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o的我身边的a都喜欢b》作者:温仅   文案:   设定:abo混读高中 20岁上下ao初次xx期   前期高中校园 沙雕&沙雕&沙雕   后期大学校园 狗血大乱炖   温柔酷哥、孤僻体育生、纯情骚包、没头脑发小   旧文案:   阮榕怀疑自己遭了什么诅咒,身边的alpha全都喜欢beta。   暗恋的好哥们:“对不起我不想和omega交往。”   搞笑漫画爱好者:“想找个和我小爸一样的beta啦。”   一起长大的发小:“我只和beta谈恋爱。”   沉默寡言的体育生:“我不喜欢体育比我差的。”   阮榕深夜买醉:“为什么都喜欢beta……beta就这么香?那……那我也找个b试试算了!”   最后他beta没有找着,还莫名其妙多了四个alpha。   好巧不巧,一二三四,就是那四个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喜欢omega的alpha。   【以上是旧文案,找beta情节不写】   本书又名:   《可他们都说不喜欢我》 第1章 表白   ====================   1   我叫阮榕,是一个omega,就读于朝瑞高中这所abo混读制学院。abo之所以能够共同读书,是因为未满20周岁的alpha和omega进入发情期的概率几近于0。在满20岁之前,第一性征才是最受重视的,ao之间反而并没有多少隔阂,只会在隐私区域将六个性别的空间严格划分。   于是我在这个alpha占80%的班里与人高马大的alpha们相安无事地度过了高一,然而到了高二,我对我的好哥们——一个alpha表白了。   这个alpha成绩优秀,长得又好,哪怕留着寸头也遮不住的帅气,整天呆一起我要是没有点脏心思真是对不起我omega的性别。   我还记得他当时含着薄荷糖,听见我真挚的“我喜欢你,咱试着交往一下呗“的时候,嘴里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齐骁从靠着的铁栏杆上直起身来,他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阳光,把我盖在他的阴影里。   “你开玩笑吧?“他拧着眉毛,剑眉锋利。   我摇摇头。   “阮榕,我不会和omega交往的。“他相貌端正硬朗,性子又比较慢热,但为人平和,所以我和他这么久以来,从未见他脸上出现这种严肃的表情,给人好似寒风呼啸打入心底的震颤。   “哦...这样啊...那是我打扰了不好意思。“未等他回应我逃难似的离开,人生第一次表白就被拒绝,也不知道未来该如何道阻且长。   自那以后我俩很有默契地回避对方,从前一起吃饭,一起打球,其实他从没有表露出喜欢和暧昧来误导我,是我太喜欢他,哪怕赌上友谊破灭的代价,也想试一试。   平时如胶似漆的二人突然不再要好了,就连室友也感到好奇来询问我。   我尴尬地挠挠头,灵机一动,“因为齐哥有了喜欢的人啊,我好歹也是个omega,总不能一直蹭着他挡他桃花吧。“   室友半信半疑。   这话说完不到三天,齐骁找了个beta女友。   室友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原来真是你说的那样。”   我附和地点点头,躺在床上强颜欢笑着流下两行清泪。   草,失恋了。   2.   齐骁的beta女友是我们四人小组里的一个女生,人长得清丽出挑,说话细细柔柔,总是在齐骁忘扣第二个纽扣时轻声提醒他。   偏偏我还是和齐骁做着同桌,近距离看着这俩对桌我都快气得牙痒痒。   但其实两人的相处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也就是齐骁开始每天早上给她带带早餐,讲题的时候她会凑得近些。   每日经受洗礼的我临近疯癫巅峰值时,班主任终于大发慈悲把我调走了。   3.   新的四人小组里的组长是个beta女生,新组长对我爱答不理的,我感觉失落。   但经由一番自我疗愈后,我劝慰自己她可能是割舍旧爱太悲痛吧!   想到此处,我回头想看看前组员们对我的深情凝视,结果他们几个死没良心的正在欢天喜地帮新组员摆桌子,嘘寒问暖。   特别是齐骁,把自己的位子让出来,还跟新组员说我原先的位子蚊子多,让他坐那就行。   我义愤填膺。   4.   新组长带领的小组无论是成绩还是课堂活跃度都一直是班里最高的,而我的到来无疑是对她事业的沉重打击。   还有一旁总是在课上吊儿郎当地看搞笑漫画的alpha。   我的新同桌依旧是个alpha,不知道班主任是不是觉得我缺心眼还是我长得不像omega,她一直很放心让我和alpha同桌。   alpha叫夏飞意,桃花眼大大的跟会发光似的,垂眸时耷拉着眼角像可怜的小狗,以至于我总是忍不住在组长控诉批评他时出来做和事佬。   “夏飞意还有阮榕你俩能不能积极点举手回答? “新组长在一节语文课后再次开始了新一轮控诉。   鉴于这次被控诉的人里有我,我只能默默低头玩手指。   夏飞意听见自己的名字,视线才从桌底下摆着的漫画书抬起,“嗯?”   喉间发出的声音很低沉,耐不住这人和我坐得近,我连其中些许嘶哑也听得十分清晰。   新组长都快气疯了,狠狠瞪他一眼。   他茫然地看向我,大概是因为我们在这个组里同样卑微弱小无助惨兮兮。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才缓过神来,“哦...又在说举手的事吗?我觉得阮榕做的很好啊。刚刚他不还回答了那个什么...西游记感人情节...红孩儿剔骨救爹?”   他还拧着眉沉思细节,我已经尴尬地脚趾抓地,投胎前我发誓下辈子一定不再搞混红孩儿和哪吒。   新组长突然扑哧笑了出来,我第一次看她笑,呆呆地望着她。   她笑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又板着脸,“行了行了不提这事了,阮榕你这脑子我下次不敢逼你起来了...”   我脸都要烧起来了,想把头塞进抽屉里。   扭过头时,夏飞意又在看漫画了。   5.   中午吃饭时,我端着饭盘随便找着个空位坐下来,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的齐骁和他的女朋友。   我张着嘴失语地看着他俩,就差来一句啊吧啊吧。   齐骁沉沉地看着我,黑眸里有明显的凝滞。好像是因为我打扰到他们俩了?可是这会儿到处都是人,哪里还能找个空位。   正不得不尴尬地打着招呼,旁边突然放了个饭盘,我抬头看见了夏飞意。   “没人吧这里?“   我还处于大脑宕机地状态,下意识摇头。   他比了个ok,然后跑去自助机那里买了两瓶奶过来,递给我一瓶。   这顿饭下来还好夏飞意叽里呱啦地找我说话,不然我一口都吃不下。   要是这样一直下去就好了,结果夏飞意突然的一句话把我呛得死去活来的。   “阮榕,你是不是喜欢咱组长啊?“他桃花眼弯弯的,侧过脸来看正喝奶的我,他还很夸张地用食指点点我的耳尖,“她笑起来的时候你这里很红哦。”   我猛地呛了一口奶,就快要厥过去。   草,能不能闭嘴。   他拍着我的背顺气时,我耳边传来一声筷子断裂的声音,我茫然地抬起头,却见到齐骁站起身来端着饭盘,看起来是在等女朋友收拾碗筷一起离开。   他一眼也不看我,我却看见他的食指好像有一道泛红的印子。   我想张开口问问,结果再次被呛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在夏飞意的强硬要求下,平生第一次因为呛奶躺在了校医室的病床上。   6.   美术课学素描的时候,夏飞意正对着空白的素描纸发呆,摆弄手里的橡皮。   我画好我的苹果后正要教训他不务正业,他突然转过脸来,托着下巴端详我。   我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一动不敢动。   “你干嘛?”   “阮榕,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omega。”   我不好意思地忸怩起来,他继续说,“我画你吧。“   我脸一下子黑了,“我不要。“   他正要继续和我争执,组里一直空着的座位突然被拉开凳子,一个身穿红色篮球服的高大alpha抱着偌大个运动包一屁股坐下来。   “……”   我俩齐齐转过头看他,他抬起眼对我们说:“打扰你们了?不好意思。继续吧。”   说完就把运动包扔在地上,倒头呼呼大睡。   组长又气疯了。   这是班里的alpha体育生,常年神龙不见尾,过了一个星期我都还没记住他的名字。   我觉得他这次会回班纯粹是因为时间太早,宿舍还没开门,将就来这睡一觉。   我打量趴在桌子上的alpha,宽大的背脊耸起一对蝴蝶骨,随着呼吸起伏。   突然脸一疼,夏飞意掐着我的脸颊把我转过去面向他,“别乱动。”,然后拿起铅笔开始作画。   我气得别过脸去,却看到不远处,齐骁用铅笔在他女友桌面上的纸描绘。   外头淡淡的阳光圈绕在他们身侧,安静美好。   女孩歪头,乌黑的眼珠子随他的笔尖所至而轻轻转动,温柔而灵气。   我感觉怪难受的,然后齐骁突然瞥向我,看着我。   我莫名其妙,却安静下来,没再说话。   然后又被夏飞意掐着脸颊转过去。   7.   周末小组作业,我们聚在图书馆里找资料,在组长硬性要求下,那个叫陆玄奇的体育生踏着约定时间的最后一秒到达。   我们散开后,我在一处图书架旁翻看一本文献,突然书本被阴影覆盖,我抬头看见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打着哈欠。   他身上的味道清爽干净,和之前我遇到过的别的体育生很不一样。   “你叫阮榕是吧?我们组里的omega?”   我点点头,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事。   他拿起抓在手里的精装书,覆在暗红纸板上的手指修长骨感,食指夹在书的内页,他顺着翻开,点了点里面一行字,问我:“这个能不能用?”   我探头过去,看到一半,身旁的人突然猛地往后缩。   我疑惑地看向他,俊朗的alpha只是皱着眉说:“不要把腺体对着alpha。”然后努力思考了一会儿,说:“会闻到信息素,这个很私人吧?“   我呆呆点头,“应该是。“   他无语地看着我,把书立起来面对我,我赶紧凑上去阅读。   “这个可以欸。我拍下来发给组长。“   我抬起眼时他另一只手插着兜,看着地板出神,见我拿出手机对我说,“待会儿加个微信可以吗?”   “可以哦。”我摆弄着手机拍照,看着入镜的手指,按下快门。 第2章 投篮   ====================   8.   和夏飞意顺路回家,等红绿灯时他小爸打个电话进来,然后他就开始叽里呱啦地说话:“我现在走路回家…欸不是一个人,和一个同组的同学…是omega男生…不是对象啦…什么带回家见见,真不是对象…”   我百无聊赖地踢着路边的石子,抬头看见对面拥挤的人群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夏飞意挂了电话,掐掐我的手臂,下巴抬了抬,“那个是不是齐骁?”对面体格挺拔的男生穿着一身休闲装,背着个运动挎包,低头把弄一把伞。   绿灯亮起后,我们走上斑马线,我感受到齐骁的视线,尴尬地挠挠头,打算眼高于顶地离开。   结果明明和人家没多熟的夏飞意突然打了个招呼,“齐骁!阮榕老远就看见你了!”   眼珠快翻天上的我:“……”   我讪讪地把眼珠子放下来,说了声:“嗨。”   “好巧。”齐骁停下了脚步,可视线没从我身上离开。   我正难受,只见夏飞意突然双手揣袖,笑眯眯地张嘴说话,“天气很不错呢……”   齐骁挪开视线,岁月静好地赞同道:“风也很清爽。”   最后他俩不约而同看向我,我跃跃欲试道:   “太阳也很圆。”   “……”   不才献丑,这已是鄙人的话术巅峰。   等我回到家后,微信聊天框多了两三条消息,我打开看是刚加上的陆玄奇。   我点进去,看到他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查看原图后,竟然是刚刚我们仨懒洋洋地沐浴在阳光下,跟三只桩一样杵斑马线中间,好像在自家后院里。   从他的角度拍摄,前边一排等红灯的司机都好奇地探出头,有的甚至拿出了手机拍视频。   陆玄奇:“你们仨,还蛮上镜的。”   我:“……”   9.   过不了多久就是六一儿童节。   我们要把小时候的一张照片发给齐骁,而据知情人士纪同学透露,是要做成ppt让全班人猜猜这是谁。   我挑了一张蓝底的红领巾证件照发给齐骁后。   卩s丶KiSs’皇朝·夜煞:你姐姐已经发了一张给我了。   我姐以前小学时就和齐骁同一个班,齐骁引起我的注意还是因为他的秋秋昵称前缀用的是我姐和我隶属的【卩s丶KiSs’皇朝】家族。   我:哥你换个秋秋名吧,这个公会已经解散了。   我退出后又收到一条消息,卩s丶KiSs’皇朝·夜煞发了句话给我,我还没来得及看完整,就见着隐约有“可爱”两个字,他就撤回了。   我当然很想问为什么齐骁这个冷酷猛男会觉得卩s丶KiSs’皇朝这个前缀可爱,但是这比不上我的日常任务重要。   打开秋秋农场,我精挑细选了一把小铁锹,兴冲冲地就去新好友夏飞意的农场里吭哧吭哧挖菜。   10.   放完假回来看到的就是夏飞意一边抄作业,一边翻他的漫画书。   “我说你周末在家可劲偷我菜干什么?种子很贵的。”他奋笔疾书还不忘说话。   我刚刚路上被沙子迷了眼,老旧的电风扇吱吱呀呀的转动,吹来的风使眼睛有些不适。   等夏飞意扭头看我时,我的眼睛已经有了一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偷就偷了...我还没哭你哭什么?”他无奈地停笔。   我侧头过去,瘪着嘴,“沙子给吹进眼睛了。”   他蹙眉,“没事吧。”又拿出一包湿纸巾抽出一张来,说:“擦擦。”   我正要接过,没想到他倾身靠过来,轻轻柔柔地在我眼角擦了一下。   我瞠目结舌,“你!”   他低下眼看我,笑了笑,“我怎么了?”   笑声带出的气流温软细密,打在我鼻尖上。   他好像要接着擦,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拉开椅子的声音,我下意识回头看,是齐骁。   他抬眸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夏飞意,然后与我对视,开口说:“好早。”   我应道:“嗯……回来补作业……你呢?”   他听着我说话时,眼神在夏飞意桌面上打转,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竟然笑了笑,“很早就做完了。”   他这个笑不达眼底,也就嘴角挑了起来,带着些轻蔑的味道。   我也不知道他哪学来的,以前明明从来不会这样笑。   再转回来,看到夏飞意收回了手,继续抄……   等等。   他居然在自己做?   11.   儿童节对于一群高中生来说,意义就是搞搞氛围,释放压力,大家热火朝天地布置教室时,我作为女生眼里比alpha还毫无情趣的直男omega,被赶出了教室,靠着铁栏杆,抬头看夕阳。   红云烧灼着一片天空,炙热而恬静,我看着这一片绯红奇幻的天空,悠悠地放空思绪。   上课铃响了后,教室熄灯拉上了窗帘,我眼睛只有灰蒙蒙的一片,一只宽厚的手掌摸过来想趁乱牵我小手。   我侧头看见我久未见面的发小纪飞泽,他是学校编制外的挂名学生,偶尔出国学习三四个月不回来。   “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   “这不就先来找你咯。”   他剥开一个橘子,撕下几瓣塞我嘴里,嫌弃地用手指捏走我沾在嘴角的橙子丝络,“有没有想我?”   我翻个白眼,“没有。”   他抱着手臂,倒回椅背上,嘁了我一声,“我也没有。”   我笑了笑,转过头,看到了在讲台上的齐骁。   他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斜斜倚在墙壁边,被光打照的眼睛乌亮黝黑。   过了一会儿,节目开始了。   我抬眼看见,夏飞意托着下巴揉肩膀,即使他看起来弱唧唧的,女生们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alpha劳动力。   音乐震耳欲聋,节奏咚咚打击,我的耳根子有些疼。   到了看图猜人的环节,班里闹哄哄地,教室里一片热闹,屏幕上是一个站在望夫石旁举着剪刀手的小孩。   小孩面无表情的,看起来像被押上去拍的照。   “齐骁吧!”   “除了他谁脸还能这么臭!”   台上的齐骁摇摇头笑道:“不是我。”   最后没人猜得出来,夏飞意出来认领后,大家细看才发现眉眼相似。   “你别是遭受过什么打击啊!”一旁的alpha开玩笑,夏飞意垂眸低笑,看起来有点点可怜。   下一张是一个小孩套着黄色的睡裙,左右各抱着一只天线宝宝,圆润的脸蛋上一双唇微微掩着白齿,脑袋上扎了个揪,歪在一侧,笑得傻气幼稚。   我感觉齐骁飞速朝我看了一眼,我心里暗道不妙。   本人自己差点没有认出来的照片,过了两秒竟听到夏飞意答道:“应该是阮榕。”   纪飞泽挂在我身上靠着,饶有兴趣地问他: “怎么看出来的?我都还没认出来。”   夏飞意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眼睛很像。”   “而且我刚刚看到他脸好红。”   我迷惑地回望他,黑灯瞎火的,凭什么你说我脸红就脸红。   纪飞泽凑脸过来,“怎么看出来的?”   我握拳,“对啊,嘴里都是瞎话…”   纪飞泽却突然兴奋地开始自言自语:“我知道了,大概是太黑了,红色又是暗色,在黑暗里就会以为是红色……”   众人:“……”   我:“去死。”   12.   下半学期的体育课我选修了足球,目的在于体验新的项目,丰富校园生活。   好吧,其实我只是不想待在篮球里和齐骁面面相觑。   可谁能想到,足球绕杆,我不是被球绊摔就是被杆绊摔。   “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你说你报什么不好报足球绕杆,连最低分数线都没有过……”   体育老师在我耳边唠唠叨叨,我连连点头。   谁让纪飞泽看起来那么轻松!要不是这样我就去学游泳了,听说只要能浮着到达五十米的对岸就可以满分呢。   他还在絮絮叨叨,我静静地两三秒点一次头,朝一旁偷偷瞥去,正好见到踩着足球正擦汗的纪飞泽在挥手朝我笑。   我给他做了个鬼脸,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跟着一起做了个鬼脸,然后转身带着球跑向远处的队友。   他身后的篮球场那里,正轮到夏飞意运球上篮,他球技不错,以前我偶尔还会和齐骁一队跟他打三对三。   然后我看着他身量高挑,腰身劲窄的背影一阵风似的,把球扔篮板上弹回来砸自己脑袋。   他再接再厉地投篮,已经不能叫投篮了,就跟小孩子往天上抛西瓜球似的。   体育老师也看到了,骂一句造孽,转身就往他那里走。   我忍不住笑,夏飞意却忽然转过头来,朝我打了个响指。   接着拎起球一溜烟往回跑。   “喂!你不要动,就站那里,怎么投篮这么差啊哈?”   我咯咯笑出声来,看着夏飞意被人追得四处乱窜,跑过的地方刮起落地柳絮,洁白的校服轻轻被风鼓起,体育老师追不上时,他倒过来慢跑,眨着桃花眼远远望我,竟慢慢勾起笑容。   13.   晚自习下课后,我走在回宿舍洗澡的路上,背后有个人追上来给我来了一下手臂锁喉。   “夏飞意!ao授受不亲!”   “你放心,我不喜欢omega,我就想找个我小爸那样的beta。”   我愣了一下,十分不满,“你怎么也不喜欢omega?你们alpha都有性别歧视?”   “还有谁不喜欢啊?”他也不撒手,就是低头盯着我的脸,盯得我鼻尖痒痒的。   见我不说话他也没有继续问,只是就着这个姿势,挠我胳肢窝,“你今天笑什么?”   我被逗得咯咯笑,“看你投篮好笑!”   夏飞意努努嘴,“什么东西。小哥我年年运球上篮满分。”   我不屑地嘁了一声,但想了想又觉得确实如此,“那你今天怎么回事?”   夏飞意:“哇你真的那么直男嘛!”   居然骂Omega是直男!   我一拳击中他奶子。   夏飞意捂着胸很受伤地说:“还不是为了帮你赶走他呀。”   我有些感动,正要间接感谢他一下。   “看你快哭了好可怜欸,虽然是omega但好歹是男子汉,组长大概不喜欢你这个型……”   我:“去死。”   那夜我站在宿舍阳台凉风里,静静思考我早上到底有没有哭。 第3章 醉汉   ====================   14.   第二天起床,我果然感冒了。   我翻了个身,哑着嗓子喊室友,没人应我。   全都上课去了,都没有人叫我。   失踪人口很荣幸被班主任亲自登门拜访,并且批假回家休息。   我吸溜着鼻涕,打算在小区楼下的药店买药。   “这个感冒药效果很好的,还有这个,治嗓子,对了有咳嗽吗?试试这个……”   她讲得很兴起,可我还是不得不打断她的话。   “是挺好的……不过那个现在能先给我张纸巾吗?”   医师姐姐笑容僵住了,咬住下唇看着我的鼻涕柱子。   “噗。”   身后传来笑声,我捂着鼻子回头看。   “陆玄奇?”我的声音嗡嗡作响,脑袋昏昏沉沉的。   对面站着的alpha虽体格未及成人,却已有alpha的压迫感,平时不笑的时候距离感很强,像猫一样的眼睛笑起来却显得有些狡黠。   他翻了翻口袋,掏出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我。   我愣了愣,道声谢接过来。   然后转过身摇晃着脑袋使劲儿撸。   他挑了个镇痛喷雾买单,顺便还扫了好几盒感冒药给我。   “你请假了?“   “嗯现在回家。“   我俩一道回去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和我同一个小区,我搭话说“好巧哦”,结果他说“都是因为离学校近,家里才买的。”   我觉得自己脑袋被鼻涕糊住了,“……哦,那可真是不巧啊。”   他闷笑一声,“我完成校队训练了,下周就会回去上课。”   我一时间不知道回答他什么好,只能转过头看着揣兜低头与我对视的alpha男生,对他眨眨眼。   他却忽然把脸别过去,被风吹动的细碎鬓发扫过耳尖,耳尖被刮蹭出薄薄一层潮红。   15.   我没有想到陆玄奇会送我到家门口,也没有想到门口会蹲着一个醉汉。   这醉汉听见脚步声就猛地回头,看见我后双眼发亮地扑上来。   “哇!!阮阮我好难过!“   我无语地看着如同大型挂件一样的纪飞泽,心想他怎么这么有脸,人高马大的alpha挂在omega身上求安慰。   我用钥匙开了门,陆玄奇站在门口欲言又止,我想着今天他帮了不少忙,就示意他进来喝杯茶。   纪飞泽寸步不离地跟在我屁股后面,我倒了茶端给陆玄奇,他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皱着眉问:“他这是怎么了?”   “六成失恋,三成没钱,一成便秘。”我淡然地答道。   陆玄奇好像眯眼笑了笑,又问:“那他就这样住你家?你一个人陪着他么?”   “这么多年了,给他擦屁股擦习惯了。”   “现在到底是不同了,毕竟你们第二性征有别。今晚我留下来吧。”他理性分析并自说自话。   我沉默地看着他,真挚地发问:“可是一个alpha和两个alpha有什么区别?”   “他喝醉了,不太安全。“他沉思一会儿,抬起自己手臂,一本正经补充,”我没有喝醉,而且前几天被篮球砸到手臂,如果我要对你做什么你可以掐我手臂。”   “……”这咱再拒绝好像怀疑人毫无美德似的。   于是一整个晚上,我要给纪飞泽脱衣服洗澡时被陆玄奇抢活,我要把纪飞泽搬进自己卧室时陆玄奇拎着他去了客厅,连纪飞泽半夜上个厕所他都要守在门口。   我:他该不会是看上纪飞泽了吧。   可是纪飞泽只和beta好。也不知道我是遭了什么诅咒,身边一群alpha不喜欢omega就喜欢beta。   第二天纪飞泽一脸难以启齿地看着我:“你啥时招来这么一尊佛?你知不知道他守在门口那我都快尿不出来!”   “我哪知道。啧,你又和哪个beta掰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换做以前他会嬉皮笑脸地说是对方不够体贴不够温柔或者太吵太安静太粘人,这次他却丧丧地坐在沙发上,问我。   “阮阮,你是不是真喜欢你那个组长?”   我错愕地看着他,“哪门子的事?”   “他们说你看着她会脸红,你是不是……有没有……”他挠挠头,跺跺脚,最后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出了一句可以恶心得我一个星期吃不下饭的话。   “我还是你的心肝宝贝飞飞泽嘛?”   “草!滚!”   16.   回到学校的第一个晚上,我把我碰见陆玄奇的事草草地和舍友说了一嘴,一转身,就看见这个omega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我:?   “我可不可以去你们家睡几天呀?”   “为什么,你家没床吗?”   然后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双脚折成了内八,还要把手指绞成麻花,“我想见见陆玄奇嘛。”   我很不解,“那你为什么不去他家?”   “你他妈你家睡不得人是不是!!!”   17.   惊闻我的舍友杜宁喜欢陆玄奇,并完整听完了他见到陆玄奇的大帅脸后个人内心活动的三千字不可描述。   我若有所思地盯着这张被语文书盖得只剩一半被桌子压得变形的脸。   杜宁是怎么在教室看见他完整的脸的?   18.   夏飞意这几天好奇怪。   具体表现在他会突然间盯着我看好久,还要蛮横地要求我把手伸他桌底下给他翻漫画书。   组长都看不过去了,“夏飞意,你整天把阮榕的手拽到你下面去干什么!?“   我:“……”   旁边突然压了一大片阴影,只见叼着袋纯牛奶的陆玄奇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脸色一言难尽。   周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因为这句话传出了一些谣言,当事人阮某人不堪其扰,纪飞泽在我看班里的篮球赛时,从场上跑下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再次说出了一句可以恶心得我一个星期吃不下饭的话。   只见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忸忸怩怩地,“阮阮,啊,啊啊alpha的那玩意又脏又臭,咱别随便乱摸好不好?”   对面不远处八卦天线被接到山沟沟,如今认真读圣贤书的齐骁突然抬眼,赞许地点头。   我不理解。   可你们就是alpha啊,为什么骂起自己这么狠的? 第4章 画押   ====================   19.   我们学校有个校园墙,会月评一次最佳情侣。   本月被评上的是齐骁和张沁。   底下盖楼祝贺齐哥和大嫂,突然有人问了句。   “所以他们的情侣事迹是什么?”   有人问这个不奇怪,跟评三好学生一样,这个墙紧跟潮流整个最佳情侣事迹,主要体现的是其中一方为另一方的爱的奉献,包括但不限于斥巨资贿赂全班交白卷送女友第一名,半夜翻墙出校给女友买手抓饼,手织防晒袖……   但我没有想到一个小时后,他们的事迹是齐骁为了女友和omega哥们绝交。   我&众人:“……”   瞬间“齐骁和谁绝交?”被顶上校园贴吧。   1L:不会吧不会吧,还有人不知道齐骁身边就一个omega好哥们叫阮榕吧?   2L:我认为一楼不可以过分苛责,毕竟那位打篮球是真的帅,我当时见第一面以为是beta,或者弱一点的alpha。   3L:有多帅,有校队陆玄奇帅不。   4L:你校队陆哥天天训练打瞌睡,是个omega我估计都比他强。   5L:阮榕身上连块薄一点的肌肉都没有!跟个白斩鸡似的!哪里比得上陆玄奇!   6L:你怎么知道,你跟他住一块啊?   7L:歪楼了,所以齐骁为啥和阮榕绝交?   8L:还能为啥?换你是张沁能不能忍男朋友身边黏着个omega?   杜宁一脸不忿,“太可恶了!齐骁见色忘友!你放心!阮阮,等我和陆玄奇在一起后我绝对不会抛下你的!”   我:“那敢情好。”如果你不骂我白斩鸡我就信了。   20.   我被处罚了。   原因是杜宁和陆玄奇那个臭脸大帅比表白后被狠狠拒绝。   据当事人描述,帅气的alpha站在天台上,头发被吹得散乱不羁,三分凉薄三分孤傲还有四分我们不熟, “同学,我不喜欢体育比我差的。”   “真绝了!拒绝的理由能不能更敷衍?哪个omega体育比得过他?直接说不喜欢omega得了他!”   然后我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地笑得滚下床。   趴在地上,在闯进来的宿管手上的停宿通知单上悲痛地签名。   21.   论坛-omega专区   求助:身边的alpha都喜欢beta是为什么?   1L:楼楼别慌,先告诉我们你身边的a都是怎么样的?   2L:换我我会怀疑我的o性魅力。/抠鼻屎/   3L:四个吧,一个人比较酷其实性子很亲和,第二个说要找个和小爸一样的beta,人很真诚热情,有时候呆呆的有点像小孩子,第三个有些孤僻,但是十分古道热肠哦,第四个脑子缺根筋没头脑的蠢蛋。   4L:如此看来……可能真是楼楼没有o性魅力了!   5L:怎么做到四个不同类型的alpha都喜欢beta的,本b怎么就没遇上过这等好事!   6L:楼上过分了哈!这里是omega专区!   7L:其实我b身o心啦/捂脸/   8L:你以为的omega:讨厌人家是小o啦,实际上的omega:草!没看见我这么大个o站这呢!   9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好像知道为什么beta受欢迎了   10L:草,现在回归我的b心还来得及嘛?   11L:我来分析一下,第二个大概率受父母影响呢,第一第三第四个只是小样本啦   12L:11楼认真答题,0分。   13L:11楼认真答题,0分   14L:其实你们这么一说我觉得beta的确还不错,要不我也和beta试试?   15L:楼主,曾经的我也是这样期待着属于我的beta,结果遇见的不是嫌我太菜的beta女,就是嫌我发情期贼麻烦的beta男,我苦苦寻觅第四爱,可这简直是化石级珍惜资源。   16L:可我觉得我很man欸/叉腰/,甚至觉得可以干过一个alpha!   17L:希望发情期后楼楼还能有这样的自信。   22.   “来来来,签了吧。”我死死抱着陆玄奇的胳膊。   陆玄奇背上挎着个运动包,窗外是几个男生站着在等他。   他一脸无奈,微微挣扎又不使劲,任我抓着他臂弯左右甩,只是压低声劝我,“阮榕,这样没有用的啊。”   我一脸生不如死。   班主任!都是班主任!她让我们一定要鼓励陆玄奇学习,还让我们把他哄到在保证书上画押,这事成了,就可以免了我停宿的惩罚。   可恶!要不是陆玄奇不喜欢omega我也不至于被停宿!   “都是你的错!”   陆玄奇莫名其妙。   “谁让你不喜欢omega!omega多可爱啊!”   他皱起眉,张嘴就想说话。   组长挑眉,难得帮腔:“你签了会死?”   陆玄奇长长的睫毛打落一层阴影在眼底,他朝我手上的白纸黑字抬抬下巴,说道:“如果高考没有考上z大,我自愿在学校里裸奔一圈……”他耸了耸肩膀, “那我宁愿去死。”   我长吁一口气,和夏飞意对了个眼神。   夏飞意突然一招擒拿手把陆玄奇胳膊反扭,我连忙按住了陆玄奇另一边的肩膀。   我抓实了他的手掌,挑起大拇指朝红印泥上一糊,然后就紧紧盖在了纸上。   担心指纹太浅淡显不出来,我踮着脚尖把手指用劲压在他指甲盖上,又觉得这样不太够,索性一只手掌覆盖上陆玄奇晶莹红润的指甲盖,掌心继续用劲。   也许是我劲太大了,把陆玄奇的手指头都搓出了滑溜溜的热汗,都渗入我掌纹里,我们相触的肌肤间潮热粘腻。   夏飞意早早松开了陆玄奇,低头看着我俩交叠的手,微垂的桃花眼角被稍长的刘海遮掩,仅剩的柔和抹得一干二净,背光的脸庞隐在扬起的窗帘影子下,晦暗不明。   我心头有点发毛,不禁失去了力道。   只过了一会儿眼前就骤然被白纸填满,纸后传来陆玄奇哭笑不得的声音:“祖宗,这样够了吧?”   我视线聚焦到那个鲜红清晰的指纹上,满意地点头。   这时一声响亮的椅子推开的声音从后头响起,我回头看,只见到了齐骁的背影朝门外走。   突然耳尖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我抬头看已经走远的陆玄奇,他刚刚用只有我们听得到的声音说了句话。   “我可没有不喜欢omega。”   感觉我耳尖现在肯定红红的,可恶,陆玄奇把他拇指的红泥全抹我耳朵上了。   --------------------   搬得比较慢,本书在别的网站名《可他们都说不喜欢我》 第5章 启蒙   ====================   23.   下一周是第二性征的启蒙课程,我们要前往专门的基地进行学习。   去到的时候,六个性别就被分开授课,我第一次感到第二性征的界限横亘在我和好友的面前,偶尔在围栏旁边撞上他们有些若有似无的尴尬。   可是他们却好像没有这样的感觉,伸长了手臂把我拽到围栏旁,哥俩好地谈天说地。   昨天是纪飞泽。   “阮阮……你说既然ao真的存在这种天生吸引,我以后的对象,会不会介意你啊……咱们那么好的朋友欸!这个发情期到底是有多大影响力呢?”   我要被他烦死了,“你放心吧就,我被标记后信息素对你是没有影响的……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课,别问一些呆呆的问题。”   说完我看向他,只见他憋红了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阮阮你!你你你你你你!要被谁标记啊!”   “不知道。大概率只能是个帅气猛男。”我慈爱地拍拍他的狗头,趁他没回过神,一溜烟儿跑了。   今天是夏飞意,他懊恼地捋地上的狗尾巴草,“昨天他们和我说什么alpha与omega之间的天生吸引,我举手问可是我父母是ab结合啊,他们说如果出现了一个发情的omega,alpha确实是会受到影响的。”   我望天,“然后呢?”   夏飞意捋光了狗尾巴草,开始捋我头发,“我反驳他们说,我小爸也会发情啊,我爸就经常说:‘宝贝又发情了。’,然后他们不理我了。”   我:“……”   咱就是说比较担心你下次家长会得自己开。   24.   今天上的课关于缺陷型ao。   “所谓缺陷型,有信息素缺陷型,体现在无法分泌信息素及不受信息素影响;标记缺陷型,无法完成完整标记以缓和伴侣的发情状态……”   我举手,“老师,那这不就是beta吗?”   老师点点头,“缺陷型ao通常与beta无异,所以多数会寻找beta伴侣。”   我十分赞同,安慰自己那几个alpha肯定都是“缺陷型“吧,他们对omega不感兴趣肯定与我阮某人的o性魅力毫无关系!   25.   当我再次被一只手臂捞到围栏旁时,我发誓再也不走这条路。   纪飞泽双眼发红,“阮阮!太可怕了!我不想再听他们搁那解剖omega的生殖系统了,我现在看着你都是解剖图的形状!”   “……”   我快要疯了!这家伙当年学男女生殖系统区别也没见他说可怕啊!   只是我没想到即使不走那条路,他们也可以在微信上轮番骚扰我。   “阮榕……我的漫画看完了……现在在画你那幅素描呢,但是把你鼻孔形状忘了,可否自拍一张给我看看?“   “阮阮!发情好可怕啊!你发情的时候不会强上我吧呜呜呜……阮阮!我要回家!我好想你!我不要看这个omega模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草,请离开我的互联网世界。   只是我没有想到陆玄奇也来找我。   “阮榕,我听他们说发情会让人失去理性,很多人都觉得恶心。你呢?你怎么想?“   我已经虚脱了,“放心,我不会强上你的。“   他过了好几个小时没说话,我都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了,他突然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我放在耳边听,对面传来低低的男声,有些哑,“阮榕,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让你不开心了,我说声抱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不想打字,只是按住语音键说了句“嗯”。   还以为多大事呢。   26.   第二天早晨广播里,纪检委员轮番报告纪律情况。alpha的纪检委员就是齐骁,念到陆玄奇的名字时我瞌睡都没了。   “陆玄奇同学,半夜独自在宿舍楼天台喝酒……”   难怪他昨天声音都哑了,肯定被风吹得感冒了吧!   齐骁却顿住了,那边传来折叠纸张的声音,然后听见他犹犹豫豫地念到:“并且抱着手机傻笑……”   我:“?”   27.   这一周的课程最后一天是混合上课,自由参观,我走进abo性别研究博物馆的时候,正好撞上了beta的队伍。   齐骁的beta女友张沁正和我的组长走在一起,我挥挥手,她俩一起走向我。   “阮榕,所以说你们都学什么啊……beta的课程不是在教我们怎么帮助发情的ao,就是在教我们如何在ao之中出人头地……”组长好奇地看着我,只有这时她才会对我露出渴望知识的眼神,我简直哭笑不得。   “组长,就是一些信息素控制啊,发情期指南之类的,没什么有意思的。”   张沁站在一旁笑了起来,“阮榕,你怎么还叫珉涵组长啊?”   我尴尬地挠挠头,“这不是怕组长介意……”   走在旁边抬头看抑制剂种类图鉴的组长突然说了一句,“我不介意。“   “叫我关珉涵就好。“   张沁听笑了,“叫这个听起来干巴巴的……“   我也觉得,于是我试探着喊了一句:“珉涵?“   组长僵住了,外边突然一阵风似的吹来了一窝alpha,我扭头,就看见别的alpha都四处散开了吵嚷嚷的,只有四个alpha杵我后边,跟雕塑似的。   其中纪飞泽泫然欲泣,像极了被丈夫抛弃的小可怜omega。   28.   齐骁带走了他的小女友,纪飞泽一步三回头地去寻找自己的组员,夏飞意和陆玄奇一人一边地夹着我,前面走着领头的组长,组长的耳朵不知道为什么好红,而且咱问她什么她都不肯转头回答。   其实我觉得问题应该在于旁边这俩死直男一个接一个地跟着我叫“珉涵””珉涵“,换我被两个人高马大的alpha轮番叫”阮阮“”阮阮“,已经流鼻血至死了。   后来因为到了bo结合展馆,两个alpha说没兴趣,我和组长就和他们分开了,我看着bo结合还挺好奇的,毕竟现实中很少见。   “beta还是会更多选择alpha或beta吧。”我看着第一对登记完婚的bo情侣的照片,“就像齐骁他们一样。”   组长点点头,“张沁会和齐骁在一起我其实很意外,她之前的对象都是omega。”   “啊……”我也很意外。   我们离开了bo展馆,外头是俩刚从aa展馆出来的alpha,脸看起来很臭。   夏飞意嘀嘀咕咕的,“为什么alpha也可以被那个啊……我看得好茫然……”   我叉着腰,“alpha当然也可以被那个啦!听说过oa没有!我也可以搞你哦!”   关珉涵:“……”   陆玄奇:“……”   夏飞意:“……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夏飞意脸红透了,我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旁的工作人员笑眯眯地说:“是的呢,但是由于ao和oa的区分只是在于交配上,所以没有专门设置一个展馆。“   好尴尬哦,我除了干巴巴地笑真的做不了什么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第6章 旅行   ====================   29.   课程结束后,便是期末考试,考试结束,我问好哥们几个放假要不要一起出来玩,纪飞泽被他爹撵出国参加夏令营,陆玄奇下学期初要跟队参加市里面的比赛所以得封闭训练。   只剩夏飞意了,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夏飞意笑了笑,示意我抬头。   我茫然地抬头,被他捏着下巴又抬高几分,接着听到了相机的“咔嚓”声。   我低下头满脸黑线地听他说:“看在你终于交出鼻孔照片助力本人佳作的份上,陪你去吧……”   30.   鉴于我对旅游一窍不通,计划安排的就交给了夏飞意。这小子虽说总是看起来懒懒散散不太聪明,但这点小事不至于搞不好吧。   当我与齐骁和张沁面面相觑地站在大巴前排队上车时,我选择为男嘉宾夏飞意灭灯。   “你报的是什么!?夏飞意!!!”我推着靠在椅背上游手好闲不做正事脑袋放空胡思乱想的夏飞意。   “啊……旅游团啊……我看正好两个人一对为单位报名,而且项目什么的都挺不错……卧槽,齐骁和他女朋友怎么也在这?”   “你报的时候没看见这是情侣团么?你个死alpha!”   “呜呜呜我错了呜呜呜……”   张沁从我们后面递了包饼干时,我正掐着夏飞意的脖子,半边身子压在他的怀里。   “打,打扰了。“   我回头看时,只看见张沁帽子上飞掠离开的兔子耳朵。   “怎么了?“后面传来alpha低沉的声音,张沁低低说道:“他们俩正浓情蜜意呢我待会儿再给。”   他俩咬耳朵似的,有几分调情意味,我听了有点不好受,我知道我其实根本还未从对齐骁的痴迷里抽离开,看起来冷漠薄情的人,比谁都会照顾爱护身边的人,被他揽着肩膀听他开怀地笑时,心情的畅快怎可只用夏天蝉鸣清风来形容。   我翻个身躺在夏飞意怀里,睁着眼看他。   他很识相地把手掌垫在我后脑勺上免得我磕上窗台,他心中有愧我心安理得,甚至躺着抬起手拨弄他的刘海,给他的白色卫衣系带打蝴蝶结。   他带着一边耳机听歌,低着眼睛无奈苦闷地应我重复的 “你是不是大傻子?” 的质问,我打量他的脸蛋,这时暖橘色的阳光透过窗帘变得浅薄朦胧,我清晰地看见他面上细细绒毛和眼角如珠光的影子。   他身上的淡淡气味令人温暖舒服,我好像被他包裹了起来。   我感到胸口闷闷响,和车辆的颠簸频率是不一致的,我不动声色挪了下身子让胸口离开倚靠的怀抱,明明此刻恨不得蜷缩起来,却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我深深明白其中的意味,我对此刻在我后面抱着女友的alpha有着更为强烈的震颤,那是触碰时的心悸。   同时对两个alpha心动,我因此不由得有些心虚,后面夏飞意问我些话,我只是随便应他,他听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也慢慢不再说话。   31.   江边升起炊烟,火星劈里啪啦的。   取烧烤用具是以两对为一队的,夏飞意正要招呼齐骁他们时我急得原地打转然后直接病急乱投医地抓着一个男孩,“夏飞意!这个弟弟邀请我们!”   夏飞意愣愣地跑回来,我怎知那看起来高中生一般大的小男生有个高大成熟的伴侣,那男人拍着夏飞意肩膀,雄浑的嗓门吼得回荡江边:“小子几岁啊是不是早恋?”,夏飞意的小身板快被那几巴掌拍散,跟着他踉踉跄跄一块去生火。   我紧张地挨在小男生身边,他笑着问我:“你是不是喜欢那头的男生?那是个alpha?”   我心都快跳出来,我不用看他眼神的方向都知道他指的是齐骁。   “这个也是alpha?“他指着夏飞意的背影问道。   我不好再沉默,只好点点头。   “我是个beta,已经毕业工作了,你应该叫我哥哥。那个男人是我的金主啦……”   我好像被硬塞了一堆八卦,瑟瑟发抖。   男生的狐狸眼上挑时有着说不出来的媚意,笑眯眯注视我时我不禁打了个颤。   他又说:“alpha罢了满大街都是,勾搭两个就把你心虚成这样了。”他捏着拳头抵在唇边笑起来,我感觉我浑身起皮,“我可是能一口吃掉四个alpha哦。”他煞有介事地张大嘴。   我:“。”   呜呜呜夏飞意快来救救我呜呜呜呜呜呜……   夏飞意终于小跑过来送烧烤时,我感激得痛哭流涕。   那个beta男生离开了,不久他和那个高大的男人一起不见了。   夏飞意盘腿坐在我身边,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头看我吃,我被他看得受不了,拎起一只叉着烤肠的竹签子递他嘴边,他嗷呜一口咬住后直勾勾盯着我瞧,我这时再想往外拔都拔不动。   “松口。”我面无表情。   “里刚柴,和那个蓝的嗦什莫?”他口齿不清地问,口水都要流出来,我恶心地用手帕纸给他擦嘴,“那个男生……你,你离他远一点。”   他眼睛弯起来,依旧咬着烤肠不放,微微歪头表示疑惑,看起来像只大狗狗。   “他,他会吃alpha……”我摸着鼻子讪讪说道。   忽然我觉得远处的篝火被挡了挡,冬日的寒意慢慢侵吞我的手臂。   我抬头看见了杵在我面前的齐骁,借着熹微的月光,我只能看见他深邃乌亮的双眼。   “阮榕,可以谈谈吗?”   我不解地看着他,这时才注意到他一向坚挺的背脊有些耷拉。   一旁的夏飞意嚼吧着烤肠,我以为他会一直这样安静下去,遂打算起身拍拍屁股跟齐骁走,却不料盘好的腿前,一根竹签猛地被插进沙地里,夏飞意指甲明净润泽的手,此时捏着竹签转圈。   我侧脸望他,夏飞意的脸被齐骁的影子遮了大半,面部线条冷硬,显得阴冷沉寂。   “你想带我的omega走,有问过我么?齐骁。”夏飞意语毕,闷笑一声,那声音富有磁性,微微沙哑。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夏飞意,屁股落回地上,继续呆呆地盘腿坐着,茫然四顾。   半晌,齐骁才开口,“我只是和他谈一些事。”   “什么事啊?在这说不行啊?”他放开竹签,伸手放在我膝盖上把玩我的手掌,从掌心的纹路抚摸到腕口,力度如搔痒一般带起皮肤上的细微战栗,我忍不住缩缩肩膀。   “一些……私事。”   “我的omega为什么会和别的alpha有私事啊?”他的神情像发问的小孩,带着真实的茫然无知。   我实在受不了他这个模样,挣开他的手,电光石火间我似乎察觉到他的一丝僵硬,可是我担心齐骁真在这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匆匆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起身离开。   32.   “你和夏飞意在一起了?”   我揣着兜,在江边踢小石子,心乱如麻,“没,我俩就搭伙来旅游。”   “阮榕……”他背对着我,声音在一阵阵江风里逐渐失真, “那你之前说的……”   后面几字我实在没有听清楚,我踩着被我堆起来的一垒小石子,探身过去问他:“你大点声!”   却不料一股力道把我拽到前边去,我脚下踉跄地踩着石子,发出了杂乱的相撞声,齐骁把我锁在怀里,两条胳膊勒得我生疼。   我挣扎起来,他身上夏风一样的味道我嗅了一大股,宛如天旋地转回到了曾经我俩形影不离的日子。   “齐骁!你有病啊!”   “对……我有病。阮榕,阮阮,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狠狠吸了一大口他怀里的味道后,我要推开他,我曾经从未觉得自己和alpha的体格力道差距这么大,我挣扎得吃奶劲都出来了,他却纹丝不动。   “齐骁,放开我。“我觉察到自己的声音有一丝哭腔。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做朋友,你在我身边我们做朋友……”他话说得很急,没有语序,我知道他在斟酌最好的方法,他非要让心思不纯的我做他的朋友。   他那么珍视我们之间的友谊,妄图填补我冒失的告白所带来的沟壑。   我知道我对不起他,可我绝无后悔之意,世上有朋友升华成为情人,却从来没有情人甘愿退步做朋友,我的不甘心在见到他揉女孩头发时只会让我胸腔几欲膨胀爆开,我绝没有便宜他多一份友情而我痛苦自守的心胸。   “不可能。”我抬眼看他,“放开我。”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放。”   明明以往最是成熟自持的人如今在幼稚地威胁我,我承认自己的恼羞成怒,我的爱慕在他眼里不值一文,不如一份点到即止的君子之交。   “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像我们以前那样,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难过,既然你和夏飞意都还是好朋友,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放开!”我挣扎愈发猛烈,忽然间他被扯开来,我踉跄着站稳,就看见夏飞意把齐骁压在地上揍。   夏飞意的拳风掠过时甚至有响亮的声音,结结实实揍到齐骁脸上时齐骁疼得闷哼了一声。   我连忙拽起夏飞意的胳膊,把他拉起来,这时才看见他一对乌黑的瞳孔虎豹一般凶狠地紧缩,眉峰尖锐冷硬,整个人看起来阴鸷暴戾。   我有些后怕,拽紧他胳膊就要离开,后面传来小跑的声音,我回头看见了张沁。   我还没开口,夏飞意就用他粗哑的嗓子说话了:“管好你男朋友,别他妈来碰我的omega。”   然后就掰开我拽他的手臂,反手把我拽走了。   我回头看昏暗的江边,照进我眼里的,除了波光粼粼的江水还有齐骁那双乌亮黑沉的眼眸。 第7章 咬人   ====================   33.   直到夏飞意把我扔上床啃我的脖子时我终于发现比齐骁更不对劲的是他!   “你别咬我!唔!”我推着他肩膀,用腿蹬他反而被他跪着的双腿顶*撑开。   他用牙齿叼住了我的喉结,灼热的视线浇在我被迫高仰的脸,他此刻也许正慢慢抬起那双黑沉沉的眼看我,有如风暴眼一般深不可测。   我被咬住命关,大气不敢喘,只敢小声劝他:“夏飞意,你…你放开我好吗?”他却依旧不说话,膝行几步往我大腿间钻,把我双腿分得更开。   我有点害怕,要不是夏飞意耍赖咬人,我怎么可能受制于他, “夏飞意……咬人是不对的,你松口……”   他松开我,伸出手指在我眼角摩挲,“阮榕……你是不是喜欢齐骁?真的么?”   我瞪着双眼看他,很想举起拳头狠狠揍碎alpha咬我的臭牙,却被他的嘴唇晃了眼,那把我脖子亲肿的嘴唇看起来也有几分红肿,我一时不察,他竟慢慢沉下身来。   他的鼻息热烫粗重,越来越急,最后我们嘴唇若即若离,他的唇珠嵌入我的唇缝,他吐息潮湿,上下唇瓣碰着我。   “那你喜欢我吗......嗯?”   我当然是喜欢的,但是他刚才咬我了,还咬的喉结,万一他刚刚再用力点咬下来当枣核囫囵吞了,我以后不就成Omega小姑娘了。   我们对视着,他似乎在我眼里意图探寻什么,而我被他看得心虚,真觉得他有读心术似的,连忙低下眼沉默着。   最后他还是抽身离开,留我一个人在空荡的房间里。   34.   旅行搞得一团糟,我第二天收拾行李后和导游打了招呼,就独自坐上返程的高铁。   我想着齐骁划清界限的求和,还有夏飞意暧昧不清的亲吻,觉得心里好像有石头沉降入湖,我的感知里失声失色,只剩酸涩的味道。   我把脑袋靠在窗口飞掠的风景上,思绪飘飘荡荡的。   手机上的微信消息里有齐骁的道歉。   我给齐骁发了“没事”,忽然收到夏飞意的消息。   他给我发了一张图片,我点开聊天框,图片白花花的,我只好下载原图。   百分比的圆圈填满时,夏飞意赤裸的身体明晃晃地出现在屏幕上,他脸颊酡红,下半身盖着酒店的被子。   我退出来,以为他强迫不成,现在要来勾引我。   对面紧接着打来语音电话。   “我是安城,昨晚和你组队的beta。我说你们怎么搞的,一个喝得昏天暗地跑我房间来,一个一大早就不见人。”   “不好意思,我家里有事所以就先走了。他……”   “他现在横我床上可滋润了,我们马上要去退房了。欸,你不是在团里还有一个alpha么?我让他……欸!你醒啦!”他的声音慢慢变远,随后我听见了夏飞意沙哑的声音。   “阮榕,你有多少个alpha?”   我有些无语,“一个都没有。”随后想起要交代我的离开,“这旅游被你俩搞得一团糟,我先回去了。”   挂断电话之前,我好像听见对面传来一声飘忽的“那我呢?”。   我昏昏沉沉地入睡前,思考了很久alpha这句无辜茫然的“那我呢?”,是在问自己该去哪,还是在问自己算不算我的alpha。   35.   回到家门口时,感应灯似乎坏了,我只能看见门口那有一团模糊的黑影。   “谁啊?”   那黑影挪动了一下,缓慢地爬起来,我猜他在这睡着了,此刻正慢慢回神。   “纪飞泽?”   他咚一下挂我身上来,“是我啊!我回国咯!我在你家门口等你呢!”   我郁结的心情有些消散,“你这么早回来?”   “对呢,还没吃早饭,饿死我了。”   我想象着一只耳朵耷拉饥肠辘辘的小狗蹲在门口,不禁笑了一声。   “我爸妈不在家,我买了些食材回来,在这做饭一起吃吧。”   他忙不迭接过我手中的购物袋,撒欢跑向厨房,把东西拣出来。   “阮阮……你买啤酒干什么啊?”他手里握着两个铁皮罐子,好奇地看向我。   “有些不开心,想喝一点。”   他“啊”了一声,把啤酒放到茶几上,到厨房给我打下手。   我俩吃完了饭,他手舞足蹈地和我说他参加的夏令营,里面一群蓝眼睛高鼻子的洋人小孩个个做饭都很好吃,他在那里的第一天煎的蛋还被嫌弃了,他一直没有做饭的天赋,光是这一手被嫌弃的煎蛋,我当年足足教了三个月。   他支起一条腿靠在沙发上,我盘腿坐在沙发上,好似很多年过去了我们一直如此。   我抠着啤酒罐子的易拉环,听笑了,客厅的灯光昏黄温暖,显得抬头望我的纪飞泽都温柔了些。   他拿过我手中的啤酒,嘴里嘟囔什么,我伸展身体趴下来,凑他耳边问他说什么呢?   他说:“你这是被哪个负心汉甩了,买这么大劲的啤酒?”   我晃晃脑袋,“没有负心汉啊?”   他把拉开口子的易拉罐递给我,我双手捧着酌了一口,舌尖蔓延的苦涩沿着喉咙直达心口。   有些后知后觉的辣,我吐出舌尖吸气,却好似舔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面有细细绒毛,我还来不及再尝就消失了。   等我睁开有些发昏的眼睛,抬头看见纪飞泽直愣愣地站着,一手捂着耳朵,满脸通红,神态活似被调戏了一样。   我挣扎起身想靠近他,他却如同惊弓之鸟一样一边结巴地喊:“别别别过来!!”一边连忙后退,不料膝弯撞上茶几,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哐当一下一屁股砸我家茶几上,茶几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我心疼地撅起嘴。   “这张茶几好贵的。”我责怪地看向他,他却还是双手撑在茶几上,两腿维持着摔倒坐在茶几上时张开的样子,垂头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双腿之间,脸色愈发涨红。   我皱眉:“你快起来!”说着我把易拉罐放在地上,撑起来去抓他的手臂,他却挥开我,我生气地叉起腰要指责他狼心狗肺,怎知他突然抬头,用一双潮湿深邃的眼睛看着我。   “阮阮,我为什么,会对你……”他喉结很明显地滚动了一下,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下意识看他的两腿之间,而后尴尬地别过眼。   “可能是你耳朵,额,特别敏感吧。”我打哈哈。   “可是我只喜欢beta啊。”他甩着脑袋,深呼吸了几回,结果裤裆跟面团发酵一样胀起来。   我:“你好色!想起了哪个beta!”   他咽了口口水,“我说了你别生气……”我听了,那这就是要我生气的意思了,深吸一口气准备骂人。   “我深呼吸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然后我就……”   草,这兄弟不能处了。 第8章 纪二   ====================   36.   我整个寒假过上了孤寂的空巢生活,夏飞意至今没有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那天要对我做那种事,而纪飞泽被我勒令不得靠近我三步近,每次看见我想要扑上来时,我给他一瞪,他就张着双臂站在原地巴巴地望着我。   后来他和我说,“你不要不理我嘛,那天只是个意外,我谈了个beta女友,我还是喜欢beta的你放心……”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他举起双手发誓。   也许是青春期的男孩都比较敏感,我也不可能真的和纪飞泽绝交,于是同意和好。   但我没想到回校后他比以前还黏人了。   上厕所一定要在omega厕所守着,我刚喝完水杯最后一口水就被他拽去打水,美术课音乐课任何可以唠嗑的课他都要挤开夏飞意插我俩中间。   纪飞泽挤一下夏飞意挪一下,没脾气似的,顶多在漫画书掉地上了他会皱皱眉弯下腰捡。   时间久了纪飞泽也不好意思,偶尔会和夏飞意搭话,可他和靠在椅背上看漫画的夏飞意聊天时我沉默不语,和我聊天时纪飞泽沉默不语,和我俩一起聊天的时候我俩一起沉默不语。   纪飞泽嘴角抽搐:“你俩干嘛呢?”   从前嫌我话多的关珉涵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话说得太过分,我打哈哈说和她没关系,她半信半疑地离开。   然后半信半疑地告诉了还在打比赛的陆玄奇。   陆玄奇回校后,雷厉风行地和夏飞意换了位置,夏飞意没说什么,只是安静搬东西,离开的时候桌子不知为何被撞出去,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抬头看他,他手里提着挂书袋搭在肩膀上,垂眸把视线扫过我的唇珠然后顺着鼻唇间的直沟,停在我鼻尖,视线如有实质,明明是那一双温和清亮的眼睛,视线却带着高热潮湿。   他别开眼后,我的皮肤留下着久久不散的蚁走感。   陆玄奇搬东西过来,静静把桌子摆正,然后垂眸沉沉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心虚,转回头写作业。   37.   陆玄奇参加的校联篮球赛要开始了,我之前和他说好了,到时候一定陪他去外校主场的比赛。   正值周五放学,他早早收拾好站起来,拎着我的书包,等我挑拣书本往里边塞。   “你不用这样吧,我又不会跑……“我努努嘴。   他的声音有些刚睡醒的沙哑,“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和纪飞泽跑掉,你最近为什么和他总黏在一起……你俩是不是……”   我心头一跳,忙不迭拣了本中华词典塞进去。   他被压得手臂微微一弯,手臂的青筋暴起。   “你带词典回家干什么?”他掂了掂我的书包。   “当然是为了辅导我写作业啦。对不对呀阮阮?”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转头看见纪飞泽已经背好书包站在我身后,衬衫浸了些汗。   “纪飞泽,我今天去要看陆玄奇打比赛咧。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去找你……”   “好吧……要早点回来!陆玄奇你别把我家阮阮拐走!”   陆玄奇给我书包拉链,“怎么那么快就答应了?”   他像只小狗狗一样眨巴水汪汪的眼睛看我,我不由得说:“因为听话的狗狗更受宠。”我站起身,张开手臂方便陆玄奇把书包带子挂我肩膀上。   纪飞泽咧开嘴嘻嘻笑,“那你以后可别怪我啃你手指。”   我叉腰,“你还有小狗准则了?”   陆玄奇站在背后哼笑一声,鼻息猝不及防打在我脖颈上,我像被开水泼了一样,还没感知到温度就一惊一乍地捂着脖子跳开,结果没跳多远因为书包太重被扯得往后一倒,陆玄奇眼疾手快把我拉回来,我没收住脚,直接压在他身上,撞个满怀。   陆玄奇抱着我退了几步,尾椎骨撞到了背后的书桌角,撑在桌子上的手指骨节泛白。   我连忙跳起来,他头疼地把我按住:“祖宗,你是我祖宗,你别再跳了……”   “陆玄奇,你屁股没事吧……”我不敢跳了,只能眼巴巴看着他。   纪飞泽勾着我的书包揽过我的肩膀,低头用手指挠我脸颊,“小狗准则第二条,抱别的狗狗的话要被我啃手指。”   陆玄奇扶着额头,“你他妈你才是狗。”把我的书包接过去拎着,跟在被纪飞泽锁着脖子离开的我身后离开教室。   路过班上一个女生时,她起身小步跑到夏飞意桌旁,细细地喊他,脸上满是绯红,“夏飞意,可以一起回家吗?”   夏飞意彼时正低着眼睛收拾书包,听罢也没抬头看那女孩一眼,就答应了。   38.   我跟着陆玄奇上大巴的时候,车上几个男生突然闹哄哄地问:“陆玄奇带男朋友来啊!“。   我手足无措地摆摆手否认,陆玄奇却不解释,抬起手臂把我俩的书包推上置物架,外套底下的篮球服衣摆飘起,露出一截劲窄硬朗的腰身,隐约可见腹部几块结实的肌肉。   我脸腾一下烧红,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体育生突然起哄。   “哇,看着我们陆哥的腹肌脸红了吗?好可爱。”   “放屁,人家看过的陆哥腹肌还能比这少了?你看了才会脸红吧。”   “对哦,我们都没见过陆哥撩衣摆擦汗,换衣服也要进更衣室,陆哥可有a德了。”   陆玄奇这时终于说话了,“只是朋友,你们不要乱说话了。”他无奈地笑,然后对我说了声“抱歉”,他眼角弯起来时眼神就变得软和几分,亮亮的黑眸像两壶春池水。   等我坐好后,司机准备关闭车门,突然传来洪亮的女声。   “老张!我还没上车啊!”   司机重新把车门打开,没好气地瞪着正背着书包漫步踱来的女生,我透过窗口看见窗外的女生束着高高的马尾辫,笑嘻嘻地朝司机招手,一点也不见被落下的慌张。   周围的校队男生都开始哄笑,“老张又把婷姐忘了哈哈哈哈!”   这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班里追求陆玄奇的女alpha陈绮婷。   女生一边听着司机的数落嬉皮笑脸地道歉,一边抓着扶手两三步跨上登车梯,她一扭头就看见了坐在第一排的我,细长美目有些意外地睁大,然后很热情地和我打招呼。   “哇偶,可爱的小阮阮是被陆玄奇拐来看篮球赛吗?”   她一屁股坐上另一列的第一排,趴在栏杆上探身往我这里瞧,原本用卫衣帽子包脸呼呼大睡的陆玄奇突然弹起来,把她朝我的脸遮得严实。   我纳闷地往后动动身子,把脸探到陆玄奇身后的椅背前,想看看陈绮婷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结果陆玄奇这该死的突然往后一压,把我脸跟摊烙饼一样压在椅背上。   “怒嫌奇!!!!!”   ……   篮球赛结束后,已经十点钟了,我打算赶紧打车回去到纪飞泽家里,问陆玄奇要不要和我一起。   彼时陈绮婷手臂挂在一个alpha的脖子上揉他脑袋,还不忘喊陆玄奇:“你丫不来喝酒敢带着香香软软的omega私奔试试!”   陆玄奇面带烦躁地把刘海捋上去,露出尖锐凌厉的眉峰,他叹了口气,在深夜的潮湿雾气里化成了烟。   “我先送他回去。”   不等我反应就把我塞进出租车后座上,随即跟着挤了上来。   ……   “家里没人吗?”陆玄奇靠在门轴旁边,斜着身子看我一直按门铃的手指。   “没道理啊……”我纳闷了,纪飞泽不是说过他家有十点钟的门禁么,从来不给他钥匙,晚回了就不许进门,以前初中的时候还总是用这个理由夜半三更跑我家来钻我被窝。   我拿出手机拨他号码,对面很快接通了,我把听筒放在耳朵旁,只听见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几道隐约的谈话声。   “纪飞泽,你电话。”这道声音是最清晰的,听起来是个同龄男生。   “谁啊,这时候给纪二少打电话?”   “叫什么……草,心肝宝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纪老二,恶不恶心啊你?”   为什么叫纪飞泽老二?他不是独生子吗?   也可能是一群哥们的戏称,可是和纪飞泽从小学开始认识后,他从没有提起还有这一帮兄弟。   我揉揉耳朵,朝话筒喊了句:“纪飞泽人呢?”   “喝闷酒呢。”   “那,你帮忙跟他说一下,晚上回来了可以到我家睡,他爸妈好像都不在家。”   “啊?啊好的。”   我心下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背景听起来是酒吧舞场,可纪飞泽怎么会去这些地方呢?   我问一旁沉默不语的陆玄奇,他听罢抬眼笑着说:“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去?”   我心里闷闷的,像眼睁睁看着一栋亲手筑起的房屋如海市蜃楼一样消失,茫然无措地立在原地。   --------------------   看到有宝贝打赏我吓了一跳,我没有签约所以是收不到哒,大家打着乐呵的话也不要打赏太多,好浪费的 第9章 电话   ====================   39.   这晚我睡得并不安稳,阳台外传来野猫穿梭的叫声也可以把我闹醒,不止一次把手机翻开看看纪飞泽是否给我回复,午夜的时候问他回家没有,却石沉大海。   我很担心,披着大褂拎走钥匙离开家往纪飞泽那栋方向走,夜深的冷风仿佛有刺一样扎得我裤腿露出来的脚腕生疼,走久了密密麻麻的疼痛反而感知不到。   来到他家楼下,正想走进电梯厅,却看见旁边的架空层似乎有两道人影。   我认出来那是纪飞泽的父母,我裹紧褂子的领口,打招呼的声音却突然被尖锐的争吵扼住。   “不是让你看好他吗?现在好了!怎么交待?”   “在不在那个阮榕家啊?”   我垂下睫毛,默默退回黑暗。   “不在,在也不至于不回消息。”   他们二人从另一个出口离开,我蹲下来用呵暖和的手掌捂住脚腕,冻得手掌也发麻。   借着暗黄熹微的路灯,我掏出手机,给纪飞泽打电话。   页面始终闪烁着伸缩的省略号,纪笨蛋的昵称突然变得模糊,我才发现黄豆大的泪珠从我眼角啪嗒啪嗒地往屏幕上砸。   “喂?阮阮?”   我缩进臂弯里的脸猛地抬起,把脸贴近“纪笨蛋”却又不敢碰到他,怕再把眼泪沾上去。   “阮阮呀这么晚给我打电话?草?你怎么哭了?被谁欺负了?阮阮!你回我句话……”   原来我此刻正抽抽嗒嗒地跟小姑娘一样哭,泣不成声。   “你怎么回事!大半夜不回家?”我鼻涕都给这一嗓子吼出来了。   “我在医院看我爷爷呢。阮阮,我好难过啊。”他似乎是把额头碰到了墙壁上,力度还不小,发出沉闷的回响,这是他苦恼时一贯的动作,如果我在他身边,我常常在他磕上去前拿手掌垫着,骂他“脑子本来就不灵活还撞就要撞傻”。   他的背景很安静,不如之前的嘈杂,偶尔可以听见细细的仪器滴答声音。   他话里的疲惫将他平日清朗响亮的声音变得低沉,嗓子哑得如同呛了烟一样。   “嗯。”他明显不想我不知道他在难过什么,但是以前他和我说,不论他为什么伤心,只要听我对他“嗯”一声,心情就会变好。   他催促我回家,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最近可能都不会见面,可是他没有跟我解释酒吧的事情,我也没有询问他关于他父母的异常,我们一如既往地默契,等待对方的坦诚。   那晚我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入睡,月光透过奶白的绸缎帘子,落在我不肯熄灭的屏幕上,一秒一秒的时间跳动里,我把心跳降到与他相同的频率。   40.   这次回学校后,我确实好几个星期都没有见到纪飞泽,身边缺了个叽叽喳喳的笨蛋,心里居然也会有些低落。   我偶尔会用微信或者短信和他联系,他会给我发一些颜文字和小狗表情包,但是鲜少给我知会他现在的情况。   等不了多久,校运会就开始了。   这学期齐骁竞选当了体委,此时站在讲台上,一个一个项目问有没有人报名。   我托着脑袋感受齐骁若有似无的视线,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眼珠往我这悄悄一瞥然后把全班人都扫一遍,我总觉得他可能在暗示我积极参赛一展雄风。   我低眼就看到了旁边陆玄奇趴在桌子上,脸朝着我,双眼朦胧迷离。   “要睡就睡。”   他听了点点头,闭上眼,“那等会帮我报个1000米。”   他说完话就把卫衣帽子盖到脸上,睡得不醒人事。   “男子1000米。” 齐骁手臂撑在桌子上一边问一边写字,我朝他的方向响亮地喊了句:“陆玄奇!”   “嗯?”旁边陆玄奇传来一声沙哑迷糊的哼哼。   全班的人都看了过来。   我:“……”   “我说,陆玄奇,男子1000米。”   齐骁抬眼,视线流转在我的脸上,快把我看得冒火了差点要跳上去扯着他耳朵再喊一遍,他才低头把陆玄奇的名字写上去。   差不多报完名了,齐骁又顿了顿,“哦还有负责人……”   “阮榕!”突然陆玄奇坐起身喊了一句,帽子还挂在乱糟糟的脑袋上。   我:“?”   “我说,阮榕,1000米负责人。”他托着头朝齐骁喊,嗓音有些刚醒带来的沙哑,浓密纤长的睫毛抬起来时一双狭长细目若隐若现,忽然转向我时,细碎几道狡黠的光芒泄出,我不由得怔住。   41.   “最近小于和夏飞意走得好近呀,是不是有情况啊?”   我路过一处小花园时,听见中心花坛那传来女生娇柔的笑声。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像掘地的土拨鼠一样全神贯注地蹲在了草丛里。   “没有啦……也就放学一起回家。”另一个女生应该就是小于,声音娇滴滴,从交错杂乱的树枝里可以看到她黑长直的头发,怎么会是夏飞意喜欢的类型呢?   我赞同地点点头,开始用手指拨弄泥土上的一只小瓢虫,把花瓣盖在它坚硬的甲壳上揉它。   “可我听他舍友说他主动选你做他200米比赛的负责人欸?”   我手指一用力,把小瓢虫捅进了土里,花瓣凹陷入松软的泥土里,几滴汁水溢出,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失误把它捏死。   等我连忙掀开那片残破花瓣,小瓢虫抖动着翅膀爬出来,然后飞走了。   小瓢虫扑朔翅膀悠悠地落到女孩背靠的花枝上,女孩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被手掌掩住的唇齿明艳清纯。   最重要的是,她可是beta啊。   我凭什么断定夏飞意不喜欢她这样的女孩呢? 第10章 玉坠   =====================   41.   我看着他。   然后吐了个瓜子壳儿。   “阮榕,你到底是不是负责人?”他揉了把汗津津的黑发,细细的眼眸勾起。   他想让我陪他去训练,可是我只是一只Omega欸,虽然勉勉强强比别的omega强壮些,可要是晕倒在地怎么办呢。   我耸耸肩,“这是运动员自己干的事!”   陆玄奇俯下身来眯起眼看我,他脖颈上挂着一条棉麻红线,配着白玉笑佛的坠子,不停晃荡。   “请各班男女子1000米负责人到主席台集中。”   广播响起,我拍拍屁股起身。   “你们记住了,一定要问清楚运动员的健康状况,这几天都晒得很,凡是身上不舒服的都要换人,知道吗?”   “还有,运动员不能佩戴饰品上场。”   我听了,不禁想起陆玄奇脖颈上的红绳白玉,举手问道:“如果是玉坠之类的,家里人不给摘呢?”   “那就让他小心点,挂脖子上别丢了也别伤到自己。”   我长舒一口气。   事项都交代好,我转身就要离开主席台的凉棚,却见到凉棚外边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毒辣的阳光环绕,他却依旧直直站着,有汗珠滴落,他抬起手臂在袖子上擦了擦。   我急急跑过去,“你这不傻么,就站在外面晒啊?”   他抿唇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家里人不给摘玉坠?”   我迷茫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人是你。”   “我就站在这里想了很久,很认真,其他三个参赛的都没有玉坠。”   敢情您就是脑袋想东西卡机了所以都不会躲太阳了是吧。   我深吸一口气,正要辩驳。   “你不给我摘,对吧?”   “咳咳咳咳,呃咳咳咳……”我被一口气呛死。   陆玄奇!我是你妈还是你爸!?   我张牙舞爪正要跟八爪鱼一样扒他身上揍他,突然喉头一紧,一只手臂锁着我脖子把我拖进结实闷热的胸膛里。   我背脊上的蝴蝶骨随着背后人急促的呼吸摩擦他微湿的衬衫,我抬起头,就看见纪飞泽的双下巴。   “哪位?”我面无表情。   “阮阮,你不想我嘛!”他手臂跟寒冰锁链一样把我扣死在他怀里,一副爱莫能助模样的陆玄奇被我伸长腿踹到弹射离开。   我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问背后这只癞皮狗。   “你手机备注我什么?”   “啊……什么呀?当然是阮阮啊。”   “我听到你朋友念了。”   他好像骂了句脏话,里面带个陌生的人名。   “怎么?你敢写现在不敢念给我听啊?”   我不想理他,决定晾他一会儿,带着跟屁虫回到班级营地,接过陆玄奇扔过来的矿泉水,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余光里纪飞泽抓耳挠腮地绕着我转,我不由得绷紧嘴角鼻中哼笑一声。   抬眼就看见陆玄奇捏着矿泉水瓶盖不说话,指甲没有规律地在螺纹上刮蹭。   我歪歪脑袋想瞧他被睫毛遮掩的双眼,旁边的纪飞泽像是忍不下去了,突然凑过来,在我耳边轻轻说:“心肝宝贝。”   他说完就一溜烟儿跑,我留在原地闹了个大脸红,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跑起来跟醉鬼似的,还被一颗鹅卵石绊得差点飞出去。   42.   1000米除了陆玄奇,还有追求他的女alpha班长,外加齐骁携beta女友参赛,好好的长跑给他们玩成了情侣套餐。   我回头对身后的四个人说道:“跟紧了。”然后加快脚步来到检录处。   我紧张兮兮地抹了把汗,对着检录的老师,侧过身用拇指指着四个人。   可能是脑子被热得只有浆糊了,我说道:“您看这几个怎么样?”   四人:“……”   检录老师:“……”   我:“……”   这活像老鸨带着孩子们见客的开场语是怎么回事。   陆玄奇轻笑一声,“老师,高二四班1000米。”   我回过神,点点头。   老师翻了翻秩序册,然后递来四件号码服,“男子还有十分钟,女子还有三十分钟。”   我接过,带着他们到候场处。   我扶了扶据说带上它说话会使人更信服的眼镜框, “做一下准备运动,还有,喝一小口水,而且一定要绑好鞋带!”   我一个个看过去,前边三个都乖乖点头,轮到了齐骁,他很酷很酷地别开眼,死活不肯和我对视。   我啜着泡好的红枣枸杞茶,劝自己心平气和。   我嚼碎了枣核,心平气和地骂齐骁这人是不是真那么酷不怕摔。   齐骁是男子第一组的选手,我们在绿茵场上看着他跑时,他跑啊跑跑到第二圈快到终点了,忽然被自己的鞋带拌摔了,摔的时候还来个横扫腿把后头那人也给绊倒地。   我:“……”   让你绑好鞋带叫你不听!   张沁惊叫一声,连忙跑过去扶他。   我捂脸。   我跟她一人一边架起齐骁,我磨磨牙,想骂他几句。   却见他轻耸的眉峰挂着的汗水,眼眸低垂着,膝盖鲜红的伤口掺着沙砾,便下不了嘴。   这时陆玄奇走过来火急火燎地要接过我扛着的手臂。   看到他居然那么有同学爱,我欣慰地挥挥手,“不用啦,你待会儿还有比赛,好好准备一下,你可别也……”   齐骁转脸静静看我。   我:“……”   陆玄奇蹙眉,“你那么小一只,还好意思扛人,快去跟人道歉。”   这俩该死的alpha。   我忍辱负重地离开了。 第11章 求和   =====================   43.   下午的太阳更加毒辣,已经开始赛程的操场上并没有多少人,我偷偷挤入绿茵场里,才发现我们班甚至连200米的负责人-那个叫小于的女孩不在。   我心一紧,看了看腕表,小跑到了稀疏几道人影的跑到边上,伸着脖子望了好半天,才看到站在第四排第一跑道上的夏飞意。   他皮肤较周围男生白皙一些,显出几分与众不同。   我本想走近几步躲在几个男生后面偷偷看他几眼,怎知他突然站直了身,此时一滴汗珠从他额发滑落,折射着灼目的阳光,把他望过来的的乌黑眼珠照得明亮。   我握着自己的水杯,看男孩遮住眼角的额发被风拂开,那双下垂的桃花眼微微挑起,他却抿唇不说话。   我看着他燎火般灼热的脸庞,不禁失神,在似乎已过数年般的时间错乱后,我才发现他踩上了助跑器。   一记枪声起,他离开助跑器,手臂绷出了青筋,背脊如弯弓般蓄势待发刚劲有力。   我的心跳得很快,不过几个回合的起伏,那头响起欢呼。   他被渐渐膨胀的人群拥住,我不知道为什么被推了进去,又或许是我主动走入。   几个女生手里拿着矿泉水踌躇着看撑住膝盖大口大口喘气的他,他额前刘海被打湿,一条一条垂落,遮住了眉眼。   似乎察觉到什么,他微微抬头,眼神一刹那的凝滞,上挑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手心出了汗,手里的水杯滑溜溜的。   也许是水杯有了自己的想法吧!它竟然拉着我的手递向夏飞意。   回神后的我已经来不及收回手了,夏飞意拧开了杯盖,咕噜咕噜地大口喝茶,等他把杯子还给我,里边已经空荡荡的不剩什么了。   我抬头看夏飞意,他嘴里鼓囊囊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皱起眉努力嚼红枣枸杞。   我不由得噗嗤一笑,此时人群已经散开,只余我和他面对面,我捧腹开怀大笑,就像我们刚认识那时一样。   他却没有和我勾肩搭背,而是慢慢起身把背脊挺直了,低头轻声对我说话。   “阮阮,没想到还是你主动朝我走过来。”他戴着红色护腕的手臂伸到后脑勺,不好意思地挠头,像是自嘲一样闷笑一声,“应该是我再勇敢一些的,今晚放学可以找你说几句话吗?”   那话语被清风吹得透亮,少年音色清亮微沉,话里的颤音被蝉鸣遮盖。   “好的。”我弯起眼睛朝他笑,他遇到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猛地抬头,刚运动完后面上显出的潮红不断加深,把他脸晕染得像落满红霞的白云。   44.   我踱着老人步穿梭在营地,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张沁递了瓶水给我,火急火燎地说自己想上厕所麻烦给齐骁送一下水,然后不紧不慢地离开。   可是我才不想和齐骁说话。   我苦笑,挪着步子往那里走,乌压压的影子从鞋尖蔓延最后覆盖我全身,我脑壳卡了一下,有气无力地把水递过去。   “同学,可以帮忙交给高二四班的齐骁吗?“   对面没反应,水瓶上的凉气化成了水,淌过我指缝啪嗒啪嗒落到那人鞋子上,我这才发现这双鞋眼熟得厉害。   “。“   卧槽,齐骁。   抬头就是齐骁正垂眸盯着我,欲言又止。   “你也不用……这样躲着我……“   我觉得很恍惚,以前我黏着他还来不及,如今竟是躲着他么?   我抬头,用沾满了凉水的手指头摸摸鼻子,“你伤口好点没?”   “好点了,不是大伤。”他透亮的双眸温柔似水,夏风又拂过来,将他的衣摆撩动得纷飞鼓起,我们像以前一样相对而立,导致他接下来说什么我都暂时没发现异常。   “阮榕,你还记得高一时我们俩刚好分到一组,一起参加1000米长跑吗?当时你被后面的人故意绊摔了,我跑回来把你背起来,你趴在我背上对我说好可惜啊。”   我记得,但我当时绝对没有他说得这么温柔好脾气,彼时虚弱的我趴在齐骁宽厚挺拔的背脊上,看见远处那个绊摔我的第一名就炸了毛,甩着膝盖涂满红药水的腿指着他骂“孙子,来年再让老子看见你绝对不饶你!”,让齐骁把我放下来跟他一决雌雄。   但是齐骁只是收紧了揽着我大腿的胳膊,轻声安慰我:“阮榕,不要乱晃,会摔下去的。”   我骂了那人一大篇话,嘴抽空回他一句,“怕什么,你不抱我抱得很紧嘛?我现在就跟树袋熊一样扒着你。”   我转回头继续咒骂那个不敢看我眼睛的作弊鬼,隐约听见齐骁闷笑一声,加快了步伐往医务室去。   等我看不见那人了,我才转回头来,生气地捶着他肩膀晃他脖子,“你干什么跑回来背我?我自己爬都可以爬回去,白让那个孙子得意!”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我的胸膛贴在他背脊上,他的蝴蝶骨戳得我心口疼。   “我舍不得你一个人在那里。”   明明没有多久之前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竟然觉得很遥远,我不禁有些伤感,记忆中的脸庞与眼前的重合,如出一辙的温柔,只是脸部的线条更加硬朗,眉峰更为尖锐。   “我这次会参加1000米是为了你,没想到轮到我摔倒了。”他低下眼,眉头轻轻挑起似乎在诉说自己的歉意。   “我摔倒后看见那个之前让你摔倒的人了,所以我,把他绊摔了。”   我脑中轰的一声,感觉三观崩塌了,这是什么话?流氓还是臭小孩?这是齐骁吗,他居然会做出这种小孩子一样报复别人的事情?   “很卑劣是吗?但如果能让你好受一点,我会尽力去做。”他神情诚恳,甚至有些卑微。   “你可不可以不要和我绝交?”   我于心不忍,“可我喜欢你,你不介意吗?”   他似乎没想到我这么直接,但愣了一会儿后笑道:“我和张沁已经分手了,我不介意。”   我无语地看着他,他和张沁已经分手了倒是意料之外,但是alpha的逻辑真是零鸡蛋,我说不出来他该介意什么,但是这绝对不是和女友分手后他就可以不介意的东西。   “就……和以前那样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我们平时见到对方了可以打个招呼?”我斟酌着说,抬眼打量他,只见他眼底一瞬而过的失落。   “好的。没关系,还是谢谢你,阮榕。”   他很真诚地给我道谢,好像我做了什么大善事,害得我有些心虚。 第12章 追人   =====================   45   即将放学的时候,纪飞泽和陆玄奇都来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家。   想到夏飞意的约定,我视线飘啊飘到对面正在收拾书包的人,说道:“啊,我今天和夏飞意有些话说。”随后看着身高相近性别一致甚至家住同一个小区的二人,“你俩也顺路啊,可以搭伙回家。”   在我期盼的目光下,他俩相对无言双双露出嫌弃表情,然后一个往教室前门一个往教室后门离开了。   46   夏飞意那嘴跟个蚌似的闭着,一路上就发出些气音,好像张开嘴满嘴珍珠就会哗啦哗啦往外掉   我心里痒得发疯,眼看就要到我家小区门口了,他愣是屁都没放一个。   就在我气得叉起腰,往身后一跳时,他忽然发力拽过我的手臂往自己怀里拉,他很用力,以至于我俩相撞时甚至碰撞肋骨发出闷响,我陷在alpha的气味里,未到发情期的alpha信息素淡薄稀少,只有肢体亲密时才可以嗅到一二。   在好像是松香又好像是桃花香的气味里,他的心跳骤急,几乎没有频率地震荡在我耳廓里,传入大脑皮层,我的每一处敏感神经与之共振。   侧头时看见呼啸而过的大货车,碾过我刚刚跳着踩上的马路,我后怕地抓紧夏飞意的手臂。   “不要再让我担惊受怕了好吗?”他声线艰涩颤抖,“不要跳上马路,不要不理我,不要跟齐骁走……”   我们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我鼻尖落在他锁骨边,深吸的空气都来自他发烫的心口。   “阮榕,那天对你做的事,让你难过了我很抱歉。”   “我很清楚为什么我会这么做,我是情难自禁。”   我抬眼,一滴汗从他鬓边滑落,打湿他洁白的衣衫。   “这么久都不敢和你说话,是因为你那天不肯回答我,你不喜欢我,所以我一直很懦弱地逃避,但我小爸告诉我,不去追求的话以后错过了会很可惜。”   我心脏砰砰地往胸腔上撞,身体陌生地发着热,也许是贴紧的肌肤快被夏飞意的体温熔化,变作灰也要给他打在我额头上的炙热鼻息给吹得一干二净。   他放开我,弯下身看我微睁的眼眸里,我余光落在他发红的耳朵上。   “我喜欢你,阮榕,我可以追你吗?”   47   我们很有必要探讨一下夏飞意小爸有没有教他怎么追人。   他现在看见我就脸红满面地撒腿跑是闹哪样?反向追人吗?   呵呵,alpha,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长腿一跨,弯腰揪着椅子上眼神闪躲耳朵通红的男生的领子,“放学等我。”   他这次连嘴唇都发红了,整个人跟刚出炉的大闸蟹一样,嗯不错刚好今天可以回家,待会儿放学一起去吃大闸蟹好了。   夏飞意双手虚虚揽在我腰侧,我猜测他是担心我一个不留神在地上劈叉,给他加个印象分后就要撑起身离开,谁知背后突然传来陆玄奇幽灵一样飘忽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我吓得腿一滑,该死的夏飞意还没接住我,我双腿划出美丽弧线,在地上劈了个完美的叉,屁股响亮地和地板撞出“啵”一声。   我当然不会和陆玄奇承认我俩在偷奸。   夏飞意也当然不会,于是他咳了一声,说:“阮榕在表演才艺,你要看吗?”   我:“……”   陆玄奇点点头,喝了一口手里的饮料,把瓶盖拧起来放我桌上,低头笑道:“那你再来一个,这饮料打赏你。”   该死的alpha,你们的印象分都给我吃零鸡蛋去吧!   48.   我们上着语文课时,纪飞泽突然被班主任叫走,回来就背起书包离开,也没给我说明个情况,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到了晚自习下课,我才看见他发我的消息,让我别担心。   我鼓着腮帮子生气,陆玄奇戳了两把就去校队夜训了,我胡乱地抓着卷子往书包里塞,夏飞意已经离开教室说自己在门口等我,奈何我今晚走神一张卷子都没有完成,塞完卷子还得塞参考书,教室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我还没收拾完。   等我背上书包把教室总闸拉上,登时一片漆黑,走廊灯似乎失灵了,我跺了几脚都没有反应。   这时我看见门口边挨着个高大的身影,揣着兜一动不动。   我蹑手蹑脚地跑过去,在离他还有两三步距离时奋力一扑整个人挂他身上,双手揽在他脖颈上,双腿八爪鱼一般缠着,然后狠狠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矜持了一个星期,他不急我也急了。   Alpha被扑得连退两步,抽出手来扶稳我的腰,只是一字不言。   我猜测夏飞意脸现在通红得跟大闸蟹一样,啊我的大闸蟹。   我撒娇道:“夏飞意,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你带我去吃大闸蟹好不好呀?”   他却沉默良久,肾上腺素飙升的我脑袋慢慢清醒,我这次嗅到alpha的气味不对劲。   “不好。”沉稳清亮的声音缓缓响起,我打了个寒颤,此时走廊灯突然扑闪两下,我看见不远处的alpha脸色阴沉,眉眼浓黑得快要渗出墨。   而被我扒着的alpha收紧胳膊,抬起眼看我,眼底有如寒风过境一般苍凉清凄,正是齐骁。   更让我绝望的是,我的屁股底下,似乎有什么正缓缓起立,坚硬地抵在校服裤包着的臀*外。 第13章 接吻   =====================   49   我想要从齐骁身上跳下来,可是他手上跟粘胶一样抱着我的腰不撒手。   这个alpha不仅不撒手,胯下那玩意还鼓囊囊的,可怕的很。   “阮榕,不要这样好吗?”我低头,男生的眉眼被灯下黑影覆盖,模糊不清。   这时我感觉一股强劲的力道把我从他身上撕开,齐骁也不再强硬地抱着我,只是捏着拳头不说话,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隐隐泛白。   我被夏飞意扛到肩上,书包顺着手臂滑溜到他手里,我看不见夏飞意的神情,只听得到安静昏黑的走廊上,他低沉缓慢的声音回荡,“你不喜欢他,管他干什么?”   “我说过了,他是我的omega。”   50   给大家汇报我谈恋爱后的一个小时内情报。   1.被男朋友从别的alpha身上撕下来。   2.被男朋友扛在肩上走出校门   3.因为男朋友不让吃大闸蟹在大街上哭得像抽水马桶   4.现在吃上了   51   “黎为森魔不辞啊?”我吮吮手指,问托头在一旁盯着我瞧的夏飞意。   夏飞意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落在眼角上,不知道因为是他手指往上搓还是因为他本身高兴,他的眼角勾起来,显得表情愉快轻松。   “阮榕,我发现你吮手指时比吮蟹黄的时候看起来更香。”   “是不是因为手指更香呢?”   我呆呆地盯着自己满是油光的大拇指,在餐馆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滑腻明亮,赞同地点点头。   然后我的手指就被咬了。   该死的alpha!   52   夏飞意用他嫣红的嘴唇含着我沾满口水的拇指,我感觉我的拇指快要被温热封闭的口腔蒸熟了。   一条湿泞的软物缠在我指尖,顺着往下滑到指根,夏飞意眼神直白热烈地盯着我时,我神经末梢传递的信号在我大脑里炸开烟花,每一处肌肤都战栗酥麻,像有数百只蛊虫在血管里啃噬。   他不顾我像抽出的意愿,吮吸着我拇指上的汁水,我指纹都快给他吸脱干净。   抽不出来我只能假装这只手指不是我的,摸着鼻子转过头吹口哨,被路过的服务生鄙夷地看了一眼。   我只好转回头,夏飞意张开口问我:“明天出来吗?”他吐息时我整只手掌都覆盖上他温热的体温,抬起看我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在恳求。   我好痛苦,明明只是手指被舔了,为什么感觉屁股湿湿的。   53   我拉开窗帘,暖阳照亮了浮尘,楼下的alpha一直抬着头,在见到我的那一刻咧开嘴笑,柔软的黑发被微风拂过,露出鲜活灵动的双眼。   我噔噔噔跑向他,他如临大敌一般左右看了看,然后半蹲下身张开手臂把我抱进怀里。   “你看什么呢?怕我爸妈呀?”   “不是,怕你再扑到别的alpha怀里。”   我:“……”   “来,亲一个。”   谁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亲,我推开他的烦人脑袋,“不要。”   他义正言辞,“阮同学,我们都没有亲过。”   有这么个男朋友,我好无语,“之前旅游那次,不是亲过了吗。”   “哪有……”   他不说下去了,我感觉稀奇,抬头想看看他却突然被叼住了上嘴唇。   我话都说不清楚了,“你四狗啊!”   他松开来,贴紧着我微微肿起的唇珠喃喃:“那次没有……没有伸舌头……”   ……   我不知道怎么谈恋爱,我问夏飞意,他抱着我的胳膊上下乱蹭,蹭的头发全部静电炸起, “我也是第一次。“   然后他轻车熟路地带我去游乐园买门券。   我知道夏飞意喜欢玩过山车,我们去旅游那天他亲口跟我说第二天的游乐场他最想去哪,可惜那次我半途离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坐上。   我不喜欢失重的感觉,问夏飞意要不要去玩过山车我可以等他。   他缩了缩肩膀,唇角勾着,轻轻的声音被风吹哑了,“陪你去坐高空索道。”   彼时夏飞意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侧身靠在售票处的墙壁看着我,露出的锁骨分明骨感,因为他缩肩膀的动作凹出深深的窝。   我感觉口水快流出来了,忙不迭转头买票。   这人不好好穿衣服,还那么骚露锁骨呢!明天就给他做成香辣鸭锁骨!   我俩坐上索道缆车时,窗外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我趴在上面目不转睛地看,突然有一只小鹿出现,眼睛黑黝黝的,抬起头若有所觉地盯着我们的缆车,我惊呼:“夏飞意!有小鹿!它看着我们!”   身后一具温热高大的身躯迫近我,手臂环过我的腰,他的膝盖似乎在细微地磨蹭我的大腿。   我感觉气氛慢慢不对劲,噤声不动,车厢盖好像慢慢在压低,空间逼仄闷热,alpha灼热的鼻息钻入我耳朵,直直冲入了我脑髓,令我震颤着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嘴唇含住了我的耳垂,“那……我的小鹿可不可以看着我?”   草!!!!!!!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要完了!我才不相信这个alpha是第一次谈恋爱呢!   缆车平缓地行进,似乎快要到终点,他忽然掰过我身子,我抬头看见他桃花眼里水光潋滟,两颊微红,“来不及了,小鹿给我亲亲吧。”说完他凑近我,用舌头挑开我的唇缝。   他弯着身子,撑在窗上将我圈起来亲吻,我们对视着,情绪碰撞巅峰。   周遭着迷事物刹那失色,我会永远想念这一刻唇齿高热下交融的味道。   --------------------   大家看过来!   这篇文是狗血强制爱毫无道德的,所以有雷点一定要趁早下车,保护自己 第14章 角逐   =====================   54   我脚步飘忽地被夏飞意牵出缆车,嘴唇有些发麻,刚才我见终点台不远了,伸手推他还被故意轻咬了一下唇瓣。   外头熙熙攘攘的,他把我俩卫衣带子系在一起,要是我被人群挡住了他轻轻一拉我脑袋就跟金刚钻一样破开周围的人朝他突进。   他不亦乐乎地沉醉其中,又一次拉动我的系带,我脑袋一歪脚步踉踉跄跄朝他撞,却一头撞在了别人硬邦邦的腹肌里。   “对不起!”这人的肌肉是真的结实坚硬,把我脑壳撞得震荡了一下,起身时还是满眼星星。   心想夏飞意这个死鬼怎么还不把我带走,脑袋上的帽子一松,好像是系带被解开,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阮榕?”   声线清冽如泉,富有男生变声后特有的沙哑,这人用手把我的刘海撩起来,揉了揉我撞疼的额头,我眼前逐渐恢复清明,才发现我此时被男生用手臂托着手肘,而我的手指下意识把他捋到上臂的衬衫袖子抓得皱巴巴,直起身松手时,眼见洁白的衬衫留下汗津津的指印。   抬头看到一脸错愕的陆玄奇,他罕见地穿上白衬衫,身姿挺拔如劲松,裤腰处收紧勒出劲窄的腰线,比平时添几分清冷。   而夏飞意在他身后不到半步距离,卫衣的帽子歪到肩上,左边的领口微敞露出一颗灼目的朱砂痣,他却不收拾,只是双手垂着,抬起不含情绪的眼睛与我对视。   看起来就像个玩疯了,把衣服整得乱七八糟等大人来收拾的臭脸小孩。   不等陆玄奇开口询问,我连忙把一动不动衣冠不整的夏飞意拽过来,踮起脚给他理了一下领口,然后牵起他的手,朝陆玄奇笑道:“这么巧。”   陆玄奇垂眸扫过我们相握的手,纤长的睫毛扑闪两下,随后望向不远处正行驶的缆车和郁郁葱葱的远山,“跟校队的人出来庆功。”   他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平时自然勾起的笑唇现在抿直成线,显得清高疏离, 突然我的手心掌纹被挠了一下,我转过头不解地看向挨在我手臂边的夏飞意,他也摆着臭脸,不满地把我撩起来的刘海拍下来,“我们什么时候去玩碰碰车?”   我想这别扭alpha肯定是吃醋了,于是和陆玄奇打了声招呼就拉起我男朋友去售票处买碰碰车的票了。   55   我开心地操纵着方向盘一路撞开周围的车子,朝缩在角落的粉红碰碰车冲过去。   车上的alpha双手抱胸臭着张脸,被其他人轮番撞了车屁股也不说话,等到我在身后叫他名字,他才咬着牙转方向盘,把车头转向我,恶狠狠地说:“你不是和他们撞得很开心么?”   我挠哈脑壳,“你也来撞啊,也可以撞得很开心。”   “我说得重点是开心吗?”   “啊,难道是撞?你好奇怪,你来玩碰碰车不撞车难不成来花车游街吗?”   夏飞意:“……”   这时耳边传来尖锐的刹车声,我抱住脑袋大喊:“别撞我!”   耳边传来了刺耳激烈的碰撞声,我却好端端的,抬眼就看见夏飞意的车横我旁边,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骨节泛白,低头蹙眉忍受消化另一辆车带来的冲击力。   我看见那车上坐着的正是陆玄奇,冲击后他自己也晃了一下,但是很明显他就是等着夏飞意横过来挡他,此时垂下的几缕额发像疤痕似的落在眼尾,神情凶恶阴沉。   夏飞意手背抹了下额发,背脊紧绷起来,显出衣衫下蕴藏爆发性的肌肉。   这俩就差打起来了,这不小孩子吗,玩碰碰车还给玩出了胜负欲。   我好声劝道:“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夏飞意松开安全带站起身,长腿一跨屁股一弹把我撞到边边,手臂绕过我的腰把住方向盘,突然低头凑到我耳边:“以后和男朋友玩碰碰车不要买两张车票。”   然后和陆玄奇在窄小的场子里开始速度与激情,我脑袋都快甩飞了,欲哭无泪地抱着夏飞意的腰。   场外的大人小孩看呆了,他们大概不懂为什么人高马大的高中生非要缩手缩脚在斗车大的粉红碰碰车里亡命徒似的你追我赶。   等他们终于结束了50场角逐后,一人一张红票票拍在售票处,我挂在夏飞意脖子上欲呕不呕。   突然一张打印的照片被钉在窗口,上面是悠然自得单手驾车的夏飞意和六神无主的我,旁边挂着行字——刺激碰碰车,助您提前步上“香车美人”的康庄大道。   俩该死的alpha。 第15章 回家   =====================   56   我和夏飞意站在游乐场门口的风雨棚,等着淅淅沥沥的雨停下来,即将入秋的雨稀薄微冷,溅落时会有小小水纹。   陆玄奇站在一旁,向我递一瓶他一直放在包里的矿泉水。   我摇摇头,他硬是塞到我的手臂弯里,什么也没说就冒雨小跑着离开。   我想出声让他回来等雨停了再走,可是声音哽在了喉咙里,只是看着他的衬衫被雨滴打湿,好像斑斓的图案。   我觉得舌根有些发苦,低头却看到夏飞意的手背有一片红肿。   我小心地抓起他手腕凑到眼前看,他笑道:“刚才陆玄奇撞过来时我没抓好方向盘,磕到车门上了。”   “他不会撞我的。”我嘴快地应他。   他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他不会撞向你,但是我还是下意识挡在那。”我心疼地搓他手,他手指无规律地下意识来回挠我手心。   “所以说你笨呀。”我呼了呼,“回去给你上药。”   “去哪里啊?我不想去医院。”他像别扭的小孩,这不喜欢那不喜欢。   “去你家行了吧?”   许久没有听到声响,我抬起头,看见alpha微微扬起下巴,笑意跟沸水冒的泡泡一样止不住,显出了平时难见的梨涡。   “去我家?”他清亮的声音愉快地上挑,微微弯下腰要我贴到他耳朵说。   我两腮酸酸的,左右看到没有人,才红着脸凑过去,一字一字说:“带——我——回——你——家!”   他突然直起身,耳垂蹭过我嘴唇,他捂着耳朵满脸通红低头看我。   雨好像慢慢停了,他把手放下来探过来摸我手,我绷着嘴角忍笑,伸出小指给他牵,他的大手勾着我小指把我整只手掌握住,他的掌心比雨洼还要潮湿,滑溜溜的,浸入我敏感的神经,至此脑中永远停留我触碰他时的湿润温热。   57   “伯父好!”我缩在夏飞意身后,透过他肩膀看见穿着家居服的男人,他的眼睛是和夏飞意一样的桃花眼,只是不如夏飞意那样的下垂,显得更亲和灵动。   “这是我小爸。”夏飞意揽着我的肩膀,低头对我说,然后转头朝微笑的男人说:“小爸,这是我和你说过的阮榕,我男朋友!”   他小爸弯起眼睛笑了笑,“小榕你好啊。和小意去卧室坐坐吧,我做好饭叫你们下来。”   我脸腾得红了,有些别扭地挪不动脚,又听见男人温和的声线说道:“不用不好意思,没关系的,以前他带同学回家也是去卧室的。”   男人说完话转身去厨房后,我一下子窜上夏飞意的背勒他脖子,“我不是第一个?”   他抓着我手臂托着我的腰,“你不是第一个进卧室的。”   我面目狰狞正要掐死这个alpha,突然他不知使的什么劲把我拦腰抱到怀里,我像个长杆子一样天旋地转地晃了一圈,两眼发黑。   “但你是第一个给我抱进卧室的哦。”我眼前慢慢清晰,然后他那张大脸就装满我整个视野,低着脑袋和我蹭鼻尖。   真是受不了,没人告诉我谈个恋爱会得高血压。 第16章 睡觉   =====================   58   夜晚我留在夏飞意家里睡觉,洗完澡后看夏飞意在客房里踩着高脚凳在高柜上翻找新的被褥,我在底下有些无语。   “夏飞意,我们睡一起不行吗?”   “不行,我们还没有结婚,不能睡一张床。”   我简直要气笑了,又不是他被占便宜,这话说出来显得我流氓。   我叉腰指责他,“睡一张床就一定会色色吗?我不和你做色色的事情,你不用怕!”   忽然被褥卷动时棉花的沙沙声消失,夏飞意探入柜子的手臂停下了动作,整个人瞅着柜里头,耳尖爬上红玛瑙般的鲜红。   没等我问他为什么又羞羞了,高大的alpha腾一下跳下来,震得地板抖了抖。   他十分勉为其难地摸摸后颈,打量我几眼,还一副并不百分百放心的模样,“那……行吧。”   为什么这场谈判明明是我胜利了,却感到了羞辱。   59   我们相敬如宾地盖着被子聊天。   他真的很正直哦,连手都不拉,老实巴交地双手交叠于胸前,缩在床边,半边身子悬着,好像这边招着手喊他过来的我是吃人的狐狸精。   “夏飞意,你到底过不过来?”   他警惕地拉起棉被,只露出黑黝黝的眼睛。   这该死的alpha气得我捶床,“在外边亲得我嘴巴要上火,在床上你就是纯情少女吗?”   说完不等他反应,我泥鳅一样滑溜溜地钻到被窝底下,在黑暗里摸索到他的腰,猛地把脑袋缩进里头。   手上的腰还没有摸热乎,夏飞意吓得一个劲往外边挪,抱着我骨碌碌滚到地板上。   他还不忘把我搂在怀里,结结实实地卷着棉被滚了三四圈,成了烙在地板上的新鲜老北京鸡肉卷。   “你找死啊!夏飞意!我是什么病毒吗!?”我眼冒金星,棉被把我们缠裹得紧实,胸膛相压无法呼吸。   “你不要突然过来嘛。”他挣扎着把手臂从棉被里脱出来,我把下巴尖搭在他锁骨里边,他的额头青筋微绷,渗出些汗来。   我挪动着上身想挨他嘴唇边,却忽然被他翻身一滚压在底下,他露在棉被外面的手臂撑在我头两侧,双目紧闭,满脸涨红,额汗冒得骤急细密。   “怎么了?”   他湿热的吐息杂乱无序地喷吐在我脖颈上,睁开眼睛时露出湿漉漉如雨后春泥般黏糊稠厚的视线。   “阮阮,别动。”   ……   我像条干瘪的鱼一样躺在床上,有两个问题想咨询大家。   1.缠起来的棉被这么好脱吗?   2.alpha也会欲拒还迎吗?   --------------------   uu们就是手?了一下,我放海棠上吧,搜温仅应该能搜到我,晚一些我也搬去海棠,搬文好累qaq   ps:微博@我是团宠要忍我 也放了 第17章 质问   =====================   60   晚上我昏昏沉沉的,任由夏飞意把我挂膝盖上的底裤扒下来去浴室洗,也不知道遮屁股的布有什么可洗这么久的,直到我睡着了他还没有回来。   第二天他看着我就满脸通红,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在他小爸面前多牵一下手,好像我俩在偷奸一样。   送我回家的路上,他在我前边脚底抹油跟要飞出去一样,给他脖子上栓条绳子就和我出来溜的狗没什么区别了。   对他这时而黏糊时而羞涩的举动真是没有办法,谁让我交了个不经挑逗,又菜又爱撩的男朋友。   临到小区门口时,他转过身给我理了理头发,这时候我们贴得很近,如果他微微弯身就可以亲吻我的额头,可他没有,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修长白皙的手指不经意挨蹭到我眉骨时都要发红。   我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猛地扑到他肩上,锁着他脖颈,学他昨晚那样在上面结结实实地吮吸一口,退开后心满意足地用食指摩挲显眼的红痕。   他耳朵抖了抖,潮红沿着耳轮向里一圈一圈蔓延,可爱得像小孩用画笔一遍遍上色的水彩画。   61   回到家后我就开始写作业,咬着笔头却开始出神,回忆起在夏飞意颈间嗅到的味道,似乎是松香,又夹杂着桃花香,味道很淡,如果不是凑到颈后几乎闻不到。   电话叮铃铃地响起来,打断我飘远的思绪,我看到陌生的号码,接起来问候时传来一个中年女人支支吾吾的说话声。   “阮榕啊,你,你最近有没有见到飞泽啊?”   我认出来这是纪飞泽妈妈的声音,只是不同于之前招待我时温和亲切,她此刻嗓音微微颤抖,好像有些紧张的哽咽。   “纪阿姨?你好,纪飞泽最近都没有来学校也没有来我家,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以为女人会回答我的问题,却不料她发出刺耳崩溃的质问:“怎么可能?他还能去哪里?”   她异常的状态让我不安,关于纪飞泽父母的诸多疑问涌上心头,而她已经平复了急促的呼吸,匆匆说了句“好,谢谢你”就挂断了。   我接着打开微信,自从和夏飞意谈恋爱后我几乎没有登录过微信,只知道成天成夜地和夏飞意煲电话粥。   微信页面出现后,消息的红点显示几十条,随着页面刷新,一条一条聊天框前仆后继跳出来,终于停下来后我看到最顶上的是纪飞泽的消息。   他只给我留下了短短几字的消息:“阮阮,我准备出国了,现在一切都好,不用给我打电话,明年见。”   以前他来我家睡觉,都把手机搁在客厅,用一只黑色的盒子锁住,我好奇地问为什么,他一脸神秘地抱着我的肩膀说,他的父母在他手机上装了监听系统,当时他的表情夸张,说的话也离奇,我只当是他悬疑小说看多了,如今我只觉得心头发凉,抬起头竟发现不知道该去哪里取得他的消息。   我又划到底下陆玄奇的聊天框,他给我发了三条信息。   “等会儿和隔壁学校打友谊赛。”   “赢了他们请去游乐场,到时候捎上你。”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拍的是室内的篮球场馆,锃亮的地板反着光,拥挤的人群把篮球场边缘围得水泄不通,看起来不仅仅是普通的友谊赛那么简单。   没有得到回应他也没有催促提醒我,他总是这样,好像习惯了耐心抛出自己的问题,然后静静等待我迟钝的反应,我不答他不恼,也从不懂得多推我一步。   时间显示是前几天,我拨着手指算了算,正是我和夏飞意正式在一起的那个晚上。   我想到昨天陆玄奇在游乐场一身衬衫正装漫不经心解释“校队出来庆功”的模样,心头倏忽绞紧,有如被一只大手抓握在手心里,心脏的每一处血管被挤压得血液沸腾喧嚣,舌根苦涩的味道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62   “喂,阮阮,你现在方不方便来陆玄奇家门口?”   我接通陆玄奇电话后,听到了陈绮婷的声音,俩人这是要一起进家门了,还要来给我一通电话。   “方便,有什么事吗?”我心想alpha都搞不定的,我一个小身板omega过去能做什么,却还是披起了衣服,锁好家门进电梯。   电梯里信号很差,我只能听到“烂醉”“钥匙”两个词,等出了电梯,电话就挂断了,我想着还是去和陈绮婷当面说清楚方便些,就把手机揣兜里快步朝陆玄奇那栋楼跑。   电梯门打开,却没有看见陈绮婷的身影,只见高大的男生支腿坐在墙根,手里夹着根没有灭的烟,微亮的橘红星火在窄小昏暗的空间里扎眼得很。   “还会点烟,你也没有她说的烂醉吧……”我走过去低头看他,却听到他被烟熏坏的嗓子哑声说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第一次来,何谈回来?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醉鬼是把我当成陈绮婷了。   他声音闷在怀里,黏着唇吐出模糊不清的字眼,我只好弯下腰听清楚些。   “既然回来,当时为什么又要走呢?”   这下给我听懵了,平时说话直白不带拐弯的alpha此刻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正在巧妙地回避不愿提起的事情,只是用“离开”来替代。   幽暗逼仄的空间里,我无法探视到alpha的面容,就在我盯着那烟头出神时,烟头突如其来地熄灭,我思绪打断,心跳快上几拍,慌乱抬眼时正对上一双明亮乌黑的眼睛。   他用指尖摁灭了烟头,发出细微的兹拉声,却如同贯耳雷声般震动我的胸腔,我伸出手想拉开他摁着烟头的食指,却被他握住,用潮热的掌心圈紧。   “你关心我干什么?你不是和别人好了吗?”   我甚至无法看清他那双猫似的细目,仅凭着回忆在黝黑发亮泛着水光的眼珠边描摹出来,这个蠢蛋alpha,长一双勾人的眼睛,却被别人把魂给勾去了。   “是因为我吸烟喝酒,还是因为我不思进取?你告诉我,为什么不选我?”   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他猛地站起身,捏着我的手腕把我甩在墙上,弓着背脊抵住我的肩膀,欺身压住我,“他有什么好?”   说完几乎是用撞的力度吻上我,磕得我闷哼推他,他却单手把我手腕圈起来抵在我头顶,毫无章法地用力把舌头挤入我口腔,我被他亲密的探入刺激得扭头一直躲,却被捏住下颌被迫承受他猛烈的吮吸亲吻,嘴唇被堵死我只能依靠鼻子呼吸,几乎要窒息,喉咙哼着哭声也没法让alpha心软。   “他是怎样亲你?”他稍稍退出,贴着我红肿的嘴唇质问,又猛又急的喘息喷洒在我唇瓣,声音冷酷得不像平日里软语哄我的人,我不争气地流泪,抬起眼瞪视他,却被他利刃般的视线割得生疼。   “他怎么样亲我!摸我!对我做什么事都和你没有关系!你马上放开我,我也不是你喜欢的……”我大声吼他,话没有说完,他忽然弯身把我拦腰扛起来,拉开了家门往里边跨。   他居然有带钥匙,那陈绮婷离开到底是为什么事?   他把我扔上床,我后背跌入被褥里,睁眼看着居高临下的alpha,他卷起上衣脱下甩在地上,露出精壮的身躯,细长的双目凌厉薄情,“说说看,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我支起手肘,急促地呼吸,“什么都做了。”   他的长目陡然溢满怒气,好似杀人的匕首般尖锐寒冷,抓着我的脚踝把我往下脱,膝盖顶进我大腿中间,整个人伏在我身上,粗重地喘气,视线在我眼睛里一遍一遍摸寻探索,“你再说一遍?”   “我和他什么都做了,我有男朋友,我不想和你这样,你放开我。”   忽然肩膀一凉,他扯着我轻薄的睡衣从领口撕开,视线好像热烫的炭火一样烙在我肌肤上,灼烧得我刺痛不堪。   “可我想和你这样。”说完他俯下身,好像要撕下一块肉一样咬在我脖颈处,我疼得锤他背脊,他松开口,细细舔舐,“他碰过的地方,我都会舔干净。”   说话一路啄吻我的脖颈、锁骨,当他将我的乳*含在唇瓣摩挲时,我望着头顶的白炽灯,忍着心头被刀背剐蹭的疼痒,问他:   “你告诉我,陆玄奇,你到底有没有喝醉?”   他抬起身,我在他错愕的目光里知会了一切。   这下我轻易推开了他,他趔趄地后退,撞到了玻璃桌上,缓缓抬起眼与我对视。   “你怎么知道的?”   “瞎猜的。”我坐起身把领口拉紧,“如果你真的喝醉了,我会敲晕你;如果你没有喝醉,你就是在强暴我。”   我站起身靠近他,“你会这么做吗?”   他没有回应我,我转身离开了卧室,却听到身后的alpha低声说道:   “我会。” 第18章 咬痕   =====================   63   我听到陆玄奇的话后落荒而逃,我的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冒犯越界的言语,或是炽热的情感,哪一份我都招架不住。   第二天起床我在校服外套里头套了件高领薄衫,勉勉强强遮住那个结痂的咬痕,可若是稍稍往下拨,就能看见清晰新鲜的痕迹,狰狞可怖得犹如被猛兽撕咬过。   坐上公交车后,我靠着窗还在担心如何面对陆玄奇,不仅是他,还有之前抱错的齐骁,朋友不多,现在全出了意外状况。   后来我发现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齐骁看见我就眼神闪躲地绕着走,陆玄奇请了一个月的假参加了校队封闭训练,干完坏事就跑路。   课间陪夏飞意去打水时,两个其他班的女生排在我们前头,夏飞意偏要拉着我玩手指游戏,在他的催促下我伸出手指,然后他把他食指轻快地在上头一敲。   与此同时,前面的女孩忽然说道“陆玄奇”,我顿住,眼神停在夏飞意比着两根手指的手上。   “陆玄奇本来好像是没打算参加校队训练的,是听见婷姐要参加,马上跟着报名了呢……”   我的大脑运作卡顿,周遭环境不知名的白噪音交杂,我有些吃力地逐词逐字去分析这句话。   忽然胸腔涌入一口急促新鲜的空气,我才发现在这出神的时间里,我甚至迟钝地忘记了呼吸。   而夏飞意收回了手,低头拧开瓶盖,转身没有牵我的手就往饮水机去了。   我站在原地,眼巴巴看他,他在温水处盛满了自己的水壶,转回来也没有和我对视就直接拎过我的水壶,在温水处装了一半,抬起手臂放到眼前瞄了瞄刻度线,然后放在开水处接水。   水流呼啦啦地落在保温壶里的水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夏飞意白皙的手指捏着掉漆的开关柄,指甲盖微微泛白。   等他装好我的水,转身向教室走,我还没反应过来,捏着拳欲言又止,他停下来侧头,抿着的唇张开来喊我,“你还不走?”   他背对阳光站立,浮尘清晰可见地在他身侧飘动,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底划下一道光影,抬起来时露出清亮的双眼。   我立刻朝他小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捏他握着水杯的手腕,他发力的筋骨紧绷硬实,在我圈起来那一刻慢慢放松。   64   这一整天,我都老老实实地端坐着,生怕衣领下拉露出引人遐想的痕迹。   斜对面的夏飞意百无聊赖地托着脑袋盯着我看,我更是如芒在背,肩膀挺得发酸僵硬,和被监视的小学生一样。   班主任在讲台上和我们强调明天远足的事项,夏飞意间或“嗯”两声回应她,每每微哑的嗓音传进我耳朵,我腰腹都忍不住要收紧。   晚上我俩一起回宿舍时,在楼宇底下晦暗的角落亲热黏糊,他不断地把鼻子往我脖颈上蹭,鼻尖擦过红肿的咬痕时我忍不住泄出哼声。   “夏飞意……你别碰那里……”   “早就想问你了,你脖子上有什么?遮那么严实?”   我心头一跳,挠着鼻子开始瞎说:“就是……长痱子了,好难看的,你碰那里我就痒……”   他半信半疑,伸出手要撩开,“严不严重?”   我连忙抱他个满怀,把脖子上的痕迹紧紧贴到他胸膛上,“夏飞意,我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他腾空的手慢慢回抱我,说话时我靠着的胸腔微微震动,“你问。”   “就是,你身上松香和桃花香都有,那你的信息素会是什么味道啊?”   他抱着我腰的手臂倏忽收紧,嗓音压低,“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好奇呀。”我动动鼻子嗅了嗅,果然又是飘忽的混杂味道,即将进入发情期的alpha身上会带着清淡浅薄的信息素,可是从没有听闻会有两种味道。   他呼吸放缓了些,手指游移到我背脊上,拨过我的蝴蝶骨,“你迟早会知道的。”   我不由得脸红,用小拳拳锤他,他猛地后退捂着胸口咳嗽,让我下次有话好好说,不要家暴。   我:“……”   65   远足那天按照班级比例分配每组一个omega,四个alpha和三个beta,我没和夏飞意分到一个组,我举手正想提出异议,班主任小刀似的凌厉眼神落在我俩身上,我猜她是知道了什么,只好讪讪收回手。   由于去年驮着大包差点一步登天,保命起见,我决定这次远足带少点东西。   于是我愉快地对派食物和水的阿姨说:“不用水了。”   我有一水杯的水呢!   呢……   为什么我的水杯会漏水。   已经走到了终点,我才拿出水杯,才知道远足刚开始时在我身后不停的议论声是怎么回事。   我一路就跟个城市洒水车似的,就差给大家哼首圣诞歌了。   我恼怒地跳上一个石台,抬起头就看到了齐骁,他靠着一根柱子好像预料到我会来一样,手里握着瓶矿泉水,抿唇递过来。   我说了声谢谢,接过来然后默默挪开两步,望着村子里拉磨的驴发呆。   过了一会儿,旁边传来齐骁清亮的嗓音,“你不累吗?”   “还好。”开玩笑,我可不是普通的omega。   “你不渴吗?”   “有点。”是有点吼,我拧开矿泉水啜了几口。   “……”   他终于把脑袋想破,问不出问题来,我俩无话可说地挨着站,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煎熬地忍受齐骁间或落在我身上的视线。   我们远足小组喊集合的时候,我几乎像被放跑的野兔一样朝alpha组员狂奔,他们纷纷面露惊恐地护胸后退,并且在分头任务里把我当成烫手山芋一样抛给了齐骁。   我:“?” 第19章 迷路   =====================   66   齐骁拿着我俩分配到的地图,低头轻声和我商量:“我来带路,你跟着?可以吗?”   我看着线路交杂凌乱花花绿绿的地图就发晕,挥挥手让他在前边带路,突然肩膀一轻,齐骁杵在我面前,手臂伸到了我脖颈后提着我的书包带。   我抬头看到他硬朗的脸部线条,脖子上突出的喉结微微滚动时,有些细微的呼吸落在我的发旋上,“好像有些重……”   不会吧,里边统共半瓶水一个面包,猛男掂起来也就是小米重,莫非失去了我的监督,他连健身房都少去了,昔日篮球猛男沦落到这也嫌重那也嫌重。   我瞧了瞧他白色的袖子下的手臂,上下打量几眼,心里叹息,这肌肉都得瘪干净了吧。   “你……你的包要不还是给我拿着吧……”我抬眼小心翼翼地说,尽量不伤害他的自尊心。   不给他犹豫的机会,我双手握着他背包带一扯,和街头扒手一样抓着包撒腿就跑,一个背着俩包的omega他都跑不过,等远足结束了他肯定就有悔过之心,不用我监督也会好好锻炼了。   67   “你跑这么快干什么你……阮榕……你知道我们现在跑上山丘了吗?”   “齐骁……哈哈哈哈!你该自卑了吧……你还跑不过噢……噢咩嘎……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刚刚后半句说什么?你喘太大声听不清……”   “我说我们跑上了山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68   好不容易打了一串字,结果网络信号很差,我蹲在电线杆底下指着上头的电线,喊齐骁“使劲蹦使劲蹦”,齐骁别扭地抓脑袋,也不肯蹦,只是杵个大高个举高手臂,跟个奥特曼似的。   “你不是认地图吗?我们可以沿着路线下山吗?”   “刚才跑得太急,不知道跑上了哪座山丘。”   我一屁股坐倒在地,“那咱们撞个方向?”   天色渐渐变暗,显出无边的压抑漆黑来,齐骁收起手机,低头看我,我双手后撑在地面仰起头和他目光相撞,他眼珠乌亮深邃,里面映照着夕月微弱的光芒,清澈稀薄。   他伸出手来,宽厚的手掌上的纹路干净浅淡,如果换做是几个月前的他,动作的幅度、掌心下凹的深度,指缝分开的宽度,都与现在别无二致。   明明篮球场上的我们和山丘上迷路的我们之间差了两段恋情,此刻我却恍惚地认为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昨日与今日的差别罢了。   我摇摇头,自己撑着膝盖站起来,避开与他一直伸直的手臂接触,插着裤兜就往山下跑,却听见后头厉声的叱问:“你还要乱跑吗?”   声音在夜色凄寒里显得萧瑟凌厉,我踩着尖锐的石头刹住脚,硌得我脚跟发麻。   “你再乱跑……万一我找不到了,该怎么办?”   我猛地回头,只见被树叶挑碎的月光落在他眉眼上,咬肌僵硬地颤抖,明明人还站在原地,我却觉得他绷着背脊有如伏虎般,下一刻就要扑到我身上来,将我撕碎。 第20章 还我   =====================   69   此刻的他即使没有肌肉也如此令人着迷,作为昔日好兄弟的我第一次那么不上道,滑铲在地,打断了他的耍酷。   (旁白小声bb:还把脚扭到了哦。)   我大声bb:“齐骁!我把脚扭了!”   70   齐骁好像有些生气,“为什么不让我背?”   我摸了摸红肿的脚踝,坚持说自己可以发挥壮士精神走下山,而齐骁坚持蹲在地上手掌抱头,三秒一次质问,五头牛拉不动的气势。   这个alpha以后的信息素肯定是牛皮味的。   他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我背你。”   这次不是询问了,他的语气很强硬不容拒绝,穿透夜里寒凉的空气进入我的耳朵,钻心的痒。   说完他就扛起我的手臂。   绕了一个圈,接着又绕一个圈,然后再绕一圈。   我的手臂快要被绕成个麻花了。   我看不下去了,手把手教alpha老老实实蹲在地上,伸出手臂准备接住我的腿,叮嘱他等我的手臂揽上他脖子后才可以起身。   然后我就被背起来了。   71   我趴上去时,齐骁顿了一顿,抓着我的手腕抱在自己脖子上,小心环过我膝窝,一个使力就托了起来。   我的耳尖发烫,觉得他手掌跟有加热垫似的把我膝弯烫得发麻,我尽量悄无声息地把身体拱起,让胸腹不要紧贴着他起伏的背脊。   他好像发觉了,却没有阻止我,只是关心我的脚踝有没有被硌到。   我被问烦了,山路颠簸陡峭,这alpha扛着个人还在那里絮絮叨叨的,多危险啊,于是我打算委婉地提醒一下。   “你说完了吗?”   “……”   好像说得太重了,我一只手用手机开手电筒,另一只手揪着齐骁的衣领,也不敢抓在他肩膀上,愈发陡峭的山路上灯光不停被晃散,心里头莫名因为他的沉默忐忑不安。   72   中途齐骁背着我来到一个小湖边,借着月光我看见里头有几尾鱼在划游,拨出一圈圈涟漪,从那头一层层把扩散的朦胧月轮送来到我的眼前。   齐骁一副憋不住话的样子,又在旁边蹲着抱头,忽然脑袋跟从土里拔出来的一样抬起,睁着刀刻似的锋利双眼,巴巴望我。   “你更希望是夏飞意背你,对不对?”   废话,男朋友背我我就不用姿势别扭屁股僵硬了。   “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对不对?”   废话,我……   草,你们alpha都这么矫情记仇吗?   72   等我们终于见到山底下的手电筒光芒时,我激动得手舞足蹈,像刚捞上来的章鱼一样抱着齐骁脖子甩动四肢,贴在他脸旁高呼:“齐骁!他们找到我们了!”   我手里的手机也不停晃动,直到光亮掠过一张阴森森的人脸,我察觉不对劲,把手电筒慢慢挪回去,落在一张憔悴的大帅脸上。   我们对视时,帅哥讥讽一笑,“你可真是乐不思蜀了。”   在孤立无援时遇到一个笑起来有如春风拂面,亲切和煦的帅哥真的太幸运了,如果帅哥咬肌放松些,眼神放软些,而且不是我男朋友就更好了。   我想挣开齐骁的手臂跳下来,哪知道他这跟钢铁锁似的把我掣住,我现在打死也不相信他的肌肉消失了,说我包重敢情是哄我笑呢?   他甚至气不带喘神情自若地对那头笑得一脸阴森的夏飞意说:“我背着阮榕找路很久了,还好遇见你,可以麻烦指一下学校救援车的方向吗?”   夏飞意藏在夜色里的眼眸晦暗不清,他耸了下肩让书包带滑到臂弯,然后把书包背到前身,向我们这伸出手臂。   “多谢,现在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把他还给我。”   齐骁的手掌几欲嵌入我的腿肉里,“什么叫……还你?”   夏飞意反戴着鸭舌帽,平日散乱蓬松的头发被压平,耳边碎发只落了几撮,暗淡贫瘠的夜色用阴影覆盖住他的脸庞线条,看起来深邃又疏离。   “我的就该还我。”   “阮榕是一个人,他不属于任何人。”   “他不属于谁,可他是我的男朋友,是你的……朋友,朋友都不算,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   “你很清楚我的意思,阮榕也清楚。”   阮榕:好冷啊,好痛啊,好累啊,这俩该死的alpha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他们神圣的交接仪式? 第21章 保证   =====================   73   我伏在男生背上,明明他沉默不语时压迫感那么强,身上散发的淡香却依旧柔和安心,能从中嗅到他的温度。   “阮榕。”   我被打断思绪,茫然地凑近他脸庞。   他张开嘴,好几次都要把话说出来,却又生生咽回去,我舌头在上颚轻扫,发麻时引起阵阵瘙痒感。   “算了。”他闷闷长吐一口气,喷洒的白雾顷刻消失,或许和夜里露水一起落在我手背上。   我把指尖伸到他左胸心口处戳了戳,“你有话就说。”   他跟被我戳疼了似的吸吸鼻子,声音闷在嘴里听着含糊不清,“即使我能成为你的alpha,也未必……”   “嗯?”我听他截断话语,有些心慌地搂紧他,想听他说完,又害怕他说完。   “也未必是唯一一个,对不对,阮榕。”   他自己已经一锤定音,偏要问我“对不对”,明明他只说了这一次,我好像陷进了他不停的质问里,在游乐场里我信誓旦旦地说陆玄奇不会撞我时,在我听到别的alpha名字而出神时,在齐骁背着我执拗地不肯撒手时,也许他一直都在问,在心里面问“对不对”。   我感情经历一片空白,面对他时我莽撞懵懂,无法给他稳定的安全感。   “我向你保证,夏飞意。”   我抱紧他,任他身上独特的清香萦绕鼻尖,留下酥软缱绻的过电感。   “只要你不抛下我,我的标记只给你。”   74   等被送上了救援车我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色情的话,发情期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要想把标记交给alpha,就意味着第一次发情期必须和alpha单独在封闭空间里相处。   我被护士姐姐按倒在床上,有些急躁地想抬起身往窗外看。   夏飞意肯定又脸红满面了,白皙的脸庞上泛着浅薄的轻粉,就和三月里花蕊边缀满的软糯花瓣一样。   等我挣扎着扒到窗边,只见夏飞意挺拔清瘦的身影,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此时垂着头沉默不语。   也许是我的影子遮住了他眼前亮光,他缓缓抬头,对上我的眼睛,桃花眼角下垂,比眉梢还要软和几分。   我以为他会笑,他却突然被一个女生拉着臂膀离开,回头时望向我的眼里没有笑意,倒映着清亮的路灯,显得惨白黯淡。   75   “档案检查一下有没有错误,没有的话就签名交上来,期末考完要做第二次分化的提前体检……”班主任整理着档案,一份一份发下来。   我接过我的档案,写着男性omega,贴着高一时采集的照片。   第一页是第一次分化记录,也就是入校体检,那会我们几个omega男生光溜溜躺在检查床上,医生翻来覆去地又摸又按,我还记得他按我的腺体时小小“咦”了一声,到我耳朵里有如惊涛骇浪,一直到了大家穿好衣服我还光着跪地上问医生我绝症还有救吗。   我忍不住笑了笑,班主任接下来说的话我也没有认真听,只隐隐约约听见提到了“回来”,“把档案给他”。   等到组长回收我们的档案上交时,我偷偷抬眼看夏飞意,他捏着线在封口打转,动作随意散漫。   窗外的风将未扎好的窗帘吹起,像蝉翼一样柔和地拂过他的后肩,他手指搭在档案袋的牛皮纸上,阳光照亮的纸皮上绒毛摆动。   我的心却像被阴雨打湿后瘪瘪的棉花。   76   下午放学我和齐骁一起被数学老师叫上办公室,帮他批改昨晚的数学作业。   后来我扭着手腕扫过夏飞意的字迹时,齐骁默不作声把我手底下那一沓纸张全部抽走,让我先回教室收拾书包。   我临走时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笑了笑,转回头继续批改手头的作业。   我哒哒哒地跑下楼梯,甫一推开门就看见夏飞意坐在位置上双手环抱着发呆,书桌上丢着收拾好了的书包,稀薄的阳光打在他身侧,睫毛覆住了乌亮的眼。   我眨眨眼,心想这个臭屁alpha真是别扭得很,又不理我又想和我一起回家,没搞懂他心里的小九九之前,我不打算搭理他,于是我径直走回我的座位,三两下收拾好东西拽起书包就要离开。   “阮阮。”   背后同时传来刺啦的声音,我抓着书包带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他,“干嘛?”   他扶着椅背,一副我欺负他的模样,可怜巴巴地问:“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我扭过头在教室里扫了一眼,那晚上拉走夏飞意的女生正是小于,此刻坐在位置上,我拉长调“哦”了一声,“可是于同学还在等你呢。”   红着耳尖背对我们坐在座位上的女孩子突然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转过身摆着手,结结巴巴地说:“没有没有……阮榕你千万别误会……我在等张沁……”   我狐疑地看向夏飞意,他眼睛噌一下亮晶晶的,提起书包带撒腿溜到我身边立正站好,“我在等你。”   等他靠近了我才看见他眼睛里狡黠得意的笑,好像我和他这场短促的冷战因为我的“呷醋”而提前终止对于他而言是莫大的胜利。   我无语地转身就走,任他在身旁叽叽喳喳的,一会儿问“你是不是喜欢陆玄奇”,一会儿问“你是不是喜欢齐骁”。   我气笑了,反问他总是和小于那么多纠缠,谈恋爱以前就算了,现在谈了恋爱还搞不清楚又是为什么。   “我和小于真的没什么……我就是想借她气气你,谁让你总是记挂着那么多alpha?”   “你真是用心良苦,我快被你气死了,你安心了?”   他巴巴抱着我的手臂,拖着我靠在门边不走,死皮赖脸地问:“我不喜欢小于,我就喜欢你。你也回答我,你喜不喜欢齐骁,喜不喜欢陆玄奇?”   我不理解他的阴晴不定从何而来,被他闹得头疼,“我和陆玄奇就是,就是好哥们。”虽然这话我说得有些心虚,但是夏飞意有错在先,我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糊弄他。   他半信半疑地点头。   我抱着臂昂着下巴继续说:“我以前的确喜欢齐骁,但是人家瞧不上我。”   他气急败坏地跳脚。   “齐骁?你说的是齐骁吗?那个王八蛋对你……”   “阮榕,我什么时候说瞧不上你了?”   我转头看到齐骁抱着一沓作业纸,高大挺拔的身躯遮住半边阳光,此时神情严肃认真地说着不搭边的话,荒唐程度不亚于在学校演讲台上大庭广众之下论述自己脚上的鸡眼是如何磕爆的。   这位大哥,别的不会,你就爱给人拱火是不是?   --------------------   今天看了一眼,这里和网站差的章节太多了,搬到我傻 第22章 报仇   =====================   77   最近夏飞意表现还不错,除了我在问起远足那个晚上他为什么冷眼看我时。   “没有冷眼看你……”他这边眼神闪躲小小声答我,不等我反应就大声朝那边挥手的人喊道:“诶!好嘞!这就来!好的没有问题!你催我是吧!我来咯我来咯!我正在跑来哈!我跑得很快地来了哈!”   我:“。”   78   杜宁下课后就拽着我手臂八百米飞奔到篮球馆,我也不知道他搞哪门子鬼,直到我看见穿着短裤短衫坐在候场区,手肘支在膝盖上给自己戴护腕的人。   “这也太多人了……”我脚跟都没有着落点,胸腔的氧气也快被挤干净,下意识要转过身跑。   忽然感受到身上浇注着灼热的视线,我回头对上一双清明冷淡的细长眼睛。   几个星期不见,他额前的刘海长长了些,被拨开到两边,留下几缕发梢跟针尖似的穿梭在削立山峰般的眉眼前边,不同于以往内敛含蓄的模样,整个人尖锐凌厉,锋芒毕露。   “我靠!他是不是看过来了!怎么这么久不见他好像又变帅了!可恶可恶……我决不能再动凡心……”杜宁痛苦地捂着眼睛,没有注意到我和陆玄奇之间眼神来往的暗涌,更没有注意到我何时落荒而逃。   我挤出人群外围,急促地喘气,脑袋呼啦啦重新涌入新鲜的血液,每一根血管都发胀发疼。   里头杜宁隐约的呼喊声被人群的尖叫埋没,我抱着双膝坐在场边靠墙的木椅上,身边有一道纤细的身影靠近,我抬头见到扎着高马尾一身便装的陈绮婷。   愣了好几秒我才想起打招呼,她扑哧一笑,双颊透露着运动后的淡粉,大大咧咧地在我旁边坐下来,“好久不见啊,小阮榕。”   我皱皱眉,“我不小……”   她弯下腰侧脸看我,精心修剪过的额发凌乱地散落在鬓边,“知道啦,大阮榕。”   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好可爱!怎么连生气也这么可爱哦!”她伸出指尖想戳我的腮帮子,被我不动声色地避开。   “那么小气呀,我之前可是看到陆玄奇一直戳了好几下你都没有打开他的手呢。”她很是委屈地看着我,“不过话说到陆玄奇,上次多谢你帮忙啊,当时除了陆玄奇还有其他好几个校队的alpha我都得送回家……”   我心头一跳,那晚上被陆玄奇舔舐过的皮肤此时像被虫噬般痛痒,“他那晚上……没有喝醉吧……”   陈绮婷端着下巴,“是没喝得比别人醉,但是嘴里就只会叫嚷你的名字,让我打电话找你来,还非要赶我去找钥匙,明明钥匙就在自己身上……”   我抿起唇,篮球馆人声鼎沸,我却好像置身在那个缄默沉静的夜晚,“你早这么说,我就不去了,明明他自己可以进去……”   “我说了啊?我靠!不会是因为进电梯里了你一个字都没听清吧!”她懊恼地捋了捋自己的马尾,把手掌伸到眼前嫌弃地挑开缠满的乱发,又一惊一乍地问:“不对啊?我懊恼什么?你们又没发生什么?他没有打你吧?”   她眼睛殷切地盯着我瞧,我被哽了一下,话到喉头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她表情破碎,“真的发生了什么?”   我别开眼睛,“没……”   她表情悲痛,“阮榕,我会替你报仇。”   然后身形高挑的女生跟羚羊一样咻一下跑了没影,我茫然四顾地立于原地,忽然人群陷入诡异的沉默,不远处被包围的中心传来好几个男生的惊呼。   “婷姐!你冷静一点啊!”   随后人群跟水滴啪嗒啪嗒掉落进热油锅里般猛地暴烈沸腾,几个女生尖叫尤为刺耳,我握着拳头,不明情况地踮着脚尖往里边抻脖子瞧。   突然杜宁小小的身体从里边挤出来,他气喘吁吁地抓着我的手臂,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靠!半场结束后好端端的,陈绮婷突然跑来,说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然后就抓着陆玄奇揍!吓死我了!”   我眼皮乱跳,“现在呢?”   “他俩后来说了什么我也听不见,但是陆玄奇他居然不反抗,脸上给揍出几道血迹了,刚被劝住架,几个男生送陆玄奇去医务室了……欸!阮榕你跑那么快去哪里!?”   等我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朝着体育馆医务室跑去,明明两三步的距离,因为人潮涌动而艰涩难行,我被来往的人群晃得晕头转向,急得鼻头发酸,爬满针扎似的涩意。   等我终于拐进了医务室前的小道,这里豁然空旷安静起来,前几日扭伤的脚踝隐隐作痛,但是双腿突然不听使唤似的奔跑起来。   风声掠过耳边,鞋面与塑胶地面的摩擦声被我呼哧的喘气和躁乱的心跳掩盖,静谧的环境里只剩我一个人在急躁地寻路。   那扇门推开时,我恰巧扶着膝盖弯身喘气,面前的人穿着我们校队的篮球衫裤,靠在门边用手掌稳住我的肩膀。   “谢谢……谢谢……”   那人却还不松开手,反而手上不断收紧力度,我疑惑地抬起头,想顺便问问陆玄奇的去向。   却看见眼前人刀削似的脸庞线条冷厉清晰,眉眼淡淡的,添着几道新鲜血痕,正是陆玄奇。 第23章 上药   =====================   79   我尴尬地正要打招呼,眼前的男生却松开了手,转身走到了药柜面前拉开柜门,在里头翻看药瓶标签。   他右侧脸的伤痕已经开始淤肿,还未洗干净的血渍鲜艳可怖,结了厚厚一层凹凸不平的血痂。   陈绮婷的力道不轻,他却留着伤不清洗,反而在那不紧不慢地翻什么药瓶,见他这副样子,我的胸腔像道牛皮鼓面,被心脏擂打得震震闷响。   “没有......及时清洗一下吗?”我踌躇着走进去,他至今一句话都没有对我说,我又为他的伤势暗自着急,只能硬着头皮先开了口。   药瓶玻璃碰撞时细微的清脆声音突然消失,他抽出了一瓶碘伏,修长的手指搭在棕黑瓶子上,凸起的指骨泛白,有些森然的病态。   “有必要吗。”他像嘴里含了口要化的雪,短短几个字听起来绵实模糊。   我气不打一处来,一边闷着怒气骂他:“没必要那你就等明天变成猪头”,一边走去洗手台,从旁边抽出张一次性的面巾,拧开水龙头淋湿搓洗,医务室的水流又猛又急,打在皮肤上钝钝地疼,哗啦啦的水声里听到背后似乎传来一声低哑的闷笑。   “有必要给我这种自作自受的人清洗吗?阮榕。”   我拧紧水龙头,掌心里抓握着湿漉漉的面巾回身看他,布满手背的水珠淅淅沥沥下坠,在指尖汇聚。   “我不知道你说这些目的是什么,总之,先把脸擦干净了。”我避开他直白锐利的眼神,把湿巾递过去。   忽然手掌被潮湿滚烫的物事包裹住,指骨被不容抗拒的力度紧紧锁锢,我下意识甩开,却听啪嗒一声,湿巾落在地板上,满是杂乱蜿蜒的水痕。   我连忙要弯身捡,胳膊一疼被五指掣住向上提,我被迫挺起身,陆玄奇抓着我,低头看着地面上的面巾皱眉道:“脏了,不要了。”   “那我也要捡起来换新的。”他听后松开手,我拎起面巾扔进垃圾桶,在洗手台清理双手后正准备抽张新的面巾,倏忽背后覆压一具灼热有力的躯体,未等我转身伸手推开,我的双手就被攥住,陆玄奇那双大掌牢牢圈握我的手腕,用力得指甲盖泛白,像要把我腕骨捏碎。   “医疗资源有限,别再浪费医务室的面巾了。”他声线低沉,恰似几个星期前饮酒吸烟后哑坏的嗓子一般,细细密密地钻入我耳朵里,“反正你的手也是又湿又软的,用它来擦也没有区别。”   我肩膀抖了抖,这话听起来好像没有错,却一点都不像陆玄奇会说出的话,我想扭头看看他,却被捏着手腕,指腹蹭到粗糙发硬的血痂上。   他的食指顺着我的腕骨滑到手背,把指腹轻轻按压在我的指甲盖上,肌肤柔嫩粘腻的触感像麻醉剂一样令人几欲感知不到心跳,医务室老旧的电风扇吱呀吱呀地转,不远处篮球在地上弹跳的声音还有男生们激动的呼喊,全都清晰地传入耳中,我刻意想过滤掉陆玄奇轻缓的呼吸声和他动作时衣衫摩擦的窸窣声,却欲盖弥彰地充斥我整个脑袋。   他使的劲不大,我明明可以挣脱,但我双腿勉强支撑着,手臂也似乎失去了控制,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被他摆布。   他突然食指用力顶住我的,在脸上的血痂上猛地剐蹭,血痂被剐碎,细小尖锐的碎片划过我指纹,我乍然清醒过来,挣开手腕回身把他推开。   这时我清晰看见他的表情,眉眼淡漠冷静得好像抓着别人手指耍流氓的人不是他一样,薄唇抿成一道直线,嘴角被剐破的血痂残缺不净,若隐若现露出里边淡粉的伤口。   “陆玄奇......你不能这样......”   “不是你要替我清洗伤口吗?”   “这不意味着你可以抓着我的手指在你脸上摸!”我无法理解他的思维,只能按照自己的观念反驳他。   他突然安静下来,窄小的医务室好似一点点皱缩,压迫得我喘不上气。   终于他垂眸闷笑一声,发白的嘴唇勾起,好像被那道残破的鲜艳伤口吸尽了血,“我想起来了,你之前就说过一次......”   “那晚你推开我说,他怎么样亲你,摸你都和我没有关系,意思是不代表我也可以这么做,对不对?”他抬起眼时眼角发红,更增厉色。   我快要疯了,我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alpha们的“对不对”魔窟里。   “阮榕,帮我上药吧,我可能会亲吻你,抚摸你。”他漫不经心地摩挲手上的碘伏。   “可如果你不帮我上药,我也不会让别人碰我,你也别管我疼不疼,难不难看。”   “我不强迫你了,我想得很透彻吧,我让你自己选。”语毕他捏着手头棕黑的碘伏药瓶递给我,细长清冷的双目直勾勾盯着我,一双乌黑的眼珠像黑洞般深邃难测,对视时令人不由自主地窒息。   妈的,你想得透彻个屁。 第24章 强吻   =====================   80   他说是这么说了,但我也不是任他摆布的,他如果真要动手动脚我就一拳揍过去,受了伤的人不会想再被人添新伤,最后总能安分下来,这么想着我接过那瓶碘伏,示意他坐到椅子上。   他表情看起来有一瞬的错愕,以至于原本冷冽的眉眼此刻都生动幼稚了些,等他坐到木椅上,人比我矮了半截,就连原本尖锐刻薄游刃有余的气势都如同猫爪悄悄收入肉垫里般消失,高大的alpha安安分分地靠着椅背,微微张开双腿以便我靠近。   他没有像他所说的,亲吻我抚摸我,只是微微抬起下颌,一言不发地任我夹起棉球在他的伤口上擦拭,细长的双目眼角勾起既不轻佻又不冷淡的弧度,看起来温和良善。   窗外的树影遮挡了一部分光亮,我要弯身才能看清楚他的伤口,鼻唇之间的空气突然稀薄闷热起来,他好像移开了视线望向窗外,那里有喧哗的虫鸣和脉络交错的大片叶子。   我将他颚骨上的一道伤口涂上碘伏抹匀后,未及出声,他就抬高下巴将嘴角上最严重的伤口袒露在我的视线里。   嘴唇本就血管密布易破,这一拳用尽了力度重击最脆弱的唇角,渗出大股的鲜血结痂后发黑凝紫,适才被陆玄奇抓着手腕却没有擦拭这里,此时我也更不愿意轻易地刮擦此处。   他此刻像老虎变小猫般收起凶猛凌厉的尖牙利齿,似乎已经平复了情绪,于是我问他:“你自己擦干净这里先,可以吗?”   半晌没有回应,我抬起眼,却正好和他低垂的视线相撞,他眼神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好像高热熔化的焦糖般,谁要撞上了,就会被交织黏附,难以脱身。   我慌乱地想直起腰后退,腰部因为长时间的弯曲发僵无法动弹,他盯紧我眼眸,原本松散随意地放在双腿间的手猛地抬起压在我后脑勺,随后他微微偏头,双唇张开轻轻覆在我的嘴唇上。   触感柔软绵实,探出的舌尖在我唇缝边打转,正要挑起时倏地抽离,耳边响起椅子被踹倒在地的声音,还有拳头毫不留情地砸进肉里的闷响。   我回过神就见夏飞意拎着陆玄奇的领口,陆玄奇那件红色的篮球衫被攥得皱巴巴,肩带拧成了绳紧紧锁在脖颈周围,勒得脖子和脸部都涨红。   我看不到夏飞意的表情,只能见到他高高举起的拳头,指骨红肿青筋紧绷。   “陆玄奇,吻别人的omega会更让你兴奋么?”   陆玄奇那张脸像调色盘一样不忍直视,旧的伤疤淤青,新的伤疤红肿,还有刚涂上去的碘伏显着暗黄,被狼狈地掼在地上也没有改变他眉眼里的淡漠。   “夏飞意!你先松手!”我伸手捏住夏飞意敞开外套上的链牙,指腹陷进凹下去的缺口,他没有挣开我亦没有答复我,只是松开了手,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陆玄奇。   他的声音沉闷沙哑,每个字眼都像从他铁锈了的嗓眼里挤出般艰涩嘶哑。   “我今天只揍你一拳,是因为我不想事情闹大把阮榕牵涉进去,但不代表我以后不会找时间让你吃足教训。”   81   “阮榕,你说说,我为了你,这是第几次和别的alpha打架?”   夏飞意把我拽进更衣室后上锁,后退靠在门上,沉着脸望我。   “夏飞意……你知道我不是……”   “那我让你和他们全断了!断了干干净净!你会愿意吗!?”他突然咬着牙低吼,像困兽一般捏紧拳头却半步不靠近,颧骨刀刻般的线条被阴影覆盖,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吼出声来。   我有些难堪,低声对他说:“不要生气……深呼吸,吸气……”   “阮榕。”   他原本已经半推半就地深吸了一口气,听到外头陆玄奇的声音后全吼出来了。   “他还敢来!你说!他为什么还敢来!?”   他不顾我推拒的双手,把我压在墙壁上,低头要吻我,我忙不迭避开他又追上来逼切地索要,在我侧过脸去时凑到我耳边咬牙切齿地逼问:“他吻你就可以,我不行,对不对?”   我这次没能躲开,被他咬住唇瓣长驱直入,舌头在口腔内蛮横地征伐扫荡,我腮帮子僵硬得生疼,口中涎水流出嘴角,耳中全是搅动时的渍渍水声。   “阮榕。”   陆玄奇还在喊我的名字,我尝试答复他,却只能发出哼声,随后被夏飞意更凶狠地索取搅弄。   我双腿发软,舌头也发麻,脑袋缺氧昏昏沉沉之际,听到室外的回音,如青瓷般泠泠飘渺。   陆玄奇说:   “我不喜欢你了。” 第25章 事实   =====================   82   陆玄奇还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喜欢,现在却说不喜欢我了。   83   回到教室后,几个alpha从球场看完比赛回来嚷嚷着热,点菜似的喊我把空调温度降到18度,风档也要最大档,还要把扇叶拉低一些,冷风往人身上招呼。   我回到座位低头一瞥看到陆玄奇的位置上还放着他的档案袋,心想也许他待会儿还会回来取,不由得斜眼望着牛皮纸上黑色签字笔留下的名字发呆。   陆玄奇的字迹轻浮飘逸,侧面透光看却能发现力透纸背,犹如在石材上篆刻一般深邃。   等班主任进了门,开始给我们讲课了,我抬头望黑板时才发现那台美的立式空调,正对着我十六寸的小脑袋呼啦啦灌风。   正好今天穿了件兜帽衫,我扯起帽子盖在脑袋上,被冷风吹得迷迷瞪瞪的眼睛睁大了看老师,结果班主任一低头被我吓得不轻,连连后退。   “阮榕,上课还是做贼呢?”   我讪讪地放下帽子,忽而身后有些轻微的响动,余光里有人缓步走到台式空调面前,我好奇地抬眼看去,却见夏飞意敛着眼睑,白皙的手指把扇叶往上推后又一言不发地回到座位上。   脑袋上的冷风消失了,突然塞住的鼻子也慢慢通畅了,我想转过身小声说谢谢,却被班主任的声音打断。   “阮榕?不是让你把档案带给陆玄奇吗?怎么还放这呢?”   我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她,“啊?”   “啊什么啊?那天发档案就跟你说了,发呆是吗?夏飞意关珉涵你俩也不提醒一下?”   组长蹙起眉,嘟囔“我怎么不记得你说了”,夏飞意却抬起眼睛看我,我不知所措地和他对视,他眼圈好看得犹如淡色红玛瑙般清透温润,眼珠好像玻璃一样会发亮映象。   突然间班主任催促道:“阮榕,你现在带着档案去校门口,他们校队又要离校了,我让陆玄奇在门口等一下你。”   我来不及思索,也来不及再次探究夏飞意的眼神,只是抓起档案就往外跑。   我知道我是错误的,但还是这么做了,下意识的动作,像膝跳反射一样,大脑都来不及支配的反应。   当我内心恳求陆玄奇在门口多等一会儿再多等一会儿时,我才明白一个我意图隐瞒所有人却早已经大白人前的真相。   我以为面对陆玄奇时,我可以一直沉吟犹豫踌躇不前,却从来没发现我犹豫踌躇的资本一直都是陆玄奇漫长沉默的等待。   我的余光掠过路边葱郁树木,眼前终于出现一道套着外套揣兜的身影。   当他若有所觉地转过身看向我时,眼角负伤的细长眼眸似寒风般锐利,眼神却同雪一样绵软,我终于承认了一个事实,一个对我或是夏飞意而言都不愿启齿的事实。不是大概不是应该,不知何时开始,我喜欢上了陆玄奇。   84   “谢谢。”他没等我喘匀气,就拿过我手里的档案,我撑着膝盖大口呼吸,好像呼吸声越大,心跳声越急,我就可以对周边的一切声响充耳不闻。   他明明转身走了,却又回来。   我不解但还是直起身,看见他脸上的伤都已经清洗好敷上药。   我忍不住怔怔说道:“早就该上好药了……”   “嗯,陈绮婷帮我上的药。”他神色淡淡的,“之前威胁你的话是不是很卑劣,我向你道歉。”   我双手无措地背到后边去,摇摇头笑道“没有”,他却突然喊道:“阮榕。”   我哑了声般说不出话,他唤了一次我的名字后沉默下来,我讪笑着说再见要离开了,他却突然喊住我。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可以抱一下你了吗?”   我错愕地瞪大眼睛,alpha垂眸似乎在等我回复,却忽然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揽入怀里,手臂像树藤一样缠裹我。   明明才发现我喜欢上他了,他却已经不喜欢我了。   如果不是场景不对,我真想请教他,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就这样不喜欢了。   他松开手臂,没有再多看我一眼,转身往校外停靠的巴士走去,我勉强扯起嘴角微笑,等巴士突突地离开,我把脑袋快埋到了胸口,眼眶连几滴酸涩的眼泪都没能装下。   我涕泗横流地转身,猜测脸上肯定是鼻涕眼泪一大把的难看样子,要不然为什么站在不远处看我的夏飞意,眉毛都要拧成结了呢?   85   我知道我和夏飞意之间如同被山洪冲刷形成的地雷河一般隐秘危险,我知晓地雷的威力却不知道它们的所在,我小心翼翼不敢趟过去,而夏飞意一无所知,却只知道横冲直撞,迫切解决我们的隔阂难免遍体鳞伤。   自那日开始夏飞意和我冷战,我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他讨厌我在所难免,所以询问他是不是想要分手了,他只是冷笑一声,用下撇的细长眼尾扫我一眼道:“离婚还有冷静期,分手不能有?还是说你迫不及待要分手了?”   我看着他背在身后的手就要把桌角抠成黄鹤楼,只好闭上嘴打算默默陪他度过分手冷静期。   他变得更加敏感,我想让他高兴,于是主动去舔吻他的嘴唇,埋在他脖子里嗅他如同桃花和松树的香,他不允许我和任何一个alpha说话超过十句,不允许我和齐骁说话超过两句,因此我除了打招呼都避开齐骁的话题,谁知齐骁反而更加缠人,天天到我座位堵我,每每此时夏飞意脸色都要黑得跟墨鱼汁似的,晚上要在宿舍楼底下多啃我二十分钟。   我心里叫苦不迭,终于这种不伦不类的尴尬情形在期末考后即将到来的体检中结束,abo三个性别被分成三区进行为期一星期的封闭观察与体检,陆玄奇也回到了学校,我俩来不及说话,夏飞意就提出了新的要求——不允许和陆玄奇说话超过一句。   不能超过一句啊……   好吧。   看着杵我面前垂眼看我的陆玄奇,我默默憋下了嘴里头的话,转过身离开。   进入封闭区前我还挂在夏飞意身上在他脸上吧唧了好几口,三令五申他不许和alpha打架,特别是……   “陆……唔!”他亮出尖牙在我左脸颊啃了一大口,我嗅到了清新的桃花香。   我恼怒地瞪他一眼,摸着左脸张嘴继续道:“还有齐……唔!”   他又在我右脸颊啃了一大口,这次我闻到了冷冽的松香。   鸳鸯锅都没那么界线分明,他这信息素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最后我顶着左右两圈牙印进入封闭区,差点被医生以为我给狗咬了要抓我去医院。 第26章 观察   =====================   86   杜宁抓着我的手,我俩好比土狗进城一样抻着脖子好奇紧张地左顾右看。   “所以是机器人嘛?感觉四肢健全呢。”   我捏着手指赞同地点点头,被医生念到名字时举着手要喊“来了”,忽然腰间脚腕手腕都感受到冰凉坚硬的禁锢,我“嗖”一下离开了杜宁的视野。   “啊啊啊啊!放开阮榕!啊啊啊啊啊啊!”   我回头看到杜宁那小胳膊短腿风火轮一样转,不久也被干巴巴的钢铁手臂抓走了。   我:“……”   87   面前的老头和蔼地摸摸我脑袋,我认出来他就是那个要提起我衣领带我去打狂犬疫苗的医生。   我觊一眼脑门上还在闪烁我名字的机器人,讪笑道:“医生……你叫我名字我就准备跑过来了,您连这几秒钟都等不得啊哈哈哈哈哈……”   他拍了拍旁边那个钢铁大兄弟,满意地捋捋胡子,“医院新进的家伙,只给omega封闭区用,说是omega身娇体弱跑不快,用这个抓omega事半功倍!”   我默默转过头看门外,本来数量就不多的omega被大家伙抱的抱扛的扛,还有些在空地上乱跑乱叫,哭着骂娘。   后边的医生忽然凑到我旁边惊讶说道:   “这代omega身体素质不错嘛,能跑这么快!”   我眼前光景倏地一黑,是医生给拉上了门帘,提着我衣领把我扔体检仪上边躺着。   “你就不太行,搞不好可能是个缺陷omega。”   我挣扎着要起来抗议,突然头顶的仪器“嘀嘀嘀”地叫,我绝望地像咸鱼一样躺平,“医生啊……它没电了。”   “我看你才没电了!”他嘴里哼一声,调试我头顶的复杂仪器仪表,我后脑勺搁在枕头上,不由得想起夏飞意的信息素,便向医生开口问道:   “医生呀,如果一个人,信息素有两种味道是什么回事?”   皱着眉用手暴躁地拍显示器的老头低下眼看我,“你还有这毛病?”   我摇摇头,正要继续说,他就不见了,我稍稍把头扭过去,发现他正坐在座位上认真对着电脑显示屏写东西。   “阮榕……是吧……别动哈,体检仪开始工作了……”   我听这话,闲话和口水一块儿哽在喉咙里,难受得我阿巴阿巴叫,被医生眼刀子狠狠剐了几下,我只好老实闭上嘴。   狭隘的诊室里只剩体检仪冷白的光和笔尖在纸张上的簌簌声,仪器的响声细不可闻,和我的心跳一样藏在安静表面底下,需要专注努力地去听。   体检结束后,医生把我放出了诊室,让我拿着自己的体检卡去指定的观察室,那里已经有准备好的被褥衣服,这几天就在那里待着。   外边已经陆陆续续有出来的omega了,杜宁踮着脚张望,看见我后朝我吧嗒吧嗒跑来,一起往观察室走去。   杜宁拍着自己的裤兜小声说,“放心,我带了扑克牌,观察室里不会无聊的!”   可是等走到了他的观察室门口,我低头看了看体检卡发现我俩隔了十几个号远,他蔫巴一会儿又鼓励我,“完全妹有关系!听说很多人都带了棋牌,只要你不是和带飞行棋那种无聊的人一间室就行!”   我摸了摸兜里的飞行棋,神色和蔼地和他说再见。   我一路往前边走,不少并行的omega都找到了自己的观察室,有些幸运的还和认识的人搭伙住,到最后只剩我一个人仍在往前边走。   我怀疑那个看起来有些为老不尊的老头迷迷糊糊写错了号码,于是脚步越来越慢,眼见往前几乎只剩白花花的墙壁了,我准备掉头要回去,这时余光里突然瞥到尽头处被大盆绿植掩盖的门牌号,正是我拿到的号码421。   我一路小跑过去,心里不安地咚咚响,像有人在胸腔那里用指骨敲打一样。   等我完全清楚地看见绿植后面的门牌,我才明白为什么我和其他omega住的地方隔上这么远。   我被安排到了特别观察室。   --------------------   开了个微博@我是团宠要忍我   后面还有右右的话都放这里,会通知大家怎么找的 第27章 共享   =====================   88   特别观察室——大概特别在我不是和omega关在一起,而是和alpha关在一起。   我跨过门槛,头顶上射出两道红光把我从头发旋儿到黑眼圈再到奶头最后是脚上鸡眼都给对焦了一遍,随即用萌萌的机械声播放欢迎词。   “欢迎这位omega,祝你在观察室生活愉快~”   我和这位陌生的alpha面面相觑,最后默契地点点头,愉快地决定一起做快乐的事。   下飞行棋。   89   alpha是隔壁班的,名叫王卓。   我俩一起吃着观察人员送来的烧鸡和小火锅,讨论起了我们被关进ao特别观察的原因。   他说话时的声音我隐约觉得在哪里听过,应该不是擦肩而过之类的偶然场合,也不是与别人相似的声音,毕竟声线和说话时的轻重语调是难以重合。   王卓脱掉手套,屁颠屁颠跑去把他的体检卡拿过来在我面前晃了晃。   他嚼巴着嘴里的毛肚,眉毛拧起来跟蝴蝶结似的滑稽。   “我是信息素缺陷型alpha,你应该也一样,我俩被关一块观察估计是搞化学反应实验呢。”   这个我在启蒙课上有了解过,缺陷型ao虽然可以诊断,但是其轻重程度却只能在实践中比对得出,所以需要将同样缺陷型ao关在封闭空间内互相影响,并进行安全监测观察。   而诊断时间越早越安全,于是高中生普检就成了最佳选择。   只是我没想到那医生一语成谶,我竟然真的是缺陷型omega。   我挥挥手让王卓收回去,重新拿起筷子,筷子头在碗沿摩擦搓蹭,王卓捞起几片热腾腾的肥牛放到我碗里,潮湿的雾裹挟鲜肉的味道进入鼻腔,我却有些食之无味。   好死不死还是个信息素缺陷型omega,一辈子都没有自己的信息素……   我无法形容自己的低落,以前觉得自己在别人眼里与beta无异,我自己确实也更喜欢beta不受发情期控制的身体,在齐骁交了beta女友后,我心里更是对自己omega的身份有冒头的隐秘自卑。   可是自从有一个人会挡在别的alpha前边和护食的小兽一般强调我是他的omega,会在缱绻时把鼻尖贴在未成熟的腺体上轻轻嗅,会让我说出“我的标记只给你”那样情色隐私的话后,我就无法不承认自己有多么需要这个omega的身份,需要独属的信息素,需要能被标记的绵软饱满的腺体。   这边王卓还在叽叽喳喳“我妈就说过我没有信息素还好,有也得是十天没洗的臭袜子味”,我却像被上帝丢入了残次品的小匣子里,封闭积尘的空间里让人喘不过气来。   忽然耳边传来细微的“咚咚”声,我警觉地直起身,比手势让王卓闭嘴。   王卓噤声后四处张望,最后小声对我说:“好像是门口传来的……”   我往门口看去,什么东西也没见,却被王卓挥着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道和我进来时的门长相无异但是方向相对的入口。   “那是我进来的地方……门外是alpha封闭区……”   我恍然大悟,也就是说门外是个alpha?   我疑惑着走过去,王卓却“咻”一下跑我前边,昂首挺胸地把我挡在身后,我目光被他高大的身躯遮了个严实。   “门外是alpha,你别去,让我把他赶走……”   结果他语音未落,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像会龟缩功一样“扑腾”钻进了床底。   我好奇地弯下腰,“你干嘛啊?”   “你你你你你别过来!我靠!他怎么来了!他不是……我靠!整个年级谁不知道他出了名的善妒!我可不要就体个检出去后渣都不剩!”   我不解,直起身,却见门板的窗口上映象出熟悉的人脸,正蹙着眉打量旁边窝床底的王卓露出来的屁股蛋,一脸恨不能踹上一脚的不耐烦。   90   一看见窗外的夏飞意,我顾不得王卓了,只巴巴跑到窗口前,他看向我后我鼻头嘴角都不知是脸上哪块东西了,拧巴成一团就要哭,忽然泪蒙蒙的眼睛前被圆圆的指头覆盖,耳边传来男生被门板隔离后闷闷的清朗声音。   “嘴角都拉到下巴尖了,看看你好好一张脸皱巴得跟法斗犬似的……”   “呜呜呜呜呜呜……”我听不得他的埋汰,咬着下唇哭得像警报铃。   窗前蒙上一层薄薄的雾,瞬间就消散,原来是他勾起嘴角鼻中哼笑。   我吸了吸鼻涕,“你怎么来了?”   他靠上门框,拇指落在我脸颊前的窗面上轻轻摩挲,就像在给我擦眼泪一般。   “听他们传,你和王卓一块被关特别观察了,我不放心来看看。”   他能出来,也就是说他不是缺陷型,以前还顾着担心他,现在反而自己才是有问题的那一个。   “我应该是信息素缺陷型。”   “嗯。”他又伸出食指尖在我鼻尖前刮擦,弄出难听的刺耳声,我一巴掌拍过去,他就缩着肩膀笑,却把手指移到我嘴唇前。   我双手环抱,继续可怜兮兮地朝他卖惨。   “我没有信息素了。”   “嗯。”他食指指腹压上窗面,指纹纹路清晰地显现,蜿蜒回旋如同温柔易碎的水纹。   他是嗯嗯怪吗?   我瞪了眼他,却见他收回食指,动作恰似一帧一帧慢放般不紧不慢。   他无奈地垂眸,被窗口遮盖的面庞有些失真,显得遥远模糊。   “别撒娇了,我有两种信息素,分你一样。”   “怎么分?”我不由得靠近了些,眼睛盯着他隐隐被洁白衣领遮盖的喉结,在阴影之下隐秘地滚动。   “阮阮,知道什么叫水乳交融吗?如果你是单调的白开水,我是难以下咽的混杂汽水,那么我们冲击交融后,不论结果如何,都只会剩下一种味道。”他的声音在我耳道里无限放大,像蛊惑人心的魔音那般温柔细腻,带着不为人知的引诱。   我抬眼,却见他将食指指腹压在了弯弯的嘴唇上,微微张开的唇缝里不经遮掩的艳红舌尖,随他说话的频率若隐若现。   “也许是寡淡的,也许是不伦不类的,但是没有关系,我们染上了同样的气味。”   我蹙起眉,他却像以为我不明白一般耐心地解释安慰道:   “不用担心,不过是没有信息素罢了,我们有很多时间,足以一起共享我的味道。” 第28章 意外   =====================   91   夏飞意说完这一大段后他旁边似乎有人喊他,他乌亮的眼眸里盛满了外头的太阳,给我留下最后的阳光就离开了。   我温软贤良地弯弯眼睛,然后转身踹了一脚王卓的屁股蛋子,王卓“嗷”地爬出来,整张脸灰扑扑的,滋哇儿乱叫时脸上的灰尘扑簌簌地往下掉。   “你说说……你刚才为什么说夏飞意不能来……”我双手环抱,看这个四肢发达的alpha做贼一样往窗口偷瞄几眼。   虽说夏飞意可以出门,但我还是因为王卓说到一半的话忧心忡忡。   “就是……他不是……”   我揪他耳朵,让他说明白些,好好一个alpha说话怎么跟吐泡泡似的。   还没等到他话说囫囵,自我手底下拧成麻花状的耳尖突兀地冒出一点红,然后犹如水波一样漾开,蔓延整只耳朵再到他面庞。   我以为这alpha生出了不一般的心思,连忙撒开手,却见那初时的淡粉不断加深成了近乎于浅紫的涨红,他像被掐住脖子一般艰涩地呼吸,我惊得轻拍他肩膀急问:“王卓……你这是怎么了……我靠!”   本来对我的话两耳不闻的alpha忽然擒住我的手腕,指骨收紧绞死了我的腕骨,我觉得手臂的血流急速涌动到手掌,几乎要撑破血管。   “我也不知道妈的……感觉好像要死了一样……”   他呼吸急促,捏着脖子抽气,我看这模样慌乱得心神掉了一拍,这会儿功夫竟然就被他扯着抱住,alpha不正常的样子看起来失去了意识,我要挣开他去按动门边的求救铃,却被他那股牛劲锁得动弹不得。   不一会儿我觉得自己似乎也有些不对劲,后颈的腺体肿胀发热,脑袋也被血流横冲直撞得发昏。   “救命啊!外面快来人!草!王卓你他妈别蹭我!好恶心!”   王卓把他脑袋往我胸口埋,我狠狠一巴掌过去,也没能在他猪肝红的脸蛋上留下巴掌印。   正当我抬起腿准备给他命根子踹上去时,外边响起巨大的砸门声,在我回头看去前,那边涌入了新鲜的大股空气朝我面上呼啦啦吹,死皮赖脸抱着我的王卓也停下了动作。   门口那杵着个人影,身上穿着黑色的风衣,气喘吁吁的,额前刘海被拂开,眉间挂着的汗水被阳光透射得亮晶晶。   我看清楚时不敢置信,还没等再多看几眼,后面涌出好几个白衣服的医护人员拿出针剂注射到王卓的腺体边,他身体开始发软,手臂垂下前我被猛力揽到一个人怀里。   当他把手臂环过我肩膀和腰间,鼻中热息扫过我脖颈上的绒毛,熟悉的清香扑面而来,我足以确定这人是谁。   “纪飞泽……不是还要半年才回来吗?”   现场一片狼藉,刚才挣扎时打翻的小火锅,还有残留在地上的抑制剂包装,以及逐渐远去的医护人员们的杂乱脚步声。   似乎才从方才的慌乱抽离,我大口大口地呼吸,心跳难以平复。   可他始终把脸埋在我颈间,不答应我的问题,只不断收紧手臂。   终于等外边的噪音都消失,只剩树枝摆拂的沙沙声,我才听清楚背脊贴紧着的胸腔里那颗心脏猛烈震动的频率。   “阮阮……就差一点点就要……”他声音带着些疲倦的沙哑,听起来就似哽咽。   我正要安慰他,alpha突然呜呜呜呜地哭起来。   “阮阮!呜呜呜呜呜呜!阮阮!”   我:“……”   92   我最后还是跟着医护人员去了趟医院。   纪飞泽眼红了一大圈跟被海水泡过似的,像小尾巴一般寸步不离。   面前的医生正是给我体检的老头,他皱着眉,手上拿着两份体检卡,“我明明看到……”   纪飞泽却忽然直起身,黑压压的身影盖住了我的视线。   “医生,我先带阮榕去休息室,待会儿他的事你和我说。”   医生的神态我瞅不见,只听得见他停顿了一会儿叹息,然后说道:“那行。”   纪飞泽把我牵到休息室给我找了张床,抬起手臂将周边的帘子拉起,我这才细细打量他的背脊,似乎半年不见宽厚了些,举手投足也更为成熟稳重,隐隐显露出成年alpha的压迫感。   这种错觉在他转身时消失。   见到人高马大的alpha咬着下唇又要哭,我头疼地推出手掌摆“stop”手势,我爱在夏飞意面前这样撒娇卖惨,但是亲身体验一番被人撒娇我才知道有多磨人。   我手掌还没有收回去,忽然腰一紧脚一轻,我被腾空饱了起来,手臂仍维持着朝前推手的动作。   我:“公主抱前请通知一下我。”   纪飞泽把我平放上床,我目光在正给我盖上被子的alpha脸庞打转,他消瘦了些,是以脸上棱线锐利起来。   “下次一定,我去和医生谈谈你的事情了,你好好休息。”   他手掌拂过我额发,掌心的茧轻轻蹭过我额角。   “NO,没有下次。”我平躺在床上,朝他做鬼脸。   他眉眼弯弯,削弱了几分疲乏倦意,随后突然弯下腰在我额头上蜻蜓点水地用嘴唇轻碰,带着脸颊微红转身跑开。   他跑步的步伐倒是没有变化,跌跌撞撞地差点给绊狗吃屎。   我收回目光,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 第29章 故意   =====================   93   我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时才反应过来一些不得了的奇怪之处。   纪飞泽带着一众医护人员破门而入的方向是omega封闭观察区,他一个本来在国外的alpha为什么突然一声不吭就回了来,还有权进入omega的区域?   当然若不是他,我不知道接下来王卓会有什么伤害性行为,他的异常看起来像是进入了发情状态,但又不完全是,至少比对启蒙课上老师给我们播放的实例视频,有许多差异。   想着这些事情,我脑袋迷迷糊糊地进入昏睡,半梦半醒时听得帘子拉动的声音,一角光亮里隐约有个人影,小跑过来蹲在我床边好像在我耳边嗫嚅几句。   等我再醒来,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没有医院消毒水的刺激气味,取而代之的是浅淡稀薄萦绕鼻尖的木质香。   随后门把手转动的咔哒声突兀响起,门后出现纪飞泽那张笑嘻嘻的脸蛋。   明明只是半年,他不仅肤色晒黑了,眉眼也更深邃,眼神里褪去以往的散漫迷离,显出几分沉淀的知性。   唯一没变的是他笑起来会咧开嘴露出两颗虎牙,“我把你抱回家睡我床上了,抱之前通知你咯,可是你没有醒。”   “你不通知我不要紧,你要帮我跟夏飞意说一声,我怕他担心。”   他奇怪地瞅我一眼,我连忙补充道:“夏飞意常来看我。”   他听罢点点头,手指捏着调羹柄在水杯里搅动两下,“你放心,我和班主任说了,她会和班里同学说的。”   我放下心来,不出一会儿心头觉着些莫名其妙,我让我男朋友别担心有什么好慌的?   正想说明一下我和夏飞意的关系,话到舌尖转了几轮却吐不出来,我只好闷闷收回话,抬眼打量这间卧室。   我以前也去过他家,但是他的卧室墙壁贴满了足球明星的海报,还有一个嵌入墙壁的足球架,而此处更像样板房的卧室,清一色的灰蓝,除了一个绿油油的行李箱看起来没有一样属于纪飞泽。   我心生疑惑地撑起身靠在床头,招手让他坐在我旁边来。   “你卧室不是这里吧……”   他把手上的柠檬汁递给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我搬来和我大哥住了。”   我接过杯子却没来得及打量他的神色,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他有个大哥,在此之前我只在酒吧那通电话里得知他家中行二,大家称他纪二。   回忆到半年前的事情,竟然有些时间久远的飘渺,我欲言又止,明明想询问的事情那么多,心里头却有些酸软得提不上劲。   他却不欲解释的模样,催促我快喝些水,我还没来得及抬手,他就伸出手握住我水杯,把小指压在我脱力的指骨上。   他指腹热乎乎的,温度和湿度覆盖我的皮肤,渗入骨节缝隙,骨头都被软化打湿。   我慌乱地把视线自我们交叠的手指离开,抬起眼却见他微微敛眸,专注的目光直射入我眼中。   他此刻不笑了,只是唇角依旧弯弯勾起,我怔怔地屏住呼吸,任他压着我的手指抬起水杯,递到我干涩的唇边。   心底升起微妙的感觉,我低下眼把水杯往自己胸膛微微使力拉以甩开他的手指,他默默把手收回去后我小口啜水,并不搭理他。   他没坐定几秒就开始抓耳挠腮,“阮阮……”   我以为他准备要向我解释他大哥的事情,他却转移话题到了王卓身上。   “你和王卓的事情,我现在跟你解释,你不要太大压力……”   我很疑惑,我为什么要有压力?   他见我再次看向他,眼神微微下移避开,“你俩……不是同一个缺陷型……”   这意料之外的结果听得我眉骨一疼,细细密密的疼痛蔓延到太阳穴,跟针扎似的,手中水杯里的柠檬片因为我的颤抖上下沉浮摇晃。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不是和他一个缺陷型?如果不是我们为什么会在同一个观察室?是想害死我们吗?”   到话尾处我声线都忍不住发颤,启蒙课上老师再三强调缺陷型ao决不能与其他缺陷型ao混合观察,往往一样特征缺陷缺失会导致另一特征强化,在观察室内特殊的实验试剂之中,不同缺陷型接触时间过长,十分容易引发不可挽回的后果。   医生怎么会这么容易失误呢……他们比我们更清楚这种事情不容有失,难道,难道真的有人故意为之?   手中握紧的水杯成了冰块,不断吸附我手心的热度,我浑身飞速失温,只好求助般地想往纪飞泽身边靠近,他沉默地接过我手中的杯子放到床头柜,随后把我脑袋按到他怀里。   他怀里熟悉的味道让我回想起以前我因为在家里做臭豆腐被妈妈赶出家门后,他一边嫌弃我臭一边把我脑袋塞自己怀里。   那时他骂骂咧咧地开着小电风扇往我身上吹,我要挣动一下他就搓我头发喊:“给你散散味!臭死了你!”   可此时他只是沉默地把手搭在我的后背上,我能感受到他的手指蜷曲,良久他在我吸鼻涕的声音中低低说道:   “对不起。” 第30章 禁闭   =====================   94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我骤然停下了动作。   是指……和他有关系吗?   脑中走马灯似的放映他在我面前的神态说过的话语,每一帧都像绿茵场上倾泻的碎末阳光星点般纯洁透亮。   怎么可能和他有关系。   却听他停顿须臾后说道:“我应该再来早一点。”   我吁出一口气,从他环绕的手臂扭着脑袋挣扎出来,“你能来就好。”   我还想询问他很多事,但是似乎只要确定了并非他造成这无妄之灾,其余问题都可以暂时搁置。   我面对他,总是习惯等待他能够感知我的问题,习惯他的主动靠近和解答。   95   医护人员护送我回封闭区,纪飞泽却没有跟上来,他和我解释的原因是:“我大哥让我在家封闭观察。”   “可是没有医护人员怎么办?”我第一次听说在家里封闭的,对他那个大哥更是好奇。   “我家有专门的场地和人员,你放心吧。”这么久以来从来是我对他说“放心”,但是如今这句话从他嘴里而出也没有一点违和,现在的他稳重老成得让人安心。   “但是阮阮你不能忘记我哦!观察结束我要和你去旅游!”   虽然有时候还是有些一如既往的幼稚。   我透过车后窗看他的身影,他一手揣在风衣兜里,另一只手高高抬起对我挥手,微风吹摆他的衣角,有几片枯叶在他脚边流连。   96   “另一位同学的情况比你严重一些,所以在留院察看,现在我们会把你分配到新的观察室里,请先确认你的缺陷型,避免再次出现混淆的失误。”   护士姐姐把体检卡交到我的手上,我此时才认认真真审阅异常状况栏。   上面赫然写着——标记缺陷型。   任是我早早查看一眼,都不至于造成后来的麻烦,如果这真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么他必然特别熟悉我的习惯——神经粗,不谨慎。   如此想来让人毛骨悚然,似乎背后有一双隐于暗处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我马上摇摇脑袋,安慰自己也许只是巧合。   97   新室友是王卓的同桌,此时正喝着雪碧一把泪一把鼻涕哭他俩真是苦命。   我听着alpha无休止的嘤嘤嘤,无聊地杵着脑袋看他豆大的泪珠修长的鼻涕柱无不坠入了雪碧里,被他颤抖的手臂摇晃混匀。   “我说……”我想起事发时我逼问王卓未果的问题,“你知不知道夏飞意在哪间观察室……”   他两眼红通通,怔怔地看着我打嗝。   我不耐烦地拍着大腿道:“就是!为什么王卓和我说他不能出来!”   他忽然间哇哇哇大哭,差点没把我吓得半死。   “我和王卓都这样了!你还惦记你那小白脸男朋友!他能怎么了!身强体健和别的alpha打架被关起来了呗!哪像我们残缺不全的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   “原来如此,那我放心了。”原来只是打架啊,alpha嘛,年轻时跟别人动动拳头很正常,不是缺陷型就好哈哈哈哈哈我白担心了。   98   去你妈的!夏飞意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许打架!   夏飞意!!!   99   这几日里我狠狠恶补了一番标记缺陷型的知识。   “标记缺陷型omega,无法被完全标记,标记消失后依旧受其他alpha气息影响。”大不了让夏飞意天天咬我,反正他也爱咬。   我啃着苹果如是想到。   王卓的同桌急吼吼地翻我膝盖上摊开的书,“那alpha呢?alpha呢?”   “标记缺陷型alpha,无法完全标记omega,发情期时无法以标记抚慰伴侣。”   他读完后跟王八翻身一样瘫在地面上,“没救了……这样还找什么omega……”   我觉得他有几分萧瑟苍凉,安慰他几句又抱着书跑去观察室挨近alpha封闭区那面的门口蹲守。   已经好几日了,如果夏飞意要跑去我之前的观察室就必然会路过这间,可我却始终没能拦截到他的人影。   不会因为打架一直被关到现在吧……   甚至可能因为上次偷偷跑出来看我被教训了!   这么想着,不免有些急躁,往外看去是一片空旷的水泥地,远处被薅光叶子的树木光秃秃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心里就像有个针孔大的洞,不痛却一直呼呼被灌凉风,空荡冰凉得很。   正当我暗自神伤时,门外出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人脸。   他一步步走近,最后几欲将那张俊脸当纸贴画一样粘窗面上才停下来。   “齐骁?你怎么来了?”我把书合上,抬眼询问。   攀附在屋檐上的藤条落下杂乱的阴影,要把他的乌黑眉眼揉碎般。   他微微弯身,把手撑在门框上,像要把我打量细致一样将双眼睁大,我此刻清楚探视到他的目光和眼神,柔和到似乎极易击碎而溃败。   “来看看你,阮榕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斟酌接下来要问的话,把话说出来那一刻眼见他的唇瓣微张却又合上。   “你知道夏飞意怎么样了吗?”   他敛眸轻轻勾起嘴角,“他没什么,只是那天和陆玄奇打架被关禁闭……”   怎么又是陆玄奇,人家陆玄奇都不喜欢我了,还能做了什么事踩着夏飞意的尾巴?   我着急地抓住门把,把身子往前探,口中吐出的热气在窗面结了厚厚一层雾,把眼前的面目模糊晕染,随后迅速褪尽。   “然后呢?”   “你放心,我劝架了,他俩没受多少伤,只是前几天他出来看你被发现了,又多加了几日禁闭。”   他手掌贴到衣领出扯开一颗纽扣,长舒一口气,看起来疲倦烦闷,我连忙问道:   “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   他意外地看向我,眸里有几分凝滞的喜悦,语气更软和了些,声音轻细到一缕烟似的,“我没事的。”   我向他保证,“齐骁,这些日子辛苦你帮我看着夏飞意了,等放假了我请你喝健力宝!”   以前我俩打球女生们常问他要喝什么饮料他都说只要健力宝,健力宝在学校旁边的便利店冰柜里都翻不着,只有我家楼下的小卖部时常进货,我就会在周一上学前买几罐回学校,放学打完球后如果我不上场就会带上一罐,站在篮球场旁的树荫下等他。   “阮榕,其实我不喜欢喝健力宝。”   骗人,以前打完球汗都不晓得擦两下就往我这跑,喝起健力宝来一罐下肚,对凑上来送其他饮料的也不看上一眼。   望着齐骁远去的背影,我感动得泫然欲泣,为了我做这么多事,却欺骗我说不喜欢喝健力宝以推辞我的回报,他果然一直是那么大义凛然无私奉献。 第31章 关系   =====================   100   接下来这几日我都和王卓同桌下飞行棋吃小火锅渡过。   据说王卓还认识纪飞泽,俩人住一个大院的。   “真的吗?那岂不是也和我住一个小区?以前从来没见过他啊?”   “不会吧!王卓说他最喜欢在楼下的草坝上和人踢球!这都碰不见你俩可真是没有缘分……”   他把一盘肥牛扫到咕噜咕噜冒泡泡的锅底里,咚咚咚的落水声被雾气遮掩,升腾起氤氲的香味。   开玩笑吧……小区的草坝都被几家遛的狗啃光了草皮……想象一下王卓在磕碜的黄土地上拐着纪飞泽哥俩好踢足球我就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啥?心情还不错嘛?”   “你也心情不错。”   几日过去他已经调整好情绪,并且重新规划自己的美好人生——发奋找个beta谈恋爱。   我连连点头赞同,“对……你这种缺陷型的找omega就是祸害人家omega……”   他砸吧嘴里的莲藕,“那你呢?还找alpha吗?”   “不然呢?”   “但是如果我是个正常的alpha,想想不能完全标记自己的omega,omega一旦在发情期都会受到其他alpha的影响,我就感觉挺挫败的……”   碗底几块木耳冒着热气,湿雾攀上我指尖后蒸发,后知后觉的冷意从血管里钻进心脏。   刻意被忽略的问题此时重新揭开摆放在我眼前,即使再怎么强迫自己在他人面前扯起微笑此刻都显得为难无力。   可是……只要发情期一直和夏飞意待在一块儿就没关系吧……   脑中又浮现那家伙多情的桃花眼,沉下目光望人时那么哀怨颓丧,可每每他侧过脸笑,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像宝石一样星亮,我的眼里就只看得见他。   101   观察结束后排着队交还体检卡,护士姐姐贴心地提醒我们:“放假回家大概五天后你们就可以查到自己的电子体检卡,观察状况会记录在上面的。”   我扳着手指算了算,第五天正好是纪飞泽的生日,我还打算去他家陪他过来着。   走出封闭区后,没想到那么巧和夏飞意撞上了面。   彼时他正和身边一个alpha低着眼说话,蓝白衣领下的脖颈修长,下颌的线条锋利流畅,当他把脸转过来时,下垂的桃花眼角挑起,眼眸如春天落满花瓣的河水一般绮丽清澈。   背后几个omega开始细声言语,话里话外都绕不开那个对这边笑的帅气alpha。   见他朝这边走,讨论声似乎更热烈了些,我三两句扔下了身边的杜宁就跑着往那里去。   “夏飞意……”临到他面前我却只会喊他的名字,微微喘着气也朝他笑。   他靠近到我身侧用手掌牵起我的手指,像撩拨琴弦一样拂过我的手指,我心底热腾腾的,好像雨后森林那样潮湿闷热,默不作声任他指甲盖蹭扫着掌心和指弯的敏感处。   我正低头悄悄睨着交握的手掌笑,余光里突然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抬起头就看到陆玄奇的侧脸,这个角度可以清晰打量他高挺的鼻梁和浓密的睫毛,细看嘴边还有道淡淡的淤青。   夏飞意察觉到我偏移的视线,不满地挠我的手腕骨,“干嘛?心疼他?要不是齐骁拉住我,他脑袋我都要给打破!”我瞪他一眼,他那张嘴还在怡然自得地叽叽喳喳,“还能让他好端端站这里假装孤独?”   “没把他脑袋打破是不是得给你颁奖状?”   “不用吧……你亲我几口就可以了!”他把那张脸蛋瓜子贴我嘴边,我给他一巴掌呼过去,他旋转陀螺似的滚开。   正巧齐骁走到我俩旁边,夏飞意居然热情洋溢地顺势把手揽到他脖子上,“嘿!齐骁!”   齐骁明显是避之不及,给他搂了个满怀。   夏飞意抬眼看向我,嘴角的笑意一圈圈漾开,“你俩的关系我现在一清二楚……”   我手心空荡荡的,错愕地看向齐骁的双眼,他温和如春的乌亮眼珠却好像心虚一样躲闪开。   “阮榕,在我俩这段关系里,我终于知道了齐骁他……”   这话颠三倒四地在我脑筋里绕,我不明白夏飞意此时笑容的意味,其实每每他勾起嘴唇笑时下一刻会做什么我都摸不透。   但是他说到一半突然卡词了,漂亮的摆设脑袋此刻搜肠刮肚,眉毛拧成麻花,眼睛在齐骁身上来回打量。   陆玄奇此时双手环抱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仨,眼神里好像在对我说“看你怎么收场”。   正当我沉不住气,要把夏飞意拉走时,他却终于闷出话来。   “齐骁他只是我们的爱情保安罢了!”   我:“……”   齐骁:“……”   陆玄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飞意:“他不仅帮我逃禁闭还帮我望风……我出不去时还替我去看望你,他回来说你吃得白白胖胖像只小猪我才放心……诶阮榕你拽我头发干什么!”   --------------------   明天要开始网课了,时间会比较紧可能忘记搬文,晚上会搬多一些,还差个五六章左右吧 第32章 洗澡   =====================   102   我爸妈自从知道我是缺陷型后就看得我很紧。   我妈忧心忡忡地看着正在书房里写作业的我,探头探脑地对跟在屁股后边的我爸悄咪咪说道:   “你说我俩也没有啥不正常啊,这孩子是基因突变了嘛?”   我:“……”亲爱妈妈,我听得见。   我爸更甚,那大嗓门压低了也能在书房里回荡三重音,“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找alpha……万一那alpha嫌弃我们小榕有问题怎么办?”   “当然是揍他啊!”   “暴力不太好,还是在他碗里加点泻药吧!”   “那岂不是要在我们家厕所拉来拉去,不要!”   我:救命啊!   103   我把我爸妈的那几段言论照搬发给了夏飞意,他给我回了个萝卜头打滚的表情包并附了条语音。   “那如果伯父伯母嫌弃我怎么办呀?”   他声音清脆但字眼刻意模糊放软,我不禁多听了几次,连他上挑的语调和从喉舌中带出的湿软醇厚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起初几次还不觉得有问题,等我慢慢听清楚他话里不易察觉的撒娇语气时脑袋就开始呼呼发热。   “那你就多多讨好他们嘛……”   话说到这,我还真的开始想象爸妈对夏飞意这个笨蛋aplha哪哪都瞧不上眼的模样,迅速打开聊天框开始噼里啪啦打字,把我爸妈的兴趣爱好都列举出来发给了夏飞意。   我正写到我妈最讨厌机洗臭袜子的alpha时,手机叮铃铃响,是夏飞意给我打了个电话来。   “喂,干嘛?”被打断创作,我很不满意。   “打字手疼,你直接和我说吧。”他声音时远时近,还有飘忽的回音,听起来像在空荡的卫生间。   我莫名其妙地回答:“我手不疼啊?你在干嘛?”   下一秒我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他确实是身处卫生间,此时拨开了热水器开关,水柱砸在地面的哗啦声续续不断,手臂摆弄着花洒,敲出清脆的声响。   也许谈了恋爱的omega想象力都要异于常人,仅仅靠着听筒里传来的几道声音和对他卧室里卫浴的记忆,我居然开始描摹相隔甚远的一间窄小浴室里,蒸腾热气氤氲而起,里面的人正在……   “我在洗澡。”   起初以为脑袋里的想法透过电线溜了出去,缓了一会儿我才发现他是在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洗洗洗洗澡还打什么电话!”   “就是因为洗澡才要打电话嘛!”他话尾消失在回声里,话里的一点温度融化在滴答水声中,我听不清他的声音,无法还原刻画他的情态,只好后仰躺在被褥里,耳廓在听筒边打圈圈。   他没再说话,我也不舍得挂断电话,就这么把听筒贴在耳边,昏昏欲睡时似乎有人轻轻喊我名字,如同从雾里穿梭出来般模糊朦胧。   那人颠三倒四地一会儿喊我名字,一会儿呢喃着“阮阮”,短短的字词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般,断断续续地伴随几声暧昧喘息,热乎乎的,水淋淋的。   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快睡着的傻子也是。   我“腾”一下打挺起身,呆愣地坐在床边,心脏飞快跳动得要从嗓眼里蹦出来,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我回头打眼看,手机陷在被褥里,一片静谧无恙,似乎刚刚只是错觉。   我伸手想把手机拎起来,却看着自己指尖在黑黝黝的听筒前不住打颤,好几次堪堪触点却被我猛地收回。   一股热流从那根指尖涌出,朝着心跳的地方回流,蔓延到我的胸口肚腹,烙铁般滚烫地留下印记。   明明之前都见过的……我现在矫情害羞什么……   凭借这个认知,我鼓起勇气握住手机放到耳朵旁边,大声说道:“夏飞意!不如我们……”   “不如什么?我在穿衣服……”   我火焰被掐了苗,声音弱了下来:“不如我们……”   “不如?”他的询问带上一丝挑逗的笑意,我晕晕乎乎地把这话听完后就从脑袋孔里过滤掉,反而把背景声记得清清楚楚,他在地毯上跺脚的声音,用浴巾搓揉头发的窸窣声,还有地面积水呼啦啦涌入下水道的空响。   “不如……”我跟被烟熏了脑袋一样,默默移开了悬在视频通话上的手指,“我们一起找齐骁连线打斗地主吧……” 第33章 躲我   =====================   104   齐骁莫名其妙地接受了我俩的斗地主邀请,我进入游戏后手上的牌很烂于是选择了不叫地主。   夏飞意:“不叫。”   齐骁:“不叫。”   于是重新洗牌,第二轮洗牌后我手上全都是散牌,较第一轮更烂了。   阮榕:“不叫。”   夏飞意:“不叫。”   齐骁:“不叫。”   第三轮洗牌后我的牌仍然很烂,我开始怀疑系统聪明地平均分出三套臭牌,要不然干嘛这俩家伙也不叫地主。   阮榕:“不叫。”   夏飞意:“不叫。”   齐骁:“不叫。”   我:“……”   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我就不信你俩也这么一手稀巴烂。   我在对话框里大骂出声:你俩赶紧谁拾掇一下叫地主,你不叫我不叫是要等到天亮公鸡叫吗!?   夏飞意:[快哭了]可是人家想和阮阮一队嘛~[亲亲]   齐骁没有说话,只是发送了一句系统音的“快点儿啊,我等得花都谢了”。   后来这临时凑的局不欢而散,我回头质问夏飞意,他说自己抽这几轮一个王也没有。   “好烂好烂的,我都怀疑齐骁买了好运转移喷雾来害我呢……”   “这什么喷雾?哪本漫画里的……”我正要继续教育男朋友好好读书少看漫画,忽然脑中两根筋搭上了,脱口而出:“草!齐骁这狗手头一直把着王炸??”   105   到了纪飞泽生日的前一天,我费了大劲收来的签名足球快递到了小区门口的快递柜,我趿拉着毛绒拖鞋下楼去取。   路过小区篮球场时,一个偶尔约球的朋友跟我打招呼,我走过去隔着铁丝网攀谈几句,余光里有个红色球衫的男生向这边走来,岔开腿坐在我俩旁边的木凳,佩戴着红色护腕的手臂拧开矿泉水往嘴里灌。   他灌的劲很猛,水哗啦哗啦从嘴边涌出,扑打在下巴上,成了连串的水珠滴落在脖颈锁骨。   我不由得被吸引注意看过去,只窥见半边侧脸,我也能准确无误地认出他是谁。   “陆哥!打完了?”面前的朋友忽然朝那人打了个响指,男生抬起头,汗津津的额发被阳光照得透亮,黑色的额带藏在里头,五官深邃锐利,望向来的眼眸清冽淡漠。   “嗯。”他盯着我的眼睛答道。   一旁的朋友挠挠头,“你俩认识啊?”   “一个班的。”我抢先答道,然后举起手腕佯装看时间,“我要去拿快递了,不然会被取回去。”语毕没有等他俩回应我就小跑离开。   身后传来几声朋友的调笑,我把地上枯枝败叶踩得咔吱咔吱响,几乎是落荒而逃。   拿到快递后回家的路上我刻意绕开了篮球场,却不想在楼下边撞见了坐在花坛边的陆玄奇。   他脖子上挂了条洁白的擦汗巾,此时低着头,撑在膝盖上的手交握着,俯身弓背,臂膀肌肉结实饱满,整个人像一座比例完美的人体雕塑。   我摸着另一边的墙壁想悄咪咪走过去,不料手上的足球包裹脱落下来,在地上圆咕噜地滚了几圈,球在地上弹动时发出的“咚咚”声紧紧拍打在我胸腔上,那球摇摆几下,停在陆玄奇脚边。   我张着嘴无语地站在原地,却见陆玄奇一动不动像睡着了般,于是壮着胆子蹲下身,学鸭子步那样小幅度往前挪,抻直了手臂去摸地上那个球。   忽然手腕一紧,力度大的指腹都要陷进我筋脉血管里,我猛地抬头,男生的脸隐在树荫下明灭不清,剩那双乌亮清明的眼,眼神直勾勾地咬死我。   “我说喜欢你,你要躲,为什么不喜欢你,你也要躲我?”   在湿冷的暗处,我被他刀光般的眼神震慑,胸腔里的心却飞快地跳,与此同时鼻尖嗅到一丝微不可闻的甜腻的味道。   我以为那是我的信息素,只有omega的信息素会如此香甜,可当他忽然手臂使力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抱入怀里时,我磕在他肩膀的鼻头酥酥麻麻,飘入了更为浓郁的香味。   陆玄奇把脑袋埋在我脖颈处,呼吸急促,背脊剧烈起伏,他渗出来的汗无一不滑落到他的下颌,随后顺着我的衣襟滴落在我的胸膛,热烫灼烧皮肤时升起的烟雾都是隽永浓郁的香气。   那是佛手柑的味道,是陆玄奇的信息素。 第34章 紧逼   =====================   106   假性发情是一种在临近正式进入发情期的ao常见的状态,一般都由疾病、情绪带动的激素平衡失调引起,会引发信息素外露、性功能缺失等等。   如果在座各位觉得有些抽象难懂的话,我将用现在正躺在我床上打滚的alpha做教学演示。   现在我整个房间都是浓郁香甜的佛手柑味道,如果你看到我咳嗽不止,不用怀疑,都是给齁的。   假性发情时外泄的信息素无法勾引他人进入发情状态,也就是说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只有他一个人呼哧呼哧喘气满脸通红。   我也完全不用担心alpha对我行不轨之事,这里就涉及到了性功能缺失这个知识点(扶眼镜,敲黑板)。   现在大家把目光放到打滚累了正躺在床上磨牙的alpha的裤裆上,不用害羞!没错!你们现在是不是看到扁扁平平的,一点起伏都没有,说明这个alpha呢由于假性发情他硬不……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唔!”   “别吵。”   压在我身上的alpha撑起身,伸出手捂在我的嘴上,明明是他闷声不吭突然把我掐着腰甩在床上的,现在居然皱着眉嫌弃我,嫌弃我还要凑得这么近,他那平直浓密的眉毛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我都能看清。   “阮榕,我有些难受。”他语气倏忽软下来,把脑袋紧紧挨着我的锁骨,挪动着双腿调整位置不断往我脖颈凑,想要嵌进去似的。   我被压制在高大壮实的alpha的身躯下,他灼烫的体温像温室一样密不透风地笼盖我全身,要把我藏匿包裹起来一般,随着他的动作,我衣摆游移着往上卷,露出来的腰肢正好贴紧在他被篮球衫包裹的腹部上。   我也是业余的篮球运动员,这种布料质感我再熟悉不过,记忆里扣球后从上空跃下时,带起的风会捏着粗糙柔软的纤维在肌肤上摩擦,这种记忆与此刻重合时,尾椎骨倏地传来电击般的刺激。   是完全不同的,隔着这层粗糙布料,是他紧实顺滑的肌肤若即若离地在我身上游走,几近缱绻温热地贴合又抽离。   ……   我几乎像身陷荒唐的梦境,无法触碰真实的外界,被alpha的气息体温笼罩禁锢,不知昼夜晨昏为何物。   --------------------   tui交 不喜欢小陆的建议不要看 很霸道一王八蛋   微博@我是团宠要忍我 第35章 大哥   =====================   107   我把陆玄奇的失常归咎于他这场不完全的假性发情,明明信息素不受控制外泄,却没有丧失性功能;看起来意识清醒,却抱着不喜欢的omega乱说话。   “你该去医院。”我从浴室里洗净出来,对正收拾脏污床单的背影说道。   他顿了顿,放下手中白色的床单,床单上正中间布满深浅不一的精*印记,此时结成了黄白色,被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揪着布料提起,放下时余留皱巴巴的痕迹。   他转过身看我,我视线稍稍错开盯着他脚下被窗外落日投射下来的阴影,他此时倒没有逼我看他,只是用我看不见的神态淡淡说道:“我会去的。”   在静默几秒后又出声询问:“还有别的要求吗?”   什么要求?我迷惑地抬起头,高大俊朗的alpha此刻微微佝偻着背,橘色的落日余晖柔和了他的面部线条,方才的侵略性一扫而光,被汗水打湿的额发耷拉在眉眼前。   “我做了错事,为了向你赔罪,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接受。”   他语调平淡神情疏离,似乎适才他只是因着假性发情而失控,此刻又是清冷孤高的陆玄奇。   “我说的,你都能做到吗?”我捏了捏拳头,没有着急提要求,我知道站在为夏飞意考虑的立场我应该决然地与他断交,明令禁止他不许再和我亲密,可是此刻我像被无名引力牵引着、倒退着,靠近陆玄奇深邃欲色的双眼,脑袋里无法自控地倒放起刚刚的肌肤亲热。   “我想你……”我忍不住走近一步,踏入他身影里的脚尖被逐渐压暗的天色侵吞,他撩起眼皮,缀着星星似的乌亮眼珠像被撩开遮布的稀有珍珠,令人移不开眼。   滚烫又疏淡,热情又孤单,我不得不承认陆玄奇是一个漂亮的矛盾体,当他只为你展露独特一面时,你会为之上瘾。   “咔哒。”   门外传来父母回家的声响,我回了神,把探索面前人的目光收回,应着父母的呼唤走向卧室门边。   后面入耳的呼吸声微微急促,昭示着适才冷静自持的alpha暗地里屏息以待忐忑不安。   如此想着,我的手握上了冰冷的门把手那一刻心尖却蔫儿似的软了几分,我摸索着手底下坚硬的金属说道:“我想你不要再说不喜欢我。”   语毕我拧开门把,外头刺眼亮丽的光芒也照不透我自己都看不明白的内心。   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为夏飞意坚守着他所期盼的感情,彼时我推拒其他人的好感,划清与他们的界线,却总是“洁身自好”、半推半就接受他们强硬的示好。   可当他们稍稍退缩抽离,我就会思念那些不清不白的纠缠,思念到发疯。   等我把门打开要出去时,背后乍然亮起满室光影,我回头看见陆玄奇手指搭在房间开关上,屋顶的悬灯在那双细长平直的眼角里聚汇成一道豆珠大的亮光,他没有说其他的话,他只是颔首低眉着答应了我。   108   次日纪飞泽生日到了,我还记得他说自己搬到了大哥家里住,而我却还不知道他大哥的住址。   我走在路上,把球背到身后,食指勾着球袋的网线晃荡,低头摆弄亮着聊天框的手机。   我与纪飞泽也断断续续聊过几回,但每当我提起要给他过生日时都会被他几句话草草带过,我这次下了狠话,要是他不告诉我地址我就蹲在小区门口摆蛋糕等他回来。   他终于正视问题,但是没有说别的话,独独发了一条定位给我。   定位里的是市里出名的富人别墅区,坐落于离市中心偏远的新城,如果打车都要花上半小时,我迟疑地询问道有没有发错。   见他回复了一个小青蛙比ok的表情,我闷笑一声,抬起头招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从来没有去过新城那块,跟着导航晕晕乎乎绕了两三圈,还拉着我一起参谋,我指手画脚着把车带进了山沟里。   司机有些无奈地问我能不能让朋友来接送一下,“如果他来不了我再载你试试。”   我手指转着那颗珍贵的足球,低着脑袋道:“那麻烦师傅先载我到外头。”   等我下车后拨打纪飞泽的电话,却迟迟没有人接通,我和出租车司机一起站在周围一片荒郊的公路上,心里头觉得有些对不起师傅。   “师傅,要不您先走吧,我看……”   “诶!阮榕!?”   我转头,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下,后座车窗拉下来露出一张意料之外的脸。   “王卓?你怎么在这里?”   他把手臂交叠搭在半截车窗上,挑眉笑道:“我早上去买礼物来着……差点把纪飞泽那蠢狗的生日忘了……还是他哥来提醒我的!你呢?”   “我去给他过生日啊,”说着话我提起手指捞着的球网,“绕半天绕不近他住的山旮旯。”   他脑袋抻着朝我手上的球亮起星星眼,就差流哈喇子了,“这球呀!送我吧不如,我看过纪飞泽卧室,他已经抢到了来着……”   可是我之前去他卧室明明没有见过啊,难道是最近一年添置的?   王卓让我上他家的车,我和师傅打招呼说了再见后就开始听王卓没边没际的废话。   “话说我也好久没有见到纪飞泽了,那家伙回国了也没说找我们聚聚……”   我挨在靠背上把玩手上的球网,“你同桌和我说过你俩住一块,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摩挲下巴道:“从小就认识了……俩家挨边住的,会偶尔一起到小区楼下踢球……”   这时透过车前窗我隐隐看见烟雾缭绕的青山前,高楼铁门尖锐冷硬的线条渐渐显露。   前边开车的男人看起来和王卓非亲非故,似乎是他家的司机。   当他一路顺畅通过铁门关卡时,我心里开始升起一个猜想,直到看到不远处一片绿茵场上稀稀拉拉几个人在踢足球,我终于想通了一些不大不小的疑团。   “你住在这里?”   支着手肘看窗外的王卓转过头,满脸错愕,“我不是和你说了我和纪飞泽挨边住吗?”   “纪飞泽从小……住在这里?”我手掌一把收紧了粗糙的拉绳,视线飘在外边,却无法将之与我在初中放学路上窥见的、在草丛里逗野兔的纪飞泽联系起来。   “对啊……不过他上初中起就到学校旁边住了……”   车缓缓减速停在一处花坛前,车窗视野都装不下的偌大别墅里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起,此时眼神流转停在我们身上,肖似的眉眼让我能确定这就是纪飞泽的大哥。   只是他的嘴唇更薄几分,抿起来轻笑时几乎成了一道直线,显得深沉难测。   “喏,这是纪飞泽大哥,他们父母早亡,纪家全靠他撑起来……”   和纪飞泽父母的几次会面还有那最后一通电话,纪飞泽手机里的监听器,以及他飘忽不定的踪迹……   信息量太大时,人会陷入紧张感,我此时只觉得背脊贴着的皮革冰凉入骨,轿车外边空荡陌生的精致建筑让我忍不住收紧腹腔,如果不是这里太大太难行,我几乎要一声招呼不大拉开车门就逃跑。   就在这时,男人几步来到车边,王卓已经打开车门站在外边和他打招呼,而他微笑着寒暄后,深灰色的眼珠慢慢转向我,眼角几不可察地弯起,“初次见面,我是小泽的大哥,首先要多谢这几年你对小泽的照顾。”   我的指甲掐入了足球薄软的皮面,男人微微弯身时的笑脸像集市上的狐狸面具,只是笑眯眯也让人觉得夸张诡异。   “现在请下车吧。”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睨我一眼,竟收起了笑意,无端透出几分寒冷。   “阮榕。” 第36章 西装   =====================   109   他向我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让我也叫他大哥就行。   我只是笑了笑答应,始终和他落下几步距离,尽量往王卓身后靠。   这时候一个白发苍苍但身体挺拔的老管家接过我手上的球和王卓的礼物盒,朝我们弯身,“请二位更衣。”   王卓颔首便往他示意的方向走去,我犹豫了一会儿也还是跟了上去,路上左右顾望都没有见到纪飞泽,甚至连与他相关的物件也没有。   看到他发的定位开始,我便隐约觉得不对劲,这个地方不是他带我休息的那套房子,也就是说他大哥不止一套房子,而那次跟我解释他要留在家隔离后,又出现了定位中的这个家,他却没有继续言明。   王卓看起来对此地并不陌生,于是我询问他纪飞泽是不是每年生日都在这里办。   王卓挠了挠头,浓密的眉毛拧成了结,“怎么说呢,今年是第一次只在这里办。”   我好像抓住了事件的交接点,不由得急躁了几分追问:“那往年还在哪里办?”   每一年纪飞泽的生日都是在我家过的,五年过去每一年那一天的十二点,他会在我妈亲手做的插满蜡烛的蛋糕前许愿,这不会错也不会被抹灭。   “跟我们兄弟几个去酒吧碰几杯,然后就回这里来呗。”   “然后呢?”我飞快地回忆五年里生日那天纪飞泽的不同,似乎每一年都是十一点来家里,起初我以为是他为了顾全我妈面子,她做起蛋糕就手忙脚乱鸡飞狗跳,不到十点半是收不了场的。   最后一次,他却是临近十二点才匆匆敲门而至,我妈在此之前催问我无数遍,正把我踹出门去找纪飞泽,而当我磨磨唧唧打开门,看到的是一身西装的纪飞泽,头发似乎被发胶固定梳起来,又被人用手随意抓揉几把,散乱下来。   明明身姿板正,衣着精贵光鲜,脸色却憔悴糟糕,苍白得似乎没有温度。   “然后就散场啊。”王卓打断我的思考,我抬起头发现他正用深究的目光打量我,“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干巴巴笑着应付他:“以前没来过这里,好奇问问。”   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后在更衣室里找到了标有自己名字的西装袋,朝我晃了晃,“你之前没来过,应该不了解更衣室之类的规矩,找到有你名字的袋子就行……”   即使那袋子被他晃得剩片影子,我也可以认出来那是高定牌子的纸袋,皱着眉说:“我没有给过他们我的尺寸,他们应该没有……”   话未落便被男生大大咧咧的声音打断,彼时他已经进入了隔间里,说出来的话从窄小空间荡出层层回音,钻到我已经敏感到紧绷的心脏,“纪大哥经营的一家医疗机构是给我们学校做年检的,体检资料都有,上边的名字都是纪大哥亲手写的……”   “你的意思是?这次二次分化体检!”我猛地抬头,仿佛在面对偌大的更衣室质问,回应我的是清冷的回音,满室的袋装西装整齐叠放,从中抽出的标签上是漂亮飘逸的楷书字体,只消一眼我便能看到单独摆放的一个,龙飞凤舞地写着“阮阮”。   我回想到适才男人挑高的孤傲眉眼,几乎可以想象出他用笔尖轻佻不屑地几笔写就“阮阮”,而一旁摆放的,也许是陈列我全项身体资料的体检卡,更甚会有我的家庭情况还有纪飞泽手机上的窃听器。   “为什么医疗机构的经营者可以随意调用学生的资料……为什么……”   “哎呀,哪来那么多为什么,纪大哥拿这些还能做坏事不成?”   王卓从隔间里出来了,他身上的西装剪裁得体,面料价值不菲,他心满意足地轻抚袖口,“这次他那家机构把咱俩弄一间观察室,他还给我赔礼道歉了,让人怪不好意思,你看看这西装一看就是费了大价钱的……”   王卓似乎并未觉察有何不妥,在他眼里只是邻家大哥为了把小辈的聚会办熨帖,在我眼里却是他在向我昭示自己的随心所欲,并且丝毫不在意我是否会揣测他在那场事故里的角色。   我掉头就跑,不顾后头王卓的呼唤,在空荡华贵的走廊奔跑,脚底踩到绵实柔软的地毯上边,沿途留出一道闷响,反复叩击我绷紧的心弦。   我不知自己没头没脑跑了多久,我只是觉着喘不上气,置身于这间别墅里,如同即将要溺亡在无边的海里一般窒息,只要双腿在奔跑似乎就没有停下逃离和挣扎,哪怕深知根本毫无作用。   我腿软得靠着墙壁坐倒下来,裤兜电话作响,我掏出来接通,忍不住看着屏幕上“夏飞意”这三个字掉眼泪。   “喂?阮阮?怎么了?不是给纪飞泽过生日么?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我眨眨眼看向手机上的时间,惊觉离我来到这别墅竟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加上之前绕路的时间,确实已经过了很久,我咽了咽口水,喉咙干涩燥热得发疼,“很快就回去了。”我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喉咙里满是咸腥,像被暴晒后的海水留下的盐渍。   “怎么回事?”他顿了顿,那边响起穿衣服的声音,“我去找你。”   我到底还是忌惮纪飞泽大哥不知为何的针对和深不可测的手段,只是劝夏飞意在家等我。   打完电话,我嘴角带了一分后知后觉的笑意,疲倦地把头后仰靠着墙壁时,一个细小闪亮的红点要刺进我眼珠里那般扎眼。   ——是监控器。   我毛骨悚然,贴着墙壁站起,瞪了眼那枚监视器后离开。   这次很意外的,我在走廊里乱窜后终于第一次见到了人,看衣着是别墅里的仆人,他朝我弯弯身说道纪大少让他带我去主厅参加聚会。   我了然地回头朝监视器望了望,这个男人像我们高中时看小鼠在迷宫里寻找奶酪那般兴味盎然,最后在小鼠疲倦不堪时,大发慈悲地将阻隔板拆落。   我做了个鬼脸,又觉不够,于是恶狠狠地再瞪了一眼。   他对我三番五次毫无缘由的作弄,将我和王卓的性命视如草芥,恶劣地留下线索让我胆颤后怕,左不过和纪飞泽有关。   我跟着仆人往主厅走去,这次我一定要见到纪飞泽,一定要带他走,离开他那个笑面虎大哥,和他一起回归平静的生活。   指尖搭上手上的手机,指腹落在听筒处,那里似乎还余留夏飞意温柔深隽的吐息。 第37章 好戏   =====================   110   耳边传入嘈杂吵闹和不间断的碰杯声时,我跟随前面的仆人拐出走廊,低眼透过精雕细刻的檀木栏杆便隐约见到主厅,此处视野底下的客人、布景一览无余。   我打量那些面孔时,仆人却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我站在原地,身上的便装与在场诸人华贵的礼服格格不入,我似乎从这场宴会抽离出来,藏在高处晦暗角落像个无关的外侵者。   这些都无关紧要,我只需要找到纪飞泽带他离开这个地方就行,于是我几步走到栏杆旁俯瞰,悬在高空的吊灯灯光刺眼,我眯眯眼,视线在每个人的脸庞都仔细转上一圈,可他们来回走动,身上的西装在我眼里看不出差异。   我准备离开下楼再寻,肩膀却被人拍了拍,我扭头看见一个女生背着手朝我打招呼,栗棕色的卷发分拨在两肩,白皙的脸颊化着淡妆,此时抿唇轻笑。   “你就是阮榕吗?”女孩的声音清脆泠泠,笑谈时露出贝齿樱舌,像明媚朝气的春日。   我迟疑着点点头,“请问你是?”   女孩出现的时间地点太诡异巧合,此处不着灯,又是仆人专门引我来的,那么在这里的只会是纪飞泽大哥想要连同着我一起戏弄的人。   她垂下眼帘似在沉吟,像小孩一样歪了歪头,抬起眼盯着我笑道:“我是纪飞泽的女朋友。”   之前纪飞泽是说过他交了一个beta女友,我暗道不妙,或许是他大哥想对他女朋友不利,于是不及多想就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要带她跑,她的劲却牛大,脚上粘胶似的纹丝不动。   我回头要询问,头顶却一道冷光乍至,如尖锐蓄势的刀刃直直要把活体打竖劈斩开。   与此同时,我的手被拂开,转过眼看见女孩把手肘靠上了栏杆,好整以暇地对我用口型说了句话。   好像是——“有好戏”。   白茫茫的光霎时笼住全身,耳边悠长绵绵的音乐如同戛然而止。   我再朝底下看去已是漆黑一片,睁大了眼也只剩女客们礼服鱼鳞般的亮片在烁烁发光,伴随我加快的心跳,竟成了几双直勾勾望我的眼似的。   “诸位稍安勿躁。”男人的声音在遍布主厅的声筒里闷闷作响,“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   我手心密密麻麻渗出了汗,沿着掌纹滑落,湿溜溜的手掌甚至握不住拳。   “我们纪家一直以来有个规矩,在成人礼这天选定发情期的伴侣,我的未婚妻也是由此而来。”   我猛地看向女孩,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指,似乎感受到我的打量而抬起头,用开玩笑的语气笑叹:“真奇怪,明明纪飞泽只有我一个女朋友,偏偏还要把你叫来。”   “真的好奇怪。”   奇怪的何止这个,整个纪家到纪大哥再到纪飞泽的女朋友,我都觉得奇怪至极,现在剩下的冲动就是要转身逃离,可是不论我如何后退或往外跑,那灯光都尾随着我,像紧追不舍的游蛇,阴冷粘腻。   更妄论这别墅结构复杂,摸黑根本找不到出口。   我不懂他们上层富贵人家的思维,身处此地人人都像在舒适区里如鱼得水,大惊小怪的我与嵌入一行英文的中字无异。   “大家看到的这两位omega,正是小泽伴侣的人选。”   放他妈的狗屁,我好端端的来给纪飞泽过生日,怎么就成了他伴侣人选。   等等,这个女孩也是omega?   我看着她眨眨眼,她也对我眨眨眼。   “其中的男孩,是一名标记缺陷型omega。”   一直安静的人群像被按了播放键开始喧闹起来,我听见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还有人们的惊呼,他们身上的亮片开始像摇曳的星星一样移动。   女孩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目光看起来有些怜悯。   这时主厅的灯光猝不及防地全部打亮,人们被乍然的灯亮扎了眼,我借着清明的视野找到了楼梯位置,朝女孩看去最后一眼,二话不说转头就往那儿跑。   我噔噔噔地下楼,腿软得每一步都堪堪要跪下,拐角处却撞上了一个把着扶手匆忙跨步上楼的人,我认出那是纪飞泽便停在原地,他也顿住抬头,见是我,眼睛一下变得直愣愣的。   少年五官被笔挺的西装和梳起的头发衬得更为深邃端正,止不住的粗喘声在狭窄的楼梯间回响。   “阮阮……”   他已经跨出了一步,停在后一级的腿踟蹰不前,犹如他的眼神一般犹豫。   往日我最喜欢他双眼里澄澈的水流,每一瞬眼波流转都灵动轻快,如今好像凝滞的冰,软化时留下的水也是冷丁丁的。   “生日快乐。”我起初想要带他走的念头已经烟消云散,纪飞泽在这也不见得怎么被虐待,还有人给他选未婚妻,我有什么好替他担心?   自己的感情都乱糟糟,妄图插手别人的家内事,未免有些不自量力。   我错开他要往下继续走,他却伸出手抓住我胳膊,我猜到他会这么做,因此停下来想听听他的说法。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手机在大哥那里,我没想让你来这里。”   好啊,他甚至想继续瞒着我,甚至不情愿我来参加他的成人礼。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生气?”我转过头,把自己都想不明白的问题抛回给他。   因为被他大哥戏弄?因为他女朋友不知从何而来的怜悯?或是因为他长久以来任之听之而在我们之间形成的隔阂?   “我不知道,我已经尽我所有对你好……”他比我想象中抓握得更用力,玻珠般的瞳孔紧缩,呼吸愈发不稳。   竟然……和他那个大哥有几分神似……   “阮阮,我知道的,其实在你心里,我从来都是开心了逗逗,不开心时可以随时抛弃的人,对不对?”他望向我的眼神渐渐冰冷,我不懂他有什么底气对我这么说,明明是他总不声不响地离开,总遮着瞒着我。   他见我避开眼不答他,哼笑一声,平日里看起来亲切俏皮的虎牙露出尖尖一角,像森冷尖利的狼牙,“所以你默认了?”   我下意识要挣开他,楼梯口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站在那里看热闹,他却不依不饶地抓紧,“你他妈愿意陪那群满脑子就想着搞你的alpha周旋,我为了你开心讨好你,却被你像只狗一样扔在一旁……”   我动唇要反驳他,他却咄咄逼人地在我头顶压出一道阴影,隐在阴影里的眉眼和唇瓣剩下锐利刻薄的线条,仿佛陷入了旧磁带映射的图像般失真。   “那我还不如想想怎么样和他们一样搞你,你总是推拒,其实喜欢得很,对不对?”   我脑袋乍然只剩嗡嗡声,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曾经熟悉的人,此刻他像剥开了面具的鬼怪,朝我披露他下流狰狞的面目。   我没能忍住攥紧拳头就往他脸上招呼,他也没躲,结结实实挨了这拳,“砰”一声皮肉相撞的闷响,他捂着嘴角瘫坐在楼梯上。   我实在不明白局面为何发展成现在模样,让人每多说一句都觉得难堪。   可我仍是说了,也许纪飞泽根本不需要我救,他与他那大哥无二的假做派,足以说明他们是臭味相投罢了。   “纪飞泽,我们以后别再来往了,我不需要你再来讨好我,你也不用担心被我像狗一样扔在一旁。”   “反正……反正你也从未把我当作真心朋友。”   --------------------   BB们我才发现我的爱发电未认证不能查看,这几天审核完会通知你们(比心) 第38章 星星   =====================   111   自那日后,纪飞泽好像在我的世界蒸发了一般,连带着他偏好损人不利己的大哥。   而当日子这么过下去时,那日的记忆开始如同漫上了雾一般,所有东西都变得模棱两可起来,包括他咄咄逼人的面孔,都会时而幻化成他在绿茵场上打滚,顶着一脑袋草来找我要水喝的傻笑模样。   这个暑假过得算不上慢也算不上快,起初我还担心会在小区里碰见纪飞泽,后来我妈带着我一块儿上他家送自己做的马蹄糕,却被他家邻居告知这户人已经搬走了。   “小榕?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妈牵着我小指晃了晃,我才回过神来摇摇头,我妈嘟囔怎么说搬就搬了一点风声也没有。   我想并非是一点风声也没有的,只是我刻意避开了。   进电梯前我又回头看了一眼,他搬家了,但是我送给他的雪铁芋落在了家门口没带走。   其实就是摇钱树啦,我俩一起逛花市时我相中它抽芽快、新生力强,适合纪飞泽这种糙汉养,就自己掏钱买下来,让他一路抱回了家。   即便如此,如今雪铁芋的叶子也已经开始卷缩枯萎,挂在瘦干的枝条上,像喘不过气一样。   我叹了口气,也许这个盆栽不是落下的,只是他真的已经不想要了而已。   112   临近假期结束那段日子我总是打不通夏飞意的电话,每每到了晚上他才反射弧老长地回复我几条短信,以至于我早就忘记了本来打电话要和他说什么事。   看着短信记录他清一色的“BB怎么了?”和我清一色的“没事想你了”,惊觉我连秀恩爱的朋友圈素材都没有。   可恶。   于是当他又发一条“BB怎么了”的时候,我臭骂他一顿,等他回复我“BB我错了”时咔咔截图,发上了朋友圈,并附上了tag#我和我的怨种男友#。   113   人不能随便发朋友圈,至少在不想被人约出来的时候绝对不发。   “阮榕,你给我下来。”   “下去干嘛?”   他似乎在撩水,水花拍打的哗啦声格外响亮,“来泳池一起看星星。”   考虑到我与陆玄奇同学之间已经变质的友谊,我拒绝了,“是看星星还是看你游泳?不去。”   “你不来信不信我,我不喜欢你了。”   “……”   他这话一出不止我闹了个红脸,连陆玄奇都打起结巴来,当时被泡在alpha甜蜜蜜的信息素里脑子发昏说出来“你以后不要说不喜欢我”,压根不是留给陆玄奇一个要求,而是留给我一个笑柄。   气死我啦气死我啦,我怒道:“闭嘴!”   他却好像摸到了什么新鲜窍门一样,低笑一声重复道:“是你说不要我不喜欢你。”语毕那头的水花声渐渐欢快起来,我怀疑他开始把那片水当成我的脸蛋唰唰地拍。   “请您别说了。”   “你不来我就继续说……或者和你一样发朋友圈?”   这是赤裸裸的耍赖皮,我和爸妈说了一声就踩上拖鞋出门了,背后传来我妈的嘀咕:“这么晚跑泳池发神经啊。”   蹲泳池边手指在水里画圈圈的人不就是发神经吗?   夜晚的小区游泳池连救生员都不在,但是还亮着照明灯,搞不好这家伙是偷偷进来的。   我踢踢踏踏着人字拖走过去,“干什么啊你到底?撬门跑进来的?”   他抬眼看我,细长眼眸的眼尾轻勾,囊纳一双剔透明亮的眼珠,看起来像紫葡萄一般柔软。   “这泳池我花钱给小区修的。”   我:“……”   他那尖尖的眼角弯起来,像卷曲的花瓣尖儿一样脆嫩莹润,“帮我看一下我的东西,顺便看看星星吧。”语毕他站起身脱掉上衣扔到地面,开始戴泳帽。   我低下头嘟囔着骂他:“原来主要目的是让我帮你看着衣服,得了吧一小块布料,谁稀罕偷啊……”   他似乎看向了我,我没有抬头,只是老老实实帮他叠好衣服和手机一起摆在我屁股旁边。   “想看我光着身子的人稀罕偷啊。”话说完后他扑通地跃入水里,我愣愣地蹲着瞪他,好半晌才把打结的舌头捋顺,朝潜入水波的身影大骂:“你放心!我保证狗都不稀罕偷!”   他听完这话,俩腿跟似的我妈买回家煲汤的鲶鱼一样啪嗒啪嗒激得水花四溅,把我小腿都给打湿了,经夜风一吹凉飕飕的,我骂骂咧咧地脱了鞋坐在池边,把脚伸下去拍水花玩。   脚伸进水里边时好像都被漂染成了蓝色,那边陆玄奇卖力地划水,水波荡着荡着打到了我脚边,像生生不息的潮。   我抬头看他,他被融入了一块碧蓝绸缎里,水花敲着他肩膀弹得高高的,我静静地目送他到对岸,忘记思考其他什么事情。   等他手臂撑着坐上岸后,我朝他拍了拍身边安然无恙的上衣,用大拇指刮了下鼻子,“看见没?没人稀罕偷你衣服!”   他摘下泳帽,用手把湿漉漉的额发顺到后头去,沾满水珠的眼睫下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眼睛,任水珠迷入了眼睛或沿着眼角滑落,他还是眼都不眨地看着我。   夜里蛙声像节奏温和的安神曲,水波像摇篮一样轻轻地晃,而我忘记了抬头看一眼那晚天上到底有没有星星。   --------------------   还有一更就和f文同步了……然后就要进入三四天一更状态 第39章 天台   =====================   114   “诶,阮榕,听说班里要来一个插班生,高三还转学插班……”   晚自习的当口,杜宁还停不下嘴在我耳边唠唠叨叨,我边应和他的话点点头,边整理留给夏飞意的上课笔记。   现在已经是开学第二天,他仍旧不见影,打电话也只是说这周内回来。   “高三了,你到底有什么大事回不来?”   “这周回来,嚒嚒。对了,我拜托了齐骁照顾你……”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我还要人照……欸?又挂了……”   若是我第一次问,被他这样哄哄也就算了,可这偏偏是我第四次询问他还被他糊弄过去。   这次还拉齐骁出来转移话题,真的是……   正想着,我一抬头就看见了齐骁低头靠在窗边,左手小臂抓垫着板夹,右手握笔在上边记些什么,简单利落的寸头显得人锐利疏淡,与他墨染般深浅有致的眉眼相衬,往哪靠都像幅画儿。   如果没猜错,他正在登记纪律表,由于齐骁长得端正可靠,我们班开学第一天就把他投出去当纪律巡值委员,谁知他不是一般的端正,每每到他巡值的日子,整栋楼的班级包括咱们没有一个是能幸免的。   据当事人王卓和他的同桌还原现场,那天晚自习他俩一抬头看见高大的alpha杵窗外边冷着张脸,一头板寸衬着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差点没把正蹲地上把纸团当球踢的俩人吓死。   想起刚刚和杜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不免低笑叹息自己真是运气差,就要转回头继续整理,抬眼却和外边披着黑马甲巡值服的齐骁对上。   他似乎方才正沉眸,视线聚我身上思考什么,被我这一抬眼打得猝不及防,上半身倏忽挺直,错愕地张了张嘴要说话似的,随后竟像露怯般转身离开。   “……”   阿sir,你只是记我违纪,我又不会小气到吃了你……   115   第二天我见夏飞意仍是没有来,把整理好的笔记抱起来打算跟老师说一下让我给他送过去,转身却一脑门撞上别人硬邦邦胸膛里。   “不好意思。”我摸摸额头,给前边人道了个歉就打算绕开他走,那人却不动声色地轻移一步挡住我,我顿了顿要往另一边去,仍旧是被他挡得结结实实。   这会我才抬头要骂人,看清那张脸后却哑火了。   “阮阮,好久不见。”   这话语调轻挑,带着几分愉悦轻快,换做是夏飞意我也不意外,可偏偏是纪飞泽,明明以往最常这般对我说话的人是他,此刻听着却别扭又违和。   我连连后退,尾椎骨生生磕上书桌边沿,在年久失修而崩出来的木板边角锋利狠狠划了一道,疼得我直咬牙。   他看起来想环过我的腰,用手背帮我抵住桌沿,我知道他只是因为下意识的习惯,于是拂开他的手臂,他的脸色沉了沉,一瞬后又弯起唇笑了笑。   我从前没有单单注意过他的唇形,此刻他离得近了,揪着几近于无的距离迫近,我才发现其实他是老人们常说的薄情之人常有的薄唇。   我猜是因为他从前勾起嘴笑时会露出他那两排大白牙,此刻却不会了,他只是微微抿起唇,尖勾般的唇角上挑。   “好久不见。”我匀了匀呼吸,回应他的招呼,抬眼见他似乎在等我接着说,于是搬出几句客套话敷衍过去,“……不过我现在还要给夏飞意送笔记,下回再叙。”   他黑亮的眼睛静静看着我,看得我发毛,以为他要像上次生日宴那样发癫,忙不迭推开他要走。   “欸?你是那个缺陷型omega?”他背后倏忽窜出一个女孩,容貌秀丽,披散着栗棕色的卷发,虽然看起来是卸妆后的素颜,也不难认出是那天自称纪飞泽女朋友的omega女孩子。   我对那日的回忆避之不谈,每每被迫想起都食难下咽,虽说女孩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可是单单看着出现过在那晃眼灯光底下的俏脸,都有些不适。   纪飞泽看起来皱了皱眉,要说话时背后传来陆玄奇的声音。   “阮榕?”   我如蒙大赦地从纪飞泽圈起的那小块地里跳出去,肩膀撞了撞陆玄奇抓着单肩包肩带的手臂,拼命给他使眼色。   陆玄奇却像被我撞散了脑袋一样,半天没还过魂来,急得我终于等到他会说话了,也差点没把我气死。   “阮榕,不是说了给我整理了笔记吗?”   随后他掂着手上的篮球,状似刚发现一样低眼看向我捧着的笔记本,面无表情地把嘴圈成o形,“原来你正要送来呢。”   一旁被晾着的纪飞泽似乎忍不下去了,余光里他不耐烦地把手抓在腿边凳子的椅背上,手指没有规律地摩挲上边的树纹。   我也忍不下去了,狠狠抬腿在陆玄奇的球鞋上踩了一脚,趁他吃痛弯腰引起旁边俩人注意时蹿了出去。   等我跑出了教室才听见里边传出来交杂声声,好像有女孩子的惊呼,桌椅摩擦在砖面的刺耳声,还有篮球狠狠掼到地面的声音,我只当他俩小打小闹。   最后进到楼梯间听入耳里的是一句暴怒的“你他妈再说一遍跟他做什么了!”,我停下脚步打算回去看看情况,却被背后的人叫住。   我回头看见齐骁站在楼梯拐弯处的空地上,身后是大扇落地窗,刺耳灼热的光照给他披了层羽毛般,看起来暖融融的。   他没说什么别的话,朝我走来把手上的红袋子递给我,袋子里的东西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问他这是什么,他不答,只是用一双清明乌亮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等我接下后却又别开去。   我打开袋子望了一眼,竟然是满满一袋健力宝。   这时我又注意到手上的袋子,似乎和我家楼下那个小卖部用的一模一样。   虽然不太敢大胆猜测,但我还是猜了,难道说齐骁上学前跑我家楼下买了一袋健力宝回学校送给我?   我迷惑地抬头看他,却见他好像手脚装反的机器人,怎么摆着都不自然,非要一会儿握着拳头抵在唇边,一会儿挠挠后颈,一会儿看向我“呃,呃”两声。   我:“……”   电光石火间我乍然想起观察室封闭那段日子,我让他帮我看着夏飞意,放假了请他喝健力宝。   眼前的alpha瞪着那双亮亮的眼,眼珠像被濯洒了几滴水珠般莹澈星亮,看起来正在期盼我说什么话。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这alpha怎么越来越别扭?还学起了夏飞意那套?   我迟疑地摸出一罐健力宝递给他,“那放学上天台喝?”   天台是我俩以前常去的地方,语毕我又觉得这样说有些旧事重提的意味,想收回,没等开口却听他极快应道:“好。”   手上突然握入冰凉的铁罐,里边液体咕噜噜撞壁的声音清晰可闻,他从我身边噔噔几步下了去后转身抬头笑道:“那你先帮我拿着,到时候咱俩一起喝。”   一起喝……换做以前咱俩的一起喝就是喝的同一罐……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大概不是这个意思了。   我点点头,算回应了下边的男生,然后神思有些恍惚地继续上楼,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   搬完了(叉腰)今晚和f文同步更新 第40章 足球   =====================   116   等我上交笔记到班主任那里后,上课铃刚好响起,我疾步要离开办公室,跑到教室放好齐骁给我的健力宝才想起下节竟然是体育课。   楼下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哨声,人群吵闹着往操场跑去,我懊恼地捋了把头发,这会迟到肯定要去器材室搬球了。   果不其然,当我跑到整整齐齐的队列旁边打报告时,体育老师瞪了我一眼让我去给大家把篮球足球搬过来,我喘着气点头,转身小跑时被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喊住。   “足球不用了,我们自己带了。”   意识到这是纪飞泽的声音,我侧过脸应了句“好”。   器材室要跨过整整一个足球场,因为女生们要训练投篮项目所以搬的篮球要好几十个,我手忙脚乱地往球网里边扔球边数着,几个球往门外蹦,我抽不开身捡回来,只听着外边球咚咚的声音渐止,却有向这边跑来的脚步声,我以为是有人来催我,头也没抬对外边说道:“麻烦再等等,很快好了。”   那人弯腰拾起地上的篮球,三两步走到我身边,横过一截匀称勃发的小臂从我手里抽出球网,手腕处的黑色护腕有几分眼熟,等他另一只手把球扔进去接着继续捞笼子里的篮球时,我才茫然地抬头看向他。   穿着篮球衫的男生抬起的胳膊因微微使力显出了上臂的肌肉,绷紧时还有两道紧致流畅的线条,在我面前来回地晃。   “够了吗?”   我擦擦口水,点点头说:“看够了。”   男生却噗嗤笑出声,我愣愣抬头,看见陆玄奇笑弯了眼睛,眼珠上有颗亮晶晶的光,“你看什么看够了?我问你球够了没有?”   哦买噶,好丢人。   我二话不说抢过他手上的球网就往外走,听他在后边追着问“怎么了?到底刚刚在看什么?”,不用看都知道他肯定笑得不怀好意,我耳尖开始变得热烘烘,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走到跑道上时,陆玄奇逗弄的追问忽然变成呼喊,“阮榕!停下来!”   我猛地刹住脚,随即一颗球飞速擦过我两米前的看台,在墙壁上碰撞出响亮的闷声,被反弹后咕噜噜滚到我的脚边。   陆玄奇已经跑到我身边,皱着眉看了看那枚球,转过头大声呵斥足球场上的人。   他们似乎争吵起来,我的注意力却全部凝在那颗还在我脚边打滚的足球上,它看起来脏兮兮的,偏偏那么眼熟,我的脑海里可以即刻回忆起它干净时的模样。   可是……可是它上边没有……   我抬头看见不远处的纪飞泽洋洋得意,就差没有把“这球我踢的”写在脸上。   不知出于想证明什么的原因,我脚尖勾了勾这颗球,它顺势翻了个身,露出底下晃眼的金笔签名,流利顺滑的笔迹已经被刮擦出几道划痕,还有一些污渍盖在上边。   是我送给纪飞泽的生日礼物,那颗签名足球。   117   “纪飞泽!你丫吃屎吧!”   话音未落,那颗球已经被我一脚飞踢向叉着腰站没站样的傻逼脸上去,彼时他正一脸兴味地旁观陆玄奇和别人吵架,这记球不偏不倚砰一声把他讨嫌的笑脸狠狠砸扁。   随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场上的人和陆玄奇都愣住了,等大家反应过来,摔在地上的纪飞泽撑着坐起来,高挺的鼻子哗啦啦往外冒血,鼻梁渐渐显出一圈红印。   “纪飞泽!!”周围的人扶他起来,要带他去医务室。   我双手抱臂,冷眼瞧着他伸出手在人中摸出了一手血,接着猛地抬头目光直射在我身上。   鼻血也射得更猛了。   “纪飞泽你怎么流这么多血,会不会死啊卧槽……”   “不要怕,小泽,爸爸这就带你去医务室,坚持住!”   眼看着他就要被人群簇拥着离开,哪知他一边飙洒鼻血一边从里边挤出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你!陪我去医务室!”   刚刚还急着送他走的人们停了下来,恍然大悟道:“对哦!是他砸的!当然要他陪着去!”随后与纪飞泽一样齐刷刷地转过头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陆玄奇:“这群人怎么跟要饭的狗似的。”   我耸耸肩,走了过去,纪飞泽的目光也跟着探过我,离得近了我才看见他脸上揩到了球上的尘泥,还有几道显眼的擦伤,渗出来的血珠已经结痂。   那些划痕好像在我眼球刻了印子一样挥之不去,我闭闭眼心里骂道“活该”,然后睁眼抬抬下巴说:“先说好,要我陪,我不负责扶着你。”   他挣开左右人的搀扶,敛眸分秒后抬眼盯着我说:“行,我也不需要别人扶着,就我俩去。”   我点点头,吩咐跟在后边的陆玄奇把篮球带回去,他不情不愿地离开,走前警告纪飞泽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哼!?动手动脚的人是他吧!”纪飞泽跳脚咒骂陆玄奇的背影, 鼻血啪嗒啪嗒到处乱飞,他站立的那片绿茵地快变成了凶杀现场。   我不得不从口袋里抽出张纸巾给他堵上,匆匆带着他去到了校医室,校医给他止住了鼻血开了些药后问他怎么被球给砸了。   我心虚地低眼,然后听他笑道:“头槌砸的嘿嘿嘿……”   此刻他露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长长的眼睫毛扑扇几下,看起来就像个干净简单的普通高中生。   校医看傻子一样看了他几眼后离开,我也有些无语:“谁头槌用脸接?”   他没有回我话,低下头扯过我的手,把一个袋子往我手掌心塞,“这几天上药就交给你了。”   校医给的药瓶也杂,碘伏、红药水等等都备上了,看起来是觉得纪飞泽八成是个傻子,下次搞不好又干用脸头槌或者别的蠢事受伤,一劳永逸地给他备了一大袋子药。   “知道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伤,我随意给他处理了一下,棉签在他皮肤上轻扫时的簌簌声成了我俩之间唯一的动静。   有了上次和陆玄奇的教训,我没有弯下身,只是低眼给他上药,他却执拗地把视线抬平到我眼里,跟我进行长久而沉默的对视。   我询问那颗足球的话终究还是到了嘴边没说出口,我们现在提这些事情只是会显得我心有不甘那日的决裂。   只是这话在舌上滚了一圈,酸酸麻麻的,挠得我忍不住用牙齿磨了磨发痒的舌。 第41章 害怕   =====================   118   纪飞泽这次倒还挺安分,就是眼珠子一直没有停过。   “你在做眼球体操吗?”我扔掉手上棉签,后退几步坐上了后面那张空床。   他这会停下来了,眼珠子却卡壳不动了,直勾勾盯着我瞧,一瞬不瞬的。   像要把我盯出个好歹一样,眼神不断放送电波,却被我连连屏蔽。   他磨了磨后槽牙,甩着插鼻孔里的纱布问道:“陆玄奇刚才在教室和我说……”   听到这话我一怔……想起来了,要不是遇见齐骁,那会儿我是打算回头看看教室里俩人怎么的了。   陆玄奇这人爱把事实夸张化,仗着长了张嘴什么都敢说,擘大个口得个窿,说出的话可以让人增殖几个脑洞。   “他说什么了?”我双手后撑,肩膀耸起歪着头看他,等他说下文。   “他说……”纪飞泽倾身靠近一些,我们视线粘着在一起,那双瞳孔明亮又深邃,好像想挖开我的身体在里头寸寸窥探搜寻一样极尽目光。   “说你用腿给他……”   双腿间那块嫩滑的肉突然如被铁丝刮擦一样火辣辣地疼,我刻意想忘记的那一天每每被回忆起来时只剩压抑的微光和交织的喘息,模糊空白、毫无实感。   偏偏此时从他人嘴里说出来,多了几分生动温度,我的身体竟然开始拟态当日的触感,情不自禁缩紧腿间。   他把我微微动腿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面色刷一下变了,眉眼都皱成乌糟一团,看起来像乱了。   而他的话头被生生截断,喉结却滚动了一下。   到最后他还是像以前生气时那样,成了只哼哧喷烟的蒸汽熨斗,头也不回地跺着脚离开。   我叹口气,往教学楼的天台走过去,脑袋空空满是模糊的浓雾。   从教室提来了齐骁给的健力宝,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等我坐下来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把铁罐子一个接一个在围墙上摆成了一排,中间拉了一米长。   齐骁到时候就坐那头,不要和我靠那么近。   我拎起手边第一罐拉开拉环,里头的气泡啪嗒啪嗒弹起来溅到我指腹上,我小口啜着,却总觉得不得劲。   除了蔓延唇齿的甜橙味道,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种散乱的状态一直到天色悄悄暗了,星星挂满在上边,齐骁提着饭盒来找我。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他似乎是几步几步跨阶跑上来的,微微喘着气弯唇点头,然后走过来把我旁边的健力宝移开,摆上饭盒,替我掰开木筷子,搬来凳子跟我坐得近近的,我俩的距离就是他打开饭盒盖时胳膊给我一肘子能让我恰好呼噜一大口饮料的距离,刚刚那番摆罐子的心思是白费了。   “快趁热吃吧,挑的都是你爱吃的。”他把筷子递给我,在我抬眼不经意和他对视时,他弯弯双眼轻轻笑着,生生把我的目光留住。   我沉浮在他的眼睛里,失神答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当时喜欢的,现在不一定还喜欢了。”   他别过脸拉开一罐健力宝,眼神飘忽不定地在鳞次栉比的建筑上扫了一遍又一边,久久没有找到落点。   等到我吃完饭收拾饭盒了,他才看着我吃光光的饭盒说话,我顿住动作转过头看他,他的声音像晒干的葡萄一样发涩,“哪怕不喜欢了,至少不会讨厌吧。”   这个夜晚风很大,没有月亮,树叶被吹起来的窸窣声成了无言时唯一的动静,他眼里倒映底下明灭不清的老旧路灯,把眼睛转向我时好像还残留着闪烁的弱光。   我定在了原处哑声看他,此刻与一年前迥异地交融,所有都不一样,除了依然是零八层高楼顶上。   他如同放慢的帧,不知不觉到了我鼻息可及的地方,我的视线开始失焦,手上的空罐子滚落到水泥地面。   “砰!”   不是罐子的坠地声,是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我俩同时惊醒。   “你俩干什么呢?哪个班的怎么逃晚自习!”   119   这次违纪的处罚意料之外不算重,只是让我在周五的社团活动里帮忙布置会场,后来我听说齐骁是当日巡值的纪委,不仅缺勤还违纪,被罚两个星期走读回家,三个星期早自习巡值。   反应再迟钝我都知道惩罚里他多多少少替我背了些,高三生晚自习十点下课还要回家,早上大老远回学校,精力根本不够用,于是我每天早上给他在学校食堂带些早餐。   社团活动这天,我戴上工作证就去操场听指挥人的安排。   “阮榕!?”   我眯眯眼才认出来面前的人竟然是王卓,他挥挥手让我跟着他一块儿摆一下易拉宝。   “原来通报批评的那个人是你啊?”他神色诧异地瞧瞧我,“那你和谁一起啊?夏飞意?”   我摇摇头,“他请假了。”   他扶好被风吹歪的立牌,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那就是纪飞泽?”   我又摇摇头。   “不是吧!?纪飞泽也太没用了!啊!”   他提起纪飞泽我就回想起被几个男生踩在脚下满球场滚的签名版足球,气得我狠狠给他脑袋一记爆栗,“关他什么事!他把我送他的球踢得脏兮兮我还没有提!”   他吃痛弯腰,“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他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嘛?”   “呃……”这我倒是真忘了,那天发生那么多事情,谁还记得王卓一句话?   “那也不能证明……不是我那颗……”我有些心虚,就为这事把纪飞泽砸出鼻血,万一是个乌龙真是对不起他。   “其实他对你很上心的。”   他这是要从另一角度切入证明那颗球不是我的,我无奈笑着说:“这我知道……”   操场的绿茵场又来了两队人踢足球,我走近几步恍惚看见那个带球的身影,跟在侧边来截球的人嘻嘻哈哈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那天是因为他大哥走的吧?我不能跟你说太多,但我敢保证,纪飞泽没有参与过。”   alpha把球铲向了守门员没能扑守的地方,和球场上的人打闹起来,弯起眼睛笑开眉时,眼尾尖尖的,和他大哥很像。   “我不知道他大哥为什么非要针对我。”   我想那日对纪飞泽说出气怒的话,不止是因为他那句“那我还不如想想怎么样和他们一样搞你”,更多的是因为他挑起眉梢眼角对我说着尖酸刻薄的话时,像极了他的大哥。   “也不是针对你啦……”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随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告诉你吧,纪飞泽外公给他留了一笔资金,启动时间是纪飞泽和健康的伴侣结婚的那天,但是他大哥并不想他脱离控制……”   原来还是因为豪门兄弟之间那些恩怨罢了,我这个缺陷型omega恰好被拿来挡枪了。   王卓安慰了我几句后往球场跑去,那头的球赛又开始了下一轮,我手心沾满了汗水,搓捻时起不了火也灭不了热,潮湿滚烫。   “同学!小心!”出神时倏忽听见远处朝我传来一声尖叫的呼喊,投射在我身前的大片阴影开始摇摇欲坠,我知道后边那块立牌要倒了,正要跑的时候摇晃的影子生生戛然停住,只剩背脊骨肉与硬物相撞发出的闷响。   我连忙回头,看见一人用背脊扛住倾倒的立牌,面色苍白如纸,短袖下露出的手臂绷紧爆出青筋。   “你……你还好吗?”他的因为嗓子抗压而震破,如同咳血一般嘶哑闷沉,可即使如此,我也能认出他来。   “夏飞意!”我等到出声才发现嗓音颤得几近破碎,周围的人和我一起帮忙把立牌板正,原本就白皙精瘦的alpha脸上半点血色也无,陡然背上一轻,急急捂着胸腔喘咳起来。   我心快被他咳得搏跳出来,“为什么……我可以跑开的,你为什么还要……”不知不觉我话尾带上了哭腔,满是懊恼。   “万一,没跑开呢。”哑坏的嗓子轻轻说道,他反过来抚摩我的背脊线,指尖蜻蜓点水一般落在我的肩胛骨,“我会很害怕。”   --------------------   忘了说,还有七八章毕业,之后可能就要大家经常往我微博跑了qaq 第42章 醒神   =====================   120   夏飞意受伤了,我第一反应就是带他去校医室看看,可他百般推拒,硬是说自己脸色苍白连连咳嗽不关立牌这事。   他还拉着我的手一起掂掂立牌,这玩意儿确实面积大但是没多重,要不也不会给风吹倒。   “那是关什么事?”我抽回手,双手抱臂挑目质问。   几十天不见回来,我好好一个男朋友看起来捐了一肾一肝,跟扶风弱柳似的,以前我还在纪飞泽面前信誓旦旦说自己大概率只会被帅气猛男标记,现在夏飞意这的确挺帅,也很气人,是个男的,唯独不猛。   他到最后给我的解释是做了场手术,营养还没恢复过来,身体发虚,把我吓得立马在每天早上也给他带一份早餐,排队一打就是三份早餐,踢踢踏踏带回教室给俩人高马大的alpha投喂。   纪飞泽嗤笑着路过,“有手有脚,却没有脸。”   夏飞意睁俩大眼睛:“!?老婆他骂我!”   我拍拍他因为趴伏在桌上喝豆浆而弓起来的背,把一个炸鸡腿塞他嘴里。   一旁的齐骁却莫名其妙开口:“你有手有脚有脸,可惜还是没有人给你带早餐。”   我&夏飞意:/美男错愕/   语毕他还用纸巾抓起一块鸡腿,嘬嘬两口面无表情地看向纪飞泽:“好可怜哦。”   纪飞泽:/含恨离世/   我:为什么齐骁突然拿走了陆玄奇的剧本???   121   学校教育部最近在高三搞改革,取消了之前的小组形式,要班主任给我们每个人按照学科互补的原则安排好学对。   我和杜宁还挺有缘分坐到一块儿去了,等他发现跟我隔一走道旁边的是陆玄奇时,开心得鼻毛都给笑喷出来。   他说他要日日侧过头欣赏陆玄奇的帅脸,我顺着目光看过去,右边的陆玄奇把脸塞在了枕头套里,睡得口水汪汪,他旁边坐的纪飞泽,撑着个脑袋也是摇摇欲坠,这么一看俩alpha没有帅脸可言,倒是长得挺催眠的。   身处坐在教室阴暗温暖的角落,我忍不住打起哈欠,“好困啊……”   “试试?”杜宁突然递来一个绿色的小玻璃瓶。   我颤抖着手接过,“能行吗?”   “死马当活马医了,除非物理老师现在给我们说他奶头上面有没有长毛,咱是别指望能醒过来了。”   我看着讲台上大腹便便声音拉得又长又细的物理老师,想想觉得好有道理,于是按照(杜宁写的)说明书上的指示,倒了一滴在食指指腹,然后抹在眼睛下。   杜宁探个脑袋过来,我点点头,隆重推荐:“可以,一下子就不困了,感觉整个人精神饱满……如至身于呼伦贝尔大草原,清凉的风扑面而来……”   他嘴角抽了抽,抢走小玻璃瓶就跟着抹。   两分钟后,我的眼睛像快门一样不停地眨,眼睫毛都快能给直升机当螺旋桨。   “有点凉……”眼睛像被风吹个不停一般又凉又涩。   呼伦贝尔大草原的风有点大。   杜宁瞪我一眼,“醒神是醒了,就是闭着眼睛醒而已!”然后就又蔫蔫地收回眼神眨眼睛去了。   我嘲笑两声。   然后也开始眨眼睛。   “杜宁,阮榕,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台上的物理老师放下书本,透过厚厚的镜片看着我们,眼里寒光闪现。   我俩硬着头皮站起来,杜宁拼命眨两下眼睛,抬头泪眼汪汪地答:“我俩抹了……”   我转头看着他一脸羞涩,总觉得没有好事发生。   “驱风油……”   班里静默两秒,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发出笑声。   物理老师咳了一声,慈祥笑道:“抹哪了?”   我面无表情指了指自己发麻的脸:“眼睛。”   “……”   陆玄奇:“你丫当眼药水用!?”   本来趴着的陆玄奇轰地站起来,头上还挂着个枕头套,额发乱七八糟扎堆在眼睛前边,自个儿眼皮还没打开就把手凑过来撩我眼皮。   我摆摆手说没事,被他一掌呼开给摸上来,他的手指带着练球磨出的茧,摩挲在我的眼皮上,像挠痒一样。   真看见我没事后,他“啧”了一声把枕头套拉回脑袋上,砰一声倒回了桌子上。   我甩甩脑袋,也打算坐下,才发现教室一阵凉飕飕,同学们都看着我,物理老师气得发抖。   这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纪飞泽托着脑袋抬头看我,用他清脆爽朗的嗓音低低说道:“驱风油醒神不大好用,试一下红牛。”   老师脸更黑了。   坐在第一排的夏飞意一脸莫名地拉着齐骁对睡成死猪的陆玄奇指指点点,还好齐骁把他拦下来了,不然这堂课不需要物理老师给我们说他奶头上面有没有长毛,我也睡不下去。   --------------------   日常篇 第43章 晕厥   =====================   122   听说那天的事物理老师给班主任告状了,今日班主任找上门来,把课堂上漠视班规纪律的几个全给逮回了办公室。   她按着物理老师苦口婆心交待的台词摆着脸色教训完后,却又单单留下了我和陆玄奇。   众人一步三回头,杜宁出门后屁股一扭整个扒在门框上偷听,纪飞泽不甘示弱,蹲他底下   “老实交代吧,你俩是不是早恋啊。”她悠悠酌茶,发出“簌簌簌”的吸水声。   还没等我否定,陆玄奇打了个哈欠耷拉着脑袋说:“老师我已经十九岁了。”   “你这么老了?”我只知道他生日日期,却没有打听过他的年份,问完我自个掰着指头开始算数。   他侧过脸来抿起唇角笑道:“我是十九岁不用算了。你不也快十八岁了。”   我一不小心掉进他弯起嘴角时凹陷下去盛满窗外阳光的小软窝,心旌摇摇地点点头。   “所以老师,我们不是早恋。”   我和捧着茶杯的班主任都下意识继续点头,陆玄奇满意地摆摆手说自己要回去睡觉了,结果外边突然吵嚷嚷地涌进来几个人,人数不多但是阵势不小。   我一打眼先瞧见了手上抱着个大盒子跟要告御状似的夏飞意,剑眉倒竖怒目圆睁不是一般的有气势,可惜那张小脸纸白纸白的,跟扑了我妈的珍珠粉一样。   “老师!他才是阮榕男朋友!”他背后那声音是杜宁扯破嗓子喊出来的,整个办公室的老师听罢都脚一蹬转起了办公椅赶过来看热闹。   随后夏飞意把盒子一扔,掀开盖子,里头七七八八地摆着些门票和合照。   班主任提了一下眼镜框,“这,这啥意思?”   我反应过来了,这是我和夏飞意一块儿出门去博览会游乐园的门票,至于所谓的合照不是我和他的,是他和他在射击摊赢的大小毛绒公仔们的合照。   “证明一下我才是阮榕男朋友,”他手肘搭上了办公桌的挡板,喘着气看向一旁已经眼皮半垂的陆玄奇,“别老给这家伙占便宜了。”   班主任握着水杯直愣愣低头看纸箱,一时间她装满咕噜咕噜热茶的水杯成了我们之间唯一还在喘气的家伙什。   “这很好啊!小夏知道跟别人出去走走了,不再总是自己一个人在那看漫画虚度光阴了!”   班主任看起来笨笨的,但她自己没有意识到,“怪不得我看你最近成绩好了许多呢,原来是有阮榕带着,老师真的很欣慰啊!”   夏飞意站直了身,语无伦次地要解释,被班主任一只手掌止住了嘴。   “不要害怕,老师相信你和阮榕是干干净净的,也不用说赌气的话哈,老师可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和阮榕呢…乖,和阮榕下去学习吧!”   “陆玄奇你给我站住!你勾引阮榕的事情我还没和你计较!”   123   夏飞意把这一切归咎到了自己的脸太过于白净,身材太过于精瘦,以及发型太过于女性。   于是他开始扒着齐骁让人家给他剃头,但是因为他脑壳小,剃光头后活像村里走一步提一把裤衩子的狗蛋,便放弃了这个计划。   他又开始整天搬着一张躺椅,支架一拉就地躺下晒太阳,他的脸有没有晒黑我不知道,体育老师的脸倒是黑了好几个度。   最后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校篮球队练体能,天一亮跑,天一黑也要跑,到最后夜里我俩缩在宿舍楼底下研究他的腹肌时确实饱满结实了不少。   “只是你的脸色为什么还是那么白啊?你说的那个手术影响这么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把鼻唇在我脸颊上蹭了蹭,鼻息扫过我脸上的绒毛吻上他的唇,又慢慢攀爬上我的嘴边。   “没事的。我会好起来的。”   我那一刻的确是相信他的,可是我后来才明白,他那么讨厌医院的人,怎么会先松口对我喊疼?   他骗了我,在那天训练的时候失去意识软倒在地面上,嘴唇苍白得像泡发的枝叶,我跪在他身边,把他额发拨开看到他连昏倒时也紧皱着的眉眼。   我的脚步几乎与心跳齐平,不知道是心率一点点下降,还是我使出了全身力气在追摆着他的担架平车,我连周遭声音听入耳都是空鸣,又怎么还弄得清楚自己是怎么样的?   我跟上救护车一路到了医院,医生说他没事的那瞬间我心颤得肩膀胸腹连着震动了几下后呼吸才真正涌入发涩的喉腔里。   医生说是缺陷型手术失败后的结果,他在暑期进行了两次腺体修复,可是手术风险太高,两次都失败后他的腺体承受力不允许再次进行,可他依然选择了第三次手术的术前准备,这就导致了   我茫然地看向了一旁的陆玄奇,他却好像明白一切的样子。   “他是标记缺陷型。”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我不知道。   我恼怒极了,这团无名火不知该往那里发泄,于是我揪住陆玄奇白净的衣领,在上面留下狰狞乌黑的痕迹,指甲尖勾在棉麻丝线上,再用力些就可以撬开我的指甲盖,陆玄奇为此微微弯下身,抓住我的手腕。   “阮榕,是他不肯让你知道。我也只是无意听见,我没有资格吐露他的隐私。”他的嗓音和面容一般清冷淡漠,但他用力拧着我的腕骨,拧得我拳头充血发胀再也握不成拳头了,他才放手。   “我知道……我知道不怪你……可是,对不起对不起……”   我四顾时周围人来人往却仿佛一片空荡,除了抱着脑袋蹲在地面上,我想不出什么办法让自己不至于情绪失控而错伤他人。   “他醒了,进去看看他吧。”陆玄奇蹲下身,用食指沿着我滑到下巴的泪痕描摹,可惜他还没接住那颗泪珠尖儿,它就摔落在地面,我也站起身来往病房里走去。   我进去的时候,正巧夏飞意歪着上身伸手去够床头柜的水,见我来了僵在那里,抬着眼角下垂的俩眼巴巴看我,我登时熄火,跑过去给他接水。   外边的陆玄奇并没有跟进来,只是说他在医院门口接一下夏飞意的父母就走了,病房剩我和夏飞意,他小口地喝水,水杯里的水往杯壁上撞一下弹出咚咚声,我就被惊动般抖一下。   他似乎看不下去我跟兔子一样一惊一乍,终于开口说话。   “我其实……是信息素缺陷型。”他的声线哑断了几截,就像音符不全的乐谱。   我用手背摸了摸湿润一片的下巴,“可陆玄奇说你是标记缺陷型。”   他闻言错愕一瞬后又恢复了常态, “他瞎说的。我又没有跟他说,他怎么会记得我是什么缺陷型。我信息素你也知道,味道有俩,肯定是这里有病。”   他见我低着头不说话,努努嘴凑过来,那只皮试后青青紫紫的手臂撑在床上,细看还发着抖。   “你不相信我嘛?”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我也是缺陷型,也没见我去做手术。”我一边瞪他一边把他手臂塞回去,给他掖被子时他任我摆弄,慢吞吞地说道: “你知道的,在你……我会没办法用信息素安抚,反而只能让更暴躁。”   我抬眼看他,他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避开我的直视,视线往病房门口飘了飘后怔怔地看着那,漂亮乌黑的瞳孔有些涣散,“你不止我一个选择,所以你可以不在意缺陷型让你和伴侣之间若即若离,可是我,我只想要你。”   “你对我发过誓说只要我不抛下你,你的标记只给我。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从谈恋爱开始就一直盼,真听到了却觉得怎么可能呢?我没法安抚你,标记你只会让你更难受。”   我哽咽起来,“你在那时就知道你自己是缺陷型。”   “对,我们家每代遗传下来的,所以我父亲最后找了个beta,也就是我小爸。”   他嘴角似乎微微翘起来,勉强挤出一个梨涡,被我猛地推了一把肩膀,险些没翻过去变成四脚朝天的乌龟。   他支着胳膊稳住身子后,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站起来,昂着脑袋不知所以。   我叉腰骂他:“不过是有俩信息素罢了,我还没有信息素呢!哪个勾八来了都不敢说我俩不是绝配!”   他听这话感动得一直眨眼睛,抽筋了一样在病房门口和我之间来回瞟。   随后他的肩膀搭上一只修长白皙指甲莹润的手,我猛地看过去要理论,却看见夏飞意的小爸正笑吟吟看着我俩,他后边的高大男人皱着眉打量我,而一身蓝白病怏怏的夏飞意讪笑着不知所措。   门外的陆玄奇靠在边上,低眼望着锃亮的地砖发愣,眼都给望白了,人父母带来了也不知道给我通知一下。   他们一家人谈话,我不好意思留在原地,于是走出去关上了门。   啊,这道门,要是刚才关上就好了。   里边传来一家人断断续续的谈话声,想起夏飞意说的那句“你不止我一个选择”,我深深叹口气,我知道我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待。   于是我抿唇转身看向已经回神的陆玄奇,捏了捏拳头道:“我们谈谈。” 第44章 不要   =====================   124   跟人谈谈不一定要在花园溪边散着步望着天谈,我要说的太短太少,不需要浪费时间专门去那里一趟。   我看他站直身子,未修剪的额前碎发扫在眼睫毛上,显得人沉闷耷拉,我还是没忍住提醒道:“回去把刘海剪一下吧。”   “你有话就快说。”我话尾刚落他就说道,也许不想和我这样面对面杵着,他将视线移向了楼下在喷泉附近玩风车的小孩子身上,双手插着衣兜,校服外套敞开,衣角上的银色拉链被灌进来的微风吹得轻晃不止。   他也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但是他处理得比我更好,毫不拖泥带水,就像在给我做示范,给我示范一个真正想断绝来往的人该有的态度。   “我们以后不要再……”我想过我要说的话会很短,却从没有想过会说不出来。   “再这样乱七八糟的了。”他接道。   再什么呢?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无法用名词界定,似乎这时说出这句“再这样乱七八糟的了”那么伤人,不由自主去珍视和呵护的关系到最后被粗暴地丢弃,可我们都无法否认,我们的关系叫做“乱七八糟”。   他说完后自己点点头,抬起眼睛看我,里头泛着几丝血丝,因为他眨眼的动作留下幻影,“是因为夏飞意?因为他病了?”   我摇头也不对,点头也不对,只咽了口泛酸的唾沫说道:“我从没有给过他安全感。”   如我所料,这段谈话很快结束,虽然最后我是看了看时钟后才这样认为的。   他转身离开时朝向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温热轻软的橙红如同混匀搅弄后的颜料,而被晚霞铺了满面的落地窗就跟画儿一样。   陆玄奇不是多话的人,可是他刚刚却说了很多。   他说这么久以来数不清几次我明言离开却又回来,他承认每一次自己都有错,所以这次他同意了,也会按照我说的做。   而我深知我们都有错,我甚至不比他光明磊落。   但这是最后一次他随意我离开,如果……   我截断了他的“如果”,他垂眸看了我片刻,而我心道这肯定是最后一次。   所以不会有“如果”。   125   高三是没有寒假的,这对夏飞意来说无异于是个大麻烦,他虽然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却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而他已经落下了很多功课,我即使给他补上之前的,每一天却都会有新的。   但他也愿意多花时间自己啃啃课本,比之前整日就知道靠着椅背看漫画的散漫模样好多了,而且我也乐意见他每日都更增一分红润的脸色,哪怕一天听完课已经有些疲惫也会转几班的公交到医院给他补课。   如此一来我和其他人的接触也减少了,更不必说与陆玄奇形同陌路般。   我那日和陆玄奇告别后就也直接离开了,次日再去探望夏飞意的时候他吃着水果拼盘欲言又止,我收拾他床头柜的课本摆好,随后坐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他的手暖炉一样柔软温热,被我牵住后张开掌心把我的手包裹起来。   后来我们对此事避而不谈,不知是逃避还是觉得没必要提起。   126   学校组织了长期的体育小型比赛,安排到周六下午给高三学生放松,我不敢浪费一点时间,因此只好带着给夏飞意整理的练习册坐到了篮球场观赛台上边给他布置题目,我抬头时便能看见我们班几个alpha围在一起,其中陆玄奇微微敛眸吩咐些什么的模样,薄唇张合,沉吟时会不自主地抿唇。   齐骁和他说了什么,俩人一起抬头看向我,我尴尬地扯起嘴角抬手打招呼,齐骁倒是笑着颔首,陆玄奇连我眼神还没转向他就扭头走了。   我摸摸鼻尖,拿下来时才发现指腹在刚画的曲线图上蹭满了铅笔灰,齐骁见状低头用拳抵着嘴角偷笑,我四处找纸巾时他已经三两步跑了上来,手上抓着一瓶矿泉水。   我仰头看他,他今天换上了班里统一定制的篮球服,跟校队一样的红底白字,护腕上似乎还有一串字。   “护腕上面的是……你的名字?”我眯眯眼才看清印在边角小小一枚名字,齐骁抬手自己看了一眼道:“陆玄奇帮忙找人给班队做的,为了方便领,都印了名字。”语毕他翻起自己的衣角,那里也有一枚小小的“齐骁”。   然后他放下来就开始拧瓶盖,手指抵住瓶口后将瓶身倒转,把手指打湿后就要来摸我鼻子,我下意识后仰上身他便弯腰欺身,直到我避之不及,鼻尖被他带茧的指腹搓搓蹭蹭。   “你是打算一直顶这一鼻子灰吗?”   他话语里满是调侃的语气,瞳孔星亮如珠,笑弯的眼角像饱满又柔润的弦月,既不锐也不钝。   这个角度和距离和前几天我俩在天台的场景重合,但如果此刻他又想要亲上来,不一定会有人能来打断。   想至此我抬头推开他的肩膀,然后低下头开始给我的曲线图描点,“你快回去吧,比赛要开始了。”   见到他并不死心还欲靠近的脚步,我慌乱之中低声警告:“那天你想对我做的事我还没算账!”   他最后僵直着腰哑口无言,半晌敛起了笑意,把水瓶拧好盖放我身边,叹口气跟我说别老盯着作业本就走了。   换做他人这种话构不成半分威胁,我不过看准了齐骁是最不懂耍流氓的那个,随便说几句话他全数当真,对我做过的最出格的事莫过于趁夜黑风高要亲上来,经受过陆玄奇那样直来直去不计后果而带来的逼迫感,齐骁温吞如水的靠近清泉一般稀奇新鲜。   眼睛里的水被日光晒干,酸涩发干地盯着他的背影时竟然升出了与陆玄奇那天离开时重合的幻觉,可这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二人,肩胛骨收紧的幅度和手肘微弯的弧度都不尽相似,用眼神描摹出来在心底映射的波动也是迥异背驰的。   那是因为什么?后来我想,也许将他们重合成一个人,那么决心告别的痛苦也就会随之减轻一半。   --------------------   @我是团宠要忍我 开了个抽奖,没什么值钱的,欢迎大家来图个乐呵 第45章 打赌   =====================   127   球赛准备开始时,我才放下手上的纸笔观赛,杜宁招呼我和他一起收拾拉拉队的用具,我便下去坐他旁边帮忙,哨声带起了一片潮水般的呼声,沉闷许久的高三生仿佛冒尖的春草一般充满活力生机。   这场比赛最大的看点无疑是陆玄奇和隔壁班的另一个篮球队队员,如无意外场外聚起来的人群里也有为了齐骁来的,齐骁平时打篮球积攒了不少人气,以前和他打球,由于他不说话时冷下来的脸看起来凶巴巴的,我还替一些胆小的omega收过不少给他的信。   当时班里报名时始终缺一个合适人选,据说齐骁几次和陆玄奇提议让我上都被拒绝了,最后是抓了班里一个书呆子alpha临时上阵。   一眼扫过去不难猜出那人是谁,手足无措地站在队友旁边,眉眼隐约可见的不安躁动。   我很担心这家伙的状态,不能跟上队友打配合就算了,万一由于缺少肌肉记忆一不留神犯规了,其他人多少有些吃力。   比赛开始后,陆玄奇先是连连扣篮得分,凭借先前布置好的战术控场,把新手alpha这个漏洞掩盖住。   看过他比赛的都知道,他三分球的准头有失,对方也许也就是注意到这点,在篮板下的防守更严密,齐骁钻了空子在三分线外得分,把两班的比分拉大了许多。   隔壁班的篮球队员叫何煜,上次陆玄奇带我去看他们校外赛的时候我和他聊过几次,适才他就总是无缘由地总盯着齐骁,但由于陆玄奇那边猛攻不止放松了齐骁这边的警惕,此时估计见比分差距大要重新商讨战术,跟裁判示意暂停。   杜宁看向我,“欸,那个人你知道吧?听说他和陆玄奇用这场比赛的输赢打赌呢。”   “赌什么?”   “这就不知道了。”   暂停结束再次开始比赛后,对方明显已经抓住了我们班的战术要点,减少对那个新手alpha的防守同时扰乱他的视听,在接收队友讯号时反应迟钝几秒,传球被拦截多次。   齐骁和陆玄奇得分很吃力,被严防死守着无法靠近篮板,在新手alpha盖帽失误打手犯规后,何煜罚球得分,比分生生扳平。   “阮榕,你去哪里呀?送水吗?等等我!”   恰逢中场休息,我起身朝聚在一起的alpha走去,他们转过头看我,弯腰坐着的陆玄奇只瞟我一眼便收回。   我也没有多说别的话,只是手掌摊向那个新手alpha往回收了收向他示意,“你下来。换我上。”   正抹着额汗的陆玄奇这才抬头,蹙眉盯着我呵斥,“你胡闹什么,战术都已经布置好了,哪里还能随便换场外人,要换也是换替补。”   “哪来的替补?全班的alpha都堆这里了,那些beta还不如我能打。”我插在衣兜里的手指不停地搓捻,如果陆玄奇执意不肯,那我也不可能硬上,我脑筋急得打转时倏地想起刚刚杜宁的话,于是直接脱口而出,“你和何煜拿输赢打赌,就说明这比赛可不是简单的班级赛那么简单了。”   他怔怔望我几秒,而后别过头不看我,面上和鬓边满是汗珠和潮红,“不关你事。”   我见他死心眼,一把将手搭上正要劝我的齐骁肩膀上,“这种情况下,齐骁的三分球只有我配合才能进。”   周围几个正喝水的alpha突然给呛狠了,纷纷开始起哄,我低头看向不知何时又把目光投回我身上的陆玄奇,他瞳孔如同深潭般静水无波,看不出情绪。   “你能保证吗?”   “能。”   “是什么能让你这么确信?”他忽然笑了起来,眼尾微微下垂,沾湿的睫毛如雨后松枝,“那就让我看看你俩能有多默契。”语毕他起身离开,一直在一旁傻站的杜宁连忙追上去,通红着张小脸递给他一瓶正冒着冷气的矿泉水,他顿了几秒后便接过并道谢。   知道他的意思是同意我上场后,下场的alpha把他另一件没穿过的球服递给我,我换上衣服后就开始一边做准备运动一边听陆玄奇重新布置战术,这件衣服尺码稍大,我动作稍微剧烈些肩带就会滑落下来袒露大片肩膀,齐骁站我旁边一遍又一遍给我撩回去,甚至想用胸针把两边肩带扣起来。   “露就露,也没人看,没必要。”我挡开他的手,随手扯了下肩带就上场了。   上场后我就完全顾不得这些了,可是我没想到俩alpha闲得很,时不时跑过我身边就要伸手把我肩带撩回去,特别是陆玄奇手上动作不停,脸上还要一副“真麻烦”的表情。   有个队友见他俩这样,路过我时也十分热心肠地上手要给我撩两下,结果被突然传过来的球打断,反应迅疾地跃起来接球就朝篮板跑去,而把球传过来的陆玄奇身边防守被引开,专门跑过来给我撩一下肩带后就去抢篮板了。   我:……你们就真的这么闲吗?   那边陆玄奇再次扣篮得分后长哨吹响,球权换到对面,何煜运球走向场外,转身时和齐骁对上眼神,挑起了一个挑衅的笑容,唇角翘得老高。   陆玄奇似乎没有看懂对方的战斗意志,催促道:“你发球就发,不要看着齐骁笑。”   众人:“……”   而我朝齐骁打了个响指,他会意地回了我一个手势,我们以往每次打篮球都会约定一个手势,最开始我们常用双手比出来的小鸟,但是动作显眼许多,不久就被人发现了拿来调笑咱们,于是后来的日子里我俩都默契地在开场前打定手势,偶尔是表示数字的,偶尔是单单一个手掌的动作。   手势对我们来说没有特定意义和暗示,因为我们可以读懂对方下一步的意图,而这个临时决定的手势只是一个发令哨,敲定准备打配合的时间。   这次他比的是“十一”,中指和食指交叉,其他手指弯曲。   就在我以为结束时,他却突然间张开手掌,中指与无名指弯曲,赫然是一个“我爱你”。   我:???   周围几个隔壁班的人被他频繁动作的手指吸引了目光,以为在定暗号纷纷侧目来窥探,结果看到齐骁翘高高的手指还搁那瑟缩了几下的“我爱你”,在我俩之间暧昧了然地看了几眼就转回头等发球了。   我:mua哒听我解释!!!   他们才没时间听我解释,把何煜手上的球盯得死死的,这一来一回,何煜那边也差不多有了决断,再过了几秒他假动作传球,但还是不出所料地被陆玄奇拦截了,何煜和另一个队员早已预判到这种情况迅速跟防。   而我只被一个正防守齐骁的人远防着,趁他来不及,我疾步追向那边三人,其余队员与对方队员互相牵制防守,一时之间我成了球场上最自由的人。   奔跑时起的风呼呼作响,余光里陆玄奇沾染湿热空气的黑眸望向我。   他在篮板下假动作投篮虚晃一招,引得二人跃起,以迅雷之势错开他们把球传到我手上,我运球时何煜反应过来拦我,同时防守齐骁的一个队员调守篮板。   所有人都盯着靠近篮板几乎可以跳起投篮的我和陆玄奇,纷纷蓄势发力等待,而我打手势传球给齐骁,却脑子一抽忘记了“十一”,比了个“我爱你”。   众人:“……”   但何煜不愧是篮球队的,虽说表情凝滞了但身体反应力还在,转身大喊“防住齐骁”,可惜晚了一步,齐骁已经带球运至三分线外摆脱防守投球,球抛高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进了一个引得全场喝彩的三分球。   后面的时间里,对方以为我和齐骁的暗号便是“我爱你”,却不料我后边换了比“我爱你”要隐蔽简单许多“十一”,他们无法判断我和齐骁打配合的暗号是什么,只好时刻提防我和他之间交流联系。   尽然如此,比分依旧在不断拉开,当倒计时到了最后一秒裁判吹哨时,我们班以压倒性的比分优势赢得了这场比赛。   可是本来应该欢呼的人群突然整齐划一地大喊“在一起”,几个球员把齐骁推到我身边,齐骁虽然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但还是下意识地给我撩了一把肩带。   人群起哄声浪潮般卷盖而来,我看见陆玄奇脖子上挂着一条白色汗巾,侧目静看我们,等我对上那双眼时,鼎沸人声如猝然掉落的幕布消失不见,只剩那边衣衫被吹拂轻扬的人,细长的眼汗津的发,和还有我走快几步就可以抓住的手。   可是那只手再次接过了杜宁的水,而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表情,转身就离开了。   --------------------   这场篮球赛是在大纲里插进去的,因为觉得总说篮球却没有正经写过显得太虚浮,恶补了篮球知识勉强写了这些,如果有些专业性知识错误欢迎指导纠正,感激! 第46章 护腕   =====================   128   陆玄奇欲走,何煜却没打算放过他,借着人群围观高声喊他:“陆玄奇!我输了,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保证做到!”   我看到陆玄奇低下眼不说话,似乎是心不在焉,又似是风轻云淡。   何煜没等陆玄奇回答,只是笑着转过身看向我们班的看台,把手掌拢到嘴边大喊:“张沁!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他脸上半分不带输掉比赛的懊恼和颓丧,双眼里巴巴射出星亮的光线,众人虽然激动,但是见齐骁这个前男友还在场,也不好起哄,只是小幅度鼓着掌。   我愣了愣,所以……这就是他们打的赌?   这惩罚也不见得有多残酷,我当时又在为陆玄奇着什么急?   齐骁的脸色倒是并没有因为前女友被当场表白而变样,此时张口似乎想问我什么,被我摆摆手止住了。   我看向陆玄奇,他却对这场凭输赢争到的奖罚不感兴趣般,拧开矿泉水咕噜咕噜地喝,一旁杜宁看着他滚动的喉结都快把口水流干了。   那如果是他输了,他也是要像何煜一样表白吗?对谁表白呢?   我没有深思这个问题,跟齐骁道了声再见就收拾东西回教室了,背后却似乎始终附着一道灼热滚烫的视线,要生生在我肩胛骨烫穿洞一般。   129   “你到底是给你那小男友补课还是补元气啊?天天跟被狐狸精吸干血了一样。”   我换回校服在桌子上趴着小憩时,纪飞泽蹲我一旁叽叽喳喳地盘问。   自从他不知哪里听说我给夏飞意补课的事情后就时不时来我座位旁边跟蜜蜂一样对着我吐刺,想必我和夏飞意谈恋爱的事情他也从别人那里听来了。   我疲倦地答道:“我刚刚打篮球去了……”   他应该是刚踢完球回来,足球就地滚了几圈被他一屁股压着坐上,他就这样坐我旁边歪着脑袋想看我圈在手臂里的脸,听完我回答后不说话只是这么盯着,我被烦到不行就把脸扭到一边去,他不依不饶地拉开杜宁的椅子坐下。   恰好此时杜宁回来了,踢着凳子脚喊他滚蛋,   纪飞泽和他嬉闹几句后就带着球离开了,杜宁拉开凳子迫不及待地坐下来往我这边倾,“阮榕,阮榕,你快看!”语毕他也不等我起身,直接把自己手腕伸到桌底下呈到我眼前,只见上边松垮地挂着一只尺寸不合的黑色护腕,上边有一枚细小的白字,被他晃得模糊不清。   我眨眨眼,呼吸慢慢放缓,细如银针般刺入毛孔,传来一阵阵细微的生寒痛痒,待他停下动作,上边的字浮现出来。   “陆玄奇。”我低声念了出来,随同积郁良久喷涌而出的浊气,肺腑汲取着空气,可没有哪一寸空气与陆玄奇无关,吸入后身体如排异般生疼。   “对啊!是他的!救命!今天他帅得我生**都打开了!啊啊啊!”他收回手把护腕抱在怀里,像只小猴子一样嗷嗷叫,我扯起嘴角说他几句后,就又趴了回去。   可能是因为打完球太无力,所以我闭眼睡去了,没能笑出来。   130   夏飞意在医院养了几天就又活蹦乱跳地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对着我吧唧好几口,糊了我满脸口水。   他回来时恰逢一场小考,我很担心他的状态,印象里他之前把关珉涵气得嗷嗷大哭就是因为某次考试直接交白卷,拉低了整个小组的平均分。   这么想着,我跟他在楼梯口分别时恶狠狠骂道:“你至少把选择题给我涂了!听见没!做什么鬼脸小屁孩!”   他把好端端一张漂亮脸蛋扯成了猪八戒后倒退跑进自己考场,我无奈地转身,却不料迎面碰见了齐骁。   “阮榕,考完试我有话跟你说。”他抿唇微笑,也没有细说在哪里见面,什么时候跟我说。   131   齐骁向来说一不二,这次却爽约了,虽然这个约定没有时间地点,就同倒映在水湾里的月亮一样,捞一把抓不住,但其实是从来都是在那里的。   他久久说不出口,我也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于是能避则避缄默于口,就这样过去了几天。   成绩出来后,夏飞意刚领到他的成绩单就颠着跑来我旁边,我对他虽说要求不高,只要能不垫底就行,可此刻盯着那张被他手指隐约盖住的单子,我眼睛都不敢眨,忍不住越凑越近。   他突然伸手挠我下巴,我痒得缩起脖子抬头瞪他,他微微弯身,把胳膊撑在桌沿低头笑道:“你怎么和小猫一样?”   “你快给我看!”我急得要抢,他连忙藏到身后,然后另一只手探到我身后把我环起来,拢进他怀里边。   “你那么急干什么?”他挨到了我耳边,谈吐的气息把我耳垂都化湿了。   我挣不开便毫无章法地挠他,棉麻的外衫底下不是硬邦邦的肌肉就是劲窄的侧腰,他面色不改任我抓挠,皮跟面筋做的一样刀枪不入。   直到我无意把指甲扎进一个圆碌碌凸起的小尖,我俩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他脸上的潮红慢慢攀登,我拿走了他的成绩单,摸着鼻子转移注意力。   语文126数学110英语……哇,他连指甲盖都红了,不会要变小龙虾吧……   “咳!你看完没?”他把食指压在纸张上蹭了蹭,我才回过神来,一路扫下来直接往总排名看去。   第一百三十四名……   “这是谁的成绩单!”我猛地拎起来放到眼前反复确认上头名字印的就是夏飞意。   “我厉害吧!”他蹲下身,手臂交叠趴在桌子上看着我,眼睛漆黑澄亮,眨眨眼就像湖水泛波一样轻灵。   我使劲点头,“怎么做到的?”我把眼睛转会到他每科成绩上边来回看,舍不得挪开。   “因为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想和你去同一间学校。”   我听得愣了愣,侧过头看向他,他把脸庞枕在臂弯里,而我弯着腰,周围人吵闹着路过,我们却像一对入睡前说着悄悄话的小孩。   我说:“可是……”   却被他打断:“阮榕,我知道现在还不够,我会继续努力。”   “直到能够让你不再担心我们会分开。”   132   为了给夏飞意找一些往届的试卷,我又登陆了学校论坛打算求助师兄师姐。   论坛里一如既往的热闹,只不过被反复顶到上头的清一色资料链接里,插着一条明晃晃的“高三三班消消乐”。   见和我们班有关系,我忍不住点了进去,帖主自称是高三篮球赛的摄影师,乍一看顶楼的内容与平常的照片帖并没有区别,可是配上她的文字又意味深长起来。   【照片】高三三班消消乐   在作为高三篮球赛的摄影师之前,我也给校队乃至校外篮球赛做过摄影师,要说篮球场上什么风风雨雨我没经历过那是不可能的。   不是吹牛,因为我很快就打脸了,以上的话全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见过世面撑撑场子,在见证过高三三班和四班的篮球赛后我宛如土狗进城,被亮瞎了狗眼。   我只能说料不要太多,关门放图。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看完上边你们是不是觉得没有什么?不就是普通的帅哥吗(bushi)   如果你们真的是那么觉得的……请速速加购学校门口佳佳百货的十倍放大镜。   1L:说话说一半是会拉不出屎的?这边给楼楼便秘警告一次噢~   2L:?请佳佳百货不要再买广告位了请佳佳百货不要再买广告位了!   3L:佳佳百货这次是真冤……你们不会真要放大镜才能看懂吧……   4L:草!研究了一晚上,我懂了!   5L:请4楼开始你的演讲。   6L:图一是高三三班的阮榕,你看见图里边他的手势了嘛?虽说拍得只剩一个飞影,但解码可知,这是明晃晃的“我爱你”啊!而图二是齐骁当时的站位,两边角度对应,阮榕分明是对齐骁比的啊!   7L:这个当时在场的都知道吧,大家还一起起哄了……   8L:哦莫,重点在于图三,他俩当时被起哄你看见里头齐骁的眼神不?那眼神跟吃了三瓶软化剂一样,都要软成水把阮榕泡了!   9L:哇偶!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   我放学后买来了佳佳百货的放大镜,对着屏幕上齐骁的眼睛照了十来遍,我怎么不觉得软成了水呢!?亏他们以前还说他长得凶,怎么现在就软了!?   我回想起楼里除了我和齐骁的照片,还有陆玄奇的,于是继续往下翻了翻,果然看见提起他的。   ……   18L:那陆玄奇呢陆玄奇呢?有无人解码陆玄奇!我一泡尿急得不敢拉!   19L:楼上还是先去尿尿吧。   20L:我记得四班的何煜比赛后是不是说他和陆玄奇打了赌,然后何煜就对张沁表白了?   21L:嘶……所以俩赌的是表白?   22L:口水镇楼,所以陆玄奇想给谁表白,我吗嘿嘿嘿?   23L:雨伞镇楼(防止楼上漏水),如果没猜错这是看图说话的帖子,图里是陆玄奇和一个男生在说话,有人知道是谁吗?   24L:好像是三班的一个omega男生欸,图里两人看起来蛮亲密的,这场比赛陆玄奇就接了他的水吧?   25L:沃柑,我好像懂了为什么帖名叫消消乐了……原来是班内的消消乐啊……   ……   等我再次拿起佳佳百货的放大镜想看看图片里陆玄奇的眼神时,提醒入睡的闹铃倏忽响起。   我最后放下了放大镜退出论坛,躺在床上回忆那天的情景。   单靠回忆我想不起陆玄奇是用什么眼神看向杜宁,他似乎并没有停留多久,又或许是我不愿意看。   我只能记住的是他看我的眼神,我只能记住他横隔人群望向我时,仿佛时间会为这无法到达的距离停下来,将这道眼神搓揉得细长绵软,柔若水波。   --------------------   课业ddl太多,更新频率会降低,先给大家道个歉! 第47章 安心   =====================   133   那天的帖子底下还有质疑我和齐骁究竟是什么关系的,毕竟我俩之前绝交还有我和夏飞意谈恋爱的事情在同级之间也不是什么遮遮掩掩的秘密,于是讨论就从陆玄奇身上转移到了我身上,我没兴趣看自己的野史,最后恹恹退出论坛。   里头还有几条讨论了张沁、齐骁和何煜那天的尴尬场景,据说张沁嘴巴笑得跟小学生拿粉笔画上去似的,顶着这笑容僵硬别扭地拒绝了何煜。   后来我路上遇见了她打了个招呼,她却莫名其妙主动跟我提这事,我们虽然有过几句交谈,但我自以为是没有亲密到可以听她讲心里话。   “阮榕,我不喜欢何煜才拒绝了他,”她手指尖在水杯绑带上缠着圈又松开,不停重复这个动作,“当然,我也不喜欢齐骁。”   “怎么可……”我哑口无言,要是不喜欢齐骁为什么和他谈恋爱,为什么亲密无间地并行,接过他带来的豆浆,一起报名情侣团旅游。   “刚开始我也就是想尝试和alpha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关珉涵和你提过吧,我喜欢omega。”   这话说得和“其实我喜欢男生,和女生谈恋爱就是想知道什么感觉。”没有区别。   “既然你是喜欢omega,那有什么必要和齐骁谈恋爱?”我后退半步挨上了墙,低头逼问她,揣在兜里的手指腹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不安地搓捻着缝在压边的一缕棉絮。   她却眼角通红地抬头,“你凶什么?我和齐骁道过歉了。”   我才发现我不自觉声高气沉,好像我才是被骗了的齐骁,又好像齐骁因为谈了这么段恋爱受了滔天委屈要人替他讨公道。   此时栏杆外的树荫恰好覆住我的上半脸,尤其显得我凶神恶煞。   “而且齐骁也不是真的喜欢我,他说…….”   我直觉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是这次来找我的原因,而她眼神闪躲,还沾着水光的眼尾挑起又下落,像不安的猫尾,鞭挞在我的心脏脉络上。   134   最后我和齐骁之间的约定还是我主动来履行,我托人把他约上了天台,坐在了上次的位置上,而给他搬的那张凳子,则在他那天想缓缓凑上我唇角时把凳脚翘起的位置。   落锈的铁门“吱呀”响起,我扭头看过去,齐骁一只手扶在锈迹斑斑的把手上,手掌蹭落的锈片扑簌簌落在他脚边,他乌亮的眼里把吹拂而过的轻风照出了形状,等他走近了我才意识到那是我衣角的倒映。   他犹豫一瞬后坐在了那张凳子上,我们膝盖顶膝盖,那天他是张开双腿把我包纳进去扶着凳子靠近我,而现在他却不那么爽利,规矩得像被约谈的好学生。   “齐骁。现在你打算告诉我了吗?”你那天说要告诉我的话。   他低眼不语,只有手指攥紧了裤边条纹,宽厚的手背上筋络清晰。   看着他毫无反应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化成了困于水中的人,声嘶力竭的话泛出水面不过是不大不小的泡泡,戳破了后连声回响都没有。   我回想起张沁告诉我的,齐骁和她分手时道歉说的是“我喜欢上了一个omega”,她不费心思多想,就猜测是我。   其实不然,齐骁拒绝我时说的就是“我不喜欢omega”,那现在是谁让他打破了这个原则呢?从我一叶障目的视角来看,他似乎的确与我最为亲密,最足以证明的就是那次未触碰到的亲吻。   可从他的视角而言呢?我不能成为这个omega的原因也许多也许少,最足以证明的还是那次不触碰的不能称之为亲吻的意外。   而我非要问出这个答案,如果是我,那我就以我和别的alpha的恋情义正言辞拒绝,如果不是我,那我还可以手脚麻利地捡拾自己的面子。   我从来都是这样不厚道,谁让是他拒绝我在先,我怎么没有立场讨回这个威风?   他启齿欲言,望着我的眼里仿佛有滔滔迭起的浪,从他眼里流出后声声入耳,“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我绷着脸,抬起眼皮时眼神直直落在他身上,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冷漠平静,但没有人能勘测我的心跳在张沁说出那句“我猜是你”的时候起伏多快,弹动几次。   他想接着说时却好像被铁门那头吸引了注意力,没等我也望过去,他突然扯过我的胳膊把我拉进怀里,用他宽大的校服外套裹着,而他结结实实挡在我和门口中间。   鞋底与地面摩擦的沙砾滚动声音逐渐纷乱起来,我意识到有人来了天台,等脚步声安静下来时,一声蓦然的嗤笑声打破了寂静。   “你看,你是永远管不住这个omega的,他从来不缺人疼,为什么非你不可?”   是纪飞泽和……夏飞意!?   我猛地推开齐骁,他似乎没提防住我,被推了个趔趄,我正想和他道歉却见他别开了脸。   我于是转眼看向门口杵着的俩alpha,纪飞泽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臂笑得不怀好意,而夏飞意站得稍前一步,脸上神情单薄得像一片纸,双手垂在身侧,分明眼睛是望着我的,我却没办法感知他的情绪。   “我……”我想走过去牵他的手,裤兜的小灵通却突然叮铃铃响起来,这个号码我只留给了家人和杜宁,让他们没有急事不要拨通。   我此刻竟然有些分不清轻重缓急,带着几分恳求意味的眼神落在夏飞意身上,他黑瞳轻轻动了下,低下眼时被鸦羽般的长睫遮起来,他用哑坏的声音开口说道:“快接吧。”   我听他柔声对我说话,急躁的心不禁缓了缓,我定神拿出手机接通,那头立时传来抽抽嗒嗒的声音。   “阮榕……我好害怕……”   “杜宁!?怎么了?”   “你快来仁和医院好不好,陆玄奇为了保护我被打伤了,现在还昏迷不醒……”   老旧的小灵通听筒声音大,且带着几丝电流声,天台上的其他三个人也听到了,我挂断后就往门口跑去,纪飞泽却拧着眉伸手拦我,“他受伤了为什么不叫他爸妈?叫你去?你是他谁?”   我脚步一顿,恶狠狠瞪着他,“人都昏了,还非得给我和他安个关系才能去吗?”   想起也是他把夏飞意带上天台,我脸色更差,就要推开他走,刚提起的手却被握住手腕,背后的人缓缓靠近。   “我陪你去,走吧。”夏飞意牵起我的手,我们一起挤开纪飞泽走了,走得远了的时候后边传来人撞上铁门的声音。   我有些迷糊,他却不是,他带着我找班主任请假,跟保安室写申请,在校门口打车。   他从刚才开始就没有闹过一句话,也没有泪眼婆娑问我为什么。   他平静温和得令人安心,但是我却没办法安下心来。   --------------------   锵锵锵锵!!渣男来咯! 第48章 反常   =====================   135   路上我想起来杜宁早上说肚子痛,临近成年发情期的omega身体出了点小毛病都是不良预兆,吓得班主任顾不得细问,急忙给他批假。   可我直觉他压根就是装的,他要真肚子痛宁愿赖在宿舍等担架来抬自己,而不是请了假乖乖自己走去医院。   联系上今天陆玄奇外出训练,我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仁和医院离学校不近,但是离市体育馆和一条闹街倒是近得很。   我们按着杜宁发来的病房号找过去,站在房门口时夏飞意握住了门把手正要推却忽然卸了劲。   “你进去吧,我就不去了。”他松开门把手后退,低头吩咐我,声音轻缓温润,“记得看看杜宁身上有没有伤。”   我愣愣地点头,推开门迈进去一步时没忍住回头看他一眼,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耷拉着肩膀坐上椅子,低头时微长的额发垂在脸前,遮住了面上的表情。   我回头,还没等我握上门把手,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我错愕地看着眼前眼睛红彤彤的杜宁。   “阮榕!!”他看见我后眼泪决堤般,脑袋猛地扎我怀里,把我单薄的短衫哭了个透。   等他静下来跟我老实交待,我才知道他请假是为了溜去看陆玄奇打球,因为听说他们今晚结束训练后会小聚,杜宁就动了表白的心思,结果把人带去偏僻静处就要说悄悄话时,来了五个醉汉。   “陆玄奇一开始还不时捂鼻子,我问他干什么,他犹豫了一会儿也没说,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假性发情了,那条巷子全是我的信息素……”杜宁脸色苍白,看起来有几分后怕。   “那群人肯定是被我引来的,陆玄奇把我往后推,和他们打起来,我当时好乱,往外跑想找其他人帮忙,突然后边就有酒瓶破碎的声音,然后就是那些人骂骂咧咧说’他妈的高中生,就是一个假性发情的omega’……”   然后他过去就见到陆玄奇靠在墙上,脑袋跟破了洞一样哗哗冒血,没撑几秒就晕过去了。   夏飞意听得皱起眉毛,“他知道你假性发情……”   我回忆起那次他假性发情后茫然的反应,摆摆手反驳道:“他八成是不知道的,只是觉得味道有些不对劲。”   语毕我自觉失言,杜宁还失魂落魄着没有回应,夏飞意却侧头抬眼瞧我,半晌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意,他转回头去时我的眼神停在他微微下垂的眼角,正想伸手把扎在上边的一根额发拨开,他却忽然起身说道:“我去报警。”   我脑子没给转过弯,他就给拨号键盘上按好了110,靠墙根打电话去了。   “医生说……他这次除了脑震荡,腺体也因为信息素环境混杂有些受损,他很快就要体考了……我是不是害死他了?”杜宁搓着脸,把泪痕抹开擦拭在脸上,懊恼痛苦。   我拍抚他的背脊,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当时陆玄奇能直接抓着杜宁跑,那几个路都走不稳的未必能追得上,但是偏偏要以为自己能以一打五,不知道是逞英雄还是被信息素熏昏了头脑。   后来我看杜宁精神状态很差,就打电话给杜宁的父母来接他回家,他们给我们留了些钱当医药费,说等陆玄奇醒了再来看望感谢。   夏飞意拿着钱去窗口缴费时,我推开门走进了病房,就见到脑门上缠了几圈绷带的人瞪着俩眼睛看我。   我退也不是,只好挨着电视机旁边的椅子坐下,抬起眼睛的时候和他正正对上眼,他似乎不满我离他这么远,眯了眯眼睛,沙哑着嗓子问我:“你是来看望病人的还是来上香的?”   我本来见他是伤号不好开口责怪,哪知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刚刚听着杜宁哭诉而憋起来的火无处发泄,此刻他一脑袋往我胸口上撞,那股闷气如同被鸡毛掸子掸起来的飞灰一般往外扑,“你再他妈乌鸦嘴!我就不懂了,你带着杜宁跑会死啊?知不知道自己就要体考了?你知不知道!”   他被绷带压下来的头发遮了半边眉眼,宽大的病号服把他盖在里头,平日健壮挺拔的人看起来有些轻飘飘的。   情绪失控后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坐回椅子上,见他别过头不说话,心想是不是自己骂得太狠了。   “我不想让他受伤……”他低着眼睛,语气像在认错,说出来的话却把他衬得很似一个痴情种,我真想拿起遥控器切换频道,是什么让我受罪在这里听他肥皂剧一般的陈词。   “他受伤了你会很难过。”   我就要骂出去的话停在嘴边,被他那双在惨淡白光下映衬得更为深邃乌亮的眼盯着,竟然不自觉后退,脚跟都抵上了椅脚,   我没话说的时候不由得支支吾吾,为了找回场子我下意识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那难道你受伤我就不会难过?”   偶米嘎……我在说什么?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偏偏陆玄奇好像给水泼中了,漏电般地震颤着爬起来,撞得床头栏杆吱呀响,眼神里的微末活火沿着眼角往外烧,明明脸白如纸,却像燎原的明火一般灼热。   我被他看得坐不住,草草说几句让他照顾好自己就起身往外走,他却叫住我,“阮榕,你放心,不会影响我体考的。”   我胡乱点头,拧开门锁走出去,倒退着关上门时发现墙边站着一个人影。   夏飞意手上抓着叠好的几张单子,另一只手揣在校服外套的口袋里,脸上挂着笑,开口问我时声音轻得像空中飘下的纸屑,“他还好吗?”   他今天太反常了,可我也摘不出错误来,难不成他非要撒泼打滚才是对的?   我只好应他道:“还好,应该不耽误考试。”   他没有说话,忽然间伸出手帮我拢了拢外套,手指弯起的时候蹭过我只盖着单薄内衫的胸膛,像用刀尖剖开了那里一般,夜风从窗外灌进来,把我心里那点不清不白的悸动吹散。   “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好的。”语毕我莫名觉着我俩有些生疏,于是急急上前揽住他的手臂,抬头看着他笑道:“走咯!”   “你是树袋熊嘛?”他挠挠我下巴,没说别的话,我就这样攥着他胳膊离开了医院。   --------------------   ??俺回来了捏,搞定了三门课的结课报告,打开小说文档时才有了点底气......下章差不多就写到高考了,我尽量更快一点,么么哒~ 第49章 高考   =====================   137   体考是在临近高考的前一个月举行的,陆玄奇下午的时候听到广播就拎着水杯就下去了,杜宁却在一旁蔫蔫地趴着,眼尾都没扫一下。   我们教室的窗口正对着田径场,由于体育生考试中alpha有可能出现信息素外泄或假性发情等事故,所以场外有专门的武警看守,想要进去围观的omega聚成了一片。   “杜宁!你不去吗!?”一个omega急急跑出去后又把头探到门边,朝杜宁招呼。   杜宁坐起身看向他,摆摆手让他自己去,然后从书桌里掏出一团小小的黑色针织物,我分辨了一会儿才认出那是陆玄奇的护腕。   他把护腕攥成一团塞在手心里,而后站起来走向一旁陆玄奇的位置,手一松,那块护腕就掉在了陆玄奇的桌面上,海绵一般展开来。   “你在干嘛?”我托腮旁观着问他,他耸肩道:“是我自己拿走的,现在还给他,他应该就知道我以后不会再去纠缠他咯。”   不知道他俩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明明那晚在医院杜宁哭得恨不能以身相许照顾这个为了他在头上留疤的alpha,转眼就又成了浪子回头的诀别戏码。   “阮榕,这道题我不会,你能教我吗?”   声音落在我背脊上,像几抹水雾一般又轻又慢,冷却后附着的凉意如同生长在毛孔里一样散不去,而后面的人似乎打定主意如果我不吭声,他便一直沉默着站在那里。   “齐骁,还有什么题是你不会做的?”我无奈地转过身,看到他后腰挨着置物柜,手臂把书揽在胸前,微微弯下身抬起眼,慢慢望进我眼里。   “如果有,你愿意教我吗?”   杜宁莫名其妙地站在一旁,突然明白什么似的“哦”一声,然后小声起哄道:“我愿意,我愿意。”   齐骁乌黑干净的瞳孔里出现一丝措手不及的讶然,从靠着的柜子上直起身,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不是……不是这个……”   我有些乏味,我对他一直像小孩子爱玩烤火一样,从来都只是为枯枝败叶被明火吞并的视觉冲击上瘾,因为不敢把手贸然伸进去而痛痒难耐,他给我的感觉越是若即若离,我越是着迷。   我有时会怀疑,是不是一开始喜欢上他,就是喜欢这种感觉。   “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我回答他,他还想说话,夏飞意却从后门出现,齐骁看见他就颇为狼狈沮丧地离开。   夏飞意走过来,转头朝齐骁离开的方向扫了几眼后问我他干什么,我没回答,抬抬下巴让他把手环抱起来,他下意识就听我的话照做,样子看起来呆呆傻傻的,我把手头的笔记本一股脑塞进他的怀里。   夏飞意茫然时那双漆黑的瞳孔会微微放大,而他下垂的眼尾将眼眶生生软化,和睫毛一般透露出淋湿后发软的模样。   “不是昨天才给过一批吗?”他不满地低下脑袋,被旧风扇咔哒咔哒吹出来的风掀起的衣摆不时挨到我桌角。   “那你昨天才亲过我啊!今天还要不要亲啊?”   我双臂搭上桌子微微撑起身看他,他嘴角一抿,脸咻一下蹿红,眼神慢慢从我鼻尖滑到唇缝,仿佛这样就可以拨开来。   “那如果今天多给我几本,是不是可以多亲几次?”他说完,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昨天在喉结底下留的一小片牙印被撑起。   我坐回位置,故作镇静地掏出几本练习册,“嗯……看你做得怎么样,如果没有六十分只能亲亲脸颊,到了七十分可以亲亲嘴唇,到了八十分……到了八十分……”   我绞尽脑汁想不出一个无伤大雅的词语,他干站在一旁不接话,我便用鞋头撞撞他的脚,让他赶紧帮我说完。   他灵机一动道:“嗯……到了八十分就,亲亲舌头?”   “我靠受不了了!你俩好恶心!还亲亲舌头!唔唔唔!”一旁突然摔书窜起来的杜宁把我吓了一跳,我连忙把他嘴捂上,但是班里零散几个人都听到了,纷纷朝我们起哄。   我还没捂着脸跑开,夏飞意就先一个萝卜蹲,种地上死活拔不出来了,我坐在凳子上挨着杜宁捧腹大笑,透过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见那边齐骁似乎正在看向我,等我抹掉眼角笑出的眼泪时,被水珠擦亮的瞳孔里却只剩下他的背影。   138   高考倒计时第五天的时候,上边楼层的十三班有个omega突然进入了发情期,听说味儿溢满了整层楼,场面混乱失控,几个alpha红了眼要扑上去,被班里的beta挨个砸了脑袋,送下楼搬救护车上时,远远地还可以看见他们脸上的潮红,还有树根一般紧绷暴起的青筋盘结在身体上。   “好吓人……听说好几个beta也受伤了……我们启蒙课上学过如何应对ao发情期,但其实不会擒拿手学这些压根没有用……”关珉涵和我一起站在一面窗口前,她看起来有些心悸。   “要我看,以后就该按性征分学校,如果是我发情了被一群跟野兽一样想在我身上咬出几个窟窿眼儿的alpha围着,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些倒霉alpha!”   女生尖细清脆的声音里,轻轻挑高的语调显出几分娇气,我和关珉涵一起看过去,居然是纪飞泽的omega女友,她支在窗台的胳膊托着下巴,柔顺亮丽的栗色长发披了满肩,被微风吹拂时如同轻快的音符,饶是同为omega,我也总是在她身上移不开眼。   她自从插班后就鲜少出现,同纪飞泽以前一模一样,倒是纪飞泽,现在三天两头晃我跟前臭屁,还喜欢抢我给夏飞意布置的练习册。   周围班里为数不多的omega纷纷附和,她眼尾一挑,如同叶尖轻轻卷起,眼珠子慢慢转向了我。   “你觉得呢?阮榕同学?像你这样的缺陷型,可能体会不到吧。”   关珉涵“哼”一声,“怎么?你以为大家都要上赶着体会?还是你嫉妒人家不必像你一样发情了就得守着后颈上一小块包啊?”   关珉涵性子一向直率又容易暴躁,这话把不少omega惹恼了,他们没办法攻击关珉涵,便开始讽刺我的缺陷。   “缺陷型怎么了?人就是缺陷型也有一群alpha不发情都想咬他。”   这话说得太下流了,简直就像添油加醋来嘲讽我的,我无语地看向声音的源头,果然是纪飞泽那个孙子,挨着窗边把双肘撑在窗台上,见我看向他,耸耸肩膀朝我露出两颗虎牙。   “我看不是吧,你和他处了几年了,也想咬吗?”女生从人群挤出来,双手环臂瞪着纪飞泽,一副“你要敢说是你就完蛋了”的表情。   纪飞泽站起身来双手举起来摆出投降的姿势,“我不想啊,我又不喜欢他。”语毕揽着女孩走出了教室。   我和纪飞泽之间的关系已经演变成了他看起来没和我翻脸,也没有不死不休的模样,只是时不时爱来捉弄我,把我当成个小玩意儿一样。   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他女朋友也说,都是好几年的朋友了,可是那天事态发展打得人措手不及,我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当时如果思考得再谨慎稳重一些,能像以前一样握着他肩膀沉下气来说话,我们或许也不会闹成这样。   而直到现在,我也不认为我们真的要绝交了,我还在等他主动来和我言和。   138   高考那天的情景几乎和平时的考试没有什么区别,夏飞意拍着胸脯说自己保证有几科能有八十分,问我他可以拿下几个亲亲。   我拧他耳朵,这家伙不知道是真傻还是憋坏,自从我和他说亲亲次数和他考试练习拿多少分挂钩后,他就整天在我把嘴贴上去的时候用手指止住,义正言辞地声明:“不行,我这次只考了七十分,不能再亲了。”   气死我啦!我抬眼见到他来不及收回的狡黠笑意,拎着书包把他从教学楼一路喊打到了校门口。   路途上他两三步掠过开满茉莉花的花坛,从袖口露出的手肘将丛聚的绿叶撩拨开来,掉落在上边的细小花瓣没有停留多久便顺着他腰线坠落,被他落在身后。   我有些出神,连他突然回身都没有察觉,刹不住脚只能脑袋扎进他怀里,他的衣袍像个气球一样被我撞破,里面揽存的茉莉花香便从他衣摆那涌出来,伴随他身上淡淡的信息素,我的腺体竟然隐隐发热。   半晌我俩都没分开,我突然想到毕业后,发情期就真正成了悬在眼前的事情,我却没那么慌乱,只要嗅到他桃花伴松香的味道。 第50章 标记   =====================   139   分数出来后,夏飞意就立马被我叫来,抱着厚厚几本志愿指导书上门我家找我。   这是他第一回 见我爸妈,左手抱书之余右手还提了个果篮,外边包的透明袋子花里胡哨的,细看里面居然还刮了条LED闪光灯带,把里头的水果照得七彩斑斓。   爸妈:“……”   我妈最先打破尴尬把果篮接过来,温声笑道:“也太客气了,小夏对吧,我听阮榕经常说起你……呃,校运会他摔了是你背他去医务室对吧?”   她回头见夏飞意脸上的笑僵住,小心翼翼地说道:“是他跟出去看篮球训练的体育生?”   我看我妈现在不是单纯想搞清楚夏飞意是我提起的哪个alpha了,她是猜上头了,估计就算真猜中了也不会停下来,还得乘胜追击。   正当她还想继续开口时,我爸在背后给了她一肘子,随后笑眯眯得把她拉去厨房一块儿做饭了。   “那个……去我房间吧。”我从他手上分走几本指导书,扯着他袖子往房间走去。   夏飞意的成绩如果想报考我的第一志愿估计有点悬,我给自己后边的志愿排序时,他坐在我一旁用红色的标记笔不停地打圈,笔头闲下来时便咬着笔帽,也不同我说句话。   我侧过脸看他,他乌亮的眼珠宛如沉入湖底的月亮,轻轻荡起来时湖中水光惊动,我把脸探过去要跟他香一个,却见他眼尾有芽尖大的微红。   我又看向他手掌压着的指导书上,匆匆扫过打圈的几个学校,联系起来竟然都位于我要去的那个城市。   正当我要开口时,他撑着地面坐起身说去趟卫生间,匆匆开门出去了。   而门关上后不久便又嗒一声打开,我以为他这么快就想好了,连忙朝那边喊道:“是不是哭了,宝来香一个,别不开心嘛。”   然后门后出现我妈的脸。   正翘着屁股巴巴看着门口的我:“……”   我妈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在我一旁坐下,把我屁股拍平就开始和我谈话,“阮榕,妈妈没猜错的话,你和人小夏谈恋爱呢?”   我点点头,“我很喜欢他。”   “那他……介意你是缺陷型吗?”   “不介意的。妈,他还想和我一起去s市,我、我发情期不去隔离医院了,我和他过……”我羞耻得声音渐渐低下去,压到最低时嗓子都哑了,omega想和alpha一起度过发情期,说明愿意把自己的标记交给对方。   但回想起我并没有被终生标记的能力,灼烫到微微胀起的两腮复又如泄气的气球一般瘪下去。   “妈妈还是想,你不要那么急着下决定,如果他并不适合你呢?我觉着啊小夏这孩子性子太软,还是再相处看看吧。”   我没认真听下去,只是望向桌面出神,视线慢慢游移到被吹起的书页上,翻过去后还是显眼的红圈圈,墨水淡淡的,好像风一裹就可以一块儿带走。   140   我和夏飞意一起回校领取毕业证时,陆玄奇莫名其妙打了一通电话给我,我反复确认手机的扬声器关闭了才接起来。   “阮榕,我考上z大了。”   “啊,啊挺好的啊……”   这么说起来我还没有问夏飞意被哪里录取了。   “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我回过神挠挠头。   对面那头沉默了好半天,夏飞意牵起我的手过马路,喊我“小心点”,陆玄奇才又开口说道:“没事了。“然后就给挂了。   他想说什么?我计算了一下,s市和z市之间车程大概有五六个小时,如果是想告诉我以后我俩可以常见面倒也不太可能。   到了学校后所有东西都是装在一个文件袋里边的,我取到自己的后正要和夏飞意一起离开时背后传来关珉涵的声音。   “阮榕!等一下!”   “怎么了?”我转身时看到她急匆匆跑过来,便连忙走过去,“你慢点!”   她喘着气把一份文件袋递给我,“这是纪飞泽的,他一直联系不上。”   毕业证不比录取通知书那么重要,有时候确实会托住一个小区的同学帮忙带回去。   我下意识先接过来,然后想起我和纪飞泽也不住一个小区了,尴尬地要给回她,“我和他不住一起了,你问问栗梦如吧。”栗梦如就是纪飞泽的omega女朋友。   “你不知道吗?栗梦如好像进入发情期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班里人传得乱七八糟的,反正她家电话也打不通就是了。”   竟然这么巧……还是说他们俩现在……   我正要指示她去找一下王卓,毕竟我只知道王卓是和纪飞泽一块住在那边的别墅区里的,一旁的夏飞意却突然把文件袋接过来。   “给我们吧,我们现在过去他家。”他和关珉涵点头示意后就拉着我离开了。   “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他和我说过你去过他家。”   “噢,但是去他家的路很难走,我上次还是王卓带进去的。”   他这才停下脚步无措地看向我,眼角慢慢下垂几分,好像在说我错了。   我的心好像被他压软了,安慰他说:“没事,咱撞撞路,不行我再打电话给王卓。”   141   没想到这回还真给我们撞对了,我把文件袋给保安室的人过目后,他们确认了这是小区里的业主,但是不能寄存在这里,“你们送进去吧。之前来访登记过吗?”   我点点头,他们核对后把我俩放了进去。   路上我开玩笑道:“像不像什么机密部门?”   夏飞意不安地用指甲在我掌纹上沿路划线,“确实,待会儿放到门口就走吧,不要进去了。”   可是真到了门口,我俩几乎是被从大门里涌出来的黑衣保镖给推进去的,根本没机会放下就走。   我看向夏飞意,他眼神一下子冷下来,平日里那双软弯弯的水红眼角好像成了一把尖锐的弯钩。   “纪飞泽的毕业证,”他把手上东西放到桌面,弯腰时弓起的背脊绷得硬实,“我们就不在这久留了。”   沙发上坐着的正是纪大哥,镜片将身后保镖们锃亮的皮鞋微微倒映,他坐起身时,那几片密密麻麻的光影就好像活了一般晃动变形,他笑道:“别急啊,还有份礼物送给你们。”   我心下一凉,攥紧夏飞意的手,肩膀轻轻发起抖来。   “不用担心,不会分开你们的。”   我和夏飞意一开始还可以给几个保镖划上几拳,但是时间久了终究是寡不敌众,最后被压倒跪在地面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从箱子里掏出两管针剂,针尖突突地往外溅水。   “你他妈的!放开他!”夏飞意见到那针剂便挣扎起来要挡在我面前,可是我们谁都没有幸免,那针刺入肉里后疼得我不停流眼泪,我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伸手给我擦掉。   ……   --------------------   删减→afd@温仅 第51章 潮热   =====================   142   再次醒来我已经在医院里了,刚坐起身就有人推门而入,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陆玄奇。   他径直走来,在我身边坐下却不说话,只是拿起一把水果刀低头给我削苹果,手法生疏以致于好几次险些劈到手,但他仍旧好似专注于手上的事物,把我晾在一旁。   到后面他逐渐有些不耐,捏着刀跟美术生砍铅笔头一般用力地削,脖子上那条红绳牵着块碧绿莹润的玉佛,随着他的动作从黑色短袖衫的领口蹦出来,往锁骨处狠狠敲打时发出的碰撞声沉闷结实。   我无奈地伸手止住他的动作,他把刀和苹果往篮子里一扔,凌乱的脆响持续了几秒,他把手肘搭上膝盖,抬起眼看我,眼珠的光泽被额发微微遮掩,显得晦涩不明。   “很好玩吗?”他盯着我的脖子,眼神慢慢上移对上我的眼睛,我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得屁股后挪,被他抓着腿一把扯回来,我才注意到他右手指骨处的皮肤红肿破损。   “现在知道怕?往纪飞泽家去的时候不怕?被标记的时候不怕?”   我……被标记了?是不是夏飞意?那夏飞意呢?   我身体第一反应就是跳下床找夏飞意,陆玄奇也没有拦住我,我来不及穿鞋就光着脚往外跑,宽大的蓝白病服松垮地挂在肩膀上,裤脚拖在地面上,我走到门前险些被绊摔。   刚打开门我就感到体内的血液似乎藏着的不安分因子此刻暴动起来,我的心脏莫名其妙快速搏动,引我朝一个方向看去。   那边的男生头戴渔夫帽,帽檐遮了半张脸,露出来的嘴角有些淤肿,双手插在裤兜里似乎在往我这边望,见我看过去双臂显眼地绷紧。   我知道那个就是标记了我的人,我体内流动着他的信息素,鲜活的异体在我血液里发出阵响,当这个alpha出现时,它们在我血液里横冲直撞,要带着我一并回归它们的原主。   不消多时我便猜出了那人是谁,他踌躇之际我将头转回去,故意将声量微微提高询问陆玄奇。   “陆玄奇,你知不知道夏飞意在哪个病房?”   143   夏飞意比我状态好一些,只是蔫蔫的看着不爱搭理人,我以为他是因为陆玄奇在一旁,便拜托陆玄奇先出去在外面坐一会儿。   但是人走了后,夏飞意依旧是那副模样,我和他说起什么,他都要迟钝几秒才能应我一两声。   “你到底怎么了?”我握着他手臂的手缓缓收回,放在大腿上,明明不久前他还把我抱在腿上温声细语地哄,此时却垂着眼不肯多看我一下。   等了许久他终于开口:“阮榕,我们还是分手吧。”   他这句话连语调都是平淡无波的,听入我耳里成了死寂湖面里的鱼雷,在水底下擂出一股股无声的水花,直至破开了水面,无数的水珠溅到我身上来,从微凉成了刺骨的寒冷。   我一时哑口无言,张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我站起身不知该哀求还是该转身就走,没人教过我在一段恋情里该怎么做,从来都是夏飞意牵着我。   “为什么?是因为标记吗?你知道的我是缺陷型,标记很快就会消失的……”   他不回应我,只是摇摇头。   “你不喜欢我了吗?”我低着脑袋问他,想起他咬破了我的腺体却不肯注射信息素,还有我被纪飞泽拦腰拖走时他松开的手。   他要和我分手的理由有很多,但是我不想归咎于他不喜欢我了,趁他没有回答,我拖着长长的裤脚转身跑开,再次差点绊摔之前陆玄奇扶住我,带着我离开。   我转头看向夏飞意,他还是低着头,柔软的黑发垂在耳边遮住了他的眼睛,手臂上自己咬出来的牙印血液已经凝结成痂,随着我的步子在视野里渐渐缩小。   144   出院后由于使用过禁药的缘故,我不可以回家居住,而是要去发情期的隔离酒店暂住几天,防止发情期提前到来。   这几日过来,我除了午间睡觉时腺体异常发热之外,倒没有别的什么情况,我的检测报告也显示纪飞泽在我体内留下的信息素数量也正在一点点下降,有人给我拍了张后颈的照片,一记显眼的痕迹之下,我隐隐能瞥见夏飞意给我的、早早愈合的无效标记。   我期间没有联系别人包括夏飞意,只是偶尔和爸妈还有杜宁聊聊天,听说齐骁考上了和我一样的大学,这么久过去他的消息我还是从别人那里听到。   放下电话后我在房间内走了一圈,把床头柜里的物件捣鼓了一下,发现几管未拆封的抑制剂,我把手伸往深处掏了掏,摸出几片薄薄的包装袋和一瓶液体。   我:……   原本微凉的触感变得灼烫起来,我手忙脚乱把它们全部塞回去,膝盖一顶把抽屉“咚”一声合上。   差不多到了午睡时间,我吃过饭后就把窗帘拉上,躺上床时后颈微微鼓起的腺体和枕头摩擦了几下,竟像被刀背划钩了几下般生出钝钝的痛来。   我用屈起的手掌护住腺体小心翼翼侧过身睡,心想也许和前几天一般痛过一阵就没事了,但是这回痛感异常持久,从一开始的阵痛渐渐演变成密密麻麻的针扎感。   我疼得弓起身子咬住被角,听见自己泄出的呻吟时,我才发觉我额上的细汗汇聚成流洒在枕头上,身后有春泥般黏稠温热的潮不停涌来,顺着我腰际向下摸索,我翻身看向天花板,像一个大风箱般呼呼喘气。   我手在床侧抓住了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我一点点挪到听筒旁,眼神朦胧地看着上面模糊的字眼,我只能辨识上头是三个字,便下意识喃喃:“夏飞意……”   “夏飞意……我好难受,你快过来好不好?306……密码是我的生日……”   他会不会来啊……他如果知道我这么难受,会不会就不提分手了?   我说完这句话便被又一波热潮裹囊住,我双腿夹住被子不停磨蹭,却如何也得不到纾解。   …………(删/减)   壁灯突然亮起,刺得我双眼发酸,等我缓过了这阵刺亮,复睁开眼时却仍旧是雾蒙蒙一片。   只是面前多了一个立在床边的高大alpha,身上熟悉的甜香盈满我喉腔,他捏紧的拳抵在床上,俯下身喊我的名字。   我再睁眼时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是陆玄奇。   --------------------   爱发电@温仅 很短很短的一点点zw,不看也行 第53章 破开   =====================   我想躲入被子里,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却一紧   ……………………………………   我眼睛被壁灯灯光刺得睁不开,他猛地甩手把我摔回床上。   “你干什么扔我……”   …………………………   “我慢一点、轻一点对你。”   “你也要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我侧过脸看他,冷淡傲慢的剑眉长目如今被水雾打湿,黑瞳里藏满了潮涌秋波。   我不由得答了好。   --------------------   afd@温仅 第54章 吃药   =====================   ……(删减 )   不知道怔怔望着那里多久,终于有了输入密码锁的滴滴响声,我没有起身只是喊他帮我倒水给我吃药,他却没有应我,除了一开始的几声脚步声,就只剩下愈发明显的呼吸。   我意识到不对猛地翻过身,眼前的男生穿着一身洁白的衬衫,衣领翻起一个小角,额发向两边微微拨开,几缕发丝随着他呼吸的动作轻轻晃了起来。   他连神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可是我闻不见他清冽的信息素了,明明总出现在我梦中的信息素现在和我半分联系都没有,一室事后的暖热潮气把他的气味遮了干净。   是夏飞意,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化成了轻薄的水膜,我听见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话,可他没有问我和谁过了一个下午,没有问我腥膻的味道为什么这么浓,只是问我要吃什么药,是生了什么病么?   可是为什么听到我耳里,全部成了他在问我为什么不等等他?   我隐隐猜测也许是我拨错了电话,我不信如果我哭着求夏飞意,他会半点不心疼我,不肯来找我。   “阮榕,biyun药,我买回来了,我帮你……”   眼前的alpha倏忽转身,释放信息素时气压沉沉,我闻不到味道却被抽走了力气,伏在床上抬头见到夏飞意弓身握拳往猝不及防的陆玄奇脸上砸去。   “你让他吃药!?吃这种药?”   陆玄奇的背脊撞到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夏飞意的拳头却红肿着绷成了石头,捏得作响,仍未罢休。   他拎起了陆玄奇的衣领把人抵到门板上,陆玄奇却不还手,长目下的颚骨红肿可怖。   我连滚带爬地跳下床,支着两条酸软的腿跑过去,就要抓住夏飞意的胳膊时竟然啪一下跪在了他身后,形容狼狈地像护夫心切的可怜虫。   “你为了他,要跪下来求我吗?”   “我不是啊……”   原本还充当着背景板的陆玄奇走到我身边把我拉起来,我被他半抱着带离夏飞意几步,蜷在他怀里听着他哑声说:“是你和他说的分手,也是你,把他交给我的。”   谁把我交给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我心里有了几分荒唐猜想,猛地抬头看向他们,陆玄奇双眸微沉着,而夏飞意别开了脸,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张着惨白单薄的嘴唇喃喃道:“但是你怎么能让他吃……”   他知道我在等他,他没有来,却让别的alpha走进我的房间把我衣服扒光了拢在怀里,现在却还要假惺惺地质问为什么让我吃biyun药。   “夏飞意,你走吧。”   我没能忍住冲入咽喉的邪火,这把火淬炼出了一把锋利的刀片,将我口舌割得血迹斑斑,再扎入夏飞意的身上,看得我有几分快意,却那么苦不堪言。   等他走了,我推开陆玄奇捡起地上的手机开机,翻到通话记录。   14点38分,夏飞意接通了我的电话,他听我哭着求他,他没有心疼我,他不肯来找我。   原来我分明没有拨错电话,我是找错了人。   --------------------   返校忙得像陀螺,每天写一小段凑了一章   小夏不是绿帽奴qaq,其他的不多说了,我不写绿帽奴的?   删减afd@温仅 第55章 聚餐   =====================   147   陆玄奇想带我回家见他父母,我被他这话吓得噎住说不出话来,他坐在我身边扭头看我,水光澄澄的视线停在我身上。   方才性*里发了狠地折腾我,我哀求他也不肯放过我,现在竟然细声慢语地询问我意见,而不是直接绑了我去见他父母。   “怎么?不见的话是不是不给我离开?”   也就只是做了一回,标记了一次,怎么说也不至于要见父母吧?再说我和他也不是恋爱关系,要是用露骨些的说法也只能算是炮友,这次带我去见他父母都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面。   “你要是不想去,我会送你回去。”他扭过头去,回话时又下意识微微偏了偏头但最终还是没有看过来。   这话要放在以前,我单凭他的性格没办法判断真假,但是仅仅凭借这短短十秒不到完成的一场标记,他的血液慢慢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流速或快或慢都能在我心里留下一道影。   他将我送回家,临走时我想对他说把今天的事就当作他帮了我一个忙,可是这么说不知道算轻浮还是无情,想到最后我也只是留了一句再见给他。   回到家再打开手机时发现电话和短信的图标上都有数字提醒,点开来发现是全部是纪飞泽的未接来电,我察觉到不对劲,立马翻开短信从上往下划。   ——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你又让谁标记你了?   ——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陆玄奇的信息素侵入到我的腺体,遍及每一寸以清除另一个alpha留下的气味和痕迹,在植根血肉的标记完成那一刻,纪飞泽那点微不足道的感知彻底消失。   我以为他担心我是遇上些流氓alpha了,想跟他报个平安,但是往下划时那些话越来越不对劲,渐渐走味。   ——你要是缺alpha要,等我的标记消失了再乱搞也不迟。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   什嘛!!!?   我气得把他直接拉黑,手机扔到了一旁,想起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这几个alpha捣的鬼,又爬起来捡手机,一股脑把夏飞意和陆玄奇也连带着拉黑。   一个两个都是混账!没有一个好东西!   148   爸妈知道我被标记的事情脸色十分差,把我揍了一顿后关在了房间里,那之后来访的年轻alpha通通被打出门,直到要去大学报到注册那天,他们才肯将我放出来。   他们虽知道发情热之下我再怎么锐眼识人都没用,还是不住地叮嘱我一定要看清身边alpha的嘴脸。   “小纪也是,和你小时候玩多好,现在也不和你联系了。”   “还有小夏……”   “不许说他!”我口快于心维护起了前男友,反应过来后蔫蔫着挨到靠背上不说话,车外下起了淅沥小雨,我按亮了手机屏幕想看一眼锁屏上的天气短况。   突然亮起的锁屏壁纸是男生伸手按住摄像头而被遮了半张脸的模样,我思绪断开,男生盖满我视野的指腹被晕染成了橘红,模糊的边沿漫向他露出来的眉眼,笑吟吟如弯月的眼睛底下是一行慢慢出现的小字。   ——雨快停了   才刚下起来竟然就要停了,我下车撑起伞到后备箱把行李搬下来,和爸妈告别后就独自推着行李箱走进校门。   一路上还挺热闹,有许多热心的学长学姐帮忙,我抬眼往前边看去时和一个学长对视,他望了我好几眼后小跑过来要接过我的行李箱。   “学弟是要去宿舍?是omega吗?”   我点点头,见他自来熟地钻进我的伞下占了一大半位置,便想把箱子拿回来自己推,他那条手臂却跟钢筋做的一样横在我胸前,跟我几轮推拒下来竟然直接把我弹出了伞外。   我:……   雨落下来之前,一张伞面倾到我头顶上,我不住后退的脚跟被身后人的鞋尖抵住,他扶住我的胳膊肘让我靠到了他的臂弯上。   我茫然抬头,瞥见一张线条锋利冷硬的脸,乌黑的瞳沉在眼底望着我。   “……齐骁?”   揽住我的人是一个暑假都没有见过的齐骁,他在我身上扫视一圈后就抬头跟学长说把行李箱交给他就好,我站起来看向他身后,似乎没有他的行李。   他接过我的行李箱拉杆,让我拿回自己那把伞,就弯起眼睛轻轻笑道:“我昨天就回到了。”   我点点头抬高伞面,视线划过伞沿观察他的模样,他的寸头留长了一些,刀刻出来般的眉峰凌厉几分,其他地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再打量一下却好像分明不一样。   “还要多看几眼吗?”他偏头低声询问,唇角笑意抿不住得绽开来,我耳根蹿上了火苗,连忙转回头去。   “那就走吧。”他推动了箱子,我低头不敢看他,只是跟着轮子在地面滚动的沙沙闷声前进,间或在他球鞋后跟的标志上瞄几眼。   我们自从那次天台碰面后就没有说过几句话,更别说暑假完全没了彼此音讯。   我正愁着没话题时,滚轮的声响渐渐停下,我抬头看他,从他伞上汇聚滴落的雨水砸到我的伞上,发出结实的响声。   “听说……你分手了。”   “啊……”我还没消化我已经分手这个事情,不如说,我从没有动过要去接受这个事实的念头,但是此刻只能应道:“是的……怎么了吗?”   他摇摇头,软和的眼神轻轻从我身上收回,说了句“走吧”就继续推着箱子往前走了。   那之后的半个学期里,我的发情期始终没有到来,去医院检查说是违禁药的影响太大,需要慢慢调理,我也跟那几个alpha断了联系后也不必担心应付不了发情期。   而齐骁总会来找我一起吃饭,哪怕我俩专业不同,他也要对着我俩的课表设计出最方便的碰面时间和地点,仿佛哪顿饭没我就吃不下去,甚至他们学生会聚餐也要把我拉去。   “我不去,你们聚餐我为什么要去?”我绑好鞋带站起来,把摆在他臂弯里的书拿回,快几步走在他前面。   我们俩专业都在新校区,以往的聚餐只是部门内的或校区内的,可这次聚餐却是整个学生会,这意味着咱俩还要乘车半个小时到主校区附近,麻烦得多。   他小跑追上我,侧过身拦住我,“今天周五,食堂的饭菜都很一般。”   “吃不死人。”   “阮榕,你就当陪我去吧,你那份钱我都交了。”   我猛地刹住脚步,抬头瞪他,“你什么时候还学会先斩后奏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这趟是跑不掉了,只是想起上次那个要帮我搬东西的学长,他正好是学生会的一个部长,也不知道他哪里找来我的微信,整日拉着我聊些有的没的。   “我先说好了,我只去吃饭。”   “行,不用你应付那些人。”   他抿唇笑起来,揽过我的肩膀往前带,被风晃落的树叶细细簌簌的,他侧过脸的弯弯笑眼便有了声音。   --------------------   过渡章 第56章 流氓   =====================   150   聚餐的地点包了主校区旁酒店的一层,看里头的装潢就知道这次外联部拉的赞助可不小,不过我不关心这些事,我是来吃大闸蟹的。   我和齐骁一块儿坐到他们部门的围桌,人差不多到齐后就上菜了,齐骁专门戴上手套给我剥大闸蟹,餐桌上的部员们望着我俩的眼神有些调侃,我怪不好意思的,只好把几条蟹腿拨到齐骁碗里,再去冰柜拿了两罐健力宝。   “从没见过齐骁这么温柔的样子呢。”一个女部员嘴里咬着筷子头,朝我眨眨眼睛。   我点点头,卖力啃着手上的蟹腿,再嚼吧这话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对味起来。   还没等我解释,电梯口那边突然嘈杂起来,我们抬头看去只见一群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刚刚的女部员看了一眼后转回头,嘴角撇着,“是外联部的人,明明部门就在主校区,比我们这些在新校区的部门来得还要晚。听说原本还不打算来呢。”   那倒也不奇怪啦,要换我刚拉了这么一笔颇为可观的赞助,没有横着走路已经非常谦虚了。   一旁的齐骁反应却有些古怪,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成年alpha的压迫气息,好似一阵回潮时的闷热窒息感涌到胸腔,难以吐息。   那群人里带头的也并不是我之前在宣传栏上见过的外联部部长,而是一道熟悉挺拔的身影,敞开的短袖白衬衫里内搭一件黑色背心,看起来有几分朝气惬意,周围人窃窃私语的话题都是这个男生。   “听说外联部的赞助根本不是拉来的,就是部门里一个alpha投的。”   “要是没猜错就是领头这个吧……真有钱,叫什么来着?”   “叫什么?叫什么?长得好对我味!”   我下意识启齿喃喃:“纪飞泽……”   齐骁不知何时覆到我手背上的手指倏忽收紧,那层密密的热汗沾湿了我的皮肤,我肩膀一抖抬起头,一道黑压压的人影挡在我另一侧,亮堂灯盏的光照都倒映在他一双神采奕奕的乌瞳中。   他扫视过我和齐骁相握的手后,斜睨我一眼笑起来,轻薄的嘴唇划起漂亮微挑的弧形,“换男朋友了?”   他这话轻浮无礼,语气轻松随意地像在询问我是否换了一件衣服,而他也不需要特地向这件“衣服”见礼,只用皱一下眉头来暗示它不合我身。   他如今的模样倒是没有那天在医院里不敢见我时的谨小慎微,反而故态复萌亮出晃眼的獠牙朝我龇牙咧嘴。   “不关你事。”我转回身,把被齐骁盖住的手抽出来伸向盛着大闸蟹的碗,却有人用手指捏住碗沿将碗取走,我抬头又看见纪飞泽那张惹人烦的臭屁模样,他还嬉皮笑脸地弯下腰,“怎么不关我事?这大闸蟹也是我让人捞了送来的。”   周围一片寂静,都在屏息围观我们这边的动静,我头大得想甩手离开,偏偏前后俩该死的alpha跟木桩一样夹着我不让动。   就在二人对峙时,一阵熟悉的味道渐渐弥漫在空气里,人群因这夹杂一丝凉意的冷香躁动起来,我的腺体也慢慢久违地发起了烫,这是要被迫进入发情期的征兆,我连忙起身要离开,骤然间腺体上好像被两撮正燃烧的烟头抵住一般灼痛,要硬生生烫穿出两个洞来。   我疼得捂住腺体撑在桌面上,那是alpha犬牙留下的愈合洞口正在尝试重新撕裂以接收浓郁的信息素而带来的痛感,是只有被标记过的omega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我不敢想象在场这么多人对我和纪飞泽之间会投以怎样暧昧的眼神,将我们三人当作什么样的谈资。   “纪飞泽,你发什么疯!你没看到阮榕难受吗?”齐骁用手臂将我和纪飞泽隔开,我跌入齐骁怀里的时候耳朵撞上他心腔,那心跳又闷又快,随之撞开的还有他的信息素,缓缓弥散开来、包蕴铅墨味道的沉木香。   “哦?那你猜猜为什么他闻到你的就不难受,唯独对我的这么……敏感?”他伸出手指想用指尖揩我的下颌,被齐骁一巴掌打开,他便揉着手背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因为这半个学期未曾进入发情期,我对alpha的信息素反应迟钝许多,这次的变故打得我猝不及防,如果说刚才众人还只是怀疑,现下听了纪飞泽这番暗昧言辞,每个人都像掌握了一手八卦线报那样,叽叽喳喳地吵起来。   学生会长这才站出来当和事佬,把纪飞泽他们的请到外联部的围桌去,乌泱泱一行人离开后我才松了口气,攀着齐骁的臂膀坐回位置。   齐骁却不坐下,低头敛眸不知思考什么,片刻后握住我的小臂将我拉起来。   “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我没有反抗,跟着他一路走到门口,这间酒店坐落于s市最繁华的金融街,亮眼斑斓的灯光雀跃闪烁,将所有建筑的轮廓线条都模糊了。   凉风从树枝上落下来吹了满地,我听他缓缓启齿说道:   “我想我不该知道你和纪飞泽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止是他,还有夏飞意和陆玄奇……在我的认知里,主动询问太不绅士,可是等你开口我又心焦难耐。”   “这种情绪太烧心,我想姑且随波逐流,旁观事态变化,可是再一次看到你的背影我就知道我等不了,我也不可能旁观。”   他低着头弯下腰,双手握在我的肩膀上,眼睛里干净的轻水清流将我的影子不断缩小再缩小,“我如果当初我再勇敢一些,不贪图朋友关系带来的那点安全感,再聪明一些,在你露怯之前答应你的追求,我会不会有资格知道所有。或者说……这些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发生?”   这一刻还是到了,不知道是什么推着他,让他终于要把高三那年夜里天台的话都说完。   “以前的齐骁,希望你丢弃无谓的爱慕和心动,可是现在的齐骁,又想对你狠心一些逼着你把它们全部捡拾回来。”   眼里吞了凉风后蓄起一点点酸涩的水,我抿起不自主下撇的唇,忍着鼻头针扎的刺痛酸痒,一抽一抽地看着他。   他将指尖抵在我的眼角下,等一滴泪水涌出,我却推开他自己抹了抹后,跟他说去一趟洗手间便离开了。   我知道如果他再继续说下去,我一定会鬼迷心窍答应他了,他温柔的时候总让人无法拒绝。   我慌乱地跑进洗手间,酒店的洗手间也是金碧辉煌的模样,就差给马桶镶金边了。我在洗手台上给脸上泼了好几层水,用手掌拍拍干净,移开手后照镜子看见的还是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   我叹了口气,自问是有多感动?   走出去后旁边的男alpha洗手间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我原本并不在意,却听到有人提到了我的名字。   “那个omega我问过了叫阮榕,听说是组织部齐骁的男朋友,部门里有什么活动齐骁都会带他去。还有啊……”   “他的事,你比我更熟?”一道声音打断了那人……听起来是纪飞泽。   “啊没有没有!你都标记过他了,我哪能比你熟?但是可别怪我嘴碎,我猜你拿那个omega完全没法子对不对?”   “关你屁事?”纪飞泽低骂一声后似乎往门口走来,我吓得要缩回omega的卫生间,却不想那个人拦住了纪飞泽。   “欸,你别急着走,我有办法让他对你服服帖帖的。来来来,你靠近点我告诉你……”声音渐渐弱下来,我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将脑袋往门口慢慢凑去,那头却没了声响,寂静得让人背后发毛。   我有些害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不敢多想就要转身离开,忽然手腕被紧紧握住,我径直踉跄着被拽着往后倒退,生生摔到坚硬冰凉的瓷砖壁上,一道炙热的身影压在我面前,他用手抓住我的手腕扣在我腰上,上半身向前压低着将我挡在怀里。   我余光只能看到这人身后一个反戴鸭舌帽的脑袋,那男生一开口我就知道是跟纪飞泽谈话那人,“怎么样?我说的方法还不错吧?要不要,我替你俩开间房?”   真是流氓,我想抬腿踩在纪飞泽脚上,怎知我一动就被他双腿抵住,挣扎间他的衬衫领口滑落到了肩头下,露出黑色背心的肩带和若隐若现的一小截臂膀。   “不用。”纪飞泽出声制止了那人,我暗自松了口气,心想还是可以和纪飞泽有商量的余地,正要开口时抬头撞见一张隐在阴影下的笑脸,一边的浓密剑眉微微挑起,他咧开嘴露出alpha的尖牙,“我去开。”   随后我颈间一痛便昏了过去。   --------------------   牛氓!!! 第57章 下手   =====================   151   我醒来的时候,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颈侧酸痛难忍,只能睁着眼打量四周,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道清亮声线倏忽响起在昏暗的房间里,话尾的音调轻轻挑高,“怎么呆呆的,被打傻了?”是纪飞泽,他还在那个“傻”字上咬了重音,生怕我听不见。   我挣扎着爬起身,回想起晕过去前纪飞泽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颤声朝他所在的方向道:“你想做什么?”   ......(指路afd温仅) 第58章 好处   =====================   152   “阮阮,我也买了手机哦,今晚159开头的电话记得接哦!”   “行啊——让我好好想想给你备注什么?”   “当然是纪老大!”   “好的哦!就叫……纪笨蛋!”   “???”   耳边的声音略微有些失真,一直闭着眼倾听的我终于忍不住唇角弯起,缓缓睁开眼抬头,面前的男生穿着洁白的校服,双手撑在我的桌沿,正瞪着双眼睛低头看我。   额发不太整齐,是我操刀给他修剪的,面容显出年少的几分青涩,眼睛里纯粹的星光忽闪忽闪。   而我按着记忆问道:“那你给我备注什么,我就给你备注什么好不好?”   这是我求和的信号,但是当时就是个初中生的男生哪里会听得懂,他只会弯下腰靠到我耳边答我“阮笨蛋”,然后被我甩一个大耳光子。   但是许久没在梦里见过这样单纯的纪飞泽,我决定对他礼遇几分,不给他大耳光子了。   这么想着我重新看向面前的男生,他果然慢慢附身凑过来,连气息喷落在我下颌的触感都逼真灼热,张开的唇齿仿佛要咬住我的脖颈。   “心肝宝贝……”   我如遭雷击,猛地扭头看过去,男生的体格拔高,连肩膀都宽厚了些,微长的额发向两边拨开,脸颊缀着红晕,而背景分明是高中的操场。   “啊啊啊啊啊啊!”我吓得给了他一个大耳光子。   “我靠!”   我心脏一紧,睁开眼坐起身,就见床边的纪飞泽捂着半张脸跌坐在地上,我的手掌突突地发麻,看样子他这次是真的又结结实实挨了我一个巴掌。   “你打我!?”   ……(指路afd温仅) 第59章 野花   =====================   154   “好处……?”我茫然地抬眼,对上纪飞泽两弯浓墨般乌稠的眼,黑瞳被一双长睫遮掩,我仰视着无法从中窥探出他的深意。   他把手搭在我腰线上小幅度摩挲搓捻,我焦急之余又僵着身体不敢动弹,只听他俯身对我说道:“你有什么是我没有的?可以作为给我的好处。”   “我们回来再说好不好,你先带我去!”我顾不上和他说这么多,只想快些确认夏飞意是否安全,见他不肯松口,只好先给他一个保证,“纪飞泽,回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不伤人,好不好?”   他听罢终于答应,“行。”伸出手牵着我下楼,一路穿过主厅出门后我才看清这栋别墅周围的景象,远处是连绵朦胧的山,近处是茂密的树林。   难怪说没有信号,这是把我拐到深山老林来了。   他没有喊司机,带着我去车库开出一辆车,“你老相好在的地方把守比较严,司机是进不去的,干脆我开车带你去。”   “很严……那个实验危险吗?”我迫切地询问,脑海里浮现出血腥残暴的画面。   虽然不知道这个患有双重缺陷型的“夏飞意”到底是不是我想见的人,但我还是身体不自主地发颤。   我希望见他,可又希望那人并不是他。   “我不知道。”纪飞泽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微微屈起,食指下意识打着节拍。   我不肯罢休,侧过身牢牢盯着他,“这个实验和你完全没有关系吗?”   他听完后唇角勾起,眼神却没有变化,倒映着前方飞掠风景的黑瞳如古井无波,“对……什么坏事都是我做的。”   我自觉话语有失,前几日那番指控的话说到底不过是我的揣测,如今有求于他怎么还好说出口?只有在他欺负我的时候才好用。   “那……是不是你大哥做的?”我缩回身体挨在椅背上,抿抿唇后直视前方说道。   “我大哥着手做的项目,说是研发出了能在发情期暂缓缺陷型影响的药剂,要召集受试对象进行临床试验。至于有没有危险我就不知道了。”   又是他大哥,每次都要打着正经事的幌子去做下流无耻的事情。   车子一路开出了山路进入国道,我抬眼看了一下路标牌,发现我竟然一直都在s市。   过了一段时间,车子开到了一处偏僻的高楼建筑区,车闸旁的保安走过来要求出示出入证,纪飞泽没有出入证,只是拿出了一张磁卡,“我哥给我的,我带这个缺陷型omega进去。”   听完这话那保安移开了打量我的眼神,接过磁卡回到保安亭,不到一会儿闸门缓缓打开,他小跑来送还了磁卡。   “到了,下车吧。”这句话打断我无边的思绪,我连忙开门下车跟上他的脚步,他看起来不识路,站在原地四处打量后朝挂着“服务厅”的大厅走去。   “查一下,一个叫夏飞意的受试对象在哪个房间?”他把夹在指间的磁卡递过去。   “进入了发情期,注射药剂后正在104观察室。”   纪飞泽点点头,突然伸手牵住我,修长骨感的手指探入我的指缝将我五指扣紧,“走,带你去见他。”   我圈紧的手心慢慢升腾起覆压的紧实感和热意,被纪飞泽扯动着往前走时掌根有些发麻,眼见他要带我踏入寂静的走廊,我忍不住跟紧。   走廊的两侧是安装了透明玻璃的房间,里面的人都穿着蓝白的病号服,或背对着门口躺在床上,或坐在书桌前看书,看起来并没有进入发情的表现。   突然头顶的灯光变得冰冷刺眼起来,我才发现我们已经转入了一条分岔路,这里的环境更加清凄静默,夹杂着不知名香气的消毒水味道萦绕鼻尖挥不干净,不过在这里待了两三秒,那阵奇异的香气便深刻入骨,引人寒颤。   “咚!”左侧倏忽发出一声闷响,我们立马应声看去,只见玻璃上压着两道相叠纠缠的身影,激烈地拥抱抚慰。   纪飞泽用手掌盖住我的眼睛,我透过他指间窄小的缝隙瞥见猛烈晃动的光影,仿佛能听到隔绝的喘息。   我想问纪飞泽一些话,可是那口气提到胸腔便生生噎住了,连张开的嘴唇也慢慢发起抖,最终说出来的话都是有气无力的,“这个试验,要这样做吗?”   纪飞泽没有说话,我当他是默认了。   玻璃的急促碰撞声再次传入耳中,我难堪地别过脸去,双腮发酸收紧,好似被抽走了气血剩下薄薄一层皮肉般贴在颧骨上,成了枯败丑陋的模样。   那夏飞意呢……他会这么做吗?对别人痴缠不放,在发情期的控制下啄吻别人的脖颈?他会不会想起我?   我不敢再想下去,撇下纪飞泽直接朝走廊尽头跑去,一路上余光倒映的狂乱黑影慢慢从眼角覆压向眼珠,等我终于堪堪停在104观察室的门口时,眼前沾满了不均匀的墨迹和光斑,叫我怎么眨眼也看不清里面的情景,我只能将手掌缓缓贴上冰冷坚硬的玻璃,企图用触感获取一些信息。   等视线清晰起来时,视野里清一色的蓝白色调里四处溅落着深浅不一的血红,附着暗光的血珠汇聚成了一道蜿蜒长流,从修长苍白的指尖滴落。   而他的手指紧紧握着一团鼓囊囊的东西,圈握在掌心里被他的血液浸泡。   我心脏骤停一瞬后猛烈震颤起来,什么都顾不得便双手握拳抵在玻璃上急忙胡乱锤击,发出一阵阵杂乱的闷响回音。   “夏飞意!!夏飞意!!”我的叫喊几乎要撕破声道,可是里面的人却分毫不察,蜷身蹲坐在角落,脸埋在胸前,搭在膝盖上的手臂汩汩流出血液,将手臂衬得发白。   这时纪飞泽小步跑到我身旁,怔怔望了里面的场景一眼后朝走廊尽头急声喊人,那边立时跑来几队人,拿出钥匙破门后提着医药箱和担架涌进去。   我被纪飞泽握着肩膀停留在原地,被他们挤在门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血淋淋的alpha抬上担架,而那个瑟缩在另一个角落发抖的不起眼omega被带离观察室。   变故来得快也去得快,打扫人员不消片刻便将房间整理干净,“嗒”的上锁声惊醒了我,我抬起手揪着纪飞泽腰间的衣服问:“那个人是不是夏飞意?你有没有看见他的脸?”   “是。跟我去看看他吧。”纪飞泽的眼神里居然透露出几分怜悯,牵着我往那群人离开的方向走去,“我要提醒你几句,我哥虽然行事卑劣,但在这种公示项目中可不会动用见不得人的手段。也就是说……夏飞意是自愿做受试对象的。”   我并没有理会他,脑海里不断用眼见的事实反驳他这句看似苍白无力的推论:如果他是自愿做受试对象,为什么要把自己咬得伤痕累累不肯和omega结合?   但是我不想深思夏飞意的矛盾动机,我只希望那人不是夏飞意,这样我就可以长吁一口气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晚上做个好梦,梦里是健康平安的夏飞意陪着我。   可是当我打开病房后见到那张憔悴的脸,我又希望在我面前的就是他,我触碰他的渴望、可以真正抵达他温热皮肤的迫切,在日复一日的梦境加持下愈演愈烈。   他的床头柜上摆着他适才一直紧紧抓握的团子,我眨眨眼定睛一看,原来那是一个被血迹沾污的香囊,我坐上他床边的椅子,将那个香囊轻轻握住递到鼻子前。   那是夹杂着青草鲜香的花香味,我一遍遍嗅闻,那味道却愈发清淡细微,像路边花坛里的野花,手指一撩花瓣就簌簌掉光,嗅一嗅花香就散得一干二净。   这是不是……是不是我的信息素?   我几乎有些崩溃地弯身伏到他手边抽泣着,香囊上干涸的血渍带着微不可闻的花香顺着我的掌纹流动到掌根脉络血管。   夏飞意……你快醒来,告诉我我猜得对不对,好吗?   --------------------   渐渐走向悲情(?) 第60章 搓澡   =====================   155   纪飞泽在这里并不能停留很久,见我抱着夏飞意的手臂不肯撒手,只好因此将夏飞意也带回了那栋别墅。   “这次是纪家对不起他,但是等他好了,让他立马回去。”他替我拉上安全带扣上,而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后座上侧躺着的夏飞意,他用手掌垫着脸,将脸压出几分红晕,呼吸清浅绵长,显得乖巧安静。   医生说他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失血造成了昏厥,指标没有异常的情况下便是进入了深度睡眠。   我紧了紧手上的香囊,嘴角挂着不自觉的浅笑收回眼神,就见到一旁的纪飞泽垂眼看我,目光被阴影遮挡,显得暗沉深邃。   “你……你干什么?”   “没有。”他转回头去,“只是在想,要你给我什么好处。”   156   回到那栋别墅后,我扶着夏飞意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用被子给他掖好身体。   等我转身要出去时,才见到纪飞泽一直双手抱臂靠在门边望着我俩,面上看不出情绪。   “你们不是分手了么?”他将视线移到我的手上,“这个脏不拉几的东西你一直抓着干什么?”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你才脏不拉几的。”   他听罢唇角微微弯起,俯身凑到我脸前,高挺的鼻尖随着呼吸起伏间或蹭在我鼻尖上,挠出一阵阵酸痒来,只听他低声说道:“我是很脏啊,你替我洗干净了好不好……”   我正要踩他一脚说“不!”,但是抬眼看见他眼里狡黠戏谑的目光,才想起早早应下的“好处”。   “怎么样?给我洗干净可不算伤人,这好处你给不给……”   我双颊发烫,捏捏拳蓄势要推开他,结果反被他一手擒住肩膀,揽起膝弯腾空抱起,我吓得“咿咿呀呀”骂了两声,他朝夏飞意安睡的地方使了几个眼色,我就连忙闭上嘴。   他一路抱着我走向他的房间,用膝盖顶开半掩的门,将我抱上了浴室的洗手台上,盯着我道:“不许跑,你要说到做到。”   随后就转身拧开浴缸的水龙头放水,往里头直接倒了一瓶浴液,又撒满花瓣,热腾腾的水不多时就将花瓣里的浓香和着浴液味道蒸发出来,带着香气的水珠铺在墙壁的瓷砖上。   纪飞泽解开纽扣后将衣服褪下扔进脏衣篮,接着还要抽拉腰带脱裤子,我立马别开脸看向浴室门,布满水汽的玻璃门板如同掉漆的墙壁,一点点被剥落下来后倒映出来的身后场景清晰起来。   ……(没有肉肉,但是被锁了)   我眼神躲闪开,抠着抓到手里的花瓣,粘腻的汁水陷入指甲盖里,“那次是意外,管家和我说了,你那天是发情期,所以……”   “所以呢?”   “所以我不觉得还该有下一次。”   --------------------   afd@温仅 没有肉肉,只是露了个小鸡鸡 第61章 快感   =====================   157   他适才还微微勾起的唇角一眨眼就抿直了,骤然伸手直接将我拖到他怀里,我摔他胸上撞得头昏脑胀,他的手掌抚上我背脊,慢慢将我压到怀里。   “到现在你还觉得我们只算是意外?”   ......(指路afd温仅)   “从你说你要见夏飞意开始,我就知道我留不住你了,我想在你身上留下些和我有关的东西,但我怕你不肯收不肯要。可如果在你身上留下快感的记忆,你以后每次……做这种事情,都会想起我。”   明明他软和的语气我期盼多时,如今听到了却生出几分酸涩。   他松开我坐起身,披上睡袍朝浴室走去,“等夏飞意醒了,我会送你们回去的。”   我有些不甘,是他将我敲昏关在这里,却一直避开敏感的话题,将我们二人的相处关系简化,好像这样就可以抹灭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问题,“纪飞泽,那之前这么多瞒我的事情,你都不打算和我解释了吗?”   他的身世,他的去向,他的大哥还有那个omega女友,他都不打算和我解释吗?   纪飞泽顿了顿,好像真的在深思要怎么和我解释,可是我等了这么久,只得到了他侧回头说的一句:   “与你无关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   端午快乐~吃到了超级好吃的潮汕粽子 第62章 满足   =====================   158   意识到这句话是让我别多管闲事后,我气得跳下床要蹬他一脚,他却早就已经走进浴室关紧了门,我只好刹住脚停在了那面磨砂玻璃门前,只见alpha臂膀舒展开后紧实模糊的线条随着他的动作起伏。   初中时他穿宽松的校服,总是走在校道绿荫里和我打闹,从袖口灌入的一阵阵风把他身形化作变幻多端的水波,以至于让我这么久以来都下意识忽视那底下蓄势拔高的身躯变得有多茁实健壮。   我习惯性忽视他的变化,猜不到他的言行举动,我和他好像有经年的回忆与熟知,却有天生不足的默契和缘分。   里头水声渐渐响起,我把衣服穿好后往房门走去,竟然发现那门是半阖上的,他适才把我横抱起来腾出手拧开门把手后就火急火燎地进了浴室,都没有把门踢上。   这间屋子里还有管家和女仆,刚才的动静不知道被听到了多少,我脸腾一下烧起来,欲盖弥彰地扯紧了衣领,左顾右盼着逃出了房间。   我的房间离纪飞泽的很近,不一会儿我就挨到了自己房间的房门上,悄悄把耳朵贴上了雕花的木质门板上。   没什么声响,大概是还在睡,我稍稍安下心来推开门,却见床上空无一人,只有掀起的一小块被角。   我傻了眼,站在原地宕机了一阵子才惊醒,背后发的汗湿湿凉凉,“夏飞意!夏飞意!”我没头苍蝇般四处乱转,即使知道夏飞意不可能这么幼稚地和我玩捉迷藏,我还是把床底衣柜都给翻了个遍。   他都不知道是谁带他离开了观察室,一醒来就在陌生的房间,走出去又遇不上别人……不对,他要是往外走几步路就会停在纪飞泽房间的门口,就会听见里面的动静。   “阮榕?”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语气轻缓却有敲击尾椎的力度,我颤了一下转身,看见alpha身穿我给他准备好的新衬衫,可是他似乎体格抽高了些,肩膀更加宽厚,我给他买的尺码早就不合身了。   我有些迟来的近乡情怯,两眼干瞪着他,他避开我直白的目光垂下眼睛,我便打量起他抿直的唇,苍白的唇色上有撕裂的伤口,结痂后微微发黑。   “你俩杵在这干什么?”   不等我先开口,门外的纪飞泽擦着头发走来,身上潮湿清爽的气息掩在新换的薄衫底下,适才明明淡漠到似乎周围人事都不关己的夏飞意倏忽鼻尖一动皱起了眉,被眼睫半遮的瞳孔紧缩。   纪飞泽目光顺着我脸庞线条落在我耳根,说不上缱绻也不带欲望,好像是想多看几眼所以便看了。   “走吧,送你们回去。”   他没有继续盘问我们就转身下了楼,夏飞意也没有和我多言,只是跟着他离开。   159   纪飞泽这回说到做到,将我和夏飞意送回了市区,夏飞意说要在中心商业街下车,那一片是出名的夜间圣地,我虽不知道他要去那里做什么,还是跟着下了车。   天色虽然蒙上了幕布,这条商业街周围的霓虹灯光却比星星还要绚烂刺目,晃得人眼花。   我下车后纪飞泽拉下车窗看向我,我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便凑过去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不等我看清他的脸色,只堪堪露出一条缝的窗迅速关上,随后显眼的银色超跑猛地朝左打弯,好像逃一般驶离。   我有些尴尬地直起身挠头,回过头想找夏飞意却见他早已朝商街深处走去。   从我们再遇后他就没和我说上一句完整的话,对我的态度不冷不热,我一个大活人在他眼里就好像透明一般。   换别人这样对我,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纠缠了,可是面对夏飞意我总是不甘心,只能咬咬牙追上他。   他双手插在风衣衣兜里,好似畏寒般用帽子掩住耳沿,我离他不远不近,状似闲聊般问道:“你……要去哪里啊?”   “酒吧。”   “啊?”他为什么会去酒吧?以前……以前他不会的。   夏飞意没有多说,好像打定主意要对我冷处理,我被他这样敷衍着终于心生气馁,正想放弃,转身时手背却擦过了我鼓囊囊的裤兜——里头藏着夏飞意那团香囊。   夜风不似音乐般躁动,清凉柔和地拂过我手臂,让我渐渐冷静下来。   这该死的alpha肯定还喜欢我,要不然发情的时候为什么要闻着我的味道守身如玉?还把自己咬得破破烂烂。要去酒吧是吗?我就不信几杯酒灌下去他还能接着装。   想到此处我不禁咧开嘴笑道:“哪家酒吧?”   他说了一串我没听懂的英文,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那么巧,我在那里约了人。一起去吧。”   夏飞意的神色被覆在昏暗下,路灯的一道冷白珠光沿着他的鼻梁滑落消失,隐于他的瞳孔里。   他没有拒绝,任我跟着到了一处酒吧门口,里面的灯光比外头更花,被舞池的人们踩碎在脚下,跳脱地变幻颜色。   我没想到夏飞意会来这种嘈杂纷乱的地方,更没想到他和这里的服务生认识。   “还是开包间吗?”   “嗯。”   “那这位……?”   服务生微微俯身似乎想和我平视,却被夏飞意挡了挡,“他约了人,先和我一起,等会儿再说。”   语毕服务生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夏飞意一眼,唇边的笑意在缭乱昏暗的灯光下似有若无,而后就带我们上了二楼,领进了一个包间。   不多时那服务生又端了些酒水进来,我好奇地东张西顾,“有别人吗?”   他闻言顿了一会儿后答道:“晚点会有人来。”随后握住开瓶器拧掉了酒瓶盖子,手掌使力时手背筋骨如虬枝般绷起,血涌上去时连指尖都泛起红。   什么人来要开包间?听那个服务生的语气,他还不是第一次这么做,难道就是为了来这里聚起来喝闷酒?   我余光瞥到墙边有几道门,便打算去卫生间洗把脸,走过去后没看清门标随手推开一道门,不想里头是卧室的布置,正中一张双人床,旁边竟然还有浴室。   包间里还带卧室,这是什么意思我仔细想想还不明白吗?   “砰”一声我用力把门关上,气势汹汹地反身靠在门上盯着夏飞意,他正坐在沙发上一杯一杯斟酒,闻声莫名看向我,眼尾水红一片,眼里满是雾蒙蒙的水波,显出几分无辜。   可是……约人来带卧室的酒吧包间,怎么想他都不无辜。   亏我还自作多情以为他喜欢我,人看着风一吹就倒,好像挺虚的,其实早就约好了人作乐,难怪他死活要在商街下车。   我跺着脚噔噔噔地跑向门口拉开门,听见他还在背后问我“怎么了”,那口堵着的闷气便直往我胸腔冲撞,气得我随手拉来一个路人,给夏飞意扔下一句“我约的人来了”就走了。   还好那人看起来年纪和我相仿,我挽上他手臂后不久他就十分配合地环紧我的腰,走了一段距离时我要分开,他却不肯撒手,那只扶在我腰上的手掌沿着我的脊梁骨向下摩挲,动作下流轻佻。   “正愁今天还没找着喜欢的,就来了个投怀送抱的漂亮omega,真可爱。”   他把我推到了墙上,身体紧跟着贴附上来,我脚跟没站稳失去重心扑进了他怀里,他顺势搂住我把头埋进了我脖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我的腺体。   湿凉滑腻的触感把我恶心得发抖,我提起膝盖蓄势要狠狠撞击他的裤裆,还没等我动脚他却突然滋哇儿乱叫着被扯开,伴随他叫声的还有背脊磕上墙壁的脆响。   我茫然地抬起眼,走廊昏黄灯光里,拧住那人手腕的人五官罩在迷离微弱的光线下,看起来又柔又远,好像搅在池水底下般。   他慢慢走近我,脸颊和眼尾有醉酒的红晕,那只牵掣住男人动作的手臂随着男人的剧烈挣扎而强有力地颤动,晦暗不清的脸上肌肉绷紧,我还能听见他使劲咬合后槽牙时发出的声音。   熟悉的脸庞尽是陌生的神色情态,也不能说是陌生,只是我们在一起后我便从未见过他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凶狠而切迫,带着浸染烈酒后的几丝迷惘。   我想后退却退无可退,任他步步紧逼,被他的身影覆盖在透黑昏暗之下,慢慢空气都充盈着他的气味,从前那混合的桃花松香调和了几分醇厚的暖融甘甜,更像是成年alpha的信息素味道。   “这就是你约的人?”他俯到我耳边,我以为他要咬上我的腺体,而他却只是侧过眼盯着我,视线沿着我脸庞慢慢临摹,“可你不是刚从纪飞泽的床上下来吗?”   我猛地转头和他对上眼,眼睁睁看着他几近要与我额头相抵,不紧不慢地吐出下一句话。   “他满足不了你吗?” 第63章 舒服   =====================   160   ——他知道我和纪飞泽上了床。   听到羞辱的话后,这竟然是我的第一反应。   “夏飞意……我和纪飞泽……”我也没想好解释什么,只急着先让夏飞意能别再往下说,可当他真的就那么静静凝视我时,我又哑口无言了。   那个男人被夏飞意放开后灰溜溜走远了才骂了几句,他骂得很难听,骂我婊子骂我贱人,明明是最刺耳露骨的下流脏话,可是都远远不如夏飞意口中一句“他不能满足你吗?”。   我的思绪开始抽离,喃喃着低声说道:“我和纪飞泽是睡了……”   钳制我的手掌慢慢松劲,血液急流时我手心一阵发凉发麻,我抬起眼看见他鸦羽般浓密乌黑的睫毛沾满了灯盏落下来的碎光,映衬得瞳孔都暗淡无色,而他兀自点头,说自己明白了。   他明白了什么?   没等我问,他已经转身离开走回了自己的包间,我呆立在原地,脑筋还没能转过弯来,听着门把手拧动的齿轮声清脆作响。   再继续纠缠下去双方的面子都不好看,对我而言更是得不偿失,毕竟与这样一个alpha结合,无法缓解发情热,无法抵挡其他alpha信息素的影响,我或者他随时会出轨……   可是一开始安慰我说这些都不算什么的明明是他,他从前总是不断朝我靠近,现在却下意识连连后退。   如果主宰这段关系的从来是他,我怎么也不能让他自由潇洒地抽身。   这样劝服自己,我深呼吸几回后走向那道门,原本想要敲门的手指慢慢收回,索性直接推开了门。   酒桌上的酒瓶无序摆放着,有些滚落到了地毯上,而沙发空无一人,一旁的卧室门却大开着。   是喝醉睡着了吗?   我轻轻将包间门关上锁好,蹑手蹑脚地朝墙边卧室走去,不到几步距离时听到些喘息,忽重忽轻的,好似就悠悠着吹入了耳中,潮湿黏稠得连耳边绒毛都濡湿。   那是夏飞意的声音,却不同于他平时清爽的音色,声线里嵌入时不时被拨动的低音弦,低哑沉闷。   我扒在门框上探头往里瞧,以为他并不会发现我,谁知我才看清里头的情形就被一双雾蒙蒙的眼盯住,那双微微放大发散的瞳孔好像会咬人似的把我咬着,一放不放地聚焦加深。   “阮榕……是你吗……”   听见他的声音我猛地从那双眼里抽离,头脑发昏得有些失重感,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而他因此看起来很躁动不安,藏在被子底下的腿微微屈起,我这才能有心思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体上,他衬衫纽扣处的布料皱巴巴的,有两处纽扣直接崩开掉落,衣襟大敞露出匀称分明的锁骨线条。   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什么,他紧皱的眉间可见几分烦躁,而整张脸被热水烫过般潮红。   “夏飞意……你怎么了?”我想着他也许有些喝高了,小步朝他走去。   房间里灯光昏暗,我也不及细看底下的路,直接就被脚边一团布料给绊摔,啪一下扑到了床上,正中他怀里,   他的胸肌把我头顶撞得晕麻麻的,我撑起上身要往床底下摸,“什么东西把我绊摔了!”   夏飞意扶在我腰上的手动了动,将我扳回到他身上去,我被扯得歪歪扭扭挨到了他臂弯里,抬眼看见他羞赧地别过脸,细细薄薄的耳尖透出清润的红色,“我的裤子。”   我:“……什嘛!你没穿裤子!你怎么能不穿裤子呢!?”   话说得理直气壮,可我的眼神开始四处乱飘,连压着棉被的手掌都像烙在热锅里一般烫得弹开。   “你……”我缩了缩肩膀,突然嗅到一丝不太寻常的味道,是他愈发浓郁的信息素味道——比我适才闻到的更偏于香水的味道,让我一开始以为是房间里的熏香,不知不觉竟然缠了我满身。   “我好热……阮阮你出去吧……我……”他面露难堪地往后缩,对我处处推拒,还要捏住被角堆到自己的下身上,生怕我袭击似的。   他发情了,准确来说从我在观察室遇到他之后他就一直在发情期。   那来酒吧开包间也说得通了,是解决自己的发情期需要吧……那他约的人怎么还没到?推开我是要等那个人吗?明明在观察室里死守贞节,出到外面来者不拒,就拒我一个人。   “夏飞意,你发情了对不对?”我把双腿分开跨在在他腿上,他眼睛无措地看我,随我挪着膝盖靠近,他眼里茫然的水光慢慢凝为潮湿雾气,让他看起来湿漉漉的。   我吻到他滚动的喉结上,眼珠子注视他锁骨上,他呼吸不稳地震颤,脖颈却一动不动地挺送到我嘴边,乖乖地任我舔舐。   “阮阮……”   听他沙着嗓子喊我,我缓缓把舌尖收回,抬眼见到他的薄唇微张,呼呼喘出来的气息润湿了他的唇角,显得水淋淋的。   我把手探进他被窝里,自高二那次初尝后,这是我成年后第一次触摸到他的欲望,比青涩少年时更加滚烫粗壮,勃发着顶在我手心里。   “我跟他们学了很多,可以让你舒服的……”我用含糊的“他们”指代,想看夏飞意委屈地用脑袋拱拱我,在欺负夏飞意这件事情上我总是乐此不疲。   哪知他骤然将被子从我身下“唰”一下抽走扔到床底,我膝盖被摩擦得跟要着火一样,正要大骂夏飞意,他却伸出双手把我膝盖握起来收紧,轻轻揉了揉。   他就这样把那直挺挺的顶在我腿间,用手给我的膝盖按摩,我哼哼几声要继续上手给他撸,倏忽膝盖一紧被提起,上身失去支撑往后摔去。   随后他覆压上来,强硬地把腿挤进我双腿里,我意识到气氛不太对侧过身想往外爬,被他拧住手腕钉在床上。   “……夏飞意?”我低声喊他,他不应我,只是用灼热坚实的视线在我身上没有章法地急切巡视。   他看起来被发情热烧昏了头,好像在挑哪一处下嘴,可是在我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偏偏埋到我耳边口齿清晰地问我:   “我不要你把从他们那里学到的用在我身上。”他用脑袋拱拱我,继续道:“你告诉我他们怎么样会弄疼你,我小心一点不让你疼好不好?” 第64章 爱语   =====================   161   答应和夏飞意谈恋爱之前,我其实见过很多面的他,对别人情绪反应迟钝却对言语里的深义那么敏感,习惯笑脸相迎却为了我和别人闹出不少矛盾。   当知道他的举动都是为我而生时,我的心底升腾起热烘烘的膨胀快意,这种快意让我想把他揉入怀里感受真实相触的熨帖,抓紧他不放。   “只要是你……就不会疼了。”   ……(afd@温仅)   我因为体力不支到最后昏睡过去,迷迷糊糊感觉到他似乎抱了我去清洗,再躺到床上时床垫干爽清香,让我很快重新入睡。   而他从身后环抱住我的腰,如同黏人的小孩抱住玩偶般,抱得很紧。   --------------------   期末周要到了,最后赶一章肉就去复习啦,月底回来,爱你们muamua哒 第66章 再遇   =====================   162   这不是我第一次和alpha亲密,确实第一次在露骨激烈的行为平息后,仅凭一个紧实的拥抱便如此缠绵,让人心生暖流般的回味。   同时也是第一次,有一个alpha陪我到天亮。   掩好的窗帘镀上朦胧热烈的阳光,带着温度漫入我眼里,我背上抵着alpha柔软而坚实的怀,而他的手臂枕着被角压在我腰间上。   我伸手握住他手腕,让他的手掌心抚上我肚皮。   昨夜到最后他终于掀开潮闷的被子,坐起身将我抱在腿上,刺激之下我对感受到的一切都意外敏感,包括他在我胯骨和肚皮之间来回摩挲的掌根,和抬头附着于我脸上的视线。   他不肯别开眼,视线寸寸抚过,我不敢低头看他,明明上床已经是最羞耻的接触,竟也比不上对视难为情。   想到这些,手底下骨感结实的手背都发起烫来,我正要把它拎开,耳后传来沙哑含糊的呢喃声,尾音挑高了些,像在撒娇,“……&%$~”   我:“……”   我索性在他怀里打了个转,脸撞进了他的胸膛,他带着起床气的“啧”被生生撞停,环住我的手臂慢慢有些僵硬,而我鼻尖抵着的胸口传来强有力的震颤。   “夏飞意……”我缩在他怀里,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尝试小声喊他名字,“你的发情期,是最后一天了吧?”我悄悄用手指揪住他的衣角,如果他听完要跑,我起码还可以拉一拉。   无论是第一次发情,还是昨晚,他急着把我撇开的势头,让我现在都心有余悸。   “嗯,昨天是最后一天。”意料之外,他没有起身跑开,按在我背脊上的手心还紧了紧。   问完话我们又陷入了沉默,分手一年后又滚到了一张床上,经历没接上,感情也没接上,身体就先接上了。   这样想来我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尴尬,推开他手臂说要去洗澡,坐起来才想起他早给我洗过了,蔓延在脸皮上的痒越来越扎人,我又假装刚发现似的讪讪笑道:“哈哈……原来你帮我洗啦……”   我也不再找什么理由了,着急忙慌地爬下床,只是被他看着,我都觉得屁股要着火。   “阮榕。”   我后脑勺一阵酥痒,腿霎时蹬得更快,结果腰一酸咕噜噜滚下了床。   屁股重重磕在地毯上,我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夏飞意把我从地上打横抱起,脸上的笑意颇有些无奈。   “我们……”他玻璃珠一般澄澈乌亮的眼珠凝视着我,眼尾眉尖抑制不住地挑高,“我们……”   我急忙出声打断:“送我回学校吧。”   163   推开男孩的搀扶,我一瘸一拐地坐上出租车后座。   臭alpha,让你送我回学校你还真就闭嘴不说了?让你别扶我你还真就让我屁股漏风地自己走?   我不想那么快听他说“我们”这个词,略过中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我只想让他好好说说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原因。   即使我已经猜出几分,我还是只想听他说,那些冷冰冰的字词才能就此真实起来。   可是这么长一段路他始终不开窍,眼看着离我学校越来越近,他开始手脚都不知怎么摆放,时不时巴巴看向我,我暗自叹口气,拿起手机把他电话移出了黑名单。   “回去后电话联系吧。”我下车后扬扬手机,他那耷拉的湿红眼角终于微微上提了些,大高个的alpha跟小犬一样扑到窗边,鼻息又细又急,“阮阮……”   “记得到了给我发短信。”留下这句话后我就转身离开,从前就是这样,我有什么不肯答应他或者生气了不理他,他就要不停磨我,用小狗似的眼神,用小狗似的尖牙。   我怕再磨下去,我就像以前一样答应他了,可是有些事情如果不说开,也只是重蹈覆辙。   扶着酸痛的腰刷卡入校后,我发现操场那边格外热闹,出于好奇和并不想那么快面对齐骁的心理,我忍着屁股的异样慢腾腾走向那里。   与我同方向行进的人不少,可没一个我是抓得住影的,终于逮到一个也就比我稍快几步的beta男生,没想到竟然是同班同学。   “诶?阮榕?我好久没见你了!”   “是啊……嗯,这些天生了病,请假了。”我撒了个谎,然后转移话题道:“大家都往那里去干什么?”   “不知道啊,我是被我女朋友叫来的,非让我带她的相机去体育馆找她。也不知道什么事……”   体育馆啊……是有什么比赛吧?我顿感乏味,想回宿舍躺会儿,就要离开时那个男生突然拽住我说:“阮榕!是篮球赛吧!”   我心底像落了颗小石子一样,叩出的声响细微清脆。   他继续拽我往那里走,我没有掰开他的手,只是朝操场的铁栏外看去,那里停着几辆大巴车,车窗底下是几所院校的全称,被茂密的灌木丛遮住。   体育馆里早已人满为患,beta男生一边护着女朋友相机一边还要挥手招呼我跟紧,却被人潮推挤着和我越来越远,我只好摇摇手说了句待会儿再见。   现在再想原路返回已经不可能了,我便跟着人流涌动的方向走去,突然有个女声喊住了我,把我往靠近篮球场边沿的位置拉去。   “阮榕!有没有看见我男朋友!?”她焦急地往我身后张望,我指着他可能在的那边说道:“我们在门口就被分开了去,他大概在场子的另一边。”   她听罢就急吼吼去了,留下她的几个伙伴,我一打听才知道她喊男朋友找相机来就是为了给篮球赛的队员拍照。   我双手环抱,手指捏了捏另一边的袖口,望着球场锃亮的地面,状若无意问道:“都有哪些学校?”   “不太记得了……反正不是s市的。但是据说有几所学校派的是体育生!不止这次,之前几次比赛也是。就很奇怪,校际赛为什么要派体育生来……”   确实奇怪,校际赛一般只会出动各院的业余队伍,而由专业体育生组成的队伍目标都朝省赛、国赛去,为什么会被派来参加区区一个校际联谊比赛?   我想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对面的记分牌已经挂上了双方代表的院校名称,围成圈的人们躁动起来,我耳朵跟塞了团棉花般,听见的声音都是闹哄哄的。   比赛开始十分钟后,那个女生才终于拨开人群回来,和同伴兴致盎然地调试相机,“咔嚓咔嚓”逮着场上哪个高大帅气的alpha就使劲拍。   场上的虽然大部分都是业余队员,可相比专门训练的体育生,打法多了几分随性,从我身前掠过时都能听见他们自在的笑声。   中场休息时,我还是耐不住腰酸背痛,捶捶腿转身准备离开,人群却又隐隐嘈杂起来,不少人踮起脚朝我身后张望,我顺着他们的目光往后瞧,却见体育馆后门陆续走来一群背着运动挎包的男女。   “是z大的篮球队。”身旁的女生提醒我,“上次比赛的冠军呢。”   我呼吸都顿了顿,怔怔地看着那些陌生面孔,不由自主往后退,脚跟差点碾上别人的鞋尖,可我的眼睛却挪不开,一直盯着那队人瞧。   等这群人都从门口进来了,我后知后觉朝他们球服的印字看去——商学院,原来是商学院的篮球队。   正要松一口气,却发现我竟然已经屏息许久,此时连连急喘,沉在后劲里出不来,只好抚着起伏过快的胸口。   “他们来了!”   听见这声惊呼,我抬头瞥去,就见着那群人后边还缀着几个身穿同样球服的男生,胸口处印着“体育学院”,中间被簇拥的男生刘海稍长,微微遮挡住的额头上隐约可见一条黑色发带,边沿正好压在眉峰上。   双眼里的瞳孔比别人要细一些,但更明亮深邃,犹如夜光星照般炯炯。   望入我眼里时更甚。   --------------------   期末周后摆了一段时间……我又肥来了,一直卡着,想怎么样让小陆出场威武一点   还有刚刚发的时候突然就给我锁了,也没写啥,怎么改都不行,就重发了,如果锁了我再发,实在不想申请解冻了…… 第67章 等待   =====================   164   面前高大的alpha身穿无袖黑色球服,停下脚步后微微侧身,臂膀的肌肉线条从肩带向下伸展。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与同伴谈话时狭长双目残余的笑意浅淡,望向我这里时就像是无意一瞥。   可他偏偏骤然停下脚步,在众人的关注下与我对视,见我直愣愣看他,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去,衬得眼里乌珠有些黯淡。   我将他表情的变化纳入眼里,猜到也许是我让他扫兴了,不禁摸摸鼻子要转身离开,   终于他抿得很直的唇线似乎动了动,就在我以为他要说话了,他身边一直拧眉瞧了我很久的男生突然瞪大了眼惊呼:“我靠!是你!”   “你认识我?”我心里紧绷的弦倏忽被撞散,一阵空落落的,只有心脏惶急地跳动——“砰砰砰”,被男生的大嗓门吞没。   “啊……对,我……我在陆玄奇校内比赛的录像带见过你,你篮球打得很不错啊!我还和陆玄奇反复确认了好几遍你到底是不是omega呢!哈哈哈哈哈!”   他说的大概是那场陆玄奇押作赌注的篮球赛,明明并非久远的事情,如今重新呈现在我眼前,竟已经如老胶片般褪色,就连那日那句“你下来。换我上。”都可以沉淀为对年少轻狂的回忆。   身边凑来看热闹的女生恍然大悟:“噢……原来你们见过啊……”   我附和着点头:“我们见过……”   是“见过”,不是“认识”,也不是“好朋友”。   “好朋友”这种在alpha和omega之间实则清白却听来暧昧的关系,对他名声也不好,还是能少说就少说吧。   哪知陆玄奇听罢猛地抬眼,挣开男生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与我擦肩而过时看了我一眼,便自己背着挎包往z大商学院的队伍走去。   那一眼太匆促,未尽的情绪没有完全地浮出,恰似拂过鼻尖的疾飞雨丝,连温度都没有留下。   我茫然无措,那男生望着陆玄奇背影叹了口气,对我说“比赛完找你打球”后就追上去了。   也许是因为这句话,我放弃了离开的念头。   165   z大出场的篮球队排阵出人意料,只拨出两个体育学院的队员上场,其余全部充作后补,显然体育学院的队员不肯答应,两方就在上场前争执了起来。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吧?是你们非要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来参赛的,怎么这回就有意见了?不要仗着自己是篮球专业就对我们排阵指手画脚……”   “我次……”方才那男生堪堪忍住一句脏话,“那你也不能让我做后补啊!我好歹也是……”   “我和你换,我做后补。”   一直低头坐着的陆玄奇按捺住男生的手臂,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如同缺口的刀锋。   语毕他把护腕脱下来放到了挎包里,然后便拎着包坐到了后补的位置上。   那男生似乎更加不满了,可是开场哨声响起,他只能狠狠剜了不为所动的陆玄奇一眼,就小跑着上场了。   整场下来根本没有用上替补的时候,不需要陆玄奇,他便一直如雕塑般枯坐在位置上,眼神无波无澜,也没有向不远的我看来。   比赛结束的最后一分钟,那个男生火气冲冲地再次扣篮,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场,扯下挎包就往休息室走去。   陆玄奇抬眼看他,跟了上去。   我不知他们因为什么不对盘,担心出麻烦,就摸在他们身后跟了过去。   二人都进了休息室后,那男生将门摔得砰砰响,我连忙贴到门框上要开门,却听他整个人如同被点燃的炮仗一般,“你有没有搞错!陆玄奇!咱们四个是陪你来的!每次比赛完都要等到体育馆最后一个人走完,好不容易这次等到他了,你不上还有意义吗?”   我愕然地停在门口,握着门把手,往前不是退后也不是。   “对不起。”许久才响起陆玄奇的回应。   “我他妈跟着你跑来这不是为了听你说对不起的!我是把你当兄弟才陪你折腾这么多次!”   “这是最后一次了。”   “你……也对,你见上他了,这次你俩好好谈谈,重新联系上了,以后也就不用没边没际地等着见他一面……”   “我不会见他了,他有alpha了。”   回应这句话的不是那个男生,而是倏忽扭动的门把手,一声“咔哒”后门扉大开,我正正对上单手握住门把的陆玄奇,他瞳孔骤然缩小了些,附着在上面的珠光随之颤动闪烁,将他眉间细微的抖动都映照得一清二楚。   他的唇角扯起,“你……”   我应声说道:“我……我来找你们打球!”   166   我已经很久没碰过篮球了。   运球踏着余晖三步上篮后,带起的微风霎时停息,燥热回笼般涌入身体,昨夜折腾后的腰腹更是吃不消地发酸,即使如此我仍是假装自如地跳到地面上,将球送到跑来的陆玄奇手中。   他沉默着双手接住,抬臂将球投入篮筐。   室外场的篮筐螺丝钉因风吹日晒生锈而松了许多,球撞上篮板时好一阵刺耳颤声,风吹过树叶,树叶晃乱   余晖,地面不停变化的鱼鳞状光斑仿佛有了声音。   “再来。”我接过球就要运球朝另一个篮板跑去,而他抿唇片刻后低声喊道:“你身体……还是算了。”   “让我算了?”也许是身上哪处痕迹露出来让他早早起疑,此时我也不想顾忌,只想痛痛快快和他打一场,“那就来拦我。”   语毕我越过他跑开,他不多时便追上来挡我,球稳稳留在我手上,我却怎么样也冲不开他的防守,正要跃起投篮时尾椎一麻,扔出去的球在低空飞出了线,我也要着地时却被抱入温热的怀。   “阮榕……阮榕……”   咬字清晰的吐息落在我脖颈,雾化成了没有棱角的、软绵绵的一片水渍。   “我怎么就放不开你呢?”   明明在医院决心和我划清界限,为什么要代替夏飞意来酒店找我,为什么要来我学校没边没际地等待,为什么放不开我?   --------------------   每次写到感情线我就洋洋洒洒啰啰嗦嗦?? 第68章 强硬   =====================   166   “你们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下意识挣脱陆玄奇的怀抱,可他手臂收得更紧,背脊那道锋利的视线也愈发靠近,扎得我慌乱。   在年久失修的偏僻篮球场和alpha搂搂抱抱被人发现,听声音还可能是早几天给我表白的alpha,我怎么这么倒霉?   “阮榕。”   他停下了脚步,终于没再靠近,只是这一声仿佛闷在喉咙里,听起来沉甸甸的。   齐骁这个人面相有几分冷峻,可骨子里温和谦恭、知情识趣,从前和他相处因此免去许多尴尬,但喜欢他的时候常常为此困扰,他不越界的原则让我们的关系始终停留在疏离的君子之交。   所以此刻,在我的认知里,齐骁应该说句“抱歉”然后离开,事后也不会提起半句。   “到我这里来。”   我睁大了眼,陆玄奇的身躯将我拢住,我无法想象齐骁是什么神态,而陆玄奇呼吸加快了许多,胸腔一声闷颤,是他低笑出了声。   “凭什么?他是你养的小猫小狗吗?这么喊就要跟你走?”   陆玄奇适才向我示弱的模样消失得干干净净,在齐骁面前挑衅般竖起针刺,将我往怀里又塞了塞。   我:拜托……我鼻子都快被你碾平了……   “凭他他喜欢我,他亲口说过的。”   这声宛如迟来的闷雷般,教人迟钝地想起疾驰而过的闪电,我没想到三年前那句“我喜欢你”终于在今日生了事端。   陆玄奇钳住我的手掌颤了颤,松开了我但仍然握住我胳膊,低头让我与他对视,“对……你从来没说过,喜欢我。”   我别开眼,“别闹了。”   他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吵,把我头闹大了几圈,我不是他们二人决定输赢的筹码,也不是口舌之快的战利品,他们想让我做什么?在这里一人一句“我喜欢你”么?   陆玄奇终于彻底放开了手,“我有时会想,要是能让你只看见我一个人就好了。”   语毕他转身就走,我感受温度慢慢退散,和背后靠近的躯体。   我并不想陆玄奇离开,可是我必须和他们每个人好好谈谈,取舍不止是他们的难题,更是我的。   “舍不得他吗?”   直到耳朵钻入一阵湿热的鼻息,我才惊觉齐骁已经贴到了我耳边,语气和距离暧昧失真得不像我认识的他,让背后人的脸庞开始渐渐模糊。   我猛地转身,直直对上躬身的alpha,他眼角微垂、眸波不动,丝毫不见语气里的戏谑与执拗,将自己与刚才说出的话生生割裂。   他深深看我一眼后直起身,递了一把雨伞给我,“快下雨了,回宿舍吧。”   我接过了伞与他一前一后地往宿舍走去,他不回头和我说话,我就自己琢磨他是怎么一回事。   路上我给手机解锁后才想起,夏飞意迟迟没有给我发平安短信,我这里离他学校不远,车程也就二十来分钟,怎么会这么久都没到?   我正要给他打电话询问,手机却突然间被轻而易举地抽走。   “喀嗒”——手机锁屏的声音响起后有细微的回音,我茫然抬头眼前只剩漆黑,我心一紧连连往后退,背脊就撞上了硬物,发出铁锈脱落的刺啦声。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我才看清楚面前的人影,齐骁把我的手机揣到自己的裤兜里,只言不发地向我逼近。   “我知道我做错了,所以我一直等,可我现在不想等了。”   一阵铅墨香溢满狭小的空间里,烧干附着在墙壁上的潮湿水珠,我不可置信地捂住腺体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他不像进入了发情期,更像和纪飞泽一样,是自己主动释放信息素来强制omega发情。   不可能,齐骁不是这样冲动的人。   “昨天,我去了中心商业街。”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人听了不知所云,可只消片刻我便明白过来,不等我回应,我大脑血液倏忽被抽空般,沉重闷痛的感觉愈发明显,我压抑着加快的呼吸,而他仍旧不动声色地释放自己醇厚的木香信息素。   “我看见你从纪飞泽的车上下来,看见你跟着夏飞意去酒吧一夜未归,看见你和陆玄奇抱在一起。”   “因为执意认为只要等着你就不会一无所获,所以宁愿相信你是难为情躲着我,也不肯猜测你是在和别的alpha纠缠。”   “阮榕,可是我现在不想等了……与其旁观你游走于他们之间当做对你的忏悔,不如就,不如让我继续错下去算了。”   语毕他双手拢住我的脸庞,我受到alpha强势的信息素威压,浑身失力要往下坠。   齐骁阵阵波动的情绪都被包囊在信息素每一颗气味分子里,在我手臂上弹动时划下烫灼后的疼感,腺体比之更甚,整片如同焚烧起来般。   “齐骁……我不要……”   他试探着凑到我唇边,我在他手掌的桎梏下艰难地把脸侧过去,柔软的触感便落在了我脸颊上。   “明明你说过喜欢我的。”他力道很重地吮吸我的唇瓣,舌尖舔过干涸的唇纹,比潮热的信息素更热更湿。   我下意识抵抗alpha的进犯,他却神经敏感地把我攥得更紧,吮吸成了撕咬,毫无章法地缠住我的舌头,青涩莽撞而不容推拒。   “不要推开我……”   亲吻愈发深入,我身体渐渐发起了高热,在他的威压下只能小幅度地挥动手臂,根本没有反抗能力的动作却还引他吻得更凶。   齐骁……他是不是疯了?   事实证明他没疯,还清醒得很,知道不能在这里继续下去。   “我带你去我宿舍。”   “omega……进不去的……”我没有力气地倚靠在他肩膀上,摆不出强硬的姿态,只能说服他不要胡作非为。   “那我们就去……”他当即接话,低哑的声音强势坚定。   等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后半句,而房屋里的信息素却开始收敛,盈鼻的古木沉香渐渐退散。   我随之血液回流,神智归笼,抬头看见alpha紧拧着眉思索,平直的唇线微微凹陷,显出他有多困扰,困扰到忘记继续释放信息素压制我。   好一个笨蛋alpha。   --------------------   齐骁大哭:没碗!没吃到!   纪飞泽敲碗:我有我有! 第69章 失踪   =====================   167   齐骁做起这种事情来终究不如纪飞泽下流,没有说干就干的脸皮,可也不愿意放我走,我刚险些进入强制发情的身体仍旧疲软无力,只能对着他费费口水动动嘴皮子。   “齐骁,你只是情绪激动了些,这可能不是你想做的事情呢?”   他不为所动地把我圈在臂膀之间,视线在我的鼻尖滑落陷入唇上的小沟,宛如流质般淌过去。   我再接再厉,“你都变得不像你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一脸“你要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我自暴自弃,“那你把我锁在这里有什么用?你又找不到地方!”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找到地方你就跟我去吗?”   这重点歪得我忍不住敲黑板了。   突然房间内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哐当”一声把我吓得抖了抖,抓着齐骁腰间的衣服晃他,“是不是……老鼠啊……?”   “不是,是我养……”   “啊!齐骁我害怕!你快带我走!”   168   直男到底是直男,撒个娇他就服软了,虽然有点丢人,但是我终于昂首挺胸地从小黑屋出来了。   出来后我才发现这不是什么偏僻的废弃屋子,而是宿舍楼后面运动场的器材室,门外人来人往的。   “你……你会不会挑地方!?”   他很诚实地摇头,“不会。”   我抢回了我的手机,无视后边尾巴一样跟着的齐骁,给夏飞意打了通电话。   “嘟嘟嘟”的忙音在耳边响了好一阵,我重新拨过去,依然是这样的结果。   我有些愕然,半晌后原地打转想别的办法联系他,可是手机全部软件挨个点了遍,我才发现我没有别的办法——我离开他的圈子太久了。   我想起他扒在出租车窗口看着我渐行渐远,眼睛里映着掠过的树影,风吹得他鼻尖微红。   “阮榕,你怎么了?”齐骁见我自个儿干着急,将我颤抖的肩膀握住,在宽厚温暖的手掌安抚下我慢慢镇定下来,思路也清晰许多。   并不是什么办法都没有的……我重新获得夏飞意的消息,不就是因为纪飞泽家里那个beta女佣的弟弟   和夏飞意一个宿舍吗?   想至此我立马翻开通讯录,拨打了纪飞泽的电话。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一阵频率不稳的呼吸后,纪飞泽听起来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阮榕?”   “是我,我的号码你没存了吗?”   “啧,只是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   他的语气又随意散漫起来,声线没有像刚才那样刻意压低。   我有些奇怪,但还是绕开这个事情问他家女佣的联系方式。   “你找她干什么。”   “我要找她弟弟!”   “她弟弟是谁。”   “夏飞意舍友!”   他虽然是在询问我,可是每句话的语调都平淡无波,在听到“夏飞意”三个字后,他哼笑一声,短暂而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这是你回去后给我打的第一个电话。”   他顿了一会儿,似乎还有话说可却久久不开口,我耐心终于被磨干净了,不待他接上话尾,便着急喊道:“你快把那个女佣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联系不上夏飞意了!”   “你找不到他,关我什么事。”他语气冷淡强硬,与那日他成人礼时说的话一般,明明隔着话筒,冷生生的冰碴子却好像落了我满身。   我的脑袋里仿佛有朵膨胀的云突兀地升高撞上头顶,带来一阵眩晕恶心。   那就挂掉电话吧……我是这么想的,可是抑制不住颤抖的手都已经汗湿了,还把手机勉力抓握着。   我找不到夏飞意,确实和他没有关系,毕竟我曾经对他说过“以后别再来往”这样的话,可我以为早就当做是幼稚的宣战,再也不算数了。   我的手背被覆上温热宽厚的手掌,齐骁喊了喊我的名字,想将手机从我泛白的手指中抽出来,就在这时纪飞泽再次开口。   “你要找她,就自己来,地址发给你了。”   我急忙退出通话界面,翻到最新的那条消息,汗津津的手滑得不行,而就在我点开消息框时,听筒里又有了声音。   因为没有贴到耳边,这阵声音听起来好像很远,“刺啦刺啦”的声音把他的话割成了好几个小段。   “我有些……你,正好让我也见见你吧。”   语毕他便立即挂断了电话,我没有听清那个如呓语般的字眼。   169   我拜托齐骁去夏飞意的学校打听一下,或许即使不知道他所在班级和宿舍也能意外撞见认识他的人。   可这概率太小,我寄更多希望于纪飞泽家的那个女佣,哪怕纪飞泽故意让我绕一大圈去自己找,我也得抓紧时间赶去。   而在这之前,我还是先报了警,如果夏飞意已经回到学校了那最好,但是如果他没有回去,这一段时间也不至于被浪费。   在出租车上我仍旧拨不通夏飞意的电话,根本没心思看窗外的风景,到了终点才发现纪飞泽给的地址是他将我囚禁起来的地方。   结账付钱后我恍惚地下了车,要说一点没猜到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个女佣当时就是在这里工作,只是抱着远远避开此地的念想,偏偏时隔不足两日又打道回府,心里头涌出来一阵阵闷气。   有人替我开了门,我道声谢匆匆往里走,却见大厅空无一人,我便扯着嗓子喊起那女佣的名字。   “小云!你在不在啊!小云!?”   厨房的方向响起咚咚锵锵的声音,我忙不迭跑去打开门,预想里女孩纤细高挑的身影没有出现,只有一个下巴蹭了黑灰,正瞪大眼睛看我的纪飞泽。   他穿着条围裙,身侧都是盛好菜的碟子,还冒着热气。   我俩相对无言一阵后,他用手背抹了抹下巴,嘴角好似微微上勾,一眨眼便被抿直了,“……啧,来得挺快,正好饭点,吃个饭吧。”   我静默了一会儿,别开眼不看他,学他冷淡强硬的语气回道:“不了,我找小云。”   找到小云后,我借她手机跟她弟弟通了个电话,结果仍旧不如人意,她弟弟说他问过了各级的熟人,今天都没见到夏飞意踪迹。   听罢我立即联系警方准备离开,纪飞泽却握住我的手臂将我扯到他面前,“你去警察那里有什么用?”   我踉跄几步才站稳,不耐烦地要甩开他,他的五指却仿若嵌入我皮肉里。   “纪飞泽!痛死了!你丫放开我!”   “不放,除非你留下来。”   见他纹丝不动,还蛮不讲理地想要软禁我,我对他积压许久的怒气从扎破的气球里哗啦啦迸出。   “你他妈有病是不是!?既然要和我绝交,为什么把我关起来,又为什么非要我留下?你自己想想自从成人礼之后你丫做的事情哪里像个成人!?你做的事情全部都幼稚!无聊!”说完这一长段话我仍不解气,他的手指还越收越紧,指节寸寸碾压在我的筋骨上,我手臂充血般的胀痛发麻。   他脸色如在纸面上渗透发散的墨汁般晦暗,“我幼稚?你就不幼稚?你巴巴跟着警察就能找回你相好?我……”他张了张嘴没继续说下去,微微松开握住我的劲道后深呼吸几口气,“警察立案、查监控和目击者都需要时间,你去那里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倒不如留在这里先填饱肚子,再借我的关系网找一找……”   他冷静下来后我的挣扎便慢慢减弱,我梳理了思绪发觉纪飞泽说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就这样让我坐以待毙……   “而且,我大哥现在说不定到处找你。”   --------------------   回了乡下,小侄子特黏人,我码字都没什么时间……而且不想用电脑,手机打字久了手腕那里隐隐作痛,下次要换回电脑了qaq 第70章 指印   =====================   170   我愣怔地看向他,语气带了几分莫名其妙,“你大哥为什么要找我?”   他大哥隔三差五就给我找事,每次的事还都很要命,因此纪飞泽这么一说,我就立刻警惕起来。   “反正就有可能找你……你别往外面跑就是了。”他把我推到饭桌旁按着肩膀落座,“你先吃,我去联系我朋友帮忙。”   他说完就拿起手机往书房去了,我用筷子扒拉几下饭,看了看桌子上的菜,竟然都是我平时喜欢的家常菜,里头煎蛋边角有些焦糊,还有一个碟子蹭了不少锅灰。   我不禁失笑,低头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白米饭。   过了一阵我才想起我还拜托了齐骁去夏飞意的学校打听,只是我的手机在这里一直没有信号,就借了小云的给他打过去。   齐骁听我解释完后沉默了一会儿,说要来找我,我跟他争执了好几遍,谁也不服谁,最后我撂下句“你有本事能找到我在哪你就来”就挂断了。   小云抱着发烫的手机离开时嘴里还嘟囔着“吵架就吵架,撒什么娇”,我听得额上青筋暴起,要不是只有撒娇能治齐骁我也不会干这么丢人的事!   饭吃到一半,纪飞泽从书房里出来,脸色很不好看,握住门把手关门时都始终垂眸蹙眉,仔细看他还咬了咬后槽牙。   “纪飞泽!有消息吗!?”我放下碗筷奔到他面前,他缓缓抬起眼,眼珠转动时犹如缓慢的轮轴,眼底晦暗不清。   “在缺陷型缓释剂的试验室。”   “是上次那里吗!?那我们赶紧去!”   我扯住他的臂弯就要走,可他立于原地纹丝不动,我转头用眼神询问面露犹豫的他,而他舔了舔唇角后,哑声道:“我不能去,阮榕。”   见他这样,我缓缓放开手,“为什么?”   他揉了揉眉心,“我上次帮你把夏飞意带出来,我哥已经对我有所警惕了,我最近在搜集他项目违规的证据,不能打草惊蛇。”   我警觉地抓住话里的字眼问他:“什么项目违规?怎么违规?”   他不与我对视,微微偏过头去,声音变得轻飘飘的,“缓释剂对人体有害,很多受试对象注射后有不良反应吵着离开,我猜这就是夏飞意会被他带走的原因——他项目缺少受试对象,无法继续运作了。”   他偏过头时我看见他眉骨有些泛红,是不停揉搓以减轻太阳穴疼痛的表现,一边是无关紧要的缺陷型alpha,一边是蛰伏许久只为扳倒兄长的机会,无论是谁来选,都会和纪飞泽一样。   搜集证据需要资金、权力,现在的纪飞泽显然没有雄厚的资本保证手头的证据足以致命,况且如果这回他真的帮了我,前头的功夫就白费了。   我艰涩地抿抿唇,道:“你放我走吧,别掺和这事了。”   这回又轮到他紧抓住我不放,“你去哪里?”   “去试验室,我带……”   “不可能!”alpha震怒的声音倏忽打断我的话,他不可抑制地释放起信息素来,喘息沉重紊乱,“你根本进不去,进去了又能怎么样?你是缺陷型,你怎么就知道我大哥不会把你也抓走!?”   我鼻喉盈满他迅疾流动的气息,腺体发热刺痛,我有些不稳却仍然正声反驳:“那又怎么样?大不了让我和夏飞意一起受试,那种事情他愿意和我做,我也愿意……呃!”   我肩膀一痛,背脊摔上了坚硬的门板上,脑袋因为突然的袭击又闷又晕,眼前的人慢慢把身体覆压上来,占据我全部的视野。   “你愿意?你愿意什么?”他嗤笑一声,眉头下压,“我和你说过我大哥到处找你吧?你知道他想做什么吗?”   我下意识乖乖摇头作反应,他俯身凑到我耳边,灼烫的吐息沿着我的脖颈线条落在我皮肤上,好像开了一丛丛花。   “他想把你绑起来,趁我发情期的时候把我们关在一起。”他顿了顿,留了一段时间供我猜想,我直觉兄弟间争夺权势的阴谋会变得下流龌龊,想伸手捂住他的嘴,他却加重了钳制我的力道,继续说道:   “我会强x你,在房间里把你x到你怀上我的孩子。”   我猛地抬头瞪视他,脸瞬间烧得生疼,正要抬起膝盖顶他裤裆,被他预见到并且眼疾手快用腿死死抵住,还将把我的领口扯到左肩。   他压制着剧烈挣动的我,声线却还不带一丝颤抖,缓声续道:“你怀孕后,我们就可以奉子成婚,结为合法伴侣。”   我脑袋好似“轰”一声空白了,待这片刻失神过去后,我立马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深意。   王卓曾经和我说过,纪飞泽外公给他留了笔资金,要等纪飞泽与一个健康的伴侣结合后才能解冻。   有这个前提,纪飞泽大哥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可是……纪飞泽也不必把这掰碎了跟我讲,生怕太隐晦了我哪里听不懂似的。   我平复下骂人的欲望,思索着斟词酌句道:“也就是说,这件事你出面或是我出面都不行,你去会打草惊蛇,我去会被抓走送到你……呃你家里。”   他凝视我半晌,终于松了手劲,信息素也慢慢收回,他赞同地点点头,“是这个意思。你早明白不就好了。”   谁让你说话慢吞吞的,还非要分词拆句塞我嘴里。   我揉揉手腕,瞥了他一眼,却见他退开几步后仰头靠在墙边,额间汗珠遍布,喉结滚了滚。   “没事吧?”   “没事。”   按他的说法,那么只能拜托其他人,而且这个人要拥有与纪飞泽大哥相当的家世背景,或者有能威慑他的手段。   我想破脑袋除了警察还是警察,可惜纪飞泽手里的证据不齐全,并不能直接捣毁他大哥的项目,这样即使将夏飞意救了出来,难保不会有下次。   但是现在首要的还是要先找到夏飞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么想着我和纪飞泽商量了一下,就借了他的电话重新联系上警方,将夏飞意的下落告诉他们。   可是让我留守原地,我心焦难耐,纪飞泽被我来回踱步烦得不行,只能答应我开车带我跟上警察,但只能远远看着,不能让他大哥发现。   我们拍定计划后走向门口,这时门倏忽打开,管家从外边走进来,脸色显出几分为难,“门外有一位年轻的先生,要见阮先生。”   他侧过身,露出门后的浓重夜色,有一道青白的高大身影站立在不远处,锐亮的双眸被路灯镀上细微的光斑。   “你说我知道你在哪里就可以来找你。”   他插着兜,脸色颇为难看,可为了维持风度强压下怒容,“可我没想到……你来这是为了和他做这种事?”   我茫然地看着他,过了一阵子外头风起,我左肩一阵凉意,低头才发现领口扯歪到了左边,而锁骨处还不知何时留了几道深红指印。   --------------------   改敏感词的时候好想笑哈哈哈哈哈 第71章 字条   =====================   171   我反应过来那些指印是昨晚夏飞意留在我身上的,一时有些尴尬。   没等我收拾自己的仪态,纪飞泽就先揽住了我的肩膀,绕到我锁骨的手将散开的衣襟攥紧,松手时我的领口都皱巴巴地贴在一起,比刚才更难看。   同样更难看的,还有齐骁的脸色,他大步走来拉住我的手腕要带我离开,纪飞泽当然不甘示弱,当即抱住我的胳膊揣怀里不撒手。   我被两头扯得动弹不得,大声骂道:“你俩发什么神经!放开我!我要去找警察!”   齐骁听到这句话,扯得更用力了,嘴里还念念有词,“对!他耍流氓,我带你去报警。”   纪飞泽:“?”   我莫名其妙道:“你脑子怎么想东西的?夏飞意被抓到了试验室!我要去找警察!松手松手!”   齐骁这回才松开手,但是乐此不疲地在我身后使劲拔河的纪飞泽没松开,抱着我的胳膊在台阶上一起摔了个屁股墩。   172   齐骁自告奋勇给我俩开车,当我们得知他的驾照是前天拿到时,车已经吭哧吭哧上了高速公路。   “我说你这动一下颠出几个屁的车技谁教的?”纪飞泽骂骂咧咧扶着腰从后座站起身,被齐骁往后退的座椅一把推回了座位上,屁股疼得他龇牙咧嘴。   齐骁没管一直乱叫的他,而是瞥了眼坐在副驾上的我询问道:“我们去哪里?”   我把他手机拎出来解锁,“我给你开导航,警察已经在试验室执行搜查了,我们去偏僻一点的地方看看。”   警方一直与我联系的警察姓何,我接到他的电话以为终于将夏飞意救出来时,他却告诉我并没有试验室强迫受试的证据,人证物证都没有。   我头脑空白了一瞬,急道:“那夏飞意呢!?他总是被抓进去的吧!?”   “他不是被强迫的。我们询问他是否自愿的时候……”   车子的速度似乎慢慢放缓了些,我心底莫名发慌,好似有一阵没头没尾的气流悄然而至。   “他回答了是。他是自愿的。所以同学,你不用过来了。”   语毕他挂断了电话,车子停在了路边,我挺起身朝窗外看过去,放眼过去都是黑夜里绿生生的森山景象,根本没有到市区。   我回头朝齐骁急声喊道:“还没有到目的地啊,为什么停车!?”   齐骁答道:“你冷静一下,你这样的话,我开车不放心。”   “开车!” “开车。”   我气急的声音与后座有如命令般、沉着稳重的声音重合,形成尖锐失真的嘈杂混音。   “现在过去警察局,那家伙人还没有走远。你让阮榕自己找他问清楚,不然今天你就别想带走这’痴情’的omega了。”   即使知道纪飞泽拿话暗暗刺我,但到底是愿意将我送到警局见夏飞意,我朝他感激地笑了笑,然后转向齐骁巴巴看着。   齐骁依旧目视前方,凌厉眉峰斜飞拔高,眼神刀刃般寒光镀边、清泠锋锐,一丝都不肯放软的模样。   “齐骁……”我把手覆上他握着操作杆上的手,那只宽厚的手掌好似微微颤抖了一下,没等我仔细探究明白,这丝微不可见的颤抖就如细流一样汇入他操作换档的动作中。   173   这回齐骁的车速飙到纪飞泽都在后座作呕的程度,到了警局时我颤着腿打开车门,险些跪在地上。   还好视线比脚步够得远,我极目张望却见夜色微光里并没有夏飞意的身影,心里的不甘渐渐化成了怨怼,涌上眼睛就成了控制不住的泪水。   如果真的是自愿的,为什么一声不吭就失踪?也不肯接我的电话?是觉得经历了昨晚再面对我特别难堪吗?还是逃避我可能会讨要的责任?   齐骁和纪飞泽跟着我下了车,在警局对面的便利店等我,而我进去联系上了何警官,得到了夏飞意四十分钟前就离开的消息,还有他拜托何警官交给我的字条。   字条很小一张,明明发个短信打个电话我就可以早早收到,他偏偏就要写上去让别人转交。   上面的话只有一句——阮榕,别来找我了,再见。   写下这行字时他的手掌会不经意拂过纸张,折起来的时候要捏紧好几遍,甚至薄汗都会渗入纸纹里,听起来是很亲密的传信。   他知道我会执意来警局;知道我只要收到他的短信电话就会无休止地拨打、呼叫再拨打;知道如果我只有这样一张字条的时候,他才能真正完整地说一句“再见”。   我这才明白,昨晚只是他alpha的本能作祟。   至于今天早上他那些反应……我不想再费劲思考有什么深意了。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警局门口的时候,我见到了门外的大树下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陆玄奇?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急忙抹了抹下巴上汇聚的泪水,朝他问道。   他视线触及到我眼周后便立即撇开,这一动让我看见他鼻梁侧有红肿的痕迹,警局门口的灯照下高挺鼻骨投射的阴影和伤口糅杂在一起,看起来竟然有些生硬狰狞。   我走近几步时,才想起我们下午那番尴尬际遇,此时再想避已经来不及了,他看向了我,眉目被刺眼的光圈刷上绒绒的边,“我没事。你呢?”   “我来找夏,算了,我也没事。”我掐断了话头,觉得自己的表情怎么样都不自然。   “没事?”他听罢低头好似笑了笑,面目拢在头顶的阴影下模糊不清,“那去我车里坐坐?刚买回来的,还没载过人。”   “不了……我,那个……”我打着太极,绞尽脑汁地找借口。   这时我看见齐骁和纪飞泽从便利店里走了出来,俩大高个抱着小小一包口香糖你一条我一条地分,好像还吵了几嘴。   “我们谈谈吧,阮榕。”   陆玄奇近在耳侧的声音将我从不远处拉回来,我看着陆玄奇略显淡漠的神情,点了点头,跟着他往车里走去。   走之前我给他俩各发了条短信——“我去陆玄奇的车上了。”   为了防止这俩因为“陆玄奇”这个字眼开始短信电话轰炸,我屏蔽了消息通知,就是因为这样,直到我昏睡在陆玄奇的车里被他带回了家,都没有看见他们询问我车牌号的信息。 第72章 接纳   =====================   173   我梦到了很多东西,梦见了纪飞泽将我锁在小黑屋里强吻,梦到齐骁留下字条后离开,昏昏沉沉地晃了半晌,我最后梦到自己在夜幕里跟着夏飞意往树荫下停靠的银黑车辆走去。   等我醒来后,思绪渐渐清晰,才知道这些场景都交错混乱了起来,这两日的经历太过离奇,所有的人与事堆杂在一起,教人梦都梦得一团糟。   房间里昏暗漆黑,天花板被窗外浓重的夜色钝化了边角,看起来就似无边无际一般,我睁着双眼,开始零零碎碎地矫正错杂在一起的记忆,我记得齐骁和纪飞泽送我去警局找夏飞意,夏飞意只留了字条给我,我往外走……遇见了陆玄奇,到他的车上谈话。   可是从我坐上陆玄奇的车到我躺在这张床上之间好像断了一大截记忆,就在我放弃追溯,打算下床时,“啪”一声灯亮了满室。   我下意识用手臂挡住双眼,听觉在目不能视的状态下愈发敏感,棉质拖鞋在木地板上走动,留下一串响声。   “醒了吗?”这人的声音很熟悉,话尾的询问语气好像被压在舌尖底下,停滞在寥寥几字上的问候,显出些生疏冷漠。   “陆玄奇?”我错愕又惊慌地抬头,撑着床坐起身,眼睛不能适应刺目的白光,灌满眼眶的泪水随着我眨眼的动作沾挂在眼睫上,我眼前仍是一道模糊人影。   按照我寻常的认知,这么会儿时间我就该恢复视力了,可是我的眼睛非但不能视物,反而所见都是一片雾蒙蒙的,连我伸出去想碰陆玄奇衣摆的手都抓空了。   随着这异常同时出现的,是后颈细针戳刺般的痛痒,仿佛有热流穿透了鼓胀起来的腺体深入到我喉腔嗓眼,向上烧干口涎,向下熔化脏腑。   “呃!”   我捂着腺体蜷起身体倒在床上,明明我抚上自己胳膊时触及的肌肤都是冰凉一片,可皮肉之间却像刮蹭出了灼烫的火花,噌噌落在我脉络上,血液都要被点燃。   ……(afd@温仅)   --------------------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我来咯! 第73章 早晨   =====================   174   车窗落了几片枯叶,堆积在雨刮上,我视线停了半晌才离开,看向左侧扶着方向盘的人,“你要和我谈什么?”   我们谈过不少次,但其实若说坦诚布公,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坦荡豁然;若说全无用处也不尽然,我们相约守则,各自退回原位,成就我一人的私心。   车内空调打开,一阵淡淡的馥郁甜香蔓延开来,我闻着有些熟悉,仔细嗅时又觉陌生。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陆玄奇的拇指摩挲着方向盘的皮套,每一次的呼吸都绵长深重。   我皱眉看向他,“不是你说……”话至此时我额角突突地疼,不得不止住话头,晃了晃脑袋。   他面上仍是淡淡的神态,“我们谈过很多次了。可惜我到今日才知什么叫多说无益。”   甜香愈发浓郁起来,像蜂尾的细针刺入腺体,麻痹相连的脑神经,让我眼前连片漆黑起来,连带意识也沉沉昏睡。   (afd@温仅)   --------------------   最后的感情线推敲了很久还是打算这么写了´∀` 第74章 钥匙   =====================   177   我以为他会问我是不是真的答应了,要我多考虑一会儿,但我没有想到就在我答应后不到半晌,他便要收拾包袱带我去见他爸妈。   “我带你去见我父母。”   这道声音从亲近处传来,却有久远的感觉,我思索不过片刻就想起来了,那天我情*初至烧得如火,稀里糊涂被他抱了,事后知晓他是替夏飞意来的,再听他要带我见父母只余一阵齿冷之感,猜他不怀好意、猜他火上浇油,却没有猜他真心。   我只是这样失神一瞬,却被他误解为犹豫不决,从我身上撑坐起来好像要下床离开,我手脚快于口舌先缠住了他,真正要说话时却结巴起来,“我就是……不,咳咳,就是想到呃,你如果觉得……”   让人怎么说啊!这种事情既不能显得自己着急也不能显得自己不着急更不能一副无所谓你决定的样子对吧!   我把脸贴在他腰上,手臂环他环得紧紧的,“陆玄奇,伯父伯母是怎么样的人啊?”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我道:“我爸他平时和家里人很少说话,对我和我哥要求都很高,但是从来不凶我嫂子,出手都很大方……”   “我妈……最疼儿媳妇了,如果哥嫂吵架了她都偏帮嫂子,也会帮忙带孩子。”   我:“……”   是不是就差一句“等你嫁过来”?   178   和陆玄奇商量好一个星期后再去探望他爸妈后,我拿起手机后才看见齐骁和纪飞泽给我的来电和短信,陆玄奇刚刚和我说他已经跟他俩联系过了,但是想想这几人的关系,估计这番交涉彼此都没给什么好脸色,心中还是有些愧疚,连忙给他俩拉了个小群报平安。   齐骁:没事就好。   纪飞泽:屁股有没事就不好说了吧,呵呵。   我:我和你们说件事哈,很重要的。   纪飞泽:果然有事。   我:我和陆玄奇在一起了。   这条信息发出去后如石沉大海般静下来,我等了足足过了三分钟才有人回复我。   齐骁:恭喜。   纪飞泽:恭喜。这么重要的事,你前男友可不能错过啊,刚替你拉进来了。   我心打突般重重一跳,这才看见在我刚拉好群的时候,纪飞泽就将人拉进了群,只是小小一行提示埋没于消息里,而夏飞意从头至尾不发一言,更让我毫无所觉。   手忙脚乱地想撤回消息,又想直接解散群聊或把人移出去,在意识到这些都没有用时,我捧着手机木然地坐在床边,后知后觉这让夏飞意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对他而言不重要了,与他也没有关系了。   我放下手机抬头,陆玄奇一直挨在门框边看我,黑瞳如冰凉乌亮的玻珠,视线凝聚在我有些垂丧的面色。   “我要回z市训练了,送你去学校。”   我连忙下床收拾东西,不消多时就整理好了仪容,陆玄奇带着我出门下楼,他走在我前头,我沿路随意看了几眼告示牌的署名,发现这是离我学校很近的一处高档小区,楼盘几个月前才开售。   “以后你如果想来,就来吧。”语毕他转身攥住我的右手,十指相扣时掌心意外得冰凉,冷硬的金属在我们相握的手掌里滚动,时而陷入我掌纹,时而划过我们紧贴的指缝。   “钥匙给你了。”他晃了晃手掌,清脆泠泠的碰撞声传来,我不禁抬头看向他笑道:“这么大方啊?”   “本来就是为了你才买的。”他放缓了脚步,牵着我的手垂眼慢声说道:“你如果不来,就空着了。”   我想问他是什么时候买的,是知道我要来s市时,是第一次被我拒绝见他父母时,还是他决定来s大参加校际赛时。   可是又突然不想问了,从前我总要把他的心挖透般刨根问底,但其实没有意义,更别说我们都在一起了,问以前不如问以后,以后的日子比以前不知要长多少。   这么想着我连吸入的空气好像都清透凉快了许多,问题也泡泡一样多得数不完,“那你什么时候有比赛?会不会来s市?或者去其他地方的话我可以去看你吗?你们是比完赛就走吗?”   他静静听我一股脑问着,等我快喘不过气才抿唇笑起来,“下个月我去c市,带你去玩玩好不好?”   我见过他笑,却没见过他笑得满满的模样,明明嘴角勾起时是月牙形状,却像中秋盈月那样圆满无缺。   “好啊,我觉得特别好。”   179   陆玄奇将我送到了学校后就离开了,回到宿舍时舍友都问我这几日跑哪里去了,我随口编了个理由把他们搪塞过去,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先后被俩alpha绑回家,今晚我是别想睡了。   第二天的课表只有早晨的一节公选课,等到了教室我才想起这节课齐骁也有选,以前他还总是提早十几分钟在我宿舍楼下等我一起上课。   是因为我和陆玄奇在一起所以要避嫌了吧?我转了转手上的笔,笔尖倾斜着在纸面划了道断续的弧形痕迹,见此我有些百无聊赖地握住笔把断水处一一描上,留下显眼完整的线条。   “这一页有重点,别画花了。”   耳边倏忽响起人声,我手上的笔都给吓掉滚到桌沿,幸好一只宽厚骨感的手掌及时接住后还给我。   “谢谢啊。”我把笔拿回来,不动声色地往左边挪出空位置给来人,而他站在旁边好一会儿才坐下来,把自己翻开到目录的书本递到我手边,“上节课老师划了考试范围,你记一下。”   他的声音清亮稳重,声线却有难以察觉的微哑,好像被风吹散浮灰的粉笔字,也像我刚刚无意在书上划下的墨痕。   我听罢点点头又说了声“谢谢”,对照着给自己书的目录勾勾画画,他的圈注很简单,我常常会在课间用笔添几个五角星,还喜欢画好几个有眼没鼻子的小人,上头的注释都是“齐骁”。   臭脸的齐骁、大跌眼镜的齐骁、光头齐骁……   可是此时我也只能挠挠手止痒,乖乖把书还了回去。   他顿了顿后伸手把书接回去,手指捻住一张书页摩挲着,我悄悄抬眼瞥他,见他眼神直愣愣地盯着薄页上隐约的小人轮廓,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让我猜猜……记得没错的话那个应该是“光头齐骁”吧!   我努努嘴把手伸过去涂了几根头发,窃笑着收回来才发现自己拿的是绿色荧光笔,我给“光头齐骁”呼啦啦添的头发全是绿的,画得脑门上绿油油一片。   我抓着荧光笔:/美男错愕/   齐骁:“……”   --------------------   齐骁:这头发宁愿不要,栓q 第75章 问候   =====================   180   答应陆玄奇在一起后,日夜似乎都寻常地轮换流走着,我只会在想起我们之间建立了这种联系时,不由己地笑,无意识地将手机拿起又放下。   也许是因为和陆玄奇早就将恋爱会发生的喜怒哀乐体会了遍,我更期待和他可以走得平稳长久些。   偶尔我也会弄糟,像上一次他问我还记不记得毕业时给我打电话说考上了z大,我茫然地答道忘记了,而他沉默了足足有两分钟,只说了句“你又忘记了”。   等我安慰了他好几天,他跟我说了缘由,我才想起来高中那时我和他签字画押,威胁如果他没有考上z大要绕着学校裸奔一圈,最后跟我传喜讯时我却忘得一干二净,只有他一直记着,记到了毕业。   “叮咚”一声手机响了,我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然后打开消息,来信并不是陆玄奇的,而是夏飞意在那个小群里发了句“恭喜”。   我愣了愣才明白他恭喜的是什么,他恭喜我和陆玄奇在一起了,这好像昭示着他要完全淡出我的生活和我的思绪。   他逐渐像轻飘飘的烟让人抓不住,我开始想我和夏飞意在一起时是什么样子的,才发现这些都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刚在一起那个星期我总是几乎整晚睡不着,明明眼皮沉重眼圈泛酸,可是只要脑袋蹦出“夏飞意”三个字,我就可以干瞪眼发呆好久,想他少了一秒,就觉得有些空落落,他热烈迅疾地占据我的脑海,时而是一句话,时而是笑容。   最多的是我们肌肤相触的回忆,我总要不停推敲,从这些回忆中遗漏的细节里推敲他什么时候喜欢我,然后反复追问他直到他招架不住时向我求饶。   ——谢谢,你现在怎么样?   在输入框打下这样一段话却迟迟没有点下发送键,我想知道他在试验室里怎么样,可是又觉得他既然能用手机说明不会比之前要坏,我没头没尾的问候倒显得突兀。   我最后还是把那后半句删除,说了声光溜溜的“谢谢”。   回完消息后我拿起筷子继续吃饭,没有什么食欲又不想浪费,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塞。   突然有人把餐盘摆到了我对面,我茫然地抬头看见一张俊俏精致的脸蛋,还有披到胸前的微卷栗发。   我一时脑袋转不过弯,花了好几秒才把名字和人脸对上号,而此时女生已经悠然落座,一双清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栗梦如?……真巧啊,你也来这吃饭?”   她较之前更为落落大方、温稳柔和,惯有的傲慢尖利好像被磨平一般,不似从前总爱挨着纪飞泽的肩膀朝我狡黠地笑。   “我是来专门找你的。”她低头吃了一小口饭,眉头细微地皱了皱,把筷子放回了餐盘。   我有些意外地看向她,“找我干什么?”   我们自毕业后就再无交集,最后得知她消息的那次还是回学校拿毕业证时,关珉涵告诉我她进入了发情期,当时班里面还有不少人传她被一个陌生alpha标记。   她眨眨眼睛,终于显露些少女的娇憨,“我虽然和纪飞泽分手了,但是有些事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些事纪飞泽到现在对你是只字未提。”   纪飞泽从来对我是能瞒就瞒、不能瞒就骗,包括他的家庭他的计划乃至于他的去向,我从来知之甚少,所以她要说的这事我并不好猜,只能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他喜欢你。”   此话一出我倒吸好大一口气,被米粒呛了喉咙,一阵手忙脚乱后才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什么?”   她没有急于举证,而是慢悠悠地给我倒水喝,“我是他第一个omega女朋友。在我之前他只谈beta,他答应我试试的时候,我分析过两个原因。第一,他想试试新鲜;第二,他喜欢上了一个omega,不确定是喜欢那个人还是喜欢omega。”   我没能理解她如此绝对的逻辑,“就不能是喜欢你吗?”   “我刚开始也想过啊,可是我追了他大半年,突然就来找我说试试,‘试试’这个词……”她朝我眨了眨右眼,可惜我还是没能跟上她的思维,回她一句“女人的直觉在作祟”,把她急得直瞪眼。   她此时也不像刚才那样端着了,朝我抻着脖子不死心道:“你知道在他手机备注里你叫什么吗?”   我面无表情地咽下一口饭,“心肝宝贝。”   她听罢抓狂拍桌子,“你知道?那你还不明白!?”   “朋友间开玩笑而已,你不会跑来这找我就为了说这没影的事儿吧。”   “反正他就是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栗梦如“哼”了一声,又有了从前几分大小姐的脾气,我也不好继续反驳她,连答“是是是”。   这大小姐专程来找我的目的,不会就是为了和我掰扯清楚纪飞泽喜欢谁吧?   “目的?本来是要去找纪飞泽算账的,但是来错校区了,干脆来找你。”   “算账?”   “对啊,他大哥为了不让我俩结婚,害得我被别的alpha标记,纪飞泽少说也得给我几百万补偿吧。”   话音未落我便错愕地抬头看她,却见她拨了拨鬓发,神情自若,似乎这话与前边的闲言闲语没什么不同,我也不好表现出异常让她不适,只好低头硬塞了好几口干瘪发黄的油菜杆。   “其实根本不用多此一举,我们那会儿就已经分手了……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不敢惹他大哥,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做的,我也就只能在纪飞泽身上撒撒气咯。”   我想安抚她却不知道她是否需要,只能尝试挑起她别的兴头转移注意力,“那我待会儿带你在学校逛一圈?然后你再去老校区找纪飞泽?”   她欣然答应,而我低估了大小姐的脚力,还以为她走不到小半圈就会吵着要乘校园小巴,我都提前关注好了小巴的路线,谁知道她蹬双高跟鞋同风火轮一样,把我远远甩在后边,还怒目圆瞪问我怎么走起来慢悠悠像老黄牛。   拖着断腿的我:救命……救命啊……   终于能够歇息的时候,我拿出手机,虽有些犹豫却还是打开搜索引擎,开始查找关于缺陷型缓释剂试验项目的信息。   与纪飞泽描述的一般无二,这个项目是一年前应一家制药公司要求,由一个叫纪云昌的投资人全权负责展开的药品临床试验公示项目。   这个项目明知许多受试对象使用药品后指标不正常,却无视受试者抗议和索赔,对事实隐瞒不报,继续推进项目。   纪云昌如无意外就是纪飞泽的大哥,我立即搜索他的名字,所见都是他投资什么新项目、被财经报采访等等。   他对栗梦如下手,屡屡借我对付纪飞泽,还亲手操控害人的项目,即便如此都安然无恙。   照理说缓释剂项目卷进去的人这么多,舆论根本压不住,纪飞泽收集证据却似乎比想象中艰难,项目违规的隐情也迟迟不见揭露,足以说明纪云昌手段厉害。   我迟钝地感受到倾泻在我面上的阳光,缓缓抬头时还是想起了那个人,他如天际满满一片的白云朝我倾覆下来,快压得我喘不过气。   他会不会有朝一日成为纪云昌的目标?还是已经成了笼中之物?自愿留下是不是有难言之苦?   他现在怎么样?   --------------------   又啰嗦了一大章(扇自己巴掌) 第76章 生病   =====================   181   把栗梦如送上直通车后,我就往教学楼去准备上课,这堂课是齐骁的专业课,我空闲时经常会蹭课,正好现在时间还赶得上,给齐骁发了个短信我就过去了。   我到教室的时候距离上课还有两三分钟,左顾右盼都没看见齐骁的身影,短信也没见到他的回复。   正迷茫时我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抬头看见是齐骁的舍友,气喘吁吁地挤着我在一旁坐下,“太好了……还好你今天来上课,不然我都不知道找谁帮忙。”   “怎么了?”我看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大袋子东西,细看好像是药房的塑料袋,都摆到了我面前。   “齐骁发烧了,量了有三十九度,我买好药本来要送回去,但是还要上课,就想着来碰碰运气找你帮忙……”   我听到齐骁生病有些担心,收拾好课本后提起那袋药起身,“那我送到楼下让别的alpha拿上去给他。”   “诶!等等!”他拽住我书包带,朝我递了张磁卡,做贼似的低声说道:“齐骁的门禁卡,如果楼下没有宿管看着你就悄悄进去吧。我走之前齐骁人还是昏着的,不知道能不能起来。”   我犹疑着接过来,学校里也有不少omega偷偷溜进alpha宿舍的,我舍友就经常到他男友那栋楼里过夜,遇见认识的人还好,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是来找男朋友的,可要是换做我进去难免就会有闲言碎语了。   毕竟据陆玄奇说,学校里还有人说我是水性杨花的omega呢。   这么想着,我还是打算把药交给一个看起来靠谱的alpha。   182   这个不行,看起来凶巴巴的,估计让他帮忙会不耐烦;这个也不行,走路也盯着手机看,肯定记不住齐骁的宿舍号;这个更不行了,一看就是偷偷溜进去的omega!   我在宿舍楼下站了有两分钟,眼见没一个看起来靠谱的alpha,只好瞄了一眼正在打盹的宿管,故作镇定地朝门闸走去,成功刷卡进到电梯间,和一群alpha挤着等电梯。   电梯到一楼时我故意慢几步等人都涌进去,电梯空间不小,几乎全部人都已经装好了,电梯间就剩我一个人等下一部电梯。   避开了人潮后的电梯很空旷,不一会儿就到了齐骁的楼层,我沿路寻找他的房间号,用门禁卡刷开了锁,轻轻走进漆黑的卧室后关上门。   怕开灯会把齐骁惊醒,我便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装到衬衫胸前的口袋上,借着这点光亮我一路摸到齐骁床边,床上伏着的alpha呼吸急促,脸颊透出不正常的潮红,硬朗的线条隐在黑暗中。   卧室里溢满了醇厚的木香,这阵气味是齐骁的信息素,于我而言并不陌生,而仔细闻浓郁气味里头还夹杂着另一股淡淡的清香,应该是他舍友的。   我有些排斥想离开,可是成年alpha的卧室里就是信息素气味交杂,就算拜托其他alpha进来估计反应也不会比我好。   我弯下腰去探齐骁的温度,谁知手背刚触到他额头便被烫得撒开手,心知他烧得不低,连忙把袋子放上床头柜,翻出一盒退烧贴给他贴上,掖了掖被子就去找开水壶烧水。   等水烧好,我握着杯子着急走回去,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一绊差点没站稳,杯中的开水往外溅了些洒在我手背上,疼得我鼻子都皱成了一团,“齐骁,齐骁。”   我下意识低声喊了一连串的“齐骁”。   他没被我吵醒,我只好摇了好几下他肩膀把他唤醒,他就着水吃了药然后又昏昏沉沉睡过去,退烧贴换下来时额头的温度还是很高,我没敢离开便拎了张凳子坐在一旁,打了盆水在地面上,给自己被开水烫红的手臂冷敷。   他脸颊红晕渗出的汗细细密密,我用纸巾给他不停擦拭,这汗却止不住一样淌,随之溢出的还有阵阵松木醇香,不多时就把我围得满满。   我掏出随身带着的抑制贴给腺体贴上,但这不会很管用,泡在这么浓郁的alpha信息素中估计半小时我就会撑不住,所以如果到那时他烧还是没退,就必须得带他去医院看看了。   怎么就突然发烧了?这几天不燥不热,正是舒适宜人,更别说alpha的身体素质好到连感冒都不易有。   我不禁细细叹了口气,在漆黑狭小的空间里听得格外响亮,我只好弯下腰把手伸入水盆里拨弄出些水声,让周边不至于那么寂静。   突然耳边传来些细微的声音,也许是齐骁醒来动作时发出来的,我正要直起身时腰腹探入一只手臂,迅疾地环上我侧腰将我擎住,没等我挣开便提劲腾空把我拖到了床上。   “干什么!你,你!”   我慌乱蹬脚时把水盆踢翻,伴随我哑声的喊叫愈发错杂混乱,直至我摔上了柔软床铺时,背脊撞入身后人温热的胸膛,我意识到这是醒来的齐骁,渐渐安静下来,昏暗的室内恢复了方才那样的沉寂。   只是随着他手臂不断收紧,我背心与他的胸腔愈发贴得紧密,那处心跳似嘈杂的轰鸣穿透我的身体贯入耳中,我听见的整个世界又变得乱七八糟。   “齐骁……你,你醒了?放开我让我量一下体温……”   “阮阮。我发烧了,你刚刚一直照顾我对吗?”他嘶哑的声音自我耳后传来,我们交颈而卧的姿态让他自我耳后说出的话都如同厮磨时的低语一般,“那如果我发情呢?你也会照顾我吗?”   我闻见无处发泄的信息素不停暴涨,到现在我才知道卧室里溢满的信息素和他脸颊过分显眼的潮红是由何而来   ——齐骁根本不只是单纯地病了。   --------------------   阮榕: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第77章 给我   =====================   183   齐骁的病来得太凑巧,进入发情期的前兆被发烧的症状覆盖遮掩起来,我一时没能识清,落入了这种窘迫境地。   “要是我知道你发情,我就不会来照顾你。”   我语气强硬,但也只是嘴皮子功夫厉害些,想转头往齐骁脸上啐一口都做不到,无论怎么使劲也不能从他怀抱里挣脱。   他听我用话激他也不生气,甚至不出声回应,反而在我后颈用牙齿撕下抑制贴,随后细细密密地啄吻,一连串交叠的唇印浇得我闷热不堪,我缩起脖子避开,他便寻着间隙亲吻。   原本就门窗紧闭的卧室此时被浓郁厚重的木香塞满,我就快要呼吸不上来,腺体也慢慢发热鼓起,是强制发情的前兆。   我蹬脚向后踢,床板随之剧烈摇晃震动,即便如此齐骁仍如木桩般纹丝不动、沉默不语,只有愈发粗重的呼吸,擦过我颈侧灌入衣领。   我恼怒骂道:“你……混账!你说话!”   ……(afd@温仅)   --------------------   就是……afd又挂了,它已经容不下我了(脏兮兮地吸鼻涕) 第78章 报复   =====================   184   我软着腿下了床,把地上的、挂在床尾的衣服裤子捡起来穿上,动作幅度稍大就会扯到酸麻的腰腹和下身,好几次让我险些直直跪下。   始终坐在床沿的齐骁一言不发,我以为他会继续如此,因而当他突然伸出手臂想扶住我时,我如同惊鸟般远远避开,被凌乱的衣物绊倒在地面了还蹬着腿后退。   等我冷静下来已经离他很远了,齐骁隐在晦暗里的面容只剩经过雕刻般的硬朗线条,半晌他弯下腰把地上一包东西拿起来递给我,“你的抑制贴。”   那应该是从我口袋里掉出来的,我把衣物穿戴好后挪着步子走过去,齐骁站起来绕到我身后,我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好似有些排斥他的靠近。   明明刚完成标记的alpha和omega应该是亲密无间的。   齐骁没注意到我的反应,将微凉的一片抑制贴包住我的腺体粘好,留有咬痕的腺体敏感刺痛,但他指尖轻柔地拂过边缘时却很舒服。   激烈性*后残留的腥膻味和温暖的木香融在一起,有种奇异的缱绻,在这样昏暗狭小的空间里,哪怕是轻微的气息和言语都能在耳膜上敲一道重重的印记。   所以再次听见一声“对不起”时,我漫入心底的苦涩较之前更为浓厚,不由自主沉浸其中,直至自己都说不清从何而来又要指向何处的莫名期待开始覆灭般消失。   “没关系。”我伸手捂住我的腺体,不动声色挡开了他轻抚的手指,随后把随身物品收拾好,没有回头看多他一眼便朝门口走去。   185   手机刚开机入眼便是纪飞泽的电话,通话记录里还有他每分钟三四通的未接来电,我没有犹豫就接通了,截住他刚起的话头直接问道,“打那么多通电话,是想问我到底和谁上的床?”   一反常态纪飞泽没有拿话呛我,沉默好半晌,“……我就是想知道你安不安全。”   我嗤笑一声,原来想让他收回话里锋利伤人的刺,只需要先发制人立起更多的刺,要比他更懂得如何疏远对方,如何将对方置于无地自容的局面。   我说道:“与你无关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这句话那日自从他嘴里说出后,就成为了一道警示标志,我所看见的他的身影里,不论远近都时常浮起这道隐秘而扎眼的标志。   如今被我带着报复的意图倒戈相向,竟然是这么痛快,可我在听到他低下去的声音时,生不起兴奋的感觉。   他问我:“你觉得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我直觉要挂断这通电话,可就在我将听筒挪开前,他的话已经被纳入耳中。   “栗梦如说我喜欢你,你觉得呢?”   话尾还有两个字被围墙外车流杂音拖得破碎,我什么都没听清,只能猜他卷起舌边在上颚轻点两记,叫的是他给我取的绰号。   186   那日下午我精疲力尽回到宿舍,埋入被褥里就睡到了次日清晨,却接到了陆玄奇的电话,告诉我他已经在来s市的高铁上了。   我睡眼惺忪地刷着牙,说话都有些没力气,“开什么玩笑啊?我今天满课。”   他没有因此而低落失望,反而笑笑道:“那有什么?晚上见不就好了。晚上没课吧?”   “是没有。但是晚上有什么好见的?”我这样问着,看见一旁换了好几套衣服的舍友在镜子前臭美,他恰巧听见我说的话,不以为然道:“怎么没什么好见了?我和我男朋友就一直是晚上见。”   我摸了摸鼻子后把手机搁远了些,想起了身上痕迹未消,腮帮子开始发酸发紧,脸颊也燥得厉害,“那个……我今天不太舒服,不想做……”   他“噗”一声笑出来,声音因此透亮了许多,“你在想什么?带你去电玩城而已,你以为做什么?”   这下子不止陆玄奇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就连旁边洗漱的舍友们都纷纷侧头意味深长地打量我,我憋红了脸,急得挂断了陆玄奇电话。   “你这是谈恋爱啦!?”迟钝的舍友终于反应过来,啧啧声地八卦我,“是不是齐骁!?昨天你带着他一身味儿回来倒头就睡……”   “不是他。”我立马否认并打断了他的话,手掌却下意识覆上腺体想遮掩气味,一阵钻心的刺痛传来,咬痕早已如山丘上深挖的洞口一般成了形。   问话的舍友霎时尴尬地给我道歉,但其实不怪他猜错人,我只能一连回了好几句“没关系”。   随后他一天都没有再问起我男朋友的事情,到了最后一堂课下课时我收拾好背包和他道别,就在要往后门走去时他却突然拉住我说道:“齐骁在后门。”   我这下明白他已经察觉我和齐骁发生了什么,向他道了谢后在人群中遮掩着身形往前门走去,好在走廊挤满了人,让我成功避开了齐骁。   我不想见他,这是我心里最直白的感受,也是一种不明起因的感受,怕难堪或是烦纠缠或是都有,可不论什么原因,我都不想浪费时间再听他说“对不起”。   我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向和陆玄奇的约定地点,他说他在学校正门等我,我到了那后却没见到他的踪影,他从来不是会迟到的人,我一时以为他遇上了事,便打开手机询问他。   这时背后覆上一道影子,我几乎立即猜到那是陆玄奇,可是一整天都因抑制贴之下那片咬痕而惴惴不安的身体依然紧绷起来,不着边的臆想里陆玄奇用冰冷视线穿透我,甚至伸手要揭开抑制贴。   “别!”我应激般转过身推开他的手臂,一段日子不见的男生没什么变化,瞳孔里映出我惊慌的脸,而他眉梢微挑显出些错愕。   不过一瞬他就换了表情,好奇地在我满是窘迫的脸上来回打量,看起来颇为狡黠的狭长双眼里浇落几珠柔光,“怎么了?这么小气,想捏捏你耳朵都不行?” 第79章 拍照   =====================   187   临近电玩城门口时,我仍控制不住乱想,才受过惊吓的思绪漫无目的游窜着,却都聚焦在颈后的咬痕上。   直到手心被裹紧,我抬头看见陆玄奇站在台阶上微微弯腰凑过来,伸长手臂勾我的手指,长睫下的眼隐约可见几分调侃的笑意,“不躲了?”   我瞪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快步上去和他并排站着,“都说了刚才是以为别人在我背后,还有,你要是再敢钻我背后偷袭下去就不是打手那么简单了……”   语毕我还抬腿示意威胁他,但他没有顺着我的话继续笑闹,虽然唇角弧度不变,目光却变得幽深难测,眼珠被斑斓夜灯照得雾蒙蒙,沉在水中让人抓不住。   “我们还没拍过照。”他突然低声说道,话语里仿佛有剥不尽的意味,又好像只剩平平无奇的感叹,我在猜测他是不是在向我要,讨要合照、讨要亲密的证明、讨要我的接近,用一种近似无意的语气。   即使有可能是我多想,我的心却还是“咚咚咚”地擂起鼓来,皮肤泛起难耐的热,连骨骼都有被熔化的预兆,我想和他说去找大头贴机时,他已心有灵犀般重新牵起我的手带我走,“去拍张大头照吧。”   他如今唇边的笑像抹不掉,让他周身气质比从前开朗许多,唯独在他路过游戏机低眼打量时,我分不清那双眼里似有若无的情绪是温柔还是颓丧。   用大头贴相机的人不多,我们很快就找到了空置的一部,掀开帘子后我被屏幕上的粉色边框晃花了眼,陆玄奇却兴致勃勃一连挑了好几个,我见缝插针划到下一页,却搏不过他挡我的手。   “你干什么!我不要粉色!”我用膝盖撞他都没把他撞开,他边捧腹笑着边将我拦腰抱起,这样我膝盖便撞了个空,大腿却正正擦到他身前一块鼓囊囊的软物,来回摩擦了好几次我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陆玄奇早就不笑了,但是喘息不比笑声轻,本就窄小的空间因紧贴的身体一缩再缩般快把我呼吸绞断,我在他的靠近下感觉潮闷不堪,只能抬手抓住他脑袋的头发往后拽,“……放我下来。”   他将我放下来,我后退一小步脚跟便踏在了帘子外,退无可退之时仍不敢与他对视,吵闹的人声只被隔板隐约挡盖些,此刻只要我闭上眼就会有暴露在人群中的羞耻感,而更明显的还有他始终落在我身上的视线,遍及全身无处可逃。   空气似乎从帘子底下抽干出去,陆玄奇缓缓弯下身的动作成了真空中放慢的帧帧画面,寸寸逼近却又永远无法抵靠似的,就在我要向他伸出手,一阵“嗡嗡”声猝然响起,我们都如同惊醒般看向声源。   出片口一边轰然作声一边往外不停吐着长串的彩色纸片,我用手指捻起来细看,正是我被陆玄奇半抱在怀时,大概在那之前不小心按下了倒计时拍照,照片里陆玄奇笑得眉眼舒展微弯,几张下来如同连环画一般。   “里面的人可以了吗?”这时我听见外头传来一道清脆熟悉的女声,我连忙把照片卷起来握在手心,拉着陆玄奇出来道歉,定睛一看竟然是昨天才见过的栗梦如。   她见是我也意外地睁圆了眼,“阮榕?好巧啊……你等等!”语毕她转身四处探头,像在找什么人。   “怎么了?”我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因此急切地想在她把那人叫过来之前离开,陆玄奇似乎在我们相握的手之间感受到我的不安,主动和栗梦如打招呼道:“栗同学,我难得见一面阮榕,不想浪费时间,有什么事下次你们再聊。”   然后也不等栗梦如回应,就带着我挤入人潮里,将娇小的女生抛在了身后,我们脚步急促得像下一秒就会打滑,我的心绪却慢慢飘回了心底,稳稳被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覆压抚摸。   和陆玄奇在电玩城差不多都玩了一轮后竟然已经是夜晚十点半,彼时我正拿下和路人打的一场篮球机比赛的胜利,被陆玄奇托起屁股抱在半空,东倒西歪地转圈。   我高声欢呼,每每感觉自己就快失去重心时就握住陆玄奇的肩膀,低头望他的眼,那双深邃的眼总能将我牢牢吸附在原处。   离开电玩城后陆玄奇就要回z市,我没想到他并不打算留一个晚上,至此才明白他是好不容易请了个假来找我。   “我送你回去,走吧。”   “欸,别了,你还是先快回学校吧,这么晚了到那也该有十二点了。”   S市治安没陆玄奇想的那么坏,我也没他想的那么容易丢。   最终双方妥协之下,我只能答应陆玄奇共享实时位置,他才亲了亲我的额头后坐上出租车。   188   下一辆出租车来得很快,可就在我要跟师傅说目的地时,发现和陆玄奇拍的那条大头贴不见了,我翻了翻口袋都没找到,只能先下车往电玩城里走去。   此时电玩城人还是不少,但没有刚才多,特别是大头贴相机那块区域已经没有人影,连吊灯都熄了好几盏。   我按照记忆里走过的路寻找,直觉应该不是落在了这里,便起身打算去跳舞机附近再试试。   就在这时我的手臂一紧,口鼻覆上紧实温热的手掌,将我塞入了一台大头贴自拍室里,缤纷绚丽的壁灯争先亮起,我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就被堵住了唇,撬开齿关深吻。   他分开我的双腿托举在臂弯上,急于寻找水源般吮吸我的唇瓣,又像急于发泄般用湿热的舌尖勾缠撩动我的舌,我被迫闭上眼快喘不过气,背脊磕在坚硬的隔板上一阵生疼。   直至这人的信息素开始溢出,我才知道来人是纪飞泽,他不遗余力地将我死死抵在身前,锁扣在怀里,我双腿被抬得缺血发麻。   “他刚才就是在这里抱着你吗?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这么多人站外边都玩这么刺激吗?”他脸上没有以往那样讥讽轻蔑的笑,反而像要哭出来般双眼通红,剧烈喘息间还要急切逼问着我。   我抖着红肿酸痛的唇,推拒他向我压来的胸膛,“你捡到了?还给我!”   他不顾我挣扎紧抱着我,胸口的心跳透过皮肤将我也捶得闷响,哽咽的声音如同碎石,“阮阮,我错了……我错了……”   “我真的喜欢你,你看看我,别走好不好?” 第80章 退缩(1)   ==========================   189   他那句“喜欢”似乎说出来用了不少力气,自此就跟打开了闸门般朝我倒苦水。   “成人礼那天是我大哥用我手机骗你来的,我知道他心里打什么算盘,所以我不想让你来,我只想早早结束后去你家找你,你会像以前那样陪我过生日。”   我不知不觉停下了反抗的动作,别开脸不忍回忆那段事情,可脑海控制不住漫出清晰的画面,伴随着扑闪的灯光变得生动多彩。   “我那时猜不到他认定用你威胁我的原因,明明世界上缺陷型omega不止你一个,但其实他在这种方面比我聪明得多,他明白得比我要早,连栗梦如都比我更通透。我只会破坏你的感情,欺负你、不顾你意愿强迫你。”   他将自己放在弱势的地位向我道歉,手臂却纹丝不动地托抱着我,连力度也没有松懈几分,我只能感受到他身体细微的颤抖,源于话语里快失控的情绪。   “纪飞泽,你先放我下来。”我见他似乎还想张口读小作文,立即补充道:“我不想挂在半空听你说话!”   说没有感触是不可能的,时隔经年我都会为那日的不堪而失落,只是纪飞泽在这件事上掺杂了“喜欢”——这种我们相处数年都不曾提及的感情,陌生到足以让我退缩害怕。   他还是将我放了下来,让我坐在凳子上,却用背脊挡住帘子,见我面色不善,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片递给我。   那是我和陆玄奇拍的大头贴,边角有些褶皱,我轻轻抚平。   他沉默半晌后蹲在我面前,抬头看我的眼睛,仿佛要用小小两枚瞳孔把我窥视百遍,“要是真的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还和别人上床?”   我低头看向放在腿上的彩色贴纸,用手指慢慢掩住陆玄奇的唇,即使如此他星亮双眼里泛满的笑意还是不容忽视,如利落耀眼的薄刃扎入我肌肤,我想说的话都变成词不达意的模样。   想说我真的很喜欢他,却无凭无据,因为我从来没为他做过什么,反而让他为我变得患得患失。   要换作很久以前,没人会相信陆玄奇无论如何、不辞日夜都要见自己的异地恋人一面。   也没人会相信陆玄奇会露出近乎脆弱易碎的眼神,哪怕只是在无人角落的一刻。   我把他变成了曾经夏飞意的模样。   190   纪飞泽见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维持着蹲在我面前的姿势,伸出手捏住我颈后的抑制贴边角,我没有反抗,任他撕下来。   腺体内蕴的气味再也藏不住,两种信息素交织着弥散在自拍室里,纪飞泽闻见后像是受到攻击般瞳孔骤然缩小,颧骨线条如锋。   “是……齐骁?”他抬起眼,眼睛已经因为布满血丝而通红,死死盯着我时竟像野兽一样令人胆寒。   我绷紧小腿蓄势要逃出他的禁锢,心里默数着三二一,不等我动作他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如归巢般垂着脑袋枕上我的大腿。   他轻微的呼吸拂过我的皮肤,存在感明显得让我手足无措。   --------------------   这一章只写了一半,但是咕咕太久了所以决定先发出来,剩下半段这两天写完,是同一章 第81章 退缩(2)   ==========================   我还没搞懂这是哪出,就听他说道:“为什么是他?你喜欢他吗?”   Alpha低头将自己的腺体完全暴露在我面前,保持看似臣服的姿态,双手却牢牢扶在我腿侧的凳子上。   我下意识摇摇头,半晌后发现纪飞泽看不到,而这个动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急着做给谁看。   “我……不喜欢他。”我有些疲惫地回道,恰在语音落下时外面响起雷声,纪飞泽的话伴着淅淅沥沥的雨珠落下来。   “既然可以和不喜欢的人上床,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他抬头与我对视,步步逼近道:“我也可以做慰藉你的人,也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我不可置信地瞪着依然面色不改的人,霍然推开他站起身,羞怒得无话可说,此时我竟希望惊雷乍响耳旁,让我别听见这句话的半个字。   “你放什么狗屁!?”   “我就是想告诉你……”   “闭嘴!”   我们争吵一番后二人都是面红耳赤,而他仍不懂什么是见好就收,还要自荐枕席,我被他锁在逼仄空间逃也逃不出去,被迫听他胡言乱语。   纷杂的雨声覆盖了远处人群的脚步声,将纪飞泽的声音也敲得脆亮,“齐骁能跟你上床,我就不行!?”   这是他数不清第几次强调,执拗地问我答案,我内心几乎掀不起波澜,只默默别开眼看向被乱风吹开的帘子,却在铺了微光的地面上见到一道影子。   我心一紧,“谁在外面?”   见到应声出现的人抓着把还未拆封的伞时,我甚至来不及慌乱,只觉得我的双眼连同他身上雨水一并湿了。   伞面塑料膜上的水滴汇聚后“啪嗒啪嗒”掉到鞋边,比外面的雨声还要清晰响亮,而他的声音却像被雨水稀释过,如不明幻波。   他说:“雨很大,我回来接你。”   我这才想起我给他共享的实时位置停在了电玩城内,他怕我因为买不到伞被雨困住。   没有拆封的伞大概是沿街买的,他一路跑来,也不知道拆开伞给自己遮雨,淋湿了肩背,连鬓边都蓄满了雨珠,到这边听见的第一句话也许是他男朋友出轨和别人上床的消息。   我用卑劣稀碎的感情交换他所能倾注的一切,在道道雷电下终于无所遁形。   “走吧。”他的声音有丝颤抖,在话尾收束起来,让我以为那只是错觉。   我脱下系在腰间的外套,披在陆玄奇湿凉的肩头上,怕被他挥开推拒,便早早收回了手。   一直沉默不语的纪飞泽却突然横臂拦住我,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今天得不到答案,我明天还会继续问,明天没有,后天也会继续。”   他抬眼越过我望向陆玄奇,眼神像是在怜悯他,却仍是对我说话:“阮阮,你做不到只喜欢一个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   救命居然过了七天了吗?我要勤奋一点才行。   还有就是俺的微博出了点问题登不上去,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发邮件——wenjin202209@163.com 第82章 微光(1)   ==========================   191   我离开时不敢牵陆玄奇的手,踌躇往外走了几步,以为他不肯跟我走,却终于还是听见了身后轻微缓慢的脚步声。   雨势依旧很大,路上几乎招不到出租车,我们并肩立于屋檐下,附近的夜宵摊都已经散场,我们左右无人,只剩喧闹雨声和车辆鸣笛响个不停。   他望着地面溅出圈圈纹路的水洼不说话,我搓捻着塞在兜里的手指向他靠近,见他没有反应我抬头,咬咬牙问他:“你要和我分手吗?”   “有车来了,走吧。”不知是被停在面前的出租车吸引还是不愿搭理我,他几乎是立即忽略了我的问题,撑开伞要走。   而我愣在原地,眼睁睁见他撑着伞淌过一片雨后停下。   “走吧。”他转过身走向我,垂眸不与我对视,无来由地将伞柄握得很紧,用力到指节泛白。   我跑过去他挤到伞下,他才缓缓放松手指,带着我一起坐上了出租车,师傅问我们的目的地时,陆玄奇顿了一会儿报了在s市他那套房子的地址。   他的声音有些微沙哑,在安静逼仄的车内被放大,声线破碎得几乎要连不起来。   我问道:“你不回z市吗?还是去高铁站吧……”   师傅:“z市来回的高铁列车今天停一天咧!要不要改客运站?但是估计要差不多七八个小时才能到!”   我意识到什么,陆玄奇的车上次留在了s市,那他今天来的方式只能是坐了七八个小时的客车。   陆玄奇自嘲般低笑,“不回了。” 车外光影化作雨水的模样照在他侧脸,一路滑落到下巴尖上,让我误以为是泪水。   我目光落在他绷紧颤抖的肩背上,“师傅麻烦关一下空调,他淋了雨。”   师傅似乎察觉到气氛古怪,关上空调后就启程了。   到了小区附近时陆玄奇一言不发撑开伞下车,我的“拜拜”还没说出口他就甩上了车门,扑我一脸凉风。   我自知有错活该,只能尴尬地摸摸头,准备给师傅报学校的地址。   还没等我说出口,侧边的门被拉开,雨珠打在伞上的声音鲜明清亮,我来不及抬头就被人攥住手腕拖下车。   “怎么了?”   他不答我,只带着我一路奔离,斜飞的雨钻进我衣领,冲得我心口发凉。   伞摔在大理石地上溅开一圈雨水,刺耳的摩擦声让我缩了缩脖子,却被抵在我脖颈吮吻的男人强迫舒展开。   他一边将我托抱起压在门上,一边毫无章法地用钥匙串怼门锁孔,闷在我锁骨里的呼吸又重又急,被雨水浸透的怀抱里潮热到窒息。   终于“哒”一声门锁打开,他用脚踢开门,我见状立即伸手环住他脖子,挂在他身上进了门。   我此时无暇顾及姿势有多羞耻,攀枝似的揽低他脖子与我接吻,堵住他胸腔中所有欲出的话。   他扶在我身上的手掌收紧,让触碰过的肌肤都残留他的温度和力道,如密不透风的水绞尽我的呼吸。   我们就这样互相掠夺着空气,直到他把我抱上了床,伏在我身上深吻,而我抓紧他衣摆的手往里探,毫无章法地触摸他精壮腰身的皮肉。   指尖自然搭上他的裤腰,我沿着硬邦邦的腹肌勾住松紧带要往下撩,却被他猛地攥住了手腕。   他眼眸倒映出喘着气满脸错愕的我,那双眼深邃无底,却仍有细微的光从深处往外游,而我那片小小虚像逆着光钻进去,随之的还有我无处可逃的龌龊。   我抽离不出来,骨架被铁钉般的冷汗钉入了贴附的床被,手足无措地听他说话。   可我的眼泪却不停滑入耳中,像水里的鱼向我吐泡泡,氧气却都进了耳朵,   即使如此我还能听清楚他说:“我们是正大光明在一起的对不对?”   我们公告过众人,当然是正大光明在一起的。   “可为什么你总像是我偷来的?”   他眼里倒映的我那片虚像慢慢游离出来,并着微末的、余下的光一起慢慢游离出来。   --------------------   (屁股着火)衣服还没晒!!! 第83章 微光(2)   ==========================   我慌得只知道直愣愣瞪他,把被他钳制住的手挣出来,向他抻直了想要他抱我。   他不回应我,反而要起身,我肚皮上余留他衣服的水渍,离开他体温后冷得直抖缩。   我连忙抱住他还未直起的肩膀往怀里压,“我不是偷来的,我是你的。我就是你的……”   感受到他依旧绷得硬实的背肌,以为他想要推开我,我便缠裹得更紧密,双手跟藤蔓一般绕上他背脊,将他衣摆推上肩胛骨,“我是你的,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你别走好不好?我错了……”   我根本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冷静,在问他要不要和我分手时、在问他要不要回z市时……在被揭露和齐骁出轨后的每一秒,我都在渴求他能留下。   “可你不止是我的。”他喘气又急又沉,扯开我的领口,拇指指甲戳进在我胸口上,异样的痛让我急促地低叫一声,弓紧了背。   那里有一道破损的伤口,是齐骁在除了腺体之外的地方留的唯一一个齿印,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叼出来的,今早出门前清洗才注意到。   陆玄奇呢?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你不止是我的,我对你做的,别人也可以做。”   我讷讷道:“可我没有别的可以给你了,我只有这个。你,可以要多一点,我都能给。”   “阮榕,你是在可怜我吗?你看谁可怜,就多分一点给这个给那个,感情不是这样的。”   他不比方才要离开时沉静,眼神变得有些阴冷的凶,平直的唇角细微颤抖着像有话要说。   …………   --------------------   微博@我是团宠要忍我   改到发疯了……这么点东西到底锁的是什么? 第84章 举报   =====================   192   次日醒来的时候,陆玄奇已经不在床上,我扶着墙走出卧室,只在桌子上看到了他留的便签。   ——我回学校了,保温盒里有豆浆和面包。   我不自觉地叹了口气,闹了这么一出结果还是没能和他说清楚,一时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逃避。   正愁得薅头发时,栗梦如的电话突然就打进来了,“阮榕,纪飞泽在你那吗……不在?靠!你先去看我给你发的新闻,你一边看我一边跟你说。”   她急吼吼发来的新闻标题倒是十足吸睛夸张——《独家爆料!盘点纪家二公子风流史》   我:哇哦。   还不等我点开看个究竟,这条消息就被撤回了,栗梦如说自己发错了,随之再发了一个新的链接来。   这次的标题正经多了,却看得我心惊肉跳,不需要栗梦如多做解释我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缓释剂临床试验项目涉嫌违法被立案调查》。   脑袋一片空白里立时闪过了相关的几个名字,夏飞意、纪飞泽,还有纪云昌。   “怎么回事?是纪飞泽?”   “对,纪飞泽提交证据到法院,本人到场实名举报!还同意披露姓名!我看他是不想活了,这个项目要是没了,他哥不得搞死他?”   栗梦如气上了头,听起来恨不得把纪飞泽在脚下踩几脚才舒坦。   实名举报,所以他那“风流史”才成了媒体焦点,现在怕是全国没有人不知道他了,更别说他大哥。   我浏览着新闻内容,透露的细节不多,重点就落在了举报人上,项目负责人正儿八经的亲弟弟,可见这条社会新闻一出,多少人津津乐道兄弟阋墙的八卦,以及显山不露水的纪家二公子。   栗梦如没从我这得到消息更加担心纪飞泽,我安慰她举报人是受公安保护的,自己的心却无法落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学校找他。   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会在刚锁上陆玄奇家门时,被背后当头一棒打晕过去。   193   任谁脑后被这么打一棒都不会好受,我宁愿那个绑匪用迷药迷晕我,总好过一觉醒来就让我变成了扁头。   意识刚恢复时最尖锐的便是后脑勺的刺痛感,我连睁开眼都吃力不堪,心里气得直骂不知哪个该死的。   等我完全看清坐在床边的纪飞泽时,我昏昏沉沉的脑袋只剩两个想法。   1.看把栗梦如急得,这不还没死。   2.去你的,还不如死了。   “你又绑架我!?”我从床上暴起,“绑架我就算了!你还打我头??我爸妈都不舍得打我头!”   直到我看见他手上的麻绳,我才知道我错怪他了。   “谁让你有前科呢?嘿嘿……嘿……”   他眉眼里就剩不爽俩字了,“你傻笑够了没?快过来给我松绑。”   挪过去定睛一看,除了双手,他的双腿也被分别缚在凳子腿上,绑得可结实。   不消多想就知道是他是遭大哥教训了,要是纪云昌早有这行动力,还能被这力气多得没处使的弟弟举报了?   还害我被打一棍子。   经过那一棍子后我肢体行动都僵硬了许多,在纪飞泽不耐烦的急躁催促下也只松开第一个结。   我不伺候了,“你急什么!赶着投胎么!?”   吼完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怒火。   “……我什么时候投胎我不知道,但是你再不快点,我俩的孩子就要来投胎了。”   我:?   他微微眯起眼,眼角闪过戏谑的笑,“顶上的孔在喷催情药,就等你坐上来骑我了。”   刚才的气吐出去还来得及吗?   我捏着鼻子对天花板喊了句“下流”,然后那小气流好像还真的转而往下流了。   救命啊!   我立即手足无措在他手上解绑,终于把麻绳松开扔到地上。   “可是松开你也没用啊!咱也出不去!”   “松开我,我就可以把你绑起来,防止你骑我。”   “……去死。”   我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把纪飞泽一棍子敲晕,可我手脚渐渐发软,动作不过一阵就大喘气,我知道这是药效开始发作了。   他自己松开了腿上的麻绳,我已经瘫软着跟糍粑一样糊在了床上,身上冒着细汗。   “你……把我绑起来,那你就会不动我了吗?”   他看起来已经有些情动,额发、鬓发都被汗水淌湿,用有些粗粝的手掌握住我的手腕,抓来麻绳将我拴在了床头。   一边动作一边说:“不动你,你会成为第一个死于发情的omega。”语毕他双手捏住衣摆向上撩起脱下来,随后开始扯裤腰的系带,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看着三两下脱光的alpha,我惊觉自己被欺骗,“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他跪到了我双腿间,开始解我的衣服。   我扭着腰不让他碰我,身体昨晚才被折腾过,受不得一点刺激的,却在床单上反复摩擦,因发情@$#马上就让内#泅湿一片。   为了掩饰这带来的尴尬,我口不择言:“你是不是,故意举报你大哥,让他生气,然后把我们关一起?”   “你把我当神算子了?”   他面上不显怒色,手上动作却粗暴了许多,将我裤子扒到脚踝上扯下后就往外扔。   我:“我的裤子!挂盆栽上了!”   他:“就是要挂上边,不然你就和我一起去黄片网站报到吧。”   ……他这大哥可不止是一点点变态,原来纪飞泽的变态基因是有迹可循的。   他做这些时下颌的汗一滴一滴掉在我肚皮上,尚有余温的热流好像弹棉花一样弹我敏感的小腹,因为手被捆绑着,我就只能将双脚死死抵在床单上以抑制喉间的呻吟。   可纪飞泽偏要双手捏着我的大腿抬起,架到自己肩膀上,然后低下头在我屁股那细细密密地瞧。   我被他瞧得水也不流了,还一阵阵发冷,半晌后听他色眯眯道:“都湿成这样了。”   死变态!!   --------------------   @#&$是什么你们自行理解一下吧(套盾) 第85章 索求   =====================   194   ……   我低下眼看他那双明明已经布满情欲、湿淋淋一片的眼睛,潮湿闷热的呼吸铺在我胸膛上,酥酥麻麻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动?像个木头一样。   ……   ……快感在身体里慢慢迭起,把头脑里的思绪、眼睛前的景象都洗荡而空,唯有他嵌入的温度和力度、他低声吞咽的动静越来越深刻。   ……   --------------------   afd@温仅   阮阮:你动啊你动啊你动啊 第86章 隐瞒   =====================   195   淫乱的一天。   196   淫乱的不知道多少天。   197   终于淫乱完后,我和纪飞泽各自穿好衣服,面面相觑。   “我平时不这样的……”我挠挠脸掩饰尴尬,遭到纪飞泽无情嘲笑:“你要是天天这样还得了?”   他把我噎得没话说,然后自己又靠回床头玩手指,我只能转移话题压他,“要不是你乱来,我们也不会到这种下场……”   此话虽然含糊,但是我和他都心知肚明,纪飞泽羽翼未丰,手上证据不足,本就不应该贸然去动纪云昌,就是举报了又怎么样?纪云昌现在不还好好的,还能把咱俩大活人抓了关起来。   可是和纪云昌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人是他,这些道理他比我更明白。   他嘴角的笑意淡了许多,却也不说话,一双眼静静看我,没什么情绪,半晌说道:“我也后悔了。”   纪飞泽已经很久没在我面前露出脆弱、茫然的表情,从前他总是借此撒娇,现在只是不经意间袒露。   “比起我几年的心血功亏一篑,那个人生死没有那么重要,我本来就不该这么做的。”他依旧靠在床头和我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眼神却似乎在我脸颊上摸寻。   我心悸地别开眼,他的眼神和他口中的那个“人”都让我惴惴不安,“什么意思?”   我们都沉默了许久,我在等他回答,他也许在酝酿或者踌躇,但最后还是告诉了我:“夏飞意落到了纪云昌手里。”   “什么!”我慌忙抬头只见到纪飞泽面无表情地垂眸。   他说:“我怕你怪我,所以我只能保他的命。但又不想让你知道,你知道了就又伤心又挂念,我看了也不知道什么滋味。可是不让你知道,你就又抱怨我,我不甘心。”不同于语气里的茫然若失,他眼睛里像有一小片浓稠的暗火,隐晦又灼热。   我的腺体上还带着他的标记,他难过的情绪像冷流细细钻进来,让人忍不住蜷缩。   最后我放弃面对他的情绪,“夏飞意……现在怎么样?”   “暂时没有危险,在配合调查。”   “所以发生什么了?他为什么会……”   “我的证据,有一部分是夏飞意传出来的。”   198   原来如此。   夏飞意要回去实验室,不是没有原因的,从实验室刚被救回来那会,应该就和纪飞泽背着我商量好了。   后来呢?记忆有些模糊,我沿着虚幻的线条刻出一张脸,他和我睡了一觉后,就没了踪迹,不接我电话也不愿意见我,我还报警要警察救他,可他说他是自愿的。   我怎么就没细思呢?   这么说,纪飞泽那时帮我救夏飞意也有私心,他大哥查得严,只要和他沾亲带故的都过不了关,除了夏飞意这样稀有的缺陷型,只要他愿意主动报名受试,实验室就能拿到正当的数据,他们不知该多欢迎。   纪飞泽实名举报,只会是逼不得已,让公安立案收押入册的人员才能暂时让夏飞意脱身,还让公众视线因为纪飞泽这个名字聚焦到他大哥上。   我唯独不明白,夏飞意为什么答应了?   “我和他说过,他和我有关系,里面的人盯他会很严,暴露了就是九死一生,我大哥……不是什么良民。”   “他说没事,我就没问了,我们俩关系没有那么好,甚至我那时觉得他死在那里也不关我事。”   我听见那个“死”,胸腔岔了口气,“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不要告诉你。我也不想告诉你。”   我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反而因为突然想流泪而哽住,就默默背过身去抱膝坐着,针落可闻的卧室里还残留淫靡的气味,他留在我身上的闷潮触感也没散去。   忽然一句冷冰冰的话打断了这种沉寂,“是不是我怎么做你都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想哭又不想让他看见,心想纪飞泽本来就神经大条,不至于敏感到觉得我生气。   没想到他不仅神经大条还敏感。   “没有啊,我没有生气啊。”   “你就是有。”   前几天还委屈巴巴说喜欢我,还乖乖把头枕到我腿上,怎么现在就跟牛犊子一样朝我撒泼打滚?   明明他有错在先,居然还和我犟嘴,我这下真生气了,“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   语毕周身的气压骤降,我意识到这是alpha正在释放他的信息素,不等我回头,他扑食般从我身后将我压倒,下巴还磕我后脑勺被棍子打肿的包上。   我差点没厥过去,“嗷!”   此时微凉的信息素因他靠近,浇得我激灵,混乱的感官让我彻底宕机。   他把我领口扯到肩膀,“你看看你身上五颜六色的,都分不清那块是别人咬的还是我咬的。我上你的时候都没生气,你现在好意思生我气?”   一时间没搞懂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但是我余光也看见了红一块青一块紫一块的肩膀,脸上有些发热。   “怎么?想到你哪个奸夫了?”他把脑袋拱进我颈窝里,柔软烫人的唇在我皮肤上急乱啄过。   我看他觉得我生气是假,找茬来搞我是真的。   发情热已经褪去,但是几日下来在身体里深植的气味感知到纪飞泽的接触便立时躁动起来,勾得我骨头缝又酸又酥,不由自主放软了身体。   他自我背后覆压着我,一只手扣住我的手臂,另一只手已经摸到我小腹拨开裤腰带探进去,嘴里含住我喉结舔*,“喜欢吗?”   “嗯……”   “我说过,你做不到只喜欢一个人。”他捏住我xx的顶端,食指抠着xx,激得我抬高上半身,最后又重重摔回床上,侧脸贴着床褥,连日疯狂的xx让床单被子都浸透一股腥味。   他的手转而摸到我臀尖,手掌覆盖在两瓣肉上来回摩擦,却不进。   “可你也不能最喜欢夏飞意啊,既然都喜欢了,不能一视同仁吗?”   我反驳:“不是的……”   “什么不是?你不是最喜欢夏飞意吗?”他屈了屈手指,指尖蜻蜓点水一样划过……。   “不是的……我,”我喘着气忍下呻吟,坚定说道:“我不喜欢你。”   --------------------   后面想写脑补已久的狂怒爆炒 第87章 撞破   =====================   199   alpha宽大的手掌卡在我下巴上,将我的头往上抬,而他炙热的气息自耳后追过来,如席卷的狂风,“你再说一遍,你不喜欢谁?”   我不是不害怕,他近在咫尺对我说话,如同虎狼磨牙的响声重得要在我耳膜上留痕一样,我被吓得应了激在他身下一颤一颤……………………   ………………(略)   --------------------   不见是因为前几天发烧啦(好像不发烧也经常不见,嘎!?) 第88章 对不起   =======================   200   不多时门外就穿来了错杂急促的脚步声,谈话内容听不清,大抵是在讨论怎么开门,我一想到外头的人还有夏飞意,就紧张地不停用衣角擦手心的汗。   纪飞泽却在一旁慢悠悠的,花半天才穿上他的内裤,甚至还嘲讽我像被闹婚房的新娘,但我觉得一点都不像,我们现在明明像偷吃被抓奸的。   我对他说有人快来了你穿好衣服,他这时候跟我心有灵犀了,故意掐尖嗓子对我阴阳怪气道:“哎呀,你老公回来了?怎么办啊!”   好贱,这个贱人肯定会遭报应的。   这时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接着门一开突然有只大蝙蝠朝纪飞泽飞扑过去,我呆坐在原地心想报应这就来了,然后看着大蝙蝠压在纪飞泽身上把他光滑的肉体包得严严实实。   纪飞泽给吓得一愣一愣的,我仰头大笑,定睛一看发现大蝙蝠居然是扯着张毛毯的夏飞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夏飞意和我对视,又愕然低头看着纪飞泽,“怎么是你?”   随之跟来的竟然还有陆玄奇和齐骁,外面好奇张望的一众人被齐骁拦在门外,陆玄奇望向屋内的我们。   201   好多人啊,这下纪飞泽丢的面子可大了。   其实我的面子丢得也不小,屋内的腥膻味和信息素交缠的味道还没散去,浓重得暗示在场所有人刚刚发生了什么。   纪飞泽一脚踹开夏飞意,臭着脸穿好衣服,而夏飞意一个踉跄后在床角旁边站稳,捏着被纪飞泽撕开线的毛毯,偷偷抬眼看我。   他刚刚隔着窗就看见了光着的我,提前准备好毛毯给我披上,虽然出了点小错误,但还是很值得表扬的。   我心里给他加了几分,就好像以前他考了及格一样。   忍着屁股痛,我跨过纪飞泽爬到靠近夏飞意的床沿,凑近了抬起头来和他对视,见他臊眉搭眼的,就往他眼睫毛的位置吹气。   就在我一下一下把他眼睛吹得睁不开时,门口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你要什么时候能玩够?”   我转头看去,才想起还有一众人在门外等着,大家都目睹了我和alpha睡在一张床上,还眼睁睁看着我调戏另一个alpha。   其中出声打断我的,是我现在的男朋友。   关在这的日子里,我脑袋糊涂不少,灯光总被男人的肩掩着,体温相接时身体也被烘得高热不止,脑袋里糊了一片,只知道反复回想关于夏飞意的事情,自从知道他的去向后我一直这样。   我知道还惦记着他是个很大的错误,可是如果能改,我也改不掉,索性任由混沌的自己想些混沌的事情。   不停不断地想他,乍见他时就失了分寸,让所有人都难堪。   陆玄奇见我看向他,只道:“收拾好了出来,还要去做笔录。”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转头走了。   我惊慌地跳下床,用脚在床底扫来扫去都找不到我的鞋,急得干脆光着脚往门外追,却被守在那的齐骁握住手臂扯住。   他蹲下身从身后鞋柜拎出一双拖鞋,我伸脚穿进去时擦过他的手背,他的手凉得跟冰块一样,冷得我缩了缩脚掌,他见状把手收回后站起身,沉默地抿着唇,过了几秒才道:“……他找了你很久。”   “和他好好谈谈吧。”   202   警察把我和纪飞泽带到派出所做笔录,我才知道陆玄奇那天联系不上我就从学校赶回来了,和齐骁碰面后选择报警。但是那天小区的监控全部断线了,警察只能筛选每日的小区来访人员。   就在毫无线索之际,栗梦如来报案,说是纪飞泽也失踪了,而纪飞泽的踪迹相当好查,被他大哥盯上了还要天天开着名车在大街上乱窜,最后出现在监控中是驾驶着他最爱的迈凯伦一路吭吭吭上山,往纪云昌的山间别墅去了。   夏飞意是来派出所配合调查时遇见要往那栋山间别墅去的陆玄奇,他肯定我和纪飞泽不在那栋山间别墅里,而是在一栋临近实验室的隐蔽别墅,那是纪云昌早就准备好囚禁我们的地方。   我想到会有人找我,但没想到会这么多,我给爸妈回了信息报平安后,找到独自坐在自己车上的陆玄奇,开门坐上了副驾驶。   “对不起。”我望着雨刮发了会儿呆,发现能想到的话只剩这两句,“谢谢你。”   “你会对夏飞意说这些话吗?”他疲倦地把头靠在枕上,闭起眼睛任黄昏的落日将他睫毛染成橘红,“我还是比不上他。”   我悄悄把手覆在他的手上,感受到他细微的颤动后,说道:“其实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我想说是因为让他担心了所以才说对不起,我是心疼了才说这句对不起。   可他打断了我,“你第一眼看到的是他。”   “是因为他最先出现啊……”   “不止这次,”他抽开手,摩挲着被我抚摸过的地方,“体育课的时候,晚自习结束的时候,拍毕业合照的时候,你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他。那些时候,他也是最先出现的吗?”   “只有他不在,你才会第一时间看向我。”他睁开眼,眼神像雾水一样迷离,我的情绪随着他的呼吸潮涌潮落般起伏,我害怕他正在阐述要离开我的理由。   其实不是这样的,有许多次我都想先看向他,明明轻风只是吹过耳尖,连声音都没有,我还是要抬起手假装挡风沙,透过细细的指缝寻找他在操场哪一处。   那时我不明白,确定自己喜欢的是夏飞意,为什么还是克制不住要朝别人靠近。   “我不是要为了这些和你吵架,我只是需要时间消化,我喜欢的人最喜欢的不是我。”他打亮车灯启动引擎,“现在就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他在变相赶我下车,我只好打开车门,但是在下车之前,我知道有件事我现在非做不可。   我转身捧起他的脸,趁他没反应过来,在他脸上狠狠用嘴嗦出一道印子,“我很喜欢很喜欢你,陆玄奇。”   那时不明白,但是现在都明白了,是因为喜欢你,才会想靠近你。   203   在我跳下车后,陆玄奇的车轰隆隆作响半天才驶离警局门口。   此时还有两个alpha在门口没有离开,我小跑过去,然而纪飞泽听见我问夏飞意在哪时,俊脸耷拉得像块臭抹布,把头一甩坐上他家司机开来的车吭哧吭哧跑了。   齐骁回答我道:“他说学校还有个实验要做,就先走了。”   夏飞意旷课许久,要恢复课业哪有那么快,这话明显就是拿来躲我的借口。   如今夜色降临,树影摇出来的风都森冷许多,齐骁却脱下身上的风衣挂在手臂上,“你现在回学校吗?我们一起?”   我点点头应好,和他一起站在街边的路灯下等出租车。   他突然出声道:“其实我也……”   一辆出租车停在我们面前,我转过脸抬头看他,他眼神里的无奈在澄白的灯光下一览无余,于是我把刚打开的门关上,摇摇手示意司机先走,对齐骁说:“我们去公交站吧。”   他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平复下来,把手臂上的风衣递给我,“那穿上它吧。”   我没推拒,就着他的手穿上,然后我们慢悠悠着往不远处的公交站走去。   这种感觉在我与他之间太陌生,从前我们擦肩在篮球场上疾呼传球,或者在老师说下课那瞬间蹬开椅子跑向食堂,晚自习偷偷钻的天台上也一直呼呼地刮风,哪怕是后来上了大学我们也总是匆匆地走着,我听他说的话全都在迅疾的风和喘息里失真。   “你刚才想说什么?”我太好奇,还是没忍住问他。   “我想说,我也找了你很久,从你离开我宿舍开始。”   那是他发情期的事情了,后来我躲他一直躲到失踪,想来他比陆玄奇还要早开始找我。   “看见你没事,我才像重新活过来。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其实你喜欢谁没那么重要,最重要的还是你平安,只要你平安,这些事情总会有答案,我不该着急,不该强求,不该对你做错事。”   我的心口被带有松木香味的大衣捂着,心脏突然开始奇异地快速跳动。   “我们发生关系那晚,我也反复在想你为什么那么生气,直到想起你骂我只会说对不起,我才发现我一直没对你承认一句话。”   “我一整夜没能入眠,第二天到教室去堵你的时候,想对你说的就是这一句话。”   “我喜欢你。”   --------------------   野比,写到这的时候我真的嗅到了完结的味道/美女流泪/ 第89章 放开   =====================   204   “齐骁。”   “嗯?”   我寻着声看过去,身穿蓝白校服的两个男生倚靠在天台的栏杆上,脚边摆着橙色的空罐子,被风一吹撩倒后滚来滚去,剃了寸头的男生没有理会,只是把含在舌上的糖用力吮了吮,另一个男生则伸出脚,状似轻松随意踩扁一个易拉罐。   他们离我很远,远到面容看不清,说的话也失真,直到有一道声音忽然从我声带振向耳膜,声音里有一丝极其细微真切的颤抖,如游离的尖刺自我胸骨导入尾椎。   “我喜欢你,咱们试着交往一下呗。”   这是高中时我向齐骁表白的那天。   我没有听到回应,对方沉默了很久,或者说是风吹得铁皮振振作响,把他的回应盖了过去,这样更好,我不想听。   就在我不再看那渐渐模糊扭曲的地方时,不知何处传来一句告白,声音沉稳有力,穿过飘飘细雨,在我耳旁变得暖融融。   “我喜欢你。”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脑里齐骁的声音还在回音,眼前是舍友们几张慢慢放大的脸,我吓得原地弹射,被他们压住被角按了回去。   舍友1:“深藏不露啊你,我还担心你是不是被拐走了,没想到你和alpha鬼混这么多天……”   你的担心是这句话里唯一正确的,请不要否定它。   舍友2:“我那节课下课后就联系不上你,还担心你是不是死了,结果在论坛上看见你和z大那个校篮球队的帅比约会,你丫还不如死了。”   我这才知道陆玄奇在s大论坛都成名人了,z大体育生屈就来打校赛,还不止来过一次,论坛里什么说法都有,但是不论什么原因都凭着他这张帅脸给他噌噌上分——自愿来校赛磨练,帅哥拥有不同于常人的沉稳;做错事被流放,那就是添了几份失意的沧桑。   我:……其实就是来泡omega的。   这个事实在他来找我约会那晚终于曝光,作为当事人的阮某人被论坛几百层楼做成了校友们的晚饭第七道菜,他们甚至连我每次吃水煮窗口的金汤肥牛加不加辣都不放过。   当然,面对坚持说我喜欢吃变态辣的层主,我要为我自己正名——我的肥牛加不加辣取决于阿姨有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   了解完这些后,我躺平在被窝里,听说论坛昨晚又吵翻天,居然是因为失踪多日的阮某人被一名陌生帅哥而非z大的篮球队大帅比送回宿舍。   齐骁蹭了我的热度,被他们院的人在论坛里也扒了个干净,知名度一下子从院级提高到校级,步步高升未来可期。   “我的妈呀!居然有人说你以前偷偷去过齐骁宿舍!你怎么可能是这种淫乱的人!看我不骂死他个造谣鬼,嘎嘎嘎嘎嘎嘎嘎嘎!”我看着舍友1目露凶光地在手机上打字,默默把头缩回了被窝里。   齐骁……我默念这个名字,以前我们形影不离时,每当我喊他齐骁或者玩笑般喊他齐哥,他会低头专注地看我问我怎么了,那时他明明眼神坦荡,只是入目流光太过明亮,让我心生错觉。   昨晚他是什么眼神呢?我依然分辨不出,只记得他见我不回应,就送我到宿舍楼下后走了。   这时手机有消息通知,我打开一看发现是辅导员,他让我好好休息,今早齐骁已经替我办理好了前几周的请假手续,想起过五关斩六将的请假申请,不知道齐骁在这耗了多久时间。   我应该要拒绝他,拒绝他的外套、他的告白和帮忙,可是我的思绪总突兀地断开,他从不步步紧逼,只是让我捻不住对他的那抹情绪。   我知道自己陷入了混乱,这几日的人和事让我犹豫不决,陆玄奇离开前说的话,夏飞意的避而不见,还有纪飞泽暧昧的态度,以前是他们推着我走,现在似乎要换成我来主动了。   我看着手机上陆玄奇空荡荡的消息框,默不作声地打开订购车票的软件,买了一张去z市的高铁票。   205   和齐骁留言让他今天不用来找我之后,我就打车往高铁站去了,脑子处于兴奋到空白阶段的我,坐上了高铁才发现自己从买票到进站不过一个小时。   可是我从来没有问过陆玄奇他在哪栋宿舍楼,我甚至连他在哪个校区都不知道,我只好拿起手机搜索z大体育学院的校区,然后笨拙地在地图上将高铁终点站和他的学校连起来,查找到了最佳路线。   如此我才敢安心地睡过去,可是中途总被身旁路过的人惊醒,我睡得太浅,心也一直慌慌地跳。   等到终于下车,我一路小跑出去,站在出站口时却被冷风蒙了脸,心又往下掉了几分,我没想过陆玄奇万一根本没回学校怎么办,也没想过陆玄奇愿不愿意见到我,如果他正好与同学说笑,见到我那刻不笑了,我会不会很难过?   我后悔了,倒不如说我屁股坐上高铁座那时就后悔了,可是来都来了,硬着头皮也不能浪费我的票钱。   然而等我进了z大校门,拦住一个男生问体院学生住哪里后他朝我投来异样眼光时,我从未如此想扭头逃跑。   “体院?找男生女生?alpha还是omega?”   “男alpha。”   他挑了挑眉,目光多了几分隐秘的打量,我装作没看见地低下眼,看见他手指指了方向后,道了谢就往那跑去。   找人最笨的方法不过守株待兔,我实在不敢发消息和陆玄奇说我在他宿舍楼下,文字比真切的见面要冰冷,说不定……他见了我会软和些,不会打几个字敷衍我,狠下心赶我走。   如此想着,我就站在宿舍楼下宿管背后的柱子旁,把自己身体遮了起来,但是可以完完全全看见从电梯口出入的人。   来往的alpha都很高大,身上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带着些潮湿,大概都是刚训练完回宿舍,路过我时好奇地看我,让我恨不得把脸嵌进柱子里。   我足足等了两个小时,腿麻了就靠着柱子坐下,这时一个准备回去的alpha在我旁边停了下来,我抬头时他恰好蹲下来,“我刚出去你就在这了吧?你找谁呢?”   等了这么久没结果,我也不敢上前询问,有人和我搭话我自然高兴,“我找篮球专业的陆玄奇,你认识他吗?”   “陆玄奇啊,认识。”他笑起来,“你在追他?放弃吧,他有对象的。”   我摇头道:“不是,我就是找他有事。”   这在他眼里似乎就成了脸皮薄但嘴硬的单相思,他继续在我旁边煽风点火,“陆玄奇今天在体育馆打校赛,这点消息都打探不到,追陆玄奇的beta里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我不是beta,我是omega。”   “omega?那你没希望了,陆玄奇就喜欢beta。他宿舍的人说,他对象可是会打篮球的,还和alpha对打赢了……啧啧,你看看你,在这蹲了一会儿就屁股痛腰痛的样子,哪里打得过人家?”   我:“……”   我对此人的自来熟十分无语,于是起身拍拍屁股,也没理他就往外走了,走到一半却突然想起我并不知道体育馆在哪里,因此我又倒退回去,面无表情道:“体育馆怎么走?”   他立刻又来了精神,“我陪你去。”   在他一路话唠下我终于抵达体育馆,里面人声鼎沸,夹杂着响亮的口哨声。   一旁的alpha安静了些,带我从一处人少的地方钻到了前面,我刚站稳,一道身影自我身前带球越过,熟悉但细微的佛手柑香气在我脑髓里流动扩散,充盈整个胸腔。   “陆……”我喊出的声被淹没在陆玄奇扣篮后人群的欢呼里,旁边的alpha看我的眼神更加同情了。   我瞪向他,“你别这样看着我。”   他摊手,“看看也不行?”   我不想和他争辩,又看回篮球场,却只见到陆玄奇的背影,他朝休息区走去,接过教练递来的汗巾挂在脖子上,准备落座。   我立即转身,四周人群密集,把我的路堵得严严实实,我却没有强硬地挤出去,只是低着头闷闷地说,“我要出去……”我明明是想见陆玄奇的,可是真要见时我又开始害怕。   “别难过啊,他不喜欢你,我对你挺有感觉的,你觉得我怎么样?”腰上摸来一只不安分的手,我抬头就看见这个alpha笑眯眯的,这才确定他是抱着想泡我的心思,本来就不佳的心情更加糟糕,正想抬脚用力踩他,这时四周的人却喧哗起来。   “放开他。”   我愣了一秒才意识到这道声音来自背后,这人说话还带些喘息,被沉沉的音色压低许多,像疾速的细流透入我耳中。   “我让你放开我的omega。”   --------------------   考完了!我写写写写写写写! 第90章 分手   =====================   206   我转过身去看背后的人,他鬓边眉尖都是细汗,低垂着的眼睛里瞳孔微微颤动,盛满了逼人的怒气。   腰上的手自然是收回去了,但是人并没有离开,“你的omega?陆玄奇你不是有对象吗?劈腿了?”   陆玄奇微微弯腰牵起我的手,把我朝他的方向用力拉近几步,“他就是我对象。”   周围人群骚动异常,似乎有人偷偷举起手机对着我们,我侧过脸避开,意识到这个动作好像在拒绝陆玄奇,因此立即又一声不吭地把脸怼进他胸前,脑门和胸肌对撞发出响亮的“咚”一声。   陆玄奇被我撞得后退半步,而后将手抚上我肩膀,回头朝他的教练摆摆手说先走一步,就带着我越过那个alpha离开了。   就这样我俩维持着亲密的手挽手姿势一直往外走,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没有问我为什么来,也没有问我什么时候就开始站在篮球场边上。   “想吃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我漫无边际的神游,我瞥了眼拥挤的食堂,不自觉求助地抬头看陆玄奇。   他与我对视半晌,把我留在了原地,让我等他出来,然后就自己进去了食堂,食堂的人潮很快就把他淹没了,好在他个子高,总时不时冒出来让我找到他。   此时电话响起来,我低头看竟是栗梦如,她不会闲着没事给我打电话,一定又是为了纪飞泽的事情而来。   果不其然,栗梦如一开口就是脏话,我在她骂骂咧咧的话里拼凑出来——纪飞泽昨晚在酒吧买醉,现在抱着舞台上的钢管不肯走。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要不是他还有点用,我才不管他死活,阮榕你快过来,好丢人啊!”   “栗梦如你先听我说,我现在在z市,今晚可能不回去。”我打断了栗梦如滔滔不绝的抱怨。   她那头突然传来玻璃摔落在地碎裂的声音,然后就是栗梦如压低声音的争执,在这混乱中我捕捉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含糊不清又无理取闹地说“我不管,你让他过来!”   “我……我今晚回去吧,你和他说我今晚回去,让他先别抱着钢管了……”   突然栗梦如惊叫一声,纪飞泽的声音慢慢靠近话筒,“阮阮……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昨晚你就去陪别人,今天轮到我没有啊……”   他还在继续颠三倒四地说醉话,而我错愕地捏紧了裤腿,“我很快回去,你别再喝了。”,这时一片阴影盖上我头顶,我抬头就见到提着俩袋子饭盒的陆玄奇。   “今晚不留在这么?”他淡淡问道,不等我回答就把手里的饭递给我,“吃了饭再走吧。”   我慌忙接过,找到一处花坛坐下,还拍拍旁边的位置,“你坐这吧。”   等我坐着才发现,放眼望去整个学校里没有人干这么傻的事情,于是我立马抱着饭盒弹跳起身,然而陆玄奇却在此时坐下了,屈起两条长腿,篮球短裤下的腿肌肉匀称结实。   我见状又挨着他坐回去,他一言不发地打开饭盒,大口大口吃着,我见他应该是打完比赛饿着了,便立即将自己碗里的几块肉夹过去,“饿了是不是?你多吃点。”   “不用给我夹,我够吃。”   他好像决心不打算和我多说话,晾着我在一边,我只好自己乖乖低头扒饭,但是他吃得太快,我还剩一大半时他已经吃完扎起包装袋。   我生怕他就此离开,连忙往嘴里塞了好几口,旁边看着的陆玄奇却误解了我的意思,低声道:“你也不用这么着急,我有几句话和你说,你听完了再回去。”   “嗯?”我转过脸看他,两边腮帮子被饭撑得鼓起来,陆玄奇似乎眨眨眼睛后勾起了唇角,我三两下把饭嚼完咽下去,问他笑什么。   他听罢不答,从裤兜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来给我擦嘴,我微微昂起下巴方便他动作,风把他额发微微拂开,露出赤红的宽发带,将他眉眼映衬得更加锋利张扬。   “因为你太可爱了,我又刚好喜欢你,所以就笑了。”他依旧盯着我,但是收回了手,手肘架在膝盖上,捏着手帕纸的双手自然垂落在腿间,“阮榕,我们分手后,你要记住,我从来不后悔承认喜欢你。”   我还在出神看他,只是心跳不断加快,随着他的动作不规律地“砰砰”作响,终于在他起身那刻骤然停止,我手忙脚乱地盖上吃空了的饭盒,又捡拾筷子扎好塑料袋,又想拉住他。   “不要分手好不好……”我眼前模糊,片刻就有热泪划过我面颊,“我不想分手。”   在我模糊的视野里面前的人似乎是留下了,但是他没有蹲下来也没有靠近我,只是任我牵着他的衣角。   我压住哽咽的声音,“陆玄奇,你说你不会和我吵架,只是要自己静一下,结果就是要和我分手吗?”   我不知道这是他思考多久做下的决定,像他这样平和地说分手,的确不需要吵架,可是比吵架更加痛苦。   闻言他终于动了动,蹲在我面前,叹了口气,“别哭了。”然后又抽出一张纸巾给我擦眼泪擤鼻涕,我被他的忽冷忽热折磨着,胸中郁结的那口气堵得慌。   他沉默半晌后突然说:“那就……不分手了。”   “?”   我挣脱他的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耍我?”   他又像刚才那样勾起了唇角,“没有,只是突然后悔了,要是真的分手,你这会哭得厉害,还不是转头就去找别人。”话很轻快,但是他眼里流过沉静的情绪,昭示着他并不快乐。   我直觉这不是他真实的想法,但是他说完这话就没再继续解释,我生怕他又反悔,只好闭上嘴贴近他。   207   我以为经过这番,我和陆玄奇的感情算是解除了危机,他或许会留我在这过夜,然而他却开车把我送到了车站。   “不是有人在等你?回去吧。”他带着我去窗口买好票,又将我送进了闸门,等我回头望他时,只剩一道背影。   他不像他的语气那般轻松豁达,他的后悔也不是他解释的那般简单,如果不是疏远了,我怎么会在此时摸不清他的想法?   我这趟短程无疑是失败的,差点丢了男朋友,还进一步加深了似有若无的隔阂。   陆玄奇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他此时说了不分手了,那就不会突然不见人影,比起这个我更害怕他会不知什么时候再提起。   列车载着思绪混乱的我一直回到s市,在出站的时候我突然接到派出所的电话。   “是阮榕先生吗?您好,我们在对纪家产业进行审查的时候,发现三年前纪氏医疗机构在高中生普检中违法操控体检仪的记录,目标对象是您,因此我们需要您来派出所配合调查。”   三年前的普检……   那是我因为缺陷型类型被误判差点死在观察室的时候。   --------------------   终于写到这个了! 第91章 骗子   =====================   208   在纪飞泽成人礼那天,我就知道观察室里的事情和纪氏医疗机构有关,可是更多的内情我也不清楚。   到了派出所,警察才和我说了来龙去脉,纪氏的医疗机构有意修改体检仪的设置,将我的缺陷型篡改成了信息素缺陷型,体检的医生才会将我安排到了一个错误的观察室里。   果然是这样,与我预想的差不多,但是警察却突然提到了纪飞泽,纪飞泽似乎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事发前一天乘坐飞机回国,落地后立刻就带人闯进了观察区。   从监控上看,纪飞泽是直奔我在的那间观察室而去,但我并没有手机无法联系外界,所以纪飞泽早在普检开始前就知道了会发生什么,却没有选择告诉我。   我凭着记忆简单描述了当时的过程后,就离开了派出所,此时刚到晚上十一点,手机里还在不停接收栗梦如的短信,只是文字语序混乱,一看就是醉鬼写的。   ——骗子,骗人   ——讨厌你   ——不讨厌了,来快点吧   ——求你   我沉默地握紧手机,坐上了出租车,往地址上的酒吧去,到了目的地后付钱下车,发现这一条街开的都是酒吧和棋牌室之类,挂的灯牌绚烂斑斓,我眯着眼分辨很久才认出面前灯牌上面的字叫“TAKEOFF”,正是纪飞泽在的那家酒吧。   来往的人有的浓妆艳抹,身上的香水味混杂了各种信息素和酒水味,但是也有人和我一样穿着休闲的运动装,三两成群。   我一路走进去,掠过光影微弱的隧道,来到正中央宽阔的舞厅,被晃动的光线和嘈杂人声分散了不少注意力,突然手腕一紧,我被拽入温热的怀中,抬头就看见一双明亮的眼。   “抓到你了。”他醉醺醺地将下巴抵到我脖颈旁,双手锁在我腰间,将我紧紧扣在他身前,灼烫的体温和呼吸将我烘得升温。   “栗梦如呢?”   “你见我第一眼,就知道问别人?”   我无奈叹气,“好,那纪飞泽,你是真的喝醉了吗?”   他眼睛秋水般湿软,盯着我一动不动,“嗯。”   “跟我回家好不好?”   “可是我没有家。”   “你有家,你忘了吗?你住在我家那个小区……”   “那不是家,那是假的。”纪飞泽把脸埋进我肩膀,闷闷道:“都是骗你的,我也是骗子。”   搞不清楚其中真相,只是觉得纪飞泽瞒我的事情似乎又多了一件,我茫然地看着地面,直到纪飞泽突然寻到我的唇角,伸出舌头舔了舔。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我抬眼望过去发现里头居然有王卓,他和身边几个男生勾肩搭背,朝我眨眨眼睛。   “他就是纪二那个心肝宝贝?”声音差点就在声潮中淹没,“我们那天接的电话是他?”   我的记忆慢慢拼凑起来,心里有了一点点成形的猜测,为了确认这个猜测,我喊住那个人,“什么电话?你接过我的电话?”   “你不记得了?就纪二瞒着他哥偷偷出国见他外公那次啊,他在飞机上接不了电话,就把手机留给我们在酒吧打掩护……”   不对,不是这样的,后来纪飞泽明明还给我回电了。   这时纪飞泽凑到我耳边,朝我哼哼唧唧地说:“走吧。”   我看了看脸庞红通通的他,和他那些朋友打了招呼后就架着他走了,把他塞上车后他自觉地报了个小区名,接着横臂在我腰上把我也拖进了车,死死抱着不松开。   和醉鬼不可能讲道理,只能打架,为了不闹出事我只能任他抱着,跟他回了家。   他在s市住的房子应该刚装修好,唯有一间卧室是干净整洁的,我将他扔在了床上,起身倒水喝,回头就看见他眼巴巴盯着我瞧,好像生怕我消失。   我不自觉笑起来,跪坐在床前的地毯上捏他的脸,“纪飞泽,你那些朋友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你后来怎么打电话给我的?”   他不回答,突然从自己裤兜摸出手机,我垂眼看他解锁后,动作迟滞地在通话记录里往下翻又往上翻,最后找到备注为心肝宝贝的那栏后毫不犹豫地按下去。   我以为电话会响起来,所以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机,然而手机没有任何反应,我又看回纪飞泽的手机,发现弹窗提示要用哪张卡。   “这个卡,只有你,只告诉了你……”他手指在第一个选项上晃晃悠悠的,一个不留神拨通了,“坐上飞机前,我设置了呼叫转移,所以是他们接到了你的电话……”   一阵铃声响起,手机伴着缓慢悠长的音乐在我指缝中震动,屏幕闪烁起来,露出上面明晃晃的大字——“纪笨蛋”。   我沉默不语,挂断了来电。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阮阮,我骗了你好多,可我现在头好痛,想不起来了……能不能别走,等我明天告诉你啊阮阮。”   我握了握他的手应好,等他安心睡过去后,像从前他来我家玩累了躺在我床上那样,躺到他身边。   209   这一觉我睡得很沉,最终在乒乒乓乓的声音里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我身边的被窝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余温,看来那个在外面翻天倒地的人一早就醒了。   我走出卧室,就见到纪飞泽正扶着一个空调往大厅推,短袖高高捋上了肩膀,露出布满汗水的手臂,宿醉没让他疲软无力,反而看起来更精神有劲了。   “你醒了?”他注意到我,却突然变了脸色,我被脚下一条电线绊倒,直直往前扑去,他连忙三两步跳过地面的杂物跑来将我接住。   我扑倒在他手臂上,但是脚给崴了,他见我弯着腰吃痛,便把我打横抱起,放在一旁刚拆掉塑料包装的沙发上,从冰箱找了个冰袋给我敷在脚踝上。   “你这收拾是越收越乱啊?”我看了眼刚刚将我绊倒的电线,居然还缠着好几条不同颜色的,地上除了电线,塑料袋和纸皮也到处乱堆。   唯一装好了的就是电视柜,他给我放了个电视剧,让我在沙发上别起身,等他收拾好先。   电视剧很无聊,我又看向纪飞泽,他此时蹲在地上给书架拧螺丝,动作生涩又粗暴,一柄螺丝刀钻得木屑飞溅,全糊到他脸上,被他皱着眉头随意挥开。   他做事没头没尾的,落地窗的窗帘装了一半就跑去安书架,好在今日的阳光还算柔和,落在他被汗打湿的发丝上,随他抬头的动作,顺着眉峰而下。   “不看电视,看我?”他挑眉笑道。   我此时别开眼也来不及,转移话题道:“你,嗯……怎么想到在s市买房的?”   “因为想有个家啊。”他把还没装好的书架推到一边,双手后撑在地,“我小学的时候就很羡慕你,有父母接你放学,给你做饭吃,卧室很乱但是堆满好多玩具……”   我嘟囔:“你这里更乱。”   “阮阮你还记得你初中时说想来我家玩吗?你不知道我那时都傻了,着急忙慌让我大哥帮忙找来一对夫妇假扮我爸妈,就为了不在你面前输面子。”   我听罢一时无言,久久才道:“……看不出来你还挺要面子。”   对他父母那些隐晦的疑惑终于得到解释,当时才初中的纪飞泽自然没有能力雇佣一对夫妇对自己唯命是从,要从他大哥手下挑人,就逃不了另一种形式的监视。   难怪他昨晚说那个家是假的,真是假得不能再假了……   “不过……这个不是最重要的。”纪飞泽突然起身,从电视机柜下边翻出一个医药箱,搬了张小板凳在沙发边坐着,将我绑着冰袋的脚抓过去放在腿上。   他将冰袋解开,用纸巾擦干上面融化的水,然后撕开一片膏药贴轻轻粘上去抚平,这个过程中我们都沉默着,他没有说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却说:“听阿姨说,你想以后定居s市。”   我敏感地触到了他话里的深意,不自主睁大眼睛,连带着想抽回被他宽大手掌圈住的脚。   他微微放了手,却又抓住了我的脚掌,用沾着冰冷水珠的掌心填满我脚心的凹陷,“阮阮,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个家也可以是你的。”   --------------------   我最近好闲啊…… 第92章 唇齿   =====================   210   如果纪飞泽是在邀请我合租,我当然乐意,但他说的是“家”,他要把这个家分给我,和我共有。   我第一反应自然是拒绝,他见我摇头,就立马如丧家之犬般耷拉着嘴角,一幅失落的样子。   “那我也不想收拾了……乱着吧,反正没人和我住。”语毕他甚至把旁边地上的塑料膜捡起来重新盖在沙发扶手上。   我:……   我斟酌道:“如果是交房租那种,我其实可以考虑……”   然而他打断了我的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紧接着他又委屈地扫视周围,问我:“还是说你觉得这个房子太小了?”   我抬起眼看了看三米高的天花板。   211   羞辱谁呢你!嘎嘎嘎嘎嘎!   212   “这是我现在的钱在s市能买到的最大的房子了。”   “冒昧打扰一下,你付的全款?”   “对啊,我不太喜欢贷款。”   我阮某人仇富了。   213   纪飞泽不至于为了卖惨骗我,他说他只能买得起这套房子,大概是真的手头就这些钱。   然而我却想起他外公留给他的资金,一笔要等他结婚才能启动的资金,结婚对象只能是健康的伴侣。   “之前听王卓说,你外公给了你一笔资金,要你结婚后才可以用,你以后会结婚吗?”我不知道怎么说,如果在这里强调“健康”的伴侣,似乎在暗示纪飞泽,可是不提又像在说废话,纪飞泽怎么可能不结婚?   也许是因为自身体质,我对这个话题很敏感,总觉得这个条件很奇怪,在纪云昌的控制下,这钱于纪飞泽而言或许会是救命稻草,可是纪飞泽还年轻,为了事业晚婚也不定,这笔资金难道要在他成家立业、功成名就的时候再启动吗?   “我当然会结婚。”他目光灼灼看着我,“我要和你结……”   好险,还好我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要不然我哥们又说胡话了。   他泪眼汪汪,“你干什么打我!”   我恶语相向,“少说这些胡话!”   “我认真的。”他沉沉吐了口气,下定决心般低声道:“阮阮我知道你喜欢很多人,我不是不能接受,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不介意和他们一起拥有你。”   看看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逃避般把耳朵捂起来,睁大俩眼睛狠狠瞪着他,他不为所动,只是把声音提高了些,“他们要是不乐意,你可以来找我去说服他们……”   我听他越讲越惊世骇俗,连忙大喝:“闭嘴!”   怎么他还一脸“别怕,我会帮你的”样子,真怕他提出这个建议后被那几个alpha按着打。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被你说服? ”说完我就觉得怪别扭,显得我很期待一样,于是立马补充道:“你还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就去想着怎么说服他们?”   “阮阮那你自己说,让你选一个,你选谁?”   “我选择孤独。”   “那不就对了,你说都不选,其实心里就是都想选,不要质疑我,我可是看完了24集‘一个出轨的omega’的人。现在的我对你们这种花心omega了如指掌!”   “……”我看了眼电视屏幕上alpha男主惨不忍睹的含泪嘶吼,正是“一个出轨的omega”的第22集 ,敢情这小子还二刷了,怪不得脑子越来越锈。   214   我和纪飞泽没吵出个所以然,我说我下午还有节体育课要回去请假,结果纪飞泽直接用我手机打给齐骁,很不客气地让他帮我请假。   齐骁的声音从话筒里隐隐约约传出来,“阮榕在你那里?为什么请假?生病了吗?”   “没生病,就是下不了床而已。”纪飞泽大着张嘴胡编,“还有这两个星期的也帮他一起请了,行,好,就这样,拜拜。”   他完全没给齐骁回话的机会,就自说自话地挂断了电话,然后立刻变脸,三两步朝我扑过来,挤上沙发和我抱成一团,脑袋在我腰窝蹭来蹭去,“这就是传说中的二人世界吗?我好开心啊阮阮~”   我虽脸上嫌弃,心里也莫名生出满足感来,电视的背景音填满了屋子,我懒懒地坐在沙发上不愿意动弹,至于纪飞泽,可以勉强当作我养的小狗狗,这么一来还真像一个家。   ………………(删减) 第93章 永久   =====================   214   纪飞泽只做了这一回,就把我抱去了浴室清理,他先用浴巾给我裹着,接着要把我放在凳子上,我说我屁股痛根本坐不住,他就灵机一动让我自己单脚站着。   于是我金鸡独立,用怨恨的眼神看着alpha弯腰给浴缸调水温的背影。   他洗浴缸和灌水的动作很熟练,一看就是经常泡澡,我突然想起这家伙把我关在别墅时,就是躺浴缸里欺负我让我给他搓澡。   别墅……对了,纪飞泽那栋别墅不是他自己的么?又为什么说自己没有家?   在纪飞泽把我横抱着放入暖融融的水里时,我问起他的那栋别墅,“纪飞泽,你之前用来关我那栋别墅,是卖掉了吗?”   他正用打湿的手巾擦我脖子,听到这话笑了笑,“给别人了,也算是卖掉了吧……”   原来如此,看来买房子的钱就是卖了别墅换的,我懒洋洋地靠着背靠,任他摆弄我的手臂,舒服时就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我享受得很,睁开眼想看看纪飞泽的样子,结果看见alpha岔开腿光屁股坐在浴缸边的小板凳上,腿中间的大东西软趴趴的,随着他给我按摩的动作轻轻晃动,而他神情专注认真,丝毫不害臊。   我默默别开头,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这脸皮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刀枪不入。   给我洗完后我以为他也会下水,却不想他直接用浴缸配套的花洒给自己冲洗,然后旁若无人地抹沐浴露,还喊我自己先玩玩泡泡浴里的玩具,待会儿再抱我出来。   于是我就自己捏捏小黄鸭,发出“吱吱”的声音,他沐浴露的玫瑰香味浓郁香甜,我等小黄鸭回弹时抬头问他为什么刚刚不给我抹这个。   “这沐浴露味道太大了。”他把花洒安放回原处,穿上浴袍低头打结时正好抬眼对上我的脸,他就对我笑,露出两颗白洁的尖牙,“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什么味道?我想起他唯一一次描述我的信息素,说的是野花味,这时我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他恍然大悟我还没吃饭。   “该吃饭了啊宝贝。”他把浴缸的水放空,将我捞起来稳稳地揽在臂弯里,给我穿上浴袍后出了浴室,把我放在饭桌前,就进厨房简单煮了个鸡蛋面。   面还没煮好时他站在我身后查看我后颈的咬痕,omega被标记后伤口愈合很快,临时标记的咬痕会在一个星期内消失,而永久标记的咬痕则会终身保留,当时启蒙课老师还和我们打趣说许多alpha在永久标记前会戴牙套矫正牙齿,就为了留下一个漂亮的牙印。   他突然问:“这个标记,几天会消失?”   标记缺陷是注定留不下永久痕迹的,所以我根本无法识别他给我的标记是临时还是永久的,可是在他指尖沿着腺体轻抚时,通过这种缄默的触碰,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打破沉默说道:“一个星期,你第一次标记我时只留了一个星期。”语毕他几乎是应声反驳:“这次不一样。”   是什么不一样,他不说我也懂,不过是临时标记和永久标记的不一样,可他明明也知道,所有这些在我身上都不会停留太久。   他停止了这个话题,从厨房里把煮好的面条和荷包蛋端出来,他的厨艺比以前好上许多,我吸溜几下吃完后坐在凳子晃着脚等他把碗洗完,他收拾好后就又再来抱起我,带我去刷牙洗脸。   他拆新牙刷和洗脸巾给我,教我用完放在哪个位置,下次就可以找到,我不由得多看几眼挂钩上的牙杯和毛巾,直到他又抱起我往走廊最后的一个房间走去。   昨天送他回来时我看见了这个房间,可是门上的塑料膜没拆,我就以为是还没收拾,结果纪飞泽抱着我推开门时我才知道这是主卧,书柜嵌在装饰墙里,透过明亮的玻璃我看见一样熟悉的东西。   等他将我放在床上给我系松开的浴袍带子时,我连忙又看向那个书柜,里头顶格放的是一枚足球,附着流畅的金笔签名,一尘不染干干净净地供在珊瑚绒软垫上。   在我最后印象里,两颗一模一样的足球在纪飞泽手中待遇天地之别,一个供在别墅里一个在草场滚得脏兮兮,我之前心烦意乱,不欲询问探究,现在却轻声问:“那个足球,是我送给你的那个吗?”   他蹲在我身前给我系带子,闻言下意识看向书柜顶格,眼珠在昏黄的灯光下流溢出闪闪珠光,“嗯。”   心里的石头被一击碎落,在鼓面般的隔膜上敲出酸涩且密密麻麻的痒。   我躺进了被窝,等纪飞泽关掉卧室灯后摸黑抱住他的腰,他紧紧地把我拥进怀里,让我的脸贴在他因浴袍松散露出的心口上,能听到他咚咚的心跳。   缱绻里他的皮肤流出一阵清香,我又嗅深了些,正如他所说这是梅叶冬青的、凉凉的味道。   “我也喜欢你的味道。晚安,纪笨蛋。”   215   第二天我专业课比较多,纪飞泽就把我送回了学校,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好抱我,就只能扶着我小步小步地走。   其实我的脚落地走路已经没有问题了,但是纪飞泽偏不肯,还说怀念昨天像树袋熊一样黏着他的我。   我无语地别开脸,躲他朝我撅起来的嘴,让他扶着我去教学楼。   说是陪我,其实上课上不到几分钟,他就在我旁边呼呼大睡起来,连中途休息的下课铃响都没把他吵醒,我瞄了瞄他沉稳起伏的脑袋,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他头上加了狗耳朵的特效。   动态特效里的狗耳朵一动一动的,我禁不住笑起来,此时台上的老师跟学生聊起了天,说他在隔壁学校医学院工作的妻子最近可忙,被一个转接来的缓释剂项目搞得晕头转向。   “这个项目以前差点出了人命,上头盯得紧,隔三差五就派人来检查一次……”   我的心突然跳得很重,抬起头看向那个教授,他正挨着讲台边缘和第一排的学生说话,他以前说过自己的妻子在s市医科大学工作,而夏飞意去的就是这所学校,踩线进的医专,我们为此庆祝了很久。   “纪飞泽。”我凑到身边人脑袋旁,小声呼唤了很久,他才没精神地把脸转向我,睁开朦胧睡眼看我。   “你大哥……你那些证据找齐交出去了吗?”我忐忑不安,如果纪飞泽真的这么做了,总不该半点不透露给我,可他定定看我半晌后竟点了头说:“他被刑拘了。”   --------------------   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心情有点差,前天又生了个来得快去得快的病,写得很少,宝们见谅   这章是纪飞泽主场,下章就去找夏夏了 第94章 压制   =====================   216   “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报道的。”   他把我的手机递给我,关于纪家的报道早已铺天盖地,纪云昌被刑事拘留,纪家名下产业股价大跌,随之而来的还有众多受害者的举报。   我心说不出的烦乱,各种帖子下不少人在看热闹,还有人聚在一起开始讨论举报者口中说的缓释剂项目,项目刚启动时前景有多么光明,福利又如何如何好,多少人自愿去做受试对象。   底下自然有人来揭露真实情况,试验室到处都是铁墙,不见天日的封闭空间让人喘不过气,甚至有些人在注射缓释剂后出现了异常反应,而纪氏医疗为了防止流失受试对象,压下消息后强制继续试验。   这些我全都知道,我甚至亲眼目睹过,知情人说着试验室的昏天暗地时,我满脑子都是惨白灯光下的alpha,血沿着他的手臂流入指缝,他安安静静地坐着,连呼吸都轻飘飘的,好像灯一黑他就会消散。   回忆中止时我倏忽惊起,胸腔积压的气息震得身躯紧绷,我忽略了一旁伸来的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就往外走,走不了几步脚踝开始隐隐作痛,身后追来的人没有多说话,绕到我前面蹲下,“上来。”   我默默揽住他的脖子,趴上他的背,他握住我的大腿稳稳起身,朝台上讲师面不改色地撒谎:“老师阮榕腿疼我带他去看看。”然后就背着我离开。   他一路掠过路人稳步疾走,到地下车库里找到车,让我坐进副驾驶,却没有问我要去哪里,我正要开口,他就将我揪着衣角的手指扯到他手心中用力握了握,“没事的,我都明白,我带你去找夏飞意。”   是的,我想立刻见到夏飞意,我早该明白,他知道自己有缺陷病后总是习惯隐瞒,总是把我推开,我如果不自己追上去,或许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高速路上堵车,于是纪飞泽驾着车缓缓驶入一条乡道,这边是s市医科大学旁边新规划的商业城,如今还未动工,四处都是准备拆除的废弃工厂。   就在我们要转弯时,我透过两指宽的窗缝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如同飓风般带着强压,迅疾剧烈地蔓延开,我脸色一变,“快停车!”   纪飞泽也意识到不对,他把车窗升上去后加速,“附近有alpha在用信息素压制,我们要赶紧走。”   那点气味慢慢消失殆尽,我忍着胸腔里残余空气也被抽干的心慌,强迫自己脑袋冷静下来,周围有alpha使用信息素压制,如果现在下车,我说不定就连路都走不动了。   可是再回忆起那股浓烈的气味,松香与花香绵绵交织不尽,明明是最柔软清新的味道,却像狮兽震怒嘶吼里细不可闻的悲怆呜咽,我控制不住自己出声喊纪飞泽停车,“你放我一个人下去吧……我不会记错的,那是夏飞意的信息素。”   全天下独一无二的,不断萦绕我梦里的,夏飞意的味道。   纪飞泽这才刹车,他的呼吸已经带上了急促喘息,眼睛也布满血丝,这是面对同类信息素压迫下产生的应激反应,而我神智有些恍惚,好在身上还带着纪飞泽的标记,并没有被影响太过。   车上没有缓解信息素压制带来不良反应的特殊药剂,我只能打电话给齐骁,简单说了情况和地址,提前和他约定好,如果他到了乡道路口我们还没有消息就报警。   等到纪飞泽把车停到路旁,我立即下了车,这一带没有居民楼,人迹罕至,但是alpha释放的信息素压制会不断扩大范围,很快就会被远一点的路人发觉,我必须要快一点找到夏飞意。   纪飞泽却也跟着下了车,他挡在我身前探路,宽厚的肩背紧绷,衬衫上已经渗出了汗,信息素压制相当于挑衅,没有几个alpha可以忍住不反击,我闻到他信息素开始外溢时,上前握住他的手臂强迫他别再往前走,“纪飞泽!”   就在这时我们旁边的一座工厂发出猛烈的碰撞声,像是肉体被摔到了钢板上,我闻声看向大开的门口,里头黑漆漆一片,浓郁的信息素不断挤占着空气,被我握着手臂的纪飞泽已经开始剧烈颤抖,微微挣动着。   “阮阮,我一个人进去,你回车上去等齐骁过来。”他咬紧牙,额上青筋暴起,瞳孔紧缩,皱着眉径直踏入工厂时像是不安逡巡的野兽。   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平息焦灼的情绪,更别说纪飞泽现在已经处于狂暴的临界点,我不可能任他一个人进去,“我们一起去。”随后紧跟着他进去。   纪飞泽打开手机手电筒时,我只勉强看见不远处角落里晃动的人影,等我们走近了,眼前场景生生扼住我呼喊夏飞意的声音,角落里蜷缩着几个满头是血的男人,在信息素压制下他们像缺氧一样大张着嘴喘气,求饶的话说得颠三倒四。   而背对我们站立的人手中抄着根带血木棍,衣服皱得不成样,背上全是刀伤,血液汩汩往外流,他却浑然不觉地向那群人缓步靠近,用有些哑的声音轻轻问道:“不是说他在你们手上?所以是骗我的?”   “不……不不不,不是……”倒地的一个男人惊慌地连声否定。   我嗓子不断收紧,胸腔被强势的信息素沉沉下压,就要出声喊alpha的名字。   “那他在哪里?说啊!说!”alpha有如嘶吼的反复质问在空荡的工厂里掀起阵阵回音,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震住,随后就见他举起手中棍子要往那人头上砸。   纪飞泽握着他肩膀要掣住他,却被他甩开,挣扎的动作把本就残破的袖子撕开,露出鼓胀紧绷的肌肉,不知哪处的伤口淌着新鲜的血液,一直沿手臂线条流下指尖。   他复要动作,我越过纪飞泽跑过去,终于在他棍子要落下前抱住了他的手,“夏飞意!住手!”   另一边纪飞泽已经锁住他肩膀,而夏飞意在听到我的声音后竟然安静下来,偌大空间里剩那群人的鬼哭狼嚎,那股强势的信息素也不知何时渐渐松懈下来。   如同压在背脊上的大山陡然倾倒,腺体上灼烫的余热却尚未消散,反而像被钝刀频频地磨,激起细微的痛。   我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最为响亮的是夏飞意鲜活、剧烈的喘息。   “夏飞意,放开,他的手就快被你捏断了。”听见纪飞泽这声不满的斥责,我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用力圈着,甚至生出了腕骨被拧错位的感觉。   我晃了晃示意他放开,夏飞意却顺势拉着我的手腕把我扯进怀里,无视一旁纪飞泽谩骂和掰扯的动作,将我抱得死死的,还用脸颊蹭我的脖颈,在我耳边带着浓重的嗡嗡鼻音委屈说道:   “原来你真的在这里……阮阮,我还以为他们骗我。”   --------------------   纪飞泽:放开放开放开!(拍拍拍) 第95章 后颈   =====================   217   原来是以为我被抓了,他怎么那么笨呢?   温热鼻息落在我腺体上,水迹忽热忽凉的,我想环住他的腰,却发现手臂使不上力,脑袋也重重的,只能搭在夏飞意肩膀上。   就在这时一旁的纪飞泽朝角落的人走去,沉默半晌后说:“这几个是我大哥的人,你先带夏飞意进车,我在这里处理。”语毕将裤兜里的车钥匙抛过来,夏飞意接住后就带我走了。   我或许是被强制发情了,在alpha信息素压制下的omega有几率被刺激发情,而夏飞意也有所察觉,他嗅了嗅我的腺体,直接将我打横抱起进了车后座。   他一靠近我,身上的血液就如同信息素的泉眼,加快我体内激素的分泌,我将后颈在他沾血的手臂上摩擦,却如饮鸩止渴般愈发灼烫。   不远处已经有了鸣笛声,夏飞意探头出去看了看说:“有警车和救护车来了。”他又将喘着粗气的我斜揽入怀,低头轻声问:“你发情了,要去医院隔离吗?”   我清醒了一瞬,沉默片刻后说:“夏飞意,我没有一次发情是去医院的。”   他锁在我身侧的手臂骤然收紧,勒得我喘不上气,车窗突然响起叩叩的声音,我抬头看见是齐骁,就拉下车窗和他说话。   “纪飞泽还在里面,你把药剂给他……”话说得急我就容易呼吸困难,于是缓了缓才继续说:“警察问,就说当事人发情了,要休息后才能,接受审讯。”   齐骁眉头皱得更深,但还是听我的话去交涉了,我打了一针抑制剂,防止信息素刺激其他alpha发情,做完这些后我就窝进了夏飞意的怀里,小口小口喘着气。   大概是那边都处理好了,纪飞泽回到车里,在后视镜里看见我,皱眉问:“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夏飞意在这时开口了,“他不去医院。”   纪飞泽眼中血丝尚未退散,定定看我时似有几分躁动隐怒,“行,去我家。”   他驱车路过齐骁那辆车时,对坐在主驾驶位出神的齐骁喊道:“想跟就跟上。”齐骁闻言抬眼时,我只匆匆与他对视了一瞬。   纪飞泽车开得很快,不多时就到了他家楼下的地下车库,夏飞意横抱起我,跟着纪飞泽走进了隔离电梯,抑制剂效用短,我刚刚被抑制住的发情热又如沸水的气泡般涌上来,下意识抓着夏飞意的肩,在他脸颊上留下轻吻。   走出电梯后,纪飞泽开锁的动作十足暴躁,像要直接把门板拆下来一样,等门终于开了,夏飞意看着屋内狼藉陷入了沉默,纪飞泽见状嗤笑道:“寒舍简陋,将就一下。”   然后轻松得意地在地面的木材和纸皮间跨越,脑袋昏昏沉沉的我心里大骂傻逼。   夏飞意抱着我小心翼翼地穿过去走向走廊,他把两间客卧都给看了看,一间之前被醉酒的纪飞泽睡得乱七八糟,被子都给踢到了地上,一间甚至连床都没装好。   夏飞意呼出一口闷气,“有没有干净的房间?”   坐在沙发那煮茶的纪飞泽头也不回道:“主卧。”   这就是默许我们进主卧的意思了,夏飞意也不客气,直接抱着我拧开门进去,掀开被子后将我放在了床上。   …………(删)   --------------------   老地方见   太晚了我来不及看你们之前的评论了,火急火燎先睡觉去了宝们晚安! 第96章 别哭   =====================   …………(删)   是觉得这样很脏吗?他没见过吧,两个alpha一起玩一个omega,所以就算被引诱了也不愿意走几步推门而入。   但又为什么要忍着不肯走?我呆滞地看着被水汽抹匀的瓷砖墙,夏飞意用打湿的热毛巾给我敷眼角,让我别哭。 第99章 接受   =====================   220   “不是把你当作玩物,是想让你舒服才这么做的,阮阮,我怎么舍得呢?”   夏飞意看透我心中不忿和埋怨,在与纪飞泽一起去派出所做笔录前说了这句话,语毕他起身双手撑在浴缸边沿,弯着腰停顿片刻,终于在我额上落下一吻。   闹别扭是最拙劣的遮掩,再如何遮挡也无法改变同时与两个alpha交*的事实。   夏飞意呢?他又是怎么想?他以前最爱把我划归到他的范围内,见到别人靠近我都要生气哄半天。   如今怎么一再退让,连亲吻都要小心翼翼。   221   齐骁没有和他们一起去,等我从浴室里清理干净走出来时,闻到了一阵米香,然后就见到了从厨房出来的齐骁。   我没想到家里还有人,就只在下半身围了一张浴巾,齐骁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看着我,浓密的剑眉渗出些水珠,应是在厨房里热出的汗。   ………………   (没有肉,只有亲亲,但是被冻结了,懒得改,直接删了老地方见,爱你们) 第100章 薄荷   ======================   222   那夜齐骁没有对我做别的,只是侧躺着抱住我,双手紧紧扣在我的肚子上,贴着我后颈的嘴唇开开合合,终于在我耳边问道:“阮榕,你睡着了吗?”   我没有应他,他便没有继续说,我生出些抵触,在我看来破釜沉舟的坦白,到最后走向这样缄默无言的局面,是不是意味着齐骁的“接受”是迫于无奈?   “我以前没想过和你的未来。”他突然低声道:“我以为自己是不会有机会了,我会一辈子都活在后悔里。其实现在这样就很好,至少可以抱着你。”   他说到“抱”,我不由自主开始留意背脊的触感,我们保持着最亲密的拥抱,他如温暖洪流卷裹住我的身体,从皮肤到骨肉,直至四肢百骸,无处不在。   在昏昏沉沉入睡前我想,我和他一样,我也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223   诶,齐骁煲的粥是不是还没吃啊?   224   第二日起来时我在床上迷迷糊糊坐起来,房间窗帘都已拉开扎好,阳光抖落空气里的尘埃,一起落在了被褥上,我懒洋洋地翻动身体,不愿意起床。   外边客厅传来些不和谐的动静,有锅碗瓢盆捣动的响声,仔细辨别还有好几道人声在吵闹说话。   有道声音渐渐靠近,“昨晚做那粥挺好吃啊,你再做点,趁阮阮起床前给他做好。”随后门吱呀拉开,大嗓门朝屋里喊:“别装睡了,刚听见你哼唧了。”   这都能听见,我把头往被子里埋了埋,“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走过来坐在床沿,身体泄力一躺把我当垫背靠着,“昨晚两三点啊,看厨房里有粥就和夏飞意分着吃了,累死我了。”   我腰臀被沉沉压着,说话都费力许多,“那你们睡哪里啊?”   “我睡客卧啊,齐骁和夏飞意睡客厅沙发。”   我:……你们是干什么了非要把齐骁从床上拽出去?   说了些有的没的,齐骁在外边说粥煮好了,我便起来进卫生间洗漱,一个高大的背影正挡在洗手盆前给我的牙刷挤牙膏,听见声响后看向镜子里的我,本来晨起有些迷离的双眼立时漫上笑意。   “起来了?快来刷牙吧。”他给杯子灌满水,我拖着步子滑到他身边接过,挨着他刷起牙,我俩的手臂时不时蹭在一起,带起痒痒的感觉。   我如果收回手,他会不动声色地假借抬高手臂再蹭上来,他手腕的水珠加速滑落钻进我们相接的皮肤,留下两枚一模一样的圆圆水渍。   和我急吼吼的动作不同,他刷牙很仔细,起了一点泡沫就要吐出来,每次弯腰背心领口都会大大敞开,露出胸腹处的流利线条,还有在上面盖戳一样的吻痕。   我眯起眼偷笑,乐呵呵吐出泡沫漱口,却在洗净嘴巴时被他扶住后脑勺用力吸吮嘴唇打了好几个啵。   好爽。   我是说薄荷味的牙膏。   225   吃早餐的时候,他们二人交代着昨天的事情。   在废弃工厂里与夏飞意斗殴的一共是三个人,曾经在试验室中负责监视受试对象并上报异动,当时就和小动作不断的夏飞意结怨,纪云昌被刑拘后,他们笃定是夏飞意提供的证据,伺机报复却弄巧成拙。   我这才知道夏飞意第二次回去是作为实验人员和受试对象,这是他和试验室谈判的结果,要他自愿受试就必须放宽他的活动范围,途中为了查探线索他多次离岗失踪被关禁闭,但每次都由于双重缺陷型的实验资源难以找到替代而不了了之。   即便如此,夏飞意也不可能过得多好,在我问他有没有被欺负时,他摇摇头,纪飞泽却不耐烦地把夏飞意的背心掀起让我看他后背,那日的刀伤我只用手触摸过,亲眼所见时已经结了血痂,深深横贯在皮肉上,切断了无数道纷杂的暗沉鞭痕。   “这是纪家惯用的处罚,我就知道试验室里边少不了。”纪飞泽放开手,眼中闪烁着不明情绪,转而勺着碗里的粥,忽然别扭地不知朝哪说了句谢谢。   “我交那些东西不是为了帮你,不用和我说这种话。”   “你以为我乐意说啊,恶心死了,呕。”   夏飞意上交的线索大多数都是有利于纪飞泽的,甚至包括纪云昌囚禁我和纪飞泽的别墅地址——夏飞意藏身于运输特殊催情试剂的货车里,默默记下了路线终点的别墅,误打误撞救了我们。   不是为了帮纪飞泽,那是去干什么?   似乎感应到我的目光,夏飞意沉吟片刻道:“这个项目本来就是我们学校试验室的,中途被纪氏医疗抢走,我不甘心,才去报名……”   齐骁真诚地问:“所以你是去捣乱的,让项目转接回你们学校?”   纪飞泽:“怎么算捣乱?跟里边人关系可好了,出来后还挨个给受试omega打电话呢!也不知道怎么记得住这么多电话号码哦!”   夏飞意:“还得多亏纪少爷和女试验员交情深,要不然我都没资格再回去。”   好痛苦,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的局面。   --------------------   嘎嘎嘎嘎嘎和谐相处是不可能的,下一章就是小陆找上门了 第101章 夕阳   ======================   226   一顿早餐下来耳边全是alpha闹嗡嗡的声音,三个人好像要把以前没吵过的架都补上,气都不带喘的。   吃完早餐后为了洗碗的事情三人吵得愈演愈烈,纪飞泽甚至扬言要把他俩用过的碗扔垃圾桶里,到最后还是夏飞意收拾了拿去洗才停歇下来。   我也没好意思闲着,躲过纪飞泽想把我拦腰抱上腿的动作,跟在夏飞意身后钻进去,准备给他刷出泡泡的碗过水。   他今早亲近时给我留下的温度尚未消散,此刻人却专注洗着碗,余我在哗哗水声的沉默里甩着脚上的毛拖等待,窗外光斑随着他动作拂过他睫毛,像蝴蝶一样,我眼神追逐着,不由自主说道:“夏飞意,我等会儿去你学校看看好不好?”   他听罢转过脸亲了亲我的眉骨,眼珠蒙上如纱的暖黄光斑,看起来就像含着光的夜明珠。   “嗯,我带你去。”他话音一转,“你先出去吧,等我洗完我们就出门。”   我欢快地走出去要收拾东西,领子却突然被扯住,我回头看见纪飞泽比臭鸡蛋还臭的脸,他的语气也臭呼呼的,“喂,那我呢?”   “你也要去吗?那正好,开你的车吧!”   “我干嘛要去?我闲的?”   “那你放开我,我和夏飞意去!”   “喂!那我呢?”   谢特,没完了你。   齐骁也来拱火,“夏飞意没有开车,这里离他学校挺远,不如下次再去。”   我被夹在中间,祈祷赶紧来个人救救我,听见手机铃响那刻连滚带爬跑过去接通,忍不住流着泪感恩戴德地说了句谢谢谢谢。   那头没人说话,只有电流般滋滋的疾风声,我移开看了看屏幕,视野都随着心颤轻晃了晃。   突然手机里传出人声,我连忙把耳朵凑到听筒,我不需要问就能猜到他第一声喊的是我名字,可他没再喊第二声了,只是问我:“说什么谢谢?”   也许是风声带走了起伏的尾调,他话里语气平平,好似寻常寒暄,叫我难以识别他的情绪,偏偏此时我又想起那天我钻进他的车对他说谢谢时,他问我“你会对夏飞意说这些话吗?”   生怕勾起他不好的回忆,我上下嘴皮子一碰,“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想你了。”   他像是哼笑一声,终于靠得近了些,声音也清晰许多,“我也想你了,要不我去找你?”   不行。   我不想放弃和夏飞意的约定,更害怕陆玄奇发现我身上残留的淫靡痕迹,我敢做不敢当,对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却不敢诉之于口。   这几日滋生蔓延的愧疚终于如同烈火焚烧,烘得我手心一直冒汗,滑溜溜的快握不住手机,比起坦诚相告,我还是说了些言不由衷的谎话,“可是你开车来一次都要好久……太耽搁时间了。”   那边静默了许久,背景里的风声也消失了,他的喘息却更加明显,重重地在我耳膜上捶打。   “如果我说我已经在纪飞泽家门口了呢?”   227   纪飞泽告诉他了。   除非纪飞泽默许或是他自己透露,没有人会将他家地址告诉别人,我知道瞒不住陆玄奇,但我没想到会是纪飞泽告诉他。   那纪飞泽说了多少?他和齐骁、夏飞意有没有互通有无?是说到我同时接受两个alpha的伺弄呢?还是到我向齐骁主动张开腿?   我猛地转身看向几步距离之外的纪飞泽,他穿着宽松的家居服靠在餐桌旁,修长脖颈微微弯曲,与背脊形成一道骨感饱满的弧线,我这才意识到他不是什么摇尾乞怜的小狗,而是个实实在在的,有破坏力的alpha。   “怎么了?”他感受到我的视线,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我没有回答,耳边的通话还未被挂断,呼吸被细微电流联结起来,给人一种失真的亲近感。   纪飞泽目光移向我的手机,扬眉恍然道:“算算时间,他也该到了,我去给他开门。”   我僵在原地,这时候夏飞意拉开厨房门走出来,他听见了纪飞泽的话,却没有疑问也不感意外,只是低眼用纸巾把手指一根一根擦拭着,唇角笑意不复,仿佛早就预知现在的局面。   那齐骁呢?他总不该是合谋,明明昨天他还不愿意接近我们三人的情事。   我转过眼看齐骁,他一直望着我,我们对视时他眼里复杂的情绪流动,像在说你去吧,又像在说别去。   在这晃神的时间里,咔哒一声,门被推开了。   沉闷的脚步声如同潮雨季的雷,掠过静寂的密室,伴随乌云填满窗口,慢慢逼近我。   alpha走到我身前,下身着束脚的宽松运动裤和篮球鞋,这次他没有微微弯腰挽起我的手,等我终于提起勇气抬头看他,他却握住我的胳膊将我拉过去半搂入怀。   我像跌进泡沫里一样,鼻中充斥着他甘甜清新的信息素,猝然涌进肺腑,让我喘不上气。   他手掌掣在我肩膀上,我无法动弹,更无法看清他脸上神态,只能听见他用微冷的语气说:“打扰各位,我先带我男朋友走了。”   随后不等他们回答就握住我手腕离开,临出门时我茫然回头,却只望见了玄关里雾蒙蒙的压花窗,模糊地映着几道静立的人影。   228   陆玄奇把我带上了他的车,没说要去哪里便启程,仿佛只是要毫无目的地疾速漫游。   我在这片沉默里感到窒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动动唇就作罢。   等车驶上高速公路,我才知道他竟然在往回家的路开,这几年我经常搭齐骁的顺风车回家,对这条高速印象深刻。   “你要去a市?我还没和我爸妈说!”我有些着急,不说我俩的课业,单说我突然回家,要怎么和爸妈解释?   陆玄奇紧抿着唇,扶在方向盘上的手攥得很紧,“不回家,带你去个地方,明天下午就回来。”   至于去什么地方,他不说,我也不敢多问,只能僵直着背靠在座位上,用几根手指的指甲相互刮刺来解压,心中却愈发焦躁。   a市离s市有大半天车程,饶是我神经紧绷也耐不住困意,靠在颠簸震荡的车窗上晃悠着睡去,半梦半醒间总能察觉到一双手将我的头拨回靠椅上。   “不舒服……”我皱着鼻子把脸拧成一团,又挨回去车窗上,似乎听见一声叹气,接着有个软软的枕头垫在了我脖颈上。   等我中途醒来,已是黄昏时分,我们进到了市区,穿梭过熟悉街道和盏盏路灯,朝与我家相反的方向继续前进。   一轮红日垂入地平线,朦胧光照在矮平精致的排排房屋上,这里大概是a市的南区——传说中坐落着数百栋小别墅,占地小半个a市的富裕村。   我悄悄转眼看驾驶位上的alpha,他面上不见疲色,夕阳的红光铺满车窗,大片大片地抚上他的脸,随着车子轻微的晃动,像慢速切换的精美映画。   似乎察觉我的偷瞄,他突然降下车窗,让冷风把我打了个清醒。   我气得别开脸,低头玩手机,余光里的男生把手肘搭上窗沿,风灌入袖口撑开他的衣服,招摇飘摆着,显得他姿态慵散,无拘无束。   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困在一段错误的感情里呢?他样貌好家境好,脾性也不像纪飞泽那样倨傲骄纵,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与一个优秀的人开始新的恋情。   车进入别墅区,左转右绕地行驶着,最后放慢速度停在一栋别墅前。   这是陆玄奇的家么?他曾经和我说过,小区里那栋房子是因为离高中学校近才买的,那这间别墅应该就是他之前住的地方。   我心里打怵,陆玄奇是要带我来见他爸妈吗?   他看出我的忧虑,替我打开车门时说:“我爸妈不住在这里,没人在家。”   那是要来干什么?   --------------------   在写下一章的肉,虚脱,但是明天肯定可以更 第103章 凶狠   ======================   229   我做好了最坏的猜想,陆玄奇要报复我不奇怪,没有alpha被戴了那么多顶绿帽子后还能气定神闲邀请omega来自己家里做客。   但是陆玄奇开锁进门后,径直走向厨房取出几碟热菜来,让我过去吃饭,“刚才让阿姨提前做好保温的,还是新鲜的。”   一顿饭后,我以为重头戏要来了,没想到他领着我上二楼,进去卧室拿出睡衣让我洗澡,言简意赅地变相命令我:“你的尺码。”   就这样吃饭洗澡睡觉,我一气呵成地在男朋友家里做完了。   躺在床上时才十一点,往日我阮某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可偏偏陆玄奇洗完澡后就早早关了灯睡下,我也不好意思在旁边玩手机。   我尴尬地呵呵笑道:“陆玄奇啊,不然我还是去客卧睡吧……”   身旁睡得比棺材还笔直的alpha:“客卧我没让家政打扫,你想和老鼠睡的话直接出门右转挑一间。”   我闭上了嘴,开始看天花板。   这里的生活气息很浓郁,有许多少年时期的物件,比如墙上只有一米七的篮球筐,还有角落堆着的积木盒子,桌上几本封面磨白的侦探小说。   陆玄奇遇见我之前就生活在这里,有很多的爱好可以消磨时间,不用谈无益的恋爱糟蹋自己,不用被花心omega欺骗。   他带我回来这里,是不是也意味着他想与这段经历割席,重新回归正常生活呢?   这么想着,我胸口阵阵作痛,好像藏了颗饱胀酸涩的青果,“陆玄奇,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卧室再次陷入寂静,只是这种静比起方才多了些让人不安和诡异,细小窗缝里透出来的风拂过我交叠在被子上的手,有阵钻心的冷。   我以为陆玄奇不会回答我,失落地掖了掖手里的被子,怎知刚准备动作被子就被猛地扯走,暴露在空气下的身体只感到一瞬透骨冰冷后就有滚热的躯体压上来,连身侧都被撑在床上的手臂拦得严严实实。   陆玄奇这些动作不过几秒,就将我完完全全覆盖在身下,我慌乱地仰头与alpha对视,心脏快跳出嗓子眼。   他额上浮现出鼓起的青筋,幽深的眼满是怒意,“你知道我在这张床上做过什么吗?”   这句话意味深长,我不消片刻就领悟,十几岁未成年的alpha就要接触x教育,又正值腺体发育时期,最易心浮气躁,夜晚在自己床上鼓捣探秘。   体内的热意瞬间自四肢涌上脸,我强撑着装作无事说:“那时都这样的,洗干净就好……”   他急促的鼻息打在我脸颊,随他低头逼近的动作愈发炙热,“不一样,是在你和夏飞意在一起后。我回来过这里一次,就这么一次,我梦见你了。”   …………(删)   --------------------   到底锁我什么…… 第104章 洪流   ======================   230   陆玄奇在这张床上做过春梦。   这个认知让垫着的床单都有了异样的触感,哪怕完事后陆玄奇换了新的,我在睡梦里还是止不住地背脊发麻,好像屁股就贴着光溜溜的alpha和他作乱的手臂。   我在高中时从没有想过陆玄奇会做这种事情,最初认识他时,他有些近乎寡欲的正直,避开我的靠近后义正言辞地让我不要把腺体对着alpha,为了保护和纪飞泽独处的我留在我家过夜,还用无厘头的理由拒绝向他表白的杜宁。   久远的记忆堆积起来,却莫名意外让我想起,高中的omega们总喜欢隐蔽地讨论alpha的信息素,不知是谁一语带过提及陆玄奇身上的味道是甜的。   与他本人情绪寡淡的性格不太相符,我那时挨着窗默默想着,在他经过我身边时还是没忍住偏过头去嗅。   我没闻到传说中很细微的甜味,反而闻到海盐沐浴露的清爽气味,是他训练后洗澡留下的气息。   如今却不一样了,我埋在他怀里,像满满一兜的佛手柑落在我脸上,甜腻腻的香味从温热汗湿的躯体里流出,融化成了浓重的欲。   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睡在他怀里,我还是他名正言顺的伴侣,明日以这样亲密无间的关系道别,会不会很不甘心呢?   我告诉自己不要强人所难,不是所有人都能和我一起做不正常的人。   可我很难过,我放不开他,至少此时我不愿意放开他。   231   次日清晨,我被没有具象的模糊噩梦惊醒,起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在,床头柜摆着叠好的衣服,是我昨天换下的,被洗净后烘干熨烫,拿起来穿上时还留有皂香。   撑着酸痛的身体走出房门,楼下客厅意外地热闹,几道人声愉快交谈着,还有斟茶倒水的声音。   这时一道温厚成熟的女声响起,“陆玄奇,门口怎么还有双鞋?家里还有客人?”   我僵在原地,站在楼梯口靠墙根的地方,把自己缩入阴影里,听着楼下断断续续的对话。   “我男朋友的……对,他在上面睡觉……妈,你别去打扰他,他昨晚很累。”   这句隐晦的暗示让我脸烧起来,手忙脚乱地开始低头整理衣服,又用手捂着脖子,担忧上面有没有吻痕。   在别人家总不好意思赖在房里不出去,我确认身上痕迹都被遮起来后,深吸一口气下楼了。   我原以为至少要等我走到末尾才有人发现我,哪想到刚踏上阶梯,啪嗒一声便吸引了客厅众人的目光。   “哎呀!这不起来了吗?”面容红润衣着不菲的女人从沙发上起身,就要迎过来,我惶恐地噔噔噔下楼,逃难般不消半晌就到了一楼。   她想着法子夸我,“长得真标致啊,腿脚也利索!”   我附和地笑:“……”   随后她热情地挽起我的手臂,带着我往客厅走,“你就是阮榕吧,我记着去年的时候陆玄奇就和我说你俩在一起了,让他带回家他就一直拖……”   我听到此处忍不住抬头看向陆玄奇,恰好与他对视,他视线追随着我,深入我眼中,仿佛想得到什么答案。   记忆里他确实和我提过不止一次,最后一次我答应了他,后来耽于各种事情没能应验,也许就是这样让他慢慢地对我失去了信心,再也没有说起过。   等走近了客厅,我才看见正中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大概就是陆玄奇的父亲,而陆玄奇坐另一侧的沙发上为他续茶。   刚才因为陆母平复的紧张感复涌上来,我想起自己还没问好,连忙微微躬身,“叔叔阿姨好!”   陆母许是摸到了我手臂上硬邦邦的肌肉,察觉到我的紧张,便带我去了厨房,厨房里有道身影正在忙活,陆母说这是陆玄奇的嫂子。   这是个年轻漂亮的omega男性,和陆母关系很亲近,对我说话也柔柔的,安抚我说他第一次见陆父也瘆得慌。   这句话让我意识到他们把我当未来的儿媳或弟媳看待,可是事实上我和陆玄奇的感情已经临近破裂,只差一句“分手”就能散伙。   午饭时我和陆玄奇坐在一侧,陆母给我夹菜让我愈发歉疚,背脊挺得愈发僵直紧绷,连抬手都只能小幅动弹。   原本一声不吭的陆父在这时骤然发问:“考虑什么时候结婚?”   这一下把我脑袋敲懵了,四肢都软了,筷子失去重心从手中脱落,乒乒乓乓滑到了桌面。   整个客厅都陷入静寂,陆母急忙缓和尴尬,“不急的,你俩还年轻,等毕业后再说……”   我收拾好筷子摆在碗边,然后将双手规整地搭在大腿上,心跳震得胸腔发麻,“伯父伯母,其实我们……”   已经准备分手了。   陆玄奇却打断了我,“我们毕业后就结婚。”   我猛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他,然而他后面的话才叫我更加震惊。   “我会和其他三个alpha,一起拥有他,和他生活。”   在场的人脸色无不难看至极,特别是陆父,瞪大了一双铜铃眼,几近七窍生烟,“混账!胡说八道什么!”   陆母也尖叫一声,“神经病啊你!”   陆家嫂子示意陆玄奇别说了,我也扯着他的袖子哀求他,耳边都是陆父羞辱性的责骂,让我难堪地缩紧肩膀。   陆玄奇不为所动,“爸,妈。不是他恬不知耻,是我不肯放开他。我把话告诉你们,只是希望你们不至于连自己儿子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很清楚我想要什么,我不能没有他。”   我听着这些话,有些脱力地将额头抵在他手臂上,手指紧紧抓着他腰侧的衣服,不住颤抖。   “我试过离开他,但是我做不到,在尝试不联系他的日子,我变得不像自己。”   他的敏感不安,从不肯露出破绽让我触及,他总是带着自己的情绪沉默地靠近或离开,留我一无所知地在原地踌躇。   他和我说分手那时,心里是想着什么?明明可以就此不要我了,为什么还是低头给我擦眼泪?   被纪飞泽告知我的决定时,他又是怎样心情?面对背叛自己的伴侣,为什么还是要接他离开?   这些他独自承受的情绪,如同被山峰隔绝的洪流,此刻从坍塌的高山翻滚而来,终于将我淹没。   这次他没再孤身面对,我怎么能丢下他? 第105章 聚会   ======================   232   我们最后和陆家父母不欢而散,陆玄奇带我回了s市,将我交回给了那三个人。   临走时我拉住他,问他真的要和我结婚吗?   回应的话是什么我记不清,人一辈子可以说出很多承诺,也可以发数不清的毒誓,但是做到的又能有多少?   我盯着他的双眼,想要看见磐石不移的坚定,仅此而已,哪怕我们没能走到最后,有这一个眼神,我都满足了。   后来我就重新步入了正常生活的轨道,上课吃饭洗澡睡觉,他们几个突然很默契地都没来找我,只是在手机微信上聊聊天。   好像一切回到原点,只是某个晚上,我梦见了夏飞意。   我们穿着高中的校服,他不知为何让我坐上了他的单车后座,我们绕着校园登坡俯冲,余光掠过形形色色的人,我忘记了自己有没有抱住他的腰,只记得这条路没有尽头,我们一直往前。   233   沉寂许久的高中班群突然活泛起来,大家在讨论这周末定在a市的聚会。   我报名后就立即接到了杜宁的电话,“我们也好久没联系了呢,听s大的同学说,你和陆玄奇在一起了?夏飞意呢?你俩分了?”   事实比这要复杂许多,我只含糊地承认了,杜宁吵吵嚷嚷说我不厚道,抢走了他的白月光还不告诉他。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我又搬出他被拒绝的事情逗他,他突然一拍大腿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他拒绝我时说不喜欢体育比他差的了,分明就是看上你了!”   这是我从未作过的设想,耳边杜宁还在絮絮叨叨列举我体育不比陆玄奇差的证据,他越讲越自信,好像我再不赞成就显得我不懂事了。   结束了这边对话,我突然发现事情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如果还有别人问起来我和夏飞意的事情我怎么答?   总不能像陆玄奇那样厚脸皮地说我和四个alpha一起生活吧!?   还有纪飞泽和齐骁,这俩人就是不定时炸弹,闹别扭了就要别人也不快活,两张嘴叭叭,什么都可以说出口。   所以我为什么刚才要信誓旦旦地在群里对着关珉涵说我就是爬也会爬过去见你?   这时我突然收到纪飞泽的消息。   纪飞泽:阮阮宝贝,周末我来接你,穿好看点!   我看完这句话,已经想象到那天花枝招展的纪飞泽领着花枝招展的我进去房间后会是什么场景,我花容失色,立即噼里啪啦打字。   我:我不去!   纪飞泽:什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和别人一起去!   我:哇,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   纪飞泽:呜呜呜呜呜呜我就不是你的心肝宝贝吗?你眼里只有他们没有我?   就在我要随便扯个谎应付他的时候,突然多了好几条群消息,我直觉不妙,果然纪飞泽这个该死的把陆玄奇拉进了我们之前的四人群。   纪飞泽:[可怜][可怜]阮阮你带谁去同学聚会啊?   卩s丶KiSs’皇朝·夜煞:跟我。   纪飞泽:顶着一头什么玩意儿?   夏飞意:我就不去了,我在的话阮阮难做。   纪飞泽:咋那么能装?垃圾袋都没你能装。   这三个人吵吵半天都没有结果,一个跟复读机似的在那“跟我”“跟我”,一个装可怜,还有一个搅屎棍上跳下窜,看得我头都大。   陆玄奇:同学聚会不跟男朋友去跟谁去?   看见陆玄奇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正想大声附和时纪飞泽又开始犯贱。   纪飞泽:啊?那你们谁是阮阮男朋友啊?[惊讶]@夏飞意 @卩s丶KiSs’皇朝·夜煞 @陆玄奇   卩s丶KiSs’皇朝·夜煞:我。   夏飞意:我。   陆玄奇:我。   我:……   234   我好几天没看群,后来打开发现他们几个又吵起来。   纪飞泽声称自己有个绝妙的主意,把s市到a市的路程平分成四段,他们四个人各载我一段。   语毕全场静默一小时,应该是在为纪飞泽死去的脑子默哀。   不是,我很费车油?还得你们接力才能送过去?   最匪夷所思的是其他三个貌似还接受了,只是由于平分四段的起点和终点都不在服务区,最后分出来四段长短不一,于是四人又因为争最长那段吵起来。   我服了。   235   周末那天我深思熟虑、精心挑选、追溯过往、反复对比。   最终敲定动车3330陪我出行。   236   聚会选在了市中心的酒店,我刚进去就被杜宁一把薅到了他旁边,听他叽叽喳喳地说话。   外面陆陆续续又来了人,但都不是他们,我有些内疚,难道他们还在校门口等我?   我打开群消息看了眼。   纪飞泽:妈的,谁把人拐跑了不说一声?   卩s丶KiSs’皇朝·夜煞:我问了他舍友,他很早就走了。   陆玄奇:我快到了。   纪飞泽:就我一个人在校门口等了俩小时是吧?   夏飞意:你转身看看后面。   纪飞泽: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傻逼还买了淀粉肠在那等!   我:……   夏飞意:[心碎]我恨你阮阮。   纪飞泽:你今晚死定了@我。   237   一顿饭下来,我如坐针毡,余光里都是他们时不时飘来的眼神。   饭后,大家又下到三楼去ktv套房,走进电梯被挤到角落时,身边的人忽然勾起我的小食指,我抬头就看见夏飞意眼睛对着我眨了眨。   等电梯门打开,我扭头才注意到另一边杜宁震惊的眼神,就让夏飞意先我们离开往前走去。   “我去,他居然还敢勾引你!”他攥拳对着夏飞意的背影挥了挥。   我尴尬摸鼻,不知道怎么解释。   后来玩游戏的时候,杜宁就对夏飞意敌意满满。   “夏飞意!请回答,你最近一次啵嘴是什么时候?”   夏飞意撒谎或者说真话都不行,只能杵在那苦苦思索。   我病急乱投医,揪着旁边瘫沙发上喝高了的栗梦如让她赶紧想想办法。   于是她突然举起酒杯,高喊:“阮榕!亲一口你的男朋友!喔!”语毕还吆喝两声,然后就又瘫回去了。   好一招围魏救赵。   我笑容僵硬地看着四个虎视眈眈的alpha,栗梦如真是贴心,我嘬完这个嘬那个,嘬完四个正好绕了一个圈还能回到自己位置!   现场一片混乱,我看着放在手边那杯五颜六色、据说一喝就倒的高度酒。   为了我的英明一世,干杯。   --------------------   卡文+n个论文=晕倒! 第106章 温度   ======================   238   那杯酒很烈,我还没喝完就酒劲上头,顺势往后边的沙发倒去。   周围人哗然,手忙脚乱地在我身边打转,然而其实我根本没像自己预想那样顺利地晕过去,由于暂时还没想好以什么方式醒过来,只能直挺挺躺在那。   最后是杜宁把我扶了起来,说带我去外边吹风清醒一下,他走两步喘三喘,我配合他跳踢踏舞一样往门口走,差点被门槛绊飞出去。   后面那四个没用的东西到底在干什么!?   这时我听见关珉涵说:“我今天开车了,我来送阮榕回家吧。”   我紧闭的双眼霎时装满泪水,别人都只关心我能不能醒,只有组长关心我今晚能不能回家。   突然齐骁说:“还是坐我的车吧,我和阮榕顺路。”   什嘛!?这话我们纪飞泽夏飞意陆玄奇可不乐意听!   果然陆玄奇和纪飞泽立即异口同声:“我和阮阮住一个小区。”   两秒后,夏飞意清了清嗓子,口齿含糊道:“我俩住一个区。”   哈哈!浑水摸鱼!   没分出胜负,几个人七嘴八舌,现场一片混乱,像是摩托车抢客,而一旁的关珉涵认真考虑起四方性价比,就差拿出笔记本画效益曲线。   我看着他们闹,纪飞泽尤其趾高气昂,使劲拍拍自己的车门,把警报都拍出来了。   我忍不住笑,突然想起刚才席间收到王卓的信息,他说特别观察室的案件有了进展。   其实几个月前s市警方也向我做了调查,只是后来案件移交回a市,我不方便回去就没再参与。   王卓和我说,纪云昌交代了事情因果。纪飞泽出国那段时间,正是陪在他住院的外公陈老身边,当时陈老已经拟定遗嘱,给纪飞泽留下了陈家产业的大额股份,条件是纪飞泽能一直侍奉在陈老左右直至其过世,否则将暂时交由纪飞泽的叔叔保管,直至纪飞泽找到一个健康的伴侣。   陈老不愿意舍弃生前最后一段儿孙绕膝的时光,用不算强硬的手段想将纪飞泽留下,纪云昌闻讯便想威胁纪飞泽回国。   其实看到这我还没明白和观察室有什么关系,后面王卓告诉我,纪云昌是用我们的命威胁纪飞泽。   纪云昌在体检区安排的机器人,名为提高效率实为阻拦外人,只要纪飞泽不回,无论是让其他谁来,观察室里的人都不可能出来。   最后纪飞泽还是回来了,纪云昌计谋得逞,就没再管我和王卓死不死活不活。   纪飞泽却从没和我提过隐情,甚至在我误会的时候他也没有多解释半句。   听闻陈老过世时纪飞泽不在身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胡思乱想许久后酒劲终于上来,我没忍住靠着杜宁软软的肚皮呼呼大睡,最后不知被谁抱起,塞进了车后座。   239   再醒来是昏黑深夜,我一身汗地醒来,睁着眼睛瞪天花板,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偷偷往我酒杯兑水,没有一杯倒就算了,我甚至没睡到天亮。   酒精没有上头,但是我皮肤黏糊糊的,想下床去洗手间洗澡,结果腿一软滚到了地上。   “嗯……?嗯!阮阮!”   床上被褥摩擦翻动半晌后,一个人影腾地爬来,是顶着鸡窝的纪飞泽。   我张开四肢,摊饼一样把自己后背牢牢贴紧冰凉的地面,“热……我要洗澡……”   “行,我先去给你拿衣服,你别乱爬啊。”纪飞泽站起身去衣柜翻找,时不时不放心地回头看我,我朝旁边蠕动了一下,他那架势像要马上飞过来把我叉地上。   等他终于找出一套合适的衣服,就蹲下来把我打横抱起走向浴室,这时我发现房间的布局设计很陌生,“纪飞泽?这不是你家?”   他调热水出来,一边给我解扣子一边回答:“在,但不是之前的。这是我外公留下的。”   想起以前我初中总是去纪飞泽家过夜,至今和纪飞泽回了两次家,却都不是那间房子,不由得小声问:“之前的呢?”   纪飞泽学我,凑在我脸前轻声说:“你忘了?我被抄家了啊。”   …………(删)   --------------------   尊滴要完结了(擦眼泪) 第107章 第107章   =========================   240   事毕我们擦干身子回床上,纪飞泽说我酒还没完全醒,不许我再往他身上爬。   其实我根本没有很醉,但是怕刚才假装晕倒的事情被揭穿,只能和他这样哥俩好地躺着。   我看着房间的装潢,是很多小男生喜欢的蓝色,像是他外公特意替他准备的卧室。   想起纪飞泽的外公,我不禁问道:“纪飞泽,我们是不是不能在一起?”   他一直不愿意说自己的事,我道听途说那么多,在他面前依然佯装无知,但是此刻我不想装下去了。   身旁人侧过身,两指掐着我脸颊把我拧过去,然后双双牢牢扒着我的腰,“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嗯。”   “……怪不得今天那么主动,报恩呢?”   他依旧不相信我喜欢他,还要把这么一点俗气的情欲说得高大上。   我翻白眼骂他,“纪飞泽,我要真的只是报恩,你今晚抱的就是我送的水果篮和锦旗了。”   语毕我感觉到纪飞泽抱着我的力度又变重了些,转头就看见他两眼巴巴盯着我。   我们就这样干瞪眼对视半晌,他才缓缓道:“外公说了,还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在s市那套房子就是用外公留给我的钱买的,不然你以为我家都被抄干净了,还哪里来的钱?”   对,他那时还骗我说是卖掉别墅的钱,后来我才知道那栋别墅早就跟着纪家被没收了。   我猜到了一些,“所以……”   “所以外公没有写那样的遗嘱,他那么疼我……”纪飞泽把脸埋进我的脖子,轻柔睫毛在我的皮肤上扫着,似有温热的水珠顺之流落。   深夜里只余窗外虫鸣,我回抱纪飞泽,手掌抚摸他的后背,让不会说话的心脏互相慰藉。   241   次日纪飞泽开车带我回高中校园,我一下车就见到校门口的佳佳百货正在装修门匾,便先进去买点饮料。   打开冰柜时意外看见里面摆着健力宝,我上学那会儿佳佳百货从来不进健力宝,为此我还总是和齐骁抱怨。   结账时我问老板原因,老板说是以前有个男生总是来问有没有健力宝,好不容易进货了,又没见他再来,大概是毕业了。   原来只要多问几句老板就会进货么?我灌了一大口,有些后悔。   今天周日正好是学校开放日,但因为还是清晨,路上没有多少人,我依照记忆走进教学楼,看见墙壁的瓷砖换了样式。   “诶对了,昨天你带我回家,那其他人呢?”我问身后悠闲漫步的纪飞泽,他耸耸肩说不知道。   想着逛完学校出去再找他们也不急,于是我也没继续问,正好又看见以前高二时的教室,我两三步窜过去,扒在窗外看。   “你以前最喜欢和齐骁在这叽叽喳喳吧?每次看见我都想把他扔下楼。”纪飞泽跟过来,模仿那时齐骁挨着窗框的动作,斜眼看我。   没等我回嘴,纪飞泽作沉思状继续说:“后来又变成陆玄奇,那时你坐窗边,他每次训练前路过还要抱着篮球喊你讲话,裸着两条大膀子勾引你。”   “记得还挺清楚么你?纪公公?”   “那当然,你新欢可多了。”   纪飞泽没有再说后面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们都知道,后来我和夏飞意谈恋爱,再没有人来窗边喊过我。   离开教室,纪飞泽说让我去操场,自己却停在了树荫下面,我回头问他干嘛不走。   绿叶的光影落在他身上,有些朦胧模糊,他无奈笑道:“这场面你自己看就够了。”   意识到前面也许有人在等我,我虽茫然,还是往操场走去。   操场上远远站着一个人影,衣摆被风吹得轻晃,见到我来,他脸上绽开笑意,喊了我句“阮阮”。   他这声在空旷操场上传来回音,听起来又憨又笨,我噗嗤一声笑起来,“夏飞意,你干什么呢?”我快步跑过去抱住他,他被我扑得往后一趔趄,将我接入怀里。   “阮阮,我以为我再也不能这样抱着你。”他在我耳边呢喃,“你还愿意抱我,我好高兴。”   我们许久没有这样纯粹简单地拥抱了,他问我是因为什么,其实我只是想起了那时候他投篮为我打掩护,被老师追着跑,风将衣服吹得鼓起,他却转身看着我笑。   好像只要这一个拥抱,我们就可以回到过去,没有龌龊和分别,也没有说过那些决绝的话。   突然他将我放下来,我这才发现他扶我腰的手上捧着簇花,本来一直藏在身后,因为我扑来只能仓促地拿着花抱我,甚至没让我先看上一眼。   花束小小一捧,正好能让我握住,瓷白饱满的花朵低垂,被风吹了吹,就像铃铛一样不住晃荡。   “阮阮,我想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我抬起头,花束抵在我们之间,我闻见升腾花香,和alpha身上交织却不混杂的清香,像很久以前无数次做的那般亲吻他。   “好。”   --------------------   到此完结啦!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完结我平平无奇的文章。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完美的结局,我只是凭借直觉停在了这里。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我很容易急躁焦虑,可能呈现出来的并非大家心目中期盼的。   求婚和家庭交涉的细节会放在番外,除此之外可能会写攻视角番外。   下一本写《假想敌》,会存稿多一点才开始更新。   (这本太肉来不了长佩,会搬到海棠,大家感兴趣可以围观嘎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