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黑驴蹄子中古店 作者:长生千叶 文案:温舒接手了一家生意冷清的中古店,三月不开张,开张三十元…… 为了糊口,温舒听信了某风水玄学大师的“谣言”,一咬牙,给中古店改了一个招牌——黑驴蹄子中古店。 改完店名,温舒还感叹了一句:“这是什么阴间中古店!” 从此,中古店宾客盈门,财源滚滚,数钱到手软,想要进入温舒的中古店,至少预约排队半个月以上!唯一的缺憾是,温舒真的再也没有做过阳间生意…… 白骨精:老板腰细又禁欲,果然小鲜肉还是人间的好呀! 风油精:排队半个月只为看老板一眼,又香又甜,比1932年的黑驴蹄子还要提神醒脑,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黄牛精:买票吗?前排兜售黑驴蹄子中古店预约号,想吸香甜小老板,不用等! 温舒:本店除了老板,什么都卖! 苏骨(面瘫脸):我家小受总想把我卖个好价钱…… 商品信息:苏骨(千年粽子王) 宝贝详情:停产绝版老古董,颜值天花板,保真、保值、保甜! 商品保障:支持花呗;不支持7天无理由退款 补充信息:现货闪发!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甜文 大冒险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舒 苏骨 一句话简介:本店除了老板,什么都卖! 立意:追逐梦想,砥砺人生。 第1章 口口中古店 ——Passant, ne pleure pas sur ma mort. ——Si je vivais, tu serais mort.(注) ——过往的人啊,不要为我的死悲伤。 ——如果我活着,你们都要死。(注) …… 温舒拖着行李箱,站在胡同口的分叉点上,手里还捏着三张十块钱的票子。 雪片子拍打着冬日的烈风,穿梭在狭长幽暗的胡同矮墙之间,接触不良的路灯,疯狂的抛着媚眼儿,闪烁的灯光映照着斑驳的胡同矮墙,路灯、雪花、狂风、矮墙,仿佛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闭合,无限的循环下去。 胡同的分叉口两边各有一间矮房子,应该是大杂院儿拆分出来的,也或许是非法建筑。 左边的矮房上闪烁着浓艳玫粉色霓虹灯,霓虹灯组成一排大字——“深夜”正规按摩店! 数九寒天的隆冬里,一个穿着紧身高开叉旗袍的年轻女孩靠在霓虹灯的灯牌边上,闪烁的灯光映照着她冻得浮粉的妆容。 “小哥儿按摩吗?给你打八折呦!超长50分钟按摩,如果你不喜欢,也有前列腺保养spa,包你满意~” 咚、咚、咚! 胡同口右边则是一间肉铺,字面意义上的肉铺。挂着不走心的招牌——黑瞎子肉铺。 旁边还有一张歪歪扭扭的手写“今日大酬宾”字样的小广告。 ——今日大酬宾! ——肥肉馅308元/斤! ——爱买不买! 咚!咚!咚!是剁肉的声音。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顺着凛冽的冬风从肉铺里悄然溜出来,伴随着黑夜中惨烈的野猫叫声。 “喵——咚咚咚!喵——!!咚、咚!” 温舒深吸了一口气,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唇上,但并没有点燃,忽然陷入了沉思,自己是哪根筋不对,才会大老远坐飞机来到这里? 事情要从上个月说起。 温舒今年大四,还有半个学期便要毕业,急于找工作。但是如今市场饱和,工作哪里是好找的?大约上个月,一个律师找到了温舒,给他带来了一则喜讯。 恭喜温舒,温舒的一个远房亲戚,因为家人工作调任的缘故,急需将一间中古店转手,委托给其他人经营。 律师找到了温舒,将中古店的合同、钥匙,还有中古店最近三个月的经营收益,全都交给了温舒,请温舒代为经营这家中古店。 温舒正愁找不到工作,这么好的事儿,自己当小老板,他也不指望能赚多少大钱,反正自己是个光棍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行。 于是温舒提上行李箱,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积蓄定了飞机票,匆匆赶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站在了人生的岔路口上…… 温舒手里,还捏着律师交给他的,最近三个月中古店的收益经费。 ——三张十元的票子。 喵!! 野猫的叫声唤醒了温舒,温舒叼着烟,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寒颤,他看了一眼合同上的地址,公主坟儿44号,应该就在这里。 左边的深夜按摩店是42号,右边的黑瞎子肉铺是43号,那么中古店一定就在胡同最深处。 “小哥儿,前面是死胡同。”按摩店的女孩说。 温舒说:“请问这前面,是不是有一间中古店?” “中古店?”女孩浮粉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讶,妆容差点龟裂:“那个关门了起码有十年的中古店?” 十年?温舒签合同的时候,还收到了最近三个月的中古店收益,虽然只有三十元。 女孩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那家中古店以前死过人,这片又是坟场,阴气太足,闹鬼的!小哥儿你可千万别去!” 温舒礼貌的笑了笑,他从来不信这个邪,心里没鬼,又怎么会闹鬼?温舒说了一句谢谢,拖着行李箱往里走去。 “哎,小哥儿!你怎么不信呢!真的闹鬼!” “小哥儿!如果活着出来,记得来做前列腺保健啊,给你打七折,七折!” 温舒没有回头,向着黑漆漆的胡同尽头走去,扬了扬手,示意听到了女孩的话。 随着温舒没入黑暗的跫音,胡同口右手边的肉铺发出“吱呀——”一声,摇摇欲坠的木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双黑红泛着血光的眼眸,从黑暗的门缝中露出来,紧紧盯着温舒的背影…… 公主坟儿44号。 胡同的尽头果然有一间小店儿兀立着,二层小楼,有头有脸的,只是蒙着灰土,看起来真的好像十年都不曾有人居住过似的,招牌歪歪扭扭的挂在门框上。 ——口口中古店。 至于“口口”是什么,因为年久失修,风吹日晒,字迹已经模糊了,实在分辨不出来。 温舒摸出一把老旧的铁钥匙,双手冻得直发僵,抖了抖手,活动了一下手指,将铁钥匙插进中古店的钥匙孔里。 哐! “咳咳咳……”一股灰土从天而降,温舒压根儿不需要拧钥匙,大铁门因为过于老旧,直接脱离门框砸了下来,扬起漫天的尘土。 温舒退开两步,以免大门砸到自己,看着倒在地上的大铁门,无奈的说:“看来明天得找人来修修门,不知道三十块够不够。” 温舒迈过大铁门,踏入中古店中,里面乌烟瘴气,同样蒙着一层灰土,黑乎乎的几乎不透光。 一层是店面,中古店,顾名思义,并不是卖古董的,而是卖二手物品的,小店里的角落堆着电冰箱、微波炉、洗衣机、收音机等等二手电器,柜台里还有二手奢侈品、香奈儿、迪奥、爱马仕、LV等等,最离谱的是,墙壁上还挂着各种奇奇怪怪驱邪物品。 ——十字架、桃木剑、银匕首,竟然还有一头已经风干了皱巴巴的大蒜! 温舒抬起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驱散空中的尘土,捂住自己的口鼻慢慢往里走。 “嘻嘻……” “你们看,有人……” “是活人呐……” “嘻嘻,他好鲜嫩,是活人呢,阳气好足!” “看起来真可口啊,好想用我四十八条触手死死缠住他的腰,和他抵死缠绵呢!” 温舒站在黑漆漆的中古店里,左右环视:“有人么?谁在那里?” “他能听见我们说话?” “嘘!别瞎说,活人怎么能听见我们说话?” 温舒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顺着声音的方向往前走,自言自语的道:“分明有人说话?” 一层的店面角落摆着一只打开的收音机,收音机发出呲啦啦的响声,正在播放广播。 “呲——呲啦——呲……呲啦——” “呲啦——这里是呲——地府电台……刺啦……交通广播,调频 44.4兆赫,今日地府交通状况呲、呲啦……不是太良好,投胎的人太多了。” “是的没错……呲啦……我们可以看到啊,投胎的人太多造成了忘川桥拥堵。呲啦呲啦……这面还是建议,您如果不赶时间投胎的话,还是错开交通高峰期,分批投胎,这样也避免耽误时间。” “好的,下面让我们插播一条广告,广告呲……呲啦……之后更加精彩……” “不要998!也不要888!只要8块8!立刻拨打地府抢购热线,三山四海五湖六合八荒九州第一男神东华帝君立牌,呲啦……呲……带、回、家!” 收音机的电流干扰声音太大,温舒隐约听见什么交通广播,嘴里说着:“原来是收音机在响,这年头还有人听广播?” 说着,直接按下了收音机的终止按钮,“啪!”收音机的按钮弹起来,激动人心的广告应声而止。 关上收音机,整个中古店终于安静下来,温舒扭过头,向二层看去,准备上二楼看看,听说一楼是店面,二楼是几间房子,可以供人住宿。 “噔噔噔”温舒迈开大步,蹬着木楼梯上楼,他完全没有注意,方才关掉的收音机款式太过老旧,根本不是放电池的款式,只能插电使用。 而老旧收音机的插头,当啷在桌角的边缘,一晃、一晃…… 几团黑影缭绕在收音机旁边,飘忽不定。 “天呢,他把我最喜欢的广告关掉了!” “男神的立牌又卖光了!一秒抢空!” “嗬——!” “你干什么,鬼吓鬼,吓死鬼啊!” “那个鲜嫩可口的小哥哥上二楼去了,大人还在楼上……”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时间大人是不是正在沐浴?” “天呢,我突然想要再死一死……” 哗啦哗啦—— 是水声? 温舒叼着烟,上了二楼,竟然听到角落的房间里传来阵阵的水声。中古店的前任老板不是去外地了么?店门也是从外面反锁的,按理来说,店里应该没人才对,怎么会有水声? 难道前任老板忘记关水管儿了?那还不水漫金山? 温舒立刻加快脚步,顺着水声跑过去,“嘭!”一声推开房门,房门没有上锁,很容易打开。 一股浓烈的潮湿扑面而来,不同于隆冬的寒冷,暖洋洋的热气顺着敞开的大门喷薄而出,侵蚀着温舒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一冷一热的刺激,令温舒的毛孔都打开了,犹如触电一般细细的颤栗着。 昏暗的灯光下,房门后竟然是一间浴室,袅袅的雾气暧昧的弥散着,一点点散开,仿佛电影的慢镜头,裸露出暧昧之后的庐山真面目。 一张英俊精致到令人窒息的面容,千呼万唤一般从湿气后面渐渐显露出来,略微狭长的双目,长长的眼睫,投射下一片略带忧郁的阴影,正好遮住眼眸下方颧骨上方的一颗红痣,略微浅淡的眸色,让对方看起来阴郁、忧郁、冷漠,又充斥着浓浓的慵懒与野性。 那是一个大约二十来岁,不到三十岁的男人,脸蛋无可挑剔,身材高大挺拔,宽肩细腰窄臀大长腿,却不是白斩鸡,肌肉的走线仿佛是老天爷的艺术品。 男人抬起手臂,大臂的肌肉张弛,将湿漉漉的黑发背起来,完全露出那双冷漠的眼目,凝视着温舒这个“不速之客”。 嗓音冷冷的,略带疑问又笃定:“活人?” 温舒也在与男人对视,他略微睁大眼目,目光仿佛是浴室里的一滴水珠,顺着男人俊美的面容,划过他高挺的鼻梁,冷酷的薄唇,完美的下颌和颈线,略微下滑,越过性感又有力的人鱼线。 啪叽! 唇上叼着的烟掉在湿漉漉的浴室地板上,温舒沙哑的失声感叹了一句:“卧槽,好……好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撒花~ 不出意外的话,本文日更,希望小天使们不要养肥! 欢迎留爪欢迎讨论,大家的收藏和评论是蠢作者更文的动力,么么! * (注:开篇小诗与翻译引用罗伯斯庇尔的“墓志铭”。) 第2章 口口中古店2 “你想看多久?”年轻男人开口了。 温舒瞬间反应过来,一个激灵,狠狠打了个颤,收回尴尬的目光:“你洗,你先洗。” 温舒还不忘了弯腰捡起地上的香烟,后退一步,退出浴室,“嘭!”一声关上门。 “呼——”狠狠吐出一口气,温舒后知后觉,额角已然冒出一层热汗,抬起手来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定然是浴室里的蒸汽太热了。 温舒退出浴室,慢慢反应过来,不对,中古店里怎么会有人?前任老板不是走了么?这个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与此同时,浴室中。 年轻男人冷酷的面容一成不变,展开手臂,抽下旁边的浴袍,将浴袍往身上一裹,“唰!”干脆利索的系上带子。 “大人?”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一点点小心翼翼。 “大人,又有活人闯进中古店了。”那个声音说。 第二条声音插进来:“还像以前那样赶走他?” 第三条声音笑起来:“我最喜欢吓人啦!” 第一条声音气愤:“此等肉*体凡胎的活人,竟斗胆窥伺大人的尊体!干脆杀了他!” 第四条声音嘻嘻娇笑:“不要动不动打打杀杀嘛,小哥哥的阳气如此充足,轻轻嗅一口就让人浑身酥麻,要不然,用人家的四十八条触手榨干他吧!” 第五条声音小声说:“文明点,会被和谐。” 第六条声音沉吟:“……” 年轻男人围上浴袍,雪白的浴袍包裹着男人高大挺拔,肌肉流畅的身躯,抬起手来,宽大修长的手掌微微扇风,似乎在回味空气中留下的余韵。 冷漠的开口:“我需要他的阳气,暂时留下他。” “是,大人。” …… 温舒从浴室出来,噔噔噔逃跑似的下了一楼,在一楼的店面里转磨踱步,略微有些坐立不安,仔细一想,我为什么要坐立不安,都是男人,看一下就看一下,他要是介意的话,大不了……让他看回来? 踏、踏、踏…… 温舒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便听到脚步的跫音从二楼而至,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那高大的男人裹着一身浴袍,雪白的浴袍有些松垮,随着男人下楼的步伐,隐隐绰绰的露出一片肌肉流畅的胸膛,腰带随意的系着,打了个结,开叉的浴袍下面,则是一双逆天的大长腿,肌肉张弛,令人羡慕的完美。 男人慢镜头一般走到温舒面前,这几步走,无论从气场,还是身材上看,简直就是完美的T台走秀。 温舒凝视着这英俊又陌生的男人,迟疑的说:“你是……?” 男人还没开口,温舒已经又说:“中古店的员工?” 男人颜色稍浅的眸子氤氲着平静与冷漠,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啊。”温舒说:“我就说,中古店的前任老板已经走了,怎么店里还有人。” 他说着,环视了一下中古店,伸出手去与年轻男人握手,说:“我叫温舒,从今天开始接手中古店,以后我就是你的老板了,你叫什么名字?” 咕噜噜—— 嘭! 温舒正在说话,突然听到类似于滚动的声音,随即有什么东西一下撞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男人的目光很敏锐,长长的眼睫一垂,凉飕飕的看了一眼撞在温舒小腿上的东西。 那是一颗…… 脑袋。 人脑袋,还在眨眼,大眼睛充满了无辜。 如果单看这只脑袋的面容,绝对称得上精致可爱,应该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少年,一双无害的大眼睛,眼尾下至,微微耷拉着眼角,好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主角一般。 然而那的确是一只脑袋,没有脖子,没有四肢,也没有躯干,像一只卡通印花的皮球,从黑暗的角落滚了过来,正正好撞在温舒的腿上。 “什么东西?”温舒下意识的低头查看。 就在此时,男人一把握住了温舒的手,与他握手,冷漠的嗓音再次开口,却犹如天籁,充斥着一股荷尔蒙的性感气息:“苏骨。” 温舒被他一打岔,低头查看的动作顿住,那叫做苏骨的冷漠男人动作很快,“啪!”一声,直接将眨着无辜大眼睛的脑袋一脚踹回黑暗之中。 咕噜噜—— 等到温舒低头去查看,腿边上什么也没有。 温舒喃喃的说:“奇怪?好像有什么撞了我一下?” 温舒并没有在意,对苏骨说:“要不然……我们谈一谈薪酬的问题,我也是刚接手中古店。” 苏骨没有拒绝,他的话很少,点了点头,熟门熟路的坐在中古店一楼的沙发上,温舒也走过去,坐在苏骨正对面。 他刚一坐下来…… “啊呀!”压到人家的触手啦! 温舒听到一声软绵绵的哀叫,同时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咯到了,下意识伸手在沙发上摸,便摸到了一个条状的,软绵绵,滑溜溜,还有点弹力的东西。 “啊呀!”小哥哥捏的人家触手好舒服! 那声音似乎又叫了一声,温舒环视四周,说:“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苏骨很平静的说:“没有。” “没有?”温舒确认了一次。 苏骨还是很平静,指了指窗外:“窗户有点漏风,应该是风声。” “哦……”温舒点点头,把手中捏着的东西一扯,就看到沙发上赫然一条……章鱼须子? 成年男人手臂那么粗,滑滑的、软软的、弹弹的,还稍微有点……粘腻? 温舒怔愣的说:“这是……?” 苏骨仍然保持着平静,脸色是一成不变的冷漠,说:“前任老板留下来的靠垫。” “靠、靠垫?”温舒将“章鱼须子”靠垫小心翼翼的重新放回沙发上,因为他对软体动物实在“过敏”,看着那柔软的须子,硕大的吸盘,总觉得头皮发麻,干脆抓过旁边正常的靠垫,将“章鱼须子”靠垫盖在了下面,眼不见心不烦。 温舒调整了一下坐姿,嗽了嗽嗓子,尽量拿出老板的气场,不过他以前也没做过老板,还是个大四没毕业的学生。 “咳,”温舒说:“中古店里就你一个伙计么,平时……”生意好不好? 温舒的话还没问完,苏骨已经说:“不止我一个。” “啊?”温舒惊讶的说:“这么小的中古店,还有其他员工?” 温舒狐疑的问:“还有……几个员工?” 苏骨没说话,但是比了一个手势。 “六?!”温舒的嗓音瞬间拔高,可能因为吸烟的缘故,他觉得咽炎又要犯了,嗓子怎么那么不舒服呢? “六个?”温舒震惊的指着不大的店面:“中古店还有六个员工?” 苏骨惜字如金:“嗯。” 随即冷漠的说:“出来吧。” 隐藏在黑暗中的几团黑影开始窃窃私语。 “大人在叫咱们。” “大人让咱们出去。” “你说我保留几条触手好?八条?十六条?我觉得人形的四条手好像不够用,太不方便了。” “人形才没有四只手,分明是两只,剩下两只是脚,而且手的量词也不是条!” “小五你的脑袋歪了,肯定是刚才被大人踢的,我帮你正骨一下。” “哇,太谢谢你了,我就说哪里怪怪的。” 咔嚓——咔!咔嚓!是正骨的声音。 在温舒震惊的目光下,中古店的二楼呼啦啦下来一堆人,没错,是一堆人,温舒方才也在楼上,绝对没有发现二楼竟然“藏了”这么多人。 打头的是一个年轻女人,身材火辣,包臀鱼尾裙,夸张的香奈儿大耳饰,蹬着十二厘米的YSL高跟鞋,一股女强人的气场扑面而来。 温舒打出生开始,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女人走到温舒面前,简练的说:“三山。” 三山?这名字好像很有个性? 一个面向温和的男人说:“你好,我是四海。” 四海? 温和的男人面带微笑,长相平平无奇,和苏骨、三山一对比起来,简直就是普通的大众脸,但看起来很好说话,是个十足的老好人。 四海说:“我平时负责中古店里里外外的琐事,老板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叫我,哦对了,三山负责中古店的安全事宜。” 温舒机械的看向那叫做三山的大美女,敢情这位干练的美女是中古店的……保安? 四海继续介绍,说:“这是五湖。” 温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叫做五湖的人竟然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圆润的瓜子脸,一双漫画眼,乖巧又可爱,笑得一脸甜蜜:“大哥哥!我们来玩踢球呀!” 温舒重复说:“踢球?” “对呀!”五湖眨巴着纯洁的大眼睛,说:“弹玻璃球也可以!大哥哥,你想要左眼还是右眼?” 温舒迷茫了,弹球和眼睛有什么关系? “咳。”坐在沙发上,一脸冷漠的苏骨轻轻咳嗽了一声,叫做五湖的小少年似乎很害怕,立刻怯生生的说:“唔,还是、还是不玩了。” 温舒震惊的说:“你也是中古店的员工?中古店还雇佣童工呢?” 老好人四海微微一笑,说:“老板放心,他是我们店里的吉祥物,不算是童工。” “那就好,那就好。”温舒拍了拍松口,说:“你是不是叫六合?” 三山四海五湖都有了,那剩下岂不是六合八荒和九州? 四海介绍说:“老板,那是九州,九州不爱说话,但其实人很好。” 叫做九州的男人大约二十岁的模样,看起来很年轻,看着年纪应该和自己一样,都是大学生。九州的确不爱说话,面色冷漠,眼神总是在放空,充斥着忧郁与迷茫。 九州看了温舒一眼,根本没说话,又挪开了自己的目光,兀自发呆。 四海说:“这是六合。” 六合大约三十岁,身材高大挺拔,看起来像是个成功的上流人士,一身笔挺的西装,无边的眼镜框后面一双锐利的狼眼,总是微微低目反顾,仿佛充满了阴谋与算计。 温舒觉得,自己和他对比起来,六合更像是老板…… “八荒他……”四海还没来得及继续介绍,一个美女打断了四海的话头,细腰摇曳,水蛇一般轻拧,柔软滑腻的手臂缠住温舒的脖颈,甚至对着温舒的耳朵轻轻呵了一口热气,轻笑说:“小哥哥,你好可爱哦。” 温舒一个激灵,他从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女孩子,八荒看起来也是二十来岁的模样,水蛇小腰,柔若无骨,嗓音又细又滑,酥到骨子里,一身高开叉的旗袍,包裹着婀娜玲珑的身材,四肢纤细修长,大长腿上还包裹着性感轻薄的黑丝,让温舒一时间不知道把目光放在哪里才好。 “你、你好……”温舒礼貌的笑了笑,略微有些打磕巴。 四海保持着温和的笑容,说:“老板,八荒是男性。” “男人?!”温舒嗓音提高了八度。 八荒一笑:“讨厌,一见面就揭穿人家底细。” 温舒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三山四海五湖六合八荒九州,都能凑成一桌麻将还拐弯儿了,他委婉的说:“不好意思,我觉得我应该请不起你们这么多员工,所以……” “没关系。”苏骨面无表情的说:“他们不需要工资。” “不需要工资?”温舒奇怪,还有不需要工资的员工? 苏骨又说:“楼上有宿舍,给他们住的地方就可以。” 包住宿,免费打工?温舒觉得听起来不错,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这些人都是老员工了,应该很熟悉中古店,先把中古店经营起来再说。 温舒点点头,说:“楼上还有房间么?” 四海说:“有房间,我来帮老板提行李吧。” 四海帮忙提着行李箱,带着温舒上楼,来到二楼最角落的地方,“吱呀——”一声推开门。 老旧的房门发出关节炎一样疼痛的呻*吟,黑暗的空间一点点呈现在温舒面前,一股冷风扑面而来,不同于冬日的冷风,而是一股森然的阴冷。 四海把行李箱放下,平平无奇的面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老板,好梦。” 温舒点点头,说:“你们也晚安。” 说完,将行李箱拖进来,回手关上卧室门。 嘭…… 一只大手突然挡住了温舒关门动作,温舒回头一看,那个叫苏骨的英俊男人站在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框上,因着抬手的动作,让他的浴袍开口更大了,甚至温舒一垂眼,可以顺着苏骨敞开的领口,看到他野性有力的腰线…… 温舒的嗓子莫名有些干渴:“还有事么?” 苏骨略微浅淡的眸子垂下来,凝视着温舒,冷漠的嗓音带着一股低沉的回音,回荡在阴冷的卧室里:“子时之后,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中,隔壁的《深海食堂》也开坑了,欢迎去看文~ 第3章 口口中古店3 温舒睡觉特别瓷实,更不用说坐了一天飞机和大巴,他一晚上什么也没听见,直接睡到大天亮。 “嘻嘻,好可爱的小哥哥,真想狠狠吸两口呢。” “不用想了,这是大人的应急食品。” “都散了吧,别吓坏了老板。算一算咱们的中古店,五十来年都没有活人入住了。” “或许……接下来的日子会很有趣。” 温舒觉得,这个中古店,除了硬件条件老旧了一点,店里的员工“个性”了一点儿,客流量稀少了一点儿之外,还是勉勉强强,差强人意的。 毕竟白吃馒头就别嫌面黑,白白接手一家店铺,总要从头开始经营,这万事开头难。 开头难…… 温舒深深的叹了口气,已经来中古店三天了,根本没见到一个顾客的影子,更别说卖东西了。 今日营收——0! 因为中古店没人上门,温舒今天打算抽空找人来修修大门,顺便再重新做个招牌。 店铺还挂着“口口中古店”的招牌,因为风吹日晒,这块招牌应该有些年头了,磨损的非常严重,中古店的名字变成了“口口”,很难分辨。 温舒觉得,这几天没生意上门,一定是中古店的名字问题,起一个有钱吉利,又高大上的名字非常重要。 温舒并不是迷信,平日里也不信这些,但是做生意嘛,总要图个好彩头。 他将店面交给苏骨和其他几个员工来看着,就离开了中古店,想要在四周逛逛。 “小伙子,算命吗?” 一个声音打断了温舒的思绪,就见胡同角落的地方,摆着一张小课桌,对,就是学生上学的小课桌,课桌上蒙着一层黄布,旁边插着一面大旗子,上面写着——张真人神算! 那与温舒说话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对襟褂子,脸上戴着一副拉二胡专用的老式圆片黑墨镜,好像是个盲人,一双眼目藏在墨镜之后,但莫名的“灵动”。 算卦的重复说:“小伙子,算命吗?三十元一次,包准!” 温舒的口袋里,正正好儿有三张十元钱的票子,一共三十元,那是前任中古店老板留下来的,近三个月的中古店净收益,温舒打算拿这三张票子,去买个大门装上,还要重新做一块招牌,算一算这三十元一分都剩不下来,肯定还要自己倒贴,哪里有钱算命? 况且,温舒是最不信这些的。 温舒摇摇头,都没搭腔儿,生怕自己一说话,这江湖骗子再缠上自己。 “小伙子是外地人吧?昨天刚到?”算卦的做出掐指一算的动作,摇头晃脑的说:“开一家店,卖二手物品?可惜可惜啊,门可罗雀,没人上门啊!” 温舒离开的脚步顿住了,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 算卦的一笑,白生生的牙齿和黑色的镜片形成鲜明的对比,莫名叫人后背一阵发凉。 “我不止知道,还能叫你的二手店生意兴隆。” 温舒不只是顿住了脚步,竟鬼使神差的退了回来,站在算卦的小课桌前:“真的只要三十元?” “三十元,一口价,不另收费。”算卦的信誓旦旦。 温舒一琢磨,三十元而已,反正他要再多的钱,自己也没有,就听他说说看,温舒这也是有病乱投医了,谁让中古店真的太冷清了呢。 温舒说:“好,那你算算,我想给中古店改个名字,你帮我算算,改什么名字好?” 算卦的又摆出掐指一算的模样,说:“小伙子,你有所不知,这胡同叫公主坟儿,顾名思义,以前就是埋死人的地方,就算埋的是公主,那也是坟场,想必你也注意到了,这胡同一到天黑,阴风阵阵,阴气的很!所以你的店名,一般还真镇不住这个阴气,我这里倒是有个好名字……” 算卦的果然没有另外收费,一口气就把好名字说了出来:“听我的,从今天开始,你的中古店就叫做……黑驴蹄子中古店。” “嘭!” 算卦的说着,嘭的在小课桌上拍了一样东西,黑压压的,还带毛儿?温舒定眼一看,什么鬼?像是一只羊蹄子,但黑乎乎的,卤糊了的羊蹄子? 算卦的指着那卤糊的毛毛,说:“黑驴蹄子。” 温舒:“……”我特么…… 算卦的又说:“蹄子送你,我说过不另收费,今儿个算我亏本,免费送给你,这黑驴蹄子是开过光的,中古店改名之后,把蹄子放在招牌后面,可以震摄坟场的阴气。” 温舒沉默不语,越听越不靠谱儿,那算卦的似乎知道他不信,信誓旦旦的保证:“小伙子你信我,我可是张真人!改了名字之后,还有一些忌讳,你一定要一句句听好,一字字全都记在心中,切不可遗漏半分。” “黑驴蹄子中古店开张之后,只做晚上的生意,从晚上10点开张,一直到凌晨第一缕日光升起打烊,保证你生意兴隆,日进斗金,从此财源滚滚,富贵逼人呐!” 温舒感叹了一句:“深夜开门?这是什么阴间生意!” 算卦的一笑:“不管是阴间生意,还是阳间生意,能赚钱的就是好生意,不是么?” “也对……”温舒差点给他绕进去,但不得不说,张真人说的有道理,只要能赚钱,这阴间店名估计还会被人说成有个性。 尤其是算卦的最后那几句恭维,温舒听了心里头特别舒坦,便将三十元放在小课桌上,推给对方。 算卦的说:“茫茫人海遇见,你我也算是有缘,小友,我再送你一张符咒,放心,也是免费的,你拿着用,若是好使再来。” 算卦的说着,“嘭!”又将一样东西拍在了桌上,这回不是黑乎乎的毛毛,而是一张黄色的符纸。 温舒定眼一看,心里忍不住又想爆粗口,心说我信了你的邪! 符纸上朱砂红笔,龙飞凤舞两个大字——戒色! 算卦的微微仰头,标准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小友,这人鬼殊途,情深不寿啊!真人今日劝你一句,千万戒色,不要被鬼怪的皮相迷惑了神智!戒色啊!” 温舒现在有些后悔留下来听他说胡话了,自己光棍了二十多年,一次恋爱也没谈过,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还要怎么戒色? “小友!”温舒站起来要走,算卦的连忙说:“符咒!符咒拿着,一定要贴身存放,蹄子,还有黑驴蹄子!也一起拿走啊,毛多,扎手,我给你拿个袋子。” 哗啦—— 算卦的从小课桌的桌兜儿里掏出一只大塑料袋,上面赫然写着——兰翔修真技术学院,30周年校庆! 算卦的将黑驴蹄子和符咒扔进塑料袋里,“唰!”熟练的系了一个结,递给温舒。 温舒:“……” 温舒觉得自己是脑抽了,才会花三十块钱去算卦,纯属打了水漂,听了一顿响儿。更加脑抽的是,温舒真的带回来一块新招牌,钢劲有力的书法字体,一共七个大字。 ——黑驴蹄子中古店 温舒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算了,招牌都这么做了,名字也挺有个性,的确让人眼前一亮过目不忘,免得浪费,还是挂上去吧。 温舒想要叫员工帮忙挂招牌,哪知道进门一看,店里空荡荡的,谁也不在。现在已经天黑了,的确是下班时间,温舒只好“嘭!”一声,将装有黑驴蹄子和符纸的口袋随手丢在柜台上,自己去安装招牌。 他以前也没安装过招牌,出了一身的热汗,安装之后一看时间,已经晚上10点34分,正好过了10点,张真人口中的营业时间。 温舒算着,左右自己无事可做,再营业一会儿,没准有生意上门呢?他没有挂上打烊的牌子,只是掩上店铺大门,以免冷风窜进店里。 温舒前脚进了中古店,将门关好,抬步往里走,便听到…… 轰—— 一声巨响,狂风怒吼着,愤怒的撞开中古店的大门,吹得大门狠狠砸向两面的墙壁,墙上的玻璃都震颤了起来,冷风像是洪水,源源不断的涌入老旧的中古店,吹得温舒睁不开眼睛。 温舒用手臂遮挡着狂风,感叹说:“风怎么这么大。” 赶紧跑过去,奋力推着大门,“嘭!”一声闷响,将被狂风吹开的店门关闭。 关上店门,松了口气,温舒转身往柜台走去,刚迈出一步,赫然一条阴影投射下来,遮住了温舒眼前的光线。 一个陌生人站在温舒面前! “嗬……”温舒倒抽了一口冷气。 刚才去关门,店铺里还空空如也,只有温舒一个人,只是关门的空当,店里竟然多了一个人,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不是中古店的员工,穿着黑色的长风衣,脸上戴着一张青目獠牙的鬼面具,从头包到脚,没有露出一点皮肤。 “买东西。”怪人的声音从鬼面具后面,闷闷的传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天气和文一样冷,瑟瑟发抖QAQ本来是想要日更这篇文的,存稿都准备好了!但是好像没什么小天使看文,回复也少的可怜,在考虑要不要改成隔日更?或者随缘更新? 第4章 口口中古店4 “请问……买点什么?” 温舒稍微打量了两眼男人的鬼面具,大黑天儿的,戴着面具出来,不怕走路跌倒吗?这是从漫展刚回来? 古怪的男人慢慢转过头来,他的动作犹如提线木偶,一卡一顿,指着角落的一盏蜡烛,声音幽幽的回荡在昏暗的中古店里。 “蜡烛。” 面具怪人说:“买那盏香烛。” 温舒:“……” 温舒顺着面具怪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确是有一只蜡烛。中古店因为年久失修,电路都不太好了,总是时不时就停电,温舒来的三天里,停电了至少四回,所以店铺里常年放着蜡烛,停电就点上蜡烛。 此时因为有电,蜡烛是熄灭的,燃烧的只剩下了半根,吐着哈喇子一样的蜡油,烂泥一般戳在烛台上。 温舒深刻的怀疑,这个面具怪人是不是来找茬儿的,自己这是中古店,就算他不知道中古店是二手店,看名字也只会被误解成古董店吧?怎么会跑进来买蜡烛呢? 温舒刚要开口,面具怪人已经先一步开口:“送到公主坟儿14号。” 在中古店买半根蜡烛,还要送货上门? 温舒此时此刻肯定了,这个面具男就是故意来找茬儿的,看自己没有脾气是不是? 温舒刚要果断开口拒绝,面具怪人再一次抢先开口:“钱,给你。” 啪。 有什么东西被丢在了柜台上,很有分量,厚厚的一沓子。 钱! 是一沓子红票儿,厚厚的,看起来怎么也有两万块! 温舒赶走面具怪人的话到了舌头尖儿,一转,登时拿出职业老板的素养,满面微笑的说:“客人您好,买蜡烛是吧,公主坟儿14号,没问题,我们店正好准备开通送货上门*服务呢!” 面具怪人也没废话,说完就走,临出门之前,又撂下一句话:“今天之内送到。” 嘭! 大门被推开,又被狂风狠狠撞上,黑驴蹄子中古店再次恢复了冷清。 温舒赶紧把柜台上的一沓子钱拿起来,点了点:“两万?还真是两万,这么有钱?买一根蜡烛?不对,是半根。” 面具怪人要温舒把蜡烛送到公主坟儿14号,就是这条街,距离并不远,温舒看了看手机,现在快十一点了,今天之内送到,就是午夜十二点之前。 “这大晚上的……”温舒想了想,一个人去送货好像不太安全,也不知道伙计们都跑到哪里去了,全是夜猫子,一到晚上就找不到人。 眼看着时间不够用了,温舒又收了钱,左右想着,先去附近看看,如果不对劲儿就离开。 温舒走到柜台边上,伸手越过一堆二手电器,将烛台上的半根拉住拔下来,掖进口袋里,转身便离开了中古店。 天色黑透了,冬日的黑夜充斥着一股沧桑的寂寞,尤其是胡同里的冬天,更加苍凉。 “14号……14号……”温舒顺着胡同一间一间找过去,黑驴蹄子中古店在胡同的最里面,这公主坟儿14号恰好在最外间,是一个独立的大四合院,并非是什么大杂院小平房,一看就是有头有脸的人住的。 温舒来到门口,14号的大门敞开,没有关门,一眼就能看到院子里面的情况。 “有人么?” “请问有人么?” 温舒喊了两声,没有人回应他,仗着胆子探头往里看了看,四合院的地上,赫然用粉笔画着什么,曲里拐弯的,类似于符咒的咒语? 温舒看不懂,不过他今日刚遇到了一个算卦的,那算卦的给他的“戒色”符咒上写的,和这个类似。 眼看着没人,温舒就打算离开了,他刚要转身,就看到乱七八糟的粉笔印旁边,还写着一排粉笔字。 ——蜡烛放在地上,点燃即可离开。 “奇怪的人。”温舒依言把蜡烛放在地上,他口袋里有打火机,正好拿出来点燃。 啪! 啪啪! 风很大,打火机又不是防风的,温舒按了好几回,这才将蜡烛点燃。 呼——!! 狂风大作,烛光点燃的一瞬间,四合院中狂风乍起,奇怪的是,蜡烛的火焰在空中摇曳,张牙舞爪的摆动,却始终没有被吹灭。 一明。 一暗。 渺小的火焰点燃了整个四合院,仿佛沧海一粟,紧跟着地上粉笔印记的符咒开始发光,比胡同左手“深夜”正规按摩店的粉红霓虹灯还要明亮。 “嗬……”温舒下意识用手臂遮住眼睛,避免光线暴盲。 巨大的光斑在眼前闪烁,温舒分明什么也看不清楚,却好像在符咒的光斑中看到了什么。 光斑中的视线摇曳着,慢慢晃动,这种视角就好像第一人称的视角一样,温舒仿佛身临其境。 视角慢慢转动,温舒从明亮的光斑中,看到一个长发的男人,男人一头墨黑的鸦发,披肩而下,他跪在地上,微微垂低头颅。 有人说:“东君,此乃上古骨刀幻化而来的妖邪,虽有些年头,但愚钝顽劣,没有什么仙根,若东君喜欢刀剑,小仙再为东君寻觅更好的。” “不必。”一个温柔的嗓音开口了。 这个嗓音非常耳熟,温舒莫名觉得,这分明就是自己的嗓音。 那温柔的嗓音又说:“本君……会亲自为他开刃。” 温舒看到一只手出现在光斑中,也像是第一人称一样,那只手仿佛就是温舒本人的,慢慢伸出去。 那只手上盖着华丽的古代长袍,衣袖宽大,金丝银线组成了一轮炙热的太阳。白皙修长的手指,便从这样华贵雍容的袖袍中伸出来,食指的指尖儿轻轻一勾,抵住那黑发男人的下巴,叫他慢慢抬起头来。 黑发男子顺从的抬起头来,温舒首先看到了男子锋利的下颌线条,并不是尖锐的锋利,而是犹如刀削斧砍的锋利,带着一股凌厉的冷然,果然如刀似剑。 随即是微薄的嘴唇,唇形薄而锐利,唇角微微下压,仿佛天生不会笑,自带一股冷漠料峭的气息。 紧跟着是高挺的鼻梁,一双稍浅的琥珀色眼眸…… 这个人…… “苏骨?” 温舒看清楚了黑发男子的面容,下意识的惊叹出声。 呼!! 伴随着温舒的一声惊叹,他感觉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双眼无力,缓缓闭起,整个人向后一倒,瘫软下去。 眼看着温舒就要倒在地上,一只大手突然伸出来,一把接住倒下来的温舒,将人抱在怀中。 “老板!” “不好!是法阵!” “不知道是哪个牛鼻子干的!” 四合院狂风大作,就在此时,突然有几个人冲入四合院中,打头的男人身材高大,一身黑衣,薄而锐利的嘴唇微微下压,眼看着温舒突然倒在,他猛地一步踏上,搂住昏厥过去的温舒。 是苏骨! 三山跟着冲进来,惊讶的看着地上的法阵:“这是血祭的阵法?!” 四海微微蹙眉:“看来有人盯上老板了,老板身体里的阳气比一般人都充足,不只是对于咱们来说,对于其他鬼怪来说,也是致命的吸引。” 八荒裹在旗袍之下的水蛇腰乱拧,好似十分痛苦:“别说废话了,快……快灭掉蜡烛,我的原型都要被逼出来了!” 三山也想要灭掉蜡烛,但是她的动作有些犹豫,这法阵并非常人所画,道行斐然,三山根本不敢贸然出手。 啪! 就在此时,苏骨冷着脸,一只手抱住昏迷的温舒,另外一挥手手掌平摊,掌心中黑烟倏然,黑色的烟雾凝聚成一把无形的长刀。 一声脆响,苏骨手起刀落,直接将燃烧的蜡烛劈成两半。 嘎拉拉…… 蜡头掉在地上,火焰瞬间熄灭,地上的法阵好像拔掉了电的霓虹灯,立刻消失了光彩,四合院的狂风渐渐平静下来,又恢复了正常…… 苏骨冷着脸抱起温舒,他的臂力惊人,也不见如何用力,直接将身为成年男人的温舒稳稳当当的抱起来,只说了一个字。 “走。” 温舒觉得自己很累,很疲惫,眼睛黏在一起,睁不开,他分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无论如何也醒不来。 还是一个春梦…… 梦境中,温舒又是第一人称的视角,他仿佛变成了“东君”,四周是绵绵密密的雾气,凉丝丝的锦缎包裹着温舒的躯体,白色的锦缎华袍,奢华的旭日纹饰,温舒轻轻一动,滑腻的衣袍便顺着温舒的肩头,层层叠叠的滑落下去。 有人从后背一把抱住温舒,将人揽坐在怀中,黑色的鸦发垂在温舒的颈侧,轻轻的蹭着。 随即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温舒耳畔响起:“东君的身子,真暖。” 这声音?苏骨? 温舒想要回头去看,但他无法回头,被对方桎梏着,始终看不到那鸦发男人的面目。 温舒的嘴巴不听使唤,嗓音温柔的说:“本君乃少阳之神,正阳之身,阳气比常人充沛一些,自然是暖的。” 温舒说到此处,喉咙突然轻轻颤抖起来,颤栗的感觉仿佛是醇香的烈酒,铺天盖地的席卷至头顶尾椎,游走周身百骸,几乎叫人瘫软下来,尾音止不住微颤:“你怎么还……” “东君,”鸦发的男人沙哑的低笑:“不是要给我开刃么?这样可远远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愿意追文的小天使们~蠢作者决定顶着寒风努力的日更一下!希望小天使们也不抛弃不放弃啊,多多留爪,么么! * 第5章 口口中古店5 上古有骨刀,东君为其开刃。 传说上古有一把骨刀,由荒野中的兽骨化形而来,turnip资质平庸,愚顽不可教化。 不知为何,这把平平无奇的骨刀,却被贵为至阳之神的东华帝君选中,亲自为其开刃。 愚钝的骨刀跳开三界,不在五行,竟修成了一把举世无双的神器。 上古神争,百姓屠戮,东君将骨刀借给黄帝,帝用此刃,断刑天首。战事平息,黄帝本该将骨刀归还东君,奈何因为战乱厮杀,骨刀吸收了太多的血气与怨念,怨气诅咒纠缠,致使骨刀幻化成为邪器,肆虐人间。 东君听闻此事,为阻止邪怨,最终亲手击碎骨刀,将骨刀的碎片葬于棺椁之中,深埋黄泉地下…… 骨刀崩摧,天下本该重归太平,但骨刀身为邪器,又得东君开刃点化,致使诸多有心之人,妄图夺取骨刀碎片,重铸妖邪。东君无奈之下,六十六个骨刀疑冢同时下葬,一时疑冢遍布九州山河,真迹不可寻。 从此之后,骨刀碎片长眠地下,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 昏暗逼仄的店铺。 冬风哐哐的撞击着脆弱的窗户。 崭新的招牌与老旧的店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招牌上七个大字。 ——黑驴蹄子中古店。 苏骨眯着眼睛,凝视着仍然昏迷不醒的温舒,他似乎在想什么,抬起手来,没有意义的摸了摸自己的颈侧。 那个地方,有一条长长的伤疤,看起来像是陈年旧伤,狰狞而蜿蜒,野性的蔓延进领口,在领口处被衣物挡住,让人无法一探究竟。 “大人?”三山看到苏骨伸手去摸伤疤,说:“可是大人的旧伤又疼了?” “如果大人的旧疾又犯了,需要阳气镇压,”三山的眼神锐利起来:“这小子的阳气倒是比一般人都要充足,不如……直接杀了这个小子!” “不必。” 苏骨抬起手来,脸色平静而冷漠,几乎是一成不变:“美味的东西,自然要留着慢慢吃,更何况……他看起来有些熟悉。” 八荒好奇的说:“老板怎么还不醒来?他一个肉*体凡胎,不会被法阵给打傻了吧?” 温舒还在昏迷之中,好像被什么梦魇困住了,即使在昏迷中也不平静,微微皱起眉头,呼吸也越发急促起来,下巴微微抬起,修长的手指下意识抓紧身下的床单,仿佛很是难过,嗓子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小正太模样的五湖趴在床边,歪了歪小脑袋,说:“大哥哥看起来好难受哦!他做噩梦了嘛?” 八荒说:“我可以窥梦,让我来看看就知道了,他一个肉*体凡胎,别是被法阵重击,困在梦魇中出不来,很有可能活活困死过去。” 苏骨没说话,低头看了一眼痛苦不堪的温舒。 八荒伸出手去,柔若无骨的食指指尖儿点在温舒的额心。 “嗬……” 一瞬间,八荒的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确切的来说是温舒做的梦:雪白的锦缎衣袍顺着榻边,发出“哗啦……”一声轻响滑落下来,缠绵的落在地上,温舒的嗓音痛苦,一声叠着一声,一声比一声急促。 八荒吓了一跳,因为他在温舒的梦境中,不仅看到了温舒本人,还看到了…… 八荒的目光一瞥,瞥向一贯冷着脸,面无表情的苏骨。 没错,温舒的梦境中,另外一条人影就是他们的大人——苏骨! “咦,小八?”五湖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纯洁的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鸭?大哥哥到底做什么噩梦了?” “做……”八荒支支吾吾的,别看他平日里一身高开叉旗袍,浓妆艳抹,仿佛经验有多丰富似的,此时竟是脸色通红,说不出乎来。 问的好,小老板到底做什么噩梦?这哪里是噩梦,这分明是春梦,而且春梦的对象还是他们老大…… 八荒实在不敢说出口,苏骨冷漠的眼眸一动,似乎已经瞬间了然。 完了完了,八荒心里叫惨,按照大人的修为,自己窥梦的一瞬间,他应该也看到了温舒的梦境,接下来大人会把这个肖想自己的凡人怎么样呢? 扭掉脑袋?大卸八块?掏心挖肺?还是……总之,可怜了小老板这一身美味的阳气。 就在八荒暗自感叹的时候,苏骨突然开口了,声音还是如此冷漠,只说了三个字:“都出去。” 众人奇怪的看向苏骨,但是苏骨说话从不喜欢说第二遍,其他人赶紧依言退出去,只留下温舒和苏骨两个人。 温舒感觉自己好累,睡得很累,因为他这一觉,并非普通意义上的睡觉,而是一晚上的动词…… 阳光洒在温舒的眼皮上,眼睫微微颤抖,温舒睁开疲惫的双目,随即便对上了梦中与自己痴缠的那张面孔。 一股股颤栗的感觉从尾椎直冲而上,温舒似乎还沉浸在梦境的余韵之中。 “嗬!” 下一刻,温舒彻底醒了过来,吓得他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来,因为动作太猛,“咕咚!”一声巨响,直接从窄小的折叠床上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温舒感觉自己的尾椎骨要断了。 “你……”温舒惊讶的指着苏骨。 “我……”温舒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整齐,不对啊,自己分明是去送货,后来…… 嘶,温舒实在记不清楚了,他只能隐约记得蜡烛和狂风,还有……一场温舒极力想要忘掉,却怎么也忘不掉的怪梦。 温舒镇定下来,自己是直男,没错,只是突然做了个怪梦而已,可能是因为苏骨长得太好看了?意外,全都是意外,不可复制,没关系,自己不说,苏骨肯定也不知道。 温舒咳嗽了一声:“我不是在送货么,怎么……嘶……我怎么回来了?” 苏骨说:“老板晕倒在胡同里,我们回来的时候,把你带回来了。” “我晕倒了?”温舒实在没有印象,一想起来就头疼的厉害。 苏骨说:“你遇到了什么?” 温舒顺着苏骨的话回忆,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说:“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他来咱们中古店买蜡烛,还是半根儿,让我送货上门。” 温舒想到这里,立刻噔噔噔从楼上跑下来,打开中古店的柜子,里面放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是街口瞎子送给自己的黑驴蹄子,还有张戒色的黄符,除此之外,还堆着一沓子用皮筋儿捆起来的红票子。 是面具怪人留下来的两万块钱。 “幸好钱还在。”温舒拿起钱来点了点,两万块钱,一分不少,这一趟下来虽然奇怪,但中古店的确是开张了,这个月的工资有着落了。 温舒生龙活虎的从二楼跑下来,八荒看到他,眼珠子擦点掉下来,小老板竟然还活着? 小老板那么肖想大人,在梦中和大人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了那么久,可谓是把大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都亵渎了一个遍,令鬼都震惊的是,小老板还活着,大人没有扒他的皮,也没有抽他的筋,更没有榨干他的阳气,反而让小老板生龙活虎的活着。 八荒戳了戳九州的肩膀,木呆呆的说:“九州九州,你看我的四十八条触手露出来了没有?我感觉自己今天有点恍惚,可能驾驭不住化形术。” 九州默默的转过头去:“……” …… 晚上23:14 温舒无聊的趴在柜台上,手支着脸颊,百无聊赖的按着计算器。 嘀—— 嘀嘀嘀! 归零!归零!归零! 计算器尖锐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中古店里,因为没有客人上门,温舒已经琢磨了半个小时的计算机。 哐…… 一声轻响,中古店的大门被推开。 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伴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一个黑色风衣,从头包到脚,领上带着青目獠牙鬼面具的男人,幽幽的走了进来。 是那个面具怪人。 温舒立刻抬起头来,将计算器一推:“又是你?” 面具怪人环视了一下四周,声音沙哑,仿佛在掩饰着什么:“今天也是你一个人?” 温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今天你又来买蜡烛?” 面具怪人的嗓音平板板的,好像一具僵尸:“今天不买蜡烛,我需要你帮一个忙,做到了,这些钱就是你的。” 嘭! 面具怪人将一沓子钱扔在桌上,厚厚的票子砸在柜台上,这次是钱砖,抽真空那种,比上次的两万元多得多。 温舒的眼睛瞬间睁大,锃亮锃亮,虽然马上就要到午夜,但是温舒一下子醒过来,精神头十足,一百二十分亲和的说:“客人,请问您需要帮什么忙?” 面具怪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一翻,黑乎乎的掌心里,放着一条其貌不扬的红绳,某宝上几块钱一大把那种。 “把这条红绳,系在公主坟14号院子里的大树上。” “好的客人!”温舒笑得一脸“谄媚”:“虽然我这是中古店,但客人就是上帝,竭诚为客人服务!” 他说着,伸手去接面具怪人手中的红绳。 就在这时,面具怪人浑身一震,不知是谁触动了他的机括,怪人立刻后退,想要从中古店的大门冲出去。 嘭! 然而却为时已晚,中古店里并非温舒一个人,大门一声巨响后死死关闭,有黑色的人影抱臂站在中古店的大门边上。 那人一身黑衣,身材高挑,却不是白斩鸡,黑色的衣服下面,包裹着肌肉流畅,令人羡慕的身材,完美无瑕的面容,充斥着死气沉沉的冷漠。 苏骨! 温舒绕过柜台,笑眯眯的走过来:“上次都被忽悠一次了,竟然还来?我倒要看看,你是谁。” 面具怪人无路可走,中古店就这么大,苏骨还守在门边,根本无法离开,他似乎放弃了抵抗,一句话没说,就那么定定的站着,任由温舒伸手过来,将那张青目獠牙的面具取下。 随着面具取下,面具怪人的脸面一点点袒露在温舒的面前,温舒一双眼睛也随着慢慢睁大,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6章 口口中古店6 “是你?” 温舒惊讶的说:“算卦的?” 男人一身黑色的风衣摘掉了青面獠牙的面具,下面是一张并不可怕的面容,脸面反而有些小巧,皮肤白皙,关键是怎么看怎么眼熟。 是胡同口算卦的张真人,三十块一卦,还免费送了温舒一只黑驴蹄子,还有张戒色的黄符! 温舒震惊的说:“你不是瞎子么?” 他说完,突然有些后知后觉,不对,瞎子不是重点,算卦的戴个黑墨镜果然是“装饰品”,重点是面具怪人和算卦的气场一点儿都不同,简直切换自如,信了他的邪! 算卦的面容冷峭,在黑风衣的衬托下,白皙的面目透露着一股死气沉沉,但是当温舒的话音一落…… 算卦的那张冷峭的脸面突然化开了,一改方才的气死沉沉,换上第一次见面的欢脱,笑眯眯的说:“哎呀,被你发现了。” 温舒:“……” 算卦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我没说过自己是瞎子啊,戴个墨镜而已,那天太阳太浓烈了,晒眼睛。” 温舒:“……” 算卦的伸出手来,和温舒握手:“你好你好,我姓张,咱们之前认过,重新介绍一下,我姓张,叫做张枕,大家都叫我张真人。” 张枕去握温舒的手,还没有碰到温舒,突然一只大手挡住了张枕的动作,硬生生隔开了张枕。 是苏骨,苏骨走过来,插在温舒和张枕中间。 张枕哈哈干笑一声,说:“其实呢……我真的是来寻求帮助的,你帮我个忙,这些钱都是你的了,你看啊,上次我买了半根蜡烛,钱也给你了啊,这怎么会是忽悠呢。” 温舒狐疑的盯着张枕,其实他说的没错,虽然买半根蜡烛很奇怪,而且温舒还在送蜡烛的路上晕了过去,但张枕的确是给了钱的,入账两万元不是假的。 这次张枕带来的钱砖也不是假的,他拍着柜台上的钱砖,信誓旦旦的的说:“一口价,十万!” 温舒差点脱口而出:成交! 但温舒还是心存一点点理智的,年轻人不能被金钱打倒,他克制着蠢蠢欲动,说:“你到底要帮什么忙?” “特别容易!”张枕笑得十足无害,活脱脱一个不靠谱的大忽悠:“我刚才说了啊,只需要你把这条红绳系在公主坟儿14号院子的大树上,就可以了,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吧!” 温舒挑眉:“对你来说也是举手之劳吧?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系?” 张枕挠了挠下巴,说:“你怎么还较真儿了呢,好吧,我跟你说实话!” 张枕一拍大腿,看了看左右,特别小心翼翼,探头过来,拢着手,压低声音,仿佛是什么天大的机密,不想让别人知道。 “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张枕神秘的说:“其实……我不是江湖骗子,也不是算卦的,我乃太上老君坐下入室大弟子张枕!是为了追查霍乱人间的妖邪,才入世的。” 温舒:“……”你是太上老君座下大弟子,我就是太上老君本君! 张枕仍然信誓旦旦,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说:“我已经追查到了那个妖邪,就在这公主坟胡同的14号四合院儿里盘留!这个妖邪十分邪性,阴气强大,道行也高,我需要一个正阳之体的人,帮我把这根坤线索系在树上,那蜡烛也是,配合四合院里的阵法,只要燃起香烛,便可点燃法阵,吸引恶鬼,只等那恶鬼被吸引过来,捆仙锁便能一击即中,叫那恶鬼……永世不得超生!” 温舒眼皮狂跳:“你别告诉我,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正阳之体的人?” “对啊!”张枕说:“你怎么知道的?小友我跟你说,你真的很有天赋,要不是我不收徒,我真的很想收你做入室弟子,别看你现在肉身,但是假以时日,百八十年之后,你定然可以位列仙班,修成散仙不是问题的!” 温舒:“……”他听不出来自己这是讽刺么? 张枕好像天生缺根筋儿:“怎么样怎么样?成交不?你把红绳系上去,就能得到十万块,拿了钱也好经营你的中古店啊。” 温舒不屑的说:“这世上哪有鬼啊。” 他说完,整个中古店陷入了沉默。 对,死气沉沉的沉默。 三山四海五湖六合八荒九州都在二楼,张枕“现身”之后,他们一字排开,站在二楼的扶手走廊边往下看,听到温舒这么说,都不约而同的望天看地,默默不语。 张枕一听便笑了,侧头看了一眼抱臂冷着脸,门神一般站在温舒身边的苏骨,目光在他身上逗留了两秒钟。 温舒没注意他们“精彩纷呈”的目光,他想了想,说:“你等等,我和员工们合计一下。” 他说着,对苏骨招招手,苏骨没动,还是冷着脸,抱着臂。 温舒干脆走过去,拉住苏骨的手,拽着他往二楼的楼梯走去,和其他人会和。 苏骨被温舒拉住,低头看了一眼两个人交握的手掌,一股正阳之气从温舒的掌心缓缓流淌而来,微微酥麻的感觉,仿佛过电流一样,令人贪恋。 不,即使不是人,也会贪恋这样温柔的温暖…… 温舒拉着苏骨过去,小声说:“这人是个神棍吧?” 三山不屑一笑:“也就二十年道行,还敢自称是太上老君坐下?” 温舒:“……”美女姐姐的话虽然听不太懂,但三山的意思好像是在应和自己?简单翻译来说,张枕确实是神棍? 温舒又说:“咱们中古店到目前为止还没生意,你们看……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鬼,这笔钱不赚白不赚,要不然咱们就帮帮他,从他手上赚十万块?” 这个世界上…… 也没有…… 鬼…… 三山四海五湖六合八荒九州又开始齐刷刷的望天看地,谁也不说话。 温舒催促说:“你们觉得怎么样?” 众人看向苏骨,苏骨没说话,一向惜字如金,但是也没有阻止,仿佛是默许了。 四海一笑,最是老好人,也最是温和容易亲近,说:“老板,你高兴就好。” 温舒点点头:“那就是全票通过!” 他说完,走到张枕面前,说:“我和员工们开了一个会,讨论了一下你的情况,虽然我们是中古店,但顾客就是上帝……” 张枕打断了他的话,纠正说:“不好意思,我是中派的,不信西洋神,你可以说……顾客就是玉皇大帝。” 温舒:“……”我…… 温舒摆摆手,说:“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那太好了。”张枕把红绳放在柜台上,就放在那块钱砖旁边:“这是捆仙锁,系在公主坟14号的大树上,明日便是寒衣节,寒衣节是一年最后一个鬼节,也是送鬼最好的日子,只要这一天把恶鬼送走,鬼门关便会关闭,待到来年的清明节才会打开,任是恶鬼的道行再高,也逃不过寒衣节和捆仙锁!” 张枕说的一套套的,不过温舒不信这些,他说得再动听,温舒还是不相信。 温舒接过红绳,说:“明晚,对吧。” 张枕叮嘱:“没错,就是明晚,你把绳子系在大树上,然后点燃蜡烛,这十万块就是你的了!若是能抓住恶鬼,整个公主坟胡同的活人都会免受恶鬼的凌虐,所有活人都会感激你的!” 温舒按了按狂跳的眼皮,说:“行,我记下了。” “记得啊!”张枕说:“捆仙锁阳气太足,只有你能驾驭,千万别忘了。” 张枕叮嘱了好几回,这才挥挥手,离开中古店的时候还没忘了说:“老板,生意兴隆啊!” 吱呀—— 张枕推开中古店大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十一月的天气,寒风阵阵,几乎能将人吹透。 张枕拉了拉风衣的领子,将领子竖起来挡风,他面朝着幽深而空旷的胡同,突然开口,仿佛在和什么人说话似的。 “我曾听说,上古有邪刃骨刀,但骨刀已被东华帝君亲手击碎,不复存在,没成想今日有幸,见到了本尊。” 他说着,慢慢回头,不靠谱的笑容藏在黑暗之下,莫名令人爬起一层层鸡皮疙瘩。 张枕的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那条人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静静的兀立着。 “苏骨?哦不,”张枕的笑容扩大了,说:“应该是……让地府头疼不已的……鬼王。” 苏骨微微动了一下,他的面容慢慢的从黑暗中显露出来,那股森然的冷漠也跟着一点点显露出来,浅淡的眼眸瞥斜了一眼张枕,但很快滑开,仿佛不屑一顾。 苏骨的嗓音低沉而冷漠,宛如是一块寒冰,散发着阵阵冷意:“你应该庆幸,如果当年我不死……死的就是你们。” “呵呵,”张枕似乎被逗笑了:“这可能便是传说中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了?” 苏骨没有要和他开玩笑的意思:“不管你要做什么,离他远一点。” 他? 苏骨没有明说,但张枕显然明白,苏骨口中的“他”,就是黑驴蹄子中古店的老板——温舒。 “为什么?” 张枕好像没想让苏骨回答,自问自答的说:“因为他……长得和当年的东华帝君,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一下正在更新的其他文《我在锦衣卫打工》《深海食堂》《八爷在清穿文里割韭菜》,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 第7章 口口中古店7 五湖揉脑袋:“大哥哥不信鬼,可我们就是鬼鸭!” 六合推了推眼镜:“不是挺好的?免去了一些解释的麻烦。” 八荒用柔若无骨的食指绕着自己的头发:“就是,我也觉得挺好的,我很久都没被别人当成人看了。” 九州:“……” 八荒一笑:“咱们再试试小老板。” 四海揉着额角:“小八,不要闹,别吓坏了老板。” 八荒抛了个媚眼儿,说:“受惊吓阳气才会外泄,这样的小老板更加美味呀。” 温舒拿起柜台上的钱砖反复看了看,他承认自己见识少,从没见过钱砖这种东西,今日还是头一次见。 温舒压根儿没注意扎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中古店“员工”们,很快,就看到大家围拢了过来。 八荒没骨头一样靠在柜台上,笑嘻嘻的说:“老板,你不信这个世上有鬼么?听说这个中古店以前死过人,鬼魂盘桓在中古店久久不散,很可怕的,哎呀人家好怕呢!” 温舒眼皮一跳:“……”你好害怕?我怎么没看出来? 五湖眨巴着大眼睛,歪了歪小脑袋:“大哥哥,你真的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咩?” 温舒谆谆教导的说:“小五,别听别人瞎说,鬼怪都是编出来吓唬小孩子的。” “可是……”小五挠了挠小头发。 温舒为了证明这个世上没有鬼怪,开始举例说明,顺口说:“别人说什么也不一定是什么,你看这条胡同叫公主坟,难不成还真埋了公主?都是老话儿的传说,别当真。” 四海:“……” 五湖:“……” 六合:“……” 八荒:“……” 九州:“……” 温舒说完,大家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温舒奇怪的说:“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都看着三山干什么?” 五湖奶声奶气的说:“大哥哥,其实这里真的埋了公主的哦!而且埋得就是三……唔唔唔唔唔!” 五湖的话还没说完,被四海一把捂住嘴巴,剩下的话就变成了“唔唔唔”,温舒根本没听清楚。 嘭…… 正好这个时候中古店的大门打开了,苏骨阴沉着一张脸从外面走进来,大家看到苏骨回来了,全都做鸟兽散尽,噔噔噔跑上二楼去。 苏骨淡淡的看了一眼温舒,在他的面容上稍微停顿了不到一秒的时间,随即平静的说:“很晚了,关店,睡觉。” “哦哦!”温舒点点头,将大门上挂着的,“营业中”牌子翻过来,变成了“休息中”,动作利索的锁上大门。 锁完店门,温舒才后知后觉,不对劲啊,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第二天一大早,温舒准备打扫打扫中古店,店里的插线板都老旧了,温舒买了一些新的插线板,更换一下,免得短路漏电。 还有中古店的招牌,温舒定制了霓虹灯,今日把灯牌通上电,到了晚上一开灯,中古店在胡同里,这胡同又黑洞洞的,灯牌亮起来才会吸引生意。 温舒打算的特别好,只不过这一大早上的,员工们都夜猫子,还没起床,温舒下了一楼,一个人也没看到,推门出去,这才看到有人站在中古店的大门口。 是苏骨。 外面下雪了,零零星星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在地上很快融化,变成了雪水,但雪花落在苏骨的肩头,却一点儿也没有融化的意思,不知道他站了多久,肩膀上的雪花已经蒙了薄薄的一层。 温舒走过去,打断了他看雪的“雅致”:“你醒了?那太好了,来帮我挂一下霓虹灯。” 灯泡要挂到招牌上,温舒一个人不好办,他把灯泡全都交给苏骨,说:“我去搬个梯子来,一会儿你帮我扶着,我上去挂灯泡。” 苏骨没说话,惜字如金,不过点点头。 温舒转头去找梯子,嘴里喃喃的说:“我记得中古店后面有一把梯子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苏骨看了一眼手中的霓虹灯,微微蹙眉,似乎觉得找梯子浪费时间,趁着温舒转过身,准备去找梯子的空档,苏骨抬起手来,微微摆手。 唰—— 霓虹灯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凭空飞起,瞬间飞上“黑驴蹄子中古店”招牌,稳稳当当挂在上面。 温舒的话说了一半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回身来,说:“我突然想起来了,那……” 他的话到这里,一脸震惊的看着苏骨,又抬头看着已经挂好霓虹灯的招牌:“你……灯泡……你挂好了?” 苏骨微微皱眉,他哪知道温舒走了一半又折返回来?当即面色冷漠又平静的岔开话题:“想起什么?” “啊……”温舒一脸迷茫,说:“一打岔,我给忘了。” 苏骨淡淡的说:“通电看看。” “对对,通电看看。”温舒赶紧把电源插上,按下开挂。 “啪嚓!”一声轻响,霓虹灯打开了,配合着“黑驴蹄子中古店”几个大字,绿油油的霓虹灯看起来…… 温舒由衷的感叹了一声:“这是什么阴间中古店啊。” 温舒现在开始怀疑,给中古店改名字叫做黑驴蹄子中古店,真的没问题么?还不如“口口中古店”呢。 “咦,这家中古店开门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应该是看到霓虹灯吸引过来的。 是住在胡同里的老奶奶,老奶奶健步如飞,虽然一头白发,但身子骨健朗,特别健谈的模样。 “哎呦,这家中古店,可有年头了,很久都没开张啦!” 温舒笑着:“您以后多光顾啊!” 心里却说,怎么会很久没开张?前任老板还留下了最近三个月的营收,虽然只有三十元钱,怕是老奶奶年纪大了,糊涂了。 “好啊!”老奶奶说:“我就住在胡同那头儿,以后常来。” “小伙子,多大了?” 温舒回答:“二十一。” “哎呦,真年轻,交女朋友了么?” 温舒笑笑:“还没有。” “别光顾着学习和赚钱,也要交女朋友啊!” “小伙子,我跟你讲,奶奶我认识很多好姑娘,要不然改天给你认识认识?” “那姑娘啊,条件特别优秀,研究生!长得可俊了!家里也有钱,就是带着一个孩子,离过婚,她想找个年纪小点的,知道疼人啊,哎我看你就不错啊!” 温舒:“……” 温舒一个头两个大,正巧有人从胡同口路过,遥遥的和温舒打招呼。 “老板!” 温舒刚来这里没几天,和胡同里的居民都不太熟悉,能和他这么热络打招呼的,只有一个人,就是胡同口摆摊的张真人张枕了。 果然是张枕,穿着一身道士服,脸上架着黑片儿眼睛,肩头扛着一面“张真人神算”的大旗子,拖拽着他的小课桌,估计这个时间正要去胡同口摆摊儿。 张枕热络的挥手:“老板!别忘了!今天晚上,别忘了啊!” 十月一,送寒衣。 今天就是今年最后一个鬼节——寒衣节。 按照张枕说的,温舒要把红绳系在公主坟14号的大树上,然后点燃蜡烛。 温舒点点头,朗声说:“不会忘的。” “那我上班去了!”张枕又挥挥手,欢乐的拖着自己的小课桌,扛着自己的大旗子,“噌——噌——噌——”往胡同口去了。 “哎呦小伙子!”老奶奶说:“你怎么认识那个骗子啊?他就是个神棍!” 温舒点头,心里补充:没错,还是个人傻钱多的神棍。 “上次他骗了老太太我三十块呢!”老奶奶喋喋不休的说:“说是算卦,三十块一次,保准!准什么准,我看他就是骗子!连老人家的钱都骗!丧尽天良啊!你知道他说什么?” 老奶奶义愤填膺:“他说让我小心脚下,一定不要摔跤,说我会摔死!哎呦喂,你听听,有他这么说话的么?奶奶我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身子板儿硬朗着呢,谁不知道,我每天去早市抢菜,拖着五斤的大米回来不是问题!恨不能比小年轻的身子骨儿还要好呢!他竟然这么诅咒我,骗子!” 温舒点头说:“骗子骗子,您别往心里去,消消气儿。” 可不是神棍么?第一次见面,让温舒戒色,温舒这二十来年,连女朋友的影子都没看到,还怎么戒色? 张枕的口碑不好,整条胡同的人都知道,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天色渐渐黑下来,今天是阴历十月一,正好是寒衣节,为了中古店第一桶金,温舒也是拼了,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 ——22:00 再等一等,自己就该去公主坟14号系红线去了,温舒心里吐槽着,我又不是月老,竟然要去系红线。 系一次红线十万元,也算是值了。 温舒等的有些昏昏欲睡,中古店外面突然闪烁起刺眼的蓝光,一晃一晃的,温舒起初还以为是新挂的霓虹灯坏了。 他走过去,推开中古店大门,不是霓虹灯的光线,而是…… 救护车? 胡同太窄了,救护车进不来,停在胡同口的位置。 回转的蓝光不停地闪烁着,一明一暗映照在黑夜之中,点亮了因为下雪而阴湿的胡同墙壁。 很多人聚集在救护车旁边,温舒听到胡同居民的窃窃私语声。 “哎呦,是刘奶奶!” “身子骨很健朗的那个?总是说自己能从早市提五斤米回来的刘奶奶?” “对,就是她。” “怎么会啊!这太突然了吧,早上还看刘奶奶在中古店,和新来小伙子侃大山呢。” “谁说不是呢,太突然了。” “今儿个下雪,地滑,刘奶奶摔了一跤,谁知道就这么没了!” 一明。 一暗。 救护车的蓝色灯光,机械的回转闪烁着,冰冷的投射在蒙着白布的担架之上。 温舒的耳朵里传来救护人员的声音。 “2021年11月5日,22点14分,确认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第8章 口口中古店8 呼—— 阴冷的风顺着潮湿的墙壁窜进胡同,将薄薄积雪吹起来,在一明一暗的救护车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亮斑。 飞舞着…… 盖在担架上的白布被风一兜,掀起一个角,露出担架上躺着的人。 ——刘奶奶。 白日里还和温舒侃大山,要给他介绍带着娃的相亲对象的老奶奶。 半张苍老而苍白的脸,露在白布外面,蓝色的灯光映照着她的死气沉沉。 唰! 就在温舒感叹的一霎那,担架上的刘奶奶猛地睁开眼目,昏黄暗淡的老眼,无神的凝望着温舒,满是褶皱的唇角缓缓咧开笑容。 “嗬!” 温舒看的清清楚楚,心头梆梆狠跳,下意识后退两步。 就在温舒以为自己会摔倒在地的时候,一只冰凉的大手突然伸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腰身,让他不至于摔倒。 那只手没什么温度,凉丝丝的,比冬日里的雪花还要冷,好像天生体温很低,但莫名令人觉得安心。 温舒转头一看,苏骨? 苏骨将温舒扶起来,温舒再转头一看,正好看到医生将掀飞的白布重新遮回刘奶奶的脸上,刘奶奶安详的躺在担架上,没有睁眼,更没有微笑。 怎么回事?温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来是自己这些天休息不好,眼花了? “妈!您怎么就这样走了啊!” “老婆子,别丢下我啊!” “呜呜呜,奶奶,您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在一通的哭声中,救护车缓缓开动,蓝色的冷光一明一暗,不会因为凄惨的嚎哭而中断,缓缓开向远方,驶离了幽暗的胡同。 等救护车走了,温舒看了一眼手机,马上要十一点了,再过一会儿今天就要过去了。 “该去14号了,你们记得看店。” 苏骨面容不变,冷淡的说:“我和你一起去。” 温舒觉得两个人一起去也好,免得再发生什么意外,苏骨长得高大,又习惯冷着脸,特别有安全感的模样,带着苏骨去应该安全一些。 两个人往公主坟14号的四合院走去,四合院大门敞开着,仿佛随时准备吞噬生灵的血盆大口,里面黑洞洞,枯萎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曳,落叶发出窸窸窣窣呜呜咽咽的碎响,仿佛离人的哭声,正在诉说着什么。 四合院的地上,是用粉笔画成的法阵,歪歪扭扭,龙飞凤舞,不知所云,半根蜡烛倒在旁边,遗留着蜡痕和燃烧的痕迹。 温舒在四周看了一圈,四合院里的确有一棵大树,就在法阵的边上,已经枯死了。 温舒说:“应该就是这棵大树了。” 从口袋里掏出红线,红绳比较细,竟然还缠住了一个结子,温舒冷得抖了抖手,赶紧把结子摘开,走到大树跟前,两手一分,拽着红绳的两头,将红绳绕在树干上,绕了两圈,系了一个扣,让红绳子固定在树上。 温舒系好了红绳,转身蹲下去,用手拢着打火机。 啪嚓! 半个蜡烛被点燃。 微弱的火光焚烧着黑夜,仿佛星星点点可以燎原的火种,虚弱的光斑慢慢扩大,慢慢扩大。 地上的法阵再一次亮了起来。 唰—— 伴随着刺目的光芒,温舒立刻举起手臂,遮挡住自己的眼睛。对了,他想起来了!那天自己来送半根蜡烛,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地上的粉笔字突然发光,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然后就昏厥了过去,等醒过来只记得一场糊涂的春梦,但有些事情记不清楚了。 温舒震惊的看着发光的法阵,法阵的光芒越来越明亮,但这一次温舒并没有在法阵中看到什么荒唐的春梦。 反而是法阵旁边的枯树,慢慢复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鲜嫩的枝丫,然后…… 开花了。 寒衣节开花,开的还是桃花! 雪白的桃花一朵朵绽放,仿佛晶莹的雪花,空气中甚至弥漫着桃花的清香。 “开花了……” 温舒的身后,突然有人感叹,那声音却不是苏骨的。 嗓音一点儿也不低沉,反而有些清朗,温舒吓了一跳,大黑天儿的,突然多出一个人来,能不吓人么? 转头一看:“是你?” 张枕! 张枕突然出现在四合院里,悄无声息的,好像凭空变出来的。 他站在桃花树下,慢慢张开手臂,今日的张枕,好像和平时都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温舒也说不上来。 “开花了,终于……开花了……”张枕再次呢喃。 很快的,温舒就看出了张枕到底哪里不一样。 根本是哪里都不一样! “卧槽!”温舒大喊了一声,不是他少见多怪,而是温舒二十一年来的三观都要碎尽了,像是玻璃一样,被一根闷棍敲成了玻璃渣子! 张枕,哪里都不一样…… 他的脸在变,一张白皙的脸孔,变成了锈迹斑斑的青色,青中透露着浑浊,牙齿好像吸血鬼,又像是野兽,不断的生长,从他的嘴唇戳出来。 张枕变得已经不像是张枕了,这张青面獠牙的脸,分明是他戴的那张鬼面具! 但温舒清晰的觉得,这绝对不是面具那么简单,这就是…… 张枕真正的面孔! “哈哈哈哈!!开花了!开花了——” 张枕的嗓音也在变化,好像重声儿,高高低低的拧在一起,刺耳又狰狞。 “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终于开花了!” “你果然是正阳之体!太好了……太好了!!!” 温舒看着癫狂的张枕,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苏骨却往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躯遮挡在温舒面前。 他的脸色还是一成不变,凉凉的说:“盘桓在公主坟的恶鬼,就是你,张枕,对么?” “对!没错!”张枕疯癫的大笑着,仿佛一个舞台剧狂人:“就是我,没错!我就是那个恶鬼……” 温舒三观尽碎,脑海中混混沌沌的,却突然恍然,想起了什么,说:“那你让我在四合院里系上红绳,也不是抓恶鬼的了?” 张枕“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得肩膀打颤。 唰!! 就在这一瞬间,系在桃花树干上的红绳突然无风自动,纤细的红绳瞬间变长,仿佛一张天罗地网,一下兜头直下,却不是冲着温舒和苏骨来的,而是冲着张枕而去。 “啊!!!”在张枕的惨叫声中,红色的绳索将他紧紧束缚住。 滴答……滴…… 黑色的浓水,好像血液,顺着张枕被束缚的身体流淌下来,聚集在地上,很快聚拢了一洼。 温舒看到这毁三观的事情,本来就迷茫,现在更是措手不及。按理来说,张枕才是恶鬼,那么他说的一切,就全都是哄骗温舒的,红绳并非什么捆仙锁,张枕也绝不可能想要杀死自己。 但…… 红绳紧紧束缚着青面獠牙的张枕,张枕痛苦的呻*吟着,挣扎着,越是挣扎,红绳便缠得越紧,黑色的血液就流得越快。 “嗬、嗬嗬……”张枕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抽气,诡异的叹息着,嗓音断断续续:“小老板,我和你投缘,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乃太上老君坐下入室大弟子张……张枕,为了追查祸乱人间的妖邪……入世……” 这和昨天张枕来委托自己的时候,说的一模一样。 张真人来到凡间,偶然发现了一只遁入邪魔的树妖,年轻气盛的张真人便想要降服这只树妖,唯恐他为祸人间。 可是后来张真人发现,这只树妖也不算太坏,他是被感染的。 树妖本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桃树,生活在树林之中,因为附近居民的污秽、仇恨、谩骂、恶心,桃树渐渐感染了妖邪,遁入魔道。 张枕看着奄奄一息的桃树,他忽然狠不下心来,如果我能净化他,也是功德一件…… 张枕把树妖带在身边,教导他什么是正直,什么是善良,不断的为桃树积攒功德。 “我们一起度过了一百年、两百年,然后是三百年,很多很多年,我们都清楚……彼此再也离不开对方了。” 说来可笑,太上老君坐下的大弟子,竟然喜欢上了一棵树妖,甘愿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可……那又怎么办呢?”张枕的目光恍惚了起来,似乎在回忆,不再狰狞,反而变得温柔起来:“我就是喜欢上他了,明明知道这是飞蛾扑火……” 他说着,目光看向苏骨,若有所指的问:“你应该……最了解我的感受吧?” 苏骨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张枕本以为可以净化妖邪,但是…… “我太自以为是了,等我发现的时候……不但没有净化妖邪,我自己……”张枕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断断续续的说:“我自己也被怨气腐蚀。” 张枕的意识一天比一天薄弱,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和桃树都会变成妖邪,为祸人间的妖邪。 于是…… 张枕慢慢抬起头来,他青色的面孔变得几乎透明,虚弱的看向花开艳丽的桃树,虚弱的绽开一个笑容,喃喃的说:“于是……那一天,我亲手了解了他,就在这里,我……亲手杀死了他。” 张枕亲手杀死了桃树,履行了身为太上老君大弟子该做的事情,眼看着桃树的魂魄,在自己的桃木剑下,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眼看着艳丽的桃树,一点点失去光彩,变成一具枯败的空壳。 眼看着…… 眼看着枯败的桃枝,扎进自己的胸膛。 张枕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同归于尽了。 张枕笑说:“但是老天爷造化弄人,他走了,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我的魂魄却盘桓在了这里。” 盘桓在相识的地方,盘桓在相守的地方,久久不能散去。 “我已经被腐蚀了,早晚有一天,我会变成恶鬼,”张枕慢慢的抬起头来,眼眸中闪烁着血光,声音变得狰狞而撕裂:“如果我活着,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 然而张枕身为太上老君的弟子,一般的修者和鬼怪根本无法让他灰飞烟灭,唯有用正阳之力催动法阵,动用捆仙锁这一个办法。 张枕青色的眼眸含着泪水,断线一般冲刷着越发透明的面孔,嗓子里发出“呵呵”的笑声,凝望着温舒。 喃喃的说:“直到我看见你……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来净化我的,终于可以……解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锦衣卫打工》每日3更中,欢迎去看文,戳进我的专栏就可以看到啦! 第9章 口口中古店(完) 吾名唤枕,乃太上老君坐下第一大弟子。 张真人是真的,只可惜没人相信他的话。 胡同口的刘奶奶身子骨健朗,但是因为雪天路滑,一个不慎摔在地上,当场就起不来,这一摔,人便没了。 张枕算的卦,无一例外,全都应验了。胡同里公认的好好男人王大叔其实有外遇,出轨三年还拐弯儿;李大婶儿要离婚,正在偷偷转移财产;海归精英小陈的学历是造假的,他连高中都没读完…… 只不过这样的预言都不太吉利,所以没人相信张枕,就算张枕的卦象算对了,但是这种事儿当事人都不愿意说出口,久而久之,张枕变成了一个神棍。 但张枕不在乎,每日里笑嘻嘻。 他喜欢戴着一副黑色的瞎子墨镜,坐在胡同口的阳光底下给人算命。其实他不喜欢戴墨镜,但因为怨气的腐蚀,张枕的眼眸总是会隐露血光,迫不得已,张枕戴上了墨镜,假装自己是个盲人。 他喜欢太阳,日光的味道,总让他想起自己还是活人的日子,尽管晒太阳对于一个恶鬼来说,是那么痛苦,痛苦的好像随时都会灰飞烟灭。灰飞烟灭也好,这不是张枕所追求的么? “灰飞烟灭……”张枕嗓音沙哑的轻笑了一声。 捆着张枕的红绳,慢慢的变松,不是张枕挣脱开了捆仙锁的束缚,而是因为张枕的“躯体”在消弭,一点点消失在这个世上,变得无人知晓,毫无根据…… 张枕的半张脸已经融化成了浓水,滴滴答答的流淌在上,虚弱的道:“也谢谢你……” 他是在对苏骨说话。 其实苏骨一早就看出来了,张枕并非是人,那张鬼面具,才是张枕藏在面具之后,真正的脸皮。 但是他没有点破。 没有点破,眼睁睁看着张枕,一步一步,算计好,自己送死。 苏骨平静的说:“我什么也没做。” 对,甚至看着张枕去送死。 “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恩惠。”张枕笑着:“谢谢你……没有拆穿我……” “天要亮了。”张枕慢慢抬起头来,看向黑暗的半空,天亮之前是那么的阴暗,死气沉沉,因为昨日下了一天的雪,黑压压的天幕蒙着一层昏暗,仿佛要从头顶掉下来。 张枕的面容还在融化,已经溃烂的不成模样,嗓音却那么愉快:“天亮了,我终于如愿以偿了,再……”会。 张枕甚至没有说出最后一个字,“唰——”一阵大风从法阵之中席卷而来,猛地将张枕吹散,半根蜡烛也发出“哗啦”一声,彻底熄灭了。 “张枕!” 温舒心头一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分明认识张真人这个神棍没有多久,但心里头狠狠一拧,下意识想要伸手抓住张枕,但是风太大了,迷住了温舒的眼睛。 苏骨往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躯挡在温舒身前,帮他遮挡住席卷而来的狂风。 张枕消失在黑夜中的一霎那,天亮了…… 四合院里的桃树,桃花怒放,所有的花瓣怒放到极致,灿烂而夺目,然而这份夺目,只保留了不到一秒,又急速枯败。好像熄灭的灯烛。 扑簌簌…… 雪白的花瓣纷纷落下,犹如哭泣的眼泪,雪花一般铺在张枕消失的地方。 “开花了?” “四合院里那棵桃树开花了?” “不是早就枯死了,怎么开花了?” 胡同里的大爷大妈起的都很早,太阳刚亮起来,已然起身晨练,刹那芳华的桃树,引来了无数好事者的围观。 “这树可是老物了,我小时候就没见着它开花。” “大冬天儿的,怎么就开花了?” “你们看,今儿个是晴天,肯定有好事发生。” 温舒站在空荡荡的四合院里,看着满地的桃花花瓣,一时反应不过来。 张枕是鬼?真的有鬼? 温舒的三观都被刷新了,震惊的回不了神。 苏骨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温舒,很自然的收回目光,说:“回去罢。” “哦哦……”温舒下意思答应,跟着苏骨回到中古店里。 “大哥哥这是怎么啦?”五湖见到温舒失魂落魄的走进来,歪了歪小脑袋。 八荒顺口一说:“见鬼了?” 鬼? 温舒听到这个字,腾地抬起头来,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跑进柜台,打开柜子,从里面将张枕给他的塑料口袋掏出来。 口袋里面还装着那只黑乎乎,好像卤糊了一样的黑驴蹄子,毛扎扎的。 除了黑驴蹄子之外,张枕第一次带来的两万元,还有第二次带来的十万元钱砖,都好端端的,并没有消失。 温舒看着张枕留下来的钱,不由问:“这个世上真的有鬼么?” 五湖的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真诚的说:“大哥哥,你放心,这个世界上真的真的没有鬼哒!” 他说完,就见温舒一直盯着自己看,那表情很是复杂。 五湖奇怪的挠了挠自己的小脖子,随即“啊呀!”大喊一声,捂着自己的脖子说:“一定是刚才摇头摇的太厉害了,我的脑袋晃下来了!谁帮帮我,帮我插上去!” 温舒:“……” 咔嚓! 咔! 咔嚓—— 这是插脑袋的声音,插脑袋的具体过程,温舒不想细说,因为他也没有仔细看。 温舒深吸了一口气,把店门一关,然后坐在了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虽然咱们已经认识了这么多天,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重新认识一下。” 众人立刻看向苏骨,似乎让苏骨拿意见。 苏骨没说话,直接走到了温舒对面坐下来,脸色很平静。 温舒又深吸了一口气:“我做好准备了,你们可以重新介绍自己了。” 八荒第一个说:“老板,你放心,人家不是鬼,人家是海妖啦!顺便问一句,小老板你最多能接受多少条手?四十八条可以么?如果太多的话,平时人家就幻化十四条?两条手实在不方便。” 温舒:“……” 温舒想起了什么,说:“你是那个章鱼抱枕?” 第一天来到中古店,温舒坐在这个沙发上,压到了一条章鱼须子,当时苏骨平静的说,那是抱枕靠垫。 八荒矫揉造作的捂嘴一笑:“讨厌,人家是海妖,才不是什么章鱼呢!” 温舒木然的说:“下一个。” 五湖蹦蹦跳跳的跑过来,脑袋已经重新插好,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一脸纯良的说:“大哥哥,人家也不是鬼,人家是傀儡娃娃!” 哦,傀儡啊。 温舒又说:“下一个。” 精英模样的六合也不是鬼,因为他是一头狼。有人说绅士是耐心的狼,六合真的相当名副其实了。 一向不爱说话,三脚也踹不出个闷屁的九州,是个名副其实的鬼,还是冤死鬼,但是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死的,一直流浪在阳间,变得漫无目的。 三山翘起二郎腿,大长腿配着猩红色的高跟鞋十分夺目,谁能想到这样的美女姐姐也是鬼呢? 三山一脸傲气,说:“我是公主,这片以前都是我的坟地。” 温舒:“……”公主坟,没想到真的葬了一个公主,这公主还是三山! 温舒把目光落在四海身上。四海为人很温柔,亲和,就是个老好人,看起来根本不像鬼,也不像是乱七八糟的生物。 温舒道:“四海一定是普通人了吧?” 五湖睁大眼睛:“大哥哥,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是啊,”八荒说:“他是狐狸精!” 温舒心里吐槽,你才像狐狸精,怎么一言不合还骂人呢?人家四海怎么可能是狐狸精。 哪知道四海温和的一笑,推了推土里土气,遮住半张脸的粗框大眼镜,说:“老板,实不相瞒,我确实是狐狸精。” 好家伙!温舒头一次遇到狐狸精,还是如此平平无奇的男狐狸精! 温舒:“……” 温舒最后把目光落在苏骨身上。苏骨身材高大,长相英俊,虽然英俊的不太普通,但温舒觉得,他肯定是这群人里最正常的人了。 温舒迟疑的说:“那苏骨他……?” 哪知道其他几个人一听,均是噤若寒蝉,谁也不开口。 苏骨撩了一眼温舒,站起身来往楼上去,说:“天亮了,都去休息。” “是,大人。”大家立刻齐刷刷站起身来,噔噔噔全都往二楼去。 温舒:“……”天亮了不应该开店么,天亮了才去休息?温舒现在明白了,他们不是夜猫子,因为他们压根儿不是正常人! 中古店一楼只剩下温舒一个人,他站起身来,回到柜台后面,看着塑料袋里的钱,安慰自己:“虽然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事,但中古店开张了,赚钱是真的。” 哗啦…… 塑料袋里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飘悠悠的落在地上。 温舒弯腰捡起来,是那张写着“戒色”的黄符,在温舒手指触摸到黄符的一瞬间,上面的朱砂字迹变化了,“戒色”两个字赫然消失,变成了一排小字。 正面写着——有缘无份,情深不寿。 背面写着——感谢小老板,祝黑驴蹄子中古店,生意兴隆,日进斗金!我给你算过的,一定要叫黑驴蹄子中古店哦! 最后还加了一个小笑脸。 落款——张枕。 温舒捏着黄符,自己还没有谈过恋爱,二十多年来都是光棍儿,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可以体会到,张枕那种亲手了结自己最喜欢的人的痛苦,一想到这里,便觉得心里针扎一般的疼。 温舒轻声感叹:“希望你……真的如愿以偿。” …… 二楼的卧房。 苏骨走进房间,关上门,直接进入浴室。 “哗啦!”是花洒的声音,凉冰冰的冷水从花洒流出,泼洒在苏骨同样冰冷的躯体上。 他光*裸着身体,站在镜子面前,老旧的镜子斑斑驳驳,映照出更加“斑驳”的苏骨。 苏骨的胸前、脖颈,还有心口,赫然是一条条深刻的伤痕,已经结痂,深入腠理。 苏骨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手,对着镜鉴,食指压在自己心口的伤疤上,嗓音冰冷的说:“问的好……我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开始新的小故事啦!打滚卖萌求一发营养液~走过路过的小天使们欢迎留下爪印鸭!欢迎评论欢迎讨论! 第10章 春梦了无痕1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已约年年为此会,故人不用赋招魂。 ——苏轼 …… “东君。” “你还会理膳?” “但凡能讨得东君喜欢,让卑将做什么都好。” “本君已然很喜欢你。” “不够,还不够。我要让东君眼中,只有我一个人……” 温舒又梦到了那个鸦发的男子,一身漆黑,鸦发披肩,和苏骨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容,高大的身材,俊美的容颜,还有那张弛有力的肌肉线条,汗水顺着人鱼线滚下去…… 要问温舒为什么连人鱼线都看见了? 别问,问就是又做“噩梦”了。 “嗬!!”温舒猛地睁开双眼,大汗淋漓的从梦中醒来,他仿佛刚刚经过一千米体侧,浑身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呼呼的急促喘着气,嗓子沙哑的厉害,虽然醒过来,却兀自沉浸在“噩梦”之中。 温舒疲懒的抬起食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唇角,梦中的感觉还存留在唇间,喃喃的感叹着:“我不会弯了吧……” 温舒活了二十一年,从来没做过这样奇怪的梦,自从入住中古店开始,这已经是第二次做这样的梦了。 “太邪门了!”温舒腾地翻身坐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要想不要想!” 但凡一想,温舒心脏梆梆的狂跳,不止如此,鼻子还痒痒的,好像要流鼻血。 温舒连忙捂着自己的鼻子冲进卫生间,发出“哐!”一声巨响,紧跟着是哗啦啦的流水声,然后爆出温舒的一声大喊:“水好凉!” 温舒睡下的时候已经天亮了,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一屋子奇怪的员工已经起床了,听到楼上传来小老板接二连三制造的巨响。 五湖歪着小脑袋:“大哥哥不会撞鬼了吧?” 八荒说:“撞鬼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撞见我们呀!” 五湖一听,“咯咯咯”笑起来,似乎觉得八荒说的很有意思。 九州:“……” “吃饭了,”四海说:“我去楼上叫老板过来吃饭。” 温舒冲了一个冷水澡,大冬天的,冷的他直哆嗦,裹了一件厚厚的大衣,“阿嚏阿嚏”打着喷嚏,鼻子里还塞着止血的手纸,“神情萎靡”的从楼上走下来。 八荒一看,倒抽一口冷气:“小老板,你不是被四海这个狐狸精吸了阳气吧?” 四海说:“别瞎说。” 温舒:“……”我不是被狐狸精吸了阳气,是被“噩梦”吸了阳气。 四海温和的说:“老板,吃饭了。” “哦……”温舒点点头,走到一楼的桌边坐下来。 其他人帮忙摆好了碗筷,就见一楼拐角的地方,有人从厨房里走出来。男人身材高大,一身黑色的衣服,天气很冷,中古店里也没有暖气,男人穿的却不多,一件V领的黑色薄毛衣,衬托着男人有型而性感的锁骨,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大长腿,腰还很细,腰上围着一条白色的围裙,和黑色的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温舒:“……”苏骨?! 苏骨还是一张冷脸,木然没有表情,好像随时处于不高兴的状态,却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两盘菜,放在桌上。 糖醋里脊、宫保虾球。 “你还会做饭?”温舒瞠目结舌。 他这话一出口,突然记起了刚刚的噩梦,在梦境中,温舒好像变成了那个叫“东君”的人。 ——你还会理膳? 如此熟悉,熟悉的有什么东西要从温舒的心头破土而出,但又如此缥缈,怎么也抓不住。 苏骨平静的说:“吃饭。” “哦!吃饭啦!”五湖第一个跑过来,蹦蹦跳跳,可可爱爱。 五湖实在太可爱了,漂亮的小正太,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精致,据说五湖就是个娃娃,虽然不是洋娃娃…… 温舒以前曾经想过,自己以后如果结婚生子,生个女儿的话,肯定像五湖这么可爱,当然了,五湖是可爱的男孩子…… 其实……温舒心想,鬼怪也不是那么可怕,你看五湖,不就挺可爱的么? 他刚想到这里…… 啪叽! “呜呜呜呜……” 五湖因为听说开饭了,太高兴,跑过来的时候被角落的二手电器绊了一下,吧唧一声直接摔在了地上,脑瓜子“咚!咚咚咚——砰!”滚了出去,骨碌碌正好撞在温舒的腿边。 温舒:“……”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五湖摔掉了脑袋,哭的可伤心了,商业精英范儿的六合走过来,熟门熟路的将五湖的脑袋捡起来,“咔嚓!咔!嚓!”三声,干脆利索,把五湖的脑袋重新拧了回去。 “呜呜……蟹、蟹蟹六六!” 温舒:“……”脖子突然有点疼,可能是做噩梦落枕了。 温舒夹起一块糖醋里脊,卖相很好看,试探的往嘴里塞了一口,不由睁大了眼睛:“好吃!” “当然好吃啦!”八荒笑着说:“我们老大的手艺,那真是没得说,想当年我们老大还是为了东……” “咳咳!”三山立刻咳嗽起来。 八荒反应过来,好像也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错话,赶紧低头,往嘴里扒拉了两大口米饭,堵住自己的嘴巴。 苏骨没说话,垂下目光,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说:“你爱吃甜食?” “嗯?”温舒又夹了一颗宫保虾球送入口中,也好吃,这并非正宗的川味儿,是改良过的,味道有些甜滋滋,正好是温舒喜欢的味道。 温舒使劲点头:“爱吃,你做菜这么好吃,真的看不出来,我还以为像你这样酷酷的人,不会做菜呢。” 苏骨凝视着温舒,没头没尾说:“他也爱吃甜食。” “啊?”温舒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苏骨说。 大家吃了饭,温舒郑重的说:“我想了想,咱们需要约法三章。” 四海说:“老板您说。” 温舒说:“我觉得你们应该不是坏人。” “嘻嘻!”八荒一笑,道:“小老板你怎么看出来的?” 温舒刚要细数他们的优点,虽然有些绞尽脑汁,话还没出口,六合说:“老板说的对,因为我们压根不是人。” 温舒:“……” 温舒咳嗽了两声,说:“总之,咱们先约法三章,这是我写的条款。” 他说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沓子叠了好几折的A4纸,“嘭!”拍在桌上,人手一份。 黑驴蹄子中古店约法三章。 1.遵循劳动合同,认真工作。 2.禁止做一切坏事。 3.禁止对老板做一切坏事。 “我觉得前两条没什么问题。”八荒爽快的说。 “为什么第三条有问题?”温舒问:“有什么问题?” 毕竟要和一屋子奇怪的生物共处一室,所以温舒觉得第三条也格外重要,而且相当重要。 “嘻嘻!”八荒笑着说:“老板,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香甜!” 香……甜? 温舒抬起手臂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他也不用香水。温舒对香味其实很敏感,有点晕香,所以就算是洗发露,也是用香味很淡的那种。哪里有香味,还甜? 八荒解释说:“老板你身上的阳气,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致命的吸引呀,香甜入骨,简单来说,如果我是个色鬼,老板你就是绝世美人儿,还是没穿衣服光溜溜的那种,如果我是恶鬼,老板你就是一大块红烧肉,还是89元一斤的优质黑猪五花肉,你明白了么?” 温舒:“……”这两个例子,还真是粗俗易懂了。 三山翘着二郎腿,果然很有公主范儿:“你放心,没有人敢动你。” 温舒瞬间有一种被大姐头罩着的感觉,而且还是如此漂亮的御姐,简直夫复何求。 紧跟着就听到三山继续说:“在大人说可以下手之前,没有人能动你一根头发丝儿!” 温舒:“……” 时间不早了,白天都睡过去了,晚上肯定要开店。 吃了晚饭,约法三章,温舒走到门口把“休息中”的牌子反过来,变成营业中,然后回到柜台后面坐下,开始按计算器,算一算这个月的房灯水电,还有各种开销。 嘭—— 中古店的大门突然打开了,好像被一阵狂风吹开,大冬天的,一个穿着白色抹胸,露着小蛮腰的女人从外面走进来。 她虽然上了一些年纪,但是风韵犹存,尤其是那纤细的身条儿,极其的符合现在骨感美的审美。 温舒看着女人,下意识觉得有点冷。 温舒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镇定的按了两下计算机,说:“您好,请随便看看,买点什么?” 女人嘻嘻一笑:“买?买肉。” “买肉?”温舒眼皮一跳,说:“不好意思,我这里是中古店,如果您想买肉的话,应该去隔壁的肉铺。” 女人笑着说:“隔壁的肉铺有什么好的,那里的肉又老又柴,小鲜肉呀,还是人间的好!” 温舒:“……”又是阴、阴间生意? 苏骨站在二楼的拐角处,垂头向下看去,眯了眯眼睛。 三山站在一边,恭敬的说:“大人,温舒一点灵力也没有,但是阳气比一般人充沛,又可以催动捆仙锁,他真的就是东华帝君么?” 苏骨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说:“太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故事开始啦,走过路过的小天使们别忘了留下爪印鸭! 第11章 春梦了无痕2 “大人,”三山迟疑的说:“如果温舒真的就是东华帝君,他现在身上一点灵力也没有,还失去了记忆,其中必有古怪。” 苏骨垂着头,目光依然注视着一楼正在看店的温舒,缓缓的说:“看看再说。” 又是阴间生意? 虽然温舒已然见过了大世面,但这不代表他就能炉火纯青的做阴间生意。 温舒不是傻子,这女人一看就“不太正常”。 果不其然,女人笑嘻嘻的说:“你可以叫我夫人,也可以叫我白夫人。” 白骨精? 温舒眼皮狂跳:“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真的……不卖肉,要不然夫人您看看中古包?这款香奈儿虽然是中古货,但没背过,还是全新的,状态特别好。” 白夫人腰身一拧,“嘭”给温舒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壁咚,将温舒壁咚在柜台旁边,不让他走出来介绍中古包包。 温舒赶紧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白夫人说:“人家就要小鲜肉嘛!小弟弟,你这么可爱,你家里人知道吗?” 温舒:“……”我这叫做英俊,也可以简称帅。 白夫人对着温舒抛了一个媚眼儿:“小弟弟,你让姐姐看半分钟,姐姐给你五千块。” 五千?三十秒就能赚五千元?看一眼的话,也少不了一块肉。 白夫人继续说:“吸一口,姐姐给你一万块!” 一万,这么快就涨到一万元了?可是……吸一口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奇怪生物的特殊用语? 白夫人第三次开口:“亲个嘴儿五万元。” 温舒:“……”这就过分了。 白夫人嘻嘻笑着说:“小弟弟,倘或你愿意与姐姐欢好一番,姐姐就给你……” 白夫人还没说出多少钱,突然“呀——”尖叫起来,因为她还壁咚着温舒,温舒感觉自己耳朵里嗡翁作响,差点给她喊聋了。 白夫人连退四五步,骨感的躯体筛糠一样颤抖,频率非常高,似乎在惧怕什么,然后“咕咚!”一声愣是直接跪了,不停的磕头。 “鬼、鬼王大人!” “小人不知道鬼王大人在此啊!” “小人告退,小人这就告退!” 原来是苏骨从二楼走下来了,他只是走下来,和往常一样冷着脸,什么话都没说,就把白夫人吓成这个模样。 白夫人说着,调头就要跑。 “等等!” 发话的却不是刚刚走下楼梯的苏骨,而是温舒。 温舒从柜台后面绕过来,一步跨到白夫人面前,摊开手掌,分明是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底气十足的说:“刚才说好了,看半分钟五千元,你看我不止半分钟了吧?” “我我我……”白夫人结巴的说:“我没带钱。” 温舒眼皮一跳,道:“你是来白嫖的?” 苏骨:“……” 白夫人看到苏骨凉飕飕的眼神,说:“支付宝转账!我可以转账!” 温舒简练地说:“微信。” “微信也可以,微信也可以!”白夫人立刻拿出手机,当面扫码转账。 收款——5000.00元。 温舒笑起来,还对白夫人来了一个四十五度标准鞠躬,展开友好热情的笑容:“感谢惠顾,欢迎您下次再来。” “不不不!不敢了不敢了!” 白夫人说着,冒出一股白烟儿,瞬间变成了一副骷髅架子,“哒哒哒”要散架一样,七扭八歪的冲出大门,一路大喊着“见鬼了——”,就跑掉了。 温舒:“……”果然不是正常人。 站在二楼围观热闹的“神奇生物”们,纷纷感叹起来。 五湖:“哇!大哥哥好会赚钱哦!” 八荒:“还以为小老板会吓得魂飞魄散呢,没想到他的适应能力还挺强?” 四海微笑说:“看来老板已经发现了阴间生意的生财密钥。” 九州:“……” 温舒查看了一下钱款,虽然是阴间生意,但是莫名的,好像也挺好赚的,有钱赚的话,还管他阴间生意或者阳间生意么? 温舒对员工们招招手,说:“你们平时是不是也要购物啊?” 五湖点点头,说:“当然啦!五湖经常要从网上买润滑油呢!要不然脑袋瓜子总是嘎吱嘎吱响,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温舒:“……”现在也不太聪明。 温舒又问:“那你们在哪里购物?有没有特别的网站?” 五湖热情的拿出手机,说:“我们也在阳间购物的,反正上网购物嘛,又看不到你是谁,东西寄过来很方便哒!但是我们有自己的讨论网站哦。” 温舒低头一看,五湖的手机上分明打开了一个网站,叫做——小黑书。 ——记录你的地府生活~ 温舒:“……” 五湖说:“平时买到什么好东西,我们都会在这里分享哒!” 温舒点点头,翻了翻小黑书,赫然有人的ID是:才不是白骨精呢。 才不是白骨精呢刚刚发布了一条动向。 才不是白骨精呢:啊啊啊啊啊!!!我今天在阳间调戏小鲜肉,撞鬼了!!太可怕太可怕,语无伦次中! 下面很多人回复。 回复A:什么鬼啊,能把白夫人吓成这样? 回复B:白夫人不是去吸小鲜肉了么?这届阳间的小鲜肉像鬼一样么? 回复C:说到小鲜肉,我家住在公主坟,有没有一起RUA小鲜肉的?公主坟好像新来了一个小哥哥,长得好可爱啊,一身阳气正好长在我的XP上! 回复D:就是公主坟那个小哥哥?我也远远的看过一次!但是!小哥哥好像名草有主了,我怎么听说他已经被鬼盯上了。 温舒:“……”被鬼盯上了,这形容还挺贴切。 温舒干脆安装了小黑书这个软件,然后注册了一个“黑驴蹄子中古店”的账号,以后白天做阳间生意,晚上做阴间生意,如此一来,赚两笔钱,中古店想不红火都难。 温舒注册了账号,打算发第一条动态笔记。 小黑书上很多人晒奢侈品,温舒在中古店里四下打量了一遍,他的店里也有奢侈品,镇店之宝是一只爱马仕的中古包,除此之外,也没有再贵的了。 于是温舒对着中古包照了几下,但是因为中古店里的东西堆得满满的,总是能照到二手的微波炉电冰箱等等,看起来怪怪的。 温舒招手说:“苏骨,苏骨你过来帮我个忙。” 苏骨本要上楼去了,听到温舒叫自己,转过头来,但是没动。 温舒干脆走过去,把那只爱马仕包包塞在他手里,说:“你帮我托着,我给这只包照个相。” 苏骨没说话,冷着脸,就在众人以为大人会冷酷无情的拒绝温舒的时候,苏骨还是没说话,伸出手来帮温舒举着。 众位员工:“……” 温舒却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给中古包照了两张自以为不错的照片,然后点击——上传。 ——不错哦~请多多发笔记,完善你的地府生活吧~ 跳转之后,第一条笔记就出现了。 黑驴蹄子中古店:新店开张,全场八折!#图片# 图片就是那只爱马仕的中古包,一共照了两张,不同角度的。 回复A:什么中古店,名字这么阴间?我喜欢! 回复B:诶?黑驴蹄子中古店?是不是公主坟44号那个中古店? 回复C:嗷嗷嗷!是漂亮小哥哥!小哥哥你看看我! 回复D:可爱,想日! 回复E:天呢,这只中古包怎么照成了一只包子?老板你这是什么直男死亡视角啊,浪费了爱马仕的美貌! 回复F:你们没人注意么!!!第二张照片,角落的镜子好像透露了什么!!!!! 温舒看到回复有些奇怪,点开第二张照片,仔细看了看,的确照到了镜子,镜子映出了举着爱马仕包包的人,也就是苏骨。 不过镜子映出来不是很清楚,很模糊,而且只有半张脸。 回复G:卧槽!!!!!! 回复H:!!!!!! 回复I:膜拜大人!! 回复J:天呢,之前说漂亮小哥哥名草有主我还不相信!这不是大人么!段位悬殊,我怎么抢!看来我和老板小哥还没见面,就要BE了! 温舒看着乱七八糟的回复,他也看不懂,就挨个回复。 黑驴蹄子中古店:感谢评论,亲,本店开业八折优惠,记得来逛逛哦! 温舒忙了一天,中古店在小黑书上反响热烈,很多人来私信温舒,问他有没有这个,有没有那个。 温舒忙叨的眼看天色就要亮起来,实在太困了,就上了二楼,回了自己的房间,把手机一扔,倒在床上蒙头就睡。 温舒陷入了朦胧的梦境之中,令人安心的臂弯仿佛正在温舒的脖颈之下,他躺在那个熟悉的怀抱之中,两个人的鬓发轻轻的磨蹭着,抵死缠绵。 哦,又做春梦了。 温舒已然见怪不怪,梦境是那样真实,就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 急促的喘息着,温舒感觉自己差点喘不过气儿来,虽然睡了一觉,但是整个人很累,浑身提不起劲儿来,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鬼压床似的。 温舒挣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梦境中鸦发男人俊美又深情的面容,而是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 “嗬!”鬼压床! 温舒倒抽了一口冷气,吓得他一个激灵,完全从春梦中醒了过来,震惊的说:“刘、刘奶奶?!”你不是死了吗? 这不是前几天因为下雪路滑,摔了一下,便摔没了的刘奶奶么? 刘奶奶笑眯眯的凝视着温舒,幽幽的说:“小伙子,快起来,奶奶给你介绍相亲对象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春梦了无痕3 “刘奶奶,你、你听我说……你别抢我被子啊!” “见鬼了!” 温舒一大早上见鬼了。 他看到了前天因为雪地路滑,不慎摔死的刘奶奶,刘奶奶笑得一脸皱纹,“和蔼可亲”的爬上了温舒的床…… 这样的鬼压床,还不如做“噩梦”! 温舒手忙脚乱的套上衣服,跌跌撞撞的从楼上噔噔噔跑下来:“见鬼了!” 刘奶奶在后面追着他,双腿不占地,仿佛一阵阴风,飘悠悠的跟下来:“小伙子!别跑啊,奶奶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人家姑娘可俊了,学历也高,就是带着一个孩子,唉——单身妈妈,怪不容易的。” 温舒跑下来,四海摆着碗筷,厨房里开着抽油烟机,冷漠的苏骨围着白色的围裙,正在炒菜。 温舒一头扎进厨房,躲在苏骨身后,虽然他还不知道苏骨到底是什么“物种”,但无论是员工还是小黑书上,一提起苏骨都肃然起敬,都很怕他似的,温舒也觉得,苏骨特别有安全感。 刘奶奶追进厨房,抽油烟机有些老旧,轰隆隆的作响,“嗖——”一声,直接将刘奶奶的身体吸了进去,“嘭!”只留下一个脑袋,脑袋太大,没能吸进去,抽油烟机卡住了,发出“轰隆——轰——轰隆——”的声音。 温舒:“……”目瞪口呆。 刘奶奶“啊呀”了一声,道:“好大的风啊,哪来的这么大风?小伙子,你快帮帮奶奶,头……头怎么卡住了?” 温舒:“……” 刘奶奶卡在抽烟机里了,如果这么一直卡着,苏骨没办法做饭,温舒没有办法,只好帮忙关掉抽烟机,把刘奶奶拽了出来,这都什么事儿啊! “小伙子,我给你介绍相亲对象啊!” “小伙子,人家姑娘可俊了,你可不能看人家带着孩子,就不见人家啊!” “小伙子,小伙子?小小年纪,你是耳背吗?” 温舒头疼,刘奶奶好像一个坏掉的收音机,怎么也关不上,话匣子打开一直突突突,没完没了。 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温舒说:“刘奶奶怎么办?她不能总是住在咱们这里吧?得给送走。” “没用的。”八荒正在给自己涂指甲油,仔细的刷着,时不时还吹一下,关键他不只是给自己的两只手涂指甲油,还给自己其余四十六条触手也在涂指甲油,温舒觉得,一瓶子指甲油都不够他涂的! 八荒悠闲的说:“相亲很可能是刘奶奶死之前,最后要做的事情,人的执念是很可怕的,如果不了却执念,她很可能一辈子跟着你……啊呀这指甲油真好看,显得我触手特别白,三山姐姐你要不要也涂一下?” 三山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说:“好像是该换新甲油了,上次斩鬼,把我的美甲不小心磕掉了一颗钻。哼,当真罪该万死,要不是那只恶鬼死得快,本公主就拧掉他的眼珠子,贴在我的美甲上当水钻。” 温舒:“……” 话题怎么跑到美甲和眼珠子上了?温舒把话题扯回来,说:“没办法把她送走么?人死了之后不应该去投胎么?她怎么还在这里?” 还是四海温柔,对一无所知的新人温舒很是耐心,解释说:“老板有所不知,刘奶奶的确应该去投胎,但是如今地府的工作量太大了,而且鬼也要讲究鬼权,是不能强制投胎的,尤其刘奶奶这种,有强大执念的人,也是无法投胎的,必须了却执念之后,才可排队投胎。” 温舒:“……”都是人话,连在一起,我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六合说:“简而言之,相亲。” 温舒可算是听懂了,要送走刘奶奶,就要了却她的执念,否则刘奶奶会一直跟着温舒,也听不懂温舒在说什么,意识越来越混沌,很有可能受到腐蚀,变成恶鬼,到时候就是第二个张枕…… 温舒想到张枕,深吸了一口气,说:“好吧,那就了结刘奶奶的执念,相亲吧,相亲!可问题我哪去找那个离过婚,带着孩子,学历还很高,长得很漂亮的相亲对象?我不知道她是谁啊。” 刘奶奶只是和他说了一句,有这么一个相亲对象,但是具体的,温舒从没想过相亲,总觉得感情的事情应该顺其自然。而且不是他看不起离过婚带着孩子的女性,温舒光棍一个,还在为生计努力经营阴间中古店,怎么有能力养活一个孩子呢? 温舒正在发愁,去哪里找这个相亲对象,就听到刘奶奶突然大喊…… “花花!花花是你吗!” 花花?狗么? 众人顺着刘奶奶的喊声看过去,就见到刘奶奶热情的飘到了苏骨面前,真诚的感叹着:“阿花!你越长越漂亮了,哎呦喂,女大十八变啊!” 温舒:“……” 苏骨冷着脸,冷冷的扫了一眼刘奶奶,奈何刘奶奶没有神志,糊里糊涂的,根本感觉不到“危险。” “阿花!哎呦真好看!” “你看看,你长得这么俊,学历这么高,工作也好,带着孩子怎么了?一样能找到疼你爱你的好男人!” “放心吧阿花,奶奶昨儿个还看到了一个小伙子,哎呦不错,不错的!到时候撮合你们相亲啊!” 敢情刘奶奶把苏骨当成相亲对象了? 八荒瞠目结舌,指甲油都涂在手臂上了。 刘奶奶絮絮叨叨,又说:“阿花,你女儿呢?” 苏骨自然不会搭理她,但是刘奶奶根本不嫌冷场,一拍手,道:“哎呦宝宝,原来宝宝你在这里啊,快来让我看看,都长这么大了!” 刘奶奶一转身,朝五湖走了过去…… 五湖一脸迷茫,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刘奶奶,歪了歪头,奶声奶气的说:“刘奶奶,我不叫宝宝,我叫五湖!” “宝宝真乖啊,”刘奶奶果然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沉浸在自己的执念之中,笑着揉了揉五湖的小脸蛋:“宝宝越长越可爱,两年不见,这么可爱了!” 五湖纠正说:“刘奶奶,人家是男孩子哦!” “胡说!”刘奶奶说:“我记得宝宝就是女孩子,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是男孩子?” 很好,相亲对象有了,女儿也有了。 温舒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不如……将计就计? 反正只是了却刘奶奶的执念而已,假装和苏骨相亲不就行了? “苏骨。”温舒平静的说:“我们相亲吧。” “噗——咳咳咳!”八荒刚刚涂完指甲油,喝了口水,结果一口水全都喷了出去。 三山呵斥说:“慌什么,不要慌!” 八荒指着她的指甲,说:“三山姐,你的指甲油也涂出去了。” 三山:“……” 温舒解释说:“只是假装相亲,把刘奶奶送走而已,她在这里,咱们也不好做生意啊。” 苏骨没说话,就在众人觉得,大人会狠狠拒绝温舒的时候,却听到大人说:“可以。” 温舒立刻对刘奶奶说:“刘奶奶,事不宜迟,既然阿……阿花在这儿,咱们就开始相亲吧?” “哎!”刘奶奶责怪的说:“年轻人,你懂不懂浪漫啊,相亲也要看气氛的,在这里怎么相亲?相亲一定要出去吃饭,或者坐在咖啡厅里聊聊天,你快定个餐厅,还有你这身衣服,像什么样子啊,换好看一点。” 温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简单又舒服,不过的确不适合相亲。 温舒以前也没相亲过,不知道相亲要怎么打扮,他上了楼,干脆把自己唯一一件西装拿出来,那是准备面试用的,当时大学同学都在买西装,温舒也跟风买了一套,但是穿起来束手束脚的,温舒就压箱底了。 温舒换上西装,对着镜子照了照,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蓝灰色的西装,衬托得他身材高挑,面相非常温和,并非是那种很霸道的长相,给人一种天生好相处的感觉。 咔嚓—— 是隔壁的门也开了,应该是温舒的相亲对象苏骨,也换好了衣服。 温舒推门走出来,说:“苏骨我跟你说,到时候咱们就装装……”样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全都憋了回去,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苏骨。 苏骨也换上了一身西装,和温舒截然不同的气质,高大挺拔的身躯,都说穿衣显瘦,但苏骨完全不会显瘦,纯黑的西装之下包裹着流畅的肌肉,禁欲又性感,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骨将头发全都背了起来,梳成了一个大背头。完美无瑕的五官,英俊得令人窒息,冷漠的眼底偏偏长着一颗红痣,让苏骨整个人看起来又有些忧郁,仿佛是忧郁的王子。 不,应该是国王才对。 温舒一瞬间看呆了,心脏狂跳两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好像工艺品一般。 苏骨单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言简意赅的说:“走吧。” “哦哦。”温舒这才回过神来,跟着苏骨下楼,下楼的时候还在偷瞄苏骨的背影,都是男人,看看人家那身材,身材怎么那么好呢,太会长了吧? “小伙子……”刘奶奶从旁边飘过来,笑着说:“色眯眯的,看什么呢?” 色眯眯?温舒赶紧收回目光,说:“没有。” “奶奶都懂,都懂!”刘奶奶拍了拍他的肩膀:“谁还没年轻过呢?你们男人,奶奶懂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春梦了无痕4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温舒推开餐厅的大门,从外面走了进来,迎宾小姐甜美的微笑着。 温舒曲起大拇指,比了一个四:“四位。” 迎宾小姐又是甜甜一笑:“是还没有到齐吗?” 温舒这才注意到,餐厅的迎宾似乎看不到刘奶奶,她能看到的只有自己、苏骨和五湖,至于刘奶奶…… 温舒多看了一眼刘奶奶,分明自己可以看到,但别人却看不到。 温舒尴尬的点点头:“对,一会儿就到。” “好的,先生,这边请。” 迎宾小姐领着他们来到靠窗的四人台坐下,倒了三杯水,因为看不到刘奶奶,所以唯独没有给刘奶奶倒水。 刘奶奶絮絮叨叨的说:“哎呦喂,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没有眼力见儿,怎么不给我倒水呢?这儿还有人呢,也倒一杯。” 可是她再怎么絮叨,迎宾都看不到刘奶奶,视若无睹的离开,刘奶奶还要再说什么,温舒眼疾手快,把自己的杯子递给刘奶奶:“奶奶,喝水。” “还是小伙子你有眼力!”刘奶奶说着,对苏骨说:“阿花,我就说,这小伙子不错的,你和他相亲肯定合得来,你们快聊聊,聊聊啊。” 刘奶奶又说:“你就当我和阿宝不在,我帮你带孩子,你们聊吧,年轻人聊聊。” 五湖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纯良的看着温舒和苏骨,他还没见过相亲呢,头一次见,当然好奇了。 温舒浑身不自在,他也从没相亲过,没想到第一次贡献给了男人。 不不,温舒摇头,这么说太奇异了,应该是第一次相亲,贡献给了男人,但是为了以后的安生,还是赶紧把刘奶奶送走才对。 刘奶奶催促着:“小伙子,别腼腆啊,先来介绍介绍自己。” “咳……”温舒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对面的苏骨,不知怎么的,莫名就有些紧张,好像真的跟相亲现场似的。 “我我我……”一开口,结巴了。 温舒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说:“你好我叫温舒。” “呵呵呵!”刘奶奶笑起来:“小伙子太腼腆了,别紧张,奶奶跟你说,阿花是个好女孩儿!人可好了,就是早年被渣男骗过,嗨!现在坏男人太多了,哪个女孩子还没认识几个渣男呢!你说是不是?” 温舒尴尬的点头,刘奶奶说:“小伙子,咱就不瞒着你了,阿花以前结过婚,遇到过一个坏男人,这事儿咱们相亲得说开了,不然以后都是疙瘩,对不对,阿花?” 刘奶奶看向苏骨,苏骨倒是很镇定,他的面容一向很冷淡,看不出息怒来,冰冷的仿佛一潭止水,面对这样的场面也不会尴尬。 刘奶奶说:“阿花,你就说说这个坏男人,咱们得说开了。” 苏骨平静注视着温舒,眯了眯眼睛,随即缓缓的开口说:“他是在我身处深渊之时,第一个对我伸出手的人。” 温舒一愣,苏骨行啊,看起来戏感挺好的?这是现场飙戏呢? 苏骨似乎在回忆,继续说:“在那段黑暗的日子,他是我的全部,教会我息怒哀乐,给了我七情六欲,还有……一颗心脏。” 苏骨抬起手来,宽大的手掌压在自己的心房上,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带着一丝丝性感,压着心口的动作莫名苏气爆棚,温舒身为一个男人,都感觉到了苏骨的荷尔蒙冷冷的拍打在自己的脸上。 “但到了最后,”苏骨的唇角轻轻一挑,挑起一抹冷酷笑容,他不经常笑,笑起来完美惊艳,但那笑容却散发着阵阵寒意,缓缓的说:“他却亲手毁灭了我。” 梆梆! 温舒心口一紧,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怪怪的,有一种湿毛巾被拧干的感觉,绞痛又潮湿。 苏骨的话还没有结束:“我为他披荆斩棘,斩尽世间所有的污秽,等到的却是厌弃,与毁灭。” 温舒的心口更疼了,不明所以,却越发的疼痛。 “坏男人!”刘奶奶感叹的说:“太坏了!太坏了!小伙子,你说对不对?” “啊?嗯……”温舒回过神来,点点头,但注意力还在苏骨身上。 他好像不是在飙演技,也不是在给自己加戏。 温舒突然想到苏骨身上的那些伤疤,还有他刚才的话…… ——我为他披荆斩棘,斩尽世间所有的污秽。 “你……”温舒试探的说:“那个人是……?” 苏骨平静的说:“是我曾经喜欢的人。” 果然。 和温舒想的一样,苏骨说的就是自己的故事。 太渣了!温舒感叹着,苏骨多帅啊,长得这么帅,身材这么好,还会做饭,糖醋里脊做的那么好吃,是谁玩腻了就扔,也太渣了吧,而且不长眼睛! “啊……啊嚏!”温舒心中吐槽,突然没来由打了一个喷嚏,感觉有人在背地里说自己坏话似的。 苏骨的表情仍然很平静,仿佛一潭止水,兴不起任何波澜,但是在这波澜之下,温舒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一定很悲伤。 那些伤疤,每一条都是悲伤的见证…… 温舒犹豫了一下,安慰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条件那么好,想要找个好女孩绝对没问题……”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骨淡淡的说:“男人。” “啊?”温舒。 苏骨平静的纠正说:“我曾经喜欢过的人,他是男人。” 温舒:“……” 梆梆梆!! 是心跳声。 温舒乍听苏骨喜欢男人,心跳陡然加快,随即醒悟过来,我兴奋个什么劲儿?我是直男好吗!当然,恋爱自由,也不歧视任何性向。 他喜欢男人,那我是不是…… 不,我是直男! 温舒此时感觉自己头顶上跳出了一个小天使和一个小恶魔,两个人在自己的头上动土,打得不可开交。 温舒使劲摇了摇头,把自己飞远的思绪拉回来,逢场作戏逢场作戏,只是为了给刘奶奶清除执念,自己才和苏骨假装相亲的。 大家在餐厅里吃了一顿饭,完成了相亲的程序,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刘奶奶说:“小伙子,你送送阿花吧,正好吃完了饭,散散步。” 刘奶奶催促着温舒,小声说:“怎么样,阿花不错吧?” “啊……”温舒敷衍的答应了一声。 刘奶奶笑着说:“我都看出来,你喜欢阿花,对不对?” “没有!”温舒立刻否认,绝对没有! “害羞了,还不承认。”刘奶奶笑嘻嘻的说:“现在的小伙子不能腼腆,面对喜欢的人,要二皮脸知道吗,勇往直前,不怕拒绝!” 温舒:“……” 刘奶奶絮絮叨叨的说:“我可跟你说了,过这村儿没这店儿,一会儿你送阿花回去的路上,就找机会牵手。” “牵手?”温舒心想不好吧,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和苏骨牵手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牵手!一定要牵手!”刘奶奶笃定的说:“错过了你会后悔的!” 温舒结了账,众人走出餐厅,不知道是不是被刘奶奶洗脑的缘故,温舒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苏骨的手掌。 宽大的掌心,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不似女人那般柔若无骨,是手控都会尖叫的福利好手。 温舒并不是个手控,但还是多看了两眼这双手,如果…… 只是如果啊,如果真的牵着这只手,应该很安心吧? “牵手啊,小伙子。”刘奶奶飘过来,像幽灵一样。 不,她就是幽灵。 “牵手啊!” “牵她啊!” “主动点小伙子,牵手啊,让你牵手,又没让你亲她!” 温舒被刘奶奶念叨的差点精神衰弱,把眼一闭,心一横,直接伸手过去,一把握住了苏骨的手掌。 苏骨没有太多的反应,还是淡淡的,低头看了一眼温舒的手掌。温舒本打算解释一下,但他还没开口,哪知道苏骨下一刻,竟然很自然的回握住了他的手掌。 两个人掌心若有似无的贴在一起,轻轻的调整几下角度,紧跟着是指节的磨蹭和颤栗,最后竟然变成了十指相扣的模样。 和预想的一样,并不温暖,苏骨的掌心凉丝丝的,透露着一股寒意,但很有安全感。 二十一年来,温舒第一次和人牵手,虽然是个男人,但这个男人长得这么英俊,好像也不算吃亏? 温舒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和男人十指相扣而已,不算什么,春梦都做过了,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对,一点儿也不紧张。 “啊!” 刘奶奶突然惊叫一声,吓得温舒一个激灵,做贼心虚的甩开苏骨的手,赶紧退了两步。 刘奶奶并没有发现温舒的异样,因为她自己就很异样。 刘奶奶浑浊的眼神有些呆滞,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散发着浑浊的光芒,幽幽的说:“我……怎么在这里?我老伴儿要打麻将回来了,雪天路滑,我得去接他。” 温舒看了看天色,今天是难得的晴天,下雪是几天之前的事情了,下雪的那日,正好是刘奶奶离开的日子…… 苏骨的声音冷漠:“你已经死了。” “小伙子你开什么玩笑?”刘奶奶笑起来:“这可一点儿也不好笑!” 笑着笑着,笑容僵硬在了苍老,满是褶皱的脸上,刘奶奶混沌的眸子透露出一丝丝恍然大悟,幽幽的说:“好像做梦一样,原来……我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月末了求一发营养液~么么!期待小天使们的评论和留爪! 第14章 春梦了无痕5 刘奶奶似乎想了起来。 温舒试探的说:“刘奶奶?你想起来了?” 刘奶奶缓缓点点头:“我……想起来了,我已经死了……我怎么就……死了呢……” 温舒虽然才搬来公主坟儿胡同,和刘奶奶也是一面之缘,但是看到刘奶奶如今这个失魂落魄的模样,安慰说:“刘奶奶,既然您的执念已经了却了,要不然还是早点去投胎吧?” “执念……执念……”刘奶奶恍然想起了什么,说:“不行,我还不能走,我不能走啊……” “小伙子!”刘奶奶苍老的面容满是褶皱,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握着温舒的手恳求:“你再帮帮我,帮奶奶一个忙!我有一个传家宝,很值钱的,打算留给老伴儿和家人,我怕丢了,藏起来了,还没来得及交给他们,你帮我交给他们,好不好?” 温舒虽然才搬过来,但是也听说了一些传言,这个刘奶奶好像是有钱人,听说早年家境特别富裕,那是远近闻名的富婆。 这一段公主坟胡同有很多大杂院,说白了就是平房,一直说拆迁,但是一直都没有拆,毫不夸张的讲,光是说拆迁就二十来年了。 但公主坟也有一片是四合院,很贵的四合院,好像王府似的,三进三出,刘奶奶住的院子,虽然不说三进三出那么夸张,但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四合院,价格绝对不便宜。 刘奶奶住的房子如此昂贵,足以证明她是个有钱人,不止如此,她还有一个传家宝。整条公主坟胡同都知道,刘奶奶有传家宝,不过具体是什么宝贝,别人都不太清楚,刘奶奶只是逢人就夸,这件传家宝可以流传下去,流传给子子孙孙,特别的珍贵宝贝。 刘奶奶生怕温舒不答应自己:“小伙子,你如果帮忙,我把传家宝的三分之一送给你,怎么样?” 传家宝这么值钱,一下子送给温舒三分之一,那岂不是也很值钱?怎么看都不亏。 尤其温舒还是个财迷属性,如今又是中古店起步的时期,更加需要赚钱。 有钱不赚,那就是冤大头。 温舒咳嗽了一声,说:“那刘奶奶你的传家宝放在哪里了?” “放在哪里了?”刘奶奶说:“对啊,放在哪里了?” 温舒:“……”这问题是我先问的吧? 刘奶奶一脸糊涂的模样:“放……放在哪里了?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温舒眼皮一跳,道:“刘奶奶你的传家宝是什么?” “传家宝……传家宝……”刘奶奶叨念了两声:“小伙子,我的传家宝是什么呀?” 温舒:“……”果然,她什么都不记得! 苏骨倒是不怎么惊讶,说:“有些魂魄的确会这样,记不清楚事情。” 刘奶奶说:“小伙子,你答应帮我的,一定要帮帮奶奶啊,除了你之外,没人能帮奶奶了!这件传家宝对奶奶来说很重要,我还没来得及交给家人,求求你了小伙子,你帮我找一找,帮我交给家人啊!” 刘奶奶说着说着,竟然老泪纵横起来:“我这一辈子,没什么念想,年纪都这么大了,我死了也就死了,可是我这样宝贝,一定要交给家人啊。” 刘奶奶絮絮叨叨的道:“老伴儿特别喜欢打麻将,总是输钱,要是没有我跟着还钱,怎么办呢?我儿子自己创业,已经失败三次了,天天忙的不吃饭,最近很少回家,不知道是不是创业又失败了,肯定需要我的传家宝换钱,还有还有,还有我那儿媳妇,她也没有工作,家里的开支是不是又不够了,我得算算……” 温舒一听,好家伙,原来一家子都是刘奶奶养着么?就算刘奶奶有钱,也不能这样啊,怪不得刘奶奶死后都不踏实,还要想着传家宝的事情。 温舒心里衡量了一下,反正帮了刘奶奶,能得到三分之一的传家宝,自己也不亏,便说:“好,我可以帮忙。” “太好了!太好了小伙子!”刘奶奶感激的说:“你放心,等找到了传家宝,你拿去还钱,三分之一留下,其他三分之二代我转交给我的家人,绝对不会少了你的那份的。” “不过刘奶奶,我也不知道你的传家宝在哪里,你还是得自己想想。”温舒说。 刘奶奶立刻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床底下?不对不对,烟囱里?热水器后面?冰箱!对,冰箱的冷冻层!” 冰箱?温舒眼皮狂跳,你那不是传家宝,你那是冷冻肉吧? 刘奶奶又说:“不对不对,还是不对,那在什么地方?” 刘奶奶实在想不起来,说:“小伙子,要不然……你帮我打听打听?” 我打听? 温舒揉了揉额角,总觉得接了一份不靠谱的工作。 “我记得自己经常在胡同口聊天,要不然,你去打听打听,我肯定说过传家宝的事情。” 这听起来不靠谱,但目前根本没有其他办法,温舒只好答应回去的路上,帮忙打听打听。 温舒和苏骨也不用继续假相亲了,走到胡同口,正好看到几个大爷大妈正在晒太阳聊天,温舒支棱着耳朵听了两句。 “老刘走的也太匆忙了。” “就是啊,前些日子,咱们还一起晒太阳呢。” “唉——” “你说她突然走了,总是叨念的那个传家宝,传下去了没有?” “谁知道呢,听说是一包金条,可有钱了。” “什么金条啊,我听说是一包钻石!” “哎呦喂!钻石啊!” “我怎么听说是一些老值钱的古董呢?” 温舒听他们谈论这些,立刻走上去,想要趁机打听打听,说:“刘奶奶家里还有传家宝呢?” “小伙子你是中古店的吧?新来的你不知道。” “对啊,”大爷大妈们很是热络,拉着温舒一起侃大山:“老刘家里可有钱了,她有个传家宝,逢人就夸,听说这个传家宝,能买下整整十套四合院!” “不止呢!我听说是二十套!” 温舒:“……”越来越玄乎了。 他们正说话,后背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叫声:“你们这些老不死的,一天天就知道谈论别人家的事情!有意思吗?!窥伺我们家的东西,人都死了你们还窥伺!” 温舒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个中年女人,微微有些臃肿,手里提着一个大垃圾袋,应该是准备去胡同口扔垃圾的。 中年女人就是刘奶奶的儿媳妇,说话泼辣是远近为名的,听到他们在谈论刘奶奶的传家宝,劈头盖脸就骂。 刘奶奶的儿媳妇又指着温舒:“年纪轻轻的,不干点正经事儿,学会窥伺别人家东西了,长大了还了得?” 温舒什么也没干,就被骂了一顿,还没反应过来,那中年女人便走了,拎着垃圾袋,似乎赶时间,一边走还一边骂。 “小伙子,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刘奶奶说:“真是对不住,我那儿媳妇就这样,性子稍微有点泼辣,但是直来直去,不是坏人的。” 刘奶奶又说:“这样吧,我们去找我老伴儿,我老伴儿脾气好着呢,从来不生气,你朝他打听打听。” 温舒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那您老伴儿现在在家?还是在什么地方?” “肯定是去打麻将了。” 刘奶奶的老伴儿喜欢打麻将,总是隔三差五的就去打麻将,但是运气不好,老是输钱,就算是输钱,打麻将还上瘾,有的时候一打就是通宵,一晚上都不回家,第二天才会回来。 刘奶奶说:“具体哪个麻将室我也不知道,不过没关系,这个时候他肯定要回来了,咱们在胡同口迎着他就好。” 温舒等人又往胡同口去,站在胡同口等着刘奶奶的老伴儿打麻将回来。 温舒有些无奈,拿出手机来扒拉了两下,本想点微薄刷一刷的,结果不小心点到了旁边黑放方块图标。 ——小黑书,记录你的地府生活~ 小黑书软件打开,自动推送了几条笔记,温舒下意识的划过,结果定眼一看…… 这不是自己的照片么? 何止是自己,苏骨也在上面,正是两个人在餐厅外面,手拉手,十指相扣的照片! [hot!]惊见鬼王新恋情!与神秘男子十指相扣,感情升温! 鬼王大人与神秘男子共进烛光午餐,如胶似漆,宠溺牵手,一同进入酒店开房,彻夜未出,第二天中午十二点一同离开! 温舒:“……”开头一张图,后面全靠编! 自己的确和苏骨一起吃了午饭,但是刘奶奶和五湖还在场啊,怎么算是烛光午餐?还有牵手,牵手是没错,但也没有手拉手一起去开房啊,还彻夜未出?从吃午饭到现在,压根儿都没天黑,怎么可能快进到第二天中午? 胡编乱造,没想到哪里都不缺这样胡编乱造的娱记。 温舒毫不手软,点击“举报”。 “回来了!”刘奶奶高兴的说:“小伙子,你看,我老伴儿回来了!” 温舒抬起头来,果然是刘奶奶的老伴儿,刘奶奶走的那天晚上,他哭得特别伤心,因此温舒对刘奶奶的老伴儿记忆深刻。 刘奶奶的老伴儿显然比刘奶奶小一些,头发花白,走起路来很稳健,身边竟然还跟着一个人,就是一同打麻将的“牌友”了。 牌友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竟然和刘奶奶的老伴儿手挽着手。 “你家那个老不死的都死了,你的儿女也管不着了吧,我什么时候才能搬到你家里去住?这些年我也太委屈了,遮遮掩掩的,还要用打麻将作掩护,你陪我的时间那么短,我委屈不委屈。” 刘奶奶的老伴儿说:“别委屈了,这不是以后有大把的时间来陪你吗?再等一等,等遗产分完了,咱们拿够了钱,就把你接过来住,到时候没人能说什么。” 出轨……? 还是现场版? 刘奶奶的眼神,从欣喜,慢慢变得浑浊,幽幽的说:“小伙子,以后找男人一定要记得,找年轻的,帅的,有钱的,因为又老又丑又穷的男人,他也出轨。” 温舒:“……”好像有道理,但自己是男人,为什么要找男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春梦了无痕6 刘奶奶的老伴儿出轨了。 按照刘奶奶说法,她的老伴儿总是喜欢去打麻将,而且彻夜不归,算起来这样持续打麻将,怎么也有几年时间了。 换句话说,刘奶奶的老伴儿在外面养了个“小的”,用打架麻将做借口,还总是往外送钱。 亏得刘奶奶死了还想着她的老伴儿,温舒又结合了一下苏骨的遭遇,心里想着,这男人渣起来,真的不是人! 刘奶奶的眼神混混沌沌,长长的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也不用问他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他,我的传家宝,就留给儿子和儿媳妇吧……” 刘奶奶说着,转身往回飘去,嘴里絮絮叨叨的:“我儿子虽然不经常回家,但还是孝顺的,儿媳妇虽然没有工作,但也知道心疼人,陪着我去看了好几次病,知道我信中医,还主动给我煎药,我喝药这么几年,她一天都没落下,一直给我煎药,别看她是个泼辣的,但心肠直,也好!” 正说着,便遇到了刘奶奶的儿媳妇。 刚才儿媳妇骂骂咧咧,急匆匆的离开,手里提着一个垃圾袋,就是要去扔垃圾的,这会儿果然在垃圾桶旁边看到了刘奶奶的儿媳妇。 儿媳妇“哐啷!”一声,将黑垃圾袋扔在垃圾桶里,但是垃圾桶太满了,整条胡同的人都要往这里扔垃圾,难免装不下。 垃圾袋发出一声轻响,掉在垃圾桶旁边,袋子没有系紧,有东西从里面散出来,掉了满地都是。 那是…… “中药?”温舒定眼一看,还真是中药。 有的中药装在纸包里,是整包的,有的则是拆散的。 儿媳妇一边扔垃圾,一边自言自语:“终于他妈死了,真是晦气死了,熬了这么多年的中药,偷工减料也试过了,多放其他药材也试过了,这死老太太真是能个儿,吃这么多年愣是死不了!要不是看上他们家钱多,谁会嫁给一个总是投资失败的窝囊废啊!” 刘奶奶一愣,满怀希望的眼神,越来越混沌。 温舒也没想到会这样,刘奶奶刚刚撞破老伴儿出轨,现在又撞破了儿媳妇的真面目,关键刘奶奶还是为了给家里人留下一点钱,才眼巴巴的找回来,这心里得多不是滋味儿。 “刘奶奶?”温舒试探的叫了一声。 刘奶奶眼神木呆呆的,盯着散了一地的中药,喃喃的说:“小伙子,你知道吗……我去看病,病友都说我运气好,有这么一个儿媳妇愿意跟着婆婆看病,我还挺开心的,告诉他们,我儿媳妇懂事儿,疼人……其实我病的不是很严重,偶尔会头晕一下,自从吃了药之后,反而越来越头晕,儿媳妇却说……却说妈您看,您最近气色特别好,脸色都好看了呢!最近我越发的头晕……那天下着雪,雪好大啊,胡同里路灯又黑,我突然头晕了一下子,就一下子……然后脚下一滑,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天下着雪…… 就是刘奶奶离开的那天。 温舒心里咯噔一声,如果真的是刘奶奶的儿媳妇在中药里偷工减料,甚至放了其他药材,才促使刘奶奶忽然头晕目眩,不小心失足摔倒,那么这根本不是意外。 是谋杀! 刘奶奶的眼睛变得通红,抬起苍老的手捂住自己苍老的脸,颤抖的说:“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救救我!小伙子你救救我……” 温舒眼睁睁看着刘奶奶半透明的躯体,蒙上了一层黑雾,他惊讶的说:“苏骨,你看到了没有?” 苏骨平静的点头:“怨气,她被腐蚀了。” 刘奶奶被腐蚀了,下一步就是成为第二个“张枕”,最后的结果只有两种,肆虐阳间,或者灰飞烟灭。 按照刘奶奶这个道行,因为是刚死的鬼,也没有法门,根本不可能肆虐阳间,阳府也不是这么好肆虐的,最终的结果就是灰飞烟灭。 温舒一想到张枕,心里不由得遗憾,张枕从来没做过坏事,一辈子都在想着如何杀死自己,刘奶奶也是,她从没做过坏事,不该被腐蚀。 温舒想到这里,看着刘奶奶无助的伸出手,似乎想要寻求帮助,寻求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模样,温舒心里不落忍,就算是半个陌生人,他也不落忍,不自主的也伸出手去,让刘奶奶握着自己。 唰—— 一瞬间,刘奶奶身上的黑雾猛地扩散,就在苏骨以为刘奶奶的怨气会腐蚀温舒的时候,黑雾仿佛玻璃一般,被什么打碎了。 啪嚓! 无声的四散蹦碎,黑雾散去,刘奶奶原本透明的躯体又恢复了澄净,而温舒一点儿也没有被黑雾腐蚀。 苏骨冷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是净化。 温舒的正阳之气,抵抗了腐蚀,同时净化了刘奶奶的怨气。 苏骨眯起眼睛,低声自言自语:“是他,真的是他……” 刘奶奶哭诉着,泪水吧嗒吧嗒的流下来,但是她已经死了,眼泪流下来,消失在半空中,根本无法打湿胡同的地砖。 “小伙子!你帮帮我,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帮我把凶手揪出来……还有,还有出轨的人,休想分走我一分的遗产,一分都不可以。”刘奶奶急切的说:“只要你帮我完成心愿,传家宝找到之后全都给你,全都是你的,很值钱的,真的!” 温舒其实是个心肠有些软的人,别看他总是一副不喜欢多管闲事的样子,但他其实有个心软的毛病,特别不禁别人求他,吃软不吃硬,更何况…… 还有钱赚! 本来是三分之一的传家宝,现在好了,是三分之三的传家宝! 虽然……温舒还不知道传家宝是什么。 温舒等刘奶奶的儿媳妇走了,趁人不注意,把垃圾桶旁边的中药全都捡起来,如果刘奶奶真是“吃错药”导致的病情恶化,那么她的儿媳妇绝对逃不了责任。 温舒打算找人去检验一下这些药材,这需要一些时间,这个空档正好去找刘奶奶老伴儿的出轨证据。 想要知道刘奶奶老伴儿的出轨证据,其实很简单,跟拍就可以了,现在刘奶奶去世了,他的老伴儿肆无忌惮,天天和“小”三儿腻歪在一起,等着瓜分刘奶奶的家产。 想要抓拍一些出轨的证据,太简单了。 温舒从中古店二楼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刘奶奶家的四合院,眼看着刘奶奶的老伴儿一大早上从四合院走出来,看起来要出门,估计就是去找出轨对象了。 温舒噔噔噔从二楼冲上来,急匆匆的喊着:“苏骨,快走,出门了!” 苏骨:“……” 苏骨对传家宝不感兴趣,对抓奸也不感兴趣,不过温舒觉得一个人去抓拍,很容易被发现,反正中古店店员这么多,留几个人看铺子就可以,苏骨在不在都一样。 温舒带着苏骨出门,跟在刘奶奶的老伴儿后面,很快就走出了胡同。 “奇怪,”温舒说:“不是去小三儿家里么?好像不是这个方向。” 为了抓拍,温舒也是做了一些功课的,小三儿住在隔壁胡同,应该不是这个方向才对,难道……还有其他小三儿? 刘奶奶的老伴儿离开胡同,往市中心而去,胡同隔一条街,就是市中心,非常繁荣,这一大早上就十分热闹。 商场刚刚开门,刘奶奶的老伴儿进了商场,竟然走进了一家咖啡厅。 咖啡厅的格调和他格格不入,老伴儿走进去,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温舒越来越奇怪,对苏骨招了招手,两个人也进了咖啡厅,找了一个背对着刘奶奶老伴儿的位置坐下来,以免被他发现。 “欢迎光临!”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进咖啡厅,目光在四周寻找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靠窗的位置上,大步走过去,坐在了刘奶奶老伴儿的对面。 温舒越来越奇怪,刘奶奶的老伴儿不是来见小三儿的,见面的人竟然是个男人,看起来还是个精英打扮的人。 “陈律师!你好你好!”刘奶奶的老伴儿主动握手。 是个律师? 老伴儿说:“陈律师,保险合同您看过了么?我之前给我老伴儿上了一份保险,受益人是我,现在我老伴儿出了意外,我是不是可以拿到这笔钱?” 保险?受益人? 陈律师说:“只要确定您的夫人是意外死亡,保险合同是可以生效的。” “是意外死亡的!是意外死亡的,雪天路滑,她摔了一跤就没了,的确是意外死亡。” 陈律师又看了看合同,说:“如果是这样,您放心,是可以拿到这笔保险金的,如果保险公司难为您,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来解决。” “好的好的陈律师,那就麻烦您了,有事儿我给您再打电话。” 刘奶奶的老伴儿屁股都没坐热乎,陈律师离开之后,他也高高兴兴的离开了,回到了胡同口,但是没进来,而是拐了个弯儿,到了隔壁的胡同。 温舒立刻说:“肯定是去见小三儿了,咱们跟上。” 老伴儿走进胡同,左右没人,他却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来到一个死胡同的尽头,再三确认是否没人,扒掉墙上一块砖,把一样东西从里面掏了出来。 是个盒子? 有点像鞋盒子。 老伴儿拿着那样东西,喃喃自语:“你可怨不得我啊。” 说着,将盒子扔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嚓——嚓——嚓!”点了三下才点亮,将火柴扔在盒子上。 呼——呼—— 盒子燃烧起来,冒着灿烂的火星。 老伴儿对着火焰笑了起来:“遗产是我的,保险金也是我的了。” 说完,转身往胡同外面走。 “来了来了!”温舒连忙拽着苏骨,往旁边一拉,胡同窄小,平房和平房之间正好有一条缝隙,两个人躲在缝隙之中。 实在太窄了,再加上苏骨是高大的类型,别看并不壮实,但是肩膀很宽,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一丝缝隙也没有。 苏骨是喜欢男人的。温舒心想,这样的情况太尴尬了,要不然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吧? 于是温舒小声说:“你缺男朋友么?” 温舒:“……”等等,我不是要说这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 春梦了无痕7 你缺男朋友么? 温舒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吓得一个激灵,心里差点默念大悲咒,我是直男啊,钢铁的,还没交过女朋友,怎么脑袋一抽就问人家需不需要男朋友呢! “我、我的意思是说……”温舒刚想要“狡辩”。 “嘘。”苏骨抬起食指,压在自己的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凉丝丝的吐息,因为环境狭窄,距离太近,苏骨的吐息轻轻扫在温舒的脖颈和耳畔。 有点痒。 心跳也跟着快了半拍。 “踏踏踏……”刘奶奶的老伴儿从他们旁边走了过去,因为没有往缝隙里看,所以根本没注意他们,径直离开了。 等刘奶奶的老伴儿一走,苏骨立刻从缝隙走出来,皱眉看向燃烧的盒子。 “糟了!”温舒连忙从遐想中醒过来:“着火了!” 苏骨并不着急,抬起手来一挥,燃烧的火苗无风自动,大力的摇曳了一下,随即发出“噗……”一声,熄灭了。 温舒捡起盒子,盒子烧的破破烂烂的,但是依稀可以看出是个…… “鞋盒子?”温舒说:“这鞋我知道啊,电视上健康节目天天打广告,老年鞋。” 他说着,将盒子打开,一双鞋而已,烧什么?看起来像是毁尸灭迹似的。 里面的确是一双鞋子,看起来是穿过的,稍微有点磨损,但是磨损并不严重,温舒将鞋子拎起来,登时愣住了,喃喃的说:“这鞋……” 老年鞋和普通的鞋子最大的不同,就是鞋底的花纹了,因为老年人怕摔跤,胳膊腿儿都很脆弱,所以品牌在兜售的时候,都着重宣传鞋子的防滑特性。 而这双鞋子的鞋底…… 竟然是平滑滑的,一个花纹儿也没有。 温舒脑袋里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保险,意外,底部没有花纹的鞋子…… …… 今天是划分刘奶奶遗产的日子。 刘奶奶的老伴儿,儿媳妇,就连他难得回家一趟的儿子,也急匆匆的赶回家。 四合院里热闹非常,正堂的厅上,还摆着刘奶奶的遗像,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吵闹着。 “妈的遗产自然要留给儿子!”儿媳妇据理力争:“爸您也别担心,遗产都留给您儿子,您儿子还能亏待了您去吗?肯定是要赡养您的!反正都是一家人,还要计较这些么?” “不计较?”刘奶奶的老伴儿冷笑:“不计较行么?谁让我和老伴儿生了一个败家子儿呢?你看看他,说是自己去创业,都干了什么啊?就知道管家里要钱!这次创业又失败了吧?如果把遗产留给他,他肯定两天就给挥霍了!” “爸,他可是您儿子啊!” “儿子?就因为他是我儿子,这遗产自然是要留给我的!你别说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么?我知道你嫁给我儿子,就是因为贼着家里这点遗产!不然你早就跟我儿子离婚了,对不对?” “你怎么说话呢?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吃喝拉撒,还不是我管?我要一点儿遗产怎么了?不行么?” “你怎么说话呢!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长辈?你也配做长辈?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其实早就看见了,只是做睁眼瞎而已,你天天嚷着去打麻将,结果呢,打到别人床上去了吧?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去包小的,关键还是拿着你老伴儿的钱,老不羞!” “爸!老婆!你们不要吵了……” 刘奶奶的儿子常年不回家,呆滞的怔在四合院里,站在刘奶奶的遗像下面,听着父亲和老婆吵架,互相揭穿老底儿。 老人指着儿媳妇的鼻子说:“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呢?说是陪着婆婆去看病,别以为没人发现,你其实偷换了你婆婆的汤药,对不对?我看到好几次了,你拎着中药偷偷去扔!其实你早就想要毒死你婆婆,好侵占她的家产!” “你……你胡说!”儿媳妇着急狡辩,说:“想要侵占遗产的人,分明是你这个老不羞,你真是老混蛋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个月给妈买了一双鞋,还说是打麻将赚来的钱,让她高兴高兴!结果呢,哼,被发现了吧,那双鞋的鞋底有问题,一个花纹也没有,走在雪地上能不摔跤么?!妈就是被你给害死的!” “你们……”儿子听着老婆和父亲互相指责,吓得目瞪口呆:“你们怎么能这样!” “我们这样儿?”刘奶奶的老伴儿已经狗急跳墙,见人就咬,冲着儿子口沫横飞:“你以为自己高尚到哪里去吗?天天不着家,也不接家里的电话!我实话告诉你,我看过了,你妈摔死的时候,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但是你压根儿就没接!” 儿子愣了一下,似乎在回忆,拿起手机来看,的确有很多很多未接电话,都是家里打来的,因为儿子知道,刘奶奶打给自己,多半没有正经事儿,无非是…… ——儿子啊,注意身体,天气凉了多穿点衣服。 ——儿子啊,少喝酒,别把身体拼坏了。 ——儿子啊,吃饭了没有,忙也要吃饭啊。 等等等等…… 每次都是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他不爱听,久而久之,就不接刘奶奶的电话了,反正也没正经事儿。 谁想到,那是最后一通电话…… 或许,那是刘奶奶的求救电话。 儿子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呆若木鸡,握着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猩红色的未接来电,未接来电好像会滴血,从手机蔓延出来,染红了他的手掌。 “不是我……不是我……”儿子喃喃的自言自语:“我……我太忙了,所以没接电话,妈怎么是我害死的呢?不是不是,不是我……” 老伴儿大声喊着:“人是你害死的!你婆婆本身没什么毛病,都是你换她的药,给她下毒,如果不是她最近头晕,怎么会摔死?!” 儿媳妇不甘示弱:“是你!你害死的人!我只是少熬了几味药,什么下毒?你这个老混蛋说的也太难听了!反而是你,给妈买那样的鞋子,最近又有雪,你分明就是想要摔死她!哦——我知道了,你前些还给妈买了意外保险是不是?好啊,你可真够歹毒的!” “是你!是你!” “你害死的!” “你害死的!不是我!” 三个人吵做一团,继而变成了动手,“啪嚓——”一声,刘奶奶的遗像被他们从桌上撞掉了下来,玻璃崩裂,刘奶奶的照片从里面蹦出来。 那个苍老的老人,看着他们,还在微笑…… “是你们,害死了刘奶奶。” 一个声音从四合院的大门穿透而来,三个人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看过去。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从大门走了进来,年轻人面容长得很温和,身材也不高壮,看起来没什么威胁力。 一家子人都有些印象,哦对了,是胡同紧里头,那家破破烂烂中古店的店主,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温舒! 温舒大步走进来,站在四合院的正中间。 刘奶奶的老伴儿说:“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儿媳妇伸手要去推温舒,温舒站着没动,“呼——”一声,她的手还没推到温舒,突然被挡开了,原来温舒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面容完美到无以复加,却冷着一张脸,浑身到下透露着一股森然的气息,拨开儿媳妇的手。 儿媳妇虽然蛮横泼辣,但愣是被男人的冷漠所震慑,不敢上前。 这英俊又高大的男人还能是谁,自然是苏骨了。 温舒今日是来砸场的,他当然不会一个人来,一定要找个能震慑场子的人来撑腰,于是就拉着苏骨来了。 嘭! 温舒将两样东西扔在地上。 ——烧的半半拉拉的鞋盒子。 ——被丢弃的中药包。 老伴儿和儿媳妇看到这两样东西,吓得魂飞魄散。 “刘奶奶是被你们所有人害死的。”温舒指着地上的东西,说:“一个在她的药里动手脚,一个去买保险,故意送给刘奶奶不防滑的鞋子。” 温舒看到鞋子的时候,就想到了什么。联想了一下刘奶奶老伴儿去见律师的事情,突然明白了过来。 原来刘奶奶的死,是一场精心的预谋,精心的巧合,不只是一个人出力。 儿媳妇替换了刘奶奶的中药,今天少熬几味药材,明天多熬几味药材,刘奶奶原本头晕的毛病非但没有得到治疗,反而越来越严重。老伴儿则是为了养小三,给刘奶奶买了一份意外保险,然后送给刘奶奶一双没有花纹不防滑的鞋子,一心想让刘奶奶死于意外,额外赚取一份保险。 在这样的精心预谋下,那天下着雪,刘奶奶走在雪地上,头晕的毛病突然犯了,苍老的身体本就不稳,紧跟着鞋子打滑,摔倒在地上。 当时的刘奶奶还有一丝意识,疼痛折磨着她,她艰难的摸索出手机,想要找人求救,拨打了通话薄里最靠上的联系人号码,是他的儿子。 嘟——嘟——嘟——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在这样甜美又机械的提示音下,刘奶奶耗干了最后一丝生命…… 温舒看了一眼碎裂迸溅的遗像,老人仍然在微笑。 温舒的面容还是那样温和无害,语气中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气息,笃定的说:“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拿走一分钱。”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都是早上09点更新,目前日更中,文越来越冷了,感觉在单机orz大受打击,不知道还有没有的救,没的救就打算缘更了 第17章 春梦了无痕【完】 “你是哪根葱?!” 儿媳妇冷笑:“可别告诉我,你是妈的私生子啊,跑来丢什么人?我们分家产,这里有你什么事儿?!” 老伴儿也说:“吃盐长大的吗!?这么闲,你怎么不去喝海水啊!快滚!” 儿子说:“多管闲事!” 别看温舒长得温和,没什么威胁力,但是他执拗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说:“今天这个闲事儿,我管定了。” 温舒也不算是管闲事,毕竟刘奶奶答应了,传家宝全都送给温舒。而且就算温舒是个陌生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蓄意害死刘奶奶的人,在刘奶奶死后,占据她的遗产。 温舒伸手一指,说:“而且我也不算多管闲事,刘奶奶就在这里。” 没错,和温舒一起来的,除了苏骨之外,还有一个儿媳妇、老伴儿和儿子都看不到的存在。 那就是刘奶奶。 刘奶奶的身体是半透明的,飘悠悠的站在碎裂的遗像面前,好像……在照镜子。 只不过遗像上的刘奶奶,笑得和蔼可亲,毫无遗憾,而凝视着遗像的刘奶奶,则是露出了迷茫和困惑的表情。 “你说什么啊!”儿媳妇尖叫起来,似乎被吓了一跳,因为温舒的表情很严肃,众人下意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但是什么也没有,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只能看到…… 静静躺在地上的碎裂遗像,还有一院子的枯败落叶。 嗖——嗖—— 冬风在响,好像鬼夜哭一般,吓得心虚之人一个激灵,后背阵阵发寒,鸡皮疙瘩都掉了下来。 “跑出来吓什么人?!” “你有病吧!” “我们家不欢迎你,快点滚!” 叩叩—— 就在儿媳妇等人的咒骂声中,有人敲了敲门,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四合院大门边上,说:“请问这是刘女士家么?我是来宣布遗产的。” 是个律师。 儿媳妇、老伴儿还有儿子竟然都不知道,刘奶奶生前立了遗嘱,因为刘奶奶过世,律师找了过来,准备宣布遗嘱。 律师还提着一个纸袋子:“除了宣布遗嘱之外,还有刘女士特意存在保险柜里的传家宝,也要一同分配。” 传家宝? 温舒立刻看向律师手中的纸袋子,原来传家宝被刘奶奶存在了保险柜里,怪不得怎么也找不到。 “是我的!” “一定是留给我的!” “放屁,留给我的!” 儿媳妇、老伴儿和儿子一听传家宝三个字,立刻争抢起来,互相推搡拨楞着去抢纸袋,律师吓了一跳,赶紧松手。 啪! 纸袋一下就被撕裂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从里面掉出来,一看这盒子就知道,里面装的绝对是什么稀罕的古董或者珍宝,因为这个盒子看起来就很值钱。 “是我的!你放手!” “放手!我的!我是妈唯一的儿子,肯定留给我的!” “我给你们家做保姆,天天做饭扫地,传家宝肯定是留给我的!” 刘奶奶的眼神从茫然,变得平静下来,静静的看着那三个人抢夺传家宝,好像看到的是三个跳梁小丑。 啪! 又是一声脆响,盒子被抢的推手而出,在空中抛起,打了个转儿,直接掉在地上,盒盖被甩开,“哐啷啷——”弹出很远,里面的东西撒了满地都是…… “这是什么?!”老伴儿惊叫着。 “什么东西?”儿媳妇也吓坏了。 儿子喃喃地道:“这就是……传家宝?” 精美的盒子被摔碎,滚出来很多细碎的东西。 ——一只小汽车模型,很有年头的玩具。 ——破破烂烂的手套,看起来是自己织的,只剩下了单只。 ——一张老照片,一家三口笑的很幸福。 都是不起眼的……垃圾。 儿子看着地上的垃圾,怔愣住了:“这是我小时候的玩具!” 儿子小时候很喜欢汽车模型,长大了想要做自己的汽车品牌,如今长大了,知道什么是梦想,什么是做梦,小时候的玩具坏的坏,丢的丢,全都找不到了,他没想到,还能看到这只汽车玩具,这是他以前最最最喜欢的玩具。 “这……”儿媳妇的惊讶不比他少:“这是妈给我织的手套……” 儿媳妇很怕冷,体寒的厉害,因为体寒的毛病,她甚至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当儿媳妇知道的时候,感觉天都塌了,她一直想要孩子,但希望却彻底破灭了。婆婆知道后,就开始学织毛衣,织了一条围巾,织了一件毛衣,织了一双手套,每年都织很多很多,不厌其烦。 还有那张老照片…… 一家三口笑的灿烂无比,站在四合院的大树下合照。老伴儿颤巍巍的捡起地上的照片,旁边还有一句钢笔书法的题诗。 ——已约年年为此会。 这是苏轼的诗。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 人就好像秋天的大雁一般,来来往往都有迹可循,可往事呢?就像春天里做的一场大梦,过去了竟然一点痕迹也留不下来。 ——“已约年年为此会,故人不用赋招魂。” 我们已经约定好了,每年都在这里见面,故人啊,你不必像屈原一样辛苦的赋诗《招魂》。 温舒惊讶的看着洒落在地上的“小垃圾”:“原来……这才是传家宝?” 传家宝并不是值钱的古董,也不是昂贵的美玉,只是一份怀念,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一文不值,但对于刘奶奶来说,这就是她生命刻下的痕迹…… 刘奶奶从懵懂与迷茫中清醒了过来,幽幽的叹了口气:“人活着一辈子,到底能留下什么凭证啊?不是金山银山,而是这份念想……” 她笑了起来,颤巍巍的笑起来:“小伙子,谢谢你,谢谢你帮奶奶找到了这份念想,我也没什么留恋了。” 刘奶奶说着,半透明的身体变得更加隐约,不停的闪烁着,似乎眨眼便会消失。 “小伙子,”刘奶奶微笑着,好像遗像上那种毫无遗憾的笑容:“好人是有好报的,你帮奶奶找回了念想,虽然奶奶的传家宝无法送给你,但有其他的礼物要送给你,希望你接下来的一辈子……平安、顺遂。” 呼——!! 随着一阵大风突然席卷而来,刘奶奶透明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地上一家三口的照片被大风卷起,抛上高空,不停的翻滚舞动着,一下吹得不见了踪影,仿佛想要跟随刘奶奶一起离开。 律师见他们冷静下来,说:“我现在要宣布遗产了。” 儿媳妇、老伴儿和儿子三个人立刻瞪向律师,紧紧的盯着他,似乎觉得谁看的紧,遗产上的受益人名字便是谁。 律师将密封的公文袋打开,随即一愣。 儿媳妇催促:“快念啊!念!” “遗嘱人姓名:刘玉淑。”律师开始念遗嘱:“我在此立遗嘱,对本人所有的财产做以下划分:我自愿将下列归我所有的财产,以馈赠的方式留给……温舒。” “温舒?!” “温舒是谁?!” “谁是温舒,不是我们家的人啊,我们不认识他,是不是看错了!?” 在众人叫嚣的声音中,温舒平静的说:“我就是温舒。” “他是温舒?!” “什么,他就是温舒?” “一定看错了,律师,你再看看!这份遗嘱是假的!他不是我们家的人啊,非亲非故的,妈为什么会馈赠给他啊!” 律师反复看了好几遍遗嘱,也把遗嘱给他们展示:“这就是遗嘱,千真万确,是刘女士在清醒的情况下立下的遗嘱,具有法律效应。” “不可能!假的!” “为什么会留给他?遗产是我的!” “遗产是我,房子也是我的,非亲非故为什么要留给他!肯定是假的!” 温舒站在四合院里,站在嘈杂的环境中,恍然大悟,明白了刚才刘奶奶走之前的话,虽然传家宝不能留给温舒,但刘奶奶留下了另外一份礼物,那就是遗赠…… ——刘奶奶所有的遗产,包括这做庞大的四合院。 温舒接过律师手中的遗嘱,环视了一眼众人,他身材并不高大,但此时,站在众人面前,却显得越发高大起来,仿佛在俯视着众人。 温舒说:“从今天起,刘奶奶的遗产是我的,房子也是我的,请你们立刻搬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我不会搬走的!” “这房子就是我的!” “遗产是我的!律师你是不是搞错了!一定搞错了!” 四合院里拔起冲天的叫喊声,嘈杂在一起,编织成了一张密密实实的大网,笼罩在阴霾的冬日半空。 温舒却不理会他们,转身离开了,对苏骨说:“走吧。” 苏骨冷漠的看了一眼还在叫嚣的众人,对于他来说,财富、贪婪、疾苦,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没什么可留恋的。 温舒走出四合院,感觉还有些不真实。 不真实的一夜暴富,温舒虽然不知道刘奶奶到底有多少财产,但是光这一座四合院就不少钱。 不真实的人性,本以为刘奶奶是意外去世,谁能想到,意外的背后,至少有两个半的刽子手。 温舒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遗嘱,说:“天上掉馅饼,钱都拿了,我想去医院送送刘奶奶,送她最后一程。” 刘奶奶的遗体还在医院,他的老伴儿、儿子、儿媳妇现在还忙着吵架与震惊,估计想不到去医院。 “随你。”苏骨对这些表现得很平淡,似乎是看惯了生离死别,也似乎是对这些事情天生薄情。 温舒打了车,和苏骨两个人去了医院,前台的护士说:“刘玉淑的家属?可来了,遗体送过来就没人管了,你们也真是的!” 小护士絮絮叨叨,又说:“哦对了,还有一个叫做孙鑫的人,你们认识吗?” “孙鑫?”温舒想了想:“不认识。” “不认识?”小护士翻着资料卡,说:“你们不是刘玉淑的家属吗?怎么不认识孙鑫?孙鑫是他的配偶啊。” 原来是刘奶奶的那个出轨的老伴儿? 温舒只是见过孙鑫几面,但是叫不上他的名字,这还是头一次听说。 小护士说:“孙鑫的遗体你们也拉走,超过七天医院就要找公安部门报备了,这都多少天了?遗体不能停在医院啊,你们得自己找殡仪馆……” 孙鑫?遗体?超过七天? 温舒脑袋里嗡的一下,刘奶奶的老伴儿刚才不是还在抢家产么?怎么突然蹦出来一具…… 遗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个小故事完啦,马上进入第三个~ 第18章 繁殖1 刘奶奶的老伴儿已经死了,那四合院里抢家产的人是谁? 假冒的? 温舒第一个念头,就是现在的孙鑫是假冒的,为了抢夺家产,冒充了已经死掉的孙鑫。 可问题是,如果孙鑫是假冒的,儿媳妇和儿子看不出来么?他们吵了那么半天,难道毫无破绽? 还有,如果孙鑫是假冒的,那他怎么也知道鞋子的事情,还特意去把鞋子烧毁了? 没有花纹的鞋子,到底是真的孙鑫送给刘奶奶的,还是假的孙鑫送给刘奶奶的? 小护士一直催着他们办手续,把遗体拉走,温舒实在太好奇了,肚子里一堆疑问,便也没有点破自己不是孙鑫的家属,壮着胆子去太平间看看。 太平间里阴森森的,凉气扑面而来。 温舒这是第一次来太平间这样的地方,以前他只知道医院里有太平间这种地方,但从没来过。 轰隆隆,随着大门打开,温舒不由咋舌,这太平间比预想的…… “挺热闹啊。”温舒喃喃的说。 给他们领路的小护士回头看了一眼温舒,那眼神里,满满都是“你是神经病啊”的表情。 不怪小护士,因为小护士眼里的太平间,冷冷清清,十分萧条,夏凉冬更凉,毕竟是停放遗体的地方。 也不怪温舒,因为温舒眼里的太平间,真的……挺热闹。 “嘻嘻嘻~鸭,小哥哥!” “好可爱小哥哥,阳气好足哦!” “天呢,好可爱!好想吸两口,但、但是旁边那个大哥哥好可怕,他身上的阴气好吓人!” 冷冷清清的太平间里,到处漂浮着半透明的“生物”,闹腾的好像菜市场一样,到处都是唠嗑儿的不明生物。 “诶,你也来了,你是17床的对不对?” “对啊,你是14床的吧!” “这太平间不行啊,床位太窄了。” “我强烈要求换床位!!一刻也忍不下去了,隔壁死了还打呼噜!还打呼噜!!!” 温舒:“……” 小护士根本看不见这些东西,温舒活了二十一年,一直都是无神论者,根本看不到这些奇怪的东西,可事实证明,他不是看不见,而是以前没有遇见而已…… 太平间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温舒缩着肩膀,小心翼翼的穿梭着,偶尔用很低很低的声音,生怕引起了前面小护士的注意力,小声说:“麻烦,借过……借过一下。” 苏骨瞥着看了温舒一眼,抬起手来,很自然地将手臂搭在温舒的肩膀上,这动作好像把温舒搂在怀里一样 梆梆! 温舒的心跳陡然加快,心脏仿佛要从嗓子里喷出来,紧张的都有些手足僵硬。 苏骨在他耳边轻声说:“鬼怪会惧怕我身上的阴气,离我近一点,他们不会对你不利。” “哦、哦哦……”温舒有些打磕巴,苏骨也是出于好心,但这个动作会不会太……太亲密了一些? 温舒满不在乎的模样说:“我就是觉得……你把我当拐棍儿了。” 温舒的确比苏骨矮一些,苏骨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这高度看起来很舒适似的。 苏骨挑眉说:“那我搭在你的腰上?” “不、不用了!就肩膀吧!”温舒立刻说,搭在腰上?那岂不是更亲密了? 苏骨:“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会到这种地方来。” 温舒的胆子,其实不大不小,就是正常人水平,有的时候“贪生怕死”,有的时候却又有见义勇为的冲动,再普通不过了。 温舒说:“我也不想贼大单子,但这不是收了刘奶奶的馈赠么?她现在不在了,万一那个孙鑫是假的,难道就放着不管么?” “喏!就这儿了!”小护士把两个人领到位置,说:“一个女人送来的,送来那女人就走了,后来他就不行了,幸好身上有证件,要不然都不知道身份。” 咔嚓—— 存放遗体的格子被拉开。 孙鑫! 和他们见到的刘奶奶的老伴儿,长得一模一样! 按照小护士的描述,送孙鑫来医院的女人,不是太年轻,但是一脸风韵,穿着打扮很像是孙鑫在外面养的小三儿。 说起来很戏剧,孙鑫是因为年纪太大,纵欲过度死的,送过来抢救了一会儿,很快没救了,就死了。 温舒有些嫌弃的看着孙鑫的遗体,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如此不检点,真的是老不羞了,这样的死法也真是够窝囊的。 孙鑫的遗体上没有漂浮着奇怪的生物,也就是魂魄。反正温舒是什么也没看到的,那具遗体就安安静静的躺着,散发着阵阵寒意。 “嗯?”温舒突然说:“少了一只耳朵?” “什么?”小护士被他吓了一跳,这地方是太平间,小护士就算是贼大胆子,还是被温舒突如其来的话吓到了。 温舒指着孙鑫的遗体,说:“真的,少了一只耳朵。” 孙鑫…… 没有左耳。 因为他的头发稍微有点长,所以大家都没注意,这具遗体真的没有左耳,左耳的地方光秃秃的,切割的非常完整。 也可以说是…… 完美。 “怎么可能?”小护士说:“我们都有记录的,这具遗体没有任何残疾,怎么左耳突然不见了?你们等等,我去拿档案来。” 小护士去拿档案,温舒觉得,不论如何,孙鑫都只能是一个人,这具遗体不是假的,那么抢夺遗产的孙鑫就是假的,反正他们之中肯定有一个是假的。 小护士风风火火的去拿档案,说到底,温舒和苏骨都不是孙鑫的家属,是没办法把遗体拉走的,手续就办不下来。 温舒侧头看了一眼苏骨,小声说:“咱们趁现在溜吧?” 苏骨:“……” 两个人趁着小护士去拿档案,赶紧开溜,离开了医院,他们回到公主坟胡同的时候,还能听到四合院里传来嘈杂的吵架声。 “遗产是我的!” “遗产是我的!你这老不羞!” “是我的,都是我的!你们害死了我妈,信不信我报警!?” 温舒走到四合院门口,往里看去,孙鑫就站在四合院的天井里,对着儿子和儿媳妇口沫横飞,无论是样貌、身高,都和那具遗体一模一样。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 活着的孙鑫两只耳朵都是健全的,而遗体孙鑫只有一只耳朵。 温舒走进去,三个人立刻不吵了,开始一致对外:“我告诉你,这遗产是我们的,你和刘玉淑非亲非故,我们是不会承认这份遗嘱的!” “没错!” “假的!假的!” 温舒眯了眯眼睛,说:“我不是来和你们谈遗产的,遗嘱是有法律效应的,你们放心,一分钱都不是你们的。” “你!” 三个人暴跳如雷,温舒又说:“我是来问,你到底是不是孙鑫。” 刘奶奶的老伴儿,也就是孙鑫一愣,说:“你什么意思?哦我知道了,为了遗产,你又开始耍心眼儿了是吧?” 温舒说:“就在刚才,我在医院的太平间里,看到了一具孙鑫的遗体,他死了已经有几天了。” “啊!!”儿媳妇吓了一跳,惊声尖叫。 儿子也惊慌的看着孙鑫。 “你说什么啊?!”孙鑫愤怒的说:“你是来找茬儿的对不对?!说什么胡话啊!” 温舒见他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心虚,好像他就是孙鑫一样,那医院停尸间的孙鑫又是谁?这两个人分明长的一模一样,双胞胎都没有他们长得像。 温舒试探的说:“那个孙鑫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他少了一只耳朵。” “耳朵?”孙鑫一愣。 他缓缓抬起手来,捂住了自己的左耳。 温舒根本没说少了哪只耳朵,是左耳还是右耳,五五开的概率,但是孙鑫下意识捂住了左耳,看他的样子,带着一股莫名的笃定。 “耳朵……耳朵……”孙鑫好像中了邪一样,突然叨念起来。 天已经黑了,黑压压的,孙鑫的声音回荡在四合院里,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竟然还哈哈大笑起来。 儿媳妇和儿子吓坏了,全都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是孙鑫啊!!”孙鑫大叫起来,声音劈裂,嘶声力竭,耳朵好像是他的机括,瞬间发疯:“我就是孙鑫!我就是孙鑫啊!是我!是我……我才是孙鑫!!!” 呼——!! 伴随着孙鑫的怒吼,他的身上仿佛龙卷风一样,突然缭绕起一股黑气,这黑气就连他的儿子和儿媳妇也能看到。 “啊啊啊啊!!见鬼了!” “鬼啊!” 两个人尖叫着,想要逃出四合院,“轰——”一声,龙卷风突然散开,仿佛爆炸的蘑菇云,儿子和儿媳妇被气流波及,全都是“嗬——”倒抽一口冷气,猛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我……” “我是孙鑫……” “我才是孙鑫啊!!” 温舒没想到孙鑫突然发疯了,伴随着苏骨“当心”的低喝,还有儿子儿媳妇的惨叫声,黑气扑面而来,铺天盖地,沙尘暴一样席卷而来。 温舒下意识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闭上眼睛以免被“沙尘”迷眼。 就在这一刹那,“唰!”温舒被迫闭起来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深琥珀色的眼眸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温舒的眸子渐渐变成了剔透的金色,一条条放射性的细线从眼眸中心蔓延开来,仿佛是夺目的太阳。 温舒的面容平静、温和,好像不识人间烟火的仙人,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随着温舒的眸子变色,“哒!”温舒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黑暗之中,一声、一声、一声的荡开。 席卷而来的黑气仿佛不堪一击,发出“啪嚓——”脆响,犹如玻璃渣一样,向四周蹦碎。 苏骨冷漠的眸子难得充斥着震惊,紧紧盯着一瞬间“觉醒”的温舒,低声说:“东……君?”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章 繁殖2 温舒的眼眸,散发着太阳一般,和煦又威严的光芒,他的唇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随着响指的轻响,黑色雾气碎裂在温舒周边,仿佛一朵碎裂的黑色莲花。 就在温舒无比高深莫测之时,“呼——”一声,金色的光芒瞬间消失,仿佛没电的电筒似的,温舒的眼睛一闭,整个身体突然向后仰去,就要摔倒在地。 苏骨一步踏上去,单手接住温舒。 温舒已经昏迷了过去,双眼闭合,一点儿意识也没有。 “啊啊啊啊!!!”发疯的孙鑫嚎叫着,因为温舒的金色光芒,痛苦的抓住自己的头发猛烈撕扯,温舒晕倒之后,孙鑫周身的黑气快速重新聚集。 “我就是孙鑫!!!” “谁敢质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孙鑫怒吼着,黑气膨胀到了极点,周身的黑气变成了荆棘的模样,疯狂的向苏骨和温舒刺去。 苏骨已经收敛了惊讶的表情,变回了一贯冷漠的模样,他根本没有去看孙鑫,仿佛对方是个跳梁小丑一般,根本不屑一顾。 苏骨一挥手搂住昏迷的温舒,另外一只手突然展开,宽大的掌心凝结出一把无形的长刀。 “啪!”苏骨五指一握,长刀立刻幻化成形。 孙鑫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苏骨眼睛一眯,手中的长刀横扫。 “啊啊啊啊!”随着孙鑫的惨叫声,黑雾直接被一劈为二。 呼—— 黑色的雾气被打散,腾空而起,快速消弭。 孙鑫惨叫着,扒着自己的脸皮,似乎因为疼痛而扭曲,大喊着:“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是孙鑫!!我就是孙鑫啊!我不想消失……他说过我会永远的活在这个世上,和这世界一样永生!!不、不……” 孙鑫语无伦次的叫喊,却阻止不了自己的消弭,他的躯体一点点化为黑雾,一点消失在四合院的半空中。 “我不想死!!” 吧嗒—— 随着孙鑫最后的高喊,他整个人都消失了。 也不能这么说,因为孙鑫虽然消失了,却留下了一部分,吧嗒一声从半空掉在地上。 苏骨的眸子微微转动,看向那掉在地上的东西。 一只…… 耳朵。 是左耳。 太平间里,孙鑫遗体上,无故消失的左耳。 苏骨只看了一眼那耳朵,面无表情,手掌一翻,“唰!”手中黑色的骨刀瞬间消失,随即将昏迷的温舒打横抱起来,也不理会昏迷的儿子和儿媳妇,抱着温舒离开了四合院,往黑驴蹄子中古店走回去。 “大人?” “这……老板是怎么了?” “我的鬼啊!老板身上竟然有灵力波动,他、他不是普通人吗?” 三山四海五湖六合八荒九州聚集过来,都震惊不已。 之前只是感觉到小老板身上有一种说出来的阳气,十分诱人,闻起来香喷喷的,就好像一块大蛋糕,如今除了阳气,温舒的身上竟然流淌着灵力的波动。 “更……”八荒克制着自己,吞咽了一口口水:“更加诱人了。” 三山却皱了皱眉,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苏骨没说话,将温舒抱到楼上,放在卧室的床上。 三山跟了进来,进去之后就把房门“咔嚓”一声关闭,上了锁,竟然还落下了结界,似乎不想让其他人进来。 三山是这些鬼怪里,道行最高的,她跟着苏骨的时间最长,修行也最刻苦,因此三山落下结界,基本没几个人能打破。 八荒“嘭!”一声撞在结界上,捂着自己的鼻子说:“我高挺的绝世美鼻!” 五湖也眨巴着大眼睛:“怎么关门了?” 四海则是说:“好了好了,我们去楼下吧,还要看店。” 三山关上门,落下结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温舒,急切的对苏骨说:“大人,他……” 不等三山说完,苏骨已经点点头,平静的说:“他就是东君……东华帝君。” 东华帝君与西王母相对,一阳一阴,乃是至阳之神,也叫作少阳之神,几千年来,都是修行之人无法逾越的高山。 苏骨说:“起初我只是觉得他长得像东君。” 当时温舒身体里根本没有灵力波动,苏骨第一次见到温舒,就觉得温舒长得很像很像那个“故人”,但他不能肯定,因为人有相似,也说不定。 但是今天,苏骨可以肯定了…… 温舒,就是东华帝君。 三山惊讶的说:“东华帝君灵力高深,这三界之中能与他敌手的,几乎寥寥无几,如今东君却变成这副模样,其中……必然有缘故。” 而且能让东君变成这样的缘故,绝对不是什么小小不言的缘故。 “而且……”三山说到这里,看向苏骨,似乎有些不好再说下去。 而且,苏骨和东华帝君有仇。 苏骨,人如其名,他其实就是一根骨头。 苏骨生活在战场之中,生活在厮杀之中,千百年来,他只是一根神魔大战之时遗留在战场上的骸骨。 直到…… 被东华帝君发现。 东君不嫌弃他的愚钝,亲自点化了苏骨,给他开刃,将他做成了一把骨刀。 那段日子,苏骨一直陪伴在东华帝君的身边,以为这便是永恒。 后来人间肆虐,东华帝君为了人界的百姓,将他最爱惜的骨刀下降人间,借给黄帝,借由骨刀的灵力,平息人间的动荡。 骨刀跟随着黄帝,平定四合,更是斩下了刑天的头颅,等一切安定下来,骨刀却因为饮血太多,已然被怨气、诅咒、血腥和愤怒侵蚀,变成了一把邪刃。 ——我为他披荆斩棘。 ——斩尽世间所有的污秽…… ——等来的却是厌倦和抛弃。 骨刀被邪怨缠缚,东华帝君下界,亲手击碎了骨刀,为了不让有心之人重铸邪刃,东君将骨刀的碎片分散开来,六十六个疑冢同时下葬。 “我的血肉……”苏骨曾这样说过:“遍布整个炎黄大地。” 骨刀被击碎,苏骨陷入了无尽的沉眠之中,带着所有的痛苦和不甘,但那一刻他也得到了解脱。 不知为何,苏骨突然苏醒了过来,从漫长的沉眠中,苏醒了过来…… 他从地底墓葬爬出来,一步、一步,从黄泉重新走回阳间。 但苏骨并不完整,因为骨刀碎片被东君分散的埋葬在了各个地方,所以如今的苏骨,只不过是冰冷的魂魄,别看但凡有人提到苏骨,都会寒战不止,敬畏非常,但如今的苏骨,灵力还没有当时的十分之一。 苏骨从墓葬爬出来,心中的不甘,心中的愤恨慢慢觉醒,他不甘心,想要狠狠的报复回去,找到东华帝君,当面质问他为何对自己如此薄情。 然而天地已经变色,神魔的时代早就过去,东华帝君也不知何时,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变得缥缈而虚幻。 苏骨来到阳间,一直在寻找东君,但是一直没有结果,阳间反而多了一个鬼王,其实鬼王也并非苏骨自封的,因为受过苏骨恩惠的人太多了,就像三山四海等等一样,鬼王的名声也就自然而然成形,令地府十分头疼。 三山冷下脸来,说:“大人,既然他就是东君,如今温舒没有记忆,灵力又受损,不如让我干脆杀了他,为大人报仇!” “不可。”苏骨眼睛一眯,抬起手阻止了三山下狠手的动作。 “大人?”三山说:“难道大人不想……” 不等三山说完,苏骨冷笑一声,他的目光凝视着躺在床上兀自昏迷不醒的温舒,说:“我一直都在找他,这么多年了,几百年?我记不清楚了,但我一直都在找他……死?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感同身受,体会和我一样的痛苦。” 三山迷茫:“一样的痛苦?” 苏骨说:“在希望中消弭,被厌弃抛弃的滋味儿。” 三山似乎在思考,随即恍然大悟,说:“我明白了,大人!” …… 温舒脑袋里混混沌沌的,身体也是。 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有一种透支过度的感觉,很累,很疲惫,好像被车轮子狠狠碾压过,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唔……” 温舒的眼睫颤抖了两下,努力抬起手来,扶着自己的额头,头晕目眩的感觉很严重,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睁开眼睛。 “嗬……” 温舒吓了一跳,他睁开眼睛,就看到有人站在自己床边,居高临下,抱着臂,用好像有血海深仇的眼神盯着自己。 “三山?” 温舒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幸好,衣冠整齐。这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大美女站在自己床边,不受惊吓才怪了。 “嘶……”温舒的记忆有些混乱,明明记得自己在四合院里,多余的遗体,两个孙鑫,还有…… 消失的左耳? 温舒脑袋里越来越乱,揉着额角:“我怎么回来的?” 三山没有搭理温舒的话,不接他这个话头,反而十分郑重的说:“我接下来的话,你要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温舒点点头,心说难道三山要告诉我,黑驴蹄子中古店倒闭了?否则怎么这样严肃? 三山还是保持着抱臂的动作,严肃的说:“我们大人喜欢你,你现在、立刻、马上去表白,请求交往!” “咳——咳咳咳!”温舒差点被空气呛着,头一次知道呼吸还能呛着自己。 苏骨喜欢自己? 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苏骨喜欢自己,为什么要自己去表白求交往,这顺序是不是反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大秦读书人》欢迎收藏一下 第20章 繁殖3 三山到底明白了什么? 自然是明白了大人的意思,“在希望中消弭”,那不就是让温舒喜欢上大人之后,再狠狠甩了温舒么? 三山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问题。 “咳咳咳……”温舒震惊的说:“你、你说什么?” 三山抱臂,一脸“理直气壮”的说:“我说,我们大人喜欢你,你现在立刻就去表白,求交往。” 温舒:“……”公主的脑回路,都这么清奇吗? 等等,温舒想到这里,心脏不由自主的狂跳不止,梆梆梆仿佛打更一样,他伸手压住自己的心口位置,果然能清晰的感觉到打鼓似的心跳。 我这是……兴奋什么劲儿啊! 难道我已经不直了? 可是认识苏骨才多久?我是被苏骨的美色所迷?我是这么肤浅的人么? 虽不想承认,但温舒总觉得,苏骨的“美色”特别令人心旷神怡,而且莫名……熟悉? “大人我回来啦——” 楼下传来五湖嫩生生的嗓音,别提多可爱了。 温舒正好岔开话题,说:“我下楼去看看!” 他说着,逃窜一般,直接冲出卧室门,噔噔噔往楼下跑去。 小个子的五湖站在门口,看到温舒从楼上下来,惊喜的挥舞着小肉手:“大哥哥,你醒啦!” 五湖的手里,好像还握着什么东西,此时随着五湖挥手,那东西也挥来挥去的。 温舒第一眼没看清楚,仔细又看了一眼。 ——耳朵! 五湖手里竟然捏着一只耳朵,看起来十分逼真。 不,那就是真的耳朵! 是孙鑫遗体上,消失的左耳…… 温舒脚下一滑,跐溜一声,差点大头朝下从楼梯上滚下来,就在此时,有人一把搂住了温舒的腰,将人稳住。 “谢、谢谢啊……”温舒抬头,下意识打了一个磕巴。 是苏骨。 因为木质楼梯很窄,苏骨搂住温舒,两个人几乎是胸口挨着胸口,紧紧贴在一起。 梆梆! 心跳又变得很奇怪,苏骨的容颜简直就是特写在了温舒面前,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唇形,还有眼下方颧骨上方的那颗红痣,让苏骨显得又高冷,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忧郁气息,简直是苏到了温舒的心坎儿里。 那颗红痣……应该是甜的吧? 如果舔舔的话…… 温舒脑袋里轰隆一声,仿佛炸了一朵蘑菇云,瞪大了眼睛,瞬间醒悟过来,不不不,我在想什么! 五湖刚才出去了一趟,温舒还在昏迷的时候,苏骨让他去刘奶奶的四合院,把孙鑫的那只耳朵找回来。 孙鑫消失了,化成黑色的雾气,被苏骨一刀斩断,只剩下这只左耳。 温舒眼皮狂跳,盯着桌上放着的左耳,说:“所以……我们看到的孙鑫,其实就是一只耳朵?耳朵精?” 八荒笑着给自涂指甲油,他又换了新的指甲油,说:“耳朵怎么可能成精呢?建国以后都不允许成精了,小老板你不知道吗?” 温舒:“……”别吐槽好吗! 四海则是正经一些,给温舒解释说:“这只耳朵看起来也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灵力波动。” 孙鑫的遗体少了一只耳朵,耳朵变成了另外一个孙鑫,和孙鑫长得一模一样,不只是一模一样,就连气息也一模一样,根本就是世界上第二个孙鑫。 也正是因为如此,就连苏骨也没看出来,他们见到的孙鑫,根本不是孙鑫。 这听起来仿佛是个绕口令一般,但仔细一想,又令人毛骨悚然。 四海推了推厚边框的眼镜,说:“而且根据大人所说,孙鑫消失之前,说了一句‘他’……” 他。 孙鑫被斩杀之前,惨叫着他不想死,“他说过我会永远的活在这个世上”。 六合一身西装,像一个成功人士一般,优雅的坐在沙发上,狼目反顾,分析的头头是道。 “很显然,孙鑫已经死了,但是有人许诺给他永生,或许就是用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的左耳,”六合指了指桌上的那只耳朵,继续说:“繁殖出了另外一个孙鑫。” 繁……殖? 温舒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这不就是怪物吗?” 苏骨眯起眼睛,说:“现在有人正在研究这个怪物。” 温舒没有想到,只是帮助刘奶奶完成心愿而已,竟然还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看来孙鑫的背后不简单,但问题是,孙鑫已经魂飞魄散,这只耳朵也没有意识。 温舒有些头疼,但不管如何,有一个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那就是…… 温舒一夜暴富,变成了有钱人。 他继承了刘奶奶的遗赠,硕大的房产,还有刘奶奶所有的财产,儿子和儿媳妇自然不甘心,闹腾的整胡同都知道了,最后把警察给叫来了,当然,温舒是有遗嘱在手的,根本没有什么可怕,儿媳妇就惨了。 儿媳妇被带去调查,儿子落魄的从刘奶奶的四合院里搬出去。 儿子大包小包的背着提着,拿着自己的行李,卷铺盖厉害,站在四合院的门口,狠狠瞪着温舒,狠狠的说:“温舒是吧,我记住你了!” 温舒笑得“贱兮兮”,说:“东西都带齐啊,千万别落下。” 儿子“哼”了一声,揪着自己的大包小包,进城务工一般“刺啦——刺啦——”拖拽着离开了。 温舒看着刘奶奶儿子的背影,心情舒爽,虽然中古店还没什么生意,但是意外继承了遗产,可谓是天降横财了。 温舒嘴里哼着走掉的歌,把四合院的大门锁上,双手插兜,很拽的往回走去,果然有钱心情都好。 温舒回了黑驴蹄子中古店,他目前虽然已经继承了一笔遗产,可以混吃等死,不过中古店是他第一个生意,做人需要有始有终,温舒觉得,这个中古店还能再拯救一下,生意一定会红火起来的。 对了,阴间生意! 温舒想到小黑书,拿出手机来,一边往柜台走,一边准备登陆小黑书经营一下阴间生意。 “嗬……”温舒低着头,差点撞在什么东西上,定眼一看,是三山。 三山抱臂环胸拦在温舒面前,关键三山的身材傲然,她环胸的动作更是显得细腰大胸,温舒根本没眼看,两只眼睛不知放在哪里才好。 三山拦住他,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表白?” “啊?”温舒下意识反问了一声。 “表白!”三山重复说:“和我们大人表白,你不会忘了吧?” 温舒:“……”虽然没忘,但…… 三山挑眉说:“难道你不喜欢大人?” 温舒真的给她问住了,本想理直气壮的回答“当然不喜欢,老子可是直男!”,但是话到口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三山见他不说话,“质问”说:“是我们家大人的脸长得不够好看?” 不不,温舒使劲摇头,太好看了,他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男人女人加一起,都没有苏骨好看。 苏骨好看的就好像……温舒有点词穷,对,妖精! 犹如妖精一般的男人!温舒想到这里,自己都打了一个哆嗦,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三山咄咄逼人的继续“质问”:“那是我们大人身材不够好?” 够好!温舒止不住脑内了第一次见到苏骨的样子,当时他误闯进了浴室,苏骨正在淋雨,水珠顺着苏骨性感的肌肉线条,缓缓的滑入人鱼线。 鼻子痒痒的,天气太干燥了,好像要流鼻血…… 温舒说:“可……可我是男人啊,苏骨也是男人。” 三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原来你是对表白之后的性生活有所顾虑?你放心好了,按照我们大人的体质和体魄来说,你不用担心自己的性生活会有什么不满,反而需要担心自己吃不吃得消。” 温舒:“……”等等,三山是怎么联想到性生活的?思维的跳脱力也太严重了,自己根本跟不上。 而且温舒一点也不想和一个大美女讨论性生活的问题,太尴尬了…… “总之,”三山说:“快去表白,我们大人可是地府NO.1想被拥抱的男神,你如果去晚了,表白还要排队。” “别催啊,”温舒头疼:“我再考虑考虑。” 叮—— 就在这时,中古店的大门推开,有人从外面走进来,不是员工,是客人。 简直救温舒于水火之中,温舒“噌”的站起来,说:“欢迎光临,请随便看看。” 来人是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好像学究,走进来看了看中古店,十分嫌弃,伸手挥了挥根本不存在的尘土。 西装男人说:“你是这里的老板?” 他面向着三山。 温舒尴尬一笑,走过去说:“不好意思,我是老板。” 西装男人重新打量了两眼温舒,提给他一份合同,说:“我是天禄地产的律师,现在我们的公司想要收购这片胡同,你看看这里是合同,价格都很合理。” 收购? 原来不是中古店的客人,白兴奋了。 律师又说:“14号和那边的四合院,也是你的房产吧?我们会一起收购,价格也好谈。” 温舒迟疑的说:“收购的话,要做什么?” 律师好笑的说:“我们准备将这里建成天禄集团的私人别墅群,还能做什么?这片都是老房区了,房子破破烂烂的,早就该拆掉了。” 可是这个地方有很多老文物,温舒下意识看了一眼三山,这可是三山的坟头儿啊,据说土地下面有三山的墓葬。 而且公主坟14号,是张枕和他的爱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棵桃树虽然已经枯萎了,但还兀立在院子里,如果建成私人别墅群,不只是坟头,就连那棵大树也要一同挖掉。 温舒看着合同上的天文数字,甚至比刘奶奶的遗产还要多,深吸了一口气,“啪!”将合同合上,递还给律师,说:“不好意思。” 律师露出惊讶的表情,似乎觉得温舒这样“土里土气”的人,应该不会拒绝这样的天文数字。 律师也没多话,转身离开了中古店。 三山同样露出惊讶的目光,说:“我还以为你们活人都逃不过一个贪字,会一口卖掉这些房产呢。” 温舒笑着说:“他要是建商业中心,我可能还考虑考虑,毕竟一个商业中心还能促进岗位流通呢,你都不知道现在大学生找工作有多难!但是私人别墅群就算了吧。” 温舒看着那律师走出去,他来到窗户边向往张望。 中古店这么窄的胡同里,竟然开进来一辆加长豪车,黑色的豪车一看就是大手笔,律师走过去,豪车的车门就打开了,律师恭敬的站在车边,因为距离近,温舒听的一清二楚。 “没什么问题的,他们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就是嫌钱少,想要加价,您放心好了,张先生。” 坐在豪车中的张先生被车门挡住了脸,从温舒这个角度看不清楚,大约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一看就是有钱人的标配。 不知道是不是温舒看的太专注了,那“张先生”发现了温舒的目光,稍微一撇头,那张脸面就从半开的车门后面显露了出来。 温舒浑身一震,震惊的无以复加。 那张脸…… 是张枕!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 繁殖4 “张枕?” 温舒震惊的瞪大眼睛,黑色的豪车已经关上门,扬长而去,只剩下空荡荡又逼仄的胡同。 温舒喊了一声张枕,四海等人从楼上下来,八荒一边走一边整理着高开叉的旗袍,摇曳生姿,狐狸精都没他这么扭的,笑着说:“老板,你见鬼了?” 五湖则是说:“不对不对!张枕已经魂飞魄散了,就算见鬼,也见不到哒!” 温舒:“……” 五湖的吐槽很犀利,但他说的没错,张枕已经魂飞魄散,是温舒亲眼看到的,又怎么会突然蹦出一个张枕呢? “看来是长得相似,”温舒自言自语的说:“我刚才也没看太清楚,车门挡住了。” 他隐约记得,那个律师说什么天禄集团,好像是个地产商,温舒干脆拿出手机来,检索了一下这个天禄集团,竟然还是个大公司,首屈一指的地产商,而且还投资过很多知名影视。 天禄集团一直都很低调,最近最大的事情,就是天禄集团的继承人,准备和珠宝业的名媛千金联婚,可谓是强强联手,大家都猜测着,天禄集团是不是又要扩展业务了。 天禄集团的继承人即将订婚,拍到了一张正脸的照片。 温舒点开一看…… 眸子骤然收缩,然后又快速浏览天禄集团继承人的姓名。 ——张枕! 温舒没有看错,一模一样的脸,而且连名字都一样。 八荒探头说:“哦,这就神奇了,不可以说一模一样,简直是……毫无差别啊。” 温舒:“……” 温舒脑袋里乱哄哄的,尤其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他总是多想了一些,难道张枕也是……? 繁殖? 张枕明明魂飞魄散了,但此时又蹦出来一个张枕,一模一样的容貌,一模一样的名字,如果说有什么不同?这个天禄集团的少总看起来面容冷漠,好像不太好相处,而温舒所遇到的张枕,人前是个神棍,很喜欢“忽悠”人,这两个张枕,给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温舒查阅了一下张枕的资料,因为是知名人士,还有后援团,所以很好查到,张枕看着年轻,但如今已经二十八岁,他的履历上从小学到大学,都有就读的学校,说明这个张枕,已经活生生的存活了二十八年。 温舒自言自语的说:“不可能,应该是人有相似吧……” 收购的律师离开之后,三天都没有再来,似乎打算绷一绷温舒,温舒倒是不在意的,因为他并非觉得钱少,而是真的不想卖掉这些地皮。 温舒坐在柜台后面百无聊赖,现在还是白天,生意都是阳间生意,没有太多“神奇生物”跑出来,所以其实白天的生意并不好,冷冷清清。 可是一到晚上…… 小黑书的宣传力可不是盖的,那些神奇生物恨不能来自己的中古店蹦迪。 ——小老板你好香啊,能吸一下吗? ——不好意思啊,老板是非卖品。 ——小老板,鬼王大人卖吗? ——卖啊,看你是老顾客,给你打98折,支持花呗哦,送货上门! ——不好意思买不起! 诸如此类奇怪的对话,数不胜数,来的奇怪生物多了,生意自然是好的,那些阴间顾客也很喜欢来淘换阳间的东西。 温舒托着腮帮子,因为无聊,冬日里的阳光晒在脸上,差点睡过去。“叩叩!” “欢迎光……” 温舒听到敲桌子的声音,连忙抬头,下意识就喊欢迎光临,定眼一看,原来是三山。 最近三山总是“缠着自己”,当然别误会,不是因为三山这个大美女喜欢自己,而是因为三山说,他们家大人喜欢自己,非要让自己去表白。 温舒有些头疼,老子是直的啊,还能再抢救一下,真的! 三山敲了敲桌子,压低声音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表白?” 温舒说:“我还没考虑好呢,再等等。” 三山说:“还等什么?你要是对我们家大人没好感,我第一次说你就一口拒绝了,对不对?” 温舒一愣,好像有道理。 三山又说:“既然有好感,上啊,磨磨唧唧,是不是爷们儿!” 温舒:“……”是大美女你太硬核了…… 正说话,苏骨刚巧从楼上走下来,看到嘀嘀咕咕簇在一起的三山和温舒,只是扫了一眼,淡淡的目光移开。 三山催促说:“时机正好,去啊,去表白,交往之后就知道合不合适了。” “这……”温舒还是有些犹豫,三山不是忽悠我吧?生平第一次表白,就要对男人表白么?而且苏骨的表情总是淡淡的,看什么都很冷漠,真的喜欢自己么?别是整蛊游戏吧? 叮铛—— 黑驴蹄子中古店的大门被推开。 有客人走了进来,是个穿着很时髦的女人。 “欢迎光临!”温舒正愁无法岔开话题,立刻迎上去,说:“您好,请随便看看。” 时髦女人一身都是奢侈品行头,摘下墨镜,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角落里堆放的二手家电,但是她把目光扫到柜台后面中古包包区域的时候,似乎稍微感兴趣了。 “没想到你们这里还有五十年前的中古款,老古董了,正数第二排开始往上,我全都要了,给我算个价吧。” 三月不开张,这是要开张吃三月吗? 温舒笑得一脸专业:“好的女士,请您稍等,我这就给您算一下。” “慢慢算,”时髦女人很有钱的模样儿,又说:“买中古包都是顺带的,我今天过来,是狐狸精介绍我来的。” “狐……”温舒按着计算器的手一顿,直接一歪“归零”! 狐狸精?感情也不是正常人么? 时髦女人又说:“你们这个中古店,不是兼职捉鬼业务吗?老板在么,把老板叫出来。” 捉鬼?兼职? 自己什么时候拓展出这个业务了? 温舒一脸迷茫,四海从旁边走过来,说:“女士您好,我是业务负责人,您与我说就可以了。” 温舒:“……”还真有捉鬼业务? 温舒错了两步,凑近苏骨,小声说:“他们不就是鬼么,还捉鬼?真的不会把自己捉起来么?” 苏骨平静的纠正:“四海是狐狸精。” 哦对,严谨一点,是狐狸精。 八荒就知道温舒什么也不懂,好心的解释说:“狐狸精的确是狐狸精,和四海是同类,但是人家名字叫胡黎菁。” 八荒说着,用他刚做完美甲的纤纤玉指,在手机上打了——胡黎菁。 “人家胡黎菁,可是名媛圈的网红,不知道有多少粉丝,总是给我们介绍生意的。” 原来在温舒没来之前,中古店的收益实在太少太少了,根本不足以糊口,所以中古店还有一些兼职业务,就是捉鬼。 四海是负责人,多少能收入一些。 温舒下意识的说:“那……我冒昧的问问,你们的捉鬼业务,一次能赚多少钱,比我卖的中古包还贵么?” 要知道很多中古包因为已经绝版了,那是有市无价,卖到五十万一只不成问题。 八荒还没有回答温舒,那面儿时髦女人已经急切的说:“大师,你们一定要帮帮我!我被鬼缠上了!如果你们肯帮我,这是定金,一百万!等事成之后,我再追加一百万!” 温舒:“……”二、二百万?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四海仿佛是见过大世面的狐狸精,更别说苏骨了,苏骨简直视钱财如粪土,眼皮都不带眨一下,还是那副冷漠的模样。 四海推了推粗框眼镜,温和的说:“女士,您先冷静一下,具体说说是什么样的事情,可以么?” “可以可以!”时髦女人说:“我……我本来要订婚了!和未婚夫约好了,一起去旅行增进感情,但是……旅行的前一天,我却听到了噩耗,我的未婚夫出车祸,死了……” 时髦女人赶到车祸现场的时候,满地都是血,还有很多碎裂的玻璃渣子,因为夜路,还下了雨,路况不好,未婚夫的车子与一辆卡撞在了一起,可以说是当场身亡,送到医院的路上便没救了。 时髦女人又赶到医院,都没来得及看到未婚夫最后一面。 时髦女人双手绞在一起,很痛苦,又很害怕,语无伦次的说:“我当时悲伤极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公公和婆婆,你们不知道,我未婚夫是他们家唯一的孩子,虽然他们家里还领养了一个儿子,但是终归是养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太残忍了不是么?” “但你们都想不到……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发生了!”时髦女人更是害怕,瞳孔收缩,手舞足蹈:“他回来了!回来了!就在我纠结着怎么把死亡的消息告诉公公婆婆的事情,他回来了!我的未婚夫!” “第二天一大早,他敲响了我家的家门,我从猫眼看出去,就看到了未婚夫那张熟悉的脸,放大在我的眼前!他还隔着门对我说,要带我去旅行!” “啊——!”时髦女人把自己吓着了,捂着脑袋尖叫了一声。 温舒也吓了一个激灵,讲故事就讲故事,还带尖叫配音的。 时髦女人说:“我没敢开门,等他走了,我特意跑到医院去看了一眼,我未婚夫的尸体还躺在医院里,他的尸体就躺在那里!他却回来了!” 温舒脑海中一闪,难道又是多余的尸体? 时髦女人从爱马仕的包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扣在桌上,似乎不敢去看未婚夫的脸,即使是照片上面的脸。 “我、我的未婚夫就是他。” 苏骨随手拿起照片,翻过来,温舒有些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 ——张枕!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每天09点日更,期待小天使们能多多留爪,么么! 第22章 繁殖5 时髦女人的未婚夫,竟然是张枕! 也就是天禄集团的继承人,想要收购温舒土地的那个张枕。 此张枕和彼张枕长得一模一样已经很离奇了,时髦女人还告诉他们,他的未婚夫已经死了。 “你们相信我!”时髦女人语无伦次的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的未婚夫他真的死了,尸体还停在殡仪馆,至今没有处理呢!不信你们去看看!他却回来了!” “从那之后……”事情还不算完,时髦女人一惊一乍的说:“更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我觉得我是被鬼缠上了!” 张枕分明死了,但是第二天却回来了,不只是回来了,他还去公司上班,正常的上下班,偶尔会加班,就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车祸一样,那么自然。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时髦女人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她的双手绞在一起,摘下香奈儿的手套,温舒下意识看了一眼,原本以为女人是为了凹造型所以戴的手套,其实不是,摘掉手套之后,女人做了精致美甲的指甲被扣得斑斑驳驳。 女人咬着自己的指甲,看起来焦虑不是伪装的,断断续续的说:“半夜我偶尔醒过来,床头站着一个黑影,那黑影没有脸,一飘就不见了!还有……家里的灯泡会突然炸裂,他缠上我了!一定是他!鬼!我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鬼监视着!” “我实在受不了了!”女人揉着自己的头发,说:“胡小姐介绍我来这里看看,说你们可能有办法,只要你们帮帮我,把这个鬼抓住,价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加!” 价钱…… 的确相当诱人。 但温舒正直的觉得,自己可不是为了价钱才心动的,他也很好奇,张枕到底是什么人,和他们认识的天师张枕有什么关联么? 还有,张鑫的左耳。张鑫遗体上的左耳莫名消失了,然后繁殖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张鑫。现在张枕也多出了一具遗体,难道……张枕也是繁殖出来的? 温舒脑子里乱哄哄的,总觉得这件事情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四海看了一眼苏骨,苏骨没说话,但也没拒绝,四海已经清楚了大人的作风,便点点头,十分温和的说:“周小姐您放心,这个委托我们接了。” “太、太好了!”时髦女人,也就是周小姐兴奋的说:“一定要帮我把鬼抓住!一定要抓住他啊!” 周小姐拿出一沓子东西,递过去:“这是殡仪馆的各种资料和证件,你们如果想要去看我未婚夫的遗体,可以随时去看。” 四海接过来,说:“好的周小姐,您也不必太焦虑,只是……这个价格。” 他说了一半,周小姐立刻说:“价格我们可以商量啊!可以商量!” 苏骨冷淡的说:“定金一百,尾款二百。” 苏骨说的一百,并非是一百元钱,而是一百万,刚才周小姐说了,定金一百万,尾款一百万,苏骨一开口就涨了一半! 周小姐看起来有些为难,似乎是心疼,但一咬牙还是说:“好,成交!” 四海立刻拿出合同来,都有模版,填写了数额,双方签字,然后保持着温柔的微笑,送周小姐离开。 温舒目瞪口呆,说:“苏骨还会说价呢?” 一口价挣了一百万,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关键……苏骨还不是人。 八荒笑眯眯的说:“对于这种用心不良的人,就应该狠狠敲诈她。” “用心不良?” 八荒嘻嘻一笑,说:“老板,看不出来你这么纯情呢,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和色鬼实在太多了,老板你可要当心啊!” 温舒:“……”色鬼…… 四海走回来,他是最正经的人,不对,是最正经的狐狸精,耐心的解释说:“不知道老板注意没有,周小姐进来店面的时候,一点儿也不伤心,反而还买了店里很多中古包。” 没错,这可是温舒最近这些日子里,第一次卖东西给活人。 四海推了推眼镜,笑着说:“周小姐并没有因为未婚夫的过世伤心,反而十分害怕,她的害怕不是装出来的。” 的确害怕,温舒也看到了,她的美甲抠的乱七八糟,都露鲜肉了,血粼粼的。 苏骨冷漠的嗓音是:“还有心虚。” 四海点头:“大人说得对,还有心虚,看来……周小姐未婚夫的死,与周小姐脱不开关系。” 温舒说:“那现在呢?你们要不要去殡仪馆看看遗体?” 四海说:“自然是要去的。” 温舒立刻说:“带我一起去吧,反正白天没什么生意,晚上回来再开店。” 四海惊讶的说:“老板,殡仪馆这种地方,不太适合您这种阳气充足的活人。” 一般活人是看不到“特殊生物”的,温舒可以看到,而且阳气充沛,是这些特殊生物最喜欢的气息。 温舒说:“没事,不是有你么?我就是很好奇,毕竟张枕已经魂飞魄散了,怎么又多出来一个张枕。” “那好吧。”四海没有多说,站起身来准备和温舒一起离开。 哪知道就在此时,苏骨也突然站起身来,率先走出了大门。 八荒震惊的说:“我没看错吧,这样的小案子,大人竟然主动出手?” 六合轻笑了一声:“这个温舒,有意思。” 九州:“……” 温舒、苏骨还有四海三个人去了殡仪馆,因为有周小姐的各种证件,他们很容易的就见到了张枕的遗体。 张枕是出车祸去世的,可见遗体有多惨烈,虽然已经收拾过了,但看起来还是十足惨烈。 遗体上没有魂魄,和孙鑫的遗体一样,魂魄都不知所踪。 虽然遗体被撞得很惨烈,但温舒还是能看得出来,眼前的张枕,和他们认识的张枕,简直一模一样! “眼睛。”苏骨突然说了一句。 温舒下意识看向遗体的脸部,目光落在遗体的眼睛上。 遗体自然是闭着眼睛的,温舒仔细一看,惊讶的说:“他……他少了一只眼睛。” 遗体的左眼眼眶空荡荡的,有些瘪,和右眼眼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因为闭着眼睛,所以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尤其张枕还是出车祸死的。 ——遗体没有左眼。 四海询问了一下工作人员:“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说,遗体送来就是这样的,他们也没有注意。” 和孙鑫一样,多余的遗体,消失的器官。 温舒说:“难道现在出现的张枕,是眼睛繁殖出来的?” 因为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说不好,所以现在还不能确定,四海看了一眼手机,说:“大人,老板,刚刚查到的消息,今天晚上,张枕会在Reproduce Glaciers酒吧给朋友庆生,咱们过去看看么?” 苏骨没说话,惜字如金,但是点点头。 ——Reproduce Glaciers ——重现冰河 这个酒吧并非是静吧,进去很“热闹”,看得出来是有钱人聚集的地方,温舒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稍微有些不适应。 四海带路,众人走进去,立刻看到了舞池旁边的VIP卡座上,围着一群人,众星捧月一般,其中有一个男人穿着一身西装,面容冷漠又熟悉。 “是张枕。”温舒小声说。 张枕果然出现了,但是这个距离有点远,而且环境太过昏暗,温舒能一眼辨认出张枕,具体却看不清楚。 三个人坐在吧台,方便观察张枕,温舒不太能喝酒,就点了一杯可乐。 他们刚坐下来,就有一个打扮的花孔雀一样的男人朝着温舒走过来,笑着说:“呦,一个人吗?哥哥请你喝酒怎么样?” 温舒:“……”生平第一次在酒吧里被人搭讪,为什么是个男人? 男人坐在温舒旁边的吧台高脚凳上,推过来一杯酒,“啪!”明目张胆的往酒杯里扔了一颗“小糖豆儿”,笑着说:“小弟弟,敢不敢和我喝两杯?保证你爽死。” 温舒:“……” 男人说着,还要伸手去楼温舒的腰,下一刻,还没碰到温舒,突然“啊!”的惨叫了一声。 温舒低头一看,是苏骨捏住了他手腕,仿佛扔垃圾一样一甩。 男人疼的脸色发白,捂着自己的手腕说:“草!原来有伴儿了,真扫兴!” 说完,灰溜溜的就走了。 “谢谢啊。”温舒对苏骨道谢。 苏骨没说话,反而站起身来看着温舒,指了指自己原本的位置,这才说:“和我换位置。” 温舒站起来,和苏骨换了位置,变成了温舒坐在中间,苏骨在左边,四海在右边,两个人把温舒夹了起来,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来搭讪了。 问题是温舒觉得,就苏骨那个颜值,更容易被搭讪好吧? 酒吧里太热了,温舒啜了两口可乐,凉丝丝的可乐顺着喉咙滑下去,舒爽的令人打了一个哆嗦,不过那一丝丝的凉意很快消失殆尽,又变的燥热起来。 不对劲儿,温舒渐渐觉得不对,不是酒吧太热了,而是自己有问题,不只是燥热,还有一种隐隐约约,蠢蠢欲动的感觉从腹部深处窜上来,甚至让温舒有些腰软腿软的错觉。 他心中咯噔一声,脸上烧红,尴尬的夹着自己的腿,低声说:“糟糕了,我明明没喝刚才的酒,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苏骨看了一眼温舒,虽然只是一眼,但苏骨那深邃的目光,让温舒一个激灵,嗓子登时干渴起来。 四海则是有些歉意的说:“对不起老板,可能是我的发情期要到了,影响到了老板。” 温舒:“……”什么、什么期?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繁殖6 分明都是人类的语言,连在一起,温舒愣是听不懂了。 哦对了,四海不是人类,他是狐狸精,男狐狸精,长相平平无奇,总喜欢戴着粗框眼镜的男狐狸精…… 温舒尴尬到了极点,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紊乱,他手忙脚乱的从高脚凳上下去:“我、我去趟洗手间……嗬!” 说着,因为腰软,被高脚凳一绊,差点跪在地上,温舒狠狠的抽了一口冷气,因为他并没有跪在地上,而是被苏骨一把捞住。 苏骨冰凉的大手搂住他的腰身,和温舒的燥热不同,苏骨整个人凉丝丝的,透露着一股温舒渴望的凉意。 不好,反应更大了,温舒一个激灵,赶紧站起来往洗手间跑。 苏骨看了一眼温舒逃窜入洗手间的狼狈背影,对四海说:“你留在这里,看着张枕。” “是,大人。”四海干脆利索的说。 苏骨站起身来,同样往洗手间而去。 吱呀—— 他推开洗手间的门,就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温舒站在洗手台前,将水管拧到最大,接了凉水往脸上泼,试图缓解自己的燥热。 如今是冬天,气温凉的很,冷水直冰手,如此冰凉的水泼在脸上,温舒却没得到一点点的缓解,反而越来越急切了。 温舒见到苏骨进来,更是尴尬,这个时候如果有个地缝,他一定钻进去,为了避免尴尬,温舒决定进入隔间,这样把门一关,谁也看不见。 啪! 就在此时,不知怎么的,洗手间的吊灯闪烁了两下,竟然突然憋掉,四周变得漆黑无比,温舒本要进入隔间,但四下漆黑,他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差点撞在隔间门上。 苏骨的眼睛常年适应黑暗,黑暗和光明对他来说都毫无区别,他抬起手来,扶住隔间门,以免温舒撞上去。 温舒没有撞在门上,但是撞在了苏骨的手臂上,又是那种凉丝丝的感觉。 黑暗。 背光的地方,让温舒莫名的胆大起来。 温舒额角有汗滚下来,声音沙哑到了极点:“我忍不住了。” 苏骨注视着温舒,平静的说:“你想怎么做?” 温舒没说话,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抬起头来看向苏骨,苏骨的面容还是那么冷漠,眼神还是那么平静,但黑暗中,他的眸子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倒影的满满都是温舒。 温舒突然一把勾住苏骨的肩膀,嘭一声,“恶狠狠”的将人推进隔间,反手将苏骨抵在隔间的门上,迫不及待的吻了上去。 苏骨没有反抗,手指轻轻一勾,“咔嚓——”将隔间的门锁落下…… 四海坐在吧台边上,此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端着酒杯,似乎在研究杯中的酒水,却透过酒杯注视着众星捧月的张枕。 四海等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洗手间的房间,又看了看时间,半个小时了,大人和老板还没从洗手间出来。 四海叹了口气,抬起手来揉了揉额角,自言自语的说:“看来我的发情期,对老板影响很严重。” 他正说着,突然瞥到洗手间的方向有两个人,举动十分暧昧,亲的滋滋有声,踉踉跄跄的进入了女洗手间之中。 四海推了一下厚框眼镜,如果他没有看错,那一男一女,女的分明是之前不久见过的人,就是张枕的未婚妻周小姐,而这个男的,四海也做了一些功课,应该是张枕的弟弟张锴。 其实天禄集团就一个继承人,张枕是独生子,张锴是张家领养的孩子,没有血缘关系,虽然也在天禄集团工作,而且是高管,但实际上在这个家庭企业里面,张锴没有继承权。 周小姐已经和张枕订婚,却和张枕的弟弟搞在一起。 四海立刻拿起手机来,拨打了苏骨的电话。 手机响了好几声,几乎就要自动挂断,这才被勉强接了起来。 “喂。” 苏骨的声音很低沉。 四海歉意的说:“打扰了大人。” 四海将看到周小姐和张锴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而且我怀疑张枕今日不是来庆生的,他还安排了人在跟拍周小姐和张锴。” 好一出大戏,看来张枕也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张枕到底是谁,还有那只消失的左眼。 四海正在打电话,卡座上的张枕突然站起来,起身离开了酒吧,四海立刻说:“大人,张枕离开了,不知道去哪里,我现在跟上去。” 苏骨的声音低沉的“嗯”了一声,紧跟着竟然传出接吻的声音,四海淡定的挂断手机,也跟着离开酒吧。 张枕离开酒吧,就他一个人,横穿马路,直接走进了对面的酒店。 四海立刻跟上去,也进了对面的酒店,大堂里一个人也没有,倒是电梯发出“叮!”的一声,一个黑色的风衣衣角没入电梯厢,是张枕上了电梯。 四海走过去,正好看到电梯上行,他默默的站在电梯间等了一会儿,眼看到电梯升到22层停下来,这才按了电梯,让另外一部电梯下来,也按了22层。 叮! “22层,到了。” 甜美的女声报层,四海从电梯里走下来,酒店十分高档,楼道里铺着厚厚的红毯,四周都是精美的装饰,一路静悄悄的,什么人也没有。 四海一路往里走,并没有看到人,看来是跟丢了,他拿出手机来,刚要给大人打一个电话报备一声,突然…… 四海感觉到后背有风声,有人站在那里,那人突然从楼梯间冲出来,一把拧住四海的胳膊,“嘭!”将四海面朝墙,抵在酒店的房间门上。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靠近,在四海耳畔轻笑:“你是张锴派来的人?” 这声音……四海不用回头也猜得出来,绝对是张枕。 大意了,四海心里想着,一定是发情期要到的缘故,四海的警戒力多少有些受影响。 四海说:“先生,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张枕冷笑一声:“在酒吧里,你一直都在监视我吧?你是张锴派来的人,药也是你下的,想要拍我的照片,对么?” 四海听不懂,但也并非完全听不懂,稍微一思索便懂了,因为张枕虽然冷笑着,但是他的呼吸略微粗重,似乎忍耐着什么。 原来张枕突然离开酒吧,是因为他感觉自己被阴了。 “你拍了什么?”张枕一捏四海手腕,将他的手机缴械下来。 四海皱眉说:“先生,你真的误会了。” “到现在还嘴硬。”张枕一手桎梏着四海,另外一手突然捏住四海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酒店走廊的光线很昏暗,微微的泛着昏黄,四海厚厚的眼镜因为刚才的冲撞掉在了地上,四海被迫抬起头来,厚重的刘海向后滑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平日里缩在镜片后面的五官也袒露了出来。 岂止是平平无奇。 这和平平无奇,没有半点关系。 张枕的唇角一挑:“长得还不错。” 四海别开目光,不和张枕对视,说:“先生,请不要看我的眼睛。” 张枕说:“为什么?怎么,你心虚了?” 他说着,偏偏捏住四海的下巴,强硬的逼迫四海与自己对视。 四海张了张嘴唇,因为自己是狐狸精啊,狐狸精的眼睛都有蛊惑作用。 张枕对上那双眼眸,一瞬间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深深的陷了进去,简直不可自拔,他的目光阴沉下来,一把将四海打横抱起来,“嘭!”踹开酒店房间大门,将人抱进了房间。 …… 温舒睡得很深沉,因为他浑身都不得劲,酸软的厉害,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朵里好像听到了“哗啦啦”的水流声,温舒勉强自己睁开眼睛,不由“嘶……”了一声,比跑了一千米还要酸疼。 温舒的脑袋里混混沌沌的,还没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事情,“咔嚓——”一声轻响,一股潮气扑面而来,原来是浴室的门打开了,苏骨从里面走出来。 苏骨披着白色的浴袍,带子松松垮垮的横在腰间,头发向后背起,露出深刻的五官,慢慢朝温舒走过来。 温舒这才惊觉,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应该是苏骨的房间! 轰隆! 他的脑袋里登时被丢下了一颗核弹,把温舒的理智炸得稀巴烂。 在酒吧,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还疼么?”苏骨突然说。 “啊?啊……没事儿……”温舒支支吾吾。 苏骨说:“你之前哭了。” 温舒:“……”我现在也很想哭!但那的确不是因为疼才哭的,具体是什么,温舒不想说! 苏骨又说:“我给你清理过了。” “啊……”温舒又意义不明的答应了一声。 温舒把心一横,做都做了,还没表白,这像话么?温舒之前考虑了好几天,一直没下定决心,现在鼓起勇气,一咬牙,豪气的说:“苏骨,我……” “我喜欢你。” 不等温舒说出这四个字,苏骨已经走到温舒的跟前,开口说出这句本是温舒酝酿了很久的话。 因为温舒坐着,苏骨干脆半跪下来,单膝点地,目光深深的凝视着温舒,慢慢俯身过去,在温舒的耳边,沙哑的低声说:“温舒,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坑《大秦读书人》欢迎收藏一下~ 第24章 繁殖7 “温舒,我喜欢你。” 温舒懵了,苏骨竟然抢了自己的台词…… “你呢?温舒。”苏骨注视着他,颜色略微浅淡的眸子里,满满倒影的都是温舒,那张英俊到完美无瑕,令人脸红心跳的面孔,完完全全的呈现在温舒的面前。 因为苏骨单膝跪在地上,这动作不像是表白,反而像是求婚,温舒一低头,就能看到苏骨松松垮垮的浴袍里,肩背的位置有几条新鲜的抓痕,暧昧的蔓延。 那是……被自己不小心抓伤的。 温舒脑袋里晕晕乎乎,仿佛喝醉了酒,自己虽然直了二十多年,但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男人,总之在酒吧洗手间里的体验还挺舒服? 嘭! 一想到这个,温舒脑袋上差点放烟花,嗓子也干涩了起来。 “没关系,”苏骨笑了一声,他的笑容有些苦涩,淡淡的说:“我不会勉强你。” “不勉强!”温舒听到苏骨那失落的话,总有一种自己是负心汉,提上裤子就会不认人的错觉,立刻大声的道:“我也喜欢你!” “额……”温舒大声表白之后,脸色尴尬:“我是说……” “既然如此,”苏骨那小可怜儿一样的表情瞬间收拢起来,看向温舒的眼神越发温柔,说:“我们应该算是两情相悦。”曾经。 两情相悦? 温舒一直以为感情这种事情很麻烦,大学的时候,同寝室的哥们儿因为失恋,买醉喝酒,在宿舍楼抱着瓶子彻夜唱歌,被宿管记过扣分,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温舒没想到,自己的感情竟然这么顺利。 “温舒。” 就在温舒出神的时候,苏骨突然叫了他一声,温舒侧头去看苏骨。 还没有看清楚,只见一张放大的俊颜出现在自己面前,实在太近了,有些模糊,温舒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凉丝丝的触觉印在温舒的嘴唇上,和昨晚一样,酥酥麻麻的,从尾椎骨一直窜到头顶,令人迷醉。 温舒也是个正常男人,怎么能受得了的,当即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十分豪爽的托住苏骨的后脑,微微侧头,加深了亲吻。 “大人,四海他回……”来了。 八荒象征性的敲了敲门,房门没锁,就直接推门走了进来,话还没说完,登时石化在原地,手里的指甲油瓶子“啪嚓!”一声掉在地上。 温舒也吓了一跳,他和苏骨接吻的场面,竟然被八荒撞见了,简直尴尬。 八荒淡定的将目光从二人身上挪开,微微弯腰,捡起地上的指甲油瓶子,然后退出门去,“吱呀——”一声带上门,一脸正直的说:“打扰了。” 嘭! 房门关闭。 温舒又是尴尬,又是慌张,赶紧从苏骨的床上跳下来,结果膝盖一软,险些跌在地上。 “当心。”苏骨扶住他。 温舒感觉自己的脸皮都要烧没了,赶紧说:“我我、我出去看看四海!” 说完,一溜烟儿逃命似的跑了。 温舒逃跑出去,很快卧室的门又打开了,三山从外面走进来,说:“大人,老板这是……喜欢上了大人?” 苏骨将自己的浴袍整理好,系好带子,平静的说:“应该如此。” “太好了!”三山跃跃欲试的说:“那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告诉老板,大人是耍他的!” “等等。” 苏骨拦住了风风火火的三山,眼眸低垂,敛去了脸上多余的表情。 “大人?”三山一脸奇怪,说:“怎么了?” 苏骨说:“再等一等,不要这么快告诉他,这才刚刚开始,希望越深,破碎的时候才会越痛苦。” 三山又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大人说的有道理!” 温舒从苏骨的卧室跑出去,刚一出去,还没下楼,就听到一楼窃窃私语的声音,八荒兴奋的触手都蹦出来,四十八条触手在半空“手舞足蹈”“指手画脚”。 “我跟你们说,大新闻!天大的新闻!我刚才看到大人和小老板正在接吻,可激烈了,他们就这样这样,还这样,还有这样!” “你们都看错小老板了,小老板整一个热情似火啊!” “我的天呢,看得人家直害羞!” 八荒说着,还用四十八条触手捂住自己的脸,那小脸蛋儿,被触手捂得严严实实! 温舒:“……” 温舒“咳咳咳!”咳嗽了几声,众人这才看到了他,全都投去探究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仿佛要给温舒做B超似的。 温舒立刻岔开话题,说:“四海你回来了啊。” 四海的确回来了,但是他的眼镜丢了,衣裳和昨天晚上离开中古店的时候也不一样,竟然穿了一身考究的白衬衫黑西裤。 “卧槽!”温舒只看了四海一眼,震惊的说:“四……四海你一晚上去整容了吗?” 失去了厚重黑框眼镜的遮挡,四海的面容完全的显露了出来,巴掌大的脸,白皙又莹润,仿佛是最上等的羊脂玉,说一句肤如凝脂,根本不为过。 一双吊梢狐狸眼,眼尾下方总是微微发红,天然的眼尾下至眼妆,因为眼睫毛很长,所以仿佛画了一圈眼线似的,带着一股说不来的蛊惑。 四海平日里穿着都是宽松的冲锋衣,甚至有些土里土气的,所以根本看不出身材来,今日穿着一件白衬衫,下面是黑色的西裤,用腰带束缚着细腰,细腰几乎不盈一握。 果然是狐狸精! 四海扒了扒自己的头发,让半长的头发遮住自己的面容。 温舒奇怪的说:“你的衣服……好像有些眼熟?” 四海听着,神情稍微有些紧张。 紧跟着温舒又说:“外面那么冷,你怎么也没穿大衣就回来了?” 四海尴尬的笑笑,说:“多谢老板关心,我先上去换身衣服。” 四海说着,立刻走上楼去进了自己的卧室。 八荒摸着下巴,说:“有情况,话说四海的发情期是不是要到了?四海的发情期可烈了!” 温舒:“……”领教过了。 四海换了衣服,苏骨也换好了衣服,全都来到一楼坐下来。 四海简述了一下昨天的发现,说:“张枕的家庭关系有些复杂,张枕虽然是独生子,但是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是领养来的,叫做张锴。” 张枕的母亲在生张枕之后,身子受损以后再也不能怀孕了,张枕的母亲大受打击,所以他的丈夫后来又领养了一个孩子,也就是张锴了。 张锴和他们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一直野心勃勃,想要在天禄集团里分一杯羹。 周小姐是张枕的未婚妻,两家强强联手,准备联姻扩大市场,但是没想到,周小姐和张枕的弟弟其实有一腿。 四海说:“张锴想要夺取家产,和周小姐又保持着私底下不正当的关系,张枕的车祸,很有可能是张锴和周小姐合谋的。” 温舒说:“所以周小姐完全没有伤心,反而是害怕和心虚多一点。” 如果她安排了未婚夫的车祸,的确是害怕多一些。 四海将昨日里调查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他省略了一些事情。 例如昨夜被张枕抱进房中的事情…… 四海的发情期要到了,每年这个时候,他一定不会出门,都窝在家里等待发情期过去。其实现在还不是他的发情期,但四海的身体已经微微敏感,本以为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没想到意外却还是发生了。 不知道是发情期提前了,还是因为太过于契合,四海感觉自己彻底被发情期淹没了,沉沦而不可自拔。 天色大亮的时候,四海才清醒过来,恍然发现委托人周小姐的未婚夫,就躺在自己身边,两个人的距离暧昧不明。 张枕还没醒来,四海赶紧悄声起身,他的衣服都被撕坏了,因为没有衣服能穿,干脆捡了张枕的衬衫和西裤,套上便离开了。 所以当温舒说,四海的衣服有点眼熟的时候,四海才会那么紧张。 苏骨说:“天禄集团的事情,不需要管,这个张枕,是不是活人?” 天禄集团的内部争斗,他们根本不需要管这个闲事儿,关键还是张枕,和多余的尸体,消失的眼睛。 四海点头说:“张枕是活人,没有任何异常,这点我可以肯定。” 自然可以肯定,四海已经和张枕接触过了,更亲密的也接触过了。 温舒揉着额角说:“张枕是正经的活人,难道他和孙鑫真的一样?都是死而复生,通过器官繁殖的?” “但也有一个问题。”四海说:“黑影,周小姐说过,自从张枕出车祸之后,她就被鬼缠身了,张枕确定是活人,那黑影是什么?” 温舒脑袋更疼了,总不能是周小姐真的做贼心虚,所以幻想出来的鬼怪吧? 实在想不通,而且温舒不是很舒服,他身上特别酸软,坐在椅子上也不得劲儿,如果能躺一下就好了。 苏骨见他坐在椅子上调整了好几次姿势,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说:“天亮了,先去休息。” 黑驴蹄子中古店的员工,是日出而息,日落而作的。 大家也都困了,五湖早就睁不开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差点掉下来,听到大人发话,纷纷上楼去休息。 温舒松了口气,自己也走上二楼,进了卧室。 刚一进去,还没来得及关门,有人跟了进来,回头一看。 “苏骨?”温舒指了指隔壁说:“你的卧室,不是在那边么?” 苏骨挑眉说:“我可以进男朋友的卧室么?” 梆梆! 温舒的心跳飙升了起来,他有一种错觉,苏骨在撩自己。 温舒说:“可、可以。”对,我们正在交往,这很正常。 苏骨走进来,“咔嚓”关上门,不知道为什么,温舒觉得这关门的声音,莫名有点“色色”的。 苏骨走过来,看着温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这笑容绝对没对别的人展示过,起码温舒觉得特别稀有。 苏骨又说:“我可以抱着男朋友睡觉么?” 温舒嗓子有些发紧:“可以……” 苏骨第三次开口,低下头来,在温舒耳边轻声说:“那我……可以亲一亲他么?” 梆梆! 温舒的心跳持续飙升,已经到了口干舌燥的地步:“可、可以吧。” 苏骨当即眼神一沉,捧住温舒的面颊,压了下来,两个人倒在沙发上,温舒突然有一种错觉,苏骨才是狐狸精吧! 铃铃铃—— 温舒的手机毫无眼力见儿的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周小姐。 周小姐可是他们的顾客,这个电话不能不接,温舒有些遗憾,还有点意犹未尽。 苏骨似乎看出来了,轻笑一声:“没关系,随时可以继续。” 温舒没想到被苏骨看穿了心思,羞耻的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赶紧接起周小姐的电话。 “啊啊啊啊!!!”手机里传来周小姐嘶声裂肺的惨叫声:“救命!他来了!他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暂定改成早上6点更新,过了6点没有更新的话,可能就是停更一天 第25章 繁殖8 “快!!快来救救我!” “救……” 咔嚓—— 电话挂断了,周小姐凄厉的嗓音戛然而止。 “周小姐!周小姐?!”温舒叫了两声,但都是徒劳,赶紧回拨过去,惊讶的是,周小姐的手机竟然打不通,变成了关机模式。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温舒说:“咱们得去看看周小姐。” 周小姐来委托的时候,资料上写着住址,众人立刻从中古店跑出去,打了车往周小姐家里去。 周小姐在市中心有房子,好几百平米的大平层豪宅,温舒等人急匆匆赶过去,门口的保安很森严,扣了身份证才能进去。 温舒按照地址,坐电梯上楼,“叮!”一声,电梯门打开,周小姐的房子,斜对着电梯门,看得一清二楚,房门此时半开着,里面黑洞洞的…… 房门开着?温舒立刻警惕起来。 苏骨眯了眯眼睛,示意温舒到自己身后来,然后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没有任何声音,黑压压的一片,拉着厚重的窗帘,几乎不透光。 “嗬……嗬……嗬……” 再往里走,就能听到诡异的喘气声,好像是危重病人,戴着呼吸机的声音。 黑暗的角落,一个人影抱着膝盖,蜷缩在一起,头发凌乱的好像女鬼粽子,喘着粗气,瑟瑟发抖的坐在地上。 “周小姐?”温舒惊讶的说。 是周小姐,虽然和第一次见面的时髦模样截然不同,但的确是周小姐。 周小姐面色憔悴,听到有人叫自己,猛地抬起头来,失控大喊:“啊啊啊啊!救救我!他来了!他来了!有鬼!有鬼啊!救救我,我不想死!” 温舒环视了一圈周围,什么也没看到,别说鬼了,连个鬼影也没看到。 温舒看向苏骨,毕竟自己是个普通人,但苏骨就不一样了,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苏骨也摇摇头,示意没有任何不妥。 温舒就说:“周小姐,肯定是你看错了,什么也没有,房间太暗了吧,要不然,我帮你打开窗帘……” “不要!!!” 温舒的话还没落地,打开窗帘的手都没抬起来,周小姐惨叫了一声,嘶声力竭的大喊:“他!他在监视我!!不要打开窗帘……不要……他会看到我的!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他!一定是他!” 面对嘶声力竭的周小姐,苏骨却异常平静且冷漠,似乎一点儿怜香惜玉的感情也没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未婚夫到底是怎么死的。” 苏骨分明是问话,但他说的十分笃定。 方才还慌张的周小姐一愣,从地上爬起来,说:“你什么意思?我只是让你们来调查鬼怪的,不是调查我的!快点把鬼抓起来!其他的你们不用管!” 温舒挑了挑眉,说实在的,周小姐这个态度简直像是不打自招一样,明显有问题。 周小姐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整理好自己的头发,拢了拢自己的家居服,又恢复了高傲时髦的模样,说:“正好你们来了,那我就直说了,明天是我和张枕的订婚宴,为了确保我的安全,你们也要一同出席。” 张枕的尸体躺在殡仪馆里,但是另外一个张枕又回来了,所有人都没看出张枕有什么不同,所以周小姐和张家的订婚还要继续。 温舒和苏骨回了中古店,将订婚宴的事情说了一遍,四海一听,面容稍微顿了一下,他又换了新的厚框黑边眼镜,把整张面容藏在厚厚的刘海,还有厚厚的眼镜后面,因此他略微僵硬的面容,并没有被众人发现。 四海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毕竟这个委托是他接的,需要处理。 订婚宴当日。 温舒整理好自己的西装,从卧室里走出来,正好看到苏骨从隔壁走出来,房门一打开,温舒差点被闪了眼睛。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 同为男人,温舒真是不得不嫉妒,但转念一想,这样帅的男人,是自己男朋友,瞬间又被安慰了,甚至还有点自得意满。 “老板……”八荒探头说:“老板你在想什么色色的事情?” 温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么? 四海已经准备好了,站在一楼大门等着他们,四海今日穿的很朴素,一身黑西装,不像是去参加婚礼的,反而像是去卖保险的,厚厚的刘海,厚厚的眼镜框,那刘海和眼镜框就好像帽子和口罩似的,把四海的面容挡得严严实实。 三个人一道去订婚宴,因为有周小姐提前安排,所以很顺利进入了宴厅。 周小姐今日穿着一身白色露背礼服,走过来说:“你们的任务就是确保我的安全。” 她说着,抬了抬下巴:“那就是我的未婚夫。” 温舒顺着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张枕,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收购见过一次,酒吧见过一次,这算起来是第三面了,每一次见面温舒都会觉得,实在太像了。 和张枕长得一模一样,这分明就是第二个张枕! 订婚还没开始,周小姐要和来宾应酬,张枕似乎感觉有人看自己,回过头来,好巧不巧,正好和四海的目光对在一起,四海立刻低下头来,用厚重的刘海挡住自己的视线。 订婚宴上有很多记者,张枕正在接受采访,他的目光微微一顿,面对镜头很和煦的说:“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会儿。” 说着,就往四海的方向走过来。 四海见他过来,立刻转头要走,却被张枕拦住了去路。 “先生,我们见过吧?”张枕看起来像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露出友好的笑容。 四海低垂着头,说:“不好意思,你恐怕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张枕轻笑一声,低下头来,在四海耳边低声说:“你的吻痕还没掉下去,这也是认错了?” 说着,张枕抬起手来,在四海耳边轻轻一按。 “嘶……”有些刺痛,四海看不到自己耳后,完全没注意那个地方有一个暧昧的吻痕,他低头遮挡自己的面容,耳后的吻痕便袒露了出来。 四海目光晃动,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温舒和苏骨,说:“不好意思先生,我还有事儿……” 四海立刻要离开,张枕却不让开,反而抓住了他的手臂,说:“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谈谈。” 正说话间,订婚宴突然骚乱起来。 “保全!怎么回事儿!” 周小姐尖叫着:“保全!什么人都放进来吗?!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推销的?!” 温舒和苏骨发现了周小姐身边的骚乱,立刻赶过来,就看到周小姐洁白的礼裙被酒水弄脏了一块,旁边还有碎裂的酒杯,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唯唯诺诺在道歉。 温舒惊讶的说:“这不是孙鑫的儿子吗?” 也就是刘奶奶的儿子,刘奶奶把所有的遗产留给了温舒,他的儿子和儿媳妇被赶出了四合院,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刘奶奶的儿子脖子上挂着工作牌,说:“周小姐,我不是推销,我是销售,我们公司的器械真的非常好,要不然您考虑一下吧!” 周小姐满脸都是嫌弃:“我的裙子都脏了!赶出去!怎么什么人都能混进来,你们保全怎么做事的!” 保全经理一个劲儿的赔不是,立刻指挥着保安和保镖将刘奶奶的儿子赶出去。 刘奶奶的儿子不愿意走,被两个保镖架着手臂一抬,整个人脱离地面,不停的蹬着腿儿,模样滑稽的厉害,还在大喊着:“周小姐,您考虑一下啊,我们公司的器械很便宜的!很便宜的——” 来参加订婚宴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看到推销不由全都笑起来,当成了一场闹剧。 周小姐掸了掸自己的裙子,说:“真是晦气,我要去换衣服。” 她说着,就往订婚宴的二楼走去,准备补妆换衣服,哪知道刚走几步,“啪嚓!!”一声,宴会厅发出诡异的声响,电灯、音响一瞬间全都憋掉,一声刺耳的轰鸣,整个宴会厅陷入了绝对的昏暗。 “怎么回事,快点启用备用电!” “经理,备用电失灵了!” “各位贵宾不要慌张,请站在原地不要走动,我们很快就会启用备……” “啊啊啊啊——!!” 保全经理还在安抚现场,一声凄厉的尖叫骤然爆发。 那声音就在温舒旁边,而且十分耳熟,是周小姐! 呲—— 不等温舒反应过来,一股温热略微粘稠的液体,喷洒在温舒的脸上,顺着他的下巴和脖颈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 有些腥…… 是血! 周小姐一声惨叫,登时倒在地上,雪白的裙子除了红酒的印记,还有大片的鲜血,扭曲倒在地上,仿佛一个蠕动的蚕蛹,用尽全力的往前爬,带血的手抓住温舒的脚腕,断断续续的说:“救……救救我……” 温舒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就见满身是血的周小姐身后,竟然多出了一个带着鬼面具的黑衣人,鬼脸遮挡着面容,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不露出一丝皮肤,手里握着一把弯刀,刀刃上滴滴答答都是血。 是鬼面具袭击了周小姐! 不止如此,会场中又出现了许多鬼面具,少说也有七八个之多,神出鬼没,仿佛幽灵一般。 “是鬼侍。”苏骨的声音很低沉,眯起眼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手掌一翻,“唰——”一把无形的长刀出现在他的手中。 苏骨对温舒说:“后退,去找四海。” 温舒想要后退,但是他整个人“呆”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鲜血从他的脸上滴滴答答的流下来,温热的血迹被隆冬的温度蒸腾,从温热慢慢变的冰凉,是那么真实。 “温舒!” 鬼侍很多,苏骨拦住肆虐的鬼侍,转头一看,温舒竟然立在原地没有动,而那袭击了周小姐的鬼侍已经举起弯刀,对着温舒兜头砍下去。 唰—— 金色的光芒从温舒的身上绽放开来,温舒的眼睛慢慢睁开,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绽放出放射性的金线光芒,仿佛一双朝阳。 就在鬼侍的弯刀砍下来的一瞬间,温舒抬起手来,“啪!”速度之快,迅雷不及掩耳,竟然一把握住了鬼侍的手腕。 “嗬!”鬼侍发出一声惨叫,手腕好像被灼烧了一般,“呲——”的冒出黑烟。 鬼侍不敢恋战,放弃了袭击周小姐,挣开温舒的手,狼狈后退,快速消失在黑暗的宴会厅中。 领头的鬼侍撤退,肆虐在宴会厅里的鬼侍立刻跟着后退,快速消失不见。 “东君?”苏骨看到温舒的“变化”,微微蹙眉,不由叫了一声。 温舒一双金色的眼眸轻轻晃动,滑向苏骨,唇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但也只是一瞬,金色的双目突然一闭,温舒整个人脱力的跌倒在地上。 苏骨冲上去,一把接住温舒,试探了一下温舒的鼻息,这才松了口气。 “大人!老板没事吧?”四海跑过来,也着急的检查了一下温舒。 温舒这次转醒的很快,只是闭眼了大约两三秒钟,很快醒了过来,“嘶”的扶住自己的额头,说:“我怎么……怎么这么累,好像跟人打架去了似的。” 他说着,惊讶的指着四海的手腕:“四海,你受伤了?” 四海下意识缩了一下手腕,用衣服盖住伤口:“没什么,刚才被鬼侍打伤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繁殖9 嘭! 备用电启动,宴会厅重新点亮。 周小姐浑身是血的趴在地上,周围的人吓坏了,全都“啊!”的尖叫起来。 “怎么回事!!” “周小姐!” “快叫救护车!” 会场混乱不堪,救护车很快来了,周小姐因为失血过多,暂时昏迷了过去,台上救护车的时候还在抢救。 订婚宴被迫中断,更多的媒体闻讯赶来,噼噼啪啪的闪光灯狂闪,温舒等人从会场挤出来,温舒脸上还有干涸的血迹,感觉黏糊糊的十分难受。 他抬起手来抹了一把,看着自己的掌心,身上有一种脱力的感觉,好像透支了体力,这感觉就好像孙鑫“黑化”的那天,自己昏厥过去的时候一样。 温舒隐约记得一些依稀的画面,自己握住鬼面具的手腕,黑烟蒸腾,鬼面具发出沙哑的痛呼声。 温舒张合了一下手掌,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正发呆,脸上凉丝丝的,一双大手伸过来,用纸巾给他仔细的擦着面颊上的血迹。 是苏骨。 苏骨半抬着他的下巴,让温舒抬起头来,别看苏骨整个人冰冷冷的,不近人情的模样,但却是个与外表正相反的细心性格,会做饭,而且做得很好吃,为人也体贴入微。 温舒仰着脸,让苏骨帮忙擦掉血迹,他和苏骨距离很近,这么仰着头,温舒突然觉得,怎么有点像是邀吻的动作? 为了避免尴尬,温舒立刻找了个话题,说:“刚才那些鬼脸是什么人?” “鬼脸?”苏骨听到温舒的形容,竟然笑了一声,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鬼侍。” 四海给温舒科普说:“鬼侍是签过死契,效忠主人的鬼怪,不同于侍灵的是,鬼侍多半是被侵蚀的恶鬼,或者一些为非作歹的妖物。” 温舒说:“总之……不是好人?” 四海说:“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温舒说:“这么多鬼侍同时出动?而且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他们针对的是周小姐?周小姐看到的黑影,也是这些鬼侍了?” 看来这个周小姐不简单。 苏骨给温舒擦完脸上的血迹,将纸团随手扔进垃圾桶里,淡定的对四海说:“你刚才为什么来晚了。” “大人!”四海连忙垂下头去:“请大人恕罪,我刚才被一些事情,绊住了脚步。” 四海刚才被张枕认出来了,他本以为自己打扮成这样,很少有人会关注自己,没想到张枕还是认出了他。 四海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吻痕,这样的事情也不便说出口。 苏骨并没有追问太多,他一向对什么都很冷漠,其实他早就看到四海脖子上的吻痕了,只是不想多问而已。 三个人回了黑驴蹄子中古店,温舒进了房间,先去洗澡,把身上的血迹洗干净,换了一身衣服,随便擦了擦头,一瞥眼,就看到衣柜顶上的应急医药箱,突然想到了四海好像受伤了。 他们直接从订婚宴回来,也没去医院,而且四海是狐狸精,不知道去医院会不会露馅,还是自己处理一下伤口比较稳妥。 温舒把柜子顶上的医药箱拿下来,从里面选了几种药,跌打损伤的、消毒的,还有纱布胶布等等,离开了房间,敲了敲四海的房门。 叩叩。 “是谁?” 四海的声音从里面响起来,隔着门板,有些闷闷的,很温柔。 温舒说:“是我啊。” 咔嚓…… 四海立刻打开房间门,换下了卖保险的西装,厚厚的眼镜遮住整张脸面,笑着说:“老板?有事儿么?” 温舒晃了晃手上的药,说:“你不是受伤了吗,也没去医院,我拿了一些药来。” 四海有些惊讶,请温舒进来,说:“谢谢老板。” 温舒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说:“别愣着,把袖子卷上去,我给你上药。” “不用了,”四海礼貌的微笑:“并不严重,我自己上药就可以。” 温舒说:“你伤在手上,怎么单手上药?我帮你。” 四海似乎有些没辙,解开自己的袖口,将袖子撩上去,露出手腕的伤口。 手腕上横七竖八都是伤口,仿佛是被什么抓伤的,手腕到小臂血粼粼,尤其是手腕附近,几乎看不到一块好的皮肤,不过已经不流血了。 温舒倒抽了一口冷气,说:“这还不严重?你稍微忍一下,消毒的话肯定会有点疼。” “没事,”四海笑着说:“我习惯了,不怕疼。” 温舒给他消毒,在伤口上抹上药水,四海始终保持着微笑,甚至连一个哆嗦都没有。 温舒给他小心包扎上纱布,生怕碰疼了他的伤口,嘱咐说:“你的伤口太深了,要是明天不见好,还是去医院吧,小心感染,这不是小事。” 四海点点头,说:“知道了,谢谢老板。” 他说着,张了张嘴唇,慢慢低下头去,厚重的眼镜框本就挡住了脸面,这样低下头去,温舒只能看到他黑色的发顶,完全看不到四海的表情。 四海淡淡的说:“我从小就是孤儿,又因为长相的原因……经常被人误会,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谢谢你老板。” 温舒拍了拍四海另外一条没受伤的胳膊,安慰说:“就是上个药而已,不需要感动的,你这么容易感动,小心被人骗啊。” 四海被温舒逗笑了,说:“老板才是,虽然与老板接触的时间不算长,但老板绝对是个烂好人了。” 温舒:“……”四海这个老好人竟然吐槽自己? 温舒又说:“伤口别沾水,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我换药。” “好,谢谢老板。”四海再次道谢,温舒便起身离开,走出四海的卧室,再三叮嘱说:“别沾水啊,明天不好一定去看医生!” 说完,这才回了自己的卧室。 温舒走到卧室门口,刚一开门,里面竟然有人,一个黑影握住温舒的手,“唰!”一下将他拉进房中,嘭的关上门,将温舒双手一并,压在头顶,抵在门板上。 那黑影身材高挑,大长腿挤在温舒双腿之间,膝盖轻轻往上一抬。 “嗬……”温舒发抖的嗓音被黑影压下来的一吻剥夺。 凉丝丝的亲吻过后,苏骨低沉熟悉的嗓音在温舒耳畔响起:“你这么关心别的男人,还是个狐狸精,你男朋友吃醋么?” 温舒:“……”卧槽!了不起了不起,苏骨竟然会说骚话!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06点存稿箱自动更新,其他时间可能修文捉虫 第27章 繁殖10 温舒这二十年来,还没谈过恋爱,根本禁不住苏骨这一本正经的骚话。 “呵呵……”苏骨难得笑了一声,轻声说:“真可爱。”和他一模一样。 温舒强烈反驳:“我这不叫可爱,我这是英俊,也可以简称帅!” 他说完,又反驳:“不就是骚话吗?我……我也相当会说骚话。” 苏骨挑了挑眉,抬了抬下巴,示意温舒开始他的表演。 温舒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酝酿,憋得耳根子通红,为了让自己显得有气势,中气十足的说:“我对你的那个功能很满意!” 温舒为了显示自己的底气,声音何止提高了一点,喊完之后,突然意识到中古店的房间不怎么隔音,短暂的两秒之后,隔壁爆发出八荒“哈哈哈老板好色哦”的笑声。 温舒:“……” 苏骨忍不住笑起来,说:“难得老板这么满意,看来我必须再接再厉才行。” 他说着,在温舒的惊呼声中,一把将温舒打横抱起来,声音略微的沙哑:“去浴室?” 如果说第一次是受到了四海这只男狐狸精的影响,那么第二次完全是受到了苏骨这个“男狐狸精”的影响。 温舒还以为自己直了二十多年,和男人交往会有什么负担,如今想一想,真的太多虑了。 温舒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花板,苏骨已经不在身边了,外面的天色竟然有一点点黄昏,自己这是睡了多久? 温舒赶紧起来洗漱,身上酸酸的,但是并不难受,看来是自己睡过去之后,苏骨帮忙清理了,别看苏骨对什么事情都冷冷淡淡,漠不关心的模样,但其实心思很细腻。 温舒从楼上下来,眼神立刻就和坐在沙发上的苏骨对在了一起,苏骨脸色冷漠,但是看到温舒的时候,对他笑了笑,是对别人都不曾展开的温柔笑容。 嘭! 温舒的头顶立刻冒出一朵蘑菇云,感觉脑袋像是个大锅炉,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温舒赶紧转移注意力,听到他们在讨论周小姐,立刻走过来说:“周小姐怎么样了?” 四海说:“老板别担心,没事,其实昨天周小姐只是受了轻伤,手臂被划伤了,出血有点多,所以受到了惊吓,并没有生命危险。” 温舒松了口气,昨天救护车都来了,还一直抢救,温舒以为周小姐的情况不太好,原来是虚惊一场。 叮铛—— 黑驴蹄子中古店的门被推开了。 “欢迎光临。”温舒下意识的接待。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从外面走进来,竟然是张枕!跟着他的还有好几个保镖,和上次来收购地产的律师。 张枕在门口对身后的律师说了几句,那几个人就留在了店面外面,没有走进来,只有张枕一个人走了进来。 温舒眼皮一跳,如果那几个保镖和律师走进来,自己这个中古店怕是站不下。 张枕走进来,目光一滑,就看到了柜台后面的四海,说:“看来今天亲自过来,是来对了。” 温舒见到那律师,就知道张枕是来收购的,不过明知故问的说:“张先生是来买中古的吗?请随便看看。” 张枕开门见山说:“我不是来买中古的,我是来买你的店面,可以开个价,这整个店我都要了。” 张枕说着,解开西装外套的两个扣子,直接在沙发上坐下来,冷漠的脸上一副商人微笑:“咖啡,谢谢。” 四海没动,看了一眼温舒,毕竟这个店温舒才是老板。 温舒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咖啡,矿泉水可以吗?” 张枕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嫌弃。 温舒看着他,分明是一模一样的脸,真的和他们认识的张天师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性格截然相反,张天师爱说爱笑,而眼前这个张枕,看起来冷漠又有些商人的势利。 四海取了一只一次性纸杯,倒了矿泉水,摆在张枕面前。 温舒说:“张先生,如果你是来收购的,不好意思,不管别人卖不卖,我这三处房产是不卖的。” “钱不到位?”张枕说:“我们可以谈。” “并非是钱的问题。”温舒说。 “不是?”不等温舒说完,张枕轻笑了一声,他的笑容不达眼底,端起纸杯来喝了一口水,说:“不是钱的问题,就说明钱还是不到位,”张枕笃定的说:“在钱面前,任何事都不是问题。” 温舒险些给张枕逗笑了:“张先生这么肯定?” 张枕叠起腿来,点点头:“毕竟温先生要承认,这就是人性。” 温舒说:“好吧,我也挺喜欢钱的。我从小是孤儿,只有领养我的温叔叔和万俟叔叔这么几个亲人,如果钱是万能的,张先生能不能给我变出亲人来?” “还是说……”温舒唇角一挑:“张先生准备给我当儿子?” 温舒吐槽的话一出,张枕那游刃有余的商人笑容终于凝固了,似乎没想到看起来温和的温舒嘴巴这么不饶人。 双方一时间都没说话,张枕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手机铃声正好缓解了张枕的尴尬,说了一声:“抱歉,我接个电话。” “喂。”张枕接起电话,因为中古店的一层就这么小,温舒不是有意偷听,但是也能听一个大概。 隐约听见“车祸”等等字眼。 车祸?温舒狐疑的看向张枕,电话里说的车祸,应该就是周小姐所说的车祸吧? 张枕听了电话,脸色严肃起来,更加冷漠,微微皱眉,挂断之后站起身来,说:“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儿,今天就先走了,改日我再来,我张枕还没有谈不拢的生意。” 他说着,离开中古店,出门的时候回了一下头,看向柜台后面站着的四海,轻笑一声,这才离开。 温舒惊讶的说:“张枕在调查车祸?” 如果按照周小姐的说法,一个张枕已经在车祸中死亡,另外一个张枕突然回来,没事人一样和周小姐订婚,那么这样的情况下,第二个张枕应该不知道车祸的存在。 可是张枕分明是在调查车祸,刚才的电话说了关于车祸的问题,张枕急匆匆就离开了。 温舒有些好奇,说:“要不然,咱们跟上去看看?” 张枕离开中古店,上车的时候说了一句公路名称,正是出车祸的地点,温舒、苏骨和四海三个人从中古店出来,让其他店员看店,打了车也往这段公路而去。 出租车开过去,远远的就看到了张枕,公路旁边拉着长长的隔离线,隔离带被撞的乱七八糟,甚至地上还有玻璃碎渣,路段没来得及修好,幸亏这段路车流量并不高,一直有些冷清。 三个人在远处下了车,张枕站在撞毁的隔离带附近,虽然听不见他说什么,但是看的出来,他一直皱着眉,脸色非常严肃。 “先生。”守在隔离带附近的人见到张枕走过来,立刻迎上去,十分恭敬的说:“这是您要的车祸资料。” “出车祸的车子,的确是您名下的车子。” 张枕微微皱眉,说:“这段公路应该有监控吧,开车的人记录下来了么?” “的确有监控,”对方说:“但是监控已经被撞毁了,所以并没有记录。” 张枕拿过资料,随手翻了翻,食指哒哒敲击着纸张,说:“车祸的另一方是什么人?” “是一辆夜行的卡车。” 温舒支着耳朵听,但是什么也听不到,唯一能确定的是,张枕真的在调查车祸。 温舒说:“听不到啊。” 苏骨则是平静的复述了一下张枕和那人的对话,温舒震惊的说:“隔得这么远你也能听到?” 苏骨又说:“他们说和车辆相撞的是一辆装载着医疗器械的卡车,康满医疗器械公司。” “康满……?”温舒重复了一遍。 四海说:“老板,怎么了?” 温舒说:“这个公司名字很耳熟啊,对了!孙鑫的儿子,不就是这个公司的吗?” 周小姐的订婚宴上,孙鑫的儿子跑过来推销,虽然他没有说自己的公司是什么,但他当时脖子上挂着工作证,的确是——康满医疗器械。 温舒说到这里,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具体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心里怪怪的,感觉哪里没抓住一样。 张枕在公路停留了一会儿,就开车走了,等他离开之后,温舒等人过去仔细看了看,除了满地的玻璃渣,什么也没有发现。 三个人又打车回了中古店,这一来一回的,因为公路偏僻,特别不好打车,回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透了。 温舒身上还有点酸酸的,跑了一圈,更是腰酸的厉害,只想赶紧坐下来歇歇。 推门进了中古店,温舒把自己摔在沙发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觉要折掉的老腰终于得到了一丝丝的缓解,他撇头看向苏骨,明明苏骨昨天十分“卖力”,但怎么人家就跟没事人一样,体魄这么好的么? 温舒一直暗搓搓的盯着苏骨看,登时发现苏骨下巴靠近耳后的地方,有一块红色的暧昧痕迹,那是自己的杰作…… 苏骨似乎感觉到了温舒的目光,转过头来,温舒“噌!”的撇开头,仿佛刚才盯着人家看的不是他一样。 温舒把目光撇开,就落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茶几上放着一只一次性纸杯,是张枕用过的,还没来得及丢掉。 温舒本打算随手丢掉,端起来的一瞬间,如遭雷劈,睁大了眼睛,震惊的说:“咖啡?” 中古店里根本没准备过咖啡,张枕喝的明明是矿泉水。 而此时,半杯冷掉的咖啡,散发着淡淡的烘培香气,在纸杯中悄然荡起无声的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繁殖11 如果温舒记得没错,张枕当时还喝了一口纸杯中的矿泉水。 张枕接了一通电话,很匆忙便离开了,当时其他人也没有注意杯子里到底是什么水。 而此时此刻,杯子里竟然是货真价实的咖啡! 苏骨听到温舒的话,走过来看了一眼杯子,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的说:“这个张枕,有点意思。” 苏骨让四海去仔细调查一遍车祸的事情,四海的效率一直很高,第二天就调查了出来。 “车祸的当天,张枕应该是回别墅的路上,那条路虽然偏僻,但是是他回私人别墅的必经之路。”四海说:“和张枕相撞的卡车,的确是一家叫做康满医药器械公司的卡车,而且据我调查,这批医药器械,正好是孙鑫的儿子负责的产品。” 孙鑫的儿子也就是孙衍,因为创业失败,欠了很多钱,所以最近在一家医药公司工作,职位就是销售,负责推销医药器械。 卡车上装的器械,都是孙衍负责的,大卡车和张枕的车子撞在一起,大部分的医疗器械全都报废了,他们也看到了车祸地点路上都是玻璃渣子,想来当时的车祸一定很惨烈。 四海说:“这个孙衍损失了一大批医疗器械,公司都要他来赔偿,他应该是打算用刘奶奶的遗产来还钱的,不过……” 不过很可惜,半路杀出了温舒,温舒继承了刘奶奶的房产,还有她全部的遗产,孙衍一分都没有拿到。 所以孙衍最近非常落魄,那天还混进了周小姐的订婚宴,想要推销医疗器械。 “除此之外,”四海说:“车祸的确很有可能是周小姐和张枕的弟弟张锴合谋的。” 公路虽然偏僻,但是张枕每日里的必经之路,其实他以前不住在那个别墅,是周小姐说,那个别墅很漂亮,想要装修成结婚后的新房,所以张枕这些日子才会经常回别墅检查装修的问题。 “另外,车祸是因为张枕的车辆刹车失灵引起的。” 换句话说,如果当时没有大卡车路过,在那样的公路上,张枕的车子很有可能直接撞开隔离带,翻下盘山公路,也是死路一条。 苏骨平静且冷漠的说:“我不关心张枕是被谁害死的,张枕本人有什么问题么?” 四海摇头说:“这一点并没有查出来,张枕本人应该没有任何灵力。” 温舒奇怪的说:“那咖啡是怎么凭空蹦出来的,太奇怪了。” 叮叮叮—— 温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不是电话,而是日历的闹铃。 ——同学聚会。 日历上标注了这样四个字,温舒猛地想起来什么,说:“糟了!我忘了今天有同学聚会,我得出门一趟。” 温舒今天有个高中同学聚会,其实他的高中也不是在这里读的,但是有很多高中同学在这里读大学,听说温舒来了,就打算搞个聚会,大家聚一聚。 温舒很早之前就同意了,生怕自己忘了,所以在日历上做了记录,果不其然就给忘了。 温舒说:“时间来不及了,你们帮忙看一下店,我应该去不了多久。” 苏骨放下手上的资料,说:“我送你。” 温舒本想说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去的,出了胡同坐公交车就可以,不过话到嘴头没说出来,因为谁能拒绝这么英俊的男朋友送你呢? 苏骨和温舒出了胡同,苏骨直接打了一辆车,送温舒到餐厅门口,因为是打车来的,时间还富裕,并没有迟到。 温舒说:“那我先进去了。” 苏骨说:“聚会结束之前给我发信息,我来接你。” “不用。”温舒说:“我可以自己坐车回去。” 苏骨却说:“我来接你。” 苏骨的态度虽然“强硬”了一点,但强硬的恰到好处,反而显得又霸道又温柔,再加上苏骨的面容完美得令人窒息,总是微带忧郁的眼神,看谁都冷冰冰的,唯独看向温舒的时候,会露出温柔的笑意,这谁能禁得住呢? 温舒就说:“那、那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我先进去了。” 苏骨点点头,温舒刚要离开,苏骨突然微微低下头,在温舒的唇角上轻轻一吻,叮嘱说:“少喝酒。” 梆梆! 温舒心跳骤增,苏骨这模样,简直像是送老公去应酬的“小娇妻”一样! 温舒脑袋里晕乎乎的,一路傻笑走进餐厅里。 “嘿!温舒!捡钱了,傻笑什么呢?” 有人叫了温舒一声,是温舒的高中同学。 “要我说,”另外一个同学打趣说:“看咱们温舒这春风得意的模样,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我就说嘛,温舒是咱们高中的校花啊!怎么可能没人追,只怪当年温舒太榆木疙瘩了,不然现在早就身经百战了!” “去,”温舒说:“什么校花!” 众人说说笑笑进了包间,来了不少高中同学,上了大学之后就没聚在一起过了,都有很多话说。 “来温舒!”同学笑着说:“听说你做老板了,今天咱们不得喝一个不醉不归?” 温舒赶紧摇手,说:“算了,我酒量不行,我今天不喝了。” “不会吧!”同学起哄的说:“不会是女朋友不让喝酒吧?” 温舒心里想着,苏骨虽然不是女朋友,但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我的天呢!”好几个同学叫唤起来:“你们看看啊,温舒笑得多恶心,我这是突然被塞了一口狗粮嘛!” 大家互相打趣着,有人拿出相册,说:“你们看看,我还带了相册来,这是当年咱们高中的各种集体合照,都过来认认,还能认得出来吗?” 大家一起看相册,多半是一些傻呵呵的相片,温舒瞥了两眼,突然一愣,说:“等等!” 相册上有一张照片很不起眼,插在角落里,是得了某某科技奖的合照。 温舒指着那张照片上,戴着眼镜的男人,说:“这也是在咱们学校的?” “是啊,温舒你不知道?”同学科普说:“也难怪,你是转校生,可能不知道,他比咱们年级都高,是咱们学校的校霸啊,刷新了咱们学校最高分考出去的。” “他叫什么来着……” “叫……叫——” 温舒盯着照片,说:“孙衍。” “没错,孙衍!” 孙鑫和刘奶奶的儿子,孙衍竟然和温舒是一个学校的。 “孙衍可是天才,我记得当时他是咱们学校大魔王生物老师的得意门生吧,考大学考的也是生物科技方面的专业。” “嗨!你们都不知道吗?”一个同学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说:“孙衍,早就死了!” “什么?”温舒和孙衍是一个学校的校友已经很令人惊讶了,此时又有一颗重磅炸弹扔下来。 “千真万确,”那同学仍然压低了声音,说:“我和孙衍考的是一所大学,学校发生了实验事故,孙衍给炸死了,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算起来也有两年了。” 孙衍…… 死了两年了? 那现在的孙衍是谁? 多余的孙鑫,多余的张枕,多余的孙衍…… 现在想一想,和张枕相撞的卡车,正好是孙衍负责的医疗器械,是不是有些巧合? 温舒立刻把孙衍的事情发信息给苏骨,他有些坐不住,总觉得这件事情,越发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开来,而且一去不复返。 温舒又坐了一会儿,便说自己有事儿,赶紧离开了餐厅。 “老板。”他刚走出去,就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是四海。 四海走过来,说:“老板,大人刚才赶去医院了,周小姐又说看到了黑影,大人让我过来接老板回去。” 温舒说:“不用那么麻烦的,我自己也可以回去。” 四海温柔的笑了笑,说:“不麻烦,一起走吧。” 温舒和四海一起往黑驴蹄子中古店回去,一路上温舒把孙衍的事情说了一遍,四海的目光有些惊讶,但也不是特别惊讶,若有所思的说:“是吗。” 两个人进了胡同,来到中古店门口,四海走在前面,手已经搭在门把上,下一刻就要把门打开,但是他的动作莫名顿了一下,在温舒看不到的地方微微眯了眯眼睛。 随即把手抬起来,眼神躲闪,十分为难的说:“老板,要不然咱们还是去转一圈吧?我好像忘了买的东西。” “买东西?”温舒奇怪的说:“你忘了买什么?” 四海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平平无奇且温和的脸面上,露出一种“不擅说谎”的尴尬表情。 温舒更加奇怪了,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中古店的大门口,隔着中古店的大门,“呼呼”的冬风肆虐着,将中古店里面的说话声拉的有些走形。 应该是八荒和三山在说话。 八荒的嗓音说:“人家也想谈恋爱!大人好宠老板哦!没想到冷冰冰的大人也有铁树开花的时候,羡慕死人家啦!” 三山的嗓音说:“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实话跟你说了吧,大人都是耍着温舒玩的,根本不是真的喜欢他,你等着看吧,再过两天,就把他甩了。” 吱呀—— 三山的话音刚落,中古店的大门被推开了,随着呼呼的冷风灌进来,温舒的脸面也慢慢展现在半开的大门后面。 “嗬!”八荒吓了一跳,四十八条触手都蹦出来了,统统捂住自己的嘴,还用触手捅了一下三山,低声说:“你这么深的灵力,老板在外面你怎么都没听见?” 三山刚才一时嘴快,她也没想到温舒就在外面,而且温舒现在是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按理来说三山应该能感觉得到,但是她刚才完全没有感觉。 三山此时也有些慌张,眼睛乱撇,不敢看向温舒。 温舒听着三山的话,起初是震惊,苏骨是骗自己玩的?可苏骨对自己又体贴又温柔,怎么看也不像…… 转念一想,温舒又觉得很奇怪,毕竟他和苏骨认识也没多久时间,苏骨突然对自己表白,温舒也没有谈恋爱的经验,糊里糊涂就交往在了一起。 温舒嗓子滚动了两下,说:“耍我玩的,是真的么?” 一向干练的三山,支支吾吾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此时,苏骨正好从医院回来,也走进了中古店。 三山赶紧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苏骨。 温舒也发现了苏骨,转过头来,目光“平静”的看向苏骨,说:“他们说,你和我交往是耍着我玩的,是真的么?” 苏骨眯了眯眼睛,面容冷酷,毫无波澜的凝视着温舒,只是垂下的手掌不着痕迹的微微半握起来。 苏骨没有说话,也没有否定。 温舒似乎明白了什么,比大家想象中还要镇定,点点头,说:“没关系,好聚好散,毕竟……” 温舒说着,抬起手来拍了拍苏骨的肩膀,竟然还笑了一声:“毕竟你也挺好用的,我有享受到。” 说完,推开中古店的大门,直接迎着冬风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周四16日要入V了,明天停更一天,周四早上06点会有入V的万字更新,希望大家能继续追文~ 第29章 繁殖12 温舒从中古店走出去, 苏骨站在原地,只是看着温舒的背影消失在幽暗逼仄的胡同,垂在身边的双手微微握拳, 但是并没有动。 “大人, ”四海有些犹豫:“老板的体质, 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要不然我去追回来吧?” 苏骨还是没说话, 四海干脆追出中古店。 四海从中古店出来,眼睛眯了眯,看了一眼中古店的门把手, 随即收回目光,大步顺着胡同追上去。 “老板!” 温舒往前走,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不过并非是苏骨的嗓音, 而是四海。 四海气喘吁吁的追上来,说:“天黑了,老板一个人在外面太不安全了, 还是跟我回去吧。” 别看温舒刚才说的很平静,但谁遇到这种事情, 不生气都难怪, 尤其温舒还是头一次谈恋爱:“你自己回去吧, 我出去转转。” “老板。”四海说:“大人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的。” “苦衷?”温舒差点气笑了, 又说:“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 “老板!”四海想要追上去,温舒立刻说:“真的别跟着我。” 四海犹豫的站在原地, 眼看着温舒大步走出胡同, 没入黑暗之中, 藏在厚厚镜片之后的狐狸眼微微眯起,随即抬起手来。 一股黑烟缭绕在四海修长柔软的手指之间,变成了一只灵动的黑色狐狸,那黑色的狐狸顺着冬风,跳上云彩,四肢矫健修长,一跳跃出很远。 四海仰头看向那没入云端的黑色狐狸,轻声说:“去告诉大人,分裂完毕,温舒已经不会再相信苏骨……” 温舒大步走出胡同,来到胡同口,四周开阔起来,华灯初上,车水马龙,毕竟是大城市,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温舒气的使劲踹了两脚墙根:“气死我了,为什么是我离开,我才是老板,应该炒他鱿鱼才对!” 温舒又自言自语的说:“我刚才的表现起码有八十分吧?没错,不能让他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温舒虽然这么安慰着自己,但心口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不舒服,这可是他第一次谈恋爱,做了二十一年直男,一下子就被苏骨掰弯了,结果苏骨竟然是耍他玩的。 温舒现在不想回去,顺着宽阔的马路往前走,一眼就看到了霓虹灯闪烁的酒吧,重现冰河,就是上次张枕和同事聚会的地方。 干脆抬步走进去,温舒直接来到吧台坐下,看了看酒水单,点了一杯酒,听说别人失恋都喜欢喝酒,虽然温舒不太会喝酒,但至少可以赶赶潮流。 温舒刚坐下来,便有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侧头一看,太巧了,竟然是熟人。 ——张枕。 “张先生?” 张枕坐下来,没看酒水单,抬手要了一杯酒,看来是这里的常客了。 张枕说:“温先生怎么一个人?” “哦,”温舒说:“今天就一个人。” 张枕是个商人,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似乎也看出来了温舒心情不好,他呷了一口酒水,这才说:“昨天我去温先生的店里,是不是有个戴着厚眼睛,刘海遮着眼睛的男人,也是你们中古店的员工么?” 温舒顺口说:“你说的是四海?” “四海?”张枕若有所思的轻笑一声,说:“原来他叫四海。”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嘟嘟——”温舒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低头一看,是一条短信。 ——你在哪里? 署名是:苏骨。 温舒这才看到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不知不觉坐了这么长时间。 温舒把短信滑下去,没有回复。 嘟嘟—— ——已经到子夜了,你在哪里? 温舒第二次把短信滑下去,还是不搭理。 嘟嘟! 嘟嘟! ——你在哪里。 ——回复我。 强硬!霸道!温舒心想我当时是怎么觉得苏骨这个人其实很温柔的,果然恋爱使人智商下降吧? 温舒依然不搭理苏骨,把短信滑下去,将手机放在一边。 张枕看到他一直在看短信,了然的笑了笑,说:“吵架了?” 温舒把杯子里的酒一口闷掉,气愤的将杯子往桌上一墩,他喝了一整杯酒,自己感觉没什么事儿,不过身上已经微微发热,反应也比平时慢了一些。 温舒眼睛一亮,说:“张先生,咱们来张合照吧?” “合照?”张枕没想到温舒突然要和自己拍照。 温舒举着手机说:“好看的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天天换!” 张枕说:“温先生,你是醉了吧?” “没醉!”温舒说:“合照!” 张枕没有拒绝,温舒就举着手机把头探过来,两个人坐在吧台上,正好方便合照。 环境很昏暗,光线也很暗昧,温舒往镜头里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都红了,但也没觉得这酒有多上头,只是稍微热了点。 温舒对着镜头咧嘴一笑,对比起温舒的傻笑,张枕的笑容则是绅士多了。 因为温舒喝多了,手有点软,照出来的都是花的,但是他也没重拍,点开小黑书软件,把照片发了出去。 黑驴蹄子中古店:#照片# 温舒只发了一张照片,什么也没写,小黑书上的粉丝都很热情,回复立刻炸裂了。 评论1:哇!是可爱的小老板! 评论2:疯狂点赞!小老板多多发自拍啊!好可爱!隔着照片我都闻到了强烈的阳气!!好、美、味! 评论3:楼上克制啊!你难道不知道,小老板是鬼王的?之前有人亲眼看到小老板和鬼王大人接吻啊! 评论4:???等等,小老板和鬼王大人在交往吗?那这张照片上的小哥哥是什么人? 评论5:西装小哥好禁欲啊! 评论6:像一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是我喜欢的类型! 评论7:哎,你们注意到了没有!这个西装小哥的手,竟然搭在小老板的肩膀上诶,好亲密!他们是什么关系?! 评论8:!!!天啦撸!鬼界十大未解之谜!小老板到底是在和鬼王大人交往,还是在和这个斯文败类小哥交往,这两个CP我都可!!都可哎! 评论9:路上你有没有节操啊! 评论10:咦,死了几百年,还需要节操吗! 评论11:@鬼王大人!!大人大人!!有人挖你墙角!!鬼王大人冲啊!! 评论12:楼上已疯,鬼王大人是没有小黑书账号的,你@也是白@啊! 评论13:@八荒@八荒@八荒@八荒@八荒@八荒 评论14:卧槽!艾特八荒大人的,您可真是太机智了! 评论15:我嗅到了一丝丝不平常的气息,鬼王大人和西装小哥的战争一触即发!投票投票,你是支持鬼王X小老板的CP,还是支持衣冠禽兽X小老板的CP?请投出你宝贵的一票! 很快,隔壁真的出现了一个投票帖子,参与和点赞的人数疯狂激增,看的温舒目瞪口呆,还能这么玩? 时间已经过了11点,此时进入午夜。 胡同的天色黑压压的,因为逼仄,整条胡同的天空显得更低。 黑驴蹄子中古店鸦雀无声,四海从外面推门走进来,众人立刻看向四海,四海摇摇头,说:“老板说他要一个人走走,不让我跟着。” 五湖担心的说:“可素……可素,大哥哥的阳气太充足了鸭,午夜之后还在外间晃荡,会很危险哒!” “都怪我。”三山说:“我不该提起这件事的。” 八荒还是想不通,当时小老板就在门外,三山和自己竟然都没听到门外有动静,别说是三山的修为了,八荒虽然平时不务正业,但他的修为也不低,如果门外有人,应该早就听到了才是。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八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不是短信也不是来电,而是小黑书。 八荒在小黑书上可是有名的美妆博主,网红女装大佬,拥有地府粉丝数千万!人气颇高,所以平日里有人艾特八荒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八荒没时间刷小黑书,本来不想搭理的,哪知道“叮咚叮咚叮咚”,小黑书没完没了的响。 苏骨的脸色非常难看,气压阴沉,阴霾的仿佛要下雨,中古店里没人说话,八荒的手机响声就更加刺耳了。 八荒赶紧把手机打开,打开小黑书,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儿。 这一看…… ——黑驴蹄子中古店小老板另结新欢!HOT~ ——鬼王VS衣冠禽兽,谁才是小老板的XP!(投票楼!)HOT~ ——深扒鬼王与小老板分手原因,人鬼殊途,虐恋情深! 八荒:“……” 八荒打开帖子一开,好家伙,温舒亲自发了一个帖子,帖子里只有一张照片,是温舒和张枕的合影,背景应该是酒吧。 温舒喝醉了,脸颊泛着红晕,歪着脑袋对着镜头傻笑,张枕的手臂竟然搂在温舒的肩膀上,两个人看起来很亲密,因为拍照角度的问题,温舒的脑袋分明没有靠在张枕的肩膀上,但是看起来就像是依赖的靠着张枕。 八荒握着手机,瞟了好几眼低气压的苏骨,一时有些踟蹰,到底要不要把这张照片给大人看啊? 四海说:“时间太晚了,要不然我再出去找找吧。” 八荒支支吾吾的说:“我好知道……老板在哪里了。” 苏骨立刻看向八荒,虽然没说话,但是看得出来,苏骨也很想知道温舒此时此刻在哪里。 八荒把心一横,举起手机,说:“酒吧!” 温舒和张枕的“亲密”合照便暴露在苏骨面前,温舒的面颊微红,笑得毫无戒备,一起喝酒的对象竟然还是张枕。 苏骨没说话,但是脸色瞬间又冷了两个度,立刻站起来,大步走出中古店。 八荒迷茫的说:“现在怎么办啊?咱们也追上去吗?” 他一时没了主见,转头看向四海。四海为人虽然不怎么威严,但平时都是做主的人。 四海眯着眼睛,凝视着小黑书上的照片,若有所思,随即说:“你们追上大人吧,我留在中古店,如果老板突然回来,我也可以通知你们。” “也对也对!”八荒说:“那咱们赶紧追吧!” 苏骨出了门,这次不是发短信了,也不是发消息,而是打电话过去,但是打了好几个电话,根本没人接听。 咔嚓…… 苏骨的手机差点被捏碎了,他的脸色黑的仿佛午夜的黑幕,气压阴沉到了极点,大步往之前去过的酒吧走去。 叮铃铃——叮铃铃—— 温舒的手机响了好几声,但他的酒气已经上头,晕乎乎的反应太慢,趴在吧台上几乎睡着了,根本听不到手机响。 “温先生?”张枕拨了拨温舒,说:“你的手机响了,应该是急事,打了好几个电话了。” “嗯?”温舒这才抬起头来,眼睛恨不能闭在一起,抓了好几把,把手机抓起来,还贴在耳边听了听:“没……响啊?” 张枕愣是有些哭笑不得,说:“温先生,这是我的手机。” “啊……?”温舒反应有点慢,后知后觉,恍然大悟,把抓错的手机还给张枕,抓起自己的手机。 ——苏骨。 温舒看到来电显示,撇了撇嘴巴,把声音按掉,根本没有接听的打算。 张枕看了一眼时间,说:“不早了,温先生不回家吗?” 温舒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也想回去,但是目前无家可归。” “无家可归?”张枕笑着说:“温先生跟我开玩笑吗?你难道忘了,我还想收购你的三处房产呢。” “没开玩笑。”温舒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言难尽,暂时不想回去,今天我要……住、住在酒吧了。” 张枕挑了挑眉:“酒吧可不适合温先生。” 温舒看起来没什么防备,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男人,所以不需要注意太多,不过事实证明,温舒在这家酒吧里,就仿佛一只待宰的小羔羊。 张枕干脆说:“如果温先生今天不嫌弃,可以住在我的公寓。” “住你家?”温舒迷茫的看着张枕。 张枕点点头,说:“说一句很像大忽悠的话,分明以前也没见过温先生,但总觉得你有些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温舒醉得好像只会重复张枕的话。 张枕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毕竟他是个商人,无利不起早,尤其把人带回自己家里,这是他从没做过的事情,但是今天看着温舒,突然有些不忍心起来,如果真的把他扔在酒吧不管,温舒肯定会被别人带走。 张枕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倒不是对温舒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只是觉得温舒这个模样,让人无法不管。 没有企图,却想要无偿多管闲事,这才是最要命的。 张枕意识到了自己在多管闲事,但还是说:“怎么样?去我家,我在这附近不远有个公寓,家里有客房。” “好、好耶……”温舒的眼睛闪闪亮亮,一瞬间在发光,好像一只小鹿斑比,感激的看着张枕,张枕登时感觉心口受到了重击,愣是被温舒给可爱到了。 温舒诚恳的说:“张先生,你人真好!” 张枕愣是被他逗笑了,说:“我可不是好人。” 说着,站起来:“那走吧。” 温舒从高脚凳上跳下来,浑身软的站不住,他本人对酒精似乎非常敏感,张枕无奈的扶住他,说:“小心点,这边走,我也喝酒了不能开车,我叫了代驾,咱们出去等会儿。” “唔……喝酒、不……不能再喝了,喝不下了……”温舒听得迷迷糊糊的,完全没听懂张枕在说什么。 张枕哭笑不得,因为温舒像不倒翁一样来回较劲,张枕只好一手扶住他的胳膊,另外一手从温舒的腋下穿过去,搂住温舒的腰,这样固定着温舒,往外走去。 两个人出了酒吧,代驾已经来了,上了车,直奔张枕的公寓而去。 苏骨赶到酒吧,立刻大步走进去,他这个人不像是来酒吧享受夜生活的,反而像是城管来抄酒吧的。 苏骨按照小黑书的照片找过去,找到吧台附近,但是并没有看到温舒,又去散座看了看,还是没有找到温舒,脸色更难看了。 八荒等人赶到酒吧,就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酒吧本就昏暗,嘈杂的人群中夹杂着巨大的阴气,这让八荒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大家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八荒小心翼翼的说:“大人,找到小老板了么?” 苏骨没说话,但是显而易见,没有。 “八荒大人!是八荒大人呀!” 有人认出了八荒,是酒吧的经理,没想到这家酒吧的经理也不是普通人,看到八荒一脸兴奋:“八荒大人,我是你的粉丝,能给我签个名儿吗?” 八荒的小黑书粉丝非常多,毕竟是第一网红女装大佬,不过现在根本不是签名的时候。 八荒灵机一动,笑着说:“经理,我们能看看酒吧的监控吗?我有一个朋友刚才还在酒吧,突然不见了,我们很着急。” “可以可以!”经理绝对是个脑残粉,点头如捣蒜,说:“去后面的保全室就可以看!” 苏骨言简意赅,立刻说:“带路。” 经理带着他们来到保全室,亲自把监控找出来,大约半个小时之前,果然看到吧台的地方有人坐在那里,两个人虽然背对着监控,但是一眼就能认出来,是温舒和张枕! “老板!”八荒指着昏暗的监控,说:“绝对是老板!” 吧台的地方还明亮一点,监控照的勉强清晰,监控录像里的温舒明显喝醉了,侧过头来,对张枕傻笑了一下,两个说了几句话,随即温舒站起来,差点软倒在地上,张枕连忙搂住他的腰,将温舒扶住。 咔嚓! 是苏骨的骨头在响,他微微攥拳,骨节发出咯咯的响声,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大家都看得出来,大人现在气压太低了,别说是生人,熟人也不要妄想搭话。 温舒站起来,脚步踉跄,东倒西歪的,张枕就“顺势”搂住了温舒,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温舒还一仰头,把脑袋靠在张枕的肩膀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张枕身上,被张枕半扶半抱的带出了酒吧。 “糟糕,走了。”八荒小声说:“不会去开房了吧……” 五湖眨巴着大眼睛:“八荒哥哥,开房是什么意思鸭?” 九州:“……” 苏骨黑着脸,立刻又给温舒打电话,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打电话。 八荒迷惑的说:“大人真的是耍老板玩么?可我怎么觉得大人这么着急……” …… 温舒和张枕上了车,很快就到了张枕的公寓,就在市区里,面积不算太大,但是装修相当精致,看的出来是有钱人居住的地方。 张枕扶着他走进来,将人轻轻放在沙发上,让他坐好,然后打开灯。 黑压压的房间明亮起来,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张枕为了不让温舒觉得尴尬,将电视给打开了,有点响动也好。 不过他的想法是多余的,温舒现在醉得不怎么清醒,完全不会觉得尴尬。 叮铃铃——叮铃铃—— 温舒的手机又响了,这一路上都在响,响铃十声自动挂断,然后又继续响,继续挂断,继续响,来回反复,不厌其烦,温舒一路上呼呼大睡,张枕听着铃声都要精神衰弱了。 张枕无奈的走过去,轻轻拨了拨温舒,说:“温舒,温舒?醒醒,你的手机响了。” “嗯……?”温舒迷茫的睁开眼睛,说:“哦手机,手机……我看看……” 拿起来一看,又是苏骨的来电。 除了78通未接电话之外,还有46条短信,和90条微信。 “哼,”温舒口齿不清楚的说:“渣男,我才、才不上当!” 说着,就要把电话挂断。 叮铃铃的铃声终于消停下来,张枕狠狠松了口气。 温舒的确想要挂断电话,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因为手软的缘故,不小心点成了接听。 温舒本人根本没注意到,铃声消停下来,其实是因为电话已经接通,温舒豪爽的把手机一扔,扔在一边,嘟囔的说:“想……睡觉……困……” “温舒?”电话突然接通了,苏骨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的确是在走时间,的确是接听状态。 “温舒?是不是你?” 手机里没有回应,但能听到闷闷的后背音。 张枕的声音说:“我带你去房间?” “要洗澡么?” “我扶你过去。” 房间?还要去洗澡?苏骨呼吸沉重起来,对着手机说:“温舒?温舒?” 只不过他叫了几声,温舒根本听不见。 手机扣在沙发上,谁也没注意已经接听了,温舒听到张枕的话,胡乱的点点头,嘴里说:“洗澡……哦,好啊,洗澡……” 张枕扶着温舒站起来,随即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有些变质,就好像是衣料摩擦的响声一样。 紧跟着是温舒“啊……”的轻喊了一声,声音软绵绵的,还带着一些柔软。 苏骨的脸唰的落下来,就连八荒也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但其实是温舒刚从沙发上站起来,就一失足,又跌回了沙发里,沙发比较柔软,所以并不疼,温舒只是吓了一跳而已。 温舒跌回沙发里,伸手一撑,“嘀!”正好压到了手机。 通话结束。 随着温舒的一声“暧昧呻*吟”,通话竟然结束了,是被挂断的。 苏骨立刻回拨过去,但这次手机里直接干脆利落的传出甜美的女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温舒压到手机,不只是挂断了电话,还直接压到了关机键,手机悄无声息的直接关机。 温舒本来想去洗澡的,不过张枕看着他这个样子,揉了揉额角说:“算了,要不然你还是直接睡吧,我怕你睡在浴缸里。” “嗯嗯!”温舒点头如捣蒜,两只眼睛几乎黏在一起,说:“也……也行……那我睡了,晚安……” 温舒不忘了和张枕挥手晚安,张枕哭笑不得,说:“这里可是客厅,你去客房睡,睡沙发一晚上,明天要落枕的。” “哦——”温舒似乎听明白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说:“我去……沙发睡。” 张枕:“……” 张枕本想纠正他,但仔细一想,算了,温舒醉成这样也听不懂,还是扶他去客房算了。 张枕扶着温舒,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水,温舒一个打挺,衣服不小心蹭到了杯子。 “嘭——”玻璃杯掉在地毯上,并没有摔碎,不过里面的水飞溅出去,洒了张枕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温舒后知后觉做了错事儿,赶紧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餐巾纸,说:“给你纸巾。” “没事,我这有纸巾。”张枕没当一回事儿,随手拿起旁边的纸巾来,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 啪! 温舒却魔怔了一样,突然握住张枕擦水的手,死死凝视着张枕。 “温舒?”张枕奇怪的说:“怎么了?” 醉了?可是他的表情不对劲儿。 温舒凝视着张枕手中的纸巾,纸巾因为擦了水,变得有点软绵绵的,也没什么不对劲,但是在温舒眼里,太不对劲儿了。 温舒喃喃的说:“刚才你手边……有纸巾么?” “什么?”张枕一时没听明白,顺着温舒的目光看过去,沙发的扶手上,放着一盒纸巾,张枕刚才就是随手抽了这盒纸巾,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 温舒指着那盒纸巾,说:“刚才这个地方,有纸巾么?” 张枕一笑,说:“温舒,你醉成这样了?以后还是不要喝酒了,你对酒精太敏感了,这里没有纸巾,那我是怎么拿到纸巾的?还能凭空变出来?” 凭空…… 变出来…… 就好像那杯咖啡。 中古店里根本没有准备咖啡,而那天张枕走后,一次性纸杯里装的矿泉水莫名其妙变成了半杯咖啡。 就像现在,温舒确定自己醉了,但他也确定,沙发扶手上并没有那盒纸巾,纸巾就在温舒的眼皮底下,就在张枕伸处手的一瞬间,“唰!”凭空出现。 空间一时仿佛凝固了,温舒脑袋里乱哄哄的,似乎想到了什么。 客厅的电视一直自动播放着,因为只是为了听个响动,所以张枕并没有调台,此时电视里正在播放夜间新闻。 ——据本台记者报道,XX盘山公路山下,发现一具女尸,警方已经前来处理,目前女尸的身份还在核实当中…… 温舒醉醺醺的站起来,瞥了一眼电视,突然五雷轰顶,感觉整个酒气都醒了,震惊的指着夜间新闻的画面。 女尸的画面一晃而过,镜头里只剩下惨白的白布,盖在女尸身上,几个人抬着担架,将女尸运送上救护车。 电视里闪烁着警车和救护车的光芒,一晃一晃,一闪一闪,冷暖交替,映照着温舒吃惊的表情。 “温舒?”张枕奇怪的说:“温舒,你怎么了?” “不对。” 温舒突然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不对?”张枕奇怪的说:“很晚了,要不然你先休息吧。” 张枕还以为温舒在撒酒疯,但此时的温舒已经清醒了大半。 他的脑袋里快速转动着,喃喃的说:“不对,不是一具尸体,是两具。” “尸体?”张枕下意识看向电视里的夜间新闻。 这段盘上公路,很眼熟…… 温舒焕然大悟:“没错,是两具尸体!从头到尾,都是两具尸体!怪不得周小姐能看到……怪不得!” 温舒说话“颠三倒四”的,张枕完全听不明白,但是他听到“周小姐”三个字,难道说的是自己的“未婚妻”? 不等张枕问出口,温舒又说:“康……满……” “康满?”张枕这回听懂了,因为他不久前也才接触过这两个字,康满是一家医疗器械公司。 张枕说:“你到底在说什么?” 温舒皱起眉头,脸色莫名严肃起来,说:“我还不是很确定,你能帮我查查康满这个公司么?” “你要查康满?”张枕问。 周小姐、尸体、康满医疗器械,张枕可以确定,温舒所说的事情,和自己心里想的事情是一样的。 张枕不需要温舒回答自己为什么,沉默了不到一秒,立刻说:“好,我这就打电话,让人去查查这个康满医疗器械公司。” 他说完,从大衣里拿出手机,往阳台走去,准备打电话给助理,让助理查一查这个康满医疗器械公司的底细。 温舒补充说:“越详细越好,还有一个叫做孙衍的人,应该也在康满工作,这个孙衍,也仔细查查。” “知道了。”张枕点点头,拨通了电话。 温舒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仿佛塞了一只巨大的毛线球,无数种可能性从四面八方涌来。 叮咚! 叮咚! 门铃响了起来。 时间已经指向午夜12点半,空洞的房间回应着门铃的响声。 温舒奇怪的说:“这么晚了,怎么有人敲门?” 张枕正在打电话,听到门铃声对温舒说:“帮忙开一下门,我刚才订了醒酒药,应该是外卖来了。” “哦好。”温舒站起身来,走过去开门。 咔嚓—— 大门打开,一瞬间冬日的对流风从大门呼呼的窜进来,森森的冷气直接将温舒的身体吹透,张枕还在阳台打电话,阳台的玻璃门被吹得“轰!!!”一声关闭,玻璃被砸的嗡嗡发响。 温舒被声音一震,闻声看过去,一层玻璃门之隔,张枕还站在阳台外面,手里拿着手机,身后是漆黑的夜幕。 而就在这夜幕之中,一个戴着鬼面具,手中拿着弯刀的黑衣鬼侍突然出现,一跃而起,蹿上阳台,无声的出现在了张枕背后。 “当心!!!”温舒大喊一声,但是玻璃门将声音全部隔绝,温舒仿佛在上演什么无声的哑剧,距离很远,温舒来不及跑过去提醒,那鬼侍的弯刀一劈,刀柄狠狠打在张枕的后脑上。 啪嗒—— 手机掉落在地上,消无声息的熄灭。 张枕登时昏厥过去,“咕咚!”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张枕!”温舒想去救张枕,但他还没来及挪动一步。 啪! 一只手从半开的大门外面伸进来,白皙的几乎透明,与黑夜形成鲜明的对比,死死擒住温舒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温舒诧异的回头去看,“嘭!”一声闷响打在温舒的脖颈上,温舒脖颈一麻,眼前登时发黑,身体踉跄两步,一头栽向地上。 一条柔软的手臂将温舒接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温舒的头发,将他凌乱的鬓发一点点整理好,声音很淡很淡,很温柔:“老板,别怪我。” “四……”温舒努力残留着自己最后一丝意识,黑暗疯狂的席卷而来,快速将他吞没,在被黑暗吞没的一瞬间,温舒看到了一张平平无奇,总是将面容躲藏在厚重镜框和刘海后面的脸面。 温舒顶不住眩晕,手臂一软,彻底陷入了昏厥的泥沼,只剩下一声残破的低吟:“海……”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啦,感谢继续追文的小天使们,之后仍然是早上06点更新,希望小天使们能多多留爪! PS:隔壁《深海食堂》日更中,也欢迎来看~ 第30章 繁殖(完) “大人, ”六合一身黑色的西装,从外面走近来,说:“已经查到张枕的住址了。” “走。”苏骨一句废话也没说。 高档小区的楼道静悄悄的, 这一层只有两个住户, 张枕的隔壁还没有卖出去, 因此这一层只有张枕一个人居住。 苏骨等人走在楼道里,突然看到一抹光线从角落照过来, 顺着光线看去,是半开的房门。 大门敞开了一条缝,灯光从里面斜斜的照出来。 “怎么开着门?”八荒奇怪的说。 苏骨眼睛一眯, 立刻大步走过去,“吱呀——”一把推开门。 张枕的公寓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客厅点着灯, 大门半开着,屋里却没有人。 一只手机掉在地上,屏幕已经碎裂了。 “这是大哥哥的手机!”五湖用小肉手指着地上的手机。 “糟了!”八荒说:“老板不见了!” 苏骨捡起地上的手机, 脸色更加阴沉。 …… 踏、踏、踏…… 脚步声敲击在铁皮地面上,一声、一声, 仿佛从地狱中走来。 长长的铁皮甬道, 长长的人影, 被长长的光线拉长, 一直从深处,蔓延而来。 一个身材高挑的黑衣人,慢慢从铁皮甬道的尽头走来, 他的面容白皙, 摘掉了厚重的眼镜, 将刘海全部背起来,露出那张本来平平无奇,袒露出来却令人惊艳的完美面容。 精致的令人窒息,每一个细节都是上天的恩赐,一双吊梢狐狸眼,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表情冷漠的犹如一只玩偶。 是四海! 四海的怀里,还打横抱着一个人,那人完全失去意识,四肢松散,任由四海抱着慢慢往前走。 自然就是昏厥过去的温舒了。 温舒还没有醒来,四海抱着他通过长长的铁皮甬道,走到一间深锈色的铁皮房间门口,厚重的铁皮大门自动打开,“踏踏踏”四海抱着温舒走进来。 “你来了……”一个声音从角落幽幽传来。 四海转头去看他,就见一个猴瘦又憔悴的年轻人站在角落,他的面前有一张铁皮床,床上摆着一个同样昏迷的人——张枕。 那猴瘦的男人正在给张枕身上接通各种仪器,面容兴奋又扭曲的表情,扭曲的面部肌肉几乎龟裂,看得出来他到底有多高兴。 是孙衍! 也就是孙鑫和刘奶奶的儿子。 此时此刻的孙衍,穿着一身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头发有些凌乱,再加上他神经兮兮的表情,简直就是电视里演的科学怪人。 四海只是看了一眼孙衍,顺便淡漠的看了一眼铁皮床上的张枕,随即走过去,将温舒放在了另外一张铁皮床上。 铁皮屋子看起来更像是实验室,四周是黑压压、锈色斑斑的墙壁,挨着墙面放着各种柜子,各式各样的试管药剂陈列在柜子里。除了试管儿药剂,还有很多玻璃的展柜,那里面陈列的则是…… 尸体。 一个个伤痕累累的尸体,身上或溃烂,或切割的不成样子,大大小小都是针孔,有的面容保持着狰狞,有的面容已经看不出模样,有的则是安详的“沉睡着”。 四海将温舒放下来,孙衍亲自走过来,将人绑在铁皮床上,扣上金属的镣铐:“好了,实验马上就要开始了,太伟大了!太伟大了!大人一定会为我而骄傲!真正的繁殖,马上……就要成功了!” 四海平静的看着疯狂的孙衍,和孙衍的兴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听到“唔”的一声,是温舒要醒过来的呻*吟,下意识眯了一下眼睛,抬起手来,摘掉腰间的鬼面具,就要戴在脸上。 孙衍却“嗬嗬”一笑,气管儿里仿佛卡了痰一样:“怎么?你现在害怕了?现在才戴面具,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四海的手顿住了,面具抵在下巴上,却始终没有戴在脸上。 “咳……”温舒感觉自己的脖子很疼,想要伸手去摸脖子,但只听到了“哗啦哗啦”的声音,手臂无法动弹,好像被什么死死的束缚着。 温舒迷茫的睁开眼睛,登时被头顶刺目的灯光逼得又闭上了眼睛,缓和了好半天才睁开,头顶上的大灯,好像是医院里的手术灯,光线非常强烈。 温舒避开强烈的光线,侧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黑衣高挑男人,震惊的说:“四海?!” 没错,是四海。 四海的装束很奇怪,一身黑色,衬托着修长高挑的身材,面容不苟言笑,看起来冷漠的仿佛一尊冰雕,或者傀儡。 四海的手里,还捏着一张鬼面具,似曾相识的鬼面具。 温舒眼眸动了动,说:“鬼侍……那天在周小姐的订婚宴上,袭击周小姐的鬼侍,是你吗四海?” 四海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却稍微躲闪了一下,别开脸去。 “嗬嗬嗬!”孙衍大笑出声,拿着一支针管走过来,明晃晃的针头,在明亮的手术灯下轻轻一挤,冒出滴滴答答的液剂。 孙衍笑着说:“就算你认出四海,有什么用呢?你和张枕都被我们控制起来了,接下来就是最激动人心的实验部分了!你和张枕,将成为我最杰出的实验品!!你们将……名留青史!来,没关系,不怕疼的,我给你打一针麻醉药,你睡一会儿,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温舒眼看他走过来,但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住,根本无法动弹,他剧烈的挣扎,只是徒劳,温舒心里狂跳,但是很快冷静下来,深吸了好几口气,说:“你用张枕作为实验品,是因为他的创造力吧?” 孙衍一愣,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 转移注意力显然成功了,接下来就是拖延时间了,温舒冷笑一声,看起来十分游刃有余,胸有成竹,但其实他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心里紧张的要死,手心里都是汗。 气势不能输!温舒镇定的说:“真正的张枕,其实早就魂飞魄散了,对么?真正的张枕是我曾经认识的张天师,而眼前的张枕,不过是张天师的繁殖而已。” “哼,”孙衍笑起来:“你这小子,懂得还挺多。” 张枕本就是张天师的繁殖,但是意外发生了…… 温舒刚开始是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但到了如今,已经真正的冷静下来,甚至笑了一下说:“让我猜猜,张枕是你们繁殖的实验品,我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得到了张天师的一部分,从而培养了张枕,但是意外发生了。中途杀出来一个周小姐捣乱。” “姓周的臭婊*子!”孙衍的语气登时狰狞起来,似乎一提起周小姐,就非常愤怒。 温舒继续着自己的猜测,虽然是猜测,但也不无根据:“周小姐本是张枕的未婚妻,但是因为和张枕的弟弟有一腿,所以打算除掉张枕,和他的弟弟在一起,这就是意外。周小姐故意在张枕的车子上动了手脚,制造了一场车祸,断送了你的实验品。” 孙衍的脸色更加扭曲了,他的鼻子和嘴巴几乎错位:“没错!!那个婊*子,差点害死我引以为傲的实验品!不过……幸好!” 孙衍说到这里,就没说了,温舒则是继续说:“幸好,还有一个意外发生了。” 据了解,当时和张枕相撞的车子,正好是康满医药,孙衍负责的医疗器械车子。 温舒说:“那辆卡车上,装的应该不是医疗器械,而是你的实验品,对么?实验品和张枕相撞,张枕死了,但他的左眼丢失,又繁殖出了一个全新的张枕,而这个张枕,因为沾染到了实验品的缘故,阴错阳差的,意外多出了创造力。” 孙衍不得不对温舒另眼相看,说:“没错!你很聪明啊!” 孙衍的卡车在夜间公路上行驶,那些都是孙衍贵重的试剂等等,哪知道突然杀出横祸,实验品死了不说,试剂也全都泡汤了,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周小姐。 幸好,意外发生了,张枕的繁殖品因此得到了新的能力。 孙衍冷声说:“那个臭婊*子,浪费了我那么多试剂,该死!!!杀了她!” “但你不是因为这一点,才想杀周小姐的。”温舒笃定的说:“因为……周小姐已经死了。” 温舒说的没头没尾,周小姐分明是活着的,还来他的中古店买了很多包包,温舒却说周小姐已经死了,简直荒谬。 “但事实就是如此。”温舒继续说:“因为当时车祸丧生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除了张枕之外,还有当时在场的周小姐。” 周小姐精心策划了一场车祸,但是没想到的是,周小姐同样当场死亡,因为试剂的缘故,张枕得到了创造力,而周小姐,“死而复生”,同样变成了一个繁殖品。 温舒在张枕家里,突然说两具尸体,就是因为他在晚间新闻上,看到了周小姐的尸体,虽然蒙着白布,但是温舒看到了露在白布外面的手指,周小姐很喜欢咬手,她平时戴着手套,看起来优雅高贵,其实是为了遮挡被咬的乱七八糟的指甲。 “可惜,”温舒说:“对于你来说,周小姐是失败的繁殖品,对不对?” “没错!!”孙衍笑着说:“她就是失败的繁殖品!繁殖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进化!自身的进化!如果没有进化,就是失败的垃圾,始终会被淘汰!” 周小姐制造的车祸,浪费了孙衍的试剂,同时周小姐还是一个失败品,所以孙衍准备杀了周小姐。 周小姐看到的黑影,并不是前来复仇的未婚夫,而是鬼侍,确切的说,是以四海为首的鬼侍,目的就是除掉这个失败品。 “你真是聪明啊。”孙衍由衷的感叹。 温舒绞尽脑汁,继续转移话题拖延时间,说:“孙衍,你就是个惯犯,张枕不是你的第一个实验品,你的父亲孙鑫才是你第一个试验品,对不对?” 孙衍没有什么负担,摊了摊手,承认了:“当然,不过那个老不死也是个失败品,失败品而已,垃圾!” 孙鑫化成一只耳朵的时候,大喊着“他”,孙鑫口中的他,其实当时就在四合院里,正是孙衍! 只是当时孙衍装的太无害了,大家都没有想到,那个“他”就在大家的眼皮底下。 温舒质问说:“用你的父亲做试验品,你就不觉得亏心吗?” “亏心?”孙衍笑着说:“温舒,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要亏心?你知道吗,我在做贡献,为人类做出巨大的贡献!你不明白的,你们都不明白的,人体是多么的奇妙,强大的自愈力,强大的生存力,强大的系统!如果能自身繁殖,进化的岂不是更快?!根本不需要性*爱,那些都是无用的敢情!我在为人类做贡献啊!你看看,你看看张枕,他拥有了创造力!多么伟大!” 张枕意外拥有了创造力,纸杯里原本是矿泉水,只要张枕愿意,就变成了热咖啡。手边原本没有纸巾,只要张枕下意识的认为手边有纸巾,一盒纸巾就会凭空出现。 从无到有,从有到无,全都依靠张枕的意识。 孙衍说:“这就是进化啊!多么神奇且美妙的进化!人类的可能性,是未知的!你们这些俗人懂得什么?沉浸在情情爱爱之中,都太庸俗了!” 孙衍说着,指着张枕,又指着温舒,说:“张枕的创造力,还有你绝美的阳气,我会把你们合二为一,嫁接在一起,然后再用你们来繁殖出新的实验品,多么伟大!” 孙衍挥舞着针管,逼近温舒:“来啊,别害怕,没事儿的,只有一点点疼,你这么漂亮,你是绝美的实验品,我怎么忍心伤害你呢,一下子就不疼了,你睡过去,等醒过来,会变得更加漂亮。” 孙衍说着,还用冰凉和粗糙的手抚摸温舒的脸颊,那感觉就好像被毒蛇的蛇鳞拂过一般,让温舒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孙衍提起针管,作势扎下去,温舒急中生智,说:“孙衍!你以为自己多高尚!嘴里说着为了人类的未来,其实你就是怕死!” 孙衍的针头顿住了,眼神立刻变得锋利,仿佛是被戳中了痛处,说:“你敢贬低我的实验?!我是为了人类!全人类!你这个无知小儿,你懂什么!?” 温舒看到孙衍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戳对地方了,立刻再接再厉:“我说的不对么?你本身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还说什么为了全人类?孙衍,承认吧,你之所以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因为你怕死!因为……你已经死了。” “我没有!!我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怎么可能死了!没有!没有——!!!!” 孙衍嘶声力竭,仿佛被温舒触动了开关,“啪!!”将针管扔在地上,麻醉剂崩裂的满处都是,孙衍还使劲用鞋子跺踩着地上的玻璃碴子,大吼:“我活着!!我是活生生的个体!我活着!” 温舒说:“自欺欺人谁不会?你早就死了,你忘了么?在大学做实验的时候,你炸死在了实验室里。” 孙衍的面容扭曲,不停的变化,嘴里喃喃的说:“死了……死了……我……我死了……” 孙衍的确死了,这还是温舒从同学聚会听到的消息。温舒和孙衍是校友,这一点温舒以前都不知道。孙衍还是个名人,高材生,只可惜他进入了大学之后,没多久因为实验事故,被炸死了。 那之后,孙衍却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哈哈哈哈哈——”孙衍突然笑起来:“死了又怎么样?是大人给了我新的人生!我不是又活了过来么?温舒,不用害怕,我也是繁殖的产物,自身的繁殖,就是自身生命的延续啊!如果实验成功了,全人类都可以得到永生,这不好吗?” “永生自然是好的。”温舒说:“但就算你的繁殖实验成功了,繁殖也不是永生。” “你胡说!” 温舒说:“孙衍你还没看出来么?张天师是张天师,张枕就是张枕,即使是繁殖品,即使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张枕也是全新的个体,他有自己的意识,他有自己的思维,他甚至有自己的喜恶,他和张天师根本不一样,是两个南辕北辙的个体!” 温舒认识两个张枕,一个是喜欢嬉皮笑脸的张天师,为了守护桃花,为了不祸乱人间,张天师牺牲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自寻死路。 而眼前的这个张枕呢,他根本没有张天师的灵力,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习惯性冷着脸,习惯性用金钱衡量价值,习惯掩藏自己的心思。 “就算你活着,”温舒的声音十分平静,但充斥着一股不可辨驳的威严:“你也不是孙衍。” “不!!!!” 孙衍怒吼起来,他双手抱头,手指插在头发里,死命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眼珠子暴凸,上面缠绕着浓密的血丝,血丝好像一张大网,紧紧包裹着暴凸的眼珠子。 孙衍蹲在地上,胡乱的大吼:“我就是孙衍!!大人让我得到了永生!!我就……我就是孙衍!我活着、我活着!!我还可以永久的活着!你就是嫉妒我的永生!你就是嫉妒我!” 温舒眼看着孙衍的心理防线已经动摇了,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嘴炮,真的太厉害了,只要再接再厉,绝对没问题。 温舒又说:“你到现在还不承认?自身繁殖的永生都是假的,孙鑫就是最好的例子。” 没错,孙鑫消失了,只剩下一只耳朵,繁殖的假象那么容易戳破。 “不——!大人说我可以得到永生!我就是孙衍!我就是孙衍!!!!” 孙衍失控的怒吼着,声音回荡在铁房子里,震耳欲聋,玻璃展柜都发出轰隆隆的共鸣声。 “嘶……”张枕被他的吼声吵醒了,头疼欲裂,他一动,也感觉到了手臂的束缚,动弹不得。 张枕震惊的晃了晃手腕,只听到“哗啦哗啦”的声音,四周是昏暗的铁墙,还有一具一具标本一般的尸体陈列着。 温舒看到张枕醒了,目光微微一晃,似乎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趁着孙衍失控,温舒小声的对张枕说:“张枕!快起来!” 张枕晃了晃手臂,说:“怎么回事?我被绑着动不了。” 温舒却坚持的说:“锁铐没有锁死,你再试试!快,来不及了!” 锁铐分明是锁死的,严严实实,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温舒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连草稿都不打。 因为温舒知道,张枕具有独特的创造力,他可以从无到有,无中生有,甚至可以改变物质的形态和组成,就像那杯咖啡。 但因为张枕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繁殖的实验品,所以张枕根本不知自己的创造力该怎么使用,一切基于张枕的下意识,下意识才是最强烈的意识。 温舒此时就是在给张枕灌输下意识,让他确信,锁铐是松的。 “咔——咔嚓……” 张枕不相信,晃了晃手,但他听了温舒的话,其实下意识是相信的,毕竟谁都希望奇迹的发生。 一声脆响,手铐竟然打开了。 张枕立刻从铁床上翻身而起,冲过去救温舒。 “不——”孙衍兀自发疯,突然看到张枕解开了锁铐,怒吼一声:“实验品!!我的实验品,今天谁也别想走!” 他说着扑出去,“嘭”按下一个按钮。 “嗬……”温舒感觉锁铐一扎,整个人猛地一抖,仿佛是缺水的鱼在案上打挺,是电!锁铐通电了! 电的温舒一个激灵,脑袋里瞬间昏昏沉沉,意识薄弱,眼前的景物来回来去的打晃。 嘭——!!! 就在此时,剧烈的响动冲击而来,大铁门被一下踹开,整张铁门豁然掉在地上,在温舒听来,仿佛是野兽的怒吼。 一个黑衣男人从外面冲进来。 “苏……骨?” 温舒的口齿不清楚,他感觉是看到了苏骨,但眼前花的厉害,根本认不清楚。 是苏骨! 苏骨从外面冲进来,不顾通电的镣铐,宽大手掌一把抓过去,五指一收,“咔嚓!”声脆响,镣铐竟然被拽掉了,铁索拽的变形,“嘭!”扔在一边。 “温舒!” “老板!” 八荒等人跟着冲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昏昏沉沉的温舒。 温舒浑身软绵绵的,被电的意识游离,苏骨将他抱在怀里,喊了两声:“温舒,温舒?” 温舒虽然有反应,但是反应很慢,苏骨的脸色非常难看,突然低下头含住了温舒的嘴唇。 “唔……” 温舒反应很慢,任由苏骨封住他的嘴唇,缓缓渡了一口气息过来。 凉丝丝的,很舒服,温舒混沌的意识渐渐的苏醒过来,浑身酥麻的感觉褪去,唇舌间的交缠更加清晰,令人战栗不止。 温舒睁大了眼睛,虽然知道苏骨是想要救自己,但是渡气的话,需要把舌头也伸进来么? “怎么、怎么会?!”孙衍震惊的说:“他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说着快算往后退,似乎很害怕似的。 孙衍冲着四海大喊:“拦住他们!” “四海?!”这时候众人才看到了四海。 四海一直站在角落里,存在感很低,但一旦看到他,这样的身材,这样的面容,存在感又怎么会低呢? “四海就是鬼侍?!”八荒震惊的说。 四海目光平静,和平时温和的模样一点儿也不一样,冷冷的说:“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温舒缓过了一口气,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捏在指尖晃了晃。 符纸! 和黄符不一样,是一张黑色的符纸。 四海一眯眼睛,说:“原来是鬼王大人的杰作。” 是苏骨写的符咒,竟然是一张定位符,温舒在被四海抓走的一刹那,偷偷开启了符咒,四海根本没有发现。 四海没头没尾的说:“原来……我早就被发现了么?” 温舒呼呼地喘着气,一半是因为被电的,另外一半则是因为刚才的深吻,温舒用手背使劲擦了擦嘴巴,说:“其实也不是太早,周小姐的订婚宴上,如果你没有出现,就不会露馅。” 周小姐的订婚宴上,鬼侍的头领想要杀死周小姐,被温舒灼伤了手腕。 其实温舒后来给四海包扎伤口,一方面也是想要确定一下四海的伤口,和他记忆中是不是一样。 温舒虽然比较“单纯”,见过的世面也不多,但是他还是有些“小聪明”的,立刻和苏骨说了这件事情,从那之后,苏骨就给了温舒一张符咒,关键时刻启动,可以让苏骨知道他的位置。 “原来如此,”四海说:“看来我是自作聪明了。” 孙衍怒吼:“跟他们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给我抓住他们!今天的实验品一个也不能跑!” 四海冷声说:“蠢才!你以为凭借咱们能打得过鬼王么?” “那……那怎么办?!”孙衍眼看着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怒吼着:“我不管!大人让你来协助我实验!” 四海呵斥说:“我拦在这里,你现在就去把重要的试剂转移,快,再不快来不及了!倒时候实验品和试剂你一个也保不住!” 孙衍很纠结,他想要温舒的阳气,还有张枕的创造力,这是梦寐以求的实验品,可是如今半路杀出了苏骨等人,根本不好对付,如果不现在转移繁衍的重要试剂,这几年的成果岂不是都白费了? 孙衍一咬牙,转头跑出实验室。 “想跑?!”八荒冷笑一声,“唰——”身后变出透明的触手,就要去卷孙衍。 却在此时,“嘭!”一声巨响,八荒的触手被狠狠撞开,疼得他一个激灵,定眼一看,是四海! 四海手中一把弯刀,如果不是八荒躲得快,他的触手就要被四海的刀刃生生剁了下来。 “四……四海?!” 四海的弯刀一翻,另外一手平举,修长柔软的五指轻轻晃动,带着一股蛊惑的暧昧。 吱呀—— 咔嚓…… 吱呀! 四海的手指上仿佛挂着丝线,好像在支配什么,展柜里的尸体变成了提线木偶,僵硬的行动着,“嘭!”推开柜门,全都爬了出来。 “诈尸了!”温舒还是第一次看到起尸,四海正在控制这些尸体! 实验室的尸体众多,纷纷爬过来,围住众人,四海身体轻盈,翻身向后一跳,跳出包围圈。 苏骨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 四海说:“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很清楚,并没有妄图拦住鬼王大人,只是争取一些时间而已。” 说着,唰一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孙衍冲出实验室,踉踉跄跄连滚带爬的冲进一间铁皮屋子,来到一扇贴着符纸的大门前,先是虹膜识别,等门锁打开之后,小心翼翼的接下符纸,这才拧开大门,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提箱。 手提箱上也有符纸,孙衍小心翼翼的揭下来,输入密码,打开手提箱,里面瓶瓶罐罐都是试剂。 孙衍检查了一番,狠狠松了一口气,合上手提箱,一回头…… “嗬!吓死我了!”背后有人。 “是你啊!”孙衍拍了拍胸口,背后的人是四海。 孙衍说:“拖住他们了?” 孙衍点点头,指着箱子,说:“都在这里了?” “对,都在这里了。”孙衍宝贝的拍了拍箱子:“我的心血!” 四海又说:“符咒都揭掉了?” 孙衍又点点头:“都揭掉了。” 这次四海没有说话,五指一摆,“唰!”孙衍感觉手提箱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包裹住了,像是蜘蛛网,又像是细线,他还没反应过来,手提箱一下子被四海抢走。 “你干什么?!”孙衍想要去抢手提箱,四海一手提着手提箱,右手弯刀一摆,脸上露出冷酷的笑意:“干什么?你没看出来么?自然是要反水啊。” “你敢背叛大人?!”孙衍怒吼。 “背叛?”四海轻笑一声,说:“我想要毁掉这些试剂很久了,但是试剂一直都是你来保存的,我没有机会接近,而且试剂上有这么多符咒保护,我也无法接触,谢谢你把这些符咒揭下来。” “你?!”孙衍不可置信,原来四海刚才让自己保护试剂,全都是圈套! 温舒等人被尸体包围在实验室里,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尸体爬过来,却没有攻击任何人。 温舒惊讶的说:“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怎么突然伏尸了?” 苏骨眯眼说:“他没想下狠手。” 温舒说:“走,咱们追上去!” 众人跑出实验室,顺着铁皮甬道一直往前跑,如果温舒没猜错,这里就是康满医药公司,甬道两边的房间贴着各种标签,什么实验室,什么仓库等等。 “四海!!你知道背叛大人的下场吗!!!” 一声嘶声力竭的怒吼传来,紧跟着是孙衍“啊——”的惨叫声。 “在那边!”众人快速跑过去,就看到孙衍趴在地上,一个手提箱敞开摔在地上,地上的液体正在冒黑烟,一股一股的消弭,而四海,面无表情,不,应该说他的脸上挂着冷漠的释然,仿佛狠狠松了一口气一样。 “我的心血!!我的心血!那都是我的心血!!!”孙衍爬过去,想要抢救那些试剂,但都是徒劳。 “我的心血!!!你这个叛徒!!四海你这个叛徒!背叛大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温舒说:“你管别人有没有好下场,你先着急自己吧,看这会儿你往哪里跑。” 孙衍恐惧的看着他们:“我是在为人类做贡献!!你们都是阻止人类进化的俗人!再这样下去,人类是会毁灭的!” 苏骨低沉的说:“大人是谁?” “哈哈哈哈!”孙衍突然笑起来:“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还想知道大人是谁?做梦……” 他说着,表情慢慢凝固了,震惊的说:“我怎么了……我……我……啊啊啊啊啊!!!” 孙衍突然惨叫起来,身体好像自燃了一般,冒着黑烟,发出“呲——”的一声,黑烟之后,“嘭!”一声轻响,一只耳朵掉在地上。 和孙鑫一样,都是耳朵…… 四海冷漠的低头看着地上的耳朵,仿佛自言自语:“一切都结束了。” 八荒松了口气说:“原来四海是卧底啊,我就说嘛,四海怎么可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咦了一声,说:“四海,你的身体?” 四海的身体,和孙衍一样,同样冒着黑烟,仿佛在自燃,正一点点消失殆尽。 “怎么回事?”温舒惊讶的说:“难道四海也是繁殖品?” 苏骨说:“他不是,但他是鬼侍。” ——你知道背叛大人的下场吗! 孙衍曾经这样怒吼着。 “我知道……”四海的声音淡淡的,但是尾音莫名有些打颤,抬起头来,又恢复了平日里温和的老好人模样,笑着说:“我当然知道,身为一个鬼侍,背叛主人的下场,只有灰飞烟灭这一条路。” 四海的目光在人群中依次扫过,“谢谢你三山,你虽然心直口快,但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每次我被别人欺负,你都会帮我出头。” “谢谢你五湖,看到你无忧无虑的样子,我就觉得很幸福,希望你能永远无忧无虑的活下去,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和你一起堆积木。” “还有六合、八荒……九州……我从没想过拥有家人,但和你们住在一起的时光,我好像拥有了家人。” “大人……”四海的目光落在苏骨身上,说:“大人应该再坦率一些,欺骗的后果……是无法填补的。” 苏骨眯了眯眼睛。 四海的身体还在快速的燃烧,他轻笑着,看向温舒,说:“我和老板接触的时间虽然不多,但还是要谢谢老板,你是第一个……帮我包扎伤口的人,虽然也有试探的成分,但我能感觉得到老板的温柔,老板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四海……”温舒忍不住喊了一声四海。 四海继续说:“我就是一个鬼侍,是派来监视试验品的鬼侍……” 他说着,看向张枕。 张枕虽然是普通人,但是刚刚他接触到了太多不普通的事情,实验品,说的就是张枕。 “当年张天师为了救桃树,将自己的一部分交给了主人,但桃树还是没能得救,你们看到的张枕,就是张天师的繁殖品。” 果然和温舒想的差不多。 而四海,就是派来监视张枕这个繁殖品的,没想到意外发生了,繁殖品忽然死亡,自身又繁殖出了变异繁殖品,也就是他们眼前具有创造力的张枕。 四海的身体几乎透明,冒着黑烟,嗓音也虚弱了起来:“我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鬼侍,能做的就是遵从主人的命令,但我也看到了繁殖实验的弊端……我一直都想毁掉孙衍的实验,只是一直都没找到机会,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都结束了。” 孙衍的实验是授命于主人的,四海身为鬼侍,却毁掉了繁殖的实验试剂,便是背叛了主人的意志,这样的鬼侍,只有死路一条。 四海的身体晃动了一下,踉跄着,已经站不住了,张枕一步踏上去,抱住倒下的四海,只不过四海的身体已经是半透明的,张枕抱过去,双手直接穿透了四海的身体,四海还是倒在了地上。 “四海!”张枕徒劳的虚抓了好几把,无论如何也抓不住四海。 “对不起……我是一个鬼侍,就算……有口有舌,到最后也没办法说出主人的名字……”四海断断续续的说:“我……一直都在监视你,都在骗你……你们所有人都、都以为我是个老实人,不会骗人……可我……才是那个最会骗人的骗子……” “终于……终于要解脱了……” 四海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几乎看不到他的笑容,浅淡的笑容,浅淡的身体,一点点消失在众人眼前。 直到…… 变成一律没有形态的黑烟。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开始新的故事啦! * 第31章 性1 四海转眼就要消失在自己眼前, 温舒猛地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那缕黑烟,他的动作一切都是下意识。 奇迹却突然出现! 温舒抓住那缕黑烟, 黑烟并没有立刻飘散, 而是一点点凝聚起来, 一股金光从温舒的手掌流淌出来,一点点传送到黑烟身上。 “老板……”三山震惊的说:“老板这是在给四海渡阳气?” 其实温舒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一切都是本能,他不想看着有人在自己眼前消失了,就像当时的张天师一样, 温舒却无能为力。 温舒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暖流源源不断的流淌而出,源源不断的与黑烟融合, 黑烟慢慢变得真实起来, 凝聚成一团。 “快放手!”苏骨一把抓住温舒的手腕,下一刻却被迫松开,他闷哼一声, 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心,竟然被温舒的阳气灼伤了。 虽然只是一点点, 但苏骨的掌心明显焦黑了一块, “刺啦——”随着一声轻响, 焦黑的地方快速愈合, 又恢复了常态。 苏骨呵斥说:“放手!你的肉身根本经不住阳气的流失,不想死就快点放手。” 温舒不知道苏骨在说什么,不过的确, 他感觉有点累, 眼皮很沉重, 莫名特别想睡觉,意识慢慢飘零起来。 “温舒……”苏骨心里一紧,黑着脸,分明知道温舒的阳气对自己有很大的灼烧作用,下一刻却还是猛地出手,一把握住温舒的手,使劲一捏。 “嗬……”温舒的意识随着手腕一酸,陷入黑暗,一头歪倒下去。 苏骨无视手心的灼烧之苦,抱住倒下来的温舒,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黑烟凝固着,随着温舒晕倒过去,金光瞬间消失,“唰——”的一下,从黑烟里掉出了什么东西。 张枕下意识去接,“噗嗤”一声,有个东西掉在自己怀里,软软的,毛毛的,还有点暖烘烘的。 低头一看…… “狐狸?” 没错,是一只狐狸,也就两只巴掌托起来那么大,雪白雪白的眼睛蓝幽幽,鼻子尖儿一点点黑,好像雪地里的一个小煤点,特别可爱。 狐狸还长着一条雪白的大尾巴,绒毛又软又滑,奶声奶气的叫了两声,好像没有力气,趴在张枕怀里。 “四海?”张枕试探的叫了一声。 “嗷嗷……”雪白的狐狸弱弱的叫了两声,有气无力。 苏骨赶紧检查了一下昏迷过去的温舒,松了口气,只是阳气泄露过快,幸好及时收手,否则不堪设想。 苏骨检查完温舒,这才去检查那只雪白的狐狸,淡淡的说:“他没事,元神受损,但是有温舒的阳气护着他,所以变成了原型,休养一段时间,按照四海的修为,会自行恢复人形的。” 张枕虽然听得半懂不懂,但狠狠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四海应该没事了,原来四海的原形,竟然是只狐狸? “嗷嗷……”小狐狸在张枕怀里有气无力的眨巴着宝蓝色的大眼睛。 张枕说:“他好像不舒服?” 苏骨说:“自然不舒服,他怀孕了。” “什么?”张枕一脸迷茫,他平日里是个商业精英的模样,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还是头一次如此迷茫。 “怀……”什么? 苏骨却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重复:“他怀孕了。” 张枕震惊的低着头,看向怀里的小狐狸。小狐狸,不对,四海怀孕了? 八荒一脸你少见多怪的模样,说:“啊呀,怀孕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年头男人都能怀孕,四海可是公的狐狸精呀!他们这一族生殖能力强悍,怀孕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不过,好奇怪哦,四海和什么男人出去鬼混了?” 张枕:“……” 温舒感觉自己很累,迷迷糊糊的一直睡一直睡。 他睁不开眼睛,却感觉有人在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轻轻抚摸自己的鬓发,甚至……凉丝丝又柔软的贴在自己的嘴唇上,慢慢的研磨,慢慢的开拓,起初很有耐心,倒是等撬开了温舒的唇舌,登时仿佛攻城略地一半掠夺,几乎让温舒无法呼吸。 “唔……” 温舒被迫睁开眼睛,眼前却一个人也没有,他慢慢撑坐起来。 “嘶……” 温舒抬起手来,蹭了蹭自己的唇角:“我的嘴怎么那么疼。”刺辣辣的,一碰还热乎乎的。 温舒坐起来,缓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在康满的实验基地吗?怎么突然就回到房间里来了?这里可是中古店的卧室。 “卧槽!”温舒赶紧跳下床,推门大喊着:“四海呢?四海怎么样了?” “嗷嗷!” 回应温舒的是奶里奶气的叫声,好像小奶狗,但是比小奶狗稍微尖锐一点点。 温舒低头往一楼看去,就见一楼的沙发上,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狐狸摇着大尾巴,仰着小脑袋,正在和自己对视。 “四……海?”温舒有些不确定。 “嗷嗷!”小狐狸回应了他。 温舒赶紧从楼上跑下来,速度很快,“噔噔噔冲下来”,苏骨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看着温舒跑下来,微微蹙眉,温舒竟然没穿拖鞋,这么冷的天气,中古店也没有地暖。 苏骨转头对八荒说:“去拿双拖鞋来。” 八荒:“……哦。” 心里却吐槽着苏骨,你怎么不自己去拿,那么担心小老板着凉,你自己去拿啊!口是心非的男人!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温舒跑下来,来到沙发前,不确定的说:“四海?真的是你?” “嗷嗷!”小狐狸跳了两下,浑身毛茸茸,哪里有一点儿狐狸精的模样,分明是个奶狐狸,四肢短短的,好像一个小短腿儿。 温舒一方面是惊喜的,另外一方面他……是个毛绒控,试探的抱起小狐狸,小狐狸亲昵的蹭了蹭温舒的脖颈,那毛绒的感觉简直绝了,手感一级棒。 八荒把脱鞋递过来,温舒这才想起来自己忘穿鞋了,赶紧穿上,说:“谢谢啊,诶,四海怎么变成小狐狸了?” 八荒给温舒解释了一下,四海本来是要魂飞魄散的,但是因为温舒的阳气,可以说是强留下了四海,不过因为温舒也是肉*体凡胎,根本经不住这样大的阳气流动,如果把阳气全都灌输给四海,温舒肯定命不久矣。 所以如今的四海,接收了一部分温舒的阳气,暂时变成了一只小狐狸,不能恢复人形,等四海自己修补成功,就能恢复人形了。 温舒说:“那挺好的啊!四海现在也很可爱,来乖乖,让哥哥亲亲!” 说着,抱起四海蹭了蹭,就要亲他的小鼻头。 苏骨坐在旁边,看似冷漠,其实一直瞥着目光注意这边,看到温舒要去亲一只狐狸精,登时黑下脸来。 叮铛—— 就在这时候,黑驴蹄子中古店的大门被打开,有客人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随便……”看看。 温舒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这位客人。 “张枕?”温舒惊讶的说:“你不会又是来收购我的房产吧?” 张枕微微一笑,说:“温老板,你多虑了,我这次来不是收购房产的,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送钱?”温舒上次和张枕喝酒,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张枕,张枕这个人不坏,但是明显是个商人,无利不起早,他主动来送钱,简直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张枕拿出一张银行卡来,哒一声放在桌上。 温舒挑了挑眉,目视着张枕,张枕笑着说:“我打算……租你的房子。” “租房子?”温舒更奇怪了:“我这里是中古店,卖二手的,不是房地产中介,不租房子的。” 张枕却说:“你别着急,听我说完。我的确要租你的房子,四海现在变成了一只小狐狸,身为男朋友,我应该过来照顾他。” “等等,”温舒惊讶的说:“男朋友?” 他说着,还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狐狸。 “嗷嗷!”小狐狸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但是不知道说什么,温舒也听不懂。 张枕说:“再说了,四海现在还怀孕了,我住的有点远,不方便照顾他,所以我想让你把四海那间房子租给我,正好我住下来,也方便照顾四海。” “怀孕?!”温舒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目瞪口呆的瞪着张枕,再一次看了看怀里的小狐狸。 “嗷嗷!”小狐狸还是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似乎在和温舒沟通,但问题是温舒压根儿听不懂啊! 温舒身为一个正常了二十一年的男人,对于目前的状态,有些接受不良,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枕不愧是商圈的老手了,将银行卡推过去,说:“租房子,只要楼上一间,伙食自理,会帮忙打扫公共区域,一个月1万,成交么?” 噌! 温舒的眼睛瞬间雪亮雪亮的,爱钱之心,人皆有之。 温舒立刻说:“一个月1万,押一付三!一口气付一年给你打折!拎包入住!” “成交。”张枕轻笑。 四海:“……” 张枕爽快的说:“银行卡里有二十万,没有密码,老板暂时拿去用,房租不够了叫我,我会续租。” “好的好的,张先生,入住愉快,你什么时候入住,需要帮忙搬行李么?我可以帮你啊。”温舒笑的一脸奸商的模样。 不过他低估了张枕,张枕说:“不用帮忙,行李我带来了,现在就可以入住。” “啊?”温舒还没反应过来。 几个保镖从外面推门走进来,提着四个黑色的行李箱:“大少爷。” 张枕点点头,说:“放到楼上去。” “是,少爷。” 温舒目瞪口呆,看着保镖推着四只巨大的行李箱上楼,震惊的说:“你……行李这么多?四海的房间可小,我跟你说,摆不下吧?” 张枕露出一个精英式的微笑:“你误会了,这些都不是我的行李。” “不是你的?” 张枕点点头:“这些是我给四海买的日用品。” 狐狸的小衣服、玩具、软垫、枕头、小被子、零食、罐头等等等等,满满四大箱子,全都是张枕临时采购来的。 温舒揉着额角:“……”以前以为张枕是个高冷绅士的我,是不是眼瞎,这分明是个购物狂! 黑驴蹄子中古店本来就不大,张枕还在这里落户了,家里还突然多了一只小狐狸,感觉更加热闹了。 温舒是个毛绒控,他以前就喜欢和四海说话,因为四海最温柔,现在四海变成了小狐狸,温舒更喜欢腻歪着四海,甚至一度想要抱着四海去睡觉。 当然了,张枕是不允许的。 其实温舒和张枕也挺有的聊,温舒是那种没有太多心眼儿的人,而张枕是心眼城府很深的人,两个人互补,互不冲突,所以做朋友倒是很好。 这样的日子过得挺和谐,唯一不和谐的,自然是苏骨了。 苏骨这些天心情很不好,因为温舒总是笑盈盈的和张枕聊天,还笑眯眯的撸狐狸。 难道……温舒和自己分手之后,一点儿也不伤心么? 按照苏骨的计划,就是将温舒钓到手之后,再狠狠的甩了他,但是到目前为止,苏骨觉得生闷气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而温舒呢,好像没事人一样。 苏骨听着温舒和张枕聊天,间或传来“真的?”“哈哈哈”“你也太逗了”等等的笑声,苏骨的脸色更黑了。 苏骨突然站起来,走到温舒面前,说:“我有话想要和你谈谈。” 温舒抬头看着苏骨,眨了眨眼睛,说:“哦,你说。” 苏骨看向张枕,张枕怀里抱着小狐狸,也看着苏骨,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嗷嗷!”小狐狸用小脑袋拱了拱张枕,还咬着他的袖子,张枕这才站起来,施施然走远一些。 温舒转进中古店的柜台后面,很忙碌似的擦着桌子,说:“你是不是想说分手的事情?” 温舒满不在乎的一笑,说:“没事,大家都是成年男人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纠缠不休的。你要是还想在我的店里干活,你就留下来,如果不想,你可以辞职,我给你结工资。” 温舒给自己打气,不错,就是这样,自己的表现应该可以给八十五分吧?都是男人,没什么可尴尬的,不就是分手吗。 苏骨听着他大度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说:“温舒……” 说到这里,叮铛—— 中古店的大门被推开了,有客人走进来。 这回真的是客人,反正温舒不认识,应该不是熟人。 “欢迎光临,请随便看看。” 温舒松了口气,正好有事情打断,不然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谈分手的事情,关键是温舒觉得自己没有经验啊。 走进来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女人,穿着一身米色的长风衣,身材高挑,头发束起来,束成长马尾,脸上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有学问,又很知性的模样。 女人走进来,环视了一圈,把目光定在温舒身上,说:“你是温舒吧?” 温舒奇怪的说:“你认识我?” 不过温舒可以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位女士。 女人看起来很随和,笑着说:“其实我也不认识你,但是我听刘奶奶提起过你,我刚回国,就来看看。你好,自我介绍一些,我是叫邹繁花。” 繁花? 温舒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随即恍然大悟说:“啊,你是刘奶奶说的阿花?” 八荒小声说:“诶,那不就是刘奶奶之前说过,想要给小老板介绍的相亲对象吗?” 相亲对象…… 苏骨多看了邹繁花一眼,之前为了了却刘奶奶的执念,苏骨还扮演过“花花”,花花还有个女儿,五湖当时就扮演的女儿小宝。 邹繁花说:“我刚刚回过,就听说了刘奶奶去世的消息。” 温舒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情谁也无能为力。 邹繁花突然说:“温先生,我们相亲吧?” “相亲?”温舒吓了一跳。 苏骨戒备的看向邹繁花。 邹繁花推了推眼镜,一笑说:“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我的意思是说……我想请你吃顿饭,因为刘奶奶经常和我提起你,一直想让咱们相亲,如今刘奶奶不在了,我想帮她完成这个心愿。也不是真的相亲,如果你有空,我们吃顿饭可以么?” 邹繁花又说:“我今天就回国了,住在前面,以后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就当邻居吃顿饭吧,我请你。” 邹繁花说的很友好,看得出来是个礼貌又知性的人,吃个饭也没什么不可以。 温舒想了想,就说:“怎么能让女士请客呢,要不然这样吧,我请邹小姐。” 苏骨本以为温舒会拒绝的,哪知道温舒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有情况!”八荒小声说:“哇——你们看到了么,大人的脸色好黑哦。” 邹繁花说:“那我们交换一下微信,以后微信联系,你有什么想吃的餐厅,或者什么时间有空,都可以给我发微信。” “好的邹小姐。” 邹繁花笑着说:“叫邹小姐好别扭,你就叫我繁花吧,我叫你温舒。” 嘀! 两个人扫了微信,互相加上好友。 邹繁花还有事儿,是实验室打来的,让她回去加班,便急匆匆的走了。 嘟嘟! 邹繁花刚离开,温舒的手机就响了,苏骨耳聪目明,一眼就看到手机上跳出了微信的提示消息。 肯定是邹繁花发来的。 温舒打开手机,点击微信,果然是邹繁花发来的。 邹繁花:你好。 邹繁花:有什么想吃的餐厅吗?我都可以。 温舒:我也没什么忌口,要不然你决定吧。 邹繁花:好的,那我决定了,到时候告诉你。 邹繁花:哦对了,还有一个事儿,我最近工作特别忙,时间的话可能需要你配合我了,真是对不起。 温舒:没事没事,我随时都可以。 邹繁花:好的,那回头见。 温舒:回头见。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温舒的手机没完没了的震动,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在聊微信,苏骨的脸色越来越黑。 第二天下午五点多钟,温舒突然从二楼的卧室走出来。 “哇!”八荒一眼就看到了温舒,惊讶的说:“老板,你今天好帅啊!” 温舒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西装他不是没穿过,但是今天的温舒还是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头发抓过了,好像有点造型。 温舒的颜值本就不错,只是平日里不修边幅,喜欢穿的很随便舒服,今天这么刻意一打扮,就好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王子一样。 把头发抓起来,温柔的脸部线条袒露无疑,不会显得有多强的攻击性,反而温柔到了骨子里,给人一种很好亲近的感觉。 张枕笑着说:“自然,这是我给温舒抓的发型。” 今天是温舒和邹繁花吃饭的日子,虽然不是相亲,但是为了礼貌起见,温舒决定还是稍微郑重一点。 八荒嘻嘻一笑:“老板好像真的要去相亲似的!” 他说完,就听到九州“咳咳”咳嗽了两声,好家伙,一转头,就对上了阴测测的目光,是苏骨投射来的,有如冰柱子一样冷漠的目光。 温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说:“那我出门了,你们看店啊。” 咔哒! 是大门关闭的声音,温舒离开了中古店。 正好是晚上吃饭的时间,温舒离开中古店的时候,苏骨正在厨房里做晚饭,听着关门的声音,苏骨难得有些走神。 难道…… 温舒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 难道是自己在意多一点?说好了只是钓到手就甩的,为什么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如果没有三山的意外,自己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甩掉温舒,一直都在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难道…… “我并不想甩掉温舒么?”苏骨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他当年是如何绝情待我的,我如何可能不想报复他。” “老大!” “大人!” 苏骨这么想着,就听到厨房外面传来几声惊叫,伴随着“着火了吗?” “怎么这么大黑烟?”“黑熊精来偷袈裟了吗?”等等的喊声。 苏骨回神一看,锅里的糖醋里脊糊了,因为是甜口的菜,糖色很容易炒糊,如今已经黑坨坨的一锅,滚滚的冒着黑烟,果然像是西游记里的黑熊精来偷袈裟了! 苏骨赶紧把火关掉,打开窗户痛风,火警差点都被他触动了。 嘭! 晚饭摆在桌上。 ——黑乎乎的糖醋里脊。 ——没有削皮的醋溜土豆。 ——整颗鸡蛋的鸡蛋炒西红柿。 还有…… 五湖打开电饭煲一眼,震惊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小肉手指着电饭煲,说:“大人大人!你好像忘记给电饭煲煲通电啦!米饭还没有蒸呢!” 三山:“……” 六合:“……” 八荒:“……” 九州:“……” 四海:“……嗷嗷!” 三山打圆场说:“算了,反正咱们也不需要吃饭,少吃一顿死不了。” 张枕眼皮一跳:“你们不需要吃饭,可我需要,要不然咱们出去吃?” 苏骨没心情出去吃,并不接话,默默的把桌上的黑暗料理收拾起来,全都倒进厨余垃圾箱。 张枕说:“这家餐厅不错,刚开业不久,我听温舒说……他和邹小姐今天就要去这家餐厅吃饭,咱们也去尝尝?” 苏骨倒垃圾的手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张枕。 张枕笑的别有深意,摆了摆手机上展示的餐厅名称,对苏骨说:“去不去?” 苏骨“哗啦!”一声将垃圾倒掉,仿佛张枕就是那坨垃圾,冷漠又笃定的开口:“不去。” 半个小时之后。 刚开业不久的餐厅门里。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刚才还说“不去”的苏骨,黑着脸站在餐厅里,环视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临窗双人位的温舒和邹繁花。 苏骨挑了一张温舒背对的桌台坐下来,也不点餐,坐下来之后,目光幽幽的凝视着温舒的后脑勺。 “邹小姐,”温舒惊讶的说:“你来的这么早?” 邹繁花笑着说:“你没来晚,是我来的太早了,没事儿的,点餐吧。” 温舒说:“我没忌口,你来点吧。” “那比较喜欢甜口,”邹繁花说:“你可以接受吧?” “可以可以,我也喜欢。”温舒点头说:“正好,我也喜欢甜口。” “真的?”邹繁花惊喜的说:“那咱们挺合得来的,我以前没见过几个男人喜欢吃甜口的,都很嫌弃呢。” 温舒下意识的想说,苏骨就喜欢甜口。 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了…… 两个人点了一桌子餐,剩下就是聊聊天,等着上菜了。 邹繁花学识渊博,比温舒年纪大一些,说实在的,她说的话题,温舒都不太能接上嘴,所以就礼貌的坐着听,时不时点头。 温舒说:“诶对了,我听刘奶奶说过,你好像有个女儿,这次回国,也带女儿回来了么?” 邹繁花说:“没有,我把女儿放在国外了,这次回国工作太忙了,没什么时间陪女儿。” 温舒说:“也是,一个人带孩子肯定很忙的。” 温舒虽然没有这个经验,但多少也知道一些,尤其邹繁花是独身女性,又离婚了,又要工作,又没人帮衬,肯定很辛苦。 邹繁花一笑,说:“再辛苦也这么过来了,不过有的时候……我的确想要找个伴儿,就是不知道找不找得到。” 她说到这里,似有若无的瞥了一眼温舒。 温舒对于感情的事情,天生少根筋儿,尤其他刚刚分手,第一任还是个男人,说什么也无法转变这么快就和邹繁花相亲,因此温舒今天来吃饭,就是单纯来吃饭的,也没多想。 八荒小声说:“我打赌,这个邹繁花对咱们老板有意思!瞎子都看得出来好嘛!” 五湖咬着食指,晃着小短腿儿,说:“可素……老板大哥哥看不出来鸭!” 八荒:“……” 没错,温舒就没看出来。 两个人等着上菜,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对于一个餐厅来说,绝对是相当大的意外。 嗬…… 温舒无声的抽了一口冷气,蟑螂! 刚开业的餐厅,竟然有蟑螂! 一只黑溜溜的蟑螂,身姿矫健,爬上了他们的桌子,也不怕人,就在温舒的眼皮子底下,顺着雪白的桌布爬啊爬。 温舒吞咽了一口唾沫,说出来不怕被人笑话,他特别怕蟑螂! 但是反观邹繁花,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 邹繁花淡定的盯着蟑螂,说:“你是怕蟑螂吗?” “不是……”温舒心说女孩都不怕,我一个大男人怕蟑螂,是不是太娘炮了?硬着头皮说:“也不是……我叫服务员过来把蟑螂处理掉……” 邹繁花竟然阻止了他,温舒还以为她要自己处理掉,毕竟蟑爬的太快了,服务员来了可能已经跑掉了,却听邹繁花说:“蟑螂也是生物,没有高低贵贱,不该被随随便便处理掉。” “啊?”温舒真的没听懂,都是人话,但连在一起,他真的没听懂。 邹繁花伸出手去,竟然让蟑螂爬到她的手上,一瞬间,温舒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鸡皮疙瘩一股一股的涌出来,恨不能掉满地,饥肠辘辘的感觉瞬间消失,不用吃饭已经够了。 邹繁花捧着簌簌簌爬动的蟑螂,伏低身体,将蟑螂放在地上,蟑螂受惊,扑簌簌簌爬的更快,一转眼不见了,温舒眼睁睁看着那蟑螂顺着墙根一钻,也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去吧,”邹繁花嘴里还说着:“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温舒:“……”邹小姐哪里都挺好的,就是……和自己三观可能不太合。 温舒震惊的看着邹繁花,这时候正好上菜了,喷香的糖醋里脊,是温舒最喜欢的老式做法,绝对不要放任何番茄酱,糖壳酥脆可口,呈现淡淡的琥珀色。 温舒干咽了一口唾沫,现在满脑袋还都是邹繁花放生蟑螂的画面,真的一点点食欲也没有。 邹繁花倒是吃的挺开心,也没清理手,直接拿起筷子:“嗯,这个糖醋里脊很好吃,你也吃。” “哦哦、好……”温舒嘴里答应着,但他无法说服自己动筷子。 邹繁花一边吃一边说:“你不了解蟑螂吧?一看就不了解。” 温舒:“……” 温舒呵呵干笑。 邹繁花说:“我是搞研究的,专门研究过蟑螂,其实蟑螂是一种很神秘,又神奇的古老物种。” 邹繁花开始科普起蟑螂,温舒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听,但是出于礼貌,也不知道该如何打断这个话题。 “很多人都以为蟑螂是有性繁殖,但其实蟑螂是有性繁殖和无性繁殖相结合的繁殖方法。”邹繁花说起蟑螂,两只眼睛熠熠生辉:“你知道吗?一只母蟑螂只要和公蟑螂交*配一次,就算以后没有公蟑螂,也可以完成生殖,这样的繁殖方式,不是很令人震惊吗?太不可思议了!” “额……”温舒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像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两个人吃了饭,温舒草草的吃了两口,感觉吃再多要吐了,邹繁花还说:“你吃的好少啊。” 温舒说:“没事没事,我吃饱了,你多吃点吧。” 吃过饭之后,温舒本打算离开的,毕竟三观不合,他可不想和邹繁花继续讨论蟑螂生殖的问题。 温舒去前台结账,等待结账的时候,就听到另外几个客人在讨论新闻。 “你听说了吗?最近好像有个变态,好多女孩都受害了。” “你也知道那件事情?对对,我看新闻了,真是够变态的!” 温舒有些奇怪,拿出手机刷了刷微博,果然就刷到了那两个客人说的变态。 最近有好几个女孩下夜班走夜路的时候,被袭击了,至今还没有抓到凶手。而最令人发指的是,这个变态不只是袭击了这些女孩,还破坏了这些女孩的下*体,并不是强*奸一类,而是单纯的破坏切割,说一句变态真的不为过。 温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天黑了,心里不太放心,虽然三观不合,但是如果让邹繁花一个人回去,不知道会不会这么巧遇到变态。 温舒走回去,主动提出来:“邹小姐,外面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邹繁花有些惊讶,说:“那就麻烦你了。” “老板要走了,还要送邹繁花回去!” “会不会上楼做客?” “然后过夜?” “这真的是相亲吧?” 苏骨黑着脸,看到温舒离开餐厅,立刻也跟着走出去。 餐厅离公主坟胡同不远,两个人走走就到了,反正也顺路。 邹繁花不住在胡同里,他住在胡同外间那条街的小区里,不是平房,反而是一片高档小区,但是距离胡同很近,也算是邻居了。 温舒送她进入了小区,一直到楼门口,这才停了下来,说:“邹小姐快点回去吧,我看新闻说最近不太平,邹小姐有一个人住着,还是别太晚回家了。” 邹繁花一笑:“别看你年纪比我小,但是竟然知道疼人,我还以为现在的小男生都很自我,不知道疼人呢。” 温舒一时有些接不上话,挠了挠自己的下巴。 “谢谢你送我回来,”邹繁花轻声说:“你……要不要上楼去坐坐,喝杯咖啡?” “来了来了,上楼梗出现了!”八荒等人躲在小群外面的栅栏边上,因为他们不是小区的人,也没人带着,所以不能进入小区。 苏骨抱着臂,冷着脸,隔着栅栏幽幽的凝视着温舒。 温舒感觉有一股视线阴森森的扎过来,回头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人,他哪里知道,苏骨分明隔着小区的栅栏,远远的看着他呢! 温舒本就对邹繁花没什么想法,而且三观不合,他还很害怕蟑螂,真的没办法发展下去,于是婉拒说:“不用了,很晚了,邹小姐快上去吧。” 邹繁花也没多说,点点头,说:“那你回去也小心,拜拜。” 说完,转身上楼,离开了。 温舒松了口气,同时松了口气的,还有苏骨。 苏骨也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反正看到温舒拒绝邹繁花,他心里提着的大石头就落地了。 温舒转身离开小区,拉了拉自己的羽绒服,双手插兜,晃悠悠的往公主坟胡同走。 苏骨等人也跟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往中古店走去。 刚走到胡同口,就看到有两个陌生男人站在胡同口,胡同里的老住户有谁,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都很熟悉,这两个男人绝对不是公主坟胡同的住户。 两个男人,堪堪三十岁的年纪,其中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长风衣,里面套着一件黑色衬衫,下面是黑色的裤子和黑色的马靴,裤腿塞在靴子里,衬托着逆天的大长腿,还有笔挺的身材,肤色很白,面容透露着一股冷漠,一身黑色更是不近人情,几乎要融入黑夜,他的眼尾下方长着一颗红痣。 苏骨的眼睛下方,颧骨上方也长了一颗红痣,位置比风衣男人稍低,但这两个人的红痣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苏骨透露着一股慵懒和野性,风衣男人只是冷漠。 黑色风衣男人身边,还有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男人,那男人身量稍微矮了一些,留着一头长发,梳成了马尾,缩了缩脖子,似乎是觉得冷,正在等人。 温舒朝着胡同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男人,先是吃惊,随即快速跑过去。 “哇——”随着八荒一声没见过世面的惊呼声。 温舒一把抱住了那两个男人,一下还抱两个,好像很开心似的。 苏骨从没见过温舒这么开心过,那种惊喜,又喜不自禁的感觉,令他胃里一阵阵反胃酸,应该是刚才的餐厅卫生不达标的缘故吧。 黑风衣的男人抬起手来,似乎是想要揉一揉温舒的头发。 苏骨的耐性已经到达了极点,大步走过去,“啪!”狠狠拍开黑风衣男人的手。 黑风衣男人的手还没碰到温舒,便被苏骨一把拍开,还被苏骨森然的瞪着,似乎他若是敢再碰温舒一下,苏骨就会让他体会什么叫做挫骨扬灰之苦。 温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随即“心疼”的看着黑风衣男人被打的手,说:“大叔叔,你没事吧?” 苏骨:“……”大……叔叔? 这两个男人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岁的模样,尤其是穿着白色羽绒服留长发的男人,好像二十几岁似的,怎么可能是温舒的叔叔,撑死了也就是哥哥…… 八荒立刻拦着大家向后退了两步,小声说:“完了,大人遇到修罗场了,咱们还是不要馋和的好。” 黑驴蹄子中古店里。 温舒倒了两杯水,将纸杯放在两个叔叔面前。 温舒说:“我之前不是提过,领养我的两位叔叔么?这是我大叔叔,万俟景侯。” 说着,指了一下黑风衣男人。 温舒继续说:“这是我小叔叔,温白羽。” 温舒没想到两个叔叔会来,特别惊喜,说:“叔叔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我真的吓一跳!” 温白羽比较温和,笑眯眯的说:“你突然来这边开中古店,我和你大叔叔本来就想看看你的。” 万俟景侯坐在沙发上,叠其腿来,冷漠的目光环视了一圈,仿佛是在审视,随即开口:“你小叔叔听说你交了男朋友,不放心,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温白羽瞪了一眼万俟景侯,没想到他说的这么直接。 温舒恍然大悟,对了,前几天他的确发短信给叔叔,说自己交了男朋友。 温舒还没交过朋友,所以第一次交朋友,也没瞒着大叔叔和小叔叔,但是谁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和苏骨已经闪电分手了…… “那个……”温舒眼睛狂转。 万俟景侯说:“怎么了?不把人带出来让我们看看?” 苏骨刚要开口,温舒已经抢答:“分手了!” “分手了?”小叔叔温白羽震惊的说:“你前两天不是发短信说交往么?这才几天就分手了?” “为什么?”大叔叔万俟景侯倒是很淡定,也没废话。 温舒抠了抠自己的手指甲,下意识瞥了一眼苏骨,又快速收回目光,不是他想维护苏骨,但是按照两个叔叔的性子,如果这件事情被叔叔知道了,一定天下大乱,反正自己都解决了。 于是温舒说:“因为……因为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万俟景侯追问。 温舒心里那叫一个乱啊,大叔叔这么问下去,岂不是要露馅? 温舒干脆一咬牙,说:“就……就他……他性功能不太行!” 小叔叔温白羽:“……” 大叔叔万俟景侯则一点儿也没有震惊,点点头,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苏骨,说:“分手也好,我的侄子不能受委屈,下次找个性功能健全的。” 苏骨:“……” 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一下,明天的更新在晚上10点哦~ 第32章 性2 温舒听着大叔叔的话, 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下意识看向苏骨,果然, 苏骨的脸很黑啊。 温舒心想, 你和我交往都是闹着玩的, 我报复你一下,也不算过分吧?顶多是扯平了。 大叔叔万俟景侯站起来, 环视了一下四周,说:“我和你小叔叔来都来了,就在你这里住几天。” 温舒有些为难, 倒不是他不想让叔叔们留下来,而是…… 这个中古店太小了,一层是店面, 二层可以住人, 但是房间都满了,毕竟他这店面里不要工资的员工太多了。 再有就是……中古店的店员都不是正常人,五湖动不动就把脑袋掉在地上, 八荒打个喷嚏很可能喷出四十八条触手,不知道会不会把叔叔们给吓坏。 温舒有些犹豫, 说:“可是……房间的话。” 大叔叔“很善解人意”的说:“我可以和你小叔叔住一间。” 温舒心想, 算了, 让店员们注意一下, 叔叔能过来不容易,自从上大学之后,也是好久都见不了叔叔一面, 其实温舒早就想他们了, 难得叔叔们来一趟, 多住几日温舒才开心。 温舒说:“那这样吧,叔叔你们睡我的房间,我就睡客厅的沙发。” 他说着,指了指大家眼前的沙发。 中古店不愧是中古店,这沙发都给人一种中古物的感觉,好像有些年头了,皮子稍微有些掉皮,磨得斑斑驳驳。 苏骨看了一眼沙发,裂开皱起眉头来,说:“你睡我房间。” 温舒吃惊的看了一眼苏骨,都分手了,还让前男友睡自己房间,不知道苏骨怎么想的,难道非正常人的脑回路,都这么不正常么? 温舒前不久才给四海渡了阳气,维持住了四海的魂魄,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修为厉害的修者,也会耗干自己所有的元阳,绝对是不小的损失,就算温舒身体里的阳气充足,损耗的也非常大,这时候如果再睡沙发,一层也没有暖气,阴邪入体,很容易生病。 尤其现在的温舒,又是个肉*体凡胎,还没有全面苏醒。 苏骨想到这里,突然顿住了,自己为什么要关心温舒?交往不过是耍他玩的,之前的温柔甜蜜,全都是假象,自己现在为什么又要关心他? 苏骨这么想着,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补充说:“我睡沙发。” 苏骨坚持如此,大家就这么决定下来。 大叔叔万俟景侯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身边的行李,也不多,就一个行李箱,站起身来,抱臂挑眉,冷漠的看向苏骨,说:“你是中古店的员工吧?帮我把行李送上楼。” 苏骨:“……” 其他人为了避免被殃及池鱼,全都缩在角落里,三山一听,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去打架:“他敢让大人提箱子?!” 八荒赶紧拦住他,小声说:“别去别去,看热闹。” 五湖抱着桌子脚,怯生生的说:“老板大哥哥的叔叔们,身上的阳气都好可怕哦!老板大哥哥是不是遗传了他们的阳气哦!” 九州言简意赅,冷漠的说:“不是亲生的。” 五湖恍然大悟:“哦,也是哦!老板大哥哥好像是领养的!” 六合说:“不简单。” 大叔叔万俟景侯的气场十分冷硬,苏骨的气场也是如此,两个人都是身材高大的类型,站在一起莫名有一种互相排斥的感觉,尤其苏骨之前还以为大叔叔是个“变态”,拍了万俟景侯一把。 温舒眼皮一跳,大叔叔一定是故意的,按照温舒对叔叔的了解,大叔叔的性子就是如此,睚眦必报。 温舒打圆场说:“要不然还是我……” 不等他说完,苏骨已经说:“好,我来。” 他说着,提起行李箱,往二楼走去,送到温舒的房间里。 苏骨提着行李箱的时候还在想,这么沉重的行李箱,温舒刚刚损失了不少元阳,提着一定很重吧…… 想到这里,苏骨突然又顿住了,放下行李箱的动作都打了一个磕巴,自己为什么又要关心温舒,反正只是报复温舒而已,没什么可自责内疚的。 苏骨把行李送入温舒的房间,揉了揉额角,板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温舒送两个叔叔进自己的房间,随即退出来,站在隔壁苏骨的房间门口有些犹豫,心想要不然我还是去楼下睡沙发吧,反正沙发也挺宽的。 他正在犹豫,“咔嚓——”房门打开了,苏骨从里面走出来,说:“你休息吧,我房间里的东西,都可以随便用。” “哦。”温舒点点头,走进房间,“嘭!”一声关上门。 苏骨看了一眼关闭的房门,转头下了楼,来到一层的沙发上。 中古店晚上是要营业的,不过今天温舒的叔叔们来了,所以破例一次,大家全都早睡早起,时间一到,各自回了房间。 中古店的一层变得静悄悄的,苏骨坐在一层的沙发上,四周没有声音,关了灯,黑压压的一片。 他靠着沙发坐下来,并没有躺下来,毕竟苏骨没有晚上睡觉的习惯,一般都是白天睡觉,或者根本不需要睡觉,休不休息,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滴答、滴答—— 中古店的挂钟滴滴答答的行走着,成为了中古店里唯一的响动,苏骨不需要呼吸,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四周太过寂静,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寂静的缘故,让苏骨有些开始“胡思乱想”。 “不行?”苏骨没来由冷笑一声,竟然说我不行,温舒也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是谁每次都被自己弄得哭出来,浑身软绵绵的央求自己?简直是翻脸不认人,竟然说自己不行。 “呵!”苏骨气得又笑了一声,这还是苏骨头一次真想笑。 还有温舒的那个大叔叔,竟然说他侄子不能受委屈,下次找个健全的?怎么,还想找其他人? 黑暗,正适合脑补,苏骨眯着眼睛,稍微脑补了一下温舒找了其他男朋友的模样,说不定还会带到中古店里。 “噗嗤!” 一声轻响,苏骨低头一看,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把沙发上的靠垫给捏了一个大窟窿,里面的棉花都漏出来了。 苏骨揉了揉额角,自己都在干什么?想一些有的没的,温舒喜欢找谁,和自己有关系么?反正已经过去了,反正已经报复过他了,温舒想要怎么样,都跟自己没关系。 苏骨想到这里,却像个多重人格一样,又绝对忍受不了温舒带着其他男人在自己面前晃悠。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苏骨突然觉得,自己还是睡觉吧,省的想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踏……踏……踏…… 就在这个时候,二楼的木质楼梯传来脚步的声音。 苏骨抬头去看,没人开灯,黑压压的中古店,黑压压的楼梯,黑压压的二楼。 却有人从上面走下来,他几乎融入黑夜,行走在黑夜中,是那么的自然,一双明朗的眼眸,随时充斥着冷淡和漠然,只有在看到温舒和温白羽的时候,那种冷漠才会像是春雪一样融化。 是温舒的大叔叔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从楼上走下来,这个角度衬托着他逆天的大长腿,来到一楼的店面,抱臂站在不远的地方。 苏骨眯着眼睛,没有立刻说话。 万俟景侯开口了,果然是有话要说,声音很冷漠:“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的企图是什么,没人可以欺负我侄子。” 苏骨上下打量着万俟景侯,突然说:“你是什么人?” 万俟景侯保持着抱臂的姿势:“你不需要知道。” 就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噔噔噔”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有人从楼上抹黑下来,穿着一身浴袍,手里还端着一只马克杯,是来楼下打水喝的温舒。 温舒刚才洗了澡,换了浴袍,洗澡的水太热了,出来有些想要喝水,突然意识到这房间不是自己的,也没有饮水机,平日里苏骨就像是个老干部一样,都喜欢烧水沏茶,温舒的房间里有饮水机,但是他觉得这个时间,大叔叔和小叔叔应该睡了,也不便打扰。 于是温舒端着马克杯,到一楼店面来打水喝,哪知道刚一下来,吓了一跳,黑压压的店面里,除了苏骨没睡觉之外,竟然还蹦出了一个人。 “大叔叔?”温舒惊讶的说:“还没睡呢?” 万俟景侯刚刚还满脸冷漠,转头看向温舒的时候,那冷漠瞬间卸去,抬起手来,揉了揉温舒的头顶,说:“就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温舒点点头,说:“哦,我喝杯水,马上就睡了。” 万俟景侯摆摆手,迈开大长腿上楼,走进房间,嘎达关上门。 温舒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走到饮水机前去打水,苏骨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饮水机发出轻微的响声,是吞吐气泡的声音,黑压压的环境里,温舒感觉有一双视线扎在自己的背上,不用猜都知道,绝对是苏骨的视线。 温舒还有些不自在,想要打完水赶紧走。 苏骨盯着温舒的背影,此时此刻心里想着,刚洗完澡也不知道多穿一些?刚刚损失了这么多元阳,又是数九寒天,不好好保暖的话,肉*体凡胎绝对要生病。 还有,大冬天也不知道买一个毛绒拖鞋,就穿着趿拉板儿,每次苏骨都能看到温舒洗完澡穿着拖鞋,露出在乳白色浴袍外面的两条白皙小腿直打颤,尤其是小腿链接脚踝的地方,微微打颤的模样,带着一股莫名脆弱的美感。 苏骨眯起眼睛,半垂着头,凝视着温舒细细的脚踝,那个地方,几天之前还紧紧的缠着自己的腰,粉红色的吻痕还没有完全褪去…… 温舒打完了水,回头一看,苏骨这表情太可怕了吧?就跟黑化孙鑫和孙衍似的,好像随时要吃人,吃人还不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类型,而且为什么总是盯着你自己的脚看? 温舒赶紧端着水杯上楼,噔噔噔往楼上跑,苏骨突然开口说:“你的两个叔叔,是什么人?” “什么什么人?”温舒奇怪的回头说:“是我叔叔啊,我之前不是说过么,我从小就是孤儿,是叔叔把我养大的。” 说起来,其实温舒还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儿,虽然他没有父母,但是两个叔叔对他很好,小叔叔开了一家小饭馆,生意非常好,全都是回头客,而大叔叔…… 其实温舒也不知道他具体的职业是什么,应该是投资一类的吧,总之很清闲,但是家里很有钱。 温舒本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按理来说不该这么“扣扣索索”,但他觉得自己都成年了,不该总是麻烦家里头,自己完全可以打工交学费,打工赚生活费。 苏骨却说:“你的两个叔叔,都不是普通人。” 温舒被他说的一脸迷茫,不是普通人?难道和苏骨他们一样? 其实在认识苏骨之前,温舒根本没有什么普通人和不普通人的区别,他一直是无神论者,后来才发现,这个世界的表象,他只看到了冰山一角。 难道叔叔们也不普通? 温舒的脸上短暂的划过惊讶,随即坚定的说:“不管叔叔们是什么人,都是把我养大的人,都是对我最最好的人。” 苏骨心里登时有些“不是滋味儿”,若说怎么不是滋味儿,可能就好像温舒最喜欢的老式糖醋里脊,被人突然加上了一大勺番茄酱,变成了新派的糖醋里脊,都是糖醋里脊,但是有人吃不惯。 温舒没发现苏骨的表情变化,继续说:“说起来,我两个叔叔的确不是普通人。” 苏骨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或者回想起了什么,就听温舒笑呵呵的说:“我两个叔叔都长得那么帅,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苏骨:“……” 刚才是糖醋里脊被人加了一勺番茄酱进去,苏骨已经很不能忍了,现在好了,温舒劈手又加了一大瓶醋进去,整盘糖醋里脊,简直变成了醋溜番茄酱! 苏骨感觉胃里有些酸酸的味道,肯定是今天晚上那个餐厅的卫生有问题。 苏骨不说话了,温舒见他没接话,也没多说什么,跺跺脚,嘴里嘶流着:“好冷……” 说着,噔噔噔跑上楼去了。 苏骨看着温舒冷得直打寒颤,尤其是那两只细白的脚裸,冻得微微发红,不由眯了眯眼睛,等温舒进了房间之后,苏骨突然起身,也没见他开门,身形突然变得透明,“唰!”穿透了大门,离开了中古店。 苏骨离开黑驴蹄子中古店,鬼使神差的来到胡同口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鬼使神差的推门进去,鬼使神差的在角落日用品货架上,拿起一双毛茸茸的家居拖鞋。 白色绒毛,虽然样式简单,但胜在保暖,而且着雪白的颜色,莫名和温舒的干净纯粹很相配,总之……想让人弄脏。 “二十八元,先生。” 苏骨听到便利店的收银员说话,这才醒悟过来,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出来买拖鞋。 苏骨从便利店出来,手里提着袋子,里面是那双毛茸茸的白拖鞋,他走进公主坟胡同,在垃圾桶旁边稍微停顿了一秒。 没错,趁着自己清醒,把这绒毛拖鞋丢掉…… 温舒睡了一个好觉,伸了个懒腰,蹭了蹭枕头,把头发蹭的乱七八糟仿佛一只鸡窝,这才懵懵懂懂的坐起身来。 两条细白的双腿垂下床去,下意识的去穿拖鞋,结果蹬到了毛茸茸的感觉,温舒吓了一跳,这感觉毛茸茸暖洋洋的,温舒又没睡醒,还以为踹到了小狐狸形态的四海呢。 低头一看,拖鞋? 毛茸茸的白拖鞋,不是自己的啊。 温舒收回双脚,抱着膝盖受气包一样坐在床边上,低头看了看四周:“奇怪,我的拖鞋呢?怎么不见了?” 温舒是闻着香味下楼的,一下楼就看到餐桌上摆着油条、豆浆还有甜牛奶,温舒肚子里叽里咕噜的,一闻味道就知道,绝对是小叔叔做的早饭。 果不其然,今天是温白羽做早饭,温白羽做饭的手艺不错,家里还开了一个小饭馆儿,生意也很好,难得来侄子这里一趟,自然要做早饭给侄子吃了。 温舒跑下来,抱住温白羽的腰,说:“太香了,还是小叔叔做饭最好吃!” 平时做饭的苏骨不服气了,面容还是冷冷淡淡,好像不在乎似的,但心里想着,怎么?我平时做饭不好吃?也不知道是谁平日一边吃一边说好吃,一口一个好吃,结果现在分手了,翻脸不认人? 温白羽正在炸油条,生怕烫到了温舒,赶紧说:“好了,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去外面等着,马上就能吃了。” 温舒欢快的走出来,坐在桌边,乖巧等吃饭。 众人聚集在一起吃,还挺热闹,全都被温白羽的手艺惊艳到了,唯独吃的不怎么开心的,就是苏骨了,苏骨一边吃,一边心想,也就那么回事儿吧,这手艺顶多和自己打个平手,哪里像温舒说的那么夸张。 吃早饭的时候,温舒把电视打开,电视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随便听了一耳朵。 正好播放的新闻,就是昨天在餐厅里听到的新闻。最近有不少女孩子被迫害,因为走夜路被人袭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残害了。 温舒皱着眉头,看着新闻差点连油条都忘记吃。 袭击女孩子的人绝对是个变态,这些受害者并没有被强*奸的现象,但她们的下*体都受到了迫害,有的被缝合,有的被切割了阴*唇,有的被切割了阴*蒂。 这些被迫害的女孩下*体受伤,有一些失血过多,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凉了,也有一些女孩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行,被好心人送到医院及时抢救。 然而就算送到医院,也有伤口化脓的,因为迫害导致留下后遗症的,还有就是心理上受到创伤,甚至跳楼自杀的。 温舒越看越是气愤,说:“这凶手是变态么?” 他说着,用手机上网搜索了一下,新闻播放出来的很有限,因为这件事情热度太高了,几乎全网都在声讨凶手,一些知情人士还放出了很多线索。 温舒偶然划到了一张图片,差点把吃进去的油条全丢吐出来,应该是凶手的犯罪现场,到处都是血迹,蜿蜒的血迹仿佛一只大网,噌的到处都是。 温舒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声:“变态!” 大叔叔万俟景侯看了一眼,微微蹙眉,说:“这是一场祭祀。” “祭祀?”温舒听得没头没尾,一时没听明白。 万俟景侯说:“这些血迹,并不是自然流淌而形成的,明显是人为泼洒的,看似凌乱,其实有一定的规律,而且这些血应该也不纯粹是受害人本人的,如果是本人失血,失血量太大,早就变成了干尸。” 温舒恍然大悟,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血迹的线条混合在一起,但仿佛是一张大网,编织成了一个密实的圆型。 苏骨看着温舒一脸小迷弟的模样盯着万俟景侯,油条仿佛又变成了醋溜番茄酱,于是开口说:“这应该是女性割礼。” 温舒果然被苏骨吸引了注意力,说:“割礼?是什么?” 提起女性割礼,现在有很多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如今女性割礼仍然存在,而且每年都会有不少女性惨遭割礼荼毒,尤其是在一些国外国家,割礼甚至象征着女性的纯洁。 女性割礼就是在女性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割去下*体的一部分,来减少性*功能的快感,就和那些受害者一样,甚至缝合一部分。在有些国家,有些地方,如果女孩子在出嫁之前,没有完成女性割礼,那么她就是不洁的,会被所有人鄙夷,根本没有男人敢娶她。 温舒根本没接触过这些,因此不太懂,听苏骨科普了一下,登时不寒而栗,气的连饭都吃不下了,说:“还有这样奇葩的事情?这也太变态了吧?” 万俟景侯说:“女性割礼是对女性的偏见,但也有一种说法源于母系氏族,是母系氏族控制血统纯粹和数量的一种手段。” 大叔叔一说话,温舒的目光立刻又被吸引了过去,果然又露出小迷弟的表情,说:“母系氏族?还有这样的说法?” 苏骨更是不甘示弱,一向冷漠的苏骨,也不知怎么就被激发起了“攀比心”,又说:“看这个现场的血迹,的确是在做祭祀,凶手应该追求的是仪式感,而且还是一个稍微涉猎医学专业,却又不是医生的人。” 温舒点点头,说:“好像有道理。” 吃过早饭就开始开店了,白天店面生意很冷清,几乎没人,大叔叔和小叔叔虽然住在这座城市,但是并不经常到这边走动,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逛逛。 还有就是,小叔叔觉得温舒这里条件太简陋了,很多日用品都没有,所以带着温舒的大叔叔万俟景侯去超市了,打算给温舒填补一些日用品,免得侄子粗心大意的。 两个叔叔出门去超市,温舒就托着腮帮子在中古店里看店,温舒百无聊赖的戳着计算器,吃了午饭,下午有些犯困,温舒眼看着没人光临,就准备迷瞪一会儿,趴在柜台上睡了过去。 苏骨从楼上走下来,就看到温舒竟然睡着了,因为寒冷,稍微有些蜷缩,睡的“战战兢兢”。 苏骨立刻返回房间,拿起一条毛毯过来,他绕过柜台,轻轻的给温舒披上。 “天呢……”八荒坐在沙发上涂指甲油,六合正在陪五湖玩五子棋,九州对着窗外发呆,三山清理着中古店里值钱的中古包包。 八荒压低了声音,小声说:“老大这个模样,还说不喜欢老板?” 苏骨刚给温舒披上毛毯,动作突然一顿,“唰!”又把毛毯给拽了回来。 五湖惊讶的说:“大人怎么又把毯子抢回来啦?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大人也冷!” 六合:“……” 苏骨突然把毛毯拽回来,温舒差点被他弄醒,嘟囔了一声,歪了一下头,不过并没有醒过来,继续睡了。 苏骨拿着毛毯朝他们走过来,随即将毛毯扔在沙发上,黑着脸说:“你去,给他盖上。” 八荒一脸迷茫,指了指自己:“啊?我?不行啊老大,人家涂指甲油呢,还没干呢!” 苏骨冷冷的扫了一眼八荒,八荒立刻用四十八条触手紧紧抱住自己,使劲摇头。 三山一看,说:“大人我……”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八荒按住了,不让她继续说话。 苏骨指使了一圈儿,没人愿意去,最后苏骨只好妥协了,又拿着毛毯回了柜台后面。 八荒小声说:“三山,我看你才是钢铁直男吧,老大和小老板的事儿,咱们还是别馋和了。” 苏骨第二次走过去,将毛毯轻轻披在温舒的身上,午后的阳光照进来,虽然增加了一丝丝温暖,但是阳光正好落在温舒的眼皮上,温舒不舒服的皱了皱眉,有些要苏醒的迹象。 苏骨下意识抬起手来,挡住照射过来的阳光,温舒“唔”了一声,因为没有阳光的捣乱,蹭了蹭脸颊,美滋滋的又睡了过去。 苏骨抬着手,保持着遮挡阳光的动作,心里则是很奇怪,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太奇怪了不是么? 嘟嘟嘟—— 就在苏骨偷偷摸摸,给温舒盖毯子,遮挡阳光的时候,温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温舒登时就醒了,“吓得”苏骨噌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温舒奇怪的看了一眼苏骨,鬼鬼祟祟的,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嘟嘟! 手机又响了,很急促。 温舒顾不得苏骨的古怪,拿起手机来看,是邹繁花发来的微信,发了好几条。 ——温舒! ——救救我! ——有人跟踪我! 噌! 温舒立刻站起来,脑海中都是最近女孩被害的事情,虽然现在还没天黑,但邹繁花一个人如果遇到了变态,真的不好对付。 温舒立刻回复——你在哪里。 嘟嘟! ——我在公主坟后面的小胡同。 ——有个人一直跟踪我,我跑到死胡同了,不敢打电话,也不敢出声,你救救我!求求你了! 温舒给邹繁花回复消息,告诉她自己马上就到,一边安抚她,一边快速冲出大门。 苏骨也看到了短信,他不是有意偷看的,但是苏骨身量高大,不小心瞥到微信,发现是邹繁花发来的,立刻就戒备起来,邹繁花显然对温舒有意思。 苏骨追着温舒冲出大门,两个人快速往不远处的死胡同跑过去。 公主坟胡同旁边的确有个死胡同,很多住户喜欢在那里边堆放杂物,里面没有路,到头就是一面高墙。 温舒和苏骨冲过去,死胡同里静悄悄的,虽然是下午,但是因为逼仄遮光,看起来一点儿光线也没有。 “邹小姐?!”温舒大喊着:“邹小姐你在哪里?” 簌簌! 死胡同角落堆放的杂物后面,发出一声轻响,随即一个黑影冲出来。 温舒下意识戒备,但是定眼一看,是邹繁花! 邹繁花的脸被蹭脏了,肯定是躲在杂物后面的缘故,她踉踉跄跄得跑出来,看到温舒,登时松了一口气,冲上两步,竟然一把抱住温舒,“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温舒吓了一跳,这么近距离的和女性接触,温舒还是第一次,他甚至能感觉到邹繁花的胸脯紧紧贴着自己,尴尬到无以复加。 但是邹繁花哭的太凶了,他也不好推开。 “呜呜呜——吓死我了!!” “太可怕了!!有人跟踪我,一直跟着我……我、我也甩不掉他!” “幸亏你来了,我……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温舒扎着手,尴尬的安慰说:“邹小姐,没事了,你快别哭了。” 苏骨抱臂站在一边,冷着脸,脸色冷得仿佛要飘雪,阴霾的一片,冷冷的说:“抱够了没有,先回去。” 邹繁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后退两步,擦了擦自己哭花的脸:“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害怕了,谢谢你们。” 温舒说:“没事,邹小姐我们送你回去吧?” 邹繁花点点头,说:“谢谢……谢谢。” 邹繁花刚从公司回来,今天她难得下班早点,也没走夜路,就是这片地方有点偏僻,人少。 苏骨说:“邹小姐不是住在对面的小区,怎么跑到胡同来了?” 温舒戳了苏骨一下,邹繁花哭得已经够凶了,苏骨的语气这么冷硬,很可能把邹小姐给吓坏。 邹繁花断断续续的哭着说:“我……我是来喂猫的,这边总是有一些野猫,我今天下班早,就来喂猫的,哪知道遇到了变态……我都没看清楚是什么人,包裹的特别严实,还戴了鸭舌帽和口罩。” 他们说着走出死胡同,果然看到不远处有散落的猫粮,还有猫罐头掉在地上,应该是邹小姐刚才喂猫的地点。 两个人送邹小姐回了小区,邹繁花已经不哭了,十分不好意思,犹豫的看向温舒,脸颊微微有些红润:“温舒,你……要来坐坐吗?” 第二次邀请了。 温舒刚刚英雄救美,邹繁花对他又一直有好感,想不心动都难。 温舒虽然比较迟钝,但是好像也看出了邹繁花眼中的爱慕,他对邹繁花是没有那方面感觉的,直接拒绝又不太好,所以温舒干脆委婉的说:“邹小姐,你受惊了,我们就不去打扰了,你快上楼去休息吧。” 邹繁花一听,立刻明白了温舒的意思,眼中流露出失落的情绪,点点头说:“那……那我上去了。” 温舒说:“快上去吧邹小姐。” 邹繁花有些舍不得,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温舒。 苏骨的胃里不太舒服,可能是那天餐厅的后遗症,看着邹繁花和温舒依依惜别,脸色黑的难看。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突然杀了出来。 那人竟然躲在楼门里面,看到邹繁花走进楼门,立刻窜出来,一把抓住邹繁花。 “啊!!”邹繁花惨叫一声。 是一个裹得严严实实,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和邹繁花描述中的跟踪狂一模一样! 温舒立刻冲过去,大喊着:“你干什么!?” 男人抓住邹繁花,却被温舒一把甩开,那男人出奇的好对付,“咕咚”一声坐倒在地上,竟然是个醉汉,一身的酒气冲鼻而来。 “繁花……繁花是我啊!” 男人摘掉鸭舌帽和口罩,露出脸面来,温舒是不认识的,邹繁花脸上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厌恶。 “繁花,是我啊!”醉醺醺的男人指着温舒:“他是谁?!” 温舒拦住男人,让他和邹繁花保持距离,说:“你又是谁?” “我?”醉酒的男人说:“我是她老公!!” 说着,指着温舒身后的邹繁花。 邹繁花则是冷声说:“你还来干什么?我们不是早就离婚了吗?” 原来是那个渣男,温舒之前听刘奶奶说过,阿花的老公是个渣男,可不是个好东西了,后来邹繁花忍受不了了,和老公离婚,自己带着女儿,单亲妈妈非常不容易。 邹繁花的前夫指着温舒:“哪来的小娘炮!我是她老公,我们自己的家务事,你管得着吗?!” 娘、娘炮?! 温舒上高中那会儿,有人给他起外号叫校花,因为他们学校的校花都没有温舒长得好看。当时有个舞台剧表演,校花临时生病了来不了,温舒赶鸭子上架穿上裙子戴上假发,扮演了公主,从那之后,温舒的名声就响亮了起来,不知道有多少追求爱慕者,只可惜他神经比较大条,没有这个想法。 但是温舒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是娘炮!和娘炮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好不好? 邹繁花的前夫骂咧咧的说:“我要见我女儿!让我将女儿!凭什么不让我见她,那也是我女儿!我今天……无论、无论如何都要见我女儿!不让我见女儿也行,你必须给我钱!” 邹繁花被他气笑了,说:“你又是来要钱的,是不是?上次也是,上上次也是,我们已经离婚了,麻烦你不出女儿的抚养费,也不要来管我要钱可不可以?我一个人带着女儿,已经很疲惫了!” “我们可以复婚啊繁花!”男人说:“我在外面应酬,那都是假的,逢场作戏的事情,哪个男人没有过啊,很正常的,但是我爱的还是你繁花!” 温舒都要听不下去了,这是个软饭男么?好像还出轨? 温舒说:“我叫保安过来。” “你干什么!?”邹繁花的前夫说:“我警告你啊,别多管闲事,这是我老婆!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他说着,就去拽邹繁花。 邹繁花挣扎着:“你干什么?!你放手!放开我!” 温舒眼看着男人纠缠邹繁花,就说:“你再纠缠邹小姐,我现在打电话报警了。” “你还敢威胁老子?!”邹繁花的前夫冷笑一声,他酒气上头,又觉得邹繁花和温舒有一腿,自己脑补了一顶绿油油的绿帽子,怒火中烧,越想越气,一把抄起楼道里的杂物,就往温舒头上砸去。 楼道里摆放着一些杂物,不知道是谁堆在这里的,看来是要扔的垃圾,有几个空掉的红酒瓶子。 邹繁花的前夫抄起酒瓶,就往温舒脑袋上砸,红酒瓶子和啤酒瓶子还不一样,看起来很厚实,这要是砸到温舒的头上,后果不堪设想。 “啊!!!”邹繁花吓得大叫一声。 苏骨眼睛一眯,身形犹如鬼魅一般快速上前,邹繁花的前夫是个普通人,他的行动速度在苏骨眼里根本不够看。 苏骨本可以拦住男人砸来的酒瓶子,也可以护着温舒向后退,但是他的动作顿了一下,心中快速思量,如果自己受伤了的话,按照温舒容易心软的性格,他们自己和温舒之间的关系,肯定会有所好转吧? 说不定,温舒还会很着急,很心疼? 苏骨想到这里,动作一顿,改为抬起手臂护住温舒脑袋。 啪嚓——!!! 剧烈的响声碎裂在温舒的头顶,男人砸来的酒瓶硬生生打在了苏骨的手臂上,苏骨伸着手臂,硬生生拦下这一击,玻璃瓶碎裂,碎屑纷飞,苏骨还一把抱住温舒,将他搂在怀里,用后背挡住飞溅的玻璃渣。 “苏骨!”温舒震惊的看着护住自己的苏骨。 苏骨对上他担心、震惊的眼神,心想,看吧,温舒果然还是担心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更新还是早上06点!欢迎明天来继续看文鸭! PS:新文《大秦读书人》《深海食堂》也欢迎收藏一下~ 第33章 性3 “苏骨!” 酒瓶破碎, 碎片飞溅的满处都是,苏骨的手臂瞬间就被酒瓶打破了,鲜血也随着喷溅而出。 温舒大喊了一声, 被鲜红的血迹吓懵了, 完全忘记苏骨根本不是普通人, 也会流血吗这种事情。 醉汉自己也懵了,“啪嚓!”一声丢下酒瓶, 说:“不是我啊!是他自己凑上来的,不关我的事!” 温舒的脸色立刻落下来,打电话报警, 一句废话都没有。 “不要报警!” “我警告你不要报警!是他自己凑过来的,管我什么事!” “好!你小子还敢报警?!” 邹繁花的前夫骂骂咧咧,但他纯粹是欺软怕硬的类型, 眼看着温舒真的报警了, 立刻撒丫子就跑。 这边动静非常大,小区的保安被惊动了,跑过来看到满地的鲜血, 赶紧拦住要逃跑的前夫。 前夫骂骂咧咧,还是被带去了局子, 邹繁花需要去做个笔录, 温舒打算先送苏骨去医院。 苏骨并不是普通人, 他和八荒这样的“触手怪”还不一样, 他的躯壳随着六十六个疑冢下葬,目前根本没有躯体,说白了, 他就是魂魄, 再说直白一点, 他就是所谓的鬼。 鬼是不会流血的。 但是苏骨的鲜血喷涌而出,滴滴答答的流了满地,看起来触目惊心的,其实都是苏骨的障眼法。 果然,因为这小小的障眼法,温舒好像很着急,满脸都急红了,还出了一头的汗,急忙忙就要送苏骨去医院。 “你流血太多了,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不用。”苏骨却平静的说。 流血本来就是装的,根本不需要去医院,苏骨的目光微动,故意说:“回去随便包扎一下就好。” “怎么能随便呢?”温舒说:“你自己也不看看流了多少血!” 苏骨说:“无妨。” 苏骨坚持不去医院,温舒拗不过他,只好说:“那赶紧回去,回去给你包扎一下。” 苏骨的唇角似有若无的翘了一下,说:“好。” 两个人回了黑驴蹄子中古店,进去之后八荒第一个震惊的大喊:“老大流血了?!” 他的四十八条触手差点变出来捧着自己的脸做呐喊状,心里默默都说了一句:道具血吗?! 温舒心急如焚,说:“你快去房间坐下来,流了这么多血,会不会头晕?我马上拿医药箱过去。” “好。”苏骨的唇角又似有若无的翘了一下,转身进了卧室。 八荒在一楼小声说:“老大刚才是不是笑了一下?” 五湖点点头:“唔——好像是哦!” 八荒:“真恶心。” 九州:“……” 温舒风风火火的跑到自己的房间去,从柜子顶上拿下医药箱,又风风火火的冲出卧室,准备去给苏骨包扎伤口。 刚一冲出卧室,“嘭!”立刻和什么人撞了一个满怀,手里的药箱一个不稳,差点掉在地上。 对方一手扶住温舒,一手捞住药箱,温舒抬头一看,是大叔叔万俟景侯。 两个叔叔采购回来了,小叔叔温白羽惊讶的说:“怎么这么慌张?你拿着药箱,生病了吗?” 说着,还伸手试了试温舒的额头温度。 温舒赶紧说:“不是我,是苏骨,刚才在外面遇到一个神经病,苏骨被砸伤了,流了好多血,我去给他包扎一下。” “等等。”大叔叔万俟景侯突然抬手拦住温舒。 温舒奇怪的看向大叔叔。 万俟景侯再三确定:“你说他流了好多血?” “是啊!”温舒说起这个,还觉得触目惊心,真的好多血,他都怕苏骨失血过多。 大叔叔万俟景侯若有所思,没有将药箱换给温舒,反而说:“我来吧。” “啊?”温舒一脸迷茫。 大叔叔说:“我说我来吧,我去给苏骨包扎,你也不是专业人士,包扎没有经验。” 温舒觉得大叔叔说的也对,自己的确不是专业人士,说让苏骨去医院,他也不去。 温舒的大叔叔给人一种很有安全感的沉稳感觉,温舒觉得,如果让大叔叔去包扎,应该比自己靠谱多了。 就说:“那……麻烦大叔叔了。” “不麻烦。”万俟景侯说完,拎着药箱,转头瞧了瞧隔壁的房门。 苏骨回了卧室,“乖巧”的等着温舒过来给自己包扎伤口,心里想着,果然,温舒对自己根本没有抵抗力,看吧,上钩儿了,他还是关心自己的,这点是无法掩饰的。 就在苏骨沾沾自喜的时候,“叩叩”敲门声想起来,一定是温舒。 苏骨立刻站起来,他身材高大,一步就能跨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立刻就要开门,下一刻却顿住了。 马上开门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心急了?会不会显得自己一直都在等温舒,自己可是病患,稍微慢一点儿才真实。 于是苏骨木着脸,在门前默默数了三个数,这才“咔嚓……”一声,打开了房门。 “温……”舒…… 第二个字还没出口,苏骨就看到了门外站着的,温舒的大叔叔万俟景侯。 苏骨:“……” 万俟景侯一手拎着药箱,冷漠着一张脸,挑了挑眉,还晃了晃手里的药箱,说:“我侄子让我来给你包扎。” 苏骨:“……” 苏骨陷入了沉默,刚才的沾沾自喜,自得意满,瞬间就像那只酒瓶一样,“啪嚓!”碎的连渣子都不剩下。 温舒为什么不亲自来给自己包扎?他不关心自己? 苏骨胡思乱想的时候,万俟景侯已经“嘭!”一声将药箱放在桌上,说:“来包扎吧。” 说完,轻笑了一声,但是笑容很讽刺,说:“我只是不明白,一个鬼……怎么会流血呢?” 苏骨:“……” 苏骨第三次陷入了沉默…… 温舒心里担心苏骨,毕竟流了那么多血,不一会儿大叔叔就回来了,温舒立刻问:“大叔叔,苏骨怎么样?” “没事。”万俟景侯平静的说:“小伤。” 小伤?温舒震惊诡异,流了那么多血,竟然是小伤? 万俟景侯又说:“他皮糙肉厚,已经不流血了,放心。” 温舒点点头,终于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大早,温舒难得醒的有些早,因为他心里还担心着苏骨,苏骨昨天受伤了,还坚持睡一楼的沙发,把自己的卧室让给温舒,而且态度非常坚决。 温舒睁开眼睛,在床上翻滚了下来,心想着苏骨流血那么多,抵抗力一定会变低,会不会感冒啊? 虽然是分手了,但苏骨那一下明显是替自己挨得,还是去关心一下吧。 温舒从床上跳下来,找了半天自己的拖鞋,还是没找到,不知道拖鞋跑到哪里去了,房间里只剩下那双白绒绒的毛拖鞋,整齐的摆在床边。 温舒干脆赤着脚下了地,噔噔噔从楼上跑下来,一下来就闻到了早饭的香味,沙发上没人,被子已经整齐的叠好,探头往厨房一看,原来苏骨在厨房里做早饭。 温舒探头往里看,苏骨就发现了,回头皱了皱眉,说:“怎么不穿鞋?地上凉。” “哦……”温舒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说:“我的拖鞋找不到了。” 苏骨无声的叹了口气,的确找不到了,苏骨给他买了一双毛拖鞋,就把之前的拖鞋收起来了,哪知道温舒找不到之前的,新的也不穿。 苏骨没说话,默默的光上火,放下锅铲子,大步来到二楼,进了卧室,没有两秒钟,拎着那双雪白的毛拖鞋就走了出来,放在温舒面前,说:“穿上。” 温舒诧异的说:“这不是我的。” 苏骨:“……” 苏骨坚持:“穿上。” 温舒只好伸脚穿上毛茸茸的拖鞋,心里想着,什么人啊,还是那么霸道。 苏骨回了厨房,继续做饭,温舒看了看他的脸色,说:“你的伤口好点了么?” 苏骨一听,做蛋炒饭的手突然一顿,紧跟着面无表情的“嘶……”了一声,那一声抽气有点浮夸,握着自己的手腕:“有点疼。” “疼就别做饭了。”温舒说:“还不去歇着!” 苏骨则是一本正经的卖惨,说:“没事,稍微有点疼而已,不必在意。” 好一步以退为进,他越说别在意,温舒自然越在意:“要不然……我帮你做饭吧。” 苏骨的唇角轻轻一挑,但很快板起来,对温舒说:“帮我拿几颗鸡蛋来。” “哦好。”温舒赶紧跑过去从冰箱里拿鸡蛋出来,递给苏骨。 苏骨动作很麻利,谁能想象到这么冷硬严肃的苏骨,竟然会做饭,而且做饭做的很好吃呢? 温舒站在一边,看着苏骨的侧脸,他做饭的时候很认真,微微蹙着眉,动作流畅,手臂上的肌肉张弛有力。 嘭! 温舒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蘑菇云,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到了奇怪的画面,而且一脑补就不可收拾。 温舒赶紧摇摇头,把奇怪的东西赶出脑海,为了不让苏骨发现,背过身去,装作根本没有看他。 “啊……” 厨房的地上滴了几滴水,地板沾了水特别滑,温舒一个不留心,脚下“跐溜”一下,就要跌倒。 厨房这么狭窄,若是跌倒撞在柜子上,必然不是小事儿,苏骨见他要跌倒,立刻冲过去,一把拦腰抱住温舒。 有惊无险,温舒跌在苏骨怀里,并没有撞到碗柜。 温舒松了口气,想要站起来,但是苏骨并不放开他,眯着眼睛,深深地凝视着温舒。 温舒一时间头皮发麻,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苏骨的眼神太温柔了,温柔的不像话,而且分明他才是那个玩玩就甩的渣男,但是苏骨的眼睛仿佛可怜兮兮的,像被抛弃的小狗,看得人心头一颤。 苏骨没说话,只是深深的凝视着温舒,仿佛受到了什么蛊惑,慢慢低下头来,两个人的呼吸越来越胶着,越来越胶着,几乎缠绵在一起。 温舒心头狂跳,分手了还接吻这算这么回事儿?但他来不及想这么多,苏骨那凉丝丝的唇瓣几乎就差一毫米,马上就要覆盖在温舒的嘴唇上。 温舒眼睫颤抖了两下,几乎就要沉沦下去,就在此时…… “咳!” 温舒吓了一跳,“嘭!”一声使劲推开苏骨。 苏骨没防备,差点被推一个跟头。 两个人抬头一看,是大叔叔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从二楼走下来,因为身材高大,加上从楼梯上往下走,那感觉就好像在睥睨苏骨一样。 万俟景侯冷漠的说:“饭炒糊了。” 苏骨回头一看,还真是,忘记关火了,蛋炒饭都糊了,冒着一股浓郁的糊味儿…… 之后吃饭的时候也有些尴尬,温舒深刻的自我反省了一下,好马不吃回头草,温舒,你在干什么?他分明耍了你,是渣男啊,这样的男人,就长得再帅,身材再好,肌肉再多,人鱼线再…… 不对,温舒想着想着,脑袋上又嘭冒出一朵蘑菇云。 小叔叔温白羽见他吃着吃着脸突然红了,担心的说:“温舒,你没事吧?是生病了吗?” “没、没事……”温舒不好意思告诉小叔叔,自己吃着吃着饭,想到了一些不太正经的画面,都怪苏骨身材太好了。 黑驴蹄子中古店开始营业了,只不过白天的时候一般没什么生意,温舒多半坐在柜台后面发呆、玩手机,或者迷瞪一会儿。 叮铛—— 店面大门的风铃被撞响了,有人走进来。 “欢迎光临!”温舒立刻站起来迎接。 “温舒,真的是你啊!”来人似乎认识温舒,立刻叫出了他的名字。 进来的客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身材高挑,穿着一身迪奥的衣服,手里还挎着迪奥的戴妃包,甜美的风格扑面而来,不只是甜美,看起来还挺有钱的。 女孩见到温舒很惊喜,笑着说:“你还记得我么?咱们是初中同学啊,乔诗诗,还记得吗?” 温舒思考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说:“你是乔诗诗啊。” 果然是温舒的初中同学,乔诗诗笑着说:“咱们不只是初中同学,其实也是高中同学,不过不是一个班的,后来分班了,我是文科班的,文科都在二楼,你们是四楼,所以咱们后来见得都少,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 “怎么会?”温舒见到初中同学,还是很开心的。 乔诗诗说:“我刚才去见朋友,没想到这么巧,就在外面看到你了,进来一看,还真的是你啊温舒,你怎么来这边了?我听说你不在这个城市读大学的。” 苏骨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但他其实并没有看书,看到乔诗诗走进来,余光就撇在乔诗诗和温舒身上,听着他们“认亲”的攀谈。 乔诗诗分明说,顺路看到温舒,但这显然是个拙劣的谎话,只有少根筋的温舒会相信。因为黑驴蹄子中古店分明在胡同的最里面,如果不是专门来中古店的,怎么可能走到胡同的尽头来?因为中古店的位置不好,所以“野生客人”很少,除非被安利到,否则一天也不会来一个野生客人。 而且乔诗诗是一个人走进中古店的,也没有所谓的朋友,看得出来,乔诗诗虽然大咧咧的模样,但是她和温舒说话的时候有些紧张,下意识攥紧自己的裙子。 而且今天天气寒冷,乔诗诗穿了裙子,外套也穿得很轻薄,虽然冻得耳朵通红,但极力保持着优雅,外面风那么大,乔诗诗的头发却整整齐齐,应该是提前梳理过的。 这一切种种的现象,全都表明乔诗诗进入中古店,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刻意的,最多是刻意制造的巧合。 很明显…… “我赌一瓶指甲油,”八荒小声说:“这个女孩子喜欢咱们老板。诶,咱们老板的异性缘儿真不错啊。” 六合一笑:“毕竟阳气充足,容易吸引异性。” 苏骨的脸色沉下来,温舒这个少根筋,什么也没看出来,还在和乔诗诗谈笑,因为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初中同学,似乎还挺高兴的。 乔诗诗突然有些羞涩,说:“那个……温舒,你明天有空吗?” 温舒奇怪的说:“怎么了?” “明天我过生日。”乔诗诗说。 “啊……”温舒连忙说:“生日快乐。” “谢谢,”乔诗诗的脸更是羞红了,说:“你能来我的生日聚会么?我订好了餐厅,都是一些好朋友,随便聚聚,对还有初中的同学,很多你都认识的,不会无聊的,你……你来吗?” 温舒有些犹豫,他还要看店,而且……说起来虽然见到初中同学很惊喜,很意外,但毕竟很久没联系了,而且对方是个女孩子,温舒上初中那会儿都没和乔诗诗说过几句话,去参加聚会的话,会不会有些尴尬,没有话题聊? 温舒犹豫着,大叔叔万俟景侯从楼上走下来,说:“没关系,去玩吧,我和你小叔叔可以帮你看店。” 苏骨:“……” 苏骨没想到,关键时刻,又是温舒的大叔叔杀出来“捣乱”,苏骨已经开始怀疑,温舒的大叔叔是不是针对自己? 没错,其实苏骨完全不需要怀疑。 乔诗诗立刻说:“温舒,你就、你就来吧,真的很多老同学。” 乔诗诗都主动邀请了,温舒这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就说:“那好,我一定去参加。” “太好了!”乔诗诗惊喜之余,又试探的说:“那个……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有没有女朋友?” “女朋友?”温舒被她突然这么问,有些发懵。 乔诗诗连连摇手:“你、你别误会,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如果……如果你有女朋友,那就邀请她一起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就是这个意思。” “哦,这个意思啊。”也只有温舒信以为真。 温舒笑着说:“没有女朋友。” “太好了……”乔诗诗小声叨念了一声,整个人更开心了,几乎跳起来,雀跃地说:“温舒,那咱们加微信吧!我微信联系你,给你聚会的地址。” “好。” 嘀! 两个人加上微信。 又是加微信,苏骨用余光瞥着相谈甚欢的温舒不和乔诗诗,前两天是相亲对象,今天又是初中同学,没想到榆木疙瘩一样的温舒,意外得很抢手。 不行,不能让温舒去参加乔诗诗的生日会。 第二天下午,温舒准备去参加乔诗诗的生日会,已经穿戴整齐,拿上准备的生日礼物,眼看着就要出门。 苏骨坐在沙发上,突然“嘶!”了一声,然后浮夸的将手中如同辞海一般厚厚书籍的硬皮书“嘭!!”一声巨响,扔在地上。 苏骨为了引起温舒的注意力,特意选了一本很厚很厚的书,书封上写着——地府上下五千年,最全冷笑话集成! ——不好笑不要命! ——笑断头再去投胎! 温舒刚要拉开大门走出去,那“嘭——”的一声巨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拆楼呢,吓了温舒一跳,震惊的回头去看。 三山也吓了一跳,严肃的说:“大人,您抽筋儿了吗?” “哈哈哈哈哈!!!”八荒也不顾自己旗袍美女的形象了,豪放的笑出来,差点把四十八条触手都给笑蹦出来。 五湖眨着纯洁的大眼睛:“大人,抽筋揉揉就好了,六合说,把存筋揉开,就不疼啦!” 六合抱起小天使一样的五湖,说:“来,咱们去那边玩。” 九州:“……” 苏骨感觉这是自己这辈子,做过最丢人的事情,但是目的达到了,成功吸引了温舒的注意力。 温舒惊讶的说:“你……抽筋了?” 苏骨黑着脸,硬着头皮说:“嘶……伤口有点疼,拿不住书。” 温舒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地府冷笑话大全》,心说你手受伤了还拿这么厚的书看?而且苏骨竟然喜欢看冷笑话?这和他人设不符吧? 苏骨又说:“嘶……没事,就是有点疼。” “要不然……”温舒说。 苏骨心里轻笑一声,果然,温舒是关心自己的,为了自己,他肯定不会去生日会,要不然什么?肯定是“要不然我不去生日会了,留下来照顾你吧?” 就听温舒说:“要不然……让大叔叔帮你看看?”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大叔叔和小叔叔正好从二楼下来,万俟景侯的脸上噙着高冷又高深莫测的笑容:“是谁需要我治治?” 温舒说:“大叔叔,苏骨的伤口又疼了,你帮忙看看,我时间来不及了,我得赶紧走了!” 说着,“嘭!”一声带门出去了。 苏骨:“……”就这么走了? 大叔叔万俟景侯看向苏骨,说:“苏先生,需要我帮你看看么?” 温白羽有些无奈,戳了万俟景侯一下,万俟景侯遇到侄子的事情,就跟斗鸡似的,没错,斗鸡,别看他高冷又高深莫测,其实就是个孩子气的斗鸡。 温白羽小声说:“见好就收,别闹。” 万俟景侯轻笑一声,低声说:“好,听你的。” 苏骨眼看着温舒离开了中古店,实在坐不住了,当即黑着脸站起身来,也离开了中古店。 三山奇怪的说:“大人去哪里啊?” 八荒说:“缓解抽筋儿去了吧。” 温舒来到生日聚会的餐厅,有个包间,走进去一看,好像没什么认识的人,有几个初中同学,但都不是同班同学,也叫不上名字,只是觉得有点眼熟。 但还真有一个是温舒认识的人,最近还见过几面。 “温舒?你怎么来了?”那人也惊讶的看着温舒,满脸都是惊喜。 正是邹繁花! 温舒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邹繁花,乔诗诗说:“你们认识啊?” 邹繁花点点头,说:“是啊,没想到你们也认识。” 邹繁花给乔诗诗担任过家庭教师,乔诗诗说:“邹姐姐可厉害了,是高材生!我的高数还是她辅导的呢,不然都考不过,我们文科生学高数,实在太荼毒了!” 大家找位置坐下来,今天的主角是乔诗诗,她坐下来之后,立刻拍着自己旁边的座位说:“温舒,来,过来坐啊。” 温舒瞬间变成了全场的焦点,一来是因为今天的主角是乔诗诗,二来也是因为乔诗诗家里有钱,而且长得漂亮,是标准的白富美,很多男生都在追求她,今天来生日会的人,八成都是追求乔诗诗的男生,如此一来,温舒怎么能不成为“焦点”呢。 温舒却没看出来乔诗诗对自己的好感,这么多人盯着他,他也不好推辞,就坐在了乔诗诗身边的座位上。 他刚坐下来,邹繁花动作很快,坐在了温舒的另外一边,这下子好了,温舒被两个美女包围住,让很多男生都羡慕不已。 “今天是诗诗的生日,咱们必须喝一个啊!”一个男生端起酒杯:“诶温舒,咱们是初中同学啊,你记得么?我是六班的,我记得你可特别能喝酒的,来来来,走一个,必须全闷了!” 温舒根本不记得这个初中同学,而且自己的酒量一点儿也不好,这是怎么以讹传讹的? 温舒哪里知道,那男生是暗恋乔诗诗的,眼看着乔诗诗对温舒有意思,当然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所以故意给温舒灌酒。 温舒说:“我酒量不行,特别不行。” “诶!”男生故意说:“你这就是看不起人了吧?” “就是的,温舒,你看不起谁啊!” “喝!必须喝!” 其他男生也开始起哄,这个时候,他们仿佛要同仇敌忾似的。 温舒没有办法,被逼着喝了一杯,他以前只听说劝酒,真的没有被劝酒过,喝了一杯之后,感觉喝的太急了,胃里火烧火燎的,翻江倒海,想要吃口东西垫垫胃,但是那些男生根本不给他机会,举起酒杯:“温舒,我也敬你一杯。” “不行,真的不行了,”温舒说:“我喝不了太对,会醉的。” “这可不行,咱们好多年没见面了,你都喝了他的,不喝我的,不是看不起我吗?” 不喝酒就是看不起,真是屡试不爽,温舒又被硬灌了一杯。 紧跟着第三个人站出来:“我可听说了,温舒还没大学毕业,就找到工作了,是个什么中古店的小老板。” “中古店?厉害啊,是不是二手店?” 几个男生阴阳怪气的,温舒可算是听明白了,他们估计对自己有敌意,但是具体为什么有敌意,温舒至今没有闹明白。 温舒胃里难受的厉害,头脑也晕乎乎的,酒意上头,走路头重脚轻,乔诗诗赶紧说:“温舒,你还好吗?” “没事没事。”温舒站起来,说:“我去趟洗手间。” “温舒,回来再喝啊!” 男生们不依不饶。 温舒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包间,往洗手间走,进了洗手间,扒在洗手池上,本打把酒吐出来的,但是干呕了好几声,眼泪都呕出来了,就是吐不出来。 火热的脸颊突然被一个凉丝丝的东西冰了一下,温舒侧头一看,是一瓶矿泉水,带着一点冷气,外面天气太冷了,应该是刚从室外带进来的。 温舒顺着矿泉水,慢慢抬头去看,“嗯?”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说:“我好像……看到苏骨了?” 拿着矿水泉的男人,正是苏骨。 苏骨离开中古店之后,一直跟着温舒,只不过温舒不知道而已。 苏骨见他喝得烂醉,去买了一瓶矿泉水,递给温舒,说:“喝点水。” “不……不能再喝了……”温舒使劲挥着手,说:“再喝要醉的!” 苏骨叹了口气,拧开矿泉水瓶子,递到温舒嘴边,温舒就着苏骨的手喝了一口,咂咂嘴,长长的叹了口气:“唔——好喝!” 苏骨更是无奈,果然是醉了。 苏骨扶着他,说:“我送你回去。” “嗯……”温舒没骨头一样靠着苏骨,脸颊蹭着他的胸膛,还伸手拍了拍,竟然撒娇一样搂住了苏骨的腰,更是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袭胸。 “嘻嘻……”温舒笑了一声,“啪啪”一拍,感叹说:“结实!” 苏骨虽然一脸嫌弃,但是他的唇角不由自主翘起来,说到身材,苏骨还是很有自信的,毕竟他和温舒交往的那段时间里,温舒可是相当迷恋自己的身材。 就在苏骨自信的时候,温舒醉醺醺的呢喃了一声:“叔叔……唔,头疼……” 苏骨:“……”敢情把我当成你叔叔了? “谁是你叔叔,嗯?”苏骨托着温舒的后脑,让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还压低了自己的面颊,让温舒看得更清楚,说:“谁是你叔叔?” 温舒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咦”了一声,说:“渣男。” 苏骨:“……” “哼!”温舒重重哼了一声,说:“好马不吃回头草!臭渣男,你再帅老子也不吃!我……老子要找一个更……更帅的,比臭渣男帅一百……一百倍的,嘿嘿……” 温舒说着还偷笑起来:“还要找一个功能……功能健全的,嗯……” 苏骨的脸色彻底黑了,又是功能问题,自己功能根本没没问题,这个梗怎么就过不去了? “你要找谁?”苏骨眯着危险的眼睛,轻轻咬了一下温舒的嘴唇。 “嘶!”温舒虽然没感觉到疼,但是很愤怒,控诉着:“你敢咬我!” 苏骨轻笑说:“咬你怎么了?你可以咬回来。” “臭草烂草!你这个回……回头草……”温舒喝醉了,不甘示弱,牟足了劲儿一把挽住苏骨的脖颈,整个人跳起来,摽在苏骨身上,双腿还缠着他的腰,低头狠狠咬了一口苏骨的耳后,嘴里嘟囔着:“看我咬死你!” 苏骨的呼吸登时粗哑起来,搂住扑上来的温舒,以免他摔在地上,将人带进洗手间的隔间,“嘭!”关上门。 “舒服,还要亲亲……”温舒醉得不轻,完全没有羞耻感,苏骨的眼神更加阴沉,大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沙哑的说:“真乖。” 只不过苏骨刚要展现自己高超的吻技,完全征服温舒的时候,就感觉温舒不动了,定眼一看,竟然…… 睡着了。 亲着亲着睡着了,苏骨突然感觉自己自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苏骨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打横把温舒抱起来,抱着他离开了洗手间。 乔诗诗和邹繁花在洗手间外面等着,她们刚才看到温舒脚步不利索的走出去,都有些担心,此时就看到一个高大男人,将温舒从洗手间里抱了出来。 “看吧,诗诗,我就说温舒没事的,别担心。”灌酒的男生说。 乔诗诗一看,更是着急了,跑上去说:“温舒没事儿吧?” 苏骨冷漠的说:“喝醉了。” 乔诗诗这才注意到了苏骨,高挑的身量,完美的身材,冷漠的面容,一身黑色的衣服,透露着不近人情的冰冷。 乔诗诗说:“你是……?” “唔……”就在这个时候,醉醺醺的温舒睡得不踏实,被吵的翻了个身,搂住苏骨的腰身,嘴里嘟囔着:“叔叔,吵……” 乔诗诗恍然大悟,说:“原来是温舒的叔叔啊,真是对不起,让温舒喝醉了。” 苏骨:“……” 苏骨也懒得解释,干脆一句话不再说,抱着温舒转身离开了餐厅。 “哇,是温舒的叔叔啊,好年轻。” “亲叔叔么?怎么这么年轻?” “天呢,太帅了吧?不知道结婚了没有,要是能做我男朋友就好了。” “别想了,人家一看就是有钱人,你没看到那件黑色的风衣吗?限量版的,老贵了!” 苏骨抱着温舒离开餐厅,外面的风很大,吹得温舒缩了缩脖子,苏骨干脆把他放在路边的长椅上,然后脱下自己的风衣,裹在温舒身上,然后把他再次打横抱起来。 刚抱起来,温舒就醒了,“嗯?”了一声,说:“苏骨?你怎么在这儿?” 苏骨无奈的心想,刚才温舒还和自己在洗手间里接吻,所以全都不记得了? 苏骨干脆说:“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去。” “等、等等。”温舒抬起手来阻止:“别抱着,太丢人了,我自己能走。”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都是温舒太高估自己了,他此时此刻腿软的厉害,站起来就打晃儿。 苏骨蹲在他面前,单膝点地,说:“背着。” “不用。”温舒摇手。 苏骨坚持:“抱着,背着,你选一个。” 温舒:“……”霸道! 温舒想了想,最后妥协了:“背着……” 说着,趴在苏骨的肩膀上,苏骨的肩膀真的很宽阔,给人一直很安心的感觉。 温舒裹着苏骨的风衣,趴在他肩膀上,一点儿也不冷,苏骨稳稳站起来,慢慢往前走,不敢走快,生怕温舒胃里不舒服。 天色黑暗下来,柔和的路灯打下柔和的灯光,洒在苏骨和温舒身上,苏骨默默的背着他,慢慢往中古店走去。 “温舒……”苏骨突然开口。 温舒“嗯?”了一声,趴在他肩膀上歪了歪头,眼皮打架,马上就要睡着,他答应的一声更像是梦呓。 苏骨似乎再三思量,经过慎重的深思熟虑,又像是一时冲动,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沙哑的说:“我们重新交往可以么?我好像……还是喜欢你。” 苏骨说完,仿佛等待着审判的降临,一时间,天不怕地不怕,令地府阎罗王都闻风丧当的苏骨,竟然有些紧张起来,不知道温舒会如何回答自己。 过了良久,温舒根本没有回答。 难道是拒绝的的意思? 苏骨回头一看,温舒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无声的打着小呼噜,睡得可香了。 苏骨:“……” …… 温舒离开餐厅之后,乔诗诗的生日聚会维持了一段时间,因为温舒走了,乔诗诗感觉兴致缺缺,婉拒了第二轮turnip唱歌的邀请,准备回家去了。 “诗诗,我送你吧。” “我送你!我开车来了!” “你喝酒了,还是我送诗诗吧。” 男生们争先恐后,乔诗诗有些为难,邹繁花就说:“都别争了,我和诗诗顺路,我们走回去,还能散散酒气。” “对啊,”乔诗诗很感激邹繁花给自己解围,说:“我和邹姐姐走走。” 乔诗诗和邹繁花在男生们遗憾的目光下离开了餐厅。 邹繁花说:“这些男生,真是的。” 乔诗诗比较不会拒绝别人,说:“今天谢谢邹姐姐,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邹繁花看了一眼她,有些犹豫,说:“你……喜欢温舒吧?” 乔诗诗脸上一红,没说话,低下头来。 邹繁花说:“温舒的确是个不错的男人。” 她说着,突然顿住脚步:“诶,我去前面便利店买瓶矿泉水,你等一等我。” “好的。”乔诗诗点点头,就站在路边,等着邹繁花去买矿泉水。 黑夜。 黑暗。 乔诗诗兀自沉浸在邹繁花刚才的话来。 ——你喜欢温舒吧? ——温舒的确是个不错的男人。 乔诗诗羞涩的低下头来,心想着,连邹姐姐都看出来,温舒怎么就少根筋呢? 一片阴影,从后背笼罩而来,乔诗诗垂着头,正好看到那片黑暗罩住了自己的影子。 她想要回头,已经来不及。 昏暗的路灯下,只剩下“啊!”一声短促的惨叫。 乔诗诗被人从后背一把捂住口鼻,快速拖向幽深的窄巷…… 作者有话要说: 第34章 性4 “再……再来一杯!” 温舒趴在苏骨背上, 睡得迷迷糊糊,开始说梦话,苏骨十分无奈, 摇摇头, 所以自己刚才的话, 温舒是没有听到了? 苏骨只好背着温舒,回到了黑驴蹄子中古店, 推门进去,温舒的大叔叔和小叔叔都在。 小叔叔温白羽见到温舒醉成这个模样,惊讶的说:“这是怎么了?” 说着, 赶紧去倒了一杯温热的水,让温舒坐在沙发上,说:“来, 稍微喝点水。” “不……不行, 不能再喝了,我要喝吐了……真的不能……不能喝了……” 温舒迷迷瞪瞪,还以为有人又来劝酒了, 使劲摆手,瘫在沙发上说胡话。 温白羽哭笑不得, 说:“醉成这个样子, 明天肯定要难受, 快点上楼去休息吧。” “睡……嗯, 睡觉……”温舒听着小叔叔的话,点点头,好像特别乖巧似的, 结果一转头趴在了沙发上, 还揪了揪自己身上苏骨的风衣, 准备就地睡了。 “温舒……”温白羽更是哭笑不得,大叔叔万俟景侯说:“我抱他上去。” 说着,俯下身来,就要将温舒抱起来。 一瞬间,苏骨胃里的酸气突然爆发了,他不想让万俟景侯去抱温舒,一股巨大的占有欲爆炸开来。 “啪!”苏骨拦住了万俟景侯即将触碰到温舒的手,说:“我来照顾他。” “你来?”万俟景侯抱臂看着苏骨,说:“我是温舒的叔叔,照顾他是理所当然的,你呢?你不过是温舒店里的员工……之一罢了,让你照顾温舒,多麻烦你?” 万俟景侯虽然说得客气,但是那气场一点儿也不客气,甚至透露着浓浓的冷漠。 尤其是那句——员工之一,员工就员工,还之一。 苏骨森然的说:“我是温舒的男朋友。” 万俟景侯淡淡的强调:“前男友。” 苏骨:“……” “来了来了……”八荒小声说:“爆发了爆发了,我的天呢,老大和未来的岳父吵起来了,那肯定是老大吃亏了,咱们赶紧撤,否则殃及池鱼。” 其他人也觉得有道理,赶紧悄无声息的跑上楼去,但是他们又很好奇,因为大家伙儿从没见过大人吃瘪的样子,如今还是头一回见。 苏骨说:“我和温舒之间,有一些误会。” 万俟景侯突然说:“温舒就是温舒。” 他这句话,没头没尾,驴唇不对马嘴,听得苏骨一愣,随即眯起眼睛,说:“你是什么意思?” 万俟景侯重复说:“温舒就是温舒,他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苏骨的眼神更加凌厉,上下打量着万俟景侯,难道他知道温舒就是东华帝君? “你到底是谁?”苏骨说:“你还知道什么?” 万俟景侯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苏骨,只是说:“如果你连第二次爱上他的勇气都没有,那你和温舒根本不合适在一起。” “你到底是谁?”苏骨第二次询问,说:“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万俟景侯看向苏骨,平静的说:“我是温舒的叔叔,是养他长大的人。” 说完,万俟景侯就要把温舒抱走,苏骨再次阻拦,说:“我会照顾他。” 万俟景侯挑唇笑了一下,但是笑容不怎么友好,说:“温舒的家人在这里,就不劳烦前男友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被温白羽戳了一下,说:“见好就收吧。” 万俟景侯稳操胜券的表情变化了,有些“哀怨”的转头看向温白羽,说:“白羽,你怎么给我拆台呢?” 温白羽说:“温舒的事情,你就别掺合了。” 他说着,指着楼上:“你先上楼去。” 万俟景侯好像还要说什么,温白羽挑了挑眉,别看他长相温柔,很好相处的模样,但是一挑眉,万俟景侯就不说话了,“乖乖”点头:“那我上去等你。” 说完,真的迈开大长腿上楼去了。 苏骨看着冷漠疏离,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万俟景侯上了楼,眯了眯眼睛看向温和的温白羽,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温白羽说:“温舒虽然不是我们的亲侄子,却是我们一手带大的,和儿子也没什么区别,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他,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苏骨陷入了沉默。 温白羽又说:“时间不早了,让他早点休息吧,温舒就交给你照顾了。” 苏骨有些惊讶,没想到温白羽真的这么好说话。 温白羽也上楼去了,刚一推开房门,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猛地拽进房中,“嘭!”随着房间门关闭,温白羽被抵在了卧室的墙壁上。 “白羽……”万俟景侯低沉的嗓音在温白羽的耳畔响起,轻声说:“你怎么还维护起那个白骨精了?” “白骨精?”温白羽一愣,随即笑出来:“人家是骨刀,跟白骨精有什么关系?” “我不管,”万俟景侯说:“你维护别的男人,我是要吃醋的。” 说着,低下头来,含住温白羽的嘴唇,轻轻的啜了一下,沙哑的说:“去浴室?” …… 温舒被苏骨抱上二楼,抱进了苏骨的房间,刚一沾到床,立刻一咕噜,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就要睡觉。 把苏骨的大衣踹掉,不过他喝了很多酒,燥热出汗,衣领子有点潮湿,不是很舒服,拽来拽去的,睡得并不踏实。 苏骨说:“我带你去洗个澡。” 温舒“唔”了一声,迷迷瞪瞪也睁不开眼睛,嘴里嘟囔着:“洗澡……洗澡……” 苏骨叹了口气,认命的先去浴室里打开热水,灌满浴缸,这才回来抱起温舒,将温舒带到浴室里。 温舒浑身没有骨头一样,根本站不住,苏骨让他先坐在浴缸的边沿,给他脱下衣服,温舒感觉到热气的蒸腾,一垂手就摸到了浴缸里的热水,“嘿嘿”一笑,“哗啦——”一声,往苏骨脸上泼去。 苏骨的衣服很整齐,被他一泼水,瞬间湿了个透心凉,水珠顺着苏骨的鬓发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 苏骨无奈的撩起头发来,将湿发背起来,说:“老实点。” “嘿嘿!”温舒撩水上瘾,“哗啦哗啦!”又撩了好几下,把苏骨的衣服全都撩湿了,这下子好了,苏骨瞬间变成落汤鸡。 苏骨轻笑一声,站起身来,他本就高大,更何况温舒还是坐在浴缸边缘的,苏骨的食指和大拇指轻轻一捻,一颗一颗的解开衬衫的衣扣,一边沙哑的对温舒说:“想让我一起洗?” 咕咚…… 温舒感觉自己艰涩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好像梦到了苏骨的腹肌,还是沾染了湿气,蒙着一层暗昧水光的腹肌。 “啊……”温舒看的入迷,一个不留心,直接向后坐进浴缸里,扑通一声,幸亏浴缸够大,不然温舒就会磕到脑袋。 “小心!”苏骨赶紧把他从浴缸里捞出来,免得呛水。 温舒喝了一大口水,登时清醒过来,什么酒气全都灰飞烟灭了,使劲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珠,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和苏骨。 苏骨的湿衣服退了一半,还挂在身上,而自己…… 温舒登时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苏骨挑眉说:“酒醒了?” “醒了醒了!”温舒说:“你先出去。” 苏骨说:“又不是没看过。” 他虽然这么说着,还是跨出浴缸,随便擦了擦自己:“衣服都掉在地上,我去给你拿干净的衣服,你自己洗吧,如果有事叫我。” “嗯,你快出去。”温舒点点头。 苏骨这才离开了浴室,给他带上门。 “呼——”温舒狠狠松了一口气。 苏骨从浴室走出来,因为这是他的房间,并不是温舒的房间,所以没有温舒的衣服,就找了两件自己的干净衣服,等着一会儿拿给温舒换上。 刚找好了衣服,就听到浴室里传来“啊!”的大喊声。 “温舒?”苏骨眼睛一眯,身形一动,也不见他动作,“唰!”整个身体变成了虚像,一下穿透了浴室的大门冲进去。 浴室里除了温舒,竟然还有第二个人。 是一个女人。 温舒刚才在洗澡,满脑子都是苏骨的腹肌,晕晕乎乎洗澡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 “温舒……” “温舒?” “温舒……” 温舒起初以为是幻听,后来以为是苏骨在外面叫自己,因为那声音似有若无,很轻很轻,随即就感觉到一股凉风,嗖嗖的吹过来,有人轻轻拍了拍温舒的肩膀。 幽幽的呼唤:“温舒……” 温舒一回头,差点给吓懵了,一个女孩站在温舒背后,笑眯眯的看着温舒。 他在自己家里洗澡,浴室里神不知鬼不觉闯进来一个女孩,温舒怎么能不受惊吓,低喊了一声,苏骨冲进来,抽了一条大浴巾,直接将温舒裹起来,以免温舒走光。 温舒被裹在浴袍里,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白皙的脚踝和双脚,这才狠狠松口气,转头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孩。 “乔、乔诗诗?” 竟然是乔诗诗,就是今天过生日,请温舒去聚会的初中同学。 温舒惊讶的说:“你……你怎么在我家?” “我……?”乔诗诗歪了歪头,反应很慢,拉着长长的声音,笑着说:“对啊——温舒,我怎么——会在你家?” 大半夜的,温舒打了一个寒颤,乔诗诗的表情太诡异了。 乔诗诗又幽幽的说:“我就是……走啊——走啊——走啊,一直走,也不知道去哪里……温舒,我好像……迷路了,你能送我回家吗?” 温舒一脸迷茫,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乔诗诗也喝醉了么,怎么说话奇奇怪该的? 就听那苏骨低沉的说:“她已经死了。” “死了?!”温舒吓了一跳。 苏骨肯定的说:“现在她只是一缕魂魄。” “死了?”与此同时,惊讶的还有乔诗诗,乔诗诗笑着说:“我怎么会死了呢?今天是我的生日啊,别开玩笑了……哦,我记得你,你是温舒的叔叔吧?” 温舒奇怪的看向苏骨,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怎么变成我叔叔了? 乔诗诗说:“温舒,我走累了,你能送我回家吗?” “你已经死了。”苏骨重复,声音非常笃定。 “不可能!”乔诗诗温柔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声音拔高,尖锐的怒吼:“不可能!!!!你说谎,你骗我!我只是……只是……迷路了……” 乔诗诗的嗓音越来越尖锐,却越来越没有底气,说到最后“呜——”一声哭了出来,掩住自己的脸面。 温舒震惊的说:“这到底是这么回事儿?” 乔诗诗捂着脸哭:“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聚会散了,我就打算回家了,我和邹姐姐一路往回走,她说去便利店……去便利店买水,我就站在路边等她,谁知道……谁知道……” “我突然晕过去了,后来等我醒过来,我站在马路上,邹姐姐也不见了,那些路人看不见我一样,我和他们说话……他们、他们都不理我……” “呜呜呜呜……” “怎么办,我一直走,一直走,我迷路了……看到这里亮着明亮的灯火,好亮,好亮,好温暖,我就被吸引了过来……是你啊温舒,你好温暖,送我回家好不好,我想……我想回家……” 乔诗诗失神的说着,仿佛温舒是她的救命稻草,那种眼神,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但又莫名令人可怜。 “是阳气。”苏骨说:“她看到的明亮,并不是灯火,而是阳气。对于她这样刚死的鬼,都会下意识的追逐阳气,就好像动物的趋光性一样。” 乔诗诗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袭击自己的人是谁。 温舒一咬牙,说:“那你还记得自己被袭击的位置吗?” 乔诗诗说:“我记得我记得!我可以带你们去!” 苏骨不赞同看向温舒,说:“你的体质,不宜多管闲事。” 就算温舒不管闲事,一些鬼怪都喜欢找上门来,更别说他如果多管闲事了。 温舒说:“没准乔诗诗还有救,我想去看看。” 苏骨想告诉他,没救了,乔诗诗这个魂魄的状态,肉*体已经死透了,但是话到嘴边,他突然说不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不忍心打破温舒的“幻想”。 苏骨干脆说:“太晚了,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快速出了门,按照乔诗诗的指引,往便利店而去。 便利店就在他们聚餐的餐厅不远,这家便利店有点偏僻,乔诗诗指着拐角:“我……就站在那里,当时……我就站在那里……” 温舒和苏骨走过去,乔诗诗站在了她当时站的位置,看着地上的阴影,说:“我看到一抹阴影逼近……然后……然后我啊的尖叫,有什么捂住了我的口鼻,甜甜的味道,什么都不知道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看来是有人迷倒了乔诗诗,甜甜的味道应该是乙*醚。 温舒说:“咱们在四周找找吧。” “不用找了,有血腥味。”苏骨突然说:“这边走。” 温舒赶紧跟着苏骨往前走,拐进一个小窄巷子,很快,温舒也闻到了血腥味,随即脚步一顿,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住了。 四周黑暗的墙壁上,泼着暗红的血迹,血迹已经干涸了,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触目惊心。 乔诗诗,躺在地上。 躺在那张血红色的大网之中。 她的裙子被撕毁了,血粼粼的下*体袒露出来,一片模糊。 “啊!!!!”乔诗诗惨叫出声,确切的说,是乔诗诗的魂魄惨叫出声,但是没人能听到。 温舒脑袋里“嗡!”的一声,是那个变态,多次作案迫害女孩的变态! 温舒颤巍巍的拿出手机,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希望还有一线生机,然后又开始报警。 救护车和警车很快赶来了,将乔诗诗抬上担架,送往医院,狭窄的后巷里,挤满嘈杂的人群。 温舒和苏骨也跟着赶到医院,不过如同苏骨所说,乔诗诗已经没救了,她早就死了,已经死的透彻。 温舒揉着自己的头发,说:“怎么会这样……明明才分开不久。又是那个变态?” 苏骨眯着眼睛,突然说:“但这次的作案,和以往不同。” “不同?”温舒说:“哪里不同?” 奇怪的法阵,还有破坏下*体的变态癖好,几乎是一模一样。 苏骨却摇头说:“后巷里的血迹,全都是死者本人的。” 温舒睁大眼睛,回想起他们当时讨论案件的时候,他记得大叔叔和苏骨说过,凶手很可能在祭祀,地上的鲜血不是没有规律的,而是精心制作的法阵,那些鲜血用的并非是受害人的血,而是一些动物的血液,很多受害人送到医院,还幸存了下来。 而这次…… “乔诗诗明显死于失血过多。”苏骨说:“这次凶手的手法,和之前有所不同。” 温舒说:“会不会是模仿作案?” 苏骨摇头说:“除了血迹的问题,其他一模一样,还有这么精准的法阵,一般人是无法画出来的,模仿作案的可能性很低。” 因为案发现场过于血腥,所以很多照片都是打过马赛克的,不能过多曝光,以免有些不法之人效仿作案,所以血阵的图案并不全,如果有人想要模仿作案,应该不可能画下如此精确的血阵,苏骨还是觉得,这是同一个人作案。 “但是……”温舒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是同一个人作案,他为什么非要杀了乔诗诗?” “愤怒。”苏骨说:“是愤怒的气息,乔诗诗的器*官被破坏的非常严重,还有用她的血化成的血阵,是愤怒。” 温舒恍然,的确,现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逼仄感,十分压抑,原来是愤怒。 苏骨说:“这样说来,凶手起码是一个和乔诗诗认识的人。” 乔诗诗的魂魄迷茫的站在原地,说:“我……我认识的人?可是我没与何人结仇啊,我没有……” 温舒和乔诗诗虽然不太熟悉,但是他也记得,乔诗诗人缘儿很好,上学的时候就是如此,而且很喜欢帮助别人,甚至有些圣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结仇? 乔诗诗哭得不能自已:“温舒,救救我……救救我……呜呜呜……怎么会这样,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我不想啊……” 温舒心里本就难受,听到乔诗诗这么说,更不是滋味儿,说:“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苏骨无奈的站在一边,无声的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温舒这个性子不会坐视不管的。 苏骨对乔诗诗说:“我们会帮你追查死因的事情,但你不能再跟着温舒。” 温舒乃是正阳体质,非常吸引奇怪的东西,乔诗诗已经死了,身上阴气很重,而且乔诗诗也不是修者,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和阴气,如果一直这样跟着温舒,多少会对温舒有影响,轻则头疼脑热,重则患上一些重病。 苏骨又说:“有结果的时候,我们会去找你。” “可是……可是我……”乔诗诗垂泪说:“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苏骨冷漠的说:“我会让人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他说着,给六合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六合就来了,一身西装革履,说:“乔小姐,请跟我来吧。” 乔诗诗有些犹豫,但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温舒说:“六合准备带她去哪里?” 苏骨平静说:“暂住的地方,等事情一了,送她去阴曹地府投胎。” 温舒陷入了沉默,苏骨还以为他在想什么,就听到温舒突然说:“其实……你也是多管闲事的惯犯吧?” 苏骨看向温舒,温舒说:“我都听八荒他们说了,你以前经常收留无家可归的鬼怪,所以在小黑书上人气才这么高。” 苏骨:“……” “温舒!!”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突然大喊着温舒的名字跑了过来,温舒回头一看,是邹繁花。 邹繁花满头大汗,冲进医院大门,“哒哒哒”踩着高跟鞋一路飞奔:“温舒!诗诗呢?!诗诗在哪里?!” 看来邹繁花是听说了乔诗诗的事情,所以赶到医院来的。 温舒摇了摇头,邹繁花登时有些崩溃,“咕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双眼无神,喃喃的说:“我就是……就是去了一趟便利店,早知道……我让她跟我一起去便利店了……怎么会这样……” 邹繁花去了一趟便利店,回来就不见了乔诗诗,找了很久,给乔诗诗打电话也是关机,邹繁花只好回了家,哪知道却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说乔诗诗已经死了。 邹繁花吓得六神无主:“怎么会这样!我……是我害死了诗诗!我如果不去买水,我如果不去的话,她就不会有事的,是我……呜呜——是我害死了她!” 温舒不知道该怎么安稳邹繁花,说:“邹小姐,时间很晚了,我们送你回去吧。” 已经是后半夜,邹繁花一个孤身女性,温舒觉得让她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尤其是乔诗诗已经遇害的情况下。 温舒和苏骨准备送邹繁花回去,邹繁花一路上都木可可的,嘴里叨念着:“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叨念着叨念着,就哭了出来。 两个人送邹繁花到楼门口,温舒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人:“邹小姐,快上楼去吧,记得锁好门,最近不太安全,你自己也注意一些。” 邹繁花点点头,说:“谢谢、谢谢你们……” 温舒说:“那我们回去了。” 温舒刚转过身去,就听到邹繁花突然叫道:“温舒!” 温舒奇怪的回过头来,还没看清楚,邹繁花已经哒哒哒跑过来,一头撞进温舒怀里,双手搂住温舒的腰,紧紧抱住温舒。 苏骨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黑漆漆的一片,比夜色还要深沉。 温舒吃了一惊,说:“邹、邹小姐……?” “温舒!”邹繁花紧紧搂着他,说:“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害怕自己不说出来,有一天也会无法说出口……我、我喜欢你温舒。” 温舒一脸目瞪口呆,这事情从何说起呢? 起初邹繁花来找温舒相亲,说好了只是为了完成刘奶奶的心愿,作为邻居吃着饭,温舒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苏骨眯着眼睛,看着那两个人,脸色黑到了极点,就算温舒迟钝,但是苏骨并不迟钝,他早就看出来,邹繁花对温舒有意思,而且两次三番试探温舒。 因为苏骨知道温舒比较迟钝,所以这样的试探根本不管用,苏骨也就放着没管,哪知道今天邹繁花竟然选择了当面表白。 温舒手足无措:“邹小姐,那个……” “温舒,我们试一试,好吗?”邹繁花脸上还挂着泪痕:“我怕我不说,有一天真的会错过。” 温舒头疼不已,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不好好的拒绝邹繁花,自己很可能变成一个渣男。 温舒抱歉的说:“邹小姐,对不起,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没有过多的想法。” “你……”邹繁花说:“你是不是嫌弃我结过婚?嫌弃我有一个孩子?嫌弃我年纪比你大一些?” “不是不是。”温舒摇手:“真的不是,我没有嫌弃邹小姐的意思。” “那是为什么?”邹繁花说:“我们可以试试,先试着交往一段时间,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们也可以分手。” “不是这个问题。”温舒挠了挠头发,感觉自己嘴太笨了,他对邹繁花根本没有非分之想,没有非分之想,怎么能交往呢? 温舒一咬牙,干脆说:“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苏骨立刻看向温舒,温舒被苏骨一瞥,赶紧撇开头去,温舒心里想着,我说的喜欢的人可不是你,我只是找不到拒绝邹小姐的借口,所以随便说一个而已,也免得和邹小姐藕断丝连的,以后变成渣男,这样干脆利索的拒绝,对大家都好一些。 “你……”邹繁花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苏骨看到这里,冷声说:“你还想抱到什么时候?” 邹繁花被苏骨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松开抱着温舒的手,后退了两步。 邹繁花说:“是不是……乔诗诗?” “不是,”温舒赶紧说:“当然不是乔诗诗。” “那是谁?”邹繁花大有打破砂锅问你到底的感觉。 温舒下意识瞥了一眼苏骨,心说不不,我和苏骨已经分手了,只是苏骨的身材稍微好了一些,所以自己才有点回味,只是回味而已,自己喜欢的人绝对不是苏骨。 温舒说:“是……是你不认识的人。” 邹繁花还想追问,苏骨已经冷声打断:“我们走。” 说着,抓住温舒的手,带着温舒离开了小区。 两个人走出小区,温舒狠狠松了一口气,震惊的说:“没想到邹小姐竟然……竟然喜欢我?” “呵!”苏骨冷笑一声,那笑声似乎在嘲讽温舒反应迟钝一样。 苏骨笑过之后,声音幽幽的说:“你喜欢的人,是谁?” 温舒听着他低沉的嗓音,突然意识到苏骨还拉着自己的手,赶紧甩开苏骨的手,和他保持具体,说:“我刚才瞎说的。” “瞎说的?”苏骨挑眉说:“那你心里没有喜欢的人?” “当然没有。”温舒昂着下巴,“理直气壮”。 苏骨沉吟了一番,说:“那我……可以追求你么?” 温舒登时一愣,黑夜的冬风凉飕飕的,一瞬间将温舒吹醒,温舒皱着眉头说:“你又想耍我?” 苏骨想要为自己辩解,但是温舒显然不想听,气哼哼就走了。 温舒最近两天有些走神,因为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乔诗诗突然死了,邹繁花突然对温舒表白,就连苏骨也凑热闹。 苏骨突然对温舒说…… ——可以追求你么? 冬日的午后,连阳光也暖洋洋的。 温舒趴在柜台后面,支着下巴,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苏骨的那句话,那声音,低沉又沙哑,带着一股浓浓的磁性,荷尔蒙就像不要钱一样拍在温舒的脸上。 当时温舒的心跳都快了两拍。 “不对不对!”温舒使劲摇摇头,从回忆中醒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的说:“温舒,你不要上当!上当一次就够了!这样的渣男,玩玩就好,吃干抹净咱也不吃亏。” “嘻嘻~” 温舒正努力告诫自己,就听到一声轻笑。 抬头一看,八荒靠着二楼的楼梯扶手,从楼上往下看他,似乎觉得温舒自言自语很有意思。 如今是隆冬的天气,八荒却穿着高开叉的火红色旗袍,别人冬天好歹穿个光腿神器,但是八荒是真正的光腿,细白脆弱的脚踝下面,踩着一双猩红色的丝绒高跟鞋,衬托着白皙的皮肤,还有大长腿,那叫一个风情万种。 关键是…… 八荒还戴了假胸,标准的S身材,禁欲的高领盘扣正好挡住喉结,手里摇着一把白色的绒毛扇子,摇曳生姿的从楼上走下来。 温舒听着嘎达嘎达的高跟鞋声,赶紧闭上眼睛转过头去,八荒的旗袍开叉太大了,从楼上走下来,几乎露出底裤,温舒是绝对不敢看的。 八荒走过来,斜倚着柜台,抬起手来挑着温舒的下巴,说:“哎呦小老板,你干什么打自己呀?睡迷瞪了?我看看,这小脸儿都给打红了。” 温舒:“……” 温舒拨开他的手,说:“别闹。” 八荒也不走开,一看就是闲的无聊,笑眯眯的说:“老板,你有什么心事儿,大可以和我说说啊,我可是有名的知心姐姐。” “知心哥哥。”温舒纠正。 八荒:“……” 八荒摇摇扇子,说:“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人家可是小黑书知名博主呢!粉丝就有好几亿!有什么心事儿,大可以和我说说。” 温舒知道八荒这个性格,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如果和他说了什么,保证都不需要明天,今天下午,就尽人皆知了,八荒就是个人形大喇叭,还是四十八条触手的那种。 温舒说:“没有啊,我没什么心事。” “切,”八荒用纤细手指戳了一下温舒的胸口,撒娇似的说:“讨厌,不告诉人家!” 温舒打了一个哆嗦,这也太风情万种了,实在受不了,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八荒说:“老板你不说,我也知道。老板你……思春了。” “没有!”温舒立刻否定,说:“开玩笑。” 八荒附耳过去,小声说:“思春的对象,还是我们老大,对不对?别看老板你说我们老大不行,但是我们老大那回事儿是不是特别厉害?老板你刚才是不是在回味?” “胡、胡说!”温舒否定的打了一个磕巴。 “嘻嘻~”八荒又娇笑了一声,用扇子蹭了一下温舒的下巴:“老板,脸红了呦。” 叮铛—— 正好有人推门走进来,温舒心头一紧,还以为是苏骨回来了,原来不是,走进来的是邹繁花。 温舒见到邹繁花,登时有些尴尬,邹繁花也尴尬的笑了笑,说:“我是来买东西的。” “哦,请随便看看。”温舒换上店主人的笑容。 邹繁花买了一个二手的微波炉,她家里的微波炉突然坏了,又没时间去挑选,工作又很忙,一天都离不开微波炉,所以临时来买一个。 温舒帮她包好:“比较沉,邹小姐你打算怎么抬回去?” 邹繁花说:“能不能请你……帮我送上楼?” 温舒一愣,稍微有些尴尬,他昨天刚拒绝了邹繁花,今天就去邹繁花家里,好像不太好吧? 八荒就在旁边,挑了挑眉,他可是人精,一看就知道邹繁花还没放弃小老板,苏骨出门去查乔诗诗的事情了,怎么好让别人来家里撬墙角呢? 八荒立刻摇曳生姿的走过来,倚在旁边,伸手搂住温舒的手臂,假胸还似有若无的蹭着温舒的胳膊,柔柔的撒娇说:“老板哥哥,你说好下午要陪人家的~” 温舒:“……” 老板……哥哥……? 八荒晃着温舒的手臂:“让三山去嘛,让三山去嘛~” 温舒:“……” 三山也是个女孩子家家,温舒觉得让三山去不太好,自己好歹是个大老爷们儿,哪知道三山立刻站起来,她今天踏着一双YSL的高跟鞋,鞋跟就是YSL的经典标志,又细又高,特别爽快地走过来,将打包好的微波炉往肩膀上一扛,就跟扛了一个空纸箱似的,说:“邹小姐,我给你送上楼。” 温舒:“……” 邹繁花一时间也没话说了,犹豫的看了两眼温舒,最后说:“温舒……你那天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她?” 邹繁花说着,看向八荒。 温舒心说当然不是!但是他还没说话,八荒已经笑着说:“讨厌~老板哥哥,你怎么还对别人家说咱们俩的事儿啊,好羞人啊!” 温舒:“……”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无语了。 邹繁花满脸失落:“我、我知道了,对不起,我不会来纠缠你了。” 说完,就跟着三山一起走了。 八荒见邹繁花离开,笑嘻嘻的说:“老板,人家这个挡箭牌,好不好用?你是不是应该小小的报答一下人家家。” “怎么报答?” 说这句话的人不是温舒,而是苏骨。 八荒没想到这么寸,自己调戏小老板的时候,老大就回来了,被抓了一个正着。 八荒立刻说:“啊呀!人家的指甲油掉了一块,我得去补一补。” 说着,一溜儿烟赶紧走了。 苏骨去调查了乔诗诗的事情,但是案发地段很偏僻,没有摄像头,也没有目击证人,谁也没看到凶手行凶。 苏骨从外面回来,就准备着手做晚饭了,苏骨和温舒的小叔叔温白羽都会做饭,而且做得都很好吃,温舒是甩手掌柜,他也不会做饭,就坐在沙发上,和大叔叔万俟景侯看电视,不会做饭这件事情上,温舒和他大叔叔一模一样,都是厨房杀手,所以干脆等着一会儿开饭。 小叔叔温白羽从厨房探头出来说:“没有白糖了,去便利店买一袋回来。” 万俟景侯答应了一声,温舒说:“我去吧。” 温舒刚要起身去买白糖,八荒说:“没事没事,我去买就好了,正好我再去对街买个奶茶。” 温舒就坐下来,让八荒去买白糖。 八荒也没穿外套,就那件红色的高开叉旗袍,围了一件白绒绒毛披肩,拎着黑色的小包包,踏着高跟鞋离开了中古店。 黑夜。 黑暗。 八荒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胡同里。 路灯闪烁了两下,一片阴影突然从后背快速笼罩而来。 “谁?”八荒十分惊觉,立刻回头,但他还没有看清身后是谁,“嗬……”被什么扎了一下,登时失去了知觉,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提问1:今天苏骨追到温舒了吗? 苏骨:…… 提问2:今天苏骨PK赢万俟景侯了吗? 苏骨:…… 总结:本章悲情人物——苏骨。 苏骨:…… 第35章 性5 八荒感觉一阵刺痛, 紧跟着刺痛消失,变成了酸麻,黑暗快速笼罩而来, 咕咚一声就倒了下来, 再也没有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八荒感觉自己的身体麻嗖嗖的,一点点清醒过来, 他猛地一震,立刻察觉到自己被偷袭了,眼前一片黑暗, 好像被蒙住了眼睛,双手也被反绑在身后,不能动弹。 八荒没有开口, 心中冷笑一声, 敢偷袭你爷爷?你以为我只有两只手么?我可是有四十八条触手的人。 当下八荒暗暗催动口诀,就要将剩下四十六条触手变出来,却在此时…… “啊!”八荒突然惨叫出声。 他刚刚催动灵力, 一股针扎的感觉从手腕上的束缚传过来,传遍四肢百骸, 疼的八荒登时没了力气, 生理泪差点从眼角堕下来。 符咒…… 绑住八荒的, 并非是普通的绳子, 而是符咒,如果八荒不催动灵力,那就是普通的绳子, 一旦八荒催动灵力, 就会受到符咒的侵蚀。 “哈哈哈哈——” “是谁?!”八荒突然听到一连串的笑声。 笑声很诡异, 听不出来是男是女,声音好像经过处理,带着回音和重声,慢慢逼近八荒。 “不用白费力气了,”那诡异的嗓音说:“我知道你是精怪,所以特意用了符咒的绳索,不用白费力气了!按照你的道行,根本挣扎不开的!” “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八荒厉声喝问。 诡异的嗓音说:“我是谁?我是这个世间所有污秽肮脏的审判者!我是神明啊!” 八荒眯了眯眼睛,心说这是一个神经病? 那诡异的嗓音又说:“我想要干什么?我当然是要审判你!身为一个女子,竟然如此不自爱,穿着暴露,还学会风骚的勾引别人!你根本就不配做女子!” “我要审判你!” “放心,没关系的,神明都是慈爱的!” “等你接受了审判,你就会学会自爱……你会改过自新的,从新开始……” “不疼的,”诡异的嗓音说着,八荒只觉下面一凉,那双冰冷的手竟然掀起了八荒的旗袍,就要拔掉他的底裤。 “放手!”八荒使劲挣扎,顾不得符咒的疼痛,登时疼得他冷汗直流,虚弱的几乎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你!?” 八荒穿的本就单薄,诡异的嗓音掀开他的旗袍,都不需要脱下底裤,肯定已经发现了,八荒根本不是什么女子,他是个男人…… “你!!”诡异的嗓音似乎很生气,变成了怒吼:“你……竟然是个变态!” “你真好笑,咱俩谁是变态?”八荒说:“在我眼里,你更像个变态!爷爷爱穿什么衣服,你管得着吗?” “变态!变态!!变态!!”诡异的嗓音叫声高叫:“都是你这样的人,妨碍了正常的繁衍,你这样的低级生物,妨碍了大自然的馈赠,太低级了!太低级了!” “既然这样……”诡异的嗓音平静下来,幽幽的说:“你根本不配救赎,去死吧!!!” …… “八荒怎么还不回来?” 温舒和大叔叔万俟景侯坐在沙发上,已经看完了一集天线宝宝,苏骨和温白羽也做好了所有的饭,只有一道糖醋里脊因为没有糖了,所以还没做好,还是半成品。 温舒坐不住了,说:“要不然我出去看看吧。” 他说着,把外套羽绒服拿过来,穿上。 苏骨洗了手,从厨房里出来,说:“外面天黑了,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出了黑驴蹄子中古店,顺着小胡同往便利店去,温舒说:“这么短的距离,八荒就算是开小差,也来回好几圈了……他不会是看上什么帅哥了吧?” 八荒就喜欢看帅哥,只要看到帅哥就走不动路,一定要上去撩两回,如果帅哥很容易上钩,八荒就会嗤之以鼻,相反,如果帅哥不上钩,八荒就会锲而不舍。 当然了,根据八荒的经验来说,目前还没有帅哥能禁得住他的撩拨,百分之百上钩,因此八荒觉得很无聊。 温舒正说着,突听到“喀拉”一声,低头一看,自己脚底下踩到了什么,因为天色太黑,没有注意。 是……一把羽毛小扇子? 温舒弯腰捡起来,震惊的说:“这……这是八荒的!” 八荒的确带着小扇子和小包包出门的,看起来风情万种的,他的扇子怎么会扔在这里?这可是八荒最喜欢的小扇子。 “坏了,”温舒说:“八荒会不会出事了?” 苏骨说:“先别着急,八荒也有一定修为,四周找找,你给店里打个电话,问问八荒回去了没有。” “好!”温舒立刻打电话,店里的电话是大叔叔万俟景侯接到,说八荒还没回去。 温舒和苏骨在附近找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八荒的人影,四周黑压压的,因为最近总是有变态出没,这条胡同没多少路灯,所以天色一黑下来,别说是女孩子了,就连男人也很少出来走动。 八荒就这样,消失在了胡同的黑夜之中…… …… “嗬!” 八荒突然抽了一口冷气,他感觉冰凉的东西挂在自己的脸上,随即是“滴答——滴答——滴答——”的声音,流血的声音,冰凉凉的液体从八荒的脸颊留下来。 是八荒的血液。 因为八荒是海里的生物,所以他的血液是冰凉的。 八荒疼的不行,那个变态用的刀子,肯定也不是普通的刀子,伤口划在八荒的脸上,仿佛撒了一把盐,泼了辣椒水,又被人生生撕裂一般,疼痛难忍,八荒不停的打着颤抖。 “哈哈哈哈!”诡异的嗓音大笑起来:“叫啊!喊疼啊!哭吧!这就是你这个变态,最后的死期!!!” 八荒的眼睛被蒙住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风声,对方一定是高高举起了手,准备了结自己。 八荒嗓子滚动了好几下,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他这时候就恨自己,怎么不把涂指甲油的时间拿来修行呢,现在根本挣扎不开符咒的束缚,只能窝囊的等死…… “啊!!!” 八荒等来的并非疼痛,而是对方一声惨叫。 变故突然发生,八荒吃了一惊,向四周看去,但他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那诡异嗓音又是大叫一声,然后第二个人的脚步声出现了。 八荒因为失血过多,又被符咒消耗了大量的灵力,意识渐渐有些薄弱,他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黑暗慢慢席卷而来。 唰…… 眼前的黑布被摘掉,八荒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仿佛看到了一张刚毅的脸孔,但是很可惜,他没看清楚…… 温舒和苏骨在附近找好了一圈,其他人也出动去找,但是谁也没找到八荒,给八荒打电话也不接。 眼看着时间很晚了,温舒和苏骨又回了一趟中古店,大叔叔和小叔叔在店里看着,八荒还是没有回来。 “怎么会这样?”温舒说:“到底去哪里了,千万别是遇到危险了。” 温舒刚想要继续出去寻找,“叮铛——”一声,黑驴蹄子中古店的大门被打开了,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中古店的门框对于他来说,好像都稍微有些挨,不只是高大,而且身上肌肉流畅,古铜色的皮肤,莹润着特别的光泽,一张冷硬的脸面,眼睛上横着一道刀疤,整个人看起来冷酷不近人情,狠戾挂相,这样的人走在路上,估计别人都会绕道走。 那高大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怀里抱着一个软塌塌的人。 “八荒!”温舒赶紧抢上去。 八荒的脸颊上横着一道伤疤,脸色惨白,软塌塌的靠在高壮男人怀里,一点儿意识也没有。 “失血。”男人言辞冷漠,说话也很简练:“晕过去了。” 他说着,将八荒放在沙发上。 苏骨立刻上前检查,八荒脸上的伤口泛红,而且有些溃烂的迹象,不停的流血,一看就是术法诅咒的效果。 苏骨眯起眼睛,摊开掌心,在八荒的面颊上虚晃了一下,八荒脸上的伤口登时愈合,不再流血。 八荒的双手还被绑着,也不见苏骨用任何东西,“唰!”一声,黑光一闪,符咒登时被切成两段,飘悠悠掉在地上,“刺啦——”消失不见。 那带八荒回来的高壮男人忍不住多看了苏骨一眼。 要知道这符咒是八荒解不开的存在,而八荒脸上的血口,差点要了他的命,对于苏骨来说,却都像是过家家的小儿科一样,轻而易举的解决。 苏骨解开八荒的束缚,还给他送去了一些灵力,沉声说:“他没事了。” “唔……” 好像要证明苏骨的话,八荒轻轻呻*吟了一声,慢慢苏醒过来。 长长的眼睫抖动着,配合着八荒巴掌大的小脸儿,莹透的面色,娇柔的体格,精致的就像是睡美人苏醒的场面。 “八荒,你没……”事儿吧。 温舒一句话还没说完,八荒突然“嗬!”了一声,醒来第一个动作竟然是去摸自己的裆部,还掏了两把! 温舒:“……”睡美人才不会做这样的动作。 “呼——”八荒狠狠松了一口气,说:“还好还好,都在……” 温舒:“……” 八荒这才看清楚了众人,惊讶的说:“小老板!老大!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们了呢!” 温舒说:“八荒,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怎么这么狼狈?” 一说起这个,八荒就不虚弱了,挣扎着坐起来,说:“老板,我遇到变态了!我觉得很可能是这几天对女孩下手的那个变态!” 温舒立刻说:“就是杀死乔诗诗的凶手?” “应该是他。”八荒说:“是一个修者,灵力……比我高一点点有限。” 八荒说着,还掐着自己的小手指,比划了一下一点点,然后这才告诉他们事情的经过。 八荒恍然大悟,才看到中古店里陌生的高壮男人,说:“是你救了我?” 高壮的男人似乎不爱说话,他的嗓音很冷硬,也很冷淡,惜字如金的说:“是。” 刚才事态紧急,苏骨直接抢救了八荒,并没有避讳任何人,高壮的男人也没展现出一点点惊讶,加之他从变态手中救下了八荒,所以这个高壮的男人,应该也是修者。 温舒说:“你看到那个行凶的人长成什么样子了么?” 高壮的男人摇头,说:“没有。” 温舒有点奇怪,按照八荒的描述,高壮男人应该和变态正面交手了,但是他竟然说没看到对方长什么样子。 高壮的男人原来不是冷硬不爱说话,而是不怎么会说话,磕磕绊绊的说:“那人、蒙着……黑色、布,看不到……打不过,跑了。” 苏骨戒备的看着高壮的男人,说:“多谢你救了八荒,但还是要问一句,你是什么人?” 高壮的男人看向苏骨,眼神也相当戒备,甚至……有些敌意? 温舒如果没感觉错的话,真的是敌意,分明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苏骨好像不认识对方、 高壮的男人点了点自己的胸口,说:“戉……隹。” 他说着,在茶几上写了两个字。 ——戉隹。 这应该是他的名字。 苏骨眯了眯眼睛,这个时候大叔叔万俟景侯突然开口,说:“魆魋。” 戉和隹分别是魆魋的半边字。 万俟景侯抱臂说:“你应该是黑熊吧?” 黑熊?! 温舒上下打量了两眼自称戉隹的男人。 魆的意思是黑色,魋的意思是一种神兽,形似小熊,而男人的名字戉隹,完完全全就是将两个鬼直接拿掉,相当的简单粗暴。 一听到这里,苏骨立刻戒备起来,说:“你是东君的坐骑?” 昔日里东华帝君坐下有一黑熊,乃是东君南征北战的坐骑,苏骨一直跟着东君,不过那时候东君的坐骑正好下界历劫,所以苏骨只是听说,并没有见过这只黑熊。 戉隹并不回答苏骨的话,大步走到温舒面前,他比温舒足足高了一个头,温舒一米七几的个头,虽然不算太高,但是站在人群中也不算矮了,和这个男人一对比,登时变得“娇小”起来。 戉隹捧起温舒的手,冷硬的脸上,划开一个微笑,竟然有点温暖,指了指自己,语句不太流畅:“我……喜欢、你。” “啊?”温舒以前不认识这个男人,没想到现在流行一见面就表白?而且还是男人! 温舒被他握着手,有点不知所措,苏骨已经走过来,“啪!”一声拍开戉隹的手。 戉隹冷眼去看苏骨,但是并没有和他说话,转而又对温舒说:“我……前面,肉铺。” 温舒恍然大悟,说:“你是前面肉铺的店主?” 胡同前面有个按摩店,还有一个黑瞎子肉铺,温舒第一次来中古店的时候,就听到肉铺里传来“咚咚咚”的切肉声,还伴随着路边野猫的尖叫,真的相当诡异。 没想到戉隹就是肉铺的主人。 听说戉隹是一头黑熊,熊的视力不太好,难道黑瞎子肉铺就是这样取名的吗?这也太随便了。 “主……人……”戉隹上前两步,“眼巴巴”的看着温舒,的确是眼巴巴,这么大的个头,眼神却很专注,好像自己是个小宠物一样,说:“想……想主人。” 温舒眼皮狂跳,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好像不认识你。” 戉隹摇头,磕磕绊绊的说:“不……认识,没干系,你、主人,我……喜欢你。” 戉隹又表白一次,这下子好了,这几天温舒可能走桃花运,从乔诗诗开始,到邹繁花,然后是戉隹,都对温舒有好感。 温舒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那个,戉隹啊……我那个……” 戉隹摇头,指了指自己,说:“小熊。” 温舒:“……”我怀疑他在卖萌。 戉隹执意让温舒叫自己小熊,执意叫温舒是主人,怎么也不改口。 戉隹又说:“找到……主人,住在主人身边。” 温舒惊讶的说:“你要住下来?” 戉隹使劲点头,点头如捣蒜,冷硬的面容竟然有点憨憨的。 “不行。”苏骨第一个否定。 戉隹根本不搭理他,睁着一双棱角分明的星目,紧紧凝视着温舒,温舒感觉自己如果拒绝他,自己就是个大坏蛋一样,太坏了! “也不是……不可以。” 温舒刚说完,就收到了苏骨“负心汉”一样的眼神。 温舒咳嗽了一声,说:“你是八荒的救命恩人,想要住在我这里也不是不行,不过……你看我这里太小了,也没地方住。” “没、关系。”戉隹指着沙发说:“睡沙发。” “不行。”苏骨又发表了意见,冷笑一声,很自豪的说:“沙发是我的。” 八荒小声说:“完了完了,老大已经有地盘意识了。” 戉隹并没有被困难打倒,指着地上说:“打……地铺。” 戉隹真的来打地铺了,他从肉铺把自己的行李搬了过来。 别看戉隹长得高大冷漠,狠戾挂相,眼睛上还有一条刀疤,走到街上别人还以为他是哪来的混子老大,但其实…… 戉隹是个毛绒控,粉红控,猛男爱粉红嘛! 戉隹的床上四件套是粉红色的小熊图案,还有一只粉红色的毛绒小熊玩具,应该是睡觉抱着的。 苏骨一见,冷笑说:“幼稚。” 但是温舒也是个毛绒控,一看到那只粉红小熊,眼睛都拔不出来了,惊讶的说:“好可爱!” 苏骨:“……” “喜欢,”戉隹将那只小熊塞在温舒手里,说:“送主人。” 温舒连连摇手,说:“不行不行,这是你的,而且你这么喜欢,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戉隹想了想,把小熊放在自己的行李堆上,然后又从行李里掏出一团毛线,上面还插着两根毛衣针,比话说:“织……小熊,送给……主人。” 温舒震惊的说:“你……还会织毛衣?” 戉隹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黑色V领薄毛衣,说:“自己,织的。” 款式很时尚,黑色,深V,而且还是收腰,穿起来让戉隹的身材毕露无疑,一点儿也不土气。 温舒感叹着:“你也太厉害了吧!” 苏骨:“……” 戉隹要打地铺,苏骨在一楼的沙发上睡,这下子好了,两个人变成了邻居。 温舒见到戉隹瞪着苏骨,苏骨冷漠的回视着戉隹,揉了揉额角,说:“你们要好好相处啊。” 戉隹点点头,说:“听……主人的。” 苏骨嗤之以鼻,抱臂冷笑:“我不会和傻子一般计较。” 温舒瞪了苏骨一眼,说:“人家好歹是八荒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这么说话。” 戉隹展开一个憨憨的笑容,不过那憨憨的笑容中有点胜利的喜悦。 苏骨:“……”完败。 温舒回了苏骨的房间睡觉,心想苏骨和戉隹应该不会在楼下打起来吧?应该不会吧,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此时此刻,楼下。 已经熄灯,黑压压的一片。 苏骨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臂,冷冷的盯着打地铺的戉隹,戉隹将地铺铺的特别仔细,特别细致,摆好自己的小熊,竟然从背包里掏出一盏粉红色的小台灯,嘎达一声按开,然后对着台灯开始织毛衣。 确切的说,是戉隹想要织一只黑色的小熊送给温舒。 苏骨嗤之以鼻一声,冷冷的说:“我不管你对温舒与什么企图,离开,否则……” 戉隹抬头看了一眼苏骨,继续织小熊,说:“没有……企图,喜欢、主人。” 苏骨的脸色黑了下来,戉隹又看了他一眼,说:“你,坏人……离开主人。” 苏骨冷笑:“我是坏人?你恐怕还是不知道,你自己敬爱的主人,是怎么厌倦我,然后把我甩了的。” 戉隹摇头,低沉的嗓音说:“主人,死了……为你。” 苏骨心头一震,说:“你说什么?” 戉隹重复说:“死……为你,你是坏人。” 苏骨脑海中有些混乱,为什么魆魋说他的主人,也就是东华帝君是为自己死的?苏骨被打碎之后,很长时间没有意识,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东华帝君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为什么会变成了元婴从新生长,他全都不知道,也不想关心。 而此时此刻,戉隹竟然扔下了重磅炸弹。 苏骨说:“你说什么?你知道东君是怎么死的?” 戉隹却又摇头:“不、知道。” 苏骨冷声说:“那你又如何得知,东君是为我而死。” 戉隹没说话,在背包里又掏了掏,他的背包好像是多啦A梦的百宝囊,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放在苏骨面前,说:“主人……遗物。” 苏骨立刻迫不及待的将盒子打开。 咔嚓…… 精致的小盒子空荡荡的,里面放着一张发黄发脆的锦帛,上面压着一个没有形状的黑色碎片。 苏骨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骨刀的碎片。 当年东君亲手打碎了苏骨的元神,骨刀碎成无数片,分成六十六个疑冢深埋地下,从此苏骨再无全尸。 谁想到这其中一片骨刀碎片,竟然在戉隹的手里。 苏骨伸手将碎片拿起来,“唰——”一声,碎片瞬间与苏骨融为一体。 苏骨身为令地府头疼的鬼王,灵力高深莫测,这碎片与他融为一体,登时又提升了苏骨的灵力与修为,只觉得四肢百骸,无数的灵力在游走。 苏骨有些惊讶,小小的碎片,还经过了成年累月的消磨,应该没有这么多灵力才对。 他伸手将盒子里发脆的锦帛拿出来,展开来阅读。 字迹已经模糊了,只能看一个大概。 是东君的笔记,苏骨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苏骨的字,还是东君亲手教导的。 信上大体写着,当魆魋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自己应该已经不在仙班了,元神具毁,甚至连一丝元婴也剩不下来,这个盒子里保存的是骨刀的一片碎片,还有自己一丝丝的元阳之力,用这仅存的元阳之力,温养骨刀的碎片,只要元阳之力不散,终有一日,苏骨会凝聚天地灵气,重获新生。 苏骨看到这里,大为震撼,捏着锦帛的手微微打颤,东君竟然在偷偷的温养自己,他没有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戉隹冷声说:“主人……让我保护……盒子,有朝一日,交给你。” 苏骨看到这里,嗓子发紧,为什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东君非要亲手杀了自己,东君又为什么要选择死亡,仅留下一丝元阳来温养自己。 这封信里,东君好像知道自己即将命不久矣…… 苏骨一句话都没说,将锦帛放回盒子里,轻轻合上,随即上了二楼。 苏骨不需要推门,身形一晃,直接进入了房间。温舒已经睡着了,躺在床上,被子踹掉了,但是有点冷,蜷缩在一起,可怜兮兮的。 苏骨走过去,将被子给温舒轻轻盖上。 “嗯……”温舒翻了个身,抱住枕头蹭了蹭,睡得很熟,根本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温舒……”苏骨轻声开口:“你到底掩藏了什么,为什么全都不告诉我。” “唔……”温舒还是没有醒过来,睡得越发香甜。 温舒睡了个好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翻身坐起来,洗漱完毕跑下楼去吃早饭。 “嗬!”温舒惊讶的说:“今天早饭这么丰盛吗?这真的不是午饭吗?” 苏骨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一大早上起来,就开始给温舒做早饭,他本想做点温舒喜欢吃的,哪知道戉隹也醒了,而且戉隹也会做饭。 苏骨做了一笼小笼包,戉隹做了晶莹剔透的虾饺,为了不被戉隹比下去,苏骨又做皮蛋瘦肉粥,戉隹则是做了艇仔粥。 然后苏骨做了奶黄包,戉隹做了叉烧包,苏骨做了烧麦,戉隹做了干烧,苏骨做了糯米烧鸡,戉隹做了豉汁排骨。 然后…… 然后…… 然后…… 然后就整整一大桌子,甜豆浆咸豆浆,甜油饼咸油饼,甜汤圆咸汤圆,甜豆腐脑咸豆腐脑,这是要咸甜大战吗?光是粥水就有四五种之多,满满摆了一大桌子。 温舒:“……”额,头好疼。 温舒说:“怎么做这么多,吃不了浪费,好几天的都做出来了。” 苏骨立刻说:“温舒,这是我熬得皮蛋瘦肉粥,你尝尝。” “主人,”戉隹端过来一碗甜粥:“甜,好吃。” 左边一碗粥,右边一碗粥,全都眼巴巴盯着温舒,温舒一个头两个大,随即将苏骨的咸粥,还是戉隹的甜粥全都端过来,然后恭恭敬敬的上贡给大叔叔和小叔叔,笑着说:“叔叔,喝粥!” 戉隹并不气馁,抢着坐在温舒的旁边,苏骨就坐在温舒的另外一边,两个人把温舒夹在中间,温舒真的压力山大。 戉隹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只毛绒小熊挂链,递给温舒,说:“送给……主人。” “好可爱!”是一只小黑熊,有点毛毛的,但看得出来是戉隹自己织的,一晚上就织好了,活灵活现的,尤其是小黑熊的绿豆眼,特别可爱。 戉隹说:“主人喜欢……开心。” 温舒特别喜欢这个钥匙链,将钥匙链挂在自己的手机上,然后把手机塞在口袋里。 因为钥匙链太大了,所以只能耷拉在温舒的口袋外面,看起来也很可爱。 苏骨盯着那只耷拉在外面的钥匙链,怎么看怎么碍眼。 众人吃了饭,温舒都要撑死了,主动去洗碗,活动活动,戉隹就凑在旁边,在一边帮忙,苏骨被排挤在外面,只好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幽幽的看着温舒洗碗的背影,有说有笑的,到底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老大,”八荒凑过来,笑着说:“吃醋啦?” 苏骨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一直以来,他其实都在吃醋,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不管温舒上辈子有没有厌倦苏骨,有没有抛弃苏骨,苏骨心里都放不下他。 其实如果不是三山和八荒聊天被温舒听见了,苏骨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说出甩掉温舒这句话。 一直以来,苏骨不过是用报复当做借口,想要和温舒重新来过罢了…… 苏骨陷入了沉默,深深的沉默。 八荒一看,惊讶的说:“老大,你真的喝醋了?” 苏骨还是没说话,脸色阴沉得厉害。 八荒说:“别怂啊老大!你喜欢老板的话,就去追他啊!” 他说着,神神秘秘的说:“老大,我有一个方案,可以帮助你追求小老板,事半功倍,还能支开戉隹。” 苏骨惜字如金:“说。” 八荒“嘻嘻~”一笑,说:“我来勾引戉隹,你来勾引小老板!” 苏骨:“……”就不该和八荒说话。 八荒立刻说:“老大!我说真的啊!” 苏骨挑眉说:“你喜欢那头熊?” “喜欢……”八荒想了想:“谈不上吧?但是他连正眼都不看人家一眼,难道人家没有魅力吗?昨天他英雄救美,那样抱着温香软玉的人家,难道不该心脏砰砰砰乱跳,被人家迷的神魂颠倒,然后拜倒在人家的旗袍之下吗?” 苏骨冷淡的说:“小心阴沟里翻船。” 八荒笑着说:“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去准备准备。” 八荒噔噔噔跑上楼,恨不能兴奋的四十八条触手都跑出来。 不一会儿,温舒和戉隹从厨房里洗碗出来,两个人刚走出厨房,就听到二楼传来“啊呀~”的声音,简直酥到骨子里,温舒听得差点膝盖发软,一头跪在地上。 抬头一看,更是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八荒站在二楼的楼梯旁边,他竟然没穿旗袍,湿漉漉的长发披肩而下,是的,湿漉漉,因为他穿着一身粉色真丝的睡袍,勾勒着八荒婀娜多姿的身材。 也是高开叉,大长腿毕露无疑,加之他站在二楼,大家抬头一看,八荒几乎走光。 八荒柔若无骨的手指勾着自己的吊带儿,娇柔的说:“哎呀~刚洗了澡,人家好热哦——” 温舒:“……”家里是不是没正常人?! 八荒一扭一扭、一扭一扭的从楼上走下来,摇曳生姿,真丝的吊带睡衣柔软贴身,随着勾勒着八荒完美的身材,甚至他的假胸还在一颠一颠的跳动,看的温舒又是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苏骨木着脸,但其实已经不忍心多看一眼。 “啊呀~” 八荒又是妖娆的叫了一声,软绵绵的,下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特别矫揉造作的向前扑去,准确无误的对戉隹来了一个投怀送抱。 强壮有力的胸肌,胳膊上的肌肉坚硬如铁,八荒立刻伸手摸了两下,手掌流连在腹肌上,差点摸到戉隹的人鱼线。 八荒的肩膀耸了耸,单薄的肩带顺着他圆润的肩头滑落下来,对戉隹抛了一个媚眼儿:“对不起,人家绊倒了,多亏有你抱着人家……” “没……”戉隹还是面瘫着一张冷酷的脸面,说:“没关系……阿嚏!” 他说着,冷酷无情的将八荒从怀里推出去,似乎在强忍什么,随即又是“阿嚏!”打了一声喷嚏,说:“阿嚏……我……海鲜、过敏。” 八荒:“……” 八荒气的触手都蹦出来了,把自己的衣带豪爽的拉上,哼了一声,转身走人。 苏骨:“……”我就不该信他的计划。 八荒的计划失败了,苏骨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应该靠自己,八荒太不靠谱了。 苏骨眯着眼睛,看着温舒走来走去,他腰上的小熊挂链很是碍眼,于是趁着温舒不注意,苏骨抬起手来,在空中虚点了一下,“唰!”小熊挂链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从温舒的手机上脱落下来,掉在地上。 因为是毛绒的,所以掉在地上毫无声息,苏骨不着痕迹的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毛绒挂链,转身推开中古店的大门,走了几步,扔到了胡同墙后面。 扔了毛绒挂链,苏骨这才拍拍手,心满意足走回来,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就跟小学生一样幼稚。 “诶?” 苏骨回来的时候,温舒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毛绒挂链不见了:“苏骨,你看见我的小熊了么?” 我的小熊? 苏骨听着温舒的叫法,心里很不高兴,酸溜溜的气息席卷而来,装作一脸无辜,还摊了摊手,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有多么多余,多么此地无银三百两,说:“没有。” 不过温舒比较迟钝,也没怀疑,自顾自继续找起来。 “咦,怎么不见了。” “掉在哪里了?” “好奇怪,明明很结实,怎么突然就掉了。” 温舒在一楼店面找了一圈,又去二楼的房间找了一圈,店里找完了还是没有,竟然出门去找了。 苏骨实在坐不住,背后灵一样,也跟着走出了店面。 温舒在店面前面找了一圈,没找到,又绕到胡同墙后面去找,苏骨当时随手就扔在了墙后面,绕过去肯定能看到,那个地方是个死胡同,多半是住户堆放杂物的地方。 温舒过去,果然听到他惊讶的说:“诶!怎么在这里,都脏了!” 温舒弯腰捡起小熊挂链,掸了掸上面的浮土,很是珍惜似的。 唰! 不等温舒重新挂在手机上,小熊挂链突然被人抢走了,定眼一看,竟然是苏骨。 苏骨单手捏着那只小熊挂链,站在温舒面前。 温舒说:“你干什么,还给我。” “不给。” 温舒去够,苏骨抬起手来,仗着自己的身高,将小熊居高,温舒更加够不着了。 温舒眼皮狂跳:“你是小孩子么?快点还给我。” “不给。”苏骨还是不给。 温舒甚至跳了两下,就是够不着。 温舒有一个想法,说:“手机链不会是你丢的吧?” 苏骨也没否认,很是理直气壮:“是我丢的。” “你这人……”温舒说:“你怎么乱丢别人的东西。” 苏骨干脆一手举着小熊挂件,一手搂住温舒的腰,将人搂在怀里。 温舒一蹦一蹦的去够,好像投怀送抱一样,后知后觉的被苏骨紧紧搂住,想要后退,但是苏骨的臂力惊人,紧紧箍着他。 苏骨低下头来,眯着眼睛,更是“理直气壮”,深深凝视着温舒,嗓音低沉的说:“因为我不想看到你身上挂着别人送的东西,因为……我喜欢你,温舒。” 温舒一愣,去够小熊的动作都卡住了,他没想到苏骨一言不合竟然开始表白。 踏踏踏…… 就在此时,有人走进了胡同里,朝着黑驴蹄子中古店来了,是邹繁花。 邹繁花最近来中古店的次数很勤快,她嘴里说着,已经放弃温舒了,但苏骨心里清楚,邹繁花根本没有放弃,还抱着一丝希望,所以才来的这么勤快。 苏骨眯了眯眼睛,趁着温舒怔愣不能回神的时候,突然低下头,含住了温舒的嘴唇。 温舒还保持着微微垫脚,仰着头,伸手去够毛绒挂链的动作,这样的动作仿佛邀吻一般,让苏骨毫无悬念的吻在他的唇上。 “嗬……”刚走过来的邹繁花发出一声惊呼,吃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过温舒并没有发现,因为他现在比邹繁花更加震惊,苏骨不只是一言不合就表白,而且一言不合就亲了下来。 踏踏踏! 邹繁花受惊不小,吃惊的调头就跑,快速离开了小胡同。 苏骨轻笑了一声,唇角微微挑起,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昭示所有权,最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温舒是属于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36章 性6 苏骨看到邹繁花被吓跑了, 唇角挑起一个笑意,紧紧搂着温舒的腰身,加深了亲吻。 “嘶……”下一刻却突然抽了一口冷气。 然后是“啪!”的一声脆响。 温舒趁着苏骨得意的时候, 先是咬了他一口, 随即一大巴掌扇上去。 苏骨又点发懵, 难得有点发懵,捂住自己的脸, 说:“你怎么还打人。” 温舒退后好几步,使劲蹭着自己的嘴唇,说:“谁让你突然发疯!” 苏骨说:“我并非突然发疯。” 温舒又蹭了蹭嘴唇, 说:“那你就是间歇发疯!耍人也要有个限度。” “我没有耍你,”苏骨的声音低沉,脸色郑重, 说:“温舒, 我想和你重新交往,可以么?” 温舒心口猛地跳了两下,也不知道是因为苏骨长得太好看了, 还是因为苏骨身材太好了,总之他这样深情款款的表白, 温舒登时心动不已。 但温舒很快冷静下来, 坚决的说:“不行!” “不行?”苏骨说:“为什么?” 苏骨又说:“我这次是认真的。” 温舒“哦”了一声, 说:“看来上次是真的耍我玩的。” 苏骨:“……” 他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辩解才好, 的确,他的确是刷着温舒玩的,但是那只是一个借口, 只是一个能骗过自己的借口罢了。 可是现在说出来, 好像越描越黑, 怎么也解释不清楚。 温舒重复说:“不行,因为我记仇。” 说完,趁着苏骨不注意,从他手上把毛绒小熊抢过来,转身进了中古店,进中古店的时候,还使劲蹭着自己的嘴巴,好像要把嘴巴蹭掉一层皮似的。 苏骨跟在后面,也回了中古店,八荒一看,凑上来说:“老大,失败了?你也失败了?我看老板的脸色,你真的失败了吧?诶,老大你的脸怎么有点红?被人拒绝害臊的?总不能是被小老板扇了一巴掌吧,哈哈哈哈……不、不好笑吗……” 八荒后知后觉,苏骨冷冷的盯着自己,那感觉就好像自己说出了什么真相一样。 不会……真的被温舒给扇了一个大嘴巴吧? 苏骨舌头有些疼,自然是因为被温舒咬的,他不愿意张口说话,看了一眼八荒,就往里走去。 八荒追在后面:“老大,要不然我给你出个主意吧?毕竟我经验丰富。” 苏骨又回头看了一眼八荒,淡淡的说:“你知道我什么不愿意说话么?” “为什么?”八荒不解,眨着长长的眼睫。 苏骨说:“刚才和温舒接吻,被他咬到了。” 八荒:“……” 苏骨又说:“你连接吻的机会都没有,哪里来的经验丰富?” 八荒:“……”好像被老大侮辱了! 温舒进了中古店,把小黑熊的钥匙链重新挂在手机上,然后往柜台上一趴,心里吐槽着苏骨,怎么会有这样霸道的人?就该往他下面踹。 温舒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还有点火辣辣的,登时就回想起了刚才的亲吻。 不不不,不行不行!温舒使劲摇头,上当一次就不能上当第二次,好马不吃回头草,不能吃,坚决不能吃! 叮铛—— “欢迎光临!”温舒听到推门的声音,立刻站起来,白天竟然有生意。 一个男人从外面走进来,温舒一愣,这不是……邹繁花的前夫么?他之前见过一次,印象很深刻。 邹繁花的前夫走进来,面色有些神神叨叨的,看起来特别的神经质,他拢紧自己的衣服,凑到柜台前,小声的说:“你看到我的女儿了吗?” 温舒打了一个寒颤,总觉得邹繁花的前夫有点不正常的样子。 “你看到我的女儿了吗?”邹繁花的前夫重复说:“看到了么?问你呢,问你呢。” 温舒一个头两个大,他都不认识邹繁花的女儿,而且之前邹繁花说了,女儿这次没有回国,还在国外呆着呢,自己怎么可能看到。 “问你呢!问你呢!”邹繁花的前夫突然焦虑起来,一把拽住温舒的手腕。 “啊嘶!” 他的指甲很长,温舒被他一抓,瞬间刮破了皮,疼的一个激灵。 苏骨听到了温舒的痛呼声,立刻走过去,但是有人比他快了一步,就是不请自来的戉隹。 戉隹一把扣住那男人的肩膀,邹繁花的前夫比戉隹矮了不少,还没有温舒高,疼的松了手,仿佛被触动了什么机括,大喊大叫起来。 “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呢!” “你们把我们的女儿藏哪里去了?!” “我要见女儿!”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杀了我的女儿!” “啊啊啊啊啊——你是凶手!你是凶手!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邹繁花的前夫可以说是说疯就疯,上次见面还是个渣男,这会儿竟然变成了疯子,不只是大喊大叫,还要砸店里的东西。 “哎!别让他砸!那个很贵的!”温舒赶紧喊着。 叮铛—— 就在这个时候,有几个人冲进中古店,赶紧扭住邹繁花的前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带头的人说:“病患转院的时候突然从救护车上跑掉了,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原来是几个医护人员,抓住邹繁花的前夫,赶紧带走了。 一场闹剧,温舒松了口气,幸亏没有砸烂店里的东西,奇怪的是,邹繁花的前夫之前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疯疯癫癫了? 温舒出神的思考着,突然感觉手臂被人握住了,然后又感觉自己的手心被人握住了,定眼一看,是苏骨和戉隹。 苏骨握住温舒的手臂,戉隹握住温舒的手心。 苏骨说:“你受伤了,我帮你包扎一下。” 戉隹则是指了指温舒手腕上小小不言的伤口:“疼,我……帮主人,包扎……” 苏骨皱眉说:“我看你不是魆魋,你是鹦鹉吧?怎么只会学别人说话?” 戉隹不甘示弱,但是他说话不是很方便,黑着脸瞪着苏骨,两个人谁也不甘示弱,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温舒被他们二人拽着,差点劈了,连忙说:“只是小伤口,不用包扎。” “不行。” “不行。” 这回苏骨和戉隹倒是挺有默契的,两个人异口同声。 “我来。”苏骨说。 “我。”戉隹说。 苏骨:“你放手。” 戉隹:“你。” 苏骨:“放手。” 戉隹:“不。” 温舒:“……”这种没营养的对话,要维持到什么时候啊? 温舒灵机一动,立刻高生喊着:“小叔叔,帮我包扎一下伤口!” 好家伙,抬叔叔出马了,苏骨和戉隹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同时放了手。 八荒倚在沙发上涂指甲油,感叹的说:“哎哎呀,人家也想被好几个男人同时争夺呢,好浪漫!” 温舒头疼不已,苏骨平日里就是霸道一点,但自从戉隹来了之后,竟然开始变得孩子气起来,先是把戉隹送给自己的毛绒小熊扔掉,后来又处处针对戉隹,一言不合两个人就小学生吵架。 别看戉隹的“口语”不太行,但是吵架起来完全没负担,言简意赅,用最简短的词汇量和苏骨吵架。 比如现在…… 温舒打算去胡同口扔垃圾,已经把垃圾分类好,他刚要出门,苏骨就迎上来:“我和你一起去。” 温舒心想,扔垃圾而已,去就去呗,这有什么的? 哪知道戉隹也走了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陪主人。” 苏骨立刻否定:“不行,我先提出来的。” 戉隹眼巴巴的看着温舒:“我。” 温舒揉了揉额角:“要不然大家一起去?” “不行。” “不行。” 于是异口同声,不得不说,其实某种情况下,苏骨和戉隹还挺默契的? 温舒退而求其次,说:“要不然……你们俩去扔垃圾?” 苏骨:“……” 戉隹:“……” 因为苏骨和戉隹争执不下,温舒最后烦了,就下令让他们谁也不许去,自己去扔垃圾,就是去扔个垃圾而已,总共没有五分钟的路程,已经被他们耽误了十分钟,一个来回了。 温舒黑着脸说:“看店,你们俩谁也别去。” 苏骨还想说话,但明智的没说,眼看着温舒提着垃圾离开了中古店,然后对戉隹冷笑:“看吧,你惹温舒生气了。” “不,”戉隹还挺拎得清,指着苏骨说:“是你。” 苏骨:“你。” 戉隹:“你。” 苏骨:“你。” 戉隹:“你。” 八荒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无奖竞猜,是什么让咱们英明神武的老大,变得像小学生呢?” 五湖眨巴着大眼睛,十分捧场:“是什么鸭?” 八荒一笑,说:“是恋爱啊!恋爱使人智商下降。” 苏骨:“……” 温舒拎着垃圾离开黑驴蹄子中古店,松了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中古店里养了两个大婴儿呢,巨婴! 温舒走到胡同口,把垃圾扔进桶里,然后回身准备离开,这一转头,突然看到垃圾桶旁边站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红色的连衣裙,连衣裙下面还露出生成色的南瓜裤,踩着一双红色的小皮鞋,还梳着两只翘翘的双马尾,别提多可爱了。 小女孩歪着脑袋,咬着手指,正在看温舒。 不,确切的说,是在看温舒挂在手机上的小熊挂链。 温舒只是感叹了一下,小女孩真可爱,转身离开,往回走去。 他走了几步,回头一看,那小女孩竟然还跟着自己,亦步亦趋,眼巴巴满脸渴望,盯着自己的小熊玩具。 温舒停下来,说:“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怎么一个人?” 那小女孩眨巴了两下大眼睛,没有回答温舒的话,指着温舒的小熊挂链,一蹦一蹦:“熊熊!” 小女孩蹦起来,双马尾忽悠忽悠的,更加可爱了。 温舒蹲下来,把小熊挂链摘下来,在手中摆了摆,说:“小朋友,你告诉哥哥,你爸爸妈妈呢?你怎没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走丢了?” “嗯——”小女孩揪着自己小头发想了想:“爸爸?麻麻?” 温舒点头,小女孩却一脸迷茫。 温舒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别是被遗弃的吧? “你还有没有其他家人?怎么跑都这里来了?你应该不是这附近的住户吧?”温舒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但是左邻右舍的,就那么点人,也都熟悉了,虽然叫不上名字,不过一眼就可以认出来,这小女孩十分陌生,应该不是附近的住户。 “嗯——”小女孩又思考了一下,竟然摇摇头:“不知道!” 她说着,一蹦一蹦的,又去够温舒的小熊玩具。 温舒有点头疼,说:“小朋友,那你跟哥哥去警察局吧,哥哥带你找警察叔叔帮忙,好不好?” 温舒尽量温柔有耐心,生怕吓坏了小姑娘,不过小姑娘好像不怕生,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温舒手里的小熊。 “小伙子!”一个老奶奶路过,是胡同里的住户,平日里十分健谈,看到他总是会打招呼。 “小伙子你做什么呢?”老奶奶说:“一个人蹲在这里自言自语什么呢?丢东西了?” 温舒一愣。 一个人? 自言自语? 温舒脑袋里“轰隆——”一声,这才注意到,日头正好,阳光越过胡同墙壁,笼罩在温舒的身上。 地上拉着两条影子,一条是温舒的,另外一条是老奶奶的…… 小女孩,没有影子。 是鬼! 温舒吓得一个激灵,没有影子,老奶奶又看不到,这可爱的小女孩竟然是鬼,因为太过真实,温舒一时竟然没有区分开来。 温舒噌的站起来,赶紧往回走,那小女孩“咯咯”笑了一声,好像在跟温舒玩一样,追在他后面。 “踏踏踏!” 是猩红的小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很轻盈,很轻盈。 温舒门头快走,中古店就在眼前,“嘭——”一声,伸手使劲推开大门,冲了进去。 “温舒?” 苏骨看到温舒回来,又见到他脸色有异样,立刻迎上去,说:“怎么了?” 温舒冲进中古店,狠狠松了一口气,指着身后说:“有鬼!” 众人顺着中古店的大门,探头一看。 八荒说:“诶,一只小鬼?” 小女孩站在中古店外面,本来要跟着温舒走进去,但是正好看到了苏骨,吓得一个激灵,蜷缩起肩膀来,后退了好几步,咕咚跌坐在地上。 八荒说:“老板,这样的小鬼不用怕的。” 温舒说:“恐怖片里小鬼不都很厉害么?” 八荒笑着说:“这个小鬼没多少道行的,不需要害怕。” 温舒松了口气,那小女孩还站在外面,虽然很害怕苏骨,但好像特别眼馋那只小熊玩具,中古里还摆着戉隹做的粉红色的小熊玩具,小女孩一看,更是拔不开眼睛。 小女孩咬着手指,说:“可爱!” 温舒慢慢放下心来,虚惊一场,奇怪的说:“哪里来的小鬼?” 小女孩一直站在外面,也不走,可怜兮兮的偷偷看着中古店里的玩具,那眼神别提多可怜了,温舒有点心太软,说:“要不然让她先进来吧。” 反正人这么多,还怕一个小鬼么? 小女孩得到允许,这才怯生生的走进来,路过苏骨的时候,咕咚一声跌坐在地上,呆愣了好几秒,随即“哇——”的哭了出来。 温舒皱眉说:“你吓唬她干什么。” 苏骨头一次这么无辜,说:“我没有。” 苏骨真的没有吓唬人,但是他平日里就板着脸,那小姑娘走过来自己摔了一跤就哭了。 温舒赶紧把小女孩抱起来,哄着说:“没事没事,不哭了,别哭了。” 小女孩呜呜的哭了好一会儿,戉隹走过来,拿起一只粉红色的毛绒小熊,递给小女孩,说:“别……哭。” 小女孩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小熊,怯生生伸出手去,抱住小熊,随即破涕为笑。 温舒惊讶的说:“还是你有一套。” 戉隹被夸赞了,昂首挺胸,故意看向苏骨,那模样好像要跟苏骨炫耀一样。 苏骨心里不屑,这哪里是狗熊?分明是一只大狗。 小女孩终于不哭了,温舒说:“那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玩着玩具,晃着小白腿,摇了摇头。 温舒又问:“那你家住在哪里?” 小女孩第二次摇头。 温舒迟疑了一下,说:“那你知道……自己是怎么去世的吗?” 小女孩好像听不懂,第三次摇了摇头。 一问三不知。 六合说:“有些魂魄脱离肉身之后,的确会出现记忆混乱的情况,但这个小姑娘脱离肉身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按理来说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换句话说,小姑娘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记忆混乱的情况应该已经过去了。 六合又说:“应该是这个小姑娘,天生有智力障碍。” 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虽然还没上学,但是学龄前应该已经懂不少了,但是小姑娘好像什么也听不懂,除了几句简单的话之外,口齿也不清楚,好像还真是让六合说准了,小姑娘有智力障碍,所以没办法和温舒正常交流。 温舒说:“这怎么办?” 苏骨叹了口气,说:“送走就可以,送到地府去,让她投胎。” 温舒点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 苏骨说:“我安排一下。” 八荒笑着说:“老大都快变成地府的外聘职员了。” 苏骨冷笑:“他们还聘用不起我。” 八荒去联系人,很快挂了电话,说:“明天就会有人来接她。” “明天?”温舒说:“啊……今天小姑娘要住在咱们这里了?” 大家都是男人,或者男鬼,或者男……妖精,只剩下三山一个女人,虽然小姑娘年纪小,但是和大老爷们儿一起住也不合适,于是就把小姑娘交给了三山。 “我?”三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头一次结巴说:“我我我、我没带过孩子,别……别过来……” 温舒:“……” 到了晚上,温舒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刚刚盖好被子,就听到远处传来“呜呜呜呜——”的哭声,是小姑娘哭了。 温舒还以为一会儿就不哭了,哪知道竟然哭了两个小时,整整两个小时,吵得温舒根本睡不着,踢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 声音是从三山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小姑娘睡在她的屋子里,还在哭,底气十足。 叩叩! 温舒敲了敲门,说:“三山!怎么回事,孩子怎么哭的这么凶啊?” “我也不知道啊!”三山喊着回话,随即“咔嚓!”打开门。 温舒:“……” 三山手里捧着玩具,脸上还挂了几道水彩笔的印记,整个人狼狈的不行,焦头烂额的说:“我已经用尽毕生功力,但是她还是哭!” 众人也都被吵醒了,走过来看看究竟,小姑娘呜呜的哭,特别委屈,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好像被三山欺负了一样。 三山举手说:“我是清白的,我根本没欺负她,就是让她睡觉啊,突然哭了,怎么也哄不好。” “别哭了别哭了。”温舒赶紧去哄小女孩,小女孩呜呜咽咽的,被哄了一会儿虽然哭声小了,但还是在哭。 最后没办法,只好请小叔叔出手帮忙,毕竟小叔叔有带孩子的经验,温白羽抱着小女孩哄了好一会儿,小女孩果然没有再哭了,趴在温白羽怀里,咬着手指,睡得香香甜甜。 温舒狠狠松了一口气,说:“太好了。” 众人把小女孩留在三山房间里,都退了出去,三山也不敢弄出响声,轻手轻脚的关灯,自己都不敢上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笔杆条直的看着小女孩熟睡。 温舒精疲力尽,感觉带孩子好难啊,他走进房间里,随手想要关灯,结果一抹…… 平日里冰凉凉的墙壁,变得……有点弹力?手感还不错? 温舒侧头一看,好家伙,什么墙壁,自己摸到的分明是苏骨的胸肌! “你怎么在我房间里?”温舒震惊。 苏骨就正说:“这是我房间。” 的确,温舒的小叔叔和大叔叔临时住进了温舒的房间,温舒则是住进了苏骨的房间。 苏骨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我来拿点东西。” 温舒“哦”了一声,说:“你拿吧。” 苏骨磨磨蹭蹭的,其实也不是要拿东西,他来到柜子前,打开柜子,从里面掏出一身家居服来。 其实他现在穿的就是家居服,一身黑色,苏骨又掏出了一件,看起来应该是夏天的家居服,深蓝色丝绸质地的睡袍,如今是冬天,还是数九寒天,看着这软绵绵滑溜溜的丝绸,温舒登时打了一个冷颤。 苏骨拿出衣服,扔在旁边的沙发上,然后开始换衣服。 先是把自己的黑色上衣脱掉,“哗啦——”扔在沙发扶手上,然后弯下腰来,动作极慢极慢,就好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缓缓的退下自己的黑色长裤。 苏骨弯腰的动作,腹部没有一丝赘肉,反而衬托着他荷尔蒙爆发的躯体,简直就是老天爷的杰作! 哗啦—— 苏骨把长裤一扔,慢条斯理的拿起蓝色的丝绸睡袍,轻轻抖了抖,然后慢条斯理穿上。 一条袖子,然后是另外一条袖子,慢悠悠的穿上。 分明是最简单的穿衣服动作,苏骨却搞得骚气外露,好像要把荷尔蒙甩在温舒的脸上似的。 咕咚—— 温舒咽了一口口水,嗓子发干,整个人也有些燥热,立刻撇开头去,不再看苏骨。 但是他不看苏骨,还能听到响声,苏骨应该是在系睡袍的腰带。 丝绸特有的柔软和光滑,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嗖——”一声,随着轻响,腰带终于系好了。 温舒背着身,回着头,但是他的耳根子已经通红了,一直红到脖子上。 苏骨“表演”完毕,本以为温舒不为所动,但仔细一看,温舒的脖子都红了,红彤彤的能滴血。 苏骨不由轻笑一声,走过去,低头在温舒的耳边轻轻一吻,沙哑的说:“晚安。” 说完,不等温舒反应过来,直接大步离开了卧室。 温舒后知后觉,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使劲揉了揉,吐槽说:“神经病啊,大半夜换夏天的睡衣!” 温舒后半夜做了个梦,梦中软绵绵滑溜溜的睡衣,“哗啦——”一声从苏骨的肩头滑落下来,温舒大喊一声:“老子今天就把你这个小妖精就地正法!”说着十分豪气的扑了上去…… 第二天清晨,温舒从梦中醒来,火急火燎冲进浴室,赶紧冲了一个澡,把自己的衣服也洗了一遍,这才松口气。 温舒从楼上下来,八荒说:“老板,醒了?” “哦……嗯。”温舒下楼的时候,瞥了一眼苏骨,苏骨已经把那骚气的睡袍换下去了,又是一贯黑色的衣服。 八荒说:“老板,你昨天晚上做什么梦了?” 做、做梦?温舒立刻说:“没有啊!” “不可能,”八荒说:“肯定做梦了,我在隔壁都听见了,老板你大喊着什么捉妖?老板难道做了捉妖的梦?” 温舒呵呵干笑了两声,是啊,捉了一晚上妖,但并非是妖怪,而是磨人的小妖精…… 今天是把小女孩送走的日子,很快就有人来接小女孩了,戉隹特意拿了一只粉色的小熊送给女孩,小女孩很高兴,蹦蹦跳跳就离开了中古店。 但是…… 下午的时候,哪知道小女孩又被送回来了! 温舒惊讶的看着小姑娘,说:“怎么……怎么又给送回来了?不是去投胎了吗?” 负责送小女孩的人也很尴尬,对苏骨说:“大人,这孩子不能投胎,因为她的尸骨不见了。” 温舒说:“什么叫尸骨不见了?” 温舒是门外汉,不懂这些,但是其他人一听,瞬间全都明白了。 无非是两种可能。 一种是小女孩的尸体被人毁坏了,没有尸体,小女孩的魂魄就会慢慢消亡。 第二种就是,小女孩的身体被人藏了起来,永世不得超生。 温舒震惊的说:“谁跟一个孩子真么大仇?” 不管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这仇恨都大了一些吧? 在找到小女孩的尸体之前,小女孩都不能投胎,所以那人又把小女孩送了回来。 这下子好了,小女孩只能暂时在他们这里住下来。 “呜呜呜——呜呜……” 小姑娘一回来就哭了,哭得特别伤心,怎么也哄不好。 温舒拿着粉色的小熊,在小姑娘面前晃了晃,说:“宝贝,你看看,这个小熊多可爱,别哭了,哥哥跟你玩小熊好不好?” 苏骨听温舒这么温柔的哄小姑娘,这种醋都要吃,抱臂冷声说:“丑。” 也不知道是说粉色的小熊丑,还是小女孩哭起来丑,小姑娘的哭声登时戛然而止,停止了短暂的两三秒,随即…… “哇呜呜呜呜——” “哇呜呜呜!!!” “呜呜呜——!” 温舒:“……” 温舒狠狠瞪了一眼苏骨,说:“哪凉快哪待着去!” 苏骨则是说:“不许你叫她宝贝。” 温舒:“……”我日了苏骨大爷了! 众人轮番上阵,去哄小女孩,这次连小叔叔温白羽哄起来都不管用了。 “呜呜……疼……疼疼!” 小女孩断断续续的哭着,可委屈了,用小肉手擦着眼泪。 温舒奇怪的说:“疼?哪里疼?是受伤了吗?宝贝别哭,告诉哥哥哪里疼。” 苏骨又听到温舒叫小女孩是“宝贝”,刚要开口,就被温舒瞪了一眼,说:“你闭嘴。” 苏骨:“……”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小女孩委委屈屈,擦了擦眼泪,吸溜了好几声,伸出小肉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肚肚。 温舒说:“肚子疼?是饿了?着凉了?” 苏骨不以为然:“鬼怎么着凉?” 温舒:“……” 小女孩摇摇头,又指了指自己,这回不是指的小肚肚,而是靠下的位置,小姑娘从沙发上站起来,又指了指。 这下子尴尬了,这个位置,当场的男人们立刻撇开头去。 温舒说:“她是不是想上厕所?” 苏骨又说:“鬼不需要上厕所。” 三山干脆说:“要不然……我带她去看看吧。” 三山抱起小女孩,去了洗手间,咔哒关上门。 进去足足十分钟,又是咔哒一声,洗手间的门打开了,三山黑着脸走出来。 三山的脸色太难看了,小女孩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看到温舒之后,立刻伸手要温舒抱抱。 温舒把小女孩接过来,哄了哄,说:“三山,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三山脸色还是那么难看,说:“她的下*体,被人破坏过,做过割礼。” “什么?!”温舒吓了一跳,看向怀里的小女孩。 三山又说:“小姑娘很有可能是感染死的。” 小女孩已经变成了小鬼,自然不可能感觉疼痛,她的痛疼,已经刻在了灵魂里,永远无法消弭。 怪不得小女孩总是无缘无故的哭起来,原来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温舒感觉到一股冷意从后背爬上来,这小姑娘才几岁?还没上小学,是谁这么丧心病病狂?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还是不是人了!”温舒气愤的直打哆嗦。 小女孩迷茫的眨巴着大眼睛,看向温舒,似乎感觉到温舒生气了,把手里的粉红色小熊塞给温舒,示意温舒玩玩具。 温舒看到小姑娘反过来“哄自己”,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原来不只是乔诗诗,小姑娘也是受害者。 苏骨眯眼说:“那么就有一个问题,其他的受害者,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亡,尸体都没有被藏匿或者毁坏的现象,为什么这个小姑娘与众不同。” 温舒也觉得奇怪:“难道……是她的身份不同?” 苏骨说:“无论是什么不同寻常,都是突破口,只要查到这个小鬼的身世,应该会有很大的发现。” 苏骨立刻让人帮忙去查,大家也都忙碌起来。 夜色慢慢降临,温舒正陪着小姑娘玩耍,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微信消息。 邹繁花:温舒,你现在方便吗? 温舒看到邹繁花的消息,有些尴尬,毕竟邹繁花找他表白过。 温舒:有什么事儿吗? 嘟嘟! 邹繁花:我的前夫突然又跑来了,正在踢我家门,我有点害怕! 前夫? 就是那个疯疯癫癫的渣男,又从医院里跑出来了? 温舒赶紧给邹繁花回消息:你别开门,报警了吗? 邹繁花:报警了,可是出警也要有一段时间,我有点害怕。 温舒想了想,自己距离近,先去一趟,等警察来了自己就离开,于是给邹繁花回消息:我现在就过去。 邹繁花:真的麻烦你了,我的门牌号是803。 温舒站起来,将小姑娘交给三山,说:“我出门一趟。” 苏骨立刻说:“去哪里?” 温舒说:“邹小姐的前夫又去纠缠了,已经报了警,但是警察还没到,我先去看看。” 苏骨一听,邹繁花,又是邹繁花,当即心里酸溜溜的翻滚,自从苏骨承认自己吃醋以来,吃的那就是光明正大。 苏骨说:“天黑了,我跟你一去。” 温舒也没拒绝,他知道自己这个体质容易见鬼,出去扔个垃圾都能捡回一只小鬼来。 于是温舒和苏骨两个人赶到了邹繁花的小区,因为他们“经常来”,小区的保安都认识他们,就放了两个人进去。 两个人上楼,来到八层,找到了邹小姐的门牌,门口并没有人,邹繁花的前夫不在,一切都安安静静的。 温舒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按响了803的门铃。 “来了!” 咔嚓! 开门的人就是邹繁花本人。 温舒说:“邹小姐,你的前夫……” 邹繁花说:“哦,已经被带走了,警察来的特别快。” “那太好了,”温舒说:“那我们就回去了。” “温舒,”邹繁花叫住他们,说:“麻烦你们跑一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进来喝杯茶吧,总要让我谢谢你们,不然真的太过意不去了。” 邹繁花邀请他们进门,温舒不太好意思进去,毕竟是独居女人的家,幸好身边还有苏骨,也不至于太尴尬。 邹繁花极力邀请他们,温舒和苏骨便走进房间。 “请坐请坐,我这里有点乱,你们想喝什么?”邹繁花说着,端过来两杯咖啡,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然后又闲不住的说:“我还做了点小点心呢,你们也尝尝吧,我马上端过来。” “不用了,”温舒想要象征性的坐一下,立刻就走的,说:“别麻烦了,我们马上走了。” “不麻烦!”邹繁花热情的说:“我下星期又要出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帮,难得来做客,我一定要招待的!” 邹繁花进了厨房,温舒听他说马上要出国,不由松了口气,虽然这样想有些不厚道,但是邹繁花出国,自己也不必如此尴尬了。 温舒便没有再说话,任由邹繁花去厨房端点心。 温舒和苏骨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默契的谁也没有喝咖啡,两杯热腾腾的咖啡,静静的冒着喷香的热气。 客厅很简练,沙发、电视、冰箱,还有几个书柜,除此之外堆放着很多文件。 温舒因为太无聊,环视了一圈,突然看到冰箱的角落夹着什么东西。 一片红色的东西。 好像是冰箱门没有关好,掩住了似的。 温舒一愣,这红色的衣服……有点眼熟?连花纹都很眼熟,分明是那个小鬼的衣服! 难道小姑娘跟着自己跑出来了?而且还藏在别人家的冰箱里? 温舒看到邹繁花还在厨房,立刻站起来,“偷偷摸摸”走到冰箱前,“吱呀——”一声拉开冰箱门。 果然是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蜷缩起来,坐在冰箱里,只不过她可可爱爱的小圆脸透露着一股石膏的灰白,灰白之中还夹杂着青紫。 一个恶臭扑面而来! 那是腐烂的味道。 温舒吓得后退两步,藏在冰箱里的,并非是和温舒开玩笑的小鬼。 而是…… 一具女孩的尸体。 “嘎达……” 就在此时,邹繁花端着一盘子小点心走了出来,就站在温舒的背后。 邹繁花看到冰箱里的尸体,只是愣了一下,但是一点儿也不惊讶,也不害怕,甚至唇角慢慢翘起来:“啊……你看到了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性【完】 “啊……你看到了啊?” 邹繁花说的很轻快, 好像是什么惊喜,也好像是什么不重要的东西,不小心被温舒看到了一样。 温舒震惊不已, 每一根都发丝甚至都充斥着震惊, 小姑娘是邹繁花的女儿, 小姑娘的尸体藏在邹繁花家里的冰箱中…… “是你……”温舒沙哑的开口:“杀了她。” 邹繁花没有肯定,也没有反驳, 仿佛默认了一声,甚至还对着温舒笑了一下。 “唰!!!” 与此同时,一股黑烟蒸腾而起, “呼——”一下,仿佛一张大网,又像是锁链, 猛地将苏骨捆住。 “苏骨!” 温舒大喊了一声, 沙发上突然冒出符咒的光芒,与此同时,苏骨嗓子里发出“嗬……”的一声闷哼, 苏骨被符咒束缚住的皮肤,仿佛施加了烙刑, 发出“刺啦——”的响声。 温舒没有坐在沙发上, 此时并没有被绑住, 他立刻冲过去想要救苏骨, 但是下一刻,双膝一软,也不知道为什么, 腿软腰软, “嘭——”一声倒在了地上。 “嘻嘻……”邹繁花轻了一声, 缓缓走过去,将点心放在茶几上,看了一眼茶几上未曾动过的两杯咖啡,笑着说:“你们很谨慎嘛,谁也没有喝咖啡?不过没看关系,这咖啡,并不是需要喝才会起作用的,你不觉得,咖啡很香吗?闻一闻也可以。” 的确,咖啡非常香,温舒还多闻了几下。 苏骨根本不在乎身上的烫伤,冷声说:“你感动温舒一下,我要你的命。” “哈哈哈哈!!!真可笑!”邹繁花嘲讽的说:“你算什么东西?!哦是了,听说你是鬼王,什么狗屁鬼王,自封的吧?还不是轻而易举的被我的法阵束缚?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说话?!你这个变态!” 邹繁花转过头来,变脸一样对温舒温柔的说:“温舒,你不要害怕,我不想伤害你的,只是想要借用你的身体,只是用一用……” 温舒软倒在地上,他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儿,不只是浑身发软这么简单,身体里还在躁动,一股股的热源不断的扩散开来,让他浑身发软,发麻,发酥,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温舒的额角有热汗滚下来,分明是冬天,分明室内的温度并不热,反而还有些冷,但是热汗顺着温舒的额角,温舒的下巴,滴答滴答的滚下来,滴在地板上。 温舒双手发颤,想要撑着站起来,但是他根本做不到,软绵绵的又倒回了地上,断断续续的说:“你……你到底干了什么……” “放心,”邹繁花说:“不是毒药,我只是下了一些催情的香料而已。” 催情? 温舒睁大了眼睛,怪不得身体这么奇怪。 邹繁花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温舒,说:“多好的男人,多充沛的阳气,多合适的交*配对象……只需要一次,我只需要和你完成一次交*配,就可以了。” 温舒眯着眼睛,他脑海中突然想到了很多,第一次见到邹繁花的时候,两个人去餐厅吃饭,邹繁花看到了一只蟑螂,没有打死蟑螂,反而将蟑螂放了,还给温舒科普了一下蟑螂的“伟大”。 蟑螂是远古生物,具有极强的适应能力,蟑螂虽然是有性繁殖,但是在一定恶劣的环境之下,也可以变成无性繁殖。 母蟑螂只要和公蟑螂完成一次交*配,那么就算之后没有公蟑螂,也可以完成繁殖的过程,因此蟑螂的繁殖,是有性繁殖和无性繁殖的结合体。 温舒只说了两个字:“蟑螂?” 邹繁花笑着说:“诶,温舒,你很聪明嘛?我看上你真是对的,你这么聪明,那日后我通过无性繁殖出来的个体,一定也会很聪明。” 邹繁花说着,脸色兴奋到扭曲的地步,甚至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冰箱的方向。 冰箱门还开着,腐烂的恶臭味,和喷香的咖啡香气幽幽的结合在一起。 温舒似乎明白了什么,说:“就因为她不聪明?你就杀了她?!” 她自然指的是邹繁花的女儿。 小女孩的魂魄还在温舒中古店逗留,他们多少了解了一些小女孩,小女孩生前应该有智力障碍,换句话说,智商不高。 “我没有杀她!!!”邹繁花突然怒吼起来,收敛了笑容,说:“我那么聪明,为什么生出来的后代却是个傻子?!这不公平,果然,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男人?男人有什么可靠的?有性繁殖就是堕落的繁殖,自身的无性繁殖才是最高的境界,可以将个体的优点发挥到最大!” 温舒说:“就算她不聪明,她也是你女儿,你却杀了她,丧心病狂!” “我都说了,我没有杀她!!没有杀她!!”邹繁花说:“我在给她做洗礼啊!是洗礼!这个世界上,根本不需要有性繁殖,但是肮脏的躯体,却长出了不需要的器官,为什么需要快感?快感就是原罪,会引诱我们,做坏的事情!如果没有了快感,多少坏的事情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每年能降低多少犯罪率你知道吗?!如果我的试验成功了,根本不需要两性繁殖,自身就可以完成繁殖,还需要什么快感?这是洗礼!!洗礼啊!我在为那些不争气的女人做洗礼!” 温舒冷声说:“你是承认了?做割礼的人就是你。” “承认?”邹繁花说:“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当然了,就是我,我在为这些姑娘做洗礼!” 邹繁花其实根本不喜欢温舒,只是单纯的觉得,温舒是个“好男人”罢了,各方面都不错,而且温舒身上存在着强大的阳气,是最适合和自己交*配的人。 至于乔诗诗。 乔诗诗对温舒表达了爱慕之意,邹繁花并不是因为吃醋而杀死乔诗诗,而是因为“领地意识”,如果温舒接受了乔诗诗表白,和乔诗诗在一起,那么温舒自然不会和邹繁花交*配,所以邹繁花一方面先下手为强,除掉隐患,二来…… “我也是在为乔诗诗做洗礼啊!”邹繁花魔怔一样大喊着:“乔诗诗她是我的学生啊,我怎么可能害她呢!我是在为她做洗礼!她怎么能这么不争气呢?这些年我给她灌输的思想,她根本没有接受,还是本能的寻求低等级的事情。” 温舒说:“你这根本不是洗礼,你杀了她。” “杀了她?”邹繁花哈哈笑起来,说:“是啊,我给她做了洗礼,但是突然觉得……还是杀了她比较好,以除后患,因为她在窥伺你啊温舒,你是要和我交*配的男人,她在窥伺你啊,她怎么能窥伺你呢?你是我的,明明是我先选好你的,凭什么她突然杀出来捣乱?我就听着她哭啊,看着她的血流啊流啊,直到……流干了。反正她也不争气,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意义,做不了贡献,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你这个变态!”温舒听着邹繁花的话,感觉“变态”这两个字,非常符合邹繁花此时此刻的状态。 现在想来,邹繁花的前夫突然发疯,嘴里喊着女儿女儿,还有凶手什么之类的,应该是发现了冰箱里的女儿,所以才会受不住惊吓突然疯掉的。 邹繁花伸手勾住温舒的下巴,慢慢抬起来,笑着说:“我起初以为你是个好男人,没想到,你和男人也能搞在一起,这么随便吗?” 邹繁花那天在小胡同里,看到了,看到了温舒和苏骨接吻的场面,确切的说,其实那也不是接吻的场面,而是苏骨单方面的宣示主权。 邹繁花露出厌恶的表情:“都是你这样的人,让这个世界连低等级的繁衍都无法完成,你这样的人,妨碍了世界的大进步!” 苏骨被符咒捆着,冷声说:“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这些术法,还有割礼的祭祀图腾,这些都不在你的涉及范围之内。” “当然是有高人帮助,”邹繁花自豪的说:“是大人点拨了我,让我抛弃了低等的两性繁殖,自身繁殖,才是人类的最高文明!” 大人? 孙衍口中也有一个大人,但是临死都没能说出这个大人的名字,而邹繁花,也提到了自身繁殖,温舒怀疑这两个大人其实是一个人…… 邹繁花捏着温舒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笑着说:“乖一点,很快就结束了,这香料的催情功效很强烈,你也不需要挣扎,配合我一次,只需要一次,我就能完成实验了。” 温舒使劲撇开下巴,但是他的身体软绵绵的,出了很多汗,根本没有力气,甚至连甩开邹繁花手的力气也没有。 “谁让你碰他?” 一个冰冷的嗓音从邹繁花背后响起。 “啊!!”邹繁花突然惨叫一声,他捏着温舒下巴的手,发出“咔吧”一声脆响,竟然被人直接掰断了,软塌塌的垂下来。 邹繁花惨叫着转过头去,这才意识到,刚才还无能为力被符咒束缚住的苏骨,竟然恢复了正常。 黑色的符咒,仿佛灰烬一样,四分五裂,苏骨只是双手轻轻一分,甚至不需要太用力,符咒简直不堪一击,如同儿戏。 苏骨一把捏碎邹繁花的手腕,将人一甩,扔在一边,连忙蹲下来检查温舒,说:“没事吧?” 温舒浑身发热,燥热的厉害,苏骨冰凉毫无体温的手掌轻轻抚摸他的脸颊,这令温舒仿佛一只小猫咪,嗓子里发出舒服的叹息声,后知后觉紧紧抿住自己的嘴唇,不露出奇怪的声音。 “不!”邹繁花震惊的说:“这不可能……你不是……你不是……” 苏骨冷眼看着邹繁花,说:“区区一张符咒,便妄图困住本座么?你也太过异想天开了。” 其实在符咒捆住苏骨的一瞬间,温舒和苏骨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很有默契,谁也没有拆穿。 邹繁花以为苏骨和温舒是瓮中之鳖,所以肆无忌惮的将事情和盘托出。小姑娘是邹繁花杀的,也是邹繁花第一个割礼的试验品,但是很显然,邹繁花虽然有一定的医学知识,但她并不是正经的外科医生,所以小姑娘感染加化脓,死之前一定很痛苦吧,那份痛苦,深深的烙印在她的灵魂之中。 而乔诗诗,还有其他受害的女性,也都是邹繁花的杰作,邹繁花打着洗礼的旗号,强迫的给这些女性做了割礼手术,同样的,邹繁花根本不是外科医生,被害人即使被抢救下来,没有当场死亡,也会留下后遗症,疼痛和痛苦将伴随着她们的后半生。 邹繁花怒吼着:“不!!温舒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实验品!放开他,你这个变态!!变态!放开他,他是我的!” 苏骨冷眼看着发疯的邹繁花,他一句话也没说,突然低下头去,吻住了温舒的嘴唇,当着邹繁花的面。 “唔……”温舒没想到苏骨突然发疯,他浑身无力,软绵绵的靠着苏骨,仰着头,好像主动痴缠一般,在邹繁花的眼里,是那么缠绵。 “啊啊啊啊啊!!!”邹繁花惨叫起来:“不!!不!你们这些恶心的人!温舒是我的!是我繁殖的温床!” 温舒被苏骨吻得气喘吁吁,一点儿反抗的力气也没有,苏骨结束了这一吻之后,冷冷的看和邹繁花,挑起唇角一笑,说:“你放心,温舒是我的,他的身体、他的每一寸皮肤,还有他的阳气,都是我的。” “你这个变态!!”邹繁花失声大叫:“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这个妨碍人类进程的变态!人类需要进步,需要进化,否则终有一天,会迎来灭亡!!!你是在毁灭人类!” 苏骨的眼神越发冰冷,沙哑的说:“就是毁天灭地,温舒也是我的。” 温舒被吻的浑身无力,听到苏骨这么“中二”且露骨的话,心里又是吐槽,又是躁动,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温舒使劲喘了两口,说:“快……报警。” “不能报警!”邹繁花说:“我没有做错!没有做错!不能报警!我还没有完成实验!!” 温舒说:“既然你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为什么害怕报警?” “我没错!我没错!错的是无知的人类!”邹繁花说:“伟大的事情,在黑暗之中,都是不被认可的,我是在为人类的进步做贡献,你们不懂的,不懂的,不能报警!不能!” 苏骨可不管这些,按照温舒说的话,立刻打电话报警,邹繁花惨叫连连,甚至想要逃跑,但是她根本不是苏骨的对手,几乎不堪一击。 警察很快就要来了,在楼上,甚至听到了警笛的声音,邹繁花一脸死灰,喃喃的说:“我在为人类做贡献……我是正确的,正确的……你们都不懂,只有……只有大人明白。” 苏骨说:“你口中的大人,到底是谁。” “是谁?”邹繁花说起“大人”,眼神立刻亮了起来:“是神明啊!他是神明啊!就是他给我推荐的温舒,温舒是最好的温床,他将是人类文明的未来!” 苏骨追问:“他到底是谁。” “是谁?”邹繁花笑起来:“是谁呢?我也不知道,他总是戴着黑色的斗篷,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从没看清楚过……” “不过……” 警笛的声音更大了,警车的光芒,一下一下的晃在玻璃上,映照在邹繁花扭曲的脸面上。 邹繁花机械的转过头来,看向温舒,轻轻的说:“不过……大人说了,他会很快会和你见面,很快……” 警察冲了进来,控制住了邹繁花,同时来的还有很多媒体。 毕竟最近割礼的事情闹得很大,造成了不少恐慌,邹繁花像是个疯子一样,不停的解释着自己在为人类作出贡献。 夜色浓郁,温舒和苏骨配合调查之后,已经快要凌晨,黑驴蹄子中古店的小胡同黑压压的,笼罩在黎明的死气沉沉之下。 “嗬……” 温舒走着走着,突然膝盖一软,就要跪在地上。 苏骨一把捞住温舒,将人抱在怀中,两个人的皮肤轻轻摩挲,苏骨这才感觉到,温舒身上竟然还滚烫的厉害。 温舒吸入了不少咖啡的香气,加之他体质特殊,阳气太足,所以这种香料对温舒来说很猛烈。 这种香料只是催情,让人激动兴奋,并非毒药,温舒配合调查这么长时间,本以为自己已经冷静了下来,哪知道一放松下来,那种酥麻的感觉又席卷而来,怎么克制也不行。 尤其是…… 被苏骨搂在怀里的时候。 “温舒?”苏骨低下头来,看着温舒,了然的一笑,低声在他耳边说:“要不要我帮你?” 温舒听着苏骨低沉的嗓音,喉咙更是干涩,努力寻找着理智:“不、不用了。” 温舒虽然这么说着,但感觉自己喝醉了一样,不听使唤,已经主动搂住了苏骨的肩背。 苏骨轻笑一声,说:“乖,小点声,他们会听到。” 温舒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这里距离中古店只有一墙之隔,而中古店里都是夜猫子,这会儿应该没睡下,的确会被听到。 温舒感觉自己疯了,否则怎么会和前男友,在狭窄的小胡同里接吻,甚至…… 阳光照在温舒的眼皮上,“嗯……”温舒翻了个身,登时感觉腰酸的厉害,疼得他猛地睁开眼睛,不是做梦,狭窄的小胡同,不是做梦! 温舒睁大了眼睛,一眼就看到了躺在他旁边的苏骨。 苏骨已经醒了,但是并没有起身,一条手臂被温舒枕着,声音低沉,带着早起的磁性:“醒了?” 温舒连忙坐起来,“嘶……”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苏骨扶住他,说:“慢点。” 温舒结结巴巴说:“你……” “温舒,”苏骨倾身过来,在温舒唇角一吻:“我们重新开始交往,可以么?” 温舒立刻说:“当然不可以!” 苏骨说:“为什么,你昨天明明……” “停!”温舒制止了苏骨的话题,抱起衣服就跑,说:“昨天那是白嫖!” 说完,一溜烟儿不见了。 苏骨:“……”白嫖? 苏骨揉了揉钝疼的额角,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如果当时没有自欺欺人,打着报复温舒的旗号,现在他和温舒应该还在谈恋爱吧? 苏骨换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就看到八荒笑眯眯的走过来,说:“老大,被白嫖了?” 苏骨:“……” 对了,中古店的房间都不太隔音,温舒当时喊得那么大声,应该是被整个中古店都听见了,不只是八荒,就连温舒的大叔叔和小叔叔,应该也听见了。 八荒笑着说:“老大,你看呀,你想追温舒,我想追戉隹,咱们合作多好?事半功倍,特别有效率。” 苏骨看向八荒,说:“我还能被白嫖,你呢。” 八荒:“……”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啊!而且听老大的口气,被白嫖好像很高兴似的! 苏骨说完,施施然下楼去了,准备给温舒做饭,八荒趴在二楼的扶手上朝下大喊:“老大你变了!” 苏骨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温舒喜欢吃的,吃饭的时候众人围坐在一起,温舒捧着碗,总觉得小叔叔在看自己,下意识摸了一下脖颈,应该没有留下吻痕吧? 温舒从苏骨房间跑出来之后,去一楼的洗手间整理了一下,发现苏骨留下了很多吻痕,像是疯子一样,所以温舒今天特意穿了高领毛衣,恨不能把下巴都遮住,反复确认没有露出来之后,这才坐下来吃饭。 温舒有些心虚,他哪里知道,其实吻痕是没有的,但他早上大喊了一声“白嫖”,那可谓是声如洪钟,声震三里,黑驴蹄子中古店里里外外,但凡长耳朵的人都听见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 小叔叔温白羽是个脸皮薄的人,因此有些尴尬,温舒实在顶不住小叔叔那“怪异”又探究的目光,说:“小、小叔叔,怎么了么?” “没事没事。”温白羽赶紧摇手,说:“只是想跟你说,我和你大叔叔也该回去了。” 他这么一说,苏骨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虽然还是一张面瘫脸,但眼神不一样了,温舒的两个叔叔终于要走了? “这么快?”温舒惊讶的说:“不多住几天?” 温白羽笑着说:“反正都在同一个城市,有空我们就来看你,你也可以回家来住几天。” “好哦!”温舒使劲点头。 大叔叔万俟景侯叠着腿,若有所指的幽幽说:“如果有人欺负你,就给大叔叔打电话。” 苏骨立刻接话:“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温舒。” 万俟景侯轻笑了一下,说:“希望如此。” 女性割礼的案件告破了,无论是网络上,还是电视上,新闻里都是这件事情,邹繁花疯疯癫癫的,一直大叫着人类的文明,滋生繁衍等等,好像个变态。 温舒忍不住有些唏嘘,因为小姑娘的尸体找到了,小女孩也被带去投胎了,今天又是送走大叔叔小叔叔的日子,温舒多少有些舍不得,这样一来,中古店岂不是要又恢复平日的模样了? 温白羽自己开车来的,温舒把两个叔叔送到胡同口,他们开车离开就可以,因为是同城都不需要送太远。 温舒舍不得的拉着温白羽的手,说:“小叔叔,有空就来啊!” 温白羽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当然了,外面冷,快回去吧。” 温舒和小叔叔依依惜别,万俟景侯则是抱臂冷眼看着苏骨,说:“还是那天的话,温舒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的侄子绝不能吃亏,如果哪天你让温舒不高兴了,我绝不饶你。” 苏骨郑重的说:“请景爷放心。”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 苏骨挑眉说:“道上的景爷,谁不知道呢?” 万俟景侯说:“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寻找骨刀碎片,可以来找我。” 当年东华帝君亲手击碎骨刀,骨刀碎片随着六十六个疑冢下葬在九州各地,苏骨的确想要将这些碎片找齐,只要找齐,就能恢复骨刀真身。 但是如今…… 苏骨突然也不是那么执着了,只要温舒就在他身边,找不找齐自己的碎片,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骨说:“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去找景爷。” 温白羽将两个叔叔送走,狐疑的瞥了一眼苏骨,说:“你跟大叔叔都说了什么?” 苏骨笑着说:“怎么,你关心我,怕我被大叔叔欺负?” 温舒一愣,随即说:“那是我叔叔,不是你叔叔!” 苏骨改口很快:“好,你是怕我被你大叔叔欺负?” 温舒切了一声,说:“谁关心你,为什么要关心前男友?” 苏骨:“……” 温舒往中古店走去,刚一推开门,就听到“吱吱吱嗷嗷嗷”的声音,好像小动物在叫。 随即小腿被什么东西拱了好几下,低头一看,软绵绵、毛茸茸,小狗? 一只小狗拱着温舒的腿肚子,温舒吓得不敢动弹,生怕踩到了这只巴掌大的小家伙。 “哪里来的小狗?”温舒惊讶的想,家里没养狗啊,戉隹的原型听说是黑熊,也不是白色的小奶狗啊。 苏骨走进来一看,了然的说:“这不是小狗,是狐狸。” 狐狸?! 温舒更迷茫了,家里怎么跑进了狐狸,等等,难道是…… 四海?! 温舒这么想着,就听到“嗷嗷嗷”的声音,“咔嚓——”四海的房间门被打开了,一窝小海浪一样,毛茸茸的“小狗”涌出来,有白色的,有灰色的,有棕色的,有浅棕色的,还有黄色的,乌央乌央的从房间里撒欢儿的跑出来。 奶声奶气的叫着,摇晃着大尾巴,踉踉跄跄朝着温舒围过来,小家伙们似乎天生有追逐阳气的本能,全都围着温舒摇晃尾巴,好像在求温舒宝宝。 苏骨揉了揉额角,说:“我就知道,狐狸一胎应该会有很多只,四海的种族繁衍能力很强。” “这……这……”温舒都给震惊住了,平平无奇的三观再一次被狠狠刷新,上次听说四海怀孕了,他就听了一耳朵,也没太当回事儿,因为最近四海都是小狐狸的模样,肚子也平平的,没有鼓起来,温舒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哪知道……狐狸精说生就生! “跑出去了!”四海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随即有人从卧室里走出来,真的是四海。 四海竟然恢复了人形,和往日里一模一样,但是他没有戴厚厚的眼镜,刘海稍微分开在额角,精致的脸面袒露无疑,果然是个标准的狐狸精长相。 “四海!”温舒惊喜的说:“你恢复了?” 四海对温舒笑了笑,笑容还是那么温和:“多谢老板,多亏了老板救了我。” “先别说这些了。”张枕见到四海和温舒“你侬我侬”,立刻岔开两个人的话题,说:“全都跑出去了,快数数,把大门关上,被让他们跑出去。” 温舒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关上大门,把要溜出去的小狐狸抱回来。 “嗷嗷~”小狐狸奶声奶气的叫唤着,踢腾着小毛腿,别提多可爱了。 温舒眼皮狂跳,说:“这……多少只啊?” 四海想了想,不太确定都说:“七八只?” 温舒:“……”明明我才是发问的人,为什么当爹的也不清楚啊。 张枕揉着额角,焦头烂额的说:“八只,我刚才数过了。” 于是温舒等人开始数小家伙,一只、两只、三只…… “诶!跑了跑了!”温舒说。 四海:“抓到了抓到了!” 张枕:“这只数过了,别再数进去。” 苏骨:“……” 因为温舒的大叔叔和小叔叔回去了,温舒重新搬回了自己的房间,苏骨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如此一来,客厅的沙发就是戉隹的了。 苏骨十分善解人意的提出了一条建议:“不如……温舒你和我一个房间,也免得戉隹睡在一楼,冬天太凉了,会吹病的。” 苏骨说的太温柔了,好像善解人意的“小天使”,但其实就是一个心机婊,分明是打着关心戉隹的旗号,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戉隹立刻否定,说:“不可。” 说着,还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又说:“叔叔,让我……盯着你。” 苏骨:“……”为什么叔叔离开之前还有这样的圣旨? 八荒立刻摇曳生姿的走过来,楚楚可怜的说:“戉隹哥哥,人家屋里的水管坏了,你能不能帮人家来看看?” 戉隹摇头,干脆的说:“不会。” 八荒:“……” 修水管当然是借口,八荒说:“不、不会也没关系,你帮人家看看嘛。” 戉隹的确不会修水管,他平时也就是切切肉,肉铺其实都是幌子,戉隹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织毛衣。 八荒央求了好久,戉隹看他细胳膊细腿儿的,自己就不一样,力气应该很大,修水管的话,的确是自己合适,就答应了下来。 “太好啦!”八荒拉着戉隹的手,说:“戉隹哥哥,来嘛!” 温舒:“……”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温舒搓了搓胳膊,看着戉隹被八荒拉进房间。 苏骨眼看着戉隹被八荒支走了,立刻对温舒说:“温舒,我们……” 嘭! 苏骨的一句话还没说完,温舒已经转身走进房间,关上门。 苏骨:“……”虽然戉隹被支开了,但自己还是没成功。 温舒进了房间,八荒的房间也和温舒挨着,尤其是浴室,他刚进房间,就听到八荒矫揉造作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哪里是修水管啊。 “啊呀,就是这里,水管堵住了!” “诶?怎么又好了?” “戉隹哥哥你真厉害,水管看到你,瞬间就不堵了呢!” 温舒:“……”这也太假了吧! 紧跟着是八荒更加矫揉造作的声音:“啊呀!这边也漏水了,你再帮人家看看!” 温舒翻了个白眼儿,心说信你就有鬼了,于是干脆掏出一副耳塞,堵住耳朵,蒙头睡觉去了。 温舒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他闻到了饭香味,连忙从被子里钻出来,跑去洗漱,准备吃饭。 温舒刚一拉开房间门,就听到“咔嚓”一声,八荒的卧室门也被拉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却不是八荒。 而是…… “小熊?” 没错,是戉隹。 戉隹从里面走出来,揉了揉后脑勺。 温舒眼睛瞬间亮了,脑补了一整夜的故事,难道……昨天从修水管,演变成了什么故事?都怪自己昨天带了耳塞,一晚上什么也没听见。 温舒眼睛乱转,走下楼来吃早饭,苏骨做了一大桌子,又都是温舒喜欢吃的。 过了一会儿,八荒也从楼上走下来,穿着粉色的吊带儿丝绸睡衣,风情万种的模样,最重要的是,他唇角破了,还有些发红…… 八荒坐下来,撩了撩自己的长发,托着香腮歪头看戉隹,戉隹被他看得头一次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别开头去。 温舒一看,更加确定,昨天晚上,有故事! 温舒一坐下来,狐狸宝宝立刻乌央乌央聚集过来,争先恐后的往温舒身上爬,顺着椅子腿儿,摇摇晃晃的爬上来,全都扎在温舒怀里,“嗷嗷”叫着,晃动着小耳朵和大尾巴,想要温舒给他们喂食。 温舒一边揉着小家伙们,一边八卦着戉隹和八荒。 就听八荒说:“讨厌啦,都怪戉隹哥哥昨天晚上……” 说到这里,八荒嘻嘻的笑了起来,好像很腼腆似的,但是眉眼中说不出来的得意,好像钓上了一条大鱼似的。 温舒眼睛狂转,苏骨给他夹了一颗虾饺,说:“好好吃饭。” 温舒咬着虾饺,眼睛还是狂转,心里很好奇,难道是“烈熊怕郎缠”,八荒真的把戉隹拿下了? 就他那个八荒又说:“我想向大家宣布一个喜讯。” 温舒挑眉说:“你和小熊交往了?” 戉隹第一个说:“没有。” 八荒也说:“不是这个事儿了,严格意义上来,我们还没有交往。” 温舒更加奇怪:“那是什么喜讯?” 他说着,端起甜豆浆来喝了一口。 八荒笑嘻嘻的说:“人家怀了戉隹哥哥的宝宝。” “噗——”温舒一口甜豆浆,全都喷了出去,差点吐在苏骨脸上。 “咳咳咳——”温舒呛得不轻,苏骨赶紧抽出两张餐巾纸,递给温舒,又给他拍背,说:“小心些。” 温舒也拍着自己胸口,缓和了好一阵子。 戉隹说:“不、可能。” 八荒小脸蛋一垮,哀怨的说:“戉隹哥哥,你不能吃完人家就不认账。” 戉隹似乎想要表达什么,但是他组织不好语言,指了指八荒略微红肿的唇角,说:“只是、用……” 好家伙! 信息量好大!昨天戉隹在八荒房间过夜,两个人度过了不可名状的夜晚,看起来很激烈似的。 八荒挑唇一笑,食指轻轻点着自己的唇角,说:“戉隹哥哥,讨厌啦!不要说出来,人家害羞呢!你难道不知道吗?人家的原型,是可爱的水母!” 八荒有四十八条触手,温舒知道他是海洋生物,不过还头一次知道八荒的原型是水母。 八荒咬着手指,一脸清纯状的说:“你难道不知道,有一部分水母,是通过口部吞咽,来完成繁衍的吗?” 温舒:“……”平平无奇的三观,再一次被劈得外焦里嫩。 嘟嘟!嘟嘟! 温舒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他浑浑噩噩的摸出手机,是陌生的电话,温舒点击接听。 “喂,您好?”温舒说。 “温舒。”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笑声,笑的很温柔很温柔,但莫名的,让人脊背发凉。 温舒看了一眼手机,的确是陌生来电:“您好,我是温舒,请问您是哪位?” “你不记得了我了?没关系,早晚有一天,你会记得的。”男人嗓音说:“听说你在找我?” 男人的话没头没尾的,温舒实在听不懂,觉得对方是个神经病,或者是新型诈骗,想要挂断电话。 哪知道下一刻,男人笑着说:“你不是问了邹繁花,我是谁吗?” 温舒浑身一震,这个男人,是邹繁花和孙衍口中的大人? “你是谁?”温舒皱起眉,脸色严肃。 “温舒,你要记住,”男人幽幽的说:“我是最爱你的人,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很快……很快的,我们就会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新的故事! * 第38章 最后的繁殖1 “你到底是谁?!” 温舒皱起眉来, 但是对方不给他追问的机会,手机里的声音消失了。 温舒连忙拿起手机来看,屏幕上显示通话结束, 最奇怪的是, 这通电话直接消失了, 通话结束之后,温舒想要回拨, 但是打开通话记录,里面什么也没有,最后的一通记录, 是温舒打给小叔叔温白羽的。 刚才打来的电话,好像温舒的幻觉一样。 “怎么了?” 苏骨立刻走过来。 温舒说:“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好像……是邹繁花口中的大人。” 苏骨的脸色立刻沉下来, 说:“你最近不要单独行动, 有事儿出门一定要叫我。” 温舒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大人好像针对自己, 说出来的话也奇奇怪怪的,令人毛骨悚然。 温舒根本没见过他, 他却说…… ——我是最爱你的人。 八荒“意外怀孕”, 简直刷新了温舒平平无奇的三观, 更刷新三观的是, 八荒真的就这样把戉隹拿下了,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戉隹知道八荒怀孕了之后,表示会负责, 于是开始和八荒交往起来, 温舒还以为他们是说说玩的, 因为这样的交往太离奇了不是吗? 但是没想到,两个人的确交往了起来。 戉隹喜欢织毛衣,还准备给八荒织一件毛衣。 这天八荒沐浴完毕,穿着小吊带儿在戉隹面前晃来晃去,戉隹就从他的百宝囊中,将一条毛衣拽了出来。 毛衣,的确是毛衣,但是这件毛衣有些与众不同。 公主粉色的毛衣,颜色又可爱又清纯,但是毛衣没有领子,上面是两根毛线拧成的……吊带? 戉隹将毛衣递给八荒,说:“睡衣,穿。” 说着,又指了指八荒身上那真丝的粉色小吊带儿,摇手说:“冬天,冷。” 温舒:“……”好家伙! 竟然是一件毛线织的睡衣,而且还是吊带款式的! 戉隹好像误会了吊带儿的意义,用毛线织成的吊带,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八荒一愣,随即哈哈哈笑起来,笑的他差点肚子疼,反复看着十足保暖的毛线吊带睡衣,擦了擦自己笑出来的眼泪,踮起脚来,“啵!”在戉隹脸上亲了一下,说:“谢谢戉隹哥哥,人家现在就去换上。” 温舒翻了个白眼,看着八荒和戉隹在自己面前撒狗粮,真是够了! 八荒很快噔噔噔跑上楼去,换衣服去了,戉隹站在楼下,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抬头说:“别跑,小心……摔了。” “人家知道啦!”八荒的声音带着笑意,进了房间,关上门。 温舒冷不防又吃了一嘴狗粮,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戉隹又从百宝囊中拿出一条毛线围巾,白绒绒的,特别可爱,交给温舒。 温舒惊讶的说:“给我的?” 戉隹点点头,说:“主人、脖子怕疼。” 温舒冬天的确很怕冷,总是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完全是要温度不要风度的类型,尤其是脖子,特别怕冷,但是温舒的皮肤比较敏感,又特别怕扎,所以不能围围巾,试过很多围巾,都觉得扎脖子,没一会儿脖子就会红一片,还会过敏等等。 戉隹指着围巾,说:“我自己、织的,线……软和,不扎。” 温舒摸了摸,还真的很软和,一点儿也不扎手,当即围上试了试,真的不扎手,特别柔软,还特别暖和,一看就知道戉隹想了很多办法,挑了很多毛线,非常用心了。 温舒简直爱不释手,说:“谢谢。” 戉隹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有些憨憨的,说:“主人高兴。” 温舒说:“当然高兴了。” 苏骨站在楼上,低头看着温舒和戉隹两个人有说有笑,就在这个时候,八荒刚好换好了他毛线的吊带睡衣,从卧室里走出来,就看到苏骨那吃醋到“扭曲”的脸面,不由笑起来:“大人,吃醋会让人长皱纹的!” 苏骨瞥了一眼八荒,八荒身上是粉红色的吊带……毛衣。戉隹为了保暖,选的是很粗很粗的毛线,衣服整体不轻,所以两个吊带拧得也很粗,穿上就是一件……盔甲。 苏骨淡淡的说:“战甲不错。” 八荒:“……” 苏骨瞥了一眼楼下谈笑的二人,又看了一眼八荒,说:“你男朋友给别人织毛衣,你不吃醋么?” “为什么要吃醋?”八荒奇怪的说:“他又不是没有给我织,如果他只是给老板织了围巾,而没有给我织毛衣,说不定我会吃醋的,但是小熊也给我织了毛衣啊,好大一件呢!” 苏骨:“……” 好吧,实话实说,苏骨是吃醋了。 八荒说:“老大,你还没有把小老板追到手啊?这样不行,感情是不能拖的,是需要激情的,等激情都消耗光了,老板这样的条件,这么浓郁的阳气,肯定可以找更好的。” 苏骨笃定的说:“本座就是最好的。” 八荒心里吐槽说,男人,有自信是好事儿,但老大这样的老男人,真是太自信了! 八荒说:“老大,你主动追求老板啊。” 苏骨黑着脸:“我追求过了,但是温舒拒绝了。” 八荒说:“男人嘛,就要有厚脸皮的特性,拒绝你,你就再追啊!而且也不能直接表白,人类都是感性的,尤其是活人,很容易被情绪左右,所以老大,你要搞点浪漫好不好?” “浪漫?”苏骨从没浪漫过。 八荒恨铁不成钢的说:“你看,马上就要圣诞节了,便利店都知道搞促销,老大你也搞点浪漫。” 苏骨冷笑说:“本座不过洋节。” 八荒恨不能用四十八条触手一起揉脑袋,说:“不是让老大过洋节,是让老大趁着过洋节的机会,找个理由借口,送给小老板一些惊喜和浪漫,这样的情况下再表白,说不定小老板就会答应了,在我看来,小老板心肠特别软,肯定绷不住的!” 苏骨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真的是这么回事儿么?不过温舒心肠软是真的,特别容易心软。 苏骨将信将疑,说:“过圣诞节,该怎么过?” 八荒笑着说:“送花呀!别管男人女人,大家都喜欢送花,送花是表达爱慕最好的方式。” “送花?”苏骨默默的记下来。 苏骨回了卧室,坐在沙发上,用手机搜索了一下这附近的花店,附近没有花店,在市中心倒是有一家网红花店。 这年头网络这么便利,花店也都变成线上的了,很多花店都倒闭了,线下开的花店真的很少很少。但市中心这家花店,生意特别红火,很多人都慕名而来,就算是不买花,也想在门外和花店合照一下。 不为别的,这是一家明星开的花店。 ——小蘑菇花店。 苏骨搜索了一下,这家小蘑菇花店生意很火爆,必须早点预约,尤其是过圣诞节,预约的人就更多了,而且这家店因为生意太好了,所以不接受线上预约和电话预约,如果你想预约鲜花,就需要去店里亲自预约,别无他法。 “麻烦。”苏骨把手机一关,扔在旁边。 但是过了大约五秒钟,又将手机拿起来,查了查具体地址,虽然麻烦,为了给温舒送鲜花,苏骨还是决定,稍微麻烦一下。 第二天苏骨就准备去花店,他穿戴整齐,从二楼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柜台后面看店的温舒,温舒的脖子上围着那条毛茸茸的围巾。 苏骨只看一眼,就想把那条围巾扔到垃圾桶里,但还是克制了很半天,这样的做法,未免太小孩子气了,而且苏骨上次把温舒的小熊挂链扔过一次,被温舒“红牌警告”了,这样的笨办法,也不能用第二次。 苏骨走到温舒面前,说:“我出门一趟。” “哦。”温舒点点头,没再说其他的话。 苏骨看了他一眼,心说,温舒怎么不问我去哪里?苏骨已经想好了一箩筐的话,毕竟送花是惊喜,不能提前让温舒知道,所以准备了一箩筐的扯谎,哪知道温舒“哦”了一声,没下文了。 苏骨也不好多说,干脆离开了中古店。 等苏骨离开之后,温舒才朝大门多看了一眼,心里琢磨着,苏骨这是要去哪里?他一般不喜欢出门的,今天怎么转性子了? 小蘑菇花店果然是网红,门口一堆一堆的女孩子在拍照,女孩子居多,就算是有男人,也多半是被女朋友拉过来的,苏骨一出现,就成为了焦点。 一来是他身材高大,面容俊美,二来也是因为苏骨是独自前来的男人。 “哇——好帅啊!” “小点声,被人家听见了!” “真的好帅哦,看着不像咱家哥哥的粉丝啊,是不是来给女朋友买花的?” “啊呀,怎么就有女朋友了呢!果然这么优质的男人,都有女朋友了。” 苏骨走进花店,店里有一个店员正在忙碌,看起来像是大学生,应该是在这里兼职的,只有他一个人。 和温舒差不多的年纪,二十出头,个子不是很高,身板儿也很纤细,仿佛一阵大风就能给他吹走。 店员见到苏骨,立刻过来招待,很热情的说:“客人,您需要什么花?我可以帮你您介绍一些。” 苏骨环视了一圈,把目光放在一束玫瑰上,说:“就要这束花,明天送到这个地址。” “好的!”小店员活力十足的说:“先生您放心,我们的快递专员明天会准时送达的,还有这个,这是小卡片,您可以把想说的话写下来,这样收到花的人就会收到客人您的爱意了!” 爱意? 苏骨想了想,拿起笔来,在卡片上写了一句话。 ——温舒,我喜欢你。 小店员一一登记,苏骨付了钱,便离开了小蘑菇花店。 第二天就是圣诞节,虽然温舒不过圣诞节,但是圣诞节可是如今商家的促狭方式,所以温舒也赶时髦,拉起了圣诞节特价的横幅。 温舒正在外面忙叨,就看到一辆电动车开进了小胡同里,还以为是来买东西的客人,其实不然,是来送花的快递专员。 快递小哥捧着一束花走过来,说:“您好,请问是温舒先生吗?” “额、我是。”温舒点点头,有些迷茫。 快递小哥将一大束玫瑰花交给温舒,说:“先生,这是有人送您的花。” 快递小哥说完,让温舒签了个字,跨上电动车就走了。 温舒捧着硕大的玫瑰花,还没反应过来,有人送自己花? 苏骨在中古店里,隔着大门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看了看时间,果然,自己订的红玫瑰来了,保证让温舒惊喜。 温舒捧着一大束玫瑰,从怔愣中醒过来,赶紧看看有没有卡片,果然找到了卡片,拿出来一看。 ——温舒,我喜欢你。 ——记住,我是最爱你的人。 ——马上,我们就会见面。 ——让你久等了。 “嗬!” 苏骨还在等着温舒感动,哪知道突然听到温舒的抽气声,脸色一沉,立刻站起来,冲出大门。 噗—— 正好,那束玫瑰话掉在地上,花瓣洒落了满地。 黑色的玫瑰花瓣,犹如漆黑的夜色,飘悠悠落在地上。 根本不是苏骨预约的红色玫瑰! 苏骨立刻抢过去,把温舒拉到身后,捡起地上的卡片,上面的字迹是用血写成的,透露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妖冶。 苏骨连忙检查温舒,说:“受伤了没有?” 温舒说:“没有,我就是吓了一跳。” 电动车的灯光很快照射而来,又有一个快递小哥而来,这回带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这才是苏骨预定的鲜花。 “请问是温舒先生吗?”快递小哥走过来,将鲜花递给温舒。 戉隹却抢先一步,将玫瑰花接过来,还对温舒说:“主人,小心……有诈。” 苏骨:“……” 好端端的玫瑰花,变成了“二手货”,竟然递到了戉隹手里,戉隹拿出上面的小卡片。 三山戒备的说:“上面写的是什么?那个变态还故技重施?” 于是戉隹当众朗读小卡片上的文字,别看他平时说话不利索,但是朗读起来字正腔圆:“温舒,我喜欢你。落款……苏骨。” 唰——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在苏骨身上,这无异于当众处刑,苏骨活了这么多年,从没这么社死过,他的表白,竟然是从“情敌”口中说出来的。 苏骨:“……” 温舒一愣,也看向苏骨。 苏骨咳嗽了一声,将玫瑰花从戉隹手里“抢回来”,重新递给温舒,然后岔开话题说:“这家花店不接受线上预约和电话预约,这个人预约了鲜花,说明他亲自去过店里,我现在去店里看看,说不定能看到监控。” 如此一来,就能知道这个幕后之人的庐山真面目了。 温舒立刻说:“我也跟你去。” 戉隹刚想说:“我也……” 他说到这里,八荒突然“哎呦——”矫揉造作的叫了一声,还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戉隹立刻抢上来,搂住弱柳扶风一般摔倒的八荒,紧张的说:“你、怎么了?” 八荒一副浮夸的模样,说:“没事,就是身子……有点不舒服,你不用管我,陪着温舒他们去花店吧。” “不行,”戉隹果然上钩了,一本正经的说:“你不舒服,我、留下来,陪你。” 八荒娇羞的趴在戉隹怀里,轻声说:“那你抱人家上楼好嘛?人家腿软。” “好。”戉隹一口答应下来,将八荒打横抱起来,进了中古店,往二楼去了。 温舒:“……”只能说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了…… 嘟嘟! 苏骨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八荒发来的消息。 八荒:今天是圣诞节,去查变态的时候,也别忘了和老板浪漫一下!老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八荒支开了电灯泡戉隹,给苏骨和温舒制造了二人生活。 苏骨咳嗽了一声,将手机收起来,说:“走吧。” 温舒不疑有他,点点头,跟着苏骨一起出了胡同,往市中心的小蘑菇花店走去。 今天是圣诞节,街上霓虹灯闪烁,好多情侣结伴出行,全都腻腻歪歪的搂在一起,简直是单身狗的“屠杀现场”。 温舒以前不过圣诞节,因为圣诞节出行的人太多了,所以温舒都避开这个日子,今天一出门,发现过圣诞节的情侣真的很多很多。 “小心。”苏骨突然拉住温舒,将他往自己怀里一带。 原来是有一对情侣,歪歪扭扭的骑着自行车从旁边窜过去,差点撞到了温舒。 温舒没有防备,一头撞进苏骨的怀里,虽然温舒脖子上那条毛茸茸的围巾很碍眼,但是这样乖巧的温舒趴在自己怀里,还是让苏骨心情大好。 苏骨搂着他的腰,慢慢低下头来,温舒立刻警铃大震,一把撑住苏骨的脸,说:“你干什么?” 苏骨挑唇一笑,说:“吻你。” 温舒的脸面登时涨红,梗着脖子说:“你……你大庭广众的,耍什么流氓?” 苏骨则是理直气壮的说:“不对自己喜欢的人耍流氓,这才有问题吧?” 温舒又是一愣,苏骨这算是变相表白么?刚才的鲜花卡片就是,现在又是。 果然,就听苏骨在他耳边低声说:“温舒,我真的喜欢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苏骨的嗓音低沉沙哑,带着真正的磁性,荷尔蒙不要钱一样席卷而来,温舒觉得,只听到这个声音,膝盖弯儿便有些发软了,尤其是温舒可是“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的人,心中登时滋生起一股蠢蠢欲动来。 温舒说:“我……考虑考虑吧。” 苏骨一听,温舒的态度软化了,立刻说:“好,你考虑。” 苏骨这么说着,竟然拉住了温舒的手,要和他手拉手一起走,温舒赶紧甩开,说:“干什么?” 苏骨说:“别人情侣都这样。” 说着,指了指大马路上的情侣,因为被温舒甩开了手,好像还有点受伤,一双英俊的眼目,充斥着一丝丝的忧郁,尤其是配合着眼下的红痣,好像一个小可怜儿,正在控诉着温舒的渣男行径。 温舒说:“还没答应你呢。” 苏骨笑着说:“提前透支一些,可以么?” 温舒:“……”苏骨怎么突然这么多骚话!骚断腰了! 幸好温舒大老远就看到了小蘑菇花店,浮夸的大喊着:“啊!到了!”然后一溜烟儿跑过去。 苏骨在后面跟着,不由笑了一声,温舒的耳朵根都红了。 叮铛—— 花店的风铃轻响,大门推开,温舒从外面走进去。 “欢迎光临!今日圣诞节特价!” 活力十足的小店员忙活着修剪花束,同时抬起头来招呼客人。 还是昨天那个小店员,他看到温舒的一刹那,露出惊喜的表情,说:“温舒?怎么是你啊!” 温舒一愣,随即也露出同样惊喜的表情,说:“少湫?” 还是熟人? 小店员明显和温舒认识,赶紧放下手中的花束,说:“温舒,真的是你啊,你不是去别的地方读大学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太惊喜了,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温舒也相当惊喜,眼前这个小店员,是温舒的高中同学,而且是同班同学,关系最最铁的那种。 温舒的人缘儿一向很不错,因为他脾气好,而且容易心软,这样的人可是老好人,谁不喜欢和温舒交朋友呢?但是温舒真正的好朋友却很少,眼前这个小店员就是温舒最最好的朋友。 小店员的全名叫做白少湫,和温舒差不多年纪,不过白少湫没有读大学,他高中读完,本来考上了一所很不错的大学,但是因为家里条件太差了,根本上不起大学,只好选择放弃,出来工作。 白少湫家里条件不好,而且体弱多病,但他为人十分热情,很喜欢帮助别人,还是那种不会拒绝别人的类型。高中的时候总是被人欺负,温舒看到过几次,帮助白少湫解围,于是两个人就成了很好很好的朋友。 自从读大学之后,温舒再没见过白少湫,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温舒和白少湫叙旧,差点忘了正事儿,说:“对了,我有个事儿,想要请你帮忙,不知道行不行?” 白少湫很仗义,说:“什么事儿?” 温舒说:“我们想看看店里的监控。” “监控?”白少湫一脸迷茫:“你们丢东西了?哦对了,这位客人昨天来过吧?” 白少湫看向苏骨,似乎对苏骨有印象。 苏骨这样的长相,这样的身材,天生的衣服架子,走到哪里都是焦点,见过一次的人必定印象深刻。 温舒也没想骗白少湫,说:“不是丢东西了,是有个奇怪的人,给我寄了一束花,你们店里不是只支持到店预约么?我想看看他是什么人。” “变态?”白少湫立刻严肃起来,说:“温舒你可要小心点啊!可以给你们看监控,跟我来吧。” 店里就白少湫一个店员,除了他没别的人,白少湫说:“幸亏这里就我一给店员,除了我就是老板了,可以给你们看监控的。” 温舒奇怪的说:“这么大的花店,就你一个人?没有其他店员帮忙么?” 白少湫笑着说:“是啊,就我一个人,你可能不知道,我老板是个演员,好多人都想要来店里打工,目的不是很纯粹,不是追星,就是伪装的狗仔,刚开始也招了其他人,不过都被辞退了。” 这家花店是当红巨星覃影开的店,说起覃影,那可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明星,流量密码,只要请覃影去做广告,这一年的业绩都不需要发愁了。很多粉丝都会慕名前来花店打卡,想要混入花店,和覃影近距离接触的人就更多了。 白少湫说:“虽然花店的工作多了点,但是架不住老板给的工资多啊。” 他们说着,已经到了员工的休息室,里面有监控设备,白少湫打开监控,回放给他们看。 “诶?”温舒发出一声轻叹,还没看到变态,竟然看到了苏骨。 苏骨黑色的长风衣,走进鲜花店里,店里还有其他的女顾客,纷纷瞩目苏骨,虽然监控没有声音,但是看的清清楚楚,苏骨果然像是人群的焦点一样。 白少湫指着监控说:“没错没错,昨天你朋友来买过花,还写了小卡片呢。” 卡片内容都是保密的,店员不可以私自翻看顾客的隐私,所以白少湫至今不知道卡片上写的是什么。 监控快速倒带中,苏骨突然沉声说:“等等。” 白少湫立刻按了暂停,往后倒了一些,然后开启播放。 就看到一个全身被黑色斗篷包裹着的男人从花店外面走进来,包裹的实在太严实了,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出他的身形不算太高大,甚至有些纤细。 那人站在花店里,柜台前空无一人,此时的白少湫应该在员工休息室里,男人自己取了一张小卡片,在上面书写了什么。 随即,监控里的男人无声的转过头来,一切都仿佛是哑剧。 他手里捏着那张小卡片,准确无误的找到了监控的方向,将卡片微微举起来,对准监控。 温舒屏住呼吸,那张卡片上分明写着…… ——温舒,我喜欢你。 ——记住,我是最爱你的人。 温舒立刻说:“是他!” 但是监控根本没有找到对方的脸,最多看到他一双惨白又毫无血色的手,那人写了卡片,转身离开了花店。 过了一会儿,白少湫才出现在监控里,从员工休息室走出来,捧着一大堆没有修剪的鲜花,完全不知道这期间有人来了。 苏骨眯着眼睛说:“他是故意的。” 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是故意的,他好像知道,温舒和苏骨会来看监控,因此故意面对监控,仿佛是挑衅。 他们虽然看到了监控,但是和没看到也没什么区别。 白少湫很担心的说:“温舒,你是不是招惹了什么,要小心啊。” 温舒点点头,这种事儿和白少湫这样的普通人也说不清楚,于是就说:“没事儿。” 温舒和苏骨看完了监控,就打算离开了,白少湫突然叫住了温舒,说:“温舒,那个……” 他说着,竟然脸红了! 苏骨登时警铃大震,眼前这个小店员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说着说着话突然脸红?看着温舒的模样还有点不好意思,不是单纯的同学关系么? 白少湫跑到角落,拿起一只白色的玫瑰花,递给温舒,说:“咱、咱们很久都没见面了,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个、这个送给你!我的工资有限,买不起太贵的,你千万别嫌弃!” 温舒在感情方面有些迟钝,根本没看出白少湫的意思,很爽快的把那朵白玫瑰接过来,说:“怎么会嫌弃呢?你可是我最好的哥们儿,早知道你在这个城市,我就来找你了。” “真的?”白少湫笑起来,笑的有些腼腆和不好意思,说:“那……那我有空能去找你玩么?” “当然可以了。”温舒比白少湫还高一些,抬起手来揉了揉白少湫的头发,白少湫肤色很白,透露和一股羸弱的气息,头发也是微微发黄的琥珀色,好像一只胆小的猫咪,被温舒揉了头发,缺少血色的脸颊登时红润起来。 苏骨心里更加肯定了,这个白少湫,根本不是单纯的同学,也是情敌之一。 温舒把黑驴蹄子中古店的名片交给白少湫,说:“我在开店,就住在店里,你有空来找我玩。” 白少湫珍惜的接下名片,说:“好,我一定会过去的!” 白少湫和温舒依依惜别,温舒这才离开了花店,和苏骨一起往回走。 苏骨心里吃醋,但是他知道,温舒这个人对感情很迟钝,肯定不知道白少湫对他的心思,如果自己表现的很吃醋,岂不是提醒了温舒?因此必须装的大度一些。 苏骨装作很大度,完全不会吃醋的样子,哪知道白少湫还真的来中古店了。 叮铛—— 中古店的大门被推开,温舒一眼就看到了有些怯生生的白少湫,立刻站起来:“少湫?快点进来。” 白少湫穿的羽绒服已经发旧,因为羽绒被压憋了,看起来有些薄薄的,不是很保暖,外面的东风吹的白少湫的脸颊红彤彤。 “哎呦,”八荒一看,笑着说:“好可爱的小弟弟。” 他刚说完,就被戉隹一把搂住,八荒对上了戉隹一脸严肃,却很吃醋的目光,不由嘻嘻一笑,低声在戉隹的耳边说:“可是人家还是更喜欢大哥哥呢。” 白少湫有些局促,说:“我没打扰你做生意吧?” 温舒说:“没有没有,给你倒杯热水吧,外面太冷了。” 他说着,也没拿纸杯,直接拿起了自己平日的马克杯就要倒水。温舒的高中是住宿学校,和白少湫又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所以平时都习惯了,也没什么戒备。 苏骨一看,这哪里行?如果白少湫用了温舒的杯子,岂不是间接接吻了? 当即醋的苏骨立刻走过去,仗着自己身量高,站在温舒后背,直接将杯子拿起来,举高,不让温舒够到。 温舒瞪着眼睛,说:“你干什么?杯子里的水是刚开的,小心烫到。” 苏骨理直气壮的说:“温舒的杯子,只能我用。” 他说着,将温舒的马克杯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腾!温舒的脸颊突然有些发烫,今天中古店的暖气烧的太足了! 温舒当做没看见,其实心里怦怦跳,心说最近苏骨也太能撩了,骚操作不断,他赶紧拿出纸杯,重新倒了一杯热水,放在白少湫面前。 白少湫有些局促,说:“那个……其实我是来看看,店里有没有二手的单车,我下班的时间不是太规律,住的地方有比较偏僻,共享单车总是刷不到。” “单车?”温舒记得店里确实有一辆,不过不是中古物,应该是以前店主留下来的。 温舒说:“好像有一辆,你直接拿走就可以了,不用给钱。” 温舒知道,白少湫家境不好,经常省吃俭用,身体又不好,总是要去医院,也要花不少钱,这辆自行车他本就用不上,送给白少湫也可以。 白少湫犹豫的说:“这……这不太好了,你也要做生意。” 温舒说:“这有什么不好?咱们谁跟谁?你就拿去用吧,还跟我客气?” 苏骨越听越是醋心,果不其然,白少湫一听,特别感动,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睁大,好像一只崇拜主人的小猫咪似的。 “谢谢你温舒!”白少湫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快速塞在温舒手里,说:“这个……送给你。” 温舒低头一看,电影票? 白少湫结结巴巴的说:“是……是老板给的,老板的新电影明天点映,给了我两张票,你……你愿意跟我去看电影吗?我是说……反正不看也浪费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吧,听说很有意思!” 看电影?温舒根本没多想,但是苏骨不由多想了很多,电影票怎么来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白少湫肯定暗恋温舒,还要约他去看电影。 温舒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下来,说:“好啊!这个科幻片我也想看,你竟然有点映的票?那当然要一起去看了!” 白少湫高兴不已,说:“你喜欢看,那太好了。” 苏骨冷着脸说:“不行。” 温舒转头看着他,说:“为什么?” 苏骨咳嗽了一声,找辙说:“明天晚上还要看店。” 温舒说:“店里这么多员工,你也可以看店。” 苏骨:“……” 温舒不理会苏骨,和白少湫约好了,说:“那明天咱们在电影院门口见面。” 白少湫使劲点头,说:“嗯!那我先回去了。” 于是白少湫就骑着温舒送给他的单车,高高兴兴的离开,温舒明天能看喜欢的电影,也很高兴,唯独不高兴的,恐怕就是苏骨了。 苏骨不想让温舒和白少湫一起看电影,但是他又不想告诉温舒“白少湫喜欢你”,他没道理帮着白少湫表白。 温舒虽然不是覃影的粉丝,但是他很喜欢这部科幻题材的电影,早就想看了,白少湫邀请他一起看点映,温舒高兴还来不及。 第二天黄昏,温舒就准备出门了,说:“晚饭不用等我了,我看了电影吃过饭再回来。” 说完,高高兴兴离开了。 苏骨脸色相当难看,看电影外加吃晚饭?这不就是约会么? 苏骨等温舒离开,对其他人说:“看店。” 说完也离开了。 “温舒!这边这边!”电影院门口,白少湫遥遥的对温舒招手。 温舒赶紧跑过去,说:“这么多人?” 白少湫说:“是啊,毕竟老板人气很高啊,据说点映的话,老板也会来现场,所以来了很多粉丝。” 乌央乌央的人群,很多女孩子,举着的灯牌和横幅,还有抱着等高人形板的,大喊着:“覃影我爱你!!” “老公我爱你!!” 温舒:“……” 温舒和白少湫有点映的票,顺利进场,一进场也傻眼了,里面的人同样很多,充斥在电影院一楼大厅,对着电影院大门翘首以待,好像正在等着覃影的出现。 温舒刚走进去,就听到一阵骚乱。 “来了来了!” “在那里!是覃影!” “啊啊啊!老公!” 温舒压根儿没看清楚覃影在哪里,突然被人推了一下后背,人群变得拥挤起来,只听到白少湫叫了两声:“温舒!温舒?” 温舒只能听到白少湫的声音,根本看不见他人在哪里,被挤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在地上。 “嘭!”有人一把搂住温舒,有力的手掌一带,就把温舒拉到了拐角后面的岔路里。 这个地方应该通往的是员工休息室,旁边贴着顾客止步的标识。 温舒定眼一看,惊讶的说:“苏骨?” 苏骨怎么也来了? 不远的地方充斥着杂乱的人群声,有喊老公的,有喊欧巴的,还有喊“覃影,妈妈爱你”的,甚至温舒还听到了白少湫的声音,就在员工通道的外面:“温舒,你在哪里?咦,怎么突然不见了?” 就在这杂乱的声音交织中,苏骨嗓音低沉的说:“温舒,你考虑的怎么样?要不要和我重新交往?” 外面人这么多,白少湫就在附近,甚至只隔着一层虚掩的大门,温舒低声说:“我还没考虑好。” 苏骨挑了挑眉,说:“你不和我交往,那咱们只能偷情了。” 说着,大手托住温舒的后脑,低下头来,含住温舒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故事开始啦~ 第39章 最后的繁殖2 “温舒?” “温舒?你在哪里?” 白少湫的声音一门之隔, 而且员工通道的大门还是虚掩的,只要他顺着门缝定眼一看,绝对可以看到正在接吻的温舒和苏骨。 温舒听到白少湫的声音, 脊背上的汗毛都站起来了, 使劲推了两下苏骨, 但是苏骨不放手,死死搂着温舒的腰, 加深了亲吻,似乎想让温舒无暇去在意别的事情。 黑暗的环境,加重了各种感官, 不论是温舒的听力,还是触觉,温舒起初还怕被白少湫发现, 但是后来他发现, 自己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 “呵呵……”苏骨的笑声低沉又沙哑,搂住稍微有些腿软的温舒,说:“老板, 偷情的滋味儿怎么样?” 温舒:“……” 温舒真想狠狠给他一拳,但是他现在腿软手软, 根本做不到。 “咦?”白少湫的声音渐渐远离:“温舒呢?不会走散了吧?对对, 给他打电话。” 温舒听到这里, 赶紧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以免被白少湫发现。 至于为什么不想被白少湫发现?因为他和苏骨偷偷躲在员工通道里接吻,听起来很奇怪,虽然温舒是“被迫”接吻, 可是到最后, 竟然感觉很舒服! 嘟嘟嘟…… 手机无声的响了起来, 果然是白少湫打来的电话。 温舒赶紧接起来,做贼一样小声说:“喂?” “温舒?”白少湫说:“你在哪里?咱们冲散了。” “我、”温舒刚一开口,感觉嗓音有些沙哑,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我刚才被冲散了,咱们在电影厅门口见面吧。” “也行,”白少湫欢快的说:“8号厅,我拿着你的电影票呢,你过来咱们检票入场啊。” 温舒说:“好,那个……我马上就过去。” 温舒挂断了电话,从头到尾做贼一样。 苏骨挑眉看着他:“怎么,你的男朋友这么见不得人?” 温舒纠正说:“前男友。” 苏骨:“……” 温舒准备离开了,刚要去推员工通道的大门,“啪!”他的手掌就被苏骨握住了,苏骨不让他走,还把他推门的手压在自己的胸口上。 温舒登时手臂僵硬,这是强行袭胸么?虽然苏骨的肌肉真的很有手感,但我这可是被强迫的,我不是自愿袭胸的,我也没办法。 苏骨将温舒的手掌压在自己的心口上,低头看着温舒,苏骨的眼神虽然冷漠,但是他的眼睛里经常氤氲着一股忧郁的错觉,尤其是眼底的那颗红痣,看起来更给忧郁层加了一层多情的错觉。 苏骨深深的凝视着温舒,说:“温舒,怎么样你才可以和我重新交往?” 温舒想了想,说:“等你一百分再说吧。” 苏骨说:“那目前是都少分?” 温舒没好气的说:“四十分!” 苏骨听到自己没及格的分数,一点儿也不着急,竟然还轻笑一声,说:“我知道了,刚才的亲吻是四十分,那我还可以更加努力一下。” 温舒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他再一言不合亲上来,苏骨说:“那我们可以现在回家,来我的房间努力一下,你放心,今天晚上我可以努力到一百分,温舒老师。” 温舒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被酥掉了!他怀疑苏骨在调戏自己。 温舒的耳朵很容易红,他倒是不容易脸红,但是耳朵说红就红,还热辣辣的,一直红到耳朵根儿。 他发现,苏骨真是越来越会说骚话了,本以为他是个冷漠的人,自己真是看走眼了,越是冷漠的人,骨子里就越是个闷骚! 温舒拨开苏骨,埋头就走,说:“我、我我去看电影了!” 说完,一溜烟儿朝着8号厅跑过去。 苏骨也没有阻拦他,似乎觉得效果不错,挑唇笑了笑。 “温舒!这边儿!” 白少湫对着跑过来的温舒招手,温舒赶紧跑过去,气喘吁吁的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有,”白少湫说:“我也是刚到门口,你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温舒做贼心虚,深吸了两口气,平复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说:“咱们进去吧。” “好。”白少湫在门口检票,两个人就进入了影厅,对号入座,找到自己的座位。 座位非常好,不愧是覃影本人留下来的票,位置是最佳观影地段,他们坐下来的时候,左右还没有人。 温舒刚坐好,白少湫“啊呀”了一声,说:“温舒,你吃爆米花吗?刚才我忘记买了。” “不用,”温舒说:“没事儿,就这样吧。” “可是……”白少湫有些犹豫:“好不容易出来看电影一趟,我记得你特别喜欢吃爆米花的,我还是去买一趟吧。” 温舒想让他别去了,自己去也可以,因为白少湫平日里很节俭,他家境就不好,温舒不想让他破费,不过白少湫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就去了。 白少湫刚刚离开,有人直接坐在了白少湫的位置上,温舒一看,立刻说:“不好意思,这里是我朋友的……” 位置…… 温舒的话还么说完,一抬头,就看到了“霸占”白少湫座位的人。 “苏骨?!”温舒瞪着眼睛说:“你怎么进来了?你检票了么?” 苏骨不说话,微笑的看着温舒,低头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温舒吓了一跳,捂住自己的嘴巴,左右看了看,他们旁边虽然没有人,但是前后排都是人,应该都是覃影的粉丝,激烈的讨论着剧情,因为苏骨的动作太过自然,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 温舒松了口气,说:“你赶紧起来,少湫马上就回来了,这里是他的位置。” “温舒,”苏骨说:“你跟其他男人一起看电影,你男朋友吃醋么?” 温舒翻了个白眼,说:“我还没有男朋友,我怎么知道他吃不吃醋。” 正说话,白少湫很快就回来了,温舒眼看着他走进电影厅,推着苏骨催促说:“你快起来,少湫回来了。” 苏骨一脸受伤,只好站起来,但是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越过温舒,往里走了一步,挨着温舒的另外一手坐了下来。 温舒瞪着眼睛说:“你怎么又坐在这边了?” 苏骨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张电影票,在他面前晃了晃,笑着说:“看电影。” “你也有电影票?”温舒惊讶的说:“不是说点映的票很难弄到么?” 苏骨低声说:“男朋友要和其他男人去看电影,我自然有所准备才行。” 温舒:“……” 白少湫走回来,刚一坐下来就看到了苏骨,惊讶的说:“诶?这是……苏先生?苏先生你也来看电影啊。” 苏骨淡淡的“嗯”了一声,那感觉相当高冷,好像生平就不喜欢说话一样。 没错,温舒心想,苏骨就是不喜欢说话,但是架不住他喜欢说骚话啊! 电影很快要开始了,灯光熄灭,开始播放片头的广告。 随着四周黑暗下来,温舒感觉放在扶手的手肘被苏骨撞了一下,因为扶手是公用的,所以温舒立刻把胳膊放下来,以免再被撞到,哪知道苏骨变本加厉,竟然越过扶手,在黑暗中,偷偷拉住了温舒的手。 指尖摩挲,慢慢的研磨,然后和温舒十指相扣在一起。 温舒侧头瞪了一眼苏骨,黑暗中,苏骨浅淡色的眸子越发的明亮,深情款款的凝视着温舒,还对他笑了一下。 好苏! 温舒心说苏骨不愧是姓苏,心脏都快被他酥麻了,赶紧转过头去,紧紧盯着屏幕,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还和苏骨十指相扣。 苏骨握着他的手,也不松开,温舒挣扎了两下,没有挣扎开,又怕白少湫发现他们俩私底下的小动作,干脆就没有再挣扎,默默的让苏骨和自己十指相扣。 看电影十指相扣什么的,实在太羞耻了,这简直是小情侣才做的事情…… 温舒并不是覃影的粉丝,但是这部电影他期待很久了,是一部科幻小说改编的,温舒看过原著,从放出消息要影视化就一直在期待,没想到能看到超前点映。 覃影虽然是偶像派的长相,但是实力不俗,演技很有爆发力,温舒看着看着,就忘了还和苏骨手拉手,完全沉浸在电影之中。 温舒看的兴奋,没有注意手机,手机从座位上吧嗒一声滑了下去,直接掉在地上。 温舒无声的轻呼一声,赶紧蹲下去捡手机。 他一蹲下去,苏骨也从座位上蹲下去,趁着温舒捡手机的动作,竟然在温舒的嘴唇上轻轻一吻。 温舒吓了一跳,只是捡个手机而已,为什么他和苏骨要蹲在地上接吻,苏骨这花样也太多了吧! 温舒头顶冒烟儿的捡了手机,重新坐回座位上,白少湫似乎发现了温舒的不同寻常,低声说:“温舒,你怎么了?” “没没没、没事儿……”温舒一开口,竟然有点结巴。 苏骨则是没事人一样,坐回来之后,又和温舒十指相扣。 旁边的白少湫根本之道他们在这里暗搓搓的“偷偷约会”,欢快的吃着爆米花。 电影结束,开始播放片尾曲,灯光亮了起来。 “温舒你觉得片子怎么样?”白少湫侧头来询问温舒。 温舒一个激灵,因为他的手还和苏骨牵在一起,赶紧甩了甩,把苏骨的手甩开,苏骨则是用一脸看负心汉小可怜儿的眼神盯着温舒。 温舒咳嗽了一声,说:“好、好看!” 白少湫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啊啊啊啊!老公!是老公!!” “覃影!!妈妈爱你!!” “老公我要给你生孩子——” 会场骚乱起来,原来是主持人来到了影厅,笑着说:“各位,咱们今天的点映结束之后,还有一个小小的见面会,就在隔壁的大影厅举办,请各位保持秩序,排队离场,如果有想要参加见面会的可以到隔壁的大影厅排队。” “快快!快去排队!!” “我要抢在前面!” “哥哥!我要见到哥哥了!!” 粉丝们十分疯狂,温舒并非是覃影的粉丝,但是这部电影覃影演的特别好,立刻就圈粉了,只可惜见面会的人太多,温舒有点不适应这个样疯狂的场面,就说:“人太多了,要不然咱们还是算了吧。” 白少湫说:“老板但凡出现在花店,其实也是这样的场面。” 他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又说:“那咱们从那边离场吧。” 温舒、苏骨还有白少湫三个人准备立场,顺着人群往外走,一出门果然看到了排队的人群,人山人海,潮水一般向隔壁涌去,已经排成了长龙。 隐约可以看见覃影,覃影身材高挑,透露着一股温柔绅士的感觉,但是他的面容和眼神都相当冰冷。 据说覃影这个人不媚粉,从来都不给粉丝发福利,但是他的粉丝照样乌央乌央的往上贴。 温舒他们想要离开影院,但是和大部队形成了逆流,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想要参加覃影的见面会,这下子好了,他们成了逆行,几乎走不动,被人群顺着往里带,不想参加见面会,也变成了参加见面会的人群。 “大家请保持秩序!” “请保持秩序!” “不要拥挤,每个人都可以签名的!” 主持人正在维持秩序,“啊啊啊啊!!!”人群突然传来高喊的声音,紧跟着就是骚乱。 温舒什么也看不见,因为人实在太多了,只感觉到了推挤,人群快速散开,形成了一个空心圆,全都向四周躲避。 温舒伸头去看,就见到有人倒在地上,那人口吐白沫,脸色发青。 “怎么回事?” “羊癫疯吧?” “天呢,好可怕!我怎么觉得像尸变了一样。” “别瞎说,快打救护电话!” 有人刚要打救护电话,跌在地上口吐白沫的人突然抽搐起来,嘴里粘腻的白沫吐出去,变成了丝状的东西,黏糊糊的粘在地上,一坨一坨的。 那人的后脑勺还粘在地上,后腰却以一种向上牵引,普通人根本无法完成的角度竖了起来,四肢不协调,做出各种故意又机械卡顿的动作,最后脑袋才慢慢抬了起来,张开嘴,他的嘴里都是丝状的白色细线,交缠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呼吸困难,嗓子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好像在拉手风琴。 “啊——!!”旁边的人群一阵尖叫,那人突然发疯,扑向人群。 见面会的人本就多,突然骚乱起来,互相推挤着,温舒被推了两下,向后跌去,苏骨一把搂住他,将人往后带。 “温舒!温舒?”白少湫大喊着,但是他很快被人群淹没,根本看不到温舒。 “少湫!”温舒使劲招手,眼睁睁看着白少湫被人群推到了另外一边。 温舒有苏骨保护,白少湫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被推搡了好几下,“嘭!!”跌在地上,“啊、嘶!”手掌还被狠狠踩了一下,疼的白少湫根本爬不起来。 “嗬!!” 就在这个时候,那疯子竟然还冲了过来,冲着白少湫扑过去,白少湫避无可避,抬起胳膊阻挡。 “嘭!!” 一声巨响,白少湫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天旋地转,定眼一看,有人将他抱在怀里,带着白少湫扑了出去,正好躲避开那疯子的袭击。 是覃影! “老、老板?!” 覃影抱住白少湫,他的手臂受伤了,因为人群骚乱,也不知道打碎了什么东西,地上都是玻璃碴子,覃影抱着他扑出去,用手臂护住白少湫的脑袋和脖子,正好撞在玻璃渣上,袖子划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鲜血滴滴答答的染出来。 “嗬!嗬!!”那疯子闻到了血腥味,似乎更加疯狂了,嘴里咕噜咕噜的吐着白丝,青色的脸部变得斑斑驳驳,就好像是溃烂,不,更像是发霉的霉斑,每一块霉斑都在不停地扩散着,遍布全身! “啊!救命!!”疯子还在袭击着周边的人。 苏骨眯起眼睛,说:“在这里别动。” 说着,踏踏踏迈开大长腿,冲着那疯子冲过去。 四周都是人群,骚乱尖叫着,互相拥挤,苏骨想要跑过去根本不容易,他往前跑了几步,突然跃起,屈腿一蹬,黑色的靴子踢在影厅的椅子上,借力拔身而起,竟然完成了个不可能的跳跃高度。 苏骨的弹跳力惊人,快速跃起,大长腿准确无误的剪住那疯子的脖子,“嘭——”两个人直接倒在地上。 疯子怒吼着,嘴里发出诡异的嗓音,好像一个丧尸,吐着白丝的嘴巴就要去咬苏骨,苏骨眼疾手快,剪住疯子的脖子,伸手一把掰住他的下巴,迫使疯子不能咬人,紧跟着手上用力,使劲捏了一下他疯子的脖子。 “嗬——” 疯子大吼一声,咕咚直接软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苏骨!”温舒快速挤开人群跑过来,眼看着苏骨制服了疯子,并没有受伤,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现场非常混乱,好多人打救护电话,疯子暂时晕过去了,覃影受伤了,流了很多血,还有踩踏受伤的粉丝,全都需要送往医院。 因为覃影是公众人物,不方便坐救护车去医院,助理和经纪人赶紧护送覃影上保姆车,一路飞奔送到医院去。 “你受伤了没有?”温舒紧张的检查着苏骨。 苏骨轻笑一声:“你这么关心我?” 温舒翻了个白眼,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嬉皮笑脸,我就应该发一条小黑书,让那些崇拜你的粉丝,好好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苏骨说:“他们可能永远也看不到了,因为我只会对你一个人这样。” 温舒:“……”看看!一言不合,又开始说骚话! 苏骨没有受伤,但是他身上沾染了一些疯子吐出来的白丝,苏骨有一定的洁癖,温舒赶紧餐巾纸递给他,刚要替苏骨擦干净。 啪! 苏骨突然一把握住温舒的手,脸色阴沉又严肃,说:“别动。” 温舒奇怪的说:“怎么了?” 苏骨仔细看了看沾染在衣服上的细丝,说:“有毒。” “有毒?!” 不仔细看的话,刚开始还以为那疯子吐出来的是白色泡沫,但是仔细一看,好像并非是什么白色泡沫,类似于蜘蛛网,但又不太像蜘蛛网。 苏骨用纸巾将那白丝擦下来,仔细看了看,说:“是菌丝。” 菌丝? 苏骨说:“而且是有毒的菌丝,看来刚才那个人就是被菌丝感染,才会突然发疯的。” “糟了!”温舒突然惊呼一声:“少湫呢?” 四周都没看到白少湫,温舒赶紧给白少湫打电话,电话倒是接通了。 “喂,是温舒吗?”白少湫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说:“老板刚才救我受伤了,流了好多血,我现在跟老板去医院了,不好意思啊温舒,刚才太着急,我忘了告诉你了。” “没事没事,”温舒说:“你没事吧?” 温舒询问了一圈,挂了电话,说:“少湫在医院呢,据说覃影受了伤,他跟着去医院了。” 救护车赶来,把突然发疯的病患抬上救护车,很快往医院而去。 温舒和苏骨走出电影院,本来是要回中古店的,温舒突然“啊”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糟糕,我的围巾呢?” “围巾?”苏骨看了一眼温舒,对了,他脖子上围着戉隹亲手织的围巾,那条白绒绒的围巾十分碍眼,但是温舒特别喜欢,出门一定会围着。 此时那条白绒绒的围巾不翼而飞,刚才太过骚乱,温舒没有注意,这会一出来,冷风凉飕飕的往脖子里灌,温舒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围巾见了。 苏骨挑眉,不见就不见了,正好,嘴里说着:“刚才那么乱,可能掉在哪里了吧?我送你一条。” “不行,”温舒说:“那是小熊亲手织的,和买来的不一样。” 苏骨:“……”心里酸。 温舒说:“我得找找。” 苏骨十分不乐意,丢了就丢了,丢了正好不是么?温舒却十分宝贝,温舒越是宝贝那条围巾,苏骨就越是吃醋,但是也不好表现出来,未免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毕竟苏骨现在还在考验期间,必须挣满一百分才行,不值得为了一条围巾减分。 苏骨不情愿,却看起来很绅士温柔的说:“那咱们在四周找找吧。” 怎么可能找得到?电影厅因为骚乱,已经拉了封条,是不可能再回去找的,温舒的围巾肯定是刚才骚乱,掉在电影厅里的,所以苏骨故意说在周围找找,找得到才怪呢。 温舒进不去电影厅,只好在附近找找,两个人围着电影院绕了一圈,眼看着绕到了电影院后面的小胡同。 电影院的正门在大马路上,旁边是商业中心,不过电影院的后面则是一条小胡同,平时根本没人往这边走,阴森森的背光。 苏骨说:“肯定不会掉在这里。” 温舒也觉得肯定不会,但是找总比不找强,就在温舒马上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嗯?”了一声,说:“我的围巾!” 小胡同角落的地方,扔着一样灰扑扑的东西,一眼根本看不出来是温舒的围巾,因为温舒的围巾是白色的,还没戴多久,很干净,而这条围巾破破烂烂的,脏了吧唧,灰的不成样子。 温舒跑过去,不只是脏,还乱七八糟的,围巾几乎变成了毛线团,一段一段的,显然是被暴力撕坏的。 可怜兮兮的围巾躺在地上,破了好几个大洞,还断成了好几段,不过温舒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围巾的角落,戉隹还绣了一只小黑熊! 温舒震惊的说:“我的围巾怎么扔在这里了?” 苏骨第一个申明自己的清白,说:“不是我干的。” 因为苏骨有前科,他之前私自扔过温舒的小黑熊挂链,被温舒发现了,所以他怕温舒怀疑自己,立刻给自己辩护。 温舒无奈的说:“谁说是你干的了?” 苏骨一直“缠着”温舒,直到看完电影,温舒的围巾都围在脖子上,不可能是苏骨扔的,绝对是刚才骚乱一不留神掉在哪里,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但温舒想不明白,这只是一条围巾而已,谁和这条围巾这么大仇恨,竟然撕成这样,弄得这么脏,还扔到了电影院后面的小胡同来,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温舒把脏兮兮的围巾捡起来,苏骨嫌弃的说:“你还要捡回去?” 温舒说:“这可是小熊亲手织的,坏了总要和小熊说一声。” 温舒决定把围巾捡回去,这可让苏骨吃了一肚子的醋,戉隹和八荒已经开始交往了,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让苏骨吃醋。 两个人回了中古店,刚一开门,戉隹立刻迎上来,扶住温舒的胳膊,不等温舒开口说话,上上下下的检查,说:“主人……受伤、没有?” 其他人也全都走过来,四海担心的说:“点映的事情网上都传开了,大人、老板,你们没事吧?” 温舒摇摇头,说:“没事,不过……” 他说着,把那条灰扑扑的围巾拿出来,十分歉疚的说:“围巾……就不知道怎么坏了。” 戉隹上下检查了温舒,见他没事,松了口气,说:“围巾、没关系,我……会再织。” 还织? 苏骨当即就不乐意了,又看到戉隹一直扶着温舒的胳膊,立刻迈开大长腿走过去,生硬的插在温舒和戉隹之间,把他们隔开。 八荒说:“我在网上看到了点映骚乱的视频,那个突然发疯的病人,不简单啊。” 之前苏骨就说是“菌丝中毒”,温舒听八荒这么说,更加好奇了,说:“八荒你好像知道什么?” 八荒笑着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多少懂得一些毒理。” 八荒的原型是水母,水母是带毒的生物,所以八荒多少懂得一些毒理:“虽然视频不是很清晰,但应该是菌丝中毒吧?” 苏骨没有说话,但是点点头。 八荒说:“和我想的一样,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估计又是哪个蘑菇精跑出来了。” “蘑、蘑菇精?”温舒一脸茫然。 其实这种事儿,大家以前都见过,所以见怪不怪了。有一些蘑菇是有毒的,而这些有毒的蘑菇产生的菌丝也是带毒的,侵入了人体,就会形成这样的效果。 八荒说:“一般的蘑菇不会这样的,应该是哪里跑来的蘑菇精,以前也有发生过,地府的公务员和天师协会的人很快就会行动起来,抓住这个捣乱的蘑菇精就好了,不用担心。” 温舒听得似懂非懂,地府公务员?天师协会?还有蘑菇精!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再一次刷新了温舒平平无奇的三观。 温舒这一天也累了,在外面折腾了一大圈,还没吃一口东西,苏骨做了饭,家里还有方便面,就煮了方便面,卧一颗鸡蛋,虽然很简单,但是架不住苏骨手艺好,方便面煮的软硬适中,特别符合温舒的胃口。 温舒美美的吃了一大袋方便面,这才上楼去休息,苏骨也回了自己的卧室,刚进去,就听到隔壁有敲门声,应该是有人在敲温舒的房门。 咔嚓—— 是隔壁开门的声音,随即传来温舒和戉隹的谈话声。 “情敌”大晚上来敲门,苏骨当然会留一个心眼儿,抱臂站在门边上,一门之隔,因为房间不隔音,正好光明正大的偷听。 戉隹来找温舒,是为了围巾的事情,说:“再……给主人,织围巾。” 温舒说:“不用了不用了,你辛辛苦苦织的,这么几天就坏了,我实在不好意思。” 戉隹摇头,指了指温舒的脖子,说:“主人,冷,要围巾,我会织。” 温舒拗不过戉隹,戉隹又说:“不过……要等一等、才能织。” 戉隹现在没时间给温舒织围巾,因为他手里还有其他的毛线活儿,戉隹这两天在给八荒织手套,八荒怀孕了,说自己手冷,想要戉隹给他织手套,戉隹自然就同意了。 温舒眼皮一跳,八荒……手冷?需要手套?水母都生活在冷水里,也会手冷么? 果不其然,就听戉隹说:“已经……织了二十只手套,还差……二十八只,等织好手套,就给主人……织围巾。” 温舒:“……”好家伙!别人织手套,两只就够了,八荒戴手套,四十八条手都要戴,这简直是堪比画清明上河图一样伟大而惊喜的手艺活儿啊,一般人还真的做不来。 温舒眼皮狂跳:“我不着急。” 戉隹点点头:“主人,晚安。” 苏骨隔着卧室门,听得也笑了一声,当然了,笑容不是那么友好,八荒竟然让戉隹织四十八只手套,也就是戉隹才信这种事儿,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苏骨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温舒的脖子怕冷,他的脖子和耳朵特别敏感,不只是容易红,而且也怕冷,戉隹现在没空给温舒织围巾。 “不如……”苏骨说:“我来给温舒织一条围巾。” 苏骨会做饭,他的手艺很好,但是他从没织过围巾,以前也没想过要自己织毛衣。 苏骨当即往卧室里走,说:“本座就不信,织毛衣比斩妖除魔还要难。” 他说着,打开笔记本,直接搜索——如何织围巾。 需要用到的材料,毛衣针,没有,毛线,没有…… 苏骨还没开始织毛衣,就失败了,虽然戉隹那里肯定有多余的,但是苏骨不想向他借,自己要给温舒一个惊喜,如果对戉隹说了,温舒肯定会知道,这就不是惊喜了,而且苏骨也不想向“情敌”借东西。 苏骨干脆打开了淘宝,开始激情下单毛衣针和毛线,他也看不懂规格,无论什么针啊线啊,买买买,买就对了。 苏骨选择了一个同城店家,确保店家明天就可以发货,还在激情下单,就听到“叩叩”的声音。 随即是温舒的声音说:“苏骨,你睡了么?” 是温舒?苏骨要给温舒惊喜,不能让他看见自己在下单织毛衣的东西,立刻将笔记本“啪!”一合,这才过去开门。 温舒等了一会儿,苏骨才开门,慢吞吞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苏骨打开门,说:“怎么了,还不去睡?” 温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苏骨那表情,好像房间里藏了什么似的。 温舒说:“哦,我就是……来谢谢你的,在电影院的时候,谢谢你。” 电影院骚乱的时候,温舒被挤得根本站不住,幸亏有苏骨。 苏骨轻笑一声,说:“谢就不必了,如果你非要口头感谢……” 他说着,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继续说:“亲我下也行。” 温舒:“……” 温舒的耳根子又红了:“我去睡觉了!”说着,还嘭的一声替苏骨把门关上。 叮咚叮咚—— 第二天十点多钟,温舒今天懒床,反正早上开店也没人,所幸多睡一会儿,哪知道突然有人来敲门,把中古店的门铃按得疯狂作响。 温舒从床上爬起来,揉着眼睛下楼:“来了来了!” 这一大早上的,不知道是谁?总不能是客人吧? 咔嚓,温舒把大门打开,一股冷风灌进来,一个快递小哥站在门口,说:“快递!苏骨的快递。” 原来是快递,而且是苏骨的东西。 温舒说:“哦,给我吧。” 快递小哥搬出一个大箱子,递给温舒,看着温舒的眼神还有些暧昧,笑着说了一句:“嘿!这么一大箱,用的完吗?” 温舒一脸迷茫,什么一大箱? 快递小哥打趣完,忙着送其他快递,很快离开了,温舒将快递箱子搬进来,放在地上,这才看清楚,快递箱子上赫然写着——XX安全套,空气轻薄,至尊享受! 好家伙,一大箱! 苏骨从楼上走下来,他听到喊快递的声音,一定是自己的毛线和毛衣针到了,来到楼下,就看到温舒蹲在地上,和一个硕大的“安全套”箱子大眼瞪小眼。 温舒抬起头来,用看变态一样的眼神看着苏骨,说:“你……用这么多?” 苏骨:“……” 苏骨赶紧把箱子搬起来,准备送到楼上去,结果刚搬起来,箱子底儿的胶带竟然开胶了,直接漏开,有东西从里面掉出来。 噗—— 一声轻响,东西掉在地上,软绵绵的,是一条黑色的毛绒围巾…… 苏骨网购的都是毛线和毛衣针,从来没买过成品围巾,他是要自织的,哪知道从箱子里掉出来这就么一条围巾。 还有一张小卡片,飘悠悠的落在地上。 除此之外,箱子里竟然没有其他东西,毛衣针和毛线不翼而飞。 苏骨捡起那张小卡片,脸色登时阴沉下来,上面只有一句话。 ——温舒,我送你的围巾,喜欢么? …… 黑暗的房间,四周挂着厚重的窗帘,遮蔽了冬日本就薄弱的阳光。 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从走进房间,来到挂着床帐的大床边,冷漠的声音轻声说:“大人。” 哗啦…… 床帐轻轻打起,一只苍白的,毫无血色的手臂伸出,伴随着轻微的响动,躺在床上的人开口说话了,声音也如同他的手臂一样苍白:“围巾,送去了么?” 冷漠的男人单膝跪在床边,说:“送去了,大人。” “温舒喜欢么?” 冷漠的男人没有说话,大人轻笑了一声:“他一定会喜欢的。因为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你看到了么?”大人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充斥着一股空荡:“人类的进步,要开始了……魔神的时代终将重启。” “是,大人。”冷漠的男人应声。 第40章 最后的繁殖3 “黑色的围巾?”温舒奇怪的说:“哪里来的?” 他说着, 探头一看,就看到了那张小卡片,登时睁大了眼睛, 说:“又是那个人?” 苏骨说:“不用担心, 我会处理掉。” 他说着, 将围巾扔回箱子里,搬着箱子就离开了。 温舒迷茫的看着苏骨黑着脸离开, 心里的疑问更加浓郁了,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总是纠缠自己,好像认识自己似的, 但是温舒完全不记得他…… 苏骨的毛衣针和毛线全都没了,还要重新网购,最让苏骨生气的是, 这个掩藏在暗处的人, 一直在挑衅着苏骨的底线。 戉隹织的那条围巾,很有可能也是这个人撕坏的,这样说来, 这个人一直就潜藏在温舒的身边,如果不是这样, 怎么可能会在不经意间拿走温舒的围巾? 苏骨想到这里, 更加确定, 在这个人露面之前, 自己都要时时刻刻的跟着温舒,不能让温舒落单。 温舒今天没有出行计划,反正已经被吵醒了, 就上楼换了衣服, 洗漱完毕, 把中古店大门打开,开始营业,虽然白天也没什么生意,但是万一有人来买东西呢?偶尔也可以做做阳间的生意。 叮铛—— 温舒刚开了中古店大门,就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温舒惊讶的想,今天还真有生意? 走进来的是个陌生的男人,进来之后就在四周看来看去,温舒觉得,他不像是来买东西的,因为陌生男人并没有看摆在店里的中古物,而是在看店面,眼神审视着什么。 难道又是来收购房地产的? 男人看了一圈,随即掏出一张名片,说:“您好,我是剧组的,我们现在拍摄的项目,是关于一个中古店的灵异电影,觉得您的店面很合适,不知道能不能将店面暂时借给我们拍摄,当然会有报酬的。” 拍摄? 温舒接过男人的名片,男人似乎生怕温舒不借给他们,立刻就说:“我们可以按天租,价格好谈,而且不会动店里的东西,离开的时候也会复原。我们这个剧组,可是有覃影加盟的,你知道覃影吧?” 覃影? 可不就是白少湫那个花店的老板吗?他还是炙手可热的明星,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电影票房,全都是一等一的高,而且带货能力也高得离谱。 关键是温舒刚刚看过他的电影,现在已经被圈粉了,果然人气高是有道理的,覃影不只是长得帅气有型,而且台词功底一流,演技爆发力超强。 温舒这个不追星的人,都很喜欢覃影演的电影。 男人见抬出覃影,温舒表现出了一点儿兴趣,立刻说:“覃影虽然不是我们的主演,但是是特别出演,戏份也不少的,基本每天都会跟着剧组,如果你答应将场地租给我们,我可以让覃哥给你签名,哦对了,还有覃影的元旦跨年演唱会,可以给你一张独家门票,你可以去外面打听打听,很难买到门票的,就是那些黄牛票,也炒到天价了!” 温舒之前对演唱会没什么兴趣,因为他也不追星,不过这次的点映让他见识到了,覃影的人气很高,演唱会的门票听说早早就抢空了,一秒抢空,购票网站都瘫痪了,黄牛更是把票价炒到了天价。 温舒一听,好事儿啊,反正中古店白天也没生意,如果能在白天把中古店租出去拍摄,晚上开门营业,那岂不是充分利用么? 温舒说:“白天拍摄的话,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拍夜戏?” 男人立刻说:“你放心,不会拍夜戏,电影的确有不少夜戏,但是都不需要在中古店拍摄,店面里面的夜戏,也可以处理一下就好,不需要真的夜间拍摄,这点你可以放心的。” 温舒高兴起来,说:“那没有问题,请问有合同吗?” “有有,”男人立刻拿出文件:“这是合同,你看看,还有价格,我们可以谈一谈。” 温舒这一大早上的,就做了一单生意,还是大生意,剧组拍摄需要半个月时间,会征用温舒的中古店,从早上开始到下午,不会破坏中古店的东西,每天都会恢复原样,价格给的也相当合理,反正比中古店一天的日收益还要多,更别说这只是白天的收益了。 温舒和剧组的人签好合同,男人离开了中古店,八荒立刻迎上来,说:“是覃影的新电影呢!这个电影虽然不是覃影主演,但是戏份的确很多。” 温舒惊讶的说:“你也是覃影的粉丝?” “你也?”八荒说:“老板你不会也是覃影的粉丝吧?” 温舒说:“之前不算,现在应该算了吧,昨天我和少湫去看的电影,就是覃影的点映,特别好看。” 八荒和温舒立刻聊了起来,温舒是喜欢覃影的演技,把原著的主角感觉演的淋漓尽致,不但没有糟蹋原著,反而还升华了一番,这在当今的魔改大市场里,简直少见。 八荒则是“庸俗”多了,嘻嘻一笑,说:“人家嘛,人家当然是喜欢覃影的颜值了,长得好帅呢!” 戉隹正在织手套,四十八只手套还没织好呢,突然听到八荒夸赞别的男人帅,织毛线的动作都顿了一下,抬起头来去看八荒。 八荒还在夸赞覃影,说:“又高又帅,还年轻,人间小鲜肉不过如此了吧!不知道胸肌大不大,我没亲眼见过覃影,小老板,你说覃影的胸肌大不大。” 这可把温舒问住了,因为温舒虽然见过覃影,但他没注意过人家的胸肌啊,这也太猥琐了吧? 就在此时,戉隹突然放下毛线走过来,站在八荒的面前,八荒身材高挑婀娜,而戉隹身材高大,完全就是型男,他站在八荒面前,不只是比八荒高,还比八荒宽出将近一半的肩膀。 戉隹站定之后,突然抓起八荒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然后用沙哑又正经的嗓音,说:“我、大。” 温舒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八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戉隹更加严肃了,说:“你摸,我……大!” 八荒说:“是嘛?那人家要好好摸摸,可以吗?” 戉隹立刻点头,说:“可以,你、随意。” 温舒:“……”好家伙,近距离虐狗? 苏骨在沙发上坐着,多看了一眼戉隹,心说以前真是小看这头笨熊了,没想到这么能撩人?自己是不是应该也向戉隹学习学习? 从后天开始,剧组就要来拍摄了,温舒看起来很高兴,不只是多赚了一笔钱的高兴,还翻箱倒柜的,找了好半天的东西,看看能让覃影把名字签在什么地方。 “书上?”温舒找出一本精装书:“不好不好,书容易老化,签在这上面万一有一天坏了呢?” “衣服上!”温舒自言自语:“对对,衣服好,我还能穿出门,这件就不错……” 温舒翻箱倒柜,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纯白色的带帽衫,把名字一签,看起来还挺有艺术感。 唰—— 温舒刚找出来这件衣服,就被苏骨一把从后背抽走,温舒转头一看,说:“你干什么?” 苏骨拿着衣服不给他,说:“你不是不追星么?” “我没追星啊。”温舒笑眯眯的说:“但是不妨碍我喜欢覃影,覃影的演技真的太棒了。” 苏骨说:“你不可以喜欢覃影。” “为什么?”温舒奇怪的看着苏骨。 苏骨一本正经的说:“因为……你只可以喜欢我一个人。” 温舒:“……”怎么一言不合,突然蹦出土味情话了! 后天一大早,剧组的人就来就位了,先布置现场,下午的时候,覃影果然来了。 覃影为人很低调,助理也就带一个,没有保镖,连保姆车都是那种很普通很普通的车子,停在小胡同门口,因为架势太小了,都没人注意他们,直接进入了中古店。 在苏骨的强烈要求下,温舒最后没有找衣服签名,而是拿了一个硬壳的本子。 覃影看到温舒,似乎对温舒有印象,虽然为人很冷漠,但是竟然对温舒笑了笑,说:“我记得你,你是小湫的朋友吧?他总是提到你。” 覃影是花店的老板,白少湫在店里打工,因此覃影以前就听过温舒的名字,前几天还在点映现场见到过温舒。 覃影很爽快的给温舒签了名,说:“要合影么?” “可以吗?”温舒兴奋的说:“不麻烦的话。” “可以。”覃影难得又笑笑,他的笑容很绅士,不过还是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冷漠,好像不怎么喜欢笑似的。 温舒和覃影合照,苏骨一直“暗搓搓”的在旁边盯着,眼看着他们要合照了,立刻装作不经意走过去。 咔嚓—— 温舒按下拍照键,结果就这么巧,这么寸,突然有人以路人的姿态闯入镜头,是苏骨! 温舒皱眉看着照片,有些为难,还是覃影说:“要再照一张么?” 温舒惊喜的说:“可、可以吗?” 覃影点点头。 温舒立刻举起手机,准备和覃影再照一张合影。 咔嚓—— 不出意外,苏骨又快准狠,极其精准的以路人的姿态进入了镜头。 温舒:“……” 温舒也不好说再照了,免得耽误了覃影时间,讪讪的笑了笑,把手机收起来,回头狠狠瞪着苏骨。 苏骨则是一脸没事人的模样,好像自己是个巨型白莲花,还对温舒友好的笑了笑。 白天征用中古店,并没有不让温舒在场,温舒留在中古店观看拍摄也可以。 温舒第一次看到拍摄现场,十分好奇的在旁边观摩。 导演正在给主演讲戏,谭影化好了妆,回到中古店来,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的戏份。 温舒因为没事儿干,就把角落的仙人掌拿起来,擦了擦花盆上土,稍微浇了一点水。 仙人掌虽然不用经常浇水,但也需要浇水。 温舒打理着仙人掌,这盆仙人掌看起来蔫蔫儿的,有的地方已经泛黄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养的问题。反正温舒不适合养花养草,总是一不留神就给养死了,所以他根本不养花养草,这株仙人掌还是店里留下来的,听说仙人掌养不死,温舒就打算养养看。 温舒捣腾着仙人掌,就听有人在背后说:“仙人掌的土有问题,土太密实了。” 原来是覃影走了过来。 覃影站在温舒背后,指了指泛黄的仙人掌,说:“仙人掌对土壤的要求不是很高,但是也有一定要求,你这个土壤太细腻了,透气性不好,可以选择一些粗粝一点的沙土,反而好养活。” 温舒惊讶的说:“原来是这样吗?我都不知道。” 覃影说:“我是开花店的,自然多了解了一些。” 他说着回头去看店外,又说:“外面的土就很合适,挖一些来给仙人掌换上,应该会好。” 温舒当即说:“那我去试试。” 温舒跑到中古店外面,蹲在地上,准备取一些沙土,把仙人掌的细土倒腾一下。 “小心,”覃影也跟了出来,说:“换土的时候小心,不要碰伤了仙人掌,我来吧。” 他说着,蹲在地上,也不嫌脏,帮忙给温舒的仙人掌换土。 “覃哥!”助理推门出来:“到覃哥的戏份了,导演在喊呢。” 覃影将仙人掌交给温舒,拍了拍手上的土,说:“差不都可以了。” “谢谢!”温舒赶紧接过来,目送着覃影去拍戏。 温舒给仙人掌换好了土,回了中古店,把仙人掌重新摆回柜台的角落,说:“不错。” 苏骨走过来,挡在温舒面前,挡住了那盆小仙人掌,抱臂看着他,说:“你和那个覃影,别走得这么近。” “怎么了?”温舒见他一脸正经,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儿。 苏骨淡淡的说:“我吃醋。” 温舒:“……” 温舒从柜台后面绕出来,苏骨跟在他后面,轻声笑着说:“老板,你的耳朵又红了。” 温舒头也不回,上了二楼,说:“你年纪大了,看花眼了!” 苏骨也跟着上了二楼,好像大型跟宠一样,挑眉说:“哦?是么。那老板再让我好好看看。” 两个人前后脚上了二楼,仙人掌盆栽静静的摆放在柜台的角落。深绿色的仙人掌,本身只有末端一点点泛黄,却在短短的几秒之内,快速的由根部向上泛黄。 萎缩干枯的仙人掌“吧嗒”一声,倾倒在粗粝的沙土之中。 枯萎掩盖了最后一丝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 第41章 最后的繁殖4 片场中午是给午饭的。一到中午, 车子就把午饭拉来了,不过因为胡同太窄了,所以车子停在外面, 是场务将午饭搬进来的。 覃影身边跟着一个助理, 抱着几个盒饭, 覃影走到温舒跟前,说:“午饭。” 温舒惊讶的说:“我也有?” 覃影说:“对, 大家都有。” 温舒没想到还有免费的午饭吃,虽然是盒饭,但是看起来料很足, 肉也不少,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可是免费的午餐,温舒第一次吃到, 难免有些兴奋, 赶紧接过来,说:“谢谢。” 覃影递给温舒盒饭,但是并没有离开, 而是就近坐在沙发上,就坐在温舒旁边, 准备开始吃午饭了。 苏骨走过来的时候, 看到覃影又在和温舒“套近乎”了, 两个人肩并肩坐在一起, 正在吃盒饭,而且一边吃,还一边有说有笑的。 覃影吃着盒饭, 和温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温舒说:“覃先生好像很懂植物。” “是我的爱好。”覃影说:“我平时喜欢侍弄花草, 所以开了花店, 纯粹是爱好。” 温舒点点头,说:“对了,覃先生花店的员工,是我的好朋友。” “我知道。”覃影说:“小湫对吧,他也经常提起你,上次电影点映,我给了他两张票,以为他会带女朋友来,原来是和你一起来的。” 覃影又说:“不用叫我覃先生,直接叫覃影就可以。” 温舒有点犹豫,覃影说:“你也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覃哥,我的年纪肯定比你大,你也不吃亏。” 覃影的形象比较冷漠,但是温舒觉得,覃影真的一点儿也不冷漠,人可太好了,又温柔,还会聊天,知识也渊博,怪不得这么多人都是他的粉丝。 温舒越和覃影聊天,就越发的觉得覃影人好,恨不能早认识一些才好。 苏骨一直暗搓搓的在旁边走来走去,假装路过,好像在监视他们聊天一样。 八荒被他绕的头晕,说:“老大!你就不能停下来吗?我都要吐了!” 戉隹立刻递来一杯温水,说:“喝水。” 苏骨现在胃里都是醋水,结果戉隹和八荒还在虐狗。 八荒说:“你看看人家,都叫上覃哥了。” 苏骨黑着脸,就要走过去,八荒一把拦住他,说:“老大,你去干什么?” 苏骨没说话,但那意思是不想让温舒和覃影聊天。八荒说:“老大你直接走过去破坏,太没品了,就算你喜欢小老板,也要给小老板足够的私人空间吧?不然会窒息的!你这样过去,只能衬托人家覃哥的温柔和绅士。” 苏骨黑着脸,说:“那怎么办?” 八荒嘻嘻一笑,说:“老大你问我,那就问对人了,这方面还是我比较精通。” “你可以……”八荒笑嘻嘻的说:“装作把杯子打破,划了手!然后‘矮油~’痛呼一声,小老板听到了一定会被你吸引注意力的。” 苏骨冷笑一声,说:“本座会被杯子划到手?能划本座的杯子,恐怕还没做成呢。” 八荒:“……”怪不得单身到现在呢。 温舒正在和覃影聊天,他发现覃影学识特别渊博,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说到了白少湫,因为白少湫是他们共同认识的人。 温舒说:“我听少湫说,花店就他一个员工,覃哥你是怎么认识少湫的?” 覃影提到这个,似乎陷入了沉思,说:“小湫他……曾经救过我。” 救命之恩?温舒登时脑补了好多。 覃影说:“后来看他一个人在这个大城市里,也没有家人朋友,就请他来看店里,正好我的工作太忙,平时也没办法照顾花店。” “原来如此,我……”温舒的话还没说完,“啪嚓!!”一声脆响。 紧跟着是苏骨“哎呀”的声音,喊的十足没诚意,平板板的。 温舒顺着声音一看,就看到苏骨脚边多了一片碎片,应该是把杯子打碎了。 八荒捂着脸在旁边偷看,低声说:“老大真是太笨了,惊呼怎么能叫的这么冷漠吗,这像是惊呼么?他根本不像是失手把杯子打碎的,分明是故意把杯子打碎的!” 苏骨口口声声说不采纳八荒的办法,但眼看着温舒和覃影越聊越起劲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采纳了八荒的办法。 苏骨一看,温舒真的转头来看自己,立刻蹲下来装作捡玻璃碎片的模样,然后不出意外,割到了自己的手指。 “嘶……”苏骨又是那样平板板,满脸冷漠的“呻*吟”了一声,完全没有痛呼的感觉,随即淡淡的说:“流血了。” 温舒立刻站起来,大步跨过来,说:“你怎么笨手笨脚的!” 苏骨举起自己流血的手,硬着头皮,按照八荒的台词来,说:“你看,杯子欺负我。” 温舒眼皮一跳,说:“杯子欺负你?你都把杯子尸骨无存了,它还欺负你。”说着又压低声音:“你找茬儿是不是,一个鬼还流血?” 苏骨:“……”的确,苏骨不会流血,这些血是变出来的。 温舒说:“杯子从你工资里扣。” 苏骨:“……” 计划根本不成功,不止牺牲了一只杯子,苏骨还被扣了工资,虽然苏骨根本不在乎什么工资。 温舒找了扫帚过来,赶紧扫了扫地上的玻璃碴子,一会儿剧组还要开工,地上如果有玻璃碴子,扎了人就坏了。 温舒白了一眼苏骨:“一边呆着去,别踩。” 苏骨:“……”以后再也不相信八荒的办法了。 大家都在吃午饭,还是午休时间,温舒刚刚把玻璃全都清理干净,就听到“啊!!!”的尖叫声,吓得温舒一个激灵,抬头去看,就看到有人躺在中古店的地上,旁边洒落着饭盒,里面的米饭和汤汁洒的到处都是。 那躺在地上的人口吐薄膜,不停的抽搐着。 “中、中毒了?是不是食物中毒?” “快打救护电话!” 盒饭洒落在旁边,大家顺理成章的都以为是食物中毒,就在这个时候,苏骨突然沉下脸来说:“是菌丝。” 好像要验证苏骨的话,粘腻的白沫掉在地上,竟然变成了絮状的东西,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温舒的错觉,他感觉那些絮状的白丝正在以一定的速度生长,不停的膨胀。 “啊啊啊啊!!”又是一声大叫,口吐白沫的人突然从地上挣扎起来,仿佛一个丧尸,脸色发青,眼神直勾勾的,一把抓住旁边的人就咬,疯了一样不松口。 被咬的人惨叫起来,粘腻的白丝快速顺着伤口生长,很快密布整个伤口,惨叫声短促的戛然而止,随即被咬的人也开始“咕嘟咕嘟”的口吐白沫,脸色发青。 旁边的人群骚乱起来,一个发疯的人,变成了两个发疯的人,被咬的人也跟着发疯起来,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当啷着胳膊,歪着头,丧尸一般冲着旁边的人扑过去,张嘴就要咬人。 中古店的店面不大,两个发疯的人扑上来,四周吓得尖叫连连,“嘭!”有人冲开中古店的大门,想要逃跑,但是因为大门太窄了,被发疯的人一把拉住,扑在地上就要咬。 苏骨立刻拦住温舒,说:“去角落。” 说着,冲着那两个发疯的人跑过去。 “救命——” “啊!!” “快跑啊!救命!” 中古店里乱成一片,货架被推倒,东西掉了满地都是,伴随着人群的尖叫声,苏骨快速冲上去,一把扣住那疯子的肩膀,将人向后一拽,一个手刀直接砍在脖子上。 “嗬!!”发疯的人痛呼一声,失去了知觉,一头栽在地上。 另外一个发疯的人似乎发现了苏骨,踉踉跄跄,手脚不协调的走过来,他的双手和双脚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歪歪扭扭,晃晃悠悠,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歪着脖子,脖子上暴露着粘腻的菌丝,菌丝缠绕在一起,凝结编织,一点点壮大,已经遮住了他半个脖子。 疯子大吼了一声,张开青紫色的嘴唇,冲着苏骨咬下来,温舒吓了一跳,手心里都是冷汗,不过那疯子根本不是苏骨的对手,被苏骨一把拧住手臂,还想要回头去咬苏骨,脖子努力的够着,不过根本咬不到。 苏骨在他的颈间一按,疯子登时失去意识,一头栽在地上。 “呼……”温舒松了口气,刚刚吐出一口长气,突然感觉有人摸自己手,他奇怪的转过头去看,就看到覃影的助理紧紧贴着自己站着,眼神有些诡异,木呆呆的,好像在出神,他碰到自己的手臂黏糊糊的。 温舒顺着低头一看,菌丝…… 温舒的手背上也沾染了一些菌丝,那些菌丝仿佛是活的,白绒绒的一动一动,不停的扩张,似乎要在温舒的手背上安营扎寨。 手背上麻麻痒痒的,感觉很怪异,温舒抬手就要去蹭掉那些菌丝,但他还没来得及这么做,“嗬!!”覃影的助理突然大吼一声,双手抓住温舒的脖颈,“嘭——”直接将温舒推到在地上。 咚! 温舒感觉自己的后脑被狠狠撞了一下,直接被扑在地上,撞的他头晕眼花,眼前一阵阵发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助理大吼着,张开嘴巴,直接咬了下来。 “温舒!”苏骨刚刚制服两个疯子,没想到还有人中毒,而且袭击了温舒。 温舒倒在地上,眼睛分明闭着,但是在助理咬下来的一瞬间,他猛的张开了眼睛,一双深色的眼眸变成了璀璨的金色,放射性的金线蔓延在眸子里,仿佛是银河流光溢彩。 “唰!”温舒快速抬起手来,一把挡住助理咬下来的动作。 助理嗓子里发出怒吼的声音,不停的晃着头想要去咬温舒,但感觉就像是徒劳,也不见温舒如何动弹,助理突然发出尖叫的声音,他手背上的菌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一刹那消失不见。 助理的脸色也从青紫色恢复了正常,“咕咚”一歪,直接倒在旁边的地上,昏迷不醒了。 “温舒!”苏骨快速抢过来,从地上抱起温舒,就这短短的时间,温舒脑袋一撇,已经软绵绵的昏厥了过去。 救护车赶来了,把受伤的人抬上救护车,快速往医院去抢救。 温舒也被带到了医院,他到了医院还处于昏迷的状态,整个人根本不清醒。 温舒感觉自己好累,就跟做梦一样,浑身疲惫,怎么也睡不醒,他也不知道自己补觉了多长时间,鼻子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慢慢睁开了眼睛。 “嗯?”温舒发出一声没有意义的嗓音。 “你醒了?” 有人在温舒的耳边说话,是苏骨。 温舒看到苏骨,迷茫的说:“我怎么了?” 苏骨说:“你刚才突然昏倒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这里是医院,温舒环视了一圈,病床是临时加的,并非是病房,而是急诊室旁边的输液室。 温舒定眼一看,刚才发疯的几个人,包括覃影的助理,全都在急诊室里输液,他们也醒过来了,但是状态不是很好,好像很虚弱。 温舒挣扎着坐起来,说:“我……我没事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身上没劲儿,说一句话都要粗喘两口。 苏骨让温舒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说:“你的元气消耗太大,虚弱一些是正常的,想睡就再睡一会儿,等输液完了,我送你回去。” “哦……”温舒又躺了回去,感觉还是躺着舒服,说话实在太消耗体力了。 两个护士进来查看输液的情况,很快又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是要世界末日了吗?” “就是说啊,也太邪门了,怎么突然这么多人中毒?” “你没看那些中毒的人,都跟丧尸一样!太可怕了!这个星期,咱们急诊已经接了十几个了吧?都是突然发疯的症状,真的要世界末日了吧!” “别说了,快别说了,我元旦还要去看覃影的演唱会,演唱会完了再世界末日吧!” 温舒听了一耳朵,侧头说:“那些中毒的人,没事吧?” 苏骨说:“没有性命危险。” 温舒点点头,松了口气,迷迷瞪瞪的想要睡觉,他的意识微微有些混沌,刚要沉入梦乡,就听到有人焦急的喊着:“温舒!温舒你没事吧!” 温舒睁眼一看,是白少湫来了。 白少湫急匆匆的赶到医院,满头大汗,说:“温舒,我看到新闻了!你没事吧?” 温舒摇摇头,说:“没事,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脸色都不好看。”白少湫担心不已,紧张的拉着温舒的手说话。 苏骨一看,心里立刻醋溜溜的,不着痕迹的撇开白少湫的手,说:“不用担心,我可以照顾温舒。” “这、这样啊……”白少湫只好讪讪的放开温舒的手。 正好输液要结束了,白少湫跑出去叫护士,护士过来拔针,输完液就可以回家了。 温舒身上还有些软绵绵的,自己无法走路,苏骨半扶半抱着温舒,他本来是想直接打横抱着温舒的,但是温舒强烈抗议,白少湫还在呢,公主抱什么的太丢人了。 苏骨只好扶着他,让他靠着自己。 白少湫担心的说:“温舒,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就稍微有点没力气。”温舒的确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手背上的菌丝不见了,身上也不疼不痒的,就是没力气,想睡觉。 苏骨扶着温舒从医院出来,白少湫帮他们拦了出租车:“温舒,回去好好休息,千万别累着。” “嗯,我知道了,你也快回去吧。” 苏骨可不想看他们依依惜别,扶着温舒进了出租车,立刻关上门,让司机开车。 出租车晃晃悠悠的,温舒平时会晕车,但现在太困了,头一歪,靠在苏骨身上就睡了过去,根本来不及思考晕车。 “老板回来了!” 中古店的大门一打开,众人立刻涌过来,七嘴八舌的:“老板怎么样?” 温舒坐在出租车上就睡着了,这会儿是被苏骨打横抱起来,抱进来的,睡得还很香甜。 “嘘……”苏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众人赶紧捂住嘴巴不出声。 温舒没有被吵醒,睡得还很香,苏骨就抱着温舒上了二楼,没有将温舒送回房间,而是带进了自己的房间,把他放在大床上。 温舒一沾到床铺,立刻轱辘起来,闷头就睡。 苏骨无奈的笑了一声,勤勤恳恳的给温舒换衣服,冬天这么厚的衣服,要是这样睡过去,肯定会不舒服的。 苏骨的手刚碰到温舒,不由蹙了蹙眉,很热,温舒的体温甚至有点烫。 “发烧了?”苏骨用手背试了试温舒的额头,果不其然,发烧了。 温舒在睡梦中,感觉很热很热,好像架在蒸笼上,但一会儿又好冷好冷,分明在出汗,但是冷的直打哆嗦,蜷缩成一团,紧紧裹着被子。 苏骨的脸色不好看,温舒发烧了,应该是菌丝的影响。 温舒的体质特殊,他乃是正阳体质,身体里的阳气充足,可以克制有毒的菌丝,覃影的助理就是最好的证明,助理身上的菌丝被温舒净化的干干净净。 温舒虽然可以净化有毒的菌丝,但他现在的身体只是一具肉身,说白了,温舒的肉身禁不住身体里剧烈的阳气运转,所以难免会出现一些问题。 温舒显然不太舒服,睡梦中皱着眉头,好像还挺委屈。 苏骨立刻把医药箱拿来,给温舒试了试体温,又拿了退烧药给温舒吃。 温舒迷迷瞪瞪,根本分不清楚自己是清醒的,还是在做梦,就听到苏骨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说:“乖,吃药,来喝口水。” 温舒顺从的张开嘴巴,药片滑进来,又喝了口水,他几乎不想睁开眼睛,吃药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的。 苏骨看他乖乖吃了药,扶着他躺下来,给温舒盖好被子,轻声说:“乖,睡一觉就好了。” “唔……”温舒呻*吟了一声,钻进被子里,蹭了蹭恨透,浑浑噩噩的又睡了过去。 四周是混沌的黑暗,无边无际,温舒感觉自己应该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来到这种陌生的地方。 “师兄。” 后背有人在轻唤。 那声音轻灵,带着一丝丝的空洞。 在叫谁? 温舒奇怪的回过头来,就看到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站在昏暗之中,几乎与昏暗融为一体。 “师兄。”那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轻唤着,声音还是那般空洞。 是他! 监控里的那个男人,孙衍和邹繁花口中的大人! “师兄,你不识得我了么?”他说。 温舒戒备的看着他,男人轻笑:“你快看,师兄,神魔的时代,还没有终结,人类的大洗礼即将到来。”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男人笑着说:“师兄,好好看着吧,亲眼看着吧,到那时候,神魔归来,就是你觉醒之时!” 温舒睡得迷迷糊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感觉渐渐消失,力气也慢慢回笼,眼睫微微颤抖了两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温舒迷茫的在四周看了看,没有黑色的斗篷,也没有叫自己师兄的人,好像是做梦,对,都是自己在做梦。 “你醒了?”苏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簌簌簌”的声音,温舒没看清楚,苏骨好像把什么东西快速的塞在了床底下,做贼似的,不想让自己看到。 温舒刚睡醒,浑身没劲儿,说:“我怎么了?” “发烧了,”苏骨说:“没事,已经退烧了。” 苏骨试了试温舒的额头,体温正常,他又顺手握住了温舒的手,感受了一下温舒体内的元气,元气恢复得很好,而且正阳之气也不再激荡,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不得不说,温舒的自我修复能力非常强大。 温舒躺得太久了,想要起身,苏骨说:“先别起来,我去给你拿件衣服披上。” 他说着,快速走出去,去给温舒拿衣服。 温舒挣扎着坐起来,他感觉自己太热了,大冬天的出了一身的汗,根本不需要披衣服。 他自己坐起来,想要下床,伸腿去找脱鞋,刚走了一步,“嘭!”一声被什么绊住了,温舒整个人差点扑出去,垂头去看地上的东西。 好像是苏骨刚才匆忙塞在床底下的东西,因为太匆忙,直接倒了出来,温舒也没注意,差点被绊倒。 此时那东西还缠在温舒的脚腕和拖鞋上,定眼一看…… 毛线? 乱糟糟的一大团,还连着毛衣针呢。 “衣服……”苏骨拿了温舒的衣服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发呆的温舒,还有地上一大堆毛线,温舒盯着毛线的模样,好像一只迷茫的小猫。 “毛线?”温舒奇怪的说:“小熊的毛线怎么在你这儿?” 苏骨:“……” 温舒发烧的时候,苏骨一直都守在旁边,就想抽空完成一下围巾,苏骨正对着教程一边看,一边织,没想到温舒醒的这么快,苏骨还没织出多少呢。 因为是给温舒的惊喜,所以苏骨就把围巾的半成品藏起来,直接塞在了床底下,哪知道这么寸,被温舒发现了。 而且…… 还缠了温舒一腿。 苏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说:“不是戉隹的,是我的。” “你也会织毛线?”温舒惊讶的瞪大眼睛,心里想着,苏骨会做饭,而且做的特别好吃,说不定苏骨也会织毛衣? 但事实证明…… “不是,太会。”苏骨“谦虚”的说。 温舒赶紧把缠在腿上的毛线摘下来,仔细看了看,说:“你这是要织什么?” 反正也被温舒发现了,苏骨想要直接告诉温舒,自己打算给他亲手织围巾,不让他围别人织的围巾。 哪知道苏骨的话还未开口,温舒恍然大悟说:“毛裤!你在织毛裤,对不对,你看,那两条腿儿。” 苏骨:“……” 温舒见苏骨不说话,好像满脸打满了空格,应该是自己猜错了,尴尬的笑了笑,说:“毛衣,肯定是毛衣。” 苏骨:“……” 苏骨揉了揉额角,不等温舒第三次猜测,说:“围巾。” “啊?”温舒短促的发出一个疑问音,心里说:不、不太像吧?这要是围巾,也是丐帮牌的围巾,还挺前卫。 苏骨说:“你的围巾丢了,我想给你织一条。” 温舒更是怔愣住,手里捧着那条半成品的毛裤,不对,围巾,惊讶的说:“是给我织的?” 苏骨点点头,说:“我买了毛线,不过不会织,我也是第一次织,等我织好了再送给你。” 第一次第一次第一次…… 温舒满脑子回荡的都是第一次,苏骨的第一次诶! 苏骨走过来,轻声对温舒说:“等我的围巾织好了,你就再也不许戴别人送的围巾。” 虽然这条围巾长得跟毛裤似的,但温舒心里还真的有些感动。 苏骨这样冷冰冰又霸道的人,竟然在学织围巾,就因为温舒的围巾坏了。 温舒捧着那条破布拉丝一样的围巾,忍不住笑了笑。 苏骨会错了意,赶紧把围巾抢过来,说:“我会织好的,只是稍微用点时间。” 温舒背着手,说:“加上这条围巾,给你六十分吧。” 苏骨立刻回头去看温舒,六十分?这不是及格了么? 苏骨说:“那你是不是同意和我重新交往了?” 温舒嫌弃的说:“谁找男朋友找六十分的?肯定要找一百分的啊。” 苏骨轻笑一声,突然附身在温舒嘴唇上一吻,说:“现在呢,亲一下有八十分了么?” 温舒:“……” 温舒发烧出了一身汗,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立刻神清气爽起来,从二楼走下来。 八荒说:“老板,你好些了么?” “好了。”温舒说:“没事了。” 他说着,惊讶的指着柜台角落的仙人掌,说:“我的仙人掌怎么死了?” 仙人掌枯黄的倒在花盆里,已经完全没救了,枯得都蔫儿了。 没人注意仙人掌是怎么死的,昨天闹哄哄的,突然有人发疯,还会传染,把中古店的货架都推翻了,谁也没注意这盆仙人掌。 温舒跑过去,捧着花盆看了看,没救了,连根儿都烂了,彻底救不活了。 苏骨从楼上下来,就看到温舒捧着仙人掌的花盆,很可惜似的。 温舒平时不侍弄花草,就是因为花草特别容易被养死,养死了怪可惜的,没想到仙人掌这么顽强的植物,也被自己养死了。 温舒头顶上好像有两只猫耳朵,此时此刻全都耷拉着,看起来蔫蔫儿的。 苏骨挑了挑眉,温舒好像还挺喜欢仙人掌的,如今自己还在被考验的期间,不如……给温舒买一盆新的仙人掌送给他,温舒一高兴,说不定自己就可以加分了。 苏骨盘算着,没有告诉温舒,第二天一大早,趁着温舒还没有起床,就离开了中古店,准备去花店看看仙人掌。 温舒打着哈欠从房间走出来,往楼下一看,苏骨没起床?也没做早饭,还真是奇怪了。 苏骨离开中古店,直接往市中心的花店去,他之前在花店订过花,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再次来到小蘑菇花店,因为时间很早,门口难得没有围着很多粉丝,只是零零星星几个人站在那里。 叮铛—— 苏骨推门走进去。 “欢迎光临。” 说话的人声音并不清亮,不是白少湫,反而是个略微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 ——覃影。 覃影今天竟然在花店里,他手里捏着一朵玫瑰,正在修剪枝丫:“是苏先生?来买花么?” 苏骨走到角落,站在一堆盆栽面前,说:“我要一盆仙人掌,小点的。” 覃影立刻走过来介绍,说:“这个仙人球就不错,很好养活,土都是翻好的,回去定期浇点水就可以了。” 仙人球圆嘟嘟的,一个大球,上面冒着两个小球,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小猫咪,莫名有点可爱。 温舒之前那盆仙人掌,就是普通的仙人掌,也没有造型,甚至长得还有点丑巴巴,苏骨觉得这盆不错,他买东西向来都干脆,也不问价钱,就说:“帮我装起来。” “好的。” 覃影立刻放下手中的鲜花,捧着仙人掌的小盆子,装在一只小纸袋里,递给苏骨。 苏骨付了钱,拎着小纸袋转身离开了花店,一句废话也没有。 叮铛—— 风铃轻轻撞击着花店的玻璃门,发出清脆的响声。 覃影隔着玻璃门,眯着眼睛,注视着苏骨离开的背影。 簌簌簌簌…… 轻微的响动从旁边响起,覃影侧头去看,刚才他修剪的那只玫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枯败萎靡瞬间席卷了鲜艳欲滴的玫瑰,从花枝开始,渗透每一片花瓣。 扑簌—— 一片枯萎的花瓣飘悠悠落下,悄无声息的掉在地上。 覃影冷漠的眼神扫了一眼萎靡的玫瑰,发出“啧”的一声轻叹,将那只枯败的玫瑰拿起来,“哗啦……”随手扔进花店的垃圾桶中。 覃影将外套穿上,给花店挂上暂停营业的标识,从花店的后门离开,双手插在兜里,慢慢行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他拐进了旁边的小区,一直往里走,走进黑洞洞的楼门,没有坐电梯,直接进入了楼梯间,不行上楼。 踏、踏、踏…… 黑暗的楼道,弥漫着覃影的脚步声,显得那么空洞。 覃影站在一扇房门前,没有敲门,直接通过虹膜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漆黑一片,四周拉着厚重的窗帘,遮蔽了冬日本就薄弱的阳光。 覃影径直走进去,站在漆黑的床帐之前,低声说:“大人。” 哗啦…… 床帐的纱帘之中,伸出一条惨白而纤细的手臂。 一个空洞、轻灵的声音随即而来:“温舒如何了?” 覃影开口说:“温舒体质特殊,并没有被菌丝感染。” “呵呵……”那空洞的声音笑起来,很是愉悦:“不愧是我的师兄。” 他说打这里,轻轻的咳嗽起来。 覃影微微抬起头来,看向漆黑床帐后方,那隐隐绰绰的身影,说:“大人的灵力损耗过快,还请大人珍惜身体。” “只要能重启神魔时代,”那空洞的声音说:“在所不惜。” 覃影垂下眼目,没有说话。 “你过来。”惨白纤细的手臂朝着覃影轻轻招了招。 “是,大人。”覃影立刻走上前去,跪在床帐旁边。 唰! 惨白的手指一勾,勾住覃影的衣领,一下将他拽进帐子。 哗啦——哗啦—— 是帐帘轻抖的声音,覃影被带进帐子,一双手臂缠上他的肩颈,凉丝丝的触感,仿佛致命的毒蛇一般,覃影却没有躲避。 覃影双手撑在对方的耳侧,慢慢的,低下头去,试探性的含住那人的唇瓣。 大人并没有躲避,反而迎合上来,一双眼眸紧紧闭着,被覃影吻得轻轻战栗,口中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感叹:“师兄……” 覃影猛地一僵,嗓子干涩的滚动了两下,冷漠的眼神中显露出一丝丝的苦笑和自嘲。 大人似乎感觉到了覃影的走神,不满的命令:“再吻我。” 覃影垂眼目,说:“是,大人。” 第42章 最后的繁殖5 温舒还在奇怪, 苏骨到底跑哪里去了,就看到苏骨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只纸袋子。 温舒奇怪的说:“你去买东西了?买的什么?早点吗?” 苏骨将纸袋子递给温舒, 说:“送给你的。” 温舒低头一看, 惊讶的说:“仙人球?好可爱!” 这仙人球长得好像一只小猫咪, 一个大球上面顶着两个小球,大小也合适, 特别适合摆在桌子上,就连花盆也是可可爱爱的小猫咪造型。 温舒惊喜的说:“送给我的?” 苏骨说:“你的那盆不是枯萎了么,养这盆吧。” 温舒说:“一早上出去, 就是买这个?” 苏骨点点头。 温舒将花盆摆在柜台上,左右看了看,怎么看都觉得很可爱, 特别适合自己的中古店柜台。 苏骨从后面走过去, 伸手搂住温舒,在他耳边轻声说:“温舒,现在我有多少分了, 八十分?八十五分?” 温舒说:“勉勉强强……八十分吧。” 苏骨说:“那……是不是可以试着交往一下了?” 苏骨又是照顾自己,又是给自己织围巾, 又是跑去买仙人掌的, 温舒心里其实真的很感动, 再加上当时他们并不是因为不喜欢对方才分手的, 现在温舒已经疯狂动摇了。 苏骨再接再厉,说:“给我一次机会,可以么?” “咳咳!”温舒咳嗽了一声, 说:“那就试试吧。” “真的?”苏骨立刻将人正过来, 搂住温舒, 死死抱在怀里,说:“太好了,温舒,你是我的,以后都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温舒“且”了一声,说:“我只是说试试。” “放心,”苏骨在温舒耳边亲了一下,用沙哑性感的嗓音说:“试用也包你满意,请问温老板想怎么试用?” 温舒的耳朵本来就容易红,苏骨贴得这么近说话,温舒的耳朵又痒又热,火辣辣的,他一撇头,就被苏骨吻住了嘴唇。 苏骨觉得时机正好,虽然现在还是大白天的,但是并不妨碍,他一把将温舒抱起来,眼神深沉的好像要吃人:“我们上楼去。” “等等。”温舒突然出言制止。 苏骨奇怪的看温舒,温舒说:“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你说。”苏骨将温舒抱起来放在沙发上,让他坐着,自己则是单膝点地跪在旁边,仰头看着温舒。 苏骨的身材高大,一般都是他俯视温舒,几乎没有机会是这样仰头看着温舒,如今的苏骨半跪在地上,抬头的动作好像一个求婚的王子,仰头让他的目光看起来更加深情款款,带着一股荷尔蒙喷发的苏气。 温舒咳嗽了一声,说:“我问你……你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你的前男友多一点。” “前男友?”苏骨难得被他问的懵了。 温舒点点头,说:“你之前不是说,遇到过一个渣男么?说他……他教会你很多东西,然后厌倦你了,就把你甩了。” 苏骨后知后觉明白了过来,登时哭笑不得,渣男?那不就是温舒本人么? 温舒现在问自己,是他好,还是前任的他好,这问题怎么回答? 如果说温舒好,万一有一天温舒觉醒了,这不是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但如果说前任好,在现任面前不是作死? 这种的话说一样好,苏骨就变成了现成的渣男。 这件事就是一道人间送命题! 苏骨一时间沉默了,一向游刃有余的苏骨,愣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温舒见他犹豫,说:“怎么,你还对自己的前男友恋恋不忘啊?” 苏骨说:“也……不是。” “也不是?”温舒说:“那就是有一些是的成分了?” 苏骨:“……”这个问题到底该怎么回答? 就在苏骨纠结要如何回答的时候,“嘭!”楼上传来一声开门的响动,有人踢开门从卧室里气冲冲的走了出来,门板重重的砸在墙上。 温舒被转移了注意力,抬头去看,奇怪的说:“八荒?难道和小熊吵架了?” 戉隹自从和八荒交往开始,就搬到八荒的房间去住了,楼下的沙发又恢复成为公共区域。 八荒气冲冲的从房间走出来,转头冷声说:“我不想和你多说了!分手就分手,天底下好看的男人那么多,我还找不到好看的男人嘛?” 温舒:“……” 八荒从楼上走下来,戉隹跟在后面,但是他说话不利索,刚开口就被八荒抢白了。 要知道八荒现在可是怀孕期间,这要是分手了,孩子怎么办? 八荒走过来,坐在沙发上抱臂生气,温舒当做和事佬,说:“八荒,小熊怎么惹你生气了?” 八荒冷笑一声,说:“问他。” 温舒转头看向戉隹,戉隹摇摇头,说:“没、有。” “没有?”八荒说:“你现在还说没有?你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温舒:“……”果然是小情侣吵架专用词汇。 八荒生气的对温舒说:“戉隹他出轨,趁着我怀孕搞外遇,他还说没有!” 温舒震惊的说:“不可能吧?小熊这么正直的一个人,苏骨出轨他都不能出轨。” 苏骨:“……”怎么躺着也中枪? 八荒说:“我都亲眼看见了!他跟一个女孩子拉拉扯扯,还互相摸手!” “没有。”戉隹立刻否定。 “没有?你刚才干什么去了?”八荒质问。 温舒想起来了,苏骨离开中古店去买仙人掌之后,戉隹接了一个电话,的确也出门去了,不过没有五分钟就回来了。 戉隹说:“收、钱。”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戉隹刚才接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时候,八荒还在睡觉,被吵醒了,明显听到是个女孩子打来的电话,声音柔柔的,说就在中古店门口,想要见戉隹一面。 八荒虽然听见了,但是没有睁眼,就装作睡着的样子,没想到戉隹趁着自己睡觉,真的去见那个女孩子了。 八荒说:“老板你说,他是不是出轨!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温舒:“……”感觉自己也中枪了,而且八荒也是男人啊,虽然他一直穿着女装…… 戉隹解释说:“不是、出轨,是还钱。” 戉隹的措辞很慢,说话也磕磕绊绊的,解释起来。 他的确接了一个女孩的电话,不过那个女孩不是来找戉隹“偷情”的,而是来还钱的。 “还钱?”就连温舒也迷茫了,这借口太烂了吧? 戉隹开了一家肉铺,就在中古店外面一点的胡同里,他说有个女孩经常来他的店里买东西,但是上次忘带钱了,所以就加了戉隹的微信,说是之后给送回来。 “好啊,还加了微信!”八荒气不打一处来。 这一听就知道,什么买肉没带钱,就是借口而已,分明是想要加戉隹的微信,要他的电话号码。 而且已经加了微信,不能微信转账吗?非要亲自给送钱来?这年头用纸币的人少之又少,尤其是年轻人,一看就是借口,可不就是找机会见一见戉隹而已。 温舒一个头两个大,如果这事儿放在别人身上,温舒肯定不信他不懂女孩子的心意,但是放在戉隹身上……就变得合情合理起来了。 八荒听完更生气了,说:“还说不是出轨!你们是打算暗中勾搭吗,又是微信,又是肉钱!都卖上肉了!” 温柔揉了揉钝疼的额角,都说怀孕的人情绪会不太好,容易发怒等等,温舒现在信了。 温舒说:“八荒,我看戉隹其实也没有出轨,你看他拿了钱就回来了。” 戉隹点点头,还耿直的将纸币放在桌上,一张十块钱的票子,还有两枚一元钢镚儿。 “好啊!”八荒指着那些钱:“定情信物都有了!” 温舒:“……” 八荒说:“不行,我要和你分手!” 他说着,气冲冲转身上楼,戉隹身材高大,大长腿追在后面,眼看着八荒要进房间,他立刻追上去,挡住房门,不让八荒关门。 八荒气愤的说:“你不让我进房间,好,这房间归你了,你也可以请小情人一起来住,我去别的地方还不行嘛?惹不起,我躲得起!哼!” 说着,就要收拾东西走人,拉着一只行李箱,往里面拼命的塞衣服,全都是女装,大多数都是旗袍。 温舒吵得脑仁疼,苏骨也是如此,淡淡的说:“让他们自己去闹。” 温舒说:“我还是劝劝吧,八荒现在身体不方便,而且都说怀孕的人就是比较……敏感。” 温舒思考了一下措辞,差点说成无理取闹。 八荒这要是跑出去,谁知道他会做什么事儿呢,万一真的出事了,岂不是后悔莫及? 温舒走过去,巧妙的说:“八荒,这是你家,你走干什么?让他走。” 八荒一听,果然被温舒唬住了,说:“对啊,我一直住在这里的,凭什么我走?” 温舒又说:“要不然,你到我房间来,眼不见心不烦。” “还是小老板好,”八荒提着行李,立刻到了隔壁温舒的房间,把行李往里一推,自己进去赌气了。 温舒对戉隹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轻声说:“别着急,我去哄哄他。” 说完,把门掩上,进去哄人了。 戉隹门神一样站在外面,“眼巴巴”拉着紧闭的大门。 苏骨则是冷笑一声,靠在旁边的楼梯扶手上,抱臂说:“你也有今天?” 虽然苏骨嘲笑了戉隹,但他其实心里也苦,自己刚刚和温舒重新交往,怎么突然摊上这样的事儿,还要帮助八荒和戉隹调解家庭矛盾? 温舒走进房间,八荒坐在沙发上赌气,嘴里说着:“男人太不是好东西了,尤其是那种表面看起来老实的男人,根本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是吃完就不认账的混蛋!” 温舒感觉膝盖疼,打了一个喷嚏,坐在八荒旁边,说:“其实戉隹就是稍微迟钝了一些,他应该没看出来那个女孩子想要套近乎,你也知道的,戉隹笨得跟头熊似的。” 八荒哼了一声,说:“的确很笨。” “是吧。”温舒一看有门儿,再接再厉的说:“像戉隹这种笨蛋,给他机会他都不知道怎么出轨的。” “阿嚏!”门外的戉隹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一本正经的继续当守门神。 八荒觉得温舒说的有道理,点点头,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对吧对吧!”温舒说:“戉隹这么笨,八荒你这么聪明,就不要和笨的人一般计较了,生气对身体不好,身体气坏了,戉隹也不会替你难受。” “还是小老板好,”八荒笑嘻嘻的说:“如果不是因为老板名草有主,人家就要和小老板好呢!” 温舒心里干笑一声,心说不行不行,八荒这样的妖孽,我可吃不消,还是祸害戉隹去吧。 八荒说着,伸手够了够后背,好像沙发上长了钉子,扎的他坐立不安似的。 温舒奇怪的说:“你后背怎么了?” “有点麻麻痒痒的,”八荒说:“还有点刺痛,好奇怪,刺痛一早上了。” 温舒说:“我帮你看看吧。” 八荒转过身去,温舒解开他的衣服,让他把上半身退下来,八荒穿的是睡衣,很好脱下来,随着柔软的衣料滑下,温舒“嗬……”的抽了一口冷气。 八荒自己看不见后背,奇怪的说:“小老板,怎么了?” 菌丝! 是菌丝! 八荒的后背,背心的地方红肿了一片,菌丝好像是缝针的医用线,从背心开始弥漫,从腠理生长而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生长。 温舒早就觉得了,八荒今天情绪很不对劲儿,虽然平时八荒看起来不靠谱,但也不会无理取闹,难道是菌丝中毒的缘故? “小老板……” 八荒又问了一声,转过头来,看向温舒,和温舒四目以对,随着菌丝的生长,八荒的眼神忽然空洞起来。 “嗬!!”温舒来不及说一句话,八荒暴起,直接将温舒撞下沙发。 嘭—— 温舒后脑着地,被八荒死死扼住喉咙,磕的眼前发黑,又因为缺氧,一阵阵的发白,伸手乱抓了两下,浑身无力,喊也喊不出来。 八荒的脸色越发狰狞起来,露出一个骇人的笑容,突然低下头,撕咬在温舒的颈间,似乎要将温舒的动脉咬断一样。 “嗬……”温舒痛呼一声,温热的血液从他的脖颈流下来。 苏骨和戉隹守在门外面,突然听到一声响动,伴随着轻呼,苏骨立刻警戒的说:“不好。” 嘭!! 卧室的大门被苏骨一脚踹开,就看到八荒的睡衣凌乱的丢在一边,八荒本人骑着温舒,暧昧的伏在温舒的颈间,但是这一切都不旖旎,因为八荒正在撕咬温舒,房间里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八荒的后背对着他们,袒露无疑,光滑的背心仿佛一张蜘蛛网,蠕动着密实的菌丝,还在不断的繁殖着。 “温舒!”苏骨冲过去,一把捏住八荒的脖颈。 八荒吃痛,身体酸软下来,戉隹也冲过来,钳住八荒的手臂,让他不能发疯。 八荒的嘴唇上沾满了血迹,发疯的怒吼着,鲜血顺着唇角滴答滴答的往下滑,滚进八荒的喉咙里。 “嗬——嗬——嗬……”八荒的吼声越来越微弱,仿佛突然从癫狂中清醒了过来,与此同时,他后背的菌丝也在快速的枯萎,“吧嗒”一声轻响,从背心脱落下来。 苏骨冲过去压住温舒脖颈上的伤口,暗中催动自己的灵力,给温舒止血,温舒咳嗽了好几声,疼的“嘶”了一下:“我……我的脖子。” 苏骨扶起他,说:“没事了,血止住了。” 温舒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说:“八荒的后背有菌丝!他中毒了!” 正说着,就看到了脱落在地上的菌丝,菌丝已经萎靡了,干枯在地上,很快化成一片灰烬。 “好奇怪,”温舒说:“刚才还在生长,怎么突然枯萎了?” 苏骨眯着眼睛,盯着温舒脖颈上的伤口,说:“是因为你的血液。” “我的血液?”温舒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刺辣辣的疼痛。 苏骨点点头,说:“你的血液很特殊。” 温舒就是当年的东华帝君,正阳之气,他的血液可以克制菌丝的毒性。再加上八荒本身的原型是水母,水母也是有毒的,八荒在菌丝中毒之后,因为菌丝的毒性和他自己的毒性犯冲,所以表现出来的中毒现象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让八荒整个人就焦躁无理取闹起来。 也幸亏八荒本身有毒,否则八荒身上的菌丝不会这么好脱落下来。 八荒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腿软站不住,跌坐在戉隹怀里,迷茫的说:“我……我这是怎么了……身上好累。” 戉隹搂住他,亲了亲八荒的发顶,说:“没事了。” 温舒刚想说,解毒了就好,他这么想着,突然一阵眩晕,几乎站不稳,“嘭——”一声,差点重新跌回地上。 “温舒!”苏骨一把抱住他,能感觉到温舒的皮肤入手滚烫异常。 温舒说:“好奇怪,我怎么……怎么有点站不住啊,家具都转起来了,好……好热。” 温舒觉得苏骨冰凉的掌心沁人心脾,这大冬天的,其实温舒有点嫌弃苏骨凉冰冰的体温,但是现在,他一点儿也不嫌弃了,贪婪的握住苏骨的手掌,让自己的脸颊紧紧贴着苏骨凉丝丝的掌心,很舒服。 苏骨脸色不是很好看,说:“你中毒了。” “中毒?”温舒迷迷糊糊的说:“没有啊,中毒的是……是八荒。” 苏骨说:“你刚才被八荒咬了,你的血液虽然可以克制菌丝的毒素,但是感染了八荒的毒素。” 八荒是水母,也有毒,而且八荒的毒素很特别,说是毒素,但是无药可解。 八荒的毒素类似于一种兴奋剂,可以放大各种感官,温舒本来就是正阳之体,因此现在觉得特别热,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在膨胀,马上就要挣脱束缚,破土而出。 温舒不知道,那是他身为东华帝君,还没有觉醒的灵力。 “好难受……”温舒痛苦的喘着气。 苏骨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说:“睡一觉,乖,闭眼睡一下,醒了就好了。” 八荒的毒素无药可解,只能自己挺过来,温舒体质特殊,不用担心会有生命危险,但这个过程还是要温舒自己挺过来的。 八荒刚刚解毒,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被戉隹抱出了房间,回到了隔壁,房间里只剩下温舒和苏骨两个人。 温舒热的睡不着,满眼都是金星,感觉整个人都在晃动,躺在床上,就好像躺在水上一般,晃晃悠悠,那种感觉像是喝醉了,思绪忍不住飘得很远,很远…… “东君,这邪骨愚钝顽劣的紧,若是东君喜欢,小仙再为东君寻觅更好的骨刃。” “不必。”温舒感觉有人在说话,连带着自己的嘴唇也不听使唤,微微张合着:“他正合适。” 温舒的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影子,男人跪在他的身前,身材高大,却毫无生机,死气沉沉的一派,用阴冷的眼神凝视着自己。 苏骨…… 那阴冷的男人,分明是苏骨。 温舒不听使唤的伸出手去,抵住苏骨的下巴,轻轻抬手,迫使苏骨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缓缓的说:“真好看,本君会将你打造成最好的骨刀,亲自为你开刃,你愿意……跟着本尊么?” 温舒眼前的场景突然转化了,眼前一花,苏骨的声音在耳边轻笑,带着一股沙哑的低沉:“东君不是要为我开刃么,如何?” 温舒的嗓子里控制不住的难耐闷哼了一声,分明是做梦,却那么真实,忍不住低声说:“轻一些。” ——东君,骨刀虽为昔日三界第一神兵,但如今已经被妖邪侵染,成为邪器! ——再不做打算,唯恐贻害苍生啊东君! ——东君,请手刃邪器!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杀了他,杀了他!他是危害苍生的邪器! 黑暗中,满脸遍布血污的苏骨跪在地上,阴邪的咒印在他的脸上,脖颈上,裸露的皮肤上隐隐绰绰,四周都是叫喊着“杀了他”的吼声。 温舒低下头,就能看到缠缚着厚重铁索的苏骨,苏骨也在看着他,一双深沉的眼睛,透露出绝望的嘲讽。 苏骨的嗓音沙哑到了极点:“你……要杀了我?” “我为护苍生周全,成为屠戮邪魔的武器……” “可笑的是……最后我却变成了邪魔……” 温舒的眼皮微微下垂,掩藏在宽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微微颤抖着,但谁也看不到。 踏踏踏…… 是温舒的脚步声,他一步步走上前去,一撩衣摆,单膝跪在苏骨面前,和苏骨平齐,稍微侧了一些头,突然含住了苏骨的嘴唇。 苏骨眯着眼睛,下一刻,眼神狠戾之中带着一丝隐忍,“嗤——”一声轻响,不同于皮肉绽裂的响声,那是一声略微清脆的声音。 温舒亲吻着苏骨的嘴唇,与此同时白色的宽袖一翻,一把匕首直接扎在苏骨的腹中。 “呵呵……”苏骨轻笑一声,好像自嘲一般,他的声音仿佛是强弩之末,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破碎,支离破碎,一点点化为胥无。 “嗤——” 温舒的一吻结束,与此同时,猛地抽回手来,匕首从苏骨的腹部脱离,伴随着“啪嚓——!!!”的脆响,高大的苏骨突然化为虚无,碎裂成无数的骨刀碎片,“哗啦——”一声散落了满地。 温舒慢慢从地上站起来,面无表情,垂头凝视着地上的碎片,“啪!”匕首脱手而出,直接掉在地上,就掉在那些骨刀碎片旁边。 温舒白皙的手指缓缓抬起,轻轻蹭了一下唇角的血迹,哪里还残留着亲吻的余韵…… “苏骨……” 温舒睡得很不安,双手绞紧床单,热汗顺着额角滚下来,差点滚进耳朵里,轻轻的呢喃着。 苏骨连忙用纸巾将他的热汗擦掉,抓住温舒不安的手,说:“温舒?” 温舒在梦中呢喃着,似乎做了什么噩梦,不停地摇着头,苏骨抬手试了试温舒额头的温度,万幸的是已经退烧了。 “嗯……?”温舒迷茫的睁开眼睛,入眼是中古店略显窄小老旧的卧房。 “温舒。”苏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说:“醒了么?你出了很多汗。” “苏……骨?”温舒仿佛醒了,也仿佛没有醒,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苏骨,轻轻呢喃了一声,抬起手来,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苏骨的脸颊。 苏骨握住他试探的手,说:“怎么了?还没睡醒?烧退了,没事了,做噩梦了么?” 温舒如有所思的说:“是做了个梦。” 苏骨给他盖好被子,说:“出汗了别着凉,我去给你端杯热水喝,要多喝水,小心脱水。” 温舒点点头,目光追寻着苏骨,看着他离开了房间,去楼下倒热水。 眼看着苏骨消失在门口,再也看不到了,温舒这才动了一下,“嘶……”了一声,是颈间八荒撕咬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温舒侧着头,抬起手来,五指微张,“倏——”的一下,掌心金光一现,脖颈上还没有愈合的伤口仿佛是幻觉一样,瞬间消失不见,脖颈的皮肤又变得光滑平整…… 温舒因为中毒的缘故,修养了几日,身体慢慢好转起来,八荒也是如此,阴错阳差之下,因为咬了温舒,喝了一些温舒的血液,菌丝的毒竟然解了。 八荒抱怨的说:“这有毒的菌丝是怎么回事,地府和天师协会一点儿消息也没有,难道还没抓到捣乱的蘑菇精吗?什么效率。” 嘟嘟—— 温舒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条微信。 白少湫:温舒,明天覃哥的演唱会,你会去吗? 温舒拿起手机看了看,给白少湫回复信息。 温舒:会去,你也去吧? 白少湫:我也去!太好了,那咱们到时候在体育场门口碰面吧! 温舒:好啊。 覃影有一场演唱会,是元旦演唱会,人气非常高,一票难求,之前因为剧组征用了黑驴蹄子中古店,所以特意给了温舒一张演唱会的门票。 温舒正在和白少湫聊微信,苏骨从二楼走下来,双手背在身后,好像藏了什么东西,走到温舒旁边,将那样东西放在温舒怀里。 温舒还在回复消息,突然感觉有东西从天而降,暖洋洋的,坠入自己怀里,把手机都给挡住了。 一愣,这是…… 围巾? 温舒惊讶的看着怀里的围巾,白绒绒的,看起来暖洋洋,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只不过这套围巾……皱巴巴的,因为苏骨第一次织围巾,大窟窿小眼睛,织的乱七八糟,有的地方毛线打成了结,有的地方则是漏了好大一个窟窿眼,这围巾看起来特别前卫,好像故意织成这样的,简直就是丐帮款式。 温舒说:“你织的?” 苏骨点点头。 戉隹从旁边路过,看了一眼那皱巴巴的围巾,露出鄙夷的神色,说:“这围巾、丑。” 苏骨:“……” 戉隹又说:“围巾、漏风,不好戴,我给主人……重新织。” 温舒却笑眯眯的说:“没关系,漏点风也好,免得太热了。” “热?”戉隹奇怪的歪了歪头。 八荒把戉隹拉过来,说:“人家的事儿,你瞎掺合什么?给我织的手套织好了没有?” 戉隹立刻点点头,大步走开,很快又跑回来,拎着一个超大的收纳箱,把箱子“哐!”一声墩在地上,打开盖子,献宝一样让八荒看。 好家伙…… 满满一箱子的手套,四十八只,一只不多,一只不少。 这么多手套,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财富密码,要改批发呢!温舒突然有一个疑问,小声的说:“八荒的手套,分不分左右手?” 苏骨:“……” 温舒第二天要去参加演唱会,苏骨自然要跟着他一起去,毕竟那个白少湫也会去演唱会,白少湫对温舒的心思,苏骨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温舒准备出门了,穿了羽绒服下楼来,苏骨在一楼等着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温舒,在他空空如也的脖颈间停留了一秒多,没有围巾。 不过也是,苏骨织的围巾真的太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捡的废品,温舒不戴出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温舒走下来,笑眯眯的说:“看什么呢?” “没什么。”苏骨说:“走吧。” “等等,”温舒却叫住了他,说:“帮我戴围巾。” 说着,变戏法一样拿出苏骨给他织的围巾。 苏骨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惊讶,说:“你要戴着出门?” 温舒奇怪的说:“怎么了?围巾不是出门戴的,难道在家里围着?” 苏骨一听,莫名高兴起来,好像被哄了一样,没错,就算自己织的围巾很丑,但是温舒喜欢就行了。 苏骨接过白绒绒的围巾,给温舒围上,调整了一下,尽量围的舒适一些,还系了一下,以免漏风。 苏骨低着头,给温舒系围巾,温舒唇角一挑,突然仰起头来,在苏骨的唇角快速一吻,苏骨稍微愣了一下,随即一把搂住温舒,不给他推开的机会,加深了亲吻。 再不出门来不及了,苏骨迫不得已放开温舒,重新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围巾,两人手牵手的出门去了。 演唱会在体育馆举办,门口人特别多,可以说是人山人海,还有半站路才到体育馆,沿路已经能看到兴奋的人群,很多买不到票的人都堆在体育馆外面,想要见一见覃影。 时间稍微有点早,温舒和苏骨站在体育馆外面,温舒冷得打了一个哆嗦,虽然戴了围巾,不过温舒的羽绒服袖子不是很长,手缩不进去。 温舒刚要把手插进口袋里,苏骨突然握住温舒的手,拉着他的手,插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说实在的,温舒是羽绒服,苏骨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还是温舒的羽绒服口袋比较暖和。 苏骨说:“暖和么?” 他说着,抬了抬下巴,示意温舒看向侧面,那边有一对小情侣,也在寒风中等待着检票,男朋友把女朋友的手插在自己的口袋里,两个人腻腻歪歪的抱在一起。 苏骨说:“现学现卖。” 温舒差点笑出来,虽然不是很暖和,尤其苏骨的体温还很低,但温舒有点舍不得将手抽出来,两个人就这样暗搓搓的手拉手。 “温舒!” 是白少湫的声音。 白少湫从远处跑过来,温舒想要把手抽回来,但是苏骨故意不放手,偏要让白少湫看到他们两个人腻腻歪歪的模样。 温舒无奈的看了一眼苏骨,苏骨的眼神十分“自豪”。 白少湫跑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拉拉扯扯的二人,小情侣的标准动作,白少湫的眼神登时暗淡下来:“我们进场吧。” 众人排队入场,体育馆里是不让带瓶装水进去的,不过入场之后可以在场馆里购买。 苏骨看到旁边有卖热饮的:“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杯热饮。” 他说着,快速离开人群,往饮品售卖的地方走去,温舒和白少湫就站在原地等他。 白少湫的目光在温舒的白色围巾上停留了两秒,唇角轻轻挑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突然开口说:“你怎么不带我送你的那条围巾?” 温舒看向白少湫,说:“你送的哪条?” “黑色的,”白少湫唇角的笑容慢慢扩大了,看向温舒的眼神也变了,不再那么怯懦胆小,幽幽的说:“为什么不带我送你的那条,是不喜欢吗……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单元快要结束了,之后会进入冒险模式~ 第43章 最后的繁殖【完】 “师兄……” 白少湫的话音刚落, 温舒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整个人失去意识,向后一仰, 白少湫伸手接住温舒, 轻轻的给他整理头发, 低下头来,看着温舒, 温柔的说:“师兄,睡一会儿吧,等你醒来, 新的时代就要来临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会喜欢的。” 唰—— 白少湫说着, 身形一闪, 带着昏迷的温舒,两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只剩下那条白色的围巾, 噗一声轻响掉在地上,孤零零的。 “温舒?” 苏骨买了热饮回来, 热饮还蒸腾着暖洋洋的气息, 走回来一看, 温舒不知道去了哪里, 连带着白少湫也不在。 苏骨皱了皱眉,立刻拿出手机给温舒发信息,不过对方没有回复苏骨, 苏骨又拨打了温舒的电话, 手机竟然关机了。 伴随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女声, 一条白绒绒的围巾掉在不远处的地上。 苏骨快速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围巾,这条围巾是苏骨织的,很有辨识度,苏骨一眼就能认出来,绝对是温舒掉在这里的围巾。 电话关机,围巾也掉在这里,苏骨脸色阴沉下来…… 体育馆内人潮涌动,越来越多的粉丝进场,大家兴奋的举着应援道具,就听到“空!!”一声巨响,会场内所有的灯光瞬间关闭。 “怎么回事?” “停电了吗?” “不是吧?应该是开始了,会有特效的吧。” “快看快看!来了!” “啊啊啊啊,是覃影!!覃影我爱你——!” 四周黑暗一片,没有灯光,伴随着粉丝的尖叫声,一个人影从黑暗的帷幕后面,慢慢走了出来,他的步伐很缓慢,仿佛是忧郁的绅士,看不清他的表情。 踏踏踏…… 一步一步,覃影从后台走了上来,站在舞台正中间。 没有光线,没有光明,覃影就静静的站在那里。 粉丝们兴奋的盯着覃影,渐渐安静下来,期待着覃影的演唱会。 簌簌簌簌—— 就在这个时候,一言不发的覃影慢慢抬起头来,他的身后有什么在凝结,是白色的丝线,仿佛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凭空凝结起来。 “那是什么?”有粉丝忍不住询问。 “一定是特效!” “天呢,好逼真。” 苏骨眯着眼睛,他看着台上凝结的白色丝线,这不是特效,是…… 菌丝! “啊!” 观众席上的粉丝突然尖叫起来,捂住自己的脖子,登时摔倒在地上,开始口吐白沫。 “啊!怎么回事?快叫救护车,有人晕倒了!” “嗬——” 不等粉丝们拨打急救电话,又有人倒在地上,仿佛是什么连锁反应,有的人呼吸困难,有的人口吐白沫,有的人脸色发青,有的人则是浑身起疹子,不约而同的病发,越来越多的人跌倒在地上。 而舞台正中的覃影,就这样默默的居高临下,垂头看着这一切,凌乱的一切。 “救命——” “快跑啊!” 粉丝混乱起来,有些人还没弄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下意识感觉不妙,尖叫着想要跑出去,但刚跑了几步,“嗬!”嗓子里发出呼吸困难的声音,咕咚一声跌倒在地上,挣扎不起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长出“白毛”,一团团的白毛,不,那并非是什么白毛,而是菌丝。 有毒的菌丝侵入了人体,因为这些都是普通人,加上菌丝有毒,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毒素,所以引发出各种各样的病变和并发症。 还有…… 变异。 苏骨眯起眼目,看着台上的覃影,快速向前冲去,“踏踏!”两声,借着舞台边上凸起的照明灯,一瞬间跃上舞台,“唰——”手掌一翻,空荡荡的掌心里突然多出一把黑色的无形长刃。 苏骨说:“你就是那个捣乱的人。” 他说着,黑色的长刃一劈,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巨流,巨大的气流冲向覃影,覃影冷漠的面容出现一丝丝裂纹,但是竟然站在原地没有动,继续繁衍着菌丝。 “嘻嘻——” 就在苏骨的骨刀即将劈在覃影身上的一刹那,有人轻笑了一声,风声从苏骨的后背而来。 苏骨下意识回身挡格,“当——!!!”一声巨响,是金鸣之声。 一把月银色的长剑冲着苏骨背心而来,被苏骨黑色的长刃一刀劈开。 唰—— 那月银色的长剑劈的一震,仿佛在空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瞬间调头,凌空翻转,一声轻响突然被人纳在手中。 一个纤细的黑影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 他披着黑色的斗篷,全身到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微微低头,看不见面容,只能看到他裸露出来的手背和手腕,是那样惨白无力。 黑色斗篷的男人纳住长剑,慢慢走过来,站在舞台的正中间,缓缓抬起头来。 苏骨的面容还是那般冷酷,说:“是你。” 漆黑的斗篷从头上滑下来,兜帽挂在男人的肩膀上,完全露出男人的容貌——白少湫! 白少湫的面容并不怯懦,也不胆小,他的眼睛熠熠生辉,氤氲着兴奋的光芒,整张脸惨白而狰狞,嘻嘻一笑,说:“是我啊。” 唰! 苏骨手腕一翻,黑色的长刃平举,指向白少湫,说:“把温舒交出来。” “温舒?”白少湫哈哈笑起来,笑容十分狰狞,说:“你凭什么这么喊他?温舒是我的啊!你也配?” 苏骨说:“送花和围巾的人,是你,对么?” 白少湫没有否认,点点头,说:“当然是我,师兄喜欢花,师兄怕冷,当然是我,这天底下,哪里还有人比我更了解师兄?” 苏骨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你是少阴仙君。” 白少湫并不叫白少湫,白的意思是西方,而少湫则是少秋的同音字,白和虬同属于西方,眼前的白少湫,根本不是普通人,他乃是东华帝君的师弟,少阴仙君,有一个名讳,唤作——少秋。 少秋轻笑一声,说:“对,我就是东君的师弟。我是最了解师兄的人,也是对他最好的人,你现在明白了,就可以离开了,不要妨碍本君的大事。” 苏骨冷笑一声,说:“把温舒交出来。” “小小的邪器,也敢与本君叫板!”少秋睥睨着苏骨,说:“你若是真的为了师兄好,就该知道,师兄现在的肉身,根本经受不住他的灵力,早晚有一天,师兄会走向灭亡!而我要做的,就是重启神魔时代,带师兄去他该去的地方,那才是他该去的地方啊,和平庸的人呆在一起,师兄的光芒都会被遮掩,我会……我会复活他。” 苏骨眯了眯眼睛,少秋的感觉很兴奋,也很神经质。 苏骨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向一言不发的覃影。 覃影是一只蘑菇,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非普通的蘑菇,而是有毒的蘑菇,覃影的毒可谓是剧毒,普通人根本无法耐受,还会引发各种各样的并发症。 之前几次出现“丧尸”,其实多多少少都在覃影周边,是覃影身上的菌丝影响了那些人,所以才会出现如同丧尸一样发疯的病患。 覃影的菌丝有毒,附着在人身上,就是一种“淘汰”,如果没人阻止,最普通的人一定会病发而死,无论是被毒死,还是因为并发症的缘故,总而言之逃不开死亡这条路。 而不普通的人,又分三六九等,像是八荒这类,他虽然不是普通人,但是八荒的灵力有限,道行一般般,和身体里本身的毒素一中和,就会出现发疯癫狂的症状,虽然不会危及生命。 还有一种就是温舒这类的。温舒的身体与别人都不同,他虽然是普通人的肉身,但身体里孕育着强大的灵力,加上温舒的血液也与众不同,遇到菌丝的毒素可以自行克制,甚至自行解毒。 这就是少秋所说的新时代。 没有能力的人,会被有毒的菌丝淘汰,而能产生抗体的,能抵抗毒素的人才会活下去。 苏骨的嗓音很阴沉,说:“邹繁花和孙衍口中的大人,也是你。” “是啊,当然是。”少秋很自然的承认,说:“但那两个人都是平庸的蠢才,实在太平庸了。” 苏骨说:“你想利用自身繁殖,来复活温舒。” “他不叫温舒!”少秋的声音忽然拔高,冷冷的说:“他不叫温舒!他是东华帝君,乃是至阳之神!是这个天底下,最伟大的神明!他不叫温舒!!!” 少秋喃喃的说:“谁也配不上他,都太平庸了,谁也不行……都怪现在这个平庸的时代,我必须复活师兄才行,否则他就被这个时代所淹没,被这些平庸的蠢才掩埋!” 温舒的身体里孕育着大量的灵力,那是东华帝君的灵力,苏骨也不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东华帝君竟然突然“死了”,说是死了也不尽然,因为温舒并非是东华帝君的转世,温舒本身就是东华帝君。 只不过温舒大部分的灵力在体内封存,还没有觉醒,所以并不记得自己就是东华帝君这件事情。 温舒现在的肉身根本承载不了这么大的灵力,如果释放全部的灵力,肉身就好像一个狭窄的容器,很快就会爆炸,最后的结果就是消弭。 所以少秋才会想到这个办法,自身繁殖。 用自己的身体,繁殖出一个完整的自己。 孙衍和邹繁花都是少秋的试验品,但很显然,他们都失败了。 少秋呵呵笑起来,声音从尖锐到低沉沙哑,笑的不可自拔,伸手扶住自己的面颊,双肩颤抖的说:“今天来了这么多人,真好呢,就从这里开始吧,让菌丝繁衍下去,让整个世界都面临洗礼,这就是我送给师兄的见面礼,等他觉醒之后,看到的就是崭新的世界,看到的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神魔共存的世界!” 少秋说着,两手一分,“嗤!!”银色的长剑划破了手掌,“滴答滴答——”鲜血从掌心流下来,滴在舞台之上。 覃影一言不发,菌丝仿佛被鲜血牵引,快速生长,发出簌簌的声音,在硕大的舞台上形成一个白色的法阵,法阵又被鲜血侵染,慢慢染红,变成妖冶的红色菌丝,继续生长,继续生长,无休无止! “祭祀,”少秋挑唇轻笑:“已经开始了。” “真可惜呢。”少秋又感叹了一声,说:“你本是师兄亲手煅造的骨刀,应该是有过人之处吧?这次的洗礼,你本可以活下来的,但是很可惜,谁让你窥伺了不该窥伺的人呢?师兄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就安心的,和这些庸才一起去死吧!” 苏骨冷声说:“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不必挣扎了,”少秋说:“祭祀一旦开始,就无法中断,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如果是我呢?” 一个声音在少秋身后响起,在场三人,少秋、覃影和苏骨全都是一震,回过头去看,看向慢慢走上舞台的人。 那人一身白色的羽绒服,似乎很怕冷,双手插在兜里,缩了缩脖子,慢吞吞的走过来,站定在众人面前,站定在混乱、尖叫不断的体育场中心。 “师兄?!” “温舒!” 少秋和苏骨几乎同时喊出来,少秋震惊的不能自已:“师兄你怎么会……你怎么……” “我怎么醒过来的?”温舒平静的看着少秋,那眼神意外的淡然,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一点儿也不意外。 苏骨眯了眯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说:“你……醒了?” 没有意外,温舒点点头,笑了笑:“还要多谢八荒的毒素。” 那天八荒中了菌丝的毒,突然发疯撕咬温舒,八荒喝了温舒的血,解开了菌丝的毒素,很巧了,温舒也因为八荒的毒素,刺激了灵力,那天他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一切都是那么虚无,一切又都是那么真实。 “我醒了。” 温舒笃定的说。 少秋一时间有些慌乱,温舒早就醒了,那自己打晕劫走他的时候,温舒表现的根本无法反抗,显然是他装的。 现在想来,温舒就是想要顺水推舟,引出少秋这个幕后主使。 少秋大声说:“师兄!祭祀已经开始了,谁也阻止不了,就算是你!现在的你无法释放所有的灵力,根本无法阻止祭祀。为我的祭祀,也是为了你啊,等这些庸才被淘汰,神魔的时代就回来了,剩下的,能存活在这个世上的,都是值得存活的人!我们再从他们之间,选出优秀的人,来为师兄复活……” 少秋的话还没说完,温舒却平静的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说:“少秋,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么?” 少秋一愣,看向温舒。 东华帝君与天地同寿,与西王母相对,乃是世上至阳之神,早已跳开三界,按照常理来说,东华帝君应该与天地并存到毁灭的那一刻。 然而东君悄无声息的“死了”,从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渐渐变成了一段神话。 温舒说:“没有人杀我。” “这是什么意思?”苏骨也忍耐不住心中的奇怪,出言询问:“温舒?” 温舒看向苏骨,唇角微微挑起,说:“是我自己啊。” 苏骨心中一突,温舒继续说:“是我自己,埋葬了自己。” “不可能!!!”少秋厉声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师兄不可能这样做,你没道理这么做啊!” 这个千古之谜,今天终于要解开了,温舒竟然是自己杀死了自己,沉眠在长河之中,选择变成一段神话一段传说。 温舒抬起头来,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说:“神魔,到底是什么?而我又到底是什么?” 东华帝君的灵力非常强大,强大到在那段神魔并存的时代,只要有人能借助东君的力量,就可以平定三界,越来越多的人来寻求东君,借助力量。 然而温舒也发现了这样的弊端,人们停滞不前,只要一有困难就会来寻求温舒的庇护,变得贪婪、懒惰。 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弊端,也是温舒选择死亡的决定原因。 东郡是不死的,一旦灵力消退,就会选择沉眠,等他苏醒之事,便会生出新的灵力,这一点就好像人们所说的自身繁殖。而每一次“自身繁殖”,东郡的力量都会得到新的膨胀。 温舒也发现了这点,起初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随着时代的更替,温舒一天比一天强大,然而当温舒强大到一个无法想象、令人恐慌的时候,他就再也不是神明…… 那时候温舒发现了,有不轨之心的人正在研究自身繁殖,他们想利用温舒来完成自身繁殖,如此一来,就可以培养出更多的“神明”,更多可以为他们所用的“神明”,这些“神明”,无异于一种武器。 温舒淡淡的说:“时代在更替,人们已经不再需要神明的指路,是该到我退场的时候了。” 少秋不敢置信的说:“师兄你……” 苏骨闭了闭眼睛,他是想过很多,到底是谁杀死了东君,三界之中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但是他从没想过,原来东君是自己选择了灭亡。 在这个,已经不需要神明的时代里…… 东君选择了消弭,但可怕的是,那时候自身繁殖让他已经强大到无法杀死自己的地步,死去之后,只要经过短暂的沉睡,就会自身繁殖出新的自己,新的个体不只是会继承以往的记忆,还会继承以往所有的灵力,灵力不断的积累,越是沉睡反而越是强大。 所以东君决定封印自己,将自己所有的灵力,封存起来。 东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做温舒的人,所有的灵力全都封印在肉身之中,像是最平凡的人一样,一世一世的开始轮回,不停的在尘世游走。 温舒的身体里孕育着巨大的灵力,虽然他自己封印了自己的记忆,但是在关键时刻,面临危险的时候,下意识的灵力还是会突然苏醒,所以温舒有的时候会间断性爆发出巨大的灵力,事后身体又会承受不住,虚弱的晕倒,严重的还会发烧,那都是灵力想要冲破肉身的表现。 温舒说:“少秋,你计划了这么多,唯独漏算了这一点,如果你执迷不悟,我可以阻止你。” 少秋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沉思,他清秀的五官越发的狰狞起来,仿佛忍耐了什么,随即爆发的怒吼出声:“不可能!!你不是我认识的师兄!!我认识的师兄,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神明,他才不会选择碌碌无为!他不会的,不会的!你是三界中最强大的存在啊!为什么不一直强大下去,这样不好吗?你竟然选择了平庸,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师兄吗?!懦夫!!我真的看不起你!” 温舒轻笑一声,说:“抱歉让你失望了,但这就是我,我所追求的,并非这些。” “就算如此……”少秋冷声说:“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放弃,师兄,你亲眼看看吧,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好?到处都是阴谋算计,到处都是贪婪懒惰,这些平庸的人,像蛀虫一样啃食着大地!是时候更替了!” 温舒没有说话,抬起手来,“唰——”他的掌心金光一现,突然多出一把无形的长剑,五指慢慢并拢,说:“既然如此,我会阻止你。” “师兄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你现在已经是肉身了!”少秋冷笑起来:“不过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肉身,如果强行催动灵力,你的确可以阻止我,但是肉身会因为经受不住而爆炸,到那时候,你可就和游魂没什么区别了!” “温舒!”苏骨想要阻拦温舒,说:“让我来。” 苏骨虽然已经被打碎,他的真身不完整,但残存下来的灵力也足够强大,苏骨心中盘算着,如果自己拿出所有的灵力,应该可以阻止少秋的祭祀。 少秋哈哈大笑起来:“放心,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他说着,冷酷的看了一眼覃影,说:“先从苏骨开刀,杀了他。” “是,大人。”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覃影突然动了,身后的菌丝快速生长,仿佛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的向苏骨席卷而来。 苏骨向后让开一步,“啪!!”柔软的菌丝打在地上,舞台瞬间被打得碎裂了一个大坑,不止如此,菌丝的毒素腐蚀性很大,地上发出滋啦啦的声音,冒出灼烧的黑烟,异常刺鼻。 覃影一击不中,欺身而来,白色的菌丝再次生长而出,苏骨冷笑一声,手中的黑色骨刀一转,“唰!”的一声轻响,菌丝织成的大网直接被劈开了一条口子。 菌丝破裂,覃影的后背登时出现了一条血口,滴答滴答,鲜血顺着脊背流下来,覃影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仿佛一具不知道疼痛的傀儡。 他没有后退,反而快速向前,欺身到苏骨面前,仿佛要和他近身搏斗,苏骨手中的骨刀是长兵,不适合近身搏斗,但就在覃影冲过来的一瞬间,苏骨手掌一拢,无形的黑气突然缩小,一下变成匕首的长度,迎面冲着覃影一削。 “嗬……” 覃影吃痛,脸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仿佛眼泪,顺着他的皮肤流下来。 覃影出了一声闷哼之后,再没有其他过多的表情,继续不要命的合身扑过来,冲向苏骨,不停的厮杀,背后的菌丝快速滋生,被苏骨砍断,再次滋生,再次砍断,扑簌簌的落了一地,不知疲惫的重复着。 覃影和苏骨近身搏斗,两个人仿佛都不要命一样,好像两个疯子,四周黑暗,黑影缠斗在一起,就听到“嗤!”一声轻响,紧跟着是一顿,苏骨和覃影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少秋催动着祭祀的法阵,突然一愣,就看到菌丝围成的法阵正在慢慢的凋零,他的目光转过去,盯着突然静止的覃影和苏骨。 苏骨的表情很冷漠,慢慢推开两步,覃影高挑的身形一晃,“嘭!”单膝点地,直接跪在了地上,他的手捂住自己的腹部,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滴答滴答顺着指缝流淌下来。 覃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目光有些恍惚,艰难地看向少秋的方向。 法阵在一点点凋零,少秋慌张的看着四周暗淡的法阵,怒吼着:“覃影!!你在做什么!?祭祀要中断了!不可以……站起来!站起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呵呵……” 覃影低沉的笑了一声,随着他的轻笑,腹部的鲜血汩汩的涌出来,染红了五指,无休无止的滴落在舞台上。 簌簌簌…… 是菌丝的声音,菌丝仿佛强弩之末,从覃影的身上弥漫开来,被鲜血染红,一点点伸向少秋,伴随着覃影低哑几乎听不到的嗓音:“我的一切……都奉献给大人,即使……大人根本从未看过我一眼……” 覃影双膝慢慢跪倒在地上,随着他最后一口微弱的气息,面朝着少秋,突然无声的低下头去,一动不动了。 “不、不可能!!”少秋的嗓音劈了,怒吼着:“废物!!我的祭祀!法阵!” 温舒冷声说:“少秋,立刻撤掉灵力,没有覃影,你的祭祀无法进行下去。” “不可能……”少秋呵呵大笑起来:“可以的,可以的!必须继续下去,必须!” 他说着,脸色更加惨白,声音却越发的尖锐:“我会用自己所有的灵力,洗礼这个肮脏的世界!!!” 刺目的光线从少秋的身上爆发出来,苏骨快速冲过去,一把抱住温舒,将他扑倒在地上,用后背护住温舒。 “温舒!没事吧?”苏骨赶紧检查温舒。 温舒摇摇头,说:“少秋已经疯了,他要焚烧自己来驱动法阵,必须阻止他。” “让我去。”苏骨突然握住温舒的手,说:“温舒,让我去,你现在是肉身,根本承受不住这些,但是我可以,我本就没有躯体。” “苏骨……”温舒刚要开口,苏骨突然低下头来turnip,轻轻在温舒的嘴唇上一吻,说:“放心,我可是东君的得意之作,没关系的。” 他说着,放开温舒的手,快速冲过去。 温舒眼看着苏骨快速冲向法阵,眯了眯眼睛,手指并拢,在自己的掌心中一划,“滴答——”血滴下来,快速结阵,他并没有阻止苏骨,而是配合苏骨。 苏骨沉着面容,一步步朝着少秋的法阵走过去,右手一甩,“唰——”的一声,无形的黑色长刃慢慢出现在掌心,苏骨五指并拢,握住黑色的长刃,唇角挑起,浅淡色的眼眸一下变成猩红色,仿佛要流血,又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低沉的笑着:“温舒是我的。” 猩红色的法阵猛然碎裂,体育馆地震了一般疯狂的颤抖,轰鸣的声音却瞬间归为平静,红色的菌丝法阵犹如玻璃碎片,无声的四散纷飞,黑暗中,少秋的身体仿佛是焚烧的黑烟,被风一卷,扑簌簌的飞上高空,又纷纷落下,变成晶莹的细碎,仿佛融化的雪花,飘落在覃影的遗体之上…… 温舒被巨大的气流冲的向后一仰,脑袋里嗡嗡作响,这具肉身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的刺激,温舒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快速往前跑去。 苏骨兀立在残破的舞台正中间,看到温舒朝着自己跑过来,轻笑了一声,朝着温舒伸出手去,下一刻却“唰!”的一下,温舒的手掌一下捞了空,从苏骨的手心中穿透过去。 苏骨自嘲的一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我以为融合了戉隹给我的一块碎片后绰绰有余,没想到……” 温舒脸色阴沉,眼睛一眯,表情狠戾异常,就算是碰不到苏骨,还是突然靠过去,吻在苏骨的嘴唇上。 苏骨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人能碰到他,仿佛随时都要灰飞烟灭,然而“奇迹”的事情发生了,苏骨感觉到了温舒的触碰,温舒的体温,还有那急切的亲吻。 紧跟着嗓子一滑,有什么东西顺着嗓子吞咽了下去。 苏骨立刻扶住自己的嗓子,不同于刚才的感觉,苏骨自己也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慢慢清晰了起来,不在虚无缥缈。 “你……”苏骨震惊的说:“你给我吃了什么?” 温舒挑了挑眉,大拇指轻轻的蹭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说:“我的内丹。” 确切的说,是东华帝君的内丹! 东华帝君的内丹,孕育着巨大的灵力,这也是温舒的根本所在,温舒竟然把自己的内丹交给了苏骨,凭借着这股巨大的灵力,苏骨的形态得以维持。 温舒说:“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魂飞魄散的。” 苏骨轻笑了一声,抬手搂住温舒,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低声说:“温舒,我以为以后都碰不到你了。” 体育场发生了爆炸,很多粉丝受伤,救护车赶来,将受伤昏厥的粉丝送到最近的医院抢救,幸好这些粉丝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受惊过度昏厥过去了而已。 少秋灰飞烟灭,覃影死了,菌丝的毒素自然而然的枯败萎靡,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解药。 温舒和苏骨安顿了覃影的遗体,苏骨看着覃影的墓碑,淡淡的说:“或许这对覃影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苏骨回忆起当时和覃影交手的场面,垂下了眼目。覃影并非是死在苏骨的手里,确切的说,他是自杀的。 或许覃影一开始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他是自己主动撞上苏骨的兵刃,自寻死路的。从头到尾,覃影都没有违逆过少秋的任何一项命令,唯独这次,覃影选择了解脱。 温舒在覃影的墓碑前,放下一束鲜花:“回去吧。” 两个人从墓地出来,慢慢往回走去,天色阴沉了下来,苏骨走着走着,突然站定了下来,看着温舒的背影,说:“当年……为什么要杀我,又为什么要留下我的碎片,用自己的元神温养我?” 这个问题,困扰着苏骨很久了。骨刀被东君亲手打碎之后,苏骨沉睡了很久,醒过来的时候莫名拥有很大的灵力,他以为自己命不该绝,一心报仇,但是没想到,苏骨的灵力,是因为东君用元神温养自己的缘故。 温舒转过头来,看向苏骨温舒的目光带着一丝丝笑意,说:“因为迫不得已……我不该把你借给别人。” 当年东君将自己最心爱的兵刃借给黄帝,黄帝带着骨刀征战四方,然而骨刀也因为人心的贪婪沾染了恶意和诅咒,最后被侵蚀,变成了邪器。 骨刀本是斩杀邪魔的兵刃,有一天他却变成了邪魔。 骨刀的诅咒一天比一天严重,终有一天会被诅咒吞噬,温舒出于无奈,打算打碎骨刀,重塑苏骨真身,用自己的元阳温养苏骨一点点恢复苏骨,虽然这个过程是漫长的。 苏骨说:“你既然是为了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让我这样一直误解你。” 温舒垂下眼帘,苏骨说:“和繁殖有关系,对不对?” 温舒听到苏骨的话,抬起头来,看向苏骨,那眼神好像验证了苏骨的话,他猜对了。 苏骨了然的说:“你当时已经知道有人在利用自身繁殖的优势和弊端,已经打算让自己消失了,对么?” 温舒没有否认,点点头。他选了消亡,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苏骨,苏骨肯定不会同意,恰好那时候苏骨需要重塑真身,所以温舒决定瞒着他,让苏骨误解自己,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苏骨眯了眯眼目,说:“等我醒过来,糊里糊涂重新得到了真身,也不会再去寻找你,对么?” 苏骨三次发问,都问到了点子上。 温舒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笑了笑说:“我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像吃了就跑的渣男?” 苏骨眼神狠戾,突然一把搂住温舒,几乎要将他的要搂断,狠狠箍住温舒,吻上他的嘴唇,想要发狠的撕咬,却又觉得心疼。 “还笑?”苏骨沉声说。 温舒板着嘴角,说:“好,不笑了,我跟你说正事儿。” 苏骨为了阻止少秋的洗礼,灵力耗损太大,如果没有温舒的内丹,现在已经魂飞魄散,温舒说:“虽然内丹在你身体里,但是以后绝对不要妄动灵力,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等我们找到所有的碎片,你就可以恢复真身了。” 温舒的第一步,就是用自己的元神温养苏骨其中一块碎片,现在温养的差不多,这一块碎片也和苏骨融合了,下一步找齐所有的碎片,重塑苏骨的真身,如此一来,苏骨也可以摆脱诅咒的缠缚。 苏骨说:“都听你的。” 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带着丝丝磁性,苏的温舒的耳朵根麻嗖嗖的。 两个人回了黑驴蹄子中古店,戉隹正在摆碗筷,见到温舒,立刻迎上去,帮温舒脱掉大衣,给他拿来拖鞋,摆在面前,笑得一脸体贴憨厚:“主人,回来了。” 戉隹低头摆拖鞋,温舒抬起手来摸了摸戉隹的头顶,自己离开那会儿,小熊还不会说话,还是一头小黑熊,没想到这么一晃,都长这么大了,温舒登时有一种做老父亲的感慨。 温舒的手刚摸到戉隹头顶,立刻就被苏骨抓住了,苏骨黑着脸,不让温舒碰戉隹,还踢了一脚地上的拖鞋,把拖鞋踢散,然后俯下身来,将拖鞋拎起来放进鞋柜,又重新拿出来,摆在温舒面前,这才让温舒换鞋,苏骨都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有多幼稚! 温舒:“……” 苏骨和戉隹日常掐架,温舒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刚要换鞋,突然一愣,转头看向还没来得及关闭的中古店大门。 “好冷啊!”八荒跑过来关门,说:“老板,看什么呢?” 温舒凝视着中古店外的黑夜,若有所思的说:“没什么,但感觉……有人看着我。” “咦?”八荒探头看了看,说:“没人呢!” 说着,“嘭!”一声关闭了中古店大门。 黑夜,幽深的黑夜。 冷风的嗖嗖声,撕裂了夜色的静谧。 斑驳的胡同灯光之下,一条黑影被拉得长长的。 一个穿着斗篷的男人兀立在黑暗中,他的身材纤细,甚至有些羸弱,宽大的斗篷遮蔽了容貌,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惨白色的皮肤,与黑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男人凝视着黑驴蹄子中古店闪烁的霓虹灯招牌,尖尖的下巴微微一抖,似乎在笑,随即一个幽幽的声音顺着冬风飘散开来…… “师兄,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1 苏骨的灵力耗损得很严重, 在没有找到完整躯体之前,温舒禁止他动用一切灵力,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对此苏骨没有什么太多的异议, 因为动不动灵力其实都一样, 他对灵力倒是没有奇怪的执念。 苏骨唯一的执念, 就是想要和温舒同居。 虽然他们一直以来也可以说成是“同居”,但温舒有自己的房间, 苏骨也有自己的卧室,之前交往的时候,两个人的确同居了一段时间, 但十分短暂,后来分手就各自搬回去住了。 现在温舒恢复记忆,两个人又开始重新交往, 苏骨觉得, 应该搬到一个房间住才对。 但事实上是…… 温舒上楼去洗澡了,也没提让苏骨搬过去住,也没说自己去苏骨的房间住, 总之,好像这个问题只有苏骨一个人在想似的。 浴室不隔音, 苏骨在卧室里, 还能听到隔壁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 间或着温舒的一声叹息, 苏骨的眼神略微有些深沉,终于站起身来,走出卧室, 来到隔壁。 温舒美美的泡了一个热水澡, 裹着而浴袍从浴室里出来, 一边出来一边擦头,登时吓了一跳,自己房间里竟然有人,苏骨黑着脸坐在小板凳上,眼神幽怨的盯着自己。 温舒奇怪的说:“怎么了?有事儿?” “你觉得,没事么?”苏骨反问。 温舒挑眉,苏骨这模样,好像闹别扭的小女朋友啊? 苏骨站起来,走到温舒跟前,接过他的毛巾,给温舒擦头发,说:“洗完了澡,要赶紧擦干,否则会感冒的,你现在是肉*体凡胎,小心生病。” 温舒笑着仰起头来,向后看着苏骨:“你好人*妻啊。” 苏骨:“……” 苏骨让他坐下来,去找了吹风机,给温舒吹头发,温舒的真身是长发,此时的肉身是短发,短发倒是好吹了,也不必那么麻烦。 温舒身上没骨头一样,懒洋洋的靠着苏骨,让他给自己吹头发,暖呼呼的热风在冬日里吹拂,异常舒服,舒服的温舒差点睡着了。 苏骨眼看时机不错,放低了声音,用低沉磁性的声线,在温舒耳边说:“温舒,我搬到你房间来,如何?” 温舒迷迷瞪瞪的,听到这句话,“嗯……”拉了一个长声,苏骨以为他就要答应,哪知道温舒张开眼睛,笑眯眯的说:“你要和我住一个房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苏骨这还是自信的:“别说是一个问题,只要是你问我的,十个问题我也回答。” 温舒弹了一个响指,随即说:“那好,我问你,鬼王大人是喜欢现在的男朋友呢?还是前任男朋友呢?” 苏骨:“……” 苏骨之前就没回答温舒这个问题,因为万一有一天,温舒恢复了记忆,这个问题就是修罗场,没想到这一天来得真快。 温舒眨了眨眼睛,还给了苏骨一个歪头杀,一脸真挚的看着苏骨。 苏骨心里想着,没错了,这就是东君,东君看起来温柔无害,其实心里坏主意多得是…… 苏骨岔开话题,说:“头发干了,可以睡觉了,我去把东西搬过来。” 他说着,赶紧逃跑似的离开了温舒的卧室,一向稳重的苏骨,差点被吹风机的电线绊倒。 “噗嗤……”温舒看着苏骨逃跑的背影,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逗一逗你的!” 苏骨无奈的叹口气,回了隔壁,将自己的枕头被子还有衣服收拾一下,准备去隔壁和温舒同居,苏骨想了想,最后还是把被子扔下,和温舒盖同一床被子就好,也可以趁机更加亲密。 苏骨带着东西过来,没成想温舒的卧室已经关灯了,黑漆漆的一片。 看来温舒是睡了? 温舒刚刚觉醒,他的灵力孕育在有限的肉身之中,如果觉得疲惫也是正常现象,苏骨放轻了脚步,没有吵醒他,将自己的枕头放在床上,然后轻轻上床。 吱呀…… 一声轻响,熟睡的温舒突然睁开眼睛,一个翻身,将苏骨压倒在下,黑暗中露出一个看似温柔,却又有些狡黠的笑容。 “你没睡?” 温舒笑眯眯的说:“等你呢,等着……给你盖个戳。” 他说着,食指垫在苏骨的喉结上,轻轻的往下滑,随着苏骨喉结的滚动,温舒的指尖越来越靠下,越过苏骨的腹肌,仍然往下。苏骨的眼睛一眯,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就在这个时候,温舒的指尖突然放出白色的光芒,苏骨只觉得小腹滚烫,微微刺痛一下,那刺痛快的好像错觉似的。 低头一看,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绽放着幽幽的光芒。 温舒在苏骨身上画了一个印记,印记绽放着白光,明亮的光芒慢慢暗淡下来。 温舒指着那印记说:“这是给你的封印,会把你的灵力全都封存起来,平时是无法动用灵力的。” 苏骨有些无奈,他还以为温舒要干什么,哪知道竟然是给了自己一个封印。 “你放心,我不会动用灵力。” 温舒说:“还是下一个封印比较保险。” 苏骨抬起手掌,盖在自己的封印之上,眼睛眯了眯,他还能感觉到温舒残留在自己身上的体温。 虽然此时的苏骨和普通人没有两样,但到底他没有任何体温,而温舒不一样,他的体温令人向往。 苏骨眯着眼睛,轻声说:“夜深了,是不是让小人伺候东君就寝?” 温舒说:“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苏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温舒又真挚的说:“你到底是喜欢现任男友,还是前任男友呢?” 苏骨:“……” 这简直是人间送命题,不,三界送命题,三界都逃不开这样的送命题。 于是苏骨干脆不回答,一个翻身,调换了自己和温舒的位置,托住温舒的后颈,低下头来含住他的嘴唇。 别看温舒皮一下很高兴,但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人,被欺负惨了也会哭着求饶,那声音就跟小猫似的,叫的苏骨更是心痒,想要更加狠狠的欺负他…… 第二天起床,温舒打算去找骨刀碎片的线索,早一天找到骨刀碎片,早一天给苏骨重塑真身,也早一天能安心。 温舒从楼上下来,八荒震惊的说:“小老板,你的嘴……怎么了?” 温舒登时脸上一僵,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现在还有些发酸发疼,回头瞪了一眼苏骨。 苏骨绝对是报复,本来只是和他开个小小的玩笑,哪知道苏骨竟然用实际行动来报复。 戉隹看到温舒发红的唇角,立刻献宝一样拿出一样东西,举到温舒面前。 ——唇膏? 是一个小盒子模样的唇膏,打开来可以用手指涂抹,也可以用棉签沾着涂抹。 戉隹指了指温舒的唇角,说:“干燥,给、主人涂。” “天真”的小熊还以为是冬天太干燥,温舒的嘴唇才会稍微有些红肿,他拧开唇膏的盒子,用手指轻轻研磨了一些唇膏,就要给温舒涂上。 啪! 苏骨一把抓住戉隹的手,不让他给温舒涂唇膏,开玩笑,怎么可能让情敌触摸温舒? 戉隹长相凶悍,瞪着苏骨,说:“你……是坏鬼,欺负、主人,昨天……主人哭。” 温舒:“……” 温舒一愣,中古店真的太不隔音了吧,自己昨天已经很克制声音了,没想到还被戉隹听到了。 苏骨一听,不由笑起来,对温舒说:“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哭了,不过……” 苏骨说着,低下头来,在温舒耳边说:“不过……今天晚上我还可以让你哭的更凶一些。” 嘭! 温舒耳根子一烫,抬脚给了苏骨一脚,将他的裤子踹的灰扑扑的,转头离开了中古店。 “温舒,等我一下,一起走。”苏骨对戉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抬了抬下巴,这才追上温舒,一起离开了中古店。 苏骨追上温舒,见好就收,转移话题说:“咱们要去哪里找碎片?” 提到这个,温舒就自豪了,说:“你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这件事情,把所有的碎片,安排给了最值得信任,也是最稳重的人来保存。” 当时东华帝君意识到了有人想用自己来完成自身繁殖的实验,所以选择了自我消亡,于是东君将苏骨的碎片交给了一个朋友,让他的朋友选择地址,下葬骨刀碎片。 骨刀碎片乃是当时的邪器,很多人都想要争夺碎片,恢复骨刀原身,如此一来,就可以拥有一把为自己效劳的邪器。 于是这位朋友,同时发下六十六个疑冢,遍布大江南北,让那些贪婪之人无迹可寻,这么多年来,骨刀的碎片仍然是传说,零零散散的遗留在淘沙的道上。 温舒提到这位朋友,似乎很信任,这让苏骨有些吃醋,说:“到底是什么朋友?” 温舒说:“算是我的一个师侄。” 东华帝君在三界的地位很高,可以与火神并驾齐驱,这一来二去的,东君便认识了火神的大弟子,是一个心性稳重,修为很高的人,此人肉身修行,比天生仙骨的人不知道多付出多少努力。 温舒掰着手指说:“他这个人,稳重的很,平日里不喜言笑,做事儿稳妥的厉害,把你的碎片交给他出来处理,我自然是放心的。” 温舒说到这里,苏骨突然低下头来,大马路上就在温舒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温舒瞪大眼睛,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你干什么?” 苏骨眯着眼睛,眼眸里都是危险,说:“在自己老公面前,数落别的男人的好处,嗯?” 老公? “呸!”温舒翻了个白眼,说:“谁是老公?” 苏骨倒是不介意,甚至温柔的说:“你是。” 输了输了!温舒感觉自己和苏骨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苏骨脸皮也太厚了。 苏骨又说:“还把你男朋友的身子,交给别的男人。” 温舒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说:“什么男朋友的身子!” 苏骨说:“难道不是么?碎片是我的真身,难道不是我的身子?” 温舒:“……”虽然如此,但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温舒挥挥手,说:“算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温舒准备去找自己的朋友,他们约定好了,如果温舒苏醒,就去这个地方见面。温舒的这位朋友,乃是火神大弟子,虽然是肉身成仙,但是如今已经是不死不灭的真身,所以完全不需要担心时间的洗礼,时间对于他来说,只不过弹指一挥罢了。 温舒带着苏骨一路走,在他的印象里,这地方应该是一个庙宇才对,是供奉火神大弟子,也就是温舒这位朋友的庙宇。 结果…… “小哥哥!染发吗?” “还有特殊服务呦!” “两位一起来?附赠按摩的!” 温舒:“……”洗剪吹? 温舒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发廊,门帘老旧的泛黄,招牌五颜六色,墙上挂着的照片也十分杀马特,里面还有按摩室,正好按摩室的大门打开了,一个妖娆的中年女人搂着一个大肚便便的秃头男人的胳膊走出来。 “贾老板,再来呀!” “好好好,下星期我还来!” 苏骨转头看向温舒,挑眉说:“你的师侄,品味还挺特殊?” 温舒:“……” 温舒迎着头皮,说:“请问有没有一个叫常离的人,在你们这儿?” “常离?”迎宾说:“没听说啊!不过没关系,我们这里有莉莉!莉莉呀!快点带两位老板去按摩!” “不用了不用了!”温舒吓得两退好几步,转头握住苏骨的手,说:“还不快跑!” 两个人逃难似的离开了发廊,跑出很远,温舒这才狠狠松了口气,戳着自己的膝盖弯,弯腰深呼吸,感觉要断气儿了。 苏骨说:“不是说约好了,神灵不死不灭么?怎么变成洗剪吹了?” 温舒:“……”还吐槽! 温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分明是说好了,如果找不到自己的这位师侄,那苏骨的碎片怎么办?六十六个疑冢,温舒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况且千年都过去了,山河变化,这要从何找起? “头疼……”温舒揉了揉额角。 他思考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说:“对了,找我叔叔帮忙。” “你叔叔?”苏骨听他提起叔叔,莫名后背发麻,这可能就是“长辈”的敬畏吧…… 温舒点头说:“没错,找大叔叔小叔叔来帮忙,他们人脉比较多,说不定可以找到常离。” 温舒的叔叔也住在这个城市,“串门”十足方便,正好今天有空。 温舒带着苏骨来到叔叔们居住的小区,是一个高档小区,和黑驴蹄子中古店的小胡同就是不一样,那逼格都是不一样的,一股有钱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温舒刚要进入小区,苏骨突然拉住他,说:“等等,见长辈的话,是不是需要买一些水果?或者礼盒?” 温舒说:“都到门口了,别买了。” “不行,”苏骨态度十分强硬,之前温舒的大叔叔对自己就有意见,再怎么说,也是抚养温舒长大的亲人,苏骨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挽救一些。 苏骨让温舒等一等,自己跑到两条街之外去买礼盒和水果,搬着大箱子小箱子回来,箱子落得比人还高,苏骨搬着箱子,几乎看不到他的脸。 买好了礼品,两个人才上楼去。 叮咚—— 门铃按响,很快就有人来应门,说:“来了。” 咔嚓,大门打开,开门的是温舒的小叔叔温白羽。 温白羽一打开门,就看到有人抱着一大摞箱子,箱子挡住了对方的脸,只能看到那人宽阔的肩膀,还有一双肌肉有力的手臂,因为箱子很沉重,手臂上的肌肉隆起,充斥着力度的线条。 温白羽歪了歪头,说:“请问找哪位?” “小叔叔!”温舒从后面挤过来,说:“是我们。” 温白羽这才看清楚是苏骨,说:“快进来,怎么今天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 苏骨搬着礼品走进来,堆在玄关,宽阔的玄关竟然堆得满满当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货呢。 苏骨还以为万俟景侯不在家,没想到也在家,客厅的电视里播放着天线宝宝,温舒的大叔叔万俟景侯正在看天线宝宝,眼看着苏骨走进来,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说:“来了。” 温舒跑过去,挤在沙发上和大叔叔一起看天线宝宝,两个人还绘声绘色的讨论了一下天线宝宝的剧情,如果天线宝宝有剧情的话…… 等一集天线宝宝播完了,温舒才说:“大叔叔,我想请你们帮我找个人。” 万俟景侯倒是很爽快,说:“什么人?” 温舒说:“叫常离。” 温舒大体画了一个简笔画,画出了常离的长相,但是在苏骨看来,实在太抽象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常离的信息,多大年纪,什么职业,家住在哪里,甚至是不是本市人,一概不知道。 就算是这样,万俟景侯也没有拒绝,说:“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有消息给你打电话。” “太好了!”温舒搂住万俟景侯的脖子,说:“谢谢大叔叔!” “啊开始了开始了!”温舒指着电视说:“第二集 开始了!” 苏骨在一边吃醋,温舒和他大叔叔感情太好了,还搂脖子,一起看天线宝宝,但是苏骨要扮演的“很乖巧”,也不好和长辈吃醋,只能自己默默的喝醋。 温舒请叔叔帮忙去查常离这个人,还以为需要一些时间,因为这就是大海捞针,怎么也要一个星期,一个月都是有可能的,哪知道第二天,温舒还躺在被窝里,大叔叔万俟景侯就打来了电话。 “喂……”温舒困得揉了揉眼睛,将电话接起来,惊讶的说:“找到了?” 苏骨一直听说,温舒的大叔叔人脉很多,他是道上走动的人。道上指的是手艺人的道上,其实就是土夫子,倒斗的。虽然如今的万俟景侯已经金盆洗手,但是道上的人但凡提起他,没有一个不敬畏的。 万俟景侯说:“巧了,你要找的人,也是道上的人,所以速度很快。” 常离是道上的手艺人,道上的人都有外号,例如万俟景侯,外人都管他叫做景爷,而温舒要找的常离,别人都管他叫常爷,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土瓢把子。 万俟景侯说:“常爷是这几年,道上很出名的土瓢把子,出手阔气,而且非常高调,走动的相当频繁。明天有个古董拍卖会,常爷也会参加,你们想见他的话,可以明天去这个拍卖会,地址我发给你。” “好的,多谢大叔叔!” 温舒挂断了电话,很快信息就来了,先是拍卖会的地址,然后还有常离的资料和照片。 苏骨凑过来看,常离的模样,和温舒画的简笔画极其相似。 不过苏骨还是眼皮狂跳,温舒的大叔叔也是够厉害了,竟然凭借这样的简笔画,就找到了常离,人脉的确不可小觑。 温舒指着相片,说:“就是他,肯定是我师侄了。” 照片上的男人大抵二十来岁的模样,不到三十岁,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端正的脸孔,英俊的五官,长相是那种端正的俊美,标准的脸型,标准的眉形,标准的眼目,标准的鼻梁,一切都循规蹈矩,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那种正直人设,若是放在古代,就是正派大侠。 温舒说:“师侄就是这样,循规蹈矩,一板一眼的,不过为人细心,把你的身子……” 温舒说着,差点被苏骨带到沟里去,说:“呸呸!把你的碎片交给他,我是最放心的了。” 既然有了常离的消息,那就好办了,温舒打算明天去拍卖会,偶遇一下常离,和常离认亲! 温舒以前从没出席过这样的拍卖会,好像需要穿正装才能进去,温舒的确是有正装的,因为面试需要才买的。 不过总觉得温舒的正装,和这样高档奢靡的场合格格不入。 温舒正在为衣服发愁,房门就被推开了,苏骨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套西装,放在床上,说:“给你的衣服。” 一看就很值钱,和温舒以前穿过的西装都不是一个档次,纯白色的西装,料子上还有白色的暗纹,看起来低调又奢华,搭配了一条银色花纹的领带,简直就是……纯欲路线。 温舒眼皮一跳:“你……去抢银行了?” 苏骨给他气笑了,说:“你老公需要去抢银行?” 苏骨虽然住在破破烂烂的中古店里,但并不代表他是穷人,要知道苏骨不知道活了多久,他手边的东西,随随便便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再加上四海也有接驱邪的外快,每次收入都不是小数额。 温舒的西装是一身白,苏骨也给自己置办了西装,是一身黑,和温舒是情侣款,都有低调的暗纹,打眼一看就知道,绝对是一套。 拍卖会当天,温舒换上苏骨送他的西装,两个人就出了门,往会所而去。 这次的拍卖会格调很高,来的都是有钱人,拍卖会还没真正开始,大家都在四周攀谈。 温舒昂着脖子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常离。 “让一让!让一让!” 这个时候人群有些骚乱,先是一排黑超小弟突然冲进会所,然后这些带着黑墨镜的小弟开始疏散人群,让人群往两边站。 紧跟着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有人走进了会场,那排面,身前和身后各跟着八个保镖小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首脑。 “常爷!” 小弟见到男人走进来,齐刷刷鞠躬叫人。 走进会所的男人大抵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十分年轻,一身暗红色的西装,戴着黑墨镜,痞里痞气,嘴里叼了一根牙签儿,双手插兜,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哎呦!”那常爷走进来,霸气侧漏的派头突然被地上的红毯一绊,登时消失殆尽,常爷一个踉跄,差点扑在地上,墨镜都掉了,斜斜的挂在脸上。 墨镜一歪,温舒看的清清楚楚,常离!绝对是常离,和印象中长得一模一样! 正是他要找的那个,稳重、持重、老成、靠谱的师侄。 “稳重?”苏骨挑眉,插刀说:“这就是你稳重的师侄?把你老公的身子,托付给这样稳、重的师侄?” 温舒:“……”不愧是骨刀,好一个插刀小能手!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故事开始啦,进入探险环节~ PS: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45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2 常离被红毯一绊, 嘴里的牙签掉在地上,气的指着地上的红毯,说:“怎么有个褶子, 想要摔死我么?” 小弟立刻上前, 整理红毯说:“常爷, 马上整理好!” 常离哼哼了一声,抬起手来, 食指和中指比出了一个“V”型,立刻有小弟上前,抵着头, 双手抬高,恭恭敬敬的捧上一根新的牙签,还是那种相当干净卫生的独立包装牙签。 常离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牙签, 反手送到自己嘴边, “嘶啦——”牙齿一撕包装,将里面的牙签拿出来,重新叼在嘴上。 那动作……就好像撕的不是牙签包装, 而是安全套的包装一样! 温舒:“……” 苏骨更是说:“靠谱么?会不会是大叔叔查错了?” 温舒揉着额角说:“长得和我师侄一模一样,但是身体里没有灵力波动, 看起来是个肉*体凡胎, 再……观察一下?” 常离叼着牙签,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 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往里走,拍卖会还没开始, 但是展厅里展示这很多会所的收藏品, 可以观赏。 常爷走过去, 盯着一个收藏品连连点头,说:“好!不错,好东西!果然是老东西,你看看这包浆,你看看这花纹,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旁边有工作人员,一看到是常离,立刻凑过去,点头哈腰的说:“常爷!哎呦,常爷您好眼光啊!” 常离“冷酷”的一笑,说:“这么好的东西,摆在你馆里,外面太浪费了,买下来!” “是,常爷!”小弟走过来和工作人员办手续,十足的干脆利落。 苏骨挑了挑眉,说:“赝品。” 温舒“啊?”了一声,苏骨指了指常离看上的那件“古董”,说:“赝品,连高仿都不是。” 温舒眼皮狂跳,据了解的情报来说,这常离是道上最近几年新出的土瓢把子,一帮子小弟,声势浩大,而且特别会使钱,慷慨大方,十分豪迈,名声还不错。 原来……土瓢把子连古董真假都分不出来吗?那下个什么斗? 温舒不太了解道上的事情,也不太了解古董,难道土瓢把子都是这个样子?看起来有点怪怪的啊…… 常离果然很豪爽,一口气买了五个古董展品,苏骨平静的说:“都是赝品。” 温舒干笑说:“这么准?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眼光独到了。” 苏骨补充说:“也算是有一件古董了,是晚清仿宋的。” 温舒:“……” 温舒低声说:“一会儿拍卖会就开始了,咱们想办法试探试探他,看看他还记不记的,万一是装的呢?” 苏骨点点头,说:“那这位仙君的演技,足够拿奖了。” 温舒:“……”苏骨这个插刀小能手不吐槽会死啊!而且还一脸面瘫的吐槽! 温舒准备想办法和常离说上几句话,还没想好办法,常离眼睛一亮,似乎注意到了温舒,随即大步走过来。 温舒揪了揪苏骨的衣服,小声说:“他是不是走过来了?” 好像的确是冲着温舒的方向走过来。 常离大步走过来,站在温舒前面,“笑盈盈”的说:“朋友有些面生啊?第一次来这家拍卖会吧?” 温舒的确是第一次来,而且是专门为了常离来的。 常离抬起手来,又是专门的食指和中指一夹的动作,尴尬的温舒差点捂脸,小弟立刻递上来一盒金灿灿的名片。 常离夹出一张,递给温舒,说:“我的名片,我叫常离,道上人称常爷,嗨,也是朋友们不嫌弃。” 常离十分自豪的抬起手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小弟立刻打开黑色的公文包,在里面“哗啦哗啦”的翻找,又递上来一把单齿的梳子,字正腔圆的说:“常爷!” 常离顺手接过梳子,梳了梳自己的头发,然后对温舒展开一嘴白牙,“优雅”的笑了一下。 苏骨冷笑:“油腻的都能炒一盘菜了。” 温舒戳了一下苏骨,他声音太大了,唯恐被当事人听到,虽然……这是大实话。 常离梳了头,把梳子一扔,对着温舒又展开了笑容攻势,说:“你叫什么名字?冒昧的问一句,你结婚了没有?有女朋友吗?有男朋友吗?你觉得……我怎么样?” 温舒:“……” 常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说:“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咱俩特别有缘,我整好也是单身啊,要不然咱们互相认识认识?” 常离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苏骨无情的打断,说:“他不是单身。” “啊?”常离一愣:“英年早婚?” 苏骨说:“结婚还没有,但是男朋友有一个,如果到时候结婚,一定会请常爷来参加。” 说着,苏骨伸出手去,似乎要和常离握手。 常离恍然大悟,原来温舒的男朋友就在眼前!常离一阵扼腕,似乎觉得十分惋惜,没想到自己看对眼的人已经有男朋友了。 常离倒是爽快,哈哈一笑,说:“原来已经有男朋友了,没关系没关系,那咱们还能做朋友。” 说着,对温舒小声补充:“改天分手了,一定打给我。” 温舒:“……” 温舒都不需要试探了,这个常离,和他记忆中稳重老成、持重细心的师侄,一点儿都不一样!但偏偏常离和师侄长得一模一样,从名字到长相,全都一样。 而且温舒能感觉到,常离身上有一股与众不同的阳气,师侄乃是火神的大弟子,因此阳气与别人都有所不同,只要一靠近,就可以感受出来的。 换句话说,他们没找错人,但是常离已经从散仙,变成了普通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竟然进入轮回开始投胎,根本没有以前的记忆。 温舒把苏骨的碎片托付给了常离,谁能想到,常离突然就进入轮回,那么六十六个疑冢,岂不是要变成世界未解之谜? 温舒一阵头疼,和常离对暗号,他又听不懂,稍微多说两句,常离就以为温舒要和苏骨分手,苏骨又开始吃醋,这可怎么好? 温舒和苏骨在会所折腾了一天,回了中古店,算是有收获,也算是没有收获。 好消息是,温舒找到了师侄。坏消息是,师侄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性情大变,和以前循规蹈矩的性格,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唉——” 温舒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说:“怎么办……” 苏骨走过来,说:“也不用着急。” 苏骨显然是在安慰温舒,说不着急其实都是假的,苏骨现在纯粹是靠着温舒的内丹维持魂魄,如果没有温舒的内丹,现在苏骨已经魂飞魄散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骨刀碎片,重塑苏骨的真身。 温舒说:“不行,必须想个办法,再试试常离。” 苏骨一听他提起常离,脸色就黑压压的,不为别的,吃醋。 没错,单纯是吃醋,听温舒的口吻,他对自己这个师侄很是信任,本来苏骨就很吃醋的,毕竟温舒把骨刀的碎片都交给这个师侄了。天底下有多少人想要找到骨刀碎片,骨刀碎片象征着无上的力量,除了长生不老和财富之外,绝对是世人梦寐以求所追赶的东西。 温舒能把这么重要的碎片交给常离,足以说明常离在温舒心里的分量。 现在倒好了,常离一上来就对温舒表白,想要求交往,听说温舒有男朋友,好像没打算放弃,暗搓搓等着温舒和自己分手。 苏骨能不吃醋么? 他对常离的印象,已经跌到负数了,温舒还要去找常离试探,苏骨自然不乐意。 苏骨一把将温舒抱起来,自己坐在沙发上,让温舒正面跨坐在自己腿上,两个人面对面,这姿势莫名让温舒有点尴尬。 苏骨说:“先是师弟,现在又来了个对你表白的师侄,我的男朋友这么不让我省心么,嗯?” 温舒别扭的晃了晃,总觉得这样坐在苏骨腿上,实在太羞耻了,说:“这只能说明……本君的魅力太大了。” “的确,”苏骨低笑了一声,说:“如果东君的魅力不大,怎么能将我迷得神魂颠倒呢?” 他说着,直接将温舒抱起来,并非是公主抱,而是抱小孩一样,臂力惊人,让温舒坐在手臂上:“让我伺候东君安寝?” 温舒觉得,苏骨简直就是个狐狸精,自己根本招架不住,只觉得嗓子发紧,大冬日里的还有些微微出汗,抬手搂住苏骨的脖颈,说:“上楼去。” 苏骨刚要抱着温舒双楼,就听到“叮铛——”,竟然有人推开了中古店大门,有客人来了。 温舒赶紧从苏骨身上蹦下去,快速整理自己的衣服,来人根本没注意他们的动作,好像是第一次来中古店,左看看右看看,十分好奇。 活人? 这大晚上的,中古店来的都应该是阴曹地府的阴间客人,没想到竟然还有阳间的客人,温舒这个店里,很久都没做过阳间的生意了。 而且这个人还有点面熟。 温舒仔细一想,好像是常离身边跟着的小弟? 几个男人走进来,也不像是来买东西的,随便看了看,随即说:“你们这里,是不是接驱邪的委托?” 四海从楼上走下来,说:“的确接委托,客人有什么事儿吗?” 几个小弟在沙发上坐下来,认出了温舒,说:“啊!你不就是我们家常爷暗恋的那位……那位……哦对了,温先生!” 暗恋这两个一出,苏骨的脸色登时黑下来,四海很有眼力的岔开话题,说:“请问是什么委托?” “嗨,是这样的。”小弟叹了口气,神神秘秘的说:“是关于我们常爷的,常爷最近……鬼上身!” “鬼上身?”不怪温舒惊讶,就常离那一身阳气,哪个不要命的鬼上身啊,这不是自取灭亡,嫌自己灰飞烟灭的不够快么?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 “是真的!”小弟生怕他们不相信,指着中古店窗户外面的月色,说:“你看到了没有,今天是满月……” 这个开头,就好像是鬼故事的开头一样…… “每当满月,”兄弟果然继续说:“常爷就会发病!不知怎么的突然晕倒,我们起初没有经验,叫了医生给常爷查看,还把常爷送到医院抢救,结果你们猜怎么样……根本不是晕倒,只是睡着了!” 常爷会在月圆之夜,毫无征兆的突然晕倒,上一秒还在吃饭,下一秒脸就扎在了盘子里。 “呵。”苏骨听着小弟毛骨悚然,绘声绘色的叙述,笑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常离把脸扎在盘子里的画面感太强烈了,逗笑了苏骨。 温舒偷偷踹了一脚苏骨,这些人好歹是常离的小弟,怎么能在小弟面前嘲笑他们大哥呢,也太不给面子了。 小弟继续说:“还有更邪门儿的!常爷突然睡着之后,就会梦游!” “梦游?”温舒奇怪的说。 “对!贼吓人了!老吓人了!唉呀妈呀!”小弟一激动,说话的味儿都不对了,一股子老家的风味儿,还在沙发上挣蹦了两下。 “那时候常爷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在墙上疯了一样涂涂画画,谁叫也不醒,我们听说也不能叫醒梦游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邪事发生,每次常爷梦游,第二天醒过来,常爷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更古怪的事儿呢!”小弟手舞足蹈的说:“而且常爷每次梦游,一定会到同一个房间去涂涂画画,那面墙已经被常爷给涂花了!就跟鬼画符似的!” 另外一个小弟说:“不是鬼画符,常爷画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什么女人?”第三个兄弟说:“是一个长着两个脑袋的婴儿!” “我说是棺材!是一口巨大的棺材!里面有粽子爬出来!” “粽子?”温舒奇怪的说:“什么馅儿的?” 苏骨笑了一声,解释说:“不是吃的粽子,是道上的术语,指的是起尸的尸体。” 温舒的大叔叔和小叔叔虽然是道上的人,但是很早就金盆洗手了,一直也没有让温舒接触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温舒对道上的用语一窍不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温舒点点头,明白了,不过还有些奇怪,说:“你好像很了解道上的事情?” 苏骨笑了一声,意义不明,没有说话。 小弟又说:“老吓人了!总之老吓人了!也不知道画什么!今天又是月圆之夜,我们不忍心看着常爷被鬼怪附身,所以才私下里准备找天师驱邪。” 虽然常离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是他手底下的小弟对他还是死心塌地的,看得出来是真心关心常离。 小弟说:“不管多少钱,一定要救救我们常爷!我们可以给定金,驱邪之后,双倍尾款!” 有钱赚自然是好的,而且温舒正好想要找机会再试试常离,这不是么,机会就来了。 温舒笑眯眯的说:“你们放心,这个委托,我们接了。” “太好了!”小弟激动的说:“温先生,您真是大好人!” 一不留神,温舒还被发了好人卡? 温舒说:“事不宜迟,今天不就是满月吗?天色也晚了,要不然咱们去看看?” “对对对!”小弟点头,说:“快走!一到满月,常爷肯定会被附身,今天应该也不会例外。” 小弟是开车来的,带着温舒准备去找常爷,苏骨肯定是要跟着的,毕竟常离可是新出现的情敌,苏骨不放心温舒出去“浪”。 两个人跟着小弟去了常离的别墅,一大片别墅,看得出来常离特别有钱,打造的古香古色。 小弟将车子停下来,急匆匆的有人从别墅里跑出来,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常爷又晕倒了!” 温舒和苏骨对视一眼,赶紧冲进别墅,一眼就看到了晕倒在沙发上的常离。 常离穿着一身家居服,应该是准备休息了,电视还开着。 “天线宝宝烤面包~” “天线宝宝说再见~再见~再见~~” 温舒惊讶的说:“啊,天线宝宝,常离也看爱这个啊。” 温舒爱看天线宝宝,其实是因为大叔叔的缘故,别看万俟景侯是面瘫脸,但是喜欢看天线宝宝,带着温舒看过两次,温舒也就喜欢了,温舒没想到能遇到同好。 苏骨无奈的说:“天线宝宝等会再说。” 对了,常离还晕着呢。 常离晕倒在沙发上,一点儿声也没有,电视里那么大声的天线宝宝动画片,还有旁边小弟咋咋呼呼的声音,完全没有吵醒。 苏骨走过去,试探了一下常离的鼻息,说:“果然是睡着了。” 呼吸非常平稳,而且绵长,这样子还不是普通的睡着,绝对是深度睡眠的模样。 小弟立刻说:“你看吧!我说对了,常爷就是会像这样突然晕倒,其实是睡着了,然后又突然……” “啊啊啊啊!”背后一个小弟突然尖叫起来。 吓得说话的小弟也跟着“啊!!”尖叫起来,然后整栋楼里充斥这“啊——”“啊!!”“啊~~~”的尖叫声。 温舒:“……” 小弟突然尖叫,是因为常离仿佛要验证他们说的话,突然,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睛,两只眼中邪了一般,直勾勾的,腾家伙翻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真别说,这大晚上的,尤其别墅很大,有点空旷,常离突然“诈尸”,是有点吓人。 小弟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常离愣是没有被“吵醒”,眼神还是直勾勾的,一张脸面阴沉着,和白日里见到的那个不靠谱的常爷一点儿也不一样,整个人沉稳又肃杀。 常离在梦游,完全没有看到旁人似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往前走去。 温舒说:“他要去哪里?” “嘘!!”小弟使劲嘘了一声,好像很害怕,颤抖的说:“别吵醒了常爷!肯定是去鬼画符,常爷每次梦游,都会去特定的房间鬼画符。” 踏、踏、踏…… 常离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眼神直勾勾,也不眨眼,走到一扇房门面前,“吱呀——”缓慢的推开房门,走进去。 黑暗的房间,仿佛野兽的大嘴,慢慢露出黑暗的獠牙,常爷走进去,借着暗淡的月光,墙面上的鬼画符显露了出来。 仿佛张牙舞爪披头散发的女人,又像是两个脑袋的婴儿,再仔细一看,仿佛是不知何时悄然开启了一条缝隙的棺材,有什么东西即将从里面爬出来。 “啊啊啊啊——!!” “啊啊!!” “啊啊啊啊啊……” 小弟们又开始尖叫,抱在一起,此起彼伏。 苏骨面瘫着一张脸,挑眉说:“睡得还挺熟,这都吵不醒。” 温舒揉了揉差点被小弟喊隆了的耳朵,这鬼故事还有观众特效的,本来温舒都没觉得怎么害怕,愣是被小弟们叫的一身都是冷汗。 温舒摇摇头,走到房间门口,将房门彻底推开。 簌簌簌簌! 唰唰—— 窸窸窣窣! 常爷完全无视了小弟们的尖叫,眼神仍然直勾勾的,开始在墙面上大刀阔斧的写写画画起来。 常离不知疲倦,不停地画着什么。 像人?像动物?像植物? 四不像…… 温舒歪着头看了半天,说:“这画的是什么?” 苏骨眯了眯眼睛,突然说:“地图。” “地图?”温舒听了苏骨的话,重新审视着墙面上的作画。 根本不是人物,也不是两个脑袋的婴儿,更不是棺材,而是一张地图! 没错,是地图,错综复杂的线条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诡秘的大网,看起来像是疯狂的涂鸦,但仔细一看,果然是地图。 温舒脑海中灵光一闪,难道……常离画的是骨刀碎片的地图? 苏骨似乎也想到这里去了,立刻抓起桌上的笔和纸,开始临摹墙面上的地图。 “嘶……” 常离画了半夜的地图,天亮之后醒了过来,眼光照在他的脸上,常离觉得自己的胳膊很酸痛,好像和谁半夜打架去了。 “嘶……”常离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猛然“嗬!”抽了一口冷气,说:“温舒?” 没错,他竟然在自己家里,看到了温舒。 常离揉了揉眼睛,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睡衣,没错,穿的是睡衣,又是在自己家里,常离立刻双手环胸,说:“温舒,我们……你不是有男朋友么?我这是……” 温舒还在研究那张地图,常离突然醒了,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脸震惊又悔恨的看着温舒,简直百感交集。 叩叩! 苏骨冷冷的敲了两下桌子,打断了常离的脑补。 常离转头一看:“你不是温舒的男朋友吗?你怎么也在我家?” “嗬——”常离放开了环抱自己的双手,改为捂住嘴巴,震惊的说:“我们不会……不会3P了吧?我也太重口了……” 苏骨:“……” 温舒:“……” 苏骨已经忍受不了常离的脑补了,说好了稳重的师侄呢? 嘭。 苏骨将一样东西拍在桌上,推到常离面前。 常离低头去看:“什么东西?鬼画符么?看起来有点像地图……嘶,地图?” 是苏骨临摹下来的地图。 常离看着那张地图,突然感觉头疼的厉害,抬手扶住自己的额头,说:“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很眼熟……好像特别熟悉,我……我记不起来了,嘶……” 常离有些语无伦次,表情难得严肃起来,他沉默又严肃的模样,果然有一种稳重的错觉。 “我好像……”常离喃喃自语:“梦到过这个地方。” 温舒现在怀疑,常离画的地图,就是其中之一骨刀碎片的位置。不知道常离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转世投胎,成为了一个普通人,但是常离的身体显然与普通人不同,也或许有特殊的执念,让他在特定的时候,写写画画。 月圆之夜阴气是最旺盛的,外界的阴气和常离身体里的阳气互相碰撞,或许就是刺激常离的因素,让常离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一面。 常离正反面的看着地图,说:“这就是……我梦游画的东西?” 常离也知道自己梦游,毕竟那么多小弟都看到了,常离虽然自己没感觉,但是他也知道梦游这件事。 嘭! 常离一拍桌子,恍然大悟的说:“一定是宝藏!说不定有很多明器!不然为什么我会反复梦到,我得去看看才行!” 苏骨开口说:“不知道常爷缺不缺搭伙。” “搭伙?”常离说:“你们也想去?你们也是道上的人?以前倒是没听说过,我知道了,你们是道上的新人吧,是不是觉得跟着我常爷混,特别容易出名儿?嗨,我都懂!” 常离自己说了半天,其实温舒不是太明白“搭伙”是什么意思,不过后来听懂了,就是很多人一起去,事先谈好分配条件,如果真的淘出了好东西,就按照预定的分配。 常离一谈起道上的事情,很是自豪,说:“不是我常爷自吹自擂,你们这些新人啊,跟着我是最好的,我常爷待人特别和善,又慷慨大方,绝对不会刻薄任何新人,这个圈子就是如此,特别看不上新人,必须有资历别人才要你,你看我就不同,信任都是需要机会的,对不对?” 常离说了一大通,这才想起来,对苏骨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苏骨。” 苏骨也没有废话,直接说了自己的名字。 “苏骨,这名字倒是有意思,”常离侃侃而谈,说:“这是你的艺名吧?想当年还是民国的时候,道上有个很神秘的手艺人,就叫做苏骨,你这是要致敬前辈吧?” 温舒不由多看了一眼苏骨,苏骨这个名字,应该不会撞名。 难道…… 之前温舒纠结,苏骨好像很了解手艺人和道上的事情那个,对一些淘沙的专业术语,一点儿也不陌生,现在想起来,难道常离口中的苏骨其实就是苏骨? 温舒探究的看着苏骨,小声说:“你以前是不是去找过碎片?” 温舒的想法没有错,常离口中的前辈,其实就是苏骨本人。想当年苏骨也曾经下过斗,目的不是金山银山,而是他自己的真身碎片,只不过想要寻找骨刀碎片简直就像是大海捞针一样,到目前为止,苏骨一片也没有找到。 常离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搭伙儿,你们什么也不用准备,我这个前辈就好好的指点指点你们,保证你们这些新人能学到很多,就放心吧!” 温舒眼皮直跳,据他所知,常离是连真品赝品都分不清的冤大头…… 出发需要几天时间,常离准备野外需要的物资,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调查地图的大体位置。 这地图虽然画的很精细,但是他们不知道地图的大体位置在哪里,需要有一个大体的定位。 大约过了三天,常离就打来了电话,已经调查清楚地图的大体位置了,地点很偏僻,穷乡僻壤的,而且那个地方道上的土夫子都不屑于去,因为不出古墓。 距离他们的城市不是很远,常离安排了几辆车,带上行李,直接开车过去就可以,都不需要坐飞机,毕竟他们行李太多了,这样坐飞机不方便。 “呦,温舒!” 常离兴奋的冲着温舒招手,好像他们不是要去搭伙的,反而像是春游。 常离给温舒打开车门,说:“你坐我这辆车,我可是老司机了,开车特别稳,绝对不会让你晕车。” 常离开车,本想让温舒坐副驾驶的,这样一路上还可以聊聊天,但是苏骨像是影壁一样站在旁边,就那样凉飕飕的盯着常离。 最后没办法,常离只好妥协,没有让温舒坐副驾驶,但是他也没有开车,叫来了小弟开车,自己也跟着挤到后座去,准备和温舒聊天。 因为需要长途跋涉,他们开的都是越野车,后座很宽敞,常离话很多,不住嘴的说:“温舒你喜欢吃什么啊?我猜你喜欢吃清淡的,我也喜欢啊!我最喜欢吃菜了!” 苏骨冷笑一声,说:“温舒喜欢吃甜食,最喜欢吃糖醋里脊。” 温舒是无肉不欢,不过单看外表,温舒的确很有欺骗性,长相很温柔,看起来特别无害,常离猜错了也不觉得冷场,说:“喜欢甜食好啊,我也喜欢,我知道一家甜品店,等咱们淘沙回来,一起去吃啊?” 常离十分聒噪,苏骨向来喜欢安静,黑着脸看他和温舒套近乎,突然向后看了一眼。 常离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就说:“放心,跟不丢的,后面的车子安装了无线对讲,有事儿的话直接喊他们就可以。” 温舒说:“怎么了?” 前后三辆车子,行驶在偏僻的山路上,这里应是郊外了,出了市区又行驶了很长一段路,人烟稀少。 苏骨眯着眼睛,从后玻璃看出去,说:“后面那辆黑车,一直跟着咱们。” “啊?”常离说:“不会吧?人家可能也是顺利,毕竟这条路也没岔路啊。” 苏骨说:“从市区出来就一直跟着,希望只是顺路。” 常离就顾着和温舒套近乎,完全没注意这些。 他们的三辆车,还有那辆黑色的车子,保持着稳定的车距,行驶在荒芜的山路上,因为一路都没有岔路口,那辆黑车一直跟着他们,不远也不近。 “前面有岔路了,”常离指着前面,说:“咱们该拐了。” 常离的车队往左边的路口拐进去,这条路更偏僻,因为年久失修,地上都是乱石。 后面的那辆黑车在岔路口驶向了右边的岔路口,很快消失不见。 常离说:“你看,不是跟着咱们,是刚才只有一条路而已,年轻人有戒心是好的,不过你们跟着常爷,不必这么担心,放心!” 苏骨又多看了一眼,确保那辆黑车没有再跟上来。 常离侃侃而谈,说:“咱们要去的地方,我查了一下,是一个小村子,那地方是有人住的,咱们去淘换好东西,还是应该低调点。”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常离把画下来的地图扫描了一下,然后加入对比,发现他在梦中画的地方,竟然是真实存在的,起码百分之八十吻合。 是一个小村子,一共也就三十来户住户,非常偏僻。常离点了点地图,说:“咱们要去的地方,建了个书院。” “书院?”温舒奇怪的说:“这年头还有书院呢?” 在温舒的印象里,书院都是古代的东西。 常离说:“嗨,说是个书院,其实就是个图书馆,名字叫做黄金书院,你听听这名字,真是俗气,又是黄金,又是书院的,他到底是想要雅致,还是想要大俗啊?” 苏骨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书中自有黄金屋。” 黄金书院的意思,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常离哈哈一笑,说:“我知道我知道,书中有女颜如玉嘛!干脆叫美人书院,如玉书院算了。” 温舒心里吐槽,那不是书院吧,那是窑子! 常离把话题拉回正轨:“这个书院啊,正好是咱们这次的目的地,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宝藏,咱们还是低调一点儿,不要显露真实的目的,我提前联系了这个书院,黄金书院除了借书之外,书院里的院长还会教附近上不起学的孩子念书,咱们就装捐赠,先去看看情况。” 黄金书院建立在小山村里,这里的住户普遍文化水平很低,都不怎么读书,就算是有读书的,也只是把男孩子送去读书,女孩子是根本无法读书的,还有半路辍学的,总之很多孩子读不上书。 黄金书院的院长除了平时借书之外,就是组织这些孩子,教他们识字,也算是做点好事儿。 不过可想而知,这个山村的文化水平这么低,谁会去书院借书?平时根本没有收益来源,院长还要自费买一些教材给孩子们,书院就更是缺钱了。 常离正好有钱,准备借着馈赠的借口,去黄金书院转转,看看这个书院到底和宝藏有什么关系。 常离虽然“人傻”,但还是有点小聪明的,把这事情都办妥了,他们其中一辆车子,拉的就是图书和一些慰问品。 车队很快进了小山村,小山村根本没有铺路,地上泥泞坑洼,车子行驶在潮湿的土路上,不停的颠簸着,晃得温舒有些晕车。 “快到了,快到了!”常离虽然这么说,但是车子在村子里绕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书院。 常离把车子停下来,随便找了个村民问路。 这山村一年到头也看不到一辆车,驴车倒是不少,汽车显得十足新鲜了,很多村民都站出来,仿佛参观动物园一样,站在一旁观摩着他们。 常离只好下车问路,说:“大爷,您知道这附近有个黄金书院吗?” “书院?”那老大爷一听,使劲摇手,说:“别去!别去!” 温舒晕车的厉害,把窗子打开透透气,好奇的说:“为什么不能去?” “闹鬼啊!”老大爷信誓旦旦的说:“闹鬼!不能去!你们听我的,快走,小心被鬼缠上!” 常离一听就乐了,说:“大爷你放心,我们不怕鬼!” 常离是个半吊子,一帮子小弟,道上的名声也是买来的,说实在的,他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鬼呢,也没见过粽子,粽子都是小说里编出来的,他完全不信邪。 那老大爷见他们不相信,痛心疾首,也没有办法,指着前面雾气蒙蒙的深山,说:“你看到了没有,在哪儿呢,你们若是不怕,只管去试试,真的会见鬼的!” 黄金书院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坐落在小山村里,而是和小山村稍微隔开一些,看起来格格不入,坐落在大山里,顺着老大爷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能隐约看到一座古香古色的建筑物,应该是留下来的老建筑了。 众人问了路,重新上车,往黄金书院驶去。 嘶啦——嘶啦—— 雾气蒙蒙的深山,传来“嘶啦嘶啦”的声音,好像是扫地的声音,拖拽着笤帚,一声接着一声。 远远的,一个人影站在书院古色古香的牌楼下面,清扫着地上的落叶,牌路斑驳不清,根本看不见匾额,隐约看到一个繁体的书字。 常离立刻说:“你们等等,我再去问问。” 常离下了车,叼着一根牙签,脸上架着墨镜,因为雾气太大,墨镜一出去就蒙上了一层水汽,显得常离跟瞎子似的。 常离走过去:“我想问问,这里是不是黄……”金书院。 常离的话还没说完,那扫地的人转过身来,看向常离,常离的话瞬间堵在了嗓子眼儿,登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正在扫地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人,已经不算年轻,但岁月反而让男人更加温柔,身材高挑纤细,甚至有些羸弱,穿着一身灰白色、洗的有些旧的长褂子,脸上架着一副土里土气的眼镜,但完全挡住男人那温柔又儒雅的气质,一双略微上挑的狐狸眼,却显得略微有些怯懦。 温柔儒雅的男人紧了紧手中的扫帚,轻声说:“您好,有……有事么?” 吧嗒! 常离嘴里的牙签掉了下去,呆呆的看着对方,一脸痴痴的说:“有、有事,我想问问你,你结婚了没有,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男朋友?你看我怎么样?” 温舒:“……” 苏骨:“……”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第46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3 苏骨坐在车里笑了一声, 笑容不是那么友好,说:“原来你稳重的师侄,是用这种方式打招呼么?” 温舒:“……” 这要是碰到暴脾气的陌生人, 还不一个大耳勺甩过来? 那扫地的男人呆呆的看着常离, 一脸迷茫, 似乎给常离吓懵了。的确,一般人看到这样的“神经病”肯定都会吓懵的。 哪知道呆愣片刻, 那男人竟然老老实实的说:“我……我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 说到这里,常离突然有一种“我恋爱了的感觉”, 登时兴奋的抓住那男人的手,连带着扫帚一起抓在手里,激动的说:“你觉得我怎么样?请你和我交往!” 男人有些尴尬的说:“不好意思这位先生, 我是男人啊, 我不喜欢男人的。” 常离:“……” 男人又说:“请问……您找什么人?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有……”常离蔫蔫儿的说:“没认错人……我们是来找黄金书院的。” “哦……”男人恍然大悟,说:“您难道是常先生?” “对,我就是常离。”常离还是蔫蔫儿的, 毕竟刚刚恋爱,就失恋了。 男人笑起来, 笑容十分和善温柔, 甚至十足的无害, 说:“原来是常先生, 您真幽默。” 常离:“……”不,我没开玩笑。 男人赶紧把扫帚靠在一边,擦了擦手, 这才说:“您好常先生, 我是这书院的负责人, 虞止水。” 虞止水笑起来太温柔了,常离一看,“又恋爱”了,但是人家明确说了不喜欢男人,常离的心情就跟坐翻滚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 常离和虞止水握了握手,只觉得虞止水的手好软啊,因为在外面扫地的缘故,掌心里凉丝丝的,手也好看,比常离的手整整小了两圈儿,让常离握着的时候,有一种想要从他的指尖儿,一直吻到掌心的冲动。 “常先生?”虞止水迷茫的看着常离,常离握着他的手竟然出神了,出神了怎么也有十秒钟,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虞止水有一种错觉,常离好像要咬自己的手…… 苏骨实在看不下去了,不能让常离再这么犯傻,于是和温舒从车上下来。 温舒赶紧走过来,说:“您好,您就是虞院长吧?” 虞止水摇手说:“不不不,我不是什么院长,这个书院里就我一个人忙上忙下,所以才有人这么叫,可千万别这么叫我,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他又说:“请进来吧,外面风大,小心着凉了。” 虞止水带路,带着众人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很少有人想要资助书院,这下子好了,孩子们又能有新的书了。” 虞止水在前面带路,说话有点呆呆的,一看就是书呆子,只会读书,别的什么也不在意,笑起来很没有防备的模样。 常离错后一点点,挤在温舒和苏骨中间,苏骨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常离感叹的说:“我好像恋爱了。” 苏骨说:“不是好像。” “对。”常离肯定的说:“我恋爱了。” 苏骨却凉凉的说:“刚才虞止水不是已经拒绝你了么,你的确不是恋爱了,而是失恋了。” 常离:“……” 温舒戳了一下苏骨,让他别这么毒舌。 常离蔫头耷拉脑的说:“你们相信一见钟情吗?我刚才见到他,心脏扑腾扑腾的乱跳,绝对是一见钟情!” 苏骨又笑了一声:“建议你去医院看看,是不是心脏病。” 温舒:“……” 小弟们搬着资助的书,大家一起走进书院,书院看起来年久失修,里面稍微有点破破烂烂的,尤其是房子,全都漏风,“呜呜呜”的响,如果天黑一些,绝对跟鬼夜哭似的。 他们走进去,正好有一群孩子跑出来,遇到虞止水,全都大喊着:“虞老师再见!” “虞老师再见!” “我们回去啦!” 虞止水好像很招孩子喜欢,那些孩子嘻嘻哈哈围着他,虞止水摸了摸他们发顶,说:“乖,快回去吧,一会儿该天黑了。” 孩子们嘻嘻哈哈的跑走,虞止水对众人说:“这些都是在书院里读书的孩子,平时有空就会过来。” 虞止水带他们进了大厅,大厅也漏风,“呜呜”的狂风窜进来,温舒总觉得,这个地方很冷,很可能因为在山里的缘故,比村子里怎么也冷了五度左右。 虞止水感谢的说:“太谢谢你们捐赠的图书了,今天时间晚了,各位就将就在书院里住一晚上吧,我已经提前收拾好了房间。” 常离痴痴的看着虞止水,一脸“痴汉”的模样,说:“好啊好啊,住!当然要住了。” 虞止水说:“房间在这边,各位请跟我来吧。” 众人又跟着虞止水离开大厅,往房间去。 黄金书院并非是黄金的,整体破破烂烂,不过因为书院里没什么人,所以空房间多得是。 虞止水把他们带到一个院落:“这个院子都是空置的,我已经提前收拾好了,这边有三间空房间,各位可以自行分配。” 一共三间房子,苏骨要和温舒一间,常离自己一间,其实两间房子就足够了。 苏骨将行李提进去,正在收拾东西,常离就从房间跑了过来,对温舒说:“温舒温舒,我觉得自己真的恋爱了。” 苏骨:“……” 温舒:“……” 温舒眼皮狂狂跳,说:“可是……虞止水不喜欢男人啊。” 常离遗憾的说:“太可惜了,但是不妨碍我喜欢他,我要做一个痴心的男人!虞止水长得也太好看了吧!说话斯斯文文的,每一个动作都戳中我的心脏啊!” 苏骨倒是没觉得,他对斯斯文文的人没有特别的好感,所以并不觉得戳人,但是常离好像真的喜欢这个类型的。 他第一次见到温舒,就对温舒表白了,因为温舒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个温柔斯文的男人,看起来很无害,自带一股温柔的“特效”。虞止水也是这样的人,对比温舒来说,他更加胆小一些,性子还有点怯懦,一看就是不能和别人争吵的类型,估计还有社交恐惧症,这才躲在深山里开图书馆。 温舒说:“那个……常爷,你不是忘了咱们来书院的真正目的吧?” “来书院的目的,就是上天的指使,让我认识虞老师。”常离痴痴的说。 苏骨“呵”的冷笑了一声,说:“宝藏。” “啊对了!”常离立刻反应过来,一拍手说:“我的宝藏!我差点给忘了,还有梦游症的事情,对对,要干正事儿!” 他们这次来黄金书院,是为了常离梦游画出来的地图,常离是土瓢把子,总是会出来“寻宝”,另外一方面如果能破解梦游症,那就再好不过了。 常离说:“您们觉得这个书院有宝藏吗?” 苏骨说:“那就要一会儿看看了。” 时间还早,再等一等,夜深人静了才好去四周看看。 温舒说:“这个书院里只有虞止水一个人,等他歇息了,咱们再去四周看看,不要惊动虞止水。” 温舒他们约定十二点开始行动,现在还可以睡一会儿,养精蓄锐。 实在是太冷了,温舒盖了两床被子,迷迷瞪瞪的睡了一会儿,没一会儿就听到苏骨在自己耳边说话。 “温舒,起来了。” “唔——”温舒感觉自己才睡着,这就让他从温暖的被子里爬出来,简直就是最大的酷刑。 温舒迷茫的睁开眼睛,苏骨立刻给他拿来大衣,披在身上,免得着凉,说:“到点了,咱们该去看看了。” 温舒还没睡醒,糊里糊涂的点点头,“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悄悄推开,常离探头探脑的走进来,说:“开始寻宝了吗?” 温舒:“……”师侄好有活力啊! 未免人多,小弟都没有叫上,就温舒、苏骨和常离三个人一起行动,三人出了客房,常离手里捧着那张誊画下来的地图,说:“好像是这个方向,那边……嗯?那边是图书楼吧?” 黄金书院有好几个图书楼,还有教课的小教室,常离指的方向,应该是其中一座图书楼。 当时虞止水带着他们参观书院,并没有去那座图书楼,虞止水说那座院子年久失修,不稳固了,所以给封了起来,平时也不让孩子们过去,怕砸伤了孩子。 三个人摸黑走过去,阴森森的院落,院门口挂着一把大铁锁,封锁了大门,铁门中间有一条不宽也不窄的缝隙,常离贼大胆子,立刻趴在缝隙里往里看。 呜呜呜—— 是风声,诡异的回旋在空荡荡的书院上空。 温舒说:“小心点。” 常离根本不以为然,眼睛瞄着缝隙,摆摆手说:“放心好了,这世界上哪有鬼啊?肯本没有!常爷我下斗这么多年,明器见得多了,粽子根本没……嗬!!” 他说着,突然倒抽一口冷气,咕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哪里还有土瓢把子的半点模样,吓得脸色惨白,指着大铁门的缝隙说不出话来。 温舒连忙从地上把人扶起来,说:“怎么了?” “有有有……”常离指着院落说:“里面有黑影儿,不……不是鬼吧!” 苏骨冷笑,居高临下的抱臂:“不是说没鬼么?” “大半夜的,有人在里面晃,我是说……像、像鬼!别是小偷吧!”常离狡辩,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赶紧从地上站起来,觉得实在是太丢人了,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 院落里竟然有人?这可是废弃的院落。 三个人小心翼翼,翻墙进了院落。 苏骨就不用说了,身材高大,大长腿,弹跳力十足,轻轻一跳,伸手一撑,院落的高墙对于他来说就是开胃菜,动作迅捷,而且还特别的苏气,简直就像是T台表演一样。 温舒虽然是肉身,而且还缺失了内丹,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他好歹动作灵巧,而且还有苏骨帮忙,抓住苏骨的手,也轻巧跳上了院墙。 然后两个人等着常离。 “诶——等等我……好、好特么高的墙,等等我,呼——累死了。”常离开始爬墙,手脚并用,分明是来“夜探”的,还穿着一身西装,皮鞋不好用力,在墙上踩了好几个印子。 温舒:“……” 温舒实在看不够过去,伸手去抓常离,但是常离个头太大了,人高马大的,差点把温舒给摽下去。 苏骨无奈,一手一个,抓住温舒和常离,将两个人拉上来。 常离终于爬上了院墙,“呼呼”的喘着气,说:“太特么不容易了,我终于……终于上来……嗬!!” 他刚说到这里,一个不稳,向后仰去,“咚!!”一声巨响,直接从院墙掉了下去,掉到了院落里面。 “啊!”与此同时,有人惊叫了一声,似乎是被常离掉下去的声音吓到了。 那人立刻说:“是……是谁?是谁在哪里……” 糟糕,温舒低声说:“是虞止水的声音。” 苏骨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院落的杂草从,温舒快速躲进去,苏骨则是拖着被摔得四仰八叉的常离也躲进去。 果然是虞止水,黑灯瞎火的,虞止水手里攥着一支手电筒,紧紧攥在胸前,吓得瑟瑟发抖,晃着手电筒的光线,说:“谁?出、出出出来!” 温舒他们当然不会出来,躲在暗处。 虞止水在附近找了一圈,吓得瑟瑟发抖,喃喃自语的说:“我听错了么?” 虞止水说着,没有再朝他们走来,转过身去,继续往院落里面走去,然后弯腰,在地上捡起什么东西,继续往里走去。 温舒奇怪的皱了皱眉,没头没尾的说:“铲子?” “什么铲子?”常离问。 温舒说:“虞止水刚才在地上捡起来的东西,是一只铁铲子。” “啊?”常离迷茫的说:“虞老师大半夜拿把铲子干什么,种花吗?” 夜色阴沉,苏骨低沉地说了一句:“有腐烂的味道。”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尸体。” 常离说:“你别瞎说,这里是书院啊,哪里来的尸体?再说了,就算咱们要找的真的是墓葬,也在地下埋着呢,隔着这么厚的土层,怎么可能闻得到腐烂的味道啊!” 苏骨不给他解释,招了招手,示意温舒跟上。 “喂……”常离小声说:“等等我。” 三个人跟着虞止水往前走,虞止水捡起来的真的是铲子,他一只手握着手电筒,一只手拖拽着铲子,铁铲子很沉,手柄又长又重,虞止水这样的小身板儿一只手拿不动,只能拖拽着,铲子磨蹭着地面,在黑夜中发出“噌——噌——”的声音,好像刀叉剐蹭盘子的声音。 虞止水来到那座废弃的图书楼面前,似乎在做什么巨大的决定,然后缓慢的推开了大门。 吱—— 呀—— 一股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冲的温舒差点窒息。 “好臭……”温舒连忙捂住鼻子。 常离的脸色差点青了,说:“还真有腐烂的臭味儿!” 气味是从图书楼里蔓延出来的,虞止水做了半天准备,把铁铲子立在图书楼边上,埋头走进图书楼,“吱呀——”又是一声,关上门,破旧的大门隔绝了手电筒的光芒,只能看到隐约的光斑在图书楼里晃来晃去。 温舒说:“虞止水大半夜的,这是去干什么?” 常离说:“去看看就知道了。” 苏骨却说:“不必,他要出来了。” 果然,是脚步声,虞止水进去之后,很快又出来了,进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出来的时候…… 是两个人。 不只是虞止水,还有另外一个人! 但确切地说,是一个死人。 一具尸体…… 虞止水拖拽着那具尸体,“噌——噌——噌——”,从图书楼里拽出来,尸体裹着一块深色的布料,蒙住了脸面,但仍然可以看的出来,是一具尸体。 常离震惊不已,捂着自己的嘴,使劲指了指虞止水和尸体。 噌—— 噌——噌—— 噌…… 虞止水拖拽着尸体,从图书楼来到了院落里面,将尸体拖拽到角落的地方,那个地方有一个大坑,应该是提前挖好的。 虞止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使劲一推尸体,“咕咚!”一声闷响,尸体掉进了大坑里。 常离低声说:“他这是要藏尸?” 虞止水将尸体扔进大坑里,并没有立刻动手掩埋,而是离开了大坑,返回图书楼。 苏骨沉声说:“图书楼里应该还有尸体,而且不止一具。” 果不其然,过了两分钟,虞止水又出来了,和上次一样,“噌——噌——噌——”拖拽着第二具尸体,同样将尸体扔进大坑里。 常离看的毛骨悚然,说:“这坑挖的这么深,到底有多少具尸体啊。” 苏骨说:“那就要问问本人了。” 他说着,指了指又进入了图书楼的虞止水。 温舒挑眉:“抓住他?” 苏骨说:“人赃俱获。” 两个人好像很有默契,立刻轻声向图书楼而去,常离跟在后面,压低声音说:“诶,等等我,等我,怎么说走就走……” 虞止水进了图书楼,还在搬运尸体,拖拽着蒙着黑布的尸体,一点点向后拉拽,就在此时,“咚!”一声闷响,虞止水似乎撞到了什么。 “啊!”吓得虞止水一声惨叫,手中的尸体“嘭!”一声落在地上,做贼心虚一般出了好多冷汗。 虞止水撞到的并非是别人,而是温舒。 温舒弯下腰来,捡起滚在地上的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笑眯眯的说:“虞老师,大半夜不睡觉,搬砖呢?” 手电筒是冷光,照在温舒脸上,就跟鬼火似的,虞止水吓得又是“嗬!”倒抽了一口冷气,从地上爬起来,调头就跑。 正好常离从外面跑进来,和虞止水打了个照面,常离身材高大,一把抱住虞止水,将人抱了个满怀。 常离本来想要拦住虞止水的,谁知道虞止水吓坏了,在自己怀里还挣蹦,那感觉简直就是“温香软玉在怀”,而且还在“欲拒还迎”,如果不是图书楼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臭味儿,实在太完美了。 “救、救命……”虞止水反而吓得大喊起来。 温舒和苏骨走过来,虞止水看清了是他们,稍微松了口气,但也只是镇定了一点点,干涩的吞咽着说:“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温舒说:“你要问问虞老师怎么在这里?大半夜的,还有这么多……尸体?” “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虞止水使劲摇手:“真的不是我。” 苏骨走过去,单膝点地,跪在地上,也不动手,而是接过温舒手里的电筒,用电筒挑起裹着尸体的黑布一角。 “好家伙!” 尸体揭开一角,常离忍不住感叹说:“好丑!” 果然是尸体,是一具成年的尸体。 “真的不是我杀的!”虞止水激动的说:“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温舒眼眸一转,说:“村子里都在传黄金书院闹鬼,不会是因为这些尸体吧?” “我我我……”虞止水怯生生的说:“我不知道……” 温舒又说:“尸体是怎么来的?” 虞止水使劲摇摇头,似乎打算抗拒。 常离还保持着堵住大门的动作,“嘿嘿”一笑,搓了搓掌心,说:“虞老师,你如果不说,我就……” “别、别报警!”虞止水吓得眼睛红通通的,好像小白兔,几乎要哭出来说:“我真的……没有杀人。” 这些尸体看起来并不是刚死的,怎么看都有一些年头了,绝对是“老古董”,应该不是虞止水干的。 常离本来就没打算报警,嘿嘿又笑了一声,说:“你如果不说,那我就亲你了!” 虞止水一愣,眨了两下眼睛,迷茫的看着常离,似乎没反应过来常离在说什么。 温舒:“……” 苏骨:“……” 温舒咳嗽了一声,把虞止水的注意力拉回来,说:“如果虞老师不愿意说,那我们现在只好找村民过来了,以后也不会有人愿意在虞老师的书院里读书了吧?” “别别!”虞止水赶紧说:“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尸体……就莫名其妙的……莫名其妙的蹦出来。” 他说着,指了指图书楼的深处,说:“里面有……有一个下水管道,尸体……就、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 苏骨眯了眯眼睛,说:“去看看。” 这座图书楼的位置,刚好是地图记录的位置,还有这样的陈年尸体出现,苏骨觉得,很有可能是起尸的粽子。 虞止水带路,慢慢往里走去,因为害怕,一直在打哆嗦:“就、就在里面了。” 图书楼年久失修,下水管道没有遮挡的篦子和盖子,此时被一个硕大的书柜压住,虞止水指了指书柜,说:“在……在下面,因为太可怕了,总是有尸体蹦出来,我……我用书柜挡上了。” 常离从没见过起尸的粽子,根本不相信尸体会自己蹦出来,他走过去,卷了卷自己的袖口,自告奋勇的将柜子推开。 轰—— 轰——轰隆—— 随着沉重的柜子被推开,尘土飞扬,柜子下面真的压着一个黑洞洞的下水口,下水口很窄,成年人根本爬不上来,只有孩子才能勉强进出。 黑压压的洞口里,黑压压的。 常离贼大单子,不信邪的弯腰低头,朝着黑洞望进去,还笑着说:“让我看看,哪里蹦出尸……”体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登时戛然而止,一只干瘪腐烂的骷髅手突然从黑洞里伸出来,一把抓住常离的衣领子,“嘭!!”将人大头朝下拽进黑洞。 “常先生!”虞止水吓得大喊一声。 常离属于身材高大的类型,肩膀很宽,不说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沉稳的安全感,洞口对于常理来说实在太小了,脑袋可以进去,肩膀直接卡住了。 常离的声音闷闷的从洞口里传出来:“真特么……粽子!诈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搬家,已经累瘫了,来不及更文,最近更新可能都不稳定,过段时间会恢复哒~ 第47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4 “诈尸了!” 常离大喊一句, 因为头在洞里面,声音显得闷闷的,莫名还有点喜感。 就见常离人高马大的, 双膝跪在地上, 肩膀卡在下水道洞口, 两只手使劲撑着地面,整个人扎在地上。 常离的身体扭了扭, 向后错了一些,然后“咚!”一声又扎在地上,紧跟着是常离的大喊声:“他妈的!拽我!救命……要卡死了!” 虞止水吓傻了, 呆呆立在当地,温舒一看,连忙说:“快救人!” 常离的肩膀很宽, 卡在下水口下不去, 但是头在里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苏骨一把拽住常离的皮带,将人向后拉。 “啊!”常离果不其然大喊起来:“脑袋!脑袋!他么的在拔萝卜吗!我的脑袋!”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和苏骨较劲, 就是不放手,两股力道扒着常离, 常离感觉自己要一分为二了。 苏骨手劲儿很大, 臂力惊人, 况且还有常离的肩膀卡着, 里面的力气和苏骨较劲了一会儿,突然松手。 “啊!”常离又是大喊一声,猛地向后坐去, 苏骨早有准备, 立刻松手让开一步, “咕咚!”常离一个大屁墩儿坐在地上。 常离离开洞口,洞口里黑压压的东西“唰!”的钻了出来,是一个皮包骨头的干尸! “粽子!!出来了!”常离指着那跳出来的赶尸。 干尸看起来也是成年人身材,但是因为皮肉都腐烂了,最大的地方就是脑袋,脑袋能顺利从下水道口出来,肩膀也就能出来。 干尸跳出来,虞止水吓得捂住眼睛,一个踉跄,咕咚跌在地上,根本走不动路。 苏骨眯了一下眼睛,沉声说:“温舒靠后站。” 温舒立刻向后退了几步,让后苏骨来解决,苏骨虽然现在不能动用灵力,但是解决一个粽子而已,温舒还是放心的。 苏骨掌心一翻,“唰——”的一声,一把白色的骨刀出现在手中,说是骨刀,但其实并不大,体型也就像是个匕首,尖端微弯,看起来并不怎么锋利,甚至还有些简朴,打眼一看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粽子扑上来,苏骨的骨刀在掌心里一转,并不后退,迎着粽子冲上去,“卡!!”就听一声脆响,常离刚从地上爬起来,感觉有什么东西打在自己的脑袋上,不是很重,就是撞了一下,随即地上吧唧掉了一样黑漆漆的东西。 常离定眼一看,登时大骂起来:“我他妈……粽子的手指头!!” 苏骨一下割断了粽子的手指头,两根手指头纷飞过来,正好打在了常离头上。 那粽子根本不是苏骨的对手,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大吼声,竟然一窜,直接从洞口又跳了下去。 苏骨虽然厉害,但是这下子也没有办法了,毕竟洞口对于苏骨来说太小了,根本无法钻进去。 苏骨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洞口深处,沉声说:“有血腥气,还有金属的味道,这里面是墓葬。” “墓葬?”常离立刻兴奋起来,说:“会不会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他刚说到这里,意识到虞止水还在场,赶紧闭了嘴巴,看向虞止水。 虞止水捂着眼睛坐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整个人瑟瑟发抖,常离定眼一看,吓哭了? 虞止水的确给吓哭了,前几次他发现尸体,并不是会动的尸体,都是一些伏尸的粽子。前些日子半夜的时候,虞止水总是能听到院落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刚开始以为是闹耗子,因为半夜太冷了,虞止水没放在心上,第二天白天才去看。 这一去看,发现了一具尸体,可吓坏了虞止水。 后来传说黄金书院闹鬼,虞止水都不敢多说,尽力隐瞒着,接下来几天,总是有尸体凭空冒出来,虞止水这才发现,原来是废旧的图书楼的地下管道有问题。 但是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亲眼看到,有“活蹦乱跳”的粽子爬出来,这还是第一次。 虞止水吓得肩膀瑟瑟发抖,嗓子里发出呜咽的声音,竟然给吓哭了,眼镜上都是雾气,一哭起来眼睫毛更显得长,又长又浓密,好像给眼睛画了眼线一样,两只眼眸红彤彤的,看起来给吓狠了。 梆梆! 常离心里大喊一句糟糕!太特么心动了! 常离喜欢温柔无害的类型,而这个虞止水看起来比温舒还要温柔无害,面对惊吓,还能吓哭,简直让常离不能再心动,一颗心脏扑腾腾的跳。 常离赶紧爬起来,走到虞止水面前,说:“虞老师,没事没事了。” 虞止水不敢睁眼睛,吓得使劲摇摇头,常离就“鼓起勇气”,趁机环住了虞止水的肩膀,占人家便宜,说:“虞老师,真的没事了,粽子已经被我们打跑了。” 苏骨淡淡的纠正说:“我。” 常离:“……” 常离啧了苏骨一下,幸好虞止水太害怕了,根本没听见这些,感觉到常离的体温,竟然撞过来,撞在了常离怀里,两只手搂住常离的腰。 常离登时僵硬住了,从没遇到过这么主动的!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的虞老师,就好像一只小白兔,也太可爱了吧!简直是一把子心动! 常离沾沾自喜起来,仿佛自己特别高大伟岸,轻轻拍着虞止水后背:“虞老师,没事了,有我在。” 温舒鄙夷的看了一眼常离,走到下水口面前,也往里看了一眼,说:“太深了,而且这么窄,也没办法下去啊。” 苏骨说:“下面空间很大,把上面的管道口开一下就可以。” “你们……”虞止水终于缓过劲儿来,似乎觉得很丢人,赶紧擦了几把眼泪,缩了缩肩膀说:“你们要下去?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常离也想下去,虽然他第一次见到了活蹦乱跳的粽子,还被卡住了脑袋,现在还有点灰头土脸的,但是这下面是墓葬啊,说不定就是他要找的梦中的地方,又能下斗淘换好东西,又能解开自己多年来的梦游未解之谜,岂不是一举两得? 肯定要下去! 常离振振有词的说:“虞老师你想啊,这底下很危险,如果我们不下去查个究竟的话,书院以后怎么办?你就用柜子挡住下水口?你也看到了粽子多厉害,柜子根本挡不住的,万一小朋友遇到了这种事情,追悔莫及啊!” 常离说的头头是道,还搬出小朋友来。 虞止水立刻紧张起来,说:“不行,不能让孩子们遇到这种事情,他们……他们会害怕的。” 常离看着虞止水,眼睛里恨不能冒星星,没错,善良,我喜欢。 虞止水似乎做出了决定,说:“我、我和你们一起下去看看。” 温舒惊讶的说:“你也去?” 虞止水点点头,说:“对,我……我也下去看看,毕竟我是黄金书院的负责人,这太奇怪了,我……我必须去看看。” 苏骨皱眉,毕竟虞止水是个普通人,而且胆子还小。 常离却说:“就带着虞老师下去吧,毕竟虞老师是书院的负责人。” 他说着,凑到温舒和苏骨面前,低声说:“我们不要拒绝虞老师,否则虞老师怀疑起来,咱们岂不是都下不去了?” 温舒挑眉说:“是你想要泡虞老师吧?” “怎么能说泡呢?”常离纠正:“追求,这是追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苏骨鄙夷的说:“恋爱脑。” 不过常离去追求虞止水,就不会纠缠温舒,苏骨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苏骨说:“虞止水你来负责。” “好的好的!”常离点头如捣蒜:“我负责,从头到脚我都来负责!” 温舒也嫌弃的看了一眼常离,说好了是稳重师侄呢,师侄投胎一次怎么变成这样了?这还是我师侄么?温舒严重怀疑,要么是师侄在投胎的时候失心疯了,要么就是师侄本人就是个深藏不漏的闷骚! 大家商量妥当,接下来就是将下水口凿开,苏骨看了一下,下水口是后来安装的,故意安装的很小,下面的甬道其实很宽阔,根本不是下水口。 虞止水惊讶的说:“这……这不是下水口?我接手书院开始,这里就是这样子了。” 温舒说:“那就奇怪了,是谁修建的这个下水口?” 苏骨说:“很有可能是土夫子。” “土夫子?”温舒对道上的事情一窍不通。 苏骨很有耐心的解释说:“道上有很多土夫子,在挖盗洞,或者开墓的时候,都会在墓上建起一个伪装,多半是房子,这样在房子内活动,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虞止水震惊的说:“你是说……说……黄金书院很可能是盗墓贼建的?” 苏骨没说话,但的确有这种可能。 常离登时兴奋起来:“这么大的书院,那说明下面肯定有好东西啊,否则不能这么大的工程。” 苏骨说:“看目前的状态,下面是盗洞,洞口被封住,没有封死,说明土夫子还有二进宫的打算,里面要不然没有搬空,要不然就是有危险,不能搬空。” 他稍微顿了一下,说:“我个人倾向于第二点,毕竟贼不走空,很有可能是危险。” 常离并不害怕,说:“那咱们好好准备一下,我叫兄弟们来把洞口凿开,再准备一些物资,免得下面太深。”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大黑天的,常离把小弟们全都叫起来,让他们来凿开洞口,小弟人数很多,大家喊着号子,就把洞口给凿开了,速度很快。 虞止水准备了一些水和食物,全都装在背包里,大家就准备下去看看。 常离很有经验的说:“虞老师别害怕,有我在呢,我可以保护你。” 他说着,像模像样的又说:“到时候进去,你就拉着我的手,这样比较方便。” “嗯,好的。”虞止水点点头,感激的说:“谢谢你常先生。” 常离登时偷笑起来,虞老师太单纯了。 常离咳嗽了一声,拿出常爷的派头,对小弟们说:“我们先下去看看,第一次不会走太深,绳子系在我腰上,你们在上面看着洞口,有问题我会吹哨,你们拉绳子。” “好的常爷!”小弟们齐声大喊。 大家准备好,苏骨将手电绑在手臂上,率先打头进入了凿开的下水道,果然,下面是个盗洞,根本不是什么下水道,足够一个成年男人弯腰出入。 温舒跟在后面,虞老师夹在中间,最后是常离垫后,常离身上还绑着绳子,就是以防万一用的。 “虞老师别害怕,”常离猫腰往里走,嘴巴一刻也闲不住:“有我在……哎呦!”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自己突然一惊一乍起来。 四周黑暗,温舒被他吓了一个哆嗦,虞老师更是吓坏了,他下意识的想要抓住一个人,因为常离在他身后,虞老师竟然一头撞进了温舒怀里。 苏骨:“……” 温舒:“……” 常离:“……” 苏骨冷声说:“喊什么?” 常离举起一样东西,震惊的说:“绳子怎么断了?也太不结实了,买的什么破烂,果然便宜没好货!” 苏骨借着黑暗看了一眼断裂的绳子,突然沉声说:“是割断的。” 温舒顾不得怀里瑟瑟发抖的虞止水,脑袋里一晃说:“上面有问题!” 有人割断了绳子,肯定是守在上面的人割断的,不是上面的人反水了,就是遇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 众人心里都是咯噔一声,立刻调头快速往回走,甬道里很黑,遥遥的看到一丝丝光亮,应该是洞口照进来的微弱光亮。 常离加快脚步冲过去,就在这个时候,“轰隆——”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突然挡住了洞口的光亮。 微弱的微光瞬间消失,盗洞里更加黑压压,空气充斥着一股凝固的错觉。 常离大步跑过去,使劲撞了两下洞口,非常严实,死死压在上面。 “妈的!”常离咒骂了一句:“什么情况?!喂——上面还有人吗!有人吗?” 苏骨的声音回荡在黑暗的盗洞里,淡淡的说:“显然有人不想让咱们出去。” 第48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5 “那现在怎么、怎么办?”虞止水着急的说:“能撞开吗?咱们这么多人, 应该没问题吧?” 他们一共四个人,而且四个都是男人,算起来力气也不小, 但问题是这里的盗洞虽然打得很宽, 但最多一个人经过, 像温舒和虞止水这样不是很高壮的,两个人侧着身也可以勉强站在一起。 但是苏骨和常离就不行了, 别看苏骨看起来没有戉隹那么高壮,其实苏骨肩膀很宽,身上都是肌肉, 只不过被衣服掩藏住了而已,让苏骨和常离侧着身,很可能卡在盗洞里。 这样狭窄的空间, 根本没办法向上推东西。 苏骨对常离招了招手, 示意他侧身,自己要过去查看,常离只好努力侧着身, 苏骨从后面越过来,越到第一位来。 常离向后退, 他和苏骨侧身很艰难, 但是和温舒、虞止水侧身一点儿也不艰难, 不过常离耍了一个小心眼, 侧身越过虞止水的时候,故意说:“虞老师不好意思啊,这里太窄了。” “没事没事。”虞止水可不知道常离故意揩油自己, 还一脸正直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太碍事儿了。” 温舒实在看不过去了, 常离故意在虞止水旁边不起开,来回来去“蹭来蹭去”,温舒干脆一脚踹在常离的屁股上。 “啊呀!”常离根本没防备,被一脚踹过来,一个踉跄直接越过了虞止水,差点趴在地上。 虞止水也吃了一惊,惊讶的说:“常先生,没事吧?” “没、没事!”常爷吃了一个大马趴,实在丢人,赶紧站起来,扶着自己的老腰,一副逞强耍帅的模样。 苏骨鄙夷的看了一眼常离,伸出修长的手指,“叩叩”敲了敲头上的“钢板”,声音很闷。 随即说:“上面的人有备而来,这块钢板太厚了,除非有炸药,否则咱们上不去。” “炸药?!”常离说:“谁特么带这种东西啊!” 温舒皱眉说:“上面不是常爷你的小弟么?” “是啊!”常离自己也纳闷儿:“发生什么事情了?” “难道……”常离脸色阴沉下来:“我的兄弟里面有叛徒?” 苏骨说:“这块钢板显然是有备而来,否则临时找不到这么厚的钢板。” 温舒说:“如果不是常爷你的小弟里面有叛徒,那情况很可能更糟糕……” 温舒没有明说,但常离已经想到了,如果不是兄弟里面有叛徒,那么很有可能是上面儿出事了,有人杀出来封死了洞口,小弟在上面肯定会阻拦,也不知道那些兄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苏骨检查了一遍,说:“目前的状态,咱们只能向里走,看看还有没有出口,如果实在不行,找个薄弱的地方打个逃生通道,也可以出去。” 温舒说:“幸好咱们带了食物和水。” 他说着,掂了掂背包,这些都是提前准备的,为了以防万一才带下来,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途。 苏骨看着温舒掂量背包,突然皱了皱眉,大步走过去,抓过温舒的背包,“嘶啦——”一把撕开拉链。 “嗬!”温舒倒抽了一口冷气,说:“怎么……怎么都是石头?” 常离也吓了一跳,赶紧拉开自己的背包,根本没有食物和水,背包里也都是垃圾和石头。 虞止水的也不意外,他们是一个人一个背包,只有苏骨的背包装的是食物和水,但是食物和水也很少,都是一些器械。 四只背包扔在地上,常离气得大骂,说:“怎么回事?!” 虞止水慌乱的说:“这……这怎么办?我肯定准备了食物和水,怎么都……都变成石头了?” 苏骨说:“很显然,叛徒应该就在你的小弟里面,否则咱们的物资不会被人偷换。” 的确,经手物资的,只有虞老师和那些小弟,现在头上盖了一块厚厚的钢板,物资又变成了石头,两个角度都证明是常离的小弟有问题。 “妈的!”常离大骂了一声,愤愤不平的指着地上的背包,说:“凭什么只有苏骨的背包里是物资,咱们都是石头?怎么,看不起我常爷么?” 温舒:“……” 常离重点好像搞错了。 苏骨轻笑了一声,但是笑容不是太友好,看着常离说:“事实证明,常爷背着一包石头,的确没看出来。” “我那是……那是……”常离狡辩说:“因为我平时不背背包,都是别人给我提背包。” 温舒无奈的说:“快走吧,只有这一背包的物资,咱们赶紧找条路,也好出去。” “对对,”虞止水点头说:“这里……这里太黑了,我有点害怕。” 虞止水胆子看起来很小,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害怕的垂着头,常离一看,心动不止,立刻靠过去:“虞老师,你别害怕,还有我呢,你抓着我的手,我拉着你走,这样就不害怕了。” “谢谢你常先生。” “不客气不客气。” 苏骨可没空看他泡男人,背起地上物资的背包,对温舒说:“跟紧我。” 四个人沿着到盗洞继续往里走,苏骨说:“这个盗洞的手法干脆利索,而且很坚固。” 他们没走多远,盗洞到达了尽头,尽头竟然是一扇黑漆漆的大门。 温舒惊讶的说:“真的是墓葬?” 虞止水害怕的揪着常离的袖子,说:“墓葬?岂不是埋死人的地方?” 巨大的黑色大门,斑斑驳驳,有一面大门已经豁掉了,露出一条缝隙,那些干尸应该就是从这条缝隙爬出来的。 温舒说:“这条盗洞,直接打到墓葬门口来了?” 苏骨点点头:“盗洞的手法干脆利索,而且盗洞的距离很短,直接打到了墓葬门口,打盗洞的人应该是个老手了,而且是道上少有的高手。” 常离嫌弃的看着黑漆漆斑斑驳驳的墓门,说:“这墓葬看起来很穷啊,这破门都掉皮儿了。” 苏骨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这是黄金的。” “黄金的?”常离不相信,黄金他见过的,金灿灿,而这里的大门黑漆漆的,看起来很脏。 苏骨说:“整扇大门都是黄金的,因为年代久远,表面被腐蚀了。” “整扇都是!”常离震惊。 温舒多看了一眼常离,心说着还总瓢把子呢?名头果然是用钱买来的吧? 因为大门已经打开了,他们根本不需要费力,直接走进了大门里面。 大门后面,就是墓道,墓道同样黑压压的一片,斑驳不堪,斑斑点点的黑色泥泞在墙壁上墓顶上,一眼看上去好像大泥巴。 常离举起手电来,照着斑驳的墓墙和墓顶,说:“这些……不会也都是黄金的吧?” 手电的冷光所到之处,都是斑驳的黑色,但偶尔有的地方可以照出金灿灿的光芒,反射着冰冷的手电光,熠熠生辉。 苏骨肯定的说:“这是一座黄金的墓葬。” 整个墓葬,全是黄金做成。 常离说:“好家伙,怪不得叫黄金书院呢,原来书院地下,压着一座黄金屋啊!” 虞止水震惊的说:“这……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我在这很多年了,完全不知道。” “嗯?”温舒走过去,说:“你们看,这边墓墙上有壁画,还有文字。” 壁画很抽象,文字也斑斑驳驳的,是繁体字,很多生僻字,温舒能看懂一些,但是看不全懂,加之很多拗口的字眼,整篇通读下来,云里雾里的。 虞止水看到墓墙上的壁画和文字,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和平时那胆小怯懦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大步走过去,兴奋的说:“好精美的壁画,还有这雕刻,天呢,都太漂亮了。” 常离说:“虞老师,你能看懂这上面的字么?” 虞止水点点头说:“这是隶书,我能看懂,但是有很多地方磨损的太严重,我也不知道写了什么。” 虞止水顺着墓墙上的刻字念:“仙人食金饮珠,寿与天地相保。” 苏骨说:“这是西汉的盐铁轮。” “对对!”虞止水使劲点头,崇拜的看向苏骨,说:“没想到这么偏门的书,也有人知道,苏先生真是博学多才,这是西汉桓宽所著的《盐铁轮》,里面提到神仙吃黄金,饮露水,所说寿命和天地一样长。” 常离看到虞老师崇拜的看着苏骨,好像小迷弟一样的眼神,登时心里醋溜溜的,赶紧转移虞止水的注意力,说:“吃黄金?吞金不是要自杀么。敢情这里弄了一个黄金屋,并非是炫富来的,而是为了长生不老?” 虞止水又往下看去,字迹斑斑驳驳的,中间一大段实在看不清楚,下面跟着三个字:“茅山宗……” 常离说:“道士?” 一提起“茅山”两个字,很多人都会接上“道士”这两个字。茅山宗是一个门派,也叫作上清派,的确是道教正宗。不过茅山宗也分很多流派,南北茅山等等。 常离说:“这里难道是道士的墓葬?诶……” 他说到这里,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些,随即露出“扭捏”的表情,嘿嘿傻笑说:“虞老师,你要是害怕,可以抓着我手,别拽我裤子啊,再拽我裤子就掉了。” 面对常爷的“扭捏赧然”,虞止水奇怪的抬起自己双手,说:“常先生,我没拽你裤子啊。” 常离一愣,虞止水的双手都在这里,那是谁拼命扒自己裤子,皮带都要断了! 温舒手电一晃,立刻提醒常离:“常爷,当心!” 常离低头一看,“嗬——”倒抽一口冷气,就看到一个黑压压,脸皮干瘪,眼珠子猥琐,当啷在眼眶外面的干尸粽子,死死扒着自己的大腿。 “他妈的!”常离使劲蹬腿,大喊着:“放开老子的裤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6 粽子哪里听得懂常离的话, 扒着常离的裤子,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诡异吼声,仿佛一只青蛙, 一仰头, 对着常离露出诡异的“歪头杀”, 张开粘腻的嘴巴,就要往他大腿上咬。 “啊!”常离大吼一声, 牟足了力气,“咕咚!”一脚踹在粽子胸口上。 “嘭——”粽子竟然被常离一脚踹了出去,力道之大, 砸在墓墙上,墙壁上的碎渣掉了一地都是。 常离松了口气,但与此同时, 感觉自己下*体凉丝丝的, 紧跟着听到温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常离一脸迷茫,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哪知道虞老师竟然也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常离登时云里雾里, 感觉浑身轻飘飘的, 脑袋里还晕乎乎的, 简直是一笑倾城啊! 就听苏骨的声音凉飕飕的说:“你的裤子撕了。” “啊?!”常离猛地低下头来, 怪不得下面凉飕飕的,原来是裤子撕了,他虽然把粽子踹出去了, 但是裤子也跟着扯撕了, 这会儿竟然露出了里面的内裤。 火红色的, 在黑暗的墓道里极其抢眼。 常离一把捂住自己,磕磕绊绊的说:“本、本命年!穿红色的新鲜啊?” 现在笑特别不是时候,但是温舒真的有点忍不住,这黑压压的墓道,阴森森的气氛,登时就被常离给毁了,一点儿鬼故事的感觉都没有了。 “小心!”虞老师突然大喊了一声。 原来是被常离踹在地上的粽子蹦起来了,冲着常离再次跑过来,粘腻的嘴巴大张着。 “他妈的又来了!”常离立刻向旁边扑过去,躲避开粽子的袭击。 苏骨手中的骨刀一转,一脚踹开常离,“嗤!!”一声,骨刀扎进粽子的侧脖颈处。 “咯咯咯!!”粽子吼叫了一声,双手乱抓,想要撕扯苏骨,但是苏骨反应非常快,动作也灵敏迅捷,骨刀一剜,就听到“嗤——”一声,有什么东西从粽子的脸上脱了下来,直接飞上半空。 “卧槽!”常离大喊一声:“他把粽子的脸皮掀下来了!” 粽子的“脸皮”在半空翻了两个圈,“啪嚓!”一声掉在地上,竟然还发出了“当啷啷啷——”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像是脸皮掉在地上的声音,反而像是什么金属。 “啊……”虞老师正好面对着粽子站着,粽子的“脸皮”一掉下来,虞老师突然大喊出声,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蹲在地上,双肩颤抖不停,像是被吓狠了,嗓子里还发出呜咽的声音。 温舒定眼一看,掉在地上的绝对不是脸皮,因为是硬挺的质地,一点儿也不柔软,那黑压压的东西扣在地上,更像是一副……面具。 对,是面具,表面看起来黑压压的,但是缝隙里竟然是金灿灿的颜色。 “金子!”温舒肯定的说。 这粽子这么有钱,戴着金面具,表面因为陈年累月被腐蚀氧化了,而且还沾染了很多脏污,但是面具的一些缝隙还能看出原本的颜色。 苏骨看向那个脱掉面具的粽子,不由啧了一声,说:“面具是镶嵌在他脸上的。” 众人这才看清楚,粽子失去了面具,真的仿佛失去了一层脸皮一样,怪不得刚才苏骨掀掉他的面具,会发出“嘶啦——”的响声,因为面具是镶嵌在脸皮上的,掀掉面具,就等于掀掉了一层脸皮。 那面具上,还沾染了黑乎乎已经腐烂的皮肉,皮屑甩了一地都是。 “呜……”虞老师听到他们的话,都不敢抬头,又是被狠狠吓了一跳。 粽子失去了面具,浑身抖动,发出“咯咯咯咯咯”的吼声,好像没电的机器人,咕咚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竟然直接伏尸了。 “这怎么回事?”温舒刚要走过去,苏骨伸手拦住温舒,说:“别动面具,里面应该有蛊虫。” “蛊虫!”常离身为道上的“总瓢把子”,下斗这么多年,一来没见过粽子,二来没见过干尸,再来没见过蛊虫,今儿个竟然一下见识了两眼。 苏骨用骨刀挑了一下地上的金面具,面具反过来,发出“咔哒”一声脆响,果然另外一面隐约能见到金色的光芒,还没有被腐蚀,面具的内里,鼻子的地方,有一个奇怪的装置,好像小盒子,和脸部不是很贴合。 “吱吱——” 有什么东西就要从盒子里爬出来,苏骨立刻从背包里掏出打火机,又掏出了一张纸巾,点燃纸巾,扔在了面具上。 “吱吱吱——!!” “吱吱!” 好像老鼠的叫声,那虫子还没从面具里爬出来,发出乱叫的声音,在火海中不停的挣扎着。 “咦,真恶心。”常离嫌弃的撇撇嘴。 温舒突然睁大眼睛,说:“不对,这些虫子不怕火!” 仿佛要验证他的说法,虫子“吱吱”叫着,竟然从火海中“脱颖而出”,扭动着蛆一样的身体,一节一节的晃动着,慢慢爬了出来。 “卧槽!”常离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虞老师,说:“这些虫子太邪乎了,快跑!” 苏骨皱了皱眉,对温舒说:“走!” 虞老师踉踉跄跄,害怕的腿软脚软,根本跑不动,被常离拖拽着往前跑去,黑暗的墓道里,隐约可以听到“吱吱吱——吱吱——”的声音,那肉虫子一直追赶着他们。 两边是墓道,不停的向前延伸,黑漆漆的墓道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竟然变成了金灿灿的颜色,这里的幕墙一点儿也没有被腐蚀,金子的本貌保持的非常完好。 苏骨说:“什么都别碰,金墙上应该涂抹了特殊的涂料,用来隔绝空气和防止腐蚀,可能有毒。” 众人谁也不敢手欠,温舒回头看了一眼,用手电照了照:“听不到声音了,那肉虫子应该走了。” “真恶心。”常离说:“看的我一身鸡皮疙瘩,太他么邪乎了!刚才那粽子,难道是肉虫子支配的?要不然没道理面具一摘,粽子就伏尸了啊。” 一停下来,虞老师腿软的厉害,咕咚直接摔倒在地上,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眼泪,又开始默默无声的哭了起来,似乎很害怕。 常离是个贼大胆子,差点被粽子拖下下水道,又被粽子扒了裤子都不害怕,眼看着虞老师这么害怕,登时心跳飞快,虞老师哭起来的样子好可爱哦,真的好可爱还可爱,特别戳人! 现在不是流行着这样一句话吗?简直是戳在了常离的XP上,狠狠的戳啊! 常离走过去,蹲下来,趁机搂住虞老师,说:“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不是还有我在吗?” “常……常先生……”虞老师完全没感觉到常离是在揩油,听到常离的安慰,咬着嘴唇,哭的更加憔悴,把头抵在常离的肩膀上,无声的抽噎起来。 虽然不厚道,但是常离还是觉得,虞老师哭起来真的好可爱,太戳自己了,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想让虞老师多哭一些。 常离温香软玉在怀,心里嘿嘿傻笑,就在他做美梦的时候,屁股上登时被踹了一脚,回头一看,是苏骨。 “干什么!”常离瞪眼,拿出常爷的派头来。 苏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唇角一挑,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但是笑容并不友好,淡淡的说:“你的裤子越撕越大了。” 常离:“……” 还真他妈是这样!常离赶紧松开虞老师,刚才他蹲下这个动作,好像又裂了裤子,现在的裤子就跟开裆裤似的,实在太丢人了,有碍自己高大威严的形象。 温舒说:“咱们这是跑到哪里来了?刚才就顾着跑了。” 众人放眼四周,金灿灿的墙壁,比入口那块更加精致了,透露着一股金碧辉煌的恢弘,墙壁上都是雕刻,壁画和文字都有。 虞老师好不容易不哭了,被墙上的雕刻吸引了注意力,说:“茅山宗,又是茅山宗的字样。” 刚才他们在墙壁上,就看到了茅山宗的字眼,没想到这里也有,看来这个墓葬和茅山宗至少有一些关联。 虞老师阅览着墙壁上的文字,说:“这应该是个茅山宗弟子的墓葬,他们是茅山宗的分支……你们看这个壁画,大家都戴着金面具。” 众人顺着虞老师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壁画上的人都戴着金色的面具,和刚才的粽子差不多,很多人围在一起,正在做什么祭司的活动。 “这个应该是他们的头头了吧?”温舒指着其中一个男人。 壁画是平面的,这个男人在壁画里非常突出,运用的是夸张的手法,他的身形比其他人要大上数倍,一眼就能看到。 男人穿着长袍,脸上也戴着金面具,金面具比其他人都要精致,条纹雕刻的栩栩如生,壁画上的弟子正在跪拜这个男人。 虞老师又说:“这个应该就是他们的宗主了,这上面写着,宗主食金饮珠,会赐给门人金首,也就是金面具,这个墓葬,应该是宗主的得意弟子下葬的地方。” “金首……”温舒重复了一声,微微皱眉,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一下过两天要开的新文《大秦读书人》,欢迎大家提前收藏~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啦! 第50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7 苏骨说:“温舒?怎么了?” 温舒眯着眼睛, 似乎在思考什么:“这条花纹……” 宗主的金首上,花纹雕刻的很清晰,虽然有的地方被腐蚀了, 但温舒看在眼里, 突然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温舒说:“当年那个想要用我研究自身繁殖的人, 就留下过这样的花纹。” 好像水流的花纹,又像是拧在一起的DNA, 古朴又简单,温舒对这个花纹没有太深的印象,但是此时看到突然想了起来, 绝对没错。 苏骨一听,脸色相当难看,立刻肃杀了起来。 东华帝君是上古之神, 是拥有自身繁殖能力的神明, 也就是说,东华帝君与天地同寿,如果面临死亡, 也会自体繁殖,繁殖出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自己。 而这个自己, 拥有上一个个体完全一样的记忆, 完全一样的灵力, 其实就相当于永生。而这样的永生对于人类来说异常可怕, 因为在漫长无尽的生命中,拥有自体繁殖的人,就可以无限的学习, 掌握更多更多的知识, 迟早成为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的“神明”。 东华帝君很早就知道自己拥有自体繁殖的能力, 他以前从未担心过,直到那个人的出现,他一心想要研究自体繁殖,想要控制温舒成为他的试验品,温舒知道,如果自体繁殖一旦被有心人利用,的确会有利益,但也会出现弊端。 所以温舒最终选择了自我灭亡,封印灵力,只保存元婴,无休无止的轮回在人界,做一个普通的人。 温舒现在想起来,的确,那个人身上就有这样的“流水”标记。 对方当时也戴着面具,温舒看不见他的脸,但记得这个标记,如今一看,就觉得特别眼熟。 常离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呢?” 因为常离已经失去了记忆,所以温舒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就听常离突然“啊!”了一声,说:“糟糕!咱们是不是迷路了?” 虞老师擦了擦眼泪,说:“迷路了?” “对啊,”常离左右看了看,说:“刚才就顾着跑了,都怪那个肉虫子,这是哪里?前面还有岔路口。” 苏骨用手电照了照四周,说:“走走看。” 众人顺着金色的墓墙往前走,前面果然有岔路,温舒说:“这岔路的形状……怎么有点像迷宫?” 的确,是迷宫! 金色的迷宫,藏在硕大的墓葬下面。 常离说:“完了完了!这肯定是给盗墓贼准备的!我以前也听说过,墓葬里会设置迷宫,把盗墓贼活活累死。” 虞老师的声音怯生生的说:“你……你们快看啊,咱们又走回来了,是刚才的壁画!” 众人立刻顺着虞老师的方向去看,他们分明已经将金色的壁画远远的甩在身后,谁知道现在眼前又出现了刚才一模一样的金色壁画,雕刻的就是宗门的门人们祭拜宗主的场面,连旁边的文字都一模一样! 虞老师一害怕,就主动抓紧了常离的手,紧张的说:“怎么、怎么办啊……” 常离感觉自己的手心凉丝丝的,低头一看,是虞老师握住了自己的掌心,因为害怕,虞老师的体温稍微有些低,手心很凉,还微微发抖,在常离眼里简直可爱到爆炸! 常离立刻说:“虞老师别害怕,还有我呢,我一定会送虞老师出去。” “谢、谢谢你常先生。” “嗨!”常离笑着说:“谢什么啊,咱们都这么熟悉了,不需要谢,而且你总是叫我常先生常先生的,多见外啊,要不然这样吧,你叫我常哥!” 温舒:“……” 温舒很想吐槽,我怎么用肉眼看着,觉得虞老师比你年纪大呢? 常爷的年纪也就在三十岁向下,而虞老师看起来是三十岁有余的人,肉眼可见的是虞老师年纪大,常离竟然想占虞老师便宜。 虞老师也惊讶的说:“诶?是常先生年纪长一些么?我还以为是我……” “我年纪大我年纪大!”常离抢着说。 虞老师点点头,说:“原来如此,那……好吧,常……常哥。” 常离一瞬间半边身体都酥了,太好听了,软软的声音,还带着一股清亮和温柔,充斥着儒雅文质彬彬的感觉,常离的嘴唇恨不能咧到耳朵跟去。 苏骨挑了挑眉,泼冷水说:“希望你们还没忘记,咱们现在迷路了。” 常离:“……”差点给忘了! 虞老师紧张的说:“那现在、现在怎么办?我们往回走吧,回头没准能走回去。”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不靠谱,不过大家还是打算这么做一次。 苏骨从背包里拿出荧光笔,在墓道的地上画了一个五角星的记号,说:“很多墓葬为了迷惑外来人,会修建一样的墓道,让外来者以为是鬼打墙,从而消耗意志,我在这里做一个记号,就算是一样的墓葬,如果没看到记号,说明就是在前进的。” “好好好,这个办法好!”常离点点头,说:“咱们快走吧!” 他们身上的食物和水都不够,如果真的鬼打墙,很容易消耗殆尽。 众人调头往回走,走了大约十分钟,常离突然“卧槽!”了一声,不怪他大惊小怪,温舒定眼一看,荧光的记号! 是苏骨做下的荧光记号出现了!他们分明是调头往回走的,但是又回到了壁画的位置。 “真的是鬼打墙?”常离说:“不行,老子不信了!” 迷宫的路口很多,经过一个路口之后,接下来的路口也有很多,这就像是一个排列组合,无数的可能性拼接在一起。 常离说:“咱们给他都记录下来,这样一个一个排除。” 温舒揉了揉额角,说:“希望咱们的食物能支持的住。” 如果是以前的苏骨,根本不需要按照路走,他可以穿墙,但是现在的苏骨就是一个普通人,不能妄动灵力,而温舒的内丹在苏骨的身体里,如此一来,温舒的灵力受制也非常严重,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出路。 众人顺着迷宫,走一条记录一条,常离拿出笔和纸来,全都画下来,就这样一条一条的排查下来,两个小时登时过去,虞老师走的满头大汗,脚下踉跄,咕咚一声扑倒在地上:“我不行了……我走不动了。” 虞老师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连续快走两个小时,而且还在这种密闭空间之中,接受巨大的心理压力,的确非常消耗体力。 常离的体力就很好,跑过去扶起虞老师说:“虞老师,再坚持一下。” 温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咱们走多少条了。” 常离束着说:“已经走了六十多条了。” 两个小时走了六十多条路。 温舒说:“还剩下多少?” 常离一时间沉默了,按照这样岔路口接岔路口的排列组合,他们还没走到一个零头,六十多条路两个小时,用这种笨人方法,他们的物资补给根本不够用,不是累死在墓道里,就是饿死渴死在墓道里…… 苏骨说:“都休息一下,保存体力。” 大家席地坐下来,常离摆弄着手里的地图,突然“啊!”的惊叫了一声,虞老师被他吓得一个激灵,一把抓住常离的衣角,说:“是……是粽子吗?” “不是不是,”常离抱歉的说:“我没想到吓着你,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这个迷宫好眼熟啊!” 常离说着,快速在背包里掏了两下,从里面拿出一张折叠的破破烂烂的纸来。 是地图。 他们来这里的地图,常离总是在月圆之夜,梦游画下来的地图。 常离说:“我就说这个迷宫有点眼熟,你们快来看,我这里有地图!” 众人立刻凑过去,那张地图上画的很密实,条条道道的,都是线条,温舒指着那些线条说:“这是墓葬地图?这不是地上面的地图吗?” 他们是根据这个地图,找到黄金书院的,没想到地图上复杂的线条,其实是墓葬下面的地形图? 常离说:“你们看啊,这些拐弯多眼熟。” 他说着,把刚才记录下来的地图拿出来对比,还真的一模一样。 “准没错!”常离说:“这肯定就是地图,看这里,顺着这条线走下去,应该就能走出去。” 有一条线,在地图上比较粗,反反复复花了好几次,这条粗线穿透了其他复杂的细线,一直向前延长。 温舒不由多看了一眼常离,常离还真的知道墓葬的地形图。 按照温舒的了解,骨刀的碎片是他亲手交给师侄来处理的,按理来说,师侄肯定知道墓葬的地形,但这个黄金墓葬,到底是不是安置骨刀的墓葬?如果是安置骨刀的墓葬,墓葬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粽子和尸体?还有,那个类似于茅山宗的宗门是做什么的? 如果这里不是安置骨刀碎片的墓葬,而是金首宗门的墓葬,那么常离又怎么可能对墓葬有印象,怎么可能知道墓葬的地形图? 温舒一时想不通,常离已经信心满满的说:“走!别耽误时间,咱们试试这条路。” 苏骨扶着温舒站起来,说:“还行么?我背你。” 温舒体力还行,摇摇头,苏骨扶着他站起来,众人跟着常离往前走。 大家往前走了几步,苏骨突然侧目向后看了一眼,前面的常离看到他掉队,就说:“快点,别磨蹭!咱们物资不够,要赶紧的!” 温舒奇怪的说:“怎么了?” 苏骨不着痕迹的低声说:“后面有人跟踪。” “有人?”温舒说:“会不会是粽子。” 现在的苏骨虽然没有灵力,就是一个普通人,但是苏骨耳聪目明,比一般的普通人都警戒,温舒还没听到动静,苏骨已经戒备的听到了动静。 苏骨摇头说:“不是粽子,有呼吸。” 这墓葬里竟然有人? 苏骨快走几步,低声对常离说了几句,随即又说:“前面死路停下来。” 常离也没多话,点点头,稍微调整了一下路线,带着他们进入了一条死路。 前面就是死路口,众人站定下来,苏骨转过身来,冷淡的说:“还不出来么?” 墓道里平静异常,没有一丁点儿的响声,虞老师听的毛骨悚然,害怕的躲在常离身后,紧紧握着常离的掌心,这可把常离给高兴坏了。 黑暗中没有动静,苏骨眼睛一眯,“嗖!!”抖手投掷,将标记墓道的荧光笔扔了出去。 “嗬!!”就听到黑暗中有人发出了痛呼声,紧跟一个东西被打的滚了出来,跌在墓道上,终于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啊呀啊呀别打了!”那人抱着头蹲在地上,求饶说:“常爷!常爷是我啊!六子!我是六子!” 常离用手电晃过去,定眼一看,说:“六子?!怎么是你!” 那人穿着常离车队的服装,一水的黑西装,原来常离的小弟! 六子说:“常爷!坑上面的兄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反水!把洞口给堵死了!我人不容易逃出来的,赶紧下来救常爷的!” “常爷我可见到你了!”六子说着,激动的朝常离走过来。 “站住。”苏骨的声音冰冷,掌心一翻,“唰!”骨刀立刻架在六子的肩膀上。 六子吓了一个哆嗦:“苏苏……苏先生,这是干什么啊?” 苏骨冷声说:“反水的人,就是你吧。” 苏骨说的虽然是问句,但是他并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语气。 六子说:“苏先生,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唰!! 苏骨没有废话,手腕一翻,骨刀银光一闪,割向六子的喉咙,就要将他的喉咙割穿。 六子眼睛一眯,身形一展,快速向后一退,身形灵动又矫健,一改方才唯唯诺诺的模样,竟然躲过了苏骨的攻击。 六子后退两步,目光快速一掠,突然向前一扑,紧跟着就是“啊!”有人惊呼一声,六子竟然抓住了人质,是虞老师! 虞老师被六子架住脖颈,脖颈上贴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军刀,吓得几乎忘了呼吸,眼泪吧嗒吧嗒的从眼眶里无声的掉下来,浑身颤抖,但是他也不敢大声哭出来,怕激怒了六子。 “你干什么?!”常离怒声说:“你不是六子,你到底是谁!” 六子的声音改变了,和刚才一点儿也不一样,果然,他根本不是六子,用冷漠的嗓音说:“你不需要管我是谁,把地图扔过来。” 温舒说:“你要抢地图?” “抢?” “六子”说:“我需要抢么?人质都在我手里,乖乖的把地图扔过来,我不妨跟你们明说,地图是白先生要的东西,在这个道上,如果有人想要与白先生为敌,除非他疯了。” 温舒很不给面子的说:“白先生?那是谁?” 温舒不是故意不给面子的,他真的不知道白先生是谁,毕竟温舒不混这个道儿。 “六子”的脸色瞬间难看:“你敢侮辱白先生!” 常离则是惊讶的说:“白先生?” 温舒说:“很厉害的人么?” 常离说:“是南方道上有名的人,最近几年动作很大。” “六子”说:“知道就好,把地图乖乖交出来,我也不想伤人命,你把地图给我,我就把姓虞的还给你们,否则……” “嗬……”虞老师的下巴被迫扬起来,军刀紧紧贴着他的皮肉,虞老师能感觉到轻微的刺痛,血迹麻麻痒痒的爬过他的脖颈,顺着脖颈滴下来。 流血了! 常离看到虞老师流血了,立刻紧张起来:“等等!你别伤人!别冲动!我给你还不行吗?” 他说着,把自己手里的地图往前递了递,说:“给你!地图给你,你别伤害虞老师!他跟这事情没有关系!” “真是个痴情种子。”“六子”冷笑:“地图扔过来,如果有人敢阻拦,我立刻剁下姓虞的脑袋!” “别冲动别冲动!”常离说:“给你,别伤人!” 他说着,就将地图使劲一抛,扔到“六子”脚前,苏骨和温舒眯了眯眼眼睛,但是因为虞老师在“六子”手里,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六子”慢慢蹲下,拿到地图,看了一眼后背,随即使劲推了一下虞老师的背心,借力向后一掠,猛地扎身进入黑暗的墓葬,“踏踏踏!”是快速的脚步声,身影消失不见了。 虞老师被推了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常离赶紧冲上去扶起虞老师,苏骨说:“立刻包扎,这里是墓葬,血气太大会引来粽子。” 常离手忙脚乱的给虞老师包扎,温舒实在看不过去了,也过去帮忙,给虞老师将脖子上的伤口清理干净,止血,然后包上纱布。 虞老师哭的眼眶都红了,呜咽的说:“对……对不起,都是我,现在地图丢了,是我拖累了大家。” “没事没事,”常离笑着说:“虞老师,您别担心,我给他的地图是假的。” “假的?”虞老师惊讶不已,睁大了一双还在流眼泪的眼睛,那模样好像一只清纯的小白兔,真的很戳常离。 常离变戏法一样拿出另外一张地图,炫耀的说:“人在道上混,怎么能没有假地图准备呢?你放心,刚才我扔给他的是假的,这份才是真的。” 说着,还抖了抖地图,那表情不能再嘚瑟了。 苏骨轻笑一声,看来他早就知道,所以按照苏骨的能力,当时才没有阻拦“六子”去拿那张地图。 “那就太好了!”虞老师擦了擦眼泪,说:“我还以为自己拖累了大家,太好了,幸好常哥聪明。” 又是常哥,又是聪明的,常离瞬间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差点沉溺在虞老师的温柔乡中,等再培养一下感情,常离就打算对虞老师正式表白,没错,正式的,要不然?干脆直接求婚吧。 苏骨打断了常离的幻想:“走吧。” 众人从死路口退出来,走上正路,继续往前走。 苏骨看着四周,说:“这个墓葬有点奇怪。” 温舒对墓葬一窍不通,说:“怎么奇怪?” 苏骨说:“这个墓葬,应该是两个墓葬套在了一起。” “两个?” 苏骨点头,说:“迷宫的墙壁,不是纯金的,是外面包了一层金漆,你看这里已经脱落了。” 的确,一路走来很多地方的金墙都掉了,露出里面的石头来。 苏骨说:“看这墓墙的手艺,应该比金墙年代久远不少,很显然先有墓墙,然后有人在墓墙外面刷了一层金漆,让墓葬变成了黄金屋。” 他这么一说,温舒有点明白了,说不定这个地方,就是师侄安置骨刀碎片的墓葬,所以师侄对这里才有印象,才能画下完整的地图。 但是后来,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一个金首的宗派发现了这里,在原有的墓葬中开始加工,改成了黄金屋墓葬,如此一来,也就说得通了。 “那……那是什么?” 温舒还在研究墓葬,虞老师突然颤抖的说了一声。 黑暗的迷宫角落,有一个黑影蹲在地上,虞老师手里的电筒打过去,惨白色的光芒正好照在黑影身上,是……一个人? 一个人蹲在地上,背对着他们,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双肩微微颤抖,随着冰冷的手电光,那个人似乎被“惊动”了,“噌!”回过头来。 “啊!” “啊!!” 虞老师和常离简直是双重奏,同时惊呼出声。 “六子?”温舒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蹲在地上的人,可不是刚才被常离忽悠的假六子吗?他才走了也就二十分钟,没想到这么快就碰面了。 “不对劲。”苏骨沉声说:“地上。” 众人被苏骨一提醒,立刻低头去看,就见假六子身边掉了一样东西——金首! 粽子戴的那种黄金面具,面具正面朝下,背面朝上敞在地上,里面并没有肉虫子一样的蛊虫。 吱吱—— 吱吱…… 假六子诡异的看着他们,发出老鼠一样的叫声。 常离说:“肉虫子在他身体里!” 随着常离的声音,假六子突然动了,鼻子里冒出一段肉呼呼的东西,是那条蛊虫,一伸一缩,探头探脑,随即六子脸色扭曲,冲着他们狂扑而来! “卧槽!”常离大喊:“快散开!” 蛊虫不怕火,而且看那架势,是想要脱离六子的身体,找他们的身体“借住”,肉呼呼的身体,不停地从六子的鼻腔中弹出来。 六子扑过来,众人立刻想四周躲闪,场面变得混乱起来。 “这边跑,太特么恶心了!”常离记得路线,带着众人一路发足狂奔,蛊虫支配着六子,但是六子的身体有些僵硬,没有他们灵活,渐渐被他们甩开。 常离呼呼的喘着气,这一路发足狂奔,就算是他也有些微微出汗,常离回头看了一眼,眼看着六子没追上来,狠狠松了一口气,却在一下秒,突然“糟糕”喊了一声。 温舒说:“怎么了?” 常离摸着自己后背:“背包!背包怎么没了!物资和地图全在里面!” 背包是轮流背的,刚才交给常离背着,遇到六子和蛊虫的时候,常离还背着呢,没想到这么一会儿,也就刚才混乱了一刹那,结果背包不翼而飞,更别提地图了。 苏骨突然沉声说:“虞止水不见了。” 第51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完】 “糟糕!”常离说:“刚才太混乱了, 都没看清楚,虞老师和咱们走丢了吗?快,咱们折返回去!” 苏骨眯了眯眼睛, 没有说话, 任由常离风风火火的往回跑, 折返回去找虞止水。 常离跑回去,被蛊虫附身的假六子不知道去哪里了, 墓道里又恢复了平静,一切都静悄悄的,根本没有虞止水的身影。 “虞老师去哪里了?”常离懊恼的说:“虞老师胆子那么小, 肯定会吓坏的。” “那倒未必。”苏骨淡淡的说。 常离奇怪的看向苏骨,苏骨说:“你可以回想回想,书院里闹鬼的时候, 虞止水并没有选择报警, 也没选择向村民求救,而是直接处理了尸体,你觉得虞止水胆子……真的那么小么?” “你……你说的什么意思?”常离一时间迷茫了。 温舒说:“对啊, 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报警了, 再怎么也要求助村民吧?肯定不会半夜三更的跑出来处理尸体。” 苏骨又说:“从刚才遇到蛊虫开始, 就没有再听到虞止水的声音, 如果是虞止水和咱们走散, 会这样悄无声息的么?” 常离又是一愣,的确如此,刚才就顾着蛊虫了, 谁也没注意虞止水, 虞止水消失的可以说是悄无声息, 一点儿声音也没有,突然人间蒸发。 常离说:“你的意思是说……” 苏骨的声音很平静,回荡在空荡的墓道中:“不排除虞止水偷走地图的可能性。” 背包和地图都没了,背包里是他们的物资和饮用水,还有那张墓葬地形图,刚才一片混乱,常离根本没注意背包。 常离还是不敢相信,说:“可是……可是虞老师看起来很胆小啊,怎么可能偷东西呢,也不像太有心机的样子。” “呵。”苏骨轻笑了一声。 温舒说:“现在地图丢了,咱们还是先想想看,怎么才能走出去吧,物资也没有了,很容易困死在这里。” 常离说:“这倒不会,我记得路线啊!” “你?”温舒不可置信的说:“那么复杂的路线,你记得?” 常离点点头,很自豪的说:“我没告诉过你们吗?虽然我不是过目不忘,但是我的记忆力非常好,刚才看了那么多遍地图,我早就背下来了,就算没有地图,我也能带你们出去。” 温舒他们这趟来,是冲着骨刀碎片来的,种种迹象全都表明,这里应该就是师侄安置骨刀碎片的墓葬,只不过后来被人改良了,也不知道骨刀碎片还在不在,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温舒就一定要去看一看。 温舒说:“先去找主墓室。” “对对对!”常离说:“如果真的是虞老师偷走了地图,他肯定会去主墓室,咱们现在就去看看……我记得不远了,走这条路。” 三个人顺着墓道往前走,常离带路,手电光反射着金灿灿的墓墙。 “不远了。”常离说:“就在……嗬!那怎么有个大脑袋!” 常离指着前面,他的一句话还没说完,瞠目结舌的。 就见前面的墓道里竟然有光亮,而且光亮并非是手电光或者灯光,这种光亮会跳动、摇曳,应该是火焰一类的光芒。 就在这光亮之中,一个大脑袋的阴影投射下来,被光线拉长,放大,投射在墓墙上,形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脑袋,比正常人要大上四五倍那么夸张。 苏骨眼睛一眯,说:“里面有人!” 三个向前冲去,就见前方一个巨大的墓室,这就是常离所说的主墓室了,一进入墓室,犹如白昼一般,墓顶上坠的全都是蜡烛,一根根蜡烛摇曳着火光。 四周也都是黄金灯奴,灯奴跪在地上,手中捧着烛光。 “长明灯。”苏骨说。 温舒对长明灯并不陌生,古时候就有长明灯,是用一些特殊的蜡油来做的,例如鲛人的油脂,或者是烛龙的筋等等,这样的材质,一段就可以燃烧千年,因为燃烧的时限很长,所以唤作长明灯。 “快看,虞止水!”温舒指着那影子投射来的方向。 他们在墓道里看到的影子,原来就是虞止水,因为长明灯的缘故,虞止水的影子投射到了墓道里,映在墙上,看起来有点扭曲怪异。 硕大的墓室,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绝对是主墓室,墓室中金碧辉煌,所有的一切都是用金子做成的,不管是灯奴,还是灯托,就连墓室的地板,也是黄金打造,极尽奢华。 这样的墓室正中间,一个巨大的花坛,花坛里面有泥土,但是并没有一朵花,一只黄金打造的棺材半掩埋在花坛中,泥土只掩盖了棺材的一半,下面一半在土里,上面一半露出来。 此时此刻,虞止水就站在棺材旁边。 “他在开棺。”苏骨笃定的说。 或许是他们的声音惊动了虞止水,虞止水回过头来,目光显然和众人对在了一起。 借着犹如白昼的长明灯灯光,能清晰的看到虞止水笑了。 虞止水面容温柔无害,平日里微微垂着头,好像一只害羞的小白兔,完全没有任何攻击性,此时笑起来,那温柔仿佛是泉水,缓缓流淌,情人心脾,常离差点看呆了。 却听…… “咔!”一声脆响,棺材的盖子竟然打开了。 这棺材没有封泥,也没有封钉,而是用卡头卡住的,卡头在棺材里面,一旦棺材盖上盖子,很难打开,但意外的是,虞止水的动作看起来像是个老手,打开棺材盖子,用撬杆插在棺材的缝隙里,利用巧劲儿一撬。 “哐——!!” 巨大的金色棺材盖子一下掀翻,从棺材上掉下来。 常离被虞老师精准的手法惊呆了,这……这可是道上的手法。 那么沉的金棺材,想要打开盖子,没有四五个男人合力搬开,就只能靠巧劲儿了,巧劲绝对是千锤百炼才能锻炼出来的。 如果说虞老师不是道上的人,常离都不相信! “虞止水!”常离冲着虞老师大喊:“你到底是什么人!” 虞止水轻笑了一声,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但是神态慢慢变了,仿佛从一朵洁白的百合,变成了一朵妖冶的黑色玫瑰,而且还是带刺儿那种,哪有一点儿小白兔的模样。 虞止水的眼睛眯起来,轻声说:“小可爱,你们追来了?比我预想中还要快一点呢,真是小看你们了。” 分明是一模一样的虞止水,但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虞止水又说:“你不需要管我是什么人,我只是想要拿一样东西。” 他说着,往金色的棺材里看进去。 虞止水的声音登时断了,看向棺材的眼神充满了嫌弃,细细的柳眉蹙起来,还用手扇了扇风,似乎觉得棺材里的东西很臭。 温舒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是也模模糊糊的看了一个大概,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 按理来说,棺材里躺着尸体,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但难怪虞止水如此嫌弃,那具尸体并不完整。 说完整,也是完整的,说不完整,的确不完整。 因为尸体被分尸了! 尸体的头颅、四肢、驱赶,甚至是肩膀,都被一分为二,身体零零总总的分成了十来块,又拼凑起来,安置在棺材里。 尸体的脸上,还戴着一张金首面具。 虞止水嫌弃的看了一眼棺材里尸体,目光很快找到了目标。尸体虽然被分尸了,但是呈现双手合十的状态,他的手里,捧着什么东西。 苏骨眼睛一眯,说:“是骨刀碎片。” 苏骨不只是看到了,还感应到了,金色的棺材打开的一刹那,骨刀碎片的灵力似乎在呼唤着苏骨,和他交相呼应,仿佛共鸣。 温舒不认识躺在棺材里的人,应该是壁画上的金首宗派,发现了骨刀碎片的墓葬,所以才会对墓葬进行了二次改造,将墓道包上金边,刻画金色的壁画,打造金子的棺材,有人占据了骨刀碎片,让骨刀碎片随棺入殓,成为了此人的陪葬品。 骨刀被侵蚀之后,那是三界之中最阴邪的邪器,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争夺骨刀为己所用,看来这个墓主人也是如此。 虞止水嫌弃的看了一眼金棺材,似乎觉得很脏,但还是硬着头皮,伸手进去,抓住那白色的骨刀碎片,慢慢从棺材里拿出来。 啪! “嗬!”一声轻响,伴随着虞止水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棺材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扣住虞止水的手腕,阻止了他拿走骨刀的动作。 “诈尸了!”常离指着棺材。 棺材里的墓主人竟然“醒了”,突然伸出手,死死扣住虞止水的手腕,不让他拿走碎片。 但关键是,墓主分尸的大卸八块,竟然还可以起尸。 虞止水眯着的眼睛满满睁开,充斥着不可思议,就见棺材里的尸体动了,不只是抓住虞止水的那只手动了,戴着金首的脑袋也动了,另外一条胳膊,还有两条腿,甚至是被剁的零七八碎的躯干,全都动了起来,好像在伸懒腰一样。 “咯咯咯……” 金首下面发出青蛙一样的叫声,那是粽子的声音。 “咯咯……生长……” 粽子竟然说话了! “生长……咯咯咯……生长终于来临了……” 戴着金首面具的粽子说着,握住虞止水的手臂竟然开始“出芽”了,的确是出芽,胳膊上长出了新的肉和骨头,不断的出芽,不断的繁殖,好像要从胳膊开始,长出一个新的个体一样。 而且被分尸的部位同样如此,每一个部位,都是一个全新的个体,都在疯狂的出芽,疯狂的生长。 “糟了!”温舒沉声说:“是自体繁殖。” 少秋已经消失了,没想到在这里再一次看到了自体繁殖。 尸体被大卸八块,应该是墓主本人的意愿,就像孙鑫的耳朵一样,通过本体的一部分,甚至都不需要是一个器官,就可以繁殖出一个全新的个体。 棺材中的墓主,显然正在自体繁殖。 黄金在古代被赋予了长生和永生的形象,再加上自体繁殖,墓主人的目的很明显了,就是重生和长生不老。 而骨刀碎片是这个世上最阴邪的存在,和黄金结合,可以达到养尸的目的,促进自体繁殖的效果。 虞止水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抓着自己的那条胳膊,突然长出了脑袋,脑袋还是个骷髅,皮肉还在繁殖,全新的个体歪了歪脑袋,用没有眼珠子的眼眶凝视着虞止水,嗓音仿佛是在锯树:“你是……小偷,可恶的……盗墓贼!” 虞止水眼睛一眯,手腕一拧,趁着墓主还没有繁殖完成,一把甩开墓主的手,向后退开五六步。 他手里死死捏着骨刀碎片,调头就跑,想要离开墓室。 “咯咯咯——可恶……打扰我永生……宝物!我的宝物!还给我……” 粽子说着,从棺材里挣扎的爬起来,但就在这个时候,墓主人其他的部位也在繁殖,同样繁殖出了新的个体。 尸体被分尸成了十几块,同时开始繁殖,可想而知一个棺材根本装不下他们,棺材差点被挤得爆炸,立即免充斥着“咯咯咯”的吼叫声,还有粽子们打架的声音。 “你是谁?!” “你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才是真的!” “你这个赝品!” “我才是真的!” 自体繁殖出来的个体全都一模一样,从面容到声音,根本一模一样,只有尸体本身的头颅戴着金首面具,还能勉强作为区分。 粽子打了起来,同时又去抢虞止水带走的骨刀碎片,一时间墓室里混乱不堪。 苏骨说:“我去拿碎片!” 说着,冲向虞止水,虞止水在前面跑,马上就要冲出主墓室,十来个自体繁殖出来的粽子追在他后面,苏骨从侧面冲上去,其中一个粽子正好伸手去抓虞止水,苏骨手中短刀一转,“唰!”粽子的手指直愣愣的冲天飞起,愣是被苏骨一下割了下来。 “咯咯咯咯咯——” 粽子怒吼着,被苏骨激怒,放弃了去抓虞止水,反而冲向苏骨,而其他的粽子还是冲向虞止水,场面要多混乱有多混乱。 温舒说:“我去帮忙,你去拦住虞止水,千万不能让他把碎片拿走!” 常离虽然不知道什么碎片,但是现在来不及多问了,立刻和温舒分头行动,温舒冲向苏骨,帮他拦住粽子,常离就冲向虞止水,阻拦他跑出主墓室。 苏骨和温舒拦住粽子,虞止水登时轻松了不少,刚想跑出主墓室,却看到常离大步跑过来,他身材高大,正好堵住了主墓室的大门,不让虞止水出去。 虞止水“呵呵”轻笑了一声,说:“小可爱,怎么了,舍不得我离开吗?” 他声音哪里有一点儿像小白兔,分明充斥着一股妖冶的气息,好像会勾人,带着说不出来的蛊惑。 常离使劲摇摇头,把自己脑袋里晕晕乎乎的感觉摇出去,说:“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虞止水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白色的骨刀碎片,碎片不规则,毕竟是被打散的,看起来有点“廉价”,就是白色的骨头,很普通的样子。 虞止水说:“小可爱,咱们做个生意,如何?你让我带走这不值钱的碎片,我让你……亲一下。” 他说着,抬起纤细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自己朱红的嘴唇,唇角微微挑起,露出蛊惑的笑意,虞止水甚至伸出娇艳的小舌尖儿,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梆梆! 常离的心跳飞快,吞咽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把碎片留下来,否则你别想走!” 虞止水看向常离,突然睁大了眼睛,一副很吃惊的模样。 常离见他这么震惊的盯着自己的后背,根本不为所动,说:“三岁孩子都不会被你骗了,我可是常爷!” 虞止水脸色狠戾,一改方才的柔弱妖艳,突然抖手,“嗖嗖嗖”朝着常离的面门掷去三枚银光闪闪的东西。 好像暗器一类的东西。 常离吓得大喊一声,下意识抱头蹲在地上,那三枚银晃晃的暗器蹭着常理的头皮飞过去,紧跟着常离身后“咯咯咯”一阵大吼声。 常离吓得回头去看,这才发现,自己背后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人,是被蛊虫附身的假六子! 假六子刚才要偷袭常离,虞止水震惊的表情不是假的,但是常离被骗过一次,所以根本不相信。 虞止水的暗器投掷过去,扎在假六子的身上,假六子被蛊虫控制,应该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根本不知道疼痛,被暗器打得踉跄,立刻又扑上来。 “草他妈!”常离大喊着:“十来个粽子已经够乱了,怎么还有人出来捣乱!” 假六子也加入了战圈,硕大的墓室突然显得拥挤起来,借宿在假六子身上的蛊虫,还不停的从六子的鼻腔里涌出来,想要附身在常离或者虞止水的身上。 嘭—— 常离被假六子一下扑倒在地上,脑袋撞在地板上,一阵眩晕,就见道假六子压过来,那模样好像要和常离接吻一样,不停的把脑袋压下来,其实是那只蛊虫,金色的肉虫子,不停的涌动着,想要从假六子的鼻腔里爬出来,爬进常离的鼻腔里。 常离吓得大喊:“草他娘!太恶心了,帮忙啊!!救命!” 温舒和苏骨这边在对付自体繁殖的粽子,听到常离的大喊声,温舒立刻转头去看。 虞止水就在常离旁边,不过并没有帮忙,反而还笑了一声,说:“小乖乖,放心好了,他们会来帮你的。” “你……”常离怒吼:“你大爷!” 虞止水笑着说:“小乖乖,骂人可不好,像你这样的小可爱,傻白甜一点才可爱呢。那咱们后会有期了?” “哦对了,”虞止水说着要走,临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常离,对他眨了眨眼睛,说:“这蛊虫叫做黄金虫,黄金虫不怕火,也淹不死,刀枪不入,但是它们怕土。” 说完,虞止水头也不回,带着骨刀碎片窜出主墓室,淹没在墓道的黑暗之中。 “我擦你大爷!!!”常离大喊着,眼睁睁看着虞止水离开,气的他浑身发抖,但是没辙,假六子还扑在他身上,要和常离“交互”呢。 温舒听到虞止水的话,登时看向金棺材周边的花坛,原来如此,花坛里根本没有一朵花,金棺材一半掩埋在花坛中,应该是防止这种黄金虫的。 温舒脑海中很奇怪,虞止水到底是什么人?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种蛊虫叫做黄金虫。 他为什么会知道黄金虫的弱点? 虞止水好像是一团迷雾,让人看不透摸不着。 温舒快速冲过去,直接抓了一把花坛中的泥土,冲着常离扔过去。 “呸!”常离被泥土扔了一头一脸,嘴巴里都是,使劲吐了好几口,但说来也奇怪,那条蛊虫好像真的害怕泥土,沾染到了泥土,就好像被人在火里灼烧一样,发出“吱吱吱吱——”的惨叫声,不停地扭动着躯体,“吧嗒!”一声,从六子的鼻腔中掉了出来,差点掉在常离脸上。 常离一侧头,机智的躲开掉下来的蛊虫。蛊虫摔在地上,还要往常离身上爬,六子失去了蛊虫的控制,咕咚倒了下来,不再诈尸了。 常离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冲向温舒和花坛,两个人动作麻利,用手抓土,现在也不找什么工具了,飞快的将土往虫子身上撒,用泥土掩盖住虫子。 “吱吱吱……” 虫子挣蹦着,好像一条脱水的鱼,被泥土覆盖住,金色的地板鼓起一个泥土的小包,虫子掩盖在下面,终于消停了。 温舒和常离解决了黄金虫,苏骨正好也解决了那十几个粽子,最后是戴着金首面具的粽子。 温舒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苏骨手中的短刀轻轻一甩,迈开大长腿,大步冲着金首面具的粽子跑过去,黑色的靴子踏踏一踩灯奴,借力挑起,“咚!!!”一声巨响,苏骨当胸踹了那粽子一脚。 粽子向后飞出去,“嘭!!”又是一声巨响,准确无误的砸在棺材里,苏骨一踹翻在地上的棺材盖子,借着巧劲儿,厚重的棺材盖子“呼呼——”的在空中翻转,“咚!”正正好直接落在棺材上面,将要爬起来的粽子兜头砸中。 “吧唧”一声,是粽子脑袋被砸瘪的声音。 温舒嫌弃的皱了皱眉,粽子脑袋被砸瘪了,此时又没有骨刀碎片,显然无法继续自体繁殖,倒在棺材里,已经伏尸了。 “让虞止水跑了!”常离懊恼地说:“他还带着什么什么碎片,我没能拦住他。” “踏……踏踏……” 常离的话刚说完,就听到脚步都声音,慢慢朝主墓室走来。 不,确切的说,是慢慢朝主墓室退回来。 是虞止水! 虞止水一只手捏着骨刀碎片,一只手举起来,仿佛在做投降的动作,一点点退回主墓室,侧头看了一眼震惊的常离,笑眯眯的说:“小可爱,这么快又见面了。” “草!是你!”常离没想到虞止水这么快就回来了。 虞止水的确回来了,但同时进入主墓室的人很多,穿着统一的黑色队服,一个个看起来都是道上的人,最关键的是,手里还端着枪,少说也有三十来人,直接将主墓室包围起来。 虞止水看向他们,无奈的笑了笑,说:“白先生怎么老是跟我过不去呢?” “少废话!”带头的领队呵斥了一声,完全不接虞止水的嬉笑,冷冷的说:“白先生请你走一趟。” 白先生? 温舒心里暗暗的思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白先生这个词儿了,假六子就是白先生的人。 白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第52章 归墟1 领队用枪抵着虞止水的脑袋, 说:“走吧!” 虞止水根本无法反抗,刚才他们也看出来了,虞止水没什么武力值, 全都靠暗器和小聪明, 如果他有武力值的话, 苏骨第一时间肯定就会发现。 虞止水被抓住,就像是小鸡仔一样, 根本无法动弹,笑着说:“你真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好好好,我跟你走还不行嘛?” “等等!” 虞止水刚要被领队抓走,常离大喊一声。 唰—— 一刹那, 其他队员的枪口立刻对准常离, 齐刷刷。对上黑压压的枪口,常离脊背登时发凉,干咽了一口唾沫。 那冷漠的领队扫了一眼在场众人, 凉凉的说:“不要多管闲事。” 温舒眼看他们要带走虞止水,还要带走骨刀碎片, 好不容易到手的碎片, 这些白先生的人, 完全是进来捡瓜捞的, 刚才那么多的自体繁殖粽子,他们也没有出手。 温舒立刻说:“虞止水你们可以带走,我管不着, 但是碎片留下来。” 冷漠的领队脸色一成不变, 说:“白先生的吩咐是, 虞止水和骨刀碎片全都要带回去。” 常离低声说:“怎么办啊?他们人这么多,还有枪!” 他又说:“苏骨不是很能打吗?要不然咱们抢一发?” 冷漠的领队对身后的人招招手,那些人还是用枪口对准他们,领队则是押送着虞止水,拿着骨刀碎片离开了主墓室。 踏踏踏…… 是脚步的跫音,越来越远,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紧跟着,那些队员打手才戒备的盯着他们,慢慢后退,一直退出了墓室。 常离恨不能跳起来:“怎么不抢啊!就这么看着他们走了?” 苏骨没有动作,淡淡的说:“他们人多,手上还有枪,明面上冲突,对咱们没有好处。” 温舒也表示赞同,常离说:“可、可是,虞止水就这么被他们带走了,还有那个什么碎片,那是咱们辛辛苦苦从粽子手里抠出来的,就让他们这么拿走了?” “当然不是。”苏骨冷笑一声,说:“自然要拿回来,只不过……放长线,钓大鱼。” “啊?”常离一脸迷茫。 温舒似乎明白苏骨的意思,他和苏骨想到一处去了,说:“这个白先生,不简单。” 常离说:“哦,白先生啊,是道上一个挺有名的土夫子,听说特别有钱,手下有很多打手给他卖命,你看看,刚才那些都是。” 温舒摇头说:“不,我说的不简单,不是这个问题……你还记得那个假六子来抢地图吗?” 常离点点头。 温舒说:“白先生的目的很明确,他想要碎片。” 常离虽然没有记忆,但是他在月圆之夜,会本能的画下安置碎片的位置,这张地图上的宝物,其实就是骨刀碎片。 刚才他们故意没有明说,这是什么碎片,那个冷漠的领队很自然的接口“骨刀碎片”,说明白先生很清楚自己要抢的碎片是什么东西。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温舒的脸色严肃起来,说:“虞止水是看到常离摆弄地图,跟着地图走出迷宫之后,才和咱们反水的,而假六子上来就抢地图……” “怎么了?”常离说:“有什么不对劲儿吗?我怎么听不懂?” 苏骨则是眯起眼睛,说:“说明白先生,很可能知道常离的底细。” “我的底细?”常离可不知道自己是仙人转世,很是自豪的说:“那当然了,我的底细谁不知道?我可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常爷啊!我跟你们说,那个白先生,根本不够看的,他在我面前,就是个晚辈!小辈儿!你们懂吗?” 苏骨和温舒根本不带搭理常离的,让常离一个人自娱自乐去。 苏骨说:“所以咱们放长线钓大鱼,只要顺藤摸瓜找到白先生,说不定能套出更多的东西。” “哦——”常离一拍手,说:“虽然有些东西我听不懂,但是这点我听懂了,你们是想要跟踪那些白先生的打手,对不对?” 温舒点点头,说:“没错。” 苏骨抱臂说:“打手那么多人,仗阵很大,想要跟踪他们,易如反掌。” “不用不用!”常离摆摆手,很自豪的笑起来,还顺了顺自己被粽子扑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常离的身材高大,长相也英俊,如果平时他做这个动作,不知道能迷倒多少少年少女,尤其常离还有钱,还舍得花钱,但现在…… 常离的本命年内裤还露着,两腿与肩同宽站着,那红内裤明晃晃嗖嗖生风,哪有一点儿英俊帅气的模样?温舒差点笑出声来,建议常离去演谐星,定然能让观众笑不活了! 常离自豪地说:“不用那么麻烦,你们看……” 他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这墓葬下面太深了,手机根本没信号,但是常离的手机上,有一个怪异的软件,打开之后,一个小红点正在“嘀嘀嘀”的跳动着。 温舒奇怪的说:“这是什么?” 苏骨挑眉说:“定位?” 常离弹了一个响指,说:“没错!” 温舒惊讶:“你给他们定位了?” 常离纠正说:“我给虞止水定位了,我就知道他不简单,所以刚才趁他不注意,给他贴了一个定位仪,现在有用了吧!” 温舒揉着额角,好家伙,这师侄到底是单纯呢,还是聪明呢?之前用假地图忽悠假六子,现在又给虞止水贴了定位,一般人根本干不出这事儿来。 “咱们跟着定位走就可以了,完全不需要跟踪他们。“常离指着手机说:“这还是有声音的定位,可以打开声音,方便!” 常离说着,把声音打开,果然听到了虞止水的声音。 “别推,你们这么多人,我又逃不掉。” “走慢一点嘛,人家腿都酸了,小哥儿你这么不爱说话,是不是因为嘴笨呢?” “看你长得这么可爱,我和你聊聊天吧?” 咔吧…… 是常离的拳头在作响,虞止水话很多,而且大多都是“骚话”,特别的撩人,常离一脸委屈的喃喃自语:“原来他不只是叫我小可爱。” 温舒:“……”醒醒啊大哥!虞老师现在还是个来历不明的人呢! 三个人从墓葬出去,因为常离的记忆力很好,几乎是过目不忘,所以顺利通过迷宫,从下水道口钻上来。 书院里已经没人了,人去楼空。 温舒说:“我现在怀疑,这个掩盖墓葬的书院,根本就是虞止水的杰作。” 虞止水是书院的院长,一直以来都是他住在这里,虽然他之前说不知道书院为什么会有下水道,表现的很诧异,但是虞止水的水实在太深了,所以温舒合理怀疑,其实他也是个土夫子,因为墓葬里的迷宫实在太难走了,所以他一直用书院做掩护,在破解墓葬。 三个人在书院整顿一番,白先生的打手也稍作整顿,立刻开始移动了起来,速度很快,应该是开车。 常离开车,温舒和苏骨坐上车来,他们也不必跟的太近,远远跟着小红点走就可以了。 车子足足开了三天,翻山越岭的,先入城区,然后又出了城,往偏僻的地方开,最后在一处庞大的庄园面前停了下来。 庄园的装修风格古色古香的,好几个小楼绵延起来,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什么影视基地呢。 车子通过层层的检查,这才进入了庄园大门,大门口有严格的排查,温舒他们的车子根本进不去,只能远远的停在外面。 温舒说:“把声音打开,咱们听听。” 常离立刻在手机软件上点了几下,打开声音。 踏踏踏—— 是清脆的脚步声,除了脚步声,根本没人说话。 随即稍微安静了一些,紧跟着是一个冷漠的声音,这个声音他们之前听到过,很耳熟,是那个冷漠领队的嗓音,带着一股青涩和冷漠,好像是一个强行冷漠的少年一样。 “带进来,白先生要见他。” 温舒看了一眼苏骨,说:“白先生。” 常离摸着下巴,说:“这个白先生,我也只是听说了名头,从来没见过,到底是什么人?” 咔嚓—— 是开门的声音,声音不断从手机里传出来,又是“踏踏踏”的脚步声,最后脚步声也消失了。 冷漠的领队说:“白先生,虞止水带来了。” 白先生没有说话,反而是虞止水的声音,轻笑了一声说:“追我那么久,可算是见着你了?” 追?常离又是扼腕,看来这个虞止水不只是撩了自己,真是见人就撩! 白先生还是没有说话,虞止水的嗓音再次响起,说:“你都见到我了,我却没有看到你的庐山真面目,你到底长得多丑,才捂得这么严实?把兜帽摘下来给我看看呗?” “我想知道下一个骨刀碎片的位置。” 一个陌生的声音,必然是白先生的嗓音! 那嗓子诡异的厉害,不男不女,似男似女,电流声此起彼伏,一看就是用了变声器,声音完全是假的,一点儿端倪也听不出来。 “巧了,”虞止水笑道:“好多人都想知道骨刀碎片的位置呢,白先生打算出什么价格来买?价格太低,我可不卖。” “我没时间和你贫嘴。”白先生诡异的声音,充斥着一股空洞和冷漠。 随即便是虞止水“嗬!”的一声,和“啪!”清脆的巴掌声。 温舒当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用猜了,虞止水肯定挨了一巴掌,隔着手机温舒都能听出来。 “说出骨刀碎片的位置,否则……”白先生的声音说到这里,突然断了,随即是“嗬!”的抽气声,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巨大的疼痛。 那冷漠的领队嗓音立刻想起来:“白先生?!快!去拿药来!” 声音变得嘈杂起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手忙脚乱,打碎东西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呵呵……” 是虞止水的笑声,此时他的笑声变得轻快起来,幽幽的说:“白先生?原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从明天开始,更新时间改到早上09点哦~ * 第53章 归墟2 原来如此? 虞止水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 前言不搭后语的。 但是没人搭理虞止水,声音仍然嘈杂,混乱成一片。 “白先生!” “白先生!” “快拿药来!快点!” 杂乱的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 紧跟着那个冷漠的领队说:“把他暂时关起来。” “是, 队长!” 随后是虞止水的声音:“你们别推, 我可以自己走的。” 温舒听的是一脸迷茫,虞止水好像发现了什么, 但关键是自己没有发现,心里百爪挠心的。 常离说:“现在怎么办?” 苏骨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个虞止水, 看来知道的很多。” 温舒点点头:“白先生竟然问他下一个骨刀碎片在哪里,好像很笃定虞止水知道一样。” 苏骨说:“看来咱们应该去见一见虞止水,然后探一探白先生的底细。” 白先生也在寻找骨刀碎片, 从目前看来, 应该不是同道中人。 常离说:“见一见?怎么见?怎么探?你们不会是想要混进去吧?” 常离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庄,山庄非常庞大, 但是山庄的院墙恨不能两米就有一个人把手,这个白先生可谓是财大气粗, 雇佣了不少打手, 还有门禁, 这样森严的门禁, 他们是无论如何不可能进去的,更别说是闯进去了。 当时在黄金书院,来了三十多个打手, 如今这山庄是他们的大本营, 看这架势, 里面三百个打手都是少的。 常离挥手说:“别开玩笑了,进不去的!这样会打草惊蛇的,你们忘了?白先生的人拿枪指着咱们,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你们看。”温舒指了指不远处,一辆车子正驶向山庄,是一辆运输车,上面写着XX餐饮。 温舒说:“那是什么车子?” 常离说:“嗨,估计是给山庄送午餐的车子,他们山庄里这么多人,不是自己做饭,就是别人给送饭。” 温舒眼睛一亮,说:“既然有送餐的车子,咱们就可以进去。” 常离惊讶的说:“你是说……” 他说着,眼睛也亮了起来。 温舒打算混在送餐的车子里,然后悄无声息的进入山庄,先去见一面虞止水再说。 “这个虞止水,”温舒说:“实在太滑头了,咱们先去见一见。还有白先生的底细,目前是一无所知,先打探一下再说,不必打草惊蛇。” 常离十分自豪的拍着胸口:“这点你们交给我好了!我有办法混入送餐的队伍里!” 苏骨瞥了一眼常离,似乎是不相信他的能力。 常离拍着胸口保证:“万无一失,绝对不会被察觉!” 苏骨还是不太相信的,因为温舒这个师侄不太靠谱的样子,和稳重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常离下了保证,很快离开,让他们等一晚上。 第二天温舒刚醒过来,伸了个懒腰,就听到黑驴蹄子中古店外面传来“嘀嘀——”的声音,听鸣笛的声音,应该是个大车。 温舒奇怪的起身来,从楼上走下来,推开中古店大门往外一看,好家伙!竟然有一辆大车堵在了中古店门口,这是要把整条路堵死吗?沿可沿的。 有人从大车上朝着温舒招手:“温舒!嘿!看什么呢!傻眼了?” 温舒真的傻眼了,今天的常离没有穿西装,因为衣服完整,温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穿着本命年的大红裤衩子,关键是常离今天穿着一身蓝色的工装,还戴着鸭舌帽。 而他所在的大卡车上写着——XX餐饮。 温舒目瞪口呆,指着常离和那辆大车:“你……不会偷车去了吧?” “呸。”常离从车上跳下来,自豪的说:“我常爷这么有钱,还需要偷车?这是我买下来的。” 温舒说:“你把这辆车买下来了?” “啧啧,”常离伸出食指晃了晃,还是那副自豪的口气,说:“不不,我把这家餐饮公司,买下来了。” 温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常离笑眯眯的说:“这家餐饮公司,其实就是一家酒店配送的,常爷我一个高兴,把酒店直接买下来了,所以餐饮公司也是常爷我的了,我想用什么车,就用什么车。” 温舒:“……” 常离对温舒说:“怎么样温舒,是不是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温舒一时间没听懂他说什么。 常离神神秘秘的说:“后悔没有选我,你现在和苏骨分手,还来得及……啊!” 常离说到这里,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打了一下,连忙捂住脑瓜子,抬头一看,中古店二楼的窗子开着,苏骨正站在窗边,幽幽的往下看,肯定是听见了。 温舒揉了揉额角,说:“既然咱们现在能光明正大的进入山庄了,那赶紧走吧。” 常离开车,开着那辆餐饮的大车,给温舒和苏骨一人一套工装,大家很快上了车,往山庄开去。 他们不仅仅是弄到了车,为了真实,不被怀疑,常离还让餐饮公司按照每日的食谱,做了午餐,放在车子里,就算到了门口要安检,他们也没有怕的。 “到了到了。”温舒说着,把鸭舌帽压的低一些。 门禁的打手看到是餐饮的车子,例行公事拦下来检查,拿着类似于检测炸弹的装置,在车子旁边转了好几圈,还让温舒他们下车来,检查身上是不是有可疑的金属和爆*炸物等等。 全都检查好了,打手才说:“进去吧。” 常离笑眯眯的说:“好的好的。” 车子开进去,停到了一个角落,就开始往下卸饭盒了,一箱一箱的饭盒。 常离低声说:“餐饮的车子最多停在这里半个小时,咱们时间有限。” 三个人搬着箱子,装作送餐的模样,常离不着痕迹的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小红点就在前面的楼里。 “这边走。” 他们搬着餐饮的箱子,因此走在山庄里根本没人搭理他们,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人,但是谁也没觉得温舒他们可疑。 眼看着就要走进关押虞止水的小楼,常离沾沾自喜的说:“你们看吧,还是我的方法有用。” 温舒眼皮狂跳,是有用,都把酒店买下来了,如果没用岂不是太浪费了? “就在前面。”常离说:“快走快走!” 常离在前面带路,眼看着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小楼…… “站住。”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后背响起,温舒眯着眼睛站定在原地,苏骨倒是淡定,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把脑袋垂低一些,常离则是给吓了一个激灵,有点做贼心虚。 那声音很耳熟,他们之前听过,也从定位的软件里听到过。 不就是在黄金屋墓葬里,和他们打过照面的那个年轻领队吗? 冷漠的领队很年轻,但是脸上的表情一成不变,说话也冷冷的凉凉的,没什么能让他慌乱。也不对,虽然温舒没有亲眼看到,但是白先生突然“发病”的时候,这个冷漠领队的声音很焦急。 踏踏踏…… 冷漠的领队从背后走过来,打量着他们,说:“送餐?” 常离故意掐着嗓子说:“是、是啊!” 冷漠的领队说:“我看你们有点面生,抬头让我看看。” 常离心头一惊,这要是抬头,岂不是被认出来了?酒店都白买了! 苏骨则是眯着眼睛,抬着箱子,被工装掩藏起来的手臂肌肉隆起,已经在暗暗戒备,如果这个领队把他们认出来,立刻发难。 常离有些犹豫,冷漠的领队转头看向温舒,眯眼说:“我看你有些熟悉,抬头。” 温舒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头来,只是他还没完全抬起头来,突然有人匆忙的跑过来,大喊着:“队长!!队长!大事不好了!” “怎么回事?”年轻的领队转头看向跑过来的打手。 “队长!”打手说:“白先生!白先生又发病了,队长你快去看看!” 领队一句话没多说,立刻将温舒他们忘了,奔跑着快速离开。 “呼——”常离狠狠松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我以为酒店白买了呢。” 温舒:“……”重点是不是搞错了? 三个人顺利进入了小楼,不过一进去就有打手,打手指挥着他们把饭盒箱子放下来,等放好了箱子,那些打手才去吃饭。 三个人装作离开了小楼,一转身,又从窗子爬进来,打手在隔壁的休息间吃饭,还能听到嘻嘻哈哈的声音。 “关在房间里那个人是谁?” “谁知道呢,反正白先生找他很久了。” “哎呦,长得真好看,一个男人怎么长得那么好看?我看到都心痒痒,你看他那小身板儿,我见犹怜啊!” “你可别打歪主意!这个姓虞的是个狠人,听说最会骗人了。” 常离听着,心说没错,虞止水最会骗人了! 听打手们这样说,虞止水显然关在这里,常离赶紧走过去,小心翼翼不弄出任何动静,门上有一个玻璃窗,应该是方便观察用的。 常离往里一看,差点惊呼出来:“没人!” “什么?”温舒赶紧挤过去,也顺着玻璃窗往里看:“真的没人!” 苏骨皱了皱眉,言简意赅的说:“定位。” 常离赶紧打开定位,小红点果然移动了,一定是他们刚才搬箱子的时候,就这么寸,有人将虞止水给带走了,怪不得打手们的守卫如此松懈呢。 好不容易混进了山庄,结果虞止水的位置竟然移动了,常离懊恼地说:“怎么跑出山庄了?不会是自己跑了吧?” “守卫这么森严,应该不是自己跑的。”苏骨说:“把声音打开。” “对对对,声音!” 三个人上了餐饮的大车,虞止水的定位还在移动,看这架势,和他们擦肩而过,堪堪离开了山庄。 常离把声音打开,立刻听到了虞止水的声音。 “别推我,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会自己走。” 然后是年轻领队的声音:“上车。” 虞止水的声音:“白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白先生根本没有说话,虞止水又说:“哎呀哎呀,赶时间吗?这么着急,船只晚上才能出海呢,这么着急也走不了啊……” 呲—— 刺啦——刺啦—— 是电流的声音,虞止水的声音掩埋在电流的声音中,若隐若现。 白先生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干扰,他身上有监控。” 声音到这里,陡然结束,戛然而止,一切归为平静。 常离“啊!”了一声,不只是声音,小红点也消失了,常离使劲点了点自己的软件:“糟糕,定位被发现了。” 苏骨眯了眯眼睛,突然开口说:“虞止水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给他贴了定位。” “啊?”常离一脸不解:“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偷偷贴的。” 苏骨肯定的说:“不,他一开始就知道。刚才……他在断线之前,故意透露了消息,是说给咱们听的。” 常离还是一脸迷茫,温舒恍然大悟地说:“出海!” 第54章 归墟3 这是临海的小城市, 的确有码头可以出海。 常离虽然还是不相信虞止水竟然发现了自己的定位器,却立刻说:“那我现在就去查一查,准备今天晚上出海的船只。” 常离因为会花钱, 人脉很多, 立刻就去查船只的事情, 温舒和苏骨等在车子里,等常离的消息。 常离也就去了两个小时, 动作很快,急匆匆的赶回来:“我跟你们……”说…… 常离的话还没说完,往车子里一看, 奇怪,怎么没人了,苏骨和温舒呢?难道没等自己就跑了?这么不地道? 但是仔细一看, 车钥匙还插在车子里, 应该不是离开了。 常理这么想着,突然听到了一丝丝奇怪的声音从车子里传出来,闷闷的, 带着一丝隐忍。 顺着车窗户往里一看……好家伙!常离就说怎么没人呢,原来苏骨和温舒都躺在车坐上, 从常离的方向看过去, 几乎看不到温舒, 苏骨宽阔的肩膀讲温舒全都挡住了, 只能看到温舒挽在苏骨肩背上的双手,好像是溺水的人,正在努力的勾着。 苏骨一只手压在车坐上, 一只手搂着温舒的后颈, 两个人正在接吻。 常离:“……” 砰砰砰! 常离使劲拍了拍车门, 温舒吓了一大跳,脸色通红几乎能滴血,赶紧推开苏骨。 苏骨则是慢悠悠的直起身来,给温舒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领口和衣摆,一脸没事人似的看向常离,给他打开车门,淡淡的说:“回来的还挺快。” “你们公然虐狗吗!”常离没好气的说:“我去办正事儿,你们俩就在这里亲亲我我。” 苏骨抱臂,一本正经的纠正:“我们也在办正事儿。” 温舒:“……” 常离气的要死,自己好歹也是正经“暗恋”过温舒的人,结果现在要被当场虐狗。 温舒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把主题拽回来,说:“情况怎么样?” “我常爷出手,哪有查不清楚的事情?”常离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十分自豪地说:“当然查清楚了,有一条船本来今天晚上要出海,但是临时改到了下午出海。” 温舒皱眉说:“肯定是白先生知道了定位的事情,所以临时提前了时间,那岂不是时间来不及了?” “别慌!”常离拍着自己胸口:“没有你常爷搞不定的事情,我已经搞定了。” 温舒狐疑的说:“你……不会把整条船又买下来了吧?” 常离惊讶的说:“温舒,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这条船是白先生的私人船只,我买不下来啊!” “那就好……”温舒拍了拍胸口,真是怕了常离的作风,一句不和,直接把酒店买了下来。 “嘭——” 常离将什么东西扔在了车坐上,温舒低头一看,衣服? 他们身上还穿着送餐公司的衣服,而扔在车座上的衣服,好像还是制服?反正应该是统一的服装。 常离指着衣服说:“船只是买不下来的,不过我贿赂了船工,船工给了我三个名额,可以上船,但是麻烦一点儿,要伪装成船工。” 原来这衣服就是船工的衣服。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办法,伪装成船工,混上白先生的船只。 苏骨说:“动作快,一会儿开船了。” 三个人快速换了衣服,来到了码头,那个被贿赂的船工是个头子,正在等他们,把他们带上船只。 因为白先生手底下的那个领队认识温舒他们,所以大家还特意伪装了一下,脸上贴了面具,还化了妆,常离画了一脸大麻子,脸颊贴的圆鼓鼓的,好像一个水肿的病人似的。 上了船,常离笑眯眯的说:“好新鲜啊,想我常爷倒斗这么多年,叱咤古墓,还从没出海过,哎,你们晕船吗?反正我不晕船……” “嘘。”苏骨突然严肃的说:“来了。” 踏踏踏—— 就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声音很轻,如果不是苏骨提醒,其他人一定听不出来。 虽然有伪装,但温舒还是赶紧低下头去,搬起地上的行李,装作在干活的模样儿。 有人走上了船只,首先是几个打手,紧跟着走上来一个全身包裹得很严实的人,那人不露一丝皮肤,几乎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但是看打手们簇拥的架势,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白先生了。 白先生身材并不算高大,甚至有些纤细,身上罩着白色的斗篷,斗篷的帽子戴在头上,微微垂着头,因为帽子太大,根本看不见脸面,只露出一个尖削的下巴,白皙的皮肤,看起来莫名有些脆弱。 白先生露出来的双手带着一双白色的皮手套,整个人通体雪白,仿佛是兀立的一尊冰雕。 白先生上了船只,一句话没说,白色的靴子敲击着甲板,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慢慢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先生离开之后,打手们都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始有人说话。 “队长,姓虞的怎么安排?” 那个冷漠的领队也来了,随着白先生走上船只,但是没有立刻进入船舱,而是留在甲板上安排工作。 领队淡淡的说:“把他关在房间里,不要让他离开半步。这个虞止水油嘴滑舌,让你的人注意,不要与他交谈,一句话都不能听。” “是,队长!” 温舒一撇头,就看到虞止水被押送上了船只,他的双手被手铐锁着,绑在身前,后面跟着好几个打手,谨慎的押送着虞止水。 虞止水笑眯眯的说:“我的身手又不厉害,你们也见识过,都是三脚猫的功夫,至于这么多人押送我吗?” “少说废话。”冷漠的领队似乎不接虞止水的垃圾话,冷冷的说:“带他下去。” “呵呵,”虞止水轻笑一声,说:“小可爱,你可仔细一点儿,说话做事都对我客气一些,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你们白先生的座上宾吗?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骨刀碎片的位置,我劝你啊……对我放尊重点。” 领队眯着眼睛,冷冷的凝视着虞止水,虽然他的表情还是很冷漠,很不屑,但看的出来,领队已经动摇了。 骨刀碎片的位置? 温舒眯着眼睛,手里搬着行李,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虞止水的方向。 虞止水真的知道骨刀碎片的位置? 白先生也是,好像很笃定虞止水知道骨刀碎片的位置,但是按理来说,这个世界上知道碎片位置的人,应该只有师侄常离一个人。 而此时此刻的常离,还未到月圆之夜,所以根本什么也不记得,也没有画出下一副地图。 虞止水三两句话,就制服了那冷漠的领队,又说:“你们如果对我太粗暴了,我可是想不起来碎片位置的,就算想起来,很可能因为害怕,记忆混乱,记错了位置,到时候带你们兜兜转转,坏了白先生的大事儿,你们可不要怪我呀!” “你!”领队愤怒的盯着虞止水,但是也只能愤怒,似乎被虞止水说对了,虽然虞止水是阶下囚,但是过的意外不错,起码在找到骨刀碎片之前,他都是“座上宾”。 虞止水一笑,又说:“行了,我累了,带我去房间吧。麻烦给我安排一个好的房间,舒适一些,干净点的。” 领队忍着气怒,冷冷的说:“带他下去。” 进入船舱的方向,正好在温舒他们附近,温舒三个人低头搬着行李,好几个打手押送着虞止水往船舱里面走,或许是因为易容的缘故,虞止水并没有看他们,目不斜视的走进了船舱,只剩下“踏踏踏”的脚步声,很快离开了。 “你们几个。”领队突然说话了,指着温舒的后背,温舒一个激灵,不动声色。 领队又说:“把这些行李搬下去,轻一些,不要撞坏。” “好的好的。”温舒点头应声。 温舒苏骨和常离三个人搬起行李,往船舱里运送,行李非常沉重,全都是金属的声音。 “好沉……”温舒抱着行李走下来,放进作为仓库的房间,打手们都在上面,这地方没人,温舒才开口说:“这些行李都很沉重,应该是倒斗的东西吧?” 苏骨点头说:“好几个氧气瓶,还有抽水的装置,看起来他们要去的是水墓一类。” “诶?”温舒碰了碰常离,说:“你怎么了?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常离板着行李下来,他抱着氧气瓶,那么沉重的东西,竟然不放在地上,就那样呆呆的抱着,整个人好像没了魂儿,正在神游天外。 “啊……”常离慢慢回过神来,木呆呆的看着他们。 “中邪了?”温舒说。 常离说:“刚才……刚才虞止水路过我的时候,打、打了我一下屁股。” “什么?”温舒不是没听清楚,而是不敢置信。 虞止水的确路过他们走了过去,当时他目不斜视,好像根本没发现他们一样,温舒隐约的记得,那时候常离正在搬行李。 对,的确是弯腰正在搬行李。 谁成想虞止水竟然不着痕迹的打了一下常离的屁股,常离气愤的说:“他竟然打老子的屁股!我都易容成这样了,他竟然这么不挑食!” 苏骨则是眯着眼睛,略微沉思的说:“看来他认出咱们了。” “啊?”常离震惊的说:“你是说,他认出我来了,所以才打了我的屁股?” 常离这么一想,莫名觉得心里好多了,“自绿”的感觉不是那么严重了,心里酸溜溜的感觉也得到了一点点平复。 温舒则是抓住了重点:“他认出咱们了?” 苏骨点头说:“刚才虞止水的那句话,只有他知道骨刀碎片的位置,看来不是说给领队听的,而是说给咱们。” 说到这里,顿了顿,苏骨又说:“虞止水是想告诉咱们,让咱们来保证他的安全。” 先是发现了定位,却不揭穿,现在又暗地里递话,温舒越来越好奇了:“这个虞止水,到底是何方神圣。” 作者有话要说: 过几天要开的新文《大秦读书人》欢迎提前收藏一下,戳进我的专栏就可以看到啦! 第55章 归墟4 船只预定今天晚上才会出海, 但是因为虞止水的定位缘故,提前了船只出海的时间,温舒他们刚刚上船, 船只立刻就动了。 常离有些激动:“我第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 温舒:“……” 温舒实在无语, 说好了是稳重的师侄呢?难道是师侄上辈子太稳重了, 所以这辈子想要标新立异一些? 常离又说:“诶,我不晕船, 之前做快艇玩过,你们呢?你们晕船吗?” “我也不……”温舒刚说自己也不晕船,一句话还没说完, 结果“唔——”的一声,差点吐出来。 船只庞大,在海水中慢慢漂荡着, 因为出海时间提前, 他们似乎并不着急,今日的风有些大,巨大的船只被吹的忽悠忽悠歪斜, 温舒站在船舱里,感觉整个人身体轻飘飘的, 胃里荡的难受, 险些直接吐出来。 温舒连忙捂住嘴巴, 苏骨关心的说:“怎么了?晕船?” 温舒自言自语的说:“好奇怪啊, 我不晕船啊。” 温舒以前做过船,他并不晕船,没想到突然就晕船了? 常离笑哈哈的说:“看来你是晕船了, 没事没事儿, 习惯就好了, 你可千万别露馅啊,船工晕船,要是让别人发现,咱们肯定都穿帮了!” 温舒:“……” 他们在仓库里,把所有的行李全都搬好,苏骨体力很大,臂力惊人,帮温舒把行李全都搬了进去,效率还很高,就剩下常离的那部分行李,常离做惯了常爷,前呼后拥的,现在让他搬行李,不是搬不动,而是笨手笨脚的,看起来像是总裁文里……笨笨的女孩子。 三个人聚在仓库里,刚把行李搬好,一个打手走过来,探头看见他们,指挥的说:“你,就你,过来。” 温舒心里警觉,指了指自己,说:“我?” “对,就是你。”打手招手,十分不耐烦。 温舒戒备的走过去,打手指着地上的箱子,说:“这是晚饭,把晚饭给那边的房间送过去,记住,不要多说话,送了就出来。” 温舒顺着他的指向一看,那边的方向?可不就是关押虞止水的房间吗?刚才领队说了,虞止水油滑的厉害,不让别人多接触,所以这个打手就找了船工去送饭。 好巧不巧,打手看到了温舒,这真是给了温舒一个天赐良机。 温舒立刻点头说:“好的好的。” “快去快回。”打手说完,转身离开了,因为只是送饭,而且温舒现在只是个船工,打手也没在意,直接离开。 打手离开之后,常离立刻跑过来:“太好了,咱们有机会去见虞止水了。” 苏骨嗤笑一声,说:“能见到虞止水,那么高兴?” “谁高兴?”常离后知后觉,否认说:“我见到他一定会揍花他的脸,让他骗咱们,不是好东西。” 苏骨根本没让温舒碰箱子,和常离两个人抬着箱子,就往虞止水的房间去了。 虞止水的房间门没有锁,也没有打手看守,可能是因为现在已经开船,虞止水除非长了翅膀,否则根本飞不出去。 温舒推开房门,虞止水就坐在房间的窗口,看着外面摇摇晃晃的海水,他的双手还铐着手铐,但手铐对于虞止水来说,就好像是装饰品一样,一点儿也不妨碍他。 虞止水托着腮帮子,“喀拉”锁链发出轻响,侧头看了一眼他们,随即笑起来,笑容特别的温柔,一瞬间差点晃花了常离的眼睛,和小白兔“虞老师”的笑容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你们终于来了。”虞止水说。 这种洞悉一切的语气,让常离后背一个激灵,猛地清醒了过来,不不不,他不是小白兔,他是伪装小白兔的狐狸精! 常离眯眼说:“你早就认出我们了?” 虞止水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说:“你是常爷?” 常离被他问住了:“你不知道我是常离?那你之前还……还打我屁股!” 虞止水说:“我还以为打的是温舒呢。” “什么?!”常离差点炸毛,他这个身材,如果蹦起来,肯能把船舱给顶穿了:“你想……你想打温舒的屁股?” 温舒:“……”为什么耳朵里都是屁股屁股的? “呵呵……”虞止水被常离那“负心汉”一样的眼神逗笑了:“你真有意思,小可爱,逗你玩的,我当然知道那是你的屁股了。” 常离:“……”怎么感觉又被虞止水给耍了? 苏骨可没有常离那么炸毛,冷淡的说:“言归正传,你特意留下了定位,又特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有话直说吧。” 虞止水又了一声,说:“爽快,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你们也听到了,我知道下一枚骨刀碎片的下落,我相信你……还有你们,都非常需要。” 虞止水的眼神,仿佛可以洞悉一些,他先看向苏骨,又看向温舒,似乎一切都知道,又说:“所以……你们要保护我的安全。” 苏骨冷笑一声,说:“这世上除了一个人,我从不听别人的命令。” 他说着,看向温舒。 苏骨曾经是温舒亲手开刃的骨刀,他一直遵从东君的命令,这个世上,还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指使苏骨。 温舒也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万一你根本不知道骨刀碎片的下落呢?” 虞止水一笑,说:“我是书生。” 常离吐槽说:“我看你也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倒是满肚子的穷酸坏水。” 虞止水不搭理他,重复说:“我是书生,书院的书生。” 苏骨眯了眯眼睛,似乎听懂了什么。不过温舒并没有听懂,因为他在三界轮回了这么长时间,全都是封印灵力的情况下,苏骨不同,长久以来,苏骨的生命是无休无止的,因此苏骨懂的事情很多。 苏骨见温舒一脸迷茫,说:“书生是道上的一个门派,他们并没太多的手艺,也并非什么高手,但是门派里珍藏了很多古籍,据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门派就叫做书院,门主叫做祭酒,下面还分学士、学徒等等。” “书院?祭酒?”常离打断了苏骨的话,说:“等等……这……这是多古老的门派啊,我好像也听说过,但是在古代就灭绝了,现在道上根本没有这样的门派。” 虞止水幽幽的道:“很多人都以为书院灭绝了,但我的确是书生。” 书院的人几乎通天彻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很多灭绝的古籍都珍藏在书院里,也就是说,这其中包含了很多大家求而不得的禁术、藏宝图,还有长生不老的秘诀等等。 久而久之,书院就被盯上了,贪婪的人越来越多,而书生们都没有太精湛的武艺,面对这样的浩劫,无力自保,最后走向了灭亡,书院珍藏的古书被哄抢一空,残存下来的很少很少。 虞止水说:“其实书院一直传承到了现在,但是在道上非常低调,所以根本没有多人知道我们的存在。现在书院里还是有祭酒,而我的身份是长老级别,也就是学士。” 虞止水亮出了身份,他的意思很明确,说:“书院虽然遭受到了攻击,但是在祭酒的抢救之下,很多正规的古书籍都保留了下来,我就是在这样的古书籍里发现的骨刀碎片端倪。” 他说着,抬了抬下巴,示意船上的那帮打手,说:“白先生之所以抓我,就是因为我的身份,我知道的比任何人都要多,所以才要抓我,逼迫我带他们去找骨刀碎片。” 苏骨眯着眼睛说:“你要碎片的目的是什么?” 虞止水笑了笑,说:“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是盟友,但是发现骨刀碎片之后就不一定了,所以……无可奉告。” 温舒说:“你不告诉我们目的,那白先生是什么人,你总可以告诉我吧?” 虞止水耸了耸肩膀,说:“白先生是何许人也,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是道上的人,神神秘秘的,而且在寻找骨刀碎片,相信我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了。” “原来如此。”苏骨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却让虞止水一愣。 苏骨说:“你对着白先生说的那句‘原来如此’,是什么意思。” 温舒三个人当时在“听墙根”,白先生突然发病,好似很痛苦,虞止水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虞止水一愣,竟然开始装傻充愣:“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说过!”常离说:“我听得清清楚楚。” 虞止水说:“口误吧,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不要在意这样的细节。” 常离说:“你这样遮遮掩掩,我们很难相信你。” “遮遮掩掩?”虞止水笑眯眯的看向常离,说:“小可爱,你的意思是说,我脱光了你们就相信了?” 他说着,手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竟然在解自己的衣扣,吓得常离差点大喊:“你干什么?别……别耍流氓啊!” “真是小可爱。”虞止水捂着嘴,矫揉造作的一笑,说:“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咚! 常离的脸红了,一副木可可的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虞止水对我表白了,虞止水对我表白了,表白了表白了表白了…… 温舒无奈的摇摇头,这哪是表白啊,顶多是撩骚! 温舒将话题拽回来,说:“好,你有不能说的,我们也有不能说的,我可以不勉强你,但是你要告诉我们,船只出海要去哪里?目的地是哪里?下一枚骨刀碎片在哪里。” 虞止水侧头看向窗外的海水,海浪翻滚着,海水飞溅起来,星星点点的白沫偶尔飞溅在窗户上。 虞止水的笑容,伴随着昏黄的余晖,嗓音幽幽的说:“我们的目的地……是这个世界的终结。” 第56章 归墟5 这个世界的终结? 常离一听就笑了:“还终结呢, 你是中二病发作吧?” 虞止水也没有反驳常离,而是对温舒和苏骨说:“‘龙伯之国有大人,举足不盈数步而暨五山之所, 钓而连六鼇’。” 常离立刻说:“我知道我知道, 这是《列子·汤问》里的话。” 虞止水一笑:“小可爱, 没想到你还挺有文化的?” 常离很自豪的说:“那是当然!我常爷是什么人?” 虞止水说:“我就喜欢有文化的人。” 嘭! 常离的脸稍微有点红,心跳也飙升了起来, 很严肃的告诫自己,他不是在撩你,他对谁说话都这样, 不不不,你喜欢的是小白兔类型的人,这个人就是披着小白兔外皮的狐狸精! 温舒则是试探的说:“归墟?” 虞止水笑道:“你真聪明, 我也喜欢聪明的人。” 他刚说完, 常离就用那种负心汉的眼神紧紧盯着他,气不打一处来。 传说在渤海的东面,有一个很大的沟壑, 那就是归墟。所有的水流,包括银河, 都会汇聚到这里, 但是归墟的水一分不涨, 一分也不减。又传说, 归墟有五座神山,这五座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开遍了奇异的花朵, 果树结下来的果实吃了会长生不老, 而这五座山是漂浮在海面上的, 随着海水而移动。 虞止水幽幽的说:“天帝派出了十五只大鳌顶住五座神山,让五座神山不再流动。这个时候巨人国就出现了,龙伯国的人身长三十仗,长生不老,他们寿命可以达到万八千年。这些巨人在归墟调走了两只大鳌,致使五座神山漂流走了两座,只剩下三座。天帝发怒,将龙伯的土地缩小,将龙伯的族人也缩小,一带比一代矮小,后来龙伯国就此消失不见了。” 常离挠了挠后脑勺:“你讲神话故事干什么?” 虞止水说:“这可以看做是一个传说故事,但在我看来,是一个关于战争的故事。” 虞止水顿了顿,又说:“我派的典籍中恰巧也记载了龙伯国和归墟的故事,不过这是一个关于龙伯入侵归墟的战争故事。其中有一片骨刀碎片埋葬在了归墟之底,龙伯国的人追寻骨刀碎片来到了归墟,和保护碎片归墟人开启了战争。” 温舒皱眉说:“这样说来,龙伯有没有得到碎片,如果他们得到了碎片,那碎片就不在归墟了。” 虞止水耸了耸肩膀:“应该是没有得手,毕竟故事的结尾,是天帝惩罚了龙伯,龙伯消失在神话的长河之中,这应该预示着龙伯没有得逞。但是谁也说不定,门派中的典籍的确是这么记载的,我打算去看一看。最后的结果……只有进入归墟,才能看的到,不是吗?” 温舒皱着眉头没有松开,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虞止水笑着说:“至于归墟在哪里,如何进入归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 归墟是一个世外桃源一样隐秘的地方,归墟的人与世隔绝,一直不与外界连同,所以即使温舒恢复了记忆,也的确不太清楚归墟的具体位置,尤其还是被龙伯入侵过的归墟,那就更加不清楚了。 如果说谁清楚归墟的位置,那可能就是将碎片交给归墟人的师侄了。 温舒转头看向常离:“……”不提也罢! 苏骨抱臂说:“如何进入归墟?和时间有问题?不然白先生也不会执意今天晚上才发船。” “你也很聪明,我喜……”虞止水还没调戏苏骨,温舒已经抢先一步,说:“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人,不是别人可以随便喜欢的。” 虞止水一愣,随即笑起来:“温舒你太有意思了,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苏骨也是一愣,没想到温舒的“领地意识”这么强烈,这是吃醋了,他冷冷冰冰的面容突然化开,轻笑了一声,眼神十分温柔地看向温舒。 常离则是无语的说:“重点,重点,归墟!你们不要跑题。” 虞止水回归正轨:“的确和时间有关系,不过最关键的是……雷电。” “雷电?”常离说:“对啊,天气预报说,之后几天都有雷雨,不适合出海。” “白先生本来准备今天晚上才走的,现在提前了半天,路上的速度估计会放慢一些,”虞止水说:“一切都要等着雷电,雷电会指引我们找到终结。” 常离啧了一声,说:“怎么像个大忽悠。” 虞止水一笑:“那也是漂亮的大忽悠。” 常离:“……”虽然想要反驳,但好像无法反驳…… 虞止水又说:“白先生有团队,这么多打手给他卖命,还有设备,归墟在海底,需要大量的设备和仪器,所以我们不如暂且借助白先生的力量,等找到了归墟之后再反水。” “你真阴险。”常离说:“上次在黄金书院,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只不过上次我们是跳板,这次白先生是跳板?” “呵呵,”虞止水说:“被你看出来了。” 苏骨没有说话,看向温舒,温舒就变成了主心骨,温舒眯了眯眼睛,说:“希望在找到归墟之前,我们都是盟友的关系。” “那当然了,”虞止水一脸无害的说:“我被他们铐着镣铐,哪里也去不了,而且你们也看到了,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需要你们保护我呢。” 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是来送饭的,不能逗留太久,和虞止水说好,就准备离开了。 三个人从房间出来,苏骨沉声说:“小心虞止水,他说的是实话,但是没有全说。” 常离气愤的说:“我就说,这个人怎么可能乖乖说实话呢,装的一脸无害,其实就是一条毒蛇,狐狸精!” 苏骨瞥眼看着常离,说:“尤其是你,小心虞止水。” “为什么点名我?”常离指着自己的鼻子。 苏骨只说了四个字:“色令智昏。” 常离:“……” 常离沉默了一会儿,狠狠的反驳说:“我才不喜欢他,我喜欢温柔可爱挂的,你看那个虞止水,哪里温柔,哪里可爱?全都是装出来的,这样伪善的人,我常爷根本看不上。” 苏骨凉凉的说:“希望你不会打脸。” 一晚上无事发生,打手没有发现他们是乔装改扮的,三个船工一间房间,正好是温舒、苏骨和常离三个人一间,这也方便了不少。 第二天中午,打手又让他们去给虞止水送午饭,常离第一个蹦出来,积极的说:“我去我去!” 打手把午饭交给常离,说:“快去快回,记得,不要和里面的人说话。”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常离使劲点头。 等打手走了,温舒无奈的说:“说好了不喜欢虞止水呢?为什么这么积极得要去给虞止水送饭?” “我、我那是……”常离狡辩:“我那是怕他饿死了,没人带咱们去归墟。” 温舒挑了挑眉,这个理由编的实在是太好了! 常离心虚的端着午饭离开了房间,来到虞止水的房门口,叩叩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虞止水的声音。 门口也没看有打手守着,房门也不锁,常离又敲了两下,心说虞止水不会逃跑了吧?不,不会,船只在海上,除非他跳船,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不给淹死了?虞止水这么多小聪明,一定不会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那就是……遇到了危险? 常离这么一想,心脏简直要停滞了,“嘭!”一声直接推开门冲进去。 他冲进去的一刹那,正好房间里套着的洗手间门也打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随即一股热腾腾的气息从洗手间大门里冒出来,袅袅雾气蒸腾开来。 那踏着雾气而来的人,可不就是虞止水? 虞止水竟然没戴手铐,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衬衫,衬衫没系扣子,应该是刚洗了澡,白色的衬衫沾染了湿气,变得透明起来,勾勒着虞止水圆润单薄的肩膀,或许是因为房间的大门开着,有些凉,虞止水那单薄的肩膀还轻轻颤抖了两下。 常离震惊的说:“你……手铐……” “嘘——”虞止水对着常离眨了眨眼睛,俏皮的伸出修长的食指,压在自己的嘴唇上,做了噤声的动作,慢慢走过去,隔着常离,伸手“咔哒”一声关上门。 虞止水笑着说:“你可千万别不要告诉白先生的人,我的手腕都被铐得疼死了,解开稍微松快一下,一会儿就戴上去。” “你……”常离真的无语了,震惊的说:“你还能打开手铐?” 虞止水笑嘻嘻的说:“当然能了,我们门派里有开锁的典籍呀。” 他说着,又冲常离眨了眨眼睛。 常离又是一阵大无语,这书院里的典籍,还涉猎了开锁?真是博大精深啊…… 其实常离也没想把虞止水可以自己解开手铐的事情告诉白先生的人,毕竟虞止水暂时是盟友,直到找到归墟位置,都是朋友关系。 哪知道虞止水突然又说:“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可以给你一个小小的封口费。” “封口费?”常离差点笑出声来:“你当我常爷是什么人,还需要封口费,我常爷的钱……” 他的话还没说完,完全说不下去了,因为虞止水所说的封口费,根本不是钱的问题,而是真正的“封口”。 虞止水突然贴过来,主动缠住常离的肩背,微微仰头,献上了自己的嘴唇,就在常离喋喋不休的时候,吻了上去。 常离一愣,他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梆梆!梆梆!”狠狠的砸着自己的理智,相对比常离的体温,虞止水的体温略微有些低,嘴唇软绵绵,又凉丝丝的,让常离悸动不止。 常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一把搂住了虞止水的腰,加深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不,应该说是封口费。 色令智昏,常离感觉自己被勾引了,但是又舍不得放开虞止水,脑袋里昏昏沉沉,什么也想不到,“嘭!”一声反客为主,将虞止水压在旁边的餐桌上,桌上的饭盒差点掉下去。 虞止水躺在餐桌上,黑色的头发软绵绵的披散开来,黑黝黝的眼睛像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泉水,同样软绵绵的看向常离,轻笑一声:“你想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常离真的要疯了,脑袋里的那根弦“啪”一声崩溃,脸上显露出一丝发狠的“狰狞”,就在此时…… 叩叩! 有人敲了两下房门,隔着门板,苏骨的声音冷漠而嘲讽:“说好了不上钩呢。” 噌! 常离一个激灵,赶紧起身,触电一样跳开,整理了自己衣服,逃命似的跑出房间。 “嘭——”常离狠狠一关门,这才松了口气,定眼一看,何止是苏骨,就连温舒也在,两人都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盯着常离。 常离“咳咳”咳嗽了一声,说:“我就是……我那个……该吃饭了,咱们快去吃饭吧!” 船工们吃饭是大锅饭,没有人专门送到房间,如果去的晚,饭可能就被抢光了。 苏骨去打饭,让温舒坐下来等着,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船上没有太多的蔬菜,肉也不多,主食给的很够量。 三个人围坐在餐桌前,苏骨将自己碗里的肉挑出来,捡到温舒的碗里。温舒这个人看起来很温和,应该是个素食爱好者似的,但是事实上温舒无肉不欢,苏骨知道这点,就将自己的肉都捡出来。 温舒说:“你别都给我啊,你自己也吃,就这么点。” 苏骨说:“没关系,你吃。” 常离嫌弃的说:“你们俩吃饭也要这么虐狗吗?” 温舒白了他一眼,随即高高兴兴的拿起筷子,夹起苏骨分给自己的肉,送入口中。 “唔!” 温舒刚咬了一口肉,油碾子的味道登时蔓延在口腔中,熏得温舒一个激灵,差点直接吐出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咕咚一口咽了下去,这才没有吐出来。 “怎么了?”苏骨立刻端起水杯,说:“喝口水。” 温舒咕咚咕咚灌了两口白水,将油腻的味道冲刷干净,这才稍微好转了一些,皱眉说:“这肉是坏了吧,一股奇怪的味道。” 常离嘴巴里塞得满满当当,鼓着腮帮子咀嚼:“坏了?哪里坏了?我吃着挺正常的啊。” 苏骨拿起筷子,夹起温舒碗里的肉吃了一口,虽然并不好吃,还有点柴,但是并没有坏掉的味道。 苏骨说:“你再试试看?” 这次温舒学乖了,试探的咬了一小口,还是油碾子的味道,油腻的感觉直冲胃部,胃部差点痉挛起来。 “唔——” 温舒这次实在忍不住了,调头就跑,冲进洗手间将刚才吃的,还有那几口白水全都吐了出来。 苏骨赶紧也追到洗手间,给温舒拍背,两人好一会儿才出来。 常离都快吃完了,说:“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温舒摇摇头,他吐得浑身无力,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关键看着饭也不香,什么都不想吃。 苏骨说:“饭应该没有问题,好歹吃点,是不是感冒了?” 温舒懒洋洋的说:“也没有感冒的症状,就是觉得这饭太油腻了,一股油碾子味儿,吃下去就想吐。” “哈哈,”常离随口说:“温舒你怎么跟怀孕了似的?” 温舒:“……” 温舒鄙夷的瞥了一眼常离,说实在的常离可能不相信,温舒是这个世上,为数不多,可以自体繁殖的神明,但自体繁殖也不是怀孕啊。 常离也就是打趣一番,又说:“你如果嫌肉油腻,你吃点馒头啊,这肉就给我吃吧!” 温舒“啪!”眼疾手快,架住常理伸过来的筷子,说:“就算我不吃,也要给我们家苏骨吃。” 他说着,把肉又挑拣出来,还给了苏骨。 常离鄙夷的哼了一声:“又虐狗。” 最后温舒吃了白馒头,白馒头没什么滋味儿,也不会勾起呕吐的感觉,温舒好歹吃了几口,补充体力。 苏骨见他吃的很艰难,用手背试了试温舒的额头,并不烫,说:“或许是晕船的毛病,一会儿回去早点休息。” “嗯。”温舒蔫蔫儿的答应了一声,只吃了半个馒头,实在吃不下去了,就把咬的到处都是牙印的馒头交给了苏骨,说:“别浪费,给你吃。” 苏骨看着温舒递过来的馒头,无奈的轻笑了一声。 温舒吃馒头,喜欢吃上面光溜溜的皮,总是把馒头皮掀掉,这颗馒头也是,馒头皮都掀掉了,而且还绕着圈的咬,整个馒头上都是小牙印,简直是“满目苍夷”。 苏骨也没嫌弃,接过去就吃了,常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感觉第三次被虐狗了。 下午没什么事儿,温舒的活儿也有苏骨帮忙,温舒就躺下来,早早休息。 说实在的,躺下来也不舒服,船只摇晃得很厉害,分明以前温舒根本不晕船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晕船很厉害。躺在硬邦邦的船上,感觉吃下去的馒头都要被摇出来了。 正着躺不舒服,侧着躺也不舒服,怎么都不舒服,脸色越来越难看,刚开始还能忍耐,后来实在忍不了,从床上跑下去,冲进洗手间又吐了。 苏骨赶紧追过去,给他倒了杯水,让温舒漱口,常离说:“温舒这是胃肠性感冒吧?我之前就得过,一直呕吐,也有可能是水土不服。” 温舒吐得浑身无力,因为胃里吐干净了,这回没什么可吐的,倒在床上疲惫的睡了过去。 温舒这一睡,从下午一直到晚上,根本没醒过来,晚饭都给隔过去了,一直到第二天才醒过来。 “好家伙!”常离见他醒了:“你真能睡啊,我们还以为你昏迷了呢。” 经过一晚上加一下午的养精蓄锐,温舒的精神头恢复了不少,伸了个懒腰,说:“睡得好爽啊。” 轮船这样行驶了几日,一直都是相安无事。唯独有问题的就是温舒,温舒这几天还是不喜欢吃东西,尤其是油腻的东西,平日里喜欢的大鱼大肉现在都不能吃,一吃就觉得想吐,最多吃一些清淡的东西。 温舒因为吐得精疲力尽,今日也早早休息下来,睡到半夜的时候,还以为是做梦,突然听到呻/吟和吼叫的声音,愣是把他从梦中给吵醒了过来。 温舒奇怪的睁开眼睛,烦躁的翻了个身。 “吵醒了?”苏骨就在身边,伸手搂住温舒。 温舒点点头,往苏骨怀里扎,但是那奇怪的声音一直回响着,好像就在他们的房间里一样。 “什么声音,”温舒还没醒过盹儿来,迷迷糊糊的说:“好吵。” 苏骨见他这个模样,仿佛一只小猫咪似的,抬眼皮看了一眼天花板说:“是楼上的声音。” “楼上?”常离也被吵醒了,披了衣服站起来:“咱们正上方,不正好是白先生的房间吗?这么不隔音,大半夜的,他在看恐怖故事吗?” 咚! 嘭—— 常离的话刚说完,楼上就传来剧烈的撞击声,好像是把什么东西撞到在地板上一样。 温舒都怀疑地板会被他撞塌! “嗬——嗬——唔……”楼上的呻/吟声还在持续,断断续续的。 温舒说:“会不会是白先生又发病了?” 他们之前“听墙根”的时候,偶然发现白先生会“发病”,而且应该是老病根了,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病。 楼上的声音一直持续,大约半个小时,“嘭!!!”一声巨响,应该是白先生撞开门冲出去的声音,紧跟着,楼上终于安静了下来。 但是门外传来“白先生、白先生”的呼喊声,还有打手大喊着“领队领队!白先生发病了”的声音。 温舒实在好奇,说:“咱们出去看看。” 反正已经被吵醒了,三个人立刻穿了衣服,从船舱上去,刚到甲板,温舒嗓子滚动,差点吐出来,是血腥味。 地上淅淅沥沥蔓延着血迹,从船舱一直蔓延到甲板,血迹还很新鲜,定眼一看,那是白先生的血迹! 白先生手里握着一把刀子,鲜血顺着刀子和白先生格外白皙的手臂往下流淌,“滴滴答答”,鲜红的颜色仿佛要撕裂静谧的黑夜。 白先生这是在自残,他的衣袖掀开,掩藏在衣服下面的手臂上,大大小小都是割伤的痕迹。 白先生的斗篷还蒙在头上,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是温舒可以肯定,白先生此时的面容狰狞至极,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举起刀子,狠狠在手臂上一划! 呲—— 鲜血喷涌而出。 温舒看着喷血的模样,胃里又是一片痉挛,险些吐出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克制喉咙的抖动。 “白先生!”领队冲过来,架住白先生的手臂,让他不能自残,快速从白先生的斗篷口袋里一掏,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叩出两粒药,塞在白先生嘴里。 “唔……”白先生吞咽下药片,仿佛立竿见影,狂躁的气息慢慢平静了下来,“哐当!”一声将染血的刀子扔在甲板上,身体有些踉跄,摇摇晃晃的走到栏杆前,“嘭!”伸手撑住栏杆。 他的手臂还在流血,新鲜的血液顺着手臂脆弱的弧度流淌下来,滑过栏杆,滴落在甲板的地上,自己的衣服上,白先生却不怎么在意。 常离低声说:“这个白先生,是疯子吧?” 轰隆——!! 一声雷电,从天上划下,电光闪烁着,险些劈碎了黑夜,格外明亮。 “打雷了?”领队抬起头来,看向高空。 啪嚓—— 又是一声雷鸣,夹杂着电光,随即是“哗啦啦啦”的声音,雷雨倾盆而下。 “下雨了……”白先生的声音带着一丝空灵和冷漠,仿佛是一个空壳,慢慢抬起手来,染血的手臂被雨水一冲刷,血液成片成片的被冲散,混合着雨水,流淌进汪洋的大海。 啪嚓—— 啪嚓!! 雷电不停的劈下来,突然一个船工大叫着:“看那边!!” 众人顺着方向看过去,发现黑暗的雾气中,有一艘船只向他们驶来,速度非常快,鼓着风帆,不断的前进,与他们的船只缩短距离。 “怎么会有一条船?这么快的速度要撞了!”船只的负责人立刻说:“快去搜索一下信号,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对面的船只。” 苏骨看着那艘巨大的,朝着他们全速前进的大船,眯了眯眼睛,突然说:“不对。” 常离说:“的确不对,这么大的船,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这要是撞过来,根本躲不开啊!” 苏骨却说:“看船帆。” 温舒看向迎面驶来的大船,脑袋里突然一晃,说:“风向有问题!” 苏骨点头说:“这艘船逆着风向,竟然能鼓起船帆。” 常离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他们的船明明是顺风的,那迎面驶来的大船就应该是逆风的,但是大船的船帆却鼓鼓的,显然是吃饱了风力,这太诡异了。 “没有、没有信号!” “怎么会没有信号呢?” “是鬼船!一定是鬼船!” “撞、撞过来了!!” 随着船工们慌乱的喊叫声,巨大的船只迎面而来,直接撞上他们的船只,苏骨一把搂紧温舒,将他压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保护温舒。 呼—— 巨大的船只却在这一霎那,透过了他们的船只,仿佛真的是一条鬼船,悄无声息的穿透过去。 “鬼船!” “是鬼船!!” “活见鬼!活见鬼!” 雷鸣电闪还在继续,巨大的船只笼罩着他们的船只,碾压而过,船上的东西,甚至是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巨人!!” 船工高叫出声。 这艘巨大的船只竟然是木头做成的,而并非金属,掌舵的人比正常男人高大的多,目测身高能有一百米左右,一个个魁梧如山。 温舒脑海中一闪,说:“龙伯人?” 传说中龙伯国的人就是巨人,身材高大如山,身长三十丈,这些幻影看起来和龙伯国的人非常吻合。 常离说:“真的是鬼影?活见鬼了!” “是闪电。”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在黑暗的夜晚里凉飕飕的,十分瘆人。 常离回头去看,原来是虞止水,虞止水的手腕上,“尽职尽责”的扣着手铐,看来是特意扣好才出来的。 虞止水站在甲板上,淋了雨,整个人显得更加单薄脆弱,仿佛一个无害的小白兔,他微微扬起头来,目视着正在“错船”的巨人之船,说:“是闪电,雷电记录了真实的历史。” 常离震惊的说:“你是说……这都是真实的?曾经有艘这样的巨人之船路过这里?” 苏骨眯眼说:“龙伯的目的地就是归墟。” 虞止水笑起来:“没错。” 他说着,立刻拔高声音,朗声喊着:“白先生,让船只调头,跟着这艘鬼船!” 船工们都给吓坏了,他们从没见过这样诡异的场面,鬼船巨大,虽然行驶的飞快,但是错船的时间并不短,那些巨人看得一清二楚,他们身材巨大无比,如此可怕的船只,竟然还要追上去? 白先生的手臂还在流血,只不过被雨水冲刷的不太清晰,他微微垂着头,斗篷的帽子挡住了脸面,根本看不见表情,声音沙哑又空灵,下令说:“调头,跟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 归墟6 雷电带着雨水, 在黑夜中闪烁着,在遥无边际的海面上撕开一个又一个裂口,船只飘飘摇摇的调头, 逆风行驶, 努力的去追赶那艘巨大的船只。 但是那艘船只是顺风行驶的, 他们的船只却是逆风,加之雷雨天气, 风浪很大,根本追不上前面的速度。 “鬼船”以均匀的速度拉开距离,渐渐的, 渐渐的消失了踪影。 白先生“嘭!!”使劲拍了一下围栏,他的手臂伤口还没有结痂,只是被雨水冲的不是很显, 使劲一拍围栏, 鲜血从伤口里飞溅出来,发出“呲——”一声,雨天让血腥味更加浓郁, 温舒看的胃里一阵痉挛,险些又吐出来。 “该死!”白先生冷声说:“丢了。” “没有追丢, ”虞止水突然提高了声音, 说:“看那边!是归墟!” 众人顺着虞止水的方向看过去, 就看到黑压压的海面上, 每一次雷鸣电闪之下,忽然出现一个类似于眼睛的浅色区域,就好像一只巨大的海眼。 只有在雷电的光线照射下, 巨大的海眼才会显形。 啪嚓—— 雷电劈下来, 将圆形不规则的海眼照的发亮。 虞止水兴奋的说:“归墟, 是归墟!就在这下面!” 白先生的情绪稳定下来,嗓子里发出低沉的笑声,说:“好,很好。” 领队皱了皱眉,说:“要怎么下去?” 归墟的入口虽然找到了,但是海水是封死的,借着雷电,能看到海眼下面拥有极大的空间,但问题是,他们要怎么下去?入口在哪里?难道要把船只停下来,直接跳进海眼里? 虞止水刚要开口,突然发出“嗬——”的一声抽气声,整个人斜着飞出去,与此同时,船只发出剧烈的震颤,巨大的船体发出“吱呀——”缺油门轴一般痛苦的呻/吟声,船体竟然像一边偏斜过去。 甲板倾泻,虞止水没有防备,瞬间飞了出去,就在他以为自己要飞出船体,坠入水中的时候,“唰!”一声,有人突然冲过来,一把搂住虞止水的腰身。 “常离?!”虞止水定眼一看,竟然是常离。 常离脑袋里轰隆一声,看到虞止水飞出去,下意识全速冲过去,一把抱住虞止水,他一切全凭意识,根本没有仔细思考。 两个人全都脱离了船体,半空中也没有着力点,眼看着就要坠入无底的深海,常离突然一把抓住栏杆,他的臂力竟然如此惊人,一手搂着虞止水的腰,一手抓住栏杆,抱着虞止水稳稳当当的回到了船只上。 常离带人回来之后,还在一阵发懵,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真是自己办到的?别人不知道,但是常离自己知道,常爷的名头其实都是买来的,道上的人之所以如此“敬重”常爷,完全是因为常爷出手大方,真正的常离,其实是半吊子。 常离还在“自我陶醉”,就听到船工的凄惨叫声:“海怪!!是海怪!” 船体突然偏斜,并非是因为海浪或者海风的缘故,而是突然有东西袭击了他们的船只,巨大的触手,深褐色粘腻的须子,每一个吸盘都比成年男人还要大,猛地卷上来,摽住了半边船体,船体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力量,侧着倾斜出去。 温舒身形不稳,差点滚到在甲板上,苏骨一把抱住他,稳住身形:“小心。” 巨大的海怪根本没有露脸,只是冒出几根须子,紧紧缠住船只,温舒低头朝着海面一看,隐约能看到海水里隐藏着海turnip怪巨大的身体。 “章鱼?”温舒震惊的说:“这么大的章鱼?” 虞止水被常离救回来,踉踉跄跄得抓紧桅杆,说:“是龙伯人养的章鱼,刚才那艘船上,应该就是带了这样的章鱼!” 按照书院里的典籍记录,龙伯人来到归墟,根本不是为了“钓鱼”,而是为了抢夺骨刀碎片,归墟人和龙伯人展开了一张战役,而这个章鱼应该就是龙伯人豢养的“宠物”。 巨大的章鱼紧紧裹住他们的船只,不停的摇动着,船只仿佛一个不倒翁,不停的发出“轰隆——吱呀——轰……”的声音,每一次摇晃,都几乎散架,如果这样下去,他们的船还没翻倒,已经散架了。 那冷漠的领队立刻只会打手,说:“跟我来,开枪!” “小心船体!不要打到船体!” 砰砰砰—— 随即是开火的声音,船工们都是普通人,根本没经历过这些,看到打手们拿出枪械,吓得抱头躲藏起来,全都冲进船舱之中不敢出来,一时间竟然没人掌舵。 巨大的章鱼受到子弹的袭击,登时变的暴怒起来,须子狠狠卷住船只,“呲——”还从吸盘口喷出了粘液,粘液所到之处,腐蚀性极强,围栏发出“噼啪”的声音,登时崩烂。 巨大的须子挥舞着,兜头向白先生砸去。 “白先生!”领队惊慌的大喊一声,冲向白先生,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呲——!!” 众人根本没见到白先生怎么动弹,好像有个鬼魅一样,他的身形一退,带着一股灵动和空灵之感,瞬间消失在黑夜中,紧跟着就听到喷溅的声音,章鱼粗壮的须子直接飞上高空。 愣是硬生生割断了。 粘液飞溅,断掉的须子“嘭——”溅起无数白沫水花,沉入海底。 海怪应该是在吼叫,但是那不是叫声,刺耳的频率席卷而来,温舒捂住耳朵,感觉自己的肉身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你去哪里!”常离突然大喊一声,就见虞止水跑掉了,不知道要干什么,这样的场面已经非常混乱了,虞止水还要乱跑。 而且虞止水是有前科的人,之前他偷盗了地图,立刻消失,常离还以为他发现了归墟,所以又要将大家甩掉。 常离立刻追上去,虞止水还有心情打趣,笑着说:“小可爱,你放心好了,我现在还不会抛弃你……们呢,还不到时候。” 常离:“……” 虞止水指着翻腾的海面,海眼旁边有一块凸起的礁石:“那不是礁石,是机关。” 温舒和苏骨也跑过来,仔细一看,的确如此,那并非是礁石,虽然看起来很像是礁石,而且天色太黑,看不太清楚,就更像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礁石。 虞止水说:“那并非是石头的,而是金属的,是打开归墟大门的机关。” 温舒说:“这么大的机关,要怎么打开?” 虞止水的脸色突然狰狞起来,像是一个狂人:“当然是……撞上去!” 他说着,冲向船舵。 “撞、撞上去?!”常离大惊:“你疯了!会沉船的!” 而且船只还被海怪袭击着,那只巨大的章鱼使劲卷住船体,就是不松手,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撞过去打开机关? 虞止水冲入控制室,但是船体的控制台实在太复杂了,毕竟都是高科技的东西,和虞止水预想的不太一样,虞止水随便戳了两下面板,有些不耐烦,砰砰又砸了两下。 常离拦住他说:“没看出来你还挺暴躁,怎么书院里没有典籍教你开船吗?” 虞止水用一种赌气的眼神看着常离,还鼓起了腮帮子,那表情好像撒娇一样,这样的虞止水常离以前根本没见过。 梆梆! 不好,常离的心跳飙升了起来,感觉稍微有点心动。 虞止水负气的说:“是我学艺不精。” 苏骨则是走过去,拨开虞止水和常离,在面板上点了几下。 温舒震惊的说:“你还会开船呢?” 苏骨平静的说:“毕竟活的太久了,什么都会一些。” 船只开始发力,打手们还在狙击章鱼,船体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仿佛要被两股力气拧成麻花。 温舒说:“这样不行,有这个大章鱼摽着,船只根本走不动。” 苏骨眯眼说:“我去帮忙。” 他说着,直接冲出控制室。 雷雨还在继续,天空不断被电闪雷鸣撕裂,年轻的领队架起枪支,开始狙击章鱼,章鱼第一次被打中,子弹镶嵌进了章鱼的须子里,但是第二次第三次,领队竟然都失手了,那章鱼好像很聪明,学了乖,虽然个头巨大,但须子异常的灵敏,不停的摇曳着,根本无法狙击。 嘭! 领队又开了一枪,眼看着章鱼已然游刃有余,突然晃动须子,准确无误的躲开狙击,就在这时,却听“嗤——!!”一声巨响,挥舞在天空中的巨大触手突然脱离本体,喷溅出大量的粘液,“嘭——”沉入大海之中。 一把白色的短刃直接将须子割断,是苏骨! 苏骨冲过去,手臂一展,五指一握,白色的骨刀“啪!”又回到了苏骨的手中,仿佛是一只飞来去。 领队震惊不已,回头去看那其貌不扬的“船工”,只是不等他惊讶,巨大的章鱼已经又卷过来,似乎要和他们殊死一搏。 温舒想去帮忙,冲出控制台,他的内丹虽然在苏骨身体里,但身上还是有些灵力的,眼看着巨大的章鱼又席卷而来,温舒默默将灵力聚拢在掌心。 “嗬……” 不知道怎么了,温舒刚刚聚拢灵力,腹中突然席卷上一股疼痛,刺痛拧的温舒“咕咚”一声软倒在了地上,整个人面色苍白的直打冷颤。 温舒捂住自己的腹部,茫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温舒!”苏骨立刻冲过来,抄起温舒,让他将重量靠在自己怀里,说:“怎么了?” 温舒淋着冷雨,更觉得身体难受,浑身提不起劲儿来,腹中绞痛,一点儿灵力也提不起,如果强行运转灵力,痛苦就会加倍。 “我也不知道……”温舒强忍着疼痛,粗喘了两口气。 嗡—— 是船只的声音,船只冲着金属的礁石全速前进冲过去,因为章鱼瞬间失去了两条须子,还中了子弹,蛮力不如之前,船只拖拽着巨大的章鱼,一点点朝着金属礁石而去。 “要撞了!!” “要触礁了!” “救命——” 船工们大吼着,眼看着船只猛力冲向礁石。 轰——!!! 剧烈的震颤,苏骨紧紧抱住温舒,将人搂在怀里,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上,用身体护住温舒。 剧烈撞击之后,礁石发出“嗡——”的巨响,紧跟着是水流的声音,仿佛瀑布的水流声。 “漏水了!?”常离震惊的说。 但是也不像,因为船只没有下沉,那如此巨大的水流声是哪里传来的? “海眼!”温舒震惊的说:“打开了……” 机关启动,浅色的海眼竟然打开了,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海水发出瀑布一般的声音,卷起无数的窜天白沫,不停的涌进深渊之中。 不只是海水,还有船只…… 饶是船只体型巨大,也无法躲过这样的漩涡,船只不受控制的拖拽着章鱼,朝着漩涡倒退,眼看着就要吸进去。 “啊——”船工们大喊着,使劲抓紧仅剩下的栏杆,船只不停的倒退倒退,越退越快。 常离大喊着:“这他妈哪是归墟的大门!这他妈就是抽水马桶——” 随着常离的这声极其生动的“抽水马桶”,船只轰隆一声,终于被漩涡抽进了深渊。 “抓紧!”苏骨一手搂住温舒,一手抓住着力点,说:“要翻了!” 船只滚入漩涡,巨大的惯性,再加上章鱼还摽在上面,竟然翻滚了起来,“嗡——”一声倒扣下来。 温舒被苏骨搂在怀里,根本没事儿,只觉得一阵眩晕。 因为章鱼的头摽在船底,船只底部比较沉重,船只在空中翻滚之后,还是沉重的那面朝下,巨大的章鱼就变成了一个肉垫,四周是不断被抽进深渊的海水,伴随着“嘭——”一声轰响,这么深的距离,就算砸在水面上,也跟砸在钢板上没有任何区别,巨大的章鱼发出一声粘腻的声音,粘液爆破的到处都是,砸的稀巴烂。 这样还不算完,巨大的海眼下面,是抽水的机关,水流汇聚而来,又被分散开来,形成了无数条暗河,流入海底的洞窟之中。 破碎的船只被水流冲的更加支离破碎,就听常离“啊!”的一声大喊,直接被甩出去,激流卷着常离,瞬间吞没在无底的黑暗之中。 “常离!”温舒大喊一声,但是距离太远,根本抓不住到常离。 轰隆轰隆—— 是水流声,船只被冲的四散,船上的人也被水流冲散,温舒差点溺水,苏骨搂住温舒,让他的脖子和脸尽量露出水面,拖拽着温舒,快速往岸上游去。 海眼之下是深渊,深渊连接着湍急的暗河,紧跟着水流慢慢排空,变成了排水的洞窟,一切都黑压压的。 “咳咳咳……”温舒呛得咳嗽,被苏骨拖上岸去,使劲将鼻子里的水咳嗽出去。 说出去很丢人,不可一世的东华帝君其实最怕水,因为温舒的原型是一只金色的乌鸦…… “咳、咳咳!”温舒伏在地上干呕咳嗽,苏骨赶紧给他拍背,说:“没事吧?” “没……”温舒摆摆手,示意自己还好,连忙说:“其他人呢?” “常离被冲走了。”苏骨脸色严肃起来:“其他人还没看到。” 海下的设计非常复杂,深渊只是一部分,然后是复杂的暗河和洞窟,谁能想到,在大海之下竟然还有这样的洞窟和地下河呢? 洞窟黑压压的,隔绝了光线,四周套着一个个小洞窟,好像有无数条路可以选择。 温舒抹了一下脸上的水渍,一抬头,眯起眼睛,虽然这里是绝对黑暗的,但是温舒并非是普通人,他的眼目比普通人灵敏的多:“那边是不是有人?” 有什么东西漂在水上,起初温舒还以为是一件衣服,但是仔细一看不是。 “虞止水?”温舒震惊的说:“快救人。” 竟然是虞止水! 苏骨说:“你别下水,我去。” 他说着,快速来到岸边,一跃进入水中,往虞止水的方向游过去,水流有些湍急,虞止水毫无意识的飘荡着,被苏骨一把抓住,托着虞止水往岸上游来。 温舒在岸边,赶紧伸手将虞止水和苏骨全都拽上来。 虞止水呛水了,脸色煞白,浑身冰冷。 温舒将他侧过来,让他先排水,虞止水侧躺下来,根本不需要人拍,呛得水实在太多了,自己就“咳咳咳”的开始往外吐,把虞止水给呛醒了过来。 “虞止水!虞止水?”温舒拍了拍他的脸颊,虞止水的意识刚开始很朦胧,但是很快回笼,使劲咳嗽着说:“咳咳咳……是你们,常离呢?” 温舒摇摇头,还没有发现常离。 虞止水一愣,随即回想起自己昏厥过去的最后一段记忆,是常离被水流冲走的记忆…… 温舒说:“这边显然是排水装置,水流会越来越浅,咱们往前走走,说不定常离会被冲到前面去。” 也只能如此了,这么深的深渊,就算温舒的原型是金鸦,也无法振翅冲破漩涡,更何况不知道为什么,温水现在不是很舒服,灵力也被制约,根本发挥不出来。 三个人往前走,因为这边水流越来越浅,很多东西都搁浅了,不少背包散落在地上,还有船上的各种物资,也全都散落在这里。 一路上大家挑挑拣拣的,找到了手电、绳子、饮用水、食物等等,再往前走几步,竟然发现有一些冲上岸的船工。 大家赶紧跑过去救人,船工们受到了惊吓,但是很幸运的事,只是呛水,并没有大事儿。 温舒说:“现在怎么办?也不能带着这些船工继续往里走。” 虞止水说:“要不然给他们留下一些物资,咱们继续往里看看?” “也只能如此了。”温舒点点头。 “温舒!!” “苏骨!” 就在这个时候,大家突然听到一个兴奋且急切的声音,先是叫了温舒,又叫了苏骨,紧跟着叫了虞止水。 “是常离的声音!”虞止水说。 温舒赶紧转动手电,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照过去。 就看到黑压压的山洞里,其中一个洞窟有人走出来,正朝着他们激动的挥手,不是常离还能是谁? “常离!”虞止水刚要跑过去,温舒一把抓住虞止水,说:“等等。” 苏骨手腕一转,白的骨刀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大臂上的肌肉微微隆起,显然已经进入了戒备的阶段,沉声说:“常离的表情不对劲。” 表情? 虞止水因为突然看到常离,根本没注意这些,如今冷静下来,他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自然发现了。 常离的表情很兴奋,很激动,但是很僵硬,尤其是他的脖子,好像不敢回头似的,僵硬的挺着。 常离从洞窟里一点点走出来,动作僵硬呆板,朝着他们慢慢走来,等常离走出洞窟,众人忽然明白了常离为什么如此僵硬。 因为有一把枪,正抵在常离的后脑勺上。 洞窟很窄小,所以起初只能看到常离,常离走出来之后,后面的人渐渐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是那个年轻的领队! 他举着枪,抵在常离的后脑勺,冷冷的凝视着温舒等人,对常离说:“走,别耍花样。” “别开枪别开枪,”常离说:“有话好好说,小伙子我看你身手不错啊,有没有想过跳槽,你给我常爷干活,我给你两倍工资怎么样?” “少废话!”领队根本不接常爷的垃圾话,冷声说:“走。” “好好好,”常离说:“我走我走。” 随着常离和领队走出来,身后还有人,是一群打手,数量不少,“踏踏踏”的脚步声而来,打手众星捧月的包围着一个白色的斗篷的神秘人。 “白先生……”温舒低声说:“常离被他们抓住了,先不要轻举妄动。” 常离的面具已经掉了,但是温舒和苏骨的还没掉,温舒打算糊弄一下白先生,不过没想到,他还没开口,白先生倒是开口了,藏在斗篷下面的声音幽幽传来:“温舒,我们又见面了。” 温舒眯起眼睛,又见面?他以前也没见过白先生,为何白先生要这么说? 既然已经被识破了,大家也没必要装傻充愣,温舒很冷静的说:“你不会以为用常离就能要挟我们吧?” 白先生轻笑说:“不可以吗?” 他的声音本就空灵,透露着一股空荡荡的气息,尤其是在这山洞中,就更显得空灵,听得众人一身鸡皮疙瘩。 温舒满不在意的笑着说:“白先生你可能理解错了,我们和常爷不熟悉,你拿他威胁我们,没什么用作啊。” “温舒!”常离气愤的说:“亏我还当你是朋友,没想到你这么不讲义气!我真是看错你了!” 相对比常离的激动,白先生冷静异常:“是么?别人不知道你和常离是什么关系,但是我清楚的很。温舒,你休想骗我,我如果真杀了你的好师侄,你舍得么?” 他这话一说,温舒心脏一震,白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他竟然知道常离的真正身份,就连常离本人也不知道的事情,他如此一清二楚。 白先生说完,温舒就感觉到有视线扎在自己身上,侧头一看,这麻扎扎的视线来自于苏骨。 虽然很不符合时宜,苏骨用一脸负心汉的表情凝视着温舒,让温舒觉得,自己好像出轨偷人了一样!但温舒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常离就是师侄而已,都是白先生说的太暧昧了。 苏骨冷声打断了白先生暧昧的言辞,说:“你抓常离,又不杀他,无非是想和我们谈条件,既然如此,少说废话,开价吧。” “哼……”白先生轻笑了一声,说:“我们的目的都是归墟,都是骨刀碎片,这么说来,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应该暂时成为盟友。” “暂时?”苏骨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白先生说:“我们有设备,有物资,而你们有能力,归墟的入口已经如此艰难,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等待着,不如咱们暂时合作。等找到了骨刀碎片之后……各凭本事。” 白先生说的对,温舒虽然一路上捡了不少物资,但是这些物资显然不够用,还有那些受伤的船工,也需要有人照顾,如果和白先生合作,他们物资多,人手也多,可以留下来一部分人在这里接应,也可以照顾船工。 温舒和苏骨交换了一下眼神,苏骨说:“听你的。” 温舒转头对白先生说:“好,我们答应了。” 白先生一笑,说:“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是盟友了。” 他转头对领队说:“原地休整,半小时之后出发。” “是,白先生。” 白先生带着打手们和温舒他们会合,找了一片平坦的岸边休整下来,整理物资,队伍里带着队医,给船工们查看了伤势,因为船只吸入漩涡的时候,有巨型章鱼当做肉垫,所以大家受伤并不致命,也算是万幸。 常离被放了回来,赶紧跑过来说:“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真的不讲义气呢!” 虞止水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说:“呆子。” “嘶……”温舒松了一口气,腹中的疼痛突然又席卷而来,不由得弯下腰来,伸手捂住腹部,脸色也不太好看。 “你怎么了?”常离说:“岔气儿?” 虞止水更是没好气:“岔气儿脸色能这么不好看?” 苏骨赶紧扶着温舒坐下来,打手们抢救了很多物资,烧了一些热水,苏骨端了一杯热水过来,说:“喝点热水,你的手怎么比我还凉。” “可能真是岔气儿,”温舒捂着腹部说:“有点不舒服。” 虞止水说:“我在书院里,也读过一些医药的典籍,虽然我并非专攻医典的学士,但也会看一些,你如果信得过我,我给你看看。” 相对比起来,温舒觉得虞止水比白先生的队医要安全一些,点点头,把手伸给他。 虞止水将手指搭在温舒的手腕上,开始给他诊脉。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虞止水的表情明显跳动了一下。 常离催促说:“怎么样了?是不是岔气儿啊?” 苏骨也问:“到底怎么样?” 虞止水抬起头来,凝视着温舒,那眼神莫名“诡异”,随即肯定的说:“你怀孕了。” 第58章 归墟7 你……怀……孕……了…… 温舒一脸迷茫的看着虞止水, 苏骨难得也反应的不是太快,这回就轮到常离了。 常离笑的差点喷出来,几乎岔气儿:“哈哈哈哈!虞止水, 你眼神儿不好吗?分不清男女?温舒是男的, 纯纯的公的!” 温舒白了一眼常离。 虞止水则是说:“我说的是大实话。” 就在常离大笑, 众人怔愣的时候,白先生悄无声息的从旁边走过去, 用极其冷漠又空洞的嗓音说:“分明可以自体繁殖,却要选择性繁殖。” 温舒回头看了一眼白先生,白先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他们旁边, 把虞止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温舒戒备的看着白先生,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知道的太多了。” 的确, 白先生知道的太多了。他竟然知道温舒可以自体繁殖, 就算是神明,可以自体繁殖的一只手都能数清楚,温舒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的温舒没有真身, 也没有内丹,所以目前他无法完成自体繁殖, 但是温舒本人的繁殖能力是非常强大的, 再加上苏骨身体里有温舒的内丹, 也就是说, 如今这个局面……合情合理? 温舒一阵头疼,他从没想过自身的繁殖能力这么大,他以为自己堕入人界, 就可以避免居心叵测想要利用自体繁殖的人, 的确, 如今避免了,可是温舒却意外地怀孕了…… 白先生藏在斗篷后面的眼睛凝视着温舒,始终没有露脸,但是温舒能感觉到,那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你会知道的,”白先生说:“但并非现在。” 白先生的手臂还在流血,“滴答——”一声,血迹从他的白色袖子里滴落下来,低落在黑暗的石窟地上。 年轻的领队立刻走过来,对白先生说话的时候,脸色并不冷漠,反而充满了浓浓的关心,说:“白先生,您的伤口还在流血,我帮您包扎一下吧。” 白先生抬起手来,他一抬起来,袖口稍微有些松,向后退下,露出半条手臂。皮肤白皙几近透明,这样白皙的皮肤上,伤口就更显得狰狞,斑斑驳驳都是伤口,有的是新伤,有的是旧伤,大大小小叠在一起,多半应该是自己自残划伤的。 白先生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那年轻的领队十分高兴,脸上甚至划过一丝丝笑容,立刻拿来伤药和绷带,小心翼翼的给白先生清理伤口,然后上药包扎。 白先生一说自体繁殖,苏骨才想起来,温舒是可以自体繁殖的人,他现在虽然没有得到真身,但是灵力已经解开了封印,内丹又在自己身体里,如果温舒真的可以受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苏骨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又是高兴,又是担心,感觉和往日里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自己一点儿也不一样。 又想起来温舒这几日总是嗜睡,吃什么都吐,胃里还不舒服,苏骨立刻关心的说:“温舒,有没有难受?快休息一下。” 温舒一个头两个大,自己的原型是一只金鸦,而苏骨……是一根骨头做的骨刀,就算可以受孕,他们的后代是什么呢?温舒一时间好像脑补不出来。 难道是……从鸡蛋里破壳的小白骨精? 温舒:“……”温舒一想,更头疼了。 只有常离一个人不在状态,完全把这个事儿当成笑话,还笑着说:“自体繁殖?自体繁殖是什么东西?出芽吗?还是自交?哈哈哈这个白先生真逗!他怕是谐星吧!” 温舒:“……” 虞止水:“……” 苏骨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常离,让常离穷开心去了。 虞止水扒拉了一下常离,让他别一个人穷开心了,说:“你们看,你们发现了没有?那个领队……好像对白先生有点与众不同。” “有吗?”常离说:“没看出来啊,不都那样吗?冷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他八百吊似的。” 虞止水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说:“你没看出来么,这个领队应该喜欢白先生。” “喜欢?”常离认真地看了一会儿,随即说:“没看出来。” 虞止水干脆不和他说话了,而是和温舒苏骨说:“咱们可以利用这点……分化一下。” 领队给白先生仔细包扎,虽然看起来态度还是很冷漠,但其实动作非常小心谨慎,生怕碰疼了白先生,也就是常离这种缺根筋的人发现不了,其他人都看出来一点点端倪。 年轻的领队给白先生包扎完毕,又说:“白先生,您的衣服划坏了,还湿了,换一件干净的衣服吧。” 因为是出海,船上的行李都包着隔水布,还有的背包本身就是隔水的,以备不时之需,或者潜水的要求,他们的物资能找到的,多半都是可以用的,除非是那些被甩的不知道去了哪里的物资。 领队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显然是白先生的换洗衣物,和白先生现在穿的几乎一模一样,都是雪白色的。 常离看到那套衣服,哈哈一笑说:“你们猜他穿的这么白,是不是因为怕在黑压压的地方别人看不到他啊?” 温舒:“……”这个笑话好冷啊。 白先生话不多,还是没说话,但是接过衣服,准备去换衣服,打手们在原地支起了帐篷,白先生拿着衣物,进了帐篷,开始换衣服。 簌簌簌…… 是衣料摩擦的声音。 四周洞窟非常黑暗,帐篷里面点了灯,相对明亮一些,众人虽然看不到白先生的人,但是能看到白先生的影子,隔着帐篷,影子投影在帐篷壁上,好像在脱衣服。 哗啦—— 帐篷不隔音,是衣物掉在地上的声音,帐篷上的投影伴随着这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缓缓从白先生的肩头滑落,就好像剥落的花瓣一样。 领队守在外面,看到这一幕,吓得立刻回头,背过身去,但没有离开帐篷,仍然守在外面,但是漆黑中,他的脸颊有些发红,慢慢垂下头去。 虞止水笑道:“这个领队,还真的喜欢白先生。” 白先生很快换好了衣服,从帐篷里出来,队领队吩咐了一声,转身走到篝火边坐下来,开始用餐。 领队应声,然后从一个背包里拿出一些食物和水,走过来,将这些物资扔给温舒他们,说:“白先生说,尽快进餐,一会儿出发。” 虞止水笑眯眯的说:“这位小哥哥,你是不是喜欢你们白先生?” 虞止水简直就是一个直球打过去,打得领队措手不及。 那年轻的领队显然很稚嫩,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脸上登时变色,再也绷不住冷漠和僵硬,随即反驳说:“你、你说什么!?” “你没听请吗?”虞止水笑着说:“我问你是不是喜欢你们白先生。” “胡说!”领队再次反驳。 虞止水用调笑的语气说:“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单恋嘛,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不过……” 话锋一转,虞止水说:“不过啊,看得出来,白先生对你一点儿心思也没有,他甚至根本不会正眼看你一眼。” 年轻领队听着虞止水的话,登时身体僵硬,浑身一震。 温舒明显看到他浑身颤抖了一下,似乎被虞止水说对了,白先生不会正眼看他一眼。 刚才虞止水就说,这点可以分化一下,做做文章,没想到还真的有效果。 不过领队很快反应过来,冷漠下脸色:“我劝你们不要耍滑头,老老实实跟着队伍走,我们人多,还有物资,否则你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好好,”虞止水说:“那我不说了,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反正以后是盟友的关系了,总可以告诉我们吧?” 领队冷漠的说:“白锏。” “哦,你也姓白啊。”虞止水又说:“虽然你也姓白,但是我可以打赌,你肯本不了解你们的白先生。” 虞止水的话题转了一圈,竟然又转回来了,白锏没说话,冷冷的扫了一眼虞止水,转身离开了。 温舒说:“你的离间,管用了么?” 虞止水笑着说:“没有十成十的管用,也就六七分吧,毕竟离间是急不得的呢。” 他说完,就感觉有人死死盯着自己,回头一看,是常离。 “你盯着我看什么?觉得人家好看?” “呿,”常离不屑的说:“你倒是对着谁都能叫小可爱,小哥哥。” 虞止水恍然大悟,说:“原来你是吃醋了。” “吃什么醋?” “吃醋我没叫过你小哥哥,对不对?” 虞止水这么一说,常离猛然惊觉,难道自己刚才不高兴,是因为这个?小哥哥?对,虞止水没这么叫过自己。 常离刚想到这里,虞止水已经欠身靠过来,在常离的耳边呵了一口热气,嗓音带着暧昧的轻喘:“小可爱别吃醋,人家不叫你小哥哥,是想要你的大哥哥。” 嘭! 常离脑袋上几乎能冒烟,噌的站起身来,针扎了一样跳开,蹦出老远。 “呵呵……”虞止水见他蹦开老远,愉快的笑起来:“真可爱,有意思。” 温舒无奈的摇摇头,虞止水哪是小白花儿啊,分明是一朵黑莲花。 温舒吃了点东西,但是胃口不好,吃也吃不下,最后吃了一个白面包,还是苏骨逼着吃下去的。 苏骨说:“再吃一口,你这些天吃的都太少了,必须再吃一口。” 温舒哀怨的盯着手里的三分之一面包,硬着头皮又咬了两口,最后一点点实在吃不下了,就交给苏骨这个“垃圾箱”消化。 “该走了。”白锏站起来发话,打手们立刻行动起来,灭掉篝火,拆掉帐篷,整理物资,准备出发。 苏骨扶着温舒站起来,说:“从漩涡上去不现实,他们物资充足,咱们暂且跟着他们,大家都小心。” 温舒、虞止水和常离都点点头,大家心里都清楚,虽然现在白先生跟他们是盟友的关心,但是白先生一直藏在暗处,没有表露身份,还是十分可疑的。 苏骨说:“我背着你。”说着,矮下身去,让温舒趴在自己背上。 温舒说:“我不累,休息了那么长时间,还没走呢。” 苏骨侧头看他,一脸英俊冷漠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说:“有一种说法是老公怕你累。” “嘭——”温舒的脸也开始冒烟儿了。 温舒踹了苏骨一脚,当然是轻轻踹的,严肃正夫纲说:“谁是老公?” 苏骨改口改得非常顺利,一个磕巴都不打,说:“你是,是我怕老公太累。” 温舒这才哼哼了一声,感觉到了自己做老公的“威严”,趴在苏骨背上,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说:“小骨子,起驾吧。” 苏骨无奈的一笑,说:“是,东君大人。” 海眼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海下洞窟,因为被海水侵蚀,洞窟里面弯弯绕绕,有很多条路,一个洞窟套着一个洞窟,一不留神就会迷路,还会原地打转。 温舒等人一直往前走,走了大约两个小时,也不知道洞窟还有多长。 温舒倒是不累,有苏骨背着,苏骨身材高大,肩膀很宽,特别有安全感,加之臂力惊人,两只手臂背后交叉,温舒直接坐在他的掌心里,稳稳当当,就跟观光车似的,还能时不时捏捏戳戳他肌肉流畅的手臂,这个坐骑真是又实用,又赏心悦目! 温舒拿着手电朝四周打过去,说:“这边已经渐渐干燥了,漩涡的水全都被排干净了。” “呼……呼……”常离的呼吸声有些粗重,温舒的手电正好划过常离,惊讶的说:“常离?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 “没事没事。”常离摆摆手,说:“肯定是海底的气压问题,我就是感觉走几步挺累的。” 常离脸色发白,他身材高大,脸色突然这么白,看起来挺扎眼的。 常离两手戳着自己的膝盖弯,弯腰喘气,说:“这个地方,怎么……怎么有点熟悉啊?” 虞止水说:“难道又鬼打墙了?” 一路上走了两个小时,但其实很长时间他们都是在原地打转,或者从这个洞窟口出来,进了那个洞窟口,换了一条路线,最后抵达的都是同一个死路口,这样无效的路径实在太多了,真正走出来的距离并不太长。 常离摇手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觉得熟悉。” 他这么一说,众人的视线“唰!”的全都投注过来,紧紧盯着常离。 温舒、苏骨还有虞止水都是知道常离底细的人,不止如此,还有走在前面的白先生,也凝视着常离。 温舒眯了眯眼睛,果不其然,白先生知道的太多了,他知道自己可以自体繁殖,还知道常离的真实身份。 常离是温舒的师侄转世,所有的骨刀碎片,都是温舒交给常离来下葬的,如果常离觉得这里熟悉,那说明他们走对了。 常离纳闷说:“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白先生环视了一圈,说:“四周看看。” 白锏立刻应声:“是,先生。” 打手们四散开来,向四周看看情况,开始地毯式搜查。 常离看他们原地搜查,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立刻呼哧带喘的走过去,找了块凸起的大石头坐下来,说:“累死常爷我了。” 他一坐下来,“咕咚!”竟然没坐到石头上,直接头一歪,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常离?!”虞止水就在旁边,赶紧一把扶住常离,没让他的脑袋磕在石头上。 “怎么回事?”温舒和苏骨也抢过去。 苏骨伸手探了一下常离的鼻息:“晕过去了。” 虞止水赶紧撩开常离的袖子给他诊脉,随即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大事,身体无碍,可能是太累了,昏睡过去了。” 常离昏睡了过去,不省人事,睡得还挺熟的,白先生蒙着斗篷的眼睛朝这边看了一眼,淡淡的下令:“今天休整,明日六点出发。” “是,先生。”白锏立刻吩咐大家支起帐篷,准备原地休息。 温舒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了,这一天闹腾的,从昨天晚上半夜就开始闹腾,又是雷雨,又是触礁,又是巨型章鱼的,的确应该睡一觉。 他们身在归墟的海底洞窟之内,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会有人轮班守夜,白先生的打手很多,他们包揽了守夜,似乎也是不相信温舒他们。 温舒苏骨,还有虞止水常离四个人分了一个营帐,苏骨将昏迷的常理拽进来,说:“今天晚上我来守夜,你们可以安心休息。” 白先生不信任他们,说到底,苏骨也不信任白先生,所以他选择守夜。 温舒一直被苏骨背着,其实一点儿也不累,但是说不累,躺在帐篷里,钻进睡袋,眼睛一闭,嗜睡的感觉又席卷了上来,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睡得特别香。 洞窟里的夜晚和白天其实都一样,因为海底的洞窟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全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 营地里亮着火光,值夜的打手们举着手电巡逻,除了踏踏踏的脚步声,还有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声,其余什么声音也没有。 “唔……” 温舒睡着,突然感觉很冷,凉飕飕的风吹进来,凉的温舒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迷迷糊糊就醒了过来。 “吵醒你了?”苏骨见他醒了,赶紧走过来,擦了擦温舒睡出来的汗,也不知道是不是温舒现在身体特殊的缘故,他睡觉的时候总是容易盗汗,也就是出汗。 被冷风一吹,是要感冒的,苏骨仔细的给他把盗汗擦干净。 温舒抬头看了一眼,帐篷的拉锁是开着的,显然是有人出了帐篷,怪不得会觉得窜风。 温舒迷糊的说:“谁出去了?” “常离。”苏骨说。 “嗯?常离醒了?”温舒揉了揉眼睛。 苏骨点点头说:“别担心了,他睡饱了,生龙活虎的,什么事儿也没有。” 就在刚才,常离睡醒了,他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昏迷,就觉得太累了,睡了一个觉,睡得饱饱的,还是自然醒。 醒了之后常离想上厕所,于是离开了帐篷,准备找个地方解决一下问题。 温舒点点头,重新躺回去,苏骨给他整理好睡袋,说:“睡吧。” 温舒说:“你也稍微眯一下,还有几个小时就六点了。” 苏骨说:“我没事,不需要休息。” 温舒坚持说:“不行,休息。” 苏骨一笑:“你心疼我了?” “咦!”虞止水终于忍不住了,常离出去方便的时候,其实虞止水也醒了,别看他文文弱弱的看起来像个小白花,武力值也不行,但是警觉性非常高,稍微风吹草动,立刻就醒了。 虞止水只是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说:“你们难道忘了帐篷里还有人么?强行喂我吃狗粮?” 就在虞止水鄙视虐狗的时候,突听“啊啊啊啊!!!”的喊叫声,那叫声几乎要冲破海底洞窟的束缚,直上云霄。 “坏了,”虞止水说:“是常离的声音!” 没错,是常离的喊声,底气十足,特别凄惨,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快去看看!”温舒立刻从睡袋里跑出来,大家一起冲出帐篷,朝着常离大喊的方向跑过去。 且说常离睡饱了,迷迷瞪瞪醒过来,气短虚弱的感觉一扫而空,精神也恢复了不少,就是有点想上厕所。 常离从帐篷里爬出来,问了打手,打手给他指了一个上厕所的方向,常离便朝着昏暗的方向走去。 “嘘嘘嘘——”常离走过去,嘴里吹着口哨,“嘶啦——”一声熟练的拉下自己的文明扣,准备开始解决生理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 咕噜咕噜—— “嗯?”什么声音?常离像两边看了看,心说不会是老鼠吧?海底也有老鼠? 声音停顿了,好像幻觉,常离没有在意,再次准备酝酿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 嘭…… 声音很轻,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常离的小腿,轻微的又像是幻觉一样。 常离两次上厕所都被打断了,不耐烦的低头一看。 不是老鼠。 是一颗已经腐烂的没有皮肉的人头! 白生生的头骨,滚着灰黑色的泥土,两个黑压压的眼睛窟窿朝上,“凝视”着常离。 咕咚! 那人头无风自动,又一次撞击了常离的小腿。 “啊啊啊啊!!” 常离感觉自己的肺活量还不错,一口气喊得老大声,飞窜起来,绕过人头,朝着营地火光之处逃命似的奔跑。 身后的人头似乎打开了机括,发出“咕噜噜”的声音,飞快的跟着常离一起奔跑。 “救命啊!!”常离大吼着冲入营地。 温舒苏骨还有虞止水正好冲出帐篷,常离迎面飞奔而来,迈开大长腿,速度之快,矫健有力的好像短跑运动员,“嘭!”一把抱住虞止水,瑟瑟发抖的说:“人、人头!!” 虞止水眼皮跳了两下,说:“你能先把文明扣拉上么?” 常离:“……” 第59章 归墟8 常离紧紧抱住虞止水, 就差像树懒一样了,低头一看…… 好家伙,还真是, 文明扣没拉上, 因为刚才他本来想上厕所来着, 人头突然撞在腿上,常离吓的忘记自己没拉文明扣, 一路狂奔就回来了。 幸亏洞窟里黑漆漆的,不然常离开着文明扣狂奔的画面,实在太辣眼睛了…… 常离咳嗽了一声, 躲在虞止水后面,“刺啦——”偷偷拉上自己的文明扣。 常离身材高大,肩膀就比虞止水宽阔很多, 他躲在虞止水后面, 显得有些滑稽,还需要微微弯腰才能把自己遮挡起来。 “戒备!”领队白锏立刻大喊,打手们端起枪来, 对着那颗滚过来的人头。 营地瞬间戒备起来,灯火通明, 大家严阵以待, 与人头针锋相对, 然而那颗脑袋滚过来, 并没看有攻击人。 一来只是一颗脑袋,都化成骷髅了,也没有牙, 咬不了人, 二来这颗脑袋只是滚动, 好像也没有攻击人的意思。 咕噜咕噜—— 咕噜—— 脑袋在地上翻滚着,遇到坎儿的时候,还撞两下,然后努力的翻滚过去。 温舒:“……” “啊!别过来!”常离大喊一声,差点骑在虞止水头上,使劲扒着虞止水的肩膀,绕到他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温舒的错觉,温舒怎么觉得…… “这人头是不是追着常离啊?”温舒奇怪的问。 苏骨说:“好像是。” 常离也发现了,刚才自己去方便,人头就撞在他小腿上,现在常离跑回来了,藏在虞止水后面,旁边这么多打手,人头竟然绕开了打手,好像长眼睛了一般,那黑洞洞的眼眶里分明什么也没有,却“自动寻路”冲着常离又滚过来。 虞止水被他扒的衣服差点掉了,常离人高马大的,手臂力气也大,摽着他的脖子,还在他耳朵边叫喊,虞止水真的忍无可忍了。 “又来了!为什么追着我!!” 苏骨轻笑了一声,说:“喜欢你吧。” 温舒:“……”果然,苏骨其实一点儿也不高冷,反而有些蔫儿坏,这就是传说中的闷骚吧。 “喜欢我?!”常离大喊着:“我常爷魅力这么大的吗?你别过来!别过来!!” 人头滚到常离面前,就停住了,好像在和常离对峙,然后“咕噜咕噜”突然滚开了,朝着黑暗的地方滚过去。 “呼——”常离狠狠松了一口气,脑袋自己离开了,那实在太好了。 哪知道人头滚了一段之后,就停住了,眼睛的大窟窿“咕噜”一滚,朝向常离,左右摇晃了好几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打手们还保持着戒备,紧紧盯着那颗不速之客。 咕噜咕噜! 脑袋摇晃了好几下,然后在常离“怎么又回来了!”的喊声,人头慢慢又滚了回来,回到了常离跟前,围着常离饶了两圈。 因为常离摽着虞止水,所以人头其实是围着虞止水和常离饶了两圈,然后又咕噜咕噜的滚走了,还是朝着刚才滚走的方向,滚开一段距离,又开始反复的左右摇摆。 如此反复,左右摇摆之后,继续滚回来,绕着常离和虞止水转。 “它要干什么啊!”常离抱怨说:“怎么好像跟我干上了!” 苏骨挑眉说:“都说了喜欢你。” 常离:“……” 温舒摸着下巴说:“这脑袋……是不是想让常离跟着他走?” “走?”常离紧紧搂着虞止水,委屈的说:“我不!” 虞止水:“……” 温舒说:“它是不是在带路?” 常离说:“温舒你疯了,它是一颗脑袋啊,是粽子!” 苏骨纠正说:“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粽子的一部分。” 常离:“……” 温舒说:“咱们不如跟上去看看。” 白锏没有立刻动,而是转头去看白先生,白先生根本不开口,但点了点头。 白锏招呼了打手,说:“留下一批人驻扎在营地,其他人跟我来。” “是,队长!” 常离见他们真的要跟着人头,就说:“你们去吧,我在这儿等着。” 但是常离不走,那人头也不走,别人走都不管用,好像赖上了常离一样。 常离战战兢兢的说:“干什么这么欺负人啊。” 虞止水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说:“你真可爱,害得我更喜欢你了。” 常离:“……”虽说有点无语,但虞止水一脸小白兔的模样和自己告白,莫名让常离有点想展示自己的男子气概! 常离挺起胸来,深吸一口气,说:“走、走走走、走就走。” 于是白锏带着一部分打手,每一个人都戒备森严,一群人跟着人头往前走去。 果不其然,人头就是在引路,他们跟上去,人头就不围着常离打转儿了,带路一样往前滚。 咕噜噜…… 咕噜——咕噜—— 空空洞洞的脑袋,翻滚在空空如也的洞窟里,发出空空的撞击声,那声音空洞极了,响彻在黑暗之中,令人脊背发凉,直掉鸡皮疙瘩。 他们走了一段路,人头七拐八拐的,如果不是人头领路,这样的路线,他们绝对想不出来。 咕噜噜—— 人脑袋滚了一会儿,温舒晃了晃手电,指着前面说:“你们看,是不是有个大坑?” 咕噜噜—— 人头滚过去,立在坑边上,转头“看”向常离的方向,左右晃了晃,“咕噜!”一声,它还看着常离,突然向后一滚,直接掉进了大坑里。 众人赶紧跑过去,低头朝大坑里一看…… “嗬!”饶是领队白锏一直面无表情,也倒抽了一口冷气。 人头! 满满一坑的人头。 这个大坑足足有篮球场那般大,坑底有两个成年人摞起来那么深,坑里全都是人头,腐烂的没有皮肉的骷髅头,堆得满满当当,险些直接蔓延出来。 那颗带路的人头掉进大坑里,和其他人头混淆在一起,瞬间伏尸,再也不动了。 “这是……”温舒震惊的说。 苏骨接口说:“祭祀坑,看样子,应该是战俘。” 古代很多朝代都是“人头制”,按照人头领功勋,因为尸体不好搬运,所以把脑袋割下来。在古代还出现过因为战俘的人头太少,军队席卷偏僻的村庄,将村民的脑袋割下来冒充战俘人头,冒领功勋的状况。 众人都被震撼住了,满满一坑的脑袋,少则几百人,多则千人…… “常离?”虞止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众人这才回头去看。 就见常理面色有些不同寻常,略微发白,牙关紧紧咬在一起,两腮的地方因为绷着力气,额头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 常离一言不发,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祭祀的大坑,满眼都是人头,脑海中昏昏沉沉,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做梦一样,脑袋里闪过很多奇怪的片段。 是厮杀的片段…… 是屠杀的片段…… 喊杀声,惨叫声,交杂在一起,仿佛人间炼狱…… “嗬——嗬——嗬——”常离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已经变成了粗喘,掌心紧紧握在一起,指甲割伤了掌心却不自知,“滴答……滴答……”的血迹从掌心慢慢滴落下来。 “常离?”虞止水见他不对劲儿,想要伸手去碰常离。 “啪!!” 一声脆响,常离反应迅捷,他的眼神木可可的,仿佛沉浸在黑暗海中,一把打开虞止水伸过去的手。 与此同时,常离开始发疯,袭击身边的人。 “当心!”温舒大喊一声,常离一把拧住虞止水的手臂,动作迅捷狠戾,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虞止水的手臂拧断。 苏骨眼睛一眯,立刻踏上一步,“啪!”狠狠的打在常离的手腕上,常离的手腕吃痛,力气被卸掉,手臂麻嗖嗖,虞止水趁机快速向后退,抽出自己的手臂。 “怎么回事?”白锏见他们窝里反,说:“中邪了吗?” 常离不说话,见人就袭击,因为白锏说了一句话,常离立刻冲向白锏,“踏踏”两步冲过去,一把抓住白锏的肩膀。 别看常离在道上是总瓢把子,但是名声其实是买来的,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但是白锏不同。 白锏一看就是练家子,虽然年轻,但身手不凡,像是经过严格的训练,反应速度也比平常人迅捷很多。 常离冲过来的一瞬间,白锏就想躲开,但是意外发生了,白锏竟然失败了,他完全没看清楚常离的动作,眼前一花,肩膀刺痛难忍,竟然已经被常离按住了肩头。 “嗬……”白锏又是吃惊,又是疼痛。 常离不是个半吊子么?身手怎么如此好?难道是深藏不漏? 白锏振臂想要挣脱,他刚挣脱一些,常离突然放开了他的肩膀,“嘭——”当胸就是一脚,直接将白锏踹飞出去。 “队长!” “队长!” 打手们赶紧冲上去扶起白锏,白锏捂着胸口,咳咳的咳嗽了好几声,胸口刺痛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受内伤了,最令他吃惊的是,常离的反应速度竟然这么快,几乎不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速度。 常离眼神还是木可可的,没有波澜,冷着一张脸,仿佛陷入深渊。 苏骨沉声说:“我去拦住他。” 说着,已经冲上去。 常离见到有人冲过来,似乎十分好战,脸上的青筋暴怒,完全没有躲闪,两个人缠斗在一起,只能听到“砰砰砰”的声音,几乎是肉搏,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苏骨的身手自然没话说,他天生就是杀器,后来变成了邪器,但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克制住苏骨,温舒也不会打碎骨刀选择重铸,因此如果苏骨谦虚自己的身手,恐怕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而现在,常离一连接下苏骨好几次的攻击,看的众人眼花缭乱。 “嗬!”苏骨一个手刀砸下去,常离短促的闷哼一声,高大的身体摇晃了两下,“嘭——”直接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温舒和虞止水赶紧跑过来,虞止水给常离诊脉,松了口气说:“没什么大事儿。” 温水说:“怎么会突然发疯?” 他回头看向祭祀坑,坑里虽然有很多人头,但是完全没有邪性的东西,温舒现在用不上灵力,内丹也在苏骨身体里,但如果有些邪性的东西,他一定能感觉得出来。 坑里的人头安安静静,一点儿起尸的意思也没有,常离却无端端“中邪”了。 白锏受了伤,常离昏厥了过去,众人回到了营地,打手把事情报告给白先生,他们不只是找到了祭祀坑,而且还顺着祭祀坑,找到了一条类似于盗洞的孔洞。 如果顺着这条盗洞走,说不定是捷径。 白先生沉吟了一下,说:“暂时原地休息,等常爷醒了出发。” “是,先生。”白锏答应了一声。 常离又昏厥了过去,之前他已经昏厥了一次,没想到这次又昏厥了过去,而且还像中邪了一样。 “嘶……”常离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还没睁开眼睛,先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这才痛苦的睁开眼睛,说:“我怎么……嘶……疼死我了,我这是落枕了么?” 温舒:“……” 常离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奇怪的说:“六点了?该出发了?你们起的都好早啊。” 温舒:“……” 温舒说:“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常离奇怪。 虞止水说:“你去上厕所,有个人头撞你的腿,文明扣都没拉你就跑回来了。” “额……”常离被他这么一提,登时想起来,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文明扣,还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裤*裆。 温舒:“……”我的师侄,不可能这样不靠谱。 常离说:“对对对,我好像想起来了!那个人脑袋还要带咱们去什么地方来着,我……嘶……我怎么又回帐篷了?不是跟着人头走了吗?” 温舒说:“你想不起来了么?咱们找到一个祭祀坑,应该是存放战俘脑袋的地方。” “祭祀坑……”常离迷茫的回忆,扶住自己的额头,说:“好像有点印象,然后呢?” 苏骨抱臂说:“然后你差点拧断了虞止水的胳膊,还踢了白先生的领队一脚。” “我?”常离嘿嘿一笑,说:“你别开玩笑了!” 常离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平时打肿脸充胖子就算了,他怎么可能踢了隔壁领队一脚?就白锏那张冷脸,自己要是踹他一脚,白锏还不掰了自己的腿啊? 那虞止水就更别说了,常离又是嘿嘿一笑,虞止水长得这么好看,自己怎么忍心拧断他的胳膊啊。 温舒见他傻笑,揉了揉额角,低声对苏骨说:“我怀疑,是那个祭祀坑,刺激到了常离,常离身体里的灵力有所感应。” 苏骨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你的师侄本人什么都不记得了。” 归墟和常离本就有联系。传说归墟是仙人居住的地方,但其实并非什么仙人,只是一个与世无争的远古部落而已,温舒和归墟人没什么太多联系,但是常离不同,常离上仙交友一直很广泛,他和归墟有一些来往。 常离把骨刀的碎片放在归墟,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舒想到虞止水说的故事,龙伯人很可能入侵过归墟,说不定为的就是骨刀碎片,那么常离和归墟人,是不是经历过什么? 常离醒了,时间也差不多了,队伍准备出发。 刚才他们找到了人头祭祀坑,顺着坑往后走,还有一条盗洞,大家打算沿着盗洞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 盗洞开的很工整,苏骨细长有力的手指捻了捻地上的泥土,只是简简单单的动作,温舒却莫名看出了一股苏劲儿,平平无奇的泥土从他的指缝间滑落,莫名让人脸红心跳。 “咳!”温舒赶紧收回自己“色色的”思绪,他对盗洞一窍不通,就问:“有发现么?” 苏骨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看盗洞的痕迹,应该不是一个人挖的盗洞。” 苏骨指了指地上的挖很,反正温舒是看不懂的,又说:“痕迹交错,是很多人动工的表现,手法也不尽相同。” 很多人?难道是土夫子盗墓贼?而且是团伙作案? “不止如此,”苏骨指着旁边的三角支架,说:“很多地方都进行了固定,这个盗洞挖的十分精致。” “精致?”这个词给温舒都说懵了。 苏骨点点头:“如果是普通的土夫子,挖盗洞为的是什么?” “当然是钱啊!”常离说:“还能为什么?” 苏骨说:“没错,土夫子盗墓最直接的目的是钱,所以八成的土夫子挖盗洞图省事,盗洞只要能进出,不塌方就可以,而这条盗洞太过精致了,很多地方都进行了加固,这说明什么?” 苏骨顿了顿,已经自己回答了自己,说:“这里面很可能有一次性搬不走的东西,所以才要如此加固盗洞。也有另外一种可能,这条盗洞,并非是一代人的手艺。” 温舒脑袋里冒出一个词儿来,愚公移山? 难道是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挖? 苏骨说:“再往里走走就知道了。” 手电的冷光照的很远,众人慢慢往里走,走得很稳,并不着急。 四周的盗洞没有一点儿塌方的地方,一直向前延伸,又走了一会儿,苏骨已经肯定:“果然这条盗洞不是一辈人挖出来的,有一定的时间差异。” 温舒更加震惊了,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可以让祖祖辈辈的人都将人生花费在这条盗洞上。 常离说:“乖乖,这里面是不是宝贝啊?” “哼。”白先生突然笑了起来,他的嗓音依旧空灵,带着一股空洞,说:“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盗洞很长,他们走了足足三个小时,好像这条盗洞要蔓延入地心一样,永无止境。 “快看!通了!”前面的打手惊喜不已。 因为长时间在狭窄的空间,很容易使人疲惫,还有些精神恍惚,突然看到前面开阔起来,打手们都很兴奋。 前面的打手快走几步,从盗洞里钻了出去,盗洞连上一套黑漆漆的甬道。 “是墓道。”苏骨走进来,左右看了看,笃定的说。 果然,盗洞的尽头是一个墓葬,盗洞直接打通了墓道,串联了起来。 巨大的穹顶,墓道宽阔的仿佛一个房间,温舒之前也见识过墓葬的墓道,黄金屋的墓道非常华丽,到处都是金子雕刻的壁画,但是不足这里三分之一宽敞。 温舒惊讶的说:“这么宽的墓道?” 白先生的声音幽幽的从后背响起:“如果这是龙伯人的墓葬,还会觉得宽么?” 龙伯? 高三十丈的巨人…… 温舒转头看向白先生,白先生已经从他身后走过去,说:“开始勘测,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先生!” “快来,这边有墓室!”打手在前面喊着。 众人往打手发现的方向走去,墓道前面连上了一个极为宽阔的墓室,巨大的墓室一眼几乎看不到尽头,地上堆砌着巨型的金子和珍宝,堆成了连绵的小山,不停的起伏蔓延着。整个墓室好像一个仓库,奇珍异宝就像垃圾一样随便的堆放。 “金子!”打手们兴奋的看着满地的金子,还有各种和脸一样大的珍珠,巨型的玉盘玉碗。 “这么多金子?岂不是发财了?”有打手小声的说。 白锏皱了皱眉,说:“什么都不要动,尽快勘测,不要惹麻烦。” 兴奋的打手们一听,仿佛兜头浇上了冷水,几个打手对视了一眼,似乎在交换眼神,随即突然端起枪来,竟然自己人对着自己人。 苏骨看到这个场面,立刻将温舒拉到身后,以免枪支走火。 常离看到苏骨的表现,突然觉得苏骨这个样子好像很帅似的,于是也学着他的动作,将虞止水拉到了自己身后,说:“别怕,有我在呢。” 白锏呵斥说:“干什么?把枪放下!” “干什么?”反水的打手笑起来说:“我们还能干什么?跟着白先生拼死拼活的,我们不就为了糊口赚点钱吗?结果呢,下了多少斗了,这不让碰,那不让拿的,那我们下斗干什么的?” “还有你!”反水的打手指着白锏说:“一个毛孩子而已,成年了没有?竟然骑在我们头上做领队?就凭你也配?哼,老子们现在不干了!这墓室里的东西,我们拿定了,谁要是动一下,看看老子的枪会不会崩了他!” 反水的打手人还不少,全都端着枪,冷声说:“谁也不许动,动我就开抢!” 说着,戒备的走过去,“啪!”的一下打掉白锏手里的配枪。 刺啦—— 白锏的枪被打掉,正好划到了苏骨脚边,苏骨不动声色,垂目看了一眼。 反水的打手哈哈大笑起来,说:“狗日的!什么狗屁白先生,天天戴着斗篷,都不敢见人,是不是长得太丑自卑啊?好哇,老子今天就是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说着,端着枪走到白先生面前。 打手反水,白锏呵斥,而这期间,白先生站在人群中,一句话也话也没说,斗篷遮住了他的面容,遮蔽了他任何的表情,不知道此时的白先生到底是惊慌还是镇定。 “白先生!你没敢!”白锏又呵斥了一声,不过立刻被两个反水的打手用枪抵住了脑袋。 那反水的头子走过去,不理会白锏的呵斥,用枪头抵在白先生的额头上,一点点移动着枪头,慢慢掀开白先生的斗篷…… 第60章 归墟9 白先生的斗篷慢慢掀开, 众人首先看到了白先生减削的下巴,白皙几近透明的皮肤,然后…… “啪!”白先生突然抬手, 一把握住了抵着自己的枪管。 “你不想活了?!信不信老子……” 他的一句话还没说完, 白先生已经抬了抬下巴, 示意反水的打手看向身后。 反水的打手冷笑一声:“你以为老子会信你的邪?三岁的孩子都不会相信!” “啊啊啊啊!!”他刚这么说,身后一同反水的打手突然惨叫出声, 大喊着:“粽子!!” 那打手不得不回头,一回头,果然看到了粽子, 一只戴着金面具的粽子。 温舒震惊的说:“金首?这里也有金首?” 那粽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他们都在墓室里,粽子好像藏在墓室里一样, 也没见它从外面跑进来, 就突然出现在了墓室里。 金首粽子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大吼声,冲着身后的打手扑了过去,“嘭!!!”一声巨响, 那打手吓得直接开枪,给粽子来了一个对穿。 粽子还没扑过来, 胸口黑压压一个洞, 身体踉跄了两下, “哐当”直接倒在地上不动了。 “妈的!”打手啐了一下, 有惊无险,狠狠擦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刚要继续威胁白先生。 “大、大哥, 不对劲啊!” 簌簌簌—— 沙沙…… 哗啦——哐! 四周的金山颤抖起来, 发出细碎的声音, 下面好像埋葬了什么,正在不停的抖动,仿佛要冲破金山的阻碍,一点点钻出来,就好像破土惊蛰的虫子一般。 “是粽子!!” “又是金面具!” “妈的,太多了!” 原来这些金山下面,并不是实心的,竟然压着很多粽子,粽子没有棺材,金子好像泥土,直接将粽子下葬在里面。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里人多,阳气太足,把粽子吸引了出来,还是刚才打手动枪,声音太大,把粽子“叫醒”了过来,总之数不过来的粽子破“土”而出。 “草他妈!怎么办?!” “开枪啊!” “别开枪,会打到自己人的!” “开枪!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时间墓室里疯狂嘈杂,开枪的声音,伴随着粽子的吼声,还有打手们的喊声,交织在一起,起此彼伏。 苏骨一把抓住温舒,说:“跟紧我。” 温舒点点头:“先退出墓室!” 不只是温舒他们想要退出墓室,那些反水的打手也想要退出墓室,结果就是墓室的墓门实在太小了,大家扎堆在墓门边上,最后谁也不好出去。 “咔嚓!” 轻微的响动,常离奇怪的说:“什么声音?” 虞止水说:“谁踩机关了?” 墓室里本就复杂,再加上上蹿下跳袭击他们的粽子,就更是混乱,也不知道是谁触碰到了机关,现在这个场面,真的分不出是谁碰的机关,一声清脆的响声,几乎掩埋在粽子的吼叫声中。 众人在混乱中仔细一看,原来是其中一个打手,即使如此混乱的场面,竟然还没忘了地上那些金子,他怀里抱着一把金子,石砖上的金子减少,重量自然会减少,底下竟然是机关,因为重量压不住,咔嚓一声弹了起来。 “妈的!!” 呼—— 随着一声啐骂的大喊,墓室里一阵风响,竟然点起了灯光。 金灿灿的墓室,四周的墓墙上突然亮起了灯光,摇曳的火种此起彼伏,一盏接一盏被点亮,将整个墓室照亮的犹如白昼。 “草!原来是点了灯,我还以为碰到机关了呢!”打手们有些侥幸。 与此同时,“轰!”一声巨响,墓门竟然落下千斤闸,将众人和粽子全都关在了墓室里。 “不好,”苏骨皱眉说:“是抽氧气的机关。” 火种燃烧需要氧气,千斤闸落下,封闭了出口,整个墓室里这么多人需要呼吸,火种就是在和他们抢夺氧气,还有这么多粽子,就算不被粽子挠死,也会因为缺氧呼吸困难而死。 苏骨的话一出,打手们这才发现过来,吓得惊慌失措起来。 “快把火灭了!!” “太高了,火盏都太高了!” “怎么办!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打手们大喊着,一点儿也不妨碍粽子扑上来,粽子不需要氧气,也不会惊慌,冲着他们抓挠而来。 “卧槽!”常离差点被粽子扑倒,哐当一声摔在地上,他一屁股坐在了金山上,金子被常离压得四散,低头一看,自己屁股底下好像坐着一个什么机关。 他们已经被关在墓室里了,还有这么多粽子上蹿下跳,氧气很快就会消化殆尽,这里竟然还有机关,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常离干脆说:“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说着,一脚踩在机关上。 咔!! 清脆的响声,简直似曾相识。 一瞬间,墓室的地板竟然变成了翻板,“唰——”一下打开,下面则是倾斜的甬道,好像滑楼梯一样。 “嗬!”温舒抽了一口冷气,身体猛地向下沉去,坠入甬道之中,因为甬道是斜坡的,他们突然掉下来,根本无法停住,加之甬道打磨的十分光滑,温舒控制不住自己,疯狂的向下滑去。 上面的人无一例外,全都顺着甬道滚进来,有的人直接滚了起来,温舒还是幸运的,后背紧紧贴着甬道,没有滚起来,如果这么滚起来,一不留神脑袋就插进胸腔里了。 墓室里的金子,还有硕大的珍珠,此时就像是利器和钝器,纷纷从头上砸下来,压着众人往甬道里滚进去。 “保持平衡!”苏骨就在温舒身边,说:“尽量往后压,后背靠住,不要翻起来!” 温舒紧紧贴着甬道向下滑,仿佛要滑进地心,就在这一瞬间,苏骨突然眼睛一眯,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了什么,突然伸手推了温舒一把。 “嗬!”温舒向后一仰,苏骨因为相对的力道,也向后一仰,“哐!哐!哐!”的声音从耳畔擦过去,甬道里竟然有机关。 甬道的正中间藏着一把大刀,好像铡刀一样,从天而降,机械的哐哐哐下剁,仿佛流水线的加工工艺。 温舒蹭着甬道的角落,从铡刀的缝隙划了过去,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其他,耳朵里听着“啊!!”不绝于耳的惨叫声,铡刀之后,甬道竟然分开了岔路,苏骨因为刚才推了他一把,与温舒拉开了距离,两个人瞬间坠入了两个不同的岔路。 失重的感觉席卷了全身,短短的岔路之后,甬道消失了,接上一个翻板,直接将温舒倒垃圾一样漏下去。 “嘭——” 前面的虞止水被荡出去,直接摔在地上,疼得他根本爬不起来,趴在的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细细的呻*吟着。 温舒眼看着虞止水被甩了出去,他稍微有些心理准备,身体一荡,在空中调整身形,“啪!”就地一滚,并没有虞止水那么狼狈。 但温舒现在身体不舒服,就算他安全落地,还是觉得腹中一阵痉挛似的疼痛,疼得他直打激灵。 温舒稳住自己的身体,连忙冲着趴在地上的虞止水大喊:“快躲开!” 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人,不,应该说尸首异处的尸体被扔下来,虞止水趴在地上不动,就算不被摔死,也会被压死。 温舒冲过去,拖拽着虞止水,半扶半抱着跑到角落。 啪—— 吧唧! 嘭…… 陆陆续续掉落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刺鼻的血腥味,尸体重量大一些,直接掉在翻板下面,割掉的脑袋,或者胳膊腿重量小一些,冲出翻板,被抛的到处都是。 “唔——”温舒看到这一幕,恶心的差点吐出来,膝盖一软,如果不是虞止水扶着他,几乎就跪在地上了。 嘭—— 有什么东西又抛了出来,落在那些尸体上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幸运的,最后被抛了出来,下面的尸体变成了垫背。 “白先生?”温舒盯着那被抛下来的人。 竟然是白先生,他的斗篷有些狼狈,白色的衣服蹭的到处都是血迹,连忙整理了一下斗篷,似乎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样貌。 白先生从地上站起来,整个墓室里,活着的就他们三个人,其余已经身首异处。 白先生笑着说:“温舒,咱们真是有缘啊。” 温舒说:“你的打手都反水了,还笑得出来?” 白先生耸了耸肩膀,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反正只是雇佣的关系,本来就是利用与被利用。” 温舒说:“你倒是想得开。” 白先生没有接话,站在原地,突然卡壳儿了,温舒还以为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没话说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 虞止水小声说:“他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儿?” 温舒也发现了,白先生的身体好像在颤抖,他不说话,并不是因为不想说话,而是在忍耐着什么。 “嗬——嗬——嗬——” 起初温舒和虞止水,只是觉得白先生有点不对劲儿,到了后来,这不对劲儿越发明显了,因为白先生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身体也抖了起来。 虞止水恍然地说:“他发病了。” 白先生颤抖的双手在自己身上乱摸,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是失败了,什么也没找到。 他应该在找带来的药,因为白先生的病是顽疾了,所以会随身携带对症的药,刚才墓室里那么混乱,又被甩下甬道,白先生身上的药,说不定已经被甩出去了。 “嗬!”白先生很痛苦,粗重的呻*吟着,没有了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模样,浑身颤抖,两条纤细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身体,紧紧抱住自己,躲在角落,不停的打摆子,好像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温舒和虞止水距离他不近,远远的盯着,都有些戒备。 “嗬……唔!”随着白先生最后一声呻*吟,白先生脑袋一歪,昏厥了过去,身体松散,靠坐不住,直接滑倒在了地上。 墓室里静悄悄的。 确切的说,这里应该不是墓室,而是葬坑,弥漫着血腥的味道,静悄悄的,温舒和虞止水谁也没动,两个人默契的观察了一会儿,虞止水说:“真的晕过去了吧。” 温舒点点头:“好像是……我们去看看。” 温舒和虞止水结伴过去,轻轻拨了白先生一下,白先生还是一动不动,浑身松散没有力气,被拨的轻轻摇晃。 温舒说:“你不是会一些医术,你看看他。” 虞止水点点头,伸手握住白先生的手腕,白先生因为没有意识,根本没反抗。 虞止水眯着眼睛,仿佛入定了一样给白先生诊脉,温舒真的不想打扰他,但是太久了,就说:“怎么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虞止水恍然大悟的说。 又是这句原来如此,到底什么如此? 温舒追问说:“到底怎么样?白先生这是什么怪病?” 虞止水难得这么正经严肃,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模样,说:“他之所以昏厥过去,不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恰恰相反。” “什么意思?”温舒竟然被他说蒙了。 虞止水说:“是因为身体太好了,身体里有用不完的力气和精力,但这具躯壳却经受不住巨大的兴奋,其实简单来说,白先生现在的状态好像磕了药一样。” 温舒说:“你是说……毒*品?” 虞止水说:“他之前吃的应该是镇定一类的药物。” 温舒回忆了一下,白先生吃了药之后,都会有一段时间的恍惚,当时在船上就是如此。 因为白先生的病痛类似于兴奋剂,而他的药是镇定剂,这两种东西对在一起,怎么可能不恍惚? 虞止水表情非常严肃,摇头说:“我并非专攻医术的学士,如果能出去,应该找书院里专门学习医术的师兄来,让他研究研究。” 温舒挑眉说:“你们书院,还有很多人?” “那是当然,”虞止水自豪的说:“我们可不是个小门派,只是没有多少人了解我们罢了。” 温舒陷入了沉默,盯着地上昏厥的白先生,眼睛转了转。 他虽然没开口,但是虞止水知道他想干什么:“你想看白先生的脸?” 没错! 温舒想看。 因为白先生太神秘了不是么?他知道常离的真实身份,知道骨刀碎片,甚至了解温舒身为东华帝君的真实身份,温舒觉得,这个白先生肯定认识自己。 刚才打手本能掀开白先生的庐山真面目,但是很可惜,棋差一招,现在白先生昏迷不醒,不如趁这个机会,彻底掀开白先生的伪装…… 只是这样有点不厚道。 温舒看向虞止水,那意思是你想看吗? 虞止水耸了耸肩膀:“我无所谓。” 温舒紧了紧手掌,慢慢伸手过去,抓住白色斗篷的一角,慢慢的掀开…… “啪!” 就在温舒马上要看到白先生庐山真面局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掌抓住了温舒的手腕,白先生竟然醒了! 白先生挣扎着坐起来,他刚醒过来,神情还有些恍惚,连忙拉紧自己的斗篷,嗓音沙哑,嗓子有些劈的说:“温舒,太好奇了……可不是好事儿。” 温舒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会知道的。”白先生说:“但不是现在。” 他说着,看了一眼四周,说:“现在最重要的事,应该是从这里出去,对么?” 温舒也环视了一眼四周,这里是个葬坑,应该就是“扔垃圾”的地方,墓室里的金银珠宝是诱饵,但凡贪婪的人都会触动机关,然后被铡刀砍了又砍,最后把尸体扔进来。 看这葬坑的模样,还挺干净的,在他们之前,应该没什么人被扔进来,毕竟归墟的大门也不好进来,这个墓葬掩藏的这么隐蔽。 温舒也环视着四周,如果能赶紧出去也是好事儿,不知道苏骨他们怎么样了。 其中一面墓墙吸引了温舒的注意力,他走过去,站在墓墙边仔细的观察,说:“这是……墓门?” 虽然温舒对墓葬一窍不通,但是他觉得,如果这里是个葬坑,那么应该不会有门这种东西才对。 而墓室的墙壁上,真的有两扇对开的墓门,此时墓门死死的闭合着。 虞止水走过去,伸手拍了拍墓门,摸着下巴说:“太奇怪了。” 温舒说:“怎么了?” 相对比温舒,虞止水也是道上的人,他比温舒更加了解墓葬。 白先生此时从后背走过来,淡淡的说:“按理来说,机关都是给盗墓贼准备的,墓主人一定会对盗墓贼下狠手,葬坑里不应该有墓门,而这里出现了墓门,不止如此……这扇墓门是从外面开启的。” 温舒险些给他说晕了,葬坑里如果有墓门,万一死里逃生的盗墓贼就可以从墓门顺里逃出了,所以葬坑里装一个墓门,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 而这里的确有墓门,难道不是葬坑? 温舒还抓到了一个重点,说:“这门是从外往里开的?” 虞止水点点头:“我在书院里也学过一些机关术,这扇门是从外往里开的,不能从里往外开。” “这就奇怪了,”温舒说:“难道这个墓葬里还有人准备给盗墓贼收尸?否则为什么要从外开门?” “呵,”白先生轻笑一声:“收尸?也算是一种收尸吧。” 温舒奇怪的看向白先生,他似乎猜到了墓门的用处。 就听白先生用他特有的空灵的嗓音,幽幽的说:“这是葬坑,也是冰箱。” 冰箱? 白先生又说:“切割好的食物,放进冰箱里保鲜,等待墓主重生之日,虚弱的墓主总需要进食的。” 四周黑暗,白先生的话凉飕飕的,爬上温舒的脊背,激起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温舒说:“咱们必须想个办法出去,还有其他人没找到。” 他说着,转头对虞止水说:“你不是学过机关术?这墓门可以撬开吗?” “撬门?”虞止水撇撇嘴说:“温舒你可真粗俗,什么叫撬门啊,说的真难听,不过……我看看吧。” 虞止水走过去,查看墓门,随即说:“这个机关,我应该可以打开,但是需要工具,你们两个,去看看那些打手身上有没有工具。” 温舒回头看了一眼成堆的尸体,嫌弃的撇了撇嘴,还是憋住一口气,走过去查看。 白先生也过来查看,两个人挑挑拣拣,不只是有尸体,还有破碎的背包,温舒和白先生捡了一些送过去。 虞止水指挥着他们说:“这个机关,正好是需要三根针一起插进去的,咱们一人一根,你们来把针插进去先别动,我先调试。” “哦好。”温舒以前没干过这种“撬锁”的事儿,“乖巧”的点点头,白先生也没有异议。 “一、二、三……哎呦!”虞止水刚喊完三,因为缝隙实在太小了,环境也太黑暗,温舒想要探头看,白先生和虞止水也想到一起去了,三个人的脑袋一扎,正好撞在一起。 “嘶……”温舒揉着自己额头。 虞止水说:“你们俩笨死了。” “哼,”白先生冷笑一声:“还是头一次有人嫌弃本座笨。” “别说了,快点来。”虞止水重新喊了一遍号子,这次终于把针扎了进去。 虞止水指挥着:“温舒你往右边拨拨,有卡头吗?” “卡头?”温舒一脸迷茫:“好像没有。” 虞止水又说:“白先生那边呢。” 白先生冷漠的说:“没有。” “不可能,”虞止水说:“我这边怎么也没有,没事没事,再找找……别着急,机关术就是急不得的。” 一个小时之后…… 白先生首先冷漠的说:“你到底行不行?” 虞止水梗着脖子:“我可是书院的长老,饱读诗书,天文地理,医术机关术都有涉猎。” 白先生又是冷笑一声:“都学了,但都没学好。” “你说什么?”虞止水要和白先生打架,温舒赶紧跑过来劝架:“要不然咱们再试试,我觉得应该快打开了。” 于是白先生只好耐着性子再试试。 虞止水继续指挥:“白先生你那边找到了没有?” 白先生:“没有。” “温舒你……”虞止水的话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咔嚓——”一声,是墓门锁打开的声音。 “打开了!”虞止水震惊不已,转头看向温舒,说:“你找到了!太好了!” 温舒眼皮狂跳,举起自己的手,手里拿着一根银针,银针根本没插在缝隙里,说:“我好像还没开始呢……” “还没开始?”虞止水难得有些发懵:“那是谁开的门?” “不好!”白先生立刻戒备,说:“有人在外面。” 说完,他凉飕飕的声音又补充了一句:“没有呼吸。” 第61章 归墟10 轰—— 轰隆—— 墓门慢慢打开, 仿佛野兽的大嘴,一点点张开。 三个人戒备的盯着墓门,虽然有所准备, 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慢慢敞开的门缝之后, 露出了一张金色的面具…… “是粽子!”虞止水喝了一声。 金色的面具,在昏暗之中流淌着诡异的光泽, 站在敞开的大门之间,那金面具也看到了他们,登时原地一跳。 温舒还以为金面具会跳过来袭击他们, 哪知道金面具原地一跳,然后调头就跑,又往墓道里跑去。 “怎么回事?”温舒说, 简直一头雾水, 粽子竟然不袭击我们? 金面具的个头有点小,虽然说很多粽子只剩下了骨头,体型看起来比较小, 但是这个金面具的体型,比温舒见过的所有粽子还要小。 温舒说:“追上去看看。” 反正墓门已经打开了, 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三个人从葬坑里跑出去, 追在那个金面具后面, 一路踏踏踏踏的往前跑。 不知是不是温舒的错觉,总觉得这个金面具……很熟悉墓葬的地形,他的跑步速度很快, 好像一个小地出溜儿, 而且专门往偏僻的地方钻, 偏偏他从来没有钻到死胡同里面过。 三个人一路在后面追,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不是他们的脚步声,而是从对面传来的脚步声。 黑暗的墓道里,有光斑晃来晃去。 “有人?”温舒话音一落,就看到墓道的拐角处,随着光斑的晃荡,有人影从里面走出来。 是苏骨! 不只是苏骨,还有白锏和一些打手。 温舒看到他们平安无事,狠狠松了一口气,朝前面大喊着:“抓住他!” 苏骨看到迎面跑来的金面具粽子,眯了一下眼睛,“唰!”手心一张,骨刀在掌心里转了两圈,猛地脱手而出,冲着那金面具打过去。 金面具反应灵动,加上他个头小,就更显的灵动,眼看着自己被前后夹击,金面具立刻一蹦,朝着第三个方向跑过去,原来那边还有一个小路口,金面具灵动的钻过去。 “糟了,他要逃跑……”温舒说。 就在这个时候,那第三个路口里传来兴奋的大喊,还有跑步声,有人从里面钻了出来,就是那么巧,正好堵住了金面具的路,是常离! 常离钻出来,笑着说:“诶!温舒,大老远儿我就听到你的声音了!我还以为和你们走岔劈了呢!太好了,我刚才差点迷路了……” 没想到这么寸,大家竟然在这里集合了,常离堵住了金面具的去路,这下子看他往哪里跑。 “哎呀!”哪知道金面具突然大叫一声,原地一蹦高,奶声奶气的喊着:“鬼呀——” 说完,使劲一推常离。 常离也是“哎呦”一声,竟然咕咚坐在了地上,坐了一个大屁墩儿,那金面具趁着常离摔倒,从他旁边一钻,直接消失在了墓道里。 其他人想要追上去,但是为时已晚,没想到金面具跑得如此之快。 温舒震惊的说:“是个孩子?” 刚才只觉得那金面具个头有点小,哪知道现在听到了声音,竟然奶声奶气的,还带着一点儿软糯糯的呛调,听起来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温舒说:“墓葬里怎么会有孩子?”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要是孩子,也是个熊孩子!”常离揉着自己的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什么孩子手劲儿这么大,我看他就数个小粽子!” 苏骨说:“如果是小粽子,反而麻烦。” 这粽子不是个头越大,越厉害,反而一般的小粽子,才是最厉害的,因为阴气非常强烈。 苏骨快速走过来,扶住温舒的手臂,上下检查了一遍,说:“没事吧?” “没事,我好端端的。”温舒说。 白锏看到白先生,立刻也跑过来,说:“白先生,您没事儿吧?” 白先生虽然没说话,不过摇了摇头。 好家伙,常离看了看左右,大家都有人关心,自己还坐了一个大屁墩儿,他下意识的看向虞止水,虞止水笑眯眯的,根本不来关心自己一下,常离心里醋溜溜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上的土。 白先生说:“把物资整理一下,看看还剩下多少。” 大家汇合在一起,准备整理一下物资,稍微休整,就在墓道里坐下来,各自休息。 白锏等人整理物资,因为刚才太过混乱,还有打手反水,所以物资所剩并不多,甚至有些少,可以说非常紧张。 白锏清点了物资,说:“先生,这些物资最多够两日的量。” 两日? 这么少,现在还没找到骨刀碎片,而且骨刀碎片是不是在这个墓葬里还有待确认,只剩下两日的物资,实在太紧张了。 况且就算能找到碎片,大家还要从这里出去,出去的路上也要消耗物资。 白锏说:“如果咱们能顺利出去,在外面扎营的佣兵身上还有一些物资。” 白先生思考了一下,说:“继续前进。” 苏骨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温舒,似乎是觉得温舒身体不允许这样的情况下继续前进,毕竟温舒现在可是怀孕的人。 苏骨还没开口,温舒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抢先说:“我没事,可以继续往前走。” 苏骨不赞同的说:“你身体受不了。” 温舒说:“这地方这么难找,我可不想来第二次。” 常离和虞止水也没有意见,大家统一决定往前走,白锏分配了一下食物。 墓葬里阴气本就强,加上现在还是冬天,更是阴冷无比,白锏点起火来,将食物加热了一些,分配给大家,一人一碗热乎乎的大杂烩。 白锏的手艺也就那样儿,能吃,吃不死人,但是也不好吃,温舒吃惯了苏骨的手艺,现在身体也不太舒服,更是吃不下这样大杂烩似的饭,只觉得一闻就反胃,呛得他差点吐出来。 温舒借口说:“太烫了,稍微放一会儿吧。” 苏骨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道道儿,说:“不行,必须吃一些。” 温舒:“……” 温舒说:“我说真的,太烫了,一会儿再吃,稍微放一会儿。” 苏骨紧紧盯着温舒,温舒败下阵来,说:“我吃还不行吗,你怎么跟我爹似的。” 常离笑着说:“这叫爹系男友,现在很流行的。” 温舒:“……” 温舒说吃,但是还是无法下嘴,闻了一下又差点吐了,苏骨赶紧把饭放下来,找了一瓶水递给温舒,让他顺顺喉咙。 温舒喝了一口水,这才将反胃的感觉平息下来,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苏骨说:“屏住呼吸也要吃一些,不然身体受不了的。” 温舒壮士断腕一般,屏住呼吸点点头,苏骨去拿温舒的饭碗,结果回头一看…… 碗没了。 苏骨皱眉在四周看了一圈,还是没有,连碗带饭,全都不翼而飞。 苏骨刚才去给温舒找水,离开了一小会儿,哪知道这一会儿饭竟然长翅膀飞了。 虞止水说:“是不是常爷偷吃了?” 常离说:“怎么可能?我会做这么没品的事情吗?” 温舒说:“那就奇怪了,是不是你放在哪里了,毕竟年纪大了。” 苏骨:“……” 苏骨无奈的说:“嗯?现在就嫌弃我年纪大了?” 温舒打趣说:“别人都是爹系男友,你这年纪,估计是爷爷系的男友吧!” 苏骨:“……” 苏骨稍微探身,在温舒耳边轻声说:“等你身体好一点儿,我让你知道谁年纪大了。” 温舒有恃无恐,反正现在一时爽。 温舒的饭丢了,温舒反而很高兴,终于可以不吃那碗大杂烩了。 哪知道白锏突然说:“不好,咱们的物资丢了!” “什么?”常离说:“怎么丢了?就两天的物资也丢了?” 白锏刚才把物资亲手分类,每一日的分在一个背包里,一共两个背包,这样方便取用,哪知道就这么一转头,去热饭的功夫,回头一看,物资竟然少了一包,其中一包不见了。 白锏说:“现在只剩下一包物资,只够一天的时间了。” 常离说:“邪门儿了!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谁干的?” 虽然大家在休息,但是苏骨警觉性很高,再加上白锏和打手们都是专业的佣兵,想要在他们眼皮底下偷走物资,可谓是难上加难,几乎不可能的事儿。 而现在,这件不可能的事儿发生了…… 白先生说:“四周找找。” 苏骨补充说:“大家一起找找,不要落单。” 苏骨的担心是必要的,毕竟有人悄无声息的偷走了他们的物资,这说明这个人不简单,如果正面遇到,或许会遇到危险。 众人整顿好最后的物资,背在身上,开始在四周寻找。 “当——” 常离好像踢到了什么,打手们一阵紧张。 “警戒!!” “是机关!” “戒备!把枪端起来!” 常离连忙摆手说:“别紧张别紧张,给我都闹紧张了,好像是个罐头。” 苏骨一转手电,照向常离脚下,果然…… 一个罐头还在滚动,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常离踢了一脚,那罐头一直滚到温舒脚边,这才停下来。 温舒连忙捂住鼻子,说:“唔,好油。” 是牛肉罐头,随着滚动,还有油和肉冻从里面流出来,这种食物对于下斗的人来说,可是美味,毕竟那是肉啊,不过对于现在的温舒来说,油味太足了。 罐头里只剩下了汤汁,一块肉没有,肉渣子也没有,被吃了个精光。 “你们看!”白锏指着前面。 众人看过去,不远处的墓道角落,躺着一个银晃晃的东西,原来是压缩饼干的包装纸,因为是银色的,被手电光一打,看起来银晃晃的。 压缩饼干也被吃光了,地上一堆的渣子,包装纸躺在一边。 “好家伙!”常离说:“有人偷了咱们的物资,然后吃了精光?” “会不会?”常离又说:“是你们那些反水的打手?” 不等白先生开口,苏骨已经说:“不会,那些打手的身手,不足以在我眼皮底下将物资偷走。” 的确如此,虽然听起来很傲慢,但是能在苏骨眼皮底下偷东西的人,绝度不是普通人。 “这还剩了一块压缩饼干。”温舒指着角落,确切的说,是半块,可能是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摔了个粉碎。 苏骨蹲下来,仔细看了看那压缩饼干,说:“牙印。” 温舒顺着他的话去看,惊讶的说:“这么小?是个孩子?” 他这么一说,登时想到了刚才撞到常离,还奶声奶气,软绵绵糯唧唧,大喊一声“鬼呀”的金面具。 金面具个头看起来是个孩子,声音也是个小孩子,再加上这个小牙印…… 温舒说:“难道是刚才的金面具?” 常离说:“要是那个小粽子就麻烦了!” 温舒说:“这个小粽子会不会没有恶意?” “呵呵。”他刚说完,就听到白先生突然轻笑一声,随即没头没尾的说:“温舒,你还和以前一样。” 温舒眯了眯眼睛,看向白先生,说:“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什么样子?” 白先生平静的说:“我是谁,你会知道的,但我说过了,不是现在。” 他说着,转变了话题,又说:“就算那个小粽子对咱们没有恶意,但是保不齐又会偷走咱们剩下的物资,如果剩下的物资再丢了,咱们就在这里等死吧。” 白先生说的也对,这个小粽子就算没有恶意,对他们的威胁也很大。 虞止水说:“要想个办法,把他揪出来才行。” 白锏立刻说:“先生,我现在就带人去搜查,一定会将小偷找出来。” “等等,”温舒说:“你别去,要真是这个小粽子,一定不简单,你们去太危险了,我有一个好办法。” 温舒说着,笑了起来,笑容十分狡黠,挑了挑眉,看向苏骨。 苏骨突然有些头疼,不知道温舒又想到了什么“皮一下很开心”的办法。 温舒指着剩下来的物资,说:“这个人偷走了咱们的物资,还吃了精光,绝对是个吃货,不如让苏骨做饭,用香味把他引出来,然后咱们一网打尽。” 这…… 的确是个办法。 白先生眼皮一跳,但总觉得这个办法不靠谱。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抓住这个小偷,而且苏骨做饭真的很好吃,比白锏那个大杂烩好吃多了,温舒已经很多天没吃过好吃的东西,所以也是有一点点私心的。 苏骨一笑,说:“想吃什么?” 温舒立刻豪气干云的说:“你下面给我吃!” “哈哈哈哈——”常离登时笑了出来,说:“温舒!你好猥琐啊!” 温舒:“……”我真的要吃面! 如果是平时,温舒最喜欢糖醋里脊,但是现在他不想吃肉,就想吃清汤面,不要有酱油色的,汤头清澈干净。 苏骨从背包里翻出一包干挂面,这东西利于保存,就是掉下海眼的时候给摔碎了,挂面都不太整。 不过也没事儿,现在能吃就是好的,无伤大雅。 苏骨倒了一些水进锅子里,然后开始煮清汤挂面,别看只是清汤面,但是经过苏骨烹调的挂面,就是不一样。 背包里有很多调料,调料也是下斗必备的,毕竟盐等等调料,作用不只是调味儿,还可以补充身体的需要,下斗的人都会带上一大袋盐,还有一大袋辣椒。 汤头翻滚起来,雪白的面条在里面沉沉浮浮,很快就煮好了,干挂面很出数,一小把就能煮出很大一碗。 温舒闻着登时饿了起来,捧着碗先吃了一口,面条又滑又嫩,毕竟是挂面,无法煮的筋道,反而顺滑无比,配合着热腾腾的清汤,暖和又解馋,温舒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吃进去完全不反胃。 香味飘散开来,不得不说,苏骨的做饭手艺真的是一流的。 温舒吃了一碗面,香味也飘散开来了,锅子里还剩下一点儿,众人就开始埋伏了,大家装作要休息的模样,靠着墓墙准备睡觉。 温舒是真的累了,这一路上太折腾了,又刚吃了一大碗热腾腾的面条,肚子里有了食儿,自然而然的犯困。 温舒靠着苏骨肩膀,苏骨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说:“睡吧,没事儿,我看着。” 苏骨的声音低沉又好听,仿佛是最动听的摇篮曲,温舒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温舒睡过去不久,“簌簌簌”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黑影,探头探脑的从墓道角落走了出来。 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一个巨型的怪物,然而当那影子一点点露出真面目,反而个头很小。 撑死了一米二的模样,看身形像个小豆包,赤着一双小脚丫,小脚丫的颜色粉粉嫩嫩的,竟然不是干尸或者骷髅,也不是皮肉腐烂发紫的粽子,指甲圆圆润润,犹如贝壳,轻巧的踩在地上,一步步朝着冒着热气腾腾的清汤面锅子走过去。 那小孩子脸上戴着一张金面具,硕大的金面具让他的头显得更大,看起来并不可怕,反而有些滑稽。 小孩走到锅子面前,一把端起锅子就要跑,却在此时…… “唰!”有什么东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孩子吓了一跳,恨不得又是原地一蹦高的那种。 苏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说:“别动。” 陷阱真的有用,这么直白的陷阱,真的把“小偷”钓了上来,就是刚才他们遇到的那个“小粽子”。 “小粽子”被骨刀架住脖颈,下一刻“噗叽!”一声,紧跟着是“当——”的声音。 “小粽子”凭空消失,金色的面具突然从半空掉在地上,发出“当啷啷啷——”的脆响。 “人呢?!”常离震惊的说:“大变活人?!” 就在这个时候,金面具动了,颤抖了两下,下面似乎有东西,金色的面具蹭着地皮,“哐哐哐哐——”的往前跑。 温舒说:“在下面!” 就见金色的面具下面,有一节绿色的小尾巴露了出来,托着金面具哐当哐当的往前跑。 “什么东西?” “抓住他!” “先别开抢!” 打手们追着金面具那截绿色小尾巴一路狂奔,但是小尾巴跑的非常灵动,速度很快,总是急转弯,打手们被耍的团团转,眼看就要追不上了。 苏骨眼睛一眯,手中骨刀一转,立刻冲上前去,“踏踏踏!”快速向前跑,一踢墓墙,借力而起,越过慌乱的打手们,直接抢到最前面。 “唰!” 骨刀从上劈下,一声脆响,直接砍在那张金面具之上。 虽然苏骨的骨刀目前还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骨刀,但是骨刀本就削铁如泥,连金面具也轻轻松松,一劈两半。 啪嚓—— 金色的面具从中间裂开,切口平滑又工整,“哐当!”脆响,向两边分开,露出了金面具下面的庐山真面目。 “小、小乌龟?!”常离大喊出声。 竟然是一只小乌龟,怪不得刚才露出了一截绿色的小尾巴。 小乌龟也就掌心那么大,看起来很迷你,“嗖!”脑袋和四肢全都缩进了龟壳了,唯独留下了绿色的小尾巴,小尾巴还晃了晃,卖萌一般。 一只小乌龟,跑的这么快? 那小乌龟缩进壳子里,竟然口吐人言,果然是“小粽子”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带着一点糯唧唧的腔调,说话有些慢吞吞:“别打我,别打我,呜呜……我怕疼……” 噗叽! 随着一声轻响,和一阵烟雾,那绿色的小乌龟突然消失,却而代之的是一个小男孩。大抵十二岁的模样,个头小小一只,个头只有一米二左右,一双大眼睛水灵灵雾蒙蒙的,眼尾下至,充斥着可怜兮兮的情绪。 他从小乌龟变成人,没有穿衣服,浑身的皮肤洁白如雪,好像一只面粉团子,蜷缩在地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脸上挂着眼泪,小鼻头还有点发红,仿佛被他们这些“坏蛋”欺负了一样。 小乌龟是个小哭包,哭唧唧的说:“别……别打我。” 他说着,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了温舒,登时睁大了眼睛,露出了惊喜且认亲的表情,奶声奶气,又怯生生的喊了一句…… “东君爷爷!” 第62章 归墟11 东君爷爷?! 温舒膝盖一软, 如果不是苏骨伸手托住他,温舒就直接坐在地上了! 虽说温舒现在已经怀孕了,但是他连孩子都没有呢, 怎么可能蹦出这么大一个大孙子! “你……”温舒说:“你认错人了吧?” 但是叫他东君, 又不太像认错人。 那小男孩睁大眼睛, 糯唧唧的说:“东君爷爷!是我呀!小乌龟!” “噗——”常离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毕竟又是爷爷,又是小乌龟的,这是什么绝世喜剧?配合着墓葬黑压压的特效, 意外的搞笑。 小男孩看到常离,登时吓得蜷缩起来,往后退了退。 小乌龟? 温舒一脸迷茫, 仔细的思考了一下, 虽然他现在没有内丹,也不是真身,但是记忆还是齐全的。 小乌龟……小乌龟…… 难道…… 温舒试探的说:“你是……霸下?” “霸下?”常离说:“温舒, 你是不是骗我读书少?龙生九子,霸下可是老大啊!” 没错, 龙生九子, 霸下是老大。霸下形似乌龟, 力大无穷, 形象一直都非常伟岸,在很多古建筑里都能看到霸下驮着石碑的造型。 “是我呀是我呀!”小男孩使劲点头。 众人全都注视想小男孩,这男孩真的是……龙的儿子? 这么无害的小孩子, 怎么可能?但是转念一想, 普通的小乌龟怎么能跑得那么快, 还在苏骨的眼皮底下将他们的食物和物资偷走了,这要是没有点真本事可不行。 温舒揉了揉额角,突然想起来了一点点,眼前这个小男孩,长得还真有点像自己朋友的儿子…… 温舒是东华帝君,在一众神明之中辈分很高,他有一个朋友是龙,说是朋友,其实是温舒的晚辈,按照辈分的话,应该叫温舒叔父,所以他的儿子,自然是温舒的孙子辈儿了。 也就是眼前的小乌龟。 小乌龟是霸下的小名儿,当时温舒的朋友有了第一个儿子,特意带过去给温舒看,小乌龟才那么一点点,后来温舒选择消亡,消失在神魔之中。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小乌龟竟然……没怎么长个儿? 小乌龟激动的说:“东君爷爷!您想起来了吗?” 温舒:“……”还是……还是腿软! 小乌龟又激动的说:“没想到东君爷爷还和当年长得一模一样呐!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温舒呵呵干笑一声,说:“要不然……你叫我叔叔吧?” “不行!”小乌龟执着的说:“那怎么行呢?君父一直教导我礼仪教化,东君是爷爷,辈分怎么能错呢?” 温舒:“……” 温舒换了一个话题,机智的说:“你怎么在这里?” 小乌龟登时耷拉下眉毛来,大眼睛水灵灵的,瞬间弥漫着雾气,“呜呜呜”竟然哭了出来,果然是个小哭包! 温舒记得当年小乌龟就是个小哭包,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大孙子还是小哭包。 小乌龟一边用小白手擦着眼泪,一边抽气的呜咽:“呜呜……说来话长了,其实……其实要从我成年开始说起。” “你成年了?”常离一本震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常离一开口,小乌龟就吓得哆嗦两下,缩了缩软润白皙的小肩膀,往后蜷缩两下。 温舒这才意识到,对了,他从乌龟变成人,还没穿衣服,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住小乌龟。 小乌龟个头小小一只,温舒虽然并不伟岸高大,但是他的外套披在小乌龟身上,瞬间也变得宽大起来,包裹的严严实实。 小乌龟怯生生的说:“我当然成年啦?我已经是一只成年的霸下了!这还要从我成年开始说起,东君爷爷,我成年之后,还给自己起了一个凡人间的名字呢!叫做七夏,你说我聪明不聪明?七夏就是八夏少了一,八夏就是霸下的谐音,多有意义的名字呀!” 众人默契的揉了揉额角,看来小乌龟还是个小话痨呢。 温舒连忙说:“七夏,然后呢。” “哦哦对了,然后呀……”七夏说话慢吞吞的,这点很像乌龟,缓缓的说:“我成年之后,君父就派给我任务,让我来镇守归墟。” 原来托住归墟的大鳖之中,有一个就是霸下。 七夏挺胸抬头,说:“我可是归墟的守护神呢!” 他说着,登时蔫儿了:“但……但是……后来有坏人跑到了归墟来。” 温舒眯眼说:“龙伯人?” 七夏使劲点头,但又摇摇头,把众人都给搞糊涂了。 七夏说:“他们长得像龙伯人,身高三十丈,一个个都是巨人,比我的原型还要巨大呐!但骗不过我的眼睛,其实他们不是真正的龙伯人。” 温舒说:“冒牌货?” “对哦!”七夏肯定的说:“就是冒牌货!那些酷似龙伯的人,都戴着金首面具。” 金面具,又是金面具! 说到这里,白先生不着痕迹的眯了眯眼睛。 七夏继续说:“我亲眼看到他们,其中有好多人和正常人的身形比例差不多,顶多也就是高大一些,但是吃了一种药,身体突然就涨啊涨,变得巨大无比!然后入侵了归墟……” 金首面具,假冒的龙伯,一种药,能让身体变大? 七夏说:“这些巨人不只是身体变大了,而且变得很狂躁,他们和归墟的部落打了起来,好可怕的,一个个都很嗜血,像疯了一样,也不知道疼痛,我亲眼看到,那些戴着金首面具的巨人,被砍断了胳膊和腿,还发疯的继续往前冲!” 七夏见证了归墟的战争。其实归墟住的并非是仙人,只不过他们与世隔绝,所以被过度神话了,归墟住着一个隐秘的部落,部落里遍布各种各样珍惜的草木药材,这些龙伯人,一来听说归墟拥有骨刀碎片,二来想要抢夺这些珍惜药材,所以才会大举入侵。 最后的结果是,归墟没有抵挡住这些金首巨人的入侵,真正的沉入了神话的长河中,不见踪影…… 七夏红着小鼻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说:“他们……呜呜,那些坏人打坏了归墟的房子,到处杀人,呜呜……可怕极了,还把我抓起来,他们说我是神明,要我来陪葬。” 温舒说:“这个墓葬比普通的墓葬都要宽阔,墓主人难道是金首巨人?” “嗯嗯!”七夏使劲点头,说:“就是金首巨人,我听他们说,这个金首巨人,是他们宗主的大弟子,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死掉了,他们想要利用归墟的风水,还有骨刀碎片复活这个大弟子。” “宗主……”白先生突然开口:“金首的宗主是谁?” “我、我不知道呀。”七夏被白先生的冷漠吓到了,缩了缩肩膀,说:“我也只是听说,从没见过这个宗主。” 温舒虽然好奇,但是他听七夏提起了骨刀碎片,如此一来,也就是说,归墟的墓葬里,肯定是有骨刀碎片的,那些金首巨人没有把骨刀碎片带出去,幸亏他们没有白来一趟。 七夏说着,又变的自豪起来:“我被关在墓葬里,起初很害怕很害怕哒,但是后来我发现,只要我戴上金面具,那些粽子就不会袭击我啦!所以我就找了一张金面具。” 温舒:“……”真不知道该说小乌龟机智,还是太笨了。 温舒说:“金面具里面有蛊虫。” “什么?”七夏一蹦老高,差点把衣服给蹦掉了,赶紧检查金面具,不过他戴的金面具里面,并没有蛊虫,是空的,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七夏狠狠松了一口气,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说:“幸好没有,吓死我啦!” 常离哈哈一笑,说:“他真的是龙的儿子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常离一说话,小乌龟又被吓了一跳,怯生生的躲在温舒后背,小白手抓住温舒的裤子,差点把温舒的裤子给拽掉。 毕竟霸下力大无穷,别看他软软小小一只,但都是表象,其实霸下已经成年了! 温舒赶紧拽住自己的裤子,说:“别害怕,你能带我们去主墓室么?” 七夏怯生生的点了点头,说:“我……我知道主墓室在哪来,可是……可是很可怕。” “那里……”七夏咬着手指头,说:“常年有哀嚎的声音,从……从棺材里冒出来,金首巨人重生的好像很痛苦,总是叫,听得我害怕。” 温舒揉了揉七夏的头,说:“别害怕,我们都可以保护你。” “谢谢您,东君爷爷!”小乌龟用软糯糯的声音,脆生生的说。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憋着笑去看温舒。 温舒:“……” 温舒说:“咱们的物资正好不够了,跟着七夏走可以尽快找到主墓室,大家有什么异议么?” 常离没有任何异议,反正他是来“玩”的,心太大,完全不担心,消化能力也特别好,虞止水也没有异议,说实在的,他是第一次亲眼看到霸下,准备把霸下的资料誊抄回去,扩充书院。 白锏看向白先生,白先生点了点头,示意没有异议。 白锏负责传话,说:“带路吧。” “等、等一等。”七夏小声说。 白锏还以为他反悔了,说:“怎么,你想开条件?” 七夏使劲摇头,小白手从温舒“宽大”的外衣里伸出来一点点,指向一个方向,说:“我……我能想吃完那碗香喷喷的面吗?我……呜呜呜我太饿了……” 七夏说着,又哭了起来,哭的涕泪交流,还流大鼻涕,委屈的擦着,哭噎着说:“我被关在这里好久好久了,肚子饿得紧,但是没有食物吃,还有好多粽子要吃我,呜呜呜……我想吃面面,可以吗?” 七夏个头小小的,哭起来可可怜怜,他不管是哭还是笑,唇角的小酒窝都会浮现出来,更显得无助又弱小,简直是没人爱的小可怜儿,十分令人心酸。 苏骨实在见不得别人哭,蹙着眉,死死盯着七夏,七夏被瞪着,哭的越发隐忍起来,更加可怜了。 温舒赶紧说:“别哭了,你想吃,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反正就是一碗面而已,那锅面温舒吃了一半,如果不吃也是浪费,现在食物这么紧缺,被有需要的七夏吃掉,总比浪费了要好。 白先生似乎也特别厌烦别人哭泣,冷声说:“快点吃。” “嗯嗯!”七夏立刻止住了哭声,收放自如,擦了擦自己的小脸蛋,欢快的蹦过去。 七夏披着外套,但是没有系上,他一蹦一蹦跑过去,小鸟竟然还一蹦一蹦的,简直……辣眼睛! 温舒赶紧给他系上拉练,包裹严实,七夏仰着小脑袋,甜滋滋地说:“谢谢东君爷爷!” 温舒:“……”手打颤。 七夏抱起小锅子,开始吃热汤面,竟然伸手就要去抓,温舒一把抓住他的小肉手,说:“烫,不要用手,而且你的手也不干净,吃了会闹肚子,用筷子吃。” 说着,递给他一双一次性的筷子。 七夏点点头,乖巧的拿起筷子,笨拙的夹了面条往嘴里塞,吃着吃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白先生极度不耐烦,冷声说:“又哭什么?” 七夏缩了缩脖子,说:“呜呜……嗝,我就是……我就是很久都没用筷子了,关在这里这么久,都……都忘了筷箸长什么模样了,原来是这样呀……” 温舒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说:“慢慢吃,别噎着。” 感觉像是提前养了一个大儿子,虽然七夏执意叫他“爷爷”…… 七夏吃面条,苏骨走过来,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温舒身上,说:“这里太阴冷了,你穿我的。” 温舒的确觉得也有点凉,也就不和苏骨客气了,把外套穿起来,让苏骨给他拉上拉锁,然后侧头轻轻嗅了一下,笑眯眯的说:“嗯……是苏骨的味道。” 苏骨正在给他系拉锁,哪知道突然被温舒给撩了,眼神一深,突然一把搂住温舒的脖颈,将人往前一压,吻上了温舒的嘴唇。 “唔!” 温舒经常看到电视里演什么“男友衬衫”“男友外套”之类的,随便说一句而已,哪知道苏骨突然发疯了,吻得他差点窒息,浑身发软,如果不是苏骨搂着他的腰,温舒就丢人的坐在地上了。 温舒重新找回了呼吸,定眼一看,七夏捧着小锅子,嘴里咬着“瀑布”面,坐在地上,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 温舒:“……” 七夏还剩一锅底的面汤就把整锅面吃完了,小锅子虽然不大,但是比七夏的小脸蛋要大上好几圈,他端起锅子,把整张脸全都遮住,刚要喝汤,一滴也不能浪费。 突听“咯”一声,七夏的小耳朵动了动,“噌!”从地上站起来,小地出溜儿一样说:“来了!” 苏骨登时戒备,说:“警戒。” 咯咯咯—— 是粽子! 金首粽子,戴着金面具,他居然从黑暗中扑出来,而且还是好几只。 这些金首粽子都是普通人的身高,按照七夏的说法,应该是一些陪葬,或者是从各地抢掠来的奴隶,这些粽子都被金首控制了,非常疯狂。 七夏蹦起来,还不忘了那只锅子,紧紧抱在怀里,分明只有一点儿汤底儿了,面条都吃了个干净,但是七夏就是不松手,紧紧护着。 七夏说:“快、快跑呀!跟我走,这边!” 他说着,双手举着锅子,擎过头顶,“哒哒哒”往前跑。 温舒:“……” 温舒头疼不已,说:“走!” 大家追在七夏身后,七夏虽然是小乌龟,但是他的跑速相当惊人,跑的很快,将那些粽子远远甩在身后。 “啊呀——” 七夏跑着跑着,因为外套太大了,是长款,一直拖地,竟然绊了他一下,“咕咚——”一声,小锅子直接砸了出去,掉在地上,发出“当啷啷啷——”的声音,锅子里面的汤全都洒了出去。 “面、面汤!”七夏奶声奶气,嘶声力竭的喊着。 面汤……殒身不恤了。 祸不单行,七夏绊倒在地上,面汤全都砸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金首粽子悄无声息的突然从墓道的岔路口蹦出来,迎着七夏的脸面抓上去。 七夏趴在的地上,还没爬起来,眼看着粽子就要抓上他的脸。 苏骨眼睛一眯,攥紧手中的骨刀,准备将骨刀投掷出去,不过有人就在七夏后面,反应很快,是白先生。 白先生身形灵动,仿佛鬼魅,一下扑上去,抱住七夏,就地一滚,错开粽子的袭击。 两个人滚到墓道角落,“嘭!”一声,白先生的肩膀撞在墓墙上,一震,头顶上的斗篷瞬间滑落下来。 白先生背对着众人,斗篷虽然滑落了下来,但是大家没有看到他的样貌,只能看到一头白色的长发蜿蜒而下,柔顺的仿佛缎子一样。 七夏被抱在白先生怀里,抬起头来,正巧看到了白先生的脸,登时睁大了眼睛,小嘴巴变成了“0”型,目瞪口呆,小脸蛋儿还突然红了起来,染上了粉粉的氤氲,好像一只粉团子,喃喃说:“大哥哥,你、你真好看呀!” 白先生也发现自己的斗篷掉了,连忙向后伸手,抓住斗篷蒙在自己头上,不给七夏多看一眼的机会。 白先生带着七夏躲过一劫,苏骨在后面“啪!”一声掷出骨刀,金首面具被骨刀一下扎穿,直接从粽子脸上脱落下来。 刺啦—— 一声脆响,好像是皮肉分离的声音,因为面具戴的时间太长了,好像是粽子的另外一层皮肤,突然掉下来,声音可想而知。 吱吱! 吱吱吱吱—— 面具一掉下来,一只金色的肉虫子从里面爬出来,不停地扭动着身体。 七夏指着地上的肉虫子,害怕的紧紧抱住白先生的脖颈,两只小白腿儿紧紧夹住白先生的腰,说:“虫子!虫子!呜呜,我害怕!” 白先生如此冷静冷漠的人,很想翻白眼,说:“你不是龙的儿子么,还会害怕虫子?” 七夏一直往白先生身上窜,从抱着白先生脖子,改为抱着白先生的头,带有一种蹬鼻子上脸的感觉,如果不制止,他很可能直接骑在白先生头上。 七夏给吓哭了,说:“呜呜……黄金虫怕土,埋了它。” 之前在黄金屋,虞止水也说过,黄金虫怕土,但是温舒左右看了看,这墓葬都是石头的,哪里来的土? 苏骨飞快跑过去,“啪嚓!”一声将骨刀从面具上拔下来,说:“走!” 他们无法掩埋黄金虫,只能和黄金冲比速度,快速往前跑。 七夏骑在白先生脖子上,指挥着路线,说:“往前往前,左拐……对对,再右拐……” 黄金虫因为失去了宿主,迫切的想要寻求下一个宿主,不停的追赶着他们,就在这个时候,漆黑的墓道前方竟然还传来“咯咯咯”的声音。 苏骨眯着眼睛说:“是粽子,咱们被前后夹击了。” 苏骨的话音一落,仿佛要验证他的话,一个又一个的金色面具晃晃悠悠,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从墓道深处迎面走出来。 一张面具、两张面具、三张、四张…… 少说也有二十来个粽子! 温舒说:“现在怎么办?” 苏骨冷笑一声,说:“强行突破,一会儿跟紧我。” 金首粽子发现了活人的气息,一个个兴奋起来,仿佛是没吃过饭的饿死鬼,晃荡着干瘪的躯体,嗓子里发出“咯咯咯——吱吱……”的声音,突然发狂的向他们扑来。 “呜呜呜……好可怕!”七夏吓得死死闭起眼睛。 就在粽子扑上来的一刹那,“唰——”一阵白光爆出,众人几乎要暴盲,连忙遮住自己的眼睛,苏骨反应最快,一把搂住温舒,将他的脸按在自己怀里。 刚刚还在哭泣的可怜弱小无助小七夏,突然白光一闪,身形猛然涨大,一倍、两倍,无数倍,巨大的墓道几乎塞不下他的躯体。 一晃之下,变成了一只巨大龙龟,尾巴比成年男人的腰还要粗,对准那些粽子一甩。 嘭—— 嘭——嘭—— 粽子登时被巨大的力道扫起来,摔在墓墙上,砸了一个稀巴烂…… 第63章 归墟12 小乌龟变成了大乌龟…… 粽子砸在墓墙上, 砸的稀巴烂,就听到“吱吱吱”的声音,是黄金虫!黄金虫全都从尸体里钻出来, 纷纷寻找新的宿主。 苏骨一看, 说:“不好, 快走!” 这里没有泥土掩埋黄金虫,就算挖开墓道, 外面很有可能是海水,谁知道会不会倒灌进墓葬来,那样就糟糕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甩开黄金虫,不宜硬拼。 十几条,甚至是二十条黄金虫, 从尸体里蠕动着身体, 慢慢钻出来,发出奇怪的叫声,昂着脑袋不断的晃荡着, 寻找着新的宿主,看得温舒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温舒说:“七夏, 快带路。” “哦好好。”巨大的乌龟, 不, 应该是霸下昂着头答应了一声, 那声音低沉沙哑,和刚才小乌龟奶里奶气的声音一点儿也不一样。 “唰!” 因为霸下的原型太大了,爬行起来也不方便, 七夏突然从原型变成了人形, 只不过这次他的变化诧异有些大, 不是小少年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个成年人的模样。 大抵二十来岁的模样,长相像个小奶狗,就是小少年长开的模样,但是比少年的轮廓更加硬朗分明了。 身材高大,肩膀很宽,标准的倒三角身材,竟然还有流畅起伏的腹肌,大长腿毕露无疑,温舒给他的长外套瞬间变得有点短了,露出七夏修长的小腿。 七夏变成了高大的年轻人,英俊俊朗,面容还有一点点小威严,果然是龙生九子,看起来就不是凡品。 结果…… 下一秒…… “呜呜呜……”高大的成年男人突然哭了起来,委委屈屈的擦着眼泪,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十分弱气的说:“吓死我了,好可怕。” 温舒:“……” 苏骨:“……” 在场人差点忘了黄金虫的威胁,全都被七夏震惊中了,如此高大伟岸的男人说哭就哭了,还哭的如此可怜,他刚才一尾巴扫烂了所有的粽子,竟然还说粽子吓死他,有没有天理了? 温舒赶紧说:“别哭了,快跑!” “呜呜……哦差点忘了,跟我来吧。”七夏还保持着成年人的模样,分辨了一下方向,立刻往墓道里跑进去。 众人跟在后面,黄金虫追在后面,发出吱吱吱的叫声,交织在一起,那声音就好像捅了老鼠窝一样。 大家在墓道里七拐八拐,把黄金虫全部甩掉,温舒跑的腹部有些绞痛,实在受不了了,额角都是冷汗,慢慢停下来,伸手撑着墓墙,说:“休……休息一下吧。” 苏骨扶住温舒,给他将汗水擦掉,说:“怎么样?慢慢坐下来。” 温舒就是刚才跑太快了,这会儿休息下来,瞬间感觉好多了。 七夏回头看了看,一副小可怜的样子,用低沉的嗓音说:“好像甩掉了,呜……太可怕了。” 七夏可不是干打雷不下雨的类型,他是说哭就哭,现在脸上还挂着泪痕呢,看的温舒一阵望天。 大家全都坐下来休息,白先生与他们隔开一段距离,自始至终都背对着他们,看不到斗篷下面的脸。 温舒的眼眸转了转,刚才在金首粽子袭击他们的时候,七夏看到了白先生的脸,他对七夏招招手。 七夏立刻跑过来,十分听话,坐在温舒旁边,他现在的体型身材高大,坐在温舒旁边,完全不像是温舒的孙子辈儿,反而像是哥哥,前提是……七夏不哭的话。 温舒小声说:“七夏,我问你……” “嗯嗯!”七夏低沉的点点头,乖巧坐的说:“东君爷爷,您说。” “我……”温舒一口气卡在喉咙里,简直不上不下。 而苏骨则是不厚道的笑了一声,温舒瞪了他一眼。 温舒继续说:“七夏,你刚才是不是看到白先生的脸了?” 他这么一说,七夏稍微了愣了一下,好像是在回忆,随即竟然开始脸红,七夏的肤色很白,脸红很明显,红晕慢慢爬上面颊,这和他英俊高大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温舒差点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温舒说:“白先生,长什么样子?” 七夏乖巧坐的坐在地上,一本正经的说:“漂亮的样子!” 温舒:“……” 七夏又说:“好漂亮!我、我喜欢……” 温舒:“……” 只说漂亮可不行啊。 温舒说:“怎么个漂亮?你形容一下。” “嗯……”七夏拉长了低沉的声音,思考了一阵,突然脸又红了,垂下头,无比羞赧的说:“就是……就是看到我想亲亲他,把他娶回家的漂亮!” 温舒:“……”说了等于没说! “阿嚏!”白先生则是打了一个大喷嚏,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回头看了一眼,就对上了七夏羞赧的目光,不由蹙了蹙眉,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白锏听他打喷嚏,就说:“白先生,墓葬里太过阴冷,先生要不要加一件衣服?” 他说着,从物资里拿出衣服来,白先生看了一眼,冷淡的说:“给那个傻子一条裤子。” 背包里还有干净的裤子,七夏正好没穿裤子,小少年的时候完全不需要,温舒的外套还能拖地,但是现在七夏变成了成年男人的模样,露出白生生的腿来,在黑暗的墓道里十足扎眼。 白锏答应了一声,找了一条裤子交给七夏,七夏摆弄了好白天,可能不太会穿现代人的裤子。 温舒无奈的说:“要这样穿……” 不过他的教导被苏骨制止了,苏骨一本正经的说:“温舒,我会吃醋。” 毕竟七夏还光溜溜的,温舒要教他穿裤子,肯定要手把手,难免有接触。 温舒白了他一眼,说:“那你教他。” 苏骨没办法,又不想让温舒和七夏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只好自己教导七夏穿裤子。 七夏把裤子穿好,系上扣子,抱怨的揪了揪,说:“好紧,好像太小了。” 的确…… 有点小,谁让七夏身材这么高大呢,那条裤子的尺码对于七夏来说,稍微有点局促,但是好过光着屁股在墓葬里乱跑,实在太奇怪了。 白先生站起身来,说:“带路吧,咱们的物资不够,不能浪费时间。” 七夏指着前面说:“主墓室就在前面了,不远,我的真身被封印在主墓室里,所以我一直走不出这个墓葬……呜呜……” 七夏说着说着,委屈的又哭了出来,他身材高大,面容硬朗,作为小少年的时候,哭起来还挺可爱,只是现在…… 有那么一点点违和。 偏偏七夏哭的太真情实感了,一边哭一边委屈的说:“我还以为自己要被关在这里一辈子,呜呜……还好见到了东君爷爷,呜呜……” “好了好了,”温舒赶紧揉了揉七夏的头发,哄着他说:“别哭了,等解开你的封印,我们带你出去。” “嗯嗯!”七夏擦了擦眼泪,真诚的说:“谢谢东君爷爷!” 温舒:“……”一口一个爷爷,不用这样有礼貌也可以的…… 苏骨见温舒揉七夏的头发,立刻走过去,握住温舒的手,把温舒的手抬高,也让他摸自己的头发。 七夏身材已经很高大了,温舒想要揉他的头发,必须伸长手臂,苏骨比七夏还要高一些,温舒必须踮起脚来才能摸到。 温舒说:“干什么?” 苏骨说:“我也要东君安慰。” 温舒嫌弃的说:“你多大了?” 苏骨一笑,俯身在他耳边说:“也是,小孩子才要摸头,大人的话,的确应该换一种安慰的方式。” 温舒脸上腾的一红,他怀疑自己被苏骨调戏了,但是找不到证据! 一行人行走在墓道里,七夏说:“前面,就是前面。” 七夏在这个墓葬里,不知道几千年,因此已经十分熟悉,巨大的墓道连接着巨大的墓室,墓室的大门是虚掩上的,留了一条缝隙,可供一个人进出。 这是七夏打开的,毕竟他一个人呆在墓葬里,不想总是呆在主墓室里,所以总是跑出来溜达。 七夏害怕的缩了缩肩膀,噌动作灵动的躲在白先生身后,紧紧抱住白先生的手臂,说:“里面……里面很可怕。” 白先生不喜欢别人的触碰,他抽了一下手,但是霸下好负重,怪力惊人,白先生愣是一下没有抽动,他的手臂被七夏抱得紧紧的。 白先生冷漠的说:“松手。” 七夏使劲摇头,一双棱角分明的眼睛,瞬间充满泪水,仿佛白先生再说一句,就哭给他看一样。 主墓室就在眼前了,白先生也不想和七夏较劲,深吸了两口气,说:“里面有什么,为什么可怕?” “有……有鬼。”七夏缩了缩肩膀,抱得更紧了。 “还有……”七夏又说:“墓主一直在惨叫,一直叫一直叫,叫了好久,你……你听。” 黑压压的墓道,七夏突然说出“你听”两个字,众人后背都是一阵冷汗,尤其是那些打手,立刻端起枪来,无比戒备。 温舒侧耳去听,主墓室里很安静,他刚想说什么也没听到,就在此时…… “嗬……” 是呻*吟的声音,痛苦的声音,仿佛在垂死的挣扎。 “啊啊啊啊……”七夏惨叫了出来,吓得直接哭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流过英俊硬朗的面容,一头扎在白先生怀里。 白先生差点被他撞成内伤,冷声说:“滚开。” “呜呜……”七夏隐忍的看着白先生,分明是一张硬朗的面孔,却像小可怜儿一样,好像白先生是在无理取闹一样。 白先生伸手揉了揉额角,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苏骨眯起眼睛,倾听了一会儿说:“没有呼吸声,是粽子。” 是粽子在呻*吟。 这样的呻*吟,持续了千年。 按照七夏的说法,墓主是想要重生,这么痛苦的重生,这么漫长的重生,简直暗无天日。 温舒说:“进去吧。” 七夏点点头,转头看向白先生,怯生生的说:“你……你能保护我吗?” 白先生:“……” 白先生没说话,任由七夏摽着自己,走进了主墓室。 “怎么有两口棺材?”常离是贼大胆子,虽然遇到粽子他叫的也很欢实,但是转眼就给忘了,晃着手电走进去,照亮四周,就看到巨大的墓室正中间,摆着两口棺材。 其中一口棺材无比巨大,长足足有三十丈的模样,看这个棺材的体型,应该是巨人的棺材,也就是冒充龙伯人的金首宗门的人。 而巨大的棺材旁边,放着一口正常比例的棺材,两口棺材并排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温舒奇怪的说:“陪葬?也不对。” 古时候陪葬的例子多了去了,但是应该不会并排摆在一起,这看起来很奇怪。 七夏指着旁边,说:“那是我的真身!” 巨大的墓室四周,是雕刻的装饰和陪葬品,一个巨大的石碑挺立在墓室角落,石碑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石头霸下,乍一看还以为是雕刻的石雕,但其实不然,那是七夏的真身。 石碑是咒印,压在霸下真身的身上,封印了霸下,让霸下陪葬在这个墓葬里,哪里也不能去。 只有打碎石碑,解开封印,七夏才能拿回真身,重获自由。 温舒说:“现在就打碎石碑。” “等等……”苏骨伸手拦住温舒,皱眉说:“警戒!” 打手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到苏骨的话,立刻将枪端起来,一个个战战兢兢。 苏骨又说:“棺材打开了。” 唰!众人将目光注视着那口巨大的金色棺材,如果苏骨不说,他们真的没有发现,棺材翘起了一个边角。 确切的说,棺材里有什么东西,把棺材的盖子顶开了。 没错,是顶开的。 因为棺材下面的缝隙被撑得满满的,棺材盖子越顶越翘,终于露出了下面的庐山真面目。 是巨大的尸体! 棺材里没有任何陪葬品,却充斥着棺液,半透明的棺液,黏糊糊的,整具巨人的尸体浸泡在棺液之中,被手电光一照,折射着光线。 “嗬……” “嗬……” 尸体在呻*吟,果然是尸体发出的声音,无比痛苦。 因为尸体正在完成……自体繁殖。 常离震惊的说:“我的妈!他是在出芽吗?” 白先生冷声说:“是自体繁殖。” 其实常离说的很直观,尸体正在“出芽生殖”,在自己的体外,又繁殖出了一个自己,棺材因为承受不住两个尸体,所以才被顶开了盖子。 巨大的尸体还在繁衍,这应该就是金首宗门传说中的永生,金首的大弟子,自体繁殖出了另外一个自己。 温舒的重点不在巨人身上,低声说:“骨刀碎片。” 是碎片,浸泡在棺液之中,虽然渺小,但温舒一眼就发现了。 显然,白先生也发现了,白先生看向温舒,斗篷遮住了他的容貌,但听声音,白先生在笑。 “温舒,”白先生说:“看来咱们的合作要终止了。” 他说完,对白锏和打手说:“去把碎片取来。” “是,先生!”白锏立刻带着打手冲向巨大的金棺材。 苏骨冷笑一声,说:“就凭你们?” 他回头对温舒说:“在这别动,不需要你动手。” 说着,手中白色的骨刀一转,快速掠上去。 打手们疯狂的枪碎片,围着金棺材冲上去,就在他们冲向进棺材的一刹那,“嗬——!!”粽子突然大吼一声,竟然完成了自体繁殖,一个新的个体出现了。 与粽子长得一模一样,但也有明显的不一样,那就是粽子的体型,棺材里的粽子明明是巨人体型,繁殖出来的粽子,却是普通男人的体型。 七夏说的没错,这些所谓的龙伯人,不过是假冒的,因为用了一些手段,才激发了身体的潜能,让身体迅速膨胀,膨胀成为巨人。 繁殖出来的粽子体型一般,甚至还没有苏骨高大,那粽子从棺材里挣扎着坐起来,头一歪,双手抓住棺材的边沿,竟然把头扎下去,埋进了棺材里,然后发出“咕咚咕咚咕咚——”的声音。 到手们看到自体繁殖的粽子,全都吓了一跳,有些不敢前进,又听到“咕咚咕咚”的声音,全都奇怪地看向粽子,随即恍然大悟,这粽子竟然是在……喝棺液! 没错,他在喝棺液! 黏糊糊半透明的棺液不停的减少,水位明显下降,刚才棺材里躺着两个粽子,棺液已经溢出来,顺着棺材的边沿往下流淌,这会儿棺液竟然被粽子喝得差不多了,几乎见底儿。 粽子如饮琼浆,甘之如饮,“咕咚咕咚”不停地喝着,那黏糊糊的声音,听的温舒后背发麻,再加上棺材里发出的腐烂臭味儿,温舒实在没忍住,“唔——”捂住自己的嘴巴干呕起来,实在太恶心了。 “不好!” 虞止水突然大喊一声,说:“是琼浆!” “琼浆?”常离说:“你说棺液吗?这东西这么恶心,你竟然说是琼浆?” 虞止水甩给他一个没文化真可怕的眼神,说:“棺材是激发人体潜能的药剂!” 也就是七夏口中,让假冒的龙伯人,变成龙伯巨人,且暴躁好战的药剂。 虞止水懂得很多,说:“我在书院的典籍里看到的,这东西叫做琼浆,没想到做成了棺液,别让粽子补充琼浆。” “来不及了。”白先生幽幽都说。 “嗬!!!” 粽子突然发出怒吼的声音,他的身体在涨大,肉眼可见的膨胀,先是头,一个比两个大,很快长大到三倍四倍的地步,越长越快,因为皮肉经受不住这样的膨胀,这可不是肥胖纹或者妊娠纹那么简单,皮肉啪嚓一声撕裂,血粼粼的到处都是口子,身体还在膨胀。 就像是蜕皮一样,粽子怒吼着扭曲着,在众人眼前,变身一般膨胀,很快从一个正常男人的身材,变成了一个巨人。 粽子因为疼痛而暴躁,他现在还有痛觉,猛地一挥手,“啪嚓——”直接将巨大的金色棺材砸烂,举起棺材板子,冲着人群砸下去。 “先生当心!”白锏大喊一声。 棺材板子朝着白先生砸过去,白先生根本不当一回事儿,然而却在此时,七夏突然冲过来,直接挡在白先生面前,“啪!!”举起手来,将巨大的,像一扇门似的棺材板子隔开。 巨人粽子的力气巨大,棺材板子砸在七夏身上,砸了一个粉碎,腾起密布的灰尘,白先生心头一跳,这么大的力度,七夏又没有真身…… 灰尘缓缓散去,就见大哭包成年男人突然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霸下原型,七夏以霸下原型阻拦在白先生身前,棺材盖子撞在霸下的壳子上,撞得稀巴烂。 温舒眼看七夏没事,狠狠松了一口气。 打手和白锏因为棺材板子的事情,被分了一下心,苏骨眼睛一眯,立刻冲向棺材,棺材被砸了稀烂,骨刀碎片就掉在地上。 “踏踏踏!”苏骨往前快跑,巨人粽子眼看到他跑过来,举起肥厚的手掌,“呼——!”兜头打下来。 苏骨就地一滚,直接错开巨人粽子的袭击,随即猛地跃起,纵身跳起,手中骨刀一扬,“嗤!!”骨刀插在巨人的小腿上。 “咯咯咯——!!!” 巨人怒吼着,声音低沉的好像轰鸣,震耳欲聋。 苏骨毫不停顿,借着骨刀插在巨人小腿上的力道,身体一悠,直接荡起来,“嗤——”拔下骨刀,成功越过巨人,一把抓住掉在棺材尸骸中的碎片。 “咯咯咯——”粽子愤怒的嚎叫着,虽然他身材高大,力气惊人,但是和苏骨根本没法比,甚至都摸不到苏骨的一根头发丝,简直是被苏骨毫无悬念的碾压。 粽子怒吼着,突然调头,温舒还以为他打不过苏骨,所以准备去欺负其他人,哪知道粽子突然转头,抓住旁边那口正常比例的棺材盖子,“嗤——”一声掀开,大手一掏,将里面的尸体掏出来。 张开大嘴,口水混合着没有吞咽下去的棺液,粘腻的拉丝儿,竟然是准备“进食!” 正常比例的棺材被一把掀开,尸体抓在巨人的手中,众人借着冷色的手电光,这才看清楚了那具尸体的模样。 尸体竟然保存的无比完好,一身暗红色的古代长袍,长袍上是火焰的纹路,尸体的皮肤饱满,仿佛活着一样,是一个大抵二十几岁的成年男人。 常离倒抽一口冷气,指着那具即将被巨人粽子吃掉的尸体,震惊的说:“诶,卧槽!他长得怎么和我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临时有事,明天的更新要暂停一天,后天恢复鸭! 第64章 归墟【完】 和常离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 无论遗体的装束, 还是长相,都和温舒记忆里的师侄一模一样。 温舒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七夏看到常离总是喊着“鬼啊”, 看到常离就害怕, 因为七夏肯定见过棺材里的尸体,所以看到常离之后以为是闹鬼。 巨人粽子将遗体揪出来, 就要往嘴里塞,看起来是想要吃常离的真身来弥补自己的虚弱,毕竟常离可是火神的关门大弟子, 吃下去绝对“大补”。 苏骨皱了皱眉,手中的骨刀“唰!!”的打过去,他人虽然站得远, 但是骨刀瞬间飞过去, 直击粽子面门,粽子张大嘴巴,嘴巴却被骨刀划了一个大口子, 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嘭——”常离的真身一下脱离粽子的手掌,掉在地上, 发出一声闷响。 粽子被打, 愤怒的准过头去, 看起来他虽然有意识, 但是意识并不完全,被稍微一激怒,立刻忘了自己在干什么。 粽子也不在乎常离的真身了, 又转头去攻击苏骨。 温舒连忙冲过去, 趁着粽子转身, 将掉在地上的真身托起来,转身对常离说:“接着!” “啊?”常离一脸迷茫,发出了懵懂的声音,就看到温舒将“那具酷似自己的尸体”扔过来了。 “哎呦我的妈!”尸体扔过来,差点砸到常离,常离接住尸体,“咕咚!”坐了一个大屁墩儿,不雅的揉着屁股,仔细看了看那具尸体,震惊的说:“乖乖哦,真的和我长的好像,就感觉在照镜子似的!” 温舒:“……” 巨人粽子愤怒的向苏骨扑上去,与此同时,有人也向苏骨扑上去,当然是白先生,还有那些打手们,一时间主墓室里变成了混战,粽子愤怒的袭击苏骨,白先生那波人则是想要抢夺骨刀碎片。 白锏和打手们对准苏骨,准备开枪,他们的火力很猛,温舒心里捏了一把汗,当即跑过去,手肘一撞,“啪!”一声将白锏手中的枪撞掉。 白锏正在瞄准,没有戒备,手腕酸麻,登时卸掉了力气,手中的枪掉在地上,立刻去抢,哪知道温舒的反应更快,“啪!”伸腿一扫,直接将枪踢开。 枪沿着地面发出“噌——”的响声,蹭着地板飞出老远,温舒就地一滚,一把抓起掉在地上的枪,“唰!”转动枪头,对准白锏。 “都别动!”温舒冷声说。 别看温舒长相温和,但他可是做了无数年东君的人,的确拥有东华帝君的威严,冷声说:“小心他的脑袋。” 打手们一看这场面,登时全都僵硬住了,谁也不敢动一下。 打手们虽然不敢动,但是白先生一点儿也不受影响,他并不用枪,直接抢上去,和苏骨近身肉搏在一起。 温舒眯了眯眼睛,看来用白锏威胁白先生,似乎并不是那么管用。 白锏立在原地,看着白先生冲上去的背影,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眼神里突然有一点点失望,有一点点摇晃,不过很快也消失了。 白锏脸色变得狠戾,突然不顾温舒的威胁,猛地合身扑上来,似乎想要和温舒近身肉搏。 温舒当然不会真的开枪,毕竟是一条生命,但是他也没想到白锏这么愚勇,真的在枪口下扑了上来。 主墓室里一时间乱七八糟的,苏骨要躲避巨人粽子的攻击,白先生则是要抢苏骨的骨刀碎片,三方势力交缠在一起。 常离抱着“自己的尸体”,大喊着:“怎么打起来了!太乱了,我都看不清楚!” 虞止水也是眼花缭乱的,他的武力值很一般,只不过读书多了一些,所以现在这种拼命的时候,他还是不要上前的好。 虞止水说:“你还是闭会儿嘴吧!” “你……”常离有点委屈。 七夏也看傻了眼,说:“别打了别打了,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苏骨武力值出神入化,毕竟是杀器炼化而成,面对两面夹击,竟然毫不落下风,白先生迟迟未能得手,似乎有些着急,想要下狠手,就在这个时候…… 嘭! 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后背袭击而来,速度之快,仿佛飓风一般,不等白先生反应过来,那东西已经一把抱住白先生,紧紧贴住他的后背。 白先生吃了一惊,侧头去看,是七夏! 七夏还保持着成年人的体型,身材高大,肩膀宽阔,从后背抱住白先生,仿佛将白先生整个人圈在怀里一样,他的双臂一绞,直接箍住了白先生的两条手臂,铁桶似的! 白先生吃惊,猛地挣扎,但是被七夏的怪力桎梏。 七夏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白先生气急败坏,骨刀碎片就在眼前,哪知道七夏突然杀出来捣乱,苏骨本来就不落下风,有七夏“帮忙”,苏骨更是“嘭——”一脚用巧劲儿直接将巨人粽子绊倒在地上,快速与白先生拉开距离。 巨人粽子体型巨大,绊倒在地上,脑袋正好撞在镇压七夏的石碑上,就听到“咔嚓——咔嚓——咔!!”的声音,整个主墓室跟着天摇地动,石碑绽放出“绚烂”的裂纹。 每一道裂纹都绽放着金色的光芒,金色的光芒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啪——”一声脆响,最终…… 崩裂粉碎。 石碑崩裂,迸溅的到处都是,众人连忙护住自己的脑袋,以免被碎石砸中,这样的迸溅力度,如果被砸中,恐怕有生命危险。 “嗬……”七夏箍住白先生的手臂力度突然松开了,捂住自己的心口,脚步有些踉跄,猛地后退了好几步。 唰—— 墓室里巨大的霸下石雕突然消失了,紧跟着七夏的身体绽放出光芒。 常离瞪大眼睛,指着七夏大喊:“快看,变身了!” 虞止水真的相当无奈,说:“闭嘴吧你!” 常离:“……”就是说,很委屈…… 七夏的身体绽放出夺目的光芒,片刻之后,光芒消失,七夏好像还是七夏,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但是七夏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掌,高兴的笑起来:“我……我自由了,终于自由了。” 七夏拿回了自己的真身! 齐夏这么说着,突然抬起手来擦着自己的眼睛,“呜呜”的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呜呜……我终于自由了。” 温舒:“……”差点忘了,七夏是个小哭包,拿回真身顶多是个大哭包…… 巨人粽子跌倒在地,使劲晃悠着自己的身体,想要爬起来,他的体型像一座山,爬起来并不方便,虽然力气有余,但是灵动不足,他翻了半天才从地上翻起来,然后又像一座山一样轰隆隆站起来。 巨人粽子被惹急了,在地上跺脚,“轰——轰——轰——”他每一次跺脚,整个墓室就要坍塌了一般,几乎不堪一击,扑簌簌的碎石从天而降。 巨人粽子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叮铛——”开始摇动起来。 温舒一脚踹开扑上来的白锏,赶紧就地一滚,和白锏拉开距离,就看到粽子竟然在摇铃铛。 摇铃铛? 巨大的粽子,拿着一个对他来说迷你的小铃铛,不停的“当当当”摇晃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 “咯!” 紧跟着,墓室外面隐约传来粽子的吼叫声,温舒起初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绝对不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七夏说:“糟糕,金铃可以吸引黄金虫。” 换句话说,金铃是吸引蛊虫的道具,那些被蛊虫寄宿的金首面具粽子,正在向主墓室蜂拥而来。 “哐!!哐!” “哐哐哐!” 已经有粽子冲进了主墓室,大批量的粽子,仿佛捅了粽子窝,不停的涌进来,因为这些粽子没有意识,全都靠黄金虫来控制,他们扎堆冲入主墓室,墓门竟然不够宽阔,一个挤着一个,争先恐后的冲进来,不停的互相拥挤,撞击着门框,发出震耳欲聋的哐哐声,甚至有的把胳膊、腿、脑袋都给挤了下来,仍旧疯狂的涌入主墓室。 “怎么办!”常离说:“这也太多了!” 温舒眼睛一眯,对苏骨大喊:“把金铃抢下来!” 苏骨点点头,冲着巨人粽子冲过去,温舒转头对其他人说:“咱们拦住这些金首粽子,小心黄金虫。” 众人都没有任何异议,唯独白先生和他的打手们,并不听从温舒的指挥,看来白先生还是想要趁乱去抢骨刀碎片,偏偏七夏不放开他,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死死抱着白先生,说:“不要再打了,粽子都打来了。” “放手!”白先生挣扎无果,想要发狠的向后顶肘,但是他的动作突然僵硬了,不敢置信的低头往下看了一眼,当然他什么也看不到,问题是出在他的背后。 白先生在七夏怀里挣扎,七夏天生一股怪力,白先生怎么也挣扎不开,反而演变成扭动了几下,哪知道…… 七夏竟然有了反应。 白先生似乎感觉到了,整个人都变得僵硬,斗篷遮盖着他的面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白先生的躯体在发抖,声音从一贯冷冰冰变得咬牙切齿,说:“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七夏则是有点委屈的说:“你、你别乱动了。” 虽然还是看不到表情,但是白先生的确气的要吐血了,七夏竟然还恶人先告状了。 大批量的粽子涌进来,宽阔的主墓室登时变得拥挤起来,就好像赶集的菜市场,简直人头攒动。 常离托着“自己的尸体”,说:“别打我……哎,别打我。” 嘭—— 常离被一绊,遗体脱手而出,掉在的地上,头发被震的凌乱松散,宽大的衣摆蒙在脸上,常离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是你太沉了,你可千万别怪罪我,千万别盯上我啊!” “呆子,你干什么呢!”虞止水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刚说了这么一句,突然“嗬!!”的急促痛呼了一声,紧跟着“嘭!”一声,竟然被一只金首粽子扑倒在地上。 那粽子戴着金面具,腐烂的双手紧紧掐着虞止水的脖颈,虞止水只是文人,根本没有多少武力值,被掐的眼冒金星,丝毫也无法还手。 “虞止水!”常离心头一紧,也顾不得自己的尸体里,快速冲过去,然而那粽子仿佛长了后眼一样,常离冲过来的一瞬间,突然一挥手,“嘭——”常离胸口挨了一下,力道之大,感觉自己的胸腔和肋骨都要粉碎,整个人仿佛断线的风筝,向后猛地跌去,直接砸在墙上,随即又掉在地上,不受控制的滚动了两下…… “嗬……”常离的胸腔疼痛,头部受创,整个人昏昏沉沉躺在地上,血液,有血液从头上滑下来,粘腻的流过常离勉强睁开的眼睛,顺着眼角一路滑落墓室的地板上,滴答滴答的流淌着,汇聚着…… 常离勉强睁开眼睛,他根本爬不起来,脑袋眩晕,迷迷糊糊之间,见到那粽子将虞止水举起来,虞止水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 “嗬……嗬……嗬……” 常离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越来越粗重,撞击让他眩晕,眼前的景物都在摇晃旋转,金首粽子疯狂嚎叫,袭击着墓室里的每一个人,这个场面,好像很熟悉…… 对,很熟悉。 他以前见过。 以前,很久很久以前,以前到……常离现在都不记得了。 滴答—— 是血液的声音,常离的血液自动汇聚成,蜿蜒在墓室的地板上流动,竟然主动向那具一模一样的遗体“引流”,遗体触碰到常离的血液,一点点的发光,无风自动,先是黑色的鬓发,紧跟着是暗红火焰花纹的长袍,被风撕扯的震动起来。 “嗬……”常离感觉很困,很困,眼睛猛地一闭,不到一秒又快速睁开。 只不过常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是那个穿着闷骚西装,用发胶打理过头发的常爷,而是一个披散着黑色长发,身着暗红色火焰长袍的男人。 “遗体”慢慢睁开了眼睛,分明是常离一模一样的面容,眼神中却莫名透露着一股沉稳和沉着。 呼—— 就在虞止水要窒息的时候,一股火焰打过来,“咯咯咯!!!”那火焰瞬间将金首粽子包裹,金首粽子仿佛在痛苦的嚎叫着,掐住虞止水脖子的手也变松了一下。 “嘭!” 虞止水一下被粽子甩出去,还以为会砸在地上,哪知道身体一轻,根本没有迎来疼痛,反而跌入了一个有力的怀抱。 虞止水震惊的睁开眼一看,是常离! 不,不只是常离那么简单。 那个身着暗红长袍,和常离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抱着虞止水。 “当心!!”虞止水眼看着背后有人袭击常离,登时提醒。 常离根本没有动,他的眼睛一眯,头发无风自动,“呼!!!”一声,巨大的火焰直接将袭击而来的粽子包裹住。 “常离?!”温舒惊喜的说:“你醒了?” 常离还保持着打横抱着虞止水的动作,对温舒点点头,说:“师叔。” 苏骨去抢金铃,巨人粽子虽然高大,但是动作灵动不足,根本不能和苏骨比速度,苏骨快速冲过去,猛地跃起,骨刀“嗤!!”一声扎在粽子的膝盖上。粽子发出“咯咯咯”的怒吼声,挥手就要去打苏骨,他的手里还握着那只金铃。 粽子完全不知道自己上当了,就在他亲自把金铃送上门来的一瞬间,苏骨手腕一转,“嗖!”一声,骨刀一转,顺着粽子庞大的手腕转动,粽子后知后觉“咯咯咯——”大叫出声,声音仿佛低音炮一般。 “呲——” “嘭!!!!” 粽子拿着金铃的手,连带着手腕,被骨刀一划,直接飞了出去,金铃甚至还紧紧的攥在那只大手里。 因为惯性缘故,巨大的手掌掉在地上,力道之大,飞溅起无数的尘土。 “啊!”七夏还紧紧桎梏着白先生,看到那只大手飞过来,吓了一跳,白先生趁机向后一顶,手肘撞在七夏胸口,猛地脱离七夏的桎梏。 白先生回头瞪了一眼七夏,随即快速冲出去,扑向苏骨,去抢骨刀碎片。 金铃铛掉在地上,那些粽子瞬间消停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么亢奋,温舒刚想松口气,就看到白先生又去缠着苏骨了。 巨人粽子掉了一只手,无比震怒,对着苏骨穷追猛打,白先生又趁机偷袭苏骨,苏骨眼目一转,和温舒的目光登时对在了一起,他们谁也没说话,甚至没有打眼色。 但是温舒已经心知肚明,下一刻,苏骨果然把骨刀碎片直接扔了过来。 “啪!”温舒向前一窜,直接将碎片接在手里。 白先生好不容易偷袭了苏骨,结果骨刀碎片被苏骨转移到了温舒手里,白先生“啧”了一声,立刻调头,不再纠缠苏骨,冲着温舒冲过去,好像对骨刀碎片非常执着。 温舒现在没有内丹,但他好歹恢复了记忆,快速躲避白先生的攻击,说:“你为什么要抢骨刀碎片。” “那你呢?”白先生一抓落空,冷笑说。 温舒说:“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肯定知道,碎片是苏骨的真身,我要找碎片,自然是为了恢复苏骨的真身。” “真好听。”白先生的声音带着一股嘲讽,说:“恐怕不止如此吧?” 温舒眯起眼睛,他不知道白先生在说什么,白先生好像另有所指。 轰—— 轰隆—— 扑簌簌簌…… “不好!”虞止水大喊着:“墓室要塌了!” 巨人粽子疯狂的砸着墓室,只剩下了一只手,但是“拆迁”能力一流,墓室根本经不住他这样折腾。 隐约的,众人听到墓室的墙壁传来奇怪的声音。 常离皱起眉来,沉声说:“主墓室外面是归墟海水,墓室要塌了,海水就会灌进来。” “咱们岂不是要被淹死?”虞止水震惊。 就算他们会游泳,也无法和海水抗争,而且还是这么深的深海,一旦墓室坍塌,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咔嚓—— 轰—— 墓室的一角率先承受不住,一股海水“呲——”的灌进来,墙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顺着海水灌进来的缺口,不断的扩张着裂缝。 温舒吃了一惊,侧头去看那道裂缝,就在这时候,白先生趁机冲过来,“啪!!”直接打在温舒的手腕上,温舒吃痛,手臂一麻,骨刀碎片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与此同时,“轰隆!!!”巨大的响动,裂缝被海水撕裂了,起初只是一个小裂缝,转瞬变成了巨大的窟窿,海水不停的灌进来,继续撕裂着整个墓室,不,应该说是整个墓葬。 苏骨立刻冲向温舒,说:“温舒!快走!” 温舒却看向掉在地上的骨刀碎片,他想也没想,扑向骨刀碎片,迎着倒灌进来的海水冲了过去。 “温舒!”苏骨在后背叫他,温舒充耳不闻。 还有一个人,也同时扑向了海水,自然是白先生。 白先生同样不要命一般,迎着海水冲上去,对骨刀碎片的执着不只是一点点。 海水疯狂地涌来,温舒一把抓住地上的骨刀碎片,与此同时,“呼——”一股巨大的力道冲着他的脸而来,直接将温舒打了一个踉跄,猛地向后一仰。 是海水! 温舒的原型是金鸦,可见他有多怕水,刚才他脑袋里根本什么都没想,此时就有点慌乱了,使劲屏住呼吸,紧紧抓住骨刀碎片,在水中挣扎了两下。 就在他挣扎的时候,透过混沌的海水,隐约看到了同样扑过来,同样被海水打得向后一仰的白先生。 白先生在海水中“失重”,向后翻去,白色的斗篷猛地被海水掀开,露出他一头白色的长发,透过层层波动的海水,温舒第一次,如此清清楚楚的看到白先生的面容。 咕噜—— 温舒震惊的呛了一口水,嘴里冒出一串串急促的水泡,海水刺激的眼睛生疼,但温舒还是不可控制的睁大眼睛,死死盯着白先生裸露出来的面容。 是他…… 第65章 书生1 师兄, 别来无恙。 温舒睁大眼睛,在混沌的海水之中,他看到白先生对自己做了一个口型, 随即“轰——”一声, 一股水流打过来, 温舒猛地被向后移荡,登时击翻了过去。 是少秋! 是温舒的师弟! 温舒明明看到少秋一意孤行的消亡在自己眼前, 现在少秋却重新出现了,活生生的出现在温舒面前,还在抢夺骨刀碎片。 海浪席卷而来, 温舒紧紧攥住手中的骨刀碎片,呛了两口水,腹中痉挛一般隐隐作痛, 实在人受不住, 头一歪,沉沉的睡了过去,陷入了黑暗之中。 海水灌入墓葬, 整个墓葬不堪重负,仿佛豆腐一样, “轰隆——”一声, 直接被碾压成碎渣, 粽子尸体飘散的到处都是, 石头被冲刷成碎屑,众人被冲的一荡,根本没有着力点。 吼—— 就在这个时候, 七夏的身形一晃, 突然变成了霸下本尊的模样, 巨大的龙龟在海水中躲避着障碍,快速穿梭,驼起众人,向海面升去。 “咳咳咳……” “温舒?温舒?” “师叔?” “东君爷爷!” 温舒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叫自己,他身体很疲惫,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睁开眼睛的动作,都浪费了他许多体力。 温舒勉强睁开一丝丝眼缝,第一眼就看到了紧张的苏骨,苏骨轻轻擦着他脸上的水,说:“温舒,感觉怎么样?” 温舒的手掌下意识的虚抓了两下,呢喃说:“碎片……碎片……” 苏骨连忙握住他的手掌,说:“碎片在我这里。” 他说着,温舒就感觉苏骨在自己的手心里塞了什么东西,费尽全力低头去看,是骨刀碎片,薄薄的小白片,静静的躺在自己手心里。 温舒狠狠松了一口气,疲惫席卷而来,实在忍受不住了,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温舒!”苏骨见他歪头睡过去,心里紧张的不行,从他身为杀器开始,苏骨就从未这么紧张过。 常离对与虞止水说:“快,帮我师叔看看。” 虞止水给温舒把脉,说:“别紧张,他就是睡着了,多让温舒休息一会儿。” 众人在野地里扎营,等着温舒睡醒过来。 温舒睡了一个觉,很漫长很漫长,他梦到了自己还在做天神的时候,苏骨跟在自己身边,还有一堆“狐朋狗友”,稳重的师侄,听话的师弟…… 师弟…… 对,少秋。 温舒的思维混混沌沌的,少秋不是消亡了么,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而且温舒敢肯定少秋并不是什么鬼魄,他身上没有一点儿这样的阴气,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繁殖…… 温舒的脑袋里蹦出了这个词汇,发生在自己身边,关于繁殖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就比如归墟海底墓里面的巨人粽子,温舒不得不考虑,他所见过的少秋,是两个少秋。 “唔……” 温舒迷迷糊糊,全身的力气回笼,慢慢醒了过来。 “温舒?”耳边一个温柔的嗓音在呼唤。 温舒迷茫的睁开眼睛,就看到苏骨守在自己身边,轻声说:“醒了?” “嗯……”温舒想要坐起来,但是浑身无力。 苏骨扶住他,说:“别起来,先躺着。” 温舒又躺了回去,左右看了看,说:“这是……?” 苏骨说:“七夏变成霸下的样子把咱们带出海水了,已经安全,找到了一些物资,等你好一点,明天咱们回程。” 温舒点点头,目光在四周搜寻,说:“白先生呢?” 苏骨摇头说:“没看到他们。” 白先生消失在了海水里,还有白锏也是,那些打手被七夏驼出水面,死里逃生,已经全都离开了。 温舒嗓子有些沙哑,说:“是少秋,白先生是少秋。” 苏骨眯了眯眼睛,这个事实让苏骨也有些所料未及。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苏骨现在身体里有温舒的内丹,他虽然不能动用灵力,但是到底有东华帝君的内丹,如果是少秋,苏骨竟然一点儿感受也没有,让他伪装成白先生,在自己周围转了这么多圈。 温舒似乎知道苏骨怎么想的,说:“应该是繁殖。” 确切的来说,是自体繁殖。 一共有两个少秋。 不,现在这么说,还不能肯定,说不定这世上还有很多少秋,这就要取决于自体繁殖的本身了。 “先别想这么多。”苏骨轻轻的揉着他的头发,谁:“再睡一会儿,等会儿天亮了。” 苏骨轻轻的拍着他,十分温柔,温舒的身体虽然恢复了一些力气,但体力还是透支的,慢慢闭上眼睛,很快又睡着了。 等温舒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大天亮了,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嗓音高兴的说:“东君爷爷醒了!” 温舒:“……”咳咳咳,差点给呛死! 之前小小的七夏叫自己东君爷爷,温舒还能勉强勉强再勉强的接受,但现在……七夏分明是个成年男人的模样,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大一些,竟然喊自己爷爷,这怎么听怎么奇怪吧? 常离快速走过来,他还是一头长发的模样,一改常爷那不靠谱的感觉,沉稳十足,说:“师叔,您醒了?” 温舒点点头,众人坐下来吃早饭,物资是七夏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之前他们丢了很多物资,七夏变成龙龟之后,下水了几次,捞上来不少,现在比较充裕。 大家围坐在篝火旁边,温舒闻着饭味什么也吃不下,就觉得油腻,于是岔开话题说:“常离,你怎么在这个墓葬里?” 其他人也很好奇这一点,七夏之前对着常离喊有鬼啊,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原来常离的真身竟然埋葬在这个墓葬里,怪不得说有鬼呢。 常离沉吟了一声,说:“师叔可能也注意到了,金首这个宗门,利用金铃操纵蛊虫,又给人服用催发潜能的符水,让寻常之人快速生长,变成三十丈之高的巨人。” 东华帝君离开之前,委托常离安顿骨刀碎片,常离将其中一份骨刀碎片放在了归墟。 归墟这个地方,一直传说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就是因为归墟与世隔绝,几乎不与外界连同,久而久之变得神秘起来。常离和归墟交好,本以为将骨刀碎片放在这里,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哪知道竟然惹来了祸患。 一来,金首宗门的人想要抢夺骨刀碎片,二来金首宗门的人想要掠夺归墟的奇珍药草,所以选择了入侵归墟。 常离皱眉说:“金首宗门所做的激发人体潜能的符水,需要奇珍药草,这些药草稀世难求,唯独归墟这个地方,这样的奇珍遍地都是。”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金首宗门的人势不可挡,一个个饮下符水,变成了巨人,将归墟抢掠一空,并且霸占了归墟,改造了存放骨刀碎片的海底墓葬,用来给金首大弟子自体繁殖。 他们还抓住了常离,将常离杀死,关在特殊的棺材里,妄图等大弟子自体繁殖之后,虚弱之时,吃掉常离来进补。 常离说到这里,脸色相当难看,突然一撩暗红色的衣摆,直接单膝跪在地上,说:“师侄办事不利,还请师叔责罚!” 温舒赶紧摇手说:“这不怪你,而且因为这件事,你也受了很多苦,快起来吧。” 常离听到温舒这么说,有些感激,这才站了起来,又说:“而且师侄发现,那个金首宗门的宗主,很有可能就是当年妄图利用师叔,研究自体繁殖之人。” 温舒陷入了沉思,看来金首宗门的自体繁殖,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几百年,甚至几千年,这样说来,当年那个宗主,是否还活着? 还有少秋,白先生想要抢夺骨刀碎片为了什么,难道又是为了恢复神魔的时代? 温舒总觉得不太像,但是一时又想不明白。 大家虽然从水里打捞上来一些物资,但也不够在野外混日子的,他们找到了一个小村子,常离立刻联系了自己的那帮小弟,小弟很快开着车,带着物资赶过来了。 “常爷!!” “老大!” “大哥!我们可找到你了!” “老大你都不知道,你一直失联,我们都要报警了!” “报什么警!老大我跟您说,这小子竟然要报警,也不看看咱们是做什么行当的,真笨!” 常离:“……” 常离一个头两个大,小弟们簇拥过来,叽叽喳喳,看起来都很不靠谱。毕竟物以类聚,人与群分,之前的常爷也十分不靠谱。 其实常离还是常离,只不过以前没有恢复记忆,现在恢复了记忆而已。常离身为火神大弟子,一直被寄予了很高的希望,常离也是一板一眼,不好愧对大家和师父对自己的寄望,一直要求自己做到最好,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板一眼太久了,转生的常离反其道而行,活得十分肆意随便。 现在一想起当时的随便和不靠谱,简直就是常离的黑历史,但是……常离又觉得有些羡慕,因为肆意的感觉虽然丢人,但很酸爽。 小弟们抱着常离一顿认亲,随即奇怪的说:“老大?不对啊,你的品味怎么变了?” “变差了!” “对对,变差了,你这身衣服太不时尚了吧!” 常离穿的就是普通的衣服,没有以前那么花花公子,头发也没有抓的乱七八糟,而且还是长发,梳了一个低马尾,松松散散的垂着,分明很慵懒,但莫名让人觉得严肃正经。 “老大你还去植发了?” “呸!那叫什么植发!秃头才植发这叫接发!” “哦对对对,接发,接发!老大的头发变长了哈哈!” 常离:“……” 小弟们来接大家,开着车往飞机场而去,坐飞机回去,一路上虽然叽叽喳喳的,但是很热闹。 如今常离回复了记忆,这就轻松多了,不需要等满月,随时问常离骨刀碎片的地址就可以了。 众人到了机场,还需要等一会儿才能登机,温舒正好询问一下常离,关于骨刀碎片的事情。 常离很恭敬,温舒一开口,常离立刻从休息椅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听温舒说话。 温舒见他“噌”的站起来,一板一眼的,不由有些好笑,说:“常离你坐下来吧,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东皇,你不用这样,别人看了还以为是黑设会呢。” 常离几乎是言听计从,点点头,说:“是,师叔。”然后才坐下来。 温舒说:“咱们现在找到了两片骨刀碎片,其中一个碎片在白先生那里……” 说到白先生,温舒稍微停顿了一下。 “另外一个碎片在咱们这里,那其他的碎片呢?” 常离说:“碎片一共九段,还有七个碎片,请师叔放心,等回去之后我立刻画下地图去寻找,虽当年到如今,地理也变化了不少,但应该很快就会找到。” 温舒点点头,师侄办事,自己一向很放心,就笑着说:“那辛苦你了。” 温舒一直在和常离说话,苏骨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等了一会儿,毕竟温舒谈论的是自己的事情。 温舒寻找骨刀碎片,也是为了自己,所以苏骨表现的很“识大体”,安安静静的坐着,但是等了一会儿,苏骨安静不下来了,因为温舒和常离聊得太投机了。 温舒能把自己的碎片,托付给常离,说明完全的信任常离,这两个人还聊得这么投机,苏骨能不吃醋么?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心眼很大的人,虽然看起来冷漠疏离,但心里极为容易吃醋。 苏骨想了一个办法打岔,说:“一会儿才登机,你昨天吃的太少了,现在吃点早饭吧。” 苏骨拿出了特意去便利店买的面包,递给温舒,温舒一听要吃东西,瘪着嘴巴皱了皱眉,不是他不爱吃饭,是他现在实在吃不下去,闻了东西就觉得想吐。 温舒也觉得自己这些天吃的太少了,于是接过面包,咬了一口。 “唔……” 虽然是果料的,按理来说并不太刺激,但是温舒觉得这面包油的很,实在不行,胃里痉挛的厉害。 “温舒?”苏骨赶紧给他递过来水,说:“喝一点。” 常离此时站了起来,说:“那边有便利店,我去买热牛奶吧,现在天气冷,师叔喝一些热牛奶会舒服有些。” 他说着,站起身往便利店而去。 常离一走,默默在一边看热闹的虞止水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我也去便利店看看。” 说着,跟上常离,露出一个“温柔犹如小白兔”的笑容:“常离上仙,不介意我跟着你吧。” 常离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常离和虞止水离开,苏骨立刻“垮下脸”来,将下巴搭在温舒的肩膀上,往温舒耳朵里呵了一口热气。 温舒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说:“干什么?” “你说呢?”苏骨说:“你和你那个师侄聊的那么开心,我吃醋了。” 温舒:“……” 温舒差点被苏骨逗笑,说:“吃什么醋啊?那是我师侄,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嗯?”苏骨声音沙哑的发出了一个单音,说:“可我是杀器,和东君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么?” 苏骨这显然是明知故问,不等温舒回答,轻笑一声,又说:“东君是不是早就窥伺我了。” 温舒嫌弃的说:“你脸皮真厚!” 苏骨说:“我当年可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骨头,东君执意收我,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哪知道温舒脸上竟然一红,稍微有些不自然,别过头去,说:“你别瞎说,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苏骨挑了挑眉,说:“东君……是否早就对我图谋不轨。” “都说你别……唔!”温舒回顾头来狡辩,哪知道仿佛自己送上门来,苏骨顺势含住了温舒的嘴唇,带着一股野兽般的掠夺,肆意吻咬着。 常离买了热牛奶,很快回来,还没走近,就看到角落的位置,温舒和苏骨正在接吻。 常离的步伐一顿,似乎感觉现在走回去不是时候,转身又回了便利店。 虞止水跟在常离后面,笑嘻嘻的也转身进了便利店。 常离来到货架边上,似乎在专注的看货物,虞止水从后面走过来,靠在旁边的冰箱上,身上仿佛没有骨头,说:“恭喜常离上仙,恢复了真身。” 常离撩起眼皮看了虞止水一眼,没说话。 虞止水又说:“常离上仙博古通今,肯定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吧?” 虞止水是书院的长老,他这辈子并不醉心长生不老,每一个书院的人都是书呆子,他们最着迷的就是书籍了。 常离活了这么久,肯定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典籍。 虞止水笑眯眯的套近乎,不等他再次开口,常离已经淡漠的说:“虞学士如果想要套近乎,大可不必。” “套近乎?”虞止水挑眉说:“不能套近乎,那……这样呢?” 他说着,突然靠过去,伸手“嘭!”一下,将常离壁咚在了货架上。 虞止水的身材远远没有常离高大,做这个壁咚的动作有些吃力,但是他一点儿也不尴尬,反而游刃有余。 常离被迫靠在货架上,因为身高的缘故,还要低头才能看到虞止水,只是看了一眼,淡漠的移开目光,说:“虞学士可能误会了,我并不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虞止水显然不相信。 常离一本正经的说:“不瞒虞学士,我喜欢性格温和坦然之人,虞学士的温和都是装出来的。” 虞止水差点气笑了,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拒绝自己。而且这个拒绝自己的人,之前还巴巴的追着自己,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虞止水挑眉说:“哦——我知道了。” 他故意拉长声音,一只手壁咚着常离,另外一只手伸出修长的食指,在常离胸口打转,轻轻的画圈儿,笑嘻嘻的说:“温和又坦然的人,嗯……常离上仙可说的是你的师叔啊?” 他说着,还低头看了一眼常离手中的热牛奶。 常离目光一紧,虞止水能感觉到,食指下轻轻触碰的肌肉突然绷紧,这样的反应,显然是被自己说对了。 虞止水嘻嘻一笑,说:“我猜就是。” “你不要乱说。”常离正色的否定。 “乱说?”虞止水说:“我怎么乱说了?你看看自己的表现,分明一副心虚的模样,还有这瓶热牛奶,巴巴的给你的师叔来买热牛奶,还说不喜欢。” 虞止水说着,踮起脚尖,在常离的耳边轻声说:“你师叔知道你有这样龌龊的心思么?” “你!”常离垂头瞪着虞止水。 虞止水用手指勾了一下常离的下巴,说:“这么正经的眼神,真让人心动,果然是个小可爱。小可爱,我要把你龌龊的心思,告诉你师叔去。” “你去哪里?”常离一把抓住作势要走的虞止水。 虞止水说:“你是明知故问吗,我要和你师叔告状去啊。你师叔已经有爱人了,马上连小宝宝都要有了,嗯……你说,我要是告诉他你的心思,大家会不会都很尴尬?” “你到底要干什么?”常离皱眉说。 虞止水说:“刚才我只想要问问常离上仙,关于一些古籍的事情,但是现在……我改变注意了。” 虞止水抬起头来,手指轻轻点了两下常离的嘴唇,在他耳边呵了一口热气,语气里满满都是威胁:“我要你亲我。” “你……”常离脸色僵硬,一脸的正经。 虞止水故意说:“我就喜欢小可爱你这样一本正经,心里装着别人,却要和我接吻的样子。” 常离蹙眉说:“你这是什么古怪的心里。” 虞止水抬起头来,朱红色的嘴唇微微开合,说:“亲我,否则的话……” 嘭—— 虞止水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双手猛地被人钳住,一下按在头顶,下一刻,嘴唇上传来类似于撕咬的急切触感。 温舒看了看手机,说:“常离和虞止水怎么还不回来,不会迷路了吧?一会儿就登机了。” 七夏“乖巧”的坐在座位上,他一直都被关在墓葬里,不见天日,如今突然出了墓葬,别看他人高马大的,但本质是个小哭包,而且还有点……社恐。 七夏用低沉的嗓音,怯生生的说:“东君爷爷,要不然……要不然我去找找他们吧。” “你一个人行吗?”温舒有点担心,他看出来了,七夏社恐。 七夏点点头,说:“我可以的,东君爷爷。” 温舒:“……”不用每句都喊爷爷也可以。 七夏站起来,往便利店而去,正好他想去一趟洗手间,也是顺路。 刚走几步,七夏感觉有人注视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社恐的缘故,对目光很敏感,七夏转过头去,就看到远远的拐角地方,站着一个身穿白色斗篷的男人。 虽然隔得很远,但七夏一眼就认出来了。 “白先生?” 第66章 书生2 “白先生?” 温舒和苏骨也听到了七夏的声音, 立刻寻找过去,温舒说:“人在哪里?” 七夏指着前面,说:“咦?刚刚明明在那里, 突然就不见了, 人呢?” 白先生很有可能是温舒的师弟少秋, 少秋死而复生,还是繁殖体, 这个问题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现在出现了两片骨刀碎片,其中一片还在白先生手中, 必须要找到白先生才是。 温舒说:“咱们分头找找。” 七夏点点头,说:“好的,东君爷爷!” 温舒现在已经基本免疫“东君爷爷”这个词儿了, 听了没有以前的冲击力大, 但心脏还是颤悠悠的。 三个人分头行动,温舒和苏骨往别的地方走,七夏继续往前去看看。 温舒和苏骨来到便利店附近, 温舒奇怪的说:“常离和虞止水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不会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加上七夏刚才说看到了白先生, 难道又是白先生捣鬼? 温舒这么想着, 更加担心了。 苏骨说:“别担心, 你师侄现在恢复了灵力, 不需要担心,何况虞止水满脑子都是坏主意。” “这倒是。”一提到虞止水,温舒是不得不苟同的。 之前常离和虞止水说要去便利店, 温舒和苏骨就走进便利店去看看, 转了一圈, 温舒没有往偏僻的角落转去,只是大体看了一眼,奇怪的说:“没有人啊,难道回去了?” “没有人啊……” 温舒的嗓音穿过货架,传到偏僻的角落,常离擒住虞止水接吻的动作僵硬了一下,他没想到温舒找过来了。 虞止水明显感觉到了常离的僵硬,看着他一脸正经严肃,微微蹙眉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想要捉弄一番。他没有挣扎,任由常离擒住自己的双手压在头顶,仰起头来笑着说:“仙君,你师叔就在外面呢,要是让他发现咱们在这里偷情,你说师叔会是什么表情?” “你……”常离一僵,说:“你别瞎说。” 什么偷情,这个词儿常离是想也不敢想的,他这一辈子循规蹈矩,也就是没有记忆的这几年比较肆意,但确切的来说,常爷只是中二了一些,也没有偷过情。 虞止水笑嘻嘻的说:“看不出来,仙君还是个表面正经的闷骚呢,嘴上说着喜欢你家师叔,亲我还能这么兴奋?” 常离更是拿眼睛瞪他,但是虞止水不怕,故意要扬声去喊温舒,说:“温……唔!” 虞止水只喊了一个字儿,常离不敢放开他,怕放开他虞止水又玩阴的,但是眼看他大喊温舒,心里一着急,竟然本能的低下头,含住了虞止水的嘴唇,两个人很快又沉沦在一起。 温舒找了一圈,没看到虞止水和常离,说:“去哪了?” 刚要出便利店去别的地方找,温舒的脚步突然停住了,说:“嗯?是不是有人叫我?” 苏骨也听见了,虽然只有一个字,但绝对是虞止水的声音,很快就断了,声音是从偏僻的货架传来的。 苏骨侧头看了一眼,他耳聪目明,身体里还有温舒的内丹,听的是清清楚楚,不只是说话的声音,还有接吻的声音。 苏骨拦住温舒,说:“听错了吧,咱们去别的地方找找。” “哦。”温舒也没怀疑什么,两个人离开了便利店。 温舒和苏骨找了一大圈,回去的时候虞止水和常离已经回来了,虞止水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常离则是坐在离他八丈远的地方,一脸严肃,脸色很黑。 温舒走过去,说:“你们回来了?” 虞止水说:“是啊,你找我们啊?” 常离走过来,把热牛奶交给温舒,说:“师叔,给你。” 温舒接过热牛奶,看常离黑着脸,又仔细一看,常离的嘴角破了,好像……去打架了? 温舒狐疑的说:“你们俩……不会打架去了吧?” 常离脸色稍微有僵硬,硬要说“打架”也不是不对,但并非普通意义上的打架。 虞止水说:“怎么会呢,我们关系好得很!” 温舒眼皮狂跳,这叫关系好得很?常离的脸色都快黑成煤炭了,可燃的那种! 就在这个时候,七夏也回来了,蔫头耷拉脑的,说:“没找到,可能……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那个人一晃而过,也没有和七夏打照面,甚至七夏没看到他的脸,但就有一种感觉,那个人肯定是白先生,现在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所以七夏开始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登机吧。”正好时间到了,众人准备登机。 这一趟出行虽然辛苦了一些,但还是有收获的,找到了一片骨刀碎片,还发现了白先生的可疑之处。 常离恢复了真身,回去之后立刻闭门画地图,让小弟们帮忙寻找地图的地址。 温舒因为身体的缘故,回家之后就悠闲了起来,苏骨不让他干这个,不让他干那个,每天一睁眼就是吃,吃吃吃,吃完早饭吃午饭,吃完午饭睡午觉,然后醒来吃水果,紧跟着就是晚饭,当然没有夜宵,因为苏骨不让温舒熬夜,晚上睡得都很早,八点一道,准时催着温舒上床睡觉。 时间又到了八点,温舒还在和七夏一起看猫和老鼠,苏骨就走过来了,手里提着温舒的拖鞋,说:“又不穿拖鞋就乱跑?” 温舒说:“没有,我不是跑的,我是走的。” 苏骨:“……” 苏骨把拖鞋放在地上,让温舒穿上,然后打横抱起温舒,说:“该睡觉了。” 温舒踢着腿儿:“猫和老鼠还没看完呢!” 苏骨无奈:“都看了多少遍了,快去睡觉。” 温舒反驳说:“我的中古店晚上才开业,现在睡觉怎么赚钱,怎么养活你这个小白脸啊。” 苏骨挑唇一笑,说:“你只管白白胖胖就好,我来赚钱。” “放我下来!”温舒还是踢腾着腿儿:“中午才睡了,现在我睡不着。” “抗议无效。”苏骨把温舒抱到房间里,让温舒去洗澡,然后早早休息。 温舒眼睛一转,故作柔弱的说:“啊呀,我身上有点累,你帮我洗澡,好不好?” 苏骨挑了挑眉,不过也没拒绝,抱着温舒进了浴室,给他放了热水,勤勤恳恳的伺候温舒洗澡。 而温舒则是犯坏,故意撩拨苏骨,看着苏骨眼眸加深,呼吸加重,则是得逞的说:“我现在可不方便,要去睡觉了,你自己解决吧。” 说完,直接迈出浴缸,土地主一样,大摇大摆就走了。 苏骨无奈的笑了一声,说:“皮一下很高兴。” “高兴!”温舒说完,“嘭!”推门出去,也不穿衣服,直接窜进被窝里,拉上被子就要睡觉了。 苏骨自己在浴室里解决的,出来之后温舒早就睡着了,虽然温舒口口声声说不累不困,但其实一沾枕头就睡着。 苏骨掀开被子,想要躺下来,一掀开被子,登时发现了温舒竟然没穿睡衣,这个时候如果给他穿睡衣,肯定会把温舒吵醒,苏骨只好硬着头皮躺下来,可想而知,一晚上有多折磨。 温舒睡觉根本不老实,苏骨怀疑他的原型压根儿不是金鸦,而是章鱼,起码和八荒是同宗,不然怎么这么缠人? 第二天温舒醒过来,自己大马金刀的骑着被子,身边已经没人了,浴室里却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温舒奇怪的说:“什么时候这么爱干净了,晚上洗澡,早上也洗澡?” 苏骨正好从浴室里出来,一股冷气从浴室里窜出来,差点冒白烟,冷的温舒赶紧窜进被子里,说:“你一大早上,去修仙了吗?” 苏骨苦笑:“还不是你惹的。” 然而罪魁祸首的温舒,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温舒百无聊赖的呆了一整天,仰躺在沙发上,看着中古店外面的天色,说:“师侄怎么还没找到骨刀碎片啊,还要等多久啊,好无聊……” 苏骨说:“可以吃水果了。” 他把果盘放在温舒面前,温舒不爱吃水果,酸的甜的都不爱吃,苏骨为了让他吃水果,变着花样的削水果,把苹果都削出花来了,什么小兔子,小花猫,全都雕刻过。 温舒看着窗外阴沉沉,好像要飘雪的天气,无端端想起了一个人,想起了一个再也回不来的人。 温舒突然直起身来,说:“我们去看看覃影吧。” 覃影自己选择了死亡,此时已经长眠地下,甚至覃影的粉丝们都不知道他已经去世,还以为覃影只是息影了,突然退隐而已。 温舒闲着无聊,好几天没出门了,苏骨知道再憋着他,温舒肯定也找别的机会皮一下,干脆同意了,两个人出了门,往墓地而去。 覃影是温舒和苏骨安葬的,找了一个公墓,除了温舒和苏骨,再没有其他人知道覃影的事情,所以也不会有人前去祭拜。 温舒和苏骨来到墓地,两个人直接走进去,这会儿不年不节的,来扫墓的人很少,他们行走在黄昏的天色下,四周昏沉沉的,星星点点的雪花从天而降。 墓碑孤零零的,四周都是没有建起来的墓碑,只有覃影这一座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温舒走过去,看着墓碑上覃影的名字,轻轻的叹了口气,覃影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为了白少湫,他甘愿做任何事情,但到头来,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是生命的原点…… 温舒站在墓碑前,一时间没有说话,苏骨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眯了眯眼睛,说:“不对劲。” “怎么了?”温舒问。 “这墓碑被人打开过。”苏骨说。 什么?!温舒震惊的说:“打开过?” 苏骨半蹲下来,食指和大拇指捻了捻地上的泥土,说:“土是新翻的。” 地下的土,每一层颜色都不一样,新翻的土和陈年的土颜色也不一样,覃影的墓碑这一块,土的颜色发深,像是新翻了土,把不同层次的土混合在一起导致的。 温舒说:“有人开过墓碑?” 苏骨点点头,说:“应该如此。” “开墓碑干什么?”温舒说:“这里可是墓地啊,又不是古墓,墓碑里也没有好东西啊,不可能是盗墓贼吧?” 再说了,墓园还有保安巡逻,谁这么丧心病狂? 苏骨低头盯着墓碑,说:“我要挖开看看,你往旁边站一站。” 苏骨要挖开墓碑,温舒则是给他把风,苏骨的动作很利索,虽然没有专业的工具,不过不愧是老一届的总瓢把子,那手法就是专业。 没一会儿墓碑就被挖开了,苏骨的声音很低沉,说:“骨灰不见了。” 温舒一惊,赶紧低头去看,竟然真的空空如也,墓碑下面什么也没有,覃影的骨灰不翼而飞。 温舒说:“谁干的?” 温舒和苏骨现在都没有头绪,难道是白先生? 两个人从墓地出来,天色已经要黑了,加上飘雪,如果现在不回去,估计半夜也到不了家。 雪越下越大,最后变成鹅毛大雪,温舒和苏骨到胡同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压压的,到处都是积雪,他们刚要走进胡同,温舒突然“嗯?”了一声,说:“那是什么?” 胡同口堆了个雪人? 但是又不太像…… 苏骨说:“是一个人。” 并不是雪人,而是真的人。 那人歪倒在胡同口旁边,因为雪下的太大了,所以看起来好像雪人一样,积雪盖在那人身上,白花花的一层,厚厚的一层。 温舒赶紧走过去,倒在地上的人脸色冻得通红,全身蜷缩在一起,不停的颤抖着,颤栗着,牙关发出“得得得”的声音,兀自昏迷,兀自打着哆嗦。 温舒赶紧伸手呼噜下他脸上的雪花,那“雪人”的真容展现在温舒的面前,温舒震惊的说:“白锏?!” 竟然是白先生的那个打手,看起来很年轻,也就刚刚成年,最多撑死了二十岁的模样。 白锏怎么会在这里?温舒刚才呼噜掉白锏脸上的积雪,发现他的皮肤很烫,应该在发高烧,这样下去很可能会被冻死。 温舒看了一眼苏骨,说:“先把他带进去吧。” 苏骨没有反驳,点点头,将白锏从雪地里挖出来,带回了中古店。 中古店里很暖和,积雪立刻融化了,白锏浑身还在颤抖,但比刚才好了不少。 没有了积雪的遮挡,温舒清晰的看到白锏身上有伤口,一条很深的伤口横在白锏背上,红肿发炎,白锏现在昏迷不醒,应该是伤口引起的。 温舒说:“要不然给虞止水打个电话吧,咱们也不懂医术。” 苏骨去给虞止水打电话,虞止水答应了一会儿就过来,没耽搁多长时间,虞止水很麻利的就到了中古代。 白锏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在昏睡中不停的打着哆嗦。虞止水过来查看,看到他背部的伤口,皱了皱眉,说:“这应该是在归墟受的伤,现在还没治疗,伤口都化脓了,也是他身体好,否则根本挺不住。” 虞止水要给白锏处理伤口,这么大的伤口,还要缝合一下,说:“幸亏我有一些动手能力,要不然他就要去见阎王爷了,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虞止水给白锏缝合了伤口,刚刚处理完,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疼了,白锏竟然醒了过来。 “诶,他醒了?”虞止水一面说,一面清理着手上的血迹。 “嗬……”白锏疼痛的呻*吟着,脸色发白,因为呼吸急促,有些缺氧,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努力睁开眼睛,好像没有焦距,分辨了很久,随即才说:“你……你们是谁……” 温舒一愣,指着自己,说:“我们?你不认识我们么?” “我……嘶!”白锏不只是伤口疼,头还疼,伸手捂住自己的脑袋,说:“我……你是谁?你认识我么?我……” 白锏语无伦次,温舒赶紧对虞止水说:“你快看看他怎么了。” 虞止水又给白锏检查了一下,说:“我也不是专业的医师,但就目前看来,应该没什么事儿,或许是发烧烧坏了脑子?” 温舒:“……”太负责了! 白锏虽然醒过来了,但是什么也不记得,甚至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温舒还打算问问他关于白先生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问了也是白问。 白锏面容消瘦,身体非常虚弱,看起来很久都没吃饭了,正好虞止水也是来蹭饭的,温舒跑了一圈,肚子也饿了,苏骨就负责去做夜宵给大家吃。 虞止水坐在桌边,笑眯眯的说:“啊呀,苏骨好贤惠啊,这么贤惠的杀器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温舒很自豪的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的。” 苏骨听着温舒的“吹捧”,虽然有些无奈,但其实心里很高兴。其实苏骨刚开始也不会做饭,他只会舞刀弄枪,但是因为他知道东君喜欢美食,他想要东君对自己笑起来,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理膳,天知道当年的苏骨,可是厨房杀手,炸厨房的一把好手,是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还有偷偷的练习,才学会了下厨。 因为是晚上,苏骨就做了一些好消化的小馄饨,这大冷天的,吃一碗小馄饨,别提多舒服了。 白锏看到馄饨,嗓子抖动了好几下,看起来是饿得很了,呼噜呼噜往嘴里塞,烫的他直吸溜,吃的飞快。 因为温舒最近口味比较“挑剔”,苏骨做馄饨的肉馅很清淡,确保温舒吃起来不会反胃,果然,温舒吃起来毫无负担,而且还意犹未尽,觉得可以再吃一碗。 苏骨说:“别再吃了,小心积食,如果喜欢,明天还给你包馄饨。” “哎呦呦,”虞止水托着腮帮子看着他们,说:“甜掉牙了!虐狗呀?” 正说话间,“当当”是敲门声,有人从中古店外面走了进来。 因为中古店是深夜营业的,大黑天有人来并不奇怪,不过这次来得并非什么客人,而是熟人。 “常离?” 温舒惊喜的说:“你怎么来了?” 是温舒的师侄。 常离没想到虞止水也在这里,看到虞止水登时僵硬了一下,因为虞止水唇角的结痂还没掉,看起来旖旎异常。 “咳……”常离咳嗽了一声,说:“正好你也在,下一片骨刀碎片的位置确定了。” 没想到常离的效率还挺快,虞止水则是捕捉到了重点,常离说“正好你也在”,按理来说,他们找骨刀碎片,和自己这个“外人”没关系,但常离却说正好你也在,说明什么呢?说明这个骨刀碎片和自己有关系。 常离说:“我让人去查了,这片骨刀碎片的位置,正好在一处私人庄园的地下。” “哦?”虞止水说:“什么私人庄园?” 常离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便没有保留,说:“书院。” 果然如此! 书院,那不就是书生的大本营么?也就是虞止水的“总部”。 虞止水笑着说:“那还真是巧了。” 常离咳嗽了一声,说:“书院的事情,虞学士应该比我们都清楚。” “当然清楚了。”虞止水说:“书院等级森严,而且从不对外开放,换句话说,外人绝对无法进入书院。” 温舒说:“那我们要去找碎片,有没有什么办法?” 虞止水爽快地说:“当然有了。” 温舒见他这么爽快,而且笑的这么温柔无害,就觉得有点奇怪,非奸即诈。 虞止水说:“书院每七年,都会进行一次改选,有能者居之,经过层层遴选,成为书院的祭酒。” 祭酒是书院的最高等级,也就是相当于宗主掌门一类,祭酒下面是学士,虞止水就是学士,相当于长老。 虞止水笑眯眯的说:“我师父,也就是现任祭酒,也会参选这轮遴选,身为徒弟的我,自然会回书院,如果你们跟着我,自然而然可以进入书院。” “不过……”虞止水还有后话:“这书院不让外人进入,所以只能劳烦东君和你男人,乔装成我的徒弟。” 温舒说:“你还有徒弟?” 虞止水说:“我好歹也是长老,有很多徒弟。” 温舒礼貌的笑笑,心说没看出来:“只要能进入书院,乔装成你的徒弟也无所谓,还要感谢你能帮忙。” “当然了,毕竟我这个人很热心肠的。”虞止水随即又说:“至于常离仙君嘛……” 常离看向虞止水,不知道他要搞什么花样。 虞止水说:“我一下子带太多徒弟回去,肯定要惹人怀疑了,所以常离仙君就不要扮演成我的徒弟了。” 常离总有不好的预感,说:“那我怎么进入书院?” 虞止水挑眉,说:“我还缺个夫人,常离仙君如此俊美不凡,想必穿女装也不错吧?” 第67章 书生3 “你……” 常离怒瞪着虞止水, 显然没想到虞止水竟然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 温舒有些发愣,嗯……女装? 常离如此高大,肩膀又宽, 怎么穿女装?虽然……虽然常离的脸的确长得很是英俊, 穿女装也会违和吧? 虞止水笑眯眯的说:“扮成我的夫人, 可以进入书院,否则免谈, 你自己看着办吧。” 常离说:“你分明就是戏弄我。” 虞止水无辜的眨巴着大眼睛,好像一只无害的小白兔:“有么?我……我也是好心想办法,绝对没有半分戏弄常离仙君的意思, 毕竟我只是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抬的书生,怎么敢戏弄仙君呢,仙君真是冤枉我了, 不会对我有什么成见吧?” “你……”常离真的说不过他, 好坏话都让他说了,还一脸委屈,搞得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似的。 温舒打圆场说:“不合适吧?常离太高了, 扮成女装还不成巨人了?我觉得书院的人可能会怀疑虞止水你的审美的。” 虞止水笑笑说:“那到是,不过……师兄弟们都知道, 我这个人, 最注重内在美, 不在意什么外在美, 美与丑对我来说都一样。” 温舒一听,虞止水是铁了心要戏弄常离,自己已经打过圆场了, 好像说不过虞止水, 实在没办法。 苏骨淡淡的说:“我倒觉得常离女装的话, 应该还不错。” 温舒暗地里戳了苏骨两下,心说怎么不帮忙,还帮忙倒忙呢。 温舒哪知道,常离可是苏骨的假想情敌,当然,其实也不算太假想,毕竟常离看着温舒的眼神,又是敬畏,又是崇拜,还有一点点爱慕,苏骨自然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虞止水笑道:“还是苏先生有眼光,我也觉得不错。” 他说完,看向常离:“仙君如果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把你的地图交给我,我带他们进书院,也是一样的。” 交给虞止水?常离才不会放心。虞止水现在虽然是他们这一边的,但是虞止水到底想干什么,遮遮掩掩的,谁也不清楚,如果有人问他,他就会糊弄过去,说到底,常离信不过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画下的墓葬图交给他呢? 常离思考了半天,终于一咬牙,说:“好,我可以女装。” 虞止水眼睛一亮,笑嘻嘻的说:“对嘛,我去弄一些化妆品来,再弄一套嗯……大码女装,仙君放心,这些我都来准备。” 虞止水很是兴奋,笑嘻嘻就走了,准备“道具”去,常离说完就有些后悔,但是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真的后悔的他肠子都青了。 虞止水是来给白锏看病的,白锏很虚弱,上药之后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温舒说:“这个白锏,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和白先生内讧了?” 苏骨摇头说:“现在还说不准。” 温舒说:“他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苏骨说:“那很简单,找机会试探试探他,不过现在……” “现在怎么了?”温舒还以为他有什么发现。 苏骨走过去,一把将温舒打横抱起来,送上床,说:“现在要休息了,你看看时间,快点睡觉。” 温舒:“……” 温舒说:“你像个老妈子一样!” “嗯?”苏骨轻笑一声,说:“老妈子?等你方便了,我让你知道我到底是老妈子,还是你老公。” 温舒一听,耳根子有些发烫,一脸横的说:“呸!我才是老公!快点来伺候老公睡觉!” “遵命,东君大人。”苏骨配合的还挺好,声音低沉又沙哑,传到温舒的耳朵里,苏的要人命。 温舒跑这一天也累了,迷迷糊糊很快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按门铃的声音。 温舒迷茫的睁开眼睛,说:“谁啊,这么早。” 苏骨说:“我去开门,你再睡一会儿。” “算了,”温舒坐起身来:“不睡了,反正也被吵醒了。” 来敲门的人是虞止水,不只是虞止水来了,后面还跟着另外一个人,遮遮掩掩的,看不清楚。 虞止水笑得一脸得意,说:“温舒,我来带你看看我的夫人。” 夫人?温舒的困意全都醒了,哪来的夫人,那后面遮遮掩掩的人,分明就是常离啊! 虞止水转过身去,挎住常离的胳膊,说:“夫人,别害羞嘛!” 常离简直就是“羞愤”不能自已,但是也没办法,干脆不遮挡着了。 “咳——”温舒差点呛着自己,震惊的看着常离:“我的天呢,师侄……你穿女装还挺漂亮的。” “咳咳!”他刚说完,旁边的苏骨咳嗽了一声,咳嗽的特别假,好像故意咳嗽似的,温舒转头一看,苏骨正用幽幽的目光盯着自己,好像自己是负心汉一样。 温舒连忙改口说:“那什么……我是说,虞止水你的化妆手艺也太厉害了吧?常离这么一打扮,就是高了点,其他的毫无破绽!” “那是那是,”虞止水笑着说:“多亏了我夫人天生丽质。” 虞止水比常离矮了很多,但是挽着常离还挺和谐的,常离则是全程黑着脸。 温舒不由多看了两眼常离,并不是温舒见异思迁,而是他突然觉得……嗯——如果,如果苏骨化上妆,穿上“小裙子”,应该也挺好看的吧? “想什么呢?”苏骨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吓得温舒一个激灵。 温舒本来就不怀好意,所以特别心虚,说:“没没没、没有啊。” 苏骨挑了挑眉,说:“开着门冷,进去再说吧。” 常离已经妥协,其余就好办多了,虞止水说:“你们扮成我的学生,可以顺利带你们进入书院,书院马上就要进入遴选新任祭酒的阶段,几乎所有书生都会赶回书院,人多眼杂,应该不会露馅。” 温舒点点头,说:“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常离说:“书院偏僻,师叔你现在又不太方便,早点出发吧,免得路上耽误时间。” 虞止水买了机票,大家需要先坐飞机,然后转乘汽车开到书院,虞止水说下了飞机,会有转门的车子来接他们,这倒是不用担心。 温舒要出远门,白锏还在他们家里,温舒说:“这可怎么办?把白锏放在这里么?” 苏骨皱了皱眉,如果把白锏放在家里,一个陌生人,还是失忆的陌生人,苏骨始终不放心。 苏骨说:“带上他吧。” 温舒说:“我就是怕他是假装失忆,如果白锏是装的,他的目的肯定是骨刀碎片,咱们带上他,岂不是帮了他?” 苏骨倒是不在意,说:“一个白锏而已,量他也干不出什么来,如果他的目的真的是骨刀碎片,带上他,才更容易露馅。” 也对,毕竟还有苏骨在呢,温舒可是很相信苏骨的能力的。 众人先坐飞机,出机场之前,换上了书院统一的衣服,全都是书生一样的半古长袍,看起来古香古色文绉绉的。 温舒换上长袍,感觉自己更显得瘦弱的,这袍子太松垮了,穿在身上无法凸显自己“英伟”的身材,他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照了照,正好苏骨从隔壁隔间走了出来。 好家伙! 温舒的眼睛登时看直了,分明是书生的长袍,结果被苏骨一穿,莫名十分的“色*气”! 长袍一点儿也不会显得苏骨瘦弱,反而衬托着苏骨的身材挺拔,宽大衣袖下,包裹着肌肉流畅的手臂,隐约勾勒着让人荷尔蒙爆棚的线条。 温舒心里有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苏骨走出来,替温舒整理了一下衣领,亲了一下他的耳侧,说:“东君大人这样穿,非常禁欲。” 毕竟是书生,禁欲才对,哪像苏骨,温舒心里吐槽,穿个长袍而已,为什么如此色*气满满?简直骚气外露,直接拍打在自己的脸上了! 苏骨见他一直看自己,故意展了展手臂,让温舒看个够:“好看么?” “还、还行吧。”温舒打岔说:“我们快走吧,大家都在等了。” 众人从洗手间出来,白锏已经换好了衣服,他话不多,沉默的站在一边,至于虞止水,他不需要换衣服,因为是书院里的长老,没有衣服的规定,笑眯眯的挽着女装的常离。 虽然常离穿的是女装,但他的底线是不穿裙子,所以衣服偏干练,好像一个女强人一样。 常离恢复真身之后,本身就是长发,所以不需要特意戴假发,此时把长发烫了一下,变成了大波浪,加上虞止水化妆的功夫,简直是“鬼斧神工”。 在温舒看到来,常离和虞止水的组合就是——不怎么高兴的女总裁,和“她”包养的小白脸。 虞止水说:“行了,走吧,车在外面等着了。” 虞止水打头,带着众人往外走,车子已经在停车场了,有人见到虞止水走出来,立刻上前迎接,也穿着同样的书生长袍,恭恭敬敬的对虞止水鞠躬行礼,看着虞止水的表情相当严肃,说:“虞学士。” 温舒暗地里挑了挑眉,看起里这个虞止水在书院里地位还挺高,而且书生们好像挺怕他的? 那些书生行礼之后,并没有发现温舒苏骨等人的不同,反而有些好奇的看着旁边身材高大,又不怎么高兴的“女总裁”,自然就是常离了,虽然好奇,但是不敢问出口。 虞止水很是亲和,介绍说:“差点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夫人。” 常离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幸好被大波浪的长发挡住了。 书生门恍然大悟,虽然学士夫人好像高了一点儿,但是谁也不敢有异议,立刻行礼说:“学士夫人!” 常离:“……” 虞止水笑眯眯的说:“行了,我夫人比较害羞,不必如此多礼了,上车吧。” “是,虞学士。” 虞止水率先上车,温舒和苏骨等人因为是学生,所以垫后,就在温舒要上车的时候,他突然从人群中看到一个身影,一晃而过,让温舒猛地愣在了当地。 苏骨轻轻碰了碰他,低声说:“怎么了?” 温舒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皱眉说:“我好像看到覃影了……” 第68章 书生4 覃影…… 温舒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刚才好像看到了覃影, 一晃而过,再加上覃影的墓地被盗,让温舒不得不多想一些。 温舒看向身后, 什么人也没有, 连覃影的影子也没有。 “或许……”温舒说:“真的是我看错了。” “嗯?”他刚说到这里, 突然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 仔细一看,还真是熟人,不过并不是什么覃影。 “七夏?”竟然是霸下。 霸下明明应该在中古店呆着, 这次出来并没有带他,哪知道七夏竟然偷偷摸摸的跟了过来,而且还成功混上了飞机, 这会儿都越过了一座城市了! 七夏被发现了, 缩了缩脖子,不过他人高马大的,缩脖子这种动作真的不适合他。 七夏从广告牌后面蹭出来, 说:“东君爷爷……” 温舒:“……” 温舒说:“你怎么跟来了?” 七夏对着手指,好像一个小可怜儿:“我……东君爷爷, 我在家里也没事儿, 所以就……就想跟过来。” 七夏没有什么生活阅历, 再加上他在墓葬底下关了这么多年, 温舒这次不想带他下斗的,哪知道七夏竟然自己跑过来了。 七夏说:“东君爷爷,你就带着我吧, 我不乱跑的。” 七夏这么大一只, 撒娇却是好手, 最重要的是,他一口一个东君爷爷,温舒感觉自己都被叫老了,每次他一喊东君爷爷,自己就腿肚子转筋。 温舒只好头疼的说:“那你要乖乖跟着我们,不要乱跑。” “太好了,谢谢东君爷爷!” 温舒:“……”不用这么有礼貌。 虞止水又发给了七夏一套学生的半古长袍,众人上了车,准备往书院去。 因为人多,所以接人的车子有好几辆,虞止水特意把弟子们都打发到了其他车子上,让常离来开车,大家在车上也好说说话。 虞止水难得正色,说:“你们以前没有去过书院,书院绝不是闹着玩的地方,进去之后一切都听我的安排。” 温舒点点头,说:“放心。” 虞止水看向开车的常离,说:“地图……该给我看看了吧?马上就要到书院了,我是最了解书院的人,你不给我看地图,我怎么知道带你们去哪里找?难道要没头苍蝇一样么?” 常离有些迟疑,毕竟虞止水的身份还是谜团,他有很多事情都没摊牌,好像隐藏着很多秘密,而且虞止水显然对骨刀碎片有兴趣,常离不得不防。 虞止水笑嘻嘻的说:“怎么夫人,都嫁给我了,还这样戒备呢?” 常离皱眉说:“你……” 他吵不过虞止水,看向温舒,似乎是想让温舒拿主意。 马上就要到书院了,他们这些人里,只有虞止水最了解书院,也是最了解书院地形的人,如果有虞止水帮忙,肯定能早一步找到骨刀碎片。 温舒权衡了一下,反正还有苏骨在呢,虞止水坏主意的确挺多,但是武力值远远不及苏骨,就是个文弱书生,应该翻不出天去。 温舒点了点头,常离就说:“在我身上,等会儿前面停车,我拿给你。” “不用,”虞止水很是“善解人意”:“我自己那就可以了。” 说着,伸手去摸他的口袋,在他身上又拍又摸,惹得常离震惊的说:“你……你的手摸哪里?” “找地图呀?”虞止水一脸纯良。 紧跟着车子“笔走龙蛇”晃得好像酒驾一样…… “唔……”温舒实在惹不起,他现在身体特殊,本来不怎么晕车,但是被常离晃了好几下,晕的差点直接吐在车上。 虞止水笑眯眯的从常离的口袋里掏出地图,展开来看了看,笑容戛然而止,震惊的说:“这……是书院的祠堂!” “祠堂?” 苏骨赶紧给温舒拿了一瓶水,让他喝下去,顺顺喉咙,温舒喝了水,想吐的感觉稍微有些好转,说:“祠堂怎么了?” 虞止水说:“书院的祠堂,是祭拜历任祭酒用的,是书院里最庄重的地方,一般根本不开放,若非大的节日,或者是有人触犯了书院的条规罚去面壁,是不会打开祠堂的。” 虞止水感叹说:“没想到这个位置竟然是祠堂,这难度可就加倍了,到时候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书院占地面积非常大,位置选择的也偏僻,这么多年来,在道上隐居,几乎没人知道书院仍然真实存在着,就是因为书院与世隔绝,地理位置非常偏僻。 偌大的庄园慢慢呈现在众人面前,杳无人烟的小路,雾气散尽,恢弘的别苑,古色古香,隐露在浓浓的雾气之后,仿佛是端庄的美人,慢慢掀开了面纱。 七夏发出“哇——”的声音,十分诚恳的感叹:“好漂亮啊!” 虞止水自豪的说:“自然了,你们记住,不要惹事,书院里的规矩,可比你们想得多,哦对了,还有……” 虞止水的表情严肃起来,说:“如果见到我师父,绕着道走。” “你师父?”温舒很好奇,虞止水已经是长老了,那他的师父? 虞止水的表情又自豪起来:“我师父,就是书院的祭酒。” 似乎曾经听虞止水说起过。 虞止水在书院的地位很高,一部分是因为虞止水是长老的身份,另外一部分,也是因为虞止水的师父。 虞止水的师父,是书院的最高存在,也就是相当于掌门门主的祭酒,虽然现在是遴选时间,但是虞止水的师父,仍然是这次改选的热门人选,甚至是碾压其他人选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在遴选之前,其实这任祭酒已经内定了,因为没有人可以和虞止水的师父争锋。 虞止水是祭酒捡来养大的,跟着祭酒姓虞,书院的祭酒名作虞无佚。 虞止水说:“我可提醒你们,我师父……他为人比较古怪,所以你们尽量不要招惹他,离他远一点,免得露馅。” 温舒点点头说:“放心好了。” 车子行驶入书院,很快停了下来,不能再往里行驶,后面的路需要自己走过去。 虞止水进了书院,那气质一下子就不一样了,一路上见到他的书院弟子,全都恭敬行礼,毕恭毕敬的喊一句:“虞学士。” 常离侧头去看虞止水,正好被虞止水抓住了目光,低声说:“怎么?被我迷住了?” 常离也低声说:“只是觉得你竟然有两副面孔。” 虞止水说:“你不也一样,表面看起来是稳重正直的常离仙君,一失忆就变得‘野性’起来,看来常离仙君也不是那么想要循规蹈矩嘛。” “你胡说。”常离否定说。 虞止水在前面带路,本想带他们直接去自己的院落,遇到的人越少越好,这样也不会穿帮。 哪知道快要进院子的时候,突然有人走过来,笑眯眯的说:“师兄,你回来了?” 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是个看起来很是年轻,也就十七左右,打眼一看还未成年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身材纤细,比虞止水稍微还矮了一些,面容精致到令人窒息的地步,可惜精明挂相,甚至有点刻薄,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人。 那人也穿着虞止水一模一样的长袍,看起来身份不低,又听他叫虞止水师兄,应该也是书院的长老一类。 那漂亮的年轻人束着一头长发,松松散散的系着,走到虞止水身边,围着常离绕了两圈,常离赶紧垂下头去,避免被发现端倪。 “师兄,听说你带了夫人回来。怎么出门一次,竟还让师兄这等铁石心肠的人动了心不成?” 虞止水瞥了那人一眼,说:“看来师弟这些日子不忙啊?啊,我知道了,想必是师叔知道遴选无望,选了也是白选,反正也是我师父连任祭酒,所以干脆给师弟你放了大假,是这样儿吗?” “你说什么?!”那漂亮的年轻人瞬间动怒,说:“虞止水,你别太猖狂了!你师父已经连任了两届祭酒,你以为他真的能继续连任么?这次的祭酒之位,绝对是我师父的!” 虞止水笑道:“那拭目以待。” “哼!”漂亮的年轻人使劲甩了一下袖子:“等着瞧!” 说着便要离开,走到一半,路过常离的时候,故意挑衅的看向虞止水,说:“小嫂子,我这师兄是个榆木疙瘩,又不解风情,小嫂子跟着他可就苦了,哪天若是小嫂子受了委屈,欢迎来找我诉诉苦,我可是随时欢迎的。” 说完,又挑衅的看了一眼虞止水,甩袖子走人了。 常离:“……”小嫂子?! 虞止水的师弟比虞止水还要矮一些,常离的身高可是碾压性的,竟然被人叫小嫂子,常离感觉自己做仙君的脸都丢光了。 常离多看了那年轻人一眼,虞止水发现他的目光还没收回来,就说:“好看吗?人都走了,还看?” 常离这才收回目光,当然,他也不在意好看不好看,只是觉得……这书院的水够深的,虞止水和他这个师弟,关系看起来不怎么和睦。 温舒在旁边围观,突然笑嘻嘻的挑了挑眉,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让咱们顺利进入祠堂。” 虞止水说:“你想到了办法?我是书院的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进入祠堂。” 温舒说:“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走进去。” 虞止水更奇怪了,说:“你倒是说说。” 温舒的笑容有一丝丝不怀好意,苏骨揉了揉额角,按照他对温舒的了解,温舒肯定准备皮一下。 温舒拢着手,偷偷摸摸的说:“你和你那个师弟,关系不太好吧?” “哼,”虞止水冷笑一声,说:“什么师弟,那是我师叔的徒弟。” 温舒说:“他刚才还当着你的面,勾搭常离来着。” 说起这个虞止水就有气,常离还“眼巴巴”的看着师弟,的确,他承认师弟长得挺好看的,但常离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让人很来气了。 温舒说:“你不是说……犯了错的人也会被罚去祠堂吗。不如这样,你找机会和师弟打一架,上演一场为了老婆,争风吃醋的戏码!” 虞止水:“……” 第69章 书生5 虞止水翻了个白眼儿, 说:“温舒,你靠不靠谱啊?” 温舒无辜的说:“你觉得不靠谱吗?我觉得挺自然的,你看啊, 刚才你师弟, 临走前还勾引你老婆呢。” 温舒这句“你老婆”, 说的虞止水通体舒畅,而常离则是脸色僵硬, 小声说:“师叔!” 苏骨说:“我觉得温舒说得对。” 虞止水笑道:“你觉得温舒什么时候说的不对啊?” 苏骨很自然的说:“温舒说的,都是对的。” 温舒唇角的笑意忍不住扩大了,说:“真乖。” 虞止水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粮, 说:“这事儿要从长计议,祭酒遴选马上就要开始了,闹这么大, 对我师父肯定有影响, 我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你师父到底长什么样子?”温舒说:“我们连你师弟都见过了,你师父……” 说到这里,苏骨突然压低声音, 面色严肃的说:“有人。” 这是虞止水的院落,虞止水虽然不常回来, 但他是书院的长老, 位置在这儿摆着呢, 竟然有人擅自进入他的院落? 虞止水当即戒备起来, 扬声说:“是谁?出来!” 踏踏踏…… 伴随着脚步声,有人从院落里面走了出来,步伐并不仓促, 反而显得有些温吞。 是一个蒙着黑色斗篷的男人。 天色本就昏暗, 已经过了黄昏, 那男人的身影本就朦朦胧胧,再加上他戴着黑色的斗篷,就更是看不清晰。 那男人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手里拄着一根梅花拐杖,慢慢的往外走,站定在虞止水面前。 虞止水一惊,连忙说:“师父!” 黑色斗篷的男人竟然是虞止水的师父,也就是现任书院祭酒——虞无佚。 温舒赶紧低头,原来是虞止水的师父,早就在院落里了?应该没听见我们说话吧? 虞止水惊喜的跑过去,伸手挽住那黑斗篷男人的手臂,十分亲昵的说:“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我还想去拜见您老人家呢。” 虞无佚抬起手来,拍了拍虞止水的头发,说:“总是在外面跑,还知道回来?” “当然知道了!”虞止水说:“师父,止水这不是回来看您老人家了嘛,师父要遴选祭酒,止水自然要回来了。” 虞止水的师父声音很苍老,带着一种垂垂暮已的感觉,加上他住着拐杖,看起来像是个慈爱又威信的老者,但是看不到脸面,包裹的严严实实。 虞无佚说话很温柔,像是个慈爱的长辈,说:“听说,你带了人回来。” “哦对对,”虞止水说:“我没来得及和师父引荐,我收了几个不中用的徒弟,还有就是……” 他说着,看向常离,伸手拉住常离的手,因为在虞止水的师父面前,所以常离也不敢反抗,就“乖乖”的让虞止水拉着手。 虞止水把他拉过来,很是恩爱似的,还变本加厉的搂着常离的腰,说:“师父,这是我的夫人,至于婚事,还请师父做主持呢。” “婚……”常离差点破功,虞止水连忙给他打眼色,常离这才制止住自己的声音,忍气吞声的把声音咽回去。 虞无佚并没有多问,只是说:“你喜欢就好。” 虞止水笑起来,说:“师父对我真好!” 虞无佚淡淡的说:“你是为师带大的,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呢?” 虞止水更是笑起来,撒娇一样抱着师父的腰,说:“师父,止水一定会更加孝敬您的!绝对不会有了夫人忘了师父,师父永远都是徒儿心中的第一位!” 虞止水变着花样的哄他师父,常离一听,好得很呢,虞止水和他师父看起来很亲密似的,还搂着腰?摸头?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常离心里不太舒服,看着虞止水和他师父亲密,有一种胃里醋溜溜的感觉,微微酸涩,他生平第一次这样,也说不上来到底怎么回事儿,总觉得碍眼。 “师父,”虞止水说:“时间不早了,您老人家身体不好,回去歇息吧。” 师父笑着说:“好,为师不妨碍你们了,就先回去了。” 虞止水笑嘻嘻的送他师父出院子:“师父瞧您说的,我送您。” 过了一会儿,虞止水才回来,狠狠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胸口,说:“可算是过关了。” 温舒说:“看你师父挺温柔的啊。” 虞止水说:“那当然,我师父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了。” 他说到这里,常离心里更酸了,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虞止水话锋一转,说:“我师父虽然为人温和,但是你们千万别凑到他面前去,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温舒说:“这是什么意思?” “姜还是老的辣啊!”虞止水说:“他的眼睛,好像能洞悉一切,反正从小到大,我就没什么事情能骗过我师父,你们千万别到我师父面前去凑合,小心被揭穿。” 温舒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他们是来找骨刀碎片的,找到就撤。 虞止水的师父,也就是虞无佚,已经连任两届书院祭酒,可以说是眼下书院里最有才华的人,饱读诗书。 只不过虞无佚有个怪癖,那就是不喜欢用真面目见人,虞止水的师父通常都是裹得严严实实,这一点,温舒在路上就听弟子们聊天的时候谈起过,好像书院里几乎没几个人见过虞止水的师父真容,每日里只是看到祭酒裹着黑色的斗篷。 有传说是因为一场大火,祭酒被烧得毁容,身上的皮肤也坑坑洼洼,所以从此就裹上了黑色的斗篷,不以真面目示人,总之猜测风云。 但无论猜测是什么,虞无佚在书院里都是碾压性的存在,这次祭酒的遴选还没开始,其实已经内定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次的祭酒,一定还是虞无佚。 虞止水谈起自己的师父,那就有话说了,一副小迷弟的模样,别提多崇拜了,说:“这世上,绝对没有比我师父还博学多才的人了,而且我师父为人还好,又温柔,又和善。” 常离听了,心里更是酸,冷笑了一声,也不说话,率先往院落里走去。 虞止水后知后觉,追上去说:“夫人,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吃醋?”常离说:“虞学士千万别会错意,我只是觉得,站在门口说话不方便,唯恐被别人听了去。” “诶,”虞止水说:“门口说话不方便,你还叫我虞学士,也不怕露馅?你应该叫我……” 常离说:“叫你什么?” 虞止水笑眯眯的说出两个字:“老公。” “你……”常离感觉自己还是输了,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一脸耿直的盯着虞止水,自己好像是被虞止水调戏了。 温舒和苏骨等人跟进来,虞止水见好就收,说:“你们住那边的房间,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至于夫人,只能跟我一个房间了,不然会露馅的。” 常离虽然想要反驳,但是眼下也没有办法。 虞止水说:“祭酒遴选当日,会去祭祀,所以前一天一般都会打扫祠堂,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到时候我会弄到祠堂的钥匙,在此之前,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温舒点点头,说:“你真的……不采取一下我的建议。” 争风吃醋,因为打架,被关入祠堂的建议。 虞止水无奈的说:“这是什么建议?常离仙君现在已然是我的夫人,还用的着争风吃醋么?” 温舒笑笑,也只是随口一说,说:“那行吧,这一路也累了,我们先去休息了,你们慢慢休息。” 说着,还挑了挑眉,看向常离和虞止水,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对苏骨等人招招手,然后就退了出去。 “师叔……”常离想让大家等等,温舒则是对常离眨眨眼,给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常离:“……” 温舒现在身体还特殊,一路奔波,的确有些累了,弟子的房间是大通铺,温舒第一次住这样的房间,感觉很新鲜,就是房子有点冷。 苏骨给温舒铺了床,因为房间里没有暖气,所以从背包里拿出两只暖水袋,灌上热水,放在温舒的被窝里。 温舒一看,惊喜的说:“好贤惠啊?” 苏骨笑着说:“快进被窝,别冻着。” 温舒赶紧钻进被窝里,暖和的厉害,暖水袋冒着热腾腾的气息,把被窝蒸腾的特别舒服。 苏骨说:“暖水袋凉了就跟我说一声。” 温舒没说话,打开自己的被子,对苏骨招了招手,苏骨轻笑一声,立刻也钻进被子里,和温舒躺在一起,伸手搂住温舒,温舒一咕噜,很自然的靠在苏骨怀里,把他的手臂当作枕头,喟叹一声:“真舒服。” “睡吧。”苏骨亲了亲温舒的额头。 众人准备睡觉了,全都躺下来,书院的夜间没什么娱乐活动,静悄悄的,弟子们也都要歇息了。 就在温舒沉沉睡过去的时候…… “唔……”温舒似乎听到了嘈杂的声音,大半夜的,好像打架一样,吵得温舒脑壳直疼,登时就被吵醒了。 温舒揉着眼睛,迷茫的说:“怎么回事?有人吵架吗?” 苏骨说:“七夏去看了。” 吱呀—— 是房门推开的声音,七夏从外面跑回来,说:“那个……好像是虞止水和他的师弟打起来了。” 温舒奇怪的说:“打起来了?” 七夏点点头,高大的身躯,却怯生生的说:“嗯……因为常离仙君。” 温舒震惊的彻底醒了,说:“不是说好了不上演争风吃醋的戏码么?” 温舒睡不下了,说:“不行,咱们去看看。” 众人急忙从弟子的房间跑出去,去找虞止水和常离看看究竟,众人离开房间有些匆忙,根本没注意,房间里还落了一个人。 白锏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存在感很低很低,众人离开房间,他跟在最后面,离开房间的时候脚步顿住了,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走远。 白锏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眼眸轻轻动了一下,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步伐放的很轻,也很快,快速窜入黑暗之中。 走到偏僻的地方,前面隐约有一个黑影,兀立在黑暗之中。 “白先生。”白锏走过去,轻声说。 那黑影没有回头,白锏又说:“温舒他们,目前还没有怀疑我,听他们的意思,骨刀碎片就在书院之中,而且……似乎就在书院的祠堂之中。” 那黑影终于回过头来,一张清秀的脸面从白色的斗篷下面隐露出来,唇角带着一丝丝笑意,说:“好孩子。” 第70章 书生6 白锏得到了白先生的夸赞, 脸上登时露出一丝笑容,融化了他一贯没有表情的脸面,甚至笑容之中, 还有一丝丝少年的青涩和腼腆, 与平时的冷漠大相径庭。 白先生隐藏在黑暗中, 轻声说:“小心谨慎一些,温舒此人看起来大大咧咧, 其实也有心细的一面,尤其是他身边的苏骨,苏骨此人心机深沉, 而且对谁都不信任。” “是,白先生。”白锏说:“我会注意的,不会破坏了白先生的计划。” “好孩子。”白先生又说了一遍, 嗓音颇为温柔:“这件事情很重要, 等你办完这件事情,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如何?” 白锏听到这句话, 登时高兴起来,他脸上的喜悦怎么也抑制不住, 惊喜的看向白先生。 白先生幽幽一笑, 说:“以免他们怀疑, 你先回去吧, 记得,一切小心行事。” “是。”白锏目送白先生离开,立刻转身离开了黑暗之处。 温舒听到一阵嘈杂, 赶紧和大家一起跑出了房间, 没走几步, 就看到了杂乱的“始作俑者”,可不就是虞止水和他的师弟止之吗? 书院讲究辈分,虞止水和他的师弟同一辈的,进入书院之后,不管你以前叫什么,都需要改成同一辈分的名字,可以保留原本的姓氏,但名字里要有辈份的排行。 虞止水跟着他师父姓,因此姓虞,止是他的排行,水才是虞无佚给他起的名字。 相对的,虞无佚也是如此,无是他的辈分。 止之是虞无佚师弟的关门大弟子,止是他排行,这“之”才是他的名字,而止之没有姓氏,他也是捡来的,原本只是书院捡来的一个孤儿,但是因为天赋奇高,喜欢读书,所以入了书院,后来被虞无佚的师弟看重,收为了弟子,这才有了止之这个名字,但是他本身没有姓氏。 虞止水和止之大打出手,听说是打起来了,这一看了不起,真的是打起来了,虞止水的头发凌乱,显然是去打架了,还是小孩子打架抓头发的那种。 毕竟这里是书院,都是文弱书生,虞止水武力值不怎么好,这止之的武力值看起来也不怎么好,但是比虞止水好一点儿有限。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温舒看到虞止水脸上挂彩了,虞止水的脸颊被划了一道,应该是指甲划伤的。 虞止水气的指着止之说:“好啊,平时你阴阳怪气,书院各凭本事,我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没想到你是个锄头精转世,还准备来撬我墙角。” 止之冷笑说:“师兄你开玩笑了,你有什么凭证,上来还打人,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谁不知道你虞止水在书院里霸道成性!” 虞止水气的扬起手来,说:“我今日就要代替你师父教训教训你!” 说着,两个人又要打起来。 温舒说:“哎!别打了……” 但是他说话根本没人听,虞止水和止之的吵架声瞬间把他的声音覆盖住,再加上他穿着学生的服饰,更是人微言轻,根本没人注意温舒。 温舒着急的不行,说:“快劝架啊!” 七夏是个实诚但的主儿,“哦哦”了两声,就要上前劝架,却被苏骨拦住,苏骨唇角噙着一丝丝笑容,说:“不必,先看一会儿。” 温舒说:“你怎么这么唯恐天下不乱。” 苏骨说:“虞止水身边有劝架的人。” 温舒说:“可、可是虞止水已经受伤了。” 虞止水的脸上划了一道子,看得出来论打架他肯定不如止之。 虞止水本来要教训止之的,但是他的反应能力不及止之的三分之一,这个止之还是有些身手的,不管是不是三脚猫,这灵动可比虞止水强上一百倍。 止之立刻躲过去,随即反客为主,一巴掌甩下来。 啪! 预想的脆响声并没有到来,反而有人冲出来,一把拦住了止之的巴掌,众人定眼一看,是一个身材高大,肩膀很宽的……美女。 温舒挠了挠后脑勺,是常离师侄! 常离一把拦住止之打下来的巴掌,侧头看了一眼虞止水的脸,虞止水似乎觉得有些丢脸,赶紧用手捂住脸上的血口。 常离登时皱起眉来,别看他现在打扮的是女装,但那气场一点儿也不娘气,反而像个女总裁是的,尤其是皱起眉头的样子,特别威严,差点吓得虞止水一个激灵,莫名有点怂了…… 常离瞪了一眼虞止水,虞止水心里委屈,都是你沾花惹草的,扮女装竟然还惹得锄头精来撬墙角,还敢瞪自己。 其实常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看到虞止水脸颊上的血口,虽然不深,也不严重,但心里莫名火气很大,就瞪了一眼虞止水。 常离收回目光,冷眼看着止之,说:“这是怎么回事?止之学士为什么大半夜跑过来闹事。” 止之一听,自己可是书院的长老,怎么能被一个外人教训呢?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在常离面前,自己气焰不足,突然就蔫儿了下来,不敢叫板。 止之哪知道,常离可是火神的入室大弟子,威严还是有的。 虞止水一看,常离竟然帮着自己说话,这可是很难得的,当即“哎呦”了一声,捂着自己大半边脸,就要来一个弱柳扶风式摔倒,常离吓了一跳,一把搂住虞止水的腰,紧张的说:“你没事吧?” 虞止水一脸委屈的说:“没事,我就是突然有点腿软,你不用扶着我的。” 他这么说着,却一个劲儿的往常离怀里钻。 常离现在是高大的女装,虞止水则是小绿茶一样弱柳扶风,这组合简直辣眼睛,温舒打了一个激灵,抖掉一身鸡皮疙瘩。 止之被虞止水那模样气笑了:“虞止水!你算是什么东西!有本事就别玩阴的,我们可以较量较量,正好祭酒遴选在即,也让书院里的弟子们看看,到底谁是鸡谁是凤凰!什么样的师父,就教出什么样的学生。” “呿……”虞止水一脸不屑,翻着白眼儿,却一脸柔弱:“常离,人家浑身无力。” 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好多弟子都在围观,就在此时,突听嘈杂的声音安静下来,就好像按了暂停键一样,戛然而止。 紧跟着那些围观吃瓜的弟子们纷纷垂头,分两侧让开,有人从中间走了过来,那气势,绝对是什么大人物。 温舒挑了挑眉,轻声说:“完了,是虞止水的师父。” 是祭酒虞无佚来了。 虞无佚拄着那根梅花拐杖,“踏踏踏”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大有一种温吞的气质,旁边还跟着一个人,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穿着和虞无佚同款的黑色长袍,一看就知道也是书院里的长老。 止之看到那老者,吓了一跳,声音都变弱了,也没有刚才那么嚣张,小声说:“师父。” “胡闹!!”那老者冷声说:“大半夜的,你们在干什么!?你们虽然年轻,但都是书院里最新一任的学士长老,就是这样给弟子们作表率的?!” “师父,弟子知错了!”止之咕咚就跪在了地上,赶紧认错。 虞止水则是“啧”了一声,完全不想认错,毕竟大半夜来撬墙角的可是止之。 老者又说:“看看你们的样子!成何体统!真是太给书院丢人了!来人啊,把他们二人给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虞无佚突然说:“等等。” 虞无佚的嗓音苍老,沙哑,带着一股奇怪的感觉,又显得温吞和温柔,简直是其妙的组合,说不清道不明的。 虞无佚淡淡的说:“郑长老,你是否忘了,遴选大殿还未开始,我仍然是书院的祭酒,我在这里,怎么好劳烦师弟帮忙责罚弟子呢?” “这这……”郑长老赶紧拱手说:“我怎么会忘呢?师兄当然是书院的祭酒,一切但凭祭酒吩咐。” 虞无佚点点头,他的脸始终藏在黑色的斗篷里,握着梅花拐杖的手微微转动,淡淡的说:“身为学士,骚乱书院,不管是什么理由,杖责三十,祠堂思过。” 三十!还要打板子! 虞止水立刻说:“师父……” 他的话还没说完,虞无佚已经挥了挥手,立刻有行刑的弟子上前,说:“虞学士,止之学士,请!” 虞止水心里不服气,但是也没办法,止之则是看向自己师父,但是郑长老完全没有要求请的意思。 温舒躲在人群之中围观,小声说:“好家伙,原来争风吃醋是要打屁股的?” 弟子过来行刑,虞止水和止之各打了三十板子,苏骨说:“不用担心,都是过家家。” 书院里都是文弱书生,没几个武力值好的,在苏骨眼里,都是过家家的打屁股,不会伤筋动骨,顶多疼一点儿。 两个人被打了板子,立刻有弟子押解着他们往祠堂去,由虞无佚用钥匙打开祠堂大门,弟子押解着虞止水和止之进入了祠堂,随即弟子退出来,“轰隆——”关闭祠堂大门,然后虞无佚又把大锁挂了上去,“咔嚓!”一声闭合大锁。 温舒低声说:“门锁虽然在外面,但是里面应该可以把窗户打开,到时候咱们翻窗进去。” 苏骨点点头。 一场争风吃醋的闹剧很快结束,碍于祭酒在场,弟子们散的很快,温舒等人随着弟子的人流回了房间,准备一会儿人散了,再偷偷摸摸的去祠堂,和虞止水汇合。 温舒回到弟子的房间,吱呀一声推开门,就看到白锏侧躺在大通铺上,背朝着门,面朝着墙里,刚才那么闹腾,白锏竟然一动不动,还在睡觉。 似乎是听到了推门声,白锏动弹了一下,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迷茫的问:“你们……刚才去哪里了,我一睁眼,你们都不在房间里。” 第71章 书生7 温舒看着白锏, 有点奇怪,刚才七夏那么大嗓门,他竟然没听见, 一直睡到现在? 温舒说:“虞止水出了点事儿, 我们一会儿要去祠堂一趟, 你如果累的话,可以接着睡。” 白锏的眼眸不着痕迹的微微一动, 说:“我还是跟着你们吧,这里我也不熟悉。” 温舒没有意见,大家等了一会儿, 等到夜深人静,外面嘈杂的声音平息下来,眼看着夜色深沉起来, 正好是夜探的好机会。 吱呀—— 苏骨轻轻推开房间门, 往外看了一眼,因为祭酒虞无佚刚刚责罚了两位长老,所以书院里安静的厉害, 大家都各自回房歇息去了,噤若寒蝉, 谁也不敢惹事儿。 苏骨轻声说:“可以走了。” 温舒也朝外看了看, 一个人也没有, 就算大摇大摆走过去也无所谓。 众人悄无声息的来到祠堂旁边, 正门已经关闭了,虞无佚亲自挂上了大锁,只能从窗户翻窗进去。 虞止水在里面, 温舒来到窗户边上, 轻轻敲了敲, 低声说:“虞止水?虞止水?” 祠堂里稍微有些动静,随即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缝,虞止水扒着窗户往外看了看,说:“是你们啊,怎么才来,快点进来。” 祠堂非常大,有不同的房间,虞止水和止之被分配在不同的房间面壁思过,虞止水小声的推开窗户,说:“快点快点。” 众人从窗户钻进去,虞止水赶紧把窗户关上。 因为是面壁思过,祠堂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就是空荡荡的一个房间,没有床,没有桌椅,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暖气之类的,房间因为常年没人住,阴森森的厉害,一直冒着寒气。 虞止水看起来没什么事儿的样子,只不过走路有点不方便,毕竟被打了三十板子,虽然是文人的板子,但虞止水本身就是文人,还是很疼的,估计此时给他椅子,他也坐不下来。 虞止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说:“你们怎么才来,我都在这儿转好几圈了,什么也没有,骨刀碎片到底在哪里?不是我说,我从小就是在书院长大的,如果祠堂里有碎片,我早就找到了。” 常离皱着眉,说:“我记忆中骨刀碎片的位置,就在这里,这座祠堂,应该是建立在墓葬之上的。” 虞止水说:“那你们四处找找吧。” 温舒众人打算四处去找找,因为祠堂里还关着止之,虞止水让他们轻一点儿,被止之发现了,估计事情就要闹大了。 大家去别的地方找,常离的步伐稍微放慢了一些,故意最后一个走出房间,随即又折返了回来,说:“你……” 他刚折返回来,正好看到虞止水站累了,想要席地而坐,结果因为屁股疼,“噌——”一下又站了起来,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虞止水没想到这丢人的模样被常离看到了,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常离看着虞止水,难得眼里有些不落忍,说:“你……上药了没有?” 虞止水眼眸一转,颇为灵动,随即笑着说:“上药?你觉得祠堂里有药么?” 常离说:“你不是说,你师父最疼你了么?怎么打了你,也不送药来?” 虞止水觉得常离的话怪怪的,而且为什么莫名其妙突然提起自己的师父? 虞止水眼眸一亮,笑眯眯的走近常离,说:“常离仙君……” 常离见他走过来,立刻后退了两步,也不知为什么,常离乃是火神大弟子,妖魔尚且不怕,竟然有些怕虞止水,见他走过来,下意识后退,生怕他耍什么花样。 虞止水步步紧逼,常离已经退到了房间的角落,后背“嘭”一声靠在了光秃秃的墙上,退无可退。 虞止水仍旧紧逼,仰起头来凝视着常离,说:“仙君,可是吃醋了?” “吃醋?!”常离差点喊出来,一向稳重的常离仙君,此时心里脑海里仿佛点着的炮仗。 不,我怎么会吃醋?吃醋是什么?我又不喜欢虞止水…… 虞止水笑着打断他乱七八糟的思路,说:“夫人放心,师父虽然对我好,但那始终是我师父啊,夫人就不一样了……” 他说着,身子一歪,直接靠进了常离怀里,反握住常离的手,带着他的手掌,慢慢钻进自己的长袍衣摆里,让他搂住自己的腰。虞止水能感觉到,常离的手在微微打颤,滚烫的掌心紧紧贴在自己的腰身上。 虞止水微微垫脚,在常离的耳边轻轻呵气:“仙君……不是要帮忙上药么?需要我自己脱,还是仙君帮我脱?” 温舒和苏骨找了一圈,发现了止之面壁思过的房间,止之在房间里比虞止水安分多了,看起来已经要睡了,就直接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 温舒打了一个手势,两个人立刻退回来,去找其他房间。 温舒虽然对下斗没什么经验,但是苏骨有,苏骨让他站在一边,自己在四周查看,轻轻敲击着祠堂的墙面和地板。 温舒说:“有发现没有?” 苏骨摇摇头,说:“还没有,这座祠堂没有什么端倪,看来书院的人,并不知道祠堂下面有一座墓葬。” 温舒说:“这就麻烦了,难道咱们要在祠堂里挖一个盗洞下去吗?肯定会被发现的。” 苏骨说:“回去吧,看看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发现。” 温舒和苏骨两个人往回走,刚到门口,温舒还没踏进去,苏骨就一把拉住温舒,温舒紧张的说:“怎么了?” 难道被人发现了? 苏骨却笑了笑,说:“现在进去,我怕你尴尬。” 温舒支起耳朵来倾听,好家伙,是虞止水和常离的声音,里面的呼吸非常粗重,夹杂着亲吻的声音,暧昧的交织在一起。 虞止水的嗓音带着笑意:“常离仙君,你把我的嘴角都咬破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常离的声音有些磕磕绊绊,夹杂着粗重的呼吸。 虞止水又说:“常离仙君,我们这样亲密,会不会不太好,毕竟……仙君心里还是装着你师叔的。” 温舒一脸迷茫,提起自己干什么,苏骨则是早就看出端倪了,这个常离肯定是对温舒图谋不轨的,虽然肯定连常离自己,也没有分清楚爱慕和敬慕的区别。 苏骨当即一把搂住温舒,将他“嘭!”一声压在墙角处,因为温舒现在身体还特殊,苏骨还是有些轻重的,伸手垫了一下,随即说:“东君又拈花惹草。” 温舒无辜的说:“我冤枉,你也知道虞止水那张嘴,随便跑火车,这都什么跟什么。” 苏骨心中无奈,没错了,温舒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对感情的事情太木讷了,不过木讷一些也好,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喜欢温舒。 苏骨没说话,直接低下头来,含住了温舒的嘴唇,温舒现在身体特殊,比平时还要敏感,膝盖发软,根本站不住,如果不是苏骨抱着他,差点顺着墙面出溜下去。 “啊啊啊啊——” 就在温舒脑海中混混沌沌,任由苏骨牵引的时候,突听一阵惨叫的声音,而且声音就在祠堂里,距离非常近。 温舒吓了一跳,紧跟着就听到“唔!”一声痛呼,不过幸好痛呼不是苏骨发出来的,因为苏骨有经验,立刻松开了温舒,温舒一闭嘴,没有咬到苏骨。 里面那两位就不同了,痛呼的声音是虞止水发出来的,常离和虞止水接吻,本就是偷偷摸摸,突听到一阵尖叫,常离这个正人君子有些心虚,猛地一闭嘴,登时咬到了虞止水的舌头。 虞止水捂着自己的嘴巴,疼的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对不起!”常离赶紧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虞止水疼得不行,一转头还看到了房间外面有人,可不就是苏骨和温舒吗?常离也看到了,登时更加局促,自己和虞止水接吻的时候,师叔他们就在外面,不会都看到了吧? 温舒说:“什么声音,怎么听着……有点像你师弟?” 虞止水说不出话来,舌头还在流血,点点头,示意自己也觉得像是止之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七夏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指着身后的方向,说:“止之消失了,地上都是血!” 温舒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到止之面壁思过的房间,七夏却摇手说:“不是不是,是这边。” 七夏带着众人跑过去,白锏还守在那里,地上果然一摊血。 “这里……”虞止水忍着舌头的剧痛,震惊的说:“止之跑到这里干什么?这是祭祀先祖的地方。” 面前是一个宽阔的厅堂,厅堂正中摆着无数的牌位,供桌上供奉着新鲜的水果和香烛,显然是陈列书院历代祭酒牌位的地方。 而供桌的前方,赫然一滩鲜血。 温舒和苏骨刚才回来的时候,还看到止之在房间里睡觉,没想到止之转眼就跑到这个地方来了,而且还是大半夜。 地上徒留一摊鲜血,止之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苏骨走过去,单膝跪在地上,眼神锋利,目光快速转动,伸手在那滩血水旁边虚抚的摸了摸,似乎在感觉什么。 苏骨的声音很低沉,却掷地有声:“地板有气流,下面还有空间。” 第72章 书生8 虞止水说:“下面有空间?我以前从没发现祠堂有地下室。” 苏骨说:“大家四处找找, 地板严丝合缝,应该是翻板之类的,看看有没有什么触发机关。” 众人赶紧在旁边寻找, 温舒左右看了看, 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也没有活动的机关。 就在他收回目光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历代祭酒的牌位, 其中一个牌位有一点与众不同…… 说是与众不同,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牌位上的尘土有一点点区别。祠堂平时不让闲杂人等进来, 只有定时来打扫的弟子,牌位上难免会有一些薄薄的灰土,而这个牌位上…… 有一个拇指印。 旁边的尘土很薄,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这个印记。 温舒立刻走过去, 试探性的伸手对上那个拇指印,然后轻轻碰了碰牌位。 “轰——!!” “嗬……”虞止水正好在翻版旁边,差点被漏下去。 只见地板突然裂开, 严丝合缝的地板,发出轻微的响动, 像门一样打开 “真的是翻板。”温舒震惊的说。 一股血气, 从翻板之下黑暗的空间冒出来, 伴随着一股憋闷的臭气。 温舒闻到这个气味儿, 登时嗓子发抖,“唔……”捂住自己的嘴巴,屏住呼吸。 “怎么样, 温舒?”苏骨立刻抢过来, 扶住温舒。 温舒摇手说:“没事没事, 太呛鼻了,这是什么味道?” 苏骨冷静的说:“尸臭味。” “下面有尸体?”虞止水问。 苏骨点点头:“不只有尸体,这尸臭堆积了这么多,应该有不少尸体。” “这……”虞止水狐疑的问:“是墓葬?” 常离说:“我用来存放骨刀碎片的墓葬,可没有尸体。” 的确如此,这一点很奇怪,而且这样的尸臭味,说明尸体还在腐烂,或者刚刚腐烂完,不然不会这么大味道。 虞止水一时间有些迷茫了,祠堂下面,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呢?还有一个专门的机关,自己身为书院长老,却从没听说过。 翻板打开,下面是一条黑黝黝的甬道,还有台阶,一阶一阶蔓延向黑暗的深渊,台阶上蹭的都是血迹,应该是止之的血迹。 温舒说:“不管了,咱们先下去看看。” 众人没有意见,就在大家刚要下翻板的时候…… 踏踏踏! 是嘈杂的脚步声,紧跟着是“嘭!”一声巨响,有人竟然直接闯入了祠堂,祠堂的大门拍在墙壁上反弹回来,发出一声巨响。 一群人涌进了祠堂,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苍白的老者,温舒他们见过,就是止之的师父,这次遴选祭酒的长老之人,郑长老。 郑长老大步走进来,冷喝说:“你们怎么在这里?” 温舒等人现在扮作虞止水的弟子,虞止水立刻站出来,说:“师叔呢?师叔怎么在这里?这大半夜的,师叔就算是书院里有资历的长老,也不好硬闯祠堂吧?” “哼!”郑长老冷笑一声,说:“我听到了祠堂的动静,所以特意来看看,唯恐是书院进了贼人!” 他说着,瞪眼看着地上的血迹和翻板下面的空间,说:“这是怎么回事?止之呢?” 温舒现在身为最低等的学徒,退到最后面没有说话权,垂着头看似本分,小声的对苏骨说:“这个郑长老,来的太是时候了吧?” 苏骨没说话,不过点了点头。 因为这边很混乱,一堆人闯进了祠堂,声势不小,很快书院的弟子都被吵醒了,还有书院的现任祭酒虞无佚也赶了过来。 虞无佚还是那身黑色的斗篷,拄着梅花拐杖,慢慢走进来,身上带着一股温吞,说:“师弟,这是什么意思?” 郑长老说:“我的徒弟不见了!地上还有血迹,这祠堂有古怪,地上的翻板是怎么回事?” 虞无佚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和翻板,平静的说:“这翻板,我也是第一次见。” “虞无佚,你身为书院的祭酒,却对书院知之不详,这可是你的失责!?现在我徒弟不见了,我一定要下去看看。” 温舒挑了挑眉,好家伙,刚才就觉得郑长老不对劲儿了,赶来的这么是时候,现在更好了,一脸有所准备的样子,好像专门为了这个翻板来的。 止之在下面,还有血迹,郑长老是他的师父,肯定有下去的权利,虞无佚便说:“既然如此,大家便一起下面,也好有个照应。” 郑长老没有多说,一脸亟不可待的模样,立刻让自己的弟子打头,走下翻板,郑长老也顺着台阶往下走,匆匆忙忙的。 紧跟着是虞无佚也走下了台阶,温舒等人落在最后面,温舒小声说:“这个郑长老是不是有问题,他好像知道祠堂里有翻板,这是找机会下去吧?” 虞止水小声说:“我也这么觉得,但是太奇怪了,我都不知道祠堂里有这个东西。” 苏骨挑眉说:“最奇怪的是虞无佚。” “我师父?”虞止水说:“我师父怎么奇怪了?” 常离说:“你都不觉得他的反应太镇定了么?” 虞止水说:“我师父一向如此,没什么能让他大惊小怪的,这很平常。” 常离听他维护虞无佚,心里又是那种酸溜溜的感觉,说:“虞无佚的镇定,好像他一早就知道祠堂里有翻板一样。” 虞止水说:“不可能吧……而且就算、就算知道也很正常啊,毕竟我师父可是书院的祭酒。” 常离看了一眼虞止水,显然虞止水在袒护他师父,而且是“无脑”袒护的那种,常离心里那醋溜溜的感觉更加浓重了,就好像胃酸过多,有点烧心。 常离没说话,率先跟上前面,进入了翻板。 虞止水看着常离“愤愤然”离开的背影,不由轻笑一声,自言自语的说:“这就吃醋了?真可爱……” 温舒等人押后,跟着书院弟子顺着楼梯往下走,下面黑压压的,但是进来的人多,好多弟子都拿着手电,把整个黑色的甬道照的犹如白昼一般。 白锏默不作声,跟在最后,他的存在感很低,一般又不爱说话,存在感就更是低,几乎没人关注白锏。 白锏半垂着头,书院弟子统一的长袍宽袖中“嗖……”发出一声轻响,露出一个匕首的尖端,趁着众人往前走不注意,在翻板的旁边做了一个记号,然后快速的钻入翻板之中,跟上前面的人。 “血迹!”前面的弟子传来隐约的喊声:“这边也有血迹。” “好臭!” “这是什么味道,都要窒息了!” 温舒不太懂墓葬这种东西,空气又臭的不行,捂住自己的口鼻,闷声闷气的对苏骨说:“这是什么年代的墓葬?” 苏骨看了看四周,说:“最多也就两百年。” “这么短?”温舒震惊不已,这墓葬这么“新鲜”的么? 苏骨又说:“说是墓葬,更像是地窖。” 地窖? 一条长长的甬道,和墓道的形式差不多,但简陋许多,也没有任何雕刻,墓道的尽头是一扇大铁门,高大的铁门隔断了去路。 不过铁门是被打开的,露出一条缝隙,门缝上也蹭了血迹,看地上的血迹蜿蜒,还有门上的血迹,说明止之应该进入了铁门之内。 弟子们感叹的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天呢,书院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那是什么!?” 走在最前面的弟子大叫一声,随着叫声,“呼——”一张鬼脸从铁门的缝隙中突然钻出来,打头的弟子们没有防备,全都吓了一跳。 借着明亮的手电光,那张大脸亮堂堂的直反光,十分刺目。 是金首面具! 一具干尸,顶着一只金首面具,突然从铁门后面探头出来。 “啊啊啊啊啊!!!!” 书院的弟子大多是文弱书生,对上金首粽子,吓得尖叫出声,纷纷向后退,甬道并不是太宽,进来的弟子有很多,一时间混乱起来,尖叫此起彼伏。 “是止之长老!” “是学士!” 金首粽子身边还拖着一个人,那人昏迷了过去,软在地上,被粽子拖拽着胳膊,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的头流血了,鲜血蹭在地上,一路蜿蜒。 金首粽子见到他们,并没有攻击,拽着止之调头就跑,直接窜入黑暗的铁门之中。 “追!”郑长老大喊着:“追上去!” 弟子们十分害怕,但是长老的话又不得不听,大家壮着胆子往里走。 通过铁门,出现了很多分岔路,果然不像是墓葬,反而像是地窖,或者地下仓库。 止之的血迹顺着一条小路蜿蜒,郑长老说:“这边走!” 众人快速跑进小路,白锏仍然跟在最后面,趁着众人不注意,拿出匕首,快速的在岔路口刻下标记,似乎在给什么人留下记号。 就在白锏刻下记号的同时,“踏踏踏!!”竟然是折返而来的脚步声,伴随着书院弟子们的大喊声:“有鬼!!有鬼啊!” “救命——” 刚刚冲进小路的弟子们全都一窝蜂的跑回来,伴随着“咯咯咯”的吼叫声,是粽子的声音! 一只金首粽子,变成了一窝金首粽子,少说也有十几个,全都戴着金色的面具,面具在惨白的手电光下反射着锃亮的光芒,夹杂着张牙舞爪的吼声。 粽子铺天盖地的涌出来,苏骨刚要动手,眼眸一动,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握住骨刀的手突然松开,并没有出手,就听到“嘭——”的一声,虞无佚的梅花拐杖突然横扫,一下将扑上来的粽子扫出去。 温舒看向虞止水:“你师父竟然是练家子?我以为你们书院都是文弱书生呢。” 虞止水也有些惊讶,他以前并不知道这些,说:“应该……会一点儿吧。” “嗤——”虞止水的嗓音还未落地,就听到一声金鸣之声,虞无佚双手分,梅花拐杖突然一分为二,一抹银光撕裂黑暗,瞬间将冲出来的粽子一劈两半。 那梅花拐杖根本不是什么拐杖,木制的拐杖里面,竟然藏着一把细剑…… 虞止水目瞪口呆,一时根本反应不过来。 苏骨轻笑一声,低沉的说:“这可不只是会一点。” 第73章 书生9 “师父当心!!”虞止水刚刚震惊完师父的身手, 一个黑影突然窜出来,从后背偷袭虞无佚。 蹦出来一窝的金首粽子,疯了一样见到人就窜上来。 虞无佚反应迅速, 猛地转身, 侧身闪过, 紧跟着细剑高举,“嘭!!”一声, 手起刀落,一下将金首粽子钉在地上。 金首粽子面朝下,后背插着细剑, 被钉在地上,还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仿佛是鱼叉下的一条濒死的活鱼, 不停的挣蹦着, 僵硬的挣蹦之后,登时四肢一松,伏尸在地上, 一动不动了。 “天呢……”温舒小声感叹说:“这出手,根本不像是一个书生。” 因为实在太混乱了, 一窝的金首粽子突然蹦出来, 弟子们都没有时间关心虞无佚的身手, 大叫着向四周逃窜, 场景一时混乱不堪。 苏骨侧身闪过扑上来的粽子,温舒虽然现在没有内丹,但是反应力也不错, 刚要侧身闪过去, 突然觉得腹中一阵刺痛, 然后是发拧的疼痛。 “嗬……”温舒差点忘了,自己这身体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好像……还怀着孕呢。 “温舒……”苏骨一步抢过来,伸手搂住温舒,将人一带,金首粽子扑了一个空。 “没事吧?”苏骨见到温舒额角上都是冷汗,他以前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天不怕地不怕的苏骨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没、没事。”温舒摇手说:“我没事,就是跟岔气儿了似的,一会儿就好。” 金首粽子铺天盖地的扑过来,有一部分也朝着温舒和苏骨冲过来,温舒现在还肚子疼,苏骨没心情和那些金首粽子玩过家家,但是如果现在暴露,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温舒知道苏骨在想什么,说:“我没事,你可千万别露馅。” 苏骨点点头,说:“知道了。” 正说着话,一个金首粽子就扑了过来,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怒吼,伸出腐烂的干尸手,冲着苏骨和温舒撕咬过来。 “啊呀……”苏骨大约张了张嘴,嘴里发出一声很没有诚意的“惊呼”,一只手搂着温舒,稳稳托着他的后腰,带着人向旁边一退,那干尸扑上来,正好撞在了苏骨身后的墙壁上,因为力气之大,干尸的脸“哐!!!”一声巨响,撞得稀巴烂,泥泞的浓水从面具后面流下来,“哐啷——”一声,干尸愣是躺在地上伏尸了。 苏骨冷眼看了一眼伏尸的粽子,平静的说:“真可怕。” 温舒:“……”苏骨的演技,堪称是偶像派的! 苏骨的演技毫无诚意,带着温舒躲过几个粽子的攻击,除了温舒和苏骨,其实也有人在演,当然就是白锏了。 白锏并非是真的失忆,这一切都是白先生安排的。假装受伤失忆,和温舒套近乎,这样一来,就可以知道下一片骨刀碎片的位置了。 白锏因为害怕暴露,并不能透露自己的身手,若是放在平时,那些粽子冲出来,白锏看不都不看一眼,只是现在…… 白锏后退了好几步,袖子中的匕首刚刚露出一个尖端,登时眯了眯眼睛,把匕首收了起来,这里人多眼杂,虽然非常混乱,但是谁知道会不会逃过温舒的眼睛呢? 尤其还有一个苏骨,苏骨乃是天生的杀器,天性多疑,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白锏眼看着金首粽子冲过来,当即将匕首收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嗬……”预料的疼痛席卷而来,金首粽子一把抓住白锏,白锏的大臂上登时一条长长的穴口,皮肉外翻,鲜血直流,最重要的是,粽子身上黏腻腻的黑色浓水也深陷伤口之中,登时红肿一片。 白锏被抓的一个踉跄,“嘭!”摔倒在地。 “白锏!”温舒立刻发现了摔倒的白锏,苏骨眯了眯眼睛,说:“你靠后,我过去。” 白锏摔在地上,忍受着疼痛,这样的疼痛对于佣兵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但是那粽子显然带着尸毒,白锏的伤口刺辣辣的疼痛,不止如此,双腿竟然不听使唤,从伤口开始,麻痹的感觉蔓延全身,腿和手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根本没有知觉。 “嗬——嗬——嗬……”白锏努力的呼吸着,“嘭!”仰躺在地上,生理泪顺着眼角滑下里,滚进头发之中。 苏骨刚要冲过来,有人距离比苏骨和温舒都近,一步冲过来,手中的细剑横扫,挡住扑上来的金首粽子。 是虞无佚! 虞无佚的细剑上泥泞,全都是血水和浓水,他的手腕轻轻一抖,“嗡——”一声,浓水混合着血水从剑锋上流淌下来,一滴滴的震落。 虞无佚一把抄起躺在地上的白锏,朗声说:“向后退!退进岔路!” 刚才甬道分成了很多岔路,他们追随着血迹进入了一个岔路,此时因为混乱,已经被金首粽子追到了叉路口附近,虞无佚向后看了一眼,立刻下令,其他弟子一听祭酒都下令了,一窝蜂的朝着岔路口冲过去。 “这边!”虞无佚单手抱着白锏,说:“都进去。” 弟子们喊叫着,无头苍蝇一样乱冲,全都冲向虞无佚指向的岔路,疯狂的往里逃命,金首粽子紧追不舍,众人一顿疯跑,温舒推搡在队伍里,因为快速的奔跑,腹部越来越疼,实在跑不动了。 “温舒?温舒!”温舒听到苏骨在叫自己,但是疼的他脑袋里嗡嗡直响,身体无力,膝盖一软就要跪在地上。 苏骨一把抄起温舒,将温舒打横抱起来,温舒的衣服湿透了,浑身疼痛的打摆子。 “快看!前面有一扇门!” 不知道是谁在前面大喊一声,前面真的有门,一扇大铁门,和之前他们看到的大铁门很相似。 弟子们疯狂的冲进去,虞无佚立刻说:“关门,快!” 弟子们合力推动大铁门,不知道是铁门太过沉重,还是生锈的缘故,“轰隆轰隆——”发出老旧的呻*吟,一点点关闭。 金首粽子穷追不舍,前面的粽子已经追上来,疯狂的扑向铁门。 “来了!来了!”弟子大喊着。 苏骨抱着温舒,眼睛一眯,一旦粽子冲进来,他立刻就会出手。 就在此时…… “嗤!!” 粽子扑进来的一刹那,虞无佚猛地扬手,细剑银光一闪。 轰——!! 咕咚! 大铁门关闭的声音,伴随着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是一只手! 金首粽子的手,被虞无佚一剑斩断,金首粽子的身体关在大门之外,伸进来的手被虞无佚斩断,就那样静悄悄的躺在地上…… 轰!!轰—— 咯咯咯咯咯—— 砰砰砰! 大铁门闭合得严丝合缝,还有巨大的门闩,门闩一落,粽子在外面张牙舞爪的撞门,大铁门却纹丝不动,弟子们看到这样一幕全都狠狠松了一口,有的弟子跌在地上,这才发现自己腿软的厉害,根本站不起来了。 苏骨赶紧把温舒平方在地上,虞止水跑过来给温舒诊脉。 “怎么样?”苏骨紧张的说。 “没事,”虞止水说:“肯定是刚才跑太急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温舒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只是疼痛消耗了太多体力,现在浑身有些无力,苏骨让他靠着自己,给他将头上的冷汗擦干净,以免着凉。 弟子们有很多人受伤,虞无佚将白锏放下来,说:“大家原地休整,处理一下伤口。” 因为进来的匆忙,大家什么也没带下来,无论是水,还是食物,或者应急药品等等,现在就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 粽子在外面怒吼着,他们无法打开门冲出去,唯一的路就是从这里继续往前走,伤员们的伤口也无法处理,只能简单的包扎一下。 这里面受伤最严重的就是白锏,白锏实在太倒霉了,抓伤他的粽子尸毒很严重,不只是麻痹,伤口还有点溃烂。 现在没有伤药,但伤口必须立刻处理,虞无佚看了一眼伤口,说:“要把溃烂的地方割下去,稍微忍一忍。” 白锏是佣兵,以前什么样的伤没受过,当即点点头,都没有说话。 没有麻药,只能忍着,虞无佚将折叠刀烧红消毒,然后给白锏处理伤口,带着温度的刀刃抵在白锏的伤口上…… “嗬!!”白锏浑身一抖,麻痹的感觉退去,剩下就是剧烈的疼痛,就算白锏习惯了这样的疼痛,但是身体还是会觉得疼痛,不停的战栗着,汗水登时湿透了书院的半古长跑。 虞无佚身材高大,一只手将白锏钳在怀里,让他不能动弹,另外一只手快速给他处理伤口。 “嗬……嗬……”白锏起初疼痛的挣扎,但是后来根本没有这个力气,浑身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头发都湿透了,软趴趴的贴在额头上,浑身无力的瘫软在虞无佚怀里。 虞无佚动作利索,给他处理了伤口,虞止水立刻过来包扎止血,虞无佚站起身来,擦了擦自己手上黑色的血迹,眼看着白锏还在无助的抖动着,浑身痉挛不止,他慢慢矮下身来,单膝跪在白锏身边,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白锏湿透的头发,温声说:“好孩子,睡一觉,闭眼就不疼了。” 白锏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痛产生了幻觉,虞无佚那只大手轻轻的抚摸在自己头上,那种感觉和白先生很像,但虞无佚明显要比白先生温柔很多…… 众人在原地休整,温舒感觉稍微好了一些,靠在苏骨怀里,眼睛就开始乱转了,盯着虞无佚给白锏治疗伤口的背影出神。 “唔?”温舒正在出神,下巴突然被苏骨捏住,被迫抬起来。 苏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温舒的下巴,轻轻抬起,那动作苏的就好像搭错了筋,不小心开启了霸道总裁模式一样。 苏骨快速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说:“看别的男人这么入神,难道虞无佚比我好看,嗯?” 温舒:“……别闹。” 苏骨用本该冷漠的表情,一本正经的“撒娇”:“我不管,你不能这么看别的男人,我好看,还是虞无佚好看?” 温舒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拍掉他的手,小声说:“正经点,我怎么觉得这个书院的祭酒,越来越奇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春节快乐~ 通知一下,蠢作者也去过节啦,春节期间会停更几天,2月6日回归! 第74章 书生10 苏骨眯起眼睛, 轻声说:“的确如此。” 温舒说:“郑长老是虞无佚的师弟,这么算起来的话,虞无佚的年纪比郑长老还要大, 但是他的身手, 可不像是个老爷爷。” 苏骨点点头, 说:“身手不错。” 温舒抬了抬下巴,说:“和你比如何?” 苏骨冷笑一声, 说:“虽然比我还差一截,但也算是不错的了。” 这傲慢的语气,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 温舒一定要嘲笑他,但是对方是苏骨…… 苏骨可是杀器,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傲慢了一些, 但真别说,合情合理,并没有任何自夸成分在其中。 嘭—— 砰砰砰—— 咯咯咯咯咯…… 大铁门外面, 金首粽子的吼叫声起此彼伏,不停的冲撞着大门, 大铁门震颤着, 尘土轰隆隆的掉下来, 回荡在空旷且黑暗的甬道中。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祭酒, 我想回去我想回去!!” 不知道是哪个弟子突然大喊了一声,紧跟着是应和声:“这里太可怕了,我们想回去, 一刻也呆不了!” “祭酒, 快想想办法, 让我们回去吧!呆在这里会死的!” 弟子们接二连三的大喊起来,虞无佚扫了一眼人群,还没开口说话,郑长老突然“噌!”的站起来,大喊着:“不行!不能回头!” 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激动的郑长老身上,昏睡的白锏因为吵闹声,嗓子里发出“唔……”的呻*吟,有些转醒的意思。 虞无佚看了一眼躺在他腿上的白锏,低下头来,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白锏的额头,低声说:“睡吧,再睡一会儿,乖孩子。” 白锏迷迷糊糊的,本就没完全醒过来,听到虞无佚低沉的嗓音,好像催眠的魔法一样,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郑长老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后知后觉的说:“我……我的意思是……咳!我是说,铁门外面都是粽子,这会儿肯定是出不去的,咱们没有回头路了,必须往前走。” 郑长老说的合情合理,但是…… 温舒小声说:“这郑长老,怎么好像很迫不及待的想往里走啊?” 苏骨说:“还记得郑长老的出现么?” 苏骨说的出现,自然是郑长老出现在祠堂的时机。 没错,就是“时机”这两个字,他出来的恰到好处,大家发现了翻板,郑长老立刻出现,就好像一直在等着大家找翻板似的。 温舒眼眸转了转,说:“你的意思是说……郑长老其实早就知道祠堂下面有猫腻?” 虞止水凑过来和他们说悄悄话:“不可能啊,我都不知道,我也是书院的长老。” 虞止水虽然是虞无佚的徒弟,是郑长老的师侄,但是他在书院里辈分很高,仅次于祭酒,和郑长老都是平起平坐的长老,所以门派中很多机密,虞止水全都是知道的,按理来说,郑长老知道的,虞止水肯定都知道。 但是虞止水完全不知道祠堂下面的秘密,如果不是常离画出了地图,虞止水还被蒙在鼓里呢。 常离说:“不只是这个郑长老奇怪,虞无佚也很奇怪。” 虞止水侧目盯着他,说:“你怎么能这么叫师父呢。” 常离说:“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 虞止水说:“可你现在是我老婆,我师父,当然就是你师父了。” “你……”常离险些忘了,自己现在还穿着女装呢,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恐怕是自己一辈子最大的“耻辱”! 常离坚持说:“难道虞无佚不奇怪么?他的反应,比郑长老还要镇定,不奇怪么?” 常离反问了两次,虞止水是个聪明人,登时有些卡壳,的确……师父的反应有点奇怪,太镇定了。 镇定地就好像…… 他早就知道祠堂下面有这样一个黑暗的空间,类似于墓葬的空间。 虞止水说:“我不管,我师父一定是好人。” 常离好笑的说:“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好人?” 虞止水说:“因为他是养大我的师父,我师父可温柔了,从小到大都没骂过我一次,也舍不得打我,是对我最好最好的人。” “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常离说:“养大你就是最好的人?万一他是对你别有用心呢?” “别有用心?”虞止水奇怪的说:“什么用心?” “就……”常离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要讨论这么“奇怪”的问题,现在重点不应该是金首粽子、骨刀碎片,或者充满未知定数的墓葬么? 常离也卡壳了,实在搞不懂自己怎么突然较上劲来,和虞止水讨论这些没营养的话题,而且自己心里还酸溜溜的,主要虞止水一提起他师父,常离就酸溜溜的,胃里烧的厉害。 温舒托着腮帮子,看一眼虞止水,看一眼常离,看着他们来回争执,笑着对苏骨说:“年轻真好,真有活力啊。” 苏骨挑眉说:“你放心,我也很有活力,可惜你现在不方便。” 温舒:“……”我举报苏骨开黄腔!可是我没有证据…… 虞止水恍然大悟,说:“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吃什么?”常离心头一跳,立刻否认,说:“胡说。” 虞止水笑眯眯的说:“我和师父亲近,所以你吃醋了,对不对?” “都说了你休得胡说!”常离正色的否定。 虞止水却看穿了他,笑着说:“老婆大人你放心,我对师父只有敬爱,没有别的心思,说起我的心上之人,还是老婆大人你的。” 常离下意识想要反问:那你师父呢?你师父对你没有别的心思么? 不过话到嘴边,硬生生憋住了,这要是问出来,自己火神大弟子的颜面就扫地了,活脱脱争风吃醋的节奏,实在太丢人了。 难道自己…… 常离心头一跳,不,不应该,自己喜欢的明明是……绝不可能是犹如作精一般的虞止水。 郑长老可没有他们这样“和谐”,据理力争说:“况且,我的徒弟还在里面,这里如此危险,怎么能丢下止之不管呢?” 的确,止之还在里面,如果这样离开,止之肯定凶多吉少。 但显然,郑长老想要营救止之,只是一个借口罢了,温舒从他的脸上,没有看出任何的关心,反倒看出了……野心。 弟子们都不说话了,铁门外面全都是粽子,他们是打不开的,不管想不想,他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往里走,在里面寻找出去的办法。 郑长老见大家都不说话了,立刻乘胜追击:“虞无佚,我倒是想问问你,这里是哪里?我书院的祠堂下面,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地方!” 虞无佚坐在地上没有动,白锏还躺在他的腿上昏睡。 郑长老又说:“书院自来有一个禁地,只有历代的祭酒才有资格知道这禁地的所在,我问你,这里……是不是书院的禁地?” “禁地?”温舒奇怪的看向虞止水:“什么禁地?” 虞止水一脸迷茫:“我不知道啊。” “禁地?” “我怎么不知道咱们书院还有禁地?” “都说了是祭酒才知道的秘密。” “那郑长老怎么知道的?” “这……” 弟子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虞无佚没有否认禁地,只是慢悠悠,甚至有些温吞的说:“既然是历代祭酒才能知道的禁地,等你成为祭酒再说吧。” “你!”郑长老的脸色气的发青,被虞无佚一句话憋的没了词儿,冷哼一声,走到角落坐下来休息。 弟子们都累坏了,纷纷坐下来休整,包扎伤口。 温舒靠着苏骨,这一路“打打杀杀”的,何况他现在身体不方便,一停下来就有些犯困,靠着苏骨眼皮打架,很快睡着了过去。 簌簌……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昏睡的白锏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都是清明,显然并不是刚刚睡醒,而是醒了有一阵,把刚才郑长老的争执听得清清楚楚。 “该上路了!都起来了!”郑长老站起来,喊着弟子们起身。 弟子们还没休息够,但是也没办法,毕竟他们没有带补给下来,现在是争分夺秒,如果不想饿死渴死在这里,只能尽快找到出路。 温舒睡得迷迷糊糊,“嗯?”了一声,眼皮睁不开,苏骨将他背起来,双手背后交叉,避免压到温舒的肚子,让他坐在自己背着的双手上,托住他的臀部,说:“没事,你继续睡,我背着你。” 温舒显然没睡醒,脸颊蹭了蹭苏骨宽阔的肩背,嘟囔着:“唔……真舒服。” 苏骨无奈的笑笑,背着温舒往前走。 白锏受了重伤,一直走在最后面,走走停停,捂着自己的伤口,因为弟子们和他不熟悉,所以也没人管白锏,加之白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更是没人注意白锏。 其实白锏是故意的,因为他要在队伍最后,给白先生留下记号,以便白先生带人追上,找到祠堂下面的骨刀碎片。 白锏落在后面,余光瞥着前面的众人,眼看着大家都没有防备自己,立刻从袖子里退出一把匕首,快速在墙角的地方划了一个花纹。 白锏悄无声息的做完这些,一回头,心里咯噔一声,登时和一道视线撞在了一起! 是虞无佚。 虞无佚在人群中回过头来,看似不经意,却准确的捕捉到了白锏,甚至是白锏偷偷留下记号的动作。 糟了!白锏心脏狂跳不止,只剩下一个念头…… 被发现了。 第75章 书生11 白锏紧张到发抖的地步, 好不容易装傻充愣跟着队伍到了书院,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自己被发现了,会影响到白先生的计划, 一想到白先生失望的神态, 白锏心头一阵阵发紧。 就在白锏焦虑的时候, 就在他马上要被拆穿的时候,哪知道虞无佚分明对上了眼神, 却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般,直接错开了眼神,淡淡转过身去。 白锏一愣, 他现在开始怀疑,虞无佚真的有看到自己留下记号么? 没看到?不,不可能, 白锏可以肯定, 他看到了,但是为什么……虞无佚要当没看到一样? 白锏和虞无佚以前又不认识,虞无佚没道理帮助自己……白锏心里七上八下的, 十分忐忑,也不敢多停留, 立刻跟上大部队。 虞无佚果然什么也没说, 一切都好像没发生一样, 只有白锏做贼心虚, 偷偷看了虞无佚好几眼。 白锏正在偷偷观察,就在这个时候,虞止水突然拍了一下白锏的后背, 轻声说:“什么情况啊?” 白锏吓了一跳, 也是做贼心虚, 后背一阵阵冷汗,立刻伪装出迷茫的表情,说:“怎、怎么了?” 他不是故意打磕巴的,这个磕巴打的太自然了,因为白锏真的很紧张。 虞止水的表情“很贼”,笑眯眯的看着白锏:“你怎么老偷偷看我师父?说,你是不是暗恋我师父?” 白锏狠狠松了一口气,原来虞止水是开玩笑,差点以为虞止水发现了什么。 不等白锏回答,虞止水又说:“刚才也是,我师父可是英雄救美来着呢!说起来也是,我师父除了疼我这个入室大弟子,还没关心过别人呢,这么一想,你还挺特别的,能让我师父出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白锏连忙否认:“你……你想多了。” 的确,白锏并不认识虞无佚,无论是名字,还是人,他以前都没印象,说起来,白锏以前也很少和书院的人接触,毕竟书院的人很少,而且全都是“隐居退世”的状态,白锏以前没有机会接触书院的人,更别说是书院的祭酒了。 虞止水摸着下巴,笑嘻嘻的说:“按照我对师父的了解,你们一定有猫腻!” 白锏越说越是心虚,猫腻是有的,但不是和虞无佚的猫腻。 常离见虞止水和白锏说个没完,嘻嘻哈哈的,好像在调戏白锏一样,心理登时酸溜溜的,一把将人抓过来,说:“好好儿走路。” 温舒无奈的摇摇头,很显然啊,虞止水就是在调戏白锏,真别说,白锏磕磕巴巴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白锏偷偷往前瞄了好几眼,心里跟长了草一样,实在忍不住了,终于稍微快走几步,走到虞无佚身边,低声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虞无佚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白锏不死心的又问:“你看到了吧?为什么不告发我?” 虞无佚还是没有说话,这回侧头看了一眼白锏,白锏被他一盯,莫名后背发紧,只是虞无佚还是没有说任何一个字,继续往前走去。 众人顺着铁门一路往里走,黑压压的一片,好像没有尽头,一直很单调,就是甬道,根本称不上墓葬。 温舒忍不住小声说:“常离,还有多远?这到底是不是存放骨刀碎片的墓葬?” 常离低声回答:“目前还不知道,这地方很陌生,绝对不是我当年建的墓葬,往里走走再看看,说不定在里面。” 之前他们去过的归墟海底墓,就是被人改造过的墓葬,说不定这个墓葬也是,暂时还保留着一丝丝的希望。 “你们看,有房间?” “啊!!!” “尸体!!” “天呢,好多……好多尸体!” 前面的弟子发现了房间,黑暗的甬道一直往前延伸,好像没有尽头似的,突然出现了房间,弟子们立刻走过去,探头一看,紧跟着就是尖声大叫。 甬道里不断扩散着弟子们的大叫,温舒好奇的探头一看,不由“嗬……”的倒抽一口冷气,真的是尸体,好多好多尸体,但是如果只是尸体,不足以让温舒如此震惊。 “唔——”温舒捂住自己的嘴巴,差点直接吐出来,苏骨赶紧一把捂住他的眼睛,把他的头压在自己胸口上,不让温舒去看那“奇怪”的场面。 只见甬道连接着一个房间,房间的大门是虚掩住的,从门缝里,完全能看到里面的全貌。 偌大的房间,并不是墓葬,反而像是…… 一个实验室,或者是博物馆的陈列室。 到处摆放着实验的器具,这应该是一个实验室,而房间的四周,摆满了玻璃的巨大器皿,器皿里泡着白色发黄的液体,液体里浸泡着各种器官,甚至还有整个尸体。 有的尸体安详平和的闭着眼睛,有的尸体缺胳膊少腿,有的尸体皮肤发紫发青,有的尸体全身遍布脓疱或者鳞片…… 这根本不是墓葬,这是实验基地! 弟子们全都被这个场面吓坏了,堵在门口不敢进去,郑长老则是挥手将他们驱散,率先走进实验室,说:“都让开,我看看。” 不只是器皿里浸泡着尸体,走进实验室一看,里面到处是尸体,实验室的铁床上也绑着尸体,实验桌上是不知名的器官,已经腐烂了,散发着奇怪的腐臭味。 “呕——”温舒实在忍不住了,登时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苏骨赶紧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怎么样?没事吧,慢慢呼吸,慢慢呼吸。” 温舒捂着口鼻,摇了摇头,味道实在太难闻了,他现在身体特殊,一点儿油腻都吃不得,更别说看到这么刺激的场面,闻到这么腐臭的味道了。 郑长老还以为是虞止水的徒弟不堪一击,甚是不屑的冷笑:“真不中用!” 郑长老走进去,环视了一圈,登时兴奋的说:“快看!这是书院失传的典籍!没错,就是这个!”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碰,哪知道手刚伸起来,“啪!”一声,突然被什么狠狠敲了一记,定眼一看,是梅花拐杖! 虞无佚的拐杖抵在郑长老的手上,阻止了他去拿典籍的动作。 郑长老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虞无佚淡淡的说:“这个地方不对劲,什么也不要碰。” 郑长老不甘心,说:“这是我们书院失传已久的典籍,难道你就不好奇么?” 虞无佚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的斗篷之下,这地方光线本就暗淡,虞无佚一团漆黑,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嗓音也显得阴森起来,低沉沙哑的重复:“我说过,什么也不要碰。” “嗤——”他说着,手腕一抖,梅花拐杖立刻从中间裂开,登时出鞘,露出里面的剑刃来。 郑长老吓了一跳,因为虞无佚刚才的身手大家有目共睹,一下子就将粽子劈成了两瓣,郑长老心有余悸,立刻把手缩回去。 郑长老显然不服气,但是也不敢和虞无佚叫板。 温舒感觉气息稍微顺堂了一些,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再去看实验室里的陈列,胃里还是一阵阵痉挛,真的太恶心了。 虞止水震惊的说:“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 何止是尸体,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尸体都不简单,尸体全都经过试验,而且是活着被实验的,死的都非常痛苦。 桌上摆放着很多典籍,还有很多记录,因为是纸质的记录,已经老化了,不碰都脆。另外桌上还有一些试管,试管里是花花绿绿的液体,有的液长毛了,絮状的物体从里面蔓延出来。 温舒低头看着桌上的文字,上面写着…… “琼浆?” 的确是琼浆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可不陌生。 温舒登时和苏骨交流换了一个眼神,看来这里不简单! 琼浆,他们在归墟海底墓也见过,不就是假的龙伯人喝下的液体么?只要喝下琼浆,假的龙伯人,就会变得和龙伯人一般高大,甚至身长三十丈,变成巨人,孔武有力,无往不胜。 如果温舒没有猜错,这琼浆,就是一种特殊的兴奋剂。 而且…… 琼浆还和自体繁殖有关系。 琼浆、金首粽子,这些种种,全都证明着这个地方和自体繁殖脱不开关系。 不只是琼浆,琼浆试管旁边,还有其他试管,隐约写着“玉液”两个字,和琼浆看起来很配套。 “嗬……嗬……嗬……” 温舒正在研究琼浆玉液,突然听到粗重的喘息声,还以为他们人气太足,粽子要起尸了,不过转头一看,并不是如此。 是白锏。 白锏的情况有点不对劲儿,他捂着口鼻,粗重的呼吸着,似乎忍耐着什么。 “怎么了?”温舒低声询问。 白锏好像没听见他说话,仍旧粗重的呼吸着,两眼放空,紧紧盯着铁床上、器皿里的尸体,身体不断的痉挛着,似乎忍耐着什么,而且他的忍耐力已经要到达极点了。 “白锏?” “呕!!”白锏突然吐了,因为他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和胃液,生理泪和汗水顺着下巴流下来,吐得天昏地暗。 “怎么了?怎么了?” 弟子们听到这边的动静,全都看过来,郑长老不屑地说:“咱们书院的弟子啊,真是大不如从前了,也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收弟子的,这样的歪瓜裂枣,根本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配进我们书院?” 郑长老说完,施施然的从实验室里往外走,似乎是想要出去了,他从温舒面前走出去,温舒突然吸了吸鼻子。 苏骨敏锐的发现了温舒的小动作,说:“怎么了?” 温舒奇怪的说:“好香啊。” “香?”苏骨奇怪的看了一眼郑长老的背影。 温舒说:“对啊,好香啊,而且是那种老式的脂粉香气。” 现在几乎很难闻到这种香味,无论是化妆品和香水,都比较“高大上”,这种脂粉的香气现在不太流行,温舒很久都没闻到过了。就在刚才,郑长老从他面前走过去,温舒突然就闻到了。 但问题是,郑长老不是女人,也不会抹这样脂粉的东西,而且这味道是刚刚闻到的,如果郑长老真的抹了什么,这一路上温舒都应该闻到才对。 温舒现在身体不特殊,对气味非常敏感,没道理现在才闻到。 他这么想着,眼睛一瞥,突然看到实验桌上,“玉液”两个字旁边,试管竟然不见了,那个装着绿色玉液的试管,突然凭空消失了。 温舒恍然大悟,睁大了眼睛,说:“他把玉液拿走了!” 那脂粉一样的香气,并不是郑长老身上的香气,而是玉液的香气,刚才温舒去看的时候,只是闻到了隐隐约约的香味,因为玉液一直沉淀着,没人驱动,所以扩散的并不严重。 郑长老显然趁着刚才混乱,把玉液拿走了,因为液体摇晃,香气扩散的剧烈,脂粉的香味自然越发的浓烈,温舒闻得一清二楚。 温舒这么一喊,虞无佚的梅花拐杖登时出鞘,“唰!”的一下搭在了郑长老的肩膀上,声音越发的冷漠:“我说过,不要碰任何东西。” 郑长老吓了一跳,他本想浑水摸鱼的,没想到被发现了,虞无佚的剑刃还搭在自己脖子上,郑长老一直自负自己是祭酒的人选之一,十分高傲,现在被虞无佚抓包,而且还这么不给面子,当时就发怒了,说:“虞无佚,你这是什么意思?!” 虞无佚冷声说:“把东西放下。” 弟子们看到祭酒和长老兵刃相向,谁也不敢说话,全都噤声低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郑长老梗着脖子说:“凭什么你说放下就放下?” “就凭我现在是祭酒。”虞无佚淡淡的说。 郑长老被他梗了一下,冷笑说:“好!好啊,你是书院的祭酒!那好,我问你,你既然是书院的祭酒,这书院的祠堂下面,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座古怪的基地?基地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尸体?还有我书院失传已久的典籍,为什么都在基地里?你倒是说说看啊,祭酒大人!” 虞无佚的梅花长剑平举,并不回答郑长老的话,只是淡淡的说:“把东西,放下,我不想说第三遍。” 郑长老和虞无佚正在对峙,弟子们都很紧张,虞止水突然小声说:“看你挺正经的,没想到是个假正经。” 常离都给他说懵了,奇怪的看了一眼虞止水,虞止水说:“你就不能挑挑时间吗,别摸我了。” 常离更是迷茫,说:“我什么时候摸你了?” 常离说着,还抬起手来以示清白。 虞止水一愣,迷茫的说:“不是你……吗?” 他说着,转头去看,这一转头,登时和什么东西四目相对,对上了眼神。 “嗬!!”虞止水吓得倒抽口冷气,是尸体!! 刚刚躺在铁床上,散发着腐臭味的尸体,竟然诈尸了,悄无声息的坐了起来,满是脓包的手臂,抓住虞止水的裤子。 虞止水还以为是常离在做小动作,根本没有注意,现在一看,自己的裤子上都是浓水,恶心的滴滴答答往下流淌,还拉黏儿。 虞止水大叫一声,弟子们这才发现,尸体竟然诈尸了! 不只是一具尸体,其他的尸体,也诈尸了,痉挛一般的震动着,残破的躯体从铁床上挣扎而下。 有的尸体是绑在铁床上的,诈尸的尸体根本不知道疼痛,“嘶啦——”一声,直接将自己绑着的胳膊撕扯了下来,歪歪扭扭从铁床上爬起来,呲着牙,冲向身边的弟子。 “诈尸了!!” “啊!” “快跑!快跑!救命啊!” 弟子们都没想到,一时间实验室里乱七八糟,桌子、铁床、试验品全都被碰洒在地上,发出“刺啦——”的声音,还冒着浓烟,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脂粉气息。 温舒赶紧捂住口鼻,但是感觉为时已晚,这浓烈香味吸入口鼻,腹腔登时滚烫起来,不止如此,还心跳加速,伴随一股剧烈的心慌之感。 “温舒!” 苏骨一把接住软倒下来的温舒,温舒勉强撑起身体,说:“不好,这气味应该有毒,快屏住呼吸!” 实验室里冒起浓烟,几乎遮蔽视线,众人捂住口鼻往外冲,但那些尸体已经起尸了,还有器皿里浸泡的尸体,也起尸了,疯狂的冲撞着玻璃器皿,发出“哐哐哐”的声音,似乎想要从里面冲出来。 “快跑!快跑!” 弟子们争相恐后从铁门冲出来向前跑去,那些尸体发了疯一样追着他们,虞无佚冷声说:“这边走!快!” 众人跟着虞无佚一通跑,那些尸体虽然凶悍,但是追赶的速度并不快,他们在甬道里七拐八拐,很快就把尸体全都甩了下去。 温舒跑的腹部隐隐作痛,实在跑不动了,那些弟子们也是。 “甩掉了吗?” “太可怕了!” “都是怪物吗!太可怕了!” 弟子们心有余悸,就在此时,突听“啪嚓!”一声轻响,似乎是玻璃掉在地上的声音。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郑长老。 郑长老年纪大了,跑的呼哧带喘,弯下腰来,双手撑着膝盖,因为这个动作稍微一低头,有什么东西从贴身的口袋里突然滚了出来,“啪嚓”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绿色的液体混合着玻璃碎片,蔓延开来,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 “玉液。”温舒睁大了眼睛,看着不断蔓延,阴湿了地面的液体。 就是刚才郑长老顺手牵羊,偷偷藏起来的玉液。 郑长老眼神晃动了好几下,刚要狡辩两句,虞无佚则是冷声说:“都屏住呼吸,不要吸入气体,快走!” 是那股脂粉味,浓郁又强烈,稍微吸入一些,温舒就感觉腹部开始发热,躁动和心慌蔓延开来,和刚才在实验室里的感觉差不多。 “嗬……嗬——嗬——” 是粗重的喘息声。 众人都屏住呼吸,唯恐吸入太多的香气,这粗重的声音就分外的明显起来,是白锏! 白锏不知道怎么了,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手指插在头发里,不断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似乎忍耐着什么,单薄的身体痉挛着,不断颤抖,发出粗哑的喘息声。 “咯咯咯——” 是粽子的声音,被甩掉的粽子似乎也感知到了玉液的香气,玉液就好像最先进的导航,再次把粽子全都吸引了过来。 粽子的吼叫声越来越大,从甬道深出冲着他们冲过来,温舒立刻招手说:“白锏!快走!” 白锏蹲在地上,似乎什么也没听到,身体还在痉挛,依旧我行我素的粗喘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白锏!白锏!” 就在粽子冲过来的一刹那,“铮——”的一声,虞无佚的梅花拐杖一分为二,长剑出鞘,猛地挡开扑向白锏的粽子。 虞无佚一把抱住蹲在地上的白锏,将人向后带去,就在这个时候,本身无助呻*吟的白锏,突然有些不对劲儿。 他的眼睛竟然从琥珀色,变成了一片全白,根本没有眸子,仿佛中邪了一样,唇角划开一丝说不出来的狞笑,手腕一转,袖子中的匕首唰的退出来,削向虞无佚的面门。 虞无佚反应很快,但是他和白锏的距离实在太近了,饶是反应再快,脸颊上也是一阵热辣,被划了一条血口子。 粽子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白锏和虞无佚竟然还“内讧”起来。白锏一下划伤了虞无佚,见到了鲜血,情绪似乎更加疯狂,白色的眼睛充斥着嗜血的光芒,慢慢抬起匕首,纤细的食指轻轻摩挲着滑腻的血液。 虞止水震惊的说:“天呢,白锏发疯了吗?” 白锏和虞无佚近身搏斗起来,匕首疯狂的向虞无佚席卷而去,招招都是狠手,起尸的粽子也疯狂的扑过来,虞无佚几乎是面对两面的夹击。 苏骨眯了眯眼睛,说:“我去帮忙。” 温舒说:“小心点。” “放心,”苏骨说:“前面汇合。” 苏骨突然调头,冲回了甬道,帮助虞无佚拦住那些起尸的粽子,弟子们则是趁机赶紧往前跑去,郑长老这时候也不和虞无佚争吵了,拼命向前跑去,跑得比谁都快。 温舒跟着大部队往前跑,有些担心苏骨,虽然他知道苏骨很厉害,但是目前苏骨还没拿到真身,温舒还是忍不住担心。 眼看着前面的甬道出现了岔路口,弟子们慌乱不已:“长老!该往哪里走?!” 郑长老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他现在吓毁了,已经没了主意,随便指了一条甬道:“这边!” “等等!”温舒忍着腹中的不适,说:“不能走那边。” 郑长老一看温舒,穿着低阶弟子的服饰,便说:“你是什么东西?!我说走这边,你想和我唱反调?” 郑长老刚才被虞无佚用刀子架着脖子,已经很不爽了,看到温舒穿着低阶弟子的衣服,下意识把气儿全都撒在温舒身上,说:“我说走这边就走这边!” 温舒闻了脂粉的香气,本就不舒服,心慌的厉害,也不知道玉液到底是什么东西,耐着性子说:“你们看这个。” 甬道里黑乎乎的,大家刚才跑的又慌张,根本没看清楚,温舒伸手一指,弟子们立刻把手电光聚拢过去,照在甬道的角落。 “这是……这是什么?”弟子们窃窃私语起来。 “黄金?” “天呢,是黄金?” “不对。”七夏有些怯生生的,揪着温舒的衣服,人高马大却很害怕,像个小白兔似的说:“是……是蛇蜕。” 金黄色的蛇蜕,体积很小,说是蛇真的侮辱了蛇,因为总共也就三厘米左右长,哪来这么小的蛇崽子? 蛇蜕呈现金色,不过没什么光芒,比金子要暗淡一些,硬要说的话,就是成色不太好的金子。 温舒说:“这是黄金虫的皮。” 黄金虫! 虞止水的眼神立刻严肃起来,黄金虫就是控制金首的蛊虫,仔细一看,还真的很像,应该是黄金虫褪下来的皮。 七夏一直被关在归墟墓葬之中,那里有很多黄金虫,所以七夏对这个是最了解的,七夏使劲点头,说:“是虫子的蛇蜕。” 这条甬道里有黄金虫的蛇蜕,之前又见到了金首粽子,说明这里肯定有黄金虫,这条甬道是不能走的。 郑长老根本不想听他们说什么,他觉得自己是长老,如果被低阶的弟子驳了面子,以后还怎么在书院里立足? 郑长老冷笑说:“我是长老,都走这条路,我还不信了。” 郑长老让他的弟子往这里走,弟子们敢怒不敢言,也不敢招惹郑长老,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 温舒身体本就不舒服,郑长老一意孤行,温舒这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如果自己调头走进另外的甬道,书院的弟子怎么办?刚才也看到了,郑长老是个二把刀,关键时刻他什么也干不了。 虞止水轻声说:“现在怎么办?” 温舒说:“留下记号给后面,跟上去。” 也只能如此了,毕竟还有那么多弟子呢,不能放任不管。 常离在岔路留下了记号,大家立刻跟上前面,戒备的慢慢往前走。 七夏紧紧跟着温舒,似乎是害怕,贴着温舒走,还伸手挽住温舒的手臂,说:“那……那个,东君爷爷,我扶着你吧。” 温舒:“……”分明就是摽着自己。 众人走了一段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安安全全的,身后的粽子也没跟上来,郑长老得意了,说:“我就说走这条路。” “前面是什么地方?” 甬道前面出现了很多房间,就好像筒子楼的住房,一条走廊旁边分别是房间,大大小小的房间,一眼看过去都望不到头。 弟子们这次学了乖,根本没有进入房间,只是站在门口看,弟子们看了一眼,立刻爆发出震惊的呼声:“金子!” 温舒顺着房间往里一看,金晃晃的一片,房间里竟然堆着很多金子,连绵成金色的海洋。 “天呢!师父,我们发了!” 弟子们惊喜的喊叫着:“好多金子!师父!” 就在弟子们的惊喜之中,七夏突然很紧张,紧紧抓住温舒,说:“蛇蜕……” 温舒脑袋里“嗡——”的一声,说:“蛇蜕?这么多?” 七夏使劲点头,说:“蛇蜕,全都是黄金虫的蛇蜕。” “什么也别动,快退出去!”温舒立刻大喊。 弟子们哪里听温舒的,他们眼睛里看到的都是黄金,有的弟子胆子大,立刻伸手去抓“黄金”,入手却是软塌塌的,不由“咦”了一声,凉丝丝、软绵绵的手感,和黄金完全不一样,甚至于点像绸缎,还轻飘飘的。 “黄金”被拿起来之后,就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那些“黄金”好像棉被,下面掩盖着什么,弟子低头一看,不由“啊啊啊啊啊!!!”惨叫出声,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舌头都捋不直:“虫……虫……虫子!!” 蛇蜕之下,是黄金虫的本体,蛇蜕好像棉被,盖在幼虫身上。 这里并非是一个金库,而是一个巨大的……温室! 无数的黄金虫趴在“棉被”之下,好像被吵醒了一样,开始蠕动,盖在上面的蛇蜕因为幼虫的蠕动,也跟着颤抖起来,“黄金”的海洋荡起波浪,一圈圈的涟漪,一圈圈的荡漾开来,打破了黑暗中的平静。 “虫子!” “动了!!动了!” “快跑!” 根本不需要郑长老发话,弟子们吓疯了,调头就跑,冲出房间。 “卧槽!”虞止水爆了一句粗口,他平时装的跟小白兔似的,绝对不说粗话,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 因为甬道两边的房间,少说七八个房间,全都是这样的温室! 全都是培养黄金虫的温室! 一个房间的幼虫动了,其他房间的幼虫也跟着蠕动起来,众人从房间跑出来,就看到其他房间的黄金虫也活了,纷纷爬向房间的大门,朝着他们聚拢而来。 “快跑!!救命啊!” “快跑!” “师父,等等我们!” 郑长老撒腿就跑,弟子们追在后面,黄金虫像是海浪一样起此彼伏的蠕动着,爬行的速度竟然不慢。 黄金虫怕土,但是现在温舒哪里去找土?如果没有土,就算火烧都不怕。 温舒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黄金虫,眯眼说:“常离,放火烧它们!” 虞止水说:“黄金虫不怕火!” 温舒说:“稍微顶一下。” 常离立刻点头说:“好,师叔。” 常离可是火神的大弟子,掌心一翻,手心之中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火焰,“轰——”冲向身后的甬道。 “吱吱吱吱——!!”黄金虫冲入火焰之中,被火焰打了一个正着,立刻纷纷后退,似乎怕火是动物的天性。 不过很快的,那些黄金虫似乎也发现了,它们并不怕火,火焰虽然看起来可怕,但是对黄金虫根本没有任何损伤,黄金虫幼虫逡巡了一阵,纷纷穿过火焰,继续追上来。 虽然只是一点时间,但是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温舒让大家跟上,赶紧向前跑去。 温舒的肚子很疼,腹部一阵阵痉挛绞痛,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温舒?”虞止水发现他不对劲,说:“你怎么样?” 温舒摆摆手,但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豆大的汗珠滚下来,虚弱的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 七夏立刻说:“东君爷爷,我背你!” 温舒:“……”如果不叫爷爷就更好了。 七夏身材高大,立刻将温舒背起来,温舒虚弱的说:“快……快追上去,别让他们又捅娄子……” 众人追上前面的郑长老等人,郑长老跑的脱力,再也跑不动了,呼呼的喘着气,“咕咚”一声双腿不听使唤,直接跪在了地上。 “师父!师父您没事吧?” “长老。” 众人纷纷扶起郑长老,搀着郑长老的手臂,将他拽起来。 咔嚓…… “什么声音?”温舒虚弱的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那声音很轻微。 郑长老浑身一颤,他还没完全站起来,膝盖弯曲着,被两个弟子从地上拽起来,保持着僵硬的动作。 郑长老声音颤抖的说:“我……我的膝盖好像压到了什么。” “机关!”常离一把搂住虞止水,“嘭!!”将人扑倒在地上,与此同时,郑长老的膝盖一下脱离了地板,地板是个机关,被郑长老的体重压下去,此时抬起来,正好触发了机括。 “嗖嗖嗖——” 是弩*箭! 弩*箭从墙壁射出来,温舒大喊:“快趴下!” 七夏猛地一歪,带着温舒趴在地上,为了避免撞到温舒,七夏是直接趴倒在地上的,让温舒倒在自己的背上。 弩*箭不停的从墙壁里射出来,众人全部趴在地上,紧紧贴着地板,“咔嚓——”又是一声轻响,机关竟然是连贯套,甬道的地板突然倾泻。 “嗬……” 众人根本没有防备,地板仿佛变成了簸箕,众人被倒垃圾一样向下倒去。 “嗬!” 温舒身体倾斜,顺着甬道快速滚下去,他双手猛地攥拳,想要变出金鸦的翅膀,但是腹中绞痛无比,温舒的灵力凝滞,带起剧烈的刺痛。 温舒痛苦的呻*吟了一声,猛地陷入黑暗之中,黑暗顿时吞噬了温舒的意识,一下昏厥了过去。 “呃……” 温舒的身体很痛,身边凉飕飕的,还有腐臭的味道,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四周黑漆漆的,温舒适应了一下黑暗,这才看到清楚。 四周是一个大坑,自己身在坑底,到处都是尸体,已经变成白骨的,还有半腐烂的,恶心的温舒差点吐出来。 他挣扎的爬起来,感觉腹部一阵刺痛,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这时候身边一个声音,幽幽的说:“你最好休息一下。” 温舒吓了一跳,戒备的看向四周,立刻找到了声音的来源,那人蒙着黑漆漆的袍子,身边戳着一把梅花拐杖。 是虞无佚! 腐烂的尸体队里,虞无佚靠着墙壁坐着,他的腿上还躺着一个兀自昏迷的年轻人,是白锏。 白锏脸色煞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双眉紧促,似乎昏迷的时候也不踏实。 温舒的目光快速浏览,立刻发现了其他人,是七夏! 温舒赶紧挣扎起来,来到七夏身边,轻轻的拍着七夏的脸,说:“七夏!七夏?” “咳……”七夏咳嗽了好几声,慢慢苏醒过来,连忙爬起来说:“东君爷爷,你没事吧?” 温舒已经免疫了“爷爷”这两个字,摇头说:“你呢?” 七夏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摸到了一手血,肯定是磕到了,不过傻笑一声说:“我也没事。” 温舒说:“其他人呢?” 温舒和七夏赶紧寻找其他人,不过找了半天,坑里多半是死尸,并没有其他人。 温舒记得郑长老触发了机关,大家被扔下来,后来他晕了过去,这之后的事情都不知道了。 七夏说:“咱们被扔下来的时候,墓道里有很多分岔,当时太混乱了,我的头被撞到了,后来就没印象了。” 显然,这是一个葬坑,或者说是积尸地,把尸体全都扔在这里。 温舒看向虞无佚,说:“跟你们在一起的人呢?” 他问的自然是苏骨。 虞无佚平静的说:“走散了。” 温舒心头一紧,虞无佚和白锏都在这里,唯独不见苏骨,不知道苏骨会不会遇到麻烦。 温舒像四周看了看,瞬间发现了这个葬坑不同寻常的地方,这可不只是抛尸的地方。 温舒幽幽的说:“这里的尸体,都穿着书院的服饰。” 七夏定眼一看,后知后觉的发现,还真是如此,说:“真的,他们……他们都是书院的弟子?” 这么多人,这么大的数量,少说也有几百人。 而且这只是一个葬坑,刚才七夏说了,触发机关之后,有很多岔道,大家被抛进了不同的岔道里,说明起码还有其他葬坑,尸体的数量比这个要多得多。 温舒看向虞无佚,说:“祭酒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虞无佚还是很平静,靠坐在葬坑里,轻轻的抚摸着白锏的头发,淡淡的说:“解释什么?” 虞无佚说着,抬起头来,看向温舒,说:“从你不是止水的弟子开始解释?” 温舒眯了眯眼睛,说:“你早就看出来了?” 虞无佚平静的说:“我的徒弟,他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止水怎么可能收东华帝君为徒呢?” 温舒说:“看来我的身份,你是一清二楚,但是你的身份,我们还不知道,祭酒不打算说说么?” 虞无佚说:“我就是书院的祭酒,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身份。” 温舒挑眉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身为书院的祭酒,书院这么多弟子死在这里,想必你有什么想说的吧?” 虞无佚没有立刻说话,温舒又说:“书院越来越没落,从一个集百家之长的大门派,突然变得默默无闻,从江湖上隐退,到现在的隐居退世,想必祭酒知道些什么,对么?” 虞无佚突然长舒了一口气,又似乎在叹气,点点头,说:“我的确知道,这里……就是答案。” 七夏揉了揉脑袋,似乎有些想不明白,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虞无佚又重复了一边,说:“这里就是答案。” 温舒追问说:“书院的弟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虞无佚平静的说:“如你所见,实验。” 温舒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刚才看到的那些实验?” 虞无佚点点头。 一阵沉默之后,虞无佚轻轻抚摸着白锏的头发,用缓慢的语速说:“书院集百家之长,每一任祭酒都酷爱读书,珍藏了很多失传的典籍,其中有一些典籍,并非什么好的东西,上面记载了关于长生不老的传说。” “长生……?”温舒说。 虞无佚轻笑一声,他的笑声带着讽刺,说:“这种长生不老,基于自体繁殖。” 又是自体繁殖! 虞无佚说:“后来的几代祭酒,魔怔了一样研究这种长生不老的秘法,书院里的弟子,变成了他们研究的牺牲品……这里,是他们抛尸的地方,把所有的失败品扔在这里,任其自生自灭。” 因为实验,书院的弟子越来越少,书院也渐渐的没落下来。 温舒眯起眼目,似乎想要看穿虞无佚,说:“你呢?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你也是实验的一份子么?” 虞无佚笑了一声,说:“一份子?不是。我早就知道祠堂的下方,就是昔日里书院残杀弟子的实验基地,所以封闭了基地的入口,一直不许旁人进出祠堂。” 他说完,突然又反驳了自己的话,说:“如果硬要说……我的确也是实验的一份子。” 温舒有些听不懂他说的话了,虞无佚到底和实验有没有关系?但现在的重点是…… 温舒追问:“既然你早就知道,那我想问问你,这个地方有没有骨刀碎片。” 虞无佚转过头来,透过层层的黑暗看向温舒,温舒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那隔绝黑暗的黑色斗篷,虞无佚在黑暗中,慢慢的点了点头。 温舒心中一震激动,真的有骨刀碎片?那就没有白来。 他还想追问虞无佚知道多少骨刀碎片的事情,刚要开口,就听到一声“嘻嘻”的轻笑,笑声幽幽的,从头顶传下来,带着一股缥缈。 温舒立刻仰起头来,就在那几乎看不清楚的深坑上方,一抹白色的身影仿佛鬼魅一般出现了…… 那白色的身影是白色的斗篷,来人把自己团团的掩盖起来,几乎不露出一丝皮肤,尖尖的下巴轻轻牵扯着,仿佛在笑。 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伴随着对方的笑声,说:“师兄,我们又见面了。” 第76章 书生12 “师兄, 我们又见面了。” 虽然温舒看不清楚深坑上的人,但是那感觉,还有说话的语气绝对不会错, 是白先生! 温舒仰起头来, 说:“是你?” 白先生笑眯眯的说:“师兄, 这么久不见,你想念我了么?” 白先生只是随口一说, 温舒也不可能说想他,哪知道旁边的七夏很兴奋,站起来挥着手说:“白先生, 我、我想你了!” 白先生:“……” 温舒:“……” 白先生一时语塞,立刻转移了话题,说:“师兄, 下面怎么样?想不想我拉你上来?” 温舒说:“你又有什么诡计?” “诡计?”白先生笑起来:“我们师兄弟一场,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师弟能有什么诡计?不过是想和师兄……谈谈交易罢了。” 温舒没说话,白先生的声音从深坑上面又传下来:“师兄,我这里有充足的物资, 还有充足的医药设施,这些拖后腿的书院弟子, 不少都受伤了吧?师兄忍心看着他们在痛苦中死去么?” 温舒抿了抿嘴唇, 白先生又说:“我刚才来的路上, 顺手救了不少书院的弟子, 师兄若是不喜欢他们,我大可以把他们扔下去一了百了,也免得浪费物资, 对不对?” 温舒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先生说:“师兄果然还是师兄, 真是爽快人……我想, 和你合作。” “合作?” “没错,就是合作。”白先生说:“这附近有骨刀碎片,你想找碎片,我也想找碎片,不如我们合作,我可以提供你们物资和医药,多划算。” 温舒眯着眼睛思量,白先生这是想要做黄雀,等到找到了骨刀碎片,再和大家清算。 但目前大家的状况又不好,七夏虽然笑呵呵的,憨呼呼的,但是他的头流血很严重,脸色有些发白,温舒自己也是…… 温舒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可是忍耐着腹部的疼痛,他的灵力用不出来,浑身都不得劲儿,如果不同意白先生合作的提议,难保白先生会不会下杀手。 还有那些书院的弟子…… 虽然书院的人不关温舒的事儿,但是好歹是人命。 温舒思量了一会儿,心里想着,不如先答应他,这样也能搞到物资和医药,解决燃眉之急,等找到了苏骨之后,再反水不迟。 “师兄,你想好了没有?” 白先生在催了,温舒仰起头来,说:“好,我们可以合作,先把我们从坑里拉上去。” “师兄真是识时务。”白先生笑了一声,直起身来,说:“把人拉上来。” 随即是打手们开始行动了,白先生出动的排场依然如此大,身边跟着很多打手和佣兵,穿着统一的队服,用具也很先进,垂下绳子来,将温舒他们一一拉上去。 温舒让虞无佚带着昏迷的白锏先走,然后让七夏走,最后自己才将卡扣别在腰间,让佣兵将自己拉上去。 众人上了深坑,白先生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哪知道七夏立刻跑过去,他现在是成年人的身材,原形是霸下,身材高大,一步就跨了过去,一脸小奶狗似的看着白先生,兴奋的说:“白先生,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我想你了。” 白先生一阵语塞,选择了不理会七夏,转头对温舒说:“师兄受伤了,我这里有最好的队医,你们整理一下吧。” 队医上前来给大家包扎伤口,七夏的脑袋磕了好大一个口子,赶紧止血,缠上纱布,七夏包扎的整个过程,全都是笑呵呵的盯着白先生,一脸的傻笑,把白先生看的直发毛。 白先生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七夏,但是饶是如此,白先生也会觉得后背发毛,这种感觉毛骨悚然的…… 温舒也让队医看了看,温舒身体本身没什么问题,受伤也都是皮外伤,没有太严重的,灵力被制就是因为他现在怀孕的缘故。 队医给温舒仔细的检查了身体,说:“温先生放心,没有问题。” 温舒这才松了口气,白先生听到这里,忍不住说:“师兄这是何苦呢,分明可以自体繁殖。” 温舒挑了挑眉,说:“可我不觉得自体繁殖就更加高贵了。” 白先生看着他,深深的凝视着温舒,微微仰起头来,白色的斗篷向后一仰,虽然没有彻底掉下去,但是温舒看到了他的脸,的确是自己的师弟! 这是温舒第一次,没有意外,看到白先生的脸。 那张熟悉的脸……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凝视着对方。 “唔……”就在这个时候,白锏似乎有一些苏醒的迹象,他痛苦的呻*吟了一声,眼睛还没睁开,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脑袋,似乎是觉得头疼。 “我……嘶……”白锏努力睁开眼睛,一脸的迷茫:“我……先生?” 白锏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惊喜的说:“白先生!” 白先生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孩子,你做的不错。” 白锏听到白先生的表扬,脸上顿时露出一股孩子气的欣喜,失去血色的脸颊,也微微红润起来,似乎非常高兴,抿着嘴唇微笑。 温舒淡淡的说:“你们能跟上来,是白锏的功能吧?他没有失忆。” 白锏一愣,笑容立刻消失了,戒备的看向温舒。 温舒挑眉说:“你的心肠真狠啊。” 这句话,是对着白先生说的。 温舒又说:“你为了把白锏安插到我们身边来,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没有处理,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视而不见,现在已经没有白锏了。” 白锏听到这里,嗓子发紧,刚刚见到白先生的喜悦,被温舒温和的嗓音,冲的冰凉凉的。分明温舒的嗓音很温和,透露着一种温柔,但白锏听到这些话,一直从耳朵,凉到了心坎儿里。 白先生平静的说:“师兄,我才是这个天底下,最了解你的人,我们做了几百年的师兄弟,你什么样子,我会不知道么?” “你笃定我定会救白锏。”温舒说。 “当然。”白先生说。 温舒看向白锏,说:“你全身心信任的人,用你做赌注,这种滋味儿如何?” 白锏心头发紧,双手攥拳,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好像马上就要崩裂,纱布的边缘隐隐透露着殷红。 他的嗓音沙哑极了,垂下头来,露出脆弱的后颈,缓缓的说:“我不在乎。”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虞无佚站起身来,突然开口说:“这个地方尸体太多,不宜久留,往里走吧。” 他们还在葬坑的坑口附近,这附近有很多很多葬坑,温舒他们掉入的是其中一个葬坑,如果尸体起尸,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都没有异议,准备往里走,他们一路路过葬坑,救上来不少书院的弟子,包括郑长老,但是仍然没有看到苏骨等人,就连虞止水和常离也没看到。 白先生看了一眼怀表,已经是半夜时间,便说:“原地休整,发下水和食物,吃了之后就休息,三个小时之后继续出发。” “是,白先生!”打手们立刻行动,分发物资。 温舒分发到了一块面包,还有一只罐头,他没什么食欲,捏着面包也不想吃,更别说味道很大的罐头了,闻着就觉得胃里发堵。 温舒很担心苏骨,虽然苏骨身手厉害,本身就是杀器,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过苏骨,但是苏骨现在真身不全,灵力也被自己封住,温舒怕他真的遇到什么意外。 温舒没吃东西,体力消耗又大,眼皮沉沉的,靠着甬道的墙壁,很快就睡着了。 温舒睡得正沉,突然感觉自己嘴唇上有什么东西,凉丝丝的,还有些柔软,一下一下的触碰着,仿佛啄木鸟一样。 温舒“嗯?”了一声,从梦中混混沌沌的醒来,猛的觉得不对劲,那感觉不是啄木鸟,是有人在亲自己。 温舒唰的睁开眼睛,一拳打过去,“啪!”有人一把握住温舒的手,夺过他的攻击,声音低沉的笑着说:“是我。” “苏骨?!” 竟然是苏骨,温舒真是又惊又喜。 温舒睁开眼睛,发现四周情况有点不对劲儿,苏骨堂而皇之的出现,身边还有其他人,虞止水和常离都在,虞止水笑着说:“醒了?” 温舒觉得浑身疲惫,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这才反应过来,说:“你们……” 虞止水笑道:“一点儿吸入类的迷药而已,没事,对你身体无害的。” 怪不得温舒觉得眼皮很沉,并不是自己累了,也不是自己缺乏警觉性,而是……迷药! 虞止水笑着说:“这地方臭的很,都是尸臭味,迷药的香味儿根本不明显,你看,他们都中套了吧。” 常离不屑的说:“真是下三滥。” 虞止水说:“不管是什么办法,有用的办法,就是好办法!” 他说着,一指帐篷的方向。 白先生是有帐篷的,其他人都没有这个待遇,而此时此刻,白先生昏睡在帐篷里,温舒撩开帘子一看,好家伙! 白先生已经被五花大绑了,身上都是绳子,他的那些打手们也是,绑的严严实实。 温舒挑了挑眉,一脸很开心的模样走过去,蹲在白先生旁边,把白色的斗篷一摘,伸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脸颊。 啪啪啪! 声音不大,但是很清亮。 “唔……” 白先生虽然在昏睡,架不住温舒打他小嘴巴,白先生终于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登时感觉不对劲儿,使劲的挣扎,但是他现在就跟砧板上的鱼一样,五花大绑,双手绑在身后,双腿也给绑了起来,一动不能动。 “你!”白先生怒目盯着温舒。 温舒笑嘻嘻的说:“师弟,别来无恙啊?” “你敢使诈!”白先生愤怒的说。 温舒耸了耸肩膀,指着身后的苏骨说:“不是我,是他们干的。” 苏骨则是抱臂站在温舒身后,长身而立,一脸宠溺的看着“推卸责任”的温舒。 第77章 书生13 虞止水看温舒“无耻”的出卖了自己, 立刻说:“温舒,我们还不是为了救你?” 温舒笑眯眯的说:“你看,他承认了, 不是我。” 虞止水:“……” 在常离的印象里, 师叔都是稳重持重的, 看到这样一面的师叔,常离不犹有些……就当做没看见吧。 常离在帐篷里看了看, 从背包里翻出一套备用的男装来,虞止水说:“你要干什么?” 常离说:“换衣服。” 虞止水说:“女装挺适合你的。” 常离:“……” 这里正好有帐篷,常离一定要把女装换下来, 虞止水也没有办法,大家带着被五花大绑的白先生出了帐篷,把帐篷让给常离使用。 不只是白先生, 白先生的打手, 还有佣兵,全都被五花大绑,就连白锏也是一样。 苏骨看了一眼营地, 冷淡的说:“东西捡有用的带走。” 温舒点点头,对白先生说:“东西我们拿走了, 谢谢你们千里送物资, 你们就在这里乖乖等着吧。” “等等!”白先生制止了温舒。 温舒说:“怎么了?小师弟舍不得我?” 白先生说:“谈条件吧。” “什么条件?”温舒明知故问, 说:“师弟你要是舍不得师兄, 就给师兄亲亲一个。” 说着,还朝白先生努了努嘴巴,白先生的脸现在是完全曝露出来的, 他的白色斗篷被摘了下来, 挂在衣领后面。 白先生的表情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一脸的嫌弃,皱了皱眉。 温舒说:“怎么了小师弟?你可是师兄看着长大的,你不记得小的时候,你总是赖在师兄怀里要亲亲要抱抱了?” 他本来只想要调侃一下白先生,让他三番四次的暗算自己,哪知道…… 刚说完这话,就感觉到了一股“森然”的视线,“炙热”的投射过来,狠狠扎在自己背上,转头一看,坏了,是苏骨! 苏骨那表情,严肃又肃杀,分明是吃醋的表情,醋罐子倒了,不是流了一地那种,而是见空气就爆炸的那种,威力非凡! 苏骨淡淡的说:“还是青梅竹马了?” 温舒立刻说:“你、你听我解释!” 苏骨又说:“还有亲亲抱抱?” 温舒说:“我刚才只是说着玩的!” 苏骨捏住温舒的后颈,大拇指轻轻一划,激的温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太敏感了,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了类似于舒服,又类似于难受的呻*吟声。 苏骨听到那声音,眼神更加深沉,沙哑的说:“等回家收拾你。” 温舒干笑了一声,说:“英雄,误会了,完全都是误会。” 白先生看他们调笑,翻了个白眼,好像甚是不屑,说:“谈条件吧,怎么才能放了我,我们说好了,要合作的不是么?东华帝君不会就这样毁约吧?你的小辈儿都在这里呢,难道说话不算数吗?” 温舒做了一个叉腰的动作,抬起腿来,踩在旁边的屋子箱子上,就好像武侠电视剧里的绿林好汉一样,说:“谁啊,谁说话不算数了?你们谁听见了?” 常离刚好换完衣服出来,默默的转头,又进了帐篷。 白先生:“……” 温舒说:“现在这些物资都是我们的了,你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白先生气的语塞,说:“师兄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苏骨冷笑一声,说:“那是你不了解温舒。” 可让苏骨找到了“炫耀”的机会,别人都以为东华帝君高高在上,没有缺点,是个完美的真神,其实真相才不是如此。 在东君救苦救难的真神皮囊之下,他还是有很多“真实”的地方,例如偶尔皮一下,喜欢睡懒觉,喜欢吃甜食等等,这都是苏骨知道的。 白先生言归正传,说:“好,我不用这些物资谈条件……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么?” 虞止水说:“还有脸说,不就是安插了一个眼线吗?” 说着,指向白锏,白锏也被五花大绑,此时醒了过来,一脸震惊,说:“白先生!你们要干什么?!” 白先生镇定非常,唇角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说:“不是指我跟踪你们,对,我的确放了眼线。我说的是……你们很清楚吧,白少湫已经死了,我却出现在了你们面前,白少湫到底是谁,我又是谁,到底哪个……才是你的师弟?” 温舒眯了眯眼睛,没错,这是温舒关心的问题,也是他现在除了寻找骨刀碎片之外,最关心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还关系到了骨刀碎片,温舒就更加关心了。 白少湫分明已经死了,当时去世的还有一心为白少湫办事的覃影,奇怪的是,现在白先生又出现了,和白少湫长得一模一样,而覃影的坟墓空了,温舒好像还看到了覃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先生说到这里,众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了过去,坐在角落里的虞无佚慢慢抬起头来,看向白先生,紧了紧手中的梅花拐杖,手背上的青筋慢慢浮现出来,可见他握住梅花拐杖的力气有多大。 “带上我,”白先生说:“只要带上我,你们找出这个基地秘密的时候,我就会告诉你们真相。” 温舒挑眉说:“你还有能耐和我讨价还价?” 白先生一笑:“有些事情,只有我知道,师兄你想不想知道,就看你的了。” 温舒和苏骨交换了一下眼神,说:“看你的意思,你对这个基地有些了解,对么?为了表达诚意,你不说点什么吗?” 白先生缓缓点头,一点儿也不想一个阶下之囚,显得很有姿仪,说:“的确,我对这个基地,稍微有一些了解。” 他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说:“对于书院,你们了解多少?” 虞止水最有发言权,说:“我就是书院的长老,我自然了解。” “呵!”白先生不留情面的冷笑,说:“你真的了解书院吗?书院是做什么的?” 虞止水说:“书院当然是读书的地方啊。” “你错了。”白先生说:“书院……是一个庞大的试验基地。” 虞止水一脸错愕,但是虞无佚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惊讶,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 七夏听不懂这些,不过不妨碍,他坐在地上,两只大手托着腮帮子,歪着头看着白先生,看的特别专注,还傻呵呵的笑,表情明晃晃的写着——真好看! 白先生继续说:“或许起初,书院的目的的确是读书,收集最珍贵的典籍,但是后来……一切都变质了。” “书院……”白先生笃定的说:“不过是金首宗门的走狗罢了,书院里藏着很多失传的典籍,包括琼浆玉液的配置制法,这些书院的书生,为了长生不老,帮助金首一起研究琼浆玉液,用自己的门人做实验。书院,就是一个庞大的实验基地。” 温舒恍然大悟,听着白先生的话,和之前虞无佚的话极度吻合,所以书院……真的和金首宗门是一伙的。 虞止水是第一次听到这事情,震惊不已,看向虞无佚,说:“师父,他说的……” 虞无佚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缓缓地说:“在为师成为祭酒之前,的确……历代的祭酒都在研究所谓的琼浆玉液。” 虞无佚成为祭酒之后,立刻封闭了祠堂下面的实验基地,随着时间的推移,书院开始走入正轨,加上书院的书生人数很少,没几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真相便被时间淹没在了长河之中。 但是让虞无佚没想到的是,郑长老偶然知道了实验基地的事情,还带着这么多弟子下了实验基地。 温舒看向白先生,说:“研究长生不老,自体繁殖的人,不就是你么?” 白少湫研究过自体繁殖,为了自体繁殖,差点毁灭了一个城市,一意孤行的相信可以重启神魔的时代。 白先生轻笑了一声,笑得有些讽刺,说:“这件事情,等解开基地的秘密之后,我会告诉你们。” 温舒说:“你如此了解基地,还有什么秘密?” 白先生说:“当然有,我要走到这片基地的最深处,还有……骨刀碎片。” 温舒眯了眯眼睛,白先生说:“不瞒你们说,我得到的消息就是……书院拥有一片骨刀碎片。这个基地又和当年常离埋葬骨刀碎片的地方重叠,很有可能是书院的书生在开发基地的时候,偶然发现了骨刀碎片,如果书院里没有碎片,那么这片碎片,说不定还留在地下。” 他说着看向虞无佚,说:“这就要问他了。” 众人全都看向虞无佚,虞无佚倒是平静,缓缓地开口说:“应该有,我不清楚。” 温舒狐疑,什么叫做应该有? 苏骨转过身来,面对着虞无佚,点点头,就在这时,他的身形突然动了,“唰!”手掌一张,骨刀的刀尖一下抵在虞无佚的面前,虞无佚的黑色斗篷被突然被飓风吹拂,微微晃悠着。 苏骨突然对虞无佚亮了兵刃,虞止水吓了一跳,说:“苏骨,你干什么?怎么内讧了?你可别听他挑拨离间!” 苏骨站着,虞无佚坐着,苏骨垂下眼目,眼神完全没有看向温舒的半点温柔,冷漠冰冷的仿佛是凛冬的寒风:“你不清楚?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几次被粽子追赶,都是他来带路,他比任何人都熟悉这里。” 苏骨的手腕微微一转,骨刀的尖端几乎刺入虞无佚黑色的斗篷,沉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过两天会开新文《大秦读书人》和《穿越后我成了反派的后妈》,欢迎提前收藏一下鸭!戳进我的专栏就可以看到预收文了! 第78章 书生14 虞无佚的脸, 藏在黑色的斗篷下面,藏在黑暗的混沌之中,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众人都能感觉得到, 虞无佚很平静, 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 即使面对苏骨的骨刀,一点儿也不害怕。 虞无佚的嗓音淡淡的, 回荡在这条黑暗的甬道中:“我是什么人,不重要。” 苏骨冷笑一声:“不重要么?” 虞无佚说:“我是什么人,什么都改变不了, 也不会改变什么。更何况,我是这里的祭酒,这个实验基地还是我封存的, 我自然了解一些。” 苏骨说:“可你比一般的祭酒, 更了解这个实验基地,甚至是这个实验基地的每一个房间……”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 眯起眼睛,笃定的说:“你曾经是实验的一份子, 对么?” 在场还有很多书院的书生, 都是被白先生的人从葬坑里捞出来的, 听到苏骨的话, 吓得纷纷后退,和虞无佚保持距离。 郑长老眼睛一动,立刻说:“好啊!虞无佚, 原来你干过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我们书院绝对不能容你!” “呵呵……”白先生发出了一声冷笑, 不, 确切的说那不是冷笑,而是发自肺腑的笑声,只不过笑声带着嘲讽罢了。 白先生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们书院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装作道貌岸然罢了。” “你说什么?!”郑长老说:“别以为你救了我们,就可以这般诋毁侮辱我们书院,我们书院百年来与世无争,一心向学,你这等俗人粗人,又怎么会明白?” 温舒揉了揉额角,把问题引回来,说:“你到底是不是实验基地的一份子?” 虞无佚还是那样平静,即使看不到他的脸,也知道他此刻面无表情,淡淡的说:“一份子?” 他说到这里,竟然笑了起来,嗓音很温柔,但是握住梅花拐杖的手指却隐隐发白,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沙哑的说:“或许是吧。” 虞无佚承认了,也没承认,他说的模棱两可,似乎有什么不想说出来。 众人正在僵持,就听到“沙沙……沙沙……”的声音,黑暗的甬道中,营地里散发着冷色的灯光,一条黑色的影子投射了下来,伴随着那种沙沙的声音,黑色的影子一点点被拉长,拉长,拉长……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转头看向那黑色的影子。 “是谁!”虞止水说。 对方没说话,就在众人以为是粽子的时候,苏骨摇头说:“没有尸气。” “啊!是大师兄!” “止之长老!” 竟然是止之!也就是郑长老的徒弟,之前在祠堂里,止之突然不见,翻板边上还染上了一抹血迹,大家是追着止之下来的,一路都没看到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出现了。 止之的衣服上有一点血迹,是手臂受伤了,但是血迹范围不太大,他托着长长的影子,慢慢的走过来,走向众人。 “止之!为师可找到你了!”郑长老立刻站起来,欣喜的走过去。 止之是郑长老的得意弟子,虽然郑长老这次下来,其实也并非为了寻找止之,止之不过是他的幌子罢了,但突然看到了止之,郑长老还是挺高兴的。 郑长老走过去,扶着止之的肩膀,说:“都受伤了?快快,包扎一下!” 然而止之却没有动,也没有表情,呆呆的站在原地,一个字儿也没有说。 “止之?”郑长老奇怪的说:“怎么了?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呢?” 止之还是没说话。 温舒奇怪的说:“他中邪了?不对,也没有邪气。” 温舒可是东华帝君,如果止之中邪了,他必然第一个能感觉得到,即使现在灵力用不出来,但是感受还是灵敏的。 止之木呆呆的,却不是中邪,就见他完全不理会郑长老,走到营地之后,突然身手去抓打火机。 白先生的物资很齐全,什么样的都有,止之抓起防风打火机,抬起手来,点燃打火机,猛地往燃气罐扔过去! 营地休整,做了饭,还要点火取暖,有很多便携式的燃气罐,方便做饭等等,但是这种燃气罐也有一定的危险系数,燃气罐用完之后都要敲漏,让残留的燃气流出去,以免发生爆炸。 止之突然将火苗扔向燃气罐,众人吃了一惊。 “唰!”苏骨反应快速,一把将骨刀扔出去。 啪!!! 一声脆响,骨刀凌空打中打火机,直接将打火机钉在了甬道的墙壁上。 止之没有成功,突然发疯,一下子暴起,抓住郑长老的手臂就是一口。 “啊啊啊啊啊!!!”郑长老惨叫出声,这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咬的是鲜血淋漓,差点把郑长老的一块肉撕下来。 止之突然就疯了,袭击了郑长老,推翻他们的物资,趁乱将点燃的打火机扔在帐篷上,“呼——”火苗瞬间燃烧起来。 “快!快灭火!” “怎么回事!” “抓住他!” 弟子们扑向止之,令人意外的是,止之的动作反应灵敏,一下躲过多个书院弟子们的袭击,快速闪开。 白先生和他的打手们都被捆着,不能动弹,只有那些书院的弟子能去抓止之,大家都吃了一惊,止之是书生,看起来纤纤细细的,完全不是练家子的模样,反应却如此灵敏。 几个书生扑上去,愣是没有抓住止之,温舒突然说:“不对,止之咱们也见过,身手没有这么厉害。” 止之怎么突然就脱胎换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呢? 吱吱…… 温舒似乎隐约听到了什么,很轻微的响声,虞无佚说:“是黄金虫,他被支配了。” 黄金虫! 没错,那是黄金虫的叫声,虽然很微弱。 金首粽子被支配的时候,都是戴着金首面具的,而止之也没有戴面具,所以大家都没有防备,哪知道止之竟然被支配了,黄金虫很可能已经进入了止之的身体里。 温舒说:“还等什么,抓住他!” 苏骨说:“我去。” 虞无佚却突然说:“来不及了。” 温舒没听懂虞无佚的话,却听到“轰隆——轰隆——”的声音,仿佛是野兽的吼叫,在黑暗的甬道里听不真切。 虞无佚的嗓音不再那般温吞,快速的说:“这个实验基地,做了最好的放火错失,以免实验数据损失,一旦着火,就会关闭防火门,自动抽走所有氧气灭火,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他们这么多人,如果全都被关在这里,还没有氧气,岂不是全都要陪葬? “白先生!小心!”白锏突然大喊一声,他也被绑着,从地上挣扎起来,猛地撞过去,一下撞开白先生。 白先生被他撞得倒在地上,滚了出去,原本想要袭击白先生的止之一把掐住白锏的脖子。 “嗬……”白锏呼吸困难,双手又被绑住,根本无法反抗,脸颊一下就被憋得通红。 虞无佚当即冲过去,黑色的斗篷在黑暗中轻轻一动,仿佛鬼魅一般,众人都没看清楚虞无佚是怎么动的,止之一下就被掀翻在地上,虞无佚打横抱起白锏,说:“不想死的就跟我来。” 说着,快速向前跑去。 温舒点点头,说:“走。” 七夏赶紧跑过去,给白先生松绑,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说:“白先生,快跑!” 止之还在发疯,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被撞开之后还要继续咬人,苏骨走过去,“嘭!”一声,一个手刀,直接将止之打晕过去。 嘭—— 止之倒在地上,瞬间不省人事,苏骨转头说:“带上他。” 虞止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为什么是我啊?” 温舒说:“他是你师弟,当然你带了,快别贫了,走!” 虞止水扛起止之,但是他也是个文弱书生,根本没有这么大力气,歪歪扭扭的背着止之,常离实在看不过去了,将止之背起来,抓住虞止水的手说:“快走!没见过你逃命不紧不慢的!” 虞无佚在前面领路,其他人跟在后面快跑,温舒眼眸乱动,小声说:“虞止水,你师父和白锏到底什么关系?我怎么觉得你师父好像格外照顾白锏?” “我不知道啊?”虞止水说:“我以为师父不认识白锏的,师父怎么认识白锏的?额我说温舒,你也是够八卦的!怎么逃命还能八卦呢?” 虞无佚说:“铁门就在前面,快!” 前面的确有一座铁门,正在缓缓的闭合着,铁门闭合之后,就会抽走空气自动灭火,一旦闭合,他们想要从这里出去,就困难了。 温舒跟着人群往前跑,腹部开始只是隐隐作疼,现在疼的几乎忍受不了,脚步一个踉跄,膝盖发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温舒!” 苏骨一把抄起温舒,将他打横抱在怀里。 温舒不停的打冷颤,额角上滑下冷汗,脸色微微苍白,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儿。 “温舒!温舒?”苏骨叫了他几声,温舒都没有什么反应,好像陷入了昏迷之中。 “苏骨!快,快啊!” 众人已经冲出铁门,铁门还在闭合,虞止水挥手大喊着:“快跑!” 苏骨抱起温舒,快速冲向铁门,就在苏骨冲入铁门的一瞬间,突听“哐!当当当……”的声音。 这声音在黑暗中意外的清晰,不停的回荡着,有什么东西从温舒的身上滚了下去,滚入黑暗之中,一下从铁门半关闭的缝隙滚了进去。 一颗金色的,熠熠生辉的……蛋? 金色的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几乎将黑暗彻底点亮,白先生回头一看,震惊的说:“金鸦?” 第79章 书生15 哐当当当…… 耀眼的金蛋顺着黑暗滚进铁门, 铁门还在缓慢的闭合着,像是卷帘,从上慢慢降下, 转瞬间只剩下一小半的距离。 苏骨看了一眼黑暗中的金蛋, 立刻将温舒交给旁边的七夏, 说:“看好他。” 说罢,猛地矮下身来, 冲向铁门,下盘压低,“噌——”一声直接滑了进去, 动作干脆利索。 “苏骨!!”虞止水想要制止苏骨,因为他压根儿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一颗……蛋? 还是金色的? 再值钱也不能现在进去啊,温舒昏厥过去了, 苏骨为了一颗“值钱的金蛋”跑进去, 万一铁门关闭,苏骨被关在里面怎么办? 苏骨一步滑进去,猛地就地一滚, 那颗金蛋还在“咕噜噜”往里滚,苏骨扑过去, 一把将金蛋抱在怀中。 他的脸上划过一丝惊讶, 金色的蛋不只是耀眼, 温度也十分耀眼, 充斥着一股正阳之力,暖洋洋的,好像一个精致的暖宝宝一样。 金蛋入手的感觉很温润, 外皮滑溜溜的, 好像上等的玉石翡翠。 苏骨一把抱起金蛋, 快速调头往回跑。 “苏骨!!” “快!快啊!” “工具,有没有工具!” 虞止水突然想到了白先生的队伍,白先生他们的物资这么齐全,应该会有架门的仪器,可以阻止铁门关闭。 虞无佚平静的说:“不必白费力气了,这扇铁门的沉重程度绝非你们所想,一旦铁门关闭,除非用炸药,但是这个基地根本经受不住炸药就会全部坍塌。” 众人着急不已,眼看着铁门越压越低,温舒还在昏迷之中,七夏赶紧把温舒放在地上,冲过去伸手抓住铁门的边沿。 白先生看着缓缓关闭的铁门,唇角露出一丝冷笑:“都说了,不要白费力气了。” 他的话说到这里,就听到“噌——噌——”的声音,是铁门发出来的。 七夏的原型可是霸下,霸下好负重,力大无穷,七夏用力去搬铁门,那大铁门竟然发出了老旧的轰鸣声,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众人都一脸吃惊,看怪物一样看着七夏。 就在七夏和铁门较劲的时候,“踏踏踏”的脚步声快速席卷而来,是苏骨! “苏骨!快!”虞止水大喊着。 苏骨抱着金蛋,快速冲回来,铁门已经压下来,如果不是七夏,这扇铁门或许已经关闭,七夏牟足了力气和铁门较劲,铁门吱吱呀呀的颤抖着,苏骨跑过来的一瞬间,猛地压低下盘,整个人滚在地上,“噌——”一下,从铁门的缝隙中滚了进来。 “快松手!” 嘭——!! 伴随着虞止水的大喊,七夏一下松手,铁门轰然落地,然后是什么奇怪的声音,应该是铁门的另外一边开始抽走空气,开启了灭火装置。 众人都狠狠松了一口气,苏骨跑进来,立刻从地上站起来,他身上蹭的都是土,但是一点儿也不显得狼狈,赶紧来到温舒身边。 温舒还在昏迷,靠在甬道的墙壁边,苏骨把怀中的小金蛋拿出来,放在温舒的怀里。 “你受伤了!”虞止水看到苏骨的脸上有一条血道子,应该是刚才滚进来的时候刮到了,不是很严重,但是伤在脸上,就苏骨那个“如花似玉”的脸蛋儿,看起来还挺让人心疼的,万一留疤,岂不是破相了? 苏骨抬起手来,抹了一下伤口,平静的说:“无妨。” 他的话音刚落,苏骨脸上的伤口已经快速愈合,虽然四周很黑暗,但是苏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郑长老看的清清楚楚。 郑长老不动声色,却异常兴奋,脸上的青筋都在蹦,兴奋的观察着苏骨,好像苏骨是什么医学奇迹一般。 众人跑出铁门,可算是捡回一条命来,这么多人如果都被关在铁门里面,就算实验基地年代久远,抽空气的系统已经老化,但是也架不住这么多人需要氧气,早晚会憋死。 始作俑者止之还处于“狂躁”的状态,不停的挣扎着,想要逃跑,书院的弟子将他架住,用绳子捆起来,害怕的说:“这可怎么办啊?长老疯了!” 温舒是被吵闹的声音吵醒了,耳朵里都是“啊啊啊啊——”的哦吼叫声,那声音都喊劈了,还在不停的喊叫,好像完全不知道疲惫一样。 “唔……”温舒感觉怀里暖洋洋的,自己好像在……睡觉? 不对,也不是睡觉,不是还在书院的实验基地里么?怎么变成睡觉了?但不得说不说,暖洋洋都还挺舒服的。 “温舒?温舒?” 温舒听到有人叫自己,是苏骨,那声音很熟悉,无论自己是东华帝君,还是温舒,那声音都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温舒慢慢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苏骨,四周很昏暗,苏骨脸上瞬间化开一股庆幸的微笑,那笑容配合着苏骨英俊的面容,苏的温舒好像过电一样。 温舒一醒来就看到了如此美色,差点看痴了。 苏骨见他怔怔的,还以为不舒服,伸手摸了摸温舒的额头,说:“感觉怎么样?” “嗯?”温舒这才回过神来:“没、没事啊……我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睡过去了?” “什么睡过去?”虞止水抱怨说:“你是突然晕倒了!吓死我们了!而且你不知道,你刚才晕倒的时候,苏骨还差点……” 他说到这里,苏骨轻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让虞止水多说,免得温舒担心,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苏骨脸上的伤口都平和了。 温舒见他说了一半,说:“苏骨怎么了?” “没事。”苏骨说:“你刚醒过来,感觉一下,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温舒说:“我挺好的,感觉……”睡得还挺好。 温舒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生龙活虎的,不只是睡得好,精神也好,还有点饿了呢。 自从温舒怀孕以来,都不怎么喜欢吃肉了,吃什么都觉得想吐,食量也变少了,这让无肉不欢的温舒特别难受,现在不一样了,感觉还挺饿,特别想吃肉! 温舒一动,怀里怎么暖洋洋的?低头一看…… “蛋?”温舒捧起那金灿灿的金蛋,说:“哪来的鸡蛋?” 的确和鸡蛋似的,但是比鸡蛋还要小一号,特别迷你,给人一种精致的感觉,金灿灿的,还暖洋洋的,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白先生翻了个白眼,说:“你生的。” 他这话谁给书院的书生都不相信,但是说出来,就好像一把大铁锤,敲在了温舒的脑袋顶。 轰隆—— 我……生的,蛋? 温舒暗暗运转自己的灵力,这次没有疼痛的感觉,也没有受制的感觉,灵力特别轻松的被提了起来。 真的生了一颗蛋? 温舒是可以自体繁殖的真神,他以前也没有这样的经历,这还是头一次,难免有些迷茫,捧着手里的金蛋,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迷茫的问白先生:“这蛋什么时候会破壳?” 白先生转头瞪了一眼温舒,温舒被瞪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白先生为什么突然生气。 心说,当年小师弟也是个小可爱,追在自己身后,一口一个师兄师兄,还要自己抱抱举高高,没想到长大了这么不可爱。 白先生没好气的说:“你生的我怎么知道?” 温舒小声说:“不知道就不知道。” 止之被绑起来,还在吼叫,不知疲倦,完全没有自我的意识。 温舒看向止之,说:“黄金虫在他身体里,有没有什么办法取出来?” 温舒之前只见到了黄金虫自己更换宿主,一旦宿主被吸干,或者没有价值,就会自己离开,寻找其他的宿主。 甬道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止之的吼叫声,郑长老挺可惜的,毕竟止之是他们书院里难得的好苗子,也是自己的入室大弟子,万一就这么没了,真是可惜。 但也只是可惜,因为郑长老发现了更好的东西,他的目光总是阴测测,带着一股兴奋的盯着苏骨。 在昏暗中,虞无佚突然开口:“我可以把黄金虫导出来。” “你?”温舒看向虞无佚。 众人立刻戒备气来,包括还被五花大绑的白先生。 黄金虫是金首宗门的研究产物,还有那些琼浆玉液,也都是金首的产物,按道理来说,只有金首宗门的人通晓这个法门。 之前虞无佚和白先生也都说了,这个地下基地,是金首宗门和书院合作的实验基地,用来研究琼浆玉液。 现在虞无佚说他可以引导黄金虫,大家难免多想一些,难道…… 虞无佚就是当年的一份子? 再加上虞无佚是祭酒的身份,这种怀疑就更加深刻了。 虞无佚面容很平静,说:“书院的书生当年和金首宗门合作,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野心勃勃,书院留了后手,想要独吞长生不老的实验成果,所以你们想要寻找的骨刀碎片,的确在这个基地深处,当年的祭酒瞒着金首宗门,将碎片留了下来。” 温舒眯了眯眼睛。 虞无佚说:“我可以将止之体内的黄金虫引出来,也可以带你们找到骨刀碎片。” 温舒了然的说:“所以……要谈条件了,对么?” 虞无佚点点头,语速仍然平静,说:“我的条件只有一个。” 他说着,黑色的斗篷转动,众人看不到他的双眼,但是能明确的感觉到,虞无佚的目光落在了白锏身上。 虞无佚的嗓音幽幽的说:“这个条件就是,不能带白锏去。” 第80章 书生16 “不行!”白锏立刻反应。 虞无佚把目光从白锏身上挪开, 移到白先生身上,淡淡的说:“我知道你是他的雇主,我没有和他商量的意思, 我在和你商量。” 看来虞无佚看的很清楚, 白锏很听白先生的话, 白先生说一不二,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简直是忠心耿耿。 其实温舒也看出了一些小小的端倪,白锏应该不只是听命于白先生,这种感情比听命更加深刻, 不知道是不是白先生对白锏有恩还是怎么样,或许……白锏还喜欢白先生,这一路上, 瞎子都看出来了。 很显然, 白先生倒是对白锏没有意思,不过白先生还是利用了这点喜欢,一直在利用白锏。 虞无佚这个时候和白先生说起, 无疑是拿捏住了白锏的死穴,手法干脆利索, 还很“狠毒”! 白锏面瘫的脸上划过一丝慌张, 看向白先生, 说:“先生……” 白先生的斗篷已经被摘了下来, 他的面目袒露在众人面前,精致的面容,仿佛最漂亮的娃娃, 简直就是巧夺天工的工艺品, 是老天爷的杰作,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的地方隐隐散发着光彩。 白先生挑了挑眉,唇角划过一丝笑容,说:“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你真的能带我们找到骨刀碎片。” “一言为定,我从不骗人。”虞无佚平静的说。 “先生!”白锏着急的厉害。 但是他的话音到这里就断了,白先生抬起手来,打断了白锏的话,只是一个动作,白锏便不敢说话了。 虞无佚又说:“找个薄弱的地方,开个盗洞,把白锏送出去。” 白先生点头微笑:“可以。” 白锏这次没有争辩,十分平静,微微垂下头来,屏住呼吸,似乎在想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虞无佚:“既然如此,先找地方开盗洞吧。” 一直没说话的苏骨这个时候开口了,说:“把白锏送出去也可以,我一个外人,不应该多说什么。不过……看来你也是出于关心白锏。” 虞止水一头雾水,师父一直生活在书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能认识白锏呢?还对白锏这么关心?师父以前对什么人什么事情,都是平常心的,虽也不说是冷漠,但不会如此特殊。 苏骨又说:“白锏的性格,我们都大体了解一些,你把他送出去,就不怕他偷偷折返回来么?在这个地方单独行动,反而更加凶险。” 虞无佚稍微动了一下,苏骨的话似乎说动了他。 白锏的眼神一亮,目光中稍微有些感激的看向苏骨。 温舒用手肘戳了戳苏骨,说:“你什么时候爱管闲事了?” 苏骨低声说:“也不算管闲事,因为……” 他把声音压得更低,说:“虞无佚太可疑了不是么?而白锏,很显然就是他的软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抓住了白锏,就是牵制住了虞无佚。” 温舒恍然大悟,好家伙,原来不是苏骨突然喜欢多管闲事,而是苏骨实在太阴险了,好一个大杀器啊! 虞无佚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转变了话题,说:“止之身体里的黄金虫,需要特殊的引流才会离开宿主,前面还有实验室,应该可以找到工具。” 众人马上要启程了,苏骨扶起温舒,说:“身体怎么样?我背你?” 温舒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好得很,一点儿也不难受了。” 金蛋顺利出生,温舒的灵力也回归了,感觉身体倍儿棒,一下子生龙活虎起来。 温舒小心翼翼的将金蛋塞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轻轻拍了拍,确保万无一失。 止之还在发疯,需要立刻出发去找“解药”,而这个“解药”,大家压根儿毫无头绪,唯独虞无佚知道。 虞无佚在前面带路,众人走在后面,苏骨一直很戒备虞无佚,他的手臂上肌肉紧绷,目光紧紧盯着虞无佚黑色的斗篷。 虞无佚淡淡的说:“这个地方,是书院和金首宗门一起建立的,建立在一个墓葬之中。” 温舒脑海中立刻闪过了骨刀碎片,常离把骨刀碎片埋在这里,看来是书院和金首宗门的人后来扩建了墓葬,变成了这个实验基地,怪不得这个“墓葬”看起来很简陋。 虞无佚说:“你们大概应该也知道了,书院和金首宗门虽然是合作关系,但是各有鬼胎,谁也不信任,书院的人留了后手,把骨刀碎片留在了这里。” 虞无佚果然对这里很了解,他一路往前走,岔路口根本不停歇,好像走在自家后花园中一样。 温舒突然开口说:“你知道金首的门主是谁么?” 虞无佚平静的说:“我不知道。” 温舒皱眉。 虞无佚又说:“我没见过他。” “到了。”虞无佚打断了大家的思路。 甬道边上开着无数的房间,虞无佚站在其中一间房间门口,说:“这里面应该有引流的材料。” 他说着,推开门的动作顿住了,又说:“安排一队人在外面守着,以防那些金首粽子。” 白先生点点头,立刻说:“留下一队人守门。” 虞无佚又说:“让白锏也留在外面。” 看来这句话才是重点,虞无佚不想让白锏进入这个房间,刚才也是,他不想让白锏跟上来。 温舒觉得,这个实验基地,甚至是这个房间,说不定……和白锏有什么关系? 白先生挑了挑眉,但是没有拒绝,转头对白锏说:“你也守在外面。” 白锏抿了抿嘴唇,好像十分不甘心,但是也不敢拒绝,垂着头说:“是,先生。” 白先生说:“现在没有问题了吧?” 虞无佚的嗓音幽幽的,说:“进入之后,不要动任何东西。” 嗡—— 老旧的铁门,被虞无佚亲手推开,那门发出牙疼一般的轰鸣声,又好像是垂目老者的呻*吟,不断的掉下灰土,一点点被推开。 果然是实验基地,一股腐臭的味道,从房间里飘出来,铁床上甚至还躺着几具尸体,已经腐败变成白骨的尸体。 温舒立刻捂住口鼻,呛得他差点咳嗽起来,嫌弃的皱了皱眉,苏骨用手掌扇动着空气,有意无意的用身体遮住温舒,防止这房间里面有诈。 几张铁床,几具尸体,几张桌子,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实验仪器,还有乱七八糟的试剂。 虞无佚对那些尸体视而不见,扫了一眼实验桌,走过去,从上面拿出几样东西,然后找了一个空的杯子,将试剂倒进去,好像在调配着什么。 众人都戒备的看着虞无佚,虞无佚的动作很专注,仿佛一个调香师,一股淡淡的香气很快传了出来,隐隐约约弥漫在实验室中。 虞无佚说:“把止之按住。” “嗬!!!!” 他的话音刚落,止之突然开始挣扎,他身上帮着绳子,好几个书院弟子押解着止之,差点被止之掀翻,止之疯了一样,清秀的脸上划过狰狞的痕迹,五官搅动,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嗬——嗬……嗬!!” 止之疯狂的吼叫着,身体打卷,蜷缩起来,“嘭!”一声巨响直接倒在地上,撞在铁床的床脚上,也不知道疼痛,嗓子里发出疯狂的怒吼,还有“吱吱……吱吱吱——”的奇怪声音。 “啊!”书院的弟子大叫一声,手指颤抖的指着止之,大喊着:“快看!虫虫……虫子!虫子!!” 一条金色的虫子,从止之嘴里爬了出来,好像止之刚才的动作,打卷、蜷缩,不停的挣扎。 书院的书生都是文人,吓得纷纷后退,就连郑长老也被吓到了,虞无佚站起来,找了一只杯子,走到止之面前,随着虞无佚的走近,香味更加浓郁,止之发疯的扭曲着,“呕——”一声,那条金色的虫子,直接被他呕吐了出来,就吐在地上。 “当!” 虞无佚立刻将杯子扣在地上,一下扣住那条虫子,虫子还想逃怕,想要跑到另外的宿主身上,但是反应没有虞无佚快。 当当当—— 当当! 虫子在杯子里乱撞,当当有声,似乎想要突破出去,一点儿也不安分。 “嗬……”止之吐出虫子,因为嗓子充血,还吐出来很多血水,登时瘫倒在地上,气息游离,好像昏死过去了一样。 书院的弟子们吓得三魂七魄都要飞了,谁也不敢靠过去,温舒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走过去试了试止之的鼻息,说:“没事。” 虞无佚说:“黄金虫已经被引出来了,他没事了。” 留在实验室门外的佣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实验室里传来吼叫的声音,然后是碰撞的声音,仿佛恐怖片似的。 白锏抱臂站在外面,因为实验室的大门是关闭的,他也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一个佣兵说:“队长,这里面怎么了?也不让咱们看,不如偷偷看一眼吧?” 白锏皱了皱眉,他是不会违背白先生的意思的。 但是他心底里有很好奇,从来没有这般好奇过,白锏一直以来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唯独对这件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好奇。 身为一个佣兵,白锏知道,好奇心会害死自己,但他还是好奇,他总觉得,有什么在等着自己,这里,就在这里,在这个庞大的试验基地里,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佣兵们好奇的推开一个门缝,扒着门缝往里看去,白锏本来可以斥责他们,但是好新心趋势,让他没有说话,抱着臂,冷漠的目光也顺着门缝钻进去…… 黄金虫顺利的从止之身体里引流出来,众人狠狠嘘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实验室门外一声大吼。 “队长!?队长你怎么了!?” 第81章 书生17 白锏的目光从大门的缝隙钻进去, 光线很昏暗,他看不清楚,却又看的清清楚楚。 看不清楚, 是生理上的, 光线太暗了, 他的确应该看不清楚。 而看得清清楚楚,却是心理上的, 有某些东西,根本不需要看清楚,完全烙印在了白锏的心底里。 “嗬……嗬……”白锏的呼吸突然开始粗重, 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闪过很多奇怪的画面。 “笼子……”白锏呢喃。 “队长?”其他雇佣兵发现了白锏奇怪的地方,发问说:“队长你怎么了?” “笼子……”白锏重复着, 双眼无神, 呆呆的又说:“狗……” “狗?”这回其他雇佣兵听清楚了,但是更加奇怪了,说:“狗?队长, 哪里有狗啊?” “笼子……狗……”白锏还是重复着,神态越来越奇怪, 甚至有些癫狂, 不停的摇头, 慢慢往后退, 声音也变得粗喘,重复着:“笼子……狗……狗……” 随即,每一个实验室之内的人, 都听到了门外爆发出佣兵们的大喊:“队长!队长你怎么了?!” “怎么回事?被偷袭了?!”郑长老吓了一个哆嗦, 止之将黄金虫吐出来的样子已经够吓人了, 实验室外面还有“配音特效”,简直是鬼故事现场。 苏骨嘭一声踢开大门,说:“怎么回事?” 那些雇佣兵因为情况紧急,已经忘了他们的老板是白先生,面对苏骨威严的询问,雇佣兵谁也不敢隐瞒,着急的指着黑暗的甬道,说:“跑了!队长突然发疯的跑了!” “对对,嘴里还说什么笼子和狗!” 温舒听得奇奇怪怪,笼子?狗?难道白锏怕狗?可是书生的实验基地里怎么可能有狗? 虞无佚却说:“糟了。” 温舒说:“怎么了?” 虞无佚说:“这个地方已经接近核心,不能让他乱跑,追!” 郑长老大喊着:“还等什么?!快追!这小子肯定装疯卖傻,想要独吞实验基地里的秘密!我可告诉你们,这基地的秘密,是我们书院的!” 大家懒得理会郑长老,冲出实验室的大门,朝着雇佣兵说的方向追出去。 虞无佚领头,他很熟悉这里,快速的穿梭在甬道里,他们一路狂追,隐隐约约听到前面发出“踏踏踏……”的声音,是脚步声。 温舒说:“是不是白锏?我听见声音了。” 苏骨说:“这边!” 大家继续往前追,顺着声音往前跑,就看到前面一个黑影,光线虽然很暗,但是他们手里有照明,随着奔跑,冷色的光斑疯狂摇晃的照在那人身上。 “是白锏!” “快停下来!” “白锏!别跑了!是我们!” 白锏对他们的声音充耳不闻,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光斑照到白锏的脸,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似乎一直着魔的呢喃着什么。 “狗……” “笼子……” “狗……笼子……” 温舒说:“白锏这是魔怔了么?他是不是也被黄金虫支配了?” 苏骨摇头说:“不像,他的脸色不像是被支配了,反而像是……害怕。” 害怕? 极度的恐惧。 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还在不停的哆嗦着,瞳孔急剧收缩,没有任何焦点,这么想来,的确是害怕的表情。 温舒焦急的说:“白锏!别跑了!白先生,他不是一直最听你的,你快让他别跑了。” 白先生本来想开口说话,但是突然看了虞无佚一眼,又闭上了嘴巴。 温舒奇怪的说:“你怎么不喊住他?” 白先生这个时候竟然还笑了一声,说:“喊住他?为什么要喊住他?这里的谜团太多了,不是么?白锏好像发现了什么,这是好事。” 虞无佚突然转头,看向白先生,他的脸藏在黑色的斗篷下面,看不到面容,更看不到眼神,但是大家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虞无佚是在瞪白先生。 按照虞止水的话,他的师父虞无佚从来不生气,是个非常慈爱的长辈,反正虞止水从小到大那么调皮,没少惹事儿,虞无佚从来不打他,也不骂他。 而现在,虞无佚竟然在瞪白先生,周围的温度似乎都极具降了下来,寒冷刺骨。 白先生并不在乎虞无佚的眼神,而是说:“难道我说的不对么?这个地方有太多的秘密,而你,好像知道的挺多,却挑挑拣拣得告诉我们,既然如此,如果你不想说,就让白锏来告诉我们。” 虞无佚不再和白先生废话,一句话没说,立刻冲向前方,继续去追白锏。 众人一顿时间,白锏已经甩开众人,疯狂的向前跑去。 “笼子……笼子……狗……” “狗叫的声音……狗叫……” “笼子……把狗关了起来……” 白锏呢喃着,他的嘴唇有些干裂,不是缺水,也不是太累,而是因为害怕,他下意识的舔着嘴唇,脚步慢慢缓了下来。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房间,不,不应该说是房间了,而是一个巨大的…… 墓室。 墓室和前面的甬道格格不入,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保存着悠久的气息。 巨大的墓室却没有门,应该说以前可能有门,但是被拆掉了,墓室的入口还有暴力拆除的痕迹,墙面上斑斑驳驳的。 白锏慢慢走尽墓室,他一路奔跑,这个时候却感觉有些累了,脚步很慢很慢,甚至有些犹豫,最终抬步走入了墓室。 巨大的墓室,正中间摆了两口棺材,并排摆着。 最奇怪的是,墓室的四周,围着那两口棺材,是一圈被黑布蒙着的东西。 那些东西非常高大,四四方方,被黑布掩盖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透。 莫名好像…… 蒙着黑布的笼子。 白锏吓了一个哆嗦,猛地向后退了两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瞳孔快速收缩,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嗓子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断断续续的说:“笼子……狗……是笼子!笼子把狗关住了!” “白锏!” “白锏!别跑了!” “白锏,是我们!我们没有恶意!” 后面的人就要追上来了,白锏清晰的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还有脚步声。 白锏心头狂跳,挣扎着站稳,慢慢伸手,伸向盖在笼子上的黑布,只要扯掉黑布,他就能看到黑布下面掩藏的东西。 “白锏!” 就在白锏的手碰到那冰凉的黑布的时候,有人突然冲到墓室的大门口,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说:“住手!” 是虞无佚。 大家追了上来,虞无佚第一个冲到墓室门口,制止了白锏的动作,说:“住手!不要碰任何东西,快退回来。” “天呢!是墓葬!”郑长老已经顾不得白锏,震惊的向四周看去,惊喜大喊:“是墓葬!天呢,是真的!是真的!书院的宝藏!我终于要找到书院的宝藏了!!” “白锏!”虞无佚不理会郑长老的兴奋,说:“退回来,什么也不要碰。” 白锏有些犹豫,伸出来的手在轻轻颤抖,但他只是犹豫,巨大的好奇心让他不得不掀开这些“黑*幕”,太想知道,黑*幕下面,到底掩藏着什么样的真相。 “听话,”虞无佚放轻了声音,说:“听话,白锏,退回来。” 一瞬间,白锏动摇了,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虞无佚的嗓音,和白先生很像,很像很像,几乎就是一个人! 何止是白锏一个人,温舒睁大了眼睛,立刻转头看向虞无佚,这声音……分明和白先生一模一样! 白先生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趣的看向虞无佚。 虞无佚用那温柔的嗓音说:“乖孩子,退回来,不要碰任何东西,快过来。” 白锏仿佛被蛊惑了一样,转过头来,呆呆的看着虞无佚,他的手慢慢放下,放下,越来越低,越来越无力,似乎已经放弃掀开那满是尘土的“黑*幕”。 白锏好像很委屈,慢慢朝虞无佚走过来,喃喃的说:“我想到了笼子……黑布蒙着笼子,还有……还有狗叫,惨叫声……好可怕……” “我知道,”虞无佚轻声说:“我都知道,都过去了,孩子,过来。” 虞无佚的声音好像有蛊惑力,白锏一步步朝他走过来,已经放弃了那些黑布,虞无佚张开手臂,循循诱导的说:“对,没事了,全都过去了。” 白锏走过来,众人狠狠松了一口,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哗啦!!!”一声,是布料抖动的声音。 就在刚才虞无佚循循诱导的时候,大家谁也没关注,郑长老竟然偷偷摸了过去,趁众人不备,一把掀开了布满尘土的黑布! 郑长老大喊着:“我倒要看看,这下面是什么!” 哗啦—— 黑布掀开,随着尘土纷飞,“噗”一声落在地上,众人本想掩住口鼻,避免吸入大量的尘土,却又都发出“嗬——”的抽气声,反而吸入了更多的灰土。 因为他们太惊讶了。 黑布下面,果然是笼子! 巨大的铁笼子。 但是笼子里面…… 并不是狗。 而是人的尸体。 “白锏?!” “队……队长……?” 佣兵们震惊,颤抖的指着笼子:“不、不对,是……是队长的……尸体。” 第82章 书生18 “啊!” 白锏突然尖叫了一声, 紧紧捂住自己的脑袋,呆呆的盯着那些笼子…… 笼子的黑布撕下来,下面并不是什么狗, 而是…… 尸体。 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具尸体, 而每一具尸体, 都和白锏长得一模一样! 那些尸体都没穿衣服,光*裸的躺在笼子里, 有的大睁双眼,有的紧紧闭着眼睛,有的已经腐烂了, 有的完好如初,诡异的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白锏看着那些尸体,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 脑袋突然很疼, 发胀,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膨胀,不停的扩张, 想要破土而出,撕裂自己的头颅。 “嗬——嗬——疼……”白锏捂住自己的脑袋, 指甲死死抠着, 血液从指缝流下来, 他把自己抠破了, 却完全没有感觉,仍然发疯的抠着自己。 “白锏!” 虞无佚大步走上去,一把抱住白锏, 将白锏的脸按在自己怀里, 不让他去看那些笼子, 说:“好孩子,都已经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 白锏呼呼的喘着粗气,气息非常不稳定。 不只是白锏震惊,其他人也十足震惊,这到底怎么回事? 温舒看了一眼苏骨,苏骨也眯着眼睛思考。 温舒轻声说:“自体繁殖?” 这么多一模一样的白锏,温舒脑袋里蹦出来的就是“自体繁殖”这四个字,可是……如果是自体繁殖,这么多的白锏,需要多少个白锏的器官?白锏岂不是…… 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温舒一想到这里,登时觉得头皮发麻,这是什么人做的?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难道是书生? 白锏的情绪非常激动,不停的颤抖着,嗓子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仿佛痉挛了一样,虞无佚还在安慰他,说:“乖孩子,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白锏的脸虽然埋在虞无佚的怀里,但是他仍然很害怕,害怕的同时又好奇,那破土而出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不由自主的用余光去瞥那些尸体,看到之后又觉得恐惧,从头到脚都变得冰凉,好像…… 好像自己就是尸体的其中一员。 “嗬!!” 白锏的脑袋突然很疼,很多奇怪的画面冲进来。 惨叫!哀求!痛哭! 生不如死…… 夹杂着尖叫的画面冲进白锏的脑袋里,白锏颤抖的更加厉害了,睁大了眼睛,喃喃的说:“金首……狗……我是……我是狗……” “白锏!”虞无佚一把箍住白锏的双肩,声音正色的说:“白锏,你听我说,你就是白锏,记住,你就是白锏!” 白锏听到虞无佚的声音,反而更加迷茫,喃喃的说:“白锏……白锏是谁……我是谁……狗……好多狗……” 白锏说着,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猛的一眯眼睛,苏骨第一时间反应,断喝一声:“当心!” “嗤——”白锏突然发难,不知道怎么的开始攻击人,他距离虞无佚最近,怀里已经藏了一把匕首,向虞无佚面门削去。 虞无佚闷哼一声,黑色的斗篷慢慢渗透出红色的液体,他受伤了,毕竟那么近的距离。 白锏趁着虞无佚吃痛,一把推开虞无佚,突然向后退去,与众人拉开距离,他面容不再冷漠,不再平静,反而狰狞的掀起波浪,声音沙哑的大笑起来,说:“你们都是恶人!都是恶人!你们是来找骨刀碎片的……都该死!” “白锏怎么了?”虞止水震惊的说:“他怎么突然疯了?” 这个实验基地,应该和白锏有关系,这么多的白锏尸体放在这里,说明…… 温舒心头一颤,白锏其实就是试验品之一,而且白锏本身无法自体繁殖,他并非温舒这样的神魔,所以白锏想要自体繁殖,按照金首宗门的做法,只有利用身体的一部分来繁殖这一个可能性,如今眼下这么多白锏,说明白锏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面对如此场景,白锏怎么能不发疯呢? 白锏戒备的看着众人,眼睛充血,好像一个发疯的怪物。 虞无佚想要往前走,白锏仿佛谁也不认识一般,嘶声力竭的怒吼:“谁也不许动!!!站在原地!” 虞无佚的面容藏在黑色的斗篷里,斗篷的边缘已经变成了红色,被血水浸透,对白锏道:“白锏!” “我说谁也不许动!!”白锏嘶吼着。 众人定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发疯的白锏,佣兵们小声对白先生说:“先生,怎么办?” 白先生面容不动,轻声说:“静观其变,先不要出手。” “是,先生。” 白锏的情绪非常激动,呼呼的喘着粗气,脑袋很疼,忍不住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脑袋,沙哑的说:“疼……好疼……” 他有些站不住,踉跄了一下,身体摇晃,“嘭……”一声向后倒去,正好撞到了其中一个笼子。 “当心!!”虞无佚大喊一声。 众人立刻戒备,苏骨一把拉住温舒,快速向后退去,与此同时,就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笼子仿佛是机括,谁动了笼子,就是打开了机括。 墓室的地板突然变形,平滑的地板变成了钉板,半米多高的钉子从地面“嗖!”的钻出来,密密麻麻,让人无法落脚。 众人快速后退,虞无佚却没有后退,反而冲了进去,冲着倒下的白锏冲过去。 白锏失去了一下示意,撞到笼子,眼看就要倒在竖起钉子的墓室中,虞无佚却鬼魅一般冲进来,一把抱住白锏。 嗤——!! 白锏昏厥了不到一秒,紧跟着感觉脸上喷溅了什么,带着一股温热的温度,还有一点腥气。 白锏猛地睁开眼睛,是血…… 鲜血星星点点的飞溅在白锏的脸颊上,顺着他苍白的脸颊缓缓往下流淌,他低头一看,自己并没有倒在满是钉子的地上,反而是虞无佚。 虞无佚仰面倒在地上,胸口被钉子扎穿了,钉子的尖端染着鲜红的血液,在昏暗的墓室中熠熠生辉,随着虞无佚残存的呼吸,胸口微弱的起伏着,每一次起伏,都受尽折磨。 “师父!!”虞止水吓了一大跳,机关开启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向后退,只有虞无佚冲进去,用自己的身体给白锏做了垫背。 白锏还趴在虞无佚的身上,睁大了眼睛,眼眸不停的颤抖着,浑身也颤栗起来,说:“你……” “嗬……”虞无佚想要开口,但是他一开口,涌出一口血来,鲜血充斥着他的喉咙。 吧嗒…… 随着虞无佚痛苦的喘气声,染血的黑色斗篷一声轻响,从虞无佚的头上滑下,掉在了地上。 “这……” “他……” 佣兵们发出惊叹的声音,左顾右盼,还不约而同的看向白先生。 温舒也吃了一惊,虞无佚藏在黑色斗篷后面的面容,竟然还和白先生一模一样! 和自己的师弟,一模一样。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白先生的面容更加清秀漂亮,身材纤细,给人一种柔弱,需要保护的错觉,而虞无佚身材高大,并不柔弱,他的面容更加见棱见角。 但这两个人,的确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佣兵们震惊不已,白先生眼眸则是快速波动,喃喃自语的说:“原来如此。” 温舒看了一眼白先生,白先生好像知道什么,但是他没有说出口,只是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 白锏双手都是血,颤抖不已,嗓音也发抖:“你……是你……?” 虞无佚虚弱的笑了一声,说:“你想起来了……” 白锏的眼泪夺眶而出,说:“我都想起来……是你,怎么又是你……别再救我了!” 虞无佚的目光有些无力,慢慢的越发无力,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沙哑的说:“我说过了……好孩子,好好……活下去……” 虞无佚想要伸手去摸白锏的脸颊,但是他的手伸到一半,随着无力的话音,“吧嗒”一声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师父!师父!”虞止水吓得大喊:“快救我师父!” 白锏看着虞无佚慢慢闭上眼睛,似乎被什么烫了一下,“噌!”站起身来,动作踉跄的拽住虞无佚的胳膊,将他费力的从钉子上拔下来。 墓室的钉子密密麻麻,白锏一不小心就会被钉子扎到,但是他完全顾及不到这些,虞无佚身材高大,白锏一个人扛着他十分费劲。 温舒说:“咱们去帮忙。” 苏骨点点头,两个人快速穿过钉子的地板,钉子虽然密密麻麻,但是小心一些也可以落脚,这种机关就是出其不意。 温舒和苏骨小心走过去,帮着白锏将虞无佚的尸体从钉子上抬起来,抬出了密密麻麻的钉子群。 “师父!”虞止水伸手试了试虞无佚的鼻息,登时差点跌坐在地上,幸亏常离一把托住虞止水的腰,才没有让他跌倒。 虞止水睁大眼睛,颤抖的说:“我师父……师父他死了……” 白锏却说:“不,他没死。” “可是……”虞止水还想说,师父都没气了,甚至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身体都已经冰凉了! 虞止水的话还没说出口,苏骨突然沉声说:“你们看。” 失血过多,被钉子对穿的虞无佚,静静的躺在地上,却在这一刹那,突然动了一下,他的身体扭曲,仿佛痉挛,没人动他,却自己颤抖了起来。 好像……随时都会活过来。 第83章 书生19 ——是, 白先生! ——好的,白先生。 ——无论白先生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不惜一切代价! 白锏无法拒绝白先生的要求, 谁都看得出来, 但凡是长眼睛的人,都知道白锏喜欢白先生, 即使他们都是男性。 白锏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一见钟情?也或许是其他什么,反正他见到白先生第一面的时候, 便觉得自己无法拒绝白先生,甚至是为白先生付出生命,他都无法拒绝。 现在…… 白锏想起来了。 铺天盖地的记忆, 仿佛汹涌的海啸, 一浪拍打着一浪,向他席卷而来,几乎将白锏吞噬, 就在虞无佚死掉的那一刻。 对,就在虞无佚死掉的那一刻…… 白锏终于明白了, 他拒绝不了的, 其实不是白先生, 而是……虞无佚。 “嗬……嗬!” 尸体渐渐冰冷的虞无佚, 身体突然痉挛起来,书院的书生们吓得大叫:“怎、怎么回事!?祭酒……祭酒他……” “诈尸了吗?” “天……天呢!” 就在书生们的惊呼声中,虞无佚已经冰冷的尸体, 倏然动了动, 先是手指, 然后是眼睫,眼皮不断的颤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与白先生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不停的痉挛着,狰狞着,仿佛一个可怕的恶鬼。 唰——! “啊啊啊啊!”伴随着书生们的惨叫声,虞无佚竟然又睁开了眼睛。 刚才众目睽睽之下,虞无佚被钉子对穿,几乎流干了鲜血,尸体都冰凉了下来,现在……他却突然睁开了双眼,死而复生。 郑长老下的坐了一大屁墩儿,颤巍巍的指着虞无佚,说:“你……你……妖怪!妖怪!诈尸了!” 温舒皱了皱眉,说:“自体繁殖?” 温舒乃是东华帝君,本身就拥有自体繁殖的能力,而温舒的自体繁殖能力,和金首宗门研究的自体繁殖还不一样,金首宗门研究出来的自体繁殖,需要人体的器官,或者一部分,用这一部分来重新繁殖,慢慢生长出完整的个体。 温舒的自体繁殖,就是基于自身的永生。 眼前的虞无佚,没有缺胳膊少腿,没有丢失任何一部分,他死了,却突然活了过来。 温舒眯了眯眼睛,虞无佚和白锏都能自体繁殖,但是他们完全不一样,白锏的自体繁殖,就是他们以前见过的,利用某一个器官或者一部分繁殖,如此一来,才会有许多许多的白锏尸体,而虞无佚…… 他竟然是真正意义上的“自体繁殖”。 温舒从未见过,除了自己以外,还有谁能拥有这样的能力…… 温舒戒备的看着虞无佚,白锏却很高兴,他的面容再也不是一成不变,眼睛赤红,甚至流下了眼泪,喃喃的说:“太好了……太好了……你、你没事。” 虞无佚睁开眼睛,一切都很平静,他仿佛早就知道自己会活过来,身体还有些乏力,抬起手来,轻轻擦了擦白锏的眼泪,说:“你……想起我来了?” 白锏使劲点头,说:“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苏骨冷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虞掌门,不解释一下么?” 虞无佚慢慢坐起来,他的脸色已经不再苍白,仿佛刚才失血过多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面容平静,慢慢转头,扫视着在场所有的人。 在场所有人的都看了虞无佚的面容,那是一张和白先生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太像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太像了! 书生们窃窃私语起来,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佣兵也小声交谈,这实在太诡异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难道白先生和虞无佚,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虞无佚缓缓开口,说:“正如你们所见,我就是他。” 虞无佚口中的“他”指的自然就是白先生。 哪知道白先生突然暴怒起来,一改平日里的冷静,声音几乎沙哑劈掉:“谁也不是我!我是独一无二的!!!” 白先生突然嘶喊,七夏人高马大的,吓了一跳哆嗦,说:“白、白先生,你怎么了?” “不是!”白先生似乎被触动了什么机括,脸色狰狞、苍白,蕴藏着愤怒,还有……恐惧,反复的说:“不是!谁也不是我!我是独一无二的,独一无二的!” 他说着,猛地抬起手来,扶住自己的额头,好像忍受着什么痛苦,手指用力,五指抓住自己的眼睛,使劲的抠,眼眶已经被他抠的凹陷下去,几乎要把眼珠子抠出来! “白先生!”七夏赶紧冲过去,箍住白先生的双手,他的原型是霸下,力大无穷,白先生根本挣扎不开,嘶吼着:“放开我!!放开……” 苏骨眯了眯眼睛,突然没头没尾的说:“原来如此。” 虞止水一脸迷茫,说:“原来什么?” 常离似乎也明白了,说:“你看他的眼睛,在黑暗的地方,是不是有一种浅淡的玄光。” 玄色,是黑中带红的颜色。 白先生的双眼很正常,就是普通的琥珀色,但是在黑暗的地方,的确有一些……隐隐泛着红光。 温舒眼眸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 苏骨的声音冷漠,笃定的说:“他的一双眼睛,是义眼。” 义眼…… 郑长老诧异的大喊:“假眼珠子?他是瞎子?” 苏骨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白先生的眼睛是一对血玉做成的吧?” 血玉是人死之时,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把玉石塞在人的嗓子里,随着最后一口气吞咽卡在嗓子的玉石,长年累月,吸收尸体的阴气,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因而称之为血玉。 这样的玉石阴气极重,但是灵气也极重。 原来白先生没有眼睛,他的眼眶里是一对用血玉做成的……义眼。 如此一来,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白先生失去了一对眼珠,虞无佚长得和白先生一模一样。 虞无佚……其实是白先生“自体繁殖”的产物。 怪不得长得一模一样。 而事情复杂就复杂在这里,白先生并没有自体繁殖永生的能力,他的眼珠繁殖出来的虞无佚,却成功拥有了自体繁殖的能力…… 虞无佚淡淡的说:“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没错,其实我并非什么书生,在多年以前,很多很多年之前,我是书生和金首手中的试验品。” 金首想要研究自体繁殖,书院拥有大量的典藏书籍,于是金首和书院联合起来,一同研究自体繁殖。 书院建造在骨刀碎片的墓葬之上,不是偶然,而是有意为之,当年书院的祭酒发现了一片骨刀碎片,便在墓葬之上建立了书院,方便利用骨刀碎片来研究。 骨刀是邪器,拥有这个世上最阴邪的气息,利用碎片来研究实验,事半功倍。 虞无佚名唤无佚,其实答案昭然若揭,他没有名字。 虞无佚出生在这里,出生在这个实验基地里,日复一日的被实验,他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痛苦,因为痛苦就是他人生的全部,可怕的是,他的人生…… 没有终结。 在这个试验基地里,虞无佚还结实了一个朋友,那就是白锏。 当时白锏也没有名字,他有一个代号。 ——狗。 关在笼子里的,是狗。 打猎冲在最前面的,是狗。 最听话的,也是狗。 虞无佚的嗓音在黑暗中回荡,那种幽幽的声音毛骨悚然,令人一阵阵的掉鸡皮疙瘩。 “金首和书院,把试验定性为两种,真正可以自体永生的,是实验的成功品,不幸的,我就是实验的成功品……” 温舒说:“不能完成自体永生的,是失败品。” 虞无佚点点头。 而这个失败品,其实就是温舒他们以前见过的所有自体繁殖,胡同口刘奶奶的丈夫还有儿子,利用耳朵繁殖出了新鲜的个体,但是他们的本体却没有得到永生,这样的自体繁殖,其实根本不是永生,而是失败品。 温舒又说:“所以……失败品,是狗。” 虞无佚点点头,说:“没错。说白了,其实金首和书院研究的就是永生,无法让本体永恒,个别器官繁殖出来的个体再生,算什么永生?这样的自体繁殖,并不算是成功品,无法满足他们长生不老的野心。” 的确如此。 这段时间,温舒见过很多很多的自体繁殖,谁也不想让一模一样的人,代替自己活下去,这并不能满足长生不老的野心。 虞无佚说:“狗是失败品,但对于他们来说,失败品也有失败品的好处。只要剁下失败品的一部分,或者一个器官,就能繁殖出很多很多的失败品,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打手,就是佣兵,甚至是……军队。” 虞止水恍然大悟,说:“一个失败品,可以做成十个,甚至几十个失败品,这太可怕了!” 虞无佚缓缓地说:“做他们这样的事儿,都需要一些人力物力不是吗?失败品就是他们的狗,不用担心,不用费心,因为无论如何,即使失败品死了,也会有更多的失败品补上。” 白锏站在一边,他的眼睛望向墓室的笼子,语气平和了很多,不再激动,闭了闭眼睛,轻叹一声,说:“我就是失败品。” 第84章 书生20 一日复一日的哀嚎。 书院根本不是书院…… 与世无争的书院, 温文尔雅的书生,都是假的。 书院的地下,墓葬开发成了试验场所, 在这里面, 是忙碌、狰狞, 充满贪婪野心的书生们,这才是书院真正的面目。 虞无佚“出生”在这里, 在这里,他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每日每日, 耳边充斥的都是嘶声力竭的哀嚎,还有求饶的声音。 虞无佚那时候不太懂,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低阶书生, 被带到了墓葬里, 然后被当时的书院祭酒哄骗着,变成实验品,切成一段一段, 一段又一段。 每天都是哀嚎声,都是诅咒声, 鼻腔里是鲜血的味道, 永无止息。 虞无佚就是在那里, 认识了白锏。当时的白锏并没有名字, 他们这样的人,有一个代号,叫做…… ——狗。 不同的狗, 发出同样的惨叫哀嚎, 回荡在空旷昏暗的墓室里, 这就是虞无佚平日里解闷的调剂,每一日都如此单调与重复。 虞无佚注视着白锏,第一天,白锏在哀嚎声中,被切掉了手指。 第二天,  白锏在哀嚎声中,被切掉了第二根手指。 然后是第三天,白锏被切掉了整只手,挖掉了眼睛,然后是鼻子。 虞无佚还记得,最后白锏不哭了,因为他被书生切掉了脑袋,没办法再发出任何哭声。 虞无佚那样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这是他出生以来,浑浑噩噩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心跳都停止了,心脏仿佛被打雷劈过一样,麻木的颤抖着,痉挛着,那是一种没有受到外界侵害,却莫名心口发疼的感觉。 虞无佚觉得,自己病了。 自己这个怪物,竟然生病了…… 后来书院和金首宗门反水了。他们本来就是互利互惠,书院的祭酒野心勃勃,想要独吞骨刀碎片,杀光了基地里所有的金首教徒,独吞了所有的实验成果。 他欢笑着,喜不自禁,想要利用骨刀碎片,完成不可思议的重生计划。祭酒在墓葬里放下了一口巨大的棺材,他想要利用骨刀碎片,和金首宗门的研究成果,在这个棺材里完成永垂不朽的重生计划,而实验的成功品虞无佚,就是他的陪葬品。 陪葬的那一日,虞无佚做了一件事…… 虞无佚趁着祭酒没注意,放走了白锏。 ——孩子,快走,离开这里。 ——好好的活下去…… ——把所有都忘了,好好的活下去。 虞无佚放走了白锏,看着白锏麻木的离开,那种心口发拧,发疼的感觉,终于渐渐消失了,疼痛平复了,抚慰了,剩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决定要做那件事。 虞无佚走回昏暗的墓室,祭酒就躺在那口棺材里,虔诚的捧着骨刀碎片,而棺材的旁边,是虞无佚陪葬的棺材。 虞无佚在祭酒的喜悦之中,慢慢走过去,仿佛一具行尸走肉,心如止水的行尸走肉,然后…… “我趁着祭酒没有注意,”虞无佚缓缓的开口,他的声音弥漫在昏暗的墓室中,飘起淡淡的回音:“盖上了棺材的盖子。” 祭酒大喊着:是谁!干什么?!放我出去! 虞无佚好像没听见一样,拿起旁边的钉子…… 当—— 当—— 当! 将封钉死死的钉在棺材盖子上。 虞无佚的声音还回荡在墓室里,没有人说话,书院的书生们已经吓得噤若寒蝉,一个个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虞无佚。 郑长老爆发出一阵大吼:“你……你杀人了!?你杀了以前的祭酒?!” “不。”虞无佚说。 “你还敢否认!!”郑长老说:“你就是杀人了!” 虞无佚的目光平静的扫视过去,那张和白先生一模一样的面容,平静的盯着郑长老,说:“我杀的,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刽子手。” 从那之后,祭酒便与骨刀碎片一起,长眠在那口棺材之中,长眠在书院的地下。 虞无佚从墓葬中爬出来,封闭了基地的入口,假称自己是祭酒的徒弟,在书院住了下来。 这个书院,是他噩梦的开始,也是他诞生的地方,但很可笑的是,除了书院,虞无佚不知道自己这个怪物,该去哪里,何去何从。 这天底下,恐怕没有虞无佚的容身之处。 从那之后,他蒙上斗篷,不再用自己的面容示人,书院在虞无佚的领导之下,变成了真正与世无争的地方…… 温舒听着虞无佚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你……是白先生的一只眼睛?” 虞无佚看了一眼白先生,说:“恐怕如此。” 白先生没有说话,双手死死攥拳,一尘不染的白色衣服之下,微不可见的颤抖着,虞无佚的话,似乎刺激到了他。 温舒说:“那白先生的另外一只眼睛呢?” 他说到这里,好像想到了什么,有什么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划过的太快,温舒没能立刻抓住。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虞止水大喊:“快看!” 就在众人说话的空档,郑长老竟然突然发难,他刚才还口口声声指责着虞无佚,原来都是打掩护,趁人不注意,突然冲向了墓室中的棺材。 墓室中放着两口棺材,其中一口应该是以前祭酒的棺材,按照虞无佚的说法,祭酒的棺材是他钉死的,里面不只有祭酒的尸体,还有骨刀碎片。 另外一口棺材应该是空的,本来是给虞无佚准备的,但是虞无佚没有陪葬,反而离开了墓葬。 郑长老双眼发光,发疯的冲向中间的棺材,他早有准备,甚至藏好了工具。 “咔嚓!!”一声,伴随着郑长老的哈哈大笑,郑长老竟然一下撬开了棺材的封钉。 温舒皱眉说:“他想要抢骨刀碎片!” 苏骨冷笑一声:“他还嫩了点。” 咔嚓!! 郑长老只撬开了一个封钉,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还没来得及撬开第二个,就听到又是一声脆响,第二根封钉也被撬开了。 斑驳的封钉“刚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空旷的回音,与此同时,一只枯槁的手,猛然从棺材盖子的缝隙里钻出来,一把抓住盖子,使劲往上一顶。 “啊啊啊啊啊!!!”郑长老距离最近,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 “鬼!!鬼啊!” “诈尸了!” “见鬼了啊啊啊啊——” 书院的弟子们也跟着惨叫起来,因为他们目睹了一只发霉、发黑,腐烂的没有一丝肉,人皮紧紧包裹着骨头的粽子,自己撬开了棺材,从里面钻了出来! 那粽子摇摇晃晃,身上披着同样腐烂的衣服,书生们一眼就看出来,那是祭酒的服饰! “咯咯咯——咯咯——” 粽子嗓子里发出青蛙一样的吼声,又像是憋了痰的哮喘患者,嗓子里嘶啦嘶啦的痰响,带着粘腻的水声,诡异的回荡着。 粽子枯槁的手中还捏着什么。 “是碎片!”温舒说。 真的有碎片。 他的话仿佛是一个机括,刚才吓得尖叫的郑长老,贪婪的盯着粽子手中的碎片:“我的!是我的!” 郑长老因为贪婪,连害怕都顾及不到了,竟然扑上去去抢碎片。 苏骨对温舒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 苏骨快速冲上去,与此同时,白先生竟然也开始行动了,眯眼说:“把碎片给我抢下来。” 佣兵们听到了白先生的命令,立刻参与进去,空旷的墓室登时变得杂乱起来,仿佛是一场杂乱的混抢。 场面混乱,这么多人混抢,温舒几乎看不清楚苏骨在哪里,只能听到叫喊的声音。 “把碎片放下来!” “骨刀碎片是我的!是我的!” “咯咯咯咯咯!!” “碎片!碎片!你是什么人?!” 郑长老突然惨叫一声,紧跟着“嘭——!!”一声巨响,直接被甩了出去,砸在墓墙上,滚到地上,滚了好几圈这才停下来,摔得他的内脏都要错位了。 混乱的墓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金脸的人。 不,不是金脸,是戴着金首面具的人! 那人戴着金首面具,和其他的粽子一样,然而他并不是粽子,身体没有腐烂,甚至穿着干练的黑色衣服,脚上踏着一双军靴,手掌一张,掌心中突然冒出很多黑色的丝线,一下将骨刀碎片卷了起来。 啪! 骨刀碎片落在金首面具的手中,郑长老发疯的想要去抢夺,被那人手中的黑线一下勾住脖颈,直愣愣摔在墓墙上。 对方反应迅速,拿到骨刀碎片之后,立刻折返,向墓室门口冲去,想要全身而退。 墓室里杂乱不已,苏骨想要去抢回骨刀碎片,但是他们距离非常远,中间还隔着很多打手,还有书院的书生,仿佛天然的人墙,苏骨冲过去,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温舒见金首面具向墓室门口冲来,他距离墓门最近,立刻大步冲过去,金蛋已经诞下,温舒现在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不舒服,灵力也完全回笼,他的动作灵动迅捷,快速闪到墓室门口,“啪!”一把抓住那金首面具的胳膊。 “想跑?”温舒冷笑一声。 金首面具被温舒擒住,好像一点儿也不慌张,他甚至侧头看了一眼温舒,在黑暗中,金首面具没有袭击温舒,而是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动作。 ——他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金色的面具缓缓脱离对方的脸面,将最真实的一面展示给温舒,昏暗的光线下,一只手电丢在地上,苍白的光线斜斜的自下而上照来,正好投影在那张毫无遮挡的脸面上。 “是你?!”温舒震惊的无以复加。 覃影! 竟然是之前与白少湫同归于尽的覃影,他活着,好端端的出现在了温舒面前,想要抢夺骨刀碎片,竟然还戴上了金首面具。 覃影好像知道温舒会惊讶,趁着他惊讶的不到一秒,突然一抖手,挣脱了温舒的桎梏,“唰——”闪身扑出墓室大门,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85章 书生【完】 覃影?! 覃影与白少湫同归于尽之后, 温舒和苏骨去给覃影扫过墓,发现他的墓空了。后来温舒似有若无的看见过覃影,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没想到就在刚才, 温舒再一次看到了覃影。 真真切切, 这次绝对不是眼花,距离这么近, 温舒可以肯定,对方一定是覃影。 而且覃影似乎知道自己会惊讶,特意脱掉了面具, 趁着温舒怔愣的空档,一个闪身,钻入了黑暗之中, 带着骨刀碎片一起, 消失不见了…… “碎片!!我的碎片!”郑长老根本抢不过来,眼睁睁看着骨刀碎片被人抢走,好像被剜走了心肝一样。 “温舒!” 苏骨挤开人群, 从里面冲出来,说:“温舒, 没事吧?” 温舒摇摇头, 他倒是没事, 只是刚才太惊讶了, 所以才让覃影跑了。 白先生一看骨刀碎片被抢走了,立刻对打手说:“追!” “是,先生!” 打手们调出一批人来, 去追覃影, 剩下的人对付起尸的粽子。 粽子是被虞无佚活活关在棺材里的, 怨气十足,但并没有什么灵力,打手对付他就绰绰有余,问题是…… 问题是这一墓葬的尸体怎么办。 这个墓葬里,有很多实验的失败品,也有很多金首的门徒,失败品会随时起尸,戴着金首面具的门徒也会被黄金虫支配。 虞无佚看了一眼四周,说:“我知道出去的路,走,等出去之后,把基地炸掉,让黄金虫长埋地下就可以了。” 黄金虫不怕火烧,也不怕尖锐的利器,而是怕土,只要埋葬在土中,黄金虫就没有办法为非作歹。 众人都不愿意恋战,当下跟着虞无佚一起往外跑,然而白锏却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白锏的眼神里根本没有光亮,眼神虚无,好像没有焦点,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淡淡的说:“你们走吧,我……留下来。” 温舒震惊的说:“你留下来干什么?” 白锏说:“我是金首做出来的怪物,我属于这里,你们走吧,我可以拦住那个粽子。” 温舒还想劝白锏,苏骨拦住他,对他摇摇头,示意温舒不要说话。虞无佚已经走过来,一把抓住白锏的胳膊,他头一次有些着急,说话不再那么温柔温吞,死死皱着眉心,说:“你忘了我对你说的话了么?” 白锏抬起头来,看向虞无佚,和白先生一模一样的脸。 真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来,白锏对白先生马首是瞻,不敢违逆半分,原来……原来都是因为这张脸。 起初白锏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白先生,就会无端端的信任,无端端的想要听他的话,原来白锏心中的那个人,并不是白先生,而是和白先生长得一模一样的虞无佚…… 虞无佚说:“活下去,好好儿的活下去。” 白锏的心尖儿在发颤,但是自己真的……真的可以活下去么?自己只是一个试验品,失败品,回忆里全都是痛苦,活下去,真的有意义吗? 虞无佚似乎看穿了白锏的心思,声音笃定的说:“白锏,你就是你自己,不是谁的替代品,活下去,不是为了别人,也不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是为了你自己。” 白锏的喉咙很紧,听着虞无佚的话,莫名有些紧张,慢慢抬起头来,眼神迷茫,却被触动了,盯着虞无佚,喃喃的说:“我……自己?” 粽子还在发疯,毕竟见到了杀他的仇人,虞止水大喊着:“师父!别再谈情说爱了,快跑吧!出去再说!” 温舒:“……” 虞无佚抓住白锏的手腕,说:“走!” 众人跟着虞无佚往外跑,有了虞无佚的带路,很顺利就从甬道跑了出来,众人从祠堂的翻板钻出来,虞无佚将翻板“哐!!”一声狠狠扣上,随即说:“把祠堂炸掉吧。” “等!等等!”郑长老呼呼的喘着气,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努力阻止说:“这可是书院的心血啊!这下面……都是书院的心血!” 虞无佚平静的说:“这不是书院的心血,这只是书院不该有的野心。” 郑长老还想争取一下,看起来有些痛心疾首,说:“可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或许……或许可以帮助书院壮大,让书院重回巅峰!你……就算你不是书院的人,你在书院这么多年,难道对书院没有感情吗?这些……这些可都是瑰宝啊!做研究,总要有一些牺牲的,只要研究的成果对人类有贡献,也是一件好事啊!” “牺牲……”虞无佚轻笑了一声,没错,自己和白锏,就是牺牲品,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得什么是牺牲。 “等一等!等一等!”郑长老还想阻拦,但是虞无佚已经管白先生的人要了炸药,扔进祠堂的翻板下,“嘀嘀嘀嘀”的声音不断的响着,仿佛催命的符咒。 虞无佚平静的说:“想要留下来,随便你。” 说完,拉起白锏的手,第一个走出祠堂。 “这、这!”郑长老心疼不已,但是已经没有了办法,吓得赶紧逃命出祠堂,书院的书生们赶紧也跟着跑出祠堂,大家跑远一些,便听到“轰——!!!”一声巨响,是祠堂炸毁了。 漫天的尘土,在黑夜中纷纷攘攘的落下,郑长老咕咚一声瘫坐在地上,仿佛一夜破产的人,颤声说:“完了!!都完了!都……都完了!” 温舒挑了挑眉,垂头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郑长老,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说:“郑长老,你放心,实验基地是完了,但是你的事儿……还没完呢。” “我的事儿?”郑长老一时间没听明白。 温舒笑着说:“当然,你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实验基地的,还有骨刀碎片的事情?” 按照虞无佚的说法,骨刀碎片和实验基地的事情是保密的,到了虞无佚那一代,几乎没人知道了,虞无佚从墓葬中独自走出来,这一切应该已经长埋在地下,可是现在郑长老却知道了,不觉得很奇怪么? 郑长老眼睛狂转,突然一动,找到了一个空隙从地上窜起来,就要逃跑。 “跑?”温舒根本没动。 “啊!”郑长老却大喊一声,已经被苏骨一脚踹在地上,仿佛翻个儿的大王八。 温舒笑眯眯的说:“绑起来,你不说,我们只好来硬的了。” 苏骨没有废话,立刻按照温舒说的方法,将郑长老绑起来,郑长老挣扎大喊:“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书院的长老!你们干什么?!” 郑长老虽然挣扎,但是根本挣扎不开苏骨的束缚,别看郑长老身形圆胖,但是苏骨不费吹灰之力,直接一提绳子,把郑长老提起来,“吱呀”推开一扇房间的门,将他扔进去。 跟着一起去实验基地的书生们全都给吓怕了,根本不敢出声,其他不明情况,听到郑长老大喊大叫的书生走出来,不过还有虞无佚这个祭酒震慑场面,让大家都去休息。 郑长老被扔进房间里,惊恐的看着他们,说:“你们……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温舒笑眯眯的,手里捧着金蛋,一边擦金蛋,一边走进房间,那几步走好像地主老爷一样,说:“郑长老你放心,我们都是文明人,就是问你几个问题,问完就好。” “我什么也不知道!”郑长老强调着。 温舒说:“越是这么说,就说明你知道。告诉我们,实验基地的消息,还有骨刀碎片的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我真的不知道!”郑长老还是个硬骨头。 “啧!”白先生似乎是最没耐性的那个,别看他长相温柔,但是性格有些刻薄,而且相当冷性薄情,不耐烦的说:“既然他不说,要舌头也没什么用,割掉吧。” “师弟你说得对哦。”温舒和白先生一唱一和:“我也觉得是,郑长老的舌头这么厚,割下来还能做个红酒人舌什么的?” 郑长老吓得一头冷汗,却梗着脖子说:“你们休想吓唬我,我可是书院的长老!!” 温舒耸了耸肩膀,说:“哦也对,你可是书院的长老,那这样吧,我和你们祭酒商量商量,能不能随便找个借口,割掉你的舌头。” 他说着,看向虞无佚。 虞无佚表情平静,摘掉黑色的斗篷之后,面容温柔平和,完全没有白先生的刻薄,看起来是个温柔的好人。 就是这样温柔的好人,淡淡的说:“请便,我会随便找个由头的。” “虞祭酒真是善解人意呀!”温舒感叹。 “你们……你们!” 白先生已经不想听郑长老废话了,挥了挥手,说:“掐住他的嘴巴,把舌头给我割下来。” “是,先生!”打手们准备行动,郑长老被一把掐住嘴巴,吓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含糊的大喊着:“我说!我说!是金首、金首!” 温舒立刻挥了挥手,说:“金首?” 郑长老的脸都被掐青了,使劲点头说:“他、他告诉我实验基地的事情,还告诉我……实验和骨刀碎片,可以……可以让我长生不老、我……我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活不了多久,所以我才想……才想去找实验基地和骨刀碎片的!都是金首,那个戴着金首面具的人……” 郑长老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哦对了!他、他说自己是东华帝君!”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大秦读书人》《穿越后我成了反派的后妈》已经开坑了,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欢迎看文收藏! 第86章 东华帝君1 “东华帝君?” 温舒的眉头皱了一下, 随即说:“不可能。” “我、我没有说谎啊!”郑长老生怕白先生的打手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激动的说:“我没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他说他是真神!是东华帝君!我没有必要骗你们啊!” 苏骨平静的说:“这不可能。”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温舒才是东华帝君, 这个世上, 不可能有两个东华帝君。 苏骨刚刚否定, 就听白先生冷笑一声:“这有什么不可能?” 常离也觉得这事儿不可能,毕竟师叔就在面前, 而且师叔本身就可以完成自体繁殖,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器官,也就是说, 别人都可能有两个,三个,甚至四个五个, 但是东华帝君, 的的确确只有一个。 常离说:“白先生,现在你还要唱反调么?” “唱反调?”白先生出奇的平静,听到郑长老的话, 一点儿也没有吃惊,那态度反而轻松了很多。 温舒奇怪的说:“你是什么意思?” 白先生转过目光, 平视着温舒, 说:“师兄, 你不奇怪么?你我一起长大, 我有几斤几两,你比谁都清楚吧?” 他说着,抬起白皙纤细的手指, 指着自己的眼睛, 说:“但是现在, 你看看我的眼睛……” 白先生的两只眼睛……是血玉。 白先生本身的眼睛被挖掉了,换成了一对血玉做成的义眼,而他的眼睛,一只变成了白少湫,一只变成了虞无佚。 温舒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头,白先生继续说:“你难道不奇怪,是谁这么大的本事,能挖下我的一对眼睛?” 温舒的眉心蹙的更紧,心底里慢慢浮现出一个想法来,说:“是谁?” 白先生只说了四个字:“东华帝君。” 温舒再次听到这四个字,并没有刚才那么惊讶,似乎合情合理,但是这一切又太不合理了。 温舒才是东华帝君,而另外一个东华帝君到底是谁? 苏骨说:“你亲眼所见?” 白先生说:“这倒没有。我是被偷袭的,等我醒过来,一对眼睛已经没有了,但是这世上能有谁如此熟悉我的习惯,如此悄无声息的靠近我?还有那股正阳之力,就算我没有眼睛,也感觉得清清楚楚。” 温舒恍然大悟,怪不得…… 怪不得白先生突然性情大变,他以前认识的小师弟,明明是追着自己的跟屁虫,一口一个师兄,叫得比谁都甜,那时候他们无话不说,亲密无间。 而眼前的白先生,自从出现以来,对温舒的态度模模糊糊,既不置温舒于死地,也不是温舒这一波的,更像是……试探。 温舒现在明白了,白先生的确是在试探,他在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那个挖走他眼睛的“东华帝君”。 温舒说:“不是我做的。” 白先生倒是没有反驳,点点头,说:“的确,据我这么久的观察,应该不是你。” 常离心里一突,不是师叔做的,那这事情才更加复杂,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第二个“东华帝君”么? 温舒似乎在思考,说:“覃影死而复生,而且戴着金首面具,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虞止水说:“可惜让他跑了,都怪刚才太乱了!” 温舒挑了挑眉,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虞止水奇怪的问:“什么意思?” 温舒唇角轻挑,说:“我在他的身上下了跟踪的灵符。” 温舒之前身体不舒服,灵力一直被制,但是现在不同了,金蛋已经诞下,温舒和覃影交手的时候,偷偷下了跟踪的灵符,想要找到覃影,根本不在话下。 当然,还有被覃影带走的骨刀碎片,也要一并找回来。 众人准备休整一晚上,第二天离开书院,去找覃影,常离还要继续去找下一个埋葬骨刀碎片的墓葬,任务十分艰巨。 天色黑压压的,已经是后半夜,只能休息几个小时,书院空荡荡的庭院里却还有人,一个黑影站在黑夜之中,孤零零的,暗淡的月色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极长。 是白锏。 白锏全都想起来了,他根本不是人,而是“狗”。 金首宗门的失败品,可被随意丢弃的垃圾。 他之所以一直跟随着白先生,并不是因为白先生对他有收留之恩,而是因为白先生的那张脸。 和虞无佚一模一样的脸。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虞无佚和白先生长得一模一样,因为白先生才是那个“正品”,无论是白少湫,还是虞无佚,都只是白先生的“繁殖体”而已。 白锏有些迷茫,自己到底该做什么,活着没什么意义,他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白锏有些出神,呆呆的看着黑暗的夜空,那么低矮,好像随时会压下来。 “还不睡么?” 一个声音从后背传来,白锏转过头来,有人朝这边走过来,月色倾洒在他黑色的斗篷上,是虞无佚。 虞无佚站在白锏身后,说:“明日还要赶路,早些休息。” 白锏回头看着虞无佚,说:“你……也要一起走?” 虞无佚点点头。 白锏的眼神更加迷茫了,说:“为什么?” 虞无佚说:“金首还在继续书院的研究,如果研究不停止,还会有更多的试验品。” ……和失败品,像白锏一样。 白锏垂下头来,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 虞无佚慢慢走过来,靠近白锏,抬起手来,宽大的掌心很温柔,轻轻抚摸了一下白锏的头发。 白锏的肌肉猛地绷紧,浑身戒备起来,但是当他感觉到虞无佚的掌心,那种戒备的紧张感竟然慢慢松懈了下来,是那么熟悉。 虞无佚似乎有些感叹,说:“没想到,我还能看到你。” “如果,”虞无佚又开口了:“如果你不想管这些事情,就留在书院,我会安排书院的弟子照顾你。” 白锏慢慢抬起头来,借着暗淡的月光,仰望着比他高了一头的虞无佚,他全都想起来了,他还记得虞无佚只身挡住金首粽子,让自己快跑的背影。 白锏慢慢抬起手来,握住虞无佚的掌心,声音有些沙哑,却十分坚定:“我……想跟着你。” 虞无佚轻笑一声,面容有些松动,他的长相虽然和白先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先天和后天真的有很大的区别,虞无佚给人的感觉很持重温和。 温和的嗓音说:“好,那现在快点去休息,不然明天起不来。” 白锏点点头,但是没有立刻动。 虞无佚轻笑一声,说:“怎么,想跟着我回房?” 白锏一愣,随即使劲摇了两下头,调头就跑,“嘭!”冲进自己房间,关上门。 “看什么呢?” 温舒趴在门缝上,顺着门缝偷看院子里的虞无佚和白锏,被苏骨拍了拍肩膀。 温舒窃笑说:“嗯……在看大灰狼调戏小白狗。” 苏骨:“……” 温舒又说:“唉,虽然白先生是我亲师弟,但是一想到白先生莫名其妙当了一回白月光的替身,我这做师兄的,怎么心底里莫名有点酸爽呢?” 苏骨无奈的一把将温舒打横抱起来,往床边走,说:“快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温舒被苏骨抱上床,一咕噜,滚进内侧,抱起暖呼呼的金蛋,还给金蛋也盖上了被子,这才闭眼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大家就起来了,准备出发。 覃影一直在移动,昨天大家休息的时候他就在移动,现在还是在移动,似乎不知疲倦一般。 正巧覃影的位置,和温舒的中古店在一个城市,众人准备先回去再说。 刚下一飞机,一开手机,白先生的电话就响了。 白先生把电话接起来,对方说了几句什么,白先生突然挑了挑眉,说:“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饶有兴致的看向温舒,说:“反正覃影还在移动,等他停下来再去找也不迟,现在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温舒说:“什么人?” 白先生说:“你们的老相识了。” 他说着,下意识的说:“白锏……” 白先生刚想安排工作,转头一看,白锏并没有跟在自己身后,而是站在虞无佚的旁边,天气有点凉,虞无佚将白锏领口的拉锁拉高了一些,白锏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有些僵硬,抿了抿嘴唇。 “啧。”白先生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单音,对身后的佣兵说:“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是,先生。” 白先生有专车来接,众人上了车,车子很快启动,一路开到一座别墅面前停下。 温舒认识这别墅,说:“这不是你的老窝么。” 上次他们也来过这里,当时常离还没恢复记忆,为了混进别墅,常离还把酒店买了下来,就为了一辆送餐车。 白先生下了车,率先往里走,温舒等人就跟在后面,进了别墅,七拐八拐,很快来到一间房间面前。 门前有佣兵看守,正好房门打开,一个白大褂的医生和几个护士从里面走出来。 医生看到白先生,立刻说:“白先生,您来了。” 白先生微微颔首,说:“人醒了?” “醒了,刚刚检查了各项指标,全都合格。” 白先生没有再说话,径直走进房间,对众人说:“进来吧。” 温舒走在后面,第二个进入房间,进去的脚步登时卡住了,震惊的说:“他……” 白先生则是很满意温舒的表情,挑唇一笑:“就说了,是你们的老相识。” 第87章 东华帝君2 “他……” 温舒难得这么惊讶, 因为白先生所指的“老相识”,真的是老相识! 白少湫! 竟然是在温舒眼前灰飞烟灭的白少湫! 温舒震惊的说:“白少湫?” 病房的阳光正好,天气慢慢转暖, 温暖的日头从玻璃窗洒下来, 正好播洒在白少湫的脸面上。 巴掌大的小脸, 慢慢抬起来,因为卧病在床的缘故, 脸色苍白羸弱,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因为温舒的一声轻喊, 对方似乎比温舒还要惊讶。 不,确切的说,是受惊, 吓得一个激灵, 睁大了眼睛,立刻拉起病床的被子,紧紧抱在怀里, 仿佛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可怜。 温舒:“……” 白少湫身上还连着各种医疗器械,因为他一动, 医疗器械发出尖锐的响声, 不停的鸣响着, 医生赶紧过来检查情况。 温舒有点迷茫, 这是什么情况?白先生、白少湫,还有虞无佚,三个人齐聚在一起, 真的一模一样! 不, 也不能这么说, 他们三个虽然长得一样,但是完全是三个不同的人,虞无佚身材高大,比白先生和白少湫都要高大不少,而且面容温和,是真的温和,不会假笑,不会阴奉阳违。 而白先生呢,谨慎又戒备,心里装着很多事儿。 白少湫完全就是一个偏执狂小作精,然而眼前这个小作精,突然……变成了小白花小可怜? 白少湫似乎很怕生人,蜷缩在病床角落,怯生生的看着他们,喃喃的开口,说:“你们……你们是谁?” 温舒看向白先生,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白先生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对了,白先生的一对眼睛是义眼,一只眼睛变成了虞无佚,另外一只眼睛……是白少湫。 温舒之前看到白少湫魂飞魄散了,但没想到,白少湫竟然活了下来,得到了重生。 白先生说:“不得不说,那个人的实验是成功的,他的试验品,无论是虞祭酒,还是白少湫,都得到了永生。” 自体繁殖的永生。 所以当时白少湫即使灰飞烟灭了,也通过仅存的“烟灰”,重新繁殖活了下来。 活下来的白少湫正好被白先生找到。 白先生说:“他的肉身和灵力都受到了极大的重创,所以变成了这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少湫怯生生的看着他们,似乎一点点儿声音都能让他害怕,他抱着被子,抿着嘴唇,瑟瑟发抖,但是有些好奇,既害怕又好奇,怯生生的抬起大眼睛,看向温舒,似乎是觉得温舒很熟悉。 这样的白少湫突然让温舒有点感叹,真的很像第一次见到师弟的样子。 温舒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师弟,还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都记不清楚了,如果不是今天看到这样的白少湫,他恐怕永远也记不起来了。 当时的师弟根骨不佳,并不是什么奇才,经常被人欺负,总是怯生生的蹲在墙根儿,一个人抱着膝盖哭泣,分明就是一个小可怜儿。 温舒乃是东华帝君,而师弟代表的则是西方,主战杀伐,谁能想象,以前师弟却是个软包小可怜呢? 温舒打量着白少湫,说:“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先生说:“放心,已经让医生检查过了,什么都不记得,是真的。” 白锏跟在后面,也在好奇的打量白少湫,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白先生”,不同于白先生的高深莫测,也不同于虞无佚的温柔平静,眼前的白少湫就好像一张白板。 病房里的人有点多,白少湫很害怕,都不敢抬头,就在这个时候,“咕噜——”一声,是他肚子叫了起来,到吃饭时间了。 白少湫还是蜷缩在角落里,不敢抬头,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伸手抠着病床的床单。 温舒侧头看了一眼,从床头柜的果盘里,将一只苹果拿出来,走过去一点儿,说:“肚子饿了么?吃个苹果。” 白少湫吓了一跳,又往后缩了缩,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使劲摇了摇头,长发披在肩膀上,当着自己半张脸,更显得楚楚可怜起来。 温舒放缓了声音:“我没有恶意,来,吃个苹果好不好?” 白少湫听着温舒的嗓音,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温舒的声音熟悉,慢慢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打量温舒。 温舒倒是坦荡,就让他这么打量,还对白少湫展开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白少湫睁大了眼睛,他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莫名觉得眼前的男人很熟悉,再加上他肚子真的饿了就慢慢伸出细白的双手,想要去那只苹果。 啪! 就在白少湫要抓到苹果的时候,苏骨突然一步上前,动作凌厉迅捷,抢下温舒手中的苹果。 白少湫吓了一跳,立刻又蜷缩回了病床的角落。 咔嚓—— 是苏骨咬了一口苹果的声音。 温舒回头瞪着他:“你干什么啊?” 苏骨理直气壮的说:“吃苹果。” 说完,还挑衅的瞥了一眼蜷缩在角落的白少湫。 温舒气得戳了他一下,说:“那么多苹果,你非要抢这一个,你把他都吓着了。” 苏骨挑挑眉,还是那样的理直气壮,说:“我就要吃你递来的苹果。” 温舒:“……” 苏骨是故意的,因为温舒对白少湫太温柔了,他可还记得,白少湫是喜欢温舒的,那种喜欢,已经超越了平常,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不是亲情,虽然独占,但也不能算是爱情,更像是一种执念,一种欲望。 苏骨讨厌这种感觉,因为温舒是他的。 温舒转头看向白先生,说:“你为什么要带我们过来?” 白先生很平静的说:“因为……我在试探你。” “试探我?”温舒奇怪的看向白先生。 白先生说:“我的眼睛被挖掉了,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都是那个叫做东华帝君的人,我当然是在试探你。” 温舒无奈的说:“都说了不是我。” 白先生说:“我不信你。” 温舒被他噎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的确,谁也不知道白先生当年经历了什么,他的两只眼睛都被挖掉了,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 温舒郑重的重新说:“不是我,这是真话,我们也在寻找幕*后之人。” “其实……”温舒又说:“其实你是相信我的,对么?” 白先生自从出现以来,都很神秘,三番四次的和温舒等人作对,但是其实白先生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过温舒,每次的出现都跟“抖骚儿”似的,他分明有那么多次下手的机会,但都没有真正的下毒手。 温舒笃定的说:“其实你一直都相信我,对么?” “相信你?”白先生反问:“我凭甚么相信你?” 温舒一笑,说:“因为师弟你喜欢我啊。” 他这么说着,苏骨脸色唰的沉了下来,一脸“我不高兴了!”的表情。 白先生脸色僵硬,病房里其他的工作人员都是一脸“惊恐”,发现新大陆的表情。 白先生则是打了一个结巴:“谁、谁喜欢你,少自作多情了!” 苏骨眯了眯眼睛,白先生打了一个磕巴,看来自己的危机意识应该提高一下了,不过幸好,自己和温舒连蛋,不是,连孩子都有了,苏骨的地位不可动摇。 温舒说:“不是么?当年你可是跟在我后面的小跟屁虫,一口一个师兄师兄的!” 温舒说的没错,白先生的确喜欢温舒,不过那种喜欢,应该并非爱情,而是更趋近于亲情和崇拜。 白少湫和虞无佚都是白先生的眼睛,他们趋近于白先生,却又放大了白先生的某一点。 例如虞无佚继承放大的就是白先生的温和,虞无佚的温和好像春风,令人平静又安心。 白少湫继承放大的,则是对温舒的执着,执着于那个帮他解围,教他灵力,总是勉励他,安慰他的师兄,这种执着,几乎变成了执念。 虽然执念被放大,但也是白先生的一部分,所以温舒从白少湫身上,已经看透了白先生。 温舒笑着说:“师弟,你就承认吧,其实从一开始,你就相信不是我,只不过你不相信自己罢了。” “我累了,”白先生咳嗽了一声:“你们慢慢叙旧吧。” 说完转身离开病房,他一走,七夏立刻跟上去:“白先生,你去哪里啊,我可以跟着你么?” 温舒见白先生“落慌而逃”了,不由笑笑:“还像小时候那么可爱。” 苏骨心中警铃大震,可爱?温舒喜欢可爱的,那自己和可爱一点儿也不沾边儿,他的眼眸转了转,病房里还有两个“可爱”的,一个怯生生小白花白少湫,另外一个是温柔祭酒虞无佚,实在难对付。 苏骨说:“我看白少湫刚刚苏醒,还需要多休息,咱们不要打扰他了。” 温舒心想也对,不过……苏骨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众人打算离开病房,温舒刚一转身,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拽住了,回头一看,是白少湫。 白少湫蜷缩在病床上,怯生生的看着温舒,手指勾着温舒的衣角,小声说:“你……你能留下来,陪陪我么?” “不能。” 温舒还没开口,苏骨已经冷漠的抢答。 第88章 东华帝君3 苏骨推着温舒, 说:“走吧,让他休息。” 白少湫很怕苏骨,根本不敢正眼去看苏骨, 怯生生的坐在病床上, 抱着膝盖, 也不敢去追温舒,眼睁睁看着温舒被苏骨推出了病房, 只能小可怜儿一样望着。 苏骨心中根本没有一丁点的怜悯,对待“情敌”,就要如寒冬一般冷漠。 温舒有些无奈, 不过看到苏骨吃醋的模样,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众人离开了病房,还没走两步, 就听到前面走廊里传来大喊大叫的声音, 十分惊慌。 “白先生!” “先生!!” “先生发病了!” 众人赶紧冲着声音跑过去,就听到粗重的喘气声,白先生倒在地上, 紧紧抓住自己的心口,仿佛要生生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一般。 旁边围着很多打手和雇佣兵, 但都惊慌失措, 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慌乱的大喊着。 在惊慌的喊叫声中, 白先生一口气没提上来,“嘭”一声昏倒了过去。 七夏就在旁边,刚才白先生离开, 七夏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眼看着白先生晕倒过去, 一把接住白先生,手足无措的说:“东君爷爷!快救救白先生!” 温舒:“……”虽然很想吐槽七夏的“东君爷爷”这个称呼,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温舒之前见过白先生“发病”,那还是第一次接触白先生的时候,当时他们并没有亲眼看到白先生发病,而是隔着定位监听,听到了白先生发病的情况。 这还是温舒第一次见到现场。 打手们显然知道白先生“有病”,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场面。 白锏从后面跑过来,拨开人群,说:“我知道药在哪里!” 他说着,快速冲出去,冲进白先生的房间,很快又冲回来,手中握着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片来,将药片塞在白先生口中。 白先生完全昏厥了过去,根本不知道吞咽,打手手忙脚乱的递过来水,七夏抱着昏厥的白先生,白锏跪在地上,给他喂了好几口水,可是水只是倒进了白先生嘴里,他根本不知道吞咽。 七夏一看这场面,想都没想,动作特别果决,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小乌龟,立刻将白锏手中的水杯拿过来,自己喝了一大口,搂起白先生,宽大的掌心垫着他的脖颈,让他微微后仰,一手捏住白先生的下巴,不负众望的吻了上去。 虽然…… 温舒也知道,这个场面是为了救人,但不得不说,七夏这个傻乎乎的小乌龟,竟然还有点苏…… 七夏将水渡过去,轻轻一拨白先生的舌根,白先生虽然昏厥着,立刻有了反应,将一口水和着药片,吞咽了下去。 “嗬……”白先生有些呛水,猛地被呛醒了过来,或许是疼痛让他丧失了太多精力,白先生浑身无力,仿佛是从汗水中打捞出来的,软塌塌的窝在七夏怀里。 白锏松了一口气,说:“没事了。” 温舒眉头紧蹙,说:“这是怎么回事?” 白先生还有些虚弱,一时没说话,但药片显然很管用,他微微喘着气,目光渐渐有了焦距。 温舒又把目光放在白锏身上,这里除了白先生,白锏恐怕是知道最多内情的人。虽然白锏搞错了“白月光”,不过他跟在白先生身边的确很久,这么长时间,又是白先生最器重的佣兵,知道的很多。 白锏摇摇头,说:“我只知道……白先生每次发病,都要吃这个药片,发病的频率并不高,但是每次都很痛苦。” 的确,距离上次温舒“见到”白先生发病,已经很久了,久到温舒险些忘记了这件事情。 白先生显然在消极抵抗,分明听到了温舒的问话,却没有回答,撑着身体站起来,七夏赶紧扶着他,说:“我扶你吧。” 哪知道白先生根本不领情,一把撇开七夏的手,“啪!”一声,脆生生的,七夏的手背立刻通红一片。 七夏本人没什么反应,苏骨皱了皱眉,反而是白锏,白锏咬了咬嘴唇。 他看着白先生这么对待七夏,似乎感同身受,想到了以前的自己,以前的自己也是对白先生“一心一意”忠心耿耿,但是对于白先生来说,自己就是一个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无论什么,也无法打动白先生的铁石心肠。 白先生拨开七夏,身体还很虚弱,立刻打了个晃,险些撞在门框上,七夏赶紧冲上去,一把捞住白先生,紧张的说:“你没事吧?” 白先生冷着脸,说:“都让你走开了,滚!” 七夏有些不知所措,白长了一副高大的身材,像是个小天使一样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白先生。 温舒终于开口了,挑眉说:“脾气闹够了没有?” 白先生回头瞪着温舒,温舒不怕他的眼神,反而迎上了他的眼神,说:“你从小就是这样,就会跟重视你的人闹脾气,但凡大家不关心你,谁会看你闹脾气?” 白先生还是狠狠瞪着温舒,温舒又说:“现在是觉得丢脸的时候么?就算你不说,依旧很丢脸。” “你……” 温舒似乎全都戳中了白先生的命门,白先生的脸色本就苍白,这会儿变成了绿油油的青菜色。 温舒推开白先生的房间大门,说:“进去。” 白先生没说话,走进卧室,七夏立刻跟上来,憨乎乎的笑着说:“我扶你。” 白先生这回也没说不让他扶,没啃声,进了卧室,在沙发上坐下来。 众人都跟进来,温舒站在他面前,抱臂居高临下的说:“说说吧。” 白先生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垂着眼淡淡的说:“是后遗症。” 虽然很简练,不过温舒听懂了,说:“自体繁殖的……后遗症?” 白先生点点头,说:“我对后遗症一无所知,只知道发病的时候会疼痛,虚弱,甚至……精神恍惚,出现一些幻觉,每次发病都会比上一次更严重。” 温舒说:“这是什么药?” 白先生说:“只是一些治标不治本的药。” 白先生去医院看过,医院把他当成精神病人来治疗,这些都是一些治疗药物,抑制幻觉的,所以治标不治本。 温舒皱眉说:“看来只能找到那个自称东华帝君的人。” 这个人一直掩藏在幕*后,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覃影。 覃影一直在移动,就在不久之前,终于停了下来,温舒把地址输入到导航中,地点在偏僻的郊区,那地方以前是个工厂,这些年工厂全都迁出,因而废弃了下来。 温舒确定了位置,说:“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 众人兵分两路,常离和虞止水去找下一个骨刀碎片的位置,毕竟骨刀碎片是苏骨的元神,而且金首宗门的人显然也在寻找骨刀碎片,想用骨刀碎片来进一步研究自体繁殖,绝对不能让他们得手。 温舒等人则准备去会一会覃影。 温舒本不打算带白先生去的,毕竟他刚刚发病,身体还虚弱,但是白先生那个人,你越是不让他干什么,他越是要和你叫板,用温舒的话来说,就是熊孩子一个,所以最后大家一起去。 其实白先生心中也有考量,白先生乃是温舒的师弟,代表西方,主杀伐,像他这样的人,竟然会无声无息的被人研究,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足以说明对方的强大,白先生心里其实很担心温舒,但他不愿意说出来。 大家做好准备,从别墅出来,白锏开车,已经站在车子旁边,身边还有一个人,正是和白先生长得非常相似的虞无佚。 外面风有些大,白锏的头发被寒风吹乱了一些,虞无佚微微弯腰,伸手拨了拨白锏的碎发,帮他整理好,动作温柔又细致。 白锏有些不知所措,垂着头,露出纤细白皙的后颈,虞无佚干脆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白锏围上,把他裸*露出来的脖颈包裹好。 白先生有些出神的看着那两个人的互动,温舒好像背后灵一样,在他耳边轻笑:“后悔了吧?看着你的忠犬,被别人抢走,是不是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突然发现地球不是因为你在转,是不是很不是滋味儿?” 白先生瞪了一眼温舒:“你怎么那么多话,看来师兄是年纪大了,越老话越多。” 温舒笑眯眯的问苏骨:“我年纪大么?” 苏骨说:“怎么会?” 温舒很满意的点点头,顺便塞了白先生一嘴狗粮。 众人上了车,白锏开车,往郊区而去,到了工厂附近已经是晚上了,天色暗淡下来,这边没有公路,地上坑坑洼洼的,根本没办法走车,大家只能临时下车,最后一段路走着过去。 四周荒凉的没有人烟,寒风吹拂着枯树,发出簌簌的声音,好像鬼魅的脚步声。 就在这个时候,苏骨突然压低了声音,说:“有人跟踪。” 他说着,完全没有回头,保持着步伐往前走,众人立刻戒备起来。 苏骨给温舒打了一个眼色,“唰!”一瞬间,苏骨动了,突然后撤一步,向后冲去,黑色的靴子猛地一踢地上的石子,石子冲着黑夜席卷而去。 “啊!” 紧跟着一个呻*吟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即是咕咚一声,有人跌倒在黑暗中,是那个跟踪他们的人。 温舒回头一看,惊讶的说:“白少湫?” 第89章 东华帝君4 黑漆漆的夜色中, 一个小可怜儿跌倒在地上,不正是白少湫么? 而且是失忆的白少湫。 白少湫失忆之后,活脱脱一只小白兔, 眨巴着大眼睛, 眼睛里甚至有些泪花, 似乎跌在地上摔疼了,扎着两只手, 手心里都是土,还有些搓破了皮。 “白少湫?你怎么在这里?”温舒赶紧伸手扶起白少湫。 白少湫被他扶起来,紧紧抓住温舒的衣角, 怯生生的说:“我……我只是想跟着你,别……别丢下我一个人。” 白少湫长相斯文清秀,加之他这会儿像个乖宝宝一样, 看起来乖巧又可怜, 对比苏骨那“凶巴巴”的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不行。”苏骨冷声拒绝。 白少湫吓了一个哆嗦,“嗖!”躲在了温舒身后, 很是惧怕苏骨,小声说:“我想跟着你……我不会捣乱的……” 温舒回头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白少湫, 想了想, 说:“要不然……就让他跟着吧, 这天色这么黑, 让他一个人返回也不好,万一出点什么事……唔!” 他的话音还没落地,苏骨已经忍无可忍, 一把将温舒捞过来, 搂住他的腰身, 狠狠吻住温舒,让他无法说任何偏袒白少湫的话。 白少湫看到二人当众接吻,似乎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两步,随即目光恍惚,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最后只能低下头,咬着嘴唇,揪着自己的衣服角,好像一个小受气包一样。 苏骨实在忍无可忍,他忍耐白少湫这个“小白莲”已经很久了。之前就是,白少湫继承了白先生的执念,对温舒十足偏执,这让同样偏执的苏骨吃醋不已,这会子白少湫虽然失去了记忆,变成了一朵小白花,竟还是对温舒如此执着。 苏骨这人一向我行我素,怎么可能忍受“小白花”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当即昭示所有权。 温舒浑身卸了力气,膝盖直发软,被苏骨搂着才没跌在地上,苏骨扶着温舒,对白少湫抬了抬下巴,那挑衅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白少湫吓得又后退了两步,怯生生的不敢与苏骨对视。 温舒后知后觉,苏骨当众“发疯”,这么多人围观,脸皮都给烧掉了,他咳嗽了一声,道:“咱们、咱们还是快走吧。” “走。”苏骨拉起温舒手,不给白少湫可乘之机,率先往前走去。 白少湫抿着嘴唇,垂着头,默默的跟在身后,虽像是受了委屈一样,但好歹可以跟着温舒。 覃影的定位地址是一个早就停工的工厂,这附近非常荒凉,根本见不到人烟,工厂很突兀,竖立在荒野之中,一眼就能看到。 沙沙……沙沙…… 因为常年荒废,工厂的地上都是灰土和沙土,踏在上面窸窸窣窣。 “小心脚下,别摔了。”虞无佚出声提醒,拿出一只电筒来照明,递给白锏,说:“你打着吧,亮一些。” 白锏摇摇手,说:“没事没事,我看得见。” 虞无佚靠近白锏一些,走在他身边,给白锏照明,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说:“那我打着,你靠着我走,小心别摔了。” 白锏不善言辞,但能感觉到虞无佚的温柔和仔细,当即有些局促,似乎是不好意思,犹豫了好久,慢慢抬起手来,拉住了虞无佚的手掌,两个人变成了手拉手往前走,简直是好大一口狗粮。 白先生走在最后面,似乎与众人全都格格不入,十分的突兀,将虞无佚与白锏的互动尽收眼底,眼神凉丝丝的,似乎十足不屑。 温舒落后两步,笑眯眯的说:“师弟,吃醋了吧?” “吃什么醋?”白先生不屑的说。 温舒干脆将手搭在白先生的肩膀上,说:“死鸭子嘴硬,你什么样子,师兄能不知道么?你肯定是吃醋了。怎么样,平时围着你打转儿的白锏,这会儿连打理都不搭理你,去和别人亲亲我我,啧啧,这个亲亲我我的对象,还长得和你几乎一模一样,什么心理?不和师兄分享分享?” 白先生被温舒点破了心事,但还是嘴硬到底,道:“不知到你在说什么。” 温舒笑着说:“别嘴硬了,师兄都明白。” 真的被温舒说对了,白先生其实有些吃醋,倒不是因为他对白锏抱有什么爱慕的想法,而是因为白锏一贯只是围着自己打转,他的人生中只有白先生一个人,白先生把这种事情,当做成了理所当然。 突然有一天,白锏不围着自己打转儿了,反而围着一个和自己长得八成相似的人打转,更可气的是,从头到尾,白先生才是那个替身,虞无佚才是正主儿,心高气傲的白先生能不生气么? “啊!”白少湫突然惊呼一声,脚下被东西绊了一下,差点直接扑出去。 “小心!”有人一把捞住白少湫,没有让他摔在地上,原来是七夏。 七夏就是个大号“小天使”,扶住白少湫,说:“这里太黑了,小心一点,别摔倒了。” “谢谢……谢谢你……”白少湫怯生生的道谢。 七夏摇手说:“没事没事。” 白先生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七夏顺理成章的和白少湫走在一起,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白少湫自从醒来,胆子就很小,七夏是那种“招孩子喜欢”的类型,白少湫和他说话似乎不觉得害怕,两个人简直是“渐入佳境。” 啪啪! 温舒拍了拍白先生的肩膀,挑了挑眉,说:“师弟啊,你要加把劲儿啊,你再这样高冷下去,七夏恐怕会被另外一个长得像你的人拐跑了,到时候你可真是要吃醋的。” 虞无佚和白少湫长得都和白先生几乎一模一样,毕竟他们都是白先生的繁殖体,但性格完全不一样。 白先生好像一个立体的空间,他有多样面,而白少湫继承了白先生对温舒的偏执,虞无佚则是继承了白先生的沉稳与温和。 七夏这个人没什么脾气,一直追在白先生身后,而且不图回报,白先生甚至觉得他有些“烦人”,这会儿七夏与白少湫谈笑风生的,白先生心里果然有一种怪怪的想法。 难道…… 不,怎么会。 白先生摇了摇头,没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要揪出当年用自己做自体繁殖实验的罪魁祸首。 白先生脸上一会儿怅然若失,一会儿坚定冷静,使劲摇了摇头,还拍了两下自己的脸,突然提速,大步走进去。 七夏歪了歪头,奇怪的看着突然从自己身边走过去,还不小心撞了白少湫一下的白先生,说:“白先生怎么了?好像……突然生气了?” 温舒笑眯眯的看热闹,说:“没事,小孩儿青春期嘛,自然叛逆一些,也该情窦初开了。” 苏骨:“……” 工厂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但同时也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覃影去哪里了?”温舒说:“怎么没看到?定位显示在这里,一直都没有变。” “你、你们看这个。”白少湫说话声音很小,指了指地上一样东西。 众人围拢过来,用手电去照。 “手机?” 一只手机静悄悄的躺在地上。 这手机与工厂格格不入,工厂四周都蒙着灰土,很显然是常年废置的模样,而这只手机崭新崭新的,完全没有灰土。 叮铃铃——!!! 手机突然闪烁了起来,是电话!突然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冷白色的手机光芒闪烁着,刺耳的铃声不停的响,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温舒眯了眯眼睛,弯腰去拿手机。 “等等。”苏骨阻止了他的动作,说:“我来。” 他说着,亲自拿起那只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温舒。” 苏骨将声音外放,手机的声音外漏出来,对方竟然第一声就叫了温舒的名字。 温舒冷静的说:“你是谁?是你利用覃影,引我们过来的,对么?” 覃影的定位显示在这里,大家来到工厂,却没有看到覃影,反而看到了一只手机,这很明显,就是对方故意的。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有些失真,对方喋喋大笑:“温舒,你很聪明……也正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找我?”温舒反问。 “对,找你。”对方说:“我想,你们已经猜出来,我是谁了,我就是覃影的主人,也是研究自体繁殖之人。” “是你!”白先生双手握拳,克制着愤怒,说出来的尾音都有些哆嗦,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对方冷笑一声:“因为你根本不配知道我是谁。” 白先生怒极,对方却不再理会白先生,而是说:“温舒,我很欣赏你,不如……你我合作,我们一起研究自体繁殖,让这个世界变得更有意义,难道不好么?” 温舒挑了挑眉,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发问说:“为什么邀请我一起研究自体繁殖,这么长时间以来,不都是你自己一个人研究么?哦——我知道了。” 温舒故意拉长声音,仿佛恍然大悟,打了一个响指,说:“因为你突然意识到,自己一个人的能力不够,对么?所谓的自体繁殖,不过是你野心勃勃的实验。” 对方停顿了一会儿,这才说:“温舒,我们合作,便是强强联手,何乐而不为?你是神明啊,你是东华帝君,应该选择像我这样的强者!而不是你身边的这群……蝼蚁!” 温舒冷笑一声,说:“答案不是很简单么?因为……你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太冷了,没什么收藏也没什么追文的小天使,每次更新完了也没什么评论,感觉像是自娱自乐的单机,冷到想要放弃QAQ挣扎了很久,还是决定要继续更新完,毕竟是自己非常喜欢题材和设定…… 第90章 东华帝君5 温舒说完, 直接挂断了手机,根本不给对方多说一句话的时间。 覃影根本不在这里,一切都是金首为了引温舒而来制造的, 这个地方空空如也, 大家没找到人, 也就回去了。 白先生的别墅可和温舒的中古店不一样,不知道比中古店高档了多少倍, 每个房间都是套间,设施都是最好的,住在这里, 简直比五星酒店还要享受。 因为时间晚了,大家都住在白先生的别墅。 温舒一定要将金蛋也抱上床,美名其曰是免得丢了, 或者放在桌上滚到地上去, 苏骨看出来了,其实温舒就是想“玩”,没错就是想玩。 温舒看着金蛋觉得新鲜, 他头一次见到金蛋,圆溜溜的, 入手还特别温润, 金蛋的表面好像有一层脉动, 时不时还自己动一下。 温舒躺在床上, 怀里抱着金蛋,用手摸啊摸,就好像盘核桃一般, 说:“你说这金蛋里是什么?难道是一只小的白骨精?” 苏骨关了灯, 躺在温舒身边, 无奈的说:“白骨精?” 温舒说:“是啊,你不是白骨精么?总不能生出个小鲜肉吧?” 苏骨更是无奈了,说:“快点睡觉吧,时间很晚了。” 时间的确很晚了,温舒抱着蛋宝宝,一沾到枕头,很快就熟睡了过去,他睡熟之后,也忘了什么蛋宝宝,一个翻身,差点把金蛋扔下床去。 苏骨眼疾手快,一把捞住金蛋,把金蛋捞了回来。 温舒睡得很香,一点儿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翻了个身,把被子一踹,苏骨给他盖上被子,翻身下床,拿了一只枕头,将金蛋放在枕头上。因为金蛋偶尔会自己动一下,以免半夜滚下桌子去,苏骨又拿了一张毯子来,将枕头四面围起来,这样一来金蛋就不会滚下床了。 苏骨做好这一切,还将毯子的一角盖在金蛋上,好像盖上了小被子,这才回去睡觉。 苏骨一趟下来,温舒立刻滚了过来,将腿压在苏骨身上,伸手搂着苏骨的脖子,使劲抹了好几把,嘴里嘟囔着:“小白骨精……唔、怎么突然变大了……” 苏骨:“……” 砰砰砰!! 温舒还没起床,就听见到巨大的敲门声,好像赶着投胎一般。 温舒在床上翻了好几下,用枕头盖在自己头上,嘴里嘟囔着:“谁啊……” 苏骨早就醒了,起来去看看究竟,打开门往楼下一看,原来是常离来了。 常离负责去找剩下的骨刀碎片,毕竟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骨刀碎片的所在了。 常离去了一晚上,没想到效率这么高,立刻就有收获了,这一大早上的就跑了过来。 其他人都起了,只有温舒一个人还没起床,苏骨回去叫温舒起床,足足过了十五分钟,众人都坐在一楼会客厅,就听到“踢踏——踢踏——”的拖鞋声,温舒终于从楼上走了下来。 温舒刚起床,头发乱糟糟的,都可以把蛋宝宝放在他的头上当鸡窝了,怀里抱着蛋宝宝,一大早上醒过来就要找蛋宝宝,一边揉眼睛一边往楼下走,走到楼梯半途,还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腹部。 苏骨跟着下楼,一看温舒撩开衣服挠痒,脸都黑了,赶紧把他衣服拉下来,以免走光。 白先生:“……” 白先生感觉一大早上就被闪瞎了眼睛,打死白先生也不说,温舒是他昔日里的憧憬,那高高在上,无所不能,温柔和蔼的东华帝君,脱去了仙人的光环滤镜,竟然是眼前这个模样。 白先生揉了揉额角,难道是自己的“师兄滤镜”开太大了,以前怎么没觉得师兄有这么“不堪。” 白先生这么想着,一转头,便看到了白少湫那小迷弟一般的眼神。白少湫和虞无佚,是白先生的一对眼睛繁殖出来的个体,这二人全都继承了白先生的其中一部分。 虞无佚继承的是白先生的温和,虞无佚似乎不会生气,对谁都很温和有耐心,对白锏则是多了一个“更”字。 而白少湫继承了白先生的执念,如果不是白少湫,白先生甚至不清楚自己对师兄的执念到底有多深。 在白少湫眼睛里,温舒就算只穿大裤钗子,刺棱着头发,脸不洗牙不刷,也是最帅的! 白少湫一双眼睛晶亮亮的盯着温舒,苏骨走过来,往前踏了一步,挡住了白少湫“痴汉”一般的眼神,给温舒把衣服整理好,又给他压了压刺棱起来的头发。 常离则是眼皮狂跳,常离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不循规蹈矩了,转世之后常离从做事沉稳严谨,变成了一个不着调的富二代,没成想高贵如师叔,也变得这么……接地气。 “咳!”常离咳嗽了一声,道:“师叔,第四片骨刀碎片,有眉目了。” 温舒抱着金蛋,说:“在哪里?在哪们赶紧出发。” 白先生说:“那个金首昨日才找过温舒,想必已经着急了,他手里已经有一块碎片,绝对不能让他再找到碎片,咱们立刻动身。” 如今浮出水面的,一共三片碎片,苏骨手里一个,已然融合,白先生手里一个,还有被覃影夺走的碎片,此时应该在金首手中。 常离说:“先别着急,听我说完,我已经找到了第四片碎片,但很不巧的是……这片碎片被盗走了。” “被盗了!?”众人吃惊的看向常离。 常离点点头:“墓葬被盗了,碎片已经不见。” 温舒说:“那岂不是石沉大海?” 常离道:“万幸的是,我查到了盗走碎片之人。” 众人听着常离不紧不慢的大喘气,差点以为要大海捞针。 温舒说:“你就一口气说了吧。” 常离点点头,说:“墓葬被盗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查过了,盗走骨刀碎片的人,应该是道上的老手,但是传到现在这一辈,已经金盆洗手,而骨刀碎片也变成了他们家族的传家之宝。” 盗走骨刀碎片的,是一个姓高的人,因为骨刀碎片就是一块白骨,所以卖不出高价,一直砸在这个姓高的人手中,但是这个姓高的人不信邪,觉得埋葬骨刀碎片的墓葬绝对是个规格很高的墓葬,这碎片是宝贝,所以就把骨刀碎片留给了儿子,作为传家之宝。 这样一代一代的流传下来,高家这一代已经金盆洗手,不再做倒斗行当,但是也没有完全脱离,而是做起了文玩生意,生意做得很大,在圈子里地位不小。 常离说:“骨刀碎片是高家的传家之宝,一直都在高家,我打听的时候,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温舒说。 常离说:“骨刀碎片一直都是高家本家的传家之宝,高家会把骨刀碎片传给本家的嫡子,但是很不巧,这一代高家的本家,并没有儿子,人丁凋零,只有一个女儿,而高家的传家之宝一直都是传男不传女。” 温舒摇头说:“封建。” 很多大家族都很封建,尤其是越大的家族,越是讲究血脉。 加之高家一直都是道上的大拿,那就更讲究男丁,因为倒斗都不喜欢让女子去倒斗,女子的体质本就阴寒,进斗之后更容易引来邪乎的东西,所以更加是传男不传女。 常离说:“高家准备招一个上门女婿,把传家之宝传给女婿。” 温舒总算是听明白了,眼睛登时雪亮,手里还保持着盘蛋的动作,说:“做了上门女婿,岂不是就能拿到骨刀碎片?” 常离点点头说:“应该如此。” “那太简单了!”温舒说:“总比下墓要强吧?” 他说着,目光环视四周,说:“师弟,你不是想要骨刀碎片么,你去做上门女婿吧。” 白先生白楞了一眼温舒,凉飕飕的道:“让这只傻乌龟去。” 七夏被点了名字,眼睛晶晶亮的看向白先生,他现在保持成年男人的模样,用一脸纯真小奶狗的表情说:“上门女婿,那是什么?” 温舒笑着说:“做了上门女婿,就能帮白先生拿到骨刀碎片,小七,你愿不愿意啊?” 七夏被关在墓葬里那么多年,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上门女婿,他一听能帮到白先生,立刻使劲点头,点头如捣蒜,说:“愿意,愿意啊!” 哪知道刚说完,“哼!”就听到白先生冷笑一声。 还不止如此,白先生冷笑完,也瞪了七夏一眼,一句话没说,竟然直接转头走人了,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嘭!”狠狠一关门,不见人影。 七夏立刻站起来想追,着急的说:“东君爷爷,白先生好像生气了?” 温舒拉住七夏,已经免疫了“东君爷爷”这四个字,说:“小七,别追,你坐下来,白先生这不是生气了,是吃醋了。” “吃醋?”七夏不解。 温舒说:“听我的,保证帮你把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妖精搞到手。” 苏骨:“……” 七夏还是听不懂,但乖巧的点点头,说:“我听东君爷爷的!” 成为上门女婿就能拿到骨刀碎片,这简直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温舒托着腮帮子说:“那谁去啊?” 他说着,目光从每个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苏骨身上。 苏骨眯了眯眼睛,说:“看我干什么?” 温舒笑眯眯的说:“你这个白骨精长得这么好看,要不然……你去吧?” 苏骨头疼不已,抬起手来揉了揉额角,怎么会有人让自己的男朋友去做上门女婿呢?更何况他们的蛋宝宝刚出生,不该如胶似漆么?难道温舒就不吃醋? 苏骨断然拒绝:“不去。” 温舒“唉——”了一声,叹气的盘着蛋宝宝,说:“你不去,难道让我去做上门女婿么?” 苏骨:“……”头疼。 第91章 东华帝君6 温舒故作一脸忧愁的说:“只是去看看, 没准儿人家还看不上你呢,算了算了,既然你不愿意, 那我自己去吧。” 苏骨头疼不已, 感觉自己已经变得日常头疼了, 温舒总能有法子让自己就范…… 苏骨沉着脸,说:“你不许去。” 温舒说:“那你去了?” 苏骨沉默了一会儿, 还是乖乖就范,说:“我去。” 温舒的脸色立刻云开雨霁,一拍手说:“一开始答应不就好了么, 还要我说那么多话。” 苏骨:“……”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高家准备给唯一的本家大小姐找一个上门女婿,常离弄到了请柬,毕竟常离可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 想要弄到请柬一点儿也不难。 苏骨负责去“相亲”, 温舒则是扮成苏骨的“弟弟”,陪同哥哥去相亲,这样一来, 也能进入高家。 高家这次招上门女婿,可是道上的大事, 谁不知道高家的家产, 是一辈子也吃不完的, 高家的旁支错综复杂, 很多都是指望着本家养活的,如果能做了本家的上门女婿,那即是坐拥了金山银山。 更有传说, 高家的大小姐长得那是倾城倾国, 可谓是圈里的第一美人, 所以这次来做上门女婿的人,多的好像春节的火车站人流。 温舒看着乌央乌央上门的人群,拍了拍苏骨的肩膀,笑着说:“哥哥你要加油啊,竞争力这么大,一定要好好表现!” 苏骨揉着额角,温舒真是皮一下很高兴,绝不能让温舒这么皮下去,否则以后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苏骨当即轻笑一声,低下头来,在温舒耳边说:“嗯?东君大人叫哥哥倒是很好听,希望东君大人今天晚上也能这么叫。” 温舒:“……”老流氓! 高家的大型相亲宴,就在高家本家的别墅举行。本家是别墅群,一大片别墅连在一起,十足壮观,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电视剧里的山庄,简直是占山为王。 大家走进高家的别墅,递上请柬,很快被高家的佣人请进去,常离给他们一路科普着,说:“高家的本家,这一代只有一个女儿,就是这次相亲的主角,叫做高囡囡。” 高家人口众多,但是偏偏本家人口凋零,高囡囡是唯一的女儿,他的父母去世都很早,按理来说,高囡囡是本家的家主,但是偏偏高家有个说法,传男不传女,所以高囡囡虽然是本家的女儿,但到现在为止,本家都不是她掌管着。 高囡囡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有一个结拜兄弟,这个弟弟入了高家的门,甚至改了姓,在道上唤作高六爷。 高六爷倒是有个儿子叫做高野,因为高囡囡的父亲没有儿子,所以把高野当做亲生儿子看待,对高野特别亲厚,高囡囡的父亲去世之后,高六爷俨然成了高家的家主,高野也俨然成了高家的大少爷,反而是高囡囡十足没有存在感。 这次高囡囡突然择婿,其实也是高六爷在搞事情,因为高六爷再怎么说,他也不是真正的高家人,高六爷想要霸占高家的家产,高家还有那么多旁支呢,旁支都不答应,一直明里暗里和高六爷较劲。 常离说:“所以高六爷想出了这个办法,准备用高囡囡的婚姻,拉拢一个上门女婿,其实就是为了给自己当傀儡,好进一步摆布高家。” 温舒说:“这么说来,高六爷岂不是已经找好了傀儡?” 常离点头说:“我是听说高六爷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听话的年轻人,准备当自己的傀儡。” 温舒咂咂嘴说:“那苏骨岂不是成陪跑的了?” 苏骨:“……”敢情温舒还不高兴了? 温舒好奇的说:“高六爷找了什么样的人?” 常离摇头说:“这个我没打听出来,不过应该很快就能见到吧。”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年轻人走进了别墅,那人年纪轻轻,白色的西装衬托着他纤长的身材,尤其是小蛮腰,简直不盈一握,不知道羡煞多少小姑娘,体态风流至极。 温舒眼睛一亮,笑道:“嗯?虞止水?是不是虞止水?” 常离回头一看,还真是虞止水,虞止水不知道怎么过来了,他们这次并没有叫上虞止水。 不过仔细一想,说高家的时候,虞无佚就在场,虞止水是虞无佚的徒弟,肯定是从师父那里听说的。 虞止水也看到了他们,笑眯眯的走过来,顺手还端了一杯红酒:“呦,你们也来了。” 常离皱眉说:“你来干什么?” 虞止水很自然的说:“相亲呀,今天是高囡囡的相亲宴,常爷难道不是来相亲的?” “咳……”常离咳嗽了一声,虽然他没有这种心思,但是他的确拿了请柬,拿了请柬的人,其实都是高家女婿的预备人选。 虞止水说:“怎么,只准常爷来相亲,不准我来么?要让常爷失望了,我可是有后台的。” “后台?”温舒说:“你有什么后台?” 虞止水轻笑一声,说:“你们没听说,这次相亲是高六爷内定的么?” “你?”温舒恍然大悟,说:“你不会就是高六爷找来的那个,听话的上门女婿吧?” 虞止水没说话,但点了点头,还对常离眨了眨眼睛,挑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常离一听,当即黑了脸,脸色黑的仿佛乌云。 “常爷是害怕我抢了你上门女婿的名额么?”虞止水说:“那常爷可要加把劲儿了。” 虞止水摆了摆手,说:“不和你们说了,我还要去见高六爷,高六爷说了,要带我先去见见高囡囡,提前培养培养感情。” 虞止水何其得瑟,转身离开,简直是大摇大摆。 常离黑着脸,突然说:“师叔,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冲着虞止水大步离开的方向走了。 温舒笑眯眯的说:“诶,师侄,洗手间在背后啊,你走反了!” 苏骨:“……” 常离听见了,不过当没听见,迈开大长腿,冲着虞止水走过去,虞止水还没走几步,突然被常离一把拉住手臂。 虞止水明知故问:“干什么?” 常离没说话,强硬的拉住虞止水进入了旁边的洗手间,把人带入隔间,“嘭!”一声关上门,还上了锁。 虞止水故作奇怪的说:“常爷,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在吃醋呢?” 常离声音沙哑,一脸风雨欲来,说:“故意的,对么?” 虞止水用小白花的口吻说:“常爷你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常离吻住,狠狠咬了一口。 常离卸去了稳重的伪装,说:“今天你哪里也不能去。” 虞止水挑了挑眉,双手环上常离的肩背:“那要看看常爷有没有这个本事儿了?” 温舒看着常离和虞止水进了洗手间,拍了拍苏骨的后背,说:“我看虞止水这个小作精是没办法做内定人选了,苏骨,你有机会了,加油!” 苏骨:“……” 苏骨低声说:“等回家,哥哥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你。” 温舒:“……” 宴会厅里人头攒动,来相亲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高六爷众星捧月的出现,显然就是高家本家的主人,一路被人恭维着。 温舒在外围,根本挤不进去,只是远远地看了两眼,高六爷留着胡子,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中年人,甚至体格还有些差,按理来说年纪不大,却拄着拐杖,腿脚好像不是很利索的样子。 高六爷笑眯眯的恭维着,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脸震惊,随即大步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温舒起初以为高六爷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没想到高六爷真的走了过来,驻足在他们跟前,对苏骨连连作揖,说:“这位是不是苏爷?真的是苏爷啊!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苏爷风采不减当年啊!” 温舒诧异的看了一眼苏骨,苏骨竟然认识高六爷? 苏骨的表情很平静,淡淡的看了一眼高六爷。 高六爷可是全场的风向标,他突然对苏骨恭维起来,在场很多人都在打量苏骨。 “是谁啊?” “没见过……道上的新人吧?” “苏爷?那不是五十年前道上的名人么?” “这人这么年轻,怎么是苏爷啊,高六爷怕是认错人了吧?” 高六爷却十分笃定,说:“没想到三十年没见了,六儿我都老了,成了这副模样,苏爷却还是如此年轻!” 高六爷自说自话,也不觉得冷场,连连让步说:“看我,就顾着说了,苏爷您是贵宾,如果不是您,三十年前六儿我就死了!哪里还有今日的风光,来来,请!宴席还有一段时间,不如请苏爷移步,楼上是贵宾休息间,还请二位上楼休息,正巧了,楼上今天晚上来了道上的稀客,我为二位引荐引荐。” 温舒并不想见什么稀客,不过楼下人这么多,苏骨不喜欢吵闹,温舒就说:“劳烦高六爷带路。” “请请。” 高六爷引着温舒和苏骨上楼,很快来到了二楼的歇息间,“咔嚓”推开门,笑眯眯的说:“来来苏爷,今日我高家真是蓬荜生辉啊,没想到苏爷也来参加相亲宴,我给各位引荐……这位是道上赫赫有名的景爷,这位是江南温家的小公爷,那都是道上的稀客啊!” 门一推开,竟然都是熟人! 不正是温舒的大叔叔万俟景侯,还有小叔叔温白羽么? 大叔叔万俟景侯挑了挑眉,看向二人,说:“相亲?你们两个谁相亲,还是一起?” 苏骨:“……” 温舒:“……” 第92章 东华帝君7 温舒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大叔叔和小叔叔, 简直就大型社死现场。 温舒灵机一动,立刻指着苏骨,说:“他!他相亲!” 苏骨:“……” 苏骨本就是被逼来的, 结果温舒还是甩锅狂魔, 加上他家两个叔叔都是护崽狂魔, 这口大锅甩过来,小叔叔还好说, 大叔叔万俟景侯的眼神立刻凌厉起来,那颜色分明是——如果苏骨敢出轨,就现在阉了他…… 苏骨头疼不已, 高六爷一听,苏骨要来相亲,当即十足热情的道:“苏爷是来相亲的?那太好了, 敢情太好了!我这侄女儿, 不是我自夸啊,苏爷您可不知道,她生得那是一等一的漂亮, 而且识大体,特别温柔, 和您苏爷简直是绝配, 天造地设。” 苏骨:“……” 高六爷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还对万俟景侯和温白羽说:“景爷, 温小公爷,您二位也给我参谋参谋,您看看我高家能不能和苏爷攀上亲戚?” 万俟景侯挑唇一笑, 但笑容不是很友好, 说:“这还要看苏爷了。不过我听说, 苏爷之前相处了一个对象,分手了?” 苏骨没词了,看了一眼温舒,那意思是温舒甩的锅,让温舒自己解决。 温舒立刻哈哈一笑,道:“大叔叔,小叔叔!你们怎么在这里啊!我还想去看你们呢,你们突然出现了!” 高六爷一听,原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竟然是道上赫赫有名的景爷,和温小公爷的侄子? 高六爷说:“原来大家都是一家人,嗨,看看我,这还引荐呢,请坐,请坐。” 正说话间,咔嚓一声,休息间的门被推开了,有人从外面走进来,简直是温舒的救星,成功引开了话题。 走进来的是个年轻男人,大约二十岁的模样,中等身材偏高,比温舒高一些,穿着没袖子的黑色皮衣,露着两条肌肉流畅的手臂,下面是皮裤,一身反光黑,走起路来痞里痞气的,如果嘴上刁根牙签,那就更是活灵活现了。 年轻人还挑染了小黄毛,一看就是叛逆不良少年,痞里痞气走进来,见到高六爷,喊了一句:“爸。” 高六爷呵斥说:“没规没据的,快来叫人。” 原来这就是高六爷的儿子。虽然高六爷是高家的养子,没有血缘关系,但是高六爷改了姓高,所以他的儿子也姓高,叫做高野,高六爷在高家独大,高野俨然是高家的正牌少爷,在高家从来都是横着走。 高野走过来,没什么诚意的叫人,高六爷引荐说:“让各位见笑了,这是我不成器的儿子,高野,往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呢。” 高家已经从道上淡出了,金盆洗手好几代,完全是在做文玩生意,但是看高六爷这个仗势,还有他今天搞得这酒宴,完全不像是相亲宴,反而像是道上的交流宴,大有一种想要复出的感觉。 高野是坐不住的性子,在长辈面前装乖十分难受,坐了一会儿忍不住了,高六爷也怕他这个性子得罪了大家,就让他先离开了。 高野离开之后,温舒也坐不住了,生怕被大叔叔和小叔叔抓起来教育,他灵机一动,站起身来说:“我还有几个朋友也来了,我去看看他们。” 高六爷立刻说:“那就不耽误温小爷的时间了。” 温舒站起来开溜,拽了一把苏骨,两个人从休息室跑出来。 温舒使劲拍着胸口,说:“还好还好,开溜成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大叔叔和小叔叔。” 苏骨说:“开溜?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 温舒:“……” 苏骨又说:“一会儿必须和你两个叔叔解释清楚。” 温舒笑着说:“是是是,我一定会解释的,不会让我家苏骨蒙受不白之冤。” 他们从二楼的休息间出来,正好看到了高野,高野从二楼下去,溜溜达达痞里痞气的,很快一帮子狐朋狗友围上来,簇拥着高野,众星捧月,全都在恭维高野。 高野很享受这种被人吹捧的感觉,和狐朋狗友们谈天说地,他的眼神突然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立刻大步走过去。 就见高野冲着宴厅的角落过去,笑容十分张狂:“呦,这不是高囡囡么?今儿个你可是主角,怎么藏在这里?” 温舒一听,是高囡囡?立刻用手肘拱了拱苏骨,说:“诶,你的相亲对象。” 苏骨眼睛一眯,出手如电,抓住温舒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立刻压下一吻,这大庭广众的,幸亏他们在二楼,没多少人会抬头往上看,两个人站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完全藏在阴暗之中,简直不能再刺激。 温舒感觉自己缺氧到头晕目眩,苏骨轻笑一声:“东君还皮么?” 温舒呼呼的喘着气,嘴唇刺辣辣的,心中了不得了不得,得罪不起。 高野走到高囡囡面前,高囡囡就一个人,也是大约二十岁的模样,身材粉色的连衣裙,脸上挂着淡妆,一双丹凤眼睁得圆溜溜,仿佛小白兔,看到高野走过来,缩了缩,转头要走,好像很怕高野。 但高囡囡坐在轮椅之上,腿脚不方便,摇着轮椅哪有高野走得快,高野一把按住轮椅,不让高囡囡离开,反而把她的轮椅一转,面向自己。 高野说:“我叫你呢,没听见么?你跑什么?我有这么可怕么?” 高囡囡缩了缩,没说话,使劲摇头,下巴压在胸口上,根本不敢多看高野一眼,果然很怕他的样子。 温舒观察了一下,这个高囡囡,长得的确很漂亮,是可爱清纯那一挂的,但她坐在轮椅之上,好像腿脚不方便,不止如此,她的行为举止还有一些孩子气,而且是过于孩子气,仿佛是个…… “弱智!” 高野的那些狐朋狗友笑着说:“诶,高野,你跟这个弱智多说什么啊。” “就是的!今天来了这么多名流,他们知道高家的大小姐是弱智么?要是知道的话,恐怕都不会来了吧!” “谁愿意娶一个弱智啊!” 高囡囡被高野的狐朋狗友嘲笑着,摇了摇嘴唇,大眼睛里一圈雾气,显然是要哭了,委屈的说:“囡囡……囡囡不是弱智……” “哈哈!哭了!哭了!”狐朋狗友更是起哄了。 高野皱了皱眉,说:“你们够了,再怎么说,这也是我高家的大小姐,我高野的妹妹,是你们能嘲笑的么?” 狐朋狗友被高野这么一说,这才稍微消停一下。 高囡囡眼睛里含着泪水,眼巴巴看了一眼高野,似乎因为高野给她解围,高囡囡还挺感激的。 高野微微弯下腰来,与坐在轮椅上的高囡囡平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绒面小盒子,托在掌心里,笑着说:“囡囡,这是哥哥给你准备的礼物,你打开来看看。” 高囡囡往后搓了搓,使劲摇头,说:“囡囡不要礼物。” “不行,”高野强硬的说:“打开看看。” 高囡囡害怕高野,被高野凶了一句,只好颤巍巍的接过小盒子。 那小盒子精美异常,看起来就像是放婚戒的盒子,如果一般人看了,恐怕都会会错意。 高囡囡犹豫了好久,“咔嚓”一声打盒子。 “呀!” 伴随而来的就是高囡囡的一声尖叫,吓得她一下将盒子打翻,“嘭!”盒子掉在地上,但盒子里的东西掉在了高囡囡身上。 ——一条绿色的肉虫子! 肉虫子趴在高囡囡的小裙子上,不停的蠕动着,高囡囡吓得大哭起来,扎着手也不敢碰,也不干抖,嘴里呜呜的呜咽着。 高野一看,差点笑翻过去:“哈哈哈!你看她怕的样子,哈哈哈太好笑了……” 狐朋狗友一看,也跟着笑起来,起哄说:“傻子怕虫子!” “果然是个智障,连虫子都怕。” “智障智商!” 温舒在了二楼看的是清清楚楚,高野是高家的大少爷,旁边虽然有很多人看到他欺负高囡囡,但是碍于高六爷的面子,没人敢过去说什么,全都躲得远远的,任由高野欺负人。 温舒当时就气不过,大步走下楼去。 苏骨一看,无奈的叹口气,但没有阻止,跟着温舒一起下楼。 温舒走过去,狐朋狗友好像哗众取宠,越笑声音越大,张着大嘴,恨不能笑脱臼。 温舒很自然的走到他们面前,伸手直接将高囡囡身上的肉虫子摘下来,“嗖!”一扔,准确无误。 “啊!!!” 一个张嘴大笑的狐朋狗友惨叫一声,那只肉虫子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他的嘴巴里,那狐朋狗友甚至清晰的感觉到,肉虫子掉进嘴里还跳了两下。 “呕——呕——!!” 狐朋狗友恶心的不行,疯狂的趴在地上狂吐,其他人也恶心的立刻散开,躲得远远的。 高囡囡身上的虫子被摘下来,这才哭的好一些,整个人哭的抽噎,牟足了勇气,闭着眼睛冲着高野大喊:“高野哥哥是大坏蛋!” 高野一听,不乐意了,高囡囡竟然敢跟自己叫板,横冷了温舒一眼,说:“你多管什么闲事?” 温舒挑眉一笑,没搭理高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高囡囡,让她擦眼泪,温和的说:“小妹妹别哭了,像这种爱欺负你的人,其实就是想要博取你的注意力,下次你别理他就行了。” 高野梗着脖子说:“谁、谁想博取她的注意力?!” 第93章 东华帝君8 高野似乎被戳中了痛楚, 脸色又是红又是青,愤恨的一甩手,转身走人了。 那些狐朋狗友一看, 什么情况?高大少怎么吃了亏就走了?这不是他平日里的性格啊, 平常总要找回来, 好好教训教训他们才对,今天怎么跑的比谁都快, 好像有人踩了他的尾巴似的。 “高……高大少?” 温舒亮亮的一笑,道:“不走?还想吃虫子么?” 那些狐朋狗友十足不服气,他们倒不是怕温舒, 而是怕站在温舒身后的苏骨。 苏骨身材高大,面容自带一股凶狠,尤其是不笑的时候, 别人也从来没见过苏骨的笑容, 唯独苏骨面对温舒的时候,才不吝惜自己的笑容。 苏骨往那一站,就算不说话, 也觉得是不好惹的,那些狐朋狗友虽然人多, 但是自觉打不过苏骨, 也不敢执拗, 屁颠屁颠的全都跑了。 高囡囡方才还在流眼泪, 看到温舒把那些坏蛋全都赶跑了,震惊的睁大眼睛,惊喜的拍手, 笑起来天真无邪:“大哥哥好厉害!” 温舒从来没被人叫过大哥哥, 顶多被七夏天天喊东君爷爷, 再加上高囡囡长得乖巧又甜美,说话甜滋滋的,带着一股真诚,这么一喊大哥哥,直接给温舒喊得飘了。 温舒美滋滋的说:“还行还行。” 高囡囡崇拜的说:“大哥哥真的好厉害!高野哥哥平日老是欺负囡囡,就连叔叔说他也不管用,大哥哥你好厉害哦,一下子就把高野哥哥赶走了!囡囡好高兴!” 温舒被这一顿夸奖,夸得更是飘了,感觉自己能腾云驾雾,尤其还是被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夸奖。 结果就在这时候,高囡囡眨巴着大眼睛,真诚的说:“大哥哥也是来参加酒会的么?那、那囡囡能嫁给大哥哥吗?” “啊?”温舒下意识发出了一个单音,下一刻便感觉自己身上刺上了两道目光,针扎一样,不,比针还可怕。 瞥眼一看,就见苏骨眯着眼睛,盯着自己,一副看负心汉的模样。 温舒干笑着摇手,说:“这……高小姐,我们才见第一面,当然不行。” 高囡囡嘟着嘴巴,一脸苦恼:“可是……叔叔就是要把囡囡嫁给见第一面的人呀。” 温舒:“……” 高囡囡又说:“大哥哥帮我赶走了欺负囡囡的人,囡囡喜欢大哥哥!囡囡就要嫁给大哥哥!” 温舒登时又感觉到火辣辣的目光刺穿过来,这次不只是苏骨一个人了,还有另外一道目光,从远处刺过来,温舒转头一看,好家伙,是高家的大少爷高野! 高野虽然站得远,但好像一直都在观察这边的情况,听到了高囡囡的话,显然高野是对高囡囡有感情的,真的被温舒说对了,高野欺负高囡囡,就是因为想要博取高囡囡的注意力,又拉不下面子来。 这会儿听高囡囡大声的宣言,登时恶狠狠的瞪过去。 温舒尴尬的说:“高小姐,你听我说,其实我有喜……”喜欢的人了,甚至连孩子,不,连蛋都有了,就是不知道孵出来是甚么物种…… 温舒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哈哈哈哈”的笑声,原来是高六爷从楼上下来了,还有温舒的大叔叔万俟景侯,小叔叔温白羽。 三个人显然都听见了高囡囡的宣言,高六爷高兴坏了,温舒虽在道上名不见经传,但他可是景爷和温小公爷的侄子,这高门大户的,背景渊源极深,如果高囡囡真的嫁给了温舒,高家也算是攀上了南北两个大拿,何乐不为呢? 高六爷高兴的走过去,一把握住温舒的手,相见恨晚的说:“哎呦,大侄子!没想到你和囡囡这么投缘儿!你可不知道,囡囡平日里怕生,谁也不亲近,尤其是陌生人,见到就躲得远远的,别说是陌生了,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囡囡也不喜欢。” 他这么一说,高野的脸色更是黑,黑的就像炒糊的锅底一样,还巴锅! “高六爷,我……”温舒想要辩解。 高六爷拽着温舒的手:“好好好,刚才你给囡囡解围,其实我们都看到了,我这儿子就是讨人嫌,喜欢欺负人,但是大侄子你不同,知冷知热,疼人,我要是把囡囡交给你,我特别放心!” “你……”温舒又要辩解。 高六爷愣是让他无法插话,说话就跟机关枪似的,一点儿空隙也没有:“大侄子你一表人才,又有爱心,看起来就是个好的,不愧是景爷和温小公爷的侄子,今天日子这么好,要不然咱们把事儿定下来?” 他说着,直接越过温舒这个当事人,看向万俟景侯和温白羽,说:“景爷,温小公爷,您二位的意思呢?” 温白羽见侄子连连给自己打眼色,就知道温舒肯定不愿意,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再者说了,温舒和苏骨好着,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 温白羽刚想要拒绝这门亲事,哪知道万俟景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冷漠的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说:“孩子们愿意,做长辈的自然没什么意见。” 温舒:“……” 苏骨:“……”景爷一定是故意的。 温舒头大的厉害,道上的人都以为景爷是个极其冷漠,根本不会开玩笑,甚至不爱说话,不苟言笑之人,但其实与万俟景侯熟悉的人就会知道,其实万俟景侯不是不会笑,而是不对家人以外的人笑,甚至还有些腹黑和小小的闷骚。 高六爷美坏了,攀上这么一尊大佛:“好好好!那真是大喜事儿!宴席马上要开始了,要不然这样,您几位先四处逛逛,等我开场致辞之后,再过来,招待不周,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万俟景侯难得好脾气,说:“高六爷客气了。” 景爷对他这么客气,高六爷受宠若惊,恨不能千恩万谢的走了。 他一走,温白羽就说:“你怎么答应下来了?” 万俟景侯抱臂,理直气壮的说:“我没答应,我只是说孩子们愿意,我没意见。” 温舒表示自己的清白:“我不愿意!” 万俟景侯挑眉:“那是叔叔逼你来相亲宴的?” 温舒:“……” 万俟景侯还有理由,继续理直气壮的说:“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来相亲宴,但是贸然拒绝高六爷的提议,恐怕会打草惊蛇,破坏你们的计划,不是么?” 温舒:“……”我竟无法反驳大叔叔! 温舒和苏骨过来,是为了骨刀碎片而来,这样应承下来,的确比较容易接近高家,但苏骨那眼神,都能吃人了! 万俟景侯抬了抬下巴,说:“酒会开始了,咱们过去。” 他说着,越过苏骨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侄子可是很抢手的。” 苏骨:“……”看来抽空要学习一下,如何讨好长辈。 他们进入酒会正厅,高囡囡一眼就看到了温舒,立刻招手,脆生生的喊着:“大哥哥!大哥哥!” 温舒:“……”我压力很大啊。 高囡囡非要和温舒坐在一起,温舒压力更大了,苏骨也不说话,就那样抱臂,静静的看着温舒,好像全凭温舒自觉一样。 温舒尴尬的说:“那个……我去趟洗手间。” 温舒赶紧逃命似的跑了,赶紧冲着洗手间的方向跑过去。 高家的洗手间很高档,还有更衣室,温舒不是来上厕所的,干脆准备竟更衣室。 他反手关门,哪知道这时候一只大手伸过来,“嘭!”阻碍了温舒关门的动作,随即一个高大的人影挤进来,是苏骨! 苏骨一把抱住温舒,将人向后一推,温舒一个踉跄,仰倒过去,“嘭……”一声,竟然直接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苏骨倾身下来,双手压在温舒耳侧,轻笑一声:“大哥哥,喜欢我这么叫你么?” 温舒:“……”好、好羞耻! 温舒刚一离开,高野立刻坐过来,一屁股坐在了高囡囡旁边,高囡囡另外一边是高六爷,高野坐在这边,高囡囡身边就没有空位了。 高囡囡皱着眉,说:“高野哥哥,你坐过去。” “凭什么??高野叠着二郎腿,说:“我是你哥哥,我就爱坐在这儿。” 高囡囡一看,就像转着轮椅坐到别的地方去,高野一看,不干了,当即去拽高囡囡,哪知道碰到了桌上的酒杯。 哗啦—— 酒水直接洒在了高囡囡的裙子上。 “呀!”高囡囡惊叫一声,看着自己干净的裙子泼上了红酒,登时一脸泫然欲滴,马上要哭出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不坐在这里,都是你的错!”高野梗着脖子说。 高囡囡更是委屈,大喊着:“高野哥哥是大坏蛋!” 然后摇着轮椅跑了。 高野:“……” 高囡囡衣服脏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洗手间的更衣室去,更衣室没有锁门,她直接推开门进去。 温舒和苏骨两个人倒在沙发上,真是巧了,沙发背对着更衣室的大门,沙发背有些高,把两个人接吻的身影挡的严严实实,高囡囡并没有看到二人。 高囡囡走进来,锁上门,嘴里还在哭诉着:“高野哥哥是大坏蛋,坏!” 温舒一听,汗毛都炸起来,是高囡囡,高囡囡怎么进来了?都怪苏骨,进来做坏事儿竟然不锁门,这下子可惨了。 随即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温舒更是汗毛倒竖,高囡囡竟然在换衣服! 小洋裙哗啦一声从高囡囡的肩膀上脱落下来,没有直接落在轮椅上,而是落在了地上。 高囡囡是残疾,按理来说,她站不起来,脱衣服也应该掉在轮椅上才对,而此时,高囡囡竟然行动自如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她的腿脚根本没有问题,行动非常自如,没有一点磕绊,不止如此,高囡囡比坐在轮椅上看到的,高了很多,不知是不是坐在轮椅上的缘故,高囡囡显得十分娇弱瘦小,但一站起来,竟意外的高挑。 目测怎么也有一米八…… 苏骨微微蹙眉,越过沙发背瞥了一眼,温舒赶紧去抓他,压低了声音说:“别看,流氓啊你!” 苏骨却沉声说:“男人?” 第94章 东华帝君9 “什……唔!” 温舒震惊的差点喊出来, 幸好被苏骨堵住了嘴巴。 当然,是用嘴巴堵住了嘴巴…… 温舒立刻没声了,睁大了眼睛, 苏骨真的很喜欢“玩心跳”, 越是有人, 越是喜欢“欺负”温舒。 高囡囡就在场,随时都有可能发现他们, 苏骨竟然还在这个时候吻自己,温舒整个人紧张的手脚僵硬,死死抓住苏骨的前襟, 也不敢推开他,生怕声音太大,被高囡囡发现了。 “呵呵……”苏骨在他耳边低笑一声, 说:“真乖。” 温舒:“……” 高囡囡根本没有发现他们, 换了衣服之后,又坐回轮椅上,好像一个残疾人, 自己转着轮椅离开了。 温舒这才从沙发背后面探头出来,说:“走了没有?” “走了。”苏骨说。 温舒松了口气, 翻身起来, 震惊的说:“高囡囡竟然是男人?你……你看清楚了没有?” 苏骨挑了挑眉, 说:“我怕自己看的太清楚, 东君会吃醋。” 温舒:“……”虽然但是,好像是这么回事。 真的刷新三观,可可爱爱的高囡囡竟然是个男人, 那他为什么要伪装成一个小姑娘? 温舒说:“这个酒会可是给高囡囡相亲的酒会啊, 高囡囡变成了男人, 这也太玄幻了吧?你说高六爷知道么?” 苏骨说:“应该不知道。原因很简单,高六爷这个人,我以前接触过,要面子的很,如果高六爷知道高囡囡是男人,绝对不会搞这么大的阵仗相亲,一旦被发现,高六爷的脸面荡然无存。” “有道理……”温舒点点头。 高六爷一看就是有些虚伪的人,他想利用高囡囡的相亲宴拉关系,所以请了这么多圈子里的上流,如果高囡囡突然女变男,那高六爷就成了圈子里的笑话,以后不用混了。 温舒说:“那高囡囡是真傻,还是假傻?” 苏骨说:“这就不知道了。” “不过……” 温舒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就听苏骨说:“不管高囡囡是真傻还是假傻,他是男人还是女人,你都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高囡囡是个谜团,温舒也不想自讨麻烦,刚要点头,就听苏骨说:“我会吃醋。” 温舒:“……”险些忘了,高囡囡还和自己表白过呢。 两个人从洗手间回来,酒会已经开始了,高六爷正在热情的攀关系,各种殷勤的与温舒的两个叔叔搭话。 温舒一走过去,高囡囡立刻睁大了眼睛,一张白皙的巴掌大小脸红扑扑的,笑着对温舒招手:“大哥哥!” “呿!” 高囡囡一说话,就引来了一声不屑的声音,原是坐在旁边的高野。 高野看到高囡囡对温舒这么殷勤,登时翻了个白眼,十足的不屑一顾。 高囡囡推了推高野,说:“高野哥哥,你去那边坐。” “凭什么?!”高野搭着二郎腿:“我偏不,这是我家,我爱坐哪坐哪,你管得着么?” 高囡囡没有办法,瘪着嘴巴看着高野,高野可不吃他这套,冷笑一声,就是不动。 高囡囡两边都有人,没办法让温舒坐在身边,温舒其实也没想坐那边,他是来打听骨刀碎片的,低调一点才好,再说了,如果太高调了,苏骨又要吃醋。 温舒在旁边的桌子坐下来,哪知道高囡囡一看,立刻摇着轮椅,离开了主席,来到他身边。 高六爷恨不能高囡囡嫁给温舒,和温舒的两个叔叔攀上关系,这样一来,圈子里北面的景爷,还有圈子南面的温家,就都成了高六爷的亲戚,如此一来,高六爷在圈子里也能挺胸抬头,腰板笔直了。 温舒没想到高囡囡这么热情,竟然跑过来和自己坐在一起,又看到苏骨黑着脸,干笑两声说:“高小姐,您还是回主桌去吧。” “没事没事!”高六爷还来拖后腿,说:“年轻人嘛,多聊聊,你们有共同语言,你们聊你们聊。” 温舒:“……” 高囡囡脸红红的看着温舒,大眼睛里闪烁的都是爱慕,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甜滋滋的说:“大哥哥,你能陪我玩么?我房间里有很多洋娃娃!大哥哥你要是陪我玩,我就送给大哥哥洋娃娃!” 温舒眼皮狂跳,心说大哥哥我不喜欢洋娃娃啊。 他仔细打量着高囡囡,高囡囡的神志看起来真的像是个孩子,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高囡囡又说:“大哥哥,我请你去我房间看洋娃娃好不好?” “咳咳咳……”温舒本想喝口水缓解尴尬,哪知道高囡囡语出惊人,竟然让自己去他房间。 在座还有很多人,听到高囡囡的话,都别有深意的看过来,温舒登时头疼欲裂。 就在这时,温舒感觉手心一热,竟然是苏骨,苏骨突然伸手过来,在桌子下面拉住了温舒的手掌。 温舒甩了一下,这大庭广众下拉手,万一被看见了怎么办,苏骨偏不松手,就死死拉着他,还对温舒抬了抬下巴,挑衅一样。 高囡囡的声音很大,也没避讳,高野自然听到了,实在坐不住也从主桌走过来,一屁股坐在高囡囡另外一边,说:“高囡囡你羞不羞,这是一个女孩子说出来的话吗?” 温舒心想,你真说对了,高囡囡本就不是一个女孩子。 高囡囡嘟着嘴巴,道:“哼!囡囡没有邀请高野哥哥。” 高野:“……” 高野气的差点变成了一头牛! 高囡囡不理会高野,转头对温舒说:“大哥哥你等一等,囡囡去拿最喜欢的洋娃娃给大哥哥看!” 温舒想说,自己对洋娃娃不感兴趣,要不然还是别拿了…… 高囡囡已经摇着自己的轮椅离开了宴厅,坐电梯去二楼了。 高囡囡一走,高野就瞪着温舒,看贼一样瞪着温舒。 温舒眼皮狂跳,这高野表现的太明显了吧,他应该是喜欢高囡囡的,才会总是欺负高囡囡,想要博取高囡囡的目光,但他这个做法太幼稚了,所以高囡囡不但不会喜欢他,反而还很害怕他。 温舒很想问高野,你……知道你妹妹是个男孩子么? 温舒实在受不了高野那锐利的目光,酒会也没什么可玩的,万一高囡囡回来,真的要和温舒玩洋娃娃就糟糕了。 温舒把打听骨刀碎片的事情,交给两个叔叔,就想带着苏骨开溜。 温舒谎称自己头疼不舒服,想要提前离开,高六爷一听,立刻道:“哎呦,身体不舒服可是大事儿啊,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压力太大了,总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没事没事,今天这么晚了,就别走了,住在这里,我这里空房很多,高野啊,你来带路,带温小公爷和苏爷去客房。” 高野十足不愿意,他恨不能温舒赶紧走,但是又不敢违逆高六爷的意思,只能懒散的“哦”了一声。 温舒本想离开了,哪知道高六爷就是不让他离开,也没有办法,只好让高野带着他们去客房休息。 高野在前面带路,温舒和苏骨跟在后面,他们上了电梯,都不需要出别墅大门,从宴厅的别墅二层,直接可以通到客房别墅。 客房有一个单独的别墅,毕竟高家门第很大,总是有客人来,特意修建了一栋楼,专修也很豪华。 高野带路往前走,哪知道就在此时,突听“啊——”的惨叫声。 “高囡囡?!”虽只是一声短促的惨叫,但高野一下子听出来了,是高囡囡的声音,十分惊慌。 高野当即什么也不管,“嘭!”直接冲出客房别墅,闷头往传来声音的别墅跑去。 温舒和苏骨对视了一眼,二人也随着高野跑了出去。 三个人冲进一栋别墅,这应该是高家人自己住的别墅,因为今天宴请很多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别墅里并没有多少佣人,全都去宴厅帮忙了,此时别墅里空荡荡的,一抬头,就能看到高囡囡跌倒在二楼的楼梯旁,轮椅翻在地上,轮子还在咕噜噜的旋转着。 “囡囡!” 高野仰头大喊,也不坐电梯了,大跨步冲上楼梯:“怎么了?!” 温舒和苏骨也冲上去,高野率先扶起高囡囡,但是他一抱……嗯,没抱动。 别看高囡囡坐在轮椅上显得身材瘦弱乖巧,但其实足足有一米八的大高个儿,身材这么高,骨架子能轻么? 高野一下子愣是没抱起来,当即咬着牙,某足劲儿再抱一把……嗯,还是没抱起来,倒是出了一头白毛汗。 高野尴尬无比,机智的搂着高囡囡,说:“囡囡,别怕,怎么了?” “有……有人……”高囡囡害怕的将头埋在高野怀里,瑟瑟发抖,紧紧抓着高野的袖子,这举动把高野可美坏了,差点冒鼻涕泡儿。 高野大男子汉气质爆棚,拍着高囡囡后背安抚,说:“囡囡别怕,我去看看。” 高野大义凛然的站起来,仿佛英雄将士,大跨步进入房间,嘴里说着:“什么人敢进我妹妹房间,我弄死他……啊啊啊啊啊妈呀!” 高野一句话没说完,突然惨叫一声,“噌——”仿佛一只火箭,一个箭步冲出来,就跟古装电视剧里的轻功似的,一把抱住高囡囡,放声惨叫起来。 温舒一个头两个大,说:“什么鬼?” “鬼鬼鬼鬼……”高野完全没刚才小刺棱的模样,结结巴巴的说:“鬼啊!不、不对,是……是干尸,有、有粽子!” 第95章 东华帝君10 粽子? 温舒见过很多粽子, 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但他从没见过粽子大庭广众跑出来的,还跑到别人家别墅来? 温舒和苏骨对视了一眼,二人立刻大步走进房间, 一股说不出来的臭味冲鼻而来。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趴在高囡囡的床上, 后背朝上,腐烂的一塌糊涂, 不止如此,身上黑乎乎的肉屑蹭的到处都是。 这场面,真是相当重口, 怪不得高囡囡吓得半死,连高野也惨叫出声。 温舒赶紧捂住口鼻,臭死了, 十分嫌弃。 苏骨蹙着眉, 上前看了一眼,说:“伏尸了。” 高野虽被吓怕了,但是高囡囡面前, 绝不能胆小,立刻梗着脖子, 双腿打颤, 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声音断断续续的道:“囡囡囡囡……囡囡你不要害怕……有哥哥哥哥哥、哥哥在呢, 哥哥保护你!” 温舒:“……”咯咯咯,不知道的以为下蛋呢。 高野不肯认输,颤抖的走进来, 臭的捂住自己的口鼻, 听到苏骨说“伏尸了”三个字, 狠狠松了口气,登时腰杆子也挺直了,对高囡囡说:“囡囡别害怕,不过是个尸体!” 高囡囡怎么能不害怕,死死揪着高野的衣摆,使劲摇头,不敢多看一眼。 温舒奇怪的说:“这里怎么会有尸体呢?还是这么老的。” 这尸体显然是“老东西”了,年头很足,突然出现在别墅里就很奇怪了,还出现在高囡囡的房间里,更要命的是,这尸体是伏尸的,他是怎么蹦出来的? 实在太古怪了。 高野停着腰杆,说:“囡囡别怕,哥哥这就让人把尸体搬走,这房间太臭了,你也不能住,要不然这样吧,你住在哥哥隔壁,如果有事情,哥哥也能保护你。” 他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高囡囡两眼水汪汪的,怯生生的盯着高野,使劲点头:“高野哥哥,囡囡害怕……” 高野只觉得心脏“嘭——”一声,已经不堪负荷,马上要喷出蘑菇云,高囡囡这句“撒娇”简直正中靶心,高野一时间找不到北,晕晕乎乎的说:“别害怕,不是有哥哥吗?哥哥保护你,保证什么妖魔鬼怪都不能欺负你!” “嗯!”高囡囡使劲点头:“那、那要拉钩钩哦!高野哥哥不能骗囡囡。” 高野立刻举起手来,和高囡囡拉钩钩,一边拉钩钩一边傻笑,笑得温舒眼皮直跳。 温舒说:“高少爷,要不然先让人把尸体搬走吧,这样放着也不是事儿,前厅还有很多宾客,万一被看见了,肯定会引起骚乱的。” 高野这才回了神,说:“对啊,咳!我这就去叫人来。” 高野去叫人,高家因为早年是做道上生意的,所以家里有很多道上的打手,立刻喊了不少人来。 那些打手都是见多识广的人,乍一看,一个粽子都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多说,搬着粽子往外走。 就在这时,苏骨突然皱眉说:“等一等。” 众人吓了一跳,虽打手们见多识广,但粽子这玩意真的很稀罕,不是下斗就能看到的,这么一个大粽子出现在别墅里,已然很诡异了,苏骨突然发话,吓得众人立刻噤声,全都看着他。 苏骨却没有看粽子,而是看着被粽子蹭脏的床。 那是高囡囡的床,平时高囡囡就睡在这里,粉色的小公主床单,粉色的枕头,粉色的抱枕,一切都粉叽叽的,十足梦幻,不过现在被噌的到处都是焦黑色的皮屑。 苏骨走过去,床单被蹭歪了,露出床边的一角,床下面竟然是空的!有一个黑洞,被高囡囡的床堵住了。 苏骨手臂用力,“轰——”一声,直接将床推开,那黑洞登时展现在众人眼前,真的是一个黑洞,一眼望不见头,下面还有楼梯,一直通向伸出,仿佛是个地窖。 “好臭!”高野一下子差点没给臭死过去,臭气从黑压压的洞口弥漫上来:“什么东西?” 高囡囡吓得差点从轮椅上跌下来,死死揪着高野的衣角,说:“哥哥!怕……” 高野握住高囡囡的手,说:“别怕,没事没事。” 但其实他心里也发憷,这什么东西?竟然藏在高囡囡的床底下,一个大洞口,还冒着尸臭的味道,下面不会是个粽子窝吧? 高家虽然在野外,但因为高家祖上是做倒斗生意的,所以对于风水十足讲究,别墅群的选址,那是选了又选,怎么会选一个粽子窝呢?这别墅建在坟墓上面,也太不吉利了。 苏骨向下看了一眼,说:“很深,尸气很重,下面应该有不少粽子。” 高野咳嗽了一声,说:“这……这是我们高家的事情,就不劳烦苏先生和温先生了。” 高野心里有计较,今天来了这么多道上的名人,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高家建在坟堆儿上,以后还有脸面儿么?那肯定丢脸啊,所以高野想要息事宁人,千万不能惊动前厅的那些宾客。 温舒挑了挑眉,他能不知道高野什么意思?但是高家地下多了一个粽子窝,不知道和骨刀碎片有没有关系。 还有一个问题,这铁床挡的严严实实,粽子又是伏尸的,怎么会突然蹦出来,跑到高囡囡的床上来呢? 温舒摸着下巴,总觉得……总觉得是有人将尸体搬出来,放在高囡囡的床上,又故意让床挪开一脚,露出下面的黑洞,这样高囡囡的惊叫便会引来注意,顺理成章然给大家发现这个粽子窝。 好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众人对着黑洞苦思冥想,就在这时,突听高囡囡“啊!”的大叫一声,紧跟着是“嘭——”一声。 众人回头一看,是那个伏尸的粽子,突然动了,猛的暴起扑向高囡囡。 大家都在研究黑洞,谁想到伏尸的粽子突然蹦了起来,且越过距离最近的打手们,扑向高囡囡。 高囡囡惨叫一声,一下子被从轮椅上扑下来,滚在地上,裙子被撕扯了个大口子,鲜血涌出来,一下子浸透了裙摆。 “囡囡!” 高野大喊一声,他脑子里“嗡——”的一下,手脚冰凉,高野从没见过粽子,更没见过起尸的粽子,这是头一次见到,听刚才的尖叫,就知道高野有多害怕,但此时看到高囡囡裙子上都是鲜血,又看到粽子再次袭击高囡囡,高野脑袋里什么都没想,一片空白,直接冲过去一把抱住高囡囡,用后背护住高囡囡。 苏骨眼睛一眯,一步踏上去,手腕一转,“唰——”骨刀在掌心一转,“嗤!”一声直接扎透了粽子的额心。 咯咯咯咯咯—— 粽子大吼一声,随着苏骨“嗤”又一声将骨刀拔出,那粽子嘭一下直愣愣的仰倒在地上,再次伏尸不动了。 “囡囡!囡囡你怎么样?快!快把医生叫来!” 打手们都吓坏了,谁想到粽子突然蹦起来了,还见了血,赶紧慌乱的去叫高家的家庭医生。 这边这么大动静,前厅的人怎么可能没听到,有路过的人看到了粽子,一喊叫,宾客们全都赶过来看看究竟。 大家伙儿都是道上的人,一听说高家冒出了粽子,哪个不好奇呢?一时间高囡囡的门口堆了人山人海,高六爷也闻讯赶来。 “怎么回事!?囡囡受伤了!?” “医生呢!医生怎么还没来!” “快啊,小心有尸毒!” 高囡囡一身都是血,歪倒在高野怀里,不停的抽噎着,似乎是觉得疼,也觉得委屈。 “没事的囡囡,没事的……”高野也不敢动高囡囡,怕撕裂了伤口,慌忙的安慰着。 高家的家庭医生闻讯赶来,慌张的冲进来,想要给高囡囡检查伤口,高囡囡却突然受了惊吓一般,使劲摇手,推拒着摇头:“不行不行……呜呜……不要……” 高囡囡拒绝治疗,他还流着血,一动血就流得更多了。 “囡囡,听话,快让医生给你止血。”高野耐心的安慰,但是高囡囡还是哭,就是不让医生动自己。 温舒眼眸一动,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和苏骨阴差阳错的发现了高囡囡的秘密,其实高囡囡并非是个小姑娘,也并非是残疾,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高囡囡的伤口在腿上,如果医生帮他止血,肯定就会发现高囡囡的秘密,高囡囡肯定是因为这个,才拒绝医生检查的。 高囡囡还在流血,刚才粽子那一把抓的不轻,也不知道有没有尸毒,如果这么流血下去也不是事儿,但他十分执拗,就是不让医生碰他。 温舒当即有了办法,他走过去,拢手在高囡囡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医生包扎伤口,因为……你是男人。” “你……”高囡囡睁大眼睛,圆溜溜的眼睛充满了诧异,都忘了流眼泪:“你怎么知道?” 温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说:“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我的朋友也是医生,让他帮你包扎止血,他也不会乱说的。” 温舒说着,指了指虞无佚。 虞无佚并非什么医生,但书院里存放着很多医学典籍,虞无佚几乎全都读过,自然懂得一些医术。 高囡囡咬着嘴唇,眼睛里含着泪泡泡,可怜巴巴的看着温舒,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因为温舒的声音太小了,高野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是看到温舒和高囡囡说了两句话,也不知道是什么“花言巧语”,高囡囡竟然不再执拗,同意了包扎伤口。 高野一看,心里气不打一处来,难道高囡囡真的喜欢温舒那个“小白脸”? 温舒:“……”好像有人瞪我? 第96章 东华帝君11 高囡囡同意了让虞无佚帮他包扎, 这个房间乱哄哄的,自然无法治疗,高囡囡便离开了房间, 来到隔壁的客房。 高野一听高囡囡同意了包扎, 心里那股酸劲儿不可抑制的往上冒, 只觉得嗓子眼都在发酸,胃里热乎乎的, 胃酸过多都要吐出来了。 高野刚才劝了那么半天,高囡囡只是哭,不愿意治疗, 温舒说了一句话,高囡囡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差别这么大, 难道…… 难道囡囡真的喜欢温舒那个小白脸? 他有什么好? 高野死死瞪着温舒, 温舒也感觉到了,毕竟高野的目光太不友善了,好像要把自己凌迟一样。 高野眼睁睁看着高囡囡进入了隔壁的客房, “医生”虞无佚率先走进去,然后温舒和苏骨也跟进去, 高野不放心, 也想跟进去, 刚到门口…… “高少爷, 要不然你在外面等吧。”温舒拦住了高野。 不出意外,温舒又被高野瞪了,狠狠瞪了好几眼, 温舒感觉自己都变成了筛子眼儿了, 而且是那种特别细的筛子眼…… 高野梗着下巴说:“凭什么我不能进去?高囡囡是我妹妹, 你们这么多大男人,我妹妹一个女孩子,共处一室不好吧?” 温舒尴尬一笑,心说你妹妹可不是个女孩子啊…… 高六爷一看,高囡囡这么亲近温舒,这是好事儿啊,温舒的背景不同寻常,圈子里北面的景爷,还有南面的温家,都是温舒的靠山,虽温舒在道上名不见经传,但如果高囡囡真的嫁给温舒,就是嫁给了两座靠山,稳赚不赔。 高六爷当即拦住捣乱的高野,说:“混小子!你成什么样子?人家小温是在帮助囡囡,你不要捣乱!” “爸!”高野不可置信,高囡囡一个女孩子家,又是羸弱的女孩子,这么多大男人和高囡囡共处一室,自己能不担心么?偏偏高六爷竟然说他捣乱。 高六爷笑眯眯的说:“小温,你别介意,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去吧去吧,囡囡就托付给你了。” 温舒笑容更尴尬了,因为高六爷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高野瞪着自己的目光也毫不掩饰,就好像…… 就好像自己是个男狐狸精似的! 温舒发誓,自己家里虽然有四海这个男狐狸精,但自己绝对不是狐狸精!物种就不对! 温舒保持着尴尬的笑容,慢慢将门关闭。 “嘭!” 高野一步抢上来,也不怕掩了自己的手,冷冷的警告温舒:“你小子!给我放聪明点,要是敢对囡囡做什么,我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温舒感觉这个误会就过不去了,但是高囡囡隐瞒自己的性别,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自己也不好直接揭穿。 温舒灵机一动,对高野附耳低声说:“高少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喜欢男人。” 高野一听,愣了,喜欢……男人? 下一刻登时高兴起来,也就是说,温舒和高囡囡是不可能的了?就算囡囡喜欢温舒,温舒也不可能喜欢囡囡?太好了! 高野这么想着,又对温舒投去一个嫌弃的目光,向后退了退,似乎打算和温舒保持距离。 温舒一笑,心说你这么嫌弃我,等你知道高囡囡是个男人的时候,不知道表情有多精彩啊。 温舒笑眯眯的关上门,高野还在嘱咐:“那你也不能对囡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盯着你呢!” 温舒阻断了众人的视线,这才走进房间里,苏骨抱臂靠在一边,挑眉说:“做炮灰的感觉,如何?” 温舒:“……”不毒舌会死啊! 高囡囡委屈的蜷缩在轮椅上,还在抽噎着,虞无佚动作很利索,管家庭医生借了医药箱,准备给高囡囡消毒。 高囡囡的裙子破了,鲜血粘着裙子,直接脱掉的话肯定会撕裂伤口,虞无佚拿了一把剪子,小心翼翼的将高囡囡的裙子剪开。 高囡囡的裙子一剪开,自然就发现了高囡囡的秘密,他根本不是女孩子,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虞无佚只是看了一眼,似乎并没有任何好奇心,很平静的继续给高囡囡治疗伤口,利索的消毒包扎。 “没事了,万幸没有尸毒,这几天不要碰水,很快就会愈合。” 高囡囡因为疼痛,哭的梨花带雨,长长的眼睫上全是泪珠,轻声说:“谢、谢谢……” 虞无佚摇摇头,把医药箱收拾起来,又去客房的洗手间将手上的血洗干净,他冲了手,正在找纸巾擦干,有人已经先一步递来了纸巾。 虞无佚转头一看,是白锏。 白锏面色还和平时一样,十分冷漠,看什么都淡淡的,但是眉宇之间稍微有些别扭。 虞无佚了然的轻笑一声,没有接过纸巾,反而握住了白锏的手。 湿漉漉的触觉,白锏吓了一跳,纸巾脱手而出,飘悠悠的落在地上。 虞无佚握着他的手,轻声说:“你是……吃醋了么?” “吃、吃醋?”白锏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感觉?他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即使面对白先生,也只是心甘情愿的付出,从没有这种酸酸的感觉。 虞无佚不过是给高囡囡包扎伤口而已,那是难免的接触,自己怎么能如此无理取闹呢? 白锏突然有些泄气,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变得很幼稚。 “呵呵。”虞无佚看着白锏懊恼的表情,伸手将人搂在怀里,温柔的说:“白锏,和我撒撒娇,好么?” “撒娇?我、我不会……”白锏更是吃了一惊,撒娇对于一个佣兵来说,实在太遥远了,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事情。 虞无佚轻轻拍着白锏的后背,好像在抚慰他:“你会的,我会宠着你,让你慢慢学会。” 白锏的耳朵瞬间红了起来,但虞无佚的嗓音实在太温柔了,让白锏舍不得离开。 高囡囡委屈的哭着,垂着头,揪着自己破碎的裙子,嗫嚅的说:“大、大哥哥,你不问囡囡吗?” 温舒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高囡囡的秘密已经曝光了,但温舒什么都没问。 温舒说:“既然是你的秘密,应该有保密的理由,你如果不想说话,我们是不会问的,也会帮你保密。” 高囡囡抬起头来,眼里闪着泪光,十分感激感动的望着温舒,大眼睛闪烁着无从掩藏的爱慕。 苏骨一股老醋吃到饱,立刻走过来,将温舒拉到自己身后,挡的严严实实。 高囡囡看不到温舒,这才低下头来,又揪着自己的裙子,嗫嚅的说:“囡囡……囡囡其实是男孩子……” 高囡囡的确是男孩子,看起来很年轻,不过温舒和苏骨都见过高囡囡从轮椅上站起来的样子,那身高绝对超过一米八。 高囡囡又说:“而且……而且囡囡也不是瘸子,囡囡……囡囡骗了大哥哥。” 温舒没有催促他,高囡囡断断续续的说:“是……是妈妈让我这么做的,她说这样……这样囡囡才能活下去。” 高囡囡生在圈子里,高家虽然已经金盆洗手,但高家的体系非常庞大,高囡囡的父亲倾盆洗手了,高六爷却没有,还有高家的很多旁支,也是道上的人,不可能全都金盆洗手。 高六爷野心勃勃,高家纷争不断,高囡囡的母亲也不想让高囡囡再继续这份“工作”,他想让孩子过正常的生活,普通人的生活。 这个圈子里女人很少,因为女人的体质阴寒,如果下斗很容易引起尸变,所以道上的女人少之又少,高家也有个规定,手艺都是传男不传女的。 高囡囡抿着嘴说:“所以……所以妈妈让我扮成女孩子。” 温舒终于明白了,高囡囡扮成女装,原来是这个缘故。 其实还远远不止这些。 高囡囡因为是高家本家唯一的孩子,所以高囡囡一生下来,就算是女孩子,也备受关注,很多分支的人都贼着高囡囡,不想让高囡囡顺利长大。 高囡囡在小时候出过车祸,肇事车辆逃逸了,没有找到,但绝对是分支的人干的。 那时候高囡囡的智力就受到了损伤,找了很久的医院,虽然身体没有落下残疾,但高囡囡的母亲害怕了,那时候高囡囡的父亲已经去世,没有人可以保护他们,所以高囡囡的母亲又让高囡囡伪装成了瘸子。 一个又傻、又瘸,还是女孩子的高囡囡,才能在庞杂的高家生存下去。 果不其然,高囡囡顺利生存了下来,在他父母都去世之后,高囡囡在本家还立有一足之地,因为没人会把一个又瘸又傻的女孩子放在眼里。 高囡囡说着说着便哭了,委屈的说:“呜呜……囡囡……呜呜呜……囡囡想妈妈了……妈妈呜呜……” 高囡囡哭的很凄惨,也不知房间是不是不隔音,外面的高野都听见了,“砰砰砰”拍着门,说:“温舒!你干什么呢?欺负我妹妹了是不是?她怎么哭了?” 温舒左右为难,高囡囡哭的这么凄惨,这屋子里都是大男人,万一被人误会了怎么办,高野就误会了。 温舒硬着头皮拍了拍高囡囡的肩膀,说:“你别哭了,你妈妈在天上,也不想看到你这么伤心,还是别、别哭了。” 高囡囡听见有人安慰自己,当即一把抱住温舒的腰身,紧紧搂在怀里,埋在温舒胸口大哭起来:“呜呜呜,大哥哥……” 温舒:“……” 温舒一转头,苏骨正在幽幽的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负心汉。 温舒扎着手,示意自己的清白,说:“高小姐,别哭了。” 高囡囡委屈的把脸埋在温舒胸口,闷声闷气的说:“大哥哥对囡囡真好,好像囡囡的妈妈哦!” 温舒:“……”等等,你说像爸爸也好啊! 第97章 东华帝君12 温舒尴尬的一笑, 生硬转移话题:“要不然……咱们先出去吧,外面很多人等着呢。” 没错,高野就在外面等着, 看贼一样守着门, 生怕他们做什么好事。 咔嚓—— 房门打开, 高野第一个冲进来,一把拉住高囡囡的手, 上下左右的看:“囡囡,怎么样?你没事吧?” 高囡囡摇摇头,说:“没事, 大哥哥是好人!帮囡囡包扎好了!” 高野一听,又瞪向温舒,那眼神活脱脱在看情敌, 不, 在看流氓! “高六爷,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多宾客闻讯赶过来,大家都看到了高囡囡床下的“大坑”, 此时高囡囡的床已经被彻底搬开,下面根本不是什么大坑, 而是一个…… 隧道。 确切的说, 是盗洞。 在场都是圈子里的行家, 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是一个陈年的盗洞,有些年代了,不止如此, 盗洞里冒着浓浓的尸臭, 这尸臭的味道也有些年代了, 加之刚刚跑出来的黑粽子,说明这下面的斗也有些年代,必然有好东西。 高六爷说:“这……这……我也不知情啊。” “高六爷,这是高家,又是千金的房间,您不知道,还有谁知道啊?” 高六爷说:“不瞒各位,高某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也是头一次见,古怪得很呢!” 众人都是圈子里的人,看到这个盗洞跃跃欲试,想要进去一探究竟,毕竟这么凶的粽子,说明这个斗里有好东西才对。 说起来,温舒对这下面也有些感兴趣,说不定和骨刀碎片有关系,但更多的是奇怪。 这么大一个盗洞,还冒着尸臭,就在高囡囡的床底下,这合理么? 刚才大家冲进来的时候,高囡囡的床还是歪的,露出盗洞的一角,就好像……好像是什么人特意搬开的,想让别人发现这个盗洞。 还有,这盗洞只露出一角,其余被铁床压住,那粽子是怎么跑出来的,还趴在高囡囡的床上,这简直就是…… 摆拍! 好像有什么人,故意为之,故意把大家都吸引过来。 如果这个人这么做,那么唯一的目的,就是让盗洞公之于众,大家这么下去,恐怕是正中下怀了。 温舒见他们都想下去一探究竟,迟疑的说:“这个盗洞有点古怪,而且粽子好像挺凶的,我觉得要是下去的话,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下物资补给?” “你是谁啊?” 众人立刻看向温舒,温舒是生面孔,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他。 “你这小子,毛长齐么?我们这么多大拿,还需要准备什么?” “他怕不是想要引开大家的视线,偷偷下去,独吞里面的宝物吧?” “你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前辈面前你也敢托大?” 温舒只不过说了一句大实话罢了,没想到被这么多人质疑,眼皮狂跳好几下。 苏骨一看,自己都不舍得与温舒这么说话,当即刚要开口,有人比他动作还快,温舒的大叔叔万俟景侯迈出一步,站在温舒面前,抱臂扫视着众人,淡淡的说:“他是我侄子。” 这一句话不过五个字,却掷地有声,在场众人全都呆住了,简直是呆若木鸡,随即爆出一声干笑:“哈哈哈……原来、原来是景爷的侄子啊!我就说嘛,小公爷一开口,这气质就不一样!” 温舒:“……” 苏骨:“……” 苏骨本想出头的,但仔细想了想,还是不跟着长辈抢了。 温舒看了看四周,大家伙儿那脸色变得,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我就说,的确应该准备一下物资!” “没错没错,小公爷说的太对了!” “高六爷,不如咱们准备一下物资,等齐全了,再一起下去看看?” 高六爷是没什么意见的:“自然自然!各位都是圈子里的大拿,今日我高家出了这样离奇的事情,各位能帮忙,高某人自然感激不尽,我这就让人去准备物资,各位在客房稍作休息,等物资齐备,咱们立刻下斗。” 高六爷给大家都安排了客房,让大家先去休息,然后匆匆忙忙的又让人去准备物资,准备下斗。 “大哥哥!”高囡囡眼看着温舒要去休息,揪住温舒的衣摆,小声说:“大哥哥,我能跟大哥哥玩么?” “玩什么?”不等温舒回话,高野已经走过来,抓住高囡囡的双手,不让他碰温舒,强硬的推着高囡囡的轮椅:“你受伤了,不能贪玩,去我房间休息。” “高野哥哥,可是囡囡……” “没的商量,不许犟嘴。” “唔……高野哥哥是笨蛋!” 高野推着高囡囡离开,临走的时候突然回头,温舒还以为他想到了什么,哪知道高野死死盯着自己,突然回头就是为了瞪自己的…… 温舒:“……” 苏骨轻笑一声,在温舒的耳边低声说:“看来东君很适合做炮灰。” “啧!”温舒白了一眼苏骨。 众人进入客房,温舒一下子瘫在沙发上,苏骨给他端来一杯水,说:“闹了这么久也没喝水,渴了么?” “早就渴死了!”温舒也不拿杯子,就着苏骨的手喝了水,因为喝的太急,还漏了一些,滴在衣服上,苏骨赶紧用纸巾给他擦干净。 大叔叔万俟景侯朝他们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抱臂坐在沙发上。 苏骨敢肯定,虽然大叔叔没有说话,但是很满意自己伺候温舒的做法,大叔叔满意了,小叔叔自然也满意,这样就能搞定长辈。 温舒哪知道苏骨这么“心机”,正想着如何搞定长辈。 温舒仰在沙发上,说:“嘶……你们觉不觉得,高六爷很奇怪啊?” 七夏一脸迷茫,一米八几的身高,摆出一副懵懂小可爱的表情,还歪了歪脑袋,说:“怎么奇怪?” 白先生瞥了他一眼,说:“这都看不出来么。” 虽然白先生的语气有些“鄙夷”,但主动和七夏说话,七夏立刻闪烁着晶晶亮的大眼睛,托着腮帮子凝望着白先生,说:“白先生你好厉害啊,这都能看出来。” “诶诶,”温舒敲了敲茶几,说:“小七,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七夏这个大高个子,笑起来跟小天使似的,说:“那白先生也很厉害。” “咳……”白先生稍微咳嗽了一声,说:“高六爷的表现,太积极了。” “积极?”七夏还是迷茫。 温舒说:“可不是太积极了么?今日的酒宴,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高六爷那么在乎高家的名声,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蹦出一个粽子来,他压根儿没有太多的反应,不是很奇怪么?还主动要准备物资,给大家下斗,这就更奇怪了,就好像……” 苏骨接口说:“就好像,他很希望大家能下这个斗。” “难道……”温舒摸着下巴说:“黑皮粽子是高六爷特意准备的?” 苏骨说:“当时铁床压在盗洞上,我可不相信按照粽子的神志,可以挪开铁床,再把铁床移回去,能将粽子悄无声息放出来的,只有高家自己人。” 温舒挥了挥手,说:“不管盗洞里是什么,我只要骨刀碎片,倒时候咱们下去看看,如果没有骨刀碎片,就不掺合他们的闲事儿。” 众人都表示同意,稍微休息了一会儿,苏骨给温舒剥了一只水果,温舒躺在沙发正在吃水果,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温舒!!温舒!” 有人在外面一边敲门一边喊,听这声音……? 温舒挑眉:“高家少爷?” 高野。 不等应门,高野已经推开门,站在门口没进来,但目光在四周乱扫,没头没尾的说:“囡囡呢?” “高小姐?”温舒奇怪的说:“不是去你那里休息了么?” 高野说:“囡囡是不是偷偷跑到你这里来了?她刚才一直说要找你玩。” “没有啊,”温舒耸了耸肩膀:“高小姐没来过啊。” 高野扫视了屋子好几圈,虽然房间很大,但因为是客房,所以摆设简单,一眼就能看到头,根本没有高囡囡的影子。 “那她去哪里了?”高野说:“我给她找一件衣服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高囡囡的衣服撕了,高野把他带回去,给他找了一件衣服,就这么一会儿,高囡囡就不见了。 高野还以为高囡囡偷偷跑来找温舒玩了,一脸抓奸的模样就杀过来了,哪知道温舒这里也没人…… 高野奇怪的说:“那去哪里了?我再找找吧……” 他说着转身要走,苏骨突然眯起眼睛,说:“血腥味。” “什么?”高野奇怪。 万俟景侯也戒备起来,说:“血气很重。” 众人立刻全都戒备起来,就在此时……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 “囡囡?!”高野心头一紧,这是高囡囡的声音,他绝对不会听错。 众人立刻冲出房间,循着声音跑过去。 苏骨说:“这边。” 是高囡囡的房间! 那个压着盗洞的房间…… 房间的大门敞着,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出来,铁床被彻底搬开了,洞口蹭着鲜红的血迹,一只粉色的蝴蝶结掉落在盗洞旁边。 高野一把抓起染血的蝴蝶结,激动的说:“这是囡囡的!” 第98章 东华帝君13 高野激动的说:“这是囡囡的!囡囡在下面!囡囡一定被抓走了!” “等等!”温舒一把抓住想要钻进盗洞的高野。 “还等什么!?”高野甩开温舒的手, 说:“囡囡在下面!她那么文弱,还流了血!会有危险的!” 温舒说:“下面有危险,更不能这么草率的下去, 物资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 等半分钟, 咱们拿了物资下去。” 高野脖子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似乎连这半分钟也不愿意等。 温舒说:“你这么莽撞下去, 非但找不到高小姐,连你自己也会赔上,到时候谁去救高小姐?” 高野终于冷静了下来, 但动作还是很慌张,冲出房间去找物资。 很快所有人都听说了,高囡囡不见了, 应该是进入了盗洞, 而且流了很多血,说不定是粽子跑了出来。 物资本身就在准备,已经准备的差不多, 高六爷让人把物资搬来,想要下斗的人全部分发物资, 然后立刻下斗。 温舒不知道这斗里有没有他要找的骨刀碎片, 所以也准备下去看看, 再者说了, 高囡囡和他们相识一场,总不能见死不救。 但是温舒还是有些疑虑。 温舒摸着下巴低声说:“我总觉得……有人想要引着大家下这个墓。” 高囡囡不过是引诱他们下墓的诱饵罢了…… 苏骨快速清点物资,说:“大家小心。” 众人顺着铁床下面的盗洞钻下去, 里面黑压压的一片, 大家各自打开照明, 戒备的往里走。 高野年纪不大,但打头走在最里面,看得出来,他虽然平时喜欢欺负高囡囡,但是在关键时刻,还是非常担心高囡囡的。 盗洞下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尽头,终于连接上了墓葬,直接打进墓葬的墓道里。 “真的是墓葬!” “天呢,这可是个老东西,这墓葬有些年头了!” “这里一定有宝器!” 这次来酒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宾客,大家进入墓葬,仿佛学术交流,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这绝对是魏晋时期的墓葬!” “我觉得这墓葬比魏晋要早!” “那一定是有宝器!” “要我说,这一定是公侯的规格,说不定还是皇陵呢!” 他们完全不像是来找人的,反而像是来倒斗的。 “高野!高野你慢一些!”高六爷喊着高野,但高野仍然冲在第一个。 高野似乎看到了什么,快速往前跑了几步,惊讶的说:“这是囡囡的!” 黑漆漆的墓道中,一抹白色掉在地上,是高囡囡的裙子外衫! 高囡囡的裙子裙子外面有一件短短的小开衫,此时这件开衫掉在地上,染着血迹,开衫的下面,还裹着一样什么东西。 高野立刻蹲下来,将那件开衫捡起来。 “哐啷——” 开衫一捡起来,那样东西掉在地上,发出一阵持续的脆响,在地上不停的挣动,高野低头一看,奇怪的说:“面具?” 温舒等人快速跟上来,就见开衫下面,是一张金色的面具…… 温舒和苏骨对视一眼,说:“金首!” 是金首! 这个墓葬里,竟然有金首面具,难道和金首宗门有关系? 高野蹲下来,想要将那只面具捡起。 “别动!”苏骨突然厉声低喝。 高野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唰——!”与此同时,苏骨手掌一张,无形的骨刀立刻出现在掌心,猛地砍向高野。 高野下意识闭起眼睛,只觉得一股冷气袭来,划的自己手掌刺辣辣的疼,紧跟着听到“呲——”一声,低头一看,有什么东西掉在了自己脚边。 一只肉虫子?! 金首面具里,竟然藏着一只肉虫子。 肉虫子被苏骨砍成两段,不停的在地上挣扎着,好像干涸的鱼,一边挣扎,一边喷出粘腻的绿水,“呲——”像是撒了气儿的皮球,弹跳好几下,最终干瘪在地上。 高野吓得浑身发麻,这可和他恶作剧的虫子不一样。 温舒说:“快退后,面具里的虫子很可能会控制人。” 他们之前接触过金首,金首面具戴上之后会控制人,里面藏着蛊虫,唤作黄金虫,且这些黄金虫,是不怕火烧和利器的,只能用土掩埋,所以黄金虫虽然断成两截,但还是有危险。 高野下意识后退两步,但觉得很没面子,说:“有这么玄乎吗,虫子已经死了。” 没错,虫子死了。 喷了浓水,干瘪在地上,一动不动。 温舒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只“黄金虫”,和他们以前见过的黄金虫,好像不太一样,乍一看很像,但仔细一看还是有区别的,最根本的区别就是这只黄金虫可以被杀死,而其他的黄金虫需要掩埋才能彻底根除。 温舒低声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别管什么地方!”高野说:“囡囡最重要,现在就是要找到囡囡!” 高野一脚踹开地上的面具,继续往前走去,众人也全都跟进去。 “你们看,这里有个墓室!” 人群杂乱起来,众人发现了墓室,立刻全都兴奋起来,争先恐后的进入墓室,好像谁进去晚了,名器就会落在其他人手中。 “这……” “呕——”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温舒他们是最后进来,毕竟温舒身上还装着他的蛋宝宝,实在不想跟别人挤,万一把“鸡蛋”给挤碎了呢? 温舒走进去,就见众人一脸菜色,更夸张的是有人已经吐了!墓室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呕吐味儿。 温舒嫌弃的扇了扇风,刚要往里看,苏骨一把捂住他的眼睛,温舒奇怪的说:“干什么?” 苏骨说:“只是想让你做一下心理准备。” 温舒更加奇怪了,说:“我做好准备了。” 苏骨一点点将手挪开,墓室真正的面目终于展露在温舒眼前。 墓室正中一字排开,放着七口棺材,七口棺材均没有棺盖。 第一口棺材里,平躺着一具尸体,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也不是粽子,因为尸体上一点儿肉屑也没有,已经变成了一具白骨,白骨坑坑洼洼,上面起伏着一只又一只的肉虫子,这具白骨上,没有一千肉虫子,也有五百,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一定会当场去世! 温舒一把捂住自己的口鼻,真的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第二口棺材,棺材里没有尸体,还充斥着半个棺材的透明棺液,绿油油的透明棺液在冷色的手电光下流光溢彩,透过层层的流光溢彩,那棺材里盛放的是满满一棺材的……器官。 保存的新鲜、娇艳…… 温舒嗓子滚动,捂着嘴说:“这是……” “心脏。”苏骨平静的说。 “呕——”随着他的话音,有人又吐了出来。 苏骨依次看向那些棺材,继续说:“肝脏、肾脏、脾脏、肺,还有……男*根。” “呕——” “太恶心了!” “这墓主是变态吗!?” 七口棺材,除了第一口是尸体,其他都是器官,甚至还有“一筐”的男性生*殖器。 无论哪口棺材,全都弥漫着密密麻麻的肉虫子。 温舒忍受着恶心的冲动,说:“这些不会是黄金虫的培养皿吧?” 苏骨点点头:“有可能。” 这些黄金虫好像都在“冬眠”,没有主动袭击任何一个人。 虞无佚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那流光溢彩的棺液,淡淡的说:“这是琼浆玉液。” 别人听不懂虞无佚在说什么,但是温舒能听懂,琼浆玉液是金首一门,激发门人身体潜能所致的药剂。 一旦服下琼浆,普通人的身体就能长成巨人,他们在归墟海底,已经领教过了。 温舒没想到,在这里又看到了黄金虫,还有琼浆玉液。 虞无佚说:“黄金虫浸泡在琼浆玉液之中,应该还在饲养,不要动这里的任何东西,全都退出去。” 其他人根本听不懂虞无佚在说什么,虞无佚曾经是金首宗门的试验品,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金首的实验。 苏骨立刻护着温舒往外退,万俟景侯也护着温白羽退出去,其他人一看,苏骨和万俟景侯这样的泰山北斗都退出去了,看来事态很严重,也纷纷退出墓室,谁也不敢动什么。 “嘶……” “你们……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什么声音?别吓唬人!” “嘶……” “你们听啊!” “嘶……” “嘶……嘶……” “蛇!!!蛇啊——!!” 有人突然大吼一声,指着墓室的角落,那人的吼声似乎成功的惊动了对方,一条足足有成年男人腰粗的白蛇,突然昂起头来。 一双碧绿的眼睛,不停的吐着信子,粗壮的身体仿佛披着白玉铠甲,不停的扭曲、蜿蜒,紧紧盯着众人。 “嘶!!” 那条巨大的白蛇猛地一探头,吓得很多道上的名流惨叫出声,“啊啊”的朝后退去,场面一度慌乱。 就在此时,那条白蛇并没有攻击他们,反而趁着混乱调头就跑,直接窜出了墓室,快速游走,一眨眼不见了踪影。 高野也吓坏了,他虽然是高家的大少爷,但还是头一次真正下斗,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粗壮的一条大蛇。 他吓得手脚发软,差点跌在的地上,那条蛇一跑,有什么东西被蛇尾勾了出来,飘悠悠掉在地上。 高野也不害怕了,魔怔一般走过去,抓起地上的东西。 “这……这是……”高野喃喃的说:“这是囡囡的衣服……” 是那条白色的小裙子,裙子上还染着血,掉了一朵蝴蝶结。 高囡囡的整条裙子都在这里…… 有人惊喊着:“天呢!高小姐是不是已经……已经被,被那条巨蛇吃了?!” 第99章 东华帝君14 “囡囡!” 高野紧紧抓着裙子, 就要去追那条巨大的白蛇。 “高野!高野!!”高六爷一把拽住高野,他年纪大了,差点被高野给摽起来。 高六爷大喊着:“你干什么去?!那条蛇那么大, 你想去当口粮吗?!” 高野管不得这么多, 瞳孔放大, 语无伦次的说:“囡囡!是囡囡的衣服,囡囡肯定被那条蛇抓了!” 这么大一条蛇, 高囡囡的衣服又在这里,其他人一看,恐怕高囡囡是凶多吉少了, 就算找到了那条蛇,高囡囡已经塞了牙缝,还能有什么用?说不定蛇见了血, 食欲大开, 还要拿他们打牙祭呢。 大家赶紧劝阻高野:“高家小爷,不是我说丧气话,这高小姐恐怕是……” “这条蛇这么大, 怕是有些年头了,成精都说不定, 咱们没有准备, 根本无法和这畜生斗啊!” “是啊是啊, 要不然咱们回到上面, 重新准备一些物资,最好再带一些炸药,如果再遇到那个畜生, 就炸死它!” 高野听他们这么说, 分明就是不顾高囡囡的死活, 高囡囡的衣服都在这里,如果再上去找炸药,高囡囡恐怕都要被那条白色的巨蛇消化了! 高野气的打哆嗦:“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 高六爷死死拽着高野:“你干什么!?兔崽子!” “我要去救囡囡!” 高野倔起来,简直是一头倔驴,谁劝也不听,高六爷气急败坏,高囡囡本身就是高六爷用来联姻,拉拢圈内泰山北斗的工具而已,高六爷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疼爱高囡囡,但是高野不同,可是高六爷的独苗。 “你要是敢去,我现在就和你脱离父子关系!” 高野不敢置信的看着高六爷,说:“囡囡是我妹妹啊!” 其他人还想劝一劝高野,毕竟实在太危险了,反正他们是不愿意再往前走的,前面有一条巨蛇,就算有再多的宝藏,也太危险了。 “嘘……” 就在此时,苏骨突然竖起食指,轻轻压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众人谨慎。 不只是苏骨,万俟景侯也向下压了压手掌,好像听到了什么响动。 众人看到苏骨和万俟景侯同时警戒,吓得也绷紧了神经,说不定是那条巨蛇卷土重来了。 温舒说:“什么声音?”他好像也听见了,类似于喘气的声音。 但是不同于喘气声,是粗喘,好像濒死之人的挣扎,又像是猎食的野兽…… 苏骨突然一把拉住温舒,将人护在怀里:“当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与此同时,下斗队伍中的一人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疯,大吼着冲向人群,不停的抓挠、嘶喊,甚至用嘴咬人。 “快闪开!” “他怎么了?!” “怎么突然发疯了?” 人群散开,还有人摔倒,也有人没躲开,发疯的人扑上去,将那人扑在地上,张开嘴巴,把嘴巴张开到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在黑暗的墓室中,众目睽睽之下,发疯的人嘴巴里快速生长出獠牙,好像狼牙一样,“咔嚓!!”一声咬在对方的脖子上。 “啊啊啊啊啊——”被咬的人凄厉惨叫,其他人看到了并不帮忙,纷纷后退,生怕自己也被咬。 苏骨手腕一转,无形的骨刀打出去,“嘭!!”刀柄直接打在疯子的额头上,那疯子没有防备,只知道癫狂咬人,被狠狠一打,直接向后摔倒,仰倒在地上,不断的挣扎。 吧嗒—— 有什么东西从疯子怀里掉了出来。 温舒震惊的说:“金首面具?!” 是之前他们在墓道里发现的金首面具,当时面具里还钻出了黄金虫,差点袭击高野,如果不是苏骨反应够快,将黄金虫给一刀两断,高野便被黄金虫控制了。 当时苏骨分明说,谁也不要碰面具,但很显然,良言劝不得该死的鬼,因为金首面具看起来是个老东西,又是纯金的,雕纹万分精致,便有人起了贪恋,偷偷将金首面具藏了起来。 而这金首面具里,显然不只有一条黄金虫,那疯子就是被黄金虫控制了。 “嗬——嗬!!!” 被咬的人脖子开了一个大口子,不停的抽搐,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人的身体好像一条干涸的鱼,在地上快速挣蹦,随即后腰像拱桥一样用力,简直是脱离地心引力,猛地支起身体,脸色发青,和刚才的疯子一样。 温舒说:“糟糕!他是不是被感染了?” “啊啊啊啊——”那个人疯狂嘶吼着,冲向人群,人群吓得四散奔逃,一时间也不分东南西北了,甚至有人朝着刚才巨蛇钻进去的墓道狂奔。 苏骨拉住温舒,说:“看来这个墓葬里的黄金虫繁衍能力极强,不要硬碰硬,走。” 温舒后背一阵发毛:“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个人被咬了一口,他身体里很可能就被黄金虫下崽儿了?” 苏骨说:“有可能。” “好恶心!”温舒伸手压了压口袋,蛋宝宝还在,于是赶紧跟着大家往前跑。 “快跑啊!快跑!” “追上来了!” “怎么办!?” “苏爷!景爷!你们不是很厉害吗,杀了他们,反正他们已经被虫子感染了,杀了他们吧!” “就是,也能给一个痛快!” 如果是之前的黄金虫,杀了感染者恐怕不管用,毕竟那种黄金虫只怕土,除非掩埋,不然杀死宿主也没用。 但这个墓葬中的黄金虫,也不知道是不是进化不完全,所以只要杀死宿主,剖出黄金虫,说不定有用。 可那是人命啊。 高野不敢置信的说:“那可是人命!怎么能随便杀人呢?!” “什么人?高小爷你看看,那还是人吗?!如果不杀了他们,他们很可能咬死咱们啊!!” 温舒摇了摇头,这些道上的人,果然是无利不起早,而且绝对的自私自利。 苏骨没有搭理他们,带着温舒快跑,其他人一看,也不敢硬碰硬,只能往前狂奔。 “这边!” 突然,墓道里冲出一条纤细的人影,冲着他们招手。 “白少湫?!” 温舒震惊不已,这不是白少湫吗?也就是白先生另外的繁殖体,他们来高家参加相亲宴,可没有带着白少湫,没想到白少湫竟然在墓葬里? 而且白少湫失忆了,怎么会突然一个人跑到墓葬这种地方? 白少湫朝着他们招手,大喊:“快!这边,这边有石门!!” 众人一听,如果有石门,放下石门的话,就能把两个怪物隔开,于是想也没想,发疯的冲着白少湫跑过去。 白少湫按着石门的开关,等众人全都冲进来,猛地一拳砸下去。 轰——!! 轰隆—— 疯子紧追不舍,却被石门一下隔绝在后面,“轰!轰轰!嘭——”还在不停的撞击着石门。 石门年久,沙土和碎石被撞得纷纷落下,众人不敢停留,生怕石门被砸穿,赶紧继续往前跑,直到听不到声音,累的实在跑不动,这才咕咚跪在地上粗喘。 “不行……跑、跑不动了……” “应该追不上来了……” “呼——呼——歇会儿、歇会儿……” 温舒停下来,虽然还在喘粗气,立刻看向白少湫,说:“你怎么在这里?” 白少湫被他问的一愣,随即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脑袋:“嘶……我怎么、我怎么在这里?” “我……我头好疼,唔——” 他说着,跪在地上发抖,额头上滚下冷汗。 苏骨对白少湫可没有任何同情心,毕竟曾经是“情敌”关系,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白少湫都很粘着温舒,这点让苏骨很不爽。 温舒见他这么难受,心里难免动了恻隐之心,毕竟白少湫和他的师弟长得一模一样,又比白先生瘦弱纤细很多,看起来我见犹怜的。 温舒说:“要不然……你先坐下来歇一会儿再想?” 他刚说完,就被苏骨用看大猪蹄子负心汉的眼神幽幽的盯着。 温舒:“……” 白少湫瘫坐下来,呼呼的喘着粗气:“我……我刚才好像看到前面有人。” 高野顾不得疲累,噌站起身来:“什么人!?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个女孩子!是不是囡囡?!” 墓葬里有人,那只能是之前被掳下来的高囡囡了。 白少湫说:“我、我没看太清楚,就一晃跑过了过去,但可以肯定,是个……光着身子的人。” 高囡囡的外衫和连衣裙都在这里,光着身子?那一定是高囡囡。 高野激动起来:“是囡囡,肯定是囡囡!她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沙沙 就在高野说话的当口,一声轻响,苏骨和万俟景侯立刻戒备,一个扣着骨刀,一个扣着龙鳞匕首。 “谁?”苏骨低喝:“出来。” 一个人影被苏骨吓得哆嗦,猛地从墓道里冲出来,一头扎进温舒怀里。 “啊!妈呀!”温舒被撞得差点一个跟头,而手下滑溜溜的,手感不太对,定眼一看,是一个光着的人! 那人扎在温舒怀里,浑身赤条,竟然没穿一件衣服,是高囡囡! 高囡囡发着抖,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长发披散着,扎在温舒怀里呜呜的哭泣,温舒登时头皮发麻,眼疾手快,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高囡囡身上。 然而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温舒的外套太短了,只能盖住高囡囡的上身,连肚脐都漏出来了,简直是超短“性感”款式,大型社死现场。 苏骨脸色黑的透彻,将自己的外套接下来,披在高囡囡身上,这才从头到尾遮住了高囡囡。 高野突然看到高囡囡,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高囡囡是长发,披散而下遮挡住了身体的关键部位,又跑的太快,所以高野根本没看清楚高囡囡是个男人。 他只是看清楚高囡囡扎在自己的“情敌”温舒怀里,无助的哭泣,高野当即瞪了一眼温舒,然后强硬的将高囡囡从温舒怀里挖出来,自己搂在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高野哄着高囡囡,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哄着说:“有哥哥在,没事了。” 说着,还不忘了再瞪一眼温舒。 温舒:“……”我好冤枉。 高野瞪完温舒,一时间有些迷茫,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高囡囡不是个残疾么?而且娇弱的囡囡怎么突然……突然变得这么高了?! 第100章 东华帝君15 高囡囡竟然还活着,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高小姐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条巨蛇在哪里?” “高小姐没有遇到巨蛇吗?高小姐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墓葬里面还有什么?有没有名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高囡囡只是害怕的哭,扎在高野怀里, 使劲摇头, 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高野搂着脆弱的高囡囡, 虽然心中有很多很多疑问,但还是心疼的要死, 毕竟他早就暗恋高囡囡了,如今高囡囡大难不死,高野自然要护着他。 高野说:“囡囡被吓坏了, 你们等会儿再问就不行吗?!” 高野扶着高囡囡坐下来,其他人也没有办法,谁让高家的小爷护着高囡囡呢, 再者说了, 这里也是高六爷的地盘,他们不好逼得太紧。 还有一个缘由,大家其实都看出来, 高囡囡的智商不高,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清楚,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被吓得半死, 更别说高囡囡是个傻子了。 高囡囡身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 一看就是蹭伤的, 但好在没有太严重的伤口。 高野说:“囡囡,我来帮你上药。” 高囡囡一听,却使劲摇头, 死死护着自己的衣服, 好像高野要做什么图谋不轨的事情似的。 高囡囡转头去看温舒, 含糊的说:“要……要大哥哥、大哥哥……” 温舒不出意外的又被狠狠瞪了一眼,如果高野的目光是钻头,温舒已经变成了蜂窝煤! 温舒头疼不已,自己真的不是炮灰,高囡囡之所以要大哥哥上药,是因为他是男人啊,不想让别人发现。 温舒也不好点破高囡囡的秘密,就对虞无佚说:“有劳虞祭酒再帮高小姐看看伤口。” 虞无佚点点头,说:“高小姐,这边来吧。” 高囡囡这才站起身来,虞无佚虽然是男人,但他的确是这群人里唯一的医生,在医生面前,患者是没有男女的,更何况其实高囡囡本身就不是女孩子。 虞无佚带高囡囡去上药,因为这群人都是大老爷们,两个人走远一些,温舒还拿了一块防水布挡起来。 过了一会儿,虞无佚就带着高囡囡回来了,高野立刻窜上去:“我妹妹怎么样?受伤严重不严重?” 虞无佚说:“不必担心,都是一些小伤口,我已经为高……小姐上过药了,只要包扎好,就不会感染。” “呼——”高野狠狠松了一口气,扶着高囡囡坐下来,嘘寒问暖的说:“囡囡累了,咱们就原地休息一会儿吧。” 众人刚才被追着狂跑,其实大家都累了,这会儿也没有人否定,赶紧全都席地而坐,拿出食物补给来吃。 苏骨作为一个大龄“晚辈”,十分懂事儿,拿出补给来,先递给万俟景侯和温白羽,说:“叔叔,面包。”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苏骨,似乎觉得苏骨太做作,但也勉强接受,把面包拿过来,先给手消毒,体贴的剥开面包包装,递给温白羽:“白羽,给。” 苏骨一看,也学着模样,温柔无比的将面包剥开,递给温舒。 温舒笑眯眯的说:“现学现卖?” 苏骨也没有不好意思,说:“虽然我做的不够好,但以后会更好,为了大人,我什么都可以学。” 温舒:“……”我的妈呀!这情话飚的! 不得不说,温舒一瞬间心动死了,感觉白面包特别甜,齁嗓子! 温舒吃了面包,大家还在休息,因为后路被堵死了,那两个疯子还在砸门,他们不能贸然返回,之后只能往前走,前面有多远高囡囡也说不清楚,大家便建议浅睡一会儿养精蓄锐,一个小时之后再出发。 温舒的确困了,苏骨在地上扑了睡袋,温舒不躺进去,反而躺在睡袋上,枕着苏骨的腿,怀里抱着蛋宝宝,简直左拥右抱,很快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温舒睡得很瓷实,突然听到有人说话。 “囡囡去哪里了?谁看到囡囡了?” 是高野的大嗓门儿。 温舒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往自己怀里摸了摸,蛋不见了!吓得他噌的坐起身来。 苏骨连忙说:“在我这儿,你一睡着就把咱家孩子扔了。” 温舒:“……”幸好幸好。 高野也是刚醒过来,一醒过来发现高囡囡不见了,立刻慌了。 万俟景侯一直没睡,毕竟需要有人守着,这里可是墓葬,随时都会发生意外,让别人守着他也不放心,便靠坐在墓道边上,一直守着。 万俟景侯抬了抬下巴,说:“去那边方便了。” 原来高囡囡没有丢,是去上厕所了。 他毕竟现在还是女孩子的身份,不好在大家面前方便,就走远一些。 高野松了口气,这时候队伍里有个中年男人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说:“我也得方便方便去。” 说完也走了。 大家都没放在心上,毕竟进墓葬这么久了,又吃了东西喝了水,不方便才奇怪呢。 那中年男人走了一会儿,墓道深处突然发出“啊!”的叫声,声音微微尖锐,一听就是高囡囡的嗓音。 紧跟着是高囡囡哭喊着:“放……放开我……唔唔唔——” 众人立刻戒备,苏骨第一个说:“我去看看。” 说罢冲出去,往声音传来的墓道跑进去。 温舒根本不放心,大家也都很慌张,赶紧追着苏骨跑进墓道。 就见刚才说要去方便的中年男人跌在墓道的地上,他伸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脖子上血粼粼的,鲜血顺着指缝流淌下来,滴答滴答掉在地上。 中年男人双目圆睁,瞳孔涣散:“蛇!!蛇——怪物!!!” 嘶—— 黑暗的墓道中,一条巨大的白蛇盘踞着,一双碧绿的眼睛,不停的吐着信子,张开的嘴巴里,两颗獠牙带着血花,刺目的鲜血滴落下来,显然是这条巨蛇袭击了中年男人。 奇怪的是,高囡囡不见了,苏骨披在高囡囡身上的外套掉在地上,竟然被撤掉了好几个扣子,而那中年男人除了满身鲜血,他的裤子拉链竟然是打开的。 再结合刚才高囡囡的喊叫声,高野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中年男人显然不安好心,方便是假,分明是想要趁着高囡囡脱离队伍,对高囡囡不轨。 巨蛇看到他们,没有攻击,身躯庞大却灵动,“嘶——”一声突然一缩,猛地扎入黑暗之中,逃跑了。 高野冲过去,一把揪住中年男人的衣领:“囡囡呢?!你把囡囡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目光没有焦距,脸色越来越青,嘴唇发紫,手指指着黑暗伸出,不断颤抖打摆子,语无伦次的说:“怪物……怪物……蛇——蛇……嗬!” 话还没说清楚,中年男人突然一翻白眼,“咕咚”倒在地上。 苏骨上前拨了一下中年男人的脖子,说:“中毒了。” 那鲜血淋漓的地方,显然是被蛇咬的,伤口溃烂红肿,蛇毒发作很快,中年男人登时昏死过去。 “快快!血清!抗毒血清!血清!” 人群骚乱大喊着,赶紧给中年男人打下血清,但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毕竟这个地方十分邪乎,那条巨蛇显然有些年头,毒素必然歹毒。 中年男人打了血清,还是没醒过来,一直昏昏沉沉的发烧,嘴里叨念着“怪物……蛇……”,问话也回答不上来。 高野急坏了:“囡囡一定是被蛇抓走了!不行,咱们得追上去!” 那么大一条蛇,而且毒素惊人,抗毒血清都没用,一时间众人犹豫了,不敢追上去,找了个借口说:“高小爷,刚才咱们看到巨蛇,没有看到高小姐啊,说不定高小姐是自己跑了,不是被蛇叼走了。” “也没准是被蛇吞了!” “是啊是啊,这么大一条蛇,高小姐说不定已经……” 高野冷笑说:“好!你们不走,我走!” 他说着大步往前走去,高六爷急的不行,大喊着:“小兔崽子!孽子啊!” 温舒和苏骨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万俟景侯和温白羽自然是跟着的,那些土夫子一看,也不敢掉队,生怕巨蛇又突然出现在身后,逼不得已也跟了上去。 墓道的地上,滴滴答答都是血迹,还有巨蛇蜿蜒拖拽的痕迹,一直往前延伸,众人顺着痕迹追出很远,一直没有看到高囡囡的样子。 到了后来,巨蛇碾压的痕迹竟然消失了。 “怎么痕迹不见了?” “巨蛇消失了?!” “天呢,怕是粽子吧!那条巨蛇是粽子,不然怎么会凭空消失?!” 温舒咂咂嘴,心说你说的不是粽子吧,那是鬼魂! 墓道年代很久,落了很多土,巨蛇体型巨大,如果碾压过去,绝对会留下痕迹,可附近没有任何机关翻板,痕迹却凭空消失。 “你们看。”万俟景侯单膝点地,指着角落的一个痕迹,说:“脚印。” 不是巨蛇的,是人的脚印! 人的脚印接上了巨蛇的碾压痕迹,因为人的脚印比巨蛇小了很多,墓道又昏暗,很容易被忽略。 高野说:“会不会是囡囡!咱们快走!” 墓道前方很快到了尽头,一个空荡荡的墓室,四周是鲛人油脂制作的长明灯,中间束起一块巨大的石碑。 上书六个大字。 温舒眯起眼睛,喃喃的读出那六个大字。 “东华帝君……之墓。” 第101章 东华帝君16 ——东华帝君之墓! 温舒瞪着那石碑, 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的墓葬?” 本人怎么不知道还有个墓葬? 苏骨眯起眼睛,这里到处都是黄金虫,还有金首面具, 激发人体潜能的琼浆玉液, 怎么可能是温舒的墓葬, 一定有什么猫腻。 “怎么消失了?” “到头了?!” “高小姐和那条巨蛇都不见了啊!” “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路,咱们快找找!” 墓室是个尽头, 四周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中间兀立着黑色的石碑, 石碑斑斑驳驳,看起来脏兮兮的,有些年头。 众人散开寻找, 其实那些土夫子根本就是想要找找看这个墓室有没有之前的物件儿。 温舒走到石碑之前, 戒备的没有去碰,左右探头看了看,“咦”了一声, 说:“这石碑好奇怪,黑乎乎的好像不是污泥。” 苏骨走过去, 只看了一眼, 好像很有经验, 说:“是金子做的。” “金子?!”土夫子们瞬间回头, 全都注视着那块石碑,目光有些贪婪。 万俟景侯走过来,说:“的确是金子的, 因为氧化变成了黑色。” 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石碑, 虽然斑斑驳驳, 看起来丑丑的,其实是一块巨大的金子。 温舒点点头,感觉合情合理,毕竟金首一门,好像对金子有特殊的执念,黄金面具、黄金虫都是金子,古传金子可以令人长生不老,有助修行,看来金首宗门也延续着这个传统。 “真的是金子!” “天呢,这么大一块?” “神器啊!这么大一块金子,古人是如何运送到墓葬的?” “这得值多少钱啊!” “无价之宝!无价之宝啊!” 温舒见他们如此贪婪,提醒说:“你们可别乱动,刚才的金首面具,还有黄金虫忘了么?万一这金碑有什么古怪呢?” 土夫子们一听,有些道理,但大家都是贪婪的,生怕自己不动,别人先下手为强,再者说了,他们有头有脸之人,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么教育,心里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高野不管什么金子,什么神器,在旁边疯了一样寻找,敲打着墓室的墙壁。 “机关!一定有机关!” “机关……机关……在哪里?” “怎么哪里也找不到!!” 温舒说:“高小公爷,你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的下来!”高野说:“你也看到了,蛇毒那么厉害,囡囡如果真的被那条蛇捉去……” 他说到这里,不敢再说下去,一阵阵心惊。 咔—— 温舒好像隐约听到了一些声音,回头去寻找。 苏骨立刻戒备,眯起眼目:“不想死就别动。” 原来是有人偷偷去动金碑,还真是让温舒说对了,金碑有古怪,刚才那轻微的响动,就是金碑发出来的。 苏骨虽然制止,但是已然来不及了,那土夫子本想敲掉一块金碑,毕竟这么大他也拿不出去,谁知道一敲之下,金碑竟然动了。 “轰隆——!!” 一声巨响,金碑转动,墓室的地面是个巨大的翻版,瞬间裂开,没有一丝立足之地。 “嗬——!!” 温舒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失重感,双腿一软,瞬间从翻板上漏了下去。 “温舒!” 苏骨想要去拽温舒,金碑的机关却远远不止如此。 众人刚才进入墓室,都发现墓室的地上有些灰土,本以为是年代久远所致,但如今看来不止如此简单。 翻版开裂的一刹那,墓室的墓顶也同时打开,簌簌簌的声音不绝于耳,“哗啦——”一声,竟然泄露下大量的流沙! 流沙里面掺杂着尖锐的金属片和石片,铺天盖地而来。 “啊——!!” “救命!!!” 土夫子们大吼着,被流沙砸着掉下翻板,不停的惨叫着。 苏骨立时反应,手中无形的骨刀一把插入墓室墙壁,一手抓住骨刀,一手去拉温舒。 温舒本能够到苏骨,但一瞬间看到铺天盖地的流沙,流沙中夹杂着锋利的金属片,一块金属片正好冲着苏骨的手扎下来,那下坠的力道,仿佛是龙头铡,苏骨若是不缩手,他的手掌肯定会被连根剁下来。 温舒睁大眼睛,眼看着苏骨非但不缩手,反而向前递去,他用足了力道,突然打出一股灵力,“啪!!”直接打在苏骨的手背上。 苏骨被巨大的灵力向后一推,一刹那躲过金属碎片。 因为灵力的反作用力,温舒下坠的力道更大,呼一下,眨眼间消失在黑暗的翻板大洞之中。 “温舒!”温白羽大喊一声。 万俟景侯反应迅速,和苏骨一样,将匕首插在墙面,另外一手抓住温白羽,温白羽眼看着温舒坠落下去,甩开万俟景侯的手,想要下去救温舒。 却在这一刹那,轰一声,墓室的翻板又响了起来,翻板竟然开始闭合,整个墓室又恢复了平静,墓室中只剩下苏骨、万俟景侯和温白羽三个人,其他人全部坠入了翻板大洞。 “嗬——” 温舒坠落下去,“嘭!”狠狠砸在地上,五脏六腑震的发麻,下意识护住怀里的蛋宝宝。 不,不是地面,是一个斜坡。 原来翻板下面不是单纯的地面,而是一个滑不留手的斜坡,怎么也有七十度的角度。 温舒和那些土夫子掉下来,不由自主顺着斜坡下滑。 “啊啊啊啊——” “救命——” “救命啊!” 土夫子们大吼着,但无法控制下滑的力道,斜坡前方还出现了三条分岔墓道,土夫子们被一个个摔进墓道之中。 温舒睁大眼睛,眼看着自己冲着分岔墙壁砸过去,这种急速的力道,砸上去还不变成肉饼? 他一推斜坡,整个人滚了起来,堪堪避过分岔的墙壁。 嘭!! 这回算是彻底落地,温舒疼的蜷缩起来,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声。 温舒浑浑噩噩的,摔得头晕脑胀,必然是脑震荡了,恶心眩晕,一阵阵反胃想吐,他下意识将手探入怀中,去摸蛋宝宝。 裂了! 这一摸之下,温舒噌的翻身而起,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道。蛋宝宝竟然裂了,蛋壳上裂开了几条缝隙,有的非常深。 温舒忍着巨疼,仔仔细细的查看蛋宝宝,幸好裂缝并不是太彻底,这让温舒狠狠松了一口气。 温舒喘着粗气,环视四周,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这地方竟然是个乱葬坑,地上布满了尸体,温舒掉下来的时候正好砸在堆叠的尸体上,并没有性命危险。 他爬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自己身边的高野,高野嘴上挂着血,左手骨折了,扭曲的瘫软着,还兀自昏迷,没有醒过来。 “高小公爷!” “高野!” 温舒跑过去,轻轻拍打着高野的面颊,想要唤醒高野。 “咳——”高野咳嗽了一声,他显然受了内伤,一咳嗽牵扯到了内脏,疼的呲牙咧嘴。 “我……咳咳……”高野虚弱的睁开眼睛:“我还没死?” “没有,”温舒说:“别说丧气话,怎么样,还行么?” 高野艰难的坐起身来,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左手力不从心,钻心剧痛,不由“啊!”的一歪,差点再次摔倒。 温舒扶着他,说:“你的手臂骨折了,千万别乱动,我给你简单做个处理。” 他说着,摸了摸自己身上,背包不见了,根本没有包扎和固定的工具,于是温舒干脆从地上摸出一条白骨。 “啊!你……”高野吓得大喊出声,往后搓了搓,哪里还有他平日里的傲慢,吓得说:“你干什么!?” 温舒眨了眨眼睛:“这里没有工具,给你用这个固定一下,免得错位。” “骨、骨头啊!”高野磕磕巴巴的说。 温舒说:“别讲究那么多了,就用这个吧。” 温舒将高野的手拉过来,想将他错位的骨头推回去。 “啊——!!!”高野一声惨叫,疼的差点脱力,一副马上要昏死过去的模样。 “忍着点。”温舒说。 “我……我……”高野气息游离:“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受过……受过这样的苦,这个鬼地方!” 正骨之后,温舒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将白骨和高野断掉的手臂捆在一起固定,以免发生错位。 “好了。”温舒说。 “你、你听没听见什么声音?”高野战战兢兢,不停的看着四周:“不会……不会是诈尸了吧?” 温舒被他这么一说,仔细倾听。 簌簌……簌簌簌…… 的确有声音! 他戒备的循声望去,就见一堆白骨之后,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 “谁!”温舒厉喝一声。 藏在白骨后的东西一哆嗦,突然冲了出来,是一个人! 而且是一个浑身光溜溜,没有穿衣服的人,他跑出来,一头撞向温舒。 温舒吃了一惊,待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及时收手,震惊的说:“高囡囡!?” “囡囡?”高野起初吓了一跳,看清楚是高囡囡又吃醋。 高囡囡光着身子,竟然扎在温舒怀里,他立刻忍着剧痛站起来,强硬的把高囡囡从温舒怀里拉出来,自己搂在怀里。 之前高野就发觉了,囡囡从轮椅上站起来好像有点高,和想象中不太一样,而现在,高野发觉了更多的不对劲。 他的眼眸睁大,瞳孔收缩,仿佛在地震,一点点机械的低下头去,震惊的瞪着高囡囡凭空多出来的地方。 “卧槽!好大……不是!”高野后知后觉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赶紧改口:“我妹妹怎么是个带把的!?” 第102章 东华帝君17 男人?! 高囡囡是男人! 妹妹变弟弟, 这也太玄幻了! 高野紧紧盯着高囡囡,嘴巴保持着“0”型,一脸震惊、震撼, 甚至还有点小委屈, 表情复杂极了。 高野喜欢高囡囡, 所以一直找机会和高囡囡凑近乎,又因为他性格比较别扭, 才一直欺负高囡囡,想要博取高囡囡的注意力,最根本上, 其实是高野喜欢高囡囡。 而眼下,高囡囡突然女变男,这世上还有比女变男更雷人的事情么?简直天雷滚滚, 晴天霹雳! “我……”高野喃喃的说:“我失恋了……” 温舒实在看不下去了, 赶紧脱下外套披在高囡囡身上,虽然不能全部遮掩,但好歹能遮住一些, 不至于太尴尬。 “嘿!回神了,高小公爷!”温舒说。 高野这才回神, 震惊的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囡囡、囡囡怎么会……” 高囡囡委屈的看着高野, 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竟然吧嗒吧嗒的哭了起来。 温舒见他说不清楚, 便说:“算了,还是我来说吧。” 温舒将高囡囡的事情复述了一遍,都是高囡囡之前告诉他的, 高囡囡的母亲为了保住儿子, 不让儿子下斗, 不让儿子陷入高家的内斗,才谎称高囡囡是女孩子的。 温舒说:“你们高家你也知道,传男不传女,所以高囡囡才一直伪装成女孩子的。” 高野听得瞠目结舌,他不能理解,就算是如此,也不能……也不能一直装女孩子啊! 但转念一想,高囡囡的神志犹如一个小孩子,他的父母去的太早了,如果高囡囡不装成一个女孩子,怎么在庞杂的高家活下去? 高野纠结的要死,心心念念的妹妹,变成了弟弟,弟弟还长得这么高,一副小可怜的模样盯着他。 温舒说:“高囡囡身上都是伤口,要不然……你帮他包扎一下吧?” 高野没好气的说:“我不去,要去你去。” 他说完有些后悔,但话都说出口了,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瞥了一眼高囡囡,果然高囡囡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明明身材如此高大,却吧嗒吧嗒的流眼泪。 还呜咽的说:“哥哥……哥哥不要囡囡了吗?” 高野:“……”罪恶感噌噌的往上冒。 但高野一想到自己的一片真心,被高囡囡欺骗了,就总觉得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心里气坏了,他气劲儿很大,性格有别扭,干脆一转身,不理会高囡囡。 高囡囡委屈的呜呜直哭,温舒无奈的给他包扎伤口,安慰说:“别哭了,高小公爷好歹是你哥哥,不会不理你的。” 高野站在一边,断掉的手臂生疼,心里那叫一个气,他就是为了高囡囡才不顾危险下墓的,若不是喜欢高囡囡,谁上赶着送死?现在手臂都断了却发现自己的真心喂了狗。 高野顺口说:“我才不理他。” 温舒:“……”你是小孩子嘛? 高囡囡的呜咽好不容易平息一点,这会子“哇呜呜呜——”一声大哭出来,抱着温舒的脖颈,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高野回头一看,好家伙,他妹妹,不他弟弟亲密的搂着温舒的脖颈,两个人要多亲近有多亲近。 高野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气死我算了。” 温舒为了岔开话题,让高囡囡不再哭,便问:“囡囡,你看到一条白蛇没有?非常粗大的那种,差不多有墓顶这么高。” 高囡囡吓坏了,一听到蛇这个字,蜷缩起肩膀,分明身材高大,却活脱脱一个小可怜儿。 他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高野急脾气的说:“又点头又摇头,你到底看到没有?” 高囡囡委屈的盯着高野,撅了噘嘴巴,把头一瞥,竟然也不理会高野,这可把高野气坏了。 高囡囡害怕的拉着温舒的手,断断续续的说:“蛇……蛇!好大……大哥哥,囡囡、囡囡害怕……” 他说着,扎在温舒怀里,紧紧搂着温舒,怕的只流眼泪。 高野翻了个白眼,呿的一声:“大男人还害怕,装什么小白兔,还搂搂抱抱的,恶心。” 温舒不理会嘴臭的高野,安慰说:“囡囡别害怕,把你看到的告诉大哥哥好吗?” 高囡囡点点头,说:“蛇……好大一条,但囡囡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大尾巴,比……比树干还要粗……那条蛇在墓道里游走,囡囡害怕极了……就……就晕了过去,再醒过来就是这里了。” 高野咂咂嘴:“等于没说。” “看不清楚?”温舒奇怪的说:“为什么看不清楚?” 高囡囡摇头:“不知道,囡囡……囡囡就是看不清楚,没有……没有蛇头……只能看到一条长长的蛇身和尾巴,皮……蛇鳞凉丝丝的,好冷……” 温舒觉得高囡囡这个描述,恐怕是当时被吓坏了,所以语无伦次。 高野环顾四周:“上面翻板都关了,还有那么大一个斜坡,咱们根本不上不去,那条蛇不会突然出现吧?” 温舒皱了皱眉,没头没尾的说:“齿痕。” “齿痕?”高野奇怪。 温舒指着地上的一根骨头,说:“你们看,这骨头上有齿痕。” “咦!”高野嫌弃的说:“谁这么深仇大恨,都咬到骨头上了。” 温舒摇摇头,在这里他反而成了权威:“这不是咬上去的,是啃上去的。” “有区别吗?”高野不解。 温舒说:“我的意思是说,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并非简单的葬坑,而是一个巨大的冰箱。” “冰箱?!” 温舒点头:“掉下来的人,不管是生是死,都是墓主人储存起来的食物。” “你是说……”高野震惊的指着那齿痕:“这骨头这么干净,是被啃了?!所以才留下这么多齿痕?” 温舒说:“或许是,但也只是我的猜测。” “那咱们不能留在这里!”高野焦急的说:“必须想个办法,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不是要给粽子当干粮了?这里太邪乎了,实在太邪乎了!” 温舒和高野分头行动,让高囡囡坐在原地等着,两个人在四周查看,看看有没有能逃出去的出路。 高野找了一圈,精疲力尽的瘫在地上:“如果真的有出口,这些人也不必全都死在这里了!看来根本没有出口!” 温舒说:“或许有出口。” “在哪里?!”高野爬起来,希冀的看着温舒。 温舒说:“如果这是一个食物库,粽子想要进来进食,肯定要打开门才行,或许有出路,但是必须从外面打开。” “你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吗!?”高野说:“等粽子来了,咱们还有活头儿吗?” 温舒摊了摊手:“可只能这样了,我们等一等,如果粽子打开门,咱们立刻找机会冲出去。” 高野提问说:“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这个墓葬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如果粽子百八十年才进食一次,咱们岂不是要老死在这里?” 温舒说:“不会老死。” 高野还以为他又有什么办法,就听温舒说:“首先会饿死或者渴死吧?臭死也说不定。” 高野:“……” 哪知道高囡囡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破涕为笑,被温舒逗得花枝乱颤。 高野心里酸极了:“有什么好笑的。” “噤声!”温舒突然抬起手来示意两个人:“有声音。” 高野与高囡囡屏住呼吸,果然听到有声音。 呲啦——呲啦——呲啦—— 好像是什么东西蹭着地皮,一点点挪动的声音,而且不断逼近他们。 温舒无声的指着一面墙,示意声音是从墙后传来的。 高野捂着嘴巴,极轻极轻的说:“粽子?还真来了……” 轰——轰——轰隆!!! 严丝合缝的墙壁,慢慢打开,竟然真的有门,而且是从外部打开,一道阴影投射下来,巨大的阴影,一下将三个人全都笼罩起来。 温舒顺着那道阴影抬头、再抬头,终于看到了粽子的全貌——巨人粽子! 高野震惊的说:“我特么终于知道,楼上那么大的金碑,是怎么运送进来的了!” 一般人运送肯定很困难,但如果是这样的巨人呢?不需要几个巨人就能完成。 巨人粽子一进来,便看到了他们,似乎被三个人身上的血腥气所吸引,张开大嘴,嗓子里发出“咯咯咯咯咯”的吼叫声,嘴里还冒着绿水儿。 “琼浆玉液!”温舒说:“这个巨人是后天激发潜力才变得这么大的。” “别管了!快跑!!!”高野大喊一声。 粽子已经朝着他们冲过来,三个人拔腿就跑,但是地上的尸体太多了,还要从巨人粽子身边的墓门溜出去,这感觉就像是上赶着送死。 高野慌乱不已,“嘭!”直接被一具尸体绊倒在地上,撞到了断裂的手臂,疼的爬不起来。 “高野!” 温舒喊了一声,刚想折返回去,就看到高囡囡不顾一切的往回冲,扑向高野。 与此同时,指甲尖锐黑漆的粽子手掌拍下来,一把抓向二人。 高囡囡抱紧高野,仗着身材高大,将高野紧紧护在怀里,“嗤——!!”是皮肉裂开的声音。 高囡囡的后背瞬间撕裂,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到高野脸上。 高野浑身颤抖,大喊着:“囡囡!囡囡!!”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新入V的文《谁能拒绝性别兼修的我呢?》《开封府小厨娘》,欢迎去看文啊~ 第103章 东华帝君18 “囡囡!!!” 高囡囡瞬间昏死过去, 整个人塌下来,全身的重量压在高野身上,高野几乎被他压趴下, 使劲支撑着高囡囡的身躯。 那巨人粽子并没有放弃, 冲着高野和高囡囡再次抓过来, 温舒眼睛一眯,快速冲过去, 顺手抄起地上一截被啃烂的白骨,“嗖!”冲着巨人粽子甩过去。 “咯咯咯——!!!” 白骨被啃得烂了,中间这段显然是被大力掰断的, 断口锋利无比,再加上温舒用上了灵力,白骨嗤一声扎在巨人粽子胸口上, 一股脓水喷出来, 莫名有些像琼浆玉液。 温舒趁着巨人粽子踉跄,跑过去,架住高囡囡的一只胳膊, 高囡囡是他们三个人里最高的,别看给人一副小鸟依人的感觉, 但骨架子很大, 也沉重, 温舒一个人根本搞不定。 高野手忙脚乱架住高囡囡另外一条胳膊, 两个人费劲的架着高囡囡,高囡囡的腿还是拖了地,一路被温舒和高野拽着往前跑。 嘭!嘭!嘭!嘭! 巨人粽子被惹怒了, 愤怒的转过身来, 砸夯一般迈开腿, 冲着温舒等人追上来,一时间天摇地动,整个人墓道几乎不堪重负,不停的往下掉土渣子。 “当心!!”温舒大喊提醒,高野只觉得一块石头顺着自己的脸颊堪堪过去,是头顶上坠落的石块,个头还挺大,这若是砸在头上,果然不堪设想。 温舒说:“快跑!追来了!” 温舒带着高野和高囡囡两个人,这里又是墓葬,巨人粽子喷出的“血液”还疑似琼浆玉液,温舒也不敢贸然和粽子硬碰硬,倒不是怕打不过,而是怕带来更多不好的连锁反应。 高野呼呼的喘着粗气,越跑越慢,毕竟他胳膊骨折了,红肿不堪,疼痛难忍,疼痛是极为消耗精力的,再加上高囡囡太沉了,负重跑对高野的压力太大,他的腿仿佛灌了铅,越来越沉重。 一个踉跄,高野险些跌倒在地上,温舒架着高囡囡,扶了一把高野:“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我还能跑!” 咚咚咚——!! 巨人粽子瞬间与他们的距离缩短,墓道更是天摇地动,不止如此,巨人粽子还愤怒的挥舞着双手,不停的砸着墓道,“轰!!”一声,把墓道墙壁上装饰的石雕一把拽下来,冲着他们扔过去。 “温、温舒!!”高野惊叫着,温舒瞬间反应,和高野一起向前扑去。 嘭! 三个人一起扑倒在地上,巨大的石雕砸在墓道上,墓道瞬间被砸了一个大坑,激起层层的尘土。 高野的后腿被蹭了一下,虽然不重,但还是流了血,疼的嘶嘶直抽冷气。 “我没事、我没事!”高野踉跄的爬起来,去扶昏迷的高囡囡,说:“快跑!追上来了!” 巨人粽子趁着他们扑倒在地,哐哐哐一路狂奔追上来,眼看着便要到跟前。 就在此时…… 本在昏迷的高囡囡突然睁开了双目,一双黑色的眼眸明亮犹如宝石,闪烁着碧绿的光芒,他的双眼仿佛中邪一般睁着,慢慢回头凝视着不断逼近的巨人粽子。 “咯咯咯咯咯!!!” 巨人粽子突然发出一串惨叫,又不像是惨叫,好像是畏惧的叫声,就和求饶差不多。 奇迹的事情发生了,那巨人粽子已经到了他们跟前,却没有继续追赶,而是调头狂奔,朝着葬坑的方向又跑了回去。 “什么……什么情况?”高野一脸迷茫。 方才太过混乱,高野都没有发现高囡囡已经醒了过来,温舒却敏锐的发现了,他看向高囡囡散发着绿光的碧绿眼眸。 “嗬……”高囡囡清醒了一瞬间,很快双眼一闭,再一次浑身无力的倒了下来。 “那个粽子跑了?”高野说:“怎么突然跑了?还会不会回来?咱们再往前跑几步吧。” 温舒也同意,两个人架着高囡囡又往前跑了一阵,确定巨人粽子没有追过来,这才瘫坐在地上。 高野紧张的说:“囡囡流了很多血,不会有事吧!” 温舒检查了一下高囡囡,给他简单包扎止血,其实高囡囡的血液已经凝结了,伤口结痂很快,并没有在流血,只是外套上的血迹很多,看起来狰狞无比。 温舒盯着高囡囡结痂的伤口,如有所思,一个普通人的话,会这么快结痂么?这止血和再生的速度也太快了,倒是让温舒想到了大叔叔和小叔叔。 温舒的大叔叔乃是道上的泰山北斗,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万俟景侯的真身是创世之神烛龙,而小叔叔温白羽的真身则是神鸟白鹄,他们二人的再生能力非常强,但凡受到伤害,都会自行愈合。 温舒思忖着,这个高囡囡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人…… 高野见到高囡囡的伤口止血了,狠狠松了一口气,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刚才吓毁了,他真的怕高囡囡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那他与高囡囡说的最后一句话,岂不是在责骂高囡囡? 高野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他紧紧握着高囡囡的手掌,他以前都是远远看着,从来没拉过高囡囡的手,眼下这么握着,突然觉得就算是男人,囡囡长得也太好看了,完全是自己的菜。 不不!高野使劲摇头,心说高野你在想什么啊!高囡囡是个男人,而且还一直骗你! 温舒见他又出神,又傻笑,又摇头的样子,无奈的说:“休息一下吧。” 他席地坐下来,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自己怀里。 蛋呢!? 温舒怀里空空如也,蛋呢?刚才还在这里,怎么突然不见了! 温舒“噌!”的站起身来,吓得高野一跳:“怎么了!?粽子追过来了?!” “没有,”温舒说:“我得回去了一趟,我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高野说:“你不能回去啊!太危险了,这条墓道的尽头只有乱葬坑一个地方,那个粽子肯定回乱葬坑了,你这么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温舒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不能不回去,那并非一个东西,而是温舒的蛋宝宝,温舒绝对不能丢下不管。 肯定是刚才扑倒的时候,蛋宝宝从怀里摔了出去,但是温舒没有注意。 温舒坚定的说:“我快去快回,你在这里等着……万一听到什么动静,赶紧带着高囡囡逃走。” “温舒……”高野见他如此绝然,劝说的话到了嘴边,还是点了点头:“你千万小心啊!” 温舒也不废话,立刻朝着墓道回去的路狂奔,他这次没有负重跑,回去的很快,地上一片狼藉,石雕砸穿了墓道的石砖,地上豁出一个大坑。 温舒跑过去,在地上不断的寻找,他的目光突然一顿,似乎看到了什么,大步冲过去,一块碎石之下,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 哐啷!! 温舒将碎石搬开,是蛋壳!那若隐若现的东西,是蛋壳! 却是碎裂的蛋壳…… 温舒蹲下来,捧起地上碎裂的蛋壳,蛋壳完全绽裂,碎的四分五裂,说稀巴烂都不为过,蛋壳里还有些湿濡的水液,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哐哐哐!! 是巨人粽子的声音,似乎嗅到了温舒的血气,立刻从乱葬坑中钻出来,发疯的朝温舒扑过来。 “温舒!!!” 竟然是高野的声音,高野怎么又跑回来了? 温舒回头一看,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一个黑影突然欺身而至,一把搂住温舒的腰身,将人往伸手一带。 哐——!! 粽子巨人砸了空,愤怒的大吼着。 温舒定眼一看,惊喜的说:“苏骨!” 竟然是苏骨,不只是苏骨,温舒还看到了大叔叔和小叔叔,两个帮忙架着高囡囡,肯定是高野通知了他们,大家一起赶了过来。 巨人粽子怒吼着,抡起两条粗壮的手臂,冲着温舒和苏骨席卷而来,苏骨眯眼说:“你靠后。” 踏踏踏—— 就在此时,苏骨还没有出手,巨人粽子高高举起的胳膊,突然发出“嗤——!!”一声,直接脱离肩膀,抡着抛物线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粽子巨人因为失去了胳膊,身形不稳,发疯的怒吼着,粽子的身体突然向前一探,不像是主动扑出去,反而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突然从粽子背后跃出,“踏踏踏”踩踏着粽子的后背,跃上肩膀,一个翻身,从粽子背面直接翻到正面。 那人的手臂古怪,一把白色的刀刃从小臂伸出,仿佛生在肉中,随着一个翻身,锋利的刀刃一声脆响,竟直接将巨人粽子的脑袋割了下来。 哐——当当当当!!! “嗬——”高野发出声大喊,吓得不敢再看。 温舒皱了皱眉,盯着那走出来的黑影,大约是个二十岁,甚至更年轻,刚满十八岁的年轻男人,身材高大一米八五往上,宽肩瘦腰,标准的模特身材,一双狭长的狼目,也正死死凝视着温舒。 两个人四目一对,温舒心头没道理的猛颤一下,有些发紧,好像莫名熟悉。 年轻人慢慢走过来,他的动作有条不紊,一挥手,生在手臂里的白色刀刃“嘶啦——”一声慢慢缩回去,手臂又恢复了正常。 年轻人走到温舒面前,终于驻了足,慢慢伸出手来,宽大的手掌好像要去抚摸温舒的脸颊。 “啪!” 苏骨一把隔开年轻人的手臂,无形的骨刀一转,抵在年轻人的脖颈上,微微用力,嗓音低沉沙哑,满含警告,不悦的说:“后退,否则小心你的脖子。” “等等!”温舒赶紧拦住苏骨。 苏骨见他还护着这个小白脸,颇为幽怨的看着温舒。 温舒被他负心汉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解释说:“你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像……” 第104章 东华帝君19 温舒迟疑的说:“你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像……你?” 苏骨反问:“我?” 苏骨终于正式打量起年轻人来, 脸孔冷峻料峭,一看便是不好相与,不爱说笑的人, 一双狼目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嘴唇很薄, 唇角轻轻压着,增加了一股冷漠的威严。 那年轻男人的面容真的有六七分与苏骨相似。 这条墓道的尽头是乱葬坑, 那里是死胡同,年轻人好像凭空出现,多少有些奇怪, 除非…… 年轻男人往前走了两步,慢慢提起手来,摊开手心。 “蛋壳!”温舒忍不住喊了出来。 是蛋宝宝的蛋壳, 年轻男人手掌中, 托着一小片,在他宽大的手掌中显得那么渺小。 温舒震惊的侧头去看苏骨:“不会是……咱儿子吧?” 苏骨揉了揉额角:“好像有这种可能。” 怪不得年轻男人突然出现,怪不得年轻男人一见到温舒如此亲切, 刚出生的小宝宝见到父亲,能不亲切么? 刚出生…… 温舒有点头疼, 别问他为什么头疼。养了蛋宝宝这么久, 温舒想象了很多次蛋宝宝破壳而出的场面, 小小的, 软软的,嫩嫩的,可可爱爱的, 或许是一只小金乌, 也或许是一个小宝宝。 总之, 温舒从没设想过,儿子从那么小一个蛋里破壳而出,竟然迎风生长,变得这么大一只! 年轻男人长得那么像苏骨,他的手臂上还会长出白色的骨刀,看来还真是温舒和苏骨的那只蛋宝宝。 温舒试探的伸出手,将男人手中的蛋壳拿起来,冷漠的男人突然展开笑容,他下压的唇角微微挑起,犹如初春融化的冬雪,苏气爆棚! 蛋宝宝虽然长得如此高大,但温舒很快发现了,他并不会说话,一开口只有低沉且毫无意义的发音,从这一点看来,还真是个宝宝。 众人顺利汇合,不过高六爷和一些高家的人不知所踪,还没有找到。 高囡囡受了重伤,刚才他们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因为身上没有物资,所以根本不能上药,伤口也是简单清理。 苏骨他们身上的物资并没有全都丢掉,正好剩下一个食物包,和一个药物包。 苏骨拿出伤药和纱布来,高野已经知道高囡囡是个男人,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虽然高野还是有些别扭,可高囡囡是为了他才受伤的,高野立刻把伤药和纱布接过来,说:“我来!” 他将高囡囡放在地上,让他侧躺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解开止血的衣服,血液已经凝固,和衣服粘黏在了一起,高囡囡在昏迷中感觉到了疼痛,嘴里发出抽气的声音,疼的慢慢睁开了眼睛。 “呜……疼……”高囡囡的嗓音很委屈,带着一丝丝不可察觉的沙哑,还是如同之前一般软软糯糯。 高野本就小心翼翼,高囡囡一哭,他更是慌了神儿:“没事没事,上药就不疼了,乖啊。” “疼……”高囡囡挣扎着,他一动后背的伤口立刻撕裂了,高野按住他,说:“别动,乖一些好不好?” 苏骨拿出一瓶酒精,说:“咱们这里也没有什么消毒的,用这个吧。” 高野震惊的说:“酒精?!那还不疼死啊!” 温舒说:“只能让他忍一忍了,不然伤口感染就麻烦了。” 高野也没有办法,说:“那……那好吧,你们轻点。”那感觉好像苏骨要用酒精喷的,不是高囡囡,而是高野一样。 高野扶着高囡囡,让他不要乱动,苏骨便拿着酒精,压下喷头,往高囡囡的伤口喷上消毒。 “嗬!!!” 高囡囡的嗓音立刻变了,沙哑中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暴虐,不断喘着粗气,挣扎着坐起身来。 “囡囡!不能动!”高野扶着他,因为高囡囡已经坐起来,就改为抱住高囡囡,以免他动弹,安抚的说:“没事没事,一会儿就不疼了!” 高囡囡整个人痉挛着,死死搂住高野,也不知道是谁抱着谁,几乎将高野揉进自己的胸口,犹如钳子一般的手臂,有力的箍住高野。 高野几乎窒息了,但是他能感觉到高囡囡不安的气息,便没有挣扎,继续安抚说:“乖,不疼了,哥哥给你呼呼好不好?” “嗬——嗬……”高囡囡粗喘着气,仿佛脱力了一般,将头靠在高野的肩窝上,嗓子里发出犹如幼兽受伤的浅吟。 不知怎么的,高野腾的一下子脸红了,总觉得这声音莫名有些不和谐,他连忙压下心里奇怪的感受。 “好了。”苏骨冷漠的声音打断了高野飘远的心神。 高囡囡突然一松手,险些摔倒在地上,高野连忙抱住他,说实在的,高囡囡骨架子大,沉的要死,高野差点被坠倒在地上。 包扎过伤口,高囡囡枕着高野的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高囡囡的伤口很深,现在又昏睡着,不宜立刻赶路,以免把伤口撕裂,大家便决定稍微休息一下,等高囡囡醒了再走。 温舒和苏骨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年轻的男人也跟着走过来,在他们边上坐下来,也不说话,看似很冷漠,但其实异常的乖巧。 温舒笑着说:“是个听话的好宝宝呢!” 苏骨:“……”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万俟景侯将物资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分水和食物,年轻男人也拿到了一份,他一手握着矿泉水瓶,一手握着面包,一脸迷茫不知所措。 “噗嗤!”温舒忍不住笑了出声,他不是嘲笑自己儿子,只是觉得儿子那冷酷的面容,做出这样的表情,实在…… “太可爱了!” 苏骨立刻用负心汉的眼神盯着他:“我不可爱么?” “你?”温舒嫌弃的说:“你和可爱沾边儿吗?” “不行,”苏骨说:“我最可爱。” 温舒:“……”好冷啊! 他们说话的时候,年轻男人已经开始琢磨矿泉水和面包了,他看到温白羽仰头饮水的样子,学习能力还挺强,也学着拧开瓶盖。 咔嚓! 噗呲—— 结果年轻男人完全不知道瓶盖是什么,学着样子一拧,手劲儿太大,直接把矿泉水的“脖子”给拧断了。 哗啦哗啦哗啦—— 矿泉水崩裂出来,顺着年轻男人的手掌,流了他一身都是,年轻男人登时愣住了,呆呆的看着瓶子,似乎觉得这和自己看到的不太一样。 “哈哈哈哈——”温舒实在没忍住,刚才是忍俊不禁,此时便是活脱脱的大笑,笑的肚子直疼。 年轻男人黑亮的眸子望向温舒,歪了歪头,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苏骨无奈的将那半瓶矿泉水拿回来,然后拿着自己的矿泉水,在年轻男人面前示范,告诉他那个才是瓶盖,要怎么拧。 咔嚓! 苏骨手把手的教,年轻男人悟性极高,终于拧开了水瓶,隆冬一样的面容化开微笑,还露出两只可可爱爱的小虎牙。 苏骨又教他怎么撕开面包的包装纸,面包要怎么吃,年轻男人都一一学会。 温舒笑着说:“你还挺有当爸的样子嘛。” 苏骨说:“哪像你,就知道笑。” 温舒咳嗽了一声,说:“我那可不是嘲笑,而是觉得咱家儿子太可爱了。” “对了!”温舒说:“儿子还没有名字,要不然先给他起个小名儿吧?” 苏骨说:“听你的。” 温舒打量着儿子:“嗯——儿子的头发是白色的,要不然……叫小白吧!” 苏骨:“……” 他这么一喊“小白”,白先生和白少湫全都下意识转过头来盯着温舒,还以为温舒在喊他们。苏骨登时醋意大发:“这名字不好,太俗。” “怎么俗了?”温舒说:“我觉得很好听,是不是小白?” 年轻男人歪了歪头,看到温舒和自己说话,冲温舒露出小虎牙,好像在应和一样。 “你看,儿子也喜欢!” 苏骨没有办法,幸亏只是小名,要是正经的名字,苏骨一定干醋到饱! 高囡囡枕着高野的腿,沉沉的睡着,不知睡了多久,力气慢慢回笼,这才悠悠转醒。 高野立刻发现他醒了,关心的说:“怎么样?还疼么?小心一点。” 高囡囡委屈的瘪着嘴巴,和他的大个子完全不一样:“疼……” 高野说:“哥哥再给你呼呼,很快不疼了。” 他说着,探头给高囡囡吹了两下,伤口包扎的那么严实,根本吹不到,高野也只是哄一哄高囡囡,免得他再哭,哪知道高囡囡感觉到高野吹过来的风,正好吹在耳朵附近,痒的他一歪头。 “嗬!!” 高野夸张的倒抽一口冷气,两个人的嘴唇竟然“唰!”一下碰到了一起。 高野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这可是他的初吻!其实高野一直想要把自己的初吻留给妻子,这个妻子的最佳人选自然是高囡囡,毕竟他一直暗恋高囡囡。 但是高囡囡现在变成了男人,这初吻交代的太迅雷不及掩耳。 高野整个人愣住了,随即“啊——”的大喊一声,捂着自己的脑袋站起来就跑。 温舒和苏骨在旁边休息,苏骨因为吃醋,将温舒搂过来,在他唇角亲了亲,说:“说,你是不是有了儿子就不要我了,嗯?” 温舒被他肉麻的掉了一身鸡皮疙瘩,苏骨见他不回答,立刻再次低头去亲温舒,哪知道这时候高野突然蹦起来,朝他们跑过来。 高野看到温舒和苏骨在亲亲,登时联想到自己刚才的初吻,又是“啊!”大喊一声,推开苏骨和温舒,从两个人中间穿过去,跑到墓道的墙角,抱头蹲下。 温舒一脸迷茫:“高小公爷疯病犯了?” 第105章 东华帝君20 众人迷茫的看着高野, 温舒看他一副绝望的模样,不只是抱头蹲在地上,还使劲用手呼噜着自己的头发, 好像要把头发生生薅下来一样。 温舒迟疑的说:“高小公爷?你没事吧?” “别和我说话!”高野闷声闷气, 声音透露着浓浓的绝望:“我想静静!” 温舒:“……”真的犯病了。 高囡囡醒了, 大家就准备出发,继续往前走, 毕竟他们的补给所剩不多,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高野远远的盯着高囡囡,并不过去, 高囡囡扶着墓墙,一点点撑着身子站起来。 “嘶……” 他刚站起来,整个人身子一晃, 猛地向地上扑倒。 “囡囡!” 躲得八丈远的高野大步冲过去, 一把扶住高囡囡,紧张的说:“你没事吧?!” 高囡囡眨了眨眼睛,天真无邪的看向高野, 说:“囡囡还以为哥哥不要囡囡了呢。” 高野听着他的话,眼睛盯着他微微泛红的嘴唇, 那么软, 还有点弹弹的, 唇形也饱满可爱, 如果能咬上一口的话…… “不不不!!!”高野突然又开始双手抱头,直接蹲在原地,使劲薅着自己的头发, 嘴里语无伦次的大喊:“高野你醒醒啊!你不能这么堕落!你也太生冷不忌了!对对对, 你是有原则的人, 原则!” “哥哥?” 高野坚定了心态,一抬头,正巧看到高囡囡微微弯腰,低头看着自己的模样,从这个角度拉看,那双粉红色的嘴唇好像是一个特写,在昏暗的墓道中,在手电的微光下,竟然还莹润着一层淡淡的水光。 “啊——!!”高野又大喊一声,嘴里叨念着:“完了完了,我不正常了,我……我……” 苏骨嫌弃的说:“噤声,一会儿把粽子喊过来。” 高野点点头,绝望的从地上站起来。 温舒说:“你真的没事吧?” “没……”高野垂头丧气的说:“我没事,我很好,怎么会有事呢?” 否定三连都上了? 众人继续往前走去,这是墓葬的地下二层,墓道两边有很多墓室,原来像刚才那样的巨人粽子不少见。 他们进入一间墓室,只见墓室的两侧,好像展馆一样陈列着很多“玻璃”柜子,“玻璃”柜子里赫然一个个都是巨人粽子。 “这么多?!”高野吓得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的声音太大,把这些粽子吵醒。 巨人粽子全都闭着眼睛,直立在柜子里,柜子里蓄满了绿油油的水,有的已经发毛了,绿毛犹如触手一般,不停的飘动延伸。 温舒差点吐出来,刚才刚吃了一个面包,现在看到这恶心的画面,实在受不了。 温舒说:“这些泡着粽子的液体,怕是琼浆玉液了。” 高野说:“琼浆玉液……到底是什么?” 温舒解释说:“是一种可以激发人体潜能的液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些巨人粽子,其实本身只是普通人。” “普通人?”高野震惊的说:“你开什么玩笑?普通人这么高?这都三米了吧!打篮球也不要这么高的啊。” 温舒又说:“的确应该只是普通人,但是他们常年被琼浆玉液浸泡,身体在刺激下被激发出潜能,不断的生长。” 苏骨说:“一个普通人,是有生长限制的,到了成年之后,很多器官都不会再生长,甚至随着老化,骨头还会缩短。如果有一种药可以打破这种限制,那么就会出现你眼前的巨人。” “这……”高野不敢置信:“这也太……太丧心病狂了吧?把人泡在奇怪的液体里,就是为了激发潜力么?” 温舒摇头说:“这种琼浆玉液,和金首宗门脱不开干系,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研制琼浆玉液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激发人体潜能。” “那是什么?”高野是初学者,简直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万俟景侯站在人群的最后,幽幽的说:“长生。” “没错,”温舒点头:“是长生不老。” 高野显然很聪明,一点就透:“我明白了,如果人的身体可以无限生长的话,细胞也会更新换代,如果活跃的细胞能超过老死的细胞,那么人就可以长生不老了!” “那……”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些巨人粽子不会还……活着吧?” 苏骨平静的说:“不必担心,都是死物。” 温舒说:“看来金首宗门还没有成功。” 众人在墓室里转了一圈,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高野突然“呕——”一声,差点吐出来,指着其中一个长满绿毛的“玻璃”展柜:“为什么这里还有一柜子的器官,太……太恶心了!” 和他们之前看到的差不多,这个展柜里泡着各种器官,器官有的已经腐烂了,有的还很新鲜,满满一柜子,统一都是男*根。 苏骨竟然走过去,站定在展柜面前看了看。 “你竟然还看!”高野说:“这个墓主是变态吧!为什么要弄这些……这些……” 他实在说不出口了。 苏骨眯着眼睛说:“你们来看。” “我不看!!”高野强烈反对。 其他人聚拢过去,苏骨说:“这些器官……” 万俟景侯眯起眼睛,第一个发现了不同:“一模一样。” 温白羽说:“这难道……” “你们打什么哑谜呢?”高野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温舒沉下脸来,说:“是自体繁殖。” 他早就该想到,如果这个墓室和金首宗门有关系,那就不只是激发潜能和长生不老,而是……自体繁殖。 金首的最终目的,就是自体繁殖。 长生不老固然是好,但因为身体机能的缘故,就算活得再久,整个人也无法改变太多,但自体繁殖不同,每一次繁殖,都是一次基因的进化,如果这样的自体繁殖再继承了原主的记忆,那么便可以繁殖出一个毁灭世界的神明…… 而浸泡在琼浆玉液中的器官,全都一模一样,一丝一毫也不差,说明这些器官全都是自体繁殖出来的。 温舒说:“不应该,金首应该还没有完全掌握自体繁殖,不然他也不会让我来和他合作了。” 苏骨点头:“这只是一个器官,怪不得上一层墓葬里会出现那么多器官,看来依照器官的不同,自体繁殖也会受到限制。” “我们……”高野搓了搓胳膊,觉得很冷:“我们还是先走吧,这里太恶心了,我有点发毛。” 温舒说:“走吧。” 众人刚要离开墓室,一回头,就发现高囡囡竟然抱头蹲在墓室的角落里,他的后背紧紧贴着墓室的墙壁,后背的伤口撕裂了都不知道。 高囡囡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面容,但是不难感觉到,他现在有些不对劲儿,全身颤抖,好似非常害怕,嘴里还叨念着什么。 “囡囡?”高野跑过去,扶着高囡囡说:“你的伤口撕裂了!别动。” “不要……不要……”高囡囡颤抖着,战栗着,被高野一碰,立刻后退了好几步,“嘭!!”一声撞在墓墙上,后背的伤口更是撕裂,瞬间染红了纱布。 “囡囡!你怎么了?!我是哥哥啊!”高野想要去扶他,高囡囡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黑色的鸦发从他的额角散开,终于露出高囡囡的面容。 他的面容和以往那种小鸟依人,可爱天真完全不一样,带着一股狠戾。 这样的表情,配合着高囡囡的面容,让他的脸孔瞬间锋利起来,仿佛是一把利刃。 高囡囡还在呢喃着,眼睛里根本没有焦距。 “囡囡?我是哥哥啊,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哥哥?”高囡囡迷茫的说。 “是啊,我是你高野哥哥,你怎么了?”高野焦急的说,试图靠近高囡囡。 “高……高……”高囡囡机械的重复着,只说这一个字,他的表情更加奇怪了,甚至扭曲,仿佛一把即将蹦碎的锋利宝剑。 “高!!!”高囡囡突然怒吼一声,“啪!!”一下打开高野的手,他的眼睛瞬间变成了幽绿色,在昏暗的墓室中绽放着奇异的火彩。 “啊……”高野被一打,手背登时通红,想不到看起来柔弱的高囡囡竟然有这么大的劲儿。 温舒突然大喊一声:“高野当心!” 高野根本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茫然抬头,就看到高囡囡一脸狠戾,充满着浓浓的暴戾,猛地一抬腿向高野的胸口踢来。 这种力道,如果全都打在高野身上,肋骨绝对会骨折,说不定脊椎也会骨折! 苏骨身形一动,鬼魅一般冲过去,“嘭!”猛地抬手,用胳膊接住这一记,高囡囡和苏骨两个人都向后退了半步。 高囡囡发疯一样,嗓子里发出嘶吼的声音,黑色的头发被汗湿,一缕缕贴在脸上,绿色的眼睛在发光,快速抓向苏骨。 苏骨侧头躲过,两个人瞬间交手,高囡囡的动作虽然没有章法,但是狠戾异常。 温舒有些着急,想要上去帮忙,大叔叔万俟景侯说:“不必担心,他能应付的来。” 嘭!! 伴随着万俟景侯的嗓音,苏骨身形跃起,一脚踹在高囡囡的胸口上,高囡囡嘶吼一声,仰面摔在地上。 “轻点!轻点!”高野吓得不轻,高囡囡的伤口在后背,这下子更是要撕裂了。 高囡囡摔在地上,一个翻身,腰部用力,仿佛鲤鱼一般快速跃起,随即调头冲出了墓室。 “高囡囡!” “囡囡!” 不顾众人的大喊,高囡囡头也不回,甚至意识不清,发狂的奔向黑暗的墓道,瞬间消失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 第106章 东华帝君21 “囡囡!!” 高野快速冲出墓道, 但已经太晚了,高囡囡的动作迅捷,黑压压的墓道中已经不见了高囡囡的身形。 “囡囡!?” 高野好像看到了什么, 快速跑过去, 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样东西。 “衣服……?” 是高囡囡的衣服?竟然丢在墓道里。 温舒等人追出来, 就看到高野拿着一件衣服,呆呆的站在原地。 “衣服?”温舒也跑过去, 惊讶的说:“这不是穿在高囡囡身上的风衣么?怎么会……” 他说到这里,脑海中突然一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大家下这个墓葬, 就是因为在盗洞口看到了高囡囡衣服,然后在墓道里也看到了高囡囡的衣服,现在又看到了高囡囡的衣服。 就算是发疯跑走的话, 也不必脱衣服啊? 温舒总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 他看了一眼高野,高野还是呆呆的,慢慢抬起头来说:“囡囡……囡囡他怎么了?怎么突然……是不是被吓到了?” 温舒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最起码按照高囡囡刚才的身手,他在这个墓葬里不会吃亏。” 温舒本想安慰一下高野, 哪知道大叔叔万俟景侯很冷漠的说:“但他疯疯癫癫, 就不一定了。” “啧!”他刚说完, 温白羽立刻杵了他一下, 还瞪了他一眼。 万俟景侯立刻把抱臂的手放下来,咳嗽了一声,说:“我只是说不一定, 也没准……” “你还是别说了!”温白羽实在忍无可忍, 说:“闭嘴。”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 点点头,说:“听你的。” 温舒:“……” 还是苏骨比较靠谱,说:“他虽然跑得快,但是神志不清,咱们现在追上去,应该可以追到。” “那快追吧!”高野实在等不了了,立刻大步跑上去。 众人一路向前快跑,整个墓道却像是迷宫一样,完全没有上层墓道的清晰,非常迷惑人。 “这个地方,咱们是不是之前走过?”高野问。 苏骨沉声说:“又走回来了。” 温舒指着另外一条墓道:“那咱们走这条试试看。” “来不及了!”高野烦躁的扒着自己的头发:“这里这么危险!囡囡他还受伤了!万一、万一他遇到什么……” 温舒说:“先别自己吓自己。” “嘘。”万俟景侯突然做出噤声的动作,众人立刻屏住呼吸,谁也不敢喘一声大气。 大家侧耳倾听,高野是什么也没听出来的,墓道里安安静静,连呼吸声都没有了,一时间有些瘆人,毛骨悚然的。 温舒皱了皱眉,说:“这是……” 苏骨说:“说话声,还有脚步声,人数不少。” 温舒的儿子小白立刻指着其中一条墓道,他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懂得很多,示意大家声音是从这条墓道深处传来的。 温舒说:“咱们走!” 众人找到了一丝希望,立刻钻入墓道,顺着墓道向前狂奔,高野体力不如其他人,累的已经不行了,但一想到高囡囡失踪了,还突然发狂,心里着急的厉害,就硬着头皮跟着大家一起跑。 “是主墓室!!” “天呢!是主墓室!”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墓室!天呢,太宏伟了!” “金子!!都是金子!我们发财了!发财了!” 跑了一段路之后,嘈杂的声音越发的清晰,竟然是高六爷和那些土夫子。 前面一个巨大的墓室,目测墓门四米高,巨大的双开墓门是金子做的,而且没有氧化腐蚀,金子光彩照人,几乎能倒映出人的影像来。 不只是墓门,走入墓室,整个墓室竟然都是金子打造的,金碧辉煌的能闪瞎大家的眼睛。 温舒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土豪的墓室,不,应该不是土豪,这里很显然和金首宗门有关系,所以这里的金子,不单纯是为了炫富,而是赋予永生的理念。 墓室巨大,毕竟连墓门都有四米高,一走进去,立刻能看到巨人一般的金色人甬,别的人甬都是用石头做的,或者是泥浆等等,而这些人甬则是用金子做的。 与那些粽子巨人无异,身高均在两米以上,一个个手执长戟,侧列两边,一溜儿九个,足足十八个巨人金甬。 通过十八个巨人金甬之后,则是一方巨大的棺椁,这口金色的棺椁竟然是正方形的,盖着金色的棺盖,金碧辉煌,奢侈至极。 高六爷和那些土夫子眼睛里闪烁着兴奋而贪婪的光芒。 “我们发财了!!” “好多金子!” “金甬啊!我从没见过这大的金甬,这能卖多少钱啊!” “你们看这口棺椁!天呢,太奢华了吧,绝对是哪个帝王的棺椁!” 高野跑进来,环视一圈:“你们看到囡囡了么?爸,你看到囡囡了么?有谁看到囡囡了?” 高野问了一圈,但是没人回答他,这些人全都沉浸在发财的美梦之中,几乎疯癫。 “发财了!!哈哈哈哈发财了!” “我们发财了!” “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了,哈哈哈老子发财了!” 人群大笑着,笑声越来越刺耳,温舒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不止如此,他腹中微微有些发热,就好像…… 小白抬起胳膊捂住自己的口鼻,同时抬起另外一只手捂住温舒的口鼻,对温舒皱眉摇头。 苏骨说:“有毒!” 众人吓了一跳,赶忙学着捂住自己的口鼻,尽量不呼吸。 原来那种腹中热乎乎的感觉,并不是温舒的错觉,而是轻微中毒的现象。 而那些疯狂大笑的人,应该是早就进入了墓葬,所以中毒太深,已经出现了癫狂或者幻觉的现象。 苏骨眼眸一厉,在墓室中一划,“唰!”无形的骨刀出现在他的掌中,苏骨一跃而起,犹如鬼魅一般冲上去,“嗤——”骨刀一横,直接迅雷不及掩耳的架在了高六爷的脖子上。 “苏爷!苏爷您这是干什么啊!” “干什么?”苏骨说:“还要装傻么?” 温舒走过去,说:“别人都疯疯癫癫,唯独你一个人清醒,高六爷不觉得很奇怪么?” 高野震惊的说:“你、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爸他……” 温舒说:“高六爷怕是早就知道这个墓葬里有问题,现在想想看,高囡囡房间里的那个盗洞,当时被封的如此牢固,怎么突然打开了呢?还这么巧,袭击了高囡囡,就好像……” 万俟景侯说:“有谁可以引导我们下墓。” “没错!”温舒一拍手说:“高六爷从一开始,就没有阻止大家下墓,不止如此,还步步引导我们下墓,甚至暗示这些土夫子,墓葬里有值钱的东西……如果我没有说错,这次高家的宴会,也不是为高囡囡相亲做准备的吧?你不过是找到了一个借口,将道上的泰山北斗全都云集如此,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人帮你破这个墓葬,我说的对么?” 高六爷还想装傻,但听温舒分析的头头是道,突然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爸!爸你说话啊!这个墓葬到底怎么回事?囡囡他不见了,你要是了解这个墓葬,你告诉我啊!帮我们去找囡囡啊!” “高囡囡?”高六爷说:“高囡囡不过是个贱种,只要有他在,我永远无法成为高家的正宗!他死了正好,我为什么要去找他?!” “爸……”高野不敢置信的说:“你说什么?” 高六爷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这个优柔寡断的样子,怎么做我高六爷的儿子!我以后怎么把高家传给你?!一个女人罢了,只要你在道上立足,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高野,你太糊涂了!” “糊涂的是你!!”高野怒吼:“你连我也骗了!” “老实点!”温舒说。 苏骨很配合的一抬骨刀,在高六爷脖颈上划出一道。 果不其然,墓室的其他土夫子都疯了,越来越癫狂,就好像吃了毒*品一样,越来越兴奋,越来越疯癫,越来越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高六爷被划了一道,疼的大喊一声,脸色扭曲着,似乎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怒吼:“是你们逼我的!!那正好,为了我高家,你们就血祭吧!!!” 高六爷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什么东西,放在嘴边一吹! “呲——!!” 刺耳的声音,令人头晕目眩,耳朵里嗡嗡作响。 定眼一看,高六爷手中竟然是一支短箫,非常迷你,只有手掌那么大,他吹了一声,箫声尖锐,几乎不成曲调。 轰——!! 与此同时,墓室却发生了变化。 轰——!!轰隆—— 地板在震动,好像地震了一样,温舒身形不稳,险些摔倒在地上,小白立刻一把扶住温舒。 苏骨眼睛一眯,骨刀横削,“啊!!!”高六爷惨叫一声,手背立刻破了,手中的短箫直接飞起,“哐啷——”掉在地上,咕噜噜直接滚圆。 “我的宝物!!”高六爷怒吼。 “地震”还没有结束,震动的中心并不在地下,而是墓室的正中间,被那十八个金色人甬团团守卫的巨大棺椁。 “当心,”万俟景侯低喝:“棺椁要开了。” 咔嚓—— 金色的棺椁,直接碎裂成两瓣,汩汩的绿水从棺椁中流淌出来,是琼浆玉液! 一条巨大的白蛇从棺椁中轰然钻出,碎裂的棺椁被巨大的冲击力一打,直接向两侧飞去。 苏骨一个旋身,立刻搂住温舒,向后闪去,万俟景侯一踩墓墙,借力拔身跃起,“嘭!”一脚踹在飞来的棺椁碎片上,碎片立刻改变方向。“啪!!”直接扎入墓墙之中。 白色的巨蛇从棺椁中脱出,它昂着身体,用幽绿色的眼睛凝视着众人,不停的吐着信子。 和他们之前遇到的巨蛇一模一样! 不,乍一看一样,但其实并不一样。 因为这条巨蛇,并不长着蛇的脑袋,上半身竟然是人形,年轻男人的模样,下半身从胯部连接上粗大的蛇尾,随着蛇尾的盘踞晃动,男人的身体也在不停的晃动着,眼神侵略的盯着每一个人。 “囡、囡囡?!”高野瞪着那条人面巨蛇,爆发出一声惊喊。 白色的巨蛇,身体包裹着犹如铠甲一般的蛇鳞,年轻男人的身板肤白如玉,一张脸孔冷漠而空洞,透露着狠戾和野性,黑色的长发披肩而下,竟然和高囡囡长得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眼前的高囡囡不只是生着粗壮的蛇尾,一双幽绿色的眼睛,他微微张口,舌头也是蛇信,尖锐的蛇信,不停的吞吐着,凝视着自己的盘中餐…… 第107章 东华帝君22 “怪物!!” “这是什么怪物!?” “高家的小姐怎么变成怪物了?!” 高野震惊的盯着眼前巨大的人面白蛇, 一时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本以为高囡囡是妹妹,结果妹妹变成了弟弟,现在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高囡囡变成了一条蛇, 还躺在高家地下的墓葬里。 人面巨蛇吞吐着蛇信, 贪婪的注视着众人,突然一摆尾, 冲着众人低头咬来。 “快跑!!” “怪物啊!” 土夫子们立刻散开,慌乱的向四周奔逃,“哐——”一声巨响, 巨蛇的尾巴犹如粗壮的鞭子,愤怒的甩出去,直接将金色的棺椁卷起来, 重重扔向众人。 高野扑出去, 摔了一个狗吃屎,骨折的手臂摔在地上,疼的他根本站不起身来, 浑身发抖的瘫软在地上,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因为疼痛, 他的神志有些恍惚, 甚至没有看到巨蛇再次冲他袭击而来。 “高野!!”温舒大喊一声, 立刻就要冲过去帮忙。 就在此时…… 一条黑影突然冲入墓室,他的动作之快,迅雷不及掩耳, “嘭!!”一声与冲向高野的巨蛇撞在了一起。 温舒定眼一看, 震惊的说:“高囡囡?” 竟然是高囡囡, 两个高囡囡,一模一样,只不过后来冲进来的高囡囡没有蛇尾,他是人形的模样,同样绿色的眼眸,绽放着宝石一般的火彩。 人面巨蛇被高囡囡挡开,发怒的再次向高囡囡攻击,高野吓得大喊:“囡囡!!快闪开!” 高囡囡却没有躲闪,一双绿色的眼睛发出刺目的光芒,紧跟着他的身体不断膨胀,竟也从胯*下生出一条巨大的白色蛇尾,和对面的巨蛇分毫不差。 啪——!!! 嘭! 人面巨蛇的蛇尾扫过来,高囡囡同时将蛇尾扫过去,两条巨大的蛇尾击打在一起,硕大的墓室都在震动。 “快看!”温舒突然开口。 众人顺着温舒指的方向一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怕什么来什么,那些金色的巨人人甬,竟然动了! 金子原来只是一个外壳,里面是真的巨人粽子,因为墓室剧烈的震动,这些巨人粽子似乎要“复活”,人甬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金块一点点脱落下来。 嘭!! 巨人粽子双手一分,咯咯咯吼叫,直接从金甬中脱出。 “怪物!!又是怪物!!” “快看!那边的金佣也裂开了!!” “怎么办!?这么多怪物,快跑吧!” 墓室中两列各九个金佣,加起来就是十八个巨型粽子,一个接一个的从金色的壳子里钻出来,发疯的吼叫,癫狂的冲向众人。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高六爷吓坏了,连滚带爬,匍匐在地上,生怕巨人粽子发现自己,朝着那支短箫一点点往前爬去。 “嗖——!!!” 尖锐刺耳的声音,是高六爷吹起短箫的声音。 人面巨蛇突然昂起头来,似乎被箫声所召唤,张开大嘴,吐着蛇信,不断怒吼着,他的一双眼睛在发光,暴怒异常的冲向众人,比刚才还要凶猛。 温舒说:“他在用短箫控制巨蛇!” 不止如此,不只是人面巨蛇对短箫有反应,甚至是高囡囡,高囡囡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喊声,“嘭!”直接摔在地上,长长的蛇尾瘫软着,呼吸粗重,长发被汗湿,双手撑着挣扎想要起身。 “嗖——!” 又是一声,高囡囡好不容易要起身,突然又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额角登时被磕破,鲜血长流。 “囡囡!”高野不顾高囡囡吓人的蛇尾,快速冲过去扶住高囡囡。 高囡囡呼吸急促,面容扭曲,已经不见了平日里的乖巧羸弱,一双尖锐的獠牙从嘴里钻出来,一把推开高野,嘶吼着:“走!快走……我、我不对劲……” 温舒说:“我去把短箫取过来,你们对付粽子和巨蛇。” 苏骨点头:“小心。” 温舒一笑:“对付高六爷这个老东西,我还是有把握的。” 小白指了指自己,示意要帮助温舒,温舒说:“走,儿子。” 高六爷吹奏着短箫,一看竟然真的有反应,疯狂的哈哈大笑:“是真的!是真的!太好了,我高家终于要崛起了!高家会从我的手上崛起!我才是泰山北……啊!” 高六爷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背心一重,向前扑去,“嘭——”面朝下摔在地上,一口牙登时松动,吐出一口血来。 咕噜噜—— 是短箫滚出去的声音。 高六爷想要去追短箫,温舒一脚踩住他的背心,说:“想跑?” 说着,嗖嗖两下,用绳子直接将高六爷捆起来,高六爷根本无法反抗。 短箫滚出去与,小白弯腰捡起来,左右看了看,比普通的箫短了很多,他才出生不久,也不会吹奏乐器。 巨人粽子不停的冲撞着墓室,见人就疯狂的追赶,人面巨蛇受了刺激,疯癫的晃着脑袋。 温舒说:“这箫怎么吹啊?” 苏骨也不会,转头看向高六爷,高六爷哈哈大笑:“这是我们高家的秘密,我是不会告诉你一个外……啊!” 外人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高六爷的老脸一偏,被重重的打了一个耳刮子,苏骨冷笑说:“我没有耐心。” “你……啊!!” 高六爷这次只说了一个字,登时老脸又是一偏,不止如此,还“呸”的一声吐出三颗牙来,刚才摔在地上,牙齿已经松动了,现在被苏骨打了两巴掌,一口牙差点全都掉下来。 苏骨说:“我不介意打你第三下,前两下是开胃菜,我不保证第三下打下去,你还活着。” “我……我……”高六爷颤抖的说:“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别打!别打我!我也只是略通皮毛,我是乱吹的,我只知道这只短箫可以控制怪物!控制……东华帝君!” “东华帝君?”温舒眯眼说:“你说那条巨蛇是东华帝君。” 东华帝君之墓…… 温舒之前还觉得奇怪,自己没有墓葬,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自己的墓葬?现在看来,这里并非是自己的墓葬,而是那条巨蛇的墓葬,而那条巨蛇被唤作“东华帝君”。 “我只知道这么多啊!”高六爷害怕的说:“短箫是高家祖宗留下来的宝物,每一代只传家主,说是……说是高家的地下关着一条蛊母巨龙,如果有人能驱动蛊母,就可以得到巨大的力量,还有……还有永生的秘密。” 高家的秘密,世代只传给家主,所以到了这一代,虽然高六爷不是高家的血脉,但高囡囡的父亲还是将秘密传给了高六爷。 高家的地下有一座墓葬,高家世世代代守着这个墓葬,而墓葬里据说关押着很凶悍的怪物,这条怪物是蛊母,有一个别名叫做东华帝君。 蛊母并非是母蛇的意思,将蛊虫关在一个密闭的容器中,因为饥饿和野性,蛊虫互相厮杀,强大的蛊虫吞噬弱小的蛊虫,最后存活下来的蛊虫就是蛊母。 高六爷其实早就知道这个墓葬,但是因为高家实力不够,墓葬里的蛊母传说的太过厉害,所以高六爷一直没敢下墓,正如温舒猜测的那样,这次相亲宴根本不是为了高囡囡准备的,而是为了云集道上的高手,高六爷想要利用这些高手,破解地下的墓葬,将蛊母释放出来,为自己所用。 高六爷说:“曲谱!我家里有曲谱!我也只是学过一点,曲谱还在上面,你们放我走,我拿曲谱给你们!” 温舒皱眉说:“为什么高囡囡会和蛊母长得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啊!”高六爷大喊:“我还奇怪呢!!我真的不知道啊!” 巨蛇疯狂,箫声消失了,却没有安静下来,躁动的盯着众人,似乎是在观察,伺机袭击。 墓室不停的晃动着,巨人粽子简直是拆迁小分队,巨大的石块和灰土从墓顶不停的泄露下来。 “墓葬要塌了!”温白羽说:“快走!” “不行,”白先生说:“骨刀碎片还在这个墓葬里。” 温舒这才恍然,差点给忘了,他们是来找骨刀碎片!但碎片到底在哪里? 苏骨突然说:“在蛊母的身上。” 众人定眼一看,还真的是,或许骨刀碎片应该与蛊母一同下葬,安置在金色的棺材中,但是因为刚才炸裂,骨刀碎片竟然扎在了蛊母的鳞片之间,因为蛊母实在太大了,碎片显得很渺小。 苏骨说:“我去拿回来,你们先出去。” “不行!”温舒说:“一起拿回来,这里太危险了,我们不会先走的。” 苏骨有些无奈,说:“也好。” 他说着,一甩手掌,无形的骨刀出现在掌心,压低身子,快速冲向蛊母巨蛇。 蛊母吼叫着,苏骨的气息似乎激发了他好斗的杀意,蛇尾疯狂砸向苏骨。 苏骨借力踏在蛇尾上,一跃而起,“啪!”一声,骨刀扎在蛊母的鳞片上,苏骨再次借力跃起,凌空一跳,一把抓住扎在蛊母身上的骨刀碎片。 嗤—— 碎片拔出,蛊母疼痛的怒吼,使劲摇摆着身体,苏骨一下被甩了下来,向后一翻,轻巧落地,全程根本不需要旁人来帮忙。 苏骨说:“碎片拿到了,走!” “囡囡?!”高野却大喊一声。 只见高囡囡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他巨大的蛇尾游走着,冲着瘫软在地上的蛊母巨蛇而去,突然纵身扑上。 哐——!! 高囡囡将蛊母扑出去,两条巨蛇直接砸在仅剩的棺材碎片上,琼浆玉液被砸的飞溅而起。 “囡囡!!!”高野嘶吼。 奇迹的事情发生了,高囡囡和蛊母巨蛇身上散发出刺目的光亮,昙花一现般的乍现,光亮慢慢淡去,两条巨蛇竟然融为一体,化成了一条巨蛇。 人面巨蛇慢慢提起头来,黑色的长发从凌厉的脸边垂落下来,那面容分明还是高囡囡,却不见了稚嫩与羸弱,充斥着一股凌厉野性的气息…… 第108章 东华帝君23 两条巨蛇, 在众人面前合二为一,变成了一条。 高囡囡的眼睛散发着绿色的光芒,突然一摆尾, “轰——!!!”一声, 墓室里所有的巨人粽子全都被他甩出去, 砸在墓墙上,瞬间稀巴烂。 “我……”高囡囡沙哑的开口:“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 “囡、囡囡?”高野不敢确定, 总觉得眼前的人像是高囡囡,可是又不像,没有了高囡囡天真可爱的模样, 反而带着一股狠戾的野性。 高囡囡听见高野的声音,慢慢转过头去,凝视着高野, “唰!”身形一动, 突然从一条巨蛇幻化成了人形,从高空坠落下来。 “囡囡!”高野吓了一跳,跑过去徒手要接高囡囡, 不过高囡囡动作轻盈,哒一声轻巧落地, 根本不需要高野出手。 高野还平举着双手, 保持着去接的动作, 尴尬的瞪着眼睛看着高囡囡。 高囡囡平静的说:“我想起来了。” 温舒说:“你是……东华帝君?” 温舒才是真正的东华帝君, 而他口中的“东华帝君”,其实就是金首宗门所炼制的蛊母,金首宗门给他起名唤作——东华帝君。 从这个名字就能看得出来, 高囡囡在蛊毒之中, 是最厉害的存在, 独一无二。 高囡囡看向温舒:“我在这里沉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什么都忘记了。” 高囡囡的真身就是蛊母“东华帝君”,他本是一条小蛇,后来被金首宗门的人抓住,那些戴着金面具的人把他关在一个小瓶子里,紧跟着有很多很多的虫子、蝎子、毒蛇、蜘蛛全都被关进了瓶子里。 那时候高囡囡还小,又瘦又小,很害怕,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蛊虫们因为饥饿,互相残杀,互相蚕食,到处都是粘液和断肢,或许是因为高囡囡实在太瘦小了,根本不能入那些毒虫的法眼,他有幸活了下来,一天比一天长大,一天比一天强壮,最后…… 高囡囡冷漠的说:“我杀死了所有的蛊虫。” 只有杀死有所的蛊虫,才能成为蛊母,活着离开那个逼仄阴暗的空间。 “但是我想错了,”高囡囡幽幽的说:“活着,还不如死了。” 蛊母练成,金首宗门的人都很高兴,后来他们将高囡囡交给了金首宗门中的一个长老,那个长老…… “姓高。”高囡囡说。 高野一个激灵,说:“我……我们家的人?” 高囡囡点点头,高长老负责豢养蛊母,这里并非是一个单纯的墓葬,而是用墓葬开发出来的实验基地,目的就是研究蛊母,让蛊母更加强大,继而让蛊母自体繁殖。 高囡囡似乎在回忆,他的表情一成不变:“他们将我的头切下来,把我的尾巴剁下来,想看看我到底能不能自体繁殖,将我浸泡在琼浆玉液之中,让我无限的膨胀……” 生长是自然规律,但无限的生长是一种病态,高囡囡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无限的生长,不停的蛇蜕,不停的蛇蜕,永远在扒皮的痛苦中挣扎,死了一次又一次,却无法死透,重新活过来,继续沉浸在痛苦的地狱之中。 高家的人,繁衍了一代又一代,蛊母的研究一直没有成功,虽然高囡囡可以复活自己,但是永远无法达到自体繁殖的目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高家的人将高囡囡密封在金色的棺材里,封闭了墓葬,终止了这项研究。 高囡囡再一次死了,活活闷死在金色的棺材中,那时候他突然有些释然,也好,能摆脱无休止的痛苦,也好…… 高囡囡的确死了,但他的一魄却脱离了墓葬,游荡在世间,因为没有齐整的魂魄,高囡囡变成了一个痴痴傻傻的小男孩。 高家的人,也就是高囡囡的“父亲”,在多年之后遇到了这个痴傻的小男孩,他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小男孩乃是蛊母“东华帝君”。 随着时代的变迁,高家的“使命感”越来越薄弱,实验基地封锁,蛊母已经成为了传说,只有每一代高家的家主才会知道这个秘密。 高囡囡的父亲知道祖上都做了什么,他看到小男孩的时候,心里非常愧疚,于是干脆收养了小男孩。 后来高囡囡的父亲去世,知道高囡囡真正身世的人也只有他的母亲,母亲为了保护高囡囡,更是为了保护他蛊母的身份不被发现,所以让高囡囡穿上女装,避免高家的争斗。 高囡囡的目光慢慢在墓葬中扫动,盯着地上砸的稀巴烂的巨人粽子,淡淡的说:“你们或许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墓葬里有那么多葬坑,没错,那就是堆放食物的地方,但凡有闯入的土夫子,或者其他什么人,都会掉入乱葬坑,这些经过琼浆玉液改造的巨人粽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葬坑进食。” 进食…… 高野突然有些犯恶心。 高囡囡继续说:“但你们知道,这些巨人粽子是干什么用的么?” 温舒说:“武器?” “的确,”高囡囡说:“巨人粽子经过琼浆玉液的改造,身体比一般人高大,力气无限放大,痛觉无限缩小,的确是一种武器,但这些粽子在金首的眼中,只是失败品,并不值得骄傲。” “所以……”高囡囡竟然轻笑了一声,说:“他们是我的食物。” 高野愣在原地,食物?什么食物? 高囡囡说:“粽子吃人,我吃粽子,只有这样,才能在这里活下去……” 高野的嗓子干涩,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高家的大少爷,完全没有体会过这样的痛苦和黑暗,他永远也无法体会高囡囡的苦难。 痴痴傻傻的高囡囡进入墓葬之后,与自己的尸体融合,魂魄齐整,所以恢复了记忆力。 高囡囡的目光一转,凝视着被五花大绑的高六爷:“高家的人杀死了我,封闭了墓葬,而他……想要重启墓葬!” “我……我……”高六爷吓坏了:“我也是被逼无奈!我得了重病,马上要死了,咳咳咳——所以才出此下策,想要进入墓葬寻找长生不老的方法!我是被逼无奈啊!那些虐待你的人,是高家的祖上,和我没关系啊!真的没关系!” “我是高家领养的!” “我不姓高!和我没关系,你不要找我报仇!” 高六爷逃不掉,被吓坏了,一边说一边激烈的咳嗽着。 温舒说:“骨刀碎片已经拿到了,你解脱了,跟我们出去吧。” “出去?”高囡囡垂下眼目,长长的眼睫遮挡住他的目光:“我能去哪里?” “你跟我走!”高野大声的说:“我……我知道是高家对不起你,你跟我走,我们回家去,你要是想要高家,高家就是你。” “不!!!”高六爷仿佛被触动了机关,嘶喊着:“高家是我的!!我在高家这么多年,高家都是我撑着,高家是我的!!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高囡囡凝视着高六爷,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就在这个时候…… “嗖——!!” 竟然是箫声! “是谁?!”温舒立刻环视四周,短箫在温舒的手中,是谁还在吹奏? “嗖——嗖……” 箫声断断续续,幽幽的传来。 “嗬——!!”高囡囡突然抱住自己的头,眼睛绽放出冰凉的绿光,痛苦的嘶吼起来,马上就要失控! 蛊母是高家豢养的,肯定有控制蛊母的方法,而箫声就是控制高囡囡的关键,高囡囡整个人癫狂着,马上就要失去意识。 “囡囡?!”高野想要上去。 苏骨突然厉喝:“闪开!” 高囡囡彻底失去了理智,身形猛地一涨,突然变出了蛇尾,一个横扫打向高野。 高囡囡的蛇尾能轻松将巨人粽子打得稀巴烂,别说是一个高野了。 苏骨一把推开高野,说:“箫声是从墓室外传来的,我拖住高囡囡。” 温舒点点头,立刻朝着墓室外跑去,这个吹奏的人似乎很了解箫声,可比高六爷这个二把刀门外汉懂得多,高囡囡被他所驱使,不停的疯狂攻击众人。 温舒冲出墓室,一眼就看到了一条黑影,那黑影握着一把短箫,正放在吹遍吹奏。 “覃影?!” 是覃影,是死而复生的覃影,又是他! 覃影也看到了温舒,眼神毫无波澜,仿佛一个傀儡,突然一个闪身冲向温舒。 “温舒!”白少湫也跟了出来。 他看到覃影的一瞬间,突然木在了原地,好像一只木桩。 “当心!”温舒一把搂住白少湫,将人往侧面一扑,覃影手中冒出无数条细丝,刷着白少湫的脸颊飞过去。 “嘶……”白少湫的脸颊被划破了,鲜血滴答滴的顺着下巴流下来,仿佛血泪一般。 覃影并没有恋战,趁着温舒扑倒白少湫的空当,瞬间钻入主墓室,并且不停吹奏乐曲。 高囡囡嘶吼着,发疯攻击众人,覃影则是趁机冲过去,冲向苏骨,和高囡囡两面夹击,想要夺走苏骨手上的骨刀碎片。 啪! 高囡囡的蛇尾一勾,直接将苏骨手中的骨刀碎片打飞出去,覃影身形犹如鬼魅,一下跃起,将碎片纳入掌中。 他拿到骨刀碎片,立刻转身就走。 温舒一看,覃影抢走了碎片,刚想追上去,苏骨却说:“不必追。” 白先生挑眉:“碎片又是假的?” “那倒不是,”温舒和苏骨对视了一眼,挑唇一笑,说:“烫手罢了。” “嗬——” 苏骨的话音刚落,墓室外传来覃影的通呼声,众人冲出去一看,覃影的掌心冒出黑烟,额头上都是冷汗,“嘭!”一声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手中的骨刀碎片“咕噜噜”滚了出去。 苏骨走过去,轻松捡起碎片,看着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覃影,说:“来了,就别走了。” 第109章 春官瞽矇1 覃影前来抢碎片,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之前覃影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温舒和苏骨早就做了一手准备, 就防着覃影来什么黄雀在后, 他们千辛万苦的寻找骨刀碎片, 怎么能拱手让给别人呢? 温舒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勾引谭勇上钩儿, 然后在骨刀碎片上做手脚,让覃影乖乖的钻入圈套。 正如苏骨所说,来了, 就别想走。 覃影瘫软在地上,一动不能动,苏骨走过去, 直接将覃影绑起来。 覃影眯着眼睛, 冷声说:“我什么也不会说。” 温舒笑眯眯的说:“谁让你说了?你什么也不用说,我们不要你的心,要你的身就行了!” 覃影一时语塞, 似乎也没想到温舒这么无赖,不按套路出跑。 白少湫睁大了眼睛, 好奇地看着覃影, 他之前失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覃影有印象, 看着覃影的眼神充满了浓浓的深究,似乎在回忆什么。 温舒说:“骨刀碎片到手,覃影也抓住了, 咱们走吧。” “放了我吧!”高六爷说:“你们行行好, 放了我吧!” 高六爷还被绑着, 在地上东倒西歪:“短箫也被你们拿走了,我什么也没拿到,你们放了我吧!” 温舒挑眉:“到了上面,自然会放了你,至于现在,还是绑着你老实点。” “啊!!救命啊!救命——” 嘶喊声从墓室外面传来,听声音应该是之前走散的土夫子,众人离开主墓室,循着声音而去,果然看到了那些土夫子,他们招惹了几只巨人粽子,不停的狂奔着。 那些土夫子看到他们,立刻像是找到了亲人一样,摇着手大喊:“救命!!救我们——” 温舒摇头说:“真麻烦。” 巨人粽子“哐哐哐”踩踏着墓葬,地动天摇的跑来,苏骨一甩手中骨刀,平静的说:“靠后站,你们歇一会儿。” 温舒没有意见,大家全都靠后站,准备喝点水歇一会儿,等苏骨解决往这些粽子,再继续赶路。 苏骨身形犹如黑色的闪电,快速冲上,将几个巨人粽子拦截住,温舒笑眯眯的观摩着,就差助威了。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聚拢在苏骨和那些巨人粽子身上的时候,突听高野“嗬!”大喊一声,他站在原地,身体突然向前扑去,旁边的高囡囡反应迅速,一把抱住扑过来的高野。 高野站的地方是平地,按理来说不会突然扑倒。他站的好好儿的,背心突然一重,明显是有人狠狠推了他一把。 高野回头一看,震惊的大喊:“爸?!” 是高六爷! 高六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绳子,显然是想趁着巨人粽子袭击,众人分身乏术的时候逃走。 高六爷挣脱绳索,猛地向反方向逃窜,冲入黑暗的墓道。 “啊——!!!!” 不等高野追上去,黑暗的墓道深处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紧跟着是“呲——”的一声,一捧鲜血突然喷溅而出,“咕噜噜噜——”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掉在地上,顺着不怎么平坦的地面滚出来,正巧撞在高野的靴子边。 高野低头一看…… 人头! 是高六爷的人头! 高囡囡反应很快,一把捂住高野的眼睛,不让他去看,但高野还是看到了一瞥,整个人浑身发软,几乎瘫坐在地上。 “爸?!” 是机关,高六爷不管不顾的乱跑,墓道里到处都是机关,完全就是找死。 高野还没反应过来,吓得瘫坐在地上,高囡囡眯了眯眼睛,一把将高野打横抱起来,冷声说:“走,高六爷触动了机关。” 轰—— 轰隆隆—— 是机关启动的声音,很显然是连锁机关,机关远远还没完。 高囡囡抱着高野,说:“都跟着我。” 众人立刻跟着高囡囡往前跑,他一直被关在这个墓葬中,是最熟悉这个墓葬的,一路上七拐八拐,原本的出路已经被堵死了,根本无法原路返回,但是高囡囡还知道另外一条路。 这里是高家的实验基地,所以墓葬根本不是封死的,而且不止一个出口。 “天呢,我们出来了!” “是光!!光!我们出来了!” “终于出来了!” 众人从墓葬中爬出来,原来这个地方是高家后山的乱坟岗,地方非常隐蔽,而且因为这附近都是坟头,也没人会到这里走动,他们是从一口棺材中钻出来的,实验基地的密道就在棺材之中。 土夫子们没有捞到好处,而且九死一生,根本不想在高家多待,出来之后纷纷就离开了。 高家没有了高六爷,就连高家的大小姐也变成了男人,可谓是瞬息万变,来聚会的土夫子们全都离开,只剩下一片狼藉。 高野呆呆的看着高家的这一切,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了高六爷,高家只剩下了高野一个人,可是高野一直都是大少爷,他从来没有主持过高家,也不知道该怎么管理高家。 更重要的事…… 高野根本不想做土夫子。 土夫子们走的走散的散,高野也把高家的一些佣人遣散了,只留下来一小部分。 他捏着高六爷的那只短箫,坐在院子的石阶上,手指来回转着短箫,眼神有些发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嘿!” 有人突然拍了一下高野的肩膀,吓了他一跳,回头一看,说:“是你啊。” 是温舒。 温舒从房间走出来,坐在高野身边,也在台阶上坐下,说:“干什么发呆呢?” “没事。”高野蔫蔫儿的说:“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我消化一下……哦对了,你们是不是也要离开了?” 温舒说:“打算明天就走。” 温舒他们就是来找骨刀碎片的,碎片已经找到了,还额外抓到了覃影,虽然覃影自从被抓到之后就成了一个“哑巴”,什么话也不说,完全消极抵抗,但这次的收获还是很丰厚的,温舒很满意。 高野看着手里的短箫,说:“我爸以前都没说过关于这把短箫的事情,不过……我从他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份曲谱。” “曲谱?” 高野点点头,说了一句“你等一下”,快速跑进房间,很快回来,手里捧着一个金色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卷锦帛的曲谱,因为是古老曲谱,和现在的五线谱是不一样的。 就算一样,温舒这个五音不全的人,其实也看不懂。 温舒挠了挠后脑勺,一脸迷茫:“这是什么曲子,你看得懂吗?” 高野同样一脸迷茫:“我虽然能看懂,但是我觉得这曲子挺难的。” 温舒抬头四周看了看,说:“囡囡不在,要不然……你吹一个试试?” 短箫对高囡囡有控制作用,不过现在高囡囡不在附近,应该不会有什么作用,温舒有些好奇,真别说,高野也很好奇。 两个人一拍即合,高野说:“那我试试。” 他说着,将曲谱铺在膝盖上,拿起短箫放在唇边,开始按照曲谱吹走。 “嗖、嗖嗖嗖——” “嗖!嗖……” “嗖——” 温舒实在忍不住了,捂住自己的耳朵:“我感觉自己要聋了!” 高野也放弃了,叹气说:“好像不太对,感觉差点。” “何止是差点!”温舒无奈的说。 高野又说:“对了,那个覃……覃影?是不是他,他不是也会吹奏吗?” 温舒说:“别提了,他就是个哑巴,什么也不说。” 吱呀—— 房门被推开了,苏骨站在门里对温舒说:“很晚了,不要扰民,回来睡觉。” 温舒立刻站起来,欢快的朝苏骨跑过去,十分“听话”的进了房间,还和高野摆摆手。 高野也和他摆摆手,眼看着别人都“出双入对”,只有自己形单影只,难免有些失落。 高野站起身来,也回了房间,他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毕竟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几天一直在失眠,虽然很困很乏,但高野还是睡不着。 高野翻身坐起来,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既然睡不着,干脆就把曲谱又拿出来翻看,翻了好几遍,发现其中有一段自己好像可以吹奏。 他立刻将短箫放在唇边,按照曲谱开始吹起来。 “嗖、嗖、嗖嗖——” “嗖嗖嗖……”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高野喃喃自语,虽然吹得不怎么好听,但是有那么点感觉了。 这段的音色很奇怪,和高六爷当时在墓葬里吹奏的都不太一样,高六爷吹奏的应该是令蛊母暴虐的音色,而高野现在吹响的音色更加柔和,更加…… 说不清楚,高野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嗖——” 嘭!! 高野的箫声突然被打断,房门从外重重推开,大门几乎被砸掉,吓得高野的短箫脱手而出,“咕噜噜”从床上滚下去,直接掉在地上,往门口滚去。 咔哒…… 短箫撞到了什么,终于停了下来。 高野顺着停顿下来的短箫慢慢往上看去,先是看到了一双大长腿,紧跟着是精瘦有力的腰身,然后是一头长发,慢镜头一般,他终于看清楚了对方。 ——高囡囡! 不,应该说是蛊母“东华帝君”! 高囡囡穿着一身白色的男装,长发披散下来,比女装看起来健壮又高挑,显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身材。 他站在黑夜之中,一双眼睛散发着油绿的光芒,脸色冷酷,甚至带着一丝丝……兴奋,凝视着高野。 高野莫名觉得有些害怕,腿肚子转筋,感觉高囡囡随时要把自己吃掉一样。 “那个……”高野有些犯怂:“我……打扰到你睡觉了么?” 高囡囡眯着眼睛,慢慢弯下腰,将地上的短箫捡起来,一步步走向高野,高野还坐在床上,吓得向后错了错,退到角落。 嘭!! 高囡囡一只手握着短箫,一只手直接撑在高野的耳侧,让他无处可逃。 高野干笑着说:“对、对不起……我以为你不在附近,所以才……” 高囡囡的呼吸冰凉,毕竟他是一条冷血的蛇,却莫名急促,声音沙哑,幽幽的说:“谁让你乱吹的?” 高野更是怂了,吓得一个哆嗦,心说以前的高囡囡多可爱,多听话,还喜欢哭唧唧,现在呢,现在变得这么暴力,一点儿也不可爱。 当然他不敢当面吐槽。 高囡囡的嗓音危险:“你可知道,你吹奏的音乐,是干什么用的?” 高野摇头。 高囡囡一字一顿的冷声说:“交、配。” 高野睁大眼睛,正经点说:“交交交……” 随即一脸悔恨,他终于明白高囡囡的呼吸为什么这么急促了,连忙说:“要不然……我不吹了吧。” 高囡囡慢慢探头过去,张开嘴唇,尖锐的蛇牙若隐如现,舌头变成了蛇信,轻轻的吞吐着,在高野的颈侧逡巡,幽幽的说:“晚了。” 温舒睡得香甜,半夜却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坐起身来,“嗯?”了一声,说:“什么声音啊?大半夜的谁在叫呢?” 苏骨没让他起身,扶着他又躺回去,说:“高野。” “高野?”温舒奇怪的说:“他干什么,撞鬼了?” 苏骨挑眉:“鬼没有,撞了条蛇吧。”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个新的预收坑《养猫吗,不让摸的那种》,耽美小甜文,欢迎提前收藏一下!戳进蠢作者的专栏就可以看到啦! 文案: 高景行是不可一世的魔尊,却因仙魔大战中了名门正派的埋伏,元神俱损。 本该灰飞烟灭,再一睁眼,闻风丧胆的魔尊竟然穿成了一只小奶猫! 蓝烟灰缅因猫,霸气侧漏,颜值犹如雄狮霸总,就算变成猫,高景行也是猫中帝王,只可惜这只缅因猫是个夹子音,嘤嘤怪。 从猫舍被接回家的第一天,高景行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铲屎官,白皙羸弱,高挑纤细,柔韧细腰不盈一握,干净漂亮,又温柔忧郁。 然而这个铲屎官竟和上辈子道貌岸然不食人间烟火、将他一剑穿心的仙尊师弟,一模一样! 缅因小奶猫圆润的小爪子啪啪敲击着电脑键盘,提问:如何干掉铲屎官?在线等,挺急的。 —— 旁人只知夏甘棠是万人敬仰的仙尊,却不知在夜深人静之时,总有一个肮脏的秘密藏在他的心窍最深处。 夏甘棠:师兄,如果不能得到你的心,那便一起毁灭,永堕深渊…… (我行我素魔尊攻VS深情病娇仙尊受) 第110章 春官瞽矇2 高野万万没想到, 最简单的那个曲谱,竟然是让蛊母发情交*配的曲谱! 高野有幸看到第二天冉冉升起的朝阳,不只是朝阳, 他甚至有幸看到了蛊母的蛇身, 都传说蛇有两个…… 诚不欺我! 高野短暂的昏睡了过去, 很快就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 高囡囡还没有醒,确切的说,应该说是刚睡下, 外面的太阳挂在头顶,马上就要中午了…… 高野一动,高囡囡虽然没有醒过来, 但也动了一下, “簌簌簌”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高野定眼一看,是蛇尾! 高囡囡还没变回人形, 保持着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的模样, 粗壮的蛇尾盘起, 将高野卷在中间, 似乎生怕高野逃跑一般。 高野被卷着, 根本跑不掉,浑身又疼又累,连忙伸手一勾, 将曲谱勾过来, 快速翻看, 想看看有没有可以制服高囡囡的办法。 他眼睛一亮,看到了一个靠谱的曲子,刚想要吹奏。 “嘶……” 高囡囡竟然醒了过来,睁开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幽幽的凝视着高野,他轻微吐了吐蛇信,信子很快变成人的舌头,开始说话了。 “我劝你不要再吹,按你的体力,应该不想再来一遍了吧?” 高野:“……” 高野咕咚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说:“要、要不然你先把我放开吧……” “你不喜欢我?”高囡囡的声音低沉沙哑,之前天真烂漫的样子完全消失无踪,哪里是任人欺负的高家大小姐,完全就是一个充斥着鬼畜气场的巨蛇! 高野梗着脖子说:“那、那还用说,我怎么可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高囡囡打断了,说:“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一直暗恋我,用一些幼稚的方式,博取我的注意力。” “胡说!”高野大声反驳:“我……我喜欢的是高囡囡!” “我就是高囡囡。” 高野说:“囡囡明明是个女孩子!” “哦?”高囡囡轻笑了一声,那鬼畜的气场更加浓重了,他稍微靠过去一点,在高野的耳边说:“我要是女孩子,能满足得了你么?” 高野:“……” “啊啊啊啊!!!” 温舒好不容易懒床,睡到中午都没人打扰他,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愣是把他吓醒了,噌的坐起身来:“粽子!?有粽子?粽子在哪里!?” 苏骨早就醒了,只是一直没动,以免打扰到温舒休息,他将突然蹦起来温舒扶着躺下来,让温舒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说:“不是粽子,是高野在叫。” “高野……?”温舒迷迷糊糊:“怎么又是他……晚上鬼叫,早上又鬼叫……” 温舒睡到自然醒,实在太饿了,这才起床,揉着眼睛推开房门,差点吓一跳,低头一看,有人坐在自己房间门口的天井处,是高野! “高野?”温舒惊讶:“你这……看起来有点憔悴啊。” 高野小可怜儿一样:“你们到底谁会吹箫,快教教我!” 温舒五音不全,是真的不会,他们之中如果说论音律,也只有书院的人博览全书,稍微都会一点,但都不算专精,高野的那份曲谱真的很难,如果不是高手肯定无法吹奏。 高野刚说完,一个人慢悠悠的走过来,伸手搂住了高野。 高野回头一看,是高囡囡! 高囡囡将他搂在怀里,轻声说:“吹箫?昨天晚上你还没吹够?不需要别人教你,我就可以教你。” 他说着,抬手摸了摸高野的唇角,他的唇角稍微有些红肿,一看昨天晚上就没干好事儿,高囡囡又笑着说:“只不过……我还以为你今天累了,没想到你精神头这么大。” “温舒!温舒——”高野使劲抓着温舒不撒手:“他就是个禽兽!” 高囡囡也不反驳:“严格意义上来说,蛊母的确是也算是禽兽。” “温舒!”高野还是拽着温舒,一副抓救命稻草的模样。 温舒尴尬的笑笑:“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我得什么得啊!”高野说。 温舒说:“你不是一直暗恋人家囡囡吗?现在高囡囡上赶着追你,你这不是得偿所愿么?” “你胡说!”高野打死不承认:“我喜欢的那是又萌又软的高囡囡!不是这个大冰块!” 高囡囡挑唇一笑:“我们可以回去探讨一下,到底是谁又萌又软。” “温舒——救命——救命啊!还是不是好兄弟!你不讲义气!!” 温舒对着高野摆摆手,一脸友好微笑的看着高野被高囡囡抗走。 温舒等人在高家整顿了两天,就准备离开了,其实想要离开的还有高野。 高家只剩下高野一个主心骨,可他什么也不懂,根本没踏入过土夫子这个圈子,让他主持高家的大局,高野可做不来这种事儿。 而且高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研究曲谱。 如果能熟练的吹奏曲谱,就可以找高囡囡“报仇”,听说这则曲谱可以控制高囡囡,让蛊母听话。 其实高野一方面是想要“报仇”,另外一方面也是觉得这个曲谱实在太危险了,如果自己对曲谱一概不知的话,万一有心人得到了曲谱,高囡囡就会被利用。 而且曲谱里有这么多曲子,除了让蛊母发情交*配的曲子,肯定还有其他作用的曲子,如果能搞清楚,说不定对了解蛊母有帮助。 “你想研究这些曲子?”温舒狐疑的说:“你……懂音乐么?” “就是因为不懂啊!”高野说:“我要是懂了,分分钟让那条臭蛇化成绕指柔!啊嘶……” 他刚说到这里,高囡囡神出鬼没突然出现,轻轻在高野腰上一拍,高野一个激灵,又酸又爽,差点蹦起来,跳高运动员都自愧不如。 “你干什么!”高野炸毛。 高囡囡对答如流:“干你。” “你……你……你……”高野气的浑身打斗,又是不好意思,又是羞愤难当,真想找块豆腐撞死去。 温舒摸着下巴说:“你还真别说,其实我知道有个门派,对音乐很了解。” 苏骨说:“乐派?” “对,就是乐派。”温舒点头。 高野说:“那是什么门派?听起来很靠谱!” 苏骨说:“乐派其实就是从宫廷礼乐演变而来的派系,在中国古代,尤其是先秦之前,音乐的地位被赋予的非常高,礼和乐是分不开的,宫廷中设有大司乐,而乐派的师祖,就是大司乐师旷。” 随着时代的变迁,音乐在宫廷之中占据的分量越来越少,越来越淡薄,师旷的后人和弟子们便脱离了宫廷,创立了自己的门派,被称之为乐派。 乐派的掌教传承了先秦的礼仪,被唤作大司乐。 大司乐手下又有各种各样的分工,仅次于大司乐的便是乐正,余下还有负责教习和指挥的乐师,负责管理人士学籍的大胥,负责管理器材的典同,各种学徒唤作乐徒。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乐派的开山鼻祖师旷乃是盲人,古代很多乐师都是盲人,所以乐派之中还有一个单独的分类,专门指盲人乐师,唤作瞽蒙。 高野惊喜的说:“那快带我去找乐派的人吧!他们这么厉害,肯定能看懂曲谱,对不对?” 温舒说:“乐派都是淡泊名利的,换句话来说就是喜欢隐居,你想要找他们可不容易……不过。” 温舒笑了笑,很自豪的说:“我哥哥正好认识乐派的人,我可以拜托他去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你哥哥?”苏骨第一个发问:“你还有哥哥?” 温舒说:“多新鲜呢?我还不能有哥哥了?” 说是温舒的哥哥,其实并非是亲哥哥。温舒的哥哥,是大叔叔万俟景侯收养的侄子,叫做万俟林木。 温舒小时候和万俟林木一起玩过,但是因为后来万俟林木“得了病”,送到国外去休养,所以很久都没见过了,长大之后温舒和万俟林木不在一个地方读大学,所以又很久都没见过了。 温舒回忆的说:“说起来我很久都没见到林木哥了,还挺想念林木哥的。” 林木哥林木哥,叫的这么亲切,苏骨突然有些吃醋。一个大叔叔一个小叔叔,已经很不好对付了,心在还多出一个林木哥,又是温舒小时候的玩伴,苏骨自然会吃醋。 温舒说:“我现在就给林木哥打电话,问问他能不能找到乐派的人。” “好啊好啊!”高野使劲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温舒他们手中目前已经有不少骨刀碎片,又抓住了覃影,眼下没有新的碎片线索,所以根本不着急去找碎片,可以适当放慢脚步。 高野研究的曲谱,和金首宗门也有些关系,如能彻底解读,也是一件好事儿,温舒很积极的去联系万俟林木,看看能不能找到乐派之人。 温舒拿出手机来打电话,苏骨不放心,生怕温舒被“林木哥”给勾走了,跟着他到角落,恨不能贴着温舒,听他打电话。 “喂,林木哥?”温舒的电话很快打通了,接通电话的是一个声音温柔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十分绅士的嗓音:“喂,您好。” “嗯?请问这是万俟林木的手机么?”温舒一听,好像不是林木哥的声音,应该没有这么低沉,还特意看了一遍电话号码,的确是万俟林木的手机。 那温柔绅士的嗓音说:“是万俟林木的手机,稍等一下。” “哦好的。”温舒奇怪,难道是林木哥的朋友? 紧跟着就听到那绅士的声音说:“木木,你的电话。” 一个稍微远一些的声音说:“给我拿过来。” 过了一会儿,万俟林木的嗓音这才响起,是一个清亮的年轻人声音:“喂?温舒!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林木哥!”温舒笑着说:“虽然是因为有事找你帮忙,但我打电话,肯定是因为想你了!” “嘴真甜。”万俟林木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苏骨听得一清二楚:“来,给哥哥亲一个!” 温舒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苏骨一把捂住嘴巴,说:“不许。” 万俟林木显然听到了:“谁啊,管得这么宽。” 温舒拨开苏骨的手,言归正传:“林木哥,我有事儿拜托你。” “你说,”万俟林木很爽快:“你的事情,我肯定帮你办到。” 温舒说:“我听说你认识乐派的人?能不能帮我找找乐派的人,我这有个很古怪的曲谱,想要乐派的人帮我看看。” “曲谱?”万俟林木虽然奇怪,但是并没有多问,还是爽快地说:“我的确认识乐派的人,一会儿就帮你联系。” “太好了!谢谢林木哥!” 温舒请万俟林木帮忙,不到一天,就接到了万俟林木打回来的电话,说:“我帮你找到了,乐派之中有一个人很精通箫乐,而且真的太巧了,这个人还姓高,说不定和你的那个朋友有什么关联。” 万俟林木帮忙联系了对方,约好了时间,温舒他们带着曲谱过去一趟就可以了。 万俟林木又说:“对了,乐派的人我的确认识,但是这个姓高的乐师,我就不认识了,听说是乐派之中的长老,但是……性格有点古怪,你去的时候小心点,我弟弟这么可爱,可不能被人欺负了。” “你放心吧……”温舒还没说完,苏骨已经抢先说:“温舒有我来照顾。” 温舒:“……” 万俟林木联系的乐派之人姓高,叫做高庸器,是乐派之中的瞽蒙——其实就是盲人乐师。 因为乐派的创始人师旷就是盲人,所以后世有很多乐师都是盲人,或许是因为眼盲看不到的缘故,这些人对音律和音色更加敏锐。 高庸器就是这类人。 高庸器在乐派之中,还有一个美称,叫做“子野长老”。 子野,其实是师旷的字,高庸器是盲人,和师旷一样,不止如此,高庸器的音乐造诣非常高,是俗话所说的天才,天生高人一等,这一点和师旷也一样,所以乐派之中送给他这么一个称号,很多人管高庸器也叫作高子野。 苏骨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说:“这个高庸器,我听说过他。” 第111章 春官瞽矇3 温舒惊讶:“你还听说过乐派的人?” 苏骨说:“倒不是乐派, 而是在道上听说过高庸器这个人。” “他是道上的人?”温舒更加惊讶了,乐派的确和道上有走动,但也不是很多, 没想到高庸器是道上的人。 苏骨点点头:“他这几年在道上走动很频繁, 似乎在寻找什么古乐器, 我以前不知道他是乐派的人,这样一来也就说得通了。” 高庸器是乐派的人, 寻找古乐器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温舒对高野说:“别说那么多了,咱们明天就发出,去找这个高庸器, 说不定他能看得懂曲谱。” 高野跃跃欲试:“今天就出发!” 温舒挑了挑眉:“你……确定今天你能走得动?” 高野:“……”我怎么感觉自己被温舒给调戏了? 高庸器所在的城市,正好是温舒的哥哥万俟林木所在的城市,万俟林木听说他要来, 特意准备去接温舒, 正好带温舒去找这个高庸器。 苏骨听说要见到温舒的哥哥,想要准备准备,给大舅哥留下一个好印象。 大家准备坐飞机过去, 到了机场,苏骨说:“咱们哥哥喜欢什么东西?我在机场买点见面礼。” 温舒纠正说:“是我哥哥。” 苏骨笑着说:“那不就是咱们哥哥么?” 温舒啧了一声个, 说:“你不用费劲了, 林木哥他就喜欢一样东西。” “什么?”苏骨洗耳恭听。 温舒一笑, 神神秘秘的说:“钱。” 苏骨一时有些无语, 温舒说:“你别不信啊,他真的只喜欢钱,林木哥是个财迷, 特别喜欢赚钱的那种, 所以不需要买东西, 你要是真的想要送礼,就直接给钱好了。” “哦对了……”温舒补充说:“送大黄鱼也不错。” 温舒说的大黄鱼,可不是真的黄鱼,而是民国时期对金条的别称,黄鱼就是金条,大黄鱼,自然就是大个的金条。 苏骨一直在道上走动,一听说大黄鱼,立刻明白了。 众人上了飞机,温舒调整好座椅,舒舒服服的坐下来,左边是苏骨,右边是儿子小白,感觉自己简直是人生赢家。 他坐下来,一回头就看到了覃影。 覃影还是一张平静的冰块脸,不说话,也不反抗,大家不放他走,他也没有任何异议,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温舒转过头来说:“嘿。” 覃影淡淡的抬起头来看他。 温舒说:“你还记得我么?” 覃影不说话,温舒指了指旁边的白少湫:“那他呢?你还记得他么?” 白少湫正好转头,眨巴着眼睛看着覃影,覃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还是很平静的转过头去,似乎对白少湫也没什么特别的。 温舒又说:“你和金首宗门是什么关系?” 覃影闭了闭眼睛,就在温舒以为对牛弹琴的时候,覃影突然开口了:“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温舒说:“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 覃影说:“放了我,杀了我,你只能从这两条里选一条。” “哦?”温舒来个兴趣,说:“可我偏偏要选第三条,要不然……先奸后杀吧!” 他刚说到这里,苏骨一把捞住温舒,不让他扭头对覃影说话,将人拽回来,狠狠在温舒的嘴唇上咬了一口:“你要干什么,嗯?” 温舒连忙推着他胸口:“干什么干什么,耍流氓,这大庭广众之下的!” 苏骨说:“你还知道耍流氓?当着老公的面,你要先什么后什么?” “谁是老公!”温舒瞪眼说:“我才是你老公!” 温舒说着,还戳了戳身边的小白:“儿子,你说。” 小白一点儿也不想参与到他们的内斗之中,干脆当做没听见,专心的看着飞机上的电影,他以前从没见过,还挺新鲜。 覃影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眼中划过一丝轻微的波澜。 白少湫和覃影中间隔着一条过道,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覃影,覃影敏锐的发现了白少湫的目光,立刻侧头盯着。 白少湫吓了一个哆嗦,他本就长得纤细,被吓了一跳,看起来怯生生的,特别无害。 白少湫拿着一条毯子,轻声说:“你……要不要盖毯子,飞机上……挺凉的。” 覃影只是看了一眼白少湫,根本没说话,闭目养神起来。 众人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下了飞机,温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万俟林木打来的。 “喂,温舒,我来接机了,你们到了吗?” 温舒举着手机在四周看:“到了到了,林木哥,你在哪里啊?” 咔嚓咔嚓…… 温舒正说着,突然听到轻微的响声,类似于机械的声音,低头一看,有个小娃娃站在自己脚边…… 小娃娃的大小好像BJD娃娃,还是那种小体型的,黑色的长发,穿着一身古装长袍,仙气飘飘,漂亮又精致。 古装小娃娃站在温舒脚边,稳稳当当的站着,咔嚓咔嚓,慢慢抬起头来,他的动作有些卡顿,但还算流畅,仰着精致的小脸蛋儿,对着温舒歪了歪头,还眨了两下大眼睛。 咔嚓咔嚓! 古装小娃娃又动了,举起两只手来,手里举着一条迷你的红色横幅,上面写着白色的黑体大字。 ——接机!热烈欢迎可爱的弟弟温舒! 温舒:“……” 温舒好奇的蹲下来,围着古装娃娃转了三圈,又伸手在古装娃娃上面下面左面右面挥了挥,看看有没有线牵引,随即恍然大悟,将古装娃娃拿起来,说:“一定是上了弦!” 他说着,转过古装娃娃,看了看他的后背,没有上弦的地方,又看了看头顶和小靴子,最后眼睛一亮:“我知道了,一定是在裤子里!” “咔嚓咔嚓!” 古装娃娃使劲摇手,用横幅将自己死死裹住,生怕温舒脱自己的裤子一样。 苏骨及时制止了温舒对一只娃娃耍流氓,说:“不是上弦的,这应该是无启之木。” “啥木?”温舒挑了挑眉。 苏骨说:“无启之木。” 温舒恍然大悟:“哦好像很久之前是有个部落叫做无启族来着。” 温舒是远古的天神,他其实知道的事情很多,可谓是“博古通今”,只不过很多事情都太古早了,温舒这记忆也不是太好,毕竟年纪大了,经过苏骨这么一提醒,确实记得远古有这么一个部落。 ——无启族。 无启,不食不饮,传说他们只吃黄土,与天地同寿,死后埋在土中便会得到重生。 无启是一个精通手艺的部族,但是因为他们的长寿,还有精湛的手艺,都引来了杀身之祸,当年壮大的无启族一度凋零,到了现在,无启族几乎已经销声匿迹了,总之温舒以前从没见过任何无启族的人。 而无启之木,是无启族的神木,听说无启族的族长用无启族神木雕刻傀儡,傀儡活灵活现,便会被称为无启之木。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就见到了无启族的无启之木。 “温舒!!” 有人朝着温舒挥手。 温舒定眼一看,立刻跑过去:“林木哥!” 苏骨第一次见到温舒的哥哥万俟林木,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都是被大叔叔万俟景侯和小叔叔温白羽收养的,但是听说关系不错。 万俟林木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模样,像个大学生,面容没有温舒那么柔和,一眼看上去就十分精明,他的眼睛总像是睡不醒,带着一股慵懒和懒散,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厌世的风格。 万俟林木一把抱住温舒,笑着说:“快让哥哥看看!温舒,你……是不是胖了?” “胡说!”温舒纠正:“我高大了!” 万俟林木比了比温舒的身高,温舒没有他高,还差一些,笑着说:“嗯,我弟弟确实高大了,你放心,还能窜一窜的。” 苏骨眼看着温舒和他哥哥抱来抱去,虽然是哥哥,但苏骨的占有欲强大,还是吃醋的,干脆也走过去,将温舒和万俟林木分开,笑着说:“您好,我是……” “我知道,”万俟林木打断了苏骨的话,说:“听叔叔说了。” 苏骨觉得万俟林木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的,于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只精美的金灿灿小纸袋,将纸袋子递给万俟林木,笑着说:“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万俟先生您喜欢什么,这是见面礼,希望万俟先生喜欢。” 万俟林木懒洋洋的接过来,低头看,那怎么也睁不开睡不醒的眼睛登时亮堂堂的,噌的就睁开了,而且好像会发光,兴奋的瞪着手里的纸袋子。 万俟林木说:“我可以现在拆开么?” “当然可以。”苏骨一脸绅士。 万俟林木唰唰两下拆开包装,竟然是一包金条! 温舒震惊的说:“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苏骨保持微笑:“就刚才,你说的,咱哥哥喜欢大黄鱼,有备无患。” 万俟林木果然喜欢钱,看到金条眼神都不一样了,苏骨笑眯眯的说:“也不知道万俟先生喜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了!”万俟林木点头如捣蒜,拍着苏骨肩膀:“不要叫万俟先生,大家都是一家人嘛,实在太见外了,你和温舒一起叫我林木哥吧?” 温舒刚想说,不好吧,苏骨看起来比你大多了! 哪知道苏骨“从善如流”,“乖巧”的说:“林木哥。” 温舒:“……” 万俟林木觉得苏骨很上道,态度从刚才不冷不热,瞬间变得热情如火,和苏骨勾肩搭背的,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过来,笑着说:“木木。” 苏骨抬头一看,眼神略微有些惊讶:“罗三爷?” 对方对苏骨点了点头,看来都是认识的:“苏爷。” 万俟林木说:“你们都认识啊?那方便了。” 叫做罗三爷的男人大约三十来岁的模样,身材高大和苏骨有一拼,比苏骨显得绅士温柔许多,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温柔的像是春水一样。 温舒记得小叔叔和自己说过,林木哥的男朋友就是姓罗,好像是个……是个……修钟表的? 温舒记不太清楚了。 万俟林木摆了摆手,罗参立刻上前,将刚买来的咖啡和饮料递过去,一人一杯,微笑说:“木木听说你们要来,特意让我去买的饮料,也不知道各位都喜欢什么。” 罗三爷做事面面俱到,和他的为人一样,非常温柔细致,温舒不由多看了两眼罗三爷,结果就被苏骨用身体挡住,苏骨身材高大,挡的是结结实实。 温舒拨了他两下:“干什么啊。” “有我好看么?”苏骨说。 温舒:“……”啧,不要脸! 温舒好奇的说:“这个罗三爷,什么来头?” 苏骨给他科普说:“无启族的族长,也是道上的人。” 怪不得万俟林木用无启之木来接机,原来林木哥的男朋友是无启族的族长,这接机方式也是够特别的。 罗三爷是道上的泰山北斗,和温舒的大叔叔万俟景侯是齐名的,当年罗三爷在道上可一点儿也不低调,比苏骨这种“亡命之徒”有地位的多,只不过后来很快退隐了。 万俟林木是开车来的,大家上了车,万俟林木就准备带着他们去找乐派的长老高庸器。 万俟林木说:“我虽然接触过乐派不少人,但是这个高庸器,我以前没见过,我听说……他有点古怪。” “古怪?”温舒说:“怎么个古怪法儿?” 温舒见过的古怪人也不少了,已经见怪不怪。 罗三爷说:“高庸器在乐派里是瞽矇长老,瞽矇的意思是盲人……” 之前也说过,乐派的祖师爷师旷就是瞽矇盲人,后世也有很多乐师都是盲人,所以乐派之中专门有一个分支就是盲人乐师,高庸器生来就是盲人,双眼不能视物,他进入乐派之后,自动分在了瞽矇的分支之中。 “前段时间,”罗三爷说:“高庸器一直在寻找古乐器,下了很多斗,在道上走动非常频繁,他去过一次沙漠,听乐派的人说,他从沙漠的墓葬里带回来一只金色的短箫,回来之后大病了一场,九死一生,病好之后,眼睛却奇迹般的复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一下蠢作者准备开的新文《在古代当太监这么赚钱吗》,欢迎小天使们提前收藏呦!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啦! 第112章 春官瞽矇4 “复明了?”温舒惊讶不已。 眼睛说好就好, 这也算是世界未解之谜了吧? 罗三爷又说:“不只是眼睛的问题,据说这个高庸器病好之后,性情也和之前不太一样, 变得古怪了很多。” 万俟林木说:“我们以前都没接触过这个高庸器, 所以温舒你小心一些。” 温舒笑着说:“嗨, 我们就是去问问曲谱而已,没别的事情。” 这一趟去,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给高野问问曲谱,曲谱也是金首宗门的东西, 如果能从谱曲下手,得到一些线索也是好的,如果不能得到线索, 也不吃亏。 万俟林木开车, 把大家送到高庸器的宅邸。 高庸器的宅邸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四合院,要知道这年头四合院可是宝贝,能住在这样恢弘的四合院里, 绝对是有钱人,而且是有钱没地方烧的人。 四合院里忙忙碌碌都是佣人, 一个佣人走过来说:“请问几位是?” 罗三爷说:“我们之前给子野先生递过拜帖。” “哦, 是罗三爷。”佣人恍然大悟, 显然知道拜帖的事情, 说:“几位请,子野先生正在沐浴焚香,还请几位在前堂稍等。” 温舒第一次来这样的四合院, 看起来好像是电视剧里的王府, 恢弘又壮观, 跟着佣人七拐八拐进入了前堂坐下,很快还有人捧来茶水和点心,全都是古香古色的,看得出来,这个子野先生特别会享受生活。 温舒坐下来,捏了一块绿豆糕塞进口中,入口即化,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干涩,味道好极了,还有茶水,纯正的碧螺春,特别解腻,虽然温舒喝不出好坏了,但总觉得这茶叶也不会便宜。 佣人安排他们在前厅坐下来,就自己离开了前堂,往内堂而去,来到高庸器的房间门口,“叩叩”敲了两下门。 “何事?” 是一个清冽的嗓音,凉冰冰的,透露着一股不耐烦。 佣人吓了一跳,赶紧毕恭毕敬的说:“子野先生,是客人来了,前两日递拜帖的罗三爷。” 屋内那个清冽的声音再次传来:“知道了,一会儿就到。” 佣人不敢再多说话,转身离开。 房间内静悄悄的,隐约能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声。 浴室内热气蒸腾,四周一片茫茫,有人坐在硕大的白色浴缸之中,正是这座四合院的主人,佣人口中的“子野先生”。 不到三十岁的年纪,非常年轻,身材高挑,宽肩细腰,绝对是令人羡慕不已的模特身材。 他闭着眼睛,湿发全部背起,露出光洁饱满的头,立体英挺的五官,轮廓深邃中透露着一丝威严,充斥着矛盾的对立与统一。 哗啦—— 伴随着一声水响,子野先生慢慢从浴缸中站起身来,他的面前,浴室之中竟然有一面巨大的全身镜,占据了一整面墙壁。 子野先生站起身来,整个人便袒露在镜子面前,他慢慢睁开双眼,本该失明的双眼幽幽的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宽大的手掌,一点点抬起来,因为练习乐器,布满茧子的手指轻轻的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从左肩开始向下滑去,一点点的抚摸过自己的胸口,越过腹肌,唇角慢慢绽开一丝诡异的微笑,充满了奇异的占有欲。 “多好看的身体……”子野先生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口:“以后,都是我的了。” …… 温舒坐在前堂等了一会儿,刚开始觉得糕点很好吃,茶也不错喝,后来吃饱喝足了,感觉尿都憋出来了,但那个子野先生就是不出现。 温舒坐在椅子上跺了跺脚,说:“不行不行了,我想上厕所。” 苏骨无奈的说:“谁让你喝了那么多茶水?” 温舒抱怨说:“都等了一个小时了!不行,我要上厕所!” 苏骨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温舒说:“只是去厕所而已,你们等着吧,万一那个子野先生来了呢。” 温舒离开前堂,佣人立刻过来询问需要什么,然后领着温舒往洗手间的房间走去。 温舒上了厕所,出来一看,那佣人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去忙别的了,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回走,但很显然,温舒是个路痴,明明觉得自己走对了,结果却是迷路了…… 温舒站在原地有些迷茫,该往哪边走?眼前这座回廊,来的时候应该没见过,他硬着头皮往前走,回廊后面只有一条路,越走越不认识。 他想找个人问问路,但奇怪的是,这个院落里根本没有佣人,角落的地方传来轻微的响动声,温舒立刻顺着声音走过去,就看到有个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往里一看,终于看到人了。 温舒张开嘴刚想问路,登时目瞪口呆,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 什么情况!屋子里的人怎么不穿衣服? 年轻男人没穿衣服,房间里四面都是镜子,整一个镜子房间,那年轻那人站在房间里,仔仔细细的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 没错,是欣赏,那眼神流露出浓浓的爱慕,仿佛在看一件珍宝,或许是在看自己的……爱人? 温舒头皮发麻,心说这难道是个自恋狂?自己还是不要朝他问路了。 他默默退出来,顺着回廊往回走,七拐八拐之后,终于看到了刚才带自己来的佣人,佣人也在找他,一回身的功夫人竟然不见了。 温舒简直历经千辛万苦,这才重新回了前堂,苏骨说:“去了这么半天?” 温舒摆摆手:“别提了,这房子太大,迷路了。” 温舒回来之后,大家等了约莫五分钟,终于有人来了,这次不是添茶的佣人,而是这座宅邸的主人,子野先生。 子野先生穿着一身古朴的对襟衣,身材高挑挺拔,步入前堂,面上带着一股清冷与傲慢,淡淡的说:“让几位久等了。” 是他?! 温舒睁大眼睛,差点下意识喊出声,那个……自恋狂? 他刚才迷路,遇到的那个喜欢照镜子的自恋狂!没想到他就是这座宅邸的主人高庸器,也唤作子野先生。 子野先生走进来坐下,说:“几位的来意,我略有耳闻。” 温舒惊讶的说:“我们还没说明来意,高先生已经知道了?” 子野先生瞥了一眼温舒,眼神还是那样凉飕飕,淡淡的又傲慢,说:“高家山庄前几日出了一些事情,震动整个圈子,我虽不是圈子里的人,但也多在圈子里走动,想必……你们是为了高家的曲谱而来。” 高野性子直白,不喜欢卖关子,立刻说:“没错,我们就是为了谱曲来的,你是乐派的人,能不能看懂这份曲谱?” 子野先生说:“要看了才知道。” 高野立刻拿出曲谱,放在桌上,推给子野先生。 子野先生挑眉:“这是誊抄的?” 高囡囡说:“的确是誊抄的。” 这是高囡囡特意誊抄下来的,毕竟他们以前不认识子野先生,这曲谱又和金首宗门有关系,说不定藏着什么秘密,怎么可能把原件给他看? 子野先生也不在意,托起曲谱来看,眯着眼睛似乎在寻思着什么,随即将曲谱放下,很随意的道:“这份曲谱不难。” “不难?”高野震惊的说:“这还不难?” 子野先生冷笑一声:“你们难道不正因为我在乐派中的地位,才来找我的么?这样的曲谱根本不值一提,对我于来说,毫无难度。” 温舒挑了挑眉,心说怎么觉得这个子野先生,是个大忽悠呢?怪怪的。 高野说:“那你能教教我么?我想学这个谱曲。” 子野先生瞥了一眼高野,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你想学乐?” 高野使劲点头,如果自己能学会这个乐谱,岂不是能够支配高囡囡么?这样一来,想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化成绕指柔不是梦! 高野嘿嘿坏笑着,看向高囡囡,使劲点头:“想学啊!想学!” “可惜了,”子野先生说:“你学不会。” “为什么!?”高野一脸受伤。 子野先生说:“不是所有人都配习乐的,像你这种心思不单纯的人,习乐就是玷污了乐曲的圣洁。” 高野:“……”思想不单纯?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子野先生又说:“但是……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温舒挑了挑眉:“开条件吧。” 子野先生说:“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如果你们能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可以把这个乐谱的吹奏方式交给你们。” 众人没说话,等着子野先生继续说下去。 “可能大家都听说了,前不久我去过沙漠,进入了沙漠中的一个墓葬。” 之前罗三爷说过了,子野先生好像一直在找什么乐器,去过沙漠,九死一生的回来,带回来了一只金色的短箫,后来大病一场,病好之后眼睛奇迹般的复明了。 金色的…… 短箫? 温舒眼睛一动,难道沙漠那个墓葬,和金首宗门有关系? 子野先生说:“我还知道,你们在寻找关于金首宗门的消息,还有……骨刀碎片。” 他说着,看了一眼苏骨,好像什么都逃不过子野先生的眼睛。 子野先生继续说:“我曾经去过的那座沙漠墓葬,就是关于金首宗门的,如果不出我的所料,里面有一片骨刀碎片。” 温舒说:“你的条件呢?” 子野先生说:“那个墓葬我没有走完,而且里面非常危险,我希望你们能协助我下墓,作为回报,骨刀碎片交给你们,我还可以教他谱曲。” 听起来对温舒等人很有利,既能得到骨刀碎片,又能解开金首宗门的曲谱。 温舒却说:“哦?那你呢?子野先生求得是什么,这些条件听起来对我们太有利了一些吧?” 子野先生眯了眯眼睛,说:“我所求的东西,还埋葬在那个墓葬之中,等到了地方,你们自然会知道。” 他说着,回头扫视众人:“一句话,是否合作。” “合作!”高野迫不及待的说:“我们合作!” 子野先生却不搭理他,好像知道高野不能做主似的。 高野焦急的看向温舒,拽了拽他的袖子,温舒考虑再三,总觉得这个子野先生没说实话,或者是没有说全部的实话。 温舒眯着眼睛说:“好,我们合作。” 第113章 春官瞽矇5 子野先生笑着说:“爽快人, 我喜欢和爽快人合作。” “什么时候出发?”万俟林木说。 温舒拽了拽万俟林木的袖子,小声说:“林木哥,你怎么也要去吗?” 万俟林木说:“当然啊, 毕竟这个地方都是我带你来的, 我怎么放心让你自己去, 当然要跟着你去了。” 子野先生说:“明日就可以出发,今天我会让人准备一些物资, 明日咱们就可以启程去沙漠。” 他说着摆了摆手,佣人立刻走过来,子野先生又说:“给他们安排房间。” 佣人恭恭敬敬的领着他们往客房去, 四合院非常大,一共三进三出,客房并不在这个院落, 佣人将他们安排在一个院落里, 就退了出去。 温舒环视着小院子:“哇,好厉害啊,这房子得多少钱?” 万俟林木也说:“一看就是有钱人, 但是……” 他说着,摸了摸下巴, 若有所思的说:“这个子野先生, 应该有问题。” “问题?”温舒奇怪。 万俟林木点点头:“他的目的应该并不单纯, 他说自己想要再去沙漠墓葬的目的, 你们还记得么?” 温舒说:“他说墓葬还没有走完,想要继续走完,但是墓葬里很危险, 所以让咱们一起跟着。”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他怕是说谎了。” 他说完, 点了点自己的鼻子, 笑着说:“温舒你忘了吗,我可是有特别技巧的。” 苏骨并没有明白他们打什么哑谜,只觉得温舒和万俟林木很有默契,两个人说话他根本插不进嘴去,只能干站在旁边等着,好像被排挤了一样,心里醋呼呼的。 温舒恍然大悟:“对了,我差点忘了,林木哥你有特别的技巧!” 高野挠了挠后脑勺:“什么技巧?” 温舒神神秘秘的说:“我家林木哥可不是一般人,他能闻出情绪的味道。” 高野一脸迷茫:“情绪的……味道?那是什么味道?” 万俟林木在高野身边踱步,笑眯眯的说:“爱情的滋味儿是甜滋滋的,好像草莓牛奶,而还没有挑明的爱情,则是酸中带甜的。” “你你你你……”高野紧张的说:“你看我干什么!” 说着还瞥了一眼冷漠高大的高囡囡:“谁谁谁恋爱了!?你胡说!我没有!” 万俟林木也没点破,随即又说:“悲伤的滋味儿好像泪水,带着一点海风的咸和苦,至于说谎的滋味儿嘛,压抑中带着一丝臭气。” 高野立刻岔开话题,恍然大悟的说:“你是说子野先生说谎了?!” 万俟林木点点头:“的确是说谎了。” 高野紧张的说:“那他带咱们下墓的目的不单纯,岂不是有危险?还是别去了!” 温舒说:“那怎么行?子野先生已经透露了,这个墓葬和金首宗门有关系,而且还有骨刀碎片,当然要去看一看。” 万俟林木和温舒勾肩搭背:“放心,有你林木哥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温舒笑了笑,靠着万俟林木的肩膀:“林木哥最好了。” 苏骨真是忍无可忍了,但是万俟林木是大舅哥,之前得罪过两个叔叔,总不能把大舅哥也给得罪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罗三爷面带温柔的微笑,将两个人分开:“时间不早了,要不然先休息吧。” 万俟林木说:“我要和温舒睡一起!” “不行!” “不行。” 苏骨和罗三爷几乎是异口同声。 温舒说:“为什么不行?” 罗三爷还是一脸绅士温柔,微笑的说:“因为明天就要出发去沙漠了,今天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木木我就带走去休息了,各位也请安心休息。” 说完,拉着万俟林木走进房间。 温舒望着万俟林木和罗三爷离开的背影,笑着说:“哇,这个罗三爷看起来好温柔啊。” “温柔?”苏骨立刻警铃大震。 的确,苏骨不是温柔的类型,他甚至冷漠,身为一个邪器兵刃,苏骨冷血无情,甚至不近人情,和温柔完全不沾边。 而无启族的族长罗三爷,一看就是温柔绅士的类型,总是面带微笑,衣着笔挺,身上充斥着一股贵族绅士的感觉。 苏骨危险的眯着眼睛,说:“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温舒回头去看苏骨,轻笑了一声,突然伸手勾住苏骨的脖颈,在他嘴唇上快速的亲了一下,说:“我喜欢……稍微粗鲁一点的。” 苏骨的呼吸登时粗重起来,一把将温舒打横抱起来,直接踢开房间门走了进去。 嘭—— 是关门的声音,高野一脸怔愣,后知后觉有些脸红,心说妈呀,温舒和苏骨这是大庭广之下秀恩爱吗? 高野下意识看了一眼高囡囡,脑子一抽,突然带入了一下刚才的场面,如果自己搂住高囡囡的脖颈,然后……然后亲一下他的嘴唇,不知道高囡囡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啊啊啊啊——”高野突然抱头蹲在地上,使劲呼噜着自己的头发,把头发呼噜成乱糟糟的鸡窝,惨叫起来。 小白眼皮一跳,垂头看向发突然发疯的高野,小白还不怎么会说话,用眼神询问高野。 高囡囡平静的说:“走吧。” 说完,第一个进了房间,高野还自己脑补着恩爱的场面,哪知道高囡囡已经离开了,气的他哼哼了一声,踢着地上的石子,嘴里小声抱怨:“做的时候倒热情着呢,提上裤子就不认人,渣男!不,渣蛇!禽兽!” 温舒被苏骨折腾的浑身懒洋洋的,趴在床上抱着枕头,完全不想动。 苏骨走过来,坐在床边,抚摸着他的头发说:“去洗澡,嗯?” “不要,”温舒懒洋洋的说:“懒得动。” 苏骨笑着说:“我抱你去。” 温舒这才伸出手,说:“还等什么?小骨子,快来伺候本座。” 苏骨无奈,抱起温舒往浴室去,他已经放好了热水,勤勤恳恳的伺候温舒洗澡。 苏骨说:“你的那个哥哥,看起来也不是普通人。” “当然不是普通人,”温舒说:“林木哥是讙兽。” 讙兽,是上古的一种灵兽,形似猫,可以模仿一百种动物的叫声,驱邪避凶。 但万俟林木也不是普通的讙兽,他的原形是讙兽,经过改造,万俟林木的身上除了有讙兽的血统,还加入了九十九种阴邪的血统,这让万俟林木仿佛一个被改造的“怪物”一样。 温舒说:“林木哥他能闻出情绪的味道,无论是高兴、沮丧还是说谎,都逃不过他的鼻子,如果他能跟着咱们进沙漠,也方便一些。” 苏骨点点头,说:“很晚了,洗完澡快去睡觉。” “很晚了是谁闹的!”温舒用水去撩他。 苏骨一笑:“就当是帝君大人在表扬我了。” 温舒哼哼了一声:“不要脸!” 第二天一大早,温舒次睡下没几个小时,还在懒床,高野那边已经醒了,精神头十足,大喊着:“温舒!温舒!咱们该走去了,你起床了没有啊!” 温舒被他喊得头皮直疼,从枕头上爬起来:“精神头怎么这么大!” 大家洗漱整齐,温舒揉着眼睛,恨不能闭着眼睛走出来,高野精力十足的说:“温舒醒醒啊!今天要去沙漠了!沙漠啊,你去过吗?壮观不壮观?我以前从来没去过啊!” 温舒瞥了他一眼,说:“起得这么早,才六点你就嚷嚷,一看就没有夜生活。” 高野:“……” 高野莫名瞥了一眼高囡囡,他当然没有夜生活,从上次高野吹箫让高囡囡发情之后,两个人什么事儿也没有,就连碰个小手都没碰过。 高野赶紧说:“今天不是要去冒险吗!冒险都要早起的,快快快,咱们走,去找那个子野先生。” 大家整理整齐,就去前厅找子野先生了,昨天约好了,今日准备好东西就出发。 佣人见到他们,说:“几位,子野先生还没有晨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几位移步饭堂,先用早餐。” 温舒正好饿了,说:“好啊!” 大家跟着佣人进了饭堂,连吃饭的地方都特别有格调,饭堂的两侧陈列着各种各样的乐器,古代的宫廷吃饭也是很讲究的,没有音乐是不能用饭的,用饭的时候一定要奏乐,看来这个子野先生也是如此。 温舒并不需要音乐,他已经饿死了,赶紧坐下来埋头苦吃,苏骨给他盛了一碗粥,摆在温舒面前,温舒立刻大快朵颐。 “嗯嗯,好吃,这个油条真好吃!” “豆腐脑也不错。” “竟然还有面茶,我想吃面茶很久了。” 大家吃着早饭,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而来,苏骨放下碗筷,说:“来了。” 众人看向饭堂的门口,果然是子野先生来了,他穿着一身复古的对襟衣,衬托着他高挑的身材,不知道是不是温舒的错觉,他总觉得…… 眼前这个子野先生,和昨天遇到的不太一样。 万俟林木也下意识皱了皱眉,奇怪的小声说:“味道不一样。” 子野先生走进来,他的目光比昨日冷漠得多,扫视了一眼众人,冷冷的说:“你们可以走了。” “走?”温舒奇怪,什么叫你们可以走了?不是大家一起去沙漠吗? 子野先生冷漠的说:“现在就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我们的合作……作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一下之后要开的新文《首充送大神》,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啦!欢迎收藏! 文案: (满级大佬回到过去,偶遇中二病的自己……) 苏也是电竞世界的天才,更是神话。却被扣上打假比赛的帽子,遭到算计出了车祸,从此无缘职业圈。一朝跌下神坛,面对粉丝的痛心指责,对手的幸灾乐祸,苏也无所谓,自己早就穷得只剩下钱了,隐退也无所谓。 一觉醒来,苏也发现自己竟然穿回了八年前,变成了一个颜值顶流、家财一流、人品三流的富二代。二世祖也玩电竞,账号登录中…… 苏也看着登录界面,身穿比基尼的女号:“……” 玩女号而已,苏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是让苏也没想到的是,在游戏里会遇到“中二病”时期的年轻自己。谁又能想到以心黑毒舌著称、打法风骚的电竞大神,以前却是个自卑的小结巴…… 跌下神坛而已,只要我还活着,总有一天会重返巅峰,就算伤痕累累…… 新手小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大神: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新手小白:(目瞪狗呆)告白? 大神:▼_▼你误会了,我不自恋…… 王者归来x2 伤痕累累重返巅峰的大神VS自卑结巴小狼狗新手 双向治愈 第114章 春官瞽矇6 “什么作废?”温舒惊讶的说:“怎么就作废了呢?昨天咱们不是谈得好好儿的, 你要去沙漠的墓葬,让我们一起去,完了还会教我们曲谱。” 子野先生冷冷的看着他们, 目光不带一丝波动, 说:“我已经说的很清楚, 合作作废,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 他说完, 转头对佣人说:“送客。” “喂!”高野不干了:“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翻脸比翻车还快,就睡了晚上,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这么一说, 子野先生的目光立刻变得凌厉起来,好像是最锋利的刀片,狠狠瞪向高野, 冷声说:“把他们赶出去。” “是, 先生。” 佣人也没有办法,立刻送客,说:“几位先生, 真是不好意思,您们还是先离开吧。” 众人被强行送客, 赶出了高家的四合院, “嘭!”四合院的大门重重关闭, 只留给他们一个闭门羹。 “什么情况!喂!开门啊!什么鬼!”高野不想放弃, 使劲敲着大门,手都拍疼了。 温舒说:“别敲了,他们不会开门的。” “太奇怪了!”高野说:“真的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说风就是雨, 说翻脸就翻脸, 咱们昨天晚上都是好好儿睡觉的, 谁也没得罪他啊。” 万俟林木摸了摸下巴,挑眉说:“变了……一个人?” 温舒说:“林木哥,你看出什么了?” 万俟林木说:“看到是看不出来,但是闻……稍微有些端倪。” 之前就说过,万俟林木能闻到别人的情绪气息,而且非常灵敏。 万俟林木说:“我总觉得今天这个子野先生,和昨天的味道不太一样。” 高野说:“不会真的是两个不同的人吧?那这个态度差异就能理解了,可是……” 高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可是也不对啊,长得这么像?双胞胎吗?这家里的佣人看不出来吗?咱们第一次见子野先生,这高家的佣人天天都见啊!” 温舒说:“不要猜了,咱们这么猜也不会有结果的。” 他说着,幽幽一笑,满脸的狡黠:“我有一个好办法!” 苏骨挑眉:“看来并不是什么好办法。” 温舒啧了一声,冲众人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围过来,随即低声说:“我的好办法就是……今天晚上,等天黑之后,咱们翻墙进去探一探!” 苏骨笑着说:“我就说不是什么好办法。” 罗三爷反而说:“我觉得温先生的办法可行。” 温舒昂着下巴说:“你看看人家罗三爷!” 子野先生的前后变化实在太大了,所以温舒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的确是个好办法,大家一拍即合,准备今天晚上去探一探。 因为是要半夜翻墙而入,所以人数不能太多,高野这样没有什么运动细胞的就不参与了,最后高野和高囡囡,还有小白留在酒店,其他人去探查一番。 大家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吃了晚饭,等到夜深人静之后,温舒和苏骨,万俟林木和罗三爷这才离开了酒店,往高家的四合院而去。 虽然四合院非常宏大,但是一到晚上,几乎无人走动,四合院黑漆漆的一片,还挺适合翻墙夜探的。 四个人也不认路,就当是四合院一日游了,这边走走那边看看。 他们顺着前厅一直往内堂而去,虽然这个四合院陌生,但是规制都是差不多的,温舒指了指其中一个房间,房门上上了锁? 其他的房间都没有上锁,只有这一个房间上了锁。 苏骨看了看门锁,没有说话,但是看了一眼罗三爷,温舒一脸迷茫,这是什么意思? 就听苏骨压低声音说:“是无启族做的锁。” 罗三爷会意,立刻走过去查看门锁,随即从身上摸出几根银针,每一根都比手掌还要长,在黑暗中闪烁着森然的波光,对着门锁轻轻插进去,这是要……开锁? 万俟林木拢着手,在温舒耳边说:“无启族就是喜欢做一些小玩意,放心,罗参开锁很厉害的。” 无启族的确喜欢做一些小玩意,但其实并非是小玩意,而是机关,各种机关,包括墓葬中的机关,他们手艺灵巧,能开天下锁。 挂在门上的这把锁,正是无启族的杰作,而罗三爷是无启族第四任族长,他的手艺出神入化,这天底下就没有他打不开的锁。 万俟林木的话音一落,就听到“咔嚓”一声,锁开了! 温舒笑着说:“罗三爷好厉害啊。” 苏骨不干了,立刻挤在温舒和罗参中间,阻断了温舒崇拜的目光,推开门说:“进去。” 众人走进房间,这是个……书房? 但不同的是,书房里摆满了乐谱,各种各样的古代典籍,还有现代的乐谱,什么样的都有,包囊万千,走进这个房间,就能看得出来,这的确是乐派长老的地盘。 温舒绕着书柜看了一圈,书房里面还陈列着各种各样的乐器,同样是中西乐器都有,遍布古今,温舒虽然不懂太多古董,但是也能看的出来,好些乐器都很值钱的样子,绝对是老物件儿。 罗三爷突然皱了皱眉,说:“有些不对劲。” 温舒奇怪:“怎么不对劲?罗三爷看出了什么?” 苏骨生怕罗三爷抢了自己在温舒心里的风头,小心眼子作祟,立刻抢答:“这些乐器和乐谱上都是尘土。” “尘土?”温舒仔细一看,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苏骨又说:“乐派的人爱乐如痴,就像书院的书生对待书籍一样,你什么时候看到书院的书籍上落土了?” 温舒仔细回想了一下,的确如此,无论是虞无佚,还是他的徒弟虞止水,都非常爱书,他们的书籍上绝对不会落土,不止如此,还经常会搬运古书去晒书,以免发霉,那是爱惜得不得了。 而这些乐谱和乐器上,分明落了土,而且书房还被紧紧锁住,似乎想要尘封住什么一样。 的确不对劲。 他们在书房里转了一圈,虽然不对劲,但也不知道具体为什么,最后没发现什么,干脆离开了书房,又把书房的门锁上,这才继续往先走。 “有声音……”苏骨突然说。 佣人都已经休息了,四周悄无声息的,苏骨突然说有声音。 苏骨指着前方,说:“说话声。” 温舒看着黑洞洞的院落,突然恍然大悟,像是记起来什么,小声说:“这个地方我认识!” 之前温舒想上厕所,一出来迷了路,误打误撞的往前走,结果来到了一个单独的小院落,无意间看到了一个不穿衣服的男人,男人站在四面都是镜子的房间里“自摸”,而这个自恋的男人就是子野先生!那模样让温舒一回想起来,就觉得鸡皮疙瘩四起。 眼下就是在这个院落里。 院落最深的房间里,一个身材高挑,肌肉流畅的男人,赤着身体没穿任何衣服,站在镜子做成的房间里。 是子野先生。 子野先生目光幽幽的看向光洁的镜子,镜子里倒映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子野先生。 不,并非是一模一样,仔细一看,这镜子里的子野先生的表情竟然和镜子外不一样。 镜子外的子野先生分明在微笑,唇角勾着得意的笑容,那笑容微微有些病娇的暗黑气息,而镜子里的子野先生冷着脸,一脸严肃不苟言笑,更像是今天白天把温舒他们赶走的子野先生。 镜子外的子野先生慢慢抬起手来,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他的动作比较明显,而镜子里的子野先生并没有跟着动,两个人的诧异瞬间鲜明起来。 镜子外的子野先生呵呵一笑,说:“真没想到,你还残存在我的体内。” 镜子里的子野先生皱了皱眉,嘴唇开合,冷声说:“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很多。” 镜子外的子野先生“哦?”了一声,说:“你以为,夺走了我的意识,赶走了温舒他们,我就没有办法了么?我照样还能把他们找出来。” 镜子里的子野先生说:“这具身体本来就是我,只要我尚存一丝意识,我就可以随时把自己夺回来。” “是嘛?”镜子外子野先生轻笑起来,笑得腰都弯了,擦了擦眼泪:“你倒是提醒我了,绝对不能让你出来坏我的好事儿。” 镜子里的子野先生冷声说:“你要干什么?” 镜子外的子野先生慢悠悠的踱步,打开一个小抽屉,将一枚古朴的金色戒指拿了出来,在镜子面前摆弄着,说:“这是……大人送给我的礼物,听说戴上这枚金色的戒指,就可以封印你的神识,无论这具身体里有没有你的魂魄,你都不会再出现。” 镜子外的子野先生微微探身,靠近镜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呵了一口热气,镜子上立刻化出一片雾气,镜子外的子野先生又送上嘴唇,在那哈气上轻轻一吻,仿佛在和自己接吻一样。 “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你呢。”镜子外的子野先生轻笑:“多完美的身体,高庸器,无论是你的身体,还是你的心,永远都是我的了。” 他说着,将那枚金色的戒指缓缓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啊——”金色的戒指套上的一瞬间,镜子外的子野先生突然痛呼的呻*吟起来,嘭一声跪倒在地上,痛苦之后,镜子的镜像突然开始波动,仿佛镜花水月,一切都不真实。 唰—— 镜子里的子野先生仿佛是幻觉,瞬间消失了踪影,镜子外和镜子内的映像合二为一,再也看不出任何区别…… 第115章 春官瞽矇7 “啊——” 大家偷偷进入子野先生的房子, 突然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惨叫。 温舒说:“什么声音?” 万俟林木说:“我怎么听着有点像子野先生的声音?” “他不会被人袭击了吧?”温舒又说:“走!咱们快点去看看!” 众人一路往前跑,顺着声音跑过去,还是上次温舒看到“自恋狂”的那个房间, 房间大门大开, 有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子野先生?!”温舒等人快速冲上去。 怪异的房间, 四周都是镜子,仿佛一个镜子屋, 一冲进去登时头晕眼花,四面八方的镜子倒映出无数个自己。 子野先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额角上都是冷汗,看样子不是装出来的,浑身还在微微的颤抖痉挛, 似乎经受着巨大的痛苦, 但奇怪的是…… 苏骨皱眉:“没有外伤。” 温舒将子野先生转过来,让他平躺在地上,罗三爷说:“我稍微会一些医术。” 他说着, 给子野先生大体检查了一下,皱眉说:“的确没有外伤。” 没有外伤, 怎么会晕倒呢?而且好像还很痛苦, 这样子像是被袭击了一样。 “嗯?”温舒奇怪的说:“咱们今天见到子野先生的时候, 他手上戴着这枚大扳指么?” 众人顺着温舒的指向低头一看, 大扳指?果然,子野先生的左手无名指上,竟然戴着一枚大扳指, 还是金色的, 很厚重的那种。 这种扳指一般戴在大拇指上, 戴在无名指上略显笨重,但也不能说难看,最重要的是,温舒觉得自己不记得看到过这枚大扳指。 “这么土豪?”万俟林木非常喜欢金子,看到这金闪闪的大扳指眼睛都直了,说:“早上好像没见过,不然我有印象的。” 所有的金子,都不能逃过万俟林木的法眼。 温舒觉得奇怪,伸手过去,似乎想要碰触那枚大扳指,就在此时…… 啪! 子野先生毫无征兆的突然苏醒过来,就跟诈尸一样,腾地睁开眼睛,一把握住温舒的手腕。 这大黑天的,温舒要是胆子小,一定会被吓到的,他眼皮抖了抖:“子野先生,你醒了?” 子野先生睁开眼睛,拨开温舒的手,不想让他动自己,慢慢坐起身来,说:“是你们啊。” 温舒说:“我们刚才……刚才在外面听到一声惨叫,有点不放心,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温舒故意把他们“夜闯民宅”的时候说得好听一些。 子野先生并没有深究这么多,温舒又岔开话题:“我们进来的时候,子野先生你倒在地上,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子野先生说:“有人袭击了我。” “是谁?”万俟林木问。 子野先生没说话,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温舒,温舒不需要他开口,已然明白了万俟林木的意思,万俟林木能闻到气息的味道,那意思是子野先生说谎了。 他或许知道袭击自己的人是谁,但不想告诉别人。 子野先生撑着墙壁,从地上站起来,幽幽的说:“你们也算是救了我一次,我改变主意了,还是可以带你们进沙漠,去寻找那座墓葬的。” 温舒一时更加纳闷了,这子野先生怎么说风就是雨,今天早上变脸,晚上又变脸?昨天答应我们,今天早上拒绝我们,晚上又答应我们,变化得是不是有点快? 子野先生说:“怎么,你们反悔了?不想去了?” “不是,”温舒说:“我们怎么可能反悔呢,子野先生你不反悔就可以。” 子野先生幽幽一笑,十足笃定的说:“这次不会反悔,我说带你们去沙漠,就会带你们去沙漠,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就启程,以免……夜长梦多。” 他说“夜长梦多”四个字的时候,还在不停的轻轻转动自己无名指上的金色扳指…… 因为明天早上就出发,温舒等人立刻离开了四合院,往酒店去,准备睡几个小时,总得养养精神。 温舒说:“这个子野先生,我越来越觉得他奇怪了。” “谁说不是呢,”万俟林木说:“就他手上那个金色的大扳指,太奇怪了!” 温舒立刻说:“林木哥,你发现了什么?” 万俟林木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们,反问:“你们不绝得奇怪么?” 苏骨眯起眼睛,突然感觉到了这事情不同寻常,大舅哥说奇怪,再加上他是九十九种妖邪锻造而成的讙兽,能感觉到情绪气息的变化,说不定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听万俟林木说:“那么大的金戒指欸!你们想想看,乐派都是自命清高之人,咱们见过的所有乐派之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哪个会戴金戒指这么俗气的东西?” 温舒:“……” 苏骨:“……” 罗参:“……” 三个人默默的没有说话,还以为万俟林木会说什么,其实说来说去,都是和金戒指有关系。 “我说的不对么?”万俟林木歪头。 温舒和罗三爷明智的没说话,万俟林木追问:“我说的不对么?小苏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苏骨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一声,说:“虽然我以前也没见过乐派之人,但林木哥说的有道理,乐派都是清高之人,戴着金戒指,的确有些违和。” “对嘛!”万俟林木拍了拍苏骨的肩膀,和他勾肩搭背的说:“还是小苏你懂!” 温舒无奈的说:“谁是你林木哥,那是我林木哥。” 苏骨还没回话,万俟林木显然和大叔叔万俟景侯不一样,对这个一见面就送金条的“弟妹”特别满意,十分维护的说:“温舒你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小苏这么叫也没什么。” 温舒:“……”林木哥太好被收买,一点儿原则也没有,现在突然很心疼罗三爷。 罗参咳嗽了一声,不着痕迹的将万俟林木的手从苏骨的肩膀上挪下来,还撞了一下苏骨,挤在他们中间,让他们保持距离,对温舒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快去歇息吧,不然明天你该起不来了。” 万俟林木被罗三爷带走,苏骨还看着万俟林木的背影,微笑说:“我觉得咱们林木哥还不错。” 温舒:“……”因为好收买吧! 众人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高野拍门的声音,好像在拍温舒的脑子,差点给温舒“创死”! 砰砰砰—— 砰砰砰! “温舒!温舒!温舒你醒了吗?” “温舒起床啊!子野先生来了,咱们该走了!” 温舒恨不能缩进被子里,感觉高野实在太吵了,怎么能有这么大精神头,就为了解读乐谱? 苏骨早就醒了,梳洗整齐,将温舒从被子里挖出来,说:“快洗漱,咱们走了。” 温舒懒洋洋的趴在苏骨肩膀上:“不行,太困了,抱我去洗漱。” 苏骨一笑,说:“遵命,大人。” 子野先生果然在等了,他带着物资和人,已经到了酒店大堂,大家干脆在酒店的餐厅吃自助早餐,坐下来也好谈一谈之后的具体事宜。 大家坐下来,子野先生还带来了几个人,是要一起去沙漠的,看样子是保镖一类。 子野先生介绍说:“这几位是我带来的保镖,这一路上会负责我的安全,你们也知道,咱们这次是进沙漠,而且是没有人工开发的野沙漠,安全很重要。” 在场众人都是有野外生存经验的人,如果说谁的经验少一些,那就是温舒了,不过温舒并不着急,毕竟还有苏骨在呢。 一共六个保镖,全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穿着西装,戴着耳麦,就差黑色墨镜了,还有一个人据说是他们的头目,但这个头目就…… 一点儿也不高大,也不是壮汉,竟然是个……小娘炮。 那人二十出头,因为脸小,身材也不高大,所以看起来年纪更是小,一副还没成年的模样,也没穿西装,穿着一身粉色的紧身短款T恤,只到腰际,露出一截小细腰,下面则是低腰的牛仔裤,恨不能露出内裤边的那种,简直风情万种。 子野先生介绍说:“这是保镖的组长小吴,你们以后有事情,找他就可以。” 小吴站起身来,笑着说:“这一趟还要各位多多照顾啦~” 说着,还对苏骨抛了一个媚眼儿。 温舒看的真真切切,这个小娘炮真的对苏骨抛媚眼,特别明显,不止如此,他还伸出手来,要和苏骨握手。 苏骨天生冷脸,根本没搭理,小吴主动伸着手,也不嫌冷场,还凑上前来要牵苏骨的手。 温舒眼疾手快,一把握住那小吴的手,上下甩着握手:“你好你好,吴先生是吧,以后多多指教。” 小吴显然不想和他握手,有些嫌弃,很快放开了手坐回去。 温舒瞪了一眼苏骨:“沾花惹草。” 苏骨则是低声说:“也正说明,你看上的人比较有魅力。” 温舒呕了一声,差点吐给他看,干脆不打理苏骨,准备去端点早餐吃。 大家起来去端早餐,餐厅里除了他们,还有一群小孩子,小孩子非常闹腾,在餐厅里跑来跑去,横冲直撞,似乎已经吃饱了,可是大人们还在吃早饭,所以他们就在这里玩起来,也没有人制止。 其中一个小孩子飞快的跑过来,跟个小炮弹似的,从温舒旁边擦身而过,差点撞到他,温舒刚想提醒他别跑,小心撞到,结果真的撞到了。 那熊孩子的确没有撞到温舒,但是子野先生就在温舒身后不远处,背对着他们,根本没看到熊孩子。 熊孩子冲过来,咕咚一声撞在子野先生身上,子野先生身子往前一顷,“哐——当当当”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那枚金色扳指,从子野先生的无名指上脱手而出,直接掉在地上,哐啷啷滚出很远…… 第116章 春官瞽矇8 “嗬!!!” 随着金色的扳指滚出去, 子野先生突然浑身颤抖,直接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差点碰翻了旁边的餐桌。 那熊孩子吓了一跳, 自己“哇——”一声哭了出来, 大喊着:“妈妈——”跑着离开了。 熊孩子的家长根本没理会子野先生,心疼的搂着自己孩子:“哎呦宝贝, 怎么了?别哭别哭!” 家长说着,也看到了子野先生痛苦跪在地上的样子,好像生怕被讹上, 也不继续吃饭了,拽着熊孩子赶紧离开。 温舒就在旁边,赶紧跑过去扶住子野先生, 说:“子野先生?子野先生你没事吧?” 子野先生浑身颤抖, 他的身材比温舒高出很多,又不是白斩鸡的身材,温舒根本拽不起来他, 连忙大喊着苏骨,让他过来帮忙。 “嗬……嗬……”子野先生粗喘着气, 似乎在克制着自己的痛苦, 又似乎在挣扎什么,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温舒, 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突然拉住温舒的手掌。 苏骨跑过来,刚要扶起子野先生, 没想到有人更着急, 是保镖组长小吴, 小吴快速冲过来,一把抓起地上的金色扳指,还不客气的推开温舒,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扶起子野先生,而是将金色的扳指戴在子野先生的手上。 “嗬!!!” 子野先生又是痛苦的哀嚎起来,那金色的扳指就好像一个烙铁,镶嵌在子野先生的肉里一样,子野先生撕心裂肺的喊叫,甚至趴在地上不断的扭动着,好像要脱一层皮,“嘭!”一声最后重重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复古的对襟衣竟然都被汗湿了。 温舒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子野先生就好像尸变了一样,虽然熊孩子的确惹人厌,但被撞了一下就尸变,这也太…… 太夸张了吧? 高野站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说:“这么夸张的吗?” 苏骨眯了眯眼睛,低头看向温舒的手掌,温舒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也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刚才子野先生痛苦的拉住温舒的手掌,其实并不是想要借着温舒站起来,而是迅雷不及掩耳的在温舒的手心里塞了一张小纸团。 “小纸团?”温舒将那纸团展开,上面乱七八糟写了一堆奇怪的东西,他压根儿看不懂,好像一堆毛毛虫在爬。 但温舒总觉得有些奇怪,这纸团是子野先生偷偷塞给自己的,谁也没看到,好像……不想让别人看到一样。 温舒快速将纸团塞进口袋里,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子野先生!” “先生您没事吧!” “先生怎么样?” 保镖和酒店的工作人员全都赶来,七嘴八舌的说着。 子野先生终于慢慢稳定下来,从地上站起来,呼呼的喘着粗气,勉强说:“没事。” 保镖组长小吴说:“先生,今天还能出发吗?” 子野先生忍着疼痛的余韵,说:“没事,出发。” 吃早饭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但还是正常出发,保镖们将器材全都搬运上越野车,因为这次是要进沙漠,器材很多,这些器材是不能上飞,也不能上火车的,一部分保镖会开车运送器材,而子野先生会带着温舒等人坐飞机过去,下了飞机再换车子。 保镖开车运送器材先走一步,保镖组长小吴则是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坐飞机。 温舒观察了一下大家伙儿的行李,偷偷碰了碰苏骨,低声说:“这个子野先生,有点奇怪。” 高野立刻挤过来,说:“能不奇怪吗?会尸变啊!都把人吓坏了!” 温舒说:“我说的不是尸变。” “尸变还不够奇怪?”高野说。 高囡囡淡淡的说:“是乐器。” “乐器?”高野不解。 温舒弹了个响指,说:“高大少爷,你要是有你弟弟一半聪明就好了。” “谁弟弟!?”高野瞬间炸毛,说:“他他他,他不是我弟弟!” 温舒挑了挑眉,言归正传:“你们不觉得很奇怪,这乐派的人,出门都不带乐器的么?爱乐如痴的人,这么长时间碰不到乐器,一点儿都没瘾么?我还以为他会带着几件比较随身轻便的乐器呢。” 罗三爷点点头,说:“的确如此,乐派之人,都是爱乐如痴之人,会随身携带乐器,不止如此,他们还会将乐器改成防身的利器,而这个子野先生,好像完全没带乐器。” 温舒摸了摸下巴,越来越觉得奇怪了。 大家上了飞机,坐了几个小时,很顺利的下飞机,小吴安排了车子在机场接他们,因为要去沙漠,根本没有直达的飞机,只能继续坐车。 这一天颠簸得非常厉害,他们一直赶路,到了夜里头,这才算是进入了沙漠。 大家住宿在沙漠旁边的民宿里,因为今天时间太晚了,所以就不进沙漠了,等到补给全都到齐,才会进入沙漠。 子野先生给大家安排了房间,说:“今天就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会清点补给,等到第一批补给到全,就可以进入沙漠了。” 温舒说:“子野先生,我听说沙漠变化非常大,我看咱们这次也没有找当地的向导,虽然你进过一次沙漠的墓葬,但是你还记得清楚么?” 子野先生轻笑一声,说:“这一点你们放心,我说会带你们进入沙漠的墓葬,就会进入,墓葬的位置已经印在我的脑海中了,不需要任何向导,你们只要安心跟着我就可以。” 子野先生非常自信,说完转头离开,施施然的走了,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 温舒奇怪的说:“这也太自信了吧?” 苏骨挑眉:“就算是沙漠中的熟客,也不可能这么自信。” 沙漠这个地方变化多端,中午和早晚温差极大,气候的多变,也就造成了地形的多变。很多人都以为沙漠没有水,最多的水也就是绿洲里的水,但其实不然,沙漠中经常会发洪水,洪水一来,越野车也会被瞬间掀翻。 沙漠中一旦发洪水,地形就很容易改变,又因为沙漠的气温变化太大,沙子吸水力度超强,这种洪水会被很快吸干,也叫作闪电洪水。 苏骨这样的圈内老手,也不会如此肯定自信,而子野先生,他只是一个乐派的春官瞽矇,竟然对下墓如此自信。 温舒摸着下巴说:“有问题!” “哦对了……”他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大家神神秘秘的说:“来我房间。” 众人全都进入温舒的房间,温舒神神秘秘的将门关闭,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团。 就是今天早上在酒店的餐厅,子野先生突然“尸变”的时候,偷偷塞给舒无垢的纸条。 舒无垢把纸条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说:“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啊!”高野说:“这是画了一堆毛毛虫吗?鬼画符?我知道了,一定是符咒!” 高囡囡瞥斜了一眼高野,不需要他说话,高野已经炸毛了:“你那是什么眼神?觉得我没文化吗?” 高囡囡简练的说了两个字:“乐谱。” “哦——”高野恍然大悟说:“对对对,这个鬼画符,我好像在高家那份乐谱里也见过一点儿,但是根本看不懂。” 在场众人都不是很懂音律,万俟林木说:“让罗小三看看啊,他懂一些。” 罗三爷礼貌绅士的说:“温舒先生让我看一看,罗某也只是略通一些。” 罗三爷不是乐派的人,他是无启族的族长,但因为无启族的人不生不死,寿命无尽,所以无启族藏着很多典籍,罗三爷活的太久了,多少都懂一些,虽不是精通,但能看懂一二。 温舒将纸团交给罗三爷,罗三爷展开看了看,点头说:“是乐谱,这种乐谱叫做工尺谱。” 温舒奇怪的说:“子野先生给我乐谱干什么?我也不会啊。” 高野说:“别管那么多,要不然……吹奏出来试试看?” 罗三爷却说:“这曲谱……有点奇怪。” 万俟林木说:“奇怪?是不是太难了,你吹不出来?” 罗三爷笑着说:“的确拗口别扭,但也不算太难,关键是毫无音律可言,吹出来可能会像是锯床腿儿一样难听。” “这么夸张?”温舒说。 苏骨说:“倒是可以一试。” 罗三爷对高野说:“咱们这里没有乐器,就借高小公爷的短箫一用。” 高野很大方的将短箫交给罗三爷,罗三爷看了看乐谱,终于开始吹奏起来。 “嗖——” “嗖嗖嗖——” 温舒“妈呀”了一声,苏骨已经很体贴的给他捂住耳朵,以免魔音绕耳。 高野大喊一声:“这么刺耳嘛!” 房间里反应最大的两个人,一个是高囡囡,罗三爷刚吹奏了三个音符,高囡囡突然众目睽睽之下变出了蛇尾,“轰——”一声,直接将旁边的衣柜挤倒,浑身充斥着暴戾的野性。 第二个反应最大的人,则是温舒和苏骨的儿子小白。 小白看起来虽然冷漠,但平时特别“文静”,加上他还不怎么会说话,所以一直都默默的,很乖很听话。 哪知道罗三爷一吹奏乐谱,小白突然暴戾起来,手臂上“唰!”的冒出白色的骨韧,横扫一下,“啪嚓——”直接将翻倒的衣柜一劈两半。 温舒:“……”完了,要赔钱了。 哐!!! 哐当——!!! 温舒还以为高囡囡和小白又发疯了,结果并不是,这巨大的响动声竟然是从隔壁传来的。 隔壁……是子野先生的房间。 房间不是太隔音,子野先生的怒吼声,“嗬嗬”的喘息声听得一清二楚,好像发疯了一样,比之前的尸变更加严重。 不止如此,还失控一般的嘶吼着:“谁让你出来的,滚回去……你是我的……是我的……回去!!” 第117章 春官瞽矇9 “什么声音?”温舒说。 万俟林木说:“是不是隔壁的子野先生?” 隔壁的子野先生发疯了, 比小白和高囡囡还要疯狂,一阵阵吼叫着,好像有什么大病似的, 听着叫人心惊胆战的。 温舒说:“什么情况?” 罗三爷皱了皱眉, 说:“这乐谱……” 苏骨说:“好像是有催发本性的作用。” “本性?”温舒奇怪。 小白和高囡囡的本质都不是普通人, 高囡囡是蛊母巨蛇,而小白继承了温舒和苏骨的特性, 简单来说,他拥有东华帝君的特制,也拥有骨刀的特制, 所以也不是普通人。 高囡囡是野兽,小白年纪还小,一旦催发本性, 都无法很好的控制本性。 温舒奇怪的说:“那隔壁的子野先生他……” 小白和高囡囡还好说, 子野先生是什么情况?总不能是年纪还小吧? 叩叩! 是敲门的声音,还有人在叫门:“开门!开门!” 温舒听这声音,好像是队里的小吴, 就是那个小娘炮领队。 温舒走过去开门,果然是小吴, 小吴站在门口, 往里面看了眼, 不耐烦的说:“大半夜的吹什么呢?让不让人睡觉了?!别再吹了!” 说完, “嘭!”撞门离开了。 大家一时也搞不清楚这乐谱是干什么的,温舒说:“算了,先睡觉吧, 明天还要赶路呢, 我都困了。” 大家各自回了房间, 全都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温舒还没睡醒,就听到有人来敲门,门外吵吵闹闹的,是小吴和那一群保镖打手在搬东西。 叩叩叩—— 温舒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嘟囔着:“还没天亮呢……” 苏骨早就醒了,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黑压压的,混黄黄的,其实并不是没天亮,而是天色就没亮起来。 看这样子,今天会有大风,其实已经刮起大风了,这地方已经进入了沙漠,植被很少,大风一刮起来漫天沙尘,几乎不辨东南西北,自然黑压压的。 苏骨起身穿好衣服去开门,领队小吴说:“怎么还不起,马上要进沙漠了,物资都准备好了,你们下楼来挑挑。” 苏骨板着脸说:“今天不适合进沙漠。” “不适合?”一个声音穿插进来,是子野先生。 子野先生衣冠楚楚,完全没有昨天晚上的癫狂,又恢复了平日里高贵的模样,说:“我说今天要进沙漠,就是今天进沙漠,时间不等人,准备好了就出发。” 苏骨没有多说,关上门走了回去,温舒已经被吵醒了,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这么大风进沙漠?” 温舒虽然没有太多野外生存的经验,但是看天色也知道,今天绝对不适合进沙漠,这进沙漠是等着被沙子生吞吗? 苏骨说:“起来吧,他们执意今天要进沙漠。” 温舒也没有办法,赶紧洗漱整齐,其他人也洗漱好了,正准备下楼去看看物资和装备。 门口停着好几辆越野车,都是最高配置的型号,因为风沙太大,越野车今天早上停在这里,已经被沙子掩埋的看不到本色了,后备箱开着,里面堆放着物资,物资也被沙子掩埋了一半。 “呸呸呸……”温舒一出门嘴里就进了沙子,感觉难受的要死,都不想开口。 子野先生高傲的说:“挑选物资吧。” 苏骨只是看了一眼物资,没有说话,罗三爷也是,高野则是因为根本没有进沙漠的经验,所以没有说话。 子野先生说:“怎么?为什么不挑选?这都是最高的配置。” 苏骨说:“不是好不好的问题,你们要紧沙漠,准备骆驼了么?” “骆驼?”小吴哈哈一笑:“这都是最高配置的越野车,不比骆驼快吗?!” 苏骨难得笑了一声,小吴一瞬间都看呆了,毕竟苏骨的面容本就俊美,他平时根本不笑,一笑起来有一种冰雪融化的温柔之感。 苏骨这一笑却是冷笑:“快?的确死的快。” “你什么意思?!”小吴后知后觉被嘲笑了,恼羞成怒的说:“我是这个队的领队,你们必须要听我的!快选物资!” “老板!各位老板!今天不能进沙漠啊!”这个时候民宿的老板也跑出来,着急的说:“今天风大,不能进沙漠啊!” 小吴根本不理会,说:“躲开!拿你的钱就够了。” 民宿的老板着急的说:“各位老板,今天有大风,真的不能进沙漠啊,你们看,这是沙暴的征兆啊!会在沙漠里迷失方向的!不能进沙漠,不能进啊!” 子野先生根本不理会,说:“别磨磨蹭蹭的,我的时间不多,准备好了就出发。” 子野先生执意要今天进沙漠,而且不挑选骆驼,让保镖把行李搬上越野车,自己上了一辆越野车,小吴也上了车,坐在驾驶位开车。 温舒看了看其他人,耸了耸肩膀,说:“怎么办?” 苏骨说:“还能怎么办,只有子野先生认识墓葬,只能跟上去了。” 温舒摸着下巴,奇怪的说:“我觉得这个子野先生越来越奇怪了,他不是进过沙漠么?去过那个墓葬,那怎么一点儿沙漠常识都没有的样子?” 就算温舒这样的人,都知道进沙漠的常识,而子野先生完全不知道,而且相当一意孤行。 大家挑选了越野车,还有物资,穿戴整齐之后就出发了。 越野车都是最高配置,刚开始在沙漠里前行的非常好,几乎是畅通无阻,但是时间一长,风沙越来越大,沙子又软又深,越野车好几次都陷入了沙子里。 温舒他们的车子慢慢停下来,高野被晃得直晕车,“嗯?”了一声,说:“怎么又停下来了?” 温舒指了指前面,说:“子野先生他们的车子又陷下去了。” 高野看了一眼,因为晕车,蔫儿的厉害,又趴回去说:“不管不管,让他们自己搞去,下面风太大了,灌一嘴沙子。” 小吴没有什么进沙漠的经验,他开车不顺着沙脊开,沙子又如此柔软,自然会陷进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很快前面的车子下来好几个打手保镖,又开始推车子了。 “一!二!三——” “一!二!三——” “一……二……” 温舒被他们喊口号喊得差点睡着,迷迷瞪瞪看了一眼腕表,半个小时了,前面的车子还是没有推上来。 因为风声太大,虽然温舒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隐约听到几句,小五说什么“不行”“上不了”“其他车”等等的字眼。 然后就见子野先生气急败坏,直接抬手给了小吴一个大耳光,转头往其他车子去,看来是要放弃那辆越野车了。 小五挨了一记耳光,十足不甘心,脸色狠呆呆的,但是也没办法,指挥着保镖们将物资搬到其他车子上去。 温舒摇摇头:“啧啧,内讧了。” 物资很沉重,都是一些专业的设备,搬物资也需要一些时间,温舒本打算再迷瞪一会儿,他的眼睛似睁非睁,突然一瞬间睁大,指着远处说:“那是什么?” 苏骨和罗三爷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说:“真正的沙暴要来了。” 沙暴? 他们进入沙漠的时候,已经狂风大作了,难道还不是真正的沙暴? 只见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好像传说中的阴兵压境一般,快速往他们这边逼近,带起滚滚的黄色“海浪”。 沙暴的速度非常快,保镖们显然也看到了,立刻大喊着:“快看!” “什么东西?” 保镖们瞪着沙暴,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子野先生还在催促:“快搬东西!” 苏骨“嘀嘀——!!”按了一声喇叭,随即落下车窗冷喝:“不想死的都上车!” 因为苏骨的面容非常严肃,保镖们瞬间都吓傻了,不约而同丢下手头的物资,疯狂的往车上跑。 沙暴疯狂的席卷而来,不停的朝他们逼近,保镖们快速挤上车,将子野先生和小吴拉上车,嘭一关车门,踩下油门狂奔而去。 苏骨也踩下油门,说:“都坐好了。” “嗬!”温舒被车子狠狠的推力撞了一下,赶紧拉住扶住,越野车的起步不是吹的,离弦之箭一样冲出去,被黑压压的沙暴追赶着,一路向前狂奔。 子野先生他们的车子飞奔在最前面,但因为开车的司机没有沙漠的经验,开的歪歪扭扭,只知道疯狂的踩油门,沙子又软,又抓不住力气,子野先生的车子突然一划,竟然直接从沙脊上冲了下去。 “糟了!”温舒大喊了一声,眼看着一辆越野车翻滚的顺着沙丘滚下去,根本停不下来,不停的旋转着,沙子好像海水,激起巨大的黄色“海浪”,一下子将越野车掩埋在下面。 沙暴还在后面紧追不舍,子野先生所在的越野车却突然翻车,掩埋在了沙丘之下,高野震惊的说:“现在怎么办?!救人吗!?” 沙暴追得这么紧,救人的话,谁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搞不好还会把自己赔进去,但如果不救…… 温舒说:“不救人的话,除了子野先生,谁还能找到沙漠里的墓葬?” 第118章 春官瞽矇10 高野说:“那还等什么!救人啊!” “子野先生!子野先生!” “沙暴来了!!快跑——” “队长和子野先生不见了!怎么、怎么办?!” 保镖打手们乱成一团, 后面的越野车歪歪扭扭,也不敢开得太快,沙暴追得又紧, 这些人根本没有太多的经验。 苏骨将车子开过去, 因为风沙的声音太大了, 不只是看不清楚,还听不清楚, 苏骨大声喊着:“下车!那边有个洞口,进去躲避沙暴!” 众人顺着苏骨指的方向一看,黑压压黄沉沉的一片之中, 还真的若隐若现有一个洞口,那是被风化的石洞! 沙暴就在身后追着,马上就要到跟前, 那些保镖不敢下车, 觉得在车里比较安全,毕竟下了车,还要跑到石洞里, 这一段距离万一跑不过沙暴怎么办? 但他们根本没有见试过真正的沙暴,但凡沙暴一来, 别说是他们了, 就算是越野车, 也会被沙暴卷走, 最后连渣子都不剩下。 “快,下车!” 罗三爷指挥着打手下车,疏散人群往石洞跑去, 苏骨说:“我去找子野先生, 温舒你跟着他们进山洞!” 温舒一把抓住苏骨的手臂, 说:“我跟你一起去。” 苏骨没辙,只好点点头,说:“走!” 苏骨和温舒朝着沙坑跑去,两个人一脚深一脚浅,沙地里跑步分外艰难,尤其是还刮着大风,沙暴随时都会刮到跟前。 越野车的残骸稀烂,车门都被甩掉了,有人被甩出了越野车,温舒一眼就看到了子野先生,他还算是幸运的,并没有太严重的伤,也没有被压在车里,身子一半被甩了出来,挂在车边上。 二人冲过去,将子野先生从车子里抬出来,放在一边,又去救其他人,小吴是醒着的,朝他们大喊:“救我!!快救我!我在这里!” 小吴被卡在车门里了,怎么也动不了,苏骨手腕一转,掌心中立刻出现了一把无形的骨刀,“啪!!”一声脆响,直接将车门砍掉,把小吴拽出来。 还有其他保镖和打手,也全都从车子里拽出来,其他人就没有子野先生这么幸运了,很多人都受伤了,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没有死人已经算是万幸了。 “嗬……” 就在苏骨和温舒急着救人的时候,子野先生突然醒了过来,他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嘴里喃喃,好像在说着梦话,又不像是梦话,更像是胡话。 “不……你是我的……是我的……从头到尾,都是……” “都是我的!” “嗬!!!” 子野先生粗喘一声,突然睁开眼睛,他的一双眼睛在漫天的风沙中几乎发光,脸色扭曲而狰狞,使劲摩挲着自己的手掌,喃喃的说:“戒指……我的戒指呢?戒指……我的戒指!!戒指在哪里?!” 戒指? 温舒听着子野先生的怒吼声,回头看了一眼,子野先生手上那金色的戒指的确不见了,肯定是刚才摔的,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还提什么戒指? 温舒根本没搭理他,和苏骨救人都来不及。 子野先生却仿佛发了疯,起初是喃喃,后来是不停的怒吼:“戒指!!!我的戒指在哪里……快!把戒指还给我……他要跑了!要跑了!戒指!!他是我的!” 温舒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子野先生就好像一个疯子,而且越来越疯狂。 “戒指!” 子野先生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身体踉踉跄跄的往前走,指着沙丘的深坑里,大喊着:“戒指!” 温舒低头一看,戒指竟然滚到了更深的地方,漫漫的黄沙之中,一抹金色几乎不起眼,亏得他能看的到。 “戒指!我的戒指!”子野先生癫狂的大喊着,竟然朝着戒指冲过去,身体踉跄几乎滚入深坑。 嘭—— 温舒眼疾手快,一个猛子扑过去,直接将子野先生压倒在地上,揪住他的领子不让他滚下去,大喊着:“你疯了?!下去会死的!” 深坑那个深度,谁知道是不是塌陷的流沙,而且沙暴紧追不舍,他们救了人还要赶到石洞去避风,根本没时间去捡戒指。 “放开!!放开我!”子野先生却不听,不要命的挣扎:“戒指!是我的!他是我的!” 一枚戒指而已,温舒真的想不通,就算林木哥那样爱财如命的人,也不会为了金戒指真的连命都不要了。 嘭! 温舒没办法,直接抬起手来,给了子野先生后颈一下,将他打晕。 子野先生癫狂的扭曲,还有大喊的嗓音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头一歪昏厥了过去,温舒将他扔给小吴,说:“背上他,快走!” 苏骨将最后一个伤员抬出来,他们伤员众多,想要逃离沙暴必须争分夺秒,就在此时,突听有人大喊:“温舒!!温舒——” “是林木哥的声音?”温舒惊喜的看向远处,就在漫天黄沙之中,有人逆着黄沙跑过来,果然是万俟林木,还有罗三爷、高野、高囡囡和小白。 温舒说:“你们怎么来了?” 万俟林木说:“我们把保镖都送到石洞了,那里真的可以避风!快,快走!” 万俟林木他们就知道,越野车滚下山丘,肯定会有很多伤员,只靠温舒和苏骨两个人根本救不回来这么多人,大家将保镖们安顿好,确定了石洞可以避风,立刻折返出来,来接应温舒和苏骨。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这就好办了,大家搀扶着伤员,快速往石洞的方向跑去。 “快!快跑!” “沙暴要来了!” “快!” 众人大喊着,也不管沙子会不会往嘴里钻了,快速冲向石洞,沙暴紧追不舍,几乎迷失方向,在“呜呜呜呜——”的风吼声中,众人终于冲进了石洞。 呼呼呼——!! 石洞口非常窄小,只允许一个成年男人蹲着爬过去,风沙虽然能漏进来,但是漏进来的不多,正好可以避风,众人全都冲进去,温舒一进去就累的瘫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苏骨轻笑了一声,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沙土,说:“像个小花猫。” 温舒现在完全笑不出来,累的差点翻白眼。 高野也往地上一瘫,呼呼的喘着气说:“呸呸!鬼地方,满嘴都是沙子!你们说……这要是刮一晚上沙暴,明天洞口不会堵死了吧?” 高囡囡看了一眼高野,高野吐了吐舌头:“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别当真。” 罗三爷温柔一笑,说:“高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明天一早如果沙暴能停,咱们很可能要动手从这里挖出去。” 高野说:“真的?!我就是随口说说,这个鬼地方!” 山洞并不大,大家在石洞中休息,整顿物资,互相处理伤口,子野先生一直昏迷着,没有任何反应,温舒小声对苏骨说:“我不会把子野先生给打死了吧?” 苏骨一笑:“打死不至于,但是打傻很有可能。” “那还怎么带路啊?”温舒当时也是情急,出手重了点,哪知道子野先生到现在还没醒呢。 “嗬……” 正说话间,子野先生突然开始撒呓挣,他平躺在地上,眼睛都没睁开,但是身体开始挣蹦,就跟缺水的鱼一样,腰身不停的弹跳着,双手也开始乱抓,嘴里大喊着:“不要!!!我的!全都是我的!你是我的!” 子野先生的喊声十分凄厉,吓得众人一时间鸦雀无声,“唰!”子野先生突然睁开了双眼,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死死搂着自己的肩膀:“我的……是我的……放手!你放手!” 高野看的眼皮直跳,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子野先生像是在唱独角戏,这外面沙暴呜呜的好似哭声,山洞里幽暗又逼仄,子野先生好像闹鬼一样,高野后背发凉,下意识的伸手乱抓,没成想竟然抓住了高囡囡的掌心。 高囡囡是蛇,体温天生很凉,高野吓了一跳,本想缩回手的,哪知道高囡囡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之后,竟然反握住了高野的手,没让他把手缩回去。 高野吃了一惊,虽然高囡囡的手心很凉,但莫名其妙的觉得很安心,现在也不是讲究的时候,他就将就一点儿,让高囡囡握着自己的手。 子野先生疯狂大吼,突然看到了领队小吴,他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大喊着:“药!!我的药!给我药!” 小吴这才恍然大悟,手忙脚乱的去找背包,他们为了躲避沙暴,救人都来不及,更别说是背包了,能抢救几个背包就抢救几个。 小吴找了半天,这才找到了子野先生的背包,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盒子。 子野先生已经等不及,冲上去一把抢下药盒,“啪!”一声打开,因为打开的太着急,哗啦一声,金色的药片散的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在地上弹跳着。 那些药片就好像金丹一样,散落在阴暗的石洞中。 “药!我的药……我的药……” 子野先生趴在地上,不停的归拢着那些“金丹”,抓起一个裹满沙土的“金丹”,直接吞进口中,喉头急促的滚动着,迫不及待的吞咽下去。 高野嫌弃的看着,小声说:“不是什么毒*品吧?我看他的样子,不太对劲儿吧?” “呼——呼——呼……” 子野先生慢慢顺着气,“金丹”一吞下去,他立刻恢复了镇定,好像有什么奇效似的,从癫狂变得正常起来。 子野先生捋顺自己的呼吸,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从背包里拿出镜子,甚至是梳子,将自己整理的衣冠楚楚,又掸了掸自己身上的沙土,恢复了往日里的高贵模样。 这才淡淡的说:“多谢你们救了我。” 温舒干笑一声:“毕竟只有你一个人认得路。” “的确,”子野先生扬了扬下巴:“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找到这座沙漠里的墓葬。”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你确定?” “你什么意思?”子野先生反问。 万俟林木说:“不带骆驼,不会在沙漠里开越野车,你确定自己进过沙漠么?我看你这样子,根本毫无经验。” “你怀疑我?!”子野先生突然站起身来,说:“你如果不愿意跟着,大可以离开,我进没进过沙漠的墓葬,又没人逼着你相信,是你们自己要跟上来的。” “哎!”温舒站起来,做和事佬的说:“别吵架别吵架,今天也累了,要不然咱们吃点东西,先休息一下。” “哼!”子野先生冷哼一声,好似不愿意和万俟林木多说话,转身施施然的走远,坐在石洞的墙根下面独自去休息了。 万俟林木看了一眼那个子野先生,走过来低声说:“这个子野先生有问题,他说谎了,说谎的味道非常大。” 万俟林木是九十九种妖邪凝练而成的,他天生可以闻到情绪的味道,子野先生的情绪非常不对劲儿。 高野低声说:“我赞同,我总觉得这个子野先生,神神叨叨儿的,他不像是乐派的人,我觉得像是跳大神儿的。” 万俟林木又说:“还有,刚才他癫狂的时候,和现在清醒的时候,身上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温舒说:“林木哥,这是什么意思?” 万俟林木说:“怎么解释好呢?就好像……罗小三和苏骨身上的味道完全不一样似的。” 温舒眼皮一跳,这……这算是什么比喻? 罗三爷挑眉:“木木的意思……完全是两个人的味道。” 罗三爷这么一解释,温舒立刻明白了,一拍手说:“会不会是双重人格?” 子野先生的很多表现,的确好像双重人格一样,比如刚开始同意带他们去沙漠,只是隔了一晚上,突然撵他们离开,这样的事情简直数不胜数。 苏骨说:“总之要小心。” 众人点点头,苏骨又说:“先休息吧,大家都累了。” 温舒累坏了,这一天又是吃沙子,又是做体力活儿的,苏骨将睡袋拿出来,扑在地上,说:“过来,休息一下。” 温舒赶紧跑过去,被苏骨伺候着躺下来,因为要等沙暴离开,他们才能继续赶路,所以大家谁也不着急,安安心心的睡觉便可。 温舒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啊啊啊啊——”的惨叫,吓得他一个激灵,立刻睁开眼睛:“怎么回事?” 众人全都吓醒了,石洞里很昏暗,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再加上沙暴真的将洞口堵死了,一点儿光线也没有,众人赶紧把手电和营地灯全都打亮。 “怎么回事儿?!” “刚才是谁在喊?!” “怎么了?” 石洞里动火通明,犹如白昼一般,众人都面面相觑,愣是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环顾了一圈。 “到底是谁在叫?吓唬人吗!?” “真是的,大半夜的,真是孙子!” 保镖们抱怨着,苏骨脸色突然一沉,说:“那个睡袋的人在哪?” 众人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石洞里空出了一个睡袋,睡袋摆在地上,有些歪歪扭扭,但是没人,之前肯定睡着一个保镖。 小吴是领队,说:“是六子!他人呢!?” “见鬼了,六子人呢?” “洞口都堵死了!人怎么不见了?!” “天呢,不会是闹鬼吧?!” 一时间石洞里喧哗起来,保镖们开始窃窃私语,高野吓得来回看,就是没找到那个叫六子的保镖,感觉沙漠的夜里本就冷,现在更加冷了,而且不寒而栗。 高野正在打抖,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拉住了他的手掌,高野低头一看,是高囡囡! 高囡囡一脸冷漠,没有说话,但是拉着他的手,将人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高野因为正在害怕,这个时候就不逞英雄了,立刻自觉的往他身边靠了靠,高野低头看着他的动作,唇角轻轻一挑,露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见的笑容。 温舒说:“他的睡袋,是不是有点扭?” 旁边的保镖仗着胆子,小心翼翼的抓起睡袋的一角,猛的一掀。 “啊啊啊啊啊!!!” 睡袋一掀开,保镖立刻发出惊恐的喊声,一只黑色的大脸突然从地底冲出来,一把拽住保镖的肩膀,就要将他拽到底下去。 原来睡袋下面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洞,一个黑色的干尸潜伏在洞里,那叫六子的保镖,应该就是被*干尸拽了下去,现在这具干尸还要拽另外个保镖下去。 那保镖惨叫着,大头朝下就要栽进去,罗三爷手腕一抖,“唰——”几缕黑色的鱼线打出去,一下缠绕在保镖的脚踝,将人向后一拽。 与此同时,苏骨冲上去,按住保镖的肩头,手腕一转,骨刀出现,横扫削向黑色的干尸。 干尸大吼一声,一下缩进石洞里。 那保镖被救下来,还在哇哇大喊,显然是给吓坏了。 大家赶紧聚拢过去,冲着地洞往里看,下面黑压压的,用手电一照,空间竟然很大。 “怎么会有个大洞?”温舒说:“是那个粽子开的?” 石洞的山壁很薄,能清晰的听到外面的风声,但是他们进来的时候检查过一遍,绝对没有这个大洞,一夜又在刮风,怕是因为风声太过剧烈,所以粽子开洞的时候谁也没有发觉。 苏骨皱眉,顺着洞口往下看,说:“这下面……是墓葬。” “墓葬?”温舒惊讶的说。 “那个……”高野小声说:“我不想打扰你们,但是……子野先生是不是不见了?” 第119章 春官瞽矇11 “什么!?子野先生不见了?” “这边!这边也有个洞!” “你们快看!” 众人围拢过去, 子野先生身后的方向,竟然也有个洞,他们刚才都被另外一个洞吸引了注意力, 哪里想到子野先生瞬间不见了踪影, 连吭都没吭一声。 子野先生可是他们唯一的“向导”, 必须立刻找回来,而且这下面是分明是墓葬,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要找的墓葬。 温舒当即说:“咱们下去。” 众人没有异议,立刻准备下洞,因为洞口太窄, 苏骨和罗三爷快速开凿了一下洞口,可以供人出入,大家把绳子系在腰上, 顺着洞口滑下去。 众人滑下洞口,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全都点起手电来。温舒悄悄碰了碰苏骨的手臂,将一个金色的小药片塞给苏骨, 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苏骨低头看了一眼, 挑眉说:“这不是子野先生的药么?” 温舒自豪的点点头, 低声说:“刚才趁乱, 我顺的, 这是什么药,能看得出来么?” 苏骨仔细看了看,摇摇头, 这个时候万俟林木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 也做贼一样小声说:“给罗小三看啊, 他懂一点点医术。” 罗三爷接过药片,仔细观察了一下,说:“这是……镇定剂。” “镇定剂?”温舒奇怪:“子野先生吃的是镇定剂?” 突然发疯,然后要吃镇定剂?这确定不是疯子么? 温舒还以为这是什么古怪的药片,没想到竟然是镇定剂这么简单? 罗三爷又说:“剂量很大,这应该不是正规药。” “快看!”保镖突然大喊一声,指着前面。 众人赶紧冲上去,温舒他们也被打断了话头,跟着追上去,就看到地上有一只鞋子,应该是被拽下来的保镖的鞋子,他们的穿着都是统一的。 “快追,应该就在前面!” “咯咯咯——” 随着保镖们的声音,一串奇怪的吼声响起,黑暗的角落蹲着一个黑影,突然动了一下。 “在前面!”苏骨立刻反应,拔身追上去。 不只是焦黑的粽子,还有昏迷的保镖,保镖昏迷着,被粽子拖拽着往前跑,“嘭!”墓道有些狭窄,保镖被狠狠撞了一下,因为疼痛瞬间苏醒了过来,吓得“啊啊啊啊”大喊起来。 苏骨快速追上去,“唰!”骨刀横扫,那粽子反应不及他快,焦黑的手臂瞬间脱离,“唰!”的冲天飞起。 保镖失去了粽子的桎梏,吓得连滚带爬,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飞快的冲向人群,大喊着:“鬼!!见鬼了——” 粽子被削掉了一根胳膊,发出“咯咯咯咯咯”的大吼声,不敢恋战,一头扎进黑暗的墓道,快速逃跑了。 “鬼啊!见鬼了!诈尸了!”保镖吓得不轻,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温舒赶紧说:“看到子野先生了没有?” “子、子野先生……”那保镖一愣,听到温舒的话这才稍微清晰一点,使劲点头说:“看到了!看到了!子野先生也被拽、拽进去了,托走了!” 温舒说:“把伤员架起来,咱们快追!” …… 昏暗的墓道中,一只粽子发出“咯咯咯”的吼叫声,快速的穿梭在曲折的墓道中,他焦黑的骨头手中,拖拽着一个人,那人身材虽然高大,却无助的昏迷着,整个人松松散散的,一路被拽着狂奔。 是子野先生! 粽子将他拽进一个墓室,嘭一声甩手扔下,然后疯狂的在子野先生身边打转,焦黑色的口水从参差不齐的牙缝里流出来,滴答滴答,几乎流在子野先生身上。 子野先生静静的躺着,好像随时要被这焦黑的粽子啃食,就在粽子终于忍耐不住,对着子野先生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掌之时…… 啪! 子野先生突然睁开了双目,他的两只眼睛似乎会发光,在黑暗的墓室里熠熠生辉,带着一股冷酷的涟漪,出手如电,一把拽住粽子的脖颈。 随即是…… 咔嚓一声。 粽子根本来不及反应,随着子野先生的稍微一用力,粽子的脖颈立刻一歪,支撑感卸去,瞬间松松散散的当啷下来。 子野先生冷漠着脸,将掰断脖子的粽子往旁边一扔,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掌,将帕子一扔,然后这才慢悠悠站起身来,嫌弃的说:“真恶心。” “恶心?”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原来有人躲在这方小小的墓室中,那人说:“你忘了,你和他们是一样的?” 子野先生低头看了一眼被掰断脖子的粽子,不屑的说:“一样?我和他,哪点是一样的?” “你不过多了一副皮囊而已。”那人又说:“还是不会融合的皮囊,随时都有可能产生排异。” 子野先生眯起眼睛:“他已经是我的了!” 那人说:“你放心,没人会和你抢一具皮囊,我只是来传话的,大人让我告诉你,尽快将温舒他们引到陷阱之中,事成之后……大人会满足你的要求,到那个时候,这具皮囊,才会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属于你。” 子野先生听到最后一句话,突然兴奋起来,他兴奋的双手颤抖:“大人真的……真的有办法,让我和这具身体完全融合,让他完全属于我吗?” “自然!”那人说:“大人法力无边,你可别忘了,他是谁!” 那人自问自答,说:“大人可是……东华帝君啊!” 子野先生突然皱眉说:“废话别说了,他们来了。” 那人说:“哼,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 子野先生说:“你先退下,我会把他们引过去,到时候是杀是剐,挖心掏肺,都随你们便,也希望大人能够信守诺言。” “很好。”那人提手在墓室的墙壁上轻轻拍了一下,一个翻板突然出现,黑影瞬间消失,墓室中只剩下子野先生一个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子野先生立刻躺倒在地上,闭上眼睛,装作昏迷不醒的模样。 “子野先生!” “快看是先生!” “先生昏过去了!” 众人冲进来,就看到子野先生昏迷在地上,奇怪的是,子野先生身边倒着一个焦黑的粽子,那粽子已经伏尸了。 苏骨上前检查,用骨刀的尖端轻轻拨了一下粽子的脖颈,脖颈松松散散的,一拨发出喀嚓的声音,竟然直接断做两截。 “断了?”温舒说。 苏骨点点头,说:“拧断的。” 温舒震惊的说:“这得有多大的手劲儿?” “唔……咳咳咳!” 正说话,子野先生已经悠悠转醒过来,他猛烈的咳嗽起来,捂住自己的后脑,慢慢睁开眼睛。 “嘶……我这是……在哪里?”子野先生虚弱的说。 他说着,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血!他的后脑磕破了,流了很多血,染红了头发。 罗三爷上前检查了一下,说:“应该是从洞口被拽下来的时候撞伤的,不是很严重,清理包扎一下。” 温舒说:“子野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子野先生捂着额头,有些虚弱的说:“嘶……我也不太清楚,我就觉得有人拽住我的脚脖子,然后身子突然下陷,后脑勺一钝,之后什么也不记得了,醒来就看到了你们。” 温舒沉默不语,让开一些,让保镖给子野先生包扎伤口。 万俟林木凑过来,低声说:“子野先生……” 不等他说完,温舒已经接口:“说谎了。” 万俟林木笑着说:“你都能闻出气息的味道了?” 温舒说:“这根本不用闻,保镖被拽下去的时候,惨叫了一声,子野先生就算撞到了头,一声不响,这也太奇怪了吧?除非……” 苏骨轻声说:“除非他早有准备,所以才没有惊叫出声。” 罗三爷也说:“按照子野先生的说法,他被粽子拽住脚踝,拽下的洞口,那么他的腿部或多或少应该受了伤,但现在只有头部受伤。” 温舒点点头:“太奇怪了。” 保镖给子野先生包扎了一下伤口的,大家清点物资,子野先生观察了一下墓葬,说:“这里……竟然误打误撞的进来了。” 温舒奇怪:“这里就是你说的墓葬?” 子野先生点点头,说:“应该是这里了,我看这个壁画,还有这个配室,都非常眼熟,只是当时我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条捷径可以进来。” 温舒抬头说:“上面那个洞是怎么回事?粽子还能打洞呢?” 苏骨抬起头来说:“这应该是一个盗洞口,盗洞垂直打入了墓道之中,因为沙漠的风沙,长年风化,所以盗洞变成沙洞,甚至是石洞。” 然后被粽子给挖开了,大家“机缘巧合”之下,掉入了墓葬之中。 子野先生说:“不管如何,咱们都顺利进入了墓葬,这样省了不少时间,大家休整一下,一会儿咱们出发。” 众人点点头,全都原地休整,吃了点饭,补充体力。 休整之后,子野先生就准备出发了,他站起来说:“这个地方,只有我一个人来过,所以之后的路都要听我的,不要乱跑,不要提出疑义,你们如果想要找到骨刀碎片,只管跟着我就好了。” 温舒挑眉说:“行吧。” 子野先生算是满意温舒的回答,转身离开了墓室,顺着墓道继续往前走。 众人一路走,一路观察着墓室,温舒说:“这是什么年代的墓葬?” 子野先生没有开口,反而是罗三爷开口说:“看样子,是魏晋时期的墓葬,果然是一个关于乐律的墓葬。” 温舒笑着说:“罗三爷好厉害啊,什么都能看得出来。” 苏骨当即凉飕飕的瞪了一眼罗参,然后将温舒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万俟林木轻笑一声,对罗参说:“罗小三你到哪里都要当小三儿啊。” 墓葬的壁画上都是关于音乐的壁画,很多墓室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乐器,这一切都和音乐有关系。 众人顺着墓道一直走,前面突然宽敞起来,墓道接上了一个巨大的圆盘,圆盘上摆着一个巨大的炼丹炉,通过圆盘,才能继续走入另外一头的墓室。 温舒惊讶的说:“炼丹炉?这么大?这不是关于音乐的墓葬吗?怎么还会有炼丹炉?” 苏骨这次抢先回答,说:“这也不算稀奇,毕竟魏晋时期炼丹盛行,在他们眼里,服用丹药是养生之法,达官贵族没有不服用的。” 这个墓葬一看就有些规格,墓主人像是有头有脸的人。 温舒走近一看,说:“嗯?这炉子上怎么刻画的不是炼丹?” 众人走过去仔细去看炉子上的刻画,炼丹炉十足奢华,上面刻画了很多精细的图纹,都不是炼丹的,更像是冶炼? 子野先生走过来,看了一眼丹炉,淡淡的说:“这并非是炼丹之用这么简单,而是用来冶炼琴弦的。” “冶炼……琴弦?”温舒更是奇怪。 子野先生点点头,说:“爱乐之人都知道,一条好的琴弦,可遇而不可求,只有好琴,而无琴弦,也无法演奏出动听的乐曲,所以琴弦必不可少。” 温舒绕着炼丹炉转了一圈,发现这上面有很多奇怪的刻画,其中一块的刻画,是将活人投入炼丹炉的炉火中。 就在温舒看图的时候,子野先生已经走到温舒的背后,幽幽的说:“这副也是冶炼琴弦的画面,他们将活人投入炉火中,用血肉祭炉。” “这……”温舒说:“就和祭剑一样?” 子野先生点点头,说:“没错,很多人只知道古时候有人用活人来祭剑,他们觉得用活人的血肉,才能打造出更坚硬锋利的宝剑,后来也有人发现,用活人的血肉来祭炉,能冶炼出更加动听的琴弦。” 其实祭剑一说,都是出于“无知”,古代的冶炼技术有限,为了提高炉火的温度,加入一些油脂可以有效助燃,古人把这种助燃归功于“活人祭剑”。 而祭炉其实也是一样,无非是想要追求更高的炉火温度,来达到冶炼的目的。 苏骨眯眼说:“刚才那些焦黑的粽子?” 子野先生点点头,说:“应该就是这些被祭炉的人,他们被抓起来,活活投入炉火之中,不断的焚烧,若是能有幸残存一具尸骨,应该就是方才那个模样吧?但是大多数都烧的什么也剩不下来。” 温舒突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倒不是害怕粽子,而是害怕人心,为了追求更动听的音乐,为了达到自身的目的,真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子野先生深深的看着那黑漆漆的炼丹炉,突然轻笑了一声,笑声十分轻蔑,幽幽的说:“走吧,前面路还很长。” 众人绕过圆盘,很快又走入了墓道,一路往前走去,越是往里走,墓道两边的壁画越是繁杂。 前面出现了分叉口,子野先生走到分叉口,没有立刻往里走,而是微微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个墙角的记号,那个地方被刻画了几下。 子野先生看到记号,眯了眯眼睛,说:“这是我上次留下的记号,走这条。” “等等。”苏骨突然发话了。 众人停住脚步,看向苏骨。 苏骨说:“为什么走这条?” “为什么?”子野先生说:“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这是我上次留下来的记号,我是唯一一个进入过墓葬的人,你们想要找到骨刀碎片,就老老实实闭上嘴巴,跟着我走。” 苏骨却又说:“这个墓葬是爱乐之人的墓葬,一路上的设置,全都是符合乐理的,刚才一路走来,墓墙上展现了一幅工尺谱,如果按照乐谱的话,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选择最左边的墓道,这样才能说得通。” 子野先生皱起眉头,下意识看了一眼墙壁上的乐谱,目光稍微晃动了两下,冷冷的说:“我说过了,我是唯一进入过墓葬,且活着走出去的人,你们想要找到骨刀碎片,就老老实实的跟着我,其余的……把嘴闭上就可以。” 他说着,已经迈开腿,往自己选择的墓道走去,冷冷的又说:“爱跟上不跟上,不愿意跟上的,大可以调头走人。” 领队小吴立刻跟上去,说:“又没让你们跟上来,不愿意跟上就走吧!” 保镖们肯定是要跟上去的,毕竟他们都是子野先生雇佣的人,温舒等人对视了一眼,万俟林木说:“咱们跟上么?” 温舒点头说:“当然要跟上,不然骨刀碎片怎么办?” 高野也说:“是啊,还有乐谱,他答应教我乐谱的!” 苏骨却说:“看来这个子野先生,是无法教你乐谱了。” “为什么!?”高野震惊的问。 苏骨说:“说不定这个子野先生懂的乐律,还没有你多。” “啊?”高野一脸迷茫。 苏骨解释说:“我刚才说墓室的壁画上刻着工尺谱。” “对啊,”温舒说:“你怎么突然通晓乐理了?” 苏骨微微一笑,很自信的说:“我不懂,瞎编的。” 温舒:“……” 苏骨又说:“我只是随口瞎编,壁画上根本不是什么工尺谱,但是子野先生竟然没有反驳,这说明什么?” 罗三爷说:“说明这位子野先生,根本不通晓乐理。” 温舒若有所思的说:“他是假的!” 第120章 春官瞽矇12 “假的?!” 高野说:“既然是假的, 他那到底有没有进过沙漠的墓葬?!咱们被骗了?还要不要跟着他走啊,这不是抓瞎吗?!” 温舒摸着下巴说:“先别着急,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骨点点头, 说:“大家都小心。” 众人心里有了数, 前面的子野先生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一直往前走,还冷声说:“跟上!” 温舒点点头, 说:“哦哦,好!马上跟上!” 子野先生带着他们往前走,选了那条有标记的墓道, 很快,前方出现了一个配室,不止如此, 配室里竟然隐隐约约传来火光, 那是…… 高野震惊的说:“墓葬里怎么还开灯?!前面的墓葬开灯了诶!” 高囡囡一脸嫌弃的看着高野,终于不是那张万年冰块脸了,高野说完也觉得有些丢脸, 但昂着下巴不服输:“怎、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高囡囡淡淡的说:“那是长明灯。” “长、长明灯啊!我知道,对、对啊, 不就是灯吗, 我说的也不是电灯泡啊!”高野硬着头皮说, 说完了还吐槽说:“一点儿也不可爱, 还是以前的囡囡可爱。” 高囡囡挑了挑眉,走过去,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是么?但我觉得, 主动要求和我交*配的高野哥哥比较可爱。” “谁主动要求和你交*配了?!那是意外!”高野脱口而出, 说完……更后悔了。 所有人全都盯着高野, 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表情。 高野:“……”呜呜,好想死,现在死也来不及了,算是晚节不保吗! 高囡囡难得笑了一声,心情大好的样子。 子野先生瞥了他们一眼,眼神里都是浓浓的嫌弃,但不知为什么,竟然还有一点点羡慕在里面,虽然很淡很淡,转瞬即逝。 子野先生说:“你们要找骨刀碎片,前面是必经之路,走吧。” 温舒和苏骨交换了一下眼神,众人戒备的走入配室。 配室里空荡荡的,四角点亮长明灯,长明灯火焰幽幽的,并不大,但是光亮很大,将整个配室点的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高野震惊的说:“哇,真的是长明灯,这灯油能烧这么长时间?” 长明灯的灯油都是由特殊的动物油脂制成的,例如鲛人的油膏,一滴可以燃烧百年,甚至是千年。 这样的油膏稀有、罕见,自然是千金难求,所以但凡是点亮长明灯的地方,必然是有珍贵东西,不然纯属是烧钱的行为。 温舒虽然不太懂道上的事情,但是这点他还是明白的,可是纵观整个配室,除了长明灯,好像没别的东西,有点过于空旷了,他们一说话,配室还回荡着回音,一圈圈的激起诡异的涟漪。 温舒看了一眼苏骨,苏骨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但是不着痕迹的示意温舒往地上看,温舒顺着苏骨指的方向低头,配室的地上似乎有……划痕? 绝对是划痕,好像以前有什么东西放在那里,成年累月造成了印记,但是后来移开了,所以地面上留下了划痕。 看来这个配室一开始并不空旷,只是后来布置的空旷而已。 子野先生走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站在空旷的配室正中间,突然幽幽的开口:“到了。” “到了?!”高野震惊的说:“到什么了?这就是你要来的地方,除了长明灯也没什么稀奇的啊,空荡荡的。” 子野先生慢慢转过头来,看向他们,笑着重复:“到了……” 说到这里,又幽幽的吐出几个字:“你们的……死期。” 哐——!!! 巨大的黑色笼子,几乎是应和着子野先生的话,从天而降,一声巨响,将温舒、苏骨、万俟林木、罗三爷还有小白全都圈在笼子里,除了几个保镖还有领队小吴,子野先生也被罩在巨大的笼子之中。 温舒并没有太惊讶,只是恍然大悟,怪不得配室如此空旷呢,还要把原本的东西都移走,因为这个地方布置了一个笼子机关,笼子落下来太占地方,自然要把以前的东西都挪开。 因为他们早就怀疑子野先生,所以其他人也并不惊讶,反而十分镇定,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温舒说:“子野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子野先生说:“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你们的死期到了。” 苏骨说:“你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了,为的就是把我们关起来?” “哼哼,”子野先生挑唇:“死到临头,你们变聪明起来了。” 温舒说:“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以前也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子野先生说:“我以前没见过你们,你们也没有得罪过我,但是……你们手上有大人要的东西。” “大人?”温舒似乎抓到了重点,皱眉说:“金首?” “聪明。”子野先生点点头,他虽然也在笼子里,但一点儿也不慌张,甚至负手踱步,悠闲的说:“交出骨刀碎片,否则……” 温舒说:“原来是冲着骨刀碎片来的,看来你们大人的研究遇到了瓶颈。” 骨刀碎片是上古至邪之物,金首宗门一直在研究自体繁殖,骨刀碎片对于他们来说,就等于催化剂的效果。 温舒说:“那我们要是不交出来呢?” “不交?”子野先生轻哼了一声:“大人说了,如果你们冥顽不灵,那就只有……死!” 温舒说:“你杀了我不要紧,你要是杀了苏骨,可真的一辈子也得不到骨刀碎片了。” 苏骨冷声说:“我不会让人动你一分一毫!” 子野先生嘲讽的看着他们,但莫名的,眼神里又露出一丝丝的羡慕,又是一晃就消失了,仿佛是错觉一样。 子野先生说:“大人还说了,东华帝君冥顽不灵,如果不和他合作,那也没有办法,只好忍痛杀了你们,毕竟……除掉了你们,骨刀碎片再也不会问世,对于大人来说,只不过是他老人家的丰功伟业晚一点成型而已,催化剂并不能起到实质性作用,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你们一旦死了……”子野先生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就没有人再会破坏大人的计划了!” 温舒一笑:“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死了,金首的实验就会能成功一样,他以为自体繁殖这么容易么?” 子野先生眯着眼睛:“阻挡大人的,都去死吧!” 子野先生好像在下令,他的话音一落,就见站在笼子外面的领队小吴突然冲到配室的角落,旋转了一盏长明灯。 轰——轰——轰隆隆隆!!! 是巨响声,随即墓室的头顶,笼子上方,墓顶突然发生了变化,露出很多圆孔,“嗖嗖嗖”箭矢从圆孔中飞出,仿佛在下箭雨,兜头扎下来。 子野先生大吃一惊,毕竟他还在笼子里,没想到头顶上竟然有机关,露出了一抹惊讶的表情,连忙就地一滚,“嘭!”直接撞到了笼子的栅栏,避无可避,被一根箭矢划伤了胳膊。 “嗬……”子野先生吃痛,捂住自己手上的胳膊,抬手一看,是血,他的胳膊只是划伤,并没有太严重,但子野先生瞬间就慌了,喃喃的说:“受伤了……他受伤了?他受伤了!” 他踉跄的站起来,怒目瞪着笼子外面的小吴:“你是白痴吗?!我还在笼子里,把我放出去!” 小吴却发出“哈哈哈”的笑声,并不为所动,又转动了一下机关。 轰隆—— 这次不只是头顶上,左右两边也开始放箭。 “你干什么?!放我出去!”子野先生怒吼。 头顶上,左右两侧都是箭矢,下雨一样疯狂冲着他们席卷而来,子野先生说话的空档,箭矢直冲他的面门。 温舒大喊:“小心!” 苏骨猛地一伸手,无形的骨刀甩出去,“当——!!!”一声巨响,直接将箭矢打飞出去。 子野先生一头冷汗,眼神怔怔的,随即才反应过来:“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大人不是这么答应我的!” 温舒说:“你是白痴吗?!显然你被骗了!” 子野先生被骂了一句,非常不忿,就听小吴说:“你怎么会是白痴呢?白痴不是形容人的?而你呢,你真的是人吗?不会吧,你难道真的把自己当成子野先生高庸器了吗?” 小吴的话没头没尾的,子野先生却呆立在原地,呆若木鸡,仿佛被敲傻了一样,嘴里喃喃的说:“我是……我是高子野,我是子野先生,我是、我是……” “你是什么?!”小吴冷笑:“你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不!!!”子野先生疯狂怒吼:“我不是行尸走肉!我不是!” “你和那些焦黑的粽子有什么区别?”小吴冷嘲热讽:“你和他们难道不一样?哦或许活着的时候不一样,但你们被投入熔炉,烧焦的那一刻都一样了,黑漆漆的,恶心死了,再也分不出差别。” “不是……不是的……不是!!!!”子野先生疯狂怒吼。 温舒似乎发现了重点,原来眼前的子野先生,根本不是子野先生,而是……一个粽子? 怪不得之前子野先生看着熔炉一脸复杂,原来他曾经也被投入熔炉冶炼琴弦,他也是一具焦黑的粽子…… 子野先生疯狂的怒吼,好像一个疯子:“怎么会这样……不是……不是的,大人答应我……给我身体,你们答应过我的,不会伤害他的,为什么……为什么……” 小吴冷笑:“因为你和高庸器一样,都是被利用之后的废物,废物自然要被处理掉,难道还要留着你们不成?!” 小吴又说:“真是要感激你,是你把温舒他们引来的,如此一来,你们都会死在这里,以绝后患,放心好了,你会死在这具身体里,高庸器长得不错,总比你那具焦黑的原身强,你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小吴说着,又要去转动长明灯。 温舒说:“打他的手!” 苏骨“嗖!”一声应声掷出骨刀,无形的骨刀化作一道光刃,破空飞出去,“啊!!!”紧跟着是小吴的惨叫声,他的手腕瞬间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如果不是躲闪的快,整个手腕都会被切下来。 呲—— 鲜血飞溅,喷溅在长明灯上,小吴没能再转动长明灯。 小吴疼的气急败坏,大喊着:“给我开枪,杀了他们!” 身边的保镖好像行尸走肉一样,冲着他们开始开枪,砰砰砰的枪声不绝于耳。 子野先生连忙躲闪,“嘭”的一声扑倒在地,撞疼了胳膊上的伤口,眼珠子通红,喘着粗气喃喃自语:“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你们说过,说过不会伤害他的,为什么要……为什么要伤害他……” 他抬起手掌来,看着手掌上的鲜血,嗓子里突然发出“咯咯咯咯咯”的声音。 高野吓得一个激灵,又是飞箭,又是子弹的,他根本没有这样的经验,直接一头扎进高囡囡怀里,大喊着:“他这是尸变了吗!?” 子野先生嗓子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声音并不大,但是穿透露十足,紧跟着就听到“咯咯咯”的声音,好像在回应他一样。 “咯咯……” “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 声音越来越多,四面八方而来,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将配室包围。 “快看!” “粽子!” “来了好多粽子!他在召唤粽子?!” 保镖们突然大吼起来,一个个焦黑的粽子,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吼声,仿佛青蛙在叫,快速涌入配室,冲着小吴和那些保镖抓过去。 焦黑的粽子,全都是冶炼琴弦而成的碳尸,黑乎乎的非常吓人,摇晃的时候甚至掉渣,小吴嫌弃的大喊:“开枪!!开枪!别让他们过来!” 是子野先生在控制粽子?温舒看了一眼子野先生,随即说:“他们内讧了,现在就是好时机!” 万俟林木对罗三爷说:“小三儿,快叫你儿子!” 罗三爷没说话,将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 嗖—— 哒哒哒…… 一声口哨之后,随即是轻微的跫音,轻巧的,声音小小的,好像小猫步,步子还挺碎。 哒哒哒…… 哒哒哒—— 就见一个小小的黑影,从配饰门口探头探脑进来,伴随着“咔嚓——咔嚓!咔嚓咔嚓……”的响声。 是罗三爷的“儿子”!那只无启之木雕刻而成的傀儡小娃娃! 小娃娃穿着古装,仙气飘飘,一头黑发披散而下,因为个头很小,碳尸和保镖们厮杀,打作一团,小娃娃则是提着自己宽大的衣摆,哒哒哒穿梭在人群中,左躲一下右躲一下,很快来到机关面前。 小娃娃学着刚才小吴的模样,拍了拍墙面,“轰!!!”笼子的机关瞬间被启动,笼子一下被吊了起来,众人恢复了自由。 温舒他们发现子野先生不对劲儿之后,早就想好了对策,自然留了后手,这后手就是罗三爷的小娃娃,小娃娃个头很小,不会引人注目。 “他们要跑!!”小吴大喊着,对保镖说:“抓住他们!” “开枪!!开枪!” “死活不论!全都给我打死!!” 小吴和保镖疯狂对他们开枪,“砰砰砰”的枪声不绝于耳。 轰—— 温舒说:“什么声音?” 他说着,就感觉有东西洒在自己头上,抬头一看,是土,墓顶不停的倾泻着土渣子,还会偶尔掉石块。 苏骨一把搂住温舒,护住他的脑袋,说:“他们把墓葬改造了,动静这么大,墓顶要坍塌了。” “什么?!”温舒震惊的说:“好端端的墓葬,被他们改造成危房了!” 罗三爷说:“快走,这里禁不起折腾,先离开。” 配室里都是碳尸粽子,小吴和保镖们疯狂开枪,根本没注意到不断掉渣的豆腐渣工程。 轰——隆—— “啊!”温舒只觉得头上土渣犹如雨下,苏骨一把搂住他,将他压在怀中,用后背罩住温舒。 墓顶坍塌了! 厚重的墓顶塌下来,砸在地上,紧跟着又是轰隆一声巨响,地板竟然经受不住这样巨大的冲击力,又坍塌了。 而配室的地板竟然是中空的,下面存在着巨大的空间,直接被墓顶给砸穿。 “啊我也妈呀!”高野一声惨叫,直接漏了下去,高囡囡眯起眼睛,“嗖!”身形一探,瞬间变出巨大的蛇身,将高野整个人卷住,为他做了减震,两个人一起掉了下去。 “嗖!”罗三爷手腕一转,几根银针投掷出去,啪啪啪三声,打在墓墙上,银针穿着鱼线,整个人半吊在墓墙上,没有直接漏下去。 他一把抓住万俟林木,万俟林木伸手一捞,捞住了温舒,温舒拽住苏骨,苏骨捞着儿子小白,一个接一个,大家挂成一串儿。 温舒朝着黑洞洞的下方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样子,连忙大喊:“高野!!高野你听得到吗?!” 高野、高囡囡,还有小吴,那些保镖,甚至是碳尸和假的子野先生,全都掉了下去。 “温……舒……” 温舒一阵惊喜,是高野的声音? 紧跟着是高囡囡的声音:“我们在下面,下面还有墓葬,子野先生也在这里。” 温舒连忙说:“咱们下去。” 众人顺着墙壁往下爬,因为是坍塌,墙壁坑坑洼洼不规则,但是方便了攀爬,很快就到了底下。 果然下面还有一层墓葬,这个墓葬竟然是上下套层的,地下一片狼藉,碳尸、保镖横七竖八的。 温舒一眼就看到了子野先生,他走过去,想要试试子野先生还有没有气儿,手刚伸过去。 唰! 子野先生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张脸面透露着冷淡和严肃,和之前的气场完全不一样,微微皱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手臂,环视了一圈四周,最后把目光凝视在众人身上。 沙哑的说:“是你们?” 第121章 春官瞽矇13 众人敏锐的都发现了子野先生的变化, 温舒试探的说:“你……是哪个子野先生。” 子野先生的表情和之前截然不同,淡定且不苟言笑,说话的时候甚至没有任何一个表情, 看起来是个冷漠, 且拒人千里之外, 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完完全全符合一个乐师的“设定”。 子野先生平静的说:“是我, 高庸器。” 顿了顿,子野先生又补充说:“高庸器只有一个,从头到尾, 只有我一个,那个占据我身体的人,是一具焦尸。” “诶等等, 等等!”高野一脸迷茫:“现在什么情况?双重人格啊, 我怎么、怎么看不懂了呢?” 高囡囡眼神冷漠,将他拉到一边,淡淡的说:“看不懂就闭嘴。” “嘶, 你!”高野想要瞪他,但是总觉得高囡囡的眼神相当可怕, 如果自己瞪他, 他可能会用眼睛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 温舒说:“现在的情况, 高先生不打算解释一下吗?还有……这个。” 他说着,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乐谱来,是之前高庸器偷偷塞给温舒的乐谱,罗三爷说叫做工尺谱, 是古老的乐谱, 但是罗三爷吹奏了一下这个乐谱, 结果高囡囡的反应很大,似乎能激发高囡囡的野性。 高庸器看向温舒手中的工尺谱,点点头说:“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 苏骨说:“这个地方正好适合讲故事。” 四周混乱,都是碎石,众人仰头看上去,这个距离好像也爬不上去了,幸好这四周还有空间,也不至于憋死在这里,真的没想到,墓室的下面还有这么大的空间。 高庸器缓缓的说:“我乃是乐派的长老,因为痴迷于乐律,听说了沙漠之中一个关于音乐的墓葬,便孤身前来寻找。” 高庸器很顺利的进入了沙漠,很顺利的进入墓葬,一起都很顺利,如有神助,但后来他才发现…… “哼,根本不是什么神明的保佑,而是有人故意引我进来,就像你们现在一样。” 高野挠了挠头,说:“啊?我们现在?我们也是被引进来的?” 高囡囡瞥了他一眼,干脆没说话。 高庸器继续说:“我进入了墓葬,才发现这是一个圈套,墓葬本身就是一个圈套,或许很早之前,他并非是个圈套,但在我进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圈套。” 高庸器好像在说什么绕口令。 “这里早就被人占领了,将墓葬该造成了一个类似于实验基地的地方。”高庸器看向温舒。 温舒眯眼说:“是金首的人?” 高庸器点点头:“没错。” 起初高庸器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但很快他发现了,是一群戴着金面具的人,他们能驱动金色的虫子,打开墓葬的棺椁。 温舒敏锐的捕捉到了终点:“那骨刀碎片呢?在金首的手里?” “怕是如此。”高庸器说:“这个墓葬,已经被他们摸透了,但凡有个东西,一定在他们的手里,我被骗进来,成为了他们的实验品。” 他说着,看向自己的掌心…… 高庸器进入了回忆,好像忘记了众人,也忘记了自己…… 他进入墓葬之后,立刻就被抓了,毫无悬念,墓葬里还有一群一群的焦黑尸体,就是温舒他们所见的焦尸,这些尸体都是祭炉所致,因此这些粽子非常痛恨当年的墓主人。 在金首进入墓葬之后,金首利用了焦尸的仇恨和怨恨,控制了一部分焦尸,为他所用。 温舒说:“那个附身你的焦尸,就是被金首控制的?” “不,”高庸器摇摇头:“他是特别的存在,那具焦尸有自己的意识,和其他焦尸都不一样。他有自己的意识,因此不会被金首控制,但他也的确为金首办事。” “为什么?”温舒说:“金首给了他什么好处么?” “难道是……”苏骨眯眼:“永生?” 金首所研究的自体繁殖,说白了,无外乎是一种永生,不断的自体更生,不断的自体强大,不断的自体永生。 高庸器却摇头,说:“并非是为了永生,他是为了……得到我。” “啊?!”高野很不给面子的大喊了一声:“啥?得、得到你?嗨呀,你说这话也不害臊!” 高囡囡实在忍不住了,把他往后一揪,大手直接捂住了高野的嘴巴,冷哼说:“闭嘴,别打岔。” “我、我……”高野很怂,但莫名的,他又有点蠢蠢欲动,小声说:“我要是不闭嘴呢?” 高囡囡眯了眯眼睛,大手脱离了高野的脸颊,下一刻粗暴的亲吻落下来,高野一把抱住高囡囡的肩背,两个人竟然如火如荼的吻了起来。 温舒:“……” 高庸器说:“我没有说谎,的确是为了得到我,不过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只是简单的字面意思,得到我的这具身体,换句话说,是……躯壳。” 苏骨似乎明白了什么,说:“因为他的肉身烧焦了,只剩下一具焦炭的躯壳。” 高庸器点点头,说:“恐怕是如此。” 焦尸的出现,是因为墓主想要追求音律上的升华,用各种手段炼制琴弦,时间一长,墓主不满足于用动物的油脂来锻造琴弦,所以便丧心病狂的利用人来祭炉,也就演变出了这许许多多的焦尸。 在墓主人死后,似乎甚至还觉得焦尸是他的荣耀,将这些焦尸陪葬在墓葬里,至此这个墓葬残存着大量的阴气和怨气,或许金首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将这个墓葬选为实验基地,这么浓郁的怨气,绝对是最好的实验温床。 高庸器又说:“那具焦尸灵力很高深,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他抓到了,后来他把我交给了金首,但并不让金首杀了我,因为他要跟金首做一个交易。” 焦尸想要高庸器的身体…… 焦尸答应给金首卖命,什么都可以做,因为他已经是一个粽子了,根本毫无底线,条件只有一个,焦尸要高庸器的身体,只要金首答应,帮助焦尸占据高庸器的躯壳。 金首自然欣然同意,帮助焦尸占据了高庸器的躯体。 但是高庸器的意志力很坚定,根本没有被金首抹杀,他的意识还残存在自己的躯壳之中。 罗三爷轻笑了一声,说:“如果是普通人,意识或许已经被抹杀了,但高先生应该不同。” 温舒说:“有什么不同?” 苏骨抢在罗三爷之前回答:“我听说每一个乐派的乐师,都经过严格的训练,乐师的训练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因此意志力非同一般的强大,高先生应该就属于这一类吧?” 高庸器也轻笑一声:“音乐,是我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价值,唯一的目的,唯一的希望,乐派的乐徒,想要在门派中崭露头角,必须从小刻苦,我并非是天资聪颖之人,因此什么样的苦都吃过,这才成为了乐派的长老之一,因此他们想要抹杀我的意识,想得太简单了。” 高庸器得以在抹杀之中残存了下来,但那具焦尸还是占据了主导地位,占据了高庸器大半个身体。 温舒说:“所以当时答应我们进沙漠的,并非是你,而是那具焦尸?” 高庸器说:“正是如此。在我的身体被占据之后,我一直想要夺回来,虽然无法主导躯体,但是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在利用我的躯体为金首办事,将你们引入圈套。” 温舒点点头,恍然大悟的说:“所以第二天来轰我们走的,是你吧?” “正是我。”高庸器说:“我抢回了身体的主导地位,但很清楚,这种时间非常短暂,所以我无法与你们细说圈套的事情,只能把你们轰走,只可惜……” 只可惜高庸器的计划没有成功,焦尸给高庸器的躯壳套上了一只金戒指,那就是金首给他的金戒指,只要金戒指一套上,就仿佛紧箍咒,高庸器的意识会在无边的痛苦中经受折磨,再也无法与焦尸抗衡。 高庸器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此时他的手指上并没有那枚金戒指。 怪不得,温舒说:“怪不得呢,好几次金戒指差点掉下来,那具焦尸都非常着急,因为他没有金戒指,很难控制你。” 在酒店的时候,金戒指掉了下来,那一瞬间高庸器夺回了主导权,将一张工尺谱塞在了温舒手里。 高庸器说:“那是清心谱,可以令普通人清心静气,但同时也会激发人体的潜能。” 所以高囡囡才会如此“野性大发”,而假的高庸器听到曲谱的声音,会发疯怒吼,后来领队小吴来敲门,让他们不要半夜扰民。 高庸器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金首利用焦尸来控制我,就是为了引你们进入这个墓葬,这里是一个圈套。” 温舒耸了耸肩膀:“看来他的目的是咱们手中的骨刀碎片。” 苏骨冷笑:“凭他,也配?” 高野颤巍巍的说:“虽然我不想打断你们……可是……可是你们听到了没有,好像有人在哭啊。” “哭?”万俟林木说:“没有哭声啊。” “嘘——”罗三爷竖起食指,贴在唇上,轻声说:“噤声。” 大家屏住呼吸,闭上嘴巴,谁也不发出声音…… “嗬……” “嗬……嗬……嗬……” 苏骨皱眉说:“不是哭声,是呼吸声,那边有人。” 众人立刻顺着苏骨指的方向聚拢过去,就看到一块巨石下面竟然压着人。 那人的腿被巨石砸了,万幸的是,脑袋露在外面,浑身都是鲜血,右手手臂扎出一大块白花花的骨头,可谓是惨不忍睹,但幸亏留了一口气,还活着。 “是那个领队!”温舒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领队小吴。 领队小吴也是金首的人,而且按照刚才的发展来看,他还是金首派来监视焦尸的人,应该知道的更多。 温舒说:“快,先救人。” 石头压在小吴身上,需要抬起来,苏骨和罗三爷还有高囡囡三个人合力将巨石抬起来,其他人则是负责将小吴从石头下面抬出来。 “啊——!!” 石头稍微抬起来一点,小吴立刻发出惨叫的痛呼声,撕心裂肺的,疼的脸色发白,嘴唇发紫,浑身一阵阵打抖,眼睛不停的翻白,有气无力的惨叫着。 “快,抬出来,轻一点!”温舒指挥着众人,将小吴从巨石下面抬出来。 小吴被抬出来之后,整个人气息奄奄,浑身抽搐着瘫软在地上,浑身上下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呼呼的喘着气,差点昏死过去。 “怎么样?”温舒说:“快点来给他看看。” 罗三爷稍微懂一些医术,立刻上前查看:“失血太多,骨头也错位了,幸好没有扎到内脏,我现在给他紧急处理一下。” 罗三爷需要一些工具,给小吴止血,还要固定住他的骨头,大家掉下来很混乱,立刻在四周开始捡背包,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众人去捡背包,高庸器则是站在小吴身边看着他,以免发生什么。 小吴呼呼的喘着气,似乎缓过来了一些,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睫上都是血,一扇一扇的,紧紧盯着高庸器看。 高庸器也发现了,回视过去,皱了皱眉。 小吴艰难的挣扎起来,带血的手掌湿淋淋黏糊糊的,缓缓伸过来,似乎是想要触碰高庸器。 但高庸器显然是有洁癖的人,立刻侧开头,没有让小吴碰到自己,他很反感,又皱了皱眉。 “真好看啊……” 小吴轻声呢喃。 高庸器身体一震,立刻看向小吴,声音沙哑的厉声说:“你说什么!?” “真好看啊……”小吴重复着,看向高庸器的眼神,充满了向往和爱慕,甚至满满都是占有欲。 ——真好看啊…… ——你的皮肤真白。不像我黑漆漆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好喜欢你的身体。 ——我想让你……变成我的,彻彻底底…… ——你是我的!!! 高庸器脑海中“嗡——”的一声,是焦尸!领队小吴根本不是小吴,是焦尸,确切的说,小吴被焦尸附身了。 “领队小吴”似乎看懂了高庸器的眼神,他的身形一动,流着血,骨头折断,却行动自如,猛地向后一闪,纤细的手掌撑在地上,落下一个血手印,翻身而起,向后连退好几步。 随即“嘻嘻”笑起来,幽幽的说:“高庸器,你是我的,我会让你成为我的!” 说完,调头冲入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中古店大约这个月会完结~计划是月底之前~写完之后,可能会开一个《黑驴蹄子典当行》~ 第122章 春官瞽矇14 “是你?!” 高庸器突然爆出一声大喊, 众人都在寻找装备,被他吓了一跳。 恢复正常的高庸器,都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不怎么爱说话, 沉默寡言, 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他突然“大喊大叫”起来, 实在令人惊讶。 温舒说:“怎么了?” “那具焦尸!”高庸器指着黑暗,顾不得别的,立刻追上去, 扎入黑暗之中。 苏骨说:“追!” 众人也顾不得再去寻找装备,能带上什么带上什么,也跟着扎入黑暗, 追上去。 高庸器追入黑暗, 他分明看到顶着领队小吴身体的焦尸就在前面,但很快迷失了踪迹,四周实在太昏暗, 又都是碎石,他跑了几步, “嘭!”一声脚底被绊, 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看得出来, 高庸器虽然身材高大, 但他到底是个搞音乐的“文人”,并没与之前焦尸的身手。 温舒等人从后面追上来:“高先生?没事吧?” 高庸器从地上爬起来,说:“没事, 但是让他跑了。” 四周黑暗无比, 苏骨立刻从捡来的装备里掏出照明, 将四周打亮。 “啊!”高野惨叫一声:“你们快看!” 他说着,指向角落的方向,众人看过去,高囡囡眯眼说:“是那些保镖。” 墓室坍塌的时候,还有很多保镖,那些保镖也掉了下来,被砸的七七八八,很多保镖被砸在石头下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温舒说:“先救人吧!” 高庸器看了一眼黑暗深处,虽然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放过那具焦尸,但还是点点头。 众人立刻冲过去救人,搬开石头,将那些保镖从下面救出来,这可是个大工程。 大家又是搬石头,又是救人,还要急救包扎,一通折腾下来,温舒简直精疲力尽,呼呼喘着粗气,说:“妈呀,累死我了。” 苏骨递来一瓶水,说:“喝点水,歇一会儿。” 大家坐下来休息,高庸器始终没有坐下来,还是望着焦尸消失的方向,望着黑漆漆的黑暗。 温舒说:“高先生,你上次来过一次这个墓葬,那你对这里了解多少?” 高庸器说:“大体了解一些,我被焦尸夺走意识之后,一直是模模糊糊的状态,有的时候会清醒一点,因此大体了解一些。” 温舒说:“既然你想去找那具焦尸,我们又想找到骨刀碎片,不如合作?你带我们继续往里走。” 高庸器回过头来看向温舒,说:“我可以继续带你们往前走,但这前面太危险了,不只是有很多焦尸,还有金首的人,甚至……是金首的头领。” “头领?”温舒说:“你见过金首的头目?” 高庸器点点头,说:“见过,确切的说,不是我见过,是那具焦尸占领我的身体的时候,见过金首的头目,我当时的意识模模糊糊,只是看了一个大概。” “他到底是谁?长什么模样?”温舒立刻追问。 高庸器回忆的说:“我以前应该没遇见过他,是一张陌生的脸,但莫名有些熟悉,好像又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 温舒忍不住问:“和我……长得一样么?” 高庸器看了一眼温舒,似乎不知道温舒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其实温舒这么问的理由很简单,他的师弟白先生曾经说过,那个始作俑者的人就是温舒,后来温舒他们追查下来,也有一些事情证实,金首的头领是东皇太一,温舒才是真正的东皇太一,所以不可能是那个头领,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对方以假乱真,和温舒长得很相似。 高庸器却摇头说:“不一样,如果和你长得一样,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应该是我不认识,起码生活中没有交集的人,他的身量比你高大很多……” 高庸器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但因为意识很模糊,所以他回忆的不是很清楚:“那张脸模模糊糊,每次只能看到一个大概,他笑过……笑容里有一些忧郁的气质。” 温舒咂了咂嘴,心说果然是搞音乐的人,文艺青年,这描述谁能知道是什么人啊,不过…… 温舒心里有点若隐若现的奇怪,总觉得身材高大,笑起来又有些忧郁气质的人,让他有些熟悉,好像能想起一个人,但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温舒干脆摇摇头,不去再想,说:“既然如此,你带我们继续往里走吧。” 众人安顿了受伤的保镖们,给他们留了一些物资,然后就准备继续往里走,高庸器带路,往黑暗的深处走去。 高野说:“要我说,你干什么还要去找那具焦尸,他走了不是挺好的?那个焦尸一看就诡计多端,不太好惹啊。” 高庸器淡淡的说:“我有一件事情,需要确认。” “事情?”高野好奇的说:“什么事情?” 高庸器没开口,高野的好奇心似乎很强盛,眼巴巴的看着高庸器,想让高庸器说出来。 高囡囡发现高野用小狗一样的眼睛望着高庸器,眼巴巴的模样,心里莫名不是很舒服,一股烦躁的暴怒升起,很想把高野揪回来,让他离高庸器远一点。 高庸器似乎顶不住高野那求知欲望的眼神,只好搪塞的说:“如果能找到那具焦尸,我会教你乐谱。” “真的?!”高野立刻高兴起来:“你说真的?太好了!你一定不要忘了啊!教我啊,教我!啊喂……你拽我干什么!” 高野说到最后,突然被人拽住脖领子,他的衣服是高龄的,差点被拽得憋气,回头一看是高囡囡。 高囡囡脸色不善的盯着他,高野梗着脖子说:“干、干嘛!” 高囡囡眯着眼睛,心中的怒气不断翻滚,得不到平复,凝视了高野很久,突然眼眸一动,伸出宽大的手掌拉住了高野的手掌,用低沉却小可怜的声音说:“高野哥哥,太黑了,害怕。” 高野:“……”卧槽,差点信了你的邪! 高野被高囡囡给揪过去,高庸器终于安静下来,继续在前面带路,说:“这个墓葬被金首的人改造了很多,还有很多焦尸,不知道前面是不是陷阱,你们确定要走下去?” 温舒说:“金首的人一直藏在暗处,这回终于肯露面了,这样的机会我可不能错过,再者说了……他们手里有骨刀碎片,我一定要拿回来。” 苏骨看向温舒,轻笑了一声,说:“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温舒很豪爽的说:“你可是本帝君的人。” 苏骨又是温柔一笑,说:“是,帝君大人。” 众人一路往前走,穿过坍塌的地方,前面的路就好走多了,底下也是一层墓葬,显然经过了金首的改造,很多地方奇奇怪怪,很多陪葬的棺椁也被改造成了实验品,都是和自体繁殖有关系的。 高野说:“我怎么觉得有点毛毛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高囡囡冷笑一声,低声说:“原来你也并不太迟钝。” “迟钝?”高野一脸迷茫。 苏骨低声说:“有人跟踪。” “跟……”高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跟踪?! 怪不得他感觉后背发毛,有点奇怪,但是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苏骨给大家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们不要声张,继续往前走,仗着高大的身躯遮挡,指了指前面墓道拐角的地方,众人立刻会意,加快脚步,拐入墓道,然后立刻藏了起来。 沙沙…… 沙沙沙…… 是轻微的脚步声,几乎微不可闻,一条黑影晃荡在黑暗的墓道中,他相当小心仔细,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确保不让别人发现自己。 那黑影眼看着温舒等人顺着墓道拐弯,立刻追上去,也拐入了墓道的转弯,一转过去,黑影登时倒抽一口冷气,惊讶的低声说:“人呢?” 他刚要左右去查看,就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人撞了两下,也不是撞,力度比撞要轻很多,那黑影立刻转头去查看,低头一看,脚边有一样东西。 是一个木头娃娃! 穿着古装的木头娃娃! 那只小娃娃穿着白色飘飘的古装,一头黑亮柔顺的长发,伸出小手点了点黑影的小腿肚子,那动作似乎在敲门一样,然后“咔嚓咔嚓”的仰起头来,每动一下,都有机械的卡顿声,对着黑影“咔嚓、咔嚓”眨了两下眼睛,还歪了歪小脑袋,卖萌一般。 “嗬!”那黑影却没觉得小娃娃哪里萌,吓得浑身发凉,下意识向后倒退了一步,刚想逃跑,已经有人一把搭住他的肩膀,按住他不让他跑。 “来都来了,还藏?” 那声音带着微笑,并不严厉,甚至还有些温柔,是温舒。 温舒转过那黑影,让他把“真正的面目”露出来。 苏骨冷笑一声,了然的说:“白少湫。” 那黑影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纤细,真的是白少湫,白少湫一脸怯生生的模样站在他们的面前,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单薄的肩膀在温舒掌下不停的颤抖。 温舒无奈的说:“你怎么又跟踪我们?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白少湫着急解释,说:“我……我不是跟踪你们,我……我是跟着覃影,他、他跑了。” “覃影跑了?”温舒说:“你是说……他来这里了?” 白少湫点点头,说:“我一路跟踪他来的,覃影就在这里。” 覃影是金首的人,或者说,覃影是被金首支配的人,他突然来到这里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温舒说:“可我们这一路都没有看到覃影,你不是跟着覃影么?怎么突然开始跟踪我们了?” “我……我……”白少湫小可怜儿一样,一双大眼睛里全都是雾气,吓得肩膀颤抖,低声说:“我听到很大的爆炸声,然后就……就跟丢了,顺着声音过来看看,发现了你们,所以想要跟着你们走走。” 很大的爆炸声,应该是墓室坍塌的声音。 温舒说:“那现在怎么办,你也把覃影给跟丢了。” 白少湫揪着自己的衣服角,低声说:“我……我可以找到他。” “不是已经跟丢了么?”温舒问。 白少湫怯生生的说:“我在他的身上……放了定位跟踪。” 温舒:“……” 白少湫继续说:“定位现在还没有被发现,可以继续寻找他。” 温舒挑了挑眉,看着白少湫的发顶,他本就比温舒稍微矮一些,又习惯性的低着头,说话总是怯生生的,自然就更矮一些,给人的感觉温顺又怯懦。 温舒幽幽的说:“你其实……没有失忆吧?” “救命!!!救命!” “快开枪——” “粽子来了!开枪!!!” 温舒的嗓音突然被巨大的喊叫声,还有“砰砰砰”的开火声吞没,也不知道白少湫到底听见了还是没有,他的眼神晃动了一下,惊讶的抬起头来说:“好像有开枪的声音,我们过去看看吧!” 温舒也没有再问,点点头,众人立刻跑过去查看情况。 是保镖,前面有几个保镖,应该是掉下来之后没有受太多伤的保镖,自行往前走去,走在了温舒他们前面,而现在,这些保镖似乎捅了粽子老窝。 一群一群焦黑的粽子从黑暗中冲出来,疯了一样席卷那些保镖。 保镖们一路大喊着“开枪”,虽然他们手里有武器,但是根本抵不过焦尸的数量,不断的向后撤退。 “开火啊!!” “开枪!!打死他们!” “怎么办,没、没子弹了!” “救命——救命——” 温舒一看,黑压压的一大片,不由说:“他们这是捅了粽子窝吗!” 怎么也有五十个粽子,几乎将墓道堵满了,保镖们的物资也不足,根本无法补充弹药,不是那些焦尸的对手。 苏骨手掌一伸,无形的骨刀立刻出现在他的掌心,眯了眯眼睛说:“我来开路,你们趁机会过去。” 罗三爷也站出来,他双手一分,一条黑色的鱼线出现在手掌中间,无启之木做成的小娃娃也一蹦一蹦的在罗三爷身边跳跳蹿蹿。 罗三爷低头看向小娃娃,温柔绅士的笑了笑:“你也想要帮忙,是么?” 小娃娃“咔嚓咔嚓”的点点头,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把小短剑,迷你又袖珍,还是木头做成的。 苏骨和罗三爷开路,其他人趁机准备通过焦尸“大军”,那些保镖看到他们,仿佛看到救星,把他们当做救命稻草,全都冲过来,也想跟着挤过去。 高野大喊着:“卧槽!他们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吗!妈的,别、别挤了!!我都要和焦尸贴上了!别挤了!” 高野被保镖们大力的推搡着,高囡囡叹了口气,一把搂住高野,将人护在身边,护着高野快速往前通过。 “不行!”温舒指着前面大喊:“又来焦尸了,这数量太多了!” 刚才如果是五十个焦尸,现在就又来了五十个,乌央乌央的焦尸,好像撒豆成兵,没有穷尽,而且这些焦尸就算是挨了枪子,他们早就死了,已经不能再死了,枪子也不是银弹,对他们基本没有什么伤害,立刻站起来继续扑人,可谓是锲而不舍。 温舒奇怪的说:“我怎么觉得……这些焦尸并不是要咱们的命。” “这还不要命啊!”高野大喊着:“我都快被熏死了!!” 温舒说:“他们好像只是想阻拦咱们,不让咱们过去?” 高庸器是个文人,虽然身材高大,但是基本没什么身手,更不要说下斗的经验了,他被保镖们推搡了好几下,“嘭!”一声挤倒在地上,一下挤入了焦尸之中,眼看着就好像扔进狼群的一只小绵羊,当场就要被五马分尸。 “高先生!”众人大喊了一声。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没有一个焦尸去瓜分这份美味,竟然对高庸器视而不见,甚至还自动规避,避免踩到了高庸器。 “这……这什么情况?!”高野震惊的说。 温舒说:“先把人捞回来再说!” 罗三爷手腕一震,鱼线瞬间打出,一下卷住高庸器,“刷——”向回一拽,将人从焦尸群众拽了回来。 “高先生,你没事吧?!”温舒赶紧扶起高庸器。 高庸器却兴奋的大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高野挠了挠下巴:“他不会吓傻了吧?” 高庸器不管不顾的说:“我知道了,这果然是乐人的墓葬,这个墓道的墙壁和地板,都有玄机,这个墓道可以用音律来改变,这一段是个翻板!” 高庸器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温舒也只是听了一个大概。 高庸器自顾自的兴奋,说:“顶住那些焦尸,这段墓道有翻板,我知道怎么启动开关。” 苏骨和罗三爷对视一眼,两人立刻冲上前去顶住不停涌现的焦尸群,高庸器翻找着背包,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大喊着:“乐器,乐器!给我乐器!” 高庸器因为之前被焦尸附身,那具焦尸根本不会乐理,所以也没有带乐器在身上,他们身上唯一的乐器,就是高野的那只短箫。 高野赶紧把短箫掏出来,说:“给你给你。” 高庸器接过短箫,立刻吹奏起来。 高野对此抱有质疑的态度,毕竟高庸器看起来像是个疯子,而且他从来没听说过,音乐还能改变墓道的。 “嗖——” “嗖……” “嗖——” 高庸器的箫声好像没有规律,甚至相当刺耳,众人忍不住全都捂住了耳朵,就在此时…… “轰——!” “动了动了!”保镖们大喊:“墙!墙动了!” 是墓墙,墓墙竟然动了,真的如同高庸器所说,音乐竟然启动了隐藏的机关,直接将墓道的翻板打开。 墓墙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慢慢开启出一道翻板门,高庸器说:“快走!” 那些保镖被吓坏了,发疯的冲进翻板的墙内,温舒招呼着苏骨和罗三爷:“快进门!” 苏骨和罗三爷边打边退,退到翻版墙旁边,温舒和万俟林木二人合力推住墙面,“轰——”一声快速将门关闭。 焦尸大吼着,想要冲进门内,但是已然来不及了,“轰——”一声巨响,石门关闭,墙外的焦尸不安分的空空撞击着关闭的翻版墙。 “天呢!”高野浑身发软,直接坐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说:“我们……我们逃过一劫了!” “那倒未必。” 一个笑声传来,打断了高野的庆幸。 踏踏—— 随着轻微的脚步声,有人从黑暗中走出来,那人的样貌被黑暗隐藏,如隐若现,几乎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他瘦削的身形。 高庸器却一眼认出了对方:“是你?!” 那人轻笑着,笑声也藏在黑暗之中:“你一眼就认出我了?我好高兴。” 是那具占领高庸器身体的焦尸。 只不过现在高庸器夺回了自己的身体和意识,而焦尸占据了领队小吴的身体。 温舒将手电的光线打过去,冷光驱散了黑暗,果然,就是领队小吴,他的身上到处都是血,却异常轻松的站在众人面前,因为他此时此刻已经被焦尸附身了。 高庸器死死凝视着对方,说:“你又找了一具身体?” “也不算吧。”焦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躯,似乎不是很满意,说:“这具身体的正主已经死了,就在刚才,掉下来的时候砸的稀巴烂……” 他说着,“嘶啦——”一声,拉开自己的冲锋衣拉锁,心口的位置赫然一个血窟窿,随着他拉开衣服的举动,鲜血发出一声粘腻的“嘶啦”声。 看伤口的形状,应该是被什么仪器刺穿的,应该掉下来的时候,背在背上的背包里有坚硬的仪器,大力撞击之下,直接来了一个对穿,也是这个领队小吴太过倒霉了一些。 高庸器皱了皱眉,他似乎很嫌弃血腥的模样。 焦尸并不当一回事儿,笑着说:“我还是喜欢你的身体,你真好看,你的身体也是,是我见过最好的身体。” 温舒咂了咂嘴,说:“虽然但是,我不想打断你,但是这一点我可不敢苟同,我觉得苏骨的身体才是最好看的。” “不可能!”焦尸立刻辩驳,他的表情有些扭曲,似乎非常认真,并不觉得这是一句玩笑。 高野震惊的说:“不是吧温舒,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要争论哪个男人的身子好看?!”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与温舒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笑嘻嘻的说:“哎,你这话我也不敢苟同,当然是我家罗小三的身体更好看了!高庸器一个搞音乐的,能有多好看,反正我不信。” 温舒越说越来劲,立刻应和:“我也不信,肯定没有苏骨好看,根本不能比!” “你们胡说!”焦尸激动起来,他身上的血水滴滴答答的流下来,伤口因为激动的挤压不停的冒血,大喊着:“谁也没办法和他比!他的身体就是最好看的!是我选中的,我的眼光不会出错!!” 焦尸怒吼着,神情十分偏执,温舒眼睛一眯,立刻给苏骨递了一个眼色,苏骨出手如电,“啪!”一声甩出骨刀。 “嗬!” 与此同时,焦尸发出一声呻*吟,直接被无形的骨刀打倒在地。 罗三爷配合密切,黑色的鱼线一卷,将摔倒在地上的焦尸五花大绑起来。 “你们!”焦尸这才觉得中计了,原来温舒和万俟林木刚才不靠谱的说辞,其实是为了分散焦尸的注意力。 焦尸使劲挣扎,但鱼线并非普通的鱼线,乃是无启族人的傀儡线,怎么可能挣扎得开,越挣扎反而越紧。 高野一脸迷茫,看到焦尸被抓,这才恍然大悟的说:“原来……原来你们不是在讨论哪个男人的身子好看啊!” 高囡囡:“……” 温舒笑眯眯的走过去,蹲在焦尸身边,看着五花大绑的焦尸说:“怎么样,中计了吧?” “你们这些骗子!”焦尸怒吼。 温舒说:“我可不是骗子,我家苏骨就是最好的,无论是脸,还是身材。”说着还给苏骨竖了个大拇指。 苏骨:“……” 苏骨有些无奈,但是温舒这么说,他还是挺高兴的,起码是闷骚的窃喜,谁不喜欢被自己最重要的人夸呢。 万俟林木说:“我也没说谎啊,我可不是骗子。” 焦尸瞪着眼睛,眼珠子乱转,温舒似乎知道了他的意思,笑着说:“你可不要突然解除附身逃走啊,你如果逃走,我们可不保证把你漂亮好看的高先生怎么样。” 焦尸冷声说:“你们想怎么样!” 温舒说:“也没怎么样,如果你逃跑的话,我们就只能真真切切,仔仔细细的看看,高先生有多好看了,从里到外的那种。” 万俟林木搓着手掌应和:“没错,从里到外!” 苏骨和罗三爷都有些无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温舒和万俟林木说的猥琐又不靠谱,但是莫名的,焦尸真的放弃了逃跑的念头,说:“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抓住我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温舒说:“你是替金首办事儿的吧?” “以前是,现在不是。”焦尸说。 温舒说:“你们好像谈崩了。” 领队小吴是金首派来监视焦尸的,当时在铁笼子的墓室里,大家都看得出来,领队小吴是打算连焦尸一起杀死的,一劳永逸,也可以说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温舒又说:“但是不妨碍,你给金首卖过命,肯定多多少少知道这个墓葬吧?你带我们去找金首。” 焦尸的目光闪烁,说:“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是他不可以!” 他说着,抬起下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高庸器。 温舒说:“为什么可以到我们去,不可以带高先生去?” 焦尸说:“你们应该已经清楚了吧,这个墓葬已经被金首改造过了,我引你们前来,也是因为金首的意思,完完全全就是个陷阱。既然是个陷阱,继续往前走,前面也同样会是陷阱,绝对会有危险……”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所以他不能去。” “有危险,我不能去,”高庸器说:“为什么?” “不为什么!”焦尸梗着脖子说:“我说的还不够明确么?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高庸器继续追问:“为什么有危险我不能去?” 焦尸似乎被他问的急了,稍微一挣扎,被鱼线捆绑的地方又在溢血,赤红着眼睛,嘶声力竭的说:“因为我喜欢你,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温舒:“……”诶,怎么还高调表白起来了? 高庸器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的焦尸,听着他高调表白的话,突然笑了一声,不过那笑容并不温柔,甚至还有些嘲讽:“你喜欢我?你喜欢的不过是我的皮囊而已。” 焦尸不服输的说:“皮囊不是你的吗?喜欢你的皮囊不算喜欢你吗?!” 高庸器又是冷笑一声:“你可以抹杀我的意识,就为了占据我的皮囊,这种喜欢算什么喜欢?” 焦尸梗着脖子说:“这就不算喜欢了吗?谁规定喜欢人一定要喜欢他的意识,就不能喜欢皮囊了?” 高庸器皱眉说:“你这根本不算是喜欢。” “凭什么不算?!”焦尸据理力争:“我可以为了你再死一次,就算是跳祭炉也在所不惜,这不就是你们所说的喜欢吗?” 高庸器说:“你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我的皮囊。” 焦尸说:“不是说了么,皮囊也是你的啊!” 温舒一脸生无可恋:“我实在不想打断二位探讨爱情的哲理,可是你们俩能一会儿再打情骂俏么?咱们先先说说正事儿!” 第123章 春官瞽矇15 高庸器突然意识到, 自己竟然和焦尸讨论了这么半天“喜欢”,而且还是据理力争的讨论。 高庸器从小开始,就没有任何的执着, 除了音乐, 他对什么都不上心, 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和一个人讨论喜欢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 对方该不是人,是一具……焦黑的尸体。 高庸器觉得自己疯了,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额头, 只觉得脑仁钝疼,自己是疯了,才会这么认真。 温舒见他们终于停止了“爱情的哲学”, 狠狠松了一口气, 随即对焦尸说:“既然你可以带路,那就给我们带路吧。” 焦尸横了一眼高庸器,很有原则的说:“我说过了, 他不能去。” 温舒挑眉:“可是把高先生一个人放在这里,不是更危险么?” “可……”焦尸还想据理力争。 温舒又说:“你想想看啊, 高先生长得这么好看, 身材又这么好, 还一副禁欲的模样, 最吸引小粽子了。” “咳咳!”温舒说到这里,就听到做作的咳嗽声,立刻感受到了一股阴森森, 还附带醋溜溜特效的视线, 扎在自己身上。 温舒转头一看, 是苏骨…… 他小声对苏骨说:“权宜之计,权宜之计。” 焦尸一听,似乎有些道理,温舒再接再厉:“你看啊,高先生这么抢手,把他扔在这里,岂不是更危险,不如带上他一起,让他在你眼皮子底下,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对不对?” “有道理!”焦尸郑重的点点头。 高野“啊?!”了一声,目瞪口呆:“这样也行?这个焦尸智商不高吧!” 高囡囡则是居高临下的抱着臂,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你没资格说别人。” 高野:“……”为什么! 众人终于达成了一致,焦尸妥协下来,说:“好,但你们要跟紧我,前面的路很复杂。” 温舒说:“当然了,你也不能搞小动作,你如果搞小动作,耍什么花招,我们就……” “就怎么样?”焦尸不屑一顾。 温舒眼眸一转,笑眯眯的拍了拍高庸器的肩膀,说:“我们就……扒光了高先生,让所有人看!” “你敢!?”焦尸气得蹦脚:“不行!” 苏骨揉了揉额角,这算是什么威胁? 但不得不说……很管用。 温舒说:“咱们诚信合作,你家高先生的清白和名节,自己可以保住。” 高庸器是个面瘫脸,基本么有任何表情,但这个时候眼皮也狂跳了两下。 温舒说:“都合作了,你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吧?” 焦尸想了想,眼神里很迷茫,说:“我没有名字,我只是……只是被投入祭炉中的一具尸体而已,和那些尸体一样,没有名字。” 只不过……焦尸比那些尸体吸取的天地灵气要多,他修成了意识,身为同类的焦尸都害怕他。 焦尸抬起头来,说:“你们就叫我子野吧。” 焦尸是一具尸体,顶着领队小吴的身体,竟然叫高先生的字号,真的相当违和…… “呵。”高庸器冷笑一声。 子野梗着脖子说:“不可以么?” 高庸器转过身去,平静的说:“走吧,没时间贫嘴。” 子野说:“我知道一个地方,说不定可以带你们找到金首的头领。” “什么地方?”苏骨眯眼。 子野说:“这个墓葬里,有一个改造的密室,这个密室只有金首一个人可以进去,相当严密,我曾经悄悄的溜进去过一次,而且看到了金首的一个秘密。” “秘密?”温舒追问:“是什么?” 子野一笑,说:“金首进入这个密室好像很虚弱,也很痛苦,他建造这个密实,是为了在密室里独处用的,等身体恢复之后,才会从这个密室离开。” “虚弱?痛苦?”温舒粗眉思索。 子野点点头:“他应该是受伤了,而且……还是周期性的受伤,据我观察,每隔一段时间,金首都会进入这个密室,过一段时间才会从密室里出来。” 子野又说:“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但我可以带你们去这个密室,到时候只要守株待兔,就能找到金首,还是虚弱的金首,总比去主墓室自投罗网要强,那里肯定有陷阱。” 温舒点头说:“好,你带我们去密室。” 高庸器抱臂说:“最好没有什么花样。” 子野冷哼一声:“你放心好了,我就算害你们,也不会对你的皮囊下手的!” 高庸器:“……” “走吧。”温舒生怕他们又讨论起爱情的哲学,拦在他们中间,说:“事不宜迟,你带路吧。” 子野身上帮着绳子,双手负在身后,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走在后面,墓室里空旷旷的,只剩下脚步声和呼吸声,因为子野带路的缘故,那些焦黑的粽子因为惧怕子野的灵力,所以都不会攻击他们,全都自动避让,这反而方便了很多。 众人一路往前走,子野突然开口:“就在前面了。” 一个不起眼的墓室,非常朴素,门口落下了千斤闸,好像是一次性的,根本打不开的模样。 子野走过去,他的双手绑在身后,所以没办法动作,只能抬了抬下巴,说:“喏,千斤闸上有机关,我知道怎么打开,我偷偷看过好几次。” 苏骨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随即说:“这机关应该难不倒罗三爷。” 罗参挑了挑眉,稍微看了一眼,随即抬起双手,他轻轻的按了一下手背的皮肉,“嗖!”一声,竟然从皮下钻出好几根银针来。 罗三爷将那些银针从自己的皮肤里慢慢抽出来,然后扎入千斤闸的石缝,但听咔嚓咔嚓两声,千斤闸发出“轰!!!”一声巨响,直接上升,石门打开了。 温舒看的瞠目结舌,不过也有点隐隐约约的头皮发麻,罗三爷这藏针的技术,真是相当后背发麻了。 密室从外面看很小,但是走进去并不小,里面十分开阔,别有洞天。 子野一面走进去,一面说:“这个地方只有金首会来,所以非常安全,你们只要在这里等……”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骨突然脸色一沉,冷喝一声:“当心!有埋伏……” 嗖—— 是箭矢的声音,飞窜而来,夹杂着疾风,直冲温舒面门。 苏骨一把搂住温舒,将人往旁边一带,紧跟着又是“嗖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无数的箭矢,仿佛下雨一样,从密室的四面八方而来,活脱脱要将他们射成筛子眼儿。 “你陷害我们?”高庸器转头去看子野。 子野还被五花大绑,看到密室里的机关也吃了一惊,震惊的摇头:“我没有!” 就在此时,“踏踏踏踏”的脚步声涌来,伴随着“咯咯咯咯咯”的吼叫声,竟然是粽子,很多戴着面具的粽子,前仆后继而来,不止如此,还有佣兵和打手,都配备着最先进的武器,自然是等他们自投罗网。 “我没有!”子野一看到这场面,脑子里轰隆一声,想要辩解,可是现在根本不是辩解的时机。 佣兵冲进来,笑着说:“你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可以和他们一起去死了!” 圈套!是一个圈套! 温舒脑子里一晃,显然金首有备而来,或许金首已经猜到了,子野会叛变,所以故意卖了破绽给金首,让子野而故意令大家来这个密室。 砰砰砰! 是开火的声音。 “开枪!一个不留,大人有令,一个不留!!” 开火的声音,伴随着粽子的吼叫声,佣兵和粽子全都冲进密室,密室里混乱一片。 苏骨“唰!”的一声拔出无形的骨刀,眯眼冷笑:“我拦住他们,你们先走。” “开火!!打死他们!” “快开火!” “不归顺大人的,都要死!!!” 佣兵的火力很强,一时间密室里混乱不已,石块碎屑纷飞,尘土飞扬,还有不断扑来的金首粽子。 高庸器是乐派的长老,根本没有什么武力值,佣兵们冲着他开火,高庸器根本躲不开。 “小心!!”有人大喊一声,高庸器根本没有看清楚对方是谁,已经“嘭!”一声被撞了出去。 那人狠狠撞了他一下,高庸器回头一看,正好看到对方撞开自己,子弹正中心口的模样,鲜血“呲——”一声喷出来,喷溅在高庸器的脸上,那血液凉丝丝的。 是子野! 子野双手还被绑着,他没办法去救高庸器,只能狠狠将他撞开,自己跌倒在地上,心口一钝,汩汩的血液流下来。 高庸器眸子一缩,脑海中轰隆炸开,他什么也想不到,全凭下意识,冲过去抱住子野,手里全是他凉丝丝的血液,怎么样也止不住的血液。 子野大喊着:“你干什么?!快跑啊,不用止血,我附身的是个死人,不需要止血!” 高庸器则是大吼一声:“闭嘴!” 子野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望着高庸器,他下意识觉得高庸器好像很生气,但他并不知道高庸器为什么这么生气。 高庸器扶起子野,拽开捆住他的绳索,子野更是震惊:“你……你不怕我跑了?” “别废话了,快跑!”温舒冲过来,大喊着。 苏骨给大家开出了一条路,罗三爷垫后,其他人迅速冲突出密室,进入漆黑的墓道,快速向前跑去。 “砰砰砰!!” “别放跑他们,开火!开火!!” “抓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 佣兵和粽子紧追不舍,众人顺着墓道一路狂奔。 “呼——呼——呼——”高野粗喘着气,突然脚下一绊,“嘭——”直接扑倒在地上,搓得他手心生疼。 “不……不行了……”高野瘫在地上,只觉得嗓子眼一片火辣,还充血了,双腿灌铅,一旦摔倒,根本爬不起来。 高囡囡赶紧将他扶起来,高野使劲摇头:“不……不行了!真的、真的跑不动了。” 温舒回头去看:“是不是把他们甩掉了?” 佣兵和粽子的声音已经很遥远,几乎听不到任何动静。 苏骨点点头:“休息一下吧。” 高庸器说:“他需要止血。” 他指的自然是子野。 子野现在附身在领队小吴的身上,小吴虽然是个死人,但流了这么多血,还是会脸色苍白,随时要变成干尸的模样。 温舒赶紧把背包拿下来,给子野止血:“好了,幸亏这身体已经死的不能再透了,没什么事儿了……” “嘘!”苏骨突然竖起食指,贴在自己唇上,低声说:“有人。” 踏……踏……踏…… 类似于闲庭信步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仿佛不是行走在墓道里,而是行走在宽阔的街道上。 一个诡异的黑影从墓道中慢慢走出来,伴随着一声轻笑:“温舒,我们……终于见面了。” 一张金色的面具首先从黑暗中袒露出来,子野睁大了眼睛,面具人虽然藏在面具之下,但那张面具他认识。 子野指着来人说:“是他!金首的头领!” 金首! 金首慢慢走出来,很是悠闲的重复:“温舒,我们终于见面了。” 金首完全袒露出来,怪不得黑影如此诡异古怪,因为他并非一个人,身边竟然还带着一个人,金首扼住那人的脖颈走出来。 众人先看到金首的全貌,然后才看清楚那个被挟持的人全貌。 “覃影?!”白少湫第一个大喊出声。 竟然是失踪多时的覃影。 覃影仿佛中邪了一样,双眼直勾勾,没有任何表情,完全就是一个提线人偶,他的脖颈被金手桎梏着,却不挣扎,任由成为要挟的工具。 温舒眯起眼睛,说:“就是你么?自称东华帝君的人。” 金首哈哈而笑:“我,才是真正的东华帝君!” 温舒挑了挑眉:“是么?你在强调什么?看起来,你自己也不自信呢,假的终究成不了真的。” “你闭嘴!!!”金首被他激怒了,怒吼着,使劲掐着覃影的脖子,覃影的脸色憋红,然后发青,竟然都不咳嗽一声,也不挣扎,还是那样直勾勾的站着。 “覃影!”白少湫双手攥拳,本该清冽的嗓音,突然变得低沉沙哑,他双目微微下垂,从下往上看去,黑暗笼罩着他的上半边面颊,凭白镀上一层阴森与可怖。 “你敢动他……就杀了你……”白少湫全身战栗颤抖,喃喃的说道。 金首终于恢复了镇定,笑起来说:“温舒,咱们来做个交易吧,把你们手里的骨刀碎片拿出来,交换覃影。” 温舒眯起眼睛,金首又说:“不行么?覃影不是你们的朋友么?还是说……他没有骨刀碎片重要?” 白少湫回头去看温舒,他的眼睛里都是渴望,可是他也知道,骨刀碎片是苏骨的真身,如果用碎片去交换覃影,就是用苏骨去交换覃影,怎么可能的事情? 温舒和苏骨的目光撞在一起,短短的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随即都将目光移开,落在同一个地方。 温舒缓缓的开口:“你不要动他,我们可以商量。” “没的商量!”金首冷笑:“用骨刀碎片,换覃影的命,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让你们亲眼看看。” “别冲动!”温舒说着,又看了一眼苏骨。 苏骨微微点头,他的手心一张,黑暗中突然爆出明亮的光芒,无形的骨刀出现在黑暗之中,这把骨刀没有外形,只能隐隐额约约看到空气中的轮廓流动,时隐时现,并不真实。 苏骨的手掌慢慢移动,随着他的掌心移动,无形的骨刀突然镀上了一层白色,那是……森森白骨的颜色。 无形的骨刀一点点变化,变为有形,碎裂的骨头展现在众人面前,只不过骨刀碎片不齐全,所以骨刀也是一段有形,一段无形,看起来斑斑驳驳,十分沧桑。 苏骨一把握住斑驳的骨刀,平静的说:“我们有的碎片,都在这里了。” “不要耍花样!”金首兴奋的大笑:“扔过来,把骨刀碎片扔过来!不要耍花样,小心覃影的小命!” 苏骨没说话,轻轻一扬手,“哐——当当当……”斑驳的骨刀抛在半空中,发出一声钝响,直接落在金首面前。 “骨刀碎片……”金首兴奋的语无伦次:“天下至阴至邪,是我的了!!” 温舒眯着眼睛说:“放了覃影!” 金首哈哈大笑着,似乎已经不将覃影看在眼里,他根本没管覃影,慢慢松开了手,去抓骨刀碎片。 白少湫见他松开覃影,立刻冲上去,一把抓住覃影,将覃影向身后一掠,覃影失去了金首的桎梏,整个人仿佛了断了线的人偶,双眼一闭,猛地昏厥过去。 “覃影!覃影!”白少湫抱住覃影,没有让他跌落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骨刀碎片!骨刀碎片是我的了,你们竟然为了一个傀儡,放弃了骨刀碎片,蠢才!!蠢才!没错,我才是东华帝君!我才是东君!!” “蠢才?”温舒突然轻笑起来:“不见得吧?” 就在金首兴奋的时候,他手中的骨刀碎片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发出“嗡!”一声,直接脱离了金首的手掌。 骨刀碎片甚至开口说话,“哈哈”笑着说:“真是个白痴!” 金首大吃一惊,骨刀碎片虽然是苏骨的真身,但说白了是一具还没成型的躯壳,怎么可能自己说话?还自己动起来? 是子野! 就在刚才温舒和苏骨交换眼神的时候,他们同时看向了一个方向,那个方向就是子野。 子野可以随心所以的附身在别人身上,当初他附身在高庸器身上也是一样,现在附身在领队小吴身上也是一样,子野用同样的方式,静悄悄的附身在了骨刀碎片上。 因而并不是骨刀碎片突然活了,而是子野控制着骨刀碎片。 骨刀碎片突然脱离了金首的手掌,腾空而起,子野大喊一声:“温舒!”随即猛地脱离碎片,重新回到了了领队小吴身上。 啪! 与此同时,温舒长身跃起,一把接住斑驳的骨刀碎片,纳在掌中。 苏骨眼睛一眯,他的发丝无风自动,“唰!”突然消失在众人眼前,仿佛吸入了骨刀碎片之中,竟然与骨刀碎片合二为一。 斑驳的骨刀碎片绽放着白色森然的光芒,温舒挑唇一笑,一手握着骨刀,另外一手食指中指轻轻的抚摸着骨刀斑驳的裂缝,轻柔的说:“不愧是本座亲手炼成的骨刀,手感还是这么好。” 他说着,轻轻一摆骨刀,慢慢抬起头来,凝视着黑暗中的金首:“准备好……受死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说11月完结这篇的,忽然有事忙不开没办法更新。之后应该可以日更了,12月肯定会完结的~ 第124章 春官瞽矇16 骨刀落入温舒的掌心, 温舒整个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唇角慢慢划开一个温柔的弧度,随即周身爆发出刺目的亮光,一瞬间, 温舒的短发快速生长, 变成了拖地的长发, 白色的骨刀在手中熠熠生辉。 “东……东华帝君!” 金首嗓音沙哑,喃喃的喊出这几个字, 仿佛抵抗着什么巨大而无形的压力。 唰! 亮光突然移动了,众人甚至没有看清楚温舒到底是怎么动作的,他的身形一晃, 犹如鬼魅一般,紧跟着听到“当!!!”一声巨响,金首大吼一声, 猛地向后退去好几步。 “咚!”一声后背抵住墙面, 这才堪堪停了下来,墓道的墙面天摇地动,沙沙的土石坠落下来, 可见金首被击退的力度有多大。 温舒轻笑一声,不等金首反应, 立刻跟上, 然后又是“当当当”三声, 斑驳的骨刀高高举起, 猛地落下。 “不——!!” 金首惨叫一声,众人还是没有看清楚,金首的面具随着白光一划, 突然一分为二, “啪嚓!!”脆响, 掉落在地上。 金首睁大了眼睛,一双眼睛赤红充血,失去了面具的他,仿佛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众人“嗬!”倒抽了一口冷气,因为这个面具下的男人…… 高野震惊的说:“竟然和温舒长得……一模一样?!” 没错,面具下的金首头领,竟然和温舒长得一模一样! 金首丢失了面具,好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抽光了身体全部的力气,他的身体扭曲着,不停尖叫。 “温舒!!!温舒——哈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尖叫之后,金首竟然大笑起来,疯癫的狂笑,好像有什么逗趣的事情,他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温舒,或者说,是紧紧盯着握着骨刀的温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首大笑着,笑声突然戛然而止,“咕咚”身体一歪,栽倒在地上,随即一动不动了。 “怎么、怎么回事?”高野说:“他羊癫疯吗?” 唰…… 温舒身上亮光一闪,手掌中的骨刀碎片瞬间消失,化作人形,变成了苏骨本人。 苏骨眯着眼睛盯着倒在地上的金首,淡淡的说:“死了。” “死了?!”众人诧异的盯着金首。 温舒只是砍断了他的面具,金首竟然直接死了,死前还疯癫的大笑,这张面具好像是一个氧气罩,是他生命的来源一样…… 温舒死死盯着面具,叹了口气,说:“走吧。” 金首死了,墓葬里的金首粽子全都伏尸不动,那些佣兵失去了指挥,群龙无首,也没有再找他们的茬儿,眼看着就要离开墓葬。 子野突然站定在黑暗之中,淡淡的说:“你们走吧,我就送到这里。” 高庸器诧异地回头看着他,但是并没有开口。 温舒说:“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么?” 子野说:“我一直生活在这里。” 他说着,环视了一圈四周,说:“现在终于没有人束缚我们了,是时候……是时候了。” 子野突然抬起头来,坚定的看着温舒:“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温舒问。 子野咬了咬后槽牙,说:“这里的粽子,全都是祭炉的焦尸,我们一直期望着解脱,请你……放一把火,结束这一切吧。” 众人全都凝视着子野,子野淡淡的说:“让他们解脱。” 温舒看了一眼高庸器,随即对子野说:“那你呢?” “我?”子野转身往黑暗的墓道深处走去,说:“不用管我。” “等等!” 这句话并非温舒说的,而是高庸器。 高庸器突然踏出一步,一把抓住子野的手臂,不让他继续折返墓道,说:“那你呢?” “我说了,”子野一把甩开高庸器的手,简直毫不留情,重复说:“不用管我。” 高庸器似乎想说什么,子野又说:“你如果不喜欢我,就少管我。” 说完,迈开大步,不给高庸器说话的时间,随着“踏踏踏踏”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墓道之中。 温舒看着他们,叹了口气,说:“走吧。” 众人离开墓葬,从坑中钻出来,高庸器对着坑底看了很久,始终没有说话,苏骨点了一把火,顺着坑道扔进去,很快,黑暗的坑底被明亮的火焰点燃,一切都静悄悄的,只剩下了风声,还有燃烧的声音…… 顺利解决了金首,简直是皆大欢喜,虽然骨刀碎片还没有找齐,但好歹可以放松一些,因为接下来就没有人会给他们捣乱了。 众人来到机场,准备坐飞机回去,温舒瘫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肩膀被人拍了拍,转头一看,是儿子小白。 小白一脸高冷暖男的模样,虽然平时不笑,但是眼神十分温柔,他怕了拍温舒的肩膀,又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温舒可以躺在自己腿上休息。 小白还不会说话,但是表达的可以看懂,温舒笑着说:“小白是想让我躺在你的腿上?” 小白点了点头,对温舒露出一个超级暖男的笑容,笑容简直可以融化冰雪。 温舒迫不及待的趟过去,趴在小白的腿上,别看儿子刚出生没多久,但是身材高大,躺在小白的腿上,特别有安全感。 苏骨一看,登时心里醋意满满,虽然是儿子,但温舒明明应该躺在自己的腿上才对。 苏骨立刻将温舒扒起来,很强硬的按在自己的腿上,温舒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苏骨说:“很好笑么?” 温舒说:“你吃醋的样子,的确很好笑。” 苏骨用指尖轻轻梳理着温舒的头发,说:“等回去再教训你。” 高庸器听着他们的笑声,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平时都不爱笑,没什么太多的表情,毕竟……高庸器原本是个瞎子,他是瞽矇乐师,瞽矇的意思就是盲人。 自从遇到了子野……不,应该说自从遇到了那具焦尸,被抢走了身体之后,高庸器就不再是个瞎子了,他能看到,清晰的看到,这个全新的世界。 现在子野不见了,高庸器仍然可以看到,他的眼睛茫然的回视着四周,心里一直盘旋着那句话。 ——不喜欢我,就少管我。 喜欢?怎么可能。 高庸器被他强制掠夺了身体,那段日子,高庸器的意识被封在躯壳之中,不见天日,不知道有多痛苦,做出这样事情的人,怎么有脸说喜欢自己? 况且,他的喜欢太肤浅了,竟然是喜欢自己的皮囊。 为了这具随时都会变化的皮囊,子野不惜掠夺高庸器的躯壳,这样的喜欢,不只是肤浅,而且相当偏执,高庸器一辈子也不能理解。 嘭! 高庸器突然一拍扶手,站起身来,他的表情竟然有一丝丝的烦躁,抬手将自己梳理整齐的头发呼噜的乱七八糟,沙哑的说:“我去买杯咖啡。” 高野一脸不明情况的表情,笑着说:“我要帕尼尼!啊肚子都饿了!” 高庸器没说话,转身就走了。 高野迷茫的说:“诶?他听见了没有?”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说:“哎呀,失恋的男人真可怕。” “失恋?”高野奇怪:“谁啊?高先生么?” 万俟林木晃了晃手掌,似乎在扇风:“一股酸涩的味道。” 高庸器说是去买咖啡,其实只是漫无目的的乱逛而已,毕竟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只是干坐着脑子里会乱七八糟的瞎想。 “哪来的小毛孩,走开走开,这是不能动的!动坏了你赔得起吗!?” 尖锐的嗓音打断了高庸器的思绪,转头一看,是旁边礼品店的店员在怒吼,礼品店门口挂着一把小提琴,一个小男孩,大约也就三四岁的模样,好奇的看着那把小提琴。 他身边没有大人,小男孩垫着脚,想要触碰小提琴,但因为身高不够,根本碰不到。 店员看到小男孩,立刻冲过来,推了小男孩一把,孩子咕咚一声坐倒在地上,摔了一个大屁墩儿。 那店员立刻大喊着:“碰瓷儿吗?!我可没碰到你啊!走开走开!不买就别碰!现在都是熊孩子,碰坏了你赔得起吗?” 高庸器微微皱眉,走过去取下那把小提琴,说:“结账。” 店员一看有人买东西,立刻眉开眼笑,给高庸器结账,将小提琴放在琴匣中。 那小男孩咬着手指,一脸懵懂的看着高庸器,眼神亮晶晶的,好似很向往那把小提琴一般。 高庸器一脸木然,提着琴匣往外走,小男孩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两个人离开了礼品店。 高庸器停住了脚步,小男孩没有注意,“咕咚”一声撞在他的腿上,差点又坐倒在地上。 高庸器木然的转过头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小男孩,突然将小提琴塞在小男孩怀中,小提琴对他来说太大了,小男孩根本抱不住,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凝望着高庸器。 高庸器说:“这是送你的谢礼,在沙漠的墓葬里,你救过我,我高庸器不喜欢欠别人的。” 小男孩歪了歪小脑袋,一脸懵懂与迷茫。 高庸器“啧”了一声,说:“还要装么?子野。” 小男孩懵懂的表情终于消失了,用一口奶里奶气的嗓音说:“你……怎么认出我的?我都变成这样了,你还能认出来?” 高庸器冷笑一声,说:“你盯着我的眼神,像变态一样。” 小男孩抬起肉肉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真的吗?这么明显?” 高庸器已经没话说了,转头就走。 “诶!等等窝鸭!”小男孩蹦起来也要走,但是琴匣太沉了,他根本搬不动,一着急,开口还漏出了小奶音。 高庸器无奈的停住脚步,说:“为什么又换身体,把孩子的身体还回去。” “可是……”小男孩歪了歪脑袋:“你喜欢什么样的,成熟的?幼齿的?肌肉型的?还是胸大的?” 高庸器:“……” 高庸器懒得和他说话,加快脚步往回走。 温舒见他回来,奇怪的说:“诶?你不是去买咖啡了么?怎么没有咖啡,还……带回来一把小提琴?” 没错,高庸器没买到咖啡,反而带回来了一把小提琴,他揉着自己额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啊!”高野突然高声说:“是他!” 众人抬头看去,就看到有人向他们走过来,那人身材纤细,个子不算高,面容精致的令人窒息,能激发男人浓浓的保护欲。 是领队小吴! 不,不对,应该说是子野。 因为领队小吴早就死了,而现在控制这具身体的人,是焦尸。 子野走过来,坐在高庸器身边,托着腮帮子说:“你喜欢我这个样子么?还是说眼睛再大点?嘴巴再大点?要不然鼻子再大点?” 高庸器听着他叽叽喳喳的声音,冷声说:“我喜欢你闭嘴。” 子野“啊!”了一声,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原来你喜欢话少的类型?” 高庸器:“……” 子野立刻闭上嘴巴,还是托着腮帮子,认认真真的盯着高庸器看,眼神仿佛探照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不放过高庸器的任何一根汗毛,那眼神还真是…… 温舒眼皮狂跳,小声说:“真变态啊……” 温舒不理会子野和高庸器打情骂俏,收回目光叹了口气,苏骨说:“怎么了?起得太早累了?一会儿上飞机睡一下。” “不是。”温舒摇摇头,说:“总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苏骨追问。 温舒说:“总觉得那个金首,死的也太快了……” 金色的面具仿佛是他的养料来源,面具被劈开,金首瞬间就死了。 温舒又说:“还有……你记不记得高庸器曾经说,他见到的金首,和我长相不一样?” 而死掉的金首,被温舒劈开金色面具的那一刹那,露出的是和温舒一模一样的面容…… “登机了!”高野挥手说:“诶,登机了,咱们也快去啊!” 果然到了登机的时间,苏骨说:“别想太多,总会水落石出的。” 温舒点点头,众人便往登机口汇拢。 覃影跟着他们,走在最后面,他被金首抓住,受了一些伤,脖子上还贴着纱布。 覃影慢悠悠的跟在后面,慢慢抬起头来,凝视着登机口的众人,突然露出一个沙哑的轻笑,自言自语的喃喃说:“温舒,我……才是东华帝君。” 第125章 野王墓1 众人回去之后, 覃影还是很虚弱,时不时就会犯困,不知怎么的就会睡着。 白少湫从覃影的房间走出来, 温舒正在中古店的一楼关店, 抬头说:“覃影睡下了?” “嗯, ”白少湫点点头,说:“睡着了。” 他说着, 从楼上走下来,为了不吵醒覃影,走路的步子很轻, 来到中古店一楼。 温舒看着他,突然笑了笑,说:“上次的问题, 你还没回答呢。” “什么问题?”白少湫抬起头来,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尖尖的下巴,充满了无害与纯洁。 温舒说:“你忘了么, 关于你是否真的失忆的问题。” “我……”白少湫吓了一跳,突然紧张起来, 两只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 嗫嚅了好几下,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叮铛—— 是中古店开门的声音。 温舒已经关门要打烊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人走进来,不过进来的并非是客人,而是温舒的熟人。 “师叔。”来人对温舒点点头, 态度十分恭敬。 原来是温舒的师侄常离。 常离从外走进来, 当然还有虞止水, 虞止水冻得鼻子尖儿发红,缩着肩膀说:“啊,外面太冷了。” 温舒说:“这么晚了你们过来?” 虞止水抱怨说:“我就说明天再来的,但是你的好师侄,非要说今天过来说清楚。” 温舒挑眉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毕竟师侄可是个刻板的人,做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的。 常离郑重的说:“是关于骨刀碎片的事情。” 温舒还身为东华帝君之时,自我了结之前找到过师侄常离,让他帮忙处理骨刀碎片,藏在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因此骨刀碎片的位置,常离应该最是清楚,这些日子,常离恢复记忆以来,都一直在寻找骨刀碎片。 常离脸色有些抽搐,随即垂下头来,说:“师叔,常离有愧您的嘱托……” 温舒一看这情况,想必骨刀碎片寻找的并不顺利。 常离说:“你们进沙漠的这段日子,我按照记忆去寻找了其余的几片骨刀碎片,无一例外……” 虞止水摊了摊手:“被盗了。” 温舒心说,只能说果然么? 几千年的变化,骨刀碎片被盗走,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这并不能怪常离。 常离又说:“我又去寻找被盗的痕迹,还翻阅了很多古书。” 虞止水说:“翻阅古书明明是我做的。” 常离没理会他打岔,继续说:“找到了一些关于骨刀碎片的传说,但到底有多少真实性,就不得而知了……” 苏骨听说常离来了,怎么能不走出来?毕竟常离可是苏骨的潜在情敌,虽然这个情敌只不过是假象情敌。 毕竟温舒把骨刀碎片都托付给了这个师侄,一想起来,苏骨就有些吃醋。 苏骨从楼上走下来,说:“什么传说?” 他说着,直接坐在温舒身边,还故意挤了常离一下,温舒登时有些头疼,这么明目张胆的小学生动作,亏得苏骨做得出来。 常离并没有在意,说:“是关于野王的传说。” 野王,并非是什么侯爵的称谓,而是一个地名。 常离说:“始皇灭六国,却独留卫国的国号,封于野王……” “啊?!”楼上传来一个震惊的呼喊,是高野,高野惊讶的跑下来,兴致勃勃的说:“什么什么?秦始皇灭六国我知道,卫国怎么留下来的?没被灭掉吗?” 高囡囡一脸黑线,眼皮狂跳,跟着从后面走下来,似乎觉得高野丢人。 常离点点头,说:“始皇灭六国,的确存留了卫国,把卫国封在野王这个地方。” 卫国生存在野王,一共有两代国君,一位是卫元君,一位是卫角君,历史上这两位国君都是小心翼翼的类型,因为秦始皇的强大,可以碾碎六国,更别提小小的一个卫国。 秦始皇留存卫国的原因,在史书上千奇百怪,各有各样的解释,例如说秦始皇想要民心,而卫国弱小,卫国的国君谨小慎微,懦弱软弱,容易控制,所以才留下了卫国,等等这样的说法层出不穷。 但也有另外一个说法…… 高野说:“其实卫国不只存在两位国君,还有第三位,而这个卫国国君,是个觋者。” “觋者?那是什么玩意儿?”高野迷茫。 高囡囡似乎实在看不过去了,淡淡的说:“觋者,就是男巫师。” 常离点点头:“在古代,巫的意思是女子,而觋的意思是男子,所以觋者就是男性巫师。” 高野一脸长知识的样子:“原来如此。” 常离继续说:“这位卫国的国君,是一名非常厉害的觋者,据说他善于歌舞,他的舞蹈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高庸器正好听到他们的话题,他没有走下来,站在楼上说:“我的确也听说过这个人,传说中卫国的国君,子南氏,是一个觋祝,他虽然不是乐派之人,但是他在乐律上的造诣,也令乐派敬仰。” 温舒似乎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他的确是存在过了?” 高庸器说:“我在乐派的典籍上见过。” 温舒说:“所以这位国君,和我们要找的骨刀碎片有什么关系呢?” 常离接着说:“有人传说,秦始皇之所以存留卫国,而不是其他什么国家,最重要的原因,并非是卫国的国君软弱听话,而是因为这个觋者。” 觋者的歌声,能引来神明,觋者的舞蹈,可以为生灵降下巫祝,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因为觋者的隐秘存在,秦始皇才存留下了小小的卫国,让卫国存活在野王这个地方。 常离又说:“秦始皇时期,有龙伏于野王,始皇令觋豢之。” 温舒瞬间明白了,原来在秦始皇时期,出现过一条龙,龙降在了野王这个地方,而秦始皇需要一个人帮他养龙,这个人就是会巫祝之术的卫国国君子南氏。 所以秦始皇才从六国之中,挑选了卫国存留下来,因为卫国兵力不强,不足以形成祸患,而这个隐藏起来的“卫君”,还能帮他养龙。 秦始皇很宠信这名巫祝,因为子南氏的力量非常强大,舞蹈也惊为天人,是秦始皇见过最强大的觋者,再者,子南氏将这条龙养的很好。 常离说:“秦始皇更是许诺,只要自己活着一天,子南氏必会兴隆,但是……” 但是好景不长,强大的觋者子南氏年纪轻轻却患上了怪病,一日比日虚弱,早早病逝而亡。 因为子南氏的病逝,再也没有一个强大的巫师或者觋者可以帮助秦始皇养龙,如果秦始皇还强留这条龙在人世间,必然会将龙养死,到时候一定会降祸人间,所以秦始皇迫不得已,将真龙放走。 “秦始皇心痛于子南氏的病亡,为他修建了巨大的墓葬,就建在卫国的老家野王。”常离说:“而我得到的骨刀碎片的线索,也正在野王墓中。” 众人没有打断常离,常离又说:“子南氏因为得到秦始皇得宠信,在他死后,秦始皇非常悲痛,甚至还因为悲痛生了病,因此底下的官员,为了讨好秦始皇,修建野王墓的时候,下足了功夫,巡逻天下美物作为祭品,充入野王墓之中。” 温舒张大了眼睛:“你是说……” 常离点点头:“骨刀碎片。” “我得到的线索是,野王墓的祭品中存在骨刀碎片,很有可能是当时的官员从各地搜罗,甚至是通过秦室官盗,得到了数片骨刀碎片。”常离说:“咱们有必要去这个野王墓走一趟。” 温舒点点头:“这么听来,如果真的有骨刀碎片,数量还不少。” 苏骨说:“而且是诸侯级别的墓葬,又是秦始皇支持修建的,想必按照当时秦室的兵力,想要找寻骨刀碎片,比咱们容易得多。” 高野兴奋的说:“那还等什么,去找啊!” 高囡囡说:“稍安勿躁,常离仙君应该没说完线索。” 常离说:“的确还有线索,这些都是我在古书上翻阅到的,半真半假,真真假假无从考证,所以我又在道上查阅了一番,真的发现了一些线索。” 他说着,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 黑底儿的名片,上面写着白字——黑驴蹄子典当行。 明明是典当行,但这款式,分明是寿衣店做丧事儿生意的模样,整张名片阴森森的。 “黑驴蹄子”字样下面,还写了典当行的地址——琉璃厂XXX号。 店主的名字叫做…… 卫子南。 温舒一看,惊讶的说:“啊,这个典当行和我的店铺名字一样诶。” 温舒的中古店也叫作黑驴蹄子,黑驴蹄子是专门治粽子用的,辟邪之物,这个奇怪的名字,亏得有人和温舒的店重名。 常离说:“这个押店的店主手中,有一件押物,是关于野王墓的,据我所知,野王墓中藏着很多珍奇异宝,所以自古以来,道上很多人的都穷尽毕生之力寻找,这件押物,应该是熟知野王墓的土夫子,写下的笔记,甚至还有地图。我调查过了,押物明日到期,便会成为死当,按照典当行的规矩,我们可以在明日,将这件押物买走。” 温舒拍了拍常离的肩膀,笑着说:“我师侄真靠谱啊,查的这么清楚!” 他说着,常离就感觉到凉飕飕的气息扎在自己身上,回头一看,好家伙,是苏骨…… 常离干笑两声,后退了一步,和温舒保持距离,他可不想被苏骨的视线扎穿。 温舒说:“那明天咱们在店里集合,你带我们去典当行看看。” 常离点点头,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休息吧,明日我再过来。” 温舒摆摆手,送常离和虞止水离开。 漆黑的中古店二楼,一个黑影淹没在黑暗之中,那黑影轻笑了一声,说:“野王……墓。” “覃影?”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打断了黑影的呢喃。 黑影转头一看,是白少湫,白少湫奇怪的注视着他:“你怎么醒了?” 那黑影稍微眯了眯眼睛,随即说:“啊,睡醒了,想去一趟洗手间。” 白少湫说:“我扶你去吧。”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 覃影说着,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临进入洗手间的时候,稍微侧了一下头,唇角露出诡异狰狞的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常离就登门来了。 “按照我得到的情报,”常离说:“今天的午时,典当行的那件押物就会到期,变成死当,到时候我们买走就可以了。” 温舒点点头:“走吧,咱们去看看这件押物。” 黑驴蹄子典当行并不在温舒所在的城市,正好和温舒的两位叔叔一个城市,名片的地址上也写了,在琉璃厂。 北京的琉璃厂文化底蕴深厚,是一条著名的文化街,以前很多学书法的人都知道,想要买笔墨纸砚就会选择去琉璃厂。琉璃厂一条街就好像北京的潘家园似的,都是标志性建筑。 早年琉璃厂的店面,全都是售卖笔墨纸砚的,还有很多刻章的师父,甚至还有一些古书店,自从清代学子聚集在琉璃厂一条街以来,文化气息很浓厚。 不过随着数字信息的来临,琉璃厂和潘家园一样,都受到了冲击,慢慢变成了“时代的眼泪”,所以现在还去琉璃厂的人不多。 卫子南的典当行开在琉璃厂,可以说是开在了一个冷门的地段。 众人下了飞机,直接打车去琉璃厂,司机师傅笑着说:“哎呦,现在还有你们这样的小年轻去琉璃厂呢?我还以为没人记得那个地方了。” 琉璃厂的范围很广泛,温舒等人按照名片上的门牌号寻找,七拐八拐的,走了一上午,终于找到了黑驴蹄子典当行。 温舒眼皮一跳,看着眼前不足一人正身通过的小门,窄小的门脸,垂下来一块黑色的布帘子,门框则是刷成了白色,因为日积月累风吹日晒的侵蚀,白色也变得斑斑驳驳,甚至脏兮兮。 黑色的门帘上用白色的油漆手写了一个“当”字,当的外面还画了一个圈,这个圈画的极其不圆,极其随便…… 温舒小声说:“这真的是当铺,你们不觉得更像是寿衣店么?” 苏骨挑了挑眉,他倒是并不在意这些,而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门帘上方,贴在门框上的一枚铜钱。 门框上贴铜钱,这种做法并不少见,多少有辟邪的意思,不过典当行门框上的乾隆通宝……是假的。 众人走进去,典当行无论外面,还是里面,都很狭窄,温舒这样身材的人,走进去并不困难,但是苏骨这样身材高大的人,想要正身通过,就有些困难了,必须侧着身体,甚至半低着头才能走进去。 典当行进去,是一座破破烂烂的屏风,屏风阻断了视线,绕过屏风,才能看到真正的典当行。 高高的票台,票台差不多有一米三四的模样,票台上是监狱一样的栅栏。 温舒左右环视,没看到人,朗声说:“有人在么?有人……” 他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来到票台旁边,定眼一看,这才看到有人坐在票台后面,隔着栅栏,趴在票台上正在睡觉。 因为票台实在太高了,那人又在睡觉,刚走进来的时候一眼看不到他。 那人趴在票台上,双手交叠,整张脸藏在手肘中,因此根本看不到面容,但是能看到他的长发。 没错,是个长发的人,漆黑的长发,又软又直,仿佛缎子一样柔顺,对方的肩膀略微瘦削,看起来很是羸弱。 温舒惊讶的说:“是个……女孩子?” “嗯?”那个人似乎被温舒吵醒了,稍微动了一下,黑发实在太柔顺了,瞬间从脸侧滑落下来,随着那人微微抬头的动作,“女孩子”的整张脸终于袒露了出来。 温舒更是张大了眼睛,由衷的感叹了一句:“好漂亮。” “咳!” 他刚感叹完,苏骨就走了过来,还边走边咳嗽,温舒眼皮狂跳,苏骨肯定又又又,又吃醋了! 不过温舒说的不是假话,除了温舒的大叔叔万俟景侯之外,他真的没见过这样精致颜值的人,精致得不像话,简直惊心动魄。 苏骨长相也很完美,但那是英气,甚至带着一丝丝狠戾,眼前的人并不一样,精致、柔弱,漆黑的长发衬托着白皙细腻的皮肤,甚至烘托出一种破碎感。 一双外勾内翘的丹凤眼,因为困顿微微耷拉着眼角,鼻梁高挺,鼻尖却小巧精致,唇间不点自红。 那精致的不像话的“女孩子”看到他们,隔了两三秒,张开嘴不雅的打了一个哈欠,随即摆摆手说:“今日不收当,你们走吧。” 温舒眼皮又是一跳,不是女孩子?这声音明明是男人! 温舒咳嗽了一声,说:“开着门,不收当么?” 男人又不雅的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惺忪的说:“这不是明摆着,因为朝奉很困。” 温舒:“……” 在典当行,朝奉这两个字,就代表了掌柜的意思,也有把坐在票台上估价之人叫做朝奉。 不过这个店面里,左右就男人一个,他应该就是朝奉掌柜。 苏骨走过来,高大的身躯阻断了温舒好奇的目光,再看下去,苏骨真的要醋死了。 他伸出手掌,宽大的掌心盖在票台上,掌心下面似乎压着什么,说:“我们不是来出当的。” 出当,也就是来抵押东西的。 长发男人睡眼惺忪的撩了一眼苏骨,苏骨将手掌拿开,他的掌心下面,原来压着一只小小的古钱币,是乾隆通宝。 长发男人看到钱币,又看了一眼苏骨,将自己散乱下来的黑发轻轻撩起来,“唰唰”两下随意的束在脑后,淡淡的说:“原来是内行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中古店的最后一个故事啦!应该会在本月完结。这个系列还会开一本《黑驴蹄子典当行》,主角已经登场~欢迎提前收藏新文鸭,戳进我的专栏就可以看到新文啦! 第126章 野王墓2 内行人? 温舒不太了解这个行当, 也不太了解道上的规矩,完全没从乾隆通宝上看出什么“内行人”的标志。 尤其是…… 温舒眨了眨眼睛:“这个钱币是假的吧?” 苏骨拿出来的乾隆通宝假的不能再假了,好像是塑料片一样, 就跟小商贩兜售的纪念品似的, 还是那种很不走心的纪念品, 就算温舒不太了解古董,看一眼也知道这个是假的。 长相漂亮的长发男人笑了笑, 起身绕过票台,从高大的票台,厚厚的栅栏后面绕过来, 来到典当行狭窄的前厅,没有停留,绕过众人, 直接将典当行的大门关闭。 随着“吱呀——呀——”老旧的门轴牙疼一般响动, 典当行的大门缓缓关闭。这座屋子本不是朝阳的屋子,采光非常有限,关上大门之后, 光线全都被遮蔽起来,瞬间变得阴森森。 漂亮的长发男人又走回来, 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一股慵懒与破碎之感, 还略微有些厌世的气质, 那高挑的身段, 仿佛模特一样。 叮铛……叮铛……铛…… 温舒注意到,长发男人行走的时候,会发出若隐若现的脆响声, 一开始温舒还以为是错觉, 仔细一看, 原来并非错觉,那男人的左耳上带着单边的黑色耳钉,黑色的耳钉竟然是一只黑色的小铃铛。 不止如此,他的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串黑色铃铛穿成的手链,随着走动,右脚的脚踝微微裸露出来,竟然也戴着黑色铃铛穿成的金属链子。 温舒低着头,仔细观察长发男人的铃铛,那男人似乎捕捉到了温舒的视线,但并没有在意。 长发男人打开了票台旁边的小门,示意让他们跟上,众人从典当行的前厅,直接进入了票台后面的房间。 房间同样很窄小,长发男人自顾自坐下来,懒洋洋的说:“原来是内行人,不是出当,那就是来‘进货’的。” 温舒一头雾水,苏骨见他迷茫,贴心的解释说:“道上的规矩,如果碰到道上的人,拿出这样一枚铜钱,对方就会知道你同样是道上的人。”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长发男人,也是道上的人,换句话说,他也是个土夫子。 刚才长发男人说“进货”,显然这个典当行,除了做典当的生意,还做一些道上的生意。 苏骨打量了一眼那个长发男人,说:“长发,铃索,又是典当行的朝奉,如果我没有猜错,阁下应该就是朝奉大夫吧?” 温舒听得又有些迷茫,朝奉大夫? 说起“朝奉”这两个字,其实朝奉的本意,是“奉朝请”,“朝”是春季的朝见,“请”是秋季的朝见,奉朝请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大臣朝见。 早些年典当行的票台十分高大,甚至高达一米以上,想要来典当的人必须高高仰起头来,高高举起双手,那姿态就好像上朝朝见一般,因此久而久之,典当行的掌柜,或者是典当行坐在票台上负责估价的二把手,被称为朝奉,如此演变下来,后来干脆把店铺的老板都称为朝奉。 而“朝奉大夫”这四个字,其实就是外号,也可以作为美称,这是长发男子在道上的名号。 道上这些年出现了一个朝奉大夫,据说是做典当行生意的,用的一手好暗器,和一手软兵器。见过朝奉大夫的人都传说,朝奉大夫仿佛谪仙下凡,每每降临,都伴有丝乐之声,行走犹如舞蹈,一双眼目可以蛊惑人心。 这种说法多半是掺杂一些夸张说法的,犹如谪仙,是因为朝奉大夫本人长相精致完美,的确令人咋舌。丝乐之声,则是因为朝奉大夫的兵器是铃索,简单来说,就是穿着铃铛的细铁索,铃铛可以作为暗器,而铁索坠着铃铛,又是一把完美的软兵器,行走之时自然会发出叮叮当当的乐器声。 至于舞蹈和蛊惑人心…… 苏骨笑了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朝奉大夫应该是巫祝之后吧?道上鲜少有人用铃铛作为暗器,因为暗器的最基本要求是不惹人注意。铃铛这东西本就不同寻常,再加上随时都会叮叮当当的作响,可不是暗器的最佳选择,朝奉大夫选择铃铛,本意应该并非是想要作为暗器,而是因为铃,乃是巫祝的必须之物。” 铃铛和鞭子,都是巫祝的器材。 朝奉大夫点点头,说:“常听别人说苏爷,今日有幸一见,苏爷的见闻果然不同一般。” 他说着,转头对温舒说:“你好,卫子南。” 温舒眨了眨眼睛,卫子南,这个人姓卫,叫子南,正好和常离所说的传说吻合,或许是卫国的后人也说不定。 卫子南说:“不知道苏爷这次来,打算进什么货。” 卫子南的典当行,平日里做的都是典当的生意,但生意非常清冷,其实也不靠这个养活自己,因为他也做道上的生意,比如说“进货”。 苏骨开门见山的说:“我们听说你这里有一件押物,和卫国野王墓有关系。” 卫子南想了想,说:“好像是有这么件儿物件,不过……这个押物还没有到期。” 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老旧壁钟,说:“今日午时才会到期,变成死当,如果成为死当还没有人领取,苏爷可以买走。” 众人转头看向墙上的壁钟,距离午时还有半个小时。 苏骨说:“无妨,我们可以等等。” 卫子南点点头,说:“也行,那苏爷就等等吧,一到午时,我们便可以商量价钱。” 卫子南说完,似乎没有话要对他们说了,自己坐在票台上,这会儿不睡觉了,拿出一方软帕,将自己的耳钉摘下来,仔细的擦拭。 他的手掌柔若无骨,纤长瘦弱,白皙的肤色和黑色的铃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温舒偷偷打量着,轻轻戳了戳苏骨,低声说:“看来老天爷偏爱这个朝奉大夫啊,不只是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手也这么好看。” “嗯?”苏骨眯着眼睛,发出一个低音:“是么?那帝君大人觉得,是我好看,还是朝奉大夫好看?” 温舒:“……”比美这种事情,本人说出来不会觉得很丢人么?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典当行里根本没有任何娱乐,连打发时间的电视都没有,温舒起初偷偷观察着卫子南,但后来因为被抓包了太多次,只好收回目光,拿出手机来随便刷一刷。 滴答——滴答—— 时钟走的太慢了,简直度日如年,温舒有些尴尬,反观典当行的老板卫子南,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擦完了耳钉,把耳钉佩戴上,又开始擦自己的手链。 黑色的细细铁索,坠着黑色的铃铛,手链一圈一圈缠绕在卫子南的手腕上,解下来竟然将近两米长! 还剩下五分钟…… 温舒抬头看了看壁钟,狠狠松了一口气,说:“还剩五分钟,看来这件押物肯定会变成死当的。” 只要变成死当,他们就可以顺利买走,然后去寻找押物上所记录的野王墓。 温舒的话音刚落,“当当当!”的声音响起,这个时候竟然有人敲门。 “当当当!!” “砰砰——” “有人么?” “掌柜?掌柜在不在?” 门外有人大喊着,一边敲门一边大喊,显然很着急。 “掌柜的,我是来赎当的!掌柜在吗?” 卫子南起身绕过票台,对他们说:“等一下。” “掌柜的!掌柜的!我来赎当啊!”来人很着急的大喊着,不停催促。 卫子南走到门口,将大门打开,就见到一个穿着对襟衣,戴着瓜皮帽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面皮发黄,眼眶凹陷,两腮狠狠缩着,一副吸了大烟的模样。 那中年人赶紧挤进来:“朝奉,我是来赎当的!这是票号。”他拿出一张纸交给卫子南。 卫子南看了一眼写着票号的票据,下一刻目光朝温舒他们飘来,不知道怎么的,温舒心里咯噔一声,没来由觉得大事不好! 果不其然,卫子南说:“看来你们不走运,那件押物是成不了死当了。” 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票据,说:“有人来赎当了。” 温舒心想果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最后五分钟,不不,应该说是最后三分钟,竟然有人来赎当了,你说巧不巧?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巧合。 卫子南拿着票据走进后面的码房,其实就是堆放押物的房间,每个押物上面都系着一个小纸条,小纸条是码纸,上年写清楚号码,典当的人,还有典当的价格,利息和死当的时间等等。 卫子南对应着码纸,拿出一个破破烂烂的小盒子,“哐!”一声撂在票台上,说:“就是这个了。” 那中年男人昏黄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很是兴奋的说:“太好了太好了!就是这个!这是我父亲的东西!我要赎回来,朝奉您算算利息吧。” 旧时候的典当行,都是九入十三出,意思很简单,如果这个东西是十块钱,你去典当的话,只能拿到九块钱,但是想要赎回来,就需要十三块钱,用以比喻典当行的利息极高。 卫子南慵懒的托着腮帮子,伸手拽过票台上的漆珠算盘,啪啪啦啦的拨楞起来,随即说了一个字:“笨。” 温舒低声说:“朝奉这是……在骂人?” 苏骨说:“是押店的内行话,也可以说是暗语,笨是八的意思。” 显然卫子南在和那个中年人讲价钱。 典当行一直以来都很神秘,有很多术语和暗语,就和道上的人一样,如果不是道上的人,几乎听不懂其中的道道儿。 其实很多典当行的术语和暗语,都源自于徽地的地方话,典当行兴盛于徽,朝奉这个词儿,也是从徽地而来,“笨”代表“八”就是如此而来,其实本意并不是什么暗语,后来演变久了,也就变成了各种各样的暗语。 中年男人立刻明白了卫子南的意思,爽快的说:“可以刷卡吗?”卫子南点点头,说:“可以。” 温舒一看,两边谈的很顺利,死当在最后三分钟被赎走,那他们岂不是白来一趟? 中年男人交了钱,刷了卡,将小盒子宝贝的踹在怀里,这才看到了他们,盯着苏骨的眼神登时闪烁了起来,兴奋的上前攀谈:“哎呦!哎呦喂!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不是苏爷么!苏爷!我竟这么半天没瞧见,该打!该打!” 温舒奇怪的说:“你们认识?” “嗨!道上走动的人,谁会不认识苏爷呢?”中年男人一开口,原来他也是道上的人。 他又说:“苏爷贵人多忘事儿,可能不记得小的,小的姓王,道上给了一个称号叫做王师爷,您叫我小王就行了!” 王师爷殷勤的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苏爷,真是我三生有幸!苏爷最近忙吗?要不然这样,我斗胆请苏爷出山,一起搭个伙儿,是个大家伙,绝对让苏爷满意!” 苏骨根本没有这个兴趣,不等他拒绝,王师爷拍了拍自己胸口,他鼓鼓囔囔的胸口藏着那只破旧的木盒子,刚刚赎回来的盒子。 王师爷笑起来,呲出一口黄牙,说:“不瞒苏爷,我们王家祖上是手艺人,给诸侯修建陵寝的,知道很多秘密,我爹临终之时,留下过一本笔记,上面记录了一个不得了的大墓,只不过因为我早些寒酸,就把笔记给当了,如今这才赎回来!” 王师爷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野王墓,不知道苏爷有没有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中古店的最后一个故事啦!应该会在本月完结。这个系列还会开一本《黑驴蹄子典当行》,主角已经登场~欢迎提前收藏新文鸭,戳进我的专栏就可以看到新文啦! 第127章 野王墓3 苏骨看了一眼王师爷, 这事儿也太巧了,他们在找野王墓的线索,王师爷突然蹦出来赎当, 还问他们有没有兴趣。 王师爷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 苏骨停顿了大约两秒, 表情一直很淡漠,淡淡的说:“没兴趣。” 说完, 拉住温舒的手,说:“咱们走。” “诶!”王师爷吃了一惊,大喊着:“苏爷!苏爷!是野王墓啊!野王墓!苏爷, 您慢点走,咱们再商量商量!” 苏骨却不停留,带着温舒一路快走, 离开了黑驴蹄子典当行。 温舒也觉得奇怪, 走出好远才说:“这个王师爷到底什么来头?事儿也太赶巧了吧?” 苏骨点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没有答应他。” 如果答应王师爷,岂不是掉入了王师爷的圈套? 苏骨又说:“这个王师爷就是道上的小喽喽, 在潘家园开着一家古董店,卖的多半是假货, 欺负外行人, 偶尔跟着下斗, 在圈子内的口碑也不算好, 因为卖假货的缘故,店铺生意不好,还被圈子里教训过, 店面都开不下去, 按理来说, 他的手头应该很寒酸才对。” 王师爷应该是交不起那个“笨”的赎金的,怎么会在死当的节骨眼上一次性还清?这也太奇怪了。 温舒说:“没关系,回去让大叔叔帮忙查一查。” 他们为了来琉璃厂,特意坐飞机来了北京,现在这会儿就准备住在温舒的两个叔叔家里,所以让大叔叔万俟景侯帮忙查查这个王师爷是很简单的事情。 温舒和苏骨回了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家里,刚一进门,还没走入玄关,就听到温白羽气愤的声音:“你怎么进厨房去了?一会儿全楼的火警都被你触发了,快出去!” 家里有点烟气袅袅的,还有点呛鼻,温舒赶紧捂住口鼻,走进去熟门熟路的推开窗户,苏骨则是说:“着火了么?这么多烟。” 正好大叔叔万俟景侯从厨房里“灰头土脸”的走出来,听到苏骨的话,眼神凌厉犹如刀片子,凉飕飕的盯了一眼苏骨。 温舒摆手说:“没有着火,你放心好了,是大叔叔炸厨房来着,幸亏小叔叔发现得早,要不然整栋楼都能炸了!” “咳!”万俟景侯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十分严肃的说:“有什么收获么?” 温舒立刻和万俟景侯说了情况,让他帮忙查查王师爷的事情。 只要不让万俟景侯进厨房,多半时候大叔叔的形象还是非常“伟岸英明”的,就比如请他去查王师爷,很快就有了答案。 万俟景侯说:“这个王师爷,就是个种虫友。” “什么?虫子?”温舒一脸迷茫。 苏骨笑了笑,贴心的解释说:“种虫友是在押物上做手脚,骗取典当行钱财的人。” “哦,明白了!”温舒说:“那敢情这个王师爷,不只是卖假古董,还诈骗了?” 万俟景侯说:“在北京,没有一个典当行会收王师爷的押物,他的名声已经臭了,按理来说,王师爷不可能拿出那么一大笔赎金。” 温舒摸着下巴,说:“所以王师爷突然这么有钱,拿出一大笔赎金,会不会是他背后有人,给了他钱,让他赎回那件笔记。” 万俟景侯点点头:“很有可能。” 苏骨又说:“他又提出和咱们搭伙,感觉来者不善。” 温舒苦恼的说:“可是那件笔记在王师爷那里,如果咱们不搭伙,难不成抢过来么?” 万俟景侯冷笑一声:“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他刚说到这里,“咚!”一声,有人从后背给了他一个“大耳勺子”,回头一看,是温白羽。 小叔叔温白羽走过来,无奈的说:“脑瓜子里净想什么事情。” 大叔叔万俟景侯瞬间从不苟言笑的高冷男神变成了一只“大奶狗”,说:“白羽,你要把我打傻了。” “这不是挺聪明的?”温白羽说。 他不理会万俟景侯的“撒娇”,转头对温舒说:“既然有线索,就不要放过,我和你大叔叔会跟你一起去的,放心好了。” 温舒使劲点头,坐到温白羽身边,搂着温白羽的腰说:“小叔叔最好了!” 温白羽很是宠溺的揉着温舒的发顶,说:“多大人了还撒娇。” 苏骨和万俟景侯则是一脸吃醋的模样坐在旁边,但是两个人都明智的没有开口。 苏骨拒绝了王师爷,但是没过两天,王师爷又打来了电话,十分殷勤的说:“苏爷,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王师爷!我是小王啊!” 苏骨挑了挑眉,故意淡淡的说:“哦,记得。” “太好了!”王师爷说:“上次我跟您说的那个事儿,就是我们家笔记的事儿,有个大墓,苏野您现在感兴趣了吗?真的是大墓,这样的大墓,才配得上您的身段啊!苏野,您就出山了吧!绝对不亏的!” 苏骨又是故意抻着王师爷,很是不情愿,最后才松口:“算了,我最近清闲,就破例走一趟。” “得嘞!”王师爷非常高兴,兴奋的说:“太谢谢您了苏爷!能和苏爷您一起下斗,那是我小王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啊!拿出去足够炫耀两辈子的!我……” 苏骨说:“废话就别说了。” “是是是!”王师爷说:“这趟您安心,打手和下苦,还有吃穿住行,我都会置办着,您安心就好。” 打手就是保镖一类的,至于下苦,其实就是搬东西的苦力。 王师爷一打叠的说:“只要您出山,就足够了。” 双方定下了集合的时间和地点,苏骨挂上电话,轻笑一声说:“搞定。” 这次去野王墓,大叔叔万俟景侯和小叔叔温白羽都会跟着,大家整理好行李,出门去和王师爷汇合。 因为笔记在王师爷手里,他们只知道是野王墓,其余的一概不知,所以一切还要等见面之后再说。 他们约定的地点在郊外,温白羽开车,差不多到约定地点附近,四个人就下了车,准备步行走过去。 走了不远,就听到嘻嘻哈哈的声音:“老王,听说这次是个诸侯级别的大斗!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那我这辈子岂不是吃穿不愁了?” “何止是这辈子,下辈子你也吃穿不愁了!” “到底是什么大斗,你倒是和我说说啊!” “不着急,不着急,等苏爷来了再说……” 王师爷正侃侃而谈,眼尖的看到众人,立刻迎上来:“苏爷!哎呦苏爷!您来了!您来了!” 王师爷的那群打手全都看过来,上下打量着苏骨和温舒,他们刚才还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这会儿全都站直起来,有些戒备。 王师爷笑着说:“哎呦苏爷,您还带了人来?想必一定是……” 他还没能奉承出口,登时睁大眼睛,一脸见了亲爹的模样,就差跪在地上跪舔,欢天喜地的说:“这不是……这不是景爷吗?!真的是景爷!哎呦喂,是景爷,还有……还有温小公爷!!” 温舒的两个叔叔在道上也是泰山北斗,但已经是“曾经”了,毕竟万俟景侯金盆洗手很多年了,早就退出这个圈子。 王师爷突然见到退隐多年的景爷,自然要吃惊的。 王师爷笑得直拍大腿:“这趟下斗,不只是有苏爷的相助,还有景爷和温小公爷,真是如有神助啊!准成!准成!” 温舒一脸无所事事的站在旁边,差点打哈欠,毕竟他们寒暄什么,温舒也听不懂,简单来说,叔叔和苏骨都是大拿,自己跟着就行了,也轻松。 王师爷说:“来来,我给各位引荐。” 王师爷还带了一些打手来,领头的打手是个彪形大汉,看身材比大叔叔万俟景侯和苏骨都要高,目测一米九往上,而且肌肉相当纠结,是一拳能把人打飞的模样。 他脸上有个疤,走路微微有一点跛,但并不妨碍什么。 王师爷说:“这是彪哥!也是我这次雇的保镖。” 王师爷没有什么能耐,身材又瘦小,想要下斗自然要雇一个保镖,也能安心。 彪哥很傲慢的看了他们一眼,没什么诚意的说:“幸会。” 王师爷又介绍:“我还请了一位顾问,他是野王本地人,也是卫国后裔,比较了解野王,这一趟有苏爷和景爷的加盟,咱们必然事半功倍!” 彪哥冷笑一声,似乎对什么不满似的,冷嘲热讽的说:“顾问?不过是个小白脸儿而已,也不知道老王你从哪里找来的,怕是嫌弃咱们路上清苦,给咱们开开荤啊!哈哈哈哈——” 王师爷十分尴尬,连忙给彪哥打眼色,但听“咔嚓”一声,有人从旁边停着的吉普车里走了出来,正是王师爷口中的顾问,彪哥口中的小白脸。 温舒看到从车里走下来的人,睁大了眼睛,一句“是你”还没说出口,旁边的温白羽倒是先开口了,十分震惊的说:“卫叔叔?” 随着对方从大吉普里走下来,隐约听到“叮铛——叮铛……叮铛……”的悦耳之声,犹如丝竹,又有如仙女的笑声,如梦似幻。 来人一头黑色的长发,他好像刚睡醒,绑在脑后的长发松松散散的落下来,自有一股慵懒之感,白皙的皮肤,不点自红的朱唇,微微打着哈欠,破碎感十足,绝对能激发起旁人的保护欲。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北京郊区的天气很冷,他却没有穿靴子,一双简单的小白鞋,甚至露出白皙细腻的脚踝,脚踝上若隐若现一串黑色的铃铛。 那是…… 铃索! 这个人温舒认识,是黑驴蹄子典当行的朝奉,道上的人送了他一个外号,叫做朝奉大夫——卫子南。 温舒没想到小叔叔认识卫子南,惊讶的说:“叔叔,你们认识?” 而且自己的叔叔,管卫子南叫叔叔?可看卫子南的年纪,也就二十来岁,甚至比温舒还要年轻,说白了像个大学生。 温白羽连忙说:“你小时候还见过呢,这是我叔叔的朋友。” 温白羽之所以被人叫做温小公爷,是因为温白羽出生在世家,温白羽的两个叔叔是早年圈子里的大拿,地位非常高,所以别人都称温白羽一声温小公爷。 而眼前的卫子南,竟然是温白羽叔叔的朋友,据说和温白羽的叔叔还是师兄弟的关系,有段时间走得很近,后来温白羽的叔叔隐居在金陵,金盆洗手,而卫子南居住在北京,来往才慢慢淡了。 温白羽笑着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卫叔叔。” 卫子南当年在北京开典当行,黑驴蹄子典当行这奇怪的名字,还是温舒起的,卫子南想不出好名字,也懒得去想,温舒干脆让他叫了这个名字。 温舒说:“原来温舒去的典当行就是卫叔叔的典当行,早知道我就一起去拜访了。” 大叔叔万俟景侯看到卫子南,也走过来,站在温舒身边,老老实实的叫了一句“卫叔叔”。 温舒:“……”压力有点大,叔叔的叔叔,该叫做什么呢? 卫……爷爷么? 刚才彪哥还在打趣卫子南,说他是个小白脸,哪知道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卫子南的地位瞬间飙升,竟然成了景爷和温小公爷的叔叔? 王师爷一看这尴尬的场面,赶紧岔开话题:“来来来,咱们上车,上车!车上慢慢说。” 众人上了车,王师爷开车,彪哥最后一个上来,只剩下最后一个位置,正好是卫子南对面的位置。 彪哥尴尬极了,觉得十足没有脸面,敢情这个队里全都是“小团体”,自己这个打手领队反而被孤立了? 他越想越气,打量了两眼卫子南,卫子南身高不算矮,应该有一米八的身材,但看起来没什么肌肉,十足纤细,自带一股舞蹈者的仪态美,尤其是他纤长的天鹅颈,因为困顿微微点头,慵懒的舒展着,再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厉害的人物。 耳朵上、手腕上,还有脚踝上,还戴着铃铛饰品,彪哥嗤笑:“娘里娘气的!” 彪哥为了找回面子,趁着卫子南睡觉,伸手摸过去,攥住卫子南纤细白皙的手腕,不怀好意的呲着黄牙:“小子,大男人还戴耳钉呢?我看你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吧?要不要老子让你爽爽?” 温舒皱了皱眉,十足看不惯彪哥的举动,刚要开口阻止,苏骨却压住他的手背,轻轻拍了拍,示意他不要动。 温舒有些奇怪,就这么一个空当,彪哥不怀好意的笑容突然皲裂了,变成了尖锐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 只见刚才还在假寐的卫子南突然睁开眼睛,一双点漆一般的眼眸还夹杂着困倦与慵懒,他手腕一震,震开彪哥的桎梏,双手交叉一分。 唰! 腕间的铃索瞬间打开,随着卫子南的动作,绞住彪哥的手腕,彪哥惨叫一声,从手腕开始,一直到指尖,被绞得发紫,好像要滴血一样,下一刻整张手掌都会坏死。 王师爷吓得差点把车子撞在隔离带上,大喊着:“朝奉!朝奉大人,手下留情啊!” 彪哥惨叫连连,眼泪差点流下来,疼得他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卫子南挑了挑眉,“唰!”放开铃索,手腕轻盈的一转,铃索瞬间缠绕回去,变成了黑色的铃铛手链。 卫子南打了一个哈欠,慵懒的靠在车窗上,眯起点漆的眼眸,用余光盯着彪哥,整个人还是如此无害而脆弱,却凉飕飕的说:“如果不想断手断脚,就别惹我。” 温舒看的瞠目结舌,怪不得苏骨不让他“多管闲事”,原来卫子南一出手竟然这么厉害。 温舒盯着卫子南,喃喃的说:“好帅。” 苏骨登时干下一碗老醋,托住温舒的脸颊,不让他看卫子南,让温舒转向自己,笑着说:“不要看卫爷爷了,多看看你老公。” 温舒:“……” 作者有话要说: 身边有人羊了。今天嗓子有点不舒服,估计不能幸免。本来计划是要日更到完结,但是现在有点不确定。如果哪天没更新,肯定是蠢作者不太舒服,等恢复健康后会继续日更哒。 第128章 野王墓4 自从彪哥被教训之后, 就老实了很多,王师爷开车,一路往他们的目的地而去。 王师爷为了缓解尴尬, 赔笑说:“咱们先要去一个小村子落脚, 根据我祖上的这个笔记啊, 这个小村子和野王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卫子南还是照样很慵懒, 靠在车上睡觉,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一样。 温舒好奇的说:“王师爷,你的笔记上, 都记录了什么?” 王师爷哈哈一笑,明显是搪塞,说:“这记录的很齐全, 该有的全都有, 您就放心吧,我保证把你们都带到野王墓,这次绝对盆满钵满!大赚的!” 王师爷到底也没说是什么, 油滑得很。 温舒实在奇怪,低声对卫子南说:“卫……”爷爷? 温舒稍微有些迟疑, 按照辈分的话, 自己的大叔叔和小叔叔都管卫子南叫叔叔, 那自己岂不是要叫爷爷了?可是卫子南看起来特别年轻, 自己这句卫爷爷实在叫不出口啊。 卫子南似乎看出了温舒的尴尬,淡淡的说:“叫我卫子南就好。” “哦哦……”温舒说:“你知道那卷笔记里写的是什么吗?” 卫子南摇了摇头。 温舒惊讶的说:“你不知道?那卷笔记不是在你的典当行里放了很久,都要成死当了么?” 卫子南说:“按照典当行的规矩, 在成为死当之前, 这东西还不是典当行的, 一直捆着码纸,放在码房里,所以我也不知道笔记里具体是什么。” 这下子好了,只有王师爷一个人完整的看过笔记。 一路上很颠簸,王师爷专门往没路的地方开,很快就越来越偏僻,看不到任何一个人烟,柏油路接上了泥土小路,坑坑洼洼,车子也摇摇晃晃。 天色渐渐黑下来,因为没有路灯的缘故,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天气也变得阴凉起来,惨白的车灯一晃,竟然看到四周有几块竖起来的破破烂烂的“石碑”。 “妈的!晦气!”彪哥啐了一声,说:“是坟头!” 果不其然,那根本不是什么石碑,而是坟头,破破烂烂的是坟碑,零零星星的散落在荒郊野岭之上。 王师爷笑道:“嗨,彪爷,您不就是搞这个的么,还怕这个?” 彪哥说:“老子不是怕这个,老子是觉得晦气!我们是来倒大斗的,这几个破破烂烂的坟头,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王师爷说:“您放心,快到了快到了,看到坟头就对了,说明这附近就是咱们要找的村子了。” 车子又颠簸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一点点的光亮,而且不是灯光,是火光,王师爷指着前面的火光,说:“你们看,到了,这就是咱们要找的村子,今儿个天黑了,咱们就在村子里落脚,明日再去找野王墓。” 温舒拿出手机来,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手机信号竟然非常差,这个地方信号覆盖不好,断断续续的,信号只有出了一个小小的头。 温舒举着手机说:“没信号啊?” 苏骨也拿出手机来看了看,他干脆根本没信号,一格子也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嗡——”是温舒的手机震动了,竟然有电话冲进来,来电显示是——白少湫。 温舒奇怪的说:“少湫的电话?” 他说着,把电话接起来:“喂?” “喂……喂、喂——”嘶啦嘶啦—— 温舒的手机信号非常差,接起来之后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楚对面在讲什么,唯一能听见的就是“喂”。 温舒又喂了两声,说:“少湫?有事儿么?我这边信号太差了。” “喂……温、舒……覃影他……” 温舒断断续续的听到“覃影”两个字,白少湫的声音突然断了,低头一看,手机断线了,已经显示挂断,信号全都消失了,这回和苏骨一样,完全没了信号。 温舒举着手机来来回回找信号,说:“不行啊,打不回去,一点儿信号也没有。” 不光是温舒和苏骨的,其他人的手机也没有信号,全都成了摆设。 王师爷说:“这个地方就是太落后的,没有信号也是正常的……诶,到了!” 王师爷把车子停下来,众人就看到了村子口戳着一方巨大的石碑,上面写着——龙王庙村。 温舒下了车,看着巨大的石碑,奇怪的说:“咱们要找的不是卫国国君的墓葬么?为什么这么村子叫做龙王庙村?” 王师爷说:“温先生,您真是问到点子上了!问这个问题就对喽!走走,咱们进去,大家伙儿也都饿了吧,咱们边吃边说。” 王师爷早就打点过了,他来过这个小村子一趟,村子的人认识他,王师爷号称是来旅游的驴友,给了村民一些钱,租住了他们的房子。 村民们根本不知道王师爷的来历,头一次看到这么多钱,以前也没有什么驴友到他们这里来旅游,自然没有戒心,欢天喜地的欢迎他们,把他们迎进小屋子里,还摆了很多农家的饭菜。 村民忙活了一阵,摆好饭菜,收拾好房间就离开了,只剩下众人坐下来吃饭。 彪哥说:“王师爷,你现在可以说了吧?这个村子和咱们要找的野王墓,有什么关系?” 王师爷哈哈一笑,说:“关系大得很呢!” 他想要卖关子,不过在场众人,除了彪哥以外,好像都不着急,尤其是卫子南,卫子南好像压根不感兴趣,拿起筷子来,尝了尝农家的野菜。 他长相本就温柔,好像一只纤细的白天鹅,吃饭的动作更是优雅,看起来赏心悦目的,有一种天然的舞蹈者的感觉,是一般人根本无法比的。 温舒托着腮帮子盯着卫子南看,似乎觉得很新鲜,苏骨捧着他的脸颊,让他转向自己,说:“吃饭。” 温舒:“……” 王师爷卖关子失败,说:“你们有所不知,我祖上这背笔记里,都有记录的。我的祖上其实是参与修建野王墓的工匠,本该给野王墓殉葬的,九死一生逃出了野王墓,便写下了这本笔记。” 王师爷的祖上本是能工巧匠,后来因为有这门手艺,子孙们干起了倒斗的活计,又因为这本笔记,多番去寻找野王墓,又将笔记扩张了不少内容。 王师爷压低了声音,说:“这野王墓没有人比我再清楚了,笔记里写了一个传说,是关于真正的野王墓的,你们万万都想不到。” “真正的野王墓?”温舒问。 王师爷神神秘秘的说:“各位爷或许都知道,野王墓乃是秦始皇亲自下令,为卫国国君修建的,因为在野王,所以咱们道上的人管它叫做野王墓,可是这个村子,却叫做龙王庙村,这是为什么呢?” 王师爷自问自答的说:“因为……这野王墓里有龙!” 温舒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你是说……当年被豢养在野王的那条龙?” 秦始皇宠信卫君,是因为卫君强大的巫祝之力,不只是可以呼风唤雨,还可以帮助秦始皇养龙,让秦室昌盛。 王师爷点点头,说:“传说这个野王卫君,深谙养龙之道,从天而降的这条龙脾性非常不好,除了野王卫君,无人可以降服。而这条龙对于秦始皇来说,意义重大,不只是可以给秦室带来福泽,更是帮助秦室南征北战,无往不胜。” 温舒奇怪的说:“龙是祥瑞之兆,这个我知道,还能打仗呢?” 大叔叔万俟景侯沉吟了一下,淡淡的说:“看来,并非是龙这么简单。” 温舒看向万俟景侯,万俟景侯顿了顿,说:“应该是烛龙。” “啪!”王师爷一拍桌子,道:“没错,景爷您说对了,我祖上这本笔记上记录的,和您想的一样,这条龙,根本不是什么真龙,而是……烛龙!” 烛龙乃创世之神,自古以来被赋予了无数的传说,他们睁眼天明,闭眼天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然而烛龙并非真正的龙,因为烛龙没有爪,简单来说,烛龙根本不是龙,而是一种体型巨大的蛇。 秦始皇不知烛龙,见到一条“巨龙”从天而降,还以为是福泽的真龙,便招募能人豢养。 “这条巨龙脾性非常不好,”王师爷说:“根本没有人可以靠近,就在秦始皇头疼之时,卫国的国君突然出现,也就是那个野王卫君,我祖上的笔记里,记录了一个小故事,便是卫君和秦始皇谈条件,可以帮他豢龙,但秦始皇要答应,存留卫国。” 于是卫国存留了下来,被秦始皇迁徙到野王这个地方,野王卫君便负责给秦始皇豢龙。 “这个野王卫君,因为是巫祝出身,”王师爷继续说:“把这条烛龙养的服服帖帖,甚至还能让烛龙帮助秦始皇打仗,无往不胜,一时间将秦室推向了鼎盛。” 温舒说:“后来呢?” 王师爷笑了一声,说:“秦室鼎盛一时,秦始皇非常宠信这位卫君,还曾经扬言,天底下的巫祝,没有能比过卫君的,如果卫君不在了,恐怕没有人能帮秦始皇豢龙,到时候可能就要把龙放走了。” 王师爷拍了拍胸口,他的怀里揣着那本笔记,低声说:“或许是这卫君透露了太多天机,就在他帮助秦室推向鼎盛之后,身体突然就不行了。” 和之前常离说的一样,野王卫君突然患病,一日比一日衰弱,最后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年纪轻轻便病逝了。 “秦始皇非常伤心,于是令天底下最厉害的工匠,修建了这座野王墓,将巫祝安葬在这座墓葬之中。” 彪哥不耐烦的说:“说了这么半天,还是没说和烛龙有什么关系!” 王师爷笑着说:“彪爷,您别着急,我正要说呢……秦始皇说过,野王卫君是世上唯一可以养龙的人,如果有一天野王卫君不在了,他就只能将烛龙放走,毕竟无人可以养龙,然而……” 温舒挑眉:“他食言了?” 王师爷说:“这不是明摆的事儿么?那可是烛龙啊,呼风唤雨,遮天蔽日的烛龙,再者说了,就算不是烛龙,是一条能带来福泽的真龙,秦始皇能让这条龙离开么?龙落在哪里,只要不在自己的手心里,不都是祸患么?” 随着野王卫君的病逝,这条龙也消失了,没有具体的记载,但是按照王师爷笔记上的记录…… 王师爷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因为秦始皇觉得自己无法驾驭这条烛龙,所以在野王卫君病逝之时,就把烛龙……”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继续说:“然后葬在了野王墓中。” 温舒说:“你的意思是说,这野王墓里,不只是有卫君的尸骨,还有烛龙?” 王师爷点点头,说:“听说野王卫君下葬的那天,烛龙被活葬在了墓里,这附近飘起了血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不只是血雨,还有龙吼的声音,好像在诅咒秦室一样!我打听过了,这个小村子之所以叫做龙王庙村,就是因为村子以前总是能听到奇怪的野兽吼叫,就是那条被活葬的烛龙在吼叫,后来他们的祖辈为了让烛龙安息,在这里建起了龙王庙,供奉这条烛龙,这才渐渐归为平静,听不到吼叫声了。” 彪哥说:“这么玄乎?” 王师爷说:“可不是么?我之前都打听过了,村子里的确有这么一个传说,是关于烛龙的,这村子后面,也的确有一个非常古老的破庙,因为年代太久,已经坍塌了,不过有迹可循,几位若是不信,咱们吃过了饭去看看?” 彪哥说:“去!我倒要去看看这座龙王庙!” 众人听着王师爷讲故事,草草吃了饭,便准备去龙王庙看看。 小村子因为实在太落后,连信号也覆盖不了,一到天黑村民就全都休息了,村子里黑压压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王师爷带路,说:“就在这后面山头上,我来过一次,哎呦都破败了,毕竟年代太久了。” 黑压压的山头,黑压压的怪石嶙峋,彪哥爬上山一看,骂咧咧的说:“这叫龙王庙?!” 温舒一看,好家伙,一片怪石,乱糟糟的不成样子,隐约可以看出来是一片古建筑,但是根本没有庙宇的模样,旁边竖了一块石碑,石碑上歪歪扭扭的写着——龙王庙。 石碑肯定是后立的,也有些年代了。 众人围着“龙王庙”绕了两圈,温白羽突然说:“你们看这个。” 众人凑过去,就见到一堆怪石中间,歪着一块“怪石”,那怪石是长条形的,因为很高,但是已经折断了,被风化的非常严重。 万俟景侯单膝跪下来,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轻轻扫了扫怪石上的灰土,说:“这应该是一尊石像。” 温舒用手挥了挥空气里的尘土,咳嗽的说:“这风化的也太严重了,一碰都要掉渣,根本看不清楚啊。” 卫子南走过来,他伸出手,手腕上的黑色铃铛在漆黑的夜色里发出轻微的“叮铛叮铛”之声,异常空灵。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风化的怪石,若有所思的说:“这雕像……好熟悉。” 温舒惊讶的说:“都风化成这样了,还熟悉?” 卫子南没说话,用纤细的手掌快速扫了几下雕像,又在土里刨了几下,动作突然顿住了,盯着土里的东西发呆,好像发现了什么,又像是入定了一般。 温舒说:“怎么了?” 苏骨也探头来看,跟着一起刨土,说:“你们看。” 石像被刨出了更多,但依然风化的很严重,最多能隐约看出一个人像的模样,但具体分辨不出来,连眼睛鼻子都分辨不出来。 温舒说:“这……有个钩子?” 人形的石像下端有个钩子似的东西,当年应该很尖锐,不过现在已经被磨得乱七八糟。 万俟景侯说:“这是烛龙尾。” 温舒惊讶的说:“烛龙尾?” 苏骨点头:“烛龙的尾巴有倒钩,犹如尖锐的利器。” 温舒指着那尊雕像,说:“他……就是龙王?”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日更啦!前段时间被传染了,阳了,病了好长时间,这几天终于差不多恢复啦! 北京的羊好厉害啊,发高烧,反反复复,每天三顿的烧,刚退了热,一会儿又烧起来。还喝不下去水,全都积攒在胃里,喝多少吐出来多少,太怪了…… 发完了烧就开始嗓子疼,不论是喝水还是吞咽,都能疼的一个激灵,浑身冒冷汗,从来不知道嗓子可以这么疼QAQ 这两天嗓子总算不疼了,开始咳嗽,味觉和嗅觉也失灵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 小天使们一定要好好防护啊!病了真的好难受…… 第129章 野王墓5 王师爷高兴的说:“我就说嘛!我就说嘛!肯定在这里, 你们看看,看看,这就是龙王的雕像, 和笔记上的烛龙完全吻合,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说明咱们来对了地方。” 彪哥说:“王师爷,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家那本笔记到底怎么记录的?野王墓在哪里?既然你的笔记这么神奇, 那还等什么?快带我们去看看啊!” 王师爷说:“稍安勿躁彪爷,其实……笔记上并没有写清楚野王墓具体的地址,还是要各位爷去寻找的。” 也是, 如果笔记上什么都写得很清楚,那么王师爷也不会拉这么多人入伙了。 彪哥为了展现自己,说:“既然是诸侯王级别的墓葬, 那一定是在风水非常好的地方, 咱们把这周边风水最好的地方挖开,那必然就是野王墓了!” 王师爷笑着说:“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怎么说呢那句老话儿?英雄所见略同!” 王师爷还在恭维彪哥,卫子南终于从发呆中回了神, 突然轻笑了一声。他长相清秀完美, 笑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然而卫子南的笑容并不怎么“友好”, 好像是冷笑,不,应该说是嘲笑才最为贴切。 彪哥也发现了, 他之前被卫子南差点绞断了手腕, 本就很没面子, 这会子又被嘲笑,登时拱起了火气,梗着脖子找茬儿:“怎么着?我说的不对?” 他说着,看向王师爷说:“王师爷,你从哪里找来的外行人,还朝奉大夫,别是从来没下过斗吧?” 王师爷赶紧打哈哈,说:“彪爷,朝奉大夫一定是有自己的见解。” 卫子南并不理会发飙的彪哥,他双手抱胸,目光望向黑暗的四周,淡淡的说:“别的诸侯王墓葬我不知道,但如果王师爷家的笔记是真的话,这个野王卫君绝对不是葬在风水宝地。” “什么?!”彪哥横着卫子南说:“为什么不是葬在风水宝地?” 卫子南幽幽的说:“因为这附近,根本没有风水宝地。” “你说没有就没有?”彪哥还在找茬儿。 卫子南说:“不信你自己拿罗盘出来看看。” 他说着顿了顿,很笃定的说:“来的路上我已经观察过了,这附近不但没有风水宝地,而且还都是阴煞之地,把墓葬建在这里,不是天煞孤星,便是断子绝孙。” “这……这……”王师爷吓了一跳。 彪哥不信:“小子,你别故弄玄虚啊!野王卫君好歹是是卫国的诸侯,怎么可能把墓葬建在这么烂的地方?” 王师爷连忙看向万俟景侯和苏骨,说:“景爷、苏爷,您二位看看呢?” 万俟景侯根本没有拿出罗盘,只是平静的说:“卫叔叔说的没错。” “这……”王师爷更是吓坏了,看向苏骨说:“苏爷,您不会也这么觉得吧?” 苏骨淡淡的说:“不是我这么觉得,是这里的风水便是如此。” 他说着,站在山头上指着四周说:“凡是风水好的墓葬,必然地势如龙,不说气势恢宏,但绝不是这样的。” 温舒好奇的看了看四周,因为天色晚了,四周也很黑,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毕竟他不懂风水,就问:“这样是哪样?” 苏骨对别人都很冷漠,但是对温舒十分有耐心,简直有问必答,说:“你看到了什么?” 温舒仔细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说:“什么也没看到,四周黑压压的,还光秃秃的。” 苏骨点头说:“对了。” “对了?”温舒更是迷茫不解。 苏骨解释说:“你之所以什么也没看到,四周光线昏暗是一方面,还有另外一方面,这地方是个盆地,以龙王庙为中心,中间低矮,四周高起,这样的地势不但不是风水宝地,而且十分阴煞,更何况这附近还有水流,一般的墓葬都不会建在这么低矮的地方,就算不说风水,只说建筑,万一雨水太多,水流会倒灌入墓葬,到时候不需要盗墓贼,墓葬也会毁于一旦。” 温舒恍然大悟,点头说:“原来如此。” 王师爷彻底失望了:“所以……所以这附近没有风水宝地?那、那野王墓到底修建在什么地方?不对啊,就应该是这附近,笔记上记得清清楚楚,说是在龙王庙附近,可是这……这……”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龙王庙,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龙王庙建立在盆地的中央,应该是镇邪所用。” 按照苏骨所说,这是一块阴煞之地,因为风水实在太差太差了,所以后来人们修建了龙王庙,盖在阴煞的核心上,这样起到了镇邪的作用。 彪哥不耐烦的说:“那按照你们这样说,野王墓不可能修建在这里了?” 卫子南说:“也并非不可能。” “什么?”彪哥说:“不是说这附近都是阴煞之地,要断子绝孙的吗?那野王墓怎么会修建在这里?” 卫子南说:“这附近根本没有风水宝地,或许野王墓就修建在阴煞之地。” “哈哈!”彪哥冷笑:“小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一个诸侯王级别的墓葬,修建在阴煞之地?怕是历史上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哪个诸侯王不是想要自己死后也风风光光明明白白的?” 卫子南转头看向彪哥,很平静的说:“你别忘了,野王卫君是什么人。” 四周昏暗,冷风嗖嗖袭来,卫子南在黑暗中回头,目光平静如水,配合着四周的清冷,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 卫子南不需要他回答,自问自答地说:“他是巫祝。” 一般人不可能将自己的墓葬盖在风水极差的地方,但野王卫君是当时最厉害的巫祝,说不定就会反其道而行。 王师爷听着卫子南的话,似乎听到了希望,说:“好好好!既然这样,今天太晚了,那咱们明天一道在四周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野王墓,今儿个黑成这样,诸位爷又舟车劳顿的,咱们先回去歇息,如何?” 温舒是没有意见的,因为他早就困了,万俟景侯看向温白羽,温白羽打了个哈欠,也是一副困顿的样子,如此一来,苏骨和万俟景侯都没有意见。 众人就一并往山下的小楼回去。 小楼的居民因为收了钱,特意腾出了一整栋小楼给他们住宿,这会儿村民已经离开了,小楼冷冷清清,只剩下他们一行人。 王师爷给大家安排了房间,一楼是大厅和吃饭的地方,没有住宿的房间,二楼才是房间,楼梯是木制的,不是很结实,走在上面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整栋小楼都没有厕所,想要上厕所,就要出小楼去外面的公共厕所。 天气很冷,而且阴冷阴冷的,温舒回了房间,搓着手立刻窜上床去,把被子一拉,恨不能盖住脑袋,哆嗦的说:“好冷啊,还特别阴凉。” 苏骨走过来,说:“把外衣脱了再说,不然明天起来会着凉的。” 温舒缩在被子里,使劲摇头:“不脱不脱,我冷,不脱!” 苏骨没辙,只好走过去,坐在床边,勤勤恳恳的给温舒脱掉外衣,然后挂起来,把温舒塞进被子里。 温舒裹着被子,拍了拍床铺,笑着说:“快点,来给本帝君暖床。” 苏骨一笑,也脱掉外衣,钻进温舒的被子里,将温舒抱在怀里,说:“帝君大人,小人暖床的功力如何?” 温舒咂咂嘴,将脑袋枕在苏骨的胸口上,伸手戳了戳,说:“暖床的功力不太行,不过胸不错,好评。” 苏骨抓住他乱摸的手,说:“再闹,我可不保证你今天还能休息。” 温舒可不怕他,笑嘻嘻的说:“这里不隔音,我叔叔还在隔壁呢。” 苏骨:“……” 温舒枕着苏骨的胸口,很快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睡到半夜,好像做梦一样,隐隐约约听到“咯吱……咯吱……咔嚓……”的声音,声音很轻,但非常扰人。 “唔?”温舒迷茫的睁开眼睛,四周还非常昏暗,太阳没有升起来,他没睡醒,喃喃的说:“怎么了……” 苏骨听到动静已经醒了,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将温舒搂紧,给他掖了掖被子,轻声哄着说:“没事,外面下雨了,继续睡吧。” “嗯……”温舒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或许只听到了“没事”两个字,脑袋一点点的,又靠在苏骨的胸口上睡了过去。 咯吱…… 咯吱…… 是木质楼梯的声音,楼梯年久失修,但凡有人踩上去,一定会发出轻微的响动声。 一个黑影从楼梯上轻手轻脚的下来,趁着黑夜,溜出了小楼。 夜色浓郁,小村子下起了雨夹雪,让阴冷的天气更加阴冷,那黑影冒着雨雪,蹑手蹑脚,偷偷摸摸,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跟着,这才离开了小楼,往偏僻的地方而去。 竟然是……王师爷。 黑暗中一棵大树,一抹黑影站在树下,王师爷快速跑过去,躲在树荫之下,低声说:“大人,让大人久等了!” 那黑影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野王墓寻找的如何?” 王师爷毕恭毕敬的说:“请大人您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正在寻找,一起搭伙的万俟景侯还有苏骨,都是道上的大拿,还有那典当行的朝奉卫子南,听说是卫国的后裔,绝对会对寻找野王墓有所帮助。” 黑影幽幽的说:“温舒……有没有怀疑?” 王师爷回答说:“没有任何怀疑,等到利用他们找到野王墓的骨刀碎片,就是他们葬身之时!这个世上,只会有一个东皇帝君,那就是大人您啊!” 黑暗的树影,沙沙的雨雪声,暗淡的月光从乌云后面漏下,穿过斑驳的树梢,投射在那“大人”的身上,让他的半张面容从黑暗中隐露了出来…… ——覃影! 第130章 野王墓6 王师爷目送覃影离开, 这才转身往小楼走,他走的很小心,轻手轻脚的回了小楼。 吱呀……吱呀…… 王师爷踏入小楼, 年久失修的木地板发出潮湿的轻响声, 就在他踏上第一节 楼梯的瞬间, 突听黑暗中有人说:“这么晚了,王师爷去哪里了?” 王师爷吓了一跳, 短促的“嗬!”倒抽了一口冷气,抬头一看,原来黑暗的楼梯上竟然有人站在那里, 因为小楼没有点灯,看的不是很真切,突然仔细一看, 吓得王师爷差点坐一个大屁墩儿。 也不知道是做贼心虚, 还是单纯被吓到了,王师爷哆哆嗦嗦的干笑: “是……是朝奉大夫啊!” 站在楼梯上的人,正是卫子南。 卫子南双手抱臂, 靠在楼梯最上层的扶手上,垂头看着王师爷, 黑暗中, 卫子南的目光好像会发光, 黑亮黑亮的, 有一种洞穿一切的错觉,让王师爷莫名心虚。 卫子南不接口王师爷的寒暄,重复说:“这么晚了, 王师爷去哪里了?” “这……这……”王师爷支吾了两声, 道:“解手!解手!这不是去解手了么?晚上喝水太多, 也不是你们这些小年轻,难免要去解手,你看看,外面突然下了雨雪,哎呦我的衣服都湿了。” 卫子南没说话,只是看着王师爷一边絮叨,一边往楼梯上走。 王师爷哈哈笑着,又说:“朝奉大夫还不睡呢?快歇下吧,明儿个还要去找野王墓,辛苦呦!” 说完,摆了摆手,又打了个哈哈,这才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门赶紧关上。 卫子南没有再多说话,看着王师爷进了房间,盯着他关闭的房门看了几秒钟,这才转身离开,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温舒睡得有点累,陌生的环境没有自己家里舒服,再加上半夜阴冷阴冷的,越来越冷,总觉得越睡越累。 “嗯?”温舒迷茫的睁开眼睛,说:“什么声音,这么吵?” 天边灰蒙蒙的,还没有完全天亮,温舒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五点半,又是冬天,自然不会天亮。 苏骨也被吵醒了,坐起身来赶紧拽过衣服披在温舒身上,说:“穿上点,别着凉。” 温舒木呆呆的坐着,让苏骨给他套上衣服,说:“外面怎么了,这么吵?” “不知道,”苏骨说:“我去看看。” 他站起来,推开窗户,往下看去,就看到小楼外面聚集了很多人,全都是村子的村民,吵吵嚷嚷的,也不知道干什么。 昨天下了一晚上雨雪,没有积雪,但是非常阴冷,一打开窗户冷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潮湿,冻得温舒一个激灵。 温舒穿好衣服也来到窗户,就听到外面有村民大喊着:“是龙王,绝对是龙王大人!” 温舒奇怪的说:“龙王?” 苏骨说:“下去看看。” 温舒和苏骨穿好衣服,匆匆下楼来,就看到大叔叔万俟景侯和小叔叔温白羽也出来了,隔壁的卫子南正好也走出来,几个人便一起出了小楼。 村民围在一起,全都堆在小楼后面不远处的地方,仔细一看,原来是围着村子里的小溪。 村子有一条小溪穿过,因为这个村子极其落后,村民们平日里用水都在这里打,现在打水的小溪围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绝对是龙王!” “龙王显灵了!是龙王啊!” “不然溪水怎么会变成这样?” 温舒探头一看,惊讶的说:“这溪水是粉色的?” 怪不得村民全都围在这里,溪水突然变成了粉色,颜色不算太深,但绝对不是普通溪水的颜色。 温舒他们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溪水,溪水还是普通的颜色,经过这么一晚上,溪水竟然变换了颜色? 大家正看热闹,王师爷和彪哥也来了,显然是被吵醒的,彪哥不耐烦的说:“一大早上吵吵吵,让不让人睡觉了?怎么回事?!” 村民赶紧说:“嘘!是龙王显灵了,不要这么大声说话,会惊扰了龙王,这是大不敬啊!” 彪哥冷笑一声:“龙王显灵了?我呸,老子可不信什么龙王!” 村民们一听更是害怕了,赶紧双手合十在胸前,跪拜在地上磕头:“龙王大人,龙王大人您千万不要怪罪,这些是外来人,不知者不怪啊!” 彪哥被吵醒了,心情不好,听着村民们神神叨叨,于是冷笑一声,说:“龙王在哪里呢?弄个粉色的溪水,娘们唧唧的,要我说,这个龙王也不是什么正经的龙王吧?哈哈哈……嗬!” 彪哥正说着话,大笑一半,嗓子突然被卡住了一般,倒抽了一口冷气,双手扶住自己的脖子,使劲深吸了几口,脸色发青,“咕咚!”一声直愣愣的向后倒去,跌在地上一动不动,瞬间昏厥了过去。 “啊!!” “怎么回事?!” “天呢,真的是龙王显灵了!” “龙王降罚了!都怪他刚才对龙王不敬!” 众人吓了一跳,立刻向四周散开,苏骨皱了皱眉头,大步上前,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探了探彪哥的鼻息。 其他村民大喊着:“别过去!是龙王降罚了!小心被牵连!” 温舒赶紧小声说:“怎么样?” 苏骨说:“没死,昏过去了。” 温舒又说:“这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昏过去了?” “是中毒了。”苏骨稍微检查了一下。 “中毒?!”王师爷惊讶的说:“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咱们这一路都是同吃同住,彪爷怎么突然中毒了?” 王师爷说到这里,突然“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蜡黄的脸色一点点发青,几乎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吃力的粗喘:“我……我怎么了?哎呦我肚子好疼,喘不上气来……” 王师爷说不行就要不行,跌在地上起不来,几乎昏厥过去。 “又是一个对龙王不敬的人!” “肯定是龙王降罚了!” “龙王大人息怒啊!息怒啊!” 村民们骚乱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一个小村民,也就是五六岁大的模样,突然摔倒失去了意识,一张小脸和彪哥王师爷一模一样,青的发绿。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娃儿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小娃娃的母亲哭天喊地,大喊着:“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有对龙王不敬啊!呜呜呜孩子!!” 不只是小娃娃,村子里更多的村民,就和彪哥一样,毫无征兆,突然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一个个脸色发青,其他村民全都吓坏了,咕咚咕咚的跪在地上磕头,大喊着:“龙王大人息怒啊!龙王大人息怒啊!” 苏骨皱眉看着昏倒在地上的彪哥、王师爷,还有那些村民,转头看向粉色的溪水,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水。” “水?”温舒说:“你是说水有问题?” “水……水……”王师爷的症状最轻,还没有完全昏厥过去,迷迷瞪瞪的说:“水……哎呦,我半夜……半夜喝了一口水,就一小口……” 村子里平日用水,全都是溪水,一夜之间,溪水变成了粉红色,肯定有问题,而村民大量昏厥,很可能是和溪水有关系。 万俟景侯立刻去检查溪水,掬起溪水来轻轻嗅了一下,说:“是尸毒。” “尸毒?!”温舒震惊的说:“水里有尸毒?” 怪不得溪水变成了粉红色,其实并非是粉红色,应该是血红色,只不过尸毒经过溪流的稀释,所以呈现出了淡粉的颜色。 万俟景侯立刻说:“把伤患全都抬回房间去。” 村民们六神无主,听到万俟景侯这么说,赶紧七手八脚的将昏迷的患者全都抬回房间,等待着治疗。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负责调配解尸毒的药,温舒和苏骨则是负责打下手,温舒说:“这溪水里怎么突然多了尸毒?幸好昨天晚上我没喝水。” 苏骨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色,说:“应该是这场雨雪。” 温舒也看向窗外,苏骨说:“昨天夜里雨雪非常大,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溪流的水位升高了很多。” 温舒回忆了一下,的确是这么回事,昨天进小村子的时候虽然很晚了,但是溪流的水位应该不算太高,今天一看,粉色的水几乎要漫出来。 苏骨眯了眯眼睛,说:“或许这条溪水连接着墓葬,因为昨夜的雨雪,而这附近又是个大盆地,溪流涨水,倒灌了墓葬,这才致使这个墓葬里的尸毒掺杂在溪水中,流到了村庄里。” 温舒睁大了眼睛,说:“野王墓!” 苏骨说:“有这种可能性。” 温舒又说:“那岂不是跟着溪水,就能发现野王墓了?” 苏骨点点头,说:“是一个可行的方法,但是不是野王墓,暂时还不得而知。” 卫子南给村民的小孩子喂了药,正好走回来,说:“的确是尸毒,那个孩子已经苏醒了。” 温舒松了口气,说:“能解毒就好。” 万俟景侯又配了药,分给其他病患,王师爷中毒最浅,他只是半夜口渴,稍微呷了一口水,喝了药之后很快就恢复了。 “要不是各位爷,老头我的命就交代在这里了!”王师爷听他们说野王墓,又说:“咱们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总算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墓葬?等彪爷恢复一下,咱们立刻顺着溪流去寻找墓葬!” 第131章 野王墓7 众人之中彪哥是中毒最深的, 喝了药之后很久才醒过来,身体还没有恢复,听说自己中的是尸毒, 立刻就爬起来准备找墓葬。 “还等什么?快去找啊!如果能找到野王墓, 咱们都发达了!” 反正彪哥已经没事, 温舒是没有意见的,大家整理了一下行李, 当天准备上路。 按照村民所说,这溪水连通着旁边的高山,因为传说这附近有龙王, 而且高山很险峻,进山的人多半要迷路,所以村民们也不会进山, 没人熟悉周边的山势。 大家拿好行李, 顺着溪流一直走,果然是上山的路,很快就进入了山林。 一进入山林, 天气立刻更加阴冷,四周雾气浓郁起来, 几乎看不清楚自己的手指, 更别提身边的人了。 “抓着我, 小心一点。”苏骨伸出手来, 握住温舒的手掌,温舒看不清楚他,不过手心的温度非常熟悉。 温舒说:“这里雾气太大了, 容易走丢, 要不然咱们等一等再走, 等雾气散了。” “还等什么?”彪哥却说:“咱们跟着溪水走,再等就天黑了,雾气更重!” 彪哥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迈开大跨步顺着溪水往前走。 王师爷好像生怕得罪人,打着哈哈说:“彪爷也是心急,没关系,咱们顺着溪水走,不会丢的。” 大家又顺着溪水往前走,雾气越来越浓郁,感觉走进了电影特效一般,很快连溪水都看不清楚,必须听着声音,弯着腰走,再走一会儿,便听到彪哥大喊:“溪水呢?!” 彪哥使劲伸手挥着雾气,弯腰低头去寻找溪水,刚刚还跟着溪水走,一眨眼的功夫,溪水不见了,周围只有浓浓的雾气。 “别慌别慌!”王师爷因为看不到人,只能大喊着:“大家不要乱走!咱们站在原地,你听,虽然看不到水流,但是能听到声音,我们跟着声音走!” 彪哥似乎受到了提醒,仔细聆听说:“往南!往南走,声音是从南边传过来的!” 万俟景侯却沉吟了一下,说:“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温舒奇怪的说:“大叔叔是什么意思?” 苏骨皱眉说:“这片山林很奇怪,恐怕有障眼法。” 温舒说:“你是说,这片山林是故意设计成这样,让我们迷失方向的?” 苏骨点点头说:“如果跟着溪水的声音走,很有可能会踏入陷阱。” 彪哥可不管他们,已经顺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王师爷一看也跑过去,其他人没有办法,只好跟着过去。 “没有雾了!雾散了!”彪哥大喊着。 温舒往南走了几步,果然,雾气瞬间就散开了,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清晰度非常高,周边的环境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四周是山林,林木的密度不是很高,但树木都非常高大,有些年头,巨大的树木说不出来的压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回事?!”彪哥震惊的说:“明明有溪流声,溪水呢!?怎么不见了!” 大家耳朵里都能听到溪流的声音,溪水应该近在眼前,但就是看不到溪水。 王师爷说:“彪爷你听,是南面,声音从南面传来的,咱们继续往南走就行了。” “不对不对!”彪哥抬手制止:“声音分明是从北面传来的,正北方!” 王师爷说:“这……彪爷,咱们就是从北面走过来的啊,这要是往正北走,岂不是回去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彪哥又大喊:“不对!你们听,声音是从西南传过来的!” 一直没说话的卫子南双手环胸,淡淡的说:“声音是陷阱,这附近是树林形成的奇门遁甲阵。” 他这么一说,王师爷和彪哥都陷入了沉默。 温舒说:“怪不得村民都不进山,原来这里有奇门遁甲,容易迷路。” 苏骨仰着头,抬起手来轻轻抚摸着参天大树的树干,说:“这些树龄都很高,这片奇门遁甲有些年头了。” “会不会……”温舒说:“和野王墓有关系?” 苏骨说:“虽然不能肯定,但八成有关系。” 王师爷拍着大腿,沮丧地说:“那怎么办!明明顺着溪流走就能找到野王墓,现在好了,咱们被困起来了!” “你们看这边。”温白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就在彪哥和王师爷沮丧的时候,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在附近观察了一番。 众人聚拢过去,就见到树林之中兀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好像界碑一样,上面还雕刻着一些奇怪的图画。 “这是什么壁画?”王师爷仔细研究:“这看起来……衣着和风俗都很像卫人啊!” 彪哥看向卫子南,很是嘲讽的说:“王师爷,你不是请了一个熟悉卫国的顾问吗?让他来看看啊,说不定能破解这片奇门遁甲。” 彪哥看不起卫子南,只觉得卫子南是个小白脸儿,没什么真正的本事,趁着这个机会嘲笑一番。 哪知道卫子南走过来,站在石碑面前看了一眼,淡淡的说:“这是巫祝的舞步。” 彪哥登时没了面子,他本意是嘲讽,结果卫子南还真看出了门道,十足不信任地说:“舞步?这群魔乱舞的,你竟然说是舞步?还有啊,这山林里为什么戳一块舞步的石碑,想来也知道不对。” 卫子南并不理会彪哥的找茬儿,仔细研究上面的壁画,随即说:“虽然风化得有些严重,但结合前后的壁画,还可以联想一下,这的确是巫祝的舞步,而且……我觉得这些舞步有些奇怪。” 温舒说:“怎么奇怪?” 卫子南说:“这些舞步很难,而且不合乎逻辑,我觉得这个石碑应该不单纯是舞步这么简单,或许……是指点,指点进入奇门遁甲阵法的人,该如何离开。” “哈哈哈!”彪哥立刻笑起来:“你的意思是,有人把咱们困起来,然后又立了一个石碑,告诉咱们该如何离开?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万俟景侯看着那块石碑眯了眯眼睛,说:“或许是一种警告。” 王师爷听万俟景侯赞同卫子南的意见,立刻说:“那朝奉大夫,您看……您看看这舞步,您可以解开吗?” 卫子南说:“舞步虽然奇怪,但可以解开。” “那太好了!”王师爷说:“反正现在咱们也没辙了,要不然朝奉大夫您就解开这个舞步?” 卫子南说:“解开可以,但是我需要一个舞伴。” 他说着,修长的食指中指并拢,点了点石碑,说:“这是两个人的舞步,我一个人无法办到。” 王师爷“啊”了一声,说:“可……可咱们之中没人会跳舞啊!” 温舒立刻起哄说:“苏骨!让苏骨跳舞!” 苏骨无奈的看了一眼温舒,温舒笑着说:“给你一次和卫爷爷合作的机会!” 苏骨说:“皮一下很开心?” 温舒小声劝解说:“难道你想让大叔叔或者小叔叔去给卫爷爷伴舞么?你也知道,大叔叔那种吃醋的水平,会爆炸的!” 苏骨说:“那我去给卫子南伴舞,你不吃醋?” 温舒理直气壮的说:“当然不啊,我可大度了,而且我很好奇你跳舞什么样。” 苏骨无奈的说:“一会儿辣眼睛,你可别笑。” 温舒一脸期待的说:“我怎么会嘲笑你呢,那是鼓励的笑容!” 苏骨也没矫情,走到卫子南身边说:“我给你伴舞。” 卫子南点点头,说:“你跟着我的舞步就好了,我会指点你的。” 苏骨点点头,卫子南便伸出手来,示意苏骨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上。 这石碑上记录的舞步,和现在的各种舞步都不一样,没有太多的肢体接触,但两个人跳舞,多少需要接触一些。 温舒一看,苏骨把手放在了卫子南手心里,两个人手拉手起来,不止如此,舞步还慢慢拉近,有一种说不清的暧昧在流转。 “等、等等!”温舒突然制止。 苏骨一脸明知故问的模样:“怎么了?” 温舒磕磕绊绊的说:“那……那个,我觉得苏骨你跳舞,太辣眼睛了。” 苏骨又是明知故问的说:“那怎么办?” 温舒转头看向万俟景侯和温白羽,两个叔叔很默契的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好像看不到温舒的目光一样。 温舒心里酸溜溜的,说好了不吃醋呢,可是苏骨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硬朗,卫子南身材高挑,仿佛是一只高洁的白天鹅,两个人站在一起莫名特别搭配,特别养眼,不吃醋才怪呢。 温舒嗽了嗽嗓子,脑袋一热,大义凛然的说:“我来伴舞!” 说完他就后悔了…… 苏骨倒是顺杆就爬,立刻说:“那你来。” 温舒的话都说出来,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对卫子南说:“那个……请多指教,我以前没跳过舞,可能有点笨。” 卫子南对于换舞伴没什么太多的感想,点点头说:“没关系,都是从不会学会的。” 温舒坚定的点头:“那开始吧!” 两个人按照石碑上记录的舞步开始,温舒根本看不懂,完全是按照卫子南的指使来跳,刚开始几步很基础,温舒这样没学会跳舞的人都可以,但是后来…… “对不起,我好像踩到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又踩到你了!” “对、对不起!” 树林中都是温舒大喊对不起的声音,苏骨不厚道的笑出声来,看来无所不能的东皇帝君大人,跳舞的协调能力不是太好。 卫子南刚开始还会安慰一句,后来已经麻木了,倒不是嫌弃温舒,而是被踩到麻木。 卫子南侧头看了一眼石碑,突然拔身而起,他的身形仿佛一只舒展的天鹅,突然振翅高飞,在温舒的肩头轻轻一踏,借力拔高。 铃铛—— 与此同时,卫子南手腕一抖,腕间的铃索卷出,“唰——”一声卷向一刻参天大树,卫子南整个人仿佛飞天的壁画一般,腾空而起,跃上树梢。 叮当当当—— 随着卫子南站在树梢上不停的旋转,周身黑色的铃铛也在快速的旋转,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知道是不是温舒的错觉,总觉得卫子南站的那个位置,声音传播的很响亮,一下盖住了溪水的声音,甚至连风声都按住了,一切吵杂全都听不到了,那铃声带着一股静气凝神的效果。 叮……叮当……当…… 铃声慢慢停息下来,卫子南拔身站在树梢之上,目光平时,似乎在远眺什么,幽幽的说:“原来如此。” 第132章 野王墓8 “原来如此什么?” 温舒仰着脖子看他, 说实在的,这样说话实在太累了,因为那棵大树一看就是古树, 参天之高, 说话都要扯着脖子喊。 卫子南发了一阵子呆, 这才垂头说:“舞步是破阵之法,只要按照舞步, 就能发现阵法的破绽。” 这棵大树藏在茂密的树林之中,阵法有混淆人眼的功效,也就是说, 如果你走在森林里,是绝对不会发现这颗参天大树的,无论这棵大树是不是就在你眼前, 你都会视而不见, 视角正好被茂密的树木挡住。 按照舞步来就不同,一来是舞步精妙,二来也是舞步生涩怪异, 舞者参透舞步之时,全身心的注意都在舞步之上, 根本没有时间去受阵法的影响, 如此一来, 自然会凝神静气。 而登上这棵大树, 就可以纵览全局,将整个山里尽收眼底,溪水自然也就在眼前了。 卫子南站在树梢上, 在四周远眺, 手中的铃索一抖, 但听“哗啦——”一声,一个后翻,便轻盈的跳下大树,回到了众人身边。 “溪水的位置已经确定了,走吧。” 彪哥是不屑于这些的,王师爷则是一顿的恭维:“哎呦喂!朝奉大夫果然与众不同!这次请朝奉大夫来做咱们的顾问,真是请对了,您看看这不是嘛,朝奉大夫一出手,立刻手到擒来!” 王师爷一顿拍马屁,不过卫子南这人生性有些懒洋洋,根本不接招,好像没听到马屁一般,带路往前走。 王师爷碰了一鼻子灰,但是完全不会在意,仍旧恭维着卫子南。 溪水的声音越来越大,温舒说:“是溪流,可以看到了。” 何止是溪流,溪流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片河水,估计山下的村民做梦也想不到,这溪水的尽头,有这么大一片河水,就汪洋在山林的盆地之中。 “是墓葬!!快看!” 王师爷激动的指着前面大喊,众人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首先看到了一片宽阔的水面,然后才看到了一个尖尖的什么东西,实在说不好。 仔细一看,原来是石碑一类的东西,只不过那石碑有一大半被淹没在了水下,看不真切,而这里的水呈现奇异的浅粉色,和村子里的水一样。 苏骨拦住温舒,叮嘱说:“有尸毒,小心。” 温舒点点头:“怪不得山下的水出现了尸毒,原来这个墓葬真的被水流倒灌了。” “这可怎么办啊!”王师爷像是兴奋,好不容易找到了墓葬,可是墓葬被水流倒灌,这和笔记上写的完全不一样,而王师爷是按照笔记上的记载带工具的,也就是说,根本没带排水装置。 王师爷说:“排不了水,咱们也进不去,这……这难道只能打道回府了?” “打道回府?!”彪哥瞬间就炸了,说:“干咱们这行的,哪有出搭子没收获,打道回府的,回去还要不要脸,传在道上以后怎么混?” 他说着,瞥斜了一眼苏骨和万俟景侯,又说:“苏爷和景爷……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应该不会想打道回府吧?” 苏骨和万俟景侯根本不接他的话,王师爷说:“那、那这可怎么办?咱们无法排水啊!” 彪哥说:“这还不好办,去山下叫一些村民来,给他们钱,让他们做下苦,就算是把水一勺一勺的舀出来,这次我也要进斗!” “可……这……”王师爷有些犹豫,可是这样做太贸然了,如果山下的村民都知道了,实在节外生枝,尤其村子里刚出了尸毒,村民都说是龙王显灵降威,这个时候发现了一个墓葬,那些村民很难不会联想到龙王,说不定会阻拦他们下墓。 “何必如此麻烦?”卫子南突然淡淡的开口了,他的表情还是有些慵懒,看了看众人的背包,说:“王师爷带管子了吧。” “管、管子?”王师爷被问的一愣:“带了一些,只是普通的塑料管子。” 卫子南点点头:“这就够了,水淹的并不深,看这个墓葬的结构,应该有自己的排水系统,咱们要做的,就是打开墓葬的时候,不要让更多的水倒灌进去便可,我可以用这些塑料管子设计一个简易的排水装置,把这些水抽掉。” 彪哥完全看不起卫子南,觉得他就是个小白脸,刚才在山林里,也就是小白脸会跳舞,误打误撞,毕竟大老爷们儿谁会跳舞呢? 彪哥冷笑一声,这么多水,虽然塑料管子不是吸管,但也不怎么粗,接在一起也不怎么长,他是不信的。 卫子南将背包里的塑料管子都拿出来,然后转头对万俟景侯说:“不知道景爷肯不肯帮忙?” 一向冷漠的万俟景侯显得很是“乖巧”,非常有礼貌的微微一笑,说:“卫叔叔哪里的话,能帮你是晚辈的荣幸。” 温白羽:“……” 苏骨被大叔叔万俟景侯的乖巧弄的一身鸡皮疙瘩,温舒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大叔叔这是想讨好长辈,让卫子南在小叔叔的叔叔们面前美言几句。” 毕竟卫子南的辈分高,他是温白羽的叔叔的师弟,这些年走动虽然很淡,但一个萝卜一个坑,辈分是摆在那里的。 苏骨一看,立刻站起来说:“那看来……我也应该在长辈面前表现表现,你坐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说完,苏骨也是一脸“乖巧”,走过去殷勤的说:“朝奉大夫,叔叔,我也来帮忙吧。” 万俟景侯淡淡的看了一眼苏骨,没说话,点点头,但眼神还算是和善,觉得苏骨很有眼力见儿。 温舒和温白羽坐在一起休息,两个人稍微等了一会儿,就听到王师爷兴奋的大喊:“成了!成了!水、水真的排下去了!成了!” 彪哥刚才还很不屑,转眼一看,竟然被打脸了,幸而他没说出口,只是表达的很不屑,不然面子上真的难看。 水位降下来,立刻就露出了墓葬的庐山真面目,这座墓葬…… “好高调啊。”温舒挑眉。 的确如此,这座墓葬建的也太高调了,说是墓葬,不如说是陵墓,宏大壮观,就这么直挺挺的立在眼前,甚至旁边还有一块石碑,这不是遭贼惦记么? 不过墓葬之所以这么显眼,却一直没有被人发现,也是有资本的,毕竟这外面的山林阵法,可不是一般人能破解的。 众人走到墓葬跟前,就看到墓葬的大门,也就是千斤闸死死的闭合着,千斤闸上竟然还有壁画,刻画着一个人正在起舞。 温舒摸着下巴说:“嗯?这个有点熟悉?是不是刚才卫叔叔跳得那段舞步?” 卫子南轻笑了一声,说:“虽然你在跳舞上没有什么灵性,但记忆力不错。” 温舒:“……” 温舒登时记起刚才配合卫子南跳舞的时候,连踩了对方好几脚的事情,他低头一看,卫子南的靴子上至今还有一块脚印擦不干净,因为靴子是绒面的,怎么也擦不掉。 “好丢人……”温舒捂着脸,小声喃喃自语。 苏骨在他耳边呵呵低笑一声,亲了亲温舒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帝君大人难得有笨笨的时候,真可爱。” 温舒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夸奖! 卫子南说:“这么看来,壁画上刻得舞步,并非是专门破阵法用的,而是祈雨之用。” 巫祝在古代,很大的用途就是祈雨,只不过这段舞步,被利用在阵法之中。 卫子南眯了眯眼睛,好像在和自己说话,轻声说:“好熟悉……” “朝奉大夫,您说什么?”王师爷说。 卫子南这才回神,淡淡的说:“没什么,既然来了,进去看看。” 彪哥说:“这千斤闸如此沉重,少说也有几吨,我带了家伙,可以炸开他!” 彪哥摩拳擦掌,苏骨却拦住他,说:“不必如此麻烦。” 彪哥皱眉:“苏爷什么意思,不需要炸药?难道你要徒手开这千斤闸?” 苏骨平静的说:“徒手开,也未尝不可。” 温舒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这么重的千斤闸,苏骨要徒手开,这不就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胸口碎大石吗! 苏骨被温舒盯得浑身发毛,这才解释说:“这千斤闸不是一次性的,墙上就有机关。” 众人仔细一看,就看到壁画之中有很多细小的空洞,刚开始还以为是年代久远风化了,这么一看绝对不是风化,而是故意挖的空洞。 王师爷震惊的说:“这……这……这千斤闸又名断龙石,只要是千斤闸一落下来,龙都无法从墓葬里逃出来,怎么会……会有这么一个机关可以打开千斤闸,这不合常理啊,土夫子来倒斗,难不成墓主还要开门?又不是来家里做客。” 万俟景侯挑眉说:“这千斤闸,如果不是为土夫子准备的呢?” 王师爷被他问住了,温舒说:“不是为土夫子准备的,那是为谁准备的?” 苏骨只说了两个字:“墓主。” 温舒登时一身鸡皮疙瘩,分明苏骨没说什么,但莫名有点脊背发凉。千斤闸如果是为墓主准备的,也就是说……墓主随时会从墓葬里走出来,所以才会设置了这样一个可以活动,再次开启的千斤闸…… 温舒说:“你是说……墓主会起尸?” “不,”苏骨摇摇头,说:“不是会。” 彪哥狠狠松了一口气,他的手插在口袋里,口袋的形状顶起一块,看得出来他的口袋里藏着枪,刚才紧张的已经握住了枪。 就在这个时候,苏骨伸手轻轻扫了扫墙面小孔上的浮土,继续说:“不是会不会起尸,千斤闸的机括有磨损的痕迹,墓主……已经起尸过了。” 第133章 野王墓9 “已经起尸了!?” 彪哥一惊一乍, 就连王师爷也震惊的说:“你的意思是,那个卫君已经诈尸了,从这里跑出去了?” 苏骨没再说话, 专心的开启机关, 卫子南则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断龙石上的机关, 喃喃的说:“墓主……起尸?” 苏骨从背包里拿出几根银针,就听咔嚓咔嚓几声, 厚重的千斤闸发出“轰——”一声巨响,机关真的被苏骨打开了。 轰—— 轰隆—— 哐!! 巨大的千斤闸断龙石轰然开启,夹杂着尘土和碎石, 在众人面前慢慢的升高,温舒赶紧伸手挥开沙土,随着“哐”一声巨响, 断龙石升到了最高点, 整个墓葬的大门就这样大开着。 里面黑洞洞的,还散发着一股诡异的臭气,熏得温舒后退了两步, 捂住鼻子,其他人也快速后退了几步。 想必是这个墓葬常年关闭, 又被河水倒灌, 所以才会变得这么难闻。 潮湿的墓葬很可能变成闷坑, 道上所谓的闷坑, 并不是坑里很闷,而是有毒的斗,所以刚刚开启的墓葬, 尤其这么臭, 绝对不能下去。 对于这点, 彪哥早有准备,毕竟这是最普通的“常识”了,他立刻将设备掏出来,摆在地上,然后开始抽气,将墓葬里的毒气抽出来,如此一来就好下斗了。 大家等了一会儿,一切准备妥当,王师爷笑嘻嘻的说:“各位,财宝就在咱们面前了,请各位一定多多提携,多多提携啊!” 苏骨对温舒嘱咐说:“这个坑被河水倒灌,这是墓葬风水的大忌,说不定里面的布局已经被改变,也有可能出现起尸的情况,你跟紧了我。” 温舒仰起头来看着他,很自然的伸手拉住苏骨的手,两个人变成十指相扣的模样,说:“这样紧不紧?” 苏骨轻笑一声,说:“差强人意。” 万俟景侯一看,立刻板着一张冰块脸,走到温白羽身边,伸出手去说:“白羽你……” 话还没说完,温白羽似乎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手一抽,根本没让万俟景侯碰到,说:“跟人学,变小狗。” 万俟景侯:“……” 彪哥第一个冲进墓葬,将安全帽上的灯拧开,迫不及待的往前走,似乎是怕走得慢了,别人抢了他的宝贝。 “彪爷!彪爷您慢点!慢点呦!小心里面有机关!”王师爷在后面追。 墓葬里黑洞洞的,还有些潮湿,地砖偶尔会打滑,一走直出溜。 “这……金的!!是金的!!” 彪哥突然爆发出大吼声,安全帽上的灯不停地快速摆动,看得出来彪哥很激动,都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了。 随着冷光灯不停的摆动,温舒看到一面巨大的金墙,怪不得彪哥这么高兴,温舒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金色墙面。 一面金墙截断在众人面前,在冷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亮的几乎能刺瞎人眼,金墙上雕刻着壁画,不出意外,还有卫君。 是卫君在巫祝起舞,和外面的壁画差不多,但不同的是,这副壁画更加壮观,壁画上不只有卫君一个人,壁画的四周是渺小的人群,每一个人都刻画的很简单,但活灵活现,全都跪拜在地上,以头抢地,表达着对卫君的虔诚。 卫君站在筑台上,翩然起舞,衣襟飘飘,判若谪仙,而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着重刻画的人,那个人盘膝而坐,将一把类似于古琴的乐器放在自己腿上,左手抚琴,右手手里拿着一把好像筷子的东西,作势正在敲打古琴的琴弦。 是在击筑。 而这个抚琴之人,头上竟然生着一副龙角! 王师爷激动的推开彪哥走上前去,大喊着:“是卫君和龙王!!是卫君和龙王!这是龙王!龙王击筑,卫君献舞!” 整张壁画恢弘至极,唯独两个人着重刻画,那两个人在金色的壁画上,仿佛随时都能活过来,龙王击筑之时,翩然的袖摆之声,还有卫君起舞之时,沙沙的衣响之声,几乎传入众人的耳朵。 王师爷说:“咱们来对地方了!” 彪哥却说:“怎么没路了?说好了是诸侯王的墓葬,就这么屁大点儿地方?不可能啊!” 王师爷立刻说:“一定还有往前的路,对对,这个金墙怕是机关!咱们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机关!”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墙面,苏骨皱眉说:“想要命就别碰。” 王师爷吓了一跳,下意识收回手来,苏骨冷冷的说:“卫君是先秦到秦朝之人,壁画保存得这么完好,金子也没有变色,这上面必然涂了特殊的涂料。” “哦对对对!”王师爷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看我给急的,都忘了这茬儿!苏爷您说的对!可太对了,咱们必须做防护,做防护!” 王师爷狗腿的拿出防护手套,给大家戴上,又拿出好多探杆来,并不是探测用的,而是用来敲打墙面,发给每一个人:“大家找找看,一定还有进去的路,这卫君的墓葬,可是秦始皇亲自督建的,绝对小不得!” 众人接过手套和探杆,王师爷将探杆递给卫子南,卫子南一直没说话,进入墓葬之后就变得很安静,此时并没有伸手去接探杆,而是默默的凝视着金色的墙面。 他的眼神茫然,不知道在考虑什么,没有理会王师爷,仿佛置身事外,慢慢抬起手来,修长柔韧的手掌似乎想要触碰金色的壁画。 “卫叔叔!”温白羽一把握住卫子南的手腕。 卫子南这才回神,“嗯?”了一声,似乎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想他卫子南虽然不经常下斗,但是在道上也是有些名望的朝奉大夫,金子放久了会变黑,如果墓葬中的金子闪闪发光,那八成有诈,表面绝对涂了特殊的涂料,而这个涂料不说百分百有毒,九十九也要有毒,这都是基本的常识。 而卫子南刚才那一瞬,似乎忘记了这些常识,他只是想伸手,摸一摸壁画上的男子…… 卫子南把手收回来,揉了揉而自己的额角,说:“我没事。” 说完也不接探杆,也不戴手套,转身离开金色的墙壁,一个人发呆去了。 王师爷干笑两声,也没强求,继续狗腿的说:“麻烦各位找一找,卫君的墓葬就在眼前了,说不定咱们还能掏出一条陪葬的烛龙!烛龙呦!那可是已经灭绝的神明,一块烛龙鳞甲便能卖上天价,咱们往后还用愁吗?!” 王师爷越说越兴奋,用探杆在墙面上敲敲打打,彪哥也挤过来敲敲打打。 温舒仰头看着壁画,并没有轻易动手,而是先观察,摸着下巴说:“这个龙王,看来还懂音律。” 龙王击筑,卫君起舞,看起来无比和谐自然,整张画面除了恢弘,还十分的流畅,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温舒啧啧一声,说:“可是这个壁画……从头到尾怎么没有一张脸呢?” 温舒说到了点子上,无论是跪拜的子民,还是击筑的龙王,亦或者翩然起舞的卫君,没有一个人有脸,全都用白板来代替。 彪哥一听,立刻说:“没准玄机就在这里面!” 他说着,就用探杆去敲画面上空白的人脸,空空空一顿乱敲,什么也没有发生。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才淡淡的说:“相传卫君的面容有蛊惑之力,一般人不能直视。” 温舒点点头,所以壁画上才没有画卫君的脸,但如果不画卫君,只画龙王的话,又会很奇怪,干脆就都没有刻画人脸。 温舒又仔细看了看笔画,好像没什么古怪的地方,但是有一点…… 苏骨走过来,与他十指相扣,说:“怎么了?” 温舒指着高处的琴弦,说:“你看这张琴。” 龙王正在击筑,左手轻轻压住琴弦,右手手中拿着类似于小筷子的东西,其实那是击打用的竹尺,他的袖袍翩然,手肘微微抬起,手腕下压,作势要落下。 温舒越看越觉得在意,指着龙王竹尺下,“即将击打”的琴弦,与琴弦下的柱,说:“这个!” 苏骨立刻会意,因为位置很高,他将探杆“咔嚓”一声接上一段,举起探杆去敲琴弦下的柱。 只是苏骨的探杆还未触碰到柱,就听到“咔嚓……”又是一声轻响,这可不是探杆发出的声音,随即是王师爷惨叫一声:“坏了!!” 众人立刻看向王师爷,王师爷正在敲打墙面,似乎敲到了什么,被敲打的墙面凹陷下去,显然是触动了什么机括。 苏骨眼睛一眯,立刻说:“不要松手!” 王师爷好像没反应过来,苏骨说都是不要松手,偏偏他等苏骨说完,立刻就松手了,下意识的缩起手来,与此同时,就听到“嗖嗖嗖嗖”的声音。 “趴下!”苏骨一把按住温舒的后背,将人压在地上,其他人也立刻反应,快速伏倒在地。 无数光影从墙壁上露出,是弩*箭!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仿佛要将他们扎成筛子眼儿。 大家全都伏在地上,但是显然这个办法“太笨了”,只能解决一时之急,根本不能解决根本。 彪哥大喊着:“怎、怎么回事?!地面怎么回事?!” 轰——轰隆隆—— 地面在动,竟然慢慢抬高升起,他们此时趴在地上避免弩*箭机括,地面一旦太高,弩*箭就会射在他们身上,而且看这架势,就算弩*箭射不死他们,等地面抬到一定高度,也会把大家通通碾死! “怎么!怎么办啊!”王师爷惨叫着,他死死趴在地上,但是随着地面的抬高,一根弩*箭嗖的一声穿过去,直接将他背上的背包打了一个对穿。 温舒抬起头来,说:“快!击筑!” 苏骨眼睛一眯,沉声道:“我去,你自己注意。” 温舒点点头,苏骨在地上快速一滚,借着力道向前扑去,与此同时,一把抄起地上的探杆,抖手投掷。 嗖—— 嘭! 随着破空之音,探杆的尖端猛地敲打在墙面上,这样远的距离,这样密集的弩*箭,简直是一个无望的举动,然而探杆却在王师爷和彪哥瞠目结舌的目光下,准备无误的打在了龙王想要打击的柱上。 铮—— 竟然是琴弦之音,“轰——轰——”金色的墙面轰然大开,是一扇对开的大门,随着琴弦直响,犹如一张獠牙大嘴,瞬间打开。 金色墙壁上的龙王与卫君,好像在鹊桥之上一般,瞬间被分开两地。 “门开了!!门!门!” 王师爷大喊着,匍匐在地上,快速前进,毕竟大门虽然打开了,但是弩*箭机关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王师爷和彪哥匍匐在地上,万俟景侯抱住温白羽的腰身,就没有那么狼狈了,万俟景侯的反应极快,快速穿梭在纷飞的弩*箭之间,几个起落立刻进了大门。 苏骨就在门边上,如果要折返回来,需要一段时间,万俟景侯进了大门,转头对卫子南说:“劳烦卫叔叔把温舒带进来。” 卫子南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一把抓住温舒的手臂,温舒还以为卫子南也会像大叔叔一样左右闪避弩*箭,然而…… 他想错了。 卫子南是卫国的后人,巫祝出身,善于习舞,柔韧性相当出色,他带着温舒,整个人犹如水蛇一般穿梭在弩*箭之间,翩然犹如惊鸿,就苦了温舒,温舒感觉一根箭从他的面前打过去,又有一根箭从后背打过去,温舒夹在中间,老腰差点发出“咔嚓”的声音。 卫子南提着温舒,跃入金色的大门,将温舒一推,苏骨立刻伸手将温舒接在怀里,上下检查了一番:“没事吧?” “我、我……”温舒一脸痛苦。 苏骨紧张的说:“受伤了?” “不、不是,我……”温舒揉着自己的腰眼,痛苦的说:“我的腰好像闪着了。” 苏骨没忍住,轻笑出声,温舒白楞了他一眼,“还笑!” “不笑了,”苏骨立刻收敛了笑容,俯下身来在温舒耳边轻声说:“回去我帮帝君大人练练,保证帝君大人的腰软得不能再软。” 温舒:“……”我怀疑苏骨开车了! “幸好幸好!”王师爷和彪哥爬进金色的大门,他们没有苏骨、万俟景侯那样的伸手,自然也没有卫子南的柔软度,只能趴着往里走,一点点蹭进大门,也算是无伤大雅。 王师爷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自己胸口:“幸好幸好……”说到这里,就听到哗啦的响声,后背一轻,回头一看,背包被戳破了,里面的东西全都散了出来,掉了满地都是。 王师爷大喊一声:“快快!快捡!这里面可是急救用的医药品!” 众人无奈,彪哥大嗓门嚷嚷着:“就你事儿多,刚才也是你按到了机关!你怎么回事?!” 王师爷苦哈哈的说:“彪爷彪爷,您消消气儿,我不是生手儿嘛,要不然怎么需要各位大拿呢?各位多多担待,多多担待!” 众人顺着地上捡急救药品,进入金色的大门之后就是一条墓道,黑压压的,这样看来,通过了金色的大门,才是真正进入了卫君墓。 彪哥懒得去捡,抱臂站在一边:“王师爷,你那不是有你祖宗留下来的笔记吗?快看看接下来怎么走,有什么提示?啐,真他妈晦气,刚才进门也是,你的笔记里就没写开门的方法?还触动了机关,我都怀疑你祖宗有没有进入过这个墓葬,你那本笔记,别他妈是假的吧?压根就是一本黄书吧?” 温舒听着彪哥的抱怨,眼睛突然一动,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这个想法实在太快了,一下遛了过去。 王师爷赔罪说:“哪能啊!彪爷您消消气儿,我这本笔记,真是稀罕的玩意儿,保证没错,您看看,这个墓道,我就给您看看,这条墓道,您看像不像!” 王师爷拿出笔记本,做贼一样打开,翻了几页之后,这才将笔记本里面的内容展示给大家看,众人凑过来,就见笔记本上手绘了一条墓道,王师爷抬起笔记本,将手绘的墓道和眼前的墓道重叠在一起。 真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就连穹顶都一模一样。 王师爷笑着说:“这回您信了吧!我祖上真的来过这个墓葬,往前走很快就能看到银河了!” “银河?啐!”彪哥说:“我还七仙女儿呢!你别跟我说还有董永啊!” 王师爷说:“哪能啊!是水银做的银河!彪爷您也懂的,这在秦朝,水银很值钱的,还能防腐,根据笔记记载,这前面有一段水银的墓道,水银被封在密闭的打磨的光明透亮的宝石之中,墓墙、地板和穹顶,全都是这种夹杂着水银的宝石铺成,走上去简直就是银河,不信您往前走走看!” 彪哥将信将疑,打头往前走去,还没走两分钟,黑乎乎的墓道突然光亮起来,扎的彪哥捂起眼睛,缓和了好半天,随即震惊的说:“银、银河!” 温舒跟在后面,也看到了传说中的银河,真的和王师爷所说的一模一样,透明的宝石墙壁,宝石地板,宝石穹顶,里面流淌着水银,每一块宝石都经过精心的打磨加工,多面的棱角反射着光芒,让水银变得波光粼粼,也不知道是水银在发光,还是宝石在发光,呈现出一种流动的姿态。 温舒抬头看了看四周:“好像水族馆啊。” 苏骨有些无奈,这个比喻…… 所有人都震惊于眼前的恢弘,这条银河连绵不绝,水银和宝石穿插着,不知道动用了多少人力和财力,巧妙绝伦至极,唯独卫子南…… 卫子南的脸上并没有震惊,也没有好奇,慵懒而淡漠,甚至还有一些迷茫。 温舒观察到他的表情,奇怪的说:“卫叔叔,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么?” 卫子南摇摇头,淡淡的说:“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好像……不是第一次看到。” 彪哥登时冷笑起来:“那朝奉大夫可真是见多识广了!这么恢弘的场面,除了秦始皇有这般大的财力和人力,朝奉大夫还在旁的什么墓葬中见过吗?” 彪哥冷嘲热讽的,卫子南却不接他的话,表情很淡漠,连看一眼都不看,慢慢往前走去,缓缓伸出手,搭在银河的墙壁上。 “哎朝奉大夫!”王师爷大喊着:“小心有毒!” 外面金色的墙壁就有毒,更别说这里如此华美诡异,然而卫子南的手已经搭在了银河的墓墙上,他柔韧纤细的指尖,顺着墓墙缓缓滑动,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看来墙壁上根本无毒。 彪哥冷笑:“神神叨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他家呢!” 众人顺着银河墓道往前走,王师爷掏出笔记来看,左边对一下,右边对一下,笑着说:“是了是了,就是往前走,准没错儿……啊呀!” 王师爷突然惊叫一声,众人立刻回头看他,就见王师爷抱着背包,手里还托着笔记,似乎有点儿手忙脚乱,背包里的一个罐头“咕咚”一声被漏了出去,掉在地上。 彪哥骂道:“一惊一乍,有病吧你!” 王师爷赶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各位真是对不住呦!我这就捡回来!” 罐头掉在地上发出哐的一声,幸而宝石的地板坚硬无比,里面的水银并没有漏出来。 罐头是圆的,掉在地上之后立刻咕噜噜的滚了起来,朝着墓道深处滚去,王师爷手忙脚乱的追上去,因为墓道水平,非常精准,罐头滚不了多远其实已经停了下来,奈何王师爷慌里慌张笨手笨脚,好巧不巧正好一脚踢在罐头上。 哐! 罐头被踢得继续滚出去,咕噜噜又朝着墓道深处滚去。 “废物!”彪哥气得大骂:“你还能干什么,赶紧去捡啊!” “是是是!”王师爷谦卑的大喊着,一路狂追,跑在最前面。 温舒皱了皱眉,说:“别捡了,小心有机关。” 咔嚓…… 温舒也不知道自己的嘴巴是不是开过光,又或者东华帝君的灵光上身,真是说什么灵什么,一声轻响回荡在空旷的银河墓道中。 紧跟着是王师爷颤巍巍的声音:“我……我好像踩到了什么?” “别……” 彪哥想要大喊“别松脚”,这回倒好了,彪哥还没喊完呢,王师爷比上次反应还快,一下缩回脚来。 轰——咔嚓咔嚓……咔嚓…… 寂静的银河墓道发出诡异的响声,因为空旷,回音仿佛野兽的怒吼,一浪一浪的传过来。 “怎么、怎么回事?!”王师爷惨叫着。 彪哥说:“我们还想问呢!怎么他妈回事,又是你,怎么又是你踩机关!” “也不能赖我啊彪爷!”王师爷可怜巴巴的说。 机关的声音一浪叠着一浪,不知道会触发什么,如果是和之前一样的弩*箭,也不知道银河的墓道会不会被打碎,一旦打碎,水银漏出来,那这个墓葬可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闷坑了,到时候谁也跑不掉。 “到底是什么机关?!”王师爷害怕的说:“快跑吧!” 卫子南眯着眼睛,突然说:“是翻板。” “翻板?!”彪哥质问:“你怎么知道的?!” 不等卫子南回答,“咔嚓”一横,银河的地面突然颤抖了一下,真的是翻板,翻板猛地顶起一个角度,并没有将他们直接漏下去,但正条墓道瞬间变成了斜角,六十度往上的那种,加之地面是宝石制程,打磨的光滑平整。 “嗬!”温舒倒抽一口冷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感觉自己的屁股瞬间就要摔成四瓣儿的。 “温舒!”苏骨一把抱住温舒,将人搂在怀里,护住他的脖颈和后腰。 卫子南虽然提醒了是翻板,但众人根本不及反应,万俟景侯也如同苏骨一般,一把搂住温白羽,将人护在怀中,“嗖——”一下,众人瞬间被斜坡滑了下去。 “啊——啊!”王师爷惨叫着,彪哥好像一个球,叽里咕噜就滚了下去。 卫子南了脸色一沉,手腕上的铃索快速打出,似乎想要缠住什么,但银河墓道四周滑不留手,铃索打出根本缠不住东西,如果黑色的铃铛打碎地板或者墓墙,水银就会漏出来,更加得不偿失。 苏骨搂住温舒,大喊着:“重心向下,别滚起来!” 温舒有苏骨保护着,只觉眼前光线乱闪,是大家的安全帽,还有灯光在闪动,划过水银的墓道,“嘭——”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墓室就在眼前,众人直接被摔入墓室之中。 “咳——咳咳咳!” 温舒咳嗽了好几声,揉着自己摔疼的屁股坐起来,苏骨赶紧检查了他一番,松了口气,这才开玩笑的说:“疼?我给你揉揉?”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也被摔了下来,温白羽赶紧挣扎着站起来,跑过来说:“温舒!怎么样,没事吧?” 温舒赶紧推开胡闹的苏骨,说:“小叔叔,我没事,你们呢?” 万俟景侯掸了掸身上的土,看了一眼同样被摔下来的王师爷和彪哥,王师爷好像晕过去了,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不过后背的背包给他垫了一下,应该死不了。 至于彪哥,就有些惨了,彪哥滚着下来,手臂骨折了,疼的哎呦哎呦在的地上大喊。 唰—— 一声轻响,是卫子南,卫子南最后被甩出来,随着铃铛的轻响声,卫子南被抛在空中,极强的平衡能力和柔韧性,让他在空中凌空拧了一下腰,水蛇一般的细腰为轴心,很快调整好平衡,“哒!”一声平平稳稳落地。 虽然有惊,但除了彪哥,基本无险,彪哥疼的惨叫:“王师爷这个老小子!!踩了两回机关了,我看他就是故意的,等他醒了,老子踩碎他的骨头!” 众人没时间抱怨,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斜坡的墓道连着巨大的墓室,墓室和墓道有水平差,想要从墓室爬上去不容易。 而这个巨大的墓室金碧辉煌,显然都是黄金做成的,四周墓墙刻满了壁画,无数个精致的小人翩然起舞,一眼看上去眼花缭乱的。 一抬头,便能看到金色的穹顶,穹顶上也雕刻着翩然起舞的美人,美人一双眼睛格外突出,巨大的眼睛仿佛在俯视着众人,乍一眼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温舒搓了搓胳膊:“这里好冷啊,阴森森的。” 苏骨立刻摘下自己的外套,给温舒披在身上,温舒嘻嘻一笑,说:“要不咱们俩一起穿吧?” 苏骨挑了挑眉,走过去从后背搂住温舒,将外套包裹住温舒,两个人一起穿着外套,看起来黏黏糊糊的。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对温白羽说:“白羽,你冷不冷。” 温白羽立刻说:“把你黏糊糊的想法忘掉。” 万俟景侯一张高冷的脸有些“哀怨”,长长的叹了口气。 彪哥挣扎着站起来,使劲踹了一脚昏迷的王师爷,将王师爷踹开,然后胡乱的翻找王师爷的背包:“这个老小子,害的咱们这么惨,我倒要看看他的笔记是不是真的!如果真的搞到了笔记,还要这个老小子做什么?!” 彪哥在背包里刨饬,眼神一亮,手从背包里缩回来,果然抓着那本破旧的笔记,迫不及待的哗啦啦翻开。 “嗬——!!” 彪哥陡然重重的吸了一口冷气,一脸震惊,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温舒实在好奇,探头过去说:“怎么了?” 彪哥竟然也没有吝啬那本笔记,抖着笔记给大家看:“你们看!!快看!!是……是……” “是白的!” 彪哥怒吼:“笔记怎么是空白的!是空白的!什么也没有!我们都被骗了!” 温舒看向那本破笔记,奇怪的说:“这不是有……”字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破笔记上的字慢慢变淡,慢慢变浅,慢慢……消失了。 最后连一个字也没有,消失的一干二净,除了发慌的页纸,什么也没剩下。 “这……怎么回事?”温舒惊讶的说:“字呢?” 他明明第一眼看到有字,还有图,但第二眼看过去,字迹消失了,笔记一干二净,正如彪哥所说,这本破笔记压根儿就是白的!什么也没有! 其他人也快速聚拢过来,低头去看那本破笔记,就在众人皱眉之时,彪哥突然一惊一乍的“啊——”惨叫了一声,他仰着头,指着穹顶:“鬼……鬼啊!” 众人随着他的动作看向穹顶,温舒更加奇怪,鬼?鬼在哪里?哪里有鬼?穹顶上分明就是刚才那个跳舞的美人,美人一双明眸闪亮,凝视着众人。 彪哥惨叫着:“你们……你们没看到吗?!她、她动了!!动了!眨眼了……还、还笑了!露出……一口尖牙!!!!” 彪哥的形容绘声绘色,“啊!”又叫了一声,捂住自己的眼睛,那本破笔记一下掉在地上,他也不管不顾,捂着自己的眼睛大喊:“流血了!!她刚吃过人!!血……血从她嘴里流下来,啊!掉在我眼睛里了!好疼!!好疼啊!” 彪哥疯狂的摩擦着自己的眼睛。 温舒奇怪的看着彪哥,他这疯了吗?只不过温舒的质疑还没说出口,一瞬间,穹顶上的女人真的动了。 如同彪哥所说,她动了,她笑了,她眨眼了。 她翘起樱桃小口,却露出满口的尖牙,粘稠的血浆混合着唾液,顺着唇缝流下来,滴答滴答的往下坠! “那边!!那边!”彪哥突然又指着墙壁四周,惊恐的大喊:“那边也动了!也动了!他们在转,好晕……好晕……” 金色的墙壁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在手电冷光的照耀下,不断的闪烁着光芒,墙壁上无数的小人在跳舞,彪哥的话好像有什么特殊的魔力,温舒打眼看过去,那些小人真的在跳舞,旋转起来,此起披伏,甚至耳边还传来欢声笑语之声。 嘻嘻…… 嘻嘻嘻…… 嘻……嘻…… 温舒感觉很晕,眼前眩晕一边,跳舞的小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快,温舒越来越晕,几乎站不稳腿脚,他的身体在打晃,脑袋越发的沉重。 “不好!”苏骨扶住温舒,说:“把灯灭掉!壁画会利用光影让人产生幻觉!” 万俟景侯应声灭掉手电,彪哥的安全帽上还亮着灯,随着激动的彪哥一晃一晃,万俟景侯手腕一抖,手电猛地掷出,一下打在彪哥的安全帽上。 “嗬!”彪哥一声大吼,倒在地上,安全帽登时磕的一晃,灯光随即灭了下去。 四周陷入黑暗,无尽的黑暗。 温舒脑海中迷迷糊糊,但又觉得自己很清醒,黑暗的边缘竟然有光亮,黑暗的尽头是个琴声…… 还有铃铛的轻响声。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叮铃…… 眩晕的感觉慢慢退去,温舒环视四周,身边竟一个人也没有,苏骨不见了,大叔叔和小叔叔也不见了,卫子南、彪哥还有王师爷统统不见了。 “是幻觉……”温舒镇定心神,这个时候不能自乱阵脚。 他冲着光亮,冲着琴声,冲着铃声,慢慢走过去,黑暗很快被光明吞噬,四周霍然开朗,是一片树林花海,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一切仿佛人间仙境。 温舒被明媚的光亮刺的眼睛直疼,连忙用手挡住,山林之间,一方大石之上,一个黑袍男子盘膝而坐,膝上枕着一只类似于古琴的乐器。 男人一手拨琴,一手执着竹片,轻轻的敲击着琴柱,骨节分明的大手,带着一股力度与优雅的美感。 温舒顺着那男人拨琴的手慢慢向上看去,首先看到了男人宽阔的胸膛,藏在宽大的黑袍之下依然不显瘦弱,然后是男人分明的喉结,修长又流畅的脖颈,坚毅的下巴,冷酷却又莫名和煦的面容,一双狭长的双眼,和高挺的鼻梁,再往上,就是一双黑色的龙角…… 是龙王! 击筑的正是龙王,和壁画上一模一样。 只不过幻觉中的龙王,多了相貌,龙王的相貌被温舒看得一清二楚。 叮铛……叮铛…… 龙王击筑,身边一方白衣翩然轻响,还有一个男子,那男子翩然舞之,衣衫翻飞,他赤*裸着双脚,细细的脚踝上系着黑色的铃索,犹如天鹅一样的手臂和颈项上,也系着细细的铃索。 随着他的翻飞,黑色的铃铛发出叮铛叮铛悦耳的轻响,十分动听。 温舒迎着光线看过去,那便应该是卫君子南氏了吧?他仔细的去分辨卫君的容貌,阳光泄露而下,轻扫着卫君的面颊,让他俊美的面容镀上一层柔光,佚美而庄重。 白衣男子微微侧头,回过神来,他的面容终于显露在温舒面前,温舒下意识的微微张口,吐出三个字…… “卫子南?” 卫君翩然而舞,一曲作罢,突然开口道:“子南有一剑,不知可否为龙王舞剑?” 那黑衣龙王冷酷的面容划开,微笑的看向卫君,轻轻颔首。 卫君起身取剑,三尺长剑,韧而寒,在日光的照耀下粼粼生辉。 铮——! 龙王轻敲琴柱,再启一曲,卫君手执长剑,快速旋转,翩然而舞,犹如惊鸿,恰似燕回,灵动万千,铃索之音连成一片,与龙王的琴音声声相合,仿佛千军万马过阵,犹似高山流水闲雅。 温舒一时有些看的呆了,这二人琴、舞相合,相得益彰,让温舒有些不忍打扰。 就在曲声推向高*潮之时,温舒眼眸猛地一缩,突然伸出手,大喊一声:“不要!” 随着温舒的喊声,“呲——”一声,鲜血迎着朝阳,犹如最泼辣的泼墨,喷溅而出…… 卫君竟然引着长剑,在翩然的舞姿之中,割向自己犹如天鹅一般纤长的脖颈。 “子南!!” 哐! 是龙王的喝声,伴随着琴筑掉在地上的声音…… 温舒呆呆的看着鲜血从卫君的脖颈上滑下,呆呆的看着血液染红了长剑与黑色的铃索,染红了龙王的衣摆。 温舒怔愣在原地,微微蹙起眉头,他知道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但这次的幻觉并没有基于自己的记忆,或者他人的影响,而是“莫名其妙”的幻觉,又如此真实…… 难道卫君并非因为替秦始皇豢养真龙,才死于龙王的诅咒,而是…… 自尽。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很快就要完结啦,黑驴蹄子系列还有一本《黑驴蹄子典当行》,预收坑已开,欢迎大家提前收藏一下~戳进我的专栏就可以看到! 另外,随手写了一个小短篇《仓鼠误食了霸道总裁怎么办》,甜文萌文,感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去看看呦!也欢迎收藏~ 第134章 野王墓10 “不要!” 温舒突然睁开眼睛, 眼前黑暗无比,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楚。 温舒使劲摇了摇头,击筑抚琴的龙王消失了, 翩然而舞的卫君消失了, 泼墨的血色也随之消失, 一切全都消失不见,全都是幻觉…… 而温舒的眼前, 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 温舒艰难的爬起来,脑袋很沉重,四肢也仿佛灌了铅, 摇摇晃晃找不到平衡点,双手撑着地,深深的喘息了好几口, 温舒这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仔细看向四周。 这里是…… 黑漆漆的墓室,正是让人产生幻觉的金色墓室,只不过此时墓室里黑洞洞的, 手电全都掉在地上。 “苏骨?” 温舒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了几步, 眼睛慢慢适应了漆黑, 渐渐能看清楚一些, 温舒仔细分辨, 却没看到苏骨的踪影,不只是苏骨,温舒连大叔叔万俟景侯和小叔叔温白羽也没看到。 嘭…… 温舒脚下一歪, 好像踢到了什么, 差点摔一个趔趄, 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人——彪哥。 彪哥昏倒在地上,还没有苏醒,估计是受到了幻觉的影响,死死蹙着眉,应该是在做什么噩梦,而彪哥的旁边躺着一个形容干瘦的老头,可不就是王师爷吗? 王师爷的面容倒没有什么狰狞,歪着头昏迷在地上,估计是刚才摔下来还没苏醒。 温舒蹲下来,晃了晃彪哥和王师爷:“醒醒!醒醒了!” “啊!!”彪哥发出一声惨叫,似乎受了什么惊吓,看到温舒的一瞬间好像脱水的鱼挣蹦起来,嘴里大喊着:“别……别杀我!别杀我!” 彪哥大喊大叫,为了躲避温舒还在地上滚了几圈,温舒知道他还沉浸在幻觉之中,这幻觉应该是因人而异,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温舒也没有催他,就静静的看着彪哥大喊大叫。 彪哥喊了一阵,这才慢慢平息下来:“粽子、粽子呢?!” 温舒摊了摊手,说:“根本没有粽子,是幻觉。” “幻觉……”彪哥狠狠松了一口气,但脸上又充满了失落:“那珠宝岂不是没了?” 看来彪哥看到的是珍宝还有粽子,温舒心想也是,毕竟彪哥是来下斗的,他是冲着钱来的,自然看到的是珠宝,当然了,斗里最出名的还是粽子,所以彪哥潜移默化的想到了粽子,自然顺带在幻觉里看到了粽子。 可是…… 温舒这么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彪哥看到的都是他潜移默化的思维,而自己看到的幻觉呢?如此真实,而且毫无“凭据”。 这里是卫君墓,壁画上又雕刻着龙王,所以按理来说温舒在幻觉中看到龙王和卫君,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奇怪就奇怪在,他为什么会看到卫君自刎的场面? 这一路走来,大家在小山村听到了很多传闻,大多数传闻都是卫君按照秦始皇的要求豢养龙王,也有说卫君囚禁了龙王等等。大多数的传闻,没有说龙王是自愿留在卫地野王的。 温舒摸了摸下巴,那自己为什么会在幻觉中看到卫君是自刎的呢?这个死法也太奇怪了。 温舒百思不得其解,就在他出神的时候,彪哥突然“啊!!”大叫一声,惊恐的缩紧眼球,伸手颤巍巍指着温舒身后的黑暗,那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偷袭温舒。 温舒下意识眯眼,猛地向后顶出一肘,但对方反应很快,“啪!”掌心一横顺利拦住温舒的手臂。 “是我。” 身后响起一声嗓音,很平静,甚至有些慵懒,温舒回头一看,惊讶的说:“卫叔叔?” 原来是卫子南。 四周环境很黑暗,墓室的壁画能让人产生幻觉,所以不能开灯,也不能打开手电,彪哥方才只看到黑暗之中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掌,又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吓得他立刻惨叫起来,哪知道是自己人。 卫子南放开温舒的手,甚至打了个哈欠,说:“你们没事,那太好了。” 温舒立刻问:“看到我两个叔叔,还有苏骨了没有?” 卫子南摇摇头,说:“我醒过来也只看到你们。” 彪哥四下环视,盯着地上昏迷的王师爷火气就大,跳起来冲过去,对着王师爷就踹:“草他老小子,妈的!就他最舒坦,什么机关都碰!” 砰砰砰! 彪哥踹着可不是闹着玩,王师爷还在昏迷,被踹了好几下,登时就醒了。 “哎呦……哎呦……好疼,怎么回事,别、别打了!” “彪爷,别打了!怎么是您啊!” “是我?!”彪哥愤怒的说:“我踹死你这个老小子!看看你把我们害的!踹死你!” 温舒和卫子南两个人插手站着,谁也没管,彪哥骂咧咧,王师爷大喊救命好一阵子,因为彪哥受了伤,体力大打折扣,踹了一会儿便停下来了。 王师爷被踹醒了,捂着自己的腰眼,躲在温舒和卫子南身后:“这……这怎么回事,在哪里啊,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啊……” 彪哥没好气的说:“我特么还想问你这是哪里呢!你不是有笔记吗!看看啊,问问问,问谁呢!?要不是你碰到机关,我们至于这么狼狈吗!?” “对对对!”王师爷点头如捣蒜:“笔记!” 他说着,赶紧把笔记拿出来仔细看:“找到了!找到了,咱们现在在墓葬的下层,只要从这里出去,距离主墓室就不远了。” 王师爷捧着笔记,看得头头是道。 彪哥说:“他妈的,说的好听,怎么从这里出去?!你没看到这里封死的吗?!还有,我现在怀疑你那个笔记上到底有没有东西!” 王师爷吓了一跳,很无辜的说:“彪爷,您、您怎么这么说啊!是我祖上留下来的宝贝啊,货真价实的!” 刚才大家中了幻觉,看到王师爷的笔记,上面是空白的,不过那也是因为幻觉的影响,所以笔记上到底写了什么,还是一个谜团。 卫子南慢悠悠的说:“从这里出去,也不无可能。” 彪哥说:“你有办法?” 卫子南耸了耸肩膀:“暂时还没找到办法。” “妈的!”彪哥啐了一声:“那你说不无可能?!” 卫子南环视了一下四周,说:“因为咱们这里少了几个人,不是么?” 温舒立刻说:“我叔叔和苏骨都不见了,咱们少了三个人。” 如果墓室是封死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少了三个人,说明这个墓室还有其他的路。 卫子南说:“分头找找,说不定有出口。” 彪哥一听,立刻到四周去看,捡起地上的探杆,对墓墙敲敲打打。 温舒提醒说:“小心一点,别又碰到机关。” “快看!真的……真的有路!!”彪哥大喊起来,声音很兴奋。 众人赶紧围过去,还真的有路,是一面墓墙,墓墙上有一条小缝隙,应该是被打开的痕迹,有风从外面窜进来。 彪哥立刻把探杆往里一插,然后当做杠杆一样去撬墓墙。 轰——轰隆——轰隆—— 墓墙很沉重,彪哥大喊着:“快来帮忙!” 王师爷冲上去帮他一起撬门,随着“轰——”一声巨响,墓墙被撬开了一个窄窄的宽度,虽然不宽,但是可以让大家跻身通过。 温舒说:“说不定叔叔和苏骨他们,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卫子南观察了一下撬痕:“一共两道,而且都很新鲜,他们应该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王师爷奇怪的说:“可是……按理来说,景爷和苏爷,还有温小公爷要是离开,不应该抛下咱们不管啊。” “说不定是因为幻觉。”温舒说:“刚才大家都中了幻觉,不知道他们在幻觉中看到了什么。” 众人一边说,一边从墓墙的缝隙挤出去,后面是一条长长的墓道,通向漆黑无边的黑暗。 温舒把捡来的手电打开,手电有些接触不良,一闪一闪的放着冷光,晃得墓道时明时暗,好像恐怖特效一样。 王师爷吓得哆哆嗦嗦,藏在众人身后,彪哥借口自己骨折了,也走在后面,反而是让温舒和卫子南打头阵。 温舒也没介意,和卫子南并排走在前面:“说到幻觉,卫叔叔刚才在幻觉里看到了什么?” 卫子南晃着手电,慢悠悠的往前走,看起来很慵懒,但其实很警觉,他的手电不停的变化着角度,似乎是在勘察机关。 卫子南的步伐稍微一顿,说:“我看到……看到了龙王和卫君,龙王黑衣击筑,卫君白衣起舞,高山流水,琴舞相合。” 温舒一愣,惊讶的说:“你也看到了?” “你也看到了?”卫子南也很惊讶,头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虽然只是一晃,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追问说:“你还看到了什么?” 温舒稍微有些犹豫,还是说:“我还看到……卫君说要给龙王舞剑,可是曲声到了一半,卫君突然举剑自刎,最后……死在了龙王面前。” “自刎!?”彪哥插话说:“你这个幻觉,怕是看多了电视剧吧?!还是那种狗血电视剧,卫君怎么可能是自刎的,不是得了怪病吗?” 王师爷也说:“有很多个版本,有人说卫君帮助秦始皇豢龙,这事其实触动了天条,违反了天常,所以老天爷降罚,让卫君英年病逝……也有人说,龙王根本不想留在野王,卫君豢龙招至了龙王的怨恨,所以龙王诅咒了卫君,让他不得好死,总之版本很多,但、但都没有自刎这个说法啊,卫君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刎啊?” 彪哥满口嘲讽的说:“就是,就算秦始皇当了皇帝,不是很宠信卫君吗?做个一国之君总比自刎的强,你可别跟我说,卫君有抑郁症啊?哈哈哈哈——” 温舒翻了个白眼,他总觉得这个幻觉很真实,更重要的是…… 他想到这里,侧目偷偷瞥斜了一眼卫子南,更重要的事,卫君的容貌,竟然和卫子南生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就在温舒偷瞥卫子南的时候,哪知道卫子南也在看他,把温舒的目光找了一个正着,温舒尴尬的收回目光,卫子南却不在意,而是淡淡的接口:“我看到的幻觉,和你一样。” 一瞬间,彪哥的笑声戛然而止,怔愣的瞪大眼睛:“什么一样?” 卫子南淡淡的说:“卫君引剑自刎,还有……” 还有什么,卫子南只是垂低了眼眸,长长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遮挡住他的神色,便没有再说,那声“还有”太轻太轻,以至于其他人都没听见。 “什么!?”王师爷说:“朝奉大夫也看到了卫君自刎?这这……难道、难道不是幻觉?!” “卫君为什么要自刎?人家可是一国之君啊,还得到了秦始皇的器重,那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美女如云,还愁什么?”彪哥反驳。 卫子南听着他们的话,一时没有言语,只是慢慢抬起手来,手掌轻轻扶了扶自己的脖颈,掌心在脖颈之处流连了片刻。 光线很黑暗,温舒随着他抬手的动作,无意的瞥见卫子南的衣领下方,竟然藏着一块长条形的伤疤,就横在他白皙的天鹅颈上,好像是什么陈年的刀疤。 伤疤? 温舒脑海中一闪,但那条伤疤藏在领子下面,卫子南的手很快离开了脖颈,伤疤又被领子遮挡的严严实实,看不真实。 “你不是说快到主墓室了吗?反正都要到了,是不是自刎,咱们开棺看看就知道了!”彪哥又说:“再者说了,自刎就自刎,相传卫君死了之后,秦始皇很伤心,那秦始皇伤心了,这墓里还愁没有好东西么?绝对有大量的陪葬品,咱们还是赚了!” 王师爷应和:“是是是,彪爷您说的太对了,咱们走吧。” “好好看看,前面还有什么机关!”彪哥说:“别又踩了机关。” 王师爷笑眯眯的说:“您还真别说,真的有机关,笔记上都记录着呢,而且这机关,还和音律有关系,到时候还要请朝奉大夫出手帮忙啊,诶,到了!” 王师爷话锋一转,举着手电往前照,说:“快看,已经到了,和笔记上记录的一模一样。” 温舒顺着手电光往前看去,墓道的前方接上了一个长方形的空场,和篮球场差不多大,空场的四周码放着很多乐器,都是古乐器,温舒只能认出几样来,其他都很陌生,是他这种音痴见都没见过的。 乐器溜边靠在空场的四周,空场的中间却空荡荡的,异常空旷,甚至说一句话,踏出一步,都能听到阵阵的回声,就在这空荡荡的空场正前方,一扇金色的大门紧紧闭合着。 金色的大门上是一个衣襟飘飘之人的背影,还是没有刻画脸面,他在对月起舞,仿佛一只不可亵渎的白天鹅,下一刻就要从墓门上翩然飞下。 是卫君。 彪哥指着金色的大门:“这是主墓室?还等什么,快走啊!” “彪爷小心!有机关!”王师爷大喊,彪哥迈出去的脚下意识又缩了回来。 王师爷点着自己的笔记本说:“我家祖上记载了这里,这里有机关啊,就是因为这里的机关太邪性了,所以没人能打开墓门。” “到底是什么机关?!”彪哥说:“我怎么没看到。” 王师爷指着前面的空场,说:“你们看前面的地面,有两种地砖。” 的确是两种,一种是黄金的,一种则是透明的,仿佛刚才存放水银的宝石,两种不同的地砖交错排列,让整个空场看起来奢华高调,绝对是大手笔。 王师爷说:“这些地砖,都是机关,踩上去就会牵扯到旁边的乐器,每走一步,乐器就会响一声,如果没有按照规律前进,就会触动机括,别说打开门了,咱们都要死在这里啊!” “那他妈是什么规律!?”彪哥不耐烦的说:“哪里有提示?规律是什么?别告诉我墓门就是提示,这他妈只画了一个人,哪里有乐谱?!” 彪哥说到这里,却听到温舒喃喃的说:“墓门上的壁雕有点眼熟……” 彪哥不屑,冷笑一声。 卫子南却应和说:“幻觉……” “对了,是幻觉!”温舒瞬间响了起来,敲了敲自己额头:“壁雕上卫君这个动作,就是幻觉中引剑的舞蹈,只不过他的手里少了一把剑。” 彪哥和王师爷根本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因为彪哥和王师爷根本没有在幻觉中看到卫君自刎的画面。 卫子南深吸了一口气,迈出一步:“我可以试试。” 他说着,转头看向众人:“你们后退,这个舞蹈,我也只在幻觉中见过一次,一旦跳错说不定会触发机关。” 众人后退了好几步,和卫子南拉开距离。 卫子南站在空场前,慢慢闭起了眼睛,他似乎在冥想什么,温舒觉得,他应该是在回忆幻觉中的舞步。 卫子南仿佛入定了,一句话不说,甚至没有呼吸的声音,微微闭眼,微微垂头。 彪哥等得不耐烦,刚要开口催促,温舒侧目瞪了他一眼,彪哥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张不开嘴巴,总觉得温舒这个“小白脸”一眼瞪过来,莫名的具有威慑力。 时间仿佛凝固了,全部凝固在卫子南的身上。 叮……铛…… 随着一声铃铛的轻响,卫子南慢慢抬起头来,他的身体舒展犹如一只白天鹅,因为动作的舒展,卫子南的衣领被牵扯着露出一小段脖颈。 温舒这回看的真切,卫子南的脖颈上,横着一条陈年的伤疤,和卫君自刎的地方一模一样…… 叮铛! 叮叮叮铛—— 卫子南迈步舞步,随着手腕脚腕上的铃铛轻响,第一块金色的地砖被卫子南踩在脚下。 铮——! 是琴声,靠在角落的乐器真的响了起来,每一块地砖都牵连着不同的乐器,琴声骤起,犹如金戈铁马,配合着卫子南的铃声,竟然异常的和谐。 卫子南快速迈出第二步,“当——”这回是钟声。 然后是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卫子南仿佛渐入佳境,他甚至不用去回想舞步。 分明是第一次跳这样的舞蹈,却好像印在骨子里一般,熟悉的感觉牵引着四肢,乐器的响声犹如潮水,一时间让温舒这个不懂音律的人都有些陶醉。 温舒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幻觉中的画面,那乐器的响声仿佛不是机括,而是龙王亲自弹奏出来的,而翩然起舞的卫子南也不再是卫子南,他与野王卫君的差别,似乎就只差了壁雕上的那一件翩然若仙的白衣。 叮叮——叮铛——叮! 卫子南的舞步快速旋转着,温舒睁大了眼睛,眸子一缩,虽然他只看过一次幻境,但他下意识的差点喊出“不要”,是卫君拔剑自刎的场面。 只见卫子南提起手来,他双手空空,手中却仿佛握着什么,应该是一把长剑,应和着舞步,应和着乐器的音律,卫子南双手在颈间一划,那一瞬间,温舒眼前的卫子南,和幻境中的卫君重叠在一起,鲜血泼墨而出,让温舒心头一跳,狠狠的心惊了一下。 卫子南的舞步随之停息,戛然而止,额角上滑下大量的汗珠,汗水湿透了鬓发,喘息让他浑身微微颤抖。 轰—— 轰隆!!! 巨大的轰响回荡在空场,金色的大门应声而开。 彪哥兴奋的大喊:“天呢!开了!墓门开了!机关、机关破解了!” 温舒又是惊喜又是惊讶,赶紧跑过去扶住卫子南,说:“没事吧?” 卫子南摇摇头,似乎是陌生又熟悉的舞步有些累人,卫子南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都湿透了,他轻微摇头,说:“没事,就是有些累。”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大笑声,这样的笑声,温舒还以为是彪哥在大笑,哪知道并不是彪哥,而是一直唯唯诺诺的王师爷。 王师爷突然放肆的大笑起来:“墓门……打开了!!打开了!哈哈哈哈——果然,大人说了,只有你们可以打开墓门!” 王师爷的脸色变得异常狰狞,他微微低着头,撩着眼睛,眼神在昏暗中竟然有些恶毒,猛地抬起腿来,一脚踩下凸起的金色地砖,阴森森的嗓音,喋喋的大笑:“既然你们打开了墓门,也就没什么用了,那就……去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完结~会有番外哦! 第135章 野王墓11 “去死吧!!” “当心!” 王师爷和卫子南几乎同时大喊, 温舒只觉得眼前瞬间爆起光芒,一下子刺得眼睛看不清楚。 轰! 一声,随着王师爷踩下机关, 金色大门旁边的两个灯奴突然亮起明亮的灯火, 火焰冲天而起, 金色的大门、金色的地板,打磨的透明光亮的纯白地板被巨大的火焰一照, 登时明亮刺眼,散发着刺目的光芒。 温舒被晃了一下,与此同时便听到“嗖嗖嗖!”的声音, 长明灯原来是障眼法,灯奴点亮的一瞬间,无数的箭矢从四面八方而来。 “嗬!!” 温舒痛呼一声, 声音压抑又低沉, 整个人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突然向后仰倒,一只箭矢正中温舒的胸口, 巨大的冲击力冲撞着温舒,直接将人兜入了金色的大门, 兜入了主墓室之中。 王师爷站的比较靠后, 根本没有被铺天盖地的机关击中, 卫子南看到温舒受伤, 立刻一个旋身,身体柔软犹如一匹白绫,快速穿梭在箭矢之中, 扑到温舒面前, 抱住温舒快速后撤。 温舒痛苦的低吟着, 额头上全都是冷汗,卫子南带着温舒退入主墓室,退出箭矢的机关范围,这才低头检查了一下温舒的伤口,脸色非常凝重。 温舒沙哑的喘息着:“有……有毒……” “哈哈哈哈!!!”王师爷放声大笑,看着箭雨慢慢“熄灭”,这才一点点走进主墓室:“没想到吧!温舒,今天你就要栽在我手里!不,也不只是你,等解决了你,一会儿我再去解决了苏骨,还有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这些碍眼的家伙,把他们统统都解决掉!” 温舒压着自己的伤口,因为呼吸的缘故,每一下呼吸,箭矢都在微微颤抖,好像在剜着温舒的肉一样。 彪哥已经看傻了眼,他还以为王师爷只不过是个唯唯诺诺的人,哪知道王师爷突然换了一张脸面,竟然还偷袭了温舒。 主墓室的大门轰然打开,里面不同于外面的昏暗,整个主墓室都是用黄金堆砌而成,可谓是金碧辉煌,墓室的墓顶设计成银河,白色透明的宝石包裹着流动的水银,水银里还堆砌着各色的宝石,抬头一看,真的仿若星河一般璀璨夺目。 主墓室的四周跪着金子雕刻而成的灯奴,每一个灯奴都点着长明灯。 长明灯,顾名思义,长明不灭,自从秦始皇到现在,何止千年,灯奴中的灯油仍然溢满,仿佛就像不曾燃烧一样。 除了灯奴,还有乐器,各种乐器,就像一个乐坊,不同于乐坊的是,这里的乐器全都是巫祝的必备品,旁边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的四周用黑色的绳索连着,绳索上串着黑色的铃铛。 铃铛静悄悄的,因为主墓室的大门轰然打开,再加上墓室门口的机关被开启,巨大的火焰燃烧了空气,致使墓葬中出现了“鬼喘气”,也就是对流风,黑色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清脆、幽怨,不停的回荡着…… 王师爷看到温舒受伤,似乎觉得温舒已经不足为惧,仔细的打量着这个金碧辉煌的墓室,哈哈大笑说:“果然、果然是秦始皇的手笔啊!如此恢弘!!你看看!你看看!” 他说到这里,话音突然截断了,满脸都是疑问:“两口棺椁?” 的确,巨大的金色“寝宫”之中,竟然并排放着两只棺椁。 这里分明是野王卫君的墓葬,怎么会有两只棺椁?除了卫君的墓葬,难道还有其他人也葬在了这里? 王师爷幽幽的说:“好好好!棺椁可不嫌多,无妨,等一会儿解决了你,我可以慢慢看!” 他说着,又把目光钉在了温舒身上。 王师爷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不停的逼近温舒,卫子南眯了眯眼睛,抬手拦在温舒面前,冷声说:“你不会以为暗伤了温舒,就能打得过我吧?” “朝奉大夫?”王师爷笑着说:“小老儿我差点忘了,还有朝奉大夫,虽然朝奉大夫在江湖上走动很少,但道子上的人可都知晓您的大名,我只是一个小老儿,怎么能打得过您呢?我还没有这般自不量力。” “不过……” 王师爷话锋一转:“大人的意思,是让我解决了温舒一伙,并没有提到朝奉大夫,朝奉大夫自然由大人来解决。” “大人?”温舒捂着伤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你口中的大人……是谁?” “是谁?”王师爷喋喋而笑:“到底是谁呢?这样吧,还是让你亲眼看一眼,免得……死得冤枉。” “是我!” 一个声音幽幽响起,随即是踏踏的脚步声,回荡在宽阔的墓室之中,像是一条黑影投入了主墓室,紧跟着,人影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身材高大,并不显得纠结魁梧,天生的模特比例,一张容貌充斥着优雅与忧郁。 男人走进主墓室,慢悠悠的抬起头来,唇角衔着一抹与优雅忧郁的面容,大相径庭的狰狞笑容。 “覃影?”温舒震惊的看着对方。 “是我啊,没想到吧?”覃影幽幽的走进来,站定在温舒面前,他背着手:“还有你更没想到的呢。” “还有什么?”温舒眯着眼睛说:“还有……你就是那个自称东华帝君之人,对么?” 覃影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惊讶,不等他惊讶完毕,温舒又说:“还有,你就是王师爷口中的大人,对么?” 覃影眯了眯眼睛,王师爷也愣住了,温舒继续第三次开口:“还有,你设套让王师爷主动找上门,王师爷分明拿着笔记,却处处在墓葬里踩机关,并不是他手残脑残,而是因为他故意为之,想要用机关干掉我们,对么?哦还有呢……” 温舒说着,已经完全直起腰来,唇角划开一丝笑容:“我还知道,你根本不是真正的覃影,你不只是冒牌的东华帝君,你更是冒牌的覃影。” 啪! 温舒说完,突然一扬手,直接将“插在胸口上的箭矢”一把拔下来,扔在地上,还拍了拍手。 “你、你?!”王师爷震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手指颤巍巍的指着温舒:“你怎么……” “我怎么了?”温舒笑道:“演技不错吧?” 卫子南却淡淡的说:“浮夸了。” 王师爷震惊的说:“你是装的!?” “不装着被你暗算,你身后藏头露尾的大人,又怎么会出现呢?” “覃影”很快恢复了镇定:“就算你没有受伤,你一个人,再加上一个跳舞的,身边没有苏骨,也没有你那些帮手,能成什么气候?” 温舒不回答他的话,只是说:“看来计策还挺奏效的,要的就是你放松警惕。” “你说什么!?”王师爷说:“你不要危言耸听!” 温舒说:“危言耸听?你回头看看,就知道是不是危言耸听了,我们不故意走散,怎么能让你掉以轻心,又怎么能引出你背后的大人呢?” 王师爷吓得回头去看,主墓室外面还亮着灯火,灯奴跪在地上,捧着金色的火盆,金色的地板,白色的宝石被照耀的熠熠生辉,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王师爷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一个冷酷的声音说:“在找我么?” 是苏骨的声音! 随即一条人影走进了主墓室,果然是苏骨! 苏骨抱臂站在主墓室大门口,不只是他,还有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全都站在门口,一字排开,把主墓室的大门堵得严严实实,完全断绝了王师爷和“覃影”的后路。 “怎么、怎么回事?!”王师爷震惊不已,眼珠子快速旋转,似乎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温舒说:“不必想了,只有你会演么?我们也会啊。” 其实苏骨根本没有和温舒走散,只不过当时大家发现了王师爷不对劲儿,所以故意演了出走散的戏码,如此一来,温舒“落单”,王师爷自然觉得是动手的好时机,于是温舒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不可能!!”王师爷激动的说:“你们怎么会知道?!” 温舒嫌弃的说:“你的演技这么浮夸,长成这幅德行,就没点自知之明吗?不会以为真的是电视剧男主光环,踩哪哪是机关吧?一次碰到机关是偶然,两次三次,不是手残,就是脑残,要不然……就是故意,你其实早就暴露了。” 王师爷一进入墓葬,就开始触动机关,温舒早就怀疑他了,当时他们从翻板掉下来,王师爷被砸的昏厥过去,其他人虽然受了一些伤,但都是清醒的,也正是因为清醒,所以各自陷入了幻觉之中。 温舒笑着说:“你挺聪明的,你肯定早就从笔记知道,翻板下面是什么,会让人产生幻觉,也对自己挺狠的,所以干脆故意头朝下摔下来,把自己砸晕,避免了幻觉。但是你没想过,你昏厥的时候,我们做过什么吗?” 王师爷想过了,自己昏厥的时候,大家很可能偷看自己的笔记,所以笔记本其实是假的,王师爷早就计划好,换成了其他的笔记本,上面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记录。 所以即使王师爷昏厥,大家也看不到机关和墓葬的玄机,他本以为万无一失,不过温舒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假装因为幻觉,大家意外走散,如此一来,温舒这边人力单薄,更容易引得王师爷上钩,主动露出马脚。 刚才在主墓室门口,温舒虽然被暴盲了一瞬间,但箭矢冲过来的时候他明显躲过去了,不过为了引出王师爷身后的幕后主使,温舒装作被箭矢射中,其实他一直用手扶着箭头,好像箭头插在胸口一样。 卫子南跑过去看了一眼温舒,脸色不好,其实并不是因为温舒受伤太严重了,而是根本没受伤…… 王师爷已经乱了阵脚,他没想到温舒没有受伤,而且自己还早就暴露了。 还是“覃影”镇定,冷喝一声:“慌什么!” “大人、大人!”王师爷恳求说:“是这些人太过阴险,请大人恕罪。” “覃影”根本没看他,淡淡的说:“温舒,看到我,难道你不惊讶吗?难道你不会想……另外一个覃影,在哪里么?” 温舒撇了撇嘴,说:“你还真是问对了,我没有去想另外一个覃影在哪里。” “覃影”冷笑:“你还真是嘴硬。” 温舒笑眯眯的说:“我嘴巴硬不硬,你试过么?” 他这么一说,苏骨脸色相当难看,恶狠狠的盯着“覃影”,好像调戏人的是“覃影”,而不是温舒一样。 温舒说:“都说你早就暴露了,你还不相信,覃影是什么人,我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有一个人,比我们都要了解覃影……” 温舒不等“覃影”找到答案,幽幽的说:“白少湫。” 的确,覃影一直跟着白少湫,为了白少湫,覃影已经死过一次,覃影很了解白少湫,但说实在的,白少湫也很了解覃影,他们的了解是相互的,是彼此的,只不过白少湫这个人比较别扭,不愿意说出口而已。 温舒说:“你早就露陷了,少湫一眼就看出来你是假的。” “不可能!”“覃影”否定:“如果你们看出来,为什么不……” “不拆穿你?”温舒挑眉说:“因为我们知道,拆穿你,你会恼羞成怒,对真正的覃影不利,而且拆穿你,你还是会躲在暗处,让我们防不胜防,烦不胜烦,不如一次性解决你。” 覃影上次失踪之后,后来再出现的就是假的覃影,白少湫一眼就看出来了,偷偷和温舒说明了这一点,谁也没有声张。 “就算你们看出来了,”“覃影”森然的冷笑:“那能如何?真正的覃影还在我手里,如果你们不乖乖配合,我就会让人杀了覃影,到时候覃影灰飞烟灭,看你们谁救得了他!” “配合?”温舒说:“你要我们如何配合你。” “覃影”狰狞的笑起来:“很简单,交出所有骨刀碎片。” 他说着瞥斜了一眼墓室正中间的两口棺椁:“秦始皇为了给卫君陪葬,搜罗了天下美物,其中便有骨刀碎片,而且不止一片,有了你们手上的骨刀碎片,我再打开棺椁拿出剩下的,然后……” “然后干什么?”温舒抢先问出口。 “覃影”却没有立刻回答。 温舒并不着急,替他回答,说:“然后,用天下至邪的骨刀碎片,为你自己续命!” “你!?”“覃影”震惊的看着温舒,那眼神似乎在问他,你是什么知道的? 温舒幽幽的说:“我知道的很多,我还知道,你命不久矣,你想要骨刀碎片,不单单是为了研究自体繁殖,更是为了续命!” “覃影”眯着眼睛没说话。 “你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了,”温舒摇摇头又说:“不,不应该这么形容,因为你的身体非但没有千疮百孔,还多了很多的东西……自体繁殖很痛苦吧?你需要承认,你并不是真正的东华帝君,只是个冒牌货而已,你这个冒牌货想要完成自体繁殖,不断的更迭进化,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而且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自体繁殖就像一个百宝盆,人们的初衷是将一元钱投入百宝盆,百宝盆又吐出更多更多的一元钱,如此一元一元的积累,不断的更迭、复制、进化。 可是并不是谁都是和这样的更迭进化,这天底下能完成自体繁殖的,恐怕只有东华帝君,也就是温舒一个人。 温舒说:“你的自体繁殖出现了意外,一元钱投入了百宝盆中,并没有得到另外一元钱。” 苏骨挑眉,很配合的说:“哦?那是如何?” 温舒笑着说:“他的一元钱,长在了原本的一元钱之上。” 众人一时间都没听懂是什么意思,温舒伸手一扬,手中白光一现,“覃影”立刻发出一声惨叫,与此同时他的身影变幻了,好像被人生生撕扯下伪装的外衣,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啊!!”彪哥吓得大吼一声,后退好几步。 彪哥向来胆子大,这回被吓得不轻,不赖他大惊小怪,因为“覃影”再也不是那样优雅忧郁的影视明星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个怪物。 “覃影”长了两个脑袋,两个脑袋共用了一个脖子,显得非常拥挤,两个脑袋不停的在脖子上转着;胳膊上多长了几根脚趾;手掌心多长了一只眼睛;后背的脊梁骨处多长了两条腿;其中一颗脑袋的下嘴唇边竟然还长了一只耳朵…… 难怪彪哥会吓成这样,这就是怪物! 苏骨眯了眯眼睛,了然的说:“原来如此。” 怪不得温舒说,一元钱长在了一元钱之上,更迭进化出现了意外,“覃影”的确在更迭进化,但自体繁殖却变成了“出芽繁殖”。 温舒负着手,慢悠悠的说:“你一直在误导大家,说假的东华帝君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这不过是你的障眼法罢了,而你伪装起来,藏在我们身边,理由也很简单,原因就是你这破败的身体,马上要坚持不住了,我说的对吗?” “一派胡言!!!”“覃影”两张脸、三张嘴怒吼着:“我才是东华帝君!!我才是,你们这些蝼蚁,根本不懂得自体繁殖的进化,我只要得到养料,我只要得到天下至邪的骨刀碎片,就可以继续进化!这是神明的模样!” 温舒摇头,眼神有些鄙夷,又有些怜悯:“这不是神明的模样,神明长得才不这么丑。你非但不是神明……你只不过是真正覃影的复制品罢了。” 怪物一样的“假覃影”浑身一颤,眼睛赤血通红:“不!!他才是复制品!我才是真的覃影!!” “假覃影”话锋一转,怒吼着:“废话少说!你们想要救下覃影,就必须交出骨刀碎片,否则……” 温舒打断了他的话头:“覃影?我们已经救下了啊。” “不可能!” 温舒笑着说:“是真的,并没有虚张声势。你还记得在路上的时候,白少湫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么?当时信号很差劲,他只说了‘覃影他’几个字,就挂断了。” “假覃影”眯着眼睛,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当时信号很差,白少湫根本什么也没说出来。 温舒笑着说:“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当时有信号,白少湫跟我说,真正的覃影他们已经找到了,并且趁你不在老巢,把覃影救了出来,不止救出来,还偷了你的家。” “温舒!!!!”“假覃影”怒不可遏,多手多脚气的震颤起来,不停的摇晃着:“我要你死!!只有你死了,我才是真正的东华帝君!明明可以利用高贵的自体繁殖进化,你却辜负了天神的期望,温舒,你根本不配成为东华帝君!我!只有我,才是真正的东华帝君!!” “假覃影”怒吼一声就要冲上来,温舒根本没动,苏骨手掌一张,无形的残破骨刀出现在他的掌心,将刀一横,冷笑说:“想动帝君,先过我这一关。” “假覃影”挥舞着手脚,冲过去与苏骨交手,温舒抱臂站在一边,万俟景侯走过来说:“不担心?” 温舒笑着说:“担心什么,那可是苏骨啊,是本帝君亲手调*教出来的,天下第一杀器。” 温白羽忍不住笑着说:“你怎么比你大叔叔还中二?” 万俟景侯咳嗽了一声。 “假覃影”根本不是苏骨的对手,原本不是,更别说他现在的身躯残破不堪,多余的肢体是需要养料的,这么多肢体都在吸收一个人的养料,“假覃影”早就支撑不住了,所以他才如此迫切的想要得到骨刀碎片,一方面研究自体繁殖,一方面也是为了吸取养料,让自己活下去。 “啊!!!”“假覃影”大吼一声,声音凄厉无比,鲜血喷溅而出,疼得他连连后退,捂住自己的伤口摔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 温舒垂头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只斗败的公鸡,淡淡的说:“你根本不配成为我的对手。” “不!!不——”“假覃影”嘶声力竭的怒吼着,两个脑袋重声的怒吼着:“不可能!!!不——不可能!我会成为天神,我是天神!!还有办法,有办法!” 他说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旁边的王师爷。 “大、大人?!”王师爷吓得哆嗦起来,“假覃影”狰狞的露出两口尖牙:“是你奉献的时候了……” “啊啊啊啊啊——” 王师爷应声惨叫,“假覃影”竟然一口咬住了王师爷的脑袋,王师爷的头颅发出“咔吧”一声脆响,鲜血迸流,顺着脑袋哗哗的流下来,开水管一样。 王师爷还想挣扎,“假覃影”另外一个脑袋已经又咬了下来,咬住他的手,又是“嘎巴”一声。 “吃、吃人了!!!”彪哥吓得惨叫,连滚带爬的跑,但是他骨折了,根本跑不快。 “假覃影”看到了彪哥,立刻狞笑着,多出来的胳膊拽住彪哥,把他拖拽回来,又是“嘎巴”一声,拧住彪哥和王师爷,茹毛饮血的吃起来。 温舒死死皱起眉头:“不好,他在吸取养料。” 苏骨眼睛一眯,手中无形的骨刀“唰!”的打出去,“假覃影”正在吸取养料,眼看着骨刀飞来,不得不躲闪,猛地向后翻滚,被迫离开了“养料”,“进食”被中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假覃影”大笑着站起来,分明被打断了进食,却好像很高兴的模样。 万俟景侯沉声说:“看来他又要‘进化’了。” 果然如同万俟景侯所说,“假覃影”竟然又开始长脑袋,第三个脑袋从脖颈上慢慢长出来,一点点“出芽”,然后是胳膊,然后是腿,两条胳膊长在腋窝下面,一条腿长在后背上,一条腿长在小腿上,拖拽在地上,发出“噌——噌——”的声音。 “假覃影”挥舞着身上的三头六臂:“我是天神!!无人可挡,温舒,受死吧!!” 他说着,犹如疾风一般冲向温舒,苏骨立刻踏步迎上,拦在温舒面前。 啪嚓—— 一声脆响,苏骨手中无形的骨刀竟然被“假覃影”打碎,无形的骨刀纷飞成为碎片,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地上,苏骨当胸挨了一拳,猛地向后退出两步,轻微的咳嗽了一声。 “苏骨!”温舒冲上去扶住苏骨。 苏骨虽然曾经是第一邪器,但如今骨刀碎片不全,他的灵力又被温舒封印起来不能妄动,如果真的动用全部的灵力,苏骨绝对会因为禁不住灵力而魂飞魄散。 “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假覃影”怒吼着,好像吃了兴奋剂一般,想要对苏骨穷追猛打。 卫子南手腕一甩,黑色的铃索“嗖!”的勾出,卷住“假覃影”的一颗脑袋:“我拦住他,你们开棺去取碎片!” 温舒扶着苏骨后退了几步,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对视了一眼,立刻冲向金色的棺椁去取骨刀碎片。 “骨刀碎片是我的!!是我的!”“假覃影”怒吼着:“你们根本不配拥有这把邪器,碎片……是我的!!” “假覃影”发疯的冲着卫子南攻击,卫子南身体柔软,动作灵动,快速躲避,黑色的铃铛不断发出鸣响之声,然而“假覃影”好像开了挂一样,毕竟他刚刚吸取了养料“进化”,又比别人多了好几只手脚。 卫子南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力冲向自己,脑袋一沉,“嘭”一声巨响向后跌去。 “卫子南!” 温舒大喊了一声,眼看着卫子南断线风筝一般摔出去,狠狠摔在一口棺椁之上。 卫子南被甩出去的力道极大,砸在棺椁上,棺椁竟然发出“咔嚓”一声,是最外面一层裂开了。 卫子南一口鲜血吐出来,全都溅在裂开的棺椁之上,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裂缝钻入棺椁之中,那口棺椁仿佛会吸血,卫子南的血液快速消失不见,全部被吸收了进去。 卫子南诧异的看着棺椁,裂开的缝隙很小,但是从这很小的缝隙之中,他好像看到了一抹什么。 那是…… 黑色的,龙角? 棺椁里躺着一抹黑色,虽然看不真切,但卫子南就是肯定,那是龙角,是龙王的黑角…… “去死吧!!你也是我的养料!”“假覃影”步步紧逼的冲向卫子南。 卫子南艰难的从棺椁上爬起来,他的胸口剧痛,稍微一动感觉自己的肋骨肯定断了,一个激灵根本爬不起来。 只是稍微这么一晃神,“假覃影”已经到了跟前,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就在旁边的棺椁,立刻想要冲过来帮忙。 却在此时…… 轰——!! 咔嚓! 裂开一道缝隙的金色棺椁突然崩裂,一股巨大的冲力从棺椁里迸发而出,金色的棺椁瞬间一分为二,变成了两瓣,轰然倾塌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条黑龙猛地钻出,带着铺天盖地的黑气,一下将卫子南包裹在中间,“假覃影”袭来的一瞬间,黑龙身上的鳞甲怒张,黑色的烛龙倒钩尾巴,犹如一条巨大的战戟,猛地横扫,直接将“假覃影”打飞出去。 轰—— 黑色的巨龙突然现世,一双火红色的眼睛,仿佛跳动的火焰,又有如两轮太阳,巨大的黑龙稍微仰头,便会将水银的墓顶撞碎,宽阔奢华的墓葬瞬间显得狭小起来,好像根本容纳不下如此巨大的身躯。 卫子南捂着胸口,和黑龙对视了一眼,他清楚的看到那双火红色的眼睛,黑龙昂起头来,发出一声鸣吼,“唰!!”的一声,化作一团黑气,冲出墓室大门,消失不见了…… 卫子南想要阻拦黑龙,但胸口疼痛难忍,伸手去抓,只是感受到了黑龙灼热的鳞甲,鳞甲犹如宝石,光滑细腻,那手感瞬间从卫子南掌中消失,黑龙也化作黑烟,一切仿佛都是幻觉。 棺椁炸裂,碎片纷飞,从棺椁之中掉出很多白色的碎片。 “骨刀碎片……”温舒惊讶的说:“真的在这里。” 骨刀碎片真的在野王墓中,而且还有很多,毕竟依靠秦始皇的财力和人力,想要搜罗骨刀碎片,比他们容易太多了。 “假覃影”看到骨刀碎片,从地上踉跄的爬起来,冲过去大喊:“是我的!!都是我的!” 温舒眼睛一眯,立刻站起来,手掌一翻,掌心中白光乍现,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骨刀碎片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不停的震颤着,“唰——”全都漂浮起来,飞向温舒。 温舒的手掌在空中画了半个圆,被“假覃影”击碎的骨刀碎片同时漂浮起来,猛地从四面八方冲来,“唰!!”一声凝聚在一起。 所有的骨刀碎片全都凝聚在一起,不停的绽放着夺目的光芒,温舒唇角勾起笑容,伸手凌空抚摸着这些碎片,喃喃的说:“苏骨,你可愿重新成为本君所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苏骨看着温舒,目光先是惊讶,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容,他仿佛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天,东华帝君站在自己的面前,点化自己的情景,虽然遥远,却历历在目。 苏骨慢慢跪下来,单膝点滴,垂低了头颅,轻声说:“卑将生生世世为帝君所有,永志不毁。” 苏骨的誓言虽然轻,却掷地有声,骨刀碎片巨大的光亮瞬间将苏骨包裹,一股巨大的冲击向四面八方袭来,众人全都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一面被暴盲。 光芒缓缓散去,苏骨一头黑色的长发,被狂风吹拂着,冷酷的脸面充斥着一股邪佞的气息,唇角勾起浅浅的笑容,鲜红的舌尖轻轻舔了舔尖锐的兽牙,沙哑的说:“这感觉……真好。” “不!!”“假覃影”惨叫着:“碎片!!骨刀碎片是我的!!” 温舒看向“假覃影”,手心一张,沉声轻唤:“骨刀。” 苏骨的身形一闪,立刻化作一把白色的骨刀,这次并非无形的骨刀,骨刀身上也没有任何裂缝,而是一把真真正正的骨刀。 唰! 骨刀一下飞到温舒的掌心之中,温舒握了握骨刀,一步一步走向“假覃影”,幽幽的说:“作为天神,有很多麻烦事,例如……替天行道。” 他说着,身形一闪,犹如鬼魅一般,紧跟着白色的光芒炸亮,“假覃影”大喊着:“我才是天神,我才是东……啊啊啊啊!!!” “东华帝君”这四个字,根本没有说出口,惨叫和白光交相呼应,慢慢归为平静。 等光芒散去,温舒手中的骨刀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色长发的苏骨。 苏骨身上充斥着暴虐的气息,一双眼睛仿佛是白骨的颜色,不停的喘着粗气,沙哑的说:“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温舒不等他说完,兜头扔了一件衣服过去,说:“别中二了,赶紧穿衣服!” 原来方才苏骨变成骨刀,衣服早就报废了,此时再变回来,完全是耍流氓的模样。 卫子南从地上爬起来,喘了两口气,说:“还真是惊心动魄。” 万俟景侯看着一地的棺椁碎片,说:“骨刀碎片,竟然在龙王的棺椁里。” 温白羽看向另外一个棺椁,说:“真奇怪,这个棺椁……是空的。” “空的?”温舒探头说:“怎么回事?” 刚才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去开棺,想要取出骨刀碎片,他们首先认定的是那口雕刻着巫祝之物的棺椁,卫君是巫祝,按理来说这才是他的棺椁,骨刀碎片也应该存放在他的棺椁里才是。 但是大家都想错了,这口棺椁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万俟景侯只看了一眼,说:“棺椁早就打开过了,而且……是从内打开的。” 温舒说:“大叔叔你的意思是……卫君自己爬出去了?”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很有可能,毕竟这座墓葬的大门也曾经打开过,说不定野王卫君已经离开了墓葬,而且看这个痕迹,有些年头了。” “你们看……”卫子南指着棺椁里的一抹金色:“金叶子?” 万俟景侯伸手进去,将金叶子取出来,这上面雕刻着铭文,是一段故事。 关于卫君与龙王的故事。 有龙伏于野王,秦始皇得之。有一条龙降落在了野王这个地方,秦始皇想要得到这条龙,可是普通人无法驾驭龙王,更无法豢养龙王。 卫国有一个国君子南氏,他是天生的巫祝,可以帮助秦始皇豢养龙王,条件是,秦始皇需要存留卫国。 秦始皇答应了子南氏的要求,统一天下之后,并没有灭掉卫国,而是挑选了一个胆小谨慎的卫国后裔作为卫国的国君,将卫国迁徙到了野王这个地方。 子南按照约定,帮助秦始皇豢养龙王,因为天神的福佑,秦室鼎盛一时,无往不胜,秦始皇越来越宠信卫君子南,一刻也离不开他,一次酒醉之后,秦始皇笑称…… “如果子南不在了,怕是没人能帮秦始皇豢养龙王,那么秦始皇只能将龙王放走了。”万俟景侯阅览着金叶子说。 温舒一瞬间似乎捕捉到了重点,说:“不……在了?” 金叶子上还有记录,秦始皇只不过说了一句醉酒的戏言,但是卫君子南听了之后却感觉到了启发。 卫君通灵,他能豢养龙王,也能与龙王说话,龙王沉默寡言,甚至有些阴沉自闭,不愿意与人交善,他一日日的生活在野王,却不欢心,他弹奏的乐器,悲哀且孤独,或许龙……都是向往在天地间遨游的。 野王,太小了,根本无法让龙王容身。 卫君成为了龙王唯一的朋友,但是他知道,龙王还是不欢心,龙王的心早就死了,憋死在了野王这个小小的三寸之地。 卫君听了秦始皇的话,突然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如果…… 如果自己死了,这天下之大,却无人能帮助秦始皇豢养龙王,那么龙王就会回归自由,再也…… 再也,没有人可以束缚住他。 那一天,卫君请龙王击筑,而自己引剑起舞,曲声如金戈铁马,磅礴恢弘,却透露着悲哀与孤独,卫君在这样的琴声中翩然起舞,他心中无比欢愉,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身为巫祝,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放龙王自由。 卫君引剑自刎,秦始皇听闻悲伤弃泪,因为没有了能豢养龙王的人,秦始皇也没有办法,最终放走了龙王。 温舒奇怪的说:“这里分明说,秦始皇答应放走了龙王,总不能食言罢?龙王为何会与卫君葬在一个墓葬之中?” 万俟景侯说:“能杀烛龙的……只有自己。” 卫子南听着众人说话,一个字也没说,他不是不想说话,只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当万俟景侯“翻译”着金叶子上拗口的古文之时,他不知怎么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重重的画面,与那些文字重叠、交织,分明从未亲眼见过,去如此真实…… 卫子南眼神晃动,喃喃的说:“你是说……龙王也是自戕的?”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卫君只知道龙王向往自由,却不知道他心底里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那样东西消失了,他的自由也消失了。或许吧……但过了这么久,谁又能知道呢?” 第136章 结局 温舒说:“走吧, 先离开这里。” 假的东华帝君已经消失,自体繁殖的事情也已经解决,苏骨拿回了所有的骨刀碎片, 一切都非常完美, 除了卫君和龙王的故事, 还有很多谜团…… 众人离开了野王墓准备返回,卫子南按理应该和温白羽、万俟景侯一起回北京去, 他的典当行在琉璃厂,正好一道走。 卫子南却突然说:“我先不回去了。” 温白羽奇怪的说:“卫叔叔不和我们一起回北京么?” 卫子南回头看着野王墓的山林,如有所思的说:“我想再去找找关于卫君和龙王的相关, 就暂时不回去了,反正我的典当行也是三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饿不着。” 温白羽点点头:“卫叔叔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 万俟景侯说:“卫子南可是朝奉大夫, 道上没有什么人可以为难他。” “这倒是。”温白羽笑着说。 卫子南和众人告别:“有时间了可以去琉璃厂找我,我的黑驴蹄子典当行就在琉璃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温舒笑着说:“下次我去北京看叔叔, 一定会去找卫爷爷的。” 卫子南对于自己这“高大”的辈分,完全不皱眉头, 还是一副慵懒平静的模样, 甚至点了点头, 转头看向幽深的山林:“那我走了。” 温舒使劲摇手:“一个人小心啊。” 山林间只剩下卫子南沙沙的脚步声, 还有轻微的铃铛响声,越来越远,越来越空灵, 渐渐消失不见, 最终听不到了…… 其他人一起返程, 温舒和苏骨还去北京小住了一段时间,这才离开了叔叔家,返回自己的黑驴蹄子中古店。 如今是高速的网络时代,线下生意不怎么景气,温舒解决了苏骨真身的问题,有些百无聊赖,干脆搞了一个线上的黑驴蹄子中古店网店。 如此一来,线上线下可以赚两分钱。 网店的生意还可以,因为中古店的价格合理,走平民路线,开张三个月以来比线下赚得多很多,甚至成了网红店铺,还有很多人因为线上的网红店,前来实体店打卡的。 温舒的中古店破破旧旧的,这漏风那漏雨,充斥着一股“朴素”的气息,哪知道很多小年轻来打卡,都管这叫做“怀旧”,在网上瞬间火爆,带动了中古店的收益。 网红的中古店还有一个“台柱”,那自然是苏骨了。 苏骨身材高大,面相冷硬,是现在小姑娘最喜欢的高冷类型,很多小姑娘都是为了看帅哥才特意来中古店打卡的,甚至还有很多小伙子,也是为了看苏骨一眼,千里迢迢的坐飞机坐火车而来。 温舒知道苏骨变成了网红,很多人都“觊觎”苏骨,非但没有生气吃醋,反而特别高兴,高兴的点钱,笑的合不拢嘴,对苏骨说:“我应该给你脖子上挂个牌子,看一眼五十,摸小手一百!” 苏骨差点给他气笑了,说:“摸手才一百?” 温舒理直气壮的说:“毕竟咱们走的是朴素亲民路线,不能要价太高了,而且摸小手你都不吃亏的。” 苏骨:“……” 苏骨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实在没忍住说:“你……都不吃醋的?” “吃醋?”温舒一脸迷茫:“为什么要吃醋?” 这回苏骨笑不出来了,只剩下好气,难道别人用那种爱慕的眼神看着自己,甚至想要触碰自己,温舒竟然都不吃醋的?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自己?如果别人这么看着温舒,还想触碰温舒,苏骨绝对扭断他的手,不,是脖子…… 咔吧——咔吧…… 温舒正在对账,就听到苏骨的拳头咯咯作响,一脸奇怪的说:“你……” 苏骨看向温舒,温舒迟疑的说:“骨质疏松?” 苏骨:“……” 苏骨这两天很郁闷,黑驴蹄子中古店成了网红店铺,财源滚滚,按理来说苏骨应该替温舒高兴的,但是他高兴不起来,因为温舒真的着手筹划把苏骨“卖出去”,虽然不是真的“卖身”,而是做周边。 中古店“台柱”照片、签名照、钥匙链等等,这些周边生意,还是温舒和他的林木哥学的,万俟林木开的鬼屋就搞了一套这样的周边,卖的可好了。 苏骨对于温舒这种“行径”,非常的不认可:“你真的要卖这些?” 温舒奇怪的说:“不行么?” 苏骨说:“你就不觉得……很奇怪?” “奇怪?”温舒还歪了歪头。 苏骨抹了一把脸,说:“别人手里有你男人的照片,你不觉得奇怪?” 温舒笑眯眯的说:“放心,我手里更多。” 苏骨:“……” 温舒又说:“再说了,做生意嘛,没有什么不可以卖的!” 苏骨一看,温舒连周边页面都搞好了。 商品信息:苏骨(千年粽子王)奢华精品周边大福袋 宝贝详情:停产绝版,颜值天花板,保真、保值、保甜! 商品保障:支持花呗;不支持7天无理由退款 补充信息:现货闪发! 苏骨还想说点什么,温舒已经兴奋的说:“啊!来了来了,第一个买家!我看看……他拍了这么多,绝对是有钱人,大手笔!” 苏骨十分无奈,干脆不理温舒,一个人“生胖气”去了。 十分钟之后,温舒终于放开电脑走过来,苏骨还以为温舒终于想起来哄自己一哄,哪知道温舒笑眯眯的说:“苏骨,我有件事儿和你说说。” 苏骨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温舒说:“是这样儿的,刚才那个大主顾,买了很多你的周边,但是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你本人……送货上门。” 苏骨:“……” 苏骨眯着眼睛说:“你答应他了?” 温舒立刻说:“当然没有。” “哼……”苏骨抱臂冷哼了一声,那模样稍微还有点傲娇。 温舒大喘气儿的说:“我说这不行,得加钱!苏骨可是我们店的台柱!让他送货,怎么也得加钱!” 苏骨:“……” 温舒又说:“人家同意了,所以……嘿嘿嘿。” 苏骨想也没想,拒绝说:“不行。” “为什么啊,钱都收了,说好了现货秒发!同城专送,立刻就到!你就走一趟。”温舒晃着苏骨手臂,大有一种“撒娇”的模样:“干完这一票,春节给你的红包就有找落了!” 苏骨真的给他气笑了,卖自己赚红包吗?这怎么算也不合算啊。 苏骨实在没办法,催眠自己,不就是跑跑腿,送趟快递么?温舒又不是把自己真的卖了,只是卖卖周边,让自己出卖出卖色相而已…… 苏骨越想越气,但就是没辙,最后没好气的要了地址,提着一个印着苏骨超大写真的单肩包,单肩包里装的鼓鼓的周边出门了。 地址并不远,是在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苏骨提着背包,一路被人围观,毕竟他本人已经很帅了,而背包上印着一个同款帅的苏骨,路人的眼神明晃晃的写着——这帅哥怕是有社交牛逼症…… 苏骨一脸面无表情,走进小区,打算速战速决,把周边扔给卖家立刻就走,一句话也不说。 苏骨找到了对应的门牌号,到了门口按门铃,按了好几声无人应答,仔细一看,大门竟然没关上,露着一条缝。 苏骨皱了皱眉,只好朗声说:“有人么?” 里面空荡荡的,根本无人回答,苏骨干脆把快递放在大门边上,又朗声说:“你的快递放门口了。” 他说着转身要走,就在这个时候,一只“黑手”从门缝里突然窜出来,一把抓住苏骨的手腕。 苏骨已经恢复了真身,乃是东华帝君造就的天下第一邪器,想要制住苏骨绝对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苏骨没当回事,反手一挣,结果就在这一刹那,苏骨突然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灵力被遏制住了,那只“黑手”捏住了苏骨的脉门,将苏骨遏制得死死的,一点儿灵力也运用不出来。 对方手劲儿不大,但是非常巧妙,拽住苏骨之后,一把将人拽进了房间。 嘭—— 房间里挂着窗帘,没有开灯,黑压压的不见五指,对方把苏骨拽进来,直接关门,杜绝了最后一丝光线,将苏骨压在门板上。 他的身量远远没有苏骨高大,却强硬的贴上来,竟然要强吻苏骨。 苏骨猛地一偏头,对方的吻没有落在他的嘴唇上,温热的气息落在苏骨的耳畔,带着一丝丝得意的轻笑。 苏骨心头一顿,感觉到这温热的气息,还有轻笑声都很熟悉…… “小美人,还学会反抗了?”对方垫着脚,壁咚着苏骨,在苏骨耳边调笑。 那“黑手”一开口,就算四周黑压压的,苏骨立刻认出了对方,竟然是温舒! 正巧苏骨的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定眼一看,果然是温舒,温舒笑眯眯的壁咚着自己,一脸恶作剧的得意。 “惊不惊喜?”温舒说:“千万不要反抗,你越是反抗,本君就越是觉得兴奋!” 苏骨被气笑了,说:“原来……最大的主顾是东君您?” “自然,”温舒理直气壮的说:“你最大的金主,可不就是本君么?最近中古店收益不错,本君用了全部的家当,买了这个房子,喜不喜欢?以后就可以金屋藏娇了。” “金屋藏娇?”苏骨挑眉。 温舒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说:“你是本君的,永远都是,东君要把你藏在金子做的房子里,让你给本君生孩子……啊,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温舒话没说完,突然惊呼了一声,整个人被苏骨打横抱起来。 苏骨的眼神越发深沉,声音也越发沙哑:“既然东君都这么说了,自然是要和东君生孩子。” “你……你……放我下来!”温舒完全破功,哪里还有刚才调戏苏骨的气势,简直色厉内荏,挣扎着大喊:“去那边干什么啊,卧室在那边,这边是厨房!” “厨房?好像也不错!东君准备的真体贴,这条围裙很适合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