他的怒意几乎达到了顶点。   他把带来的药膏扔在桌上,说道:“一会吃过饭把药涂上,这才刚一次而已,太早坏掉就没意思了。”   时南不为所动,仍然站在那里。   司锦寒抬眸看着他,威胁似的说道:“别真的惹我生气。”   时南咬咬牙,他缓缓抬起头,指了指墙壁上的那些照片。   司锦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以为意的说道:“什么意思?想让我把那些照片拿下来?”   时南点点头。   司锦寒笑了,他问道:“凭什么啊?我费了这么大力气让人装玻璃,安监控,你说一句拿下来就拿下来?我偏要挂在那里。”   他话锋一转,说道:“但也不是完全不可以,我想看你自己表演一次。”   颗颗果肉饱满的大葡萄摆放在果盘里,司锦寒伸手推到桌子边缘。   “墙上十二张照片,这里十二颗葡萄。”   “别再摆出那生死看淡一样的表情,我不满意,绝对不会拿下来。” 第84章 你要活活折磨死他吗?   卧室里一片狼藉,捣碎的葡萄汁染湿了床单,巨大的玻璃上盖着一块布,挡住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时南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就连呼出的气都带着烫人的温度,邱枫何握着时南的手,将针头扎进血管里。   “人都快烧傻了,这也不是感冒流行的季节,怎么突然就发烧了?锦寒,你对他做什么了?”   邱枫何扭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司锦寒,司锦寒逃避似的躲开他的视线。   “退烧针打完应该就退烧了吧,麻烦你这一趟了,早点回家睡觉吧。”   司锦寒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邱枫何却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他开口劝说道:“锦寒,时南他不是恶人,他不应该受苦,你……你考虑考虑……”   话音未落就被司锦寒打断,司锦寒怒声道:“他怎么就不该受苦?!他背叛我!我如今对他做的这些都算是最轻的!我在家里苦找他那么久!可他呢?他在别的地方和别的男人喜笑颜开!”   他怒极反笑:“呵,如果不是我找上门,估计人家俩都快要厮守一辈子了!一家几口有老有小,因为他,我最重要的亲人死了!凭什么我要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着,去放他逍遥快活!”   “我就不该给他任何自由!他也不配让我再对他好!”   他这辈子没都没嫉妒过什么人,久居高位的优越感让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远超任何人,唯独一个比他不知道要低几个档次的秦远,竟然能让他嫉妒到面目全非!   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危机,什么叫无力。   天知道他看到时南对着秦远笑,处处维护秦远的时候,他的内心已经嫉妒到发狂!   不是说要当他的小媳妇吗?不是说他是家人吗?不是说会一直喜欢他吗?为什么如今通通不做数了!   他真的黔驴技穷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今所做的一切是他唯一的发泄方式。   邱枫何怔怔的听着他的话,半晌回不过来神。   时南……背叛?   喜欢了十几年的人,拿出自己半条命来救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背叛?   他看着暴怒的司锦寒,连忙安抚:“锦寒你先冷静,你说的这件事可能性微乎其微,肯定是有误会,你不如让时南亲自解释给你听,他肯定有苦……”   司锦寒对他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我不需要他解释!他只会骗我!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邱枫何见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的说道:“那你要怎么办?一直这样?这房间如今被你弄得像个鸟笼子一样,防护网紧凑的恨不得不见光,满屋子的摄像头,就算是监狱也没有这么压抑的!你知道一个人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的结果是什么吗?不是疯了,就是自杀!”   时南如今的身体情况,一场高烧都有可能夺去了他的性命,动过那样的手术之后能活着都已经算是奇迹了,这么祸害下去,时南活不了多久了。   司锦寒听了他的话,一点都没有害怕或是后悔的模样,他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苦涩无比。   “监控24小时看着,不会有任何自杀的可能,至于疯了……呵,疯了也比一心想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要好,疯了就疯了,我管不了那么多……”   邱枫何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说话都有些找不着调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他的心衰呢?就算,就算你说的那些不在乎,长期这种环境,心衰的速度也会与日俱增,生老病死不是只要有钱就可以控制得住的!”   司锦寒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打发似的说道:“会有心脏移植手术,药物我不会再让他停,他不会死,我会想办法让他好好活着!”   他甩手就想往外走,邱枫何赶紧追上去,劝告道:“不是这么个道理,锦寒,你……”   司锦寒不耐烦的一甩手,本就狭小的空间里没有多大的活动余地,两人一打一躲,不小心碰掉了一旁掩着的幕布,顿时玻璃后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无处可藏。   邱枫何惊愕的看着那一张张时南绝望的照片,只觉得遍体发寒。   有了这些提醒,刚刚进屋的时候那满屋四溢的葡萄果香和遍地的汁水似乎也有了答案。   司锦寒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他捡起幕布,将那一切再次盖住,他转头不善的看着邱枫何,沉声道:“趁我还没生气,你给我快点走!”   他不想让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看到时南这副模样!   尽管司锦寒的脸色吓人,邱枫何也不敢离开,他怕他前脚一走,后脚这里的这个房间就会闹出人命!   他焦急地说道:“锦寒,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精神,都经不起你这样的残害!你必须赶紧带他离开这个房间,去医院做全面的体检,他的身体肯定……”   司锦寒不给他说完的机会,按着他的肩膀直接将人推出了房间,大声道:“王管家,送人回去!”   说完,他“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生怕听到邱枫何接下来的话。   他不会放时南离开这里!绝不!   隔音效果很好,邱枫何说的话他在里面一句也听不清,直到楼下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他才松懈下来,走到床边去看。   这个房间的防护网远比正常的要紧凑一些,普通的围栏之间的间距是这个防护网的两倍,站在这里看下去只能看到那些铁的寒光,就连那辆车都模糊不清,窗外的天幕也被分割成了好多块,连月亮都是不完整的。   司锦寒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守在时南身旁,内心矛盾复杂。   王管家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司锦寒起身去开门,开口问道:“什么事?”   王管家微低着头:“夫人来了。”   话音落下,楼梯间已经传来“噔噔噔”的上楼声,高跟鞋踩着木质地板的声音甚是清晰。   司锦寒额角一跳,对着王管家点点头,随后连忙赶到楼梯处,堵住了司母上楼的脚步。   他开口问道:“妈,你怎么来了?”   司母的脸色已经不如之前的和善,她开门见山的说道:“时南在你这?”   司锦寒嘴唇动了动,尽管还没说话,司母却已经看破,她说道:“让我见见他。”   司锦寒利落的撒着谎:“他没办法见你,他离开这段时间受了伤,目前正在养伤,不方便见人。”   “啪”的一声响,司母一个耳光狠狠甩在了司锦寒的脸上,怒声道:“我看让他受伤的人是你!你脑子给我清醒一些!”   司锦寒被打的歪过了头,指甲划破了他的脸庞,他眸光微垂,沉声道:“我很好奇,为什么我刚把他找回来你就知道了?你在我这,安排了奸细?”   王管家的身形微僵,但仅仅几秒的异样后就恢复了原样。   司母说道:“别说的那么难听,我没监视你,闹得满城风雨,从昨天就开始安静下来,你公司也不去,班也不上,周朴也联系不上你,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时南被你找回来了?”   尽管话说的再理所当然,可司锦寒也依旧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是邱枫何告诉你时南在我这里受了伤的消息,你才急匆匆赶来的吧?”   “我真不明白,他一个哑巴怎么就那么大的面子,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来为他求情,让我放了他,就连对我不管不问十几年的你也一样,一听闻时南的消息就立马过来了,你们所有人都想把他从我身边剥离开,凭什么!”   愤怒让他不会思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司母能这么快的赶过来,完全是邱枫何在接到时南发高烧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她,邱枫何从一开始就断定了时南生病的事和司锦寒脱不了关系!   司母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她沉声道:“我说过,如果你欺负时南,我会把他带在我身边,你爷爷死的时候唯一的遗愿就是时南可以不受任何伤害的平平安安一辈子,你这是让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司锦寒仍然站在楼梯口,不让她再前行半步。   他额角青筋直跳,声音里都蕴含着怒意:“你少拿老爷子压我!他是我的!”   两人剑拔弩张,彼此的眼神中都充斥着压制着的怒火。   司母牙关紧咬,怒瞪着面前完全不听话的司锦寒,内心愤怒又无奈。   她没法开口告诉司锦寒一切,她不能让司锦寒后半生活在愧疚里,可同样也不能让已经没了半条命的时南再继续受到这些非人的虐待!   她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好那个孩子!   良久,她卸下了那蓄势待发的怒火,眼睛直直的望着眼前的司锦寒,心平气和道:“锦寒,你想让你们的关系这样僵持一辈子吗?”   “还是说,你打算让他就这样被你活活折磨死?生命是你无法掌控的,这种东西并不是靠金钱,权势,强制,就可以挽留的,你希望眼睁睁的看着时南,像你爷爷一样最后化为一捧灰被埋在地下吗?” 第85章 时南开始厌恶他!   送司母离开的车子渐渐远离,司锦寒也收回了视线,转身回了房间。   他疲倦的坐在床边,伸手触碰时南苍白虚弱的脸庞,眸光复杂深沉。   他该拿时南怎么办呢……   药水已经挂完,他熟练的给时南拔掉针,按住时南手背的针孔,时南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他所接触到的皮肤冰冷苍白,无论他怎么捂都捂不热。   这么看上去,时南好像比离开前要瘦上好多。   那地摊贩子苛待他了吗?   他转头看了一眼床尾的小桌,小桌上还放着他端来的饭菜,一口未动。   他叹了口气,起身将小桌收拾好,拿过桌上的药膏,朝着时南走去。   他拉开了盖在时南身上的被子,露出了被子下时南的身体,两条腿青青紫紫,就连裸露在外的手腕也一样。   司锦寒看见这惊人的伤,愣了片刻。   他……他打时南了吗?没有啊,那这些伤是怎么回事?!他最多握着时南的腿的时候用力了一些,但这也不至于有淤青!   他心下一慌,伸手就要去解时南衣服的扣子,想看看这衬衫下的身体还有多少伤。   他的手刚摸到时南的领口,时南就突然睁开了眼睛,警惕的看着他,那双眼睛中写满了恐惧。   司锦寒被吓了一跳,可是看到时南那和看仇人一样的眼神时,心脏传来针扎似的疼。   他一时语塞,忍着心口那突如其来的痛,张口艰难的解释道:“我……我给你换身衣服,你这都已经穿好久了,该换了……”   这话说的没有任何信服力,时南死死捏着领口的衣服,不让司锦寒碰一下。   司锦寒心里也来了火,时南不让他碰,他偏要碰!   手上的力度渐渐没轻没重,一心只想给时南身上的衣服扯开,脸上的表情都不知不觉变得狰狞,时南手脚并用的推着他,狠狠一脚踹在了司锦寒的肩膀上,司锦寒本就坐在床边,这一脚他没躲过去,直接被时南踹到了地上。   时南一挣脱开,立马捏着衣服缩到了床角,眼睛泛红的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司锦寒,眼中情绪翻涌复杂,司锦寒只读懂了其中的一种情绪,厌恶!   时南竟然开始厌恶他!   时南已经退无可退,他害怕的身体瑟瑟发抖,一只手紧紧的按压住心口的位置,想要缓解那里那股心慌到窒息的感觉。   司锦寒生气的将手中的药膏随手甩了出去,这一下却正巧扔中了挂在墙上的电视开关,顿时屏幕亮起来,上面播放的是刚刚时南抬腿坐在小桌上,含着泪将葡萄一颗一颗放入……   视频播放着,时南微不可闻的啜泣声和自己狞笑着的污言秽语听的一清二楚。   时南怔怔的看着电视里播放的一幕,不可置信的缓缓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司锦寒,眼中的绝望像是足以将人溺死的湖水。   泪水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他不再像初次见到这些恶劣手段时的冲动暴怒。   他缓缓低下头,用额头抵着自己曲起来的膝盖,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在角落里将自己缩成一团,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那是哭泣的频率。   视频还在播放着,那是司锦寒将时南抱起来按在阳台上占有,搅碎的葡萄汁顺着阳台滴落在地上,时南压抑绝望的哭声从电视里播放出来,在房间里回荡。   司锦寒阴沉着一张脸走过去,伸手将电视机关掉。   “我只想给你上药,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用愤怒掩盖自己心下的不安。   他的本意是骗时南,录了视频继续羞辱时南,照片也不会摘,可是看到时南高烧生病之后,他后悔了,他不打算再把视频放给时南看了,这完全是意料之外。   时南对他的话不为所动,司锦寒的拳头握的咯咯直响,下颌线紧绷。   他大步走向时南,伸手猛的抓住了时南的腿往床边拖,时南哭着往回爬,发狠的挣扎着。   司锦寒手一握就能扣住他的脚踝,扯着他的腿将人扯到床边,怒声道:“老子只想给你上药!你再乱动,我就再来一次!”   说着,他伸手探去,本以为这话能唬住时南,可时南却仍旧不老实的挣扎,他怕把人弄伤,只好松开了手,脸色变得比锅底还要黑。   “我他妈看你是没被修理够!”   他无奈的起身,站在床边看着,想知道时南把他推开之后要干嘛。   时南从床上起来,下地的时候脚下发软,一下子摔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眼前天旋地转,腿脚冰凉发软。   他缓了好半天也没能爬起来,只能爬着去捡起掉落在电视下的药膏。   司锦寒的嘴唇微动,看见那红肿的某处,只好别过头。   站都站不起来,是他太过分了?   时南拿着药膏,进了浴室,伸手将门反锁,打开了浴室的花洒。   他自己清理,不需要司锦寒。   司锦寒站在门外听着水流声,眼神变得落寞。   他有钥匙,可以轻松打开浴室的门,可他却没这么做。   时南不在他面前,他的表情也不再如刚刚那样充满了攻击性,卸下了面具,他颓废的坐在浴室门外,身上所有的暴戾在此刻消失的一干二净,眼神空洞的看着那张凌乱的大床,孤寂无助。   如今就算做那种事也无法让他有一丝的安全感,身体相贴的再近,他也感受不到时南还在他身边,身下的人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思绪早已不在他身上。   ——   时南在浴缸里睡了一天,直到傍晚才走出浴室,一套崭新的衣服放在床上,司锦寒早就已经收拾好,在等他。   “穿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时南看了他一眼,迟疑着没有动。   司锦寒看见时南的动作,阴森森的说道:“带你出去玩,不是带你去见秦远!”   时南收回了视线,拿着床上的衣服转头回了浴室,司锦寒看着那关的“砰”的一声的门,顿时暴跳如雷:“妈的!老子手里有钥匙,里面有监控,我他妈哪里我没看过摸过?你躲我有个屁用!”   他气的胸膛剧烈起伏,一个劲的压着那股火,告诉自己别跟他一个病病殃殃的生气。   时南捧着衣服蹲在浴室里,半晌起不来身。   连续几天的折磨让他现在比当初在医院的时候还要难受,昨天的那一场发烧险些要了他的命,他现在起身走路都吃力。   司锦寒在外面等得不耐烦,过来敲门,催促道:“你换好没?换不好我进去给你穿!”   时南无奈的叹了口气,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   “我数三声,你再不开门我就硬闯了啊,三,二……”   “咔哒”一声,时南打开门走出来,站在他面前。   司锦寒上下打量着时南,咂舌道:“啧啧,就你这现在的死人脸色,什么衣服也撑不起来。”   时南没理他,靠着门框站着,司锦寒拉着他的手往外走,一边说道:“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你从来没去过的!”   语气里难掩兴奋,时南兴致缺缺的看了他一眼,踉跄的跟上他的脚步。   时南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车窗外飞快变化的街道,只觉得景色越来越熟悉,直到最后,他的面色变了。   司锦寒蒙住时南的眼睛,推着时南往前走,一边说道:“虽然还没有彻底完工,但是已经初见雏形,你是第一个游客。”   他故作神秘的推着时南来到游乐园的门口,时南随着他的脚步试探着往前走,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到了地方,司锦寒停住了脚步,缓缓移开了遮在时南眼前的那只手。   夜幕已至,游乐场里各色的灯带环绕,一个又一个游乐设施发出梦幻神秘的光,奢华精心的设计,让这里美丽的如同童话故事书中描绘的宫廷花园。   司锦寒满意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骄傲的为时南介绍道:“这是我公司的项目之一,预计明年就可以正式开放,请的设计师可都是最优秀的,这一块儿的经济都会被这个游乐园带动起来,趁着还没完工,你如果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可以告诉我,我可以让人加上去。”   最后一句话说的有几分施舍的意味。   时南没有吭声,司锦寒也不恼,继续说道:“这里还有一栋别墅,以前别墅的主人把房子设计的和城堡似的,也让我们省了不少劲,但毕竟已经老旧,安全方面还有些隐患,目前还没来得及翻修,翻修之后打算把那里做成鬼屋,听那群八卦的员工说这里有闹鬼的传闻,这样的话宣传都省一半的钱。”   “怕不怕?想去看看吗?”   他觉得母亲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他也并不打算让两个人的状态那样一辈子,毕竟那样,就算时南不疯,他也会先疯。   时南没有吭声,司锦寒诧异的回过头,却看到时南微微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他只觉得握在手中的手变得僵硬。   他再次耐心的开口问道:“想去吗?”   良久,时南点了点头。   司锦寒笑了,拉着他的手往前走,时南在他身后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已经被猩红代替。   他当然想去!   这里,是他时南的家! 第86章 故意羞辱时南吧?   司锦寒还在前面浑然不知的讲着话,说道:“说起来,我想要开发这里还是因为你呢,要不是上次过来找你,我都不知道易城还有这么个地方。”   “这里开发的事已经在宣传了,效果目前还不错,等到这里正式完工了,我带你去坐那些游乐项目,游乐场你以前应该只在电视机里看到过吧。”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身后的时南没有半分回应,这样的相处方式他早已习惯,也感受不出来什么不对劲。   他带着时南进到别墅里面,刚进来就一股阴冷扑面而来,还带着丝丝潮气。   司锦寒皱起眉头,只觉得一进来这里就让他浑身不舒服。   他突然有些后悔过来,只好再次开口对时南说道:“南南,你想进来吗?这地方感觉有些阴,要不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这要是白天还好,这大半夜黑灯瞎火的在这里逛就有些渗人了。   突然时南放在他手心中的手挣脱开了,他诧异的回过头。   “南南?”   时南径直往前走,爬上那年久失修的红木楼梯。   司锦寒愣了一下,随后紧忙跟上去,大声道:“等等我,别自己乱走!”   这地方太大,走散了小哑巴又该哭鼻子了。   时南的脚步未停,司锦寒三两步就追了上来,时南轻车熟路的来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间,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吱呀”一声响,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有些诡异。   “怎么了?你怎么像丢了魂似的?难道这房子真的有问题?”   司锦寒焦急的拉住时南,眼神担忧的看着他。   他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可是不得不承认从来了这里之后时南就有些不对劲。   时南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眼前已经完全变了的书房,眼眶隐隐发热。   他似乎还能看到小时候父亲在这里办公,自己在一旁写作业的模样。   又似乎看到了他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玩具带上来撒了一地被父亲训斥到哭的抽抽搭搭的画面。   梦境中父亲和母亲那悲伤无力的模样也在此刻涌上脑海。   这里是他的家……   如果没有司家,如果没有那么荒唐的事,他时南也会是父母双全,在父母的臂弯中长大。   可如今什么都没了,不仅如此,不久的将来这里还会被肆意破坏,涂抹上恶趣味的涂鸦,用他父母的死来做噱头招揽游客,让那些人过来在这里嘲弄或恐惧,让那些人他唯一的回忆上随意践踏!   时南忍不住红了眼,肩膀都在微微发抖。   司锦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以为时南害怕了,被吓哭了,连忙伸手轻轻拍了拍时南的肩膀,安慰着说道:“怕什么啊,就算真有什么,也不过是死人而已,我已经让他们找对这方面有经验的人来这里了,什么东西最后都得魂飞魄散。”   时南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回头,狠狠一个耳光甩在了司锦寒的脸上,“啪”的一声响,震得他手都发麻,打的司锦寒半天回不过来神。   时南忍不住哭出了声。   他们时家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要落到今天的地步!   司锦寒缓缓伸手抚上自己刚刚被打的脸庞,那里通红滚烫,他眸光阴翳,用舌头在口腔内顶了顶刚才被打的位置。   他眼神不善的看着时南:“你敢打我?”   时南赤红着眼看着他,牙关紧咬,像极了被逼急了的兔子。   司锦寒伸手朝着他抓过去,时南侧身躲开,转身朝着楼梯处大步跑去。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体力,他跑的飞快,司锦寒顾不得生气,连忙追上去,大声道:“你他妈给我站住!”   天知道这里都有什么东西!这房子大的跟迷宫似的,这也只是他第二次来而已!要是时南乱跑,看到什么东西,被吓到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时南的心衰根本经不起惊吓!   司锦寒诧异的发现自己竟然追不上时南,时南在前面跑的游刃有余,对这里轻车熟路,一切的地形都了如指掌,带着他东跑西跑,最终把他给甩开了。   司锦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如今在哪里,他看着这条漆黑的走廊,前方有好几个房间,他自己都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他慌了,连忙大声道:“时南!你给我出来!否则等我一会找到你,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话说出去在这房子里有回音传回来,司锦寒暗骂一声,自己竟然被一个病病殃殃的哑巴给甩开了!   他连忙给守在门外的人打电话,说道:“把游乐场所有可能出去的地方全都给我堵住!再调些人过来鬼宅这边给我找人,我老婆不见了。”   对方办事的效率很快,仅仅过了十几分钟,不少人涌进了这里,他们询问道:“司总,夫人有什么特征吗?”   司锦寒想都没想的说道:“长得很漂亮,很白,175左右,挺瘦的。”   对方挠了挠脑袋。   这算是什么特征啊?   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夫……夫人是,时南,时先生吗?”   司锦寒点点头,说道:“是,你见过?”   对方嘿嘿一笑:“当初在网上……啊,呸,不是,我见过,见过……”   想起什么连忙闭上了嘴,毕竟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司锦寒懒得在这时候跟他们计较什么,挥挥手,说道:“知道就好,快找吧。”   时南怕黑,这么晚了,再找不到会出事的。   对方点点头,浩浩荡荡的散开了,各个楼层的搜寻,一声接一声的“时南”“夫人”在别墅里传开。   司锦寒自己也没闲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他走到三楼,前面有两个人正在并肩走着,他本想上前去询问进展如何,可听到对方的谈话,他顿住了脚步。   其中一个穿着蓝衣服的男人碰了碰身旁的人,说道:“哎,你说司总是真不知道,还是有心折辱时南啊?”   那人不解的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蓝衣男啧了一声:“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这事我们私底下都传遍了。”   “这里啊,是鬼宅不错,那你知道这里的“鬼”是谁吗?是时家夫妇啊!是时南的亲生父母啊!把这里改成鬼屋,这不就是相当于把人家祖坟刨出来,把尸体挂树上供人赏玩吗?要是我是时南,被带来这里,肯定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时家夫妇当年,就是吊死在一楼大厅啊!听说时南当时也是目睹了父母死去的样子才被吓得失声,再被司总拎到这里,不就是旧事重提吗?”   身旁的人惊讶地说道:“啊?司总不会这么坏吧?”   蓝衣男哼了一声:“你以为呢?他跟时南感情不和不是众所周知吗?肯定来这里就是为了收拾人的,说不定把这里改成鬼屋,都是为了折辱时南呢!”   司锦寒听见他们的谈话只觉得一股寒气自脊骨生起,手中的手机“咚”的一声掉在地上,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响把前面的两个人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清身后的人,惊讶的说道:“司总?”   司锦寒只觉得此刻说话都有些找不着调,头皮发麻,他颤声道:“你……你们说,这里,这里是时家……老宅?”   他无比希望能得到与自己刚刚听到的谈话截然不同的答案,如果这里真的是时家老宅,那他心心念念准备了好几个月的惊喜彻底变得面目全非!   前方的人点点头,说道:“这里是时家老宅,他们一家最后居住过的地方。”   司锦寒只觉得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他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来亲自调查,如果他知道这里是时家的老宅,打死他也不会动这个心思!   这里换了好多个主人,他根本没有往源头去查,一时兴起而已,鲁莽的说干就干,如今想来,处处都是疑点,一向路痴的时南能走出那么远来这里躲着,一向怕黑的人在这里轻车熟路,原来,是回到了自己家……   “找!快点找!还有哪些地方没找过都给我快点去找!”   司锦寒大声道,前方的两个人不敢再多嘴多舌的扯闲话,连忙应了一声,一溜烟似的跑了。   他本来是想哄时南开心的,如今……他们的矛盾又深了一步……   楼上楼下都找过了,挨个房间翻,最终是在一个房间的暗门后面找到的人。   小小的房间像是小孩子的“秘密基地”,角落里堆满了破旧的玩具,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时南缩在角落里,双眸紧闭,早就没了意识。   将自己缩成一团,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苍白的面容让他看上去无比脆弱,可从微微舒展的眉眼间又能看出他晕倒前的那一刻是平静的。   脸上挂着泪痕,嘴角带着咳出来的血迹,就连胸口的衣服也带着血。   司锦寒看着他,缓缓走过去,蹲下身将时南抱在怀里,轻声低喃:“对不起……”   他低头一看,时南的怀中抱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他们时家的全家福,照片中有穿着小礼服的时南,还有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家人的笑容,是那么晃眼…… 第87章 老子在跟你求婚!你他妈给点回应!   司锦寒把时南抱回了家,时南的怀里始终紧紧抓着那张全家福,任司锦寒如何努力想将那东西取下来,时南都不松手。   司锦寒将时南嘴角的血擦干净,一边数着日子,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再等一个月,再等一个月就到半年了,到时候心脏就能移植了……”   时南回来之后他一直在给时南吃药,饭菜也和曾经一样,可是这一次,无论他怎么养,时南的气色都没有任何好转。   他静静的看着时南,不知不觉的,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好几个小时。   时南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天花板那镶嵌着的巨大镜子,屋中的一切都在那其中映出来,没转头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司锦寒。   时南疲倦的闭上了眼睛,耳旁却响起了司锦寒的声音。   “醒了就别再睡了,你已经睡得够多了,再躺下去就要头晕了。”   司锦寒自顾自的拿过桌上的塑料瓶矿泉水,倒在一次性纸杯里,递给时南,说道:“喝一点。”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已经不敢再把玻璃之类的东西放时南身边了。   时南翻了个身,把被子拉过头顶,看都不看他一眼。   司锦寒叹了口气,看着把自己裹成一团的时南,犹豫了一会,说道:“游乐园已经建起来了,几个亿扔进去,总得给人一个交代,不能罢工让钱打水漂,至于你家老宅的事……那房子我不动了。”   “这个项目我当初没上心,由别人主要负责,我从来不信那些东西,也就没去仔细打听那传闻是什么,房主也早已经不是你父母,我也就没往你身上想,我……”   到嘴边的“对不起”三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时南听见他的话不为所动,他不想看见司锦寒,也不想听见那些话。   他家后院已经被改建成游乐场了,距离那么近,他家的房子怎样才能免受其害?   只要去了的人,最终都会对着他们的房子指指点点,将插在他心口十几年的那把刀搅动的鲜血淋漓!   他闭上了眼睛,将身后的人视作无物。   司锦寒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说道:“房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拆出去了,那些照片我都毁掉了,所以你……所以……”就别再生气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些带着讨好意味的事他都做了,他也打算不再折磨时南了,那时南能不计较他这次吗?他已经尽最大所能的去挽回了。   他坐在那静静的等了许久,时南一个音都没吭给他,看着时南那冷硬的背影,他也放弃了所谓的挽回,起身之后脱下衣服,钻进了被子里,不容拒绝的把时南抱在怀里,自言自语似的说道:“睡觉吧。”   他伸手关了灯,房间陷入一片漆黑,窗帘未拉,月光照进来都是被切割成许多块的,那紧凑的防护网像一个巨大压抑的铁门,让人喘不过来气。   身后的呼吸声渐渐平稳,时南睁开了眼睛,挪开了放在腰上的手,走下床,朝着那紧闭的房门走去,伸手去推,可门却是锁上的,无论他怎么摆弄门锁都无济于事。   时南叹了口气,放弃了离开这个房间的可能性,他四下环顾,那可怕的柜子已经不见,包括墙上的照片和那个电视也通通消失了,可是那些监控却依旧存在,像一双双不会休息的眼睛,将他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转身走向飘窗,吃力的爬上去,坐在上面透过那些窄小的缝隙去看那漆黑的天幕。   这里的夜晚一点也不好看,就连星星都看不到,他放眼望去,只能看到那悬挂在天幕上的月亮。   他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远哥让他努力的活下去,可是他真的觉得活着好难,好累……   他像条狗一样被关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连出门都是需要“主人”允许的,他什么也守不住,独属于家的最后回忆,自己的尊严,甚至是自己的生命,每一样都不会留给他……   快点对他厌倦吧,留在这里,就算侥幸不死,他也会被这压抑的生活逼的日渐崩溃,甚至最后不知尊严为何物……   深夜里,司锦寒习惯性的伸手往身旁楼去,可手一伸却落了个空,司锦寒猛的睁开眼睛,心脏都吓得一颤。   “时南!”   他骤然坐起身子,入眼的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大床,他立马转头从地上捡起衣服,胡乱的往身上披,焦急的往外走,正要去开门,却发现门是紧锁着的。   心头的恐惧小了一大半,他转头在卧室里环顾,看到了那坐在飘窗上已经睡着的时南。   他心头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将坐在上面的人抱起来放回床上。   他看着时南沉睡的脸庞,良久,苦笑一声,   “现在连和我睡在一张床上都不愿意吗?”   明明都已经喜欢他十几年了,为什么突然就对他厌恶成这样了……   ——   连续半个月,时南每天都在房间里,不哭不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眼神空洞。   不止一次半夜从司锦寒的怀里挣脱出来,去飘窗上睡,司锦寒气的把飘窗拆了,可这样依旧不能让时南安分,时南会睡浴缸,会睡地上,唯独不想在他的怀里。   司锦寒去外地出差,半个月的工作量硬生生被他压缩到一周,就是为了早点回来陪时南。   他还特意让珠宝设计师给他们两个设计了一对戒指,他捧着一大捧玫瑰花,手里还拿着戒指盒朝着时南单膝下跪,将戒指套在时南的无名指上,可无论如何那戒指就是比时南的手指大一圈,怎么戴都会掉下来。   明明是他上些日子才特意量过的尺寸,为什么不合适?!   铂金的戒指不知道第几次从时南的无名指滑落,“叮”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咕噜噜的滚到了角落里,时南淡淡的看了一眼,默默地收回了手,别过头继续看向窗外,对这一切全然不在意。   司锦寒压抑了那么多天的火气突然爆发了,手中的玫瑰花甩手扔到了时南的脚边,他一把将坐在椅子上的时南拎起来,扯着时南的领子把时南拽到自己面前,他目眦欲裂的瞪着时南,咬牙切齿道:“老子在他妈诚心诚意的跟你求婚!你别像个死人一样!给我点回应啊!”   他这辈子第一次对人下跪,他想要看到的是时南感动的表情,而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他计划了这么久的事,像个傻子似的跪在这卑微求爱,明明这也是时南曾经最期盼的事,可如今却全成了他一个人的表演!   时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任由自己被他拎的脚尖离地,眼中没有半点情绪,对这样可怖的他都不感到害怕,像极了被抽出灵魂的木偶,任人摆布。   司锦寒的身体都被气的发抖,他怒目看着时南,这样的无视比曾经的厌恶更加伤人!   “你还想怎么样?这段日子我为了你退步的已经够多的了!你别蹬鼻子上脸!把我惹急了,我让你哭都找不着调!”   他松开手,狠狠推了时南一把,将时南推到那戒指滚落的地方,命令道:“把戒指捡起来!戴上!”   他恶狠狠的盯着时南的背影,可时南被他推到那里之后也依旧没有任何动作,戒指与他咫尺之隔,即便这样时南都不愿意伸手去碰!   这戒指是他花了好大的心思去特意找世界知名的珠宝设计师帮忙设计的,他满腔激情,如今就像是一盆冷水扣下来,浇的透心凉。   他大步走过去,将戒指捡起来,不容拒绝的拉过时南的手,拼了命的往无名指上套,可依旧还是不合适,仿佛这枚戒指就不属于时南一样。   他气的红了眼,用力拍打那一块地方,想要将那里捏肿,再将戒指套进去。   “你不是喜欢我吗?我低三下四的跟你求婚,你为什么就是这态度!”   他抬手捏住了时南的下颚,恶狠狠的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能给我个笑脸?”   时南的眸光微动,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抓住司锦寒的手,用指尖在他的掌心上勾画出几个字。   【放我走。】   司锦寒怒极反笑,他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危险的看着时南:“放你走?走去哪?去找秦远?果然你心里还在惦记着他,你他妈喜欢他?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我告诉你!我他妈不可能让你走!我管你开心还是难受,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我司锦寒身边!”   他伸手拍了拍时南的脸颊,这两下极为用力,打的时南脸颊泛红。   “本来我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现在我突然觉得告诉你一声也不错。”   “从我带你回来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一直派人在青城那边盯着他们,你猜猜我上几天收到了什么好消息?”   “我把你带回来不久,那个不知死活骂我,还管你叫少爷的那个糟老头就因为肺癌恶化再加上心脏病进了医院,在医院里活活受罪了五六天,最后还是撒手人寰了,没有儿女亲戚,所有的后事都是秦远帮忙办的,坟前孤零零的就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为他送行。”   “你说,那老头生前那么关心你,他死的时候,是不是唯一的心愿,就是最后再看你一眼啊?”   司锦寒恶劣的笑了,终于如他所愿的看到时南脸上那名为淡定的面具,龟裂开来…… 第88章 弄断他的手!   司锦寒恶劣的笑了,他弯着腰站在时南面前,继续刺激着:“你连为他送行都没有!甚至没办法去他坟前看看,他是不是死的时候对你都很失望?想着自己瞎了眼对你那么好!”   他看到时南的肩膀在发抖,眼睛猩红的瞪着自己,恨意在眼底翻涌沸腾。   恨吧,恨也比那心死的眼神要好!   他慵懒的抬起手,指了指套在时南红肿的手指上的戒指,恐吓着说道:“你把戒指给我带好了,一但弄丢,我绝不会轻饶了你!”   他的威胁对时南起不了作用,时南当着他的面将手上的戒指拽下来,发狠的一扔,直接甩到了床板下的缝隙里。   他的动作在司锦寒眼里无异于挑衅,司锦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怔怔的看着时南,半晌才回过来神,他怒极反笑:“呵……你,你他妈真是好样的!”   他猛的伸手按住时南,拉着时南的手往床下伸,他怒声道:“把戒指找出来!找出来!”   时南挣扎着从他的怀里往出爬,手攥成了拳头,不让自己通过那仅仅只有两指高的床缝,司锦寒红了眼似的推着他的手,将他的指关节在那床板磕的“哐哐”作响,红肿一片。   “不想带我的戒指,那你想带谁的?!秦远的吗?!”   司锦寒现在满脑子都是秦远那张惹人厌的脸。   他的真心被小哑巴毫不犹豫的扔在地上踩得粉碎!他司锦寒放下尊严,学着那些人可笑的方式跪下求婚,换来的却他妈是这样的下场!凭什么?!   凭什么爱了他十几年的人,突然就不要他了?彻彻底底的将他抛弃了!   “咔嚓”一声响,时南脸色骤然惨白,痛的叫出了声。   司锦寒瞬间回过了神,他低头看去,时南的手臂被自己紧紧握着,此刻正呈现着不自然的扭曲。   他把时南的手弄断了!   时南趁着他愣神的这一刹那,匆忙从他身下爬出来,缩到角落里,戒备的看着他,那愤恨的眼神像极了在看仇人。   司锦寒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看到时南的眼神,本想先为时南找医生来看的心思顿时灭了下去。   他嘴唇动了动,生硬的吐出来一句话:“你……你把戒指捡出来,我就给你找人治疗。”   他说完之后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时南依旧那样看着他。   司锦寒快要被这样的相处逼疯了,他不知该怎样发泄,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话。   突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一声,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他放下手机,将内心的不安尽数压到心底,故作强势的对时南说道:“我出去办点事,等我回来的时候,那枚戒指,必须在你手上!”   他不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否则他迟早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说完之后,他故作焦急的离开,逃似的关上了门。   ——   私人会所的包厢里烟雾缭绕,数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在包厢里,眼神爱慕的看着坐在那沙发上的两个男人。   司锦寒双腿叠加的坐在那里,头微微后仰跳,靠在沙发上,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他沉稳内敛。   额前的碎发被他随意的向后拢了拢,露出饱满的额头,五官更显立体深邃,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眼神若有所思的盯着某处。   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酒杯,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着杯子中的液体。   从骨子里透出来矜贵优雅。   齐肖霖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这幅失了魂似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一抹笑,不经意间露出那尖锐的虎牙,锐利的眸中划过一抹戏谑。   长期训练让他身上的肌肉健硕分明,手臂上的皮质袖箍勒出那有力的肱二头肌,蓬勃的胸肌将衬衫外套着的灰色马甲都撑起来,线条流畅,让人不由自主的去揣测这身衣衫下的身材。   袖口的衬衫挽起,露出那蜜色的小臂,上面青筋暴起,肌肉线条分明。   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野性,像极了那充满力量的雄狮,仅仅一个眼神都会让人发颤。   他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怡然自得的喝着。   对面的司锦寒率先开口道:“你叫的这都是些什么?”   他侧眸看了一眼那些脸上挂着谄媚的笑的一群男女,鼻尖尽是那些劣质刺鼻的香水味。   这两个人的气场太过骇人,无人敢贸然上前。   齐肖霖单手托腮,漫不经心的说道:“他们这的经理推过来的,说什么肯定会喜欢。”   他看了一眼就厌倦的收回了视线,嗤笑一声:“庸脂俗粉。”   顿时那些人脸上的笑容一僵,他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哪来的回哪去吧,全出去。”   那些人悻悻的离开,有几个不甘心的想要留下,也通通被齐肖霖扔出去了。   齐肖霖关上了门,吐出一口浊气:“清净了。”   他转头往回走,大刀阔斧的坐下,问道:“锦寒,怎么这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给你的地址找到人了吗?回去之后还跟你闹性子?”   司锦寒眉头微微上挑,对这个称呼有些诧异,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齐肖霖,随后收回了视线。   齐肖霖二十出头,比他小了好几岁,理应叫他一声哥,但他也懒得去纠正。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家的那位呢?最近跟你感情好吗?”   一提起这个话题,齐肖霖立马笑了,他一挥手,无奈似的说道:“呵,狗皮膏药一个,踹都踹不开,恨不得一天电话打爆,怎么骂都不走,烦死个人。”   “临时来这边出趟差,走的时候哭天抹泪的求我带着他,我烦他,可他还非得求着我如果不能带着,那就求我早些回去。”   “真烦,早就腻歪他了,从我们俩刚见面的时候就开始追我,这么多年,真是看都看够了。”   他拿出手机,漫不经心的说道:“又要到查岗时间了,又得给他打电话,烦死了。”   他翻到通话记录最底下的号码,随后将通话音量调到最低,拨通了电话,等到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对方才接通。   对方接通之后不给他说话机会,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在忙,没事挂了。”   齐肖霖无奈一笑:“我都说了我今天不回去,你还给我煮面干嘛。”   晏清鸣:“?”   “我喝酒你也管,你他妈是不是皮痒痒了?轮得到你管?老子身体自己清楚,你管我喝不喝醒酒汤?”   “少腻歪了,听你说话都烦,成天爱我爱我,听着都起鸡皮疙瘩。”   晏清鸣一个字没说,听着齐肖霖在那里神经分裂似的自弹自唱,良久,他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SB。”   电话冷冰冰的挂断。   齐肖霖牙根咬的咯咯作响,额角青筋直跳。   妈的,欠抽!   通话音量调到最小,司锦寒也没听清那边说了什么,看到齐肖霖的表情,以为两个人感情恩爱的煲电话粥。   他看到如今的齐肖霖,总觉得看到了曾经毫不知珍惜的自己,忍不住出声劝道:“碰到真心喜欢的就好好对他吧,时间太久得不到回应,他会变心的。”   齐肖霖对这话不以为意:“变心?变心就把人打一顿,一顿解决不了就打两顿,打到他服服帖帖,我回青城这么久,我说一,他不敢说二。”   “我看你呀,就是对你的小情人太好了,才让他脾气见长,竟然还敢背着你偷跑,要是我家那位,我肯定让他这辈子都下不了地!”   “刚才打电话,我骂他,他一声不敢吭!”   他怂恿着司锦寒,说道:“你也给你家那位打一个,看他干嘛呢。”   司锦寒不好意说自己跟人吵架了,看见齐肖霖刚才那威风样,自己也不能落了下风,只好硬着头皮打了管家电话。   “少爷。”   司锦寒嗯了一声,说道:“把电话给时南。”   “明白。”   那边停顿了一会,听到王管家有些不清晰的声音说道:“少爷,电话已经在时少爷手里了。”   司锦寒一时说话都有些紧张,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戒指捡起来了吗?捡起来了就吭一声,随便说什么都行。”   对面陷入一片沉寂,等了好久都没回应。   司锦寒咬咬牙,只好继续说道:“晚上想吃小蛋糕吗?我给你买了带回去。”   过了许久,依旧没有说话,他只好再次说道:“你知道错了吗?只要错了就随便弄出点动静,我会原……”   话音未落,电话已经被挂断,“嘟嘟嘟”的声音让司锦寒的面色顿时变得铁青。   他都已经这么服软了,还敢跟他闹性子?!   一想起刚刚齐肖霖说的话,他忍不住去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对时南太过纵容,才让人脾气见长的?   曾经他对时南那么恶劣,时南都不敢对他有一丝反抗,可如今呢?那一天时南在他手腕上咬的那一口至今还有痕迹,是要留疤的迹象。   一想起时南如今的态度他就心脏处刀剜似的疼。   时南如今怎么敢这么对他?!   手中的酒杯“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他沉着一张脸往外走:“改天再聚,我家里有些事要处理,先失陪了。”   他必须给那个崽子一些教训! 第89章 你满身污秽,他还会爱你吗?   夜风呼呼的往车里灌,刚刚喝的时候不觉得什么,过了一会酒劲就开始上头,他下车的时候脚下都有些走不稳。   他沉着脸往楼上走,推开了那紧闭的卧室门。   时南靠在角落里假寐,听到声响后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个人影,夜色已深,他看不清,但不难知道这人是谁。   浓烈的酒味直冲鼻腔,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随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司锦寒被时南的漠视给刺激到了,本就喝了酒神志不清,借着这股酒劲,他踉跄着来到时南面前,俯下身捏住时南的下巴,逼着时南看向自己。   “你……你他妈让我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识好歹的!”   “你知道别人的伴都是怎么顺从的吗?我对你已经够纵容了,这段时间我给你天天当孙子!你还他妈不知足!”   “我花心思送你戒指,结果你戴都不愿意戴!”   他一股脑的将心里所想的全说出来,时南任由他掐着,也不反抗,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司锦寒越说越气,他看着时南冷漠的脸庞,怪笑两声:“天天眼睛灰蒙蒙的,就这么看着我,眼睛里一丁点情绪都没有,你是在看我,还是在透过我看别人?嗯?”   “每次我上你,你都一脸的不情愿,怎么着?为他守身如玉呢?我告诉你,那些视频和照片我一个也没删!全在我那存着呢!我真该让你好好看看你那时候的贱样!让秦远那龟孙子好好看看,看看这就是他护着的人!”   他一个人发泄着,任他怎么侮辱,时南都没有半点回应,司锦寒快要被自己的独角戏气疯了,酒精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后果也不想去顾忌。   他手上用力一拽,将时南扛起来,大步往楼下走,他嘴里阴狠的说着:“这么喜欢他啊?那等你满身污秽的时候,他还会要你吗?”   时南被迫趴在他的肩膀上,挣扎着想下来,可司锦寒的大手却死死的按住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司锦寒一把将他塞进副驾驶,随后自己走到驾驶座上开车。   车子开的飞快,一路上几次闯红灯,与好几辆车擦身而过,时南被那惊险的一幕幕吓得心脏都快要骤停,可司锦寒却全然感受不到。   车子进去繁华街道,一个又一个娱乐场所在这条街道上亮着霓虹灯。   车子在一处停下,司锦寒下车之后蛮横的将时南拽出来。   这些门面门口的街道上有好多打扮暴露的男女在若无旁人的与人调笑,接吻,时南被这些大胆的人吓了一跳,联想起司锦寒之前说的话,顿时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他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他拼了命的挣扎着那只死死攥着他的手,害怕的哭出了声,眼泪像掉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的滚落出来。   他拉住司锦寒,伸手用力的把人往回拽,司锦寒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邪笑道:“怎么了?哭什么?你不是最硬气了吗。”   时南连忙摇摇头,拼命的想要发音:“唔……不……”   他仰头望着司锦寒,试图让面前的人对他能有一丝怜悯。   司锦寒看着时南害怕到哭泣的模样,恶劣的笑了,他伸手抚去时南眼角的泪珠,轻声道:“晚了。”   他不容拒绝的抱起时南,大步走进去,进了电梯。   时南被他按在怀里,看着那一层一层上升的楼层,他已经绝望,他放弃了挣扎,任由司锦寒抱在怀里。   电梯在十几层停下,经理早就已经带着人等候,看到电梯门打开,连忙带着身后的一群MB谄媚的迎上来。   “司总,您……”   司锦寒将怀里的时南放下,朝着他们的方向一推,对着楼层经理说道:“多叫点身高体壮的,把他好好伺候着。”   时南被他推得踉跄,他看到眼前的那些人,转身就想跑,可一双双手却一把将他抓住,将他团团围在中间。   “呦,长得真白,我就喜欢这样的。”   “真漂亮啊,今天有福了。”   司锦寒的嘴唇动了动,他看着时南,看见时南被那些人往里边的包厢拖去,他想要离开,正要转身,抬头间,看到了那一双被绝望填满的眸子,时南的泪珠一颗一颗涌出眼眶,那双眼睛死死钉在自己身上,眼神中灭顶的绝望就连他都为之一震,心头痛楚酸涩。   他看到那张唇瓣轻启,曾经只能发出破碎音节的人,如今吐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锦寒啊……下辈子,我不会再爱你了……”   许久没有开过口的声音听上去沙哑,第一次说话,发音有些别扭。   可就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让司锦寒的心脏疯狂跳动,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扎在里面,将中间挖出来一个大窟窿,将那最为重要的一块与他生生剥离开,空荡荡的,顿时无助彷徨将他填满,刺骨的寒风穿过心脏,将他浑身都冻得冰冷。   小哑巴……说话了?   他不可置信的干笑两声,他想要去上前将人抓回来,可那群人已经将时南拖进了包厢,门“哐当”一声关上,他的脚步戛然而止。   他挠了挠头,拼了命的去忽视心脏的异样,逃跑似的进了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钮。   他驾车快速回到家,回到了主卧。   酒精控制了大脑,让他什么都来不及去思考。   发泄过后便头重脚轻,他刚刚走到床前,便一头栽倒过去。   ——   包厢里灯光昏暗,程轩面具之下的那张脸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可怖。   他伸手倒完最后一杯威士忌,随后推到时南面前,将整整十杯排列好,摞成塔的模样,他狞笑着:“都是来玩的,别这么放不开啊,全喝了,我就让这些人不碰你,怎么样?”   十杯威士忌,足以要了时南的命。   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时南皱起眉头。   刚刚拖他进来的那群人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被时南得罪了司锦寒,而程轩,是他们这里出手大方的常客,为了哄着这个摇钱树,他们怂恿恐吓着时南,让他喝下那些酒。   “别装了,就十杯酒而已,顶多难受一会。”   “快喝吧,还是说,你也挺喜欢我的?”   “我这人可粗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时南盯着程轩那张脸,咬咬牙,伸手拿过一杯酒,仰头喝下,浓烈的酒味将他的感官填满,腥辣刺激的他皱起眉头,最后还是忍不住,一口酒呛了出来,胸前的衬衫被酒液浸湿。   “咳咳……”   时南抬手擦去嘴角的酒,一杯酒下肚,胃里火烧似的难受,心脏已经开始不舒服。   那些人有些发现不对劲。   “他该不会不能喝酒吧?”   “这……这酒挺烈的……”   时南的手都在发抖,他放下空下的酒杯,伸手去拿第二杯,眼前的视线越发模糊,像是被蒙了一层雾。   他仰头喝下,溢出的酒水顺着下颚滑下,烈酒入喉,如同一团火,从喉咙一直烧到胃。   他一杯一杯喝着,直到第八杯的时候,他彻底喝不下去,心脏跳的飞快,那疼痛让他脸色煞白,喉咙处血腥味弥漫。   “咳咳……”   他坐在地上,这一次咳出来的不是酒,而是殷红的血。   程轩不嫌事大的将第九杯递到时南面前。   “还有两杯。”   看到血的时候那群本还嬉笑着的人彻底笑不出来了,任谁都看得出来时南的身体是有问题的。   有看不下去的走过来,那人身形高大,他蹲下身将趴在那里几乎虚脱的时南抱起来,手正好落在了时南的腰上,摸到了一丝异样。   他掀开时南下摆的衣服,看到了不算明显的刀疤,顿时变了脸色。   “他最近动了手术,再这么喝下去会出事的!”   他看向一旁的程轩,试图为时南求请,毕竟人如果死在包厢里,他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身形与司锦寒有几分相似,时南视线模糊,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他颤抖着伸手,拉住面前男人的衣角。   “锦……锦寒……”   “锦寒……放,放过我……”   男人于心不忍,打算抱起时南离开,可程轩却不依不饶,将酒杯“砰”的一摔:“今天酒不喝完!他别想走!”   男人抱着时南不松手,两人僵持间,突然包厢的门被推开。   那人逆着光,时南朝着那边看去,看不清模样,但是声音却是那么熟悉。   “呀呀呀,几天没过来看,我的会所竟然这么热闹了……”   ——   夜已深,司锦寒翻了个身却扑了个空,本还迷迷糊糊的人瞬间惊醒。   “时南!”   他猛的坐起身,看着眼前的房间愣了两秒。   他怎么睡在主卧?   他起身之后在房间里四下寻找,没看到人之后他又上了楼,去了一直关着时南的房间,可是看到那整齐的被褥之后他愣住了。   瞬间,喝醉后的记忆尽数涌上脑海,一幕幕触目惊心。   他瞳孔骤然紧缩,嘴唇颤了颤。   “时南……时南,不,不会的……”   他疯了似的冲出门,不管不顾的驾车来到那个会所,可入眼的却是黑烟弥漫,火光冲天……   原本华丽的会所,烧的只剩下了框架…… 第90章 司锦寒,是你杀了时南!   “时南!”   火海将天幕染红,司锦寒目眦欲裂的看着那里。   时南还在里面!   他抬腿就往前跑,一辆辆消防车停在会所门前,立马有人拦住他。   “先生你不能再往前了!火还没有灭完!”   司锦寒红了眼,他不顾一切的推着眼前的人,嗓子干涩嘶哑:“我爱人还在里面!我爱人没出来!”   消防员连忙说道:“你先冷静,会所里的所有人员已经被救出来,一些伤员被送往医院,医院可能还没来得及通知家属,请您耐心等待!”   他的话让司锦寒恢复了一些神智,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真……真的?”   目前只能安慰,对方说道:“您耐心等待。”   司锦寒转头望向火海,牙根紧咬,良久,他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他究竟都做了什么!   火不灭,他不敢走太远,他只能先联系周朴,说道:“XX街道私人会所失火,伤员被送往医院,给我查送去医院的人员名单,看看时南在没在里面。”   周朴本来在家里睡得迷迷糊糊,听见这话吓得一激灵,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问道:“私人会所?”   司锦寒抿了抿唇,没有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电话再次响起,他立马滑下接通,劈头盖脸的问道:“在哪家医院?伤势如何?哪号病房?我现在就过去!”   说着他就要启车,可电话另一头却传来周朴稍有些犹豫的声音。   “别了,司总,受伤人员19名,其中没有时先生,我已经挨个确认过了,调查无误。”   司锦寒脑袋里“嗡”的一声,他张了张嘴,哑着嗓子问道:“那……那死亡人员呢?”   “没有死者。”   一句话再次给了司锦寒希望,他松了一口气,轻松的说道:“那就好,查查能拍到私人会所的监控,各个角度都要,人可能趁乱跑了,别让人跑远了,得赶紧把人抓回来。”   “明白。”   司锦寒挂断了电话,怡然自得的下了车。   时南跑掉的消息在他耳中远比受伤住院要好得多,跑的再远又如何,他都能把人抓回来!   他看着消防车灭火,身旁还有许多人,有些是看热闹的,有些是会所的工作人员。   “我听说是有人故意放的火,从包厢里往外烧出来的!”   “幸亏没人死。”   “哎,这你可说错了,肯定有人死里面了!”   “我不信!”   “赌十万块钱的!我亲眼看着一个挺年轻的青年从包厢里往出爬,身上全是血,面色煞白,一只胳膊好像还折了,就在最顶层的秘密通道那边,都那样了,你觉得他能爬出来?”   “最顶层啊,那是专门给那群达官显贵们玩那种变态游戏的地方,屋子里全是那些玩意,而且得从暗门才能进去,没人领根本找不到,估计消防员也进不去,进去难,出来也难,都那样了肯定爬不出来。”   司锦寒脸上的表情骤然僵硬了。   年轻的男孩,折了一条胳膊……   他连忙回头寻找在那里谈话的两个人,焦急的问道:“是什么样的青年?是不是看着二十出头?眼角有颗泪痣?”   那人仔细回想了一下:“泪痣我倒是没注意,反正长得挺年轻,我感觉像刚成年的,人特别漂亮!挺瘦的,白白的。”   一句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司锦寒的脑袋里瞬间空白,脚下踉跄,站都站不住,他转头在这人山人海里试图找到那个他见过的经理,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再次响起,他拿出来按下接通,周朴的声音响起。   “司总,监控都查过了,没有发现时先生的身影,事发之后的录像已经给您发过去了。”   司锦寒的声音都在发抖:“……我知道了。”   他点开视频,一遍一遍的看,8倍速,2倍速,0.5倍速,一次又一次的放慢,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散尽了,天也亮了,他看了好几个小时,一个人影一个人影的放大看。   不是!不是!还不是!   他熬的眼睛通红,心中的不安在越发扩大,视频播放完最后一秒,心中仅存的希望也破灭了。   时南,不在这些人里面……   火灭完了,会所变成了废墟,看不出原样。   他看着眼前的惨状,腿都在发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不住。   “站在这里是干嘛呢?是在为了我这投进去几个亿打水漂而伤心吗?”   一道声音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的身后。   司锦寒缓缓转过身,那个最让他厌恶的人正站在他身后,脸上露出讥讽的笑。   “表哥怎么这幅表情啊?像死了老婆一样。”   司锦寒咬牙切齿道:“你他妈闭嘴!”   他看着司锦寒浑身发抖,就连手机都拿不稳的模样,冷嘲一声,笑道:“你是在找人吗?找谁呢?”   他嘴角嘴角勾出一抹恶劣的笑,轻声道:“是在找那个被你推进来的哑巴吗?”   司锦寒脸上的表情一僵,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动,他急迫的开口问道:“你知道他在哪?!”   若是以往,他连看风亦肖一眼都会觉得恶心,更别提跟他在一起说话。   风亦肖点点头,认真的说道:“知道啊。”   他抬手朝着那冒着黑烟的废墟一指,诡异的看着司锦寒,缓缓开口道:“他就在那里面。”   司锦寒猛的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拽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道:“你他妈再装神弄鬼的老子当街打死你!我最后问你一遍,时南,在哪?!”   那堆废墟根本不可能还有活物存在!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仅剩的理智都将要瓦解,他毫不怀疑自己一个失控会把风亦肖活活勒死。   风亦肖对暴怒之下的他完全不怕,他任由司锦寒抓着,嘴角上扬,露出一口森森白牙,诡异的说道:“他啊,他跟你家老爷子在地下一起喝茶呢吧。”   “表哥,说起来我还真得感谢你呢,我这里有好几个会员人物,专门喜欢这样的,如果不是你亲自把他送过来,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手段把他骗过来。”   “那些人对时南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特别“满意”。”   “我这里还有视频回放呢,他死前哭的模样可漂亮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欣赏?”   他看着司锦寒逐渐狰狞扭曲的脸庞,脸上的笑容越发放大,他笑的放肆:“干嘛这副表情呢?我可是处处按照你的吩咐来的呢,那些人各个壮的跟牛一样,一皮带下去直接要了他半条命!”   “只是可惜,开胃菜上完了,主菜还没上场就起火了,那几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直接跑了。”   “你知道吗?最后时南是从包厢里爬出来的!身上全是血,可他连秘密通道出去的门都不知道在哪,拼着最后一口气爬出来,结果还是死在火海里了,你猜他最后死的那一刻想的是什么?他会不会还在奢望你会去救他呢?哈哈,真想让人知道呢。”   司锦寒彻底疯了,他咆哮一声,抡起拳头狠狠砸在风亦肖脑袋上,完全抱着把人活活打死的目的!   风亦肖瞳孔骤然一缩,连忙侧头去躲,可这一拳依旧将他打倒在地,拳头刮着他的下颚骨过去,火辣辣的疼在脸颊蔓延开来,疼的发麻。   司锦寒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红着一双眼嘶吼道:“你他妈在骗我对不对?!你他妈在骗我!”   呼吸不畅,憋的他面色通红,他怒瞪着司锦寒,嘲弄的说道:“呵,我骗你?凭你和我之间的恩怨,我要时南死这件事很奇怪吗?”   “况且,杀了他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是你司锦寒亲手把他推向死亡的!是你要时南死!”   这句话让司锦寒有片刻慌神,最不愿意回忆的片段涌上脑海,趁着这一瞬间的空挡,风亦肖狠狠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踹出去老远。   风亦肖鲤鱼打挺似的从地上爬起来,对司锦寒说道:“就算没有我,他也依旧会死,司锦寒,凶手是你,也是我,但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另一个人。”   他扔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匆匆离去。   再待一会,他肯定会被这疯子杀死!   这句话盘旋在司锦寒的脑海中久久不散。   还有另一个人……   他从地上爬起来之后风亦肖早就跑的影都看不见。   他站在那,静静地看着那座废墟,良久,他迈开步子,朝着那里走过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些东西依旧散发着滚烫的温度,他像是感受不到一样,失神似的翻着。   一向穿着考究的男人跪在那滚烫的土堆里,十指已经看不出样子,浑身都是污垢。   “时南……南南,对不起,寒哥来晚了……”   “你听到了吗?回我一声好不好?南南,对不起……”   “对不起……”   眼泪一滴又一滴的砸进废墟里,他哭的狼狈,偶尔路边过路的人投来诧异的眼神他也完全感受不到,脑海里全是时南最后看向他时那绝望悲伤的模样。   周朴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来到这里后便看到了那跪在废墟里,伸手一块一块搬着那还带着火星的土块的男人,司锦寒全身都是灰尘,原本好看的像是艺术品一样的手此刻已经看不出原样。   他颤声唤道:“司总……”   司锦寒听到他的声音后缓缓转过头,脸上的泪水和灰尘混在一起,看上去有些好笑,可周朴却一声也笑不出来。   司锦寒拉着他,焦急的说道:“时南在这下面,快,跟我一起找找,他自己爬不出来的,一会该压的难受了。”   周朴没有动,他看着司锦寒眼中的点点亮光,最终还是将心底的话说出了口。   “司总,这么大的火,人没有可能还活着,就连全尸……也不会有……”   话音落下,他眼睁睁的看到司锦寒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也破灭了…… 第91章 小哑巴为了你,抽了血,挖了肾   救援队在那废墟里一寸一寸的找,一点都不敢落下,整整一天一夜,司锦寒在一旁不吃不喝的陪着,眼中的希望一点点变成了绝望。   没有人,就连尸块都没有,所有能照到这里的监控他都快翻烂了,只看到时南进去的画面,却没有出来的……   最后一块土搬完,那群人朝着司锦寒歉意的摇摇头:“司总,没有。”   周朴不指望司锦寒此刻还有多余的精力跟他们说话,他挥了挥手,说道:“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司锦寒一言不发的低着头,眼睛直直的看着手中的平板,那上面播放的是风亦肖发给他的两段监控视频,这两段视频将他内心最后的侥幸也砸成了粉末。   五六个男人将时南按在桌上,将一杯不知道混了什么东西的水强行灌进时南嘴里,断了的手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扯着时南的头发将时南拖到角落,用皮质的绳子将时南拴在柱子上。   墙上挂着各种恐怖的道具,有些东西连他都没见过。   皮带一下一下的落到时南身上,尖锐的哭声像是一把刀,将屏幕外的司锦寒一刀一刀凌迟,痛的手都在发抖。   皮开肉绽,洁白的衬衫被鲜血染红,那群人看着时南凄惨的模样狞笑着。   “他说什么呢?锦寒?哪个锦寒?”   “锦寒救我?好像是这么句话。”   “药起作用了,出幻觉了。”   “小美人哭的真可怜,哥哥来救你好不好?哎呦呦,哭到我心坎里了。”   “风总真是给了个宝,这可得多玩一会再上。”   “宝贝儿的眼泪会不会是甜的啊?哈哈!”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司锦寒逼着自己看到后面,嘈杂的声音喊着“起火了”那群人立马脸色一变,放下手中的鞭子转身往外跑。   室内弥漫着浓烟,时南凭着最后一口气挣扎开皮绳,浑身是血的用一只手往外爬,可没过多久火势就烧到了门口,时南也彻底失去了力气,在晕过去前,口型无声的动了动。   司锦寒放大了几次,终于看懂了时南最后说的话。   【爸,妈,我们一家团聚了……】   眼泪不知不觉间爬满了脸庞,他强迫着自己去点开第二段视频,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程轩,以及摆在时南面前的十杯酒。   看到时南喝下了那满满的八杯酒,最后含糊不清的和一个男人求饶,对着那个男人叫他的名字。   “锦……锦寒……”   “锦寒……放,放过我……”   时南不停的吐着血,被后进来的风亦肖笑着拖出包厢。   时南到最后一刻都是恨着他的……   他抬手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抬头看着身旁的周朴,嗓子干哑的问道:“为什么程轩会出现在易城?嗯?”   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程轩死在了国外的医院里。   周朴的嘴唇动了动,默默低下头,沉声道:“他……他一直带着人皮面具以高驱的身份活着,真正的高驱在赶来别墅的当天路上就被杀了,尸体在易城的郊外被人发现,程轩的助理已经被抓,目前安洛管家和警察局都在找程轩。”   司锦寒神经质似的笑了笑,笑声苦涩压抑。   “程轩……”   “一直想害时南的凶手就在身边,可我却一直没发现……”   他看向周朴,眼底的暴戾沸腾翻涌。   “我要在警察局之前,抓到程轩!”   周朴微微俯身:“明白。”   ——   司锦寒瘫坐在沙发上,邱枫何在一旁拿着医药箱,看到司锦寒已经不成样子的一双手,心下微惊,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烫伤这也太严重了,我一会给你留点去疤的药膏,记得按时涂。”   周朴只跟他说手上烫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不以为意,没想到已经这么严重。   司锦寒的手上一个个水泡已经破了,伤口夹杂着血和尘土,整只手几乎看不完好肉,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给司锦寒清理伤口,司锦寒眉头都不皱一下,答非所问的说道:“上几天,是我情绪太激动了,对不起啊……”   邱枫何没放在心上,这么多年的相处,司锦寒的喜怒无常他早就已经习惯。   他笑了笑:“这话说的太生分了,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对了,过个两周就要心脏移植了,别让时南心里太压抑,有时间带他来医院复查一下,没问题就准备住院迎接手术吧。”   他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发现司锦寒的脸色顿时变得灰白。   两周就能手术……   只差两周,时南就能好起来了,就能跟他永远在一起生活了,两周啊……   邱枫何半天没等到回应,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正好对上了司锦寒红肿的双目。   司锦寒的声音干哑颤抖:“他啊……他没办法手术了。”   “他被我……逼死了……”   一句话落下,正在给司锦寒处理伤口的邱枫何愣住了,半晌回不过来神,怔怔地看着他。   许久房间里都没有声响,气氛有些压抑,邱枫何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呵,你……你在开玩笑吧?咒人死这种笑话可不能乱说。”   时南……死了?   司锦寒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可是这么一个动作已经回答了所有。   邱枫何嘴唇动了动,最终低下了头,继续给司锦寒处理伤口,他闷闷的说道:“死了也好,死了省的再受罪,凭他那身体,就算移植完也依旧是痛苦。”   只差两周的时间,顶尖的医疗团队已经准备就绪,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就连捐献者答应的时间也马上就要到了,这样好的时刻,司锦寒告诉他,时南死了……   这话让司锦寒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眼前的邱枫何,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你希望他死?”   邱枫何的内心恢复了平静,就算感受到了司锦寒的怒意他也不想再选择退缩。   “不然呢?让他拖着那么个残缺的身体,继续半死不活的留在世上吗?让你继续把他当成狗羞辱吗?让他再当你的活体器官库吗?!”   最后一句话邱枫何几乎是吼出来的。   就算是朋友也一样,司家的做法,让他觉得恶心!   司锦寒有些反应不过来,眸子微眯,问道:“什么活体器官库?”   邱枫何不愿阿谀奉承,干脆撕破脸皮,冷嘲热讽道:“你不知道吗?易城传了十几年的传闻,时家被司家灭门,为的就是得到时家的孩子,让时南成为你的活体器官库!”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不知道?你那时候车祸,钢管刺穿一颗肾,又是稀有的熊猫血,前者先不提,光是后者就足以要了你的命!哪有那么多的熊猫血提供给你?你以为你如今身强体壮,毫无后遗症是托了谁的福?你能好好活着,是他妈时南用了半条命换来的!”   邱枫何越说越气,越觉得为时南不值,凭什么付出了一腔真心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小哑巴为了你,身上的血差点被抽干,又割了一颗肾!”   “你知不知道失血过多导致的贫血会让他怎么样?这会让他的心衰速度加快数倍!会快速的缩短他的生命!他特么才22岁!22岁,因为你司锦寒处处苛待,他得了心衰!因为你司锦寒处处逼迫,他得了抑郁症!因为你们司家的一己私欲,他被关在笼子里十几年!因为你司锦寒,他丢了性命!他这一辈子看过几天外面的天地啊?他到死的时候是不是都不知道这世界的如今样貌?”   “托你司锦寒的福,他这辈子,永远停留在了22岁!生前的记忆中永远都是痛苦!”   他扣上医药箱站起身,瞪着司锦寒,冷冷的说道:“这么久以来,他都是吊着一口气活到现在,如今,也算解脱了!”   “他从来不是你的累赘,他是老爷子留给你续命的药!”   他拿着医药箱就要走,身后脚步声急促,他转头一看,司锦寒已经到了他身后,一把抓起他的袖子,急迫的问道:“你他妈什么意思?什么为了我没了肾?他好好的,怎么会……”   邱枫何挣开了司锦寒抓着他的手,冷眼看着他,嗤笑一声:“看来你还不知道啊,时南把肾给了你,身上一半的血都给了你!他像垃圾一样被拖去等死,能活下来都是奇迹,可你对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他没有丝毫的爱护!”   “你没有发现他的腰腹上跟你有一道同样的疤痕吗?你没发现他走路都走不稳,脸色煞白,手脚冰冷吗?你没有发现他咳血越发频繁吗?或许你连看都懒得看,你只觉得他背叛了你,你只想让他难受,让他痛苦!”   “他是哑巴没错,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话想说,他没有委屈想哭诉,但你永远不会愿意成为他倾听的对象!你永远只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你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你一股脑的在他身上发泄,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时南的内心是不是因为你,正在一点一点的走向崩溃绝望!”   “但凡你给他一次“说”的机会,你们之间都不会闹到这种地步!他也不会死!”   他直直的看着司锦寒,一字一顿的吐出一句话。   “你这样的人,不配得到他的爱!” 第92章 他为你挡了灾,全都是不该他受的罪   邱枫何头也不回的走了,司锦寒瘫坐在客厅的地上,眸中的最后一丝光亮也随之破灭,脑海里全是刚才邱枫何的话。   ——小哑巴为了你,身上的血差点被抽干,又割了一颗肾。   ——托你司锦寒的福,让他这辈子永远停留在22岁,生前的记忆只有痛苦。   “怎么会……”   他抬手捂住眼睛,泪水顺着指缝渗出来,染湿了刚刚包扎上的纱布。   “为什么我会不知道,为什么啊……”   他的身体里,流着时南的血,他用着的是时南的肾脏……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后来对时南做的一切,该让时南有多失望。   周朴处理完救援队那边的事就紧忙来了别墅,打开门后看到的就是司锦寒颓废坐在角落里的一幕。   “司总,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往前走。”   这样的司锦寒比当初老爷子死的时候还要绝望。   大火烧了几个小时,会所倒塌,没有找到尸体,但是也排除了所有活着的可能,救援队说骨头很有可能已经被砸下来的建筑物砸碎,与那些石灰混在一起。   时南比老爷子走的更彻底,连一捧灰都没给司锦寒留下。   司锦寒低着头,沉声道:“我要见安洛,现在就让他过来!”   他迫切的希望能有人推翻刚刚邱枫何说的那些话,能告诉他那一切都是假的!   否则他这么久以来的“报复”算什么?!   他缓缓抬起头,露出那一双赤红的眼睛:“给我把风亦肖找出来!不惜任何代价!我要让他给时南陪葬!”   周朴点点头:“是。”   周朴离开后,司锦寒缓缓走上楼,来到了顶楼的房间。   一推开门就能感受到一股冷清,似乎在无声的提醒他,时南再也回不来了。   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围着密密麻麻防护网的窗子,阳光被栏杆分割成几份,能照进来的少之又少,这一星半点的温暖根本驱散不了房间里的阴冷。   无数个摄像头像是一双双不会休息的眼睛。   仅一眼就会让人觉得身处笼子,压抑到喘不过来气。   他躺在他们共同躺过的那张床上,缓缓伸手抚上自己的腰腹,掌心是下一道长长的刀疤。   时南的身上似乎这里也有,他当时只是草草的扫了一眼,并没有细看,那时候时南的身上遍布着磕碰过后的大片青紫痕迹,这么一条小小的刀疤在那些痕迹中显得不起眼,他习惯性的将这一切忽视……   小哑巴不会说话,他又从来没想过为了时南去学习手语,“沟通”这两个字成了横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鸿沟,只要他愿意有耐心,他可以轻易的将鸿沟填平,可他却永远站在自己的那一面,对那鸿沟袖手旁观,等着时南自己克服一切朝他走过来……   纸笔曾是他们之间唯一的沟通方式,是时南唯一向他表达的途径,可后来,他将这最后一条沟通的路撕毁,让时南彻底闭上了“嘴”,只能听他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诋毁,连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   楼下汽车的声音响起,司锦寒无奈的起身,看了一眼腕表,不知不觉的,他在这里躺了一下午……   他走下楼,正好看到了进到屋子里的安洛。   安洛风尘仆仆,黑色外套上还挂了些血,显然为了来见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他看到司锦寒,习惯性的露出一抹笑:“实在抱歉,我之前在易城边界,回来需要时间。”   司锦寒对这个习惯性挂着假面具的安洛永远都是抱着不冷不热的态度,他走下楼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的点燃一支烟,说道:“当年那神算子说的“冲喜”,究竟指的是什么?”   安洛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刹,仅仅几秒钟的晃神就恢复如常,他走到司锦寒对面,坐在沙发上,幽幽开口道:“大少爷好像都知道了,那又何必再开口来问呢?”   脸上的假笑缓缓消失,那温和的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锦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   “我想听你说!”   如果真的如邱枫何所说,真的如他所想,那要他如何仅凭着那三言两语接受?!   安洛低头用指腹轻抚手腕上的表盘,缓缓说道:“司家能在易城站稳脚跟,靠的不仅仅是从政多年的背景和百年经商的家底,更是历代家主心狠手辣,大少爷从小就优秀,颇有老爷子少时的风范,您是他子孙中最满意的一个,只要能让您平安长大,以后的司家必然会更上一层楼,所以,只要能保护你,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老爷子都会在所不辞!”   “您自己可能记不清,但是您幼时一直都是病病殃殃的,三步一喘,五步一咳,大难没有,小病不断,几乎是整日住在医院里,一次手术出了意外,大出血,幸亏医院里有熊猫血这才保住一命,老爷子吓坏了,连忙找来先生来看,先生看了你的生辰八字,说你活不到30,他说了个生辰八字,说找到这个生辰八字的孩子,可以让他为你替了所有的劫难,说您29岁,有一大难,那孩子用自己,可保你平安。”   他缓缓抬头,看向司锦寒,幽幽开口:“这个孩子,就是时南。”   司锦寒薄唇微抿,面色苍白。   “老爷子威逼利诱,时家不从,最后时家夫妇以死相逼也没能挡住,老爷子依旧带走了时南。”   “我以前对这些东西是不信的,但是自那以后,我对鬼神之说有了敬畏之心,您的体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甚至可以习武,以前补药一股脑的往你身上砸都没用,可小时南来了之后,你就连感冒都少之又少。”   “可同样的,时南一个天之骄子,来了之后失了声,几次小感冒都险些要了他的命,再加上你的折磨,他活下来都变得那么艰难,几次体检又发现时南身体的所有器官都可以更换给你,老爷子开心的不了,称时南是个宝,不能让时南离开司家,不能让时南受到一点伤害,要让时南,随时为你“待命”而活着。”   “时少爷太乖了,乖的让人心疼,他在老爷子膝下承欢,对司家感恩戴德,对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就连对不停迫害他的你都不敢怨恨,老爷子对这样的他心软了,给了他个希望,说他是你的小未婚妻,一方面想让他为了你竭尽所有,一方面也算是补偿,可是他到死都没能听到老爷子开口为他和你主持婚礼,让他和你步入礼堂。”   “他小时候经常在后山用那些野花编织成好看的花环戴在头上,用小小的糖纸把花包起来做成捧花,穿着最喜欢的白色小西服,让满山的小野兔当他的嘉宾,一个人自导自演的在那里假装结婚典礼,手挽着空气就当在挽着你。”   “小孩子真好玩,一个人玩游戏都能开心的小脸红扑扑的,我在一边看着,一开始觉得好笑,后来我却笑不出声,因为他期盼着的,是老爷子从来就没打算举行的婚礼,爱着的,是一个没长心的人。”   “他为你挖了肾,抽了血,他真的爱惨了你,我觉得就算是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都不是恨你的,他会恨老爷子,会恨司家,可是唯独不会恨你。”   “你把他当成畜生羞辱的时候,要活活逼死他的时候,他是恨你的吗?这恐怕就没人知道了……”   “他成了哑巴,他被你推进雨里淋的感冒发烧,他被你苛待吃食导致营养不良,他被你关起来几天没饭吃,他得了心衰,他被挖了肾抽了血,他得了抑郁症,他被你羞辱,他被你害死。”   “你所做的一切老宅都知道,老爷子从一开始的怒发冲冠到后来的无能为力,他不敢管,他怕你对时南变本加厉,老爷子至死对他,对时家都是愧疚的,可你,在不停的加深他的愧疚。”   “时家夫妇死了,老爷子也死了,时南也死了,因果报复算是结束了,老爷子做的恶,他自食恶果,他为了司家的未来,他不惜任何代价,他不后悔。”   “时南……就当是天上的天使,不小心误闯人间,受了这十四年不该他受的罪吧,如今,他也算是回家了,和爱他的人团聚了……”   司锦寒始终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可以看到那微微颤抖的肩膀。   泪水无声的滴落在他的手上。   安洛叹了口气,只觉得心头压了一口浊气,喉头酸涩的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   他刻意的没有去看司锦寒如今的表情。   他站起身,哑声说道:“程轩抓到了,在易城边境,大少爷要见见他吗?”   司锦寒沉默了,良久,他开口道:“他恶意杀人碎尸,判死刑应该很简单吧?”   安洛点点头:“不会让他活着的。”   司锦寒嗯了一声,长叹一口气,依靠在椅背上,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的说道:“不见了,把他扔去监狱吧,想办法让死刑两年后执行,这两年让里面的人好好“照顾照顾”他,两年后,我要亲眼看着他执行死刑。”   “……明白。”   安洛走后,司锦寒再也压抑不住,一口血从嘴里吐出来,五脏六腑揉碎了似的疼。   “啊!”他嘶吼一声,发泄似的一拳砸在面前的实木茶几上,顿时茶几被这一拳砸的断了腿,“轰隆”一声倒塌在地。   鲜血渗透纱布,滴落在地上。   司锦寒已经泣不成声,无边的孤寂和悔恨将他笼罩。   “南南……我该怎么样才能算是对你赎罪,该怎么样,你才能回来……” 第93章 带着你的遗像,完成迟到的婚礼   司锦寒让人拆了那压抑的防护网,他将时南生前用过的东西全部整理到主卧去,像是野兽筑巢一样,依靠着那些东西来找到一丝慰藉,靠着上面那淡淡的香味,让他有一种时南还在他身旁的错觉。   他让人把程轩住过的佣人房整理出来,程轩逃跑的匆忙,被抓的时候还是穿着睡衣的,佣人从他床垫下搜出来一部手机,赫然是之前他车祸丢掉的那一部。   他放在手中摆弄着,相册里多出来的一个视频让他的手指微僵,他迟疑的点进去,视频骤然清晰起来,里面播放的东西让他顿时面色惨白。   “司少爷的命和他的命谁的贵,你心里没数吗?”   “要什么麻醉师!哪里有时间等麻药生效?!不需要麻醉,直接取!”   视频声音嘈杂,视频里不断传出时南凄厉的哭喊,时南像是被扔进油锅里还未死透的鱼,手术床被鲜血染红,一个个彪形大汉按住时南,让时南硬生生抗下那痛!   整个过程触目惊心,就是一向看惯了血腥的他都忍不住心惊,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整颗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了冰碴,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到全身,冷汗将他的衣服打湿。   轻描淡写的挖了肾抽了血,可过程却是这样的残忍。   视频的最后是时南像垃圾一样被人拖出手术室,鲜血拖了一地。   程轩为什么把这种东西放在床下?是每夜睡前都来看一遍,欣赏他所做下的恶吗?!   司锦寒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他没有勇气去再看第二遍,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旁的,他觉得腰腹处的刀疤滚烫,一侧的内脏似乎都在散发着惊人的温度,似乎无声提醒着,它们本不属于这具身体。   他出院后看到时南和秦远在一起,他心里默认成那是时南背叛了他,可真相却是如此的鲜血淋漓,那不是背叛,而是时南被逼到绝路时的求救……   秦远救了奄奄一息的时南……   每一次的迫害者都是他,而秦远永远都是站在救赎的一方……   这个认知让他几乎崩溃。   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在他的世界里自己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司家的颜面利益高于一切,他司锦寒是天之骄子。   肆无忌惮的伤害,怎么算得上是喜欢,怎么算得上是爱……   自己那少之又少的关心,与时南所付出的相比,不值一提。   他站起身的时候腿都是软的,他起身来到外面,开着车来到墓园。   他的记性一向很好,只要来过一次就不会忘,他来到那两座矮矮的墓碑前,“扑通”一声跪在墓碑前,对着那两座墓碑,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伯父伯母,我来看你们了。”   他跪在墓碑前,连挺直腰板的勇气都没有,甚至不敢抬头去看。   他苦笑一声:“对不起,但现在说对不起好像有些太晚了。”   “我第一次知道誓言这东西原来也是会灵验的,上一次来看你们,我在你们面前发誓,违背誓言就让我失去我最重要的东西,这是我第二次来看你们,我的誓言成真了,我的宝贝被我弄丢了,彻底……弄丢了……”   他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珠,抬起头看向那墓碑上小小的照片,哑着嗓子问道:“南南到了那边开心吗?你们见到他了吗?”   他勉强的扯着嘴角笑了笑:“他这辈子最后想的,就是跟你们团聚。”独留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故作轻松的说道:“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告知伯父伯母,时南是我司家的儿媳妇,这是十四年前就定下来的,他时南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生前没来得及做的事,我今后会一件一件的去弥补。”   “我要娶时南,我要让他的名字出现在我司家的族谱上,我要给时南名分,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时南结了婚,时南是我的妻!”   “这辈子我能得到他的爱,是我司锦寒,这辈子最大的荣耀!”   说到最后,他声音抖的已经不成样子。   昨天他回了老宅,他去了时南儿时的房间,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衣柜最上面一格放着的叠的整齐的白色小西服,看到了放在衣服上的小卡片,卡片上画着的两个穿着西装走入殿堂的小人,简陋的蜡笔画看上去有几分滑稽,可一张纸却描绘了时南十几年来的盼望。   ——   婚礼殿堂连夜布置,一夜之后易城所有上流人士都收到了一份喜帖,得到了司家大少爷明天大婚的消息,这消息太得太过突然,之前甚至任何人都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司锦寒未婚妻已死消息早就传遍了他们这些人的耳朵,况且那笑话一样的婚约他们也从来没放在心上过,哪里有哪个世家真的娶了个男人来“传宗接代”,这不是纯属闹笑话吗?   众人纷纷在心底揣测着是不是联姻太过突然,又或许司锦寒一直藏着掖着的秘密情人要挤入正宫。   就连远在青城的秦远都同样收到了一份喜帖,他这份与旁人的不同,那些人手中的喜帖只写了司锦寒一个人的名字,而他手中的这份,司锦寒名字后,又加了两个字:时南。   他缓缓放下喜帖,起身走到阳台,站在落地窗前,眼神复杂的看着窗外,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良久,烟灭,他转身离开了阳台,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明天的会议取消,帮我订一张今晚去易城的机票。”   ……   司家老宅,安洛双腿叠加的坐在椅子上,手中正摆弄着司锦寒命人送来的喜帖,眸光晦暗不明。   一双手从身后伸来,缓缓拖起他的腰,将人整个抱起来。   风亦肖抱着他坐在床上,将人放在自己两腿之间,动作暧昧的将人环在怀里,耳鬓厮磨的哑声说着:“小败家子,好几个亿啊,你一把火全给我烧没了。”   安洛脸色不变,他将喜帖折好,放在一边,冷冷地说道:“你去告我吧。”   风亦肖无奈一声:“我哪舍得啊。”   司锦寒疯狗似的死咬他不放,各种罪名一下子全被翻出来,莫名其妙的通缉令扣在他头上,任司锦寒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会在这里。   他看着安洛手里的喜帖问道:“你要去吗?”   安洛点点头,说道:“你先走吧,参加完婚礼,我也会走。”   他不会像祖辈那样傻,为了那一点利益将自己祖祖辈辈都锁在没有一丝人情味的宅子里。   风亦肖摇摇头:“我也去,我们一起走。”   安洛回头看了一眼他:“你在被通缉,你怎么去?一旦露面你就会被扣下。”   风亦肖笑了,捏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在担心我?”   安洛收回了视线:“你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风亦肖笑了笑,只是这笑容中夹杂了些许苦涩……   ——   露天婚礼摆在易城郊外的游乐园里,并未完工的场地还很宽敞。   典礼现场布置的隆重肃穆,成片的黑色玫瑰堆满了角落,各种游乐设施上也缠绕上了压抑的黑色的绸带,漫天喜鹊飞舞成群,不知是在为这场婚礼祝贺,还是悲鸣。   明明是婚礼,却一点也没有热闹的气氛,布置的如此压抑,让人欢腾不起来。   众宾客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典礼现场这样布置,可是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典礼的音乐响起,这场婚宴的主角也终于露面。   司锦寒身着黑色礼服,面色憔悴。   他缓缓走向中央,他的身旁没有挽着任何人,只有他一个人,以及……他怀里抱着的那副遗像……   遗像中的青年漂亮到让人惊艳,黑白色的照片也不妨碍让人猜想这青年原本的绚烂。   他怀中抱着时南的遗像,一步步走向神父。   “司锦寒先生,你愿意与时南先生结为伴侣,无论贫穷或富有,永远爱他,守护他,尊重他,忠诚于他,与他相伴一生吗?”   “时南”这两个顿时让底下的宾客一阵躁动,纷纷不可置信的看着台上,在下面窃窃私语。   “开玩笑吧?我以为娶一个男人就够荒唐的了!”   “司锦寒是不是疯了?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司家没人管他吗?”   “结婚啊!怎么能这么儿戏!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娶一个世家的女人结婚生子才是最终归宿吗?”   “肯定会后悔的!”   铮铮如铁的三个字让底下的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司锦寒开口道:“我愿意。”   短短的三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望着台下这些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但却足以清晰的传到在场的所有人的耳朵里。   “我与我夫人幼时相识,相伴十四年,如今喜结连理。”   “造化弄人,我痛失所爱,但无论如何,他时南永远是我司家人。”   “我司锦寒说的话,此生作数,无论生死,我都会永远爱他,守护他,尊重他,忠诚于他,与他相伴一生。” 第94章 宁可只活到二十九   宾客将近傍晚才散去,司锦寒坐在一旁,身旁依旧放着时南的遗像,他眼睛看着那些已经空了的桌子,自言自语似的说着:“今天真热闹啊,来了这么多人。”   身后那个原本罩着别墅的幕布已经被摘下来,两天的时间,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将那别墅改完。   杂草纵横的院子里如今种上了红色的玫瑰,一圈圈灯带围绕在其中,看上去梦幻又浪漫。   别墅那城堡似的漂亮外观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重新刷漆,改成了白色为主色,金色为辅,从外观上看上去,如今的这座房子像极了童话故事书里那天使的宫殿,神圣不可侵犯。   掏空了楼层的房间,做成了镂空的回廊,墙上挂着一副又一副找人画上的壁画,皆是按照时南父母生前的模样所画。   这里不是为了盈利的鬼屋,而是不收任何费用,仅供参观的城堡。   夜晚,所有的灯带通上了电,游乐园的大门上的几个大字亮了起来:初念乐园。   是初念,亦是初恋……   “在这里故作深情吗?”   一道声音闯进来,打断了司锦寒的思绪,他缓缓回过神,看向了不知何时站到他面前的秦远。   “故作深情的跟他办婚礼,你这是让他连死后都不得安生吗?”   秦远的声音平淡,可是不难听出声音中的怒意。   上一次见面还是活生生的人,这一次却是天人两隔!时南的死说是和司锦寒没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司锦寒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不喜不悲,   秦远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会和他打一架的准备,可司锦寒对他却淡淡一笑,莫名的吐出一句话。   “谢谢你啊。”   秦远愣神一刹那,随后听到司锦寒继续说道:“谢谢你……救了那天在医院的他。”   “仔细一想,你其实帮过我夫人挺多次的,你之前在易城公司的事是我不厚道了,给你造成的损失我会尽数补偿,谢谢你能来参加……”   话音未落就被秦远打断,他嗤笑一声:“不需要你的补偿,原来这就是司总的为人处世啊,永远都是等到事情无可挽回的时候才会去想着什么补偿,是不是你觉得一句补偿就能把之前所有的亏欠都弥补了?”   “那你今天的婚礼,能把他的命弥补回来吗?”   秦远的咄咄逼人让司锦寒一愣,可是他心底却生不出丝毫的怒气,因为秦远说的,句句都是事实……   “你当初的那一板凳,把时南的眼睛打出了问题,你发现了吗?你肯定不会发现,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   当初时南跪在地上写字的时候都是努力趴在地上才能看清地板的,仅仅一个动作他就发现了问题。   秦远看着司锦寒逐渐灰白的脸色,继续往他的心窝子里插刀子:“我和时南刚认识的时候,刚见过几次面我就发现他有心事,他得了心衰那样的病,他明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他会告诉仅仅见过几次面的我,问我怎么办,可是他连告诉你,求你给他治病的勇气都没有,司锦寒,我真好奇你口中说的14年里,你都做了什么,会让他对你怕成那样。”   “你当初张口冤枉我和时南之间的关系,顺带贬低的那个老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时家的老管家,是一手把时南从出生照顾到大的人,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是除了时南父母以外,时南唯一的亲人!”   “他一身的病,坚持活到这么大岁数唯一的动力就是见一见时南,他进了医院就剩最后一口气,活活吊了四五天,只盼着能最后见时南一面,我想尽办法联系时南,想要求你,求你让时南最后看他一眼,只要一眼,让老头子走的没有遗憾,可你呢?你恐怕都没告诉他吧?”   “老管家他死不瞑目!”   “你们司家,欠时家的这辈子都还不完!你所谓的婚礼,也只是让时南到了地下,依旧觉得恶心的束缚!”   秦远冷笑一声,嘲讽道:“带着你今天这可笑的弥补,去轻描淡写的抚平你们司家这一生做的恶吧。”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司锦寒身旁的遗像,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迟来的深情,没有任何意义。   安洛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良久,收回视线,与身旁的风亦肖一同离开了这里。   整个乐园变得冷清,司锦寒一个人坐在搭好的台上,身旁黑色玫瑰围绕。   他低头轻抚那遗像,看着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庞,落寞的说道:“如今的婚礼,还是你想要的吗?”   话问出口也只是能给自己听,时南再也给不了他回应。   他苦笑一声。   时南早就不想着和他结婚了,他到死都不愿意戴上他订做的婚戒,怎么可能会还想跟他结婚呢?如今……也只是他自己的执念而已,那迫不及待,想要和时南之间,有一丝关联的执念……   他心甘情愿为自己套上枷锁,套上那名为爱的枷锁,永远将自己束缚……   泪水不知不觉的溢出了眼眶,他仰头看着那漆黑的天空,苦涩的说道:“老爷子,为什么要让我们以这样的方式相遇啊,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宁可我这一辈只活到29岁,我也要竭尽全力的好好爱他……”   ——   婚礼结束后,整个易城都扬起了轩然大波,司锦寒的婚礼成了茶余饭后的闲话,两极分化,有人为这份感情动容,也有人说司锦寒疯了,为了一个死了的哑巴疯了。   短暂的颓废之后,司家的一切又在照常进行,司锦寒如同没事人一样继续每天出现在公司,可只有周朴看得出,司锦寒的灵魂早在时南死去的那一刻,也随之枯萎。   没日没夜的加班,想用忙碌麻痹内心,应酬永远都是以茶代酒,滴酒不沾,似乎对酒精有了恐惧,脸上仿佛永远失去了笑容,各种路子打听时南小时候的事,可是那么久以前的事,又能打听的来多少。   司锦寒摩擦着手上的戒指,听着周朴说的话,眼神若有所思。   “原来他喜欢弹钢琴啊,可是我一次都没有听到过……”   时南太乖了,从来不说自己想要什么,永远都是老爷子给他什么,他才有什么,司家名门世家,可是家里没有女孩,也就对乐器这方面不重视,家里更是连琴房都没有。   周朴说道:“夫人小时候有一个钢琴老师,那个钢琴老师非常出色,在国际上都小有名气,他说,夫人小时候就开始会谱写曲子,如果未来继续走这条路,成就不容小视。”   在时家倒台后,那位老师曾经有想要带时南出国的想法,可是看到那天文数字一样的债务他犹豫了,后来司家的出手,也就让这件事不了了之了,周朴打听这件事的时候也微微有些震惊。   到底是司家折断了时南的羽翼。   司锦寒开口道:“领养孩子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周朴回过神,回复道:“已经在办了,目前有一些不错的,已经在筛选其中最优秀的一个了。”   司锦寒摇摇头,说道:“算了,优不优秀的无所谓了,我想要的不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我想要找一个,可以算是我和时南延续的家人,总得……找个合眼缘的。”   他看了看腕表,说道:“一会没什么事,去易城福利院转转吧。”   周朴点点头:“明白了。”   ——   福利院的院长早就收到了通知,早早地告诉了小朋友们,一个个八九岁的孩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一阵风似的跑回了楼上的房间换衣服,都想把自己打扮成最漂亮最醒目的,被有钱的人带走。   “我的裙子呢?谁把我的裙子撕碎了?!”   “喂!你干嘛用我的衬衫擦脸啊?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   “嘿,把你弄得脏兮兮,让你没法被领走!”   “呜呜呜,不要剪我的衣服,我只有这一件能穿的,院长看到了会骂我的,呜呜……”   一个年长一些的孩子看到这一片乱象,开口道:“喂!我说你们把这里弄得这么乱,一会儿会被院长妈妈骂的!”   一个黑黝黝的孩子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怕什么啊,一会儿就说是二百五因为没赶上客人来,发脾气把房间弄乱的呗,我们这么多人当“证人”,他就算不承认也不会有人信的。”   好几个孩子在那里点头符合着。   “对啊,有错就往二百五身上推就对了!”   “反正他被咱们推灌木丛里,一时半会都出不来,让小虫子咬他一身包!让他变成丑八怪!看以后还有哪个志愿者会多分给他好吃的!”   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得意洋洋的笑,眼神中丝毫没有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天真,贪婪和嫉妒这几个字几乎要化为实质挂在脸上。   黑色的宾利停在福利院门外,车门打开,司锦寒从车里下来,迎面便看到了一个个盛装打扮,拼了命的往前挤,几乎要贴在他车上孩子。   那谄媚的笑容,绝不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模样…… 第95章 司念南,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   院长笑着迎过来:“司先生,福利院的孩子都在这里了,您看看。”   司锦寒打眼一扫,随后收回了视线,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视线没在任何一个孩子身上多做停留。   院长暗道不好。   如果司锦寒真的领养走了孩子,以后福利院的资金问题基本上不用愁了,可这模样明显是没有相中的。   院长推了推那些孩子,笑着说道:“快去跟司先生打声招呼,问问好。”   那些孩子立马蜂拥而至,凑在司锦寒身旁,奶声奶气的说道:“先生可以带我回家吗?我很乖哦。”   “我也想很想认司先生当爸爸啊。”   更有几个胆大的孩子伸手去抓司锦寒的衣角,说着:“爸爸抱抱!”   周朴眼皮子直跳,连忙将那些都快要贴在司锦寒身上的小孩抱下来。   司锦寒说道:“我能参观一下里面吗?”   院长连忙说道:“当然可以!”   她挥了挥手,说道:“孩子们先自己去玩吧。”   那些孩子有些不情愿的堵着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他们隔着远了,开始阴阳怪气针对着彼此。   “真不要脸,还没说选谁呢就叫爸爸了。”   “你说谁呢?你有胆子直说啊!”   “我就说你呢!我说你贱!说你不要脸!”   “你不争取怎么可能会有好生活?你难道想像那个被穷人带走的姐姐一样吗?我才不要呢!”   他们恋恋不舍的偷偷进了屋子,想要跟在后面,尽量展示自己。   院长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介绍着。   “这是孩子们的教室,每天他们都在这里上课。”   教室里整齐的小书桌排列着,打扫的很干净,院长接着往前走,推开了一扇房门,看都没看的介绍道:“这是孩子们的休息室,每天都会有专人来打扫,自己的床铺都是他们自己整理的。”   她余光一扫,顿时心跳都漏了一拍。   整个房间像是遭了贼一样,衣柜被打开,里面的衣服掏的满地都是,床铺上凌乱的放着脏乱的衣服和鞋袜,地上还有剪碎的新衣服和恶意泼上去的蓝墨水。   她回头一看,果然看见司锦寒变了脸色,正好这时,房间里传来微弱的啜泣声和水流声,她气红了脸走进去,看到了正踩着小板凳站在洗脸台前洗衣服的瘦小身影。   瘦弱的孩子哭着拿着被枝条刮脏刮坏的小短袖在洗手台里洗,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细小的划痕和被虫子咬出来的红点点。   小娃娃哭哭啼啼的,小包子脸皱成一团,好生委屈,转头一看,正好看到了院长妈妈站在房间里。   小娃娃哭出了声,哽咽着奶声奶气的叫着:“院长妈妈,我……”   院长气红了脸,劈头盖脸的骂道:“你什么你!我问你,这房间是不是你弄脏的?明明我早上来检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小娃娃一下子愣住了,连忙摇头:“不,不是我,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里这样了!”   话音落下,好几个稚嫩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说道:“还说不是你!明明就是你弄得!”   “一定是你贪玩错过了司先生过来的时间,报复我们才这么做的!”   “我亲眼看到了,就是二五做的!”   “二五真坏!二五是我们这里最坏的孩子!”   被叫做二五的男孩怔怔的望着他们,黑黝黝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他哭哭啼啼的反驳道:“我没有,是你们欺负我,把我推到灌木丛里的,我才刚刚爬出来,我……”   一句又一句话传进院长耳朵里,她气的当即就要伸手打,一句话轻飘飘的传进来,拦住了她的动作。   “这个孩子,我领养了。”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了半晌,包括那个还在哭的孩子。   司锦寒的视线落在那个瘦瘦小小,看上去估摸着三四岁的孩子身上。   白白嫩嫩的皮肤上全是虫子咬出来的小红点点,头发乱蓬蓬的,脸上也有些许灰土,唯有那一双眼睛是漂亮的,清澈的,是这个年龄段该有的。   刚刚这孩子眼神中的无助和伤心让他在这孩子看到了时南小时候的影子。   小时候,每一次时南被自己欺负过后百口莫辩的时候就是那样的眼神,就连哭法都如出一辙,想哭又不敢哭出声,憋的身子直抖,险些哭的一口气背过去。   一旁的小朋友不甘心的跑过来,拉着司锦寒的袖子,焦急地说道:“叔叔不要领养二五,二五特别坏,他还会骗人,他是害人精!”   司锦寒破天荒的露出一抹笑,他蹲下身,直视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开口问道:“那不希望叔叔领养他,是希望叔叔领养你吗?”   话一出口,面前的小姑娘立马露出了笑容,还不等点头,只见司锦寒缓缓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心朝上,将她那被墨水染蓝的手掌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可是撒谎又坏心眼的孩子,是不会有人喜欢的。”   小姑娘急得红了脸,百口莫辩,司锦寒已经站起了身,走到那个瘦小的小男孩面前,朝着他伸出了手,开口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男孩眼眶隐隐发热,颤颤巍巍的伸手搭到那只大手上,哽咽着颤声道:“愿意,愿……哇啊啊,呜呜……唔……”   话说到一半就开始嚎啕大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直冒鼻涕泡,司锦寒面上的笑容微僵,额角青筋直跳,却还得克制着把手抽回来的冲动。   最后处理完一切手续,周朴抱着小男孩往外走,后面那些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偶尔有几个眼神中迸射出嫉恨的光。   司锦寒问道:“你有名字吗?我听他们好像都叫你二五。”   小男孩抽抽搭搭的认真回答:“我叫二百五。”   司锦寒:“……?”   前面的周朴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最后在司锦寒那如芒刺背的眼刀下收敛了笑容。   司锦寒看向身旁这个小孩,酝酿了许久才开口道:“你……你认真的吗?”   哪里有人会叫这个名字?   小男孩抹了一把眼泪,委屈巴巴的说道:“我原本有名字,可是我记不清了,我只知道是2月25号被人扔在福利院门口的。”   话说到这,刚刚擦下去的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稚嫩的小手攥住衣角,委屈的说:“他们都欺负我,他们说我25号来的,就叫我二百五,有外人在就收敛叫我二五,呜呜……就连院长妈妈都习惯叫我二五,呜呜……”   小孩子的哭个不停,听的司锦寒一个头两个大。   既然把人带回来了,总得问个清楚,司锦寒道:“他们为什么都欺负你?”   话说到这里,小男孩吸了吸鼻子,说道:“因为他们嫉妒我长得帅。”   司锦寒:“?”   他仔细看着那张用眼泪和灰土在脸上和泥,哭的鼻涕都快进嘴的小脸,愣是看不出哪里帅来。   小男孩叹了口气,说道:“谢谢你,我以后不用再受他们的欺负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我给你当小弟。”   司锦寒:“?”   小男孩继续说道:“我不会帮你写作业,但是如果你有剩饭我可以帮你吃光光,这样你就不用剩饭被妈妈骂了。”   周朴憋笑憋的腮帮子疼,彻底忍不住了,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周朴笑着问道:“司总,要退货吗?”   司锦寒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带都带出来了,总不能送回去。”   司锦寒提醒道:“我领养了你,以后,你得叫我一声爸爸。”   小男孩的眼睛眨了眨,乖巧的叫了一声:“爸爸。”   司锦寒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别叫二五那个名字了,我给你取个像样的。”   他眸光微动,缓缓开口道:“以后,你就叫司念南吧。”   前面开车的周朴脸上的笑容一僵,原本上扬的嘴角渐渐暗淡下去。   这个孩子,完全是因为时南才存在的。   小男孩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仰头问道:“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呢?”   司锦寒耐心的说道:“因为我姓司,我的夫人叫时南,所以给你取了这个名字。”   小男孩笑了,兴高采烈的问道:“她是妈妈吗?她在家里等我们吗?”   他内心渴望家庭,渴望温暖,渴望逃离那个以虚伪的“童真”去掩盖那些恶心卑劣的福利院。   司锦寒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他说道:“不,他也是你的爸爸。”   “他没有在家里等我们,或许……他在很远的地方,正在看着我们……”   司念南眸光微动,隐隐有些失落:“我想要见见时南爸爸。”   司锦寒苦笑一声:“我也想啊……”   他想的快疯了……   ——   异国的风景与国内大不相同,安洛靠在阳台上,慵懒的俯视着脚下的庭院。   风亦肖身上穿着浴袍,将他拦在怀里,开口道:“他还会让司锦寒见到他吗?”   安洛叹了口气:“如果他心甘情愿的藏一辈子就永远不会相见,可如果他不想再做菟丝花,就免不了下一次碰面,毕竟世界就那么大。”   风亦肖道:“那你觉得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安洛一笑,缓缓转头看向他:“重活一次,后者才算是有意义吧。”   风亦肖的手不老实的探进他的衣服里,笑道:“你这样冷血冷情的人,也会有同情心啊。”   安洛对他的动作没有反抗,淡淡的说道:“我只是想为我的前雇主,在地下积点德罢了。”   风亦肖的眸子微眯,声音骤然变得阴鸷:“你是不是除了对我以外,对所有的人都可以有同情心?”   安洛的拳头不动声色的捏紧:“我们之间的事……我也有难处。”   风亦肖的眼睛通红,一把将安洛按在栏杆上:“什么难处都不能成为你放弃我的理由!”   安洛薄唇微抿,不做反抗,任由宽松的睡裤被褪下…… 第96章 时南还活着!   不知不觉,自时南死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了两年,司锦寒每一天都在麻木中度过,直到亲眼看到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程轩被执行死刑的那一刻,他才恍然回过神,回想起这黯淡无光的两年。   天气正好,游乐园里有很多人,司锦寒穿着休闲服,牵着小奶团子站在游乐园里,尽管打扮的已经很低调,可依旧引人注目。   当初干瘦的小娃娃早就蜕变了一个样,白嫩的皮肤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脸颊上还有些许婴儿肥,肉嘟嘟的小脸甚是招人喜欢,在阳光下照的小脸粉朴朴的,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奶香奶香的。   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远处的过山车,小嘴一咧,露出正在换牙期的那一口残缺不全的小白牙。   他一脸兴奋的拉着司锦寒的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项目,含糊不清的说着:“爸爸!爸爸!快看,大灰机!大灰机!”   司锦寒蹲下身,熟练的拿出口袋里的帕子给他擦嘴,略有些嫌弃的说道:“跟你说过了,目前说话别冲着我,你现在说话顺着牙缝往外漏风。”   司念南委屈的闭上了嘴,不让人看见自己的豁牙子。   一旁几个成群结伴的女生正往这边走着,一边走一边兴奋的讨论着。   “我的天,那城堡也太好看了!里面画上画的是时家的夫妻吗?”   “是哦,我听说,时家虽然是世家,但是没有什么商业联姻,时先生和他妻子是在学校认识的,好像他妻子是学校的贫困生,但是特别勤奋,又善良,时先生也很低调,一直偷偷帮助时夫人,俩人一见钟情,毕业就结婚,时先生一直对夫人特别好。”   “我爸爸好久以前就是时氏集团的高层,他说时先生人特别好,自打这边城堡开放了,他就天天跟我说他们以前公司有多厉害,老板有多好,说时夫人怀孕的时候,时先生天天下班就扎进菜市场,买菜回家亲自给老婆做饭吃,生下来之后,孩子也特别乖,一家人绝对的模范家庭!”   “时家小少爷后来和司家的司锦寒结婚了,虽然走得早,但是司先生痴情,在死后也不顾流言蜚语,非要办婚礼,听说这里就是司先生为了纪念自己夫人一家才建起来的,免费参观,但是每天限制人数。”   “两辈子人的感情都让人羡慕啊……”   初念乐园的城堡开放之后,关于时家一家当年的传言就渐渐变了,从当初的谈之色变到如今的人人艳羡。   这里不再是曾经的死气沉沉,全然被各种欢声笑语所覆盖,放眼望去,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司锦寒脸上也不由自主的勾出一抹笑,他回过神,对司锦寒说道:“今天已经来玩很久了,该回去了,你一会还有钢琴课要上。”   小念南很笨,学什么都很费力,但唯独对钢琴情有独钟,学的很快,也很乐意学,司锦寒对这一点很欣慰。   小念南点点头,乖乖的跟着司锦寒离开乐园,上了车。   司锦寒在前面开着车,一边问着:“在学校开心吗?有没有被小朋友欺负?”   小念南和他小时候读的是同一所学校,毕竟那里是高级学府,里面的孩子非富即贵,没有多少善茬,他唯恐自己看不到的时候小念南会受欺负。   小念南摇摇头:“没有被欺负,念南在学校很开心。”   司锦寒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接着道:“听刘奶奶说,你最近晚饭吃的很少,是厨师做的菜不和胃口吗?”   时南走后,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成了小念南,他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小念南,在他心里,小念南就是他和时南两个人的孩子。   小念南看着外面,说道:“是在学校次的太多了,回家就次不下了。”   司锦寒道:“那明天我让厨师给你少做一些便当。”   小念南道:“不是哦,是有一个高年级的大哥哥,他总把他不爱次的菜都给我,我不可以浪费食物,所以就都次光光啦。”   司锦寒眉心一跳,嗓门骤然拔高:“你个傻子!这不就是被欺负了吗?!”   亏他还放心这孩子!原来被欺负了都不知道!   也难怪,毕竟性子和时南那么像,傻兮兮的也不为奇。   小念南不解的挠挠头:“可是他的便当好好次,他不爱次的菜我都好爱次。”   司锦寒:“……”   小念南嘿嘿一笑,露出自己刚脱完门牙的牙齿:“下次给我,我还次。”   司锦寒:“……”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知道那个“大哥哥”是哪家的熊孩子。   红灯亮起,他停住了车,百般无聊时无意间抬起头,视线恰好落在了一侧的商厦挂着的巨大海报上,一张让他魂牵梦萦了两年多的人就那样毫无预兆的闯入他的视线。   司锦寒怔住了,一时间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一副海报。   依旧是当年的模样,两年的时间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唯一变化的,就是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丝怯懦。   他双腿叠加的坐在皮质沙发上,身上穿着笔挺精贵的西装,一只手搭在腿上,另一只手随意的托腮,精致的面容给这身衣服无形的增添了一丝贵气,优雅绅士,那颗泪痣勾人无形,漂亮的桃花眼中盛着淡淡的笑意,可眼底却一片疏离。   代言的什么品牌衣服司锦寒看都没看,他的视线落在右下角那龙飞凤舞的签名上:时年。   什么时年!就算是化成灰他司锦寒都认得出来,这海报上的人,是他的时南!   心脏在这一刻疯狂跳动,难以言喻的激动从心底蔓延,顺着血管输送到四肢百骸,这一刻他的大脑都停止了思考,眼中只有那让他日思夜想的人!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那里,两人的视线仿佛在半空中两两相望。   时南,他的时南……没死!   坐在后面的小念南显然也一眼认出来了海报上的人,兴奋的指着那里:“是时南爸爸!时南爸爸!”   不知不觉间红灯已经变了,后面一长串的车队发出不满的喇叭声,司锦寒这才回过神,他拿过手机对着那张海报拍了照,深深看了一眼,随后恋恋不舍的离开。   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知不觉的攥紧,眸光变得幽深。   如果真的是他……那就必须带他回家!   ——   走廊里寂静空旷,夕阳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披洒在青年的身上,无形间为他渡上了一层金光。   青年身姿修长削瘦,脊背笔直,黑色的直筒裤,白色的衬衫,最简单的穿搭,没有任何牌子的地摊货穿在身上都别有一番韵味。   五官精致的没有半点遐思,宛若上帝最满意的艺术品,皮肤白皙的接近病态,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平添了几分禁欲气息,可眼角下的泪痣却勾人无形。   无论站在那里都是一道风景线,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勾的人移不开眼。   试镜刚刚结束,时南拎着自己的背包,低头往外走,看了一眼腕表,脚步加快了些许。   小白快要放学了,他还没回家给那孩子准备晚饭。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男人带着愤怒的声音喊住他,大声道:“时年!你给我站住!”   用了两年这个艺名,一开始还会时南还会经常忘记这个名字,而如今已经习惯。   时南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看到站在身后那气的狰狞着一张脸殷汶瑞,他习惯性的露出一抹笑:“怎么了?”   这笑容落在殷汶瑞眼里就是赤裸裸的嘲讽,嘲讽他一个三线艺人竟然被一个最近才冒头的新人抢走了男二的角色!   他怒指着时南的鼻子,怒骂道:“你到底爬上了哪个投资方的床?凭什么男二是你的?!”   时南一副不懂的模样,歪了歪头,疑惑的说道:“原来殷先生之前演戏都是靠爬床啊,难怪演技这么拙劣,连正常试镜都争取不到角色。”   一句话把自己装进去了,殷汶瑞面色涨红,指尖发颤:“你少给我血口喷人!你对待前辈就这个态度?!”   “如果不是你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你一个名气没我高的怎么可能会拿到男二角的角色?我却只能委屈的演男三!”   “你抢了我的角色!抢了我们公司新人综艺的第一名!抢了我的代言!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剧组一天,你就别想有一天好日子过!”   时南听见这威胁又贬低的话语忍不住笑出声,看向殷汶瑞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他语气戏谑的说道:“这话说得有意思,为什么要说是“抢”?难道角色,综艺,代言都是内定好的?角色公开选角,综艺大众投票,代言更是综艺第一名的奖励,我凭实力得来的,你却非要硬加上“抢”这个字,天下好处难道都是你的?妄想症是病,要治的。”   他冷眼望着殷汶瑞那张咬牙切齿的嘴脸,森然一笑,道:“最后的话,也同样还给你。”   “这个圈子轮回更替很快的,既然停滞在三线无法往前,那就眼睁睁的看着后辈一个个都渐渐的居你之上吧。”   虽是在笑,可是眼底却一片寒意。   在这个大染缸里,再像曾经对任何人都温软善良的模样只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唯有竖起全身的尖刺,才能披荆斩棘,闯出属于他的一席之地! 第97章 这拍的什么啊?午夜剧场啊?   “司总,时年的过去一片空白,无法完全确定他是否就是夫人,毕竟时年除了那张脸,其他的,与夫人完全不符。”   周朴的嘴唇微抿,看着手中的文件,有些犹豫的说道:“司总,时年这个名字是从夫人出事的一年后开始出现的,而且……时年发音流畅,没有任何问题,是秦远在那边成立凤缪娱乐之后签下的第一个艺人,时年发展迅速,演戏和唱跳全面发展,属于全能型艺人,出道没多久就开始爆红,是娱乐圈的新贵。”   他看了一眼司锦寒那喜怒难辨的面色,咬咬牙,说道:“而且……时年初期的风评很不好,潜规则很多次,也有传闻说和剧组男演员发生关系,凤缪娱乐的资源他随意挑,私底下都传……他和秦远不是正当关系。”   “司总,我斗胆猜测,时年……或许是秦远找来的夫人的替身。”   他当初看到时年的照片的时候也不由一愣,可后来仔细调查的时候,他在这个时年身上看不到曾经时南的半分影子。   想来也是了,一个性格温软的哑巴怎么可能进的了娱乐圈,刚进去就得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司锦寒低着头坐在那,一言不发的看着放在腿上的笔记本,里面播放的是时年参加选秀节目晋级到总决赛时候唱歌的视频。   里面的人穿着白色礼服,坐在钢琴旁边,十指好看的像是一根根葱白,指尖落在琴键上,悠扬动听的曲子在那双艺术品一样的指尖下倾泻而出。   一举一动都带着牵动人心的魔力,宛若勾人魂魄的妖。   这就是时南,他无比确定。   如今的时南,远比两年前更加迷人,破开了司家变相软禁十几年的那层茧,终化成蝶,这才是时南本来该有的样子,这才是,时家的大少爷。   他将手中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沉声道:“接着查,我要知道他如今的一切,事无巨细!”   周朴唇瓣微颤,忍不住说道:“司总,这个时年,他的初期风评……”   司锦寒怒声打断他的话:“按我说的去做!我要找到他!现在我就想去见他!”   他什么也不想去管,他现在只想见到时南!确定他的时南是否真的平安无事!   两年多,入骨的思念已经快要把他折磨疯!   周朴抿抿唇点头道:“明白了。”   ——   时南扎着围裙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小白在一旁帮忙洗菜。   秦远去了外地出差,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家里只有小白他不放心,临时请保姆也不一定靠谱,最后还是把小白送来时南这里住几天,麻烦时南帮忙照顾。   “明天午饭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提前给你做好带过去。”   他基本上中午都不会在家,没办法给小白做饭。   这两年小白个子长得很快,已经快要到时南的胸口了,脸上的婴儿肥也没了,白白净净,高高瘦瘦,褪去儿童的稚嫩,有些少年的样子了。   小白利落的削着土豆,开口说道:“不挑食,什么都行。”   学校没有食堂,这群大少爷一个比一个娇贵,吃出点什么问题,说不定家长能带头把学校扒了。   这话说的没多少可信度,毕竟秦远走的时候和时南交代了不少,这孩子吃饭净事儿。   时南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饭菜吃的干干净净的,有些诧异的说道:“我忘记你不能吃羊肉了,早上不小心给你带了两块羊排肉,吃着好吃吗?”   小白的手一顿,老老实实的说了实话:“我给朋友了。”   时南道:“那他觉得好吃吗?”   小白点点头:“他很爱吃你做的菜,我每天都会把我的饭菜分给他一半,他都吃光光了。”   他想起某个难看的吃相,忍不住皱起眉头,说道:“他很瘦。”   临了,加了一句:“像难民。”   时南:“?”   “我明天给你多带一些,让你自己吃饱,还可以分给别的小朋友。”   小白嗯了一声,点点头。   将近傍晚,小白睡下之后时南才开始拿起新戏的剧本。   他接的这部剧悬疑剧是小说改编,本身原著人气就很高,导演也很厉害,目测会大火。   说是男二,其实跟男主戏份不相上下,甚至人设略胜一筹。   男二是他,男主早就已经内定下来,超一线演员,唐烈武,除了唐烈武以外,殷汶瑞是剧组里人气最高的,一心想要试镜男二的角色,可试戏之后,导演却施舍似的给了个剧里面一个小角色,殷汶瑞气的抓狂。   他演的男二沈柯,在大学毕业之后就和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结婚,女朋友怀孕的时候去下楼买东西,结果被几个喝多了酒的恶霸拖到胡同里糟蹋,孩子流产,大人送到医院后也抢救无效,死在医院里。   报警之后警方却为那几个恶霸开脱,象征性的关几天就出来了,沈柯绝望了,内心变得黑暗,开始报复社会,法医的工作让他最擅长的就是让人死无对证,一边杀人,一边又与唐烈武饰演的刑警队长刑帆对这场连环杀手案展开调查。   看似斯斯文文,高冷禁欲的法医,背地里却是全剧最大的反派。   ——   司锦寒连夜来了易城,站在时南住的那栋公寓下许久,视线定格在那还亮着灯的一户,眸光幽深。   冲昏头脑的狂喜过后是的足以将他压倒的无措。   时南还活着,那个被他亲手害死的时南还活着。   他有什么脸面上去见他?见到时南之后,时南会对他说什么?他又该怎么答?   一时头脑发热就跑来青城,却又只能干巴巴的站在楼下,甚至连上楼都不敢。   他仰头看着那一块窗户,那里亮着灯,不一会,灯灭了。   远远的看着心里也有着莫大的安慰,曾经他以为连一捧灰都没留下的人,起码如今还在楼上安睡……   赵顺穿着大花裤衩子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一通电话把他吵醒,他揉了揉眼睛,看着电话上的备注,不耐烦的接通,怒声道:“老李,你他妈大半夜给人打电话?没有要紧事你就等死吧!”   对方哼了一声:“他娘的,老子有要紧事跟你这龟孙子说!”   “司氏集团,易城那个司氏集团,给咱们的《杀手无罪》投资一个亿!”   赵顺“腾”的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瞪得老大:“一个亿?”   他是不是还没睡醒呢?晚上也没喝多少啊,怎么还做这美梦呢?   老李匆匆说道:“对方要剧本,你快点发过来!”   赵顺说话都说不清楚了,一个劲的点头,赶紧把剧本给人家发过去。   他坐在床上整个人放空,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过了好久,一通电话打过来,是易城的号码,赵顺拿过手机,按下接通之后捏着嗓子温声细语的说道:“喂?”   这可是投资商爸爸!   司锦寒嗯了一声,说道:“我是投资方,司氏集团的司锦寒,你们的剧本我看了,我觉得沈柯这个角色的戏有很大问题。”   赵顺一愣,没想到开口就是剧本的事,他问道:“司总,您觉得哪里有问题?”   司锦寒放下手中的剧本,眉头紧蹙,不悦的说道:“你们这是悬疑剧还是小电影?又黄又暴力,沈柯这个角色怎么那么多的感情戏和打戏?”   妈的,跟别人接吻?还他妈手牵手?俩人抱在一起?打戏竟然也那么粗暴!现在电视剧都这么大尺度?午夜剧场啊?!   他恨不得把时南揣兜里,面都不给别人露!   赵顺满脸问号的调出来文档,一遍又一遍的看了沈柯的戏份,疑惑的说道:“没多少啊,感情线只有回忆的那一段,放出来应该也就不到五分钟,悬疑剧,打戏肯定是要有的啊。”   多纯情啊!   司锦寒愤愤不平的说:“那用替身!”   赵顺无比老实的说道:“可是沈柯这个角色的演员,出圈的就是他的打戏,本身的粉丝有一大部分也都是因为他的打戏,如果替身的话,演员可能不会同意。”   他当初也是看中了时年的这一点。   时年的长相很符合原著中对沈柯的描述,清冷禁欲,却又透着一丝邪气,比殷汶瑞那为了演出那种气质,故作清高,还得骚了骚了的抛媚眼解袖扣的,不知道要高出多少段位。   司锦寒恨的牙痒痒,沉声道:“我觉得沈柯的戏份不行,感情戏要么用替身,要么就改掉!打戏也一样!”   赵顺气的头皮发麻,如果不是这是一个亿,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这是悬疑剧!不是幼儿成长动画集!   这是给成年人看的啊!拉个小手,亲个小嘴怎么了啊?装个屁的纯情啊!   心底压着一团火,猛的想起什么,他试探性的问道:“是不是……只要让时年用替身,剧本就不用改?”   司锦寒嗯了一声:“没错。”   赵顺咬咬牙,只好先答应下来,告诉司锦寒问题会解决,然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床上一根烟一根烟的抽着,眼睛微微眯起。   让时年用替身,时年绝对不会同意。   当年时年靠着一部古装武侠剧的打戏快速火起来,一部分是因为颜值,另一部分是因为那动作流畅利落的打戏,自那以后,时年无论什么高难度的戏都亲力亲为。   如果突然用替身,说不定会脱粉一半啊……   “白天殷汶瑞说的靠山,难不成……就是司锦寒?” 第98章 远远的注视   时南一大早就动身去剧组,今天本来是拍定妆照的日子,可结果刚到门外就被赵顺拦住。   赵顺看着时南,有些不好开口,他最后还得是硬着头皮道:“小年啊,你……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时南疑惑的看着他,有些发蒙的摇摇头:“没有啊。”   顶多就是跟殷汶瑞吵了两句。   赵顺内心还是不舍的,见过了时南,他就觉得心里的沈柯已经有了模样,无论再找来谁,他都觉得没有时南给他的惊艳。   那么好的剧本,应该配足以与它相匹配的角色,他一点也不想让沈柯这个角色蒙上灰尘,这个角色真的演活了,绝对会为整部剧都增添几分异样的色彩。   他开口道:“小年啊,赵叔跟你商量个事,这次咱们的剧本,你的打戏和感情戏有点多,我也有听闻,你的身体不是太好,咱们要不要考虑……找个替身?”   果然,这话说完时南的脸色微变,时南连忙说道:“赵导,不用找替身的,我体质一直都很好,剧本我看了很多遍,打戏我觉得我完全可以驾驭,我……”   赵顺挥挥手打断,说道:“不是这个问题。”   他一咬牙,把事告诉给时南:“投资方不让你出镜打戏和感情戏,只能找替身,我知道你也为难,你放心,替身这个事儿剧组绝对保密,咱们不往外透露半分,你点个头……”   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进来。   “哪有纸能包的住火的,一个嘴露的就能传出去,那一双双眼睛和放大镜似的,再像也会有破绽,但凡剧里一个人的口碑不行,整部剧都会被拉低水准,这么好的大制作,可千万别因为某个人让几个亿打水漂了。”   殷汶瑞不知何时站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着。   只要时年用替身,他就是第一个出去通风报信的!让所有人都知道时年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昨天在赵顺面前他已经撕破脸了,他非要演沈柯,就算最后和时南对戏,他也依旧不服!演技比他好又如何?时年人气没他高!   真不知道赵顺是怎么想的,竟然让时年压在他头上。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他盯着时南,眼里的阴狠遮都不遮。   赵顺被他这话弄得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不耐烦的挥挥手,训斥道:“有你什么事?不能替身大不了就改剧本,快去化妆,一会拍完定妆照再说!”   殷汶瑞冷哼一声,转头往更衣室走。   “小年,你别为难,实在不行我们就研究研究剧本,你也考虑考虑,实在不行就……唉,咱们先拍完定妆照再说。”   赵顺拍了拍时南的肩膀,时南眸光微垂:“那就麻烦赵导多费心了。”   赵顺嘿嘿一笑:“这多大点事,一个亿的投资啊,我这边再跟着商量商量,如果实在不行……也就只能对不住了。”   时南点点头,故作轻松一笑:“理解。”   ——   司锦寒早上看到了时南走出公寓。   时南穿着睡衣下楼买东西,两年不见,外貌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可司锦寒还是感受到了那气质与以往的不同。   曾经怯懦畏畏缩缩的人,此刻似乎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丝自信,温软褪的一干二净,清冷的模样似乎拒人千里之外。   高挑身体被宝石蓝的宽松睡衣罩住,深色的料子更显白皙,皮肤依旧是病态的苍白,光是看着都能想象到那衣服下骨感的身体。   时南如今的健康状态,似乎并没有比当年好多少。   仅仅是一眼就让司锦寒心脏疯狂跳动,他为了这一刻,一夜未眠,本来昏昏欲睡,但此刻困意全无,眼睛紧紧锁定那削瘦的人,很不得把人深深刻进眼睛里。   他无比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时南!是他这大半人生中与他日夜相伴的人!   大脑在疯狂的叫嚣,怂恿他下车,去一把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了两年多的人抱住,不容拒绝的把人带上车,带回易城,永远藏起来,永远不再让人受到半点伤害!   可是理智却告诉他,只要他露面,时南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他死死的扣住车门,阻止自己冲动,眼眶发热的看着时南走出小区,不一会儿又拎着一大袋东西返回。   他一直等,直到时南离开了家,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公寓。   他回了司念南在青城住的宅子。   司念南的学校距离易城太远,一来一回不方便,只能在这边住,节假日才能回家一趟。   在这边也有司锦寒让人找来的佣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司念南一大早揉着惺忪的睡眼,穿着小熊睡衣往餐桌那里走,一边嘀嘀咕咕的说着:“刘奶奶,小念南昨天吃到了小朋友给我的羊排哦,好好吃,刘奶奶今天可以给我带一块吗?”   当初的刘姨被司锦寒调来了这里照顾念南,刘姨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小少爷在学校交到朋友了。”   小念南嘿嘿一笑:“是哦,而且是高年级的大哥哥哦,他好聪明的。”   想到什么,他不开心的嘟嘟嘴,抱怨似的哼了一声:“但是他和坏爸爸一样,总说小念南的牙漏风。”   “锦寒爸爸太坏了,如果是南南爸爸的话一定会很温柔的,南南爸爸一定不会嫌弃小念南的牙齿漏风。”   “南南”这两个字让刘姨的手微微一顿,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声音微哑:“是啊,小南很温柔的……”   那么好的孩子……   司锦寒在楼上的书房里,看着周朴发给他的一个又一个资讯截图,放在桌面上的手不知不觉的攥成了拳头。   一个又一个营销号发的文章,标题不堪入目。   【震惊!xx综艺时年,疑似被*养!】   【时年与男人同入宾馆!】   【时年酒局被揩油,反抗遭泼酒!】   【为了角色,献身讨好投资商!】   与这种标题类似的还有好多,约摸着十几个,全部都带着图片,虽然模糊,但是能看得出照片里的人就是时南!   司锦寒看的眼皮直跳。   秦远在做什么!为什么把时南带在身边,却又没办法保护好时南?!   这些文章已经是好久之前的,都是刚发出去就被压下去了,那时候的时年还没有多少人气,也没有多少人关注,这还是周朴好不容易翻出来的。   他立马联系周朴,劈头盖脸的说道:“想办法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删干净!里面和时南发生关系的人一个个的都找出来!”   周朴为难的说道:“司总,删干净可以,但是找到那些人不太可能,这些报道已经很久之前的了,一些狗仔捕风捉影,照片模糊不清,文章里刻意只写了时年这两个字,其他的人一概不提,根本无迹可查。”   司锦寒恨的牙痒痒,说道:“在他身边安插进去助理,我要他一天二十四小时无论在做什么,都事无巨细的报告给我!”   周朴应下后挂断了电话。   司锦寒一直在书房里坐着,面前一遍又一遍播放着时南拍过的电影。   时南很少出演青春偶像剧,基本上都是权谋古装剧,或者是一些纪录片。   很多的高难度动作,司锦寒无法想象这都是时南亲自完成的,拖着那样的身体,但凡出现一点闪失都会要了他的命!   将近傍晚,赵顺给他打来了电话,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司总,时年真的很符合沈柯的这个角色,定妆照都已经拍下来了,您看……替身和改剧本的事,要不再考虑考虑吧。”   司锦寒毫不犹豫的说道:“感情戏可以错位,但是打戏没得商量!”   他不想再看见时南去做那些动作!   赵顺抿了抿唇,艰难的说道:“知道了。”   电话挂断,司锦寒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电脑上的时间,不知不觉他竟然在这里坐了一天。   上学去的小念南已经背着小书包蹦蹦跶跶的回来了。   司锦寒起身,下了楼。   司念南身上穿着学校的黑白相间的校服,他脱下礼服似的校服外套,将手中新的便当盒放在桌上,眼睛发光的看着眼前崭新的漂亮盒子,伸出小手把盒子打开。   司锦寒下楼的时候就隐隐闻到了菜香味,他皱起眉头,脚步不自觉的加快,正好看到了小念南比比划划的跟刘姨说着话。   “刘奶奶,这是我的好朋友特意多给我带来的便当哦,超级好吃,一会晚饭可以帮我热一热吗?”   小哥哥今天竟然特意多给他带了一整份,以前他都只能夹一点点的,他今天都没有吃完。   刘姨笑着点点头:“好啊,正好我也学学,看看什么菜,怎么做的这么好吃。”   司锦寒快步下了楼,看着眼前的便当盒,毫不客气的拿起里面的一块小排骨塞进嘴里。   吃着,他皱起了眉头,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小念南,又拿起了一块薯饼。   小念南本来笑着的,可看到本来剩了好多的便当盒彻底空下来,小脸顿时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哇啊啊啊,大坏蛋,抢小孩子的饭吃!小念南还在长身体啊,呜呜……”   司锦寒把最后一口菜塞进嘴里,沉声问道:“你在哪弄来的饭菜?”   小念南抽抽搭搭的回答道:“朋友给的。”   “叫什么名字?”   “白萧。”   这两个字让司锦寒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白萧……   秦远的侄子?!   难道……他们三个人住在一起?   这个猜测顿时让司锦寒整个人都不好了,眼前阵阵发黑,心脏撕裂似的疼…… 第99章 见到时南:质问   时南一遍一遍的熟悉剧本,对着镜子练习神态举止,可是一通电话,让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全部白费了。   “小年,《杀手无罪》这部剧就算了吧,替身的事咱们肯定不能答应,剧本他们也不能再改,投资商那边咬着你不放,殷汶瑞从昨天就开始就可哪嚷嚷你得罪了大人物,咱们最近先避避风头。”   经纪人愁的一夜没睡,苦口婆心的劝道。   时南开口问道:“媛姐,我得罪的是谁?”   经纪人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开口道:“易城,司氏集团,司锦寒。”   “司锦寒”这个名字一出口,时南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些许,就连面色都有些发白,唇瓣微颤。   放在身旁的手不自觉的捏成了拳头,他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尽量让声音变得平稳:“媛姐,这部剧不行,那就再接别的,综艺也好,电影也好。”   这是他的事业,他不想止步于此。   他不可能再让那个人有第二次毁掉他人生的机会!两年前的他没有能力反抗,两年后,他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媛姐叹了口气,说道:“之前确实有不少剧本我看过,感觉还不错,但是这个节骨眼,恐怕就算是试镜都会不容易。”   毕竟没人会冒着得罪某个“大人物”的风险来用时南。   “小年,你……你现在的身体,能参加应酬吗?”   时南微微一愣,良久,他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可以。”   ——   “司总,时年那边没办法接受替身,剧本再改的话会惹怒原著粉,所以思来想去,我们打算换演员。”   赵顺有些疲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司锦寒听到后缄默片刻,随后开口道:“好,我知道了。”   换就换吧,让南南好好养一养身体。   时南的体质本就比普通人要脆弱好多,光看脸色就能看出来,时南的病情这两年没有得到任何的改善。   趁着这段时间……他得想办法先哄着时南把手术做了。   他一如既往的来到时南家的楼下,可是今天他却没有看到那扇窗子里有灯光亮起。   他看了一眼腕表,疑惑的皱起眉头。   一直在睡吗?已经快十点了,他五六点钟就过来等,一直都没有看到灯亮过。   不对劲,就算吃个晚饭也得开灯照明啊,难不成没回来?   心里一直掂心着放不下,不知不觉的下了车,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时南家门口了。   本来打算只是在楼下看看就好,可结果就这么上来了,只差一道门就可以近距离的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他也越发贪心,不愿止步于只能远远的望着。   就这么离开,他不甘心!   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想了无数种一会见到人之后的借口。   就说是隔壁邻居,不小心进错门了。   撬锁的那一刻,他的手都是颤抖的。   他拉开了门,入眼是一片漆黑,仅仅能透着窗外的月光来依稀识物,隐约能看到角落的沙发上躺着个人。   “南……南南?”   说话时声音都在发抖,那是再也压制不住的兴奋和喜悦,忍耐了那么久的相思,在这一刻彻底绷不住,他的肩膀都在发颤,眼角不自觉的泛红,泪光在眼底闪烁。   他大步走上前,声音里都不知不觉的夹杂了些许哭腔:“怎么不去床上睡?南……”   话音戛然而止,离得近了,那浓郁的酒味刺激着他的鼻腔,司锦寒瞬间清醒起来。   自打那次之后,他这两年滴酒不沾,对酒精都有种恐惧,两年前的悲剧因何而起他至死都不会忘!   他伸手去摸时南的脸,掌心下接触到的皮肤温度却是冰冷,探了探时南的额头,那里布了一层的冷汗,司锦寒紧忙摸索到墙上的开关,“哒”的一声,屋子里顿时明亮起来。   时南蜷缩在沙发上,身体在无意识的发颤,一只手死死的按压着心口,呼吸都在发抖,面色比白日见到的还要苍白,额前的碎发都被冷汗打湿。   司锦寒伸手拍了拍时南的脸颊,焦急的唤着他的名字:“南南?南南?你醒醒!”   无论他怎么叫时南都没有意识,他连忙掏出手机。   “你忍一忍,我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电话刚要拨通,原本一动不动的人突然一挥手,将他的电话打到地上,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不许!”   司锦寒看着躺在那的时南,忍不住怒声道:“那怎么办!你这样子怎么能不去医院?!”   “你他妈知不知道你自己不仅心力衰竭,还缺了一颗肾啊!就这样的身子你怎么敢喝酒的!”   “这两年你就是这么照顾你自己的!秦远就是这样放任你的?!”   时南半眯着眼睛,吃力的抬起手,指向门口的柜子,说道:“那里有药,递给我。”   司锦寒忍着一口气,阴沉着一张脸去把药箱拿过来,随后转身去接水,拿着一杯水回来时,却正好看到时南手里拿着药丸,仰头生生咽下去。   动作行云流水,似乎对这样的生活早就已经习惯。   吃过药之后似乎缓过来些许,时南又趴在沙发上,对身旁的司锦寒视而不见。   司锦寒递过来水,说道:“喝两口。”   时南一个眼神都没赏给他,对那杯水更是无动于衷。   司锦寒干巴巴的端着一杯水,凝视着时南虚弱的脸庞,许久,他开口询问道:“你为什么喝酒?”   他看到时南的睫毛颤了颤,可是并没有睁开眼睛,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把他整个人当空气对待。   他把水“砰”的一声往桌子上一放,怒声道:“我在问你话!我知道你已经能说话了!别再跟我装哑巴!”   刚刚在门口的时候所幻想出来的温柔在此刻通通忘在脑后。   时南喝酒这件事把他气的理智全无,这在他眼里完全与自杀无异!   时南伸手在身旁胡乱摸索,终于摸到了掉在沙发下的眼镜,他捡起之后熟练的拿出口袋里的眼镜布,擦了擦镜片然后戴上,缓缓睁开眼睛,冷眼看着眼前的司锦寒,眸中冰冷一片,再无半分眷恋,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嗤笑一声,讥讽的说道:“为什么喝酒?当然是因为托了司总的福,让我练习了快要一个月的新剧本泡汤,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得罪了你司锦寒,我去其他剧组试镜,人家看都不想看我一眼,我只能去酒桌上给人当猴耍,求人家给我一个试镜露面的机会。”   声音清晰,与两年前他听到过的那一句的声音如出一辙,两年前的那一句【锦寒,下辈子我不会再爱你了】是一直以来在他心头盘旋不散的噩梦。   再次听到时南说话,而且还是这么锐利的话语,他的心尖忍不住颤了颤,本来气势汹汹的人在此刻丧失了所有底气。   时南的鼻梁上架着眼镜,秦远当年说的话不由翻涌上他的脑海。   时南的眼睛,是他……   他嘴唇微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时南摸过茶几上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拿着打火机将其点燃,将烟夹在指尖,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雾。   “你说的事我已经回答完了,没有别的要问的就赶紧离开我家。”   不冷不热的态度远比明目张胆的宣泄更加伤人。   司锦寒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不上不下,心里酸涩难受,莫名的委屈噎的他想哭,他伸手夺过时南手中的烟,固执的按灭在烟灰缸里,又把桌上的烟盒揣进自己的口袋,干巴巴的说道:“不许抽烟。”   他有些吃力的说道:“你……你以前的性格不是这样的,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时南的指尖一空,他看着坐在自己脚边,连头都不敢抬的人,眼神晦涩复杂。   房间里安静许久,突然,时南缓缓开口,语气突然变得温软柔弱,还带着些许怯懦道:“锦寒,可……可不可以不要欺负我,不要拿走我的角色,我全都听你的,我改,锦寒,求求你……”   司锦寒猛的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时南。   时南的眼神不再锐利,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眼神胆怯,带着丝丝恳求,那可怜的模样瞬间勾起了司锦寒的全部回忆,似乎一切都回到了两年前。   司锦寒正要开口,突然眼前的时南笑了,笑容嘲讽肆意。   时南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似乎刚刚那短暂的一分钟只是他自己的幻想。   时南单手扶着额头,笑道:“然后按照你的性格,你会说什么呢?”   他学着记忆中司锦寒那厌恶的表情,绘声绘色的说道:“呵,什么都不会的哑巴,竟然把一个冲着人摇尾巴的角色看的这么重要,真是笑死人了。”   “你跪在地上写【我是司家养的一条狗】再冲着我磕头,我就考虑把角色还给你,跪的姿势诚恳,磕头的声音响亮,磕到我满意为止!”   司锦寒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起来,时南无畏的一笑,冷冷的看着他。   他绝对不要再让自己回到以前那个猪狗不如的生活里! 第100章 你把身体当成什么?交易吗?   时南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久,心口那不适感终于褪下去,司锦寒一直坐在旁边,直勾勾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时南抓了抓头发,起身便要离开,淡漠的说道:“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司锦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住了他向前的脚步,时南缓缓转过头看着他,问道:“还有事?”   司锦寒缓缓低下头,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能跟我说说,那场火以后的事吗?”   “你是不是一直都跟秦远有联系?是不是……”   时南挣开了他的手,坐到了他对面,将他接下来的话顺下来,说道:“是不是我一直在筹备那场火?一直在等着一个机会离开你,等着跟秦远好远走高飞?司锦寒,是不是只有我真的变成了一具焦尸死在你面前,你才会真正的承认自己犯下的罪?”   时南的话无疑刺中了司锦寒心底那最见不得光的一部分,他就连想要张口解释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时南缓缓说道:“那一段日子,我被你折磨的不成人样,我有很严重的贫血,估计就算不被烧死,也会在你手里死去,发生火灾的时候我往外爬,一只手断了,就只能用另一只手爬,可我连眼前的路都看不清,那么多的皮外伤,我也早就没了力气,火是安洛放的,我也是安洛救的,他问我恨不恨你,我那时候没有任何犹豫的告诉他,我恨你。”   话音落下,司锦寒的指尖微微发颤,就连面色有些发白。   时南的表情淡淡的,声音平静的像是在叙述一段再普通不过的故事。   “其实,以前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恨你,你们司家收留了我,给我一口饭吃,给我一张床住,给我家还债,给我父母买墓地,我觉得你们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所以你就算快要把我欺负死我也不恨你,我觉得我欠你们,你怎么对我都是理所当然的。”   “后来,你车祸,我被没有任何麻醉的挖了肾,抽血抽的快要死在手术床上也不曾恨你,我奄奄一息,跟秦远求救,碰到了林管家,我知道了时家的一切,那时候,我恨司晟,恨司家,唯独不恨你,因为我知道一切都是司晟的计划,尽管受益的人是你,可并不是你犯下的罪,司晟死了,我有恨也无处发泄。”   “直到后来,你一次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把我当成畜生一样关在那个房里,以羞辱我为乐,让我毫无尊严,毫无隐私的活着,我的心脏受不了那样的刺激,我的身体也承受不了那样的疲倦,每一晚我都觉得我活不到第二天,我甚至有想要自己了结的想法,是秦远曾经鼓励我,让我活下去,我才克制着自己没有一头撞死在浴缸上。”   “我每晚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我想看看星星,我想看看我死后会不会变成星星,会不会看到在天上的父母,能不能跟他们团聚。”   “那时候的我是恨你的,要死的时候我想的不是痛苦,而是我终于能逃离你了。”   时南微不可闻的笑了笑。   这是他在心底积压了好几年的话。   能说话的感觉真好,这些苦闷终于不用再痛苦的积压在心底,除他以外无人知晓。   积压十四年的,他想说的很多,可等到真正说出口的时候,似乎只有这么多。   他靠着椅背,视线定格在天花板上,平静的说着:“安洛说,如果我还像以前一样不知悔改,他就不会救我了。”   “安洛和风亦肖带着我出了国,那时候我的身体走向枯竭,在医院里昏迷了将近三个月才醒,我在医院里一直在练习发音,我没有任何一刻像那时候一样,那么迫切的想要说话。”   “后来,我没有大碍了,我出院了,安洛送我回了国,秦远来接我,我主动提出想要进娱乐圈,我什么苦都能吃,我不会的我可以拼了命的去学。”   “公司刚刚起步的时候,资源少,我人气也小,也没有见过什么人,像个傻子一样被人耍,好几次被人用各种借口骗到宾馆里,都已经快要被人拐到床上去自己都还不知道,每一次都是秦远匆忙赶过来救我。”   “剧组里勾心斗角,没一次我能看出来,次次被人骗,挨人骂,被打已经是家常便饭,大冬天零下二十几度把我推冷水里,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从二楼跳下来,被剧组演员半夜骗到房间里陪他睡,没得逞,我呼救被人发现,反被人扇耳光,说我勾引人,我百口莫辩。”   “什么苦我都受过,那些肮脏不堪的手段我都亲身经历过,没有人会一直在一个坑里摔倒,我渐渐明白一个道理,这个圈子里,你不吃人,就会反被人吃,如果不想伏低做小的活着,那就只能不断往高爬,只有你爬的高了,才能让别人对你低头弯腰!”   “我比谁都知道如今的成就来之不易,我天天泡在练功房里磨炼演技,磨炼唱歌跳舞,我只想爬到最高点,为了这个,我什么苦都能受,我不想再被任何人瞧不起,也不想成为谁的菟丝花。”   “我想让所有人都记住我,时年也好,时南也好,我只想爬到最高点,我可以接受所有风险,我可以为了那所谓风险献出生命!我想让曾经所有欺负过我,瞧不起我的人,听到我的名字,都会自觉的退避三舍!”   他的声音顿了顿,再次开口,变得沉重。   “可你,司锦寒,你却要毁了我一次又一次,我拿性命堆积起来的成就,因为你的一句话,我这么久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这是司锦寒第一次听到时南如此直白的说出内心所想,更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知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他所谓的悲痛与如今的时南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平静语气诉说了这黑暗无比的两年。   时南的这两年,是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出来的!   没有接触过外界,他所见识过的恶都是自己那毫不遮掩的,这注定了他的这条路会远比别人难走上十倍百倍!   司锦寒的声音变得苦涩,他艰难的说道:“我……我不知道,我以为我是在帮你,我不想看到你有危险……”   “心脏在两年前就找到了,一直在医院里保存着,我希望你可以尽早手术,你的身体只要悉心照料是可以完全恢复到与普通人一样的,我想把我亏欠你的全部弥补给你,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南南,不要太功利,你想要的成就,我可以给你,我可以把你捧到最高点,你不要太辛苦,你……”   时南站起身,打断了司锦寒的话:“我不需要你的一切,我不想用你找到的心脏,也不需要你所谓的弥补,更不需要你捧我,你的一切,我都不稀罕。”   “如果真的想要弥补我,那就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这条命是我时南好不容易捡回来,我要为自己活着,而不是再像狗一样,被人随意践踏。”   “司总,请回吧。”   一句比一句伤人,一把把夹着冰碴的刀子扎在司锦寒的心窝子上,疼的他几乎要支撑不住。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几乎将他逼迫到窒息,压抑又难受。   原来这就是时南当初所承受的痛苦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任由那些锋利的言语化成杀人不见血的刀插在心头。   客厅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时南见司锦寒半天没有动作,他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你今天来,是要找我做吗?”   一句话让司锦寒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满眼都是受伤难过。   时南……就是这么想他的?   眼角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庞滑落,肩膀都在以哭泣的频率颤抖。   时南已经脱下了身上外套,解开了衬衫,露出了那削瘦白皙的上身,身体上浅浅的疤痕纵横交错,那是当年在会所里被那些人硬生生抽出来的疤痕,会随着岁月永远伴随着时南,永远提醒着彼此,他司锦寒都做过什么。   腰腹处的那一道深深的刀疤横在那里,那一道疤痕远比身上的那些要清晰的多,他的身上也同样有一道,只是时南的这个要比他的长出许多,足以想象当年那些人的潦草。   那是当年生生刨开时南的身体,没有任何麻药的情况下生生取出肾脏的痕迹,那里面是空荡荡的……那缺失的肾脏,在他司锦寒的身体里,他一边在肆意的享受着时南的恩惠,却又一边肆无忌惮的伤害着……   时南将衣服扔到一旁,说道:“我这里没有你用的那些道具,楼下有24小时无人售货店,你自己去买吧,那里什么都有,我在楼上等你。”   “做完之后,把那部戏的角色还给我吧。”   时南如今这淡薄的表情,一字一句都在刺激着司锦寒的神经,他再也控制不住,他咆哮道:“你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什么?!为了那些死物的交易吗?!” 第101章 名利对你这么重要?命都能不要?   司锦寒的嘴唇微颤,他沉声道:“角色我会让赵顺还给你,但是你得接受手术。”   时南看着他,声音里有些疲倦:“角色还我就够了,谢谢司总的好意,手术就免了吧。”   等他闲下来再说吧。   “我要上楼睡觉了,司总请自便。”   时南自顾自的上了楼,司锦寒紧紧盯着那一道背影,眼神晦涩复杂。   身后一阵焦急的脚步声响起,不等时南转过头,突然一只手已经拉住了他的腰,将他一把抱进怀里。   司锦寒毫不费力的将时南从楼梯上抱下来,将人按在沙发上,欺身而上。   时南面朝着他,两只手的手腕被叠在一起,轻轻松松的被司锦寒仅用一只手扣住,他像是被按在粘板上的鱼,动弹不得。   司锦寒恶狠狠的捏住他的下巴,眼睛赤红的厉声道:“名利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啊?连命都能不要?!”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体?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要了你的命!你怎么敢进娱乐圈这浑水里?”   “你知不知道这个圈子里,才华根本不重要,你的一次次练习,一次次努力根本什么都不算!只要资本的一句话就能让你满盘皆输!你做的一切根本就是无用功!”   “你不是想往上爬吗?我给你这个机会,奖项让你全拿一遍,让你挤进超一线,你不需要卖命去努力,你只需要讨好我,你就什么都有了!”   “为了区区一个角色,跟我做也可以吗?正好我想了两年多了,那部剧我投了一个亿!这一宿我他妈非得睡个够本!”   他伸手朝下,恶狠狠的去解时南的腰带,身下的时南发狠的挣扎,愤恨的瞪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来窟窿。   时南从他身下挣脱出来一条腿,一脚朝着他的腰腹踹过去,司锦寒自始至终就没防着他,直接被这一脚踹到了地上,后背磕在了茶几上,磕得“哐当”一声响,脊柱都在疼。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匆匆爬起来,要逃离他的时南,嘲弄着开口,脸上的表情早就没了刚才的凶狠。   “看吧,你根本就做不到对这种事毫不在乎,那干嘛还要对我说那些话呢,是想刺激我,还是在给自己洗脑?”   他苦涩一笑,抬手遮住了眼睛,闷声道:“你的路比别人难走,不止是因为你不谙世事,你故意对那些避而不谈。”   “我查到了好多消息,你被好多人针对过,不是同行,而是在你们之上的那些资本。”   “好看的东西,就难免造人惦记,你刚刚露面的时候就红过一段时间,这本来应该是你的天梯,可后来你却销声匿迹了几个月,然后开始低调,从最基础做起,为什么呢?”   “因为有好多人有意压着你,排挤你,就是想要让你自己主动找上门,陪他们,只要你妥协一次,你就不用再受这么多的苦,可你没妥协,你宁可拿命去换荣誉也不愿意去答应那些事。”   “时南,你没变,你一点也没变,把自己说的功利到不择手段,其实,你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份尊重,想要一份认可吧?”   “是我两年前对你说的那些话,刺激到你了,对吧?”   故作坚强的保护层被司锦寒一层一层剥开,将那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内心挖出来,所有的不安一件一件拿出来剖析。   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淡然在此刻尽数瓦解,时南的身子微微发抖,泛红的眼角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的滚落,他的声音嘶哑哽咽:“是啊,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是上不了台面的哑巴,我死了爹妈,我配不上你司锦寒,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只能靠着依附男人才能活下去的妓!”   “我一无所有,在你眼里我就是最低贱的,你司锦寒永远高高在上!所以我要忍受你所有的脾气,我要忘记你所有的不好,我应该眼睁睁的看着你和别人恩爱,任由你们肆无忌惮的伤害我!你的一丁点善意我就应该感激涕零!我应该对你那恶心的爱感恩戴德!”   “凭什么我受过所有的的冤枉,受过的所有委屈,你一句“对不起”我就要原谅!”   时南像是被逼急了的兔子,他瞪着眼前的司锦寒,一字一顿道:“我如今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全是拜你所赐!”   这些话把司锦寒拉回了那最不敢回想的那段记忆,那些他为了所谓的“面子”做出来的所有的荒唐事,一字一句似刀,说出口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这些话会给听的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时南曾经是哑巴,不能开口反驳,但这不是他能肆意伤害的理由。   司锦寒的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那样干巴巴的看着时南,内心悔恨不已。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回到当初,将那个不知珍惜的自己活活掐死!   时南满脸泪水,他抬手指向门口,声音愤怒颤抖:“你走!我不想看见你!这辈子都不想!”   又是驱逐的话语,司锦寒嘴唇微抿,他受伤的望着时南,可时南脸上除了泪水外,对他只剩下那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不敢再看,时南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在把他凌迟一样的疼。   他只能低下头,在时南的视线里狼狈的离开了这个房间,不再惹时南的厌烦。   门轻轻的合上,司锦寒不顾形象的坐在门旁,不顾身上的西装是否沾染上了灰尘,他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像极了丧家之犬。   时南不要他了……   彻底不爱他了……   片刻的相触的代价是撕心裂肺的疼,崩了那么久的泪水再也忍受不了,无声的滴落在手背上。   那个跺跺脚易城都要跟着颤一颤的男人,此刻像个流浪汉一样,狼狈的蹲在楼道里泣不成声。   这一刻他才终于感受到什么叫爱而不得,时南曾经是不是也像他如今一样痛苦?   那个曾经满眼都是他的人,如今哪怕赌上性命都要逃离他,不要他的半分帮助……   他彻彻底底,把那个拼了去命爱他的小哑巴给弄丢了……   ——   殷汶瑞在在微博上发了自己一个穿着白衬衫,带着金丝眼镜坐在书房里看书的照片,配文:【午后时光~】   看似角度随意,只是一张文艺装逼照,但是底下已经炸开了锅。   【我擦!这就是我梦中的沈柯!】   【瑞瑞要演沈柯了吗?这个角色我只认你!】   【姐妹们好像要失望了,一手消息,瑞瑞不是沈柯,是沈柯的助手。】   【那个……可能会被喷,但是,他的演技不太好吧?沈柯这个角色可不是长得好就行了,演错一点都会变成土味尬演啊……】   【演得好斯文疯批白切黑,演不好中年骚气油腻变态男。】   【跟沈柯什么关系啊?瑞瑞只是随手发张自拍都要被ky?真无语。】   殷汶瑞一条一条的翻着评论,嘴角挂起得意的笑,经纪人坐在一旁,问道:“角色的事怎么样了?你那边的大老板没捧你?”   一说道这个殷汶瑞就生气,他扣下手机,冷哼一声:“赵顺那狗脾气你还不知道?凭着拍出两个好电影,就开始瞧不起我们这些流量小生,给我个角色像施舍一样,老子能拍都是给他面子!”   “我跟王总说了,想让他把角色给我,结果那老东西打起了时年的主意!时年要是妥协了这个角色就是时年的,结果半路杀出来个司锦寒,他硬挤掉了时年,这下角色空了赵顺那老东西也不给我!说要再找!”   “妈的,这次我看舆论上来了,他能怎么办!他不用我也得用我!”   经纪人眉头紧蹙:“司锦寒?这么多年没听说过他插手影视这方面啊,难不成看上谁了?”   殷汶瑞哼了一声,有几分嫉妒的说道:“是,没插手影视,倒是在歌坛里捞了个婊子,程轩那狼心狗肺的东西,有好处一点都不想着叫我!故意杀人进监狱判死刑也是他活该!”   经纪人突然想起什么,眼前一亮:“司锦寒为什么挤兑时年?”   殷汶瑞道:“听说是不想让时年演感情戏,后期打戏用替身,时年不同意。”   “时年粉丝不都是他的打戏粉嘛,这不就是想要让时年自毁前程,至于前者……”   “难不成他看上那个小女演员了?”   一想到这,他妒意横生。   司锦寒这种年轻帅气又有背景实力的青年才俊,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能被司锦寒看上那得是多大的福气?   为什么司锦寒看上程轩那种破烂,都看不上他?   经纪人道:“听说他男女通吃,但好像他对女人兴趣其实没多大。”   “肯定是看上谁了,不然怎么可能突然插手影视这方面?还出手就是一个亿,那些大老板,哪个不是奔着你们来的?”   他眼珠子一转,贼兮兮的说道:“除了那个小女演员,挤兑掉时年,还对谁的好处最大?”   殷汶瑞一愣,嘴角缓缓上扬,抬手指向自己:“……我?”   司锦寒……看上他了? 第102章 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   司锦寒在楼道里坐了一夜,时南也同样一夜未眠,但一大早接到了个不错的消息。   “小年,剧组那边已经没事了,赵导让你回去,这几天好好看看剧本,今天发布宣传照,过两天就是开机发布会了,这两天好好休息休息,你最近的气色很差。”   时南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但还是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尽管角色回来了,他的心里也感受不到多少的喜悦。   小白已经穿好衣服下了楼,看到坐在沙发上,明显能看出眼眶有些红肿的时南,问道:“你哭了吗?”   时南摇摇头:“没有。”   “昨晚有人来吗?”   时南撒谎的摇头,小白没有戳破,只是点点头。   时南起身去厨房,将准备好的早餐端上桌,说道:“午饭我做了两份,带给那个小朋友一份吧。”   小白看着那里的两个便当袋子,嘴角微微上扬:“那家伙一定会很开心的。”   吃过早饭后他拎着两个便当袋子出了门,确定身后没有人之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那边没多久就接通了,秦远稍有些疲惫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怎么了?”   小白问道:“舅舅,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秦远笑了笑:“想我回去?我回去你就不能继续在那里住了。”   小白道:“大哥哥最近好像有些不开心,他不告诉我原因。”   秦远顿了顿,声音有些迟疑:“尽量一周之内回去。”   这边的分公司事有些多,他忙的没有时间询问时南最近的情况。   小白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正好一道稚嫩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萧哥哥!”   小白转过头,看到了迈着小短腿尽量快速的朝他跑过来的司念南。   司念南脸上带着傻兮兮的笑,小白看到他的瞬间就有种感觉。   像是有一只傻兮兮的柯基正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他站在两个人一直约定好的树下,此时正直花季,微风拂过,白色花瓣被微风摘下,从树上飘下来,散落在少年的身旁,卷起了那制服的白色衬衫。   他逆着光,看不清脸,只能看到那清冷的身姿。   好看的像是花神……   降临在自己的眼前。   司念南一时愣住了,他顿住脚步,呆呆的看着那一道身影,鼻尖嗅到了花的淡淡甜味。   直至多年后,这一幕依旧让他难忘……   白萧将手中的便当袋子递给司念南,司念南这才回过神,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袋子,疑惑的眨了眨眼。   “小矮子,不是说我哥哥做饭很好吃吗,这是他今天特意给你准备的一份。”   一句话让小念南感激的几乎要掉眼泪,小嘴憋了憋:“呜呜,谢谢白萧哥哥,呜呜……”   说着,眼角开始不争气的一颗一颗掉小珍珠。   “我从今天以后就没有饭吃了,我爸爸不要我了,他要我离家出走,他让我不要回家,呜呜……”   被头发遮住的微型蓝牙耳机响起,司锦寒的声音响起:“不许哭,说清楚要去他家住!”   小念南脑子笨,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说。   恶毒的老父亲骗吃骗喝,不仅不让他回家,还要他每天上交饭菜,他在这年纪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压力……   虽然他也很想和白萧哥哥回家,每天和白萧哥哥吃大哥哥做的饭菜,可是他也真的好不想骗白萧哥哥,好纠结……   不等小念南开口,白萧已经率先说道:“那就来我家住吧,我哥哥人很好的,他一定会答应的。”   小念南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放下了正在擦眼泪的小胖手,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白萧。   戴在脖颈上的蓝色宝石项链在阳光下透出异样的光芒,转瞬即逝,让人以为只是花了眼……   微型蓝牙耳机的另一头,司锦寒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有些许狼狈。   他如今,竟然要靠着这种下作手段去看看他的样子,听听他的声音……   ——   殷汶瑞的那张照片在微博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杀手余罪》这部剧本未拍先火,完全借着原著的光,殷汶瑞早就透露出自己会出演,却没有说是什么角色,好多人在底下叫嚣着殷汶瑞出演沈柯,甚至艾特赵顺,殷汶瑞只是静静的看着,不做回应。   热搜榜挂着一条#非殷汶瑞的沈柯不看#   【官方装死,估计真的不是瑞瑞演这个角色。】   【天啊,不要毁了我心里的白月光啊!】   【如果不是殷汶瑞出演沈柯,这剧我宁可不看!】   【拍电影就是毁原著,争去吧,我偷偷啃原著去喽。】   中午,《杀手余罪》剧组官方甩出宣传照,艾特了所有主演,配文:【定不负众望!】   刚刚发布,各项数据就都在猛飙,一个个都在这蹲着,想看看这演员是什么阵容,沈柯到底是谁演!   一张照片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个好看到人神共愤的男人站在瓶瓶罐罐的医药架前,白皙到有些病态的皮肤自带着病娇的感,高挑完美的身材,身着衬衫西裤,打着黑色领带,外面罩着一件白大褂,配上那张脸,禁欲感简直拉满。   骨节分明的手中把玩着一把泛着寒光的手术刀,危险又迷人。   那精致绝伦的五官挑不出任何毛病,堪称完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那双桃花眼勾人心弦,可眸中却冰冷暗淡,那是看透悲喜之后漠然,额前碎发遮挡,使那双眸子让人看不太真切,不知眼底是否会有嗜血的光芒涌动。   他微红的唇瓣紧抿,嘴角天生便是微微上扬的,似笑非笑。   诡异和忧郁完美结合,让人惊艳,仅一眼就能让人联想到看似正人君子,实则心狠手辣的变态杀手。   什么都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让人能从中看出故事。   底下评论炸了。   【对不起,我要食言了,原著先放一放,我先去蹲票。】   【啊啊啊!这就是沈柯!从书里走出来的沈柯!】   【一口一个瑞瑞的脑残粉呢?过来挨打!】   【呵,也不过如此,偷偷擦一擦手机屏幕。】   【你们在这吵吧,我要去关注了,趁着粉丝少,偷偷拿下他,然后惊艳所有人!】   【和这个宣传照一比,之前殷汶瑞发那个是啥啊?文艺青年吗?】   【我家瑞瑞什么都没说,你少在那ky!】   【呵,还杠呢?演不了主角就开始搞事情?这点事当谁看不出来?】   一时间,时南粉丝暴涨,粉丝涨了几千还没停!   点进微博,一张张美照让人疯狂保存。   禁欲系帅哥?拿来吧你!   粉丝群的群成员一个劲的往上涨。   老父亲在学校门外接受儿子的投喂,看着哭的抽抽搭搭朝他跑来,一脸不情愿的伸手交给他便当盒的司念南,他权当没看见的伸手接过来,司念南眼巴巴的看着他,满脸不舍。   司锦寒一边吃着饭,一边扒拉着手机,将保存下来的一张张照片发给周朴,让周朴印出来交给他,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大男子汉哭什么,把人骗家里来,以后每天都能吃到。”   小念南擦了擦眼泪:“真的?”   “真的。”   这小子不在家,他还能清净清净。   周朴苦逼似的拉着装了半个后车厢的海报跑来青城,像糊墙一样贴满了书房,嘀嘀咕咕的抱怨着。   “这咋还迷上追星了?”   “人家照片贴一墙,放眼望去跟变态似的,不对,比变态还变态!”   “长得再像也不能这样啊!”   司锦寒挤进了粉丝群,多年没用过的QQ,头像老土,就连名称都是带着火星文的,看着群里一声又一声的老公,他醋火中烧,直接发言:“那是我老婆!”   底下有人回他:【嗯嗯嗯,是你老婆,也是我们老公,不耽误。】   “是真的!在一起过日子的那种!”   【我给小年生过两个大胖小子。】   【昨天年哥在我这里过的夜。】   【我身上还穿着年哥的衬衫呢。】   【我和年哥比过谁的丁丁大。】   司锦寒气疯了,在群里一顿乱杀,舌战群儒,惹起众怒。   于是……被踢出群了……   大不了建小号重新进!还喷不过你们了?!   ——   天色渐渐暗下来,白萧回来了,时年放下手中的剧本,说道:“晚餐想吃什么?”   白萧没有回答,伸手把胆怯的藏在身后的人拽出来,说道:“哥,我带回来了个人。”   小念南怯生生的看着时南,小脸激动的通红。   这就是南南爸爸啊……   再激动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将嘴边的南南爸爸四个字咽下去,乖巧的举起小胖手:“哥哥好!”   蓝牙耳机里在咆哮。   “你叫个屁的哥哥!那是我老婆!你长辈!”   时南缓缓俯下身,看着司念南那张白嫩嫩的小脸,皱起眉头,司念南唯恐被他看出什么,吓得腿都发抖。   时南转头看向一旁一脸淡定的白萧,严肃的问道:“你把谁家孩子拐回来了?”   白萧站的笔直,颇有底气的回答:“被迫离家出走,无家可归的困难儿童。” 第103章 秦远回来,与司锦寒碰面   司念南围着时南转,满眼都在放光。   时南在厨房里给两个小家伙做饭,司念南就黏在一旁,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稚嫩的问着:“哥哥,我可以帮你忙吗?”   时南爸爸好好看,好香香,比那个只会凶他,抢他午饭的老头好多了!   时南看着还没有自己腿高的小娃娃,果断拒绝了,他笑着摇摇头:“你去看电视吧,这里我自己来就可以。”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司念南张口就要说,耳机里司锦寒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许告诉他司念南这个名字!”   司这个姓氏不常见,时南一定会发现!   司念南愣了愣,随后笑的特别开心的说道:“我叫二五!二百五的二五!”   时南:“?”   这是什么名字?   司锦寒:“……”   你真的让我好丢脸……   时南淡淡一笑,那笑容明媚晃眼:“那我以后叫你小五,可以吗?”   司念南花痴的看着时南的笑容,乖巧的点了点头。   连续几天的同吃同住,白萧带着小念南上学放学,生活无比自然,看上去就像一家人一样,没有半点生分。   时南曾带着小念南去过警察局,毕竟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如果是走丢了,父母肯定会着急,可是却没有人报案儿童走失,警察局告诉时南,如果有人来找,他们会主动联系时南,时南没办法,只能带着小念南回家,让小念南继续在这里住着。   任他们谁也不会发现,小念南脖颈上那从未拿下来的,价值不菲的项链里有一双“眼睛”,正时时刻刻的注视着时南的一切。   小念南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仅仅几天而已,他却不自觉的依赖上了时南。   他以为这样的生活会平静的延续下去,可是这一天,家里来了一个人,那个人的眼神,看的小念南毛骨悚然。   秦远回来特意没有提前告知时南,本来距离预计的时间还差不多有一周,他提前回来了,想给时南一个惊喜。   时南正在看着剧本,突然的开门声让时南警惕的抬起头,看清来人后,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笑。   岁月的沉淀让秦远如今看上去比当年还要沉稳几分,他的面色难掩疲倦,可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看时南的眼神永远温柔随和。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小南,我回来了。”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如同一抹春风拂过人的心头。   时南立马起身迎过去,接过秦远手上的卡其色风衣,亲切的叫道:“远哥,回来怎么都不告诉我?我还打算去接机呢。”   小念南坐在不远处的垫子上和白萧玩着大兔子,这一幕尽数通过脖颈上的项链传递给了司锦寒。   司锦寒看着电脑上正在同步播放的这一幕,只觉得浑身冰凉,从心里往外散的冷,大脑都一时失去了思考。   时南对秦远的态度和对他的相比起来根本就是天差地别!时南对秦远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是不由自主的!可对他的呢?!   “为什么秦远会有时南家的钥匙?!”   这轻车熟路的模样,仿佛他也住在这里一样!   如果真的是这样……如果……   司锦寒不敢再想下去,他死死的瞪着眼前的屏幕,眼睛中都布满了血丝,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闷的让他喘不过气。   秦远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时南,说道:“这是我带回来的特产,你尝尝。”   时南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纸袋,问道:“晚饭想吃什么?我去准备食材。”   秦远笑了笑:“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那宠溺的模样,像极了一对恋人。   时南笑笑,转身进了厨房去洗水果。   秦远走进客厅里,看到了呆呆的司念南,一时有些诧异。   小念南像只呆头鹅一样的坐在那里,手中还抱着一只大胖兔子。   他完全被司锦寒刚才那一嗓子喊蒙了,震得他脑仁都疼。   秦远扭头问一旁的白萧,道:“你的朋友吗?”   白萧在那里翻着书,点点头,纠正道:“以后就不是朋友了,以后是家人,他爸爸不要他了,我收养他了。”   秦远笑了笑,他眼睛直直的看着小念南,眼神中的探究毫不掩饰。   小念南白白净净,长得很好看,也很醒目,这张脸,秦远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他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远的眼神像是可以洞察人心一般,似乎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有意朝着司念南施压,小念南毕竟是个孩子,很快就坚持不住,心虚的低下头,声音都没了底气,他抱紧了怀里的兔子,怯生生的回答道:“我……我叫二五……”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秦远一眼。   秦远盯着这个孩子,良久,淡淡的开口,吐出三个字:“司念南。”   小念南条件反射似的抬起头答应了一声:“嗯?”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紧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神无措的看着秦远。   “司”这个姓氏也让一旁的白萧顿了顿,视线从书上移开,定格在他的身上。   秦远伸手撩起小念南耳侧的头发,那小小的蓝牙耳机再也无处可藏。   “我们见一面吧……司锦寒!”   清晰的声音从电脑中响起,在这安静的车厢里异常清晰。   司锦寒盯着秦远的那张脸,眼睛猩红,像极了被侵占了领地的野兽,他一字一顿的吐出两个字。   “好啊。”   时南洗好水果端出来,看到空荡荡的客厅不由一愣,他问道:“你舅舅和小五呢?”   白萧的眼神晦暗不明,一直放在身侧的小手捏成了拳头:“他们啊……他们出去了,大概不会在家吃晚饭了。”   小矮子,一直以来都在利用我吗?   你为什么要是那家伙的孩子……   ——   “你的孩子,还给你。”   秦远将司念南领到司锦寒在青城的别墅,他将这个孩子推到司锦寒面前,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沉声道:“以后别再来骚扰他了,他不会想见到你。”   他还不知道,两个人早就已经见过面了。   司念南抹着眼泪,拉住司锦寒的手,哭着道:“爸爸对不起,是我太笨了……”   他以后还可以见到时南爸爸吗……   司锦寒眼神不善的看着秦远,嗤笑一声:“呵,你这是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句话?你算什么东西!”   他以为时南死了的那两年,他对秦远已经没了怨恨,可是在知道时南如今生活的一步步,他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活活撕了!   “秦远!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舍得让喜欢的人做如今的这些事!时南他的身体是怎么样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既然没有能力保护他,那就把他还给我!”   秦远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了,他看着司锦寒,笑道:“还给你?司锦寒,这句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你口口声声说的喜欢,就是把人推向死亡!把人逼到家破人亡!他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你少在这里装什么痴情的情圣!”   一字一句都在往司锦寒的心口上扎,曾经的所有都是司锦寒最不愿意回忆,也是最不敢回忆的。   他怒声道:“那你呢?你又比我好在哪里?!他如今的身体你有为他着想过半点吗!你的那个狗屁公司,里面的艺人是靠着谁给你撑起来的!时南在你手里就像个工具一样,一边玩命似的给你转钱,一边给你带艺人!培养新的摇钱树!”   “他再拖着那样的身体,用不了多久就会死!”   “你根本没有用尽全力的捧他!你甚至把他扔进那个圈子都没怎么管过他!他为什么走的那么难?就是因为所有人都以为他没有靠山!他甚至不敢休息,玩命似的的演戏,你他妈但凡给他一个梯子,他都不会成这样!”   “你如果真的喜欢他,你早就给他准备手术,以让他好好活下去为最重要的目标!可你没有!你全部都是在为自己!”   “既然没有能力保护他,那就不要掺和我和他之间的事!我的错我会弥补!用不着你这个伪君子站在道德最高点对我指手画脚!你秦远的本质,没比我高尚多少!”   秦远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能白手起家爬到这个位置必然是靠着一股狠劲和一颗冷血的心。   话音落下,秦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了几分,他咬牙切齿道:“你少在那血口喷人!他如今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要求!”   司锦寒不想和他在这里继续比谁更加卑劣,他努力平息下自己的情绪,犹豫着问道:“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话问出口之后,他的手都不自觉的紧攥在一起。   秦远听见这话,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故意说道:“当然了,我们一家三口,住在一起。”   晴空霹雳一样的消息震的司锦寒大脑空白,过了半晌才回过神,他眼神狠厉的看着眼前的秦远,表情都变得狰狞,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大步朝着秦远走去。   “你……你他妈……”   司锦寒的声音都在发抖,秦远的脸色不变,就站在那淡然看着他。   “他知道我来找你了,你说,我要是一身伤的回去了,他会不会心疼呢?” 第104章 只能活在他的厌恶里   秦远的话拉回来司锦寒的一丝理智,但也让司锦寒更加愤怒,他气的浑身发抖,却又不敢上前。   他不能再把自己暴戾的一面展露在时南面前,也不能给这个伪君子有一丝博得时南同情的机会!   他怒瞪着秦远,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秦远已经死一万遍了。   他凭着那最后一丝理智,沉声道:“你少他妈激我!时南那里我看过了,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迹象!就连那个小崽子,都是你最近塞过去的!”   他早就让小念南楼上楼下走遍了!   秦远没指着这话能懵住司锦寒,他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道:“但是现在,和住在一起没有多大区别,我的心意他知道,距离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一句话,他就会无条件的答应我。”   他目光诡谲的盯着司锦寒,森然一笑:“我应该还要感谢你,亲手将他逼到绝路,让他只能求助我,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要闯出一番天地,做出一番成绩,赢得一分尊重,而我,是他的引路人,是给了他这一分尊严的人,是他最感激的人。”   “或许他心底对我没有多少喜欢,但是同样的,他也不喜欢你,可我们之间的区别在于,他可以为了那份感激和我在一起,而你,却只能活在他的厌恶里,这辈子都没办法抹去过去那段回忆!”   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止于朋友之间,经历过司锦寒,时南对接受新的感情已经没有多少的兴趣,他难以再进一步,明明只要他一句话就可以捅破的窗户纸,可他却没有,时南会出于感激接受他,可是心底却难以再有精力来爱他,这样的感情,与自欺欺人无异,他秦远还没有可怜到这种地步。   他不着急,他有大把的时间陪着时南耗,哪怕是一辈子都止于朋友,也算是变相的携手余生了……   司锦寒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把眼前这张嘴撕烂。   他根本不敢想象时南会和秦远在一起的样子,那原本是只属于他的东西,只属于他!光是看着时南对秦远笑他都受不了,更何谈是其他的!   “你他妈的……你敢对他有别的心思,老子让你在青城也同样混不下去!”   秦远淡淡一笑:“你请便,这里的倒了,我还会再去下一个地方,但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让他对我徒增愧疚罢了。”   司锦寒说不过他,秦远的每句话都能压的他不知如何反驳。   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秦远,我不是想跟你吵架的,他的事,我们各凭本事,我今天,是想求你一件事。”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个人用到“求”这个字,而且还是他最厌恶的人!   他咬咬牙,说道:“我……我找到了时南需要的心脏,我想让他尽早接受手术,可他……他不愿意接受我的东西,你能不能……能不能说是你找到的,说服他,让他接受手术。”   每一个字都在让他心尖发颤,讨好已经卑微到了土里。   秦远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凝重的说道:“找到了?”   他也在同样在找,可是两年了依旧没有消息。   司锦寒点点头:“找到了,两年前就找到了。”   “你说服他,让他接受手术,我……我给他当血库,以防出现意外。”   “你别告诉他,如果他知道了……他肯定不会答应了……”   说完,他难过的低下头。   他连输血给时南,时南都会是嫌弃的……   秦远凝视着他,良久,开口道:“我会劝他。”   司家独子,能说出这句话就已经做好了承担所有风险的准备。   停止了剑拔弩张的争吵,秦远深深看了一眼司锦寒,最后转身离开。   司锦寒叹了口气,转身想回屋子里,可一回头,对上了小念南的那双懵懂的眸子,眼眸清澈的像是一面镜子,让他所有的丑恶无处遁形。   司锦寒的脚步一顿,唇瓣微抿。   两年来,他在小念南的眼里永远都是好父亲的形象,可刚刚的所有话,无疑把他做过的所有尽数扒了出来,让他所有的形象尽数坍塌。   好父亲是假的,他的本性就是暴戾又自私。   他和他的时南爸爸也不是恩爱的,是他逼走了他的时南爸爸……   一时间,他不知道如何对这个孩子开口。   小念南抬脚走向他,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轻轻的拉住了他的手,哑声道:“爸爸,以后一定要好好爱时南爸爸哦。”   司锦寒俯身,将小念南抱起来,沉重的点了点头:“我会用我的后半生,好好去爱他。”   “小念南以后如果碰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知道吗?”   小念南并不知道所谓的喜欢是什么,只是配合的点了点头,埋首在司锦寒的脖颈间,小手安抚似的拍着司锦寒的背。   他的时南爸爸会和他们团聚吗?   ——   时南站在门口看着正在收拾自己行李的小白,薄唇微抿,心底诸多不舍。   小白走了,这空荡荡的公寓里就又只剩下他了……   他怀里抱着毛茸茸的白色大兔子,犹豫着开口道:“要不要再在这里玩几天?”   小白摇摇头:“不行,这里离我学校太远了,你工作也很忙,不能再麻烦你了。”   “我放假会来找你玩的。”   他心里都知道,每次时南都是特意早上起来给他做早饭吃,一日三餐供着,否则时南根本没有按时吃饭的习惯,甚至平时吃的东西也完全不沾荤腥。   舅舅告诉他大哥哥最近有工作,让他不要再继续打扰。   时南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像个孤寡老人一样,可怜兮兮的看着已经把行李收拾好的白萧。   秦远正好也回来了,白萧拎着行李箱下了楼,唤道“舅舅。”   秦远点点头,说道:“你先下楼等我吧,我和大哥哥有话要说。”   白萧点点头,扭头恋恋不舍的和时南挥挥手,随后才转身离开,时南怔怔的看着白萧离开的背影,直到秦远叫他,他才回过神。   “南南,你的脸色很不好看,最近有按照医嘱好好照顾自己吗?”   时南回过神,眼神有些闪躲,心虚的嗯了一声,不敢抬头看秦远。   时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唯有没有外人的时候他才会收敛起身上用来保护自己的利刃,恢复到与两年前一样。   如司锦寒所说的,他还是那个时南,一点没有变,他只是学会了保护自己而已。   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如今变得不再那么明亮,乍看上去有些空洞。   他的视力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手术可以恢复,可是他没有时间去做,私下里就戴着眼镜。   他身上穿着白色体恤和短裤,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皙纤细,一如两年前的瘦弱。   秦远一眼就看出他在说谎,但没有戳破,他凝视着时南,良久,叹了口气,说道:“这部戏拍完之后,我给你放个长假。”   这话说完,时南连忙抬头看向他,开口便是拒绝。   “我不用休息,我最近很好,我都在按时吃药休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   秦远开口道:“去把心脏移植手术做了,你的病不能再拖,早些移植,我也早些放心。”   时南抿了抿唇,有些抗拒的说道:“心脏……是司锦寒准备的吗?”   秦远没打算瞒他,坦诚的点点头:“是。”   时南抱着兔子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些许:“我……我最近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觉得病好的差不多了,暂时不用……”   话音未落,秦远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一向很少生气的他,语气突然变得严厉:“必须去!把时间延到拍完这部戏之后已经是最大的宽限!”   他像个在训斥不听话的孩子的家长。   时南小声的做着最后的挣扎:“可是,手术准备,加上术后修养,这一歇要好久,我……我不想……”   他好怕自己堆积起来的努力就这样全部白费。   他不怕忙,他只怕闲下来,他怕闲下来,再次恢复到那十四年一样的生活里,会被人遗忘,会被再次否定价值……   秦远走上前,按着时南坐在沙发上,像长辈一样摸着他的头,轻声安抚着:“可是这样一直拖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它不会自己痊愈,你的身体你比我清楚。”   “你还年轻,不要太着急,两年的时间到了这种地步已经很厉害了,我们一步一步来,有了好身体,才能有往上爬的可能。”   轻柔的语气让时南心头绷着的弦松懈下来,内心的柔软在这一刻显露无疑,他的眼眶泛红,泪水溢出眼眶,声音沙哑:“我……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手术可能会失败,我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移植完可能会有排异反应,每一样都会要了我的命。”   “远哥,我不怕死,我想在我死的时候,能拿到我所有想要的东西,能死得其所,不留遗憾……”   所以他不敢松懈,只要第二天能睁开眼,他就想继续朝着那个所谓的目标努力。 第105章 时南,你别蹬鼻子上脸!   秦远伸手将时南揽入怀中,伸手轻抚着时南的背,轻声道:“还记得两年前你送我的一个愿望券吗?我的愿望就是想让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所以,就当是履行承诺,也要好好活下去。”   本来打算告白时候用的东西,就这样消耗掉了,可秦远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他抬手抚去时南眼角的泪水,温柔的说道:“不许再哭了,明天就是发布会了,可不能肿着一双眼睛去。”   时南点点头,开口哑声道:“等这部剧拍摄杀青之后,我会去做手术。”   秦远笑了,夸赞道:“这才听话。”   司锦寒停在秦远那辆车之后,看着前方那停在楼下许久都没有开走的白色保时捷,他眼神晦暗不明。   秦远还在楼上,只有那个小崽子下来了……   他会劝动时南吗?他们在做什么呢?   满脑子都是一些让他痛彻心扉的画面,他想都不敢再继续想,他烦躁的揉了揉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烟叼在嘴里,眼睛直直的看着那扇窗子,恨不得把那里看穿。   就在刚刚,他买下了时南旁边的房子,名正言顺的和时南成了邻居,可是他连住进去的勇气都没有,他怕再看到时南冷漠的眼神,怕看到时南对着秦远喜笑颜开的模样。   他在楼下等了许久,秦远才终于下了楼,秦远显然发现了他,敲了敲他的车窗,他将车窗降下,扭头看向一旁的秦远,道:“成了吗?”   秦远点点头:“成了。”   司锦寒苦笑一声,自己软磨硬泡都不行的东西,秦远上去这么一会就劝成了。   秦远继续说道:“但是,是在这部戏杀青之后,电影而已,拍摄时间不会太久。”   一句话再次把司锦寒惹火了,他怒瞪着秦远:“你他妈就不能让他现在就进医院!手术这种事不是越早越好吗?!”   秦远听见这话,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这是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角色,你觉得他会放弃吗?”   “这部戏人气很高,他能否功成名就在此一举。”   司锦寒一时语塞,他气的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时南如今的事业心他一点也不想支持!   秦远没有多说,转身回了自己的车上,在司锦寒面前离开。   司锦寒一个人在楼下待了好久,直到夜深才上楼,他想进自己刚买的房子里,可是脚就像不听使唤似的,直接朝着时南那屋走,等他回过神,已经把时南的家门打开了,看到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抱着兔子偷偷抹眼泪的时南。   时南红着一双眼睛看着他,良久,收回了视线,他没有说什么,起身就要上楼。   司锦寒连忙过去一把拉住时南,捧着时南的小脸,焦急的问道:“怎么哭了?谁惹你生气了?快跟我说说,眼睛怎么都哭肿了。”   时南一把甩开他的手,想要绕过他上楼,司锦寒却再次拉住他,抓着他不肯放,像是不问出来个结果誓不罢休一样。   时南被他惹烦了,直接一拳朝着司锦寒胳膊上打过去,虽然体型相差较大,但时南打戏练了那么久,也不全是花架子,这一拳还是震的司锦寒胳膊麻了一刹,被打的松开了手。   时南把他当空气,一声不吭的就要上楼。   司锦寒再次缠了上来,面色阴沉的盯着时南,这是司锦寒生气的表现,时南没有半点畏惧,就那样直视着他,等着司锦寒撕开这层虚伪,将那凶狠暴戾的怒火尽数发泄到自己身上。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司锦寒突然动了,时南即便做好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后退一步,他的手一把被司锦寒拉住,司锦寒握着他的手,狠狠一耳光扇到脸上,“啪”的一声。   这一巴掌震得时南手都在发麻,司锦寒的面颊上浮现出巴掌印。   时南怔怔的看着做出此举的司锦寒。   “打胳膊不疼的,以后打往脸上打。”   “消气了吗?没消气就继续打。”   除了家里人以外,谁敢打他司锦寒一下,他能要对方半条命。   时南没说话,司锦寒继续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来,时南一把挣开他的手,转身就上了楼,一句话也没和司锦寒说,似乎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身后上楼的脚步声像是一步一步踩在他的心尖上。   他宁可时南对他仇恨打骂,也不想让时南如今对他是这种态度。   被忽视的感觉,原来就是这样的滋味……   宽厚的背脊都在微微颤抖,他抬手抹了一把眼角还未渗出来的泪。   楼上卧室的关门声音在楼下听的一清二楚。   既然进来了,他就不想这么轻易的走。   他刚才看见时南怀里抱了只兔子,那兔子又大又胖,就是普通的兔子,根本不是什么宠物兔。   南南喜欢兔子吗?那他送一只品相好的,能不能让南南开心?   眼神无意间扫到了茶几上的两个盘子,他走过去,看到里面还剩下的食物不由一愣。   两个盘子一大一小,一个是人用的,一个是宠物用的,里面的食物几乎一样,都是看不着一点肉的绿色,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用调料拌了一下。   司锦寒有火不敢发。   这他妈是人吃的东西?给那两个崽子带东西就大鱼大肉的,自己吃饭就不正经吃东西,这都半夜几点了才吃饭?吃的还是这些破玩意!长期这么下去身体能有什么营养?!   他转身来到厨房,一边翻冰箱里的食材,一边用手机查做饭的教程。   时南的失眠很严重,在床上躺着就连眼睛都闭不上,公寓的隔音不是特别好,楼下“叮叮咣咣”的声音听的他心烦。   时南从床上爬起来,皱着眉头给怀里的兔子抱起来,对着兔子说道:“大花,他是不是往咱们家里埋炸药呢?”   怀里的兔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往那一趴,看上去懒洋洋的。   楼下厨房里的噪音终于停了,随之而来的是楼梯间的脚步声,司锦寒推开了卧室的门,手里端着一碗像模像样的西红柿肥牛面。   “你不能吃那样的东西就睡觉,得多少吃一点暖胃的。”   他学东西很快,第一次做饭就很成功,光是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开。   时南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上,顺带把怀里的兔子也搂进怀里。   你个愚蠢的人类!本大爷身上都是毛,热死了都!   大花挣扎着往出爬,逃出被窝之后就钻进自己的小窝里,死活不在时南被窝里待着。   司锦寒看了一眼,嫌弃的说道:“这兔子长得也太丑了,我给你换只新的,品相绝对比这个好看。”   他上前拉着时南的被子,哄着道:“南南乖,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他把时南从床上拉起来,搬着时南身子,让时南坐在床上。   时南冷眼看着他,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整个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司锦寒自己的声音,如同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这种压抑的无视司锦寒彻底受不了了,他道:“你不是哑巴了,就算是讨厌我也得说句话吧!”   时南如他所愿的开口,淡淡的吐出五个字:“讨厌你,你走。”   司锦寒压抑着怒意,额角的青筋疯狂跳动,咬牙切齿道:“你吃完了我就走。”   时南起身下了床,搬过角落里的小桌,将碗放在上面,坐在地上一口一口吃着。   司锦寒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时南低着头,露出好看修长的脖颈,让人忍不住想要在那光洁的皮肤上留下些许痕迹。   他不敢再乱看,只专心的看着时南吃饭,忍不住开口问道:“好吃吗?”   他之前尝了一小口,虽然感觉还不错,但唯恐在时南面前表现得不好。   时南点了点头,诚恳的回答道:“好吃。”   司锦寒一喜,正要说那以后天天给你做,时南却比他先一步开口:“但是我不想吃。”   司锦寒彻底怒了,他阴森森的说道:“是不想吃,还是不想让我做给你吃?时南,你别蹬鼻子上脸,我这一辈子没伺候过谁,这是我第一次做饭,就算你不喜欢,最起码的尊重也应该给我!”   自己辛辛苦苦的心血,凭什么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碗中还剩大半碗,时南放下了筷子,一口都不再动,他扭头看向身旁的司锦寒,有些疲倦的笑了,声音都透着无力:“尊重?原来在你的眼里还有尊重这两个字,也对,除了我,谁都配得上这两个字。”   话一出口司锦寒就后悔了,连忙想要认错:“南南,我……”   话没说完就被时南打断,时南眼神空洞的看着他,似乎在回忆。   “司锦寒,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做饭吗?我听到你夸赞那个厨师的牛排做的好吃,我就也去做,想要讨好你,八岁的我站在小板凳上才能碰到锅子,忙活了一下午才做出一块像样的,我端去给你,你记得你是怎么做的吗?”   “南南,别说了,我……”   那段回忆突然涌上脑海,司锦寒的脸色都有些发白,害怕听到接下来的话。   时南直直的看着他,缓缓说道:“你当着我的面,把那块牛排扔进了狗食盆,你说,我做的东西,喂狗刚刚好。” 第106章 其实你心底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吧?   时南的话勾起了司锦寒的所有回忆,那些混账事在他眼前一幕一幕闪过,数都数不完,他一时间百口莫辩。   他焦急的说着:“是我的错,我那时候又坏又蠢,我已经改变了,你好好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我已经……”   时南扯过餐巾纸擦嘴,缓缓开口道:“已经怎么了?已经装的很好了吗?你的本性我看了十四年,你如今能装一天,能装两天,然后呢?等一切风平浪静了,还会是曾经那样,那样的性格已经刻进你的骨子里。”   “你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对我施舍一点甜头,我就应该跟你走,否则就是蹬鼻子上脸。”   “你知道这样的滋味不好受,那我呢?我只能半夜偷偷躲房间里哭,你永远都只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的心情是怎样的从来都与你无关。”   时南站起身,回到床上,望着司锦寒冷声道:“我不会因为心脏的事就对你感恩戴德,也不会为你如今做的一切有半点动容,一切都是无用功,得不到回报,如果不想这样,那就把你的所有东西都收回去,我不需要。”   “没有你的这两年,我前所未有的满足。”   最后一句话几乎压的司锦寒心脏都在发疼。   这两年……   可是这两年,对他而言,就是地狱一样的生活啊……   “我……我没想用这些事要挟你什么,我只是想,看着你好好的……”   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已经夹杂着哽咽的沙哑。   “南南,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改变……我已经很努力的学着如何去爱你了,我…我一定会做的很好的。”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时南的脸色。   时南始终微低着头,半晌,轻声吐出一句话:“可是,我已经不需要你来爱我了。”   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这是司锦寒早就想过的结果,可真的听到这一句话,还是避免不了心口的钝痛,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的内心在挣扎,他很想去护着时南,学着如何爱时南,去小心翼翼的接近,可是心底却有一道声音,不断的告诉他,如果不用强制的手段,他爱的人,永远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   他真怕自己有一天会压制不住那股冲动,再次做出伤害时南的事。   “南南,你……你没吃多少,你吃饱了吗?”   时南嗯了一声,随后再无声音。   司锦寒拿着时南刚刚用过的筷子,三下五除二的将碗里剩下的面吃干净,起身之后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时南,随后离开了卧室。   时南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听见卧室的门关上的声音,不由松了一口气,以为人走了,可是刚刚闭上眼睛,门又打开了,司锦寒又回来了。   刚刚说的话全是骗他的,时南也懒得去质问,索性不理会。   正躺着,一块冰凉的东西突然贴到自己脸上,吓得时南一激灵,连忙坐起身,一脚朝着司锦寒踹过去,时南惊魂未定的怒声道:“你干嘛?!有完没完!”   司锦寒没有防备的被踹到了地上,他手中还捏着一个冰袋,望着时南的眼神有些委屈。   “我看你刚刚哭了,明天眼睛肯定会肿,明天你还有发布会要去,想用冰袋给你敷一敷。”   时南抿了抿唇,伸手去接,嘴上说道:“谢谢,我自己来。”   司锦寒把冰袋藏在自己身后,不让时南拿到,说:“你躺着休息,我给你敷。”   时南知道自己拧不过司锦寒,只好躺下,说道:“好。”   冰袋再次敷到眼睛上,冰冰凉凉的感觉有些舒服,不知不觉脑袋变得昏沉,耳旁却听到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时南连忙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司锦寒赤裸着上身躺到床上的一幕。   身旁的床垫陷下去,时南伸手就想把人推下去,可司锦寒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顺势环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贴的没有一丝缝隙,恨不得把他镶进身体里。   时南生气了:“你做什么?!”   司锦寒振振有词的解释道:“坐着太累了,手有点酸,这样躺着省力一些。”   “那你脱衣服做什么?”   “我热了。”   “把冰袋给我,我自己敷,你走吧。”   又是“走”这个字,司锦寒压抑许久的恶劣再也控制不住。   他抱着时南的手紧了紧,恶意的蹭着时南,威胁似的沉声道:“我不做什么,我只想抱抱你,我已经想你想了两年了,你要是一直这样拒绝我,我也不知道我会对你做什么。”   “南南,别再惹怒我。”   怀里时南的身体明显一僵,随后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司锦寒也一直控制着自己,尽管抱着时南的滋味让他更加难受,他也忍着不敢乱动。   怀里的人已经渐渐睡去,他的动作终于开始渐渐放肆。   时南入睡困难,可是一但睡着,就很难轻易醒过来。   他放下手中的冰袋,将时南侧过来,将时南的两条腿并紧,随后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   翌日一早时南就醒了,卧室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一觉睡得格外累,他坐起身子,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他一把掀开被子,低头看着自己身下。   他的短裤怎么脏了?腿内侧红红的,还有点疼,床上爬虫子了吗?   他摸了摸,随后下楼去找药膏。   司锦寒已经叫来了外卖,一样一样的摆在餐桌上,正打算上楼去叫时南起床,却看到了时南穿着睡衣坐在客厅里,正拿着药膏往自己腿上涂。   腿上的那一小块皮肤泛着摩擦过后的红,司锦寒一看见顿时头皮发麻,以为时南看出来什么了,说话都有些结巴:“腿……腿怎么了?”   昨天没了节制,黑灯瞎火的他也忘看了。   时南淡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继续涂药:“被虫子咬了。”   司锦寒松了一口气。   单纯的小傻子。   他说道:“早餐好了,吃点吧。”   “我不吃。”时南张口就来。   司锦寒对他的这些话早就有了应对:“你一会还要去选衣服,不吃的话就来不及了。”   这话一说,时南抿抿唇,也只好不再拒绝,任命的走过去吃饭。   桌上的早餐琳琅满目,各个精致漂亮,不是他这里那点材料能做的出来了,显然是司锦寒从酒店叫来的。   时南坐在餐椅上,司锦寒立马夹了个虾饺给他,说道:“尝尝,我看评论,都说他家的虾饺是最好吃的。”   时南低头看着碗中晶莹剔透的小虾饺,用筷子戳了戳,说道:“多少钱?我转给你。”   话说出口,司锦寒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有必要跟我分的这么清吗?一顿早餐而已,你的股份这些年分了不少钱,我都给你存着呢,一顿早餐钱而已,从那里面扣。”   时南冷硬的回道:“你们司家的钱,我一分也不稀罕。”   “我父母的死,老爷子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以后两清了,我们之间本来就是孽缘,两年前就断了,没必要再纠缠下去。”   司锦寒深深的看着时南的那张脸,嘴唇似有千斤重。   “两清?怎么两清?我欠你的还没有还,我欠你十四年,我欠你半条命,这些我都要补偿给你!”   就算是孽缘他也不想断!既然已经纠缠在了一起,那就纠缠一辈子,谁也别想中途退出!   他想把他欠时南的一样一样还了,用他的后半生去还!   时南脸上的表情冷淡,话语依旧简短伤人:“不需要。”   字字似刀,司锦寒彻底承受不住了,他红着一双眼睛瞪着时南,恶狠狠的说道:“我真希望你还是那个哑巴!起码不会拿这些话伤我!”   每一句话都像是凌迟一样将他割的遍体鳞伤。   时南配合似的说道:“我也可以不说话,反正已经闭嘴十四年,早就已经习惯了,听你说就够了。”   司锦寒气的一拳垂在餐桌上,“咚”的一声响,桌上的餐具都被震得发出碰撞的响声,他愤怒的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时南!”   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样,若是以往时南早就吓得瑟瑟发抖,可如今时南依旧在那里怡然自得的吃着早餐,像是没看见一样,将他视作无物。   司锦寒自欺欺人的说道:“你……你其实心底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吧?不然你为什么要抛头露面?你明知道我有一天终会发现你,我会来找你!”   “两年了,你都没有和秦远在一起,你还是忘不了我!你心底还是有我的!”   时南放下了筷子,他看向司锦寒,露出一抹凄凉的笑:“是啊,我忘不了你,你司锦寒这个名字,我就算至死都会带进坟墓里,你让我终生难忘!”   “你给我的阴影让我就算用一生也难以治愈,我不敢再接受任何一份感情,我怕再遇到下一个你!”   “我想要独立,不想再被人指着鼻子骂只能依附别人活着!空有一副好皮囊的我只能来这个圈子,我从来就不觉得你会再来找我,因为我觉得我“死后”你会很快再寻新欢,毕竟我只是你一个无聊的消遣,一个受你掌控的玩具,一个本就应该为你而死的器官库!”   “你如今的一口一个喜欢,挽回,我只觉得像是笑话,你的感情,从来就不是爱!不要拿着你的高高在上,再来玷污“爱”这个字!” 第107章 这小崽子,嘴巴越来越厉害   司锦寒委屈的想哭,他第一次知道语言这种东西能把人伤成这样。   时南如今的伶牙俐齿句句噎的他不会反驳。   他低下头,掩盖住自己泛红的眼眶,干巴巴的吐出一句:“造型师已经找好了,应该快到了,我去楼下看看。”   说完,他匆匆起身离开了。   他一个人蹲在安全通道里一根一根抽着烟,眼神落寞难过。   “这小崽子,能说话之后,嘴巴越来越厉害了……”   时南收拾好厨房之后回了房间,余光扫到了床边的镜子,多亏了昨天司锦寒的冰袋,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并未红肿,任谁也看不出他昨天哭了半宿。   ——   开机发布会现场记者如云,主演早就已经到场,唐烈武一身黑色礼服,脸庞刚毅野性,当兵退役的人,身上自带着血性,他面庞俊美英气,仅一眼就能在他身上找到剧中角色的影子。   身旁的殷汶瑞脸上挂着有些疲倦的笑,有些力不从心。   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了,本来打算靠随手拍的照片压一压时年的威风,没想到一张宣传照让他一天掉粉几千,甚至还有不少脱粉回踩的,气的他半宿没睡着觉。   时年怎么又能回来演男二?难不成真爬上了哪个投资商的床?!   底下已经有记者开始发难:“赵导,沈柯的扮演者时年并没有什么代表作,甚至整个剧组里,只有时年是新人,请问您为什么要选他当男二呢?”   “殷汶瑞先生的微博里发的照片,看上去明显更加适合演沈柯这个角色不是吗?”   “请问这个角色是提前定好的吗?真的不会让原著粉失望吗?”   这个记者牙尖嘴利,就差明着说时南的角色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了。   殷汶瑞低下头,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如果是之前,他说不定还能因为这话窃喜,但是看到宣传照之后,他只觉得一会得自打嘴巴。   赵顺心下有些不悦,面色也阴沉下来:“我们很尊重原著,沈柯这个角色也是公开选角,扮演者是新人没错,但是不能因为“新人”这两个字否定能力,每一位演员都是从新人走过来的。”   正有记者要再次发难,突然一道声音清晰的传到所有人耳中。   “抱歉,路上有些堵车,来迟了。”   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   众人的视线随着那声音转移,落到那人身上之后便惊艳的移不开眼。   时南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西装,直筒的西裤衬的那双腿笔直修长。   真人远比那天的海报更让人惊艳,时南走向中央,与赵顺他们站在一起,赵顺看见他之后,脸上露出一抹笑:“来了就好。”   妈的,时年就往这里一站,比他怼那记者怼的吐沫横飞有用多了!   一个个看的都快淌口水了!他娘的,这就是老子选时年的原因!长得好看又有实力!播出之后吓死你们!   赵顺得意的小脖一仰。   各种长枪短炮瞄准时南,时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我是沈柯的扮演者时年,我会尽我所能的把沈柯这个角色呈现在观众眼前,不辜负大家所望。”   时南露面之后也不再有记者揪着之前话题不放,毕竟看着这张脸,还有什么说不通的?   司锦寒躲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时南站在闪光灯下,那胸有成竹的模样,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或许这才是时南本来有的人生,众星捧月,成为天幕中最为闪耀的那一颗。   他突然,有些理解时南为什么那么努力了,被人认可的感觉,远可超过一切……   他曾自私的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放进口袋里,谁也不许看,可月亮也因此失去了本该有的光芒。   可现在,他想让月亮重回天幕,任其闪耀,他心甘情愿成为众星之一,默默地保护着他心头的月亮……   曾经你永远追逐在我的身后,这一次,换我来追逐你。   发布会结束已经很晚了,时南其实很容易疲倦,司锦寒给时南充当司机,时南推开他的搀扶,执意自己进到电梯里,他回头看着司锦寒,说道:“你别跟着我,我不想看见你。”   司锦寒不知不觉的对这些话已经习惯了,他仍然跟在时南身后,说道:“你少自恋了,谁跟着你了,我也要回家,我在这里也有房子。”   “我打算在青城拓展,最近都不会走,只能在这边常住。”   时南被噎的一愣,哼了一声,冷声道:“再进我家,你就是狗!”   司锦寒不以为意,进了电梯之后,时南按下27层,身后的司锦寒没有任何动作,时南回头看他一眼:“你住几楼?”   司锦寒道:“27层。”   时南皱起眉头,电梯门打开,时南戒备的看着身后的司锦寒,司锦寒果真没有和他一起,而是朝着他隔壁的房间走去。   时南站在门外看着他,看着司锦寒打开锁,怡然自得进了隔壁的门。   时南警惕的推开房门,确定司锦寒没跟着,这才进到了房间,几次确认门真的锁上了,这才放下心。   他换了鞋子走进客厅,正打算给自己泡一杯热牛奶,余光一扫,看到了原本光洁平滑的客厅墙壁上突然多出来的一道门。   时南:“?!”   那扇门的门把手当着他的面缓缓下压,刚刚分开的司锦寒从那扇门中走出来,如同在逛自家后花园一样的进来这里。   司锦寒一本正经的环视着这里,诧异的点点头:“原来房东说的附赠一百多平是这里啊。”   时南气的忍不住爆粗口:“司锦寒,你他妈够了!”   司锦寒像听不见一样,说道:“我走的时候在家里炖了汤,你要不要尝一口?我刚才试了,味道还不错。”   时南大步走过去,一把完全拽开那扇门,入眼的是另一户的客厅。   司锦寒竟然趁着他不在家这段时间,把墙壁打通了?!   时南气的转身就要走,司锦寒一看把人惹生气了,连忙上前拉住时南,说道:“这大半夜的,你干嘛去啊?”   时南冷声道:“我去住宾馆。”   “那我也能和你挤到一个房间去。”   “我去买别的房子住。”   “我出高价买你隔壁房间,实在不行就楼上楼下。”   “我买别墅。”   “那更方便了,来去无阻。”   司锦寒的厚颜无耻气的时南说不出话,时南突然脸色一白,捂着心口弯下身子,呼吸急促。   司锦寒一下子乱了阵脚,手足无措的扶着时南:“南南!我……我不是有气你,你总不能让我看都不许看啊!”   “我给你找药!你忍忍!”   他想起那天给时南拿药的地方,连忙过去翻找,果然在里面找到了药瓶。   时南吃了药之后缓过来些许,可依旧起不来身,浑身发软,冷汗打湿额前碎发。   他还没脆弱到被司锦寒几句话气到发病,完全是上几天喝了酒,最近又太疲惫,没有好好休息,连续几天的积压在刚刚一下子爆发了。   司锦寒在一旁吓得不行,脸色比时南还要难看,一会摸摸脸一会摸摸手,唯恐时南还有不舒服的地方,焦急的解释着:“我不放心你,你看看你天天吃那是什么东西啊,喂狗狗都不吃,这么下去身体遭霍废了!”   “你这样的身边还不放着个人伺候怎么行,我没别的心思,我就是想好好照顾你,看着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别生气啊。”   “我肯定不会经常打扰你,你也别躲着我,我不会经常进来的,我就给你送送饭,你把我当保姆,当佣人,你怎么看我都行,我就求你别再讨厌我,我真的已经改了。”   时南始终一言不发,司锦寒不放心的伸手去摸时南的心口,时南一巴掌拍到他胳膊上。   时南浑身根本没力气,这一下子像是抚摸一样。   “别碰我。”   时南的声音有气无力,听着像是小情侣之间的撒娇似的,勾的司锦寒心痒痒。   司锦寒春心荡漾,连连点头:“好好好,不碰你,你要干嘛?我抱你去?”   以时南这样子,站都站不起来。   “睡觉。”   司锦寒抱起时南往楼上走,时南闭上眼睛,感觉到司锦寒在脱他衣服,他立马睁开眼睛,眼前的地方根本不是卧室,而是浴室,他的衣服已经被司锦寒脱得差不多。   “你干嘛?”时南怒瞪着司锦寒。   他伸手推司锦寒,可司锦寒根本没把他现在这比猫没大多少的力气放在眼里。   “出了一身冷汗,怎么能不洗澡就睡觉,一会洗完澡,吃过饭再睡。”   “我自己洗。”   “你洗个屁!我都怕你躺浴缸里晕过去,我给你洗,我自己衣服都没脱,什么也不做不了。”   司锦寒给浴缸放满水,轻柔的把时南放进去。   “把那大肉兔子喂得肥头大耳,自己就有上顿没下顿,哪里有人这么照顾自己的,我再晚找到你两年,估计你就特么剩骨头了!”   本来忍的他发疼,可是在摸到时南身体之后,他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只有无尽的心疼。   再晚找到时南两年,估计真的就只剩下一捧灰了……   这算不算老天爷给他的机会?让他有机会来为曾经做下的一切做出弥补… 第108章 衣服被睡眠打湿了,想跟你一起洗   时南迷迷糊糊,也感知不出来司锦寒在做什么。   一双手在他的腰腹处留恋,那道疤痕会伴随着时南终生,永远的提醒着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南南,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司锦寒的声音沙哑干涩,时南始终双眸紧闭,似乎已经睡着。   他家苦笑一声:“算了,大不了我死缠一辈子,反正还年轻,我有的是时间陪你。”   时南困意已深,只感觉腿间有东西磨得他生疼,偏偏眼皮沉的睁不开。   直到什么东西落在脸上,他才终于睁开眼,他睁眼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脱光了衣服的司锦寒,愣了一刹。   司锦寒吓得一激灵,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衣服被水弄湿了,我想着我就也正好洗洗算了。”   时南嗯了一声,吃力的撑着身子从浴缸里起身,司锦寒立马拿过来洁面巾给时南擦脸,手忙脚乱的慌张模样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时南皱着眉头:“你干嘛?”   司锦寒干笑两声,将擦完的洁面巾藏到身后,上面的点点痕迹被他攥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脸上沾水了,擦一擦。”   时南没多想,拿过一旁的浴袍披在身上就要去睡觉,司锦寒立马拿着浴袍跟出去,看到时南在那里泡完牛奶就要去卧室睡觉,可给他气坏了。   “你晚上都没吃饭,一杯牛奶有个屁用!上我那屋吃饭去!”   时南吹了吹牛奶,头都不抬地说道:“不需要。”   司锦寒大步上前,不容拒绝的拉着时南下楼:“什么不需要!你给我过来!”   刚刚还小心翼翼的人,在这方面上似乎格外固执,时南被他拉着穿过那道打通两个房子的门,被按在椅子上。   他看着司锦寒在那里把炖好的汤盛出来,又笨手笨脚的炒了两个菜端上桌,弄完这些又弄了点兔粮扔盘子里,直接闯进他家把大肥兔子拎过来按在兔粮前。   “吃饭,吃完再去睡。”   他一个劲的给时南夹菜,时南看着碗里这像模像样的饭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个以前连厨房都不进的人……   他低头吃饭,沉声道:“以后不许再进我房间。”   司锦寒点点头,违心的说道:“我除了照顾你以外,我什么也不做。”   司锦寒偷偷打量着时南的脸色,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开口:“上些日子,来你这里住了几天的孩子……是我给我们两个领养的孩子。”   “他叫,司念南。”   话音落下,时南的筷子顿住了,时南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手中的筷子放下,起身就要回去:“我吃饱了。”   司锦寒手疾眼快的抓住他:“不许剩饭!那大肥兔子都比你吃的多,你怎么能就吃那点?”   时南生气的甩开他的手,怒声道:“小孩子你也利用吗?!”   司锦寒的声音比他还要大,他崩溃的大喊:“那我有什么办法?!我敢来直接见你吗!”   “他被秦远拎着扔回我家,他知道他骗了你,他很愧疚,他很想你!他很想让你原谅他!从两年前他就一直在渴望能和你相见,他一直在想他的时南爸爸!”   司锦寒再次伸手抓住他,时南气的一口咬在他手背上,虎牙深陷。   司锦寒不知道疼似的说道:“你咬啊!你可劲咬!我巴不得你在我手上多咬几口,让别人都看见,我到时候就说是我媳妇咬的!”   时南松口的时候嘴角都带着司锦寒的血,他怒声道:“你为什么要去告诉小孩子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如果我真的死了呢?他是不是会一直带着那份无法实现的渴望长大?”   他转身就要走,司锦寒上前一把抱住了他,一个劲的颤声道歉:“对不起,南南,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你别生气,你别生气,乖乖把饭吃完,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一碗饭没吃几口就放下了,别说是个病人,就是个普通人也不能这样子糟害身子。   时南用力的甩开他,司锦寒怕伤了时南,只好松了劲,放任时南脱离他的怀抱。   时南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门被关的“砰”的一声,随后能听到挪动重物的声音,司锦寒再去开那扇门,发现已经打不开了,只能挪开一小道缝隙,沙发,茶几,柜子,一股脑的堆在这里。   他眼睁睁看着时南吃力的把餐厅的餐桌抬过来堵在这,随后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完了,把人惹生气了。   司锦寒无比后悔在这样的搞气氛的时候提那个小崽子的事。   他一转头,与蹲在地上大白兔子两两相望。   大花:“……”有点慌慌的。   司锦寒看了一会,随后勾唇一笑:“你的主人把你忘在这了啊……”   又有借口了。   ——   时南一大早去买了泡沫胶,把门上仅有的那一道缝隙堵上,随后才收拾收拾往剧组赶去。   他坐在车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腿内侧的皮肤有些疼。   什么虫子咬的?他好像没看到屋子里有虫子,难道是皮肤病?后者可把时南吓了一跳,想着等没事的时候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来到剧组之后唐烈武叫住他:“时年!”   时南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客气的叫道:“前辈。”   唐烈武的长相阳刚帅气,一笑起来就给人一种亲和的感觉,他说道:“一会第一场戏是咱们俩的,咱们俩对对戏吧。”   时南点点头:“好啊,麻烦前辈了。”   唐烈武憨厚一笑:“麻烦什么,我也怕我紧张啊。   这种咖位还能平易近人没架子的明星实在不多见,时南也松了口气。   不远处,一道视线死死的锁定这边,赵顺在一旁端茶倒水的,司锦寒看都没看一眼,注意力全粘在时南身上了。   旁边那男人是谁?俩人嘀嘀咕咕,比比划划干什么呢?!   赵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嘿嘿一笑,显摆似的说道:“时年啊还是挺有实力的,瞅瞅,多敬业啊,”   司锦寒才不关心这个,一整天眼睛就和黏在时南身上了似的。   时南化妆,他看,时南换衣服,他看,时南拍戏,他看,时南上厕所,他跟到一半被一耳光打回来了,算是没看成。   时南也幸亏给自己洗脑了无数遍,才终于能对那哀怨的眼神视若无睹。   时南是今天状态不错,赵顺趁热打铁,时南忙的脚打后脑勺,殷汶瑞在一旁闲着看看剧本,但视线一直落在司锦寒的身上。   剧组里没有什么事是秘密,时年得罪了司锦寒的事都已经传开了,司锦寒投了一个亿,最大的投资商,全程跟着怕演砸了一点也不奇怪,盯着时年,估计是想要揪出来毛病之后把人臭骂一顿吧。   殷汶瑞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开心了些许,他照了照镜子,调整好状态,起身朝着司锦寒走去,叫道;“司总。”   司锦寒侧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收回视线,依旧看着在那里对戏的时南。   妈的,那搭在时南肩膀上的爪子真讨厌!   殷汶瑞不气馁的递上来一瓶水,说道:“天这么热,歇歇吧,这是我刚让助理去买的,还带冰呢。”   司锦寒看都没看一眼:“我不喝别人递的水。”   南南除外。   殷汶瑞脸上的笑容都快要绷不住了。   妈的,装什么清高!投了一个亿,还不是图他们这些人?   转念一想,他环视一圈,发现有人在看,也觉得自己此举似乎有些明目张胆,只好说道:“司总,我特别仰慕你,一会我的戏份就结束了,不知道能否有幸请您吃个饭。”   他朝着司锦寒抛了个媚眼,哑声道:“我吃什么都行哦。”   最后那暧昧的声音听的司锦寒直起鸡皮疙瘩,司锦寒自然听得懂最后一句话暗示的什么。   时南走之后,他禁欲两年,除了时南以外,他对任何人都起不来兴趣,就算最近才开荤,他也不觉得饥渴难耐。   曾经也是万花丛中过,他什么样的没见过,殷汶瑞这样的货色多的是,比时南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他看殷汶瑞那媚眼如丝的表情,他只觉得恶心的要吐。   他皱眉看了殷汶瑞一眼,扬了扬手,露出无名指的戒指:“已婚,很幸福。”   殷汶瑞的脸色一瞬间僵了下去,正好这时周朴拎着保温杯过来,把杯子递给司锦寒,道:“司总,茶泡好了。”   司锦寒嗯了一声,伸手接过,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不远处的时南。   周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眼他愣住了。   这……这真的是时南?!   真人给他带来的震撼远比那些看得见摸不着的海报要多的多。   殷汶瑞不死心,铁了心似的想要巴结上司锦寒,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不会让夫人知道的,我技术……”   司锦寒已经听不进去他说了什么,一声“秦总”瞬间拉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秦远来探班,时间已经不早了,时南的戏份也终于结束,身上的戏服来不及换,秦远就已经走过去,两个人在那里相谈甚欢,时南的脸上的表情不同于平时和他的生硬冰冷,那温暖的笑颜看的他醋意横生。   秦远递给时南一瓶水,说道:“辛苦了大明星,一会儿我这个老板好好犒劳犒劳员工,最近我去了一家口碑不错的日料店,挺好吃的,要不要去试试?”   时南接过水,正要开口答应,突然身后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插进两人之间。   “试个屁,时南,你敢跟他走试试!”   司锦寒站在时南身后,面色阴沉的骇人。 第109章 时南进了gay吧   两个投资商在这里剑拔弩张,秦远虽然还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可是已经隐隐能从脸上看到怒意,司锦寒更是不加掩饰。   赵顺看的眼皮直跳,看到时南在俩人中间,以为时南说什么惹哪位爷生气了,本来时南就得罪了司锦寒,那可是一个亿的活爹啊!出点什么事他也拉不住啊!   赵顺火烧屁股似的窜过去,赶紧把时南拽到自己身后,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笑着:“司总,秦总,这……这有啥事咱们心平气和的说,这人多眼杂的,也不好看啊。”   他赶紧拉着时南,说道:“小年,你是不是又说话不过脑袋惹人生气了?快点给人家道个歉!”   他给时南台阶下,时南一脸懵的看着他,还不等开口解释,突然一只手过来抓着时南的后衣领,把人揪到自己身旁。   司锦寒怒瞪着时南,咬牙切齿道:“你是去跟他吃那寒酸玩意还是跟我回家乖乖吃饭?我做饭苛待着你了吗?!”   赵顺:“?”   秦远冷眼看着司锦寒,道:“你也只有威逼利诱的手段了,除了死缠烂打以外,你还会什么?”   司锦寒抓着时南不放手,怒声道:“跟我回家!”   时南伸手推他,冷声道:“我要去换衣服。”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让你走!”   司锦寒看时南的眼神里掺杂了一丝委屈。   日料有什么好吃的,他也可以学着给时南做啊!   时南不耐烦了,一巴掌拍在司锦寒抓着他的那只手上,生气的说道:“你别丢人现眼!这是在外面,你非得闹得人尽皆知吗?!”   一双双视线齐刷刷的盯着这边,只能看得清在做什么,却听不听说什么。   他们只能看见司锦寒怒发冲冠的拎着时年,时年气的伸手推司锦寒,一副快要打起来的凶狠样。   一旁的赵顺呆的跟个鹌鹑似的,显然两边都不敢惹,至于秦远呢?作为老板,肯定是来帮自己家的台柱子撑腰的!   他们潜意识里的认为,时年把司锦寒惹生气了,不顾场合也要对时年大打出手!   果然,传闻属实!司锦寒不喜时年!   作为听到了全程的赵顺,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他……他听到了什么?   司锦寒丝毫不知道收敛,怒声道:“人尽皆知又怎么样!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时南是老子明媒正娶的媳妇!”   时南气的瞪他:“谁跟你明媒正娶?!”   司锦寒怒声道:“早在十几年前就定下了!你别想赖账!”   赵顺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他迷迷瞪瞪的往回走,一旁的助理看见他这脚步踉跄的样子紧忙过来扶着:“赵导。”   赵顺拍拍他的肩膀,说话都有点大舌头:“我……我有点中暑,都开始幻听了,今天先到这吧,我得回家歇歇了……”   司锦寒不容拒绝的的拎着时南的衣领把人往出拽,连时南换衣服的时间都不给,秦远总不能在这种地方跟司锦寒大打出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司锦寒把时南拎出剧组,硬塞进车里。   时南抬手就照着司锦寒的肩膀一拳打过去,这一下子对于司锦寒来说不痛不痒。   时南怒声道:“你有完没完?!以后不许来剧组!”   司锦寒蛮横的说道:“我是投资商!凭什么我不能去!”   这话说的道理十足,时南气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反驳的话。   他冷哼一声,扭头不看司锦寒,司锦寒也冷硬着一张脸开车!   司锦寒把他锁在车里,一个人下车买菜,拎着两大袋子果蔬回来,气哄哄的说道:“我给你做日料。”   时南的声音冷的几乎夹杂着冰碴:“我不想吃。”   “你必须吃!”   司锦寒冷着一张脸开车,时南转过头看向他,积压了几天的话终于再也压抑不了,他冷声道:“司锦寒,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司锦寒薄唇微抿,不吭声。   放过?他要怎么放过?如果能放过,他也不会痛苦了两年!   从见到时南的那一刻起他就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不会再甘心于回到那两年不见天日的生活里!   时南冷眼看着他,那眼神冰冷的如同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明白,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也不会再次喜欢上你。”   司锦寒的唇瓣动了动,他克制着心脏那几乎撕裂的疼,颤声道:“我不信!”   时南苦笑一声,这一声笑里包含了太多辛酸,他的声音变得锐利:“不信?你凭什么不信?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被你当狗一样羞辱,被你扔进会所里任人糟蹋之后还要继续爱你?!”   “凭什么啊司锦寒?我掏心掏肺爱你的时候,你看都不稀罕看一眼,恨不得我死的远远的,我是你最拿不出手的玩意,如今我离开你,我的生活在渐渐恢复正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你却再次出现了,口口声声的说着要带我回家,一口一句为了我好,你自己都不觉得可笑吗?”   “你觉得我们之间的那些过往,是不是几顿饭,几句空口白话就能全部抚平的?我时南不是任你摆布的傀儡,不是你你勾勾手我就必须要跟你走!”   直白的话语刺激的司锦寒方向盘都有些握不住,幸亏已经到了家的楼下,否则可能他连车都开不了。   他几次张口,喉咙处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出的声音嘶哑的分不清是什么。   一字一句都是那么艰难,他低着头,颤声道:“我……我对不起你,是我蠢,最后会所的时候……我以为只要你拒绝了,那些人就不敢碰客人,我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我……”   那血淋淋的一幕幕在他眼前再次闪过,所有的解释都在这一刻显得苍白无力。   他给时南造成的伤害永远存在,时南身上的疤痕不会被岁月抹平,那是被那些畜生用皮带硬生生抽出来的,生生刻在时南的身上,记忆上。   所有的痛苦都是他司锦寒给予的。   时南爱他爱的人尽皆知,可他所谓的爱,却无人知晓,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认为那些是爱,最后却尽数变成了病态的折磨。   那个一向高高在上的人,此刻倚靠在椅背上,伸手捂着眼睛,可泪水还是从缝隙溢下来。   他的声音哽咽的不成调:“南南,我有错,我是畜生……是混蛋,我对你做过很多猪狗不如的事,也对你说过很多谎,可是……可是我爱你这句话是真的,我知道错了,我已经很努力的学着去爱你,我不会再伤害你。”   “我求你……求你给我个机会,给我个挽回的机会,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不能一直对我这样,你给我松个口,你不需要回应什么,你只要看着我对你好就行了,我是真的知道改变了,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把以前我所有对你的伤害全都在我身上来一遍,两遍,全都报复回来!我求你,求求你,再继续爱我……继续……爱我……”   那双漂亮的如同艺术品一样的双手上有了遐思,上面布着不规则的疤痕,那是烫伤的痕迹,是当年一块一块搬着那些还带着火星的土块,双手被烫的不成样子,锐利的碎石将那双手划的血肉模糊后留下的疤痕。   他何时如现在这般狼狈,那两年疯了似的搜集时南小时候的消息,能得到一点都足以让他欣喜若狂,“时南”这个名字像是魔咒一样在他心底生根,不会随着时间被磨平,只会随着日月越发的刻骨铭心。   他宁可放弃一切来挽回的人,如今对他不屑一顾。   从他出生起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唯独时南……   时南抿着唇,微微低下头,掩住那幽深的眸光。   他推开了车门,轻声道:“别再爱我了,得不到的感情,只要放手就不会痛苦了。”   他就是这样做的……   司锦寒苦笑一声,坚定道:“我才不放手,死都不放!”   时南关上了车门,转身朝着电梯走去,司锦寒整理好情绪,把脸上的泪水胡乱抹去,赶紧拎着购物袋下了车,追着时南进了电梯。   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眼圈都是红红的。   “南南,今天……今天晚餐可能会晚一点好,我回去学一学,等做好了叫你过来吃。”   讨好的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时南摇摇头:“我不喜欢吃。”   司锦寒不气馁:“那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别的。”   “不想吃你做的。”   话音落下,电梯门打开了,时南走出来,当着司锦寒的面关上房门。   司锦寒落寞的站在门外,拎着袋子的手青筋暴起。   他默默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一个人进了厨房,一边处理食材,一边照着教程学。   晚餐依旧丰盛,他扬起笑,敲响了那道连接着他们的房门,叫道:“晚饭做好了,过来吃饭了!”   话音落下,半晌没有回应,司锦寒也没盼着时南会搭理自己。   他硬生生捎开堵在门缝的泡沫胶,推开了一条缝,入眼的却是一片漆黑,安静的没有半点声响,显然人不在家。   司锦寒额角一跳。   他记着时南晚上没有什么事了,怎么会不在家?   心下焦急,他顾不得什么,照着墙上的门狠踹过去,这一脚连着墙都颤了颤。   猛踹两脚,一扇门拦腰断开,司锦寒长腿一跨迈了过去,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堵在门前,他越过之后紧忙挨个房间寻找。   “南南?”   “南南,你在楼上吗?!”   楼上楼下走了个遍,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一个人孤寂的站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显得有些可怜。   口袋里的电话震动两下,他拿出看了一眼,是派去跟着时南的人打来的。   他按下接通,对方立马说道:“司总,刚刚夫人下楼了,我跟在后面,看到夫人……进了gay吧……” 第110章 亏我忍那么久,你是不是就想着这一口?   “夫人他……进了gay吧。”   司锦寒脸上的焦急瞬间被阴鸷所取代,捏着手机的指尖都因为用力而开始泛白。   眼底怒意翻腾,声音低沉阴森:“把地址,发给我。”   ——   舞池里风情各异的人在扭动着身体,穿着暴露,一眼望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时南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自顾自的盯着某处发呆,出众的样貌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但却没人敢凑上前。   音乐声震耳欲聋,烟酒味掺杂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这样的环境时南很不喜欢。   他知道有人跟着自己,那不是什么狗仔,而是司锦寒的人,他就是想用此举来让司锦寒厌恶,让司锦寒心死,彻底远离他。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各种冷言冷语都试过了,他一点都不想再续那可笑的前缘,只要能逼走司锦寒,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他打算一会儿有人过来搭讪他就会跟着走,然后去宾馆的时候趁机跑掉,给那个跟踪他的人造成他已经和人睡过了的假象,奈何自己在这里坐了这么久都没人过来,让他主动出击他又做不到,看着那一个个人他就想转身跑掉。   “一个人啊,在找伴吗?”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离的极近,时南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可这一下和身后的人碰了个面对面。   身后的男人看上去约摸着三十多岁,英俊帅气,身上穿着西装,一副商业精英的样子。   男人轻笑一声,过来坐在时南身旁,将端着的一杯酒递给时南,暧昧的说道:“你长的真好看,原来漂亮的美人也会一个人过夜啊。”   时南唇瓣微颤,强压下心头那转头就想跑的冲动,勉强冲着男人微微一笑,漂亮的桃花眼也随之眯起,说不出的勾人。   男人脸上的笑容一僵,眼神都有片刻的呆滞,随后额角的青筋隐忍的跳动。   妈的,好歹也混迹这个圈子这些年了,怎么一个笑,他就……   “是啊,一个人过夜,那先生呢?”   男人愣了愣才回过神,他连忙点点头,将酒杯往时南面前送了送,语气加了几分焦急:“是啊,一个人,要不要跟我喝一杯?”   男人的眼神热切,大有时南不喝不罢休的模样,时南犹豫了一下接过杯子,在男人的视线下,喝了一口。   男人看到时南把酒喝下,眼中都散着幽光。   酒喝完了,接下来就该听他摆布了……   时南神情一愣,匆忙别过头,眼神放光的看着某处,脸上都带着淡淡笑意。   男人一愣,好奇的朝着时南看的方向看过去,时南冷眸撇了他一眼,张嘴把嘴里的酒吐地上,动作一气呵成,嘴角连一滴水珠都没沾。   小把戏,看都快看吐了。   男人回过头,问道:“怎么了?那边有东西?”   时南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说道:“有一个挺面熟的人过去了,我还以为是我朋友呢。”   男人没多疑,他现在满脑子已经被别的念想取代,他拉着时南起身:“这长夜漫漫的,一直在这喝酒多没意思,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时南一笑:“可以啊,但是地方要我选哦。”   尾音拉长,像是小钩子一样,勾的人心神荡漾,男人只觉得半边骨头都酥了,点点头就跟时南出去了。   一路上,时南和男人并肩走着,虽然人来人往,可是他依旧能明显的感受出来身后有四五个人在跟着他们,而身旁的男人也有意放慢脚步,等着后面几个人过来。   时南表情有些凝重。   失策了。   “小美人,还没到啊?这都路过好几家宾馆了。”   时南收敛起脸上的表情,笑着说道:“这几家我去过,没新意,总得去个主题有意思的。”   越走越偏,男人渐渐感受出来不对劲,时南见他脸色一变,立马撒丫子钻进巷子里,身后传来那个男人咆哮的嘶吼声:“妈的,被耍了!这崽子根本他妈没喝药!快追啊!”   拍戏的时候来过这边,时南无意间在这里发现了一条小路,狭窄只能让人侧身过去,而且前面还有一颗大柳树作为遮掩。   时南玩命似的跑,突然身后传来阵阵惨叫声,时南忍不住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心跳都漏了一拍。   站在巷子口的不是那几个男人,而是拎着滴血的铁棍另一个人,夜色朦胧,看不清脸,他站在那里身形高大,月色将他的倒影拉长,在这幽深的巷子里,显得有些可怖。   一个名字顿时涌上脑海。   司锦寒!   尽管看不清神色,可是时南依旧能感觉到那双阴鸷的眸子正锁定自己,那迎面而来的杀气让他浑身寒毛竖起。   时南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脚下都在发软,对司锦寒那深深埋在骨子里的恐惧再次翻腾而出。   他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眼里只有那柳树后面的小道。   快点,再快点!不能被抓到!   抓到会被活活打死的!   身后的脚步声响起,快的让时南心惊,他拼命地跑,越过那柳树,钻进那条小道,眼神中刚刚迸射出希望的光,突然!后脑勺的头发被人一把揪住,狠狠地将他拽了回来,一把按在一旁的水泥墙上。   头皮被拉扯的生疼,时南痛呼出声,伸手去推抓着他头发的那只手:“放手!”   面颊贴着冰冷墙壁,司锦寒紧紧压着他,将他夹在中间,让他们之间没有一丝缝隙。   司锦寒已经失去理智,从他知道时南跟着一个男人从gay吧出来,正在往宾馆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失控了!   他一把抓住时南的双手,反按在时南的背后,阴森森的质问道:“放手?为什么放手?是觉得我打扰你的好事了是不是?两年不见,你他妈怎么能贱成这样!”   他掏心掏肺的讨好时南,处处小心翼翼,结果时南看都不看他一眼!宁可找那些野男人也他妈不看他一眼!   时南被他按的脑袋生疼,他强忍着那疼痛,对司锦寒露出一个凉薄的笑:“我出来玩儿,难道还要跟你汇报?你确实打扰我的好事了,今天好不容易钓到一个不错的男人,再有几步就到地方了,硬生生被你搅合散了。”   司锦寒被刺激的眼睛猩红,声音都拔高了几个调:“时南!”   他按着时南的手更用力几分,狰狞的说道:“是不是秦远不行啊,还得委屈你出来找别人上,一次五六个,你他妈玩的够花的啊?”   “那几个光看一眼就知道是肾虚的货色,找他们还不如找我,我一个人就能抵的过他们一群!”   说着,他的手已经抚上了时南的腰带,时南一惊,焦急的大声制止道:“你住手!”   司锦寒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冷嗤一声道:“你再叫,大点声,最好把路上那些人全喊来,让他们瞧瞧大明星这副模样!”   司锦寒恶劣至极,句句话都在刺激着时南。   时南死咬牙关怒瞪身后的司锦寒,眼角不自觉的泛红。   司锦寒笑着,可是内心却悲凉一片。   相贴的再近也让他感受不到时南还属于他……   “我不比那几个货色强吗?不如仔细体会体会,我跟你以前的那些玩意,究竟哪个更好?嗯?”   他死死搂着时南的腰,手臂用力的恨不得镶进时南的腰里,勒的肋骨都发出细微声响。   “亏我忍了那么久,怕你生气,碰都不敢碰,对你处处小心翼翼,在你面前我他妈装和尚,结果你呢!你他妈出来找那群歪瓜裂枣!其实你心里是不是就他妈想着这一口呢?”   司锦寒皱着眉头。   这滋味于他而言并不好受,时南也一样不好受。   但他想让时南疼,想让时南感受到他的愤怒,想让时南以后再也不敢背着他来这种地方!   天知道他看着时南和那个男人欢笑的照片,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时南被他按着脑袋,只能那样看着他,泪水溢出眼眶。   他到底该怎么办,才能不用再承受这些……   结束的时候时南已经失去意识,司锦寒额前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他看着瘫软在他怀里的时南,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下来。   他抽出口袋里的丝巾去给时南擦拭,擦拭的液体温热黏腻。   丝巾被湿透仍未擦干净。   有这么多吗?   司锦寒皱起眉头,将丝巾拿出来,借着月色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可以看出原本洁白的丝巾已经染满了深色,这绝不是那液体该有的颜色!   骤然想起什么,他面色一僵,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探,结果抬起手之后,指尖已经沾满了血。   回想起刚刚的感觉,这绝不是这两年纵情声色之后该有的,甚至比两年前更……   这么一回味,还有什么是他想不明白了,他努力去看,也终于看清了时南如今那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庞。   司锦寒苦笑一声,这苦涩的笑比哭还难看,他伸手轻抚时南的泪水,声音颤的不成调。   “你他妈的……你他妈骗我做什么……” 第111章 你可以拒绝我,但是不能接受其他任何人!   时南身份特殊,司锦寒不敢带着时南去医院,只能让齐肖霖帮忙找个青城这边嘴严点的医生过来。   他坐在床边,看着那个医生给时南处理,卧室里灯光明亮,他也终于看清了时南如今的狼狈。   司锦寒面色灰白的坐在那,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有温柔的伪装都在刚刚,在时南面前毁的分毫不剩。   接下来……时南又会更加厌恶他,更想远离他……   明明只要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能发现那么多的漏洞,可他却……   医生处理完伤口,放下时南的腿,将被子给他盖好,转头对司锦寒说道:“司总,这位先生在伤好之前,请您……尽量节制。”   这话说的实在委婉,估计再放肆一次都是要进医院抢救室的程度。   他将带来的药膏放下,一一叮嘱该怎么用,随后就匆匆离开了,司锦寒盯着那些药膏,良久,爬上了床,指尖轻触时南的脸颊,声音里带着无边的落寞。   “我以为我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我以为我已经学会如何爱你了,我……”   话说到一半,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任何的解释都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卧室的灯一夜未灭,司锦寒也一夜未眠,坐在时南的床边,静静地看了时南一夜。   时南的睫毛微颤,眼眸缓缓睁开,望着这有些陌生的天花板,晃神了片刻。   医院吗?   耳旁听到一丝动静,他侧眸看去,瞥到了一抹衣角。   时南收回了视线,再次合上了眼睛,对司锦寒权当没看见。   司锦寒就连开口说话都变得艰难:“你,你还疼不疼了?”   时南干脆的说道:“不疼了。”   他在说谎,尽管躺着一动不动依旧能感受到某处的痛楚,若是下床走路恐怕更为艰难。   幸亏今天没他的戏份,不然……   司锦寒在一旁不知所措,他只好起身干巴巴的说道:“我去给你做早餐。”   “我不饿。”   时南再次拒绝。   司锦寒的唇瓣颤了颤,将埋在心底那句痛彻心扉的话问出口:“你是不是更恨我了?”   他受不了时南的冷漠,受不了时南这将心底的城墙建的高高的,将他司锦寒拒之门外,用冰冷将自己包裹,把内心最真实的情绪隐藏的模样。   明明曾经任何情绪都挂在脸上的人,如今却让他花上半生修为也看不透。   时南悠悠睁开眼,开口道:“倒也算不上是恨,就是有些厌倦,有些厌倦现在这样完全偏离轨道的生活,我本来……一个人生活的很好。”   司锦寒的出现,让一切全都变了……   司锦寒焦急的证明自己,他说道:“我……我可以扶着你往上走,你想要的任何成就我都会双手捧到你面前,影帝的位置,我一定让你坐上去!”   他拿钱硬生生砸出来一个影帝的位置他也心甘情愿,只要能让时南少恨他一些。   时南的眼神有些空洞,他语气里有些迷茫的说道:“影帝吗?其实,我对这个并没有什么追求,我只是想让人记住我,有不错作品,可以让人尊重我,我只是想证明我的价值而已,这些东西,如果不靠我自己去实现的话,那有和没有,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演员也好,歌手也好,其他也罢,他只想证明自己罢了,证明自己不再是一株菟丝花。   司锦寒能给他的,他都不需要。   司锦寒实在黔驴技穷了,他无奈的折回床上,坐在时南身旁,沉声道:“我真的没想过再伤害你,我想好好的挽回你,打动你。”   “南南,我没想过会发生昨天的事,我本意是不想伤害你的,可是我看到别人给我发来你的照片,你对着那个男人笑,跟着那个男人往外走,我当时气疯了,什么也不想顾及了。”   “我可以忍受你拒绝我,讨厌我,你怎么对我都行,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还手还口,但是我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你拒绝我,然后转头去接受别的男人,我真的做不到,如果昨天的事再上演一次,我依旧会无法控制我自己,我甚至会做出比昨天更过分的事。”   “我不是吓你,我是真的……真的会彻底失去理智,我怕会再次伤到你……”   “我做过很多混账事,我禽兽不如,可是你和我的大半辈子里,都有彼此的身影,秦远也好,外面任何人都好,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还爱你,他秦远永远都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可我可以为了你赌上所有!他秦远这辈子都不敢!”   “南南,算我求你了,你对我态度缓和一些,我们再试试好不好?我一定把你宠天上去,我……”   时南闭上了眼睛,低声道:“我有点困了。”   生硬的拒绝。   司锦寒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肚子的话就那样堵在嗓子眼。   他不甘心这样下去,他不罢休的捏住时南的脸颊,厉声道:“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你别以为我在吓唬你!你……你要是再敢跟别的男人……”   “啪”的一声,时南拍开了他的手,一把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司锦寒见他光着脚站在地上,连忙问道:“你干嘛去!”   “回自己家睡觉。”   时南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刚刚有动作某处就撕心裂肺的疼,他面色一白,顿时腿下一软,“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南南!”   司锦寒连忙将他抱起来,不容拒绝的塞回被窝里。   浅色的睡裤上又染上了血色,司锦寒皱起眉头,忍不住怒声训斥道:“非乱动!伤口又裂开了!你就不能乖乖听话吗!”   时南压抑了那么久的火气也腾的一下上来了,他大声发反驳道:“伤是拜谁所赐?!你凭什么现在摆出一副对我关心的模样!”   这话一出口,司锦寒顿时所有到嘴边的说辞都咽下去了,他抿了抿唇,低下头,干巴巴的说道:“我去给你做早餐。”   “我不吃。”   “我给你炖兔子肉吃!那大肥兔子得有十多斤!保证你有胃口。”   时南顿时眼皮一跳,这才想起从昨天起就没看见的兔子,立马大声质问道:“你把我家大花怎么了?!”   司锦寒一字一顿道:“清蒸了。”   时南气的眼睛都红了,拿过身旁的枕头就朝着司锦寒甩过去,一个鹅绒枕头砸身上能有多疼,司锦寒面不改色的就离开房间了,时南当即就要从床上起来。   “嘎嘣,嘎嘣。”   房间里没了司锦寒的存在,瞬间就变得安静,细微的声响也变得清晰。   时南一愣,转头在房间里环视。   “大花?”   “嘎嘣,嘎嘣。”   眼镜在昨天被弄掉了,他只能看到角落里有一只又大又胖的白色长毛猪在那里嘎嘣嘎嘣的嚼着萝卜。   大花身边堆着一捆青菜,脚边还有一根色泽很好看的大胡萝卜,吃的一脸满足,一旁的兔子窝也完全合适它的体型,舒适漂亮,显然司锦寒废了不少心思。   没多一会,客厅传来开门声,显然是来人了,脚步声朝着卧室走来。   “爸爸。”   小念南身上还穿着学校的制服,肩上背着小书包,怯生生的站在门口,眼神渴望,却又胆怯。   他抓着书包的肩带,小手捏的紧紧的,眼泪汪汪的看着时南,哽咽着道:“南南爸爸对不起,小念南……小念南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呜呜……”   说到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   “南南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吃骗喝的,原谅我,呜呜……”   小孩子的哭声委委屈屈,听着好生可怜,原本白白净净的小脸哭的红扑扑的。   司锦寒小心翼翼的躲在角落里看着,眼神中染上了担忧。   如果小念南因为他被讨厌的话……   “南南爸爸没有怪你。”   一句话让小念南的哭声止住了。   时南的声音平静,但与对他时的语气又有一丝不同,似乎掺杂了些许的柔和。   尽管他无法直视到时南的脸,可依旧可以想象到时南此刻的神情,一定是温暖的,温柔的。   小念南呆呆的望着坐在床上的那个漂亮到让人惊艳的人儿。   时南虚弱的坐在那里,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白色睡衣,面色都是病态的苍白,尽管如此也掩盖不住那骨子里的矜贵,坐在那也腰板笔直。   如今在他的身上再看不到在司家软禁的那十几年的影子。   他是当年易城的那个天之骄子,是时家唯一的大少爷。   时南朝着小念南张开手,轻声问道:“我能抱抱你吗?”   小念南一时呆住了,随后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眶微酸,立马摘下小书包,迈着小短腿冲向时南,一把扑进时南怀里,泣不成声,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南南爸爸。   早在两年前司锦寒就在他种下了这枚思念的种子,随着日夜的积累,这枚种子早已生根发芽,他做梦都想要见到他这世上的另一个亲人。   时南抱着小念南,轻柔的拍着他的小后背。   他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子的……   不知何时,司锦寒已经站在了门口,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知不觉的勾起一抹笑。   曾在梦里勾勒过无数次的场景,终于成真了…… 第112章 在家里,我说一,他不敢说二   时南对小念南的态度与上些日子不变,司锦寒父凭子贵的也能有借口光明正大的往时南身边凑了凑。   时南天天跑剧组,戏份也终于接近尾声,为了采景,跑到好远的地方去,司锦寒本来公司堆了一堆的事,在易城忙的焦头烂额也赶紧跑过来了。   他远远的望了时南一眼,随后紧忙把赵顺拉到角落里,沉声道:“一会儿的打戏不许让时年拍!”   赵顺一听这话就愁的一个脑袋两个大,龇牙咧嘴的道:“这,这……这都拍到一半了,时年肯定不同意啊,这时候换人可就坑透我们喽。”   他娘的,他还以为这事过去了呢,回忆的片段缩短再缩短,女演员全程借位,连个小手都没拉上,都这样了,司锦寒那眼刀子还一个劲的往人家小姑娘身上扎,都快给人家姑娘吓哭了。   回去之后他也查了不少时年的事,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都扒出来,也看到了两年前那时候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被网暴的司锦寒未婚妻时南,与时年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都这样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互联网没记忆,这个圈子又更新的太快,当年红极一时的程轩早就让人提都提不起来,这事儿有人压着,也没人再议论,久而久之,早就被人忘到脑后去了。   司锦寒这变着花样的往剧组钻,为的不就是看着自家媳妇嘛。   司锦寒啧了一声,嫌弃的看着赵顺:“你傻啊?你非得告诉他?你让他走,他前脚走,后脚你就找替身把打戏拍完,等他再回来你就骗他说把这段删了,到时候他也杀青了,等到你们后期剪完放出来,他再生气也没办法。”   “外面的事有我压着,你怕什么?我看谁敢在外面瞎说!”   司锦寒说的胸有成竹,越发觉得自己的做法天衣无缝。   他妈的,那哪里是人搞定的东西,让那个壮的和牛一样的唐烈武打时南,就算再借位,再小心,拳脚无眼,难免会伤到时南,偏偏时南劝不听,一想到这个他就气的不行,有火无处发。   赵顺一脸呆滞,司锦寒见他这表情,只好再催促道:“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啊,替身我这边都找好了,绝对没问题,你一会就让他走,说今天戏份完事了,我把人带来,拍完了就得。”   “你不用担心,在家里我说一,他都不敢说二,我让他往东,他都不敢往西!实在不行等明天拍两下糊弄糊弄他,反正明天他就杀青了。”   他说完赵顺依旧没说话,一个劲的拿眼神扫他,一边用下巴往他身后点,司锦寒啧了一声:“你有话说话,吱个声啊。”   “我这计划完全天衣无缝啊。”   身后时南的声音森冷,几乎挂着冰碴:“是啊,天衣无缝,大聪明。”   炎炎烈日下,就像是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司锦寒瞬间心都凉半截,一股寒气从脑瓜顶往下延,他僵硬的转过头,颤颤巍巍的露出一抹笑:“嘿……南南,我,我……”   时南身上还穿着戏服,眼神中的不悦毫不掩饰。   司锦寒吓坏了,连忙过来讨好的围着,拉着时南的手,柔声道:“我这也是担心你啊!万一伤到了怎么办啊?”   “一会……一会你不许上场,就那么两个画面,一会就过去了,有什么关系啊,反正……”   时南冷着脸,一把甩开他,不悦的说道:“我不想看见你,现在滚回易城去!”   这辈子,司锦寒就是他星途上最大的绊脚石!   司锦寒不依不饶的跟着时南,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像条巨型金毛一样黏在时南身后,就是不让时南走,无赖似的说道:“不滚,反正你一会不许去,大不了我就扛着你,把你送回家!”   被时南骂一顿,也比眼睁睁的看着时南受伤强。   时南使劲掰着他环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道:“我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了,我不想让我这么久的努力变成无用功,不会有问题的,你给我松手!”   司锦寒俯身把头迈在时南的颈窝里:“不会变成无用功,大不了你回去把那些招用在我身上,我让你打个痛快,反正今天你不许过去!”   仗着自己比时南的高壮,不容拒绝的把人牢牢抱在怀里,任时南怎么说也不松手,这无赖的模样,与刚刚对着赵顺时候的态度完全不同,像是换了个人,让人大跌眼镜。   这是刚刚那个拽的不行的司锦寒?说句话压的他半天喘不上来一口气的司锦寒?   赵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像小孩子耍无赖一样的行为,只觉得无论是视觉还是心灵,都受到无比大的伤害。   同样是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时南被闹得烦了,抬肘朝着身后的司锦寒攻去,司锦寒一时不备,直接中了招,这一下怼在肋骨上,疼的他龇牙咧嘴的松开了手,   巷子外传来殷汶瑞那谄媚讨好的声音:“司总,我今天特意给你也准备了午饭,我们一起吃吧。”   “我的手艺很好哦,保证你吃完这次,想……”   话音戛然而止,他站在巷子口,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时南背对着他,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司锦寒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司锦寒一手捂着侧腰,一手拉着时南的手腕:“你他娘的也就能对我出阴招,你个小没良心的。”   语气像是训斥,可其中夹杂的宠溺却不难听出。   时南冷哼一声,犹豫着说道:“你要是再阻止我,我就……我就还打你!”   他恐吓着司锦寒,故意摆出凶狠的表情。   他其实还是怕司锦寒的,打人这一下都是实在没办法,仗着胆子动的手。   司锦寒看了之后,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强忍着,硬是配合的摆出一副被打怕了的模样:“呀,这么厉害啊?”   “可是我是投资商啊,你总不能暴力胁迫我吧?那我这个大老板岂不是当的一点面子都没有?”   他半开着玩笑,其实内心挣扎犹豫。   时南这么抗拒这件事,他如果强行逼着时南妥协,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会更僵硬,他好不容易才挽回一些。   时南现在把事业看的比什么都重,他所谓的关心,所认为的保护,或许在时南眼里,就是变相的伤害。   时南看着他,抿抿唇,放在身侧的拳头渐渐捏紧,内心挣扎不已。   这马上将近尾声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服个软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该打你的,还疼吗?”   语气温柔关心,像是一汪温暖的泉水流进司锦寒的心头,顺着血脉流淌至四肢百骸。   疼吗?疼个屁啊!一句话让他全身都舒坦了!   司锦寒忍不住红了眼眶,时南破天荒的伸手给他揉揉自己刚刚打的那一块,道:“这部剧对我很重要,我想演好这个角色,我做过很多努力,我不想放弃,锦寒,可以吗?”   司锦寒吸了吸鼻子,强压下心头的酸楚,说道:“可……可以,但是你要跟我保证,不许受伤,不然我以后都不会让你再演这种角色!”   时南展颜一笑,笑容温暖似春风,朝着司锦寒感激的点点头:“嗯。”   殷汶瑞将这一幕尽数看在眼里,手心捏着的塑料饭盒都快要被他捏烂。   所以,他这么多天处心积虑的勾引,到现在看起来不过是一场笑话!时年是不是一直躲在角落里看着他在司锦寒面前丑态百出,然后如今故意在他面前和司锦寒卿卿我我?!   这个认知让他几乎抓狂。   极端的嫉妒让他连脸上的表情都开始变得扭曲。   他默默的离开了巷子,他站在角落里阴狠的盯着某处。   明天是时南的最后一场戏,明天还要在这里采景,这么偏远的地方,来来回回不方便,今晚,所有人都要住在这里的对吧……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   沾了别人家荤腥的猫,司锦寒还会要吗……   ——   司锦寒紧张的看着时南的打戏,满脸都写着懊悔。   不争气!时南对他一笑,他就跟丢了魂似的,本来下了决心打死也不同意的事,如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拍上了。   赵顺也不敢耽误事,前前后后排练了好几遍才开始,争取一条过。   无论之前排练过多少次,要效果逼真,难免会受一些伤,唐烈武一脚踹向时南,时南结结实实的扛下了,身体飞了出去,砸在了后面堆积的一大片纸箱上,纸箱轰然倒塌。   时南勉强站起来,脚步踉跄,满身灰尘,可一身风骨依旧不显落魄。   无论何时都始终高贵,像那遥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却又透着一股森冷的邪气。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这一幕,不需要任何言语就将所有人带入到剧中去,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时南,而是活生生的从原著中走出来的沈柯。   他满身伤痕,直直的望着不远处的唐烈武,眼神复杂幽深,缓缓的,他皮笑肉不笑的勾起嘴角,森森道:“真可惜啊,刑警官,游戏提前结束了。”   赵顺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有些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第113章 时南,给我一个解释   剧组已经在小镇里安排好了休息的房间,小旅馆简陋,但也可以避寒。   时南蹲在房间里捂着肋骨的位置,疼的起不来身。   这还算是唐烈武收了力道,就那体格子,用尽全力都能让他归西,时南欲哭无泪,就以他如今这破身子,再有几次估计也散架了,以后看来还是得少接这类的戏。   司锦寒公司拖着一堆的事,他强撑着装成无大碍的模样,这才让司锦寒放下心离开。   他在这里缓了半天,那股五脏六腑都像是挪了位的感觉终于减了些许,他也终于能静下心钻研剧本。   明天的最后一场戏没什么难度,也很少,就是他和唐烈武,还有殷汶瑞在警校时候的回忆,一条过了之后他就杀青了,没事了。   正这么想着,突然房门被敲响,时南只好撑着身子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他愣了一下。   殷汶瑞手中捧着剧本,看到时南,勾唇一笑:“跟我对对戏吧,我怕我明天表现不好。”   时南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白天拍戏受了点伤,等到明天早上起来再和你对戏吧。”   他还打算涂点药膏早点睡觉呢。   殷汶瑞再次阴阳怪气的开口道:“呦,这么大的架子啊,以为捞了个男二就飞黄腾达了?呵,以前男二的角色给我我都不惜的要,如果不是最近闲的实在没事做,我也不会来这个小破剧组。”   “前辈找你,你就得答应,别不识抬举,小心我背后搞死你!”   时南冷眸看着他,没有说话,殷汶瑞以为时南被自己吓住了,轻声一笑,道:“不止是我找你对戏,唐烈武也在找你,那可是超一线的,他的面子你也不给吗?”   时南眸光微动,到嘴边的拒绝收了回来,道:“那走吧。”   殷汶瑞为了自己占了上风沾沾自喜,他转头带路,殊不知身后的时南,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探究。   这么简单的戏,还需要对吗…   殷汶瑞带他来到唐烈武的房间,敲了两声,房间里的唐烈武打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明显一愣,问道:“有事吗?”   殷汶瑞在面对唐烈武的时候明显多了几分客气,毕竟唐烈武是他得罪不起的角色,以他目前的咖位对上唐烈武,就是自寻死路。   他笑了笑,说道:“有点紧张,刚刚对戏的时候少人在,总是觉得哪里不对,我这把时年也找来了,想着再练习练习。” 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辞。   时南侧眸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唐烈武迎他们进来,颇有前辈的样子,说道:“哪里感觉不对,咱们好好练练,争取明天一条过。”   他转头看向时南,眼神有些愧疚的说道:“那个…我白天好像有点没收住力道,你是不是伤着了?”   脸上的愧疚不似作假,时南摇摇头,笑着说道:“已经不疼了,没事儿,咱们这行哪有不磕不碰的。”   唐烈武爽朗一笑:“我这听导演说你身体不太好,一直挂心上呢。”   两个人说着话,殷汶瑞在那里一直看着剧本,半天不吭声,两个人就一直在这里陪他,殷汶瑞心里默默地算着时间。   唐烈武和时南说着说着话就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一股燥热感游走全身,桌子上的水一杯一杯喝着也不解渴,屋子里也不算热,可身上就是一直往外冒汗,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他受不了了,连忙起身道:“你慢慢看,我去洗个澡,这天太热了,光坐在这都出了一身的汗。”   说着,他就往房间里的独立浴室走去。   水流声“哗啦啦”的清晰入耳,毛玻璃上能清晰的看到里面有个人影,简陋的小旅馆房间很小,唐烈武的这一间已经算是顶配了,但依旧小的可怜,一转头就能砰到浴室。   唐烈武进去之后,殷汶瑞也匆匆起身,说道:“我想起我房间里还有东西没拿,我回去取一下,时年,你在这等我。”   时南点点头,殷汶瑞在他的视线里离开了房间,反手关上了门,“咔嚓”一声响,那是房门落锁的声音。   时南脸色骤然一变,连忙起身朝着房门的方向去,任他如何使劲,门就是打不开,旅馆虽然简陋,可是这门却是结结实实的铁门,任时南怎么破坏都纹丝不动。   回想起刚刚唐烈武那不对的眼神和脸色,很显然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被算计了!   时南千防万防,任他怎么想也没想到殷汶瑞会把心思打在唐烈武身上!   时南转身去看窗户,从楼上往下看,楼下的一切都变得渺小。   四楼,底下还没什么可以缓冲的东西,下去就是水泥地,不死也残。   无奈,他只好开口朝着浴室喊话:“前辈,你怎么样了?”   浴室里的水流声一直没停,起初温热的水流,如今已经尽数变成了刺骨的冷水。   唐烈武的眼神幽深可怖,明显的青筋,狰狞的匍匐在结实紧绷的肌肉上,本来笑盈盈的男人,此刻面色阴鸷森冷。   起初只是怀疑,可如今已经足以断定,他被殷汶瑞那贱人下了药!他刚刚砰过的东西只有殷汶瑞递给他的那杯水!   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理智才控制着自己没冲出浴室。   他咬牙切齿道:“你出去!”   外面传来时南焦急又无奈的声音:“我出不去,门被殷汶瑞从外面锁上了,屋里打不开,外面下暴雨,手机都没信号了,呼救也做不到。”   唐烈武真是撕了殷汶瑞的心都有了。   能混到这个位置,好好先生的面孔从来都只是对外人的保护色而已,他真实的面目根本就不像看上去那样的友善。   他的声音暗哑低沉:“我被下了药。”   “时年,你介意吗?”   他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在崩盘的边缘了,时南的样貌一直都很吸引他。   时南自然知道他询问的是什么,时南靠在浴室门口,干脆的说道:“介意。”   突然,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殷汶瑞那大呼小叫的声音。   “你们做什么啊?你们不能突然闯进来!”   “唐前辈在这里面,你们这堆记者已经这么明目张胆的窥视别人隐私了吗?!”   他堵在门前,看着眼前那些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眸光微变,不动声色的打开了身后的门。   没了门锁的束缚,“哐当”一声,门被那些记者强行撞开,瞬间狭小的屋子里挤满了人,一个个黑漆漆的摄像机对准了时南,闪光灯疯狂闪烁,一个又一个犀利的问题也纷纷抛了出来。   “时先生,请问微博上刚刚xx博主发布的文章是否属实?”   “唐烈武作为这部剧的投资方之一,你能当选男二是不是全靠着潜规则?所谓的海选不过是遮掩您潜规则的借口?”   “你对之前爆料的你私生活混乱的事有什么想说的吗?”   “里面洗澡的人是唐烈武吗?你们共处一室,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你靠着见不得光的手段,抢走殷汶瑞辛辛苦苦筹备的角色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就在刚刚,微博上炸开了锅,一个名气不小的博主爆料出时南和唐烈武关系不寻常,说的有鼻子有眼,配图还放了一张随手拍下的剧组的照片,里面唐烈武和时南的距离较近,虽然没有什么过分举动,但是加上之前那些说辞,让人不得不深思。   时南的视线越过这些人,落在了人群外的殷汶瑞身上,殷汶瑞冷笑着,也同样望着他,眼神说不出的得意。   那些记者大胆的要拉扯浴室的门,浴室的门在那些人的暴力拉扯下被拽开,幸亏唐烈武在听到不对劲的声音的时候就已经穿衣服,冲昏脑的情欲在突如其来的惊吓之下也渐渐褪去。   他的头发还是湿的,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眼神不善的盯着那些闯进来的记者。   唐烈武早年就爆出过性取向的事,时南更是曾经因为这些事惹上一个又一个绯闻,被黑的不成人样。   赵顺早就已经在事情发生的第一刻就召集剧组人员,众人合力把这些记者往外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个小旅馆才终于恢复清净,可清净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赵顺那铺天盖地的怒意。   他冷眼看着这些人,厉声开口道:“这些记者是谁叫上来的!”   今天的拍摄很隐秘,如果不是有人透露风声,那些人怎么可能会找到旅馆,找到唐烈武的房间,提出那些问题!   时南和唐烈武相视一眼,答案不言而喻。   赵顺的视线若有若无的在殷汶瑞身上扫过:“背后搞小动作的!揪出来,我绝不姑息!”   那些记者在拍到照片之后各种添油加醋的报道横飞,仅仅一会就热度惊人,底下的评论一片骂声,微博几乎瘫痪,时南的名声一落千丈。   #时年人设崩塌,潜规则成功上位#   #唐烈武捡破鞋,娱乐圈内幕有多脏#   微博热搜榜第一的标题是那么显眼,司锦寒看着这个,眸光变得深沉。   他走上楼梯,站在时南的房间前,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时南坐在床上,指尖夹着烟,对他的到来仿若未闻。   司锦寒举起了手机,将那不堪入目的报道放在时南的面前。   “时南,给我一个解释。” 第114章 你说,我信   他上前伸手把时南手中的烟夺下,皱眉训斥道:“不许抽烟!”   时南的指尖落空,他怔了怔,随后眼眸微阖,道:“要什么样的解释?”   什么样的解释?他的解释还重要吗?被冤枉的感觉他已经习惯了。   司锦寒抿了抿唇,吐出一句话:“你说,我信。”   时南微愣,他抬头看着司锦寒一时不知说什么。   司锦寒坐在时南身旁,开口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时南半晌回不过来神。   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司锦寒会选择站在他这一边,会耐下心来听他说的话…   本来打算对司锦寒默不作声,可他破天荒的开了口解释,“什么也没做,我们两个被算计了。”   这算是两个人再次见面之后唯一一次没有剑拔弩张。   这份平静来之不易,司锦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很欣慰,起码时南愿意跟他说实话了。   他开口道,“是谁?”   “殷汶瑞。”时南说出了这个名字。   刚刚他和唐烈武已经谈过了,事情的经过他已经全部知晓。   殷汶瑞这手棋又蠢又恶心。   “我会帮你解决,这次的事,我会压下去。”   网上骂的很是难听,下面的评论不堪入目,唐烈武还好一些,受伤最大的是时南,唐烈武的粉丝和疯了似的咬准时南勾引人不放,甚至把好久以前时南的那些负面绯闻扒出来了,有以前的那些事加持,时南更难翻身。   至于殷汶瑞,他不会放过…   时南笑了笑,眼神森森的看着司锦寒,开口道,“不,别压着,闹得越大越好。”   被算计了就得还回去。   打脸这种事,还是自己亲自动手最爽…   ——   只剩下最后一幕,明明只需要一上午就能收工的东西却迟迟不动手,剧组里人人愁云惨淡,尤其是赵顺,一宿的时间多了好几根白头发,他看着眼前的微博上仍在热度攀升的事件,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斥资几个亿,因为几张照片就要打水漂了…   昨天媒体拍下来的照片发到网上,时南站在浴室门外,身上穿着睡衣,唐烈武明显刚洗完澡,头发都没干,衣服凌乱,半夜三更,再加上媒体添油加醋,怎么说的都有。   两个人都自爆过性取向,那这事落在众人眼里就变得不寻常,在加上时南以前的风评,一下子炸了。   【呵呵,白瞎了我之前夸过他好看,我收回前言。】   【救命,沈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是不是沈柯这个角色原本真的就是殷汶瑞的啊?然后时年巴结唐烈武,才得到角色的?】   【恶心,吐了,狗改不了吃屎,还是这德行,以前就这样勾引人,现在还这样。】   【你们忘了吗,以前xx拍戏的时候,也被爆出来过时年勾引男主演啊!】   【如果沈柯这个角色不换人,我打死也不看这部戏!】   【原著党坚决抵制时年!】   【抵制时年!】   唐烈武的粉丝控评,时年勾引唐烈武,唐烈武受的波及不算大,时南被骂的体无完肤。   事情在热搜榜居高不下,非要让时南退出剧组,可这都拍摄完了,哪能说换就换!   昨天问过时南和唐烈武,两个人都说会有办法解决,这咋解决啊?说你们俩在单纯的排练?谁信啊!   剧组虽然已经为此发了澄清声明,但是底下纷纷在说哪里有排练得先洗个澡的。   赵顺欲哭无泪。   殷汶瑞悠哉悠哉的回了自己房间,看着微博热搜,心里也有些不悦。   他以为以时年的那种身板,就算挣扎也肯定拧不过唐烈武,等到记者赶到的时候,俩人说不定在做什么呢,到时候就算有嘴也说不清,奈何那么猛的药,唐烈武还能保持清醒,不得不佩服当过兵的人就是意志力不一般。   他冷笑一声,“跟我斗?还没有谁能得罪完我,还能好好的在圈子里待着的。”   “你啊,就老老实实的退出,把这个角色还给我吧…”   因为这件事被耽搁,众人只能先离开小镇,赵顺一直在犹豫,是换演员还是硬着头皮拍完。   整整两天,不断有自称“工作人员”的小号在微博上对那天的事情描述,对时南抹黑,目中无人,耍大牌,乱发脾气,欺压其他演员,演技差到不行,在剧组就旁若无人的勾引唐烈武。   网上一片骂声,营销号还在不断的推这件事,各种水军充斥着评论区。   不少人喊话让殷汶瑞出演沈柯,坚决抵制时南,如果时南出演,绝对打死不看!   时南一直没动静,赵顺也只能暂时装死。   殷汶瑞见赵顺还没有让自己替演的意思,有些坐不住了,他打开平台的直播,这件事一直有人关注,殷汶瑞被不少人关注着,毕竟这次的话题,他是受益者。   直播间不断的涌入人,他坐在家里的床上,早就已经打扮好,他穿着素净的衣裳坐在椅子上,淡淡一笑朝着镜头挥挥手。   【哇啊!瑞瑞越看越耐看,比某年好看多了!】   【求求你了,不要让时年毁原著了!】   【我想问一下,那天的事是真的吗?】   殷汶瑞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为难,像是想回答,却又不敢回答。   “那天啊…应该是假的吧,哈哈,毕竟唐前辈刚正不阿,时年…时年也…嗯…敬业…”   这解释的还不如不解释,磕磕巴巴,一脸为难,让人不由联想。   【你那天在场吗?他们真的是在排练吗?】   【求告知!我真的会心碎!我的唐烈武,呜呜…】   殷汶瑞早就看了走廊,确定那个小破旅馆里没监控,这么一想,他也没什么要顾及的了。   “那天啊,我没在场,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自己房间里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听到有动静,紧忙出来看,结果就看到好多的记者。”   他故作憨厚的一笑。   【可是时年和唐烈武发的声明里,都说你找他们对戏啊。】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当时在房间里睡觉。”   突然看到什么,他眼皮一跳,手忙脚乱的按了拒绝。   刚刚那是…   【时年在申请连麦!】   【那边也开直播了!是殷汶瑞这边没同意吗?】   殷汶瑞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说话都有些不利落。   他脸上强撑着一抹笑,对这些话视而不见,可是底下弹幕的评论就和花钱买的水军一样,一个劲的让他同意连麦,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同意,脸上还得挂着不自然的假笑。   “刚才…刚才不小心手滑了,没看见小年的申请。”   反正又没有监控,时年能把他怎么样!就以现在的全网黑,谁会信他时年的话!   他做足了准备,看到了时年的直播账号,看到了时年的那张脸。   那张脸,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无论看到多少次,都是会让人惊叹的程度。   时南也同样坐在家里,不如他打扮的那样刻意,身上甚至穿着睡衣,但仅仅这样就已经把他压了下去,甚至显得他有几分可笑。   殷汶瑞脸上的笑有些维持不住了,如果不是那么多人在底下嚷,他真不想理会这连麦,但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只能应付完这场事。   几日不见,时年半点都不见憔悴,甚至气色还好了些许。   果然,时南一出现,底下又有不少人倒戈。   【都说相由心生,我觉得这件事可能有蹊跷!】   【臣附议!】   【不懂就问,这是什么滔天大罪吗?触犯法律了吗?】   【我只是颜粉,瓜与我无关。】   【不好意思,神仙眷侣,我先磕了。】   【年年,我愿意与全世界为敌,也要保护你,快跟我贴贴!】   殷汶瑞的凶相已经快要克制不住,眸底的锐利恨不得化为实质。   时南随意的靠在椅背上,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手中端着杯水,普普通通的杯子在那双完美的宛若艺术品一样的手中也显得别样好看。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   “前辈当时不是找我和唐前辈一起对戏吗?中途有事回了房间,还让我等你,怎么现在突然就变成在房间睡觉了呢?”   时南满脸的疑惑,似乎对之前殷汶瑞说的话感到不解。   殷汶瑞已经调整好状态,自然不会再露出破绽,他微微一笑,“谁半夜三更对戏啊,我一直都在房间里睡觉啊。”   一语双关,暗讽时南之前对外的说辞在撒谎。   时南没有再说话,一边抚摸着怀里的兔子,一边笑盈盈的看着殷汶瑞。   殷汶瑞也在端坐着等着下文,打算见招拆招。   呵,谁会信啊,区区一两句话就想要翻盘?怎么可能。   正这么想着,突然,他脸上的笑容一僵。   【挖槽!挖槽!刺激起来了!唐烈武发声明了!】   【声明有什么奇怪的?不是早就发过了?】   【不是普通的声明啊!是带着房间里监控录像的声明啊!】   【时年发录音了!那天晚上的录音!】   【我的天,时年这是亲自下场撕人吗?!】   时南看着殷汶瑞脸上的淡定渐渐从中龟裂开来,不禁嘴角勾起一抹笑,指尖无意间抚摸过脖颈间小巧的项链。   在这个圈子里,录音的这种东西,自然要随身携带… 第115章 再敢喜欢他,就还打你!   唐烈武能爬到这个位置,自然是有手腕的,无线摄像头改装成了小巧的钥匙坠放在床头柜上,任谁也不会起疑心。   当天发生的一切都再次呈现在所有人眼前,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说自己睡觉的殷汶瑞捧着剧本,跑到殷汶瑞的房间,趁着殷汶瑞不注意,往殷汶瑞的水里扔了一粒药,遇水即溶,唐烈武毫无戒备的喝下。   “前辈,我太笨了,怎么也找不到感觉,我去调整一下状态。”   殷汶瑞满脸歉意,唐烈武点点头,殷汶瑞转身离开了房间,唐烈武准备睡觉了,门却再次响起来,殷汶瑞带着时南进入房间。   唐烈武的身体渐渐不对劲,殷汶瑞再次找借口离开,还锁上了门,时南焦急的找出口。   再然后,就是殷汶瑞带着记者闯入已经锁门的房间…   与刚刚直播截然不同的语气,从时南的录音里播放出来。   ——“以前男二的角色给我我都不惜的要,如果不是最近闲的实在没事做,我也不会来这个小破剧组!”   ——“前辈找你,你就得答应,别不识抬举,小心我背后搞死你!”   全程时长将近两个小时,没有任何剪辑,一切是如何已经一目了然。   【我看明白了,殷汶瑞这老是搞事情,为的就是沈柯的这个角色啊!】   【求求了,真的不行,沈柯不能这么恶心!】   【手段轻车熟路,说不定祸害多少人了,快滚出娱乐圈吧!毒瘤一个!】   【如果没有这些该是怎么样?我们所有人都会成为他的刀,如他所愿的网暴时年!】   【这录像带里,时年和唐烈武清清白白,那之前那些自称工作人员的,是不是就是他请的水军啊?】   剧组官方也几乎同一时间发布新一条微博【很抱歉,因为我们的疏漏给演员造成了不好的负面影响,剧组不是勾心斗角的地方,剧组会给二位一个交代!】   末尾艾特时南的微博和唐烈武的微博。   紧随其后,再次发布一条【剧中李儒的角色已决定更换演员!】   这简直大快人心,底下纷纷叫好。   殷汶瑞早就已经匆匆下了直播,他失神的看着这不到一个小时就变得面目全非的一场局,眼前阵阵发黑。   手边的电话催命似的响,他仅仅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完了,全完了…   他认命似的接通了电话,经纪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他连还口都不敢。   临了,经纪人道,“角色没了就没了,你最近这些日子安分一些,公司会给你处理的,这种事我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殷汶瑞怒声道,“我不甘心!凭什么啊,这些事就算是我做的,那他时年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经纪人正要再说什么,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就是死,他也要拉着时年下水!   ——   时南悠哉的看着微博,阴郁了几天的心情现在终于舒坦了。   司锦寒阴沉着一张脸在一旁削苹果。   时南如今一点都不依靠他了,这事儿让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不早说?”司锦寒幽怨的看着时南。   时南开口解释道,“你不觉得,这样的话能起到的效果才是最有意思的吗?”   隔着屏幕给殷汶瑞“啪啪”俩耳光。   司锦寒抿了抿唇,默默低下头,“我可以帮你的。”   时南没有说话,司锦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地低下头。   这次的事情让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时南的成长,他欣慰之余,更多的是惆怅。   那个曾经会哭哭啼啼跟在他身后的小兔崽子,如今,不会再依赖他了…   “我刚刚问过赵顺了,李儒这个角色的演员今天之内就能物色到,这个角色和你的对手戏不多,明天一天你的戏份就能全部结束,到时候,你就跟我去做手术。”   司锦寒再次提起手术的事,时南淡淡的嗯了一声。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气氛有些压抑。   时南迟疑着开口道,“等我做完手术,你就能离开了吗?”   司锦寒的薄唇紧抿,依旧低头削着苹果,权当没听见。   时南看着他,声音里都带上了疲倦,“我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平静似水的一句话,落在司锦寒的耳中却尽数化成了寒凉伤人的冰刃,让他的呼吸都不自觉的发颤。   他低着头,割下一块苹果塞进嘴里,碎发遮住了他的眸光,他沉声道,“我……我不强求和你在一起,我只要能远远的看着你,我就知足了。”   时南轻声道,“那明天,你就回易城吧,你最近频繁和我出入剧组,已经有很多人开始说闲话了,我不想……”不想让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话没有说完,可是后面的,不难猜到。   司锦寒握着刀子的手都隐隐发白,句句都扎在他的心窝子上。   风水轮流转,曾何几时,他惧怕别人说他有一个哑巴未婚妻,甚至迫于老爷子的压力带着时南出席宴会的时候,都是恨不得避时南八千里远,而如今,这些痛苦,尽数归还到了他的身上。   破镜,真的能重圆吗……   他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没有让自己歇斯底里的一面展现出来。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我们……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再……”   时南打断了他的话,平静的说道,“我这辈子,都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   司锦寒能对他好一天,能对他好两天,但绝不可能好一辈子。   他早就已经看透了那些阴晴不定,他已经为此没了半条命,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司锦寒落寞的垂下眸子,他将苹果削好放在盘子里,端到时南面前,说道,“我明天会回易城,但是,你必须履行约定,拍完这部戏之后,立马接受手术。”   无论如何,哄着时南把手术做完才是最重要的,他知道时南的身体情况。   时南……已经快要撑不下去。   时南点点头,司锦寒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背影落寞孤寂,如同一具被抽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随着客厅的门“咔哒”一声响,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时南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那里,陪伴他的唯有那机械的时钟指针走动的声音,和一只没有任何心智的兔子。   他轻轻抚摸着兔子柔软的毛发,眸光落在楼下那些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   已经是傍晚,好多吃过晚饭的老人手挽着手,带着自己的老伴出来散步,在夕阳的余晖下,洋溢着淡淡的温馨。   这里只是他的房子,他的家早就已经没了,他的亲人,永远的埋葬在了地下,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的活着。   他漫不经心的抚摸着怀里兔子,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大花,你能陪我多久呢?”   话音落下,无人回应。   一只兔子,怎么可能听得懂他的话呢。   时南自嘲的笑了笑。   “算了,反正,我也没有多久活头了。”   脚边的垃圾桶里,堆满了染着血的纸巾……   ——   殷汶瑞的镜头全部剪掉,演员换成了风缪娱乐的新人,本就是一个没有多少镜头角色,删删减减,戏份一天就结束了。   杀青宴时南没有去,他一个人回了家,这一次打开门,屋子里一片漆黑,唯有清冷的月光照进来。   看来,司锦寒真的走了……   如果是以往,他回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灯一定是全开着的,能看到餐桌上摆着的四菜一汤,和那个扎着围裙,从笨手笨脚变得逐渐熟练的男人,招呼着他吃饭。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明明早就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结果不到一个月,一切都变了。   他竟然,有些想念那个人……   时南对这个涌上脑海想法感到不可置信。   他嘲弄的笑了两声,甩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演员一向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那张脸,可这一巴掌他下了狠手,“啪”的一声响亮,就连嘴角都裂开,渗出了血。   “再敢喜欢他,就还打你!”   他像是精神分裂一样的和自己对话。   他恶声恶气的威胁着自己,威胁着以前那个抽一鞭子给一颗甜枣就能哄好的自己!   他绝对不能适应有司锦寒的生活!绝对不要再跟那个人有任何交集!   他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尽数抛出去,再次恢复到以往的生活状态里,一边煮饭,一边在网上物色其他的公寓。   司锦寒虽然远在易城,但是时南的一切依旧尽数落在他的眼里。   他不可能放手,他这辈子都做不到心甘情愿的放时南和自己就此错过!   数个针孔摄像头将房间里的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时南在做什么一目了然。   他看着时南神经质似的抽自己一耳光,然后像没事人一样去准备晚饭。   饭桌上依旧是以前那一堆破菜,吃的和身旁的大肉兔子吃的东西一模一样,不带一点荤腥。   司锦寒看见这一幕,不禁苦笑一声。   “这破玩意有什么好吃的?把我当佣人留在那里给你做饭都不行吗?”   “小孩子脾气。”   正这么想着,手边的手机响了一声,他草草扫了一眼,是微博推送的消息,看清上面的字眼,原本舒展的眉头缓缓皱起…… 第116章 硬核官宣,我的人,依附我够了,   时南的人气在飙升,赶在这个节骨眼,再次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文章和模糊的图片扒出来,一个又一个不堪入目的标题几乎霸屏。   #时年不知廉耻,勾引有妇之夫#   #上位手段恶心至极#   #时年滚出娱乐圈#   【好恶心,我之前竟然还心疼他。】   【男版狐狸精。】   【可是我看是时年的表情,好像不太情愿啊。】   【我严重怀疑之前唐烈武的事,所谓的澄清是摆拍。】   【我也这么觉得,对着这么个尤物,谁能忍着不吃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背后操纵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殷汶瑞的一片骂声瞬间转移到了时南身上,甚至还有不少人觉得殷汶瑞才是受害者,一切都是时南的计谋。   这个结果正是殷汶瑞想要的,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薄凉的笑。   “我看你这次,拿什么来翻盘!”   微博上骂声一片,时南看都不看一眼,手机都关了机扔在一旁。   他窝在公寓里像个没事人一样悠闲的看着书,经纪人在一旁急得跳脚。   女人约摸着不到三十的年纪,她坐在时南身旁,唉声叹气道,“唉,人红是非多啊。”   时南释然的说道,“这种事总得习惯。”   青媛一下子就炸了,“习惯个屁!这事最好一次都别有!黑红也不是这么个黑红法啊!”   这都多久之前的事被翻出来了,她都不记得当初闹出新闻的另一方是谁了。   曝光出来一大堆,根本没法解释。   时南放下书,惆怅说道,“我要是真答应了,也犯不上混到这个地步啊。”   饭是一口没吃着,锅全扣他头上了。   “澄清已经发完了,也已经对那几个营销号发律师函了,奈何就是半点都压不下去,咬死不放。”   时南的眼神别提多哀怨了。   青媛的唇瓣微动,良久,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搞出点别的动静吸引眼球,让热度把你的事压下去。”   目前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时南侧头看了一眼桌上黑了屏的手机。   他的手机号已经被那群人查到了,疯了似的打电话,他把电话卡都掰断了。   媛姐摸了一下口袋,“是我的电话。”   她掏出手机,上面备注着“李经理”三个字,看见这个备注,她心都咯噔一下。   “完了,被骂惨了。”   时年是公司最重视的艺人,出了这档子事,她肯定得被骂的狗血淋头。   她把手机离的好远才敢按下接通,刚刚接通,不等她开口,对面已经传来仿佛要吃人一样的咆哮。   “青媛!你他妈给老子说明白,时年到底是什么人!”   媛姐的声音都有些发抖,“我…我手下的艺人…”   李经理啐了一口,咆哮道,“你手下个屁!有这层关系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是干嘛?上演豪门少夫人体验穷苦生活吗?!”   青媛一脸蒙圈,“?”   时南二脸蒙圈,“?”   “不是说单身吗?为什么会摇身一变,成了顶级世家司家的少夫人?!”   “你们知道老子昨天愁的一把一把掉头发,已经雄心壮志的打算憋大招了,结果一早上看到微博热搜榜第一的心情吗?!”   “咱有惊喜能提前告诉我吗?!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总经理吗?!”   青媛整个人处在魂魄升天的状态,半天回不过来神,就连那边电话挂断她都浑然不觉。   满脑子都被“豪门少夫人出逃”这几个字环绕,反观时南,淡然的坐在沙发上抽烟。   青媛只觉得舌头都不好使了,“你…你是…司锦寒的…”   时南犹豫着点点头,“差不多…算是。”   什么叫算是啊!!   青媛连忙打开微博页面,热搜榜第一已经被换了,几个明晃晃的大字刺的她头晕眼花。   #豪门少夫人体验生活,时年身份曝光#   她颤抖着手点进去,一条微博几乎晃瞎她的狗眼。   【我的夫人,依靠我便足以。】   下面的配图是两个红艳艳的结婚证,上面小小的照片里并肩在一起的赫然是时南与司锦寒的照片,两个人在一起,说不出的般配。   登记时间是两年前,本子上立着两枚对戒刻着彼此的名字,一旁还有一个简陋的蜡笔画,上面画着幼稚的涂鸦,两个小人手挽手的站在一起。   【呜呜呜,心好疼,但是好般配。】   【今日,吾痛失所爱。】   【英年早婚啊!英年早婚!】   【我的天,有这个背景,还需要去巴结那些臭鱼烂虾?恶心的营销号捕风捉影!】   【已经有大神扒出来了,那个一直在透露时年负面新闻的博主,是殷汶瑞的小号,我先yue了。】   时南的粉丝群早就炸了,曾经那个老土到被踢出群的QQ号,如今强势归来,各种晃瞎的钻全部安排一遍,名字都是五彩斑斓,金钱的味道已经要透过屏幕散发出来。   【第一次和亿万富翁谈话,有些紧张。】   “不用紧张。”   【大佬,好想知道你和年年是怎么认识的啊。】   一向对外人高冷到惜字如金的司锦寒,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坐在电脑前,对着外人开始长篇大论,脸上的表情都带着骄傲。   “从小就认识,我跟你们讲讲我跟他小时候的事……”   一直披着马甲藏匿在粉丝群里的青媛呆若木鸡的看着这一幕。   “……”   有点想踢人,又不太敢……   殷汶瑞再次被抨击,以前所有的黑料全都被扒了出来,时南那些模糊的照片是捕风捉影,胡编乱造,可殷汶瑞这些甩在上面的一个个都已经接近会被屏蔽的大尺度。   一个个被他曾经陷害到身败名裂的小艺人趁着这个风口将所有的事都吐露出来,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一条是曾挤兑公司新人,将刚成年的小姑娘逼迫到患上抑郁症跳楼自杀的事。   已经惹起众怒,评论区闹得不可开交。   本已经接下来的代言和新戏一个个都要求解约,公司一怒之下,将人雪藏,面对天价的违约金,殷汶瑞已经绝望。   ——   热搜榜第一的热度迟迟不下,时南就连翻微博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时南的身上,已经被贴上了“司锦寒”这三个字的标签,打开微博,底下的评论纷纷如此,以后,这个标签会一直伴随着他……   他到底,还是没能摆脱司锦寒。   他找到备用的电话卡放进手机里,拨通了青媛的电话。   “媛姐,我想解约……”   司锦寒自作主张的把这些东西发出去之后一直忐忑不安,时南的电话打不通,他只能透过监控看时南的一举一动。   青媛走之后,时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一下午,不吃不喝。   司锦寒努力的想要从时南的脸上分辨出喜怒。   他实在不想干巴巴的不作为,他不想让时南一直排斥自己,但更不想让别人都以为时南没主!   他司锦寒的人,不容许那些砸碎惦记!   他唯恐时南生气,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动身去青城亲自请罪。   就在他关上监控页面的那一刻,时南起身了。   时南来到了楼上的卧室,收拾出自己的东西。   住了差不多两年,值得他带走的东西少之又少,他拖着行李箱,拎着宠物包,关上房门的时候没有任何留恋。   一个无关紧要的存身之处罢了,在哪里,都一样……   他去了公司处理解约合同,拿出自己的大半积蓄交违约金。   处理他合同的人,是秦远。   秦远深深的看着他,下颚线紧绷,开口道,“为什么解约?”   时南的声音平静,“有些倦了。”   “对不起,我辜负你的期望了。”   时南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秦远看着他的眼神幽深复杂,“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不需要和我道歉,时南,我只问你一句,你要去哪里!”   秦远的语气急切,按着那白纸黑字合同的手掌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你离开,是因为司锦寒吗?”   从时南提出解约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看穿了时南的意图,除了要离开,时南没有任何理由和他解约!   时南顿了顿,随后轻声道,“不全是。”   秦远犹豫着开口道,“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时南笑了,这笑容温柔却又带着一丝悲伤,“别再见到我了,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我这辈子,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我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   “远哥,你的未来还很长,你会遇到,愿意和你双向奔赴的人。”   把感情浪费在他这种命不久矣的人身上,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秦远红了眼眶,他望着时南的笑颜,一股冲动涌上脑海,让他无法压制,心底压抑了两年的欲望,在此刻疯狂叫嚣。   留下他!不惜任何手段留下他!   他猛的伸出手按住时南的肩膀,俯身朝着那淡粉色的唇瓣吻去,时南侧过头,秦远的吻擦着他的唇瓣,落在了他的脸庞上。   秦远的怀抱炽热,拥抱着他的手都在颤抖。   时南没有挣扎,他平静的开口,“远哥,你真的要这样吗。”   秦远的声音染上了沙哑的哭腔。   “如果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表白,起码还能以朋友的身份一直陪着你。” 第117章 我不会再给你逃走的机会   时南被秦远按在地上,狠劲的力道按的时南起不来身。   他什么也没做,仅仅是抱着时南,俯首在时南的颈窝处。   “如果我比他早遇到你,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他执着的问出这句话。   时南空洞的望着上方,没有说话。   秦远固执的再次问出口,“回答我!”   时南干哑的开口,“这世上不会有如果。”   不会有如果……   一切都早已安排好了出场顺序,他秦远永远都是后来者,无法插足那十几年的后来者!   他注定只能成为过客,注定只能与时南擦肩而过。   他苦涩的笑了,他张口狠狠咬住时南的肩头,尖锐的虎牙刺破皮肤,舌尖尝到了血腥味才松开口。   那一块白皙的皮肤上被雕出了深深的齿痕。   他撑起了身,深深的看着时南,“不许忘记我!”   时南拉上了褪下肩膀的衬衫,微微一笑,“不会忘的。”   秦远送他下了楼,看到时南上车前,开口道,“再见。”   时南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恐怕再也不会相见了。   他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会死在哪里……   秦远再次开口,像是某种执着,“跟我说再见!”   时南只好无奈的说道,“再见。”   白色的车子消失在秦远的视线里,时南的模样却深深的刻在了秦远的脑海里,无法忘怀。   冰冷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遇到了这么惊艳的人儿,他怎么能忘怀,又怎么舍得忘怀……   ——   司锦寒赶来青城已经是深夜,他忐忑不安的站在时南门外,猜想着一会时南该是以什么样的脸色来看他。   正要熟练的撬锁,转念一想,不对啊,他擅自进去,时南只会更生气。   他神经质似的两个门口徘徊,最后还是去了自己的家门口。   他来到那扇连接着两户的门前,敲响了那扇门,想着一会能见到时南,脸上不自觉的堆满了笑,“南南,我回来了,你睡下了吗?”   他特意喊了一声才推开门。   深夜里,房间里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这个时间,肯定是在睡觉啊。”   他自言自语似的说着,自顾自的往楼上走,推开了那紧闭的卧室门。   时南一向爱干净,哪怕不会再回来了,也依旧收拾的整齐,如同不曾来过。   眼前的一片冷清让他一愣,一股寒意自心头升起,瞬间将他吞没,整个人都陷入无边的恐慌。   时南……不在家……   那张大床上空无一物,就连那只兔子都不见了,原本书桌上堆满了书籍,如今上面空荡荡的。   时南跑了,再次离开他了。   心脏滴血似的疼,时南就此不见的恐惧如同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走进屋子里的时候腿都是发软的。   “南南?南南你……你还在吗?”   他自欺欺人的唤着那个名字,可得来的只是空旷的回音。   戏结束了,马上就可以心脏移植了,时南却再次不见了,再次如两年前那样,不见了……   他只是想让时南活下去,为什么时南就是不愿意?!   为什么他那么狠!连让自己看他一眼的机会都不愿意给!   恐慌渐渐在心底变得扭曲。   温柔的攻势没有任何用用处!果然只有强取豪夺,才能将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他如果在发现时南的那一刻就将人强行带回易城,给他准备手术,把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就不会有这种事!   他要把人抓回来,永远困在自己身边!再也不给他离开自己的机会!   眼神中的阴鸷骇人,整个人都散发着病态可怖的气场……   ——   时南没有走太远,他在青城附近的一个城市的小镇下落脚,买了一户老旧的小区的房子,他买下房子的时候,就连墓地都买好了。   生死他已经不太在乎,或许,他命里该绝。   他轻抚摸着怀里的兔子,说道,“大花,如果我走在你前面,你是想跟着我一起走,还是被送去别人家呢?”   大花乖顺的蹭着他的掌心。   时南笑了笑,拍了拍那圆滚滚的身子,“你看你,吃这么胖,你要是瘦小一些,当个宠物兔也好啊。”   大花是他当初在一家小餐馆门口看见的,大厨要当街杀兔子,正好这大胖兔子呲溜一下跑了,溜他脚边来了,他也就掏钱买下了。   时南笑了笑,只是这笑容里有几分苦涩,“到时候我把你给秦远送去,他人好,肯定能对你不错。”   一眨眼的功夫,他在这里待了差不多半个月,清净又安逸,网上的事他也没有再去看过,平日里就接一些写曲的活,清闲,也够支撑收入。   突然胸腔里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喉咙,到底是没能忍住,一口血咳了出来。   脸色更加惨白几分,面前的琴键上都沾上了血迹。   怀里的兔子从他腿上跳下来,一溜烟似的跑去了卧室,随后就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时南吃力的想要站起来跟上去,奈何腿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大花……”   大花拱着一个小小的药瓶朝着时南过来,将那瓶特效药滚到时南脚下,随后眼巴巴的看着时南。   时南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的看着面前呆呆傻傻的大兔子。   良久,他笑了笑,但依旧俯身捡起了药瓶。   “谢谢你啊。”   但是这药,对他的作用不大了……   他服下了药片后擦干净琴键,勉强撑着自己站起身。   他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走向枯竭。   他一直以来都没有仔细照顾过自己的身体,从很早以前,他就已经放弃了所有活下去的渴望。   他回到卧室,倒在床上,试图缓解身体的不适,丝毫没有发觉对面的楼里,同一层的住宅里,一个男人正在用望远镜监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时南的一切都落在他的眼里,他薄唇紧抿,手中的望远镜捏的咯咯作响。   宁可这样,都不愿意回到他身边吗?!   时南不知不觉睡着了,他被一通电话吵醒,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到是上几日的单主,只好按下接通,道,“喂?”   对方听到他的声音明显迟疑了一刹,随后才说道,“曲子写好了吗。”   时南说道,“大致好了,但是觉得结尾有些生硬,想改一改。”   这个单主很奇怪,一首曲子给了他将近五十万,他不是什么特别出名的作曲家,这个价格实在有些超出正常范围。所以他也格外用心。   对方冷声道,“不用再改了,我急着用。”   “好的,我现在发给你。”   “不用了,我已经来取了。”   “在哪里?”   “在门外。”   时南迷迷糊糊的起身,直到把门锁打开的一瞬间,那“咔哒”一声瞬间让他清醒起来。   在门外?!他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住址!   顿时冷汗顺着后脊骨往外渗,他立马就要关门,可一只手已经比他还要快,仅打开的一条缝被生生拽住,时南如今的根本没有半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扇门打开,露出站在门外的人,那双熟悉至极的眸子,就那样直直的盯着自己。   司锦寒!   时南顿时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条件反射的就想跑,可是身后的衣服被司锦寒一把抓住,把他拖回去,生生将他揽在怀里。   司锦寒望着眼前明显又瘦了那么多的时南,心口酸涩难忍,他撕心裂肺的咆哮道,“你就这么想躲我?我能活活吞了你吗?!你他妈宁可在这狗窝里等死!也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接受我对你的好,就这么难吗?!”   “为了躲我,你来来回回周转那么多个城市,最后弃车,偷偷买假身份证来了这里,我他妈像个傻子一样,被你骗的在那七八个城市里翻了个底朝天!耽误了半个月才发现你根本不在那些地方!”   “我只是想对你好!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悔改的机会,结果你看都不想看见我!就连让我远远的注视你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他的声音低哑颤抖的不成调,抱着时南的手勒的紧紧的,恨不得把人镶在自己身体里,如同溺水者终于抓住了浮木。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这滋味比直接捅我两刀还难受。”   时南挣扎不开,如今的他就连站着都拼尽全力。   司锦寒紧紧抱着他,如同抱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恐怕再晚来一步,看到的都只会是时南的尸体…   时南有气无力的说道,“放手。”   司锦寒怒声道,“我不放!我他妈死也不放!就是因为让你太过自由,才会让你有逃离我的机会!”   “我答应你,同意你拍完戏之后再手术,结果你呢?!你他妈把老子当傻子耍!是你先不守承诺!那就别怪我!”   他狠狠地拽着时南往外拖,时南挣扎无果,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无人敢出来,唯恐得罪那个明显身份不简单的男人。   白胖胖的大兔子像个小炮弹一样从屋子里窜出来,直接朝着司锦寒的裤腿撕咬,拼了命的把司锦寒往回拖,想要救它的主人。   司锦寒一脚将它踹开,随后毫不费力的扛起时南,扛着人往楼下走。   他把时南甩进车里,随后关上车门,冷声命令前方的周朴,“开车!”   他不会再给时南逃走的机会! 第118章 手术,心跳停止   时南气的红了眼,他拼命推着身旁的司锦寒,奈何他如今的力气对于司锦寒而言根本不痛不痒。   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连活下去都成了最大的问题…   司锦寒的面色阴沉,眼神阴鸷森冷,那可怖的气场压的人喘不过来气,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所有的伪装都在此刻被彻底撕碎。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温厚和善的人,时南的再次离开无疑触及他最脆弱的那根神经。   “从今往后,你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了,其他的,不需要你再多心了。”   司锦寒冷声下了命令,无形的枷锁再次将时南束缚。   时南已经放弃了挣扎,他无力的望着司锦寒,开口道,“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把那只兔子带上。”   白色的兔子扒着车门,锐利的爪子把车门划出了道道白痕。   司锦寒没有拒绝,周朴开车门,将那只兔子抱上车。   兔子上车后立马窜到了时南身旁,虎视眈眈的盯着面前的司锦寒。   司锦寒森然一笑,这笑容说不出的恐怖,“好啊,带上,我把它红烧做给你吃。”   时南朝着司锦寒的脸甩手一耳光,气的身体都在发抖,几乎是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眼,“滚!”   这一巴掌在车厢里显得尤为响亮,周朴连头都不敢回。   司锦寒的面庞被打的泛红,他用舌头在口腔里顶了顶刚刚被打过的地方,顿时丝丝痛意蔓延开来。   他突然笑了,这一声笑尤为恐怖,“你为了一只兔子打我?”   他微低着头,看不清眼神,只能听到他牙根紧咬的声音,他的胸膛都在剧烈起伏。   怒意不言而喻,这样的司锦寒无疑是恐怖的。   时南抿着唇,一言不发,他抱紧了兔子,伸手去摸身后的车门,刚有动作就被司锦寒发现,那只大手瞬间朝着他伸过来,拉着他的头发,将人生生拖回来。   “唔!放手!”时南怒声道。   头皮被拉扯的生疼。   司锦寒不容拒绝的环抱住他的腰,死死的按着,不让时南起身,兔子低头朝着他的手咬过去,司锦寒抬手躲过,一把揪住它的耳朵,将它甩去了前面,周朴把兔子按住,防止再窜到后面去。   司锦寒森森笑了,那笑容诡异阴寒。   “一只兔子,你宁可带着一只兔子走,也他妈不愿意带着我!我和念南又被你扔下了,又一次,被你扔下了!”   “时南,我算是吃透你的性格了,软的不行那我就只能来硬的,这都是你逼我的!”   时南怒瞪着他,剧烈的情绪起伏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吃力,一口血再次涌上喉咙,他被呛得趴在司锦寒怀里剧烈咳嗽,血一口一口的往外吐,脚下洁白的地毯被染红。   司锦寒被殷红刺的愣神了好久,他回过神后手足无措的去触摸时南的脸,可手下所有触碰到的皮肤都是冰冷的。   他被吓的声音都不成调,“南南!你…他妈的…”   时南已经在他怀里晕了过去,面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   司锦寒轻轻的将他抱在怀里,脸上的狰狞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惶恐。   他轻轻抚摸着时南柔软的头发,声音如同哄孩子一样的轻柔。   “南南不要睡,锦寒带你去做手术,寒哥会让你好起来的。”   “别再…离开我了…”   ——   时南悠悠转醒,鼻尖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的他皱起眉头,晃眼的灯让他无法完全睁开眼睛。   耳旁声音嘈杂,他适应了一会才完全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个个穿着手术服的人将他围在中间。   眼前的这一幕再熟悉不过,原本脆弱的神经再次被刺激到。   “准备麻…”   医生的声音未落,原本躺在手术床上的人瞬间坐了起来,挣扎着要离开手术室,一直在手术室里陪着的司锦寒立马跑过来按住时南,沉声道,“别闹脾气了!做完手术,你怎么打我骂我都成!”   时南的脑海里全部都是两年前自己被按在手术床上抽血挖肾的那一幕,那种恐惧在他脑海里整整环绕两年不散,那种痛苦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来医院!   腰腹的刀疤在这一刻隐隐作痛,无边的恐惧将他淹没,他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司锦寒的面孔和程轩的那张脸在眼前不断闪动。   他手脚并用的推着面前的人,嘶声道,“放开我!”   “你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我?!我究竟欠你什么!”   “你杀了我啊!我不是你的活体器官库吗?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别再纠缠我!我宁可死也不要再看到你!”   时南已经失去理智,他的精神状态一直都有问题,一直在服用精神类的药物,直到半年前才有好转,这半个月断了药,也再次出现了问题。   司锦寒不敢放手,任由时南对他动手也不敢有一丝松懈。   他按着时南的脑袋,把人紧紧搂在怀里,焦急的说道,“南南你先冷静!我只是想给你做心脏移植手术而已!你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现在都已经是极限了!”   他把时南送来医院的时候做了全身检查,医生说的话让他至今心有余悸,遍体生寒。   如果再不手术,时南可能活不过一周…   时南如同听不到他的话一样,手脚挣扎无果,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司锦寒吃痛的闷哼一声,宁可忍着疼也不愿意松开手。   麻醉师拿着麻醉剂过来,趁着时南没注意,将药剂推进时南的身体。   时南的牙齿渐渐松了劲,浑身无力的倒回了手术台上。   司锦寒捂着渗血的手臂,从手术台上退开。   时南失去了意识,一旁的医生给司锦寒的手臂包扎。   “司总,病人贫血,体质又很差,手术过程中必然会需要到血,已经尽可能地把可用血源调过来了,但是…”   医生欲言又止,司锦寒面不改色的说道,“我知道,血不够就抽我的,他平安无事就好。”   医生开口劝道,“病人体质太差了,身体各个器官都已经因为心衰而受到影响,手术结果可能…不一定会理想。”   时南有极大的可能死在手术台上。   他已经尽自己所能的来婉转的告诉司锦寒。   司锦寒的面色灰白,他颤声道,“求你们…救救他…”   “他身上所有需要的东西,我的身体都可以为他提供,血,内脏,怎么样都好,只求你们…救救他…”   那个一向都高高在上的人,此刻几乎卑微到土里。   他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他宁可死掉的人是他,也不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埋在地下。   他在进来医院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他死了,司家的一切都会无偿赠与给时南,他的,合法伴侣…   医生欲言又止,眼前的人是如今司家的掌权人,一但这个男人倒下,整个易城都会乱。   他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请您放心,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   司锦寒点点头,退出手术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不安的徘徊在手术室门口,从清晨直到下午。   他的南南,会平安无事的出来吗?   突然,一个护士抱着血袋往手术室跑。   司锦寒眉心一跳,匆忙问道,“怎么了?!”   小护士很是焦急,“大出血,急需输血!”   “大出血”这三个字像是一道晴空霹雳,让司锦寒整个人僵在原地。   不一会,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医生焦急的跑出来,说道,“司总,您可以接受抽血吗?”   司锦寒连忙回过神,赶紧点点头,“可以接受!”   他焦急的跟着医生身后进了抢救室,抢救室里难闻的味道弥漫。   时南躺在手术台上,不知生死。   司锦寒看着抽血的针扎在自己的身上,殷红的血从他的身体里离开。   “已经400cc了,再抽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影响。”   一旁的医生伸手就要拔下针头,司锦寒拦住了他,“我没关系,能救他就好。”   身体渐渐发寒,大脑都失去了思考能力,整个人如同死鱼一样的瘫倒在椅子上。   不知道抽了多少血护士才将针头拔下,但一定不会太多。   无论司锦寒如何说,他们心底始终明白着,司锦寒的命,比时南贵重。   司锦寒连起身都做不到,只能望着手术台上的时南。   原来这就是失血过多的感觉…   你当初,也是这般吗?   他忐忑不安的看着,从下午,直到凌晨,手术结束,伤口缝合上,一旁的心电图上显示的心跳微弱不已,但这已经是医生们的全力。   那绿色的线条微弱的起伏着,冰冷的机械音在手术室中一清二楚,所有人紧张的看着那心电图,眼睛一眨不眨。   “滴,滴,滴——”   突然的长鸣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医生们顿时变了脸色。   “心跳停止!”   “准备抢救!”   “患者瞳孔散大!”   “已经没有意识了!”   一声又一声严肃焦急的声音在手术室中响起,司锦寒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脑海里的一根弦,断了…   他的南南… 第119章 带他回家,等到他化为白骨   失去了所有的生命特征,司锦寒依旧疯了似的让人硬生生再抢救几个小时,可推出来的时候,依旧是盖着白布的。   “司总,我们尽力了…”   一句话,让司锦寒彻底站不住了。   他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自欺欺人似的问道,“有没有……有没有再醒过来的可能了?”   没有什么比仪器更加精准,医生本想开口直言没有,可是看到司锦寒那仿佛世界崩塌了一样的绝望神情,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拐了个弯。   “或许,有可能……”   司锦寒苦涩的笑了,他俯下身,掀开了那盖在脸上的白布,望着时南那血色褪尽的脸,笑了一声,“真是的,怎么在手术室里睡着了,要快点醒过来啊。”   滚烫的泪水不自觉的落下来,掉在时南的脸上,顺着脸庞滑落,躺在病床上的人始终眸子紧闭,那狭长的睫毛连颤抖一下都不曾,已经失去了一切的知觉,留在这人间的,只是一具躯壳。   司锦寒笑着笑着,还是没能忍住哭出了声,他捧着时南的脸,几乎是病态的唤着时南的名字,“南南,南南,睁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以后都不欺负你了,寒哥对你好好的,你想去哪就去哪,我绝对不拦着你!你……你他妈睁眼睛……看看我……”   说到最后,他已经泣不成声。   脚下一软,跪在病床前,一遍又一遍的唤着时南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对不起,手紧紧握着时南的手,可无论如何都捂不热,掌心中的温度永远冷的如同冰块。   心如刀绞也莫过如此,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今活着为了什么,这条生命是否还有意义。   这场手术,快速的结束了时南的生命,他夸下海口保证不会有事,可真的到了这一刻,生命显得是如此脆弱,如母亲当年所说的,生命是留不住的。   他最后留在时南印象里的,是那不加遮掩的强势暴戾…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   一整夜,走廊里都能听到啜泣的哭声,司锦寒一直跪在病床前,一夜不曾起身。   无人敢上前,几个护士看了,在更衣室里窃窃私语。   “唉,造化弄人啊,真是风水轮流转。”   “两年前那个青年就是今天死的那个吧?”   “当初那个青年在手术室里被抽血抽的奄奄一息,如今司锦寒也受了一遍这样的罪,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这么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想办法联系司家把,他这样被人拍到的话,会有负面影响的,司锦寒今天也抽了不少血,超过正常值了,身体也会出问题的。”   几个人商量商量,最终找到了上级领导,费心思联系上了王管家。   王管家深夜赶来医院,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手术床上面色苍白的人,颤颤巍巍的开口问道,“这是…时少爷?”   司锦寒听到他的声音后知后觉的抬起头,那双眸子此刻通红,眼神空洞无光,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王管家,隔了好久才回过神。   他神经质似的笑了,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王叔,帮我扶南南一把,我手上没力气。”   “他不能一直躺在医院里,他会害怕的,他得跟我回家…”   司锦寒的面色苍白如纸,不久前抽了那么多的血,他现在头晕眼花,连站起来都是吃力的。   王管家的唇瓣颤了颤,犹豫着说道,“少爷,把时少爷…送去太平间吧。”   时南已经死了…   他听到司锦寒当初说时南还活着的时候,他是打心眼里的开心,一直盼着时南回去,可万万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天人两隔。   司锦寒愣了一下,随后如同被触了逆鳞的龙,怒声嘶吼道,“送什么太平间!哪里有活人送太平间去的!”   这叫他如何接受,他以为死了的人,已经活过来了,他还来不及开心,就再次阴阳两隔,彻彻底底的,阴阳两隔…   他自以为是的找来的心脏如同一场笑话!   他还没来得及对时南好,还没来得及赎罪,还没来得及忏悔,还没来得及好好爱他,他还什么都没做…   他固执的扶着病床起身,沉声道,“医生说他会醒过来,我得带他回家,等他睡醒!”   “你不愿意帮我就算了,我自己扶他回去,我自己扶他…”   司锦寒像是魔怔了一样的重复着这句话,他拉着时南的胳膊,把人扶起来背在背上,时南全程没有任何动作,司锦寒怎么摆弄怎么是,只是一具已经失去了灵魂的肉体。   明明背上的人是有重量的,可是司锦寒却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心中没有半分踏实。   他勉强一手拖着时南的身体,一手扶着墙壁,一步一顿的往电梯口走。   一向下盘沉稳的人,此刻连站都站不住,却还固执的背着人往外走。   王管家咬咬牙,放弃了劝阻,转头走向司锦寒,伸手拖着他背上的时南,为司锦寒减轻一些重量。   时南的身体很轻,一个将近一米八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还是这样的重量。   王管家摒弃了心中所有的想法,吐出两个字,“回家。”   这是司锦寒的执念,他只需要服从就好…   ——   司锦寒像是魔怔了一样,把时南安置在主卧的房间里。   白日里依旧正常去公司里上班,工作,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晚上回家,会对着那个一直躺在床上的人自言自语许久。   像是正常,又像是不正常。   “怎么还没醒啊?太贪睡可不好,起来吃点东西吧。”   司锦寒轻轻触碰时南的脸,语气温柔的说着。   “不喜欢吃吗?那好吧,小懒虫,吃饭这种小事都不愿意动,那只好给你打营养针了。”   “等你醒了,我带你去初念乐园,那里现在可漂亮了。”   “你知道吗,小念南这几天一直都在念叨你,一直想要找你,我没敢跟他说你一直在这里。”   “他很想你,一直都很想要见到你。”   “你的那个兔子,也在好吃好喝的养着呢,但是没有你在,它好像也变得奄奄的。”   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这些话,他不嫌累,也不觉得烦。   已经五六天了,时南依旧没有醒,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也做好了永远这样下去的准备。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一直都不敢承认罢了。   他的南南…醒不过来了…   楼下一阵躁动,他渐渐回过神,习惯性的说着,“南南,来人了,我去看看,一会儿过来陪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他转身的一刹,身后的人,睫毛微不可闻的颤了颤,随后又一切恢复平静,仿佛是幻觉一样。   邱枫何站在楼下的客厅里等司锦寒,看到司锦寒下楼,习惯性的扬起笑脸打招呼,可是在看到那苍白的脸色时,脸上的笑容一僵。   他开口问道,“你…你是没有休息好,还是贫血了?”   行医那么多年,很多东西打眼一看就能知道。   司锦寒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   他坐在邱枫何对面,说道,“这大老远的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他伸手将桌上的茶水倒给邱枫何,随后给自己倒一杯。   红茶还在冒着热气,外面的天气也不算冷,可司锦寒身上却穿着针织衫,一副畏寒的模样。   明显贫血表现。   邱枫何见司锦寒不愿意多说,自己也只好不多言,他直奔主题。   “锦寒,我听说时南要回来了,他人在哪呢?”   他知道时南还活着之后,唯一的感想就是诧异。   当年那样的事,竟然还能活下来,而且以那样的心衰,活了两年,是到了最后关头,还是已经心脏移植了。   他很可怜时南,他一直想为时南做一个全身检查。   时南身上的问题,太多了…   司锦寒的面色有一刹那的不自然,随后生硬的说道,“他在楼上睡觉。”   邱枫何对他们的事全然不知,仍旧自说自话道,“睡觉?这都下午了怎么还在睡?”   “锦寒,你不是找到心脏了吗?给他移植了吗?他的病情怎么样了?有好转吗?”   提起这个,司锦寒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客厅里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   司锦寒缄默许久才终于开口道,“邱哥,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此言一出,邱枫何顿时愣住了,他盯着司锦寒,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司锦寒没说话,只是自顾自的站起身,邱枫何紧随身后,跟着他上楼。   司锦寒在卧室前停住脚步,推开了门。   那张床上围绕着梦幻漂亮的白色床幔,窗子开着,微风拂过,轻薄的窗幔随风而动,里面的一切如梦似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个人躺在其中。   邱枫何走上前去,看清了躺在床上的人。   依旧是那张好看的脸,只是此刻面上血色全无。   “手术失败了,没能下来手术台,我…我把他带回来了,我想…一直伺候他。”   哪怕最后会化成一堆白骨…   邱枫何面色凝重的上前,伸手按了按时南的胳膊,问道,“几天了。”   “五天了。”   邱枫何直起身,转身看向司锦寒,严肃的开口道,“五天,五天足以让一具尸体腐朽。”   “锦寒,你知不知道医学上有一种情况,叫假死症。 第120章 一直爱着你,从小便如此   时南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一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少年站在他面前,英气的脸上写满了厌恶。   “小哑巴笨兮兮的,烦死了!我说了你不要往我身边凑!你怎么就是听不懂?”   小司锦寒身上穿着的名贵西装上染了奶油,而这奶油正是时南不小心蹭上去的,他此刻也正在为这个大发雷霆。   小哑巴怯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伸手笨拙的比划着,【对不起锦寒哥哥,有小朋友抓我,我害怕,不小心碰到你的。】   小哑巴委屈的眼眶红红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八岁的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一被凶就会手足无措,尤其是站在司锦寒的面前,一种莫名的自卑自心底升起。   司锦寒看不懂手语,一想到时南害得他在晚宴上除了丑,语气恶劣的说道,“烦死了,你就不能说句话吗?天天比划的鬼画符一样,谁能看懂?”   小哑巴委屈的瘪瘪嘴,司锦寒冷哼一声,一把推开时南,转身去楼上换衣服。   小哑巴无措的攥着衣角,强忍着把眼泪收回去,可小小的肩膀还是随着哭泣的频率颤抖。   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许疑惑的问道,“你又被锦寒骂了吗?”   小哑巴转过头,看到了年纪尚幼的苏杰和另一个小男生。   他不好意思点头,也不能否认,只能委屈的站在那里不动。   苏杰大大咧咧的一笑,“没关系,锦寒不和你玩,我们陪你玩,我的好朋友很喜欢你哦,他很想认识你呢!”   小哑巴很小,可是这群公子哥一个个已经快要成年,什么事都懂。   小时南怔怔的看着苏杰身旁的男生,有些不可置信的伸出小手,那个男生一把握住,语气有些激动的说道,“你好啊,我带你玩游戏吧,我带你去后面的那片后山上玩游戏怎么样?你不许告诉别人哦。”   苏杰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伸手怼了那个男生一下,“你带着他去那么偏的地方干嘛啊?”   那个男生的眼神有些闪躲,“这里太吵啊,玩游戏当然要找安静的地方。”   苏杰知道身边的朋友是什么尿性,一个劲的推他,可那个男生却像是铁了心一样,拉着时南不放手。   这一幕正好被换好衣服下楼的司锦寒看到,他的视线全部落在了那个抓着时南的那只手上,眼神顿时变得阴鸷。   他匆匆下了楼,怒声道,“干嘛呢?!”   那个男生本就心里有鬼,被这一嗓子直接喊的吓破了胆,司锦寒眼神不善的走过来,拉着时南的胳膊把人拉到自己身后,随后一把揪住那个男生的衣领。   司锦寒的发育很好,虽是同龄,但是他比那个男生高了一头,轻松的把人拎的脚尖离地,沉声道,“你想带着我的人去哪?”   男生陪笑着,声线隐隐发抖,“我…我听说后山有一片很大的池塘,想让时小少爷陪着我去看一看…”   小哑巴感受到司锦寒的不悦,怯懦的伸出小手拉着司锦寒,试图为那个人求情。   这么一个动作就将司锦寒惹怒,他转头看向时南,“你就这么喜欢他?想跟他去池塘玩?”   小哑巴不会说话,解释的比划着,可司锦寒看不懂。   司锦寒一把甩开拎着的男生,转头抱起地上的时南,怒冲冲的上了楼。   任谁都看得出司锦寒生气了,苏杰不安的在后面叫着,“锦寒!不是小时南的错呀!不要欺负他啊!”   司锦寒一个音都没回给他。   直到宴会结束司锦寒都没出面,苏杰知道自己闯了祸,竟然把身边的杂碎拉去时南的面前,心有余悸的同时,也不禁为时南担忧。   他唯恐时南会再被欺负,第二天连忙翻墙往司家跑,四处找司锦寒,最后,在室内泳池里看到了那个身影。   门没有关严,他推开了一条小缝,看到了时南赤裸的身体上满是青紫的伤痕,此刻正被司锦寒抱着,狠狠一抛,扔进泳池里,时南不会水,只能在水里扑腾,几乎窒息。   司锦寒冷眼在岸上看着,“怎么了?不是想去后山池塘玩吗?不会游泳怎么行?”   真想把那个人触摸过时南的那几根手指剁下来!   一想到这里,他的眼眸森冷,自己的所有物被觊觎的滋味让他无比烦躁。   小哑巴是他的!从小哑巴刚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他们所有人就都告诉他,小哑巴是他的!那小哑巴就应该只让他一个人碰!一个人看!   小时南在水里一个劲的扑腾,最后没了力气,呛了两口水沉了下去,不再挣扎。   司锦寒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他沉声说道,“以后,你别想再有机会参加这样的场合!”   说着,他脱下了身上的上衣,露出了那已显线条的肌肉,他没有任何犹豫的跳下水,将时南捞了起来,拖上岸。   小时南无意识的往外呛水,司锦寒给他拍着后背,动作看似粗暴,力道却又带着轻柔。   门外的苏杰看着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   司锦寒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动作顿了顿,随后缓缓转过头,视线正对上了趴在门口的苏杰,眼中那偏执的占有欲不加掩饰,让苏杰呼吸都一滞。   司锦寒口型无声地动了动。   【他是,我的!】   时南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一幕,似乎无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死了吗?不知道。   一直徘徊在这些过往的回忆里,不知何时是个头。   小时南已经没有意识,瘫软在司锦寒的怀抱里,司锦寒一直抱着他不曾松手,用自己的身体最大程度上的给怀里的人取暖。   时南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少年时代的司锦寒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怀里的人,良久,俯下身,偷偷摸摸的在怀里的人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他的声音轻的微不可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如果你不是个哑巴,我或许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对你好,去爱你。”   这一幕是年幼时的时南不曾见过的。   时南不知不觉的上前,坐在他们身旁,与他一起看着年幼时的自己。   他鬼使神差的开口,“你的爱,只是建立在他是不是哑巴之上吗?”   他不知道自己的话司锦寒能不能听到,可身旁的少年就那样转过头,视线直直看向他,淡然开口道,“我是司家唯一的继承人,我未来的夫人,绝不可以是个哑巴。”   时南笑了,望着眼前的小司锦寒,说道,“可以让区区虚荣心凌驾在感情之上的,都不算是爱。”   “既然不爱他,就不要用“爱”这个字束缚他,不要给他“未婚妻”这个期望。”   小司锦寒的声音坚定的说道,“我对他的感情怎么不算是爱?既然未来的夫人不能是个哑巴,那我就让他学会说话,要么,我这辈子不结婚!”   时南愣了一刹,随后问道,“那你现在爱他吗?”   “爱!”   一个字带着铮铮如铁的坚定。   时南望着司锦寒的脸,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   那为什么他感受不到那所谓的爱呢?   如履薄冰的十四年啊……   这份爱是什么时候变质的呢?是什么时候开始身旁莺莺燕燕环绕,是什么时候开始恶言恶语的要将他驱逐……   他对眼前的人说道,“你如今所做的一切,都不算是爱,你所谓的爱,最终会害死他。”   小司锦寒望着身旁的人,有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话,明明这些都是他偷偷藏在心底,谁都不敢告诉的话。   他问道,“你是谁?”   时南指了指他怀里的小时南,开口道,“另一个世界里,被另一个你,害死的他。”   小司锦寒怔怔的望着他。   面前的男人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可是那漂亮的五官却让他有些熟悉,眼角那颗泪痣,与他怀里的人如出一辙。   这种熟悉感让他心头一悸,莫名的恐慌将他笼罩。   小司锦寒眨眼间,刚刚坐在他身旁的人消失不见,似乎只是一时的幻觉。   他缓缓低头,怔怔的看着怀里的人,自言自语似的道,“我如今的爱……会害死你吗?”   他所做的一切,不算是爱吗?那真正的爱,是什么样的呢?   ——   时南不知道如今身在何处,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仿佛在漆黑的天幕里随风沉浮。   耳旁不断传来那沙哑哽咽的声音。   “南南,南南你听到了吗?你睁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我以后对你好好的,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南南,你再不睁眼……我就撑不下去了……”   司锦寒握着时南的手,崩溃的用额头抵着他的手背。   如果不是邱枫何的那番话,他也不会感受到时南身体如今细微的变化。   曾经冰冷的手,如今已经有了淡淡的温度。   握着的手指微不可闻的动了动,司锦寒浑身一僵,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正对上了那狭长的睫毛如蝶翼微颤般,缓缓睁开…… 第121章 我不恨你了,你也放了我吧   “南南?”   司锦寒看到这一幕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微弱,唯恐这是他思念成疾所想出来的幻觉。   时南睁开了眼,大脑有片刻的迟钝,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司锦寒欣喜若狂,手足无措的想要检查时南的身体,却又不敢触碰,只能一遍又一遍像个老婆子似的在旁边啰嗦。   “南南你…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能听得到我说话吗?可以看得到我吗?”   时南眨了眨眼睛,似乎才发现他,试了几次才终于勉强能张开口,发出的声音虚弱干哑,“这是…哪?”   时南的苏醒无异于把已经被逼到悬崖边缘的司锦寒一把拉回来,活过来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司锦寒。   一次又一次的失去所爱,任谁都受不了。   司锦寒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发抖,“这是我们的家,我带你回家了。”   “宝贝儿乖乖的别乱动,我带你去医院做一个全身检查。”   说着,他将时南抱下床,时南刚刚醒过来,身体都是虚弱无力的,他任由司锦寒抱在怀里。   司锦寒抱着他往楼下走,司锦寒的脸色很不好看,苍白虚弱,就连唇瓣的颜色都淡了许多,抱着他的手隐隐发抖。   时南开口道,“我很重吗?”   司锦寒抱着他的手僵了一刹,随后立马焦急的解释道,“不是,我可以抱动你的!”   他像是想要证明自己一样,努力让自己抱着时南的动作看上去轻松,可面庞的不自然却逃不过时南的眼睛。   严重贫血的后果让他吃不消,他头晕乏力,手脚发软,就连抱着时南都快要做不到了…   时南的大脑渐渐恢复清醒,之前的一切在脑海里渐渐变得清晰。   心口处的异样他也逐渐感受到。   他被司锦寒轻轻的放在副驾驶,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唯恐自己脆弱的瓷娃娃会受到一丁点伤害。   司锦寒给时南关上车门之后站在外面缓了好一会才平下那股不适。   他绕到驾驶座上,刚刚启动车子,一旁的时南开口道,“你给我输血了吗?”   话出口之后司锦寒的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他抿抿唇,目不转睛的开车,撒谎的说道,“没有。”   他不想用自己做的这些微不足道的这些小事,去在时南身上卑劣的换取什么。   时南能醒过来,就是老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时南闭上了眼睛,良久,悠悠说道,“谢谢你。”   司锦寒焦急的开口想要继续辩解,“我…”   时南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贫血之后是什么样的,无论如何,谢谢你。”   声音都不自觉的放软了许多,不如以往的冷硬。   司锦寒只觉得心头像是流入了一股暖流,顺着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浑身舒坦。   他心想着,为了这么一句话,别说是抽血,就是挖心也值了。   他不自觉的笑了笑,“跟我说什么谢谢,这是我欠你的。”   时南出奇的没有出口怼他,只是眸子微眯,努力看清司锦寒的那张脸。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刚刚见过的那一幕。   ——我对他的感情怎么不算是爱?   ——让他学会说话,要么,我这辈子不结婚!   是梦,还是真实的?   他鬼使神差似的问道,“司锦寒,小时候…你喜欢过我吗?”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可想收回来也晚了,只能错开视线,把头扭向一边,装做什么都没说过。   话问出口,车厢里陷入安静,时南以为司锦寒没有听到,可是身旁的人已经开口。   “喜欢过,你被老爷子领回家的时候,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在想,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好看的人。”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可能这话你听在耳朵里像笑话一样,但是我反应过来那就是喜欢。”   “我自负,自傲,外面的风言风语让我觉得自尊受挫,渐渐地失了本心,一心想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厌恶你,“喜欢”这两个字我从来就不敢说出口,后来,也就忘了自己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你。”   这话怎么听怎么可笑,司锦寒也同样觉得难以启齿,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脸面去提“喜欢”二字,可还是期待时南听到以后的反应。   时南垂下眉眼,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司锦寒难掩失落,他试探着开口问道,“如果我当初放下那些可笑的傲气,对你说出我的本心,那我们之间……”是否会变得不一样?   话没不等说完,身旁已经传来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司锦寒余光扫了一眼,看到时南已经睡着。   他不由苦笑一声。   世上哪有什么如果……   时南睡得很沉,到了医院连司锦寒把他抱下来都没有察觉。   时南在里面做检查,司锦寒在外面不安的等待着。   邱枫何穿着白大褂下楼,看到了站在检查室前的司锦寒,连忙跑了过去,“锦寒。”   司锦寒转头,看到了他。   邱枫何将手中的一个药盒递给司锦寒,说道,“你老和我提时南眼睛的事,他的身体状况能不动手术就尽量不要做手术,这个眼药水可以一定程度上帮他恢复视力,还有仪器辅助,仪器我稍晚一些给你送过去,虽然能恢复,但是没办的达到正常水平,只是能帮他摘掉眼镜而已。”   他看了一眼司锦寒的脸色,犹豫着说道,“你的贫血…也挺严重的,我听说你抽了很多血,已经超过正常献血值了,回去好好补补,别把贫血不当回事。”   司锦寒有些沉重接过邱枫何手里的东西,只觉得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时南的眼睛…没办法恢复到从前那样…   邱枫何不知道司锦寒心中所想,自顾自的说着,“时南能醒过来已经是不容易,说不定是老天看准了你们缘分还没尽,这好不容易把媳妇哄回来了,以后就别吵吵闹闹的了,好好过日子吧。”   司锦寒一时语塞,抿抿唇,没说出口。   他哪好意思让邱枫何知道,时南自始至终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   时南的检查结果出来之后,邱枫何有些感慨的说道,“恢复的很好,就是身体还有些虚弱,以后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经常来医院复查。”   这是从悬崖边拖回来的一条命啊…   时南点点头,司锦寒一直陪在时南的身边,寸步不离,但却连手都不敢拉一下。   邱枫何给开了一些药,两人去药房取完药之后就离开了医院。   上了车之后,时南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把兔子给我吧,我要回青城了。”   “青城”这两个字噎的司锦寒面色阴沉。   他沉声道,“你在那边没人伺候,等你在这边情况稳定下来再回去也不迟。”   时南始终别着头看着车窗外,说道,“我还有工作。”   他以为他会死,索性和秦远解了约,如今他人气正盛,趁着这个时间段回去,会给公司带来更多利益。   时南的话彻底激怒了司锦寒,司锦寒再也忍不住,怒声道,“你他妈命重要,还是那狗屁工作重要!为了那个工作,你连身体都不珍惜,天天吃的那些破东西,就是扔给狗,狗都会不吃!”   “你已经死一次了,我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你再死一次!”   他在时南身上看不到一丁点求生的欲望,似乎是否能活下去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也没有任何留恋。   时南的病虽然严重,可是只要愿意拿出大把的金钱来续命,也不会到达病入膏肓的程度!   时南根本没有想过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司锦寒咬牙切齿道,“你的工作能挣多少?我他妈三倍给你!”   他一点也不希望时南回到以前那种状态里!   他天真的以为时南之前问他的那句话是已经对他有了一丝感情,可如今,却像是一个耳光狠狠扇在他的脸上,将他打回现实!   时南对他的怒意仿若未闻,说道,“你之前答应过我,只要我做完手术,你就不会再来打扰我。”   司锦寒胸腔里有怒无处发,只能一拳狠狠捶在方向盘上,双眼赤红的像是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对,我是说过,但一切的前提都是你平安无事之后!”   “时南,我为你输了血,输了那么多的血,你就当可怜可怜我,陪我两天,再不济就给我做顿饭,就当做回礼了,我想这些想了两年多,你随随便便对我露出一个笑脸我他妈都能高兴半个月,可你却吝啬的连一个正眼都不愿意给我!”   他受不了时南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离去!   时南缓缓转头看向他,开口道,“那我呢?我当初为你做了好多,你给我的回礼是什么呢?”   话说出口,司锦寒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司锦寒想要开口制止已经来不及。   时南望着他,淡淡的开口,“我不想再跟你有什么恩怨,有什么纠葛,我很谢谢你救了我,我们之间就当做扯平了,我不恨你了,你也放了我吧。” 第122章 你要让他拿命来陪你玩吗?   司锦寒抿紧了唇瓣,落锁车门,然后一言不发的往家里开去。   时南已经放弃了那些所谓的挣扎,他静静的靠在那里,眼神落寞的看着窗外。   “我会放你走,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的身体痊愈之后。”   司锦寒违心的放出承诺。   放时南走?想都别想!   时南就是他的命!他无法再忍受自己再亲眼看着时南彻底退出他的世界。   要他放手,除非他死!   时南没有说话,只能被逼着带回了别墅。   下车后,身后的大门关的“哐当”一声,时南不禁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铁栏像是一扇监狱的大门,将他时南的自由彻底折断。   时南眸光微垂,随后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   他怎么会不知道司锦寒在想什么。   他能离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司锦寒在前面走着,手里拎着一大包的药,那都是时南需要吃的。   他对时南的身体格外小心,唯恐再发生意外,自己一向活的粗糙,如今时南回来了,他也又开始物色营养师。   时南幽幽问道,“结婚证,是怎么回事?”   话问出口,司锦寒的身体微不可闻的僵了僵,随后故作镇定的说道,“当初…我和你举办婚礼,结婚证,是在那之后领的。”   他说的含糊,自然不敢透露自己捧着时南的遗照完成了迟到的婚礼。   心中有些许遗憾。   如果,他能真的和时南步入婚姻殿堂…   想到这里,他苦涩一笑。   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奢望了…   司锦寒拉着时南回了家,所有的一起的都没有变,一切都如当初的那样。   司锦寒拿着一瓶一瓶的药,啰啰嗦嗦的嘱咐个不停,时南就坐在一旁走神,一句也没听进去。   司锦寒正疑惑怎么没有听到回复,却听到时南幽幽开口道,“我父母的祭日…快要到了…”   “我能去看看他们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   时南的父母永远是扎在司锦寒心里的一根刺。   脸上的表情渐渐黯淡下来,沉默良久,轻声道,“对不起。”   如果他知道,他绝对不会容许老爷子做出那样的事。   如果他知道他会爱时南爱到这种地步…   时南也本该承欢膝下,却因为司家,成了一无所有的孤儿…   时南抚摸着怀里兔子的毛发,眼神空洞,良久,开口道,“不是你的错。”   司晟死了,算是被他亲手结束掉生命,也算是报仇了吧?   可这样的报仇又有什么意义?他的父母醒不过来,他依旧孤身一人。   他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间困意袭来,眼皮越发沉重,最终沉沉睡去。   他的身体如今格外虚弱,不知不觉就会睡着。   司锦寒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过去想要抱起时南上楼,手刚刚搭在时南的身上就感觉出时南的体温有些许不对劲,但也只是比平常稍热一点而已。   他没放在心上,抱着时南回了楼上的主卧,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时南的睡颜,可是看着看着,他发现时南的眉头缓缓皱起,睡得很不安稳,面色都有些苍白。   时南蜷缩起身体,在被子下的身体微微发抖,满头冷汗,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司锦寒吓坏了,紧忙叫醒时南,“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睁眼睛看看我!”   时南一直就没有睡着,他睁开眼睛,努力让眼睛聚焦,他捂着心口,声音颤抖虚弱,“心脏…好难受…”   司锦寒几乎吓破了胆,手足无措额的后退几步,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连忙说道,“你等等,我去下楼给你取药上来,等着我!”   说完,他紧忙大步往外跑,片刻都不敢耽搁。   时南在他眼里就像是最完美的易碎品,受不得半点伤害,他亲眼看着时南“死”了一次,不敢再让悲剧重演。   他匆忙拿着一堆药上来,他也不知道哪一样才管用,手忙脚乱的看着好几张说明书,焦急的说道,“宝贝儿,你怎么不舒服,和我形容形容,我给你找找药。”   时南趴在床上不动,也不回应,眼神空洞的看着某处。   浑身被冷汗湿透,他已经没有分辨的能力,也没有回答的力气。   司锦寒都快吓哭了,胡乱的拿出几个功效较多的药片,一股脑的塞进时南嘴里,逼着时南咽下去。   时南趴在那里缓了好久,那股不适感也终于退下去了,司锦寒见到有好转,终于松了口气。   他擦了擦额头上吓出来的一层汗,有些疑惑的说道,“邱哥说移植完身体就会好,这心脏怎么还是不舒服?”   时南从床上爬起身,伸手去摸床头的水杯,司锦寒哪敢让他动,连忙殷勤的拿过水杯,亲手喂给他喝。   温水入喉,本还难受的身体也好受了许多。   时南头微微后仰,司锦寒适时的拿开杯子,关心的问道,“怎么样了?好受些没?”   时南点点头。   刚刚的感觉,让他仿佛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司锦寒松了口气,摸摸时南的额头,依旧感受到有些发热,但也不是发烧的那样滚烫,他以为只是在被子里捂的久了,身体发汗,他也就没多想。   他拍拍时南的肩膀,“下楼动一动,午饭快好了,一会下楼吃点东西再睡。”   新聘来的营养师,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合时南胃口的菜。   时南点点头,掀开被子下床,脚刚刚落到地上就腿下一软,朝着地上载下去,司锦寒手疾眼快的拉住他的胳膊,这才没让人摔下去。   “怎么了?这么大个人怎么路都不会走了?”   司锦寒的语气像是在训斥不听话的小孩子,他不容拒绝的打横抱起时南往楼下走去,唯恐时南再摔倒。   时南没有拒绝,任由他抱在怀里,脑袋晕乎乎的,四肢像是没了骨头一样的无力,如果不是司锦寒抱着他,他连下楼都做不到。   这是怎么了?   时南疑惑的想着。   司锦寒将他放在餐椅上,正好饭菜也已经摆好,面前的饭菜一样样色香味俱全,光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营养师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人,正细心的介绍着每一样。   司锦寒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望向对面的时南,说道,“南南,你尝一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时南没有动,那些钻进鼻腔的菜香味让他感受不到半点食欲,只有几乎要吐出来的恶心。   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几乎重影,他就连稳住自己的身体都做不到,乏力感更加汹涌的翻上来。   “咚”的一声,时南从餐椅上摔下来,他趴在地上,缓缓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尽量想缓解那一颗因为疯狂跳动而让他感到不适的心脏。   全身都在无意识的颤抖。   “南南!南南你怎么了?”   司锦寒匆匆放下筷子抱住时南,时南的面色已经苍白的不成样,那痛苦的模样让司锦寒心中警铃大作。   他顾不得什么,连忙抱着时南往外面走,一路飙车前往医院,一路上,他的心似乎都随着时南如今的一点一滴变化而疯狂颤抖。   他像是哄孩子一样的安慰着时南,“南南乖,不疼不疼,一会就到医院了。”   “锦寒带着你去医院,你千万不能睡,清醒一点,千万别睡啊!”   他想要故作镇定,可是语气里都带上了些哭腔,声音哽咽的不成调。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好怕他留不住时南…   他的话时南也听不见,耳旁只有“嗡嗡”的耳鸣声,全世界都在自己的眼前疯狂旋转扭曲,濒死的感觉几乎让他崩溃。   抢救室的灯亮起,司锦寒再次站在门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口酸涩不已。   时南是痛苦的,可是他帮不了时南分毫。   他拼尽全力想要让时南活下去,可是时南的生命不受自己所控制,他注定每一天都要活在心惊胆战里。   这一切都是他司锦寒的报应!如果他能早些认清面对自己的本心,早点对时南好,他们之间又怎会落到这样地步。   如果他早些发现时南的病…   他愤恨的一拳垂在医院的墙上,这一拳极为用力,关节都泛红渗血。   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溢出眼眶。   “司锦寒啊司锦寒,你他妈简直禽兽不如!”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不知是对如今的自己,还是曾经的自己。   抢救将近凌晨才停下,抢救室的门打开了。   邱枫何穿着手术服出来,满脸疲惫。   司锦寒紧忙跑过来,语气里的焦急任谁都听得出来。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焦急的问道,“邱哥,南南他怎么样了?他…”   邱枫何一句话抚平了他不安的心。   “目前已经没事了,人估计明早就会醒。”   “锦寒,心脏移植之后或多或少的都会有排异反应,但是时南这一次来的很凶猛,我希望你能让他在医院里好好养一段时间,等到彻彻底底的稳定下来,再带他回家。”   司锦寒张口就要说什么,邱枫何的一句话让司锦寒整个人如坠冰窟。   “排异反应,很有可能会要了一个人的命,锦寒,你要拿他的命来陪你玩这场不成熟的游戏吗?” 第123章 就是欠修理!   司家的私人医院最顶层只有一个大病房,奢华程度不亚于总统套房,里面一切应有尽有。   司锦寒把时南送来这里修养,连夜又召来数个保镖,守在病房外,将这里围的密不透风。   司锦寒一夜没合眼,一直守在时南身旁,唯恐时南醒来之后会不舒服,精细程度不亚于护工。   他拿着湿毛巾给时南仔细擦着身体,掌心下的身体骨感削瘦,像是一阵风都能把人吹走一样,明明如此弱不禁风,却永远都在跟他犯拧,心墙建的比天高,唯恐他会攻破。   他实在没办法了,他如今甚至已经不再去想如何能让时南回心转意,他只求时南的病能好起来,能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   不过几日的时间,司锦寒原本乌黑的头发里已经掺了丝丝白发,面容也难掩憔悴。   “南南,该怎么做,你才能好起来…”   空荡的病房里响起司锦寒的自言自语,躺在病床上的人眸子紧闭,无法回应。   清晨的光透光窗子照进来,时南悠悠转醒。   奢华的房间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手上似乎有重物压着,时南习惯性的动了动手指,这微弱的动静让潜睡中的司锦寒瞬间睁开了眼。   司锦寒连忙坐起身子,看到时南已经醒过来,他顿时困意全无,瞻前顾后的嘘寒问暖道,“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肚子饿不饿?”   司锦寒的眼睛还是红的,眼神中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   时南摇摇头,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司锦寒赶紧扶着他,将枕头立起来让他靠在身后,让他尽量舒服一些。   时南环视着屋子,疑惑的问道,“这是哪?”   虽然看不太真切,但这里应该不属于别墅里的任何一个房间。   司锦寒开口解释道,“这里是医院,你的身体出了问题,需要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   时南问道,“什么问题?”   司锦寒如实说道,“排异,心脏移植的排异反应。”   时南微微低下头,没再说话。   司锦寒以为时南太过担心,连忙说道,“移植之后都会有排异反应,不是什么大问题,会好起来的,别担…”   时南打断了他安慰的话,说道,“如果我没撑过去,你能把我埋在我父母旁边吗?”   司锦寒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怔怔的看着时南,满眼都是受伤。   他颤声问道,“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吗?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死的!”   时南低着头,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指甲。   “命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的。”   司锦寒的下颚线紧绷,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反驳。   时南抬头看了一眼床头的电子钟,说道,“明天,是我父母的祭日,我想去看看他们。”   司锦寒点点头,说道,“好,我陪你去。”   时南的身体他不放心,一刻也不能松开视线。   时南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司锦寒。   原本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在他面前失了所有傲气,脸上写满了憔悴沧桑,贫血让司锦寒的脸色看起来非常难看,也带着几分虚弱。   视线不自觉的落到司锦寒的头发上,看到了隐秘于头发中的几根不明显的银丝。   上几天还没有的…   司锦寒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别扭的低下头,时南轻声开口道,“你也照顾照顾自己的身体吧,贫血严重会引起很多并发症。”   无论再怎么变,本心依旧是善的,他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司锦寒就这么把身体搞垮。   这么一句话让司锦寒心头酸涩不已,眼眶都在发热。   他抬头怔怔的看着时南,良久,突然别开视线,闷闷的说道,“我去抽根烟。”   说着,他逃似的往外走,唯恐时南看出来异常。   司锦寒站在安全通道里,抬手捂住已经泛着泪光的一双眸子。   这样的时南,叫他怎么舍得放弃…   时南一个人在病床上待着,无聊的看着窗外。   这里没了那些防护网的束缚,倒让他的心情没有那么压抑。   入眼的全是高楼大厦,尽管隔音做得再好,他也依旧觉得烦躁。   时南掀开被子,勉强下了床,虽然身体乏力,但是如今扶着墙壁也可以行走。   他能感受到心脏的不舒服,这种感觉从醒来的那一刻就伴随着他,只是如今尽数爆发出来,让他承受不住。   他扶着墙壁摸到门,刚推开,一个高大的像是一座小山似的男人站在门口,将病房门口遮的严严实实,一点都看不到外面有什么。   男人的脸庞刚毅,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说话的声音雄厚,他道,“夫人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我。”   时南,“……我想出去走一走。”   这弄得和谍战片似的。   时南真怕这个人告诉他不许出去,幸好,男人让开了身子,给时南腾出门口的位置,微微俯身,恭敬地说道,“夫人请。”   “不用叫我夫人。”时南纠正着。   “好的,夫人。”   时南,“……”你开心就好。   他走出病房,刚站在走廊里就愣住了。   走廊里,一排排保镖站在那里,各个站姿标准,全是熊一样的身板,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重刑犯进了监狱,要被严格看守。   时南一站出来,身上顿时汇聚了所有目光,时南冷着一张脸往前走,努力忽视掉那些看的他头皮发麻的目光。   时南往外走,他们就也跟着移动,浩浩荡荡,好生气派。   时南,“……”   他无奈的转过头,沉声道,“别跟着我,我只想在楼下走一走。”   身后的男人振振有词,“没跟着你,只是顺路。”   放屁!   时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恹恹的回了病房。   他坐在病床上,无奈的看着墙壁。   以这样的程度,他想逃出去无异于痴人说梦,这里又是顶楼,一眼望下去,底下的一切都是那么渺小,从这里跳下去,估计最后尸体捡都捡不全。   时南叹了口气,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逃出这里。   他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也不觉得司锦寒会改变一辈子。   试错的成本太高,他赌不起,他斗不过司锦寒,只有逃离,是他唯一的办法。   本就是一段孽缘,错过了,也没必要再挽回了…   他坐在病床上发呆,过了良久司锦寒才进来病房,手中还拎着几个食盒放在厨房的餐桌上。   “过来吃点东西,刚刚正好碰到来送饭的人,我跟他说过不少你的喜好,他说今天做的全是你爱吃的。”   桌上摆了七八道菜,搭配的大有讲究,完完全全的照顾了时南的身体,还有两个补血的菜品,显然是为司锦寒准备的。   这个营养师他甚是满意,做的东西也比上一个好吃太多。   他在厨房忙活着,时南也下了病床走到餐桌。   桌上却是实有几道他爱吃的,他没告诉过司锦寒,这些全都是司锦寒在给他做饭的那段时间里自己摸索出来的。   时南若是以往看到这些还会有兴趣去吃几口,可如今看了只觉得恶心,一点胃口也没有,别说吃,他看都不想看。   他收回了视线,转身要离开餐厅,说道,“我不太饿。”   司锦寒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袖子,焦急地说道,“怎么了?是不是换口味了?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做。”   正好这里有小厨房。   时南从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怎么能这样糟蹋自己身体,时南如今的体重与他的身高严重不匹配,就这么下去,身体迟早出问题。   时南摆摆手,如实说道,“不是,就是有点没胃口,什么也不想吃。”   司锦寒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句话就放他走。   “营养针没办法一直打,你必须吃点东西,不多吃也行,起码少沾一下。”   “这营养师新来的,可能没有我做饭合你胃口,等我回去我教教他,南南乖,先吃饭再说。”   他像哄孩子一样,时南实在没办法,只能点点头,坐在餐椅上,拿起筷子象征性的夹一口面前的青菜,刚刚放进嘴里,还来不及咀嚼,那股莫名的恶心感突然翻涌上来。   时南面色一变,紧忙起身往洗手间跑,司锦寒连忙跟上去,焦急的询问道,“是不是不和胃口?”   时南趴在马桶边干呕,那么久没吃过东西,他肚子里没什么东西可吐,只是面色越发不好。   司锦寒吓坏了,赶紧扶着时南回床上歇着,看到时南那憔悴的小脸,他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医生一路小跑过来,丝毫不敢耽误时间。   本就不舒服,经过这么一吐,脸色白的像纸一样。   医生检查完,说道,“也是排异引起的食欲不振,他如今应该好好修养,按时吃药,好好听医嘱。”   司锦寒有火不敢发。   听医嘱?时南听个屁医嘱!他就么看过比时南还狂的病人,在明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样的情况下还不爱惜身体。   就是欠修理!   等他把人带回家,绝对让着小兔崽子长长教训!   他在心里幻想着无数遍自己重振家风的画面,奈何也只能是想想…… 第124章 我想把心脏给时南   时南没胃口,司锦寒在一旁好说歹说也没用,时南一口不吃,直到最后司锦寒熬了一锅粥才勉强喝一些。   晚上的时候,司锦寒为了哄时南开心,特意抱着那只兔子过来。   那大胖兔子在时南身前身后的围着,时南的脸上也少见的出现笑容。   司锦寒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吃味。   凭什么他在这里时南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这大胖兔子一来,时南就喜笑颜开?   他嘀嘀咕咕的说道,“这大胖兔子通人性吗?还不如我给你养只狗养只猫,品相好看,还乖巧。”   时南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去吃饭吧,一会菜凉了。”   司锦寒不敢移开视线,“等你睡觉了我再去吃。”   菜凉了就在小厨房里热热,没差。   有时南这么一句话,心里感受到莫大的安慰。   时南没多大一会就累了,躺在那里睡着了,那只大胖兔子见状也要趴在时南身旁睡,一屁股压在枕头上,靠着时南的脸就要睡下。   司锦寒手疾眼快的拎着它的耳朵把它拎起来,嫌弃的说道,“你脏不脏啊?兔子滚去草窝里睡得了,非得往他跟前凑什么啊?”   这一会是他的位置!   大花被他拎在手中,腾空就是一记踢腿,奈何不大点的小腿愣是踢不着人,气的嘴直抽抽。   司锦寒恶劣一笑,得意洋洋的拎着兔子耳朵把它扔进草窝里,随后转身去厨房吃饭,兔子一骨碌起身,跑去鞋架把司锦寒的皮鞋磕的稀碎。   司锦寒坐在餐椅上,望着对面那还剩下大半碗的白粥,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时南,真的能好起来吗……   一想起这个,总觉得心口闷闷的,像是有一股气堵在那里,堵的他难受。   他胡乱扒了两口菜就放下筷子,钻进时南的被窝里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时南睡得很沉,对他的怀抱丝毫不知,司锦寒紧紧抱着他,把头深深埋在时南的颈窝里。   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附在时南的耳边,沉声道,“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活下去!”   ——   司锦寒为时南推着轮椅,时南虚弱的坐在轮椅上,怀中捧着两束花。   时南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恶化,今天竟然到了需要用人搀扶的程度。   邱枫何说如果扛过排异反应,之后就彻底没事了,可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真怕时南抗不过去。   “你这两年,有回来看过他们吗?”   司锦寒问道。   时南睁开了眸子,说道,“前年我在国外医院里,没办法赶回来,去年我来了。”   他话音顿了顿,继续说道,“去年我来的时候,我爸妈的墓前…”   话音未落就被司锦寒打断,“那是我放的百合花。”   时南走后,每一次祭日他都会过来这边,自言自语的待着好久。   “如果我知道你会来,我就不会走了。”   也能早些遇到你。   时南没有说话,他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假寐。   司锦寒将轮椅推到墓碑前,扶着时南下来。   时南将花束放在墓碑前,望着这两座矮矮的坟墓,心里无尽哀伤。   他本以为会一个人孤独的死在老式居民楼里,然后去见到父母,可没想到撑过来了,但不知道如今的这口气能吊多久……   他对司锦寒说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对我父母说些话。”   司锦寒望着他的萧瑟的背影,语气里染上了几分落寞,“不想让我听吗?”   时南毫不委婉的点点头,司锦寒的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他抿抿唇,不甘的看了时南一眼,转头离开了这里。   没了司锦寒的搀扶,时南连站着都有些站不住,他坐在地上,望着眼前的墓碑,轻声道,“爸,妈,我来看你们了,你们有想我吗?”   时南笑了笑,这笑容显得有几分落寞,“都怪我,是我给时家带来了灭顶之灾,害得你们俩英年早逝,如果没有我,你们两个还会好好的活在这世上,不会有任何的顾虑。”   “你们会恨我吗?看到我如今的活法会感到很失望吧?”   说着说着,时南的声音不自觉的夹杂了哽咽,“可是…我已经很努力的去改变现状了…”   他讨厌司家,想尽了办法逃离司锦寒,可自己势单力薄,又拖着一具半死不活的身体,什么也反抗不了。   他望着眼前的墓碑,眼神变得坚定,“只要这次我能活过来,我不会再受任何人掌控,绝不!”   他绝对不会让悲剧再次上演!   司锦寒一直没走远,他站在阴暗处看着时南的背影,眼神说不出的哀伤。   他背依着大树,指尖夹着未燃尽的烟,出神的望着时南。   就算听不到在说什么,他也估摸着能猜到。   隔着两条人命的血海深仇,他们该怎么跨过去?   两个孤寂的灵魂游走在世间,明明可以相互取暖,可如今…   司锦寒看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才走过去,他在时南身后故意弄出来一些动静,让时南回过神。   时南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红肿,眼角还挂着泪痕。   司锦寒俯下身抱起时南,轻轻的把人放在轮椅上,说道,“要变天了,我带你回去吧。”   时南眼眸微阖,点点头嗯了一声。   临走时,司锦寒转头看着那两座墓碑,眼神复杂。   【爸,妈,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一定会让南南好好活下去…】   他在心底默默发誓,是对他们的承诺,亦是他自己的决定…   上了车之后,时南靠在椅背上,司锦寒耐心的给时南按摩着肩膀,手法从一开始的生疏,到如今的熟练。   “司锦寒,我想去四处看看。”   时南有气无力的说道。   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天,他想去四处走走,不留遗憾。   司锦寒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等你身体好了,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时南闭上了眼睛,无奈的笑了一声,“我怕我好不了,我不想到死都在医院里。”   他几次想要偷偷跑掉,可是门外的保镖将那里围的密不透风,他连下楼透透气都做不到。   虽然病房里的窗户没了那些防护栏,可是却全部都换成了钢化玻璃,窗子全部都需要钥匙才能打开,也唯有司锦寒在的时候,房间里才能开一会窗户,司锦寒一走,窗户尽数关上。   笼子依然在,只是这一次,让他看不见那无形的围栏罢了。   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   或许,他早在两年前就应该死了,只是从老天那里偷来了两年的时间而已,如今,该还了…   司锦寒闷闷的开口道,“不会的。”   “南南,你想不想试着管理公司?我把司氏集团给你练练手。”   时南摇摇头,“不要,我不会做生意,会赔的倾家荡产的。”   司锦寒苦涩的笑了笑,“没有人天生就会,学学吧,就算最后真的倒在你手里,我也心甘情愿。”   时南没有再说话,他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司锦寒停下了按摩的手,环住了时南的肩膀,紧紧的贴着时南的头发,深深的嗅着时南身上淡淡的体香。   司锦寒的声音微弱低沉。   “南南,我什么也不怕,我只怕…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   已是深夜,或许是身旁没了那个熟悉的怀抱,时南睡得很不安稳,一向进入睡眠就不会醒的人,这一次破天荒的睁开了眼睛。   他习惯性的伸手的摸了摸,身旁冰凉一片,腰上也没了那个一直紧紧环绕着他的胳膊。   司锦寒又回公司了吗?   司锦寒这几天格外忙,公司和医院来回跑,只要公司的事一忙完,不断多累都会回来,就连吃饭的时间都要回来看一看。   门外的感应灯亮着,明亮的灯光透过卧室门底下那条狭小的门缝照进来。   那群保镖训练有素,就算是换岗都出会有什么声响,能把声控灯弄亮显然有些不对劲。   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传进屋子里,时南皱着眉头从床上爬起来。   司锦寒和邱枫何站在门外。   邱枫何不可置信的看着司锦寒,满眼都是诧异,他开口道,“公司给时南?时南他哪里会经营公司啊,锦寒,你怎么了?你是不是魔怔了?”   偌大的司家,就这么拱手让给时南?   这消息还是司母告诉他的,司锦寒因为这个和司母大吵一架,司母哭着让他劝劝司锦寒,别做傻事。   司家的产业链很复杂,也并不太干净,多少人盯着这块肉?怕是数都数不清。   时南进了公司,就像是绵羊进了狼窝,肯定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他苦口婆心的劝着,可司锦寒的脸上不见丝毫的悔意,“这是司家欠他的,我不会把全部的司家给时南,我只会给他属于我的那一份,如果他不要,我就把股份换成钱,全部给他。”   邱枫何越发不理解,疑惑的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司锦寒的语气平静,似乎再说一件再正常不过事一样。   “邱哥,我想把我的心脏给时南。” 第125章 这戒指,另一枚还在吗   这话一出,不仅仅是邱枫何,就连一直站在门口偷听的时南都愣住了。   邱枫何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司锦寒在说什么,他尴尬的笑了笑,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是不是睡糊涂了?真是的,大半夜说什么胡话。”   司锦寒的脸色不变,邱枫何的笑容渐渐暗淡下去,眼神也变得严肃,邱枫何道,“你是认真的?”   司锦寒点点头,说道,“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时南的排异反应太过严重,是会要命的。”   “我和他的身体器官都可以匹配,既然他可以给我,那我也可以给他,那颗心脏排异,我的应该不会了,换了我的心脏,他就可以活下去了。”   这番话让邱枫何不知所措,他望着眼前一脸平静的人,只觉得司锦寒魔怔了,精神失常了。   这种话怎么可以轻易说出口?时南活下去了,那他呢?!   邱枫何怒声训斥道,“司锦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为了所谓的喜欢宁可付出生命吗?!那是心脏,不是肾脏!人没了心会死的!”   “你现在觉得你喜欢他,你为了他可以不顾生死,可喜欢这种东西只会是一时的!没有什么东西是时间无法抹去的,你今年才三十出头,你未来有大把时光!”   “心脏排异,你自己看看时南如今的身体,时南会死是定数,你留不住他!他死了你就好好安葬他,或许你会难过很长时间,可是等过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到时候连时南是谁你都不会记得!你没有必要为了这个,拿命来赌上这所谓的喜欢!”   他不敢相信,司锦寒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不理智的话!   邱枫何只觉得与如今的司锦寒对话,头皮都在发麻。   司锦寒没有因为邱枫何的话动摇半分,“我已经决定了,手术如果你不动手,我也会自己让人安排。”   他淡然一笑,“我的心脏在他的身体里跳动,也算是变相的相伴了吧…”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让时南活下去了,他只知道他不能让时南死!   他不会后悔,为了时南而死,他无怨无悔!   “时南”这两个字永生永世刻在自己的骨子里,就算自己什么都忘了,也不会忘记自己最爱的人。   他很可悲的学不会别人口中的那些爱,他也不再去东施效颦,他只要用自己的方式去爱时南就够了。   他可以死,但时南一定要活着!   邱枫何踉跄的后退两步,看司锦寒的眼神带上了惊恐,“疯了…”   司锦寒的偏执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忍不住再次开口去打击司锦寒,他道,“就算你想把心脏给他也不可能了,时南的身体,刚到手术台上就得死,他如今经受不起半点折腾。”   司锦寒不死心的说道,“那我就在这段时间里把他的身体养的好好的,让他达到可以接受手术的程度。”   他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嘴唇似有千斤重,一时变得有些犹豫,他望着邱枫何,沉重的开口,“你说得对,我不应该把司家的压力放在他身上,他应该无忧无虑的活着,到时候,我把我所有的资产,全部过户到他名下…等到我不在了,你们替我帮衬着他一点。”   “你们别告诉他我死了,也别说我怎么死的,他如果问,你们就说…我娶了个女人,去国外发展了。”   想到这里,他苦涩一笑,“他会问吗?”   时南会不会巴不得他滚的远远的,这辈子都看不见他才好?   他很想让自己在时南的记忆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可是一想到时南可能会因为他而愧疚难受,他就什么也不想了。   只要时南安康喜乐,他就知足了…   邱枫何没有再说话,但是一直紧闭着的卧室门就那样毫无预兆的被拉开。   “我不同意。”   时南走出来,站在司锦寒面前,仰头看着他。   “我不会让你的心脏放在我的身体里。”   时南的声音清晰的回荡在走廊里。   司锦寒不敢去看时南的脸色。   他伸手按住时南的脑袋,把时南往病房里推,声音烦闷低沉的说道,“这没你的事,滚回屋睡觉去!”   时南也不知道哪里来得力气,抬手挥开了司锦寒的手,“怎么没我的事?我不会接受手术!”   司锦寒压抑许久的情绪也压制不住了,他的声音嘶哑颤抖的不成样子,“你他妈必须接受!你都快死了!你凭什么不接受?!”   “我没别的办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你活下去了,我他妈只是想让你好好活着,这也有错吗?”   “你不是恨我恨的要死吗?我死了你就自由了!你就可以开开心心的跟别的野男人在一起了,等我死了我就管不了你了,是秦远还是张远我都插不了手了!是青城还是外国,你他妈随便去!你时南自由了!”   这么多天,他第一次凶时南。   越说他越委屈,越难过,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时南的模样都在他眼前变得不清楚。   他抬手捂住眼睛,沉声道,“由不得你拒绝,手术会照常进行,你必须活着!”   时南直直的看向他,缄默半晌,开口道,“司锦寒,你留得住一个一心想死的人吗?”   话音落下,司锦寒的身子肉眼可见的僵住了。   “人只要想死,有的是办法,你能时时刻刻拦住我吗?”   “你说你要把心脏给我,那我如果不等着手术,今天就一头撞死在医院里,你还能给我吗?”   时南的神情冷若冰霜,司锦寒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被气的额角青筋直跳,他怒声道,“你他妈敢!你要是敢想着自杀,我就…我就…”   “就”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司锦寒只能苦涩的低下头。   他能把时南怎么样呢…   “我死了我也心甘情愿,这两年我得到了很多,我过得不亏,司锦寒,我只希望可以四处走走,看看外面,我希望你可以带着我走走,让我不留遗憾,我希望这最后一段时光,我可以好好度过,如果你一心想着把你的心脏给我,那只会加速我的死亡。”   司锦寒难过的低下头,半晌不吭声。   时南始终扶着墙壁站在他面前,直直的看着他。   邱枫何看着这一幕,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他看得出来。   时南,不想让司锦寒死…   两人僵持了半天,最终,司锦寒迈开了脚步,沉重的朝着时南走去,他伸手将人搂进怀里。   他将时南的脑袋狠狠按进自己的怀里,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无力。   “时南,算我他妈求你了,我求求你,好好活着…”   ——   翌日一早,时南睡醒了之后就看到司锦寒在一旁整理行李。   时南坐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含糊着问道,“你在干嘛?”   司锦寒把衣服和洗漱用品一股脑的扔进箱子里,然后扣上锁,头也不太抬的说道,“带你去x市。”   时南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司锦寒只好继续解释道,“你…你不是说,你想去四处看看吗?我带你去x市,上次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寺,那次没去成,正好这次带你去看看。”   他已经收拾好了,早餐也已经取回来了,只等着时南起来吃饭。   时南从床上爬起来,看着和保姆一样的司锦寒,忍不住笑了,“我昨天随口一说,我现在这破身体,去哪里都不行。”   他连上台阶都吃力。   司锦寒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会背着你。”   时南有些担忧的说,“那你陪我去,公司呢?你不回去吗?”   司锦寒摇摇头,“你不用担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他已经找了信得过的朋友去暂时替他照顾,周朴也在一旁帮趁着。   他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不会有影响。   他把小桌支撑在时南的面前,将早餐摆放在上面,动作行云流水,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   早餐的食物就是最简单的清粥小菜,时南现在的身体,也不会想吃别的。   时南低头吃着白粥,司锦寒就在一旁一声不响的看着,似乎这一幕,他永远也看不够。   他想把这一幕永远刻在眼睛里,记忆里。   时南如今的状态不如从前,那瘦弱的模样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走。   他不知道时南能活到什么时候,但只要时南还在一天,他就会好好的去陪他,直到人生的最后一秒。   时南没几口就吃饱了,司锦寒把碗筷捡下去,然后跪在地上,一手握着时南那纤细骨感的脚踝,另一只手拿过一旁的白色棉袜往时南的脚上穿,仔细的像是老妈子一样。   时南就那样倚靠在床上,从上俯视着司锦寒。   司锦寒的动作里,有着说不出的虔诚,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做着这么卑微的事,也没有丝毫的不耐。   时南的视线落在了司锦寒无名指的戒指上,那枚戒指是那么眼熟,那是两年前,司锦寒跪在地上向他求婚时的戒指…   时南失神的开口道,“这戒指…另一枚还在吗?”   话音一落,司锦寒猛的抬起头看向时南,满眼都写着不敢相信… 第126章 施主的伴侣,命不该绝   “南南你…”   司锦寒的声音都在发颤,眼角不自觉的泛红。   时南逃避的躲开了视线,闷声道,“有的话就给我吧,留在那落灰就白白浪费了。”   他有预感,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他已经不怀疑司锦寒对他的感情了,只是他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一道坎,但如果这是最后一天,那让彼此开心开心,又有何妨呢?   司锦寒压抑着自己的哽咽,颤抖着掏出自己一直用项链挂在自己脖颈上的戒指,他激动到手抖的不成样子,开关处他努力了好几次才终于打开,如待珍宝一样的将那枚戒指取下来,小心翼翼的递到时南面前。   戒指与司锦寒手上的那一枚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戒指内环的磕着的字,这一枚戒指,刻着的是他司锦寒的名字。   司锦寒抬起时南的手,他唯恐眼前的这一刻是梦,就连声音都带着迟疑和小心,他说,“南南,你愿意嫁给我吗?”   时南的脸色苍白不见血色,病态无法遮掩,已是病入膏肓之人。   这一刻,这样的话,无论是得到什么样的答复,都显得有几分可怜。   时南看着这一枚戒指,犹豫着伸出了指尖,轻声道,“愿意,但仅限今天一天。”   司锦寒不明所以的望着他,问道,“为什么?”   时南眼眸微阖,“没有为什么,只嫁给你一天,多一天都不行。”   他只违背父母这一天……   司锦寒心底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压抑的滋味让他呼吸都吃力,眼泪忍不住溢出眼角。   “一辈子不行吗?哪里有戴戒指只带一天的?我告诉你时南,这戒指只要带上了,我就绝对不会给你摘下来!”   他的语气里带着强硬。   时南见状把手往回缩,“那算了,不嫁了。”   司锦寒大声道,“不行!”   他硬生生把那枚戒指套在时南的手上,可那枚戒指却依旧不合适,几次从时南的手指上脱落下来,似乎在告诉他,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司锦寒红了眼,他将那空了的银色项链绑住那枚戒指,在时南的手上缠绕几下,将戒指牢牢的拴在时南的手腕上,这样一来,就算戒指大,也会被那条链子强行挂在手指上。   时南没有计较这小孩子一样的行为。   司锦寒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拿过一旁的衣服给时南穿上,明明天气正热,可时南身上的衣服却厚实的像是进了晚秋,甚至这样也感受不到热。   路程很远,司锦寒亲力亲为的开着车,时南躺在后车座上,几次困得眼睛睁不开。   今天的司锦寒格外怕他睡着,一边开车,一边跟他讲故事逗他开心,可时南却再难摆出笑颜。   “南南,你别睡,再过一会就到地方了,那里有好多卖零食的地方,我给你买一些。”   司锦寒在前面开着车,可眼睛却不离时南。   时南疲倦的睁开眼睛,“不用担心,我会撑到X市的。”   “撑到”这两个字,司锦寒知道是什么意思。   心口酸涩不已,难受的司锦寒想哭。   司锦寒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想让你一直撑下去…”   远离了市区,一路上的风景很好看,但是时南已经无心欣赏。   他觉得自己的五感都在退步。   明明司锦寒最近一直给他滴眼药水,视力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可是在此刻,却又变得模糊。   “司锦寒,我有点看不清东西了。”   他的声音都变得微弱。   司锦寒道,“那就不要看,我给你讲故事。”   “但是你的故事,我有点听不太清。”   司锦寒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僵,每一个字都像是压在心口的石头一样沉重。   “你…反正你不许睡!”   他有预感,时南这一睡,估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时南嗯了一声,随后没了动静。   这一路上,司锦寒一直都是不安的。   将近中午才到了地方。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来的人格外多,望着眼前的人山人海。   来的基本上都是情侣,都是听闻了那得到东西的情侣,是有姻缘的鬼话才过来的。   司锦寒望着眼前的人山人海若有所思,一旁的时南已经开口道,“这么多人,我们碰的到的和尚吗?”   司锦寒一声不吭的俯下身,扶着时南从车里出来。   他想背着时南,可时南却推开了他,说道,“这么多人在,我有点不好意思,你扶着我往上走吧。”   司锦寒没理他,直接我行我素的弯下腰,让时南趴在他背上,说道,“少废话,上来。”   这么多阶,他就是上去都得缓口气,更何况如今的时南。   时南没有动,司锦寒也不动,周围人来人往,不少人好奇的往这边看,时南忍不住红了脸,只好趴在司锦寒的背上,让司锦寒背着他。   时南闷闷的说道,“早知道我就不说什么四处走走了。”   司锦寒的声音带着几分固执,“你就算不说,我也要带你来这里一次。”   时南搂着司锦寒的脖子,问道,“那我们如果碰不到送东西的小师傅怎么办?那不就无功而返了吗?”   司锦寒听得出他声音里有几分期待,司锦寒忍不住笑了,心里泛着一丝甜意,“才不会无功而返,今天要是碰不到和尚,那就明天再来,我天天来,不捞到什么,我绝对不死心!”   他就不信他和时南没有缘分!他们一定可以走到最后!必须!   司锦寒现在像极了那讨不到糖就决不罢休的小孩子,时南忍不住笑出声,趴在司锦寒的肩膀上,静静地陪着他。   这么长的阶梯,司锦寒一直背着时南,不少人好奇的看着他们,司锦寒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那些目光一样,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得意,时南也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到后来的习惯。   天色渐晚,不少人泄气的往山下走,抱怨声越来越多。   “真搞笑,我们俩处了七八年了,凭什么什么也没拿到?”   “我也没拿到,我看估计就是假的,一群骗子!”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男的给了一对男女一个吊坠,我就在那一对情侣后面,我要他都不给我!”   “一群骗子!大骗子!”   “我听说,这里一天收到东西的情侣都不到五对,估计东西早就给完了。”   诸如此类的声音不绝于耳,时南忍不住有些失望。   司锦寒的身体贫血,体力也有所下降,背着时南的脚步变得缓慢,原本同行的人已经渐渐返回,而他们还没到山顶。   “锦寒,这里估计不是全天开放的,我们要不回去吧。”   天色已经不早了。   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   “不行,不到山顶我不甘心。”   司锦寒的额头都渗出了一层薄汗,时南拿着帕子给他擦汗。   不知不觉,上山的阶梯上就剩他们两个。   时南望着司锦寒的眼神复杂不已。   和一个将死之人,就算有姻缘,又能如何呢…   黄昏的光洒在两人身上。   司锦寒迈上最后一层台阶,终于爬到了山顶。   司锦寒怔怔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山顶,和那大门紧闭的寺庙。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了最后开放的时间。   时南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已经晚了一个小时了。”   他苦笑一声看着司锦寒,“怎么办啊。”   司锦寒咬咬牙,说道,“在这里堵着,等明天重新开放。”   时南劝道,“可是这里不是随时开放,每个月只有一天对外开放,下次就是下个月的今天了,锦寒,我们去x市别的地方转转吧。”   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一路上都是勉强撑着才没有睡着,他知道,自己这一睡,就不会再醒。   司锦寒摇摇头,“不行,我去山下取睡袋,南南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走。”   时南苦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迷信了?你不是一向不信鬼神吗?”   甚至…不敬鬼神…   司锦寒的身体僵了一刹,他抿了抿唇,轻声道,“我开始信了。”   从在时南父母墓前发誓之后,他就已经信了。   他食言的报应,他已经体会过了…   司锦寒一声不响的往山下走。   时南无力的坐在地上,眼皮越来越沉,身体微微发寒,最终,到底是撑不住了,趴在地上,眼皮缓缓合上了。   他还能等到锦寒回来吗?   不知道了,好累啊……   司锦寒往山下走去,到了半山腰,迎面走来一人。   那人看上去约摸着四十多岁的模样,一副笑面,眸子微微眯起,嘴角上扬,肥头大耳也不让人觉得油腻,圆润的身体罩在宽大的法袍里,给人一种和蔼的感觉。   和尚?   司锦寒停住了脚步,那和尚也同样停下。   和尚朝着司锦寒缓缓抬起手,一串菩提手串出现在他的手中。   “施主,小僧看与施主有缘,赠施主一物,施主可愿收下?”   菩提手串散发着淡淡的禅香,似乎有某种魔力,让司锦寒去接。   司锦寒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可那和尚却并没有把手串放在司锦寒的手中。   和尚缓缓睁开了眼睛,“施主,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您的伴侣命不该绝,施主可愿听小僧一言?”   司锦寒的眸光微动,看着那和尚的眼神变得幽深。   “请师父赐教。 第127章 好转   司锦寒的手腕上带着手串,告别了那个和尚之后他匆匆忙忙往回跑,一种不好的预感一直在他心头缠绕。   自打和时南分开之后,这种感觉就一直有,莫名的心慌堵的他喘不上气,时南的那张脸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闪过。   他现在疯狂的想要见到时南!立刻!   他一步三阶梯,连睡袋都没来得及取,匆匆往上跑。   “南南!”他大声呼唤着,焦急的期待着回应,但只能听到他自己一个人的回音。   他赶忙到了原来的地方,看到时南还在,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擦了擦额上渗出了的薄汗,“怎么不应我啊?可把我给吓坏了。”   他摘下手串,喜笑颜开的朝着时南走去,“你猜猜怎么着?我刚刚下山碰到那个和尚了,他送了我们手串,我就说,我们一定是有缘分的!等有时间,我非得把婚礼给补上!”   他自言自语,时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回应。   司锦寒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加快了脚步,不安的唤道,“时南?南南?”   他蹲下身去查看,只见时南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安静的仿若已经离开。   那条拴在手上的项链断了,戒指掉在时南的身旁,孤零零的。   司锦寒只觉得脑海里“轰隆”一声,什么东西在此刻轰然倒塌……   他颤抖着手去探时南的鼻息,可指尖却什么也感受不到……   时南……死了?   ——“南南,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但仅限今天一天。”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嫁给你一天。”   因为只有一天……   是早就知道今天是自己的最后一天了吗?   他的腿都是软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背着时南下山的,一路上他连台阶都看不清,泪水将视线模糊,他这辈子第一次哭的这么狼狈,声音都颤抖的不成调。   “时南!时南你他妈不能死!我求求你,求你……别死……”   “那和尚说你不会死,说我们会在一起,说你会活得好好的,说我只要积福报你就能长命百岁,全是假的!全他妈是假的!”   救护车在山下等着,医护人员匆忙将时南从他的背上接过去,司锦寒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泪水一滴一滴的砸在时南的脸上。   如果时南死了,他该怎么办?他想都不敢想。   他接受不了明明已经找到了时南,可却依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南弃他而去的滋味。   他以为他什么都有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这一次,在生死面前,那些俗物不值一提,他心甘情愿拿他的所有来换时南的喜乐安康,可那些俗物却什么也做不到……   一旁的医生安慰着,“家属请冷静,脉搏还在,人还活着。”   一句话让司锦寒重拾希望,他怔怔的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重复问道,“人…人还活着?”   对方点点头,司锦寒瞬间喜极而泣,他抚摸着时南的脸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天爷啊,把他的爱人所有的苦难都移到他身上吧,他只求时南能平安无事……   抢救室的灯亮起,亮了一夜,在天明才终于暗下去。   司锦寒一直在门外等着,如同一座雕塑一样望着手术室的门口,连坐下都忘了。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人从里面走出来,医生满面倦容,但掩盖不住眉眼间的喜悦。   司锦寒的腿都站麻了,一瘸一拐的朝着那里挪,焦急的问道,“医生,我爱人…”   医生道,“病人已经没事了,预计下午会醒,后续建议继续留院观察。”   司锦寒的眼眶湿润了,煎熬的内心终于在此刻得到平复。   时南还活着…   时南留院观察了几个小时,确认人没事了,司锦寒才终于放下心,不敢再带着时南瞎逛,下午就让司家派来直升飞机接应,带着时南离开了x市。   他一手抱着时南,一手看着手上的菩提手串。   为了以防万一,他让人把邱枫何也一起带过来了。   邱枫何看着他手上的东西,调侃一笑,“呦,信佛了?”   他本以为司锦寒会对他嗤之以鼻,却没想到司锦寒收起了手串,出奇的没有生气,反而认真的嗯了一声,“有这个打算了。”   邱枫何一愣,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司锦寒道,“易城那边的医院,冰箱太小了,菜都放不下,炒菜都拿不着什么食材,回去让人安排个大一点的送上来。”   邱枫何皱起眉头,“你够了啊,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你还是司锦寒吗?”   “你这谈个恋爱变化也太大了,你不是一向不敬鬼神吗?还有,你不是瞧不起男人进厨房吗?你这辈子都没炒过几个菜吧?你知道那些五花八门的调料是怎么用的吗?”   一个顶级豪门的大少爷,如今变化成这样,试问谁不大跌眼镜?   司锦寒伸了伸懒腰,轻笑一声,“人总是会变的,那时候不懂事,这回以后就专心修男德了。”   邱枫何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中邪了,绝对中邪了,上x市一趟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这边的说话声让时南悠悠转醒。   他一直枕在司锦寒的腿上,他一动,司锦寒立马发现了。   司锦寒紧张的就连呼吸都屏住了,小心翼翼的模样有几分可笑。   司锦寒茫然的看了一眼窗外,声音干哑微弱,“这是哪?”   他还活着吗?   这条烂命还怪硬的……   “南南…南南你醒了!”   邱枫何眼睁睁的看着司锦寒一个大男人红了眼圈。   他嫌弃的啧了一声。   丢死人了!   司锦寒抱着时南,声音轻的唯恐吓到时南,“这是在回去的路上,我们要回易城了。”   时南又闭上了眼睛,司锦寒生怕他睡着,连忙哄着人睁眼睛,“南南别睡了,渴不渴?一夜没吃饭,肯定饿了吧?”   “南南,你看,外面那飞的是什么!”   他一惊一乍的像是在哄孩子。   时南疲倦的睁开了眼睛,“我有点困了。”   邱枫何见不得他这妻奴样,连忙说道,“你快歇歇吧,时南现在身体很虚弱,会困会累很正常,人只要醒了就不会再睡,我刚刚看过了,身体没异常。”   司锦寒哦了一声,随后把时南搂在怀里,不再说话,就连邱枫何跟他说话他都不理,一个眼刀飞过去,警告他闭嘴。   邱枫何悻悻的转过头去看窗外。   挺大个老爷们,肉麻死了。   将近傍晚飞机才抵达易城,司锦寒带着时南回了医院里。   时南靠着枕头,依在床上,厨房里传出菜刀“哒哒哒”切菜的声音。   司锦寒老妈子似的嘱咐道,“南南,我给你煮碗面,你无聊就看看电视。”   厨房是开放式的,可以看到厨房里的人在做什么。   时南出神的看着司锦寒那利落的切菜姿势,感觉和自己已经不相上下,鼻尖能闻到汤锅里香味。   在做什么呢?鸡丝面吗?   时南出奇的有了食欲。   或许是休息了很长时间,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四肢那种无力感减轻了许多。   司锦寒利落的将鸡腿肉撕成一条一条的摆在面汤里,泛着奶白的汤在翻滚,浓郁的鸡肉香味直冲鼻尖,筋道的面条泛着诱人的光泽。   又用一旁的锅煎了两个焦焦的荷包蛋放进汤锅里一起煮。   司锦寒见了不禁内心暗暗得意。   自己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他将面盛进白瓷面碗里,舀进两勺面汤。   跑去床边支起了床边小桌,把两碗面端上桌,递给时南筷子,邀功似的说道,“快尝尝,我做的可好吃了。”   他的脸上挂着傻兮兮的笑,再不见半分锐利。   时南接过筷子,开口道,“好。”   两人之间带着一种莫名的契合感。   时南尝了一口,不吝啬的夸奖道,“很好吃。”   这句话让司锦寒心情大好,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那我以后天天给你做。”   他对如今的状态无比满意。   时南刚刚去做了一次全身检查,身体的各项数据都在好转,邱枫何说这是好转的迹象。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掉落的戒指,心情澎湃的说道,“南南,我再给你带上。”   说着,他就要抓过时南的手,可这一次,时南躲过去了。   司锦寒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僵。   “我已经没什么事了,我想回青城。”   一句话让司锦寒的心凉了半截。   他焦急的问道,“为什么要去青城?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南南,我…”   他鼓足了勇气,道,“我想跟你,好好在一起…”   时南闷声道,“已经超过一天了。”   他提起之前两人的约定。   司锦寒愤怒的一拍桌子,怒声道,“狗屁一天!老子从开始就没把你说的时间当回事!”   他质问道,“时南!你自己很清楚,你心底是对我有感情的!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如果你真的恨我入骨,你根本就会答应嫁给我一天!”   他感受到了时南的那层感情,可是时南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让他无比挫败。   他怒瞪着时南,时南开口,声音夹杂着崩溃的怒意。   “因为我以为那是我的最后一天!”   “或许…我心底是有一点对你动容了,但是司锦寒,你知道我们之间隔着的是什么吗?是我爸妈的两条命!”   “我没办法说服我自己,让自己和仇人的孩子在一起一辈子!”   如果那是他的最后一天,他可以容许自己放纵。   可他侥幸活过来了,他可悲的没死…   司锦寒做的这些是让时南的心墙有一丝裂痕的,可他固执的以为只要答应了司锦寒就是对父母的背叛。   他只能紧锁心城,不让任何人进入,只能煎熬的活着,彼此煎熬的活着… 第128章 别逼我恨你!   时南的话勾起了司锦寒一直以来都竭尽全力去忽视的事。   他嘴唇微颤,难过的低下头。   两条人命…   “我迈不过去这道坎,这辈子也迈不过去,我很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对我的好,但也到此为止吧,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以后就…”   他看着司锦寒那憔悴的面色和发丝里掺杂的几根白发,到底是没能把“彼此错过”这四个字说出口,他咬咬牙,违心的说道,“以后,就算是当朋友吧。”   司锦寒的神色不明,他沉声问道,“你回青城要做什么?”   时南道,“做以前的工作。”   司锦寒的声音里夹杂了怒意,眼神森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再回到秦远身边?!”   时南点点头,“是。”   司锦寒突然起身,一把将他按倒在床上。   他将时南压在身下,他的眼睛猩红,身体都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颤抖。   他什么也不想顾及,自己一直以来辛辛苦苦压抑的本性在此刻尽数暴露出来。   时南挣扎着,想要爬走,可他连翻身都做不到,如同粘板上任人摆弄的鱼。   司锦寒疯了似的撕扯着他前襟的衣服,动作粗暴。   他满心委屈。   他恶狠狠的看着时南,怒声道,“秦远,秦远,又是秦远!时南,你究竟有没有心,你究竟有没有看到我为了你做出的改变!”   “凭什么啊?凭什么他什么也没做你就要朝着他去,我费尽了心思,却连留住你都做不到!”   “娱乐公司我也有,我也可以把你捧得高高的!凭什么,凭什么你只选择秦远,却不选择我!他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他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凭什么你不要我!”   “反正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正眼看我了,那我还干嘛整天惺惺作态的!时南,你别想离开我!这辈子都别想!”   他低头吻上时南的唇,将那两片唇瓣蹂躏到泛红渗血。   衬衫被他褪下,炽热的吻一路向下,眼前看到了什么,他的动作一僵。   一个牙印的疤痕赤裸裸的留在时南光洁的肩头,如同在宣示主权一般的刺眼。   这不是他留下的!   他瞬间慌了神,他连忙从时南的身上起身,深深的盯着时南。   他不敢听到回答,却又不得不问出口,“这个牙印,是…是谁…”   时南望着他,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秦远。”   司锦寒被刺激的眼睛都红了,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颤声问道,“你们,你们做…”   时南继续刺激着他,“是,做了。”   彻底讨厌他,别再纠缠他,一别两宽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结局。   冰冷的泪水落在他的脸庞上,他能感受到司锦寒的身体都在发抖。   曾经那些句句戳心窝子的话都没有这么短短的几个字伤的深。   他失去理智的嘶吼着,“我他妈杀了他!时南,你别想让你那个奸夫好过!他青城的公司在我眼里就是个笑话!”   “你喜欢他是不是?你他妈喜欢他是不是?!我让你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伪君子身败名裂,我让他生不如死!”   时南的眼神没有半点波动,他一句话就熄灭了司锦寒的所有嚣张的气焰。   “你只会拿着别人来威胁我。”   “如果你要再对他动手,我一定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我,我说到做到。”   这句话让司锦寒不知所措,他崩溃的俯下身,窝在时南的颈窝处,窝囊的哭了。   指腹摩擦着那一圈牙印。   “为什么啊时南,我们怎么就成这样了?你以前眼里明明只有我的,我…我们,我们不该是这个样子…”   “你明明只喜欢我,你只爱我……”   时南闭上了眼睛,“我要回青城。”   司锦寒半晌不吭声,时南再次重复道,“我要回青城。”   司锦寒的眼神晦暗不明,终于说了话,“等你病好了,我就放你走。”   “什么时候才算好?”时南问道。   “看医院说的,和你自己的配合度。”   时南点点头,“好。”   司锦寒失魂落魄的从他身上爬下来,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将那些泪水擦去,随后端着桌上的碗筷,去了洗碗池洗碗。   他一言不发,眼神格外阴沉。   他低头看着手中时南刚刚用过的那只碗,若有所思……   ——   时南的身体恢复的很快,邱枫何给他检查的时候都觉得这个速度不可思议,说道,“你这是扛过去排异了,以后就没事了,恭喜啊时南。”   时南笑了笑。   邱枫何环视了一圈屋子,疑惑的问道,“锦寒呢?怎么没看着他?他不是一直都身前身后的围着你转吗?”   这真是出奇啊,“没了老婆就会死星人”竟然连这么重要的复查日子没陪着。   时南摇摇头,“可能是最近公司里忙吧,他最近经常不在病房。”   司锦寒不在病房里他就出不去,外面的保镖守的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他哪里也去不了。   正说着话,邱枫何余光一扫,正巧看到了在楼下停好车的司锦寒,笑了一声,“说曹操曹操到,总算回来了,他要是知道你今天能出院了,肯定得高兴坏了。”   “他最近啊,一直问我你的身体的事,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问你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刺激,问外界的环境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他可关心你了。”   这话说出口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时南脸上的表情一僵,怔怔地看着他,声音有些发僵,“什…”   邱枫何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究竟到了哪种地步,对他挤眉弄眼,“我告诉他,没事的,修养这半个多月足够了,不用有顾虑。”   时南呼吸都乱了节奏,他连忙起身朝着病房门口走去,一把拉开那紧闭的病房门,入眼的依旧是那横在病房门口的保镖。   “很抱歉,夫人不能离开病房,请等司总回来。”   时南焦急的开口道,“他已经答应让我离开了,你们让开!”   邱枫何隐隐察觉到不对劲,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时南没法跟他解释,正争执间,一道清冽低沉的男音传进所有人的耳朵。   “南南这么着急啊,我这就来接你走了。”   话音落下,几个人安静下来,耳旁只能听到皮鞋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时南的心尖上。   时南的身体都僵硬了。   邱枫何不明所以的朝着司锦寒招手,脸上带着笑,“锦寒,刚刚检查过了,时南的身体各项数据都已经恢复到正常人无异了,这回你放心了吧。”   司锦寒走到两人面前,微微一笑,“恢复了就好。”   邱枫何道,“这排异反应还真是差点要了命了,幸亏啊,时南命大。”   司锦寒笑而不语,他一把拉住时南,手上的力道重的捏的时南胳膊生疼。   “宝贝儿,不是想出去吗?我来接你走了。”   他脸上的笑容做的滴水不漏,却莫名的让时南觉得丝丝寒意自司锦寒身上渗出。   时南只觉得心底的不安越放越大,他摇摇头,拼了命的往回挣自己的手。   司锦寒不容拒绝的抱着他,连拖带拽的把人往病房外带。   他拽着时南往前走,他脚步一顿,回头意味不明的对着邱枫何说道,“邱哥,到时候别忘了来喝喜酒。”   邱枫何挠了挠头,连声应好。   时南挣着他的怀抱,“你放开我!”   司锦寒笑了,“我怕你走不稳,一会儿就好了。”   他带着时南走进电梯,按下了最底层的按钮。   时南仰头看着他,“我要回青城。”   司锦寒笑而不语。   事到如今,时南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司锦寒!你骗我?!”   司锦寒低头看着他,露出一口森森白牙,语气诡异,“宝贝儿,是你太蠢了,我废了那么多心思才找到你,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因为你的那么一两句话就放你走呢?”   “爱我也好,恨我也好,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够了,就算没法再爱也没关系,你只需要习惯我们的相处就好了。”   他抬起时南的下颚,俯身吻住那唇瓣。   时南抗拒着他的吻,不断的发出抗议的“呜咽”声。   暧昧的银丝顺着嘴角滑下,司锦寒吻得痴迷,动作却带着报复的暴戾。   任时南反应再怎么慢也感受到了司锦寒的不对劲。   环在他腰上的手带着恨不得把他镶进血肉里的力道,口腔中血腥味弥漫,司锦寒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   回想起刚刚那满是侵略占有的眼神,他不寒而栗。   时南几乎要窒息,司锦寒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他,抬手抹去时南眼角的泪水。   “宝贝儿,我来带你回家了。”   因为缺氧而面色潮红,时南怒瞪着面前的司锦寒,“你别逼我恨你!”   司锦寒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动容。   “恨就恨吧,无论如何都比失去你要好上数万倍。”   他的动作带着病态的偏执。   时南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疯了……”   司锦寒不怒反笑,“南南,我带你去看看,我为你打造的,独属于我们两个的世界……” 第129章 对你,我到死都不会放手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一眼望不到边的蓝色大海将这里围绕,白色梦幻的别墅被金色的太阳花海团团包围。   这里与世隔绝。   时南怒瞪着身旁的司锦寒,司锦寒如同感受不到他的仇视一般,按着他的脑袋,让时南看着眼前的太阳花海。   “喜欢吗?让人把这批太阳花移过来,我可费了不少心思。”   “听说黄色能让人心情欢愉,你在这里待着应该也不会太难受。”   风景如画,可时南已经没有心思欣赏,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恐惧,他颤声问道,“你要把我一直关在这里?”   司锦寒痴迷的抚摸着他的发丝,俯身轻轻一吻落下,“宝贝儿别这么说,怎么能算是关呢,在你没法真心接纳我之前,我们都会在这里,悠闲地度假。”   “司锦寒!”时南怒声喊他的名字,试图换回他的一丝清醒。   “我在,反正也无法改变现状,气坏了身子反倒不值当。”   司锦寒搂着他,不容拒绝的拉着他往别墅里走,一路上能看到数个佣人在打理花田,一个个约摸着三五十岁的模样。   司锦寒注意到他的视线,轻笑一声,“想借着他们离开这里吗?别想了,他们都是聋哑人,虽然看得懂唇语,但是他们不正眼看主人,他们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   时南的内心几乎绝望。   如今的司锦寒给他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司锦寒被逼到绝路的表现,还是他的本性就是如此。   时南的声音里透着疲倦,“司锦寒,我说的很清楚,我迈不过去我父母的那一道坎,我们之间的过节永远都存在,我可以不再恨你,但我不可能再喜欢上你。”   司锦寒捏着时南的手紧了紧。   “继续恨我吧,我是纠缠不放的恶人,你只需要继续讨厌我就好了……”   或许是痛的习惯了,心脏早就已经麻木,时南的话无法再像曾经一样逼得他不知所措。   他做不到放手,哪怕是绑,也要把人绑在自己身边!   房子的设计花了大心思,整体都是暖色调,这是司锦寒最讨厌的颜色,可是为了让时南能够在这里安心,只好让人这么建。   从那天带着时南回了易城的时候他就已经着手准备一切,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时南离开自己…   司锦寒脱着身上的外套,随意的说道,“这儿养了不少兔子,你哪只大肥兔子我也给带过来了,觉得闷了,就去逗逗兔子,要么看看去放映室看电影,我最近工作有点忙,没法时时刻刻陪着你。”   这话让时南打起了些精神,他问道,“你要回易城吗?”   司锦寒正在解领带的手僵了僵,沉声问道,“你希望我走?”   “让你失望了,我不走,视频会议,我在书房就行,我会一直在这里。”   他摸了摸时南的头发,转身上了楼。   时南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立马转身往外跑。   他在别墅外观察,看到了停在别墅后院的直升机和靠岸的私人游艇。   这些都是为司锦寒随时离开做准备的工具,都有人看守,他想要靠近显然不太可能。   他不死心的来到花田里,看到了一个正在除草的一个男人,他连忙上前,开口问道,“大叔,你知不知道这小岛临近城市是哪啊?”   他才不信司锦寒说的这里的佣人全都是聋哑人。   他说完半天,面前的男人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一样,依旧在低头拎着锄头除草。   过了好半天,那个男人似乎才终于反应过来面前有人,缓缓抬头看了一眼,见到并非自己的雇主,又默默地低下头,对时南的存在视而不见。   时南没有泄气,他转头又去找了别人,把能见到的佣人全问了一遍,可得到的结果与第一个男人的无疑,一下午没有听到别人说一个字。   已经是傍晚,小岛的晚上很冷,时南一个人在岛上游荡,身后一直有人跟着,时南知道那是司锦寒的人,他看都没看一眼。   他坐在海边,看着那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水,突然有一种逃无可逃的窒息感。   这样的生活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一天?两天?   正出神,身后突然传来司锦寒的声音,“在这里待着干嘛?都这个时间了,怎么不知道回来吃饭?”   “我不饿。”时南闷闷的说道。   司锦寒看他这闹脾气的样子,一时忍不住有些想笑,他过去拉时南的手,“走了,让人给你做了小蛋糕。”   时南没有挣开他的手,他看着司锦寒的背影,幽幽说道,“司锦寒。”   司锦寒不喜欢他连名带姓的叫自己,他想听时南像以前一样叫他锦寒。   他笑着问道,“怎么了?”   “我有点讨厌你了。”   时南的话让司锦寒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后缓缓淡了下去,他道,“我知道。”   一直都知道…   晚饭很丰盛,司锦寒拉着时南坐下,给时南夹菜,“这是厨师做的,你尝尝合不合胃口,是他做的好吃,还是我做的好吃。”   时南筷子都没有拿,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吃。”   司锦寒暗暗咬了咬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虽然早就知道来了之后时南会跟他唱反调,不会配合他,但真的到了这一刻,还是没办法做到像之前幻想的那样心平气和。   他侧眸看着时南,语气已经冷了下来,“用绝食来表达抗议吗?”   时南别过头,无声的默认了。   “这里的人都是聋哑人,不会抬头正眼看主人,这样一来,我就不担心还会有某些“热心肠”的人把你带走,而且,还有一个好处。”   他语气一顿,看向时南的眼神骤然变得幽深,“无论主人们在他们面前做什么,他们都不会抬头。”   “南南,我总不能让你饿肚子,既然上面的嘴不吃,那就用别的嘴,我一定,让你饱饱的……”   说着,他的手已经探向了时南的腰身,时南立马拍开他的手,从椅子上站起身,后退一步,戒备的看着他。   司锦寒刚刚的话,勾起了他的回忆,那段两年前,在那栋别墅的顶层……   司锦寒不急不恼,静静地仰头看着他,“吃,还是不吃。”   时南咬咬牙,最终还是坐在了餐椅上,拿起了一旁的筷子。   司锦寒满意地笑了,伸手轻抚着他的头发,“这才乖。”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面前的菜肴在嘴里如同嚼蜡,司锦寒一个劲的给他夹菜,时南勉强吃下去了一碗,司锦寒没逼着他再盛。   “想不想潜水?明天我带你去。”司锦寒问道。   时南把他当空气,理都不理他。   司锦寒不气馁,自顾自的说着,“我忘了你不会游泳来着,带你去钓鱼吧,虽然我钓鱼技术也挺烂的。”   他变着法的想哄时南开心,结果时南根本不回应他。   时南答非所问道,“我不想跟你在一个房间睡。”   司锦寒放下碗筷,扯过餐巾擦了擦嘴,像个无赖似的说道,“整个房子就一间卧室,你总不能让我睡沙发去吧。”   时南起身离开餐桌,转身上了楼。   司锦寒不怕他乱跑,所有的窗户都是需要钥匙才能打开,外力撞不破,这小兔崽子也就是上楼之后把卧室门锁上,不让他进屋罢了。   司锦寒余光看到了时南手边那个一口未动的蛋糕,疑惑似的说道,“口味变了?”   他在楼下待了很久才起身上楼,伸手去推卧室的门,“咔哒”一下,门开了,司锦寒有些诧异的进了门,唤道,“南南?”   放眼望去,大床上并没有时南的影子,浴室和洗手间也空着,没有人。   司锦寒眉头皱起,想到某个房间还能睡人,只好退出卧室。   他拿着备用钥匙打开了琴房被反锁的门,视线落在角落里的沙发上。   时南双眸紧闭,已经睡着,他的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蜷缩在沙发上,看上去有些可怜。   司锦寒走上前,单膝跪在沙发前,仔细看着时南的脸。   夜色朦胧,他看不清,但隐隐约约可以知道时南此刻正皱着眉头,睡得并不安稳。   现在已经是初秋,早晚房间里也不暖和,琴房里迎面扑来一股寒凉气,远不如卧室里舒适,时南无意识的蜷缩成一团,给自己取暖。   像极了谁也不信任的小兽。   原来,心上的伤痕,真的不会随着时间被抹平……   司锦寒失神的伸出了手,指尖拂过时南的眼角,摸到了冰凉的泪水。   他的声音染上了几分落寞,“这么讨厌我,为了躲我,宁可睡在这种地方,也不愿意让我抱抱你吗?”   “南南,如果我不这么做,就真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彻底失去你。”   “别恨我,我真的没别的办法了……”   时南睡得很沉,但睡梦中隐隐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突然变轻,明明闭着眼睛,却仍然感受到有些晃眼。   身体落在柔软上,本来舒展不开的身体,如今可以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好好睡去。   司锦寒脱衣服上床,伸手搂住时南,语气就带着病态的执着。   “南南,对你,我就是到死都不会放手……” 第130章 逼迫,锦寒我爱你   时南睡得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自己似乎在海中飘荡,身体随海浪沉浮,呼吸不受自己控制,突然海浪拍来,窒息感让他不得不惊醒,眼前的视线骤然清晰。   时南话都说不完整,“你,你竟然…”   司锦寒恶劣的笑了,“够温柔了吧,这么久你才醒。”   司锦寒道,“这都快中午了,再睡就睡傻了,这也是没办法才叫醒你。”   时南一脚朝着他踹过去,这一脚软弱无力,距离这么近,司锦寒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抓住了那脚踝。   双手被束在头顶,脖颈上的铃铛“叮铃叮铃”响个不停,这见鬼的衣服时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穿在自己身上的。   赤裸裸的羞辱让他气红了眼睛,眸中不自觉的泛起水雾,他双眸通红的瞪着司锦寒,颤声道,“畜生…”   司锦寒脸上的笑容骤然冷了下来,他伸手卡住时南的脖子,语气有些阴森,“别在这时候扫我的兴,叫一声我的名字听听。”   时南隐忍的开口,“畜生!”   脖颈上的那只手骤然收紧,时南呼吸不畅的呜咽出声,微弱的低鸣让人心生不忍,脸颊上都泛起绯红。   “时南,惹我生气,你也不会好过的。”司锦寒低声威逼利诱着。   窒息的濒死感充斥着大脑,时南本能的求生欲让他不断涌动身体,这动作像极了配合。   双眸已经翻白,最终还是坚持不住,无意识的叫出了口,“锦…锦寒…”   司锦寒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了僵。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听到时南在这种时候这样叫自己的名字,无边的兴奋涌上大脑,身体有了微妙的变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额头上都布着一层薄汗。   他像是尝到了什么甜头一样,语气都变得焦躁,“南南,说爱我,说爱我!”   凶猛的风浪袭来,使海中央的小船颠簸的更加厉害。   时南的脑袋哐哐的磕着上方的床板,头晕眼花,大脑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可是“爱”这个字对他来说就像是毒药一样,宁死不开口。   他胡乱的踢踹着司锦寒,死咬牙关,逼着自己清醒。   司锦寒为了听到这两个字不择手段,时南被折磨的上气不接下气,到底是放弃了挣扎,求饶的本能让他顺从,出口的声音微弱颤抖。   “爱你…”   司锦寒激动的浑身发抖,“把话连起来!连起来!”   他捧着时南失神空洞的脸,死死的盯着时南的唇瓣,唯恐落下任何一个音。   “锦寒,爱你…”   “谁爱我?”   他不知疲倦的一边哄着,一边威胁着。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此刻有多无耻,这样的话刺激的他整颗心脏都在此刻疯狂跳动。   他努力了这么久,为的无非就是这么一句话!   时南的身体都在无意识的发抖,声音几乎微不可闻,“锦寒,我爱你…”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不照司锦寒的话去做,恐怕会死在这个房间里……   彻底承受不住,终究还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司锦寒不知时南情况如何,那将大脑填满的幸福和满足感,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通过某种方式传递给时南,让时南知道他有多高兴。   过了好久才结束,他粗喘着气,脸上挂着餍足的笑。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早这么乖不就好了。”   他抬手想去抚摸时南的脸,可抬头一看,身下的人早就已经不省人事。   瞬间心头一凉,司锦寒立马披上地上的睡袍,用毯子将时南裹起来,火急火燎的往外跑。   为了时南的身体情况,别墅二楼有一半的空间都改成了医疗室,重金聘来的医疗团队一直住在别墅里,为时南随时做准备。   一番检查过后,医生的话总算让司锦寒那忐忑不安的心脏平静下来。   医生说道,“司先生不用太过紧张,时先生的身体情况很好,可能是刺激过大,情况不成问题。”   听到医生们的话,他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之前尽管问过邱枫何,可是他还是放心不下,如今隔壁就是医疗室,在岛上随时检查倒也方便了许多。   他看着时南,突然一种奇怪的想法涌上心头,他鬼使神差的问道,“有没有什么药物可以让人失忆?”   医生的眼神有些怪异,“没有什么药物可以特意让人失去记忆,但是如果服用精神类的药物,可以让记忆变得紊乱,对身体伤害很大。”   司锦寒一听,摆摆手拒绝了,“那就不用了。”   时南有个好身体是他唯一的心愿。   他抱起时南,离开了医疗室。   他的手腕上带着手串,那是那次去x市,那个和尚赠给他的手串。   他的个人资产最近频频拿出去捐款,回馈社会。   他祈愿,只求时南平平安安,他不敢贪心,怕愿望太多不会灵验,连让自己和时南重归于好的事都没敢提。   但幸亏,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时南没多一会就醒了。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回了正常的居家服,眼前的视线有些许昏暗。   黑天了吗?   动一下都浑身酸痛不已,时南皱了皱眉头,挣扎着要起身,可一只环绕在胸前的手臂却一直紧紧抱着他,时南仰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司锦寒的那双饱含笑意的眼睛。   身下的沙发柔软,他正躺在这里,枕着司锦寒的腿。   耳旁似乎有什么声音环绕,他刚刚醒过来,一时没能分清,如今彻底清醒,耳旁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时南脸色一白,连忙爬起身,看向声源处,这一眼,让他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一股寒意直充脑门。   巨大的幕布上正播放着早上卧室里的那一幕,上面的画面不堪入目,自己那副模样就赤裸裸的冲击在自己眼前。   ——“谁爱我?”   ——“锦寒,我爱你……”   他溃不成军,失去神智,身体的一切都出于本能,这样的自己是连他都不曾见过的。   司锦寒的手再次环上他的腰身,声音低沉暗哑,“宝贝,你都不知道你那时候有多迷人。”   “这是你说的,你爱我,你要守承诺。”   他迷恋的看着那正在播放的一切,丝毫未察觉怀中的人身子颤抖,呼吸都变得沉重,俨然已经忍无可忍。   时南猛的抬手,狠狠一耳光甩在了司锦寒的脸上。   时南踉跄着从沙发上起身,拎起一旁的抱枕狠狠摔在司锦寒的身上。   他望着司锦寒,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他嘴唇微颤,嘴唇似千斤重,试了几次才终颤声道,“你是还想让我回到两年前那样的生活里吗?”   司锦寒被这一巴掌打的愣了愣,听到时南的话才回过神,他慌张的拉住时南的手,焦急的解释,“不是的南南,我……我没想,我只是想把这当成我们之间的一点小情趣,只有我们两个看,我不会再……”   时南冷着脸躲开他伸过来的手,牙关紧咬,他怒视着司锦寒,或许是如今的一切勾起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回忆,他的眼眸中不自觉的染上了仇视的目光。   他的目光落在司锦寒的眼中,就如同一颗颗寒冷刺骨的钉子一样,将他牢牢钉在位置上,让他连动作都反应不过来。   他不知所措的看着时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看着他?   明明之前在床上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南南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也不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甚至还会说“爱他”,可现在……   云端突坠泥潭的巨大反差让他接受不了。   时南戒备的后退了一步,“我要回青城。”   “青城”这两个字是司锦寒如今最厌恶听到的。   他面目都一时变得狰狞,“我不会让你走!”   时南大声道,“我绝对不会再留在你身边!”   时南扔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放映室。   投影仪在继续播放着,那几句话一直环绕在放映室里,可如今字字句句听在司锦寒的耳朵中似乎都带着无边的嘲讽。   清醒时的时南不会对他露出任何柔软的情绪,不会说爱他,不会叫他的名字,甚至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唯有意乱情迷的时候,他才能从他的身上汲取到一丝温暖!   凭什么?!   他嘶吼一声,一脚踹飞了面前的小桌。   桌子飞了出去,上面摆着的水果点心尽数掉在了地上,水晶盘子接二连三的碎裂开来。   他盯着幕布,突然,他阴测测的笑了。   “只要让你一直维持那样的状态,你就会一直爱我了吧……”   不是都说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吗?他们会一直在这坐小岛上,时南会一直无处可去,他们不止二十一天!   既然那种时候会对他开口说爱,那就说明,时南对那种事,也是喜欢的吧……   他已经分不出自己的思考方式是否正确。   他早就疯了,从时南离开他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不在正常!   时南跑出了别墅,在岛上四处游荡,丝毫不知,危险即将再次来临…… 第131章 叫我的名字   时南不想再回到别墅里,不想再回到那个房间,那张床上。   他蹲在海边,手里拿着一块石头,在一旁的木头上刻下一道痕迹。   司锦寒故意让这里没有可以分辨时间的东西,没有日历,也没有时钟,他看不到几点,只知道黑夜和白天,这让他焦虑不安,他总得知道自己究竟会在这里待多少天,他怕一直这样下去,自己会有一天变得浑浑噩噩。   海风吹过来有些冷,他蜷缩在石头后面,挡去了一些风。   身体太过疲倦,不知不觉的靠在石头上睡着了。   岛上到处都是司锦寒的眼线,时南的一举一动都尽在司锦寒的掌控中。   司锦寒身上披着风衣外套,尽管这样依旧能感受到冷风从衣口吹进来。   他站在时南身旁,垂眸凝视着为了躲他不惜露宿在外的时南。   寒冷的夜风吹来,卷起他的衣角。   时南穿着单薄的睡衣,他本就畏寒,如今小脸冻得苍白,无意识的拢了拢衣领,可笑的想用这种方式驱散寒冷。   司锦寒看着这一幕,缩在袖口里的手不自觉的捏紧成了拳头,他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的俯下身,抱起时南。   这一次时南睡得并不沉,心底一直绷着一根弦,稍有动作便立马惊醒,他骤然睁开眼,看到了司锦寒紧绷的下颚。   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司锦寒抱着往回走,顿时汗毛竖起,他连忙挣扎着要从司锦寒的怀里下来,可司锦寒紧紧搂着他,偏偏不让他如愿。   尽管一字未说,但依旧能感受到他的不悦。   时南急了,“放开我!”   司锦寒依旧抱着他往回走,沉声命令道,“别再跟我闹脾气,外面冷,睡一宿人都得被吹傻!”   他迈上台阶,进了屋的那一刻,他放下了时南,反手关上了客厅的门。   时南从他怀里下来之后立马跑向大门,可明明刚刚司锦寒轻轻松松反锁上的门,如今任他如何努力都打不开。   时南放弃了从门出去,转头去一旁的落地窗处,试图将那窗户拉开,可同样未果。   司锦寒冷着一张脸看着他,并未制止,因为他知道时南如今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他的声音平静的让人分不出喜怒。   “南南,我在我可以忍受的最大程度上去给你自由,可是你如今的每一分每一秒,好像都在告诉我,你不需要这份自由。”   他的话让时南的动作僵了僵,时南转身看着他,怒声道,“你哪里给了我自由?你恨不得像关狗一样关着我!”   司锦寒急切的打断他,“不是关着你!你可以在这片岛上肆意行走,去哪里都行!”   时南可悲的笑了,“呵,狗笼一样大小的地方里肆意行走。”   每一篇窗子都上锁,时南放弃了挣扎,他没有一刻感觉到生活竟然如此疲惫,似乎每一次呼吸都要得到司锦寒的允许,无形的枷锁将他束缚,他只能活在司锦寒允许的范围里。   他身体无力的顺着墙壁滑下,声音里不知不觉的的染上了哭腔,“司锦寒,放了我吧……”   司锦寒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将他揽入怀中,如同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时南的背,“南南,只要你对我点个头,我们彼此就谁也不用再痛苦了。”   他轻声哄着,手已经探进了时南的衣襟。   面前的落地窗里同步上演着他们的一切。   干净的窗面上多了指痕和浑浊的痕迹。   他将时南抱起,时南挣扎的哭声不绝于耳,泪水混着嘴角的银丝滑下。   口齿不能闭合,几乎窒息,司锦寒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口。   时南身后没了依靠,唯恐自己摔在地上,只能抓着司锦寒的肩膀,指尖在那皮肤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痕迹。   落地窗程亮清晰,时南不断的看着那里,颤声道,“我们上楼……”   司锦寒又开始了那一日的威逼利诱,“叫我的名字。”   时南顺从的开口,“锦寒……”   “说你爱我。”   这一次,时南闭上了嘴,不再如他所愿。   时南拼尽全力让自己有一丝清醒的意识,不让自己如了司锦寒的愿,可尝过了一次甜头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窗外下着暴雨,雨水快而猛的落下,地上的稀疏的野草都被击打的颤抖,本干涸的土地都变得泥泞,如无声的控诉,可雨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雨势骤然再次猛烈起来,似不将这块土地洞穿则不罢休一般。   时南溃不成军,他拼命保持的清醒在这一刻显得是那样微薄,他几次以为自己会死,可却又死里逃生,到了最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在说什么,本能的求生欲让他只能无意识的顺从。   汗水一滴一滴砸在时南的发旋上,司锦寒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他后退一步,时南酸痛的咬肌才终于得到休息。   时南同样大汗淋漓,生命的延续顺着他的嘴角滑下,眼神空洞朦胧,目光只知道随着司锦寒而移动,像极了乖乖吃饭的听话小兔子,司锦寒对这样的他无比满意,征服的快感让他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都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捧着时南的脸,轻声哄着,“南南,说,说那句话。”   时南目光呆滞,顺从的开口,“我爱你,锦寒……我爱你……”   心脏都在这一刻怦然跳动,他伸手将时南紧紧环绕在怀里,满意的说道,“真乖。”   “锦寒也会一直爱南南。”   司锦寒有一种癫狂的想法。   这样的生活,就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吧……   时南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就连司锦寒起床他都半点不知道,身体疲倦的似乎怎么睡都睡不够。   司锦寒神清气爽,就连脸上都不自觉的挂上了笑,他下楼时正好看到了佣人在清理落地窗前的狼藉。   他看到那些斑驳的痕迹愣了愣,昨天的记忆骤然涌上脑海。   他昨天……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这个想法只一瞬间就被他从脑海里抹掉了。   前期准备已经做的很好了,南南没受伤,这就足够了。   他端着两份午餐上了楼,推开卧室的门,“南南别睡了,起来吃点东西。”   昨天天色都已经破晓两人才歇下睡觉,他只觉得一身轻松,时南怕是累坏了。   他将餐盘放在桌上,转头去叫时南,轻轻拍了拍时南的脸颊,“别睡了小懒虫,该起床了。”   时南对他的声音如若未闻,依旧双眸紧闭,司锦寒喊了他半天,终于放弃,只好自己一个人去吃饭。   他离开的脚步声在床前响起,躺在床上的时南的眼眸微微睁开一条缝,确保人不在自己面前,又立马合上。   耳旁传来咀嚼吃东西的声音,时南知道他还没走,恐惧让他藏在被子下的身体都不自觉的发抖,眉头紧锁,身体阵阵发寒。   他早就醒了,昨天的记忆也再次涌上脑海,一切都是那样的荒唐。   那样濒死的窒息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忘记,他怕如果司锦寒知道自己没睡,昨天那样疯狂的事会再次上演。   他躺在这里,一动不敢动。   幸好,司锦寒只是一个人在吃饭,吃过之后就收拾餐盘离开。   门关上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时南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缓缓睁开眼睛,吃力的从床上撑起身,这一动,浑身上下都酸楚疼痛,腰身更为明显。   他吃力的伸手去取床头柜上的水杯,可水杯放在柜子角落里,明明只差一点,却怎么也够不到。   突然,后背贴上了滚烫,一只手就那样毫无预兆的从他身后伸出来,替他将那杯水取来,塞进他的手里。   时南的大脑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一时没能反应的过来,他本能的开口,“谢谢你。”   出口的声音沙哑虚弱,淡淡的腥味从喉咙深处往外蔓延。   话一出口,他终于感受到了不对劲,顿时身体僵硬,脊骨阵阵发寒,贴在他身后的胸膛在他的感觉里,如同可怕的恶魔一般。   一双略有些粗粝的手握住他的腰身,手不安分的游走,身后的人低头,把下巴落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暧昧低沉,“跟我干嘛要这么客气呢。”   “哗啦”一声,水杯自手中脱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司锦寒猛的将时南按在床上,俯视着他没有任何遮挡物的身体。   他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不悦,“为什么骗我?”   他的视线一直没有从时南的身上移开,自然看到了时南微弱的动作。   时南哭着推他,“司锦寒放手,我真的……真的没力气了……”   司锦寒诡谲一笑,拉开了时南踹向他的那只脚。   “宝贝别紧张,不用你费力气的。”   他俯下身,低头吻上。   时南颤栗的弓起身子,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他伸手去推司锦寒的脑袋,可手上早就已经没了力气,“你起开……”   司锦寒单手抓住他的手,扣在他的腰腹间。   时南的哭声温软好听,越反抗,司锦寒就越想让变着花样的让那哭声不停。 第132章 司锦寒,求你放了我   “南南,乖乖出来,已经很晚了,该上楼睡觉了。”   司锦寒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深夜中,显得略有些诡异,脚步声犹如踩在人的心尖上一样,每一步都让人心生惶恐。   时南紧紧捂着嘴巴,唯恐自己发出半点声响,惹起司锦寒的注意。   他将自己蜷缩在餐桌下,长长的桌布堪堪遮住他的身体。   他在害怕,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那样荒唐的生活持续了多久?一周?一个月?他记不清了,每天被折磨的筋疲力尽,连踏出这里都做不到,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生活了多久,他想去海边刻下自己生活的痕迹,可是他如今连在司锦寒面前睁开眼睛额都不敢。   他的身上已经不再是宽松柔软的居家服,怪异又暴露的学生装穿在他的身上,布料薄如蝉翼,裸露外在的皮肤青青紫紫痕迹遍布全身,显得有几分可怖。   脚步声渐渐逼近,时南就连呼吸都屏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桌布下的那一条缝隙。   “南南,我们试一试礼服,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你乖乖听话一些。”   司锦寒的声音如同就在耳旁。   时南眼角微红,泪光在眸中闪烁。   骗人,这身衣服就是刚刚被穿上的,司锦寒才不是叫他试礼服……   “宝贝儿,我今天一定不碰你。”   时南不为所动。   他如今对司锦寒有着深深地恐惧,就连司锦寒的触碰都会让他胆寒,他害怕他的触碰,那么久的调教,他的身体变得异常敏感,最后会变成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模样。   他定睛看着桌布下的那双鞋子。   两人仅仅隔着一层桌布,司锦寒站在这里许久,自言自语似的道,“在楼上吗?”   说完,他转身离开,时南松了一口气,听到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他才掀起桌布。   他看了一眼客厅,确定人不在,这才完全爬出来。   他跪在地上,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看到映在地上的人影,顿时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直充脑门。   司锦寒坐在餐桌上,看着身体微微发抖的可怜兮兮的人儿,森然一笑,“小笨蛋,无论多少次,你都依然会中这一招。”   时南匆忙爬起来,拼了命的往前跑,刚有动作,衣领已经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狠狠将他拖了回去,一把按在了餐桌上。   “哐当”一声响,桌上的餐具纷纷滚落到地上,那只大手按压在时南胸前,另一只手握住那穿着白色及膝棉袜的脚踝上。   时南哭着求饶,“放了我吧,还肿着,好疼,我休息一天好不好?我……”   这么久以来没日没夜的,他真的怕了。   司锦寒低低笑了,“明天婚礼,起码一天我不会碰你,你有好长的时间休息,那我怎么着,也得今天捞够本才是。”   明天就是他期待已久的婚礼,不再是那时可笑的心灵慰藉,而是真真正正的他和时南站在礼堂上,所有人都会知道时南是他的人,这让他如何不兴奋?   时南反抗无果,只能任凭自己被按在餐桌上。   他空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被迫承欢……   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有尽头?   又或许……一辈子如此……   ——   浑身酸痛不已,尽管从早上起来司锦寒就一直在给他揉腰按摩也无济于事。   司锦寒站在镜子前,无比满意的端详着镜中的他们。   合身的礼服他一直在让人准备,一切都是按照时南小时候的涂鸦所设计。   镜子里的他们看上去无比般配,似乎天生便应该是一对。   司锦寒笑着将时南揽入怀中,捏了捏时南的脸,“大喜的日子,笑一笑。”   他没有大肆宴请易城所有上流的人,毕竟这个岛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不想让太多人过来扰他们清闲。   时南麻木的看着他,任他摆弄。   司锦寒不想让时南继续这样死气沉沉的模样,他威逼利诱似的说道,“你最好给我笑一笑,今天你要是惹我不痛快,那晚上我肯定不放过你。”   时南的眸光微动,他缓缓张口道,“那如果我配合,婚礼结束之后,你……你能带我回易城吗?”   司锦寒愣了愣,随后一副没问题的模样,“可以啊,只要你今天好好的,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只要一会时南好好的配合就足够了,至于放人回易城……暂且还不行,他在时南身上看不到半点接纳的影子。   他自以为还能和曾经一样糊弄过去,可如今的时南早就已经不是曾经的小哑巴。   那愣了一刹那的反应就已经足以说明这番话的真假,时南失落的低下头。   果然,还是没办法离开……   宾客已经落座,一眼望去,一大部分都是熟面孔。   苏杰和邱枫交头接耳,“我擦,这岛屿是寒哥私人的吧?”   邱枫何点点头,望着那种满的太阳花,说道,“我听说他往这里面砸了不少钱,我以为他会把这里开发成旅游的地方,没想到是小两口过日子用的。”   完全没有要开发的意思,那么大的岛,只有一个别墅,物资全靠着直升机从大陆空运过来。   邱枫何回想起那天在医院时候的场景,心里估摸着有了猜测,倒是一旁的苏杰没心没肺,一副大大咧咧的粗神经模样,“真浪漫啊,羡慕死我了,我家那小妖精要是知道了,非得吵着让我也搞一个。”   邱枫何笑而不语。   你家那大广播喇叭知道了,估计司锦寒这金屋藏娇的消息,易城的所有医院就都知道了。   余光一扫,他看到了两个眼熟的人。   安洛注意到他的目光,扭头朝他看来,淡淡一笑,“邱先生。”   邱枫何的视线落到了他身旁的人的身上。   消失了将近三年的风亦肖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这里,当年被司锦寒不惜任何代价去悬赏通缉的人,如今就这么完好的站在所有人面前。   安洛和风亦肖一同消失了三年,谁也不知道这三年里这两个人在哪。   邱枫何看向两人的眼神耐人寻味。   风亦肖注意到他的视线,扭头看向他,皮笑肉不笑道,“邱少爷对我很好奇?我们四个好歹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我来参加,也算是情理之中。”   他的性格一直如此,邱枫何与他有一些接触,对比也已经习惯,他礼貌一笑,“堂弟来参加堂兄的婚礼,再正常不过。”   风亦肖没有与他们过多的接触,自顾自的坐下,安洛跟在他身后。   安洛的肤色带着久不见阳光的苍白,许久未见过天日,他有些耐受不住阳光的照射。   他眉头微皱,风亦肖不动声色的与他调了位置,为他挡住了阳光。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安洛,沉声道,“我这一次为了你,可以算得上是孤注一掷了。”   安洛轻笑一声,“干嘛说是为了我,你难道此行,不是为了三年前做的那些事,来跟他说对不起吗?”   风亦肖嘴唇微动,欲言又止,最终转过了头   典礼开始,浪漫的音乐响起,大屏幕上闪过一张又一张合照。   司锦寒挽着时南,脸上的表情骄傲得意,如同打了一场胜仗一般。   他们出场的那一刻,无数暖色的气球飞出,梦幻浪漫。   整个场地设计了很久,一切都盛大隆重,明明应该是人人羡慕的世纪婚礼,可能从脸上看到笑容的,只有司锦寒一个……   时南的手腕上戴着手铐,被司锦寒硬生生压着走上礼堂。   时南的眼神空洞的如同任人摆弄的木偶。   司锦寒特意没有邀请外人,坐在下面的,都是值得信任的朋友或至亲,唯独安洛与风亦肖是例外,但这样的日子,他也懒得计较。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住了,司母和司父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其中最为震惊的莫过于苏杰。   “寒哥…寒哥他…”   邱枫何手疾眼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别乱说话。”   司锦寒也不想以这样的方式登场,然而就在换完礼服的刚刚,时南趁机躲起来,被他找到之后两个人大吵一架,时南很坦诚的告诉他,不想跟他办这场可笑的婚礼,一句话惹怒了他,也清楚了时南不会乖乖配合,如今这也是不得已。   神父对这一幕愣了愣,随后立马回过神,问出了那一段熟悉的话,最后问道,“司先生,你愿意吗?”   司锦寒没有任何犹豫,“我愿意。”   神父正要再开口问时南,还未张口,一旁的司锦寒已经低声命令道,“不需要问他!”   他的眼神太过骇人,神父只好照办。   这场典礼荒唐可笑,尽管场景布置的再浪漫,众人也无法从中感受到一丝幸福的痕迹。   安洛静静地看着时南。   时南的皮肤与他一般,都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   典礼结束之后,司锦寒不敢让时南过多的在外逗留,唯恐别人多看一眼,立马让人带着时南回去,生怕人会跑了。   尽管再荒唐也不会有人去当面斥责司锦寒的不对。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司锦寒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喜笑颜开的和众人敬酒。   根本没有发现人群中,安洛悄然消失…… 第133章 我来带你走   手铐依旧戴在手腕上,时南也颓废的放弃挣扎。   他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就算挣扎开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依旧是待在这个房间里,直到死。   这种生活究竟什么时候能结束?或许只有他死了才能结束。   正出神的想着,耳旁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他扭头朝着声源处看去,看到了一个人影,正在窗台处撬锁,时南定睛去看,终于看清了。   安洛!   “咔哒”一声,阳台的锁彻底被破坏掉,安洛扔掉手上的撬锁工具,将警报器拆下来,轻轻放在边上,怡然自得的跳下阳台,进了屋子。   太久没见过外人,时南缓了一会才回过神,扭头看了一眼墙角,连忙问道,“你来干嘛?”   “带你走。”安洛简言意骇。   时南心跳都落了一拍,焦急的说道,“你带我走个屁!别乱说话!”   他的眼神扫向角里那个不起眼的摄像头。   他如今的一举一动都在司锦寒的注意里!   安洛看了一眼之后漫不经心的收回了视线,拿出刚才撬锁的铁丝,朝着时南走去,熟练的将手铐拆下。   “风亦肖兜底,有事让司锦寒找他去。”   他毫不客气的将风亦肖出卖了,拉着时南往外走。   时南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拖后腿,紧忙跟上,正要再开口问什么,不等他说话,一旁的安洛已经先回答,“来之前就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会有问题的。”   时南跟在他身后,爬出窗子,站在阳台上的那一刻,他的腿都是发抖的。   连续那么久的折磨,浑身的酸痛根本缓不过来。   安洛侧眸看了他一眼,犹豫着说道,“你自己能下去吗?”   时南回过神,点点头,“可以。”   托以前拍那些高难度戏码的福,从二楼跳下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早就已经买通了这里的几个佣人,从太阳花的花田里穿过,不会引起任何任何人的注意。   时南跟在安洛身后,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安洛,从九月中旬到现在有多久了?有一个月吗?”   他最后记得的时间,就是在医院里余光扫到日历的那一眼。   前方的安洛明显身形一僵。   安洛的声音顿了顿,犹豫着说道,“现在,是新一年的二月份。”   一句话让时南大脑“嗡”的一声响,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自以为的一个月,其实…是半年…   “你最后拍摄的那部作品早就已经在影城放映了,我去看了,口碑很好,你当选了电影节的最佳男配角,你是那场颁奖典礼上,唯一的缺席者。”   唯一的缺席者…   时南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一直以来的努力终于得到了肯定,他应该笑,但是这一刻,他却可悲的掉了眼泪。   半年,半年的时光,他都被关在这与世隔绝的小岛上,小岛四季如春。   他的印象永远停留在自己刚来的那一天。   安洛回头看了他一眼,时南已经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哑声道,“我没事,走吧。”   安洛点点头,两个人穿过太阳花田。   时南回头深深地看了这里一眼,最终决绝的别过头。   司锦寒,再也不见!   ——   这一晚,司锦寒破天荒的沾了酒,但最后也保留了几分清醒,他看着宾客离开,脸上挂上了满足的笑容。   原来跟喜欢的人结婚,可以这么开心。   他踉踉跄跄的转身往别墅的方向去,脚步很快,心底焦急不已。   这是他们的新婚夜,是他们相伴一生的第一夜,这一晚,一分一秒他都舍不得浪费,不做到天亮他都不甘心!   红色的喜服早就订做好了,他的宝贝儿穿着喜服的样子太漂亮了,才不给那些凡夫俗子看!   这样好看的一幕,就应该让他揣兜里自己一个人欣赏!   这么想着,他脸上都不自觉的露出傻兮兮的笑。   他家宝贝儿现在在房间里等他,虽然现在还是戴着手铐,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但是这半年以来的调教,他们的身体早就已经契合无比。   一想到这个,他就心驰神往。   他笑着推开门,张口便含糊不清的说道,“媳妇儿,我回来……”   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屋里的一幕让他瞬间清醒,笑容都僵硬在了脸上。   房间里哪还有人,被破坏的手铐就那样扔在地上,本应该是紧锁着的窗子就那样四敞大开着。   本该属于他的人,不见了……   眼神瞬间变得阴寒,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监视器上,他打开手机,可监控的画面却一片漆黑。   时南微妙的变化他感受得到,这么久以来,一次又一次的逃跑被抓回来,时南早就已经放弃了再逃的奢望,就算有些小能耐,也还没达到可以一个人解开手铐的程度,可能性只有一个,时南被人救走了!   回想起今日来的宾客,一个又一个排除,最终,落在了三年前就已经消失的两个人身上。   安洛,风亦肖…   司锦寒的眸子微眯,“妈的,本来打算放你一马的……”   ……   夜色已晚,司锦寒已经给所有人安排好了住处,本一片寂静的小岛,突然无数道灯光照下,顿时亮如白昼,直升机的嗡鸣声在上空盘旋不断。   邱枫何疑惑的皱起眉头,走到床边,俯视着下面,自言自语,“怎么回事?”   突然房门被敲响,邱枫何转头打开门,看到了穿着睡袍站在门外的苏杰,苏杰同样睡眼惺忪,“邱哥,出什么事了?别墅都被寒哥封锁了,好像现在正排查岛周围的游艇。”   他想出去看看都被那一个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给怼回来了。   司锦寒身边的保镖都是退伍特种兵,一个个的根本打不过。   灯光映入窗里,晃得邱枫何闭上了眼睛,开口道,“这阵仗,估计是在找什么。”   苏杰一愣,“找什么?难道是找人?”   话一说出口,答案就已经不由自主的在心底浮现。   联想起白日里的场景,回想起时南那空洞冰冷的眼神,他与邱枫何四目相对。   苏杰率先开口,“邱哥,我…我们…”   邱枫何摇摇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锦寒胡闹。”   正说着话,楼下已经传来动静,一群人焦急的脚步声匆匆响起。   邱枫何和苏杰正要下楼去查看,楼下的人却已经上来了,为首的是一脸煞气的司锦寒。   一旁的人一直在身后说着,“司总,自打宾客回来之后,没有人出去过,您大可放心。”   司锦寒并未理会,直奔着给风亦肖和安洛安排的房间走去,房门紧锁,不等别墅的管家取来备用钥匙,他已经生生将门踹开。   “哐当”一声巨响,整面墙都在颤抖。   房间内空无一人,窗子大敞四开着,司锦寒大步上前,摸了一把床,上面没有丝毫的余温,显然人根本没有在这里睡过。   他们突然回来,唯一的目的,就是从他身边带走时南!   手边的电话响了,他接通之后,对方迫不及待的说道,“司总,岛屿已经封锁完毕,在附近发现了风亦肖的私人游艇。”   司锦寒冷笑两声,这笑声阴森可怖,他沉声问道,“人还在上面吗?”   “在。”   司锦寒转头就要离开,突然睡在楼上的司母匆匆下楼,面色憔悴,一脸焦急的跑过来,拉着司锦寒说道,“锦寒,怎么了?”   司锦寒侧眸看着她,这一眼让司母心中发虚,但还是努力挺直腰板,不让自己有一丝破绽。   司锦寒开口,道,“妈,你能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你的手笔吗?”   司母一愣,随后不自然的笑了,“这孩子睡蒙了,说什么胡话呢。”   “你爸爸胃病犯了,疼得厉害,你先别忙了,带着你爸爸找医生看看,他…”   话音未落,已经被司锦寒打断,司锦寒冷眸看着她,眼底的怒意在翻腾,呼吸都变了调,眼前的人如果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都不知道他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他定睛看着破绽百出的女人,森森开口道,“他的胃病怎么发作的这么是时候?”   司母皱起眉头,紧紧拉着他的胳膊,唯恐他会离开,“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司锦寒似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猛的把手抽了回来,怒声道,“你们为什么一个一个,都想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一次又一次的,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凭什么!”   “为什么风亦肖会知道我们的婚礼,除了家里人和信得过的朋友,我没有告诉外面任何人我们要办婚礼的事,怕的就是人多眼杂!那风亦肖为什么会知道?我所联系的人里,有谁,能够告诉他这件事?”   他定睛看着司母,一字一句道,“是你,也只有你!”   司母知道事情败露,索性不再伪装,脸上的焦急褪的一干二净,她无畏的站在司锦寒面前,“是,是我告诉他的,也是我求他们把南南救出去的。”   “锦寒,你觉得你如今做的一切,是爱他吗?真正的爱,就是你这般吗?你这是要再让他丧一次命!” 第134章 时南?被你逼得跳海了吧   她的话彻底刺激到了司锦寒,司锦寒大声反驳,“不是!”   司母怒极反笑,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毫不客气的出言嘲弄自己的儿子,“或许,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到时候你会知道自己病的究竟有多严重。”   司锦寒气的额角青筋直跳,他抬脚就要越过司母身旁,司母就像是在和他较劲一般,再次挡住了他的去路,“我偏偏不让你去,有能耐你卸了我这身老骨头!”   司锦寒再生气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动手,他尚且有一丝理智,他沉声道,“让开!”   司母单薄的身子骨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的,渺小到不足以畏惧。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她除了这个办法以外,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救出那个孩子。   司锦寒忍不住呛声,“你是不是非要看着我变成孤身一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甘心?小时候你们都抛下我,看都不看我一眼,让我孤身一人,现在我长大了,你又想方设法的把我的爱人从我身边剥离开,再让我孤身一个人,我是不是非得这辈子孤独终老,你们才能满意?既然如此,那还把我带到这世上做什么呢?”   他好不容易人生中突然出现了一抹光,他拼尽全力,用尽了所有方法想要去抓住这光亮,可是所有人都在让这束光远离他!   一番话勾起了司母的愧疚,她唇瓣动了动,颤声道,“可是…可是老爷子临死的时候…”   话音未落就被司锦寒打断,这几个字让司锦寒红了眼眶,他怒声道,“如果不是他,我们之间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时南的父母健在,如果他们换一种方式相遇,他会用正常的方式去追求他,他们之间绝非是现在这样的境地!   司母一时语塞,无奈的低下了头。   他们所谓的关怀,补偿,永远抵偿不了时南心底那十几年的痛……   司锦寒越过她往外走,突然,一直袖手旁观的邱枫何和苏杰动了,两个人站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邱枫何犹豫许久,最终还是说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话,“锦寒,放手吧。”   有了人起头,苏杰也一时没了那么多顾及,将话说出口,“寒哥,你这样,不只是你心里难受,时南他也会难过,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出问题的。”   司锦寒不可置信的看着拦在他面前的两个人,没有一刻让他觉得比现在这滋味还要难受。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拦着他!都要拦着他去找时南?!   他只是找接他的爱人回家,为什么不可以?   他筹办已久这场婚礼如今看起来似乎就是一场笑话,所有的人都要拆散他们!   他怒声道,“他会出什么问题?他现在很好!他跟我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愁,在这里,他的要求我会尽数满足,我们两个一直相伴下去就好了。”   邱枫何的一句话勾起了司锦寒的回忆,“锦寒,你忘了时南的抑郁症吗?”   司锦寒薄唇抿了抿。   尽管这样,他也不想放手,他有些底气不足,“我不会再让那样的情况发生!他心底已经开始接纳我了,你们不要再插手我们两个的事了!”   他不想再多听到什么,直接招招手,让保镖将所人挡住他路的人按住,随后匆匆离开了别墅,奔着围住了风亦肖的方向赶过去。   游艇被围住,风亦肖站在甲板上,安洛站在一旁。   风亦肖笑了笑,声音里似乎有些苦恼,“被抓住了啊。”   他看着那个淡然登船的男人,虚伪的笑着,扬起手,“表哥,好久不见啊。”   司锦寒的眼神阴鸷骇人,盯着他开口道,“时南在哪?”   风亦肖一歪头,一副听不懂的模样,“时南?是不是被你逼得跳海了?”   这话毫无疑问戳在司锦寒心窝子上,一句话刺激的他险些失去理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少他妈说鬼话!”   司锦寒生气的样子固然恐怖,但这副模样风亦肖从小时候就看惯了,对这样的他心底根本生不起来多少恐惧来。   他嗤笑一声,嘲弄道,“你迟早得把他逼得跳海,司锦寒,我们今天能回国,能来到这里,全部都是托了你身边人的福,如果你真的爱他,那怎么会没人看得出来?你所谓的爱,依旧只是在感动你自己而已,你的爱,名为自私!”   “我看在咱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想要救他一命,司锦寒,你能明白你在做什么吗?你,在把他往死路上逼。”   司锦寒的人在陆陆续续登船,不一会就将他和安洛围住。   风亦肖淡然的点燃一根烟,低声问道,“怕吗。”   安洛没说话。   早就有了退路,有什么好怕的。   司锦寒不想再听风亦肖说的那些话,招招手,道,“搜!”   顿时那些人散开,司锦寒让人看住他们两个,随后自己转头也进了船舱。   就那么大点地方,容人的地方没有多少,他就不信找不到!   司锦寒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人找回来,把独属于他的东西找回来!   这般想着,突然不远处正在搜寻的人说话的声音变得嘈杂。   “夫人!您冷静一些!”   “我们不靠近,您…”   “司总呢?快叫人啊!”   司锦寒心知不好,连忙朝着那边跑过去,看到眼前的一幕,他瞳孔骤然一缩,嘶声力竭的大声呵道,“你他妈给我下来!”   他第一次感觉到夜风是这么冷,像是能贯穿身体一样,身体血脉里流动的血都在这一刻染上了冰碴。   他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正站在船边上,只要身子一歪就能栽进海里。   时南根本不会水!跳进海里无异是一个死字!   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唯恐会刺激到时南,可时南的情绪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冷静,那双黑亮的眸子如同一汪死水一样,让人绝望窒息。   裸露出来的苍白皮肤上带着斑驳的暧昧痕迹,夜夜难以忍受的承欢早就已经将他折磨的不成样子。   司锦寒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他不动声色的往前挪动脚步,轻声道,“南南下来,听话,我以后不会再关着你了好不好?”   “你不喜欢这里,那我就带你离开,我带你回易城,回青城,你想去哪就去哪。”   “我知道这段日子你心里不痛快,你下来之后打我也成骂我也成,我绝对不还手还口。”   一句又一句的软话说出,面前的人却不为所动,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似乎他再靠近,时南就会跳下去。   司锦寒不死心的挪动着,突然,时南的身体倾斜了,吓得司锦寒魂都要飞了,连忙顿住脚步,“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时南的方向,无比卑微的说着,“南南别动!我求求你,求你别跳下去,以后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周围那么多的下属看着,他已经顾不得什么丢脸不丢脸了,他只期望时南能平安。   司锦寒望着他,颤声讨好着,“我…我给你道歉,我给你磕头道歉,磕到你满意为止,你…”   缄默许久的人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冷清,“我不是你。”   他不是司锦寒,他做不到以羞辱别人为乐。   司锦寒的嘴唇微颤,他绞尽脑汁的想要拖延时间,可是时南不给他再说一句话的机会。   时南破天荒的对他露出一抹笑,这笑容里带着解脱。   “司锦寒,永别了。”   “南南!”   司锦寒眼睁睁的看着时南的身子倾斜,朝着海面栽过去,他连忙从地上起身,飞奔过去,几乎是用了他毕生的力气,但指尖也仅仅与时南的衣角划过,他眼睁睁的看着时南落入海中,“哗啦”一声,激起几片浪花,随后,彻底消失在海中。   深夜的大海没有一丝光亮,像是泛着寒意的巨大黑色怪兽一般。   司锦寒没有一丝犹豫,立马翻身要跳下去,身后的人手疾眼快的拉住他,焦急的说道,“司总!您先冷静,来之前就已经派人潜水入海了,您不要担心,他们会把人救出来的!”   司锦寒目眦欲裂的甩开他的胳膊,“放手!”   他的南南就在海面下面,这要他怎么冷静!   僵持间,“哗啦”一声,一人穿着潜水服从水中浮出,怀中抱着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时南。   那人摘下潜水面具,“司总,人找到了!”   ——   医生为时南检查了身体,身体没有任何疾病和外伤,溺水处理得当,已经没事了,用不了多久就会醒。   司锦寒站在床边,一遍又一遍的给时南擦拭身体,摸着时南微凉的体温,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时南明明还在他的身边,那为什么他开心不起来呢?   今天是他们的新婚第一夜,应该是好兆头的最开始,可是出了这样的事,他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   他轻抚时南的脸庞,看着那因为久不见阳光而变得苍白的皮肤,自言自语的说道,“南南,我真的做错了吗?”   他只是想让时南接纳他,仅此而已…… 第135章 还他妈敢做畜生事!   半夜的时候时南悠悠转醒,司锦寒守着他一夜未眠,看到时南睁眼,他无比兴奋,连忙床前床后的嘘寒问暖,“南南,你觉得好些了吗?还难不难受了?”   “饿不饿?你今天累了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我下楼给你煮碗面吧,你想吃番茄面还是凉拌面?”   时南半睁着眸子,对他的话如若未闻,亦没有回应。   司锦寒不气馁,他自顾自做了决定,“今天天凉,我给你做碗热乎的吧。”   说完,他就一溜烟的跑下楼,无比利落的给时南煮面,可端着热腾腾的面条上楼的时候,时南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将面放在时南床边的小柜子上,拉来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他看着时南安静的脸庞,闷闷的说道,“我听的出来你没睡着,再讨厌我,也得起来吃点东西吧。”   时南麻木的睁开眼睛,坐起身,像一个听话的木偶一样,坐在床边吃面。   司锦寒就静静地看着他。   眼前的这个人,他看一辈子都不会看腻,他只怕会再也看不到了。   后怕之后是无边的怒火,他那时候有一种极端的情绪,他想对时南动手,想把这小兔崽子打一顿,让他以后再也不敢动这种心思!   可是在看到时南虚弱的脸庞的时候,他又舍不得了,他不想让自己再继续在时南的世界里变得不堪。   “风亦肖和安洛逃走了,我没动他们,也不会追究,你不用担心。”   他不安的解释着,时而观察时南的脸色,可他却看不透,时南似乎对一切都不关心,无论他说什么,时南都没有半点回应,无论是话语,还是眼神。   一碗面时南吃的干干净净,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   他每一次都怕时南吃不饱,特意做了很多,尽管每次都会剩下一半,下一次他也依旧不会减量。   他以为自己这一次做的好吃了,笑意都不自觉的爬上眼角,拿起碗喝了口剩下的面汤,可滋味还是以前的,一点没变。   他爬上床,将时南揽入怀里,问道,“是不是饿了?”   手摸向时南的肚子,吃的多了,那里微微隆起,他觉得这么听话的时南甚是可爱。   手不自觉的不老实起来,在那柔软的皮肤上四处游走,怀里的时南默默低下头,解开衣衫,对着司锦寒张开腿…   司锦寒愣住的,眼前的一幕让他不敢置信,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南南,你…你…”   时南脸上的表情始终如一开始一般,没有任何的波动,似乎这只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司锦寒没有发现时南的不对劲,明明早就已经褪下去的想法再次涌上脑海,他俯身吻上那唇瓣,仔细描绘……   一夜的酣畅淋漓,时南的不反抗就已经足以让他兴奋,这对于他而言,已经算得上是回应。   司锦寒醒了之后就把时南揽在怀里,轻轻的给时南揉着腰,所有的不愉快尽数被他抛到脑后。   时南是不是接受他了?   他这样想着,虽然想不出由头,可还是很开心。   过了很久时南才醒。   司锦寒深知自己昨夜有多过分,立马小心翼翼的问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腰还酸不酸了?”   时南没说话,低下头拉上被子,将自己的半张脸都盖住。   司锦寒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要到会议时间,他不能在继续在这里待着,只好不情愿的从床上起来,揉了揉时南的头发。   “待的倦了就出去走走吧,管家会陪着你的。”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允许时南离开。   他以为时南会很开心,可过了许久都没有听到时南说话。   是昨天累坏了吧?   他这样想着,起身离开了卧室。   他走了之后时南从床上踉跄的爬起来,他没有出去,而是来到窗边,坐在窗前,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大海,目光呆滞。   他注定离不开这里,注定没办法逃离司锦寒。   他会在这坐与世隔绝的小岛上待到死。   他啊,只能向命运低头,向司家低头……   ……   连续好多天的相处,司锦寒再怎么粗神经也发现了时南的不对劲。   时南对他变得顺从,无论什么过分的要求都会满足,听话的像是一具没有思想的木偶……   时南不会再抗拒他的触碰,甚至会主动迎合,就算到体力透支也不会拒绝的推他,他端到他面前的饭菜一定会吃光,无论多少。   司锦寒从一开始的满足到后来的不安,一天数次带着时南出入医疗室,得到的始终是那一句话。   时南没有任何问题。   这是什么鬼话?!如果身体不出问题,时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没从时南的脸上再看到笑,也没听到时南跟他说一句话,一切都压抑到几乎要逼疯他。   时南乖巧的待在他身边了,不再想着逃跑了,这明明是他想看到的,可为什么真的到了这一步,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呢?   他变着花样的想要哄时南开心,可是时南只会静静看着他。   时南坐在椅子上,腿上放着那只大白兔子,司锦寒单膝跪在他脚边,丝毫不在意自己此刻的姿势究竟有多卑微。   “南南,你…你想不想回青城看看?想回去就对我点个头,你点个头,我这就安排直升飞机带我们走。”   这是时南一直以来最期盼的事,可是他说完之后,时南没有任何反应。   如同被抽去了灵魂。   司锦寒起身,伸手捧着时南的脸,俯身抵住时南的额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泣不成声,“南南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我以后不会再关着你,你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就站的远远的看着你,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好不好?你…你对我说说话…”   他天真的以为时南只要身体无碍就好,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他错的究竟有多离谱……   飞机在翌日的下午抵达青城。   他让时南回了那个曾经的公寓,里面的一切他都已经让人重新购置,蔬菜和鲜肉堆满了冰箱,一切都与时南当初离开时一样。   司锦寒守承诺的没有再踏入,他在隔壁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打开那扇连接着两栋房子的门,他透过监控看着时南。   时南到了家之后也没有表现出多少的喜悦,抱着兔子上楼之后就倒在卧室里,在那张床上,沉沉睡下。   一下午加一个晚上,一粒米都没吃。   司锦寒皱起眉头。   晚饭都不吃吗?   他强忍着去时南家给时南准备四菜一汤的冲动,继续在房间里观察监控,直到第二天,他忍不了了。   时南像是感受不饥饿一样,从清晨直到下午又是什么都没吃,他知道给那只兔子倒兔粮,却唯独不知道自己吃饭。   他一直在卧室里发呆,甚至连任何的娱乐都没有。   司锦寒强压着一口气,进了时南的家门,他在楼下弄得锅碗瓢盆一个劲的响,时南连下来看都没看一眼。   他冷着一张脸端着托盘上楼,把饭菜往桌子上一放,硬邦邦的说道,“过来吃饭。”   时南极其乖巧,他让时南过来吃饭,时南就自己过来吃饭,都不需要哄。   司锦寒看着时南的吃相,心里纠结许久。   这小兔崽子是不是把他当佣人使唤呢?   正想着,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是邱枫何打来的,他没有背着时南,当着他的面接通了电话。   “锦寒,你之前说的情况我告诉我的一个医学方面的朋友了,他说,时南的这种情况,属于抑郁症的一种。”   “但据你描述,时南的情况不偏激,没有自杀之类的过激念头,仅仅是把自己封闭在内心的空间里而已。”   司锦寒对这个回答极其不满,“那怎么治?开药还是手术?”   邱枫何嗤笑一声,“治了干嘛,这多好,你大费周章的,不就是想把人变成这样吗?这回好了,完完全全成了听你摆布的木偶了。”   司锦寒的声音骤然拔高,“你少他妈说屁话!”   他想要时南也同样爱上自己,而不是如今这个模样!   邱枫何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没法治,只能开点药吃着,看看能不能缓解,他这不是因为病理方面的,他这完完全全就是被你逼出来的,你只能自己看看能不能帮他从那个封闭的空间里出来。”   时南所有的压力,全都是司锦寒给的。   司锦寒一时语塞,回头看了时南一眼,随口应了一声之后挂断电话。   时南目前的情况根本没法自己一个人独立生活,他看着时南将一碗饭吃光,然后又继续在那里发呆。   他突发奇想,开口命令道,“过来吻我。”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结果时南真的转头看向他,停顿两三秒,随后仰头主动吻上他的唇。   冷冰冰的吻,像哄小孩子一样在他嘴唇上印了一下就退开了。   司锦寒看着时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显然在极力隐忍什么。   他突然有一种疯狂的想法。   不然就一辈子这样吧,他可以一直照顾时南,时南也不会再对他有那些厌恶的眼神。   这个想法一出来把他自己都吓到了。   他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啪”的一声,震得手掌都发麻。   他恶声恶气的骂着自己,“妈的,还他妈敢做畜生事!” 第136章 你每晚都会过来   抱着时南,心里固然心猿意马,可他一下也不敢乱动,唯恐时南再误会,再做出什么迎合的动作,到时候他真的废了老命也不一定把持的住。   他打开电视,投屏时南上映的那部电影,仔细看着时南的神情波动,期待能从中捕捉到一丝不同于如今死水的其他情绪。   “南南,你想不想回娱乐圈?我手底下也有娱乐公司,比…比…”   说了半天他也吐不出秦远这个名字。   他烦躁的啧了一声,“你要是去了,我肯定把所有的好资源都捧到你面前,任你挑选。”   除了那些血腥暴力的午夜剧场以外。   他看着眼前正在播放的悬疑剧,狠狠翻了个白眼。   妈的,傻叉赵顺。   时南不为所动。   司锦寒打开了许久不用的微博,找到了时南的账号,翻看那些评论,希望能让时南打起一些精神,可随手一翻,全是总裁家的小娇妻之类的评论,看的他一个脑袋两个大,心里窃喜,但一个字也不敢读。   以这情况,时南估计是不会愿意回那个圈子里了。   他试探的问道,“南南,你想不想转到幕后?”   他仔细观察着时南,只见自己话音落下,时南的睫毛颤了颤。   这细微的变化让司锦寒大喜,连忙趁热打铁到道,“我把我那家娱乐公司给你!”   察觉到自己的话可能会惹时南生气,立马改了说辞,小声的试探道,“你…你也可以自己试着先经营一个小工作室,我叫我公司的经理过去先帮衬着你,你自己慢慢摸索。”   自己手把手的培养竞争对手,这事也就他能做出来,但为了哄老婆开心,他无怨无悔。   时南一字未说,但司锦寒已经知道回答,当即让人着手去准备。   他环着时南的腰,捏着时南的下巴,逼着时南看向那一块电视墙。   “南南,你看,那是以前的你,你也很想回到以前的那时候,对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算是去爱一个人,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离开你,我做了很多错事,但只要你能好起来,我愿意以后都只远远的看着你,只要你别跑到我找不到你的地方,我愿意一直当一个守护者。”   再多的悔恨也无法抹去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他低头埋进时南的颈窝里,哽咽道,“南南,快点好起来吧,我错了……”   司锦寒问了邱枫何许多,邱枫何告诉他,只要他还在时南身旁,时南潜意识里就不会感受到解脱,他自觉会觉得身处牢笼中,又或许,司锦寒在他的眼里,才是牢笼的本体。   司锦寒心如刀绞,但最终他还是决定找一个信得着的护工过来照顾时南,左思右想,似乎,只有当年时南最信得过的刘姨……   就算没办法站在时南面前,他也用监控实时观察着时南,刘姨更是做好了事事和他汇报的准备。   果然,刘姨的出现,让时南一直冰封的情绪似乎裂开了一道缝,不同于往日的冰冷从那道缝隙里倾泻而出。   那双眸子依旧是空洞的,但是在看到刘姨的那一瞬间,时南的眼角溢出泪光,一直没有什么自主意识的人,唇瓣微动,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司锦寒看懂了时南要说的话。   【刘姨……】   时南没有忘记,这是除了父母以外,第一个愿意待他好的人,是他在那冷冰冰的别墅里,唯一一个让他感受到温暖的人。   刘姨看到时南也忍不住哭出了声,没有什么主仆之别,她像是看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俯身看着时南的脸,声音都哽咽了,“这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啊,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啊?”   司锦寒这半年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在哪里,她对他们之间的事一无所知。   刘姨对时南照顾的无微不至,时南对外界也有了一丝回应,但也仅限于点头摇头。   夜晚,时南睡下了,司锦寒才敢来他这里的房间,躺在时南旁边,静静地搂着他,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做。   不可否认,没有他的存在,时南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看到时南恢复,他欣慰之余,心底又是说不出的落寞。   指尖轻触碰时南的脸颊,他自言自语的问,“我们难道就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他永远只能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去窥视他心心念念的珍宝……   他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天刚刚亮起来他就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身,就算再不舍也不能再搂着时南,他怕时南会起来看到自己。   刘姨一大早被楼下的动静吵醒,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刚五点多,还不到六点。   时南怎么起这么早?   她走到厨房,看到里面的景象不进愣住了。   司锦寒刚刚摘了身上的围裙,在洗手池把手上的面粉洗干净,一旁的料理台上正放着已经包好的小笼包,鼻尖能闻到蔬菜粥的香气。   刘姨一时愣住了,半晌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她试探的叫道,“大少爷?”   她是不是还没睡醒?一向厨房都不进的人,竟然会做饭了?!   司锦寒嗯了一声,“包子没蒸,等他醒了再上锅蒸就来得及,粥再小火熬一会吧,米煮烂一些会好吃一点。”   刘姨点点头,司锦寒把手擦干净就要离开,刘姨连忙道,“您不在这吃吗?”   这么早起来,一会早餐都不吃吗?   司锦寒嗯了一声,“我不吃了,别告诉他我来过这里。”   说完,他径直离开了。   刘姨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心底五味杂陈。   司锦寒走了没一会时南就醒了。   时南缓缓睁开眼,手不自觉的抚向自己的侧腰,那一小块皮肤似乎比别的地方暖许多,像是不久前这里曾有别的东西触摸过。   他眸光微动,手探向身旁的位置,掌心下有淡淡的余温。   有人来过吗?   已经连续很多天都这样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楼下的刘姨早就已经估摸着时间把东西放进锅里,时南起床,刘姨正好把早餐端上桌。   几天的照顾,时南的气色已经恢复了很多,刘姨连忙笑着招呼人,“小南快来,粥正热着呢。”   时南坐在餐椅上,刘姨紧忙把粥添满放在他面前,时南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放进嘴里,动作僵了一刹,刘姨唯恐他吃出来什么,顿时紧张的不敢动筷。   幸好,时南什么也没说,刘姨也放下心,安心坐在那里吃饭,她颤颤巍巍的夹起那小包子放进嘴里,本来以为味道会很奇怪,要么最多也就是中规中矩,结果味道却超乎想象的好很多,甚至比她做的还好。   一顿饭吃完,刘姨正要收拾碗筷,一直都安静的不做声的时南竟然突然开了口,出口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刘姨,这顿饭是谁做的?”   刘姨脊背一僵。   她的笑容有些许不自然,回想起司锦寒的话,她的眼神里不自觉的掺杂了心虚,说话都有些打结,“啊,这…这顿饭啊,这个…这个是从酒店订过来的,那家口碑挺高的,怎…怎么了吗?”   她从来就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   她忐忑不安的看着时南,时南缄默片刻,随后扬起了一抹浅笑,“没什么,挺好吃的。”   刘姨松了一口气,附和的说道,“那就好。”   她捡出碗筷,自己去厨房收拾,时南自顾自的上了楼,又是一整天没再下来。   傍晚,司锦寒估摸着时间,如期而至,他熟练的摸上楼,推开时南的房间。   起初那只跟他处处作对的大兔子,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开始接纳他,虽然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起码没有上来就对他张牙舞爪。   司锦寒站在床边看了一会,确认时南的呼吸平稳,已经睡着才敢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唯恐惊醒时南。   他从后面抱住时南,把手搭在时南腰上,仔细嗅着时南的身上淡淡的香味,心里无尽的满足。   起码现在,他的南南还能在他怀里……   一时心神荡漾,忍不住凑上去,想要亲一亲那柔软的头发,唇瓣还不等贴上,突然怀里的人动了,直接转过身,面朝着他,那双本应该闭上的眸子,此刻就那样睁开,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眸中的清澈让他所有的丑恶都无处遁形。   这一眼吓得司锦寒一激灵,如此直接的对上时南,司锦寒头皮发麻,一种做了亏心事被人当场抓包的无措感涌上来。   一着急,嘴巴开始笨的不行,他急的话都说不利索,“我……我,南南……”   心一横,他睁眼睛说瞎话,“我晚上去应酬,回来的晚了,进错门了。”   这话说给鬼,鬼都不信,但他不要脸,只要糊弄过去就好,他笃定了时南不会反驳,也不会跟他说话。   然而,时南静静的看着他,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道,“你每晚都过来,是吧?”   司锦寒的心颤了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时南刚刚……开口了? 第137章 我没病,只是不想搭理你而已   司锦寒一时不知道是该先回答时南的问题才好,还是赶紧打电话问邱枫何。   时南愿意开口说话,这是不是证明病好了?   “早上的那一顿饭,是你做的吗?”   时南继续问他,司锦寒咬咬牙,说道,“是。”   他本以为时南会继续问什么,可结果时南就那样闭上了眼睛,像是刚才只是无关紧要的闲聊一样。   好不容易听到时南的声音,司锦寒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他扶着时南坐起来,不让时南睡觉,逼着时南看着他。   迎上时南的目光,他又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腮帮子动了半天一个字吐不出来。   时南静静地看着他,半晌,说道,“你又是来找我做的吗?”   司锦寒崩溃的捂住他的嘴,大声道,“不是!”   他在时南的眼里就是这样的?满脑子装的都是那种事?!   时南眼巴巴的看着他,司锦寒犹豫半天,干巴巴的吐出一句话,“你想不想经营娱乐工作室?”   时南眸子微阖,他摇摇头。   不想。   这个答案有些超乎司锦寒的预料,他又问道,“那回到娱乐圈呢?”   时南依旧摇摇头。   本来想到的讨好时南的方式他都说了,可得到的只有一个回答,不想。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他道,“那你想怎么样?你说,我去办。”   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还要无力,他以为时南愿意说话,是已经好转的迹象,可如今看来,也仅仅是开口说话了而已。   他费尽心思的讨好,半点作用都起不到。   时南再次躺回床上,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上,一副要再睡觉的模样,司锦寒一把拉下他的被子,怒声道,“不许睡!”   这么下去怎么行?   时南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声音轻到微不可闻,“我不知道……”   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司锦寒皱起眉头,司锦寒拉起他的手,“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时南任由他拉着起身,平静的说道,“我没病,我很清醒,我只是……不想理你而已。”   司锦寒的情绪骤然暴涨,大声道,“为什么?!”   什么叫不想理他?这么长一段时间,仅仅只是不想理他?这么长时间,所谓迎合,顺从,都只是不想理他?!   时南从他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腕,蜷缩在角落里,曲起腿,低下头,用额头抵着膝盖。   他的声音低沉的发闷。   “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做到事事顺从了之后你依旧不满意,司锦寒,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到底要我怎么样呢?”   “我抗拒你会不满意,我顺从你依旧会不满意,我拼了命的想要给自己争取出一丝空间的时候,你用尽了手段阻止,我好不容易取得了成就,你又轻描淡写的把一切都毁掉,我想往上爬,终于碰到了阶梯,可你却让我与奖项擦肩而过,成了唯一一个缺席者。”   “半年的时间,对你而言或许不算什么,我每天可以被你按在家里承欢,你每天都和以前一样,远隔千万里依旧可以管理公司,你的生活井井有序,一切都没有变,可是我呢?我什么都没了,那一段时间,我除了被你上以外,我什么都不会了。”   “我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被你毁的一团糟,我颓废的想就那样过一辈子吧,结果你突然放我自由了,让一个没有任何目标的我,再回到原来的生活里,司锦寒,这又是你那可笑的补偿吗?”   “你说的工作室,我没有多大的兴趣,我永远不知道你阴晴不定的情绪会什么时候爆发,下一步棋会走在哪里,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在把工作室经营的蒸蒸日上的时候,再次没了自由,然后一切又恢复到原点。”   时南没有抬头,他不知道司锦寒的表情是怎样的,压抑这么久的话全说出来,心底反而痛快了许多。   “我有时候就在想,为什么当初排异反应的时候我没死掉呢?如果死掉了,我是不是就不用再这么茫无目的的活着了。”   “我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活着的也好,死掉的也好,我现在没疯,但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疯,司锦寒,你所谓的爱,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你虽然比我年长几岁,但是我完全感受不到你的成熟,你像一个为了讨到糖吃就不择手段的孩子,幼稚又毫无底线。”   他已经不在乎这些话是否会再次惹怒司锦寒了,他只想把自己如今所有的压抑都倾诉出来。   “如果你今天来,不是找我做的,那就回去吧,我有点困了。”   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争的面红耳赤,可这样的平静却远比那些撕心裂肺更加伤人,司锦寒只觉得自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时南不知道司锦寒为什么没有说话,是生气了还是又在酝酿什么可怖的想法。   他抬起头去看,入眼的,是司锦寒放大的脸庞。   抬起头,两人距离极近,呼吸交缠,司锦寒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时南愣了一刹,“你…”   话音未落就被司锦寒一把搂住,将他按在怀里。   司锦寒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意,“南南,对不起…”   “我不喜欢你说我幼稚,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为什的遇到你的事情就会思想跑偏,我不想给你带来痛苦,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举止。”   他以为那是对时南的保护,只要时南不再受伤,让时南好好的在他身边,时南就会平平安安的,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他错了,他自以为的保护,不过是时南眼中的折磨。   他只是…被那一次又一次生离死别吓怕了,他真的怕再也见不到时南,何止是时南自己从鬼门关转了一圈,他自己也一样从悬崖边被拽回来,如果时南再一次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了……   他扬起手腕,给时南看自己手腕上的那一串菩提手串,淡淡的禅香从手串上散发出来。   “你还记得我们去X市登山求缘的时候吗?我遇到那个和尚了,他送了我这个,我要是跟你说,你或许会觉得我魔怔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我向佛祖许了个愿,求你平平安安,这个做到了,但也仅限做到了这个而已。”   说来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一向高傲到目中无人的他,竟然开始敬畏神明,会为了心中所愿,在那冰冷的佛像面前三跪九叩。   他抱着时南,自顾自的说着,“我做不到放弃你,也做不到不爱你,南南,你别怕我,以后我再做蠢事,你直接就踹我两脚,甩我两耳光,怎么打都行,把我打清醒。”   “我不知道正常人谈恋爱是怎么样的,以后,你来教教我吧,求你了…”   他的本性如此,他也不知道爱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子,他只知道他想和时南在一起,日夜在一起……   时南看着司锦寒手腕上的那一串手串,眸光晦暗不明。   这样的爱,他真的招架不来……   司锦寒抱着时南,就这么坐了一夜,时南趴在他的怀里,不知不觉睡去。   他轻轻拍着时南的背,像是哄孩子一样。   怎么样才能让时南重新打起精神呢……   ——   时南醒了之后,眼前的地方完全变了,眼前的房间有些昏暗,奇怪的灯光铺盖下来。   耳旁似乎有音乐声荡漾。   时南的目光渐渐清明起来,躺着的地方柔软,像是沙发上,他侧头看去,看到了那黑色的皮带。   他正枕在司锦寒的腿上,他吃力起身,司锦寒察觉到他醒了,立马扶着他。   司锦寒小声问道,“睡得不舒服了?”   时南摇摇头,环顾四周。   这是哪里?酒吧?还是什么地方?   本来应该人山人海的舞池里空荡荡,整个大厅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灯光换成了温馨的暖黄色,台上乱七八糟的设备用鲜花挡住,独独留下一架钢琴。   一个约摸着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优雅的长裙坐在位子上,动听的音符在她的指尖下谱写成乐章。   女人长得平平无奇,可是坐在钢琴前的那一刻,似乎为她渡上了一层光,整个人都变的不一样。   这女人时南是知道的,也是业内一个小有名气的钢琴家。   “这是哪里?”时南问道。   司锦寒笑着道,“一个不太正经的地方,但是已经清场了,只剩下我们两个。”   他指了指台上的钢琴,“想试试看吗?我特意托朋友弄到的,都说这架钢琴的音色很好,虽然我分不出来,但是你应该可以听出来吧。”   他一直盯着时南,试图从那双眸子里分辨出来什么。   如果可以,他想让时南重新回到那个舞台上试试,可是短时间内,他做不到,时南也未必想。   他从时南的眼神中看到了点点向往,他指了指那架钢琴,道,“想试试吗?”   时南犹豫了,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指尖本能的动了几下。   时南点点头,“想。”   司锦寒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看来那颗心也并非完全如死水一样…… 第138章 你心底也是对我有感情的吧?   司锦寒目不转睛的看着舞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时南弹钢琴,虽然他听不懂,但是能从曲子里听出一丝哀伤。   一曲结束,时南恋恋不舍的看着这架钢琴。   音色和手感都不错,算是他这么久以来碰过最好的钢琴了。   正走神间,一双手臂从身后环住他,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   司锦寒俯下身,额头埋在时南的颈窝里,闷闷的问道,“该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呢?”   只要能去补偿,他什么都可以做,时南曾经受过的苦他可以全受一遍,两遍,怎么对他都好,他都受得住,他只求时南能回心转意。   但是……时南,连一句话都懒得跟他多说……   “南南,我把肾还给你,把司家补偿给你,如果你还不解气,你捅我两刀,把我打一顿,随你怎么样都好,怎么解气怎么来,你能……”   话音未落就被时南打断,时南道,“你能让我父母活过来吗?”   司锦寒一时语塞,嘴唇似乎有千斤重,每一个字都变得艰难,“南南……”   时南低下头,视线从琴键上移开,放在腿上的手,指尖无意识的摩擦着。   “我不是你,我做不到去伤害一个人,无论你给我什么,我都不想要,我拥有的再多也没有什么用……”   不会有人站在他的背后为他的成就感到欣慰。   他没有归宿……   环在在他腰上的那双手在不断的收紧,似乎带着想要将他刻进骨子里的执念。   时南低声道,“司锦寒,虽然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但是我迈不过去这道坎,我爸妈的死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司晟在我眼里就是仇人,你是司家人,跟你在一起,我做不到。”   他还喜欢司锦寒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能跟司锦寒在一起。   这是他心里的坎,又何尝不是司锦寒的,年纪尚幼,他什么也不知道,更无力去阻止。   司锦寒咬咬牙,开口道,“你不想有一个家吗?”   时南沉默了,不再说话。   司锦寒紧追不舍的接着说道,“伯父伯母的事,我很对不起,我也知道你很难过,你恨司家,恨我爷爷,恨我,但这不是你折磨自己的理由!”   “时南,你敢说你对“家”这个字一点念想都没有吗?因为这份“恨”,你就要这样孤魂野鬼似的漫无目的的活着,一个人孤独的活着吗?”   “我敢保证,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还爱你!有一个算一个,他秦远那可笑的感情跟我的相比,屁也不是!这话有半点作假,我司锦寒出门让雷劈死!”   “我没有办法,我叫司锦寒,我出生在司家,这是我没办法选择的!但这不能成为你一再否认内心的理由!”   “时南,你如今的活法,你觉得算是对我的报复了,那伯父伯母呢?你如今这幅样子,是他们想看到的吗?!”   最后一句话是时南最不想听到的,这么多天以来的沉寂,在这一刻尽数爆发出来,他一把推开司锦寒,怒声道,“你闭嘴!”   司锦寒被他推得踉跄,被迫松开了他,司锦寒看着此刻暴怒的他,忍不住笑了,只是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怎么着?戳你痛处了?生气了?为什么?因为我说了实话。”   他知道一直隔在他们之间最深的隔阂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才能打破这个。   他受伤的问道,“时南,你敢说你心底对我一丁点感情都没有吗?”   他望着时南,期待从时南的眼里看到一丝回答。   时南腮帮子动了动,冷冷的扔下一句话,“你他妈让雷劈死吧。”   时南转头往外走,司锦寒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一直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的周朴走上前,犹豫的看着离开的时南,问司锦寒,“司总,要拦住吗?”   司锦寒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不用,把钢琴运回去吧。”   这小崽子挺喜欢的。   周朴点点头,叫了人过来小心的将钢琴运走,司锦寒紧忙追出去。   时南自己上了车,等着司锦寒。   他不知道这是青城的哪里,身上又没钱叫出租车,只能阴着一张脸在这等司锦寒把他从这鬼地方带回去。   司锦寒上车之后,启动了车子,一旁的时南问道,“你车上怎么连根烟都没有。”   他只找到一罐薄荷糖,扔嘴里牙缝子都直冒凉风。   司锦寒冷着脸回答道,“我戒了,烟酒都不碰了,你也趁早给我戒了,不许再碰那些东西。”   抽烟喝酒,这些坏毛病学的越来越多。   时南一副不听管的样子,扭头看向窗外,不信的道,“你怎么戒的了?出去应酬,怎么离得开烟酒?”   身旁的人回答道,“没人敢逼着我抽烟喝酒。”   一句话堵住了时南所有的怀疑。   时南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是啊,没人敢逼着他司家大少爷抽烟喝酒,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被人硬生生灌酒都不能反抗。   司锦寒像是听到了他心底里话一样,说道,“以后,也没人敢逼着你碰那些东西。”   时南笑而不语。   贴上了他司锦寒的标签,谁会不长眼的来招惹。   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变化,街道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   这里是……易城?   时南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司锦寒是怎么带他回来的,但疑惑藏在心底,并未问出口。   车子在院子里停下,院子里的草坪上有两个圆滚滚的兔子撒欢似的玩,一个是娇小可人的棕色宠物兔,另一个是兔高马大的土炮大花。   大花殷勤的朝着身旁的小宠物兔示好,但一看到时南下车,又紧忙叼着草奔向时南,拱着时南的裤脚。   王管家笑呵呵的看着,见到小宠物兔没了玩伴,紧忙蹲下身,朝着兔子招招手,“朱莉,回家了。”   时南俯下身,将自己的兔子拎起来,“大花,你又胖了。”   大花,“……”   它也想要一个洋气的名字。   司锦寒擅自做决定把时南带回来,见到时南脸上没有什么怒意,不禁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跟时南介绍那只小宠物兔,却见时南抱着那大胖兔子往屋子里走,看都没看他一眼。   司锦寒落寞的跟在他身后,自顾自的说道,“南南,那架钢琴已经让人抬回来了,你喜欢哪个房间?我让人把那里改成琴房。”   时南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喜欢我自己的家。”   司锦寒正想再争取的说些什么,可时南已经进了主卧旁边的另一间客房。   “咔哒”一声,时南当着他的面把门锁上,虽然一字未说不喜,可是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对他的不满意。   司锦寒被拒之门外,站了许久才仗着胆子敲门,“南南,你去睡主卧,我在客房睡吧,客房好久没收拾了,被子都潮了。”   时南不愿意跟他在一个房间睡,他有办法打开这扇门,可是他不敢再惹时南生气。   他在门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时南的回复,他只好垂头丧气的离开。   他转头下了楼,时间已经不早了,王管家已经在检查门窗了,看到司锦寒下楼,连忙问道,“少爷,这么晚了,您去哪啊?”   司锦寒拎着外套往外走,“去墓园一趟。”   王管家说,“我陪您去吧。”   司锦寒摆摆手拒绝了,“不用了。”   他径自离开了别墅。   时南并未睡下,他坐在床上发呆,听到院子里有车子启动的声音,不禁从床上起身,走到床边,往下看去,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离开了别墅,朝着外面驶去。   ——   深夜,司锦寒抱着两束花站在时父时母的墓前,将两束花放下。   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会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是羞愧还是悔恨,他分不清,可时间久了,这种感觉渐渐淡了。   他坐在墓前,看着两座墓碑,自言自语。   “我可以叫你们爸妈吗?”   说完,他苦笑一声,“算了,你们估计得觉得恶心,毕竟我是司晟的孙子。”   “伯父伯母,小时南如今的样子是你们想看到的吗?小家伙笨兮兮的,一根筋,觉得折磨自己就是对司家的报复,对我的报复,我说不通他。”   “我不否认自己曾经犯过的错,我会悔过,我用我的余生去向他赎罪,他一直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会一直追随在他身后。”   “伯父,伯母,你们帮帮那个小傻子吧,别让他再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了……”   他真的想好好的和时南生活下去……   一向最讨厌这种阴气重的地方的人,如今却频繁的出现在墓园,对着两座墓碑自言自语。   这是他如今,唯一的哭诉的对象了……   不知不觉在墓园睡着了,清晨的雾气潮湿冰冷,让他渐渐清醒。   司锦寒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清晨的光。   他从时南父母的坟前离开,走了许久,来到司晟墓前。   他看着那小小照片上的人,勉强挤出了一抹笑,这笑容无比苦涩。   他抽出口袋里的丝巾,将墓碑上的灰尘擦掉。   “爷爷,你的好,我很感激,但我也很恨你……” 第139章 刺杀!危   司锦寒回去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从管家那里知道时南没有下楼吃早餐,只好拿着备用钥匙打开了时南的房门。   时南早就穿戴整齐的坐在床边,抱着兔子坐在那里看着窗外发呆,听到开门声也无动于衷。   司锦寒身上还带着一身的寒气,不敢靠的太近,他问道,“怎么不去吃饭?不和胃口?”   时南低着头,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不太饿。”   司锦寒从一旁拉过来一把椅子,苦口婆心的说道,“不饿也要吃,少吃点也好,不可以不吃。”   他静静地的看着时南的侧颜。   皮肤是久不见光的白,狭长的睫毛半阖着,漂亮的眸子半遮半掩,将情绪尽盖在眼底。   白色的衬衫将削瘦的身体罩住,衬衫的扣子上几日被他弄丢了几颗,领口只能那样半敞着,露出大半的肩膀和胸膛。   时南没有回答他的话,依旧空洞的看着某处发呆。   那种孤寂就算不用言语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司锦寒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昨天那架钢琴放在顶楼了,要去玩一会吗?”   时南摇摇头,拒绝了。   “我带你去四处走走吧,带你去旅游,你想去哪里?”   就当是度蜜月了。   这话司锦寒只敢在心底想想,哪敢往外说。   时南想要拒绝,刚张口,还不等出声就被司锦寒伸手捂住。   “不让你累着,最近有人送了我一艘不错的游艇,我想带你去A岛看看,我们乘游艇过去。”   时南往后躲了躲,躲开了他的手,拒绝道,“我讨厌海。”   司锦寒一语戳破他,“你是害怕海。”   时南抿抿唇,别过头,没再说话。   想起了什么,司锦寒的脸色一时变得有些难看。   时南怕水这件事,跟他脱不了关系……   一时让他说话都变得艰难,“我……我想让你克服怕水这件事,你或许……”   时南冷着脸起身,打断了他的话,“我去琴房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客房,门“咔哒”一声响,房间内重回安静,独留下司锦寒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时南怕水,是因为小时候,他把小时南扔进泳池,险些把人淹死。   从那以后,时南再也没进过泳池……   司锦寒叹了口气,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抬头遮住湿润了的眼睛。   他犯过的错,他该怎么样才能做到弥补?   时光不会重来,时南的性格注定让他无法成为如自己一样的施暴者,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去伤害他,所以那些愧疚只能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上演,自己拿不出任何借口去将那些过错抵消。   他司锦寒,注定这辈子都欠时南……   ——   时南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拧不过司锦寒,在司锦寒处理完公司所有的事之后,他被迫上了游艇。   他窝在卧室里不出来,任司锦寒怎么叫他,他也不应。   他坐在床上看着一旁的小窗,窗外天色已经黑了,晚上的大海并不好看,一望无际的海,给他的感觉只有恐惧。   “想回家。”   时南收回了视线,靠在床上,自言自语的表达了内心所想。   他躺在床上看着这个闪烁着粉红色灯带的卧室,光一眼看过去就能感受到像某些不正经酒店的氛围。   这场旅行又漫长又无聊。   门被敲响,这里的隔音不太好,敲门的声音很响。   “夫人,吃晚饭了。”   佣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时南应了一声之后才起身。   船很大,很多佣人在船上,与在司锦寒的别墅感觉无太大差异。   时南上楼去了餐厅,司锦寒立马为他拉开了椅子,如同邀功似的指着餐桌上的一盘清蒸鱼说道,“这是我今天钓到的,你尝尝。”   时南尝了一口由衷的发表想法,“很好吃。”   虽然是夸赞,但是脸上没有太多的喜悦,司锦寒失落的低下头。   时南的情绪并不高,对海边没有半点兴趣,他感受得到。   他摸摸时南的头发,无奈的叹了口气,“唉,本来是想带你出来散心的,结果却自己在这里自娱自乐。”   时南戳了戳自己餐盘里的鱼肉,低声道,“我不也想扫兴,但我真的讨厌海。”   时南误会了司锦寒的心意,司锦寒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挠了挠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劝道,“我还带了充气艇出来,小黄鸭的,长得特可爱,明天我带你下水去玩,放心,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一想到司念南那小兔崽子选的那小玩意,他就哭笑不得。   时南正犹豫是勉强答应,还是拒绝的时候,突然楼下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随后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声几乎穿透耳膜,楼下混乱不堪,佣人四处逃窜。   两人面面相觑,时南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司锦寒明白,那是枪声!   司锦寒立马站起身,不动声色的将时南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周围。   一个佣人跌跌撞撞的跑上来,面色苍白,嘴唇都在发颤,一副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   司锦寒忙问道,“怎么回事?”   那佣人颤抖着手指着楼下,说出的话都不成句子,“枪……死人……驾驶舱……”   司锦寒眉头皱起,连忙拉着时南要往外走,可一转身,却对上了黑洞洞的的枪口。   一个穿着侍者衣服的男人就站在他们身后,举着枪瞄准了时南的脑袋。   “别乱动。”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个名字浮上脑海。   时南没回头,视线瞄到一旁的玻璃餐具柜上,从里面看到了那张有几分眼熟的脸。   “殷汶瑞。”   时南冷声吐出一个名字,话音落下,身后诡异的笑声响起。   殷汶瑞牙根咬的咯咯作响,脸庞都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扭曲。   他阴阳怪气的出声道,“司夫人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过上好日子,早他妈把我忘到脑后了呢!”   “因为你,我他妈被公司踹了,一堆屎盆子扣我脑袋上!老子赔违约金赔的倾家荡产!我去赌博赚钱还债,结果又他妈欠了一屁股钱!老子被那群畜生拉去当鸭子,时南,这一切,都他妈是因为你!”   “是你毁了我!”   说到最后,他嘶声力竭。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是不堪入目的痕迹,他看着眼前的时南,嫉妒的几乎都快疯了。   那段日子他想都不敢回想,以前那些他看都懒得看一眼的肮脏驱虫,竟然可以尽数爬到他身上!那群畜生更是不把他当人看!   凭什么,凭什么他过得生不如死!时南却可以养尊处优!   他不服!明明时南曾经是被他踩在脚下的!凭什么可以如今高他一头!   他怒瞪着时南,想看到时南恐惧的颤抖哭泣的模样,可结果却让他失望。   冷冰冰的枪口就指着时南的后脑勺,时南却如同没事人一样继续用刀叉给盘子中的鱼肉剔骨,对他的威胁视若无睹,出口的声音冰冷中又夹杂着嘲讽,“我毁了你?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只是做了最正常的反击,至于你后面说的那些……”   他嗤笑一声,嘲弄道,“只能说,你活该。”   他如果不反击,最后被网暴的就会变成他。   殷汶瑞面色一沉,“你……”   时南一语戳破了他之前的那些话,“你是赌瘾犯了,屡战屡败,又没了收入,最后输得倾家荡产,接受不了才全往我身上推吧?”   殷汶瑞出道那么多年,虽然是草根,但也有不少钱,怎么也不至于赔个违约金就倾家荡产。   殷汶瑞的面色铁青,把枪往前推了推,“你他妈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这一下威胁力十足,时南的头都被迫低了低。   时南道,“那你动手啊。”   他吃准了殷汶瑞还有别的目的,不会轻易杀他,否则在一开始就不会跟他废话。   反正最后都是要死,先过过嘴瘾也算不亏。   殷汶瑞的动作看的司锦寒心惊肉跳,他大声道,“你别对着他,你要钱还是要命冲着我来,把枪口从他身上挪开!”   他朝着殷汶瑞走去,只见殷汶瑞面色骤然发白,瞬间打开了枪的保险,怒声道,“你再敢靠近一步!我立马杀了他!”   手指微动,就能要了时南的命。   他的精神高度紧绷。   如果对上司锦寒,他没有任何胜算的可能!   他的注意力尽数放在司锦寒身上,丝毫未发现时南握着的餐刀泛着寒光,上面映的是殷汶瑞那张因为恐惧而过分苍白的脸。   “噗嗤”一声,开了刃的餐刀瞬间插入了那握着枪的手腕里,鲜血迸溅而出,刀子瞬间被染红,喷在了时南的脸上。   殷汶瑞那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响彻在海上。   仅差一点就能切断殷汶瑞的动脉,全力一刀,贯穿而出。   殷汶瑞疼的红了眼,怒意在瞬间爆发,“啊啊啊!!我杀了你!”   他忍着痛楚,拿着枪胡乱的射击,枪声接二连三的在餐厅内响起,精美的高脚杯一个接一个的碎掉。   时南拉着司锦寒弯着身子,用长长的料理台做掩护,逃出餐厅,下了楼,不等来到甲板处,身后杂乱的脚步声突然响起,时南往后看了一眼,这一眼,瞬间让他面上血色褪尽…… 第140章 只能活一个,司总选谁呢?   “南南,你想办法跑。”   时南凝重的摇摇头,“跑不了……”   一群人高马大的白色制服侍者将他们团团包围,其中不乏有司锦寒带过来的保镖。   从登船那一刻开始,殷汶瑞的人就已经摸上了船……   为首的一人耳力极好,一脸横肉让他看上去面目狰狞,他看着时南,大笑道,“说得好,跑不了,你们俩,一个也跑不了!”   那人从阴暗里走出来,司锦寒也终于看清了那张脸,这张脸有些许熟悉,但多年未见,司锦寒愣了一会才想起来,沉声道,“谷钱?”   男人听到自己的名字,森森一笑,这笑容里,带着无法遮掩的杀意,“呦,原来司家大少爷还记着我这上不得台面的。”   司锦寒不动声色的将时南护到自己身后,冷声道,“怎么会忘,晏家的看门狗。”   “你来找我做什么?齐家最后活着的人在青城,冤有头债有主,你来错地方了。”   当年齐肖霖来司家避难,躲的就是这些人!   晏家两口子进了监狱,长子被囚,次子下落不明,本来以为晏家这样,这群乌合之众也就散了,没想到竟然还能聚在一起。   更让他好奇的是,殷汶瑞竟然能和这群砸碎搅和在一起……   谷钱笑了笑,那些人不动声色的将时南和司锦寒围在中间,他道,“没办法啊,新主死了,我们这些当初不从的,齐肖霖追着要弄死我们,哪敢回去啊,那狼崽子现在混的比当年的晏家还见不得光,跟他对上不是自己找霉头呢吗?”   “谁不知道在易城,司总是有钱的,这等了多少天,总算碰着您落单的时候了,这就正好想着,跟你借点钱花花。”   他尽量让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和善一些,可眼底的恨意在沸腾翻涌。   看到司锦寒的瞬间,胸膛那道深可见骨的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   当年为了抓齐肖霖,司家那些疯狗,那一刀,险些直接将他劈成两半,肋骨都被砍断,勉强捡回一条命,后遗症至今都伴随着他,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司家的人!   殷汶瑞的手在滴血,他跌跌撞撞跑下楼,朝着谷钱哭喊,“钱哥!杀了他!快杀了他!”   谷钱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了他那几乎废掉的手。   他从殷汶瑞的那张脸上扫过,一言未发。   呵,废物东西,拿着枪都能被伤成这样,真是不该让他去打第一枪!   他默默的转过头,继续笑呵呵的看着司锦寒。   司锦寒开口道,“你要多少?”   谷钱见他终于说到正事,立马笑道,“不多不多,一个亿而已,对于司总来说,这不是什么大钱。”   司锦寒听了之后没有说话。   时南正诧异司锦寒不会真的要当冤大头的时候,身旁的人却开口答应下来。   “好。”   谷钱大声笑了,“够爽快!”   司锦寒话锋一转,“但我先给你两千万,你让你的人去接。”   他拍了拍时南的肩膀,“两千万,先把他送走,等到他平安到了陆地上,我会让人交给你,剩下的八千万,等我回去了,再给你。”   时南扭头看向他,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低声道,“为什么?”   让他先走?司锦寒真不怕?在这里多一分钟就多一分风险。   谷钱若有所思的看了时南一眼,应道,“好啊。”   身后的殷汶瑞立马不干了,大声道,“不行!他必须死!谷钱,你答应了我的,我陪你睡,你就帮我杀了……”   话音未落,谷钱“啪”一个耳光甩过去,这一下子,把殷汶瑞的牙齿都打掉了,混着带血的吐沫掉出来。   “老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他扭头对司锦寒道,“好啊。”   司锦寒推开时南,道,“现在就让他走,我的人在岸上接应,看到了他,会把钱给你们。”   谷钱点点头,招招手手,让人拉着时南把人往另一搜游艇上带过去,时南一步三回头,不安的看着司锦寒。   他越来越看不透司锦寒。   司锦寒是相信这家伙的人品吗?这种事难道不是应该硬拖着,等人来救吗?   他心中虽有疑惑,但现在越开口只会越乱,只能跟着那些人走,将胡乱中摸到的刀塞进袖口里,锋利的刀刃割破皮肤他也不敢吭声。   要是能趁乱摸到把枪就好了……   两人两两相望,司锦寒也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到时南眼神中的不安和担忧,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当然知道谷钱不可能放过自己,但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去想,只要能把时南送走,他就什么也不怕了。   谷钱看到那搜船开走,他把手机递给司锦寒,道,“打电话吧。”   司锦寒没有任何犹豫的接过手机,拨通了周朴的电话。   谷钱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确定了电话打完,这才放下心。   司锦寒不等放下手机,突然后颈一痛,一支麻醉剂毫无预兆的扎在他的身上。   药剂发挥作用很快,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毫无意识的晕倒在了地上。   谷钱俯下身,怪笑两声。   “妈的,两千万就够老子花的了,拿了司家独苗的狗命,又能赚两千万,这波买卖,怎么算我也不亏。”   ——   一桶冷水兜头浇下,冰水溅在皮肤上,瞬间让人清醒起来,司锦寒睁开眼,一时头疼欲裂,不知身在何处。   眼前的视线昏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玻璃水箱,里面蓄了一半的水,玻璃水箱里有个人,那个人被束缚住手脚绑在椅子上,水没过了里面的人的腰。   视线模糊几秒就恢复了清晰,看清了里面的人是谁的时候,本还半眯着的眸子瞬间睁大,一下子就彻底清醒过来。   时南!   时南并没有被放走,从上了游轮的那一刻他就被注射了麻醉剂,扔在玻璃水箱里。   谷钱站在司锦寒不远处,拍了拍手,吸引司锦寒的注意。   他脸上的笑容诡异阴森,“来都来了,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他指了指那个蓄着一半水的玻璃钢,道,“看见那个玻璃水箱了吗?我听说,你的小情人不会水,这玻璃水箱可是特意为他量身制造的,好看吧?”   “当年你家老爷子砍我一刀,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公平起见,怎么着也得还回来才是,这样吧,今天,你们俩,只能活下来一个,看在那两千万的面子上,我把决定权交到司总手里。”   他的视线看向司锦寒,司锦寒的身后围了两个男人,一根又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钢管被他们拎在手里,钢管不同于普通的光滑,上面布着一些倒刺,类似狼牙棒,可那些倒刺却比狼牙棒更要阴狠,倒刺的尖端带着勾子,上面还带着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肉,光看一眼都让人头皮发麻。   一棍下去,能勾的人皮开肉绽。   这远比带着倒刺的鞭子好用,一棍下去,不仅仅是能勾的人血肉飞溅,更是能把人的五脏六腑都打出内伤,皮上皮下,别想有一块好肉!   他们将司锦寒身下的凳子猛的抽出来,司锦寒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谷钱,眼里满是怒火,“我随你处置,放他走!”   谷钱怪笑两声,“随我处置这四个字太没意思了,我们来有趣的。”   “既然你想放过他,那就看你能撑到几时,我也给你中途反悔的权利,每过十分钟,让你休息五分钟,但这十分钟里,你如果倒下了,那个水箱就会开始注水,只要你倒下不起,他们就会停手,换成你的小情人去死。”   “司锦寒,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别为了撑一时的情深给自己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打下去,说不定你这半条命都会搭在这里,也有可能终生残疾。”   他面上劝阻着,眼神时不时扫过时南或司锦寒。   他最爱看的,就是口口声声说着爱的人,最后因为贪生怕死把伴侣推出去送死的这种戏码了……   目前,这一招还没谁能撑最后,不顾一切的求生欲,是生物最原始的本能。   他看到了司锦寒眼神中的凝重,正打算让人注水进水箱,突然,司锦寒幽幽开口,“别啰嗦了,我说过了,让他活着。”   谷钱嘲讽的嗤笑一声,转身走向水箱,坐在水箱前,看着这一幕,残忍的笑道,“好啊。”   随着话音落下,司锦寒身后的人高高举起了钢管。   司锦寒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传进水箱里,时南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钢管狠狠砸下,“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砸在司锦寒的背上。   司锦寒的脸色骤然惨白,死咬牙关,生生忍下这疼。   他如今就连站着都已经是拼尽全力,他浑身无力,手被束缚住,连躲避都做不到。   钢管抬起的瞬间,那些小钩子勾着碎肉抬起,鲜血染红了身上的白色衬衫,司锦寒更是险些站不住,他的视线死死看着那水箱,看着里面不断挣扎着的时南。   时南在说话,可是他看不清,也听不见。   水箱是密封的,上方两个小小的装置可以将外面的声音尽数传输到内部,可是内部的声音却被死死的锁在这狭小的水箱里。   时南一遍又一遍的嘶喊着司锦寒的名字,可却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泪水无声的顺着眼角滑下。   时南几乎崩溃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司锦寒。   为什么要为了他,做到这种程度…… 第141章 跳海   时南拼命的挣扎着,试图将手腕和脚踝上的绳索挣开,手腕的皮肤被绳子磨的血肉模糊。   匕首一直藏在袖子里,却无论如何都摸不到,锋利的刀刃划过白皙的手腕,淡淡的血色在水中散开,任谁都看不出来。   落在司锦寒身上的每一棍子都带着要将人生生打死的力度,浑身的衣服被血湿透,他的血挂在那钢管上,往下淌,背上已经看不到一块好肉,每一下都是旧痕上再添新伤。   司锦寒早就已经意识模糊,却死咬牙关,不让自己吭声,眼睛从始至终不曾移开过水箱。   满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执念。   让他的南南活下去……   谷钱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手边的扶手上的沙漏已经快要流完,这让他嘴角的笑容微僵,一抬手,那执棍的两人立马明白。   “砰”的一声,狠狠砸在了司锦寒的膝盖上,这一下带着震碎骨头的力道,司锦寒顿时被迫跪在地上,膝盖的无力让他直不起身。   他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可双手被束在背后,没有任何的支撑能让他爬起来。   他已经分不出哪里最痛,浑身上下都痛到麻木,身体如同在灼烧。   他脚边的地上都是斑驳的血迹。   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死里逃生。   正挣扎间,突然一道声音让他浑身的血液骤然变得冰冷。   谷钱命令道,“注水。”   “是。”   一旁的人立马打开开关,只听“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原本只是到时南腰间的水瞬间疯狂上涌,眨眼间便到了胸前。   这一幕让司锦寒目眦欲裂,双眸猩红,他怒声道,“不许!”   谷钱冷声笑着,“不许?凭什么不许?你们两个,总得要有一个去死。”   冰冷的水注入水箱,已经到了时南的脖颈,司锦寒的身形不稳,拼了命的试图用那已经受了重伤的膝盖支撑起身体,几次爬起来却又狼狈不堪的摔到地上,原本的天之骄子这一刻如同丧家之犬,看上去滑稽可笑,可时南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水已经淹没到下巴,时南的声音早就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他大声道,“司锦寒!你他妈何必受这种罪!你以为你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我就能过下去了吗?我们最后都会死!”   与其这样被别人戏弄,还不如直接死去来的痛快!   这非人承受的痛苦,他不明白已经失去神志的司锦寒为什么还要去坚持!   为什么?为了他吗?为了他……   他不可否认,在这一刻,他的心脏疯狂颤抖,那名为悲伤的情绪充斥着整个胸腔。   他……不想看着司锦寒死……   司锦寒听不见他的话,但是时南所说的道理,他早就想过了。   他知道谷钱会守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还是想拼尽最后所有去保护时南一次,哪怕,死的面目全非……   他拼尽全力站起身,谷钱那肆无忌惮的嘲笑在耳旁响起,谷钱摆摆手,“把水闸关了。”   关闸的瞬间,那如雨点般密集的钢管再次落到了身上。   一棍子落在了司锦寒的眼角,司锦寒本能的别过头,但依旧受了伤,伤痕在眼角处炸裂开来,仅差几分便能将他生生打成瞎子。   血迸溅在睫毛上,眼前的视线都血红一片。   他看不清那沙漏,但渐渐地可以感受到身体正在麻木,发凉。   他可能,没办法保护时南太长时间了……   只期盼他死后,周朴能早些带人过来,把时南救出去……   他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南南,这一生,我只能爱你到32岁了……   突然,“哗啦”一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两个执棍的人停下手,朝着声源处看去。   这声响离谷钱最近,谷钱心脏一颤,正要回头去看,突然后脑的头发被人一把揪住,如同小山一样的身体瞬间被人揪着往后拖,将他的脑袋硬生生拖进那碎了的水箱里,冰冷锐利的匕首贴近他的脖颈,正对准他的动脉,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   “把枪和枪里的子弹拆下来扔了,不然,我让这家伙人头落地!”   时南手腕处的磨痕深可见骨,伤口被水泡的发白。   拼尽全力拿着匕首破开水箱,他的整条手臂都在发麻发抖。   那两个人已经放下铁棍,持枪瞄准了他,对他的话不为所动。   他们本就是为了钱来的,谷钱是死是活,他们并不在乎。   时南在这一刻出奇的冷静,大脑飞快运转着。   “你们杀了我们两个又能怎么样呢?谷钱嘴上说派人去接应,但对方看不到我就不会给钱,两千万你们一分也拿不到,你们到时候从谁的手里拿佣金?从谷钱的这一张嘴往外扣钱吗?”   “谷钱跟我们有仇,宁可不要钱也要杀了我们,那你们呢?你们也跟我们有仇吗?宁可一分钱不要,也要陪他白玩这一趟吗?你们知道陪他白玩这一趟的代价吗?”   这话一出,两个人骤然回过神,面面相觑。   对啊,不放了司锦寒的小情人,谷钱从谁的手里拿钱啊?   谷钱可是说了,要活活淹死这家伙的!   谷钱眸光骤然变得狠厉,正要张口说话,匕首已经从他的脖颈转移,生生插进他的嘴里,他再多说一个字,这匕首就会从他的后脑穿出!   水箱的玻璃碎片在他的脖颈下,他能感受到大片的血在从脖颈下的伤口往外渗。   时南冷静的给那两个人洗脑。   “弄死了司家的独苗,你们天涯海角也跑不了,两千万一分也拿不到,谷钱从始至终就是在耍你们玩,就算是拿到了两千万,你们也顶多闻个腥味而已,大鱼依旧在谷钱手里,你们这辈子都只能屈居人之下。”   “那如果是你们救了司锦寒呢?两千万,你们一人一半,从现在的刀尖舔血摇身一变,千万,富翁……”   这话太有诱惑力了,其中一个人受不住了,大声道,“我们答应你,我们怎么做?”   时南看了一眼他们的枪,说道,“让我看到你们的诚意,先把枪和子弹扔了。”   两人想了想,时南手里只有一把匕首,还能把他们怎么样?   这么一想,也就没什么顾虑,乖乖拆了子弹,把枪扔了。   “这下该……”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枪响打断了两个人的话,谷钱摸出腰间的枪,对着时南发出最后一击,时南一直对他有所防备,侧头躲过,同时,手狠狠一沉,刀尖穿透后脑,谷钱当场咽气。   这一声枪响惊动了外面的人,那两人连忙就要捡起地上的枪,可刚刚弯下腰,时南已经夺过谷钱手中的枪,瞄准的两个人……   这些畜生,一个也不配活着!   外面的人破门而入。   “老大!”   无人回应,只有满地狼藉,破碎的水箱让水流了一地,鲜血将水染成了淡淡的红,三个人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时南和司锦寒,已经没了踪影。   “后门开着!快追!”   众人连忙朝着后门跑去,可众人赶到,只听到“哗啦”一声重物入水的声音,看到了那高溅的水花。   跳海了……   “怎么办?还追吗?”   “追个屁,司锦寒自己活下去都费劲,他那小情人不会水,俩人除了死,没别的路。”   “那边是什么啊?怎么今天晚上这么多船啊?”   一人诧异的指着远方,为首的人拿着望远镜朝那边看去,一个又一个司家的家徽印在一艘艘船身上,顿时看的他头皮发麻。   “妈的,司家的人追来了!快跑!”   谷钱死了,船上乱作一团,没一会就被追上。   渺小的游艇几乎被包围,周朴和齐肖霖同时登上了船,本只有寥寥三十几人的船,瞬间变得黑压压的,那三十几人被按着跪在齐肖霖脚下。   “齐总,枪支已经全部搜获,船上的人都在这里了。”   齐肖霖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脚边的人,沉声问道,“谷钱呢?”   “死了。”   他俯下身,伸手捏住了男人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脸上带笑,可笑意不达眼底,带着森森寒意,“那,司锦寒呢?”   男人几乎窒息,颤声回答着,“跳,跳海了……”   齐肖霖的眼神让人心生恐惧,仅一眼就足以让人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主。   多年不见,这狼崽子越发骇人,难怪谷钱宁可犯险招惹司锦寒,也不愿意再跟这狼崽子碰面……   他颤声求饶,试图用多年交情唤醒齐肖霖的一丝宽容,“齐,齐总……你还记得我吗?以前在晏家的时候,我还……额……”   话音未落,脖颈上的那只手骤然收紧,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齐肖霖看向身后的人,说道,“派人下海,这一片海域和周边岛屿,都给我仔仔细细的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竟然被晏家剩下的杂碎钻了空子……   “是!”   身后的人应了一声,立马回头朝着身后带来的人下了命令。   齐肖霖转头看向面色不善的周朴,说道,“或多或少,都跟我掺了点关系,司家对我有恩,这场营救,我齐肖霖,必然拼尽全力。” 第142章 时南本来不会游泳的   时南吃力的将司锦寒拖上岸,夜风吹来,浑身刺骨的冷。   游泳的脱力让他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眼前的事物几乎重影。   司锦寒已经不省人事,浑身的伤口被海水泡的发白。   时南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本能的求生欲让他拼了命的想要拉着司锦寒活下去,司锦寒白天教他的那些东西起了作用,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回荡,情急之下,他竟然能带着司锦寒往这边游。   他忍着那股恶心头晕感,俯下身拍打司锦寒的脸庞,“司锦寒,你还活着吗?”   触碰到的皮肤冰冷一片,像是尸体一样。   时南强忍着泪水,去听司锦寒的心跳,可那心跳声却微弱的几乎听不见,似乎随时都会停止。   他抬手不断的按压着司锦寒的胸腔,弯腰去给他做人工呼吸。   他的右手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挣脱绳索的时候早就已经把手腕磨得血肉模糊,他全凭着左手按压着右手用力,忍着那撕心裂肺的疼,去按压司锦寒的胸腔。   司锦寒的衣衫破破烂烂,已经不成样子,那衣衫下,是一道又一道不忍直视的伤口。   眼泪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砸下来落在司锦寒的脸上。   他的声音哽咽颤抖。   “你不是说爱我吗?你别死,你睁眼睛看看我!”   “司锦寒!你不许死!”   “你睁眼睛我们就在一起,你要是死了,我转头就领着司念南跟别的人过日子去!”   “司锦寒,求你别死……”   努力了许久,终于手掌下那冰冷的身体有了一丝反应,司锦寒无意识的往外咳水。   这让时南一喜,连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你醒了吗?”   话音落下半晌没有回应,但这点反应已经足够,起码他知道司锦寒一时半会不会死。   突然,上空传来直升机的“轰隆隆”的声音,时南不禁紧张起来,抬头去看,数架直升机盘旋在海面上空。   谷钱?   这个可能性让时南浑身僵硬,可随后一想,不对,如果谷钱有这能耐,也不至于变着花样的从司锦寒手里要钱。   他记着司锦寒临晕过去前告诉他,周朴已经在查他们的位置,会有人来救他们。   时南顾不了那么多,他自己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只能朝着上空大喊,试图吸引直升机的注意。   无论是谁,只要有人就好,不然他和司锦寒都得死在这!   喊了半天,他放弃了,直升机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司锦寒,咬咬牙,说道,“你就算醒了也不能乱跑!等我一会回来。”   说完,他扭头跑开。   他四处寻找干草枯树枝,但凡是易燃物他都一股脑的捡起来抱着往回跑。   他能感受到他的意识正在溃散,他的腿已经酸软的发抖,他跌跌撞撞的跑回司锦寒身旁,将怀中的东西放在地上,抽出一直以来别在腰间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里。   他眸光坚定的看着司锦寒,沉声道,“咱们两个,绝对不能死!”   ——   直升机停在易城医院后院,司锦寒和时南纷纷被推进了抢救室,一个伤的浑身没有一块好肉,另一个手腕的伤口几乎磨破动脉,脸色苍白的像是没了气息。   齐肖霖和周朴站在门外,周朴从来没见过这么重的伤势,一时乱了阵脚,一旁的齐肖霖气定神闲的双手插兜,陪他站在门外。   见惯了血的人,这种场面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虽然看着伤势恐怖,但他清楚,这还不足以致死。   医院不让抽烟,他只能在嘴里叼根牙签,吊儿郎当的安慰着,“放心吧,死不了,都是皮外伤,内里没有多大伤害,杀人的刑具它不折磨人,折磨人的也弄不死人,那玩意我在晏家见得多了。”   但以往也只是一两棍就得让人修养小半个月,这照死里打的还没对谁用过。   这不过是谷钱从晏家学来的小手段罢了。   估计本该有狠手留到最后,等到折磨的差不多了,就直接一枪杀了,但谷钱没想到时南能破开水箱把人救走。   这份魄力,倒是挺让人诧异。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没让周朴的脸色好看多少,毕竟那可怖的伤任谁无法安心下来。   齐肖霖坐在椅子上,说道,“时南倒也是厉害,竟然能带着人游那么远。”   直升机在海面上空盘旋,但是黑夜里找人有难度,如果不是时南找到一堆易燃物然后钻木取火把易燃物点燃,估计这一宿都找不到他们。   虽说那伤死不了人,但是泡了海水,受了风寒,环境脏乱,这一宿过去如果感染,也说不定直接要了人的命。   这倒是让他对司锦寒身旁这位没见过什么杀戮苦难的小金丝雀有了改观。   找到他们的时候司锦寒已经不省人事,时南的身体也已经脱力,等到他们的那一刻,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懈下来,晕了过去。   周朴薄唇抿了抿,沉默片刻,说道,“时南,并不会游泳……”   这话一出,齐肖霖愣住了。   将近凌晨抢救室的门才打开,里面的人被推了出来,万幸的是两个人都平安无事,转到了普通病房。   司锦寒浑身裹得像木乃伊一样,时南躺在他旁边的病床上,手腕处缠着厚厚的绷带。   清晨司锦寒才醒,时南体力透支,尚在沉睡。   周朴早上买了早餐回来,正巧看到病床上的司锦寒睁开了眼睛。   “司总。”   司锦寒浑身都缠着绷带,只有眼睛和嘴巴能动,他甚至连转头都做不到。   听到周朴的声音,他斜眸看了一眼,问道,“时南呢?”   时南拖着他跳海,他还以为时南要和他一起自尽,可没想到却是带着他逃生,他并没有彻底晕过去,他尚且保留着一丝意识,但最后也没撑下去。   周朴指了指他身旁,“在你旁边呢,还没醒。”   司锦寒努力的想要朝着那边看过去,可脑袋连动都动不了,时南平躺着,他怎么努力也看不见人。   周朴叹了口气,他担心司锦寒本来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蹦开,只能走过去挡住了他的视线,迎上司锦寒不悦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时南没事了,手腕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最严重的就是体力透支,多休息就好了,医生说他可能会醒的晚一些,预计是明天。”   听见这话司锦寒才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的眼角也同样缠绕着绷带,苦笑一声道,“这回算是破相了。”   周朴安慰道,“去疤手术不会让你破相的。”   看到司锦寒的那一刻,不由让人心惊。   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周朴转过头看去,看到了同样拎着早餐进来的齐肖霖,他恭敬的叫了声,“齐总。”   齐肖霖点点头,他估摸着司锦寒早上会醒,老早就订了两份早餐。   他大刀阔斧的坐在旁边,将早餐盒子打开,夹起一个生煎,笑眯眯的调侃道,“来一个?”   被绷带包扎的说话都含糊不清的司锦寒,“……”   他翻了个白眼,别开了视线。   齐肖霖本来也没想给他,转手塞进自己嘴里,拿过一旁特意给司锦寒买的粥,递给周朴,让他喂司锦寒,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是来给你赔罪的。”   满屋子都是生煎包的香味,司锦寒苦逼的喝着那有些烫嘴又有些发苦的白粥,一脸冷漠的接受着那毫无诚意的赔罪。   生煎是好生煎,这粥是从厨余垃圾桶捡的吧?   司锦寒实在受不了这恶心的味道,扭头躲开了递过来的吸管,问道,“谷钱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有些事他做不方便,不如交给齐肖霖。   齐肖霖的手顿了顿,闷声道,“交给我家那位,让他自己解决去吧。”   这话一出,司锦寒的面色微沉,“让晏家的人,处理晏家的狗?”   他不得不怀疑齐肖霖身旁的那位能否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齐肖霖揉了揉头发,本能的帮晏清鸣撇清干系,“谷钱就是最底下的一条狗,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我家那位……他,他没做什么恶心事,也就是给晏家训练训练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都是那俩老不死的做的,跟他没关系。”   司锦寒幽幽说道,“那你干嘛还关着人家?”   这话噎的齐肖霖一愣,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索性不回答,低头闷闷的吃着手里的早餐。   他心里别扭的想着,谁让那家伙姓晏……   司锦寒懒得看他这样子,再三努力下,从床上挪到了轮椅上,周朴将他推到时南病床边,让他可以看到时南。   时南身上并没有太多的外伤,唯独手腕处的那一道伤痕,深可见骨……   唇瓣似有千斤重,他努力了好久才开口,犹豫着问道,“时南……时南的手,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他心底明知道那个答案,却又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周朴斟酌着说道,“医生说,暂时肯定会有些不灵敏,但坚持复健,也有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水平。”   司锦寒愧疚的望着时南。   他的南南,没办法再弹琴了…… 第143章 你这是追到手了就摆谱   司锦寒除了睡觉会回床上以外,其余的时间都坐在轮椅上陪在时南身旁,就那么坐着,看时南一整天。   他问周朴,“我会变成残疾吗?”   他怕他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他怕他再也保护不了时南。   周朴抱着一摞文件放在小桌上,说道,“不会,但是得坐一段时间轮椅,膝盖上的伤有些严重,伤到了骨头,虽然过不了多久就能正常行走,但是阴雨天的时候还是会难受。”   这俩人经历的,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起码,都活着。   司锦寒安心一笑,“那就好。”   周朴道,“小少爷已经被扔到青城快一年了,这么久没看到你们,很想你们,他说端午节想回来。”   这话几乎要把司锦寒气笑了,“想我们?他自己在那里不是跟秦远的那个侄子玩的挺好的?”   儿大不中留,一心惦记着留在青城,只是听刘姨说,好像秦家那小子有些不爱搭理念南,念南也为此闷闷不乐的。   他就想不通,秦远带出来的小崽子哪里好?值得他们家司念南这么惦记?   恨那小兔崽子不争气,非得往秦远身边的人身上凑,他也懒得去管。   他对这个不想多说,索性换了话题,他问道,“把人交给齐肖霖,他家的那位,是如何处理的?”   他对以前的晏家有所耳闻,但是对晏清鸣没有多少印象,只是听外人说,这位收养的长子,也是个狠角色……   周朴的手顿了顿,说道,“青城早上有一条新闻,青城郊外的一个废弃仓库,大型聚集违法活动,操作过程不当,引起火灾,仓库里二十几具焦尸……”   司锦寒愣了一下,眸光微动,良久,嗤笑一声。   “齐肖霖这小狼崽子,身边的人也不是什么善类啊……”   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正说话间,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司锦寒一直关注着时南,见状,立马闭上了嘴,紧张的看着时南。   时南空洞的看着天花板,良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还活着啊……   司锦寒的声音都微微发抖,他小心翼翼的唤道,“南南?”   时南眨了眨眼睛,转过头看向他。   司锦寒无比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可是他努力了半天也碰不到。   时南打量着他,从脖子到脚,似乎都缠绕着绷带,时南的视线缓缓下移,划过他的胸膛,腰腹,最终落在某处。   司锦寒脑袋一热,张口就说道,“你放心!我这没受伤,我这好的很,我……”   一旁的周朴忍俊不禁,“噗嗤”的笑出声。   他的声音一出来,司锦寒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吓得周朴立马把笑憋回去。   时南醒了,他太激动了,忘了病房里还有个外人在。   “再笑就扣你这个月工资!”   资本家的本性暴露无遗。   周朴面如菜色,“司总,你这是压榨员工!”   司锦寒看了一眼门口,“滚出去!”   周朴低着脑袋,刚刚还喜笑颜开的嘴角拖拉下来。   周朴一走,司锦寒又恢复了那殷勤示好的模样,对时南笑的无比狗腿。   时南撑着身子从病床上坐起来,他依靠在病床上,侧头看着司锦寒。   他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司锦寒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自觉的低下头。   时南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司锦寒眼角的纱布,出口的声音干涩沙哑,“破相了啊。”   司锦寒连忙开口解释,“没,不会的,后期不会留疤的,身上也一样!”   他自己当初伤成了什么样他自己清楚,他唯恐时南会嫌弃。   他努力伸手去摸桌上的水杯,说着,“南南,你喝点水。”   他的动作生硬笨拙,时南先他一步将水杯拿过来,时南没有自己喝,而是递给了他,亲手喂到他的嘴边。   司锦寒受宠若惊的喝下,怔怔的看着他。   司锦寒喝完,时南拿回了杯子,他眸光复杂的看着司锦寒,问道,“那时候……你不疼吗?”   每一棍都让人心惊胆战,他最后扶起司锦寒的时候,司锦寒全身都被鲜血浸透,触摸到的全部都是伤口。   司锦寒笑了笑,“不疼,我皮糙肉厚的,小时候被打惯了。”   时南收回了视线,淡淡吐出两个字,“撒谎。”   司锦寒脸上的笑容一僵,落寞的低下头。   时南问,“司锦寒,你不怕死吗?”   司锦寒叹了口气,故作轻松的说道,“我怕啊,但是一想到,如果能用我的死来换你的平安无事,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如果是平时,听到这样的肉麻夸张的情话会让人忍不住想笑,笑这话的虚伪,可是在真正经历过之后再听到这番话,只让人眼眶酸涩。   正说着话,病房的门被敲响,护士推着小推车走进来,说道,“1号病床病人,换药了。”   司锦寒听到“换药”这两个字明显面色一变。   他操控着轮椅,回到自己的病床边,有些吃力的爬回病床上。   护士手里拿着泛着银光的小剪刀,要将他身上的纱布剪开,司锦寒连忙说道,“把帘子拉上。”   护士一看,隔壁床的时南醒了,点点头道,“好啊。”   她起身要去拉帘子,却被时南阻拦,“不用拉上。”   护士有些为难的说道,“隔壁病床的先生要求拉上帘子,我们的要尊重病人隐私。”   时南道,“不用,他在我面前没隐私,在家里他得听我的。”   小护士一愣,扭头看向司锦寒,司锦寒面色青一阵红一阵,一想到自己身上那可怖狰狞的伤,咬咬牙,凶道,“听你个屁,给你能耐坏了!家里也是老子做主!我说了不让你看就不让你看!拉上!”   小护士一脸为难,拉上也不对,不拉也不对。   一个是太子爷,另一个也她也得罪不起。   时南眸子微眯,威胁道,“你不让我看,我就还不原谅你!”   一句话彻底让司锦寒泄气了,咬咬牙,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看看看!给你看,什么癖好,什么都想看看。”   小护士停下了要拉上帘子的手,转头去给司锦寒换药。   身上的纱布被拆开,带着血的纱布一圈一圈的拿下来,露出纱布下那可怖的伤口。   早就已经超出了正常人所能承受的程度,上药的过程煎熬无比,绕是擅长忍痛的司锦寒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的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死咬牙关,强忍着那疼。   隔壁的病床上响起微弱的啜泣声,司锦寒一愣,连忙看过去,抬头的那一刻,对上了时南的视线。   时南依靠在病床上,眼圈红红的看着他,泪水将视线模糊,他抬手去擦,可却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越擦越多,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司锦寒心疼,却又过不去,他一心急就不会安慰人,只会凶巴巴的说道,“丢不丢人啊,这么大的人了还哭,不许再哭了!”   除了那种时候,时南已经很少哭了。   时南哽咽着说道,“你这纯属追到手了就开始摆谱,闭嘴得了。”   司锦寒一愣。   原谅?   追到手?   时南今天说的话……怎么……怎么……   一走神,胳膊上的伤口突然被狠狠一戳,疼的他龇牙咧嘴,一时间什么都来不及想了。   伤面积太大,换药的过程很煎熬,司锦寒一点也不想让时南看到自己这狼狈的样子,可是他换药换了多久,时南就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了他多久。   药换好之后,司锦寒已经满头冷汗,护士推着小车离开,病房的垃圾桶里堆满了带血的纱布。   司锦寒躺在病床上动都动不了,一旁的病床上有动静,他想抬头去看,可他根本转不过去头,只能听到时南下了床。   司锦寒生怕时南又跑了,连忙焦急的说道,“南南……南南你去哪啊?你身体还没好利索,你再住几天院,你……”   他越说越急,努力支撑着身体从病床上起来,要下床去找时南。   他这一刻这么讨厌高级病房,病床大的没边,下床都要费劲这么多。   正挪着身体,耳旁的脚步声突然接近,时南坐在他身旁,手里正握着一块湿毛巾,抬手轻柔的给他擦拭着脸上的冷汗。   “别乱动了,一会蹦开了,又得再叫护士进来。”   司锦寒呆呆的躺在病床上享受着时南的照顾。   时南的右手动弹不了,左手没有右手灵活,动作有些吃力。   时南问道,“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看那有小厨房,我给你做。”   司锦寒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身处云端,他纵然想吃时南做的东西,但是时南受着伤,他哪敢让时南再操劳,连忙说道,“不用了,周朴晚上会带来。”   时南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给他擦完脸把毛巾放回去,转头又回了一旁的病床上。   时南之前说的那几个词像是小钩子一样,勾的司锦寒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问,但是又怕听到的答案与自己心中所想背道而驰,不敢问出口。   他犹豫了许久,婉转的问道,“南南,你现在……还特别特别恨我吗?”   话问出口,许久没有回应,只有时南平稳的呼吸声。 第144章 余生很长,我们慢慢走(完)   司锦寒觉得在医院里的每一天都像是做梦一样,每一天过得日子都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时南一勺一勺给他喂着自己亲手煮的白粥,司锦寒就跟傻了一样,呆呆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吃着,感觉整个人都飘了,白粥吃在嘴里好像都是甜滋滋的。   时南看着他身上的绷带,开口道,“我问了护士,她说你身上的绷带可以拆了,再不拆就要影响伤口愈合了。”   有了这一身绷带,司锦寒看上去才惨兮兮的,司锦寒目光躲闪的看向别处,“我觉得还不行,伤口还在渗血,现在拿下去还太早,得晚两天。”   这身绷带拿下去,估计时南就又不会看他了。   虽然时南没对自己热络太多,可是他能从时南的行为上看到时南的改变,他斗胆猜测,可能是时南因为自己这一身伤,对自己有了一些同情心,才对自己好,给自己熬粥喝,给自己削苹果吃,他绷带一拆,估计时南就又要张口说回青城。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要放时南自由,但是真的看着时南远离自己,这滋味比再给他一身伤还难受。   他伸出手去端时南手里的碗,说道,“南南,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你歇歇,我自己喝就好。”   时南把碗往后挪了挪,闷声道,“护士说,绷带再不拆,你身上这些伤,很有可能就要留疤了。”   司锦寒身体僵硬了一刹,时南再次往他心窝子上插刀子,“等到你身上留疤了,我可能就要嫌弃你了。”   估摸着司锦寒都快躺医院半个月了,坐在轮椅上半个月,知道的是一身外伤,不知道的还以为断了腿。   司锦寒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慌了,支支吾吾的说道,“好像…好像现在拆下去也勉强可以,那等下午护士来换药就正好拆了吧……”   时南低头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白粥,司锦寒焦急的拉着他的衣袖,像是急于证明,他说道,“南南,我不会留疤的,真的,你相信我,我肯定想尽方法不让自己留疤,你……”   语气里都带着惶恐不安,时南侧眸看了一眼司锦寒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抬头看向司锦寒道,“留疤也没关系,不是都说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吗?”   一听到时南的话,司锦寒松了一口气,笑道,“我这为了保护心爱的人留下的,荣誉超级加倍!”   司锦寒那一脸傻样把时南逗笑了,时南深深地看着司锦寒,眼神复杂。   他看了司锦寒许久,开口道,“司锦寒,你能像现在一样喜欢我多久呢?”   司锦寒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声音格外的坚定,“很久,一辈子。”   时南笑了笑,诸多疑虑藏在心底,没有问出口。   他扬了扬手,骨感修长的手指甚是好看,铂金的戒指在阳光下发出晃眼的光芒。   他的身体脱离了疾病的侵害,半年多的修养,让他没了那病态的消瘦,那枚曾经订做的戒指,如今已经不需要用项链来强行束缚,简约却不简单的戒指现在套在手指上刚刚好。   看到这枚熟悉的戒指,司锦寒忍不住眼眶泛红。   “南南……”   时南主动带上了戒指,心甘情愿的带上了与他司锦寒的羁绊……   司锦寒的激动难以言喻,他头脑一热,一把拉住时南的肩膀,将人一把拉入怀中。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时南一跳,手中的碗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司锦寒紧紧抱着他,即便压到了即将愈合的伤口也毫不在乎。   他如获至宝,恨不得把怀里的人狠狠镶进骨血中,让他们在也没办法分开。   司锦寒几乎落泪,颤抖着去吻时南的唇,这个吻炽热霸道,时南破天荒的回应着,尽管他的回应只有一星半点,但这已经足以让司锦寒疯狂。   房间内的温度骤然攀高,气氛变得暧昧。   温热的吻已经顺着时南的耳畔向下,明明连动作都有些吃力的男人,在这一刻解起扣子来一点也不含糊,吻痕顺着修长白皙的脖颈滑落到锁骨。   他的手探向时南的腰身,时南意识到他要扔哪里,溃散的意识骤然收回,时南伸手推他,声音染了情欲,训斥的话说出口都带着几分撒娇,“别胡闹!”   他担心司锦寒身上的伤,不敢太用力去推,这也让司锦寒越发放肆。   司锦寒完全不松手,含糊不清的说着,“南南乖,我不胡闹,我只是想让你舒服……”   他俯下身,正好这时一道不适时的声音传进来。   “咚咚咚。”   “换药了啊。”   小护士没有任何预兆的推开门,司锦寒不觉得有什么,倒是把时南吓了一激灵,连忙从床上起身,慌乱的整理衣服。   就算这时候整理也晚了,脖颈上带着些许红痕,衣领有几颗扣子没系,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小护士看了一眼就一副了然的模样。   怀里的宝贝跑了,司锦寒心里千百个不乐意,臭着一张脸坐在病床上,心里懊恼自己竟然没有锁门,竟然这么让时南躲了,这么多天光看着吃不着,要看小兔子就要进嘴了,结果就这么跑了。   察觉到小护士的眼神,时南顿时脸上通红。   他埋怨的瞪了一眼司锦寒,转身往外走,司锦寒一看见时南要走,一下急了,“南南!南南你别走!你去哪啊!”   他慌得要下床追过去,时南拦住了他,“我去走廊里透透气,十分钟之内回来。”   报上了时间,司锦寒松了一口气,但也恋恋不舍的看着门口,唯恐时南再不见。   时南离开病房之后去了安全出口,他失神的看着窗外。   他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心思百转千回。   虽然他才二十多岁,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生命里有一大半的时光都有司锦寒的影子,或喜或悲。   看着司锦寒为了他不要命的时候,说不感动是假的,赌上所有,只为了换他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司锦寒的感情是极端的,偏执的,但不能怀疑,也是死心塌地的……   纠缠了小半辈子,他没力气再去逃了,也不想再逃了。   他用食指拨弄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失神的呢喃着,“这是最后一次,再输,我绝不会在回头!”   ——   出院的那天,司锦寒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他不安自己出院了之后时南是否真的不会离开。   他每天都在不安,唯恐一睁眼睛就会发现他在做梦,其实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改变,唯有将时南搂在怀里他才能安下心。   他在医院里一天拖一天,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也不愿意走,直到时南恨不得让人连病床都给他抬走运回家里的时候,他才不得不跟时南办了出院手续。   司锦寒每天上班恨不得把时南揣兜里,走到哪带到哪,时南也心甘情愿的跟他去,司锦寒领着,他就跟着。   司锦寒开完会之后心花怒放的往总裁办公室走去。   推开门,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正坐在他的椅子上,腿上放着那只能吃能睡的大胖兔子,手里捧着一本他以前看的书。   司锦寒凑过去看,不禁皱起眉头,“这是什么?经济法?你看这东西干嘛。”   他打开办公用的电脑,打开熟悉的不正经网址,说道,“那东西枯燥无味,老公给你找小电影,咱俩学习学习,晚上用。”   时南拿书打他胳膊一下,打断了他打开网址的手,“你少看那不正经东西。”   小情趣被媳妇训斥,司锦寒好生委屈,坐在一旁生闷气,又没办法。   时南自顾自的说道,“我想弄个公司试试。”   司锦寒心里打着小算盘。   难怪这几天这么听话,让他陪自己来公司就毫无怨言的过来,原来是打着这个小算盘呢?   要是时南弄了公司,陪自己的时间久就更少了。   他嬉皮笑脸的耍无赖糊弄道,“可以啊,你老公我天天忙着这么大个集团,你以后就管着我,四舍五入就是管理咱们家集团,以后我的工资卡就是你的工资卡,时总。”   时南悠悠看了他一眼,“你再糊弄我,我就要回去了。”   司锦寒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别啊媳妇,我这不是怕你累着吗?我帮你,帮你,你看着那堆死知识没用,想学什么老公嘴对嘴教你。”   时南,“……”   他摆摆手起身,“算了,我自己摸索着来吧。”   司锦寒一直在搅浑水,时南感觉到了他根本没想帮自己,司锦寒一看见时南要走,连忙把人拉回来,焦急的说道,“南南你别生气啊,我…我跟你开个玩笑……”   “我……我不想看你自己成长的太过,一点都不依赖我,我看见你自己太独立,总觉得,你好想要抛弃我……”   这是他一直藏在心底的话,虽然没出息,但却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他一直不敢说出口,可是这份不安让他彻夜难眠,提心吊胆。   时南转过身,无奈的伸手环住他。   他拍着司锦寒的背,安抚着轻声道,“锦寒,余生的路很长,我想和你,慢慢走。” 第145章 番外   司锦寒努力学着该如何成为一个二十四孝好老攻,可是时南的天天不着家,让他不知不觉的从贤惠体贴,变成了深闺怨妇。   他幽怨的看着忙了一天回来的时南,鼻尖敏锐的闻到了一丝酒味,立马就被惹毛了,大声质问道,“你是不是喝酒了!”   他立了一条家规,俩人谁也不许再碰烟酒。   时南身体才刚好,怎么能再碰酒?   他极度不悦的看着时南,时南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解释道,“没喝,别人喝酒了,味道沾我身上了。”   或许是有了司锦寒的缘故,他以茶代酒也不会有人逼迫他。   司锦寒走上去,凑在时南身上仔细闻了闻,确定时南真的只是身上挂了酒味而已,这才火气稍歇下去一点。   像只巨型金毛犬一样从后面搂住时南,把人抱在怀里,俯身把下巴垫在时南的肩膀上,哀怨的说着,“别人开公司都是为了让下属给自己赚钱,我老婆就不一样了,自己独自加班到深夜,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时南没好气的抬肘怼了他一下,“你刚接手公司的时候比我轻松吗?我记着那一段时间你天天脸拉的挺长的回家。”   虽然身体很累,但是精神上一点也感受不到疲惫,反而干劲满满。   他的娱乐工作室已有雏形,接下来的一切都会顺利很多。   他想去浴室洗澡,走一步身后的司锦寒跟一步,缠人的很。   司锦寒不服气的说道,“我那时候是实在没办法,你这不一样了,我现在已经成长起来了,已经可以伸手去帮你一把了,我这免费的劳动力送给你这资本家任你蹂躏,结果你看都不看一眼,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他就不明白了,他司锦寒哪样拿不出手?凭什么想跟着老婆去老婆的公司看看,时南都不让?   司锦寒哼了一声,搂时南搂的更紧,“你这样都严重影响咱们俩的婚后幸福生活了,你最近压力大的烟瘾都犯了,昨天你半夜坐床头嘎嘣嘎嘣磕瓜子,我半夜迷迷糊糊的看着身旁坐着一个黑影,我他妈还以为谁显灵了呢。”   他嘀嘀咕咕的说着,“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教你了,我这顶天立地的,结果媳妇还得起早怕半夜的出去赚钱。”   看到时南成长他欣慰吗?或许是有一点的,但看到时南这不要命的工作方式,他真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时南身体不好,他恨不得天天把人揣兜里,随时看着,唯恐时南身子骨再出问题。   他毫无底气的下了一条命令,“以后正常下班时间回家,就算加班也不能超过八点,应酬最晚也要十点之前结束,超了时间我就去找你。”   “你必须答应。”   这话让时南哭笑不得,他推了推司锦寒压在他肩颈上毛茸茸的脑袋,“好,正常下班时间我就回家,五点吃晚饭,六点准时锁定动漫直通车,八点喝牛奶睡觉,第二天戴上小天使牌,爸爸妈妈放心吧电话手表,背书包去上学。”   “司锦寒,哪个成年人的作息时间是这样的?你这是养媳妇还是养孩子?”   司锦寒对他的调侃不以为意,固执的说道,“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明天你不许去上班,歇一天。”   时南点点头答应了,“好吧。”   明天正好他也没什么事了。   他挣开了环在他腰间的那两条手臂的束缚,转过身,捧着司锦寒的脸,清晰的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了浓浓的担忧。   他能感受到司锦寒如今每一天的不安,怕他成长的太过离开他,怕他太过辛苦身体再出现问题,司锦寒的小心翼翼让他心里有些难受。   时南定睛看着司锦寒,开口道,“锦寒,只要你以后跟我好,我就不会离开你,我也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这样,是在怀疑我吗?还是,对我没信心?”   这话一出司锦寒立马慌了,他焦急的解释道,“不是!我……我只是……”   他难过的低下头,低声道,“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我们竟然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在一起过着每一天,你会对我笑,会拥抱我,这些事我只敢在梦里想过,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失去时会不安,得到了也同样会不安,害怕再次失去,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每天有多缠人,可就是控制不住,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时南在一起。   时南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一下司锦寒的嘴角,“我说过,只要你想跟我好好的,我就不会再离开你。”   轻轻印下一吻之后时南的唇瓣便离开了,时南正想走,突然司锦寒伸手一把搂住他的腰身,紧紧将他搂在怀里,伸出一只手按住时南的脑袋,将刚才的吻继续。   无限的眷恋,恨不得将自己心中的所有情绪尽数糅进这个吻里。   这个吻太过炽热急躁,时南有些招架无力,被吻得气喘吁吁。   司锦寒不容拒绝的带着他往卧室走去,自打时南自己着手要弄工作室之后每天都累的不成样子,他怕时南太辛苦,只好自己解决,天天查着日子,天天过煎熬无比,这一刻,压抑的欲望倾泻而出。   他想在时南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想要宣示主权,想要把自己那恨不得延续生生世世的感情让时南感受到。   他含糊不清的说着,“宝贝儿,我满脑子都是你,你时南的名字早就已经深深刻在我的骨子里,灵魂里,我这辈子要死了的时候心里都只会想着你,我就这么一条命,就只够爱你一个人的。”   时南挣扎着别过头,总算喘了一口气,他声音虚弱的说道,“你少在那油嘴滑舌。”   微凉的手指已经摸上了他领口的领带,司锦寒的吻暧昧的落在他的耳畔,“我做给你看。”   时南伸手去推他的胸膛,“等一下,我去洗澡。”   “一会一起洗。”   司锦寒的话音落下,时南眼前的视线立马陷入一片漆黑,领带将他的眼睛遮住,繁琐难解的结系在他的脑后。   时南不喜欢这样,伸手去拽,“我想看着你。”   司锦寒压住他,轻而易举的捉住了他的手,“可我喜欢你这样。”   时南只觉得双手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拴在床头。   当失去了视觉,触觉就变得格外清晰。   司锦寒的指尖划过自己日思夜想的每一寸。   他的目光复杂深沉。   他赤裸精壮的胸膛上匍匐着一条条颜色很浅的痕迹。   疤痕已经最大程度上的祛除,可是还是留下些许,若是仔细看,依旧可以看到那些颜色很淡的痕迹,医生说,这些痕迹无法祛除,可能会伴随他一声。   男人的身上留疤无关大雅,可他还是觉得在时南面前有些自卑。   他不希望自己任何不好的一面被时南看到。   去时南所说的,他太过小心翼翼,唯恐自己再有任何的不好暴露在时南的面前。   于他而言,时南就是他的命,是他的全世界,他唯恐再因为自己的放纵,把他的宝贝弄丢……   时南感受到了什么,他开口问道,“锦寒,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蒙住我的眼睛?你在害怕什么吗?”   他的心思细腻,感受到了些许不对劲。   司锦寒本能的去反驳,“不是,我觉得这样有意思,我喜欢看你这样的反应。”   回答的太快,到底多了一丝欲盖弥彰的意味。   时南幽幽开口道,“不给看就算了,我还想数数你有多少个荣誉徽章呢。”   一句话让司锦寒的身体微僵,他怔怔的开口,“你……”   时南先他一步说到,“男人身上留疤很帅啊,你身上的每一道痕迹,都是爱我的证明,是我们曾刻骨铭心的痕迹。”   一句话让司锦寒心头酸涩。   他伸手解开了束缚着时南双手的皮带,为时南撩去了眼前的领带。   眼前的光线骤然变得明亮,时南一时适应不过来,他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司锦寒。   司锦寒俯身看着他,眼神中尽是缠绵的眷恋。   时南抬起手,撩开了他遮在眼角的碎发。   那一道浅浅的疤痕距离眼尾仅仅只有几毫米,稍微偏一些就能让司锦寒这只眼睛彻底失明。   他反客为主,趁着司锦寒失神的瞬间,将司锦寒按在身下。   他俯身去吻那一道疤痕,“我今天要在上面。”   司锦寒淡淡一笑。   “我在里面就好。”   ……   时南趴在床上沉沉睡去,司锦寒意犹未尽的坐在床头。   柜子上原本摆放烟的位置如今放上了薄荷糖,他从里面倒出来两粒扔在嘴里,回想着刚才的种种。   他能感受的到,时南在想尽办法的打消他心中的所有顾虑。   刚才时南的主动,让他没了节制,尽管时南承受不住都不曾拒绝,依旧迎合着他。   如今的每一天他都无比珍惜,他只想把他的南南宠天上去,让他的南南再也离不开他。   他低头,看着时南熟睡的脸庞,轻笑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样的你,我爱一辈子都爱不够。” 第145章 【风亦肖x安洛】初见的悸动(上)   “你看,那就是那天那个狐狸精领进门的私生子吧?”   “他怎么不进屋啊?这么大的太阳,在外面站着干嘛?”   “当然是被大少爷赶出来了,大少爷让人堵在门口,不让这私生子进去。”   “活该!破坏别人家庭的恶心东西!”   一句又一句难听刻薄的话传进司亦肖的耳朵里,他却只能装作没听见一样,一个人站在角落里,低头看着地上爬行的蚂蚁。   他是童星,母亲说要带他去拍广告,结果把他扔在了这里。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叫起来,他只好捂着肚子蹲下身坐在一旁的台阶上,低下头,用额头抵着膝盖,闭上了眼睛。   从昨天中午他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他们让他叫那个叫司锦寒的孩子哥哥,可就是那个所谓的哥哥,自打昨天起就命令任何人不许给他食物。   他叫做爷爷的老人昨天去了别的地方,在这个家中做主的人成了司锦寒,他的日子变得更加难熬。   他想离开这里,随便去哪里都好……   正这般想着,突然面前的地面上传来东西掉落的清脆响声。   他诧异的睁开眼睛,看到了落在脚前的两块威化饼干和一包火腿肠。   这是……   他抬起头,看到了从他面前经过的少年,看上去约摸着与他相仿的年纪。   他连忙叫道,“你的东西掉了。”   少年转过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是我的。”   微风拂过,吹起了少年眼角的碎发,露出了眼角的淤青。   司亦肖一愣,“你……”   话不等说出口,少年已经走了。   他低头捡起地上的零食,察觉到四处无人盯着,紧忙塞进口袋里。   有司锦寒的命令,谁也不敢给他吃的,如果被人看到了,那个少年不会有好下场的。   司亦肖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自顾自的嘀咕道,“奇怪的小屁孩。”   他来这里没有几天,老宅太大,佣人众多,他没记住几个人。   他带着那个少年给他的东西去了角落里。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些小零食竟然这么好吃,比他以往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好吃。   他记住了那简陋的包装袋,可多年后再次买来,味道却再也不如当年的惊艳。   天色已晚,别墅里的人都已经睡下。   安洛在走廊里一如以往的查看着门窗。   外面下起了小雨,他将走廊里的窗子关上。   来到一扇门前,他站在门口犹豫许久,最终蹲下身,将口袋里从时南那里拿来的零食放在门口。   他起身离开,刚走没两步,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   司亦肖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他放在门口的两块沙琪玛,问道,“你为什么对我好?你不怕被司锦寒记恨吗?”   安洛转头看着他,语气一如白日里的冷淡,“这些零食不是我的,还有,在这里,任何人不可直呼大少爷名讳,就算是二少爷你,也不可以。”   司亦肖叹了口气,“这里怎么那么多规矩?”   他抬脚上前,安洛戒备的后退一步,定睛看着他。   司亦肖一看见他的动作,忍不住嗤笑一声,“怕我干嘛?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你给我吃的,我怎么着也得谢谢你,我看到你眼角有伤,身上肯定也有不少淤青,我平日里经常受伤,我知道怎么让淤青化开,想帮帮你。”   安洛抿抿唇,走上前,“那麻烦你了。”   他随司亦肖进入屋子里,解开了身上的衬衫,露出了削瘦的身体,不出风亦肖所料,那赤裸的身体上尽是淤青。   司亦肖心下微惊,但没多问,用掌心按住那淤青,手心中带着渗透的力道去揉这些淤青,安洛痛的忍不住皱起眉头,却咬着嘴角,不让自己发出声。   司亦肖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啊?你也是司家的孩子吗?”   安洛摇摇头,“我是这里的管家。”   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稍微轻一点?”   司亦肖嘿嘿一笑,“这可不行,轻一点就揉不开了,稍微忍着一点吧。”   看着挺高冷的,结果这时候还是忍不住求他。   他闲着无聊,这么多天没人跟他说过话,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愿意搭理他的,他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你今年多大啊。”   安洛报了年龄,司亦肖一愣,“看着比我小,没想到比我小这么多,你这怎么可以当管家啊?”   司家没人了吗?竟然让这么小的人来当管家?   管家不就只是管理家里的佣人和贴身服侍主人吗?有这么危险吗?怎么弄了一身的伤?   安洛回答他道,“安家是司家的世仆,我父亲是上一任管家,他前些日子去世了,我只能提前过来,这里没有人服气我。”   他这一身伤,都是一个佣人打出来的……   司亦肖也隐隐明白了,他苦哈哈的笑了,“咱们俩还挺像的,都是在这里不受待见的。”   “我这也没办法选择出身,我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成为私生子,整天被人指着鼻子骂……”   跟着母亲的时候虽然日子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每天看着母亲辗转在各色男人身旁,但他的日子也并不算难过,没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   如今他面对一句又一句私生子的称呼,敢怒不敢言,因为他知道,他的出生就是错。   安洛没有说话,背脊上的淤青被按完真的好受了很多。   他起身穿上了衣服,“谢谢你。”   司亦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低下头,回答道,“我叫安洛。”   “我叫司亦肖。”   司亦肖笑眼弯弯,他的性格一直开朗,如今看到了愿意跟他说话的人,更是开心几分,“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他不容拒绝的摘下脖子上的项链挂到安洛脖子上。   安洛低头看着垂在锁骨间的小吊坠。   他没说话,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安洛离开了,司亦肖的房间里重回安静。   他躺在床上,只觉得掌心有些微微发烫,回想起刚刚安洛的背脊在他的掌心下微微发颤的模样,他总觉得耳尖有些发热。   他拉起被子,盖住脑袋,心底暗骂自己不要脸。   都多大了?怎么还想着那点事……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期待着能碰到安洛,但是永远都只能远远的看一眼,而他的房门前,每天傍晚都会有几个小零食放在门外。   小时南怀里抱着小野兔,站在门口被年少时的司锦寒训斥,“你最近的零食怎么吃的那么快?吃太多是会蛀牙的,你是笨蛋吗?”   小时南不会说话,只能抽抽搭搭的掉眼泪。   司锦寒皱着眉头,伸手捏他的脸颊,“张嘴,我看看。”   小时南乖巧的张开嘴巴,露出洁白的小牙。   他的零食都给安洛哥哥了,安洛哥哥说有一个小孩子没有饭吃,每天饿肚子,很可怜的。   司锦寒没有看到蛀牙,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捏着时南脸颊的手依旧没松开。   “小哑巴,最近家里来了一个野孩子,很凶很凶,平时没有我带着你,你不许出来。”   小时南听话得很,乖巧的点点头,这司锦寒才松开了手。   余光一扫,看到了一旁过来的司亦肖,本还有些愉快的心情瞬间沉了下去,他打量着司亦肖,几天没给饭吃,也没有被饿的面黄肌瘦。   司锦寒回想起母亲含泪离开的模样,顿时心中所有的不快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捏成了拳头,沉声道,“野孩子。”   司亦肖这一次没有忍受他的谩骂,他反驳道,“我是你爹的孩子,没他那野马,怎么会有咱们俩这野种?”   一句话把司锦寒惹怒了,眼神肉眼可见变得可怕。   “你他妈的……”   司锦寒一拳落在了司亦肖的脸上,司亦肖不甘示弱的回击着,小时南吓坏了,手忙脚乱的过去拉架,可年纪尚幼的孩子怎么可能弄得动两个将近成年的少年。   司锦寒气红了眼,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司亦肖无疑是第一个。   安洛适时赶到,进忙把俩人分开,拖着司亦肖往外跑,任司锦寒在后面气的跳脚,“他妈的!安洛,你竟然帮着这野种!”   他转头对小时南说道,“你以后不许再搭理安洛!不许再和安洛好!”   胡乱挨了好几拳的小时南委屈的掉眼泪,却还得顺从的点点头。   安洛把风亦肖带去了自己房间,拿出自己的小药箱给他上药,一向沉默寡言的他这一次开口说了话,“你怎么这么傻?大少爷一向脾气不好,性格恶劣,他说话难听,你忍一忍就过去了,打了架,老爷知道了也只会向着大少爷的。”   老爷子仅仅是因为司亦肖的血脉才把人留下的,如果真的出了事,必然还是向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亲孙子。   司亦肖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吐了一口嘴里的血吐沫,“我不要再忍了,就是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才让人家骑到头上!我有什么错?我难道就想一出生就想要被人指着鼻子骂野种吗?我难道一出生就想要留着他那风流爹的血吗?!”   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凭什么要他来承受?! 第146章 初见的悸动(下)   司亦肖打完了架只觉得心里痛快,将近傍晚,看到了让小时南给包扎好伤口的司锦寒,两人见面冷哼一声,谁也不看谁的分道而走。   司亦肖想去找安洛,可房间里没人,只好出来逛逛。   临近后院,突然听到几个人不怀好意的声音。   “看看他那样子,明显不服气呢!”   “林大哥,你再踹他两脚!让他在咱们面前摆谱!”   “妈的,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死孩崽子,有什么资格跟老子争管家的位置?我他妈在这里干了大半辈子了,结果让你给叼走了!”   “你们听没听说,安家世世代代都跟司家家主有一腿,我上些日子打扫书房,还看见他爷爷的照片了呢,一个主子,留下人的照片干嘛啊?”   “哈哈,世世代代当家仆,世世代代卖屁股!”   那个男人笑的一脸淫邪,话音未落,突然一个拳头狠狠砸在他的太阳穴,一道夹杂着怒意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去你妈的!”   安洛浑身是伤的被几个四五十岁的男女围在角落里,司亦肖毫不犹豫的站在他前面,把他保护在身后。   安洛擦了擦鼻子下的血,“这没你的事,二少爷回去吧。”   司亦肖听不得这话,怒声道,“怎么没我的事?!我就是看不得他们欺负你!”   那些下人看到他们两个完全没有畏惧的意思,一个是不受宠的私生子,一个是管不住任何人的小管家。   几个人直接狰狞的扑过来,想要将收拾安洛的那套法子用在司亦肖身上,司亦肖抄起一旁的铁棍,不要命似的朝着几个人挥过去,一个个四五十岁的人,哪里是年轻力壮的他的对手,最后被打的狼哭鬼嚎,被司亦肖按在地上,强行逼着他们给安洛跪下道歉,这才算了事。   安洛看着他身上的伤,无奈的叹了口气,“都说了让你别管了,他们又不能打死我。”   司亦肖把他扶起来,“那你就让他们一直欺负你?”   他一直不知道安洛身上的伤为什么这么严重,今天一看,这才明白。   安洛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他说,“我怕得罪完他们,他们就更不会听我的了。”   明天估计又是那群人阴阳怪气的刁难。   司亦肖皱起眉头,愤愤不平的说道,“这算是什么理由?你对他们好,对他们忍让,他们就听你的话了?”   “你对他们动手又能怎么样?你是管家,你就是管他们的,他们就得听你的调配,不听话就扣工资,不服气就收拾收拾行李滚蛋,司家工资比外面高,他们要是想继续做下去,就必须听你的话,像今天的这几个,你就往他脑袋上套麻袋,往死里打!”   “今天这几个,明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们拎出来让他们滚远远的!”   安洛笑了笑,无奈的说道,“可是这几个人都是在这里工作了很久的,我怕他们走了,到时候后续的交接工作会难办。”   司亦肖呸了一声,“他们在司家造火箭的?别人就不会弄吗?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这几个老不死的全滚出去!”   “既然做不到让别人敬你,那就让别人都怕你!”   安洛心下微动,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少年的眼中的桀骜不驯,不知不觉中,在他的心底留下了最深的一道痕迹……   司亦肖的话让安洛明白了许多,不再给任何人好脸色,虽然背地里挨了不少骂,但表面上没有人不听话,接下来的管理确实顺利了许多。   安洛每天都给司亦肖带好吃的,晚上偷偷放在门口,每天司亦肖都隔着远远的看着安洛,虽然安洛依旧不喜欢说话,但他不觉疲倦的在安洛耳旁絮叨。   在他眼里,安洛是他待在司家,唯一的念想。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一天,司亦肖无意间听到了老爷子与人谈话。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大少爷和二少爷心不和,俩人见面频频打架,两人都是一身的伤。”   “况且,二少爷在司家,终会落了别人口舌。”   老爷子叹了口气,“就这么送走,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那孩子一看就不是什么窝囊之辈,只是可惜,投胎投错了肚子,到底是司家对不起他,这事都怪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祸害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   对方语气中也有些无奈,“风家主母是司家人,怎么着也不会让这孩子太受苦,更何况她身子骨有问题,这辈子没孩子,也能对二少爷视若己出。”   老爷子道,“也只能这么办了,那孩子骨子里终究是我司家人,让风家他们来接吧。”   另一人道,“风家距离易城太远,明天启程,怎么着也得后天能下飞机。”   老爷子说,“你看着安排吧。”   “明白了。”   司亦肖在门口将这一切听的一清二楚,他满脑子只有一件事,他再也没办法见到安洛了。   房间里的男人推开了门,看着掉在门口的袖扣,疑惑的皱起眉头。   “刚刚有人在这里吗?”   司亦肖直奔着安洛的卧室跑去,安洛忘记了锁门,司亦肖直接推门而入,“安洛!”   安洛扭头看向他,“二少爷。”   司亦肖急得团团转,“你别少爷不少爷的了,老头子要把我送走,送去好远的地方,我不想去!”   安洛不明所以,“送走肯定是为了让二少爷你更好的发展,以后再回来便是。”   他以为老爷子只是要让司亦肖去深造。   司亦肖受伤的看着他,“不是让我去发展,他是要把我送人,送给别的人家,到时候我就在也见不到你了,我不想跟你分开,你想想办法好不好?我去哪里都好,我只想之后还能和你在一起。”   这话让安洛愣了愣。   司亦肖……不会再回司家了吗?   他头脑一热,说道,“我在易城乡下有一户亲戚,你可以去他们家。”   一听说是在易城,司亦肖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好啊。”   安洛说道,“我明天想办法去联络他们,你晚上在后院那里等我,我知道后面有一条小路,可以离开司家。”   司亦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他一时激动,上前一把抱住了安洛,不过脑袋的亲了一口,“还是你对我好!”   嘴唇触碰到微凉的脸,这一吻格外的响,“啵”的一声之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司亦肖脸红的像熟透的番茄,头皮发麻,心脏激烈跳动的声音自己都能听到。   他舌头都不好使了,想解释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我……”   安洛低下头,声音平淡,“太晚了,我想睡觉了。”   司亦肖点点头,“那,那晚安。”   他转身往外走,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同手同脚,步伐僵硬可笑。   安洛头都没有回,任谁也不知道,他碎发下的耳尖,已经红了快要滴血……   司亦肖回了卧室之后激动的在床上打滚,像小孩子之间开玩笑的一个吻让他一宿都没睡着觉。   他好像有点喜欢上安洛了……   安洛翌日一早如常的去了老爷子的书房,将泡好的茶放在老爷子的桌上。   “老爷。”   老爷子在面对他时格外亲切,“最近适应的怎么样?”   安洛在这个长辈面前,脸上总是不自觉的挂上了淡淡的笑,“目前基本上已经可以接手父亲的工作。”   老爷子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我打算把亦肖送去别人家寄养,他与锦寒的相处方式你看到了,水火不容,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家人变成敌人。”   安洛没想到老爷子会提起这个话题,他委婉的问道,“老爷,二少爷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不会想家吗?”   他心底不想让司亦肖离开……   老爷子笑了,“想家?时间久了,自然就不会想了。”   “他是司家的孩子,骨子里流着司家的血,他必须学会成长,他需要优渥的环境,需要更好的一片天地,他应该成为天上翱翔的鹰,而不是角落里碌碌无为的蝼蚁。”   这番话,安洛总觉得老爷子知道了些什么。   老爷子说的在理,如果他真的把司亦肖送去了乡下,那司亦肖的一生,绝对会大不一样……   他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欲,毁了司亦肖的前程……   老爷子的眼中带着审视,安洛默默的低下头,“我明白了。”   “老爷,昨夜下雨了,院子里还有这事,我先退下了。”   他想去告诉司亦肖这件事,可是老爷子却叫住了他的脚步。   “不用了,今天院子里的工作我叫别人代替你,昨夜南南发烧住院了,你去医院照顾他吧。”   “司机在楼下等你,你现在就过去。”   老爷子不给他任何逗留的机会,安洛抿抿唇,应了一声,只能下了楼,离开了老宅。   临走前他深深望了一眼司亦肖的那扇窗子,心中默默呢喃着。   【对不起……】   司亦肖对一切丝毫未察觉,他还沉浸在以后还能和安洛继续在一起的喜悦中,白日里一直没看到安洛也不以为意,他心想着,安洛是出去帮他联络乡下的那户人家了。   到了晚上,他早早地跑去了后院安洛说的那里,站在那里等着安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开始的期待渐渐变成了不安。   安洛怎么还没来呢?是乡下的路太远了吗?   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了,快点过来呀……   安洛,你真的会过来吗……   不知不觉,从夜幕降临,一直找到了天色破晓。   那颗一直悸动不安的心脏,如同被拽入了冰窟,冷了个彻底。   他被耍了……   安洛一直在医院里,有人一直看着他的动向,他无法离开,直到凌晨他才趁着他们换岗的功夫偷跑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违抗老爷子的命令。   医院在市中心的位置,可老宅却在郊外,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他拼了命的往老宅跑,唯恐会去的晚了,可易城那么大,即便他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到了老宅,他筋疲力尽,可所有人都已经起来了,时间已经不早了。   “安管家,风家来人接二少爷了,老爷让您去一同送二少爷一程。”   一句话让安洛的心凉了半截,他苦笑一声,“我知道了。”   他将额前的碎发向后拢了拢,落魄的走向院子。   老爷子带他走向后院,同行的,还有一对陌生的夫妇。   他们去了后院,看到了站在那里彻夜的未眠的司亦肖。   司亦肖的双眸布满了血丝,脸色都有些许憔悴。   他看到安洛站在老爷子身旁时,脸上不再是以往的笑容,他面无表情,眼神都变得阴鸷。   安洛愧疚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他的神色。   老爷子招招手,“亦肖,过来。”   司亦肖脸上扬起了假笑,迈着已经僵硬的双腿,走向了他们。   在路过安洛身旁时,他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没长心的贱人!”   他司亦肖何德何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抛弃! 第147章 欠我的,这辈子你都还不清!   “安先生,袭击少爷的那伙人弃车了。”   安洛看着扔在林子里的那辆废弃面包车若有所思。   就在刚刚,司父司祁义的车被袭击,小面包车不要命的撞在那辆车上,险些致人死亡,司祁义陷入昏迷,被抬下车打算更换另一辆时,又是暗处射击,险些让人丧命。   安洛看着自己带领的人,说道,“注意隐蔽,尽量抓个活口。”   这些日子频频遇上暗杀,着实有些反常,司祁义手中已经被夺了大权,如今就是混吃等死而已,冒着风险来杀他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仇人吗?   他收回了思绪,命令道,“让弟兄们分散着找。”   对方应了一声,“明白。”   安洛与他们散开,独自一人林中走去,他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寻着地上的痕迹朝着前方走去,草地上的足记在一间废弃的厂房前消失。   他警惕的去摸腰间,还不等触摸到,突然,脑袋后方抵住一物,冷冰冰的带着寒意。   安洛的身体微僵,顿时不敢再乱动。   他能感受到背后那炽热的视线,身后的人看了他半晌才有了动静。   “往前走。”   声音低沉沙哑,却又给安洛一丝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听过。   后脑勺的东西逼近,安洛顺从的往前走,听着身后男人的命令,进入厂房。   他以为厂房里会是他们的大本营,可一进入,里面空空如也,只有那荒废了许久的潮湿味道。   他猛的转过身,正要掏出别在腰间的东西,可转身的那一刹,他看清了身后的人的那张脸,顿时,他的动作顿住了。   他怔怔的呢喃着那个缠绕在心头多年的名字,“司亦肖……”   这是司亦肖离开的第几个年头?他记不得了,依稀能从男人的脸上看出当年模样,可眉眼间,却再也找不出少时熟悉的感觉。   男人皮笑肉不笑的勾起嘴角,纠正道,“不,如今,是风亦肖。”   黑黝黝的东西指着安洛的眉心,只需要他勾勾手指,安洛就能顷刻毙命。   风亦肖深深地看着眼前的这张脸。   安洛的模样,他就算是死都会刻进脑海里!   他幽幽开口,“真是可惜,你们这群忠心护主的狗让我白跑了一趟,本来以为能要了那老东西的命。”   安洛心中虽然有了猜测,可是听到风亦肖亲口说出这话,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他道,“那是你父亲。”   风亦肖不以为意的冷笑一声,“不是每一个男人爽了一炮之后就有资格当父亲的。”   他恨不得那老东西死无全尸!   安洛指了指眉心的东西,“你要杀了我吗?”   “不,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风亦肖虽然是在笑,可是眼底一片寒意。   他的声音平静,“我一直在想你,从我走了那一天起,每一天都在想你。”   安洛心口微动,正要说话,风亦肖却先他一步开口。   “每天都在想着,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生不如死!”   他阴森的看着安洛。   他今天大可不用亲自过来,可他实在忍不住想要提前见见这位让他魂牵梦萦的故人……   枪口更近一步,沉声道,“转过去,跪下。”   安洛眸子微阖,掩住眼底的情绪。   他转过去照做,跪在了地上,刚刚跪下,身后的人突然动了,一脚踹在他肩头,逼着他把身子压下去。   安洛闷哼一声,被迫双手撑地的跪在地上,他正要爬起来,身后的人却已经不给他机会,两只手被风亦肖束缚在身后,他正在想风亦肖要以何种方式杀他的时候,突然,腰带一松……   安洛震惊,声音都夹杂了怒意,“你!”   “哐当”一声,黑漆漆的东西掉在了地上,风亦肖朝着那里看去,嘲弄着道,“呦,原来你也带了,那怎么没朝着我开枪?是不会?”   安洛挣扎着要离开,“你要杀就杀,这是做什么?!”   风亦肖森森笑了,“都到了这一步,你说我是要做什么?”   安洛要回头去看,可同时,撕裂似的痛楚传来,他忍不住痛呼出声,身体都忍不住发抖。   风亦肖的额头上浮了一层薄汗。   这滋味他也不好受,可看到安洛痛苦,他就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忍不住想要让安洛更加痛苦!   “原来你也知道疼啊,但应该仅仅只是身体疼而已,你有过心疼的感受吗?肯定不会有,你这种冷血冷清的婊子,怎么可能会知道什么叫心疼!”   “耍我是不是特别有意思?我早就应该明白的,你是司家的家仆,心只会向着司家,你跟司锦寒那畜生是不是一伙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耍我玩?我站在后院等了你一夜,那时候你是不是正躲在角落里看着我,笑我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像个傻子似的站了一夜。”   “如你所愿,我他妈去了风家之后没有一天好日子过!风家那个爹也同样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不想接手我,却又不敢拒绝司家,我去了没几天,他就从外边领回来了一个他跟小三的亲生孩子!”   “我他妈在那里日日如履薄冰,没有人会心向一个与自己家无关系的孩子!”   “从小到大,他们每一天都在盯着我,唯恐我压他那个亲生孩子一头,唯恐我惦记他们家的仨瓜俩枣!“野种”这两个字就像是挂在他们嘴上一样,每一天我都在挨打挨骂里度过!”   “听见我说这些,你是不是特别开心?开心你们当初计谋的成功!开心我过得生不如死!”   他恨得咬牙切齿,没有任何经验只知道横冲直撞,动作夹杂了愤怒,安洛疼的面色发白。   颠簸的动作让上衣外套内衬里的口袋大敞,里面的吊坠滚落在地上,安洛唯恐会丢,艰难的伸手将吊坠抓回来,紧紧握在手心里。   出口的声音颤抖不成调,“对不起……”   他以为那是风亦肖的前途……   风亦肖嗤笑一声,一把揪住了他后脑勺的头发,逼着他看向自己,阴笑道,“你以为一句对不起,我就会放过你了?嗯?”   安洛深深地看着他,风亦肖的理智早就已经被愤怒吞噬,他已无法去分辨那双眼眸里都有什么。   身下的人失去意识他也未停止。   他俯身捏着安洛苍白的脸,眸光狠厉,“游戏刚开始,我们会再见面的,很快……”   ……   安洛醒来的时候厂房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自己狼狈的趴在地上。   他爬起身来,腿上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动伤口,腿间黏腻,那是他的血……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确认自己手中攥着的那枚吊坠是否还在,摊开掌心,一枚祖母绿宝石项链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手心里。   宝石的纯度并不高,灰蒙蒙的,一看就是便宜货色,可就是这样的便宜货色,让他视若珍宝的带在身边多年……   他捡起一旁的裤子,穿好之后走出厂房。   初次经历这事,唯一感受到的只有痛苦和煎熬。   他努力忽视那痛,强装成无事一般走出了林子。   那些人搜寻无果,早就已经出来了,半晌没有联络上他,一看到他出来,连忙跑上前问道,“安先生,你有收获吗?”   都以为他在里面耽搁了这么久,是碰到了什么。   安洛答非所问,“你们呢?”   他心中没有半分期待,回想起风亦肖,他甚至隐隐有些担忧。   那些人摇摇头,“没有。”   安洛松了口气,破天荒的撒了谎,“我也一样。”   世仆一向最为忠心,可他这一次,藏了私心。   那群人失落的摇摇头,“太狡猾了,下一次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安洛不想让他们继续逗留在这里,说道,“先回去吧,医院那边也派些人过去严格保护。”   “明白了。”   安洛随着几人上了车。   有眼尖的,对安洛说道,“安先生,您的裤子上怎么沾了血?”   安洛面不改色的说道,“刚刚摔了一跤,树枝把腰刮坏了,估计是滴在上面了。”   他面上做的滴水不漏,无人怀疑。   上了车,安洛心神不宁,满脑子都是晕倒之前风亦肖说的那些话。   他自以为是的决定,结果却害得风亦肖痛苦煎熬了那么久……   抬手摸了**口的位置,衣衫下的那枚项链似乎在微微发热。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愧疚里徘徊,风亦肖临走时的那句话一直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放,是每一个深夜让他从床上惊醒的噩梦。   他该怎么做才能弥补自己对他的亏欠?   回了司家也依旧心神不宁,天色已晚,他回了自己的房间,脱了衣服笨拙的处理了几下伤。   一个又一个染了血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伤势触目惊心。   他不以为意的草草了事,躺在床上,少时与风亦肖分离时的噩梦再次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上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欠风亦肖的,这辈子都注定还不清……   翌日清晨,他如往常一般早早起来,下了楼,刚刚踏入院子里,便看到了昨日刚刚分离的人。   老爷子与风亦肖坐在院子的茶亭里,悠闲的说着话,风亦肖余光扫到那抹身影,嘴角的笑容勾起了耐人寻味的笑。 第148章 八十一宿的mb都比你有意思   安洛愣了愣,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低下头,“老爷,二少爷。”   老爷子点点头,安洛如常的为两人填茶,在一旁静静地侯着。   风亦肖悠然的坐在那里,一副常来的模样,任谁也无法将他和最近频频针对司家的神秘人联系到一起。   老爷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在外吹吹风就引起一阵咳嗽,连忙端起一旁的茶碗喝了口茶,压了下去。   风亦肖关心的问道,“爷爷怎么了?我这才离开了几年而已,那时候您的身子骨还硬抗得很。”   司晟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岁数大了,我这土埋到脖子的老头子,哪能跟你们年轻人比。”   他放下茶碗,问道,“你这大老远的从国外回来,这是打算在易城扎根了?”   风亦肖点点头,“有这个打算。”   老爷子对风亦肖在外这些年的事稍有打听,虽不知全貌,但也知道人过得并不好,心中到底还是对这个孙子有亏欠,他道,“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咱们到底还是一家人,别见外了。”   “亦肖,你岁数也不小了,也该收收心了,该成家了,灯红酒绿也只是一时的,爷爷希望活着的时候,能看你成家。”   风亦肖的笑容吊儿郎当,他双手枕在头后,一副不着调的模样,“最近认识了一个女的,混血模特,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我都挺喜欢的。”   老爷子叹了口气,意有所指道,“亦肖,有些事,别等到无可挽回了才知道后悔。”   风亦肖对他的话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做了,就没有后悔。”   “爷爷,我刚回来,易城还没有落脚的地方,想在老宅住几天,然后再物色住处。”   老爷子道,“爷爷这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安洛,去给二少爷准备房间吧。”   身后的安洛点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去吧二少爷以前的房间整理出来。”   安洛转身离开了,他转过身去的那一刻,风亦肖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了他的身上,眼神复杂深沉。   殊不知,这一切都尽数落在了老爷子的眼中……   风亦肖收回视线,道,“爷爷,我过去看看。”   老爷子笑着点头,“去吧。”   身旁的位置空了,老爷子突然又是一阵咳嗽,他习惯性的抽出口袋里的帕子捂住嘴,移开时,帕子上沾了丝丝血迹。   扔掉了手中的丝绸帕子,仰起头空洞的望着上方的天空。   他竭尽全力的去做一个好长辈,可到头来,却对所有人都有亏欠。   他释然的一笑,“这荒唐的一辈子,总算要到头了……”   ……   安洛走进那个房间,环视一圈,正出神,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去看,只见风亦肖站在门口,反手关上了那道门。   风亦肖伸手在一旁的柜子上抹了一把,“收拾的干净啊,这下人的活,你倒是越来越熟练了,是伺候人的料。”   语气里的嘲讽任谁都听得出来,安洛脸上未见一丝怒意,依旧是那副荣辱不惊的模样,“二少爷。”   这里是他亲力亲为打扫的房间,从风亦肖离开老宅的那一天开始,这里,一直都是他亲自来打理。   风亦肖走上前,伸手将他抱在怀里,搂着他坐在床上,轻佻的捏住他的下颚。   腿不怀好意的抵在某处,果不其然的看到了怀中的人眉头轻皱。   “你昨天的反应真没意思,是雏?”   安洛没说话,风亦肖继续说道,“难怪那么无趣,一宿八十的最便宜MB都比你有意思,”   每一个字都伤人无形,风亦肖早就习惯了安洛这闷葫芦的性子,他仔细观察着安洛的表情,看到安洛眼眸微垂。   这是安洛难过伤心的表现,从小到大的习惯一直没变。   安洛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起身,“房间很干净,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日用品齐全,没有缺的,二少爷有吩咐可随时再叫我。”   风亦肖紧紧抱着他不松手,低声威胁道,“我抱着你,你还敢要走,这是在违抗主子的命令吗?嗯?”   果然这话一出,安洛安分下来了,眼神中有几分不甘。   家仆的身份束缚着他,若非是主仆,他绝对一个字都不会多言!转身就走!   风亦肖抱着他心猿意马,初尝情事,尝到了甜头就一发不可收拾,况且怀中抱着的,是他儿时就开始幻想的人儿……   他暧昧的附着在安洛耳旁,“安管家这话可不对了,怎么没缺的?这正好缺一个暖床的,我这正是有需求的年纪,安管家不给安排一个吗?”   安洛强忍着怒意,沉声道,“我这就去外面给二少爷找暖床的过来。”   言罢他就要走,可风亦肖不给他这个机会。   明明本是要激怒的话,可是听到安洛说的,风亦肖心底又有几分不悦,他道,“老爷子不会容许我把外面乱搞的小情人约回家,这段日子,我也只好将就将就了,伺候好主人,是你安管家的职责,对吧?”   语气轻浮,似乎他安洛就是什么下贱卖身的货色,脾气再好的人也忍不了,安洛冷着脸起身,“二少爷不必将就,我虽然权限不多,但让外面的人进来,给你睡完就走的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他转身便走,风亦肖站起身,猛的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拽回去,安洛不甘心的抬肘回击,结果却被风亦肖一把抓住,反按在他身后,让他跪在床边动弹不得。   意识到风亦肖要做什么,安洛的心都凉了半截。   伤还没好,走路都是撕裂的疼,哪里还经得起再折腾?   况且,这外面大白天……   这无疑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忍不住红了眼,怒声道,“风亦肖!”   风亦肖已经解开了他的腰带,恶劣一笑,“我在。”   ……   安洛几次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却又被硬生生疼清醒,每一次都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酷刑,他以为熬到头了,结果却是刚开始。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在流。   他死咬牙关,拼了命的不让自己的声音溢出口,指甲深陷进肉里。   面色不是因为刺激而变得潮红,只有因为疼痛的惨白。   结束的时候,他满头冷汗。   风亦肖餍足的笑着,低头看到了地上的一滩血,脸上的笑容骤然僵硬。   为什么还有血?每一次都会有血吗?司锦寒他们也是这样的吗?   心中虽有诸多疑惑,可自己是“万花丛中过”的大情圣,自然不会拉下脸去问,他穿好了衣服,去看安洛,问道,“感觉怎么样?”   语气中颇有几分得意。   安洛颤颤巍巍的拿过一旁的纸,草草的清理了一下,支撑着床铺起身,他看着风亦肖,坦言道,“糟糕透了。”   四个字让风亦肖脸上的表情僵硬住了,他阴着一张脸看着安洛清理好地上的血之后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房间,头都不曾回一下,甚至没有一个笑脸。   对他没有丝毫眷恋,似乎刚才那么亲密的事仅仅只是一场不得不妥协的任务而已,没有在他心中没有半点意义。   这个认知让风亦肖几乎抓狂。   糟糕透了?可是他觉得享受极了,这种事不是彼此都会愉悦吗?   任何一个男人得到这样的评价都不会开心,他一上午都坐在房间里闷闷不乐,破天荒的上网搜这方面的东西,结果发现有那么多的东西超乎他的知识面……   午饭全程都没有看到安洛,而是另一个佣人伺候在一旁,老爷子在对面吃饭,他自然不会当着他的面去问,幸好老爷子有午睡的习惯,老爷子前脚一走,他后脚立马问一旁的佣人,“安管家呢?”   一旁的佣人低眉顺眼的说道,“安管家请假了。”   “请假了?”风亦肖疑惑的皱起眉头。   佣人解释道,“上午苏家大少爷过来找安管家,结果发现安管家发了高烧,苏先生将人送医院去了。”   这话让风亦肖心下一紧。   刚刚上网查了,安洛发烧跟自己八成脱不了干系,可是这个苏家大少爷又让他不能释怀。   他问道,“苏家大少爷是谁?他能随意进出老宅?一个名门子弟,亲自送一个下人去医院?”   一旁的佣人低眉顺眼,“回二少爷的话,苏家和司家是世交,苏家小公子又和锦寒大少爷是发小,苏小公子的兄长进出老宅是老爷子默许的,至于后者……”   佣人迟疑了一会,说道,“苏先生有意追求安管家,老爷子对比并不插手,两个人目前算是在交往吧?”   最后一句话让风亦肖的脸色黑如锅底。   捏着筷子的手都紧了紧,他沉声道,“他们在哪家医院?”   佣人报上了医院的名字,风亦肖立马放下了筷子,拎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离开了餐厅。   他眸光阴沉可怖,拎着西装外套的那只手青筋暴起。   凭什么他每一天都过得生不如死,他安洛却能在这里每一天都如鱼得水?甚至还能收获新的感情?!   他绝对不会允许!   既然安洛已经毁了他的人生,那么他也不会再让安洛好过!   既然已经重新有了交集,那就抵死缠绵,不死不休! 第149章 谁那么倒霉,能被你这种冷血冷情的喜欢上?   “司爷爷给你放了长假,这段时间你不用惦记着回去,安心养病吧。”   苏御坐在椅子上,浅笑着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安洛。   安洛眸子半眯,客气又疏离的说道,“谢谢苏先生。”   他被苏御送来医院,一切手续都是苏御办理的,他的伤势苏御也都知道,做为成年人,这是因为什么造成的不难猜出来,因为这事进了医院,安洛觉得有些丢人。   苏御给人的感觉温润儒雅,骨子里是名门世家的矜贵,他道,“别跟我这么客气,何况我现在还在追求你,我们目前就算不是恋人,也是朋友吧?”   安洛道,“苏先生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下人。”   “哪里有什么下人不下人的,管家不过是你的职业,靠这个混口饭吃而已。”   苏御的话永远不会让人觉得压抑,谈吐文雅,在外的高高在上不会用到安洛身上。   安洛没有说话,默默地低下头。   苏御正想再找些什么话题,突然病房的门被推开,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衣冠楚楚走进来的男人。   风亦肖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假笑,可余光在扫到苏御的时候,眼底难掩寒意。   他一个正眼都没赏给苏御,直接大步朝着病床处走去,毫不客气的坐在床边,动作亲昵的抬手蹭了一下安洛的脸庞,调笑道,“你这也不禁折腾啊,光这样就进医院了?”   安洛躲开了他的动作,可这动作在苏御眼中就像是情人之间的小打小闹。   苏御的不悦尽数落在风亦肖的眼里,他想要的效果达到了,他扭头看向苏御,那随意的态度丝毫不将苏御放在眼里,他碰了碰安洛,指着苏御问道,“这是你的……床伴?”   安洛忍无可忍,他低声道,“风亦肖,你差不多够了!”   苏御的眼角微动,就算脾气在好的人,也会被风亦肖惹怒,风亦肖来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宣示主权!   苏御轻笑道,“原来是风先生,你的大名我如雷贯耳,早就已经传到国内了。”   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风亦肖没什么好名声,风家这些年一直在国外,但毕竟跟司家有关系,有些什么事在国内也知道,风家的养子为人彬彬有礼,待人谦和,商业头脑非同一般。   可这位长子就不同了,不学无术,为人阴险毒辣,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与一些不三不四的阿猫阿狗混在一起,男女通吃,身旁情人无数,花名在外,在风家还不如一个收养来的孩子受宠,说白了,废物草包一个!   他轻蔑的上下打量着风亦肖,“原来风先生阅人无数,把风月场所当成家的人……”   他话音一转,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风亦肖某处,“原来就这技术啊。”   安洛的伤他虽然没亲眼目睹,但是听上药的人描述了,完全就没开过几次荤的愣头青只知道低头蛮干的行为,实在难以想象这种情况会是出现在这种风亦肖这种风花雪月的浪子身上。   风亦肖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这种家丑被外人知道的感受实在糟糕透了。   他面上的笑容不减半分,说道,“这话就不对劲了,这是看人格魅力的,有些人就算面上装的再好,不是也没把人睡到手吗?”   话音落下,苏御脸上的表情骤然僵硬。   安洛冷冷的看着风亦肖,“你有完没完?”   他一点也不希望有人把他的那种事拿出来当做战利品去炫耀。   风亦肖看着他,口型无声的动了动,“没完!”   苏御咬牙切齿的瞪了风亦肖一眼,在安洛面前,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动手,他勉强扯出一抹笑,道,“洛洛,我明天再来看你。”   安洛兴致不高的点点头,苏御起身离开。   苏御走后,风亦肖也卸去了伪装,他一把捏住安洛的下颚,逼着安洛抬起头看向自己,他恶狠狠的说道,“你他妈过得挺潇洒啊!”   苏御这名字虽然他没听说过,但长得人模狗样,好歹是个世家子弟。   安洛冷眼看着他,“放手。”   风亦肖怒极反笑,“怎么着?现在连一声二少爷都不愿意叫了?”   安洛道,“我目前请假,不是司家的下人,我没必要休假也要加班。”也不需要再叫你什么二少爷。   风亦肖,“……”这话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   他无奈的松开了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叼在嘴里。   身后传来安洛隐隐带着厌恶的声音,“医院里禁止吸烟。”   风亦肖忍无可忍,没好气的说,“你他妈少管我!”   安洛其实极其厌恶烟味,老宅里只要司锦寒不回来就没有人抽烟,如今住个院还免不了二手烟的侵害。   他眉头深深皱起,不悦两个字几乎挂他在脸上,风亦肖尽管背对着他也能感受到安洛的哀怨,一根烟刚抽两口就烦躁的将烟蒂熄灭。   他今天来不是坐这生闷气的,他说道,“安洛,陪我一段时间吧。”   这话说出来颇有几分羞辱人的意味,以安洛的性子定然不会答应,说不定还会跟他生气,他甚至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说服安洛的话,威逼利诱也好,软磨硬泡也好,反正……   “陪你多久。”   安洛的话让风亦肖一愣,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风亦肖回答道,“不会多久的,对你,我很快就会玩腻了。”   他不会在易城逗留太久,他还要回国外,他在国外,有很多东西必须亲力亲为打理。   他这次回国,只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想要亲眼看着司家大乱,另一个,是为了安洛……   安洛这平静的态度让他有些焦躁,他说道,“刚才那个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洛斜眸看他一眼,反驳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   这话噎得风亦肖一时语塞,气的不行,怒声道,“那他追你,你怎么没跟他在一起啊?”   拐着弯骂他?那个狗屁苏御就是好人了?这样的他见得多了,面上装的人模狗样,背地里玩的比谁都花。   豪门出身,注定他们天生就拥有的比别人多,高高在上这种东西是从出生起就刻在他们骨子里的。   安洛对他的怒意不理会,说道,“我在等一个人,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这话比之前的那句给风亦肖的伤害还要深。   风亦肖这次气都气不起来,他抿抿唇,深深地看着安洛。   他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有点酸涩,还有些无力,像是即将掀开自己期待已久的珍宝上面的那一层绒布,却看到了珍宝的身上刻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这种感觉难受极了,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心脏一样。   他唇瓣动了动,许久才找回声音,他阴阳怪气道,“妈的,心里有一个,外面还吊着一个,你这感情真他妈丰富多彩。”   安洛懒得跟他打嘴仗,正眼都没赏他一个。   风亦肖一把掀开被子,伸手就要去褪安洛身上那宽松的病号服裤子。   安洛一惊,心都凉了半截,“你又要做?”   风亦肖咬牙切齿的瞪了他一眼,“我就看起来那么畜生?!”   安洛没说话,但那眼神显然是对这句话的认同。   风亦肖按捺着自己不好的脾气,恶声恶气道,“老子就看看你伤成什么样而已,你要我还不想给呢!”   褪下裤子,看到了那不忍直视的伤,风亦肖一时间脑海里的所有的怒意都烟消云散了。   原来那时候安洛的身体发抖,是因为疼……   他不忍再去多看,匆匆帮安洛把裤子穿好,坐在床边,直勾勾的看着安洛,一句对不起挂在嘴边半天,就是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干巴巴的问道,“谁那么惨,被你这冷血冷情的家伙惦记上了?”   安洛恹恹的拉起被子,把整个人盖进被子里,闷闷的说道,“一个很惨的人。”   这算是什么回答?   没听到名字,风亦肖有些不甘,但也拉不下脸去继续问,好像他多在意一样。   他只好继续阴阳怪气的说道,“那你就心里偷偷惦记着好了,本来那个人都过得那么惨了,被你这种家伙喜欢上,岂不是更惨了?”   他一点也不希望安洛就这么安静的躺着,他每一句话都在刺激安洛,期待安洛能起来跟他吵一架,能多几丝活人的人气,而不是就这么无论对什么都沉默寡言,让他看不透。   床上的人安静许久才吐出一个字,回应道,“好。”   这让风亦肖更难受了,安洛一副要睡觉的模样,他再继续逗留倒像是死皮赖脸了,只好恋恋不舍的起身离开。   安洛缩在被子里,从枕头下拿出那一小枚吊坠攥在掌心,细细的用指腹描摹着那一道又一道的棱角,目光深沉。   他如果直接说风亦肖的名字,估计能让风亦肖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去饭吧……   想到这里,眼眶不禁有些发酸。   自那天过后,苏御每天都会抽空来医院陪安洛说话,安洛礼貌的回应着,可心中却一直期盼着那个性格恶劣的人能再过来看看他,可自打那日之后,那个人再也没有在医院出现过…… 第150章 你把我当什么?   出院那天,安洛叫了别墅的司机过来接,可来的却是风亦肖。   “别回老宅了,我跟老爷子申请让你去我那里伺候我,老爷子答应了。”   安洛有些犹豫,“老爷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有些担心。”   听见他的话,风亦肖嗤笑一声,“担心?原来你这种人的心里还会有担心这个词啊。”   他斜眸看着安洛,阴阳怪气道,“最近你跟那个姓苏的大少爷来往的怎么样?他也是个有钱的主,吊着他对你没坏处。”   安洛拉开车门上了车,回应道,“我拒绝过他。”   风亦肖冷哼一声,“所以是他死缠烂打?”   “随你怎么理解。”   安洛不想再回答这些幼稚又无所谓的问题,索性扭过看窗外。   风亦肖心里有些挫败,是安洛对他说的这些话不在乎,还是对他这个人,一点感情都没有?安洛看他时,给他的感觉就像在看一条流浪狗一样,任他怎么撒泼打滚,都无法在安洛心里激起一丝浪花。   安洛随他去了风亦肖在易城购置的宅子,二层楼的小洋房,位置一般,装潢随意,显然没有打算在这里常住。   这种地方也需要他来伺候?   正思索间,腰身被人一把环抱住,将他带入滚烫的怀抱中。   安洛扭头看向比自己高了一些风亦肖,风亦肖脸上带着笑,他猛的将安洛抵在自己与墙壁间,让安洛无处可逃。   他不怀好意的说道,“我之所以跟老爷子申请让你来伺候我,无非就是因为你能把我伺候的,面面俱到。”   最后四个字他咬的格外重,显然意有所指。   安洛唇瓣微微抿起,虽然没有反抗的动作,可是全身肌肉都抗拒的紧绷起来。   这种事前两次给他的回忆只有痛苦和恐惧。   腰间一凉,安洛认命的紧咬牙关,等待着剧痛的到来。   风亦肖的手在他身上游走,安洛感受到什么,耳尖微红,颤声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风亦肖一直观察着安洛的细微变化,知道自己做对了。   他对这些事一窍不通,最近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学了不少精髓,自然知道怎么做才能不让人受伤,只是这还是第一次实践而已。   他恶声恶气的说道,“你别乱动,你现在可是带薪工作,怎么着,也得叫我一声少爷吧?”   安洛不愿开口,风亦肖不怀好意的一按,立马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颤抖,抗拒的伸手推他,同时虚弱的开口,“少…少爷……”   安洛的声音完全变了调,这声音一出,风亦肖只觉得全身都一麻。   风亦肖的眼眸幽深,声音顿时变得低沉暗哑,他抽出手,沉声道,“差不多够了……”   ……   胡闹了一小天,直到下午安洛疲倦的沉沉睡去风亦肖才不得不停。   他幽怨的看着安洛的睡颜,如同欲求不满的怨妇一样。   怎么这么不经折腾?才这么一会就累成这样,他倒是感觉精气神越来越足了。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事的乐趣,原来真正让人感到愉悦的不只是在于自己的宣泄索求,看到另一方因为自己而产生的反应,才是真正的让人觉得趣的!   这样的安洛是他以前不曾见过的,不同于以往的冰冷,这样的人才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   回想起刚刚安洛的表现,风亦肖抿了抿唇,心中想着,刚才安洛好像也不难受,这种事是只有彼此相爱的人才会做的,那是不是说明,安洛对他也……   一想到这里,风亦肖顿时一脸严肃。   安洛喜欢他?   心中那么多年的眷恋,他对安洛的不止全部都是恨,心中,或许也是还有一丝丝情,风亦肖在心底强调着“一丝丝”这个词。   如果安洛也喜欢他……他也可以勉强对安洛好一点……   正想着,突然眼角的余光看到安洛的睫毛颤了颤,显然是要醒的模样,看到这个,他不禁紧张起来,想着一会安洛醒了会不会态度对他有所缓和。   安洛缓缓睁开眼睛,空洞的看着天花板,风亦肖在一旁,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一次,你感觉怎么样?”   安洛听见他的声音,转头朝他看去,诚恳的回答道,“还不错。”   他知道什么是好是坏,他只知道这次没要了他半条命。   风亦肖支支吾吾半天,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他内心羞涩纠结了半天,结果安洛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拉起被子,“我困了。”   这个答案风亦肖极其不满,他一把掀开被子,怒声道,“成天就知道睡!你给我起来!”   安洛恹恹的看着他,风亦肖气的胸膛都在剧烈起伏,“咱们俩做了这么多次,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安洛想了想,说,“你进步很大。”   风亦肖捏着被子的手都在发抖,“你他妈把我当什么?卖身的牛郎?!”   安洛道,“我没说。”   风亦肖气的面红耳赤,面目狰狞,安洛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像看猴似的看着他。   风亦肖气得不行,想动手又有点舍不得,就只能干瞪眼。   这种事都是彼此喜欢的人才会做的,安洛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是不是他不喜欢自己?那喜欢谁?那个只知道咧个嘴笑的狗屁苏御吗?!   他愤恨的扔下被子,冷声道,“不识好歹!”   他转身要离开卧室,大步往外走,临到门口,又怒声骂了一句,“睡死你!”   安洛看着那气愤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风亦肖在气什么啊?   男人也有更年期?   这一夜,风亦肖一直没回来,安洛做好了晚饭之后等着他,热了一遍又一遍,天都亮了,门外才传来车辆驶进来的声音。   他走到院子里,看到了风亦肖的那辆车,风亦肖从驾驶座出来,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昨晚的阴霾,看上去神采奕奕的,安洛正要去接,却看到风亦肖主动去了驾驶座,将车门打开,从车里迎出来另一个人……   高跟鞋落在地上,一只手搭在风亦肖的手心中,一个一头栗色长发的漂亮女人从副驾驶下来。   混血的面孔异常漂亮,紧身的裙子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   风亦肖那日和老爷子说话时的对话适时的在脑海里回响起。   ——最近认识了一个女的,混血模特。   ——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我都挺喜欢的。   这是风亦肖的女朋友……   风亦肖冷眼看了一下一旁的安洛,问道,“早餐做好了吗?”   安洛只是愣了一下就回过神,“已经准备好了。”   风亦肖嗯了一声,领着一旁的女人,对安洛说道,“叫人。”   安洛顺从的微微俯身,“少夫人好。”   从头到尾没一点不情愿亦或者是吃醋之类的情绪,安洛的顺从让风亦肖心中不爽。   他揽着女人往屋走,语气温柔绅士,“琳娜,你喜欢吃中餐吗?”   女人的中文稍有些拗口,“我小时候在国内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就一直在国外,怕是不会吃得惯。”   风亦肖说,“我的废物管家做菜一般般,怕你受委屈,如果吃不惯,我就带你出去吃。”   女人点点头,“好。”   安洛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吃饭的时候两人百般嫌弃,最后风亦肖把筷子一放,说道,“难以下咽。”   安洛将餐盘撤下,好脾气的说道,“是我手艺不佳,重新做一份吧。”   风亦肖拽起坐在餐桌另一旁正在吃饭的女人,对安洛说道,“算了,你做的东西怎么样都是难吃的。”   “去楼上把主卧好好整理一下,购置一些女士用品,以后少夫人就住在这了。”   安洛点点头,“明白。”   全程依旧是以前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对他的出言不敬没有任何怒意或反驳。   风亦肖气的半死,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扭头带着女人往外走。   他们走后,安洛一个人站在餐桌旁看着刚刚女人使用过的餐盘良久,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将桌上的一切收拾。   这是早晚的,风亦肖要成家了,他应该为风亦肖高兴才是……   他正打算去给那女人买日常用品的时候,突然一通电话打来,安洛瞬间变了脸色。   将近傍晚,风亦肖回来了,副驾驶里依旧是那个女人。   他带着女人下车,本以为还会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安洛,可下了车,却发现是穿着燕尾服的另一个男人。   风亦肖脸色变了,“安洛呢?”   男人恭恭敬敬,“老爷那边出了些事,安管家回老宅了,之后暂由我来代替安管家的职务。”   一旁的女人如同水蛇一样缠上风亦肖的胳膊,吐气如兰,“你把你的心上人气跑了呢。”   风亦肖阴鸷的看着她,语气警告的说道,“你给我掂量着说话。”   女人对这样的他完全不怕,轻笑一声,“不喜欢他,干嘛大费周章的找来我陪你演戏?”   风亦肖已经生气了,她自然不会再不识好歹的继续激怒,她道,“你真的有把握跟苏家大少爷牵上线吗?”   风亦肖道,“放心,好歹在外面飘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照面一看就能看出来。”   “那家伙绝不像是表面上的正人君子……” 第151章 世代孽缘的开始,老爷子的过往,   安洛急匆匆的来了医院,医院的走廊里站着一排保镖,戒备森严。   “安管家,老爷在里面。”   安洛凝重的点点头,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床上的人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眼眸中不复上几日的锐芒。   安洛加快脚步,连忙走上前,看着老爷子病态的模样,眉眼间满是担忧,自言自语道,“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   他一直知道老爷子有一些无足轻重的老年病,一直以来没吃药,但是有营养师合理搭配,病情没有恶化,他不过离开几天而已,突然就这么严重。   老爷子听到他的声音,幽幽睁开眼,虚弱的笑了笑,“从很久以前,我一直等着病情严重这一天,总算等到了。”   没有让他独留世上煎熬太久……   安洛听到这话,心里有些难受。   他年纪尚幼时就在老宅,这么久以来,老爷子虽然是主子,但是他心里,已经把老爷子当成了家人。   在四下无人时,老爷子对他不会有任何主人的高高在上,这个老者会温柔的跟他说话,把他当成膝下最普通的小辈。   病房里许久没有人说话,安洛站在病床边静静地看着老爷子,良久,床上的老者开口,“安洛,你缺什么,尽管跟我提吧。”   安洛摇摇头,“我什么也不缺。”   老爷子涩的笑了,“你们这些小辈真是的,张口闭口就是什么也不缺,这肥肉都送到嘴边了都不吃,让我这老头子到死都不能赎罪。”   安洛不知道“赎罪”二字为何意,但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我缺的东西不会再回来了。”   “我……缺个家。”   话音落下,老爷子缄默许久才开口,“这个我没办法。”   “安洛,我老头子把老宅给你如何?若是喜欢就住在那,若是不喜,卖了也能有个几千万。”   安洛没说话,老爷子明白,安洛对这东西并不感兴趣。   安洛道,“我想去看看我父亲,我想知道他埋在哪里,从他死后,我到现在都没有祭拜过他。”   他年幼丧父,母亲在父亲死后没多久便改嫁了,再也没回来看过他一眼。   老爷子抬眸看着他,冷声道,“他死无全尸,何来的坟墓?”   一句话让安洛的身体僵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死无全尸……   老爷子曾对他说过父亲因急性脑出血而去世。   司家功臣的坟墓不允许后人祭拜,老爷子用会扰乱风水之类的话来打发他,年幼的他也从未起过疑心,这些年以来,他一直以为父亲的墓会有专人打理,可如今,却告诉他父亲死无全尸……   老爷子心一横,也不打算在弥留之际还要继续遮遮掩掩,开口道,“我给你的东西,你要也好,不要也罢,我死后,你无需再为司家做事,世仆的契约,自我死后,也就解了。”   “你父亲葬身海底,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妄想杀我,被我的保镖一枪打穿了肩膀,他逃跑了,跑去了海边,想乘船离开易城,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我的人追上,一枪打死之后抛尸扔进海里。”   安洛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捏在了一起,他低着头,眸光阴沉,他问道,“他要乘船去哪里?”   老爷子,“A岛。”   安洛牙关紧咬。   A岛是他和妈妈生活的地方,爸爸在最后之际,是想回家,去找他们……   安洛说,“我爸爸为什么要杀你?”   老爷子冷声道,“不知道。”   事到如今,安洛怎么可能没有发现端倪,他一拳垂在一旁的柜子上,咬牙切齿道,“那你的书房里为什么会有我爷爷的照片?!”   一向用来伪装自己的冷漠面具在这一刻尽数龟裂。   父亲怎么可能突然要杀老爷子?父亲一向无欲无求,每个月薪水足以养活他和妈妈衣食无忧,这就已经是父亲最大的追求,怎么可能会要去杀老爷子?!   老爷子的神情微动,他嘴唇动了动,沉声道,“……我爱人的照片,我为什么不能留?”   安洛道,“可你娶妻生子,我爷爷也亦是如此。”   提到这里,老爷子笑了,只是这笑声里夹杂了太多的沧桑,“有时候真是羡慕你们,出生在这个宽容的时代里,爱上了性别相同的人也不会有人诟病,甚至会支持,如果我那个时候,也能有那么多的人支持我们,该有多好……”   陷入某种回忆,他的眼尾湿润了。   “司家经商又从政,我那时候还在部队混过几年,我是他的上级,我们俩出生入死,一个又一个兵痞子里,就他不一样,性格温柔体贴,我对他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时候哪敢往那方面想啊,就觉得看着他就嘴角不自觉的往上咧,心里跟开了花似的,后来我俩没几年退伍了,我回家经商,竟然又碰着他了,他没工作,就来我这里当保镖。”   “我看着他天天在我身边,就只觉得心里开心,后来有一次出去应酬,喝多了,他扶我往车里走,我越看他越觉得好看,脑袋一热,就亲上去了,当时什么后果也不想了,他也没拒绝,就那么糊涂的过了一夜,本来一直模模糊糊的感情也清晰了,我知道那就是喜欢,那个年代,俩男人在一块就是不伦不类,不被任何人认可,说不定得被骂怪物,得被打死。”   “我又害怕又想跟他好,我们俩偷偷瞒着家里在一块,我看着他陪我天天枪林弹雨的出生入死,我舍不得,就让他在我那块当了管家,天天没羞没臊的在一起,久了也就被人发现不对劲了,我差点被家里那老古董打死,他也被家里收拾了一通。”   “他被关在家里,被下了药,他爸推了个姑娘到他房间里,后来,那姑娘怀孕了,他死脑筋,宁可抛弃我也得对那姑娘负责,那个年代里,那要是未婚生子就被让人骂死,我家的老古董们把我要跟一个高门大户家的大小姐要结婚的消息放出去,一个个的以死相逼,扬言我要不娶,他们就吊死在家门前,我再不是东西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爸妈死,无奈,只能娶了。”   “他结婚之后尽量做好一个丈夫的责任,可那女人水性杨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家被搅和的不成样,我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日日郁郁寡欢却帮不上,我跟我妻子也如履薄冰,她嫁给我只是为了掩盖她跟她表哥私通的丑闻而已,我们俩的家都支离破碎,却又都只能再次回到彼此最开始的位置上,只能两两相望,而不能相拥,他痛苦了一辈子,我也一样痛苦了一辈子。”   “他这一辈子郁郁而终,走的太早了,我一个人留在世上,想为我们两个的家庭做些什么,安家虽然是世仆,但是拿到的薪水,比易城一些小世家的所有底蕴都要高,我儿子不争气,好好的一个家也被他造化成了那样,我的长孙命薄,我为了他,又作孽的害了一个家庭,亦肖也同样,我以为他在国外会好好的,没想到也识人不清,让亦肖受了苦,我怕你会成为他的累赘,想尽了方法让你们俩反目成仇,可最后害得却是他,也是你。”   “我这一辈子都是个错,拼了命的弥补,可到头来始终是拆东墙补西墙,总有人因为我而痛苦,经常在想,如果我当年不顾所有人眼光,就一根筋的要跟你祖父在一起,是不是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我们会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一辈子,不会再有小辈或者家庭因为我们痛苦,可到头来,也只能是想想。”   “我不知道你父亲在哪里听说了我们的事,又在我书房里找到了我和他青年时的合照,他一时接受不了,怒气冲冲的跑去质问我,甚至想对我动手,保镖对他开了枪,他逃走的时候还对我放狠话,会让我付出代价,我不会让潜藏的隐患存在,也不想让这份感情再摆在小辈面前,无奈之下,只好让人杀了他,对你撒了谎。”   “我知道你恨我,你们所有人都会恨我,小时南会恨我,亦肖会恨我,锦寒也会恨我。”   “可我不后悔……”   话音落下,他闭上了眼睛,藏在心底一生的秘密,在一个小辈面前,敞开了心扉,这一刻竟然是这么轻松。   安洛在病床边站了许久,沉声道,“我真想掐死你。”   老爷子或许很可怜,但这不是杀死他父亲的理由。   老爷子淡淡的说道,“我知道,哪怕你现在杀了我,我也不会有怨言,我只求你帮我办最后一件事,做完了,你就自由了。”   “我想补偿小时南一些东西……”   安洛在医院呆了许久,看着老爷子咽气,看到小时南和司锦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爷子在所有人心里都是个好人,就连被老爷子逼死了父母的时南都不曾发现那和善面具下的幽暗,他也亦是如此,如果没有老爷子今天的这番话,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老爷子的真面目。   他一开始以为老爷子死,他会悲痛欲绝,可知道了那些事之后,他心里只有无尽的悲凉。   老爷子死了,孽缘也依旧不会断,他布下的局早就已经藕断丝连的牵扯着所有,一直到他们这一辈,也无法收场……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满心的疲倦。   风亦肖…… 第152章 陪我三年   安洛回到家里取风亦肖要他送去的优盘,他看着手机上的定位,心中稍有些疑惑。   私人会所?   他没有去多想,拿着东西去了那个地方。   大厅装修的富丽堂皇,似乎仅仅只是普通的休闲娱乐场所而已,可上了迎宾指引的专属电梯之后,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这一层似乎与楼下大厅是两个世界,浪漫旖旎的钢琴曲回荡在其中,看似华丽,却处处散发着糜烂的味道,一个个衣着暴露的男女围在舞池中,从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一道又一道炽热火辣的目光便凝聚在他的身上。   安洛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都不舒服,他抬头看到了舞池上方有一排包厢,他无视那些目光,故作淡定的上了楼,往那一排包厢处走。   他接触的地方很广,这种地方并非没来过,可是没有一次给他的感觉是这么的恶心,一阵阵的反胃感在翻涌。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包厢号码,越发不适。   风亦肖在干嘛?在谈生意,应酬,还是在……   正思考间,已经不自觉的敲响了房门,安洛一时不禁变得紧张,不知道自己一会会看到什么。   “咔哒”一声,反锁的房门打开了,一个衣衫不整的服务生从里面出来,面色酡红,看到安洛的到来,显然有些不满,她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的问道,“干嘛的?”   安洛没在意她的态度,坦然回答道,“送东西。”   服务生侧开身子,“自己进来吧。”   安洛走进包厢的那一刻,顿时傻了眼,难闻的气味疯狂的涌进鼻腔,不堪入目的一幕让他隐隐作呕。   包厢里有五六个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围在沙发旁,他们中间的人,是上几日那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男人,苏御!   他们在做什么不言而喻,苏御宛若变了个人,上几日的风度在此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苏御看到安洛的那一刻,显然也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安洛会过来。   他本能的推开身前的女人,焦急的解释道,“安,安洛……我……”   安洛仅仅看了一眼就别过了头,看向坐在角落里同样衣衫不整的风亦肖,他走过去,将手中的优盘递给他,说道,“东西带来了。”   风亦肖看到了他面色的不适,轻笑一声,“怎么着?这就不行了?你该不会二十好几,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吧?”   安洛只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连说话都变得的艰难,“你……你为什么把你的女朋友……”   那些人里,有一个人是……   风亦肖不以为意,“很奇怪吗?我觉得挺正常的,你情我愿的事,我只是送个人情而已。”   安洛咬咬牙,攥着优盘的指尖捏的泛白。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愤怒,恶心,疲倦,无力……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无力招架,他还没从父亲死去的真相里走出来,结果又看到了这些事,虽然听说了一些风亦肖这些年的变化,可真正的看到这一刻,他又觉得有些无法招架。   如果他的家还在多好,起码能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之后,可以回家,家里有个人,可以轻声安慰他……   风亦肖一次又一次的在他承受的最大限度的边缘说道,“去把里面视频找出来,投在大屏幕上,我们边看边玩。”   安洛咬咬牙,拿着优盘往电脑那里走去,风亦肖手中握着酒杯,看着安洛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明明都一样是光着身子的人,怎么看着那些人的,他就觉得恶心,任怎么撩拨都没反应,可如果是安洛的,他……   不敢再乱想,唯恐自己控制不住。   他一点也不想把自己的所有物拿出来与这些杂碎分享。   安洛硬着头皮将那不堪入目的视频投放出来。   他问风亦肖,“我可以走了吗?”   风亦肖戏谑的问道,“这么着急就走了?不留下喝一杯吗?”   安洛静静地盯着他,那眼神看的风亦肖心中紧张。   安洛过了许久才开口,“老爷子死了。”   风亦肖一怔,“什么时候?”   安洛,“上午,葬礼的事情我要去准备,这几天会很忙。”   风亦肖还想说什么,“你……”   话音未落,安洛已经不等他的答复,径自离开了包厢。   安洛回到了老宅,老宅的佣人一部分被他送去了司锦寒的别墅,另一部分被他遣散,曾经一眼望去奢华不已的宅子,如今只剩下荒凉。   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取出那枚项链吊坠,不知不觉的,眼泪自眼角滑落。   “司亦肖,你是不是彻底不见了……”   ——   安洛一连消失了几天,风亦肖也懒得回去那个房子里,索性每天睡在公司。   他很想知道苏御那衣冠禽兽在安洛心里跌落神坛之后,安洛的感想,奈何自打那一别之后,他再也联系不上安洛,只盼着能在老爷子葬礼的时候,看安洛一眼。   老爷子的葬礼隆重不已,而安洛也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葬礼上。   明明连续几日见不到人,他心中担忧又焦急,可出口的话却成了阴阳怪气的讽刺,安洛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对他不予理会。   风亦肖只觉得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他问道,“葬礼结束了,你也该回来了吧。”   安洛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风亦肖笃定了安洛会回来,可这份自信来源于何处他自己也不清楚。   葬礼结束之后,风亦肖破天荒的回了家,甚至公司的文件他也带回去处理,恨不得连家门都不出,坐在客厅里,时不时的抬头看向窗子,看向外面,盼着那个人会回来,可是一天过去了,一周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心中盼着的人就这么不见了……   风亦肖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心慌。   安洛不见了……   他派人去找,可是安洛的手段厉害,只要他不想被人找到,任谁也发现不了他究竟在哪。   他拼了命的让自己从安洛身上转移注意力。   安洛对自己而言算什么?无非是一个报复的对象而已,跑了就跑了,算他命大!不然迟早也得玩死他!   他这么想着,可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心中的思念却并不随着时间淡化,反而越发强烈。   他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国外还有生意等着他回去,他明明早就应该走了,可是他却不愿离开。   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果不把安洛也带走,他不甘心。   他看着助理一遍又一遍催促让他回国的电话,犹豫再三,正要答应,突然一通电话打来了,是私人会所的总经理。   他按下接通,不等说话对面就传来焦急的声音,“风总不好了!会所起火了!”   风亦肖有些诧异,“起火?消防措施做得很好,怎么可能会突然起火?”   回想起被他拖上楼的时南,忍不住问出口,“最顶楼的那个房间里的人跑出来了吗?”   他只是想措措司锦寒的锐气而已,他对时南的印象不多,还没有达到想让时南去死的程度。   对面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知道啊,这一着火都顾着自己往外跑,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对了,起火的原因是有人故意纵火,我听迎宾台说,她们今天看到了一个没有预约的散客过来,很奇怪,不点人,也不玩,就点了杯酒一个人坐在那里,火从内部放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人。”   风亦肖,“那个人长什么样?”   总经理想了想,回答道,“她们说来的那个男的长得挺帅的,差不多一米八,二十出头,不怎么说话,有一种疏离感……”   风亦肖一愣,一个人的身影迅速浮上脑海。   安洛!   夜色已深,会所起火,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消防员在灭火。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安洛的眸子,他躲在不远处的幽深巷子里,身旁是已经不省人事的时南。   时南的体温高的吓人,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若不是胸膛还有一丝起伏,估计谁也不会觉得人还活着。   安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几乎被浓烟呛死,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所竟然还有那种地方,摸到那里让他废了不少功夫。   他现在头晕眼花,站都站不起来,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想带着时南去医院,可是以他目前的状态,活着都是问题,一旦带时南走出巷子,出现在医院里,那时南今天所受的苦就全白挨了。   他无奈的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时南,轻笑一声,“死在外面,总比死在里面要好看一些。”   在司家,也只有小哑巴会诚心待他。   几次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可都摔倒了,他不死心,用手撑着地面,正要再撑起身子,突然,面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   安洛缓缓抬起头,看到了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风亦肖。   风亦肖垂眸看着他,眼神复杂,晦涩难懂。   这么久不见,安洛好像有些瘦了……   他俯下身,伸手捏住安洛的下颚,沉声道,“陪我三年,我可以救他,也可以救你。”   安洛怔怔的看着他,良久,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就当给儿时那思而不得,画上最后的一个句号吧。   两人皆是如此想着…… 第153章 这三年,我生不如死   风亦肖带着安洛回了国外,他特意为了安洛购置一处漂亮的庄园,浪漫温馨的田园风,安洛没有感受到任何国外的风情,自打过来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能离开这个看似漂亮的牢笼。   这里的佣人不会同他说话,也不会让他离开,他每天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等着风亦肖从外面回来。   他坐在二楼的露天阳台,出神的看着眼前已经彻底冷却的咖啡。   雪花慢悠悠的飘下来,落在他的杯子中,眨眼之间便融化了。   他抬眸看了一眼,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片雪花从天空坠落。   楼下传来车子驶来的声音,安洛扭头看向楼下,看到了穿着黑色风衣下车的男人,不等安洛暗淡的眸光亮起,一旁的车门也随之打开,下车的,是一个看上去约摸着二十出头金发碧眼的青年。   安洛苦笑一声,收回了视线。   明明是每一天都都在上演的事情,何必再去伤感呢?   心中这般安慰着自己,可心底却依旧不受控制的传来阵阵刺痛。   风亦肖带自己回来,就是为了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吗?想来也是了,毕竟他恨自己几乎入骨……   走神间,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门口,拉开了那扇紧闭的门,入耳的急促喘息声和流利又暧昧的英文对话让他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   他站在门口,视线越过楼梯扶手,看到了楼下客厅中耳鬓厮磨的两人。   风亦肖感知到了动静,扭头朝着楼上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正看着他的安洛。   两人四目相对,安洛默默的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扭头退回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风亦肖怀里的青年抬头,用英文问道,“那是什么人?”   风亦肖收回了视线,答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   是夜。   安洛的睡眠很浅,随时随刻都在保持着警惕,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风亦肖已经把开门的声音压到最小,却依旧让床上的人醒了。   安洛坐起身子,看到来人是他,又默默躺下。   风亦肖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拎起来,“别看见我就摆个死人脸,我好吃好喝养着你,就算是只宠物也能让我开心开心。”   安洛靠着床,直直看着他,过了半晌问道,“你怎么又过来了?”   每一晚都是,带着漂亮的男人或女人回来,可后半夜依旧会来他这里,让他不能休息。   风亦肖上身睡衣大敞,一副没个正型的模样,痞里痞气的说道,“他们没意思,进里都漏风,不如你好玩。”   下流的话语他以为会惹安洛生气,可安洛的神色永远都是淡淡的,似乎无论他在他面前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所谓一样,他风亦肖,在安洛眼里,可能连路边的一条狗都不如。   这种想法无疑是让风亦肖生气的,安洛越是冷漠淡然,他就越想看到安洛情绪崩溃样子。   安洛看了一眼床边的日历,自言自语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风亦肖不明所以的扭头看了他一眼,安洛继续说道,“下周二,就是我来这里的第三年了。”   一句话让风亦肖虎躯一震,似乎被迫从某种幻想中抽身。   三年……   如果不是安洛提起,他早就忘了三年前随口提的。   三年,这三年对他来说,竟然如此之快,他甚至还没感受到安洛对他有什么改变……   他无赖惯了,一扭头,明知故问道,“三年又怎么了?”   “回家。”安洛道。   风亦肖嗤笑一声,每个字都戳在他的心窝子上,“家?你还有家吗?是老头子给你的那个房子?司锦寒和疯狗似的咬着我不放,当初你跟我一起消失,你以为他不会多想?”   “那家伙就是个冷血动物,根本不会跟你谈什么情分,你回去了,他一定第一个先拿你开刀。”   安洛对他的话不以为意,“时南会拦着他的。”   风亦肖嘲弄的笑了,“一个傻兮兮的哑巴而已。”   他对司锦寒身边的任何人都没有好感,即便是没见过几面的时南。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要带走安洛,他根本不会自找麻烦的带时南一起出国!   安洛幽幽看向他,“是啊,一个傻兮兮的哑巴,小时候我告诉他有一个孩子吃不上饭,很可怜,之后的每个月他都不吃老爷子让人买给他的零食,全部攒起来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   “但凡他聪明一点,他都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这话让风亦肖嘴角的笑容戛然而止。   儿时的一幕幕涌上脑海,他不敢去看安洛的眼睛,扭头看向别处。   安洛没有再说话,房间里陷入安静,几乎逼得人窒息。   风亦肖最终还是忍不住的打破这诡异的安静,他道,“苏御结婚了,跟一个女明星,那女的也有点背景,爆出苏御私生活混乱,她为了苏御怀孕又流产,苏家压不住舆论,这才让苏御结婚了。”   他对苏御又鄙夷又嫉妒,明明禽兽一个,却还能装出温润儒雅的样子,相较于自己,肯定是苏御那种人面兽心的畜生更得安洛的心吧?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口酸涩的不舒服。   他以为安洛会难过或惋惜,可结果,安洛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再无下言。   风亦肖咬咬牙,沉声道,“安洛,我真好奇,你真的有属于人的情绪和感情吗?你为了谁伤心过吗?你为了谁哭过吗?你为了谁难受过吗?都没有吧?”   “是不是无论谁在你的眼里,都像是空气一样?你跟在老头子身边那么多年,他死的时候,你哭都没哭一声,眼泪都没掉一滴,欣然接受他所有的恩惠,摆摆手潇洒离去。”   “我当年被你害得在后院站了一夜,你连来看我一眼都没有,我走的时候,你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是不是那一段时间的相处,对你而言只是一段无味无趣的多余交集而已?”   “安洛,我觉得我能看透所有人,可唯独看不透你,究竟是我道行还不够深,还是你根本就不算是个人?”   话语还是一如既的难听,而安洛也一如以往的没有反驳。   安洛看向他,沉声问道,“那我要怎么做,才算是个人?歇斯底里?”   “我是不是应该为了你的每一句话都崩溃不已,在你眼里才算是正常?才算是报应?我做不到,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每一句讽刺的话都让我很难受,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在这里的三年,我生不如死。”   这是安洛第一次对他敞开心扉。   何止是每一句话,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让他痛苦。   他眼睁睁的看着风亦肖与别人耳鬓厮磨,而自己却仅仅只是一个发泄欲望,可以随意粗暴对待的泄欲工具而已,这些羞辱都像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一样插在心口,疼痛到麻木。   他的话让风亦肖愣住了,风亦肖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没能回过神。   安洛刚刚说……   他的本意确实如此,安洛痛苦了,他的目的达到了,可是为什么,他觉得这么难过呢……   他只觉得嘴唇似乎有千斤重,一向伶牙俐齿的他,在此刻说话竟然都有些结巴,“那…那我以后对你好一些,你…”你多笑笑……   后面这句话安洛没给他说出口的机会,安洛打断了他,说道,“不用了,我已经不会在这里多久了,你随心所欲就好。”   他马上就要回国了。   那么多年的执念,这三年,早就已经让他放下了。   风亦肖腮帮子动了动,眼神变得有些阴鸷,他阴沉的说道,“回国?我怎么不记得我跟你约定过什么?”   他才不会放安洛走,安洛把他害得那么惨,凭什么仅仅三年安洛就能拍拍屁股转身离开?   他安洛必须得用后半生来赔罪!必须要在他身边忏悔一辈子才算是补偿!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安洛走!   他不知道这个念头最初的源头是什么,他也不愿意承认那是什么,他恨安洛,他也必须恨安洛!   安洛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眸光微阖,低声问道,“今晚还做吗?”   风亦肖怪笑两声,森然的看着他,“做,当然得做,我来找你,为的不就是这点事。”   刚刚安洛的话早就已经把他心底的怒意勾起,他已经不想去装什么温柔。   他猛的扑过去,一把按住了安洛的肩膀,将人压在床上,安洛痛苦的闷哼出声。   夹杂着怒意的粗暴,安洛只能被迫承受,强忍着那撕裂的痛楚。   他眉头紧皱,手不自觉捏紧,肩膀都在发抖。   风亦肖在他的背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带血的牙印,如同某种报复。   光洁的画纸上布下的痕迹蜿蜒绮丽,带着妖冶嗜血的美,顷刻间就能点燃旁人的所有施虐心。   结束的时候安洛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他倒在床上,身体不自觉的发抖。   风亦肖的指尖划过安洛身上自己留下的那些独属于他的徽章,眼神带着病态的执着。   “为什么要总想着离开呢,你这幅身子,就应该留在这,一直伺候我……” 第154章 尘封的情愫掀开面纱   安洛的话让风亦肖耿耿于怀,自打那一夜过后,庄园的守卫更加森严,里三层外三层,将这里围的密不透风,不让安洛离开的意思更加明显,他以为安洛会恼羞成怒,可结果没有,安洛仅仅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像是全然不放在心上一般。   他越是淡定,风亦肖就越是不安。   他现在最害怕的事,无非就是安洛离开自己,因为这个,他连国外的公司都不去了,整天住在庄园里,所有的事情都拿回家里来做,恨不得把安洛装在眼睛里,可即便是这样,安洛依旧不见了……   风亦肖怔怔的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卧室,只觉得天旋地转,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崩塌。   不见了……   安洛不见了……   今天是安洛口中那见鬼了的三年之约,他一直在提防着这一天,为了守着安洛,今天的守卫是最严的,院子里放眼望去全是人在走动,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可就是这样,安洛依旧跑了!   屋子里的窗子大敞四开着,楼下就是一片柔软的草坪,上面的痕迹显然是被重物压过。   他咬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他妈的!”   他匆匆离开了卧室,转身往楼下跑去,对楼下的人吩咐道,“封锁庄园周围,立马派人去机场!安洛应该没离开多大一会儿,绝对不能让他离开这里!”   过度的紧张让他忘了思考,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安洛。   安洛的能力很强,一旦安洛离开了自己的势力范围,自己这辈子再见到他的机会就渺茫了……   一想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那个人,他就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一直都有离开的能力,却一声不吭的承受了所有,等到了约定的最后一天才选择离开。   他越来越看不懂安洛了……   庄园里的守卫瞬间减少了大半,纷纷出去找人,而在这时,一直藏在卧室窗帘后面的安洛,也终于从暗处缓缓走出来。   他转头看了一眼这个将自己困了三年之久的房间,眼神中是一片清明。   三年了,该放下了……   ——   夜晚,风亦肖颓败的坐在客厅里,面前电脑的屏幕上回放着机场的监控录像,监控内容放大,放慢,里面的那一抹人影一遍又一遍在眼前闪过。   里面的人是一个看上去约摸着刚成年的内向腼腆的青年,乍一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可仔细去看,不难发现,这个人,是乔庄过后的安洛,可无论从气质上还是神态上,都找不出半分安洛的影子,乔装的完美无瑕。   青年看向摄像头,唇形微动。   【永别,风亦肖……】   风亦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昏暗无比,难受的像是有谁在生生挖他的心。   安洛走了,他的安洛,走了……   他已经派人去查安洛的行踪,也让人在那搜飞机落地之后第一时间截下安洛,可是他知道,一旦安洛离开了这里,一切都不是他能控制的。   如果抓不到安洛怎么办?如果再也见不到安洛怎么办?   安洛可能就此消失的恐惧几乎将他占满。   他失魂落魄的上了楼,趴在他曾经和安洛共同躺过的那张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里,努力汲取着安洛的气息,试图找到他曾在这里生活过得证据。   安洛恨他吗?或许是恨的吧,在这里的三年,他没有给过安洛一天好脸色看,永远都是在明嘲暗讽,安洛从没对他笑过,床上的事也是他从一开始的耐心讨好到后来的横冲直撞。   安洛一定恨极了他……   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窒息似的难受。   手无意间摸到了什么东西,他将枕头下摸到的东西拽了出来,看到了灰蒙蒙的项链吊坠,廉价且简陋,上面的棱角很圆润,显然这枚吊坠的主人每天都在把玩。   安洛走的时候只带了一块金表,拿去换钱买了机票。   风亦肖从来不买这些没用的小玩意,送安洛的东西也不会有这种廉价的东西,但这又显然是安洛留下的,这不得不让他多想。   一段模糊的记忆快速在脑海中闪过,瞬间整个人都僵硬了,如遭雷击般呆在原地。   这枚吊坠…这枚吊坠,是他小时候送给安洛的!   廉价的小玩意,是他小时候当童星拍摄服装时候的配饰,不值钱的塑料,链子虽然断了,但那时候他觉得这小玩意蛮好看的,就带在身边,见到安洛之后,随手将这东西给了安洛。   一个不值钱的塑料,安洛留了这么多年……   一个他从来不敢去想的念头猛然涌上脑海。   ——“那他追你,你怎么没跟他在一起啊?”   ——“我在等一个人,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谁那么惨,被你这冷血冷情的家伙惦记上了?”   ——“一个很惨的人。”   ——“那你就心里偷偷惦记着好了,本来那个人都过得那么惨了,被你这种家伙喜欢上,岂不是更惨了?”   ——“……好。”   安洛是司家的世仆,能接触到外界的人少之又少。   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这个人……是他?   在这一刻心脏疯狂颤抖,却带着撕裂似的疼。   儿时就一直在期待着的感情,被时光的掩盖了多年,如今掀开了那层朦胧的面纱,猛然发现了那份感情的回应,可是回应的那个人,却不见了……   他欣喜若狂,却又懊悔疼痛。   紧紧攥着那枚吊坠,几乎是用了一身的力气,如同溺水的人抱住了救命的浮木。   他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哭过,似乎在他的印象里,他就没掉过眼泪,可这一刻,湿润的泪水在眼角滑下,冰冷苦涩。   如果安洛就此消失了,他该怎么办?明明一直期待的感情就那样赤裸裸的展现在自己的眼前,可他就那样错过。   他这三年,都做了什么……   他顾不得什么司锦寒在国内给他的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下的那些通缉令。   他不管不顾的回国,可他在国内根茎尚浅,远不如在国外可施展拳脚,找人频频碰壁,他几乎是把安洛可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搜了个遍,可结果无一例外,安洛不见了……   本来派人在机场拦截,可是安洛一下飞机就消失了,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老宅里一片荒凉,院子里杂草丛生,已有人膝盖高的杂草中隐隐可见踩踏过得痕迹,而痕迹显然是不久前留下的。   安洛回来过……   风亦肖跟着那痕迹来到了屋子里,地上的一层灰在红色的木地板上显得更加清晰,其中隐隐见到杂乱的脚印。   风亦肖寻着脚印往前走,最终在一处房间门口停下。   这间卧室,是他幼时的房间。   床单上有些许褶皱,显然是有人曾在这里休息过,这个人无疑是安洛。   处处都有安洛的痕迹,却唯独不见安洛的人。   这里是郊外,路上连个监控都没有,也无从得知安洛究竟是何时回来的,又是何时离开的。   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了,他对安洛,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离开了卧室,鬼使神差的去了书房,坐在那张椅子上,回想起曾经一起的种种。   安洛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绝不会是他再次回国时的恶劣暴力。   那便只有小时候了,小时候,在他也对安洛有了情愫的时候……   老爷子死后,显然这里鲜少有人来,老爷子死前的一切都没有动过,就连书桌上都还摆放着老爷子曾经最喜欢的书籍。   这本书,在他小时候就在这里看到过。   这本书没有书名,泛黄的牛皮纸封皮,已经破旧不堪,可老爷子一遍又一遍,几乎把这本书翻烂。   风亦肖嗤笑一声,好奇的拿过那本书,自言自语道,“到底是什么绝世好书,竟然看了一辈子都看不腻。”   将封皮掀开,里面的内容,让风亦肖脸上的神情一僵。   这根本不是什么书,而是一本打印出来的相册,每一页下面都写着年代久远的日期。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的的男人,其中一个人可以分辨出是年轻时候的老爷子,另一个与安洛有五六分相像,回想起小时候听见佣人说的话,这应该就是安洛的祖父。   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脸上的笑容肆意阳光。   下面的日期不同,跨度很大,最早的已经有十几年了。   ——庆言,我年纪越来越大了,记性也越来越不好了,真怕最后把你给忘了。   ——你在下面过得好吗?我已经记不得这是你离开我的第几个年头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杀隽儿,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会把对你们所有人的亏欠,尽数补偿在洛洛的身上。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今天咳血了,医生说我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不控制的话,活不了多久,听见这话我反而很开心,我总算可以去下面见你了。   ——庆言,你今年是不是得有二三十岁了?我晚一些投胎,我等你,等下辈子咱们俩一起,到时候你当女孩,我当男孩,这样咱们俩就不用再受苦了,咱们俩也能手牵手光明正大的的在一起了。   ——真好,庆言,我要去找你了…… 第155章 你不要我了   零零散散记了很多,风亦肖只看了几页便已经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只觉得通体冰凉。   庆言是安洛的祖父,隽儿呢?安隽,安洛的的父亲吗?   这些事,安洛知道吗?老爷子会让安洛知道吗?如果老爷子想让安洛知道的话,那会是什么时候对安洛说呢?   弥留之际。   几年前的记忆瞬间涌上脑海,那天他叫安洛去私人会所的时候,安洛脸色的不对劲,告诉他老爷子去世的事,而他在做什么,他在将自己最为不堪的一面,展露在安洛的眼前,让安洛眼睁睁的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缠绵亲密。   安洛当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他想象不到,也不敢想象,光是这个念头就足够压的他喘不过来气,如果他看到安洛和别人缠绵,他会疯,会忍不住把那个人活活打死。   口袋里的那枚吊坠似乎在发烫发热,他颤抖的拿出那已经灰蒙蒙的吊坠,放在掌心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就这么一个不占地方的小玩意都没有一起带走。”   “是忘记了,还是不要了……”   ——   贫困潦倒的小岛上来了个很好看的的青年,可是青年寡言少语,附近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只敢偷偷站在门外看,却不敢靠近。   安洛不计较那些人的目光,一个人站在二层小洋楼的阳台上收起白天晾晒的被子进了屋。   房子已经空了很多年了,很多地方需要修理,回来了大半个月,他也没闲着,光收拾房子就收拾了好久,也总算有了家的雏形。   他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明明在正午却已经阴下来的天色,嘀咕道,“怎么又要下雨了。”   正逢雨季,这边更是潮湿。   话音刚落,外面就下起了雨,雨滴噼里啪啦的砸在窗子上,飘进了屋子里。   他起身去关窗子,余光无意间扫向门外,那里原本聚集的两三个偷看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但却能看到一抹衣角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墙角。   安洛愣了一下,那里的人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从墙角处走了出来,仰头看向他,眼神中满是坚定。   安洛对风亦肖的出现并不意外,但也没有什么表示,关上了窗子回了卧室,再没往楼下看第二眼。   风亦肖看着那消失在阳台的人,眼神中希望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雨水顺着发尾往下流,划过了脸庞,打湿了衣裳,他像个落汤鸡似的站在雨里,可笑又狼狈。   保镖递过来雨伞,为他挡雨,“风总,让人砸门吧。”   这半个多月,风亦肖为了查到安洛的位置,不眠不休,总算有了苗头,不顾什么天气,直接让人开船来了这里,命都不要了。   风亦肖摇摇头,“不用,我在这等他。”   保镖有些犹豫。   这雨太大了,里面的人明显没有要让他们进去的意思,他们这边没有车,这在外面等,肯定淋会出毛病的。   他道,“风总,我给您找间民宿,您先休息,我们在这等,等安先生开了门,我立马告诉您。”   风亦肖没说话,自顾自的进了院子,一屁股坐在安洛家的门口,固执的说道,“我就在这等。”   他就不信安洛会不给他开门。   保镖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   雇主被雨拎着,他们也只好陪着,但他坚信过不了多久风亦肖就会要求强行把门破开,毕竟风亦肖一向脾气不好,最缺乏的就是耐心。   一扇木门而已,他们几个都用不了一人一脚就能踹开。   他是如此想着,可是等又等,天黑了,雨停了,那扇门始终是紧闭着的。   风亦肖只觉得身体阵阵发寒,困意让他眼皮打架。   “风总,您脸色不太对劲,好像发烧了。”   风亦肖苦笑一声,“发烧了他都不来看看我。”   正说着,身后的房门突然传来“咔哒”一声响,风亦肖所有的困意都被这一声打消了,他猛的站起来,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激动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安洛,本来酝酿了一肚子的话,可是站在安洛面前的时候,看到那双冷漠的眼睛,却又突然语塞,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总觉得安洛似乎有哪里变了,变得让他心慌,那双眼睛,曾经能看出其中藏着心事,可如今,完全是透进骨子里的冷。   安洛淡淡的问道,“有事?”   风亦肖唇瓣微动,心里那些话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他挠挠头,有些烦躁的拿出那枚吊坠,干巴巴的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问的让人摸不着头脑,风亦肖一时恨自己嘴笨,可又不知道怎么再说第二遍。   安洛视线从那枚吊坠上扫过,不动声色道,“不要了。”   淡淡的三个字,却如同一桶冰水一样,从头顶浇下,让风亦肖心凉了个彻底,来时候的兴致高昂在这三个字面前,如同笑话。   他怒不可歇,大声道,“什么叫不要了?!你他妈给我说清楚!”   什么不要了?是不要吊坠了,还是不要他了?!   安洛静静地看着他,重复道,“不要了就是不要了,扔了吧。”   风亦肖红着眼睛看着他,满腔的热血在此刻如同被冰川封住了一般,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了什么东西,眼眶酸的发热。   他的手在发抖,固执的将那吊坠塞进安洛的手心里,声音已经不如往日的平稳。   “你自己的东西,要扔你自己扔。”   他视线紧紧锁在安洛的身上,等着安洛心软不舍的那一刻,可是结果几乎让他崩溃。   安洛毫不犹豫的扬起手,快到让他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视若珍宝的吊坠化作一道抛物线,远远的扔了出去。   “叮”的一声,吊坠滚到铁门处,碎成了好几半,如同垃圾一样躺在地上。   “扔完了,你可以走了。”   安洛冷漠的声音是点燃风亦肖最后理智的导火线。   风亦肖怒吼一声,“安洛!”   他猛的按住安洛的肩膀,将人压在门上,目眦欲裂。   “你他妈敢扔,你他妈敢扔!”   “你不是喜欢我吗?你怎么敢扔我送你的东西?!你他妈把那东西宝贝了那么多年,怎么能说扔就扔!我在楼下淋雨几个小时,你他妈怎么舍得看都不看我一眼!安洛,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你以为你嘴上说的三年之约到了,我就会放过你了?你他妈想都别想!我被你害得生不如死,这区区三年怎么够补偿我!你欠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清!”   他理智全无,宛若被逼到绝境的疯子。   他痛苦了这么久,懊悔了这么久,原来全都是他在自作多情吗!   安洛望着暴怒的他,嘲弄一笑,“那怎么办?那就让我这辈子提前结束吧。”   风亦肖只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他看着安洛,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安洛道,“恨我,那就杀了我,要么我就自己杀掉自己,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回到那三年里的生活。”   “我曾经是喜欢你的,那又如何呢?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未来我不会喜欢你了,从我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和曾经的自己说永别了。”   “那个喜欢你的安洛,早就在你一次又一次的折辱下,自杀了。”   他对风亦肖的亏欠要补偿,那别人对他的亏欠呢?谁来补偿呢?   他这一辈子太累了,他似乎活下去只是为了还债而已,既然如此,那还何必留恋人间呢。   他回了这里就在没想过离开,也早就没了所谓的希望。   对于风亦肖的到来,他并没有什么感觉。   风亦肖的理智回笼了大半,他怔怔的看着安洛,颤声道,“你……”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这句话他没有勇气问出口,他怕得到自己最害怕的答案。   他抿了抿春,沉声道,“你父亲的事情,你……”   安洛道,“我知道。”   风亦肖问道,“什么时候。”   “老爷子死的时候。”   安洛的回答与风亦肖心中所想的一样。   回想起自己那天做出来的蠢事,风亦肖只觉得唇瓣似乎有千斤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安洛的话击碎了他心中所有的希望,“告诉你,让你对我父亲的死,对我爷爷的事,去说出什么污言秽语的话吗?”   风亦肖只觉得心脏都在颤抖,“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会拿你所珍视的东西去嘲笑?”   安洛道,“是。”   风亦肖的声线都哽咽的找不着调了,“所以你就自己一个人装着这些事,忍了三年?”   “是。”   风亦肖抿起了唇瓣,受伤的看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如今在安洛心中是什么样的形象,这三年里,安洛的心中究竟都对他有了什么样的转变。   这三年里的事事,如今回想起来都是那么的不堪回首。   为了引起安洛的注意,为了挑起安洛的情绪,他似乎真的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滥情放荡,冷血刻薄,变得让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捏着安洛肩膀的手缓缓下滑,环住了安洛的腰身,他的声音颤抖,“对不起,我不是那样的人。”   安洛闭上了眼睛,疲倦的说道,“我已经懒得去看清了。” 第156章 宁可一错到底(完结)   安洛没有去挣扎,他静静地的看着风亦肖,开口道,“我欠你,我知道你恨我,你要么一刀杀了我,要么放了我,只有这两个选择,如果你再折磨我,我会为自己选择前者。”   风亦肖的双眸猩红泛着泪光,焦急地说道,“我从小时候起就喜欢你,我……我……”   安洛别过了头,嘲弄一笑,“你喜欢过我吗?或许吧,有我,也有别人,很多人。”   这三年里,他见识了一个又一个人。   风亦肖崩溃的大声道,“不是!”   他的嘴唇在发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疼到他无法忍受的程度。   他颤声解释道,“除了你以外,我没有再对任何人动过心,我没碰过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   不过是他为了刺激安洛而逢场作戏弄出来的蠢事而已,可是如今这解释的话,显得那么无力苍白……   安洛笑了,这一声笑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他怎么可能会信,他的眼睛不会骗他自己。   风亦肖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沉声道,“这么多年,我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草包,废物,放荡滥情,不学无术,可是安洛,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一个屋檐下,我是他们所有人眼中的外人,我是敌人,我是可能会分走他们口中肉的隐患,羽翼尚未丰满就去彰显实力无疑是找死,我宁可受着所有人的白眼也得去当那酒足饭饱的废物。”   “我从小到大没感受过什么叫朋友,什么叫温暖,小时候我是我妈的赚钱工具,长大了我是他们所有人眼中多余的私生子,你是我这灰暗人生中唯一的例外,唯一的一束光,这么多年在国外,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不在幻想着和你重逢的样子,我很想你,也很恨你,恨你为什么抛下我,恨你为什么耍我……”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哽咽的不成调。   安洛眸光微阖,低声道,“我从来没有耍你,我那天晚上并不在老宅,老爷把我支去了很远的医院,直到你要离开的时候,我才跑回来。”   “我以为那是你的前途,以为无论如何,都比一辈子待在一个匮乏贫困的小村庄要好。”   “对不起。”   两个人敞开心扉的时候,却是已经闹到了最后,无法挽回的时候……   风亦肖抿抿唇。   明明两个人身体紧贴,安洛就在他的怀中,可是却缥缈的仿若无物,两人之间似乎隔着此生都无法跨过的鸿沟。   他艰难的开口道,“安洛,咱们俩……咱们俩忘了过去吧,以后谁也不再提,我对你好,咱们俩好好的,咱们俩回去好好过日子,以后我肯定……”   安洛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以后了。”   他从来到这个小岛之后,就没打算过离开,更没打算过活着离开。   他不想再漂泊的活着,他想在这里扎根,尽管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这一生或许就是个错,从这里降生,也从这里离开吧……   尽管是风亦肖早就想过的答案,可是这一刻却依旧无法接受,他道,“为什么!你心里也是喜欢我的!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会对你好,你说过你欠我,我给你补偿的机会,我们两个在一起,我们……”   安洛平静的看着他,“后者你说对了,我欠你,我毁了你的人生,我可以拿我的命补偿给你,可前者错了,我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如今在你身上,找不到他曾经的半分影子。”   司亦肖,绝对不会是这副模样。   风亦肖牙关紧咬,他盯着安洛,说道,“所以你是不会跟我走了?”   安洛点点头,“是。”   就算死,他也只会是死在这里。   风亦肖低头看着安洛的脸,良久,他突然笑了。   他的眼角甚至还挂着泪痕。   他抬手抚上安洛的脸庞,语气诡谲,“宝贝儿,我以为你很精明的,可是还是单纯的很啊。”   “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了不愿意,我就是去照办的。”   “我想对你好,我想好好哄着你,把你哄回家,可是眼下,你似乎并不需要。”   “来之前,为了能带你回家,我做了万全的准备,这份准备里,其中一个,是你乖乖跟我走,另一个,是我强行带你走,但眼下,你似乎更加钟意不太温柔的的后者。”   安洛身体微僵,他抬眸看向院子里的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风亦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顺从他的意愿……   安洛转身就要逃跑,可在他有动作的一瞬间,一支麻醉剂,瞬间刺破了他的皮肤……   风亦肖看着倒在院中,眼神连愤恨都无力做出来的安洛,低低一笑,“宝贝儿,我带你回家,我们的家……”   恨也好,爱也好,无论如何,他不要失去安洛……   ——   那枚廉价的祖母绿吊坠被几条金线束缚住,原本四分五裂的吊坠,如今看不出一丝裂痕,看似完好无损的挂在安洛的脖颈上。   院子里的微风正舒适,树荫下长着三三两两的野花,几只小兔围绕在树根下奔跑撒欢。   安洛目光空洞的看着这一切,风亦肖宛若感受不到他情绪的不对,仍然在自顾自的说着话,“你看,那几只兔子是你我前些日子带回来的,才几天就长得这么胖了,以后可不能再喂那么多了。”   风亦肖推着轮椅,将轮椅放在树荫下,走过去抱起一只黑色的兔子,想要抱过来给安洛看看。   安洛被迫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薄薄的毯子,脚踝处明显能看出来有什么东西束缚着他,让他无法起身。   安洛看向风亦肖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如同那幽深的久不见光的湖底,压抑窒息。   风亦肖对这样的生活早就已经习惯,他抱着兔子来到安洛面前,将兔子递到他面前,讨好着说道,“这回圆滚滚的更可爱了吧?那天抓兔子的时候,我看见你盯着这只兔子看了好久,你是不是最喜欢这只了?”   安洛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空洞的看着风亦肖,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风亦肖自顾自的把兔子放在安洛的腿上,“摸摸它,很好玩的。”   他记着老宅后山上原本有许多野兔,安洛最喜欢这些玩意了。   安洛任凭他做什么,就是没有半点回应。   小兔子在他的腿上不安分,小腿一蹬,蹬掉了盖在安洛腿上的毯子,露出了毯子下遮掩的一幕。   冰冷坚硬的脚铐扣住了那纤细的脚踝,轮椅一侧还有一个圆环,似乎是用来栓铁链之类的东西,只是如今在院子里,链子拆下去了而已。   风亦肖的手僵了僵,眉眼间戾气横生。   小兔子感受到不对劲,紧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风亦肖忍着怒意,将毯子从地上捡起来,拂去挂在上面的草叶子,重新盖在安洛的腿上,掩盖住自己强行束缚住安洛的东西。   “看来你不喜欢外面,也不喜欢这些兔子,正巧我也厌恶的很,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让这些没有脑子的东西进来。”   “晚上,把那些兔子全杀了炖汤吧,免得在这里碍眼。”   他推着轮椅往回走,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偷偷打量着安洛的神色,   这是他一直贯用来激怒安洛的方式,他想听到回应,什么都好。   安洛动了动唇瓣,许久未发过声音的喉咙干涩沙哑,“喜欢,别杀。”   风亦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安洛跟他说话是哪一天了。   他太久没听到安洛的声音,忍不住想要哄着安洛多和他说些话。   他道,“你说让我别杀,我就一定要听你的话吗?跟我说一两句好听的,哄哄我,说不定我就听你的了。”   安洛低下头,低声道,“它们死了,我会很难过的。”   这么一句话之后安洛又再次陷入安静,风亦肖苦笑一声,“这哪里算是哄我。”   但他也的确不敢杀那些兔子了。   风亦肖推着安洛回了房间,他俯下身解开安洛脚踝上的东西。   许久没有起身过,安洛的双腿无力酸软,连走路都会感到吃力。   风亦肖抱着他,将他放在床上,帮他按摩着小腿。   这些事他都已经习惯了,手法熟练,他问,“舒服吗?”   安洛没有回话。   他早就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一个人自言自语也好,只要能看见安洛还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他已经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他只知道如果他不用些强硬的手段,安洛会彻底离开他,他不敢想象下一次安洛会去哪里,他在死之前能不能再找到安洛。   自私也好,疯子也罢,他只要安洛还在他身边。   他俯下身,吻上安洛的唇。   看似温柔,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他急迫的伸手探进安洛的衣襟里,肆意抚摸着那柔软细腻的皮肤。   既然分不清对错,那就不要分清,做都做了,那便错一辈子又能如何。   如果留住安洛是错,那他宁可一错到底。   旖旎的呼吸声缠绕在一起,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安洛。   “你是,我的……” 新文求收~   齐肖霖忍辱负重了五年,终于血海深仇得报,吞了全部资产不说,还把仇人一家送进了监狱,把仇人的养子强行带回了家,日夜羞辱。   “从头到尾都是假的,我根本没喜欢过你!从始至终都是利用!”   “你别想逃走!你养父养母把我家逼到绝路的时候都没有想过仁慈,我为什么要对你仁慈!”   “你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生不如死才是你应有的下场!”   明明是他主导的一场戏,可最后入戏最深的却也成了他。   晏清鸣对他的话永远都表现出一副不喜不怒的模样,内心的痛彻心扉唯有他自己清楚,他如果想走,没人能拦得住他,可心底却依然抱着那一丝可怜的期盼。   直到最后亲眼目睹了那个曾口口声声说过会爱他的人,与别人站在订婚典礼上,他才终于死心,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齐肖霖的世界里。   “齐总,您要找的人找到了,您十二岁那年避难的时候,拼了命也想要救你的人,就是晏清鸣!”   ——   【强强,强制爱,双洁,he,】   【疯批暴戾年下糙汉攻x美强惨冰山美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