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毁爱亡》作者:空梦   PS:同学们好,好了一点就想扯点淡了,想开个随心所欲的狗血新文,在这让人魂不附体的季节里,写点故事主角神神经经的故事。   祝我们都好。   PPS:设定还是一贯的设定,平行空间背景,同性可婚,是一个两个同样狠的男人彼此刺伤的故事。   我写故事向来不希望同学们当真,希望大家用一种抽离感去看每一个扯淡的狗血故事,从而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把自己代入进去,伤心伤情。   PPPS:厚着脸皮说一声(主要是不说,写一章盒饭钱都快没了,属实有点小惨),大家有点小钱的捧个钱场,动动咱发财的小手,给个一块两块三块的,不过不给也不要紧,大家能看个乐呵,我也挺高兴的。   哈哈,比心,祝大家健康。 第1章   王哲从他和钟复宇共同的朋友那,听到了钟复宇要回东市过年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之前,两个人有六七年没联系过了。   自从六七年前,钟复宇给王哲发了条他找的小可爱和钟复宇打啵的视频,王哲就再也没有和钟复宇联系过。   不过他也没删除过钟复宇,就一直把钟复宇放在联系人列表里,不闻不问不看不念。   王哲还是后来听说,那条打啵的视频,不是钟复宇自己发的,是钟复宇当时找的小可爱给王哲这个当时和钟复宇陷在冷战中还没分手的男朋友发的。   不过,听到朋友这么说的时候,王哲是彻底不在意是不是钟复宇发的这事了。   那个时候他和钟复宇都没联系了,无所谓这条当时对他来说有点小刺激的视频到底谁是主发人的这事了。   而且,这件事钟复宇都没解释过,钟复宇都不在乎的事,王哲也不可能在乎。   比谁更狠这件事,王哲自认从没输过钟复宇。   自此两人各别天涯,各守一地,各过各的,钟复宇没删除过王哲的好友,王哲也没动过删除钟复宇的念头。   论“谁不把谁放在眼里”,“老子不在乎”这种事情,王哲可以说天赋异禀,在这项技能上他打小就才华出众,在薄情寡义这个情感领域,就是他爸都真心真意地骂过他好多次“白眼狼。”   现在王哲他爸想要跟王哲要赡养费,都得打官司,要不王哲不给。   亲爹去堵王哲家的门,他敢堵王哲一个小时,王哲就能让他接下来的一天过得生不如死,王老大那是有仇第二天就报完的主,父子之间的隔夜仇他只允许自己隔一夜,多一夜他都吃不下饭。   不过,在对不起自己的人里,王哲也就对那个在寒冬腊月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妈拳打脚踢的亲爹实实在在的这么狠过,对劈腿找了小可爱的钟复宇,他没恨过半分钟。   恨不恨的,他其实有自己的标准的。   至于狠不狠,毒不毒,就又是另一回事了,是王哲另一个底层逻辑,底层标准里的事。   王哲的逻辑里,钟复宇不够格让自己报复,但他爱过的人,还是够格让自己狠决地无视他的,所以他一直都对钟复宇心如止水,听到钟复宇的各种消息,也无动于衷。   比起你不爱我,我更不爱你,这就是王哲的态度。   这次听到钟复宇回来的消息,是他们共同的朋友主动来找王哲谈这事的。   因为钟复宇这次回来,打算在家乡投点钱,大家闻到了信,组了局,有好事的人发消息给钟复宇,问他还记不记得王哲,要不要找王哲来饭局吃个饭,钟复宇这孙子回了话,说记得,还说王哲是前男友,很多年没见了,如果王哲去,他很荣幸。   荣幸你妈,于是跟王哲关系好的人受他们委托,来找王哲了。   王哲也真他妈的是有苦难言,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都他妈是人情事故,他在东市能混得风生水起,主要靠他个人能力,次要是靠大家都给他点面,人家给的面都是要还的,现在大家想要钟复宇的钱,要找他去捧金主老爷的局,他不可能不给这个面。   瞬间,他起了杀心,也就是杀钟复宇那孙子的心,但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了。   饭局那天,1月5号,陈旭浩中午就敲开了王哲家的门,还给王哲带来了中饭。   他到的时候,王哲还没醒,被陈总敲响了门,把人放进来后,他打着哈欠又倒进了沙发里,陈旭浩见他又躺了回去,把窗帘给拉开了,得了王哲一个中指,他也乐呵呵的,哄着王哲:“哥,哥,我叫你哥,你吃点饭呗?吃好了咱拾掇拾掇,漂漂亮亮的见钟孙子去!”   他当着钟复宇的面叫钟董,叫大佬,背着人的面,叫钟孙子,相当能屈能伸,油滑程度指数,十颗星。   王哲坐了起来。   “你不是昨晚一直没睡吧?是不是也很激动?”陈旭浩一看有戏,赶紧上前来解塑料袋,帮着摆盘。   不是谁都有个超级大佬当前男友的,尤其今天这出戏,还真是前男友自己要求要有的,不过是被擅于揣摩人心的佞臣揣摩了出来。   “你妹!”激动尼玛,王哲用两字,言简意骇地道出了心声。   陈旭浩呵呵笑,作为王哲的中学同学,和到现在还在一起混的朋友,他相当明白王哲的个性,王哲还真不在乎钟复宇,钟复宇要是穷困潦倒,不幸染病,命不久矣,王哲还真有可能做梦都会笑醒。   但钟复宇发了大财,名利财富地位都有,按王哲的性格,知道前男友过得那么好,那简直就是听到名字都觉得烂耳朵。   没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那都是因为现在是法治社会。   谢谢法治社会,给了坏人做好人的机会。   陈旭浩就很谢谢法治社会,让他一直拥有一个姓王的朋友。   他被骂了也觉得很好笑,王哲平时活得太快意恩仇了,他很乐于看王哲的笑话。   损友都是这么当的,都是怕兄弟过得不好,又怕兄弟过得太好,他嘿嘿笑道:“那你反省出,咱钟大佬为什么还对你念念不忘的原因了没?”   “念个屁。”王哲是不知道钟孙子那孙子为什么要见他的原因,可能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大腹便便丑陋不堪吧,但说钟孙子对他念念不忘,王哲是压根儿不信的。   他们两个人,见面相互拿刀子刮对方的脸,才适合他们对对方的情感。   就像当初他多看别人一眼,钟复宇要挖那个人的眼睛,钟复宇加别人的联系方式,他对着钟复宇拳打脚踢一样,他们之间不惨烈,都不像活着一样。   两个王八羔子,分手简直就是老天各救他们一命。   “我说,这事我真一直挺好奇的,我以前问过两次,你啥都不说,怂得我不敢再问,今天我实在忍不住了,我想问一下,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分手的?是不爱了还是那个第三者?”   王哲没说话,接过陈旭浩送过来的粥,慢慢喝了两口。   他从来不觉得是第三者的事,可能是钟复宇不爱了,枯萎的爱意在他们之间慢慢坠落,最终落到地上的那一天,他就失去了钟复宇。 第2章   王哲也搞不清,他和钟复宇在还相爱的那段时间里,他们两个谁更爱对方多一点。   很多事因为不去想,都模糊了。王哲只隐隐约约记得他曾经非钟复宇不可的那股劲挺强烈的,但强烈也顶不了什么用,他一发现钟复宇不爱他了,他就像一个屁股后面有猛狮追捕的猎人一样,撒腿丫子就是跑,为了保命,连头也不回。   都到这份上了,还在乎什么鬼的第三者,来个第三十者,王哲都懒得去回想他和钟复宇的那些点点滴滴。   何必呢,日子已经那么难过了,最爱的人已经不爱你,没必要再多折磨自己一点。   “哎,问你呢。”眼看这两人见面在即,陈旭浩斗胆又问了一句。   换平时,他未必有这勇气。   王哲这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让他不高兴,他绝对不会让你痛快,陈旭浩还是挺怂他的。   撇掉有仇报仇不说,王哲这种有恩报恩的朋友其实挺不好找的。   王哲挺不想回答这种傻逼问题的,但看在陈旭浩带来了饭,而且每一样都是他爱吃的,冲人家这点留了心的心意,他勉为其难道:“按事实来讲,孙子找到更吸引他的人了。”   意思就是是钟复宇移情别恋了,陈旭浩逼问出这个答案,一时之间有点开心,也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大家都在猜是钟复宇不要王哲了,但王哲那屌样,太屌了,无论谁跟他传钟复宇在外面混得有多牛逼,男朋友换得有多优秀,王老大白眼一翻,浑不在意,该工作就工作,该拼事业就事业,该玩的也玩得很带劲,每一样都搞得风风火火风生水起,身上那股牛逼劲,任谁都无法从他身上找到一点点的不甘和怨气。   虽然他不如钟复宇那么牛逼,但王哲也是他们这群人当中的佼佼者了,而且王哲的出身真不如他们,王哲高中就开始打工养他妈了,不像他们,家里一直能给助力,王哲那个家,是一直在拖他后腿,王哲他妈也就这几年不闹自杀了,可王哲就是非常牛逼,干什么像什么,打工拿最高的工资,做老板,就是最坏的年景,他也没亏过钱。   陈旭浩当王哲是朋友,但要说他对王哲是纯粹不带杂质的朋友之情,那也没到那个地步,他自己失败的地方多了,有时候也挺想看见王哲不幸的。   大家都是朋友,没理由你一直不幸却一直过得很好,连被像钟复宇那样的人抛弃都云淡风轻。   不过真逼问出王哲自己亲口承认是钟复宇扔了他不要他了,陈旭浩有种不好的小心思得到成全后的不好意思。   说实在的,王哲对他一直很厚道,他给王哲一分帮助,王哲是还了两分的。   他和钟复宇也可以说是朋友,但他跟王哲打交道的多,王哲给他的帮忙也是实实在在存在于他的生活当中的,钟复宇那边,他其实跟人是个跪舔的关系,他一年发给钟复宇十条消息,钟复宇未必能回他两次。   于情于理,王哲才是他的朋友。   看朋友热闹,拿朋友的伤心事当HIGH点,是有点不厚道的,而且按王哲那个聪明劲,肯定是看出来了。   于是陈旭浩看王哲没事人一样喝着粥吃着小菜,摸摸鼻子,就不说话了。   再说下去,突破王哲的底限,表面朋友都没得当了。   陈旭浩闭了嘴,耳边没有了噜里叭嗦的人,王哲乐得自在,把他带来的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把肚子填得饱饱的,吃完他去冲澡都是哼着歌的,热饭热菜让人开心。   这见前男友,还是好久没见的,饭局里有几个王哲认识的人都在,王哲在外面还是挺注意自身形象的,所以穿了西装,打了领带,穿好去了客厅,得到了陈旭浩的一个大拇指。   王哲帅呆了。   王哲这几年在东市能混得这么好,跟他潇洒帅气精干的外形还是很有关系的,他一出面,很多老板就想和他谈合同,不给别人卖的面子,都想给王哲。   “王老板,别的不说,”陈旭浩竖着拇指道:“就冲你这个样子,你大概是所有前男友里最帅的,钟老大想看你落魄的样子,我看他大概只有梦里见见了。”   “你开车来的?”王哲压根儿不在乎钟复宇是怎么看他的,他是真不在乎,今天这局他要去,是因为饭局里的很多人跟他都有过交集,里面还有些领导,人家以前帮过他忙,今天轮到他上场卖笑帮人家热场子,他也义不容辞。   他以后还要在东市混呢。   “对。”   “那我坐你车。”饭局上可能要喝酒,再加上王哲也做好了给完面就跑路的准备,不开车是最方便的。   “行,那我们现在就走?七点的饭,不过我看大家都会提前去,我们先过去坐坐,聊一会儿?”现在时间才两点,开车过去三点多,大家碰个面,聊一聊,差不多到七点就能吃上饭了。   “走。”王哲来精神了。   见钟复宇的人的名单他已经翻过两次了,有那么两三个人,他就是去人家公司堵人都未必能堵到,今天能见到,见面就是七分亲啊,和人家聊一聊,聊好了还能做点生意,挣点小钱钱,多棒。   要不是主要冲这个,他见钟孙子干什么?那孙子吃他打工买回来的外卖吃得贼香,只知道花他的血汗钱,要这孙子有何用,见一次辣眼睛一次。   见王哲还挺来劲,精神头还挺足,陈旭浩这次真心实意地冲王哲又竖了个大拇指。   王老板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靠自己成事呢?就冲王哲这干什么都兴致勃勃又不怕事的势头,他不成事谁成事。   这次饭局定在一个郊外的超豪华度假大酒店,在这里住一晚,一晚要十几万,王哲这几年也挣了点小钱,但自酒店落成,他就过来吃过一次饭,并且是作为蹭饭的过来蹭局的。   超豪华酒店的那种纸醉金迷的气氛很迷人眼,王哲路上跟在停车场碰面的也是来参加今天饭局的老板道:“这是打算给你们投多少钱啊?今天这钱谁出?”   能从钟孙子身上捞得回来不?别终日打雁终被雁啄,孙子那脑子还是很灵光的,一个富二代,曾经吃穷三代的前男友碗里的的饭,他那是吃得很不亦乐乎的。   罗姓老板笑眯眯,他跟王哲平时业务往来多,关系也还不错,双方算得上知根知底,王哲一说话他就知道王哲的意思,乐了,道:“好像是能报销的那一方出,我今天也是来蹭饭的,让我出这个钱没门,我今天也是托你的福了,谢谢王老板。”   王哲被他说乐了,“你们有谁是还不知道我和他的事的?”   “谁能不知道?新闻上都有写,你就是他那个打他他不还手骂他他不还嘴的初恋。”罗老板嘿嘿笑,王哲就因为钟老板上个月跟新闻媒体自动爆出的这个料,在他们圈里出大名了。   “屁,”王哲忍不住爆粗口,“妈的,栽赃老子。”   陈旭浩在旁边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个王哲就不厚道了,这两个风云人物谈恋爱的时候他是跟过班的,王哲对钟复宇那是真不客气,连钟复宇的脖子都掐过,钟复宇那是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他们分手,陈旭浩都怀疑是王哲太过于粗鲁,两人大学又不是同一个城市,钟复宇在外面碰到了不打人不骂人的解语花,见识到了王哲与这个世界的参差,于是这才毫不犹豫把王哲甩了。   “王老板就是有性格,等下帮我说说好话,你看这几年,只要是你想要的单子我都留给你,咱兄弟这情份没得说吧?”罗老板才不管是不是事实真相,他只知道,他认识的王哲是新贵大佬的前男友,而且前男友对他恋恋不忘,这局就是因为王哲答应了要来才组起来的。   “屁,”王哲这几年很少说粗话,但今天他决定还是要尽情展现一下他性格里的粗鄙,要不都求他说好话,他得把钟孙子跺碎几万遍才能解得了他心头的郁闷啊?手都能跺残了,为自保,王哲干脆拒绝道:“我今天来就是彩衣娱乐各位老板的,我来了就尽了我的功能了,你们少埋汰我,我以后还要做生意,还要生活,别因为个钟老板,就把我废了,他娱乐我一次,拍拍屁股就走了,我还要在东市混。”   啧,这王老板,罗老板在心里啧了一声,道:“你们真没戏啊?我听说他现在单身,那帅法也挺惨绝人寰的,和你不分伯仲。”   “他找什么样的人没有?”王哲搭上他的肩,和老哥哥俩好肩并肩走,“你也是男人,你知道的,初恋用来耀武扬威满足虚荣心刚刚好,再睡一次就没意思了,要不当初他找别人,是他眼瞎了啊?”   “嘿嘿。”也是,王老板是懂男人的,罗老板嘿嘿笑。   “咳!咳咳咳咳!”   这个时候,陈旭浩突然在他们身边连连咳嗽了起来,罗老板看过去,正要调侃陈老板两句,就看到了他身后站着的一个人,他立马身板就站直了,眼睛也直了,脚步也停了,朝陈旭浩身后冷着脸看着他们这边的高大男人道:“钟董。”   搭着他肩的王哲也看过去了,也看到了那个人,一瞬间,那个和他记忆当中有一点点重叠的男人让他看不清样子,他抬了抬下巴,才看清楚钟复宇的脸。   熟悉的脸,熟悉的眼神,却恍如隔世。   王哲想笑,但笑不出来。   “钟董,钟董……”这时,罗老板却挣扎着从他的手下走了出去,双手朝钟复宇握去,“你也到了,这么早?幸会幸会。”   “你好。”钟复宇大步走了过来,两步就回握了一下罗老板的手,他一握就松开,脚步未停,再往前两步,他在王哲身前站定,直视矮他半个头的王哲,张嘴就道:“我没有耀武扬威。”   说完,就没有下文了。   王哲等了一下,就等到了这个熟悉的回复,他看着钟复宇那张他想抓烂的烂脸,忍了忍,没忍住,翻着白眼道:“那老子走?”   “不用。”钟复宇握着拳头,控制着他想去牵王哲的手的冲动,看着王哲的脸一动不动道:“我以前跟你说过,如果我觉得我通过我自己的努力初步成功了,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王哲的鼻子,突然一下子就酸了。   对,钟复宇确实这么说过。   那个时候他还挺高兴的,还得意洋洋,坐在钟复宇的腰上跟钟复宇比划着双手,跟他说:那我要所有的人都看得起我。   但那只是说说。   王哲没有因为谁被人看得起过,这些年,他都是通过自己让别人看得起。   他当时跟钟复宇那么说,也不是想通过钟复宇让人看得起,他只是把他的脆弱和不堪一击的地方,打开给了他爱的人看。   那时候他还是个把软弱打开给他爱的人看的孩子。   而现在,他不是个孩子了。   他经历了爱人的背叛,经历了生活的磨难,一个人无依无靠把人世间的苦尝遍,变成了这个对生活游刃有余的王哲。   他不需要有人满足他。   只是,曾经,偶尔,他在脆弱的时候,他以为,钟复宇能成为他温暖的港湾,于是才有了那个誓言和宣言的发生。   一切起源于误解,而他想得到的没有得到,不想得到的苦和难钟复宇早已经给了他。   王哲为自己的鼻酸感觉感到可耻,他伸出手,在钟复宇的脸上掐了掐,忍住了心口那股把手上那块肉连皮带肉从钟复宇脸上扯下来的恶毒,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不是耀武扬武,这是什么王八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啊你。”   PS:谢谢上章捧场的同学们,爱你们爱你们。   再PS:四千字的大章啊,同学们,朋友们,发财的小手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再动一动。 第3章   钟复宇没动,就像过去一样,只要王哲动手,他就像不知道动一样,杵在原地,任凭王哲动手动脚。   王哲曾以为那就是爱。   可惜,幼稚的认知,自以为是的情感,这些都是个人偏见的产物,并不真实。   我爱你,并不等于你爱我。   王哲不假思索的捏上了他的脸蛋,又因为钟复宇的不动不说,很无趣地松开手了,他朝孙子假笑道:“不好意思。”   顺手就捏上了。   不,要是打人不犯法,抓烂人的脸不招来是非的话,王哲很想把钟复宇的脸抓烂,这样他晚上能开心得多吃两碗饭。   钟复宇没跟王哲说话,他这个时候转过头,看向身边看热闹的人,还有他那两个他带来的,此时张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盯着他的助理和他公司的CEO,还有酒店带路的员工。   “走。”他朝这些人说了一句,随即率先提步,好像王哲的动手动脚对他没有产生任何困扰一样。   他这一动,他带的人和酒店的人立马跟上,王哲瞅着不得劲,在原地站了几秒,等罗老板和陈旭浩都跟上了,他慢吞吞的走在了大部队的后面。   就两步,陈旭浩往后一退,跟他并排前行,侧过头跟他窃窃私语:“我操,一见面就上手啊?”   看不出来,说是好几年没见了。   “得了,”见到钟复宇,王哲也没他以为的无动于衷,情绪上还是受了点影响的,毕竟,钟复宇还是那个鬼样子,性格还是那样的直接简单,样子看起来成熟了一点,但那张脸,王哲吻过千百遍,这人脸上哪里有颗小痣,哪处有个小疙瘩,王哲一清二楚,这些年王哲也没为谁心动过,钟复宇再王八蛋,那也只是孙子喜欢上了别的人,并不是说钟复宇这个人就没有魅力了,说残忍点,其实是王哲不够好了,无法让这个人再爱自己下去而已,事实如此,王哲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他向来是个对自己诚实的人,不见面了不惦记,见面了觉得糟心,这些都是事实,“十几岁就在一起,在一起六年,谁有几个十几岁?几个六年?”   这点感情可能还是有的。   不过,王哲也是在后悔,他那手捏得太自然了。   这个时候,钟复宇脸蛋的温度还在他指尖,让他心里怪他妈的难受的。   这是有戏啊,陈旭浩大概明白今晚这局钟复宇的主要目标就是王哲了。   一时之间,他对王哲的狗屎运有了一点的不舒服,但想想他和王哲的关系挺好的,又忍下了。   他们这两句话,前面的人停了,先是钟复宇停下来的,然后他身边身后的人也跟着停下,他后面的人往后看看,自动移出了条路来,让王哲通过。   “操。”王哲在心里骂了一句,走到钟复宇身边的时候,他眉头紧锁,钟复宇低头过来看他,他嫌恶地撇了下嘴,掉过头,看向了另一边。   他没再说话,钟复宇等到他,又开始走了。   等进了今天主局人所订的房间,王哲一进去就说:“我去下洗手间。”   他怕被人安排在钟复宇身边坐,所以去了洗手间打了个转,就去找了个偏僻安静的地方抽烟去了。   那些人得知钟复宇提前到达,肯定都会短时间内往这边赶,人一到,钟复宇身边的位置坐满了人,他差不多进去捡个远一点的位置坐坐就得了。   王哲挺怕他被众人推着给钟复宇献贡的。   但他琢磨着,要是钟复宇真他妈出血了,他这边可能得来说客,到时候他怎么办?   王哲抽着烟,思考着后续解决方案,果然过了不到二十分钟,有人来了电话,是王哲打过几次交道,王哲去找他也未必能见到人的某位东市大佬。   那大佬比王哲大个十几岁,平时挺会做人的,就是他身上也不干不净的,但别人要是想干干净净,他也不强迫人,还会帮着开脱说说好话。   王哲在外面做生意,跟人就是纯粹的金钱利益往来,很多事绝对不碰,这位大佬就曾经说过一句,小王这人挺有原则,做事也厚道。   他一句话,免去了王哲的很多麻烦。   江湖就是人情世故,这大佬电话一来,王哲接通大佬也不先开口,王哲挺无奈的,他跟大家都说他以后还要在东市混,这话是他的真心话,他要是不想混,今天他就不会来,大佬不说话,他在这边道:“您要是有指示,您说,我听。”   王哲这人一身的硬骨头,浑身的狠劲,但他能站到今天这个位置,不是靠骨气,也不是靠狠劲,而是靠他的识时务和强有力的韧性,要不在利益的江湖里,他早就被人干掉了。   “钟董打算在东市建厂,今天主要是谈这个,算是个会,不过是开在酒店房间里而已。”大佬那边说话了,声音缓慢带着思索,“你要不,过来坐一会儿?”   “我等下就来,抽完烟就过来。”王哲不是不给面子,不给面子,他不可能来。   “你什么想法?”   “您的意思是?”   那边是老江湖,这边是老滑条,两人谨慎又慎重,谁也不想轻易就把窗户纸捅破。   大佬那边接着王哲的话慢慢讲:“你的性格我是知道一点的,有些话讲出来我怕侮辱了你,例如把什么业务送给你做之类的……”   王哲被他说得脸都红了,按着头嗤嗤笑,道:“您别这么说,我哪有这么清高,我要是有这么清高,早被人啃得骨头都没有了。行了,我知道怎么办了,我现在就过来。”   大佬那边无奈叹气,“你知道过来是坐哪里吧?”   要不,他就不会被人请出,给王哲打电话,做说通工作了。   “嘿,知道,建厂的钟董旁边呗。”孙子还真出大价钱了,王哲乐不可支。   “王哲……”   “嗯。”   王哲还在听,大佬在那边听不出他有动气的意思,他沉了沉声音,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在那边先挂断了电话。   王哲笑,笑得脸蛋连耳朵都红了,连眼睛都红了。   这操蛋的世界。   不过他没什么意见。   他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见风起舞的本事特别强,任何困难在他这里都有解决的方案,哪怕是他不喜欢的方案,但能解决问题就行。   对他来说,人生除了生,没有任何大事。   死他是不接受的,他不喜欢他妈,但那个生他的可怜女人,没他还真活不了几年,也活不出个人样,她没走之前,他不敢死,不能死。   王哲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恢复了脸白耳正常的样子,他去了房间,房间里的人没他以为的多,连陈旭浩和罗老板这两个和他一起来的人都不在。   坐在房间里的,都是东市数得出来名字的人。   他进房间,大家都没刻意看他,只有给王哲打电话的大佬朝王哲招手,示意王哲坐到钟复宇和他中间空着的位置。   王哲一过去,钟复宇就停了跟他身边的人的说话,沉默的看着王哲走过来坐下,等王哲坐下,他拆开一袋毛巾包装,把热热的毛巾递给了王哲。   王哲心平气和接过擦着手,听身边的闻姓大佬和他说话,“今天这饭开得早,你还没饿吧?有什么想吃的?”   王哲擦好手,把毛巾放到桌上,“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我随意。”   钟复宇不吭声,把毛巾给了来拿垃圾的服务生,朝他身边的陪客道:“我来点吧,他喜欢的我知道。”   他妈的,真是见鬼,王哲是真相信,钟复宇今天是有点冲着他来的意思。   一时之间,他有种想掀桌的感觉,他觉得钟复宇就算功成名就想踩在他头上撒尿,电话里说一声就好,他们两人的电话没变,朋友圈没变,社交方式也没变,何必叫一大堆人来看他们这出破戏。   钟复宇这不是想让他被人看得起,这是想让谁都看不起他。   王哲想弄死他。   但不管王哲怎么想的,饭局上,钟复宇跟人仔细的谈着话,明显有备而来,是真谈事的。   钟复宇的本事也非浪得虚名,他对技术的了解和手里掌握的资金,也令今天来谈事的市领导层亢奋不已,个个红光满面,精神奕奕。   一谈就是两个多小时,王哲一句话也没说,也没人劝他的酒,倒是闻大佬给他夹了两次菜,被钟复宇看了两眼,后面就没夹了。   两个多小时过去,王哲的手机也是响了又响,又过了十几分钟,他不想再听下去,趁两方人马相谈甚欢,话说到了关键的地方,跟闻大佬说了声要去洗手间,悄无声息站了起来,退出了门。   他出去没多久,还没把来电的号码翻完,就听后面又响起了闻大佬的声音,“抽根烟?”   王哲把手机塞了回去,转过身,接了大佬的烟。   王哲一把烟送进嘴,闻富野就给王哲点了烟,听王哲苦笑着说:“我可没想到还有您给我点烟的一天。”   闻富野笑笑,道:“他也没想羞辱你,你也看得出来,今天这局就是我在里面都不敢插话,他是真来抬你的。”   王哲抽着烟,没说话。   “不想旧情复燃啊?当初怎么分的?”   “唉,”王哲弹了弹手中的烟灰,道:“因为点口头上的意气之争正在冷战,我还以为过段时间就好,结果那次他没有低头,有了新的男朋友,就这样了,也没什么大事,分得很自然,和大多数人分手的原因差不多。”   “就因为这个?”   “真这样。”王哲没撒谎。   那个时候钟复宇让他考研考到钟复宇的学校,而当时王哲的妈妈病情恢复得还行,出院半年病情没有反复,她还认识了一个还行的男人,两个人,实际就是两个脆弱又无能的弱者想组成新的家庭,想要有新的生命新的生活,王哲不仅要提供给他们金钱,还要提供给他们信心,告诉他们有他护着,他们生活的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他无法考到钟复宇所在的城市去念书。   钟复宇告诉他,他得选一个,他让钟复宇滚。   他的滚是气头上的话,但钟复宇是真让他滚了。   “我看他对你挺有感情的,你看他,我给你夹个菜,照顾下小辈,他瞟我那眼睛,可真不怎么样,挺冷的,跟刀子一样。”闻富野琢磨着道。   “唉。”没什么意思,王哲又抽了口烟,弹烟灰的时候眼睛往前看了看,看到了朝他这边走来的钟复宇。   男人跟过去一样,又不一样,比过去更冷更沉更果断了一些,王哲看着他走过来,心如刀绞。   他不想再爱钟复宇,他爱不起了。   PS:明天就是2023年了,新的一年,祝大家健康快乐。 第4章   不会再有那样的爱情,那样的义无反顾了。   钟复宇走过来,王哲瞬间调整好了心态,还转过头朝闻大佬笑了笑,道:“这几年,也多亏您这个长辈照顾我这个晚辈了,我是受了您不少好的,我心里有数。”   来都来了,跟大佬卖个乖吧,要不白来了。   闻富野也侧身看到了来人,他也朝王哲笑了笑。   这人精。   他照顾过那么多年轻人,也就小鱼两三只是真心的愿意知恩图报,而像王哲这样愿意感恩又有能力回报的,那就更少了,这些年也就王哲和另外一个年轻人展现出了这种能力。   不过,看样子,王哲以后不是他能接得住的了。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后浪催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闻富野又看了钟复宇一眼,回头跟王哲唏嘘:“随口几句话的事,不辱潜龙,我对有潜力的年轻人都这样,也就你……”   他来不及把“也就你真一飞冲天了”这句说完,钟复宇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跟他先打招呼:“闻先生。”   “就不打扰你们了。”闻富野识趣,拍了下王哲的肩膀,转身走了。   “抽烟?”钟复宇目送了他一下,仅一秒钟,他回过头,看了眼王哲手里的烟。   王哲以前不抽烟,钟复宇也不抽,以前他心烦抽过一次,被钟复宇逮到,钟复宇抢了他的烟扔了,还一脸嫌恶,那不好看的表情,瞬间把王哲心里的火点燃了,差点把这孙子的狗脑子都打出来。   那时候他们年轻,还小,床头打架床尾和,王哲这个人脾气大,但他听人劝,并且很听钟复宇的话,钟复宇不喜欢的事情,他不知道会做一次,知道了,一次也不会再做。   两个人那个时候也并不只是光打架,两情相悦,心心相印所得到的狂喜和快乐的时候还是比较多的,那种感觉,那种感情,简直了,就像灵魂泡在熨贴的温泉里,那种心旌摇曳荡漾,令人心迷神醉。   王哲也曾体会过爱情。   体会过一次那样式的,后来也就不爱了。   烟也就抽了。   不让抽烟的人都不在了,管他妈的呢。   “抽。”王哲本来很想故意当着他的面狠抽一口,再把烟雾吐到孙子脸上的,但恶意归恶意,他的理性让他回头找了个垃圾筒,走了过去扔烟。   垃圾筒有点远,王哲把烟掐掉,转过身,就看到了步步紧跟的钟孙子。   “谈好了?”孙子跟得太紧了,他想跑路都找不到时机,王哲郁闷,扒了下头道。   “没有,执行官在谈。”王哲一出门,钟复宇就心神不宁,他是个心神不宁就会抓主因解决问题的人,当即立断让他带来的CEO接过话题,他就出了门过来找王哲。   唉……   王哲又想叹气,一不能打人,二不能杀人,前者他没身份,后者犯法,他真是空有一身对钟复宇的武力却没有施展的地方,他整个人都儿蔫儿了,蔫蔫道:“那老子能走了不?”   钟复宇沉默,过了几秒,他道:“回吧。”   说完,他见王哲脸色一亮,他又头疼又无奈好笑,立马轻咳了一声,道:“回房间。”   “滚!”   “回房间。”   王哲轻蔑地哼了一声,见他不动,孙子也不动,他恼火地提了步,往吃饭的房间的方向走,“还要多久?”   “两个多小时吧,等下带你去吃夜宵。”   “吃你妹。”   钟复宇无动于衷,但在推门要进去那刻之即,他停了推门的手,转过头和王哲认真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知道的。”   真的你妹,王哲都神游太空了,你他妈的想让别人高看我一眼是真,转过头睡别人也是真,老子认真老子输。   分手了,不爱了,王哲对他也就不真了,于是他跟钟孙子露出了一个美好的假笑。   这个笑他对着镜子练过的,一笑,显得他真诚不说,还很迷人。   当然,按王哲对自己的理解,他的笑容所说的意思是:老子信你个鬼,但老子假装信你了,你最好信老子信你。   钟复宇看着他的笑,顿了顿,回过头去对着门又顿了一下,才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接下来又是两小时,谈得王哲都困了,拿手打了好几个哈欠。   他们谈的事要是平时王哲挺感兴趣的,都是商机啊,但今天他是左耳进,右耳出,不打算把今天的对话听进心里琢磨。   他虽然爱钱如命,但有些钱他知道是不能碰的。   他要是想跟钟复宇没有以后,就得让这个人少出现在他的世界,最好别挣跟这孙子有关的钱,至少现在不能,他心态还没强到视所有感情为无物的境界。   他要是让这孙子天天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久而久之,又出现在他的心上,到时候准得又完犊子。   不爱就不爱,搞什么藕断丝连,情毁爱亡还差不多。   王哲是个擅于解决自己各种内心冲突的人,他向来对自己的要求就是我做了什么决定,我就做出什么行动,所以他是真对这个会影响东市经济的谈话一点兴趣也没有,以至于到后面谈话结束的那个阶段他都昏昏沉沉的了,靠在椅背上打盹,那些人声音小了他都没注意,直到钟复宇转过来拉了他的手,和他道:“别睡了,可以走了,我送你回家。”   这句话就跟阎王索要王哲的老命一样,让王哲瞬间清醒,他睁开眼就道:“那可别。”   房间顿时静了。   之前还在相互说话的一些人纷纷掉头过来看他。   那么多双眼睛,还是一些王哲以前想见都见不到的人脸上长的,这份看得起老子不要,王哲苦着脸,转过头就要往闻大佬那边走,就见闻大佬亲切地和他说:“就让钟董送你吧,你看我们接下来还有个会,钟董有空,就让钟董送你。”   王哲差点对他怒目相视。   你他妈的当老子聋啊,你刚才见缝插针接了建厂的某项业务,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敢情你挣钱了就卖老子?   好在王哲情绪上头一时爆顶,但脑子还在,怒目收了回来,手摸着鼻子,尽量控制情绪。   妈的,以后还要混,钱还要挣,这操蛋的世界。   “我叫司机送你,”王哲刚刚站定,钟孙子的话来了,“他在外面。”   “我先出去。”王哲无可无不可,他只想赶紧出门,被别这群大官大佬盯着。   妈的,逼良为那啥,良还得自己跑路。   王哲出了门,心里堵得慌,也忘了放慢脚步,一路往电梯飞奔,等到了电梯门口,身后还跟着人,怎么甩都甩不掉,他郁闷死了,忍不住回头瞪了钟复宇一眼,“我自己回,这里叫得上车。”   非得睡不可?   王哲不想睡。   虽然他也挺馋这个人的身子的,毕竟好几年没睡了,这些年他为了挣点干净钱,不敢随便找人,也旱得慌。   但能不睡就不睡,虽然他也馋,但馋过后的憋屈也不小,不值得。   但非要睡……   也就睡吧。   睡完了,孙子觉得不过尔尔,放下了,以后就不可能再来跟他玩这种让他想发火的纠缠了。   王哲这人做人的原则是:我想没原则的时候,我也可以没原则的。   所以等到钟复宇低着头跟他进了电梯,他闷闷道:“你他妈的一路跟过来,没事都有事了,都知道你想睡我了,把老子交际花的事坐实了,我谢谢你啊。”   是坐实不假,但不是交际花,是复合,钟复宇这次回来,就是想复合的。   王哲想要的,他有了,他父母以前反对他和王哲在一起,跟他说的话就是你拿自己的钱养王哲我们不管,但你要是拿我们的钱养王哲,哪怕一分钱,我们也看不起你。   而现在,王哲想要的,他都有了。   甚至王哲想养他妈,他也有了。   “他们都知道你。”他以后会经常回东市,王哲和他在一起,别人不可能不知道,这是早见晚见都一样的事。   “他们还知道你还有两个红透半边天的前男友。”那两个比他有名多了,还帅,王哲看着往下走的电梯,郁闷死了。   “我不想解释。”针对他的话,钟复宇沉默了一秒,道。   没什么好解释的,无非就是王哲不选择他,非要异地恋,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他选择了送上门的人,那人的爱也如火如荼,他也以为能受感染,他也想看看,是不是除了王哲,是不是也会有人让他的心能分分钟疼痛爆烈,王哲是可以被取代的。   但没有,王哲猛烈的爱,能把他袭卷进去,而邹灵逸那颠狂炽热的爱,前期他冷眼旁观,后期让他厌烦不快。   至于第三任男友,那无疑是个理智优秀的人,钟复宇也以为理智的爱,能让他平静,但那个人理智的提出分手,那个时候钟复宇所得到的平静,是他们两个交往以来最平静的平静,那才是钟复宇最想要的那种平静,所以他点了下头,连问原因的冲动都没有,就此结束了他和范凯的关系。   爱不是对谁都有的。   钟复宇选择回头,没有放弃,也没有晚几年,是因为他哪怕在社交圈看到王哲的照片,他的心还是在为王哲疼痛,心动。   “你去死。”   “嗯。”   到了一楼,王哲见他还跟着,回过头把人拉到一角,跟他道:“你回你家,我回我家,行不?”   钟复宇没说话,低头吻住了他。   PS:新年快乐,勤奋空向同学们问好,祝福大家新的一年里一切顺利,万事如意。 第5章   “纣王啊。”还是被狐狸精害了。   早上,王哲被吵醒,他没睁开眼,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了一句就继续睡了过去。   不过这次他是装睡了。   耳边传来了狐狸精的轻笑声,钟复宇在床边道:“我早上有个会,现在就要出门,房子密码我贴在门背上,你注意看一下。”   王哲当自己聋了。   昨晚他跟钟复宇上了车,进了个房子,大概是钟复宇在东市的住处,直奔主题。   也主要是当时在酒店里的那个吻,王哲旱太久了,吃了狐狸精的口水,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就跟人上了车。   现在悔吧也不悔,就是不太想睁眼看见人。   王哲倒也不是逃避,大家都是男人,都知道在那个时候就求一时痛快了,走肾不走心,清醒了四目相对,要走脑子,正视事实,多尴尬。   事实是酒他陪了,人他也从了,脸皮薄点的,能抽自己耳光。   当然王哲不会抽自己耳光,他抽钟复宇都不可能抽自己,他是骂自己一个字他都觉得肉痛的人,怎么可能对自己进行自我否定,自我评批。   说白了,这个结果是他早就想到的,他接受,内心没冲突,心里也就一股等着钟复宇前脚一走,后脚他就跑的冲劲。   这事对他来说,不是不可接受,大佬们的面子卖了,他自己也爽了,无非就是他以后的评价可能不好点。   不好就不好呗,只要钟孙子不来找他,恶意看他的人还近不了他的身,多棒!   王哲躺在床上都开心。   旱久了的男人一旦满足,就会开心得不得了,肾轻神清,看一切都很顺眼,王哲开心得不行,走出门的那一秒钟他都是哼着歌的,出门的时候还跟站在门口朝他挥手的墨镜西装男愉快地回挥了下手,跟人say hi……   他叫了车回家,那边钟复宇收到留在住处的保镖团队领队的电话,说王哲出门是哼着歌的,不禁失笑摇头。   他一笑,眼睛里都是笑意,身边跟着他来东市谈合作的CEO杨息希很少从他身上看到这种溢于言表的快乐,他老板看着年轻,其实性格非常老成,又冷又静又沉,很多时候,杨息希都以为他是跟一个在商场沉浮了二三十年的老手在混江湖,看到老板笑了,他斗胆问了句:“王先生打过来的?”   “不是,是瞿队。”   “瞿队说什么了?看把你乐得。”   “没说什么,说王哲离开的时候嘴里哼着小调。”   “那他确实挺开心的,今晚还一起吃饭?”   “晚上的会可能要到九十点,我等下给他打个电话。”   “王先生脾气看起来挺好的,话也不多。”   “不好。”   “啊?”   “他脾气不好,”钟复宇跟CEO道:“他喜欢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下黑手。”   例如他现在的腰是青的,那处也疼,因为被人狠狠捏过。   “哦?”中年男人杨息希挑高了眉,从两个瞳孔里不着痕迹地打量西装笔挺的老板。   “别看了,”钟复宇面不改色,“你不方便看的地方。”   杨息希笑,笑完心里也挺唏嘘的。   这是范凯看不到的情景。   老板基本不和他,还有其他人谈他男朋友的事,大家也有一个共识,就是在工作场合绝不谈老板的私事。   老板公事公办,他们也都以为老板不喜欢拿私人的事情在公众场合谈论。   但现在看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要是够喜欢,也是可以谈的。   杨息希跟范凯关系还挺好的,在他看来,范凯很优秀,王哲看起来也不错,但非要说身上的光芒,他觉得饭桌上那个沉默的王哲比起范凯来还是要逊色一些的。   范凯家境好,出身名门,自己也是名校出身,事业也非常成功,和他同样家境同样学历智商也差不多的老板是很相似的,两个人的认知和阶层都差不多,性向又一致,应该没那么多的隔阂,是绝佳的天作之合,佳偶天成,老板父母也很喜欢范凯,但他一直没从他老板身上看到那种陷入爱情的迹象,他那个时候还以为两个同样理智的人谈恋爱就是这样的,没有冲动,但如今看来,让人冲动快乐的爱情没有例外之人,要有例外,例外的是那个人不对。   “有空带我见见王先生,认识一下。”杨息希心里唏嘘,嘴里却很有职业素养地说出了打算跟老板的家里人打好关系的话。   “嗯。”钟复宇点头。   他这头点得很干脆,杨息希心里更唏嘘了,搞不懂范凯到底输在了哪里。   杨息希搞不懂他老板到底喜欢王哲什么,王哲这边下午睡了一觉,醒来看到手机上居然有钟复宇的打过来的未接来电,瞬间觉得他的手机都脏了,他嘀咕了一声“晦气,”然后毫不犹豫把未接来电删掉,不想脏了手机还脏了眼。   删完他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王哲这人,长期处于要做取舍和决断的处境,这种环境早养成了他拿得起放得下绝不内耗的行事风格,要不按他这些年所经历的,噜里噜嗦,当断不断,犹犹豫豫,要死不活的,他早把自己耗死了。   他连陈旭浩这些朋友的未接来电也没回,打算过几天把事情沉一下,降温了,再跟人若无其事把他和钟复宇见面这茬淡化,接下来该干嘛就干嘛。   就睡了一觉,他没当真,他希望他身边的人也心知肚明,他跟钟复宇就露水姻缘了一晚。   成年人,谁的生活没点乱事。   王哲下午醒来在家里做了顿饭吃完就开始工作,跟公司的管理层开了个视频会议,开到一半,他妈打电话来,问他要不要去家里吃饭,王哲拒绝了,他妈在那边讪讪道:“老巩腿有点舒服,我想让他去医院,他不去。”   老巩是王哲的继父,勤快沉默但固执的一个人,很少有人能改变他,但他对王哲的母亲好,还有一个,他听王哲的话,王哲指东他不会往西去,王哲带他去医院,他就算之前死都不去,王哲跟他说一句话,指哪他打哪。   王哲母亲前几年又生了个孩子,试管婴儿,她非要生,为要这个孩子病态到差点又旧病复发,王哲没办法出了这个钱,但生出来后,母亲想让王哲把她生的女儿当非常亲密的亲妹妹那样养,王哲拒绝了,告诉她要遵守她生孩子之前跟他的承诺,让她自己对孩子负责,而不是让这个不想让孩子降生的所谓哥哥去承担养育她的责任。   所以王哲母亲一打电话跟王哲说妹妹想他了,让他去家里吃饭,王哲理都不理。   这几年,他也就过年的时候,去母亲家里吃顿饭,平时绝不去他母亲家里,见他继父,也都是约在外面见。   母亲在那边把话说完,王哲在这边就挂断了电话,不过他没回他妈,也不是不管继父,他回手跟继父打了个电话,让继父七点去医院门口等他。   两个电话前后不到一分钟,王哲又回去开会,开完会就往医院赶。   他早到了半个小时,但他继父已经在门口等了,见到他就把他的医保卡给了王哲,提着手里的一个大袋子和王哲道:“车停的远吗?”   王哲带着一瘸一拐的继父去了停车场,继父老巩也没跟他说给王哲送了啥,车后备箱一关,就跟在了王哲身后,跟着王哲进了医院,王哲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跟个听话的孩子一样。   继父的腿是陈年老毛病,以前断过没看过医生,骨头早就错位了,骨赘很严重,拍完片一看,医生说这毛病不小,得住院手术。   王哲给继父办了住院,又找好了护工,找了关系找了两个价格昂贵的老护工。   他虽然不太搭理他母亲,但对这两个人该有的照顾一样不少,回头又跟开中介公司的朋友多要了一个保姆,给了双倍工资,让保姆在他继父住院动手术休养的这两个月住家,带好家里的小朋友,他妈那边家里已经有一个白班的保姆,多了一个住家保姆,她也挪得出时间到医院来照顾她老公。   安排好一切,王哲回到家都晚上十点了,等他开车回了家,在自家那个小合院门口看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一身疲惫的王哲停了车,一时之间,竟不想下车。 第6章   当助理帮他跟人问了一句王哲在哪,一直都有人跟钟复宇通风报信。   王哲继父住院的事他也知道了。   开完决定东市这次投资的会,他又紧急开了个公司总部的会议,到点已经晚上十点了,钟复宇本来要回去休息了,毕竟明天早上他还有重要的工作要处理,一堆人在等着他的工作完成度,但想想今天王哲继父入院,出了公司,他还是来了王哲家里这边。   他们分手之前,王哲母亲出院,他没在。   他那个时候的心还是王哲的,但时间和精力不是,他爱王哲,但他需要的是王哲在他身边,是那种他想要王哲的时候王哲就睡在他身边的需要。   那个时候他已经创业了,王哲也知道他每天日夜颠倒,一天能睡的时间很少,压力也很大,需要王哲就在身边。   但王哲选择了他母亲。   钟复宇那个时候本就不多的耐心已经被工作冲磨掉了,他很冷酷,王哲不行,有人乐于填补原本该是王哲的位置,他就无视掉了王哲,甚至冷眼旁观邹灵逸对王哲的挑衅,当那是对王哲不选择他的惩罚。   后来,王哲没有动作,他在日益繁忙分身乏术的工作当中,也不再去想王哲是怎么想的。   不想,并不表示他真一点也不知道王哲是怎么想的。   那是个独特的、独一无二的、甚至是举世无双的他爱的男孩子,王哲性格里的狠与硬,才是他和王哲混在了一起,别人怎么样也扯不开他们两个人的原因。   他需要王哲的牺牲,但事实上,王哲就不是一个会牺牲的人。   王哲负责他母亲的生活甚至是生死,但王哲从不觉得那是牺牲,因为那对王哲来说,那是交换,那是责任。   王哲的姥姥临终前把家里的房子卖了,给王哲留了交初高中六年的学费钱,把王哲母亲托付给了王哲,让王哲照顾好他母亲,王哲拿了钱,把它当成了一项交易。   还有一个,王哲小时候他爸打他妈,也打他,可他妈曾经把他抱在怀里保护过,王哲跟钟复宇说过,我总归是要为这点温存去付出点什么的,要不,我心里过不去。   钟复宇后来读了几本书,从书里知道,这是王哲生存的信念。   一个人在无人保护抚养的孩童时期不信点什么,不惦记点什么,不向往爱,是很难活下去的。   所以,钟复宇到近几年才知道,他对王哲的放弃代表着背叛,他没有成为王哲的神,也没有成为王哲的爱。   他不想再重复一次,重蹈覆辙,所以他来了。   车停了,上面没有人下来,但钟复宇知道那是王哲在里面,他等了等,提步走了过去。   王哲在车上没静一分钟,孙子就走了过来,他这才在车上懒上半分钟,就又进入战场了,妈的。   他搓了把脸,提了提精神,把车门打开,走了下去。   他一站定,钟孙子也刚好在他面前站定,高他半个头的男人颇有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让我进去坐坐?”   王哲当即的反应就是咬住了下嘴唇,费思量地上下打量钟孙子。   孙子闹哪出呢?   王哲的这个小合院是他攒的第一笔大钱买的家,买的贵,也买的很合符心意,这是他的家,是他的窝,里面到处都是他随心所欲生活的痕迹。   这也不是别人不能进的地方,他那些朋友还有员工也是时不时来一下他家的,但让钟孙子进去,王哲下意识就是不太愿意,很反感。   可能这跟他排斥钟孙子有关。   王哲一直觉得他没被生活打倒过,他一直活得也挺清晰的,有一点他心里也异常清楚,那就是自从他和钟复宇分手后,他就成了一只踽踽独行的野兽,他的生命中再没有任何人陪伴,他也不需要任何一个人,他不再依恋任何人,他也不惧怕任何事情,他就是条一个人勇猛向前行走的独兽。   一个独自从黑暗中走过来的人,不是神明,就是野兽,王哲就是那条独自穿过黑暗的荒原走出来的野兽之王。   钟复宇也不弱,不逊于他,让另一条王闯入自己的窝,王哲有种自己的地盘被侵入的感觉。   对如今的他来说,他是他,钟复宇就是钟复宇,两个人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很不喜欢他的地盘要被人侵略这种感觉。   不喜欢就拒绝,拒绝不成就斗争。   这是王哲的生存哲学,所以他在打量的钟复宇的同时,分析出内心的感受之后就道:“不让,有事?”   王哲那是相当直截了当,钟复宇居然觉得自己毫不意外,好几年过去,王哲压根儿没变,昨晚他身上被咬被掐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疼,王哲根本不在乎他现在成为了什么人,还是跟过去一样,随心所欲地无视他,鄙视他,就是……   好像不那么爱他了。   钟复宇淡淡道:“让我进去吧,我想坐坐。”   他也跟过去一样,两个人当中,他永远是示弱的那一方。   他唯一的一次没有示弱,就是和王哲分手的那一次,而那次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不让,滚,回你家去。”王哲简单粗暴地拒绝了。   “有什么办法我能进去吗?”   “没有。”   “我给老巩先生找曾明亮医生也不行?”钟复宇淡淡道。   那是今天王哲想找却没找成的主刀医生,曾医生的班已经排满了。   “啥意思?”王哲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白天找你找不到,你电话也不接,我助理就帮我问了下人,有人跟我说了你的情况,说了家里老巩先生骨质增生住院要动手术的事。”钟复宇坦白道。   王哲不喜欢有人把他当傻逼耍,除此之外,再难堪的事实,王哲都会接受,也不会因为事实难堪就生气。   “别家里家里,那是我家里,我继父。”套什么近乎,王哲没好气道,但因为钟复宇的话,他身上刚升起来的提防稍微减弱了一点,至少不带要跟人同归于尽的尖刺了。   “嗯,你认为怎么样?”钟复宇相当有耐心,并且这种耐心,出乎了他自己的意料。   这些年他早就在工作中磨出了常人难有的定力,他成为了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但那是对事不对人,他对前面交往的两个人并不具备这种情绪上的耐心。   但重逢王哲,他发现他居然对王哲更包容了。   这不是亏欠,是猎人等待猎物进圈套的耐心,钟复宇知道。   “不怎么样,”他新找的医生也不错,王哲撇撇嘴,“行了,忙一天了,你回吧,我他妈的都累死了,今天就消停点吧。”   “让我进吧,”钟复宇说着笑了笑,“要不我会想别的招,到时候会惊动不少人。”   这一说,王哲就炸了,一巴掌就抽到了钟复宇的头上,怒不可遏道:“你他妈的还知道会惊动不少人啊?”   “昨天那是重要场合,你不在,显不出你的重要。”那是他跟东市市府第一次正式场合的接洽,那就是他想给王哲的。   “老子不要这种重要,滚你妈的,滚!”   “我想给。”   “滚!”   钟复宇不想滚,任王哲踢他扇他,他张开双臂抱住了王哲,在王哲咬上他耳朵的那刻,他又疼又想笑,无奈道:“轻点。”   明天还要见人呢。   这下知道的人又多了。   “轻你妈。”   “知道你对我妈有意见。”   “那你还来找我?老子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碰上你了?”还有这孙子那对横竖看他不顺眼的父母。   王哲曾经见过钟家父母几次,每一次这对夫妻都会让王哲脑海里浮现“狗眼看人低”这几个字。   那对高贵的父母曾经那也是令王哲最堵心的人物。   “让我进吧,我累了。”   孙子又死缠烂打了,跟又回到了过去一样,王哲却一点心动的感觉也没有,满心只有郁闷,“孙子诶,你他妈知道你有多烦吗?”   你就是个祸水,连劈个腿,劈腿对象都会找上他耀武扬威的祸水。   以前他爱孙子,忍了,现在他妈的他都不爱了,他凭啥忍?   “知道。”   “那就滚吧。”   “不滚。”钟复宇拿手机,翻到今天的来电号码上,看到了某书记的标记,打算打过去。   他耐心差不多了。   “你去死吧。”王哲看到,夺过他的手机,拿头砸了他的头,脑袋邦硬,砸得他自己的脑壳都疼。   头又被砸了,见到王哲,他身上就没一处不疼的,钟复宇都习惯了,他抱紧了王哲,深吸了一口气。   这夜半夜,沉睡中的王哲听到了门铃尖利的急叫声,他还以为他家起火了,跳到床下拿了件睡袍披上就跑了出去,连条裤衩子都没穿,身下空无一物,等他打开门,看到门外一个有点眼熟的年轻人站在他家门口,他瞬间就火了,绷着脸问道:“什么事?”   年轻人举着手机,苦笑道:“钟董在吗?”   钟复宇这时也穿着睡袍站到了王哲后面,冷眼看着他的助理。   助理举起手机,道:“您的电话打不通,我这边收到消息,邹先生自杀进了医院。”   “哪个?”   钟复宇面无表情,助理从他的脸上只看到了淡漠,他简洁快速快快回道:“邹灵逸。”   “谁打电话给你的?”钟复宇扶着王哲的腰,从他背后,漠视着助理。   助理闭嘴不说话。   “让他明天上班时间再打给我,还有事吗?”   助理连忙摇头,把头摇成了幻影。   门被钟复宇关上了,王哲看着他家,他王哲家紧闭的门,匪夷所思他刚才耳朵所听到的那些话,他拍掉腰间的手,不可思议转过头,看着刚进他窝就有人自杀的祸水:“你他妈的居然还没死,是等着老子谋杀你吗?”   PS1:本文狗血程度还是挺浓的,大家慎看哈,别激动。   PS2:今天是连更五天了,是勤奋狗血空无疑了,就不叫嚣老同学们发财的小手动起来了,估计你们血槽已经空了,不过,发财的小手还没有动过的同学,今天动一动,让我逮着您薅个羊毛?爱你们,谢谢。 第7章   王哲觉得自己也是日了狗,走了霉运,气鼓鼓回去,不到三分钟就睡了。   他太他妈累了。   钟复宇去拿了他放在客厅的手机,翻了翻工作上的消息,至于未接来电和那些私人发过来的消息,他瞥了一眼,一条也没看。   等他放下手机回去一看,好家伙,王哲睡着了,腿骑着一大床被子,看来是没有给钟复宇留一点的意思。   德行跟以前一样,生气了,分一口水给钟复宇喝都觉得肉痛。   重温旧梦,平静又踏实,钟复宇躺过去,强硬地从王哲身上抢过了半床被子,王哲在睡梦中也没醒,哼哼都没哼哼,腿一松,另半床被子也不盖了,躺平了又睡了过去。   还是跟过去一样,钟复宇非要抢他的,他也没意见,也不生气,更不介怀。   王哲身上的强横与松弛,太独特,独特到钟复宇一看见点什么独特的见解,就会往王哲身上套,试图从那些见解里去了王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每一天都活在王哲的世界里。   他甚至都没想过王哲会变成一个他不会再喜欢的人。   当他从别人那里听到如今王哲的成绩,他只有一种理所如此的感觉,因为王哲就是有那么强,王哲小进修能在泥泞里开出花,也能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组建出他自己的军队。   至于王哲会为了他一蹶不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王哲可能会肉痛,会心碎,会骂他不是个东西,想把他跺碎,但这人睡一觉起来拍拍自己胸脯说一声“多大个伤疤”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钟复宇以前很费解王哲爬起来飞快振作的速度,但这些年,他失败爬起来的速度也很快,因为曾经就有人在他面前这么快速的爬起来重振旗鼓投入战斗过。   他喜欢王哲,回来是蓄谋已久。   只是,王哲好像更冷更硬了,不那么爱他了,这大概就是他擅自离开他们分别成长的代价?   钟复宇躺在床上仰天想着有些困惑,不是很明白要怎么才能让王哲和过去一样,一看见他,眼里都是笑,眼睛里长满了星星。   他分析这种爱要怎么回来,等他偏过头,看着头埋在枕头里的王哲,气息近到他能闻到,钟复宇的困惑便暂时消散了。   他侧过身去,头靠近王哲的头,把被子盖在他们身上,手搭在王哲的腰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王哲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11点了,钟复宇不在,王哲是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大白天的钟复宇也不可能有那时间耗在他这,但醒来不用跟孙子斗智斗勇,今天这生活质量还是蛮高的,值得高兴。   王哲出去厨房喝水做饭,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沙发上的被子还有他堆的衣服被收拾了一翻,看着还挺整齐的,他瞬间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声:“孙子。”   就不该让这孙子进来。   不过王哲的妥协不是怕让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来跟他谈心,而是他真不想频繁多次出现在这些人的面前,出风头的人死得快,这都是有代价的。   一个人要有见得到重要人物,跟重要人物说得上话的机会,但你要是成为了这些人中间的中心人物,明里暗里你知道不知道的的箭,咻咻咻,就因为个嫉妒,因为见不得你好,全他妈的往你一个人身上射,你可能一点好处一分钱都没捞着,恨你的人已经有了千千个,死到临头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王哲作为个穷光蛋,这些年能小有资产,还能有一个一百来人的公司,那都是他在江湖里打打杀杀也干,摸爬滚打也做,干出来看出来的。   江湖险恶着呢。   他但凡因为孙子这骚操作晕乎乎一点,不知道后面有什么能磕掉他牙毒死他小命的坏果子在等着他吃。   王哲在厨房煮饭的时候,开始回那些未接电话。   他把这些人拉了一个群,跟人开门见山:别提钟董那茬了,人家取个乐,咱们别当真,该干嘛就干嘛。   他这算是交待了,下面那些跟着他的话一出瞬间就爆发出来的上百条消息,他一条也没看,很有闲情逸致地蒸了条鱼,煲了个豆腐疏杂汤,吃了顿饱饱的饭。   亏待谁不亏待自己,王哲很爱惜珍惜自己的小命。   吃完饭他去了趟公司,等到临下班的时候,他才允许自己想今天钟孙子会不会过来的事。   他这还坐在办公室想着,他办公室里的固话就响了,王哲以为这是哪个打不通他手机就打他公司的固定电话的所谓朋友打过来的,接起来先没吭声,等着那边说明来意。   是业务他就聊,是闲扯的他就挂。   钟孙子做的孽啊,好大。   他没吭声,那边先开了口:“王先生,你好,我是杨息希,钟董公司的CEO,前晚我们见过,不知道你还记得我不?”   当然记得,一看就是老油条,狐狸群里至少有三百年功力的那种老狐狸,王哲那天虽然没几句话,但饭局上的每个人,他都暗中观察过,分析过,这些人都啥样的,他心里有个他自己的初步判断。   作为在江湖当中打打杀杀跟人抢地盘的一个小小头目,王哲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提供给他打胜仗的信息。   “杨总,你好,有事?”王哲立马开口。   他这一开口,杨息希瞬间也听出了他的强势,在那边犹豫了两秒才说:“有一个不情之请,纯粹是我个人行为。”   “你说。”   “不知道你认识范凯吗?听过他的名字吗?”   哟,听过,熟得不得了。   钟孙子的第二个男朋友,优秀得不得了,和钟孙子一样,是实干家,是从小天才到大的大天才,他们交往那段时间,花边新闻满天飞,分手后,新闻更是多得不得了。   王哲起初看他们的新闻就觉得辣眼睛,后来还是逼着自己多看了两回,适应了,才恢复了他的无动于衷,和无所谓。   这个人曾经对他这个钟孙子远隔万里的前前前任还造成过杀伤力,可见其人的优秀。   “不认识,听过。”他就见过消息,没见过人,不算认识,王哲倍诚实回道,又紧加了一句:“有事?”   王哲这人的压迫性,在饭桌上真没呈现出来,杨息希还真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老板的初恋,看来不是善茬,他略顿了顿,道:“范凯想认识您,想加一下你的私人联系方式 ,不知道您这边愿意不?”   真他妈滑稽死了,昨晚半夜是自杀的前前任,今天是前任,一天一个,这可没给人留空档啊,王哲哭笑不得,问那边:“为什么要加?”   杨息希一听他的问句,就知道遇到高手了,一想王哲也是一个一百来号人公司的老总,身上确实是有点本事的,他斟酌了一下,道:“是我的个人行为,我跟范凯是同一个大学毕业的,我算是他的学长,我们私下有点交情,他找您有点事,想通过我跟你联系上,我这边也不知道您的意思,就冒昧先打来个电话,问问您的意愿。”   哟,敢情还给了我面子,先打来电话问问我意思再决定啊。   王哲笑,道:“这话算是我跟你说的,也算是跟范凯先生说的,钟复宇那个人,喜欢只看不说,你们越是背着他搞小九九,他越是防着你们,离我更近,当初他爸妈死活不让他跟我在一起,他一个字都没听,我们怎么分的你们应该知道,他离开东市去读书了,他爸妈不掺和我们的事了,他反而觉得没趣了,孙子一身反骨,谁想影响他控制他,他就弄死谁,我就这话,杨总,第一次交流,我给你送句话,在我和钟复宇沾上边的这段时间,你最好别沾跟我有任何的关系的事,他爸妈沾,他爸妈死,你沾,呵呵,有那精力,最近还是多看看你老板跟哪个有能力接替你位置的牛逼人物在接洽,杨总,拜拜。”   王哲说完就挂了。   他这话九分真一分假,但他直觉他对杨息希的判断应该没有错。   孙子那天在饭桌上看他家那个CEO的眼神,冷静得不可思议,眼里的那种评估审视之意,大有这人再干不好就要换掉的意思。   老板的心呐,都是冷酷的,你不行你要滚的,他今天一看杨息希还有闲心搞老板的闲事,死定了。   王哲说这话,也不是好心,而是杨息希找到他,给他送炸弹,他礼尚往来,也给人回送了一个。   他是个讲究人。   顺便给钟孙子添点麻烦,怪高兴的。   临下班,有人给他送来了乐子,王哲出办公室,手里的车钥匙都是一甩一甩的,外面的小伙计看到他,顶着脸上两个黑眼圈不满地看着他,埋怨道:“你是睡了俊杰,咱公司业务呢?今天也没新业务送上门啊,老板,你是不是白睡了?”   王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瞪了自己公司的业务总监一眼,“滚,老子什么时候要靠睡搞业务了?”   “以前是没搞过,”年轻的业务总监扫了他脖子上一大堆的吻痕一眼,都不好意思多看,他看着这不害臊的自家老板,道:“谁知道你现在怎么想的。”   “现在也不搞。”王哲没好气,拿手指指着他道:“我跟你说过了,最近进来的业务,没能力交付的,一概不接,超出公司资质能力的,谈都不谈,给老子谢绝,听到了没有?”   他是前晚跟孙子刚睡过,就特地发了消息给小伙计说明了情况,怕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小伙计不长记性,王哲点着他又说了一遍。   “别让人害了,老子容易吗老子?”   王哲骂着娘出门了,公司小伙在他背后嘀咕:“你还知道有人要害你啊。”   老板以前的商业对手就够多的了,现在去睡了那个什么钟俊杰,现在可好了,他这边的明枪暗箭一天就能堆满一个一百坪的房子了。   PS:一天一更,良心狗血写手向各位发财的小手问好。 第8章   王哲这几年为了事业能有所成,骨子里有些过于凶狠。   出来混嘛,体贴忍让是换不回尊重和回馈的,以牙以牙才能,认清现实、接纳现实才能,他从来不畏惧挑战,也从不吝啬用现实这柄尖刀,来打磨他自己这块坚石。   别人面对困难会害怕,会逃跑,王哲那是面对困难一身杀气,他防卫过当倒是有可能,但想让他束手就擒,那是别人做梦。   人一旦为自己负起全部的责任,没有任何依赖别人的心理,他身上其实是没有任何脆弱可言的。   王哲这几年的心理就是老子啥搞得定,老子就是强。   当然了,他也不是啥都搞得定,但他这种无所畏惧的心理,换回了他的今天。   钟孙子虽然比他强,但王哲也不比他弱。   在王哲看来,他们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生打怪路线。   钟孙子从小就是个天才,富二代,是那种父亲从商母亲从政都居高层的真富二代,要有智商有智商,要有环境有环境,孙子这人心气还高,实力有那心气一加持,不强是不可能的,而王哲智商一般,就是个普通人中间稍微拔尖一点点的人,他不像钟孙子从小在某个领域就有了超强天赋的感悟能力,钟孙子高中上东市第一名校的天才班,他上普通高中的火箭班,他的学费是姥姥的遗产,生活费靠他自己摆摊打工挣来,从自身条件到外部条件,他都无法做出像钟孙子那样耀眼的结果,但王哲还是不觉得他比钟复宇弱,两个人就是路线不一样,钟复宇出世就冲天,他就是走徐徐图之、大器晚成的那种路线的普通人。   王哲明白自己的劣势,但他从不否定自己,更不贬低自己,他知道他自己有多么了不起,他就是有那么自信笃定,因为他的认知,建立在他每一段鲜血淋漓的经历所筑成的长城之上,不会有比经过经历检验过的真理更坚固,而这真理,独为他一人量身打造。   王哲心里压根是不畏惧钟孙子的。   他心理上的这种强势,让他面对钟复宇的时候带有八分冷静、客观,至于另两分,他是带有情绪的,这是他为自己的情绪划的出口——他毕竟也不是个真木头疙瘩,他有情感,也有情绪,他不想憋死自己。   所以他回家没看到钟孙子堵在门口,他又乐了,进门之前还朝老天爷拜了拜,跟老天说了句:哥,今天你让我睡个好觉,明天我给你上鸡,上鸭,上鹅。   说完,觉得诚意不够,多跟老天说了句:你要是觉得少,把钟孙子收了也行,别跟我客气,咱哥俩谁跟谁。   可能他把他不想要的给老天了,老天不喜欢他,当晚十一点半,王哲准备洗洗上床了,他家的门铃响了。   门铃只响了一遍,王哲就有不好的预感,没去开门,等门铃响到第三遍,王哲穿着拖鞋出去,经过小院的时候无语地看了眼泛着点青黑色的天幕,心想钟孙子莫不是这鬼老天爷的私生子吧?   妈的,什么便宜都让这孙子占了。   王哲打开门,开门的时候心里还在祈祷,开门一看到是钟孙子,他难掩心里的失望,恶声恶气冲孙子道:“怎么是你?”   钟复宇用力推着门进来,看了他一眼,转身把门关上了。   他用的力气很大,王哲的手都被他的力道从门上推跑了,跟强盗一样,王哲黑着脸,转身就回了。   等他从浴室出来,孙子就进了卧室,进了他的浴室,王哲看得心头起火,心里顿生恶计,操起手机,就开始查钟复宇父母的信息。   那对父母可是对好拦路虎。   就是这几年王哲没看到过他们了。   他跟钟复宇父母结的冤也挺深的。   他跟杨CEO说的那些话里,真就掺了一点点水份,可就钟复宇父母拦着他们不在一起的事,可真一点水份也没掺。   谁家出了一个像钟复宇这样初中就在某个领域展现了极强的天赋的儿子,都会拦着他别谈恋爱,但钟复宇不仅谈了,还谈了个男的,那个男的见到他们还桀骜不驯,经常抬着下巴看他们,不鸟他们,不把他们当回事,夫妻俩没找人把这男的做了,那都是法治社会保佑这个可爱的小男孩的结果。   而且钟复宇高二就可以去他后来所就读的大学母校读书了,但钟复宇不去,要等王哲,这还真是为了王哲要多等一年,这可真把钟复宇父母气够呛,钟复宇爸爸的耳光都扇到了王哲的脸上。   但最终王哲为了母亲,留在了东市,在钟复宇刚刚创业,需要王哲的时候,王哲也还是留在了东市。   按钟孙子的逻辑,我他妈的已经等了一年,再需要你的时候你还不过来,妈的,分,分,分分!   老子还稀罕你不成?   这不就分了。   “妈的,孽障。”王哲在查钟复宇父母现在住在哪的信息,想起他们分手的真正原因,嘴巴里咕浓了一句。   他本来就该和钟孙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   谁想到钟孙子非要回头,这孙子的傲气呢?被狗吃了?   王哲心里骂骂咧咧的,查到钟复宇的父母一直住在老家东市的消息,他咬着嘴,脑袋里天马行空了一阵,最终还是打消了找钟复宇父母来当拦路虎的念头。   算了,自己的孽,别扯那么多的人进来了。   王哲到底还是心软了。   钟复宇一直跟他父母不对付,但怎么说他们也是钟复宇的父母,把钟复宇从小养到大,提供给钟复宇优越条件的父母。   他们就是想掌控安排他们的儿子令他们儿子反感,可他们就是养大了钟复宇。   别扯些不相关的人进来了,现在也够乱的了,王哲心里嘀嘀咕咕,把相关网页关了,被子一扯,就睡了过去。   等身边有温热的身躯躺下,手搭到他腰上的时候,他没张开眼,道:“你他妈这真是要复合啊?”   “嗯。”   “你前男友今天叫你家CEO给我打电话,要我的联系方式。”   “听说了。”钟复宇淡淡道。   杨息希沉不住气,跟他摊牌了,问他是不是对他有意见,他这一问,钟复宇当下就定好了要把他换掉的决定。   之前他还是有些犹豫的,因为他接洽的最好的人选是公司的另一个股东公资委派来的,他不喜欢他的公司有公资委的人,公资委占的股份小,就10%,但它背后的力量太强大,钟复宇不喜欢那种被强大的力量左右的感觉。   但不喜欢也不是不能接受,合作方太强大,只是要耗费他更大的精力罢了,但也可以令他清醒,逼着他精进不松懈。   而且钟复宇也会再选一个人,分掉公资委派来的人一半的权力。   杨息希是不能留了,钟复宇当场就跟人说,他会叫人事的老总去跟他详谈。   杨息希甩门走了,几分钟后,钟复宇就接到了范凯的电话。   钟复宇没有拒接范凯的电话,他和范凯交往的那一年,没有激情,但两个人还算谈得来,范凯那样性格坚韧自我的人,也迁就过他。   钟复宇心里清楚,范凯是爱他的,就算是范凯提出来的分手,也是因为范凯在极度失望之下提出来的,因为范凯从他这里没有得到过一句“我爱你”。   而他那个时候从善如流了。   在感情上,他对范凯有所亏欠。   所以他冷静听完范凯为杨息希做的辩解,才跟范凯说他这个决定,是他经过了长期的考虑所致。   他说出了他开掉杨息希的几个原因,都涉及到杨息希个人的工作失误和战略决策的失败,一个不成功的CEO,在大家工作最繁忙的时间,还有闲心管老板的私事,让自己的工作不饱和到这种程度,试问有哪个公司敢要这种CEO?范凯听他说完,在那边也没什么话说了,最后问了他一句:“他就是那个让你会说‘我爱你’的人吗?”   钟复宇没说话,那边也没挂电话,过了一会儿,钟复宇诚实回了他:“是。”   不仅会说,还会天天说,抱一抱就能说得出口。   钟复宇现在就抱到了他会说“我爱你”的人,想起之前才进行完的对话,他过去轻吻王哲的耳背,从王哲的耳背吻到了王哲的耳边,在王哲的耳边轻轻道:“我爱你。”   PS:不瞒各位,今天是我血槽空了,写到虚脱了,血槽空垂死挣扎一句:各位发财财的小……手手呀……点起……点起来呀…… 第9章   爱你妹。   王哲毫不为所动,躺在那,又装聋子了。   虽然他随便钟复宇睡,但爱不爱的就算了。   这孙子投资建厂的事赶紧定下来,等到这事稳了那天,也是他睡够了孙子赶孙子走的那天。   等到了那天,他再赶人,那些大佬们也不会再找他,就算找他他跟他们一说,他为了东市这段时间有多忍辱负重,大佬们再没良心,也会放他一条生路,到时候他在东市就稳了,日子照样过。   现在王哲不敢赶,怕有什么变数,就栽到他这个无辜人士的人头上,影响东市经济就业这种大黑锅,他一个升斗小民可背不动。   哪有什么感情,都他妈利益,王哲不动,似乎在那一刹那间,他听到有人屏息以待,在等着他说点啥的样子,这下他不止装聋了,还装睡,鼻子一抽一抽的,打鼾。   谁爱谁说去,关老子屁事。   身边的人笑了,可能是气的,还在王哲腰上捏了一把,王哲忍住了疼,假装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孙子诶,可别折腾了,睡觉吧。   隔日王哲一起,又是大中午,钟孙子不在了,王哲都懒得腹诽这孙了子,他昨晚为躲孙子睡得早,以为今天能早起点,不中午11点,10点总能起吧,能早点赶去公司吓吓员工,结果孙子大早上的起来弄了一发,孙子走了,他补觉补到一点。   妈拉个巴子的。   折腾了好几天,王哲都虚了,脑子里想的都是老子得吃点啥补一补这事了。   说补就补,王哲在网上订了个新鲜腰子,等到货送到家里了,加药材炖了个腰子汤,喝完才去公司。   他到公司都下午4点了,小伙看到他,白眼翻得飞起,“来啥呀,这种需要你4点上班的公司有啥好要的?”   阴阳怪气的,王哲抽他的脑袋,顺手按着他的脑袋往他办公室走,“走,去我办公室。”   这又不是他想晚来,孙子的锅。   “你干啥来了?”因为他工作量加重的小伙看他很不顺眼。   “别逼我抽你啊,有啥活是需要我干的?”王哲不以为然。   小伙是他的兵,也是他的爱将,是那种王哲冲锋,小子们拿着枪扛着炮跑在他前面替他狂轰烂炸专门干活的爱将,这样的人物王哲还有两个,那两个现在在外面盯公司的交付,要是市里局势危险,王哲打算立即调他们回来,先帮公司守一阵阵地再说。   “唉……”说到这个,小伙就心累,等老板进了办公室,他苦着脸跟王哲说:“市府跟我们公司要一笔先给预付款的货,我看过流程了,符合他们的规定,没坑,他们这是专门跟我们送钱的,老板,这活干不干啊?”   小伙十几岁就在王哲这里打工,他的书是王哲供着念的,大学没毕业,就在王哲公司跟在王哲屁股后面帮王哲干活。   他再懂王哲的脾气不过。   他其实也是知道钟复宇这么个人物的。   起初是老板的朋友们拿他来花样调侃老板,后来有一次,等这些人的酒局散场,小伙送老板回家的路上,老板让他停车下车呕吐,小伙陪他在路边吐完,老板一看时间的点都晚上三点多了,他说环卫工过不了几十分钟就上班了,等环卫工过来,赔个礼,给点钱再走,等环卫工上班的那点时间里,老板跟他说了几句话,他跟小伙说那孙子是老子初恋,过了几分钟,又跟小伙说,不是忘不了他,不过也确实没人比得上他。   老板说的时候,眼里有泪光,脸上有笑,小伙当时看了印象深刻,直到今天还清楚地记得那一晚。   在他眼里,他老板就是个流血不流泪的狠人。   可那天他说起钟复宇,有笑又有泪,太特别,太特殊了。   这人自那天起也成了小伙心头的忌讳,他都不用老板说太多,就把“钟复宇”三个字打成了特殊人物,沾边他就不敢动,怕替老板掉坑,还有一个,怕老板不高兴。   王哲是他老板,也是他哥,比亲哥还亲,让他去炸碉堡他就不会去炸桥墩的那种亲法。   认识他们的,都知道小伙的愚忠。   就因为有他这一号人物,还有另外两号他这样式的,他老板经常遭受嫉妒攻击,江湖都险恶成这德性了,小伙向来一视同仁,除老板之外的老板,不是对手,就是敌人。   他老板就没真正的朋友,就像匹孤独的狼王,底下除了干活的小弟,也没谁了。   现在有钱送上门,专门看钱的小伙也不敢看钱了,在老板的考虑和钱当中,他选择了前者。   “哪个部门的?”看把小伙为难成啥样了,王哲一点儿也不心疼,问道。   小伙说了部门。   是走程序非常正规的部门,预付款也是规章规定内的,王哲这想着就叹了口气,为到手的钱飞走而肉痛,跟小伙道:“先拒绝吧,往后这样的活都先拒绝,在章复宇与市府没发布合作新闻之前,这些活一概不接。”   “那接啥?”小伙很不痛快,“外面都疯了,削尖了脑袋去市府抢活,我们送上门都不要,你是不是嫌骂我们傻逼的人不够多啊?”   “骂呗,放心,到了后面,能捞一点,那点才是该我们吃的,别贪婪。”王哲冷冷看着他,道:“学着点,什么时候该贪,什么时候不该贪,看时机,看分寸,才开个头,你现在就沉不住气,是想被人支配被人玩得团团转吗?”   “我看不懂,”他就是个拉业务的,但公司的资源和主要业务都靠老板,小伙老实道:“你那一层的人脉和资源我都看不懂。”   也搞不定。   “再看看吧,有什么事,先跟我说,你始终提着小心是对的。”钟孙子算是彻底把他的生活搅混了,王哲年初定的公司战略全他妈废了,他必须马上重新制定最新的,形势走势这些信息都得重新观察获取,公司小,庙小,这些都得靠他,妈的,孙子。   “那我们还是做以前的业务?”   “对,我跟小银他们也会说一声,你们兄弟三个私底下多排一下,最近这个状况,你们看谁负责守哪一块,现在我们主要是防,等大局一定,我边会有单子给你们做,到时候你们再干活。”   “不安好心的多啊?”小伙问了一句。   王哲笑,点头,“我身边什么时候缺过等我不得好死的?”   小伙给他扮了个鬼脸。   王哲在公司处理了点工作上的事,又跟管理层开了个通气会,把公司近两个月的工作重心又重新调整了一遍。   孙子回来的第四天,王哲就已经开始调整工作战略,累成狗,等他半夜回到家,看到家门口在路灯下拿着手机在来回踱步说话的孙子,王哲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咽气送命。   妈的,又来了。   这家伙家里是长针了,没下脚的地方?   王哲在路边停好车下去,孙子就过来了,跟在他屁股后面说着电话,一幅自然而然要尾随王哲进家的样子。   王哲一时之间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他还是开了门,进去就瘫在了沙发上,开始翻他的手机,翻到了今天有人给他发的消息,把消息送到了也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的孙子面前。   这消息是孙子爸爸发的。   前前任,前任,老爹,除了第一天,三天来了三个重要人物,可见这孙子重吃回头草引起的连环爆炸力有多大。   钟复宇瞥了一眼消息,是他熟悉的电话号码发过来的,他父亲发了一大串消息,每条消息几百字。   钟复宇听着电话那边的人说话,扫了前面一条,接过王哲的手机,继续看下面的。   他爸先是在消息里肯定王哲是个不一般的孩子,现在也做出了成绩。   肯定之后,在消息里介绍了一遍范凯的优秀之处和成绩,还比较了两人的优劣势,王哲纯靠跟钟复宇认识早赢了一局。   最后,他爸指出,范凯才是钟复宇良配,他希望王哲有点廉耻心,不要因为一时糊涂,高攀不是自己世界的人,把自己不容易做出的一点小成绩毁于一旦。   高高在上的威胁,不可一世的口气,是他爸对王哲的口气无疑了,这些字,钟复宇敢百分百肯定,每一个字都来自他爸的脑子。   钟复宇看完,把手机还给他,淡淡道:“你就不想灭了他?”   他说完,王哲乐不可支地笑了,笑得浑身都颤抖,边笑边骂道:“滚一边去,那不是老子的活。”   钟复宇把通话按了终止,给人发了条“稍等”的消息,在他笑得发光的脸上吻了一记,道:“不好意思,范凯今天过来了,已经在东市入住。”   明天可能会来找你。   臭屁的人脸上的笑没了,光停了,眼睛危险的眯成,钟复宇飞快把他的手机扔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倒在沙发上,任由光的主人骑在他身上,双手掐在他脖子上,胀红着脸蛋对着他怒吼:“孙子,你怎么不去死,不去死!你他妈的你睡别人,关老子屁事!”   钟复宇感到一股窒息。   王哲用力了。   可他还是没有挣扎,他把命交到了王哲手里。   等王哲的手松开,坐在他身上气喘吁吁,脸上都是狠意和恨意,钟复宇定定看着他深爱的人的脸,道歉道:“对不起。”   “对不起你妈。”有人还是在骂娘。   “对不起,让邹灵逸伤害你。”钟复宇还是在道歉,为那件他从来没道过歉的事情第一次朝人道歉。   “滚!”王哲还在骂。   钟复宇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泪光,他伸手扶住王哲的腰,把人拉下来,抱到怀里,再道歉道:“对不起,我做错了很多事。”   PS:写懵了,脑子嗡嗡的,小手手们啊,有意思的就点一下,没有,没有就算了,今天……不不不,我求财心还在,同学们家里特别富裕的,看看我呀,看看我,我特别会写狗血,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第10章   这句话,还是刺伤了王哲冷漠的心。   他抱着钟复宇的头,什么也没说。   他变成如今的样子,成长得如此之快,其中就有钟复宇最重要的一笔功劳。   曾经他站在悬崖的边上,站在黑暗的荒原的入口,徘徊不定,可能往前一步,就是深渊,就是黑色的荒原,但转身,也许还有一条阳光明媚之下没有荆棘的平路在等着他。   人不那么痛苦深刻,也是可以好好成长好好生活的。   那些没受过苦的人脸上的笑容,王哲看来就很灿烂美丽轻松。   但钟复宇临门一脚,把他踢进了深渊,踹进了黑原,小小的六七年,王哲在其中有很长一段时间度日如年,痛苦拉长了时间的刻度,让他像过了六七十年那样漫长,心也像六七十岁的老人那样苍老,平稳。   现在,那个六七十岁的老年,藏在王哲的灵魂深处,平静又了然的看着王哲的痛苦和悲愤。   那里面藏满了他曾经对钟复宇的爱。   道歉是没有用的。   伤害就是伤害,它已然存在。   王哲所能做的,就是还像钟复宇前次离开,没有再次到来之前那段时间一样,审视自己,审视命运,不把自己交给别人,也不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   他抱着钟复宇的头,躺在沙发上,放任自己沉沉睡了过去。   睡吧,王哲,睡过去了,等明天醒来,你将有全新的力量,去战胜新的困难。   爆发过后的王哲很快睡了过去,钟复宇发觉他睡着后还有些不可思议。   但等他看着王哲那张平静至极的睡脸,不知何时,眼泪爬过了他的侧脸和下巴,掉在了他头靠着的枕头上。   他不知道王哲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但现在好像,他知道了一点。   他知道了沙发上的被子是怎么来的,厨房里丰富又营养的食品为什么堆满了每一个置物的容器,整齐好看带有花香的衣服为什么有那么的多。   王哲用尽一切力气,让自己往好里走,他在尽全力照顾好他自己,因为没有人照顾他。   他有不幸的童年,但曾经,他有爱人的,那个人也很爱他。   但没有人照顾他,他只有自己照顾自己。   他不信任别人了,他不信任任何一个人,那里面的任何一个人,包括钟复宇。   他愉快的生活里,不想再有钟复宇。   钟复宇冷着脸,抱着沉睡的王哲,他的眼泪,湿了枕头。   次日,王哲是被人弄醒的,他醒来后发现家里的灯亮着,他被钟复宇背着往楼上走。   王哲刚醒来,头还有点沉,隐约记得昨晚钟复宇起身了几次,但昨夜这孙子是陪着自己在沙发上睡着的。   王哲以前彻夜失眠,一整宿一整宿的睡不着,长年累月的,把王哲都折磨疯了,为治这个毛病,王哲发狠挣钱攒钱买了这个小合院,在这个房子里布置了很多个能睡觉的地方,卧室睡不着,他就去另一间小房间睡,小房间睡不着,他就去客厅睡。   客厅他睡的最多,所以床上用品也很整齐。   王哲家里经常来客,但他不留客,说起来,钟复宇是除他之外,第二个在他的小合院里能睡觉的人。   这个男人对自己还是最特别的。   哪怕他已经不要这个人了。   他确实是特别的,特别一点也应该,但这个特别有时限,他毕竟是条狼王,狼王睡觉的地方,过了发情期,是要赶发情对象走的。   王哲脑子里想的这些有的没的,等钟复宇走进他卧室,又往浴室走,没有把他往床上放,他探了探头。   他一探头,钟复宇就说话了,“去洗个澡,等下跟我去机场。”   “妈的,”大清早的,看天色应该还黑着,顶多凌晨四五点,王哲夜猫子,加上以前长年有失眠的毛病,他的早上一般是从中午开始的,四五点是他睡觉的时候,这孙子要带他去机场,是疯了吗?一大早就要跟人斗法,王哲心累,咒骂道:“惯得你,老子不去,老子要睡觉。”   “凌谷要来,七点半的飞机到,就是以前在建化,写你喜欢的那本书的那个凌谷,公资委跟我推荐他接替杨息希的位置。”浴室到了,钟复宇把人放下,转身对着洗漱镜,淡淡说完,拿起他的牙刷准备刷牙。   凌谷算是王哲的偶像。   王哲不崇拜人,也不会特别喜欢谁,但凌谷作为小时候父母双亡的一个孤儿,艰难求学,中间有几次他都没书读了,就像他初中失学那一年,这个狠人就休学了一年捡了一年的纸板子塑料瓶继续上学,他凭着这股毅力,学有所成,后来又在公企里大施拳脚,做了很多别人看来做不到的事情,堪成传奇,他一度给了王哲力量,王哲觉得这哥们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我向他看齐就行。   如今,凌谷五十岁了,被公资委委派,到钟复宇这里来打工。   王哲听到这消息,都傻眼了。   凌谷?他曾经当偶像追随的他心目中的穷光蛋大头目?   但想到钟复宇公司的股权结构,和钟复宇公司的性质,凌谷还真可能被公资委派出来监督这孙子,王哲郁闷了,站淋浴头下半分钟,才慢吞吞打开花洒放热水。   王哲现在也不那么崇拜凌欲了,但旧日的偶像还是偶像,还是想见一见的。   孙子诶,专挑他软肋攻,这都来几次了?   王哲敢跟自己赌一毛钱,孙子回来之前,肯定针对他做攻略计划书了。   妈的,孙子。   钟复宇刷好牙,也加入了洗澡的行列,他一进来,王哲翻了个白眼,滚去刷牙,洗好出去,在衣帽间踌躇了两分钟,还是选了他最帅最贵的那一身西装,还用发油梳了个帅帅又精神的头,穿衣镜里的男人在镜子里帅得大发光芒,出去后,正在外面穿衣服的钟复宇看到他都忘了继续穿,眼睛看着他不放,被王哲瞪了一眼。   不过见偶像的心情还是怪高兴的,王哲出门之前,重重的拍了下钟复宇的屁股,钟复宇被拍得哭笑不得,穿好衣服戴手表的时候还在笑。   到了车上,王哲问:“你们董事会昨天就通过罢免杨息希的决定了?”   “嗯,昨天上午就通过了。”钟复宇淡道。   真快!老板的心果然够冷酷。   王哲咋舌,问:“范凯是因为这事来的?”   “算是吧。”钟复宇想了想道:“他还不知道接替杨息希的人是凌谷。”   这谁能想到啊?   凌谷以前手里搞过的公司,哪怕现在来看,体积都比钟复宇现在的公司规模大好几倍。   孙子要不是手里掌握的技术太敏感,他手里拥有在全球第一梯队竞争的专利和技术源头,他以私人身份参与全球竞争受到的阻力要比公有的要少很多,孙子早就被公资彻底收了,哪还有凌谷给他打工的余地,他给凌谷打工还差不多。   王哲是知道钟复宇是在干什么的,钟复宇这些年在干什么,钟复宇的企图、野心,王哲也是知道的,毕竟他们从小鬼混在一起,对于未来的梦想,那个年纪说出来都异常疯狂,也异常情真意切。   王哲看过别人对钟复宇的采访,他一眼就看出,钟孙子现在说话圆滑了,不狂妄了,距离也跟人近了,但也不真实了。   孙子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但王哲一看他公司在研发上投入的能量,就知道这孙子梦想没变,他曾经跟自己说过的那些梦想,孙子一步一步在实现。   王哲明白钟复宇的狠与硬,以及对完成自己梦想的势不可挡,因为在这一方面上,他跟钟复宇是同样梦想坚硬的人。   “你怎么就接受他过来了?”凌谷应该不是孙子想要的人选,公资委的监督,这孙子怎么可能接受?   这孙子,是别人打他一巴掌,他要把人跺碎的性子,他是个他爹被他气死,他都能冷眼旁观无动于衷的真狠人。   “也不是不可以,”钟复宇回他,“他能帮我规避很多我解决不了的问题,而且,生于忧患,他能让我不分神。”   一个时时提防别人要搞“死”自己的人,进步也是很快的。   在看待问题角度的这方面,王哲和钟复宇的思路是一致的,而且,孙子这思路,很明显是抄袭王哲的。   王哲小时候看问题就是这样,钟复宇不解他还未成年,为什么就要养他妈,还要拼命带着他心情不好就要闹自杀的妈活下去,王哲的回复就是,这也逼迫老子养出了能解决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的能力,要是有世界末日,老子就是普通人当中能活到最后一批的。   危险与成长共存。   很明显,这是王哲与钟复宇现在共有的共识。   他们之间,有好几年没见,但还是不陌生。   你身上有我身上的痕迹,你身上长了我某个阶段的我身上的东西,我可能没长成某个时候的你,长成现在的你,但我知道你是谁,你在想什么,你要什么,你还曾经亲手送我进地狱进修过一回,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爱人一场,走到今天。   王哲笑笑,道:“那你们玩着吧。”   这就是典型的王哲式的回复,钟复宇伸过去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PS:不管文章内容如何狗血,我写狗血文的心一如既往,情真意切。 第11章   钟复宇带了两保镖,一车四人到了机场。   开车的那个司机保镖,王哲这几天见了好几面了,挺高大随和的一大哥,王哲第一天从钟复宇家里出来,跟王哲热情挥手的就是这哥。   他还带着个年轻一点的保镖,高大帅气,西装穿在他身上就显得很时髦,王哲上车的时候就是这小哥帮开的门,王哲冲他笑,他还不好意思笑着脸红躲避,然后他紧接着就被自家等着王哲先上车的钟董冷冷盯着看。   等再帮王哲开下车的门,哥们就不看王哲了,脸低在车门后面,热情不再。   王哲下车跟着钟复宇走,没走两步,就踩了钟复宇一脚。   那踩法也不叫踩,叫跺,钟复宇被他跺得原地站了十几秒,在贴身保镖无语看着他的视线下非常自然的停了一会儿。   等疼痛过后,钟复宇才泰然自若跟上前面步步走得自信从容潇洒的王哲。   他早就习惯了。   他盯被王哲多注目的人,而王哲转头就打他收拾他,跟王哲走得近的人知道自己会被钟复宇收拾就会退却,他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问题,很正向的一个循环。   钟复宇从不觉得他这是吃醋,他只是提前规避问题。   两人提前到了半个小时,在贵宾通道那边等着,钟复宇公司来接凌谷的行政也提前到了,行政那边三个人,领头的是个漂亮的女士,走过来跟钟复宇说话之前冲王哲紧张地笑了笑,王哲还没朝她展开他迷人的微笑,这女士就跟有贼在她屁股后面追一样,迅速扭过头,跟钟复宇道:“钟董,我这边在凌总上机前跟凌总那边确认过,凌总带了他的团队来,一行有七个人,您这边有没有收到这个消息?”   “现在知道了。”钟复宇点头。   “收到,您这边现在有什么是要我做的?”   “没有,等下你把凌总的人带去公司,我这边带凌总去吃个早饭。”让王哲跟偶像吃顿早饭,面对面交流一下。   “好,收到。”行政的小姐姐转身就走,非常职业,非常干脆利落。   她已经收到了杨息希是怎么走的风声,心里视王哲如不能接触但又不能得罪的洪水猛兽。   就是她太干脆利落了,看在王哲眼里,就显得有点紧张,王哲那脑子一转,就知道自己他妈的肯定又走上了那条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老路了。   你就说江湖险恶不险恶,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掉。   这还是他主动寻求低调保命的结果。   杨息希那可是自动找上门来的,他就以牙还牙,捅破了层窗户纸而已,也没真干啥。   妈的。   不过王哲倒不在乎这种小事,被人提防,他也提防别人就是他生活的常态,他大小也是个老板,当老板的,哪个不是高压工作,是对手眼中的钉肉中的刺?   他如此,钟复宇如此,哪怕街边摆摊的小摊贩老板也都这样。   王哲就扫了她一眼,很快就掉过了头,转就就看到了钟复宇在看他,王哲没好气瞥了他一眼,道:“你又看出什么来了?”   别的没看出,不过看出来,公司内部的管理层又把消息互通有无了,现在大家应该知道杨息希要走了,王哲在他们中间应该也出名了。   家里的老头子和他老婆,怕是要疯了。   他们以前不明白他对王哲的痴迷,现在肯定也不接受王哲来摘他这颗果子。   但这对钟复宇来说不是问题,他的问题是,王哲不一定要他这颗果子。   王哲的心是冷的,就算他们在那个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王哲的自我。   而且,他压王哲的时候,王哲不像过去一想愿意柔软臣服,而是反过来控制他辗压他,大有你要控制我我就先弄死你之势,狠得像没有心一样。   他们床上的冲突,就是他们床下的冲突,看得出来,对于他的回来,王哲从始至终就没有接受的意思,王哲所接受的是保全他自己自个儿。   钟复宇没有回他,调过了头。   他们坐下等人的时候,行政那边拿了咖啡过来,两杯都送到了他手里,钟复宇神情自若转手了一杯给王哲,听王哲咬着牙在他身边低声咆哮:“老子他妈的沾上你就没好事!”   也不一定,有时候还是有好事的,例如能见到偶像,钟复宇从不妄自菲薄,神态自若喝了口咖啡,转过头,和他亲密的头挨头,道:“有点烫,喝慢点。”   王哲气得嘀咕,“老子见到你,白眼翻得比过去十年还多!老子的眼睛!”   他的形象,没了。   “不一定。”十年前他们还在一起,王哲也是动不动翻白眼的。   “滚!”王哲也算出账了,没好气说了一声。   钟复宇看着他英俊又自若的脸,没说话。   王哲动不动就骂人,爆粗口,但从王哲的肢体上,他看得出来,这个人的嬉笑怒骂是从容的,他整个人其实都是放松的,情绪起伏其实压根不大。   哪怕现在要见偶像,王哲也是不紧张的。   得经历多少事,才能熬出这种从容?   钟复宇不知道王哲的,但他知道他自己的是怎么练出来的,多少次惊心动魄的起伏成败,才熬出了他的收控自如。   身边的男人又在盯着自己看了,他盯自己,别人盯他,然后这些人又不知道在心里怎么腹诽老子,王哲心累,把钟复宇的头推离了自己一点,道:“等下老实点,别推我,我跟在你屁股后面认识下凌大佬就行了,一大早的老子还没清醒,你别折磨我。”   钟复宇没说话,但王哲觉得他是答应了。   有时候,钟孙子还是挺听他话的。   很快,凌谷的飞机落地,不到十分钟,他就从出口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个公文包,大步流星就朝钟复宇走过来,先朝钟复宇握手,喊了声“钟董,”然后那手,就精准地朝站在钟复宇背后的王哲伸来。   王哲就在钟复宇后面露了个半头。   他前面有钟复宇,还有钟复宇公司的人,凌谷的手冲过前排的人精准地朝他伸来那刻,他还愣了一下。   “你好。”面相神彩奕奕,精力显得相当充沛的凌谷大力握了下王哲的手,朝王哲笑了一下,没等王哲反应,他就握上了别的人的手,没给王哲留回应的时间。   妈的,偶像给下马威?   这压人的气势,哪是来打工的,那是来当王的。   还一副他明显知道王哲是谁的样子。   王哲哭笑不得,朝钟复宇看去,得了钟复宇一个嘴角一翘。   两个人对凌大佬的印象看来差不多。   王见王,钟复宇明显也沉得住气,等凌谷和他们公司的人打完招呼,跟钟复宇介绍他带来的人的时候,钟复宇不说话不点头,就看了他们一眼,有人主动伸过来手来握手,他也没动,就看人一眼。   凌谷带来的人看得出来心态极好,钟老板不跟他握手,他也神色自然的收回手,退了下去,身上一点尴尬的痕迹也看不出。   就打个照面,王哲看了一大出好戏,等凌谷的眼睛在钟复宇还有点痕迹的脖子上多看了几眼,钟复宇神色不变的时候,王哲差点就笑出声。   凌大佬确实很厉害,气场一开,跟他才是这里的王一样。   不过钟复宇这孙子,就喜欢强,因为遇强他更强,稳如老狗,喜迎挑战。   钟复宇稳如磐石,见凌谷把他自己的人介绍完了,跟凌谷道:“飞机上吃饭没有?”   “吃了一点,钟董的意思是?”   “要是没吃饱,再吃一点。”   “好,去哪?”凌谷马上答应。   王哲在后面正兴致盎然看大戏,就见钟孙子转过头来问他:“去哪?”   戏唱到自己身上了,王哲屏住了笑,摸着鼻子,想了个地方,道:“吃个早茶吧。”   “好,你把地方说给瞿队,凌总上我们的车。”   瞿队马上过来了,王哲给他说了地址,那边行政的人已经带着凌谷的人往外走了,只留下了凌谷。   凌谷是个看起来有点土的中年男人,不过这种土,在王哲看来就是朴素。   王哲是个对外貌有要求的人,但他的要求只针对他自己,顶多再加一个钟复宇,他对别人的外表是不太感兴趣和看重的,他更看重凌谷土的外表之下,那种控制全场的强悍能量是怎么冲破不显眼的外表表现出来的。   等偶像上了车,和他们坐在一排,冲过中间的钟复宇,和他谈笑风声东市这些年的发展和未来城市的趋势,还说到了王哲开的公司的未来前景,前途一片光明,等他说完,王哲朝他伸手,笑道:“谢谢您对东市,对我的看好,我算是您的书迷,您的那本《岁友》,我和钟复宇看了不下十遍,我和他对您在深煤市工作的那几年的印象都特别深刻。”   不止十遍,还倒背如流,书上都是王哲划的惊叹号,还在书后面写了“凌老大牛逼”这几个字。   “书还在吗?”钟复宇扭头看他。   “在。”   “回头让凌总签个字。”   王哲点头,看到跟他握完手有一点错愕的凌谷大佬,他嘴边笑意更深了,笑眯眯朝凌大佬道:“我们也挺懂您的。”   这不,巧了,你懂我和钟复宇,我们也懂你的。   谁没研究过谁啊。   凌大佬写《岁友》的时候,刚刚功成名就,明显满肚子的话要对这个世界要说,里面的好多东西都可真实了,后来他写的深煤市的工作经历中有个小细节可能是被对手抓住了,搞了一下,凌大佬沉寂了三年多,后来有人捞他,他才又出现在了新的岗位上。   这些都是王哲和钟复宇看这本书的时候,根据一些报道上的支言片语推断出来的,后来钟复宇咨询过他家一个知道一点内情的亲戚,确认他们推断正确。   对凌谷的了解,有一手信息渠道的钟孙子只可能比他多不比他少,不过,王哲也不差事就是。   偶像有偶像的态度,人畜无害的他,也有他的态度。   遇到陌生的强者,示弱不会赢来尊重,只会更被看低,还是展示一下真实的实力比较好。   看着笑眯眯的王哲,凌谷的手又伸了过来,他紧握了王哲的手,一下就松开,和王哲道:“小友了不起。”   转头又和钟复宇神情自如道:“冒昧过来,还请钟董原谅。”   他的聘书和协议都没弄好,他就过来了,主要是来干活的。   另一个,确实也是他们那边想跟钟复宇显现一下他们能力的强大,杀一下钟复宇的威风,后面他的态度就会软下去,打工的就有个打工的姿态,但这个印象留下来了,后面有点什么事,钟复宇想起他出场的强势,对他们也会稍微谨慎点。   这中间也没恶意,就是个小博奕。   但这两个年轻人,明显不吃他们这一套。   钟复宇不吃,这还在他的预料之内,因为他早见识过钟复宇的强势了,但王哲不吃,就出乎凌谷的预料了。   凌谷在飞机上看过王哲从小到大的履历好几遍,智囊团那边给出的意见也是王哲是一个为了生存懂得吃亏,很会审时度势的人,两人看过他的书他也是知道的,他在资料里看到过这两个人都看过他的书的信息,但他没怎么上心,不知道他们从书中看出了一点不为人知的东西来。   钟复宇知道,凌谷其实并不奇怪,毕竟钟复宇有那个背景,但王哲的知道,和王哲的态度,令凌谷不由的在心里升级了一下王哲的地位。   偶像后面的态度好很多了,吃饭聊天的时候没再给王哲画些不该是他跟王哲说的大饼,说话态度也很平等,跟钟复宇说两句,还记得过来跟王哲也说两句。   吃到后面,王哲让他们聊,去了趟洗手间,出了洗手间出来,看到了外面在等他的早茶店老板。   早茶店老板算是他的朋友,从员工的电话里知道王哲带了谁来了他的店,屁滚尿流从床上跳了起来,连脸都没洗一把就冲到了店里。   王哲出来,他就递烟,递到一半,犹豫问:“抽吗?”   王哲把烟接了过来,“抽,火?”   他得抽两口。   见到旧日少年的偶像,他虽心平气和,但也感慨良多。   把少年的愚勇,熬成了现在的从容,他不知走过了多少路。   PS:这几天输出太猛,有点挺不住,本来想休息一天,但想想不少同学都给钱了,有的还是大出血,我得把交付做好,就又给自己鼓劲打气爬起来写了。   这章四千多字啊,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狗血勤劳空了,俨然已是奋斗空。   那个啥,再厚颜无耻说一声,同学们那勤劳勇敢发财的小手手啊,还空的话,点一下。 第12章   早茶店老板对于王哲把钟复宇带到他早茶店的事有点受宠若惊。   他跟王哲不是走得很近的那种朋友。   来的路上他顾不上想,到店后看着王哲点的菜单,他冷静下来想了一下,他给王哲介绍过生意,别人诋毁王哲的时候,他让人少说两句。生意是在明里帮的,帮王哲说话是在王哲不在的地方说的。   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王哲这人,恩怨分明是出了名的。   钟复宇这个天才在东市名气太大,无人不知,钟复宇来过他店里,可知他店里后期的生意会是何等的火爆,早茶店老板心里现在对王哲唯有感激,他道:“吃得还顺口吗?”   王哲正要回话,但见老板后面出现了个人。   孙子又跟上来了,亦步亦趋的,跟过去一样。   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哪有人被人扔在原地不走的,何况那个人真不走,你也不会再喜欢。   “给你介绍个人。”王哲拍了拍老板常姜的肩膀,越过他,朝钟复宇走去。   常姜这人厚道,对朋友真诚,不爱说闲话,王哲来他店里吃饭,只要这哥们在店里,这哥们钱照收,但走的时候会多打包点吃的,让王哲带去给他公司员工吃,哥们做生意没得话说,王哲挺喜欢他的。   钟复宇说去哪吃早餐,他就想起了这哥们开的店。   现在钟复宇来了,也给人介绍一下。   这就是江湖的人情世故,有来有往,哪可能把自己摘出去谁的想法都不管,谁的看法都不顾,要吃饭呐。   “常姜。”常姜跟在他身后,王哲站钟复宇身边一说话,常姜的脸上堆满了笑,背都驼了一点,手也伸出来了,态度稍显客气了点,王哲想起孙子连凌谷的人的脸都不给,定了定,跟孙子道:“哥们给我介绍过生意。”   刚才还送了几个他没点的菜。   钟复宇的手立马伸了出来,还主动说话:“幸会。”   “他就不用我介绍了吧?”王哲跟常姜道:“钟复宇。”   “不用不用,”钟复宇比他在电视上看到的冷酷多了,不像好接近的样子,但他伸了手,还说了“幸会”,常姜挺激动的,朝王哲猛摇头,笑得情不自禁,“我认识我认识。”   别怪他激动,钟复宇来过他店里,和他认识钟复宇是完全不同层次的事情了,外面一堆人想跟钟复宇见面,跟王哲走得最近的陈旭浩那天被撵出了饭局,到今天还在阴阳怪气骂娘,内涵王哲不是个东西。   他这几天在群里看消息,都看出了一种江湖特别险恶,波云诡谲的感觉,比电视剧精彩多了去了。   戏演到他身上,他还是占便宜的那个,别怪他激动。   “回头有空吃饭。”也差不多了,王哲和常姜说了一句,和钟复宇道:“走吧。”   钟复宇跟着他走,边走边道:“哪天有空?”   “闭上你的嘴吧。”王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常姜听到话了,在他们背后超激动,近乎喊一般地在他们身后拉扯着喉咙道:“我随时都有空,王哲你随时都可以叫我。”   这样的饭局,他想要。   王哲进包厢前,踢了钟复宇一脚,钟复宇推着门回过头和他笑,道:“照顾你生意的人,我也想认识。”   吃个饭是可以的。   孙子这是越扯越大了,王哲都懒得跟他多说。   有没有以后,而且这以后有多久,都不一定的事。   他这边是只要钟复宇一跟市府签合同,合作的事一钉上钉子,他就要赶钟复宇出门了,并且,只要钟复宇出现在东边,他就死都不往东边去,钟复宇出现在西边,那他王哲在西边就绝户了。   跟钟复宇纠缠太耗他的精气神了,王哲不想把他有限的精力和情绪,浪费在这孙子身上。   他们一进,凌谷就看到了钟复宇扭头朝王哲笑着的笑脸,凌谷不动声色把眼睛转到王哲脸上,正好看到王哲在看他。   王哲也在笑,笑容迷人,无可挑剔,凌谷在这一刻看出了一种王哲城府比钟董还要深的感觉。   钟老板这个初恋,可真了不得。   难怪钟复宇这种人,会在媒体上,主动数次提起他这个初恋。   凌谷在钟复宇的前两任男友身上看到他们对钟复宇的臣服,哪怕是天之骄子一样的俊杰范凯,也如此,但他没在王哲身上没看到,他看到的王哲身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迷雾,而王哲脸上那双了然于心的笑眼,眼里那种不符合他年纪的沧桑,也让凌谷心生警惕。   能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人,尤其是年轻人,没第三人。   就算是钟复宇,也没给到凌谷那种“我要是一时不慎,就会在这小子身上阴沟里翻船”的危险性。   凌谷向来很相信他的直觉,所以等吃完出门,要上公司派来接他去公司的车之前,和王哲诚恳握手,直直挺着的头也稍微弯了一点,和王哲道:“刚才冒犯你多次,也是我这个老人家不愿意接受新鲜事物,新鲜人才,你别和我见怪,以后不会了。”   这腰低得太猛了,王哲被他吓到了,愣了好几秒,才弯下腰,态度恭敬,和当场表演什么叫做能屈能伸的大佬道:“您别吓我,不过您的态度,我还有得学,我得向您学习,我还稍微稚嫩了一点。”   都到凌大佬这位置了,想弯腰的时候就弯腰,要低头就马上低头,不带一丝含糊的,态度非常丝滑自如,这魄力,王哲自问他能做到,但还做不到像大佬一样丝滑,他目前还会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害羞,就像现在。   凌谷被他说得都笑了,拉着王哲直起身,拍王哲的肩膀,“你这小子。”   贴上毛就是猴儿精了,江山代有才人出,他这前浪要是不灵活点,不跟这些年轻人学着点,怕是很快就死在沙滩上了。   “加个联系方式。”大佬掏手机,想跟年轻人有个私下交流的方式。   王哲也掏手机,笑道:“您就不怕跟杨总一样?”   “他那是活干不好,”管过多个有十几万员工的跨国企业的凌大佬无视老板在身侧,“没能力的人,干什么都是错的。”   管老板的私事,就更加了。   偶像就是擅长一针见血,王哲凑近他,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道:“您把二维码调出来,我加您。”   王哲这一笑,那笑容,笑声,那感染力,都是绝顶的强,这时候,年轻人那让人惊心动魄的魅力就展现出来了,这就是“色”的魅惑了,这人要近看,才看得出他的魅力,凌谷看着他加了自己,当场通过王哲的加好友,和王哲说了句真心话,“好好发展你自己,别管别人怎么想的,你的能力是你的能力,你的内功才是你的内功,它们才是陪伴你终生的良友和爱人,不要沉迷于别人的所有,别人身上的东西,再好也是只属于这个人本身自己,本质上其实与你毫无关系。”   王哲懂,道:“您放心。”   偶像就是偶像,还是很不一样。   “工作上有什么困惑,跟我聊聊,我看到了有时间一定会回你的。”凌谷跟年轻人再次释放他的善意,舍不得上车。   钟复宇冷眼旁观他即将新上任的CEO和他初恋传授一个人要如何孤独终老的秘籍,等他们这时候说得差不多了,他淡淡道:“您老不要叫他不要信我,他身上哪根毫毛都不信我,您老也别等着我跟他打起来,他打他的,我不擅长跟他还手。”   妈的,王哲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再往深一想,孙子这是要跟他打长久战,顿时他好心情就没了,脸一拉,过去帮偶像拉开车门,等偶像过来进去,他说了一句,“您慢走。”   凌谷看他垮了脸,心有戚戚然道:“有些人的破坏力极强,以自我为中心太严重了是吧?”   搞得他背后的老上司一看见这孙子就跺脚,而且还不敢不管。   钟孙子从小就这样,所以他一放弃王哲,王哲扭头就走,而且自己一个人走得极快,就怕走慢了,就会沉迷在孙子给他的过去当中,把自己毁了。   王哲嘴角往上一扬,冷笑道:“谁说不是呢,您慢走。”   他还怕不成?   “那个范凯,”看年轻老板的热闹,那是必须不嫌大的,凌谷抵住王哲要关的门,抓紧时间和王哲道:“非常厉害,而且他是真爱钟董的,他提分手实际上是欲擒故纵,只是没想到钟董太不上道了,他是个有谋略的人,谁的债谁偿,你不要动手,那个人跟你不一样,他认为死了的人就是死了的人,说不了话,屁影响都没有。”   死了的初恋就是死了的初恋,就是有人再喜欢,也没用,人不在了,连空气都不如,空气至少还有气。   王哲听得两道眉头都锁死了,他停了关车门的手,不敢置信低头问大佬:“那小子还敢弄死人?”   “那倒不是,不过把一个人毁了,不跟死了差不多?”   “他以前干过?”   “干过,那个邹灵逸,心灵防线就被他攻破了,灵魂脆弱到动不动就承受不了现实世界。”想死,玩自杀。   这些大佬,一个个非要到饭局要走的时候才放炸弹,不这样好像突显不了他们的江湖地位是怎么来的似的,王哲被他透露出来的消息就炸得不轻,扭头当面就跟大佬表演什么叫做“拆伙”,“窝里斗”,“自保”:“孙子,老子少一根毫毛,你他妈的就得断一条腿,老子说到做到。”   PS:今天本来想休息的,但想想还是写吧,有些狗血不尽快写出来,睡的都不踏实。 第13章   钟复宇坦然看着王哲,点头。   他知道范凯是什么样的,他不觉得,范凯能伤害得了一个能冷静洞悉别人动作和动机的人,王哲现在比他们小时候那段时间,厉害多了。   至于和他分完手,找上范凯,反被范凯操控反杀的邹灵逸,钟复宇说不上同情,成年人不是嗷嗷待哺,得不到就哭闹的孩子,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哪怕他回来找王哲,他也其实没什么太多的愧疚,他不去经历这两个人,他怎么知道,爱是什么样的。   不去经历不对的人,他怎么知道对的人有多对,有多珍贵重要。   就像不去试错和经历失败,他怎么知道他想要的那条成功的路在哪,怎么知道成功的路对一个人的重要性。   这一切,必经历,钟复宇很坦然。   他也不会让范凯伤害到王哲,更不可能允许范凯去染指王哲赖以生存的工作,只要是王哲的命脉,范凯敢动,他也不介意跟范凯动动手,翻脸做个敌人。   但该王哲面对解决的,王哲是不是愤怒,是不是想抽他,这个他就帮不了王哲和自己了,他只能在王哲抽自己的时候,默默承受。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范凯真不是王哲对手,王哲是一个心力强到能跟他动不动就说“滚”,并且不让他反感的人,他现在要琢磨的是,范凯被收拾得太惨了,有人跟他求情,他应该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把自己摘出去而不触犯到王哲的怒火。   这个还挺难的,他还得想一想,斟酌斟酌。   面对他的老神在在,神色自如,王哲白了他一眼,回头跟不停来回打量他和钟复宇,看戏不嫌热闹大的偶像道:“您回吧。”   可别看热闹了。   凌谷看到了一点王哲的真实面目,马上就被人催着让他走,挺遗憾的。   他的时间其实也没那么紧,多看看这两人私底下是怎么相处的,有利于他做报告给他背后的那些人。   钟复宇那脑子,过于神奇,典型的天才式的大脑,这种只有强者思维的大脑只相信自己,和他相信的事和人,基本上不可能被外物撼动。   上面现在不担心钟复宇的成绩,这点钟复宇自己非常过于在意了,这是他活着就必须完成的事,他们担心的是这小子自视甚高,在小事上栽了。   被年轻人催着走,看不到更多了,就看到一点点,也不知道他和钟复宇到底适合不适合,凌谷遗憾道:“有事跟我联系啊,如果能帮到你,我很高兴。”   王哲嘴角抽抽,朝偶像送上迷人的假笑,双手推车门:“一定一定。”   您就等着吧,找您算我输。   谁不知道谁啊,这世界上哪有单纯的人儿。   混得越好的,脑子里装的屎都要比别人多几担,更何况别的。   偶像的示好,有其针对性,跟闻富野大佬那种对年轻人广撒网逮着一个算一个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他要不是钟孙子的那一位,他啥也不是。   偶像刚跟他说的叮咛,还在他耳边响着呢,钟孙子再好,本质上是钟孙子自己的好,其实跟他毫无关系。   偶像再牛逼,也是偶像自己牛逼,跟他有毛线关系。   他自己的能力才是他的能力,能帮他自己的只有他自己。   偶像前脚讲道理,后脚就送大饼,脑子不清醒的,心志不坚的,就被绕进去了,还真以为我牛逼我受大佬青睐另眼相看了。   PUA谁呢。   他对他员工都没这么狠。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了,司机油门一踩,车走了。   跟着车一跑,王哲不由自主的吐了一口气。   妈的,偶像能量太大,为了应付偶像,他狗脑子里能用的细胞都用上了,此刻跟打了一场决定生死的大仗没区别。   他这刚吐完气,身边就有了声音,钟孙子冷静的声音响起:“他还监督上你了,生气吗?”   王哲转身一脚就踢到他身上,暴吼:“你当老子不知道谁是罪魁祸首啊?你挑拔离间谁呢?”   偶像刚干过这活,孙子又干上了,这群孙子!   “是他挑拔离间我们。”钟复宇不服,犟嘴。   “那范凯是假的?”王哲嘲笑道,冷笑指着钟孙子,道:“刚才那话,老子一个字都不假,他要是伤到我了,让我少挣一分钱,我先弄死你,再去弄死他,别以为老子人单力薄,不知道搞你们。”   把他搞火了,不给他生路,他光脚的还怕穿鞋的?   拼命谁不会。   “他不是你对手。”   “呵,”王哲越过他,往另一边方向走,扔下一句话,“要是能呢?另一个邹灵逸吗?”   你对跟你谈过感情的人就这么冷酷吗?   孙子!   这就是孙子!   妈的,一个灵魂冷酷无情的人。   他走后的后来,王哲为了活下去,也不得成为了一个无情无动于衷的人,只有这样,王哲才能活下去。   他混成了跟孙子一样的德性,虽然这也挺好的,但拿刀把他捅得满身窟窿的人,跟没事人一样站在他身边,要跟他做这个世界上最亲爱的人,嘲讽谁呢?   妈的,孙子。   王哲冷笑着,大步走着,听背后的男人在过了几秒后在他背后道:“可这就是我。”   王哲回头,给他竖了个中指,然后转身,跑着离开。   这孙子,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给他渡死劫的,孙子就是那个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死劫。   不过比起上次他离开的时候王哲心里的凶狠,这次王哲心里还有一丁点受伤的感觉,但那只是他残余的情绪下意识的反应,这次的他,心里没有了凶狠,只有满肚子的对策,和满脑子要做的事。   他立马得把范凯的资料调出来,不能坐以待毙。   他回去跟常姜打招呼,打算打声招呼就去公司开干,常姜看到他回来了,松了一大口气,提着两个大袋的食物,和王哲道:“你带回去给你公司的人吃。”   王哲顿了顿,道:“别太看重这个,我和钟复宇长久不了,以后可能关系不太好也不一定,你抓紧这段时间就好。”   早茶店可能会火一阵,但火不了太久,他能给的有限。   “已经很好了,”常姜诚实道:“真的,你别小看他这一趟来,哪怕他以后不来了,我脸皮厚点,说他个二十年,只要他不亲自出面捅穿我,谁能说我不是他朋友?他也不至于为我这个小人物,专门说我不他朋友吧?我看他不像那种人。”   是不会捅穿,因为孙子不屑,但孙子比常姜嘴里所说的那种人阴险海了去了。   王哲还要说话,就见常姜往他后面看,他一扭头,看到了孙子过来。   钟复宇过来和常姜道:“要拍照吗?刚才我们没拍,你要不要拍一个?”   常姜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整张脸散着一种人乍然起死回生之后的容光焕发,他合不拢嘴道:“谢谢钟董,谢谢钟董,谢谢您呐。”   太上道了,钟董此人情商极高,高到极点了,不愧是站在山峰顶上的男人。   钟复宇一来,把常姜哄得走路都是飘的,王哲走的时候,这人神智已经不清了,头上的发丝都像是长着嘴在笑,整个人好像已经沉醉在他靠着早茶店挣上一个小目标,人生已经走上了巅峰的梦里一样,王哲憋了憋,没打破朋友的美梦,跟着钟复宇上车。   一上车他就睡,等司机停了车,看到停车的地方就是他公司的楼下,王哲都不知道说什么。   有时候,他跟钟孙子太过于心有灵犀了,也太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了,就因为太知道了,心里反而变得孤苦了起来。   他一醒,钟复宇把他的手机递到了王哲面前,王哲懒懒接过,看到孙子和人聊天的界面,对话框里,一个叫范凯的人发了条消息:我晚上想去找王哲吃个饭,提前跟你说一声。   “他是什么样的人?”王哲撇头,问孙子。   钟复宇沉吟,过了片刻,他道:“有点跟你相同,学习能力很强,喜欢观察人,喜欢谋而后动,是个心里有对策的人。”   世界名校出来的,智商经过检验,孙子说的,也就后面几句有点用。   不是谁都有谋而后动的本事,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在受本能和情绪驱动活着。   王哲要不是经历的磨难太多,不得不冷静下来盘算着他如何生存,他也是大多数受本能和情绪驱动的普通人当中的一个。   “你觉得他会怎么对我?是什么原因让他针对我?”王哲又问,极其懒散,也极其冷静。   钟复宇从来没小看过王哲,他爱的人的弱,在于背景,在于这个人没有特殊的与生俱来的天赋,但王哲心里和力量和他性格上的果敢勇决,是钟复宇这些年一直在回想,在学的。   “我回来找你,是他不接受的。”钟复宇想着,慢慢道:“还有一个,也跟我有关吧,他觉得强硬、有谋略的他,是配得上我的,是我喜欢的,他会向你展现他的强大,用战胜你,证明他的配。”   “你不觉得这是爱?”王哲淡淡道。   他的话,让钟复宇皱眉,渐渐的,钟复宇变的越发的困惑,他朝王哲困惑道:“不是讨好和征服吗?”   PS:谢谢同学们,最近真是承蒙照顾。   感谢我的老同学们,感谢你们不管啥时候都在。   也感谢忙碌的大佬,会抽空回来看一下我。   我挺努力的,但你们太好了,给了我努力的动力。   感恩有你。 第14章   范凯是爱他的。   这个钟复宇是知道的。   不止如此,范凯那种人,性格底色和王哲差不多一样的强,而且他因为起点高的原因,自尊心比王哲高多了,但他对钟复宇做的退让,有时候他对钟复宇甚至是放下自尊的讨好,这些是要比王哲对钟复宇做的要多太多了。   对钟复宇来说,一个强势的人对他做出了这种让步,他不会看轻这个人,只要适当,这些退让,范凯可以从他这里换算出价码,他绝对会给。   当然,那个价码得是他接受的。   这是爱,钟复宇承认,但王哲不会问他这么浅的问题,他往深处想了想,想到这“爱”背后的东西,本质不就是讨好和征服,难道不是吗?   钟复宇略有不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呵,”钟复宇一说,王哲就笑了,笑容格外迷人,他把手机还给钟复宇,问道:“那你认为你现在对我是什么?”   不是讨好和征服吗?   这哥俩干的不就是同一个事?   钟复宇一想,也是,确实差不多。   他借自己抬王哲的地位,无处不显示他的重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不就是讨好。   征服也是,他干了那么多,总要有一点要压王哲一头的,哪怕得来一句“我爱你”,那也是他的胜利。   他无处不在的让王哲感觉到,王哲必须接受自己,他能给王哲带来无穷的好处。   扎心了,钟复宇闭嘴。   他立刻就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神色自若地拿着手机翻着他的工作信息。   王哲连冷笑都懒得冷笑了,道:“你那边有范凯的资料吗?”   “有一点,详细的,”钟复宇毫不犹豫出卖前男友,讨好初恋,“我知道的人手里有,等下我找他要。”   “等下就发给我。”王哲加了时限,不想在见到人之前,资料还没到手里。   范凯到东市来,还要非找他,王哲怕他个鬼。   在别的地方他不敢说,在一个他还能给市府卖面子的城市,范凯弄他?   他能不能让范凯走出去,那还得他说了算。   他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一个刀枪火海里混出来的穷小子,还要冲破钟复宇这个前男友所带给他的无形阻力,时时要因为钟复宇有了一个又一个新欢接受熟悉圈子里的人的冷嘲热讽,还有不喜欢他的钟复宇父母所在的高级朋友圈所带给他的种种无形的有形的刁难和阻碍,他冲破重重障碍混到如今,他要是个吃素的,抗压能力不强的,早完犊子了。   钟复宇给他的,从来不止是一个背叛的分手。   老实说,王哲都习惯了这种磨难。   说完,王哲推门下车,下车后,他回头给了孙子一个鄙夷的眼神。   孙子诶,为了讨好他,前男友都出卖,狗东西。   鄙视完钟复宇,王哲头也不回进了公司,下车让他们说话的两个保镖这时候上了车,保镖队长瞿队正好捕捉到了王哲的眼神,上车后笑着跟老板道:“老董,你又惹王老板生气了?”   “谈不上,他那是在鄙视我。”   “啊?”   “他跟我要范凯的资料,我说了马上给他,他觉得我不是个玩意儿。”钟复宇怕保镖听不明白,好心地多解释了一句:“我出卖前男友的速度太快了,他觉得我这样对范凯,有一天也会这么对他,不是个东西。”   瞿队不敢说话了,干笑。   老板太实在了,太实事求是,他害怕。   “不过,”老板是从不考虑员工心情的,只考虑自己的,钟复宇淡淡道:“我以前确实也对他这么干过。”   他放任了邹灵逸去伤害王哲。   有时候,钟复宇觉得他对邹灵逸的无视,也不是他太相信适者生存那一套了,而是他在刻意的惩罚邹灵逸对王哲的挑衅,任由范凯去收拾邹灵逸。   不适合的都要淘汰,他对王哲也如此,但人的心,人的情感,到底是有偏向的。   谁要是触犯王哲的命门,他是会动手的。   至于别的,钟复宇不会管,王哲也要成长,也要强大。   至于后悔了吗?   以前不是很后悔,现在稍微有一点。   那点后悔是因为他发现王哲离他太远了,远得王哲的心都好像没了一样。   钟复宇这才想到,一个一直在受伤的人,没尝过甜的人,冷下的心只会又冷又硬,他对这个世界是这样的,他对那个伤害过他的人也是这样,无一例外。   他太狠了,忘了王哲一直是个吃不饱的人,欺负一个从来没吃饱过的人,爱再浓情再深,这个人都会把它们忘了毁了让它们彻底死亡,保证自己的生存的。   王哲是为了什么在跟他现在纠缠着,钟复宇心知肚明。   “老板,走?”瞿队不敢聊了,这种话,不是他们这种人能多听的。   “走。”钟复宇扭头,看了看王哲公司名字的招牌。   车驶走,他还回头又看了一眼。   他知道他的男孩一直很勇敢,但有时候可能是自己得到的太多了,就忘了在那些已满身伤痕的人身上再补一刀,再勇敢的人,也是会死的。   PS:这几天稍微有点累,提不起精神,今天本来很想休息,但想想灌了大杯咖啡还是写了,今天稍微更少一点,明天补个大章。 第15章   王哲公司已离远,钟复宇收回了在王哲身上的心思,投身到了处理手机里的工作中。   王哲进了公司,盯交付的两个心腹已经被他叫回到了公司,加上原本在公司的业务总监,一见他进来他们就起身,三个人跟王哲对了下眼神,一起往王哲的办公室走。   王哲沉下心思,清空神台,全神投入了到了工作的处理当中。   等他跟小伙计们商量最近公司的对策,王哲把他们送出办公室,再拿起手机,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钟复宇的资料早已发来,只是他没看。   偶像这段时间也给了他发了条消息,再次欢迎王哲有事就跟他交流。   还有很多相关不相关人士的未读信息一大堆。   王哲点开了和钟复宇的对话框,距离上次两个人对话,还是将近七年前。   两个人最后一条消息,也不是钟复宇和王哲说的,而是当时钟复宇的交往对象给他发的,邹灵逸发给他的最后一句是“很抱歉,但如果有可能,我还是很想和你做朋友,爱情没有对错,遇到了相互喜欢就是对的事,如果以后我有能帮到你的地方,欢迎你来找我。”   对话记录早已不在了,但王哲还记得这句话,连标点符合都记得。   也记得当时的自己泪流满面,然后他擦干眼泪,就去打工了,并且对着每一个他遇到的人他都露出了笑容,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出他的不对来。   后来他就没为钟复宇哭过了。   空白的对话框,钟复宇给王哲发来了他前男友的文档,一句话都没说。   王哲很不喜欢钟孙子惹的祸,得由他来收拾这种事。   但怎么说呢,他之前没收拾前来挑衅他的邹灵逸,是因为他真的没有丝毫力量,他那个时候的力气,仅能供他活下去,有精神去吃去吃喝去挣钱,去为以后打算。   可现在他有了。   要是有人不知死活,再次冲到他面前,对着他张牙舞爪,不管这事情背后真正的主因是什么,王哲都想抓起大刀朝人砍下去,并且刀刀见血。   他要为那个面对羞辱只能控制住自己无动于衷的小王哲复仇,也要为现在这个身处江湖漩涡中心的王哲立威。   钟复宇发来的信息非常全面,王哲来回扫了三遍,把重点挑出还理解了一遍,才点到通讯录通过好友那里,加了一个名叫“景仲范凯”的人为好友。   景仲是范凯公司的名字,规模比王哲的大多了。   王哲刚通过,那边就发来消息,先是发了条“你好”,紧接着就又过来了一条,“复宇和你说了我想见你的事吗?”   “说了。”   王哲看到,回了他两字。   “那今晚我方便和你见个面吗?”   “为什么?”   王哲发过去三字。   资料里,范凯是一个非常擅长积极掌握主动权的人。   巧了,王哲也是。   那边过了十几秒才发回来消息,“想和你谈谈这些年我和复宇的事。”   王哲看了笑,秒回:我对你和钟孙子的事,一点也不感兴趣。   那边没回,几秒后,给王哲发来了语音通话。   手机就在王哲手里,王哲秒接,都没带想的。   他之前已经就事定好了基调,任何事情,围绕着他定好的基调展开就行。   紧接着范凯的声音响起,是很好听,一听就有素养的男中音,他在那边道:“是王哲先生吗?”   王哲笑,跟那边道:“要不你以为是谁?”   王哲的声音轻淡清亮,且悦耳,他笑起来的声音,就像一个兴致勃勃的少年,底色当中透露着一股神采飞扬的气息,充满着热烈的情绪。   这情绪是浓烈的、振奋的、愉快的、向上的,听在范凯耳朵里,便是挑衅的。   范凯在那边顿了顿,一个超出他想像的王哲,声音跟资料里写的不一样的王哲让他抿起了嘴,在那边淡淡道:“抱歉,顺口了一句,我知道你是谁。”   王哲轻笑。   那笑声,太从容,太嘲讽,他笑得范凯心里的防线急速升高,紧接着飞快道:“就我刚才的问题,方便晚上请你吃个饭,见面详谈吗?”   “我还是那个意思,为什么要见,谈什么?”王哲坐在办公椅上放松着身体,玩着手中的笔,和那边道:“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如果你是跟我谈你和钟复宇的事,对不起,我不感兴趣。”   王哲咄咄逼人,太冷静,不是那个范凯几句话就能被激得发疯的邹灵逸,范凯很不喜欢王哲,比之前的不喜欢更不喜欢了,他瞬间结束了通话。   等通话过了半个小时,王哲并没有给他打过来,也没有回他的消息,范凯在酒店房间砸了一把椅子,来回急速走了十几回,给王哲发了条消息:我等下去你公司找你。   这句话,略带威胁和胁迫,王哲看到,脑子里有点面对对手的应激反应,脑子里都是一些朴实无华下三滥的主意,但一想到,他现在被人盯着呢,王哲不由地笑了,“妈的,算你运气好。”   这要是换平时,他能找两个群众演员,范凯一在酒店大堂出现,群众演员一个当被人抛弃的,一个当大舅子,把范凯缠在酒店里出不来。   王哲就被对手在他们公司的大堂这么对付过,不过王哲不是一般人,王哲当时一看不对,立马趴在地上打滚,捶着胸脯鬼哭狼嚎对方骗了他的钱还打了他的人,用专业又投入的强烈反应反杀了对方一局。   王哲就是这么个能屈能伸的汉子。   但范凯不是他,资料里,范凯从小到大都是贵公子,这人估计豁不出那脸,估计只有报警一途。   可怎么面对警察,他们东市的专业群众演员,那可都是熟门熟路,那是只要钱到位,他们能抱着警察的大腿哭大半天。   但现在盯着王哲的眼睛有点多,东市的大人物的眼睛估计都在他身上,干这些事,丢了东市的脸面,领导就得找他谈话了。   王哲干脆提早下班了,还跟守家的三伙计面授机要了一番,让他们见到范凯来了,把人往死里弄,有多狼狈就往多狼狈里弄。   他不好搞的朴实无华的小主意,小弟们可以搞,大不了到时候他到领导面前装无辜去,这个王哲也拿手。   公司回来的三剑客领头老大看老板帮他们出完主意,盯着手机里那个有出众相貌的男人,皱着眉头道:“可惜现在的厕所都是马桶,公厕的屎也不好弄,算了,等下我去垃圾筒翻翻,看看有没有馊了的厨余垃圾,弄点备备。”   王哲笑骂了句“妈的,”拍拍老大的肩,道:“交给你了,你带着你二弟三弟把家守好,只要不闹出人命,锅都是我的。”   “行吧,”冰块脸老大淡淡道:“尽量保证不让人横着出去。”   不过来了,不能啥都不捎点就让人走了,要不以后让人怎么看他们公司,看他们公司的人。   他们老大在业内不好惹的威名,可是他们这些小弟跟着老大一步一步实打实打出来的。   有对敌经验丰富的老大带着两个小弟守家,王哲放心走了,出门打算和几个老客户约一块吃顿晚饭,和人见见面,通通气,就一些他想让对方帮忙的事情达成一下共识。   他这刚跟人在一方的人家里坐下,闻富野大佬的电话就来了。   王哲一看是大佬电话,马上就接了。   大佬在那边开口就道:“给你提个醒,消防那边的老大接到了范凯的问好电话,范凯是他以前的老上级的侄孙,范凯想搞你,那边老大让我跟说你一声,他那边应付着过去了。”   这是消防的老大跟他通风报信,示好呢。   东市人民上下那是一条心呐,东市好市民王先生回大佬:“大佬,我这边这块应该没什么问题,东市那么大的事,让我哄着钟董我就老实哄着,进我家我都不带吱声,您也知道我骨头多硬的,可为了东市,我是啥都愿意干,心甘情愿的,这个时候父母官们要是帮着外面的人搞我,寒了我的心,我可是会哭的。”   “大佬,您帮我把这话往上面传传。”好市民说完又笑道。   “难怪凌总说你是个贴点毛就能成精的猴。”闻大佬在那边笑骂道:“行了,你公司稳稳的,人家叫我传话,也是让你安心。”   “不过,你就任他这么上跳下窜?”大佬在那边好奇问。   “那哪能啊,”王市民老实跟确确实实,实实在在帮过他良多的大佬道:“让一个外面的欺负,我脸往哪搁,以后咋混?大家都以为我是纸老虎,我还混不混了。”   都以为他好欺负,以后就扎堆来欺负他,他公司还开不开了?他还挣不挣钱了?   “那我不问了,”闻大佬识趣,见他不说就不问了,道:“有事电话我,以前帮你我就愿意,现在帮你就更愿意了,现在你肯让我帮你还是我占你便宜。”   他拿了市府的单,今年他公司的业绩已经超标了。   钟董在老家要建厂,按钟董所定的股权结构,市府能拿20%的股权,为了得到这20%,别说来一个范凯,来一百个,市府也会把人按住了讨王哲欢心。   “我也没啥打算,先让他碰碰壁,该见面还是要见面的,躲算个啥?”王哲当着到齐的老客户们的面,和那边的大佬道:“都打到我家门口了,不亲手摁摁他,我手上没爽感。”   “哪天见啊?”   “这您就别关注了,多大点事,配不上您的时间。”   闻富野在那边笑,“我就不劝你了,找你算什么?还来势汹汹的,当我们东市是他锅里的菜,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呢。”   范董的动作太不漂亮了,当全世界就他有能耐,闻董很不欣赏。   王哲一听大佬口气,乐了,道:“谁说不是呢,这小子,狂得没边儿了。”   他还给范凯下结论语了,过不了多久,圈子里的人都要知道钟重前男友狂得没边的事了,闻富野笑,道:“那不说了,就是跟你通个气,不要担心你公司的事,还有那些见不得你好的,也别担心,你这边有专人帮你保驾护航,你给的脸,会有人回给你的。”   这江湖啊,真叫人又爱又恨,恨它的操蛋和现实,也爱它的操蛋与现实,爱它的付出总有点回报,也恨它总是对强者弱者都一样的一视同仁,不讲武德,王哲笑着回道:“知道,要不是冲这个,我怎么可能把家里的门打开,让人随便进出,我可是个别人欺负我我不咬下一块肉就心难平的小人。”   小人谈不上,只是像王哲这种出身,还想混出个名堂的人,他要是不凶狠,他和那些只为了一日三餐奔波不休,光为吃饭就烦恼无穷的人不会有任何的区别。   还想出人头地,和钟复宇这种人呆在同一个世界,用同一个视野,见更大的辽阔的天地,有实力参与更真实更赤裸的竞争,这些又怎么可能会发生呢。   他要是真正的弱小,他连见到范凯一面的可能性都没有,别提现在他还能游刃有余地摁死范凯了。   这些年,这小子是吃过不少非常人能吃的苦,能受的委屈和侮辱的,哪怕现在也还是在憋着气,闻富野在心里叹息了一下,道:“你不是小人,我们大家都知道,这次谢谢你了,嘴巴上我们就不多说了,行动上我们会多做一点的,不会让你寒心。”   “谢了,大佬。”   王哲挂了电话,老客户们紧紧挨着王哲坐,一时半会儿,大家竟干巴巴的没有话说,还是王哲从包里拿出合同,跟他们道:“续不续?”   老客户们本来跟王哲交情好,一听就去拿合同,笑得老脸个个跟朵菊花似的,“续续续,王老板仁义。”   “仁义个屁,以前你们不给我掉链子,现在换我不给你们掉链子,别拍我马屁啊,”王哲笑说道:“合同你们要是签了,马屁把我拍得飞起来,我掉地上,你们也好不到哪去,跟以前一样,大家都自家兄弟,踏实干活,老实挣钱。”   这小子,都这时候了还这么清醒,客户当中的老大哥边翻页签字边道:“王哲,你这危机意识也太强了吧,这时候飘点又怎么样?你现在就是腕,你现在不飘,啥时候飘?飘完咱再老实就行了。”   富贵不飘,跟锦衣夜行有啥区别,人活着不就图个扬眉吐气?   “飘啥啊,别人在后面拿着大刀追,你在前方飘,是嫌活得太长了?”王哲跟他们道:“你们知道钟董前男友家里啥背景不?”   看他们点头,王哲一摊手,道:“人家随便找找人就能搞我,我呢,我还得在这里团结你们,确保你们跟我一条心,我才能混下去,你说我敢不敢飘?”   确实,王老板这么清醒,大家也不好说什么,签完合同吃上饭,饭桌上王哲不喝酒,他们也不劝了。   最近还是让王老板清醒点,大家都是一条绳上挣钱的蚱蜢,还是让出去打仗的蚱蜢保持身康体健的好。   王哲从老客户家里出来,又接到了范凯的语音通话。   范凯在那边沉沉地道:“王哲,我在复宇办公室里,能麻烦你过来见我吗?”   王哲也不问为什么了,就问:“凭啥?”   “我听说你母亲,不是情绪很稳定的那种人。”那边的人淡淡道。   王哲一听,笑了,当即挂断他的电话,直接给钟复宇打了过去。   这几年,他从来没打过钟复宇的电话,但钟复宇的号码,他还清楚记得。   钟复宇的电话一声就通了,号码居然还在,他在那边“嗯”了一声。   王哲道:“范凯在你那边?”   “在。”   “他是当着你的面,跟我说的我妈情绪不稳定?”王哲再问,问得非常详细。   “对。”   王哲微笑,跟钟复宇道:“我要是像他弄邹灵逸那样弄他,你不会出手吧?”   “不会。”钟复宇在那边顿了两秒,道:“你,独一无二,我至今只为你退让过。”   他只讨好过王哲。   他不专情,但也不多情,他冷淡自我,看所有人都一样,但如果他对某一个人例外,那那个人就是他的柔软,他的软肋。   “钟复宇,”王哲连名带姓叫了他一声,告知他道:“拿我妈威胁我的人,我都撕了,包括我亲爸,王行现在见到我都发抖。”   王行是王哲的父亲,钟复宇飞快回复他:“我知道。”   他知道这事。   “你知道就好,我现在过来。”王哲冷冷道,挂断了电话。   王哲挂了电话,钟复宇抬头,坦然看着面前阴沉着的脸的范凯。   范凯冲他惨然地笑,重复他之前的话:“他,独一无二?”   钟复宇点头。   “那我算什么?”范凯犯贱问道:“我跪舔你,跪错了?”   PS:真大章,希望同学们能看得开心,爱你们。 第16章   办公桌后的钟复宇抬起头,冷静看着地看着范凯。   他太无动于衷了,范凯惨笑道:“要是他这么跟你说,你也这么无动于衷?”   王哲不会跟他这么说,他只会说,孙子,滚。   至于范凯的,钟复宇倾向于范凯现在是在演。   他们所受的教育里,有太多如何管理人掌控人的手段,用多了,大家都成了恶龙的使徒,或者恶龙本身。   真心这个东西,他知道他们身上都有,可曾和王哲爱过的他,填不饱了。   他的心,不是这些人能填饱的。   经历过,才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钟复宇这点是感谢范凯的,因为范凯的出现,就一个人,就让他明白了,他无法跟肖似他,和他同等背景出来的人相爱。   他爱不上他们。   他也不想去信任他们。   而王哲,大概就是背后捅他一刀,他也会先回头,让王哲找块布先把刀柄上的痕迹擦试干净再说。   有些人,他斤斤计较,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有些人,剜他的心,他还跟在人的屁股后面,双手插兜,若无其事。   不一样的。   钟复宇无动于衷,和他道:“坐。”   范凯冲到了他公司暂时使用的办公楼,没听钟复宇所说的“暂时不方便你进来”的话,站门口不动。   办公楼人来人往,为了钟复宇的投资,市府很多部门的人在不停地出进他们的办公楼,洽淡协商接下来的合同要条。   看到的人多了就成了影响,钟复宇让助理下楼接了他。   范凯一进来就跟他说:“我方便在你这里打个电话给王哲吗?”   跟示威一样。   钟复宇最不怕的就是示威,他朝人点了头,于是有了刚才那一出。   他请范凯坐下,和助理道:“给范董倒杯水。”   “咖啡,谢谢。”范凯这时已然恢复了平静,朝助理一颔首,神色自若,有着说不出的优雅自然。   助理服了。   妈的这些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孙子。   他在这里工作两年,就跟在国家话剧院工作了二十年一样。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影帝,情绪说放就放,说收就收,你要是敢真信他们表露在外的,你就是傻子。   表演的人不尴尬,他们这些看的人,有时候都看得无地自容,眼睛不知道往哪搁。   助理去倒咖啡了,夜渐渐深了,时间从晚上八点走到十点,王哲没有出现,范凯再打电话过去,王哲未接。   十点半,钟复宇跟进来的下属们交接下班的流程,交接完,之前还贴心的让助理给范凯送上一份宵夜的他没跟范凯说话,而是跟呆在办公室里的瞿队道:“请范先生出去。”   瞿队已然站起,走到范凯面前,两腿叉开,两手握到腹前,朝范凯伸手,“范先生,请。”   王哲没来。   这没出乎钟复宇的意料,但让范凯的脸色阴沉得能掐出水来,不过就算这样,他还是撇过头,一脸冷静朝钟复宇道:“他耍我?”   钟复宇扬眉,“不是你先耍的他?”   你可以耍他,他当然可以耍你。   一句话就被激怒的王哲?怎么可能。   王哲初中摆摊,被凶神恶煞的城管收了东西,被热心的过客劝说城管放过他这个可怜的小孩,他就在一边不好意思的笑,不哭也不闹,身上也没有怨气,等到人群散去,他拿着保证书,跑去人家城管办公的地方,低声下气保证再也不去那个地方了,城管被气笑,但因为王哲刚才在外面没跟着大家一起起哄指责他们,再加上王哲所说的软话和态度,还是把东西还给了小王哲。   那个时候王哲才十三岁。   那年他们刚认识。   钟复宇在路边的豪车里看王哲,王哲在冲大家不好意思的笑,笑容里没有一点可怜和阴霾。   王哲的保证书就是在他家的车里写的,纸是钟复宇的,笔也是钟复宇的,城市管理治理处也是钟复宇送他过去的。   一个十三岁就知道怎么处理人和事的王哲,怎么可能会被范凯两句话激怒拿捏?   但王哲是个狠在心里和骨头里的人,以后怎么对范凯,钟复宇就不知道了。   “呵。”范凯笑了,他朝钟复宇笑道:“挺偏心的,见识了。”   钟董身上那些他没见识到的爱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范凯往门边走,走到一半,他回头,眼睛直视钟复宇,一动不动道:“你要是帮他,我的动作只会更猛烈,你激怒了我,我不敢说我能对你造成什么特别大的伤害,但小的伤害我自问我还是可以做到的,你确定为了点感情的事,要跟我大动干戈?”   “没事,”钟复宇当即回了他,淡淡道:“拭目以待,不过,你也可以把这句话送给你自己。”   范凯确认要为他自己嘴里所说这点感情的事大动干戈,那钟复宇就会迎战,就当这是锻炼了。   可能范凯会把王哲推向他也说不定,要是能这样,他最后还会送范凯一个好结局。   这时候,范凯蓦然猛地转身,但被高大的保镖拦在了他的面前。   他跟钟复宇之间,隔着一个全身肌肉突然绷起的保镖。   隔着人,范凯笑了笑,低头拍了拍胸口的灰尘,转身离去。   他走后,觉得自己命太苦了要受这种折磨的助理过来说话,声音都跟蚊子一样,“老董,是去王先生家里吗?”   他好安排司机和行车路线。   “回我家。”   助理松了一大口气。   听到动静,钟复宇瞥了眼他,道:“王哲今晚不在家。”   王哲今天肯定觉得他很碍眼,为了躲他,为了打死范凯,这个肯定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想事去了。   如钟复宇所料,王哲忽悠完范凯和孙子后,就又回了公司,找来了小弟要了小弟家的钥匙,开了小弟的车,去了小弟的家。   他才不去什么钟复宇的办公室,就让这对狗男男好好在一起快乐吧,他去凑什么热闹。   范凯的话,根本没怎么着他。   王哲从小就这么过来的,被羞辱在他的人生当中他经历了无数遍,哪怕到现在,对手想搞他,也还是会拿他母亲做文章,他怎么可能会被激怒?   自从小时候他去跟他爸要他妈的药费,他被他爸在马路边上打个半死,走的时候王行还往他身上吐了几口浓浓的痰,王哲这个他父亲口中婊子养的儿子的人,从此就不再为这些话愤怒了。   愤怒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范凯想用威胁激怒他,想从被激怒的他身上找到他失控的行为,进而弄死他,这种事,别说小时候他无能为力的时候天天被这样对待了,他现在开公司不也在天天经历?   他都没真弄死钟孙子,还在这忍辱负重的,怎么可能陪范凯玩那种老得掉牙的手段。   王哲已经有了一个易碎体质的母亲,这位伟大的母亲,对她儿子所做的最大的贡献就是让她儿子不敢成为像她那样的人。   她还有他救,他要是像她那样,他靠谁?   母子俩手牵手排队队去死吗?   王哲开车去小弟家的路上,想起这茬都笑了。   他不恨他这些年所碰到的磨难,磨难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好的是那个面对磨难从来没倒下的自己,好的是那个在磨难当中升级了生命强度和层次的自己,好的是那个在磨难中得到了强大力量感的自己。   所以他现在面对挑衅,不会无能狂怒。   他今晚需要好好想一想,怎么在范凯身上合理合法的找回场子,给自己立威,给孙子一巴掌。   写在前面:   PS1,同学们小年好,祝大家小年快乐。   PS2,前章最后几段,我有一段少写了一句,句子显得有些不通,还有一句我编辑失误,把它给删了,我这章会稍作修改一下,章前会重复一下前章末段的几段,给大家造成的重复阅读,在此诚恳向同学们道歉。   PS3,本章狗血浓度是本狗血文自开写以来浓度最高的一章,也很长,同学们要是有看得开心的,那发财又美丽的小手要是有空的话,请点一下呀。   最后,爱你们,祝你们好,小年快乐。 第17章   他不恨他这些年所碰到的磨难,但也不爱。   磨难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好的是那个面对磨难从来没倒下的自己,好的是那个在磨难当中升给了生命强度和层次的自己,好的是那个在磨难中得到了力量感的自己。   好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所以他现在面对挑衅,不会无能狂怒。   他今晚需要好好想一想,怎么在范凯身上合理合法的找回场子,给自己立威,给孙子一巴掌。   王哲进了小弟的家,是他三个小弟当中老大的住处。   老大比王哲孤僻多了,家住郊外,方圆一里地就他一个人住,有钱在城里买房也不买,宁肯天天开一个多小时的车进城上班,再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出城下班。   老大不安全感特别强,家里的监控多,他家路口他还按着监控,有车来在监控里一眼就能看到。   王哲现在对孙子的心理防线升到了最高点,很不愿意在他想事那种需要集中精力的时候,有这孙子在他跟前晃悠。   王哲在客房躺了三个多小时,途中还小睡了一觉,他放松身体,思来想去,也没具体想好怎么对付范凯。   范凯公司他查了,没什么大毛病,但能做文章的事也有,可范凯的公司在外地,那是范凯的主场,王哲就算搞点动作,按范凯家的背景,一下就按下去了,并且这个时间线会拉得很长。   这个得不偿失,不用考虑。   在外面他是搞不赢范凯的,所以他的主场还是在东市。   范凯有权,一来就以权压人,彰显背景,也是给王哲心理上下了个下马威,让王哲意识到他不好惹,从心理上就对他有畏缩感。   王哲还真吃这一套。   因为就算范凯不显示,他但凡想跟范凯作对,要唱反调,就要把范凯的背景考虑进去,这点他都考虑不到,他还是老实去打工吧,当什么老板。   而在东市,范凯现在以权压人根本管不了事,因为出了个钟孙子,要是他提前过来,可能王哲就会被他收拾得挺挺的也说不定,当然王哲不会束手就擒,但那必将是一场恶战无疑。   现在出了钟孙子这个变数,范凯的戏在东市不好唱,唱不动,王哲要说现在以权压权,他也压得动,他借钟孙子的势就行。   但这势不能借,王哲对钟孙子动则打骂,那是钟孙子在真纠缠他,给他造成了困扰,他打几下骂几下怎么了?但借孙子的势,那是要动大人物的大能量的,借了要还的,那个时候,他就是卖身给钟孙子,也就是一个还而已。   那不是王哲消费得起的能量,这个他得拿捏好,要不真把自己卖了,啥主动权都没有了。   再说了,他以权压权,干的事跟范凯一个路数,何必?   对付个宵小,还把自己陷进去了,变成宵小本人,何必?   王哲也没看不起范凯的意思,只是他行走江湖,跟范凯从来不是一个路数,他们背景也不同,既然如此,范凯干与他实力相当的事,他王哲也得干与他王哲实力相当的事。   王哲向来清醒。   有些穷困人士认识个富二代,见识到了富二代的生活就以为自己就是富二代了,花钱照着富二代的花销花,结果富二代花的是零花钱,他们花的是借高利贷借来的,富二代这个月零花钱花完了下个月还有,穷困人士所有的就天台跳楼顶上你和我。   不一样的人,干不一样的事,别真把自己当盘菜。   王哲冷静分析到此时,三剑客老大带着老幺回来了,手里提了两大袋他们老板喜欢的饭菜。   老板解决危机的时候就喜欢静思,消耗的能量大,老大借着请客户的名头去老板喜欢吃的酒店吃了一顿,顺便把老板的饭带了回来。   他们老板吃饭挑嘴,越是决定大事的时候越会吃好睡好。   王哲看到饭,斜了一眼老大。   三剑客当中最沉不住气的老幺在旁边咋唬:“老大,老大是请客户去的你喜欢的酒店,老大比你想得还多呢,他就是怕有人跟踪他,他才请的人。”   他前面的那个老大叫的是王哲,后面那个老大才是他们的真老大游小围,话都说不利索,王哲抽了他脑门一下,道:“你最近在外面给我闭上你的嘴,这次要是事出在你身上,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回你老家当你的土霸王去,别碍老子的眼。”   老幺委屈,睁着委屈巴巴的双眼,捂着嘴不敢说话。   他们带回来的饭菜都是王哲爱吃的,王哲吃得很开心,就是吃到一半,苦大仇深的老大来了只有他在的客厅,皱着眉头把手机递他面前,“刚才有人发给老幺的。”   是钟复宇的助理发过来的。   助理先是表明身份,然后告诉老幺,钟先生请老幺帮着转告王哲一声,要知道更详细的资料,打以下的电话,电话那边的人已经在等着王哲咨询了。   王哲一看,妈的,眼睛立马翻得找不到黑眼珠子。   老大道:“他们找了人跟踪我们?”   “跟踪未必,可能是孙子自己推断出来的。”王哲翻完白眼,把手机一扔,不受影响的接着吃饭。   “钟复宇?”   “嗯。”   “他推断得出?”   “他知道我会躲他。”以前在一起,王哲想事的时候最烦有人在他身边逼逼,哪怕现个影子他都烦,往往那个时候,他就会把钟复宇赶出他的出租屋。   现在孙子就是罪魁祸首,王哲不烦他那才有鬼了。   “他这么懂你?”   老大声音里满是困惑,王哲瞥他一眼,道:“不要去想我和他到底怎么回事,你搞不明白的,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最低的底限,他不会突破,他知道到了那个临界点,我是真会拖着大家一起死,他知道厉害。”   那游小围就放心了,他最怕的就是外面那些没什么本事嘴巴里非要喊打喊杀的瘪三,搞疯他们老板。   搞他们老板,那他作为老大,肯定是冲在最前线的。   他好日子才过几年,现在还舍不得死。   “那我去干活了。”把事说了,游小围抄了老幺的电话就走。   老板想事,最烦有人在他跟前现。   他带着老幺回来想必老板已经很想揍他一顿了,再多说两句,老板就要翻脸了。   他们老板啥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冷酷无情了,这个有点不好。   他来得很快,滚得也很快,王哲吃着饭,瞥着他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他三小弟,就以三小弟当中的这老大不安全感最重,估计是怕范凯找人做他,明知道他最烦他想事的时候有人在,还是带着最能打的老幺回来守家了。   明明有监控也不放心,老大这过度惊忧的性格,迟早会把老大的身体耗干。   不知道过几年不用打打杀杀的日子,老大这毛病会不会好的。   王哲想着事,吃完饭,又躺回去琢磨怎么找回场子。   这场子还是尽早找回的好。   他动手快,后面找他麻烦的人就会停手,他得杀鸡儆猴,不能让范凯这孙子开一个他可以随便得罪的头,要是开了,那别说他现在的商业对手了,就是那个已经倒在他脚下的旧日竞争对手的棺材板都要摁不住。   哪个世道,盛行的永远都是锦上添花,还有,与之相反的落井下石。   这仗其实他也可以让钟复宇去替他打,他躲在背后幸灾乐祸就行,这本来就是钟复宇的锅,可这事王哲完全不想。   范凯能得罪他,是因为范凯敢得罪他,本质就是他觉得王哲就是个弱逼,老子想怎么惹就怎么惹。   就跟当初邹灵逸敢惹他一样。   不用付出代价就可以嘲笑鄙夷玩弄别人,这活就是怂逼干两次也会上瘾的。   他要是让上瘾了,哼,那就是他王哲这些年压根儿就没强,本质上都是他弱的锅。   王哲是个对自己特别狠的人,这种性格逼迫他快速成长到了今天这个样子。   别人对他坏,对他差,他从来不去想这是别人的错,他从不怨天尤人,他总是想着,我得强,我得弄个大的,让这些人滚蛋。   他亲爹小时候对他拳打脚踢,现在看着他就抖,根本原因就是王哲强了。   而一个亲爹都对他拳打脚踢,对他不好的世界,怎么可能会惯着他?   还是得他自己强。   至于邹灵逸,邹灵逸……   看来要学着这哥们一点了。   这哥们被范凯几招就玩死了,没那么强大的抗压能力和真正的实力,却上跳下窜,以为钟孙子会看他可怜跳出来保护他。   恋爱一场,连钟孙子是什么样的人都没搞清楚。   钟孙子是真正的达尔文主义者,信适者生存那一套,谁在他面前装可怜博同情都没用,可能还会因为别人装可怜,认为这种没能力还玩弱手段的弱者一定要远离,免得沾上了变得不幸。   王哲是看完资料,才知道那天晚上,助理过来敲门,说邹灵逸自杀,孙子为什么那么无动于衷了,孙子压根儿就没把邹灵逸放在眼里了。   王哲冷静地把肚子里那一条条的主意过滤掉,最终选定了一个他可以信手拈来的方案。   他决定明晚就请范凯吃饭。   把地方订在一个很浪漫有小提琴手的餐厅。   他们进去,餐桌上只上水,不上红酒。   进去后,小提琴手得立马到位,拉起来。   他含情脉脉的看着范先生……   注意,这个时候拿他手机给钟复宇直播的人,一定、务必要给他深情款款的眼睛搞上特写,要不钟孙子会疯得不够厉害。   孙子最烦他喜欢别人了。   以前如此,现在王哲也敢确定如此。   别的他不敢说,孙子爱不爱他,他心里还是有逼数的。   孙子绝对受不了他这样看别人。   哪怕这个人是范凯,孙子理智能坚持一分钟,王哲都算孙子赢。   这时候特写完,好了,进行下一步,他提水跟范凯敬一个,谢谢范先生赏脸,来吃他今天这顿饭。   范凯肯定会被他搞得恶心死了,但为了颜面,还是会配合一下的。   这个时候,重头戏来了,小弟把准备好的大捧玫瑰花拿过来……   呃,暂停一下,大捧就算了,浪费钱,几枝就行了,等下就叫老幺早点去他认识的卖花小妹那买点便宜货。   好了,接上,玫瑰花拿过来,他接着弄下一个动作,拿着花含情脉脉看着范先生单膝跪下,在浪漫又悠远的小提琴声,别人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当中,他双眼满含情愫,抬起帅脸,跟范先生讲:谢谢范先生把 Mr. 钟让给我……   范凯这时候要是忍得住不抽他,王哲得为他怒喊一句:哥们牛逼。   要是这时候,范凯忍不住抽他,那就太好了,把玻璃杯里的水泼他脸上,要是更控制不住一点,杯子都会砸他脸上。   所以,这时候,玻璃杯的准备就很重要了,得叫老大去跟餐厅老板打好商量,把玻璃杯换成仿玻璃杯,实际上是塑料的,还得是轻一点的塑料的,要不砸脸上,疼。   还有小提琴手也得是自己人,得叮嘱好他,范凯搞动作的时候一定要跳远一点,免得伤着自己了。   伤着自己人,王哲心疼。   嗯,就这么办。   至于钟孙子会不会因为狂怒杀人,那就不关他的事了,又不是他犯法。   反正有一点王哲敢肯定,以后见到范凯,孙子就会想起他含情脉脉看着范凯的场面,孙子想必心肝肺都是疼的。   爱,有时候还是有点用的。   王哲非常满意他这个方案,把老大老幺叫了起来,让他们听完他的主意。   老大老幺听完后,老幺没憋住,脱口而出道:“老大,你想了半天,就想出了这么个骚主意?”   这次,是他真正的领头老大的游小围抽了他脑壳一下,游小围很冷静的和他们老大确认道:“老大,你确定是最终方案?”   “确定。”   “那你手机我来拿,等下我去找专家学一下怎么搞角度和特写。”   老大就是牛逼,王哲给他点赞,道:“那细节的安排,你去盯?”   “我去。”老大领命。   “那我干啥?”被嫌弃的老幺委屈道。   “去买花,搞点便宜的就行了,别超过二十块。”王老板对这项活动的经费要求还是蛮高的。   “我尽量吧。”老幺扁嘴。   半夜,老大老幺动了起来,王哲则美美的去睡觉了。   他睡得很好,睡眠质量非常好,睡到了第二天大中午,还吃了顿老大带回来的好菜好饭,这才慢悠悠的开手机,给范先生打去了电话道歉,并约好了晚上见面吃饭的地点和时间。   范凯在那边极其冷静,尽显贵公子的优雅与冷淡,答应了。   时间一定,王哲乐得嘴巴咧到了耳后根,陪着他的老幺看了害怕,跟他道:“老大,你笑得跟狐狸精一样,我害怕。”   很快就能一箭双雕了,谁能想到,他能出这么馊的主意呢?   谁看他,都不认为他是能干得出这事的人。   可他王哲就是干得出啊。   能抽孙子的脸,还能搞死范凯,他都觉得他好天才好可爱好牛逼。   心花怒放的王哲拍着老幺的肩膀,乐得合不拢嘴道:“你就好好看哥演,哪怕学点皮毛,以后江湖的影帝群席里,也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哥,你别这样笑,真的,求你了。”老幺看着他的笑脸,害怕极了。   王哲虽然乐开了怀,但下午还是收拾了下心情,稳住了情绪,等到了约定的点去了餐厅,在餐厅果然看到了范凯,他简直就是两眼放光,两只眼睛就是两只小灯炮,在旁边掌镜的游小围看到了,都不禁摇了摇头。   老板这状态太好了,是他们搞人以来,状态最好的一次。   计划出乎王哲意料的顺利,面见了,水也碰杯了,等他朝范凯跪下,范凯跟屁股被针扎了一样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不可遏的看着他,王哲就知道这事稳了。   “真的,范先生,非常感谢你把钟先生让给我,我太开心,太快乐,太幸福了,希望你收下这束我给你以表我感谢的花……”   王哲的话还没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范凯的手,抽到了他脸上,范凯激动的朝他嚎叫:“王哲,你惹到我了,这次你真的惹到我了!”   不是玻璃杯砸脸,是被手抽脸,王哲被抽得有点懵,还在懵的当中,只见旁边好好坐定的掌镜老大突然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抿着嘴,一脸严肃,把手机对准了范凯。   钟复宇刚才在那边跟老大只说了三个字,就三个字,滚过去。   老大下意识就觉得他要是现在不滚过去,以后他就没滚的机会了,所以他当即立断就滚了过来,很有义气的把手机对准了范凯,而不是他家老板。   钟复宇在那边沉着脸,阴着眼,如沾满了毒一样的眼睛阴鸷地死死地盯着范凯,他在那边道:“你站那里,让他把你的脸抽烂,我就不让你死。” 第18章   王哲的脸,钟复宇从来没碰过一下。   王哲的一根汗毛,他都没动过一根。   王哲打他,他都从来没想过还一下手。   而他被范凯打了脸。   钟复宇阴沉着脸,冷笑着,在那边的范凯以血色的眼睛、凶恶的喘息回敬他之后,他近乎咬牙切齿地道:“范凯,想清楚,那是我都没动过一根手指头的人。”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范凯,他猛然拿起了身边的椅子。   与此同时,一个瘦高的男人,也就是三剑客当中身手最好的老幺朝他扑了过来。   已经回过神来的王哲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就此躺下,掏出备用手机,看看换哪个大别墅的好,结果看到了他们此刻差不多同一个时间发生的一系列的反应。   大别墅要没了,要完犊子了,王哲声嘶力竭喊:“老幺,不能踹,不能搞成斗殴,那是老子的大别墅!老子以后躺平的希望!”   老板的话,让看到这个情况,同时把手机塞到兜里,用身体拦下老幺,用双手拦下瘪三手中的椅子,这个时候头脑还算冷静的老大额头青筋抽抽不止。   老大没他,公司得散。   “呵呵。”王哲刚喊完,看老大就把活都干完了,他尴尬的笑了笑,顾不上躺平了,马上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对执行力超强的老大投去了赞美:“老大,你真棒,咱家有你,散不了。”   要是靠打架不动脑子、嘴还碎的老幺,这家早散没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刚逼逼完,跟老大双双拿着椅子对峙的范凯一个长挥手,朝王哲挥了过来。   王哲差点死于话多,但在生死一刹之际,他脑子里同时闪过让这孙子打,他大别墅换大庄园,还是不让这孙子打,让他亲爱的肉体少受点苦两个想法,最后,还是那亲爱的要陪伴他终身的肉身重要这个想法占了上风,王哲一个闪腰躲了过去。   还不忘抽空瞪了老幺一眼,“不能还手,还手钱没了。”   就占据不了上风了。   老幺讪讪往后退了一步,不忘拉着他一起退,委屈巴巴道:“那我要是让人打了你,你又骂我。”   他干啥都是错的。   老板偏心死了,只爱老大老二。   就这动静,就一分钟内的事情,受老大叮嘱在旁边静候的餐厅老板带着大批员工赶到,把范凯围在了中心,有着雷公一样嗓子的老板亢奋地大叫:“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打电话报警了,警察就在来的路上,大家冷静,大家先冷静,有话好好说,等警察过来。”   老大承诺他了,只要他今天让他们家王老板在他家餐厅演出成功,那么,他餐厅今年的营业额就不用愁了。   业绩保住了,创业没死,老板兴奋极了。   范凯被围住了,老大退了出来,默默把兜里响个不停的手机塞给了王哲。   直翻已经断了,钟复宇的电话号码在手机屏幕上狂闪,手机咚咚咚,响得特别的亢奋,闪得王哲的心情略有点慌,想了想,把手机摁回了黑屏,拒接。   老大转身就去处理范凯了,在警察没到之前,他是不可能让范凯走的。   把范凯送进局里至少关七天,是他接下来要办的事。   他要是让他们老板在东市被人挑了场子,那可真是个笑话,他游小围不用混了。   老大走过去了,王哲还想着下一步要怎么走的时候,他手里的手机又亮了,一看,好家伙,是凌谷大佬的通话。   王哲果断又让手机黑屏,拒接。   他又看向被人围住的范凯那边,范凯在人群中愤怒地暴吼:“滚开,滚!他妈的,污脏的东西,离我远点!你们这群愚蠢愚昧的牛马,别脏了我的手,这是我订做的西装,你们一辈子也买不起一身,不配摸它,滚!”   我操……   王哲瞬间目瞪口呆。   王哲昨天也分析过,范凯也好,钟复宇也好,他们的很多手段都基于他们手中接触的权力与金钱这些资源才具备拥有和执行成功的可能性。   他们是高高在上的,而他们身上所谓的情绪管理能力实质上可能是个渣渣,因为他们身边有太多让他们开心顺心的人了,他们没有经过真正的事关生死的情绪考验,他们的所谓情绪管理能力强,是因为没有发生真正轧到他们的痛脚、他们的痛点的事情,所以他们的情绪管理才会显得那么的到位。   但王哲不一样,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受挫,他的抗压能力是从不断的受挫受辱中,可以说是从纷飞的战火历练出来的,他身上没有情绪,那是真没有情绪,因为他所有的情绪,都在那些不是死就是生的事件当中消耗完了,现在就是老天真塌了下来,他心中也毫无波澜,他是完全可以做到这点的。   他是一个被他人生当中唯一的光抛弃后,果断转身就朝黑暗深处那条专属于他必经之路的荒原跑的人。他带着满身伤痕,在暗中四处都是野兽的荒原一路作战,一路奔跑,在此途中,为了保命,他扔下了所有困住他的包袱,然后成为了现在的他自己。   现在的王哲,是经得住检验的。   他有想过范凯经不住挑战和刺激,但没想到,范凯之下,众目睽睽之下喊牛马。   那是众怒啊。   头顶上最大的大老大都不敢犯的众怒啊。   范董牛逼!   王哲都傻眼了,手机再响起,他接起,放到耳边,听那边的钟复宇愤怒地说了句什么之后,他咽了咽口水,眼睛呆呆地看着被他们家老大带着人保护在中心的范凯他们,跟那边的钟复宇道:“孙子,你们麻烦大了。”   钟复宇在那边顿了顿,冷静又愤怒道:“说。”   “你宝贝,就是范凯,刚才骂那些拦他打我的人叫牛马,现在被人围住了,我的人在保护他。”王哲好心道:“你打个电话,跟咱市府首脑说一声,控制一下舆情吧。”   这下好了,不用他收拾范凯了,这话一传出去,范凯都走不出东市了。   刚才还想要弄死范凯,哪怕跟范凯父母直接干上也在所不惜的钟复宇服了,他在那边揉着额头道:“第一,他不是我宝贝,你才是;第二,他敢说,他就要负他敢说的责任。”   “别说骚话了,”他的人快拦不住那几个情绪已然失控的餐厅员工了,王哲想起今天这戏是他一手操办的,讲真,范凯今天要是在这被人打死了,他有连带责任的,更重要的是,他得为今天配合他演出的所有好兄弟们负责,不能让他们真失控打死人,这是要坐牢的,而且他家老大带着老幺也被人揍好几拳了,王哲心疼,“过来了没有?多带点人,把你宝贝带走,老子好收拾后面的事。”   “快到了,警察也过去了,王哲,你行啊,”钟复宇在那边冷冷道:“直播的很快乐吧?”   王哲这下不服了,孙子这归因法,归的也太他妈的错了,“我怎么能想到你的宝贝这么敢说。”   当着他们这些牛马的面骂牛马,他没跟过去踢两脚,那还是他得为今天这场面负责。   要是换个人是主角,王哲早偷偷挤到人群当中踢人去了,踢不死这孙子。   “他不是我宝贝,”钟复宇在那边彻底怒了,吼道:“你他妈的再恶心我,我也不可能放过你,你当我什么也没想就回来的?”   祸水露出狐狸尾巴了,激怒一个,又激怒一个,双杀成功,王哲大宝贝忍不住为自己骄傲,他呵呵笑:“你棒,你强,你厉害,赶紧过来吧,我的人真保护不了你的小宝贝了。”   钟复宇在那边砸了手机。   王哲听到动静,咧嘴笑,忍不住哼起了那首甜蜜的歌:咱老百姓今儿今儿个真高兴,咱老百姓啊今儿今儿个真高兴,今儿今儿个真高兴…… 第19章   王哲也就哼了一下。   对面群情激愤,情况眼看愈演愈烈,替人挨了揍的老大在中间怒吼:“老子是不让你们打吗?老子是怕你们坐牢!”   老大暴脾气出来了,他在圈子里是有点名气的,服务生们见都打到他和老幺身上了,确实也有点不对,跟他对喊:“你出来,你出来我们就打不到你了,龟孙子你护着他干什么?死一个算一个。”   还好这时候范公子面对众怒消停了,也没喊出“我爸是XXX”的这种鬼话来。   趁此间隙,王哲把跟着瞎凑热闹的餐厅老板揪了出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老板一激灵,总算想起他是老板不是牛马了,又冲到人群当中,挤到领头的员工面前,在他耳边道:“别打了,打输住院,打赢坐牢,不打一人发两万块,你快叫他们别打了。”   领班在两万块和坐牢之间想了想,心不甘情不愿的选择了两万块,招呼们兄弟们退了。   老大这才揪着头上被抓走了一大把头发的贵公子扔到了一边,怕碍着他家老板的眼,人是朝老板的反方向扔的。   钟复宇赶到的时候,带着余怒的餐厅领班正围着王哲,耐心细致地询问王哲吃牛排要吃几分熟的,酒是要香槟还是红酒。   他们心知肚明,那两万块不可能是老板给他们的,是王哲给的。   王哲出了名的对兄弟好。   牛马有牛马的身不由己无能为力,牛马也有牛马的生存法则和力量。   谁对他们好,他们也对这个人好。   王哲看到钟复宇领着几个人进来,估计离警察到也不远了,他按着领班的肩膀,道:“给我个面子,这孙子说的话别传出去,不是我怕弄不死他,主要是影响太大了,你老板餐厅要关,你们工作得重新找,再一个,这事也跟我有关系,我也怕影响我生意,哥几个今天太给我面子了,等下我叫你们老板给你们把晚上的假放了,厨房里有啥给你们做啥,你们吃吃喝喝的玩个高兴,不过也别太兴奋,明天该上班还上班,行吗?”   王哲先市府人员,给他们提前做一下沟通工作。   他怕市府来的人傻逼,不会说话,拿身份压人,再把这群还有余怒的哥们激起满肚子的怨气,敢怒不敢言,这世界上就又要多几个觉得这世界没几个好人的人了。   这世界没那么好,但也没那么差,王哲做事,向来是能做好一点算一点,对人能好一点就好一点,不行就算,也不放心上。   “王哥说的,行,等下我会跟他们说几声,盘盘厉害。”领班也不是不懂事,个中利害门儿清。   “市府要是有人来封你们的嘴,别动气,好好谈,多要点好处。”王哲想了想,这群哥儿们最大的劣势其实就是控制不了情绪,个个脑子都聪明,就是事顶到那了,一个个都是当梁山好汉的人才,他道:“算了,我把游老大给你们留下,陪你们吃饭,等下市府来人让他替你们聊,你把你们需求等下抓紧跟他说一下。”   钟复宇过来,就听王哲跟餐厅的人在讲:“要求也别太过猛了,像什么要个房子这种离谱的事别提,但像什么给你们几个解决下廉租房之类的问题,可以提。”   钟复宇过来,气势沉稳庞大,衣装华贵,领班只瞥了他一眼,回过头专心向王哲请教:“能不能还给解决一下看病的问题?我老家老娘身上有癌,我去一医院给她挂那个白专家的号,挂了一个月了,我都没挂上,黄牛的那个太贵了,我还得给我娘攒手术费。”   “你先提,让游小围谈,谈不拢我来解决,我来想办法。”王哲道。   “行,你喝香槟还是红酒?几成熟?我知道老板的酒哪个最贵。”领班出卖自家老板,讨好别人家的老板。   “不吃了,下面乱着呢。”王哲笑,拍他肩膀,“忙去。”   “我让主厨先给你做,打包好。”王老板还没吃呢,美食家来他们餐厅不吃他们的东西说不过去,领班说完就走了。   临走前他都没看钟复宇,急着往厨房走。   王哲没说话,钟复宇先说了,他嘴角往上翘了翘,笑意冷冰冰的,“你就是这样做群众工作的?”   王哲懒得理他,朝那边跟蔫了的鸡仔一样捂脸的范凯别了别下巴,“你想怎么处理?”   “你想怎么处理?”钟复宇看了那边一眼,一眼就收了回来,眼睛都在王哲的脸上。   “行拘?”   “好,我让律师看看,能不能多关几天,他还那句话真说了?”   “什么话,牛马?”   “对。”   “说了。”   “寻衅滋事可以搞一下,看律师那边怎么个弄法吧。”   太他妈的无情了,王哲都被他搞笑了,笑着问道:“你这是非要跟你小宝贝成死敌啊?”   范凯家可真不是吃素的。   非要讲级别,范家比钟家还要强一点。   钟复宇忽略了他这句话,他已经看出来了,王哲哪边的脸被打了。   是左边的脸,现在已经稍微有点红肿了。   钟复宇低头仔细看了一下,没去碰他,“冰敷一下?”   “没那么矫情。”王哲笑,一时之间,竟控制不住心中五味杂陈的情绪。   孙子一进来就怼他的脸看,看半天,居然是这事重要。   他当然知道孙子爱他,曾经孙子也这么爱过他,所以那个时候他还以为孙子是老天看不过去送来补偿他的。   结果孙子狠狠扎了他一刀,断送了王哲身上所有的软弱。   警察这时候浩浩荡荡进门了,弄出的动静,让两个人的眼睛都看了过去。   “我来处理。”钟复宇要走,说完,回头看王哲:“你要过去?”   王哲赶紧摇头,“快滚。”   他不想出这风头。   今天这出就是他弄出来的,他要是能隐身,他现在就想隐身,不想在市府挂上“超能搞活”这种能要他小命的印象。   钟复宇过去了,老大过来了,站他身边问:“七天?”   “可能不止,”王哲手上仁义,但那是对自家人,对自家给他干活做出了贡献供养了他活下去的能量的兄弟们,但对有些人,他的心从始至终都是冷的,尤其是对手,他跟老大道:“钟复宇不太高兴,让他们弄,狗咬狗,咱们看戏。”   “那就好,”锱铢必较的游小围老大满意了,“那我过去了。”   没确定能把人扭送局子里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   “等下。”王哲把他刚才跟领班说的话跟老大说了。   老大听完,道:“那我让老幺跟着他们,看他们把人关起来。”   他就不跟着一起去警察局了,先把老板说的这个事办了。   对老大安全感不足这事,王哲没得话说了,但老大的能力,更是没得话说,王哲能迅速把公司搞大,听他一句话就能把事情做出两百分成绩的老大功不可没。   “你替他们掌握着度,可以比我们平时握的那个度多一点,现在情况不是我们以前的那个情况,市府那边是要马上把这事安抚下去的,别人急切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多要一点,这个你别跟那群兄弟们说,你多听他们说说他们的需要,能办的就给他们办了。”兄弟们的欲望都长在他们的脸上,跟他们一说,这事就砸了。   老板对上走得磕磕绊绊,都是给上面的人当孙子,对下却是无往不利,因为他舍得对大家好,老大道:“好。”   老大走了,王哲很想抽烟,但他今天没带,他看着钟复宇跟警衔级别还挺高的人在谈着话,餐厅老板也被他们叫过去了,他们说着话,还不断朝他这边看,王哲尴尬的朝他们回笑,一时之间都抽不出空去找烟。   这时,门外又进来了一群风尘仆仆的人,居然是凌谷带着人进来了。   凌谷一进来,竟然只朝钟复宇那边看了一眼,然后不知道他朝后面的人说了什么,他一个人朝王哲这边走了过来。   王哲这边都没人,就王哲一个人呆着。   大家像有共识一样,不过来打扰他。   凌谷一过来,上下打量了下一直站在那的王哲,见王哲朝他笑得更迷人了,凌谷朝他钦佩的说了一句:“这要是再给你点权,你不得把天斗翻了?”   这啥话啊,听着不是啥好话,王哲的笑容当场僵住,靠着本能当机立断就道:“大佬大,你这话让人寒心啊,骂我们牛马的人没怎么着,我们反抗的反成战斗胜佛了?这是污蔑啊,纯属是污蔑!国家对我们已经是这么糟糕的了吗?是这么的不喜欢我们了吗?容不下了啊这是。”   凌谷一听,脑门抽抽的疼。   妈的,这小子,比他还会栽赃。   没长八百个心眼子的,都不配和这小子说话,油得没边儿了,钟复宇那臭小子的胃口可真他妈重。 第20章   王哲的话,听不出真和假出来,不管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你都不能当真,他跟那些油锅里煎过几百回的油一样混浊难以测度。   凌谷朝他带来的人那边别了下脸,他的随行保镖看到,走到中间,背对着他们,打算等下拦下往他们这边来的人。   王哲这边,老大看到,本来警惕的人眼睛都变成了恶眼睛,他恶狠狠地看着这边,跟老幺低头说话,但他说完话要过来的时候,又被王哲用眼神阻止了。   凌谷瞥到,若无其事和王哲道:“你比我们认为的要强太多了。”   王哲微笑。   他当是赞美了。   “也比我们认为的市井多了,你太市侩,太精于算计了。”凌谷又淡淡道。   王哲还是微笑。   别人听了会血气冲头,暴跳如雷的话,他听来就是笑,凌谷从没从他身上看到任何的情绪起伏。   凌谷顿了顿。   这时候王哲反应过来了,妈的,老狐狸在探他呢。   王哲的心思,一小半在这里,一大半在外部环境上。钟复宇那边还在和警察在说着话,也不知道这孙子接下有这啥操作,还有范凯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背后的人会有什么动作,还有东市上部的人的反应和动作,这些都是现在在王哲心里同时在过的事情,他跟偶像道:“您有话就直接说,我听着。”   “不生气啊?”   “生啥气。”他都一心好几用了,哪有多余的力气演。   “王哲。”   “您说。”   “你有没有想过,就是你这样,钟小子就非得跟你耗,你太强了。”   强还有错了?王哲哭笑不得,收回眼睛,看向他:“那咋办?被人一拳打死,我死,他不纠缠了,事就好了?”   这事得靠他死一个才算完?   说一句,就被怼一句。凌谷很多年都没遇到能跟他针眼对针眼的人了,他看向这时突然大步离开的范凯,和他背后紧跟着他的一个瘦高个,警察看到动静,也派出了两个人,急步跟着这两人去了。   范凯应该是去洗手间了。   凌谷收回眼,道:“你知道范凯为什么连脸面都不要,要跑到东市来吗?”   “旅游?”王哲道。   凌谷被他逗乐,失笑摇头,又收住了笑容,用肩挨着王哲的肩,道:“不是,他是真想得回钟复宇,他以为他能等回钟复宇。”   “哦,我觉得吧,他应该去找钟复宇,找我算啥啊?你们那阶层的归因法是这么归的吗?”   “什么我阶层?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小子,还想好好说话吗?”   “您说。”王哲闭嘴了。   要说同一阶层,他和这小子才算同一阶层,他们的底层逻辑基本一致,凌谷一眼就看出,这小子太理性了,比钟复宇那小王八蛋还理性,理性到近乎无情了。   强,强到离谱了,没有感情,但一想他的经历和现在的成就,从最底层爬起来的凌谷能明白这孩子的无情从何而来。   不彻底理性,怎么破局?怎么从深渊最底层爬出来杀出重围,给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给自己杀出一个人样?   钟小子和范凯是书本教出来的产物,只有这一个市井小孩,才是真正的运用认知,在生死较量的实战博奕中历练出来的。   范凯输在他手里,丝毫不冤。   凌谷敢说,王哲心里那种把人放进去困起来杀的狗笼子主意不止一两个。   王哲现在都敢跟他挖抗,当着他的面,挖了一个又一个,生怕他不跳似的,连推带踹,冷静得像个不受任何情绪影响的机器人。   “你这几年的动静,钟小子肯定知道。他跟我们说,他要回来建厂,要建一个大实验室,以后他的实验就主要放在这边做,他刚提出来,我们都不知道他最主要的动机,以为他是回馈家乡。”   哦,孙子回馈家乡?那倒是会回馈。   王哲看孙子那边在接电话,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有什么博奕,这时候范凯家出手了?嗯,范凯出事了,不知道孙子的父母会不会出来搅和,王哲创业初期头几年,可真没少为钟复宇的父母付出多余的代价。   王哲尊重他们是他曾经的爱人的父母,但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对夫妻,跟他有仇。   此仇还不浅。   要是再给他摆脸子使绊子,王哲也是要动一动了。   这些年他逼着自己完胜所有困难,最难的时候都逼着自己拼尽全力去拼博,不就是为了再挨打的时候,有点能力还手吗?   这次他们要是让他不开心,他要动手了。   “你知道他开公司的钱是哪里来的吗?”偶像这时候又在耳边叨啊叨了。   拦人的保镖都安排上了,偶像是想和他长谈了,王哲挺给面子的回了一句:“卖了两个专利?”   孙子高中时候研究的两个东西,在七年前,市场上突然就出现了更新迭代的新产品,分手之前孙子也跟他说过,卖了两个小东西,公司的启动资金年底就能到位。   钟复宇没有明说,但王哲猜大概是这样。   “对,卖给了我们。”凌谷又道:“你知道他只做首席技术官,不做首席执行官,他的重心和爱好在哪是吧?”   “算知道吧。”孙子对未知的那些王哲看也不看懂的玩意儿有种极度的痴迷,他曾想过,想毁孙子也很容易,让孙子一事无成,碌碌无为,连自备小实验室的条件都没有,孙子自己就会疯掉,死去。   王哲想过钟复宇的死法,但只想过一次,他就知道,哪怕这个人离开了他,他其实也还是爱着这个人的。   因为他不想那么弄死钟复宇。   要是有一天,钟复宇真破产了,什么都没有,王哲不会找回去,但他敢肯定,他会给钟复宇钱。   这也破了王哲看到钟复宇一飞冲天而这个人不再属于自己的迷障。   孙子混得越好,于他,其实越解脱。   他想让他爱的人过得好,功成名就,那个人与他无关,其实也可以。   “那你应该也知道他那些偶尔的无助和孤独吧?也许他想休息的时候,想有个像他一样,甚至比他还强的人守在他身边。”凌谷又道。   可能吧,也有的,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王哲也享受过被钟复宇依赖的感觉,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回答凌谷,而是看向凌谷,道:“谁不想呢?他应该去找新的人。”   “新的人也有,只是让他更失望。我刚才说过,你这次表现得太强了,只会让他更对你纠缠不放。”范凯在他手里一招都没走过,就像只纸老虎,雄壮的野兽看向另一条雄壮野兽的眼神因此更专注了。   “那我不能束手就擒吧?”王哲无奈了,“您赶紧说,我那边的人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此时的老大看着他们,一身的杀气腾腾。   凌谷看了那边一眼,跟王哲道:“我知道他,游小围,王哲,你是真了不起,上大学,养着病母,还养了两个高中生,还开了两个小店,哪怕这样,你身上也看不出一点被世界操过的样子。”   偶像说话,真他妈俗,这马屁拍得还算可以,王哲笑,松了松肩膀,和他道:“您的书,帮我走过了一段路,很多东西,我是跟您学的,您算是我的老师,我这个人,对老师还算尊敬,您要是看过我资料,就知道。”   “知道。”凌谷点头,王哲很得有些人的心,也得好几个老师的心,他们对王哲很好,王哲对他们现在也不差。   “一次把话说了吧,我得忙了。”王哲不习惯等着别人收拾最后的环节,这个环节他就算在旁边看着,也要看一下。   没有参与感,不利于他事后复盘。   “我说了,他回来的动机,之前我们还以为他是回馈家乡。”凌谷也看到范凯被一群人“押”了回来,差不多要定局了,他加快语速道:“但我们弄错了,他回来是想找你,我们这边也是前两天,才搞明白他的动机是回来找伴侣的,他自保意识很强,之前他手里的几个实验的成功投入市场把他的智力和精力全部掏空了,他手里已经没有任何能出结果的技术了,他要从头开始,这段时间应该是他最专注也最脆弱的时间,他不信任我们,但很奇怪,他信你,这是我们几百人经过几天的研究搞出来的答案,我昨天在来的飞机上才看到,当时也是半信半疑这个结论。”   还是为了他自己呗,王哲不想再谈了,朝老大那边走,道:“让他重新找人,他是他,我是我。”   他一个人活成一支军队,不是为了去成全谁,当谁的附属的。   他是他世界的王,王可以战死杀场,但不会从属于谁。   “而且他可能是迷信,”偶像跟着他不放,王哲也不介意跟偶像说几句他的见解,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灵感不断,按你刚才的话说,他已经没有灵感了,他以为找回我,就能找回灵感,大佬,帮他淘淘灵感男神吧,您应该知道我爬起来多不容易,我也是国家的栋梁,别牺牲我。”   王哲要去收尾了,正在脱他的西装,脱掉他的束缚,老大近了,他把脱下的外套递给老大,边折衬衫袖子边和偶像淡淡道:“找个心力强一点的,能盅惑人心的那种放在他身边,别找邹灵逸和范凯那样的绣花枕头,会好的。”   王哲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又酷又自然,活生生的一个强大凶猛的美丽生物,那边有双眼睛盯着这边死死不放,凌谷无奈道:“之前还有点可能,现在还搞个屁。”   PS:厚脸皮今天还是很想,很想跟各位亲爱的同学求个财…… 第21章   见到了最好的,谁还要次品。   蛊惑人的,让他去找个能蛊惑人的,可真是个笑话。   再说了……   “没让你牺牲,你不要那样非此即彼,而且强强联合,你们还可以擦出不一样的火花,强上加强。”凌谷道。   偶像这是有点拉郎配的意思啊。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表态了,是觉得他是良配?   王哲脑子里转着这些事,看着钟复宇那边一群看着他这边的人,他冲他们笑,又放低了点脑袋听老大在他耳边耳语了一句,嘴里同时回着偶像道:“不,老师,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觉得每一个成年人,都应该具备不把自己的欲望投影到别人身上,让他人担负自己欲望的能力。”   不应该把自己的欲望,投影到别人身上,让别人来满足成全自己。   这是索取。   人的欲望,该自己去满足。   就像当年王哲在被分手后,转身就把时间全放在自己身上的原因。   因为他明白,他想要的幸福,应该是他自己去成全自己。   而不是把他想幸福的愿望,投射到一个只跟他谈了几年恋爱的男人身上。   他,唯有他自己,才有那个义务和责任,还有能力,去让自己幸福。   王哲的脸上有笑,皮肤有光,眼睛里有明亮的、温和的光泽,凌谷是真明白了钟小子为什么非要纠缠不可了。   这人接得住他。   王哲有那个精神力量。   “不能是交换吗?成年人最擅长的就是交换。”王哲往那边走,凌谷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跟他沟通:“他没有的,你给他,你也可以从他身上要你没有的东西,我们谁都不是完美无敌,我们都需要按需交换。”   生意如此。   人生也如此。   快到人跟前,有些话不能当着孙子面说,王哲扭过头,朝偶像笑了笑,大步朝跟钟复宇站在一起的警察走去。   他是人到笑到,手也早已经伸了出来,中年警察看到他,硬板的脸挤出了一丝和气来,握了他的手,率先跟王哲道:“等下那边可能会跟你道歉谈和解,你的意见是?”   王哲刚才听老大说了,刚才范凯躲去洗手间打了几个电话。   应该是有人给范凯支招了。   “不和解,”王哲朝明显负责这次事件的警察温和道:“警官,就按流程来。”   “好。”已经和钟复宇谈妥的警官明确了当事人的态度,赶紧握了下凌谷的手,算是跟凌大佬打了招呼,然后朝看住范凯的两个警察那边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把人带过来。   “脸还疼吗?”钟复宇这时候开口说话了。   一开口就是不合时宜,王哲眼皮控制不住的跳了跳,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   孙子,现在是矫情的时候吗?这是演给谁看?恶不恶心啊?   “唉。”   旁边的凌谷看着这一切,在心里叹了口气。   苍天啊,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钟小子一副恋爱脑的样子,他初恋看他就像看智障。   凌谷和他初恋对他的看法是一样,这就是个智障。   但钟小子哪怕是在现在这种场合,也比前面那段犹如困兽的状态放松多了。   但王哲那是油盐不进啊,意志力之强,严丝合缝,凌谷敢说,这小子对外的心理防线,绝不比他这个刀山火海里走过来的老头差。   王哲可能还因为年轻,有锐气,对这个世界的方式,比他这个老头子的的处世法则还要多几分杀气。   你敢打断他的腿让他跪下,他就敢就势捅你肚子一刀,他现在已经具备了这个能力。   他开的公司是小,但挺不住他个人能量大啊,一肚子对付人的主意,老江湖也不过如此。   凌谷不想去挑衅他,顺着来吧,不能去赢他,要是运气不好,碰到了这个小子把积攒的情绪要发泄出来清空自己的那个关卡点,那就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就像范凯一样的倒霉。   妈的,这小子,连自己的呼吸频率都能控制,凌谷越是观察越是心惊,钟小子这小子找的是什么小王八蛋,当初把人扔了,这是扔出个什么怪物出来了?   同样的人,看同样的人,总是能看出别人看不出的东西来。   就像没钱的人看有钱人,只看到了有钱人有钱,但有钱人看有钱人,看到的都是有钱人身上那些搞钱的手段、能力。   高手看高手,和不相关的人看高手,其看法有时候甚至是天与地的差别。   这世界所有强者的共性都是差不多的,越到高处,越出奇地像,思维方式,认知,对待世界的看法和做法,都一模一样。   凌谷自认为自己还是有点本事的,是看得懂王哲的,王哲真的是感觉起来跟他是一路人,所以,他看到王哲对自我的控制能力越强,他越是不看好这两个人能在一起。   王哲是一个有明确长期目标的人,王哲具备自己一个人走下去的动力,他的内驱力环节里,压根儿就没放一个另外的人的空间。   他的里面,也就是他的灵魂深处,力量内核能源中心,不需要任何人,也没放人。   钟小子放了,他需要从外面借一点他想要的力量,来支撑他过度支出的精神,不让自己倒下,从而走得更远。   这是一个自私的,也知道如何自保的天才。   现在他找到了,所以找到了的钟小子现在看起来就像个恋爱脑,王哲看他就像看白痴。   就在凌谷在心里想事的时候,范凯这时候过来了。   范凯一过来,就对着王哲深深一弯腰,抬起腰来后,他真诚的对王哲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为我之前打你的行为道歉。”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打回来,无论打几个都行,我可以提前跟你出具免责书,你要是觉得法律不认同这种文书,我们可以私下在没有监控的环境下处理这事,再次,对不起。”范凯又弯下了腰。   这态度,谦卑,真诚,是所有道歉者当中,最好的一种道歉方式。   连负责警官都愣了愣,旁边盯着他的两个警察都没想到他有这出,面面相觑,连王哲公司的老幺,都在犯嘀咕:“这咋了,躲厕所打个电话,腰都打断了?”   只有站他身边的老大不为所动,老大看着挑高了眉毛的自家老板,还有脸色变都没变的那个老头子,还有那个钟复宇。   这人很冷静,在审视范公子,从他细微的表情当中可以看出来这人是压根没信这道歉。   老大也决定,他不信这道歉是真的,范凯这么说,不过是为了不进局子。   “道歉赔款方式也由你这边定,我这边全力配合,希望能获得您这边的谅解。”范凯说完,定定看着王哲,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   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的气息是急促的,眼睛是血红的,王哲看了看他的手,手握成了拳头,不知道指甲有没有掐进肉里。   都恨成这样了,还是把该说的话都说了。   要换个人,可能就息事宁人了,王哲在心里评估了一下,觉得还是算了。   有些人能饶,有些人不能饶,范凯就是不能饶的那种,因为哪怕他这次饶了范凯,范凯以后也会变本加厉,不择手段搞他。   王哲不是不能搞死的,这人只要小动作多点,扰得王哲不得安宁,王哲这日子就不用过了。   还是直接干死的好。   如果说之前王哲只想让这人进去关几天,让钟复宇跟范凯狗咬狗就放任不管了,王哲现在就是想彻底把范凯的腰打断了。   之前他觉得放虎归山还没事,现在这虎还是可以放,但要把虎变成病虎、残虎放,他要把范凯彻底打怕了,不敢再回来惹他。   王哲没回他,而是直接走向钟复宇,把人拉到一边,确定老大带着老幺守在他身后,他低头问钟复宇:“你跟他家里人谈了?”   “谈了,他们打电话过来了,跟我向你表示道歉,说如果你这边不管和解不和解,范凯到家他们就会教训范凯。”   “你怎么看?”   “场面话。”可听,不可信。   王哲不是问这个,再问:“我是说范凯的道歉。不过,我也不是问他道歉真不真诚,他都要气炸了,我没瞎,我的意思是,他事后会不会反咬我,不搞死我不罢休的那种?”   “会,我说过,他有征服欲,他性格也是强硬自我的,他是爱我,但更爱那种征服我之后,把我挂在他胸前当勋章的骄傲自豪,我认为他擅长秋后算账。”钟复宇淡淡道,不介意跟王哲说,他的前男友,实际上也并不是很爱他,真接纳他,范凯更爱“钟复宇”三个字所代表的成就,和征服代表着天才与富有的“钟复宇”这个人所给他带来的荣耀和光辉。   这也是爱,但就钟复宇看来,本质上跟邹灵逸的爱也没什么差别,都是企图通过征服一个有价值的男人,去证明自己的价值。   通过征服别人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来更爱自己,强调自己的杰出和优越。   要是他们真干成了,这也是他们真实的能力。   但钟复宇认为自己不是他们能征服的,所以他们分手了,分得还算干脆,都是钟复宇看穿了他们,算准了时机。   他比他们看得还更快几步,猎人总以为比猎物要有耐心,用付出麻痹猎物,但猎物要是站得足够高,猎人的动作他是能一目了然看得清清楚楚的。   “那你之前准备怎么处理他?”王哲又问。   “一切我出面。等下你就走,剩下的交给我。”钟复宇淡淡道:“得罪范家的都是我,决定也都是我一个人下的,他们要是越过我找你麻烦,柿子挑软的捏,他们家也走到头了。”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哲笑。   不等他说完,钟复宇打断了他,他轻轻地碰了下王哲的脸,带点凉气的鼻息扑在了王哲的脸上,让王哲的脸有些痒,“我知道,我顾忌的少,想事没你想的全面,但我在意的我都知道,我想懂的我都知道,我知道他以后会不择手段折磨你,哪怕搞些小动作,小动作多了,也会弄死人的,但他和他家要是有人提前对他们搞这些动作呢?自己家门口的狼都不少,他们就腾不出手出去打猎了。”   妈的,王哲是真笑了,都不在意孙子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动手动脚了,他因为开心,笑得眼睛贼亮,看着孙子笑道:“妈的,比老子还阴,你回来就这事,干得还算合老子心意。”   妈的,真狗咬狗了,开心。   PS:谢谢我亲爱的同学们,假日快乐,看文快乐。 第22章   王哲也不是不知道钟复宇一动手,外界就更把他们绑定在一起了。   但事情哪有事事完美,就自己光占便宜的。   他吧,只要自己输得不那么惨,他就接受。   他这些年的成就,就是他一点点像耗子一样忍出来、磨出来、攒出来的。   他但凡气量小点,孙子此时就不应该出现在他面前。   真气性小,一点事也忍不了,他可能还是个打工仔,还是那种一年十个工作都不够他换的打工仔。   他能在忍当中,有利可图就行,就算输,输得不是最惨的那个,只要不死,他就开心。   活着就有无数可能的嘛,怕啥。   王哲那心态,那是一个个犹如灭顶之灾的困难打磨出来的,他心情极高兴,也不耽误他笑眯眯的问钟复宇:“我刚才看你接了好几个电话,家里老爷太太来电了?说啥了?啥态度?我要不要准备准备?”   太贱了,钟复宇看他贼笑,身上那股促狭的劲,就跟个混不吝似的,轻松得不得了。   他知道王哲有一套让自己放松的办法,但看范凯在那边脸冷得像冰天雪地,王哲在这边笑得跟个浪荡子一样春光荡漾,真的很毁一些人的心态。   这心理仗打得,他怕范凯原地爆炸。   钟复宇低头,跟他亲密地挨着,道:“你别刺激过猛了,会记仇。”   “哎呀,对不起,我对你宝贝太不好了。”王哲也瞥到那边的脸色了。   火轻而易举就烧到了自己身上,钟复宇立马闭嘴。   “说话。”王哲白了他一眼。   “打了,我爸打的,让我滚,不要我这个儿子,我本来想说‘好’,但想想说了也没用,就没说。”钟复宇一五一十道。   让他滚,不要他这事,他父母这些年跟他了不下几十遍,不过这几年没说了,之前都是他和王哲在一起的时候说的。   父亲老调重弹,钟复宇接到电话那刻都有恍惚的感觉。   他不知道,他还会回到王哲身边。   他曾以为,等他再看到王哲,就像是看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可能会有点回忆,但不会再接近。   一个不会为他牺牲的人,不适合他。   但后来邹灵逸和范凯都愿意为他牺牲,他却不喜欢……   他觉得这事也挺自嘲的,自己也挺犯贱的,新的尝试在新鲜劲过去之后,他看的都是对方的缺点,还因为没有爱,他的心冷酷冰冷,看他们就像看程序那样精准和冰冷无情。   钟复宇一直觉得光有爱是没用的,你爱他,他却连一个及时的拥抱也不给你,这对自己的生活和生命于事无补,那离开他,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可当有人在生活中为他无限牺牲,他冰冷的心并没有温暖起来,看着伴侣就像看着对自己生活有益或者无益的一个工具一样,他的情感并没有得到满足和松弛、补充,他只看到自己的情感因为一个人呆久了,它变得越发的冷漠坚硬,寸草不生,冷冰荒芜。   他才回来几天,他觉得他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心开始长草了,还会因为王哲的笑,王哲的皮,发痒发笑。   “他们哪天真不要我这个儿子,”钟复宇淡定地跟让他的心开始活了起来的人道:“我会跟他们道谢的。”   钟复宇并没有因为跟王哲分手,关系就和父母好起来。   这几年他们也并没有怎么联系,他还在卖专利跟上面的人接触后跟那些人说,让他们做一下他父母的说服工作,不要来打扰他的工作。   老钟夫妻这几年还真没打扰他,但范凯跟他们联系,他们心花怒放,他迫于范凯把他们接到原市来度假,跟他们见了两三次面,就那几次,老夫妻就算有所控制,言语间也不忘拉踩王哲几脚。   他们痛恨那个让他们控制不住自己儿子的王哲,却忘了,他从小到大就不屑他们把他当工具一样的控制他安排他,是他不喜欢他们的这个事实,是王哲提供了一个住处,让他远离了他们。   王哲那个时候对他们还很好,总是乐观的和他说,这父母不错了,没让你饿得半夜喝凉水,想用什么就给你买什么,很好了。   王哲原本对他们是很尊重的,认为他们是好父母。   可这对父母,不喜欢有一个精神病母亲,一个流氓父亲的王哲,不管王哲多优秀,他们坚定的认为,王哲会像他母亲一样脆弱和疯狂,像他父亲一样暴躁又无能。   他们对王哲的厌恶,根深蒂固,哪怕王哲现在如此优秀,在他们嘴里,那也叫投机取巧,工于心计,是不要脸的狐狸精。   他们要是真不要他这个儿子了,钟复宇是真谢谢他们。   “还真打了,不闲着呀。”服了,王哲的猜测成真,他真的是服了钟复宇的父母,他只是曾经年少无知睡了钟复宇,钟复宇爹妈却跟他刨了老钟家的祖坟一样崩溃,也不想想,钟复宇要是自己不送上门,他会睡吗?“你收着点他们啊,我现在正是手感还不错的时候,杀红了眼,我可管不了他们是谁的爹谁的妈。”   他自己亲爹他都收拾呢。   “你随意。”钟复宇淡淡道。   “妈的。”王哲被他逗笑,这孙子,还那么的嫌弃他爹妈。   他转身就跟老大他们道:“老幺,跟我上趟厕所。”   老幺不明所以跟上来,等到走了两分钟,这聪明家伙跟老板犯嘀咕:“老板,厕所不在这边啊,这边是安全通道。”   王哲想,终归不是自己养着送去读了几年书的,初中毕业的老幺蠢点就蠢点了,老幺爸妈每年过年过节不忘拉一卡车的米粮油菜过来送他,不就是怕他把老幺辞了回家啃老?   看在老幺爹妈的份上,忍了。   “回了,下面没我们的事了。”   “那老大啊?你又把他扔下让他扛枪啊?”   老幺的眼睛就是瞎的,谁身边没几个让自己气得心肝疼的下属啊?王哲顺着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和老幺走进半黑暗的安全通道,和老幺道:“他要安排下刚才餐厅帮我们摇旗呐喊的兄弟。”   “哦,发钱啊,”老幺恍然大悟,“发钱爽啊,老板,下次这样的活交给我干呗,我也想爽爽。”   交给你,老子公司分分钟就没,王哲笑笑不语,很不嫌弃的把多好的事情都会搞砸的老幺带离了老大身边。   他对老大贡献巨大。   他走后,没有回来,范凯被人“请”着要走的时候,范凯握着拳头朝钟复宇冲了过来。   “快,拦住他!”   凌谷眼疾手快,叫他自己的保镖去拦住了范凯,他跑过来一头的冷汗,和已经迈开马步打算反击的钟复宇气急败坏道:“你还真打算还手?都已经进去一个了!”   还是在众多警察的众目睽睽之下,这是疯了!   被人控制住的范凯在那边听到了他的话,不可思议回头,他激动的满脸通红,朝这边咆哮:“钟复宇,你还想还手?老子就那么贱?”   “你他妈的性无能,你还打算打我?滚,放开我,我要打电话,放开我!你们敢抓我,我让你们一个个身败名裂!”范凯的吼声,接近破音。   凌谷听不下去了,他和范凯父亲以前还在同一幢楼里办过公,吃过饭,算是老同事了,他朝范凯那边暴躁地吼了一句:“行了,你算什么东西?你老子爷爷的饭都是老百姓供的,你在这里叫嚣没人把你打死,是这些公仆服务出来的治安,一把年纪还靠爹靠妈,真他妈的把自己当盘菜了。”   被气场突然爆发的凌谷一顿猛吼,范凯眼睛通红,身体止不住的哆嗦,爱人而不被爱的他心碎地流着泪,被人带走了。   中年警官过来握了下凌谷的手,和钟复宇淡道:“我们局长的意思,是尊重当事人这边的意见,后期我可能会跟王哲联系几次,问一下他那边接下来的态度。”   钟复宇刚才跟他们说了不要把王哲的名字放到明面上,王哲可以在圈子里出名,但钟复宇不想让他出圈。   出圈就代表太多的压力,一个人太出名,必毁誉参半,绝大多数情况下,毁谤远远会超于赞誉,钟复宇只想让“初恋”成为王哲的代名词,而不是让王哲的前半生,世人皆知。   这事他是肯定要保护好的,他都已经就此组织出了团队,他跟警官道:“找个自己人和他联系,王哲并不难沟通,相反,他很懂妥协,很会沟通,正常跟他说话就行。”   “行。”警官走了。   他们留下了钟复宇和凌谷两派人马。   警察撤走后,凌谷和钟复宇到一边说话,他一开口就是心累,“我年纪不小了,过来是给你干活的,不是来帮你打扫战场的。”   “什么时候,CEO不干打扫战场的活了?”钟复宇面不改色道。   凌谷想踢他一脚,瞪着他道:“臭小子,你和王哲那小王八蛋那是臭味相投吗?我说一句,你们就有十句在那等着我!”   “意气相投。”   “嗯?”   “我说我们,是意气相投,不臭。”   凌谷没好气抽了下他的手臂,在还是一身气定神闲的钟复宇面前沉思了几秒,接道:“王哲心态非常好,你要知道,绝好的心态背后,就是强大的心力,而一个人的能力越强,内心就越不匮乏,同时也意味着这个人的选择权越大,他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种人,是关不住,也困不住的。”   王哲偶像是在说王哲是不可能属于他的,回来之前,就把一切想清楚了的钟复宇淡淡回道:“先困,困不住我再求。”   “求有个屁用?”   “他不可能看我死在他面前。”   “你干得出那事?”凌谷狐疑地看着他。   “干得出。”   “那你死他面前也不管用,他还拍手哈哈大笑呢?”   “那是他以为我是诈死,我先诈一个看看。”   妈的这脸皮,凌谷佩服,“你这是要把他逼疯啊。”   “不逼,”钟复宇迅速摇头,“谁都可以逼他,我不逼。”   “你这还不是逼?”凌谷明言指出。   “不是,我只是把一切送他面前,让他狂踩甚至是践踏,让他知道,我为了和他在一起,可以做到哪一步。”钟复宇说到这,眼睛暗了暗,他斟酌了一会儿,和王哲曾经崇拜过的人道:“我知道,他可能已经不需要爱了,他没有我也会很快乐,可我快枯竭了,我快被枯竭折磨死了。” 第23章   王哲带着老幺走了两层安全梯,出去找了家餐厅,点了两碗面,正和老幺吃着的时候,孙子的电话来了。   孙子在那边说:“你在哪?我过来接你,去警局做个笔录。”   王哲纳闷:“你不是说交给你了吗?”   “范凯已经被带走了。”   得,只是让他们别面碰面,坏事孙子自己先做绝呗,但该有程序的一步也不能少走。   王哲倒是理解这个,道:“吃饭呢,你跟人说一下,把地址发我,我等下自己过去。”   “在哪?”   王哲挂了电话。   刚挂,手机又响了,孙子在那边说:“在哪?”   “你烦不烦?”   “不烦。”   王哲无语了,还觉得这像他们小时候谈恋爱时期一样幼稚无聊的对话有点恶心,他是不知道孙子怎么想的,他可是一把年纪了,吃不消这种幼稚。   “就下来,”王哲不想跟他纠缠,陷入往事怪圈,“你在门口等几分钟。”   他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你偶像也在。”孙子又道。   “咋还不走?”这话没完了,王哲无奈,耐着性子跟他讲。   “范凯骂我性无能,我估计他想和讨论一下这个。”钟复宇在电话那边面不改色,看着突然被口水呛到咳嗽不止的他公司即将走立上任的CEO道。   凌谷服气他了,朝他竖拇指。   “我操。”什么屁话,屁股还有点疼的王哲翻了个白眼,不想再进行这种无营养的对话,挂了电话。   对面老幺好奇的看着他,王哲跟没事人一样,面不改色道:“我先走,你等下回公司,跟老二说一声,我晚点去公司跟他开会。”   老幺不知道为什么老板又骂娘了,还挺好奇,听到这话马上问:“你要去哪?怎么又不带我?”   “去警局做笔录,一个小时左右的事。”要是老大,王哲就带了,老幺这哥,耿直仗义,老人能骗他,小孩能骗他,是那种看着别人吃肉他喝汤他都心满意足的人,让他当一辈子老幺他也生不起当老大的心,天天跟在老大屁股后面晃悠他也高兴,但他也就当个跟屁虫的能耐了,去钟复宇那种人面前,这哥被孙子卖了还得说一句,钟哥对我超好,我爱钟哥。   王哲还真不敢带着他去钟孙子和凌大佬面前现眼,这都不用那两个狐狸亲自出手下套,他家这哥那碎嘴子就能把他卖得干干净净的。   “去警局为啥不带我?我又不跑腿,老大又要打我了。”   “别逼逼了,再逼逼,我带着老大打你。”   老幺赶紧闭嘴。   他不敢挑战他老板耐心,老板这人邪乎得很,明明听着像玩笑的话,他就干出真的来,老幺跟着他,都跟出伴君如伴虎的胆怯来了。   王哲吃完,扔下老幺就下楼了,等到找到钟复宇的车,上去后看到钟复宇坐到了保姆车的后面,前面的座只坐着凌大佬,还有个位置是空的。   车已经上了隔板,和驾驶座隔开了,王哲一坐上去,门就在外面被哪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关上了。   偶像笑眯眯的,王哲看了看老狐狸,又看了看后面的大狐狸,回头跟笑眯眯的老狐狸道:“您这是独得专宠啊。”   私事掺和成这样了,也没被开。   前面的那个CEO得骂倒在妈妈怀里,太冤了。   凌谷当作听不明白他的阴阳怪气,开口的第一句就是:“他那里是真不行啊?”   老头可真敢说,王哲笑,“您猜。”   最好往反的方向猜,坐实了孙子不行的名头,然后传出去,以后别人说起孙子,就得先猜一轮他是不是真萎。   他笑,钟复宇又是老神在在,凌谷判断这事就是假的无疑了,他挺好奇,回身回低头看着平板处理工作的老板,问:“那范凯怎么说你无能啊,怎么回事?那段时间身体不好?”   钟复宇抬头,见王哲坐在那摆弄他的手机,也没回头,他有点无趣,看了凌谷一眼,又回头去处理工作了。   凌谷连忙看向王哲,“你不好奇啊?”   王哲正在回老二发过来的消息,忙得很,头也不抬地道:“谁知道呢,不关我的事。”   凌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看他们手指在电脑,手机上弹跳个不休,一模一样忙碌的节奏,居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他若有所思的收回眼,不再说话。   王哲做完笔录,跟陪他的钟复宇和凌谷一出来,就上了老幺来接的车,很快离去。   凌谷陪他们前后呆了一个半小时,这一个半小时,王哲面露了一点冷意,手拿着手机不放,走的时候也很匆匆,凌谷看他走后,和钟复宇上了车,这才和钟复宇道:“是出事了吗?你怎么不问?”   “有些事不能问,会干扰他思考,要用到我,他会跟我说的。”钟复宇淡淡道。   “是不是咱们这边有什么看不懂眼神的,为难他了?”凌谷开始自省,自戕,自我检讨。   “不会,我已经叫团队盯着了,市府那边,我专门找了负责人,就这事深度沟通过。”钟复宇比谁都怕这事。   “那是他自己家他自己的事?”   “不知道。”钟复宇看着他。   不知道归不知道,但他们可以自己查。   凌谷被他一看,秒懂,点点头,道:“这个我看着办。”   “对了,”凌谷又道:“除了这个,刚才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就只光看着他?”   “他很烦有人在他忙的时候烦他。”钟复宇道。   “你还看得懂他脸色?”   钟复宇顿了顿,回复他:“与生俱来一样。”   凌谷又若有所思。   他们回了他们公司,王哲这边,跟着老幺去了医院,陪老二在抢救室,守了半夜。   半夜三点,老二的养父离开了这个人间。   老二父亲心脏病突发,到底没有抢救回来。   王哲让老二守着他爸,他带着老大老幺对接了殡仪馆等事情后,上午他回去睡了三个小时,11点闹钟一响,他就又赶紧跑去了公司,简单开了个管理层小会。   替他守公司的老二这几天要送他父亲,公司得王哲自己守了。   下午又是一通忙,好在公司所有业务王哲都过眼过一次,不精通的,他抓抓细节,找个人问问,很快也知道进展到了那里,下一步该如何跟进。   公司的业务就是他亲手弄起来的,这两年公司大了一点,他精力有限,很多一线业务他都放给了三个心腹管,这些年的一线业务那是一年一个变化,有些事他只知表相,不知道里面的具体细节,处理起来还是有些生疏的。   王哲准备给老二放个七八天假,老二一直说等公司再大点,稳定点后,他要抽时间带他养父出去走走,到处看看,现在是看不成了,但王哲打算多给他几天,让老二带着他父亲的骨灰出去走走,也算是给老二一点时间,去平一心绪。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得王哲自己顶上老二的工作了。   王哲对此也没有什么不耐烦,这种意外,在他人生当中没出现过八百次,也出现过八十次了,他只是在动作节奏上,确实要比以前的要快了一点。   事多了,繁琐的事也更多了,但他心里的耐心,实际上要比平时还要更好一点,不过表露在外的,都是他的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他需要得到别人最好的配合,不浪费他的时间。   老大下午回来也忙了两个小时,被王哲叫去了王哲的办公室。   王哲指着办公室里的行军床点了点,老大迟疑了一下就走了过去,倒在床上没几秒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下完班,王哲又去了老幺那里,他刚到不久,有酒店的人开着车进了殡仪馆的灵堂,送来了一车吃的。   王哲都没去问是谁送的,让大家吃了。   老二养父以前是个流浪汉,老二是养父在桥洞下捡的,被养父送去了福利院,后来老二从福利院跑走,就又住到了附近养父搭建的小屋里,最终还是成了流浪汉的儿子。   老二从小身体不好,有吃的他养父都紧着他吃,贫穷是毒,也是心病,老二想给他父亲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王哲二话不说,让老大配合,用公司的车去接送他父亲这些年认识的朋友,过来看一眼他父亲,送一送他的好爸爸。   现在这些人来了一些,酒店送来了高级食物,为给老二撑脸,王哲接了。   吃完,他找了个没人的电话,给钟复宇去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钟复宇在那边接了,一开口就道:“这两天你忙,我怕碍你的眼,就没去你家。”   王哲很平静,在这边道:“复宇,我心里已经不缺人了。”   PS:同学们好,本文明天停更一天,明天大年三十,要更一章小爷和炎炎的番外,初一文章继续正常更新。   祝大家看文快乐,祝你们幸福,健康,平安。 第24章   “谁?”钟复宇在那边用明显紧绷的声音道:“你喜欢谁?”   他怎么不知道?   王哲淡道:“复宇,你应该知道,我不需要谁。”   一个人活到他这个份上,是不需要谁的。   “可你不孤独吗?”钟复宇在那边道。   “你孤独?”王哲反问。   “对。”钟复宇在那边低沉又快速地落下了一个字,就像落下一颗不能悔的棋子那样又快又急。   “可我不孤独,我不需要你,你去找你需要,也需要你的人去做交换吧,”王哲的心境很平淡,对他这个曾经深爱过,未来也还是会欣赏的男人真诚道:“你在我身上得不到你想要的,只会让我们的关系更糟糕,以后连再见一次面都难。”   “可我想要的在你身上。”   “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   他们不能做交换。   王哲平静的话语,让钟复宇心如刀割,王哲大了,成熟了,也更残忍了,他平静地无情着,就像个断情绝爱了的人一样。   “好。”钟复宇觉得他的眼睛又胀又疼,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平静下来,竭力逼着自己跟王哲说下去:“我想想,我想想……”   就在王哲要挂电话的时候,他听钟复宇的声音又响起,钟复宇在那边道:“可王哲,你不想看看接受我之后,我所能带给你的东西吗?”   钟复宇在那边像一个引诱魔鬼进入地狱之门的撒旦一样,用一种充满着诱惑,循循善诱的声音道:“我的生活你知道的,都在实验室,我不会过多的占用你很多的时间,但和我在一起,你可以看到很多除我之外的不同的风景,更多的人,更复杂的场面,就算以后我又鬼迷心窍喜欢上了谁,非要再离开你,你难道不想看着我在你面前再次崩塌吗?你不觉得,再经历一次我,你将变得无比的强大吗?也许你现在还看不破的,到时候你能看破,也许你现在还放不下的,你到时候都会放下,到那时候,你就是无敌的。”   王哲瞬间被他逗笑了。   无敌他不在乎。   但钟复宇说的话里透露出来的一些东西,他还真挺感兴趣的。   王哲一路走来,走过太多一般人都难以跨越的艰难险阻,这也造就了他如今的性格。   他在他“丰富”的生命过程,人生体验当中,掌握了如今的能力和力量。   就像他面对凌谷那种已经形成了自我强大磁场的绝顶高手,他也毫不怯场。   他成事的每一步,都告诉了他要如何做事。   而人是怎么成长的?就是在巨大的冲突当中,博奕当中取得的。   也是在巨大的失去当中获得的。   就如当初他失去钟复宇。   他得到了一个根本不被情爱所惑的王哲,不管那个男人有多优秀,就算那个男人优秀如钟复宇。   王哲的认知里,像他这样的人,一个必须依靠自己生存的人,最大的弊端就是无能,以及无知。   无能让人轻易就被困难打倒,无知会让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对困难的态度是“老子不服就干,”而他的求知欲,也就是求强欲,那是格外的强,比他想获得金钱地位的欲望还强烈。   金钱地位这些东西,可能失去再获得,获得再失去,也可以再失去再获得,但高超的能力和认知,就长在自己身上,可随身携带,随时与自己作伴,就算他赤手空拳,他的能力和认知也能让他的手里长出刀,长出枪,甚至长出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   他现在并不是那么的强,他渴望更强大的力量。   强大到,至少不需要像现在这样,被更强大的“力量”支配,不得不跟钟复宇斡旋。   王哲生活中的所有一切,都是以“成就自我”这个目标为导向,决定他的生活该如何进行。   孙子可算是找到了他的痛点,他的需求。   妈的……   王哲被他逗笑了,笑道:“你还挺懂我。”   妈的,被以前的枕边人看了个精光。   他笑了,一个没有软肋的男人因为自己找到了他的需求愉快的笑了,钟复宇在那边不知不觉中眼泪爬满了他的脸,他没有问我是不是让你成为今天的这个人的元凶,他假装若无其事地道:“试试吧,好不好?”   他的爱,吸引不到他的爱人,他的背叛和他带来的痛苦,居然才是王哲所需。   这就像一把尖刀,扎进了钟复宇的心口。   “确实做了功课回来的。”王哲也不那么坚定了,他沉了沉,过了两三秒,拿了个主意,“那再看看,你也别那么的……嗯,怎么说呢,认真,可能再处一段时间,你也觉得我不过尔尔,所以这事咱们就低调点,别搞得别人以为我们就像两口子,过段时间不凑合了,就又风风火火轰轰烈烈的,这对你还是有点影响的,也很影响我的生活。”   钟复宇要是在他身上没完成对他的期待,肯定走得很快,钟复宇是撤了,又试错了,又得到经验了,王哲相信自己也能所得不少,但他目前毕竟没钟复宇强大,他还要徐徐图之,他的小日子还要过呢。   “我们可以签合同,可以定一个对你完全没有影响的规章,”钟复宇的心痛得木了,他在那边淡淡道:“在这个规章里,我一切都配合你。”   孙子这诚意……   挺足的。   王哲不喜欢钟复宇回来的出场,但他心里也知道,钟复宇没有羞辱他,这男人一直在用自己认为最好的方式,在抬自己。   钟复宇一直没有自己复杂。   不过实际上,王哲对钟复宇也没那么的冷酷无情。   他对钟复宇一口一个孙子,他对钟复宇随意的嬉笑怒骂,其实就是在行为上无限推离钟复宇,让钟复宇识趣自己滚蛋。   他对敌人的态度,才叫真恐怖,他对敌人向来是说着最软的话,手里拿着最快的刀,一边说“你好”一边往人身上砍,又狠又绝,就怕对方死得不够快、不够甜。   可他一开始,就没对钟复宇那么干过,他只是想让钟复宇自己离开。   那不是他怕钟复宇,而是钟复宇长的样子,还是当初他爱的那个男孩的样子,王哲不恨他,也是真舍不得对他爱过的人下最毒辣的手。   他并不完美,也并不好,更不善良。   王哲也不觉得自己配不上钟复宇,他之前只是觉得,他哪怕还爱着过去的那个与他相爱的少年,那个长大了的男人身上也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至于情啊,爱啊,这些在钟复宇身上,对王哲来说都是些无趣的东西,吸引不到王哲。   他其实对过去那个与他爱过的少年钟复宇还更感兴趣一点,至少做梦梦到那个少年钟复宇,他能畅快的打他的小男友一顿,两人相互撕咬,一起快活,相拥睡去,那些一起嬉闹玩耍的往事中藏着王哲甜蜜的爱情,那些都是王哲曾得到过的最好的人生体验,他能在梦中回味一辈子。   PS:挺伤感的一章,居然被用来当作2023年初一拜年,我也不知道说啥了。   就祝同学们别人没有的你们都有,别人有的最好的最宝贵的你们也有。   过年啦,发财吧,大家一起发财吧!加油干吧,撸起袖子一起发大财! 第25章   老二父亲的追悼会来了些人,有好些人掉了眼泪。   来人都被招待得很好,老二孝子的心的他们也感受到了,不吝啬在追掉会上掉些眼泪,来安慰孝子。   他们对老二父亲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他们不过是认识,有些甚至只是点头之交,连老二父亲的姓都不知道,但老二包接包送,包吃包住,照顾他们的身体,体贴他们的心情,在追悼会上有些人哭得比自家亲戚死了还真切。   老二对此很满意。   老板以前跟他说过,善意可能只能激发出一半的善意出来,但恶意只能激发出恶意,想从别人那里得到善意,那就先释放善意,人不能想从对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而什么也不付出。   他父亲走得比生前风光多了,也受欢迎多了。   跟着父亲挨了许多白眼的老二在追悼会结束后,在王哲面前哭得昏了过去。   王哲让老幺背了去殡仪馆旁边他们定的酒店里睡了一觉,第二天让老二带着父亲出去转转,然后再回来安葬老人。   老二走了,王哲这晚打算回家睡个长觉。   这几天他忙坏了,一天睡三个小时,有点挺不住。   不过他不是几个人当中睡的最少的,跑腿的老大和老幺把所有琐事基本上都接了过去,王哲就是出个头,运筹一下,老大和老幺那是从骨灰盒的定制到大家早上吃什么,都接了过去。   但他们从没跟王哲说过半个累字。   因为他们知道王哲今天能这么对老二,明天也能这样倾尽全力地对他们。   王哲的“打手”们,对他们的老大,还是跟过去一样的直接,那就是“老子跟着他干”。   这几天当中,王哲母亲有天给王哲打了电话,小心翼翼地问王哲能不能过去看看他继父。   王哲说老二父亲死了,他在忙,他母亲还是在那边继续问:那你能不能过来看看我们?   跟过去一样,王哲说王哲的,她说她的。   王哲再厉害,这些年,也只是养活了她,并没有改变她。   她一如既往。   王哲在这边沉默,母亲在那边又跟受气小媳妇一样的小心翼翼说:“你妹妹都想你了。”   王哲听了想笑。   他对他母亲没什么感情,但他母亲有个好母亲。   他当时平静地跟那边道:“妈妈,做个你女儿的好妈妈,像你妈妈对你那样的用点心,不要像我妈妈一样的对我,你妈妈给我的那两万块钱,钱再多,也会用光的。”   他妈妈在那边号啕大哭,就像过去的每次通话一样。   她就像个散发着负能量的黑洞,想把所有接近她的人吞噬掉,谁对她坏她就害怕谁,谁对她好她就要毁掉谁,王哲但凡弱点,也就被吞噬掉了。   救下自己,还养活她,王哲这些年也曾崩溃过,尤其在他失去钟复宇,而他妈要死要活非要个孩子那段时间,王哲过的那是真苦啊。   但王哲都习惯了。   他也不是没有受伤的时候,但这种事,他也知道,睡一觉就好了,这些都是扩充他灵魂强度的事,就把它当磨砺了。   王哲现在的心态比过去更屌炸天,他连伤心都能控制,知道只要给自己一晚,他明天还是会满血复活。   所以等到他回家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外面的电铃响了,他都没有生气,而是打开手机监控看了看外面的人是谁之后,他在沙发上坐了起来,按了监控的通话。   “我今晚不想见人,想单独睡。”他跟门口监控下的人说。   “我带了点吃的,还带了本书。”钟复宇把书在监控前晃了晃。   那是一本童话书,以前他给王哲读过,还读过很多遍。   王哲看到书名都笑了,有些无可奈何。   过去啊过去……   又甜又心酸。   他小时候撑不住的时候,钟复宇就把他抱到怀里给他念书听,那给了王哲他受到了宠爱的感觉。   他父母曾没有给他的,钟复宇给过他。   所以失去后,没人懂王哲心里的天翻地覆,狂风海啸。   那是世界的崩塌,那是爱的巨碑的倒下。   一个人怎能那样苦。   王哲头一年浑浑噩噩,每一天都睡不着,他是每天每天睡不着闭着眼睛数着时间过来的,他当时都不知道自己是苦的,只是等神智回过来后,他才知道自己那么的拼,那么的凶,那么的苦,也是那么的对自己狠与残忍。   过去啊,过去了。   但过去的人,又回来了。   还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又出现了。   就让他进来吧,自己也想歇一歇。   王哲去开了门,放了钟复宇进来。   钟复宇带来了暖胃的汤,王哲喝过躺进他怀里听他念着童话书,快要睡着的那一刻,他睁开眼,看着钟复宇道:“你知道我的心有多冷吗?”   钟复宇看着他。   王哲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胸口,闭上眼睛淡淡道:“冷到明天我起来,它就会像一块最坚硬的石头一样。”   钟复宇感动不了他了。   他已经失去了为这些东西感动的能力了,他无比复杂,无比冷硬,哪怕钟复宇此时的感情是真挚的,他也无动于衷了。   他闭上了眼,于是,他没有看到,他说完话后,钟复宇那双满是哀伤的眼。   “知道了。”钟复宇在他额头上轻轻地落着吻。   他知道了,他伤痕累累的小王子。   PS:今天更少点。   你们敢相信,在大年初二一大早,我家电路的开关坏掉了,物业那边没材料给我换,让我自己去买,附近五金店的老板都回老家过年了,等下我出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开着的五金店,要是找不到,今天家里就没电了,所以我还得给电脑留点电,以备明天的更新。   我是哭着写完更新,现在又要哭着出去买开关了。(不过我心情很轻松的,有问题咱解决就是,日子照样开心过,大家别看我卖惨就觉得我现在不高兴,没这回事,我就卖下惨,我是真哭着写完更新,然后高高兴兴出去买开关去,反正今天的散步还没开始。) 第26章   王哲一大早被疼醒,一看客厅的落地窗,天还黑着,他下意识就想伸手,把手盖到把耳朵咬疼的人的脸上。   但等他艰难的从被子中抽出手臂的同时,想起今天他要早起去开早会,他也顾不上扇巴掌了,还是自己的事重要,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去了二楼房间的浴室。   等进了浴室,水温刚调好,孙子就进来了。   睡懵了的王哲这才后知后觉他是怎么醒的了。   他也没拒绝,男人早上该有的反应,他也有,顺便解决一下。   等到完了,他心头那种因为超负荷工作,透支了身体和精神而产生的无形压力也跟着散发了出去。   人嘛,情绪是真实的,需求是真实的,紧绷的身体和灵魂也是需要放松的。   这是他真实的感受,尊重自己就好。   至于别人的,也是站在旁边尊重就好,没必要共情,更没必要把自己代入进去。   执着于别人的感受、在别人身上获取情感、情绪的人,让他人去构建自己的命运的人,结果不会好到哪去。   什么都没有自己成全自己香。   王哲这一发泄,整个人都轻松了,他去隔壁的大衣帽间挑了精致的衣服穿在身上,看着镜子里的英俊男人,他心情就更好了。   工作嘛,就是战斗,只要身上有一点的力气,就要怀着像去赴宴的心情一样,优雅振奋地、兴致勃勃地去战斗。   搞得好看一点,先从气势搞一波。   王哲首先就把自己搞得高兴起来了,他兴高采烈的从衣帽间一出来,眉目间就写了六个字,“老子春风得意”。   昨晚他身上那种鬼见了都觉得冷的冷漠已全然不见,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钟复宇在楼下等他,看到他快步下楼那个洒脱利落的身影,举着手机放在耳边的他放下手机,把正在进行的通话摁掉,眼睛跟着快步的王哲去了厨房,身体也鬼使神差的跟在了王哲身后。   王哲在弄早上要吃的简易早餐,营养丰富塞几口就能管他一上午消耗的能量的那种,他背对着钟复宇,但钟复宇一进厨房,他就感觉到了,头也不回道:“钟董,麻利的,转身,走你的,我情绪好着呢,别搞破坏。”   钟董过来,在背后抱住了他,看了看他身前的碗,道:“我也有?”   王哲乐,笑道:“想什么美事?”   “你以前弄的我就挺喜欢吃。”钟复宇从他身后探手,玩着碗中的勺子,漫不经心的道。   “别恶心我啊,”王哲嗤嗤乐,“一大早做什么梦?”   “嗯……”钟复宇漫应着,扶着他腰的手松开,趁这个机会,他侧过身,坦然自若的把王哲的碗端到手上,转过身就走,边往前走边道:“我上班了。”   “孙子,拿回来,”王哲也没追,站那不动,对着他的背影道:“还没加热,你拿回来我帮你弄一下。”   钟复宇一声不吭,快步出门,上了来接他的车。   他才不去,他去公司加热,给王哲,王哲只会当着他摔了他的碗。   这家伙,眉目舒展、外表最迷人的时候最吓人,什么事都干得出。   钟复宇从不受此麻痹,他也不是没吃过亏,该跑就跑。   司机保镖看到他拿了个大碗上车,莫名惊诧,不敢问,也不敢说话,在他说了“开车”之后赶紧把车开走了。   老板带碗上班,一时之间,他们震惊到连脖子上那颗脑袋都暂时忘了运转一项名叫“反应”的功能。   王哲在厨房等了等,没等到人回来,倒是等到了关门的声音,他冷哼了一声,骂了句:“王八犊子。”   王哲站在那,感受着很多年前,他曾和钟复宇有过的那些早上的感受。   他的灵魂冷硬如磐石,他那苍老的灵魂站在高高的地方,无情无欲地俯视着那些过往的情绪在王哲身上流转,感受着王哲那颗鲜活又生机勃勃的心一边冷淡,一边欢快地跳跃着。   最终,王哲笑了,转过身去弄了新的早餐。   还爱吗?   爱的。   但还会为这个人心痛吗?   那倒不会了。   可能有一天,他也许还会为钟复宇的离去感到有一点失落,但王哲清楚的知道,那种对旧物的习惯才产生的失落大概能维持一瞬间,在钟复宇离开的几分钟后,他的注意力会投身到更有趣的事情身上。   现实是很现实,很真实,也有一点残忍的,这世界上,有当初让钟复宇从他身上转移注意力的新鲜的人和事,以后也会有让他从钟复宇身上转移注意力的新鲜的人和事。   永远会有更年轻、更鲜活、更有才华、更有意思的人。   只要自己活着,只要自己保持强悍,你永远都不知道,接下来的生命会有多精彩。   至少对王哲来说,生活就是如此。   钟复宇走后的头几年,每一个想睡他的人,不是想通过他睡钟复宇,就是想搞他的仙人跳弄死他,年轻的男孩喜欢他也只是一时的喜欢,也只是想找个有钱的男友无偿养自己宠爱自己,所以王哲才旱了那么久,谁都不敢碰,不想创业初期就死在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上。   但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   这世界上也不止只有一个王哲如此强悍的活着。   也有跟王哲差不多,甚至比王哲还要优秀一点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他在蛰伏,他在等着势成,他也在暗中冷静地观察着王哲,等待着以后。   谁知道呢。   就算没有以后,王哲也不相信,只有一双眼睛在看他。   人跟花一样,只要足够迷人,就会有人驻足欣赏。   不过,他还是要稳住,不能让钟复宇发现这些,哪怕一点心思也不能透露出去,要不会毁了他以后有趣的生活。   嫉妒永远都是美好生活的毁坏者。   王哲收了收情绪,吃完早餐,去了公司。   他今天开九点的早会,但六点被弄醒,搞完出来到公司进电梯,已经八点半了。   这幢写字楼里,王哲八点半是不可能出现在公司的,他的早上一般是从下午开始,但有些负责的老板,最晚也是这个点到公司的。   还有个比王哲年轻一岁的老板,简直像是住在公司里,是老二用来鞭笞他老板按时上班的模范老板。   今天王哲来早了,要进电梯的时候,看到住在公司的年轻模范老板走在他前面,他停下脚步等了等,想等人进了电梯走了再说,没想到,有路过的人跟年轻老板打了声招呼,老板回身的时候看到了身后的王哲,脚步顿住了。   被看到了,王哲站在那也挺傻的,就走了进去,跟人“Hi”了一声。   王哲阳光灿烂,精致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就像去赴宴的王子一样优雅,英俊的冷淡的穿着帽衫的超年轻老板却首先看到了他的笑脸,等王哲走近,他的眼睛在王哲早上被狗咬破的耳尖上,还有脖子上那些被狗咬出来的吻痕上慢慢来回穿梭移动。   他动作也不大,但王哲莫名其妙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耳朵,若无其事笑道:“周老板,上班啊?”   脸上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周老板定定地看着他的脸,直视他,朝他点了下头。   “你先走,我这还有点事。”屁事都没有,拿着个手机就来公司上班的王哲当着人的面就撒谎。   周老板没说话,朝不远处的电梯走了过去,等他进了电梯,他按着开门键不放,王哲一看那门怎么样也不关,摸着鼻子就走了进去。   王哲的公司就在六楼,周老板公司的楼要更高一点,电梯“嗖”的一声,王哲的楼就到了,他走了出去。   电梯门关了。   很巧的是,八点半这个点,是按电梯的人少的时候,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认识还有个合作项目的两人这段时间什么话都没说,也什么事都没发生。   没有鬼就是有鬼,王哲进了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笑着叹了口气。 第27章   周老板是三年前搬进这幢写字楼的。   不过王哲是到一年前,才跟周老板因为合作项目熟了一点,之前他们偶尔在写字楼里碰到过,就是点个头打声招呼的交情。   熟是周老板给王哲送生意做才熟起来的,两个人气氛的不对劲,也是王哲接触之后发现的。   周老板这个人不是个很热情的人,但跟王哲一坐,能坐一个多小时,这哥们坐着也不动,就坐在那拿着电脑工作纯陪坐,一句话也不说。   两人因为要洽谈合作项目,在会议室坐过两三次,王哲起初有点尴尬,但过了那个尴尬劲,还挺自在的。   王哲自己一个人呆的时间很长,是个坐得住、也静得下心的人,他还不到三十岁,像他这个年纪像他这种定力的人基本上没有,周老板是他碰到的唯一一个能坐在那不打游戏不跟人瞎聊也不觉得尴尬对着一堆工作能安静坐一两个小时的人,当然,王哲那个前男友是个例外。   这其实也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王哲就坐他身边,哥们能忍住了不说话,王哲至今没怎么碰到过见到他不说话的人。   这样相处两次,王哲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中间逢过年,小周老板也是给王哲送过一次礼,那东西送得就像送命一样,贵重得离谱,王哲拿着烫手,拿回去找他,哥们跟他说是从家里偷出来的,都已经挨过骂了,不好再拿回去。   王哲被他的骚操作搞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他把收到的重礼让快递送到人家家里,他们之间就没下文了,也没聊过天,社交软件上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过年放假前小周老板跟他聊的那两句“我给你拿点东西”,王哲回的“我在公司”那个对话框里。   但小周老板给他的生意一直在加单,开年以来,小周老板生意大起来了,这几个月给王哲的生意就更多了。   小周老板跟王哲一样,是大学生的时候就创业了,他是外省人,大学也是外省的王牌头部大学,之所以在东市创业,是因为东市有个政策,那是不管什么地方的大学生,只要在东市创业,哪怕当个个体户,也能免七年的税,王哲当年创业成功就是受了东市这个政策的不少恩泽。   东市这些年是干了不少事的,东市作为靠内陆的第一大省份城市,它带动了全省的经济,它所在的省份是所有同内陆城市里头往外输送劳工最少的一个省份。   这也是王哲愿意跟钟复宇纠缠至今的原因,钟复宇工厂一落地,他们省内的人就不用出去打工了,并且本省的人会不够用,他们会面向全国放出工作岗位。   市府那是重视到坐立难安了,王哲哪敢拆台。   小周老板就是在东市创的业,之前听说他是带着他的团队在民房里办公了几年,三年前靠得到了验证的成功项目拿到了大投资,就入驻了王哲所在的写字楼。   按王哲判断,小周老板的家庭环境应该是很不错的,他没拿到那个烫手的大礼之前,他从这个比他小一岁的年轻人身上没有看到丝毫的心浮气躁,只看到了强大的心理素质。   王哲的心理素质,那是靠千刀万剐的痛苦经历洗涮锤炼出来的,跟他差不多同年龄的人,能不人云亦云就不错了,像小周老板这样不浮躁的人很少见,基本上没有,就是王哲一手带出来的老大,看起来沉稳得不行,私底下也没少因为一些偏激冲动的想法被王哲劈头盖脸骂蠢货。   但小周老板目前给王哲的感觉是很沉得住气,就拿他天天住在公司,被老二用来刺激王哲上班这事来说,就证明这年轻人是很有想法的。   这种沉与稳,内心不匮乏的气定神闲,要么小时候靠好家庭培养出来,要么靠后天那不是人该受的罪立出来的,王哲看周老板像前者。   他没有周老板身上看到过受过罪的痕迹,跟他不是纯一路人。   但这些也是很难得的人了,王哲经历过钟复宇,能让他不一眼看通,还觉得有意思有点兴趣的同年龄的人,至今也就小周老板能让他多看两眼。   而且,周老板外形也俊,那是相当的俊。   年轻,英俊,不浮躁,还有成就在身,前途难以估计,他就安静的坐在王哲身边不离开,员工打电话来催他,他也不走,王哲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歪。   但现在,他得控制控制了。   周老板家庭再好,也不可能好过现在的钟复宇。   那是上面派专人守着的天才,连凌谷都给派过来了。   而且孙子这王八犊子那占有欲就别提了,就冲他没两天就得找王哲的劲,王哲这时候要是敢说有年轻人曾让他的心动过了那么一动,孙子绝对不会讲什么武德,只会不择手段把小周老板搞死。   谁拦他,他就得弄死谁,估计凌谷都拦不住。   王哲可不敢招惹这王八犊子。   好在他跟小周老板也真没发生过什么。   这几天他跟钟复宇的事,想必圈子里也传遍了,周老板也看到了他身上被狗啃过的痕迹,想必以前不清楚,现在也搞清楚了他和钟复宇是什么关系。   后面应该没什么戏了。   以许等以后孙子找到了新欢,他和孙子分手了,也许有可能。   也许没有。   王哲也不是非常了解小周老板,不知道帅小伙心里具体究竟想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人嘛,跟人没深入交往之前,因为新鲜感,能接收到的、愿意去感受的都是对方的好,对方的优点,王哲现在自以为小周老板是个跟他差不多一样的以事业为重追求的目标很远大的人,但真深入了解了,可能发现对方其实没自己以为的那么好也不一定。   不过,人跟人来往,最美的就是没深入之前的这段暇想的过程了,以后这暇想都不能瞎想了,怎么说呢,王哲觉得还是有那么一点遗憾。   这是自他和钟复宇分手之后,唯一的一个让他觉得以后发生点什么他也不排斥的男人。   鲜肉难得啊。   真可惜。   那是真可惜,又帅又高又鲜活,王哲接连叹了几口气,赶到公司开早会的老大一进他办公室就听他连叹了两口气,边叹边笑,叹得老大心里怪得很,不由的冷眼看着他老大问:“怎么了?一大早叹气?谁要倒霉了?”   说的什么屁话,王哲拿起桌上的笔砸他,“滚,去会议室点人,我等下就来。”   老大收到命令,走向门边要去执行,边走边回头提醒老板:“你嘴巴肿了,等下戴个口罩。”   王哲毫不犹豫翻了个白眼。   他知道他嘴巴是肿的,一大早,搞完被人按在墙上亲了至少他妈的十几分钟,不肿才怪了,他自己都知道嘴巴是疼的。   这个想必小周老板也看到了。   老子的第二春,完了。   王哲心在滴血,人都颓了,站起边找着口罩边冲老大吼:“滚!”   一大早就挨骂,老大脾气也不好了,拉开门走出去,不忘回来探进身朝老板报复了一句:“少搞点,要不都以为你这是坠入爱河了,我不好跟人解释,你这是单纯的以色侍人,在搞活。”   妈的,肉都被扎碎了,王哲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就砸了过去,砸到了被手快的老大关上的门。   “操!”脾气更不好的王老板在办公室里大肆骂娘。   王哲戴着口罩开了个会,开完会出来,看了条会议当中看到了没有打开的消息。   是小周老板发过来的。   打开一看,王哲停住了脚步。   周老板发的:会分手吗?   周老板发的:如果会分,大概时间?   周老板发的:我司大概两年后上市,公司数据明年就能达到上市要求,五年内是我司业务最关键时期,五年里我的时间都会用在公司身上。   周老板发的:五年后,如果你有新的想法,需要新的恋情,请优先考虑我,如有提前,也请优先考虑我,谢谢。   还“谢谢”,王哲看着手机站在那,那是笑也是笑不出,哭也哭不出,最后他什么也没回,把对话删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周老板跟他的第一次明确表白,是发生在这种情况下。   孙子真他妈的误他好事啊。   原本周老板是打算公司一上市,公司第一阶段的工作完成,就跟他说的吧?   真可惜,孙子误他好事。   多有礼貌又冷静的孩子,王哲的心又在滴血了。   PS:对,没错,狗血空又要准备开始整活了,本文本质上就是个狗血文,该有的狗血文要素一个也不想少。   2023中长往篇《情毁爱亡》28   王哲在外面的名声并不太好。   至今还有不少人说他创业的钱,是钟复宇给他的分手费。   哪怕王哲在分手之前,已经开了两家店了,这是随便一问就能问出来的事,因为开店时期的老员工作为骨干还在他公司呆着呢,一大堆,二三十个人。   但没人听他们解释。   钟复宇给了分手费,王哲这才发达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的满分答案。   也有朋友会不遗余力跟他们社交圈里的每一个新人科谱王哲有一个流氓爹,精神病母亲的事,就怕大家不知道王哲的背景有多惨一样,话里话外告诉别人,王哲背后没人,放心得罪。   就像王哲的老同学陈旭浩,这次没占到便宜,前天就又发了个朋友圈,在朋友圈里阴阳怪气,指桑骂槐,说一个连父母都不好好赡养对待的人,你能指望他有什么良心?   下面一堆点赞的。   都是些看不惯王哲的,还是一群小年轻,富二代,其中有想睡王哲未遂的,有些开王哲的下流笑话被王哲收拾过的,有想抢王哲的生意没抢过的,等等,一堆恨王哲的争先恐后点满了陈旭浩朋友圈的赞。   作为老同学,陈旭浩是最知道王哲的具体情况的。   王哲当年一个初中生,为了给病母交住院费,下课就去摆摊,饿了就喝水,因为要脸,好心人给他的食物他吃着脸都是烫的,自尊心像火一样的烧,王哲至今还记得脸上那股烫度。   王哲的父亲从没养过王哲一天,头几年都是他妈养,后来他妈不行了,他就归他姥姥养,然后他小学就住校,初中因为食堂饭菜贵,长身体的王哲一天吃两顿,饿了就喝水,陈旭浩没少拿他新时代了还饿肚子的事开玩笑,然后现在还能在社交圈里若无其事说王哲不好好对待他父母。   有这些好朋友长年的倾力相助,王哲名声好得起来才怪。   但在这些声音之下,小周老板安静的暗恋,把自己退居安放在追求者等待者位置的示好,非常的冷静,也非常的有礼貌。   字里行间都透着尊重,王哲很难没有好感。   真是好可惜,这年头找到像小周老板这样的人,外表还很不错的,跟王哲能搭一搭,是真不容易。   王哲的心都碎了,发奋图强,在公司办了一天的公,直到公司只剩老大老幺和他。   他带着老大老幺加班补了一下这几天的工作,九点半快到十点了,王哲准备带他们去吃宵夜,刚下楼进了大堂,就见一个眼熟的人朝他快步小跑了过来。   是钟复宇的保镖瞿队。   瞿队过来手就朝外面扬,“王董,钟董在外面车里。”   董个屁,王哲道:“叫王哲或者王先生,都很好听。”   瞿队笑,跟着他往外走,道:“钟董让我到大堂接一下你,没准我们去你公司,他说你工作的时候最讨厌有人烦你了。”   是最讨厌什么事都没有来占用他时间精力的人,要是来跟他谈合作项目,给他送生意,王哲就可精神了。   但没必要跟钟复宇的保镖这么贫,大家还不熟,王哲转身和老大和老幺道:“自己去吃吧,我先回了。”   都接到公司门口了,王哲不想在他公司门口跟钟复宇拉拉扯扯,搞大名声。   “要去吃饭?”瞿队这时候插了一嘴。   “没事,走吧。”   王哲上了拉开的车,刚一进去,瞿队就笑呵呵的朝里边的人道:“王先生正好要带着他的人去吃饭,我半路把人给拦了。”   钟复宇朝他点点头,跟王哲道:“一起去吧,我本来也想带你去找点吃的,我晚饭也没吃,刚从公司出来不久。”   “不了,”王哲自一进去,孙子眼睛就围着他转,王哲当着他的面调了调座位,歪了歪身体,上半身没个正形的躺椅背上,道:“赶紧的走,开车。”   他才不带他的心腹们跟孙子见面吃饭,心腹们是一路跟着王哲走过来的,知道王哲所有的事,要是被套出点什么来了,这简直是要王哲的老命。   王哲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的都是创业时期的苦事累事,他挨过打也挨过骂,跟在钟复宇面前的那个对钟复宇随意打打骂骂的王哲是不一样的。   王哲不想让钟复宇知道太多,因为孙子是真会心疼。   两个人再怎么样,王哲再次见到钟复宇,他是知道钟复宇还是爱他的。   他在东市的这几年,有些事特别的顺利,这不只是有像闻富野那样的大佬在暗中帮他,王哲判断,钟复宇其实也是跟他在东市的朋友和同学打过招呼的。   钟复宇的同学和朋友都是在东市的高层,一句话就能帮王哲很多。   在除了移情别恋之外,钟复宇从来没有对王哲不好过,他会抢王哲的外卖吃,但他会把他自己带来的那份更大更好的外卖,留给王哲。   好像除了喜欢上别的人,钟复宇从来没有伤害过王哲,也没有伤害王哲的意思,至今王哲还可以对他拳打脚踢,任意嘲笑奚落。   两个人现在的关系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再简单不过,不过就是因为那点子感情还在纠缠。   “行,”钟复宇看出了他的不愿意,朝他那边的瞿队道:“关门吧。”   就在瞿队关门的刹那,门外响起了老幺的大嗓门:“诶?周老板,你也才刚下班啊?不巧了,我们老板刚刚上他男朋友的车,要不咱们能一起吃夜宵。”   老幺对给他们公司送钱的财神爷很热情。   王哲正好听到了老幺的话,车门关上了,他差点拿手去揉额头。   妈的,碎嘴子坏大事的老幺,他要打死老幺。   “周老板?”车开动了,钟复宇的视线在工作群里扫了扫,嘴里漫不经心地道:“周净?”   “对。”周老板有个好听的名字,王哲调动身上所有的演戏戏胞,懒懒散散若无其事道:“你认识?”   “嗯,他爸是荆市上三届的市府首脑,周净是他的小儿子,他来东市创业,市府那边有他的资料,有人跟我说过这个人。”钟董看着电脑淡淡道:“挺帅的?”   “问我?”   “对。”   钟复宇抬起头来了,看着扬着眉的王哲,冷静平稳道:“我听说你们有生意来往。”   “是啊,怎么了?”王哲眉毛挑得越高了。   钟复定一看他那眉毛,手按向通话键,跟前面的司机道:“停车,转回去,瞿队,查一下周净的样子,等下在他面前停车,我们带他一起吃个饭。”   “啥意思?”王哲有点坐不住了,还不敢骂娘,假装没事人儿一样道:“问一下帅,就要吃饭了?看上他了?早说嘛,我给你们介绍。”   贼喊捉贼,一点心虚也看不出,演技比以前他们还小的时候自然多了,王哲这是功力渐长啊,钟复宇顿了一下,笑了一声,又看向电话,嘴里淡淡道:“他喜欢男的,你也喜欢男的,王哲,不要把你的手平放在椅子上。”   那是王哲平覆情绪,急急调动脑子想对策的标准动作。   他不想没事,但他想了,钟复宇无法当自己眼睛瞎了。   PS:初五迎财神,祝我的各位财神爷们今年发大财,一切顺利,一切都大吉大利。 第29章   “操!”一时之间,王哲竟然只敢在心里骂娘。   说真的,只要钟复宇落厂的发布会开了,只要他没有了背影响东市经济发展,东市人民就业这种大黑锅的可能性,别说当着钟复宇的面说他喜欢周净了,就是让他当着面跟周净打啵,王哲也干得出。   要是能气死钟复宇,王哲会快乐得飞起来。   往事他是让自己消化了,伤害也被他转化成了力量,被自己吸收,但那是钟复宇给的好处吗?屁,那是老子强。   这一分钟之间,王哲憋屈得要死,不得不把按在椅背上的手转了转,平息心中的怒火。   “怎么?”钟复宇开口了,口气嘲讽,“还生气了?不介绍给我了?”   醋王上线,王哲没忍住,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钟复宇爱他,毋庸置疑,这次他们一见面,一个照面,王哲就看出了这厮对自己还是有感情,因为这王八蛋的眼神和态度,就和过去一样。   王哲一开口就是怼他,孙子屁都不放一个,但换个人在孙子面前试试?孙子分分钟让人从此消失在他眼前,不可能再让这个人出现在他的生命当中,浪费他哪怕一秒的时间。   但就是这种感情,也没让孙子没分手就没和别人打得火热,还让新对象到王哲面前耀武扬威,报复王哲。   人性中的丑陋,在他们的爱情当中那是被钟孙子展现得淋漓尽致。   现在又来了。   王哲也是忍无可忍了,他对着钟复宇眯起眼睛笑,笑得格外迷人,“还有个什么来着,对,邹灵逸,老子还没跟他表白呢,要不要老子找到他,也跟他跪下,爽死你?”   “王哲!”钟复宇瞬间大吼。   “怎么地?”王哲冲着他不屑道,来啊,相互伤害啊,老子还怕你,“老子想对谁心动就对谁心动,谁好看老子就要看!你他妈的一个个换着试,我他妈的喜欢个人你就这德性?装给谁看?臭傻逼!”   “王哲,”钟复宇气得脸都红了,胸膛剧烈起伏,“我回来不是找你吵架的!”   “现在是谁吵架?”王哲不屑,“你他妈开个头,老子说两句都不能说了?”   “可我现在回来找你了,我允许你喜欢别人了吗?”钟复宇最后那一句,已经破音,喊得王哲脑子嗡嗡响。   也喊得王哲想笑,他匪夷所思的看着孙子,“我喜欢谁还得你允许?孙子诶,我跟你上床是因为什么你没点逼数?你他妈的要不是拿权势压我,我多看你一眼?老子要饭都不想多看你一眼!”   “王哲,你过份了!”   “傻逼!”   可傻逼被王哲气死了,也没动手,也没骂回去,他只是满脸胀红,在前方听到后面的动静后急速打开了他们之间隔着的屏障后,钟复宇紧紧握着平板电脑的手流出了血。   “咔嚓”一声,平板镜面碎了,平板碎成了明显的两半。   血在往下流。   前方的司机和保镖目瞪口呆,司机紧急在路边停下了车。   王哲一时之间头疼得要死,眼睛也跟进了玻璃渣一样的疼,他疼得不敢看钟复宇,转过头去看着车窗,眼睛泛红。   “老板?”有人小心翼翼地在问话。   “我不喜欢你伤害我,”钟复宇却只冲着王哲说话,也不看自己的手,他冲着王哲的侧脸又快又急道:“当年我错了,我承认,我跟你赌气,我确实也想报复你,因为我觉得你不够爱我,我那么好,别人都抢着要,可你从不为我退让!”   “可你喜欢是那个退让的王哲吗?”王哲受不了了,理智全无,转过头来也冲着他吼:“我要不是我,你还会喜欢我吗?你那些个前男友,一个比一个都比我强,你喜欢他们吗?你喜欢他们喜欢到性无能?”   钟复宇委屈死了,王哲刺他,扎他,他也想扎回去,“可你什么都不退让,那是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有种你别回来啊,滚,现在就滚!”王哲气得冲过去,开他那边的车门。   但他的身体刚伏到那边,就被钟复宇抱住了,钟复宇搂着他的腰,带着哭音在他耳边说:“王哲我手疼,我是不是拿不了器材了?”   “滚,孙子!”拿不了器材就拿不了,关他屁事。   可王哲就算这么说,他也转过头去,冲前面的人吼:“傻了啊?不知道去医院?别逼老子骂人!”   不用骂了,这已经比骂还狠了,瞿队跟司机那是喘气都不敢了,车子前往医院驶去。   路上,瞿队已经问好了医院,也跟凌谷他们这些公司的高管也联系上了。   王哲在后面已经坐不住了,他低着头双手捂着脸,头疼得要命,钟复宇坐在他身边,眼睛一直盯着他,而王哲心身俱疲。   就吵几句,就成了这样,王哲比跟人打了一场几个月的勾心斗角的商业大仗还要累。   他都不知道,这样的爱再要了又有何用。   他是疲于奔命的普通人,而钟复宇的人生精力也有限,是要放在他那片星辰大海的事业上的,他们两个在一起,其实很不适合的。   钟复宇要的,还是一个能为他牺牲,为他的事业做垫脚石的人,而不是找另一个有着强烈自我目标要实现的人。   他虽然普通,可他不甘于当别的垫脚石,他也有强大自我的灵魂,也有于他而言的热烈梦想要去追逐。   他也想成为他世界的王,他不属于任何人,他属于他自己。   到了医院,医院门口已经有一堆人在候着了,钟复宇频频看王哲,王哲被瞿队和司机堵在他身边,让钟复宇一回头就能看到他。   王哲无法,只能跟着钟复宇去了急诊室。   钟复宇的手两只大拇指摁破了皮,血肉模糊,其中一只大拇指还骨折了,他去拍片的时候,还在看王哲,王哲被他看得实在实在没忍住,冲他吼了一句:“滚进去!”   钟复宇看了眼他,就看向了保镖和司机。   得到了他们的点头,这才没让王哲跟着。   等他拍完片出来,凌谷也赶到了,有点发福了的中老年男性一头的汗,看到王哲,硬是挤出了个笑来,他凑到钟复宇面前,跟医生问了几句确认了情况,让医生这些无关人士暂时先走只留下王哲之后,他转头当着王哲的面就跟钟复宇道:“我们签过协议的,你说过你不会有任何激进行为,你想接触的人也不会有。”   “我们没打架,”钟复宇皱眉看他,“王哲不会打我,我只是自己弄伤了。”   “激进行为包括你不自己伤害自己。”凌谷冷漠道。   “我一时没控制住,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我们签过协议的。”凌谷重复。   “我说过,下次不会了,要是还有下次,我们可以重启新一轮的谈判。”钟复宇淡淡道。   他现在倒是挺理智的,凌谷压着心头的火,回头看了眼王哲,转身和钟复宇道:“这个我决定不了,上面开完会再说。”   “可我已经有了新灵感,等下我让组员把新方向和新方案给你们发过去,你们开会同时把这个开了,我需要得到一个最快速度落成的新工厂,标准由我定,技术人员你们出,希望你们能尽快安排好,不要耽误我的时间。”钟复宇举着被刚打了石膏的大拇指,淡淡道。   凌谷笑了,他被气笑了,他拿着手机要去打电话,路过王哲的时候,说了一句:“你怎么不把他打死?”   王哲毫不客气的翻了个大白眼。 第30章   凌谷一走,王哲也想跟着走,实在不想看着钟复宇闹心。   钟复宇刚才的话让他眼前一黑,郁闷得不行,有种伸手不见五指,暗不见天日的无期徒刑又加了几十年的感觉。   鬼的新灵感,这几天就有新灵感?新灵感有那么容易得?王哲半个字都不信。   但孙子栽赃到了他头上,妈了个巴子的。   想打死他。   可打也不可能真打,以前舍得不下重手,现在打……   刚才听到了没有,自己伤自己都跟协议不符了,扯淡呢。   王哲刚转过身,后面就起了惊呼声,瞿队在喊:“老板你慢点!”   钟复宇小跑着跟在了王哲身后。   王哲猛地转身,俊美的脸瞬间凶如恶鬼,他低叫,低声咆哮:“我有哪点是你瞧得上的!你说,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就是他怕他说了,王哲会往他脑瓜上来一下,钟复宇不敢说“你和我好了,我和结个婚,咱不折腾,可能我还也会跟着省事点”这句话,不过,王哲的凶脸也是很可爱的,他低头,用嘴是在王哲皱起来的鼻子上碰了一下,在王哲不可思议的眼神当中,道:“你不改也很好。”   王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的两根手指头掐着钟复宇的脸蛋恨恨地扯,嘴里愤怒地骂:“你别以为恶心我,老子就不收拾你,你给我等着!”   王哲这时候的眼睛就全都是自己了,王哲在外面实际上是个很客气的人,他只对自己凶,也只骂自己,钟复宇以前冷眼旁观,知道这是王哲在自己身上发泄在外面受到的伤害所产生的压力,他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纵容着王哲,爱着王哲,告诉王哲,他这里是最安全也最宽容王哲的地方。   所以王哲那么的爱他,因为他在王哲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就站在那里,朝王哲张开了怀抱。   他恨王哲在他最需要王哲的时候王哲没要他,他现在也知道,他也在王哲最需要他的时候,没在王哲身边。   在他们最好的时候,两个人成长到快要结出一个阶段性结果的时候,他们俩各自都不在对方身边。   情感都是经由共同的经历产生的。   王哲站在这,顶天立地,谁都不要,谁都不需要,钟复宇发现自己有点无法忍受,他在这样的王哲的生命当中,不像过去那么重要。   爱情是什么,情感是什么,在经历邹灵逸和范凯的时候,钟复宇觉得爱情也不过尔尔,在那几年当中,钟复宇甚至觉得爱情也不是必需品,唯独深夜梦回少年,活泼振奋的初恋在他梦里大吼大叫,喊着钟复宇跟我冲啊,他跟着一起奔跑,畅快的笑出来的时候,他才知道,爱情是没有压力的,是令人振奋的,是充满着无边无际永不消褪的热情的。   再回来,王哲一如当年,勇猛刚强,永不服输。   自己也是有强烈的情感需求的,只是他的需求,不是邹灵逸和范凯能给的。   他需要现在这个更强大的王哲,陪着他,哪怕仅是站在他的身边,也能让钟复宇的心里满起来,思维活泛起来。   他需要王哲给他带来的充实感和安全感。   他不想像他的前辈们那样孤独。   他明明有王哲可以理解他,支撑他,爱他。   他会因此走得更远。   “不要喜欢别人了,”钟复宇在他那只全是自己的眼睛边上亲了亲,跟他耳语道:“我还不是那么差劲,你再和我试试好不好?”   “不好,”王哲恨不得宰了他,把他的脸推离,把这吵个架就把自己全身力气能量汲食干净了的鬼男人的“深情”推开自己身边,恨恨拒绝道:“吵个架就要老子命,死一边去!”   “让我静静!”王哲推开他,指着他鼻子,手指往他脸上猛截,“老子要去厕所,你要是还跟过来,我他妈的把你脸埋马桶里!老子说到做到!”   说着他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忍不住想摆脱孙子的急切,他跑了起来,听到后面的人在哀怨地喊:“老板别跟我了,我们不会让他走的,你让王先生静静!”   王哲顿时跑得更快了。   听到有人在跑着跟他,他回过头,看到是保镖中的一员,王哲朝人竖了个中指,对方回了他一张苦涩的脸。   他只是个听命行事的打工人。   王哲从厕所出来,凌谷就在外面,王哲一看到他,嘲讽心顿时就生起了,张嘴就是嘲笑人家:“大领导什么时候改行来当奶妈来了?”   “也是你的奶妈,”凌谷在抽烟,换了只手夹烟,拍了拍王哲的背,道:“抽吗?”   “要聊啊?”   “聊几句,就几句,他在车里等着你。”   “那多聊几句。”王哲瞬间觉得窒息,觉得聊到天亮也不是不可以。   “呵。”凌谷给他发烟,要点烟的时候,他拒绝了王哲要拿火机的手,亲自给王哲点了烟,心平气和道:“是真有灵感出现了,他是个真天才,你知道的,天才有天才的待遇,他要能养活一万人,一两个人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要是能养活的不止一两万十来万人,牺牲的更是没人在乎了,哪怕捅穿了,大家的选择也是如此。   “别牺牲我。”王哲深吸了一口烟,觉得心里堵得慌,每个细胞都憋屈得要死。   “你也不是那么讨厌他?”   “但谁招架得住他?”   “所以你喜欢没有压力的周净?”   王哲斜眼看他,“他让你来打听的?”   “不是,我想问明白,免得他发疯的时候,我不好拦,周净……”说到这,凌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才叫无关的无辜人士,能不扯进来就别扯进来,你说是不是?”   “那扯我!你就好意思了!”王哲怪叫,“我他妈不是人?你们为什么不弄死那个疯子?”   “你也知道他疯,”凌谷承认,“确实也耗能量,他就是个吸食怪,但他就是个天才,他提出的那些我们看了都觉得他疯犊子了的事情,居然都有用,你就说吧,当年他甩了你,你是不是觉得还松了口气?”   王哲被气笑了,笑骂道:“我他妈的当时脑子里装满了狗屎一样的爱情,我只记得我痛不欲生。”   但没去钟复宇身边,他一次都没后悔过。   想想也是奇了怪了。   现在想想,老天对他还是很好的,他保全了自己,成为了自己。   大佬就是大佬,偶像就是偶像,扯了两句,王哲情绪平稳多了,他客观道:“他天生有种异于常人的敏感和直觉,这可能就是他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那个世界的根本吧,他知道什么对他是最有利的,其实我想逃的,我现在也想逃。”   “但爱让你留下来了?”   王哲笑了两声,挑眉看偶像,嘲讽道:“我逃哪去?逃出一出连续剧,最终也不过是娱乐了观众,还会把自己搞疯。”   “这是这几天你脑子里想的事情?”   王哲点点头,“我吃不消他,不想成为他的力量来源。”   “还在怪他?”   王哲长吐了口烟气,摇摇头,“没有怪,也只是真没那么爱了。”   没有爱,所以就不想去承担这个人身上那些坏的一面。   “王哲。”   王哲手夹着烟,看着偶像。   凌谷琢磨了几秒,问王哲:“那你还心疼他吗?”   王哲眯眼。   “他前段时间压力挺大的,这两天,是我看到他最像人的时候,神又回到了他身上,他有了明显的七情六欲,但他要是真疯了,疯疯癫癫,你还会心疼他吗?到时候叫你回来救他,你会回来救他吗?”   王哲沉默。   这时候,他转过头去,看到了泪流满面的钟复宇。 第31章   又哭了。   其实该哭的,一直都是身处生活劣势的王哲。   但生活并没有给王哲哭泣的机会,它给王哲的,一直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倒下,一条是走下去。   能哭的人,不是还有哭的余地,就是有哭的能力。   钟复宇是后者。   这位擅长自保,某方面又高敏感的天才,脑子常年高速运转,可能是真怕把脑瓜子里的CPU给干坏了,近乎本能的,抓住一切能让他释缓精神和身体压力的人事物。   王哲一直没深思过这事,这次钟复宇回来,站在了他面前,很多以前没有想过的事,自动有了答案。   当年钟复宇发现他不能提供助力,迅速敏捷的去找了新的人。   和现在他发现这些人不行,回来找自己,实质上是一样的。   爱嘛?当然有。   爱情的本质就是情绪需求,我需要你,不管你满足我什么情绪方面的需求,金钱的,情感的,信仰的,无不如此。   王哲一直控制着自己,去理智的分析他和钟复宇之间的情况,去做一个对自己有益的选择。   他不想把自己的选择交给情感和情绪。   可凌谷的话,还是让他依照当下的身体本能,朝钟复宇走了过去,牵起了钟复宇的手。   他没有回复。   但没有回复就是最好的回复,钟复宇被他牵着走了两步,还倔强地道:“你还没有回答凌总。”   王哲神情阴鸷,看了他一眼。   钟复宇立马闭嘴。   这一夜,他们去了王哲的住处。   因为半路接了公资方的开会要求,王哲带钟复宇去了小院的顶楼,也就是三楼,那里是他的书房,钟复宇可以投影开会。   钟复宇在那开会,王哲去了隔壁房间。   原本他只开了房间里的一盏小灯,翻了翻很多年他都没有翻过的小物件,后来他打开了大灯,看到了一些他和钟复宇在一起的时候共有的很多东西。   钟复宇给他的复习资料。   一些做满了笔记的原文书。   还有几本名人的亲笔签名书。   还有一些当时昂贵的现在更昂贵的玩具。   这个房间不大,但也不小,钟复宇给他的东西却装满了半间屋子,要是摆得稀一点,能装满整间。   王哲看着,突然就明白了钟复宇父母对自己发自心底的憎恨为什么持续了这么长的时间还在,没有哪个父母,看着年幼的孩子,把身上所有的好,都给了一个陌生人吧。   而这些,都是要还的。   过去已经发生,不能消失。   他也曾因为见识过钟复宇,所以他的人生蓝图也不是快快有钱吃得上饭交得起医药费被人看得起,穷人家的孩子因为见过更高的世界,他坚定了自己的梦想,坚定了自己的理想,不因挫败而倒下颓废,而是爬起来更疯狂的跑。   他见过高度,所以他向往更高处。   他没有失恋去谈打发情绪的恋爱,没有因为钱会来得更快一点去牺牲原则去睡一些他不想睡的人,也没有因为别人恶意刁难他而大发雷霆怨天尤人,都是因为,他向往更高处,他坚定的固执的执守着他的原则,成为了现在的王哲。   他杀出了一条独属于他王哲自己的路,因为他的每一个选择,都契合了自己的心意,所以他无比的自信,无比的爱自己,也无比的坚定从容。   哪怕再倒下,他爬起来的速度也会是光速。   他的力量属于他自己。   但,这是要还的。   他欠钟复宇的,是要还的。   那就还吧。   王哲看过旧日的东西,关了屋子的灯,出了门,见到钟复宇站在对面书房的门上看着他这边,他朝钟复宇点点头,走向了电梯。   但他刚站定,钟复宇在背后重重地抱住了他。   王哲回头,吻了下他的脸,道:“你要快点修复好自己,靠人不如靠己。”   他太冷酷了,钟复宇的心疼得如万箭穿心,他道:“你的软弱呢?”   王哲无奈的笑了,他按下快要合上的电梯门的键,跟身后的男人道:“我从来都没有选择,我只有一条要么倒下要么往前的路可以走,软弱于我,是不能碰的毒药,于你而言也是,你现在对我还有用,我还有情感要还你,但等到你我之间这些都消耗没了,你还要依靠我的话,我会控制你的,人性里每个人有的东西,我也都有,不要给我向你展现恶的机会。”   王哲此时冷静得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钟复宇觉得,王哲已经在他面前展现“恶”了,这个人在明确告诉自己,尽快修复,为了安全,也尽快离开。   他在警告自己,这也是威胁。   钟复宇松开了王哲,他紧紧拉着王哲的手,按住了电梯的开门键,拉着王哲送进了电梯,他眼睛死盯着王哲一动不动的道:“你再看看,你看看我,等你杀我的时候,我是给你毁灭你杀我的证据,还是再把你送进地狱。”   “我很抱歉,”钟复宇用脚抵住要关的电梯门,他抓着王哲的手不放,冷漠且坚定的道:“我让你比我更不相信爱,我错了。”   然后他松开手,退出脚,朝闭合的电梯门内那个用着犀利且冷酷的眼神审视着他的男人道:“我爱你,王哲。”   王哲,我爱你。   电梯门关了,王哲在里面一直冷着脸,等到电梯门轻轻地打开又合上,他按了去一楼的键,然后抬起头,在电梯里无声痛哭。   爱啊,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为什么直至今日,它还是会让自己如此心碎。 第32章   王哲从一楼又回到二楼,洗了把脸到一楼,和老大就两个工作简单通了个电话,刚放下手机准备去厨房弄点吃的,他家门响了。   凌谷来了。   王哲去开了门,凌谷进门没看到他说话就放了自己进来,走着跟他问道:“不问我怎么又来了?”   “你不睡的?”王哲答非所问,直接去了厨房。   凌谷跟着他走,解释道:“他刚开会开了个小差,上面让我过来看看,主意是确切问问你这边的意愿。”   王哲听了摇头,懒得回话,打开厨房的灯,去冰箱拿吃的。   凌谷找了个离他不近也不远的位置站住,道:“你是不是觉得问了也没用?”   “你们能让他离我远点吗?”王哲从冰箱里拿出了白菜和虾。   凌谷没说话。   一切都是为孙子的意愿服务。   钟复宇那脾气,王哲是知道的,亲爹亲妈都敢不要的人。   孙子经商,不加入国队,也是因为他妈是从政的,他妈那个人,当官的好毛病不明显,坏毛病倒是一目了然,是个身上写满了“傲慢”两字的女官员,而孙子从小就敢对他妈说:你真让我恶心。   他因为他父母要让他加入国队,曾经跟家里大干过一场,他骂他妈,更骂他爸是幕后主使的白莲花,是一丘之貉,他爸差点灭亲把他弄死,而钟复宇反杀了过去,父子俩大干了一场,那事惊动了很多人,最后还是钟复宇外公那边的人出马,让他们把表面的关系维持住了,但钟复宇不进国队这事成了定局。   他反骨反到了宁可破碎也不求全的地步。   最后,他父母们把生性反骨的儿子对他们的憎恶的锅转嫁到了王哲身上,认为是王哲的锅。   但那都是钟复宇自己的本性。   虽然钟复宇打他爸的时候,因为钟父打到了钟复宇身上了,护犊子的王哲上去就踹了几脚,两人确实也结过怨,但这事王哲觉得怪不到他身上,他当时只是个保护小男友不挨打的小男孩,他有他的立场,他至今也不认为他做错了。   本来像孙子那样的人,最好的归属是国队,因为他们国家最好的人才都在公方手里,孙子在那种地方才如鱼得水,至少能得到一大票高质量的队友,能帮助他成就梦想。   但钟复宇叛经离道,宁肯要自己的芝麻也不要大西瓜,可孙子运气也是好到离谱了,叛经离道也有叛经离道的优势,他个人的一小步,在国际形势上就是占据优势的一大步,他不在意的科研成果反而取得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时也,命也,孙子,老天的亲儿子。   他回来,王哲不抵抗的原因,是王哲知道这人的能量到底有多大,市府做决策的那两三个首脑有多急不可迫,王哲敢砸他们的锅就是砸自己的命。   但凡钟复宇的能量弱点,王哲都要扛一扛,他就不是个认输的性子。   而别人王哲一时之间看不明白,但钟复宇这些年到底干了什么,他要做什么,王哲一清二楚,甚至是本能的清楚,都用不到进行具体花时间收集信息去分析这项工作。   所以凌谷来找他谈,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是来干说服工作的。   “行了……”王哲准备洗菜,随便问了句:“一起吃吗?”   “你们要吃饭?”   “对。”   “那一起吃。”   王哲勾了下嘴角,没有笑意的扯了扯脸上的肉,往洗菜盆里扔白茶,淡淡道:“你们要是真想做点什么,拦住他那对父母别到我面前上窜下跳就行。”   他们儿子不听他们的话,是他们儿子和他们的锅,把憎恨转移到他身上,他要是心情好点还好说,理智在,干不出出格的事,但他现在心情真不怎么好,要是控制不住,以毒攻毒,把他对他们和他们儿子的厌恶和痛恨发泄到他们身上,那就好看了,他们东市人民就有得是瓜吃了。   凌谷正脱了外套打算过来帮忙,听到这句,脱外套的手都顿了。   过了两秒,他看王哲根本没看他这边,在忙着弄菜,他继续脱下西装外套,撸起袖子走过去,“你怎么知道他父母打算找你?”   “柿子不找软的捏,还找硬的?”王哲嘲笑道,见偶像过来,要替他处理虾,他也没拒绝,又拿了个盆过来让他放虾。   凌谷问:“吃啥?”   “煮点白菜,红烧个虾,再弄点面条。”   “挺好。”凌谷说完好,见王哲心平气和得不像话,无论是之前他收到的会上钟复宇那魂不守舍的表现的消息,还是王哲所说的钟复宇那对闹腾的父母会造成的破坏,这些都不算很小的事情,但王哲做着饭,跟他聊着天,语气平稳,看不出一点心神不宁的痕迹,那情绪把控能力,就是凌谷也觉得绝了,他道:“你对他父母怎么看?”   “傲慢吧。”   凌谷笑,点头道:“对,确实,而且现在有了这么个儿子,无论他们本身表现得如何,儿子的贡献也是他们的贡献,他们本来就不是谦和的人。”   现在就更有底气了。   对比他们地位高的人他们还会收敛点,但对王哲,凌谷不用亲眼看见,他也能知道他们会用怎么高高在上的态度对待王哲。   就算是范凯这种年轻人,也因为出身环境的原因,对待王哲骨子里就有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傲慢和不以为然。   也可能是像王哲这样的人,有那种父母,他趴着被挨打骂娘喊冤才是正常的弱者姿态,像王哲这样能打的才是异常,这次他被王哲反手一巴掌就抽到了自己脸上,骄傲的贵公子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已经气病了,在警局发着高烧,他父母已经赶到东市了。   那边正闹着呢。   钟复宇的父母也赶过去的,叫嚣着要弄死王哲。   事就是这么个事,凌谷决定对王哲全然的以诚相待,他不想欺骗这个年轻人,把大好的友好局面弄得像敌对双方,他跟王哲说了这事:“范凯生病了,高烧到了四十二度,他父母早上赶了过来,钟隆夫妻也赶过去了,针对你所说的措辞不太好。”   “扬言要弄死我?”王哲帮他补充。   王哲能弄范凯,那就是能弄钟隆夫妻,凌谷相信王哲有那个能力,他点头,就王哲刚才的话回复道:“我这边会找他们谈话,但我不一定能劝得住他们,上面要就这种事跟他们聊的话,那这事就不是小事了,你看,我这边是跟上面打报告,让上面出面,还是你这边跟他们对一下?”   王哲这次停了洗菜的手,斜眼看凌谷。   凌谷也没掩饰,“弄一次吧,要不火攒在那,早晚会爆发,谈话我觉得按人性来说,也是治标不治本,你一次按得挺挺的,趁那小子还年轻,觉得他爸妈不是个东西,你趁机弄一次,我给你收拾后面的事,咱俩合伙,以后这事就算成了锅,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怎么样,咱爷俩联手干一次?” 第33章   王哲脑子里这时同时闪过很多想法。   首先,他之前不是无的放矢,他跟钟复宇也是当面特地,可以说是郑重打过招呼了的,钟复宇的父母搞他,他是要搞钟复宇父母的。   他这些年那么拼干什么?不就是别人干他的时候,他有回干的能力。   干不过是得躲,是得忍,但谁都知道,卧薪尝胆,是为了回干回去的,可不是为了低头当一辈子孙子的。   再一个,王哲一路走过来,凭的是什么?凭的就是不服就干呗。   一个谁都可以嘲笑他不知好歹的人,到现在一个传奇式的偶像人物提议给他合作一个,打他的下手,他的威信,他的能力,是他杀出来的。   现实已经产生问题,钟复宇父母就是要跟他对着干,就是要招他恨,那他正视事实,有问题就解决,回避问题那种懦弱的选择,从来不在王哲的选择范围之内。   他对钟复宇父母不喜欢他这事毫无情绪,不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但对钟复宇父母不喜欢他对他造成了结果,他就相当有意见了。   这意见之前还堆积了点,只是那个时候他无能反抗,而到了现在的时候,引燃的爆发点还差点。   就差钟复宇父母一个动作。   王哲把这些东西,抽丝剥茧在心里算得明明白白,因为从小生长环境缺乏安全感,他凡事要靠自己,骨子里,他就是一个面对敌人就会升起强烈攻击欲的人,就算隐忍,他也是为了胜利隐忍,而不是就这么算了。   钟复宇对他骨子里的这些东西心知肚明,就如他了解钟复宇是什么样的人一样。   少年时期的爱恋,不止是两个荷尔蒙蠢蠢欲动的男孩的火星撞地球,更是两个人在对方面前毫无掩饰的爆发出了两个人最深层次的“需求”,他们需要什么,他们爱什么,他们会臣服什么,他们迷恋的是什么,他们缺失的是什么,恐惧的是什么,在当时他们都通过行为在对方面前暴露无遗,然后在再后面的时光里,通过认知和阅历产生的智慧,深谙当时自己和对方的一举一动代表着什么。   不会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对方心里最深层次甚至是最原始的需求是什么。   当然,王哲也有想过,就是他这种性格,他的没有改变,他的愈挫愈勇,坐实了他小时候吹的牛逼从来不是空话,才是钟复宇死钉住他不放的根本原因。   但他会为此放弃他的本性吗?   那不可能,为了摆脱一个男人,人都不当了,自己都不做了,谁都不配他如此。   “为什么要插这一脚?”王哲能想明白的事很多,看不明白的事也很多。   他能看明白钟复宇和他之间的纠缠是凭何而在,但看不明白,偶像想跟他绑一起,是为了什么。   说实在的,凌谷过来接替CEO这事,王哲表面平静,但这两天他心里琢磨的事可多了。   凌谷真不是一般人,他就是派个底下的徒子徒孙来配合钟复宇,也是配合得起的,根本用不到他本人出面,还把事情掺和成了这个样子。   孙子的重要性,比王哲之前想的还要重一点。   但具体是什么造成的,王哲不会去问他们,但还是会通过他自己的方式,去多知道一点。   偶像这个提议,不管其结局是什么,王哲的江湖地位,会被无形中抬起来。   能让凌谷说出这话来,不说别的,就拿王哲认识的闻大佬来说,以后见到王哲,两个人也就平起平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谈合作,再无什么照顾后辈的说法。   这跟透过跟钟复宇的关系,搞裙带关系得来的便利是不一样的。   这就等于凌偶像把他多年以来奋斗出来的力量,借给了王哲用。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江湖大佬用自己攒下来的能量,要送自己一把。   但这是为什么?   王哲不是很看得明白,不懂。   他需要知道,这当中具体有什么,这决定他下一步的决定。   “为什么?为什么要问为什么?”凌谷见他还问得出,不由笑了。   他还以为这个就算对他翻白眼也翻得很随和的小迷弟不会这么穷追不舍,至少要保持点小迷弟的矜持嘛。   “搞清楚利益关系,好决定下面我该有什么样的行动。”王哲实话实说。   凌谷笑叹了口气,把摘好的虾头放碗里洗了洗,问道:“要炒油吗?”   “炒。”王哲回。   “那咱俩吃法差不多,虾油香。”   “对,味道浓一点,用汤汁拌面很香,孙子喜欢吃。”   “小钟?”   “嗯。”   凌谷摇头,“老了,搞不清楚你们在搞什么。”   “没什么搞不清楚的。”王哲把洗好的白菜捞出来,道:“他迷恋的是我们十几岁差不多像相依为命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我们都年轻,想法都多,精力旺盛,又勇于付出,我那时候又是个小豹子,他打架,我给他递棍子,还帮着踹几脚,他想不明白事了,我跟他说怕什么,慢慢想,发生的事很多,但他父母没为他做过的事,我差不多都做过了,我把心掏给了他,现在他到哪去找像我十几岁那样的傻逼去?找不到,再说了,心境不一样了,我也差不多,好死不死的,他长大了,我也长大了,你猜怎么着?我们又套上了,妈的。”   王哲最后骂了声娘。   凌谷被他逗笑了,“想得还挺清楚。”   说完这句,他跟洗好的虾头送到了王哲那边的位置,又道:“帮别人我不敢这么帮,无论是邹灵逸还是范凯,我只有躲的份,沾手都不敢沾,哪敢送上门,这个主要是看当事人。”   你行,你配,你值得,能帮,就帮了。   无非如此。   换个搞不清楚自己是谁,拎不清的,他想帮也帮不起,提点几句都要被骂老不死的不是个好东西。   他曾可怜邹灵逸那个小孩子年纪还小,长得又好看,家世也好,提点人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个男人身上,结果,那个想尽办法跟他说上话的小朋友在一个宴会上碰到了他,他就这么劝了两句,小朋友对着一堆人当面对他破口大骂,甚至把红酒泼到自己身上,扯开衣服说他这个老家伙非礼小孩儿。   你帮的不如他的意,他就反指责。   无休无止的抱怨,无休无止的甩锅,从来不改变自己,只妄想着改变别人来成全自己。   王哲不一样,王哲的心太凶了。   凶到凌谷跟他产生了共鸣。   他们这种人,但凡有一点依靠别人的想法,早死了。   他还喜欢像王哲这样的人。   不服就干,干就完了,你去指望别人,别人指望谁呢?指望自己多省事。   PS1:掩面透过指缝跟各位好看又散发着财气的小手手们说一句:要是觉得文能看,咱能不能……能不能,点一点下面那个红框框。   PS2:进展是有点慢,下章钟复宇父母就出场了,因为之前情感变化的铺垫都铺完了,后面节奏就会快很多,我们此文大概到四十章结束。 第34章   饭菜弄好,凌谷问了句要不要叫钟复宇,得到了王哲的点头,和他说了句:“他在三楼。”   凌谷笑着上楼去叫人了。   主人没把他当外人,他只能客随主便了。   他找到了书房,书房门都没关,他敲了下门推开,问里面皱着眉头看他的钟复宇:“要不要吃点宵夜?”   钟复宇看着他,不动不说话。   “王哲弄了两个菜,煮了点面条,让我上来叫你。”   凌谷说到第一句,钟复宇就动了,他站了起来,等凌谷说完,朝屏幕那边道:“请休半小时。”   他还挺有礼貌,等到那边回复“同意”后,才朝凌谷走来。   凌谷让他先出去,等到他走在前面,凌谷看了看门把手,摇了摇头。   这心大得……   这才几天。   保密措施跟纸糊的一样。   他是搞不懂年轻人了。   钟复宇下了楼,先去了餐桌,看到了两大盆菜一大盆面条,他低头闻了闻,然后去了厨房,看到了拿碗的王哲,他看了王哲一眼,先前皱着的眉头也没松开,接过碗去了餐桌那边。   凌谷过来坐下,看到钟复宇夹好了一碗面条把碗递给王哲,王哲没接,看了他一眼,钟复宇就把那碗面条给了凌谷。   跟狗一样的听话,一个眼神就到位了,凌谷表面不动声色,嘴里已经在咋舌了。   这家教,相当可以了。   钟复宇又夹了一碗面条递给王哲,看到大盆里剩下的面条,看了王哲一眼,被王哲瞪了一眼,他眉头皱得更凶了,拿着小碗夹了一小碗面条,拿起虾盆里的汤勺,熟练的往碗里打汤。   凌谷没一分钟就知道他之前的动作是怎么回事了,就一分钟,钟董的碗就空了,又夹了碗面条,他连吃了两碗面条,碗空了,才去吃菜和虾。   凌谷这时候也吃得差不多了,王哲看了他一眼,突然叹了口气,和凌谷道:“叔你先吃着,我去再煮点。”   说完他就起身去了,凌谷也没客气,又夹了一碗面条,边打汤边和钟复宇道:“你们以前同居过几年?”   “三年。”   “高中就住一起了?”   “嗯。”   “难怪你爸妈对他意见大。”   钟复宇不以为然,把大盆里剩下的面条倒在自个儿碗里,“我知道我在干什么,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你这种自负啊,不接地气,苦都小王受了,你和你父母的冲突都转嫁到他身上了。”凌谷觉得王哲以前找这么个小男友,没少受罪。   “嗯。”钟复宇在他的话后点了点头。   他承认,凌谷都惊讶了。   大概也明白,为什么强硬的王哲,在反击范凯的时候又狠又快,为什么在面对钟复宇的时候,总有些无可奈何。   钟复宇在王哲面前,是臣服的,一个臣服的人,你拳打脚踢都不管用,确实也没啥好招了。   “你这是怀着明白搞人啊,换个人不行吗?你看他已经挺辛苦的了。”凌谷还是惜才的,尤其是有点像他,还尊重他的小孩,他是能帮还是想帮上一点的。   “我分析过,我对他有依赖,还是很重的那种,我回过头一看,他一如当年,我如获至宝。”钟复宇简明扼要道:“他甚至现在都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要什么,他是个我不需要沟通就能跟我达到百分之九十默契的人,百分之十达不到的,他打到我一顿,让我跟随他,这事也成了,不耽误时间。”   他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这都什么鬼话,凌谷听得满头包,“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听话?你连我们的话都不听!”   “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反骨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至于我听他的,我爱他,我听他的,我是有不老实做得不对一意孤行自我自负的时候,他揍我一顿,我不就老实了?”   只有王哲降得住他,他也只允许王哲降他。   别的滚蛋,他只做他自己。   凌谷不想说话了,王哲端着碗一来,他跟王哲道:“你下次下手重点,叔帮你收尸。”   王哲跟没听到一样,一脸冷漠。   又一盆面,钟复宇吃了一半,王哲吃了另外的小半,还留了碗给凌谷,菜汤全部扫光,钟复宇先放筷,凌谷吃完王哲还在吃。   王哲吃着见钟复宇连看了两眼手机,他朝钟复宇看了一眼,钟复宇接到眼神,道:“还有八分钟继续开会。”   “你先去,我来洗。”   “你快点。”钟复宇坐着没动。   王哲皱着眉头一口把碗里的面条吃完,碗刚空,面条刚到嘴里,钟复宇已经起身接他的碗了,一接过碗就拿着一堆碗筷往厨房跑。   没几秒,厨房丁丁当当响个不停,响得王哲直翻白眼,翻完白眼才问凌谷要不要喝点水,凌谷被他们搞得都心累了,问道:“你做饭他洗碗?”   他知道钟复宇时间观念强,绝不会迟到,这是想洗完碗再去开会,但时间这么紧,还要洗完去干会,乖成这样,凌谷都快被吓到了。   “以前这样。”王哲这嘴里的面刚强咽下去,得歇歇,他揉了揉一时之间有点紧的胃,道。   “现在不也这样吗?”   “他想这样。”   又回到老话题了,凌谷识趣没再说了,转移了话题。   钟复宇很快飞一样的从厨房冲进了电梯,中途都没看他们,凌谷走时,也没问王哲到底跟不跟他联手,只是跟王哲说:“你放心大胆的干,有犹豫的,就跟我打声招呼,我帮你出面。”   王哲也没跟他说什么,就笑笑,连声“谢谢”也没讲。   凌谷回到车上,就跟他那边的人打电话,跟那边道:“小钟好像就跟回到了他少年时期那段时间那样,我再观察观察吧,王哲还在评估接受他的风险和利益,如果确认行得通的话,得给王哲这边放点筹码,至少要把他带孩子的费用给足了。”   那边骂了凌谷几句,凌谷无辜道:“咱们得庆幸王哲是个生意人,你跟他谈生意还谈得拢,你跟他谈感情,他只会喷你一脸口水。”   那边又骂了凌谷几句,凌谷笑个不停。   他的车走了,留下王哲回了厨房,看着垃圾筒里碎掉的一个碗,骂了声“孙子”。   爱情这种事,你没有经历过,你就不知道它的虚妄在哪里,它的具体又在哪里。   王哲经历过爱情的虚妄,很懂爱情的华而不实在哪里,但具体的,是这次钟复宇的回来,又给他续上了,他才对他年少时候的那段狗屁倒灶的感情又有了更具体的感受。   但生活嘛,归根结底,不过是见招拆招。   这世界上也不存在什么一劳永逸的事,每天都有新的问题要解决。   所以等到钟隆给他打电话,王哲情绪都不带起伏的,听老钟在那边高贵冷艳地讲:“你一直都想出人头地,认为你的成功从来不是靠的钟复宇,你现在接受他,不管你现在以及以后做出了多大的成绩,获得了多大的成功,你一辈子都在他的光芒之下,不会有人承认你,你自己要想清楚。”   “你也不用起什么逆反心理,非要做给我们看,非要让我们难受,证明他听你的话,对你百依百顺来刺激我们。”老钟在那边跟菩萨一样的睿智,以及高高在上道:“你是可以让我们难受一阵子,但时间久了,他早晚有厌烦你的一天,就像过去把你当垃圾一样的再把你扔了,你到时候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们都不用搞什么手段,你就会一无所有,到时候从云端再跌下来,你都三四十岁了,王哲,你到时候爬不起来的,所有的人都会嘲笑你,人人都会说你是条被抛弃的可怜虫,你没有任何价值,你只会成为你现在的那些朋友饭后茶余的笑柄,被他们当年老色衰的癞皮狗一样的嘲笑,王哲,你要考虑清楚,不要把你这些年靠忍辱负重得来的这点小成绩败送在不属于你的荣华富贵里,你接不住的,你那样的人,没有那样的福气,你要认清你自己。”   他说了两大段,王哲没打断他,等他说完了,王哲还等了等,确认钟贵父说完了,王哲对着手机笑着道:“本来我对你们毫无意见的,我以前搞不清楚,我为什么转头跟钟复宇说完他父母不容易,一见到你们就想帮着他踢你们两脚,心口太不一了,我还琢磨我自己是不是哪出问题了,现在我搞明白了,不是我有问题,是你们真的太欠抽了,你们比你们儿子还不懂事,真的,老钟,反省反省自己,先这么着。”   他平淡冷静如无波澜的水,钟贵父在那边却是瞬间狂怒,在那边气愤至极地冲王哲这边吼:“你这个畜牲,流氓的儿子,跟你父亲一模一样,骨子里就带着下贱无赖的基因!” 第35章   钟姓高贵父亲的话,也还是没有让王哲生气。   这句话里他认为道出了一半的事实,那就是他爸是个流氓。   事实有什么好生气的。   钟父这话对王哲造成不了什么杀伤力。   他从小到大,这种刺伤他的话他没少听,而且哪怕到现在,这些话也无孔不入,被他身边一个个看不惯不服他的人动不动拿出来嘲讽奚落贬低他,他要是因为这个生气,人早气没了。   至于他是不是有他爸的基因,王哲也觉得这也算是个事实吧,没王行的精子,他母亲也不可能生下他来。   都是事实,生个屁气。   重要的是,钟父想羞辱他的这个事实,已经形成。   跟过去一样,老家伙看不起他。   一如既往,哪怕王哲这些年受到他们夫妻俩的打压,都只是笑笑,顶多就来句“操”,没有对他们进行过辱骂,就他这种对着老大他们张口就能破口大骂的人,能做到这样,那是他真把他们当钟复宇的父母。   前男友分手分得太渣,但该记的好王哲也记着,连带这份好他也分到了前男友的父母身上用。   王哲对自个儿亲爸就狠多了。   钟贵父是没亲身体会过王哲的狠劲。   不过也到这个时机点了。   差不多了。   “我觉得还好吧。”王哲想着事,回那边道:“我爸是不怎么样,谢谢你肯定这个事实,这个我认为我俩意见一致,至于我下贱无赖,那还真不是这么回事,市府给我颁过杰出青年奖的,钟先生,你这是要砸市府的锅啊,要不要我通知市府一声,跟你解释一下?”   他平心静气,钟隆瞬间冷静,在那边冷笑道:“不生气是吧?我忘了,你是有点小手段的,你就是用你这个贱样刺激小凯的是吧?你他妈的贱民,就知道用这些不光彩的手段!”   王哲哭笑不得。   全世界商业院都教的课,教大家怎么冷静面对事实,用思维工具处理问题,范凯不也用得欢吗?不过那个是个绣花枕头,一招就原形毕露暴露脆弱不堪的本性,王哲都没下重手。   王哲笑了,道:“复宇他爹地,我也是我们东市第一大学读出来的,我还是杰出校友呢。”   每年校庆副校长亲自打电话找他回去参加校友会,他牛逼死了。   第一大学是全国TOP前十的大学,王哲大学四年,拿了两年的奖学金,有两年没拿,是那两年学校不给那两个年级的学生拿,他至今还是好几个授课老师的爱徒,心肝宝贝,明明他们自己叫一声,王哲屁颠屁颠就提着礼物去参加校庆看望他们了,但老师喜欢他,要给他排面,逼着副校长亲自给他打电话。   过两年王哲要是再风光点,他们得逼校长亲自打这个电话了了。   王哲从不因为别人的贬低生气,因为他的优秀和价值,早就得到了事实的认可。   “哦,不好意思,钟先生是我的老学长吧?我忘了,去年我去参加校庆,您就没参加,怎么的,您上铺好兄弟没去,您也不去啊?”   王哲说完,那边传来了一股死亡一般的寂静。   王哲在这边没挂断通话,移动鼠标,扫了一下接下来要处理的工作。   他好整以暇,那边的钟隆说话了,他在那边先是冷静说道:“你在威胁我?”   “你在威胁我?小兔崽子!”这句话,就带着狠意了。   钟隆前两年睡了他上铺好兄弟的老婆,老哥俩几十年的老同学了,在前年校庆的晚宴上,他老哥们出现在了现场,打了钟隆一顿,把钟隆的鼻子都打塌了。   这事钟隆拿钱买单了,所以只在小范围内传播,但不巧,当天在场中的人就有一个是王哲的老师。   老师当晚就给王哲打电话了。   王哲听他老师一边拿了钟隆给他的收口费,一边给给他支招怎么治给他找茬的钟隆,王哲当时都服了。   “是潘老三告诉你的?”钟隆迅速就找到了嫌疑人,在那边冷笑道:“你老师收了我的钱,你敢报出来,我让你们一起身败名裂!”   老流氓就是老流氓,分分钟就能找到解决方案,跟这种人打交道就是有意思,有来有往的,王哲笑道:“这算什么?我就是随口说说。要不,再说说小蔡老师的事?”   小蔡老师是钟母的情人当中的一个。   “小微,不,小江老师也行,小江老师最近高升了吧?”王哲又说了个人。   都是钟母好的那一口,钟母的爱情,是钟先生头顶上的那一个又一个又大又漂亮的绿帽子。   小蔡老师比较惨,被玩得没了工作,妻离子散,现在每月领着失业金酗酒度日,小江老师就聪明多了,家被搅混了,但他人狠,拿了把柄在手,如今官也升了,钱也有了,摆脱了钟母,去年还跟前妻复婚了。   那边沉默了,喘息声也越来越明显,钟隆在那边声音恢复了冷静高傲,“你果然不愧是老混混的儿子。”   王哲乐,“那真不是,我那个爹,哪来的这么好的信息渠道?你儿子不知道的事我都知道,钟先生,你应该这么想:嘿,这个流氓爹疯子妈养出来的畜牲,居然是这么混上来的。我要是你,我就会肯定我的能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都不能客观看待我,你上来就跟我斗,你不死谁死?”   王哲太平静太有条理了,钟隆心底涌出一股寒意,那寒意因王哲扔出的炸弹而生,因王哲的平静而遍体他全身,他在那边道:“你想怎么样?”   进入谈判环节了?这些人,真不能打。   不能打,还不知道低调保命,非要跳出来挑狠茬子干,不知道谁给他们的自信,王哲收了脸上的笑意,对着手机淡淡道:“你这个电话真不该打,你突破我容忍你们的边界了,钟隆,我们之间的新仇旧恨你们两口子好好算一算,算清楚了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就要挂,钟隆在那边急了,气急败坏急急吼:“我们是钟复宇的父母,就算他不找你算账,但你敢败坏他的名声,谁也饶不了你!”   “他算什么东西?”王哲说完,下意识觉得自己太狠了,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克制了下自己,温柔的朝那边道:“他懂我的呢,他不介意的,他超爱我的。”   王哲刚说完,那边“咚咚”两声,电话没音了。   王哲刚说了两句恶心话,自己也有点犯恶心,清了清嗓子,收了收神,这才接着干活。 第36章   钟隆的事,不是目前的王哲所烦恼的。   之前凌大佬提了个醒,再加上这些年王哲所做的准备,他也和钟复宇说过这事,钟隆夫妻不管怎么对上他,王哲都有腹案,这事不重要。   重要的是周净接连两天给王哲发了两条信息,一条是“在吗”,一条是“想和你聊一次”,王哲都没回。   王哲其实没跟人具体讲过话,谈心更是没谈过,他对周净的观感,都是基于工作上的合作的观察和他就周净的皮相所得出,能有个五分准就不错了。   他不知道周净要跟他谈什么。   更不知道,这面要不要见。   他隐隐约约感觉,周净也不是在纠缠,可能就是想面对面,跟他要个表态吧,可能也跟他一样,想距离观察下他,看看暗恋的这个人,值不值得暗恋,再就此决定下一步。   王哲搞不清楚这个,他烦恼的也不是周净后面会怎么样,他这样自私的人,想的也都是想自己的利益,想的都是他见周净与不见周净的种种利弊。   要是周净不是给他生意做的老板,以的后生意可能还会更多,王哲会大刀断乱麻,这事就过了。   不管喜欢他的人有多优秀,在目前的情况下,王哲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可那是老板啊,给他生意的金主。   不尊重钱,会遭报应的。   可去见了,要是还谈出点什么来,妈的,钟复宇那条疯狗……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来。   王哲在权衡利弊,最后还是心一横,在当晚就回了周净的信息:明天中午12点,到我公司会议室,咱俩吃个工作简餐。   发出去的时候,王哲看着“咱俩”两字,眉毛死皱,皱得能夹死蚊子,又把“咱俩”改成了“我们”,然后才发出去。   “咱俩”太亲密了,就他现在跟钟复宇那纠缠的劲,还是别给人什么亲密的遐想,该远点就远点吧。   发完,王哲良心难安,对这个他自己也很欣赏的人又发了句直白的话:你要想好后果,我现在交往的那一位,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   那边一直没有回话,直到第二天起床,王哲拿起手机,解锁打开一看,看到周老板回了条:“好,12点。”   看时间,是凌晨两点发给他的。   王哲不知怎么的,看着这条简短的回信,感觉到了一股头疼,他怎么觉得周老板也是有点执拗的。   不过王哲也来不及多想了,一看时间,妈的,十一点半了。   他起晚了。   王哲赶紧冲去浴室准备上班事宜,不过他再快,等到车上,也是十二点了,他开着车,直接给周净打了个电话,那边接起他就道:“才起,刚上车去公司,改1点,咱饭还能吃上吗?”   “好,1点。”周净在那边道:“你不用买饭了,我订饭了,等会儿带过来。”   “行,挂了。”王哲挂了电话,才意识到有点不对。   他话都说那么狠了,说孙子是他现在交往的对象,这小子跟他约谈,还给他带饭?是不是太殷勤了一点?   王哲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等他到了公司,跟他打过电话的老大带着老幺在停车场就等他了,他刚下车,老幺就贱兮兮地凑过来道:“老板,老大说,你要脚踏两只船!”   王哲拿眼睛凌厉的抽了老大一眼,接着手抽向了老幺的脑袋,“从今天开始,你他妈的要是在外面就我的事说半个字,你给我滚回你老家去,到时候就是你爸妈跪面我面前也不管用。”   这也太狠了,都要他爸妈跪了,跪了还不管用,老幺委屈死了,怒火冲天“哼”了一声,扁着嘴气冲冲的走了,“我要告我爸妈,黑心佬!”   “你是不是嘴贱!”老幺走了,王哲把炮火对准了老大。   这事只有老大看得出。   周净的业务是老大代他接手管理,周老板和他开会,老大也在,老大是绝对看得出周老板的不对来的,但看出归看出,怎么嘴贱跟老幺这个没把门的说了?   “我没小心,刚才想下来接你跟你对一下话,跟老幺随口说了一句,老幺也不是个纯粹的傻子,听出不对来了。”   “我抽死你!”王哲凶狠的扬起了手。   老大走他身边,没躲也没闪,皱着眉头道:“周老板刚进我们会议室了,说是你叫他去那等你的,你叫他来干什么?姓钟的我看比你还毒,那人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论,是吧?”   “他给我发了两天消息,估计想要个准话,他要,我就明确给,拖着人不是个事。”王哲心情真不怎么好,“妈的,希望别影响后续的合作。”   周净给他的生意,是真刀实枪实实在在能让王哲公司安身立命徐徐发展的好生意。   这次见完面,他就得防着钟孙子别搞周净的生意了。   要是真搞了,他还得为这个跟孙子大干。   到时候准得吵翻天。   妈的,不想吵翻天,就得有另外的准备方案。   为这些破事浪费他的精力,耽误他挣钱,王哲只想一刀嘎了钟孙子,一了百了,世界清净。   “周老板这么冲动?”快到电梯了,看到电梯门口按着按钮等着他们的老幺,老大抓紧问了一句。   “鬼知道。”王哲冷着脸,等进了老幺按好的电梯,老幺一进来,心情不好的他又抽了老幺的头一下。   老幺都快哭出来了,对着他怒吼:“我又干什么了?老子明明一个字都没说。”   “我打死你信不信!”   老幺还要回嘴,被他们老大一记要弄死他的冷刀子眼神横过来,他哭着道:“我才是我们那里的老大!”   怎么进个城,是个人就能欺负他了!   在老幺的鬼吼鬼叫当中,王哲迅速平复了心情,进了会议室。   周净本来坐着在看手里的电脑,看到他进来,站起来去打开桌上的纸袋。   王哲看桌上的水也有了,朝门边看去,老大站门边点点头,示意他自己会全程在外面盯着,接着就把门关上了,王哲这才收回视线。   刚收回来,就见周老板开口了,周老板声音淡淡道:“盯梢的上线了?”   这话风趣,王哲笑了笑,在他侧面抽了椅子出来坐下,道:“你说游总?”   “嗯。”周净把纸巾往他跟前铺好,把筷子抽出来放在上面,道:“他对你很忠诚,你要他命他眼都不眨就给的那种,我以前猜过,你们这种感情是怎么来的,还想着要是以后有机会,还想当面问问你。”   “我供他读的书。”王哲简单的回了句,怕周老板把饭喂到他嘴边吃,他连忙拿起了筷子。   “这事我知道。”   周净点点头,没再追问他想要的那种细节,不说就不说吧,没到时候吧,他又道:“没吃早饭?”   “没吃。”王哲老实回。   “那吃吧。”周净也拿起了筷子。   桌上的都是王哲喜欢吃的,王哲挑食是出了名的,他们出去吃饭,老大要提前半个小时去餐厅帮他点菜,这次周净带的,就都是王哲喜欢的那个口味,有鱼有虾,清淡,鲜美,另外还加一个重口胃的肉菜,一个看似寡淡的纯酸菜。   这是王哲吃饭比较喜欢的标配,这事老大他们三个知道,但再知道的人就不多了,就几个常年和王哲吃饭的人知道。   王哲跟周净就吃过两三次饭,基本上都是带了老大去的,两公司熟络起来也是这一年有业务合作才熟络起来的,王哲看着几个都是他好的那一口的菜,顿了顿,抬头问周净,“我家游总跟你说的?”   “不是,我看我们吃饭,这几个菜,是游总往你面前摆的,我想应该是你喜欢吃的。”周净看着他解释。   “挺细心的啊。”王哲笑,赶紧吃饭。   周净往他耳朵看了看,没看到王哲的耳朵红,只看到了王哲耳朵上还没好的血痂,和满脖子的吻痕。   他以前长时间注视过王哲一次,王哲的耳朵红了。   这个人先是红耳朵,再是红脸,脖子就不会红。   一般人都是从脖子开始红的,王哲跟他们不一样。   周净从小就是个对一切观察细致的人,后来看得多了,看一眼就明白的事太多了,他也就不怎么仔细观察了。   王哲是他成年后,第一个他观察了一次,还想接着再观察的人。   一次又一次,再一次又再一次。   观察到如今,他的心开始了隐隐作疼,这是一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王哲吃了几口,吃的就慢了,周净道:“没胃口?”   “有点。”王哲诚实道,放下筷子,直接道:“咱们还是说事吧,你想聊什么?”   “不管接下来你怎么回答我,哪怕是我最不喜欢的答案,我们两个公司之间的合作都会继续,不会影响什么,这个我希望能事先跟你取得共识。”周净淡淡道。   王哲无声叹了口气,点点头。   “我还有机会吗?”周净道。   他太直接,王哲来不及准备反应,只能苦笑道:“不知道啊,目前肯定是没机会。”   前男友回过头来找他,是深思熟虑的,王哲想,这两三年的,孙子那边变数肯定不大,王哲这边也是怕自己动作越大,两个人斗得死去活来的,也影响自己的发展,按自己的性格,自己这边肯定是要选择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的。   好不容易有点小成功,来之不易,王哲折腾不起。   “以后呢?五年,十年?”   果然是来要答案的,王哲叹了口气,直视他,道:“不要等,哪怕有分的可能性,我也不会给你这个错觉。”   “我性格很慢。”他等得起,周净回他。   “不要等,而且,你等了,有这么个想法,我以后就算和他分了,到时候的我不一定是那个你想要等的人,我们现在都没开始,以后就算有开始,也是两个石头碰在一起,不一定能暖到对方,但撞到的可能性极大,你和我,都不是那种会去填补谁的人。”王哲冷静道。   周净看着他,就看着他……   王哲冷静极了,眼神冷漠又冷酷,没有一丝的感情。   他喜欢王哲的这个样子,以前他没有喜欢的人的特定模型,但王哲现在这个拒绝他的样子,周净发现自己都是极喜欢的。   他不再执着非要个答案这件事了,他站起,朝王哲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朝门边走去,拉开门走出去后,看到了靠在门边看手机的游小围,他跟游小围点了下头,道:“游总。”   “我送你。”游小围什么也没说,走在了他前面。   到了电梯前,周净很快到了这楼的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又开了,在外面的游小围朝他道:“老大是欣赏你的,但他经历太多,他谁都不信。”   他知道,周净朝外面的人点点头。   游小围还想说什么,但好像又说不出了,电梯门又合上了,周净在电梯里慢慢地感受着胸前心碎的感觉,慢慢感受着第一次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别人的感受。   原来,爱情的痛苦,是这种滋味。 第37章   王哲这晚按老时间,差不多十点才下班。   一般老大他们会陪着他加班,王哲加完班,会带他们去吃个饭,这几天老二不在,少了他,王哲也就不怎么带他们去吃夜宵了。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老二心里就要过不去了,老二会吃醋。   这世界的道理归道理,感情归感情,道理都懂,但不尊重人的情感,也是要出问题的。   在处理三个老下属这方面,王哲有自己的那一套标准,他对他们在事业上各有规划,对他们在感情上也各有照顾体恤。   老大和老幺送他上车,王哲一上车,老幺那个混不吝,张口就跟他说:“生意你不接,金主你要陪,老板,你亏大喽。”   话里的幸灾乐祸怎么藏都藏不住,被老大抽了一巴掌在脑袋上。   王哲都懒得骂他了,开车回了家,时间到了十点半。   他进厨房弄了点吃的出来,一出来,外面就有了声响,片刻后,钟复宇推开客厅的门走了进来。   王哲回来没看到他在,就给自己简单下了点饺子,就弄了一碗吃的,此时碗就端在他手上,他还琢磨着要不要问一下孙子吃了没,打算开恩把手上的那碗先给他,却没想到,他再仔细一看,定在那里看他的钟复宇满脸冰霜,眼里、脸上,透着一股凉彻骨的寒意,他正携带着这身寒意在冷冰冰的看着王哲。   王哲被他这么一看,心里的鬼火莫名冒起,昔日熟悉的情绪突然笼罩在他身上,令他差一点就把手上的碗砸钟复宇脸上,再质问孙子一句“你想干嘛!”   但这股火还是被王哲用熟练的情绪控制压抑下去了,他没再看钟复宇,转身就朝放着电脑的餐桌那边走去,打算用工作压下这无名鬼火。   他才转身,身后就传来了钟复宇压抑到沙哑的声音,“你中午见周净了?”   干你屁事!   王哲头也不回,往餐桌走。   后面传来了钟复宇扔手中电脑的声音,又捉钟复宇在后面急步走来,王哲猛然回头,双眼带着怒火,控制着情绪道:“你最好冷静一点,我见谁是我的事,我他妈的见个人你都要控制,你最好是把我杀了带在身边安全点。”   钟复宇冷然挑起嘴角,一脸的冷笑,他双手握紧成拳,胸前剧烈起伏,他站在了王哲面前,死死的看着王哲,“你以为我没控制?说什么了?”   “别搞成这样,”王哲烦死了这套,以前还好,还可以忍耐,也可以理解,但经过被钟复宇劈腿分手,钟复宇这种“老子能干的事你不能干”的双重标准让他恶心,两个人一样,有一样的尊严一样的底限,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最牢不可破的根本原因,钟复宇早已经打破了他们的这种共识,他如今的态度让王哲恶心,王哲一脸的厌恶:“正常谈话,你都要按你的占有欲升级,那你当年劈腿找人,我是不是要开你一个颅,才解得了我的心中怒火!啊?你他妈的跟我说啊,是不是得我杀了你,我他妈的才发泄得了我心中的这股火!你告诉我!是不是得这样!”   王哲越说越火,手都哆嗦了,他真怕自己变成像他妈那样的肆无忌惮只顾宣泄自己情绪不管自己和亲人死活的人,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压着自己,压不住了,他就自己找办法去发泄,他活得就像一个精点控制自己的机器人,那不是他没有火气,没有脾气,他只是无人帮他,他不得不逼着自己提高自己生存的准确率,逼着自己永远都有替自己买单的能力,就像现在,他都气疯了,想砸了碗痛快一下,可为了不让自己像个疯子,王哲转身,把手中的碗找了个地方放下,他才握紧拳头,闭上双眼,深呼吸控制情绪。   身边的人又近了,呼吸进了王哲的胸腔,令王哲的胸口疼痛不堪,身边的人又在用一种颤抖的声音在道:“要不我安排下工作时间,你打我一顿吧,别开颅,我还不想死。”   这气得王哲睁开了眼,他朝人怒吼:“滚!”   钟复宇发不起脾气,王哲不是他前面的那两个男友,可以任由他摆布,王哲的世界里,你敢压我一头,我就抽死你,老子跟你讲道理,你最好也跟我讲道理,要不我会用你弄死我的办法弄死你,钟复宇懂王哲的规则,但他也有自己看不开的地方,他跟王哲重申他的在意:“你明明知道我介意那个人!我介意!”   “我管你去死!”你跟他谈东,他在意的还是西,王哲快疯了,“你最好现在就滚,趁老子没动手。”   “你们谈什么了?”钟复宇只在意他的介意。   “你,他妈的!”王哲控制不住了,一巴掌朝钟复宇脸上抽去。   “别打这边,”钟复宇急急躲过,“你咬肩,最多脖子,要不凌谷那群人要找你麻烦。”   王哲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怒吼:“你他妈的去死,给老子跪下!”   钟复宇真跪下了。   这一刻,真令王哲想哭又想笑,他掉着眼泪,悲切的笑着,看着钟复宇,“你他妈的真的把我弄成疯子了,孙子,滚,滚吧,我受不了你了!”   王哲回了楼上,这一夜,他埋在枕头里痛声大哭,身边的男人温暖又令他恶心,但他抱过来的时候,王哲又觉得自己是可以睡过去的。   他也睡了过去。   这一切,就像场逃不开的宿命一样,令王哲暴躁又无力。   两人吵了一架,第二天王哲醒来,下楼看到钟复宇居然还在,在餐桌那边办公,家里还多了三四个人,一起坐在那,凌谷也在,他不禁皱起了眉。   他没说话,进了厨房,刚进,凌谷就跟过来了。   昨晚消耗太大,王哲还有点没恢复过来,走到咖啡机面前,见凌老也跟着站到了他身边,他叹了口气,道:“别跟我讲道理,我现在听不进这个。”   他理智还没完全回笼。   之前他还分析得好好的,结果情绪没控制住,表演了一场什么叫疯子。   他不喜欢那个失控的自己。   失控唯一可取的是,他把钟复宇这段时间回来带给他的压力一并释放了出去,他现在是平静的,平静到近乎空杯,但也空荡、空虚,他还得缓缓,现在没精力也没心情应付凌大佬这种高级别的成精老狐狸。   “我们中午在这里吃饭,我叫人送了菜过来,在路上,不过要借你的厨房用一用,可以吧?”凌谷开口了,看着眼身穿白色纯棉睡衣的王哲。   王哲穿得很干净,睡衣很朴实,但他被咬破了的嘴,全是红痕的脖子和胸口,凌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迷乱又平易近人,柔软又平和。   他没了平日穿着合身的西装看起来的那种精致到贵气的俊美,身上也没有了那种逼人到让人无法放松的锐气,他就算一身那种事过后的痕迹,可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处无风无浪的平和宽阔的大海,令人心旷神怡,让接近他的人舒适不已。   他是宽广的。   他真不像之前凌谷所见的那个气质的王哲,他现在的状态,完全不在凌谷的意料当中。   早上钟复宇打电话给凌谷,说今他天在家里办公,他跟王哲吵架了,怕王哲赶他出来,他要在家守一天。   凌谷以为过来要面对一条狂怒的狮子,但现在他看到的是,是风浪过去的平静大海,他身上的云清风也轻。   王哲再次出乎凌谷的意料。   “行,你们用,我今天在三楼休息,你们别上三楼就行。”王哲今天想去书房缓缓,那里也是他平时看书思考事情的阳光房,他今天得去那里补补能量。   “不介意我们在?”凌谷问。   “介意有什么用?”咖啡机出来一点咖啡了,王哲抽出来一口喝了,提了提精神,转头和凌谷平静道:“你们不都来了。”   “他毫无可取之处?”凌谷又问。   一大早的,又问,说了不要讲道理的,要不是面前的是王哲初长智慧的时候给他启过好蒙的老师,王哲真得让人滚出去了。   可事情从来都是有让人不得不自己主动妥协的地方,人活在社会上,就得遵守社会关系所带来的种种理伦上情感上利益上的约束,王哲松了松昨晚打人抽疼了的手掌和手腕,看着还在运作的咖啡机道:“也不算,他爱我,没那么完美,但还算爱,我暂时也找不到更好的,姑且用着吧。”   他现在也不生气了,过去有耿耿于怀的地方,也没有那么的耿耿于怀,钟复宇爱不爱他的,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当中,体验到了什么,他又收获了什么,再次清晰他这一生,到底要的是什么。 第38章   王哲在三楼休息了一天,中途钟复宇来给他送了趟吃的,两人相顾无言,没两分钟,钟复宇接到催促他的电话,就走了。   下午六点多,钟复宇带着他那批浩浩荡荡的人马走了。   他在王哲家里呆了一天,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王哲在三楼书房的背面,都能听到车子不停停下开动的声音。   物业那边派来了很多人维持秩序。   他家门口及附近热闹了一天。   王哲到他们走才去二楼拿他的手机,手机没电了,他充电打开一看,上百个未接电话。   物业那边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物业工作人员先问他哥今天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喜事怎么来那么多人,后来说他们老总说了,保证完成接待任务。   工作人员从慌乱到镇定,发了十几条。   还有一些是公司的电话,合作伙伴的电话,狐朋狗友的电话,难怪手机没电了。   王哲摇摇头,上了三楼,躺着把重要的事情给处理了一下。   前后花了半个小时,前到物业老总,后到跟老客户又敲定了新的单子,每通电话两三分钟,王哲掌握着节奏,按他的需求高速处理完了这些事情,搞完王哲翻了翻信息,也没有特别需要处理的,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此时太阳已西下,王哲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一点余晖,经过一轮处理俗事的过渡,王哲有些倦怠的心又恢复了往常。   他还是喜爱他这生命的。   一如他喜欢自己那般。   一个人能活得游刃自如,人间就不再是炼狱,而是游戏场。   从被动参与者,到主动掌握者,每一步都是博奕。   而到掌握者这一步,每一步都是步步惊心。   人生这场游戏,社会这个自然环境,不适合软弱的人,更不适合弱者,但凡出人头地者,面对形形色色的挑战,人云亦云的指指点点,没有强大旺盛的精力内核,没有自洽稳定强大的精神力量作为支撑,再大的能力天赋,就算走到一半也会轰然倒下。   快乐让人成长,痛苦让人觉醒,人无法从快乐中获得的教育,曾经的痛苦经历都教会了王哲。   这些对王哲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命自我立,福自己求。   夕阳最终落下,王哲走向了办公桌,给老大打过去了电话。   这晚钟复宇又回了王哲这边住,他凌晨三点回来的,回来惊醒了刚睡下不久的王哲,王哲拿手机一看,都三点了。   等到钟复宇从浴室出来,平躺着的王哲翻了个背,背对着钟复宇。   钟复宇抱了上来,王哲脑子一清明,心想老子白背对了。   身后的男人没有老实睡的意思,他钻了进来,又是一个多小时,王哲都乏了。   肉吃多了也是腻的,还疼,完事他跟人建议:“你能不能多找几个,别可着老子一个人造,我他妈身上都没块好地方了。”   钟复宇跟没听到一样,咬着王哲肩膀还算完整的一块肉,睡了过去,大有老子就算死也要咬走你一块肉的意思,没有想饶了王哲的想法。   无力感又回到了王哲身上。   但凡孙子没这么缠,也没那么愿意臣服,他早想招让钟复宇滚蛋了,可一个像钟复宇这样的男人愿意在他面前放弃尊严,王哲也不得不承认,孙子的姿态麻痹了他,说白点,孙子取悦了他人性当中最狂妄自大的那一部分。   这夜过去,王哲以为能消停两天,结果第二天中午他准备出去上班,都坐到车上了,凌谷给他打了个电话,让刚发动车子的王哲差点一脚油门出去把自己撞了。   凌谷在那边很无奈地道:“从昨天到今天,小钟问了我大概不下十次的‘你认为他们谈了什么’,我再不打这个电话,我觉得他要认为是我这个保姆失职了。”   “没跟我问。”王哲控制好车,憋出了这句话。   “他怕你打死他。”   王哲冷冷的“呵”笑了一声。   这倒是事实。   不过孙子自己不敢说,叫凌谷过来这是曲线救国?   “谈什么了?能说吗?”   “前面杨总走,就是管的事太多,大佬,你要不也给自己定个标准,别踩雷,别越线,你身份是不一样,但常在河边走,鞋子早晚会湿的。”   “我和小杨这个执行官的工作内容不太一样,我是带着监管他的任务来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然后你就开开心心给他戴奶兜喂饭吃了?”   这话难听到让凌谷笑了,他在那边笑着道:“我知道你烦我,可这暂时也没有什么好解决的办法,他死缠着你,我们不得不连你也算在里面,这就是牵连,你要是不高兴,你多打他几顿,不打死就行。”   “不过,”凌谷接着道:“他最近压力也挺大的,有些事不好跟你明说,但他工作方面确实面临着很大的压力和转机,我们也不敢逼着他回去,他在你身边还能回个家睡个觉吃点饭,他在原市那边的实验室,按他现在的面临要解决的问题他是不吃不喝不睡的,也撑不了多久,他现在这样对你,死缠烂打的,也是一种本能的求救吧。”   得,说情来了,王哲决定把通话结束,简短道:“没说什么,告诉他,我是让周净死心,因为他的存在,我跟周净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会消耗我的时间精力,等他哪天滚了,我会去试试我和周净的可能性。”   凌谷决定只和钟复宇说前半句,他目的差不多已经达到了,在那边和王哲道:“行,不打扰你了,对了,钟太跟我说,她会亲自找你面对面聊天,聊天会友好进行,让我把这个事情拦着点不要告诉小钟,小钟这边我会晚点说,不过你那边,我今天想派两个人跟过去,你能让他们跟着你吗?”   得,这才是凌大佬打电话的主要目的?这些人,太喜欢最后扔炸弹这一套了,王哲道:“你觉得她想干我?”   “我认为她才是钟家最厉害的那个人,小钟是有点像他母亲的,一山不容二虎,这才是他们母子俩历来不和的原因,你对付范凯和钟隆那种骄傲自负层次的可能没什么大问题,但钟太有性别优势,她是母亲,还是女性,她知道怎么对付男人,怎么在男人身上刮出一层皮出来。你切记不要和她去公众场合,如果她去你公司,也得防着点,她亲自出手,肯定是想搅黄你的,你的生意,你在客户还和合作者那里的定位,她会狠狠咬你一口,咬疼你,咬到你求饶,离小钟远远的。”   王哲认真听着凌大佬的话,他知道最棘手的来了。   他在想,这事是自己解决,还是把事情扔回到罪魁祸首那里。   前者打赢了,他能站在他目前所站的食物链顶端,王哲向来信奉尊严和力量是杀出来的;后者就是把问题扔给问题制造者本身,他这算不上逃避问题,不丢人。   前者风险很大,但打赢了后面就都是小问题而不是大问题;而后者躺平一时,但隐患很大,可能会迎来钟氏夫妻更大的反弹,更大的打压,他们会把对他们儿子的怒火,有一点算一点,全部转移到他的头上。   就算他跟钟复宇分了,也不一定有什么好结果。   因为他们结下的梁子够大够深了,没有和解的可能。   王哲想这些事,也不过十几秒的念头流转,大佬那边说完,他这边也做出决定了,他跟凌大佬咨询道:“范家那边会不会出手?”   “会,我认为不仅是会,可能会给出强有力的支持,所以我才事先跟你通报一声。”   原来如此,“你准备帮我?”   总算说出这句话了,凌谷松了一口气,“对,我们这边的意思是,按你的喜好来,按你的性格来,不约束你,让你在这事上痛快一把,不能小钟给你造成压力麻烦了,还让他父母来踢你一脚,把你憋屈死了,引起你的绝地反击,我们也得不偿失。”   大佬太擅长交流沟通了,王哲笑,笑容冰冷,跟那边道:“先把这事跟钟复宇说一声吧,告诉他一声,不用他干什么。”   看他干就行了。   PS:元宵节快乐,给同学们比心,谢谢这段时间给我打赏的同学们,爱你们,谢谢你们支持着我把这个文写到如今,再有几章就完了,再次感谢你们! 第39章   凌大佬有点说得对,钟复宇有一点是很像他母亲的,那就是他们对人有着一种同样的冷漠和了然于胸的不以为然。   钟母跟王哲见过的很多女性很不一样,在王哲见过的强悍女老板人到中年还要把二婚包装成爱情广而宣之然后再来一次事后被打脸时,钟母在跟上一个情人分得你死我活之后的第二个月,又找了新的情人,并且还能跟上一个握手言和,帮人上位,再见还是朋友。   就拿得起,放得下这一点,很多男人都不如她。   人强到一定的程度,不管男女,对待这个世界的方式都是差不多的,一样的野蛮强悍。   钟母的控制欲也很强,王哲分析过,就是她强烈的存在感,才成就了她精彩丰富的一生,她要是没有攻击欲,没有点手段心眼,她也坐不上那个位置,跟丈夫利益达成一致,把婚姻搞成合作关系,在外面还像男人玩弄一样的用女人的身份玩弄男人。   她是夫妻当中最厌恶王哲的人,但事到如今,出马的还是她丈夫,她搞到了范家的支持,才打算出面弄王哲。   之前王哲对她最记忆犹新的一点是,她曾对高中的他说了一句话,她慢条斯理的微笑着跟他道:我不会拆散你们,我等你四年,也许用不到四年。   你猜怎么着,她说的对极了。   在对人性了解这一块上,从少年青年走过来经历过人生百态的中年人,最懂了。   王哲从来没小看过她,相比钟父对外的伪善,和他非要装出来给人看的重情重义爱妻若命,他摆的那些谱,在王哲看来,都是这个人过于在意外界的表现,一个依靠外界的评价活着的人,再强也强不到哪去,钟母就不一样了,她明知对面的人知道她所有的把柄,她还能跟人面若平湖的笑,云淡风轻的威胁人。   钟母对王哲来说,是江湖当中那种传说中影后级别的真正的狠人,尤其是她还是现在搞出这些成就出来的钟复宇母亲,谁真对她怎么着了,都得付出代价。   这就是王哲让凌谷先把事跟钟复宇说一下的原因。   他下手重了,钟复宇得给他收拾后手,他还得钟复宇给他做个保险。   所以王哲车开到一半,钟复宇的电话一到,他接了,听钟复宇在那边道:“我妈要是出手,会让你下不了台,弄烂你的根基,你确定你要动?”   “你能保证你控制完她这一次,后面她就不再找我的麻烦?”王哲问。   “她没死之前,我不能做出这个保证,只能做到拦她,威胁她,不过她要是进棺材了,我倒是能看好她的骨灰。”钟复宇淡淡道。   他就算把人关起来,也是个非法拘禁,人是无法控制还活着的人的行为的,尤其像他妈那种的。   王哲扬了扬眉,“那你动个屁手?”   “让你缓一缓?”   “算了,”王哲完全不在乎这种玩意儿,他不需要所谓的“保护”,他信的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自己的仗自己打了才是自己赢了,“我把她针对我那部分的做了,我要是反杀她过了点头,你做好接手的准备,把你那部分的搞定。”   “例如?”钟复宇在那边顿了一下,问。   “例如,”王哲开着车,笑笑,“在大家知道你有很多后爸后平静点?反腐局找你去问你妈当年见过哪些人?诸如此类。”   挺狠的,钟复宇问:“你有资料?”   “嗯。”   “你想对一下?”   “对。”   “她要是刺激你,动用一些让你崩溃的手段,你受得了?你知道她也是很擅长操弄人心的。”   “还行,我最弱的痛点,天天被人踩踏嘲笑,谁都知道我有个流氓爹精神病妈。”王哲起初还会因为这个动气,后来就想,谁都可以拿我的出身我的父母奚落我,那这弱点就已经不是弱点了,你们别想搞我,但我谁都可以搞。   被嘲笑,不是没有好处的,就看人怎么看了。   “行,”钟复宇在那边忙着工作的事,语气淡淡道:“反正我们以后也不跟他们过,要是以后你有空开车送我去探监,我会跟她说是你开车送我过去的。”   妈的,真狠,王哲趁自己咋舌之前,把电话掐断了。   那边凌谷坐钟复宇对面,翘着的二郎腿都翘不住了,腿上的文件滑到了地上,他愣了两秒才弯腰去捡,捡起来他有点匪夷所思地道:“非要闹到这种程度?”   “王哲是想逼我跟他一刀两断,他做得越狠,我和他越没可能,他是这样想的,”钟复宇按着桌上的公式慢慢地看,一心两用,“他觉得外面的世界太大了,没必要把他的能量,消耗在一个他已经用过了的前男友身上,而且这个前男友,在要命的吸食他,需要他,把自己的压力转移到他身上,想让他共同承担自己的缺失、脆弱的那一面,他知道他的前男友想把以后毕生的孤独和压力通过他去解决,他觉得那个背叛过他的男人不值得他如此浪费消耗他自己,我不值得他战斗。”   “他不是不喜欢周净,”钟复宇抬起头,和他的CEO平静道:“我看过周净的资料,那是一个能自己平衡自己,不需要他消耗自己反而能给他带来支持的人,那个人很懂他的点,不在一起,也要把生意都给他做,他还在追求王哲,王哲会喜欢死这点,他喜欢那些能看懂他的人,差一点也没事,差一点更好,他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   “你这就看出来了?”凌谷是真搞不懂这些年轻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了。   钟复宇点头,“我懂他,跟他知道我的贪婪一样,我们都清楚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需要什么,我需要什么,我们都知道,我们从小就不欺骗自己和对方。”   说完他就埋头干他的去了,凌谷在对面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我去盯着点,我怕了你们了。”   PS:今天少写一点,过渡一下,明天再写王哲对钟母,后面还得多写几章才能写完。   最近这一个多月我上午写内容,下午备下章的纲要,我那不济的精力在这一个来月被榨得彻底见底了,最近明显HIGH不动了,就是大纲备得足足的,写到一半,就累得想趴下,并且一整天都回不过神,天天萎靡不振。   我的天,就我这渣渣一般的战斗力,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发不了财了。 第40章   王哲路上给老大打了个电话,让老大去他们放资料的地方去拿个文件袋,老大在那边听到他要的文件名,愣了两秒才说“好”。   王哲到了公司办了一个多小时公,老大才回来,王哲这时正好接完钟母约他下午三点去某酒店吃下午茶的电话,接过文件听老大说了句“出什么事了”,然后就见老大坐在他对面不走,王哲让他滚他也不滚,王哲只好和他说了他和钟母下午要见面的事。   “是哪个地方?我先去看看。”老大想事先去踩个点。   “想屁吃,起身,出去。”王哲把文件袋放一边,把今天要他签字的文件拿过来办他的公。   老大坐着不走,王哲这又办了十几分钟的公,这厮也不动,大有老板干事我得事先替他去送个死之势,王哲拿他没办法,和他道:“这事是我的锅,你背不动,你没那个能力。”   “算了。”王哲公司能迅速立稳,和他的几个所谓别人嘴里的“打手”忠心分不开,他对老大他们算不上掏心掏肺,但尽心尽力四个字还是担得上的,公司是王哲的,但现在老大他们分的钱,也就比他少几个点,王哲做事,看长期,他甚至替老大他们做好了几年后,拿着手里的业务和变现的股票自立门户的规划,这也是老大老二他们只要出事就顶在他前面的最根本的原因。   跟着他有肉吃,他完犊子,他们完犊子。   王哲给凌谷打去了电话,要了他们那边的人,当着老大的面跟凌谷沟通完,他跟老大没好气道:“现在可以滚了吧?”   资料里放着大炸弹,游小围还是不放心,他站起来,和王哲道:“你留个后手,等下我老二讲一下,锅要么他背,要么我背。”   老二家里没人了,可以背;他家里还有人,但也不是不能背,他不在乎背。   “我替老二谢谢你。”王哲指指门,让他滚,“赶紧的,麻利点。”   老大站到门边,又回来,看着王哲,觉得王哲太冒险了。   那不洒脱的劲,看得王哲嘴角直抽抽,“我心里有数,我会掌握好度,不把自己搭进去的。”   “可事后……”   “事后只要我离钟复宇远远的,跟他们保证,我就算自宫也不会找他,你放心,会饶我一命的,放心好了,怎么求饶,姿势我都想好了。”   游小围也知道这锅太大,不是他们能背得动的,老板做好决定的事,也不是他和老二能左右的,他点点头,“要是要我和老二,你说一声就行。”   王哲指指门,不想再浪费口舌。   两点半,他带着资料出了公司,老大一直盯着他,还要跟,被王哲粗暴的踢了回去,被王哲怒骂了一句,“老子还没死呢。”   游小围看着他带着能炸平他们公司,甚至整个东市的资料进了电梯,他到底还是懦弱,不敢跟了。   酒店近,开二十分钟的车就行,王哲停好车进电梯,时间到了五十五分,他进了电梯,到了酒店的高层,正好三点整。   一出门,他就看到了凌谷。   又见到凌大佬了,现在的大佬跟平民百姓似的随便就能见到,王哲一看到人就感慨,“钟孙子回来也不是没有好处,像您,媒体上都很少见的人,我早中晚能见三次,电话时时有,我都觉得我都跟着您沾光了。”   凌谷来押阵的,他按着王哲的背,带着王哲往里走,“别贫,刚才小钟给他妈打电话了,母子俩聊得很不愉快,钟太心情也不是很稳定。”   “您走远点,最好别听我跟钟太瞎聊。”王哲拿文件袋在他面前摇了摇,“有些事,正好是您不能听的。”   凌谷的眼睛在他的文件夹上停了停,心里闪过很多的猜测,连王哲过往处理事情的手段手法都在他心里过了一遍,然后他停下脚步,跟王哲道:“我知道你从来不是偏激的人,你在东市冲得那么快飞这么高,有那么多的高手和你成为了朋友,不是帮扶你,就是和你成为了利益共同体,这跟你时时尊重他人需求的战略决策有关,你不喜欢激怒人,哪怕小钟一回来就把你架到天上让你下不来,你也做到了情绪与利益的平衡,你知道平衡与稳定才是大家最想看到的,你做到了,大家很看好你,这一仗你干得很漂亮,你知道你前途无量。”   真是,大家都是明眼人,能看懂钟复宇手段的,都看懂了。   能看懂他的,也都看懂他了。   偏偏他父母,看懂了,还是要把锅甩他身上,要欺负他,要辗压他,要把怒火发泄到他身上,好像他这种人没有什么尊严可顾忌的一样。   偶像很会看人,说的话,也很中听,但做好了决定的王哲还是不为所动,“你不是说让我痛快一把吧,这就是我的痛快。”   他这话一出,凌谷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按着王哲的背,“我送你过去,记住一点,在父母和你之间,钟复宇选择了你,你想让他背一个他连父母都不要只要美色的名声,只要你做,他心甘如饴。”   钟母所在的位置快到了,她已经看到他们出现了,凌谷朝那边看看,嘴里还在说话:“我个人觉得,这算是爱情了,你觉得这可能是一时,但这一时,也非常珍贵了,你说是不是?”   王哲懂他话里的意思,他回了偶像,“他以前给的也很珍贵,比现在还要珍贵一点,就是太贵了,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老师,我的心也是肉做的,哪怕现在夜里做梦,我还是会梦到我被抛下的无助。”   他再理智,终归是人,不是机器人。   是啊,人可以原谅过去,但一个错误让它发生两次,那就是这个人的不对了。   凌谷懂他,拍拍他的背,道:“不说了,我今天是来你护航的,于公于私,我都会护你一程。”   他停下不再走,让王哲走了过去。   钟母六十多的人了,但看起来,她还是有着四十来岁的美貌与身材,还有着一种四十多岁美人所没有的风韵,她保养得很好,气质更是不一般。   她现在的小情人,才三十多岁,比她儿子也就大个几岁。   她的事,也没几个人知道,王哲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家老大的关系网里,有知道她秘密的人。   她保密措施还是做得很好的。   很多秘密的保护措施她都做得很好,她儿子都未必清楚。   王哲之所以有她秘密的资料袋,也是因为这些年钟太不让他好过,他未雨绸缪,为了天天有踏实觉可以睡,提前准备了。   他对他很多的对手,做的都是这种准备,钟太不是唯一的一个。   王哲从不看轻她,但也看得不是很重。   作为人生这场游戏的主动参与者,参与者的坚决与松弛,决定了参与者在这场游戏里的宽度与长度,还有质量,对如何让自己走得更好,王哲向来平衡得很好。   他到钟太面前,看她坐着不动,仅抬头冷静看他,他拉开椅子,看着她的脸道:“那我坐下了。”   说着他便坐了下来。   酒店位于六十六楼,是东市最高的大楼,很俯瞰东市半个城的风景,钟太坐在窗边,就像个精致又大权在握的贵妇。   她冷眼看着王哲坐下来,一言不发。   王哲觉得他要是不说话,钟太能一直不说话,在气场上首先压他一头。   以前她也这么对付过王哲,王哲那时候年纪少,没感受到她的气场,对着她嘻嘻哈哈的,就像个贫民窟出来的分不清场合轻重的傻小子。   那时候她眼里充斥着不屑的笑意,看在王哲眼里,让王哲很不舒服,但看在钟复宇的份上,王哲把那份不屑的笑意解读成了“这个人对着我笑应该不是很讨厌我”。   王哲当弱者的时候,没少麻痹自己,把别人的恶意解读成善意。   那时候自以为是的活着,也挺好,只是做了生意,不知道别人真实的意图,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王哲只能当个清醒者,看穿每一个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就像如今,他一眼就能看穿钟太的意图,下一秒他就做出了他的反应,他把资料袋放到桌上,合掌弯腰,把手臂撑在腿上,靠近钟太道:“咱们速战速决,你赢,我跟你保证,绝不沾你儿子一根毫毛,事后跟范凯跪下,他想打我几巴掌就打几巴掌,让我自戕,自打自的耳光,放社交媒体上,让大家看了一起爽也行,你听着爽不爽?”   钟太瞬间微微笑,她动了嘴,云淡风轻道:“那是你说的。”   但听起来还算不错。   王哲这种底层人,在互害和自害,让人爽这点上,还是很有他们底层人的特点的。   “现在来说说,我赢这事。”王哲看她笑容还挺意味深长的,这大概是她这种人能显现出来的最大的高兴了,他也笑笑,道:“我要是赢了,你们确实会挺惨的,这次我要是赢了,我就不作壁上观了,要不对不起我好不容易打下的胜利果实,我赢了,坊间肯定会传遍你和你丈夫的流言绯语,不说多的,你和你老公爱睡身边人老公老婆的事,当事人肯定是会知道的,你们家以后不会有几个朋友了,这事你也得做好准备。”   钟太脸上的笑立刻变得僵硬又冷硬,她眼里也起了变化,盯着王哲的脸燃着熊熊怒火,“你敢!”   “我敢。”王哲把资料袋往她那边送,“你看看,现在就看吧,我等下还要回去处理工作。”   钟太看了一眼资料,没如王哲的愿,她绷着脸,转身去她的包里拿东西。   王哲有资料袋,她也有。   她拿出来,甩到王哲面前,冷脸道:“我知道你想激怒我,我也发会脾气,不过,跟你这种流氓的儿子打交道,我会尽量控制好自己的。”   “看看吧,”她勾了勾嘴角,冷冷笑道:“看看你妈的放荡,你爸干的那些丑事,我都不敢放给复宇看,我怕他知道他睡了什么样的人的儿子,会吐。”   王哲看了她一眼,拿出来打开看了,他一张一张翻着,仔细看着里面的内容,想知道的里面的内容和他知道的有什么出入。   没什么太大出入,只是更细了点。   他母亲在住院的时候,是被人欺负过的。   里面写的,是他母亲勾引的人。   他爸就更不用说了,那个人给他一口,让他卖他都愿意。   这些在一般儿女看来,就是耻辱了。   王哲差不多看完的时候,和钟母道:“你应该给你儿子看看。”   他想知道,看到自己母亲拿出这些资料的钟复宇,骨子里那样冷淡冷漠的人,会不会失控,打他母亲一顿。   “嗯,你回去记得给他看一看。”王哲看完,收拾资料,把它们装进资料,眼睛看向钟太,朝她道:“你要是不给,我会给的,你记住这点。”   他要是不让母子相残一场,对不起钟太今天把资料递到他面前的刺骨恶毒。   “现在换我激怒你了,”她不打开,王哲打开他带来的资料袋,怕钟太没耐心,他还找了一下,把最重要的那一页放到面前,送到了她前面的桌子上,“你看看。”   钟母冷笑,垂眼一看,仅一眼,她的冷笑顿在了脸上,紧接着,她飞快拿起资料,一目十行,三秒后,她双眼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王哲,声音嘶哑:“你怎么敢?”   畜牲哪来的胆子!   “哈哈……”钟母笑了,最终失控,她把资料砸到了王哲脸上,站了起来,朝站在门口守门的凌谷大喊道:“凌谷,你过来,你来看看你想帮忙的这个小畜牲他底干了什么!” 第41章   王哲此时也站了起来。   他没管往下掉落的纸张,多余的一眼都没有看,他看向凌谷,朝凌谷摇了摇头。   这事凌大佬要是知道了对凌大佬来说是个麻烦,他希望大佬能想起刚才他说的话。   凌谷看到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来。   钟母这时发出了轻蔑的一笑,她优雅的坐了下来,看着王哲,她那打心底由内而发的恶毒和幸灾乐祸已然藏不住了,此时散发在了她的脸上,“你死定了,小崽子!”   凌谷走了过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纸页,听钟母亲朝他激动地道:“凌总,你看!你看看!你看看他这狗胆!他以为他傍上复宇,他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凌谷极其冷漠的看了钟太一眼,他捡了让他觉得眼眶一跳的一页起来,上下快速看了一遍,他又看向王哲桌上的袋子,朝他道:“那是她的?”   王哲扯了扯嘴角,没有笑意的笑了笑。   “我看看,我能看看吗?”凌谷就看着他道。   王哲一脸冷漠,弯腰把纸袋拿起来,还体贴的把带上的封口给解开了,道:“没什么好看的,还是老一套。”   “我看看。”凌谷想看看,他想看看,钟母做了什么,让王哲拿出这种毁自己一生前途的资料。   他只看了一页的纸面,就看出问题之大,不是王哲个人能量能吃得消的。   就算是东市的首脑看到这纸里提及的事,再想想这些事情背后涉及的人,头皮都要发麻。   凌谷把他捡起的那页纸交给了王哲,抽开了资料袋,再次从别的角度,看到了王哲父母的生平。   他翻了翻,笑了笑,和王哲道:“值得吗?就为这么两个喽罗?”   就凌谷看来,收拾掌控不了自己的儿子,在两小孩分手后,还把怒火转移到王哲身上的两夫妻,这些年以大欺小,以强凌弱,霸凌一个年轻人,阻碍他的发展,拿年轻人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生活命运已经够悲惨的的父母羞辱这个年轻人,他们就已经完全丧失了做人的底线,他们两口子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个东西。   而现在,他们还跳得欢,收拾不了王哲冲过他们的围杀创立的公司,还是在拿王哲的父母做文章,拿一个人活着最根本的东西羞辱刺激这个年轻人,全然不管,这个年轻人为社会创造了多大的财富,而他们的儿子需要这个年轻人稳定情感,继续生活下去,两个人所创造的成就和他们未来的生死这两个老东西一概不管不顾忌,只为了发泄由他们身上那些狭隘的偏见引发的愤怒,和他们自认为被挑衅了的怒火。   凌谷都不用太作判断,就能判断出,像王哲这样的优秀人才,这些年要是没有这对夫妻从中作梗,按东市对人才的重视,王哲的成就远远要比现在还要高!   这是一个极其优秀极其难得能扛事能解决问题的社会型人才,却被有些人为了一己私欲打压至今!   这种人才,向来就是国家的宝藏!   钟氏夫妻作为父母,其中一个还作为还领着高额退休金的公仆,在试图稳定钟复宇和王哲,想让他们好好生活好好发展他们的才华给更多人带来工作岗位和希望还有社会进步的凌谷看来,都不是个东西!   凌谷愤怒极了!   但他表面波澜不兴,他看着王哲,再问了一次:“今天的事,瞒不住的,给你带来的影响是一辈子,你知道吗?”   “我想过了的,我累了,想让自己放松一次。”王哲耸耸肩道。   他知道的。   但他曾经在钟父母的威胁压迫下渡过了无数个不眠的夜晚,他恐惧他们放个大的,搞死他,他又恐惧他撑不住压力,恢复庸碌,成为一个为了点钱要被人摸屁股的求生存者,像钟复宇父母希望的那样,过得像只卑贱又下流的小虫子,最终像他妈一样崩溃,母子俩一起死在不会有人可惜他们的角落里。   他在这种压力和恐惧之下,过了好几年,他能活到现在,不是这些压力恐惧消失了,而是他王哲能撑事而已。   他就只想一次弄死钟氏夫妻,哪怕会有新的压力跟随而来,那有新压力就有新压力吧,处理好这对夫妻俩,就这痛快一下,把这对夫妻的压力解决了,又能让他撑过好多年。   而且更高的压力,天知道,能带给他什么进步。   王哲从他意识到他已经走入战斗场的那天,他从来就没想过,他会有停止和退出战斗的一天。   他不怕困难,不怕挑战,只怕要他命的仇人一次次要他的命,他连一次反手的机会都没有。   那样憋的话,他会憋疯的,他必须给自己旧日装压力的空间找一个出口把这些压力甩出去,让他装压力的空间更新迭代,扩容升级,增强他的生存率,现在就是他的出口。   “也对,”在他的耸肩后,凌谷哼笑了一声,“谁受得了自己的父母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拿出来,砸到自己头上羞辱自己,他们再差劲,也是爹妈,而且都已经那么可怜了,有些杂碎还是要踩这些可怜的人一脚。”   偶像的话,让王哲看向了他。   王哲笑了笑,眼里有点泪光。   他也说不出此时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能说,他的偶像就是偶像吧,岁月并没有动摇这个老男人的根本和他的初心,多难能可贵。   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总算有一桩让王哲觉得还算好的事了,偶像最终还是偶像,他再坚持坚持,老了也能成为偶像这样的男人吧?   凌谷的话,让钟母愣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称他们为杂碎的凌谷,“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钟母激动的弯下腰,捡起落在她身边的纸页,打在桌上,手拍桌子砰砰作响,“你是没长眼睛吗!凌总!”   凌谷捡起了他那边的,王哲也帮着他捡了两张,王哲捡到了那张最重要的,把它递给凌谷,跟着凌谷一起坐了下来。   凌谷看完,长吁了一口气,摇头道:“你这小子,要命了。”   王哲被他举重若轻的态度弄得愣了愣。   这是要保他!钟母却被凌谷的态度弄得一激灵,这下再也顾不得风度了,她面孔五官错位,张着嘴怒吼道:“他是想搞垮东市!搞垮……”   钟母的话,被凌谷突然抬起来看来她的眼神吓停了。   凌谷看她的眼睛,就像看着一个死人,钟母被吓得心脏急速快跳,那心跳得就像要跳出她的胸口一样。   凌谷收回了眼神,看着那张纸不说话,王哲清了清喉咙,咳嗽了一声,在纸上最重要的那个点上点了点。   “唉,我没瞎。”在抠字眼解读事情到底有多大的凌谷在他指点后叹了口气,道:“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得给我领导打个电话。”   他说打电话,就是真打电话,随即拿出了一个手机,都没看屏幕,快速摁出了一个号码,在那边接起后,他道:“老领导,事情是这样的……”   他把钟母拿出的资料,和王哲拿出的资料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在那边说了几句后,凌谷在这边道:“他做了,想必是想好了后果的,我是这样想的,复宇那小子回来找小王,给他带来了不少压力,钟隆夫妻这些年欺负一个小孩,到现在还固执己见,起因也是因为复宇小子,这是他们的因,那么,刘首他们以后给我们这方造成的压力和攻击,也理当由我们这边负责,不能只让小王那边承担由复宇带给小王的压力,而复宇这边一点由小王造成的压力也不承担,做事还是要讲究一点公平的,您说是不是?”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凌谷笑了,他跟那边笑道:“这哪是我的话,您说了才算,我听您的。”   听他轻松的口气,钟母眯了眯眼睛,她看了看坐在她对面的王哲,看王哲在仔细认真听凌谷在说话,她瞄向了桌子上摆放着的刀叉,看向了最尖利最能达到伤人效果的叉子,又算了算她和王哲之间的距离和角度,然后她猛然抓住叉子,同时跳了起来,手举着叉子,朝王哲的脑袋扎了过去。   PS:看在够狗血的份上,觉得本文还能凑合看的我的美丽的同学们,动动你们发财又好看的小手手? 第42章   “操!”这时,正在讲电话的凌谷看到,一个快速反身,抱住了王哲。   钟母用的力气太大了,叉子扎进了凌谷的背,钟母这时候的身体已经全趴在桌子上扑过来了,她急速的喘着气,什么话也没说,当即立断拔出叉子,朝凌谷身后的王哲露出来的脖子扎去。   “我操他妈!”王哲怒喊,他身子用力往下一滑,把脚踢向了桌脚。   他用的力气太大了,钟母顺着桌子被踢了出去。   保镖们已经跑到了钟母面前,拿住了钟母。   “动什么动?”叉子带出来一股血,有一些血喷到了地上,王哲这一个下滑,人已经坐到了地上,他的手上沾了血,他看了看手板心,朝扶着椅子要坐起来凌谷怒吼,又朝跪到地上来扶凌谷的保镖怒吼:“打120!”   “妈的,妈的。”王哲慌了,他的脑子又乱又急,胸腔里全是一些乱糟糟的东西,就像水泥块堵住了他的胸膛,他没有理智了,他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朝钟母跑了过去。   但在他捏起拳头的时候,押住钟母的保镖反身保护住了她。   保镖急喊:“王先生,不能打,会出事的。”   “孬种!贱货!”钟母一声喊得比一声大,最后两个字,她近乎是吼一般的吼了出来:“你会不得好死的,你早晚被灭口,你这个小杂种,我祝你一辈子都活在恐惧当中,就是我杀不了你,多的是人会过来把你毙了的!婊子养的小杂种。”   “王哲。”   就在王哲双眼腥红,双手捏着拳头的时候,凌谷在喊他,凌谷的声音一声比一声严肃,“王哲,过来,听话!别让老子的刀白挨了!”   “没胆的小杂种,”钟母在保镖身后往王哲这边拼命伸头,她脸上全是冷笑,“打啊,你打啊,下贱的骚货,你用装出来的强勾引我儿子,我现在倒要让他看看,你是真强,还是真孬!来啊!”   钟母怒吼,面孔扭曲,脸上的优雅和精致荡然无存,她呲牙咧嘴,就像一只老母狮子,朝王哲露出了她最凶狠的獠牙。   她说到儿子,王哲那颗全被燃烧的热血充斥着的头脑突然冷静了,他强行让自己冷静,后面的大佬在厉声叫着“王哲”两个字,王哲往后倒退着朝他那边走,脸却对钟母一动不动,他朝钟母笑了起来,他笑得很甜,很开心,还朝钟母比了个心,道:“你儿子探监的时候,我会开车送他过去的,你才死定了,你要是不死,我就不跟你儿子好,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儿子是选择我,还是选择你。”   说完,他朝钟母俏皮的挤了挤眼,“等着看吧。”   “姓王的小杂种!”钟母被保镖拖着往外走,这时候她疯狂的朝王哲这边冲过来,脸上全是她的恐惧和眼泪,“小杂种……”   “拜拜,”王哲快乐的朝她摇手,“你喜欢哪个牌子的缝纫机?记得跟我说哦,我会在外面朝那个监狱捐赠一批的!”   “我要杀了你!”   疯狂要杀了王哲的钟母被拖出了门,王哲脸上的笑没了,他转过身,看着被保镖拿医药箱急救的凌大佬。   大佬稳稳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无奈的看着他,道:“你干嘛呢?你这闯祸的本事也不小啊。”   王哲看了一眼他被脱到一边的血色衬衫,耸耸肩道:“都是本事。”   闯祸的本事也是本事?凌谷被他逗笑,朝他示意:“过来坐,咱爷俩唠几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王哲坐了过去,“真的。”   “钟小子那个性子,倒是不在乎这个,还真会如你的意,就是别人的指指点点会更多,他没心没肺的,不放在心上,又有瞩世的成就给他做洗白,到最后,承担的还是你,你懂吗?”凌谷给这个弯不下腰腿也打不断的小子把个中利害说了一下。   他是真惜才啊,两个人对他来说,都是于国于社会都有益的才俊,宝藏,财富,他都很喜欢。   “承担就承担呗,”王哲无所谓,“我过不好,脾气大,他受不了,分手,妈呀,想想都美,想立刻实现。”   凌谷笑得背疼,保镖提醒他血已经止好了,让他上背,背他去楼下上救护车,凌谷上了保镖的背,指挥王哲,“去,把手机给捡来。”   他保护王哲的那一刻,把手机甩了出去。   王哲捡了手机回来,跟在他们身后,等电梯的时候,他把手机塞到了大佬的裤子里,跟大佬道:“你何必掺和我们的事,钟复宇也许还能跟你比一比,我何必?”   “不是要感动你,就是想救,有缘吧,换个人我就不可能了。”凌谷朝他鼓励的笑笑,“不要有情感包袱,按你的性格来,去吧,把那些资料一张张捡回来,我老领导会保你的,灭口也不会的,我们会跟对方谈判,相信我,这世界上,只要人还活着,就没有人处理不了的事情,不要害怕,不要丧失信心,不要对人有隔阂,我知道人群伤透了你,可我就算跟你有立场上的不同,我也在尽力走近你,我欣赏你。”   凌谷说完,电梯早已经开了,他朝守在原地的保镖道:“现场先听王先生的,等我们的人到了,王先生要走,你们一定要派两个人跟着。”   “可以吧?”凌谷最后一句,是问王哲的。   凌谷是个人有点黑的人,这时候他的脸都是白的了,王哲不知道他有多痛,但这个人一直在说着话,在安抚他,在把控现场,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暂时不作妖了,我去收资料,接下来这两天我想静静,钟复宇那边我会跟他打电话说的。”   王哲的人生当中,父亲只是个称呼,他父亲对他唯一履行过的责任,就是现身说法,告诉王哲,就是当爸爸的,也不一定爱他的孩子,他让王哲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对人类的信任。   是啊,隔阂,一个没享受过人间温暖的穷鬼,怎么可能对这个世界不产生隔阂,他最爱的男孩都在他坚定的为他们的以后建立自己的价值和他并驾齐驱的时候背叛了他,美梦与梦想,他只有梦想在支撑着他,只有他自己,还在陪着他自己,他怎么去信任别人?他又怎么敢信任别人。   一个人,只有自己可以信,他的情感又如何不冷?   而现在,这个能看得透他的老男人,居然像一个父亲一样的跟他说,别怕,不要丧失信心,我欣赏你做人的态度,你很好。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先去医院躺两天。”   凌谷进了电梯,王哲流下两行泪,凌谷被背着的人转过身后,看到了他的泪,凌谷愣了一下,朝王哲抬了抬下巴,道:“孩子,好好的。” 第43章   王哲刚捡好资料,陆续前后来了两批人马,第二批是钟复宇,他到王哲跟前的时候冷眼冷眉,身上的气息比寒冬腊月里的冰块还冷。   他带来不少人来,带来的人跟在他一米开外,先到的来跟王哲交接工作的保密工作一方的人刚和王哲说上话,见状立刻闭了嘴,两个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很快就退出了王哲身边。   来了个凶神恶煞,有些疲惫的王哲把手中捡好还没装袋的资料往他面前一搁,钟复宇接着,先是皱眉看他,然后才看了眼资料,一看眉头就皱得更凶了。   王哲有点累,掉头左右找了一下,看到了椅子所在的地方,朝那边走了过去。   钟复宇亦步亦趋跟着,眼睛都没抬,在王哲坐下后,把不远处的椅子一把拉了过来,在王哲身边坐着。   等他看完资料,王哲在那靠着椅背坐着,眼睛半搭着,疲惫无力当中透着股慵懒,但那种慵懒,也可以说是一个人杀气过后的松弛,在恢复自己能量的一种调节。   看着这样的王哲,钟复宇内心五味杂陈。   他们还小的时候,王哲也有脑子,也有手段,可少年人的聪明果断总是带着朝气与狡黠还有热情,眼前的这个男人,复杂又沧桑。   他老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个人变老了,钟复宇如是想。   而,是以前的那个王哲更让他心动,还是现在的这个王哲更让他心动?   是后者。   少年的那个钟复宇,爱的是那个打不死的王哲;现在的这个人生已经复杂,欲望也变得更复杂更大了的钟复宇,爱的是现在的王哲,纠缠的也是现在这个王哲。   也只有现在的这个王哲才能接得住他,才能在他身边生存下去。   我需要他。   钟复宇片秒之间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他把资料叠起,揣到他的西装口袋里,“我拿着,后续我去解决,你不用管这事了。”   王哲从平静中回到了现实,他睁开眼,看向钟复宇,眼神冷漠、平淡。   “我们来说说,我妈的事。”钟复宇看了看餐厅的摄像头,和王哲道:“刚才我和凌总打了电话,凌总把监控给我看了,你说的话,我在路上我听了两遍。”   “先让我想想,”凌谷对他有恩,他要先问问凌谷那边怎么样,不管怎么样,混江湖,恩是要放在前面报的,王哲到现在之所有有那么多人帮他,就是因为,别人给他一块钱,他会还两块钱,要不凭钟隆夫妻对他的为难,他早死在臭水沟里了,一个无权无势一无所有的人想混出点名堂,做人在能力之上,有能力的人太多了,可不是谁有能力就有人帮的,“过两天,怎么处置你妈,我再跟你说。”   王哲的话,王哲的口气,让悄悄走近他们后面以防又有什么意外的安保人员嘴角抽了抽,钟复宇却是在王哲的话后点了点头,“我送你回去,你先休息。”   王哲也想撤,他朝第一批带的人马看去,那边见他看过来,飞快过来,拿着文件给王哲,“这是今天的保密协议,你看一看,没问题就签字,有问题问我。”   王哲接过纸和笔,他把协议从头看到尾,花了好几分钟,然后才在最前和最后让他签字的地方签了字。   工作人员接过他签了字的文件,跟他小声的说了句:“能不能也让钟先生也签一份?”   王哲抬头看了眼他。   工作人员朝他挤了个笑。   王哲瞥了他一眼,朝身边应该没听清楚声音的钟复宇道:“你也签一份?”   钟复宇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工作人员,工作人员长期接触他,知道他的脾气,有点不敢看他,看着另一边不接他的眼神,不动也不说话。   协议要签的,今天不签,他回头也会找他们老大去找钟复宇签。   今天签了就是他的能力,找老大,让老大找钟复宇签,他至少得挨一句“连这点屁事都干不好要你有何用。”   “拿来。”钟复宇摸出了他袋中的笔。   笔是钢笔,以前王哲送的,钟复宇用了很多年,换了男友也没换笔,眼睛也一直在关注着王哲。   他从不为爱情昏头,可有些事,也是讲偏爱的。   而且,当人碰到了你一个你认为已经很好,够让你心动的人,就不要以为后面会更好更特别的人在等着你,这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有可能你之前遇到那个人就已经花完了你这辈子关于爱情和伴侣的所有的好运气,你经历世事,经历挫折与成功,从少年走到青年,从青年迈向中年走去老年,你甚至都碰不到另一个甚至和他同样的好同样的让你心动的人,他也许很不完美,可无人及他。   工作人员闻言,飞一般的跑着去拿了新的文件过来,立马递给了钟复宇。   钟复宇没看文件,王哲帮他看过了,他在前面和后面都签了字,把文件递给工作人员后,他回头口气淡淡的问王哲:“如果我们一直在一起,你还会不会还像今天这样?”   “什么这样?成为现在的王哲?”   “对。”   王哲嘲讽的笑了一声,讥讽的看着钟复宇:“你是不是觉得离开你之后的我,吃够了受,受够了折磨,才成为了今天的这个你还看得上的王哲?”   “宝贝,你真不是个人。”王哲起身,“别送我了,让我静静。” 第44章   王哲进了电梯,钟复宇也挤进了电梯,电梯里还挤进了另外三个人,两个挤到了王哲这边站,另一个跟着钟复宇。   本来还有一个要挤进来的,但电梯不大,再挤进来一个,就得和王哲和钟复宇挤在一排了,那个年轻的保镖明显看着胆子小一点,没有挤进来跟老板并排站的勇气,摸着鼻子走到一边,看着电梯门关上。   王哲无法在有人的情况下,对着钟复宇拳打脚踢,甚至是辱骂他都干不出,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跟钟复宇大打出手。   哪怕是骂,钟复宇也不会回嘴的,会成为他单方面的输出,鬼知道这传出去会传成什么样子,只会对王哲百弊无一利。   那一刹那间,王哲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绝望,他就像被一只巨大的吸血虫盖住了他的整个身体,他无力动弹,也无力反抗。   等他进了他的车,钟复宇也挤进来后,王哲连开动车的力气都没有,钟复宇看着他,道:“我只送你到家,不进去,我就想送你到家。”   王哲扭过头看他,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纠缠你?”   “对,为什么?”王哲快要哭出来了,他真受不了,他人生以后可以有无数喜怒哀乐,狂喜悲痛都可以,但能不能那个人不要是钟复宇,这个人就跟要吸干他一样的跟着他,他好怕他会有绷不住的一天。   他也只是个人。   “因为我太孤独了,你是我能想到的我能抓住救我的人,没有你,我可能会疯于某个早上,会自尽于某个深夜,我想不出答案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我的父母会说我不够强,上面的人说你可以歇歇,说的都很轻巧,我谁都不会听,我只觉得孤独笼罩着我,或许有一天,我还是会崩溃吧,或者信个什么神,如果能解救我的话。”钟复宇平静说完,最后笑了笑,看向王哲,“不过找你,跟找神差不多,这是我这两年唯一能想到的能自救还让我觉得安全的办法。”   王哲随即趴在了方向盘上,痛哭流涕。   钟复宇就在那静静的坐着,等待着,良久后,王哲坐了起来找纸巾,他就看着王哲不动,看着王哲发动了车子,在中途等红绿灯的时候,他又看向王哲,安静的问他:“你可怜我了吗?”   “可怜你妈。”王哲回了他四个字。   钟复宇笑了,他动了动僵硬的脑袋,松了松身体和他那麻木又疼痛的灵魂,直视前方,道:“我妈不会可怜我,她一直都在说,你不够强,或者,你强了不让所有的人跪在你面前又有什么用,我有时候很羡慕她,她的追求有尽头。”   “现在能羡慕她能进局子了?”王哲恨恨地嘲疯道。   钟复宇笑了,他伸出手,摸了摸王哲的耳侧,淡淡道:“让她进吧,如果她做什么都不付代价,她和钟隆会像疯子一样的咬着你不放,凌老师那边要顾全大局,决策都是以稳为主,我跟他那边谈。”   “滚,别挨老子。”王哲烦死他了,“老子听他的也不会听你的,滚滚滚!你别以为我搞不清楚,你妈让我死是你的原因,救我的是他,他妈的不是你!全不是你!你给我带来的永远只有痛苦和死亡,你为什么不死早一点!为什么非要再回来!为什么!我到底欠你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   王哲把车急速停在了路边,情绪再一次爆发。   他失控了。   他还是失控了。   在回家的路上。   他可怜钟复宇,可怜他爱过的那个男孩,可谁来可怜他,谁来救救他?谁来让他过轻松一点的生活。   他也想有人救他,而不是像个刺猬一样,天天奔赴一个又一个的战场。   我不能这样,王哲停下车,尽量控制着自己,可在身边的男人转过身来抱住他的时候,爱过的人那熟悉的体温还是让他哭了出来,他很不明白的问:“为什么,你要跟我的父母一样的折磨我,我明明那么爱你,对你那么宽容。”   钟复宇紧紧抱住他,“可能是债吧,我不知道,你救我好不好,我快要摸不清想象与现实的区别了。”   他的脑子快要炸了,要是没有停歇休息的地方,他就要死了。   他回来找王哲,是他的所有的理智决定要走的这条路。   这条路没了,他就会像烟花一样,转瞬即逝。   “你去死!”王哲打向他的头,一下比一下重,十几秒后,他甩开钟复宇的头,“滚开!莫挨老子!”   他重新开车回了自己的家,车在门口停下,他跟钟复宇道:“我想静两天,至少今天,你不能滚进我家!”   “这是第一条。”   他没看钟复宇,钟复宇看着他,在他话后点了点头,看王哲没看他,也没说话,他张口道:“知道了。”   “第二条,不要去干涉凌谷那边的决定,他做了工作,做了付出,那就应该得到他工作应该得到的报偿。”   钟复宇沉默。   倔强的沉默,近一分钟都没说话。   王哲转头,危险的眯着眼,“别逼我抽你。”   他才勉强说道:“可我爸妈会很骄傲的。”   怎么弄都弄不死他们,会上天的。   “这会加深他们认为他们就是生了个好儿子的认知,还会多余的认为我对他们余情未了。”钟复宇补充道。   “余情未了不是这样用的,别恶心我。”王哲经过发泄,情绪已趋向平静,理智全部回笼,果断狠绝的行事手段也重新回到了脑子里,“他们那边,我有的是办法,凌谷这次来监管你,来那么快,估计他们对你的评估风险等级也高,你以为只有你知道你疯,他们那些人看不出?冷静点,做个正常人。”   钟复宇皱着眉,“我没表现出过于崩溃的迹象。”   “跟着你的人全是你的人,你实验室的那些人,都是你的人?”   “那倒不是,七成,不,八成是他们提供的。”   “疯子最懂疯子。”王哲冷笑。   别人看不出钟复宇的异像,但他实验室那些跟他差不多的人,看不出才有鬼,都是一路人。   王哲一冷笑,钟复宇瞬间闭嘴。   “你追我已经追得过于偏执了,没人像你逼得那么紧的,正常点,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已不可控制,老子老家的厂要是没了,到时候我跟着首脑他们一起撕你。”   王哲的话让钟复宇有些不开心了,他死皱着眉盯着王哲,“我一直都是这样对你的,很听你话。”   他以前和王哲在一起,也这样,没什么不正常。   “没有一直,谢谢。”王哲否定了他,“现在给我滚下去,办你的事,跟上面的人说,我建议你冷静,你准备接受我的意见,先听他们那边的意见再做决定。”   “那他们还是通过控制了你控制了我?”钟复宇不可思议道。   刚说完,他就看见王哲眼神冷酷的看着他,钟复宇瞬间改口:“我听你的。”   “滚!”   疯子! 第45章   钟复宇滚蛋,王哲带着两个凌谷那边安排给他的保镖进了门,进门后,他扔下一句“你们自便”就去了三楼书房。   书房是他处理重要事情的地方。   王哲这时已全然冷静。   哪怕他刚刚才崩溃过。   就是因为崩溃了,他的压力和情绪,已经通过刚才的那几顿眼泪和发泄已全部被他排出。   成年人就是这么回事,但凡在事情上拿到过结果的人,就都有在事情的进展中学会痊愈的经历,不会有人等着好好疗伤,想要前行,就得在受伤与痊愈中前行,一步也不能停。   本来王哲需要睡一个好觉,以保证头脑的高速理智运行,但此时,他的疲惫被一个念头全部扫光,王哲现在整个人就是冷静的,清醒的。   他要保全钟复宇。   这人快真疯了。   他不喜欢现在这个回来找他的钟复宇。   但他爱他曾经的男孩。   如果命运注定他无法成为一个被他人救赎的人,那他就去当那个救赎别人的。   没人给过他的爱,他去给。   没人给过他的最坚定的支持,他去给。   他完全不在乎后面这个男人还会不会背叛他。   那无关紧要。   他得去做他去该做的。   他当年曾在钟复宇背叛他后逼问过自己,如果钟复宇穷困潦倒,那他会不会见死不救?   答案是不会,他会救。   现在就是这个时候了。   钟复宇的回来,来势汹汹,东市人看到了他的风光和高位,王哲也觉得钟复宇至少已经爬到了人生的山腰,所以钟复宇一而再,再而三在跟他说的那些被王哲解读成“索取”的需要,本质确实也是索取,但那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在向他冷静陈述一个“我快要死了,我想你救救我”的事实。   王哲坐在书房的办公椅上,脑子里一直想着一件事,他想起多年前一个自杀的天才科学家的采访,记者问那个风流史丰富有多段婚姻的科学家“你孤独吗”,那个人一脸孤独的回答记者“我不孤独,我有我追求的事业”,在这个问题的五年后,在这个科学家做了一切疯狂的尝试之后,自尽于他的办公室。   他还记得当时钟复宇知道这个人的死讯后,在舆论一面倒抨击这个人的疯狂与过错的时候,钟复宇跟他说的一句话,“我觉得我能理解他,我好像懂他的孤独与绝望。”   往事突然就冒到了王哲的脑海里,就跟有个人冲进王哲的家里,举着枪跟王哲说“我要杀了你”一样的让王哲清醒。   他已全然不管他接收到的信息是不是错误的。   他在意的是,他如果再忽略一次,钟复宇不再说了,这个人要是真死在了他的身边,他这一生该如何自处?   那将是一个他一生都忘不了的恶梦。   所以它不该发生。   几分钟后,王哲做好决定,就当他在思考着要与凌谷所代表的公资委的那边要如何进行“谈判”的时候,他办公桌上那很少有人知道的座机响了。   不轻易响的座机突然响了,这吓了王哲一大跳,让王哲头皮发麻,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拿起了座机。   这就是王哲的性格,在未知的恐惧与已知的恐惧当中,他会立马选择已知的恐惧,先去攻克眼前的困难。   他总是认为,只要一个一个问题接着攻克解决,天大的问题,也能得到解决。   “你好。”王哲快速朝那边发起对话。   那边的人沉稳道:“你好,王哲,我是张立民,你手机打不通,我秘书拿给了我这个号码,说能打到你家的座机。”   “手机在充电,”王哲把手机关机了在充电,主要是为了专注想事,“您找我有事?”   “我也不知道找你有什么事,有人跟我说,我需要和你通个气,越快越好,我很相信那个人的建议,所以我在知道消息后的半个小时,不,28分钟后的现在,冒昧给你打了这个电话。”那边的市府首脑道。   “您客气了,您能让我先想一下吗?”   “可以。”   王哲迅速拿过草稿纸,把钟复宇和他,还有公资委,还有市府目前在这场局势当中所占的位置和等等大小不一的因素飞快列出来,列出后,他跟那边问:“是公资委的人跟您透露的消息?”   那边迟疑了一下,“不是,是我自己的信息渠道。”   “国会?”   首脑沉默。   “您那边能跟我肯定一下吗,您的答案,决定我跟您说多说少的决定。”   “是,是我的上级。”那边在他的话后,也很快地沉稳回了句。   那就是说,钟复宇的情况,是很多人在监测的,张首脑的上级,甚至还知道他王哲是什么人,百分之百,是今天的事这位上级也知道了,他们可能想从他这边知道钟复宇还可控不可控,但钟复宇不可控的事,还不能让张首脑这种层级的人知道。   所以王哲的回答至关重要,如果钟复宇不可控,落厂的决定一下,而钟复宇活不了太久,那庞大的投资,还有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必将由市府买单,张首脑完了。   他背后的人,急了。   王哲能懂他的急,因为培养一个像张首脑这样的层面的人,少则要二十年的灌溉,而且失去大将的损失,也会对自己的阵营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您先等我一下,两分钟后,您再打这个电话过来,我要跟人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我下面跟您说的内容。”王哲脑子里把这一条条列出来后,跟那边道。   “好。”那边果断挂了电话。   王哲给钟复宇打了电话过去,那边很快接过,声音困惑:“王哲?”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王哲问他。   “嗯?”   “非我不可的那种事,简单回答是或不是。”王哲考虑到他那边有公资方的人,道。   “是。”   “你确定我陪着你你会好?”   钟复宇在那边笑,笑得甜蜜,他回道:“嗯,会好。”   “不会死吧?不会让东市赔吧?”   “不会。”钟复宇的笑变得苦恼了许多,暗淡了许多。   “和我保证。”   “我向你保证。”   “行了,跟公资方那边好好配合,听点话,人家都已经想到你挂了之后怎么收拾残局的事了,把凌谷都派了过来,你得向他们证明一下,你还会清醒的活着。”   “哦。”这就无趣了,还在车上的钟复宇听着那边的“嘟嘟”声,跟公资方派来的心理专家耸肩道:“你们的策略有一半还是我帮着设计的,不过,我会跟你们谈,我对我爸妈的憎恶很简单,就跟我恶心你们对我的控制一样,我厌恶他们对我的控制,尤其他们还很蠢,被愚蠢的人贯以父母之名操纵我,比我死了还难受,我憎恶愚蠢,他们死了我可能公有点不习惯,但不会伤心难过,因为我自我的理念,远远高于他们的死亡。”   “但你不反对王哲控制你?”   “王哲不控制我,他讨厌控制我,他尊重我,哪怕我是个混蛋,也是个他爱过的混蛋,不过他现在没那么爱我了,我说的话,他不太上心。”   “所以你愿意听他的话?”   “要不我回来干什么?”   “事实上我们其实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一意孤行要回老家,我们现在都以为,这是你在布置你的‘遗言’。”   钟复宇听了笑,自言自语道:“你们还是有几个聪明人的,难怪王哲让乖乖听你们的话。”   心理学家冷静看着他,听他接着道:“放心好了,我就是不想死,才回来的,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我就是怕我死了死不瞑目,我才回来的,我知道我在干什么,不久后你们也会知道。”   车上的对话还在进行,王哲这边很快接到了张首脑打过来的电话,跟那边确认道:“您和您的领导可以放心,厂子的事不会有任何问题,后续的利益也不会有问题,您的前途也不会有问题,我以钟复宇男友的身份跟您保证。”   张立民也猜出了点事,在那边没有追问,保持着“通气”这两个字的默契和王哲道:“好,我会和我领导把你的话说给他听的,谢谢你。”   “您客气。”   “再次谢谢你,这次是我对市民王哲的感谢。”王哲是个什么样的,张立民很清楚,资料写着,王哲喜爱他们的这个城市,这个人对东市的归属感非常强,他在这个地方生长,这个地方给他带来了苦难,也给他带来了温暖和成长。   “您客气,我应该的。”   王哲在家里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他也在家休息,但钟复宇并没有出现。   倒是第三天,大佬亲自给他打电话,让王哲过去看看他。   王哲过去,来到了大佬在东市的住所,大佬房子里一堆人,王哲进去还没见到人,又签了一堆保密协议。   王哲签了两个,见后面还有三份,他问了熟脸的工作人员一句:“钟孙子是不是打算炸天?”   工作人员脸上喜气洋洋,没有钟复宇要炸天的忧虑,他甚至控制不住笑意地和王哲道:“不是,不过钟董确实憋了个大的,他现在在实验室,不过就他和我们的人聊的,内容很劲爆,我只能跟您说这么多,谢谢您!”   王哲被他“谢”得满身鸡皮疙瘩,又耐着性子签完了下面的三份,才被人放进去见凌谷。   凌谷躺在床上,见到他,用那只没有打固定石膏还能动的手臂把身上的资料收到一边,朝他招手,道:“这次轮到我谢谢你了,快过来坐。”   床边有椅子,王哲坐过去,脸上没有笑,他看着也一身轻松的大佬,弯下腰,手臂撑在腿上,很严肃的问凌大佬:“你们替他查过身体吗?我不是说心理,而是身体?”   凌谷的笑淡了,他想了想,跟王哲道:“你等一下,我查一下资料。”   他拿过手边的电脑一通翻找,不过半分钟,他抬头跟王哲道:“他有两年拒绝体检了。”   “检一下吧,我看他有今日没明天的,冷静与疯狂之间把握得太精准了,我猜他脑子里长东西了,你们看看。”   “你是这样认为的?”凌谷诧异的看着他,“他表现出不对了?”   “没有,只是他很爱皱眉,以前他不皱的。”王哲见大佬皱着眉在看着他,他笑笑,“跟你不一样,你,我皱眉可能是在思考,他不爱皱眉,他只有在忍耐的时候皱眉。”   钟复宇对着他老皱眉,王哲倒不觉得钟复宇是在忍耐自己。   一个男人爱不爱他,王哲这样的人,看一眼就明白。   “唉,扶我起来,”凌谷朝他伸手,被他拉起坐起来后,道:“老子又要忙了,我他妈还是个病号。怎么办,他说他这一个星期绝对可以出一个在东市最终落厂的成果,我现在把他拖出来去体检, 要是真检出来什么,把他脑子剖了,不可能的,王哲,他现在要出的这个成果,比他的命还重要,我们不可能动他的脑子,那是个天马行空的天才脑袋。”   “那等他做出来再说吧。”   “你确定?”   “我确定,那是你们和他都想要的结果。”   外面的医护人员进来了,扶起了凌谷,凌谷坐到了轮椅上,道:“王哲,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难得大佬这时候还在问他感受,王哲看他示意自己到后面去推他的轮椅,王哲便站到了大佬后面,答非所问道:“你伤到骨头了?”   “伤到了,还好没伤到神经,没什么大事,小半年就能完全养好。”   王哲便回道:“我再等等吧,我被人扔下的多了,知道被扔下的无助与痛苦,所以,我很不擅长扔下需要我的人。”   他只擅长被人扔下。 第46章   (我个人觉得,老幺的神韵很肖似此犬,没脑子,很快活。)   “走,我带你去开个会,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凌谷在王哲话后说了这几句。   不能让孩子白干。   如果想从一个人那里获得高质量的反应,你就必须得给予更高质量的反应,如此,这场回应才能继续下去。   王哲做了他该做的,强大、冷静、稳定。   最重要的是,王哲能扛责任,王哲这个孩子虽然年纪不是很大,但他太知道怎么跟人打交道了,而且哪怕他一路坎坷,他是还有爱别人的能力,这就是生命力,这就是品质,这都是一个人能成大事的提前。   就短短几天,也正是因为短短几天,王哲能把钟复宇那种不受控的“危机”转化为可控,甚至让钟复宇对他们坦露了他一直不跟他们坦露的计划,于公于私,凌谷和凌谷的团队,已经认可了王哲。   凌谷开的是团队会议,他是团队老大,也是公资委背后的战略首席执行官,他这次还是身先士卒,只要打仗,他自己永远都是第一个上的,这次是他伤后第一次开正式会议,他到了会议室,今天在场与会的工作人员,和在屏幕后面的总部工作人员,在他进来的那一刻,全都站了起来,朝他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刚进去的王哲不知道他们在鼓什么掌,但在那些人鼓出来的那种振奋人心的能量场里,他也莫名的跟着心潮澎湃起伏。   他紧紧的捏住了拳头,才把这种被别人带动的情绪压抑了下去。   他的小动作,被暗中盯着的人看在了眼里,写在了记录里。   凌谷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把王哲推到了台场,“来,大家认识一下,这次是我们的小功臣,是他让小钟那个小王八蛋总算跟我们说人话了,妈的,跟我们捉了那么久的迷藏,把我们吓得个个捏了把汗,天天加班,咱们都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家抱家里的老公老婆了吧?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样,我反正是挺想我家里的老太婆的。”   大家哄堂大笑。   凌谷转头和王哲又说:“之前我们还担心他被策反了,他有时候表现得,怎么说呢,什么事都敢干。”   王哲皱眉摇头,“他不会,他的立场向来鲜明。”   “知道知道,所以才更担心嘛,以为他出事了。”凌谷拍拍他的背,跟他介绍,“来,跟你介绍第一个,曾明……”   曾明站起来,在屏幕那边朝他们这边笑,刚要说话,就见一直站着的王哲朝他弯腰低头,行了个礼。   是个谦逊的孩子,曾明说话:“小王,等下我把号码发你,你加一下我。”   “是。”王哲毕恭毕敬。   见过曾经力挽狂澜,让整个国家度过一次重大危机的曾大之后,后面还有一些知名不的不知名的人士,近二十个人,介绍了将近十分钟,大家才坐下开会。   会议正式要开时,王哲被安排坐在凌谷身边,他低头朝凌谷道:“要不我出去?”   “出去干啥?你刚才不是签保密协议了?”   王哲就不再说话。   开会的时候,他也没有分神,明明心里有很多想法,但他还是逼着自己全神贯注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每一个说话的人,试图想从这些人身上获得更多的信息,并且发现他们身上的长处,把它们记在心里,日后用来己用。   不要有任何弱势心态,抓住每一个能改变自己的机遇,这是王哲觉得自己能尚且一博,去逆天改命的唯一可能性。   为自己的情绪情感负责,为自己的生老病死负责,拒绝一切等靠要,是他走到如今,把经历的一切都消化成自己的养分的最重要的本质原因。   对这个世界,钟复宇那样的人,有钟复宇的解读思路和解答方式,对王哲自己而言,他对这个世界也有自己独特的只适应于他自己的解读思路和解答方式。   但唯独有一点是不变的,钟复宇也好,他也好,能走出自己的一条路来,不外乎就是一句话,“打铁还需自身硬”。   没能力的人,不想站起来的人,老天来了也救不了他。   这会从头开到尾,很简短,一个半小时,王哲从头听到尾,手机的备忘录里写了将近三千字,手就没怎么离开过手机,凌谷说完结束会议后,偏过头来看了一眼,开玩笑道:“别忘了签了保密协议的啊。”   “记得,等下我出门的时候会在工作人员眼前把这些删了。”等下他再复习一遍,就要能把要点和他自己的感想记心里了。   “好了,去跟叔叔阿姨还有你的同辈们打声招呼,我就不送你了,我跟他们还有些具体的工作要安排。”凌谷指挥他去跟在场的工作人员握手。   不等王哲过去,他们就过来了。   王哲握完,飞快退了出去,他在客厅的沙发上消化备忘录内容的时候,熟脸的保密工作人员拿着文件过来苦兮兮的说:“王先生,我们老大说就是刚才我和你说的话,咱也得签一份。”   王哲接过文件,把手机塞兜里,“我刚记了点东西,等下再看一遍就删,是不是还得签?”   “那倒没关系,你这个已经在你刚才签的那份保密协议里了。”   王哲摇头,仔细看文件里的条款,边看边道:“钟复宇要是跟我说漏嘴了,说了点不在已签的保密协议里的,我得在三天之内联系你们,到时候是不是还得签一份?”   “我们有上门服务。”看王哲对他们的工作有了明显的误解,工作人员无奈解释道:“我们以前不这样的,这次是特殊事件特殊对待。”   说完,年轻的工作人员有些小孩子气地咬了咬嘴,凑过头来跟王哲小声道:“要不是钟董说要是把你关起来,不让你去工作,你不止撕了他,连我们都会撕,我们这边其实很想把你送去度假的,但我们不敢,我们还是很怕你的。”   工作人员这马屁拍得可以,让人听了贼爽,王哲挺舒服,大度道:“行吧,那我再多签几份,也不抱怨了。”   “你们度假有工资发的没?”王哲看完,签字的时候问。   工作人员错愕。   “要是发工资,其实我挺想去的,我都没怎么度过假,挺想享受一把的。”王哲把签完的文件给他,笑道。   工作人员也乐,跟着笑,“那得是你自愿去,不过你要是自愿去,我们老大会给你批特殊资金报销的,我们部门还是有点钱的。”   “是的,自愿。”王哲跟着点头。   他活那么努力,那么用力,拼尽全力,不顾一切,就是想活得能有所选择就有所选择,能被人尊重就被人尊重。   谁也别想让他放弃他的这些追求。   他可以付出很多,也可以牺牲一些东西,但他希望这些人,谨记他的底线。   钟复宇也好,这些国家工作人员也好,他希望他们时时刻刻记得,他是个有底线有尊严的人。   他会不断提醒他们的。   “好,谢谢,这是我的手机,你检查一下,我准备回了。”王哲把他带来的唯一电子设备交给了工作人员。   “好,稍等一下。”   离开的工作人员再回来,已经是十多分钟后了,工作人员又带来了四个保镖,跟王哲道:“我们跟你那份资料里的那些人还在接洽,接洽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得保证你的安全,你家附近我们已经安排安保了,但你家里上下有三层,我们每层想排两个人看守,你能接受我们这个安排吗?”   “很危险?”王哲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工作人员点头,“谈判期间,你很危险,那边会先尝试能不能拔掉你和你身后给你资料的人之后再跟我们进行威摄谈判,不过,游小围他们已经被我们的人暗中保护起来了,要是你不放心,你可以叫他们几个这段时间住你家里,目前你家里是最安全的。”   王哲点点头,“添麻烦了。”   “不麻烦,我们老大夸你有胆量,”爱说好听话的工作人员又笑着拍王哲的马屁,“说你以后要是嫌生活不够刺激,可以来我们部门兼职,我们部门欢迎你!”   王哲一时之间不知道这是嘲讽还是夸奖,不敢回话,朝那四个保镖说了句“麻烦你们了”,就带着他们和另外两个保镖走了。   出门的时候,外面进来了一群人,突然,这群人当中有人说了句“等一下”,就见他们当中急步走出来了一个人,朝王哲这边走了过来。   “王哲。”来人伸出了手。   王哲看到是他们东市的首脑,也快步走了过去。   两个人在中间握上了好,张立民双手握住王哲的手重重摇了摇,跟王哲道:“稳了!稳了!”   “出结果了?”王哲被他的反应弄得愣了愣。   “实验室那边今天出过好几阵欢呼声了,不跟你多说了,我去问问凌总这边到底是出什么成果了,我们这边急需就下一步提前调动资源配合做出反应,谢谢你!”张立马控制着内心的狂喜,又重重的握了握王哲的手,带着他的人马,急急朝门里走去。   他怕他就慢半步,那些穷疯了的人就会到他东市的家里把他东市的盘子给抢了。   王哲下意识拿出手机,翻了翻信息,没看到孙子给他发消息,耸耸肩就走了。   他还得把他家老大他们叫回家里住。   老大他们很快就来了王哲家里,这几天老二也提前也回来了,这次也过来了,见到自己跑回来的老二,王哲头疼,“我他妈的让你在外面躲几天,你当天就给我回来,是不是很怕没人给我收尸啊?”   了然一身的老二浑不在乎,“老幺家里亲戚一大堆,放心好了,我们三个都死了,他家也会派人来把我们捡回去埋了的。”   老幺瞪圆了眼,“我才不想死!我才不想我爸爸妈妈帮我们收尸,我们家就我一个儿子!老板,你为什么那种人你都敢得罪,你就是派我去打死钟隆他们,也不至于干这种糊涂事啊!”   老幺没救了,王哲当着家里一大堆可能是安保警察的保镖,跟老大道:“你这几天费点心,把刑法教一教他,我保不了他了。”   PS:还在看的同学再忍一忍,搞到50章我就不搞了,我知道我干了啥,妈呀,本来只打算搞10章的,搞了50章,我就是很擅长满嘴跑火车,我也觉得我这次的火车跑得也太长了,惭愧! 第47章   游小围一进门就开始观察小区的变化了。   但他没看出什么不同来,不同是从进了老大家,看到保镖才看出来的。   他也看出来了这些保镖不是一般保镖。   而老幺的冒失,哥几个都习惯了。   老板之所以留下老幺,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把老幺用来提神醒脑的。   老板都让老幺自己做自己,游小围除了骂一骂他,敲打敲打让老幺长点心是之外,也不做多余的动作,毕竟,老幺确实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小的,老幺也真把他们当哥,他们也有点把他当亲弟弟待的心理,老板话后,他点点头:“行,保证以后不让他出去打人,以前没打过,以后不会打。”   “以前我……”老幺下意识就想反驳说,他打过的,他是他们村的土霸王,他小时候就打过,还被关过两天,话还没出口,他就被看出了端倪老二狠踩了一脚。   老二还怒目骂他:“闭上你那张臭嘴,未成年之前的事还拿出来炫,丢人不?你以为这里的警察没把咱几个的底查遍?”   “警察?”   老幺还在委屈又迷惑,孩子确实那方面不行了点,王哲跟他们道:“行了,跟我过来,我看一下你们这几天怎么睡。”   家里还有保镖们,六个人,王哲想安排出两个小房间给他们暂时轮休用,让老大他们挤到他被老幺吐槽“香喷喷”的大衣帽间睡的时候,跟着他的保镖清了清喉咙,告诉他,他们有地方休息了,让王哲不用安排他们的。   王哲左右两边的邻居被清空了,有他们的人,那里的房间也充足。   王哲还不知道这事,听了不由地多看了这兄弟几眼。   他下意识想还好他家对面是小区绿化带,要不对面都得清空三幢。   事情应该挺严重的。   但这也不是王哲最担心的事情,他挺担心自己,但实际上,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钟复宇和公资方的微妙关系的事。   钟复宇甚至被公资方怀疑被人策反了,这话听起来轻飘飘的,但就王哲看来,这两方已经产生了严重的信任危机。   这危机怎么来的,大概跟孙子本人逃脱不了关系。   就如王哲有那样的父母,王哲这小半生,要修的功课太多了,为了修复残缺的童年没长出来的那些东西,王哲养成了一种逼着自己直面伤痛的下意识,没有时间让他浪费,每一次痛苦的巨墙,他都会忍着锥心的痛苦翻越而过。   这是王哲为了生存所做的选择。   而钟复宇出身权贵,父母有了明显露在其外的好,但钟复宇父母的控制欲、自傲感,让他们对待钟复宇的方式全都是冷暴力,那种暴力让钟复宇极端厌恶被控制,被要求,只要碰到任何一个表现出对他有兴趣但对他有要求的人和部门想接近他,就会下意识升起逆反心理。   王哲都怀疑,孙子前面两个男友,不是他们人不好,而是他们到了一定程度,等恋人之间的崇拜和仰慕进展到想占有孙子的那个阶段,这激起了孙子的警惕心,然后就被孙子麻利的溜了,要不这两段感情怎么都不长。   孙子其实偏执得很。   也只信他自己。   他的只信自己,还和王哲的信自己不一样,钟复宇的信自己,是老子天下第一谁也别想管我,王哲的信自己,是我知道只有我自己可以依靠但我非常乐于跟人们合作共享利益你好我好大家好。   钟复宇的信自己,是排他的。   也就他是个真天才,创造出了宏观方面的利益,能让大家都哄着他。   要不他资质差点,哪怕平庸如王哲这样的智商,就他这个继承了他爹妈一样“以自我为中心”的傲慢的性格,他也混不开。   就好比王哲现在想,不管什么样的父母,好的坏的,都不是完美无缺的,每个人最终都得学会完善自己,都有自己的苦海要渡,要有自己的世界要建,以前的就让它成为以前,人都长大了,没必要把自己一直扔在困境里耿耿于怀。   但孙子不,一听王哲要搞死他爸妈,他兴奋得像个疯批,就像他早预谋良久,估计把凌谷那群人吓得不轻。   孙子的内心,其实还是那个内心,和跟王哲还在一起的时候的那个内心大概差不多,没有质的变化。   王哲现在要搞清楚,钟复宇到底是怎么想的,然后能修复一下两边的关系就尽快修复,不能拖,不能猜,开诚布公。   凌谷那边,才是能守护孙子的人。   看他们接纳自己这种小人物的诚意,这次为了让王哲没有后顾之忧,甚至连王哲的母亲一家都被接走保护起来了,王哲那个被老大安排着被人带着生活的老爹也被他们的人找去保护起来了,从这些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他们为了守护“钟复宇”,能付出怎样的努力和代价。   对孙子最有益的,其实就是这些人。   孙子爱的人会变,以后的路会有新的波折,但最终,能提供孙子最大助力的人,就是这些人。   他王哲可能能暂时陪着孙子走一程,但他们也很容易就会走散,所以在没走散之前,把该办的事就办了。   王哲要操心的太多,担心自己的想法,在一堆人的保护之下也不明显,所以和老大他们在办公室处理工作到深夜,听到外面比烟花炸开还要响一点的枪响,他还愣了愣。   紧接着,又响了好几声,有两声,就响在了他们的房子面前。   老大和老二立马起了身,一个在书房的窗户这边看,一边去了另一个正大门的方向,不久后,去了正大门的老二回来,和王哲道:“街道上有人在跑,好几个人,我下去看看?”   “再等一下,他们知道我们在书房工作,我们先别出门。”不知道情况,就别擅自行动出去给人添乱,王哲制止了他。   老幺已经凑到王哲身边,跟王哲说:“你让他们给你搞件防弹衣穿穿,我听我哥儿们说过,那个人心狠手辣得很,是真不把不人命当人命的,哥,咱自己上点心,要不你今晚睡床中间,我跟老大老二你就点名谁陪吧。”   王哲心累,推开老幺,这时候门被推开,保镖的领队握着门把手探过头来,朝王哲沉稳的点了点头,道:“麻烦您和您的兄弟在房间内暂时不要出来,除非我亲自到门口,告诉您事情已经结束,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了。”   “你要是完犊子不能过来怎么办?”老幺冲口而出。   那人朝老幺看过来,面无表情,“会有我们的人抬着着我尸体过来的。”   “那你们要是打不赢……”   门“砰”一声,被关了,老大老二和王哲都齐齐看向老幺,老幺一脸无辜:“那确实有他们打不赢的情况嘛,我要知道,好提前做好准备带着老板跑路啊。”   “要不,过完年,就把他换了吧?”王哲的心太累了,跟老大商量道。 第48章   当天晚上,王哲住处所在的这条街道被封了。   对方死了两个人,有一个还是小区自己的安保,还是个小队长。   游小围是第二天才知道这些确切的消息,听到消息后,他疑神疑鬼,私底下去找保镖问,家里的水会不会有问题,家里买的菜会不会有问题。   他在保镖团那皱着眉头苦大仇深,被老二叫了回来。   老幺陪着王哲,他倒是心大,老大老二担心的他都不担心,脑子里想的都是别的事,他还问王哲:“老大,你是不是还是很爱那个钟天才啊?”   爱你妹。   王哲回他:“脑子里少装些水,哪天你们哥仨出去自立门户了,碰到生死关头,所处的危机就是我处理不了的,但你们需要我,我也会硬着头发上的。”   “别瞎感动,老子不是想救你,而是不救你,老子立世的根基就得散,我是为我自己,你离我远点。”王哲把眼泪汪汪的老幺推开。   “可老板,我还是好感动啊,你要是不是天天威胁我说不要我就更好了,是不是我不是你带大的,你就没那么稀罕我?”   “把他带走,”王哲指挥老大,“我受不了了,我他妈的还得干活,快点!”   苦大仇深的老大把嘴巴欠抽的老幺带走了。   老幺一出门,脸上的嬉皮笑脸就没了,他跟游小围道:“老大,问问下午,或者晚上我们俩能不能出门,留老二陪老板,我们得呆在外面替老板露个面,公司还在呢,咱以后还得干,不能就这么放着。”   要不什么闲言碎语都有。   他哥仨还没死呢。   “晚上吧,不出也得出,等下我跟老大去说,先从他那边申请下来。”游小围把手机打开,把一个群聊的聊天记录放给老幺看:“老板的那群老同学作妖了,那个陈旭浩最近对老板意见很大,我看要是有人出卖老板,他是头一个,你出去后,去请他吃个饭,不要多说话,说点场面话就行,不要威胁人,你这个时候带着人出现就是最大的威胁了,老板肯定会给我们安保镖,别落话柄,现在老板跟以前不一样了,记得我说的话,你还想跟着他混,就别用以前那一套,这次给我带着脑子干活。”   老幺琢磨了一下,“我能不要保镖吗?”   太影响他发挥实力了。   “你去跟老板说去?能不能出去,还另两说,你自己找个地方呆着去,我去跟老板探探嘴风。”   “老大,加油,你最棒了!”   游小围瞄了他一眼,没心情抽他,又走进了书房。   “带保镖也行,”老大走后,老幺耸耸肩,自言自语:“我吓唬这种菜鸡干什么?我让人调查他就是,他要不完,我跟他姓。”   老幺插着兜,哼着歌,吊儿郎当去跟这些安保警察套近乎去了。   晚上他们一个带着两个派过来的保镖出去了,老二跟老大抢位置没抢过,拉着一张驴脸坐电脑前面,还不忘处理工作,王哲安慰了他一句:“行了,就因为你没爹没娘的,爹还刚死,老大才不让你出去讨生活,他要是这点担当都没有,怎么当老大?别抢他位置,他习惯当老大。”   老二一想,道理是这个道理,每个身份有每个身份要做的事,谁做的多了谁做的少了都不好,脸色稍微好了一点,然后他问王哲道:“你猜这种情况要维持多久?”   “看钟复宇那边吧,他现在在搞事情,搞的大,利益大,在大是大非之前,谁都得偃旗息鼓。”都得给孙子让步。   “你觉得他能成功吗?”   “我觉得……”王哲笑,跟老二道:“这方面,我说的不准。”   老二看他。   王哲解释道:“这方面我对他是戴了有色眼镜的,我觉得他出什么样的成果都应该,离太近了,习惯性信他在这方面的能力,哪怕他失败了,我也会立马给他找一万个理由,我的看法作不得准,没有客观科学的依据。”   “你太容易信任身边人了。”老二撇撇嘴道。   “不是,我相信我的直觉,这些年我也就信了某方面的他,和你们三个,扑过来的人那么多,我就挑了你们三个半。”   老二也不说话了,过了几分钟,他又抬头,道:“那你就是相信他能喽?”   王哲停下手中有一笔没一笔在划动的计划书,看向老二,朝老二点了点头,“他最近内心有很大的冲突,可能就是在搞个大的,脑子里的想法念头可能太多了……”   这些都是通过身体的接触感受到的,也可能是彼此之间灵魂方面太熟了,都用不到倾诉,王哲就知道这段时间钟复宇的不平静。   王哲其实也被钟复宇搞烦了。   因为钟复宇身上那种超过钟复宇本人负荷的滔天压力也侵袭到王哲了,一想到余生就这么过,实际上完全不在乎情和爱了的王哲就觉得不值得。   他不想为他都不在乎了,都不重要的爱情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可人生也不止是爱情,人与人,与社会,与国都有道义,人与人之间也有相逢一场相濡以沫的情义。   “老二,我相信他,”王哲跟他的心腹道:“就跟我无条件信任你们一样,我们本来就是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了,我要是不领头做那个坚定相信的领头羊,我们走不了太远的。”   老二点头,“你说太多了,好噜嗦,我就想问问,他能不能成功,他要是成功了,我得做好鸡犬升天的计划,要不这段时间,咱哥几个白干了。”   钟天才的出现,让他们的工作量大得吓人,公司的整个战略都变了,老板和他们哥仨个的人生战略都变了,他们底下那一小撮以他们为中心行动的团队的人生轨迹也得跟着变。   他总得问问,把他们折腾得这么惨,这值不值得,后面的利益怎么捞,才在老板允许的合理范围内。   “你那根据你的判断做战略,别信我的,我这脑子在这方面不清楚,我反正跟你实话实说了。”王哲马上甩锅给下属,让老二自己承担自己的责任。   老二冷笑。   一连将近两个星期,王哲都在家里办公,出去的老幺受了伤,被一辆刹车失灵的车撞进了医院,王哲也没去看他,耐心得很。   钟复宇那边也没有传来什么好的消息,王哲的手机天天被保镖检查,钟复宇也没发消息给王哲,连之前偶尔发出来的两个“吃了吗”“睡了吗”的都被人拷贝了过去,琢磨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更深的涵义。   王哲这里,还见识到了一个疯狂的清洁工阿姨溜着滑板推着垃圾筒往他房子跑的情况,途中无视警告的阿姨被干倒了,警察从垃圾筒里捡了一个能把王哲的房子炸稀碎的炸弹包。   大家都被折磨得不轻,王哲也不敢怎么说话。   他知道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但对方的能量这么大,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在王哲的复盘里,这次他给自己归到的过错,占到了60%。   他还是目光短浅了。   不过他也怀疑,是不是孙子在钓鱼,迟迟不出结果,就是想看看对方能有多疯,事后再就这些情况把人连根拔起。   孙子从来不是一个慷慨宽容的人。   王哲这个傻逼穷小子,为了有人给他办事跑腿卖命,待人宽厚,倒是一直称得上这四个字。   不过,这只是怀疑,而且是自作多情的怀疑,也作不得谁。   毕竟,为了给自己出气,给自己永绝后患,做出这么大的动作出来,是很有“自作多情”的嫌疑的。   但孙子也干得出就是。   他甚至连以前十几岁的一些想法,现在都放在王哲这,王哲书房对面的收藏室里,被人发现出一些钟复宇以前书写的一些东西,王哲是看不懂,但检查的人看懂了一点,所以保密局的年轻小伙子又出现了,看着王哲的表情五味杂陈,大概是真搞不懂这是怎样的一段旷世奇葩恋。   所以,王哲这段时间在家可真没闲着,来跟他聊天谈心的人天天不一样,有满头白发的智慧型学者,也有穿得相当有品味的年轻学者,也有朴素但一张口就相当有亲和力的邻居型哥哥姐姐,王哲这小半生见到的特级人才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见到的多。   托孙子的福。   王哲还就此练了一把反应力和观察力。   双方见面,看着亲切,但都跟两方交战差不多。   于是凌谷打电话过来,说那些来评估王哲的学者都夸王哲是个有极高韧性的人,王哲都被说笑了,跟大佬道:“那他有没有看出我对他们的敌意,我内心不希望他们把我当猴子研究的愿望?”   “也看出来了,”凌谷笑道:“也建议说不要再打扰你了,过线了,就容易把好事办成坏事,所以,他们派我出场了,让我执行最后一步,让你打个电话给钟复宇。实验室那边有一台电话,目前是可以打进去,我们想请你去问问,现在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我们需要一个确切一点的答复,要不,他一直没有动静,外面因为他斗来斗去,会影响到社会安宁的,你们张首脑最近的头发都白了,还掉了一半,中间都秃了。”   “我打。”可能是他打了孙子不发飙,王哲接了这活,道:“怎么打?”   跟王哲就得直接来,谁越跟他耍心眼,浪费完他的耐心,他就越果断越凶狠,凌谷道:“我这边会派人拿专门的手机过来,会有专人告诉你要问什么的。”   于是在将近半个月后,王哲才跟钟复宇通上第一次电话。   那边钟复宇一接,王哲的第一句话是:“孙子,你到底在干什么?”   “检测新材料。”   “那你为什么把里面的人都赶走了?你睡觉了没有?”   “他们都是眼线,我讨厌他们。我有睡,24小时睡6小时,我有做规划。”钟复宇在那边冷冰冰的没有感情道。   “那新材料搞出来了没有?”   “合成了三样。”   “哪三样?”   “他们让我签的那些文件不让我跟你说。”说完,钟复宇在那边又补充道:“你想知道我可以跟你说用途,不过你会很烦。”   “那不要跟我说了!闭嘴吧。”王哲签保密协议都签怕了,他都不知道有那么多名堂可以签。   “哦。”   “哦你妈,对了,你什么时候出来?”   “再过6天,我在之前的基础上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想法,要是能成功,在有限的条件下我能再合成一个有限的实用性材料。”   “你脑子里的瘤怎么样了?”   那边沉默,过了片刻,钟复宇在那紧绷着声音道:“你看出来了?”   “你头疼吗?”王哲反问。   “我头疼,可我不让厂子在东市成功落地,你会帮着姓张的他们撕了我。”钟复宇在那边用压抑的委屈的声音道:“你已经不爱我了,可我爱你。”   PS:不容易啊,总算写到最后三章了,从雄心勃勃写到怀疑人生,再到现在写得还算比较快乐,我内心的冲突要是垒起来,也有小山高了,可就算写得殚精竭虑,也免不了挨骂,哈哈,不过,想想,我把我认为是金子的内容呈现给了很多看得懂,比我智慧坚韧的同学们,这就像一场寻找志同道合的朋友的旅程,我很快乐,谢谢喜欢这个文的同学们的相伴,谢谢途中很多同学给我的鼓励认可,还有,谢谢你们的打赏。   还有谢谢永远都坚定不疑站在我面前坚持我的老同学们。   空梦爱你们。 第49章   你也不见得爱我。   无非是我能懂你,还不贪恋你,你想来想去,也就能找到我能帮你一把,要是有更好的人选,咱也不可能再见面。   王哲清醒得很,但懒得跟钟复宇在这时候费这口舌,还是那句话,他是他自己的,他以前不可能因为钟复宇改变,现在也不会因为钟复宇是这个德性,从而改变他自己。   “那你还能坚持?”王哲没按来人的指示问话,但该问的都问了,他确实也关心钟复宇的死活,所以问来问去,几个问题,大多数都是钟复宇的身体和感受。   “我不能,你出来就撕了我。”   这就没意思了,王哲哼笑了一声,“你他妈再卖乖也没用,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知道你需要我什么,你也知道我需要什么就行了,你保证你的身体就行,对了,厂子不落地,我不用别人帮,我亲手撕了你。”   那边钟复宇好久都没出声,就在王哲想说句结束语结束的时候,钟复宇在那边闷着声音说:“就算没出结果,就算我死了,你也可以建厂的。”   王哲没听懂,沉默了几秒,那边倔强的不说话,王哲头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的钟复宇,突然像极了他们少年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德性,他不得不打破沉默,“什么意思?”   “你是我遗产的唯一受益人。”那边道。   王哲早就把情爱看淡,不看淡,他活不下来,但这一刻,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的眼睛酸死了,眼泪冲破结膜就想掉出来。   “我去年就定好了遗嘱。”那边道。   “为什么,因为觉得对不起我?”王哲控制着自己,拿手挡了眼睛,让别人看不到,若无其事道。   “是的,我心里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明明爱的是只鹰,但我却希望你像只鸟一样依偎在我身边,那是不可能的,但我却扭曲了你,把所有的责任都转嫁给了你,我心里一直都知道,我一直在耿耿于怀。”   唉……   一时之间,王哲心头百感交集。   他们的感情之所以深,有少年单纯的喜欢,也是因为在某个层次上,他们的灵魂是一模一样的,他们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他们本来应该可以成为这个世界上关系最牢固的战友的。   但因为背叛,他成为了他,钟复宇成为了钟复宇,钟复宇还想要有战友的关系,而他在王哲这里的信任指数已经不及格了。   心知肚明,还是背叛了。   人心太易变了。   谁也不知道现在的山盟海誓,下一个月,下一年会变成什么样,连最坚固的心最深刻的认知都阻止不了一个人去做明知是错的事情,又有什么是天才地久的呢。   人类呀。   好在王哲早对任何人都无所期待,所以也无意去再跟钟复宇去探讨过去和将来,有声对不起,也挺好的,比没有强,他跟那边道:“还是算了,钱我自己挣,你好好的,把厂子落成了,这样带来的利益更大,更长久,咱还是往这个方向奔吧。”   “那你陪着我?”那边在沉默几秒后,道。   “陪陪陪,妈的,”王哲无可奈何,转过身去擦掉脸边的泪,转过头来当着一堆沉默看着他们讲电话的人没事人一样地道:“赶紧滚出来吧,老子天天对着一堆人,都是你给我惹的祸,你自己出来收拾残局,别扔给我,我又不是你家打杂小弟。”   “我给你开工资。”那边在顿了一秒后,直击要素,道。   死要钱的王哲被他气笑了,“你以为我不要啊?还有说的没?没我挂了。”   “他们在听?”   “对。”   “哦,那我直接跟他们说了,今天谁领头?”   “还是我,”凌谷在视频那边开了口,“钟小子……”   “别噜嗦,四个材料,有三个已有结果了,哪三个你们想必已经知道,就是进度已经到了二分之一的那三个,你跟上面说,我要谈判,王哲惹的那两个人必须下马,他们的爪牙都要拔掉,你们去拿结果跟人合作,那些人会答应的,你们也可以清洗一波,还有一个星期,我希望我出来能看到我想要的结果,要不我把结果毁了,我去死。”钟复宇在那边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没有情绪的状态,说到自己的死,也是半个字都不带情绪。   凌谷看了眼电话,又看向王哲,在纸面上迅速写了一行字,竖起来给了王哲看。   “你确定他会真这么做吗?”   凌谷写道。   王哲看着那行字眯起了眼,嘴里问出了话:“复宇,你现在沮丧吗?”   “有时候有,”钟复宇的声音又有了一丁点的情绪,“上面断掉了,我想上去看,我找不到路,王哲,我好像很绝望。”   王哲朝视频点头,同时他也张开了眼,朝钟复宇道:“再找几年,绝望的时候就休息一下,可能会好一点。”   “那你陪我?”   妈的,这是找妈吧?王哲又被气笑了,跟那边道:“陪。”   他不再废话了,他是可以陪,但他也指望着孙子赶紧换个人陪,他还要去找第二春呢。   “你说的,我要挂了。”   他那边响起了很大的滴滴声,王哲见凌谷这群人没说话,就跟那边说了句:“行,我先挂。”   “嗯。”   王哲挂了,凌谷在那边站起来,给这边的工作人员道:“你们给王哲个电话。”   他又朝王哲道:“咱爷俩电话里开个会。”   一个“会”,都是凌谷在问,王哲在答,半个小时后,王哲挂了电话,叫了老二去了卫生间抽烟。   家里都是人,他们也就躲在这,能说上两句话。   王哲抽了好几口,才问老二:“那一天,我要是没阻止你,你觉得那天,你会真带着你爸……”   他停了下来,老二接上:“去跳河?”   “对。”   “对,我会,搞完那家全家,我就带我爸走。”老二家所住的棚房,一直有个邻居在欺负他爸,有一天,老二放学回家,看到他爸被人打破了脸,脸上全是血,那个人还站在他爸面前往他爸脸上撒尿,老二当时就背着他爸,去找到了给了他钱读书的王哲,把钱要还给王哲,决定走这条路。   但王哲拦住了他,带着老大,跟老二保证一定马上帮老二报仇,然后老二父子被王哲带回了家里。   老二还记得,当天他还不满王哲的安排,跟王哲打了一架,然后他被心狠手辣的老大打了个半死,不过好在,他哭的时候抱着他的是王哲,要不老二想起来都恶心。   “那个时候,总得有人捞一把,是不是?”王哲问。   “对,不过得看,只捞一时,也没用。”王哲捞他父子捞得很彻底,带他们离开了棚房区,给了他书念,给了他们父子俩工作,给他规划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未来,从始至终彻底充当了一个保护者,所以他爸走得很幸福,走后也非常风光,父子俩都得到了满足,让他甘心地成为了一只温驯守法的社会动物,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能拥有一个只属于他的王国的未来。   “这是我的看法。”老二跟老板道。   “我知道了。”王哲烟抽得喉咙疼,他把烟头用水打湿,不打算抽了,“好了,出去了。”   “你刚做什么决定了?”老二跟着他出去的时候问。   “没什么,”王哲长吐了口气,“就是在想一个值得不值得的事。”   “你想好了?”   “嗯。”   “关于钟复宇的?”   “嗯。”王哲搭上老二的肩,道:“我没那么伟大,但……”   王哲耸肩,笑道:“我有能让自己幸福快乐的能力,这也是我能接得住你们三个了不起的人原因,因为我从不束缚你们,对你们无所求,你们这才愿意跟我在一起,为我卖力,为我拼命,还因为只有我懂你们,你们恨不得把所有的灾祸都挡在我面前,把我当大哥一样的敬重,哪天我不是我,我们就要出问题了,我得保证我的进步,才能让你们跟随,对不对?”   老二想说不是,一日大哥,一辈子大哥,但事实是,确实是。   他们在进步,老大哥跟不上,只会被抛下,兄弟们还会因此翻脸,这是事实。   其实这就跟婚姻一样,一个人往前走了,有人在原地踏步,两个人不再有重叠的部分,生活上认知上都不兼容,不长进的注定被抛下。   “你也要去当钟复宇的老大哥了?”老二问了一句。   “哈哈,”王哲笑,点头道:“当当吧,也怪心疼他的,中了邪一样。”   理智也不管用了。   “也行吧,没事哥,你有谁没谁都是最耀眼的那个太阳。”   老二就是嘴甜,王哲搂着他肩膀,笑道:“那是,有你们这些财富,我不是太阳都难。”   哥知道自己很优秀,特别棒。   钟复宇出实验室的那天,王哲去了,孙子出门的第一时间,眼睛仅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就冲凌谷道:“谈判结果?”   凌谷扭头就跟王哲道:“你要不还是把他打死吧?”   王哲笑。   钟复宇此时走过来,牵住了他的手,王哲凑过去,笑着问了句:“头是不是很疼?”   “疼死了,瘤应该长大了5毫米左右。”   “你查出来了?”   “我看到了。”   得,变神棍了,王哲不想周围人看孙子的眼神更奇怪,他朝钟复宇点头道:“谈判有结果了,我没事了,他们下台了,大家选择了你这个大宝贝。”   “那我爸妈呢?”   “你爸送疗养院了,你妈进特殊女子监狱了。”   “终监?”   “那倒没有,三个月,我给你妈送了台缝纫机。”   “为什么只有三个月?”钟复宇死死皱着眉头。   没完没了了,“因为那是你妈,你要是连你妈都不要,上面担心后世有人骂你。”   “我不在乎。”   “那我在乎行吧?”   钟复宇点点头,“这个可以。”   王哲扭头,冲凌谷道:“要不,都给你们了?”   凌谷摆手,“别,吃不消。”   这人真是疯子跟天才集于一身,真吃不消。   以前还不知道他有这么疯,现在知道了,大家那是真吃不好睡不好了。   半月后,钟复宇的手术即将准备开始。   他说他没用机器检查过他的脑子,但他说出来的瘤子的位置和大小,跟检查出来的没什么区别。   大家看他的眼神,跟看神和神经病差不多。   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脑瘤压迫到神经,钟复宇就会失明,还会造成瘫痪,钟复宇在旁边还插了一句,八天后失明,十三天后瘫痪,两个月后嗝屁。   大家哑口无言。   你都知道自己要嗝屁了,你还挺骄傲的。   这个时候,钟复宇已经有点情感缺失了,王哲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笑,跟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医生道:“别信他,他算准了您能手术成功,才敢那么造的,他怕死得很。”   钟复宇点头,“是的,我很怕死。”   “不过,我很绝望。”他又补了句,被王哲抽了下头,吓得旁边医生护士还有跟随的工作人员全都花颜失色。   王哲要陪钟复宇进手术室,两人在消净后,钟复宇突然朝在穿防护衣的王哲道:“你是不是还在想以后我要是再喜欢上别人,你再离开的事?”   王哲一时没听懂,不解地看向他。   钟复宇耸肩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我以后没有喜欢上别人的能力,我比现在还差劲,你要如何离开的事?那个时候我的破坏力肯定要比现在强,人绝望的时候,是看不到代价乐于牺牲别人的。”   “你要当个宝宝?”王哲提取了下他话里的信息,匪夷所思道。   “可能会,我有些事想不明白。”   王哲完全听不懂了,不过他知道他得好好回答钟复宇的话,毕竟,手术就在眼前了,这疯子,一句话不对,可能就不愿意醒过来了。   “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慢慢想,不过我还是在的,我跟你不一样,我喜欢一个人,我喜欢守护他,”事到如今,王哲可以说是不爱钟复宇的,但也可以说是爱钟复宇的,这两段路走来,他尽力了,以后也会尽力,也接受他尽力后的一切结果,因为那样的话,他会了无遗憾,一身轻松,就如此刻,尽力的他的心是安定的,是柔软轻松坦然有力的,他坚定的看着钟复宇,“直到你安然无恙,直到你完整到完全不需要我。”   钟复宇点点头,他朝王哲笑了起来,就像他年少时朝王哲笑得那样赤热直接猛烈:“那我要去找到我了,谢谢你陪我。”   王哲也笑,眼里的笑意亮如日月,他朝钟复宇比划了一个年少时他曾经对钟复宇比划过的手势,“走你。”   冲吧,少年。   你永远是最强最棒的。 第50章   手术后的第二天,钟复宇没有醒过来。   又过了三天,钟复宇生理表征正常,还是没有醒过来。   凌谷他们慌了。   凌谷找了王哲谈了好几次话,王哲本来不慌的,被谈着谈着都有点慌了,等凌大佬又来找他,他跟大佬道:“别跟我聊了,我的信心都要被您动摇了。”   凌谷苦笑:“你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已出的成果就不说了,他还有个想立项的新项目,听实验室的人说,复宇自己说出来的灵感,复宇把握很大,大家现在都盯着那个,他要是醒不过来,我和我的人这次得栽了。”   是他监管不力之责。   王哲有点无奈,之前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稍微接触之后,才发现公资委后面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   公资委只占钟复宇公司的10%,那都是为了哄着钟复宇,实际上,钟复宇公司的成立,公资方给他投入了将近90%的资源,他们给钟复宇的人力和物资都是全球级的顶配,就为了哄住个反骨的孙子,把脑子里的东西心甘情愿掏出来。   而公资委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里面好几个派系的人马,凌谷只是其中一个占据领头优势的派系派出来监管钟复宇的代表。   钟复宇这次东市之行,之前就已经让公资方忙得人扬马翻,所以钟复宇一接受凌谷的监管,凌谷当天晚上就往东市飞了。   他们倒是挺尊重钟复宇的意愿,因为他们那边的心理评估一致认为这孙子只能哄着顺着,只是大多数人看钟复宇也挺正常的,没太当回事,这次亲眼见识到了,心提得比以前还厉害。   谁也不知道钟复宇那看似平静的表面水层下,是已经热烫到了开了的滚水。   他的念头是,他的整个人也是。   可他现在不能死,因为他提出的那个整合两个球面的材料制造出新能源的新想法,就只有两行字,具体怎么操作,甚至是怎么个开头,几天之内,就已经干废掉了一群数学家和物理学家,大家都疯了。   要是没那几个成果,大家都可以当钟复宇这个想法是开玩笑,可在他出了那四个成果之后,没有当他开玩笑了。   大家都在等着他醒来,问他这事到底怎么干,不管怎么干都得马上干,快速干!   这些凌谷跟王哲不能说,但他压力太大,顶不住了,他跟王哲道:“要是再过两天他不醒来,会有两个调查小组过来,一个查我,一个查你。”   王哲被他说得背后发凉,他瞪着凌谷,确认凌谷说的是不是真的,凌谷朝他点头,“已经通知到我了,我来通知你一声。”   “妈的。”王哲往外面去。   “你去哪?”   “我去找他聊聊去。”   王哲进了病房,一屁股坐下就朝床上的钟复宇道:“你他妈要醒就这两天赶紧醒,要是不醒,就别醒了,死干净点,别耽误老子找第二春。”   监测这房间的安保人员听了眼皮狂跳,主位置的那个人朝旁边的同事小声问:“老刺激了,不过,吉利吗?”   “他还抽他的头呢,你信不信要是没摄像头,他能打他一顿?”同事回他。   “王老板脾气是有点暴躁哈。”主控位的同事摸了摸鼻子。   病房内,前两天来看人只抽人的王哲跟钟复宇说了很多,内容不外乎就是在上面要是找不到路,先回来看一看,找到了也别忘了回来,这肉身看着还年轻,还经得住寻欢作乐,可以多使用几年。   说了一会儿,王哲就出来了,出来又看到了偶像那张老脸。   偶像之前有点灰白的头发,这几天那是白了一个档次,王哲其实要是没他们盯着跟着催促着,倒没那么焦虑,现在他也被成功感染上了,看到偶像,他叹了口气,“至于吗?你们毁我心态。”   凌谷苦笑,就站病房边跟王哲聊:“你觉得他能醒来?”   “能吧,”王哲之前觉得能,现在也不确定了,“我是感觉着,他能。”   “怎么个说法?”   “没法说,就那么个感觉。”   “没法说也说说。”   “你要不是我偶像,我得走。”王哲郁闷死了,甩了甩脑子,试图用语言尝试说一下他脑海里那些微秒的感觉,“他对现实还是有一些留恋吧。”   “留恋你?”   “那倒不是,他好像有点抓不住自己,他不相信上面,找到了路,可能也不会留在那,那里不安全吧,现实会安全一点,这里有他一直生活的环境,自恋点说一下哈,这里不还有我这个冤大头吗?”   “你还挺懂他,对,你一直都是懂他的,所以他回来找你。”   王哲点点头,“我有点跟你们不一样,我的重心都在我身上,我对他没有过多的想法,就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成为什么样的自己就成为什么样的自己,他背叛我,我恨死他了,但也就恨恨,没去他面前哭也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这在傻X眼里,可能觉得爷们我太帅了,他只佩服真强者。”   这就相当自恋了,凌谷笑,笑完轻松了不少,他跟王哲道:“走,去抽根去。”   “得嘞。”王哲跟着去了,去之前,打开门,跟里面的人说:“凌老总带我去抽烟了,你醒来要找麻烦找他啊,可不是我不戒烟,是老总给的烟太棒!”   说完他就关了门,凌谷走的脚步都不稳了,里面的人虽然没有意识,但王哲这么一说他还是挺害怕的,走了几步,他跟王哲提议:“要不下次你别带上我了?咱偷偷来,抽根烟多点大事,别搞得谁都知道。”   王哲笑,“刺激这孙子一下。”   走了几步,他平静的和凌谷说:“他讨厌我抽烟,但不知道他背叛我,我抽了多少烟,很多事不想和他讲,因为我觉得已经和他完全无关了。”   “要是醒过来了,还是讲一讲吧,”王哲轻叹了口气,“他也想听的。”   凌谷沉默,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讲讲吧。”   那都是情感。   痛苦的情感也是情感。   三日后,在调查小组到达东市后,钟复宇醒了过来,醒来他撇头看向医生的第一句话:“王哲呢?”   二十九年后。   王哲在会议中,接到了钟复宇从原市国家实验室打过来的电话,王哲本来想挂断,但在想挂断的那一刻,他身上突然一阵心惊肉跳。   他果断走出了会议室,一句话都没说。   助理匆匆跟在他身后,看他接起电话,跟那边现形的钟复宇道:“我回办公室,三十秒。”   钟复宇穿着实验室服,在那边点头。   一分钟后,他跟回到办公室的王哲道:“我的脑子几天前就开始不对劲,我发现瘤子的时候它已经有2毫米直径大了,我发现后,它每天以1毫米的速度在扩充,我刚才测了一下,我体内的各种激素指数已经全不对了,我大概只有两到三个星期的寿命。”   王哲听了半天没说话,过了很久,他跟那边的人点头道:“我过来接你。”   钟复宇点点头,“下面你安排,我想回家。”   王哲本来想自己开飞车过去接,但还是找了公司的司机,飞车到国家实验室那边,只要一个半小时,他到后,钟复宇就在停车坪等着,连实验室服都没脱,王哲坐车上跟他说了句“能走”,他说了句“都安排好了”就钻进了飞车。   王哲带他先去了原市的医院,那里的人都安排好了,坐在轮椅上的凌谷也被家中后辈推着来了,在外面等待钟复宇出来的时候,凌谷笑着跟王哲道:“又得你骂上他一回了?”   王哲突然觉得很累,他站不住了,他蹲到偶像的轮椅旁边,跟偶像道:“要是不出意外,这次他要走了,我想接他回家走,你能不能跟上面说一声,别研究他了。”   凌谷惊诧到极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说什么啊?你们现在不是挺好的?我记得他是半年一体检的吧,他挺服从的啊,从来没检查出问题。”   “你跟上面说说吧,我不想吵架,”王哲拍了拍老偶像的手,“他也不想,就想我带他回家。”   凌谷呆了,无所适从地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两个多小时后,钟复宇冷着张臭脸出来了,五十八岁的人,脸上还能看到十八岁无知少年的冷洌与执拗,他一出来就和王哲道:“他们要是再烦我,我什么都不安排我就去死,让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脾气跟以前一模一样。   王哲没理他,过去牵了他的手过来,“和凌老说声拜拜。”   钟复宇一在人面前站定,就毫不客气地道:“你又没残废,干嘛坐轮椅?”   凌谷被气得站了起来,瞪他:“我腿没力,不能久站!”   钟复宇朝他握手,握住后,他就想松开,但想了想,他又多握了一下才松开,道:“以后多找王哲聊天吃饭,你跟他一直聊得来,你们家那个孩子,叫什么来着?”   “小春?”凌谷说了一个他家被王哲所喜欢的孙子。   “对,他看得还算顺眼,要不你把孩子给他,我给那孩子留点东西,一辈子躺着花都花不完,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真行,当着亲爷爷的面,谈起人口买卖来了,凌谷转头跟王哲道:“你要不还是打死他吧?”   “行了,说再见。”王哲笑了一下,道。   “拜拜,”钟复宇牵起王哲的手,不死心和凌谷道:“考虑一下,还有记得多找王哲玩,反正也没什么人和你玩了,我家有钱有势,你还可以幕后运筹帷幄一下。”   凌谷的心,是又气又悲伤,他是真怕王哲说的是对的,于是他被气哭了,“滚!”   “拜拜。”钟复宇被王哲强拉着走了。   钟复宇感觉自己要走那天,他朝坐在窗边对着他的床的人叫了一声,“王哲,过来。”   自他回了东市的家后,王哲就把办公桌搬到了他们的卧室,人是不去公司上班了,但工作还在干,钟复宇从来没埋怨过王哲把工作看得比他还重,有一天有一次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觉得,我认为,我可以偶尔有一次比你的工作稍微重要一点。”   王哲被他说笑了,跟他道:“行吧,看在你这些年表现得还可以的份上。”   钟复宇就不由得有些骄傲了。   谁也不看好他,但他这些年确实在家庭中投入了很多,工作只占据了他的一半的时间,另一半的时间他就守在家里,当王哲背后的男人。   这不,工作得到了承认,他还是做到了连王哲都认为他做不到的事,他一生从不走寻常路,从无失败。   所以,之后王哲的工作减半了,又搬了张桌子到卧室当办公桌,处理一些急事。   王哲现在的公司太大了,有很多事务是要务,他这边决策下晚就会影响大局,关系到很多人的生死和生活,钟复宇这点还是挺理解王哲的,就算半夜被打扰醒,他也从不说话,只会静静等着王哲再次上床。   这晚王哲在办公桌前坐了很久,中途钟复宇睡过去了,再醒来,他就觉得是时候了,他就叫了王哲一声。   王哲听到声音,立马走了过来,他快步过来,上了床抱到了钟复宇才说话,“怎么了?”   他的吻落在钟复宇的脸上,温暖又香醇,钟复宇安心了,道:“打开床灯。”   他想看看王哲。   智能管家把床灯打开了,钟复宇借着王哲的身体,坐到了王哲的怀里,他仰头,痴痴看着王哲,半晌才道:“你还是很年轻很帅啊。”   王哲笑,把吻落在他的脸上。   “有人等你等到心都苦了吧。”钟复宇又道。   “不知道啊,”王哲知道他说的是谁,道:“这几年没见过。”   “我见过,我查他,也挺帅的,就是一直单身这点太讨厌了。”钟复宇还让认识周净的同事去给周净介绍对象,同事可能觉得他这个提议太棒了,给他竖了大拇指,不过周净现在还是单身,同事很不靠谱。   “他要是跟你求婚,你晚点再答应,我怕我的意识知道了,会气昏过去。”钟复宇道。   “还有意识啊?”   “对啊,我本来想找到回老家的路,就带你回去,可老家那边的路太难找了,我没死前是找不到的,对不起。”   “没事,你在我身边这些年就挺好的,我只享受这个。”   “你就是太没想象力了,太注重当下了。”   “是有点。”王哲笑,他就是这么个人。   “王哲。”   “嗯?”   “我死了你不要伤心,我本来应该死在我29岁那年的,可我太聪明了,我从一些线里偷了29年,我死了还要去给你铺路,很忙的,你也忙你的,你就别跟周净结婚了,怪麻烦的是不是?”   王哲被他逗笑,点头道:“确实是有点,不过你别担心这个了,我再婚骂我的人会很多,我不耐烦这个,不会结的。”   “是的。”钟复宇总算放心了,又舍不得王哲一个人过,他又道:“还是可以谈恋爱的,周净人正,没人能装一辈子的深情的,能装一辈子就是没装,我姑且信他。”   “他也是没找到更好的,不是在等我,”王哲看他眼睛已经闭上了,怀里的人身上烫得就像个火炉,烫得王哲魂飞魄碎,王哲看着他,眼睛舍不得动,“你不要帮我臭美了。”   “你知道我最爱你啊?”   “知道的。”   “那我就放心了。”   王哲吻了吻他滚烫的脸。   “王哲……”   “王哲。”   “王哲,我要走了,你多去找凌谷玩,找你的兄弟玩,好好活着,等我回来接你。”   “好。”王哲道。   原龙国198年2月17日,“新材料之父”钟复宇病逝东市家中。   次日,其丈夫,著名企业家王哲自尽于家中。   两人同享年五十八岁。   《情毁爱亡》完 第51章 《情毁爱亡》番外之周净   王哲死去后的第二天,周净的好友跟周净说,以游小围为首的三兄弟王钟一派的人马在王宅与当局的人僵持不下。   王哲死的当天,游小围就在王宅家中,火化了钟王两人。   但就是火化了,当局也要钟复宇的骨灰,制止游小围他们去遵王哲遗嘱,把两人骨灰洒入无人海。   当局的人把王哲的人挡在了王宅,断掉了他们往外的通行工具,不许他们出门。   周净闻信后,在王哲死的第二天晚上,抵达了王宅。   当局的人拦着他不许进,他就站在外面,任由漫天的新闻镜头怼着他的脸拍,也不发一言,直到当局放了他进去。   他进去后,走去了游小围那边,站到了游小围的身后。   游小围回过头来看他,冷酷的脸上有一丝动容。   周净是第一个到达王宅,来声援王哲一系人马的人。   之后来的人越来越多,到了第三天,连王哲的商业对手也来了王宅,站在了游小围的身后。   第四天,外空驻地基地的王钟系一派的人马人心浮动,纷纷申请回地球,当局当即承诺,尊重王哲遗愿,让夫夫入无人海。   王钟系一派的人马,在与当局的对峙中,用了四天,获得了胜利。   周净第一个来,也第一个走,确认当局已经对外发布新闻后,他朝游小围点点头就要走,但游小围却大步过来,站他面前道:“你要不要和我们去送老大最后一程?”   最后一程?   这几天波澜不惊的周净突觉心如刀割。   他知道王哲跟着钟复宇走了那天,还只是愣了几秒。   几秒后,他笑了笑,他大概懂王哲的选择。   这些年,他爱王哲,也不爱王哲,不爱是为了更好的爱,去安心看着他爱的人去爱别人,去幸福,去意气风发光芒万丈无所阻碍。   因为无所求,也就能看懂钟复宇的无赖,和王哲对钟复宇的啼笑皆非还有深情。   王哲真诚勇猛,热烈勇敢,他有智慧,还有手段,但实际上,他对外对谁都那样,那只是他为人处世建功立业的标准,他并不是个真热情的人,他其实非常清醒克制冷静,而在这两个人的关系里,周净后来看到的热情都是钟复宇在发出。   而王哲很幸福。   前些年,他们还在一个经济论坛的交流会上见过一次面,王哲一看到他,就主动朝他走过来,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咱中午一起吃点?”   第二句是:“你公司的那个夏当帅哥脚板的事搞好了没有?”   第一句是吃饭,第二句是周净公司目前的当家承重机器人最需解决的问题。   远而不疏,那次他们都有五六年没见过了,但两个人再次见面,就跟他们昨天还见过面一样,没有任何隔阂。   王哲没有,周净也没有,周净当时急于看王哲,观察王哲,而王哲则是放任他的眼神,转身搭上周净的肩,带着周净往他们的坐位那边走,嘴里继续说着:“你最近休息的好不好?”   睡不好,也是周净的一大问题。   周净回过神来,第一句是:“你不怕别人拍我们?”   “你是说钟孙子会闹是不是?”   “嗯。”   “闹呗,”王哲似乎无可奈何,“这块不闹,他还能找到别的闹的地方,妈的,天天鸡飞狗跳。”   “但很热闹?”   王哲回过头来看他,然后笑了,他朝周净点头,“对,不寂寞。”   那就行了,后来周净什么也没说,跟以前王哲没有跟他保持距离之前一样,跟着王哲去吃顿饭,一起见了些人,聊了些工作。   王哲来论坛只来一天,晚上的交流会过后,他就要走,要走的时候,助理来说,钟先生到了。   王哲当时正好在与周净等亲近的企业家朋友告别,听到后他就指着周净笑,“等下我看看我们的合照帅不帅。”   那次周净没看到钟复宇,因为王哲扔下这句话后,跟大家匆匆告别就走了。   周净嘴里那句“帅就发我”到底没有说出去。   这个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他爱王哲了,大家拍拍他的肩也就走了,周净回去,再次彻夜不眠。   爱是什么?周净以前追问自己过很多遍,后来有了答案也就不追问了。   不问,但每一个睡不着的晚上,他偶尔会想想王哲,这个人长在了他的脑子里,就印在了那里,从来不走。   王哲对周净来说,从来不是必需品,因为周净对爱情看的从来不是很重要,可有时候,看着这两个人爱对方,爱成了生命需求的样子,他也是有些羡慕的。   爱情不重要,不是因为爱情不行,而是人不行。   如果那个人是王哲,爱情也就重要了。   好在全世界这样的人不多,能入周净眼的,也就一对在刺他的眼睛,更多的时候,忙碌的周净也想不起他们来,他的日子还是过得复杂困难,又有趣又有意思。   而送王哲最后一程,让周净意识到,王哲走了,这个让他第一眼看见就觉得眼前一亮的男人死了。   他要去送他最后一程吗?   送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爱情?   周净以为他已经到了不用去想爱不爱的年纪了,他接受生命的所有正常发生,接受事物的客观规律,接受王哲对钟复宇的深情,接受王哲的死亡……   他应该顺其自然,他历来尊重天命。   可是,这一刻,他还是心如刀割,他征征的看着游小围,直到旁边有人朝游小围送过来东西,游小围送到他面前一看,是纸巾。   他哭了。   周净拿过纸巾,说了句“谢谢,”跟游小围道:“什么时候?”   “等一下,我跟大家说声谢谢我们就走。”游小围看着面前就算脸上有着两行泪,也还是清醒克制冷静的周老板,他挤出了个笑容,要离开去跟人道谢之前,他转过身来,和那个以前只要是和他们老大站在一起就像一个整体的周老板道:“周老板,我们老板会很高兴的。”   周净点点头。   等他们坐到飞车上,周净看着下方远去的王宅,他感觉到他之前还汩汩流动的心泉,开始枯萎干涸,它们不想再流动了。   他以为王哲死了没什么的。   这些年,他一直在过着没有王哲的生活,他生活得很好。   可王哲走了,不在了。   真的不在了。   长在他脑子里的男人不在了。   他要去无人海送这个人最后一程。   周净的心,空洞洞的。   他第一次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彻底消失了,他变成了一个残缺的人。   番外《周净篇》完 第52章 《爱毁情亡》番外之前男友一   邹灵逸从新闻中看到当局要抢钟复宇的骨灰,他从新闻中寻找着有关于王哲的消息。   对于那个天才前男友,他已经不在意了,从下意识来说,他甚至还是有一点点厌恶这个曾经让他尊严扫地的男人的。   但王哲跟他有过几次交集,一次是邹灵逸彻底跌入深渊急需有人搭救的时候,王哲捞了他一把;一次是王哲带他去看王哲的母亲,那次王哲把邹灵逸气够呛,但也确实让邹灵逸反思了一点事情;一次是他跟一个普通男人结婚,他给王哲去了一通电话,王哲给他送上了祝福。   他丈夫只是个普通的男人,开着一家只能够普通人生活的小店,但因为无惧他的名声,爱慕他的“美貌”,把他捧在手心里宠爱,被人俗称老实人。   “老实人”是别人在调侃他的丈夫,邹灵逸认为里面的调侃带着恶意,有次差点跟当着他的面说他丈夫的人打起来,他丈夫从后面抱住了他拦住了他,说:“我哪是老实人,老实人那么笨,怎么可能让你答应和我结婚?”   邹灵逸回头,看到了深爱他的男人眼里有泪光。   他还冲邹灵逸笑。   邹灵逸当时就觉得鼻子一酸。   他就是个恋爱脑,他爱那个人,他就希望那个人也像他一样的爱他。   他不是没男人不能活,他只是希望他的爱情有归宿,也不希望他的爱情被嘲笑,被冷落。   所以他找了一个会给他回应,比他想得到的回应还要多的男人,他也不是随便找的,这个男人挣的钱少,可这个男人温柔善良智慧。   他只是长得稍微普通一点,但很多时候,在他工作的时候,在他善良对待别人的时候,他就非常的英俊。   至少在邹灵逸看来是这样的。   邹灵逸也不是个很脆弱的人,他只是因为小时候没得到过爱,在长大后以为凭自己的努力就能得到爱后,他固执的以为那份耀眼的能让他骄傲的爱,就是他唯一能完整自己的爱,他偏执的认为那是他唯一的救赎,能让他把所有的人踩在脚底下,包括他离异的父母,也会来跪舔他。   他急于让别人来成全他所有的欲望,而他臆想的所有事情,没有一件实现。   别人没有他的羞辱而崩溃,他也并没有因为自我感觉的高贵而变得高贵。   倒是在他疯狂执着的那几年,他受够了人间冷暖,也受够了羞辱,也因羞辱而崩溃。   他发出去的那些恶意就像无数把回头箭,在几年后,一把一把都射到了他的身上。   那个时候的邹灵逸是绝望的,没人再包围他,没人救他,他歇斯底理的时候也只有那个在别人眼里对他有所图的老实人才愿意哄他。   可老实人那么普通,哪怕只有他了,邹灵逸也看不上他,他还是在作贱着老实人的情义。   所以后来邹灵逸要跟这个老实人结婚,他给留给他通讯号码的王哲打去了他们之间唯一的一通电话,他问王哲,我答应他的求婚,有点像是在赎罪,这样的婚能结吗?   邹灵逸说完,就忐忑不安的等着王哲的回答,那个时候的他毫无自信。   王哲在那边当即就回他的话,在那边问:“你在他身边感觉到轻松吗?”   “轻松的。”   “有安全感?”   “有,他是唯一对我好的人。”   “那就结呀,等什么?他那个冤大头比我这个冤大头脑壳还大。”王哲在那边笑着说。   他把邹灵逸逗笑了,邹灵逸在这边直流眼泪,边哭边笑:“我也是有一点幸运的是不是?”   “那不是有一点,那是太幸运了,我就没你这样的幸运。”   邹灵逸觉得自己真是个俗人,他太喜欢王哲这样跟他说话了,一个连王哲都说他幸运不如他的人,他应该自信起来。   他知道王哲是在故意肯定他,那是一个一眼就能洞察别人情绪的人,邹灵逸只亲眼见过王哲两次,却一次比一次害怕王哲,他害怕看王哲那双了然于心看着他的笑眼,就跟他没穿衣服就站在王哲面前一样让邹灵逸恐惧,羞怯。   可他当时又“依赖”着王哲,因为这是一个唯一回过头来还愿意救他一次的有“权力”的人。   而救赎到那次为止,邹灵逸在王哲那得到了最后一次满足,从此就再也没有和王哲联系过了。   他过得很幸福,所以,他克制着自己不找王哲的想法,后来成了顺其自然的事实,他不需要一个有“权力”的人,来保证他人生的顺遂,他可以凭他自己安全的,平淡的,有尊严的过他自己的生活。   二十多年过去,他不再和王哲联系,他和丈夫早就心意相通,他也在这些年修补好了他自己,成为了一个自在又自洽的人,早就寻找到了自己生活的乐趣,他想起钟复宇,也早就不再心如刀割,他在字里行间寻找着王哲的消息,想看到王哲的骨灰会被怎么处理。   他想去送送王哲,哪怕跟在葬礼队伍后面走一段也行,他想给王哲送去一束花。   新闻并没有说王哲会如何下葬,小区业主群里还有一些反对王哲的人,说王哲恶毒,用死设计当局无法解剖钟复宇的尸体,这把邹灵逸气得够呛,抓着自己脑袋上的头发就要去找家里的高尔夫球棒去跟人单挑。   他甚至出了门,但还是被丈夫拦了回来。   “老实人”跟他说:“走,带你去王家外面声援王系一派的人去,你要不要制作一个口号?”   “要!”   当天,邹灵逸扛着他亲手制作的幅条,头上还绑了一块“王哲必胜”的红布,打了飞车,去了王家外面,为死去的王哲摇旗呐喊。   他希望王哲得偿所愿。   而前男友,已成为了他回忆里的一粒沙,想起还是会膈得他疼,让他隐隐不自在,但更多的是释怀。   那是他疯狂爱过的男人,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的男人。   可这个人带来了一个人,慷慨地在邹灵逸的重生路上,落下了重要的一笔。   岁月无情,而人有爱。   人间因人而值得,王哲必胜。   PS:后天还有一个前男友二的番外,本文算是完全结束了。   谢谢同学们的观看,希望你们能喜欢,再次感谢赞赏的同学们,感谢你们的慷慨,感谢你们的支持。 第53章 《情毁爱亡》番外之前男友二(番外完)   范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非常的憎恨王哲。   他把范家家道中落的原因全部归罪给了王哲,哪怕家中世伯跟他说,对范家赶尽杀绝的是钟复宇,但范凯听不进去,他觉得一切都是王哲的错。   家中父母叔伯的职位没了,他的公司没了,他甚至想过通过找人的方式,去暗杀王哲,他也这么做了,但被家中伯父拦了下来。   接下来有两年,他一蹶不振,整日酗酒度日,直到他父亲的自杀震醒了他,他变卖家产,带着一家老少二十余人,离开了祖国,去了他国东山再起。   他有一大家子要养,再次站起来的他,心狠手辣,很快就在他国站稳了脚跟,但等到家里人再各有归宿,十余年已过去,他从被称为青年人的三旬年纪,走到了四旬有余的青壮年的年龄。   时间磨平了他对王哲的一些憎恨,当初听不进耳朵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他已经具备了接受真相的能力。   只是,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倾注情感的人,对他心狠手辣,赶尽杀绝,眼都不眨,他搞不清楚,弄不明白。   像他,那么爱钟复宇,就像全世界都在说他们的结束是钟复宇的错,可他还是不怪钟复宇,他把怪罪和怨恨都给了王哲。   是钟复宇不爱他吗?   范凯想来想去,只想到了这个原因。   一想起是钟复宇不爱他,哪怕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范凯还是很难受。   因此,这些年他还是单身。   他睡过不少人,交往了不少人,可没有一个,比得上钟复宇。   一个人的感情在另一个人身上经受过最猛烈的冲击,再来的人,就无一人能比得上那个人,所有人都在这个人面前黯然失色,无足轻重。   于是,范凯学会了去恨这个自己得不到的人,他把对王哲的恨,转移了一半到钟复宇身上,他居然好受了不少。   等到他有所成就,再回国不再是羞耻,勉强算是衣锦还乡,在四十三岁这年,范凯因为公司发展需求,回到了原龙国。   多年的打拼所经历的痛苦,让他学会了妥协,也学会了放过自己。   头几年在国外,他对所有有关于王哲的消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因为只要知道王哲现在过得好,他的心就像活在炼狱里那般痛苦,后来他创立了新的局面,从一无所有再到恢复以前的荣光,他逼着自己去正视王哲的存在,一次又一次去接受关于王哲现在所有的成就,次数多了,他居然开始变得麻木,嫉妒不再像之前那样日日焚烧炙烤着他的灵魂。   只是,他确实也开始在下意识诅咒王哲不得好死、一无所有,他甚至暗暗期待有更年轻的人被钟复宇爱上,王哲被抛弃,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甚至可以接受钟复宇爱上别的人,他会给那对新人送上鲜花和祝福。   他恨王哲。   回国后,他从一些人嘴里知道了一些具体的事情,知道钟复宇甚至像个家庭主夫一样接送王哲上下班,还会下厨做饭送去王哲公司给王哲吃,听到这些消息的那一刻,范凯甚至想拿着炸弹去王哲的公司,把这两个人炸了。   强烈的愤恨和嫉妒啃噬着范凯的心,把范凯折磨得痛苦不堪,他在原龙国的每一天,连呼吸都像是在堵着他的心,胸口如压着一座大山一般痛苦又沉重。   直到有一天,他在原龙国的合作伙伴,同时也是家中至交世交儿子的朋友问他,有一个小庆功宴,王哲会到场,他要不要去?   “钟复宇也去?”范凯听到他的话,这句话就冲口而出。   “不知道,”朋友烦躁的看着他,“应该不去,可能末尾会出现一下。我告诉你的原因是我想让你去找王哲聊几句,能去除一下心魔就去除一下,别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他妈的都跟他们没关系十几年了,你还能回来,可能还是人家手下留情做事不绝的结果,你他妈的就念他一点好,别天天钟复宇钟复宇的,这位新材料之父他妈的从来不爱你,你连备胎都算不上,顶多算一个他的观察材料。”   “我知道,”范凯听到这些话倒是很平静,他平静地道:“他之前经历过王哲,之后的连耗材都算不上,不过是出现在他眼前了,他看两眼。”   就跟他经历过钟复宇,再出现的人,就算把自己撕开了在他面前炸成血花,他连眼皮都懒得撩动一下,心如死水。   他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你知道还把自己搞那么惨干什么?你他妈的半只脚都快进棺材了,”朋友痛心疾首的看着他,“你看看你什么鬼样?你知道你把你爸妈折磨得多惨吗?”   范凯这些年除了上班时间会清醒点,大部分时间他都是醉醺醺的,他从来酒不离手,身体消瘦,脸部苍老,沧桑得就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大叔。   这在有一些人眼里,他是个迷人又有故事的老男人,但在他父母的眼里,他们儿子就像一个活着没有灵魂的恶鬼。   他妈妈整天以泪洗脸,眼睛都已经看不见东西了。   范凯回国,一半是为了挣钱给家族,一半也是为了逼自己正视事实。   他也想变好,他也想忘记过去,好好生活,至少在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变成一个让她放心的人,让他的妈妈走的时候能好过一点。   只是回国后,情敌甜蜜完美的生活再次冲击了他的意愿,范凯不想正视事实,他只想让这两个人去死。   尤其是王哲。   “我知道。”范凯点点头,确认能见到王哲,他反而冷静了,“我是因为他们回来的。”   “你知道就好,”朋友没好气地说:“我带你去,你做好准备,我会时时监督你,你不能有任何危险举动,我还会搜你的身,你他妈的最好别辜负我,我把我一家老小十几口人的生死和未来都赌上了,你要是毁了我,我他妈的……”   朋友说着都快要哭了,眼睛里闪着泪光,“别辜负我们这一班人对你的希望好不好?”   范凯沉默好久,最后他摸着鼻子低下头,眨完眼中的泪,然后才抬头点头,跟朋友保证:“就说几句话,说不上也没事,看两眼也行。”   “我也不知道你着了什么魔,你快把我们都害死了。”朋友松了一口气,“周末的事,今天星期二,还有五天,你准备一下,刮刮胡子什么的,王哲这几年露的那几次面,人家还像二三十岁的小伙,你这德性,不止是能当他爹了,当他爷爷都行。”   “他要是叫我爷爷,叫我爹,我也不是不可以当他爹和祖宗。”范凯淡淡道。   朋友被他逗笑,上前抱他,“去他妈的,这才是我兄弟!”   周末那天,范凯身上什么都没带,就跟朋友去了那个私人小庆功宴。   他还提前戒了两天酒,那两天他滴酒未沾,临要去前一天,他犹豫再三,还给自己贴了张面腊。   诚如朋友所说,王哲近几年的那几次露脸,看起来很年轻。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当时摄像的人给王哲美颜了。   范凯倾向王哲是被镜头美化了。   但就算这样想,他还是贴了面膜,刮了胡子,朋友来接他的时候,站门口打量了他半天,然后像是很舒服的吐了口气,看着他说:“从六十岁变回了五十岁,还好还好,收拾一下还是很迷人的,有种帅气老头的感觉。”   范凯越过他,扔下了一句:“把门关了。”   朋友关上门,过来搭着他的背,笑着道:“小凯哥,讲真,你不比王哲差,当年不差,现在更不差,你在我们眼里,比那两个人重要多了,更帅多了!”   范凯有担当,家族因他而没落,可这个男人也用异于常人的能力和坚韧,再次把家族托举了起来。   他们身边的人,没有人嘲笑这个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他们钦佩他,也心疼他。   朋友的话,让范凯点点头,没有说话。   等进了那个朋友靠私人关系从后门才进的小庆功宴,范凯真实的见到了王哲。   摄像镜头并没有美化王哲,现实中的王哲,比镜头里的还要显得更要“好”一下。   并不是更年轻,而是更好一些,真实的王哲平静自然从容,范凯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认真听别人和他说话,范凯死死看着他,王哲看到他脸上,幽黑的眼睛平静无比,再到后面,慢慢的,他的眼睛和脸上都有了笑意,他朝范凯点了点头,等到他身边的人说完话,他跟人说了两句,就朝范凯走了过来。   他在范凯面前站定,脸跟十多年前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但笑容真实自然,他笑着道:“你好,范凯。”   他走过来那一刻,范凯身上有了一种很多年都没出现过在他身上的紧张,而等王哲说完“你好,范凯”,他的心在这一刻剧烈的疼痛,就像有山在他心中崩碎,砸得他五脏六腑都疼痛不堪。   真悲哀啊,恨了那么多年的人,并没有因为他的恨意变得不好。   恨了那么多年的人,身上发着光,脸上发着光,眼睛里的光,就像黑透了的夜里那两盏最亮的明灯,就像他的灵魂,也是如此明亮闪亮。   他比自己以为的过得好多了。   这让范凯痛苦,他闭上了眼,等他不甘示弱的睁开眼,再看向王哲的时候,王哲脸上的笑没有了,他听到王哲不好意思地问他:“打扰你了?”   范凯摇头。   “他想和您说两句,请问您方便吗?”朋友在旁边紧张地问。   “当然。”范凯看到王哲示意保镖不要过来,和他们道。   “那边坐坐?”王哲又跟他道。   范凯麻木机械的跟着他走,听王哲跟助理说暂时不要让人过来,让他们好好说话,等到了外面的小阳台上,王哲先进了阳台,范凯那一刻,恶从心起,站在门口不动,朝外面的人道:“我手里有刀,你不想死,就自己跳下去。”   路灯照在王哲脸上,让范凯看到了王哲脸上慢慢现形的笑容,王哲微笑的看着他,没有回他的话。   范凯双手揣着裤兜,缓慢地朝他走了过去。   一步,又一步,阳台不大,他很快到了王哲身边。   王哲在他到达身边后,转过了身,看着远处的风景,淡淡道:“过来找我的?”   范凯玩的心理博奕,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甚至可能是小插曲都算不上,范凯想着这些,哼笑了一声,口气也难免带上了一丝讥讽:“让你再打我一次脸,谢谢我吧。”   王哲笑了,转过头来看他,“不需要打你。”   你早输了。   一直在输。   范凯恨不得自己手上真有刀,他看着王哲,真想亲手撕了王哲的脸,让笑容从这张脸上彻底消失,他是真恨啊。   “找我有什么事吗?”王哲又说话了。   他打破了范凯的想象,范凯压抑着心口的疼痛和冲动,可他再压抑,他还是控制不住地让心中的一些恶毒流出了自己的嘴:“来杀了你。”   “是吧,我主动找你,倒是不想杀你。”   “前两年,”王哲又道:“我接到了一个老人的电话,老人在电话里跟我说了对不起,老人说她这一生,太累了,现在很想死却不敢死,因为她放不下她的儿子,我没说话,想等着她主动挂下电话,她可能也知道我的伪善吧,也不结束通话,直到我说‘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王哲说完,直视范凯,闪着光的眼,变成了一双冷刀上闪着摄人的光芒的眼,“我现在做了,你最好不要浪费我的耐心,你母亲的哀求。”   “你!”   “六十秒,范凯,别让你的老母亲再次为你向别人跪下。”   “我想杀了你!”范凯咆哮出声,然后两道冷光直接打到了他的脸上,无人机突然出现在了上半空,离他就十米的距离。   生死一刻之际,范凯伸到一半的手,僵在了半空。   “没有长进。”血色的冷光当中,一脸冷漠的王哲朝他摇头,“范凯,你还是太孱弱了,你还是那个感情上的弱者,还是困在当年里的那个范凯,毫无长进,你母亲担心你是有道理的,一个高龄巨形婴儿。”   “哈,哈哈哈哈哈……”范凯笑了起来,他疯狂大笑,他朝王哲道:“我真想撕碎你的脸,撕碎你的高高在上。”   王哲静静的看着他,然后他抬头看向无人机,等他再低下头,他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范凯知道没有时间了,他朝王哲的背影吼:“他到底爱你什么,你他妈的告诉我,他到底爱你什么,那个傻逼到底爱你什么?”   王哲转身,平静的看着他,“还有吗?”   “爱你的无情?”范凯不明白的问:“犯贱爱你不爱他?”   “我没有不爱他,我爱他,不过我确实也不爱他,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般。”王哲平静的看着他:“还有吗?”   “有,他到底爱没爱过我?”   王哲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傻瓜,然后他看向无人机,又收回眼睛,跟范凯道:“我想,是没爱过。”   “对面是他在操纵?”范凯问他。   “对。”   “刚才我的手要是碰到了你,哪怕是你面前,再近一点点,我会不会死?”   “会,”王哲伸出两指,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了枪的姿势,对准了范凯的头,“脑袋崩稀碎,心比石头还硬。”   “他的心?”   “对。”   “他真是个魔鬼。”   “是的,”王哲笑了,笑眼如光,“所以,你接不住他。”   “这是你的幸运。”   王哲说下这句话,走了,等范凯再出去,王哲不见了,大家都在奇怪的看着他,范凯跟身边扶着他的朋友道:“那是个真魔鬼。”   他不想爱那个魔鬼了。   他不想爱那个魔鬼了。   他不想爱了。   不想爱那个拿枪对着他脑袋的魔鬼了。   他想回家。   回到他妈妈的身边去。   回到一个安全的世界去。   他不想爱那个不爱他的男人了。   他累了,心也碎完了。   《情毁爱亡》番外完   PS:这个番外本来是明天才更的,但今天备完这章的内容大纲,想趁感觉正浓烈,一并把内容写了正好。   这个番外完,本文就正式结束了。   有同学想看王哲和钟复宇的番外,但我现在没有要强烈写的感觉,没有情绪驱动,写出来也不美,就暂时不写了,后面再看。   祝大家一切顺利,祝我的老同学老朋友们一切都好。   那么,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