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哥哥面前黑化了》作者:米粥烧酒   简介:【伪善占有欲极强弟弟攻×白切黑纵容宠溺哥哥受】   靳止晏一直克制着感情,给靳宜一个“乖顺体贴好弟弟”的形象,他以为自己会装一辈子。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撞到醉酒的靳宜被拉到小巷、差点被那畜生非礼。   他眼睛瞬间红了。   所有的温柔面具瞬间撕裂,卸下所有的伪装,发疯似的揍了畜生,又把靳宜绑回了家。   用领带勒住他的手,强大压迫感的Alpha信息素侵占整个屋子,连眉眼都染上暴戾,一遍遍地问:   “那个畜生碰你哪了?”   醉酒的靳宜半眯着眼,眼底清明一片,温柔地捋顺小恶犬的毛,哄着说:“没让他碰到,我只让你碰过我”   ---   ---   “只有你能拴得住我。”   【ABO无生子/非血缘关系/双向暗恋/竹马竹马/弟弟占有欲会强的偏执,哥哥会故意装弱,很纵容】   ao文,1V1He   微博:@米粥烧酒   夸奖可以脱口而出,恶言要三思而行。 第1章 亵渎   01   “叮咚。”   电梯门缓缓打开,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轻女秘书从人群穿过,步伐匆忙地跑了进去。   “哎别挤别挤……”   正值午休时间,电梯门口聚了不少人,前排员工被后头推了一把,整个人朝前扑,员工眼疾手快扶稳墙,后面又有人叫了一声,场面一片混乱。   “谁踩到我脚了啊?”   “不是……能不能有点素质啊,上个电梯跟逃命一样。”   “都急,怎么就你——”员工被旁边那位拽了一下,不耐烦地拽回袖子,“别扯我,没素质还不能说啊?”   “嘘,先别说了。”同行的人脸色不太好看,员工终于发现不对劲,朝同伴的视线看过去。   女秘书脸上没多大变化,可仔细盯着,能看出她摁动电梯的手在抖。   同时,他们看见女秘书摁向了顶层。   刚刚骂人的员工顿时闭上了嘴,电梯内的其他人脸色各异。   第28层。   作为这家企业的员工,他们自然知道顶层住的是谁。靳总最近出差不在,管事的只有那位爷。   得罪靳总倒不是什么大事,要是得罪这位……   员工莫名出了一身冷汗,冷静后看向女秘书的目光带上一丝怜悯。   -   顶层,偌大办公室内一片昏暗。   屋内窗帘拉的很严,没有一丝光线倾斜进来。   男人垂着头坐在沙发上,汗水浸湿的金色发丝贴在额前,露出一双攻击力很强的碧蓝色眸孔。   他弓着背缩在沙发一角,目光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界面不是旁的,只是最简单不过的聊天界面。   男人盯着熟悉的界面,从下往上缓慢翻着,似乎要将里面无聊的对话都背下来。   但事实上,靳止晏早就背下来了。   今天是他哥外出的第五天,也是靳止晏信息素紊乱的第五天。   手机上的对话还停留在三天前,最后一条消息是他抱怨工作太多,他哥没回复。   大脑和身体传来持续不断的阵痛,靳止晏看着屏幕,大脑不停歇地转动。   为什么没回复?   工作太忙了?   可他明明看到他哥点了别人的朋友圈。   为什么看到了不回信息?   不想回?还是忘记了?   靳止晏胸口一起一伏,紊乱带来的副作用让他停止思考,他不断翻动着聊天记录,企图找到原因。   说到信息素紊乱,对于当下并不是多稀奇的病。   早在九年前,一场意外导致原料地炸毁,制作材料稀缺,抑制剂一支难求。除了极少数的人有能力购买A级抑制剂,大部分的人只能购买B级,C级,甚至是D级抑制剂。   抑制剂等级越低,副作用越高,近些年信息素紊乱早就泛滥,成了最常见的病。   靳家作为全国最大的制药公司,靳止晏不缺相关药物,但他身体特殊,普通抑制剂对他的效果微乎其微。   汗水浸湿了头发,皱皱巴巴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依稀能看出肌肉的轮廓。   靳止晏动了动,拿起抽屉里的药瓶,指腹上面停留许久,眼睛发红,最后又放了回去。   是药三分毒。这种药他找人问过,虽然能短期抑制信息素紊乱,却会带有极强的副作用。   说是副作用也不准确,这种治疗精神上的药物带来的效果,更像是酒后的“耍酒疯”。   有人会精神亢奋,有人精神萎靡。   话多、胡言乱语、痛哭、爱抱人爱吹牛爱吐,各式各样……不一样的人,带来的副作用也各不相同。   靳止晏不知道别人的副作用是什么,却知道自己服用的后果。   藏在心底最深层的情绪被剥开,无限放大。   极度的依赖,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身体每个细胞都疯狂地叫嚣着,想在某人身上打上标签,昭告全世界,将他占为己有。   他身为靳宜的弟弟,服用药物的副作用竟然是对自己哥哥的亵渎,简直是荒唐……   “咚咚。”   女秘书颤巍巍地敲着门,心里一直在打鼓。这几天晏总一直在办公室足不出户,公司的工作都不管,也不知道怎么了。   她是Beta,闻不到从门缝溢出来的信息素。也幸好她是Beta,否则以这个浓郁程度,她连站立都困难。   女秘书没听到动静,又小心翼翼地敲了两声。门内忽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响声,紧跟着有人说话。   “滚开。”   男人声音又低又哑,隐隐能感受到怒火。   女秘书下意识收手,想到些什么,咬牙道:“晏总,雷副总说他们下机了,正往回赶。”   靳止晏翻手机的手顿了一下。   雷总,全名王雷,按理说应该叫王总,但他说王总太大众,只有雷字符合自己霸气侧漏的形象。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哥出差就是和王雷去的。   ……所以他哥要回来了?   不是说最少一周么?   想到这,靳止晏少见地有些迷茫。一边止不住地雀跃,一又看向乱七八糟的周围,心里发虚。   这几天他一直待在办公室,最开始那几天摔了不少东西,后来窝在沙发上,把沙发挠出好几条痕迹。   “拿套新的衣服过来。”靳止晏捏了捏眉心,吩咐道:“还有,把屋子收拾干净。”   女秘书松了口气,“是。”   而这边,经过漫长的堵车以后,两人总算到了公司。   王雷透过反光的电梯门看了靳宜一眼。   靳宜还是老样子,腰背笔直,面目表情地站在那,发生任何事都无法打破脸上的平静。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王雷的错觉,总觉得靳宜有点心不在焉……   等等,靳宜会心不在焉?王雷笑着摇摇头,甩掉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话说你回来不跟你弟说一声?”   靳宜:“你不是和助理说过了。”   “我……”王雷被噎了一下,颇为无语,“你是真没听懂还是开玩笑呢?就你弟以前一离开你就要死要活的样,你现在回来不告诉他,他能气成什么样?”   靳宜看他一眼,语气很淡,“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准确来说,是很久很久以前。   靳止晏是靳宜捡回来的,估计就因为这个,从小靳止晏就粘人粘的紧。   “那现在不也……”   王雷还想再说,电梯“叮”了一声,靳宜迈步,“走了。”   王雷一抬头,好样的,28层,靳宜是真没听懂。   这大概就是旁观者清吧,王雷想起不久前靳止晏盯自己的眼神,跟抢了他猎物似的。   “那什么……”王雷拽了他一把,靳宜目光落在被抓的袖子,王雷叹了口气,撒手,“行行行,我忘记你有洁癖了。”   “嗯,怎么了?”   “你自己找你弟吧,我就不跟着去了。”他发誓自己不是怂,“上午小董跟我打电话,有一个Alpha在Omega失控现场安然无事,我去查查什么情况。”   原料地被毁,抑制剂问题一天不解决,Omega信息素失控和Alpha易感期暴走的问题就会愈加愈烈,几年下来已经数不清多少人死于这场动荡了。   “没受到信息素的影响?”   “对啊,你说这事也是稀奇,真要是查到是什么因素,咱们原料问题也能解决了。”   靳宜想了想问,“前两天新上市的一批药反响怎么样?”   “还是贵啊。”王雷苦笑,“我听小董说,好多人已经不买抑制剂了,完全消极面对。”   “嗯,我知道了,等会通知他们开会。”靳宜道,“还有那个Alpha的联系方式给我。”   靳宜站在办公室门口一直没进去,王雷疑惑:“怎么了?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没事。”靳宜面不改色,“你先去通知他们吧。”   等王雷走了,靳宜重新落在门上,若有所思。   或许别人没什么感觉,但靳宜和靳止晏相处的时间太久了,哪怕隔着门都能感受到里面浓郁的信息素味道。   是一股……辛辣的杜松子香味,味道并不犀利,带着一点淡淡的柠檬果香。   杜松子酒的味道。   也是靳止晏信息素的味道。   靳宜推开门,微风从窗外吹进来,轻轻掀起纯灰色的窗帘。并在一起的两张办公桌很干净,屋里一切如初。   靳宜把门关上,左右看了一圈,慢悠悠地靠在墙上说:“靳止晏,出来。”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我数三个数。”靳宜丝毫没有无人接话该有的反应,抱着臂,垂眸盯着干净的地毯上。   “三。”   靳宜的头发、瞳仁、和嘴角的那颗痣都是乌黑色的,衬得皮肤近乎病态的白,他平时面无表情时给人的疏远感很强,却并不锋利。   可一旦垂下眸子,乌黑的眸子静静盯着你,整个人会莫名脊骨发凉,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此刻,靳宜就以这样的表情看着地面,语调平静地继续说:“二。”   “你知道我生气是什么后果。”   靳宜很少动怒,外人很少知道靳宜真正生气是什么样子,靳止晏对这一切再清楚不过。   小时候的靳止晏很闹腾,仗着靳宜不生气,三番五次去招惹隔壁家的小孩。   有一次隔壁家小孩非要缠着靳宜,靳止晏朝对方胸前使劲推了一把,小孩胳膊被东西划伤,去医院缝了好几针。   那次是靳止晏第一次知道,原来靳宜生气是那么严重。   扣零花钱给隔壁小孩付医药费、逼着他亲自道歉,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重点是罚他不能上靳宜的床。   整整一周,不管靳止晏怎么哭怎么喊都没有,靳宜铁了心让他长记性。   “一。”   最后一个数说完,屋内依旧安安静静,风照样的吹,花儿照样的动。   此时靳宜声音已经冷下来了,盯着干干净净的地毯,语气疑惑,“你说,上次我明明把果汁洒在了地毯上,助理说怎么洗都还是会有痕迹,怎么现在一点都没有了呢?”   “仔细看看沙发的款式也变了?”   “还有我的玻璃杯。”靳宜说,“离奇失踪了?”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但所有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生气了,甚至很严重。   “吱嘎——”   房间终于打破了平静,有人从里屋出来。   那人身高腿长,普通西服穿在他身上都变得格外不同,金发,碧眼,五官棱角分明,带着强烈混血感。   男人的气质很锋利,此时却垂着头,慢吞吞地朝靳宜走来。   空气中的信息素被人处理过,随着靳止晏离靳宜越来越近,信息素的味道也愈发愈浓。   “转身。”靳宜冷着脸说。   靳止晏磨蹭蹭地转到一半,一双冰凉的手便覆到了他的后颈。   后颈中央有一处微微凸起的软肉,微微泛红的颜色证明了它的柔弱。   Alpha的腺体。   不管对Alpha还是Omega,腺体都是全身上下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是他人无法触碰的领域。而此时此刻,一个S级Alpha就这样乖顺地背过身,心甘情愿亮出自己的腺体。   “紊乱期第几天了?”靳宜问。   靳止晏动了动嘴唇,偷偷瞟了靳宜一眼,“哥,我……”   “靳止晏。”   靳宜打断他的话,乌黑的眸子静静盯着他,“回答我的问题。”   --------------------   开坑啦。   1.背景架空,剧情线服务感情线,到后期没什么剧情,本质是兄弟俩谈恋爱的小白文~   2.小学生文笔没逻辑,建议不带脑观看。   3.不是完美人设。   4.不吃请及时受损,遇到不礼貌评论会删评。   谢谢宝子们的支持,大家的每条评论都给我巨大动力,啵啵大家,感谢‎|•'-'•)و✧ 第2章 把味道收好   02   靳止晏:“……第五天。”   “为什么不和我说?”   “……”靳止晏低着头不说话了。   紊乱期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   正常Alpha服用抑制剂,能控制在三天内痊愈,而对靳止晏来说,抑制剂只能起到短暂的镇痛,这种作用也会随着时间逐渐失效……   所以这五天,几乎是靳止晏一个人硬生生抗的。   靳宜隐隐有些烦躁,努力从两人的聊天记录寻找蛛丝马迹,很遗憾,别说迹象了,发的消息用手都能数过来。   靳宜抿了抿唇,抽回手说:“你信息紊乱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去兰医生那里查查什么缘故,再让她开点止疼的药。”   “哦。”手离开的瞬间触感消失,后颈似乎还留有一丝温凉,靳止晏恋恋不舍,突然反应过来,“你不陪我么?”   “我凭什么陪你?”靳宜淡淡道:“凭你瞒着我?把家具换一遍骗我?还是故意躲我不让我见?”   “要不要让我提醒你一句?”   靳宜对上他的眼睛,指尖撩起他后颈的碎发,碰到滚烫红肿的腺体,“下次想躲的时候,把味道收好。”   “……”   冰凉的手心触在滚烫的领域,靳止晏动了动喉结,感觉头更加晕了,他悄悄握紧手心,口干舌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话虽说的无情,临走前靳宜依旧释放信息素,默不作声地安抚了某人一把。   公开场所释放信息素是件很失礼的事,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很少知道他是Omega,更别提信息素的味道。   谁能想到,将靳氏从濒临破产做到一家独大的人竟然是个Omega,这简直不符合普遍认知。   当然,也不会有人想到,这样一个冷淡的人,信息素会如此的……温和。   与杜松子酒的烈不同,此时空气中弥散着玫瑰与雪松相交融的气味,味道很淡。靳止晏感觉到身体的疼痛逐渐减轻,大脑中“嗡嗡嗡”的响声渐渐消失。   过了一会儿,靳止晏不死心地问:“哥,你真不陪我去么?”   “我开会。”   靳宜瞥了他一眼,手法粗鲁地贴上信息素隔离贴,靳止晏“嘶”了一声也没心软。   办公室的信息素混着两人的信息素,靳宜点开了信息素净化器,转身下了楼。   靳氏集团最开始是几个研究人员建立的,主要围绕abo相关的一系列制药。   事实证明,在研究层面有杰出成就的人不一定能开得了公司,靳宜接手时公司近乎破产,正巧赶上原料田爆炸,市场混乱,靳宜准确抓住时机,凭一己之力拯救了靳氏。   问题就出在了这。   原料田被炸,抑制剂价格飙升,制药产业是唯一的赢家。   而制药产业中获利最多的,当属靳氏。   业界议论纷纷,很多人私下说原料地爆炸不是意外,是蓄谋已久的阴谋,阴谋的源头便是靳氏。   “放屁,纯属放屁。”   会议室内,满脸胡茬的男人叼着烟,愤怒地拍桌表示不满,“找新的原料地?你以为这是当年么?原料地要是这么好找,现在外面还会这么失控?”   靳宜握着笔,平静地看向男人,“王叔,依靠外来进购原料不是长久之计,造价高,产量少,您出去走一圈就知道为什么失控,很多人已经放弃购买抑制剂了。另外,会议室禁止吸烟。”   王振枪叼着烟没动,旁人一人笑呵呵地和稀泥,“小宜,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王叔说的对,新的原料地不好找。你看,前几年我不也赞成你么?但现在第九年了,咱们也得往前看。”   有人附和,“靳总,我们是商人,不是慈善家。”   “是啊,何必这么执着呢靳总?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   靳宜坐在会议桌的正中央,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平静看着说话的人。   这些说话的人多是年龄大的长辈,父母那批的老人。   “我明白大家的意思。”靳宜语气还算柔和,内容却丝毫不同,“不过大家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我是来通知,而不是商量。有件事一直忘了说……当年公司近似破产,各位在做什么?”   他撑着胳膊,看向他们,“忙着抛股票?”   李总背后出了一片冷汗。   “忙着找我要回不属于你的财产?”   金总咽了咽口水。   “还是忙着巴结其他公司,忙着肆意享乐?”   “……”   谁都没想到靳总会在这个节骨眼提这事,当初老靳总去世,整个公司毫无发展的可能。不快速撒手还能干耗着?一个个被点中的人纷纷低头,心里暗骂小狐狸。   靳宜笑了一下,“看来没什么异议了?那我们继续。”   何必这么执着?不像他的作风?确实如此,但那有如何呢。   他想做的事,还轮不到这些人插手。   -   靳止晏发了个“到了”,走进了医疗室。   兰医生提前收到了消息,已经准备好了设施,一看他进来就说:“转身,我检查一下。”   靳止晏皱着眉没动,他一向不喜欢让别人碰自己的腺体。   兰医生自然知道他的性子,嫌弃地“啧”了声,“知道知道,我不碰,就看一下。快点过来,你哥命令的。”   听到后半句靳止晏才不情愿地走过来。   兰医生熟练地撩起他的碎发,撕掉阻隔贴,混着玫瑰雪松和杜松子酒的味道散了出来,兰医生惊讶,“小宜又帮你安抚了?”   靳止晏强行忍着对方的靠近,手臂要抬不抬的,没回话。   他想推开对方,不想让她离自己这么近,更不想让她闻到靳宜信息素的味道。   ……医院果然是不能来的地方。   烦躁让信息素更浓了些,几乎瞬间,整个屋子充斥了杜松子酒的味道,兰医生皱了皱眉,同为Alpha的她感受到危险。   她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脸色苍白,整个人神经恍惚了一瞬。   靳止晏是S级的Alpha,绝对强势信息素铺天盖地的倾斜下来,横冲直撞,兰医生身体栽了一下,骨头像被碾碎般的疼。   兰医生眼前短暂的黑了一下,她知道这是Alpha失控的表现,只是没想到靳止晏的信息素会这么恐怖,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就是强者对弱者的打压。   兰医生咬着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她必须醒着,否则才是真正的失控。   不知道过了多久,靳止晏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动,但兰医生感受到空气中信息素的减少,赶忙给自己打了一针镇静剂。   “小晏!能听见么?!你失控了,冷静一下!”   靳止晏红着眼盯着对方,眉心皱着,空气中减轻都信息素又涨了起来,哪像是能听进去话的样子?   兰医生发现身体已经麻木了,她轻轻吐了口气,坚持说着:“小晏,你哥让你过来检查,可不是发泄的!”   靳止晏还是刚刚那副模样,碧蓝色的眼睛深不见底,仿佛要将对方淹没进去。   不对劲。   平时再怎么失控也不想现在这样。   兰医生紧紧盯着他,右手悄悄摸进了口袋。   她该感谢她是个医生,身为医生的习惯,兜里不仅有镇静剂,还有针对Alpha失控的麻醉剂。   扎入的过程并不顺利,靳止晏成功倒下的瞬间,兰医生脖子和手腕已经被掐得青紫,废了五支药剂。   她发着抖,衣服已被汗水浸湿,s信息素不是说着玩玩,在这个胜者为王的时代,s级就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她瘫软地坐在凳子上,尽量冷静分析,过了片刻打给靳宜,让他过来。   等待的时间缓慢,歇好后兰医生把靳止晏抬到检测床上,玻璃罩缓缓下落,把靳止晏整个人罩了进去。   兰医生看向镜子中狼狈的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折腾没半条命。”   靳宜进来的时候兰医生已经收拾完毕,衣领上方的青痕弄不掉,随着时间颜色逐渐趋于紫黑,看上去格外恐怖。   靳宜脚步一顿,很快反应过来,“止晏失控了?”   “嗯。”兰医生招手让他坐,捏了捏眉心说:“很突然,我正在帮他检查腺体,下一秒就失控了。”   “我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接触,以往每次检查的速度都会加快,但这次……”兰医生冷静想着,“当时你走的时候问我小晏会不会信息素紊乱,我说不会,按理说都是不会的,但这次不正常。”   “频率太快了,而且失控。”靳宜说。   “对,等检查报告出来我看一看,他现在不稳定,还不能让他回去。”   “麻烦您了。”靳宜瞥到青紫的伤口,“还连累了您。”   “没事,别那么生疏。”兰医生笑笑,“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她说的是靳宜五岁那年,兰医生和靳宜父母都在研究所工作,兰医生一进门就看到软乎乎的靳宜,眼睛闪亮。   靳宜抵不住对方的热情,浅浅抱了一下。   靳宜想起那天的场景也笑了笑。   他没和任何人说过,那是他记忆中的第一个拥抱。没有想象中的温暖,对方靠近时能闻到淡淡的信息素,不舒服,却让他记了很久。   “小宜,还有一个事。”兰医生收起自己的笑容,“我知道你担心小晏,但尽量少用信息素安抚。”   靳宜:“有什么副作用么?”   “不是副作用的问题,信息素安抚的效果甚至比药要好,但小晏情况特殊。”   靳宜背挺直了些。   “你没发现他一直等着你回来安抚么?”   靳宜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什么?”   兰医生表情严肃,“普通抑制剂没法彻底治愈他的紊乱期,但总归是有一点用的,我刚刚检查他的腺体,用过药不会那么肿成那样。”   靳宜“嗯”了声,表情依旧一副老样子,看不透他内心的情绪。   “所以说……”靳宜总结,“这五天他没用药,没有就医,是为了等我的信息素安抚?”   语气平平淡淡,最后尾调却缓缓上扬,竟然带了点愉悦。   兰医生察觉到了,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表情更加严肃,“是,小宜,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知道你多宠小晏,但这方面可不是怎么宠都行,要有个度。你现在宠着无所谓,以后呢?小晏总要有自己的Ome……”   “知道了。”靳宜打断道。   “你知道就……”兰医生对上靳宜乌黑的眸孔,顿了顿,忽然忘记之后要说的话。   “我明白您的意思,谢谢您替小晏担心。”靳宜嘴角微微扬起,唇下的黑痣也随之上扬,小巧又漂亮。   “我会照做的。”   他笑着说,眼睛却看向不远处躺在检测箱的靳止晏。 第3章 我要抱你了   03   靳止晏醒来当天,靳宜正坐在奶茶店慢吞吞地喝着奶茶。   这种冰凉甜腻的口感他不喜欢,礼貌性喝了一口后放在了一边。   相比他的轻松,对面那位女生显得格外拘谨。   女Alpha年纪不大,穿着粉白相间的工作服,捏了捏手心,主动开口,“……无论你们找我多少次,我的理由都不会变的,我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受到Omega失控的影响。”   “嗯,我明白,您不用紧张。”靳宜笑了一下,冰冷的气质瞬间消融,很柔和。   靳宜的长相十分具有欺骗性,女Alpha被他笑容恍了神,他顺势把名片推过去,“这是我的名片。”   女Alpha一看,惊讶了,这么年轻的人竟然是制药公司的老总。   更惊讶的是,这种地位的人竟会屈尊坐在这,还喝着十二块的奶茶!   女生的敌视消了大半,犹豫道:“你想问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   “那就足够了。”靳宜笑着说,“您的体质很特殊,会对整个制药行业产生很大的影响,我相信您看到Omega失控的现场后,清楚失控的危害。”   “所以我想让您帮我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是怎么样的?”   “当时的场景……”女Alpha对那段记忆很排斥,一瞬间就皱起了眉。   “嗯,您慢慢说,不用紧张。”   “……”女Alpha看向他,视线移开,落在面前的奶茶上。   又过了一会儿,缓缓说:“当时我正在门口贴新品海报,听到后面有声没注意,直到有人喊了一声离开,我往后一看才发现有o失控了。”   “等等。”靳宜点了点桌面,“失控的Omega离你很近,你没闻到信息素么?”   “闻到了,但没注意。”   女Alpha苦笑,“你可能不了解……自从发行不同等级抑制剂以后,信息素紊乱是很正常的,这边人多,每天都有人信息素紊乱,闻到信息素很正常。”   靳宜手指停顿,没想到现在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比想象中更加严峻。   “嗯,您继续说。”   “我没受到影响,但身边全部乱起来,我就知道出事了。有、有Alpha从我身边冲过去,有几个没受影响的Beta拦着,还有几个蹲在地上的,我把他们带走,回来的时候警察到了。”   那简直像末日世界。   人的理性在本能面前毫无抵抗之力,直到这时才发现人是多么渺小,多么无能。   靳宜一边听着,一边回忆报道的内容。   将近一个小时的叙述,女Alpha把经过从头到尾讲完,靳宜问了几个点,女Alpha回答没有任何问题。   “……就是这样了。”   “好,能冒昧问一下,您服用的抑制剂是哪类呢?”   女Alpha有点磕巴,羞的,“我是乡下来的,在这边只是打零工,用的是D级……”   这很正常,抑制剂溢价太高,普通居民服用C级已经算奢侈了。更高级别的抑制剂不仅价格昂贵,购买还需要特殊渠道。   “好,谢谢。”靳宜说完,手不着痕迹地握了一下。   如果真按照女Alpha所说,不受影响是体质问题,那九年间,这种例子绝不应该仅此一例。   难道是他们之前忽略了什么?还是随着时间流逝,人的体质发生了变化?   如果人体真发生了变化,是不是说明靳止晏的频繁紊乱也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靳宜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女Alpha吓了一跳,紧张道:“怎、怎么了吗?”   “没事。”靳宜摇摇头,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靳宜准备离开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天色早已暗了下去,玻璃外被雨水笼罩,他们仿佛身处密不透风的容器。   靳宜猛地顿住了脚步,抬头看去,波澜无惊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缝。   什么时候下的?   今天明明查了天气,怎么还会下雨?   从雨势看,估计要下好一会儿……   女Alpha看着靳宜沉默地站在原地,举止不再那么游刃有余,她觉得奇怪,走过去问:“靳先生,雨一时半会应该停不了,我们店有雨伞,您需要么?”   “……”   “靳先生?”   靳宜回过神,“嗯?”   女Alpha又把话重复一遍,小心翼翼注意靳宜的表情,发现他比刚刚更加奇怪了。见靳宜没其他反应,她也不好说什么,转身回去工作了。   靳宜望着窗外冷静拨打电话,对方很快接了,靳宜道:“兰医生。”   “我正好要打给你呢,小晏刚刚醒了,身体没什么大碍,可以回去了。”   “嗯……”靳宜手指微动,重复问:“止晏醒了?”   “是啊,他……哎哎,行行行,别抢,我给你给你。”后半句离话筒比较远,兰医生凑近说:“小晏非要跟你说话,我把电话给他了啊。”   很快那边就传来了声音,“哥?”   靳止晏大病初愈,几天没说话的缘故,他的嗓子很哑,从手机里传出显得格外磁性。   他本身就是强势的人,只有和靳宜说话才会放软语气,乖得不行。   靳宜目光还在窗外,雨势越来越大,玻璃壁被砸的啪啪作响。靳宜莫名觉得冷,从指尖延伸,整个身体冷得受不了。   不是真的冷,是错觉,都是错觉……他还在屋子里,怎么可能冷。   靳宜理性的反驳,大脑却越来越茫然。   他仿佛忘记自己身处何地,周围发出机械的“滴滴”声,几个模糊的身影站在他面前,他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只依稀听见几个模糊的字眼。   ……试验?还是实验?   空调开的太低,靳宜皱着眉,浑身冷得发抖。   “哥?怎么不说话?”那边声音急切,响起物品掉落的“叮咣声”,兰医生喊了几声才消停。   “哥,是出什么事了么?”   “没。”靳宜很快冷静下来,拧着眉头,小声说:“来接我,外面下了雨……很冷。”   靳止晏来时雨还在下,他跟着导航找到所在的奶茶店。   抬步进去,裤脚已经被雨水浸湿,溅满污泥。   靳止晏很快找到缩在角落的靳宜,穿着开会时的正式西装,后背贴在角落的墙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的雨。   他看上去和平常无恙,靳止晏却心头一紧,忙脱掉浸湿的外套,走到靳宜面前,叫了声“哥”。   靳宜动了动手指,没动。   靳止晏心脏疼的受不了,他又往前走了一步,轻声说:“我要抱你了。”   靳宜望向窗外发呆。   于是靳止晏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用宽大的手臂圈住了他。   没人知道办事果断、行动利落的靳总怕雨,怕到遇到雨天不会出门,怕到紧紧盯着雨势一动不动,全身长满硬刺。   哪怕是靳止晏,也足足用了五年,才能接近全身防备的靳宜。   淡淡的杜松子酒味轻柔地绕在鼻尖,身上绕着难以忽视的热意。靳宜渐渐回神,动了动。   “不冷了?”   靳宜一愣,顺着声音抬头,看到靳止晏眉头紧皱的脸。他想问你怎么来了,又回过神,是自己给兰医生打的电话。   “你紊乱期结束了?”   “嗯,今早就好了。”靳止晏抱着没松开,想了想,补充一句“没事了”,也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嗯。”靳宜静了一会儿,“桌子上的奶茶,给你的。”   靳止晏扭头,桌上摆着一杯牛油果奶昔,里面的冰块已经化了,还是满的,看样子只被喝了一口。   靳止晏很惊喜,“给我的??”   “不然呢?”   靳止晏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哥哥,心里涂了蜜一样甜,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哥哥,还冷么?”   “不冷了。”靳宜掐他的胳膊让他松开,靳止晏不知道疼似的,一动不动,靳宜无奈,“松开,我看看你的腺体。”   “没事了,兰医生检查过了。”   靳止晏还想继续抱,又怕表现太明显,不情不愿松开了靳宜,走前不忘带走哥哥“特意”买给他的奶茶。   到家的时候王妈正在做饭,看见靳止晏浑身湿透吓了一跳,立马让人准备热水和衣服。   “先不用管我,给我哥拿套新衣服。”靳止晏去厨房熬姜汤,王妈想接手,没让。   等靳宜洗漱完出来,靳止晏赶紧拿毯子裹住他。   靳宜皮肤很白,平时唇色淡淡的,总给人冷冰冰的感觉。洗完澡的皮肤却透着粉红,黑发乖乖垂着,整个人顺从地裹在毛毯里。   眼睛一抬,靳止晏心就漏了半拍。   “怎么了?”他听到靳宜问,“有事麻烦我?”   裹毯子的手顿了一下。   靳宜猜测,“又和你二哥吵架了?”   “……”   “不是?”   “……不是。”   靳止晏动了动唇,闷声:“……他也不是我哥。”   靳宜轻斥,“靳止晏。”   靳止晏眼前闪过一丝烦躁,他什么都能听他哥的,唯独这个不行。   靳止晏固执地重复道:“你才是我哥。”   靳止晏衣服没来得及换,沾满雨水的衬衫湿了又干,如今褶皱不堪,口子都崩开两颗。   靳止晏皱着眉,抗拒地说:“我是你带回来的,只有你是我的哥哥。你也只捡了我,只有我是你的弟弟。”   靳宜发现自己真是个坏胚子,他觉得愉悦,因为听到靳止晏说的话。   “靳止……”   靳止晏匆匆站起来,大步朝厨房走去,“我去看看姜汤熬怎么样了。”   熬的时间长了,姜汤的辛辣味从厨房溢了出来,靳止晏忘记刚刚的短暂不愉快,积极道:“哥,你再等等啊,快好了。”   靳宜回:“让王妈看着,你去洗澡。”   “不用。”靳止晏怕他哥继续说刚刚的事,忙道:“哥,你今天怎么去奶茶店了?我记得你不怎么喝奶茶。”   其实这话是他回来就想问的。   靳宜每次出门都看天气预报,已经很久没发生出门有雨的情况了。   靳止晏一想到刚刚的画面就烦躁。   不想让靳宜出门,更不想靳宜一个人出门……要不是忽如其来的紊乱期,他就不会让靳宜一个人去。   可他没法说什么,哪怕现在也只能问问为什么去,没资格约束靳宜的自由。   靳宜抱着抱枕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偶像剧的经典一幕,靳止晏等了半天没等到回话,出来一看,差点被屏幕中男女主的爱情之吻戳瞎了眼。   “哥,你……”靳止晏傻了,愣道:“哥,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类型的电视剧了?”   他哥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   “随便看看。”靳宜说,“没找到遥控器。”   其实压根就没找,靳宜没什么太大的喜好,最近一直忙着工作没休息,眼下得到久违的休息,却不知道要做什么。   靳止晏看出靳宜神情的疲惫,没说什么,把空调往高调了一度,转身去厨房看姜汤。   他哥体质弱,不好好伺候容易感冒。   靳止晏把姜汤端过来的时候,电视已经关了。   靳宜换了一身休闲睡衣蜷缩在沙发,白皙笔直的双腿微屈,头要落不落的。   靳止晏看到靳宜紧闭的双眼,脚步一滞,轻轻走到他身边。   放下姜汤,靳止晏沉默地看着他哥的睡颜,珍惜般的,一寸寸描摹每个地方。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样的靳宜了,像价值连城的瓷器,漂亮昂贵高不可攀,又轻易破碎。   自从十八岁胜任公司以后,靳止晏便难以捕捉靳宜的脆弱。   哪怕整个人蜷缩在一角,靳宜也始终盯着窗外,半点没有移开。   这个姿势睡觉不舒服,靳止晏轻轻抱起靳宜。   睡梦中的靳宜乖巧地圈住了他的脖颈,整个头埋在他的肩窝。   靳宜乌黑的发丝乖顺垂着,嘴边那颗黑痣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中途忽然嘀咕一句,靳止晏低头仔细听,靳宜又恢复熟睡的模样,撒娇似的蹭了蹭他的肩。 第4章 爬床   04   清晨被熟悉的铃声吵醒,靳宜动了动胳膊,朝着声音源头摸去。   然后……   然后没抬起来。   铃声持续不断响着,靳宜拧眉,只觉得双臂无比沉重,这种沉重起码持续了一晚上,害他整晚没睡好。   靳宜猛足了劲用力一抬,身边突然传来一声闷闷地“唔”。   嗯?   靳宜掀开眼皮,入眼一片金灿灿的脑袋瓜,发质蓬松,看上去手感特别好。   而压自己胳膊的,就是它。   靳宜一下子醒了神,视线下移,看见某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靳止晏的脑袋卡在两个枕头中间,刚刚压着靳宜的胳膊睡,被靳宜一番动作推到一旁,彻底埋在了枕头缝隙里。   看上去怪可怜的。   当然这都是错觉。   靳宜盯着被他束缚的两条胳膊,冷着脸道:“靳止晏,起来。”   靳止晏动了动,成功把闷在缝隙里的脑袋抬出来,枕到了……靳宜的枕头上。   靳宜:“……”   你倒是挺会找位置。   靳宜不免有些头疼。   昨晚靳止晏抱他的时候他就醒了,记忆里,靳止晏把他抱到床以后便转身走了,怎么清早醒来又回来了?   靳止晏是很喜欢粘着他的,从小就是,但自从到了青春期,靳宜再也没有让他上自己的床。   这次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敢爬床了……   铃声灭了又响,颇有不接就打到天荒地老的程度。   靳宜看着睡正香的某人,使劲踹了一脚,只听“咚”地一声,靳止晏终于从梦中惊醒,发懵地坐在地上。   愣愣的,没明白怎么回事。   靳宜成功解放双手,接起电话问:“您好,请问哪位?”   “你好,请问是靳先生么?”   来电是个小姑娘,“我是昨天和你在奶茶店见面的落小满,我今早收到了一大箱抑制剂,还……还是A级的,虽然没写地址,但想来想去只有你会送了。”   靳宜看着还在发懵的某人,难得勾了勾唇角,“落小姐,那是给您的谢意,不必客气。”   “不不不,太贵重了……”   “可能之后还会有麻烦您的地方。”   一听麻烦,落小满险些咬到舌头,握紧手机道:“不麻烦的!不麻烦的!我没做什么,不用这么贵重的谢礼,这个我不能收。”   “不贵重,只是一点点心意。”   “不不不,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贵重了,我……”   电话内传来断断的人声,靳止晏已经回神,看向床上认真交谈的靳宜,某个清早特有的反应悄悄涌起,藏在了衣料之下。   杜松子酒的味道渐渐浓了起来,靳止晏滚了滚喉结,悄悄移开视线。   冷静。   靳止晏心里默念,哥他在努力工作,你怎么满脑子废料。   “您不必觉得太贵重,实不相瞒,我这边还有事情要麻烦您。”   靳宜无奈笑了笑,“您也知道,现在原料稀缺,普通抑制剂的副作用很大。您的体质很特殊,我们很好奇是不是出现了抗体。”   “抗体?”   “这只是猜测,落小姐不必紧张。”   靳宜问:“不知道您曾经发生过这类的情况么?当然,我没有涉及隐私的想法,让您感觉不舒服的话,您有权拒绝回答。”   靳宜的语气放得很轻缓,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靳止晏一直知道他哥是个狡猾的人,先是送出高昂的“谢礼”,随后把真正的目的说出来,又给人足够的尊重。   果然,落小满静了一瞬,小声道:“我之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或许,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靳宜提起了精神,“什么?”   “……我家乡那边是做种花生意的。”   靳宜:“种花生意?”   “是的。”落小满点头,“我奶每个月都会给我寄来一包花粉,我从小喝到大的。”   “以前没什么功效,是从前几个月开始……我发现喝完会减轻服用抑制剂的副作用。”   减轻服用抑制剂的副作用?   怎么可能?   靳宜眉头皱的很紧,却不动声色,继续听电话里的叙述。   “再之后就是这次了,没受到信息素影响。我没遇到别的,所以我想……可能是这个原因。”   靳止晏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旁边,正凑近听电话里的内容,“女生?女Alpha?”   靳宜瞥了一眼没理他,继续道:“谢谢您的信任,我对您说的花粉很感兴趣,可以给我一些么?”   落小满答应了,两人约好时间,挂了电话。   刚挂电话,靳止晏道:“电话里的是女Alpha?”   “跟你有关系?”靳宜看着没事人一样的某人,轻飘飘道,“你在我床上睡干什么?”   靳止晏轻轻抵了抵上颚,压下心中的烦闷。   没关系,怎么能没关系?   可靳宜目光投过来,他立马道:“哦,晚上又下雨了,我怕你害怕。”   靳宜抬眉,“我睡着了不怕雨。”   “万一起夜了呢?”   “我不起夜。”   靳止晏没话说了,看着靳宜旁边的手机,问:“昨天去奶茶店是为了这个女生?”   靳宜简单道:“嗯,工作。”   靳止晏:“什么工作?”   “就……”靳宜转头,奇怪道,“你怎么问这么多?”   不只是话多,他们自从长大以后,两人就很少睡一起了。而昨天不仅爬上他的床,还找这么敷衍的借口……   靳止晏小时候的掌控欲很强,自己不大点儿,靳宜上个课都要问东问西。   装模作业的,一会儿“今天学了什么”,一会儿“有没有处到新朋友”,靳宜回答还好,有次忙着复习敷衍两句,第二天靳止晏竟然要跟着去。   那时候靳宜初中,靳止晏才小学。   靳止晏跨上印着月亮小学的小书包,小短腿跑的飞快,抓住哥哥的手,非缠着要去。   靳宜向来都是纵容,没当回事,由着他去了。   结果就出事了。   升入高三的靳宜晚自习下课,靳止晏穿着隔壁初中部的校服,浑身是血的走到靳宜面前。   血不是他的,是他手里拖着那人的。   当着整个年级的面,靳止晏从暗处走来,一步一步,像死神派来的使者。   拖着一个被揍得满脸是血的男生,盯着靳宜问:“哥哥,就是他总缠着你吧?”   那时候靳宜才发现,靳止晏的掌控欲,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恐怖程度。   他不讨厌,甚至是喜悦,他和靳止晏本质是一样的……不是圣人,天生是一对坏种。   不过当时,面对围在身边的同学们,面对流着泪一声声昂求他的男生,靳宜仍然大发雷霆,给了“公道”。   再之后,靳止晏看出靳宜的不喜,随着时间流逝,他那令人害怕的掌控欲便没了。   只是偶尔……掌控欲的影子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靳宜看着靳止晏,嘴角小幅度的上扬,问:“工作内容也要和你汇报?”   “我不是这个意思。”靳止晏没看到靳宜的笑,烦闷道:“我问问,最近总下雨,以后这种小事让助理去就行了,你……”   他想说“待在我身边哪也别去”,开口变成“你已经够忙了。”   说完更加烦闷了。   靳止晏藏在被里的手早就攥紧,他刚刚听到了电话内容,自然知道这只是一次普通工作,可就算明白,心理仍然跨不过那个坎儿。   他哥从来没用过那种语气和他说话,那个女生凭什么。   究竟是什么工作那么重要,去一次就算了,还要再去第二次?   为了和这个女生见面,靳宜急得天气预报都没看,要不是他及时醒过来,谁知道他哥会在那发生什么??   没有她,哥哥就不会看见雨。   短短几秒钟,靳止晏总结出了结论。   ——都怪那个女生。   碧蓝的瞳仁微微垂着,在靳宜视线外颜色逐渐加深,变成深不见底的墨蓝色。   空气中的信息极速浓烈,放在床头柜的杯子小幅度颤动,仿佛灾难的前兆。   靳止晏的信息素这几天一直很浓郁,靳宜起初没发现异常,是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以后。   靳宜扯了一下被子,忽然看到靳止晏颤抖的手臂。   靳宜猛地抬头,发现他的额角渗出了汗水。   “靳止晏!”   “能听见我说话么?!”   靳止晏的回答是无声,双眸幽幽地锁在他的身上。   靳宜掰过他的脸,查看后面的腺体。   随着查看腺体的动作,恐怖的信息素铺天盖地而来,一种近乎绝对强势的精神力钻进脑中,呛得靳宜短暂失神。   “咳咳咳,你呛我做什么?”靳宜低声抱怨,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抵抗。   辛辣的杜松子酒混上高山上平静的雪松,两股同样强势的信息素就这样充斥整个房间。   时间过得很快,又或者很慢……   靳止晏的瞳色逐渐淡去,重新变回正常的碧蓝色。   他动了动胳膊,闻到屋中浓度不正常的信息素。   靳宜正在不远处打电话。   “如果真像你说的,小晏现在的状态绝不算好。”   兰医生重新调出检查报告,疑惑道:“嘶……检查的指数都很正常,小晏醒的时候我确定没问题,开的药也符合小晏现在的状况……”   “药是之前服用过的么?”   “是,小晏每次都是服用的这款药,只调整了剂量。”   “您也说过,止晏的身体情况特殊,或许是剂量的问题?”   “可能性不大。这类药的副作用很小,我调整的剂量不可能造成这种程度的失控。”   兰医生抓了抓头发,“你描述的情况和上次情况差不多,这次幸亏是你,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不堪设想。”   兰医生脖子上的青痕还没退,看见它就仿佛重新回到了那天。   那不要命的程度,要是在大街上失控——   兰医生被自己的预想吓了一跳。   普通AO的易感期和发情期都会造成那么大的伤害,要是一个S级的alpha失控……   那得掀起什么样的腥风血雨。   兰医生语气认真急切,“也可能是这次紊乱期人为干涉太晚了,不过这些都是猜测,具体情况要检查才知道。你现在有时间么?越快过来检查越好,这件事不能拖。”   靳宜:“我马上过来。”   “有没有哪难受?”挂了电话,靳宜撩起靳止晏后颈的头发,腺体消了肿,只剩下淡淡的红。   靳止晏头有点疼,记不清刚刚发生了什么,反应半天道:“……我又失控了?”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得去一趟医院。”   靳宜没细说,靳止晏不是傻子,立马抓住靳宜垂在身侧的手臂,看他的脖子,反复检查,没看到什么痕迹。   靳止晏松了口气,他没忘兰医生脖子上被自己掐出来的青痕。   靳止晏的事等不及,靳止晏通知司机开车,路上给助理发消息,让他去找落小满要花粉。   他有预感,靳止晏的失控,落小满的身体免疫,这个冒出来的花粉,还有近段时间更加频繁的社会问题……   都没表面那么简单。 第5章 真好骗   05   到站时,靳止晏先一步下车,回头见靳宜发着呆,叫了一声:“哥。”   靳宜目光无焦距地落在前方,似乎没听到他的声音。   靳止晏眸子暗了下来。   靳宜还在想落小南说的话。   ——“以前没什么功效,就从前几个月开始,喝完会减轻服用抑制剂的副作用。”   为什么以前没有功效,偏偏从前几个月开始,花粉出现了抑制剂同样的效果?   真是一种巧合,还是前几个月发生了什么。   靳宜思考时会下意识抿起唇,他听到有人叫他,一下子回过神,抬眼,“什么?”   靳止晏:“到站了,叫你下车。”   “嗯。”靳宜下了车,没想太多,“那走吧。”   靳止晏没动。   “怎么了?”   “哥,你……”靳止晏皱着眉,心里不上不下。   他哥想事情出神时经常会紧抿着唇,一脸很认真的思索模样。   靳止晏其实很喜欢靳宜这种神情,却讨厌靳宜对他的防备动作。   靳宜从来不会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思索了什么,是不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难事,或是别的。   兄长要拥有担当,但靳止晏讨厌这份担当。   “哥,是发生什么事了么?”靳止晏想问就直接问了。   他受不了靳宜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什么事都自己扛的模样。   会让靳止晏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也感受到两人之间越来越远的屏障。   “嗯?”靳宜对上靳止晏的目光,淡淡笑了下,“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靳止晏:“是我失控的事么?”   自从原料地炸毁以后,他的体质一直是靳宜的心病。   除了紊乱问题,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让靳宜感到棘手。   “算是。”靳宜平静道,“兰医生说你的体检指标正常,这次失控可能是紊乱期的时间太久,我不放心。”   “是么?”靳止晏观察靳宜的表情,“只有这个?”   靳宜瞥他一眼,“不然呢?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   靳止晏:“……”   “长得人高马人,体格不如幼儿园小孩。”   靳止晏:“……”被怼得说不上话。   靳宜抬眉,“所以还有别的问题?”   靳止晏对上靳宜乌黑的眼睛,隔了几秒,笑出声,“没了没了,走吧,哥。”   直到靳宜整个人背对自己,靳止晏才收了嘴角的笑。   他盯着靳宜的背影,清澈见底的碧蓝色眼眸变成了深蓝色。   在记忆中比自己高很多的少年,如今比自己矮了半头。   身型单薄,白皙到苍白的皮肤,淡淡的唇色,细瘦到一握就断的手腕和窄腰——   一切都显得如此脆弱,可不容置疑,靳宜是强大的。   强大到面对问题一人解决,强大到不管靳止晏怎么逼问,靳宜的回应永远是有所隐瞒的。   靳宜已经离他有一段距离,靳止晏深呼一口气,朝靳宜走去。   算了,瞒着就瞒着吧。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只要不涉及靳宜的危险,靳止晏心甘情愿当个“乖顺体贴”的弟弟,哄靳宜开心。   -   检测器“滴滴”作响。   靳宜看着平躺在检测器中的靳止晏,张开的唇又抿到了一起。   靳宜很少陪靳止晏来医院,因为他和靳止晏一样,对医院有种莫名的排斥……再加上这种不知结果的检测,心时刻悬着。   好在检测结果很快出来,兰医生见靳宜脸色白了一度,赶忙带他和靳止晏到了休息室。   靳止晏把外套沿着靳宜脖颈,严丝合缝的盖在他身上,靳宜看了一眼没拒绝,沉默地等待兰医生开口。   “小晏,你能回想起自己失控的事么?”兰医生问。   靳宜皱眉,猜测检测的情况不乐观。   “过程中没有印象。”   “那醒来之后呢?身体有没有不适?”   靳止晏说:“头会疼。”   察觉到靳宜投过来的视线,靳止晏心里甜滋滋的,对着靳宜轻声补充,“只有醒来的时候疼一小会儿,很快就不疼了。”   “头疼很正常。”兰医生看靳宜紧张,解释道:“普通的紊乱期过后也会头疼,像小晏这种情况,只有头疼已经很走运了。”   “嗯。”靳止晏也搭话,“而没你想象中那么疼。”   靳宜:“……”   他哪想象了?怎么他都不知道。   兰医生笑道:“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靳宜握着外套,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他只不过看了靳止晏一眼,怎么一个个都朝他解释……   兰医生拿着笔刷刷记录着什么,“小晏,你失控后没有印象,那失控前呢?能不能想起这两次失控前的最后意识?”   “我之前遇到过一个案例,那个Alpha失控是因为他妻子遇到了危险,激发身体自发的保护意识。”   兰医生这么问,也没觉得自己能找到失控的真相。   小晏第二次失控她不在现场,第一次可就发生在她身边。   如果说人家alpha是为了保护妻子,那他算什么?一次例行检查而已,就触发了保护意识?未免太荒谬。   而靳止晏却因为她的话陷入沉默。   失控前的最后想法?   几天前的失控是在医院,当时兰医生正撩起他的碎发,检查他的腺体。   阻隔贴一掀开,混着杜松子酒和玫瑰雪松味道飘了出来。   兰医生问是不是小宜给他信息素安抚了,这个问题让他感到极其的不悦。   他不想让别人闻到哥哥的味道,那是专属于他的,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   之后呢?   之后就是靳止晏醒来的时候,看见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   第二次失控就更容易回忆了,都因为那个Alpha害他哥看到雨,受了惊。   要不是因为那个Alpha,彼时的靳宜应该坐在办公室,吹着舒适的空调办公……   “还能想起来么?”兰医生问。   靳止晏微微垂着眸,缓缓说:“没什么印象了。”   他撒谎了。   结束后兰医生开了药单,叫靳宜和靳止晏去抓药。   这次除了平时开的药以外,又另行加了一种,剂量很小,主要以适应为主。   “这个白色的吃两颗,一天一次,颗粒一次一袋,一天三次。”   车上,靳宜一脸冷漠地重复第二遍,“下次自己取药的时候别溜号,注意医生嘱咐的话。”   靳止晏倒是乖,“嗯嗯”两声,指着颗粒问:“哥,这是用热水冲?苦么?”   靳宜疑惑,“你什么时候怕苦了?”   他们彼此太熟,小时候靳止晏看见靳宜吃药都得掺和一脚,吃药跟吃糖似的,现在怎么问上苦不苦了。   靳止晏就想多和他哥说说话,他哥刚出差一周回来,又遇上他的紊乱期,算起来他和他哥已经一周多没好好说话了。   止晏睁眼说瞎话,“药粒的不怕苦,这种冲的不行,喝不进去,能不能不喝?”   “不行。”   “所以是苦的?”   “……”   察觉出某人没话找话,靳宜睨了他一眼,没接话,转头回消息。   助理说已经取到花粉了,拍了图片,花粉是拿包装纸包裹着的。   靳宜让他把花粉放到办公室,回完发现不对劲,周围过分安静了。   抬头,某人正歪着脑袋看着窗外,那专注劲儿,头都快钻出去了。   后脑勺都能看出满满的怨念,靳宜看着看着,压在心口的重量莫名减轻不少,轻轻笑了一下。   别看靳止晏头快钻出窗外去了,心仍却始终放在靳宜身上,听见身后轻轻笑声立马转头,捕捉到靳宜脸上残留的笑容。   靳止晏顿时不气了。   “哥。”靳止晏整个人蹭过来,“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没有。”   “胡说。”靳止晏笃定道,“你笑了。”   靳宜低头回消息,轻轻“嗯”了一声,“所以呢?”   靳止晏笑得更开心,“哥,你多笑笑好看。”   “哦。”   靳止晏:“所以你多笑笑。”   靳宜:“……”   靳止晏:“哥?”   靳宜:“……”   “哥哥哥哥哥?”   “……”   好的,靳宜又不理他了。   两人回了公司,靳宜把放在桌子上的包装纸打开,里面是颜色很浅的粉色粉末。   他稍稍凑近,闻了一下。   味道是略带甜味的花香,不仅不特殊,甚至是过于普通了,靳宜在不少产品上闻过相似的味道。   廉价,普通,可……又有那里不对劲。   靳宜又闻了两下,突然皱眉,伸手抹上花粉,伸进嘴里要尝——   手腕被一股强势的力量嵌住,靳止晏一把拿走花粉,脸冷得要命。   “你疯了?!”   靳宜盯着他手里的花粉,皱眉,“我有分寸。”   “你告诉我这叫有分寸?”靳止晏合上粉末塞进自己兜里,气得眼睛通红。   见靳止晏真生气了,靳宜虽不知道原因,还是平和语气道:“先把花粉给我,这个花粉不是普通花粉。”   “不给!你还知道这不是平常的花粉。”   靳止晏力气大,被握住就不可能挣开,靳宜索性放了手,“这个粉末被落小姐长期使用过,在她身边没有明显副作用,而且我服用的剂量很小,不会有危险。”   实际上那段都是幌子,靳宜不相信外人,更别说能够信任来历不明的粉末,只是确实如他所说,服用的剂量很小,不足致命。   靳宜本意是安抚某人,谁知道解释完,手腕上的力气更重了些,靳宜不舒服的动了动,皱眉,“疼。”   “你就那么相信那个Alpha?”靳止晏眼神冒火,力道倒是松了些,咬牙道:“你就这么保证她服用了这个东西??万一她根本没服用,拿毒药害你呢?万一这是服用一点就足够致命的东西呢?!”   说着说着力道又重了。   他简直后怕的要死,先不说这个粉末,他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在乎自己安危了?!   这次万幸他在,那其他时候呢?   他看不见的时候,靳宜就是这样的??   被捏疼了还知道皱皱眉,服用不明粉末的时候倒痛快。   “……没你想得那么严重。”靳宜另只手轻轻覆在靳止晏的手背,安抚般的摸了摸,“没事的,就算真有事,这不还有你在。”   最后那句话靳止晏很受用,脸色好了不少。   只不过……   靳宜看着紧紧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心里叹了口气,软了软声音说:“止晏,太疼了,松开我。”   听到靳宜这么说,靳止晏这才意识到是真疼了,松开手腕,发现靳宜细瘦的手腕上,印了个大红印。   他皮肤白,一点痕迹就显得触目惊心。   “真疼了?”靳止晏紧紧盯着红印,想碰,又不敢。   靳宜注意到他的动作,想笑,故意抬臂碰某人的手,吓得他往回退了一步。   “真的疼。”靳宜浅淡的唇色配上这句话,十分具有可信度。   靳宜还颤了颤睫毛,轻轻揉了揉手腕,“算了,这次原谅你了,下不为例,知道了么?”   听到靳止晏紧张兮兮说了句“知道了”,靳宜心里笑了一下。   真好骗。 第6章 假性结合热   06   花粉被靳止晏保管,最后送到和公司合作的研究院。   经过靳宜尝药无果这件事,靳止晏对花粉高度重视,怎么送过去的,怎么检查的,检查过程发生了什么事,靳宜通通不知道。   唯一一次提到进度,靳止晏立马警惕道:“等结果出来会告诉你。”   看他一脸防备,靳宜也就罢了。   很快到了十月底。   天气见凉,靳宜怕冷的毛病又犯了,暖气没到位,办公室的空调全天恒温26度。   就这样靳宜手脚发凉的毛病也没改善,经常工作一会儿停一会儿,暖一暖僵硬的手。   靳止晏和靳宜的办公桌挨着,一看靳宜停下工作便替他捂手,起初靳宜反抗了几下,久而久之,靳宜也习惯了。   花粉检测报告出来当天,助理夹着报告单敲门,听到冷冰冰的一声“进来”,助理立马挺直腰板,咽了咽口水,推门而进。   助理原以为只有晏总一人在,看见靳总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点头道:“靳总,晏总。”   靳止晏放下笔,“别废话,报告单呢?”   助理规规矩矩递上文件夹,看着靳止晏翻动纸张的动作,心里存疑。   靳总和晏总……是不是离得太近了点?   助理偷偷往旁边瞟,看见两人距离很近的办公椅,仔细看,两人胳膊貌似也离得挺近……办公需要离这么近么?不挤?   其实助理心里还有个猜测,晏总胳膊离靳总那么近,就像放在靳总腿上似的——助理伸长脖子想继续看,听到一声轻咳赶紧抬头,对上靳宜漆黑的眼睛。   那双眼睛深不见底,靳宜平静地看着他,嘴角轻轻勾了勾。助理打了个哆嗦,低头不敢看了。   靳止晏把报告单递到靳宜面前,“哥,它上面……”   顿了顿,靳止晏看向对面认真盯地板的助理,眉头紧皱,“你还在这干什么?出去,没你的事了。”   待助理关好门,靳止晏不满地说:“小粒呢?新助理一点眼力见没有。”   “小粒请了病假,她爱人生病了。”   “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靳宜无奈地看向靳止晏,动了动被握住的手,“你紊乱期那几天请的,你是一点都不记得?”   靳止晏嘟囔:“谁知道,我紊乱期记得她干嘛……”   见靳宜还要说,靳止晏推了推报告单,打断道:“你看,它上面显示花粉有镇定作用。”   靳宜低头看过去,皱眉,“镇定作用在很多产品都有体现,不算多特殊。如果不是落小姐的案例再先,就算检测出这个花有镇定作用,咱们也不会怀疑往抑制剂的方向想。”   市面上普通的镇定效果,通常是指镇定情绪激动、初期精神紊乱等,而花粉的镇定作用却是改善劣质抑制剂的副作用、镇定Omega的信息素影响等……   也就是说,此“镇定”非彼“镇定”。   如果花粉能改善精神力相关的副作用,是不是可以解释成,花粉能代替抑制剂作为新的原料?   靳宜这么想就这么说了,靳止晏摇头,“不一定,那个Alpha不是说了么?前几个月没用,最近才有效果。究竟因为什么让普通花变得有效果?会不会有人从中故意而为?会不会就为了吸引你过去?如果真是这样,你好奇,正好中了他们的埋伏。”   “哪有那么多阴谋论。”   靳止晏不赞同地看他,“你怎么知道有没有阴谋,这事本来就不正常,你别管了,翻篇,就当没有这档子事。”   找了原料地九年,好不容易发现一丝生机,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靳宜把手从他温暖的掌心抽出来,把报告单一张张装回文件夹,用对方的话回他,“你别管了。”   靳止晏压住文件夹,“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靳宜抽出文件夹,冷冰冰道:“你翻篇,我自己去那边看一眼。”   靳止晏听得太阳穴直突突,“我都说别管了,去什么去?谁知道有没有危险?!”   他上去抢报告单,靳宜微微躲开,靳止晏没抢到,杜松子酒味的信息素弥散出来,朝着某人后脖颈的软肉一探,靳宜猛地一抖,文件夹失手落在地上。   酥麻微痛的感觉席卷全身,靳宜抓住桌沿,冰冷面孔多了一层薄红,他轻喘着,愤怒地抬头,“靳止晏!你拿信息素压我?”   s级的Alpha信息素和s级的Omega信息素天生契合,饶是靳宜意志力再强悍,在本能面前仍然无能为力。   靳止晏看着他哥哥水雾般眼睛,承认,“是,这事你别想。”   靳止晏是靳宜捡回来的,是靳宜救了他的命。从小到大,靳宜往东他不敢往西,靳宜不喜欢他的性子,他便老老实实待在靳宜面前,做个有分寸的弟弟。   可这不代表他没有底线。   他什么都可以听靳宜的,唯有涉及到靳宜的安全。   靳止晏能容忍靳宜为了找什么原产地四处奔波,因为他知道只是辛苦,没什么危险。   而现在,先是来历不明的粉末,到不管不顾的下乡调查,一件事比一件事危险。   他不允许靳宜离开他的眼皮底,更不允许靳宜前往不明地方。   待到靳宜意识越来越模糊,苍白皮肤被覆上滚烫的红,他抓着桌沿的手渐渐脱力,被靳止晏一把接住,缆在自己怀里。   他们彼此之前太了解彼此了,信息素的相融轻而易举。   靳止晏只是用信息素轻微探了探,靳宜便溃不成军,激发出了假性结合热。   靳止晏一双深蓝色的眼眸审视他的Omega,长而浓的睫毛、精致挺拔的鼻梁、浅淡薄情的嘴唇,以及唇下那颗黑色小巧的痣。   他俯身,一边用手安抚红肿滚烫的腺体,释放信息素安抚,一边盯着那颗黑痣,轻轻亲了上去。   靳止晏知道靳宜醒来的后果,愤怒、不敢置信、失望、或者平静。   无所谓的,什么样都无所谓,他既然做了就会承担一切后果,只要他哥不去涉及危险,他怎么都行。   靳止晏拿过靳宜手机,把那个Alpha的联系方式删除,又随手翻了翻列表,删了几个言论恶心的人。   做完这些,靳止晏把靳宜抱起来,放到办公室内间的休息室。   桌上手机响的时候,靳止晏正拿报告单准备放进碎纸机,发现是靳宜手机在响,放下纸走了过去。   “哪位?”   “大哥,我是靳铭。”电话里的背景有点吵,说,“出了点事儿,上个号不用了,这是新建的号。”   靳止晏心里冷笑一声,讽刺道:“谁管你换不换号。”   靳铭正在聚会,刚刚太吵没听出电话里是谁的声音,现在听出来了,皱眉,“三弟,你拿大哥手机干什么?把手机还给大哥。”   “谁他妈你三弟。”靳止晏最烦他惺惺假意教训人的模样,“我警告你别这么叫我哥,也别叫我弟,你不配。”   一句“你不配”,听得靳铭一脸青一脸白。   是,他不配。   靳家夫妻二人领养了靳宜,靳宜捡回了靳止晏,而他只是别人嫌麻烦托付给夫妻二人的。   他只是借住,不是一家人。   靳铭离人群远了点,深呼一口气,“行,你说得对,我不和你犟,快把手机给大哥,我有事跟他说。”   “想都别想。”   靳铭怒道:“靳止晏!”   靳止晏挑眉,“怎么?终于原形毕露了?装不下去了?”   聊这么久也没听见靳宜的声音,靳铭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忍下愤怒,质问道:“大哥呢?你是怎么拿到大哥手机的?你是不是把大哥怎么了?把手机给他!我数三个数,我要是没听到大哥声音,你就完了!”   “三。”   见他真要数,靳止晏瞬间黑了脸,青筋暴起,眼睛冷得吓人,“别他妈学我哥拿那套管我,真当自己是个哥了?你想让我怎么完?来,过来试试。”   靳铭分化比靳宜和靳止晏都晚,靳宜在高一分化成S级Omega,靳止晏在初三分化成S级Alpha。   而靳铭是在大一分化的,只是一个A级的Alpha而已。   虽说A级和S级只差一个档次,中间却隔个一道鸿沟。   分化出的等级无法更改,真打起来,靳铭拼了老命在靳止晏面前也只有臣服的份。   等级是靳铭最不想提的,他听出靳止晏的意思,用力咬牙,咬肌咬得直突突。   他背靠角落的墙,呼吸,吐气,最后笑了笑,“靳止晏,我没有要和你吵的意思,等大哥回来的时候告诉他一声,回个电话,我有工作上的事要跟他谈。”   靳止晏的回答是直接挂了电话。   聚会场紫红的灯光闪烁着,靳铭在角落处站了很久,微微松开拳头,手心上压出暗红色的血。 第7章 比听到表白还心动   07   靳宜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冰冷的温度裹挟全身,冻得靳宜浑身发抖,睁开眼,动了动胳膊,周边顿时传出“滴滴滴”的检测声。   靳宜愣了一下,混乱的意识让他分不出梦与现实。   他懵懵地举起手臂,冻青的手臂上插满留置针,身着一身白衣白裤,脚环处扣着两个铁环。   看向周围,均是白色构成的机器,旁边“滴滴滴”不停的是个短腿机器人,白色皮质外表,正方形的脑袋中间是块屏幕,里面有三个括弧,构成一个简陋的微笑。   他这是……在哪?   靳宜想了想,印象的最后是靳止晏用信息素令他假性发热,他想骂,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他昏倒了。   那他现在在哪?   梦中?还是现实?   还有,靳止晏竟敢用信息素逼他结合热!   果然是他太过纵容,一而再再而三,现在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靳宜越想眉头皱得越深,气得咳了两声,周围的冷空气钻进口腔,顿时咳的停不下来。   “警告!警告!”   纯白的房间内,天花板四周的警报器亮起红灯,屋内铺天盖地一片血红,警报声嘈杂。   矮脚机器人屏幕中的笑脸消失,变成一个红色感叹号。   “警告!警告!001号体感温度为39.6度,检测此温度为人类高烧现象,身体免疫力程度为差,自我恢复可能为零,需及时用药。”   “001号体感温度为39.6度,检测此温度为人类高烧现象,身体免疫力程度为差,自我恢复可能为零,需及时用药。”   “001号体感温度为——”   靳宜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大脑忽然一阵晕眩,视线变黑,刺耳的警报音和矮脚机器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哥!”   靳宜猛地睁开眼,靳止晏正神情紧张的蹲在床头,嘴巴张张合合,一下下擦他额前的汗。   靳宜发现自己浑身已经湿透了,粘稠的汗水浸满全身,他喘不过似的,拼命吸着氧气,直到大脑的晕眩消失殆尽。   他听到了靳止晏的声音。   “医生,我哥他现在怎么样?怎么醒了我叫他还没反应?”   “放心,能醒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医生拿着体温枪对上靳宜的额头,听到“滴”一声,靳宜不可控地抖了一下。   靳止晏抓住靳宜的手,“没事,别怕……你刚刚发烧了,医生给你测测体温。”   ……他发烧了?   耳边仍是矮脚机器人重复不断的警告声,靳宜发现自己嗓子特别干,开口时声音暗哑无比,“我烧到多少度?”   “最严重烧到了39.6度,现在已经降下去了,没事的。”靳止晏指腹轻轻刮着靳宜的手背,感受到靳宜手心的汗水,他心口一阵阵发疼。   他哥无缘无故怎么可能发烧,是他……故意激出他哥的假性结合热,导致高烧。   他怎么不知道,他早该注意的。天气冷,靳宜身体免疫力低,休息室的温度又比办公室低。   靳止晏发现靳宜发烧时肠子都悔青了,他口口声声说为了哥哥好,不管靳宜怎么发泄他都可以接受,唯独没想过这样的结果。   因为他,靳宜连发脾气的精力都没有。   医生检查完毕无大碍,走前叮嘱相关事宜,靳止晏听得格外认真。   送走医生,靳止晏把办公室的空调调高,接过让助理准备的棉被,在靳宜身上叠了一层。   靳宜被压的难受,推了一下,“不舒服,拿走。”   “医生说多出汗好。”靳止晏轻声道,“坚持一会,好不好?”   语气跟哄小孩似的。   但靳止晏不是哄,是后悔,愧疚。   因为做了过分的事,他没资格理直气壮的说话。   空调往上调了几度,靳止晏火气旺,早就脱了西服外套,简单两下解开衬衫袖口,撩上去,露出结实的手臂。   靳止晏把毛巾洗了一遍,回来蹲在床头给靳宜擦汗。   “哥……对不起,我错了。”靳止晏撩起靳宜额前的碎发,手法轻柔地擦着,自责道:“怪我,让你发烧了。”   靳宜头疼的厉害,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下意识偏头躲开。   靳止晏动作一僵。   “我自己来。”靳宜咳了一下,接过他手中的毛巾。   靳宜冬天体质弱,又经受一遭假性结合热和高烧,此时皮肤苍白如纸,唇色泛着白。   高烧的人浑身乏力,他擦了两下就放下了。   靳止晏心脏像被打穿一样疼,口干舌燥,“哥,你手没力气,还是我来吧。”   靳宜没再阻止,任由靳止晏帮他擦头,擦脖子,擦手心,来回跑了好几趟。   靳止晏擦完,靳宜哑声道:“水。”   靳止晏立马捧过一杯温水,小心翼翼扶着靳宜的背,慢慢喂给他喝。   擦了汗,喝完水,靳宜混沌的脑袋总算清醒,他忍不住想起刚刚的梦。   梦中的世界总是光怪陆离,那间由白色机器构成的房间,几乎不可能存在现实当中。   可不知道为何,那冰冷的房间、刺耳的警报音、和那矮脚的笑脸机器人,靳宜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究竟在哪见过?   又为什么会梦到那里?   警告!警告!001号体感温度为39.6度,温度为——   靳宜猛地抓住靳止晏的手腕,“我最高烧到多少度?”   靳止晏:“39.6度。”   39.6!   和梦中一模一样。   靳宜背脊起了一层冷汗。   靳止晏见靳宜脸色苍白,吓得立马把他平放床上,手背探额前的温度,“怎么了哥?难受?身体冷还是哪不舒服?还喝水么?我去给你拿……”   “止晏。”靳宜轻声道。   靳止晏起身的动作顿住,重新蹲下,握住靳宜的手。   靳宜声音带着高烧过后的哑,语调依旧冷冷的,莫名让人难以抵抗,“我必须去一趟那边。”   同样的话,时隔一天,情景却是截然相反。   靳宜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下的决定却任何人都无法阻拦。而靳止晏,哪怕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此时只能默默无言。   靳宜之前是因为好奇,现在是非去不可。   他不清楚这个梦到底意味着什么,又究竟在暗示什么,可他此时的生活平平静静,花粉是唯一的变量。   靳宜必须把握住。   所以他非去不可。   “……哥。”憋了半天,靳止晏闷声道:“你可以去,但现在不行,你刚高烧完。”   高烧后出门不是最要紧的,而是假性结合热结束后,会爆发真正的结合热。   这也是靳宜愤怒的原因,靳止晏为了阻止他出门,不顾真正结合热的后果。   靳宜听出他的话中话,可是,靳宜摇头,“我必须现在去。”   “不行!”靳止晏想都没想道。   靳宜声音挂上冰渣,冷冷道:“所以你想再逼我一次假性结合热?”   “……”靳止晏立马闭了上嘴。   是啊,他不能。   他能用尽一切手段阻止靳宜,唯独不能伤他的身体。   “可是……”   “没有可是,我有分寸。”   分寸分寸,又是这句!   靳止晏猩红般的眼睛盯着他,空气中稀薄的信息素又在不安地晃动。   就像靳宜不明白靳止晏为什么阻止他一样,靳止晏也不明白他哥为什么非去这个地方。但现在不是争辩这些的时候,靳宜心意已决,靳止晏无法阻止。   28度的暖流笼罩整个屋子,靳止晏忙里忙外十来趟,额前的汗不比靳宜要少。   靳止晏任由汗水流淌,攥紧靳宜的手心,垂着眸,没说一句话。   “靳止晏。”靳宜撑起身体,拿毛巾轻轻擦拭靳止晏头上的汗,乌黑的眸子微闪,“我一定会去。”   靳止晏心脏疼,这也就是他哥,要换个人往他伤口撒盐,他早动手了。   不过靳宜的话没说完,后面紧跟道:“……我也希望你陪我去。”   靳止晏懵了。   不仅懵了,心脏也不疼了,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比听到表白还心动。   不对,他哥这一句“希望你陪我”,和表白没差了!   靳宜不愧是从小陪他一起长大的,对他爱听什么了如指掌。靳止晏被迷得神魂颠倒,心脏跳了老半天,总算想起什么,“嗯”了一声。   靳宜眼里闪过浅浅的笑,“那帮我联系落小姐,问她老家的地址。”   “好。”靳止晏痛快应下,拿起哥哥床头的手机,翻了两下。   靳宜看他翻着翻着忽然顿住,正想说些什么,靳止晏腾地站了起来,吓他一跳。   “怎么了?”   “哥、哥我……”   靳宜抬头看他,靳止晏说:“我反思过了,是我太……太不讲道理,不应该用信息素逼你。”   靳宜疑惑,这事不是翻篇了,怎么又开始提了?   靳宜配合的淡淡一“嗯”,问:“所以?”   “所以……”   靳止晏蓬松的金色头发被汗水打趴,锐气的锋芒收敛妥当,此时格外乖巧,“所以……我忘记告诉你,我把那个Alpha,删了。”   那个Alpha和落小姐,靳宜险些没联系到一起。   靳宜回过神,“你是说,你把落小姐删了?”   靳止晏咬牙,“嗯。”   靳宜:“为什么?”   “因为……”靳止晏不敢说假话,真话实在没法说出口,半真半假道:“我不想让你去,删了就当翻篇。”   靳宜淡定的听完了,淡定“嗯”了一声,“我又有点渴了,去帮我接一杯。”   “?”   就这么不追究了?   靳止晏迟疑。   靳宜“咳咳”咳了两声,靳止晏什么追究不追究的想法全都抛在脑后,赶忙出去倒水。   正当靳止晏往热水里接凉水的时候,只听“嘭”地一声,靳止晏转身,看到紧关的门,以及随后的落锁声。   靳宜把门锁了! 第8章 仅此一次   08   认识到这一点,什么水不水的都不重要了,靳止晏赶忙回去,拧了一下门锁。   纹丝不动。   靳止晏急了,用力敲门,“哥!你锁门干什么!让我进去,不是说好翻篇的么?”   说完才后知后觉,不对,靳宜可没说,这都是他的下意识认为。   他哥故意的!   靳宜急死了,想踹门,又怕惹哥哥生气,最后只好轻声轻语道:“哥,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删那个alpha的微信。”   “她有名字。”屋内道。   “是。”靳止晏哪敢顶嘴,“我不应该删落小姐。”   虽然最后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但好歹是说了。   “哥,让我进去,你刚刚咳嗽了,得喝点水。”靳止晏说,“我保证,进去以后一句话不说,放下水就走,你让我把水放进去就行。”   屋内没说话,靳止晏心里七上八下,像热锅里的蚂蚱来回走个不停,过了会儿,靳止晏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看到靳宜打开门,靳止晏忍不住道:“哥……”   靳宜睨了一眼,他果断闭嘴。   靳止晏到底是心疼他哥,担心靳宜久站难受,放下水杯就往出走。   倒是靳宜叫住了他,“等等。”   靳宜靠在床头翻着列表,“你是不是还删谁了?”   靳止晏:“……”   靳宜放下脸,“说话。”   靳止晏垂在两侧的手握圈,垂眸,不情不愿道:“……是他们活该。”   不只是“他”,竟然带了个“们”。   没想到炸一下,还炸出了意外收获。   靳宜压根不知道列表少没少人,但以他对靳止晏的了解,绝不可能只删了落小姐一个。   听他这么说,删的人数不能少。   不过靳宜反思了一下,这事……也不能全怪靳止晏。   靳止晏控制欲强是一方面,更多是靳宜自己宠的。   都说持宠而娇持宠而娇的,没有宠哪有娇。   靳宜对私人物品的敏感程度没别人高,更别提什么隐私不隐私。   手机对他来说是学习办公的工具,各种软件是方便联系别人的工具。   小时候靳止晏愿意用他手机玩游戏,第一次收到同学消息的时候,靳止晏还会跑过来问他能不能看,靳宜没什么秘密,说了“能”便不再管他了。   后来靳止晏就不问了,不仅不问,靳止晏还会帮他回复不要紧的消息,打发无聊的人。   这些对靳宜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直到有天上学,隔壁体育队的男生拦住他,问:“你是不是把我删了?”   靳宜没想起这号人,冷淡道:“你是?”   这态度无疑是火上浇油!   男生顿时炸了,也不顾是不是在学校,直接掏出手机,把自己的屏幕亮给靳宜看。   屏幕里是男生给靳宜发的聊天,问他有没有时间一起打球。这句话他问了两遍,一次是在一周前,一次是在昨天。   一周前的消息还能发过去,男生以为靳宜忘了回,昨天特意又发一次,结果一看,傻眼了。   一个大大的感叹号亮在聊天界面。   一句“你还不是他(她)朋友”,把男生悸动的心打得稀碎。   他哭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想通了,删除又如何,删除也证明不了什么。   说不定是靳宜误删了呢?   哪怕故意删也没关系!他要勇敢说出自己的心。   于是才有这么一出。   而靳宜只瞟了一眼就移开了,退到男生半米开外,冷静地替靳止晏接黑锅,“嗯,我删的。”   后来男生说了什么,他又怎么回答的,靳宜早就不记得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托了靳止晏的福,靳宜压根不会想起这件事。   只记得晚上回家,靳宜当着靳止晏的面翻列表,发现不知不觉少了不少人。   那时候自己怎么说的来着?   “仅此一次。”   是的,靳宜只说了这一句,连情绪波动都算不上。   在他眼里,那些人本来就是随便加的,靳止晏喜欢就留着,不喜欢的话就删了,无所谓的事。   要不怎么说靳止晏是“持宠而娇”呢。   回到现在,靳宜摁灭手机,抱着臂盯他,“我之前说过什么忘了?”   “……没忘。”   “那复述一遍。”   靳止晏艰难道:“……仅此一次。”   靳止晏没忘,所以自那以后,靳止晏翻动他哥手机的次数都在逐渐减少。   这次确实是他错了,他承认不应该这么做,可是……他又没完全错。   靳止晏垂着头,“那些人给你发自拍,语言骚/扰,问你搞不搞AA恋,我看见了,删了,没有错。”   还有更过分的,所幸他哥对电子产品不感兴趣,查看消息只查看熟悉的人和助理。   也幸亏没被靳宜看见……靳止晏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和图片,碧蓝色的双瞳暗了暗。   要是被靳宜看见,就不只是删除这么简单了。   “别人无所谓。”靳宜倒不知道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消息,淡淡道:“我说的是落小姐。”   “……”   “她是我的客户,也是靳氏集团的客户,而你是靳氏集团的三当家。”靳宜乌黑的眼睛盯着他,总结,“我不在,靳铭不在,你就代表着整个公司。你可以胡闹,不意味能拿公司发展胡闹。”   靳止晏老实了,“我知道。”   “知道就要做到。”靳宜说,“抑制剂的原料发展几乎停滞,依靠外来进口不可取,落小姐是我们九年来唯一的生机。”   九年,从爆发到现在足足九年,听上去不是大数字,可人生能有几个九年。   大人心中有“正常”的标准,可有多少孩子出生就面对这样一个世界。   对他们来说信息素紊乱才是习以为常。   习以为常才最可怕。   靳宜不紧不慢地讲着,靳止晏老老实实地听着。   不可否认,靳宜对他的纵容超过大部分的哥哥弟弟,但既然靳宜是哥哥,就会尽到哥哥应尽的责任。   2137年入冬,靳宜捡到了靳止晏。   2137年尾声,靳家夫妻二人以身试药,相继死亡。   长辈双双离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七岁的靳宜或许一知半解,可两岁的靳止晏一定不知道。   靳宜不仅是靳止晏的哥哥,更是他成长的指明灯。   只比靳止晏大五岁的指明灯难免有错,他们不缺衣食住行,成长的过程却不比旁人轻松多少。   但不要紧,两人在错误中游行,在懵懂中行走。   磕磕绊绊,走走停停,总算走到了现在。   靳止晏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所以他所有的胡闹与任性,都建立在靳宜的允许之上。   说到最后说得嗓子发干,靳宜轻咳了咳,靳止晏赶忙端过水,看着他哥慢慢喝下。   靳止晏盯着靳宜一下下滚动的喉结,不动声色滚了滚,主动道:“哥,我找助理加回来,我跟落小姐解释。”   这回落小姐三个字读的不勉强了。   靳宜瞥他一眼,轻声“嗯”了声,“仅此一次。”   仅此一次仅此一次。   说到底,还是无数次。 第9章 睡什么?   09   被教训一顿的靳止晏想开了,他哥对落小姐确实重视,但这些都基于“利用”。   因为落小姐有利用价值,才不能删——没错,这是靳止晏被骂一顿的理解。   从某种意义上并不算错,靳宜性格冷,除了靳止晏以外,他对别人的友好全都基于目的性。   落小姐,是客户,能帮助抑制剂原料的寻找;助理,工作中的好帮手;各种集团老总,合作共赢,帮助靳氏发展的推进。   这是工作上的,生活中的保姆王妈,打理屋子的;当司机的小召,方便出行的;唯一一个算得上朋友的王雷,也是帮忙打理公司事务的。   细细盘点,靳宜的生活无聊又无趣,一切的联系都源于“利用”。   这次出行,靳宜先是“利用”落小姐得知地址,再“利用”小召开车开到飞机场,最后“利用”帮忙打理公司事务的王雷,查询航班。   靳宜坐在贵宾休息室偷闲,靳止晏倒不乐意了。   “咱们来得早,还要再等两个小时。”王雷一边扒拉手机一边说,“那个什么安花镇太偏了,等到地方得转一趟火车,打个车。今天肯定是到不了了,晚上在酒店休息……嘶,不知道那么偏的地方有没有酒店。”   王雷一个人嘀咕一堆,突然发现两人都没说话,狐疑地抬起头——   成功对上靳止晏来者不善的目光。   吓得王雷手机差点没拿住,淡定的移开目光,看见一旁的靳宜闭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王雷立马明白了,小声道:“你别用这个眼神看我,我不知道你哥睡了,我要真知道还能说这么一堆么?”   靳止晏继续盯着他,明明是蓝色的眼睛,此时冒出了熊熊大火。   王雷干笑:“我说真的,你,你还不相信我?”   靳止晏:“没说这个,我和我哥去乡下,你来凑什么热闹?”   原来说的是这个!   那他王某真是大写的无辜!   他在靳氏工作是有股份的那种,理所应当要为公司发展做贡献。   他从小学习差,公司文本类的工作实在拿捏不住,后来靳宜叫他出差,总算落实雷总的工作方向。   “晏弟啊!你这就冤枉我了,我本来就是干这活的啊!”   王雷压低声音奋力辩驳,“你和你哥为什么来我不知道,但这本来就是我的活,让我不来……说不过去吧?”   再说了,他也不想来,靳总没发话能怎么办!   “你……”王雷看他不说话,大脑疯狂旋转,生怕狼崽子发疯,“这样,等到了,我公事公办考察田地,你们想去哪玩去哪玩。”   这回总够意思了吧?   靳止晏脸色果然见好,王雷正要抓紧时间加把火,靳宜睁眼了。   靳宜面无表情瞟了王雷一眼,随后看向靳止晏,冷丝丝道:“我们是来办公的,既然想玩现在就出去,没人强求。”   那天的“希望你陪我”,早被冷血的靳宜抛到脑后,靳止晏知道,他哥敢说就真的敢做。   这下靳止晏乖了,老老实实坐在靠椅上,直到飞机下落都没说一句话。   负责查路的王雷一边查一边偷着乐,还是哥好使,他说半天也没人家哥一句话管用。   三人坐完飞机转火车,一路上顺顺利利,晚上十一点到了安花市。   安花市离他们所住的城市远,是个普普通通的十八线小城市。   三人身材修长,穿着不菲,站在人群中,破有种不同次元而来的违和感。   尤其是左边的两位,穿着款式相同的黑色呢绒大衣,身高腿长,最左边那位稍矮一些,头发乌黑,皮肤是常年待在温室的苍白,估计是深夜寒冷,戴了个纯白色围巾,把尖巧的下巴藏在里面,只露出小巧的黑痣。   他像是与世隔绝的瓷娃娃,时刻需要保护与爱惜。   右边那位更不用说,单是那身高和带有侵略感的混血长相,便和这里格格不入。   这两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混血男性将身上那件黑色大衣脱下来,小心翼翼披在瓷娃娃身上。   两人身高差距太大,瓷娃娃似乎是嫌衣服大,不高兴地瞥他一眼,混血男性没皮没脸的笑了一下。   “哎你看那边……嘶,好帅啊,他们是来旅游的?”不远处有人小声说。   “不可能,就咱们这地方,既不是旅游景点又没有网红打卡,周围除了工厂就是工厂,有什么好打卡的?”   “你说得也是,不过你看他们,啊啊啊!好甜啊!”女生指的方向,正好是混血男性帮瓷娃娃系扣子的场面。   女生:“那你说他们是来干嘛的?”   “办公吧。”旁边那位朝最右侧稍胖稍老的男人看去,自信道:“你看,这不带了个保镖么?”   托Alpha优势听到全程的保镖王雷:“……”   谢谢你们了。   “咳。”王雷往旁边瞟了一眼,咳一声,又一眼,又一声,终于忍不住道:“靳总,晏总,酒店定好了,咱们走吧?”   “嗯。”两层外套太厚重,靳宜艰难动了动胳膊,道:“走吧。”   酒店是提前查好的,三人顺顺利利到了酒店门口,一问房源,今天的顺利到此为止。   “只有两间?!”   “是的,王先生。”前台小姐抱歉地笑了笑,“目前只剩下一个双人标准间和一个大床房。”   王雷想了想,两人住双人标准间,一人睡大床房,也不是不能凑合。他把话带回去,两人点头,房就痛快的定了。   然后就到了分房卡的时候。   王雷拿着两张房卡,脸皱的仿佛老了二十岁,犹豫道:“嗯……我和靳弟都是Alpha,理应睡一间,靳宜睡大床房。”   这个决定没什么毛病,只不过苦了他王某,竟然要跟出了名的疯崽子睡一屋。   王雷把大床房的卡递给靳宜,拎着行李往里面走。   这种小地方的酒店基础设施赶不上大城市,好在干净,走廊像模像样地铺着地毯,两侧摆着好几盆花。   地毯消除大部分的脚步声,所以王雷走在最前面,不知道后面两位离他越来越远。   靳止晏别过头,凑在靳宜耳边商量,“哥,咱俩睡一张床吧?”   “为什么?”   靳止晏脸不红心不跳的瞎编,“我这不是怕你突然爆发结合热,这都一周多了,说不准就今天爆发。你一个人睡不安全,我过来陪你。”   靳宜很好商量,“那和王雷说,换成我住双人套间。”   “……”靳止晏:“那也不行,我睡觉太死,要是一直不醒怎么办?”   靳止晏脸都不要了,“哥,你让我和你睡,你刚结合热我就能醒,再不济你就踢我,像前几天那样……行不行?”   话都说到这了,还能不行?   靳宜小幅度勾了勾唇,故意道:“不行。”   “为什么?”靳止晏不走了,抓过靳宜的手腕也不让他走。   “别拉我,等会跟不上了。”   靳止晏一看,不知情的王雷走的飞快,马上就要转弯了。   靳止晏在心里骂王雷无数遍,不情不愿撒开靳宜的手腕,却依旧不舍地抓住一根手指。   靳宜清冷的脸上划过一丝笑,用手指勾了勾他手心,靳止晏立马僵住。   “!”   靳止晏忙看他:“哥!”   靳宜举起满是划痕的黄色房卡,屈指轻轻弹了一下,“那你跟我去三楼。”   双人套间是二楼,那意味着三楼是……   靳止晏不敢置信地看着靳宜,明明是自己提出来的,此时却像是面临一个未知的惊喜。   不是说“不行”了么?   怎么突然同意了?   上一秒,靳止晏还沉浸在失望当中,下一秒就砸了个天大的惊喜!   “哥,你……”   “闭嘴,再说话就回二楼去。”   靳止晏闭嘴了,眼睛却闪亮亮的,开心到不行。喜悦的心情影响到靳宜,害得他都忍不住想笑。   至于么,不就是一起睡。   王雷摁上电梯,往后看了一眼,嗯?他走路有这么快么?   待两人慢悠悠走过来,进到电梯,王雷问:“你俩怎么走这么慢?”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旁边这两位腿长一个比一个长,他在两人面前仿佛是矮人国国王。   既然不是他走路快,只能是有事把两位耽搁了。   难不成是这次出行有什么问题?   公司出现什么纰漏了?   短短一秒钟,王雷大脑疯狂运转,一个想法比一个想法可怕。   他想,恐怕公司出现了巨大不可逆转的难题……   “没什么。”   狭窄电梯内,靳止晏淡定地掏出黄色房卡,“就商量了一下,晚上我和我哥睡觉。”   王雷:“??”睡什么??   王雷还在状况之外,靳止晏已经当着他的面摁了三楼。   王雷:“……”   直到王雷孤身一人出了电梯,进了屋,盯着那两张双人床,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他承认,自己确实不想和疯崽子睡一屋,但好歹这是两张床,中间隔个足足一米远。   而且,他俩要睡一屋,直接换个房卡不就完了?他睡大床房,他俩睡这屋。   不不不,不对。   王雷扑腾一声坐在床上,不对劲啊……   他俩不是一个A一个O么?现在兄弟都这么不见外了??   相比他这边的沉重氛围,那边的二位跟没事人一样,照常收拾行李,拿洗漱用品洗澡。   大床房的“大”是相对这边的普通房间,没想象中那么大。   这正合靳止晏的意,他高高兴兴打开行李箱,翻出两人在同家店买的同款睡衣,把相对小的那件递给哥哥。   行李箱是靳止晏收拾的,睡衣也是特意买的。   他面不改色道:“哥你先洗。”   “嗯。”靳宜没注意睡衣的猫腻,接过衣服和洗漱用品,转身去洗漱。   靳止晏趁他洗澡的功夫打开空调,把酒店的被套换上自己准备的。忙完又烧了一壶热水,留着给靳宜泡脚用。   靳止晏和靳宜出来的次数不多,每次都是靳止晏忙前忙后,仿佛他才是哥哥。   他自然知道靳宜会做这些,也完全有能力做好,只是他也想像靳宜每次宠他一样,以弟弟的身份宠着哥哥。   谁说必须大的让小的,哥哥让弟弟?   感情的最高级不是血缘相连,恰恰是毫无血缘却相互依赖,彼此维系。   可以持宠而娇,却不能任意挥霍对方带来的爱。   当然,这里存了靳止晏的一点小心思。   靳止晏巴不得靳宜什么都让他做,照顾到他哥五指不沾阳春水,最好永远依赖他,永远离不开他。   洗漱间的淋水声哗啦哗啦,靳止晏一边分心想着,一边听着水流声。   突然,靳止晏动作一顿。   他太熟悉靳宜的一切,对靳宜信息素的味道绝对不会闻错。   他和洗手间隔着一段距离加一扇门,却闻到了淡淡的雪松玫瑰味……   水流声没停,靳宜还在里面洗着澡。   靳止晏果断扔下手里的东西,走到门前,敲了敲,“哥!你先别洗了!”   ……   靳宜只觉得身上很烫,温水淋过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处都滚烫无比。他没开排风,屋内闷热,玻璃已覆上朦胧的水气。   渐渐地,靳宜觉得头有点晕,身体从内而外散发着热。   打开通风,调凉水温,冷空气一下钻了进来,身体的热却在上升。   发热造成了严重的迟钝,浓郁到极致的信息素已经飘到了门外。靳宜听到急切的敲门声,听到门外熟悉的声音,靳宜转动着迟钝的大脑,分析门外的话。   “哥!你先别洗了!”   “你可能结合热了,我去给你拿抑制剂,你先把衣服穿上!”   “哥!我回来了,你穿完了么?”   “能听见我说话么?”   “哥!”   最后一句是——   “哥,我进来了。”   --------------------   瓷娃娃靳宜,混血男性靳止晏,保镖王雷。   王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0章 结合热   10   门被钥匙打开,随着门划开的动静,靳宜迟来地抓过浴巾。   但没用,靳止晏动作又快又急,靳宜手指刚刚碰到浴巾,某人已经进来了。   于是靳止晏推门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朦雾之下,花洒淅沥沥地打在靳宜身上,浸湿的头发乖顺垂着,皮肤因为结合热变得泛红。   修长的脖颈、漂亮的锁骨、拉长线条的手臂、腹部薄薄一层结实的肌肉,和,和……   和靳宜一双乌黑迷茫的眼睛,他朝门口看过来,似乎还在状况之外。   打开浴室门,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直线飙升,饶是靳止晏有心理准备,此时也泌出一身汗。   更何况,靳止晏万万没想到他哥竟然什么都没穿。   靳止晏匆忙别过头,结果对面正好是张镜子,他哥是怎么拿过浴巾的,怎么裹在身上的,靳止晏被迫看的一清二楚。   这下不仅是出汗了,靳止晏感觉自己已经燃烧了。   更要命的在后头,靳宜烧的神志不清,本能朝熟悉的味道蹭去,不到一秒钟,靳宜整个人扎在了靳止晏怀里。   靳止晏:“……”   靳止晏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丝丝冷气。   靳宜热的厉害,用脸贴着他的脖颈,感受他冰凉的皮肤和跳动很快的脉搏。   靳止晏呼吸粗重,滚了滚喉结,微凉的唇轻贴他的耳尖,声音暗哑,“哥,你结合热了,我给你拿抑制剂。”   靳宜正舒服着,闻声不高兴地皱眉,“不。”   靳止晏也不想,可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好声好气商量着:“马上,你在浴缸里坐一会儿,我马上回来,行不行?”   靳宜还是:“不。”   “听话。”   “不。”   靳止晏换个方式问,“那我不走了?”   靳宜:“嗯。”   “……”靳止晏哭笑不得。   但再怎么不情愿也没用,结合热拖得越久,靳宜的精神力便越涣散。   靳止晏低声道:“我马上回……”   “哥?!”   靳宜直接把唇贴在他的脖颈,手臂软乎乎地圈在他的脖子,很烫的呼吸全打在他的脖颈上。   靳止晏倒吸口气。   这再忍就不是人了。   更何况他本就不是忍耐的性子,他喜欢靳宜,对靳宜有欲望,靳宜又对他万般纵容。   结合热是每个Omega都逃不开的症状。   紊乱前的Omega每两月一次,现在信息素紊乱严重,Omega平均一月一次,严重可能半个月……甚至一周,说不好。   这是普通Omega,而靳宜是世界少有的S级Omega。   和Alpha情况不同,虽然S级的A屈指可数,但相对而言人数较多,现国家登记成册的S级A有六个,S级O在全世界范围只有三个。   一个是全国六个,一个是全世界三个,这个概念差距很大。   而靳宜是全世界的三分之一。   他的精神状态堪称不破的墙。   “不破的墙”爆发结合热虽痛苦,却不会像普通Omega那般任人宰割。假设在他发生结合热时有人图谋不轨,大可以放心,靳宜完全有自保的能力。   靳宜的结合热依旧强大,依旧可以保持理智。   但此时……   靳宜难受的哼哼两声,软的跟软糖似的,哪有半点S级Omega的威严。   他不让靳止晏走,靳止晏就跟木头似的杵在原地,一下不敢动。   靳止晏轻轻释放信息素,杜松子酒的味道不带半分烈,朝着靳宜红肿脆弱的后脖颈探去。   信息素仿佛变成一个小手掌,一下下抚摸着,安抚着,靳宜发晕的头总算得以平复。   可这就结束了?   不,这只是开始。   Omega的结合热来势汹汹,信息素的安抚只能解决一时,不能一世。   “哥,难受么?”靳止晏紧紧搂着他,唇轻点他的发丝。   “嗯……”靳宜皱眉。   靳止晏手臂紧了紧,他太佩服自己的毅力,此时竟然能好好和靳宜对话。   靳止晏深呼一口气,凑在他耳边小声问:“那个么?”   这是他俩的谜语,他俩的小秘密。   靳止晏问的时候很忐忑,他知道靳宜拒绝抑制剂的深层含义,但仍然拿捏不准。   在这种事上,靳宜有绝对的决定权。   靳宜听懂了,睁开朦朦胧的眼睛,清冷的眼睛冠上不一样的色彩。   靳止晏爱死他哥这幅模样,巴不得他哥永远结合热,这样的靳宜是他的,只有他能看到靳宜这幅模样。   靳宜皱眉,像是在迟钝的反应着……   等待的过程无比煎熬,靳止晏紧张到忘记怎么呼吸。   靳止晏看着他哥抿了抿唇,头微微点了一下。   他脑子腾地一声炸了,手臂猛地用力,大步走向卧室,把人扔到了床上。   靳止晏怕他哥冷,将厚实的被子盖在靳宜身上,俯身而下,捏着靳宜尖巧的下巴,用力吻住他的嘴唇。   这是二人的秘密,“那个”,是接吻的隐晦含义。   靳止晏爱惨接吻时的触感,相触时身体激发的一阵阵麻酥。   靳宜仰着头,嘴唇微微张开,方便靳止晏舌头的行动。他抬头,手指紧紧抓着靳止晏的西服内衫。   枕头凹下去一大块。   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比以往哪次都要高,靳止晏爱惜地亲吻,舌尖灵活地四处流窜,势必在口腔的每一处都留下自己的痕迹。   上一次靳宜结合热是两个月前,可惜不凑巧,当时的靳宜正在外市出差,结合热当天果断注射抑制剂,不到半天便结束了。   速度快到同行的王雷只以为他身体不适,直到回去看到靳止晏紧张的模样,才后知后觉。   这么算下来,靳止晏已经有四个月没亲靳宜了。   靳宜冷血无情贯彻到底,只有结合热期间时不时放软性子,让某人亲。   这个习惯忘记怎样开始的了,反正一旦开始就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像戒荤的素和尚突然吃肉,沉浸学习的学生突然点开手机,减肥的人突然尝了一口蛋糕。   这是根本止不住的诱惑,一旦开始就如同开了闸的滔滔大水,多强的意志力都抵抗不住。   这不是对的,是背德的,是禁忌的。   可正因为这样,皮肤相触的那种颤栗更加深刻。   深刻到头皮发麻。   到了后半程,靳宜的嘴唇被咬破一个口子,嘴唇红彤彤。   靳止晏大拇指和食指分别掐在他的脸颊两侧,靳宜下巴微偏,露出后侧还在涨的腺体。   靳止晏红着眼睛,轻轻吻了一下,靳宜身体止不住一抖。   靳宜:“别亲那。”   声音还是平时那股清清冷冷的调,可惜嗓子已经哑了,嘴唇破了,衣服乱了,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清冷的影子。   靳止晏不怕这样的靳宜,俯身,在后颈上的腺体上缓缓舔舐。   靳宜浑身一麻。   “靳止晏!”叫了大名,证明靳宜是真生气了。   靳止晏立马道:“好好好,不亲了不亲了。”   触碰完底线的靳止晏分分钟变乖,支起手臂,深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靳宜的嘴唇。   “哥,我还想亲……”他轻轻求道。   “……”   靳宜看着靳止晏。   都说猛男撒娇最为致命,靳宜不清楚别人如何,却清楚自己。   从始至终,他对靳止晏近乎无底线的纵容。   尤其他现在的结合热还没过去,中间短暂的冷却时间很短,结束冷却后会更加严峻。   只有信息素安抚和亲吻是不够的。   屋内的两人都清楚。   -   第二天出发前,王雷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二人和昨天无异,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要他说,好像更黏糊了点?   直到离近,王雷闻出来了,吓得下巴都要掉,“宜总,是我闻错了么?你身上怎么有晏弟的味道?!”   错不了。   绝对错不了!   靳止晏信息素那股烈酒的味,谁闻谁迷糊,再者同Alpha相斥,王雷此时十分想转身就跑。   王雷战战兢兢往靳宜后颈瞄,看见纯黑色的信息素阻隔贴,倒抽了口凉气。   这……这贴上阻隔贴都能闻到的味道,究竟得多浓!   王雷不敢想。   靳宜没瞒着,淡淡道:“昨天结合热。”   王雷:“!”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更让人想多了好么!   众所周知,靳宜是Omega,靳止晏是如假包换的Alpha。   先不提AO同处一室对不对,单说Omega结合热第二天,身上啥事没有,唯独沾了Alpha的信息素……王雷再怎么努力也没法不多想啊!   “你……你们……你们!”王雷看看靳宜看看靳止晏,神情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别喊,只是临时标记。”靳止晏烦王雷看他哥的目光,微微上前挡了一下。   王雷看到他这个动作,没精力吐槽,全放在他说的话上。   只是临时标记。   等等……临时标记?!   临时标记还不够人震惊么,这已经远远超过了王雷的设想!   他最初只以为是信息素安抚,毕竟对于没有结成情侣的AO,安抚已经是极其私密的事情。   这,这……竟然都到了临时标记的地步?   王雷险些咬到舌头,大脑发晕,“那个,是没带抑制剂么?”   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可能。   靳止晏面不改色瞎编,“嗯,事发突然,没带。”   王雷冷静了。   是他没见识了。   他是知道内情的,知道靳宜和靳止晏的性别和级别。   他没见过Omega结合热现场,但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以后,都听过现场的恐怖。靳宜可是S级Omega,普通Omege爆发都后果严重,更不用说S级Omega。   怎么能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大佬呢。   幸好是靳止晏在,如果他不在,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王雷把“临时标记”当成为了社会治安,这么想来,也算有情可原。   不过,王雷咂舌,不管怎么样晏弟真的敢,宜哥更是敢。   临时标记束缚的不是一个人,而且双方。   在临时标记之后,两人的情绪都会被对方影响,次数多了,甚至能知道对方所想。   别说普通兄弟,连情侣都遭不住这点。   脑中疯狂运转,王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总结道:“你们关系……挺好的。” 第11章 安糖花   11   出发的时候是上午十点。   从城市到镇上没有专程车辆,王雷不知道从哪约了辆三轮车,招手让他们过去。   这种三轮车最起码淘汰了十多年,前几年被列入禁开车辆,不准开入市内。也就是这种小地方法律意识低,会出现这种“古董”。   开三轮的司机皮肤黝黑,矮个子。头戴着一顶雷锋帽,说起话来格外热情。   “几位帅哥从哪来的啊?”   靳宜和靳止晏不是话多的人,王雷忙道:“上阳来的。”   “上阳!”司机惊讶,“大城市啊!”   那必须是大城市。   这地方经济发展水平低,教育跟不上,能让司机知道的城市,除了首都也就上阳了。   “上阳好啊,挣得多。”司机道,“我一兄弟去上阳打工,每年回来都带大闸蟹!那体格大的…得有我手这么大!”   王雷笑笑,“还行,凑合过。”   司机给火,三轮车一阵“笃笃笃”,后面三人便跟着车子的节奏颠颠颠。   司机喊着:“路有点颠哈!几位帅哥辛苦点!”   王雷:“没事没事。”   话是这么说,王雷还是下意识朝左边瞅,果然,看到靳止晏的一张黑脸。   不过这也没办法,安花镇太偏,不仅没专程车,私人车加钱都没人接。   能坐上三轮已经相当走运了,也是赶上司机要回家,顺路把他们仨捎上。   后面位置太小,三个人几乎挤在一起。最左边是靳宜,最右边是王雷,靳止晏在中间。   靳止晏往右边挪给他哥腾地,挤得王雷有苦说不出,亲眼目睹疯崽子用手护着他哥,以防靳宜撞到车门。   靳止晏低声问:“难受么?”   靳宜摇头,确实算不上舒服,但也没难受到那个程度。   出差就是会遇到不一样的环境,谁都无法保证下个地方什么样,做好万全准备就可以。   但显然靳止晏不这么想,他跟靳宜出差的次数少,真不知道他哥出差要在这种地方。   靳止晏看向外面越来越荒凉的景色,眉皱得能夹死蚊子,“没事,司机说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要是挤我再往旁边挪挪。”   王雷心想你他妈有本事跟我说啊,都他妈要挤成馅饼了。   好死不死遇上石头路,颠的王雷人没半条命。   好在靳宜能做个人,把靳止晏往自己方面拽了拽,救王雷一条老命。   司机乐呵呵喊着问:“你们都是大城市的文化人,我们这地方啥都不是!来这儿干嘛啊?”   “嗐说来话长,我有个朋友就愿意四处游玩,他说安花镇的花海特别漂亮,我听着心痒。”调查的事干多了,谎话张嘴就来,王雷指左边二位,“这不!我和我朋友来看看。”   司机笑呵呵朝后面那两位看了一眼,夸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呐,我们这的人天天风吹日晒,丫头皮肤都没你们好。”   两人一个冷脸一个臭脸,王雷生怕靳止晏说什么不该说的,接道:“大哥你这皮肤还行,除了黑点没毛病。”   “哈哈我天生黑,皮肤好也天赋异禀。”谁都愿意被夸奖,大哥打开话匣子,“我隔壁那家皮肤都没我好,他家小孩皮肤常年开裂!不像我家小孩,皮肤白白净净的……”   安花镇偏,路几乎全是小道。司机开着三轮车边走边说,一路上嘴没停过。   到站的时候刚好十一点,司机招呼三人来家里吃饭,王雷心想唐僧念经都没你能念,表面笑着特别得体,“不用了师傅,我们仨想单独转转,看看景。”   “看景不着急,随便走全是景。”司机招呼,“你不说要住两天么?这地方可不像大城市有旅店!挨家挨户都是自个的房子,花钱都找不到地方。”   王雷没想到能小成这样,头疼道:“那来这的人能住哪?”   “借宿呗!”司机自来熟地搭上王雷的肩,“兄弟!你看这样行不行?来我家,我家有个放杂物的屋子,收拾收拾就能腾出来给你们住。”   这简直是天降之喜,王雷扭头看向二人,靳宜点了点头,礼貌道:“那有劳了。”   “这算什么。”   司机摆摆手,“要我说你们城里人就有文化,什么有不有劳的,我们镇会计都不会说这种文绉绉的词……那个什么,我叫赵大磊,叫我大磊就成。”   靳宜点头,“磊哥。”   “哈哈哈磊哥也行!”司机哈哈大笑,“叫磊哥没错,你们都是小年轻,我都是三个孩子的爸爸咯。”   赵大磊领着他们往里走,确实如赵大磊所说,随便走走都是景。   以种花谋生的小镇挨家挨户都有私人花田,赵大磊领他们走到自家,指房屋后面的一片花海,“房子后面这片地是我们家的,主要种安糖花,就是粉色的那个。还有几种别的,我家种的少,种着给孩子玩的。”   靳宜顺着那边看去,不远处的种着一排排淡粉色的安糖花,周遭有几种不同的花做点缀。   靳宜问:“磊哥,你们种的安糖花都卖给什么人?”   “我也说不好,我脑子不行,钱都归我媳妇管。”赵大磊抓抓头,“反正有专门的人过来收,价格开得实惠,一年比一年高,我们这两年生活条件比前些年好多了。”   一年比一年高?   靳宜和靳止晏眼神交流了一秒,心照不宣。   价格方面不好过问,靳宜:“好,谢谢。”   “这有啥好谢的。”赵大磊道,“你们要看不?我领你们过去瞅瞅。”   花田的面积很大,挨家挨户的花田紧挨着,抬眼望去世界白茫茫一片。   安糖花的模样很普通,平均五到六瓣,味道和落小满给的花粉味道一致。   靳止晏走在最后面,问:“这种花我看都没看过,为什么种这么多?”   靳止晏是他们三人中最难亲近的,个子高气质强,外加车上全程没说一句话,赵大磊对他的好感一般。   一听他这么问,赵大磊停下脚步,道:“什么叫“这种花”,安糖花是我们镇的命根子,我们全镇都靠它活。”   王雷见状马上找补,“我兄弟他干投资的,职业病犯了。他这人说话就直,你别往心里去。”   一听是专业人士,赵大磊脸色好了点,继续往前走,“上阳离我们这远,不知道也正常。这种花只有我们这个地方才能种,环境没啥大问题,主要是种植手法,没四五年练习肯定种不好。”   “至于种的多……那当然是客户要的多呗!”   赵大磊拍拍王雷的肩膀,“我是看在你的面子才多少两句,其实我家以前种安糖花种的少,这两年客户要的量大,钱给的多,我们家也跟风种的。”   靳宜:“我们能摘几朵带回去么?”   “行啊,随便摘。”赵大磊拽了一朵,递给靳宜,靳止晏向前一步伸手接过。   靳止晏拿着花,“谢谢。”   “……”这占有欲强的,王雷没眼看。   在田里逛了一圈,赵大磊领他们回家吃饭。   屋内赵家媳妇已经烧了火,赵大磊带着三人回去,赵家媳妇早就见怪不怪,没说什么就去收拾屋子。   “这是我家小孩。”赵大磊笑着搂住大儿子的肩膀,指着他和旁边的两个小豆丁说,“这是我家大儿子,赵俊,旁边这俩是我两个女儿,双胞胎赵美赵丽。”   一个俊一个美一个丽,起名字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王雷蹲在双胞胎面前,捏了捏脸,掐着嗓子问:“宝贝,你叫什么呀?”   声音把靳止晏恶心个够呛。   靳止晏凑到靳宜耳边说:“哥,你别跟他学。”   靳宜微微偏头,目光始终盯在双胞胎身上。双胞胎顶多四五岁,正是小孩最可爱的阶段。   靳宜轻飘飘道:“不是挺可爱的么?”   靳止晏:“!”   靳止晏警惕地看向双胞胎。一个嘬着指头嘿嘿笑,手指头上全是小孩的口水,另一个使劲拽王雷衣服上的口子,张嘴往嘴里塞………   可爱?这能叫可爱??   靳止晏多看一眼都算输。   “不可爱?”靳宜反问。   靳止晏想都不想,“可爱个——”   “你小时候就这样。”   靳止晏话音一转,“可爱……个个都可爱。”   靳止晏心里甜滋滋的,他差点以为他哥审美有问题,如果是因为自己,那没事了。   靳止晏不记得自己以前什么样,反正他哥说什么是什么,说可爱就一定可爱。   看双胞胎可爱不是因为小孩可爱,是因为自己。   靳宜爱屋及乌。   这么一想,他看小孩嘬手都觉得赏心悦目。   屋内的杂物并不多,赵家媳妇收拾完招呼他们进来,王雷和对方闲聊两句,不经意地问:“大姐,我哥们是干投资的,挺好奇你们的客户是什么领域的?准备拓展拓展领域。”   刚刚三人短暂谈了谈,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这个神秘客户是谁。   抛开他们从落小南那边知道的已知信息,一个外表普通的花,为什么需要那么大的订购量?   且开价一年比一年高……   王雷问完挺怕赵家媳妇也来一句不知道,幸好,赵家媳妇懂得比赵大磊多的多。   “我们普通老百姓哪知道那么多,但我之前看过他的名片,是个什么药的公司。”   “制药公司?”靳宜道。   “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赵家媳妇笃定道,“就是制药公司!”   --------------------   跑跑剧情。   今天坐了一天飞机,困到晕厥,但!我要更!猛猛更! 第12章 我们一起回家   12   制药公司。   赵家媳妇开口的一瞬间,三人脑中都响起同句话。   怎么可能?   抑制剂在爆炸的影响下价格飙升,盈利说是新型毒/品都不为过。   全国各地的制药产业生意蒸蒸日上,在所有蒸蒸日上的公司里,靳氏站在金字塔尖尖。   其他公司的原材料百分之九十依靠进口,靳氏只占了百分之六十。   听上去都是依靠国外进口,没什么区别,可这百分之三十差的可太多了。   只有靳氏能提供百分之四十的抑制剂替代品,也就是简称的B级C级D级。   A级抑制剂价格昂贵且稀少,购入其他等级抑制剂才是常态。   从这点来看,说靳氏一家独大根本不是夸张形容。   除了靳氏,压根没有其他公司需要这么多的原料代替品。   这批采购还不是最近开始,时间能追溯到几年前……   究竟是哪个公司私下进购这么大批安糖花?   它又用到了什么地方?   靳宜问:“我听磊哥说你们以前种安糖花不多,是近些年才多的,能问下是什么时间段么?”   “什么时间段?”赵家媳妇停下手上的活,迟疑地看了靳宜一眼,“……问这个也和投资有关系?”   靳宜一顿。   是他唐突了。   他们打着“旅游”的旗号从外地前来,问的却和旅游毫无关系,当然会遭到怀疑。   赵家人朴实热情,磊哥有问必答,竟然因为这些,让他降低了警惕心。   ……可真是因为这样么?   靳宜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这种奇怪一直到三人在赵家吃完饭,王雷乐呵呵的跟着赵大磊出去最盛。   王雷走前不忘和他们夸:“赵家媳妇做饭真好吃,磊哥也人好啊,他说领我去周围转转,你们去不?”   靳宜心里存疑,决定跟着去看看,“去。”   靳止晏:“不去。”   “……”王雷迷糊,“到底去还是不去?”   “不去。”靳止晏没好气道,“我哥还在结合热,去什么去。”   临时标记能抵消结合热的副作用,但结合热怎么可能那么快结束。   也是因为靳宜和平时无异,王雷差点忘记他在结合热,忙说:“那别去了,天黑外头冷,等我回来告诉你们去了哪,感兴趣你们明天再看。”   等到人走,靳宜问:“为什么不让我去?”   两人彼此熟悉,又有临时标记的心灵相通,靳宜知道靳止晏不单单是担心他的身体。   靳止晏没瞒着,只说:“这里不对劲。”   靳宜心里一跳,“怎么?”   “咱们来的路上我看见别的居民,和赵大磊说的一样,皮肤黝黑、干裂,你再看赵大磊一家,一个常年工作的农民,皮肤会那么嫩?”这点还是他跟小孩吃飞醋注意到的。   靳宜:“赵大磊说是天生基因。”   靳止晏反问,“你相信?”   靳宜沉默片刻,“不相信。”   是的,他不相信。   就像落小满没受影响的时候,靳宜同样不信是体质缘故。   靳止晏挑眉,总结,“所以他在说谎。”   可他为什么说谎?   说的所有都是谎言,还是只有一部分?   靳宜说出自己的怀疑,“我刚刚问赵家媳妇的时候,明显降低了警惕性,等问完才反应过来。”   “哥,你要是降低警惕性,那我和王雷岂不是没救了。”靳止晏笑着调侃完,猛地一顿。   是啊,如果靳宜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降低了警惕性,那王雷呢?   ——赵家媳妇做饭真好吃,磊哥也人好啊,他说领我去周围转转,你们去不?   两人对视一眼,靳止晏反应过来,骂道:“操,要出事。”   靳止晏转身朝门外走,摁下门把手,纹丝不动。   他妈的赵家人把门锁了!   靳宜扫视四周,心里冷了下来。赵家媳妇趁收拾房间,把所有危险物品全部转移,屋内除了枕头被子,竟然一个能用上的东西都没有。   看来是有备而来。   靳宜沉下声道,“用脚踹,必须把门弄开。”   -   王雷走在赵大磊后面,悠哉地看着周围景色。   天色已暗,这片的花海没白天那么瞩目,却格外壮观。   王雷感叹:“乡下就是好啊,这空气,这景色,这安安静静的田间生活!”   赵大磊哈哈笑,“那就多住几日。”   王雷没想太多,开玩笑道:“我都想永远住在这!”   “哎呀正常,别看我们镇又偏又小,谁到这边谁喜欢的不得了。”赵大磊跨过片稀泥,指着前面亮着灯的几栋房,“你看见那边没有?”   王雷:“看见了,怎么着?”   “那都和你们一样,本来是旅游,来了就不走了,非要住下!”   “……”王雷脚步微顿,怔怔看着远处微弱的几盏灯,身体莫名发凉。   夜晚气温骤降,王雷出来的匆忙,身上只穿了件单衣。但这种冷并非物理的寒冷,而是心理上的……他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   任谁听了他刚刚的话都知道是玩笑,谁能想到一句玩笑的“我想永远住在这”,竟然真有人做到?   来了就不走了……   是不想走,还是走不了?   王雷被自己的设想吓得一激灵。   王雷在身后悄悄审视赵大磊,不到一米七的身高,皮肤黝黑,热情爱笑,最重要他是个B级的Beta,真要动起手来,等级压迫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或许是他想多了。   王雷放下心来,继续跟在赵大磊后面走。   “磊兄,咱们还得走多远啊?”   “快到了快到了,好地方值得等待。”   听他这么说,王雷的心被勾起来的……走这么远还没到的好地方,得好成什么样!   走了石头路,穿过一片片花海,赵大磊说“到了”,王雷忙朝前面看,结果……   结果就是很!失!望!   “磊兄,你这不是坑我呢么?!”王雷看着眼前跟赵家后院一模一样的安糖花,饶是再好的脾气都忍受不了。   说是有好地方,王雷穿着单衣不顾寒冷的跟人走,走了将近二十分钟,结果和白天看的没两样!   同样的小路同样的安糖花,赵大磊说这是自己院子他都信!   “哎王兄,冷静,冷静,我能坑你么?”赵大磊神秘一笑,“你再仔细看看呢?”   王雷一看,“……磊兄,我是学习不好,但不傻。”   他坐这看一晚上安糖花还是安糖花,有什么区别?   “这样,我摘一朵给你闻闻。”   赵大磊摘了一朵,王雷犹豫地接了过来,轻轻一闻,怔住了。   这味道……   怎么这么好闻?   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反正闻了第一下就想闻第二下、第三下、无数下……   赵大磊一看他的表情就懂了,拍他的肩,“我没说错吧?这可是好地方!”   王雷呆呆看着花,心想:对,这真是一个好地方……   “这片花海可和后院的不一样,这可是神明授予的,闻一下,尝一下,那滋味,啧啧啧。”赵大磊随手薅了两把,“你可以尝尝。”   尝尝?   王雷反应一秒,对啊!他得尝尝!   王雷盯着手里多出来的花,呼吸一沉,抓起来全部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嚼了起来。咽下去的一瞬间王雷忽然停住……等等,他是来干什么的?   哦对,他是出来看景的,那他此时正在干什么……   “好吃么?”旁边的赵大磊问。   好不好吃?   听着赵大磊和白天无异的声音,王雷清醒的眼睛却逐渐涣散,宛如机器一般有频率地嚼着花。   一下,两下,三下。   好吃……好吃……   王雷抬头,看向不远处站在阴影中的赵大磊,喃喃道:“还不够。”   -   “安糖花和镇里人都不正常,王雷恐怕有危险。”靳宜说。   踢开大门,赵家内竟然没有一个人。   靳宜来这里之前猜到这里不同寻常,却没想到在镇外就碰上了有问题的人。   赵大磊压根不是什么司机,捎上他们压根不是顺路!甚至……靳宜想到靳止晏说的皮肤问题,甚至有可能赵家都不是镇上的人。   靳宜和靳止晏脸色不好看,想得越多,恐惧便愈加愈烈。   他和靳止晏没事,王雷却早跟着赵大磊出去了。   靳宜正在结合热,跑了一会儿明显体力不支,靳止晏听见靳宜逐渐急促的呼吸声,停了下来。   深夜都能看出靳宜毫无血色的脸,靳止晏心里一阵心疼,用手在他眼角轻轻一刮,蹭掉因为剧烈跑动泌出的生理性眼泪。   靳止晏转身,微微屈膝,“哥,我背你。”   靳宜喘着气,“没必要。”   他身为哥哥,怎么能让弟弟背。   靳止晏没动,“你跑的没我快,王雷不知道什么情况,晚一秒危险就多一分。”   靳宜知道,靳止晏从小体质就比他好,别说现在处于结合热的他,就是状态最好的时候也比不过靳止晏。   逞强不是现在该做的事,靳宜不再纠结,利落跳到靳止晏背上,手臂圈住靳止晏的脖颈。   靳宜贴近的时候靳止晏顿了一秒,很快兜住靳宜,感受贴紧后背的体重和温度。   他正背着他哥。   这个认知让他兴奋的头皮发麻。   靳止晏开玩笑掩饰自己的失神,“哥,你好轻。”   靳宜拍了拍他的肩,冷声,“快走。”   “好的,哥哥。”靳止晏收起不正经的姿态,正了神色,看向远处的眸色像几千米低的深海,在夜中发着暗蓝的光。   现在很危险,或许之后会更危险。   靳止晏紧紧抓着靳宜的腿,极度的恐慌席卷全身。   王雷的失踪是被人陷害,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靳宜身上,他必须,一定,要保靳宜的安全。   靳止晏跑起来比靳宜快了不少,他沿着石路跑,靳宜则巡视四周。   小镇看上去不大,找起人来却格外困难。   花田太多了。   花田多小路就多,赵大磊要真存心陷害,走的一定是小路。   “等等。”靳宜拍了拍靳止晏的肩,“那边有人。”   几栋亮着灯的房屋,从缝隙处看去,确实有人的身影。   也不怪靳宜叫住他,自从他们踢开门出来以后,整个小镇仿佛是座空城。   早上在路边闲聊的人不见了,花田忙碌的身影不见了,屋内丝毫没有人停留的痕迹。   那几栋亮灯的房屋周遭尽是花田,靳止晏小心翼翼地背着靳宜过去,离得越近,人群的说话声便越大……   靳止晏细细听着,“他们在感谢……神明?”   要不是听清了,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信。   神明这个词至少是二百多年前的产物。   靳止晏在课本里见过,据说当时有些国家信奉什么教会,为了信仰害人害己,疯狂到不可忽视的程度,后来到一百多年前便彻底消失了。   现在离当时至少过了二百年,竟然能听见这个词,靳止晏和靳宜都相当意外。   “什么东西,这么阴间。”靳止晏吐槽。   靳宜看他,淡淡道:“好好说话。”   靳止晏心想,这不是看你紧张的身体都僵了。   他哥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小时候不喜欢吃的就塞给他,表面一脸冷淡地说“多吃蔬菜有营养”。   明明直接给他,他也会吃,偏要绷着脸摆大人姿态,藏自己的小心思。   靳止晏一开始不懂,后来又觉得这样的哥哥很可爱。   只有他知道哥哥这样的一面。   “哥,你说他们是谁?从哪冒出来的?”   “这镇上的居民。”   靳宜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早上见过的一面之缘。   看人数估计全镇都来了,赵家媳妇和三个孩子大概率也在。   “那你说王雷在不在?”   “不知道。”   “如果在就把他拎回来,不在咱们也别找了,直接坐飞机回去。”靳止晏问,“行不行?”   靳宜冷飕飕道:“你有病?”   靳止晏被骂反笑,嘴角勾起,笑的格外开心,“是啊,我有病,没事就信息紊乱,吃药都没用,只能你帮我安抚。”   靳宜看了他一眼,没忍住也勾了下唇角。   靳止晏的五官棱角锋利,说话办事除了靳宜谁的面子都不给,信息素都是烈酒的味道。   但只有靳宜知道他更像个小孩子,夸他的时候他会高兴,冷落的时候他会难过,有小孩的天真,也有小孩不可思议的细腻。   靳宜知道他在哄自己开心,高兴的同时,心底深处一阵阵的发软。   十八岁承担起一个公司,对他人来说靳宜无疑是强大的,可靳宜也是人,他有无数次慌张和不知所措,每到这个时候,靳止晏就像时刻伫立在他身后的墙。   无形,却踏实。   靳宜紧绷的情绪稍微缓和,他有闲心用手摸了摸靳止晏的喉结,察觉喉结的滚动。   某人的呼吸声似乎也变重了。   靳宜觉得好玩,故意用唇贴在靳止晏的耳尖,凑近了说话。   “你说赵大磊会领王雷来这么?”   靳止晏手掌紧了紧,哑道:“哥……”   靳宜眉眼染上了笑意,点到为止,不再逗他了。   房屋后面是一片花田,这些人很专注地盯着花田,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两人趁机看他们的脸,没看到要找的人。   “哥。”突然,靳止晏说,“花田中间有一个白衣服的人。”   靳宜朝那边看,果然看到花田中央的人。   他一身白衣,头发和皮肤皆是浅色,和花田竟出奇的融合。   他正挥舞着手臂,动作格外夸张。   靳宜稍微释放一点精神力,两秒后快速收回,道:“他在给花田释放信息素。”   靳止晏闻言一愣。   众所周知,信息素通常是用来决定地位的,除此以外的安抚、标记、打压,也全是基于人的行为。   而白发男人竟然在给花释放信息素?   这几乎推翻了出生以来的世界观。   长久以来的认知被打破,靳宜皱眉,心中的异样达到了最顶峰。   他十八年前和普通人一样,按部就班的学习、考试,直到18岁发生爆炸才临危受命,接受了公司。   他从未停止过寻找原料地,但这种事不好大张旗鼓,他便只找了王雷一人帮他。   这些年,他们沿着社会新闻找过许多人,去过很多地方。   结果可想而知,九年内每次去都是满怀希望,回来都是遗憾而归。   直到这次,从没被Omega影响的落小满,到前往小镇见到的事……一件件可疑点蜂拥而上,曾经的渺茫变成现在的轻而易举。   越是轻而易举越是不能轻举妄动,必须冷静分辨前方是无阻长路还是死路。   例如今早,没车的时候遇到赵大磊,是幸运么?不,那是别人处心积虑设的坑。   冷静。   靳宜抿住了唇,身体又在不知不觉中紧绷。靳止晏用头轻轻碰他的头,轻声道:“没事的哥,有我在。”   “嗯。”靳宜皱着眉没松开。   靳止晏腾出一只手,用极其别扭的姿势蹭他眉心,“笑一个。”   靳宜眉心松开了,唇却依旧抿着。隔了一会儿,他偏了偏头,伸手把靳止晏的头掰过来。   靳止晏:“怎么了?”   靳宜借姿势优势,在靳止晏唇上亲了一下。   亲的太快,离开的时候靳止晏还保持扭头的动作,然后他的眼睛越睁越大,胸前一起一伏。   他,他他他……他哥亲他了?   怎么突然亲他?   靳止晏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   这可是他哥第一次不受结合热影响亲他!   是他哥第一次主动亲他!   什么王雷不王雷的,安糖花不安糖花的,白衣男不白衣男,神明不神明的,靳止晏全忘了。   此时靳宜就是他的神明!   不,不是此时,是永远,靳宜永远是靳止晏的神明。   “靳止晏,我很自私。”靳宜突然说。   靳止晏还没从惊喜中反应过来,下意识,“什么?”   “……我看到王雷了。”   又反应两秒,靳止晏反应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越过人群,看到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那人还穿着出门时的单衣,头发微乱,靳止晏一下认出他就是王雷。   “我看见王雷了。”靳宜漆黑的眸子看着远房,声音冰冷,“我明明看见了他,却不想救。”   “那个白衣男很强,精神力起码是A,不,或许是A+,我刚刚只用了一点精神力试探,差点被他发现。”   能发现S级Omega精神力的人,等级至少A+,甚至S。   靳宜说:“如果我去救,一定会有危险。”   笑话,靳宜连亲身尝花粉的举动都做得出来,怎么可能怕危险。   靳止晏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就像他不想让靳宜危险一样,靳宜同样担忧他的安危。   靳止晏故意扭曲理解,笑道:“你是说我们两个s级打不过一个a+?”   靳宜看他。   “没事,去吧。”   靳止晏轻声说:“我会保护好你,保护好自己。等救出王雷以后……我们一起回家。”   --------------------   靳宜和靳止晏的善良程度都很低,跟从小到大没有父母的引导有关,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后面会解释。   两人不是完美的人,从最开始的冷血利用到后面会渐渐变好。   比较萌的一点是,两人道德水平都不高,却一直在引导对方变好。小时候靳止晏揍人的时候,靳宜会生气,会惩罚他,长大后靳宜出于利益之下不想救王雷,靳止晏会坚持让他哥去救。   因为有彼此,他们才是完整的人。   (两人一开始是决定去救雷子哥的,而且我们哥哥主动说自己自私,说明他内心深刻是向善的。   毕竟,真正作恶的人哪怕受到惩罚也不会认为自己错。)   给大家解释解释,我们宝都是好孩子!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花式比心! 第13章 你们可真般配   13   白衣男面无表情地挥舞着手臂。   他的肤色不是正常人的白皙,也不是靳宜那种无血色的白。而是白的有些恐怖,像在脸上涂了层白漆。   这个场景很诡异。   一个面无表情的白脸男站在花田中央,动作和不远处的居民一样,狂热地举起手臂,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   “对……就这样……”   “一个朋友,两个朋友……啊,都是我的朋友,有朋友真好!”   白衣男的脸本来是朝向左边的,忽然一转,把目光锁在右边某个穿衬衣的男性。他毫无表情的脸露出微笑,愉快道:“看来我们有了新朋友!”   声音不大,按理说会被人群盖过,下一秒却发生了奇怪的一幕。   人群很快地停下动作,闭上嘴,统一朝那边的男性看去。   王雷乐呵呵地给周围鞠个躬,嗓音洪亮地介绍自己,姓什么,多少岁,喜欢什么等等。   王雷旁边是个老奶奶,面容和蔼地摸他的脸,“小伙子长得不错,有没有对象啊?”   “没有啊,奶奶。”   “我们这有的是呢!”老奶奶高兴了,指着那边的一个姑娘,“她叫方安淼,十八岁,我看你俩挺合适。”   方安淼害羞地别了别头发。   看得奶奶大笑,“看来我们小方也喜欢你,这样,奶奶做主,明天给你俩安排个婚事,早日成家!”   藏在角落的靳止晏头皮发麻。   “王雷都三十一了吧,哪合适了?我看那老太太眼睛高度近视。”   挺诡异的画面被他说成这样,靳宜在他头上拍了一下。   靳止晏:“白衣男肯定是他们口中的神明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王雷连小姑娘都不放过。”   话虽然说的不正经,但话糙理不糙。   这里面的赵姓一家,王雷,都被眼前这个白衣男所迷惑,让他们潜意识认为自己的镇上的一员。   不止他们,这里面一定有不少人都这样。   “是安糖花。”靳宜拿出白天赵大磊给的花,“当时我就在怀疑,这批花看上去很普通,为什么会起到抑制的效果。”   “因为有落小姐的亲身例子,我先入为主,以为花粉研究结果中的‘镇定’,是抑制信息素紊乱。”   但其实并不是。   “我猜,真正有抑制效果的花是这批。”   靳止晏听懂了,“你是说,落小姐没受到影响确实和花粉有关,但不是她给你的那一批。”   “对,落小姐给的花和赵大磊给的一样,是普通的安糖花。白衣男信息素授予的安糖花才是真的。”   靳宜看着对面被信息素包裹的花,“恐怕落小满也被控制了。”   如果没有赵大磊为例,靳宜不会想到这一步。   但一旦掀起怀疑的口子,当初的不对劲便全部浮现出来。   花粉的这等奇效,几乎能让整个国家的制药产业变天,落小满不是傻子,却那么轻易地告诉他们线索。   答案只有被控制了。   缕清了这点,靳宜反而冷静下来,想起不久前和靳止晏的争执。   他信誓旦旦说“没有那么多阴谋论”,却真如靳止晏说的一样,中了不知道谁设的埋伏。   这个人一定是极其了解他的,知道他一定会从新闻中找到落小满,棋子一步步下,来到安花镇。   他是谁。   他的目的是什么。   靳宜知道如果救王雷,一定正中那人的目的,可不去救人,他将永远不知道那人的目的,更别提知晓那人的身份。   而且……靳宜瞟了靳止晏一眼。   他答应过某人,要救出王雷,一起回家。   决定行动后其实很简单,在绝对等级为尊的世界,精神力是最好的武器。   靳止晏瞬间爆发铺天盖地的信息素,烈酒的浓度达到百分之四十,这个数值是靳止晏出生到现在,第一次释放这么多。   杜松子酒的信息素仿佛有了实体,穿过缝隙的一瞬间,树叶“沙沙”朝一边倾斜,普遍是B级C级的居民动作一滞,不到半秒,纷纷痛苦地跪在地上,血色以极快的速度抽空。   两人霸道惯了,忘记还有这么多的无辜群众,靳宜释放百分之五的信息素替他们减轻负担,目光看向白衣男。   和他说的一样,白衣男的等级绝对是A级以上,杜松子酒信息素压过来的时候,他仅仅是弯了下腰。   他收回释放在花田上的信息素,直逼压迫的来源。   一秒,两秒,他虽然看起来吃力,却抵抗住了!   要知道靳止晏是世界少有的S级Alpha,信息素的攻击力很强,能抵住他,简直是不可思议。   靳止晏又加释放了百分之五,看到白衣男痛苦地跪在地时,言简意赅道:“他很强。”   虽然靳止晏只释放了百分之四十五,可在他压迫其他人时,只需要百分之五而已。   百分之五和百分之四十五,相差四十的数值足以令人后怕。   白衣男手臂撑着地,豆粒大的汗水滴在水背,他抬起头,看向面前走来的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哪怕狼狈不堪,他仍兴奋不已,惨白的脸配上大笑,瞧着让人觉得脊骨泛凉。   “欢迎!我亲爱的老朋友!”白衣男愉悦道。   靳宜语气淡然,“你是谁?”   空气中的信息素丝毫未减,白衣男刚抬起来的头又落下去,索性直接趴在花田里,“抱歉,我知道这个动作很不雅,但你旁边那位的信息素太凶了。”   两人都没接话。   白衣男仰头看着站姿得体的两位,一个冷着脸看他,一个黑着脸默默释放信息素……   “好吧好吧,你们可真般配。”   白衣男认服了,“我叫白心,是我自己取的名字。你们也看见了我浑身都白,于是我想,我的心会不会也是白的呢?哈哈哈真想挖出来看看!可惜我的朋友说挖了会死,我还不想死。说实在的,死了也无所谓,可这样不就没有新朋友了么?我最爱新……”   靳宜打断他,“你认识我们?”   他很在意这人说的“老朋友”一词。   “当然!”白心头上的汗太多了,他望向旁边的那位,“哎,其实我很想和你们解释,可这位朋友的信息素太凶了,我要死了,我说不出那么多的话,我没法告诉你们了。”   白心的语速像机关枪那么快,说不出话是假,不想说是真。   靳止晏一脸漠视地看着他,听到这话,反增了百分之零点五的信息素。   白心“哎呦”惨叫一声,“我说我说!别加了,我真死了,你们那位朋友可就永远这样了!”   听到这话,靳止晏眼眸闪了闪,把信息素降到百分之三十,让白心轻松但起不来的程度。   “我听朋友说的,这位漂亮朋友,你叫靳宜对吧?”白心吃了教训老实多了,看向靳宜,又看向靳止晏,“这位凶朋友,叫靳止晏。”   靳宜表情未变,心里却想那人确实熟悉自己,只是不知道熟悉到什么地步。   正想着,胳膊突然被拽了一下,靳宜怔怔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只听,靳止晏酸溜溜道:“漂亮也不让你看。”   靳宜:“……”   白心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嚷嚷道:“朋友们!你们以后可以很强的哦。”   这话听起来挺奇怪,要是王雷神志清醒,肯定会插上一句,“晏弟用百分之四十把你压成这样,你却说他们以后可以很强?拜托!他们现在就很强好么!”   不过靳宜和靳止晏没这种心理。   一个人的信息素可以释放在花上,又能控制这么大一群人,他说的话绝不是逞强。   靳止晏难得没发脾气,皱眉问道:“什么意思,说清楚。”   “意思就是,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新朋友,我们给帮你们变强。”   白心笑嘻嘻地歪头,看向靳宜,“凶朋友来不来都无所谓啦,漂亮朋友要不要来?偷偷告诉你,我朋友都很强哦,我是最弱的啦。”   加入他们?那人一步步机关算计,只为让他们加入?   靳宜有点明白那人的想法。   在没经历这些事情前,对方说能给他力量,能让他变强,想都不用想,靳宜会把对方当成精神病处理。   可看见安糖花对落小满的影响、对赵大磊和王雷的控制、白衣男奇怪的精神力,这个邀请就变得容易接受。   而且就像白心所说,没有他主动帮忙,王雷将会永远留在这个地方!   先是用引子让他们上钩,再威胁加利诱,给个巴掌再给甜枣。   靳宜淡笑一声,虽然不知道那人为什么执着于他们,但不得不说,算盘倒是打得啪啪响。   可算盘谁不会打呢?   靳宜面容沉静,淡淡道:“我可以加入,但我不相信你们。”   白心一听有戏,忙道:“那怎么才能相信?”   “把王雷恢复原样。”   白心明显迟疑,“这……恐怕不行,他要留在这种地的。”   “人员我能解决。”   “哎呀,就算我知道你能解决,我也做不了决定,朋友会骂我的。”   靳宜故作遗憾,“那没办法了。”   他转身就走。   靳止晏配合道:“我就说不应该过来,叫你好奇什么白衣男。”   咦?   等等,白衣男?   趴在地上的白心偷偷支起耳朵,好奇自己?不是担心那位朋友么?   如果白心去过批发大市场,就知道这两位和某些阿姨异曲同工,用一手漂亮的“欲情故纵”拿捏住人心。   白心白心,名字里有心可不代表就长了心。   白心果然急了,“哎哎”几声,伸手喊:“等等!”   靳宜停下脚步,冷淡回头,“还有事么?”   “好朋友别走!我这就让他恢复原样!”   靳宜摇头,“晚了。”   白心惊,“那?!”   “把他们全恢复原样,这是我留下的基本要求。”   至于“留下”究竟是哪个留下,就不得而知了。   刚刚恢复一个人白心还在犹豫,现在变成一群人,白心竟然果断道:“行!”   到底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第14章 想那个?   14   白心朝人群释放信息素的时候,靳宜和靳止晏在旁边不动声色观察着。   白心一身都是不同寻常的白,不说话时像个游戏NPC,简单来讲就不像真人。   他释放信息素和刚才一样,在空中挥舞着手臂,嘴里低低念叨什么。   靳宜猜,大概是白心的信息素发生了改变,释放的时候才会产生影响。   靳止晏已经把信息素收回去了,“村民”先是缓慢站起来,狂热的眼神逐渐消失,变得眼神迷茫,怔怔看着远方。   “扑通”一声。   “村民”一个个倒下去,有的直接倒在地上,有的相对幸运,倒在其他人的身上。   靳止晏看着一个个下饺子似的往下倒,声势浩大,没忍住道:“……这就是你说的恢复?”   “哎呀,我第一次恢复别人,没控制住力而已,这有什么!”白心尴尬一秒,想起什么,转头激/情邀约,“漂亮朋友,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完了,你该加入了吧?”   靳宜:“你说的变强,是指你这种能力?”   白心没想那么多,很痛快地把底牌抖搂个一干二净,“差不多啦,别看我能力还可以,其实受限很大的!朋友们就很强啦,受限比我小很多……”   白心失落一秒,又开心起来,“不过朋友们不嫌弃我!”   “他们都很强?”靳宜配合表示出好奇,“有多强?”   白心骄傲道:“摧毁这个镇没问题!”   摧毁这个镇?   换成其他人这么说,恐怕靳宜会拿起手机,帮对方叫到精神病医院。但这话变成白心说,靳宜存了个心思。   白心看他太久没说话,以为他自卑,安慰道:“你只要加入我们也会很强的,不不不,是比我们都强,你可是no1!这是我们都比不了的,我们都是失败品啦。”   拿“失败品”作形容,靳宜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他皱眉,正要开口,就听靳止晏快速道:“什么no1?什么失败品?”   “啊?你们不知道?不能吧,就是——”   一阵铃声响过,白心掏出手机,看到来电人的时候顿了下。   靳止晏心里骂了句脏话,恨不得把手机拿出去扔了,让白心把话说完。   不过他没这么做,一是这么做他哥会生气,二来……他看出白心很爱惜他的手机。   穿着白衣白裤能大咧咧的躺地不起,拿个手机却当宝似的,在那擦个没完。   等接了电话,白心还是那笑嘻嘻的腔调,“BOSS!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白心逐渐收了笑。   人一静下心,靳宜突然注意到白心长得很小,刨除他奇怪的白以外,和普通高中小孩差不多大。   身体很瘦弱,风一吹,宽松的白衣下尽是空余。   靳宜莫名想起最开始,捡到靳止晏的时候。   捡到靳止晏的那天是冷冬,两岁的靳止晏裹在被子里,白净的脸袋冻得透红,一双湛蓝的眼睛却睁得很大,看见靳宜就“咿咿呀呀”举起手,要抱。   那时候靳止晏的脸蛋特别圆,活像个年画娃娃。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领回家的两三年,他对食物的欲望低到几乎为零。   从两岁到五岁,每次只有靳宜手把手喂才苦着脸勉强吃点,其余时候连水都不喝。   那时候的靳止晏和白心一样,瘦的要命。   想到这,靳宜朝旁边看了一眼……嗯,长得比自己高自己壮,一脚能踹死两个。   靳止晏:“怎么了?”   “你小时候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的。”   “……”   靳宜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问题,“你还记得么?”   “……”   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靳止晏不想让他哥提当年的糗事,清了清嗓子,“早忘了,哎,还没问完no1和失败品是什么东西呢。”   哦对,提醒他了。   靳宜转头看向白心,发现他本就惨白的脸更白了。   白心低声说了句什么,话没说完被打断,短短几秒钟,方才的兴奋和话痨劲儿一扫而空,重新变成了初见时的模样。   掩盖住自己全部的情绪,像极了游戏NPC,执行任务是唯一的使命。   挂了电话,白心瞟了倒地的人群一眼,拍了拍身上的灰。   “你……”   话没说完,白心朝旁边的小道跑去,几个眨眼间,人就……不见了。   速度之快,靳宜和靳止晏差点没反应过来。   靳止晏最先开口,“他这是……走了?”   靳宜沉默,“应该。”   “……”两人没话了。   没说话,却都在彼此的眼睛里读到同样的话。   先不说白心为什么突然走,至少得把话说完吧?no1和失败品到底是什么?从白心的反应来看,这显然是他们都知道的常识……   话不说完还不如不说,两人比死了还难受。   靳宜默默冷着脸表达不满,靳止晏比他哥好多,主动看向和大地亲吻的王雷。   王雷正用极高难的姿势躺在地上,脸是贴在地上的,左胳膊自由下落,右胳膊压在身上,双腿是屈着的。   靳止晏看了两秒就不看了,眼睛疼。   “哥,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醒,就这么放着?”   现在没完全入冬,白天气温适宜,但晚上就没那么美好了。别说王雷躺的舒不舒服,能安全度过一晚就是烧高香。   人数太多,谁住在哪都不清楚,靳宜朝周围扫了一眼,锁定旁边亮灯的几间房。   靳宜:“有地方了。”   平房室内大,靳止晏在靳宜的吩咐下简单分了男女,等都抬完,外头已经到了深夜。   冷风习习,靳止晏折腾一身汗不觉得冷,靳宜稍微抖了一下,靳止晏发现,马上转身往屋走。   “哥你等会儿,我给你拿件衣服。”   靳宜拽住他,“不用,再说哪来衣服让你拿,总不能拿别人身……”   靳宜对上靳止晏的目光,脑袋嗡了一声,骂:“你疯了?”   “我知道你洁癖,不拿别人的,我把王雷那件扒下来我穿,你穿我的。”   “……”靳宜沉默。   靳止晏没觉得哪不对,他哥好心救王雷,就借件衣服而已,不是天经地义?靳止晏偷偷看靳宜的脸,惯有的平平淡淡,好像……能接受?   他尝试道:“我去了?”   靳宜冷丝丝道:“有本事你就去。”   “……”他没那本事。   靳止晏有点委屈,他是为了哥哥着想,又没让哥哥穿别人的衣服,至于王雷……他床上起码叠了五个人,冷什么冷。   正委屈着,靳宜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口。   “快走,我困了。”   靳止晏立马不想了,“那不借了,早点回去。”   靳宜没动。   靳止晏疑惑地看向他,大概是长久的默契和积累吧,靳止晏顿时反应过来,这是要他背的意思。   他哥面冷脸皮薄,靳止晏心里雀跃地欢呼无数声,表面假装问:“哥,我能背你么?”   靳宜便“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回到赵家,靳止晏顺赵家媳妇的口述地方找到浴室,靳宜爱干净,靳止晏把浴室收拾个遍,暖风吹得热腾腾,叫:“哥,好了!”   靳宜洗完澡,靳止晏用剩余的热水洗了个战斗澡,洗完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哥正坐在床边,发呆。   靳止晏走过去问:“怎么了?”   “想事。”   靳止晏做到靳宜旁边,替他擦头发,“想什么?”   靳宜刚洗完澡没多久,脸上透着自然而然的粉,身上香香的。靳止晏一边擦一边偷偷看他哥,这眼睫毛怎么这么长?鼻子怎么这么翘?眼睛怎么那么亮?嘴唇怎么这么软……   靳止晏可耻地咽了咽口水,分精力听他哥说的话。   “……在想白心和他所说的朋友,为什么有超出认知的能力?为什么要种安糖花?”   “如果是为了盈利,他们只要将安糖花投入市场,足够垄断整个产业,可他们没有这样,而是私下偷偷种植……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不用想那么多。”靳止晏说,“白心不是还想招揽你我么?不管他们做什么,你是安全的,大不了公司随便抓个人上任,咱们找个小城市生活,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靳止晏没什么公德心,也没什么远大目标。   他的道德是建立在靳宜的标准之上,不能随便打人,不能见死不救,不是因为他认为这些是错的,而是因为这么做,靳宜会生气。   靳止晏对白心那些人想做什么不感兴趣,反正对方有邀请的意愿,证明他们不是对立。   这就足够了。   靳宜皱眉,“我不会加入他们。”   靳止晏自然,“嗯,我也不会加入他们。”   靳宜默默看了眼某个学人精,满脸的“你怎么这么烦”。   学人精没有半点自己很烦的自觉,主动道:“那咱不想了?”   靳宜气不打一处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靳止晏满脑子“我哥怎么这么好看,声音怎么这么好听”,没注意靳宜赌气,美滋滋道:“嗯嗯跟我没关系,哥,我给你吹头发?”   “……”靳宜静默片刻,突然偏头看他,“你过来一点。”   “嗯?”靳止晏配合地低头。   靳宜凑近,距离他嘴唇两毫米的时候停下,轻轻吹了一口气。   靳止晏顿时浑身上下都是麻的。   突然凑近的面孔,近到他哥脸上的毛孔都能看见,身上的沐浴露香更明显,闻到他整个人发晕。   靳止晏没出息的沦陷了,握住靳宜的手腕紧了紧,哑着嗓子道:“哥。”   “嗯?”   上扬的语调像钩子,勾的靳止晏更加晕。晕到他直接开口,问:“哥……能那个么?就一下,我轻轻的。”   靳止晏停了一下,找补道:“你结合热还没结束。”暗示可以那个的意思。   靳宜清冷的脸上染了一点笑,眉眼柔和下来,配上那颗专属于“冷淡”标签的黑痣,诱的不像话。   “想那个?”他问。   靳止晏晕了,没注意到他哥清冷的声线里,多了一丝得逞的快意。   靳止晏胆大包天的搂住他哥的腰,声音更哑,“嗯,就一下下。”   靳宜笑了一下。   靳止晏以为他哥这是同意了,揽腰的手臂猝然收紧,俯身——   靳宜食指和中指稍稍并拢,抵在他的胸膛。   力道很轻,但足够阻止靳止晏的动作。   “还是别了,你不是说给我吹头发?”   靳宜利落转身,把背后亮给靳止晏,“嗯,你吹吧,吹完我正好睡觉,困了。”   “……”   靳止晏看着他哥微湿的头发和漂亮的背影……先是不争气的滚了滚喉结,然后疯狂想暗杀几分钟以前的自己。   --------------------   靳止晏:那么大的香香哥哥!跑了!!   来6来6我来6。 第15章 欲拒还迎   15   王雷“咚咚咚”敲门的时候,靳止晏正搂着香香哥哥睡觉。   门是木质的,昨天被靳止晏暴力踹开一次,王雷每敲一下门就跟着“吱嘎吱嘎”地叫,听得怪瘆得慌。   靳宜吵得头疼,下意识把头往靳止晏怀里钻了两下,企图隔绝声音。   当然没用,王雷显然已经气蒙了,一边敲一边喊:“宜总!晏弟!你们好狠的心,我一睁眼,嚯!身边挤了四个壮汉,晚醒两秒就彻底成馅饼了!”   “宜总!晏弟!你们好狠的心,我王某自认待你们不薄,哪晓得竟要经历这种场面?我——”   “别吵。”   门“吱嘎”一声拉开一条缝,靳止晏表情不善,凌乱的金发遮住半只眼,他比王雷高半个头,朝王雷看的时候微微低头,居高临下的。   靳止晏:“有事说事。”   就这么四个字,王雷一清早受的刺/激,啪叽,没了。   “那个……耽误你们睡觉了?”他问完,总感觉这句话有点怪怪的。   后一想,他们睡在一张床什么了?兄弟兄弟!兄弟睡一被窝能有什么事?他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靳止晏是有起床气的,他缓了一会儿,低声对门外的人说:“我哥在睡觉,你有事去外头等着,等他醒了再说。”   王雷“哦”了一声,见他要关门,忙用身体抵住门,“等等!”   “干什么?”   “我实在待不住,反正你也醒了,跟我说下昨晚是什么情况……”   靳止晏稍微用了力关门,王雷牟足了劲抵门,快速道:“晏弟!你前段时间让我预约的票我预约到了!”   “……”靳止晏停了动作。   他转头,看向某个把头埋被窝的人,只露出小半张脸。   靳宜一直怕冷,靳止晏跟他睡时,靳宜会把头埋在自己身上,不跟自己睡就埋被子里。   他哥看上去冷冰冰的,小动作却比谁都多,比谁都可爱。   靳止晏越看越可爱,越看越喜欢,想到一票难求的票,忍痛割爱,跟王雷出去了。   靳宜醒来浑身酸痛,这边的床板硬,昨天趟到半夜没睡着。   后来是靳止晏醒了,抱着他趴自己身上睡,靳宜起初很嫌弃,结果抵不住困意,不到几分钟就睡着了。   想到这,靳宜朝旁边摸了一下,微眯的眼睛彻底睁开。   靳止晏呢?   临时标记后的前几天,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都会对伴侣产生极强的占有欲。   靳止晏和靳宜倒是没多少变化,靳止晏本来占有欲就强,靳宜……靳宜是因为会装。   会装的靳宜一言不发地起床,洗漱,换衣服,顺着微薄的信息素找到靳止晏。   靳止晏和王雷并肩坐在石沿上,肩挨着肩,头离得特别近。   “……”靳宜眼睛暗了一下,没说话,转身走了。   “给你们定了最好的位置,你都不知道多难定!现在人也是,不去追星,看什么话剧啊?”   靳止晏看他手机里的位置,满意道:“你懂什么?这是我哥最喜欢的老艺术家主演,年纪大了,听说是最后一次出演。”   王雷:“那怪不得。”   靳止晏看完了,起身往屋走,“那些被拐骗的人你处理吧,时间差不多了,我去看我哥醒没醒。”   靳止晏回了屋,看到被子已经叠好,屋内没有一个人。   人醒了,不在屋里能去哪?   靳止晏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在床头响起,靳止晏便挂了电话。   按理说,临时标记完能察觉到对方的信息素,可惜他哥贴了信息素阻隔贴,靳止晏只能盲目地一间间屋子找。   王雷正打电话找助理处理这次的事,突然看到靳止晏一个箭步冲出去,吓得站起来,喊道:“出什么急事了么?!”   “我哥不见了!”靳止晏声音都抖了。   王雷第一次见到靳止晏这样,第一时间竟也跟着紧张,磕磕巴巴道:“你、你别急,说不定就是出去逛逛!”   “不可能!他出去为什么不跟我说!”   还没等王雷说话,靳止晏已经跑没影了。   手机电话里的助理说:“雷总,是出什么事了么?有急事您先忙。”   王雷摇头,“没事,应该没大事。”   等谈完挂了电话,王雷突然琢磨出不对劲。   靳宜一个年龄27,聪明伶俐,身体健全,世界屈指可数的S级Omega,一拳能抡死仨的人,能有什么事!   怎么靳止晏糊涂,他也跟着糊涂了。   -   靳宜还真在外面逛。   没离太远,是靳止晏跑两步就能看到的位置。   这片区域依旧是种安糖花,周遭分布了几个其他花种。靳宜扫了一眼,朝一个枝干带刺的走去,稍微碰了碰,指腹便出现一条划痕,蓄出血珠。   他多摁了一会儿,直到血珠顺着滑下才收手。   靳宜没离赵家太远,靳止晏又着急找人,几乎刚跑出来就找到了他。   “哥!你怎么跑出来也不跟我说一声?”靳止晏大步跑了过来,急得额头全是汗,抓住靳宜的手腕,检查靳宜有没有哪受伤。   这是靳止晏的固有操作,结果靳宜竟然“嘶”了一声。   靳止晏脸色瞬间变了,“哪受伤了?”   “……”靳宜落着眸没说话。   靳止晏彻底急了,手腕加重,“你快说哪受伤了?!”   靳宜唇色淡了几分,动了动手腕。   靳止晏低头,看到靳宜白嫩的指腹上,出现一抹碍眼的红。   靳止晏心停了一秒,慌张卸了力度,盯着他的手,愤怒和心疼涌上心头,无数想说的话卡在嗓子眼,最后变成一句:“你……疼不疼?”   “不疼。”靳宜收回手,没多在意,“走吧。”   “你说走就走?!”   靳宜看他,靳止晏顿时闭上嘴,小声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哥,让我看一眼,我看看口子深不深。”   “不用,一个小口子而已。”   靳止晏恨不得给他哥跪下,放低声音,“哥,我看一眼……不看我心里不踏实。”   靳宜被吵得烦,敷衍地抬了下手。   靳止晏轻轻托着他哥的手,看了一眼,松口气。   还好……口子不大。   “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了?”   “没。”   “嗯,没有就好,疼么?我给你吹吹。”他还真低下头,朝伤口吹了两下,“没事哥,不能留疤,回去给你涂药。”   靳止晏当真被“我哥受伤”的事吓魔障了,没注意自己现在多像哄孩子,知道的是划了个口子,不知道的以为骨头都折了。   他吹了两下,靳宜觉得有点痒,心里那股不讲理的感觉烟消云散,指尖发麻。   靳止晏一路上絮絮叨叨,“哥,你下次出门一定要跟我说,已经第几次了,之前赶上下雨,这次又受了伤……”   靳宜默默听着,忽然说:“我本来要叫你,看你和王雷在忙,就自己出来了。”   和王雷能有什么忙的?   靳止晏想了两秒,想起是王雷吵着问情况的事,皱眉,心里把王雷骂了个遍。   回到赵家,靳止晏看见王雷的第一句话就是:“以后离我远点。”   被莫名骂了一句的王雷:“?”   王雷:“怎么了?”   靳止晏当然不会理他,王雷只能看向靳宜,靳宜朝他礼貌性笑了一下。   靳止晏看见了,火上浇油,“你别对他笑!”   “?”王雷更懵了。   靳止晏拉着靳宜急匆匆往屋里走,王雷跟在屁股后面看他打开行李箱,拿药拿纱布。   王雷:“!!”   “谁受伤了?”都用了纱布,得受了多大的伤!   靳宜:“我。”   王雷快速瞄了一圈,“哪受伤了?”   王雷看了一圈,没看出哪受伤。要说受伤,他刚被莫名骂一顿,要受伤也是他受了心理创伤……   难不成受伤的地方被衣服遮住了?   也是,靳宜生性好强,怎么能把伤口亮给王雷看。   王雷懂了,理解了,正想体贴地问用不用回避,只见生性好强的靳宜抬手,伸出一根手指。   手指又瘦又长,嫩得像豆腐似的。   靳宜掀起眼帘,乌黑清澈的眼睛瞥向他,明明没笑,却有种说不上来的……炫耀?   王雷凑近了仔细看,愣了,“那个……请问伤口是这个划痕?”   靳止晏正在上药,满脸“你再说什么废话”。   倒是靳宜看起来心情很好,“嗯”了声,“不小心划到的。”   王雷:“……”   王雷:“哦。”   靳宜:“没事,不疼。”   王雷木着脸,“哦。”   靳宜想了想,“谢谢关心。”   王雷:“哦。”   靳宜心情很好,盯着靳止晏低头上药的脑袋,嘴角弯着笑了一下,抬眸看王雷还站在原地,不免好奇,“你怎么还在这?”   王雷嘴角也动了,只不过是抽了抽,“哦,这就走。”   关上门,已奔三的王某百思不得其解。   他以前只以为靳止晏一个人疯,还好心提醒靳宜多关心关心人家,合着俩人玩的是欲扬先抑,欲拒还迎,要疯一起疯。   主推的“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意挨”。   王雷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面无表情地走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章怎么这么好笑,感谢雷子哥的无私奉献。   王雷:终究是错付了! 第16章 他哥耳朵红了   16   俩人在屋里忙着上药,王雷也没闲着。   他是昏迷里唯一的A级,清醒的时间比其他人早。   醒来以后的感觉很奇妙,被控制的事像梦境一般,醒来越久记忆越模糊。   王雷那么急忙找人也有这个缘故,等靳止晏把事情经过叙述完,他反倒冷静不少。   当时靳止晏见他这么淡定,多看了两眼,王雷解释:“你出生晚可能不清楚,2130年的时候,全国出现一次大规模信息素紊乱。”   靳止晏是2135年生的,听到这话,皱眉:“还出现过一次信息素紊乱?”   “对,虽然都是信息素紊乱,但两次不太一样。这次是原产地爆炸,原件稀缺,那次……是人类体质的升级。”   人类体质的升级,导致普通抑制剂无法抑制人体的信息素紊乱。   研究人员投入新型抑制剂的研究,尝试了无数方法,耗尽七年,最后以找到新的实验田为终。   “我那时候也小,也不怎么清楚过程吧。但我想……既然人的体质会升级,是不是说明信息素也可以?”王雷咳了一下,“我好早以前这么想过,所以听说那个人的能力,没那么意外。”   靳止晏想了想,把白心邀请他们的话告诉王雷。   “加入他们,能让你们变强?!嘶——他真这么说?!”   靳止晏点头。   王雷好半天没说话,脸色一会白一会黑的,憋了半天问:“你们没同意吧?”   靳止晏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同意了还能在这跟你废话?”   王雷松了口气,“没答应就行,那人控制这么多无辜百姓给他干活,不是省油的灯。”   “嘶……不过他既然提了变强,说不准真的有办法能提升?那信息紊乱问题会不会也有办法解决……”王雷摇头,“算了算了,能不能变强还两说,不想了,你们没加入就好。”   “嗯。”靳止晏本身也没想这么多,他对其他事的关注度一向很低,他哥表明了不加入,他听他哥的而已。   王雷聊完以后给助理打电话,中午的时候人醒了,警方安排的车辆也到了。   清醒的这些人和王雷醒来的反应一样,一开始还能记得一些,只是他们被控制的时间久,ABO等级低,没等起疑就忘了个干净。   安糖花种植难度高,这些人平均都种了五年往上,有的是孤身一人前来,有的是拖家带口。   涉及到的人数多、范围大、年头久,登记信息后,发现不少人都列入了失踪人口名单。   王雷半真半假的告诉警官,他们三个出来旅游,无意间发现这里是个传销组织。   绝大多数人被洗脑,甘心留在这里种地。传销者看他们等级太高,连夜带头跑了。   警官是四十多岁的一个男人,短寸,站姿很笔直。   他朝三人敬了个礼,“这个案子我们调查很多年了,近年一直有失踪人口的事件,能一次性找到这么多人,我们警方十分感谢。”   王雷怪不好意思的,挥手说:“不用谢。”   靳宜抓住某个字眼,问:“近些年的失踪人口很多?”   警官警惕性很高,看了看眼前的黑发青年,没说话。   警官长得高,看人的时候表情很严峻,总有种审视的味道。   王雷瞟了一眼吓得不敢说话,靳宜不怵地回看过去,黑眸深邃,哪怕身型单薄也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盯的时间久了,靳止晏正要上前挡住靳宜,警官笑了一下。   警官:“小同志,实不相瞒,近年确实很多失踪事件。”   靳宜也淡淡笑了下,主动递出名片,“李警官,打开窗门说亮话,我们是来此地查找原料地的,发现不对劲是意外,但确实知道一些内情。”   警官低头看名片,表情严肃,身板更加笔直,“小同志,能进一步说话么?”   “当然。”   靳宜让靳止晏和王雷回避,靳止晏拧眉抓着他的衣角不放,靳宜无奈拍了拍手背,轻声说了一句“乖”。   等二人离开,警官想起两人的互动,难得有了好奇的心思,“那位是你的……?”   靳宜抬眼,没接这个话题,冷静道:“李警官,我希望用我所知的线索,和你做个交换。”   两人谈的时间有点长。   靳止晏坐在不远处的石椅上,盯着两人不到半米的距离,手指一下下扣着石椅的裂缝。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哥竟然笑了一下?   靳止晏使劲扣着裂缝,恨不得把石头扣掉。   妈的,谈什么能让他哥开心成这样?   王雷打完电话走过来,凑近的时候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信息素以靳止晏为中心朝着四周发散,无形聚成一堵墙,一如既往的强势,不准任何人踏入。   王雷赶忙放出信息素做抵抗,退到安全距离。   靳止晏和他的信息素完全脱轨,整个人低着头,气质颓然。   王雷小声叫:“晏弟?”   靳止晏偏头,语气平淡,“什么事?”   王雷小心翼翼观察他,除了表情难看外一切良好,他放下心,擦了擦被吓出来的冷汗,“那个什么……”   王雷虚空点了点,“晏弟,你信息素冒出来了。”   靳止晏挑了下眉,发现确实是,怪不得王雷离他十万八千米远。   他快速收起,“行了。”   “哎。”王雷走过去,犹豫半天,坐在了旁边的石椅上。   靳止晏表情如初,王雷却时不时看他一眼,满脸欲言又止的,不知道憋了什么东西。   靳止晏拧眉,“别看我,想说什么就说。”   “啊……那我说了?”   靳止晏奇怪地看他:“三十一就有更年期了?”   “……”王雷反应半天才知道他骂自己墨迹。   可怜他王某三十一岁还要操没用的心:“你是不是又信息素紊乱了,信息素溢出都没注意。”   “可能。”   王雷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什么叫‘可能’!你难不难受自己还不知道?”   被他这么一说,靳止晏才发现自己确实有点头晕——他一直注意他哥那边,以为自己是气的。   王雷不知道靳止晏已经短期紊乱三次了,没想太多,从包里把信息素阻隔贴拿出来,又给他喝了一支抑制剂。   王雷比他大了九岁,平日里俩人站一起差距不明显,靳止晏人高马大,五官的侵略性会让人下意识忽视年纪。   可现在靳止晏垂着眸,手里捏着无比小巧的药剂,一言不发地喝着,“他其实才22岁”的认知便冒了出来。   王雷看他喝完,有感而发,“哎,我当初见你的时候你才四五岁。”   王雷家庭挺复杂,他爸王振枪和他的第一任妻子生了他,后来妻子离世,又生了个老二。   王雷小时候被母亲宠坏了,没心眼,老二又随了她妈的根,满肚子黑墨水。   有几次他写作业,第二天作业离奇失踪,他爸说他为了逃避作业故意撒谎,王雷百口莫辩。   再比如,家里贵重东西丢了,最后在他枕头底下找到。   小时候的他稀里糊涂,被骂就默默忍着,在日记里天真地写——我有一个秘密,我身边有只捣乱的鬼。   直到有次和老二在海边玩水,王雷亲眼看着他自己跳到水里,最后的说辞变成:“我哥推我。”   王雷终于发现,原来他妈的世界没有鬼!   但有什么用?他长一百个心眼也斗不过满肚子墨的二弟。   后来他被送到学校寄宿,好几年也没回过一次家。   也是那个时候,他遇到了靳宜和靳止晏。   当时的靳宜和靳止晏一个比一个怪,但谁又能想到,最后竟然是靳宜找上他,交给他寻找原产地的任务。   那时候的靳宜才十八岁。   王雷心里五味杂粮,问他:“你知道你哥为啥这么多年都坚持找原产地不?”   “挣钱。”   王雷摇头,“怎么可能,咱们现在几乎垄断抑制剂产业。”   靳止晏不赞同,“替代品和外来进口长久不了,想要未来占据市场,必须找到原产地。”   王雷砸吧砸吧嘴,摸摸下巴,“你这么说也不错,原产地早晚都得找,但你想想,只是找个地,你哥犯得着亲自前往么?”   靳止晏半天没说话,手指又开始扣石头缝。   抑制剂对他用处不大,头疼的感觉随着时间愈加愈烈,他乱得很,朝王雷看了一眼,干巴巴道:“什么意思。”   王雷见他表情就知道他明白了,在旁边斜着瞅,满脸的“你说呢”。   靳止晏不敢深想,心脏却一下一下地跳得厉害,王雷一直不回话,靳止晏烦躁地踢了他一脚,“问你话呢,别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   王雷被踢的脚一歪,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他还小”,揉揉脚踝说:“意思就是,你哥为了你!因为你一直信息紊乱,他才这么多年不停歇地找线索!”   靳止晏愣着重复一遍:“……为了我?”   “不然呢!”   是啊,不然呢?   靳宜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又怎么可能为了其他做到这个地步?   他大脑嗡地一声,像钟鸣在脑中疯狂敲击。心脏砰砰地要蹦出来,压都压不住。   什么嫉妒愤怒全忘了,靳止晏怔怔盯着不远处的靳宜,动了动嘴想说话,结果跟失声了似的,只动嘴,没动静。   王雷以为他声音太小,特意凑近了问:“你说什么?”   但靳止晏压根没听见王雷的话。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靳宜身上,那个今早躺在自己怀里,此时站在那边说话的人。   他哥长得太好看了,背脊挺拔,身型修长,黑眸朝你那么淡淡瞥一眼,他要什么你都忍不住双手奉上。   但这些不是最要紧的,最让靳止晏心热的是,他哥就像某个未开发的宝藏,越靠近越会在不经意间发现他的好。   靳宜说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可在靳止晏看来,他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不会大张旗鼓告诉你“我对你好”,他的好是藏在心底,藏在一举一动间的。   靳宜谈完回来对王雷说:“派几个人沿着安花镇周围找,他们不可能只在一处种植。”   王雷:“好。”   “如果有发现告诉我和李警官,这方面的信息可以共享。”   王雷没明白,“和李警官共享?”   靳宜:“和他谈了合作。”   见王雷还在疑惑,靳宜道:“咱们每次寻找的信息都来自哪?”   “助理查的信息、周边的动荡点、社会新闻……”王雷顿了一下,豁然开朗,“我明白了。”   周边动荡地和社会新闻已经是第二手,最先知道这些消息的当然是警方。   靳宜笑了下,黑眸沉沉,“所以我和他们做了交易。”   王雷彻底懂了,激动地竖大拇指,靳宜趁机朝旁边看去。   从两人说话到现在,靳止晏一直静静坐在旁边,安静的有点过分。   靳宜偏头看他,视线相对。   靳宜心情好,朝他赏了笑,“怎么?”   靳止晏动动唇,“没。”   王雷拍了下大腿,说:“哦对!差点忘了,刚刚这小子又信息素紊乱了。”   靳宜脸上的笑猛地收起,快步走到靳止晏旁边,撩他的后脖颈的碎发,“我看一眼。”   Alpha的腺体比Omega的腺体坚硬,靳宜碰了一下没大碍,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靳宜:“王雷,之后要配合警方去做个笔录,我先带止晏去医院看看,有事联系。”   王雷点头,“没问题。”   靳宜放心不下,默默释放着信息素安抚,时不时瞧下他的腺体,问他哪不舒服。   靳止晏一直沉默着,碧蓝色的眼睛跟着靳宜四处转,像只黏糊糊的大型犬。他听着靳宜清冷嗓音下的担忧,心脏被挠过一样,阵阵酥痒。   靳宜要拉靳止晏起来,靳止晏反手扣在他的手上。   靳宜动作一滞,视线扫了靳止晏一圈,“醒着?”   “嗯。”   “醒着就自己走。”靳宜挣开相握的手。   靳止晏的体温一直比靳宜高,加上信息素紊乱,手掌的温度滚烫无比,烧得靳宜很不自然。   靳止晏力气比靳宜大,稍稍攥住便怎么都挣不开。   靳宜皱眉道:“松开。”   “不。”   靳宜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反常,心里猜测是信息素紊乱的问题,“哦,你还打算手拉手走?”   靳止晏眼睛一直盯着他,趁他哥说话的功夫,把手拉手变成了十指相扣,理直气壮道:“嗯,手拉手。”   “……”靳宜表情有点怪,“你……是不是哪里难受?”   靳止晏仗着生病偷偷撒娇,“头有点晕,胳膊有点痛。”   这是信息紊乱带来的副作用,靳宜微微抿唇,没说什么,手却不再挣扎了。   “受着吧。”靳宜把他拉起来,“吃苦是传统美德。”   “嗯,哥你说得对。”   靳止晏乖乖跟着靳宜走,想了想,补充道:“哥,你真好。”   靳宜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他。   靳宜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有点长,靳止晏毫不躲闪地盯着他,从眼睛到嘴角的痣。   “你……”   靳止晏:“嗯?”   “……没什么。”靳宜移开视线,手扯了扯他,催促:“快点走。”   靳宜朝着前面直直的走,步伐不快,却莫名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靳止晏发现这点愣了一下,发现什么新奇事似的,盯了好半天。直到视线落在靳宜耳朵的时候,不可思议地溢出了笑。   不是,什么情况。   他哥耳朵红了?   --------------------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的,直球永远是我们最好的武器。   球球评论呜呜,为什么感觉没有人看,难不成都在囤文么,米某大哭。 第17章 匹配度   17   当地的医院医疗水平有限,靳宜给兰医生发了消息,兰医生立马电联了当地医生。   不知道怎么聊的,年过六十的老医生神采飞扬,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患者!”   说完发现二人有些沉默,老医生连忙解释:“两位千万别介意,我有点职业病。你们大可放心,那位兰医生说的很清楚,我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工作四十余年,竟有机会接触这样的患者。”   这位老医生是当地的“活神医”,除了人神神叨叨以外,技术是当地最好的。   老医生带靳止晏去检测室,靳宜紧随其后,被老医生拦在门口。   “哎这位家属!检查室不能进。”   在兰医生那边检查是能进去的,靳宜看见靳止晏额头的汗珠,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他情况不稳定,需要我的信息素安抚,麻烦通融一下。”   老医生一脸为难,“这……我们医院规定,我这边做不了决定。”   “……”靳宜也不想让医生为难,只能道:“好,我就在门口,如果有意外情况请联系我。”   “一定。”老医生笑道:“你们年轻人就好一惊一乍,没事的。”   “哥,你放心。”靳止晏轻勾了下他的手指,小声说:“我一点都不难受。”   靳宜瞥了他一眼,“这句话你先等汗擦完了再说吧。”   “嗯?”   靳止晏抬手摸了一把,还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多汗。   靳宜见他呆呆地瞅着手里的汗,没忍住抬了抬唇角,没那么紧张了。   靳止晏的身体是靳宜最在乎的,别看他冬天总是畏寒,可容易生病的是靳止晏。   儿童时期不爱吃饭,少年时期打架斗殴,青年时期又开始信息素紊乱……   某人还真是知道他在意什么,每个时间段都得搞点乱子,让他省不下心。   靳宜:“我走了。”   “嗯,哥哥再见。”   靳宜笑了一下,指腹刮他的手背:“哦,挺乖的。”   “……”   直到大门关闭,靳止晏手背依旧麻麻的,滚了滚喉结,愣了大半天。   “行了人已经走了,别盯着了。”老医生啧啧摇头,低声念叨:“现在年轻人谈起恋爱就是黏糊,哪像我们当时,别说拉拉扯扯,多对视两眼都害羞。”   靳止晏按照老医生的指示躺在检测器内,机器“滴滴”两声,靳止晏猛地回神。   等等,什么叫“谈起恋爱”?   他和他哥在外人面前……像恋爱关系??   原来他们这么配?   靳止晏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撑着胳膊起来,迫不及待问:“医生,我和我哥是不是特别有夫妻——”   “相”字没来得及说,老医生把他摁回床上,气得眉毛冲上天。   “你给我好好躺着!!幸好我这没点开启,点了你就真出意外情况了!”   老医生头发花白,用起劲来丝毫不含糊,靳止晏重新躺回检测器,被骂了也不生气,愉悦道:“医生,我和我哥配么?”   老医生眉头一跳,直觉自己不能回答,否则自己这屋迟早改名成“恋爱咨询室”。   “医生?”靳止晏半天没听到回复,作势要起来。   老医生赶紧摁住他,简直服了他,妥协道:“配配配,你们两个简直天生一对!”   -   靳宜坐在检测室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一会又站起来,垂着手臂站在墙边。   他的外形太过惊艳,路过的人频频放缓脚步,一边偷看这个样貌出众的青年,一边又怕惊扰到他。   “那个……”   靳宜抬眸,因为等人他的眉眼染上焦躁,男Alpha一看就呆住了。   对方一直低着头,他猜测脸应该好看,但没想到这么好看……   乌黑的头发与眼睛,纯洁的皮肤与冰冷的神态,一切东方优点结合一身。   男Alpha愣愣走到他面前,努力把话说完,“你、你好,那个……请问可以认识一下么?”   “不方便。”   “我不会麻烦你的,你的微信号告诉,我去加——”男Alpha兴奋地抬头,话音猛地止住。   靳宜漆黑的双眸扫过来,薄唇浅淡,漂亮归漂亮,却是藏着刃的,冰冷薄情,稍不注意就会伤得头破血流。   “我已经说过了。”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不方便。”   对方是个Omega,也没释放任何信息素,可男Alpha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他吓得一动不敢动,直到靳宜收回视线才回神,跌坐在凳子上。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可怕的Omega么?   还是说,这人根本不是Omega。   男Alpha看靳宜的表情变了。   -   靳止晏大概进去了一个小时,老医生把门打开,靳宜看到他满头的汗,嗓子发紧:“怎么了?是出事了?”   “没什么大事。”   老医生侧身让靳宜进去,一边擦汗一边说,“我这边的检测设备一般,患者中途有点排斥,下意识释放了信息素防备,不过这都是小插曲,结果很顺利。”   靳宜听到顺利才松口气。   检测器已经打开了玻璃罩,靳止晏因为中途受了点罪,恹恹地躺在里头,浑身像被水泡了似的。   靳宜心口发涩,上去撩起挡眼睛的碎发,问:“怎么样。”   “脏。”靳止晏躲了一下,可惜在里面没法大动,还是被靳宜碰到了。   “患者身体素质很好,频率这么勤的信息素紊乱还能挺住,实在不容易。”老患者把毛巾递给靳宜,“休息两分钟我再说情况。”   靳宜接过毛巾,“谢谢。”   靳宜擦的很细致,从脸细细擦到脖子,等擦身子的时候,靳止晏抬手拦了一下。   靳宜:“?”   “哥,身体就不用了吧。”靳止晏轻抬下巴,朝老医生那边指了指,小声说:“我害羞。”   “……”   靳止晏眨眼,“真的。”   靳宜:“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害羞过。”   “对你不害羞,对别人害羞。”   “原来这样?那我让医生出去一分钟,擦完再让他回来。”   靳宜纯粹是因为洁癖,觉得汗黏答答的不舒服,靳止晏生怕他哥真干出来,连忙道:“算了,医生也满头汗呢,把人赶出去不好。”   “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我一直这样。”靳止晏不服。   “一直?”靳宜盯着他看,嘴角难得噙了笑。   靳止晏盯着靳宜的嘴角,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身体在短短几秒钟绷紧了。   心痒得厉害。   万幸靳宜没有执着要擦身子,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的住。   过了一会,老医生戴上近视镜给二人看检查单。   “检查结果和那位兰医生说的一致,指数是没问题的,但身体内部的信息素不稳定,失控、情绪易怒易燥都是这个缘故。”   老医生一开始说的话和兰医生大差不差,直到最后,说了个完全相反的建议。   “你们最近做了临时标记吧?”   靳止晏猛地抬头,目光直直地锁在老医生身上,“你看我腺体了?”   靳止晏动怒的时候浑身沾满戾气,碧蓝的眸色慢慢变深,眼尾也覆上一层猩红。   静止的空间在刹那间掀起波浪,蓄势待发。   老医生察觉到空气里的少量信息素,脸白了一分,忙道:“不是不是,我检查的时候你不是醒着?我是从数据里看出来的。”   还是靳宜见过大风大浪,撕开信息素阻隔贴,朝着某人后颈稳准狠地贴了上去。   靳宜冷声,“信息素永远都收不好了?”   靳止晏大手扣在靳宜的手腕,耷拉着头,委屈道:“是他没说清楚……”   老医生乐呵呵道:“对,我说的太快了,没说清楚,不怪他。”   “……嗯,不怪他。”靳宜垂眸扫了一眼,挣开靳止晏的手,离他远了点。   他哥生气了。   靳止晏张张嘴想叫他,又怕火上浇油,深呼一口气,烦躁地扣着检测器。   靳宜转头看向医生,“麻烦医生继续说。”   “哎,好的。”老医生连忙点头,生怕晚一秒,ABO检测室就变成了家庭事务所。   “……患者这次检测过程没昏迷,除了身体素质以外,极有可能是临时标记的问题。”   老医生摸摸胡子,“患者情况特殊,不清楚什么缘故,患者身体对药物的干涉很排斥,所以最好解决办法就是信息素。”   “临时标记能影响到什么程度不好说,具体数值得去检测,如果双方的匹配度达到60以上,就证明能改善。”   靳宜稳妥道:“如果达不到呢?”   老医生:“放心,你已经对患者产生了影响,匹配绝对60以上。”   话是这么说。   可老医生万万没想到,匹配结果亮在屏幕时,会、会是……   老医生摘下眼睛,哈了口哈气,擦了擦,这个动作起码重复了三遍,重新戴上。   再看数值,年过六十的老医生差点没站稳。   靳宜凑近屏幕,看到数值的那一刻,显然也愣了,缓缓道:“……百分之一百?”   百分之百,别说这个数值指的是匹配度,就是任何条件下,百分百理论上都是不可能出现。   太极端了。   更别说这么离谱的数值,指的是匹配度。   哪怕是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数值也不会这样。   “我和我哥的匹配度是百分之百?”靳止晏的反应截然相反,又惊又喜,喜滋滋地凑到靳宜面前,甚至忘了靳宜在生气。   靳宜没理他,沉默半晌,“……麻烦医生再测一次。”   老医生也是这么想的,摁上重新匹配,“对,我们这的设备太陈旧,很有可能坏了……”   滴。   屏幕重新出现匹配数据。   三个人同时看向屏幕,一个惊得重新擦了五次镜片,一个拧眉沉默,一个喜笑颜开。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中间,最醒目的地方依旧显示:   匹配度:100%   测试第二遍。   如假包换的百分百。   --------------------   来6来6!大家的评论我都收到啦!谢谢大家!也谢谢大家给的海星(劈叉鞠躬) 第18章 眼睛很好看   18   老医生:“这……这……”   靳宜拧眉:“这个数值是有可能存在的么?”   “存在是肯定存在的,但正常情况下,匹配度八十以上都难上加难,更别说是……”   更别说是百分百。   老医生又擦了一次镜片,“这、这何止是特殊了,简直史无前例。”   靳止晏喜滋滋地问:“所以我和我哥是这么多年的头一份?”   “……”老医生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勉强道:“也,算是吧。”   这事震撼到院长都闻风而来。   院长年龄和老医生旗鼓相当,头发花白,拉住两人的手就不放开了。   靳宜和靳止晏不敢挣开,院长就这么一只手牵一个,家里长家里短聊了好一通。   直到最后,清了清嗓子,终于问出这次前来的最终目的——能不能留下两位的信息素,提供给周边的研究院做研究。   自从第一次紊乱事件出现,研究院变成了每个城市的必备设施。   信息素研究的影响太大,哪怕是当地最大的医院也存在风险。靳宜笑着婉拒,院长虽然遗憾,但也在意料之中,于是递出自己的名片,想和靳氏做个朋友。   离开医院,两人在门口等车,靳止晏余光瞥了他哥一眼,抬手理了理他的碎发。   靳宜抬头。   靳止晏趁理碎发的动作,指腹蹭了蹭他的眉心,“哥,你笑起来比皱眉好看。”   靳宜抿唇,沉默片刻道:“我是觉得不对劲。”   “你就是总愿意想多。”靳止晏大着胆子握住他的手,全然忽视哥哥犀利的视线,继续道:“人家医生都说了,匹配度百分百虽然现实中没有过,但不代表不能出现,咱们就是天选的那个,就是开拓历史第一人,不行?”   挺离谱的事被他说成天经地义,靳宜反问:“会这么巧?”   “为什么不会?”   靳宜抿着唇不说话,靳止晏多看了他两眼,道:“不是巧合还会是人为设计的?信息素是天生的,那得从出生开始算计吧?你觉得巧合和算计的几率哪个更大?”   “而且……”靳止晏松开靳宜的手,屈膝与他视线平行,额头轻轻抵在他头上,鼻尖若近若离。   “就算真的是算计,又会怎么样?”   “……”   “我不会有危险的,你更不会。”   他说的轻描淡写,靳宜却睫毛一颤,过了好一会,鼻音轻“嗯”了声。   “对吧?想问题不用想那么多,很多事都是自己预设的吓人,其实一点也不吓人……”靳止晏碎碎念道。   靳止晏足够了解靳宜,靳宜从小因为早熟和同龄人脱轨,长大这种感觉更甚。   他给自己的负担太大了。   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压力。   靳止晏还在碎碎念,没注意靳宜早已表情如常,把头稍稍移开,盯着他的脸看。   靳宜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我发现,你眼睛挺好看的。”   靳止晏话语一停,没反应过来,“……什么?”   “说你眼睛。”   靳宜指腹划过靳止晏的眉骨,轻轻落在他的眼睛上。   冰凉的触感贴在温热的眼皮,靳止晏呼吸重了重,忍住握住他哥手腕的冲动。   他怀疑他哥是故意的,可是没有证据。   哪有上一秒愁眉苦脸,下一秒就上手撩人的?   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淡定,问:“眼睛怎么?”   “你认真的时候,眼睛是深蓝色的。”   靳止晏一愣。   靳宜一本正经地补充道:“很好看。”   “……”   靳止晏盯着一脸认真的靳宜,忽然摸不准,他哥究竟是不是故意的了。   这想法着实是误会了靳宜,至少这次,靳宜没有故意撩人的心思。   靳宜对上靳止晏的碧蓝色眼睛,靳止晏的眸子中间是深色,边缘浅。   像沿岸的浅水滩,也像靠近地平线的深海。   靳宜记得助理小粒戴过一款蓝色美瞳,他好奇地看了两眼,小粒朝害羞地说:“是不是很好看?这是今年的爆火款,一直没货,我等了好几个月才收到。”   靳宜不太理解女生的某些行为,毕竟在他看来,这款美瞳不算丑,却也不到好看的程度。   他见过真正好看的蓝色眼睛。   那双真正好看的眸孔直白又纯粹,看人的时候,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他在想些什么。   靳宜含着笑意推开他,抬步朝车的方向走,“快走,车到了。”   靳止晏到底是资历浅,被他哥夸两句就找不到北,跟个提线木偶似的跟在靳宜身后,木愣愣的。   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王雷还有未处理完的工作,便给靳宜发消息,把他的房间一块定上。   这次房源充足,三人一人开了个大床房。   靳宜领某个木头走到三楼,递给他卡,某人傻愣愣地接住,见靳宜转身离开,立马跟着靳宜走。   靳宜推开房门,余光看到他,转过头问:“你跟过来干什么?”   “嗯?”靳止晏没明白。   靳宜落在靳止晏手上的房卡,眨眼:“我不是给你房卡了么?”   靳止晏低头一看,一张薄薄黄色的房卡,再抬头,墙上插着相同的黄色房卡。   靳止晏神色一怔,“哥,你不和我住?”   “哦?”靳宜抱着臂倚靠在墙上,眼睛轻描淡写扫了他一圈,“上次是没房源加结合热,这次什么都没了,我为什么要跟你住?”   靳止晏没吭声。   靳宜:“没异议了?”   靳止晏:“……不是。”   “哦,那您说?”靳宜站直了身子,颇有种“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理由”的姿态。   靳止晏站在原地,没拿卡的手碰了碰后颈,闷声道:“我紊乱期。”   声音低低的,别说,真有股可怜巴巴的感觉。   靳宜有点想笑。   好的没见你学,坏的一学就会。   “别装。”靳宜抬了下唇,“医生说你没什么事。”   “可是我头有点疼。”   “……”   靳止晏默默用脚关上门,把黄卡揣进兜里,走过去拽靳宜的袖子,认真道:“真的,我不骗人。”   他的双眸依旧是漂亮的碧蓝色,靳宜停留几秒,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转身往里走。   靳止晏不明白他哥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靳宜走了两步又停住,回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你要站着当门神?”   靳止晏读懂靳宜话中的意思,眼睛一亮,连忙跟上,积极道:“哥!我给你收拾行李!”   “当然你收拾,住宿费我交的。”   “嗯嗯嗯。”   靳止晏补充,“我等会把钱转给你。”   “挺大方?”靳宜瞥他,“你的钱也是我给发的工资。”   “那我把工资卡给你。”   “不用,我直接把以后的工资扣下,你喝西北风吧。”   靳止晏还真点头,挺高兴道:“行。”   靳宜:“……” 第19章 夫唱妇随   19   晚上,总算忙完的王雷坐在靳宜房内,把早上的工作汇总一遍。   “差不多就这样,李警官那边意外的配合,走之前竟然主动给了名片……”王雷回想那个画面,砸吧嘴,“就是眼神太凶了,当警察都是这样的?”   靳宜似笑非笑,“给了你名片?”   “给了。”王雷警惕道:“所以呢?”   “看来你和李警官相处不错。”   王雷不知道他从哪得出来的结果,紧接着,就听靳宜道:“那之后如果有花田的消息,你负责联络李警官。”   “我?!”王雷从凳子上弹下来,摇头:“不行不行,别让我联络,我对警察过敏。”   靳宜笑了一下。   王雷被这莫名其妙的笑容吓得脊骨一凉,“宜总你,你笑啥?”   “我哥的意思是,你对警察过敏,为什么?”靳止晏在旁边不嫌事大道:“你犯过事?”   靳宜笑意更浓了些。   站在对面的王雷看得一清二楚,真的邪了门了,他竟然有种“夫唱妇随”的既视感。   “话说。”王雷朝靳止晏看,“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   靳止晏挑眉,“你都在,我凭什么不能在?”   王雷:“……”   一个工作,一个……一个那什么,能一样么?!   眼看王雷临近爆炸边缘,靳宜解释道:“他和我住一间。”   王雷:“哦,原来是这样。”   等等。   王雷沉默好一会:“那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次的房源是够的?”   靳宜点头:“嗯,是够的,你的房间在我隔壁,也是大床房。”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嗯……”王雷犹豫道,“我是想问……”   既然房间够,怎么还住一间??   王雷有点懵。   兄弟关系好他懂,为了兄弟临时标记他理解,可这房源充足还非挤一间,他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了。   为了省钱?   笑话,靳宜当年为了研发抑制剂,一个命令下去直接投上几十个亿,眼睛都不带眨的,靳止晏这位更别说,长相就是花钱如流水的爷。   王雷快好奇死了,他以前只觉得俩人独,怎么没发现他们这么黏糊呢?   舒舒服服的单独间不住,非挤一块?   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靳宜:“想问什么?”   想问的多了啊!   但他能问么?哦,不能。   王雷心脏就跟小蚂蚁疯狂咬似的,好奇心爆棚,一点谈工作报告的心情都没有。   憋了半天,到底是没忍住,委婉问:“房间够……你们怎么还住一间?”   “啊,你想问的是这个?”靳宜淡淡的脸上带了丝惊讶,虽然只是眉头微微上抬,眼睛微微睁开。   靳宜平时的表情不多,这么一摆,靳止晏马上侧过头,眼神炙热。   靳宜的小表情只存在几秒,很快,重新变成原本的波澜不惊:“他紊乱期不稳定,住在身边放心。”   王雷:“就这样?”   靳宜挑眉,“不然?”   是啊,不然呢?   王雷沉默了。   他发现不是宜总晏弟出了问题,不对劲的是他!   人家坦坦荡荡兄弟情,为了结合热和紊乱期互帮互助,结果他脑子里全是龌龊的东西!   王雷深呼一口气,抬头看向二人的时候,眼神中都透露着丝丝愧疚。   恰好抬头,被眼神恶心的靳止晏:“……”   王雷还沉浸在愧疚当中,正要张嘴说什么,兜里的电话响了。   “喂,小董?”小董是他助理的简称。   小董在那边说了什么,王雷脸色一变,连忙道:“你慢慢说,宜总和晏总都在这,出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听到自己的名字,靳宜和靳止晏纷纷投过视线,王雷见状把听筒改成了免提。   手机平放在桌上。   手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雷总,刚、刚刚王振枪王总突然精神紊乱了,他…他倒是没什么事,但有个助理被掐晕过去了。已经联系了医院,可王总还在办公室,我们没人能近身。”   说到这,小董的声音全是哭腔。   紊乱期有多恐怖大家都清楚,但很显然,王振枪的紊乱期和往常不同……已经接近了失控。   失控。   多么熟悉的一个词。   王雷和靳宜不约而合地想到了同个人。   “没事,你别急。”靳宜拿过电话,语气不急不缓,“先报警,通报全部员工,Beta和B级以下Alpha保护Omega安全撤离,B级及以上的Alpha上楼协助,务必让王振枪留在办公室,千万别让他出来。”   靳宜顿了顿,声音沉稳,“然后坚持到警方来。”   小董一直跟着王雷处理业务,第一次亲临A紊乱现场,公司整个乱了套。   起初是助理进去就没再出来,外头听到里面重物倒地的声音,再之后是信息素疯狂蔓延。   慌张是真的慌张,但靳宜有条理地吩咐着,在这种混乱下,无疑起到了主心骨作用。   小董从最开始的无措中淡定下来。   他点头说:“好的宜总,我这就去做。”   “嗯,不用紧张。”靳宜说,“我这边会联系熟悉的主治医生,地址等下会用王雷的手机发过去,等警方的人来,直接去我给你的地址。”   等挂了电话,屋内陷入了一阵静默。   毕竟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最重要的是,除了靳止晏以外,竟然又出现了失控现象,这让在场的三人都忍不住多想。   王雷这种感觉更甚。   先不提这次失控那位是他的便宜爹,单是从普通紊乱到失控的趋势,一旦深想,头皮发麻。   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有条线渐渐串了起来。   最开始,人类体质的升级,普通抑制剂无法抑制。   再到,原料地被炸,紊乱问题滋生,人类信息素的升级。   现在……失控不再是特例,是不是足以证明,不仅人类体质和信息素能升级,紊乱现象也会?   他们累死累活找原产地,是为了从根源上解决紊乱问题,可如果紊乱升级成不可控的失控,很久之后,人类是否会永久陷入失控之中?   那他们找到原产地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真的不是在无用功么……   王雷眼神越来越迷茫,长久以来的意念被冲击,在这一刻他感到真真切切的无力。   人类的力量太渺小了。   一段急切地电话铃打断他的思绪,靳宜叫了好几声他才猝然回神,接起电话。   靳宜视线停留在王雷脸色,微微拧眉。   “啊——”   一阵尖叫音打断在场人的思绪。   王雷没来得及摁免提,手机内的声音便大到床边的二人都听得见。   靳止晏是最淡定的,有闲心道:“什么情况,喊这么大声嗓子不疼么?”   靳宜冷冷看他一眼,靳止晏努了努嘴,乖乖把嘴闭上了。   靳宜提醒愣住的王雷,“把免提打开,看看什么情况。”   “哦哦对。”   打开免提,尖叫声顿时充斥整个屋子,那边声音嘈杂,有尖叫、也有人不断喊着话,内容听不清晰。   王雷皱眉,叫:“小董?在么小董?”   小董急切道:“雷总!警方的人还没到,我们这边已经快撑不住了!王总认不出来我们,谁凑近他就攻击谁!”   失控的紊乱期更像激发本能,王振枪平时的能力顶多算B+,失控后却能达到A级。   小董是个B级的Beta,连他都能闻到从办公室传来的信息素,不用提其他人的感受。   小董站在角落巡视一圈,脸色发白,手臂撑在墙上,强忍着信息素压在身上的压力,尽量冷静道:“B级的Alpha没法近身,现在只有几个Alpha能过去。”   “几个Alpha?”靳宜问。   小董表情凝重,“……三个。”   A级是ABO等级中的佼佼者,又能有多少呢。   这下连靳宜都沉默了。   靳宜抿了下唇,沉声道:“必须挺下去,一直坚持到警……”   “哥。”靳止晏叫了一声。   靳宜转头看过去。   靳止晏微深的眸孔看着他,凑过去说了句话。   刚刚还沉静自如的靳宜,顿时神色一变,他抓住靳止晏的手腕,声音冰冷,“哪来的?”   靳止晏笑道:“之后再说,你先管一管小董,他都要吓死了。”   靳宜眼神冰冷刺骨,如果能化为实质,恐怕屋内的二位都难逃法网。   “你等着。”他说。   靳止晏嘴角没了笑,他就知道他哥会是这个反应。   可没办法,公司是他哥一手撑起来的,被教训是小,公司要是出了事故,问题可就大了。   靳宜拿过电话,目光在靳止晏身上停留一会,道:“小董,你去28楼办公室,翻来晏总的办公室抽屉,里面有……”   靳宜抿了下唇,“有一瓶药。”   小董顺着拿到药,“我拿到了,是那个很小的药瓶么?”   靳宜心口像是被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宜总?你还在么宜总?”   “在。”靳宜偏头,表情很差地说:“问你呢,是那个小瓶么?”   靳止晏点头,轻声道:“是。”   靳宜抿唇,朝电话说:“是小瓶的,你把这个药交给那三个Alpha,让他们想尽办法喂进王振枪的嘴里。”   小董听懂了,结巴道:“宜、宜总,这个药能治疗?!”   靳宜没吭声,靳止晏凑近手机道:“能。”   之后的事不方便打电话,靳宜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王雷。   王雷双手借过,察觉两人之间奇妙的氛围,没敢出声。   是靳止晏先出了声,坦白从宽道:“几个月前,我发现自己的紊乱期越来越严重,怕控制不了,让小粒帮我找的药。”   靳宜靠在床头,乌黑的眸子看着他,没说话。   靳止晏继续道:“我没那么傻,拿到药的时候查了成分,确实是有副作用,但利大于弊,我吃了两次都没大问题。”   “利大于弊。”   “吃了两次都没大问题。”   靳宜看着他,缓缓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找到这么个神药?”   靳止晏:“……”   靳宜:“说话。”   靳止晏低下头,过了半晌小声道:“没有。”   “你的紊乱问题我让兰医生开过多少药,她是怎么说的?”   “身体特殊,适当用药。”   “适当,适当这两个字你能听懂么?”靳宜道,“连她都这么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没问题?”   “凭你查了药的成分?哦,我是不是应该夸你?”   靳宜站起来,捏住他的下巴往上抬,盯着他碧蓝色的眼睛,轻笑了一下,“我们家止晏真了不起。”   靳止晏看到他哥苍白的脸,浑身仿佛坠入冰冷海底,冷的浑身上下没了直觉。   靳宜的皮肤白,一生气更是抽空了最后一抹血色,苍白的不像是真人。   都快和白心有一拼了。   靳止晏心里越想越紧张,抓住靳宜的手腕想道歉,靳宜一个眼神落下来,他的手停在空中,没一会又放下来。   一动不敢动。   他知道他哥会生气,可没想到会气成这样……   靳止晏哑声道:“哥……你别生气。”   靳宜:“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怕你担心……”   “哦,现在就不用担心了?”   “不是……哥,我……”靳止晏抬头,“我知道错了。”   靳宜:“错哪了?”   靳止晏:“我不应该偷偷买药。”   “重点不是在买药,而是瞒着我。”靳宜撩开了他额前的碎发,眼睛一片漆黑,“听懂重点了么?”   靳止晏点头。   靳止晏趁机抓住他哥的手,讨好似的晃了晃,闷声道:“我错了,对不起哥哥,我以后一定不瞒着你。”   王雷在旁边都快钻进桌底了,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成零。   他之前没少看俩人吵架,但不管看多少次都一个感觉。   怪,太怪了。   知道的是兄弟吵架,不知道的以为夫妻吵架呢。   “哥哥我错了。”   “……”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行不行?”   靳宜冷嗖嗖:“话都让你说了?”   靳止晏抿着唇,把头低的老低。   靳宜看了半天,叹了口气。   靳宜没说话,但靳止晏知道,他哥已经不那么生气了。   王雷一看气氛差不多了,举起手机,小声说:“呃那个,我插播一句,小董说药已经喂进去了,王振枪刚昏过去。”   靳止晏抬头,可怜都忘了装,拧眉道:“昏过去了?”   “对啊,小董跟我说的,说把药塞进去没几秒,人直接昏过去了。”   王雷对他这个便宜爸没什么感情,乐呵呵补充一句:“啧啧,当着一堆人晕过去的。”   靳宜品出靳止晏话中的意外,问:“怎么了?”   “我吃了两次没晕过。”靳止晏停了一会,表情也凝重了,自言自语道:“副作用虽然因人而异,但怎么会晕……”   “不会晕?”王雷傻了,“你服用的时候不、不晕么?”   靳止晏:“没晕过。”   靳宜猛地抬头,“你这个药,小粒是怎么给你找到的?”   这个问题一出,王雷也察觉出不对劲,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   世上最关心靳止晏紊乱问题的人是谁?   那还用说,当然是宜总!   一个是总裁,一个只是秘书。   如果连最关心靳止晏的宜总都没找到药,一个区区秘书怎么找得到?   她怎么找的?从哪找的?   王雷脊背发凉。   王雷听到靳止晏说:“小粒她爱人公司发的,我问过购入地址,小粒只说公司内部发的,渠道保密。”   “她爱人在紊乱期连续吃了一个月,治疗效果很好,碰巧我那段时间紊乱严重,她就把药推给我了。”   一款药,经过别人亲身实验,又查过成分,按理说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   “等一下。”   王雷坐在凳子上颤颤巍巍,三十一岁的男人此时活像十三岁。   王雷脸白的要命,眼神恍惚,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可是,小粒的爱人前两天因病去世了啊。”   --------------------   大肥章来6。   谢谢给我评论的宝子,啵啵   # 花鸟鱼市场 第20章 你眼睛都看直了   20   咣当。   桌上的热水壶掉在地上,冒着热气的沸水流了满地,在场却没一个人动。   “因病去世。”靳宜动了动有些发僵的手,“你确定么?”   “确定。”王雷恍惚地点点头,“小粒前段时间不是请假么?好多工作没人接手,是小董负责的……我当时提过一嘴,小董说她爱人去世了,我还回了句节哀顺变。”   靳宜沉默。   公司太多事需要管理,他确实知道小粒爱人生了病,却不清楚详情。   僵硬的手臂阵阵发麻,靳宜忽然涌起一种名为“后怕”的恐慌感。   哪怕晕倒的是王振枪,哪怕靳止晏只服用过两次,他依旧下意识看向了靳止晏。   失控,失控,再失控。   这段时间以来的频繁失控,究竟是不是药物影响?   影响到了什么程度?   靳宜不知道自己看过去的眼神是怎样的,但靳止晏明显一怔,没说什么,抬起手臂,蹭了蹭他的眼尾。   靳宜:“?”   靳止晏:“你眼睛都看直了。”   靳宜拧眉,“你说我?”   靳止晏:“不然?”   靳宜:“别学我说话。”   “我也爱这么说。”   “……”   靳止晏看着他哥吃瘪的模样,笑了一声,颇有股孩子气。   他凑近靳宜耳边,轻声说:“药我只服用过两次,在服用前就有失控的倾向,不完全是药物造成的。而且上午刚查完,你知道医生怎么说的。要是还不放心,回去再查几百遍都行。”   是了,他们刚刚检查过。   而且除了检查结果,更重要的是……   靳宜同样轻声说:“难受跟我说,可以临时标记。”   百分之百的匹配度,不管是不是巧合,在这一刻他都无比庆幸。   靳止晏愣了。   他以为靳宜最多嘴硬来一句“我不担心”,没想到会提到临时标记。可也就几秒钟,靳止晏又觉得毫不意外,他哥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面冷,心比谁都软。   靳止晏手掌微微移开,蹭到靳宜的耳朵。他沉默一会儿,突然正了神色,很认真道:“哥,其实我现在头就不舒服,我需……嘶——哥哥哥,疼!”   靳宜看着他揉胳膊,冷冷道:“给点阳光就灿烂?”   “没有,不是,你误会我了。”靳止晏靠过来撒娇,嘟囔:“我是真不舒服……”   默默听了半天、脸色还没缓过来的王雷:“……”   那个……   你们是不是忘了旁边还有人?   不过被这么一搅合,屋内弥散的沉重气氛一扫为空。   上阳的救助速度很快,没一会小董发来消息,人已经送进了医院。   等待的过程有些煎熬。   王雷作为王振枪的便宜儿子,心情复杂。   王振枪当然不是个好爹,但在王雷母亲去世之前,他至少尽到了父亲的责任。   完全冷血是不可能的,但要说担心吧,也算不上。   王雷唯一担心的是,万一药真有问题,王振枪真因此……怎么样了,他虽然不会怪晏弟,可……可他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去面对。   晏弟不得愧疚死?   他到时候得怎么安慰?   晏弟会不会因此产生了阴影?   电话打来的时候他的手在抖,起初没注意到,直到划了好几次手机才接通。   王雷张张嘴,“喂?”   小董大声道:“雷总!王总没事儿!医生说药剂的量太大了,失控以后身体承受不了才晕的!”   王雷顿时松了口气。   第一反应不是王振枪的生命安全,而是庆幸。   庆幸王振枪没事,他不用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后果。   人没事不代表药没事,小粒爱人去世的事在他们心里埋了种子。   当晚三人没睡好。   王雷是想这想那吓自己,靳宜担忧靳止晏的身体,靳止晏则是看他哥一宿没睡,自己也没睡好。   三人都没睡好,第二天起早返回上阳时,喜得黑眼圈的却只有王某一人。   对此王雷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他有时候都感觉他俩不是人,实在恐怖如斯。   下了飞机赶去医院,结果刚到停车场,被记者堵个正着。   靳氏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制药企业,无数双眼睛的盯着,一点风吹草动都躲不过记者的眼睛,更别说失控这么大的事。   经过一天的发酵,失控事件已经从意外变成社会恐慌,各家媒体抓住时机,查到医院的所在地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真让他们蹲到了。   车外乌泱泱绕着一群人,漆黑的摄像机争先恐后地怼在车窗,画面像极了AO的紊乱现场。   车还没停稳,前面站了一群不要命的记者。   司机小召握紧方向盘,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干巴巴瞅着,说:“走之前还没什么人……不知道他们从那得来的消息。宜总,车还停么?”   靳宜毫不意外地瞟了眼窗外,笑道:“当然停。”   车子的隔音很好,只能看到外面一个个记者举着相机,张着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小召往前瞅了一眼,这……人这么多,这他妈怎么停。   或许是他求助的表情太明显,靳宜笑了一下,建议道:“或许,你可以试着开火冲过去?车子一开,你猜他们是想要猛料还是命?”   小召肩膀猛地一颤,在靳宜平淡的语气中感觉出了疯狂。   靳宜:“我开玩笑的。”   小召缓缓吐出一口气,本想回头看宜总一眼,不知道怎的,竟然不敢看。   想了想看向了王雷,本以为王雷能笑呵呵地安慰一句,结果一看,王雷正擦着额头的汗,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   小召:“……”   怎么说……好像似乎大概,没那么害怕了。   “小召。”靳止晏叫了他一声。   晏总可比其他两位吓人的多,小召当即挺直身板,应道:“哎!”   靳止晏:“等会记者少了把车停进去。”   “哦哦好的,晏总。”   小召点完头,琢磨着有点不对劲,什么叫“等记者少了”?以现在这个趋势看,这些人耗个三天三夜没问题。   “咔哒”一声,一股风吹进车内,小召后颈一凉。   于是同时,世界像是开启了播放键,所有狂热嘈杂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召扭头。   耳边传来了顶头上司雷总的咆哮,“靳止晏!你他妈开门干什么?!”   靳止晏没理他,长腿一迈下了车,记者显然没想到他会开门,和王雷的恐慌不同,他们比刚刚更加狂热。   要不是靳止晏气场太强,摄像机都能杵到他脸上。   “请问靳先生,您身为董事长的弟弟,对公司出现失控现象有何看法?”   “您认为是意外还是人为?”   “出现这种事件,靳氏打算如何处理?”   “麻烦您正面回答问题!”   靳止晏身型宽大,站在记者堆里足足高一个头。他转身撑在车门口,用身体形成一个无形的保护罩,看着车内,没说话。   当然,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下,说话也听不清晰。   因为是地上车库,场所昏暗,记者忙着采访,没注意车内的人。   直到靳宜从车内走了出来。   他像是自带聚光灯,哪怕环境暗淡无光,依旧能成为最瞩目的存在。   靳宜穿了身正装,西服白衬,黑西裤衬着修长笔直的腿。   前些年很流行什么霸道总裁,无数明星效法,却都有种莫名的滑稽感。   只有见到靳宜,才知道很多气质是模仿不出来的。   靳止晏的气质是放着的,强势、充满侵略感。而靳宜恰恰相反,他是收着的,淡定自若、不露锋芒,你察觉不出他的棱角,对他的忌惮却超过前者。   记者忽然静了一会,几秒钟后,腾地炸开一片。   “靳总!作为靳氏集团的董事长,公司发生这件事是否是您的疏忽而起?!”   “紊乱到至今,国内第一例失控事件发生在靳氏,您有何感想?”   “国内最大的制药企业出现信息素紊乱失控,距大家所知,公司员工的抑制剂全部内部发放,这次失控和靳氏制药有关么?!”   “……”   外头围了几个保安在拦人,作用不大,围在中间的人照样疯狂。   靳止晏手臂圈着靳宜的肩膀,把他整个揽在怀里。   闪光灯一阵阵闪着,里圈的记者怼着脸问话,外头的记者拼命地往里挤,每个人中间都有一只握着话筒的手。   两人身板笔直,从容自若,除了步伐缓慢外,和平时没任何区别。   记者随着二人走,车子停在原地,逐渐离开人群中。   “妈的……疯子。”王雷看着远处,吐槽道。   “雷、雷总,您能帮忙关一下车门么?”小召弱小可怜又无助。   王雷听了嘴角犯抽,“你被他俩带跑偏了是吧。”   “啊?”小召有点懵,“晏总让我停车,保安在呢,不按规定停车得扣钱。”   “……”王雷沉默。   “雷总?”   “……”王雷继续沉默。   小召瞅了两眼,默默解开安全带,准备自己下去关门——   “操。”   王雷突然骂了一句,吓得小召差点没弹起来,惊慌失措地扭头看。   “你坐着,我去关。”王雷开门下车,关门前嘴里还得嘀嘀咕咕,道:“一个个逞英雄有瘾是吧,一群疯子……妈的,也不知道等等我。”   砰。   门关了。   小召扭头,透过车窗看到某王雷朝着人群跑去,和保安一块拦了几个记者,最后冲进了人群中。   之后就看不见了。   小召把着方向盘两眼迷茫。   都说宜总和晏总疯,可是……他怎么感觉雷总比他们更疯? 第21章 花鸟鱼市场   21   进到医院,举着黑炮筒的记者被拦在外头,总算还耳根子一片清静。   三人里最得体的是靳宜,全程由靳止晏护着,头发丝都没变一根。靳止晏西装有些皱,王雷是从外围冲进来的,头发和衣服都乱了。   王雷对着镜子理西服,靳止晏问:“你怎么来了?”   “晏弟,你听听你说的这话,是人能说出来的么?”王雷转头,控诉道:“一般人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谢谢’么?”   靳止晏沉默了一会,盯着王雷凌乱的头发,动了动唇,“谢谢。”   王雷:“!”   王雷惊得衣服也不理了,眼珠子在他身上来回转,“我操?我刚刚是不是幻听了?我怎么听到了‘谢谢’?哦,我知道了,我昨天没睡好,对嘛!我昨天没睡好,这一定是幻……”   “你有完没完?”靳止晏皱眉。   “有完有完。”王雷笑道:“看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嘛,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没白干。”   靳止晏一脸吃了恶心东西的表情,靳宜没忍住笑了一声。靳止晏快速转头,闷声道:“哥,怎么连你都这样……”   靳宜眨眼:“我怎么了?我都没说话。”   靳止晏更加委屈,“你笑我。”   “不是你说我笑起来好看,让我多笑笑?”   “……”   靳宜挑眉,“我说的有错?”   “……”靳止晏不吭声了。   靳宜看他表情就笑了,清冷的眉眼变得柔和,漆黑的眼睛染上笑意,整个人在周遭一片白的装饰下格外瞩目,格外柔软。   小董跑过来接人,看到这幕傻了,呆呆看了半天,直到靳宜目光投过来才回神。   小董跑过去,一一打过招呼,擦了擦头上的汗,“没想到会这么多人,是我们疏忽了,早知道多派点人过去……给您们添麻烦了。”   说完竟然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靳止晏退后半步,皱眉:“不是,王雷,你平时这么压榨员工?还让人家鞠躬?”   “……”王雷头大,“小董,你坑我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小董忙摇头,“雷总平时没压榨我,是我感谢你们……要是没有宜总和晏总的帮忙,我现在说不上在哪了。”   小董说的语气认真,靳宜看了王雷一眼,淡淡评价:“你助理挺可爱的。”   支起耳朵的靳止晏:“?”   不就鞠躬,怎么就可爱了?   王雷老脸躁得慌,赶忙催促小董带路,直到病房脸上的热度才消退。   躺在病床上的王振枪刚醒,旁边是他的妻子和宝贝小儿子,坐在凳子上哭哭啼啼,作派夸张的要命。   王雷透过玻璃瞧见扭头就走,靳宜和靳止晏没拦他,只说:“把药送去研究所,再查一下抑制剂,和小粒爱人公司药品的发放源。”   靳宜想了想,补充:“再送点慰问品,钱从我这边扣。”   王雷比了个“OK”的手势。   王振枪的病房是单人间,进去时他妻子和儿子还在哭。   “我遭的这是什么孽啊……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那么多人,那么多员工,谁失控不好,怎么就我家摊上这种事……”   “妈,别哭了,没事的。”小儿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哽咽道:“爸爸没什么事。”   “现在没事,谁知道以后有没有事呀!”女人道,“咱们家命惨呀!几年前摊上靳氏破产,现在又摊上失控,谁知道公司发的抑制剂有没有问题?”   王振枪刚刚大病初愈,被哭声闹得脑袋嗡嗡疼,余光瞥见进来的人,咳了一声,“行了,你们有完没完,老子还没死呢!”   女人背对着门,没注意有人进来,被吼当即一愣,哭嚎的更凶了。   “还没怎么的你就这态度!我为什么哭?我是担心你啊!现在还没出事就说死死死,要真死——”   “刘女士。”   靳宜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仿佛积灰已久的房屋吹进一股清风,带着干净和清爽的感觉。   刘怡年纪大了靳宜整整一圈,论年纪靳宜是晚辈。但靳氏集团是人家的,她再怎么作妖也不敢当着靳宜的面。   刘怡回想自己刚刚的话,心虚地看过去。   靳宜表情平静,礼貌道:“我来看看王叔。”   “哦、哦,你看吧,人刚醒。”刘怡心里直打鼓,给儿子一个眼神,俩人一起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靳宜、靳止晏和王振枪。   靳宜走过来,问:“王叔,身体怎么样?”   王振枪哼道:“托你的福,没死。”   这话有点讽刺的意思,谁都知道靳氏员工的抑制剂是内部发放,现在出现紊乱问题,自然是靳氏的问题。   靳宜表情没变,靳止晏却皱了皱眉。   王振枪是以前的老人,一直跟着靳家夫妻。靳氏夫妻意外离世,王振枪没像其他人那般跑的跑溜的溜,勉强撑了靳氏一阵子。   论这事,靳宜和靳止晏应该感谢他,但这人思想固执,直言不讳,天天跟靳宜唱反调。   因为寻找原产地的事,他们吵了没有千次也有百次,每次弄得僵持不下,硬生生分出了新派和旧派。   靳宜对王振枪客气是识大局,靳止晏没这必要,对这人实在喜欢不起来。   要他说,这药还不如不给,死了算了。   靳宜:“抑制剂方面已经派人去查了,一定给王叔一个满意答案。”   王振枪依靠在枕头上,闻言抬了抬眼皮,“派人去查……别是王雷那小子查的吧?”   靳宜微笑。   王振枪余光看了眼房门,问:“他没来?”   靳宜:“雷总比较忙。”   “还他妈比较忙,他老子在病床上躺着,他在外面忙?”   王振枪撑着身子就要起来,胳膊没劲,腾地软下去,气得更厉害了,“还他妈雷总,是不是要改姓叫雷啊?!”   王振枪在病床上骂骂咧咧,靳止晏扯了扯耳朵,心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王振枪和他妻子比都毫不逊色。   靳宜没待一会就走了。   两人又看了那位被掐晕的助理,助理身子骨没王振枪硬朗,去的时候人没醒,不过幸好没出什么大事。   也就看患者的功夫,靳氏集团升到了热搜第一。   点进去,最上面是大v博主发的视频,视频里两人被围在人群之中,两人身型硕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明星采访。   视频只有十几秒,个高那位不耐烦地推开记者,护着怀里的那位往前走。   地下车库灯光昏暗,唯有闪光灯咔嚓咔嚓闪着光。   评论几乎是一边倒。   有骂靳止晏态度差的,有抓着他推记者的举动不放的,也有说靳宜像个死人,杵在哪一动不动的。   多难听的都有,气得小董一边红着眼一边拿着手机和对面互骂。   对此靳宜丝毫不意外,靳氏自从研发出抑制剂替代品,分走不知多少人的羹,一旦出事,没当着面咬已经算忌惮了。   下午,靳氏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靳宜坐在台中央,面对一群人没有丝毫怯场,拿着抑制剂检测证书,声音不急不缓。   同时趁场面凌乱,靳止晏恶人做到底,在背后修整了风气。   靳氏出事确实藏不住,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酵成这个程度,靳氏内部绝对没表面那么干净。   也算是因祸得福,借此机会,靳止晏薅出背后不少人。   有些藏得深的没抓住,见此也吓得够呛,默默终止没执行的计划。   网上的搅屎棍处理干净,真正的网友便冒了出来。   全国各地几乎都在使用靳氏的抑制剂,作为性价比最高的产品,网上自然不缺买家的真实反馈。   【不说别的,我只想对黑子喊话,你别光顾着黑,有本事不用靳氏的抑制剂啊。】   【哈哈哈哈哈哈一边黑,一边还用着人家的抑制剂。】   【话说某三字公司前几天出了新抑制剂,服了,价格贵到把我卖了都买不起。】   【对个暗号,FHR?】   【+1,吃相太难看了,上面还写什么C国进口,鬼知道是不是进口。】   【这么看还得是靳氏。】   【我刚刚设想了一下,要是靳氏垮了,国内得掀起什么风雨……】   【我靠,别说了,你吓到我了。】   【被吓到+1】   【那个……我歪个楼,难道没人注意到他们颜值吗?靳氏老总那么帅的???】   【是吧!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我一直没好意思说!】   【发布会发布会,大家快去看发布会,我快被总裁帅死了。】   【咳咳,靳氏当今董事长靳宜,十八岁任职,现在二十七。】   【???十八岁任职?这可能么?】   【问题是,还这么帅……】   不管是讨论药物本身还是靳氏老总,靳氏集团在网上的正面信息逐渐趋于上风。   靳氏趁热打铁,官方号发了近期新研发的抑制剂,副作用更低,价格更加划算。   这个政策一出,原本看戏的立马冒了头。   他们不在乎网上的风言风语,只在乎产品本身。   现在抑制剂的价格就跟吹气球一样,越吹越大,降低价格绝对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而靳氏不仅降低价格,更是提高的功效!   连上头的官方号都转发了这条消息,当众称赞。   所以到了最后,网上出现了如下画风。   什么?你说靳氏抑制剂有问题,服用的人会信息紊乱失控?   哦,你说的对,那你有本事别用啊。   什么?你说靳氏集团故意谋害员工?   哦,你说的对,那你有本事别用啊。   什么?你说靳氏故意掀起舆论,为了给新型抑制剂打广告?   哦,你说的对,那你有本事别用啊。   憋屈的就是,不管你怎么黑怎么骂,最后又不得不用靳氏的抑制剂。   这件事从开始到结束,仅仅只用了一天半。   晚上靳宜和靳止晏回家,没到家门口,靳止晏的手机响了。   “晏弟,宜总手机没电了啊?打了半天是关机。”王雷在电话里头说。   “下午就没电了,没时间充。”靳止晏把电话摁了免提。   靳宜微微侧身,问:“怎么了?药的检测结果出了?”   “还没那么快。”王雷说,“我去找了小粒,慰问品我给送到了,也问了发放源的事。”   靳宜和靳止晏互看一眼。   “小粒也怀疑这个药有问题,请假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这个事。她说公司获取的渠道不知道,但她从一个地方找到功效类似的。”   靳宜:“类似的?”   “具体我也不了解,应该都是当场根治紊乱期的药。”   靳止晏皱眉,凑过去问:“地方在哪?”   电话那头诡异地沉默了一会,正当靳止晏不耐烦的时候,王雷道:“昭阳路53号,花鸟鱼市场。”   静了一会儿。   靳宜捏了捏眉心,“你重新说一遍,哪?”   “你没听错!小粒刚说出来的时候,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王雷喊道:“可惜没错!就是那个要拆迁,但民众拒绝拆迁的花鸟鱼市场!” 第22章 闭眼,不许动   22   要说方便交易,花鸟鱼市场鱼龙混杂、治安欠缺,确实是个不二之选。   三人之所以沉默,是因为那地方情况特殊。   昭阳路地段好,临近市中心,几年前赶上整体拆迁,福利待遇给的相当可以,压根没想到有人拒不配合。   于是就碰上花鸟鱼市场这群硬钉子。   花鸟鱼市场的建立能追溯到几十年前,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现在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   破。   用四个字。   又破又旧。   那地方不适合人类生活,年轻人能走则走,只剩一群年纪大的老顽固。   他们大部分人从老到死没出过那条街,这条街这个市场对他们而言,是他们的世界和生命。   说拆迁,和毁了他们差不多。   什么乱七八糟的福利待遇,他们听不懂也不想听,他们只认准一个原则——   想拆迁,门都没有。   上头看软的不行来硬的,拆迁队一帮人乌泱泱进来,结果一帮人软硬不吃,拿着刀闹自/杀,给拆迁队吓坏了,忙撤了队。   几次下来,也就罢了。   在长久的安静中,王雷出声了,问:“宜总……咱们要去么?”   靳宜一想到那群以死相逼的人,头疼的厉害。问:“市场什么时候开门?”   王雷是专门查过的,回答很快,“周末休息,周一到周五上午五点半开门,下午三点半下班。”   靳宜看了眼今天日期。   周五,八点二十。   知道最快也要下周一去,不知道该遗憾还是庆幸。   商量好时间,靳宜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到靳止晏手里,“明天去一趟医院,查查你的身体。”   靳止晏表情欲言又止,没说话。   靳宜多看他两眼,“怎么了?有话就说。”   靳止晏扣了扣手机边缘,小声道:“哥,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喜欢一个叫刘应祥的老艺术家?”   靳宜何等聪明,一听就反应过来了,抬头,乌黑的双眸直直看过去,“你订到票了?”   靳止晏下句话顿时卡在嗓子眼。   打好的草稿全部失效,靳止晏偷偷看了靳宜一眼,他哥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   靳止晏向来以了解他哥为傲,这会儿却琢磨不透了。   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啊?   靳宜伸手,“手机拿来。”   靳止晏乖乖地递过手机。   屏幕显示输入密码,靳宜点了两下快速解开,手指在上面一下下划着。   几秒后,轻笑了一下,“你真买到了?”   靳止晏心里悄悄松口气,“嗯,明天的场。”   靳宜看上去心情很好,少有表情的他,此时眉眼是弯的,“这场我之前看到过,很难抢,你怎么抢到的?”   靳宜遇到顺心的事时表情很鲜活,靳止晏觉得新鲜,盯着他的脸看。   品出他哥话中的意思,难得有些骄傲。   他当然不会说为了抢票让王雷蹲了好几个月,而是有些孩子气的微微仰头,轻松道:“看见有票就定了。”   这话靳宜自然不信,想来也不会太轻松。   靳宜有点说不上来自己的感觉,他对大部分事物提不起兴趣,刘应祥老师的话剧也只是偶然发现,跟靳止晏提过一次。   得知刘应祥老师即将退休,虽然没抢到票,却不怎么遗憾。   他有无数种方法得到票,说来说去,只是没那么热衷罢了。   靳止晏个子比靳宜高,对视时总会习惯性低头,有种甘愿臣服的意味。   靳宜手掌压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两下。金灿灿的头发微乱,挺像鸡窝。   靳止晏半点不在乎,甚至把头低的更深,方便靳宜行动。   靳宜轻笑,“谢谢。”   夜晚的风比白天犀利,靳宜还穿着热搜里那件黑衣服,扣子系到最上一颗。   不同于发布会时的冷静果断,靳宜褪掉包装在外的硬壳,在靳止晏面前,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兄长。   灯光映在靳宜的眼睛上,衬得闪闪发亮。   靳止晏滚了滚喉结,最终落在了他嘴巴下方的痣。   好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   话剧开场是晚上八点,上午靳宜和靳止晏在公司处理文件,下午预约了兰医生,照例体检。   电话里说了药的事,兰医生听的神色凝重,问了靳止晏不少问题。   药品的检查报告晚出一分,他们的心就多悬一分。   这次检查比以往细的多,各种检测室出出进进,光抽血就抽了三管。   抽的靳止晏嘴唇都泛了白。   靳宜眉头紧锁,靳止晏趁兰医生出去,勾住他哥的手指轻轻划着。   靳宜没动,冷斥道:“还嫌不够惨?”   靳止晏不吭声,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出小人形状,顺着他哥的手背往上爬。   一直爬到小臂,靳宜微微躲开,靳止晏皱了皱眉,小声哼唧,“疼。”   “……”疼?   靳宜垂下眼帘,望向某个躺在病床的“患者”。   靳止晏为了方便测试换了件背心,肩膀厚实宽阔,手臂肌肉饱满流畅,一副大爷似的躺在病床。   要不是嘴唇有点白,说病人是靳宜都有人信。   靳宜撤开了手,冷血无情道:“疼正好,话剧票倒卖翻了好几倍,我把你那张话剧票卖了,赚中间差价。”   靳止晏:“……”   “说什么呢?”兰医生抱着一堆仪器回来,叮叮咣咣放在一旁。   “哦,没说什么。”靳宜冷着脸道,“他说抽血没抽够,想再来两管。”   兰医生静了几秒,一想到靳止晏处在不稳定期,这话真有可能从他嘴里冒出来。   兰医生对上次当场失控有阴影,想了好半天,委婉道:“Omega和Beta一天最多抽一管,Alpha一天最多两管,你抽三管还能有精力聊天,已经很厉害了。”   心想铺垫差不多了,兰医生小心翼翼道:所以……咳,不能再抽了。”   靳止晏:“……”   靳宜抱着臂在一旁看戏,下巴朝靳止晏一抬,催促道:“听见了么?医生说话要认真听。”   “……”靳止晏忍了忍,没忍住,大概患者都有点小矫情,他觉得怪委屈。   不就碰了两下手背,他哥怎么这么小气。头疼又不是假的,他只是稍稍稍稍微的夸大了一点。   靳止晏扯过叠成豆腐块的纯白色薄被,扭过头遮住脑袋,不吭声了。   靳宜扯了两下被子,轻声问:“生气了?”   靳止晏不出声。   靳宜走过去,揉了揉露在被子外头的头,竟然哄起来了。   “知道你疼,和你开玩笑的。”   “别捂着,你刚抽完血就想憋死自己?”   “靳止晏?”   “哪疼,我给你揉揉?嗯?”   往日冷到掉渣的声线出奇的温柔,兰医生趁摆弄仪器的功夫偷偷抬头,怕两人发现,掩耳盗铃地掖了掖头发。   声音好听是好听,可这听着,莫名瘆得慌。   兰医生认识两人时间长,俗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很多他们不自知的东西,她一个外人看的清清楚楚。   再她看来,两人之间的牵绊,复杂的有点……   扭曲。   词不好听,但兰医生实在想不出别的词。   之前她劝靳宜不要用信息素安抚,并不是一时兴起。   早在很久之前,她发现靳止晏对靳宜的依赖到无法想象的程度。   靳止晏对别人的态度肆无忌惮、毫不在乎,哪怕有天有人说他失控杀了人,兰医生也不会太吃惊。   靳止晏是个道德底线很低的人,这点接触他的人再清楚不过。   可他却对靳宜言听计从。   ……这就存在问题了。   当然这不是最让兰医生犯愁的,她愁的是小晏这样就算了,小宜竟然还他妈纵容……   兰医生从业这么多年,要是连临时标记都察觉不出来,这么多年就白干了。   靳止晏之前来医院的次数少,在兰医生记忆当中,俩人起码临时标记了两次以上。   连她都碰见过两次,可想而知,他们私下……简直不把标记当回事儿。   不只是扭曲了。   简直是他妈病态了!   靳氏夫妻二人去世是意外,孩子成长中没受到正确的价值观,这件事身为长辈的她也很愧疚。   发现时早已为时已晚,提过几次委婉的建议,靳宜的态度一直很模糊。   算了。   就这样吧。   兰医生犯愁地想,两人一没杀人二不放火,相互搀扶有个伴,不也挺好么。   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兰医生在旁边调完设备,把仪器固在靳止晏手上,转身出去了。   靳宜拖来一个小板凳坐在床边。   靳止晏一开始是真委屈,但他没出息,靳宜放软声调的时候就好了。之所以没抬头,是想看靳宜之后怎么哄。   没想到靳宜说完那两句就不说了,拖了个板凳,坐在那没了动静。   靳止晏一只手固着仪器,一只手拽着被子,这个姿势挺难受。   左等右等没等到他哥下一步进展,靳止晏安慰自己知足常乐,他哥都放低音量哄自己了,还想怎么着。   心里疏导完毕,靳止晏松开被子,把头探了出来。   靳宜凑近时他没反应过来,直到有触感落在额头上,微凉柔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靳止晏猛地抬头,瞪圆了眼睛。   靳宜已经重新坐回了原位,弯着唇看他。   “还生气么?”靳宜问。   靳止晏顿住,摇头,快速点了点头。   他的表情还在发愣,看上去滑稽又好笑。靳宜笑意更深了,明知故问:“还生气?”   靳止晏目光锁在靳宜脸上,猛兽捕猎前的蓄势待发,深蓝色的眸子灌上浓墨,竟然深的发黑。   哑着道:“不够。”   不是生气,而且不够。   靳止晏从来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只有面对靳宜,勉强学会了“浅尝而止”。   可一旦对方纵容,套在手腕的枷锁便迅速解开,欲望如深到发黑的血,怎么拴都拴不住。   靳宜身子微微前倾,手臂支在床铺上,托着下巴看他,“那你想怎么样?”   靳止晏落在靳宜唇下的那颗黑痣。   和昨天在门外时的想法一模一样。   靳宜注意到他的视线,笑了一下,余光瞥关紧的门,顿时觉得更加好笑。   关什么门啊?   好像他们非要做点什么似的。   靳宜点了点床铺,淡淡提醒,“现在可是在医院。”   “嗯。”靳止晏盯着他看,“我知道。”   我知道在医院,所以呢?又能怎么样?   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屋子太静,一丁点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他们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很重,很急。   这次不是紊乱期或者结合热,他们失去了所谓的“理所应当”。   暂时找不到任何理由,靳宜想,大概只能解释成为本能吧。   本能的想要靠近,本能的想要接吻。   靳宜手轻扯靳止晏的头发。   靳止晏躺在床上被迫抬头,看见靳宜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靳宜命令道:“闭眼,不许动。”   于是靳止晏闭上了眼,靳宜俯身而下。   --------------------   下章v啦老婆们!因为第一次顺v,心里很忐忑,喜欢的可以支持一下,不决定继续追的宝子有缘再见。   感谢支持正版,正因为有你们的评论和正版支持,才让我们作者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谢谢大家030 第23章 哥,别磨我了   23   检测室内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仪器,表皮雪白,时不时发出一声令人心颤的“滴滴”声,像冰冷的代名词。   在窗边的小床上,白色的薄纱窗帘随风扬起,两个人影相叠。   站着那位似乎作为主导,压着床上那位又捏下巴又扯头,好不讲理。   靳宜故意在他唇上贴了两秒,抬眼,低声问:“够么?”   靳止晏没固仪器的手抬了抬,靳宜轻描淡写瞥过去,他又放下了。   “哥,别磨我了。”靳止晏呼吸有点重。   他算是知道了,他哥压根不是什么冰心月饼,是黑芝麻汤圆。   尝一口又软又甜,咬开一看,哟,黑的。   ……可是吧,黑归黑,咬开发现更甜了。   靳止晏滚了滚喉结,逐渐变深的蓝眸盯着他哥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那个我也给了,现在说我磨你?我真冤。”嘴上说着冤,动作却存心坏靳止晏似的,贴着他的唇一动不动。   唇和唇相贴,一下下磨着。   靳止晏能忍住就不是人了,怪就怪靳宜段位太高,把一招欲情故纵玩的太好。   靳止晏仰头咬住靳宜的唇,咬了两下松开,微微下移,亲住他哥嘴角的痣。   黑痣小巧一个,亲的时候能感受到它的凸起。   靳止晏亲得用力,把那块皮肤都嘬红了。   呼吸越来越重,他用指腹蹭靳宜的耳朵,小心翼翼地咬在靳宜的下唇。   靳宜的嘴唇和本人一样冷冰冰的,滚烫的唇贴上去,像炎热的夏日钻过一股冷气,舒坦的让人难以形容。   靳宜躲了一下,手摁在他的脖子,“你故意用这么大劲是不是?等会兰医生问我嘴那怎么红了,我说蚊子咬的?”   将近十一月份,能活到这月份的蚊子简直不得了,更不得了的是,还是只色蚊子。   “不是蚊子咬的。”   靳止晏舌尖探进去,声音含糊却固执地说:“我咬的。”   “是,你咬的。”靳宜垂下眼帘看他,不知道他执着个什么劲。   靳止晏高兴了一点,又忽然想到什么,眸色暗了暗,蹭靳宜后颈的那块软肉,自言自语道:“……也只能我咬。”   腺体是所有人的禁区,哪怕没有信息素的Beta,被这么蹭也受不住。   靳宜没精力听他说了什么,脸上一如既往的白,耳朵却红了。   杜松子酒的信息素混着他的玫瑰雪松,冰冷无情的检测室灌上一抹暖色。   兰医生进来的时候没看见靳宜,问:“你哥呢?”   靳止晏嗓子有些哑,“有事,等会忙完了回来。”   靳氏家大业大,这两天又赶上舆论加新产品发布,忙是应该的。   兰医生给靳止晏拆仪器,目不斜视,假装没看见靳止晏脖子上的红印。   “检查结果得过两天全出来,到时候给你发文档,不用折腾着过来。”   兰医生在单子上唰唰写,撕下来放在床边,没忍住朝他脖子上瞅了瞅。   没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合着还是个牙印!   兰医生在ABO行业干过二十来年,这行敏感,挺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都见过。   可别人终归是别人,见到自己从小盯到大的小孩……那个什么,兰医生心情相当复杂。   兰医生默默做心理建设,咳了一声,含蓄道:“对了小晏,紊乱期间多喝水,多吃营养成分高的水果蔬菜,尽量避免心理波动和剧烈运动。”   她把最后四个字念的极重。   靳止晏点头,拿着单子下了床。   兰医生见他没当回事,多说两句,“你知道那些手术完的患者吧?信息素紊乱也是同理,不能当成小事。”   “我知道。”靳止晏奇怪地看向她,“你怎么话这么多?”   得亏是兰医生,换成另个人听到这话准气死。   兰医生也噎个够呛,“药的检测结果还没出来,我多注意一点还不行?”   “行。”靳止晏心情好,难得听话地应了一声,穿上鞋往出走。   忙工作的某位正坐在咖啡店,边看风景边悠哉地喝咖啡。   靳止晏出来,两人在咖啡店门口回合。   靳宜皮肤薄,一点痕迹便格外明显。刚才二人没做什么,饶是这样也见不了人。   靳宜出来的时候戴了口罩,靳止晏知道原因,美滋滋看了好几眼,被靳宜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检查结束是下午五点,两人找了家餐厅吃饭,六点半出发,到了上阳艺术剧院。   近年话剧的火热程度比不上主流娱乐,却不算差。   刘成祥老师最后一次演出,这个旗号打出去响当当,没到门口路边已经有了不少人,成双结对,有学生、成功人士、也有两鬓斑白的老人。   路过两个女生,年纪不大,一人背着一个书包,手里捧着练习册。   估计是下了补课班赶过来,神情雀跃,嘴里讨论着刘成祥的历年作品。   靳止晏想拉着靳宜走,被靳宜拍了一下,闷闷地把手揣进兜里。   靳宜看着看着,想起一件事,“之前我让你上补课班,你死活不肯,理由是我也没去。”   靳止晏想起那件事,耳朵有点烫,心虚地偏过头。   靳宜哪能放过损他的机会,继续道:“我说你说得对,那不补了,成绩是倒数第一又怎么样。”   “结果你真考了一个倒数第一。”   靳宜好笑道:“我采访采访你,当初怎么想的?”   “太久了,早忘了。”靳止晏快速道。   他不想承认自己当初的愚蠢,难道说他觉得正数第一和倒数第一很配么?   他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当时忘记从哪看到一句话,说第一和第二是竞争关系,正数第一和倒数第一是绝配。   靳止晏这下别说牵手了,都不敢离靳宜太近,生怕再翻出什么黑历史。   进了场,坐在位子上,靳止晏掏出一个望远镜。   靳宜意外,“你还知道买这个?”   “我查的。”靳止晏摸摸鼻子,“刘成祥的场太大了,我怕你看不清。”   靳宜拿起望远镜看了看,质量意外的不错,不像批量生产,更像是私人订制。   靳宜随口问价格,靳止晏说了数,靳宜摸装饰边的手一顿。   他放下望眼镜,平静问:“再说一遍,多少钱?”   “二十二万,怎么了?”靳止晏猜,“不喜欢这个款式?”   靳宜:“票价四百八,然后你买了个二十二万的望眼镜?”   靳止晏不说话了,终于反应过来。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靳宜自言自语,把望眼镜往靳止晏怀里一扔,抱着臂靠在软椅上,闭眼反思。   一旦开始反思,靳宜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个重要问题。   ……他没控制过靳止晏的消费。   靳宜认识不少公司老板,他们貌似会从小控制孩子的消费额度,每月在卡里打相应的钱数,根据实际表现,多发或扣除。   再看他呢?   最大头的卡是两人公用的,平日里靳止晏花的工资卡,好像、大概、应该,也不少……   靳宜沉默了。   向来做什么事都轻而易举的人,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问题。   靳宜朝旁边看了一眼。   靳止晏垂头扣着望眼镜边缘,怪委屈的。   靳宜难得理亏,胳膊肘碰他,“有钱也不能乱花,这次看在你有心就算了,下不为例。”   “嗯。”靳止晏应了,声音弱弱的,提不起劲。   靳宜想多说两句,无奈话剧已经开场,坐正身子,拿来了二十二万镀金款望眼镜。   举起来又放下,靳宜问:“你的二十二万呢?”   靳止晏:“就一个。”   靳宜不知道该夸他节省还是骂他傻,就算十一万一个望眼镜,都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叹了口气,捏下巴把人掰起来,说:“那我看一会你看一会。”   靳止晏抬头,眼睛亮了。   靳宜又叹了口气。   两个小时飞快而过,刘成祥不愧是当代最有影响力的老艺术家之一,作品的感染度很强。   两人拿着望眼镜你看一会我看一会,在这种艰难情况下,竟然看得津津有味。   靳止晏没看过他的作品,离了场,靳止晏揣着二十二万镀金眼镜,感叹道:“演的真好。”   天色暗了,走在来时的那条街上,又碰到了来时的那两个女生。   话剧结尾有个感人小翻转,场内很多人都流了泪,这两个小姑娘两眼红红,一看也是刚刚哭过。   她们谈论着剧情,说到最后,提了句:“还得看这种老戏骨演戏,简直比某些明星好多了,光有颜值没演技,啊不,有的连颜值都没有。”   靳止晏听见了,忽然道:“哥。”   “嗯?”   “你如果不接手靳氏,会不会也去演戏?你做什么事都厉害,说不定就……”   “我演戏可养不起你。”靳宜冷冰冰地打断,“看个剧,掏出一个二十二万镀金望眼镜。”   靳止晏没说话。   “受伤了?又要寻求安慰了?”靳宜说。   谁知靳止晏脑回路不同寻常,过了两秒,咧嘴笑了,“哥,你干别的工作还想着养我啊?”   靳宜静了两秒,冷静改口,“你学习差脾气躁,自己工作能干什么?别人雇你打架么?按场给钱。”   “努力凑个二十二万,然后……”靳宜没绷住,笑了一声,继续道:“然后给我买镀金望眼镜。”   今天跟望眼镜过不去了。   靳止晏一晚上被调侃个遍,这会儿百毒不侵,凑过去说:“有工作,到时候你去当男主角,我给你当小跟班。”   “一米九的小跟班?”   靳止晏:“这样显得你威风。”   靳宜想了想,确实挺威风,点头道:“行。”   “不行。”靳止晏突然道。   他想起不久前电视荧幕中的爱情之吻,皱了皱眉,改口道:“算了,你别当男主角了。”   靳宜今天心情好,配合道:“那当什么?”   靳止晏小心翼翼,“男二?”   “男二都是暗恋女主而不得,最后遍体鳞伤。”   “那不行!”靳止晏一咬牙,“实在不行拍创业AO剧吧,你本色出演,我爱而不得。”   靳宜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重复,“爱而不得?”   深夜里,靳宜深黑的眼睛格外亮,刚才一直走在前面的女生不见踪影,整条街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   靳止晏没敢对视,盯着街边的台灯胡说,“现在不是流行大男主和大女主的戏么?观众就愿意看这种的。”   “那万一男主被吸引了呢?”   靳止晏没反应过来,“被谁吸引?”   靳宜盯着他看,抬唇:“被男二?”   靳止晏手指一紧,差点把兜里的镀金望眼镜捏碎。   这句话太有歧义,被男二吸引,按照刚才的逻辑,男二不是他么?   他哥这是什么意思,被他吸引……么。   “你也觉得震惊?”   靳宜见他没说话,笑了一下,“以往男主都是被追的,现在换成追人。比起单个主角,现在的人更喜欢反差。”   ……只是这样?   靳止晏先是松口气,又觉得心里发堵。   “两位请留步!”   从马路对面跑来一个人,穿着卡其色马甲,戴个黑圆框眼镜,一手拿着相机一手挥动着。   “两位……”男人跑过来,撑着膝喘气,“我是星光经济公司的,刚刚在人群里就看到两位了,想问问二位,有进入演艺圈的打算么?”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靳宜和靳止晏对视一眼,都有点想笑。   靳宜站累了,懒洋洋靠在靳止晏身上,靳止晏扶住他的腰,整个动作相当顺滑。   男人扶了扶眼镜框,盯了两秒,突然一拍大腿,“我说怎么见二位这么眼熟!你们是情侣吧?”   靳宜:“什么眼熟?”   靳止晏:“情侣?”   两人异口同声,重点丝毫不同。靳止晏咳了一声,又看向旁边的路灯。   男人在两人脸上转,分清主次,冲着靳宜回答道:“我给你们看个图,你们千万别生气,小人不值得。”   靳宜提了兴趣,抬眉,“嗯,不生气。”   “那就行,现在什么人都有,屏幕一隔,是人是马谁知道。”男人把手机递到两人面前,指着屏幕里的人,问:“这两个是你们吧?”   靳宜垂下眼。   确实是他们本人,拍照地点竟然是安花市。   不怪别人误会,这张照片连本人看都暧昧极了。   背景是医院门口,那时候两人正在等车,靳止晏俯下身,额头抵住靳宜的。   从旁观者角度才发现,原来两人离得这么近。近到鼻尖相贴,嘴唇若即若离,彼此的世界只剩彼此。   图片有些糊,看不清具体长相,只有大致轮廓。   靳宜刚开过发布会,算是敏感人物,他在对方的允许下点开评论,转发四千多,评论两五多,点赞一万二。   全是舔屏和乱认老公。   爆是真的爆,图是真的糊,一般人不会往他们身上猜。   配字是“两个a搞同性恋。”   这大概就是对方说“别生气”的原因了。   靳宜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   在网上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现实中却做偷鸡摸狗的事。   靳宜在安花市接触的人不多,几秒之间,已经想到了是谁。   “是我们。”靳宜淡淡回应,“感谢你把这件事告知我们。”   男人不好意思了,“不用谢,这种行为应该杜绝,我也没想到能碰到照片本人,凑巧了……哦对,这是我的名片,有演戏的意向可以联系我。”   靳止晏一直没说话,这会儿突然问:“他演戏能当主角么?”   男人一愣,看了眼靳止晏,又看靳宜的脸。   换成别人这么狂,男人扭头就走,半点不带犹豫的。   可凡事都有意外,他一个阅脸无数的星探,都不好意思一直盯着靳宜的脸。   男人肯定道:“能。”   靳止晏又问:“那我呢?能当男二么?”   靳宜想到什么,低低笑了下。   男人心里奇怪,但为了留住两位爷,老实回答道:“当然可以,男二都是屈才了,你这种身材长相,绝对是大荧幕的脸。”   “嗯,谢谢。”靳止晏点完头,准备离开。   “哎等等!”男人懵了,赶忙追上去,“名片忘了收!”   靳止晏说话直,“不需要。”   靳宜客气得多,“不好意思,我们工作繁忙,暂时没有演戏的想法。”   男人彻底懵了,刚刚问什么男主不男主的,还以为俩人这是有想法,结果来了句没想法?   “做人就是得多留路子,什么都尝试尝试。”男人不死心,“这年头工作累死累活,挣得还不多,你们知道演一部戏能挣多少钱么!别人我不敢保证,你们——绝对这个数。”   他摆了个手势,后面跟了一堆零。   面前两人稳如泰山。   男人怀疑他们没听清,看了看周围,神神秘秘道:“一开始上十万没问题,等人气上来了,上千万也不是没可能。”   靳宜笑笑,礼貌地递给对方名片,“实话跟您说,我们不怎么差钱。”   笑话,这年头能有不差钱的人?   别说他们普通人,那些年入一堆零的明星都天天喊穷。   男人狐疑地接过名片,低头一看。   吧嗒。   名片从手中滑落,在空中划了半个圈掉到地上。   男人慌张地捡起来,结巴道:“靳、靳靳靳……”   “靳氏。”靳宜替他把话说全。   男人倒抽了口凉气,双手捏着名片,手臂使劲哆嗦,“……是、是我知道的那个靳氏么?”   “如果你说的是制药的靳氏,那就没认错。”   男人手臂又是一软,这次死死捏住名片,没让他掉下去。   靳氏!   他以为走运碰到了宝,没想到是他妈货真价实的金子!   这何止是不怎么差钱啊,简直是富的流油!   男人静静平复了一会,尊敬地鞠了个躬,道:“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实在是两位太年轻,长相气质又这么好……”   “这么多年,靳氏带来了太多便利,我们真心感谢你们。”   男人说的很真诚,“这么优秀的人当然得干事实,演戏这事儿就当我没说。”   靳宜心里微微一动,抬了抬眼皮,“止晏,把名片拿着。”   “啊?”男人蒙着,下意识双手相递。   “名片收了,以后如果有需要会联系您。”   男人没明白怎么回事,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受宠若惊道:“谢谢靳总抬举!!”   车上,靳止晏问:“怎么突然收了?”   靳宜开玩笑道:“你不是想让我当男主么?”   靳止晏笑,“那行啊,我必须给你当配,他们不让我就投资进组,拿钱砸他们。”   “有钱也不能乱花。”   靳宜手心压在他的腿上,靳止晏大腿紧了紧,看着越来越近的某人,没说话。   靳宜压一下又松开了,姿态放松地靠在车座,慢悠悠地补上后半句,“不过为了我可以。”   “……”   有钱也不能乱花,不过为了我可以。   声音还是冷冷清清的,拒人千里之外,透着满满的疏远感。可话里话外都是亲近,靳止晏甚至觉得……他哥在变相的撒娇。   靳宜出生就是为了克他的。   靳止晏心里痒得很,心想等回去就研究投哪个片子,必须是又帅又讨喜的。   靳止晏美滋滋一路,回去倒是发生了小意外。   ——靳铭回来了。   靳铭主要业务在海外,典型的工作狂魔,八百年不回来一次,回来铁定是为了工作。   果然,靳铭笑着挽了挽衣袖,客气道:“宜哥,我有点事跟你谈。”   靳止晏脸顿时臭了,上前一步挡住靳宜,“我哥忙一天累的不行,哪有功夫跟你谈事。”   靳铭是典型的沉稳挂,长相温和,斯文有礼,容易亲近的类型。   只有靳止晏知道他虚伪至极,脸上装模作样架着金丝边眼镜,其实压根不近视。   “去书房。”靳宜说。   靳止晏不高兴了,“你还真跟他去!”   靳宜朝书房走,“你累你的,我又不累。”   靳铭跟在他身后,快到书房的时候脚步一顿,转头,朝靳止晏笑了笑。   靳止晏猛地攥紧拳头,眸中仿佛燃起熊熊大火。他沉着脸,比口型道:你在笑一下试试。   靳铭这回不笑了,或者是终于不装了,眼睛平静地看向靳止晏,竟然有些阴恻恻。   书房内,靳宜靠在沙发上,问:“谈什么事?”   “谈一门生意。”靳铭把手机里的合同调出来,声音温和,“宜哥,你知道我一直接触国外市场,这次回国考察,发现了不少问题。”   靳宜掀起眼皮。   靳铭笑道:“我直说宜哥你别生气,咱们工作研究抑制剂替代品确实不错,但长久不了。”   靳宜没说话,靳铭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原产地,出发点是好的,你应该了解采矿产业,东西就那么多,没了就没了,哪是找两年就找到的呢?”   靳宜:“所以你的意思?”   靳铭撑起身子,认真道:“跟我们合作。”   靳宜似乎笑了一下,靳铭不确定,因为靳宜的脸上始终平静。   甚至是平静的有点过分。   靳铭把合同递给靳宜,没多担心。   毫不夸张地说,这份合同里的任何一项拿到其他公司,都是巨大的盈利。   一个是希望渺茫的探索,一个是触手可及的巨大利益,是个人都知道选择哪一个。   靳宜平静地看完,将手机还给靳铭。   “怎么样?”   靳宜撑着下巴,想了想,说:“你在外国待的怎么样?”   靳铭没想到他第一句是这个,愣了愣,“挺好的。”   “嗯。”靳宜点头,“我看也挺好的。”   他笑了一下,这回靳铭看清了,却觉得从脊骨开始发凉。   “他们提供价格适中的优质抑制剂,为了什么你很清楚。”靳宜指腹点了点,说,“简单来讲,想垄断国内的抑制剂市场,我说的没错吧?”   “……”   靳铭突然感觉到来自顶级Omega的压迫,明明对方并未释放信息素,他却觉得怎么都喘不过气。   许久后,他看到靳宜瞟了眼挂钟,淡淡道:“这么大的帽子我戴不起,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   --------------------   感谢支持正版!感谢订阅!! 第24章 你男朋友借我用一下   24   靳铭黑着脸走了。   拿过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路过靳止晏时目不斜视,匆匆离开。   靳止晏走到书房,靳宜抬了抬头,问:“他走了?”   “嗯,你让他走的?”靳止晏语气有点开心。   靳宜摇头,“不是。”   “哦。”靳止晏走过去,椅子拖到靳宜旁边坐下,装作不在意地问:“看他走前挺不高兴的……是谈的不顺利?”   不顺利?   靳宜想起刚刚那段谈话,很轻地勾了一下唇。   他倒是能理解靳铭。   善人可以做成慈善家,却做不成商人。   靳宜自认自己是个商人,冷淡、薄情、重利,所有商人的特点他都有。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靳宜没必要固守成规。   打着合作共赢的旗号给国外让路,按照他的性格或许会当场签字,可这有个前提。   靳宜抬头看了眼靳止晏。   前提是,普通抑制剂对某人有效果。   可惜某人太过娇柔,紊乱问题愈来愈重,偷偷瞒着吃药都做得出来,要是将决定权交到别人手里,以他不要命的活法,得做出什么事?   靳宜可担不起。   不过这些没必要和他说。   于是靳宜淡淡道:“还好。”   “谈的好还甩门?”靳止晏不信,知道他哥又跟以前那样,把自己当小孩处理了。他压下心里的烦躁,不动声色道:“谈什么了?”   靳宜:“工作上的事。”   敷衍的不能再敷衍。   靳止晏放在椅子上的手紧了紧,垂下眸,低声问:“……是我不能听么?”   靳宜:“有什么能听不能听的,没必要说而已。”   ……是没必要说还是不想说?   靳止晏盯着靳宜的眼睛企图寻找答案,无果。   靳止晏开玩笑:“哥,你总不能一直把我当小孩吧,我都二十二了。”   “二十二还会花二十二万买望眼镜?”靳宜抬眼皮。   靳止晏一时哑口。   消费上确实是他理亏,但……能一样么?   再看靳宜已经起身离开,靳止晏握在椅子上的手握紧又松,最后半丧气半泄愤地踹在桌子上。   周一上午八点,三人外加一个小粒,在28楼办公室集合。   小粒的业务水平很高,这些年一直在靳宜和靳止晏手下协助办公,哪怕是靳止晏这种极其挑剔的人,也很难从她身上挑毛病。   简单来说,是个业务能力强,又拼的女Omega。   爱人已故对她的打击很大,不到半个月,小粒的头发白了大半,脸色苍白,嘴唇破了好几处。   谁都能看出来她过得不好,可她仍然穿着一身黑色制服,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朝靳宜和靳止晏笑了笑。   小粒点头道:“宜总,晏总。”   “……”靳宜脚步顿了一下,向来用无情来形容自己的人,突然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回应。   他很少面对这样的场合,难得的,有些无措。   靳止晏手臂压在靳宜肩上,左右看:“王雷呢?我们都到了结果他玩失踪?”   靳宜朝旁边躲了一下,“别压我,沉。”   “我又不重。”靳止晏嘟嘟囔囔,把胳膊移开了。   “雷总去提车了,我在这边等您们。”小粒掖了掖头发。   靳止晏挑刺,“他怎么不来接?”   小粒一时语塞,靳宜在他身上打了一拳,冷声催促:“快走。”   小粒看着二位熟悉的相处模式,笑了一下。   两人没提小粒爱人的话题,可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这次去的地点,是最有可能接近他死亡的原因。   一路上很沉重,靳宜不是话多的人,靳止晏还在为昨晚的事耿耿于怀,小粒更不用说。   王雷最开始还努力热场子,中途心想热他妈什么热,要是他亲人已故,别人使劲在那调节气氛,他能跟对方拼命。   花鸟鱼市场的地段好,周围全是灯红酒绿的大都市,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反观花鸟鱼市场,上空罩着一块廉价的大塑料布,几根被虫腐蚀到镂空的木棍、颤巍巍地支撑着塑料布。   摊位一个挨着一个,有的紧凑有的松散,交错纷杂。   打远一看,花鸟鱼市场就像被生生割出来的空间似的。   靳宜想起很久之前去的北方早市,这里和那地方很像,却比那里脏乱的多。   王雷绕了三圈没找到车位,最终停在了对面那片商业区。   收费的停车场,一小时十五块钱。   王雷吐槽:“必须调查出结果,否则钱包要空了。”   靳止晏没好气道:“别在这装穷,我哥给你发红包的时候我可看见了,没亏待你。”   靳宜瞥他一眼:“等会拿你手机给雷总发个红包。”   王雷:“!”   靳止晏:“?”   靳止晏不服,“为什么?!”   那些钱都是他哥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敲完发给他的!   靳宜轻笑一声,目光在他左口袋扫了一圈,反问:“你说为什么?”   靳止晏:“……”   左口袋是他昨天装望眼镜的那个兜。   靳止晏后悔到肠子都要悔青了,究竟是谁说的,买珍贵的礼物会让对方心动。   怎么他哥非但没心动,天天还盯着这个不放。   靳止晏顶着靳宜的眼神杀,艰难地掏出手机,输入了100.00。   思考半秒,靳止晏把小数点提前一位,忍痛地发给王雷。   “发完了?”靳宜问。   靳止晏心情更差了,闷声道:“发完了,有零有整。”   王雷一听立马喜滋滋地开红包,正想说“谢谢晏总”,红包一亮,王雷笑到一半的脸僵住了。   【10.00】   好一个有零有整。   王雷崩溃了:“这他妈一个小时车费都不够吧!”   靳宜眼睛带着笑意,拿出手机帮他补了五块,道:“有就不错了,挑什么挑。”   收到红包提醒,王雷重新挂上笑容:“谢谢宜总,还得是我们宜——哎?”   看着屏幕里有零有整的5.00,王雷傻眼了。   这二位不愧是兄弟,真是一脉相承。   靳宜好心提醒道:“这回够一个小时车费了。”   “不待这么玩人的!”王雷咆哮道。   小粒本来想到这地方和爱人死亡相关,一路上勉强的笑都摆不出来,这会儿却笑了。   笑的眼睛眯起来,在这一秒,仿佛又变回当初那个爱美爱拼的小女孩。   进到花鸟鱼市场四人收了玩闹的心,不因别的,单纯因为……太臭了。   不是单纯的臭味,而且略微复杂的,像掺着水果蔬菜的溃烂味、常年不清洁的灰尘味、人来人往的汗水味,还有种说不上来的腐朽味。   幸亏天气转凉,否则难以想象。   王雷捂着嘴,开唇缝说话:“这他妈……怎么活下去的?这都不拆?”   靳宜也是这么想的。   这种地方别说能不能赚钱,就连生存都极其艰难。   老顽固不是老年痴呆,放着大好的福利不要,守着这种比垃圾场还垃圾场的地方?   是因为情怀,还是别有原因?   王雷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这在门口就这味,进去得什么样。   靳宜说:“走吧。”   王雷面露犹豫,虽然他没那么矫情吧,可这……已经不是一般程度了。   靳止晏和小粒也受不了,靳止晏从兜里拿出纸巾递给靳宜,给靳宜拉衣领,小粒则是紧紧闭着唇。   “堵门口干什么啊?来当保安的?”后面突然传来一声。   这人说话愿意拉长音,拖拖拉拉,配上欠欠的内容,听了让人想往他脸上砸一拳。   靳止晏本就心情不好,现在有人往枪口上撞,脾气瞬间燃了。头还没转过去,信息素便如同解开笼的野兽,刹那间倾斜而出。   信息素如利刀般刺射过去,哪怕靳止晏有所收敛,伤害度仍然惊人。   靳宜反应很快,立即在小粒和王雷身上加了层保护。   只见男人像被定住一下,身体钉在原地几秒,靳宜察觉到空气中逐渐加重的信息素,冷声道:“还嫌不够?”   靳止晏眼睛紧紧锁在男人身上,没说话,空气中的信息素却逐渐消散。   这个过程也就三四秒。   发生的太快,王雷和小粒处于茫然状态。   男人的身子动了动,缓慢弯下腰,手掌颤抖着,慢吞吞地撑着膝盖。   半晌后,猛地起身喘了一大口气,仰天长喊:“我靠!!!”   “……”   男人眼睛亮晶晶的,钦佩道:“我刚刚好像不是自己了,有意识但是死活动不了,身上被车碾了那么疼……我靠,哥们,这是你的信息素?这么牛逼?”   “……”   见过有病的,没见过这么有病的。   靳止晏压根没理他,在一旁闷闷不乐,显然是因为他哥的阻止,闹情绪了。   靳宜在低声问小粒的状态,也没理他。   男人左看看右看看,把目光落在落单的那位。   王雷撇开视线。   男人继续盯着王雷,眼睛闪亮。   王雷咳了一声,把头整个转走。   男人继续……   王雷指着靳止晏的衣服,疑惑地“咦”了一声:“晏弟,你这衣服扣子不错啊。”   男人走过去,胳膊自来熟地搭在他的肩上,“兄弟,你看我衣服扣子怎么样?”   “啊?”王雷没辙了,认命地转过头,“我看看……”   王雷顿了一下。   他妈的,一件体恤,哪来的衣服扣子。   男人脸不红心不跳,见人搭话就问:“兄弟,这哥们信息素这么强?得A级了吧?”   真正的A级干巴巴道:“得有吧,不知道,我们上下级关系,不熟。”   “我看也是,刚刚你说话他都没回。”男人往他身上捅刀子。   王雷没吱声,男人问:“你们来干嘛的?”   王雷:“就是随便……”看看。   “听说你们这里有一种药。”   王雷猛地扭头,眼睛瞪圆了。   靳宜下巴藏在黑色毛衣立领中,柔软的黑发自然垂着,很乖顺,配上那双深渊般的黑眸和声线,又给人满满的疏远感。   空气有些凝固。   王雷一时间没来得及圆场,他懵得不行。   他们调查从来不说真实目的,假话张口就来,哪有当着陌生人说实话的?   万一对方是同伙之一呢?   万一隔墙有耳呢?   万一……   没什么万一。   因为男人眯起眼睛,腾地笑了,“你是说安乐死?”   靳宜没听过这个词,但不妨碍:“嗯。”   “我不能白说啊,得交换。”男人声音又开始欠了。   靳宜:“条件。”   “把你男朋友借我用一下。”   我靠。   王雷嘴角抽了一下,没敢抬头,这兄弟也是牛人,一句话踩两个雷。   靳宜没回话,男人咳了一声,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是半个研究人员吧,这哥们信息素太牛了,我想让他再释放一次,重新感受一下。”   靳宜:“他只是B+。”   “啊?”男人质疑,“B+会这么强?”   王雷嘴角又抽了一下。   S级说成B+,不愧是宜总,这种谎话都说得出来。   结果祸从天上来。   靳宜道:“吓唬吓唬人罢了,不值一提,你可以感受你旁边这位,货真价实的A级Alpha。”   王雷:“!”   男人有点犹豫。   靳宜不动声色加筹码,“三次。”   “他很强。”   前一句话男人还能受得住,最后一句,简直戳到了他的致命点。   男人不再犹豫,利落地跳过去,继续用欠欠的语气说:“你想听那个安乐死吧,来来来,跟我来,咱们去好地方慢慢的聊……”   --------------------   没有小晏咱们哥哥就是小说里最大反派Boss。 第25章 兄弟恋   025   王雷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被卖了。   再看这二位,一个从容淡定,一个眉飞凤舞。   王雷砸吧砸吧嘴,不清楚是不是被坑习惯了,内心竟然心如止水。   男人对花鸟鱼市场很熟悉,跨过门口一处泛绿的污水,在皱巴巴的工装裤里掏了两下,塞给他们一人一个口罩。   口罩和工装裤一样皱巴,靳止晏把唯一的黑色给了靳宜,其他统一戴上蓝色。   小粒接过口罩,先是说了声谢谢,而后犹豫地看向男人,“你不用戴么?”   她怕男人是因为口罩不够。   要不说是女孩心细,几个大老爷们闻声抬头,才发现他没戴口罩。   男人站在破烂中面色如常,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随意垂着,仿佛感受不到周围的毒气攻击。   他的长相是偏可爱的款,眼睛比一般男性要大,棱角圆润。不做任何表情时嘴唇是上扬的,标准的微笑唇。   但是。   凡事加上这两个字都没好结果。   男人吊儿郎当地甩了甩胳膊,摸了一把自己的短寸,欠登登地说:“口罩就是给你们这些人准备的,我没那么娇气。”   人话就是,你们太娇气了。   靳止晏果然要黑脸,王雷快速“嘿”了一声,跨住男人的脖子,“说我们娇气?你还要不要感受一下A的威力了。”   “你威胁不了我。”男人有理有据,“咱们是公平的交易。”   “你说的交易是‘感受’一次。”王雷比了个三,“这个数看到没?我有权收回的。”   看着男人吃瘪的表情,王雷从内而外的舒坦,就怎么说呢。   当工具人也挺好的。   如果说王雷的学习能力是负数,社交能力就是满分。   没过一会,两人就聊起来了。   男人名叫向钱,没爹没妈,打从有记忆开始一直在这片生存。   他们以为向钱和那群老人一样,守在这是因为情怀,结果恰恰相反。   向钱:“我在这住二十七年,现在好不容易要拆迁,我走了岂不是得不到钱了?”   花鸟鱼市场情况复杂,住在这的人一代接着一代,房产证传着传着早就没了。也有不少向钱的情况,父母把孩子丢在这自生自灭。   半黑半白,真要这么算,这里面一般的人都有问题。   法律是一个标准,道德也是。   要是没了人性光有制度,世界迟早要完蛋。   于是上头规定,凡事在这边居住十年以上、且短期不搬走的人,就归成花鸟鱼市场的一份子。   倒也好分辨,花鸟鱼市场挨家挨户都熟,几句话就能确定谁是长住的。   向钱没想过走,现在为了钱,更不会走了。   摊位里的人几乎都在五十岁往上,仅有的几个年轻人在一旁搬重物。   向钱边走边打招呼,看上去人缘很好。   有的人还会塞给他几个小玩意,等到了地方,他怀里抱着一堆花再加一只小乌龟。   他进到花店,用身体撑开门帘,喊:“花姨——”   “哎!要买什么随便选,价格都不贵——”声音是从上面传进来的。   向钱又喊:“花姨!是我——向钱儿——”   天花板传来急促剧烈的“咚咚”声,花姨从楼梯下来,用沾满水的手蹭了蹭围裙,表情不太高兴。   “你这几天去哪了?!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你……”   花姨声音一顿,看到后面的三位,哎呦一声,娇滴道:“钱儿呐,给姨介绍活来啦?”   “不是。”向钱嘿嘿一笑,“我的活,得用一下你楼上。”   花姨脸瞬间拉了下来,粗声道:“不借,你这几天电话不接,消息……”   “哎呦哎呦。”向钱从皱巴巴地裤子里掏出二十块钱,赶紧塞到花姨手里,“我就用十分钟,一分钟算两块钱的,赚死你了。”   “二十块钱就想买通我?”   花姨把钱展平,举起看了半秒,确认是真钱后笑眯眯地塞进口袋,“行了去吧,姨跟你闹着玩的,还能真不让你去?”   向钱领着他们往楼上走,低声说:“你们别被吓到,花姨还有个名,叫变脸大师……”   “向钱!别以为我没听见!这房子可不隔音!”   向钱立马两步并成一步,快速冲到了楼上。   楼上是花姨休息的地方,这边的摊位都是这样,一楼卖货,二楼休息。   向钱坐在餐桌旁,开门见山,“安乐死是吧,想听什么?”   王雷瞥了眼靳宜,靳宜看了眼小粒。   小粒来回捏着手指肚,低头沉默着没说话。   靳宜见状抬头,“关于安乐……”   “宜总。”小粒叫了一声。   靳宜便瞬间噤声,把话语权交到小粒手上。   如果“安乐死”和那个药物有关,小粒是在场最有话语权的人。   小粒嗓子有些哑,声音却很冷静。   她将爱人病重到死亡的全过程,以旁观人的角度讲述完毕,最后说:“我不知道您知晓到什么程度,但如果‘安乐死’和我爱人有关系………我恳请,您能告诉我。”   向钱半天没说话。   王雷在旁边看他的表情,没看出什么。   小粒这段话说的诚恳又沉重,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丈夫已故,这种打击是致命的。   她能这么冷静的去分析,去给丈夫找真相,王雷又敬佩又觉得难受。   向钱摸了把短寸,语出惊人:“嗯……情况了解了,给多少报酬?”   “……”王雷差点想骂街。   报酬报酬!   人都他妈丈夫已故了,结果来了句报酬?!   当然这话他不能说,一口气卡在嗓子眼,硬生生憋回去,道:“不是给你报酬了么?”   向钱摇头,“那不一样。”   王雷:“哪门子不一样?”   “刚刚我们是互利互赢,你们释放信息素我,我说我知道的信息。现在这个明显涉及别的了吧?她丈夫那个药,鬼知道是什么药?”   王雷:“……”   他妈想钱想疯了吧?!   想钱向钱,合着名字是这个意思!   靳宜道:“你出价。”   向钱挑了下眉,“我就喜欢你这种直言直语的。”   靳止晏锁定到话里的某个词,皱眉:“你能不能别废话。”   “没问题。”向钱能屈能伸,快速道:“十万。”   十万对靳宜来说不值一提,小粒却急了,“算了吧。”   靳宜很淡定:“我是商人,不做亏本的生意。”   也就是说,向钱的消息需要值十万元。   向钱听懂了,打了个响指:“成交。”   “先说安乐死吧,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么?”   向钱没准备等他们回答,继续道:“服用的人当时会感到精神极佳,紊乱次数减少,中期出现紊乱期,后期开始神志不清、人快速萎靡直至死亡,直到死亡人都是情绪高涨的……”   “听着是不是很熟悉?像不像毒/品?当然,人们总喜欢把它包装的很完美,因为死前情绪高涨,取名为‘安乐死’。”   “……”   在场所有人皆为一震,向钱却笑的挺开心。   在这种场合下,用这种轻飘飘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王雷莫名有些毛骨悚然……   王雷磕磕巴巴道:“你告诉我们这些……不怕我们反手端了你们老巢么?”   “什么叫‘你们老巢’,我很清白好不好?”   “清白能知道这么多?”王雷显然不信。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向钱又笑了,一如既往的欠。   王雷忍住想揍他的冲动,问:“为什么?”   “当然是我自己研究的呗!”向钱撑着下巴,“别忘了,我可是半个研究员,当然,自封的哈哈哈。”   王雷咽了口唾沫,下意识问:“怎么研究的?”   向钱笑了一声,笑的王雷一身鸡皮疙瘩。   “把那些发作的人关在一个屋子里,每天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是怎么神经兴奋的、怎么神志不清的人、又是怎么萎靡至死的。”   “有的到最后身体溃烂,那个味道,啧……不说了,难以形容。否则你看,我为什么不嫌弃这里的味道呢?”   少了尾调上扬的欠音,向钱的本音显现出来。   很薄情的声调,和靳宜的音色类似,却多加了点……病态的恐怖。   向钱深棕的眼睛锁在王雷身上,像冷血无情的观察员,而王雷是被观察的人。   “怎么观察的?就这么观察呗。”他缓缓吐出最后一句话,“观察他们从开始,直至死亡。”   “……”   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王雷听到“咕咚”一声,是自己咽了口唾液。   小粒在旁边攥着手,嘴唇泛白,似乎也被吓到了。   向钱保持那个姿势不动,两秒后,猛地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不行,憋不住了!”   王雷:“啊?”   向钱:“你还真信了啊?还把他们关屋子呢,我兜里满打满算二十块钱,刚刚全给花姨了,哪来的钱?再说了,还调查,我这么牛的?不怕被抓啊?”   王雷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老脸一阵红,崩溃地“靠”了一声。   他真信了。   太他妈丢人了………   不过,是真他妈吓人啊。   “行了。”靳宜打断,转头问小粒,“你爱人去世前的反应是这样么?”   小粒拧着眉,“他……他前期确实紊乱次数减少,跟我提过几次,说最近精气神好,后来出现了紊乱期,频率越来越多,失控的时候不认识我了。”   这些和向钱说的情况是对应的。   可是。   小粒眼睛红通通的,道:“他最后没有情绪高涨,是在失控的时候……去世的。”   如果向钱没有撒谎,安乐死和小粒丈夫只能对上一半。   思路似乎又断了。   小粒吸了吸鼻子,靳宜抬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他不擅长安慰,拍了两下就收了手,继续说:“安乐死的流通是在你们市场,我很好奇,这边的人平均年龄都在五十以上,药物怎么流通起来的?”   “这我哪知道,这药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有了吧。”   向钱回忆了一下,没想起来,朝楼下喊了一声:“花姨!那个药从什么时候有的啊?我出生前有没啊——?!”   喊得王雷差点跳起来。   不是,现在这年头都流行有话直说了么,不怕别人听见?   向钱还真不怕,真怕也不可能跟他们聊。   就像有的地方以出售毒/品的原材料为生,他们花鸟鱼市场百年不来一个客人,不做点小兼职,人还活不活了。   向钱没掺和这些,他的主要来源是贩卖消息,偶尔傍上个大款,比如面前几位,就够他吃一年了。   花姨挺淡定,听闻也对着喊:“有啊——起码三十年前就有了吧——”   靳宜立马皱起了眉。   三十年前?   不管是不久前遇到的安糖花,还是靳止晏那个药,也只不过是近期发生的而已。   三十年前……连第一次信息紊乱都没有发生。   靳宜垂着眸正想着,忽然被一阵电话打断思路。   看到陌生电话号时他愣了一下,起身离开,在空地接了电话。   来人竟然是上次那个星探。   “宜、宜总!”星探声音很急,“你看微博没有?!上次拍你们合照的人又发了图,这次是清晰版的,网上都……都知道你们身份了。”   星探声音哆哆嗦嗦,还有一句话没敢说。   图片的指向性太强,主人公太出名,现在全网都在疯传,靳氏集团的两兄弟,搞在一起去了。   AA恋、兄弟恋。   不管那个都是大禁忌,他们俩还得加上一个,靳氏集团。   就一句话。   靳氏要完。 第26章 黑化进度中   26   靳氏这段时间属实不顺。   刚结束一次舆论风波,现在又赶上私生活暴露。   靳宜点开微博,找都没找,因为话题已经冲到了热搜第一。   短时间内冲上两次榜一,比起上次,这次的热度竟然只高不低,照片发出的短短一个小时,已经发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帮人究竟是多闲?   图片还是上次那位发的,托热搜的福,微博的转发量达到50w+,评论好几万。   图片一共是两张,一张是上次的模糊版,一张是清晰版。   所谓清晰版是两人上车的图片。   靳宜弯腰进到车内,露出小半张侧脸,靳止晏手掌护在靳宜头上,露出整张脸。   黑发黑眸,金发碧眼,加上两张图片对比,实锤的不能再实锤了。   于是一下子爆了。   其中少不了同行的暗中操作,但确实有不少靳氏企业的关注者、两位总裁的颜值粉、和不粉不黑的路人。   颜值粉对图片的态度最为宽容。他们其中藏了不少cp粉,上次靳止晏在记者堆里护送靳宜的视频,每一帧都甜得要命。   短短几十秒,他们已经看包浆了。   两人有颜有钱,举止又亲密无间,cp粉疯一样的磕糖,把那几个片段翻来覆去的剪,成功吸引一批无辜的路人。   cp粉就这么悄悄出现了。   看到热搜时,他们首先是激动的在超话嗷嗷喊,后来看到他人的恶言,气得狂敲键盘,在网上对骂。   【两个A?还是兄弟?上流圈玩的真牛。】   【AA恋兄弟恋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哥们,大清已经亡了。】   【呃……好恶心,正吃着泡面,差点没吐出来。】   【还差点吐出来,我看你也就吃得起泡面了,千万别吐,要不你可得饿肚子了。】   【一点开微博看到这种热搜,真晦气。】   【是么?今天让我遇到你,我也觉得晦气。】   【不懂就问,这种人公司下的抑制剂,你们敢用吗?】   【不懂就闭嘴。】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们一直很恶心吗。】   【是的,只有你一个。】   cp粉战斗力十足,手噼里啪啦都快打出火花子,一刻没停歇。   可惜这件事太火,她们顶多是无数评论中的一滴水,滴在其他评论的浩瀚海洋中,掀不起波澜。   再加上这件事有背后推手,舆论一直在往最坏的地方指。   甚至有自称是靳氏的员工说,经常能在宜总身上闻到晏总的信息素。   AA是没法标记的,想要味道留在身上,需要每天每时每刻在对方留下气味。   这是变相认证了两人的关系。   更有人翻起前几天的事,把冒头指向靳氏的抑制剂。说所谓的质检报告都是假的,靳氏已经黑透了。   网上就这样,是黑是白全靠一张嘴。   靳宜翻两下停了手,给靳止晏发消息:我有事出去一趟。   靳止晏回得很快:什么事?   靳宜:不是大事。   靳止晏:需要我帮忙么?这边王雷在。   靳宜过了一会才回:不用。   靳止晏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这次他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靳宜的消息。   靳止晏:“……”   靳止晏盯着消息,手掌摁到发白,恨不得把手机捏碎。   又是这样。   一直是这样。   只要涉及工作上的事,他哥永远把他拒之门外,永远都是“你还小,不需要了解这么多”的态度。   靳止晏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不靠谱,才让靳宜这么防备。   靳止晏承认自己确实在某些时候冲动,可他很听话了不是么。靳宜让他停手他立马停手,一分钟都没耽搁。   但在他哥眼里,他仍然是个不听话爱惹事的小孩?   靳止晏内心深处泛起一股酸涩,说不上是无力还是委屈。   他可以亲靳宜,必要时甚至可以标记,这是靳宜对他的无限纵容。   可他不敢表现出一点的爱意。   靳止晏都能想到那个场面。他满怀热情地说“我喜欢你”,靳宜平静道:“你还太小,不明白喜欢的真正含义,误把亲情当成了爱情。”   想到这,靳止晏莫名发慌,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哥为什么能接受他的吻。   是因为他是靳宜捡回来的?   是因为他是靳宜的弟弟?   仅此而已?   靳止晏没发现谈话声已经断了,他所有注意力放在问题上,越想越闷,胸口仿佛压上一座塔,痛苦的让他无法喘息。   “……靳止晏!”   靳止晏胳膊上传来一阵痛,他回过神,只听一连串的咔嚓声,是桌上的杯具碎了,碎片溅在了他的手臂上。   血从伤口流出来,划作一到细线,滴在地上。   他觉得嗓子很干。   怔怔地看着那道血痕,一声不吭。   小粒吓坏了,“晏总他,他……”   “失控了。”王雷还算有经验,拨了电话,立马转头问向钱,“你们这有抑制剂么?什么抑制剂都行。”   向钱没动,拧着眉问:“失控?他怎么会失控?”   “鬼他妈知道为什么失控,医生调查八百遍也查不出来!”王雷可是知道晏老弟的真实等级,妈的S级Alpha,他们三个拼了老命都不够看的。   靳宜还不在,这他妈叫什么事……   一看向钱原地不动,王雷疯了:“行行好找几个抑制剂吧!他要是疯起来,咱们仨分分钟歇菜!”   向钱起身去拿抑制剂,王雷松了口气。   抑制剂用处不大,但聊胜于无,之后等救援队到了就行了。   结果一抬头,鬼个抑制剂,向钱直接走到了靳止晏旁边,要碰他的脸!   王雷吓得声音劈叉,“我靠!停!”   向钱没停,手伸向靳止晏的眼睛,扒拉一下,很快收回。   “你你你……”王雷冲到向钱身边,低声道:“你疯了是吧。”   向钱:“他用安乐死了?”   “啊?”王雷懵了,“安,安乐死?”   这个词在今天之前,王雷听都没听过。   晏老弟虽然经常精神紊乱,检查可是一项不落,怎么可能服用这东西。   王雷下意识答:“没用过。”   “是么?”   向钱声音很低,像自言自语,王雷离得近,听清了。   “紊乱严重,开始出现神志不清状态,暂时没有影响日常生活,身体没有出现溃烂和异常损伤。”   他的声音冷冰冰,王雷愣愣地看着他,恍惚间有种错觉,向钱身上穿的不是破烂T恤和工装裤,而是一身冷白的工作服。   向钱自称自己是半个研究员……怎么个研究法。   刚刚的话,究竟是不是开玩笑的?   短暂思考后,王雷抓住向钱的胳膊,表情严肃道:“兄弟,我不知道你研究什么的专不专业,就当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哥们没服用过安乐死,服用过另外一种药,和小粒爱人服用的是同一种。”   小粒:“那个……”   “他服用的量很少,去过医院,检查结果还没出,如果出现意外……”王雷光想想都头疼,“你要是能治,出多少钱都行。”   “多少钱都行?”   王雷豁出去了,“多少钱都行!”   “成交。”向钱抬了抬眉,矜持道:“唉,我就不是见钱眼开的人。”   小粒:“那个……”   向钱嘿嘿一笑,“放心吧,他问题不大,被我发现是他走运。”   “警告你,你可别骗人。”王雷说,“我脾气好,刚刚出去那位脾气可不怎么样。”   “放心。”向钱拍拍胸脯。   向钱转身,正要看看那位爷的情况,结果凳子上空空荡荡,哪还有什么人。   向钱:“人呢?”   小粒终于能说话了,幽幽道:“你们一直没给我机会说,他刚刚跑出去了。”   向钱:“……”   王雷:“……”   他们聊的太火热,靳止晏从眼皮子底下逃走,竟然都没发现。   王雷和向钱对视,都在彼此的眼睛中看出了复杂。   王雷默默问:“他这种情况,单独出去有问题么?”   向钱:“……你说呢?”   王雷片刻没说话。   几秒后,王雷猛地冲出去,嚷嚷道:“那傻愣着干嘛?!快追啊!”   -   靳宜去找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当时星探给他们看照片的时候,靳宜已经猜到了对方身份。   和星探交换名片有这方面的原因,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沉不住气。   安花市,医院。   关键词精确到这两个地方,靳宜除了和医生院长接触外,只和一个人接触过。   甚至谈不上接触,说了几句话罢了。   是一个已经记不清长相的男Alpha。   靳宜找到人的时候,才发现他眼睛也是蓝色。   不像靳止晏那般碧蓝,反而是浑浊的,像拿了不属于他的东西,于是东西变得浑浊不堪。   靳宜有些反胃,比待在花鸟鱼市场一天还要恶心。   男Alpha几天前在十八线小城市生活,几天后摇身一变,变成上阳某企业的员工,身上穿着白衫黑裤,人模狗样。   男Alpha看见靳宜一阵心虚,浑浊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粗声道:“有事么?我很忙的,有事赶紧说。”   靳宜悠闲地靠在椅子上,轻飘飘道:“对方给了你多少钱?”   男Alpha:“多少钱跟你有什……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会只有一个员工身份吧?”   “……”男Alpha没说话。   “你之前不知道我的身份,现在一定清楚。将我推到风口浪尖,获得的东西不应该只是一个员工身份,嗯……我猜,对方貌似不怎么看得起你?”   靳宜笑了笑,朝男Alpha胸牌上看,“李成胜。”   李成胜脸色变了变,极力掩盖表情上的恐慌,演技却太烂,瞪圆了眼睛道:“你谁啊?把我找过来,说一堆乱七八糟我听不懂的话。”   靳宜忽然道:“别看着我,你眼睛真丑。”   李成胜愣了,转而愤怒地涨红了脸:“你他妈……”   “真的很丑。”靳宜叹了口气,没有兴致废话地站起身,“原本想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惜,你的眼睛太丑了……”   李成胜没想到长相如此惊艳的人,嘴能毒成这样。   估计是戳中了软肋,在公众场合下,李成胜竟然没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   不是易感期,不是紊乱期,公然释放信息素就是相当严重的大事故。   防突发事故是每个员工必学的内容,餐厅有人朝门口跑,餐厅员工则是戴着专用口罩,举着净化喷雾对他狂喷。   李成胜被喷了一身净化喷雾,喷雾是泡沫状的,没两秒,浑身上下全是泡沫,显得狼狈不堪。   李成胜站起来想解释:“我不是……”   “王哥王哥!”员工拿着喷雾,扭头大喊:“快过来!他要反抗!”   靳宜距离远,喷雾没涉及到他这边。   他好笑地盯着对方,离开前扔下一句话:“你的味道和眼睛一样丑。”   这回他没看到对方的眼睛,因为早被喷雾遮了个全。   餐厅遭遇突发事件一片混乱,幸好餐厅抢救及时,在场的Omega没受到多大影响。   按理说,身为Omega的靳宜会受到影响,可惜李成胜的等级太低,全部释放对他的影响都微乎其微。   不过……   靳宜扯了扯外套,上面混着花鸟鱼市场的腐朽味和难闻的信息素。   靳宜脸色冷到极点,一分钟没耽搁,出门便将高定西服外套扔进了垃圾桶。   刚要离开,他脚步顿了顿,抬头朝不远处看。   马路对面道路宽敞,路边三两个行人朝不同的方向走,没什么异常。   靳宜收回视线,继续走,手指却悄悄收紧了。   他没按原路行走,转身走到人少的小路,故意放慢了脚步。   哒,哒,哒。   靳宜慢悠悠地走进小路,高楼遮住太阳光,小路幽静。   没一会,后面多出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却很急促。   等到脚步声越来越明显,靳宜利落转身,抓住对方的手腕,猛地一拧。   靳宜是专门练过近身的,他的基础力量不够,攻击以巧劲为主。   例如现在,虽然只是简单的拧手动作,靳宜保证,对方的这只手已经废了,不可能会有反抗的余力。   预想之中的惨叫声没有发生,对方只是闷吭了一声,然后整个人朝靳宜压了过来。   靳宜后退半步,正正好好抵在墙上。   呼吸落在颈肩。   烫得要命。   靳宜喉咙一紧,下意识松开了对方的手。   对方仿佛失去痛觉似的,手臂随意地垂在身侧,整个头埋在靳宜锁骨处,轻轻嗅他身上的味道。   “哥。”   他沙哑的声音在靳宜耳边响起。   靳宜:“……”   靳宜垂下眼睫,在昏暗的环境下,黑眸像深夜中的暗鸦。看到压在自己身上金灿灿的头,轻轻应了一声,问:“你怎么来了?”   靳止晏没回答。   他只是继续嗅着,闻着他哥身上的味道,呢喃道:“你身上有脏东西的味道。”   “……”   “是刚刚那个Alpha?”   “不告诉我,就是为了见他?”   “你喜欢他什么?和我一样的蓝眼睛?”   “我的不好么?必须是他的?”   “那我把他的眼睛挖出来送给哥哥,好不好?”   “嗯?哥哥。”   “……”   这回轮到靳宜不再说话了。   靳止晏的状态明显不对,空气中已经出现了杜松子酒的信息素。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失控不再是无意识攻击,反而知道他是谁,还能聊天?   然后,靳宜就发现不正常了。   靳止晏抬手卡住靳宜的脖子,他的手上有茧,磨在后颈那块软肉的时候,让人觉得又疼又痒。   靳宜身子一软,拧了拧眉,没忍住“嗯…”了一声,倒在靳止晏怀里。   靳止晏愉悦地抬了抬唇,不再寻求靳宜的意见,手掌滑进他的衬衫里,一路往上,带茧的手指摁在了某一处。   靳宜一边觉得难受一边觉得舒服,又觉得耻辱。   各种情绪激得眼睛泛红,哪有面对别人时的游刃有余。   靳宜用手推在靳止晏胸上:“靳……唔。”   嘴被强势的吻堵住,靳止晏舌头滑进来,在里面浩浩荡荡扫视一圈,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   他的每个动作都相当重,靳宜才知道,合着他以前亲人都是收敛过的!   一吻结束,靳止晏咬着靳宜的脖子,哑声叫:“哥。”   靳宜声音都在抖:“我不是你哥!”   结果靳止晏还他妈笑了。   “嗯,你不是我哥。”靳止晏力气大,捏着靳宜的下巴,靳宜像被任意摆弄的玩偶一样。   “你不是我哥,所以也不是你弟弟在亲你……”   “是靳止晏,在亲靳宜。”靳止晏滚烫的嘴唇贴着靳宜的腺体,喃喃道。   靳宜没听清,因为靳止晏在这种随时可能出现人的场所,用尖牙刺破了他的腺体,将信息素灌了进去。   --------------------   黑化前期;-)   晏总的紊乱进度条:普通紊乱,失控,黑化前期,彻底黑化。   可以说,整个架空背景,只是为了让黑化变得合理(摊牌了) 第27章 想标记   27   靳止晏竟然要在这种地方标记他。   后颈的痛处让靳宜下意识皱眉,他用手肘顶在靳止晏肚子上,用了实打实的力气。   只是不巧,Alpha的信息素已经顺着腺体灌进一部分,身体起了发热反应。   按理说靳宜身为S级Omega,任何人都无法强迫的标记他。只是两人临时标记的次数太多,还未等意识反应过来,身体就习以为常地接受起对方的信息素。   靳宜后颈连带整个身体变得滚热,苍白的皮肤泛上红润,说是仙子下凡也不足为过。   他轻喘着,手臂像棉花一样垂在两侧,使不上半点力气。   靳止晏轻松捏住他的手腕,稍一用力,摁在了墙上。   靳宜抿了下唇,唇角有一处的颜色比其他颜色更深,是被咬破的痕迹。   他差点被激起结合热。   “靳止晏,你疯了是不是?”   “哥哥身上有别人的味道,我不喜欢。”   这句话几乎是贴着靳宜耳朵说的。靳宜头偏了偏,尽量忽略耳旁的不适,冷嗖嗖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靳止晏沉默着没说话。   按照正常情况,靳宜一发怒,靳止晏一定小心翼翼,生怕再惹怒了靳宜。   这次却是沉默地盯着靳宜,圈在他的腰身,将他整个抱起来。   靳宜的身型比靳止晏小整整两圈,抱起来这个身型差就更明显了。   靳止晏贴着他的脖子,道:“以后别说这种话了,我不高兴。”   靳宜:“……”   要不是身旁这个人所有特征都对得上,靳宜差点以为他被人夺舍了。   靳止晏和平常时完全两个模样,在靳宜看来,比起紊乱失控,现在更像是……本性的袒露。   随心所欲,不加丝毫的修饰。   这样的某人很少见,靳宜看着他面色如常的表情,观察了一会儿。   靳止晏当真把“不高兴”挂在脸上,他五官分明,侵略性强,摆着臭脸挺像那么回事儿。   看着看着,靳宜原本的气愤莫名消退,他忽然觉得有趣。   靳宜勾住他的脖子,歪了下头,“所以呢?想在这标记我?”   靳止晏坦诚道:“嗯。”   “这可是户外。”   两人身处的小路环境极暗,附近的高楼遮住阳光,仅剩的一束光打在大树上,被遮得密密实实。   地方偏僻昏暗,如果不是特意走到这边,压根不会发现这条路,可见荒凉程度。   靳宜道德水准很低,在这标记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觉得这样的靳止晏挺有意思。   想逗一逗。   靳止晏搂着靳宜,手掌隔着衣服贴在他的后背,问:“户外怎么了?”   “会有人。”靳宜玩味道:“哦,你的意思是被人看到也无所谓?”   靳止晏拧了拧眉。   标记进行到一半,靳宜皮肤已经全红了。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靳止晏怀里,说话时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   没人看过这样的靳宜。   这样的靳宜只有他能看见。   欲望滋生只需一瞬间,不用思考,脑中已经出现了一句话——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靳止晏手臂紧了紧,“不行。”   靳宜故作遗憾,“那就不能标记了。”   那比杀了他还难受。靳止晏愤泄地咬他的脖子,尖牙一下下划过,有些微痛。   靳宜抓着他的头发,把人薅起来,冷道:“你属狗的?”   靳止晏:“想标记。”   靳宜:“这么想?”   靳止晏点头:“嗯。”   还挺诚实。靳宜勾唇,“想标记也可以,听我的话么?”   靳止晏头继续埋在靳宜肩上,“嗯。”   “那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嗯。”   “头疼么?”   “不疼。”   “身体有哪不舒服么?”   “没有。”   靳宜皱眉,“一点都不难受?”   “不难受。”   靳宜:“……”   靳宜看向被自己拧过的手腕,明知故问:“那手疼么?”   靳止晏趁机在靳宜脖子咬了一口,果断道:“不疼。”   “……”不疼就有鬼了。   靳宜把他的头推开。   靳止晏不高兴地蹙起眉头。   靳宜笑了一声:“你还不高兴上了?”   说完继续推他的头。   这回力气缓回来不少,靳宜一个巧劲挣脱开他的桎梏,跳下去,垂眸,慢条斯理地整理衬衫褶皱。   一段急促地电话声响了起来,靳宜抵住要凑过来的脑袋,敷衍地揉了两下,接起电话问:“王雷?怎么了?”   “宜总!晏弟跑了!!”   王雷的大嗓门隔着电话都能听见,靳止晏似乎听见自己的名字,抬头朝手机瞥了一眼,很快收回,把视线重新放在靳宜脸上。   靳止晏不满足简单的碰头,走过去想搂他的腰。   靳宜冷眼瞟了一眼,靳止晏臭着脸,不情不愿的退而求其次,牵住他的手。   这会靳宜没阻止了。   王雷懊悔道:“晏弟失控了,也怪我,没看住让他跑了,我和向钱出来找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靳宜低头看向紧握的手,淡淡说:“不用找了。”   “对,我就说得继续找……”王雷一愣,“啊?”   靳宜:“我说不用找了,他在我这。”   “啊?他在你那儿?等等,不是……他还真跑你哪去了?和你在一起?”王雷问。   之所以用“还”,是因为他设想过这个可能性。   但这个可能性太低了,一个失控的人跑出去,竟然能存留意识找人?   “他怎么找到你的?”王雷紧张道:“你没受伤吧?我跟你说,晏弟这次失控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你最好小心点。”   何止是不一样。   靳宜心想。   不同于前两次无意识的失控,这次有意识,能正常对话,做法却和平时毫不相同。   “没事,你们不用找了。”靳宜问:“谈的怎么样?”   “你走后没说两句晏弟就失控了,之后我们就出来找了。”   靳宜:“向钱也出来帮忙了?”   向钱看上去可不像乐于助人的性格。   “啊你说这个,他来了。”王雷挠了挠头,“说来话长,这件事以后再说,晏弟没事吧?”   靳宜抬眼皮,朝靳止晏看:“王雷问你有没有事。”   靳止晏拧着眉把头偏向一边,拒绝回答。   靳宜眼里划过一丝笑意,竟然觉得这样的靳止晏挺可爱。   靳宜凑过去,轻轻贴了下唇,小声说:“礼貌点,人家问话就要认真回答。究竟有没有事?”   “……”靳止晏滚了滚喉结,摁在靳宜脖子想继续亲,靳宜躲开了,眼神示意电话。   靳止晏不情不愿地说:“……没事。”   偏偏王雷那边跟故意似的,“喂,宜总?宜哥!喂喂?手机没信号了?”   靳宜忍着笑,道:“听见了么?你声音太小了。”   靳止晏:“……”   靳宜退后一大步。   靳止晏立马对着手机道:“我很好,很忙,再见,不说了。”   王雷终于听清了,“哦,那就——”   嘟嘟嘟。   王雷话音一顿,看着快速挂断的手机,一时语塞。   他的电话一直开着免提,向钱听的一清二楚,此时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欠兮兮地补刀:“你看,我就说吧,你们关系不好。”   王雷:“……” 第28章 听话就让你标记   28   靳宜连哄带骗把人带回了家。   王妈正在茶几浇花,没注意两人有什么不对劲,笑呵呵地问:“回来了?要吃点什么吗?我给你们做。”   “不用,您忙。”说完,靳宜扯着靳止晏的胳膊把人拽进屋。   砰地一声。   门关上的瞬间姿势一变,老实一路的靳止晏把人抵在门上,俯身,猛地咬住靳宜的唇。   他的力道依旧很重,靳宜起初还张着嘴任他亲,后来嘬疼了,靳宜也不管他疼不疼,薅着他的脑袋,冷声道:“你再咬,我把你舌头拔了。”   靳宜动作太突然,靳止晏先是舔了下唇,接着垂眸,看见靳宜嘴上的水光。   随着说话发着光泽,特别的……诱人。   靳止晏又舔了下唇。   靳宜抬了抬眼皮,“听见没?”   靳止晏没说话,垂着眼睛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眼睛要吃人一样。   “算了。”靳宜看了两眼,推开他,走到床前的床头柜。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靳宜扭头,指着他命令道:“别动。”   靳止晏委委屈屈地站好了。   靳止晏的眼睛仿佛有实质,靳宜不看都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视线。   靳宜没理他,在床头柜翻了一会。   这套房子是靳氏夫妻买的别墅,夫妻二人一生投入在研究领域,对其他东西的物欲不强,最大开销就是这套房子。   房子一共上下三层,地下室占地面积最大,被改成了研究所,后来夫妻二人离世,地下室再也没人进过。   靳宜的房间是整套别墅最大的房间。   按照外人的逻辑,靳宜是夫妻二人唯一收养的孩子,再加上因为研究经常顾不上孩子,心中有愧,便将最大的房子给了他。   真相是靳宜随便挑的,碰巧是最大的那间罢了。   靳宜把新的一盒药剂拆开。   瞥了眼后面,靳止晏正靠着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靳宜,双眸对视。   靳宜勾唇笑了一下,招了招手,轻声道:“过来,听话就让你标记。”   靳止晏耳尖动了动,乖乖地走过来。   靳宜正半蹲在床头柜旁,抬眼看了看某个人高马大的身影,命令道:“蹲下来。”   靳止晏乖乖地弯腰,一条腿抵在地板上,一条腿半屈着。   听话是真的听话,就是这个姿势……跟求婚的姿势一模一样。   靳宜沉默了一会儿,靳止晏以为他哥不满意,解释道:“我听话了。”   靳宜勾了勾唇:“没说你不听话。”   失个控怎么把智商都丢了?   靳宜无声笑了笑,不过倒也方便了他。   靳宜掰开一支药剂,怼在靳止晏嘴上,吩咐着:“喝了。”   药剂随着动作撒出一小部分,靳止晏尝出药剂的苦涩,皱着眉扭头。   靳止晏:“不想喝。”   靳宜挑眉,“不是说听话么?”   “……”靳止晏没说话,过了两秒,突然转回头,深蓝色的眼睛盯着靳宜,沉声道:“你要惩罚我?”   靳宜没搞清他的脑回路,“嗯?”   靳止晏拿过药剂扔在一边,药剂哗啦啦地淌了出来,靳宜默默说了句浪费。   靳止晏巴不得药剂撒干净,一个手用力扣着靳宜的手腕,把人卡在床头和床头柜之间。   好在靳宜的屋子很大,两人同时挤在角落也不挤。   靳止晏表情不太好看,咄咄逼人道:“是因为那个Alpha?我打扰你们了,所以你想惩罚我。”   靳宜一时间不知道他说的是谁。等反应过来,腾地失笑,“你说李成胜?”   “你连他的名字都知道。”   什么跟什么。   跟这种状态下的靳止晏解释不清,靳宜推开他,余光找放在一旁的药盒。   那支肯定是不能用了,得重新拿支新的——   眼前突然漆黑一片,靳宜愣了半天,意识到是靳止晏压了过来。   温热的呼吸铺在后脖颈,尖锐的牙齿在后颈磨磨蹭蹭,靳止晏还在发脾气,嘟囔道:“他有什么好?”   靳宜没理他,动作果断地掰开新的药剂,一股脑地倒进自己嘴里。   不怪靳止晏嫌弃,这药剂的压根不是给一般人喝的,苦得要命。   靳宜忍着嘴里的苦味,用嘴喂给靳止晏前看了看牌子,不是靳氏的。   可惜了,没法改口味。   药剂是专门给靳止晏备的麻醉药,是上次在房间失控后备的,没想到这么快派上了用场。   药效很快,喂得过程中靳宜服用了一部分,以防万一他用水冲洗了两遍,回来把人抬到床上。   光这一步已经把他累得不行。   “长那么高有什么用。”   靳宜看了两眼,扯过被子盖在了他身上。   忙完这些,靳宜收起脸上淡淡的笑意,垂着眸拿过电话,打给了兰医生。   兰医生手机二十四小时全天开放,很快接了电话。让靳宜意外的是,对面环境很嘈杂,滴滴声响个不停。   靳宜问:“怎么了?”   “出了点意外……”兰医生走了两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道:“靳止晏的结果有问题。”   靳宜面色一凌,“什么问题?”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问题才发生了意外,数据有很多地方不正常。打个比方吧,正常人心跳是一分钟60到100次,而他显示的是1000次……”   已经称不上是不正常,简直超过人类的范畴。   靳宜手指一缩,下意识看向躺在床上昏迷的人。靳止晏眉骨力挺,五官硬挺,安静躺在那都显得不好亲近。   谁能想到长相这么凶的人,体质能弱成这样。   靳宜没发现自己声音已经哑了,艰难道:“会不会是检查纰漏?”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之所以一直在兰医生这边检查,认不认识都是次要,最重要的原因是能力。   上阳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医疗水平全国领先,最初靳宜参观了不下十家医疗医院,最后选定了兰医生。   全国最顶尖的医院,基本的体检怎么会出现纰漏。   “一开始我们也认为出现纰漏。”   接连几天没睡好觉,兰医生满脸疲惫,“我们把剩下的血样重新做了两次,数据每次都不同,刚刚我们讨论,结果是……他身体正在发生变化。”   “什么变化?”   靳宜脑袋开始发疼,滴滴声在脑中疯狂地响着,传来一阵阵的说话声。   兰医生已经走到安静的角落,靳宜知道这些声音是他的错觉,可越是想要抛开,声音便越来越大……   到最后,靳宜甚至听到了清晰的对谈声。   “035号生命值下降,需调用001号血液300cc。”   滴滴。   “052号生命值下降,需调用001号血液300cc。”   滴滴。   “089号生命值下降,需调用001号血液300cc。”   滴滴。   “……”   一段段冰冷的播报音在靳宜脑中响起,靳宜仿佛又回到不久前做的那个梦。   周遭是一片雪白的实验室,他的身上被扎满无数导管,手和脚被铁环扣着。   然后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   ……他被抽了血。   疼痛让靳宜稍微缓了缓神,兰医生的声音和脑中的声音混在一起,听不清晰。   等到能听清,听到的却是脑中的声音。   这次又换了其他场景。   靳宜没看到画面,却很笃定。   他的手脚不再被铁环扣着,而是整个人蜷缩在某个角落。   入目是一间只有床的屋子,环境依旧雪白,唯一不同的颜色是面前那道铁门,泛着乌灰。   靳宜听到很低的汇报声,声音很低,却足够触目惊心。   “035号死亡,宣告失败。”   “052号死亡,宣告失败。”   “089号死亡,宣告失败。”   ……   “这已经是多少个了,当初说培育五百个,现在才到二百已经死了大一半,能行么?”   “谁知道呢,继续培育吧,好歹有个成功的。”   “你说001号?没听靳老师说么,他要把001号收养在家,方便研究。”   “上头同意了?”   “靳老师提的,上头肯定同意啊……”   声音静了下来。   咣当。   乌灰色的铁门被敲响,意识内,蜷缩在角落的男孩抬了抬头,看见两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   其中一个年轻人朝他笑笑,道。   ——“001号,恭喜你。你要被接走了。”   “小宜,你在听么?”   “嗯?”靳宜猝然回过神,目光落在阳台某一盆花。   脑中的滴滴声已经消失,他问:“抱歉,能再说一遍么?”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兰医生笑着安抚说:“也别太担心,靳止晏体质一直和平常人不一样,我们往好了想,说不定他体质升级,变成了史无前例的S+呢?”   靳宜点了点手机没说话,忽然问:“兰阿姨,您记得吕毅么?”   “吕毅?”   “嗯,我五岁那年你从研究所过来,跟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一起来的,他有事请教靳老师。”   靳宜的记忆力一直不错,小时候在学校背题,过目不忘。   他一直认为这是凑巧的能力,而现在……   脑海中那个扎了满身针的小男孩,蜷缩在角落里的小男孩,还有那些人口中的001号。   靳宜垂下眼,睫毛遮住眼下的神情,显而易见,他就是那个小男孩。   ——也就是001号。   他是五岁被收养在靳家。   脑海中的其中一位他见过,吕毅,曾经抱着一堆资料来到靳家,恭恭敬敬地朝他父亲叫“ 靳老师”。   他家地下室的研究所,在夫妻二人去世便没动过,可那里曾经是靳宜的长住地。   他的“父母”总以他身体为由,领他去做各种检查。现在想来,是为了达到某些目的。   短短几分钟,靳宜已经在想了许多。   他是拥有编号的实验品,那批同样拥有编号的其中一员。而他父母包括那个吕毅,都是以人做实验的研究员。   拿人做实验,在千年前都称得上是反人类,如今竟然还会出现。   “哦你说小吕啊,我们一直叫他这个,一听大名没反应过来。”兰医生说。   “嗯。”靳宜垂着眼睫,“他现在在哪?”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可以帮你问问,挺久没联系了。”兰医生奇怪道,“不过你怎么问起他来了?”   靳宜:“一点私事。”   兰医生没细问,她这边对着一堆棘手的数据,头晕的要命。   又说了几句,兰医生承诺结果出来会立刻打电话通知,靳宜看着昏迷的靳止晏,到最后也没告诉她靳止晏的反常。   兰医生在靳宜父母离世便退出了研究院,可她曾经是参与其中的一员。   她话中的真实程度,暂时存疑。   靳宜甚至不敢深想。   兰医生是研究工作的其中一员,靳止晏和他近些年的身体健康都由她来掌管。如果她有什么目的……他止住思绪,抿了下唇。   靳宜在阳台吹了吹风。   他身上仍只穿着那件衬衫,因为刚刚靳止晏的一番折腾,衣服变得皱皱巴巴,全是杜松子酒的味道。   味道和人一样霸道。   他小幅度笑了一下,很快收回,忽然很想抽根烟。   他是会抽烟的,也在靳止晏身上闻过烟味。   只是有次抽烟被靳止晏撞见,靳止晏脸拉拉个老长,明明抽烟比自己还熟练,却臭着脸让他不能再抽。   靳宜不给他面子,故意说:“你抽就可以,我抽就不行?”   后来他没在靳止晏身上闻过烟味。   靳宜又抽过两次,莫名觉得索然无味,于是也戒了。   算了。   靳宜放弃抽烟的想法,继续在阳台吹风。   靳宜大脑乱得很,他想到在安花镇时,白心那句不清不楚的话。   ——“你可是no1!这是我们都比不了的,我们都是失败品啦。”   no1大概是001号的含义。   至于失败品……更是字面意义。   靳宜想起那些触目惊心的死亡播报音,又想起记忆中穿白大褂的人。   他从小接触制药行业,父母更是研究院的一员。他们这个领域仿佛是“希望”的代名词,治病救人,也变成他们必要的责任。   可一旦身份改变,自己变成被研究的一员,身边一切熟悉的人都变成了敌人,靳宜谈不上什么心情。   被欺骗?被背叛?还是别的。   靳宜说不上来。   幸好靳宜对所谓的亲人感触不深,唯一称得上牵挂的人正躺在他的卧室,一转身便能看见。   这么想着,靳宜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一阵刺骨地寒风凶猛吹来,摆在阳台的花不堪重负弯了腰,靳宜怕冷,拢了拢被吹起的衬衫,准备回去。   刚要转身,靳宜脚步一顿,抬头朝天上看去。   漆黑一片的天空多了零零星星的白点,几个眨眼间变成一片,正有序的缓缓向下落。   不是星星,而是轻而柔的雪花。   靳宜望着天空伸手,雪白的手掌接过雪,只是一刹那,雪花消失不见。   下雪了。   他弯唇笑了一下。   心想,该让某人也看一看的。   --------------------   十万字啦,这本剧情也算是小小挑战舒适圈,深知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谢谢大家的包容,谢谢大家看到这里~   鞠躬。 第29章 你发什么疯   29   靳止晏醒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下得格外绵长,风掀起靳宜的衬衫,露出里面劲瘦的腰。   靳宜皮肤真的白,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脖颈在深夜里格外醒目,白的发光,和雪一样。   靳宜正在打电话。   网上的舆论每分每秒都在变化,靳氏背后有人盯着,舆论已经从兄弟恋演变到靳氏集团矛盾。   真的掺假的,评论区谩骂声不断,摆明了要弄死靳氏。   王雷发现热搜立马给靳宜打电话。   热搜的照片他看了,他坚信两人感天动地的兄弟情,没往那方面想。比起这个,有个事更让王雷来气。   “风华荣那边有毛病吧?这头刚传出来靳氏有问题,那头就宣传新品发布会!”实在是套路太过熟悉,王雷扯着嗓子骂,“别的没学明白,营销学的倒是好。”   骂完王雷又纳闷,“他们之前只敢搞小动作,现在是不是太给他们脸了,老虎不发威就当我们是病猫?”   靳宜淡淡道:“他们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王雷皱眉,“不是,他们疯了不成?不怕咱们弄死他们?”   王雷没参与过公司间假惺惺的交涉,身上匪气仍存。   靳宜懒得纠正,抬眼看着天空上的雪花,把靳铭前几天来找他交谈的事说了。   靳宜没说太详细,但王雷不是傻子,不仅听懂了,还联想到这次事件,低声骂了句“卖国狗”。   风华荣本家是做国外生意的,和靳氏这种研究员出身的路子不同,紊乱开始,靳氏投入大量资金研究抑制剂,而他们依赖国外。   这就导致了风华荣价格比比高升,没两年便萎靡不振。   风华荣看不惯靳氏很久了,以往只敢在背后小打小闹,这次突然明着来,必定是背后有了底气。   王雷:“靳铭那傻逼有病吧?没事闲的帮竞争对手?”   那份合约的任何一条都是巨大利益,靳氏骨子硬没同意,可其他公司巴不得签。   靳宜抬手接过一片雪花,盯着它逐渐消失,笑了笑,声音却很冷:“靳铭在逼着我签约。”   王雷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又骂了句“汉奸”。   靳铭怎么说都是靳家人,不会傻到将所有利益推到别人面前。   估计只给了风华荣其中的一条。   拿风华荣当棋子,让靳宜感到威胁,威胁的方式告诉靳宜——不管靳氏现在多强大,这份合约落在别人手中,靳氏就什么也不是。   他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靳宜眼睛越来越冷,正要开口,肩上腾地一沉。   靳宜愣了愣,看向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偏过头,“……你醒了?”   王雷:“啊?什么醒了?”   “没事。”话是对着电话说的,眼睛却始终看向靳止晏。   靳止晏的身型很宽,外套是他身上那件,披在靳宜身上显得格外大。   靳宜整个人都被罩在里面,感受上个人留下的余温,暖烘烘的。   夜晚原本很黑,偏偏下了雪,漆黑的夜晚被雪照得发亮,亮到靳宜足以看清靳止晏的五官。   眉骨深邃立体,眼睛是碧蓝色的,几捋金黄色的碎发搭在前额,很混血的长相。   靳止晏前些年五官没长开,再怎么凶都有种小屁孩的感觉。现在不是了,现在不做任何表情也觉得凶,威慑力很强。   靳宜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以前没想过,现在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更不会想。   可他很笃定地认为,靳止晏的父母一定很好看。   或许是性感的金发美女和内敛帅哥,也或许是肆意张扬的金发帅哥和温婉美女。   只有很好看的父母,才能生出靳止晏这种长相的小孩。   靳宜没比靳止晏大多少,但由于心理早熟和照顾靳止晏太久,总带着长辈的心态。   他看着靳止晏,发现不知不觉中,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哥哥”的小孩,已经长这么大了。   正想着,靳止晏开口,威慑力顿时没了。   “我胳膊疼,被疼醒了。”   语气委委屈屈的。   靳宜瞟了眼胳膊,没吭声。   之前还说胳膊不疼呢,这会又知道疼了?   看来真醒了。   见靳宜不心疼自己,靳止晏暗暗难受一阵,转移话题,“哥,你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靳宜:“处理公务。”   靳宜这才想起自己打着电话。   可怜如王雷在电话那头默默等了好一会,总算听到宜总的声音,结果宜总蹦了三个字。   “先挂了。”   王雷:“哎等——”   等字卡在了一半。   王雷听着熟悉的嘟嘟声,咬牙暗骂,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宜总和晏弟不亏是一家子。   刚骂完,手机响了一声。   王雷手脚麻利地点开短信,个十百千万……十万,嚯!二十万!   【宜总:十万是给向钱的,剩下你自己留着。】   【宜总:这两天我有事情要忙,花鸟鱼市场那边你和小粒看着办。】   王雷能屈能伸,喜滋滋地回了句“收到”。   “穿这么少在外面处理公务?”靳止晏道,“什么事不能回去弄。”   “没注意。”靳宜说。   其实是想多吹一会儿,认知冲击的太突然,靳宜在用这种方式保持清醒。   靳止晏把靳宜身上的外套拢了拢,埋怨道:“感冒就有你受得了。”   “不会。”随口答完,靳宜思绪飘到一边。感冒?实验品也会感冒么?   靳止晏看到靳宜被冻红的鼻尖,赶忙用不疼的那只手搂住他,把人带回卧室。   靳止晏心里有一堆想问的,他的记忆停在花鸟鱼市场,想问自己怎么躺在床上了,胳膊怎么这么疼,怎么在靳宜的卧室。   可就是抬头的一瞬间,靳止晏脑中蹦出一个画面。   玻璃窗内,靳宜姿态放松地坐在餐厅椅,对面是一个Alpha。   靳止晏记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记得那人眼睛是蓝色的,和自己同个颜色。   靳止晏嗓子一紧,抓住靳宜的胳膊,问:“哥,你刚刚在忙什么公务?”   “关于公司的。”靳宜注意到他用了受伤那只胳膊,拧了拧眉,把他的手拿开。   结果靳止晏抓得更紧。   靳宜被抓疼了,更担心他胳膊的伤,冷声道:“把手放开。”   靳止晏死死抓着,“不,你先告诉我。”   “你发什么疯?”靳宜掰他的手指头。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放开。”靳止晏心脏扑通扑通的,不是心动,是烦躁。   公司的事,那为什么不告诉他?   靳宜觉得没必要告诉他,热搜已经叫人撤了。李成胜一个傀儡人,对付他轻而易举。   至于风华荣,那些威胁对靳氏不算什么,倒是他签订那种合同,早晚会被国外侵蚀。   靳宜道:“松开,我胳膊疼。”   靳止晏果然松了手劲,靳宜趁机抽开,反手抓住他的手,把袖子卷起来。   胳膊果然肿了。   “你胳膊疼不疼自己不知道?”靳宜气得头疼,冷声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靳止晏则是呆呆地望着关紧的门,像脱了力似的坐在床上,心里难受的不行。   他哥究竟办什么公务了。   为什么非去阳台,究竟是不是给那个Alpha打电话,究竟是不是躲他。   想起对方同样的蓝眼睛,靳止晏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不是普通的针,起码得是水管那么粗的针……   没一会靳宜回来了。   靳止晏抬头看他,动了动唇,没问。   他知道,问了靳宜也不会说的。   靳止晏烦躁的抓了下头,那种无力感又上来了。   “你能别折腾受伤的手么?”   靳宜拎着医药箱过来,看他用受伤的手抓头,心疼,头更疼。   靳止晏没回话,盯着靳宜手边的医药箱。   靳宜把医药箱打开,掰了片药,怼在靳止晏嘴上,“止疼的,吃了。”   靳止晏张开嘴,接过靳宜的水,吃了。   然后靳宜又出去了,回来拿了用冷水洗过的毛巾,动作轻柔地给他擦胳膊。   靳止晏是坐在床上的,靳宜一开始站着,后来累了,便半蹲在靳止晏旁边,表情认真地给他擦胳膊。   靳止晏心里忽然不酸了,涨得厉害。   靳止晏看着靳宜的侧脸,哑声问:“哥,你是不是心疼了?”   “不。”靳宜头都没抬。   “哦。”靳止晏继续看着他的侧脸,心脏还是涨。   靳宜一共洗了三次毛巾,第三次的时候,靳止晏忍不住了,问:“哥,你是不是见了一个男Alpha?”   靳宜听出他话里的试探,手上的动作微顿,看了他一眼,“之前的事你还记得么?”   “记得一点。”比如那个男Alpha。   “嗯。”靳宜点点头,心里把他的反应记下来。   现在兰医生不可信,他对医疗方面懂得不多,找其他医院的事得提上日程。   靳止晏摸不透他这个“嗯”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又问一遍,“你见那个Alpha了么?他眼睛也是蓝色的。”   “……”   靳宜不免有点想笑,失控抓着这点不放,怎么醒来还是这样。   不同于失控时,清醒的靳止晏明显更加小心翼翼。   靳宜存心逗他,“见了,颜色是蓝色的。”   靳止晏心里又疼了,他仿佛是依附靳宜而活,对方让他哭就哭,让他笑就笑。   靳止晏滚了下喉结,问:“那你刚刚给谁打电话?”   话题跳跃太快,靳宜没反应过来,“什么?”   靳止晏:“是谁?”   靳止晏等不及的又问:“是那个Alpha么?蓝眼睛的。”   想明白其中的关系,靳宜失笑,“不是,王雷。”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靳宜把手机递给靳止晏。   靳止晏朝屏幕一看。   确实是王雷。   靳止晏偷偷翻了两下,除了王雷就是助理,确实没那个蓝眼睛的Alpha。   他没那么难受了,感受靳宜给他揉胳膊的力度,闷声说:“那你刚刚办什么业务去了?”   要是换成王雷被这么一次次追问,准得烦的不行。   换成兰医生,大概会斥责你这是不健康的相处模式。   可靳宜只淡淡地看他一眼。   靳宜声线清冷,仔细听能听出里面的纵容,淡淡的眼神也变得无奈起来。   “已经解决了,你怎么非要知道?”   靳止晏垂着眼睛:“……想知道。”   靳宜猜他老毛病犯了,靳止晏对他的控制欲一直很强,失控时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来。   靳宜被缠的烦,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靳止晏一直静静听,直到讲到李成胜的时候,靳止晏使出了连环问。   靳宜手上的毛巾从凉变成微凉,最后变成了温毛巾。他索性扔下毛巾坐在地上,靠近床边的地方铺着地毯,米白色的。   他问:“您满意了么?”   靳止晏满意了,但他有个臭毛病——得寸进尺。   靳宜身上披着他的西服外套,很随意地坐在地毯上。   靳宜在外都是井井有条的,这么居家的一面只有他能看见……想到这,靳止晏心里痒痒的,哑声道:“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什么?”   “以后公司的事,不管大的小的,我需不需要知道,都告诉我……”靳止晏顿了一下,补充道:“行么?”   靳宜抬眉:“你闲的没事干?”   “嗯,闲,特别闲。”靳止晏锲而不舍,上去扯他哥的手,“行么,哥?”   “……”   “行么?可以么?”   “……”   “可以不?哥哥”   靳宜烦的要命,啪叽,一掌拍在靳止晏受伤的胳膊上,疼得靳止晏皱了皱眉。   但他很快松开了眉。   “那这件事您处理,省着您闲。”靳宜冷冷说。   靳止晏:“!”   语气里明显嘲讽居多,但靳止晏心里美滋滋的,完全忘记不久前是谁难受成那样。   他发现他哥是优秀的领导。   给个巴掌再给甜枣,不仅王雷吃这招,他也吃,最重要的是,俩人都吃的美滋滋。 第30章 晚上,一起睡么   30   晚上,王雷打电话问要不要压风华荣的热搜,给他们点教训,靳宜回了个不用。   【王雷:啊?为什么啊?】   【宜总:你不是喜欢祝影后么?前几天她结婚的热搜没看?】   王雷懵了,看了啊,跟这有什么关系。   【王雷:宜总,小人实在愚笨,您在指点指点两句?】   【宜总:。】   【宜总:影后隐婚,无人能敌的大话题,可为什么没多少人讨论?你记得那天的热搜第一是什么吗?】   王雷回忆两秒,顿了顿,明白了。   他是祝影后的影迷,那天祝影后结婚的热搜登了半个小时,很快被一条著名演员家暴出轨的热搜代替。   ——用热搜压热搜。   尤其用更大的负面热搜压负面热搜。   娱乐圈最简单也最高明的手段。   靳氏的黑料除了两张照片,其他全是据“知情人士”暴露。说到底只是诽谤而非实锤,靳宜甚至不需要解释。   这边风华荣新品发布会开的风生水起,正好替靳氏转移注意力。   风华荣想趁靳氏名誉受损时涨自己威风,靳宜就给它这个威风。   【王雷:宜总你太阴……咳不是,太牛逼了。】   【宜总:不够。】   两个字直接把王雷说兴奋了,摩拳擦掌。   【王雷:想怎么着!您尽管说,我来办。】   靳宜笑了一下。   他看向旁边某个鬼鬼祟祟偷瞄手机的人,演技拙劣到不想吐槽。   这演技想当男二号?男二百号都当不上。   靳宜故意把手机歪了歪,靳止晏顿时挺直了脊背,眼睛可劲儿往这边瞟。   靳宜看过去,皱眉道:“干什么,看我手机?”   “嗯?”靳止晏僵住,动了动没受伤的那只手,在被单上扣了一下,“没有……没看。”   “嗯。”靳宜表情控制的很好,冷淡又不疏远,轻描淡写道,“没看就好。”   靳止晏:“……”   没看就好?   什么叫没看就好。   靳止晏胸膛一起一伏,偏头朝靳宜看过去。   靳宜重新低下头,不知道给谁发什么消息。   【宜总:不用你,你和向钱谈好就行,这事让止晏练手。】   回完,靳宜余光瞥看某人,嘴角勾了勾,继续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靳宜泰然自若,靳止晏坐不住了,双眸盯着靳宜一下下点屏幕的手,眼睛要冒火星子。   什么叫没看就好,他不能看?!   靳止晏是知道靳宜的,翻看手机时靳宜从来没防过,现在究竟他妈给谁发信息,他连看都不能看?   一抬头。   靳宜打字的手快成虚影,嘴角一直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眼睛温柔的滴出水来!   靳宜从来没对别人这么笑过!   究竟他妈的是谁!   靳止晏扯住靳宜的袖子,不经意问:“哥……给谁发消息呢?工作上的?工作上的事跟我说说,你刚答应我。”   “我答应你什么了。”靳宜低头打字。   没完了是吧,说什么呢聊这么久?   靳止晏恨不得把手机抢过来,删除好友卸载软件砸烂手机,只允许靳宜对他一个人笑。   放在两侧的手握紧了,深蓝色的眸孔只纳进一个人。   他盯着靳宜浓密的睫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不是刚答应的么?你说以后公司的事都告诉我。”   靳宜抬起头。   这回是对着靳止晏笑的,常年呈一条直线的嘴唇微微扬起,弧度不大不小,好看的恰到好处。   他哥嘴角的那颗痣怎么那么好看?靳止晏盯着盯着,火气腾地消了。   他哥真好看。   而且是他的。   靳宜薅了靳止晏头发一把,看清他深到泛黑的眼睛,想笑。   就这还想演戏,眼睛一睁,什么情绪全暴露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我只让你把这件事处理好,省着你闲。”靳宜说。   靳止晏:“……”   靳宜心情好,抱着臂抬眉,“我说的是原话,有问题?”   靳止晏沉默了。   沉默的原因不是靳宜耍无赖,而是他的动作。   靳宜压在他头上的手很轻,轻到他想抓住靳宜的手,指腹在血管处细细的磨。他哥的皮肤太白,又太薄了。轻轻磨两下会泛红,稍稍用力会留下他手指的轮廓……   靳止晏艰难压制住欲望,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   不是有点不对劲。   是太不对劲了。   怎么回事?越来越忍不住了。   “有问题?”靳宜继续抬眉,特别好看的弧度。   怎么这么好看?   好想亲。   靳止晏咬着舌头,用疼痛让自己清醒,哑声道:“……没有。”   靳宜逗完人高兴了,松开手,主动道:“给王雷发的消息。”   松手了。   靳止晏继续咬舌头,视线追着靳宜的手,仿佛想到上面被自己摁红的痕迹,再抬头,后知后觉 道:“嗯?”   “你不是想知道么?”靳宜抬下巴,“自己看。”   口腔尝到一股铁锈的味道,靳止晏总算从刚刚的状态中清醒,拿过靳宜的手机,熟练地点开聊天软件。   他哥的聊天软件太干净,和王雷界面除了转账就是谈工作,两下翻了个底朝天。   靳止晏又点开其他人的,点开信息,点开其他有可能聊天的社交软件,眉头皱的特别紧。   “哥。”他舔了下上颚,清理口腔中的铁锈味,“你刚刚就和王雷说话了?”   “不然?”   “你刚刚一直在打字,我以为你们聊了很多。”实际上只有几条。   这么两条用打这么多字么?   “哦,你说刚刚。”靳宜靠在床头,回忆了一会,勾唇一笑,“刚刚发完一直在玩手机。”   哦,玩手机。靳止晏咽了唾液。   他哥靠在床头的样子也好看。   靳止晏把手机扣上,贴过去,用手摸靳宜的后脖颈,“哥,我看见你发的了,那件事归我管?”   “不然?”靳宜瞥他不老实的手,没理,把邮箱内的一个文档发给靳止晏。   当天晚上两人是在各自的屋子睡的。   靳止晏拿手臂受伤当理由,非缠靳宜,靳宜反拿手臂受伤当理由,冷酷拒绝。   一整天发生了太多事,靳宜躺在床上没几秒便睡死过去。   凌晨,一则“男Alpha当众释放信息素,紊乱餐厅秩序”的新闻登上热搜。   紊乱期间,这种新闻屡屡发生,让他真正火起来的是某条评论。   据“知情人士”透露,男子在他人不同意的情况下偷拍照片,造成靳某等人的名誉受损。并私贩照片作为交易,获取某三字公司高管职位。   靳某。   某三字公司。   这种消息放在别的时候掀不起风浪,放在这个节骨眼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想。   毕竟靳某的热搜刚下,排在二十几位的地方,不爆又能让人注意。   另外一个更不用提,先不说某三字公司正在热搜第一高高挂,单结合靳某,风华荣三个字简直是送分题。   空说无凭,网友有人说他扯淡的,有人说拿出证据来,有人乐呵呵吃瓜,有人说我早知道某三字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后知情人士又来了,这次更刺激,直接点名男子为李某,说他涉嫌多起猥亵Omega案件,已报案。   这下直接从普通热搜上升到了法律和道德,网友全傻了。   这要是开玩笑可太过分了吧?   更傻眼的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官方号转发了这条热搜。   附文:已展开调查。   这件事网上舆论监督,加上背后有推手,没过几天,李某的罪行定了下来。   国家对Omega保护力度大,加上紊乱环境下,Omega生存环境更加艰巨,涉及O的案子一概严格处理。   具体处罚需要等一阵子,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人完了。   这些靳宜不清楚,他说交给靳止晏就交给靳止晏,过程不管,只看结果。   靳止晏到底是身强力壮,胳膊的伤不到一周恢复正常,靳宜这几天回公司处理业务,很多事情积在一起,忙得不可开交。   足足忙了两周,晚上靳宜回家,王妈看了一眼哽咽道:“大少爷累坏了吧?”   “叫我小宜就好。”靳宜笑笑。   大少爷?大少爷这个词真担不起,谁知道那两位领养的孩子是个实验品呢?   以前经常有拜访的人说他的父母是工作狂,敬业。   工作狂,敬业。他们说的对。   一辈子不生孩子,唯一主动领养的孩子是实验品,领养是为了实验,随时随地,当然敬业。   靳宜把黑色羽绒服挂在衣架,王妈盛了碗鸡汤,“小宜,你先吃,止晏还在睡。”   “还在睡?”靳宜皱眉。   “嗯,小少爷最近没睡好,白天一忙,只有这会儿能补补觉。”   “别让他睡。”靳宜皱着眉没松开,“什么时候的事?”   没睡好?   靳止晏的睡眠从来不成问题,怎么会没睡好?   王妈抬头看他,表情带着说不上来的意思。   靳宜:“怎么了?”   王妈叹气,“你还说他,看你这个脸色,你这几天睡没睡好我能不知道?”   “……”靳宜哑然,他确实没睡好。   不只是工作的疲惫,而是精神上。   靳止晏的失控又有了变化。   兰医生不靠谱。   他不是人,是实验品。   那些人究竟在做什么实验?靳振和梅芳死了,他为什么还能安然无事待在这个家里,而不是回到那个冰冷的实验室?   实验结束了?   那个药究竟是什么东西……靳止晏的反常是不是它的原因?   自己是实验品,万一哪天……了,靳止晏怎么办?   靳止晏。   靳止晏。   说来说去,实验品无所谓,药不药的无所谓,他只希望靳止晏是健康的,希望自己能陪在他的身边。   别看靳止晏人高马大,其实是个跟屁虫,粘豆包,离了自己根本不行。   王妈在耳边絮叨,靳宜喝了两口汤,松开了勺子。   勺子磕在碗沿发出清脆的一声,靳宜起身,“我去叫靳止晏起床,现在睡晚上更睡不着了。”   靳止晏的房间就在靳宜旁边,紧挨着。靳宜的旁边是随便选的,靳止晏的房间是跟着他哥选的。   跟屁虫。   粘豆包。   靳宜拧开门,朝里面看了看。   靳止晏的房子不大,甚至比王妈的房子还要小一点。   都说看一个人的私人物品能看清这人的性格,这一招在靳止晏这边行不通。   靳止晏的房间没有多少私人物品,放眼望去,除了床头柜,衣柜,落地灯和一个投影仪,其他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   不像是久居的屋子。   靳止晏和靳宜一样,没有太过喜爱的东西,对一切事物的态度都很平淡。   靳宜关上门,打开自己随便购入的落地灯,拍了拍他的脸。   靳止晏侧躺着,睡的很沉,锋利的五官有一半藏在枕头底下,深邃的眉眼暴露在外,乖乖地闭着。   靳宜打得很重,毫不留情:“起来。”   “……”靳止晏眼睛睁开一条缝,动了动胳膊,遮住旁边的光,嘀咕:“哥……”   “嗯,起来。”靳宜稍微放软了声音,“起来吃饭,晚上再睡。”   靳止晏眯着眼缓了一会儿。   靳宜不急,抱着臂在旁边等他。   “!”   靳止晏猛地反应过来,撤开胳膊,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哥?你回来了?”   靳宜这几天忙工作忙晕了,在公司住了两周。靳止晏想帮他又被拦下,拿信息紊乱的借口。   靳止晏已经两周没见到他哥了。   他困意全无,迅速坐直身子,眼睛锁在靳宜身上。   “这两天没睡好觉?”靳宜问。   落地灯的暖光打在靳宜身上,靳宜黑色的头发和瞳孔都变得温柔至极,特别特别好看。靳止晏想牵他的手,蜷了蜷手指,没敢动。   靳止晏:“还行……哥你怎么回来了?”   “确定还行?”靳宜往前走了一步,低垂着眸,“我以为你没睡好,本想着今天晚上陪你睡。”   靳止晏手指马上握紧了,“哥,我刚刚骗你了,我这两天头晕,睡不好觉。”   靳宜表情凝重,“怎么头晕了?”   靳止晏眼睛直直看向靳宜,悄悄咽了咽口水,没忍住,“哥,我能牵你一会儿么?”   “理由。”靳宜掀眼皮。   “我头晕,难受。”   “……”   靳宜没说话,靳止晏胆大包天伸过手,摸着想了两周的触感,指腹很轻地落在手腕处,压着泛青的血管,没敢磨。   不怕磨疼了,他巴不得靳宜手上烙上自己的痕迹。   可他不敢。   “怎么头晕了?”靳宜又问一遍。   “就是头晕,有时候半夜会醒,想看你,但你去工作了,还不让我去。”   “……”   “哥。”靳止晏忽然说,“你这两天是不是也没睡好?”   靳止晏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抓的靳宜有点疼。靳止晏彻底坐起来,用手摸他哥眼睛下面的皮肤,看着上面青紫色的痕迹,咬着舌头不说话。   “嗯,没睡好。”靳宜任由他摸着没动,垂着眸看向靳止晏,看他眼底同样的青紫色,没缘由地想起刚刚的话。   靳止晏离了自己不行。   那他呢?   靳宜心里笑了一下,有点无奈,有些自嘲。   ……他不也是一样。   “晚上。”他问,声音竟然有些哑,“一起睡么?”   --------------------   传出去,他们睡了。   -   听我狡辩,虽然我更的慢,但字数多啊,啊,对吧,嗯,是的啊,嗯嗯。(望天) 第31章 靳止晏在亲他   31   第二天早上,靳宜被一阵说话声吵醒。   声音是从客厅传过来的,靳氏的房间离客厅不近,离这么远都能听到客厅的声音,可见交谈声有多大。   仔细听,声音还很熟悉。   王雷?   王雷的声音怎么会在家里出现。   靳宜闭着眼把头往被子里缩,刚低下头,被某个东西挡住了路。   他半眯着眼看,哦,是靳止晏的胸膛。   两人睡前是一人躺床的一侧,中间距离大到能再躺一个人,非常规矩,怎么醒来贴在了一块儿。   靳宜看了看,他躺的枕头是自己的,不老实的是靳止晏。   靳止晏的下半身还在原位,上半身整体朝这边靠拢,头卡在两个枕头的缝隙间,以极其高难度的姿势圈着他,睡得特别香。   靳宜完全睁开了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近到看清上面细细的绒毛。   这种姿势能睡好?   还有。   他什么时候凑过来的?   姿势实在太滑稽,靳宜没忍住勾了勾唇,彻底不困了。伸手捏着他的鼻子,很快,靳止晏张开嘴呼吸。   靳宜又把嘴捂上。   几秒后,靳止晏动了动脑袋,固在靳宜腰上的手紧了紧,在某人醒来的前一秒,靳宜快速放下胳膊,合上了眼。   “宜总还没醒?”   外面有声音传过来,这回靳宜听清了,是王雷的声音。   身边那位也动了,靳宜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动作很轻,先是抽开放在靳宜腰上的手臂,再慢慢撑起了身子。   “大少爷最近忙着工作,没睡好,估计还得再睡一会儿。”王妈说。   “宜总这两天忙啊?”王雷道:“怪不得我发的报告都没回,那睡吧,我在客厅等一会……”   王雷的声音越来越小,脚步声离去,估计是回了大厅。   旁边的动静消失了,靳宜仔细听了听,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傻了?   坐起来发呆?   还是梦游?   靳宜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身体摩擦在被子上的窸窣声,一阵温热的呼吸铺在脸上,靳宜下意识屏住呼吸。   接着,一个柔软的触感贴在了脸上——   是靳止晏在亲他。   嘴唇很轻地亲在他的脸上,呼吸小心翼翼的控制着,似乎怕吵醒某个睡熟的人。然后很快起身,周围又静了下来。   靳宜本能地闭着眼,一动不动。   不仅偷偷凑过来贴着睡,还趁他睡觉偷偷亲人?   他怎么教育出来这么个……东西。   “……哥?”靳止晏轻声道。   “……”靳宜没动。   “哥,王雷好像来了。”这次声音大了点。   靳宜继续合着眼,想看他搞什么名堂。   忍了半晌,靳止晏没再继续叫人,反而重新凑近,呼吸不再小心翼翼,甚至称得上大胆。   靳止晏虎口卡在靳宜喉结上,大拇指贴着脖子一路向上,摸他的下巴,侧脸,最后到了嘴唇。   靳宜听到了明显的吞咽声。   门外的声音已经消失,屋内窗帘紧拉着,只露出一条很小的缝隙,有光洒进来。   靳止晏卡在他脖子的手很轻,靳宜却觉得呼吸困难。   靳止晏的体温比他高很多,手指触及的地方很痒,很烫。   不适感让他想要睁开眼,质问某个肆无忌惮的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靳宜没动。   静静地,悄无声息地,纵容某个破戒的家伙。   直到靳止晏带上门离开,靳宜还沉浸在刚刚的吻中。   嘴上带着不属于他的炙热温度,靳宜像是被烧着了,烫伤了,呆呆地躺在床上,什么想法都不剩。   等靳宜出门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靳宜洗漱完毕,在客厅看到嗑瓜子的王雷和向钱。靳止晏坐在最侧边的沙发上,手里捧着电脑忙工作。   “宜总醒啦?”王雷最先发现。   靳止晏停下动作抬头,对上靳宜乌黑的眼睛,视线下移,在嘴唇的地方盯了两秒,快速离开。   “嗯,你怎么来了?”靳宜走过去,在靳止晏旁边的位置坐下,“怎么把向钱带来了?花鸟鱼市场那边的事?”   王雷挺直了脊背,严肃道:“差不多。”   靳宜皱眉,“怎么了?”   王妈端着空盘去厨房给他们添水果,王雷看着王妈离开,沉声道:“宜哥,王振枪服用的那个药,检测报告出了。”   “单子带了么?”   “带了。”王雷把单子交到靳宜手里。   他们不是研究人员出身,对上面很多数据一知半解。   王雷等着他看完,主动道:“这个药确实会带来信息紊乱,但单看没什么大问题。”   靳宜直觉他还有后半句。   果然,王雷说:“检测报告前几天就出了,我留了个心眼,找向钱要了一片安乐死,送去了检测。”   私下贩卖药物是非法,私下购入药物同样如此。王雷说话的时候频繁看向厨房,也不怪他紧张,是个人都紧张。   靳宜的手蜷缩一起,“结果。”   “结果是……”王雷眼睛看向厨房,小声道:“这两个药的成分大部分相同,都有一个原料——安糖花。”   砰——   厨房腾地一声响,是王妈关冰箱的声音,差点把王雷吓尿。   “我草。”王雷压低声音吐槽,“吓我一跳!”   靳止晏早合上了电脑,盯他哥的途中朝旁边看,忍着烦躁道:“小点声,喊得头疼。”   靳宜没说话,靳止晏多看了两眼,主动接话:“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和王振枪服用的药和安乐死差不多,安糖花是他们两个的原料?”   “是。”向钱道,“以我半个研究人员来看吧,这两款药没本质区别,唯一区别是安乐死最后会情绪高涨,你们说的那个药不会。”   没本质区别。   两款药都有安糖花的存在。   “也就是说……”王雷像回答问题似的举手,“咱们之前去的安花镇是捅了他们原料老窝了?”   向钱好奇,“你们去什么安花镇了?”   “哎说来话长。”王雷最近和向钱交流密切,见靳宜没阻拦,凑近了说:“我们去了一个镇子,结果好家伙!我他妈差点葬送在那个地方!”   向钱来了兴致,“怎么说?”   “有个哥们坑我!让我吃花,吃完我就跟被下了降头一样,觉得自己是镇上的一员!”   现在想想依旧头皮发麻,王雷挥挥手,“唉算了不说了,反正那地方种了一堆安糖花,当时还纳闷这些原料流通在哪,原来是黑药……”   “觉得自己是镇上一员?”向钱挑高了眉毛,“有意思,快快,跟我仔细讲讲!”   “妈的还仔细讲,我差点都回不来了。”王雷给了一杵子,“跑题了跑题了,刚刚说什么来着?”   靳宜忽然看向钱,道:“你说安乐死是三十年前就有的。”   “是吧,花姨说的。”   向钱把手插在破烂工装裤里,“反正我记忆里一直在,流通范围挺广的,不涉点黑花鸟鱼市场那么个破地方早完蛋了。”   “所以……”靳宜皱皱眉,“是不是说明,这个药从三十年前就开始流通?”   操,三十年前?   据检测报告显示,这个药主要造成信息素紊乱。可三十年前,连第一次紊乱问题都没发生。   等等!   “那个……”王雷颤颤巍巍地举手,“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靳宜:“说。”   王雷咽了咽口水,“有没有可能,三十年前这个药开始在地下流行,慢慢慢慢覆盖了整个国家,导致了第一次信息紊乱……”   靳宜沉下了眸。   2130年,全国爆发了第一次信息紊乱。那年靳宜刚刚出生,并不知道那次事件的起因和经过。   但靳宜知道结果。   第一次信息紊乱比这次紊乱可怕的多。全国各地区出现人体的体质升级,普通抑制剂对信息紊乱毫无用处。   短短一个月,人类体质全部发生改变,信息紊乱变成最普遍的问题。   那时候乌云成片成片覆盖在天上,黑压压地,像末日降临前的警告,像大自然给人类临终的礼物。   大雨滂沱,下了很久很久……   然后靳宜出生了。   他一直怕冷,怕雨。   因为实验品的身份,靳宜有着超乎常人的记忆能力,他至今记得雨水打在身上的感觉,   雨滴像裹了石头一样拼命地压在地上,空气是粘稠的,每呼吸一下都格外困难。   整个世界很吵,雨声砸在地上的声音,鞋子踩在水坑的声音,车子的鸣笛,和无数人混乱的哭嚎声。   这种场景持续了数不清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靳宜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可但凡经历过那种场面的人,都会永远记住那段时光。   靳宜一直认定那是场意外。人类体质升级,那段日子无法避免。   可现在突然有人说,那场意外很有可能是药物影响……   靳宜收紧了手指,内心情绪翻涌而来,最后渐渐平息,变成投到靳止晏脸上的一束目光。   靳宜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诱人。   冰雪融了冰,黑墨泛出光泽。原本冰冷的黑色眸子如今软化,直勾勾地盯着靳止晏看。   靳止晏能受得了这刺激么?   靳止晏受不了。   靳止晏嗓子一紧,本能握住了靳宜的手,开口道:“哥,你饿不饿? 早上到现在一直没吃饭呢,先别聊了,我订点外卖?”   向钱举手:“能点餐么?”   “点外卖?行啊行啊。”王雷立马忘记刚刚的胆战心惊,激动道:“整点酒呗?好久没跟宜总晏弟喝酒了!”   靳止晏皱眉,“你有b……”病?   靳宜动动被紧握的手,开尊口,“行。”   靳止晏丝滑改口,“……你有这个想法不错,定,我定,要什么酒?” 第32章 醉酒   32   “不过大白天的,你喝酒干什么?”向钱看着满桌子的瓶瓶罐罐,好奇道。   靳家位于上阳最好的地段,定完外卖不到半个小时,送饭和送酒的外卖全部送到,速度令人感动。   王雷用“你这就不懂了”的眼神看他,手上开酒的动作不停,嘭地一声,瓶盖掉在桌子上。   “我想喝不行?上次和宜哥晏弟喝酒都是去年的事了,今年各种忙,尤其下半年,都没歇过。”王雷说。   这就是老板和员工的区别。   靳氏的福利待遇很好,员工早九晚五,带双休和节假日。老板就惨了,不仅要处理公司公务,私下还得忙着调查。   最累的莫过于宜总。   靳铭常年在外暂且忽略,靳止晏身强力壮,要是王雷指定把脏活累活全推他身上。   偏偏靳宜舍不得,自己累得吃不好睡不好,只给他最轻松的活。   护晏弟护的,像某些溺爱成灾的家长。   不过话说回来,最近靳宜倒想开了,把风华荣的事交给晏弟练手。   前几天王雷忙里偷闲看了网上后续,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靳止晏处理方式和本人一样不留颜面,内幕在网上赤裸裸地铺开,网友骂声连连,风华荣的新品发布会彻底玩完。   这心狠手辣的劲还护着?   是护着旁人不会惨遭毒手吧!   这么想着,王雷朝那边看了一眼。   靳止晏和靳宜坐在沙发的最边上,靳止晏手脚麻利地拆外卖,一盒盒小菜递到他哥面前,轻声问:“想吃哪个?”   靳宜:“都行。”   “那都尝一口?”靳止晏夹了两个清淡的菜,放在靳宜碗里。   靳宜吃了一口,靳止晏又问:“怎么样?合胃口么?不行我再定点别的。”   靳宜摇头,“不用,挺好的。”   “真不用?”   “嗯。”   “真的?”   “……”   靳宜被问烦了,随便夹了两筷子菜放在他碗里,“嘘,听话,吃你的饭。”   “哦,好的哥哥。”靳止晏美滋滋吃着菜。这模样,让人不禁怀疑刚刚的胡搅蛮缠就为了这口菜。   向钱没忍住,“他们一直是这样的么?”   王雷平静收回目光,一脸看淡生死的表情:“看他们干什么?他们吃他们的,咱们喝咱们的。向弟,你要啤的白的红的?”   向钱没说话,眼睛继续盯着旁边看。   嘶……看不出来啊。   想当初 第一次见面,靳止晏朝他释放信息素的模样多凶,多狠!再看现在这个殷勤劲儿,压根不是一个人。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单身二十多年的向钱不禁感叹。   感叹完,向钱道:“啤的。不过你喝就喝,买这么多种类干什么?”   “你王哥我爱混着喝。”王雷撬开瓶盖放在他面前,又推给旁边两位两瓶,道:“别光吃,来来来,喝酒喝酒。”   喝酒当然不是最主要的,能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下喝酒,王雷当属头一份。   趁王雷神志清醒,靳宜道:“如果真按照你的猜想,很多东西就说的通了。为什么安乐死流通的时间这么久,为什么安糖花的种植需求那么大……”   靳宜停了一下。   按照这个猜想,确实一切可以说的通,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   靳宜皱着眉捋顺。   2130年,全国爆发的第一次信息紊乱……下了数不清多久的雨……然后他出生了……之后……   不对!   靳宜抿住下唇,他差点陷入了固定思维。   普通人出生不会受任何环境影响,时间到了,出生,所有都是不可控的。而他是实验品,实验品的诞生会是意外么?会是不可控的么?   当然不会。   他是2130年出生,他是001号。   所以他在那年出生是有原因的,不出意外,他是那场目的的开端。   那年发生了什么事,答案呼之欲出——   2130年,全国爆发了第一次信息紊乱。   ——他是因为信息紊乱而生。   “我需要找一个人。”   靳宜放在筷子,声音平静的不可思议,手却微微颤抖。他正在接近当年的那个真相。   王雷喝了口酒,抬头,“谁?”   “吕毅。”   “吕毅?”王雷懵了一下,“谁?没听过啊。”   “你不认识。”靳宜垂着眸,并不意外。   王振枪之前接触过研究领域,但性子急切,直来直往,先不说能不能研究出东西来,光性子就不适合研究。   他很快选择了经商,王雷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对研究人员了解不多很正常。   靳宜有太多要问的了。   王振枪是半吊子,问不出什么。兰医生掌握他和靳止晏太多信息,这种濒临失控的状态让靳宜觉得很危险。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在记忆中参与实验的吕毅。   “找他干什么?他知道药的事?”王雷纳闷道。   靳宜轻轻嗯了声,“算是。”   之后王雷就不再问了。   他是个办事的,老板把任务交给他,他老实办事就完了,旁的别问,问也没用。   酒过三巡,王雷喝的迷迷糊糊非拉着晏弟回忆往事。   说当年自己被绿茶弟弟坑的多惨,一开始在学校寄宿的时候哪哪不适应。   王雷怎么说也是个大少爷,被家里养刁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最初洗校服洗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上学。   “你俩一开始一个比一个牛气,知道不?”王雷喝了口酒,说。   靳止晏往旁边躲人,手肘卡在他身上,忍着烦道:“别碰我。”   “哎!对!你们当时就是这个样子。”王雷没再继续靠,“我最开始看到你们第一想法就是,妈的,老子最烦这种装逼的人。”   “你他妈再说一遍?”   “哎,实话还不让说啦。”王雷拍了拍瓶子,仿佛在给某人顺气,“消消气消消气,这不没说完呢嘛……”   “……”   这他妈真醉了。   靳止晏看着不远处的靳宜,他哥正在和向钱聊天。   有什么好聊的?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旁边的酒鬼继续嘀嘀咕咕,靳止晏深呼几口气,忍住想踹飞酒鬼的想法,咬牙道:“没说完就他妈继续说。”   酒鬼王雷不知道自己差点死了一遭,捧着酒瓶说:“后来发现你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俩人一模一样。”   靳止晏盯他哥的同时拧上了眉。   他,刀子嘴豆腐心?   这个词形容他哥还差不多。   “你别不信。”王雷晃了晃酒瓶,“当时我学别人勤工俭学,结果人家都是大学霸,所谓的勤工俭学是给别人补课。”   “我他妈怎么办?没办法,给人洗碗人家嫌我太小,不雇佣童工。当时穷啊,是真的穷,穷的吃不起饭,生生饿瘦了三圈。”   “所以你当时饿瘦三圈以后是一百八十斤?”   “啧,别打岔。”   王雷继续煽情,“那时候真是我度过最惨的时候了,没家没钱,所以靳宜找到我,说能给我安排工作的时候,你知道我什么感觉么?就像神仙降临似的……”   “之前有人说过,靳宜和靳止晏对你态度那么冷淡,你在他们屁股后面有意思么?你知道我回的啥不?”   靳宜起开一瓶酒,倒在杯里喝了一口。靳止晏皱眉地看着酒,还行,好像才8°。   他哥能喝。   吧。   靳止晏察觉旁边动静没了,敷衍道:“嗯,你回的什么?”   “我回——你懂个屁!”   王雷喝的满脸通红,嘴里哼哼着,自编自唱道:“宜哥晏弟的好~只有我~知道~~”   “闭上嘴,太他妈难听了。”靳止晏眼神盯着靳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就这么一会儿,他哥喝了整整两瓶!   靳止晏腾地站起来,朝靳宜那边走。   -   “你要说什么?”靳宜看着面前的人。   向钱依旧穿着颇有个人特色的皱巴体恤加皱巴工装裤,要不是信任王雷的为人,靳宜都要以为那十万没给出去。   十万对靳宜是小数目,对向钱这种人来说,应该,差不多抵得上一年收入?   再不济也抵得上半年。   用得着这么节俭么。   靳宜不懂。   向钱挑眉,意外道:“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跟你说?”   靳宜:“你和王雷换位置坐到我旁边,不是有话要说还能是什么?”   向钱愣了半秒,笑出来,“和聪明人说话真方便,那我就直说了。”   “什么事?”   “关于你男朋友的病。”   靳宜顿时绷紧身子,脊背绷成一张随时发射的弓,眼神如刃地投射过来。   防备,警惕,仿佛对方稍有不慎就会命丧于此。   “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向钱被这反应吓了一跳,心里对靳宜和靳止晏的关系有了新的认识。   光提了个“病”字就这反应,真要说什么越距的话,他是不是人就没了?   嘶。   恋爱的人真可怕。   “我无意间发现的。上次他在花姨家失控,王雷说他用了另一款药,成分相同我就叫安乐死吧。”向钱沉声问,“你确定他用了,没错吧?”   靳宜嗓子紧了紧,艰难道:“嗯,他用了。”   安乐死。   另一款药就是安乐死。   导致人体信息素紊乱,严重可能会丧命的安乐死……靳止晏用了。   因为靳宜没看好他。   “你别紧张,我想说的不是他有危险。”向钱怕他把情绪投射到自己身上,语速加快道:“他没事,他的异常失控正说明了他没事。”   靳宜一顿,“没事?”   服用了安乐死,怎么会没事?   “对,你们身边的例子我问王雷了,一个小粒爱人,服用,死了。一个王雷他爸,服用,晕了。只有靳止晏是失控,清醒着,恢复以后啥也没有,我说的没错吧?”   “……”靳宜愣神,无意识拿过桌前的一瓶酒,轻松撬开,喝了一口。   这个酒精含量不足以麻痹大脑,靳宜喝了一口,又一口,一个不留神,一瓶进了肚。   他声音暗哑,点了点头:“……没错。”   是的,服用安乐死的人要么死亡,要么昏迷,只有靳止晏是失控。向钱不知道,靳止晏最新一次失控甚至可以流利对话。   他确实什么事都没有。   “所以!”向钱一个大喘气,“他身体很特殊!当然这个特殊是好是坏我不知道,我摊牌说吧,从几年前开始,我一直研究服用安乐死的患者。”   “嗯。”靳宜又开了一瓶 酒。   “我想研究靳止晏的身体。”向钱说,“我研究,帮他治疗,我们互利共赢。”   “……”靳宜没说话,一声不吭地灌了第二瓶。   这点酒精不足以麻痹大脑,一瓶不够用两瓶,两瓶不够,用速度取胜。   结果很顺利。   靳宜大脑发涨,没注意向钱最后说的话。脑中只残留着一个想法,靳止晏服了药,没事。   没事。   现在还能天天朝他撒娇,还知道偷亲他的粘豆包没事,真好。   绷紧的弓松懈下来,靳宜伸手开第三瓶酒,突然身前一片黑影压过。   靳宜迟钝的大脑分析不出这是什么,向钱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耐人寻味:“咳,你们忙。”   怎么就“你们忙”了?   靳宜抬起沉到要命的脑袋,看清某个离自己很近的人。   靳止晏手掌压在靳宜开酒瓶的手,整个人从高处俯瞰靳宜。阳台的光打在他的后背,他的脸藏在阴影处,黑的要命。   靳宜开瓶盖的手一松,被靳止晏牢牢抓住了自己的手心。   好疼。   靳宜拧着眉,不知道他为什么用这么大的力气,不知道自己很疼么。   “哥,别喝了。”靳止晏沉着声说。   “……”靳宜瘪嘴。   他想喝,为什么不让他喝?   而且……   靳宜动了动手,手被某人攥在手心特别紧,他越想越委屈,低声道:“疼。”   清冷的声音如今软乎乎的,像刚做好的棉花糖。   软,甜,又特别热乎。   靳止晏猛地一顿,不可思议地看向靳宜,以为自己听差了,“什么?”   “疼,手疼。”靳宜眼睛红红,一字一顿道:“你抓得我手疼。”   --------------------   勤奋的我奉上大肥章一份(劈叉托举大肥章)   下章,醉酒嘿嘿醉酒嘿嘿醉酒嘿嘿 第33章 哥,你是不是喜欢我亲你啊   33   “他,这是……”向钱不确定道,“喝醉了么?”   靳止晏不爱理不熟悉的人,没回话,心里却想着这句话。   喝醉了?   两瓶八度的啤酒,会喝成……这么软么。   靳止晏看着面前红着眼瘪着嘴的靳宜,忍不住加重手上的力道,滚了滚喉结。   身上有点热。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靳宜,可以说从记忆开始到现在,靳宜除了结合热,其他时候都是游刃有余,从未失态过。   所以他哥其实不擅长喝酒?   怪不得每次浅尝可止,从不贪杯。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面对醉酒的靳宜,靳止晏第一次感觉到束手无措。   “你带王雷回去。”静了好一会,靳止晏对向钱说。   “哦,可以,我没问题,就是你男朋友……没事吧?”向钱显然也吓一跳。刚才还用要杀了他的眼神看他呢,现在呆成这样。   向钱偷偷看过去,靳宜皱着眉直视被压住的手,很小孩子气的瘪嘴,满脸不高兴。   他能有幸从这张脸上看到这个表情,太意外了,再看两眼。   “跟你有关系么?”靳止晏用身体遮住靳宜,动作强势地挡住他的视线。声音很冷,听上去竟然和靳宜异曲同工。   向钱被语气变化弄愣了,抬头,对上靳止晏深蓝色的眼睛。   直到这个时候,靳止晏才有向钱所认为的模样。   靳止晏放在靳宜手背上的手很温柔,对上向钱的眼神却一点也不。他背着光站在原地,那双又深又沉的眸子低垂着,里面是无声的警告。   如果把靳宜形容成防备,他则是马上就要发起进攻。   向钱敢肯定,自己晚认怂一秒,绝对会遭到和那天一样的信息素压制。   这次没有靳宜的限制,谁他妈知道最后是什么样。   疯子。   被拴紧锁链的疯子。   一个个都他妈不能惹。   “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向钱迅速站起来,拽上王雷朝门口走,“再见,不用送。”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隔着门能听见王雷酒气冲天的喊声:“别拉我,我不走,我没喝够——”   “吵。”   靳止晏听到一声很轻的抱怨音。   他滚了下喉结,偏头朝下看。   靳宜双膝并拢,乖乖地坐在沙发上。黑色的眼睛无焦距地目视前方,酒精逐渐上脸,眼角耳尖脖子,全都红的不像话。   就特别的……可爱。   靳止晏半蹲在靳宜面前,哑着声音道:“哥,你喝醉了。”   靳宜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满桌子的瓶瓶罐罐。红润的嘴巴微微抿起,歪了下头,发出一声:“嗯?”   靳止晏倒吸一口气。   太可爱了。   他哥醉酒以后怎么这么可爱。   “你还知道我是谁么?”靳止晏指腹抹在他的眼睛,哥哥的眼尾红通通的,好看死了。   靳宜拧眉,“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谁?”   “跟屁虫,粘豆包。”   靳止晏:“嗯?”   什么叫跟屁虫粘豆包?   “你是不是喝醉了?”靳宜看着桌上起开的瓶瓶罐罐,更加笃定,目光中满满的谴责。   被一个醉鬼谴责喝醉,实在不知道从哪吐槽。   “我没喝,喝醉的是你。”靳止晏声音放轻,指腹从靳宜的眼尾一直抚到耳尖,靳宜的皮肤太白了,平时轻轻一蹭就红一片,更别提喝了酒。   不过喝醉也有好处,随便摸,不生气。   太乖了。   靳止晏嗓子干辣辣的发哑,问:“谁是跟屁虫和粘豆包?”   靳宜用一种疑惑的表情看他,“你啊,还能是谁?”   靳止晏轻捏靳宜耳垂的手微顿,彻底不明白了,“我?”   “嗯,你。”   “我是跟屁虫,粘——”靳止晏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嘴角溢出一声轻笑。   他哥表面冷冷清清的,私下是这么形容自己的?不过这两个词形容词倒也没错。   跟屁虫,粘豆包。   他是靳宜后面的跟屁虫,也是只粘靳宜的粘豆包。   “哥你难不难受?头晕不晕?我找王妈要点药。”说着靳止晏起身,衣角被某人扯住。   靳止晏回头,声音轻柔,“怎么了?”   “不吃。”   靳止晏没听懂,“什么?”   “不吃……药。”   靳止晏重新蹲到靳宜面前,手掌放在靳宜双膝,仰着头问:“没听清,不吃什么?不吃药?”   这种对话太新鲜了,靳止晏第一次知道自己能以“长辈”的语气对他说话。   靳宜在自己面前,永远是长辈的模样,但别忘了,靳宜只比靳止晏大五岁。在别人忙于高考和升学的时候,靳宜一人接手了马上破产的烂摊子。   王雷有句话没错,今年各种忙,都没歇过。   尤其是靳宜本人。   靳宜忙起来像个机器人,可没有人天生是不需要休息的。昨天下午靳宜眼下的青紫色痕迹,看得他眼睛扎似的疼。   饮酒过度不好,可看着近似幼儿的靳宜,靳止晏第一次觉得喝酒真好。   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承担。他不是靳止晏的哥哥,不是靳氏集团的老总,只是有些贪杯的人,知冷知热,会撒娇的普通人。   他想他哥一辈子这样。   靳止晏靠近他,声音更加轻,“是不想吃药么?”   靳宜两根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点头:“嗯。”   靳止晏:“为什么?”   靳宜:“因为苦。”   靳止晏笑了一下。他哥原来怕苦的?   笑着笑着,又收起了笑容——   因为他不知道。   从靳止晏有记忆开始,靳宜就没有明确的喜欢和讨厌。   靳止晏只知道靳宜怕雨怕冷,其余一概不知。   不久前靳宜看了一部偶像剧,靳止晏以为他哥喜欢这类作品,神不知鬼不觉下载了一堆偶像剧,结果他哥看都没看。   恐怕那天也只是随便点开一个,碰巧被他记住罢了。   他哥怕苦。   他哥竟然是怕苦的。   靳止晏心里反复重复这两句,深呼吸,尽量让语气平和:“行,那不吃,喝蜂蜜水行不行?”   靳止晏看着靳宜点头,手脚麻利地站起来,去厨房冲了一碗蜂蜜水。   看着靳宜双手捧着杯子缓缓往下咽,靳止晏心里的满足感达到了顶峰。   “困不困?要不要睡觉?”靳止晏又问。   每个人体质不同,有人越喝越精神,有人越喝越困。靳宜显然不是精神那类,估计会困——   “出去。”   “嗯?”靳止晏眨眨眼睛,“……你要赶我出去?”   靳宜拧眉,满脸“你怎么这都听不懂”的嫌弃样。   换成别人顶着这个眼神,恐怕会羞愤致死,只有靳止晏能添个大脸说:“哥哥,我没懂,你重说一次。”   靳宜叹了口气。   神态和没醉的时候一模一样,靳止晏微微愣神,差点以为他哥没醉。结果一开口就露了馅,因为正常的靳宜不可能说这种话。   “你太笨了。”   “是,我笨。”靳止晏蹲在他面前想笑,忍着说:“所以哥你行行好,解释一下吧。”   “……”靳宜想了想,没说话。   “哥哥?”   “……”靳宜继续沉默。   靳止晏含笑的表情腾地一变,捏着靳宜的下巴把人抬起,力道没控制住,很重,“哥!怎么了?哪难受?!”   “别碰我。”靳宜扒掉他的爪子。   靳止晏把手探到他的额前,又检查后颈的腺体,生怕靳宜不舒服。   没发烧。   腺体没红肿。   空气中没有靳宜的信息素。   “哥。”靳止晏额前划过一滴汗,先是松了口气,放轻声音道:“听话,告诉我哪难受?”   “不难受,就是……”靳宜动动唇,表情怪怪的,仔细看脸更红了   靳止晏:“就是什么?”   靳宜闷声道:“就是……你让我解释什么来着?”   “……”   靳止晏不知道该不该笑,艰难忍住,道:“你说的是‘出去‘。”   “哦。”靳宜干巴巴应了一声,脖子红了大片。   靳止晏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靳宜。万幸提前让王雷和向钱走了,满脸红的哥哥让别人看到,他杀人的心都有。   靳宜红完脸就是一阵迷茫,黑色的双眸里空荡荡的,有些无措。   靳止晏看过去,心口猛地一颤。   他问:“怎么了?”   “我为什么记不清,我是记忆退化了么?”   “不是,你是喝醉了。”   也不怪靳宜记不得,醉酒的人不耍酒疯已经很难得了。让他自如对话,和幼儿园小孩参加高考有什么区别。   靳宜却另有一番理论,“我是实验品,我不会记不住,我是不是哪出故障了?”   实验品?靳止晏把这当成他的迷糊话,手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下顺:“不是,你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好了。”   靳宜松了口气,特别乖地点头。然后腾地站起来,朝着门口走。   醉酒的人怎么可能走的了,靳止晏在他摔倒的前一刻接住他,吓得心脏骤停。   怀里的人语气迷茫:“我真的没有出故障么?我走不了路了。”   “没出故障。”靳止晏说,“你睡醒就好了。”   靳宜点头。   靳止晏还在后怕,刚刚要是晚一秒,他哥会直接摔到地上,他离茶几这么近,头很容易磕在上面。   又不乖了。   靳止晏攥着他的手腕,“你朝门口走干什么?”   靳宜老实答:“出去。”   又是这两个字。   靳止晏明白了,“出去”不是赶自己走,而是单纯的出去。   “出去干什么?”靳止晏拉着他往回走,别看靳宜站都站不稳,劲却特别大。靳止晏只好道:“哥,外面很危险。”   靳宜皱着眉,身体整个呈四十五度朝门口压。   靳止晏一只手拽不住,两臂圈在靳宜身上,把人紧紧箍在怀里。   靳宜出不去,嚷嚷:“别拽我。”   “我不拽你你就摔了!”   乖巧棉花糖变成叛逆棉花糖,靳止晏收紧双臂用力搂着他,嘴唇在他脖子上轻轻吻着,安抚道:“听话,你现在去不了。”   “……”靳宜挣扎两下,消停了。   靳止晏看他不动,试探地把他松开,手臂还没离开,靳宜又开始挣扎了。   靳止晏赶忙搂住。   靳宜继续挣扎。   怎么又开始了?   靳止晏只好用更大的力气,唇贴着他的脖子,肩膀,一下下很轻地亲吻。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靳宜抿着唇一动不动,任由靳止晏的肆意亲吻。   嗯?什么意思?   靳止晏顿了顿,抬头,停止亲吻。   三、二……   三个倒计时还没结束,靳宜重新开始挣扎。   靳止晏没忍住笑出声,“哥,你……”   他停住,因为笑意越来越浓。   靳止晏就这么双手圈住靳宜,下巴抵在靳宜的肩上,一笑,温热的气息全部扑在靳宜的侧颈上。   终于,靳止晏止住笑声,埋在他哥的肩上轻声问:“哥,你是不是喜欢我亲你啊?”   靳宜的身体紧绷一瞬,变化很小,但他们贴的太近了,靳止晏察觉的一清二楚。   靳宜没说话。   靳止晏以为他哥不会再回了。   可也就过了两三秒,靳宜抿了下唇,脸、脖子、耳朵红到爆炸,像盛开的漂亮鲜花。   他轻轻点头,声音很小:“嗯,喜欢。”   靳止晏呼吸忽地加重,搂在靳宜腰上的手加重,唇贴着他的肩,吞咽了口水。   “哥。”他微微张开嘴巴,尖锐的牙齿在靳宜脖子上一下下磨,深蓝的眸子竟然泛着红。   “我留下印子,你醒来会生气么?” 第34章 装醉   34   怀里的人没动静,呼吸频率却明显快了起来。   靳止晏嘴唇贴在他的侧颈,像把头埋在小猫肚子里,听着它的一起一伏。   靳止晏没埋过猫,也不喜欢猫。但他记得高中操场有只野猫,身上是灰黑色的,四条腿套着白手套。不怕人不挠人,因为常年被喂体格特别壮,毛绒绒的。   高中学校纪律管得严,没手机玩,娱乐项目直接减半。不少人一到下课就去找猫,不嫌脏把手摁在它的肚子上,估计和现在的感觉一样。   不。   靳止晏想到野猫凸起的大肚子和见人就蹭的便宜样,心里反驳了一下。   还是不一样的。靳止晏手掌拢住靳宜的后颈,指腹在那块柔软的肉上蹭。   哥哥比它可爱,比它乖,只让自己一个人碰。   还说喜欢自己亲他。   只有他一个人能亲。   “痒痒。”怀里的人躲了躲。   “嗯,那不碰。”   靳止晏松开抚在后颈的手,尖牙咬上他的脖子,轻咬一下,怀里的人便整个身子一抖。   “痒……”靳宜拧眉,手掌抵在靳止晏胸上用力推他。   靳止晏抓住胸前乱动的两只手,没像刚刚那样同意不碰,而且继续咬下去,很用力,疼的靳宜“唔”了一声,不动了。   靳止晏伸出舌头舔舐,平滑的皮肤凹凸起伏,出了一个完整了牙印。   靳宜皮肤薄,短短几秒,肩膀红了一片。   “不是说喜欢我亲你么?”靳止晏舌尖顺着牙印划过,在上面轻轻的嘬,眼眸沉沉。   牙印,我的。   靳宜,也是我的。   靳宜身体逐渐热了,抵在胸前的手慢慢抬起,圈住靳止晏的脖子。   “不喜欢了。”他拧着眉,满脸被欺负的不高兴。   表情太难得,靳止晏多看两眼,特别想笑。   平时的靳宜多数面无表情,偶尔有表情也是浅笑,从没摆出这么……可爱的生动表情。   他哥小时候是这样的么?   靳止晏回想一下,记不清了,当时的他太小,从有记忆开始,靳宜已经是现在淡淡的模样了。   平时没机会亲,就算亲也一直克制,生怕他哥一个不高兴,直接把他打入冷宫。   趁着这次酒意,靳止晏把靳宜摁在怀里又亲又吸,最后靳宜站都站不住,歪歪扭扭栽在他的怀里,手臂圈着他,特别粘人。   究竟谁是粘豆包啊?   靳止晏把睡熟的靳宜抱到床上,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脸蛋白里透红的哥哥。   靳宜的睡衣领被扯大了,雪白的皮肤上红痕遍布,一个个新鲜出炉的牙印排成排,像另一种意义上的标记,也像赤裸裸摆在眼前的罪行。   靳止晏心虚地移开目光,心想明天被打死都值了。   想着想着,靳止晏思绪飘到别的地方。   这么睡哥哥会不会不舒服?喝酒上脸是不是过敏?蜂蜜水真的有用么?明天起来会不会头疼?   一个个问题在脑中响起,靳止晏坐不住,拿湿毛巾在靳宜身上一遍遍擦,又给靳宜肩上破皮的地方涂药。   涂到中途,棉签划过某处,靳止晏手指微顿。   靠近腺体的皮肤被咬破,伤口凝成血痂,看上去格外刺眼。   滚烫的身体逐渐冷却,心里的欲望被铁链拴进,理智回归现实。   ……他刚刚是疯了么?靳止晏想。   趁他哥神志不清醒做这种事,跟变态有什么区别。   靳止晏捏着棉签的手微微颤抖,小心涂完伤口,扔掉棉签,想给自己一巴掌。又怕声音太大吵醒靳宜,拿着药瓶起身。   要扇也要去外面扇。   身体忽然有一道相反的力拉扯,力道熟悉。   靳止晏愣神,看向扯住自己衣角的手。   还是那双熟悉的手,两根指头微屈地夹住衣服,没用力,却足以牵制靳止晏。   “哥?”靳止晏原路返回,半蹲在床头,看靳宜紧闭的脸,“睡了?不想让我走?”   靳宜没说话,两根手指依旧攥着。   “……”靳止晏半晌没说话。   看着沾上药流的脖子,靳止晏用眼睛缓缓描摹伤口,低下头,声音干涩道:“哥……你明天起来打死我都行。”   他不后悔亲了靳宜,哪怕看到靳宜后颈的伤,也不后悔。   只是他知道自己的错误,道德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难以自容,让他明白他错了。   靳宜勾住衣角的手指动了动,靳止晏赶忙抬头。   靳宜眼睛没睁开,嫩红的嘴唇半张半合,似乎在说什么话。   “哥,你说什么?”靳止晏耳朵凑近了。   “水……”   “水?我出去给你拿。”靳止晏刚要起身,又被力道扯了回来。   这次力气大得惊人,再看过去,发现靳宜睁开了眼睛,眼神和刚刚一样呆,微皱着眉。   “水……”   “要水?哥你先别拽我,我去拿水。”靳止晏把靳宜的手指掰开,死活掰不开。   靳宜五根指头同时抓住衣服,黑衬衫衣角皱成一团,靳止晏掰了两下便不再掰了。   真掰肯定掰的过,但他怕把他哥的手掰伤。   “水……水饺……”靳宜嘟囔着。   水饺?   这是饿了,想吃水饺?   靳止晏存疑,直到贴近了,听清了。   不是水饺,是睡觉!   “嗯,睡觉睡觉,你睡,我不走。”靳止晏隔着被子拍他,哄小孩一样。   靳宜眉头依旧皱着,“你,也睡。”   “我也睡?好,我也睡。”   靳止晏身上的衬衫是工作穿的,睡衣还在衣柜不好拿,索性双手一勾脱掉衣服,裸着上身躺在靳宜旁边。   靳宜眉头松了下来。   靳止晏蹭到靳宜身边,头依旧卡在两个枕头中间的缝,不嫌难受,胳膊继续在靳宜身上拍。   “哥,要听摇篮曲么?”   “……”靳宜诡异沉默了几秒。   “哥?”靳止晏看过去,发现靳宜已经睡着了。   喝完酒容易困,正常。   靳止晏美滋滋地拍着他,拍子缓慢有节奏。嗓音轻哼出一段音乐,他的音线偏沉,哼出来的音调却轻柔极了。   “世上只有弟弟好,有弟的哥哥像块宝。”   “……”   “投进妈妈的怀抱,睡梦里都在笑……”   “……”   您要不要听听您再唱什么。   靳宜闭着眼睛,努力洗脑“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他酒量不差,今天喝的太急,最开始确实是醉了,只是在靳止晏咬第三个牙印的时候醒了。   活生生被咬清醒了。   靳止晏上辈子不是狗就是狼,咬是真咬,现在他的肩还在疼。   喝醉不可怕,怕的是醉到一半醒了,局面接不住,只能继续演着。   更可怕的是,亲到最后靳宜自己来了感觉,这种身体上的反应让他又无奈又……说不上来的燥。只好装起假睡,让靳止晏把他抱到床上。   结果某人涂完药就想跑。   他同意了么?   他允许了么?   靳宜翻了个身,借角度偷看靳止晏。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的声音越来越低,艰难说完结尾的“笑”字,彻底熄了声。   靳宜大大方方去看。   靳止晏脑袋滑稽地卡在缝隙中间,手搭在靳宜的身上,拍的力道越来越小,直到自然垂下。   靳宜把他的头抬起,拽过一旁的枕头垫上,继续看。   他在想向钱的话。   兰医生是靳氏夫妻二人的挚友,他从小见过的外人很多,兰医生是次数最多的。   靳宜分不清兰医生的立场,更不知道他们那场实验到了什么地步。   如果按照自己的推理来看,他的出生是为了第一次全国性信息素紊乱。而现在第一次信息素紊乱早已结束,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完成了诞生于世的使命?   是完成了……还是失败后,他幸存下来?   靳宜闭上眼,脑子在动。   这种未知的危险让他很讨厌,他喜欢一切笃定的事物,讨厌所有不确认因素。   向钱究竟可不可信。   自己能不能把靳止晏托付到他的手上。   靳宜没法全程陪同,靳氏不管曾经是谁创立的,现在的老板不容置疑,是他自己。   不管是公司还是正在寻找的吕毅,他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没法时刻陪在靳止晏身边。   电话打来的时候,靳宜猛地睁开眼。   他面朝窗户,窗帘没拉,窗外天色已暗。   睡完一整晚又睡一白天?怪可怕的,这下都快把下个月的觉补上来了。   旁边的人睡得很熟,靳宜先划开接听,再轻声离开,关上门。   看清联络人,靳宜手指握紧一瞬,接听:“兰医生。”   “小宜!”兰医生一改之前的疲态,朝电话喊道,“小晏在你旁边么?”   靳宜朝卧室看去,垂眸,“不在。”   “不在?”兰医生意外道,“你俩终于分开行动了?”   “让他接手一部分工作。”   “挺好,你总算能放开了,之前我就和你说过这个问题,很多事情不能纵着他,小晏长大了,以后……”   靳宜打断道:“您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么?”   “行,我知道你不愿意听这个。”兰医生笑了一下,“是这样的,我们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发现小晏这种情况很复杂。小晏前段时间服用的那个药,王雷把检测报告发给我了,结合近来的体检异常,我们有个大胆的猜测。”   大胆的猜测,又是大胆的猜测。   靳宜内心对兰医生的存疑,表面云淡风轻道:“什么猜测?”   “小晏的体内有抗药性!”   “……抗药性?”这回靳宜真的愣了。   抗药性这个词不难理解,字面意思,对药有一定程度的抗体,也可以说排斥。   不管兰医生究竟是什么目的,靳宜对这则说辞,已经信了大半。   向钱也和她说了同样的话。   抗药性。   是了,只有这个词能解释为什么普通抑制剂对他无效,为什么服用安乐死没伤没晕。   前几天靳止晏失控反常,靳宜用嘴把麻醉剂喂到他嘴里。药剂的量足够睡一天一宿,靳止晏却仅仅昏迷了几个小时。   还是在信息素紊乱的情况下。   “说是猜测,这个结论也是我们拿数据测出来的。无法给你百分百的肯定是因为小晏不在,没法进一步去研究。”兰医生很激动。   抗药性啊,对于无关人士仅仅是个词,对于靳宜而言代表了小晏的安全。对于医生而言,抗药性代表着无法想象的巨大利润。   利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如果知道抗药性的来源,加以利用,有多少数不清的人免于一死。   只要想想,她激动的不得了。   “现在的首要之急是让小晏过来,确认有抗药性,小晏服用药的思路得抓紧改一改,我们研究也需要时间。”   “……”靳宜没说话。   兰医生说:“如果能知道抗药性的原因,就能拯救上千万人的生——”   “不了。”   靳宜皱了皱眉。   兰医生亢奋的情绪一顿,险些没听懂他的意思。   不了?什么叫不了?兰医生找了处更安静的地方,深吸两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   她捏了捏太阳穴,心平气和道:“小宜,我知道你从小有主意,我和你父母都包容,但小晏的事不能马虎,更不能意气用事……”   兰医生还想再说,靳宜握拳,指甲扎在掌心。被摁的地方泛白,逐渐留下五个圆弧形的印子。   靳宜笑了笑,“您误会了兰医生,小晏最近工作忙,我想等过段时间找您。”   “工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兰医生谴责。   靳宜:“……”   这句话让他有些恍惚,靳止晏以前说过同样的话。   不过不是教育的口吻,而且趴在靳宜的办公桌上,一只手臂垫着下巴,一只手摁着靳宜的手。   靳止晏刚上高一,高中的劲就比自己大,靳宜握着鼠标动不了,冷声说:“松开。”   靳止晏一下就红了眼。   那段时间靳止晏不消停,正值青春期,看谁都不顺眼。   他右脸贴着一块巴掌大的纱布,嘴角有擦伤,药是靳宜帮他涂的。那时候他的头发乱成一团,像个稻草鸡窝。   当时他就用着这张凶巴巴的脸,嘴一抿,眼一红,一脸想骂不敢骂、想管不能管的憋屈样,说:“工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靳宜头疼,不知道他怎么学了装可怜这招。   靳宜敷衍道:“当然工作重要。”   靳宜以为他又要装哭,正好奇他能不能真哭出来。心想要是哭出来自己就不难为他了,勉强配合一次不是不可以。   没想到靳止晏不按常理出牌。   靳止晏眉头一拧,语出惊人:“那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靳宜:“……”   靳止晏没想到他哥真犹豫了,再看靳宜欲言又止的神情,手一紧,差点没把靳宜的骨头捏碎。   “工作比我重要?!”   刚上高一的靳止晏情绪不懂得隐藏,他碧蓝色的瞳孔快速放大,配上擦伤的嘴角和纱布,仿佛下一秒要抡起凳子杀人。   杀一个叫“工作”的人。   靳宜没忍住,笑了一声,“你说呢?”   “我说什么?我能怎么说,说不让你工作么?你又不听。”靳止晏不依不挠,反复问,“我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当然你重要。”   “当然靳止晏重要。”   两道声音叠在一起,一道是刚工作没多久的靳宜,一道是现在。   时隔今日,面对不同的人问出的那句话,靳宜没像之前笑的那么开心,答案却始终如一。   # 实验品 第35章 实验品   35   兰医生愣了一下,叹了口长长的气:“……是我太急了,小晏的身体你肯定最担心。”   “嗯。”   “行,那就不说这个事了,等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过来,到时候顺便给你做个体检。”   “好。”靳宜道。   “对了,给你提个醒,这次事关抗药性,得让小晏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你跟他说好,有个心理准备。”   兰医生看出靳止晏对医院的排斥,靳宜在还好,不在根本压不住。   “好。”靳宜继续应,心里的天平却倾向了向钱。   兰医生脱口而出的那句“拯救上千万人的生命”,让靳宜差点当场挂电话。   他是商人,对抗药性背后的利益知道的一清二楚。   单是一个安糖花就能提供大量安乐死,形成整个地下私通领域。   抗药性如果加以利用,不仅长达九年的紊乱问题迎刃而解,人体的各种极端病例也能大大解决。   到时候,造成的影响恐怕会轰动整个世界。   所以哪怕一切只是猜测,兰医生的激动都在所难免。   靳宜理解,却无法接受。   因为抗药性不是在什么猫猫狗狗或植物身上发现,而是出现在靳止晏体内,一个活生生的人。   想要研究抗药性,意味着……人体实验。   多么熟悉的一个词。   靳宜垂眼,浓密的眼睫落下阴影,遮住那双黑到恐怖的眸。   他想到一闪而过的那个片段。透着无情二字的纯白色房间,单调的摆设、冰冷的机器、和不断地输出血液的手臂。   如果靳止晏被那些人扣住,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的场景?   治病救人。   前提却要害人。   身穿雪白衣服的人,是天使还是地府门前的白无常。   手机贴在靳宜耳侧,压得时间久了,右耳比左耳红了一度。酒后的反应还在身上,身体像是向上飘浮,大脑却发沉的向下落。   站在外面的时间太久,靳宜刚刚在被窝的余温消失,剩下一片冰冷。   -   靳止晏一觉睡到了早上,睡得每个骨头缝发酥发麻,大脑清空。   起来看着天花板缓了好半天,听到有人走过来,轻飘飘来了句:“醒了?”   “……”   靳止晏缓慢地扭头,看着西装革履的靳宜,眨眨眼。   靳宜刚从阳台回来,身上散着冷气,离的近能感受到。   他的外在形象永远得体,版型硬挺的白色衬衫掖在西裤里,一条纯黑色的皮带束着腰,精瘦的腰身显露出来。   黑色西裤裁剪得体,一双又长又直的腿在靳止晏眼前晃啊晃。   或许是靳宜的皮肤太白,头发眼睛均是黑色,他穿黑色衣服比别人好看的多,黑色仿佛是他的专属颜色。   靳止晏动了动睡到发麻的指头,眼睛往上瞟。   然后滚了下喉结。   他后悔了,黑色不是靳宜的专属颜色,红色才是。   准确来说是深红色。   伤口淌出有温度的鲜血,随着时间慢慢结痂,变成深红色。   靳止晏欣赏到一半忽然反应不对,他昨天可是犯了天条!不仅咬了他哥,还咬一排,咬出血!   他顶着靳宜的表情压力朝领口瞟,瞟了一眼快速闭眼,恨不得把头埋在枕头底下。   衬衫扣紧全部扣子都遮不住那些罪证,半个深红色牙印从领口冒出来,证据确凿。   靳止晏又滚喉结,这次是紧张的。   “或许你有什么想说的?”靳宜保持姿势没动,居高临下地朝下望。   靳止晏顶不住他的眼神,把头埋在枕头底下……等一下,枕头?   靳止晏回忆昨天,他睡前没枕枕头,是卡在两个枕头中间的。   他哥拿的?   这个可能性刚出来一秒,被靳止晏无情摁死。   怎么可能。   他哥要是醒来发现这么多罪行,没把他扔出去已经仁至义尽。   大概是自己——   靳止晏没想完,头发被薅了一下。   靳宜很快松了手,“你自己起来,拎不动你。”   靳止晏不敢火上浇油,乖乖地坐起来,手放在膝盖两侧。   他的眼睛在靳宜身上乱飘,腰带不错,加分。衬衫领口太往上,扣分。裤子显腿长,挺好,加分。   “穿上衣服。”靳宜说。   “哦。”靳止晏捡起扔在地上的黑衬衫,两下套上,觉得自己这件和靳宜身上的很配。   靳宜:“分给你的工作忙完了么?”   “工作?”靳止晏不知道他哥怎么突然提这个,死刑往后延迟,等待的恐怕更加严峻。   他想了想,“忙完了?”   靳宜拧眉:“忙不忙完你用疑问句?”   靳止晏一看就知道自己回答错了,忙摇头,“不是,肯定句,忙完了。”   靳宜嗯了声,分不清究竟什么意思。   难不成没看见咬痕?不可能,就算没看见,疼痛都是真实的。   他哥生气还好办,最怕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没底,心里发慌。   靳宜的手机响了一下,有新消息传过来。   靳宜摸出手机敲敲点点,靳止晏在旁边干杵着,一动不敢动。   终于,靳宜摁灭手机,发话了:“收拾行李,你下午去花鸟鱼市场找向钱。”   收拾行李。   靳止晏手掌猛地收缩,攥成拳头。   第一反应是他哥真生气了,要把他送走。   几秒后强行冷静下来,碧蓝色的眼睛直直对上靳宜,语气比刚刚小心许多,“……找向钱?”   “嗯,这件事说来比较复杂,你先收拾半个月的行李吧,去他那边住,他给你检查身体。下午我有事不能陪你,环境如果不好跟我说,我去改善。”   “……”靳止晏手臂发着抖,脸色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苍白。   大脑重复靳宜的这段话。   “这件事说起来比较复杂。”   ——他哥不愿意说。   “你先收拾半个月的行李吧。”   ——他哥要把他支走,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一周,而是半个月!   “下午我有事不能陪你。”   ——他哥连陪他去都不愿意了……   靳止晏大脑一空,怔怔地望着靳宜,他哥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仿佛只是单纯的让他过去,不是生气。   可是。   如果不是生气,他哥怎么会狠心把他抛开?   靳止晏抬起麻木的手臂,抓住靳宜的西服外套。和靳宜昨天醉酒的动作如出一辙,却少了那份理所应当。   “哥,我……哥,我不去行么?”靳止晏快速低下头,眼睛红了。   没表演成分,恐惧来临的一瞬间太突然,靳止晏动了动酸涩的鼻子,小声说:“哥,我错了,我反思,你别让我去行么?我不应该趁你喝醉咬你,更不应该咬那么用力……我不去行么?”   靳宜听出声音不对劲,“你抬头。”   靳止晏低着头没动。   靳宜没给他机会,伸手把他的脑袋抬起来,靳止晏快速朝左偏头,但没用,靳宜已经看到了。   那张侵略感十足的脸全是委屈,眼尾发红。   靳宜不知道说什么好,“你……”   “哥,我真的知道错了。”靳止晏手指用力勾住衣角。   靳宜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很复杂,静了好一阵子,主动上前,在靳止晏眼尾蹭了一下。   还行,没哭,就是眼尾有点红。   真有能耐。   “我……”靳宜无奈又想笑,“我气没那么大。”   “嗯。”靳止晏点头,“哥,我知道错了。”   明显没听懂。   靳宜不禁反思,自己从哪给他造成很生气的错觉?   靳止晏拽着衣角不撒手,靳宜看着越来越皱的衣角,认为有必要解释一下。   “咬人的账之后再找你算,下午让你去向前那边不是生气,是让他检查你的身体。”靳宜顿顿,发出灵魂不解,“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你是不是没听清?”   答案当然是听清了。   靳止晏不信,问:“他检查?他会检查?他不是干诈骗的么?”   向钱所谓的消息买卖被当成了诈骗,要是他在恐怕会气死。   “是,诈骗主业,兼职研究员。专业程度不敢保证,去看一下,不行回来。”靳宜说,“你去了别发脾气。”   靳止晏半晌没说话,静了一会,拽衣角的力道松了松,闷声道:“所以是检查我的身体,不是赶我走?”   “我赶你走?”靳宜反问。   怎么越来越离谱了。   靳止晏固执地问:“是不是?”   “不是。”靳宜摁他翘起来的头发,松开又翘起来,怪可爱的。   昨天装醉的时候靳止晏像个长辈,照顾这照顾那,八面玲珑,怎么现在就这幅德行。   靳止晏又半晌没说话。   靳宜压住头发,松手,来回玩了好几次,瞥他:“还有什么问题?”   “既然让我去检查身体……”靳止晏顿了顿,“那为什么你不陪我去。”   靳宜愣了,总算明白他的脑回路搭在了什么地方。   “所以就因为我说了不陪你,你就说我要抛下你?”靳宜问,“我这么不讲道理?”   “不是,哥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   “嗯,我知道。”   “……”真知道假知道?   靳宜开始头疼了,说:“我下午是真的有事,昨天提的吕毅记得吧?王雷把人找到了。”   靳止晏抬头。   “不骗你。”靳宜补充,“而且我没那么爱生气。”   靳止晏当然知道靳宜对他的包容度,刚刚是着急了,头脑发热,现在想到自己差点哭出来,饶是脸皮厚的他都觉得躁。   去找向钱的事情定下,剩下要处理的是吕毅。   吕毅的消息,王雷在一清早发到了靳宜的手机。感叹王雷工作效率快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吕毅的工作地点——靳氏制药有限公司。   靳氏。   要找的人,竟然在眼皮底下。   可仔细想来,不算意外。   当年靳氏夫妻创办公司的时候,手下员工多数是研究所的老人。吕毅在靳宜五岁时是那两位的学生,如今年纪大了,顺理成章留在了靳氏。   意外的是,吕毅找了份文职工作。   靳宜派人联系吕毅,自己去送靳止晏到花鸟鱼市场。   粘豆包的称号非靳止晏莫属,好说好劝送了人,时间已经接近见面的时间。   靳宜到包间时人已经到了,推开门,包间最中央是大型圆盘桌,四周围上椅子,房间最角落放着已经泛黄的空调。   他约在一家很普通的中式餐厅,吕毅却依旧很拘束,身体绷得直直的,和记忆中那个敲铁门说“001号,恭喜你”的人对不上。   吕毅头发稀薄了起码一倍,人发福了,身在不再是雪白的工作服,和靳宜一样是西服西裤。   一切都在告诉靳宜,已经过去了很久,   那场丧尽天良的人体实验,已经很久很久了。   “已经点了菜,再等十分钟。”靳宜拉过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吕毅:“好的宜总,我不急的。”   说话也变了。   变得小心谨慎,官方。   靳宜不动声色地观察他,问:“你记得我么?”   “记得,当然记得。”吕毅没犹豫道。   “不是现在,是二十二年以前的时候。”   吕毅发怔,“二十二年……前?”   靳宜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点,“我五岁以前,您当时二十岁出头。跟在靳叉身边。”   吕毅脸色腾地一变。   靳宜了然。   “不,不知道。”吕毅摇头,“我是三十岁调到靳氏的,之前并不知道——”   “调?从哪调?据我所知,除了研究所工作的老员工以外,靳氏没有调人的破例。”   吕毅顿时大汗淋漓。   过了许久,吕毅叫了一声,声音干哑,“……宜总。”   “嗯,您说。”靳宜靠在椅背上,语气很平静。   包间的椅子是木质的,上面搭着一张米色的布,有红色的花纹。靳宜当真无所畏惧,露在领口在的半个牙印遮都不遮,大咧咧地敞着。   吕毅原以为自己忘了,可看着他,忽然想到当年的一幕。   001号,也就是靳宜,是第一个投入在那场实验的实验品。   那是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实验。   他记得靳老师提出这个方案时,研究所最权威的几个人开了整夜的会,出来已经将近凌晨,最前头的男人满脸疲惫,揉着太阳穴,用沙哑的嗓音发布了这场实验。   ——2130年。   普通抑制剂无法抑制紊乱问题,他们和上头合作,需要找出新的原材料。   小白鼠实验应用不了信息素领域,他们需要一批用于实验的人,活生生的人。   这个方案刚一提出,研究员皆为一惊。包括他。   有个女生在人群中惊呼,吕毅记得她,是个脸上带着婴儿肥的女生,似乎是觉得这个方案残忍,她熬得发红的眼睛睁大,嘴微张着。   长久的沉默后,人群中资历最老的人冷静问:“用什么人?”   男人说:“研究所亲自培育。”   第一批实行计划的是一百个,编号从001到100。   他们在刚出生的婴儿身上注射药剂,最终存活不到五十个。   这五十个又在接下来的一周缩成四十个、三十个、二十个。   药剂强行改变人体基因结构,是成年人都无法承受的程度,更别提刚出生的新生儿。   除了001号其余九人被判定为半成品,半成品开始大量失血,几乎染红整个纯白实验室。   001号作为唯一的成功实验品,不间断抽血供于其余半成品。原本健康的肤色逐渐苍白,嘴唇早已没了血色。   结果呢。   吕毅报过数据。   从最开始的于心不忍,到最后的麻木。   “035号死亡,宣告失败。”   “052号死亡,宣告失败。”   “089号死亡,宣告失败。”   “……”   失败的那些有的死亡,有的勉强存活,却变成半人半实验品的模样。   失败品无法实验,被随意养在一平米的屋子,自生自灭。   都说他们本性冷血,性格孤僻不合群,可……可谁给他们机会去合群。   第一批实验品损失惨重,好歹有一例成功,实验得以进行。然后是第二批的一百个,第三批……第五批。   整整五百。   整整五百条活生生的生命。 第36章 哥,我想你   36   吕毅说了。   靳宜一个眼神看过来,就全说了。   第一反应否认是因为本能,再次对上靳宜长成大人的面孔,心里的内疚便滔滔不绝地涌了上来。   根本招架不住。   靳宜看上去和常人别无二致,可吕毅作为参与者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他的体内……已经不能称得上人了。   身体结构全部改变,全部两个字,不是说着玩的。   吕毅不知道靳宜这些年怎么过的,不管怎样一定好过于当年。   那时候吕毅作为记录员在他身边,靳宜,也就是001号,表面和人类机器人一样。   他不会哭,不会笑,针管扎在身体里表情是平静的,眼睛偶尔会四处转,却绝对不会说一句话。   吕毅以为他不会说话,直到有次检查数据,隔着门,看到他对一个矮脚机器人说话。   浅色的唇张张合合,终于有了人的模样。   说了什么吕毅不知道,因为一进去他就停了下来,重新躺平看着天花板,乌黑的眼睛毫无波澜,像个毫无情绪的机器人。   可他也是人啊。   就算摄入了药剂,就算缺失了人类情感,也无法否认他是人的事实。   那时候的吕毅内心很矛盾。一边希望001号像个正常人一样喜怒哀乐,又希望永远这样。   有了喜怒哀乐,他会知道疼,会知道冷,会不解为什么其他孩子在外面奔跑,自己却永远关在屋子里,扎没完没了的针,抽没完没了的血。   后来001号被带走了。   被靳老师带回家,改名为靳宜。   刚领养的那年吕毅看过他,靳老师家的客厅很大,远远的,看到靳宜坐在沙发上,眼睛目视前方不知道看看着什么。   或许什么都没看。   吕毅想。   因为他的眼睛是无焦距的。   那个眼神和看向实验室天花板时一样,不是被什么有趣的东西吸引,而是毫无情绪地望着。   吕毅心被扎了一下,从实验公布的震惊到实验中的麻木,再到如今遍布全身的疼。   吕毅趁靳老师去书房取资料的功夫,走到他旁边,问他:“你在看什么?”   靳宜没回答,眼睛继续盯着前面空白的地方。   “你喜欢这里么?”吕毅不气馁地问,“你的名字是什么?想不想出去玩?”   靳宜眼睛动了一下,缓慢地转过头,“玩?”   “对。”吕毅一咬牙,也不管什么职业品德,“你想玩我带你去,咱们出去玩。”   “出去。”靳宜重复了一遍。   “是。”吕毅伸手摸他的头,被他很快躲开。001号是身体结构改变中最成功的,为了测试药物体内钢枪不入,身体素质惊人。   吕毅不再碰他,看向外面。隔着无数个楼房之后,有一处很高很高的建筑物。   他指着那里,说:“看见了么?那个最高的地方,是游乐园,里面有全国最高的摩天轮,我和靳老师说,带你去玩。”   “玩什么?”靳老师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文件袋。五官锋利,脸上的皱纹说明了他一丝不苟的性格。   吕毅瞬间噤了声,乖乖叫了声“靳老师”。   吕毅把带靳宜出去玩的请求告诉靳老师,靳老师没应,而是把他带到书房,告诉他靳宜的状态很不好。   很不好,什么意思?   吕毅不懂。那时候他正值二十出头,想问就问了,然后靳老师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吕毅至今难忘,也是那个笑容和接下来的一段话,让吕毅下定了要离开的决心。   靳老师笑着说,001号这几年被那些失败品拖累了,身体状态不好,并且开始有了主意。   靳老师用特殊方式抹除001号记忆,从此他就是靳宜,靳家领养的大少爷,不是001号。   靳老师用平静的语气说:“靳宜不能跟你们接触太多,那段时间带来太多不好影响,现在靳宜长大了,有主意了,你们的人会让他抵触实验。”   所以要划分界限。   吕毅从他的眼中看出野心,这种野心令人可怕。   他为了医学研究自己开公司挣钱,购入百万千万的机械放在自家地下室。   他为了研究新型抑制剂,宁愿舍弃五百条无辜婴儿的生命,又因为其他是“失败品”,是无用的,便把唯一有用的放进家里。   他究竟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一己私欲?   吕毅不知道,只是浑身颤栗,手脚冰凉地离开了靳家。   再之后,很多年吕毅没见过靳宜。   他救不了那孩子,甚至自己的第二份工作都是依靠研究所身份,留在了靳氏。他是无能的人,他能做的只有远离,这多可笑。   再见面是靳宜接手靳氏那天,吕毅作为普通的员工见到了他。   身高只有自己一半的小孩已经长大成人,侧脸和靳家客厅见过的一样,平淡的脸上透着生人勿近,身穿西服,腰背笔直,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吕毅说不上自己什么感觉,真的形容不出来,只是隔着门远远望着。   正要离开,突然一个黑影窜到靳宜身边。   是一个金毛的小子,头发乱成鸡窝,校服外套绑在腰间,书包单肩挎着,拉链只拉到一半。   初中生?不,初中生没那么高,高中生?   还是外国人?   吕毅多看两眼,突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正要凑近再看看,那小子一抬头,眼神凶巴巴地扫射过来,吓得吕毅连忙后退。   吕毅退后了,那小子也没完,低头和靳宜说了什么,像是告状,然后靳宜无奈笑了笑。   真的笑了。   吕毅这回连站都不会站了。   靳宜的脸和当年一样,苍白的皮肤,乌黑的头发和眼睛,唇边有颗黑痣。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看着房间的铁门,看着靳家那片雪白的墙。   在吕毅印象中,靳宜说话的次数都能用手数过来,更别提笑。   他竟然会笑。   那五百个孩子当众,靳宜是第一个会笑的。   吕毅傻了,内心百感交集。   第一次紊乱结束,当时的五百人死了一多半。仅剩的那些有的变成孤儿,有的被家庭领养,又因为性格孤僻、可怕、冷漠、像个假人等等理由被送了回来。   后来那些人究竟怎么样了,吕毅不知道。   可看着001号,就仿佛看见了其他存活的人——他们不是机器人,不是怪物,不是半人半实验品,是会哭会笑的普通孩子。   吕毅看着会议室,突然“砰”地一声,会议室的门被关了。   铁定是那个黄毛小子干的。   黄毛小子看自己的眼神,像野兽的幼崽遭到威胁。用凶巴巴地眼神威慑,警告对方赶紧离开。   吕毅愣了片刻,突然笑了出来。   -   靳宜出来发现外面又下雪了,老天爷算的真准,两次知晓身世都是雪天。   手机在谈话前设置了静音,靳宜站在餐厅门口看消息,靳止晏发了一堆,他点开,看到里面的图片。   图片里是向钱租的屋子,一眼望去挺大,装修和实验室差不多,白墙白瓷砖,里头摆放着仪器。   仪器可是大价钱,怪不得向钱身上总是那件皱巴体恤,原来把钱花在了这。   【哥哥:住的习惯么?】   这次调查原计划是一个月,靳宜不放心,改成了半个月。   住在陌生地方半个月也不好受,还得应付各种检查。   靳止晏回复很快,仿佛就等着靳宜的消息。   【止晏:哥,你忙完了?能过来找我么?】   【止晏:我真的错了,反思过了。】   【止晏:不习惯,床不是单间,和仪器一个屋子,我觉得自己是上研究的小白鼠。】   【止晏:刚刚抽了两管血,等会还有检查……什么时候能结束?我不舒服,不想让别人检查。】   最后可怜巴巴补上一句:   【止晏:哥,我想你。】   靳宜无奈又心疼,回了个“乖,我忙完就找你”,靳止晏又蹭蹭蹭发来一堆。   【止晏:还没忙完?】   【止晏:忙什么?你说工作的事以后都告诉我。】   靳宜不常玩电子产品,打字没靳止晏快,刚打了两个字,通话邀请弹了出来,靳止晏发的。   “哥,你是不是骗我?”靳止晏委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对面背景很安静,和靳宜这边吵闹的街道不同。   靳宜:“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忙完过来陪我,这都晚上了,你又说没忙完……你是不是不想来?”靳止晏说完安静了,手机里剩下他喘气的声音,一起一伏,很明显。   真气到了。   下雪的天反而没平时冷,司机小召把车开到餐厅门口,下车打开车门。   靳宜钻进去,嘴里说着:“没有,不骗你,公司举行晚会,群里发通知了,我得过去。”   小召关车门,回到驾驶位,支起耳朵偷听。   好嘛,能让宜总这么温柔说话的,只有那位了。   小召发誓自己不想听,无奈听力关不了,被迫吃了一路狗粮。   他发誓真的是被迫。   “嗯,等结束去找你。”   “发定位有什么用?你好好待着,别来接我。”   “……行,发,你别折腾。”   “知道你不舒服,我让向钱给你换床。”   “嗯,用家里的被单。”   “用我的?不行,你有自己的枕头。”   “……行,用,用还不行?你别哭了。”   妈呀,晏总哭了?   小召不敢想晏总哭是什么样,长那么高那么凶,就因为想要宜总的枕头,哭了?   妈呀,小情侣真会。   咳不是,兄弟情真感人。   总算哄完人挂了电话,小召也到了地方,把车停在停车场。这次是靳氏集团内部晚会,每年年末一次。   宜总比他父亲会经商,福利待遇给的足。每年年末都给员工发福利,最底层的员工都有一份红包。   小召跟在靳宜身后一起走,心里想着今年会有什么福利,走着走着,前面的宜总突然不动了。   “怎么了?”小召问。   靳宜目光看向停车场一侧,小召跟着看过去,没发现什么。   但伟大的宜总是不会无缘无故停下的,小召大脑疯狂运转,紧张兮兮地盯着远处,小声地说:“是,是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靳宜收回目光,“看到有个车不错,想给止晏当二十三岁礼物。”   晏总生日在年末当天,很好记。   小召恍然大悟,夸道:“宜总对晏总真好。”   靳宜笑笑没说话,抬步离开。 第37章 他不能喝酒!   37   “头晕不晕?”向钱踩着一双干净鞋进来,浑身上下只有鞋最干净,专门为实验室准备的。   靳止晏坐在床边看手机,没抬头。   “兄弟,别那么冷酷,我给您做检查呢,问您话还是要回的。”向钱头疼,这摆明了不配合啊。   他不是多有耐心的人,但研究的魅力太大了,宜总刚刚还转了钱。   向钱看了金额,可以,别说靳止晏不爱理人,他想杀人都行。   向钱耐着性子问:“兄弟,你得配合我,你现在头晕不晕,你不回答我我很难办的。”   靳止晏拿着手机敲敲点点,手速飞快。   向钱快速默念“为了研究和钱不能置气”,深吸一口,低声下气道:“宜总特意转告我,让你好好配合。”   “……”   靳止晏终于动了,慢悠悠地抬起头,一双蓝色眼睛威慑力十足,“你让我哥喝酒的?”   “啊?喝酒?”向钱眨巴眨巴眼,努力搭上靳止晏的脑回路,可惜失败,“什么喝酒?”   “昨天,你缠着我哥聊天。”靳止晏皱眉,“他喝了酒,他为什么喝酒,你让他喝的?”   向钱张大嘴:“啊?怎么可能,我让他喝酒干什么?”   “……”   “兄弟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害怕,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让他喝啊,肯定是他自己喝的啊!”   靳止晏眼睛紧紧锁在他脸上,分辨他话里的可能性。   确实,靳宜不会因为别人劝两句就喝酒。   喝酒次数不多,估计是知道自己的酒量,不轻易喝。   靳止晏收回视线,继续在手机敲敲点点,语气不善,“那也是你说了什么,让他主动喝。”   “我……”向钱百口莫辩,好像确实是自己说了话,宜总才喝的。   逻辑没毛病,可是……   向钱瞪圆了眼睛,可是他妈的不对啊!   话确实是我说的,但话题是你啊兄弟。因为你身体的事让宜总愁苦,怎么能怪我呢。   我只是半个研究员啊。   窦娥都没我冤。   这话他没法说,说了相当于主动和这位爷结仇,那研究还进不进行了,钱还要不要了。   “行,我说话让他主动喝的。”向钱砸吧嘴,实话说:“不过我看宜总喝那么猛,以为他千杯不醉呢……”   靳止晏冷冷道:“他酒量不好。”   -   “宜总好酒量啊!”   靳氏的晚会没那么多条条框框,更像用于社交的聚会。晚会内嘈杂拥挤,没人待在自己的位置上,都在四处乱窜。   靳宜因为事情耽搁,来时晚会已经进展一半。   他自罚了一杯,刚放下杯子,有人举着两杯酒过来,感谢宜总一年来的栽培。   晚会里不少人把眼睛放在靳宜身上,送走一个又来一个,同样举着酒杯,话还是那些话。   靳宜表面云淡风轻,举起酒杯痛快喝了下去。   爽快劲把小召吓一跳,以前靳宜参加晚会很少喝酒,怎么今天一杯接着一杯,难不成心情不好?   小召小声叫:“宜总,别喝了,要不我来吧?”   靳宜眼睛微垂,似乎笑了一下:“你?那我怎么回去?”   小召差点忘记自己是个司机,那没办法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靳宜一杯一杯进肚,豪迈劲惊人。   “宜总藏的够深哪!酒量这么好?”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走过来,拍了拍靳宜的肩。   男人衬衫扣子绷的相当紧,仿佛下一秒就要绷开。西服外套搭在胳膊上,让人怀疑他不是不想穿,是穿不上。   靳宜站着没动,眼睛落在他的衬衫上,漫不经心道:“李总也不赖。”   话像在说酒量,可眼神不是那回事。   李总脸色瞬间变了,三秒后笑容重新挂在脸上,笑了两声,“宜总还是那么会说话,来,陪我喝两杯,宜总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靳宜没动。   我靠,不会喝醉了吧?   小召心里打鼓,他比靳宜矮一头,悄悄仰着头看人。   宜总动作只停了几秒钟,脸上一如既往的平淡,拿过酒杯,一饮即尽。   李总哈哈大笑,仰头喝光自己那杯,道:“宜总好酒量!再来一杯?”   靳宜没说话,小召已经憋不住了,“李、李总,宜总刚刚已经——”   “小召。”靳宜眼睛瞥过来。   小召立马闭嘴,低下头。   “宜总身边的人倒是忠心耿耿,这样吧,你替宜总喝三杯,我就不劝宜总了。”   杯子是喝酒的小杯子,三杯下肚不算困难。   小召咬着牙刚要点头,靳宜手伸到了李总面前,拿过他手中的酒杯。   “不必劳烦了。”   靳宜仰头喝尽,冷淡的眼尾透出一丝粉,嘴角勾起一抹笑,做了个“您请”的手势,“李总,到您了。”   “好!宜总爽快!看来宜总身边的人忠心耿耿是有原因的。”李总酒量好,两杯下肚什么事没有,又扯了两句工作,转身离开了。   “宜总,他们……他们怎么都疯似的喂您酒啊?”小召年纪小、心眼实,明明喝酒的事靳宜,自己小脸憋得跟喝了酒似的。   小召担忧地问:“宜总,要不我去买点醒酒药吧?”   “醒酒药是喝酒半个小时吃的。”   “啊,是。”小召垂头丧气,觉得自己没保护好宜总,“为什么没有喝酒中能使用的药?”   靳宜看出他是真担心了,笑着拍拍肩膀,配合道:“是啊,真不合理。”   小召拼命点头,正想说什么,又来了一波人。   以前也没这么多人劝酒啊。   小召急死了,眼睁睁看着宜总一杯接着一杯,最开始能数的过来,到最后他都乱了套。   后面的公司活动小召没心情参加,围在靳宜身边半步离不开,忍不住道:“宜总,要不咱们先走吧?”   “不用。”   靳宜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倚着,两只手指勾着高脚杯杯脚,高脚杯在手里转悠着。   小召不知道宜总为什么非在这耗,他这个地位想走不就说句话的事,没必要在这耗着啊。   靳宜继续慢悠悠地转着高脚杯,朝他这侧了一下。   小召赶忙凑过去,“宜总,您有事?”   靳宜:“把车打上火,我马上过去。”   小召直起身板,松口气,“好的,宜总。”   小召一小跑着跑到停车场,回车前想起什么,朝停车场一侧看过去。   咦?   小召愣了一下。   那边的车刚刚有什么少么?   这栋楼今天被靳氏包场,停在停车场的车都是靳氏内部员工,现在没到离开时间,走的人很少。   不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管他呢。   小召钻进车里把火点开,年末将至,外面是一天比一天冷。   等车子暖差不多了,宜总还没来。   小召忍不住给靳宜拨了电话,不是他大题小做,主要宜总喝的实在太多了,最后简直当水来灌,不要命的喝。   “嘟嘟……”   小召贴着手机等待,他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嘟嘟嘟的,嘟你妹啊。   小召的手紧紧捏着手机,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希望这种预感是错的吧。   嘟嘟音终于结束,小召松了一大口气,喊道:“宜——”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咔嚓。   小召脑中的弦断了。   无法接通……怎么无法接通?   小召颤着手挂断电话,重新拨打。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完了。   车内暖气已经打好,小召却如同掉进寒冷的深渊。   完了,彻底完了。   小召麻木地想,宜总电话打不通,难不成是没电了?怎么这么巧?   怎么办。   小召手僵硬地摸在门把手,努力让自己冷静,冷静别慌,你是一个成熟的司机。   有了!   找晏总!晏总一定有办法!   下了车,小召边往回赶边打电话,“嘟嘟”音响个不停,未知的等待足够触目惊心。   终于,电话通了。   “晏总!晏总你快来一趟吧!我我我……我给宜总打电话打不通。”   “什么没打通?”靳止晏那边声音很低,闷闷的,声音像笼在一个大蒸笼。   小召等着电梯,语无伦次道:“宜总让我把车打上火,说他马上来。我打完了,暖气也打完了,宜总没、没来。”   手机那边咚了一声,锤击在什么东西上。   靳止晏低声骂了句“妈的怎么打不开”,深吸一口气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没打通?什么叫没来?”   小召看着电梯从6楼降到4楼,卡在4楼许久不动,小召脑子嗡嗡疼,没犹豫地转头跑到楼梯口,往上爬。   一边爬一边喘气道:“就是电话打不通!人也没下来!我现在去找他,宜总喝了很多酒,特别多,我没拦住。”   “他不能喝酒!”对面又是“咚咚咚”三声响,靳止晏呼吸困难,“他喝不了酒!你为什么不拦着?如果他出事,我跟你没完!”   小召抹了一把眼睛,有水糊了满手,结结巴巴道:“是,我知道。”   咚,咚咚,咚咚咚——   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惊人,仿佛要将大蒸笼击碎。   靳止晏没说话,敲击声却从最开始的试探变成无节奏的捶打。   他喊着一些话,声音嘶吼到沙哑,哑到小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可那些嘶吼足以让人颤栗,足以让人感受到那份疯狂。   “晏总,你别急,你别急。”小召第一次见靳止晏疯成这样,吓得连打几个嗝,“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到了,说不定宜总还在呢——”   吱嘎。   打开门。   原本坐着靳宜的位置空空荡荡,小召突然听不到手机里嘶喊的声音,怔怔地走到位置,问旁边的人。   “……宜总呢?”   “宜总?你找他?”来人闻声抬头,“我看宜总刚刚出去了。”   出去了?怎么会?如果出去了,他怎么没见到。   小召张嘴:“什么时候出去的?”   “两三分钟前吧,好像有人叫他,他和别人从正门出去了。”   “……有人叫他,谁?”   对方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一个肚子挺大的中年男人。”   肚子挺大的中年男人。   李总!   灌酒的李总!   他是有目的的!怪不得别人只灌一杯,他连灌了两杯!   小召猛地抬脚冲出去,连谢谢都忘了说。跑出大门的时候冷风袭来,吹的整个人身体冷却。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小召站在门口冷静地想,没事的,宜总是强大的Alpha,不会有事的。   远处风声呼啸,小召半边身体都是凉的。 第38章 把衣服脱了   38   年末将至,夜晚来的格外早。世界整个被笼在不透光的器皿中,色调昏暗,直到路边亮起五颜六色的灯。   雪在不知不觉中停了,路边积起厚厚的一层,人多的地方雪成了淤泥,留下一个个黑色的脚印。   靳宜被拽下了车,入目是一片干净的雪地。   旁边是巷子口,里面灯光昏暗,和远处的热闹仿佛来自不同世界。   头昏脑涨让他反应迟钝,脱开对方的手,重心偏移,身体猛地撞在墙上。   靳宜忽视后背的疼痛,眯着眼朝前看。   是三个人。   一个司机,一个李总,还有一个比所有人都要高的男人,脸上带疤。   刚刚拽他的就是这个刀疤脸。   “呦,宜总酒量深藏不露啊,还有力气甩人哪?”李总接过司机手上的外套,套在身上。很意外,没想到能穿上。   靳宜低头瞥了一眼,抬头:“李总,您找我出来是为了在这聊天?”   “宜总,别装了。”李总理袖子,“搞不明白现在的情况?”   靳宜没说话,捏了捏眉心。   “头晕吧?不好受吧?没事,你等会就舒服了。”李总和刀疤脸对了个眼神,刀疤脸上前一步,伸手抓靳宜的胳膊。   靳宜一个侧身躲开,身体重心偏移,连忙用手扶住墙。   靳宜缓了片刻,摇头:“李总,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真不懂假不懂?哈哈哈行,就当你真不懂。”李总看着靳宜脸上的绯色,咽了咽口水。   可惜了,可惜自己不好这口,这要是个Omega,今天犯得着用别人。   “没试过那个的滋味吧?”李总神神秘秘道,“宜总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行,太洁身自好。二十七了,怎么能没享受过那种滋味?今天趁着年会,给宜总尝尝鲜?”   “……”靳宜半靠着墙,拧眉,头晕的厉害。   李总往前走一步,雪吱嘎吱嘎地叫,“这位是我专门为你选的,A级的Alpha,不知道宜总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靳宜依靠着墙没动,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在这种冷冬天显然单薄,身体冰凉。   他平静地看向四周,小巷,偏僻,无监控。   地理位置比上次靳止晏失控的位置还好,可谓是煞费苦心。   大脑是沉的,身体是冷的,腿是麻的。靳宜笑了一下,微微摇头:“李民,你动不了我。”   “动不了谁?动不了你个醉鬼?你先把手离开墙再说吧!”   李民捂着肚子大笑,笑的直不起腰。很快又收起笑容,沉着脸道,“宜总确实出人意外,喝这么多还能正常交流,李某佩服。但动不动的了……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靳宜抬眸:“你不怕我打击报复?”   “怎么能叫打击报复呢?我这是给您尝尝鲜,是好意,说不定宜总喜欢呢?上瘾了呢?无法自拔了呢?”   靳宜眼睛看向他:“你会后悔。”   “宜总,你还是太年轻。教你一个道理,话别说的太早。”李民拍拍刀疤脸的肩膀,沉声道,“好好让宜总享受一下。”   汽车声音逐渐远去,靳宜靠着墙,大风从巷子口钻进来,刮在脸上。   这种天不是人能受着的,他的手脚冰凉,每根手指都僵硬无比。   刀疤脸的话不多,目的性很强地步步紧逼,靳宜一退再退,直到灯光彻底消失。   靳宜背靠在角落的两面墙中间,问:“你老板是谁?”   刀疤脸没说话,而是直接从兜里拿出东西。   靳宜眼睛微垂,看清是什么后猛地抬头,不可思议道:“你敢用药?”   刀疤脸手上的药剂靳宜再清楚不过,一款用于催化的发/情剂,在黑市流通。   靳宜之所以知道是在调查中见过,当时黑市有两款。   一款贴着黑标,是普通的催情剂,主要用于性障碍的辅助药剂。另一款贴着红标,是真正涉黑的药剂,服用者精神涣散,当场催生不良反应。   刀疤脸手里拿的正是红标款。   风声呼啸,靳宜似笑非笑地看着刀疤脸,嘴角的黑痣向上勾起,漂亮极了。   靳宜好奇道:“是谁给你的胆子敢用药?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今天敢把药扎进去,明天,你清楚自己的结局。”   刀疤脸手臂停了一下,抬头朝靳宜扯出一个笑,脸上从额角到下颌的巨大疤痕随之摆动。   他开口,声带似乎坏了,暗哑的听不清晰,“是你不清楚自己的结局,宜总。”   靳宜声音冷了下来:“谁派你来的?”   刀疤脸把药剂打开,上前一步,“我知道宜总的本事,就算不说也有办法查到。”   靳宜:“死也该死个痛快。”   刀疤脸愣了一下,没想到大难临头前是这种反应,他大笑,声音像指甲划过书籍首页,刺啦刺啦,格外毛骨悚然。   “好,宜总爽快,那我就告诉你。风华荣,你的老对家。”   靳宜摇头:“不会是它,风华荣和我无冤无仇,再者说,它不怕被我针对?”   “怕,但是马上不用怕了。”   刀疤脸眼睛一寸寸划过靳宜的脸,漂亮,确实漂亮,怪不得对方说这是一比大单子。   刀疤脸知道他在拖延时间,却不在意。荒郊野岭,一个醉酒的人,拖延时间能有什么用?   他低低笑了笑,伸手捏靳宜的下巴。   靳宜飞快躲开,刀疤脸摸了个空。   刀疤脸声音冷下来,警告道:“宜总,别不是抬举。”   靳宜反问:“我不识抬举?”   靳宜笑了一声,刀疤脸不懂他为什么笑,正要抬手摁他的头,抬手的动作突然僵住。身体如同被无数块石头压着一般沉重,压得无法呼吸。   空气中传来信息素的味道。   沿着靳宜为轴向四周发散,越靠近他味道越浓,身体越重。   靳宜站直身子,脚步稳健,哪还有半点醉意,向前走了一步,轻飘飘地问:“我不识抬举么?”   “……”刀疤脸色煞白,猛地退后好几步。   雪天难走,刀疤脸绊了一脚,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结果更不得了。   坐下身体不止沉重,五脏六腑被无形的气体挤压,由内而外没有一个地方不疼。   刀疤脸大口喘着气,白雾的气体从口中溢出,呼吸一次比一次急促。   靳宜步伐随意地朝前走,一步一步走的格外慢,像在自家后院散步。   靳宜走到刀疤脸面前,从刚刚的刀疤脸低头看他,变成他俯瞰刀疤脸。   “是我不识抬举么?”抬脚,踩在刀疤脸的胸前,刀疤脸无任何反抗之力的向后倒,双手卡在自己脖子上,发出“嗤嗤嗤”的声音。   “求……求……”   “什么?”靳宜把手插在西裤兜里,微微弯腰,侧耳,“听不清。”   “求……求你……放过……我,求……”   靳宜笑着直起身,绅士的道歉:“抱歉,能力有限,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刀疤脸声音静了两秒,呼吸声像捞上岸的溺水者,拼命地吸着氧气,大口大口的吸。   “你不是A级Alpha么?不是让我享受一下么?享受到了么?”靳宜单只脚踩在他的身上,鞋尖抵在他的下巴,力道很重。平静问:“想捏我的下巴?现在还想么?”   “不……不……”   靳宜低头看了两眼,太没挑战性,无聊的收脚准备离开。   一个转身,刀疤脸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手里拿着药剂,眼睛凶狠地朝靳宜冲过去。   可惜只是虚有其表,刀疤脸站起来已经用了全部力气,没两秒药剂掉在地上,腿发软,整个人朝靳宜栽。   靳宜刚想抬脚踹走,一个黑影突然出现,把刀疤脸猛地甩了出去。   真的是甩。   一米九的刀疤脸像物品一样腾空而起,重重地甩在对面的墙上。   靳宜愣神,刚要看是谁,眼睛一片漆黑,头被一双大手强势地摁在胸前。   是靳止晏。   靳宜呼吸停了半秒,没来得及问他怎么来了,肩膀一痛。   靳止晏摆明要给靳宜惩罚似的,尖牙咬在没好的伤口上,牙印叠着牙印,血瞬间流出。   力道毫不留情。   “嘶……”靳宜手指插到靳止晏的头发里,拽了一下。   靳宜被迫埋在他的胸前,闷声问:“你怎么来了?”   靳止晏没动静,又给了靳宜一口。   靳宜知道他这是生气了,轻轻揉他的脑袋,拍他的后背,说:“你别捂着我,我呼吸不上来。”   靳止晏松了力道,靳宜总算呼吸顺通,准备哄哄某位。   结果看清眼前,猛地一愣,要哄的话卡在嗓子中间。   靳止晏整个眼睛是红的,殷红殷红的眼眸紧锁在靳宜肩上,表情很平静,可这种平静在靳宜看来是暴雨前的宁静。   靳宜指腹落在他的眼皮,小声道:“止晏?”   靳止晏没说话。   坏了。   靳宜表情一变,瞬间想到了某个可能。   ——失控。   甚至不同于上次,这次明显没上次温和,眼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从蓝色变成了红色。   靳宜正想说什么,眼睛突然一黑,这次是靳止晏把衣服盖在了靳宜头上。   手臂被掰到后面,两只手相撞,在靳宜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被紧紧系在了一起。   靳止晏把他的手绑起来了!   靳宜挣了两下挣不开,“靳止晏!你是不是疯了?!”   靳止晏用行动给了他答案,是,确实是。   靳宜双手被束缚,眼睛看不到,只能听到靳止晏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随后,惨叫声从侧方而来!   拳头砸在身上发出闷闷声响,拳头一声比一声重,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大。   处心积虑的地理位置正好方便了靳止晏,不管刀疤脸怎样呼救,周围一切如初。   刀疤脸之前的声音像指甲划过书籍首页,此时更像嗓子喊到失声、喊到声带撕裂的求救。   砸了多少下靳宜不知道,砸到后来刀疤脸没了声音,靳宜怕靳止晏把人砸死,说了几声“够了够了”,击打声终于停止。   然后靳宜一阵天旋地转,被靳止晏打横抱起,又塞进了车里。司机的声音很熟悉,是小召。   太丢人了。   被自己弟弟绑了,还被外人看见。   万幸头是蒙起来的,要是露着脸,靳宜死的心都有。   当着下属靳宜不想吭声,闭嘴一路到了目的地,被靳止晏抱上了床。   靳宜以为终于要重见天日,等了一会没等到。周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靳宜听着,像脱衣服。   脱衣服……   不能吧。   “止晏。”靳宜温声道:“想绑就绑一会儿,先把衣服掀开,看不见我不舒服。”   脚步声放大,视线亮的瞬间靳宜松了口气,看到眼前的画面,那口气又卡在嗓子中间。   靳止晏把衣服脱了。   不仅是上衣。   靳宜余光扫过,眼睛快速瞥开,身子却诚实的热了起来。   靳止晏捏过靳宜的下巴,指腹上有茧,不温柔地刮在靳宜的下巴上,生疼。   靳止晏在靳宜尖巧的下巴上狠咬一口,慢慢上移,用力嘬他唇角的痣,刁他的唇。   牙齿在下唇凶狠地撕咬,舌头钻进去舔他的上颚,勾他的舌头,咄咄逼人地全部席卷一遍。   亲法格外凶,丝毫不在乎靳宜的感受。靳宜开始大脑缺氧,手指试图抓住衣角,却摸到温热的皮肤。   更加缺氧了。   靳宜仰着头,张着嘴,不停地吞咽口水。   直到尝到血腥味,靳止晏稍微离开,给靳宜松绑。   靳宜这才发现绑自己的是领带。   靳宜喘着气说:“止晏——”   靳止晏哑声打断,道:“把衣服脱了。”   靳宜:“?”脱衣服?脱什么衣服?   靳止晏带茧的手摁在靳宜喉结,信息素铺天盖地而来,“脱衣服。”   “……”   靳止晏声音沉沉:“别人碰你,你躲都不躲。”   喉咙被摁住的感觉不舒服,不只是呼吸受阻,更多是因为喉咙是人类统一的弱点。   弱点被别人掌控的感觉很不好,靳宜却躺着由他玩弄,失笑:“我躲了。”   没想到听完这话,靳止晏像被点了炸药包。   “他碰你了?”靳止晏指腹用力,强大压迫感的Alpha信息素侵占整个屋子,连眉眼都染上暴戾,一遍遍地问:“碰没碰?”   “碰哪了?”   “那个畜生碰你哪了?”   “你让他碰,不让我碰?”靳止晏喘着粗气,眼睛颜色越来越红,像哭了似的。   他伸手扯靳宜的衬衫,靳宜没躲,纵容的让他脱。上衣脱掉,靳宜抬眼:“满意了?”   靳止晏眼睛红红,把手移到皮带。   靳宜摁住他的手:“裤子还脱?”   靳止晏:“……”   “行行行,脱。”靳宜没辙,仰着头任他处置,等脱了裤子,靳止晏终于平复一点,双手环住靳宜的腰,皮肤和皮肤相贴着,一具滚烫,一具薄凉。   贴在一起的温度很舒服。   靳止晏满意了,嘴顺着肩膀往下又咬又舔,像在自己领域留气味的小狗。   靳宜皮肤白,没一会就留下一排新印。   靳止晏亲了不算完,手胆大包天地往下伸,靳宜屈膝反抗,又因为靳止晏的话停住动作。   “你还没回答我,那畜生到底碰没碰?”声音委屈的不得了。   “……”   靳宜忍着笑,半眯着眼,温柔地捋顺小恶犬的毛,哄着说:“没让他碰到,我只让你碰过我。”   --------------------   晏总视角:一个一米九的猥琐男往哥哥身上扑,哥哥吓傻了,躲都不躲。   原地不动准备踢人的靳宜:嗯,是这样的。 第39章 哥,你忍着点疼   39   靳止晏成功碰到了。   哥哥说的对,别人碰不了,只有他能碰。   靳止晏把哥哥从上到下碰了个遍,殷红的眼睛红到滴血,大脑发烫。   他用嘴咬哥哥柔软的嘴唇,红肿的腺体,享受空气中融在一起的信息素,手掌抵在哥哥肚子,感受薄薄的腹肌在一起一伏。   虽然只是简单触碰,对靳止晏而言可谓是重大突破。   他像打了鸡血一样乐此不疲,从下午碰到深夜,碰到靳宜顾不上失控状态的他如何,脑袋埋在被子里倒头就睡。   靳止晏抱他清洗干净又放回床上,靳宜还没醒。   卧室里混着雪松玫瑰和杜松子酒的味道,浓得要命。仔细闻,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石楠花香。   老实讲味道混在一起并不好闻,太冲也太刺鼻,靳止晏却不舍得开窗放走。   这些都是一晚上的证明。   怎么能轻易放走。   靳止晏随意披上浴袍遮住赤/裸的身体,去客厅拿医药箱。   医药箱现在已经变成他哥的专属了。   靳止晏短暂地内疚一秒,下次还敢。   王妈打了个哈气走出来,看着客厅的黑影,小声叫:“大少爷?”   “我。”靳止晏关上柜门站起来,比王妈高两个半头。   “小少爷啊,怎么不开灯?”王妈把灯打开,看到靳止晏手上的医药箱,忙说:“是不是大少爷受伤了?伤的严不严重?”   靳止晏没说话,把浴袍往上拉了拉。   “哎呦肯定是。”王妈急疯了,“我都听到他喊的声音了,大少爷那么能忍一个孩子都疼出声,得多严重!”   王妈是除了靳宜以外对他最好的,靳止晏滚了滚喉结,试着解释:“其实……”   “我去叫医生,你这孩子也是,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王妈说!”   眼看王妈真要去,靳止晏一把抓住她的肩,察觉力道立马松开,说:“王妈不用,刚刚是我叫的。”   王妈脚步一顿,迟疑地看过来:“……你叫的?”   不对啊,她听着明明是大少爷的声音啊。   靳止晏目光坦诚,“嗯,是我。”   “那可能是王妈听错了,你叫什么啊?”王妈扫视他一圈,靳止晏身体被浴袍紧紧遮住,看不出什么,倒是这眼睛——   王妈“哎呦”一声,上去摸他的眼睛。靳止晏配合地弯腰,让她摸。   王妈吓坏了:“这眼睛什么回事!怎么红成这样?!”   靳止晏乖乖道:“嘘,王妈小声点,这是骗我哥用的。”   “骗?”王妈愣道。   “戴的美瞳,我骗我哥眼睛出事了,喊也是我装疼,想让我哥照顾我。”   王妈许久无言,无奈地笑着摇头,“你这孩子……哪有这么骗人的?你哥吓着怎么办。”   “嗯,后来我解释了,说就是眼睛有点涩,让他帮我滴眼药水。”靳止晏举起手里的医药箱,“王妈我先不说了,我怕我哥反悔不给我滴。”   “行行,你去吧。”王妈给他理浴袍领子,靳止晏全程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万幸没被发现,靳止晏顺利回到了靳宜卧室,发现哥哥已经醒了。   靳宜刚挂电话,靳止晏进来后眯了眯眼,“你偷跑出来的?”   何止是偷跑。   向钱的原话是“哎呦我的亲哥,你男朋友太能折腾了!一眨眼的功夫,不仅人没了,玻璃仪器整个敲成玻璃渣渣,要不是有监控还以为进了强盗。”   靳宜身上没穿衣服,随意地依靠床头,被子盖在腰间。   靳止晏看着上面的红斑和伤口,眸子暗了暗,道:“小召给我打电话,说你跟别人跑了,找不到你,还喝醉了,还差点被人陷害。”   一个个罪证拉出来,意思是他偷跑是情有可原。   靳止晏爬上了床,手丝滑地钻到被子里,圈住靳宜细瘦的腰身,舌头在伤口上划过。   靳宜动了一下,心里的疑问越来越深。   究竟什么打开了他的任督二脉,装都不装了?   靳宜拽他的头发,一根根薅,“手摸哪呢?”   “你说只让我碰。”靳止晏头扎在靳宜的锁骨窝,装可怜。   靳宜冷笑,“哦,那我让你随便碰了么?”   靳止晏呼吸加重,不说话。   靳宜继续薅他的头发,成功薅掉好几根,黄色的稻草,手感倒是不错。他把几根毛往头发里塞,毁灭证据,“问你话呢,说话。”   “……那个畜生要碰你。”靳止晏憋了半天道。   “所以?”   “你躲都没躲。”   “……”   靳宜算是明白了。   靳止晏不是打开了任督二脉,是受到了威胁。   第一次蓝眼睛,能忍则忍。第二次刀疤脸,忍不了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耍无赖靳止晏最擅长。   靳宜觉得好玩,掰他的脸看,好奇道:“你眼睛怎么回事?”   靳止晏很快躲了一下,动了动嘴:“不知道。”   不知道?靳宜眉头渐渐皱紧了,“是失控么?身体有没有地方难受?”   靳止晏沉默,缓缓点了点头。   靳宜挺直了身子:“哪难受?刚刚怎么不说?”   靳止晏牵着靳宜的手往下移,直到摸到某个滚烫的东西立马躲开,用脚朝靳止晏踹了一脚。   “你他妈。”从来礼貌待人的靳宜骂了一句脏话,“我问你正经的!”   靳止晏捂着肚子眼睛红红,低头开始装死模式。   靳宜瞥了一眼。   某人装死。   瞥了第二眼。   委屈的揉肚子。   第三眼……   靳宜纳闷道:“现在年轻人都这样么?不是刚刚……又难受了?”   靳止晏点头。   “真难受?”   靳止晏再次点头,他能骗人,那块骗不了。   于是靳宜稀里糊涂的又帮了一次,手酸到难以形容。事后靳宜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纳闷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上了当。   “哥。”靳止晏用手圈着他,红色眼睛变浅了,靳宜在刚刚就注意到了。   靳宜不想理他,背过身。   靳止晏坚持不懈地爬过去,用手蹭靳宜的胳膊,“哥,我还没给你上药。”   “你没有哥哥了。”   “我有。”靳止晏下去拿药箱,蹲在靳宜面前打开,“哥,你忍着点疼。”   靳宜看着他没说话,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在他的眼皮抹了下。   眼睛中红色的部分几乎消失,碧蓝的本色露了出来。   靳宜心想明天去问问向钱怎么回事,他不知道就问别人,千万别是什么大问题。表面却说:“你眼睛变红是加了不要脸属性么?”   “生气属性。”说完靳止晏没忍住,又躲了下。   难受不是骗靳宜的,眼睛边缘滚烫,连带着头晕头疼。靳止晏刚刚去厕所看了,像得了感染病,不好看。   他不想让靳宜看到这么难看的眼睛。   但靳宜还在摸,冰凉的手敷在上面,凉的像冰敷,很舒服。   靳止晏闭着眼让他摸,等靳宜摸够了,靳止晏拿出药酒帮他上药。   上药的动作很生疏,很慢。   靳止晏看着上面自己留下的痕迹,最终愉悦成功战胜愧疚,放狠话道:“不许再跟别的男人走,否则我还咬。”   “他们称不上男人。”靳宜困了,半闭着眼躺在枕头上,嘀咕,“而且你咬的还少么……”   “不能跟那帮畜生走。”   靳止晏不能想那个画面,小召打电话说靳宜丢了,靳止晏碰巧关在测试仪器里。   测试仪器材料太好,和不同的玻璃根本不一样。靳止晏几乎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仪器完好无损,最后用了信息素才脱困。   小召说找不到,靳止晏却莫名知道靳宜在哪。   这种预感很奇怪,靳止晏没时间去解释这种情况,把它归功于百分之百的匹配度。   万幸,他成功找到了。   如果他哥真有三长两短,那个畜生绝不仅仅是挨顿打而已。   靳宜合上眼,没说话。   他是真的累了,靳止晏精力起码是自己的三倍,又像磕了兴奋剂,天快亮了都神采奕奕。   靳宜闭眼两秒又被晃醒,“嗯?”   靳止晏蹲在床前,手把着他的胳膊左右晃,眼睛彻底变蓝,皱着眉道:“你还没答应我。”   靳宜缓慢眨了眨眼,“什么。”   “不能跟那帮畜生走。”靳止晏重复道,“什么品种的畜生都不行。”   经过今天的事靳止晏彻底想明白,放着靳宜一个人在外的结果是危机重重,靳宜太不在乎自己了。   他对自己生命安全真的是无所谓的态度。   这让靳止晏很慌,慌到哪怕靳宜睡着也要晃醒,亲口听他做这个保证。   靳宜反应迟钝,缓了两秒缓过来,脑袋蹭着枕头点头:“嗯。”   靳止晏不依不挠:“你保证。”   “嗯,保证。”   靳止晏总算放心下来,脱掉浴衣爬上床,胳膊有力地圈住靳宜腰上,身体相贴,在靳宜后颈上亲了一口,满意入睡。   真正睡着的时候天色渐亮,屋里的暖气给的足,靳止晏身体自带制暖属性。   靳宜嫌热,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褪到腰部下方。   昏暗的屋内突然亮出一抹红光,红光从微弱到耀眼,几乎点亮整个屋子。   光源处,靳止晏露在外面的侧腰亮着一串数字,深红色的,像被生生烙上去的印子。   很短促,只有三个阿拉伯数字。   ——500。 第40章 宝宝乖   40   半梦半醒时,靳止晏听到一声巨响,靳宜急切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似乎对着谁说些什么。   怎么了?   靳止晏想起来,身体却无比沉重,马上失去了意识。   他仿佛跌入深海,身体缓慢向下沉,五脏六腑被海水挤压、再挤压,痛到难以形容。   无数种声音像水一样涌来,最后同时一静,变成熟悉的“滴滴”声。   靳止晏听得出来,是仪器检测发出的声响。   这个声音伴随他从记事到现在。   小时候紊乱问题还没出现,靳止晏没有现在的失控问题,身体状态却比如今还差。   听王妈讲,他刚被领回家的那几年抗拒进食,王妈把辅食换着花样做也无济于事。   靳止晏圆圆的脸随着时间越来越瘦,靳宜什么也不说,但每次王妈做饭都会跟上去。站在不妨碍操作的最角落,乌黑的眼睛盯着她忙来忙去,直到食物端到靳止晏面前。   靳止晏就像没看到那盘食物一样,眼睛闪亮亮地看着靳宜,“啊啊”地伸手,要抱。   然后靳宜面无表情地把他抱起来,抿着唇,问:“你为什么不吃?”   因为长久不说话,他的声音比同龄孩子要哑。   “啊啊。”怀中的小孩听不懂,揪着靳宜的袖子瞎乐。   王妈取饭的功夫,发现靳宜把靳止晏抱起来了。   七岁的小孩能有多大,尤其靳宜骨架不大,整个人没有小孩的肉感,很瘦弱。   靳宜双手抱的很吃力,没有血色的脸憋得通红。王妈伸手要接,靳宜警惕地退后,把怀里的小孩往后藏了藏。   王妈不再走了,离靳宜半米远,小声哄着:“大少爷乖,宝宝太沉了,让王妈抱好不好?”   靳宜摇头,继续往后退,“宝宝乖。”   靳止晏在怀里不知道状况,调皮地抓靳宜头发,靳宜皱了皱眉,没动。   这个举动让王妈有些意外。   王妈知道靳宜的性子,靳宜性子冷,不爱说话,平时坐着一待待一天。她不觉得孩子古怪,只觉得他孤单。   父母忙于工作不能陪在身边,又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让他出门,最大的运动范围是小区周围。   活成这样,难免少了些人气。   王妈不止一次担忧靳宜的状态。   而现在,他竟然能为了一个小孩有了脾气,有了难能可贵的人气。   都说三岁看到大,七岁看到老。七岁的靳宜抱着两岁的靳止晏,抱的满脸通红不撒手,被拽了头发也不吭声。   啧啧。这以后得宠成什么样?   王妈想想便笑了,轻声问:“那大少爷要不要喂小少爷吃饭?”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成想靳宜会喂,靳止晏会吃。   结果眼睁睁看着靳止晏吃掉靳宜喂过来的饭,哪怕吃到嘴里的表情很痛苦。   王妈再次感到惊讶,同时感叹二人的缘分。   吃饭的问题勉强解决,王妈又发现另一个问题——靳止晏不会说话。   普通孩子在两岁可以说不太难的句子,而靳止晏口中只有两个音,“啊啊”,和“呀呀”。   靳宜话少,但王妈知道他也担心这个问题。   有段时间靳宜说话的次数逐渐增加,站在靳止晏旁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件事王妈告诉了靳先生,靳老师轻描淡写回了句不碍事,靳宜以前也这样。   王妈没话说了,私下偷偷攒钱,心想有机会一定带靳止晏去看医生。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靳宜生日那天。   生日当天靳宜看着王妈关上灯,去厨房神神秘秘地拿东西。   其实算不上神秘,靳宜的视力很好,透过一片漆黑的屋子,他看到王妈端着一个蛋糕,故意放轻脚步走过来,把蛋糕笑着放在他面前。   灯光亮开。   靳宜表情淡淡地落在蛋糕上。   “这是蛋糕,每个过生日的人都会吃。以前……以前靳先生没弄过这个仪式,以后我来。”王妈实打实心疼这孩子,把蛋糕拆开,靳止晏伸手要够。   王妈把他的爪子拿下去,轻声说:“这是哥哥的,你太小了,不能吃。”   靳止晏瘪了下嘴,像是要哭,张嘴努力发出了一个音:“嗑……”   嗑?   “嗑嗑!喝喝!”靳止晏手脚并用,叫的很卖力。   他的发音不算准,单听一个音听不出来的,但两个音一结合,要说的内容就很清楚了。   喝喝,哥哥。   王妈愣了,靳宜也愣了。   王妈深呼一口气,“你说什么?”   靳止晏不再够蛋糕,手脚并用爬在靳宜怀里,这是他们吃饭的固定姿势,每次吃饭靳宜都会把他圈住,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吃。   “喝,喝喝!”靳止晏抓靳宜两侧的手,掰他的指头玩,“哥哥!”   一声比一声清楚,一声比一声清脆。   对于正常小孩,二岁是已经可以说长句的年纪,靳宜和王妈却会为这句“哥哥”动容。   在之后,靳宜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哥哥。   靳宜以前没接触过学校教育,生日一过主动提出上学,要给靳止晏做榜样似的,和正常小孩一样去上学,去社交。   靳止晏的拒食也在五岁结束,学着哥哥有模有样背上书包,上了比其他孩子都要晚的小班。   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靳止晏不老实,爱打架。   爱打架三个字,贯穿了靳止晏整个学生时代。不是普通小孩的简单打架,是拳拳到肉、拳拳见血的打。   尤其是靳宜的事情上。   嚣张没几年,紊乱问题爆发。   靳止晏不仅出现严重的信息素紊乱,更致命的是,他的身体排斥抑制剂替代品。   从那之后,仪器的“滴滴”声时不时响在自己耳边,就像现在这样,从小到大一直不停地响。   ……等一下。   睡梦中的靳止晏动了动眼皮。   从小到大一直响?   他从十三岁以后才出现紊乱现象,为什么会认为“滴滴”声从小响到大?   这个问题暂时无解,因为他知道自己要醒了,陷入深海的身体不再下落,而是往上升。   靳止晏听到了靳宜的声音。   他动了动眼睛,画面从漆黑到湛亮。   靳止晏知道自己被圈在检测器里,因为这款玻璃该死的熟悉。   只不过……他为什么会回来。   梦中梦?还是昨天发生的一切是假的?   靳止晏微微起身,看到靳宜和向钱站在不远处说些什么,表情很凝重。   在视线落在靳宜脖子的那一刻,靳止晏放心了。   嗯。   昨天不是梦。   “我真的没想到……等等,你让我缓一缓,等我缕清在跟你说。”向钱捏着眉心,表情很难看。   靳宜表情更难看。   上午醒来没觉得什么,到中午靳止晏还没醒。   靳宜觉得奇怪,拍胳膊叫醒他,结果靳止晏纹丝不动,腰上的数字亮得吓人,呼吸近乎消失。   “好了,我缓完了。”向钱深呼一口气,突然开始脱裤子。   “?”   靳宜皱了下眉,后退两大步。   “你退什么啊,我给你看一眼——”向钱解了一半抬头,“我靠!你别用这个眼神看我,瘆得慌!”   靳宜没动。   向钱震惊了,“你不会以为我有暴露癖吧!”   靳宜没动没说话,眼神透露着“难道不是么”五个字。   “靠!我是要给你看个东西!”   “……”   “哎呦真的,我骗你干什么!必须脱裤子才能看的!”向钱喊道。   “哦。”靳宜淡淡点头,离他更远了点。   “不是,我,你……”向钱一手抓着裤子一手挠头,这回连他都沉默了。   靠,怎么越解释越离谱了。   深呼一口气,向钱咬牙道:“你回来!你脖子上那么多印子还敢见人呢,我脱个裤子怎么了!”   靳宜动了下手指,这点没法反驳。   事发突然,靳宜套了件羽绒服就出来了,里面是在家穿的睡衣。领子是V领,不仅脖子上有牙印,锁骨下面也全是红点。   靳宜走过去,问:“让我看什么?”   “记号。”为了证明清白,向钱快速脱掉裤子,把大腿根外侧的记号给他看。   098。   除了数字不同,和靳止晏侧腰上的一模一样。   只是靳止晏身上那个数字亮着,这个没亮,颜色比深红色要浅很多,称得上浅红色。   靳宜沉默着没说话,身体两侧的手收紧,指甲压在掌心内侧。   向钱突然抬起头,收起不正经的样子,深棕色的眼睛对上靳宜的黑色眼眸,仿佛透过眼睛看向最深处。   “你知道吧。”向钱指着记号,“这个。”   “我不知道。”这是真话,靳宜确实不知道,但他……   但他猜得出来。   向钱看了他一眼,“你们和我一样,是实验品。”   靳宜指甲扎在手心,没两秒有液体从掌心划过,滴在地上。   向钱低下头,盯着地上那一滴血,“我不知道你知道什么程度,最开始靳止晏朝我释放信息素我就觉得不对劲。”   “所以你用对信息素感兴趣的借口留住我们。”靳宜说。   向钱耸肩,承认:“是。”   靳宜动了动麻木的胳膊,从向钱说完“实验品”三个字后,胳膊就控制不住的发麻。   哪怕最开始猜出自己的出身,听到吕毅讲了一大堆话,靳宜的感觉都没现在强烈。   靳止晏竟然也是。   靳宜呼吸功能彻底故障,艰难咽了口口水,嗓子宛如成千上万的小刀在割。   怎么会……   靳止晏为什么也是这个狗屁实验品。   靳宜没想过自己的出生父母,却想过靳止晏的。   靳止晏这么可爱,勉强乖,他一定不是遗弃,或许是父母出了意外,有了什么难言之隐,靳止晏才会被放在靳家附近。   结果不是。   都不是。   不是出了意外,不是难言之隐,甚至不是被遗弃。   而是没有父母。   他们都是生来没有父母的人。   为了毫无关联的任务而生,又在任务结束后漫无目的地游荡人间。   在得知这件事以后,靳宜第一次觉得难受。   大脑待机了,他愣在原地,满脑子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做着人类无法承受的实验,又为什么给他们人类的情感。   靳止晏知道会不会难过?   会不会在某些时候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   会不会恨那些惨无人绝的实验员?   靳宜不想让他难过,也不想让他恨。   靳止晏在身体上吃的苦已经太多了,心理上靳宜不想让他吃一点苦。   “哎看开点。”向钱拍了拍他的肩,“这种事有利有弊,咱们信息素比一般人厉害多了。”   “……”   他看的很开,比任何人都开。   但他只能接受自己的。   “不过……”靳宜表情有点复杂。   “怎么了?”向钱觉得奇怪,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要不你先把裤子穿上?”   咚——   斜后方的仪器发出“咚”的一声,声音该死的熟悉,和昨天在监控回放里听到的一样。   向钱太阳穴突突跳,“草”了一声,一手提裤子一手跑过去,生怕这位爷想不开,把他仅剩的这台仪器给震碎了。   靳止晏“咚咚咚”地敲,每敲一下向钱就“哎呦”一声,心在滴血。   苦着脸把仪器打开,向钱道:“爷,晏爷,您再敲我能给您表演个当场死亡。”   “你脱裤子干什么?”靳止晏臭着脸,刚醒发现身体千斤重,大脑嗡嗡疼。   向钱也头疼,“回晏爷,小的给他看个东西。”   靳止晏胳膊撑了一下边缘想起来,没起来。刚刚敲仪器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身体使不上劲。   靳止晏拧着眉,往他身下看。   向钱为了他的宝贝仪器赶来的匆忙,单手拎着裤子保持不往下落,姿势搞笑又滑稽。   靳止晏看了两眼,把视线移到靳宜身上,表明的不愿再看。   “看东西?”靳止晏轻飘飘道,“看你的金针菇?” 第41章 我能吻你么   41   金针菇。   伤害性极大,侮辱人极强。   向钱年纪跟靳宜一样大,他们都是第一批实验品,和第一次紊乱同年出生。三年一代沟,在向钱眼里,靳止晏就是个小屁孩。   小屁孩说的话能当真么?   显然不能。   心理建设结束,忍一时,越想越气。   向钱“嘿”了一声,拎着裤子朝开关跑去,放狠话道:“你信不信我摁上去,永远不让你出来?”   “那昨天的惨状就是它的结局。”靳止晏不卑不亢。   威胁我?向钱又“嘿”一声:“我还不知道你现在?有力气你怎么不出来?看好了,我现在可没关检测器。”   靳止晏眼睛盯着他不说话,碧蓝的眼睛逐渐变深,有朝红色发展的趋势。   “我草?你小子来真的!”   向钱真是怕了他,赶忙道,“你问宜哥我是不是清白的,我没暴露癖!你们一个个怎么都不信,我看着这么像暴露狂么?!”   向钱看靳止晏,不用想这小子肯定觉得像,涉及靳宜的是这小子没理智。   用牙能把靳宜咬成那样,也是个人才。   于是他怀着期待的心看向靳宜。   虽然宜哥外表总是冷冰冰的,但他知道,宜哥的心肯定是热乎乎……的。   然后成功对上宜哥冷酷无情的脸,看他顶着那张脸点了点头。   草。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俩人绝配到家了。   “宜哥你……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屁孩置气。”向钱系上裤子口,发誓以后再也不穿这条裤子了,走过去欠兮兮的问:“晏爷,现在身体什么感觉?”   晏爷很冷酷:“还行。”   还行个屁,站都站不起来。向钱看着他额头上的汗,故意说:“那行,出院?”   靳止晏没搭理他,因为靳宜走过来,冰凉的手撩起他额前的碎发,把上面的汗擦了。   靳宜声线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听上去莫名觉得纵容,“怎么样?说实话。”   靳止晏一把抓住靳宜的手腕,手没劲,捏一下又垂了下去。   “身上没劲儿。”靳止晏藏了一部分,垂下眸,声音委屈。   “你知道为啥不?”向钱声音插过来。   靳止晏瞥了他一眼,没动静。   靳宜拽他的头发丝,“礼貌。”   靳止晏乖乖回应:“不知道为什么。”   绝了。   向钱看得稀奇,“因为你是实验品。”   实验品?靳止晏好像从哪听过这个词,没两秒他想起来了,白心说过失败品,他哥喝醉的时候也提过。   向钱这是第三次提。   他是实验品。   这句话太莫名其妙了,换成其他时候靳止晏想都不用想,默认把对方归类成有病。   现在……   靳止晏第一反应朝靳宜看去,靳宜表情平静无波澜,但靳止晏太了解他了,知道他在紧张。   紧张,为什么紧张。   靳止晏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向钱等他反应完,继续道:“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你有没有觉得自己从小有地方不一样,比如体质不好,容易生病,性格孤……”   “行了。”靳宜打断。   向钱皱起眉,靳止晏也皱起眉。   “宜哥。”向钱收起笑嘻嘻的脸,沉声道,“他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利。”   “我知道。”靳宜不动声色地说,“我会转告他。”   向钱耸了耸肩,不明白自己转告和他转告的区别在哪。   实验品性格孤僻这点不是向钱编的,也不仅仅是实验员口中叙述的。   向钱自认为自己性格算好了,但他同样排斥和人亲近。亲近感,信任,这些词对他们来说闹笑话一样。   向钱很久之前见过其他实验品,那个人和他们完全不同,孤僻不合群是委婉形容,那个人……简直是反社会人格。   或许称不上是人。   因为他亲手把自己解刨,探寻基因变化的体质是什么样,然后目睹血的流淌,死亡。   至于向钱为什么知道……因为他也好奇。   那个实验品死亡全过程,向钱面不改色看完了。   害怕?恐慌?   不不不,怎么可能,实验品基因突变是全方面的,向钱认为自己压根没有这些情绪。   所以靳宜和靳止晏这两个人,太、他、妈怪了。   最开始向钱所谓的“男朋友”只是调侃。   笑话,实验品以独居为主,怎么可能产生感情关系?   谁想到俩人真产生了感情关系。   不说顶在靳宜脖子上彰显主权的牙印,这二位独处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孤,尤其靳止晏,眼神都恨不得把他刀了。但挨在一起,依赖程度堪称连体婴儿。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向钱扭头看靳止晏,靳止晏勾着靳宜的手指头一下下晃。   呵,戏精。   他不相信这种人接受不了实验品身份。   但向钱妥协了。   妥协的理由很简单,宜总财大气粗,靳止晏弄碎了一台仪器,靳宜直接利用公司渠道回了三台,还在运输中。   谁跟钱过不去呢。   于是向钱快速回避,把空间留给两位土豪,让他们自己沟通。   关上门,实验室只剩下靳宜和靳止晏两人。   靳宜抿着唇,纵容靳止晏一下下晃着自己的手,两人都没说话。   先开口的是靳止晏。   “哥,你不想说就不说。”   靳止晏大概猜到了一点,实验品,从小对食物的抗拒和如今的紊乱问题,还有腰侧难以忽视的灼烧感。   他刚刚掀开衣服看过,是一串亮光的数字。   500。   五百是什么东西?靳止晏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管什么实验不实验的,如果这件事靳宜不想说,那就不说,他当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靳宜小幅度的拧了下眉,“不是,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说。”   靳止晏回复很快,“那就不说,我不听了。哥,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靳止晏眼睛亮晶晶的,如果忽视颜色是红色的话。   靳宜继续拧着眉,手指收缩,勾住靳止晏的食指。   思索后道:“你想过自己的原生父母么?”   “父母?”这个词太陌生了,靳止晏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我想他们干什么?”   这不难理解,靳止晏人生中除了靳宜没有别的,父母?这个词只存在于课本的生词表。   人类对他们赋予情感是因为亲人,而他们生命中压根不存在这个人。   靳宜是有父母的,靳止晏知道,但靳家夫妇在靳止晏两岁时去世,靳止晏对他们没有任何感情。   向钱有一点说的没错,实验品因为从小原因生性冷漠,很少会和人达成关系。   靳宜和靳止晏已经是彼此的特例了,不会有第三个特例。   于是靳宜还是说了。   空气一片宁静。   没过两秒,靳止晏整理了思绪,“就这样?”   靳宜:“……”什么意思。   靳止晏继续问:“如果照这么说,我是失败……”   “半成品。”靳宜纠正道,他不喜欢失败两个字。   “嗯,半成品。”靳止晏问,“如果我是半成品,会不会死?”   听靳宜刚刚讲,半成品都是身体不稳定的,他的紊乱现象一天比一天严重,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靳止晏自己倒是无所谓,他怕他哥担心,也怕保护不了他哥。   靳宜拧眉,“不会,以后别说死这个字。”   “哦。”靳止晏放心了,继续晃靳宜的手,“那就没事了。”   靳宜看他的神态,确认不是装的才放心,用手蹭他的眼皮,温度薄凉。   靳止晏躲了一下,下意识低下了头,猜道:“……又红了?”   “嗯。”   果然。   靳止晏握在靳宜手上的力度重了重,躲着不让靳宜看。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自己的体质问题,现在明白了,他是实验品,还是个失败品。哪怕靳宜不让他说那两个字,他也是失败品。   所以才会生病。   “躲什么?”靳宜问。   靳止晏勾着他的手,指腹在掌心上缓缓滑,“不好看。”   “不好看?”靳宜声音冷了下来,“谁说的,向钱?”   为了给小情侣留私人空间的向钱蹲在门口,狠狠打了个喷嚏。   “不是,我自己觉得不好看……像得了感染病。”   靳宜没说话,手从靳止晏的眼睛移开,捏住下巴,强迫靳止晏和他的眼睛对视。   靳宜表情很严肃,冷着脸,发怒的前兆。   靳止晏太熟悉这样的靳宜了,一般流程是他主动认错,靳宜再惩罚他一顿。   但对上靳宜黑到发亮的眼睛,靳止晏话锋一转,垂下眼,“不好看,我不喜欢。哥,是因为实验品的原因么?所以是红色的。”   声音低低的,努力控制情绪却止不住的发抖。   “当然不是。”靳宜重新抬起他的下巴,“而且不像感染病,很好看。”   “哦,那蓝色好看还是红色好看?”靳止晏问。   “……”   靳止晏再接再厉,“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靳宜眯着眯眼睛,靳止晏心虚一秒钟,下一秒红着眼抬头,委屈不行,“哥,你犹豫了。”   “……”什么是倒打一耙,这就是了。   靳宜:“我没有。”   靳止晏:“你有。”   “没有。”   “有。”   “没。”   “……”   然后这个幼儿园小孩都嫌幼稚的对话成功对战了几个回合。   当靳宜口干舌燥说完最后一个“没”字,靳止晏没接话。被靳宜说成“很好看”的深红色眼睛发着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靳宜。   空气中有什么情绪在发酵,尤其是昨天刚触碰完的前提下。   靳止晏不受控地想到什么东西。   再开口时嗓子哑了。   “哥。”   “嗯。”靳宜站在他面前垂头看他,靳止晏胳膊没劲,勉勉强强勾住靳宜的脖颈,轻抚在上面的牙印。   靳止晏喉结滚了滚。   靳宜没动,呼吸比平时快了一点。   “哥。”靳止晏用没力的手蹭靳宜的脖子,蹭红,蹭的全是他留下的痕迹,然后问:   “哥,我……能吻你么?”   --------------------   米某掐指一算,之后几章会甜甜。   字数正好是15.20(扭捏) 第42章 乖,别疯   42   其实靳止晏想说的是“哥,我喜欢你”。话到嘴边突然转了个,他似乎能猜到靳宜听到这句话的答案。   大概是勾着唇,轻飘飘的一句“我也是。”   但其实不是。   不是爱人的“我也是”。   而是兄长对弟弟的纵容。   靳止晏很确定别的兄弟不会像他们这样,知道两人的相处和其他人不同,却不敢赌这个可能性。   靳宜低头任他亲的时候,他咬上去的时候,舌尖触碰到某处柔软的时候,靳止晏想——   他会证明他对靳宜的喜欢不是兄弟间的,是爱人间的。   靳止晏先是看了眼监控,把身上的羽绒外套脱下来盖在两人头上。   实验品的温度是恒温的,不热不冷,此时却开始热了。   还没亲就开始热了。   “哥。”他哑声叫,心里悄悄地说。   哥,我喜欢你。   不管是什么实验品还是人,都喜欢。   “嗯。”靳宜应了,垂着眸看他。   实验室的白灯打在他长又浓的睫毛上,乌黑透亮的眸子缓缓注视他,里面是无尽的纵容。   靳止晏滚了滚喉结,仰头亲了上去。   这次亲的格外深。   靳止晏把舌头伸到口腔最深处,深到靳宜只能张大嘴,承受靳止晏蛮横不讲理的攻势。唾液吞咽不下去,被靳止晏一并勾走,又嘬他的舌尖。   信息素不老实地溢出,两种毫不相似的味道相融,却那么的融洽。   大概是习惯。   两种味道不同的信息素相互习惯,靳宜和靳止晏也习惯这种黏糊糊的亲吻。   一吻终,靳止晏第一时间把羽绒服拿开。   亲身实践羽绒服的保暖功能一绝,靳宜先天怕冷倒没什么,靳止晏额前全是汗。亲热了,物理也在加热。   “你疯了是不是。”靳宜刚说完,皱了下眉。   嗓子哑了。   不是普通的沙哑,是真正称得上哑的哑。   靳止晏像发疯似的亲得很深,舌头把口腔最里面舔了遍,靳宜有一刻怀疑自己会窒息而死。   靳止晏刚想说什么,实验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两位爷。”门外的声音小心翼翼,“我可以进去了不?”   靳宜清了清嗓子,“进。”   向钱进来了。   先是兴致勃勃把两人看了遍,这嘴红的,起码得吃了三吨辣椒吧?靳宜肤白唇淡,嘴唇变红别说挺好看,靳止晏这个就太诡异了。   红眼睛红嘴唇,向钱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刀了。   虽然靳止晏的眼神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向钱不想当电灯泡,快速道:“说完了?”   “嗯。”靳宜点头。   那必定是说完了,也不知道怎么说的,就,挺火热。   向钱睁眼瞎,继续道:“晏爷的情况说复杂也复杂,说不复杂也不复杂,失控现象主要是最开始的实验缺陷,碰上这次紊乱问题正好放大了。”   “昨天的检测报告也出了,靳止晏服用药物顶多有副作用——比如这个红眼睛,其他没什么,不会晕不会死,顶多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咳咳。”   向钱两人的嘴上瞟。   靳宜:“咳咳?”   “哎呀。”向钱一脸我都不好意思说的表情,压低声音道:“就是本能的意思。”   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   靳宜嘴莫名一疼,面无表情地看向靳止晏。   靳止晏低下头,似乎地上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不过。”向钱话锋一转。   “之所以说复杂,靳止晏现在身体状态不好,没力气是肉眼可见的,看不见的……”向钱似笑非笑地看过去,“比如头晕脑胀,身体疼什么的?”   靳宜头唰地一下转了过去。   靳止晏头低的更低了。   靳宜:“别装死。”   靳止晏慢悠悠抬头,“嗯?没。”   “头晕脑胀,身体疼?”靳宜同样慢悠悠道,每声都像在靳止晏身上割了一刀。   “……”靳止晏不敢装死,憋了半天道,“嗯。”   “你不是只说自己没力气么?”   “……”   靳宜肉眼可见冷了脸。   向钱在旁边乐呵呵地看好戏。   屋子里静了好一会,最后靳止晏憋不住了,主动抬头,叫:“……哥。”   靳宜冷眼。   “没那么夸张,就是一点点疼。”靳止晏犹豫了一下,“只有一点点。”   靳宜笑了笑,嘴角的黑痣格外亮眼,“是么。”   靳止晏心里发虚。   是么?不是。   刚醒的时候差点没疼死,缓了好一会。但装可怜是一方面,真疼不可能说,怕他哥心疼。   靳止晏停顿了两秒,很快接上,“嗯,没向钱说的那么夸张。”   因为停顿的这两秒,让靳宜看出端倪。   “行,我知道了。”靳宜似笑非笑的点头,话落,转身走了。   真走的那种,头不回,走后还不忘关门。   ……走了?   靳止晏愣了,向钱也傻了。   几秒之后,靳止晏猛地反应过来,完了,他哥生气了!   向钱也觉得完了,自己完了。   你说没事好好的嘴欠什么,两人黏一块的时候世界和平,分开遭罪的是谁,不还是他么!   靳止晏眼神狠狠剐了向钱一眼,暂时没空理他,两只胳膊撑在仪器边缘,用力撑起,身体刚离开又坐了回去。   操!没力气!   “向钱!我哥还没走远,你把他叫回来!”靳止晏真的慌了,撑起起来就把腿往外跨。   检测器高度很高,下面还有几层台阶跟着,普通人爬下去勉强存活,靳止晏状态明显不对,身体没劲,往下爬不死也得半伤。   “我靠,祖宗你悠着点!”向钱赶紧跑过去把他摁进检测器。   靳止晏用力反抗,向钱像摁住一条上岸的鱼,鱼拼命蹦跶,向钱只能保证勉强摁住。   无形的信息素如火山般炸开,向钱“我操”一声,快速摁下开关,靳止晏连同他发了疯的信息素一直关在仪器内。   靳止晏用力击打仪器罩,嘴里张张合合说着什么,向钱确定以及肯定是在骂他。   这一刻,向钱为自己之前的浅薄态度道歉。   害怕,恐慌,他他妈确实是有这种情绪的。   向钱想给靳宜打个电话问怎么办,小情侣闹别扭没什么,问题这俩人一个比一个不正常,事情还是因他而起……   电话还没拨过去,门突然开了。   看见靳宜的那一刻,向钱感觉自己看见了救世主。   靳宜表情淡淡地走过来,敲了敲靳止晏面前的玻璃罩。   向钱是背对靳宜的,看他俯身似乎和靳止晏说了什么,靳止晏发疯的动作立马静了。   向钱看不见,靳止晏却看的一清二楚。   靳宜脸上挂着笑,不是平日里略带纵容的淡笑,是有些坏心眼的笑。   靳宜张了张嘴,说了三个字。   靳宜的嘴被靳止晏亲红了,亲破了。   靳止晏记得刚亲上去的触感,温度。他的唇是凉凉的,触感很软,舌头是温热的,缠上便永远舍不得离开。   靳宜是喜欢接吻的,靳止晏知道。他记得靳宜是多么纵容的张开嘴,把他的舌头放进去。   然后用舌尖勾着他的,故意挑拨,像指腹在皮肤上轻轻打转,痒得让人心慌。   谁都不知道靳宜顶着一张清冷的脸,私下却比谁都勾人。   靳止晏一下子安静了,一双红瞳盯着他张合的唇,想亲。   靳宜就用这张唇轻笑着,屈指敲了两下玻璃罩,发出两声闷闷地“咚咚”声。   轻声道:“乖,别疯。”   -   靳宜再次离开,靳止晏彻底老实了。   老实到向钱怀疑真正的晏爷已经走了,他是假冒的。   治疗的日子十分枯燥,靳宜狠心让他长记性,回复消息相当慢,每次只有几个单字“哦,嗯”等。   有几天甚至什么都没回。   靳止晏被迫和他哥断联系,以至于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两件事。   靳宜脖子上的红色斑驳太引人注意,员工私下讨论的水生火热。结合宜总平日里端正的作风,最终总结出一个结论——宜总恋爱了。   对象一定是个火辣Omega,遮不住的地方都这么凶残,衣服里面得什么样。   员工自然不敢跟宜总求证,另辟蹊径找到了小粒。   小粒年纪轻轻,心理倒是坚强。自打跟随宜总去了花鸟鱼市场,回来主动要求工作,很快从丧偶的状态中调整过来。   一开始其他员工顾及她的特殊情况,只给她最轻松最简单的活,倒是小粒开玩笑说了句“我是残废了么”,周围笑声不断,小粒的待遇终于一切如初。   这会儿,同事小玲鬼鬼祟祟地跑过来,问她:“粒姐,我听别人传宜总谈恋爱了,是不是真的啊?”   小玲和小粒是同辈,平时的互损好搭档,“粒姐”二字说出口,满满的好笑感。   小粒忍了忍还是笑了,“这么想知道?”   “废话!不想知道能问到你这边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小粒清了清嗓子,“应该没谈吧?”   “不可能吧?没谈能那么……”小玲压低声音,用手在脖子上圈了好几个圈,配上暧昧的表情说,“火辣?”   “……”小粒又清了清嗓子。   作为宜总的贴身助理,小粒知道的自然比别人多。   她确实不知道宜总谈没谈,但她不是傻子,宜总对晏总的纵容,晏总对宜总的占有欲,还有办公室经常出现的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和紧紧相贴的两张办公椅。   火辣的Omega?   再火辣也没人敢在宜总脖子上啃吧。   也只有某位被宠到大的狼崽子敢下口了。   “宜总谈恋爱”的猜测没在小粒口中确凿,加上宜总近段时间天天住在办公室,工作起来全公司的人都比不过。   员工渐渐消停下来,从笃定“宜总谈恋爱”到现在的将信将疑。   就这工作量,别说哪个Omega能受得了,他们都他妈快受不住了!   他们想念宜总出差的日子!   而就在他们拜天拜地求宜总休息的时候,宜总请了一天假。   别人不知道实情,小粒亲眼见证宜总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皱紧眉,很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小粒你先出去”。   当晚靳宜离开,小粒在办公室闻到似有似无的信息素。   经过空气净化器的洗礼味道已经变的很淡,但仍然能通过空气中淡淡的味道断定——宜总到了结合热。   宜总是Omega的事是小粒无意间发现。   其实靳宜从来没有掩饰自己是Omege,然而雷厉风行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员工们先入为主,一直认为宜总是个长相清冷漂亮的Alpha。   小粒不敢张扬,下班后偷偷给宜总发消息,隐晦地说了句:【宜总,您好好休息。】   高冷如宜总回了个单字;【嗯。】   小粒放心了。   然后第三天,小粒看到戴着纯黑色抑制圈、坐在办公桌前打电话的宜总,眼睛瞪圆了。   正常Omega结合热都要请一周假期的!合着靳宜的假期是一天?!   挂了电话,靳宜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掀了下眼皮,“怎么了?”   “啊,没怎么……”小粒朝靳宜望过去。   宜总是好看的,只要眼睛没病都能看出来。   他的好看不是娇弱引人怜爱的豌豆公主,而是伫立在寒风凛冽中不倒的玫瑰,外表镀上厚厚的冰霜,拒人千里之外,又无比引人注目。   这样的人戴抑制剂,总有种冰雪融化的微妙感。   让人觉得美人不在千里之外,而近在咫尺。原来冰山美人也有娇弱的时候——小粒很想这么说。   然而现实是,宜总凭借一己之力,成功把黑色的皮带抑制圈戴成了装饰品。   抑制圈的作用是为了抑制信息素泄露,和信息素隔离贴的作用一样。不同的是,信息素隔离贴AO都会用,抑制圈是专为Omega贴心准备的。   隔离贴到底是贴上去的,处在结合热的Omega太被动,容易被他人有机可乘。   抑制圈戴上只有结合热过去才会自动脱落,完全没了这个烦恼。   所以也就是说,宜总需要顶着锁骨链……哦不,抑制圈起码一周。   为了方便戴抑制圈,靳宜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漂亮的锁骨。   一指宽的黑色皮带箍在脖颈上,下面压着减淡的红色斑驳和牙印,就挺,就挺……那个什么的。   小粒没好意思把涩这个字说出来。   小粒心想怎么能有人把抑制圈戴出这个效果,表面道:“宜总,咳,你怎么……怎么戴这个了?”   靳宜拿出昨天没看完的文件,随口道:“隔离贴没了。”   “哦,哦哦。”小粒点头,眼睛继续盯着靳宜看。   “又怎么了?”   “没没。”小粒疯狂摇头,又憋不住道,“宜总,你戴这个起码三四天都摘不下来吧?”   靳宜奇怪地看她一眼,“不然?”   “那……那别人肯定就……”小粒思考措辞,“就知道你是Omega了。”   靳宜:“?”   靳宜:“我不就是Omega?”   小粒不由被宜总的豁达大度所钦佩。   虽然现在倡导ABO性别平等,但歧视问题是永久存在的。   像宜总这种地位的领导者一旦被发现是个Omega,一定会被人私下诟病,认为Omega无法担任好这个位置。   而宜总却一脸坦荡,甚至敢于戴着抑制圈工作。   小粒备受鼓舞。   之后不到一天,小粒发现自己多虑了。   连小粒一个知情人士都觉得宜总戴出了锁骨链的效果,更别提那些不知情的员工们。   员工私下的讨论区从“宜总谈恋爱”的话题转移,全变成讨论同款锁骨链怎么买。   主要宜总平时的装扮太素了,衬衫西服黑色大衣黑色羽绒服,好看是好看,话题度却不太高。   这次好不容易戴了装饰品,火热程度堪比“宜总谈恋爱”。   甚至有 胆子大的,偷拍宜总的侧身图发到网上,靳氏官方账号不要命地点了赞。   这下好了。   全国都知道宜总戴了个漂亮的锁骨链。   没有人怀疑那是抑制圈么?   当然有。   小粒一边担忧一边期待地往下翻,成功看到了以下评论。   【锁骨链?虽然图糊,但怎么看都是抑制圈吧?你们集团员工集体眼瞎么?】   【兄弟,宜总是当之无愧的Alpha,你想黑说说就行了,骗骗兄弟可以,别把自己骗了。】   小粒:“……”   究竟是谁骗谁?   小粒看着结合热期间依旧面不改色努力工作的宜总,默默放下手机。   心想,也不怪他们,就这状态说是Omega,傻子才信。 第43章 舌钉   43   靳止晏的生日在靳氏不算是秘密。   每年的年末,庆功宴的两周后。   大概是晏总的生日赶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代表了一年的结束和新的开始,大家对晏总生日的反应很积极。   从两三天前,官方账号下涌入一群“祝晏总生日快乐”的祝福语,也有人想送礼物和对靳氏的感谢信,被一一婉拒回去。   相比其他人的热情,靳宜表现的截然不同。   十二月三十号,靳止晏生日的前一天,小粒看着仍坐在办公桌翻文件的宜总,欲言又止。   整整两周,宜总除了结合热请了一天假,其他时候一直住在公司休息室,连家都没回过。   明天就是晏总生日了,宜总到现在还没任何反应。   忘记晏总生日肯定不可能,难不成……吵架了?   小粒不由地想到,宜总之前脖子上的牙印。   不会是晏总把宜总强——   不可能不可能,想什么呢。晏总对外人是挺不留情面的,对宜总那可谓是百依百顺。   原因暂时不知道,但怎么说都得做点暗示。   小粒边处理公务边操心,到了晚上下班,汇报结束工作,她站在办公桌面前没动。   靳宜翻了两下,抬眸问:“还有事?”   “宜总,我看官网号下面好多人祝晏总生日快乐。”小粒含蓄道。   “所以?”   “所以……”小粒顿了一下。所以您千万不要因为吵架,连晏总的生日都不管了啊。   她轻咳一声,“所以是不是要发条微博感谢大家啊?”   靳宜看着她,小粒拘谨地双手攥手。   就在小粒顶不住宜总的眼神攻击时,靳宜轻笑一声,“可以,你去发吧。”   “那就明天发?”小粒疯狂暗示,“因为明天是晏总的生日嘛,当天发比较好。”   靳宜又笑了笑,“嗯,那就明天。”   小粒放心了,她暗示的这么明显,宜总肯定记得明天是晏总生日。   果然,第二天靳宜请了假。   小粒彻底放心了。   她就说,宜总是最宠晏总的。   当然,这其中肯定有她持之以恒的功劳。   -   靳宜去实验室的途中,想到小粒昨晚的举动仍然觉得好笑。   不过既然有闲心关注他们两个的事,说明彻底从那件事恢复过来,也算好事一桩。   手机消息从早上一直响到现在,到地方时靳宜看了一眼,是靳止晏问“到没到”的消息。   光问“到哪了”就发了十余条。   有毛病。   靳宜嘴角微微上扬,指腹轻敲几个字。   【宝贝哥哥:到了。】   刚发完,大门“吱嘎”一声推开,一个高大黑影从门里迅速冲出来,当着司机小召的面,将靳宜抱了个满怀。   “哥。”靳止晏把头埋在靳宜的肩上,鼻尖抵着靳宜的侧颈,深深嗅着他的气息。   忍了两秒,没忍住,又在靳宜脖子上咬了一口,然后委委屈屈道:“哥,我们两周没见了。”   靳宜推了两下没推动,掀开眼皮问:“松开,你要勒死我?”   靳止晏没动。   勒死当然舍不得,但恨不得把人绑起来,永远跟在自己身边。   靳止晏留念拥抱靳宜的触感,这两周起了无数次想出去的念头,又强行压了下去。   越想越委屈,思念越积越深。   靳止晏箍着靳宜细瘦的腰,另只手捏起靳宜的下巴,碧蓝的眼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深红色,在一片白茫大雪中,像异族的吸血鬼降临于世。   靳宜猜到他的下一步,不客气地把他的嘴摁住,瞥了眼旁边的小召。   小召战战兢兢道:“宜、宜总,我先走了。”   靳宜:“嗯,你先……”   “别看他。”靳止晏把他的脸又掰回来。   靳宜无奈地笑了笑:“看都不能看?”   靳止晏绷着脸,为靳宜两周没来看他生闷气,过了一会才道:“反正不行。”   小召离得近,看到晏总不着痕迹地朝他看过来。   在小召印象中,晏总明明是好看的碧蓝色眼睛,蓝宝石似的,如今却是一双深红色的眼睛紧紧看向他。   小召呼吸一窒,脚底抹了油似的钻进车里,连忙走了。   向钱的实验室位于花鸟鱼市场背后,几个破破烂烂的平房紧挨着,听向钱说这边原本是几个老人的养老房,现在人没了,被他便宜收走。   为了不引人注目,破烂平房外表没做任何改变,里面是向钱的生活用品,真正的实验室在地下。   地下实验室连通了这几间房子,重新装修,备上科研设施,也不知道花费多少钱。   靳止晏怕靳宜冷,抓着他的手进到地下室。   咣当一声关门,靳止晏重新搂住靳宜,把头埋在他的肩上不出来。   靳宜揉了揉他的头,含笑道:“生日快乐。”   “……”靳止晏闷闷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今天不是来了?”   “前两周。”   靳宜背靠在实验室特殊材质的大门,无聊地勾起他的发丝,缠在食指上转了转,“我工作忙,而且谁让你骗我?”   这件事确实是靳止晏理亏,主要也没想到靳宜这么无情,说走就走,直接两周断了联系。   靳止晏像是怕他又跑似的,箍在腰间的手臂很紧。   他低着头看靳宜,嘴唇轻轻贴在靳宜嘴角的黑痣上,伸出舌尖舔了舔,含糊道:“我这两周很听话,很配合的检查。”   “嗯。”靳宜有点痒,仰头躲了一下,问:“那想要什么礼物?”   往年靳止晏的生日都在家,今年因为意外,只能在实验室过了。   幸好向钱有点眼力见,一大早匆匆离去,跟靳止晏发了句很有含义地“慢慢玩,我明天回来。”   监控也在靳止晏的眼神下强行关机。   “没什么想要的。”靳止晏伸进靳宜的衣服下摆,手掌蹭在靳宜的后背上。   他火力旺,手掌一直是温热的,贴在皮肤上没有丝毫不适。   靳宜直了下腰,下意识用手环住靳止晏的脖子。似笑非笑地垂眸,“干嘛呢?”   “不想要别的礼物。”靳止晏丝滑改口,“你陪我就行了。”   靳止晏低下头,这回没了旁人,准准确确地亲在了靳宜的嘴上。   舌头伸进去的时候,靳止晏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靳止晏惊愕地离开,盯着怀中带着笑的靳宜,不敢相信地愣了一会。   然后不信邪地捏住靳宜的下巴,“哥……你把嘴张开一下。”   靳宜装傻,“干嘛?”   之前没注意,现在随着靳宜嘴唇一张一合,靳止晏看到里面红润的舌头上,似乎有个银色的东西。   舌钉。   这回靳止晏确定了,好一会没说话。   “哥……你什么时候打的?”靳止晏还是不敢相信,声音微微颤抖,“疼么?”   “还好。”疼是当然疼的,但靳宜的耐疼度一直很高,打之前也有心理预期,不觉得怎么样。   靳止晏却掰开他的嘴反复看。   舌钉钉在靳宜粉嫩的舌头中央,看上去恢复的还不错,已经换上了自己购入的舌钉。   之所以靳止晏知道他换了钉,是因为银色圆球上刻着一个字母,简单的【Y】,是晏的意思。   靳止晏控制不住地手臂发抖,“你打这个干什么?”   “喜欢么?”靳宜笑靠在门上,轻声道:“生日礼物。”   “不喜欢。”   靳止晏当然喜欢,他哥干什么都喜欢,可是心疼。   无措地盯着舌头上的银钉,连亲都不敢亲了,干巴巴说了句:“哥,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喜欢?”靳宜凑过去主动亲他,舌头伸进去,银钉在靳止晏舌头上划过,有明显的金属异物感。   靳宜一直喜欢亲吻的时候用舌头勾他,加了舌钉的效果,激得靳止晏头皮发麻,身下的反应无法忽视。   效果超群。   靳止晏却不敢亲,一动不动地感受着他的挑逗,往后退了两下,“怕你疼。”   “现在不疼了。”   这句是实话,S级Omega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做过功课,普通Omega大概要一周时间恢复,他只用了三天,还是在结合热的情况下。   舌钉是靳宜结合热请假的那天扎的。   也算是心血来潮。   当天结合热没有信息素隔离贴,他戴好抑制圈出门去买,无意间遇到了一家舌钉店。   买完隔离贴后回了家,靳宜靠在沙发上办公,脑海中又浮现出路过的那家店。他对这种东西无感,脑袋却第一时间想到靳止晏亲他的场景。   宜总雷厉风行,做好简单的准备工作直接去了。   店长含蓄地说结合热期间不适合打钉,靳宜淡淡说出自己的等级,老板痛快改口说“您请进”。   靳宜又问一遍:“喜欢么?不喜欢我不戴了。”   “喜欢,特别喜欢。”   靳止晏坐在休息间的床上,把人面对面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亲吻靳宜,含糊说:“但是以后别打了,耳钉纹身如果感兴趣可以让我来,你负责欣赏。”   靳宜明知故问:“让你纹满身纹身也可以?”   “可以。”靳止晏快速回答完,联想了一番,实话实说,“不过那样挺丑的。”   “是不好看。”   靳宜笑了一下,低头,指腹故意蹭在他的唇上。   靳止晏经不起挑拨,主动贴了上去。   原计划这次生日去外面玩,结果光腻歪就耗了一上午。   靳止晏自从知道靳宜打了舌钉,亲吻的动作相当温柔。   不得不说加了舌钉亲吻的感觉和平时不一样,倒不能说体验感好到什么程度,主打的是特殊。   到最后险些擦枪走火,靳止晏和靳宜在厕所互帮互助了一次,靳宜脖子上消下去的印子又重新出现。   靳止晏一直觉得,靳宜对自己的纵容是因为他是兄长,可到了今天却觉得不仅如此。   靳宜身上的衣服褪去大半,苍白的皮肤上浮层粉红,眼里湿润水亮,一只手勾在靳止晏的脖颈上,一只手轻轻蹭他侧腰上的痕迹。   不知道想到什么,靳宜看了眼深红色的标记,忽然道:“止晏,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是实验品呢?”   靳止晏愣了一下,笑出来,“不可能。”   “假设。”   “假设也不可能。”靳止晏回答的不假思索,“不都说实验品是人工培育的么?你有父母,而且身体从小到大那么健康,怎么可能是。怎么问这个问题了?”   靳宜摇摇头,重新勾住靳止晏的脖子,“没,随便说说。”   恐怕也是。   靳宜和靳止晏从来就是同样的人,对自己的身份接受良好,却无法接受彼此的。   算了,那就暂时不说了。   靳宜看了看两人的衣冠不整,拽了下他的头发,催促道:“快收拾,下午要去游乐园。”   --------------------   米某的xp逐渐暴露了。 第44章 我哥最棒,我最爱他   44   游乐场对于别人来说是去腻的地方,对两人来说却是新奇体验。   小时候靳家夫妇管得严,靳宜上学前没去过游乐场,后来忙着上学和照顾靳止晏,长大又接手公司,更是没去过。   游乐场是上次在吕毅那边勾起的回忆,左右没什么其他娱乐,两个加起来过五十的人准备追忆童年。   等到了地方,靳宜才发现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靳止晏的生日是跨年日,游乐场旁边的公园上办了跨年活动,陈列了一堆展厅,红红火火,连带游乐场也络绎不绝。   靳宜还没下车就后悔了,拧眉,发出疑问:“这么多人,不会发生踩踏事件么。”   司机小召伸脖子看,嘶了声:“太恐怖了吧,他们是不用上班的么?”   靳宜也觉得他们太闲了,想了想道:“要不……算了。”   靳止晏在一旁不发表意见,上午的福利待遇太好,现在一副“听从靳宜一切指挥”的模样。   倒是小召说:“别啊宜总,好不容易来一次,虽然人多,但活动也多啊,听说晚上会有倒计时烟花呢!以前每年烟花展都上热搜。”   公园和游乐园挨在一处,虽然人多,但场景也大,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   靳宜想想还是去了,靳止晏手臂护在他的肩上,从人山人海中经过,成功进到了场地里。   游乐园排队的人多得惊人,没见识的宜总果断放弃,扯着靳止晏的羽绒服袖子朝公园走。   工作方面的宜总游刃有余,娱乐上却显得不太灵活。靳止晏觉得新鲜,乖乖被靳宜领着朝公园走。   公园里的摊位是流通的,人多倒是多,但没有游乐园里排成S型的恐怖长队。   摊位经人严格管辖,分着不同区域。饰品区、新年区、食品区、玩具区等等,像个露天大集市。   走了两步靳止晏抓住靳宜的手,十指相扣道:“哥,想吃棉花糖么?”   “不想……”靳宜顺着他的方向望去,顿了顿,扯他的手道:“去那边看看。”   靳宜指的是新年区。   字面意思,新年区的摊位每家都红红火火,有卖新年春联和红灯笼的,也有卖新年小摆件。   靳宜走到一家卖摆件的,摊位老板正忙着照顾上一位顾客,靳宜乐得自在,看着红彤彤的兔子棉帽,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   “喜欢?”   “嗯。”   棉帽的布料还算可以,做工细致,除了颜色太红以外,是只可爱的兔子。   靳宜没忍住举起往靳止晏头上戴,“舌钉是我自己打的,不算礼物,这个怎么样?”   “……”   靳止晏僵住了,靳宜垫脚把帽子戴他头上,退后两步欣赏两秒,很满意道:“挺好看。”   摊位老板在旁边和别人商量价格,无奈价格定得高,顾客想了想还是放下东西走了。回头看到一位身高一米九的壮汉戴萌兔棉帽,噎了一下。   走进了,发现壮汉还是个老外,黄头发蓝眼睛,长相偏冷峻,戴萌兔棉帽的感觉更加一言难尽。   摊位老板用尽二十年的工作经验才保持住面不改色,专业道:“兔年限定款冬季帽,料子都是好布料,九十九一个。”   靳止晏皱了下眉,下意识想说“这么便宜”,忍了半天才没说出口。   他哥喜欢就买,高兴最重要。   摊位老板却会错了意,“咱家东西确实贵,但贵有贵的道理。都是好料子,手工制作,您要不信再看别人家,便宜是便宜,制作都没咱家好。”   就这还贵?   过惯奢侈生活的靳止晏小少爷又想脱口而出,艰难忍住。   算了,他哥高兴就好。   靳止晏一直没说话,摊位老板又会错了意,咬牙道:“这样,您要是喜欢,一百六拿两个同款,算您八十一个。”   靳宜愣了愣,靳止晏也愣了愣。   打价位战两人是知道的,小粒之前经常会炫耀自己砍了多少钱,他们却从来没试过。   宜总谈上千万的合同倒是从没亏过,面对这种反而手足无措。   靳止晏更别提,二十二万全款买下望眼镜,这挥洒如金的姿态,人生字典中根本没有讲价两个字。   靳止晏对这种帽子没兴趣,却在意老板说的“拿同款”。   这点倒是提醒他了。   有机会和哥哥戴同款,别说是这种兔子形状的帽子,更丑的都能接受。   靳止晏反应快,快速抓起一个萌兔棉帽戴在靳宜头上,付了钱道:“付过去了。”   然后在靳宜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臂有力地跨在他的肩上,偷偷推着他走,冷静道:“走吧,哥。”   靳宜就这么半强迫半诱骗的,戴上了同款萌兔帽。   诚心来说,虽然靳止晏戴起来违和,靳宜却一点都不。   他的长相是偏清冷的,萌兔帽子一戴反而衬得整个人温顺可爱,像只家养的兔子。   靳宜被他箍在怀里动不了,半讽刺地问:“挺有钱?”   “没有。”靳止晏得了便宜还卖乖,“都是我哥赚的。”   靳宜:“……”   “我哥真厉害。”   “……”   “我哥真伟大。”   “……”靳宜受不了了,打断道,“行了。”   “不够。”靳止晏偏头看带着萌兔棉帽的靳宜,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我哥最棒,我最爱他。”   这回靳宜彻底说不上话了。   帽子遮住泛红的耳尖,靳宜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看前面,好热闹。”   前面的摊位支着两米高的架子,挂着满墙的红色纸灯笼,发着光,依稀能看见上面有字。   “猜灯谜?”靳止晏个子高,透过人群直直看向最前排。   一个穿着汉服的女人拿着首饰盒,旁边的桌子上罗列着相同首饰盒。   靳止晏视力好,看见首饰盒里面是串玛瑙手链,虽说是仿品,颜色也是很漂亮。   “猜对三个灯谜送游乐场二十元代金券,五个送玛瑙手链,猜对六个颜色可供挑选——”   女人顶多三十出头,脸上化着搭配服装的古妆,拿着与之不符的大喇叭。   靳止晏对代金券和赝品手链没兴趣,微微侧头,贴在靳宜的耳边问:“哥,你要玩么?”   靳宜挺想玩的,伸手拽了拽靳止晏头顶的兔子耳朵,“猜灯谜你会么?”   靳止晏目光在灯笼上停留两秒,不情不愿道:“不会。”   想想也是。   娱乐项目不仅是靳宜的短板,同样是靳止晏的短板。两个从来没玩过的人上去猜,能猜对一个算走运。   不过,靳止晏说:“你想玩我去报名,咱们一起猜,猜对算你的,猜不对算我的。”   靳宜笑着说“行”,两人仗着身高优势从后排挤到前排,交了五十元报名费,女人随机翻动一盏灯笼,题目出现在两人面前。   “背起包袱迎新年——打一动物。”   题目刚出,靳宜皱了下眉,朝靳止晏看去。   靳止晏也扭头看向他。   空气静默了几秒钟,两人同时在彼此的眼中看出了茫然。   幸好是两人单独游玩,但凡加上什么王雷小粒向钱,霸总的形象算是毁了。   靳宜不动声色地拽他的衣袖,靳止晏清了下嗓子,说:“过。”   老板娘人好,看出他们是第一次猜,友善地说了灯谜答案:“好的很遗憾,上盏灯谜的答案是负鼠,下一个,放下包袱迎新年——同样,打一动物。”   怎么都是这种题?   上一个的背起包袱是负鼠,这个放下包袱又是什么鼠?放鼠,落鼠?   宜总忙于工作近十年,曾经的学习时光对鼠类研究也很有限,规律倒是猜出一些,却始终猜不出是什么鼠。   旁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释鼠。”   “恭喜!回答正确,已猜对一盏灯!”   靳宜猛地扭头,平日里的云淡风轻烟消云散,眼睛微微长大,表情逐渐不受控,“你怎么知道的?”   靳止晏也没想到,“哥,我说实话你别骂我。”   靳宜:“说。”   靳止晏凑近了,小声道:“高中不想听课,王雷买了本动物百科,我趁上课时间全看完了,所以——嘶,哥你别掐我。”   “我没骂你。”靳宜冷冷收回手,神态正常地目视前方,“别溜号,听题。”   托靳止晏高中不听课的福,再加上两人逐渐找到规律,最后十道题竟然意料之外的答对六道,有了自由选颜色的权利。   玛瑙手链的材质一般,外表倒是很漂亮。   或许是这个礼品来之不易,两人都没最开始的嫌弃,反而心口很热,像完成了一项多么了不起的成就。   靳止晏让靳宜选,靳宜便选了条红玛瑙。   颜色红润透亮,款式设计的恰到好处,男性戴上去也不会显得突兀。   靳宜原本打算给靳止晏戴上,结果出了个小意外。   旁边一个四岁大的小女孩扯他的袖子,眼巴巴地盯着玛瑙手链。   这个小女孩靳宜有印象,是他们猜之前的客人,只是可惜,一家三口最终只答了三道题,和礼物擦肩而过。   靳宜动作一顿,垂眸看面前的小孩,无声地看着她。   说实话靳宜并不想给,手链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如果是自己得来的,估计已经递给了小女孩,可这个手链是他和靳止晏第一次参与活动的成果。   再者,今天是靳止晏的生日。   小女孩也无声地看着他,直到女孩被妈妈拉走,抱在怀里止不住地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我姑娘非要这个手链,怎么说都不听。”女孩妈妈拍了拍她的背,“快给哥哥道歉。”   小女孩眼睛一直盯着靳宜手里的手链,眼睛红红的,拽妈妈的领口道:“妈妈,我想要。”   “我怎么跟你说的,过来玩可以,不能不听话,你想要手链妈妈努力过了,怎么能直接跑到哥哥旁边?”   小女孩红着眼不说话,女孩妈妈又拍了她一下,小女孩瘪了瘪嘴,小声说:“哥哥对不起,安安错了,希望哥哥们能原谅。”   还挺有礼貌。   “没事。”靳宜笑了笑,感受到靳止晏揽住了他的腰。   靳宜看过去。   靳止晏唇瓣贴在靳宜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直到玛瑙手链给到小女孩手里,小女孩用软软地手臂分别抱了靳宜和靳止晏。   靳宜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还是有些意外,主动勾他的手,指尖在他的手心轻轻地划,“真舍得?”   “随便。”话是这么说,靳止晏攥住靳宜手掌的力道很重,明显的不舍得。   五百个实验品,不夸张地讲,他们是先天的利己主义。   从吕毅和向钱的口中得知,实验品对感情方面认知很淡薄,他们会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性命都能牺牲。   向钱的地下实验室很大,靳止晏的研究和治疗一直在外围,最里面是一片禁区。   靳止晏和靳宜没去过,心里却无比清楚那里放着什么。   ——服用安乐死之后,毫无存活概率的人。   和向钱随性无所谓的态度不同,他的实验是残酷的。如同机器人般,没有情感地关注人的死亡消逝,再将这些转化成一串串数据。   这就是实验品的本质。   所以在靳止晏说出“手链给她吧”这句话,靳宜心里的波涛是无法形容的。   就好像从这一刻开始,靳止晏从实验品的牢笼中挣脱出来,变成性格鲜明的人。   为了补偿某位,靳宜特意找老板娘沟通,自费买了两条一模一样的红玛瑙手链。   花了多少钱靳止晏没问,但瞧着老板娘笑得见牙不见眼,估计赚了不少。   靳止晏心里开心,表面不落声色地问:“料子说不定是塑料的,你买它干什么?”   靳宜揉他头顶的棉帽,好笑道:“奖励你的大公无私。”   “哦。”靳止晏彻底开心了,握住靳宜细瘦的手腕,把玛瑙手链认真地戴在他的手上,再把另一个随便戴在自己手上。   一模一样的玛瑙手链分别戴在靳宜和靳止晏手上,一右一左,手牵在一起的时候,手链会相互碰撞。   “哥。”靳止晏实话道,“你戴着像真品。”   靳宜肤白矜贵,成批制作的廉价手链也变得尊贵,像价值连城仅此一条的藏品。   看了几眼,靳止晏难耐不住地十指相扣,想将靳宜抱在怀里。   他以前不懂这种地方有什么好逛的,现在忽然觉得这种人挤人的地方也不错。   游客忙着观景游玩,没人注意人群中停下脚步的两个人。   周遭的交谈声和远处游乐场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渐渐停了,他们身处熙来攘往,眼中却只剩彼此。   --------------------   五一劳动节快乐!   勤奋的我热爱劳动,怒码四千(其实有昨天码的两千)   再给大家拜个早年,新年快乐(什么) 第45章 哥,我喜欢你   45   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雪,公园人行路的雪被铲平,全部堆在树丛下。   今天的温度没前段时间冷,公园临时建了几处露天餐厅。   支着一张像模像样的棚,摆了十几张便携式桌椅,象征性弄出个餐厅布局。   天气不冷,游客乐得体验冬季的露天餐饮。几家餐厅都是热茶免费供应,饭店一到,摆的十几桌竟然不够。   靳宜和靳止晏赶的巧,刚到赶上一桌离场,两人顺理成章地坐了过去。   靳止晏点完餐不知道跑哪去了,几分钟回来,拿了个比头大的棉花糖。   “哥,快趁热吃。”靳止晏跑回来,二十三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幼稚地递棉花糖。   靳宜盯着棉花糖,往旁边躲了一下,“不。”   “你尝尝。”靳止晏扯着他的袖子,把棉花糖怼在他面前,锲而不舍道,“我听他们说特别好吃。”   靳宜:“他们是谁?”   “围在旁边的小屁孩。”   靳宜:“……”   靳宜朝远处的棉花糖机看去,套着小丑服的老板动作灵活地制作棉花糖。周围围着一群小崽子,口水快流到地上了,家长怎么拽都不走。   靳宜:“他们吃了么就好……”   “吃”字还没说出口,熟悉的触感贴了上来。   温热的舌头裹着棉花糖送到嘴里,甜味在舌尖炸开,又在靳宜没反应之前迅速离去。   靳宜手掌摁在他的腿上,第一反应竟然是——原来小屁孩说的没错,真的挺好吃。   挺甜的。   草莓味。   靳宜嘴里还有没散尽的甜味,戴着舌钉的舌头往上顶,轻舔舐着上颚,眼睛扫了周围一圈,冷冰冰地说:“你是不是有毛病?”   靳止晏被骂反倒笑得开心,抓住靳宜放在自己腿上的手,问:“好吃么?”   靳宜睥睨着他,反问:“你觉得呢。”   “挺好吃的,你还回味呢。”靳止晏见靳宜瞪人,忙道,“哥,不知道你有没有觉得,就……”   靳止晏看了看周围。   他彻底爱上了这个环境,大家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没空注意别人在干什么。   他没忍住又喂了靳宜一口,嘴唇离开时拉出银丝,水光把靳宜的唇衬得透亮,也不知道是谁的唾液。   或许都有。   靳止晏盯着靳宜吞咽的一滚一滚的喉结,低声说没说完的话:“……就忽然特别想接吻。”   不仅是舌钉的缘故,靳止晏注意到他哥转变的态度。   从曾经不允许同床、不允许在结合热以外接吻,到现在的想亲就亲。   就算在公众场合堪称不道德的接吻行为,靳宜也会第一时间检查周围,检查无误才不轻不重地指责一句。   ……他哥怎么这么好。   好到靳止晏说不上自己现在的心情。   可能就像这个刚出炉的棉花糖一样,暖腾腾的,甜滋滋的。   靳止晏想,再这么宠下去,他可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吃完一顿接地气的晚餐,天彻底黑下来。   夜晚的景象和白天完全不同,街边的摊位纷纷亮起了灯,红灯笼们更加夺目,离远也能瞧见。   靳止晏买了兔年限定手持烟花,老板的女儿手脚麻利地给他们包装。   烟花递到靳止晏手里,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目光坦荡地看向两人,笑着说:“跨年快乐,祝幸福。”   “……”   靳止晏下意识看向靳宜。   靳宜怕冷,一只手被他握着塞在兜里,另只手放在自己兜,下巴埋在黑色羽绒服的领口。   白雾从领口而出,很快消散,看上去乖极了。   怎么这么可爱。   靳止晏恨不得当场把他亲哭,真不知道谁说他哥高冷的,长没长眼睛。   靳止晏知道靳宜听见了,却乖乖站在一旁,毫不反驳。   靳止晏心里裹了蜜一样甜,接过烟花,很真诚地回。   “谢谢,我们会的。”   玩了一会手持烟花,靳宜嫌冷,手缩在袖子里不出来。   烟花堆在靳止晏手里,看他玩尽剩余的烟花。   买烟花的不止他们两个,公园管的没游乐场严,有人直接买了喷射的烟花,在一片被清扫干净的空地上点火。   烟花如梭快速上升,定在空中,几秒后,炸成绚烂的烟花。   小召说的没错,这边晚上有一年一度的烟花展。从十一半一直放到十二点,烟花陪大家跨年。   夜晚降临,公园广场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特意赶来看晚上的倒计时烟花。   越到凌晨温度越低,靳宜下午的时候感觉良好,晚上就有点遭不住。   靳止晏摸出靳宜的手变凉了,急着找休息室,奈何公园全是露天的,一处休息室都没有。   靳止晏牵着他想回家,靳宜把他扯回来,见他六神无主的模样,无奈说:“没那么夸张。”   “怎么夸张了。”靳止晏可记得他拿安糖花粉说尝就尝的架势,不敢苟同,商量道,“哥,咱们不看了?听说一直放到十二点,太晚了。”   靳宜淡淡瞥他一眼,“还有几分钟就开始,现在走我白等这么久了。”   靳止晏没辙,发消息让小召送外套过来,自己脱下大衣。脱一半被靳宜摁住了,靳止晏偏过头,“怎么了?”   “不用这样。”靳宜微妙停了一下,小声说,“衣服没你身上暖。”   靳止晏:“……”   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暗示,靳止晏要是不懂就成傻子了。   但靳止晏没动,他哥向来不是一个外露的人,头回这么主动,欣喜若狂的情绪没跟上,满脑子慌乱。   靳止晏整个人愣在原地,看向靳宜,合着真成了傻子。   靳宜是真冷了,冰凉的手贴他的脖子,撩开眼皮问:“只问一次,你暖不暖?”   “暖。”   靳止晏回了神,一把抓住靳宜的手腕,将他拉到怀里。   Alpha的身体素质是ABO里最好的,大冬天靳止晏只穿了件大衣,身体仍向火炉似的散发热能。   身体相贴,靳宜突然起了坏心思,冰凉的手从靳止晏衣摆伸进去,贴在靳止晏坚硬的腹肌上。   靳宜腹部迅速一紧,靳宜的手却丝毫没有停留,缓缓划到背后,指尖像找什么东西,打着圈的滑动。   “哥,你别……”靳止晏经不起撩拨,嗓音顿时哑了。   上午的火堪堪压住,这会又被激起来,比上午还要来势汹汹。靳止晏眼睛红得滴血,呼出的热气全铺在靳宜脸上。   靳宜正在蹭靳止晏侧腹部的数字烙印,听闻微微仰头,声音像钩子似的,轻轻呢喃。   “嗯?什么?”   靳止晏心里的火顿时像被油泼了一样。   靳止晏摁住靳宜随意乱动的手,发狠地咬上他的唇,警告道:“最后一次,再摸一下就别看了。”   靳宜发现了新乐趣,以前靳止晏动情的时候,眼睛经常从碧蓝色转成深蓝色,如今变成深红色时,他会比平时更加坦荡。   靳宜凑上去亲他的唇,一触即离,勾唇笑着说:“什么摸不摸的,听不懂。”   烟花炸开。   一场绚丽的烟花展拉开序幕。   与此同时,靳宜被靳止晏牢牢摁在怀里,凶狠地亲吻。   彩色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照亮两人的面部轮廓。   他们躲开人群,站在最偏僻的角落处拥吻,亲到周围近是雾气,彼此的呼吸全部融在一起。   靳止晏是个不热爱学习的学生,却在毕业后爱上学习。   学习如何亲吻,亲到靳宜头皮发麻,大脑缺氧。   带茧的手蹭着靳宜下巴,他们的身高差刚刚好,一个低头一个仰头便能很容易的亲在一起,亲的很深。   暧昧的水渍声啧啧作响,声音太明显,靳宜不确定会不会被人听到。   应该不会,因为他听到烟花在空中炸在的声音,每次烟花响起,便能听到小孩的欢呼尖叫。   靳宜不喜欢那种刺耳的声音,此时却无比喜欢。   它掩盖住了不合时宜的亲吻。   “靳止晏……”不知道过了多久,靳宜推他,“……呼吸。”   靳止晏稍稍离开,垂眸看着眼尾泛红的哥哥。靳宜淡色的嘴唇被咬得透红,靠在他的怀里,小口小口地呼吸。   靳止晏没等他喘完又亲了上去,背后被狠狠捶了两下。   靳宜含糊地骂了一串。   “嗯,你骂的是。”靳止晏伸手摩挲着靳宜的腰肢,一路向下,靳宜原本打他的手立马顿住,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还在外面,靳止晏这点分寸还是有的,只摸了一下便收回手,温柔地亲他的脖子,叫他:“哥。”   “你没哥哥了。”靳宜冷道。   靳止晏笑了一下。   靳止晏亲他的喉结,“哥。”   “……”靳宜不说话。   靳止晏一路向上,亲他嘴角的痣,“哥,哥哥哥哥哥。”   “嘘……别叫,干什么?”靳宜不耐烦道。   火是靳宜撩的,但靳宜把错推到靳止晏身上,靳止晏便乖乖认。   靳止晏又亲到靳宜的嘴唇,笑着说;“哥,我喜欢你。”   “……”靳宜飞快抬眼,睫毛抖了一下。   眼里的惊愕藏不住。   靳止晏不再亲他,而是抓住他的手,十指伸进他的指缝,收回满身的冲动和不正经,认真重复道:“哥,我喜欢你。”   靳宜手指动了一下,抓得更紧。他微微看向周遭,好奇烟花究竟是什么样的,有那么好看么?欢呼声这么大。   靳宜抬头去看,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楚。   靳止晏叫了声“哥”,声音很小,藏着难以忽略的小心翼翼。   几秒后,靳宜无奈转头。   他知道自己慌了,说来好笑,他竟然慌了。   耳边环绕靳止晏说的那句话,靳宜努力让自己镇定,保持一副淡淡的神情,像批文件一样淡然道:“……哦,我听到了。”   不是所谓兄长姿态、轻描淡写的“我也是”,而是藏不住慌乱、故作淡定的“我听到了。”   ——哥,我喜欢你。   ——哦,我听到了。   最后一声烟花炸开,周围的人欢呼新年,像为他们欢呼一样。   二十三岁生日当天,靳止晏得偿所愿,收到了最好的礼物。   --------------------   靳宜:只问一次,你暖不暖?   靳止晏(果断认怂):暖。   -   靳止晏:最后一次,再摸一下就别看了。   靳宜(装傻):什么摸不摸的,听不懂。   哈哈哈哈谢谢大家的收藏评论打赏订阅海星(还有什么),总之谢谢大家一切的支持,见证兄弟俩恋爱,么么! 第46章 你要睡我   46   跨年刚过两天,靳宜收到了向钱的来电。   向钱在电话里哭嚎,“救命啊,来人呐,谁来把晏爷接走——”   靳宜把电话移远,皱眉道:“打错了?”   “没没没,别挂。”向钱收起哭嚎的嘴脸,卑微道,“宜哥你跟我说实话,跨年那天你是不是给晏爷喂迷魂/药了,两天越狱八百次。”   靳宜抓住重点,“止晏跑出去了?”   靳止晏的失控不再失去意识,却更加难办。   在靳宜印象里的两次失控,一次比一次严重。 第一回 赶上靳宜和李成胜谈话,公共场所下,靳止晏要当场标记他。   另一回赶上被刀疤脸,要不是靳宜阻止,恐怕能打出人命。后来的事更不用说,竟然敢用领带绑……   靳宜暂停思维发散,觉得天有点热。   “跑倒没跑,他现在状况挺稳定的,每天一个好端端的人让我抽血,我都不好意思了。”向钱蔫欠的笑了一声,话音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   “我之前跟你说过,每个实验品身上都有个数字烙印,你记得吧?”   靳宜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之前没跟你说,但你应该注意到了。”向钱道,“你没看见自己身上的烙印,对吧?不是没有,是没看见,因为烙印在身体状况稳定的时候不会出现。”   靳宜:“所以?”   “也就是说除了你,我们失败品多多少少见过自己的烙印,越不稳定颜色越深,越亮。”   靳宜确实注意过。   靳止晏眼睛呈红色的那晚,侧腰上的烙印亮得刺眼。   跨年那天,靳宜亲手划过靳止晏侧腰上的印记,烙印不再发光,颜色却依旧深。   靳宜问出心中的疑问,“止晏最近的情况很稳定,为什么颜色还一直那么深?”   向钱不问靳宜是怎么知道晏爷烙印颜色的,准是跨年那天,他大公无私给小情侣空间,两周没见了,指不定……   哎呀不能想了,说正经的。   不过晏爷脖子上的印子可真够醒目的,宜爷清清冷冷的,不像爱咬人的,准是那臭小子没轻没重,弄疼了……   哎呀不能想了,说正经的。   话说照他们的黏糊样,估计该做的都做了,不知道基因改变的AO能不能生,真想研究看一看……   哎呀不能想了,说正经的。   靳宜不知道短短几秒钟,向钱思维直接飘到了外太空。   向钱咳咳两声,“你问到点子上了,我问过晏爷,他很确定以前没有这个烙印,难不成是突然出现的?”   靳宜道:“会不会受安乐死的影响?”   “可能性不大,晏爷基因变的好,对药物有抗药性。”   向钱提起抗药性很随意,对它的热衷程度还不如宜爷和晏爷能不能生孩子。   他继续道:“而且照最近来看,晏爷精力四射的恨不得把实验室拆了,身体状况绝对没问题,烙印深就很奇怪了。”   “这些目前查不出来,得看以后有没有别的反应,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晏爷目前除了烙印以外一切正常——”   说了半天,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向钱深吸一口气,低三下四道:“所以求求宜爷,把晏爷接走吧!再不走我恐怕活不到春节了!”   于是在实验室待了小一个月的靳止晏,终于重新回到哥哥的怀抱。   说到春节,临近假期最忙的不是员工,而是靳氏的官方代表人宜总。   聚会邀请一个接着一个,都是合作方,靳宜不好推辞,便把公司的事推到靳止晏身上,自己忙着参加各种酒局。   靳宜辗转各种酒局,司机小召也跟着忙。   终于,小召在一次大雪天荣幸感冒。   靳宜批了假,小召觉得不好意思,主动申请在公司给秘书处的小姐姐们端茶倒水。   小召是个Alpha,因为长相可爱被好多人误以为是Omega,凭借可爱长相和跳脱性格,一举成为秘书处的妇女之友。   “玲姐,还有要拿的不?”小召把一摞文件夹放在小玲桌子上。   “没了没了,哎——等等。”小玲见小召要走,赶忙拽住他的胳膊,神神秘秘道,“你先别走,姐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咱们宜总……咳,是谈恋爱了吧?”   小召唰地一下抬头,表情慌张。   果然。   小玲得意笑了一下,“我就说吧,之前问小粒她还跟我装呢。你跟姐说说,是哪个小辣椒?”   “啊?”小辣椒?   小召想到靳止晏那张荷尔蒙爆棚的脸,不由身子一抖。   小玲以为他也在装,看了看周围,低声压的更低,“没事,你想说就说,宜总虽然长得帅,但又不是爱豆啊,谈恋爱不犯法的。我就是好奇,是哪个小辣椒拿下帅气逼人的宜总。”   “那个,不是什么小辣椒……”   “我靠!”小玲一拍大腿,“所以宜总真谈恋爱了?!”   声音因为激动一瞬间没控制住,小召连忙捂住她的嘴,“嘘嘘嘘……”   “哦哦不好意思,一时间没控制住。”总算得出了准信,小玲激动到不行,“小辣椒怎么样啊?”   小召知道自己被炸了,蔫蔫地摇头,“别问我,我不知道。”   这要是被“小辣椒”本人知道,小召还要不要活了。   “你怎么这不够意思!”小玲恨铁不成钢,“你这样,我该怎么给你介绍好女孩?”   小召猛地抬头。   “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女Beta,有印象吧?我可是为了你专门联系她,图片也发给她了,听人家说有那个意思。”   “有、有那个意思?”   “嗯哼。”   小召心顿时被勾了起来,想想女孩又想想小辣椒本人,最终自己的终生大事占领上风,咬牙道:“行!我说!但你可不能想刚才那样大喊大叫的。”   “那肯定!”   几分钟后,小玲倒抽了口凉气,“我——”   小召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   小玲努力均匀呼吸,用手顺自己的气,片刻后比了个“OK”,小召半信半疑地看她,缓缓松开手。   “我靠……”小玲把刚刚没说完的话补全,眼睛瞪的像铜铃,“你说小辣椒是……是,是那个谁?”   到最后也没敢说出那个名字。   小召表情沉重的点头。   小玲又说了声“我靠”。   “……怪不得小粒藏着掖着不肯说。”小玲视线看向紧闭的办公室。   宜总刚应酬回来进了办公室,现在办公室只有宜总和晏总两个人,门关那么近,隔音那么好……总之就是一句话,太他妈刺激了。   小玲能想到这件事要是公之于众,得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自觉要藏好这个大秘密,小玲表情和小召一样沉重,怕盯着门太明显,视线落在桌子上的文件夹,低声道:““宜总进去多久了?”   “十分钟。”小召一脸迷茫,“怎么了?”   “你傻啊!”小玲道,“你想,宜总今天喝了那么多酒,晏总那脾气你也知道……这不得,咳。”   “咳?”   “哎呀你还太小了,说你也不懂。”   说完,小玲没忍住,自言自语道:“我说晏总最近脸怎么这么臭,之前还以为工作忙的,原来是因为宜总的酒局太多……”   -   某种程度上,小玲的猜测很准。   休息室内。   靳宜刚洗完澡,散了一身酒气,大脑依旧处于混沌状态。   靳宜的酒量远不及此,经过上次李总和刀疤脸的事件,他在会场喝酒格外小心,摄入的量心中有数。   只是最近酒局太多,饶是靳宜也肉眼可见的遭不住。   太困了。   他艰难穿上裤子,套衬衫的时候,手举在半空一动不动,眼睛渐渐合上,看着衣柜险些要睡着。   衣服被抽走时,靳宜惊醒,发现是靳止晏进来了。   “……衣服。”靳宜简略地说。   他太困了,支撑不住说一整段话。   靳止晏没理靳宜,反手锁上了休息室的门,把衬衫扔在床上。   休息室是办公室内的隔间,一张一米二的床供临时休息。靳止晏用的次数不多,他的性格决定不可能把全部精力放在公司上,更别说成天成宿的工作。   靳宜就不一样了,靳止晏狠狠地想,身体在他心里是摆设。   靳宜身体靠在衣柜上,没穿上衣,后背被衣柜狠狠冰了一下。   靳宜缓慢眨了眨眼,意识到靳止晏生气了。   “过来。”他叫。   靳止晏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靳宜起身过去拉他,靳止晏眼看着靳宜朝旁边栽,眼疾手快接稳,急道:“你喝醉还瞎走什么?!”   靳宜:“……”   或许是真的喝醉了,靳宜被骂的有些委屈。这种情绪在他清醒的时候不可能存在,此时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低落。   把头埋在靳止晏怀里,静默片刻抬头,抿唇说:“你凶我。”   靳止晏:“?”   “我想让你过来抱抱我,但你凶我。”   靳止晏百口莫辩,他不就说了两句,这就算凶了?   ……真有那么凶?   靳止晏:“我……”   “困。”靳宜搂住他的脖子,鼻音很重,像撒娇。   “谁让你喝那么多,那种酒局拒了就得了,我说我去你也不让,你……”靳止晏顿了顿,发现靳宜彻底合上了眼。   靳止晏不敢再动。   他之前一直在实验室,虽然清楚靳宜工作拼,但想象和亲眼见的效果不一样。   最近还这么多酒局……   妈的酒局文化究竟是谁发明的。   靳宜没休息太长时间,很快睁开眼睛,充满水雾的双眼茫然无措,仿佛忘记自己身居何处。   酒意在短短几分钟快速发酵,靳宜抬头看了看安静抱自己的靳止晏,又看看自己。   等一下。   靳宜抬头,慢吞吞地问:“我衣服呢?”   “……”   “嗯?”   靳止晏见他喝成这样气不打一处来,生气道:“你自己脱了。”   靳宜反应了一会,不太相信,“……我?”   他自己脱衣服干什么?   “你要睡——”靳止晏对上靳宜水亮亮的眼睛。   靳宜醉前醉后的状态完全不同,至少清醒时,绝对不会露出这么可爱的神情。   靳止晏话音一转,“你要睡我。”   “所以把衣服脱了。”   # 风华荣 第47章 风华荣   47   靳宜表情呆了一会,发出一个单字音,“……啊?”   靳宜:“哦。”   这就说的通了。   他想睡靳止晏,急不可耐,自己脱了上衣。   不过……他是醉了,但不是傻了。   靳宜很快找到话里的漏洞,“我,睡你?我不是Omega么?”   因为喝醉靳宜的声音有些含糊,为了保持发音清晰,刻意拉长读每个字的时间,慢吞吞的,像刚学会说话的孩子。   靳止晏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耳垂,睁眼说瞎话,“嗯,你要扑倒我,刚刚还要扒我衣服,力气太大了,我都阻止不了。”   靳宜更呆了。   “哥哥太主动了。”靳止晏叹了口气,勉为其难道,“不过我接受了,你继续扒吧。”   靳宜站不稳,圈着靳止晏的脖子仰头,还真发现靳止晏的衣领歪了。   靳宜缓慢地理解那一段话,几秒后干巴巴地“哦”了声,放下一只手,解靳止晏的扣子。   靳止晏轻笑一声。   “嗯?”靳宜停住动作。   “算了。”靳止晏在他唇上轻轻贴了一下,“今天我困了,明天再睡我。”   靳宜眨了眨眼,“那怎么行?言而无信……不知其可。”   “……”他哥怎么这么可爱?   要是在家,靳止晏真恨不得把他就地正法。可现在在公司,宜总的形象高大威猛,十年的苦苦经营毁于一旦,等靳宜醒了,他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春节……   本能的求生欲让他适可而止,抱着软乎乎的哥哥求吻,本想亲一下放人离开,然后没控制住,亲了起码十分钟。   亲着亲着靳宜更困了,趴在靳止晏怀里睡着了。   靳止晏保持这个姿势静静看他,直到站得腿有些发麻,将靳宜轻轻抱起,放在了床上。   开空调、换睡衣、关灯一气呵成,刚要合上门,浴室突然响起急促的电话铃声。   “操。”   早不打晚不打偏偏现在打。   靳止晏快速摁了接通键,出去看哥哥有没有吵醒。   靳宜合着眼,半张脸藏在被子里,黑色格的被单衬得人更白,白得仿佛没了血色。   靳止晏没急着接电话,皱眉走到床帘,把整张脸露出来。靳宜嘴唇微微抿着,身体平稳均匀的呼吸。   这才对。   靳止晏满意了,关上休息室的门,把电话贴在耳边。   电话是王雷打来的。   “干什么?”靳止晏问。   “妈的我越想越奇怪,你说……”王雷一顿,“啊?晏弟?我没打错吧,你怎么接宜哥的电话了。”   “他睡着了,你有什么事?”靳止晏坐在办公椅,朝休息室的方向看,“什么越想越奇怪?”   “啊,我说的是风华荣。”   靳止晏:“怎么了。”   “是这样,风华荣前段时间的新品发布会你记得吧?妈的靳氏前脚刚被黑,后脚风华荣直接踩着咱们头上位,新品发布会办的风风火火!”   “记得。”靳止晏眼眸沉了沉。   他当然记得,风华荣把那个蓝眼睛Alpha当枪使,他哥还和蓝眼睛吃了一顿和和美美的饭。   王雷把“靳铭和外国人合作、又和风华荣签约”的事说了一遍,“风华荣看咱们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分到国外的肉沫子,更耀武扬威了。”   “妈的靳铭也是,自己当卖国贼得了呗,非要扯宜哥下水,你说——”   “说重点。”   靳止晏皱着眉打断,“我问你的是什么越想越怪。”   王雷心想怎么短短时间不见,靳止晏的气质更强了,果然长大一岁就是不一样。   轻咳两声,王雷道:“那次舆论还是你处理的,你肯定记得。风华荣新品发布会确实风光了一阵,昙花一现,很快没人再提了,但是!你猜怎么着?我今天一看,风华荣新品买脱销了!”   “脱销?”靳止晏握在手机上的力道重了重。   脱销这个词在靳氏很常见。   因为靳氏的抑制剂物美价廉,每次新品上市总会在短时间内抢空。   而依靠国外进购原料的风华荣,抑制剂价格只高不低,能买的人多是没有经济压力的上层阶级。   不符合大众趋势,更不会存在脱销的地步。   怪不得王雷说越想越奇怪。   这本身就不是正常情况。   靳止晏处理公务的时间和靳宜没法比,但不是他没能力,而是靳宜爱弟心切,很多事不允许他的干涉。   靳止晏很快想到了可能性,表情一冽,问:“风华荣的新品有问题?”   有问题?   王雷愣了,显然刚刚只顾着生气,没想到这层。大脑飞快运转,表情一瞬间严肃起来,恶狠狠道:“妈的,有这个可能。”   “风华荣的新品买到了么?”   “没抢到,几分钟就脱销了。”王雷说。   靳止晏没忍住,啧了声:“你干什么吃的,买个药都买不到。”   王雷何等无辜,“我他妈也不知道药有问题啊,还是刚刚看了一眼,才知道妈的新品竟然脱销了。”   靳止晏不在靳宜面前耐心全无,连掩饰都不想掩饰,随意道:“那你托人高价收一份吧,挂了。”   “哎等一下!”   靳止晏:“还有别的事?”   “还有一个……”王雷迟疑片刻,想了想道,“算了,等宜哥醒来再说。”   靳止晏冷冷道:“哦,我不能听?”   “哎晏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无中生有!”   靳止晏只吐了一个字,“说。”   王雷知道他的性子,叹了口气,“那你记得等宜哥醒了,把话转述给他啊。”   “嗯。”   “我那个便宜爸,之前不是误用安乐死失控昏迷了么?”   王雷说:“后妈和她满肚子墨的儿子说王振枪只服用了靳氏内部抑制剂,出事故是靳氏的疏忽。我懂,想要赔偿呗,结果也不知道便宜爸说了什么,这事就悄悄结了,没让宜哥赔偿。”   “赔偿就赔偿。”靳止晏不想听家里长家里短的事,有些烦,又不想让靳宜处理这些烦心事。   靳宜最近的酒局不断,既然酒局他没法参加,那这种杂七杂八的事让他处理就好。   靳止晏努力压着自己的脾气,“然后呢。”   “然后吧,我就觉得奇怪,留了个心眼,回家住了一阵子。”   王雷这大半个月一直处理这件事,回家住意味着天天见后妈和满肚子墨便宜弟弟,鬼知道他怎么熬过来的。   他继续道:“我天天跟他们吵,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就容易说出秘密,功夫不负有心人,吵了大半个月,终于!被我等到了!”   “等到什么?”   “她说漏嘴了。”王雷得逞的笑道。   原话是“都怪那个李总送的礼!什么烂人都能送礼啊?还求合作,妈的那是下马威吧!现在好了,家境落寞了!彻底落寞了!我知道,你趁你爸身体不好回来是想要家产,呵,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话不好听,王雷却复述的毫无波澜,只道:“奇不奇怪,送什么礼是下马威?还扯到家境落寞了。”   “……”靳止晏声音沉了下来,“抑制剂。”   或者说,是打着抑制剂幌子的安乐死。   李总。   靳止晏记得他上周刚离职,因为跳槽到隔壁风华荣,在靳氏内部掀起了不小风波。   靳止晏手指在桌面上敲点着。   李总,送给王振枪安乐死,离职,跳槽到风华荣……   风华荣,新品发布会,产品脱销。   靳止晏猛地抓住桌角,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其捏碎,突然叫了一声:“王雷。”   胸口呼吸一起一伏,语速加快道:“抓紧时间收一份风华荣新品抑制剂,风华荣不对劲,新品很有可能是安乐死。”   王雷彻底傻了,结巴道:“安、安乐死?”   风华荣的新品是安乐死?!   “很大几率是。”   怪不得风华荣最近的做法如此猖狂,压根不是和靳铭合作的缘故,而是有了底牌——安乐死。   虽然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成功上市,但一直在黑市流通的安乐死变成正规购买,后果可谓是不堪设想。   连他本人都曾认为安乐死是神药,更别提那些普通人。   “再抓紧时间把公司上下彻查一遍,那些人在近段时间离职,还有多少个‘李总’没来得及离职。再进行一次全公司体检,王振枪绝对不是个例,说不定……”   说不定整个公司,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侵蚀了。   挂断电话,靳止晏指腹点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地敲着。   过了一会儿,靳止晏冷静地解开靳宜的手机,在聊天软件里从上到下翻找,终于,看到了备注【风华荣】字样的群。   1.14号。   风华荣开办的聚会。   靳止晏盯了半晌,默默记住时间地点,把群在聊天软件里彻底删除。   他哥太累了,没必要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剩下的交给他,他哥负责休息就行了。 第48章 下药   48   “盛锦夜总会?”   王雷把着方向盘,透过后车镜看向靳止晏的表情很微妙,犹豫半晌,道:“……你去夜总会,宜哥知道么?”   听到最后一句话,合眼的靳止晏慢悠悠地掀开眼皮。   靳止晏穿着一身高定白西服,里面是件花体恤,专为夜总会准备的。   这种穿搭在别人身上显得轻浮,在他身上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主要是因为他的脸。   他身上有一半外国血统,不知道混的哪个国家,五官折叠度很高。不笑时侵略感强,浑身带着不加掩饰的攻击性,相当不好亲近,笑的时候……   王雷想了想。   很好,除了冷笑讥笑嘲笑,他根本没见过靳止晏笑过。   脾气真够臭的。   还他妈总在靳宜面前装乖宝宝。   “乖宝宝”本人对上后车镜里的目光,冷淡地扫了一眼,“你说一个试试。”   王雷立马熄了声。   心想妈的究竟怎么回事,一个月没见这小子气场太强大了,他都有点接不住。   幸好靳止晏不是真的不做人,车开到一半的时候,解释道:“风华荣把聚会地点定在了盛锦夜总会,你在楼下等着,有情况喊你上来。”   靳止晏补了一句,“告诉我哥你就死定了。”   王雷:“……”   行吧,这个解释多半是怕他告状才说的。   把车停到停车场,王雷熄了火,扭头道:“真要过去?趁没下车要不算了,风华荣那帮人恨咱们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一个人去,人家整你不是轻轻松松。”   靳止晏笑了一下。   那种带着讥讽的笑容。   “就他们?”   王雷知道他说的是实话,S级Alpha,人群中的佼佼者,狂有狂的资本。   “反正注意安全,有情况给我发消息。”王雷还是不放心,像个老父亲一样叮嘱。   “知道了。”靳止晏理了理衣袖,开车门离开。   王雷看他走了两步,折回来敲了敲驾驶位窗户。   王雷摁下玻璃,问:“怎么了?想通不去了?”   靳止晏没搭话,眼睛朝手机的地方瞥,警告道:“记住了,别跟我哥说。”   王雷:“……”   妈的让这小子认怂是不可能的!   靳止晏:“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王雷招手让他走,心累道,“老子不管你了,你走!再也不要回来了!”   靳止晏头也不回的走了。   盛锦夜总会是近年新开的,背后老板不知道,后台硬的很。装修野心大,照着上阳最大最高端的方向去装,占地面积比对面的商都还要大。   头天开业请了一堆男模女模,个个颜高身材好,名头算彻底打了起来。   但靳止晏知道不仅如此。   盛锦夜总会一共三层,第一层供普通人游玩,二楼是有地位的那批。而三楼,在电梯上并没有F3的摁键,想要通往三楼必须经过楼梯门。   三轮楼梯门是锁死的,需要掌管钥匙的经理专门开锁。   那层楼服务的是什么客人,谁都不知道,靳止晏也不想知道。   他对这些没兴趣,这些藏藏掖掖的把戏他多了,从不深究。   每个商人都脚踩黑白两岸,真涉黑的人活不长,真涉白的人也照样没多大出息。   靳父一个普通研究员,早期建立公司的资金哪来的,没人提,大家心知肚明。   二楼到了,靳止晏神色自若的迈出电梯,跟着服务生走到一扇门前。   门是镀着金的,盛锦夜总会把“奢侈”一词体现的淋漓尽致。服务生推开门,没了隔音板的掩盖,里面的人声如潮水般涌来。   嘈杂的头疼。   靳止晏刚一进去,里面的人顿时转过头,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看。   靳止晏则一眼锁定中间那位抱着两个女Omega的男人,他长得不高,身材有些臃肿,头顶的毛发稀疏,隐隐能看见头皮。   靳止晏看向他的时候,他也看向靳止晏,戴着金戒指的手拿起酒杯,虚空朝靳止晏敬了一下。   在别人眼里是敬酒,在靳止晏眼里是下马威。   这就是风华荣的老总,一脸笑样,仿佛永远没脾气的笑脸虎——盛姜川。   “呦,靳氏生意蒸蒸日上,晏总竟然赏脸来我这种小地方?”盛姜川放下酒杯,满脸惊讶的模样,“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要是靳宜在,大概会面不改色的叙叙旧,靳止晏没他哥脾气好,碧蓝色的眼眸扫了一圈,意有所指道:“没你们生意好,听说新品几分钟抢空,恭喜盛总。”   包厢的面积很大,一个五米宽的沙发靠墙摆放,茶几开了几瓶香槟,底下垫的几沓钱,估计是给那两个女Omega的陪酒费。   来的人不多,望去全是有头有脸、叫得上号的人。   如果他没记错,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风华荣有经济往来,只有靳氏……是他的老对家。   靳止晏挑了个空位坐上去,后齿用力咬合,咬肌凸起。   好样的盛姜川,这场邀约,摆明了让他哥难堪。   “再好也好不过你们,我们哪到哪儿……听说靳氏最近也出新品了?对靳氏来说,脱销是轻轻松松吧?”盛姜川从香槟下抽了一叠钱,粗鲁地塞进女Omega胸里,使了个眼色。   超低抹胸裙差点被他的动作拽掉,女人毫不在意,喜笑颜开地收了钱,拿着酒杯,扭着腰朝靳止晏走去。   她早就注意这个人了。   能在二楼开厅的人非富即贵,基本上都是四五十岁往上的中年男,虽说给钱毫不吝啬,模样属实让人吃不下饭。   谁能想到还有这种长相。   帅哥在网上看得多了,能有这种气质的却少见。蓝色碧眸轻扫过来的时候,她心脏差点要蹦出来。   太帅太有气质,这才是极品的A。   女人藏好雀跃的心思,掐着嗓子说:“老板,您喝酒。”   靳止晏朝她看了过来。   女人对自己是有自信的,她的长相在整个夜总会都是上等,否则不会把她一个刚入职没几个月的新人调到二楼。   她害羞地掖了掖鬓角,正想装作绊倒扎进他的怀里——   男人视线越过了她,准确无误地看向盛姜川。   看向了,盛姜川。   “……”女人简直不敢相信。   她这么大个美人站在面前,不仅不看,反而看向身后秃顶的老头子?!   靳止晏还真就盯着秃顶老头子看,一双碧眼写满了不好惹,一句话不说。   女人见过喜欢她的,拒绝她的,第一次见完全无视她的。   对,就是无视。   自己在他面前仿佛是团空气。   女人脸色不好看,放下酒杯,气冲冲地回到盛姜川旁边,圈着他的脖子小声控诉。   “盛老板……你看他……”   “有你说话的份?”盛姜川沉声道,表情也不好看。   酒是盛姜川要给的,靳止晏把女人当空气,就是把他当空气。   盛姜川推开女人,“晏总,招呼不打,酒也不喝,你是来砸场子的?”   “砸场子倒不至于。”靳止晏笑了声,不准备继续绕弯子,“盛老板,前段时间的事我不说,你是不是以为我翻篇了?”   盛姜川见他提这个,脸瞬间拉下来了。   靳氏一直由靳宜掌管,靳止晏不是圈内人,至少对盛姜川这帮老板来说,靳止晏不懂经商。   不懂经商不代表他不是狠角色,睚眦必报这个词专门为他打造的。   上次风华荣趁靳氏舆论冲击,转头公布了新品发布会,之后,风华荣便受到接连不断的黑粉冲击官方号。   那个李成胜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搞什么不好,偏偏搞猥亵Omega。   Omega保护法重视了好几十年,要不是风华荣尽早脱身,大好的牌就被他搅黄了。   他们的新品发布会原计划在一周内爆款,就因为靳止晏这些手段,他们用了比原计划多几倍的时间。   一想到这事,盛姜川肚子里就一堆火。   “翻篇?”盛姜川扬起酒杯,将最后的酒一口喝尽,降下声音,“当然不翻。”   “不仅不翻,我还要跟你算这笔账。”   “今天在场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盛姜川把话说开了。风华荣确实赶不上当年,现在外头都传抑制剂领域靳氏是头子,但我盛某敢说,不出半年,未来还是风华荣的天下。”   咚——   玻璃酒杯狠狠压在桌上,厅内静悄悄的,几个老板相视片刻,竟然没一个人说话。   大家都看得出来,盛姜川明显是喝多了。   风华荣底子厚,在上阳称得上大企业,可那又能怎么样呢,说到底,靳氏的抑制剂替代品一出,变天是迟早的事。   聪明人都上赶着求合作,只有他脑子被水泡,没事找事,处处针对人家靳氏。   都是合作关系,大家没法把话说狠了,笑着打哈哈道:“盛总,你喝多了。”   “没看到盛总喝多了么?也不赶快拿点醒酒茶。”   “……老、老板,您喝醉了,我去给你拿醒酒茶。”   盛姜川拍开女人递来的醒酒茶,力道太大,女人连同醒酒茶一起摔倒在一旁,醒酒茶哗啦啦地撒了一地。   “滚你妈的,什么货色都往我身上贴。”盛姜川没感觉自己醉,朝地上唾了口痰,看向刚刚说自己醉的老板。   在座没有傻子,能坐在这里的都是人精。   盛姜川见靳止晏似笑非笑的样就恼火,冷笑一声:“我盛姜川不说空话,这批新品几分钟售空,在座的都看见了。”   此话一出,几位老板相互看着,表情都略带犹豫。   “这……确实如此。”   有人开口道:“确实,盛老板这次新品销售成果喜人,照这个趋势下去,风华荣的发展不可小觑。我以后还得接借盛老板的光。”   其他几个看有人出头,纷纷接话。   “是,到时候老盛可别忘了我们哥几个啊。”   “是啊是啊。”   “先祝盛总生意兴隆。”   “……”   靳止晏便抱着臂,看这群人由墙头草般左右摆动,有些好笑。   他来此趟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探风华荣的新品究竟是什么东西。   风华荣的新品王雷暂时没收到,能买风华荣新品的多数不缺钱,对王雷提到的两倍三倍价毫无兴趣。   东西没收到,但看着盛姜川得意的嘴脸,甚至不顾及他在场便夸下海口。   恐怕……这批新品真有问题。   而且对这批货有十足的把握。   就算他说了,别人也绝对查不出来。   靳止晏慢悠悠拿起酒杯,指腹延着杯圈游走。这杯酒他不会碰,盛姜川别的本事没有,阴人有一把好手。   谁知道这里面下了什么药。   盛姜川冲他嘀咕了几句什么,他左耳听右耳冒,淡淡地嘲讽几句。   或许连靳止晏自己都没发现,现在和靳宜故意气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摸出手机,王雷二十分钟前问他“情况怎么样,有没有被那帮秃头老总欺负”。   见他这么久没回,王雷有点急了,一分钟前发了个“我上来了”。   【靳止晏:不用,回去。】   闹剧已经结束了,这帮人对他哪称得上欺负。   【王雷:ok】   【王雷:!!!等等!】   【王雷:你猜我看见谁了!我去,幸好我躲的快,差点撞枪口上!!】   【王雷:我碰到你哥了!】   【王雷:我先说明啊,我绝对没告密,谁知道宜哥怎么找上来的!他正在等电梯,你赶紧走楼梯撤!】   ……   【王雷:妈的!人呢??!!宜哥已经进电梯了!】   【王雷:行了,自求多福吧。】   靳止晏没看手机,是因为他被人粘上了。   “老、老板……”   靳止晏摸着杯延的手一顿,目光下移,看向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过来的女人。   女人头发凌乱不堪,抹胸裙掉了一半,胸前两团白花花的地方露出一半,上半部分用手捂着,肩上还粘着盛姜川吐的口水。   靳止晏看了半秒就收回视线,把鞋往旁边移了移,怕这人脏了自己的鞋。   女人从刚刚便知道他的冷酷无情,可她没办法了。一杯解酒茶惹怒了盛老板,要是躺在地上任人宰割,明天这份工作就彻底不属于她了。   没了工作,她赌博的欠款怎么还?   那帮追债的不得把她打死!   女人狠狠咬上自己的唇,努力憋出两滴泪水,她混在这里几个月,对这帮Alpha再清楚不过。   他们喜欢那种好掌控、能体现自己身份地位的娇柔Omega。   牙齿刺破嘴唇,流出鲜红的血。   女人放软声音,撒娇似的说:“老板……我……”   “啧,闭嘴!”   靳止晏没了耐心,一脚踢开女人,女人狠了心要缠上他,竟然趁机一把抓住他的大腿。   靳止晏知道自己释放信息素容易受不住,他不想在靳宜不在的时候发疯。   于是抄起酒杯,想女人泼过去——   “先生,这里不能进!”   “他们邀请的人就是我。”   门被粗鲁推开,听到门口熟悉的清冷声调,靳止晏泼酒的动作一顿。   抬头,和门外的人眼对眼。   靳止晏:“……”   靳宜:“……”   服务生眼看门已经被打开,抱歉地朝里面的人鞠躬,嘴里一口一个对不起。   靳宜也没刚刚那么急切了,乌黑的眼睛对上靳止晏,看了几秒,朝他身旁的女人看去。   女人正抱着他男人的腿,衣服凌乱,本就低的抹胸裙低得要掉下去,靳宜刚进来差点以为进了什么未成年不可入内的成人专区。   靳宜有闲心地挑了下眉。   一副我看你怎么解释的姿态。   而靳止晏整个人都懵了。   他哥怎么来了,不是生病休息了么?   王雷告密?不,王雷没傻到这个程度,这事被发现他们俩没一个能活到明天……   所以,靳宜自己发现的?   怎么发现的?   等这些问题想了一遍,才发现靳宜的表情有些微妙,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一个女的。   操!   靳止晏一脚把人踹开!   女人再缠着也抵不过男人十成十的力,猛地倒在地上,被踹的拼命咳嗽。   “哥……”靳止晏愣愣地走了两步,大脑麻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解释。   下意识的,靳止晏抬起手里的酒杯,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精钻进口腔,靳止晏咽了进去,发现酒里有股形容不上来的味道。如果非要形容,那大概是一股塑料味。   不对。靳止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喝的是这杯酒是盛姜川给的……   妈的。   这酒是下了毒的。   --------------------   酒里的药是有味道的,盛姜川真想坑他不可能下有味道的,就是下马威。   靳止晏心里也清楚,这酒不对劲,不可能喝。   所以。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感谢美女姐姐助攻。 第49章 真枪实战   49   靳宜听靳止晏说今天要出差办事,原本没觉得不对。   靳宜前两天酒后冲澡着了凉,没想到小半个月高强度聚会没打倒他,最终败给了冷水澡。   感冒来的相当严重,仿佛是上天对他这段日子不规律作息的惩罚。最高烧到三十九度八,吓得靳止晏逼着医生给他做了一个全身大检查。   身体发出了警告,靳宜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任性。   靳止晏还在一旁死死盯着,颇有种他不休息,靳止晏就以死相逼的架势。   靳宜只好被迫休了个小长假。   可忙惯的人不是说休息就休息的,靳宜在家待了两天,无聊的两天,第三天刚过一半,靳宜就待不住了。   靳止晏出差,公司只留王雷一个人。王雷这个人,交给他调查工作没问题,文职工作实在不拿手。   想来想去,靳宜趁王妈去后花园浇花,偷偷溜到了公司。   到了公司,靳宜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靳止晏出门一定会叫小召在外等着,而此时此刻,小召正站在小玲面前,兴高采烈地说些什么。   “号都加好几天了,究竟说没说啊?”   “……说了说了,她同意了!等放假我和她出去玩!”   “小召。”靳宜走过去,“晏总出门没让你送?”   小召拿手机的手一抖,赶忙站直身体,“啊?晏总……晏总出门了?”   靳宜皱眉,小召吓得大气不敢喘。   前几天感冒带薪休息,感冒刚好又上班摸鱼被领导发现,小召心如死灰。   完了,他的铁饭碗指定没了。   但靳宜的视线轻飘飘越过他,问小玲,“看见晏总了么?他自己出去的?”   小玲也紧张的很,努力想了想,诚实道:“回宜总,我从早上来就没看见晏总。”   “嗯。”靳宜不再追问,转头走进办公室。   正当小玲和小召大松口气的时候,靳宜又出来了。   “桌子上的车钥匙谁拿的?”   “哦!这个、这个我知道。”小召结结巴巴道,“是雷总早上管我要的,我把车钥匙给他了。”   王雷要公司的车钥匙干什么?   靳宜给公司配的车是二十万左右,牌子是大众货,主要是为了不惹人瞩目,出示任何场合都相对合适。   靳止晏说出差不在。   没让小召接送。   王雷却拿走了车钥匙。   靳宜思忖片刻,点头彻底走了。   小召吓得腿都软了,一边看着靳宜离开的方向,一边小声说:“你说,宜总不是生病了么?怎么气场还这么强大……”   小玲同感道:“是啊是啊,差点没吓死我,可是……   小召:“可是什么?”   小玲:“可是好他妈帅啊!!”   小召:“……”   这人没救了。   -   靳宜何等聪明,结合上述条件,得到了唯一的答案。   靳止晏瞒着他参加了今天的酒局。   而今天的酒局只有一个——风华荣。   再之后就到了现在。   靳宜抱着臂懒洋洋的看戏。   靳止晏那一脚踹的用了全力,女人倒在地上拼命咳嗽,到现在还没停。   靳宜倒没什么捉奸的自觉,只是想听靳止晏怎么解释。   解释为什么背着他偷偷来这里,又为什么是……现在这个局面。   可靳止晏已经傻到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叫了一声“哥”后,愣愣地杵在原地,没有半分晏总的威风。   闯门这么大的动静,盛姜川再迷糊,此时也清醒了不少。臃肿的身体靠在沙发上,眯着眼朝门口看。   “宜总?”   看清是谁,盛姜川笑了笑,“我盛姜川是多大的面子啊,一个小小的聚会请了两尊大佛。我开的包厢寒酸,可担不起两尊这么大的佛。”   服务生见他们真认识,老板也没有责备的意思,松了口气。   盛姜川没功夫管什么服务生,晃悠悠的起来,靳止晏顾不上身体明显的发热反应,大步朝门口走去。   眼疾手快地抓住靳宜的手腕,道:“他来接我的,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咣当。   门被暴力关上,靳止晏来不及顾那些人的反应,拉着靳宜的手快步离开。   “干什么?”靳宜被拽的手腕疼,再好的脾气也有点怒了,停在原地,“跑什么?他们又不可能追上来,有话说清楚再走。”   “……哥,先走。”靳止晏胸腔上下浮动呼出难以忽略的粗气,艰难说了一句话,声音已经变形了。   靳宜察觉不对,摆过他的脸。   果然,眼睛已经红了。   靳宜记得推门时靳止晏还好好的,直到,直到喝了那杯酒。   ……是那杯酒。   靳宜低声骂了句脏话,反手握住靳止晏的手往楼下走。   这个时候电梯反而成了速度慢的工具,他拉着靳止晏下楼梯。   药效在短短几分钟起效,下到最后一个台阶时,靳止晏一脚踩空,全部重量压在靳宜身上。   呼出的气体都是热的。   靳止晏被烧的理智全无,不记得自己在那,不记得自己要干什么,只知道身旁的味道如此熟悉,是他最喜欢的玫瑰雪松。   花香和木香冷冽的缠绕在他的鼻尖,味道和本人的气质一样,是淡雅的,冰凉又沉静……   是他哥哥的信息素。   不,准确来说是他爱人身上的信息素。   他对哥哥说我喜欢你,哥哥默认了,所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不是兄弟,是恋人。   这么一想靳止晏更热了,耳边有谁在喊着什么,他听不清,本能把唇贴在靳宜冰凉的后颈上。   柔软的腺体触感舒适,越贴,腺体越热,热到和他一样在发烧。   来不及了。   靳宜叫了靳止晏好几声,得出了这个结论。   不知道盛姜川下的是什么药,靳止晏喝的那口虽然大,可顶多喝了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的药效已经达到这个程度,要是全喝下去,靳止晏估计得像炮仗一样,当场着了。   靳宜没犹豫,摸出他的手机,准确无误找到王雷。   【宜总:在哪?】   【王雷:!】   【王雷:宜哥!我在外头办事呢,怎么了?】   靳止晏一个身高一米九的重量全部压在靳宜身上,靳宜没空看他演戏,一个语音通话直接甩了过去。   接通了,靳宜冷着道:“位置,别让我说第二遍。”   “……”   王雷老实了,颤巍巍说:“盛锦夜总会的停车场,车牌你知道的。”   靳宜单手挂了电话,靳止晏牙齿已经贴在了腺体上,尖牙一点点磨,像在找下口的方向。   再迟一秒,靳止晏都得把他衣服扒了。   “别动手动脚。”   靳宜把他的脸扭到一边,半拉硬拽地到了地下室。   王雷已经站在车外等着了,看到靳宜拉着靳止晏过来,炸了,“我操?!晏弟怎么了!”   靳宜没回,从兜里摸出另一把钥匙,扔在王雷怀里,“尾号G56K,你开这辆车先走。”   王雷下意识应了声“好的”,反应过来,“那你们呢?晏弟怎么了?”   “没事,喝了杯下药的酒。”   被下药了还没事?!   王雷头大了,甚至没来得及想自己和晏弟的狼狈为奸,粗声骂道:“妈的,我就知道风华荣那帮人没个好东西,看我不搞——”   “闭嘴。”   王雷熄了声,朝说话的靳止晏看去。   靳止晏从后方压着靳宜,下巴贴在靳宜的肩上,从王雷的角度看就像抱在一起似的。   刚刚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两人离的太近了……   盛姜川那老东西是个公众人物,不敢在自己的场子下毒,只能是那些不伤及要害却膈应人的药……   什么药是不伤要害还能膈应人的?   答案很简单。   性药。   既然是性药,靳止晏不急着找人宣泄,反而缠着他哥?   不不不,说不定盛姜川的不是性药,而是让人四肢发软的药,要不晏弟怎么会站不住呢。   王雷没想太多,拿过钥匙转头就走,以至于没看到靳止晏拉着靳宜钻进车内,动作颇有急不可耐的架势。   门一关,靳止晏嘴唇直接贴了上去。   “你……”靳宜一说话,滚烫的舌头顺势滑了进来。   靳宜一个字说不上来,无奈地任他亲了两下,去拽车窗上的遮挡板。   靳止晏误以为他要逃,大手用力抓了回来。   扯下领带,靳止晏把他的双手拢在一起,草草的系了个死抠。   紧的手腕有些疼了,靳宜明知他被下药也忍不住恼,骂道:“靳止晏!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三天两头就绑我的手!”   靳止晏闻而不言,俯身过去要亲他,靳宜一脚踹在他的身上,冷声道:“你给我解开!”   “……”   车内的空间狭小,靳宜踢的那一脚只让靳止晏没亲到,距离并没有缩减。   靳止晏眼睛红得吓人,靳宜看过去,甚至觉得要被这双眼睛吸进去。   “哥,听话。”靳止晏带茧的手重重磨在靳宜后颈。   腺体已经肿了起来,靳止晏的信息素早已充斥整个车厢,靳宜嘴上骂着,身体却在本能的迎合,散出好闻的信息素。   靳止晏把靳宜压在车上重重亲着,写着“Y”的舌钉被他的舌尖轻轻磕碰,用力裹着,银钉粘满了他的口水。   靳宜热了,哑声道:“门没锁。”   咔哒。   门锁了。   靳宜又看贴着防窥膜的车窗,想着空无一人的硕大停车场,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举动。   盯的时间有点久,靳止晏强势摆过他的下巴,让他只能直视自己。   “……”靳宜无奈,最终不去管被绑紧的双手,总归靳止晏不会害他。他笑着主动亲靳止晏的唇,贴了两秒,故意道:“这么霸道?”   “嗯。”靳止晏伸手解他的领带,又拆他的衬衫扣子。   一颗接着一颗,直到解到第三颗,露出白皙漂亮的锁骨。靳宜挑了下眉,淡淡提醒道:“你欺负一个病号?”   靳止晏呼出的气体都是火热的,药物加上个人原因……枪已经上膛,哪有不开的道理。   靳止晏嘴唇贴在靳宜的锁骨,一手继续拆着扣子,一手一路向下,捏面团似的动。   “哥。”他小声央求,“我难受。”   “……”   他这么一说,靳宜自然没拒绝的理由。   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生性淡薄,对任何事都没有所谓的喜怒哀乐,只有靳止晏。   只有靳止晏,给了他这世上全部的情绪。   他们是不被定义成人的实验品,别人被爱簇拥的时候他们活在冰冷无情的地下室,实验结束,他们便成了弃子,似乎没有活着的必要。   所以。   所以面对迷茫又无趣的未来,他们是彼此活着的唯一依仗。   ……   ……   结束后已经不知道几点了。   地下停车场倒是一直黑着,期间有人过来取车离开,最危险的一次是在他们车旁。   听声音是一对年轻情侣,女生撒娇说什么情侣装,春节的限定礼物。男生答应了,女生娇滴滴地说“你真好”,又在车旁边腻歪了几分钟。   那时候靳宜无比后悔没放遮挡板。   防窥膜能挡住大部分的视线,但情侣离得太近,只要留心去看就能看出里面的人影。   偏偏靳止晏天不怕地不怕,做是没法继续做了,便抱着靳宜一下下亲吻,水渍声在车厢内无比清晰,靳宜想推不敢推,想骂又不敢骂。   直到情侣腻歪完走了,靳宜放开了打他胳膊,乌黑的眼眸里全是杀意。   他们一共做了三次。   最后靳止晏还想继续,但药效慢慢过了,理智回了大脑。   他知道靳宜感冒了,前几天刚发烧发到三十九度八,今天又在毫无准备的时候做了这么久,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身体遭不住。   靳止晏年纪轻轻刚开荤,鬼知道用了多大意志阻止自己。   替靳宜穿上衣服,靳止晏开车回家。   车里的一片狼藉暂时没功夫清理,靳止晏先抱着他哥上楼。   王妈不在家,这时候靳止晏才注意时间,已经到了下午,马上要吃晚饭的时辰。   他猜王妈出门买菜了,抓紧时间给他哥洗了个澡,又塞进厚实的被子里,探他的体温。   靳宜经过一场疲惫的运动,已经睡熟了。   靳止晏摸完体温又检查下面,出去收拾车内加外面,回来涂完药靳宜都没醒。   看来是真累了。   靳止晏有点心疼,但不后悔。   他今年二十三岁了,法律上十八岁成年,可在靳止晏眼里,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成年。   经过今天,他从靳宜眼里的小屁孩长大成人,变成了真正的大人。   --------------------   靳止晏:我成了真正的大人。   -   微博同名,粉丝可见   算下来今天写了将近六千,看我这么努力的份上,在线球球海星OvO 第50章 薄荷吻   50   第二天靳止晏睁眼,靳宜正乖乖地睡在他的怀里。   靳止晏发现他哥睡觉有个小习惯,总喜欢把下巴埋在被子里,额头贴在他胸前,小口小口地呼吸。   是种和本人形象完全不符的乖巧姿势。   靳止晏心里产生难以形容的巨大满足感,轻轻亲在靳宜的额头,用手量了量温度。   ……有点热。   靳止晏瞬间皱起了眉,懊悔情绪涌了上来。   不管怎么样,昨天还是做的太过火了。   一月份气温寒冷,地下停车场没外面气温低,可钻进来的风依旧冷冽。靳止晏被烧得神智恍惚,浑身上下全是烫的,压根记不得车里冷不冷。   车里空调是做完第一次开的,那时候为时已晚。   两人的衣服全扔在前座,身上没有半点遮盖物,额前、脖颈、胸膛……所有能触及的地方全是汗,仿佛淋了一大桶水。   靳止晏怕吵醒靳宜,抬起搭在靳宜腰间的手,小心翼翼地打开床头柜,拿里面的体温计。   体温计显示37.3°,还好,低烧。   靳止晏悬着的心放下一半,没完全放心,见靳宜睡的正熟,动作小心地掀开自己这边的被子,下床,去外面拿药。   “大少爷怎么样了?”   王妈看靳止晏从靳宜的卧室出来,停下擦桌子的动作问。   她见小少爷从大少爷的卧室出来没多想,两人从小到大一个粘人一个宠人,亲密的举动做得多了,所有人都觉得这很正常。   这也是为什么,小玲作为一个资深磕糖人、办公室红娘,却对宜总和晏总的奸情丝毫不知。   靳止晏也没有任何心虚的表现,很自然地回:“有点低烧,估计昨天吹凉了。”   “怪我。”王妈扔下抹布,去取了大少爷这两天吃的药,自责道,“我那时候去后花园浇花了,没看住他。要是大少爷不出去,肯定没这次发烧了。”   换做平时,靳止晏一定会叮嘱一句“没事,下次看住就行”。   可经过昨天下午的事情……靳止晏莫名觉得口干,清了清嗓子,破天荒地大度道:“没事,他想走谁都管不住。”   “我先喂我哥吃药去了。”靳止晏接了杯温水,拿着药离开。   低烧不用吃退烧药,他把靳宜这几天吃的药摆在一边,掀被子检查靳宜的下面。   第一次做,还是没有任何辅助道具的情况下,那里不可避免的红肿。唯一的万幸是没有出血,靳止晏小心翼翼的上好药,上床重新搂着他哥哥。   不想起。   不想上班。   就想躺在床上,永远抱着哥哥睡。   双重含义的睡。   靳止晏盯着靳宜的睡颜,没忍住亲了一口,靳宜埋在他的怀里嘀咕一声,手下意识抓在了他的胳膊上。   再次醒来是靳宜松开了抓在胳膊的手,靳止晏没睡的太死,靳宜一动他就醒了。   “醒了?”靳止晏问。   “嗯……”靳宜声音有些哑,半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是自己的房间,“我怎么回来的?”   他印象最后是靳止晏开车。   “抱上来的,到家的时候你睡着了。”   靳宜一脸“我睡着了怪谁”的眼神,想到什么,扭头看向房门,“你抱我回来的?那王妈……”   靳止晏懂他的意思,“没看见,她出门买菜了。”   也幸好王妈没发现,否则两人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全是汗水的头发……再迟钝的人都能看的出来。   当时靳止晏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想简直后怕。   靳止晏低头亲他,动作轻柔的替他揉腰,问:“疼不疼?”   不说还好,一说靳宜这才迟钝的注意到浑身难受的厉害,被靳止晏一下子揉的地方又酸又疼,不止腰,也不止……那个地方,浑身上下哪都疼。   靳宜倒吸一口气,拍开他的手,“别碰,疼。”   “疼?”一听,靳止晏眉头直接皱起来了,坐起身说,“你别动,我去问问……”   “你去问谁?”   靳止晏犹豫片刻,吞吐道:“问问医生。”   靳宜冷笑两声,“你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咱们昨天做了?”   想到这个他就来气,靳宜问:“你昨天瞒着我去风华荣的酒局干什么?”   “不急,这个等会再说。”靳止晏把早已备好的药拿过来,举着水杯哄道,“先把药吃了。”   说话说的,仿佛靳止晏才是哥哥似的。   靳宜不吃,偏头道:“什么不急?我很急,你不说我不吃。”   靳止晏没办法,把王雷那天跟他说的,和他自己的猜想简单说了一下。   说完了,靳止晏把药喂到他的嘴边,“哥,张嘴。”   “……”   靳宜有些微妙,怎么感觉早上一醒,靳止晏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靳宜把药吃了,他不喜欢吃这种没有糖皮的药,舌尖刚沾上便能尝到一股苦味,不知道怎么设计的。   靳氏就没有这种药,抑制剂分好几种水果口味,每年都会选出一个火爆口味。   合理且人性化。   靳宜多喝了两口水冲点苦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口腔的苦味还在。   靳止晏看懂靳宜的小动作,出去几分钟,回来手掌摁在他的脖颈,俯身亲他。   “唔……”   嘴唇突然被贴上,靳宜吓了一跳。   靳止晏刚刚去刷了牙,嘴里是清新的薄荷味,辛辣,又微微带了点甜。   带着薄荷味的舌头扫视靳宜的口腔,直到把最后一丝苦味覆盖住。   靳止晏离开,靳宜下意识用舌头抵了下上颚,咽了口口水才说:“我没刷牙。”   “没事,我刷了。”   靳宜:“……”   靳止晏丝滑改口,“我不嫌弃。”   口腔里最后一丝苦味已经没了,只剩下淡淡的薄荷清香。   靳宜冷瞥了他一眼,不准备跟他扯皮,拧眉想了一会,重回刚刚的话题,“……你说风华荣的新品有可能是安乐死?”   “嗯。”靳止晏点头,“已经让王雷去收了,等收到可以去检测一样。”   靳宜轻微的摇了摇头,“没用,他能通过上头的严格质检,起码在数据上是没问题的。”   就像他们最初检测安糖花粉一样。   嗯?像安糖花粉?   靳宜突然抬起头,“止晏……你记不记得白心那个奇怪的能力。”   释放信息素,就能让普通花粉变成具有特殊功效的花粉。   如果安糖花可以,是不是也可以用在国家的质检上?   靳止晏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风华荣用于质检的药是正常抑制剂,上市以后附上了特殊功效。”   靳宜点头,“这是我的猜测,最后还是要检测风华荣的新品,看看究竟有没有奇怪的成分。”   话是这么说,心中已经确定了百分之八十。   靳宜记性很好,他记得当时白心随口说的那句“别看我能力还可以,其实受限很大的”。   也就是说,白心的异能是有限制的。   说不定只能对安糖花释放信息素,否则,他们不会煞费苦心种那么一大批安糖花。   王雷成功收到风华荣新品的时候,足足花了近四倍的价格。就算这笔钱是靳氏报销,王雷依旧肉疼的厉害。   靳宜说了句辛苦,转头送去了质检。   质检报告用了挺长时间,赶在公司放假后的第一天。   靳宜给王雷发了红包让他不用过来,王雷还是来了。   进来就问:“报告结果是什么?”   王雷发现靳宜和靳止晏的表情有些微妙,已经猜到了最终结果,定眼一看,果然。   王雷心里已经说不上什么了,一边想妈的盛姜川那老东西竟然真敢,一边庆幸他们发现的早,一边又后怕……这他妈要是没被发现,得祸害多少人?!   王雷忍了忍还是骂了,“妈的,挣钱挣得心都黑了!畜生,他不怕最后被抓进去?!”   “如果他本身不知道这个药的真实药效呢?”靳宜轻飘飘道。   一时间王雷愣了,“他、他不知道?一个老板,他怎么能不知道?”   嘴里说着不可能,可靳宜这番话,还是让他做了这个假设。   如果盛姜川不知道这个药的本身,是别人骗他这个药是神药。那以质检报告和下单情况,确实很容易轻信这个药的药效。   这么一想也对。   这个药是百分百出问题的,等到表面的药效一过,真正伤及人命的药效显现出来,盛姜川必死无疑。   他是畜生,但他不是傻子。   连在夜总会下药都只敢下不伤及性命的性药,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可能在知情的情况下发售安乐死。   王雷越想越可能,“我靠,那、那你说谁把他当棋子?干得漂亮!等等……不对不对,这主谋是他妈坏逼啊?这药要是没被咱们发现,那得造成什么样的局面……”   靳宜和靳止晏都没说话,王雷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两个字已经没声了。   他刚刚只觉得这两人的表情微妙,现在一看。   压根不是什么微妙,是他妈凝重!   凝重。   为什么凝重?   王雷觉得面前这两人称不上人了,思绪飞的太快,他跟不上。   最终,王雷弱弱问:“究竟怎么了?”   “靳铭。”   王雷不懂,他承认自己的智商和面前两位有壁,虚心请教道:“靳铭?提那个卖国狗干什么?”   靳止晏扭过头看他,勾唇笑了一下。   王雷正沉浸在“妈的晏弟对他笑了”的惊恐当中,就听靳止晏问:“你叫他什么?”   “卖国狗啊,怎么——”   王雷话音一顿,睁大了双眼。   “他,他他他……”王雷已经说不上话了,脑袋有点蒙,“他是……?”   靳宜点了点头。   王雷倒吸了口凉气。   刚刚才说到盛姜川有可能是被坑的,转头聊主谋的时候,王雷差点忘记靳铭前段时间代表外国和风华荣合作。   具体合同内容他们无从得知,但巧就巧在盛姜川太得意了。   他以为靳止晏赴约是来挑衅,骨子里的骄傲让他对靳氏恨之入骨,恨不得夸下海口,说出自己对这批新品的自信。   “可是……”王雷纳闷,“靳铭怎么弄来的安乐死?”   靳宜:“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了,向钱说安乐死在他活着以前就流通,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发生了全国性的紊乱问题。”   王雷努力跟上他的思路,“然后呢?”   “之后国家用了各种方式解决那场危机。”靳宜隐藏那场人体实验,只说,“我之前的疑问是,究竟谁预谋了那次灾难?我原本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谁?”王雷又懵了。   靳宜说:“靳铭和我们一样,怎么会有安乐死的资源?你知道靳铭和谁合作,就知道第一次紊乱现象、甚至这一次的紊乱现象的主谋是谁了。”   话音刚落,王雷就像被锤子砸了似的,傻傻地现在原地。   眼里全是震惊。   “国外。”他说。   靳止晏嗤笑一声,“还行,不傻。”   最好笑的是,国外造成国内的全国性紊乱,死伤无数。   而国内呢?   先是进行了惨无绝伦的人体实验,研究员接连试药死亡,后是无数制药企业大量高价收购外国抑制剂原料。   更过分的是,这场侵蚀已经从地下渗到地上,靳铭帮助外国打通国内正规渠道,成功让安乐死合法合规的上市。   想了一通,靳宜冷静道:“首先要找到白心,他是让这批药成功过审的人。”   “搞不好,也是唯一一个。”   --------------------   谢谢大家,真的收到了好多好多的海星!鞠躬鞠躬鞠躬鞠躬鞠躬鞠躬鞠躬! 第51章 只有靳宜能栓得住他   51   临公司放假前,靳止晏吩咐王雷,在公司进行全体员工的身体体检。   由于人数太多,体检报告一直到放假之后才出。   报告和靳止晏猜想的一样,不少人在不知情中服用过安乐死,万幸是剂量不多,没构成多大的影响。   员工服用安乐死的这件事,靳止晏特意让王振枪处理。美约其名是“有这方面的相关经验”,实际是暗示他私下收礼的事。   王振枪理亏,再不情愿也不敢说什么。   彼时,他们已经从李警官口中,得知了多处安糖花种植地。   他们对白心的了解太少了,靳宜派王雷和助理蹲人,用最笨的方式找白心。   “今天还是没找到?”   靳止晏推门进来,看着坐在办公椅眉头不解的靳宜,伸手揉开了他的眉心,“别皱眉,找不到就找不到。”   说到底,他的人情味很淡,倘若真因为一个安乐死祸及全国性命,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靳止晏这么想就这么说了,靳宜却抓住他的手,小动作很多的捏了捏。   靳宜有小动作这点他也是最近发现的。   不仅如此,靳止晏还发现他哥其实很粘人,睡觉必须搂着睡,自己一两周不理人无所谓,他出差必须汇报才行。   双标的厉害。   但靳止晏喜欢。   没有人是完美的,谁都有喜怒哀乐。有喜欢的东西,也有讨厌的东西。   “找不到就找不到,真这么想?”靳宜问。   靳止晏没犹豫,“当然。”   靳宜笑了一下,轻轻拉了他一下,朝大门的方向看。   靳止晏会意,手法熟练地反锁了门,坐在办公椅上,拉靳宜过来。   靳宜很自然地跨坐在他的腿上,面对面,双臂搂着他的脖子,低头,接吻。   两人都是这方面欲望很强的人,S级的AO是天生适合做那种事的体质。自从那天尝了鲜,两人并没有提及,却自然而然的每晚都会做。   工作忙了就一次,不忙的时候……最过分的一次弄到天亮,听到门外王妈起床做饭才罢休。   确实太过火了,但他们两个没有一人提。   他们的默契早在从小到大的形成了。   不必多说,他们会因为对方变成更好的人,也会和对方一起堕落进肤浅的快乐。   靳宜很喜欢这个接吻姿势,和那时候的姿势一样,从上至下地俯瞰着他,眼神里是控制者对被控制者的欲望。   每到这个时候,靳止晏都由衷地感受着,自己是被拴起来的失控者。   靳宜让他失控,让他疯狂,也让他甘之如始的被靳宜控制。   就像是……   只有靳宜能栓得住他。   一吻结束,靳宜搂着他的胳膊,一边拽他的碎发一边说:“可我想找到白心,阻止这场长达几十年的噩耗。”   靳止晏没从吻中走出来,恋恋不舍的亲他嘴角的黑痣,问:“嗯?为什么?”   靳宜声音被亲的有些哑,“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商人,在最开始……不管是研发抑制剂替代品还是寻找原料田,对外打着依靠国外不长久的旗号,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为了你。”   这些话靳止晏听王雷说过一次,那时候他真的不敢相信,靳氏所有的发展道路,都是为了他。   靳宜可以拿一整个公司去赌。   靳止晏手贴在靳宜的背上,拇指轻轻挲摩,声音也哑了,“嗯,我知道。”   “你知道?”   “嗯。”靳止晏停了一下,诚实道,“一开始不知道,这些是王雷跟我说的。”   “哦。”靳宜懒洋洋地不想起身,反正办公室门已经锁了,待一会儿也无所谓。   “总之就是这样,我从来不是站在大众角度上的。”   他继续摆弄靳止晏的头发,说,“抑制剂太贵,把价格降下去,是为了公司利益。抑制剂不依靠国外进口,是为了你的身体。我从来都是这样。”   “但是……”靳宜下巴贴着他的肩,“你把我们猜灯谜的手链给了个小女孩,其实你喜欢得要死,但还是给了。”   “……”靳止晏别扭的顶嘴,“一个破手链而已,有什么好喜欢的。”   靳宜不拆穿他把自费买来的手链像珍宝似的供着,勾唇笑道:“那时候我觉得挺好的。”   “你、我、王雷、小粒……所有人都这么平平淡淡的,没有信息素紊乱,不用去担心外面的社会动荡,你的失控问题也得以解决,就这么平平淡淡的,不也很好么?”   “……”   靳止晏不懂一条手链怎么联想到这么多,但几乎是一瞬间的,靳止晏想起跨年那天。   靳宜穿着一身黑站在一片火红的场景里,周遭是热闹的摆摊街,红灯笼红对联红鞭炮红摆件,入目全部都是红色。   说实话靳止晏觉得那样的场景有些刺眼,却觉得靳宜在这种环境中漂亮极了。   而他们身后,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这些人和他们有着同样的文化,同样的传统。不管他承不承认,他出生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靳止晏没靳宜想的那么大,什么王雷小粒的他不管,他只是觉得……   如果以后靳宜无法再到这样的场景中,会很可惜。   -   风华荣新品在售空后再次补货。   有了第一批服用者的正向反馈,这次借着迎新年的由头在全国各地发售,几乎路边全是风华荣兔年限定抑制剂。   因为价格太贵,网上甚至掀起一波风潮——   【想鉴定你老公爱不爱你,就看他过年送礼送不送风华荣兔年限定抑制剂。】   网络的宣传力可想而知,这波简直是加了一波猛剂。   靳宜问过向钱,服用这款药的副作用在什么时候发作。   向钱看了检查报告,估算最快是一个月。   也就是说,一个月后,服用第一批抑制剂的人,会陆续出现“神志不清、紊乱失控昏迷、萎靡致死”的情况。   到那时候,安乐死会进一步向全国扩张,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那就太迟了。   王雷加了人手蹲守在各个花田,准备工作很到位,人影却半个都没看见。   释放信息素能让普通的花变成特殊的花,这种事要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   没办法,他们只能继续按原计划进行,得拿出真正的证据来,才能让大众信服。   还有一点是,有了确切的威胁,也能派警方的人出动。   到时候就好办多了。   事情发生转机是在距离春节的前两天。   风华荣新品再次登上热榜第一。   让人意外的是,这次不是满屏的夸赞,而是有人爆风华荣的新品有问题,比向钱估计的时间还要早。   “有问题?”   盛姜川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助理发来的本周反馈,眼中满是不相信。   他这段时间过得风生水起,不仅把靳氏压的一点风头没有,以前不跟他合作的老狐狸全都找由头送礼,一堆好酒好烟往他公司送,字里行间全是求合作的意思。   新品有问题。   助理刚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被眼中钉泼了黑水。   这种污蔑就跟屋里冒出一只老鼠似的,恶心,但老鼠终究是老鼠,不足为奇。   盛姜川不慌不忙地吸了口烟,剩下大半根直接怼在烟灰缸里,丝毫不在乎烟是花大价钱收来的名烟。   “发生了失控问题?怎么可能?”一厚沓子投诉报告,盛姜川一张张看,表情从最开始的悠然自得到最后的凝重。   失控,失控,失控……所有报告里都有这个词,看到最后盛姜川已经察觉不对了。   这批药是他从国外市场求来的,对接人是靳铭。   换做以前盛姜川还真看不起他。   靳宜和靳止晏两个人,一个真正的靳总一个是靳总死死护着的恶狼,他遇到这两位还能假装买两分客气,可这个靳铭,一个寄养在靳家的罢了。   现在不一样了。   靳铭在国外混出名堂了,直接帮风华荣谋这么大的利。   所以哪怕这批药出了问题,盛姜川打过去的时候,语气依旧是很客气的。   “铭总,我助理把这周末的反馈给我了,我刚刚一瞧,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这批药……有点小问题?”   靳铭温文尔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我这边时时关注着,发现是订单太多,制作过程中有偷工减料的情况,没事的您放心,我这边收到消息的第一刻就让负责人过去了。”   靳铭只身一人在国外不是白混的,他先天就有一种魔力,让再急躁的人都静下来,放心他的一切安排。   盛姜川一听负责人过来,也放心下来。   他们这段时间产品出货量太大了,为了保证每个地区都有以最快速度收到产品,建立了许多临时分工厂。   总厂他们时刻盯着,分厂盯不过来,出现贪小便宜的人很正常。   挂了电话,盛姜川等啊等啊等,等了好一阵子,也没等到靳铭口中的负责人。   而白心,也就是所谓的负责人,正举着手机看导航上的图标。   在第四次看到同样的咖啡厅,白心得知了一个惨痛的消息——他迷路了。   “这位朋友,你是迷路了?”   白心敏锐地听到“朋友”两个字,要知道他可最喜欢交朋友了,果断扭头,看到一个身高不高、瘦瘦小小的一个人。   白心一眼看出他的性别,惊讶了,“你叫我朋友,那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天哪好朋友,我今天最震惊的不是自己迷了路,而是你竟然是个Alpha!可你的身高……!”   “好朋友,你不会自卑么?!”   他没有半点阴阳怪气的嘲讽,是很认真的问,而这种时候,真诚比嘲讽还伤人。   就像从1到10给别人打分,打012不伤人,打789不伤人,最怕那种认真打分还打出456的……伤人伤到的极点,偏偏人家很真诚。   小召:“……”   小召忍了忍,没忍住,很不服道:“我已经有暧昧对象了!上周我们去看了电影!给她买了奶茶,她说很好喝,我们又约了初一去玩!”   白心更震惊了。   很真诚的震惊。   小召:“……”   算了,和为贵。   小召记得王雷叮嘱过的任务,深吸气,指着前面的车,说:“你是迷路了吧?我朋友说认识你,可以捎你一程。”   这种话他都不敢相信是王雷嘱咐他的,说出去像人/贩/子,只要脑子没病,根本不可能有人相信——   然后白心点头了。   ……点头了?!   小召不敢置信,很真诚的不敢置信。   白心的白头发和自身白很引人注目,小召下意识把他归类成得了白化病。   这么一想更可怜了,不仅得了病,脑子也不太正常……   算了这些和他没关系。   小召尽量不去想这些,把他带到了车里。车里坐着王雷,白心对他有印象,高高兴兴地坐上了车,和他说最近新交的好朋友们。   车子发动。   经过漫长的过程中,白心终于捡起许久不用的脑子,点开手机,看向地图上越来越远的标识,疑惑问:“方向不对吧?”   “对。”王雷轻咳了一声,“总部早改地方了。”   “哦。”白心扔下不用的脑子,继续笑嘻嘻地和他说刚刚的话题。   终于到了地方,白心推开门。   入目是一块特别大的泛黄塑料布腾空而起,支撑棚顶的木棍颤颤巍巍,摊位一个比一个破,还带着一股难以忽略的酸臭味。   白心:“……”   白心:“总部从商业街,转移到了这里?”   小召和王雷拼命咳嗽,已经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王雷望了望花鸟鱼市场,又望了望他,牵强的解释道:“是这样,总部亏损了……嗯,对,没错,亏损了才搬到这里的!”   说完一看小召,两人对视,彼此都从眼神中看到了心虚。   --------------------   白心(很真诚的震惊):你的身高……!   小召(很真诚的震惊):他的智商……!   哈哈哈怎么回事,白心一出场画风都变了。 第52章 血样   52   实验室大门被推开,王雷凭一己之力架起白心,推搡着进来。   “我去!”向钱正在看分析表,被推门声吓了一跳,转头,“开门就好好开门,你当踢馆啊?”   负责关门的小召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情况特殊,情况特殊。”   “特殊也不行,弄坏了你们赔啊。”   向钱放下分析表慢悠悠看过去,“嘿”了一声。   王雷身型比白心大两圈,大手正捂着白心的嘴,白心支支吾吾说了什么,听不清,反正看上去怪生气的。   向钱看白心脸都捂红了,良心发现道:“出去需要密码,他逃不了,你松开吧,我怕再捂两秒我这出命案。”   他也太瘦了,向钱真怕王雷把他捂死。   王雷放开他,“别那么紧张,就找你友好的谈谈话。”   “你们骗我!”白心气得直跺脚,“你们是我的朋友!怎么能骗我!”   “没骗你,都说是友好谈话,好久没见了,叙叙旧。”王雷睁眼说瞎话。   向钱在一旁抬了抬眉,小召忍着笑,王雷比了个嘘的手势。   “真的……?”白心迟疑问。   “那还有假?”王雷把他往里推,很“温柔”的把他摁在了凳子上,说,“你记不记得那两个特别高特别帅的,他们两个等会也来。”   “漂亮朋友也来?!”白心惊呆了。   虽然不知道漂亮朋友是谁,王雷还是:“是啊,你就坐着吧。”   白心一听漂亮朋友也在,开心的不得了,和实验室的三人聊了好一阵。他话多,警惕性还低,没一会就把自己抖搂个干净。   “你受伤了?”向钱不动声色的扫视白心。   “是啊,要不刚刚压我进来的时候我怎么没用信息素,我跟你说,我可是很厉害的,现在受伤了而已……”   向钱:“怎么受伤了?我这边有药,说不定能帮帮你。”   “哎呀,没用的。”白心摇头,却不说自己受了什么伤。   向钱和王雷对视一眼,正准备说什么让他放松警惕,门被推开了。   靳宜和靳止晏到了。   白心见到漂亮朋友果然很激动,聊了两句,主动把话题转到没聊完的话题——加入他们的团队。   靳宜还没说话,王雷疑惑问:“什么团队?”   当时白心和他们聊天时王雷正在昏迷。这种事涉及实验品没法解释,靳宜搪塞过去,找理由把王雷和小召支走。   等人走了,靳宜转过头,毫无顾忌地问:“让你邀请我的人,是不是靳铭?”   白心眼睛微微变大,过了两秒,摇头,“当、当然不是啦。”   如果说靳止晏的演技是差,那白心就是差到极点。靳宜心里瞬间了然,顺着问:“那我换个问题,为什么要邀请我们?”   就因为他们是实验品?   不太可能。   向钱也是实验品,此时就在白心面前,白心却一句邀请的话都没说。   让白心邀请他的人是靳铭。   靳铭确实向他提出合作的意愿。   但靳宜搞不明白,他身上究竟有什么价值,让靳铭不惜身份败露也要拉他入行。   “没为什么啊。”白心移开目光,看着雪白雪白的天花板,想了一会,“嗯……大概是因为你漂亮?”   “……”   靳止晏不动声色往前,挡住靳宜大半个身体。   靳宜无奈拽了他一下,“干嘛呢?挡我视线了。”   靳止晏转过头,表情明显的不情愿,语气恶狠狠的,“干嘛?你想看他?因为他夸你漂亮?”   “我不漂亮?”靳宜故意逗他。   “……”   “哦,懂了,不漂亮。”   “……怎么可能不漂亮。”靳止晏被堵的说不出话,表情还是愤愤的,低声说:“我警告你,你别总看他。”   都提上警告了。靳宜努力压住扬起的嘴角,眨了眨眼睛,“我跟他说话呢,怎么可能不看他。”   向钱清了清嗓子,“那个……不是有意打扰,只想提醒两位爷,这有两个人呢。”   “哎呀,我没关系的!”白心眼睛特别闪亮,一脸吃糖吃的正上头的模样。   “……”靳宜本来没觉得什么,都被白心亮晶晶的眼睛盯的有些别扭了。   轻咳了一声,赏靳止晏一个眼刀。   又聊了两句,白心还是装疯卖傻的模样。要说这小子傻,那是真傻,但在关键时刻聪明的很。   没辙,靳宜的身份顾及靳止晏在场,不敢说太多。   靳宜随便找了个由头说“饿了”,靳止晏准备点外卖,靳宜说想吃家附近的日料。   闻言靳止晏收了手机,没忍住牵上靳宜的手,“怎么突然想吃日料了?”   “你不觉得白心长得像日本动漫里的角色么?”靳宜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白心疑惑的看过来。   靳止晏也看过去,很快收回视线,皱眉,“所以?”   靳宜平静道:“所以有感而发,想吃日料了。”   向钱:“……”   他猜到宜哥是想支走晏爷,但这理由也太敷衍了吧,他能信?   靳止晏还真信。   亲眼目睹靳止晏离开,向钱彻底呆了。   ……行吧,是他见识浅显,这些都是狗男男的把戏罢了。   靳宜忽略向钱犀利的目光,直接问:“因为我是001号实验品,所以你们邀请我?”   “啊?”白心摇头,结结巴巴说:“不、不是啊,哎呀漂亮朋友别问我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是是。   靳宜猜:“是因为我身上有你们需要的能力?”   白心磕磕巴巴,“没有,啊。”   这小子是真不会骗人。   靳宜有点想笑,这点确实便宜了自己。   靳宜把已知的两条拼凑在一起。因为他是001号,身上有靳铭需要的能力,所以靳铭才急切的要拉自己入伙。   他有什么能力?   这点不太好猜了,靳宜说了几个方向,都被白心很丝滑的否认了。   正思考方向的时候,坐在一旁沉默的向钱突然开口,问:“你身上的伤真不用我看看?”   靳宜一愣,看向白心,“什么伤?”   白心支支吾吾的,“小伤啦,谢谢朋友关心,没什么大问题。”   “朋友,你听我说,我也是失败的实验品。”向钱语气真诚,每根头发丝都带着认真,“我太清楚了,咱们这群人从出生就各种病。我也是,所以我很有经验。”   “……你也是?”   “你不信?”向钱的证明动作的是站起来,脱裤……   靳宜把他摁住了。   靳宜:“他是。”   “哦。”白心眨眼,“他这是要干什么?”   靳宜很客观的描述,“脱裤子。”   “嗯?”向钱反应过来,“不是,我是要给你看标……”   白心恍然大悟,“脱裤子?天!他要耍流氓?”   靳宜点头:“嗯。”   向钱:“……”   还有没有人权了啊!   不过他这个标记位置确实尴尬,要是每次证明都得脱裤子,那简直太变态了。   白心知道他也是实验品,果然比刚刚亲切许多。   向钱再接再厉,语气格外真诚。白心犹豫片刻,说:“我这个是老毛病了,和信息素紊乱差不多吧……总之信息素不稳定,连日常释放也做不到。”   “所以风华荣这批新品这么快就出了问题?”   白心摇头,又点了点头,“算是吧……”   他瘪了下嘴,“我已经很努力了,只是最近释放的信息素太多,太累了。”   靳宜又问:“靳铭压榨你?”   白心迷茫的眨了眨眼,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靳宜心里明清,白心这个人太好骗了,稍微一接触就知道他根本没有戒备心,靳铭是天生的哄骗家,白心绝对分辨不出来。   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说的就是白心。   靳宜放缓了声音,“既然你们邀请我是因为我的能力,或许我能帮助你?”   靳宜很会用话语引导别人相信,这种能力和靳铭如出一辙,又因为他平时的作风清冷,偶尔摆出这种姿态,更容易让人相信。   “……其实可以啦。”白心已经相信了,点头说:“你是唯一的成功品啊,我虽然不怎么记得刚出生,但听他们都说,你的血样可以让我们变得稳定。”   靳宜愣了一下,“血样?”   靳宜脑中一下子闪过片段。   他躺在床上,无数留置针扎在他的手臂,抽血的汇报声响彻整个实验室。   汇报他抽了好多血,输给了谁,又有多少人没有抢救成功,死在了冰冷的实验室。   是了,血样。   靳铭看中的是他的血,有血才能保证白心的信息素稳定,制造更多通过质检的安乐死。当然,或许还有更多更多的价值……一些白心也无法想象的价值。   他怎么没想到。   靳宜笑了一下,却觉得浑身发凉。   谁知道呢,实验早已在十多年前结束,却在十年后的今天,依旧承受着血样的价值。   白心的话仿佛在告诉他,001号的一生是命中注定的,他逃不开。   吱嘎——   开门声打断了靳宜的思绪。   大门打开,靳止晏带着一身冷气走进来,磕掉靴子上的雪,把靳宜点名的日料套餐放在桌子上,一盒盒拆开。   靳止晏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先看了看靳宜微怔的表情,警惕地看向白心和向钱。   “怎么了?”他问。   没人回答。   主要刚刚说的话题没法跟他说。靳止晏要是知道靳宜是实验品,还是个用于抽血的器皿……估计会炸。   不,不是估计,是一定会炸。   向钱装傻,白心真傻,靳宜不说话。   屋里静默了片刻。   “哥,怎么了?”靳止晏是真紧张了,他已经用了最快速度往返,但日料店确实太远,这段时间谁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靳宜说。   “你表情可不像没什么。”靳止晏皱眉,撩起靳宜额前的碎发看他的脸,没受伤,又把全身摸索个遍。   检查到腺体的时候,靳宜抓住他的手,失笑道:“就是聊的有点沉重,别紧张兮兮的,我饿了。”   靳止晏依旧眉头紧锁,“别骗我。”   靳宜含笑,“我骗你干什么?”   话题临时中止,靳止晏买的量多,虽然本意没给其他两人带,但太多了靳宜一个人吃不了,主动分给向钱和白心。   靳止晏不喜欢吃寿司,也不饿,便在一旁伺候靳宜吃,时不时掖他的袖子,擦他嘴角的酱汁,又问他味道可以么。   看的向钱这个牙酸。   靳宜吃着吃着,心情莫名的平静了不少。   有什么好想的,就算是血样又怎样呢。从前任人宰割的他已经过去,现在没有人能强迫他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   再者说,他应该感谢自己是001号,感谢自己有珍贵的血。   白心说他的血能稳定信息素紊乱,这句话给他一个从未想过的想法。   如果对白心有用,那把他的血输给止晏,是不是同样有用?   想的出神,靳宜拿寿司的手方向一歪,碰到了身边的酱汁盒。   酱汁就这么滚了一圈,准确无误地洒在了靳止晏身上。灰色的大衣染上酱汁,黑了一大片。   空气中弥漫着酱汁的味道。   “……我不小心。”靳宜顿了一下,捏了捏眉心。   太没出息了靳宜,只是想事情而已,竟然失神到这个程度。   靳宜拿纸巾去擦,靳止晏半路抓住他的手腕,没在乎身上的酱汁,皱眉问:“哥,到底怎么了?”   靳止晏知道靳宜不会说,把目光投向向钱:“刚刚你们说什么了?”   从靳止晏回来的那一刻,靳宜就不对劲。   他们究竟说什么了?   他去买日料,究竟是靳宜想吃还是……还是故意把他支走,说了些不告诉他的话。   靳止晏一想到这个可能,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向钱干干的笑了两声,“没什么。”   靳止晏皱紧眉头。   几秒以后,靳止晏深呼一口气,起身说:“我去厕所清理一下。”   起身,靳止晏看向靳宜,眸子在不知不觉变成了深蓝色,“最好在我回来之前找好借口。”   “……”   靳止晏离开了,向钱松了口气,小声道:“宜哥,你这么拖着不是事,真不跟他说?”   靳宜扯了两张纸,擦桌子上和凳子上的酱汁,收拾完笑着问:“跟他说可以,那你觉得说完他是什么反应?”   “……”向钱沉默了,确实。   就算不炸……也得炸了吧。   可是……   “你这么骗他也不是一回事儿,不就是个实验品身份么?又不是见不得人,你看我,刚得知自己是实验品的时候高兴死了,天生比别人厉害啊!”   靳宜摇头。   不是这么举例的。   “唉。”这事难办,向钱叹了口气,“那你看着办吧,我是搞不懂……”   话说到一半,向钱突然卡壳了。   “怎么了?”靳宜抬头,发现向钱的视线不在他身上,而是……直直地穿过他,看向了靳宜背后。   靳宜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什么,急忙站起来往后看——   原本该在洗手间的靳止晏站在不远处,大衣上的污渍和几分钟前一样,并没有任何处理。   看到这里,靳宜清楚,他已经全听见了。   --------------------   上章解锁啦,大家不要忘记030 第53章 信不信我现在亲你   53   靳止晏的表情算得上冷静。   一双赤眸平静的盯着他,靳宜动了动唇想解释,没来得及,靳止晏突然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吐出一个字。   “走。”   白心对现在的场面一场懵,只是敏锐的发现情况不对。   靳止晏此时的气场强得可怕,白心竟然毫无顾忌的站起来,拽着靳宜另一只手臂,“漂亮朋友,别跟他走!他太凶了!要我说——咳咳咳——”   杜松子酒的信息素疯一般炸开,白心本能松开拽靳宜的手,捂着的肚子,哎呦道:“你……你就算使用暴力,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靳止晏视线一直落在靳宜身上,抓在胳膊的手用了几分力,“走。”   靳宜不怕这样的靳止晏,只怕他伤及其他人。主动朝他走了两步,回握他的手,“嗯,走吧。”   靳止晏:“……”   因为淡淡的三个字,靳止晏的信息素奇迹地平复下来。   白心从千斤重的压力中解脱出来,撑起来又要上前。   向钱赶紧他把摁回去,低声说:“哎呦祖宗你消停点,人家小情侣的事你掺和什么?那位发疯起来我都怕我实验品被炸了,妈的提醒我了,我的宝贝资料还没存档……”   剩下的话靳宜听不见了,他被靳止晏十指相扣的攥着,在路边随意拦了辆车,开往了……一家酒店。   靳宜隐隐觉得不对劲,刚想说话,靳止晏一个眼神投过来,声音很沉,“敢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现在亲你?”   他们正在酒店排队办手续,大厅的人不多,这句话碰巧被前排的情侣听见了。   大庭广众之下,女Omega大概是觉得这人没素质,皱着眉回头,又因为看到两人的颜值改变想法,神情激动的拽了拽女Alpha。   女Alpha也看见了,回了个微妙的表情。   “……”靳宜叹了口气。   别说,他真的信。   开了套房,靳止晏拽着他进去的时候,靳宜才有了真切的危机感。   靳止晏这一路上一直很冷静,说得最长的话是刚刚那句“信不信我亲你”,除此之外惜字如金。   靳宜靠在门上,搂着他的脖颈,主动去亲他,“你知道了。”   说的是肯定句。   靳止晏抿着唇不张嘴。   靳宜挑了下眉,连亲都不管用了,看来是真的生气。   “……我没说是怕你担心,我知道你的。”靳宜放软声音,垫脚去亲他的眼睛。   靳止晏本能低头,很快又抬起头,任由靳宜不熟练地垫脚。   垫了两下又落下去,他们二人的身高一个低头一个抬头正好,现在靳止晏不肯低头,他就够不到。   “止晏?”靳宜二十七……啊不,过年以后二十八岁的人了,像个孩子一样拥着靳止晏,黏糊糊地撒娇哄人。   一直以来都是靳止晏撒娇,靳宜做这种事很笨拙,却笨拙的有点可爱。   他点了点脚,努力去亲某人。   靳止晏习惯性地搂住他的腰,又快速撒开,用尽最大毅力一动不动。   “确定不理我?”靳宜问。   “……”靳止晏岿然不动。   可以,有骨气。   一来二去靳宜也恼了,松开靳止晏,侧身要走。   靳止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地把他扯进怀里,声音也有了几分怒意,“你骗完我还想跑?!”   “我哪骗你了?”   “你哪没骗!”   靳宜从告诉他身份以后,一直有意无意的避开那个话题……他故意的,算计好的。   “要不是向钱说出来,你是不是想瞒我一辈子?!!”靳止晏彻底怒了,扯着靳宜的手臂压在墙上,眼睛红的要吃人。   靳止晏低头,对上靳宜的眼睛,就知道他真是这么想的。   他真想瞒一辈子!   砰——!   靳止晏一拳锤在了门上,门发出惊人的巨响。   拳头锤在靳宜后面的门上,距离很近,靳宜却没有动一步,眼睛始终直视着靳止晏。   不管靳止晏发怒也好失控也罢,靳止晏永远都不会伤害自己,相信他是不必言语的本能反应。   “哥,说话。”靳止晏捏着靳宜的下巴,“如果我没听到,是不是想瞒我一辈子?”   靳止晏希望靳宜的回答是否定。   哪怕是骗他也好。   可靳宜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地说:“是。”   “……”靳止晏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靳止晏从听到那件事开始心里一直静不下来。   他没想到他哥竟然是……竟然也是实验品。   在听到向钱说之前,靳止晏压根没有这个概念。   是从来没有想过,也绝对不可能去想。   屋子内的信息素浓度逐渐上升,靳止晏从向钱实验室出来后一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能力,他不是被信息素奴隶的,他才是真正的控制着。   可现在。   靳止晏眼睛很烫,他忘记控制是什么感觉了,也不想控制。   靳宜在他的怀里脸颊泛红,漂亮的像是精心雕刻的宝玉。   “哥。”看着靳宜,他竟然一下子泄了气,把头埋在靳宜的脖颈里,很轻地问,“为什么要瞒着我?明明……”   明明他是他哥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他连知情的权利都没有。   后一句没有说,靳宜却听懂了,知道他是真委屈了。   他不认为自己的隐瞒有什么错,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他不说,靳止晏根本不需要担忧这件事。   当然,委屈了就要哄,靳宜摸了摸他的头,“不想让你知道是怕你难过。”   靳止晏抱紧他,声音闷闷的,“我现在就难过,不仅难过还愤怒。”   说完,在靳宜脖子上咬了一口。   靳宜嘶了一声,没动,任着他咬。   然后这个吻就变味了。   靳止晏把他领到酒店,靳宜就知道要干那档子事,所以靳宜不仅没反抗,反而往上仰了仰脖子,方便靳止晏行动。   衣服脱了床帘拉了氛围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靳止晏把手卡在靳宜的脖子上。   问:“我出门买日料的时候你们说什么了?”   “……”靳宜见他真的不动了,眸孔微微张大,满眼的不可思议。   实在没想到靳止晏会用这一招。   见靳宜不说,靳止晏轻轻呢喃道:“嗯,还是瞒我。”   说完移开卡在脖颈的手,一寸寸下滑。   靳止晏的动作没有规律,靳宜两手被他的一双大手压着,毫无反抗之力。   怎么突然被压制了。   直到从头到脚都被靳止晏摸个遍,靳止晏开口问:“那个东西呢?”   “什么?”   靳止晏的舌尖在上颚抵了一下,不想说那个词。   靳宜眨了眨眼,懂了,“那个烙印?我的没出现过,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向钱说的意思是烙印每个实验品都有,但身体状况稳定时烙印不会出现。   靳止晏问为什么没出现,靳宜想了想,这次还瞒着恐怕性命难保,靳止晏连箭在弦上都能停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靳宜把在实验室的回忆一笔带过,只说自己的编号。   可就算这样,靳宜深切感受到身上人的不淡定。   五百个实验品,只有一个成功,任谁都能猜到成功品承担着怎样的期待。   靳宜没有说,靳止晏却好像猜到了。   一个滚烫的吻落在靳宜身上,位置离心脏很近,靳宜突然屈起了腿,密密麻麻的酥/痒感遍布全身。   不知道为什么,他某种有种直觉。   靳止晏亲到的位置——也就是他的心脏处——那里应该藏着一个烙印。   赤红色的。   写着和靳止晏身上格式相同的001。   最后被强行中断的事情依旧做完了,靳止晏神清气爽的抱他哥洗漱,靳宜埋在靳止晏的胸前装鸵鸟。   “哥?”靳止晏把靳宜抱到床上,低头看埋头不起的靳宜,道:“等会再爬,先把衣服穿上。”   上次就因为犯懒没穿衣服,第二天靳宜直接感冒了。   靳宜不起,叹了口气。   靳止晏被逗笑了,抓起靳宜的碎发在手上绕圈,“干嘛?和我做让你这么后悔?”   “……”   “哥哥?我的哥哥怎么不说话?”靳止晏烦人道。   “……”靳宜推开他的手,乌黑的眼睛冷冷瞪他,“别叫我哥哥,你没哥——”   话没说话,靳止晏迅速的俯身,用吻堵住他剩余的话。   靳宜被吻的稀里糊涂,结束后,靳宜又叹了口气。   糊涂啊。   太糊涂了。   靳宜猜到靳止晏不会放弃追问谈话内容,所以当那什么中途,靳止晏开口问的时候,靳宜坚决本着宁死不从的态度。   然后呢?   然后这个想法只保留了短短一分钟,或许一分钟都没到。靳宜很快被靳止晏带进了节奏里,轻易的缴械投降了……   不应该啊。   实在不应该。   不过话说回来,靳宜抓着靳止晏的上臂,心想道:什么时候靳止晏这么阴险了?   这个想法没得到答案,靳止晏突然叫了他一声:“哥。”   “我不是你哥。”靳宜正一肚子气没空发,冷冰冰地眼刀刮过去,发现靳止晏神情有些不对劲。   靳止晏赤红的双眸正盯着……他的胸前。   靳宜愣了,也跟着低下头。   然后更愣了。   无比夺目的赤红色烙印正发着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亮,更亮。   靳宜第一反应是向钱说的那句话。   他的身体状况不稳定了。   靳宜没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相反他清醒的很,没有任何信息素紊乱或失控的征兆。   或者,001号和其他实验品的不适症状不同,他身体出现了未知状况,导致他出现了烙印?   靳宜越来越多,眉头皱的很紧。这种未知的出现对他来说是危险的。   直到听到靳止晏清了清嗓子,声音说不上紧张,甚至有些……说不上来的愉悦。   靳止晏说:“哥,你发烧了。”   “……”靳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没穿衣服的身体越来越烫,尤其胸口处,烙印的地方烫得有些疼。   他发烧了。   如果在其他时候靳宜不会多想,可偏偏两人刚做完那档子事,他也有过被……被他不愿意说的原因,造成过发烧。   靳止晏又清清嗓子,把话补全,“被我做——”   靳宜急忙捂住他的嘴。   靳止晏笑得特别坏,舌头在靳宜的手心划过,含糊道:“好好好,我不说了。”   “哥,你说怪谁?”靳止晏笑容越来越大,恶劣的像个捣乱成功的小孩,声音却很轻,“让你瞒着我。” 第54章 我哥好爱我   54   话是这么说,靳止晏第一件事就是把靳宜腾空抱起,穿上衣服又塞进棉被,叫前台送来降温药。   酒店的热水壶不干净,靳止晏跑到酒店隔壁的小食店,要了满满一壶热水。热水没有容器装,于是又用了三倍押金,连壶带杯子一起拿到了酒店。   房间里,靳宜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眼睛闭得相当紧,浓密的睫毛一抖一抖的。   怎么他哥这么可爱?   都说谈恋爱会让人变得爱撒娇,靳止晏以前嗤之以鼻,现在想重回当时给那人点个赞。   靳止晏走过去亲他的眼睛,“哥,我回来了,先起来吃药。”   “……”靳宜不说话。   靳止晏余光看到靳宜红透的耳朵,想笑又不敢笑。   让他哥害羞一次可不容易,机会不多,这种时候逗人就是寻死,还不如偷偷欣赏来的划算。   而靳宜也是真害臊了。   被做发烧了,还好,在靳宜承受范围以内。   但这个烙印一出……发烧就开始变得不同寻常。   身体状况不稳定才会显现。   挺正经一句话,因为此时此刻的偶然,变得格外不正经。   话说烙印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   做的……中途,还是结束?   如果是结束以后出现,勉强在靳宜的承受范围以内。不就是身体不稳定么,要怪也要怪靳止晏太疯,控制不好尺度。   可如果是做的中途……   靳宜崩溃的闭上眼,一刻都不能想。   靳宜埋在枕头里,叹气再叹气,反思自己太宠溺靳止晏了,花销从来不限制,想要什么都满足。   经过他的无限纵容,靳止晏成功从一个只在结合热讨亲亲的纯情少年,变成现在可以用这种事要挟他的熟练工。   就连现在,靳宜故意冷下声音说“滚”,靳止晏也只是“嗯嗯嗯,好好好”地敷衍着,该拆药的拆药,该喂药的喂药。   一点不在意他说话的力度。   现在就敷衍到这个程度,以后得什么样。   靳止晏把冲好的感冒灵送到靳宜嘴边,这款药剂是偏苦的,刚刚没来得及告诉前台,暂时只能喝这款。   杯口抵在靳宜淡色的唇上,苦涩的药剂蔓延看,靳宜撇开药,莫名其妙有了火气。   “靳止晏,你是不是以为我开玩笑呢?”   声音真的冷了下去,眸色暗沉,黑眸深得令人发怵。   靳止晏喂药的姿势一顿,“嗯?没有。”   说完一句不够似的,强调道:“我没这么认为。”   “那我让你滚你怎么不滚?”   靳宜不知道哪来的火气,就是浑身上下热的很,看他举着杯子的动作烦,看药更烦。   靳止晏被问的愣了愣,靳宜一把推开靳止晏手里的水,蹦出三个字:“我不喝!”   冲剂后的水有些浑浊,随着靳宜推搡的动作撒在靳止晏身上,那件白色衬衫瞬间染色,布料狼狈地贴在腹肌上。   咔嚓——   杯子碎在地上,彻底不用喝了。   已经是靳宜今天第二次撒他身上了。   靳止晏有些怔,一点点而已。   靳宜火撒了,水也泼了,气却一点都没减退。这回不是气靳止晏,而是气自己。   杯子碎开的声音把他唤醒,靳宜像终于回过神一样,看着靳止晏衬衣上大片的水,还有靳止晏微怔的表情。   靳宜突然有些茫然。   他在干嘛呢?   发烧是靳止晏想要的么?   当然不是。   发烧以后靳止晏拿药拿水,好脾气地哄着他,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靳宜拧上眉,回忆半分钟前的自己,竟然有些陌生……   他从来没有真的和靳止晏生气,就算在靳止晏强行勾起他的假性结合热,靳宜也没有半点火气。   所以现在呢,究竟是怎么了。   “哥。”靳止晏叫他。   靳宜回过神。   靳止晏没管淋湿的衣服,大拇指和食指卡在靳宜的下巴,动作轻柔的摸了摸,温声道:“不想吃药?”   靳宜:“……”   “不想吃就不吃了。”   “……”   “我的错,对不起哥哥。”靳止晏缓缓安抚着,“我听见你让我滚了,没说不滚,想等你吃完药再滚。”   靳宜动了动嘴唇,哑声道:“……你干嘛呢。”   “给生气的哥哥道歉。”靳止晏眨眼睛,凑过去主动亲他,啄木鸟似的,点点点点点,然后继续道歉。   “我不应该不让你亲我,不应该拿拳头捶墙上吓唬你。不应该在那个时候逼问你,不应该看你发烧了逗你。”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哥哥,所以……等你吃完药了我再滚行不行?”   靳宜没动静,但有很小很小的吸气声。   靳止晏忐忑的抬眸,还没看清什么,先感受到落在手指上的液体。   温热的,一种很陌生的触感。   靳止晏猛地抬眸,傻了。   靳宜保持刚刚的姿势,眉头拧着,嘴唇抿着。因为发烧他的脸颊泛红,眼尾更是红的厉害。   然后眼泪顺着这双漂亮的眼睛,流了下来。   靳宜看他浸湿的衬衫,嘀咕道:“你这人怎么颠倒黑白,明明是我乱发脾气。”   然而靳止晏已经没有精力分析这段话了。   靳止晏的全部精力放在靳宜红彤彤的眼睛上。   “哥、哥我……我错了。”   靳止晏无措的咽了口口水,想碰又不敢碰,“是我的错,我得寸进尺欺负人,都是我的错,哥你别哭……”   靳止晏彻底懵了,他知道自己今天做的确实过分,靳宜对他发脾气是活该的。   可没想到他哥竟然哭了,哭了……   靳止晏怎么呼吸都快忘了,急切地擦他的眼泪,结果越擦越多,仿佛永无止境。   靳止晏只能一遍遍说着道歉的话,看着他哥哭着,然后眼看着靳宜哭得眼泪都干了,哭到困倦。   然后趴在靳止晏身上睡熟了。   整个过程对靳止晏来说,就像梦一样。   电话第一次响起被靳止晏挂断了。   他保持靳宜睡着的姿势一动不动,低头从靳宜的五官划过,细细描摹。   靳宜睡着的这个阶段,靳止晏没有干待着,他回忆这件事的全过程,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对。   靳止晏懊悔地想,靳宜瞒着他确实让他生气,但怎么能在那种时候强迫他。   电话第二次响起时,靳止晏本能的想挂断,又觉得这样没完没了,折腾几次,靳宜迟早被吵醒。   于是靳止晏去外面接了电话。   “喂?”他问。   “嘶。”向钱倒抽了口凉气,“是你啊?”   靳止晏:“我哥在睡觉。”   “哦哦你哥,咳,你哥在睡觉啊。”向钱清清嗓子,语气怪异。几秒后,忍不住地问:“那个……我问一句你别生气啊,宜哥他、没被你怎么样吧?”   靳止晏瞬间皱紧了眉。   连向钱都这么认为,他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靳止晏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如果,我说如果,我哥生气了怎么办?”   “我靠!你把你哥弄生气了?!”电话那头惊呼,“宜哥对你简直是无底线纵容,还能给你弄生气?真有你的!”   靳止晏皱眉,“是如果。”   “啊是是,如果。”向钱故作高深的沉思片刻,“嗯……如果啊……那我得好好想想……”   “挂了。”   “哎别别别,想到了!想到了!”   靳止晏:“说。”   向钱:“生气就哄人嘛,哄人很简单的,知道对方为什么生气,你以后杜绝再犯,就可以了!”   杜绝再犯。   靳止晏把自己的错误在脑中罗列。   干活中途逼问是绝对不可能再犯了,喂药这个做不到,他哥怕苦,如果他不亲手喂,他哥一定会偷偷扔掉。   沉默的时间太久,向钱以为他没听懂,说:“这样,我给你举个例子。”   “一个Omega让Alpha选哪个裙子好看,A每次都说随便、都好看这种答案,O生气了,解决的办法就是以后改正,认真回复O的问题。”   靳止晏:“我知道。”   “那你还有什么疑惑?”向钱原来是来说别的事的,莫名变成了情感导师,还是没证的。   靳止晏停顿一会,想了想说:“别的我都能改,我哥不想吃药,但我必须喂……”   “什么什么什么?”向钱打断他的话,“你是说宜哥不想吃药,然后给你发脾气了?”   靳止晏沉默,“算是其中一个。”   “什么啊……”向钱害了一声,“我以为怎么的呢,就是个吃药。哎等等?你哥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吃上药了?”   靳止晏轻咳一声,没说话。   “我靠!不会是——”向钱激动了,“行,哥们懂了。那他根本就不是吃药生气,是你……你小子自己想。”   靳止晏嗯了声,“我知道,在反思了。”   他今天是真的长记性了,靳宜这一哭,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   大概是以前从来没有这方面经验,靳止晏想了想,还是说:“我哥他……被气哭了。”   那边传来剧烈的呛水声。   “咳咳咳——”   “咳咳咳,你你你,你再说一遍?你哥怎么了?”   靳止晏说完就后悔了,靳宜是个面子很薄的人,本来就生气了,他还把靳宜哭的事告诉别人。   “没事,挂了。”   “别别别,哥!爷!祖宗——等等,你不觉得这个事有点不对劲么?”向钱问。   听到最后一句话,靳止晏停下动作,重新把手机放在耳边,“怎么不对劲。”   “你说宜哥哭了?就因为你太……畜生把他做感冒了?”   “不是,还有别的。”   “什么?”   靳止晏不想说。   向钱哎了一声,“我这给你分析呢,你不说拉倒。”   所以靳止晏还是说了。   然后又听到电话里巨大的咳嗽声。   向钱:“你你你……你们小情侣……”挺会玩啊。   “被我发现你和别人说了,你就死了。”靳止晏沉沉说。   “不会不会,我又不是大嘴巴。”向钱说,“哎,你不觉得奇怪么?你哥对你多无底线你本人最清楚,虽然……虽然逼问这个事吧,确实过分,但那是从外人的角度看。”   靳止晏看不惯他说话说一半的习惯,问:“别墨迹。”   向钱很激动地说:“看看看!就是这样,你这脾气除了宜哥谁能受得了啊。”   “你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生气,生气也有可能,但宜哥不可能气哭。”向钱笃定说出最后三个字,“太扯了。”   靳止晏:“……”   向钱警惕道:“你别告诉我,你没发现不对。”   “……”确实没发现。   不过经过向钱的点拨,靳止晏总算意识到这件事的不对劲。   他哥生气是应该的,但哭……确实很不对劲。   靳止晏思索片刻,突然道:“我哥刚刚身上出现了烙印。”   “啊?!”向钱说了一连串我靠,起身时弄掉好几样东西,“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才跟我说!身体不稳定不就意味着容易紊乱么?!你哥他妈铁定被烙印影响了!”   “我的天……001号竟然出现了烙印,这事大了……”   “算了算了,现在没时间纠结这个,你说你哥在睡觉?你在哪呢?”   向钱的嘴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冒,靳止晏失神半秒,反应过来,低声粗骂了句“操”,赶紧往屋子里冲!   房卡怼在门上,不知道是不是太匆忙的缘故,扫了好几下也没扫上。   “别急别急!”   “我他妈怎么不急?!!”火气拼了命的往上涌,靳止晏甚至想把房卡掰了,直接把门踹开。   这种酒店安保设施做的好,踹是踹不开的,只能努力保持冷静。   别抖。   手千万别抖。   冷静。   他能做到的。   靳止晏深呼吸,把房卡重新对上去。   滴。   门开了。   进门的那一刻,靳止晏看清屋内的场景,一下子静了下来。   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遇到了极地的雪山。   靳宜已经醒了,背靠在床头发呆,棉被滑到腰间,身上没穿衣服。   靳止晏不敢放大声音,“哥,醒了?”   靳宜把目光慢吞吞地移到靳止晏身上,看了看他的脸,拿在手里的手机,最后落在他白色衬衫上的水渍。   冲剂后的水微微泛黄,靳止晏没有清理,水渍已经发型,直挺挺地立了一小块。   恐怕公司的所有员工都不敢想晏总会有这样的时候,可这就是发生了。   因为靳宜。   靳宜垂下了眸,揉了揉眉心。   睡了一觉,靳宜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劲。   今天一整天都在情绪不宁,格外情绪化。   从最开始白心说血样时的心烦意乱,到现在莫名其妙对靳止晏发脾气,还……还哭??   靳宜自己都不敢相信。   靳止晏站在门口不敢过来,靳宜叹了口气,道:“过来。”   靳止晏走过来了。   靳止晏先是观察靳宜的表情,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温度,又替他捏太阳穴,“难受?”   “头晕。”靳宜实话实说,抬眸,“我刚刚,可能有点不对劲。”   靳止晏轻轻嗯了声,继续给他揉太阳穴,“我知道,而且本来也是我的问题。”   “……你知道?”   “向钱给你打电话,我接了,正好说了一下。”   靳宜瞬间把视线落在靳止晏的手机上,还显示着通话,瞪大了眼睛,无声道:你说了?   靳止晏果断挂了电话,“没全说。我只说我把我哥惹生气了,他说你不是会对我生气的人,觉得不对劲。后来我说你身上出了烙印,他就确定不对劲了。”   对了,烙印。   靳宜低下头,果然还在。   “所以……”靳宜头晕,反应有些慢,“不是你做……”   靳宜反应过来,闭上了嘴。   头晕又不是降智,他在说些什么。   靳止晏听懂了,忍笑道:“嗯,可能不是。”   语气竟然带了点小失望。   靳宜瞪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扯他过来,帮他把弄脏的衣服脱掉。   “干嘛?”靳止晏假装不懂问。   “把你脱光,让你跟我一起发烧。”   “哦。”靳止晏笑了一下,“发烧都要一起,我哥好爱我。”   靳宜停下动作,警告地抬眸。   “我说我哥哥。”靳止晏眨眼,“没说你。”   “……”靳宜不想理他。   靳止晏全程盯着靳宜的表情,看他哥眉头皱得紧紧的,很认真的做这件事。   距离上次靳宜帮他穿衣服,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靳止晏太小,没什么太大印象,对此挺遗憾。   所以靳止晏想记住现在靳宜的全部表情。   衣服脱下去的时候,靳宜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靳止晏一个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哥,你怎么这么可爱。”   靳宜掀开眼皮,警告道:“我现在脾气不好,说不定直接拿热水泼你。”   “亲一下泼一次?”   靳宜“嗯哼”一声。   “挺值的。”靳止晏喜滋滋的又凑过去,从靳宜的眼睛往下亲。   亲到眼睛,说:“一次。”   亲到鼻尖,说:“两次。”   亲到嘴唇,说:“三次。”   ……   一路向下,一直亲到烙印处,嘴唇贴在上面的时候,靳宜手指插在了靳止晏头发里,身体明显一抖。   “别……”   “不怕。”靳止晏又亲了亲,很温柔,“没事的。”   很多时候,靳止晏和靳宜心灵相通。   在吻落在靳宜胸前的烙印时,靳止晏能感受到他哥在害怕。   害怕未知的恐惧。   害怕轻易操控他情绪的烙印。   害怕陌生的自己。   其实靳宜怕的有很多。   只是他不说,总让那些人有种错觉,他的哥哥无所不能,无所畏惧。   靳止晏很轻很轻的亲吻着。   心想。   不管是失控还是情绪化,不管多少次靳宜发怒把水泼在自己身上,如果靳宜开心,他愿意挨一辈子的打和骂。   他不需要恐惧,不需要担心那些东西会操控他的情绪,也不必害怕陌生的自己。   靳宜就是靳宜,不管什么样他还是他。   --------------------   向钱:这个家没我不行。   20w字啦,谢谢大家的支持,很多时候自己写着写着也会迷茫,都靠大家的热情评论才能坚持下来,大家的热情特别特别能感染到我,真的特别特别感谢。   没写前想说一堆话,写到这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之就是感谢支持,大家天天开心,走大运挣大钱。   最重要的是身体健康! 第55章 相同的数据   55   他们在酒店睡了一夜,第二天小召送来新的衣服。   门开的时候,小召秉着良好的职业道德,假装看不见晏总光着的上身和埋在被子只露个头的宜总。   晏总接过衣服,把门虚虚掩着。   透过缝隙,小召很清晰地听见晏总走了过去,说了两句话,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过会儿说话声变大了,小召不仅听清晏总说了什么,还听到他温柔到爆炸的声音。   “哥,该起来了。”   “嗯……”   “起来。”   “不……”   天吓死个人,晏总的声音也忒温柔了!   宜总也太……咳咳咳,他不敢说。   反正……反正挺娇的。   别想了王小召。   被两位知道你就死了。   没过几分钟,靳止晏牵着还在困倦中的靳宜出来。   小召继续发挥良好的职业道德,假装看不见宜总红肿的嘴唇和一看就被咬过的腺体。   不过晏总真够狠的。   腺体都咬出血了,啧啧啧。   小召昨天离开后一直跟王雷跑业务,不知道两位总好端端的不回家,怎么住起了酒店。   而且一看就知道状况激烈,昨晚的衣服都没法穿。   当然他是有职业道德的,他的职责是沉默开车。   开到花鸟鱼市场,拉开挡板,小召发现这么短的时间内,宜总竟然睡着了。   晏总把宜总打横抱起,表情看上去很凝重。   小召识趣的没多问,“晏总,我在这等着,还是先回去?”   “回去。”晏总没给他半个眼神,大步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内,向钱正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时不时嚼一口面包。   听见门打开的声音,向钱放下笔,“来这么早?”   靳止晏:“嗯。”   “怎么了?”向钱发现他表情不太对。   “我哥刚刚在车上睡着了。”   换做别人,清晨起了个早,在车上睡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换成靳宜,一个不拿当回事的工作狂魔,这件事就不正常了。   靳止晏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惨白,搂着靳宜身子的手劲很大。   向钱往他怀里看了一眼,“昨天没睡好?”   “九点就睡了。”靳止晏说。   九点睡,九点起。   靳宜不仅不是没睡好,甚至是睡太好了。   向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表情凝重,起身道:“把宜哥放进检测室,我先做个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很快,靳止晏却觉得度日如年。每分每秒都像刀缓缓割向皮肤,绵长的疼。   检测结果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靳止晏走过去,没看懂。   靳止晏问:“怎么样?怎么会这么快睡着?”   向钱没回,拧眉看了一会,“你知道宜哥的烙印在哪么?我得看一下。”   靳止晏心脏揪在一起,顾不上那么多,伸手解开靳宜身上的白衬衫。   解到第四颗扣子,靳宜白皙的胸膛袒露出来。胸口处,深红色烙印发着光,001的编码数字格外瞩目。   向钱只看了一眼,便骂:“我草……这么亮……烙印从昨晚一直亮到现在?”   靳止晏深吸一口气,尽量淡定道:“是,究竟什么情况?”   向钱不敢打包票。先让靳止晏把宜哥的衬衫系上,对着检测屏幕左看右看,眉头不展。   屏幕内,检测结果一团乱。   实验品体质太特殊了,001号更是如此,向钱一目十行盯着数据,觉得这团乱码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乱码怎么会似曾相识?   还没想出缘由,余光里,向钱突然看到靳宜的后颈。   红肿的腺体上有个清晰的牙印,血已经凝成血痂。在腺体上出现伤口,随便成年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   向钱回想起昨晚白心说的话,脸色一变,“你是不是尝到宜哥的血了?”   一个Alpha在标记Omega的过程中,牙齿咬进腺体,出血是必然的结果。   可问题就在于,靳宜是001号,所有实验品的血种。   对于暴怒或紊乱的实验品们,靳宜的血液是镇定剂,是良药。   向钱一瞬间就回想起,昨晚靳止晏猩红的眼睛。   他们二人离开以后,向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显而易见,靳止晏绝对处于失控边缘。   恰好这个时候,靳止晏尝到了靳宜的血。   几分钟后,向钱得出结论,“具体什么情况我不了解,有一点我能确定,宜哥他替你承受了一部分失控。”   “……什么?”靳止晏怀疑自己听错了,“我哥替我承受了失控?”   “你昨天没感觉特别难受吧?”向钱话语很直白,“是因为宜总替你承担了属于你的那部分难受。”   “……”   见靳止晏还懵着,向钱唉了声,“不管了,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等宜哥醒来再杀我也不迟。”   向钱把白心说的血样价值,和刚刚自己的推测全盘托出。   向钱没有靳宜的后顾之忧,说的很详细。靳止晏愣愣地听着,直到把所有的点串在一起。   靳宜昨天说了自己的身份,却没有提半句血样。哪怕到这个时候,靳宜依旧在瞒着他,不愿告诉他。   “……”   粗重的呼吸声在实验室响起,靳止晏的手搭在检测器的玻璃罩上,几乎要将玻璃捏碎。   “那个……”向钱察觉不妙,“宜哥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靳止晏眼睛早就猩红了,“他有什么道理?”   靳止晏清楚靳宜。   他哥把最重要的血样信息隐瞒起来,显然是想到利用血样,把他的失控问题完美解决。   而这个代价,连靳宜自己都没有预想到。   失控,情绪化,乃至更加严重的后果……   靳止晏不敢想,落在玻璃罩的手早已青筋爆棚,他眸子垂下,透过玻璃罩,看到了靳宜睁开的眼睛。   靳止晏立马松开了手,青筋也没了刚刚的恐怖。   “哥。”   靳止晏叫了一声,尽量让声音听上去正常。   靳宜显然没睡醒,迷茫地眨了眨眼,几秒后,涣散的眼睛才有了焦距。   “止晏?”靳宜叫了一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拧上了眉,“怎么了?”   “没事。”靳止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转头问向钱,“检测结束了,我哥能出来么?”   “……”向钱扭头看他,表情魔幻了两秒。   还能不能出来,您在里面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玻璃罩都您打碎几百次了,要不是宜总人美心善,捐了数不清的仪器,他的寒舍就真成寒舍了。   当然,想是这么想,动作却很诚实的打开了仪器。   见靳宜出来,向钱简单复述了一遍,总结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昨晚晏爷碰巧尝到了你的血,又碰巧他处在失控边缘,你替他承担了。”   靳宜抬了抬眉,“所以我身体出现烙印,是因为替止晏承担了一部分失控?”   向钱点头。   靳宜了然。   靳止晏见他哥接受这么快,心里像被石头堵住似的,走过去道:“这次是意外,以后……以后我保证不让你出血。”   标记一定会出血,靳止晏下口又没节制,经常把靳宜的脖子咬得惨不忍睹。   平时无所谓,一旦靳止晏失控,尝到靳宜的血就会出现今天类似的情况。   而靳止晏最近失控越来越频繁了,只要情绪波动,眼睛一定是红的。   所以这个保证一出,意味着靳止晏以后不能随便咬了。   靳宜笑着逗他,“你忍得住?”   “……”靳止晏艰难道,“能。”   靳宜笑笑没说话,他倒想靳止晏忍不住。他的血真能解决靳止晏的紊乱问题,那何乐而不为。   靳宜突然想到什么,问向钱,“以前止晏也不小心尝过我的血,为什么没有效果?”   “这个我还真知道。”向钱说,“你们走以后我问了白心挺多细节,001的血样确实珍贵,但也不是随便想用就用的,必须要达成契合。”   “打个比方吧,你是A型血,那就无法输到其他血型的人身上。你的血样就是这样。”   靳宜沉默片刻,忽然想到记忆最初,实验员用他的血拯救其他实验品,却接连失败。   恐怕除了实验品本身原因,也有血型匹配度不高的原因。   “所以……”靳宜想了想说,“我和止晏的血液契合度很高。”   向钱打了个响指,“就是这样,或者说,以前的契合度没那么高,随着时间推移,你们的契合度越来越高——”   说着说着,向钱愣了一下。   这句话像把他点醒了一样,他猛地看向靳宜的检测屏幕。   刚刚只觉得似曾相识,却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而现在,向钱再次看过去……   密密麻麻的乱码闪在屏幕中,它们和寻常数据不同,会再几秒内重新打乱,重新组合,但不管怎么排列组合都是旁人看不懂的乱码。   向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看着乱七八糟的检测数据。   终于,在半分钟后,无数乱码重新打乱,重新组合,乱码排列在一起,形成了一串毫无规律的数据。   在旁人眼里,这串数据和刚刚的乱码毫无区别,只有向钱清楚,这串数据为什么似曾相识。   ——这串数据,他在靳止晏的检测报告中见过。   向钱愣住了,饶是见多识广的他都觉得茫然。   同样的数据,为何会在两个人身上呈现?   向钱耳边一阵耳鸣,无数猜想在大脑中闪过,又得不到最终归处。   过了片刻,他哑声问:“对了,忘了问……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是多少?”   “百分之百。”靳宜问,“怎么了?”   “百分之百……”向钱惊愕,把这四个字在嘴里说了两遍,脱口而出,“……你们可是实验品,身体结构全部打乱,别说匹配度百分之百,就算所有实验品进行匹配,信息素匹配度能超过20都绝无可能,怎么可能会百分之百?”   最后四个字落地有声,“怎么可能?”   此话一出,在场二人全部噤了声。   靳宜下意识看向靳止晏,靳止晏也下意识的抓住靳宜的手,哪怕自己还蒙着,也不妨碍动作上的安慰。   两人一样,同时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最初在安花镇检测出百分之百匹配度时,靳宜和靳止晏都对自己的身份毫不知情。   如今知晓了彼此的身份,这个百分之百显得格外离奇。   就像向钱说的。   怎么可能?   静默片刻,靳宜平静地开口道:“我和止晏从小到大的体检,都在兰医生那边做。”   简而言之,兰医生一定知道两人的匹配度。   知道两人的特殊情况。   或许,还知道为什么会是百分之百匹配度。   靳宜失神地想,他还清楚记得那天的场景。   当时匹配度结果出来,他和靳止晏站在医院门口,靳宜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觉得不对劲。   那时候他就认为,匹配度巧合的过于诡异,如今这种怀疑感却越来越强烈,几乎可以笃定,他们之间的百分百匹配度是有问题的。   靳宜越想,越茫然。   靳止晏是他捡来的,怎么就这么巧是实验品,这么巧是实验品的末尾500,这么巧和他匹配度百分之百。   他们又碰巧都是世间难得一遇的S级……   想到最后,靳宜竟然觉得脊背泛凉,他反手抓住靳止晏的手,感受他的Alpha手心传来的温度。   然后很莫名的,靳宜不那么恐慌了。   他听见自己用很镇定的语气说:“我去见兰医生。”   --------------------   看超话才想起今天是520,大家都快乐! 第56章 荒唐计划   56   夜里下了场大雪,整个上阳市覆上厚厚的积雪,行人和车辆肉眼可见的减少。   靳宜站在阳台看了一会,阳台门“划拉”一声拉开,靳止晏把衣服披在靳宜身上,不满道:“两分钟没盯着你,你就跑阳台来了。”   靳宜:“我通通气。”   靳止晏把他的衣服拉紧了些,不赞同道:“通气进屋通。”   “……”靳宜眨了眨眼,“您要不听听你说的是什么。”   靳止晏理直气壮,“反正不准在阳台通气,你刚发过烧。”   靳止晏伸手探靳宜的体温,靳宜站在原地没动,等靳止晏收了手,主动扣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靳宜明知故问,“温度怎么样?好了么?”   靳止晏不高兴,“好了也不行。”   靳宜失笑,“哪有那么夸张。”   “你有前例,谁发烧偷偷跑出去的。”   “谁?”靳宜装傻。   “不知道。”靳止晏目光落在靳宜脸上,慢吞吞地下移,看着靳宜细瘦白皙的手腕,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的说,“反正某人再有一次,我就把他绑起来。”   靳宜:“……”   靳止晏补充细节,“拿领带。”   “……”   靳止晏继续补充细节,“绑在床上,眼睛也蒙起来,然后做——”   “行了!”靳宜堵住他的嘴,“我冷了,回去。”   “个昏天黑地。”靳止晏把句子补全,笑着看他。   靳宜移开视线,迫不及待的回了屋。   靳止晏没再调侃什么,跟在他哥后面慢悠悠地进去,重新测了体温。   36.4°,确实好了。   不过还是要注意,靳止晏洗澡前特意看了,他哥胸前的烙印还没褪呢。   王妈在外面看电视剧,年纪大了耳朵不好,声音开的很大,电视里的交谈声穿进屋里。   靳宜被靳止晏拿被子卷成一团,向来怕冷的他此时都泌出了薄汗。   忍了几分钟忍不了了,靳宜脱掉被子,“热。”   “热也盖着,外面下雪了,万一明天又发烧了怎么办。”   靳宜无奈,“那有那么夸张。”   不过他还是盖住了。   想到早上在实验室的一番话,靳宜微微蹙眉,勾住靳止晏的手指,问:“你说兰医生会知道匹配度百分之百的原因么?”   靳止晏拢住靳宜的整只手,“说不准,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说不定就是巧合,上天冥冥注定我们是天生一对。”   靳宜膝盖怼他,“好好说话。”   “啊,疼。”靳止晏哼唧的捂住侧腰,“哥你把我弄伤了。”   “不会好好说话?”靳宜又怼了一下。   “会啊。”靳止晏直起身,把靳宜连带被子搂在怀里,轻轻亲他的耳垂,“上天冥冥注定,我们是天生一对。”   靳宜冷眼扫过去,知道他又不正经了。   不过,靳止晏的不正经倒让靳宜镇定不少。   就像他说的那样,兰医生知道与否,答案与否,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他们只是想知道一个的答案,但其实这个答案本就无关紧要,就算答案没有得到,也无所谓。   第二天的雪仍在下,马路的积雪已经清理过一遍,留下车辆和行人路过的泥泞痕迹。   靳宜从上次电话以后,刻意与兰医生断了联系。兰医生倒是催促过好几次,他都以有事搪塞过去。   兰医生不是傻子,恐怕早就察觉到他的疏远,只是没多说什么。   这次过去,兰医生抱臂坐在办公椅上,满脸写着“我看你怎么解释”。   换做以往,靳宜一定会找个不出错的理由,而现在,靳宜直白道:“兰医生,您应该知道我和靳止晏的信息素匹配是百分之百。”   他用的是肯定句。   “……你知道了?”兰医生意外了一瞬。   靳宜点头。   兰医生看向靳宜,靳宜目光不偏不倚,几秒后,兰医生知道自己瞒不住了,叹了口气,道:“是,我知道。”   “确实你们的信息素匹配是百分之百,但毕竟你们是兄弟,同姓靳,如果真……发生了什么关系,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们,这条路很难。”   靳宜沉默了。   “所以你不告诉我们?”   兰医生点头,“身为你们的长辈,我没在重要时刻告诉你们什么是正确的价值观,是我的责任,匹配度我瞒着你们,是希望你们……有朝一日能改回来。”   靳止晏拧眉,打断道:“别想了,改不回来。”   兰医生笑,“是,后来我也发现了,所以你们开心就好。”   “我们当然开心,你阻止也没用。”   靳止晏的语气不算好。   他们的感情不管是兄弟情还是爱情,都不是旁人可以干涉的。   打着为他们好的棋子隐藏真相,这种好他们不需要。   靳宜继续沉默,想的时间有些久了,薄唇又下意识的抿在一起。   靳止晏坐在旁边,熟悉的气息让人很舒适,想了一会,靳宜渐渐靠在了靳止晏的身上,抬眸问:“兰医生,我有一点不懂。我们身为实验品,匹配度怎么会是百分之百?”   兰医生愣了,由于太惊愕,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靳宜淡定道:“兰医生,我需要你给我们一个解释。”   兰医生哑然,隔了好一会,才道:“……实验品?”   她的声音颤抖。   怪不得小宜刻意阻断她的联系,原来……早就知道了。   外面的雪还在下,屋内的暖气充足,却仍让人觉得浑身发冷。   兰医生手指点在桌面上,轻声问:“你们知道多少?”   靳宜没回答,靳止晏啧了声,“都知道了。”   “……”兰医生深吸了一口气。   又过了很久,她才开口:“我当时知道的不多,很多都是后来都知道的。”   她陷入了某种回忆,闭上眼,又睁开。   “比如当初小晏……也就是500号,为什么会在靳家门口。”   靳宜猝然抓住靳止晏的手,呼吸停止了一秒,哑声道:“为什么?”   “是实验员放在那的……”兰医生说的很艰难,“故意让你发现。”   实验品无疑是生性冷淡的,把一个两岁大的幼儿放在实验品家附近,设想实验品去领养,这原本是不可能成功的。   所以当时,在靳宜决定主动领养靳止晏时,所有负责这件事的实验员都惊呆了。   惊呆一个生性冷漠的实验品竟然心软了。   但这些都是他们最希望的。   498个实验品濒临失败,001号又潜意识抗拒着实验研究,除了血任由他们抽取,没有半点用处。   所以,他们将500打造成完全契合001号的实验品,把全部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   这场荒唐的计划就开始了。   兰医生并不知晓这个计划的内情,但如今查到靳止晏体内的抗体,一切明了。   500号是专为001号打造的,实验员将500号培育成拥有抗体的实验品,不稳定也没关系,只要利用001号血样优势,可以打造出真正治疗百病的抗体。   一切发展很顺利,001号对500号百依百顺,纵容度让所有实验员惊讶,。   照这个情况,001和500马上会进行实验,这场动荡已久的紊乱马上结束。   唯一的意外是。   “他们找到了治愈这场紊乱的药,在进行实验品试药无误后,研究员作为第一批服用者,服用了这批药。”   “然后靳老师服药去世。”   所有都计划的很顺利,这是唯一的意外,也是因为这个意外,让整个计划暂时搁置。   然后在不久后,彻底搁置。   一场残忍的人体实验就像个笑话一样,有头没尾的结束了。   靳宜靠在靳止晏身上听完,说不上什么感觉。   他和靳止晏的出生和相遇都因为这场策划,而不管是计划者还是事件,都随着时间慢慢消失,捕捉不到踪影。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靳宜和靳止晏或许永远都不知道内情。   回去的路上,靳止晏把挡板拉了下来,把靳宜压在车上亲了好一会。   他的吻和人一样,永远是急躁的,滚烫的,却莫名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   他们不知道亲了多久,靳止晏脱掉了最外层的大衣,靳宜的羽绒服被解开,里面羊绒毛的毛衣惨遭蹂//躏。   两人无言,用行动表示不镇定的情绪。   后来车停在了小区楼下,靳宜想起靳家偌大的房子和下面冰冷无情的地下室,仿佛一切都是当年的铁证。   而他们就在这样的场景下,过了这么多年。   说不上来的可笑。   小召把车开到地方,识趣的离开了。   靳宜和靳止晏没急着走,在车里黏糊好一阵。   车里的空间不算大,体验感算不上好。   上次靳止晏没顾及地在车里折腾过一次,靳宜腰疼了好几天,在那之后靳止晏歇了在车上做的打算。   今天却打破了计划。   弄的有点太狠了。   结束过后,靳宜趴在靳止晏的背上,感受男人温热的体温,鼻音很重,“不想上楼。”   “那不上去。”   “以后也不想上去。”   知道当年的那件事,靳宜谈不上多难受,只是不想继续待在这个地方,继续忽视那间地下室。   靳宜把唇贴在他的脖颈,不像是亲,保持着这个姿势呼吸,热气全部扑在靳止晏的脖颈上。   靳止晏滚了下喉结,说:“我知道有个地段很好,新房区,离公司也很近。”   靳宜掀开眼皮,笑了下,“什么意思。”   靳止晏听出他哥话里的调侃,诚实道:“你想的那么意思。”   “我什么都没想。”   “那是我想的。”   靳宜:“哦,你想什么了?”   呼吸打在脖子上痒痒的,刚结束后靳宜的声音软软的,每句话都像撒娇。   靳止晏忍无可忍地抬起胳膊,把靳宜抱在怀里。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车座已经脏的没法看了,两人刚结束还没穿衣服,靳止晏警告地把手往下探了探,靳宜立马直起了脊背。   “不来了不来了。”   “那你告诉我,我想什么了。”   靳宜不再逗他,二十三岁年轻气盛,他一个快奔三的人实在遭不住,配合道:“你想买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不是那个全是机关算计的房子。   “不过。”靳宜话音一转,勾着唇,“我还没同意。”   靳止晏很快道:“那你同意么?”   “嗯……”靳宜故作沉思,“我得想想。”   靳止晏很配合的等待回复。   靳宜沉思结束,“可以是可以,我要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靳宜一脸认真,“孩子要跟我的姓。”   靳止晏:“……”   靳宜拧眉,“怎么?这么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   靳止晏忍了忍,没忍住,手掌摁在靳宜的后颈,很用力地亲了一下,离开时,车内响起特别大的一声“啵”。   “干什么。”靳宜继续保持着皱眉的表情,推他的肩膀,“严肃一点。”   “哥,你怎么这么可爱。”靳止晏严肃不起来,缠着靳宜亲了好一会。   他们当然不会有孩子,爱彼此已经用尽他们的全部感情,没有一丝能给予别人。   所以他哥也太可爱了。   太太太可爱了。   靳止晏缠着他哥亲了好一会,配合说:“好,孩子随你姓,这回能同意了么?”   靳宜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搬家这件事一旦决定,动作起来很快。   王雷知道他们搬家很惊讶,后来从靳宜口中得知要准备属于他们真正的家,王雷惊讶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什、什么?!”王雷顾不上这是在办公室了,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二位,惊愕的失去了发声功能。   世界上最恐怖的莫过于此。   认知里的感天动地兄弟情变成了爱情,主人公还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哥们。   王雷大脑空白,慢慢的爬起来,“你们……你们不是……兄弟么?”   最后三个字弱弱的,显然受到了极大创伤,已经不确定了。   靳止晏点头,“是啊。”   “那?那?”   “是兄弟和是爱人有冲突么?”   王雷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太他妈刺激了。   靳宜和靳止晏态度坦荡,王雷犹豫问:“那些事能跟别人说么?”   靳宜点头,“随便。”   他们本来也没有隐藏的意思,只是没有大张旗鼓罢了。   然后王雷迫不及待把这件事分享给他的好兄弟——   “向钱!你猜怎么着!你猜怎么着!”   向钱好奇心达到顶峰,赶紧问:“怎么了怎么了?”   王雷:“宜哥和晏弟是一对!”   向钱:“……啊?”   王雷原本挺懵的,现在发现有人比自己更懵,顿时有些得意,扬起脑袋,故作深沉的哎了一声,“你也不用太惊讶,他们这性格一个比一个独,跟别人在一起那不是糟蹋人么?哪能有人受得了他们,所以他们凑一对,拯救多少人的青春。”   “那个……你等一下。”向钱语气怪异。   王雷还有点欲犹未尽,“怎么了,向钱兄?”   “他们不是早在一起了么?”   王雷:“?”   王雷:“啊?”   向钱故作深沉的哎了一声,“你也不用太惊讶,早知道的人也见不得多好,他们在我实验室亲嘴的时候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你都不知道我弱小的心灵受到多大的创伤。”   王雷:“……”   “还有那个明晃晃的牙印,晏爷果真是年轻气盛,把宜总脖子咬的没一个好地方,你都不知道我受了多大创伤……哎?你没发现过?”   王雷大脑空白,“……没有。”   向钱:“那你怎么发现的?”   王雷呆呆道:“……他们要买房子,告诉我的。”   向钱哦了一声,语气平淡:“没事,傻点好。”   王雷:“……” 第57章 易感期   57   王雷从向钱这里吃了亏,转头去其他人那里讨尊严。倒不敢把消息扩大,问的都是宜总身边的人。   例如自己的助理小董,小粒和小召。   然后王雷悲惨的发现,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小董含笑不语,小粒告诉他前段时间宜总脖子上的牙印来源,小召怂巴巴的说“他只是一不小心看到两人接吻,晏总的眼神好像要杀了他。”   王雷:“……”   王雷一个气急败坏,拉黑了包括靳宜靳止晏在内的所有人。   本意是等着这些人主动道歉,结果等了一天又一天,申请列表依旧空空荡荡。   王雷不死心地跑过去问小粒,小粒惊讶抬头,说的话差点把人气死。   “您拉黑我了?什么时候的事?”   再问其他人,和小粒的态度如出一辙,压根没发现他暗戳戳的小心意!   王雷彻底伤透了心。   不怪靳宜和靳止晏没发现,两人一直忙着新房。   第一次选房意义非凡,从挑选到装修全部由两人亲手操办。选的房子是套上下层的小别墅,空间不算太大,三个人住足以。   他们的私人物品不是很多,靳宜以为他们的东西不会占太大地方,实则不然。等真正入住,房子肉眼可见布满了他们的东西。   书房里两张紧挨在一起的办公桌,备满影片磁带的观影间、使用痕迹很高的健身房、塞满两种截然不同风格的衣帽间,专门给王妈准备的手工房。   不再是原来那处大到空旷的靳家,多了曾经没有的亲近和温馨。   卧室也从两间变成了一间。   安排卧室的事两人没瞒着王妈,王妈经历的事情多,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欲言又止地看着两位,倒没说什么。   两人是王妈看着长大的,大少爷和小少爷对彼此的态度,她身为旁观者再清楚不过。   两个孩子命苦,从小没得到家长的疼爱,父母早世,她不可能当什么恶婆婆。   其实不管他们之间是亲情还是爱情,说到底都是一样的。   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没有任何区别,彼此幸福就够了。   王妈看得开,还主动拉他们家里长家里短,跟靳宜说别总惯着小少爷,靳止晏也要多照顾哥哥。   两人都笑着说好。   王妈年纪大了,靳宜雇了临时工打扫房间,不准让王妈动手。   没了工作王妈一时间闲不住,每次在菜市场买菜都要拖个半小时,和周围的富太太聊天。   新房入住没几天,王妈照理去花园闲聊,正好错过家里发生的大事——   靳止晏易感期了。   易感期不是什么大事,问题就在于,靳宜不在家。   风华荣的新品事件耽搁不了,第一批产品问题逐渐暴露,负面信息越来越多,第二批产品收到严重攻击,靳宜趁机煽动舆论,已经忙了整整两天没有回家。   是的。   新房刚刚入住,靳宜就达成了两天没有回家的好成绩。   靳宜正在开会。   小粒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凑在他耳边,说:“宜总,晏总一直给您发视频通话,打了好几个,我刚刚接通说您有事,他问我是谁。”   “……”   小粒小声补充,“我觉得,可能大概应该……有点不对劲。”   何止有点。   当时靳止晏的质问结束,小粒恭恭敬敬的把镜头怼在自己脸上,耐心道:“是我,晏总。”   手机屏幕里的环境很暗,只能微微看清面部轮廓,靳止晏语气听不出喜悦,重复问:“你是谁?”   “为什么会拿我哥的手机。”   “你偷偷拿的?”   “你喜欢我哥?”   “我哥是我的,你没戏。”   “我哥不喜欢Omega,他喜欢Alpha,也就是我。”   ……   到最后简直不能听了。   幸好接电话的是小粒,和宜总晏总相处的时间长,知道两人外冷心善,但凡换一个人被晏总连环逼问,明天靳氏将会收到一份新鲜出炉的辞职信。   靳宜捏了捏眉心,说知道了。   简单吩咐两句匆匆离开,进到办公室,小粒把手机交到他的手里。   手机从刚刚开始没暗过,一个视频申请结束,下一个紧跟其后,整个手机都是烫的。   连小粒都感觉到这份爱的沉重,不由更加钦佩宜总,这个时候还能面不改色。   “怎么了?”靳宜看向屏幕。   屏幕里实在太暗了,视频接通后靳止晏反而没了那份急躁,静悄悄的,只剩呼吸声从里面传出来,呼吸声很重。   “靳止晏?说话。”靳宜怕靳止晏受了紊乱的影响,“能听见我说话么?”   电话里一片安静。   “靳止晏。”   靳宜拧眉,“不说话我挂了。”   “哥。”靳止晏哑声道。   对面的镜头晃了一下,“啪”地一声,场景终于不再是一片漆黑,有光打在了靳止晏的脸上,是靳止晏打开了灯。   灯光是暖色的,靳止晏整个人却深沉又冷漠。   靳宜首先注意到他的眼睛。   熟悉的红色。   再之后是前额打湿的刘海,汗水从鬓角缓缓流下,沿着锋利立体的五官一路向下,打在了锁骨上。   靳宜这才发现他没穿上衣。   靳止晏的整个人像被雨水打湿一样,目光沉沉地锁在靳宜脸上,带着难以忽略的侵略感。   靳宜忽然想到了上一次晚上的场景。靳止晏平时很粘人,但其实那时候的话不多,他大部分都是开着夜灯,目光专注地盯着靳宜的脸行动。   两人到最后身上一定是湿的。   靳止晏的汗水打在他的身上,烫得他身体一颤,靳宜从没有提过,心里却很喜欢爱人这样的一面。   确认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上,靳宜轻声问:“易感期了?”   靳止晏不说话,就盯着他看。   等了一会发现靳宜没有开口的打算,靳止晏镜头晃了晃,语气怪委屈的说:“哥,你在哪?怎么不在家?”   是真糊涂了,不仅忘记了小粒,连办公室都忘了。   靳宜笑了笑,目光从他的脸移到胸前,欣赏他男人最近辛勤劳动的好身材,盯了时间久了,靳止晏更委屈了,“哥。”   “嗯,在呢。”靳宜面不改色收回视线,“把床头柜打开,里面有药。乖乖吃了,我等会回去。”   “不,想你。”   靳宜:“听话。”   靳止晏不想听话,他站起来,镜头晃到别处,靳宜分清他待的地方是卧室。   卧室内的家具都是靳宜和靳止晏亲自选的,床单和地毯购入了米白色,暖黄色的落地灯一打,整个屋子都充满着温馨二字。   只不过……   靳宜头疼地看着床,“靳止晏,你把我衣服拿出来干什么?”   “想哥哥。”靳止晏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一双赤眸时刻盯着靳宜,单手拿过外衣,往身上套,“哥哥在哪?”   靳宜:“……”   靳止晏光着上身,单手把胳膊塞进黑色毛绒大衣,然后把手机换到塞进去的那只手,努力塞另一条胳膊。   怎么塞都塞不进去。   靳宜头更疼了,“靳止晏,你别穿我衣服。”   靳止晏继续穿,嘴里絮絮叨叨说着“想哥哥,哥哥在哪”、“刚刚的女人是谁”、“她是不是喜欢你”……   到最后,逐渐变成了“哥哥真好看”、“我喜欢哥哥的唇下痣”、“哥哥腰好软”、“哥哥你怎么这么白”等等,逐渐开始少儿不宜。   幸好小粒早就识趣的离开,要是小粒听到口无遮拦的这段话,恐怕吓的美瞳都要掉出去。   宜总的高大威猛形象就此破灭。   “停,你别动。”靳宜红着耳朵打断,彻底服了他,“听话,在卧室好好待着,别出卧室门,我马上回去找你。”   靳止晏勉强答应了,不准靳宜挂视频。   靳宜只好翻出许久不用的蓝牙耳机,回去的路上时不时应着几声。   “嗯,听话,咱们不出去。”   “在呢。”   “先把药吃了,我马上到家。”   “不行。”   “靳止晏你别翻我衣服。”   “……也不能闻。”   听到最后两句话,小召一个油门给到底,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缩短成十分钟。   到了新家,靳宜先进去看王妈在不在,得知不在才松了口气,打电话给王妈让她在隔壁多待一会,新房这边有事。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进了卧室。   至于为什么这么急,是因为从打电话开始就听到某人捶门的声音,咚咚咚的,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不让出门是真的不出门,但翻衣柜扯衣服还捶门,乖又不乖。   进了屋,空气中的杜松子酒味扑面而来,直冲大脑,靳宜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个味道太熟悉了,几乎每晚他都在这种味道下入眠。   一个愣神的时间,靳止晏有机可乘,把自己哥哥拽到了床上。   屋子里仍然只开着那盏落地灯,昏黄的暖灯打在床上,靳止晏把脑袋急切地凑过来,闻靳宜身上的味道。   “你去哪了?”   “工作。”靳宜配合的仰头,头顶的光照射过来,他闭上眼,捏了捏靳止晏的耳朵,“挣钱养家糊口,很辛苦的。”   “你不在,我打电话给你,有人用你的手机接我电话。”声音特别委屈。   一个吻落在靳宜的侧颈,很快离开,本能的朝着后颈探去。   靳宜睁开眼,呼吸停了一秒没动,看着靳止晏行动。   靳止晏张开嘴,在尖牙落下去的那一刻忽然顿住,改成温柔的舔舐。   像老虎第一次收爪子,生疏笨拙。   靳宜又好笑又心疼。   把小粒忘了,却不忘自己说出的承诺。   靳宜不想让他小心翼翼的,身为Alpha却无法标记自己的Omega,这跟杀了Alpha无异。   除此以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这点他没有告诉其他人,也不准备告诉任何人。   最近靳止晏的眼睛保持在蓝色的情况很少。明明举止一切正常,眼睛却是红色的。   有一次夜里起夜,靳宜发现靳止晏没睡,身体靠在床头垂眸盯着他看,静悄悄的,见他醒了也没任何反应。   烙印在深夜里闪闪发光,亮的有些毛骨悚然。   这种场景出现在别人身上,恐怕要连做几天噩梦,严重者直接对自己的爱人产生阴影。   靳宜没有,他只是不动声色的起身,跨坐在靳止晏身上,语气平常的问他“怎么了,怎么不睡觉?”,靳止晏便一言不发的抱住他,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   过了好久,靳止晏合上眼,睡着了。   靳宜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初步推断是半成品的不良反应。   靳止晏的身体一直是靳宜长久以来的心病。   曾经不知道实验品的存在,以为身体问题终有一日可以解决,现在渐渐想通了,或许其他人的紊乱问题可以解决,靳止晏却不行。   身体上各种找不到原因的疾病,或许会伴随着半成品一辈子。   所以那晚,靳宜认真思考过。   他的血能解决这个问题,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血度给靳止晏,如果不能……   如果他的爱人永远会处于正常和失控的状态,那靳宜会辞掉公司职务,从上阳这个大都市转到僻壤小岛,最好只有他们两个人,靳宜不用去考虑其他人的安危,只需要保证他的爱人一生快乐健康。   这样度过一生也不算什么坏事。   这些打算靳宜没有说,他只是加快了处理风华荣的事件进度。   白心被漂亮朋友和新朋友们吸引,彻底倒伐,最近两天住在向钱的实验室内,向钱帮他检查身体。   没了白心,第三批质检没法顺利通过,风华荣那边的事情也没法交代。   崩盘比想象中还要快。   大概是预想的效果没有达到,安乐死覆盖面积和影响远远不够,靳铭有些急了,主动找过靳宜一次。   靳宜自然不会如他的意。   靳铭被“宜总工作忙,无法见面”搪塞过去,之后不知道靳铭怎么和盛姜川谈的,总之靳铭和风华荣的合作暂时终止,这一阵子有他忙的。   等这件事解决,靳宜打算主动找兰医生进行实验,研究出药,结束这场持续十年之久的紊乱问题。   这些都是以后的打算了。   而现在,那些是无关紧要的事。   落地灯的光太温柔了,米白色的被打成橘黄色,白皙的皮肤变成了暖色。   一切都变得温柔,一切都是暧昧的前兆。   靳宜身上那件熨到一丝不苟的衬衫被暴力扯开,靳止晏咬不了腺体,便拿尖牙咬着他的锁骨泄愤,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   靳宜最近没来得及剪的黑发散落在枕头上,轻轻一蹭,发丝散落在枕头上,线条像绚丽的花。   他仰起头,细长脖颈扯出漂亮的线条。   把手插在靳止晏的头发里,轻轻一扯。   靳止晏磨牙的动作瞬间停住,抬眸,殷红的眸孔缩成一根针,锁定猎物一样锁在他的脸上,用眼神询问。   靳宜主动亲吻靳止晏的唇。   在靳止晏迫不及待伸出舌头的时候,咬破自己的下唇,把血送进对方的口腔。   靳止晏呼吸乱了。   靳宜抓着他的头发,命令的口吻道:“靳止晏,标记我。”   “我想让你标记。”   “终生标记。” 第58章 终生标记   58   靳宜说不上来此时是什么感受。   曾经靳宜听员工闲聊时说过,终生标记的过程很漫长,幸福又痛苦。   幸福是与爱人终生契合的精神满足,痛苦是肉体上的本能反应。   尖牙咬破腺体,信息素蜂拥而上钻进腺体内,太浓也太满了,靳宜大脑瞬间空白,一时间什么幸福还是痛苦,压根没有功夫想。   他只记得自己一口咬在了靳止晏肩上,被男人滚烫的皮肤烫了一下,然后浑浑噩噩间,尝到了血的滋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确实如那人说的一样,漫长,特别的漫长。   拉到密不透风的窗帘微微掀开一个口子,外面早就暗了下来,王妈铭记靳宜说的话,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床头手机亮了几次,在没有看清是谁的时候,靳止晏眼疾手快摁灭了手机,长摁关机。   这下不会有任何人前来打扰。   昏黄灯光下,两人身上相同的烙印亮得惊人。   安静的房间内,近是两人的呼吸声。   终生标记结束,杜松子酒的信息素彻彻底底灌进了靳宜体内,靳宜恍惚觉得两人融为一体,从此变成了一个人。   靳宜累得睡着了,醒来躺在床上,床单已经换成了新的一套。   靳止晏不在屋里,不知道跑哪去了。   刚标记完就跑没影了?   服务差评。   一颗星……不,一颗星都没有,零星满意度。   靳宜骂完抬了下胳膊,疼得“嘶”了声,正好被推门进来的靳止晏听见。   “哥,你别动。”靳止晏走过去,把靳宜的胳膊塞进被子里,“你有点发烧。”   靳宜:“……”怎么又发烧了。   靳宜默默看过去。   他发烧了,靳止晏倒好,整个人明显的神清气爽。   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绸缎睡衣,是两人挑家具时偶遇的一家店,版型和质量都算不错,遇上靳宜便顺便买了两件睡衣。   一套是靳止晏身上的黑色,一套是他身上的灰色。   衣服是一模一样的,两人穿上的效果却截然不同。   布料乖顺地贴在靳止晏的身上,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依稀勾勒出肌肉线条。   靳宜太清楚睡衣里头的景色是什么样的了。   一想到睡衣下的景色,靳宜就不自主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头久违的疼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说终生标记就终生标记吧……结束以后靳止晏让他叫,叫那什么……行,不就是叫老……那什么吗,他叫了。   结果靳止晏得寸进尺,让他在那个场合叫。   笑话,他能答应么?   靳宜板着脸想,是啊,他怎么就他妈的答应了呢。   靳宜把刚刚的锅推到终生标记身上,一定是它让自己不正常。   靳止晏把冲好感冒药的水递过来,靳宜面无表情喝了下去,心里给“终生标记”记了一笔账。   不过话说回来,终生标记以后,靳宜身体除了发烧外没有任何症状,也没感觉现在和标记前有什么区别。   应该……大概、可能、也许没什么区别。   好吧,他承认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区别的。   不知道为什么,从醒来到现在,靳宜总忍不住往靳止晏身上瞟。   靳止晏也同样如此,在靳宜放下水杯的下一秒,整个人扑了过来,黏糊糊地讨亲亲。   “哥。”靳止晏把碍事的杯子拿走,嘟起嘴,“亲亲。”   靳宜嫌弃的别过头,“拒绝。”   “哥哥哥哥。”靳止晏捏着靳宜的下巴,把头掰过来,继续嘟着嘴说,“我还在易感期。”   靳宜重新别过头,“谁管你。”   靳止晏:“我哥哥管啊。”   “那你找你哥哥去。”   “哦。”靳止晏起身,干净利落地开门离开,一秒后,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我哥哥在家么?”   靳宜没忍住笑了一声,含笑说:“请进。”   靳止晏推开门,伸进半个身子,在卧室演技拙劣的找了一圈,锁定床上的某人,惊讶道:“原来我的哥哥在这。”   靳宜:“……”   “……快进来。”太丢人了,靳宜没眼看,“让王妈看见了怎么办。”   靳止晏走进来,重复刚刚的动作扑到靳宜身上,嘟起嘴说:“我来找哥哥要亲亲了,哥哥亲亲。”   靳宜敷衍亲了一下,被靳止晏大手拦住,死皮赖脸亲够了本。   靳宜不知道别人终生标记以后是什么变化,他和靳止晏的症状很明显,黏糊的要命。   好像他们不止两天没见,起码得两年。   又结束一场差点擦枪走火的亲吻,靳宜解着靳止晏的睡衣扣子玩,哑声问:“几点了?”   他一直没看手机,直觉告诉不会太早。   “凌晨四点。”   “?”靳宜惊愕抬头,“几点?”   靳止晏又重复一遍。   靳宜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往回赶的时候才刚过下午三点,一路上道路顺畅,二十分钟的路程缩短成了十分钟,回来以后更是没说两句话。   所以……   所以终生标记用了那么久?   还是,嗯……他们做了这么长时间?   靳宜拧眉思索了一会,“王妈没发现吧?”   “王妈没回来。”   靳止晏笑了一下,挺顽劣的笑容,“她打电话给你,我关机了,后来她把电话打到我这边,我说事情还没处理完,让她去隔壁林阿姨家住一天,正好林阿姨前几天问她曲奇饼干怎么做。”   靳宜:“……”   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靳宜捏了捏眉心,“行,我知道了。”   靳止晏的睡衣扣子被靳宜解了大半,等彻底解开,露出里面的胸膛,欣赏片刻再慢吞吞地扣上,来回反复。   靳宜玩了一会儿,忽然又一抬头,“我怎么记得是两个电话,都是王妈打的?”   “不是。”说到这个,靳止晏语气有些犹豫,“还有一个是兰医生。”   靳宜一顿。   他对兰医生的情感很复杂。   从感性角度来看,兰医生对那场人体实验没有任何决定权,从实验室离职以后,她大可以直接走人,不和实验品产生任何交集,但她没有,并且主动担任起靳宜和靳止晏的体检工作。   不管靳宜承认与否,她在两人的成长过程中,是无法忽略的长辈。   但从理性角度看,她确实参与了那场实验,隐瞒靳宜和靳止晏的身份,隐瞒两人当初为什么相遇。   而且,也是最重要一点,她本质仍然是一名研究员。在调查出靳止晏体内的抗体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兴奋的。   这个反应让靳宜感到排斥与不适。   所以在知道兰医生打来电话,靳宜第一反应是顿住,第二反应是皱眉,“她打过来说什么?”   靳宜知道靳止晏一定回了电话,果然,靳止晏抚平靳宜紧皱的眉心,说:“她想跟你道个歉,还听说你最近在干涉风华荣的事,她说她可以代表她的研究所提出重新质检。”   重新质检。   没有白心在,重新质检意味着安乐死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有了兰医生研究所的质检报告,他们有了证据,可以请警方乃至更上层进行审查。   无疑,这件事的进程会大大加快。   靳宜把靳止晏的睡衣扣子系到最顶颗,想了想道:“她没说别的?”   靳止晏抓住靳宜系扣子的手,轻轻亲了一下。   靳宜眉心一跳,直觉之后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不提她了。”   靳宜:“……”   靳宜:“你信不信我把你踢出去?”   靳止晏委屈的瘪瘪嘴。   靳宜踢了一脚,“快说。”   靳止晏叹了口气,不情愿地开口:“咱们不是为了第一次紊乱问题出生的么,试药最好的容器,虽然第一次紊乱没用上,但第二次紊乱依旧有用,所以她说……”   后面的话靳宜几乎能猜到,下意识紧握住靳止晏的手。   “说能不能进行最后一次实验。”   为了解决这长达十年之久的紊乱问题。   靳宜猜到了,可当靳止晏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仍然是久久无言。   靳止晏抱住他,亲吻他的耳畔,“别听她说的,没有人能影响你的选择,你只需要问自己想与不想,就够了。”   靳宜静默,把下巴垫在了靳止晏的肩上,“那你呢?”   “什么?”   “你想么?”   靳止晏的回答没有犹豫,“听你的。”   靳宜闭上了眼,好,听他的。   现在摆在他面前有三条路。   一,放任这场动荡。   二,帮靳止晏稳定紊乱,利用他的抗体制造出阻止这一切的药。   三,靳宜自己以身试药。   无疑,第二种是最轻松最便捷成功率最高的方式,但靳宜不想选。   他张开眼。   轻轻亲了靳止晏的侧颈,感受他男人脖颈下滚烫的脉搏,然后轻声说:“我选择拒绝。”   靳止晏抱紧了他,“嗯,那就不管——”   靳止晏的话音一顿。   然后整个人仿佛歇了力,没有力气支撑,软绵绵地倒在了靳宜怀里。   行动之快,全程只有一两秒。   靳宜收起作案的手,面无表情地接住靳止晏,把人缓缓放在床上。   枕头塌陷一块,靳止晏合着眼,无知觉的昏迷过去。   靳宜盯着他,心说,我选择第三种。   而在靳止晏,心里根本没有这个选择。所谓的“听你的”,只是选一还是选二罢了。   所以靳宜只能这么做。   靳宜刚刚经历终生标记,以靳止晏的能力,但凡对他有一丝防备靳宜都无法得逞。   问题就在于,靳止晏对靳宜的防备为零。   恐怕靳止晏一辈子都不会相信,靳宜会趁机把他弄晕。   靳宜没耽搁时间,靳止晏随时有可能醒。   靳宜打通向钱的电话,在长久等待中,电话接通,向钱困到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带着疑问。   “宜总……你怎么大半夜打电话过来?”那边停了一会,声音立马变大好几倍,“我草!都这么晚了?!大半夜的你还没睡?”   “先不说这个。”靳宜看着床边的靳止晏,额前的碎发遮住半个眼睛,冷静道:“开车过来,越快越好。”   “哎不是——怎么了?”   “以后跟你解释,速度快点。”   向钱打开灯,躺在床上迷迷瞪瞪地盯着天花板,几秒钟后,“操”了声,抹了把脸说:“这就来。”   隔日。   严格意义上只过了一个多小时,早上六点多,靳宜孤身一人来到了兰医生的研究所。   彼时,靳止晏被关在绝对牢固的仪器内,打了持续时长为24小时的麻醉剂。   大门打开。   兰医生显然刚醒没多久,半眯着眼打开门,在看到靳宜的那一刻彻底精神了。   “小宜?”兰医生下意识朝旁边看,只有小宜一个人,没有另一个人的身影。兰医生更惊讶了,她对上靳宜平淡的黑眸,心里有了一个可能性。   “我来配合您实验。”   靳宜的身板站得笔直,像大雪纷飞的寒冬里,那颗伫立挺拔的雪松。   是雪海里孑然一身,唯一的那抹景色。   风一吹,雪如沙子般在空中扬起,兰医生半眯上眼,听到靳宜镇定的声音:   “我来配合您实验。”   “前提是要快。”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很无奈的,说:“我怕止晏发脾气。”   --------------------   痛经太痛了,爬起来更新……完毕。 第59章 特别帅   59   靳宜一个人前来配合实验,是包括兰医生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原因是得不偿失。   靳宜作为001号,毫无疑问是试药的最好容器。   但比起这个,001号和500号一起实验,研究抗体,要比漫无目的的试药好得多。   向钱来接应两人时,听完靳宜的叙述后,一言难尽地看向他,只说了三个字,“你完了。”   靳宜笑笑,没说话。   等把靳止晏送到仪器内,箍好手脚,他当着向钱的面,毫无避讳地俯身,亲在靳止晏唇上。   这才缓缓说:“我舍不得。”   舍不得靳止晏继续躺在那张病床上。   舍不得自己的自私选择要靳止晏承担。   舍不得实验过程中的痛苦。   也舍不得消耗靳止晏对自己的无限纵容。   所以明知道欺骗隐瞒会让靳止晏愤怒,也做了这个选择。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唉怎么说呢,算了……等靳止晏醒来怎么收拾你吧。”向钱仿佛看到了那个场景,很夸张的抱着臂发抖。   时间回到现在。   靳宜换上实验室的专属病人服,黑白相间的衣服在他身上并不违和,衣服有些大,领口露出清晰漂亮的锁骨,上面带着不久前的热乎牙印,像印上了某人专属。   皮肤苍白,眼睛却乌黑透亮,身型单薄却不柔弱,带着望而止步的疏远感。   离开靳止晏,他便回归了原本的模样。   研究所里有个实习生叫陶桃,是这个月调来这边实习的,恰好没见过靳宜。   陶桃工作之余抬头,远远看见靳宜,只觉得这人清冷漂亮的过分。   看着男人站在走廊发呆,陶桃以为对方找不到路,红着脸跑过去,等走进才发现他在打电话。   好丢人!乌龙了!   陶桃尴尬的恨不得钻进地底,转身离开,不过动作有点迟了,不小心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要了命了!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而且好宠溺。   “嗯,别让他着凉。”   “每顿营养剂按时注射,别让他饿到。”   “他不喜欢那个味的营养剂,你换成别的……没有就去买……嗯,我出钱。”   “多盯着点。”   只言片语把陶桃听得脸红心跳,也不知道对面的“她”是谁,能得到这么耐心的叮嘱,幸运死了。   声音渐渐没了,陶桃脸红红地抬头,对上了男人含笑的视线。   陶桃:“!”   陶桃在衣摆上抹了一把手汗,慌忙解释,“那个,我我我不是有意想偷听!是刚刚看您一直站在这,以为迷路了,那个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听到了你的电话内容!”   靳宜笑了一下,“没事。”   陶桃没见过哪个男生长相气质声音都这么好的,见他没生气,握紧身侧的小拳头,小心翼翼问:“能冒犯问下您,刚刚电话里的‘她’是您爱人么?”   这种话其实很冒犯。   一个陌生人,不仅不小心听到了你的电话,还追问那个人是不是你的爱人。   但陶桃的眼睛太过于清澈,带着满满的好奇和友善的期待,靳宜没有搪塞过去,笑着说:“嗯,我爱人。”   陶桃更激动的握紧了拳头。   他们就着“爱人”话题聊了一会,没多久兰医生来了,把靳宜接走。   陶桃看着男人的背影,见他和兰医生走向了研究所的最里面。   陶桃刚实习没几天,对研究所的布局了解浅显。只知道最外侧是普通看病开药的地方,里面究竟是什么地方,她毫不知情,总之不是她这种级别的人能去的。   她有些呆住了,一开始以为这位漂亮的男人是普通患者,现在看来……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想象。   所以最里面的实验室是干什么的?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陶桃没有见到男人。   陶桃坐在前台无聊地扣着手指,目光是不是落在走廊最深处。   男人一直在里面没有出来,倒是有很多资深的研究员进进出出,神情凝重。   中午午休,陶桃终于再次见到了男人,是在集体的食堂内。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男人脸色比早上更差了,苍白的皮肤更加苍白,细瘦的胳膊拿起筷子,竟然在抖。   才过了五六个小时而已。   究竟发生了什么?   陶桃不敢问,悄悄买了食堂里最贵的营养剂,小心地走到男人面前,递过去。   营养剂落在桌子上,靳宜抬起头,有些意外,“是你。”   他笑出来,“怎么了?”   陶桃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漂亮男人太可怜了,都这么病弱了,怎么身边也没个人照顾。   “那个,没别的意思,这是我们研究所特质的营养剂,营养成分很好,如果……嗯……反正,这个可以补充身体。”   陶桃越说脸越红。   靳宜盯着面前的营养剂,反应两秒,没忍住笑了一声,没解释,说了声谢谢。   陶桃顺理成章地坐在了男人面前。   两人自我介绍,陶桃才知道这位漂亮哥哥叫靳宜,他是个Omega,他的爱人是一个很帅很厉害的Alpha。   “帅啊?”陶桃眼睛亮晶晶的,下一秒又落下来,小声嘟囔,“帅有什么用,你生病了他都不来。”   靳宜笑意更浓了,“他……情况有点复杂,简单来说是我瞒着他来的。”   陶桃瞬间脑补成深夜党狗血剧,漂亮哥哥不得已瞒住深爱的爱人,一个人前往冰冷冷的研究所。   她吸了吸鼻子,想哭。   当然哭是不能哭的,陶桃打起精神,凭着满腔好奇心问:“多帅啊?”   “特别帅,是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嗯……最帅的人。”靳宜从来没说过这种话,轻咳了一声,挡住有些红的耳朵。他把手机拿出来,翻开了相册。   手机这种东西靳宜用的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靳止晏掌握他的手机使用权。   比如相册,靳宜从来没用过,却有一堆照片,都是靳止晏的本人自拍。   什么场景角度都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   靳宜扫了一圈,没看见什么少儿不宜的私人照片,把手机递给陶桃。   宜总一言九鼎高大威猛,从来没机会做过炫耀爱人的操作,有点不自在,更多是暗戳戳的炫耀。   “他的图片。”   陶桃接过来,还没来得及看,先被这令人的图片镇住了,“我靠,太多了吧,你真的好爱——哎?怎么都是自拍。”   “他自己拍的。”靳宜说,“我也没想到这么多,你随便看看就行。”   靳宜不知道自己说话的语气什么样,反正陶桃表现特别夸张,捂着胸口连说“哇”“啊我死了”“磕死我了”,然后美滋滋的翻图片。   靳宜直觉有些不对。   果然,陶桃拿到手机就开始了跑火车输出。   “啊!混血!这也太帅了吧!”   “嘶……他长得好欲,就怎么说呢,性/欲爆棚,你男人一定很会做……咳咳咳,做饭吧。”   靳宜:?   陶桃正襟危坐,表情严肃,“让我看看后面的图片,哇塞,这眼睛,我靠,好漂亮,我之前买过这个颜色的美瞳,一言难尽,像二哈。”   “啊啊啊怎么回事!这张怎么像事后咳咳咳咳,后……后面的照片让我看看。”   “还有偷拍埋在你胳膊里睡觉的照片,呜呜呜他好爱你哦,我又相信爱情了。”   靳宜:“……”   靳宜想不通一个上一秒还在脸红礼貌的小姑娘,怎么下一秒就这么放浪不羁。   听了陶桃长达一整顿饭的彩虹屁,靳宜吃完了饭,起身离开。   陶桃只好恋恋不舍的说再见,“漂亮哥哥拜拜,啊对了,可以加一下微信么?我不会过多打扰的!只想以后蹲守您的朋友圈磕糖,嘿嘿。”   “嗯,可以。”靳宜把手机重新递过去,等申请通过以后,靳宜突然道,“不过……”   陶桃:“嗯?不过什么?”   “他偶尔会删人,可能会在无意间误伤到你。”   “他”指的自然是那位混血帅哥。   陶桃刚想问“混血帅哥删人怎么会删到我头上,我又没他好友”,然后猛地反应过来。   懂了!   原来混血帅哥删的是漂亮哥哥的好友列表。   草!   原来混血帅哥还是个占有欲狂魔!   而且明显能看出来,漂亮哥哥没有半点的反感,分明是纵容和乐在其中啊!   更磕了好不好!   不过话说回来,把她误删那想磕都没地方磕了。   想了想,陶桃拿出手机,给靳宜发了一段长达500字的解释说明。   两人怎么认识的,靳宜当着她面夸自己男人帅,她吃了多少糖,多么希望两人永远好下去等等,自觉的要命。   “这样不就可以了!”陶桃得意道,“我真是个天才。”   “……挺好的。”   靳宜扫了一眼,好笑的收回手机,觉得这小姑娘挺可爱的,然后和她告别。   靳宜没往最里面的实验室去,而是朝反方向,走到兰医生的实验室。   兰医生并不在,靳宜一个人靠在沙发上坐着,翻看向钱发来的消息。   7:14   【向钱:营养剂换成你说的牌子了,真挑嘿。】   【向钱:我瞎说的,金钱万岁老板最大,你出钱你说的算。】   10:36   【向钱:没醒,睡得好好的。】   【向钱:这睡眠状态,猪看都直羡慕。】   【向钱:……开玩笑的,老板饶命。】   11:10   【向钱:又喂了两支营养剂,你放心吧,表现挺好,没有醒来的迹象。】   12:42   也就是几分钟前。   【向钱:我操吓死我了,正吃饭呢,他动了一下胳膊,警报声给我吓得心脏病犯了。】   靳宜皱了皱眉,问。   【超有钱的金主爸爸:动了下胳膊?】   向钱回复很快,一看就在拿着手机玩。   【向钱:没事没事,我检查了,正常的动。】   【向钱:你放心吧,这个药剂能持续24小时,再意志超群的人也得睡个20小时。你抓紧把你那边搞定回来比什么都强。】   靳宜稍微放下了心,刚回复完“好”,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西装革履,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走进来。   嘴边带着温柔的笑,眼神却沉得厉害,目光投向靠在沙发上姿势慵懒的某人身上。   “靳铭。”靳宜收起手机,朝门口看,“挺及时。”   “靳总邀请,当然不敢不及时。”靳铭坐在了靳宜对面,掏出一张眼镜布,慢悠悠地开始擦拭镜片,“毕竟靳总日理万机,平时想见根本见不到。”   他说的是前段时间主动找靳宜,被助理小粒拿“工作忙”推搡回去的事。   靳宜表情未变,只瞥了他一眼,“说说吧。”   靳铭:“说什么?”   “当然是说说你。”   “靳氏称不上多大的企业,至少养咱们三个人还是可以的,所以我不明白……”   靳宜停了一下,“为什么非去趟外国这条河?” 第60章 晏爷醒了   60   靳铭把眼镜重新戴上,抬头看向靳宜,反问:“你不知道为什么?”   靳宜:“我怎么会知道?”   靳铭很轻地笑了笑,撕开那张“温文儒雅”的皮,露出原本的真实笑容。   扯着嘴角,眼睛沉的有些恐怖,“你怎么会不知道。所有人知道是靳家的大少爷,靳止晏是你捡回来的,有你罩着没人敢说他半句坏话,而我呢?”   “我是没人要的!”   靳铭把没有度数的眼镜往地上一扔,咔嚓一声,金丝边眼镜不受重负,碎了一地。   “听听他们怎么说的?我是没人要才在你们家的!我是外人,懂么?!”   靳宜皱起了眉。   溅起的玻璃碎片从手边划过,血痕在苍白的手背上格外清晰,不疼,只是看起来瘆得慌。   靳宜没去管它,而是说:“我和止晏没有这么想。”   靳铭像听到什么可笑的话,笑得更讽刺,“你……我暂时不说,你说靳止晏没这么想?你确定?他可是巴不得我离开靳家。”   小时候靳止晏的喜和恶表现很明显,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喜欢要牢牢抓在手里,讨厌就要毁掉。   靳铭管靳宜叫“大哥”,靳止晏看不惯,觉得他跟自己抢。背后欺负他两次,后来靳宜发现惩罚以后才收敛。   但打心里,靳止晏看不惯他这个假“二哥”。   靳宜自然知道这些,捏了捏眉心,“他就这个性子,你知道的。”   靳铭嗤笑。   “止晏……他最开始连王妈都看不惯,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很难去对他人共情。只要相处时间久了,知道你没有恶意,止晏不会针对你,更不可能动手。”   这点倒是真的。   所以到后来,靳止晏除了听见靳铭叫“大哥”的时候出言不逊,其他时候本本分分,一根手指头都没碰。   “是,他没有动手。”靳铭想到什么,咬肌凸显,“因为他是S级,我只是一个A级,他动动手指就可以把我摁死,当然不屑于动手。”   靳宜:“……”   靳宜发现他们之间的矛盾比想象中还要深。   这种矛盾很难解决,彼此都有错,彼此又都没错。   积攒十余年的矛盾,又怎么可能用几句话说开。   靳宜下意识看了时间,时间不多了,他暂时搁置这个话题,转到今天要谈的。   “但这不是你替国外做事的理由。”   “你一定清楚安乐死的影响力,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如果靳铭只是看不惯靳止晏,只要逃离靳家即可。他可没有,不仅没有,还帮着外国引进安乐死,主动和靳氏谈合作。   而且,他是白心背后的老板。   靳铭知道实验品的实情。   靳铭的回应是站起身,在靳宜疑惑的目光下,开始解裤子。   是的,解裤子。   靳宜:“……”   这个姿势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等等……”靳宜跟着站起来,“你不会也是……”   “是。”靳铭面无表情地解开裤带,脱掉了外裤。   靳宜第一反应是闭眼,第二反应是向钱说的那句话,你完了。   你完了,靳宜。   把自己男人搞晕。   在这看别的男人脱裤子。   话说那个编号究竟怎么回事,不能在胳膊上肩膀上么?看看目前这些人的编号,一个胸口,一个侧腰,两个大腿。   什么破烙印这么不懂事。   “我是1……”靳铭一顿,“你闭眼睛干什么?”   靳宜秉着巨大求生欲,没睁眼,“你说呢?”   “……”   靳铭没说话。   两秒后,粗暴穿裤子的声音响起,“哗啦”一声拉链拉上,靳铭骂咧咧道:“靳止晏有病吧?男的看一眼腿怎么了?而且我是给你看烙印!真他妈的……”   结尾屏蔽掉无数个骂人脏话。   失去伪装后,靳铭简直集脏话于一身,和温文儒雅毫不沾边。   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装下来的。   听到裤子穿好的声音,靳宜睁开眼,语气平静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说:“你继续,你是一什么?”   “156号,我的编号。烙印在大腿上。”最后三个字念的极重。   “嗯,我知道了。”靳宜靠在沙发上,“所以,这和你帮外国办事有什么关系?”   他对靳铭也是实验品没有太多惊讶。   这很正常。   靳家夫妇都是极端的研究痴,他们可以为了实验放弃生育,那么这两人收养的孩子,也一定不是纯粹的婴儿。   他,是001号,唯一的成功品,血样。   靳止晏,专门为他准备的500号。   所以靳铭这个156号,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   可靳宜万万没想到,靳铭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他和白心向钱一样,是最为普通的半成品。   说“普通”也不准确。   白心拥有麻痹他人神经,帮助质检的能力。   向钱……大概率是超群的记忆力,他对数据的敏感程度比任何人都要强,可以轻易记住靳止晏的检测数据,和靳宜的检测数据进行匹配。   靳铭一定也有。   当然这些暂时不重要。   靳铭帮外国行动的理由,仅仅是厌恶实验员惨无人绝的人体实验。   靳铭问:“你记得实验时的记忆么?”   靳宜沉默。   “不记得是吧?我也是。”靳铭笑出声,“可这很矛盾不是么,我们的基因被修改,每个人的记忆都是超群的,为什么对那段记忆那么陌生?”   “记忆消除?还是记忆修改?别搞笑了,哪有那种东西。”   “实验员压根没有动过我们的记忆。”靳铭笑着笑着,不笑了,声音坠了下去,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靳宜心口。   ——“是我们自己的大脑保护机制,不愿意回想起那段记忆。”   “每个实验品都是。”   因为太痛苦了。   他们带着任务降临与世,连成为人的机会都没有,便摄入改变基因的药剂。   药剂多痛苦,他们回想不起来,之后进行了什么实验,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他们想不起来。   实验那里面,他们活的浑浑噩噩,完全是实验的器皿。   靳铭盯着靳宜身上这件熟悉的病人服,很嘲讽的,“多好笑,我们大脑拼命让我们忘记那段记忆,你却主动穿上了这套衣服。”   靳宜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说:“研究员的策划者和支持者不可原谅,但这不是扩散安乐死的原因。普通人是无辜的。”   “无辜。”靳铭,“他们无辜?”   “当时五百人变成实验品,为了谁?不是为了他们?不是为了他们的下一代?!”   靳宜平静道:“他们是受益者,但他们毫不知情,你可以去报复当年这件事的策划者和支持者,我不仅不会反对,反而会全力支持,而不是现在当外国人的走狗,去帮外国人做事。”   “我知道你心里清楚。”   “不管是当年的紊乱还是现在的紊乱现象,都是外国谋划的。”   靳铭收起暴怒,恢复往日的温文儒雅,靠坐在沙发上,“外国人谋划又如何?”   “如果我平安健康长大,受到外国药物影响,那没话说,我第一个站起来打。”   身子微微前倾,胳膊压在膝盖上,“可是我刚出生就被咱们国家的人变成了实验品,变成了非人非鬼的怪物。”   靳宜:“……”   靳宜:“追根溯源,是外国——”   靳铭打断,“追根溯源,是他们把我变成了实验品!那现在这个国家就是活该的!活该他们备受安乐死痛苦!活该他们死!”   “要让所有受益者都尝到我当时受的苦!”   “……”   靳宜彻底没话了。   三观不相同。   说什么都没用。   他们现在能友好谈话,彼此都秉着拉对方入伙的心思。几句谈完,彼此都清楚,这种心思彻底落了空。   所以这段仓促的谈话告一段落,靳铭离开时,靳宜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次谈话挺好笑的。   靳铭认为他和靳止晏的矛盾,认为他和实验员的矛盾,两件事都没有解决。   或许在靳铭的角度看,他这么做对的。   靳宜有预感,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谈话。   在靳铭马上远去时,靳宜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叫我一声大哥吧。”   靳铭顿了一下。   然后转过来。   “大哥。”他的声音不大,足以让靳宜听见的程度。   靳宜点头,过了半晌,他说:“再见。”   靳铭没说话,盯着他看,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走了。   下午。   兰医生告诉他风华荣的检测报告单出来了,靳宜把检测结果交给王雷,让王雷去对接。   有了这份实锤的证据,风华荣彻底没了翻身机会,王雷大可以联系当地警方,联合李警官那边一起展开调查。   腥风血雨,都会在今天揭晓。   当然,靳宜没精力去关注这些。   靳止晏动了下胳膊,说明他有想醒的意志,那24小时期限很有可能变成22小时、20小时,乃至更少。   所以试药进程需要加快。   兰医生最开始计划一天试用五款药,最后被靳宜追加到了十种。   这些药是研究所近年研究的方向,之前在小白鼠上实验过,没采取人体试药。   正常来说,这些药是安全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兰医生对靳宜鲁莽试药的做法很不赞同。   一上午靳宜使用了三款,第一款的观察结果是头晕乏力,严重时靳宜出现了耳鸣,听不清研究员的问话。   第二款,第三款,皆是出现不同程度的副作用。   靳宜是基因突变的实验品,体质是S级,一款药在他身上出现了不良反应,那这款药物绝不可能用在普通人身上。   一上午,靳宜脸色肉眼可见变得苍白,本就淡色的唇更淡,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   都是生生疼出来的。   兰医生一直在靳宜面前寸步不离,亲眼目睹他一系列反应,心像被人攥紧一样难受,开口道。   “小宜,我的观点仍然是不同意,一上午三款已经很勉强了,下午最多只能测试两款。”   “兰医生,我赶时间。”   兰医生深吸了一口气,“不行,怎么样都不行,普通人一周只能试一种药,让你一天试五款已经是极限了。”   靳宜平躺在病床上,无声地看着她。   “……”   兰医生知道他不服输的性子,叹了口气,声音放软道:“我知道你赶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小晏那边起码明天白天才醒,你相信我,时间够的,没必要去拼命。”   “……”   靳宜垂下了眸子,目光看着自己被铁环扣上的手脚。   因为每个药物反应都是未知的,很有可能失去理智或本能反抗,靳宜一上午的手链都是箍住的。   和靳止晏那边一样。   他们两个身处两地,却都躺着实验室内,被紧锢着手脚。   “我知道了。”靳宜移开目光,重新看向天花板。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姿势,不仅是和那一边的靳止晏一样,和小时候的他也一模一样。   靳铭说,大脑的保护机制不想让他们回忆那段记忆,但实际上,在刚刚的一刹那,记忆就像回笼般,全部回到了靳宜的脑中。   靳宜记起了每个细节。   那些抽血的瞬间,那些夜深人静的瞬间。   被抬上病床、被搬进仪器、被扔在用铁栏围住的狭窄房间里的瞬间。   通通想了起来。   靳宜第一反应不是恨,因为恨也是一种对他们的情感,那群人在靳宜心里没那么重要,不足以占据他大部分的情绪。   靳宜的第一反应是在想。   靳止晏小时候是不是也经历过这些?   实验无疑是痛苦的,靳宜不想靳止晏重新体验,他希望在靳止晏睁开眼的那一刻,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得以解决。   很可惜的是,靳宜的想法落空了。   在靳止晏睁开眼的那一刻,这些问题都没有解决。   时间是晚上的六点二十分。   在靳宜强烈要求下,使用完第八款药以后。   他把能吐的所有东西都吐干净,手指无力地抓着水池沿,站在原地闭眼,缓了好一会。   等发疯般的眩晕和恶心渐渐消退,靳宜慢条斯理的漱口洗手,走出洗手间。   兰医生担忧地问:“能不能撑得住?今天到此为止,只能八款,再也不能谈。”   靳宜抬眸看她,没说话。   不是不想说,而且没有力气再说。   如果此时陶桃在的话,肯定会惊呼一声,说不定会掉下小珍珠。   靳宜憔悴的太明显了。   药物不仅带来强烈的副作用,更多是无形的侵蚀。   短短一天,靳宜身上那件宽大病人服更加大,他的皮肤快赶上白心的白。眼底泛青,嘴里有几个新咬出来的口子——那是疼到极致,无意识咬的。   就在这个时候,兰医生的大衣口袋突然振了起来。   靳宜立马抬头看。   兰医生把靳宜的手机拿出来,“向钱……要接么?”   靳宜直接把手伸了过去。   他的手腕上有条很深很深的红痕,是身体在本能挣扎时,铁环勒在手腕留下的,在苍白的肤色上醒目之极。   兰医生于心不忍地闭上眼,主动把手机划开,递到靳宜耳边。   “说。”靳宜道,声音沙哑极了。   兰医生不知道那个向钱的人说了什么,总之靳宜平淡的脸突然变了模样,眸孔收缩,像惧怕着什么东西。   兰医生意外,她从来没见小宜露过这种表情。   电话里。   向钱急促道:“操宜总对不住,晏爷醒了,拿死相逼,他妈的下一秒就要信息素自燃了,我只好把他放出去了。”   “我没告诉他你在哪,但他肯定能找到,你……自求多福吧。”   --------------------   明天双更,把大家想看我也想看的部分一股脑发出来。   谢谢大家的喜欢030!!! 第61章 宜总要完   61   当有人让向钱说出自己最无措的瞬间。   不是上厕所没带纸,不是被当做在花鸟鱼市场瞎逛的流浪汉,也不是展示烙印时被人误解脱裤子耍流氓。   而是应该麻醉24小时的晏爷,只用12小时就醒了。   然后呢?   然后他被迫目睹了晏爷清醒、晏爷发疯、晏爷试图挣脱铁环。   铁环是专门防逃打造的,以肉体的力量根本无法挣脱,所以向钱亲眼目睹晏爷拽的满手满脚血痕,血不要命一样哗啦啦的流,仿佛是自残现场。   向钱立马想到观察解刨自己死亡过程的那位老哥。   但那位死了就死了,这位不行啊!   晏爷在他手底下出事,别说金主爸爸以后赞不赞助,金主爸爸都得把他千刀万剐。   所以向钱和暂时住在实验室的白心都吓傻了。   好说好歹,靳止晏终于不祸害自己了。向钱松了口气,以为晏爷终于听了劝,然后下一秒现实告诉他们——   听劝?别想了。   靳止晏双眸猩红,阴沉的脸上带着戾气,杜松子信息素腾地放出,直直地往自己身上冲!   他竟然想自燃!   向钱恨不得当场给他跪下磕头,忙把铁管和仪器打开,靳止晏一个眼神没留,直接摔门冲了出去。   大门被无情摔开,砸在实验室脆弱的墙上,再反弹,重重的关严了。   向钱和白心瘫软地坐在地上,相互对视,彼此的身上如同被水打湿,折腾的全身是汗。   直到白心恍惚地说了句,“……凶朋友太凶了,漂亮朋友不会有事吧?”   向钱才慌里慌张打通了电话。   通知完毕,向钱两眼呆呆看向前方,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   宜总要完。   -   银白色的惊雷如刀光般在空中划过,仿佛要撕裂整个夜空。“轰隆——”一声巨响,所有研究员和患者都下意识停止了动作。   “打雷了?”陶桃朝着窗外看去,语气纳闷。   研究所的装修考虑到了隔音,基本大门一闭,外面是风是雨皆与他们无关。   在研究所都能听到这么大的雷声,外面得多大?   站在陶桃旁边的也是实习生,比她早来半个月,纳闷地朝着窗外看,“这种天怎么能打这么大的雷……啊!”   又是一声巨响,窗外天色昏暗,随着一声惊雷落下,打亮了深夜。   “我的妈,吓死我了!还真打雷了。”实习生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嘶了声,“桃子,我怎么觉得好冷,是错觉么?”   “我也觉得冷。”陶桃点头附和,“不是身体冷,是脊背发凉,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句话在几分钟后灵验。   研究所的高级安保门被暴力踹开,速度快到屋内所有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陶桃听到有人说了句“要杀人了——”,声音比恐怖片喊的还凄惨,小小实习生哪经历过这个。   陶桃吓得脸色苍白,一瞬间想到了自己亲爱的妈妈,自家没事就爱日天日地日空气的可爱小狗,想到了小区门口的小花……   她想跑,可腿怎么动都动不了。   于是陶桃亲眼看着大门摧残到像纸壳一般,有人从外面进来。   完了。   陶桃崩溃地想,我还没吃爱情的苦就要英年早逝了。   进来的那人身型特别高,在零下的气温下只穿着一件衬衫。双臂垂在两侧,露在外面的手腕血淋淋的,分不清是破门所伤还是其他。   在研究所一片惊慌吵闹的情况下,陶桃亲眼看着血从男人的手臂流淌,滴在了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陶桃的心酸涩半秒。   很奇怪,她看着这个场景竟然一瞬间没那么怕了,反而很笃定的认为……一定有人会为之心疼。   一声惊雷再次落下,大门破开后雷声更加猖狂,声音大到砸进每个人心里。   伴随着雷声,男人沙哑深沉的声音响起。   “靳宜呢?”   靳宜?   陶桃诧异地抬起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对上男人的脸,陶桃便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面前的这张脸不算熟悉,却绝对不陌生。   就在中午,这个人出现在漂亮哥哥的手机里。   这个男人竟然是漂亮哥哥的男朋友?   竟然是靳宜的男朋友!   陶桃惊愕地望去,想不通,明明他在照片里的每个照片都那么帅气温柔,怎么现在……仿佛要杀了在场所有人的命。   陶桃被联想吓了一跳。   没有人回答,屋内再次响起了一声:“靳宜呢?”   “靳宜呢?!”   “你们把他藏哪了?!”   凳子被暴力甩开,直直冲向了墙面,躲在墙角的男人瞧着凳子朝他扑来,惨叫一声,闭上双眼。   砰——!   没有想象中的伤人事件,男人发抖着睁开眼睛,铁质的凳子被砸的变形,离他只有……不到半米。   一种名为后怕的情绪涌上心头,男人身体腾地一下软了,木楞愣的看着前方,说不出来。   这一切只是几秒钟发生的事。   安保人员匆匆赶到大厅,研究所因为涉及机密,保镖基本都是B+往上,还有几个A级。   每个人手里拿着电棍,在进行短暂沟通无效后,直接持着电棍朝男人冲去。   人群中一声惊呼。   来自陶桃旁边的实习生。   在场所有人,包括陶桃在内,都觉得有救了。   然而并没有。   再接下来的几分钟,陶桃亲眼看着那位被靳宜夸为“世界最帅”的混血帅哥,单手抄起一个人,摔到了墙上。   一个。   两个。   三个……   穿着统一制服的保镖们纷纷上前,然后纷纷被抡到了各种地方。   抡到只剩最后一个,是里面身型最壮等级最高的A级Alpha。靳止晏不顾那人的低吼和呐喊,单手捏在他的脖子上,把人举在了半空。   艳红的血从他的额前流过,靳止晏粗声逼问,“靳宜在哪?”   “放我下来!非法入室!非法伤人!我警告你——”   靳止晏的手掌聚拢,用力,“靳宜在哪?”   “你——咳咳咳!你这是犯罪!”   靳止晏的虎口卡在那人的脖子上,那人脖颈青筋凸起。靳止晏赤红的双眼盯着他,重复问:“靳宜在哪?”   画面过于的惊悚。   陶桃想抬步过去,可身体不听话,怎么都动不了……   不,动还是可以动的。   看它抖的多勤快。   哈哈,冷笑话完毕,陶桃恨铁不成钢地锤腿。   那人勒得满脸涨红,拼命扣着男人的手,扣到血更多了。   可是没用,一点用都没有,男人仿佛失去痛觉,无动于衷地盯着那人挣扎、求救,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再掐就要死了!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但大部分都被吓的动不了,小部分是知道过去也是送死罢了。   奄奄一息下,陶桃狠狠咬住唇,颤抖着说:“我……我知道……”   研究所大厅死寂几秒。   靳止晏停住了力道,缓缓转过头,落在她的身上。   “你知道?”   “我,我算是知……”陶桃的声音顿住,睁大了双眼。   靳止晏撒了手,手里那人无力地落在地上,身体自由落地,碰撞声听上去格外惊心动魄。   陶桃倒抽了口气,身体止不住颤抖,眼泪也……控制不住了。   不行,好可怕。   好想回家。   “在哪?”靳止晏走了过来。   陶桃吸鼻子,攥拳头企图阻止发抖的手臂,默念“这是漂亮哥哥的男朋友,不可怕的不可怕的”。   心里暗示完毕,陶桃鼓足勇气,说:“在、在最里面的实验室……我中午见到他了,下午就,就就就……”   就什么,怎么都说不出来。   不过这些已经够了。   靳止晏离开,在场所有人皆是松气,仿佛捡回来了一条命。 第62章 “想要。”   62   惨叫和打斗声传进最里侧的实验室时,声音已经变得近乎于无。   靳宜的双手双脚被扣在铁环,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他抬眼,目光从大门转到兰医生身上,声音冰冷。   “把手铐解开。”   “我只答应了配合实验,可没给你们囚禁我的权利。”   兰医生站在门口,手里握着麻醉剂,额前紧张出了汗水,一边谨慎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分神道:“小宜,我没有要限制你自由的意思,只是现在你不能出去!刚刚安保告诉我,小晏见人就攻击!他失控了你知道么?!你现在出去很危险!”   靳宜黑漆漆的眼睛紧盯着她,“把手铐解开。”   “你不能见他,小晏的状态不对,很容易连你都认不出来。”兰医生很明显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小宜,我是为了你好。”   “解开。”靳宜声音异常冷静,一字一顿道,“我状态不佳不代表死了,你不解开,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兰医生欲言又止。   几秒后,手铐“咔”地一声解开。   靳宜绷紧下巴,干脆利落地起身朝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一声巨大的破门声在耳边响起。   靳宜下意识闭上了眼,睁开眼,采用特殊材质的大门就轻易地破了个大洞。   熟悉的信息素钻进屋内,靳宜听到兰医生吃痛地闷哼,痛苦地跪在地上,一句话说不上来。   这就是S级信息素的力量。   刻在骨子里的等级压制。   靳宜没去管她,而是望着门口熟悉的身影,刚想说话,陡然笑了一下。   ……什么叫很容易连他都认不出来?   怎么可能。   哪怕是无比愤怒的现在,杜松子味信息素也绕过了他,将所有心急如焚、急躁、愤怒都发泄在其他地方。   靳止晏在别人眼里确实是不守规矩的易燃炸弹,却把所有温柔给了自己。   靳宜主动走过去。   兰医生艰难道:“别……”   靳宜没听。   他弯腰迈过形状扭曲的大门,把满身伤痕累累、神情暴怒的爱人抱在怀里。   在靳止晏开口之际,靳宜放软声音,主动道:“对不起,又瞒着你了。”   “……”靳止晏腾地抓住靳宜的手腕。   正好抓到了红痕处,靳宜眉头皱了一下,很快恢复原样。   靳宜把手臂圈在靳止晏的脖颈,垫脚亲吻,牙齿咬住他的下唇慢慢地磨。   “这次是我错了。”   兰医生在屋内艰难的撑着身体,听到门口靳宜的声音,差点手滑趴在地上。   小宜会道歉?   还是这么……这么放低自己的语气。   兰医生一向知道小宜对小晏的纵容,但没想到能到这种地步。   大概是想的太出神,兰医生目光直直地看着两人,靳止晏眼神突然一转,落在她身上。   兰医生:!不好!   巨大的压力朝她涌在,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攥住她,五脏六腑被拼命挤压……这下别说能不能偷看了,连呼吸都是疼的!   太疼了!   “啊——”兰医生没忍住,惨叫一声,靳宜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拉着靳止晏快步离开,走向对面的屋子。   隔壁的实验室门微微有些变形,跟其他废墟相比……嗯……勉强保持原样。   大门关上,上锁。   靳宜重新圈住靳止晏,黏糊糊的贴了上去。   他知道靳止晏醒来发现他不在,一定愤怒到极点。趁着爱人没回过神用吻道歉,是他能想出来的唯一解决办法。   空气中的信息素越来越浓。   靳宜也释放了信息素,只是一整天的实验太耗人,他释放的信息素浓度在靳止晏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靳止晏察觉到了,目光阴沉地落在靳宜身上,缓缓道:   “谁允许你穿这件衣服了?”   “撕拉”一声。   靳止晏扯掉他的衣服,宽大的病人服不堪重负,被无情的扔在地上。   靳宜没挣扎,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靳止晏脸上,哑着嗓子说自己错了。   说是这么说,可彼此都知道,再来一次靳宜的选择也不会变。   靳止晏把手卡在靳宜的脖颈,和刚刚掐人同样的姿势。带茧的指腹用力地磨,磨到那块皮肉泛红。   靳止晏胸腔上下起伏,俯视着怀里的男人。   衣服撕碎在地上,靳宜瘦且薄的身体暴露在外。   脖子有淡淡的吻痕,是昨晚欢愉时留下的。除了这处,眼底的青紫、苍白的肤色、唇上的口子、手腕的红痕,通通……都是他妈的试药弄的!   靳宜瞒着他,就为了这个——甚至不惜把他骗他!瞒他!弄晕他!   凭什么?   凭什么用他哥的牺牲,换去别人的安定?!   “靳宜。”靳止晏开口。   靳宜诧异抬头,这是他第一次听见靳止晏叫他的大名。   “那些人和我无关,但你说想去救,好,我听你的选择,然后呢?”靳止晏停了一下,“然后你骗了我。”   他说这话时,语气出奇的冷静。   靳宜张了张嘴,“我不想……”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想不想?”靳止晏打断。   “……”靳宜哑然。   靳止晏静静地看着他,把指腹从脖颈移到了嘴唇,摁着他哥那颗精致小巧的黑痣,“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想法不重要?”   靳宜想说“不是”,可是说不出来。   靳止晏说的没错,他所有的选择都以自我为中心,就像刚刚兰医生把他关起来、防止他和靳止晏见面一样。   兰医生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别人身上。而这样,无疑在消耗别人对她的信任感……   靳宜大梦初醒,再次抬头,他看到靳止晏眼睛发红。   不是单纯的眼眸发红,而且真真切切的,整个眼睛都红了起来。   然后,靳宜见到眼泪从靳止晏的眼里流了下来。   靳止晏的表情和刚刚一样,很冷静的,很沉默的望着他。   “……”   靳宜的心脏被攥成一团,痛苦如海浪翻滚,靳宜不知道信息素压迫的疼是怎样的感受,但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疼绝不比那些人少。   ——原来看到心爱之人哭是这种感觉。   ——原来他的选择让对方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什么感觉都不知道?或者,我这个人对你而言,不重要?”   靳止晏说的每个字都带着血。   靳宜拼命摇头。   “我不是……”靳宜笨拙地道歉,“对不起止晏,我下次真的不会了。”   ——原来给心爱之人道歉是这种感觉。   两人像是身份对换,靳止晏变成那个等待道歉的人,靳宜变成那个努力措辞努力道歉的人。   靳宜笨拙地道歉,那只勒出红印的手抚在靳止晏手臂,看出上面挣扎出来的血痕,心口更加剧烈地疼。   靳宜问:“疼不疼?”   问了句废话,怎么可能不疼。   靳止晏眼睛动了动,垂眸,看着两人一个比一个惨的手,几秒后扯了一个笑,“这不就是你……”   想看的。   靳止晏停住话。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真是气到疯了,明明心里不这么想,嘴却像刀子一样,刀刀扎进靳宜的心。   靳止晏甚至不用看靳宜,就知道他此时是什么表情。   靳宜生涩的道歉再次在屋内响起,没人知道靳宜撒娇多么可爱,更没人知道原来一言九鼎的宜总也会道歉,也会认错,也会在没有任何外在原因的操控下……哭出来。   酸涩中带着好笑。   两人抱在一起,哭的一个比一个惨。   靳止晏生气归生气,却不想靳宜像现在这样低三下四的道歉。理智回归,靳止晏圈住他,大手从后颈顺到脊背,用唇堵住靳宜笨拙的道歉声。   身体和身体紧密贴合,靳止晏把他抱到那张实验床上压着吻,舌尖伸到最深,唇齿交缠。   这是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不知道是谁的血,或许都有。   两人拼命吃着对方的唾液,混着鲜血,一起咽了下去。   “不哭了。”   “是我错了哥哥。”   “都是气话,没有那么想。”   “我不应该那么说话。”   很奇怪,不管两人发多大的火,最后道歉的一定是靳止晏。   最最最后,吵闹或道歉也一定变成带着欲望亲吻。   屋内的恒温空调做的很好,把衣服脱了也不会觉得冷。   靳止晏看着他哥身上的伤痕,翻出每个房间必备的医药箱,拿出了棉签和碘伏,低头给他上药。   靳宜躲了躲,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手腕。   靳止晏:“……”   靳止晏勉为其难转了个弯,处理自己的伤。   靳止晏的伤除了挣脱时的划痕,还有破门和打斗时的伤。   血随着动作淋了满胳膊,别人看一眼都嫌疼,本人却仿佛没有知觉,半瓶碘伏倒下去,眼皮没眨一下。   靳宜看不下去,抢了过来,用夹子夹起棉花,很小心地涂在靳止晏的伤口处。   靳止晏垂眸,静静地看着他。   实验室隔音效果好,外面嘈杂的人声变得窸窸窣窣,不仔细听压根听不到。   一墙之隔。   墙的那边场景一团乱,患者呼喊哭闹,吵吵嚷嚷着讨说法。穿着白色大褂的实验员大喊着维持秩序,冷静辩解。   而墙的这边,时间像是暂停一般,一个低头专注看着,一个认真仔细的上药。   涂到最后,靳止晏扔掉靳宜手里的棉签,抬起他的下巴接吻。   靳宜很快反应过来,张开嘴,纵容他的全部举动。   靳止晏是没想动他的。他哥刚经历完终生标记,又经历了一整天煎熬的试药,身体弱到难以想象。   但架不住靳宜不老实,手一直勾着他。   靳止晏抓住他不老实的手,眸子沉了沉,“别动。”   “身体不想要了?”   “当然……”靳宜眨了眨眼,“想要。”   回的是上句问题,又不是。   “……”靳止晏顿了下。   他发现他哥真的很狡猾,靳宜知道放软声音就能让自己妥协,知道自己生气后最好的道歉是什么。   但是,靳止晏冷着脸,毫不留情道:“……不行。”   靳宜抿住了唇,淡色的唇抿在一起,很快变得一片殷红,漂亮极了。   靳止晏很诚实的滚了下喉结。   “真的不……”   靳宜整个人跨坐在靳止晏身上,嘴巴已经贴过来了,“真的?”   靳止晏:“……”   靳宜舔舐他的下唇,声音特别软:“我就是想哄哄你。”   “哄哄你。”   “还不行么?”   --------------------   已经变成了软软哥哥和铁血弟弟(?)   以为两章能写完,结果还是个钩子,我好坏。我也不想的,所以坏人想要亲亲宝贝的评论儿(小狗叼玫瑰) 第63章 哥哥喜欢么   63   最角落的摄像头被靳止晏的信息素无情摧毁,实验室的恒温空调开得恰到好处,变成一个合格的场地。   非要鸡蛋挑骨头的话,这张床不太合格。   摆在实验室的床不大,顶多是张宽敞的单人床,睡两个人太勉强。而且比普通床要硬,四圈带着无比熟悉的铁环。   经历过车……那什么的人,床的大小软硬都能凑合,这个铁环就很难忽视了。   在靳宜的手第三次撞到铁环时,靳止晏抓住靳宜的手腕,举到了左上角。   咔哒一声,手腕牢牢卡在了里面。   靳宜迷茫地抬眸,“嗯?”   靳止晏笑了一下,俯身轻轻亲他,“你不是喜欢?”   靳宜:?   他什么时候喜欢了?   “瞒着我,不惜把我弄晕,不就是过来干这个的?不然你手上的红痕哪来的。”   试药过程中不良反应很多,为了保证靳宜本人和他人的安全,手脚戴上铁环是必须的。   所以某种意义上,靳止晏说的也是对……对个锤子!   靳宜试图辩解:“我不喜欢。”   “哦。”靳止晏毫无波澜地应了声,扣上了他的右手。   靳宜:“……”   铁环扣在手腕,带着丝丝凉意。这间研究所主要以研究为主,铁环不是标准的纹丝合缝。只要不做剧烈挣扎的动作,扣在手腕不会有半点不适。   靳宜象征性的挣了一下,“没听清?我说我不喜……”   “你说你要哄哄我。”   靳宜话停住了。   靳止晏指腹粗劣地划过他的下巴,停在了胸前的编号上,慢吞吞地磨,声音落得很低,“……原来说哄哄我是骗人的?你又骗我?”   靳止晏的眼睛猩红,身型比靳宜大了整整一圈,整个人俯身而下,装可怜装的漫不经心。   动作嚣张,演技拙劣。   一点可怜的意思都没有。   “哄你不是这么哄……”   “你又骗我。”   靳止晏把头埋在靳宜肩上,“你刚刚才说过,以后永远不骗我。”   “你说过的。”   “……不骗你。”金灿灿的脑袋扎在了肩上,靳宜被迫仰头,压了压上扬的唇角,故意拿向钱的称呼挤兑他。   “怎么敢骗晏爷,您继续。”   “不敢继续,不知道哥哥喜不喜欢。”靳止晏睫毛抖了一下,“哥哥喜欢么?”   靳宜:“……”得了便宜还卖乖?   “哥哥,喜欢么。”靳止晏的指腹用力。   胸口被大手无情蹭着,靳宜下意识抬起了脖颈,睫毛抖得比他更厉害。好死不死靳止晏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一次次地催促他。   隔了好一会儿,靳宜胸口被蹭的发烫,小声说:“……喜唔。”   “没听清。”   “喜欢。”靳宜面无表情地抬眼,“晏爷满意了?”   “嗯?什么满意了?没听清。”   “靳止晏!”   靳止晏乖乖改口,“哦我听清了,哥哥喜欢就好,哥哥喜欢我也喜欢。”   靳宜:“……”   靳宜不想理他。   没皮没脸没羞没燥的一晚上过去,靳宜最大的感想是——实验室的隔音真好。   除了最开始的小插曲,靳止晏全程顾及着靳宜身体,动作轻缓,温柔体贴。   但怎么说呢,温柔体贴在其他时候是有点,这种情况就显得有些磨人了。   到最后是靳宜自己经受不住,抓着他的肩哑声催促,然后……得到隔音真好的真诚感悟。   万幸实验室的条件良好,每个房间都备有浴室和更换的衣服。   虽然衣服是熟悉的病人服。   实验室能配多余的病人服已经是意外之喜,靳止晏死活不愿意,宁可两人光着睡。靳宜放软声音把软话说尽,靳止晏才不情不愿地拿起病人服,替他穿上。   彼时已经夜深人静。   隔音好的优点是无人打扰,坏处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靳止晏不怎么在乎外面那些人,靳宜却有些在意。靳止晏失控是因他而起,造成的人员伤害自然要由他去善后。   靳宜这么想着,嘴唇下意识的抿了起来,突然,后颈传来一阵温热。   靳止晏掌心拢在靳宜的后颈上,轻轻抚着,“别想了,睡觉。”   “……”   靳宜抬眸看去,对上靳止晏的赤眸,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微妙感。   就有种……从小照顾到大的小崽子长大成人,有一天猛地意识到,他已经变成了可以依靠的存在。   很矫情。   一点不像靳宜的风格。   靳宜笑了笑,心里暗想,以后真的不会再瞒着他了。   “我什么也没想。”   靳宜低语一句,很老实地合上眼睛,靠在靳止晏怀里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靳宜“醒了”。   至于为什么是双引号,因为靳宜清楚自己还在梦里。   他上一秒还在靳止晏怀里,而下一秒,他坐在了实验室角落。   此实验室非彼实验室。   周遭一片雪白,矮腿机器人“滴滴滴”地响着,声音熟悉又陌生。   靳宜愣神半秒,很快镇定下来,巡视四周,知道自己又陷入了那段梦。   这是怎么回事?   距离上次入梦已经过了好几个月,靳宜记得那次也是毫无预兆,他被束在实验室的床上,机器人刺耳地通报:“警告!”   这次和那次一样?   靳宜一个失神,忽然觉得心脏沉甸甸的,大脑宛如被亿万根细针刺穿,他不由地跪在地上,手撑着地。   大脑的晕眩使得视线模糊不清,等视线渐渐清晰了,靳宜眸孔一缩。   他看见地上有血。   梦中,靳宜朝脸上摸了一下,源源不断的血从鼻子流出来。   滴答滴答。   血液无比冰冷。   ……   靳宜猛地睁开眼睛。   时间显示第二天清晨,靳宜整个人爬在靳止晏身上,脸贴在靳止晏领口,印出好几条的红印子。   靳宜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空空如也,昨晚梦中瘆人的血迹都是假象。他又拧着眉看向周围,和睡前别无二致。   所以只是普通的一个梦?   ……真的只是普通的梦?   这么想着,靳宜眉头依旧没松开。   找个机会问问向钱,或许能调查出什么。   现在纠结这些没意义,靳宜把昨晚的梦暂时搁置,想着昨晚计划的善后,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   刚推门出去,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啊,漂亮哥哥!”   靳宜脚步一停,偏头看过去。   来人不是生面孔,五官柔和,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白大褂在她身上效果很奇妙,像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   靳宜笑着说:“陶桃。”   陶桃紧张兮兮地看了看靳宜后面,确定没看到什么人才松口气。   靳宜看懂她的意思,笑意更浓了,“他不在。”   “嗯嗯嗯。”陶桃点头,“我也不是别的意思,主要你男朋友昨晚太凶了,眼睛红红的,浑身是血,一进来就打人,我差点都哭了……”   好吧,不是差点,是已经哭了。   当然陶桃是不可能说的。   只要我不说,就没人知道。   靳宜:“他没跟你动手吧?”   “这个倒没有,因为我跟他说你的位置,他可能没空揍我了。”陶桃嘿嘿一笑,“开个玩笑。”   “抱歉,吓到你了。”靳宜清楚靳止晏失控的程度,看着面前青涩的实习生,很认真地说,“他找不到我有点急,不是有意针对你们。“   “实验室里所有被破坏的仪器我会双倍赔偿,伤员的医药费全包,也会赔您精神损失费。”   这句话他从陶桃说到每个人面前。   实验室这边好办,老员工基本都认识靳宜,仪器费用都是象征性收一些,还问他身体最近怎么样。   患者情况相对复杂,有人听到补偿脸色好了点,有人嗤之以鼻。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我以为现在是法律社会,没想到私闯研究所的人什么事没有,想拿钱压我们的嘴?想都别想!”   “精神损失费能弥补创伤么?我儿子以后天天做噩梦怎么办?!”   ……   总之,所有的评论靳宜照例全收,面不改色。   倒是陶桃有些愤愤,觉得这些人怕软不怕硬,明明最开始躲的比谁都快,现在又见人家脾气好,故意说这些扯淡的话。   陶桃昨天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说混血帅哥是当之无愧的S级,这种人招惹不起,能躲赶紧躲,别引火上身。   结果呢,现在看漂亮哥哥好欺负,又摆出这副嘴脸!   陶桃下意识想冲过去辩解,一双手拦在她面前——是兰医生。   兰医生站在众多人面前,缓缓开口:“我是一名实验员,一名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职业,很多话不应该由我来说。”   “我今天破例一次,有些话必须要说。”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清楚信息素紊乱多痛苦,外来抑制剂的价格有多贵——有人抗住外国和其他企业的虎视眈眈,研究出价格低廉、效果又强的抑制剂,为你们造福,其中的困难是难以想象的。”   刚刚那些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突然提到了抑制剂?   正当他们不解时,兰医生看向了靳宜。   “有些人不到三十岁,用五年时间在研究领域做贡献,十年投身于抑制剂行业。而有些人,享受他人造的福,又当面对他人斥责。”   “你们说……”   兰医生把目光移到了这群人身上,“他们还有资格享受研究所的细心照料么?”   屋内静默无声。   直到那些人猜出靳宜的身份,打着哈哈说场面话,甚至有的人主动说不用靳宜的补偿。   几个人演戏似的说了一大堆,最后兰医生出面打断,闹剧才算终结。   陶桃偷偷翻了个白眼,小声说:“嘁,真能装……”   然后被兰医生拿笔杆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把这些人安置好,靳宜离开屋子,偏头看兰医生,似笑非笑,“医生能说这种话?”   “你这话说的,医生怎么不能说了。”兰医生开个小玩笑,“医生不是正义使者么?”   靳宜笑着没说话。   兰医生透过玻璃望里望,收了脸上的笑。   小宜解释了小晏的失控现象,正当紊乱期间,大部分人都能理解包容,但不可避免会出现刚刚的情况。   不止现在,等到以后……真到紊乱终止的那天,一定也会有更多这样的人,层出不穷。   她从事医疗行业二十余年,见惯了人性的善恶,可一想到靳宜试药时受得苦,心闷得慌。   “你这人也是。”兰医生叹气,“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不分分钟解决,一到小晏的问题上,你就脑子打结。”   靳宜笑笑。   “话说几点了,小晏还没醒?”兰医生看了眼表,都快中午午休了,再怎么睡这个点也该醒了。   “他昨天失控身体一定不好受,多睡一会正常。”靳宜替他找理由,“而且……嗯,我们睡得不算早。”   兰医生眼皮子一抖。   是,看得出来。   靳宜身上这件病号服明显不是昨天那件,更大了,脖子上锁骨上的痕迹暴露无遗。   这触目惊心的痕迹……别说陶桃不敢瞟,兰医生都臊得慌。   最重要的是,靳宜本人没有任何掩饰,大大方方亮着,别人的目光投过来也毫无怯场。   宜总的大心脏全用在这上了。   兰医生心累道:“小宜啊,我知道我有些话你不爱听。不过你现在身体状态不行,小晏也刚失控完。你们现在的情况……反正就……那个,最好减量。不,最好是暂时别……”   兰医生拧着眉,“你懂么?”   靳宜点头应道:“嗯。”   兰医生欲言又止,“你……”   “嗯?”靳宜余光扫过去,兰医生满脸狐疑地盯着他,直接把他看笑了,“真的,我不会拿止晏的身体开玩笑。”   合着自己身体状况是一点不在意。   兰医生叹了口气,心里无比清楚两人的性子,彼此都把对方的身体健康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两人顺着风华荣的事聊了一会,兰医生看了眼表,“饿了么?差不多该吃饭了,今天我让刘大娘给你多加点菜。”   刘大娘是所里一个姑娘的妈妈,单亲妈妈不容易,兰医生特意把人招来了所里。   大概率是这个原因,兰医生说的话比圣旨分量还重,说加菜,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靳宜忙道:“不用,我不饿,您先去,我等止晏醒了一起去。”   兰医生:“那行,我让刘大娘给你们两个留份菜。”   靳宜:“……”   靳宜:“不用,真的。”   “哈哈哈看给你吓的,开玩笑的。”   “……”您最好是。   送走兰医生,靳宜为不用吃上巨额的饭松口气,往最里面的实验室走。   已经中午十二点了,靳止晏没醒也差不多该醒了。   推开门。   靳止晏的姿势没变,早上靳宜离开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只是……   靳宜眉心一皱,梦中针扎般的疼痛重新归来,这次的疼痛更加具体,靳宜吃痛地俯下身子,手撑在实验室的大门上。   缓了会儿,才朝靳止晏走去。   靳宜越走,步子越沉,心跳的更加剧烈。   等走近,靳宜看到双目紧闭的靳止晏,脸色的红润被抽空,苍白程度堪比刚试药完毕的靳宜。   血液顺着他的鼻子流下,流了满床。   视觉上看,靳止晏仿佛整个人没了气息,血缓缓流淌……不知道流淌了多久。   大脑嗡地一声,靳宜怔怔地伸手探去,摸到了满手的血。   血液无比冰冷。   ——和梦中重合。   --------------------   不虐的不虐的。   收到大家上章的热情评论了!!!每条都认真看了,都是必须裱起来的程度,特别感谢,啵啵030 第64章 情比石坚   64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靳宜忽然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耳边响起很强烈的耳鸣,“嗡嗡”声持续不间断地响起。   等“嗡嗡”声渐渐褪去,靳宜发怔地看向面前争执的两个人,艰难道:“他……有事么?”   “没事!起码是没大事!”向钱刚从外面跑过来折腾一身汗,抹了把脸上的汗,朝他道:“是那支麻醉剂的事,24小时的药效晏爷只用12小时就醒了,神经压迫。”   “24小时的麻醉剂?!”旁边的兰医生惊道,“你们用了这种强度的麻醉剂?!我说数据怎么看起来不对!”   向钱:“说来话长,情况特殊。”   “情况特殊也不行!我是正规的医生,知道正常人体的承受能力是什么样的,你们这么做是不要命了!”   向钱又抹了把汗,热的心里烦躁,“你说的是正常情况,实验品什么情况你懂么?”   兰医生气得头发都炸了,“实验品也要讲究科学的量!”   “你的意思是我不科学?我跟你说,我——”   砰——!   桌子发出巨大声响,放在桌子上的茶壶滑到地上,不堪重负的碎成两半。   靳宜收回手,忍着大脑的疼痛,冷静道:“停。”   兰医生:“……”   向钱:“……”   争吵的两人噤了声,赧赧相视,同时看向了靳宜。   其实靳宜的状态不算好。   兰医生和向钱都是他叫来的,电话里的声音平稳冷清,压根想不到本人早已处于发怔状态。   他们匆忙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靳宜满手血的蹲在靳止晏面前,手攥着靳止晏的手,干盯着不说话。   简直是惊悚。   等把靳止晏送到医护室,两人拿着检查数据争执大半天,靳宜才缓过神。   到底是女性多愁善感,兰医生除了担心靳止晏,同时担心靳宜的身体状况。   她心里明清,万一小晏有个好歹,小宜……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兰医生说:“虽然24小时的麻醉剂不可取,但你放心,小晏身体的抗药性能帮他抵御麻醉剂的影响,不出意外,过几天就能醒。”   靳宜皱眉缓了会,才问:“……过几天?”   “对,当然有可能更早或更晚,看小晏的恢复情况。”兰医生顿了顿,“他这边你放心,研究所不是摆设,一定尽百分之二百的心照料,但……你……”   兰医生故意把话停在这。   果然,隔了好一会,才听到靳宜慢悠悠地:“嗯?我什么?”   兰医生眉头皱了起来,看着靳宜身形单薄的站在办公桌前,似乎是大脑没反应过来,眉头微微蹙起,看上去有些茫然。   哪怕昨天试药结束,靳宜都不是这个状态。   明显是懵了。   因为靳止晏的突然昏迷。   靳宜这种状态她太懂了,很久之前研究所来了个小女孩,因为是罕见病,有研究价值,分给她和一个资历很深的前辈负责。   中间的过程暂不赘述,结局是小女孩没熬过去,死在了八岁生日的前一天。   那天下午,就看她唯一的父亲一夜白头,晚上抱着女孩处理后事,几天后,研究所内部便传来了消息——那小孩的父亲跟着她去了。   处理好女孩的后事,睡在床上,就再也没醒来。   有人说,那是他不愿意醒。   在科学角度,这个理由完全无法成立。可事实上,这种案例层出不穷。   感情是最难以阐述清楚的东西了。   兰医生心里无比酸涩,替那对父女,也替小宜和小晏两个人。   小宜和小晏,两个从出生被计划长大的孩子。万幸的是有彼此当做牵绊,却命运多舛,没过几天安稳日子。   兰医生藏好情绪,开口道:“小宜,你现在状况不对。”   靳宜缓慢抬了下头,“嗯?”   “什么?”   状况不对?   靳宜没觉得自己哪不对,唯一有点不对的点大概是心神不宁,总想着医疗室的靳止晏。   不过就像兰医生说的,研究所不是摆设,既然他把人放在这,就该相信。   耳边的“嗡嗡”声再次响起,一次疼的比一次剧烈,靳宜视线恍惚半秒,手臂撑在旁边的桌子上。   “……小宜!”   “小宜!”   “能听见我说话么?!”   靳宜动了动眼皮,“……能听见。”   兰医生和向钱都走到他旁边,这回不用别人说,靳宜自己也知道……自己目前的状态不太对。   被强压在仪器内进行了一系列检测,得出了准确结果。   紧张过度加体质虚弱的造成了突发性耳鸣。   突发性耳鸣。   在座所有人都以为顶多是紧张到失神,没想到这么严重。   “你!”兰医生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倒过来,“耳鸣这么大的反应你不跟我们说?!”   向钱第一次和她站统一战线,“宜总,不是我说你,你这心忒大了点。”   靳宜动了动发麻的胳膊,勉强扯出一个笑,“我没事。”   “你有没有事,不是你说的算,是我们医生说的!是数据说的!”兰医生真的气到了,四十来岁的人在屋里反复徘徊,高跟鞋每次敲在地下的声音都惊心动魄。   靳宜第一次见兰医生气质这么强大,难得没说话,任由兰医生教训。   “你这人也是,小晏顶多昏迷个几天,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是不是等他醒了你也要晕个几天?”   靳宜沉默半晌,点头道:“您说的是。”   在发誓绝对注意休息以后,兰医生脸色好看了点。   试药进程陷入僵局,时间赶的紧,在确认这边没大碍以后,兰医生转头去忙实验的事。   大门关上。   靳宜抬头,哪有半点反省之意。向钱都要被宜总的快速变脸给惊艳到了。   靳宜朝向钱看去,开篇点题道:“向钱,我昨晚梦到了一个梦。”   “啊?”向钱心想这话题转移的,不亏是叱咤风云的宜总。眨了眨眼,“什么梦?”   靳宜把这次和上次的梦原封不动的叙述一遍,向钱拧着眉头沉思,抓了两把头发,“嘶……你等等,让我缕缕。”   “你的意思是,你梦到的画面,突然变成了现实?”   靳宜点头。   向钱“嘶”了声,隔了片刻,一拍脑袋,“这不跟预言似的?!”   “预言?”   “每个实验品都有能力,你知道的吧。白心的控制、我对数据的记忆、晏爷的抗体……”向钱想了想,“你说做梦的情况只出现了两次,第一次指引安糖花,这一次指引晏爷的病,看来它是在某些时候做一些指引?”   指引。   听上去格外玄乎。   向钱追问:“梦里的信息就这些?你还梦到什么没有?”   靳宜摇头,“没有,每次画面很快,不到五分钟。”   “在我看来,你这个异能能有大用处。”向钱若有所思的说,“你不是试药么?我看姓兰的那位也没什么本事,说不定能靠你这个异能找一找方向。”   确实有可能。   只是梦出现的频率不定,指引的真假也有待考究,不能把全部希望放在这上边。   简单讨论完,靳宜撑着胳膊起来。   向钱直起身,警惕问:“你干嘛去?”   大脑的晕眩没完全改善,靳宜撑起身子缓了一会儿,平静道:“谈完了,我去找止晏。”   “晏爷不是在医疗房么?”看宜总笃定的步伐,向钱怀疑自己记错了,“医疗房那边……不让进吧?”   “嗯。”靳宜淡淡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在外面等他。”   向钱:“……啊?”   他表示不太懂这些小情侣的把戏。   再说,宜哥不刚跟兰医生表示“自己绝不拿身体开玩笑”了么?   向钱倒没兰医生表现那么夸张,但靳宜的身体状态有目共睹的虚弱,这医疗房门口也没个凳子,要等不得等个半死。   向钱下意识阻止,“宜哥,你不能……”   靳宜一个眼神甩过来。   向钱噤了声。   行。   小情侣的把戏他不懂。   情比石坚的爱情他更不懂。   向钱站起来,朝比了个“请”的手势,“您随意。”   靳宜收回视线,抬步离开了。 第65章 “我回来了。”   65   出门时遇到了陶桃,靳宜照理笑着打招呼,走开以后,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   虽然兰医生和向钱都说止晏的症状不严重,可昏迷好几天……不严重这三个字,顶多是相对而言。   研究所不是大型医院,走廊没有凳子。   靳宜依着墙站的,目光一直盯着医疗室的门,等待忽然变得漫长起来。   走廊有人来回走着,前台传来低低的交谈声,靳宜听出是陶桃的声音,正在跟患者说着什么,具体内容听不清。   一旦静下来,人就容易想的多。   靳宜开始无理由的恐慌,预想可能发生的负面结果。   万一治疗中发生了意外怎么办?万一并不像兰医生所说的几天就醒怎么办?神经压迫为什么会出那么多血?会不会没想象中那么顺利?   渐渐的,靳宜又在想,他当时为什么要瞒着止晏。   如果最开始选择坦诚,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靳宜攥紧手心,指甲压在手心,甚至要压出血来。   他一直是个做事很笃定的人,在公司上,他的任何决策都是果断的,从来没后悔过。   而现在慌张的等待中,靳宜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味道是酸涩和苦涩的。   大门打开,几个资深医生从里面出来,看见他表情惊讶一瞬,张嘴说着什么。   靳宜这才发现自己又陷入了耳鸣状态,过了很久,才听到医生说的话。   “……三四天左右,主要是注意休息,以后少碰这类产品。”   “嗯。”靳宜动了动身子,语气尽量平静道:“我能进去看看他么?”   “可以,他只是昏迷了,不妨碍探房。”其中一个医生顿了下,“不过你兰姨特意告诉我,你现在状态不行,在身体养好之前只能待一会。”   靳宜下意识皱眉,在医生看过来的瞬间调整表情,点头应了。   医疗房和实验室的格局没区别,唯一多了几个仪器,一进去就能听见运作的“滴滴”声。   床上,靳止晏闭眼平躺着,看得出来被仔细照料过,粘在身上和衣服的血没了。   如果忽视手臂上的留置针,靳止晏的状态不像昏迷,像单纯睡了一觉。   靳宜走过去,帮他理了理头发,指尖在他的额头点了点,低声说:“兰医生说你要睡好几天。”   “……”   “你这么困?”   “不能早点醒?”   靳宜拧着眉,声音冷的像掉进了冰窟。指尖从额头点到鼻尖,最后落在嘴唇,愤泄似的一下下敲着。   靳止晏双眼紧闭,手在身体两侧放着,看上去睡得格外熟。   靳宜又嘟囔两句,觉得有点累了,半坐在床边盯着他看。   过了一会儿,冷声问:“我过两天生日,你是不是忘了?”   每年生日靳止晏都会命他休息一天,亲手给他做蛋糕。   王妈的做饭技能显然没遗传到两人身上,靳宜这辈子做饭的次数屈指可数,靳止晏更是,每年只有他生日这天会突击学习一下。   蛋糕原材料都是王妈准备的,味道再差都差不多哪去。   在味道和外貌上,味道不可能翻车,那翻车的只剩外貌了。   每年靳止晏做的蛋糕模样都……嗯,怎么说,丑的各有特色。   偏偏靳止晏喜滋滋的,捧着蛋糕仿佛捧着多优秀的作品。靳宜一言难尽也忍着没说,小心翼翼地呵护他幼小的心灵。   靳宜对蛋糕这种东西的不感冒,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过生日等于吃到靳止晏做的蛋糕,已经是潜意识了。   仪器运作的滴滴声让他稍微回过神,靳宜收回手,道:“要是生日之前不起来,今年就不过生日了。”   “听到了么?”   靳宜薅起他额前的一根黄毛,抬起放下,虚空地点了点,小声说“好的”。   靳宜满意了,故作冷淡地说:“这还差不多。”   话落,靳宜腾地笑了一下。   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   兰医生从实验员出来,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这些年他们一直研究治疗紊乱的药物,已经有了很大进展,只差临门一脚。   本以为靳宜配合试药,很快就解决这个问题,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靳宜使用的八款药副作用很大,完全没法运用在人身上。   方向迷茫了。   兰医生这么想着,朝最里侧的实验室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转头问助理,“下午的时候看见小宜了么?”   “啊?没看见啊。”助理愣了一下,转头看身后的人。   身后的人也摇头,“没碰到。”   没得到答案,兰医生思忖片刻,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行,你们忙你们的,今天辛苦了。”   “好的。”   “不辛苦。”   应完,助理们两两相望,不明白兰医生怎么莫名换了方向。   兰医生走到医疗室门口,开门刚开到一半,顿住,改成轻轻敲门。   没有动静。   兰医生特意等了十几秒,打开医疗室大门。   刚进去,就看到几分钟前寻找的那个人。   医疗室内摆放着各种仪器,中间的床显得格外拥挤。   靳止晏平躺在床上,胳膊插着几根留置针,靳宜完美避开了所有针,蜷缩在靳止晏身边睡熟了。   这个姿势很别扭,醒来一定腰酸背痛哪哪都疼,但直到兰医生把被子盖在靳宜身上,靳宜也愣是没醒。   兰医生心里冒着酸水,想了想,还是没忍心叫醒。   她知道靳宜肯定不会乖乖休息,但真到这个时候,又半句狠话不舍得说。   兰医生站着盯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该吃饭了,轻声把靳宜叫醒。   “吃饭了,要睡等吃完了再睡。”   靳宜睁眼睛,在靳止晏怀里发了几秒呆,然后下了床,重新变成印象中处事淡定的宜总。   乌黑的眼睛平淡扫过来,说:“走吧。”   表现特别淡定。   压根看不出来上一秒还蜷缩在人家怀里睡觉。   兰医生看着靳宜的背影,很轻的叹了口气。   之后的两天,靳宜想尽快试药,托他锲而不舍的奉献精神,兰医生和向钱整整两天没有吵架,统一谴责他不爱惜自己的行为。   靳宜被迫休息了两天整。   每天的生活极其规律,早饭、盯靳止晏、午饭、处理公司必要事务、盯靳止晏、晚饭、盯靳止晏,然后睡觉。   唯一有所慰藉的是,第二天兰医生找人搬了一张床放在靳止晏身边,说是为了提高他的睡眠质量。   床这种东西尺寸很大,搬进来那会儿所有人都看见了,没人说什么,但靳宜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其他家属陪床也没像他这么夸张。   后来午饭碰到陶桃,陶桃眼睛冒着小粉心,特别真诚地说:“你们好恩爱哦,祝混血帅哥早日康复。”   靳宜又觉得无所谓了。   他不是到处遮遮掩掩的性子,自己爱人生病,他陪护不是很正常么?   是的。   很正常。   心理暗示完毕,靳宜大大方方的睡在靳止晏身边,睡眠质量极高。   比起他的清闲,兰医生和向钱那边忙得要死。   试药进程受阻,向钱把记录已久的安乐死数据提供出来,又叫白心过来配合调查,勉强给研究所指引了一条方向。   方向确定了,实践又受阻了。   短短几天向钱苍老十岁,在食堂遇到靳宜的时候,靳宜不像需要休息的,向钱像,必须要叫号的那种程度。   休息好了,靳宜有心调侃,“您哪位?”   “不是吧,宜哥。”向钱猛喝了一大口水,装作受伤的捂着胸口,“他们是有人跌倒了我扶一下,你是有人跌倒了我插一刀。”   靳宜勾上了唇,“形容很准确。”   向钱抬了抬眉,猜道:“晏总身体不错?”   “嗯,医生说马上能醒。”靳宜本来已经低头吃饭了,重新抬头,嘴角扬起的弧度特别好看,“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向钱夸张的遮住眼睛,“师傅!别笑了别笑了,光辉刺痛实验陷入僵局的人了!”   靳宜毫不客气地笑了好几声,直到真笑不出来了,才继续吃饭。   不怪靳宜高兴,后天是他的生日,虽然今年靳止晏的状态肯定没法替他做蛋糕,但有句话怎么说的……人在,就是最好的礼物。   挺肉麻。   靳宜低下头,把浓浓的笑意掩盖住。   吃完踏入了实验室。   在他的强烈请求下,兰医生松了口,允许他每天试用四款药,上下午各试两款。   今天试的药副作用没前几天大,但放在普通人身上,依旧是没半条命的程度。   兰医生焦急的连喝三瓶水。   向钱更加苍老了。   晚上靳宜照理回去,帮靳止晏擦脸擦身体,在躺在旁边的那张空床,牵着手入睡。   第二天,生活和昨天没任何变化。   吃饭,试药,回去给靳止晏擦脸睡觉。   到了第三天。   靳宜没睡好,进实验室以后和往常一样,但明显能看出来心神不宁。   兰医生看出来了,调侃道:“宜总第一次这种状态啊,差不多今天小晏就醒了吧?”   “嗯。”靳宜点头,坐在实验室的床上,说,“我昨天做了个梦。”   估计是话题转变太快,兰医生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眼睛瞬间瞪大了,“你说的是……”   靳宜点头。   时隔几天,靳宜重新做了那个梦,并且和试药有关。   梦中到底是不是犹如向钱所说的“预言”,谁都不清楚。现在唯一清楚的是,试药陷入了僵局,急需一个突破口。   而这个梦,说不定是转机。   梦的内容很简单,总体不到五分钟。   靳宜还是身处那间实验室,平躺在床上,矮脚机器人在一旁“滴滴滴”。   这两天滴滴声听惯了,靳宜一瞬间就听出不对劲,滴滴声不是一个仪器能发出来的,起码都有两个——   靳宜转头。   愣了。   他看见了一个人。   准确来说,他看见了靳止晏。   “等会儿……”兰医生表情顿时严肃下来,“你是说,你和小晏在……在一起进行试药?”   靳宜点头,“是,梦中的他是昏迷的,我不确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异能的暗示。”   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行得通。   毕竟他每天都睡在靳止晏旁边,和梦中几乎一模一样,试药是最近每天干的事。   两者相结合,很容易做出这样的梦。   但如果……   如果是“预言”。   那是不是说明,试药这条路子行不通,得靠他们两个人。   兰医生显然跟他想一块去了,表情犹豫起来,想了想,道:“你和小晏现在的身体状况都不行,如果等他醒了,试药还没有进展,你……”   “我会问止晏的想法。”   兰医生看着他。   “从小到大,我都习惯一个人去决定,以保护他的名誉不让他干涉,现在……”靳宜停了一下,声音很淡,“我想让他做选择。”   靳止晏选择实验,他会同意。   选择不实验,他也会同意。   “……行。”兰医生听懂话内的意思,点头,“我知道了。”   中午午休,靳宜没去食堂,先回了一趟医疗房。   上午医生看了情况,靳止晏的身体恢复良好,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但靳宜还是有点慌。   说好的最迟今天起,现在已经中午了,怎么还昏迷着?万一今天没醒怎么办?   靳宜又陷入最开始的恐慌,走到门口,勉强镇定下来,推开了门。   他走进去,或者说正要走进去。   巨大的拉扯感把他直接扯到屋内,靳宜的背后猛地磕在门上,不疼,有东西叠在了身后。   靳宜缓了半秒,在一阵温热贴在唇上的时候,反应过来,叠在后背的东西是手。   靳止晏的手。   但靳宜只能想这么多了,靳止晏的吻强势压了过来,靳宜能做的只有抬头张嘴,剩下一切想法都消失了。   这场吻让靳宜有些喘不上气,两人从最开始胡乱的搅动变成最后的细水长流,实在喘不过气了,就默契松开,喘几秒,再贴在一起。   屋内除了仪器运作的“滴滴”声,就是两人急促的喘息声。   靳宜双臂环在靳止晏肩上,拧着眉,在他脖子咬了一口。   太久了。   真的太久了。   明明以前工作时经常十天半个月不见面,却远远及不上这几天。   靳宜从来没觉得分开是这么煎熬的事。   “哥。”靳止晏紧紧搂着他,因为长时间不说话,嗓子哑的差点没说出来这个音。   不过靳宜还是听懂了。   靳宜轻轻“嗯”了一声,没忍住,眼睛湿了。没等憋回去,靳止晏下句话直接让再一次鼻酸。   “对不起,我回来了。” 第66章 狗男男!   66   我回来了。   一句挺普通的话,靳宜没想到自己会哭鼻子。   他不是一个脆弱的人,恰恰相反,在很多时候他比其他人要坚强。哭这种东西,除了受烙印影响那次,几乎是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   可在短短几天内,他就很没出息的哭了两次。   让靳宜感到意外,又不意外。   他一直认为,他和靳止晏是站在平衡称两边的人。一旦一方往上倾斜,另一方就会自然而然的向下。   一方强大,另一方脆弱。   一方脆弱,另一方会顺其自然的变得强大。   当靳宜从内心深处认为靳止晏值得依靠的时候,便本能的想要撒娇,想要对方的安抚。   这么想来,爱哭变得情有可原起来。   靳止晏很耐心地吻点他眼角的泪,手掌拢着他的脖颈,慢慢地磨。   靳宜压抑几天后终于有了突破口,这几天的紧张恐慌全部哗啦啦倾斜出来。   “你难受怎么不说?”   “是不是不晕,你还继续瞒着我?”   “你不让我瞒着你,然后你自己瞒着我?是这个意思么。”   “你知道当时什么场面么?需不需要我给你形容一遍?”   靳宜推开他,眉头拧紧看上去格外冷淡——如果忽略眼前的湿润。   每说一句话,靳止晏就会凑过去亲他,温柔的说“对不起”,“是我的错”,“害哥哥担心了”,然后再被推开。   说到最后靳宜口干舌燥,靳止晏还特意拿来水,让他喝光了再说。   “喝点水,别伤了嗓子。”   “……”靳宜拿过水杯,眼睛瞥过去,冷声说,“态度严肃点。”   靳止晏站直了,端正好表情,“严肃了,哥哥还有什么指示?”   “做五十个深蹲。”   “是。”靳止晏严肃点头,利落蹲下,起来,嘴里说着,“一。”   正要重新蹲下的时候,靳宜一手薅起来,没忍住勾了下唇。   唇角的黑痣上扬,弧度很漂亮,靳止晏很喜欢看哥哥笑起来的样子,每次都让他移不开眼。   靳宜:“停,让你做你还真做,别刚醒又晕了。”   “看不起我?”靳止晏也含笑。   “怎么会。”靳宜把水喝了,嗓子好了点,调侃道,“您可是晏爷。”   靳止晏:“那你也是晏爷的哥哥。”   “别了。”靳宜往后推了半步,“听着不像形容二十多岁的。”   一直惦记的人醒了,心一下子落地,疲惫感便涌了上来。靳宜主动把下巴抵在靳止晏肩上,半眯着眼。   “困了?”靳止晏环住他的腰,偏过头看他。   呼吸的热气全部呼在了靳宜头上,靳宜感觉到一阵踏实,轻轻应,“嗯。”   “那睡吧。”靳止晏把靳宜打横抱起,垫在腰间的手轻轻拍打,小声说,“我哄你。”   说哄真的哄起来了,手掌的温度让人舒适,拍在身上的力度让人踏实。   靳宜这几天被迫当了陪护,每次睡前都要看靳止晏的状态,替他擦身子换药剂,睡到中途经常会醒,必须重新检查一遍才放心。   如今真的能放松了。   真的能踏踏实实睡上一觉了。   拍打一下一下很有节奏,靳宜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能感受到拍打声一直没停。   到最后,还依稀能听见靳止晏,嗯……姑且算美妙的歌声。   让人想笑的美妙歌声。   “世上只有弟弟好……”   “有弟弟的哥哥像块宝。”   词和调改的原唱来了都不认识,靳宜心里笑了半天,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是被声音吵醒的,也不能算吵醒,应该是睡的差不多了,正好听见身旁的说话声。   靳宜睁开眼睛。   自己还在靳止晏怀里,和睡前的姿势不一样。他整个人斜坐在靳止晏腿上,头靠在肩上。   “醒了?”靳止晏停下拍打的动作,亲了亲他的耳朵。   靳止晏的动作一听,靳宜才发现靳止晏竟然一直拍着!   靳宜瞬间拧上了眉,垂眸看他的手腕。   托昏迷的福,靳止晏手腕上的伤好差不多了,剩下几条印子。不过看上去青紫青紫的,挺吓人。   靳宜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腕,用了点力,“你疯了么?睡着了还拍?”   “嘶,疼。”感受到靳宜松了力道,靳止晏笑了笑,“不是哄你么?”   靳宜掀开眼皮,懒得理他,“我睡了多久?”   “不到一小时。”   不到一小时,也就是说,靳止晏起码拍了半个小时以上。   有毛病。   靳宜扔开他的手腕,想想不忍心,重新握住他的手腕,慢慢揉着。   靳止晏没忍住又亲了亲耳朵,顺着向下,正要继续亲,旁边有人拼命咳嗽。   “咳咳咳——!”   声势浩大,靳宜吓的胳膊一抖,冷着眼看过去。   “尊重我一下行不?这还有人呢。”向钱说。   “嗯,尊重。”靳止晏皮笑肉不笑道,“你继续说。”   “你看着可不像尊重我的。”向钱啧了声,“那个什么……正好宜总醒了,我就一起问了。宜总做梦的事兰医生跟我提了一嘴,我觉得十有八九是暗示,过来问问你们要不要试试?”   靳止晏问:“什么梦?”   向钱微愣,“啊?你还不知道啊?那醒来这么长时间干嘛了?别告诉我好容易醒了,光睡觉了。”   还是相当纯粹的睡觉。   毕竟满打满算一个小时,办事不够时间的。   靳宜想了想向钱的问题,除了最开始那个吻,确实,光睡觉来着。   想来蛮好笑的。   哪有患者刚醒就激动到睡了一觉的。   注,相当纯粹的睡觉。   靳宜把梦的事简单叙述,问靳止晏:“试药的进度受阻了,你看向钱的头发就能看出来。兰医生也更倾向试试研究你的抗体,利用抗体,研发出对抗信息素紊乱的药。”   靳宜顿了一下,“……你愿意么?”   靳止晏直接道:“听你的。”   靳宜:“……”   毫不犹豫的三个字,莫名戳中了靳宜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就在赶来研究所的前天晚上,靳止晏同样以这个姿势抱住他,亲他的耳畔说“听他的”。   那个时候,靳宜用了最直接也最伤人的方式,将靳止晏推到了对岸。   而现在,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靳止晏却依旧毫不犹豫地说“听他的”。   这需要多么大的……信任。   或者说,这需要多么大的爱意,才能让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哪怕满身是伤也做了同样的选择?   靳宜拽着他的手,大拇指和食指轻捏着把玩,抬眸道:“我想让你选。”   靳止晏愣了一下,顿时笑出来,“让我选啊?”   靳宜:“嗯。”   向钱在旁边啧啧啧个不停。   “我怎么样都行,我无所谓。”靳止晏依旧没有扛过美色,在靳宜脖子上嘬了一口,挺重,离开时直接留下一个草莓印。   这下向钱的啧啧声直接变成脏话,站起来,抄起数据表往出走,“妈的,我走了!狗男男!”   靳止晏:“有本事就别回来。”   “靠!是我想回来么?我这不是本着研究精神。”   向钱转头重新回来,瞪着叠在一起的狗男男,粗声道:“别你推给我我推给你的,快来句准话,到底愿不愿意?”   靳宜看靳止晏。   靳止晏看靳宜。   两眼情意浓浓,就是他妈不说话。   “妈的,行!算你们狠。”向钱朝着狗男男抱拳,“小的告辞,等你们二位干一炮我再回来。”   靳止晏还真点头,“行。”   靳宜:“……行什么行。”   靳宜从靳止晏身上起来,倒不是觉得害臊,主要是照顾向钱弱小的心灵,朝着向钱说:“回来。”   向钱转身,嘴里继续骂骂咧咧:“我真是该你们的,欠你们的,我就不应该来这么一趟。”   “要不要准话了?”靳宜冷声道。   向钱丝滑改口,“哎,小的当然要,所以两位的意思是?”   “试一下。”   靳宜看向靳止晏,低声说:“我们两个一起。” 第67章 桃色?   67   一旦决定下来,进展比想象中更加顺利。   靳止晏的抗体是专为第一次紊乱问题准备的,当时没用上,误打误撞用在了第二次紊乱问题。   他们这边忙着实验,王雷那边也没闲着。   听王雷打电话说,盛姜川那笑脸虎偷偷跑了,海关时被当地警方发现,直接扣在了那。   说这话的时候,王雷声音里全是猖狂的笑。   “太爽了,让他在这针对这针对那的,还想跑,不知道现在追踪多牛么?!”说完,王雷又啧了两声,“可惜,靳铭那玩意还没抓到。”   靳止晏昏迷这两天,外面局势发生了很大动荡。   先是风华荣新品一事内幕爆开,主谋那几个谁都逃不开,纷纷在逃跑的过程中被抓获。   再是靳氏趁机再次洗牌。   查出公司高层的几个“老前辈”们跟风华荣有勾结,前段时间公司出了那么多服用安乐死的员工,正是他们的缘故。   小粒爱人那边,同样是公司高层出了问题。   经过这件事,几乎所有上阳的公司高层都难逃其咎。   “不过放心,现在安乐死的影响面可以轰动全国了,靳铭的照片在网上传疯了,海关那边卡的死,他跑不掉的。”   王雷说:“话说宜哥,你那边怎么样啊?听说得挺长时间?”   靳宜:“嗯,还算顺利。”   “用不用我去看你们啊?”王雷又问。   自从靳宜和靳止晏搬到新家以后,他们就一直没见,靳宜说:“那就今天吧,今天我生日,晚上在新家办生日宴。”   王雷惊了半秒,爆发出巨大的一声“我操”,说:“宜哥你今天生日?嘶,他妈的对啊,我怎么忘了!我该死,我晚上给你买礼物赔罪。”   “不用礼物。”   靳宜隔着玻璃看向靳止晏,靳止晏正在里面抽血做试验,面无表情的,看不出疼不疼。不过等靳止晏抬头看到自家哥哥,立马眉开眼笑,笑得不见眼睛。   这便宜的样。   靳宜心里暗暗吐槽,点了点胳膊,让他乖乖摁好棉签。   王雷在电话里疑惑问:“宜哥?在不?我信号断了?”   靳宜收回视线,继续道:“不用礼物,人来就行。”   “也是。”王雷说,“你的生日,晏弟肯定什么都准备齐全了,用不着我。”   说是生日宴,但其实找的人很少。   靳宜和靳止晏都不是热爱交朋友的类型,一个王雷、一个向钱,在叫上小粒、兰医生,王雷的助理小董和司机小召。   可以看出是真的没什么朋友。   想了想,又把陶桃拉了过来。   回家的路上,靳止晏挺不高兴的,还没拉下挡板就搂着靳宜一顿亲,一边亲一边问:“陶桃是谁?”   “我不就昏迷的几天,又有桃花了?”   靳宜无奈,“她是个Omega。”   虽然很想一本正经解释相遇过程,但靳止晏这状态显然听不进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这句话,人家是个Omega。   很安全了。   “Omega?”靳止晏确实松口气,不过亲亲一点没少。小召目不斜视地开车,假装失明。   靳宜被亲得喘不过气,勉强升上挡板,让靳止晏狠狠亲了一通,亲得相当痛快。   “你怎么这么这么吸引Omega喜欢?”靳止晏醋意不停,“还邀请人家来你的生日宴。”   靳宜背靠在车椅上,眼底含笑,“你可是见过她。”   靳止晏微顿,眉头拧起来,“我见过?”   “嗯,来研究所那天,有个小姑娘告诉你我在哪。”靳宜笑着说,“不记得了?”   靳止晏沉思一会儿。   确实,在他要砸光研究所之间,有个人及时出现,告诉他靳宜的位置在哪。   不过。   靳止晏拧眉,“是小姑娘么?”   他完全没印象了。   靳宜无奈,“你这么说,人家陶桃可要哭了。”   靳止晏警惕道:“你这么关心人家干什么?喜欢她?”   靳止晏大脑疯狂转动,提取那天晚上的片段。很可惜完全不记得,只记得有个人挺矮的,貌似挺害怕,说话的时候磕磕巴巴的。   靳止晏说:“我跟你说,我有一票否决权。”   靳宜:“什么一票否决权?”   “否决她来参加你的生日聚会。”   “……”   “你沉默了?”靳止晏大手捏住靳宜的下巴,眉头紧蹙,“哥哥,你是不是喜——”   “闭嘴吧你。”   靳宜拍开他的手,给他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最后陶桃还是顺利来到两人的新家。   原因是什么呢。   当然不是靳止晏想开、大公无私地邀请陶桃过来。而是靳止晏发现靳宜手机里,陶桃发的那个小作文。   并点名道:“写的不错,文笔这么好干什么实习生。”   对此靳宜表示深深的省略号,抬着眼皮看他,“倒数第一开始评价文笔了?”   靳止晏当即放下手机,委屈巴巴地叫:“哥……”   靳宜便勾起唇笑,嘴角的痣格外漂亮。   不过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   陶桃得知有幸参加靳宜的生日宴,开心的要命,当天晚上,陶桃拎着特地挑选的大礼包敲门。   大门打开,陶桃看清是谁,一腔热血瞬间蔫了。   “呃……那个……”陶桃看向门里的高大男人,疯狂思考称呼,无果。   她也不是怕靳宜的男朋友,主要是第一印象太过于深刻,一想起来就浑身发怵。   ……好吧。   她承认,她就是怕。   万幸靳止晏没说什么,微微侧身,让她进来。   陶桃松了口气,赶忙弯腰进去,刚把东西放在地上,就听靳止晏问:“这是什么?”   陶桃微愣,转头看过去,确定对方是跟她说话才红着脸说:“这个?”   靳止晏目光格外专注地盯在礼物上,礼物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包装盒,外面有一串金色logo,中文翻译是“桃色”。   桃色?   靳止晏微拧着眉,怀疑是不是自己翻译错了。   陶桃紧张的结结巴巴道:“啊,这个是……是给你们的礼物。”   靳止晏疑惑,“我们?”   “嗯嗯嗯。”陶桃脸更红了,眼睛眨啊眨,“很好的,我精心挑选的,你会喜欢的。”   靳止晏更疑惑了,“我?”   陶桃恨铁不成钢地“哎呀”一声。   靳止晏正要说什么,靳宜从屋里走过来,“干什么呢?”   靳宜走到玄关处,看到门口两位。   靳止晏一个身高一米九的Alpha,抱着臂在旁边俯视而下,表情看上去格外不好惹。陶桃弓着腰,鞋子没换完,红着脸在那支支吾吾解释什么。   靳宜一把拽过靳止晏,低声道:“你别欺负人家。”   “我哪欺负人家了?”   靳止晏没压着声音,陶桃听见赶忙换好鞋,摆手说:“没有没有,是问我送了什么礼物。”   靳宜又拧上了眉,转头看他:“你问人家送什么礼物?”   靳止晏闷闷道:“我就好奇。”   “好奇也不行,礼貌呢。”靳宜没空说他,起身把备用拖鞋拿给陶桃,把她领到屋内。   屋内已经不是前几天的样子了,四周被靳止晏装修成生日聚会该有的场景,气球彩带一个不少,连窗帘都用气球贴了个心形。   简直是又土又俗气。   王雷看见调侃地说“没想到啊,宜总下凡了”,靳宜很无奈,总不能说靳止晏非要贴。   蛋糕最终还是靳止晏做的,味道暂时不说,这一言难尽的外表,狗看了都摇头。   当然,没人敢说什么。   其中小召最为夸张,非常捧场地说:“哇!晏总太有心了,竟然自己做蛋糕!”   演技和靳止晏有一拼,看得靳宜没忍住,笑出了声。   生日聚会就那几样,插蜡烛,许愿,唱生日歌,最后在聚在一起聊聊天。   结束时天色昏黑,靳宜让小召先送女士回去,等都送走,已经过凌晨了。   关了门,王妈笑呵呵地收拾残局,“今年热闹啊。”   靳宜坐在沙发上,身体压在靳止晏身上,靳止晏任劳任怨地给哥哥捏肩。   靳宜说:“王妈,别折腾了,明天让钟点工过来收拾,您休息会。”   “没事!反正我也不困,不收拾完不舒服。”王妈利索的擦桌子,问:“我看有两个姑娘挺小呢,有没有对象啊?”   靳宜没忍住笑了一声,“您怎么也开始拓展业务了?”   王妈埋怨地瞪他两眼,“什么叫拓展业务,我看隔壁刘姨家的小伙子不错,二十四了,还没对象呢,我心思人家长相条件都不错,要是今天来的两个小姑娘没对象,我就帮搭个线,给自己积福了。”   “我二十七的时候也没看您急。”   “那能一样么?”王妈利索的收拾完桌子,拿着扫把开始扫地,靳宜想去帮忙,被拦下。   王妈絮絮叨叨说:“你从小性子就独,能有这么多朋友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求对象……”   也正有这个原因,知道靳宜和靳止晏在一起时,王妈除了最开始的短暂惊愕,接受的很快。   毕竟两个最担心的人都有了陪伴终生的伴侣,这么一件欣慰的事,怎么可能不接受。   时间有点晚,王妈收拾结束回屋休息,靳宜靠在靳止晏怀里,捏着他的手一下下把玩,也困了。   靳止晏轻轻亲他的耳朵,问:“我抱你洗漱?”   每次办事结束,都是靳止晏抱着他洗的,几次下来彼此都成了习惯。   靳宜轻轻“嗯”了声,没动,合着眼说:“在等一会儿。”   离上次这么静悄悄的休息,仿佛已经很久。   当然每天两人都睡在一起,但很多事积在心里,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试药,昏迷,两人一起实验。   还有风华荣和靳铭的事。   靳止晏便无声地环着他,享受短暂的宁静瞬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靳宜突然被一阵电话铃惊醒。   他睁开眼,朝靳止晏看去,发现两人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点亮手机。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四点。   不过,凌晨四点竟然有人打电话过来?   还是陌生电话。   靳宜隐隐觉得不对,接通了电话,里面是一个声音很年轻的男人,在接通的一瞬间快速说了自己的地址和身份。   说他是某地区的岸口巡逻人员,在夜巡时抓到了在逃人员靳铭。   靳宜一下子精神了。   “抓到了靳铭?”靳宜问。   “是的,但出现了一点意外。”电话里的陌生男人停顿片刻,听得出来,语气有些微妙。   “他说,让你过来,有话跟你说……如果一小时后见不到人,会点燃埋在附近的炸药。” 第68章 炸弹   68   点燃埋在附近的炸药。   靳宜不确定是靳铭的死前挣扎,还是真做了这件事。但这件事太危险,影响力太大,有一丝后者的可能,靳宜都不敢赌。   凌晨四点。   靳宜把睡梦中的靳止晏叫醒,两人从上阳中心赶到岸口,用时将近一小时。   清晨五点多,外面已经有些蒙蒙亮。靳宜被清晨的冷风冻得发颤,靳止晏将大衣披在他身上,握着他的手替他暖。   两人牵着手朝目的地走,往岸口的方向找。   其实压根不用找,岸口已经停放了十来辆警车,围绕着中间的犯人停放。   犯人……也就是靳铭,穿着一身单衣,阴沉沉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他身旁是两个穿警服的男Alpha,目测都是A级,正压着他的肩膀说着什么。   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靳宜和靳止晏走过去。   某个一旁的警官跑过来,朝他们敬礼,“您好,靳同志。为了保证您的安全,整个谈话过程我们都一直在身边,麻烦您理解。”   靳宜回了个标准的敬礼,点头道:“好的,辛苦了。”   靳宜和靳止晏换上警官拿来的防弹衣,以及抑制信息素头罩,防止交谈过程中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岸口的清晨连风都是冷的,嗖嗖地从衣袖钻进身体,冷得刺骨。靳止晏的手很热,源源不断的热气传送过来,让靳宜稍微缓和一点。   走到靳铭身边,靳铭抬起头,扯着嘴角笑了笑,缓缓说:“靳宜。”   话毕,眼睛幽幽地转到靳止晏身边,笑容变得极其微妙,似乎暗藏着危险。   “还有你。”   “靳止晏。”   靳止晏皱了下眉,握紧了靳宜的手,满身防备。   靳宜打断道:“你叫我过来,有什么要说的?”   在将近一个小时的赶路时间,靳宜大脑想过无数种可能,依旧没想到靳铭会和他说什么。   毕竟前段时间刚刚见过,很多话在那天都说了个明白,没必要在被抓获时叫他过来聊天。   所以,靳宜想来想去,只剩下一个结果。   有阴谋。   不过具体是什么阴谋,他就不清楚了。   靳宜不动声色地扫过靳铭。   靳铭身上只穿一件单衣,在这种天气下冻得脸色发紫,显得整个人更加阴森。靳宜感觉下一秒他马上就要过去了,都不用警察抓。   再看周围,靳铭的双手扣着铁环,双肩被警官擒着,就算有阴谋也没有行动能力,更别说是点燃整个岸口。   但是还是那句话,靳宜不敢赌。   所以他来了。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得意?”   靳宜抬眸,发现靳铭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是朝着自己身边的……靳止晏。   靳宜想到两人的矛盾,身体一瞬间紧绷,第六感让他察觉不对劲。   是的,就是不对劲!   他和靳铭确实没什么话可说,但靳止晏和靳铭能说的可太多了。   他们二人从小积累到现在的仇恨,用几句话根本没法解决。   说不定……靳铭想叫的压根不是他,而是靳止晏!   靳宜抓着靳止晏的手,力道很紧,猛地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错觉,总觉得靳铭投过来的目光很奇怪,阴测测的,嘴角似笑非笑。   笑什么。   在这种情况能笑得出来?   靳宜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挡在靳止晏身前。   几乎是迈步的一瞬间,靳铭的声音响起,平静毫无波澜,“你是不是挺得意的?”   “从小想赶我走,怕我霸占你哥哥,怕我霸占整个家。”   “现在你的梦想达到了,我永远不会在出现在你们面前,是不是很得意?”   靳宜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扯了扯靳止晏的手,低声叫:“靳止晏。”   靳止晏安抚性地握了握,赤色的双眼锁在靳铭身上,道:“想说什么?”   “呦,还装呢。当着哥哥的面就是乖宝宝了?”靳铭吐了一口痰,“你忘记你怎么说的?”   “别他妈学我哥那套管我,真当自己是个哥了?”靳铭掐着嗓子说,声音格外刺耳。   靳宜拧上了眉。   靳铭的声音还没停,谁也不知道他怎么记下这么一长段话,记了多长时间。   “你让我怎么完?来,过来试试。”   话落,靳铭阴测测地笑了起来,笑得脖子朝上仰起,疯狂地大笑。   旁边警官朝他肚子使劲踹一脚,粗声道:“消停点。”   靳铭吃痛的捂着肚子,脊背整个弯下去,凌乱的头发遮住面部,身体一直抖着。   靳宜看不清他的表情,知道他在笑。   很匪夷所思的画面。   靳宜怀疑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好,不知道是冻傻了还是本身状态就差。   下一秒,靳宜就知道,他是精神状态有问题!   靳铭收了笑抬头,表情狰狞一瞬,猛地释放出巨量的信息素!   两侧的警官动作一僵,很快调整好状态,用力摁着靳铭的肩。可惜为时已晚,靳铭一个侧身甩掉警官,大量信息素刺在警官神经处!   抑制信息素头罩“咔嚓”一声碎裂,一个警官趴在地上惨叫:“啊——!!”   另一个已经喊不出来了,捂着脑袋,目光呆滞,无焦距地看向远方,血液从额头顺流而下。   靳宜和靳止晏以最快速度向旁边退开,靳宜觉得自己被信息素晃了一下,神智空白几秒,被靳止晏抱在怀里。   围在旁边的警官们举着枪,大喊着:“不许动!”   “再动我就开枪了!”   靳铭的回应是抬步,慢吞吞地朝这边走来。   “砰——!”   “砰砰砰砰!”   枪声把靳宜震得短暂失神。   枪这种东西,在靳宜有限的生命里,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第一次经历子弹从他身边飞过,射在了靳铭身上。   枪法很准。   每一发都击中在致命的地方。   岸口静默片刻,烟雾弥漫。   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滞了。   紧接着,一声声惨叫从四面八方响起,声音凄惨的让人不由地心颤。   是围在四周的警官们!   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身边响起,直到一个个扑通扑通地倒在地上,最后重新回归静默。   靳宜看向眼前,乌黑的眼眸缩成细长的针,抓住靳止晏的衣袖,没动。   烟雾消散。   本该被乱枪打死的人,正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抬起左手放在后颈,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说完好无损也不准确,子弹确实射进了靳铭的体内。脑袋、脖颈、胸腔、侧腰、大腿、胳膊……所有可见之处,都布满子弹。   伤口血淋淋敞开着,画面多少有些瘆人。估计陶桃那种小姑娘看见,起码连做一个月噩梦。   可靳铭顶着这样的身躯,犹如“完好无损”一般,扯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慢悠悠地朝他们走来。   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不许动?”靳铭自言自语。   “再动就开枪了?”   “……”   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到不正常,靳宜眼前晃了一下,重新陷入大脑空白状态一秒钟。   靳铭是A级的Alpha,靳宜是S级的Omega。虽说A天生比O体质强壮,但等级是亘古不变的准则,靳铭的信息素绝不可能影响到靳宜。   可事实就是,靳宜确实被影响到了。   靳宜反手抓住靳止晏的胳膊,保持神智清醒。   靳止晏把信息素罩在靳宜身上,分出一缕朝远处对抗,低声问:“哥,有事么?”   靳宜摇头,直说道:“他不对劲。”   不用靳宜多说,靳止晏已经感受到信息素的不寻常之处。   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腾地升高,头上的隔离信息素头盔毫无用处,周围的警官全部昏迷,连救援的机会都没有。   靳宜深呼一口气,眸子冷静地扫视过去,“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没什么想做的。”靳铭已经走到两人面前,拖着血淋淋的身子。   靳宜不用看,都知道这些子弹打的位置多致命。   “异能的使用是受限的,白心大量使用异能,导致现在身体内部多处衰竭。”靳宜淡淡道,“这点你最清楚不过。”   靳铭微愣,笑了,“宜总果然聪明。”   这点其实很好猜。   靳铭是个A级Alpha,靳宜不可能受他的影响。更别说,此时的靳铭有能力与靳止晏信息素抗衡——还是身体中弹的情况下。   这种不符合常识的能力,一定受着很大局限,严重者直接受到反噬。   “你想逃,凭现在的状态,逃出去也活不了几天。”靳宜说。   靳铭缓慢地转动脖子,脖子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所以?”   “所以我可以帮你。”   靳铭嗤笑,“帮我?”   “用我的血。”靳宜快速道,“我的血能帮你恢复正常。”   靳铭:“我凭什么听你的?”   靳宜冷冷道:“凭你现在没有对我们动手,凭你对我们动不了手。”   “……”靳铭沉默了。   那些装模作样的警察们,早在靳铭释放信息素的一刹那全部昏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但想对靳宜和靳止晏动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靳止晏始终环着靳宜,用信息素罩在靳宜的同时,还能分出信息素来和他抗衡。   信息素等级是难以跨越的鸿沟,这点靳铭比任何人都形容。   这条不公平的规则将所有人困死,没有一个人能够挣脱,和他的出生一样。   基因变异也没用。   付出所谓的身体代价也没用。   什么都没用。   多么可笑。   靳铭巡视周围。   围住中央的车辆都是当地专属的警车,有的亮着警报灯,警报声此起彼伏的响着。   靳铭从始至终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出生是被这里的人算计的,他整个人是被这里的人遗弃的,他成年前的所有选择都不是自己所选的。   他恨这里,厌倦这里,帮其他国家做事,有什么错?   他想报仇,有什么错?   靳铭费解地看着两人,看着两人浑身紧绷,一副下一秒就要冲上来的模样,只觉得可笑。   长久的沉默中,靳铭笑了。   “好,成交。”   靳铭看出两人并没有松懈,但又有什么关系。靳铭一步步朝两人走去,在海风微微吹拂的清晨,抬起了手臂。   抬起了满是伤痕的手臂。   “握个手吧。”靳铭说。   靳宜和靳止晏一脸防备,没有动作。   靳铭:“你们合作都是这个态度?”   隔了半晌,靳止晏举起手——   也是同一时间,靳铭扬唇笑起来,点燃了自己。   清晨的岸口变成绚丽的景色。   靳铭确实没有在这里埋藏炸弹,因为不需要。   ——他自己就是炸弹。   靳宜有句话说的不错,凭他目前超额透支自己的异能,压根活不到逃之夭夭的那天。   他的异能仅仅是体能增强罢了。如今刀枪不入的体魄和赶上S级的信息素,是用生命做出的代价。   用001号血样也无济于事。   在生命的尽头,在一片绚丽的彩色中,靳铭看到靳止晏释放全部信息素拢在靳宜身上。   而靳宜同样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拢在靳止晏身上。   真是一对到死都恩爱的鸳鸯。   可惜,是对苦命鸳鸯。   --------------------   完结倒计时。   没有存稿所以都是现码现发,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感谢大家包容,也感谢大家能看到这里。   # 尾声 第69章 尾声(上)   69   2158年下半年,上阳下了一场撼动全国的大暴雨。   雨势大到仿佛回到第一次紊乱频发的那几天,但与之不同的是,这次暴雨带来的不是无助和压抑,而是生生不息。   围在全国身上的紊乱问题有救了。   上阳研究所官方发布,根治信息素紊乱的药物研发成功,第一批已经对少部分人下放。如果进展顺利,第二批紧跟其后。   不到来年,这场阴霾将彻底散尽。   他们为了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   回想今年上半年,动荡从春节开始,暴风疾雨不断。   年初,风华荣集团被爆疑似与外国勾结,新品含有紊乱信息素的违禁原料。   风华荣的新品抑制剂一直价格不菲,第一批购买者集中是上流人士,第二批开始,普通家庭才眼红抑制剂带来的效果,咬牙跟风购买,   结果就遇到了涉嫌违禁。   可想而知,一时间社会动荡不安,网上叫嚷最多的是普通家庭。倾家荡产只为换得身体健康,谁成想遇到这档子事。   盛姜川的图片被网上疯狂传阅,有的直接把他p成各类黑白表情包,配上咒骂的话。   哪怕最后盛姜川被抓,网友们也没任何停歇。   再之后,惊动全国的岸口大爆炸。   听说是盛姜川的同伙畏罪潜逃,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直接点燃了岸口!   十来名警官英勇殉职,其中一名警官马上退休,一名警官的妻子正怀着身孕。   此公告发在网上的时候,所有人一阵气愤,又唏嘘。   “等等。”奶茶店内,女生打断对方的话,“不是还有两个人么?我看写着靳、靳某……”   女生吸了口奶茶,脸色很微妙。   不是她多想,主要是“靳”这个字太过于特殊。   风华荣和靳氏这么多年老对手,这边风华荣的同伙畏罪潜逃,那边靳某出了事故……很难让人不多想。   女生咽了咽口水,“你说……会不会是寻仇啊?会死人么?”   另一个女生气愤地瞪她,“不可能!没看见官方的措辞没提死么?果汁!怎么连你也瞎说!”   叫果汁的女生连忙比了个“嘘”的手势,朝四周看,“嘘嘘,是我的错,桃子你小声点,挺多人呢。”   果汁朝旁边看去,收银台服务员笑眯眯地看这边,果汁轻咳一声,收回视线。   陶桃也朝收银台看过去,服务员是个挺漂亮的女Alpha,眼睛一直盯着这边,怪奇怪的。   算了。   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跟你说,果汁。”陶桃低声说:“我当你是我闺蜜,有些话才跟你说的,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行,你想说什么?”果汁被她弄得紧张兮兮,“你喜欢Omega?想搞OO恋?”   看着陶桃一言难尽的表情,果汁看看她,再低头看看自己,捂住自己的身体,惊呼:“不会是,你喜欢我——”   “想不想听了?”陶桃冷酷道。   “想想想。”   “想听就乖乖配合。”陶桃清了清嗓子,朝果汁那边靠拢,低声说,“事情是这样的……你说的两位靳某,确实是你认为的那两个人。”   果汁下意识倒吸凉气,被陶桃一个眼神怼了回去。   果汁摆手,“别管我,你继续你继续。”   陶桃:“不仅如此,现在根治信息素紊乱的药也是那两位的功劳。”   果汁眼睛瞪大了,咬着吸管,“啊?那那那,网上怎么没说?不对,你怎么知道……”   “你傻呀,我是研究所的实习生。我这个档次没法了解太多,但结果总归是知道的。”   陶桃故作大师的叹了口气,“跟你说无妨,这件事不涉及什么秘密,单纯是那两位想低调。”   果汁把吸管左咬右咬,突然“嘶”了一声,“不对啊,我看网上靳氏的内部员工爆料,两位靳总的办公室位置一直空着,近几个月工作都是别人代劳。”   陶桃:“你认为呢?”   “难不成是假爆料?”   陶桃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你再想。”   果汁:“难道两位总不干了?”   陶桃啧了两下,“你能不能想的正常一点。”   果汁:“我想不到啊!你直接说直接说。”   陶桃挺直了脊背,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其实吧,他们去度蜜月了。”   “度蜜月?!”果汁惊到声音劈叉。   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朝四周看了看,其他桌的顾客都继续忙自己的事,唯有收银台后面的员工,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果汁收回视线,捂着嘴小声问:“他们是一对?”   “嗯嗯嗯。”陶桃眼睛放光,小小激动一下,“我老早想跟你说了。”   “……我靠,真的啊。”果汁惊道,“之前网上还报道过呢!他们两个的亲密照上了热搜,我当时没信。”   陶桃竖起耳朵,“还有这回事?”   “是啊,你不知道?”   陶桃摇头。   “来来来,我给你讲。”果汁激动地凑过去,正要说,收银台的女Alpha拿着两杯奶茶走过来,递给两人一人一杯。   果汁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奶茶,朝女Alpha说:“我们没点奶茶啊?”   “是我请你们喝的。”   顶着两人逐渐不解的目光,女Alpha轻声咳了咳,低声说:“其实,我和靳氏的宜总聊过天,刚刚无意间听到你们的聊天,忍不住好奇……”   “哦对了,忘记自我介绍,我叫落小满。”   -   某座小岛上,被反复提及的两个人正美滋滋的度蜜……度蜜月是不可能的。   那场爆炸让两人昏迷长达一个月,万幸,实验品的身体救了两人一命。   清醒过后,两人配合研究所实验,之后便来到这座小岛,开展为期一个月的……拍摄。   是的。   靳止晏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半夜翻出之前加的星探,非吵吵嚷嚷着要投资,拍一部两人为主角的爱情电影。   当时,靳宜一把抓住他的手,冷嗖嗖问:“你疯了?”   靳止晏眼巴巴道:“没,认真的,跟喜欢你一样认真……不,跟喜欢你相比拍电影倒没那么认真。”   说完还补充一句,“哥哥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靳宜沉默。   “哥哥?”   靳宜继续沉默。   靳止晏金灿灿的脑袋钻到靳宜怀里,一边撒娇一边说:“求你了哥哥,这是我今年唯一的愿望。”   靳宜沉默……沉默不下去了。   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同意了。   这部电影的剧情很俗套,背景是几十年前,在一个完全不接受AA恋的大时代,男一和男二相爱了。   男一,也就是靳宜,是个只卖身不卖艺的唱歌艺人,因为被经纪公司坑,只能夜晚来到酒吧兼职,以挣取微薄的利润。   男二靳止晏,是酒吧安保的一员,因为外貌出众,经常被附近的富婆Omega调侃。   两人的相遇就在这家酒吧。   两人相爱的顺其自然,本是场普普通通的地下恋,却因为一场意外被男一的单亲妈妈发现,气得当晚住院,两人的爱情便从地下恋转成了无法再恋。   很狗血的剧情。   靳宜拿着剧本足足看了十来分钟,靳止晏托着下巴一脸期待,来回问:“怎么样?”   “是不是还不错?”   “我从十来个剧本里亲手选的,这个最合适。”   靳宜抬眸,“……你确定要拍这个?”   靳止晏点头,“是啊,你有什么不喜欢的可以改。”   靳宜:“……”   那可太多了。   要是改,起码从地下恋……不,起码要从开头的身份改起。   唱歌艺人和酒吧安保?   他这个身份暂且不说,靳止晏一个22万望眼镜挥手就买的阔绰姿态,能演出酒吧安保的神韵?   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少爷下乡体验生活。   但不得不说,靳止晏的选本眼光不行,选导演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导演起初很严厉地拒绝,直到和两人见了一面,当晚拍板决定。这颜值,再差的演技也能拍出大片感!   经过第数不清多少次NG,导演疯了,悔不当初。   站在场外狠狠瞪着两人,主要是瞪着靳止晏,然后破口大骂:“你们一个月没见了!好不容易见到彼此,又害怕被别人发现又想念,要演出这个层次知道么?!层次!”   “再看你现在,嘴唇子快咧到耳朵了!你这叫久别重逢么!你这他妈像偷情!”   旁边几个助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靳止晏拧着眉没吭声,靳宜在一旁悠哉地抱着臂观赏,嘴唇勾起。   曾经靳宜以为只有王妈能勉强压住止晏,没想到23岁这年,又加上一个导演。   导演姓黄,早年一直在海外拍摄,国内的知名度没那么高。   黄导演其实平时脾气很好,因为年纪大了,不再拍冲奖的商业片,改成小众的文艺片。   本以为两人氛围感加上他的拍摄手法,再差也差不到哪去,谁成想靳止晏这小子压不住情绪。   用句精辟的比喻来讲,这小子要是条狗,当着靳宜尾巴都得摇上天!   “行了。”黄导演没好气地看了眼表,“情绪不对,这场先放下,吃完晚饭赶夜场。”   靳宜走到黄导演面前,礼貌道:“黄导演,我想再试一次。”   黄导演对靳宜的态度还是很好的,脸色缓了缓,说:“再试一次?我这边倒无所谓,那臭小子能行么?要我说你就不能惯他!凶两下,爱而不得的情绪直接上来。”   “您说的是。”靳宜笑着应,“那?”   黄导演又看了眼时间,啧了声,“给你半个小时够不够?再晚天黑了,想拍也拍不了。”   靳宜点头道:“够了。” 第70章 尾声(下)   70   靳宜带着靳止晏离开,拉到一处杳无人烟的小道。   靳止晏低头看两人相握的手,轻轻晃了晃,问:“怎么了?”   靳宜在靳止晏的胳膊上捏着,轻声道:“看你演戏的时候吸了口气,是不是胳膊还疼?”   “嗯?不疼。”靳止晏顿了顿,补充说,“基本没事。”   靳止晏的伤是那场爆炸带来的。   岸口大爆炸在网上只说了寥寥几行,现实要残忍的多。靳铭选择自爆身亡,是两人万万没想到的。   靳宜唯一的失策,是高估了靳铭求生的欲望。   在靳宜的认知里,一个畏罪潜逃的人,既然有逃的欲望,不可能会那么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后来靳宜想通了,盛姜川被拦在海口,所有沿海地带都开始加紧防备,靳铭不可能毫无察觉。   他从最开始就没想逃。   他的目标最开始就是拉垫背一起死——这个垫背,最好是靳止晏。   巨大的爆炸来临之时,靳宜连惊讶都来不及,唯一能做的只有释放信息素,笼罩在靳止晏身上。   下一秒,是靳止晏同样将信息素笼罩在他的身上,并以最快速度,狠狠推开了他。   那一刻,靳宜的心脏仿佛跟着停滞了。   “一个人永远离你而去”这个概念第一次如此强烈,靳宜眼看着靳止晏的身型越来越模糊,虚空地一抓,只抓到一团无形的空气。   空气中弥散着硝烟气息,吸到肺部,只觉得很呛。   杜松子酒信息素的味道是辛辣的,平日里靳止晏最喜欢释放信息素缠着靳宜,将哥哥全身沾染自己的味道。   而那时候,靳宜第一次认为,这种味道再也闻不到了。   人体最后衰竭的器官是耳朵,眼睛看不见以后,靳宜只能听见岸口吹过来的海风……很轻很轻,微微拂过他的耳廓。   那时候,靳宜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对靳止晏认真地说过爱字。   靳宜只用半个多月清醒,靳止晏用了一个多月。   托靳止晏最后推他的那一下,靳宜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相比之下,靳止晏就没那么好运。   靳宜轻轻捏揉他的胳膊,抬了抬眼睛说:“你知道骗我什么后果,到底疼不疼?”   “不骗不骗。”靳止晏握住靳宜的手腕撒娇,“都这么长时间了,当然不疼了。”   靳宜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靳止晏滚了滚喉结,一把搂住靳宜,下巴垫在靳宜的肩上,闷闷道:“真的,相信我。”   靳宜轻声嗯了一声,“那回去吧。”   靳止晏疑惑,“你带我出来就说这个事?”   “不然?”靳宜先走一步,“剧场那么多人,我当着那么多人问你,万一你逞强骗我怎么办?”   靳止晏:“……”   别说,确实有这个可能。   “我真没事了。”   靳宜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靳止晏跟上,说:“当时吸气是你离我太近,我一不小心看入迷了,心想谁这么有福气娶到这么漂亮的哥——”   调侃的话说到一半,靳止晏忽然变了脸色。   这段路是没经过绿化的小路,泥土凹凸不平、坑坑洼洼,走起来格外费力。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靳宜跨过一块凹凸地,腿整个抖了一下,差点跪到地上!   靳止晏快速抓起靳宜的胳膊,沉声道:“腿怎么回事?”   靳宜:“什么?”   靳止晏眼睛不知不觉又红了,紧紧锁在靳宜的腿,呼吸粗重,“你是不是骗我了?你腿什么时候伤到了?拍戏的时候?……不对,拍戏全程我都看着,受伤我不可能不知道。”   停了两秒,在抬头,靳止晏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爆炸的时候?”   靳宜动了下胳膊,“……没有。”   因为这微妙的停顿,靳止晏脑袋嗡地一声,这段时间的相处画面成段成段的浮现眼前。   他哥的腿受伤了。   这么长时间……这么长时间他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靳止晏特别想给自己一巴掌,但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他腾地蹲在靳宜腿边,推起靳宜的裤子。   “干什么?”靳宜摁住他的手,无奈道,“没伤,晚上又不是没看过。”   靳止晏不听,急得额前泌出了汗,低声哄道:“哥,你把手松开,我不放心……是不是之前一直没检查出来的后遗症?你疼不疼?”   “不疼。”靳宜把手松开,靳止晏将靳宜演戏穿的裤子推上去,看着他哥白且直的小腿。   什么伤痕都没有。   一切正常。   这种“正常”恰恰是最危险的。   靳止晏脸色苍白,急忙站起来,因为慌乱差一点踩空,被靳宜扶了一下。   “靳止晏。”   “靳止晏!”   靳宜双手捧住他的脸,靳止晏拧着眉看向靳宜,发出一个鼻音:“嗯?”   “我没事。”靳宜说,“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事都没有?   靳止晏的目光从靳宜的脸上移到小腿,又重新回到脸上,重复:“……什么事都没有?”   “嗯,真没事,我骗你的。”靳宜压了压唇角,没压住,嘴唇朝上微微仰起。   靳止晏看清靳宜的笑容,总算知道他真没事。   靳宜捧着他的脸垫脚亲了一口,轻笑,“怕了么?”   “……”靳止晏僵硬地点头。   怕,当然怕。   普通跌打损伤危害性不大,最怕他哥的伤是那场爆炸留下的。那天清早,信息素浓度到了难以想象的浓度,到现在岸口还围着禁止通行的围栏。   靳止晏逐渐反应过来,攥住靳宜的手,不可思议道:“……哥,你装的?”   靳宜含着浓浓笑意点头。   “虽然和剧里的情绪不相同……”靳宜又亲了一下,唇齿溢出笑意,“但经历恐慌后发现一切都没有发生,和剧里男二以为失去男一,又重新失而复得,情绪上有一些相似,这回能演好了么?”   靳止晏半晌没说话,开口时,整个人闷闷的,语气特别委屈,“哥,你怎么这样。”   靳宜:“是你提出想演出大片感的,我这是在帮你。”   靳止晏气不顺,胳膊圈住靳宜,又摸又亲,直到把哥哥折腾的眼尾泛红,才说:“那也不能这么对我。”   “嗯嗯嗯。”靳宜敷衍道。   靳止晏:“……”   靳止晏的大手钻进靳宜衣摆,在后背不轻不重地蹭了两下。   靳宜立马崩直了脊背,语气逐渐变了调,“别……”   靳止晏沉着眸子,“让你骗我。”   这附近虽说是荒郊野岭,可不远处就是剧组。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说不定有谁迷路,稀里糊涂跑到这边来。   到时候过来一看。   男一男二,激情野战。   想想都要命。   靳宜摁住靳止晏的手,“不骗了,快走,黄导演还等着呢。”   “……”   “靳止晏!”靳宜的声音腾地变大,“你手往哪……唔……”   嘴唇被亲住了。   靳宜象征性反抗两秒,闭上了眼睛。   说是惩罚,其实整场吻温柔极了。靳宜抓住靳止晏的衣领,把人往自己这边扯了扯,仰起头。   靳止晏则是掌心压住他的后颈,将他向自己靠近。   舌头被温柔的纠缠,动作轻柔到……仿佛连口腔都被靳止晏温柔爱抚。   曾经只知道横冲直撞表达爱意的小孩,也变成懂得照顾哥哥的成年人。   靳宜仰着头,忽然有些感叹。   这一年……或者说这十余年,真的发生太多事了。   闭上眼后,听觉变得格外敏锐,靳宜忽然想起爆炸昏迷时的最后时刻,心里浮现的唯一念头。   靳宜松开靳止晏的衣领,将五指插进了他的发丝里,叫:“靳止晏。”   靳止晏闻声睁眼。   昏黄的夕阳逐渐降临,彼此身上镀上温柔的光。靳宜眨了眨眼,恍惚之间他们仿佛在剧场中央,四周的聚光灯打在身上,不小心对上会睁不开眼。   夕阳的自然光没那么耀眼,足以让靳宜看清靳止晏的五官。   锋利的面部轮廓,骇人的赤色眸孔,明明是张生人勿近的面孔,目光却无比柔和地落在他身上,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靳宜的拇指轻勾在靳止晏的耳垂,描摹他精致的下巴,轻声说:“靳止晏,我爱你,在任何时候。”   例如他们相遇的开端。   寒冬,七岁的靳宜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地上被包裹严实的两岁靳止晏。   彼时的靳宜,是那个经常发呆一整天的001号,乌黑双眸仿佛是一潭掀不起来的死水,脸色苍白到病态,极浅的唇微抿着,连嘴角的黑痣都透着冷淡。   过了很久,靳宜才开口。   “你也是没人要的小孩么?”   从那一刻起,001号正式变成了靳宜。500号正式变成了靳止晏。   彼此赋予彼此,生命的意义。   ___正文完   --------------------   完结啦,三天双更,勤奋起来我自己都害怕。过几天更番外。   下一本是《青茬儿》,老男人暗恋,点开主页就能看见,请冲之。   能点下作者关注就更好啦。